《娇娘难养》 001 没人要的孩子 “丑八怪,没人要!” “哈哈哈,连爹娘都不要的丑八怪!” “砸她!快跑!丑八怪二叔来啦!” 几个六七岁的孩童,刚刚还拿着泥土疙瘩砸着村口那颗百年槐树底下的女童,却不知谁忽然眼尖的看到田间正在跑回来的中年男子,便呼啦一下子各自跑开了。 “亚楠,他们又欺负你了?”赶回来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精瘦,一米八的个头,两眼冒着凶光,正是孩子们口中的女孩二叔,赵子仁。 此时他正是看到村里几个小孩一起欺负自家侄女,顿时气得冒烟,若不是这些崽子跑得快,真恨不得一个人一巴掌,看他们还敢欺负亚楠。 “二叔,我们快回家吧,二婶跟爷爷奶奶都等你呢!”赵亚楠微微摇摇头,表示他们没有欺负自己。 赵亚楠之所以喜欢站到村口,并非是二叔他们以为的等着爹娘回来接她,而是亚楠故意站在村口,想听听村里人对自家人的说法,让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尽量了解自家。 从这些天的站村口,赵亚楠了解到自己爹如今是隔壁上原县的教谕,正八品,同进士出身。上原县虽然就在隔壁县,但距离自家还是需要一天的路程。 娘是隔壁村私塾李秀才的小女儿,嫁给爹之后,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勉强算是管太太了吧! 爹到了任上,就捎信要娘带上自己大哥,二姐还有自己一起去上原县,可惜自己正好因为裹脚疼痛的闹得厉害,最后还大病一场没有去成,其实真正的那个女孩,已经身陨,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她。 那个娘自己就看了一眼,便记住了,温婉清秀,小脚女人,当时的自己发现双脚近乎畸形,才明白,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于是便对那个娘坚定的回答,自己死也不会再裹脚,也因为这个,那个娘彻底打消了带着自己一起去上原县的念头,不过,却带上了二叔家的二儿子,赵亚秋,也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堂哥。 而自己便留下来了,留在了宝庆县云台乡赵家坝这个老家,老家有爷爷奶奶,有二叔二婶,有单身的六叔,还有二叔家的大女儿,赵亚惠,以及二叔家的小儿子,赵亚融。 赵子仁对侄女的回答,感到一阵心疼,侄女明明被好几个小孩一起欺负,却什么也不说,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一个大人,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不让侄女出门,才能避免被村里的小孩欺负。总不能自己一个大人打那些孩子,最多也只能吓唬吓唬,这个其实也不抵用。 亚楠这个孩子虽然才六岁,可也懂了她娘丢下了她,她才会每天都站在村口这等着,怕是等着她爹娘回来接她吧! 诶!二叔叹口气弯腰一手将孩子抱起来,一手轻轻摸摸孩子的脸,孩子的脸被中午的太阳,晒的热乎乎的,真怕这个孩子被晒黑了,自己这个二叔就害了她了,本该是小姐的命啊! “亚楠,以后别再跑出来了,要是你被晒黑了,可就不好看了。知道了么?” 二叔用一种宠溺的语气对着亚楠说着,叫亚楠感到一阵窝心。 尽管自己明白,二叔二婶对自己好,可能是因为自己爹娘的因故,但真实的感受,是在自己身上的,从自己到这个世界来的两个月,自己没见过原身的爹,对他没有任何感受。 虽然只见过娘,还有自己亲大哥,亲大姐,可惜他们对自己露出的皆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到最后便是丢下了自己,似乎带上不肯裹脚的自己,很是丢他们的面子。这让自己的心,还是隐约感到不舒服。 幸而留下之后,二叔二婶对自己极为关照,甚至超过了他们自己的孩子,二叔二婶时常会抱起自己,却不会抱起大堂姐,亚惠。 不过大堂姐年纪确实大了,不宜被抱。亚惠大堂姐今年十一岁,比自己大五岁,自己六岁。 而比自己大一岁的亚融,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二叔二婶他们抱他,不管是不是二叔二婶可怜自己,还是别的缘故,却叫自己足以感到安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竟有对自己小心呵护的人啊。 “我们回来了!”二叔抱着亚楠到了自家前院门口,就对着里面叫了起来,不一会,一个中年的女子快步出来迎接,只见她三十来岁,皮肤偏黑,很是壮实,典型的劳作妇人。正是亚楠的二婶。 “回来啦,亚楠去村口等你的?” 二婶心疼的接过二叔手里的亚楠,用自己的脸蹭蹭孩子的脸:“亚楠,下次可不要出去等你二叔了,小脸要是晒黑了,可就不好看了。” 同二叔的话几乎差不多,都担心这个孩子晒黑了脸,语气里面一样带上宠爱。 “呵呵呵!不怕晒,晒不黑!”亚楠笑笑,带着明显的童音。 “你呀你,来,坐下来,等爷爷奶奶过来就一起吃饭,亚惠,上菜了,亚融,去叫你爷爷奶奶过来吃饭。” 二婶冲着厨房的屋子叫了一声,里面相继传来两个答应的声音。 “二婶,我去端菜。”亚楠试图从二婶怀里下来,来的第一个月,几乎躺在床上度过的,脚疼痛的厉害,到了第二个月,才慢慢好起来,家里谁都不让自己一个六岁孩子动手干家务,哪怕是端菜这样的小事,二婶他们也不答应。 “我们亚楠还小呢,别把碗翻了,烫着自己。爹,娘,你们先坐,马上就好。”二婶将亚楠放在小椅子上坐上,正好看到爷爷奶奶从后院过来,便叫了两位长辈一声。 等两位长辈点点头答应,二婶就快速去了厨房,帮着大女儿亚惠端菜端饭。 一家人坐了两个桌子,男子一桌,女子一桌,饭菜都是一样,但亚楠的米饭,却是跟一家人不同,一家人吃的米饭,是杂粮掺着的米饭,是那种很粗很硬甚至发黑的杂粮跟少量的米粒掺杂在一起的,而亚楠的米饭,却是白白的米饭。 尽管这样,家里的老人还有两个孩子,都对这样的特殊存在,没有丝毫的在意,年仅七岁的亚融,也跟小男子汉一样,从未表现出眼馋亚楠白米饭的神态来。 亚楠很是惭愧,原先躺在床上一个月的时候,单独吃的饭,并未发现自己吃的米饭跟家人有何不同,等自己上桌吃饭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个家特殊的存在。 原本亚楠也要跟家人一样吃杂粮米饭,但家里没有一个人同意,一致认定,亚楠最小,胃最嫩,只能吃白米饭,不然会生病的。 亚楠很是感动,也很是无语,自己的胃还真是娇嫩异常。 前世的自己,出生大城市,父母虽然对自己学业要求极为严厉,但在吃的上面,确实说得上富养女儿。 不仅如此,这里的白米跟前世超市里面的大米相比,也没有可比性,前世从小吃惯了黏黏的长粒大米,忽然改吃这里的大白米都努力了很长时间。 这个白米并非粳米,而是中稻米,煮出来的米饭相对前世吃的黏黏的大米来说,又硬又糙口,难以下咽。自己努力到现在,虽然能吃下,也是用蒸鸡蛋拌着饭,才能吃得下去。不然就吃不了几口。 家里现在也都知道亚楠要想吃好饭,就得要用蒸鸡蛋拌饭。家里人谁也没有多想,之前是因为这个孩子裹脚的时候差点死掉,后来因为这个孩子被她爹娘留下,是以,一家人对亚楠如此娇惯着,也不觉得不妥。 更何况,在他们眼里,亚楠若是跟着她爹娘去了上原县,原本就该过上小姐的体面生活,自然该娇惯着。 亚楠也偷偷吃过家人吃的杂粮米饭,狠心咽下去之后,不出一会,不仅仅会将杂粮米饭呕吐出来,连带的还能吐出胆汁,幸亏无人看见,不然都没脸见人了,有这么娇贵的乡下丫头么?谁家养得起? 亚楠有时候自嘲的笑笑,爹娘扔了自己,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看来要想养着自己娇嫩的小胃,还得好好挣钱啊!可惜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走出去,随便来一个拐子,就能强行抱走了自己,哭瞎都没有用,关键是这个时代,买卖人口,属正当生意。 谁知道哭的孩子是拐子买的还是偷的抢的?只要拐子抱走孩子离开村子,几乎不可能有得救的机会,这也是亚楠在村口站着的时候,从村里人嘴里得到的消息,自然,亚楠不敢离开村子,给拐子机会。 挣钱还得等等,等自己再大一点,身体再强壮一点,起码能干的过拐子吧?听说拐子一般都是大婶级别的,自己暂时的目标,就是能打倒大婶级别的人,到了那个时候,才是自己单独出村子找机会挣钱时候。 “他大伯,大娘,跟你们家借点酱油,家里的鱼可等着呢!”就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隔壁家的严二婶忽然跑来,乍唬唬的说着,直接就要进二叔家的厨房。 “有的,有的!亚惠,你去帮你二婶子倒点酱油去!” 赵亚楠的奶奶,热情的招呼着。丝毫没有觉得严二婶子直接闯进来不妥,更没有举得对方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题外话------ 亲们,开的新坑,暂时需要存稿,等稍微多了才开始正常更新,恳请亲们支持收藏,感谢亲们!群么么! 002 太娇惯 “多谢大娘了啊!呦,我说你们也太娇惯这个丫头啦,你们一家人全吃杂粮,她一个人怎么好意思吃得下白米饭的,这样养大的丫头,以后害哪家呦!” 严二婶子大大咧咧说完她想说的话,便风风火火走了。 亚楠嘴里含着米饭,上不上,下不下,原本就努力适应这样的米饭,已经很难了,如今被人点出来,亚楠更是觉得羞愧难当。 怎么说自己也是三十来岁成人的灵魂,虽说前世娇生惯养了三十来年,可入乡随俗,自己还是明白的。 自己如何能忍心不顾年迈的爷爷奶奶,不顾年幼的亚融,不顾每天辛苦劳作的二叔二婶亚惠姐,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吃着他们为自己准备的特别米饭? 改,一定改,吐死自己,也要改! “亚楠,别听你严二婶的满嘴胡话,她一个乡下杀猪的妇人,懂什么?你可是千金小姐,胃又还娇嫩着,自然应该吃白米饭,等你长大,肯定能嫁给当官的,别听她胡咧咧。” 爷爷看到亚楠嘴里包着饭不动,眼眶红红的,便知道这个孩子听明白了严二婶的话,顿时心里有点生气,来借酱油就借酱油,胡乱说一个六岁孩子,不嫌臊得慌。 “就是,就是,我们家亚楠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自然要娇惯着,别听她胡说八道!好好吃饭,不然可长不大。” 二叔也放下筷子,对着隔壁这桌的亚楠安慰着。连二婶,亚惠,亚融都同仇敌忾的说起严二婶来,给亚楠出气。 终于忍不住的亚楠哭了出来,伏在饭桌上,狠狠哭了出来。 前世的自己,出身算是富裕,但爸爸妈妈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从小就学各种特长,琴棋书画,到了高一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可以熟练说出三国语言。 高三的时候,自己以本省文科状元身份,考入燕北大学家政系,获得博士学位后,按照爸爸妈妈的安排,嫁入世家豪门。 爸爸妈妈一直引以为豪,说他们这辈子最成功的就是培养出来自己这个状元女儿。大哥的装修公司也在婆婆家的帮衬下,陡然成为了房地产公司,瞬间身价百倍。 然而婚后被婆婆鄙视,被公公训导,要以生儿育女为重中之重,丈夫更是明白告诉自己,娶自己就是为了给他生出优质继承人,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更不准干扰他的私生活。 婚后三年,怀孕后遭遇知名性感明星,才知道丈夫跟她已经生了一个女儿,回家跟爸爸妈妈哭诉,却被狠狠训斥自己不懂事,男人在外有这些稀奇什么?没有才稀奇!关键是嫡子将从自己肚子里出来。他外面有再多女人,也不抵事。 装聋作哑,努力学习了豪门媳妇三年,终究耿耿于怀,五个月之后小产,却是个男婴,婆家全体愤怒了,他们家期盼的嫡子嫡孙被我折腾没了! 小产过后再三个月,自己终于还是忧郁而终了,并非自杀而死,而是颓废迷茫的自己,被自己的爸爸,狠狠一巴掌,打倒在地,他叫嚣着要打醒自己这个不给他们争气的女儿,也就是这一巴掌,将自己送到了这个架空的古代。 至于自己的身后事,自己真的不想多想了,往事如烟,活在当下吧! 来到这个异世,虽然没有感受到原身父母的疼爱,却感受到了乡下爷爷奶奶,二叔二婶的小心呵护,不论他们是因为可怜自己,还是因为要讨好正八品的爹,真正体会的却还是自己。 如此的宠溺,哪怕有外人挑唆,也无法撼动他们一家要宠溺自己的心意。 “诶哟,我的小乖乖,快到奶奶这边来,这个天杀的杀猪婆子,胡咧咧也不怕咬着自己舌头,害的我们家乖孙女,连饭都吃不下了,亚惠,去,把院子门关起来,以后我们家吃饭的时候,谁也不许进来。” 奶奶发狠了,过来抱着亚楠,红着眼,骂咧咧的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衣袖,给哭的满脸泪水的亚楠擦着。 亚楠满怀愧疚的将这顿午饭吃了,午休的时候,是二婶带着自己睡觉的,二婶入睡很快,而自己却闭着眼,想着自己周遭的一切,还有自己将要走的路。 这个村子叫赵家坝,有近百户人家,赵姓人占村里一半,另一半姓董,极少数是别的姓氏,自家在这个村里,有很多族亲。 原本村里赵姓族人一心期盼爹中举之后,就将族人们的田地,纳入爹的名下,这样可以省很多税赋。 可惜爹中举后不仅仅没有还乡,更是回信给家里,不允许家里人贪污国家税赋,因此,村里赵姓族人,对自己爹中举,很有微词,暗地里都是嘲讽唾弃爹,说他没有良心,不仅仅没有造福乡亲,连族人都不管不顾,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良心被狗吃了等等。 这也是村里孩子喜欢欺负自己的原因,好在村里大人也只敢背地里嘲讽鄙视,不敢光明正大的指着赵家人开骂。 然而随着自己爹考出了同进士,封了上原县正八品的教谕之后,村里人赵姓人对赵亚楠一家的鄙视更甚了,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里,同进士比举人没脸多了,按俗语说的话,同进士就如同是大家里面的小妾通房身份。 不过爷爷奶奶们却没有因此失望,原本赵家不过是耕读之家,家里能供出一个正八品教谕,对他们来说,极为难得。 更难得的是,家里有了教谕,其他房的儿子,自然比从前更有机会走上仕途,光宗耀祖。 这次娘去隔壁上原县,不就是带走了二叔家的10岁亚秋?再加上自己的亲大哥,赵家小辈读书可真正是便利多了。 至于赵家的家产,只能算是农民中的普通之家,家里有祖上留下的水田二十亩,旱地十五亩,赵家全家人勤勤恳恳,省吃俭用,用这些供应出来一个同进士的爹。 不过听说家里原本是有水田四十亩的,只因为自己爹读书考试,慢慢变卖了二十亩,到爹考中举人,家里就剩下二十亩水田了,旱地不怎么值钱,也就没有卖。原来是十五亩,现在还是十五亩。 家里的生活条件,相比村里大多数人,只能说差不多,关键是全家人挣得银子,几乎都供应给了爹,而爹真正挣钱,也就从现在才算,一个县级教谕,一年四十两俸禄。 ------题外话------ 亲们,从今天开始正常更新,每天六点更新,恳请亲们点击收藏支持。谢谢亲爱的你们哦! 003 偏心 县学的教谕,可以说是清水衙门,除非有学生送礼,不然没有任何机会捞着银子,不过自己估计,爹连族里田地都没有纳入名下,怕是要做两袖清风的清官了,收学生的礼贴补生活,恐怕难。若是指望爹跟前世的老师那样,在学校上课之余,另外辅导学生挣钱,恐怕更难。 俸禄四十两银子,是可以养活一家四口人一年,不过要是想吃上好的,穿上好的,再加上笔墨纸砚的花费,估计也难。 爷爷奶奶想到爹有这样的缺口,在娘离开家的时候,硬是将家里六叔打猎挣得十几两银子,全给娘带上了,说出门在外,比在家里难。 诶,想到这,赵亚楠实在是无语了,看起来,家里的爷爷奶奶对自己的爹简直是偏心到了叫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地步。 二叔二婶更是毫无自己的打算,一门心思,跟着爷爷奶奶为他们有出息的大哥辛勤劳作着,六叔到现在还没有成亲,亲事是在爹中举那会定下的,可惜一直没有银子当聘礼,六叔今年19岁,对方也有15岁,硬是等银子成亲呢。 其实六叔这几年打猎也挣了几十两银子,毫无疑问,全砸自己爹身上了。 家里还有一个嫁出去的三姑,叫赵子玥,听说三姑没有出嫁之前,一手好绣活,为爹上学帮衬不少。 三姑出嫁的时候,因为对方看重爹刚刚中举,不仅极为大度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聘礼,还高调说,这个聘礼可千万不能再带回去,一定得让三姑大哥,我爹进京赴考才是大事。 最后可想而知,为了爹顺利进京赴考,三姑嫁的很寒酸,三姑的婆家当时一脸的高调大气,但随着爹考中同进士,随着爹不愿贪图国家田地税赋,三姑在婆家这两年过的也难。 赵亚楠深深叹口气,自己爹如果选择的还清流路线,估计爹恐怕是没有现银报答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他们多年的付出了。就连三姑都得辜负。 三姑下面其实还有一个兄弟一个姐妹,但都病死了。 好吧,从今以后,我就留下来,不仅仅陪伴爷爷奶奶,也要想办法挣银子,改善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的生活,更要好好为六叔筹备聘礼,六叔的年纪,在这个村子,不小了。还有三姑,一定叫她能挺直腰杆。 挣多了银子,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吃着白米饭,穿上细腻贴身透气的丝绵衣服,住上精美宽敞的院宅,找个朴实的负责任的男人,只有自己一个妻子的男人,生一对乖巧的儿女,好好过完这一世。 这一世的自己,没有任何宏伟奋斗目标的,只求家人安康,生活富足。 到了傍晚,六叔从山上打猎回来,猎物仅仅是一只野鸡,但六叔的眼里,还是露出喜笑颜开的神情。 “亚楠,快看,六叔给你抓了两只鸟回来,还是刚刚出壳的小鸟呢!”六叔进来之后,第一个叫唤的便是亚楠。 亚楠顺着六叔的声音,从厨房跑了出来,果真看到六叔带回来的两只刚刚出壳的小鸟。 两只鹦鹉?亚楠仔细看着,有些像,还是太小了,等他们长大一些,才能真正看出来。 “我看看,我看看。”七岁的赵亚融也急忙奔了出来,一过来就要用手抓雏鸟。 “只准看,不准抓,这是给亚楠的,你是哥哥,可不能抢妹妹的。”六叔看出亚楠极为喜欢,理所当然的就杜绝了亚融的玩心。 “哦,我就看看,不抢的,就看看。”亚融被六叔拒绝,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仿佛理所应当。 亚楠笑了笑,没有多说甚么,若是这两只真是鹦鹉的话,亚楠打算用他们来挣自己在异世的第一桶金,自然不能被亚融玩坏了。 吃晚饭的时候,亚楠坚决不肯再特别的吃白米饭拌蒸鸡蛋了,非要给自己添了一碗杂粮米饭。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都急了,就差跑去骂隔壁的严二婶了。 一家人拗不过倔强的亚楠,便让她跟着一起吃着看看,其实亚楠没有裹脚的时候,是吃惯杂粮的,只是后来裹脚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大夫也说这个孩子需要好好养着,这才改了孩子的米饭。 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被严二婶说了一回,脾气倔强的非要跟着家里一起吃杂粮,还不知道她回头怎么难受呢! 亚楠看着一碗的杂粮饭,努力想象着,这是前世的黏米,又软又粘,好吃得很。边上还有盘翠绿的豇豆,真心不错的。 然而无论亚楠如何催眠自己,现实还是狠狠打击着自己,杂粮米饭难以入口,连缺油的豇豆也跟自己作对,卡在喉咙里面,上不上,下不下,惹的自己难以克制的想要呕吐起来,难道自己就如此无用?若是穿越到吃野菜充饥的农家,自己不是要活活饿死去? 呕!赵亚楠火速跑开,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憋的满脸通红,连眼泪水都哗啦啦的出来了。 “我的小乖乖儿,作孽啊!你这是要奶奶的命啊!”奶奶急忙跑来一边帮忙拍着亚楠的背,一边哭开了。 “奶奶,我不要紧,我还要吃。”亚楠一脸的坚定,哪怕此时的小脸,苍白一片,也要坚持跟一家人一样的吃杂粮。 “孩子,爷爷知道你懂事了,知道心疼爷爷奶奶了,可你还是小啊,爷爷跟你算算,你一个小人,一天能吃多少白米饭? 你吃了一小碗白米饭之后,身体好好的,爷爷奶奶不仅仅少操很多心,也能省下给你看病的银子,亚楠能听明白爷爷的话么?” 爷爷在亚楠裹脚的时候,看到亚楠疼痛的几欲死去,就曾经劝过亚楠的娘,别逼的太急了,稍微缓一点点,给孩子透个气。 结果孩子娘为了能早点时间裹好,硬是逼着孩子多吃苦头,害的这点大的孩子,活活疼晕了过去。 结果孩子大病一场,大夫看到孩子的脚,都说裹的太急了,要想孩子好好的,再不能这样蛮干了。 等孩子醒来后,孩子死活也不肯再裹脚,也因为这个,老大媳妇,才把孩子留下来,可怜这孩子本是小姐的命,如今却成了乡下丫头。 不过只要自己这把老骨头还在,就不能亏了这个孩子,哪怕大人苦点,家里也能让这个孩子过得好点。 004 满是可怜 亚楠呆愣愣的看着两鬓斑白的爷爷,爷爷看向自己的眼里,满是可怜。 “亚楠,听话,啊?再犟脾气,二叔也不喜欢亚楠了,你这样犟脾气,一家人都跟着着急,是不是? 严二婶子就是一个杀猪的婆子,跟二叔一样,大字不识一个,懂什么?她说的话,你也信?跟二叔来,乖乖把脸洗洗干净,好好吃晚饭,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好不好?” 二叔一边哄着,一边抱起暂时没有再吐的亚楠,二婶也急忙跟着走向厨房,打水给亚楠洗脸擦手。 “亚楠啊,你跟村里人不一样,你本来就是千金小姐,本来就应该吃的精细,穿的娇贵,有下人伺候着,可惜二叔二婶暂时还没有能力给你更好的,就这一碗白米饭,还遭了外人说三道四。 二叔二婶心里也很不过意,等你爹娘回来接你的时候,要是知道你在老家连一碗白米饭都吃不上,二叔二婶哪还有脸见你爹娘?” 二婶一边给亚楠擦着,一边哽咽的说出心里话。 “别说这没的话,亚楠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亚楠,以后外人的话,你别相信,人家随口说一句玩玩,你就当真了,这样可是要急坏了你爷爷奶奶的,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着急,不然会生病的,亚楠要是真懂事,以后你就不要跟今天这样犟脾气了,好不好?” 亚楠不敢坚持了,家里人都说成这样了,自己若是珍惜这样的一家人,便努力从物质上改变一家所有人的生活,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过着特殊的,高于他们的生活状态。 “嗯。”亚楠对着二叔重重点点头,答应不闹了,特别的存在,只是暂时的,一定很快就能改变,相信自己,前世学了那么多,不可能一点都用不上的。 就算不再坚持了,亚楠吐过的胃,再吃蒸鸡蛋拌白米饭,也是吃的很艰难,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下去,才勉强没有再吐出来。 这个世界的这个村子,吃的上面,跟前世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米饭不说,蔬菜烧的很是剐人,几乎看不到油。据说油金贵的很。 自己生病的时候,家里做过两次鱼肉,不过对自己前世吃的鱼肉来说,只能算是熟了,丝毫没有什么讲究。味道,色泽,形态,全无顾忌似的。 家里的厨房,自己看过,调味品里,有酱油,有醋,还有有粗盐。粗盐略带苦涩之味,这也是自己至今艰难适应这里的很大原因。 精盐也是有的,但极为稀少,并且被皇家控制着,只有皇家贵族,大员富商才能享用,粗盐一斤二十文,精盐却要一百两一斤,自己爹一个县教谕的年俸,也只有四十两,可见,就是一般官员,一般商家都用不起。 而味精,鸡精什么的,这里根本没有。富贵人家用的是高汤调味,普通人家如何用得起? 赵亚楠想想,还是别打精盐的主意了,虽然自己在化学实验课里,曾经用氯化钡,氢氧化钠,碳酸钠提炼出精盐,但那时候自己用的是现成的化学制剂,而这里哪有这样的化学制剂给自己提炼? 即使有,自己敢提炼出精盐来跟大明的皇家叫板么?亚楠如今已经知道,自己身处的是架空的大明朝。 此大明根本不是前世的大明,前世的大明开国皇帝是朱元璋,但这个大明朝的开国皇帝开国皇帝却是陈友谅,也不知道是谁更改了历史,还是根本就是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平行世界。 听说当今天子,是明孝宗,重用太监刘保,信任首辅张东岳,独宠华贵妃。皇后之子,太子年幼顽劣,华贵妃之子福王虽然知礼懂礼,但长得太胖,公认不是高寿之相。 初步了解架空的大明,赵亚楠还是无语了好一阵子。 虽然是架空的大明,但对女人的禁锢,却比自己知道的的大明,有的一拼。 举个例子,就可以知道大明对女人的禁锢到了何种地步。 朝廷的劳役和征兵,具有秀才功名的家庭才能免除,而秀才功名可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一个县,一般也就几十个秀才,还的老老少少的全算上去。 然还有一种家庭,可以免除劳役和征兵,那就是拥有贞洁牌坊的家庭。 贞洁牌坊,是不满二十五岁女人守寡二十年,由婆家申请,由乡里作证,才能获得的朝廷的奖励,有了这个,不仅仅当事人的家庭,可以跟秀才家一样免除徭役和征兵,也能给知县增添政绩,这个属于县令教化有功。 晚上睡觉的时候,二婶二叔暂时没有着急睡觉,两人都陪着没有入睡的亚楠。时不时的还给亚楠打着扇子,现在是夏天,这个村子虽然靠近大山,相比别的地方,要稍微好些,但还是显热的。 “二叔,我觉得爷爷奶奶,对我爹太好狠了,家里这么多人供应爹上学,爹又没有当成大官,不能带走全家人,我留在这,还多花家里的银子。” 亚楠背靠着二婶,睁大眼睛看着二叔,真想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就这么甘愿一辈子为他们大哥辛苦劳作一生吗? “乱说,你爹很了不起,我们宝庆县九年来,总共就考出三个进士,你爹算一个,而整个云台乡,也就只能算你爹一个人考中进士。 你爹是我们一家人的骄傲,从此我们赵家,也算是官宦之家了,可以叫老爷的,你爷爷奶奶跟二叔二婶自然是高兴的。 再说你还小,不懂一个进士对这个家意味着什么?我们家在赵家坝,算是过的不错的,家里的三十五亩田地如今不要交税,也不会被乡里抽壮丁,抓劳役,服兵役,县太爷见了我们家,都会打声招呼,这是不仅仅是脸面,也让我们家在这个宝庆县里,无人敢真正欺负。 再说你爹成了县教谕,以后我们赵家小辈读书更多了机会,不仅靠读书可以考出功名,你爹的进士功名,还可以庇荫家里一个小辈,不要考试就能直接进县学读书,成为秀才。 你呀,小小人儿,这么多心思,还敢说你爷爷奶奶偏心你爹,小心被你爹听到!” 二叔笑笑,点点亚楠的额头,同时摇摇头,不晓得这个孩子,哪来这么多小心思。 005 知足二婶 “呵呵。”二婶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也笑笑,亚楠的话,她也曾经想过,但亚楠二叔的话,她更是想过,特别是亚楠的爹娘如今能带着自己儿子,她便知足了。 只要儿子亚秋跟着他大伯考出功名来,这辈子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这也是自己尽量对亚楠疼着的原因,大房能教导自己儿子,自己如何不能疼爱亚楠? “二叔,明天,我想跟着六叔进山,看六叔打猎,好不好?”亚楠很想进山看看,能不能淘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挣钱啊! “噢,亚楠这么想上山?好,明天二叔就带着亚楠,跟你六叔一起上山。”二叔想想,明天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事,割稻子还要过十天半月,不如就带上亚楠上山玩玩,也叫孩子开心开心。 结果,第二天早上,爷爷也要跟着一起去,怕孩子有事,而一旁心痒痒的亚融,却被自己爹娘狠狠瞪了一眼,终于没有敢说,自己也要进山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亚楠被自己爹背着走了。 “别看了,爹跟爷爷可怜妹妹一个人留在老家,哄她高兴呢,你长大了,想进山就进山,着急什么?” 亚惠一边帮助娘做家务,一边劝着自己弟弟。 “不去就不去,等我长大了,自己进山去!”亚融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亚楠妹妹在全家人的心里,就是一块宝,妹妹要什么就答应什么,不要的,也给,哼,等我长大,我自己进山去。 “亚融,跟我去田埂割些猪草去,一早去,太阳不晒人。”二婶扛起锄头准备去自家旱地整菜,顺便叫上儿子。 村里像亚融这样大的孩子,都能干割猪草,喂鸡喂鸭,甚至能在厨房帮着烧火,而像亚惠这样大的女孩,煮饭下地什么的,早已都能干了。 亚楠进了山,不是想找什么中药材,亚楠根本也不认得药材,除非是脑海里面的前世背诵的养身方子,但那是死记硬背的名称而已,就是在山上遇上什么草药,哪怕是背过的药名,也是互相不认识而已。 亚楠要找的可是山里适合做盆景的野树野草野花什么的,前世自己学的是家政,便选修了盆景制作,宠物驯养,其实这也是爸爸妈妈给自己选修的,说这是豪门必懂的技艺。 昨天六叔给自己带回来两只像是鹦鹉的雏鸟,自己就想到了进山找合适的树木花草,制作盆景。 不过盆景制作不是那么快速,需要时间修养,好在自家也不算太急,慢慢做,花个一年半载的,培养出意境美态来,再考虑挣士绅贾商的钱。 盆景在前世,可以说极为普遍,不论富贵贫穷,都能整几个盆景放在家里,调个景,提升一下品味,但凡装修,必有盆景。 只是不知道这里盆景有没有人追捧,先小小试试看吧,一般文人,不都喜欢吟诵青松,翠竹,傲梅什么的吗? 不管怎么样,用不花钱的东西,一边做着一边等着,机会来了,不就随时能挣钱了么? 六叔兴致很高,一边四处看着,还一边教着亚楠,他是怎么在山里找猎物的。 爷爷还时不时的指着山里的野花,教亚楠,那是什么花,等秋天结了果,再来带亚楠来摘的吃,同时也慎重告诫亚楠,不能私自进山,山里有狼,有蛇有野猪,会咬死人的云云。 亚楠乖巧答应着,不过随着一路往里走,亚楠相信了不能私自进山的警告,沿途自己已经看到爷爷用棍子跳开五条蛇了。其中一条还是跟细竹子一样的,爷爷说那是竹叶青,被咬住的话,会死的。 亚楠怕了,要是自己一个人进山,不说狼,就说这些蛇,自己也是对付不了的,忽然有些担心六叔平时打猎的安危来。 “六叔,要是你一个人遇上野猪怎办?” “呵呵,六叔不会一人进山的,至少也会邀上一个村里人一起,互相有个答应。”六叔笑着摸摸亚楠的小脸,心里暖暖的,这孩子也担心他呢! 忽然亚楠兴奋起来,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青松老树桩,形态正好,树桩上面发着绿芽,正合适做盆景。 “二叔,爷爷,我要那个,我要连根挖出来,回家给鸟做窝。” 亚楠兴奋的神情,让二叔等人,二话不说,照亚楠说的,挖树桩回家做鸟窝。 不仅仅如此,亚楠还幸运的看到了一个老梅桩,带根的,可以养活。 爷爷六叔二叔三人,也不废话,只要孩子高兴,不就是挖两个树桩么? 祖孙四人回来的时候,没有带回来一只猎物,却带回来了两个有点枯的老树桩。家里人看到这样,都很诧异的等着他们解释,结果得知是亚楠要挖回来给鸟做窝的,都笑着说,好,对,鸟就应该有窝。 亚楠被这一家人的宠溺感动极了,想着有机会,先教家里人读书,就读原身留下的两本书。 家里留了启蒙的两本书,《百家姓》《千字文》,记得娘走的时候,嘱咐自己好好读书的,说她会回来检查自己的。恐怕这两本启蒙读物,自己应该会读。 自己翻过这两本书,确实会读,但是大部分的字,是繁体字,凭借字型,自己勉强会猜到什么字,若是合上书,自己根本不会写全。不过还好,自己还小,可以花点时间,学会写这些繁体字。 正好凭借一家人对自己的宠溺,带上一家人陪着自己学写字。 亚楠要做鸟窝,六叔极为积极,二叔二婶他们见有六叔陪着亚楠捣鼓鸟窝,便各自做自己的活计了。 亚惠亚融看了亚楠的鸟窝一眼后,都没了兴致,各自跟着爹娘帮衬做着下手。 “亚楠,你要翦什么,六叔给你剪,你看看,手这么小,都被剪子磨红了,疼了吧?” 六叔看着小小侄女,兴致极高的折腾这两个树桩,还拿来家里的剪刀对着树桩上的枝叶就剪起来,看着小小人儿,奋力咬牙剪着,顿时心软,急忙阻止亚楠,自己替她剪,免得孩子伤了小手。 “好,六叔剪!”亚楠稍微一想,便答应了。自己现在剪这些,是有些手疼,但为了挣钱,这个能忍。 不过六叔既然愿意剪,不如就带上六叔,慢慢引导六叔,说不定六叔将来能靠这个做生意呢。 就这样,六叔手持剪刀,亚楠动着嘴,两人配合着,开始了盆景制作。 夏天天黑的很迟,到了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全家人吃了晚饭,天还是大亮的,这个时候,村里头很多人会互相串门,也会一家子坐在院里的凉床上乘凉,随意的说说话,这是村里人最清闲的时刻。 006 陪孩子读书 不过自从亚楠的爹拒绝了村里人的避税要求,村里人不约而同的不会再到赵家串门子了,除非借东西,就像隔壁家杀猪的严二婶子,过来借个酱油,还顺便数落一顿亚楠。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惠姐,亚融哥哥,你们都陪我写字,好不好?” 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的是时候,亚楠兴致勃勃的拿来自己的两本启蒙读物,书有些年头了,泛黄,但书的外表跟里面却极是清洁,想必保存的很是小心,使用的也很是精细,才能用这么久,还能保持如此清洁状态的。 “小乖乖,快把竹子扔了,小心捧着点书,别弄坏了,老六,看着亚楠点,别把老大留下的书给弄坏了。” 奶奶看着亚楠毫不在意的一手捏着书,一手拿着一根细竹子,顿时一震心疼,这两本书,可是老大六岁进私塾读书留下的。当时花了一两银子呢,可不敢给弄坏了。 “哦,奶奶,不会的,爷爷,我们一起写字,好不好嘛?” 爷爷看着满脸兴奋的小亚楠,心里一阵温暖,宠溺的对着亚楠:“叫你六叔陪着你写字,你六叔能认得几个字,还是你爹得空教的呢。” “不要,不要,二叔二婶,慧姐,亚融哥哥,都要陪写,爷爷奶奶也要陪着!”亚楠撅着嘴,闹着脾气似的。 “好好,老二,你带上惠姐儿,融哥儿,跟老六一起陪着亚楠写字,我跟你娘眼睛都要花了,哪还能陪着孩子写字?亚楠,这么多人陪着你写,可别再折腾你爷爷奶奶了,好不好?” 爷爷蹲在亚楠边上,笑的满脸褶子,语气里面竟然有些陪着小心。 “嗯,那好吧,就不让爷爷奶奶写字了,剩下的,全部要陪我写字!” 亚楠一副小小女王的高傲姿态,顿时把爷爷逗乐了,狠狠抱着亚楠一下,转而对着家里其他人。 “都听到了吧?全部陪我们亚楠写字,就用亚楠手里的这个细竹子陪着亚楠写,我们亚楠,就用老大留下的毛笔宣纸写字,亚楠写一个子,你们就用竹子在地上陪着亚楠写一个字,就这么定了。”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亚楠忍着别扭,忽视爷爷对自己的特别宠溺,用宣纸写下八个正正方方的姓氏,让一家人一边写一边跟着自己读出来。 “这个赵,可是我们家的赵哦!”亚楠两眼及其兴奋的样子,好似很喜欢做个小夫子那样,惹的爷爷奶奶很是骄傲:“这孩子就是聪明。” 亚楠打算每一天就教家里人八个字,用自己能知道的村里人的姓氏,引导他们联想记忆,这样一来,一家人认全百家姓,还是指日可待的。 亚融最兴奋,用细竹子照着亚楠宣旨写的大字,及其认真。虽然这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写字,但却照着亚楠的模板,写的最为端正,比六叔的都要端正,六叔还带着哄孩子的心态,无所谓的态度。 而亚融却很想很想读书识字,但亚融也知道,大伯带走了自己二哥,家里就不会再给自己读书了,家里的条件,不可能供应了二哥还要供应自己读书。 虽然明白这些,但内心的渴望还是有的,今天在亚楠的启发下,亚融忽然觉得若是自己能跟着妹妹认字,也是极好的,但愿妹妹每天都能这么高兴的玩。 亚楠很高兴,虽然爷爷奶奶没能陪着自己写字,但家里二叔二婶六叔,还有慧姐亚融都能陪着自己写字。 虽然自己看出二叔二婶六叔慧姐有敷衍自己的意思,但自己却看出来亚融是极为期盼的。 “二叔二婶,明天早上,亚楠可要考考你们,有没有把我今天教你们的字都记着了?记不住可是要用细竹子打手心的!娘说的!” 亚楠一副骄傲的姿态,用细竹子打手心,确实是她娘临走的时候,这么督促孩子读书的,家里人也跟着听到的,这会被亚楠用来督促他们,让二叔二婶一阵无语。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这下完了,孩子还当真了。回头还要好好练练,别被孩子打手心可就乐了。 连六叔也是一阵错愕的看着一脸骄傲的亚楠,无语,好在这个八个字,自己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恐怕是二哥二嫂了吧?呵呵呵,一想到明天早上,二哥二嫂要是被亚楠打手心,六叔就有些忍不住的想笑了。 “好啊好啊,谁要是写不出来,明天早上,亚楠妹妹就打谁手心!” 亚融一听亚楠的话,急迫附和,就是期望亚楠妹妹如此玩的更高兴,也玩的更久远。自己才能因此跟着亚楠妹妹多学一些字。也许有一天,家里条件好了。自己还能来得及读书考功名。 “哈哈哈,好,亚楠明天早上就考考他们几个,谁不会,我们亚楠就打谁的手心,呵呵呵!”爷爷笑着答应。 看着亚楠这个孩子极为高兴,看着亚融极为兴奋,爷爷心里也想到了亚融这个孩子的小心思,怕是这个孩子也想读书的,可惜家里实在没有条件,能有亚楠教着识些字,也是好的。 不过还得亚楠自己高兴教才好,不然自己也舍不得逼亚楠这个孩子一定要她教亚融识字,既然亚楠喜欢做夫子玩,就让一家人陪着她玩,玩的亚楠高兴,也顺便教教亚融这个孩子。 至于家里的大人,随便学着,即使被亚楠打手心,也不过是陪着孩子玩,只要孩子玩的高兴就好,这样亚楠学识不会因为她娘走了而丢下,亚融也跟着能识字,还是不错的。 当天晚上天色黑下来之后,二叔二婶,还有惠姐亚融四人个,各自在心里默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惠姐也不想自己一个大姐被六岁的妹妹打手心,太没有脸了。 虽然对亚楠此举,有些无奈,但听到自己爹娘屋里传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声音,顿时歇菜,老老实实的在心里比划比划,真不能忘记了。总不能明天就自己一个人挨打吧?虽然六岁妹妹可能打着不疼,但真丢不起那个脸啊!不知道妹妹要玩这个玩多久啊? 007 各自心思 第二天一大早,亚楠就一脸兴冲冲的起床,然后开始找自己人考试,她第一个找的就是亚融,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个孩子渴望读书的心,想必他必定能顺利通过。 “娘,爹,你们快来看,我把妹妹昨天教的字,全写对了哦!”赵亚融早上一起来,就怀着雀跃的心情,等着妹妹的考试,果不其然,全写对了,妹妹都夸自己聪明哪! “真的真的?我看看?”二叔听到儿子兴奋的声音,急速从屋里跑出来,果然看到泥土地上,儿子用细竹子,端端正正写了昨天学的八个字,不由得二叔就咧嘴笑了。 “来来,亚楠也考考二叔。”二叔昨天是抱着哄孩子玩的心态,在早上看到自己儿子端端正正的八个字之后,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儿子如此跟着亚楠认识字,也是好事啊! 总比什么字都不认得强,就这样识些字,哪怕不能考科举,起码也能在乡镇里面找个体面的工作,比在田地里面挣钱,好多了啊! 二叔临时看了自己儿子写的字,加上昨天晚上,也下了些功夫,还因为带了别样心思,竟然也端端正正的写出来这八个字。 “哈哈哈,二叔可是考对了?”二叔蹲下,满脸笑着看着亚楠,似乎等着亚楠给自己打分。 “二叔全对了,二叔真聪明,二婶肯定没有二叔聪明。”亚楠一边夸奖二叔,一边骄傲的扬了扬手里的细竹子,一副等着要打手心的架势。 今天早上亚楠手里折断的细竹子,可比昨天给他们用来再地上写字的细竹子更细,仅有一二毫米直径的样子,亚楠想好了,即使真有记不得的,也得真打。 不过用自己的小力气,加上这么小的细竹子,打在手心里,估计也就体现一下惩罚的意思,没有疼痛的感觉,早上自己都打过自己手心了,力度自然能把握好。 “谁说二婶没有二叔聪明的?二婶来了!”二婶在厨房顿时出来辩驳,一脸不服输的样子,惹的亚楠咯咯笑了起来。 果然二婶没有二叔聪明,二婶八个字记得六个字,还有两个字,写错了。 亚楠叹二婶出来考的时候,怎么没有看看她儿子跟她男人的字加深一下印象? 这可不好徇私啊,照打不误为好!于是亚楠让二叔抱起自己来,一副居高临下的用自己手里的小细竹子,打了几下二婶,一边打,还一边开心的说着:“中午我还要考二婶这八个字,再不会,再打,咯咯咯!” 二婶一脸的无所谓,笑着哄着:“你就看吧,二婶中午一准会写!” 惠姐看的脸色有些僵硬,妹妹可真打着玩哪!赶紧过去看看弟弟跟爹写的那八个字,可千万不能跟娘一样挨打! 惠姐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好歹是过关了。 “妹妹,妹妹,今日晚上,我们还学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吗?”亚融一脸的期待,今天早上妹妹玩的也很开心,这样晚上应该可以接着玩了吧? “呃?今天晚上,我们学冯陈褚卫,蒋沈韩杨。”亚楠两眼亮晶晶的,在亚融看来,妹妹如此真可爱。 惠姐看着一脸玩的高兴的妹妹,再看看一脸期待的弟弟,顿时一阵头大,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自己还能不能愉快的干家务活了?难道还要自己一边干家务,一边在心里念着要写的字? “好好好,我们亚楠就是小夫子,晚上跟着小夫子学,学,学什么来着的?”二叔一激动,忘记了亚楠刚刚说的今晚要学的新字。 “爹,是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亚融只要亚楠说一遍,就牢牢记住了,年仅七岁的亚融,极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识字机会。 二叔一脸懊恼的摸摸自己后脑勺,然后对着亚楠:“晚上二叔一定好好学,好好写。” 二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如何不懂小儿子的心思,就连自己故意写错两字,也是为了叫亚楠高兴,这样亚楠这孩子也能玩的久一些,叫儿子跟着多学一些,总是好的。 晚上的时候,惠姐在入睡前跟爹娘诉苦,求爹娘明天跟妹妹说好话,她不玩了。 “亚惠,你没有发现你弟弟跟着你妹妹识字很积极?我们家里条件不可能供应两个儿子读书,你大伯既然带走了你二弟亚秋,亚融就不会有机会读书了,现在难得你妹妹喜欢上玩小夫子,我们关上院子,一家人陪着你妹妹玩,不仅你妹妹开心,你弟弟也能跟着学些字。 要怪就怪你娘,不能像你大伯娘那样识字,可以在家教导她自己孩子识字,娘如今能做的,就是哄着你妹妹开心,哪怕让你妹妹打几下手心,也没有什么。 亚楠这个孩子也就是图着高兴,那个小细竹子打了跟没有打一样,外人又不知道,怕什么,你做姐姐的,别以为被亚楠打了,觉得难堪,实际上,要是你真的能跟着你妹妹多识几个字,对你也是好的。” 二婶一脸语重心长的劝着女儿,不想因为女儿退出识字,影响到亚楠玩小夫子的兴致,实在是不忍看到亚融那孩子的失望神情。 “恩,听话,你妹妹教的可认真了,你总不能比你弟弟还不如?能把百家姓认全了,也是你自己的本事,别说被你妹妹轻轻打几下玩玩,就是你大伯跟着夫子读书,从小也没有少挨打。 爹还记得你大伯有一次被你大伯娘的爹,狠狠抽了一顿小腿,把腿都打紫了肿了,第二天连路都走不了,还是你爷爷亲自背着去读书的,你想想,为了识字,你大伯都能吃这些苦,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再说你弟弟想读书,这样的心思,却不能说出来,免得你爷爷奶奶心里难受,家里供应出你大伯已经不容易,现在还要供应你二弟,还有你大伯的儿子,亚青,我们赵家能有这么多人读书识字,在整个云台乡,也算是难得了。 你小弟弟亚融极为懂事,知道亚秋读书了,他就不能读书,可现在他有了机会跟着亚楠识字,我们一家人能为你弟弟做的,便是好好陪着亚楠玩的高兴,让你弟弟多识一些字,这对你弟弟,总是好的,对你也没有任何不好,是不是?” 惠姐儿被自己爹娘如此一说,终于明白了爹娘还有弟弟的心思,于是对着爹娘重重点点头答应:“爹,娘,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哄着妹妹玩的。” 008 大舅舅来了 连续几天,亚楠每天不是训导着小鸟说话,就是跟六叔两人折腾她的两个树桩盆景,到了晚上,依旧兴致高昂的教着家里人百家姓,几天下来,亚融学的极为努力,也极为兴奋。 从学第一个字开始,亚融就比任何人积极,珍惜,每天有没有事拿着小竹棍子在地上画着,在亚楠考他的时候,每次都是写的又快又好,让亚楠感到很心酸。越发的想着一定要满足这个孩子学习的愿望。挣钱啊! 可惜现在家里快要忙收割稻子,自己也不好意思闹着要家人带上自己去县城看看,虽然赵家坝是云台乡的村子,不过却相距宝庆县城更近一些,步行一个时辰就能到宝庆县城。 但若是要去云台乡镇上,却要步行两个时辰,中间需要翻一个山头,所以,赵家坝的村民若是需要买卖,进县城为首先。 诶,还是要耐心的等待啊,只有进了县城,才能知道这个架空的大明,盆景制作有没有前景,有的的话,自己才会再鼓动六叔进山选择合适的树桩,没有的话,自己也不做那无用功,另外再想挣钱的路子吧! 学了十来天,家里的稻穗金灿灿的能收割了,家里所有人都做好了农忙的准备。 赵亚楠一家的稻子相比村里人的稻子,晚熟了近一个月,赵家人有意错开的,选择的稻种就是偏晚的,这是从赵亚楠爹中举之后,因为没有接纳族人的田地,以至于紧跟着就是族人在用水上面,集体抵抗赵亚楠一家。 说他们家稻子也不要交税,难道还要跟他们这些靠天吃饭的族人抢水?甚至赵家族里唯一的人工脱谷机也轮不上赵亚楠一家,这之后,赵亚楠爷爷便决定了更改自家的稻种,虽然晚点,虽然产量会减少一点,但不会跟村里族人争抢。 如此家里自从爹中举之后,一直就是等村里人农忙差不多了,自家才开始农忙,对此,村里人渐渐少了不少对赵亚楠一家的不满,但少数人还是会对此耿耿于怀。 “老二,老六,明天开始收割吧,家里由亚惠打理,亚惠得空的时候,也到田地里面去帮一把手,亚融在家照顾好亚楠,趁着天好,尽早把稻子割了,还要晒两天,才能安心。”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爷爷看着天呆了一会之后,开始给全家人布置家务。家里三个孩子,亚惠,十一岁,不仅仅要承担全家人的吃饭问题,还要照顾家里的十几只鸡,两头猪。甚至还要在得空的时候去田地里面帮一把。 亚融虽然七岁,仅仅比亚楠大一岁,也要照顾亚楠。全家人里面,只有亚楠没有被爷爷分配任务。 “爷爷,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喂鸡喂猪。”亚楠两眼亮晶晶的,不愿意成为累赘。 “乖,听话,亚楠,家里这个是正是要紧的时候,可不能犟脾气,在家看看书,写写字,可不能跑出去,外面拐子多,跟亚融两个人在家的时候,把院子大门关好,不听到爷爷奶奶二叔二婶的声音,可不许开门。” 爷爷抱起亚楠,虽然宠溺,但语气笃定,无从更改。 亚楠无语,好吧,自己还小,才六岁,就在家带着亚融读书写字吧!再不能叫爷爷奶奶他们大忙之际,还要担心自己。 其实亚楠没有穿来的时候,亚融在五岁的时候,就跟着家里人一起到田地里面帮忙。 村里的小孩子,一般四五岁的时候,就能在收割麦子稻子的时候,在田地里面捡遗漏的麦穗稻穗。捡来的稻穗麦穗,虽然量少,但庄稼人总也不会舍得扔了的,哪怕是喂鸡喂鸭,都是极好的。 亚融很矛盾,既想帮着家里人去田地里面捡稻穗,也想跟着亚楠识字,亚融还想到要是自己学的太快,大忙之后,爹娘姐姐他们跟不上自己,亚楠到时候教的嫌烦了怎么办?纠结中! 然而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不速之客,亚楠的禀生大舅舅。 “他大舅,你怎么来了?快快,请上座,正好家里吃饭呢!他大舅还没吃的吧?他二媳妇,去添双碗筷来!” 爷爷见到亚楠大舅舅,及其客气,不仅仅是因为亚楠的大舅舅,也是因为农村人对秀才的高度敬仰。 更何况他大舅舅还是禀生,比一般秀才更了不起,禀生可是由县里发俸养着的呢!每个县只有三个禀生秀才名额,宝庆县几十个秀才都眼巴巴的盯着呢! 亚楠大舅舅含蓄的看了一圈,跟在座的各位客气的打过招呼,心里已经了然,妹夫家里生活还好,能吃上干的算是不错的,尽管是杂粮,但农村人顿顿能吃上干的杂粮饭,也是知足了。 不过,亚楠的那一碗米饭,却是白花花的,没有一丝杂色,看来妹妹的担心多余的,亚楠这孩子被照顾的甚好,就是有些好过了头,等会再看看。 亚楠大舅舅暂且听从亲家安排坐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亚楠爷爷奶奶他们聊着农忙的事。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他大舅,你先等会,我去给你炒个鸡蛋。”奶奶也极为热情的就要添菜,却被大舅舅急忙拦了下来。直说是他自己来的无礼仓促,打扰了云云,总算拦住了奶奶。 “大伯,亚楠身体好多了嘛!” 亚楠大舅舅见亲家母在另一桌边吃边照顾着亚楠,却不顾边上的另外的两个孩子,再看看亚楠的白米饭竟然还是用蒸鸡蛋伴着的,顿时心里猜测,妹妹的女儿被他们太娇惯着了,这样可有些不合妹妹的想法。 妹妹临走时,委托自己,有空看看孩子身体好不好,字写的如何,重要的还要看着孩子的品质,绝不能影响自家的名声。 “托你的吉言,孩子身体好多了,一顿能吃一碗饭呢!” 亚楠爷爷以一种自豪的语气说着,农村人说到谁身体好的时候,就喜欢用能吃多少饭来说明一下。 “这就好,不过,亚楠啊,你娘走的时候说了要你好好读书写字的,你可做到了?”大舅舅看向另一桌的亚楠,希望这孩子别叫她娘失望。 “他大舅,我们家亚楠可喜欢读书写字呢,从她娘走后,天天读书写字呢。”亚楠的奶奶急忙接过话头。 就怕孩子爷爷说出亚楠在家教家里人读书写字的事,担心亚楠的娘知道了,会多想,影响家里几个弟兄感情。 这次孩子她大舅舅忽然过来,一定是老大媳妇暗地里嘱咐她娘家的,就怕亚楠在老家吃苦,现在亚楠好好的,家里人也都惯着,读书写字一样没落下,自家对得住老大媳妇。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架不住话传话就走了形。不如不说。 009 被带走 奶奶这么一说话,全家人都跟着点头。 “大舅舅,亚楠妹妹每天还教我们读书写字呢!”谁料一旁敬仰亚楠大舅舅的亚融带着邀宠的语气。对于读书人,亚融一向尤为敬仰。 “也就是孩子过家家玩着呢!”爷爷也急补充说明,就怕他大舅舅把话传到老大媳妇那边,可要坏事了。 老大媳妇这次能把老二家的亚秋带去读书,已经尽了最大能力了,他一年的俸禄也就四十两银子,若是家里不贴补一些,自己都担心他们在那边吃不饱饭,笔墨纸砚那样不花钱?这些东西还死贵? 大舅舅心里自是有一番理解,恐怕妹妹家的弟媳妇想指望她们再带上一个儿子,虽然读书是人人向往的,但是也得看自身条件,不然不仅不成事,还坏了一家人的生计。 就像自己家里一样,爹供应自己一个长子读书已经是穷尽家财,自己的那个弟弟还不是一样种田劳作着?幸亏自己去年考中秉生,才给家里减轻了负担,有了条件给自己七岁的儿子跟自己一起读书。弟弟家里的儿子小的都八岁了,还不是跟着大人下田?人啊,可不能不顾一切的往上爬,安分守己才是立世的根本。 吃完饭后大舅舅借口检查一下亚楠写字,却发现了亚楠的写的好些字都是错字,顿时心里更是以为亚楠被惯坏了,亚楠从前的字自己是看着她写过的,《百家姓》,《千字文》可都是会写的,还能端端正正的写好。 可是看看现在亚楠写的字,简直是惨不忍睹,这要是妹妹知道了,心里不得难受死?帮着她弟媳妇教导儿子读书,可自己留下的女儿却被老家给惯的不成型。 “大伯,大娘,既然你们明天就要农忙,我就把亚楠带回去,顺便教导教导亚楠,写错这么多的字,实在是要好好管教了。” 大舅舅并不知道亚楠写的那十几个错字其实是现代简写字,更不知道亚楠担心自己前世的字写出来,会被秀才舅舅看出破绽,只好往差了写,谁知道反而被她大舅舅鄙视了。 呃?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练习《千字文》,结果就被秀才舅舅抓着现着,看着亚融那一脸茫然若失的表情,亚楠实在是感到无语了。 很想很想告诉亚融,自己绝不会胡乱教他,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状元哪!可是二叔二婶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些许失望啊!也许他们以为自己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都会啊!能写错这么多字的自己还能教导亚融么? “不怕不怕,亚楠这回跟着去你大舅舅家,好好跟着学学,回来再教着亚融玩,不碍事的。” 奶奶抱起亚楠亲了一口,鼓励支持孩子,免得亚楠被她大舅舅批评狠了,伤了孩子自尊心。 这下亚楠大舅舅更是坚定的认为孩子确实被娇惯的过分了,这要是爹私塾里面的孩子,写错这么多字,打手心都是轻的。可看看亚楠家里的,个个没觉得孩子该打,反而还哄着,简直就是溺爱。 这六岁大的孩子,再不好好管教,将来必定拖累妹妹他们一家名誉。 亚楠跟他们家里的其他孩子不同,亚楠说起来已经是小姐身份,虽然没能成功裹脚,但孩子毕竟还小,七八岁的时候还是能再裹的,等亚楠身体好了,再懂了她自己的身份,到时候还是会答应裹脚的。 退一步想,即使到最后亚楠没有裹脚,也还是小姐,不过却难以嫁给世家嫡子,但嫁给世家庶子也不是不可以,跟他们老家里的孩子自然不同,他们今后嫁娶的对象,最多也就是村里的富户。 这么一想,亚楠的大舅舅便打定主意,好好把亚楠教导过来,不说自家需要妹妹妹夫扶持,就说自己是她大舅,也得管管她。这也是为了她好。 “既然这样,我也不再打搅了。这就带着亚楠回去,等这孩子把《千字文》的字全部会写了,再送她回来,正好那时候你们家大忙也结束了。” 亚楠没有看出来,大舅舅竟然是个急性子,说话间就抱起自己,打个招呼就走,连自己换洗衣服都没有时间准备,这可是大夏天,每天都要洗澡的,还有自己的鹦鹉跟两盆盆景,正是要命的时候,这可怎么办?还有自己除了这个大舅舅,对外祖父家的成员,根本一无所知啊! “爷爷,我的鸟!我不要去!”亚楠装作萌萌的舍不得自己鸟的可怜样。 大舅舅脚步如飞,根本不外甥女哭闹的机会,就怕孩子哭闹起来,亲家一家心软起来,都不肯把亚楠给自己带走,这样下去,这孩子可真要养废了。 “他大舅,亚楠衣服带上?”二婶在后面远远的叫喊,似乎要追来。 “不碍事,家里有志娴的衣服,亚楠一样能穿,回吧!”大舅舅回头解释了一声,脚步不停,抱着亚楠就走人。 亚楠真要哭了,遇上不讲理的大舅舅了,根本不顾自己想法,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管教自己,读书写字,自己并不怕,就算不认得外祖父家的人,也能当自己小,记不得,可自己真正担心的是鸟跟盆景,这几天可正是要命的时候啊!那可是银子啊! “二婶,鸟,鸟,我的鸟!我不去啊!”亚楠撒开喉咙对着后面的二婶叫喊起来。 大舅舅满头黑线,自己家的志娴侄女,也是六岁,不过是生日比亚楠大几个月,但侄女早就懂事,还能下田帮助捡稻穗,撵麻雀,喂猪喂鸡,连院子都能扫,而看看亚楠,简直叫自己无语。 虽说亚楠现在是小姐的身份,但也不能无所顾忌的只想着玩吧?总要学些跟自己身份相符的东西吧?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连亚惠姐弟两人,都站在院子外面,看着亚楠挥动小手向这边摇摆,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要她的鸟。说着不肯去的话。 爷爷原本是应该松口气的,毕竟送走了亚楠,一家人也能没有牵挂的好好收割稻子,而不会担心家里没人看护亚楠,让拐子拐了去。 但眼睁睁看着孩子不舍得自家,也舍不得那两个小鸟,爷爷心里闷的很,呆看了一会,等到看不到孩子了,便一语不发的转身回家。 二婶的想法最是复杂,应该是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家里能好好大忙,不必担心亚楠在家出事,无颜面对大嫂家的。 可也有担心啊,若是大嫂知道自家大忙的时候,把孩子丢在她娘家,又担心她多想,以为自家不顾她的女儿,以为自家将亚楠当做了包袱。 虽然是大嫂的大哥亲自抱走的孩子,但架不住她多想啊。 010 外祖父家 亚楠知道了大舅舅家在隔壁村,还以为隔壁村应该很近,可自己想错了,这个隔壁村隔的还真远,大舅舅抱着自己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还翻了一个小山坡,两个村之间全是田地,水田旱地菜地都有。 真正看到了隔壁村,首先耀入眼帘的便是石碑,上面写着李家庄。 李家庄看起来比赵家坝还大一些,大舅舅直接抱着自己就进了村子,村口第一个砖瓦院子,竟然就是外祖家。 外祖家是三进的院子,第一个院子,是私塾,里面有十几个男孩正在里面读书。 “爹,我把亚楠带家了!”大舅舅已经把亚楠放下了,对着从屋里出来的一个近六十岁的老人称呼着。 “外祖父!”亚楠站定,对着老者规规矩矩称呼一声,不用多想,这个必定是自己的外祖父。 虽然自己不愿意离开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但自己已经要面对外祖父,可由不得自己再装萌哭闹,到时候惹火了这个看起来一脸严肃的外祖父,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外祖父眉头打皱了一下,没有多说,微微点了点头并答应了一声,就又转回自己学生那边去了。 大舅舅带着亚楠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是第二进的院子,第三进的院子亚楠看到了,跟二进的院子之间开着一个门,从开着的门里,亚楠看到了满院子的稻草,瞬间,亚楠明白了,这就是大舅舅在自家饭桌上说的二舅舅一家住的院子了。 “大伯!”忽然从门口出来一个女孩,跟亚楠一般大,看起来跟怵她大伯的样子。 “嗯,等会叫你娘收拾一下,亚楠晚上就跟你一起住,衣服也收拾两套出来。”大伯说话用的是陈述语气,似乎这样的语气,早已习惯。 “嗯,知道了,爹,娘,大哥,二哥,亚楠来了!”志娴对着亚楠灿烂一笑,就跑向三进院子,一边还欢快的叫喊着告诉家里人,表妹亚楠来啦! 亚楠很庆幸有这个志娴,自己根本不用费事的就认清了二舅舅,二舅母,大表哥,二表哥。 大表哥李志厚,十岁,二表哥李志纯,八岁,表姐李志娴六岁,比自己大三个月。 亚楠还看到了一个裹脚的纤细中年白净女人,便是大舅母,大舅母这么多年只生了一个儿子,李志启,如今七岁,去年开始正式读书。 对于亚楠的到来,全家人表现各异,二舅舅一家人极为热情,大舅母笑的有些假,外祖父严肃看不出态度。 亚楠跟全家人一一见礼之后,便被大舅舅带走进了他自己的书屋,大舅舅按照自己的想法,要将这孩子的《千字文》好好教一遍,可不能再写出那样错的离谱的字了。 原本这孩子还是聪慧的,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启蒙读书写字,今年过年的时候,自己还考过她,不过那时候妹妹在家管着的,可现在妹妹才没管这孩子两月,孩子就变成这样了,真正是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坐下来,好好写,错一个字,罚写一百遍!”大舅舅在亚楠抓起笔的时候,极为严肃的来了一句。 千字文,大舅舅带着亚楠读了一遍,就要考试,还要错一个字罚写一百遍,亚楠心里不急不慌,今天在自家被大舅舅考了一回,错了十几个字,这一回,自己还不重点记住这些字? 好在自己记忆力一向极好,只要集中注意力,不可能记不得,前面在自家的时候,自己原本不着急,打算先一边学着《百家姓》,一边教导自己人,《千字文》不着急,谁知道会撞上大舅舅突击检查? 不过字也不能在一天之间就忽然神奇的好了起来,暂时一笔一划的,不求字体,但求不错。 大舅舅自己一边拿着书,从中选出某句考着,一边看向亚楠,顿时自豪起来,孩子就要像这样好好管教,若是什么都依着孩子,什么样的孩子也得养废了。 这孩子起先还哭着不肯来,可现在没了她爷爷奶奶护着,到了自己手上,不也就老老实实写字,再也不敢哭闹了? 亚楠足足被大舅舅考了整整一个半的时辰,一直到把《千字文》全部考完才算结束。 大舅舅也有些郁闷了,原本一心想着考出孩子几个错字,然后借机好好教训她,谁知道自己把一本《千字文》考完了,也没有找出这孩子一个错字,这要自己赞扬她么?那她还不更加骄傲自得? “你看看,你写的字?比起去年差了不少,你娘走的时候,还不断嘱咐你,要你在家好好练习,你自己看看,你做到了吗?” 大舅舅一脸严肃的瞪着亚楠,既然不能从错字上面教训这孩子,那就在字迹上面好好教训,总归要狠狠教训才能管住这个孩子。 亚楠不支声了,看的出来,大舅舅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自己一顿,那就低头配合吧! “你可知道,你能有机会读书,是多少人羡慕的事?多少村里男孩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就连你自己的两个表哥都没有机会,不得不下田种粮,而你一个女孩子,轻易的拥有了这样的机会,你却不能好好珍惜,你说,你对得起你爹娘么?” 大舅舅拿着戒尺狠狠的敲了一下桌角,震慑低头的亚楠。 亚楠不得不配合的点点头,挤出几滴眼泪:“亚楠知道错了,亚楠一定改!”不吃眼前亏,大舅舅是急性子,要是自己不配合认错,这敲打在桌角的戒尺,必定会转移到自己手心上来。 “那你自己说说,你错哪了?”大舅舅狠狠再敲一下桌角,心里则是舒服多了,孩子还是要狠狠管教的,看看,这孩子到了自己这,才半天功夫,就懂事多了。 “亚楠辜负了爹娘。亚楠一定会改,好好练字。”亚楠低低的回复,大舅舅应该满意了吧? “既然如此,你每天好好练大字,就用我的字帖练。要是写的马虎随意,大舅舅的戒尺,下次可就不是打在桌角上而是打在你的手心上,记住了?” 大舅舅拿出自己的字帖,让亚楠就着他的字体在上面练习。 亚楠看了一下大舅舅的字帖,果然大舅舅有底气骂自己,他的字体,比前世自己多年的练习出来的字体,一点也不会逊色。 011 二叔追来 大舅舅的字,刚,硬,正。而自己前世的字迹,柔,飘,瘦。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 好吧,亚楠认命,这一世就好好练习男子的字体,做个女汉子。 就在亚楠被大舅舅狠狠管教的时候,大舅母心里不住的嘀咕,好好的把妹妹家的女儿带家来干嘛?还得多花一个人的口粮,还不知道要住多长时间? 亚楠大舅母是当家主母,家里她是长媳,又没有婆婆,自然是由她一手掌管一家的后院收支。 家里的情况她最清楚,虽然亚楠大舅舅是禀生,有县里面发的粮俸,亚楠的外祖父是私塾的先生,一年也有个二十两左右的束脩,可架不住家里有两个读书的,要花钱的地方到处都是。 尤其是亚楠大舅舅过年后要去省城参加乡试,更是需要银子,家里现在为了筹集这笔银子,已经是一年没有吃白米饭,跟村里人一样吃着杂粮饭,谁知道亚楠舅舅竟然还一张嘴回来? 自家可不比亚楠家,亚楠爹当年去省城会试的时候,还能用他妹妹的聘礼救急,自家哪有未嫁的妹妹弄来一笔聘礼给相公去考试? 而二舅母此时早已按照大哥的吩咐,将给亚楠穿的衣服收拾出来,屋子也好好清扫了一把,对于亚楠,二舅母不仅仅喜欢,也尊敬,毕竟是官小姐,可不能怠慢了。 就在一家人为了亚楠而来各自应对的时候,二叔忽然赶来,赶在二舅母做晚饭的时候赶来了。 “她大舅,这是白米,这是鸡蛋,鸡蛋每顿都蒸一个,给亚楠鸡蛋拌白米饭,亚楠吃不得杂粮,不然会吐的。 这是亚楠的小鸟,每天亚楠都要亲自喂着的,这是亚楠两只小鸟的鸟窝,还有,亚楠喜欢玩小夫子游戏,每天喜欢考考家里人,要是,要是你们没事就逗逗她高兴?” 二叔如此,也是被家里人的压抑神情逼得不得已过来的,尤其是二婶说出心里担忧的话,怕大嫂知道了会多想,以为他们不管孩子,故意将孩子丢给她娘家养,还要多花费她娘家的口粮。 于是二叔拿了二婶准备的亚楠的两套换洗的衣服,跟家里的鸡蛋白米,总不能叫大嫂娘家带孩子还要出口粮吧?又不是一天两天的? 然而就在二叔这样要来的时候,六叔急忙把鸟跟两个鸟窝一起加进去,就怕亚楠舍不得鸟,难受哭闹。 禀生大舅满头黑线,看着亲家挑着的两个稻箩,一边装着大米鸡蛋,一边装着两个鸟窝还有两个鸟,顿时气得心肝肺都疼。 收还是不收? 收下了,亚楠那孩子还能学好吗?不收又拉不下这个脸面,尤其是看着亲家一脸的汗水,大舅舅抽搐了。 “太客气了,亲家就是太客气了,快进来吧!擦把汗!”大舅母纤细的声音,但言词间,是要收下这些了。 看到近乎五十斤的大白米,加上近百个鸡蛋,大舅母顿时心里舒服多了。这样才像话,平白给他们家带孩子,贴口粮不说,还花费笔墨。 等他们家大忙结束不过十来天的功夫,送的这些大米跟鸡蛋,足够孩子口粮,多余的就算是自己家贴的笔墨。 大舅舅不支声了,妻子的意思自己如何不懂?妇人短见啊! 二叔眼珠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亚楠,也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里稍稍有些不安,看向大舅舅的眼神便带着询问的意思。 “亲家还是先回去吧,亚楠这会儿正在练字呢,这孩子到了我这,你们尽可放心,等大忙结束之后,我再亲自将孩子送回去。” 大舅舅的言下之意,就是想亚楠二叔不要耽误的马上回去,免得被亚楠看到,多生是非。 本想让亲家把鸟跟鸟窝带走,可一想到妻子前面已经将东西收下,自己再反驳总是不好,若是单独提出把鸟窝带走,又显得自家眼巴巴的盯着亲家送来的大米鸡蛋。 罢了,全收下就收下,等亲家走了,这两个鸟跟什么鸟窝的,自己就做主给扔了,免得祸害孩子。就不信那孩子还真能闹着玩鸟?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二叔没有看到亚楠,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他大舅既然这样说话了,自己也不能表现的明显不放心他的样子。 大舅舅亲自送了二叔几步路,回来之后正好看到爹放孩子回家,便跟爹说了一声。 “是亚楠的二叔,他们家太不放心孩子,也太惯着孩子了,非要送来大米跟鸡蛋,叫我们每顿给亚楠做白米饭拌鸡蛋,说孩子胃嫩,吃不得杂粮,还送来了亚楠养在家里的两只鸟,连着鸟窝一起送来了。” “诶,你看着办吧!你妹妹的孩子你也上点心,别给养废了。”老李秀才年纪大了,又费心的教导了孩子一天,嫌累不打算过问亚楠的事,全权交给自己稳重有数的儿子。 大舅舅得了爹的指示,更是坚定了要好好管教外甥女的想法,也不算辜负妹妹所托。 亚楠从屋里偷偷看的二叔来了又走了,也听到了二叔跟大舅舅说的话,心里暖暖的一片,二叔他们真好。 不仅仅带来了大米,还带来鸡蛋,就怕自己吃不惯这边,连自己担心的鹦鹉跟盆景都带来了。 自己没有敢出去见二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舅舅从自己这出去的时候,还严厉要求自己不可分心,仔细练习。 虽说大舅舅严厉,但自己也能理解他,从他的角度来说,确实是在为自己好。 “志厚,将这鸟跟鸟窝一起扔远些。”就在亚楠叹口气准备回自己座位上接着练字的时候,忽然听到大舅舅要扔了鹦鹉跟盆景的声音。 “不要,大舅舅,这是我的,是我爷爷送给我的,不能扔了,扔了爷爷给的就是不孝,长者赐,不可辞!” 亚楠一着急就搬出爷爷来压大舅舅,对于长辈,村里人都怀有敬重之心的,大舅舅即使是禀生秀才也不能无视爷爷这个长辈。 果不其然,大舅舅满脸便秘的难受了。 大舅舅心里后悔了,就不该带这个小祖宗回来,看看她家里人,都把孩子护成什么样了? 自己这边还没好好管教呢,那边就跟自己打对台了,这叫自己怎么教得好?看着这两只鸟叽叽喳喳的在鸟笼里面叫,就一阵心烦,恨不得砸远了去! “志厚,把这些放你们院子去,把亚楠也带过去,叫你娘这几天好好带着她。”大舅舅无限烦躁,还是没有敢扔了长辈的东西,但也彻底没了教导亚楠的心情,索性把孩子丢给自己弟媳妇,自家的大忙前几天已经将稻子收割好,这几天也就是晒稻子,不影响照看这孩子。 012 抓麻雀 等上几天,亲家他们稻子收割上了院子,自己也不多事了,趁早把孩子还给他们家,回头跟妹妹说说,由她自己处理去。免得自己落下不敬长辈罪名,自己还要参加乡试呢,风评如何能差? 亚楠顿时心情飞扬起来,这下可好了,自己这几天不需要被大舅舅磨练字体,可以好好训练长大不少的鹦鹉,也可以修整这两盆盆景。说不定还可以跟着二舅舅他们一起去镇子或者是县城。 “亚楠,来。”十岁的志厚很淳朴,但小小少年的脸上,已有稳重之象。 亚楠欢快的跟着大表哥,跑进第三进院子,真正跟二舅舅一家人相处在一起,便感受到了浓浓的质朴的亲情。 “亚楠,身体好多了吧?”二舅母一边用木推子将院子里的稻收拢在一起,一边笑着问着亚楠。一般稻子晒到傍晚时分,一定要早早收起来。免得有潮气。 “都好了,谢谢二舅母!”亚楠热情回答,暂时也不去管大表哥已经把自己的鸟跟盆景,弄进了后院的一个屋子,估计应该是志娴的屋子。 “要好好吃饭,才能有好身体呦!”二舅母接了一句。 “嗯嗯,一顿能吃一碗饭呢!”亚楠也站在边上脆声的回答。 “亚楠,那鸟是你养的吧?去抓一把稻子,看看鸟还吃?”二舅舅在一边忙着稻子,但关心到了孩子。 “真的可以啊?爹,我来抓一把,亚楠,我们两人一起喂鸟去,好不好?” 志娴在亚楠进了自家院子,就巴望着能跟亚楠一起玩了,毕竟还是六岁的孩子,就是再懂事,遇上同龄女孩,心情还是激动的。 亚楠很快给志娴拉着进了她的屋子,是第三进院里的一个靠南的小屋子,也是家里刚刚才收拾出来,准备给志娴单独用的屋子,孩子到了七岁,大人就不会再带着孩子一起睡觉了。 “快看,鸟吃稻子呢!”志娴激动起来,小脸绯红,就差拍手了。 然而那边大舅母做晚饭的时候,有些烦恼了,这个饭要怎么煮?相公竟然嘱咐自己给亚楠准备白米饭跟蒸鸡蛋,家里好几个孩子,难道给亚楠一个人吃独食?自己儿子辛苦学了一天,都没有这样的! 算了算了,先听着相公的,回头家里的孩子哭闹着眼馋起来,第二天就有理由不给亚楠单独准备了,都什么事?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要真是千金小姐,她娘怎么丢下她的?就自己男人还真当她是千金小姐,费那笔墨教导,还不如多花心思在自己儿子身上呢! 亚楠看志娴喂鸟,自己也从二舅舅院子里要来了剪刀,二舅舅一脸担心的跟着过来,就怕孩子被剪刀伤了手。 志娴的屋里,亚楠蹲在地上,指着盆景的枝桠,对着二舅舅,让他动手剪,这也是二舅舅坚持的,亚楠也不好坚持,免得二舅舅难堪,也免得他担心自己。 “这个鸟会听懂你说话?”八岁的志纯也凑近,好奇的看着亚楠跟小鸟说话。 “我是他们的主人,他们自然会听懂我说话!” 亚楠笃定语气,这几天鹦鹉有些回应自己,虽然发出的不是清楚人的语言,但吱吱的声音,让自己感觉,他们在对自己说话呢! “真好玩,给我也玩玩?”志纯说着就要伸手进鸟笼,差点吓着亚楠。 “不能抓他们,他们会受伤的。”亚楠一把扯回八岁志纯的手,就怕银子被他抓没了。 “小气鬼,不玩了,我自己抓麻雀去!”志纯被亚楠当场拒绝,有些难堪,小脸涨得通红,跑开了。 亚楠不以为意,自己是小气,可这不是没有办法,没有路子挣银子,总不忍想看着爷爷奶奶他们辛苦到老,还享不到一天的福,就连爹考中了同进士,也还是吃杂粮度日。 “亚楠不理他,他们男的就这样,小鸟,小鸟,我喂你吃稻子的呢,你也跟我说说话?”志娴一副帮着亚楠的语气,让亚楠很想笑,好孩子。 二舅舅在一边看着,也不以为意的,小孩子闹点脾气,一会就好。 “大哥,大哥,快出来看看,我抓到一个麻雀了!”不一会,外面院子里,还真传来了志纯兴奋的声音。 顿时亚楠也好奇起来了,跟着撒腿就跑的志娴,一起跑出去看看。 只见志纯手里抓了一个小麻雀,手舞足蹈的,顿时让亚楠刮目相看了,这孩子厉害啊!能徒手抓麻雀? “娘,你也给我抓一个,给我抓一个嘛!”身后的志娴顿时眼馋起来,亚楠有两个小鸟,二哥也有一个麻雀,自己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鸟。 “嘘,你看,娘正给你抓呢!”二舅母轻轻点点女儿的额头。示意她不要吵。 亚楠这才发现,院子中央,有一个翻过来的浅箩筐,里面用一个小树枝撑着,露出箩筐里面的稻子来,原来这就是简易的陷阱啊! 不一会,二舅母女儿也抓了一只,总算是哄好了孩子,志厚大了,二舅母没给他抓,志厚也稳重的在院子里,堆稻草。 农村里面烧柴,一般人家都是用两季的麦秆跟稻草,家家户户把晒干的麦秆稻草堆成结实的草垛,不怕淋雨,因为草垛堆的结实,即使下雨,最多也只能淋湿外表一层,里面的还是干草,不影响烧柴。 靠近山里的村民,也会进山弄些枯树枝,既能贴补家里的柴火,也可以冬天烧着取暖。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大舅母一脸的假笑。 “亚楠,来,这是大舅母特意给你做的白米饭,还有蒸鸡蛋,好好吃哦,你几个表哥都没有这个呢!连志娴也没有哦!” 亚楠无语,大舅母这是煽风点火?还是跟自己一个孩子邀宠啊? 虽说自己进了你们家,应该入乡随俗,跟着你们吃一样的。但大舅母你收下了二叔带来的大米鸡蛋,就是用在自己身上了,也说得过去,谁叫你收了? 你若是不这么做给我吃,估计大舅舅心里都别扭,感觉贪了自己家的东西一样,大舅舅可是个读书人,还是有些骄傲的呢! 013 眼皮浅 不吃白米饭跟鸡蛋吧!大舅舅果然眉头打皱了,他同桌的儿子明显的眼神不对劲了,直直的盯着那碗白米饭和蒸鸡蛋。捧着他自己的碗不动筷子。 大舅舅因为读书,耽误了几年时间娶妻,当时想的是万一能考中举人,也不必娶乡里的村姑了。 可惜蹉跎到二十大几连个举人准考证都没有考中一回,这才不得不娶了乡里的一个裹了脚的白净农家女子,并不识字。 岳家很是普通,但却有一个向上的心,要不然也不会咬紧牙关,给自家唯一的女儿裹上小脚,就指望女儿能嫁入有钱人家,或者是官家,谁知道最后嫁给了一家穷秀才。 两人成婚后好些年才生下一个儿子,如今七岁,叫李志启,就这么一个独子,大舅母自然是满怀期待的,叫她高兴的是,自己男人去年考中禀生秀才,不仅仅可以参加乡试,还能得到朝廷发的粮俸,儿子也被公公允许跟着他读书写字,再也不用背朝黄土脸朝天的在地里刨吃的了。 是以,大舅母从去年开始,就感觉自家一房,不是弟弟一房能比拟的,自家算是半个官家人了,弟弟一家不过是庄家户罢了。 “吃你饭,乱看什么?”大舅舅狠狠的低吼一声,看着儿子如此,恨不得抽他一顿,眼皮浅的东西,给他娘惯出来的毛病。 “相公,也怪不得孩子,家里的孩子可都是过年的时候吃的白米饭呢!” 大舅母纤细的声音,淡淡的帮了自己儿子一句,看到儿子眼眶红红的,心里埋怨自己男人。 凭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儿子?凭什么对亚楠这么好?连个小脚都没有裹,还真当是千金小姐?不过也是一个乡下丫头,巴结她什么啊?就是她爹,不过也就一个同进士,一辈子做个八品县教谕到头了,还能对自家有什么帮衬? 要是自家出一个进士,最少也是一个县令,怎么都比妹妹家的强! “米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老李秀才重重的把碗往桌上一顿,哐啷一声响,差点吓着亚楠,没有想到外祖父的脾气更是火爆,大舅舅的脾气恐怕就是从外祖父那传下来的。 还没开饭,就来了这么一出,亚楠可吃不下去这顿饭,轻轻推开自己面前的一碗蒸鸡蛋,一碗白米饭,对着二舅母说:“二舅母,我要跟志娴表姐吃一样的饭。” 二舅母抬头看看自己男人,再看看公公,没敢接下去。 “去吧,亚楠,今后也要这样做,家里吃什么,你也吃什么,这才是你爹娘的乖女儿。” 老李秀才及时的肯定了外孙女一把,对于亲家娇惯这孩子的做法,他是极为反感的,自己教导过多少孩子,但凡是溺爱的,一定不成器,严重了连累一家人。 好在这孩子还有救,老李秀才如是想,同时默默吃起自己碗里的杂粮饭来。 菜是一碗豇豆跟一碗冬瓜汤,一样的缺油。大舅母本想就着亲家送来的鸡蛋,炒个鸡蛋什么的,但一想到家里这么多人,不如早上的时候,偷偷的给自己儿子煮一个鸡蛋,儿子一个人吃还能吃的长久些。 亚楠哦的答应了一声,但心里实在是有些无力,面对二舅母给自己盛的一碗杂粮饭,眉头打结,不是怕自己吃不下去,而是怕万一自己在脾气暴躁的外祖父大舅舅面前把粮食吐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挨打? 糟蹋粮食不会遭雷劈,但大人一定不会放过,这是自己在村口老槐树下获得的村里孩子公认的常识。 慢慢的,小心的,一粒一点的数着碗里的米饭,同时努力压制着翻腾的小嫩胃,绝不敢在外祖父这吐出来。每吃一小口,还得喝一口冬瓜汤冲一下喉咙,感觉刺刺的难受。 若是在自家吐了,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一个会比一个心疼自己,但要是自己在这吐出来,亚楠自信,挨打是十之*的事。 “二舅母,我吃饱了,一点也吃不下去了。”亚楠勉强咽下几口,实在是不敢吃了,就怕后面连着冬瓜汤一起喷出来,可白费自己的努力了。 虽然前面自己很想说就盛几口杂粮饭,免得吃不下浪费,但又想到自己这样,明显有跟外祖父大舅舅对着干的意味,他们不会想:前面给你盛的白米饭,怎么没有见你说多了吃不下? 眼下自己努力过了,有那个真诚的态度在,这一次即使剩下这么多杂粮饭,外祖父跟大舅舅也不至于死揪着自己不放的吧? 二舅母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外甥女,忽然有些心疼,这孩子也是有眼力见的,知道她外祖父不喜她那样吃独食,吓得要跟自家一样的吃杂粮,可怜这孩子吃的多艰难,自己可是一直看着的,眼看这孩子真是吃不下去了。 “给我吧!”二舅母不想劝孩子多吃一点,便接过孩子的碗,准备自己把亚楠吃剩下的杂粮米饭给吃了。回头想办法给孩子弄点爱吃的。 大舅母对弟媳妇吃剩饭的行为,满是鄙夷,但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照旧吃着自己的饭菜,亚楠丢在一边的白米饭跟蒸鸡蛋,暂时晾着,等到了晚上,自己再热给儿子吃。 谁知道另一桌的七岁李志启,还是鼓起勇气,转而看向娘:“娘,我吃妹妹不吃的饭和蛋?” 亚楠原本准备要下桌的,顿时停下,等着看大舅母的反应。 “爹?孩子读书累了一天?”大舅母一脸哀求的语气,看向公公,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儿子吃,但还有些顾忌这个脾气不太温和的公公。 老李秀才看了亚楠一眼,亚楠已经吃完晚饭,准备离桌,而自己这个读书的孙子,却是还没有怎么吃饭,又想到今天为了督促孙子,还打了他几戒尺。 想到这,外祖父还是点点头:“恩,浪费是不可以的,就你吃了吧!” 亚楠抽搐了,外祖父偏心!还披上了美丽的外衣! 自己还没在他们家吃一顿二叔带来的白米饭跟鸡蛋,就被他们联合教育了一下,结果自己受教了,努力改了,却成了浪费粮食的孩子了! 就算自己浪费撒,这边又不是只有志启一个小孩,志娴比志启还小一岁呢,怎么就不给志娴吃的? 得,不管了,二舅舅一家人没有人感到奇怪似的,自己瞎操心什么呢? 014 两个阶级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堵,明明是一个家庭,感觉像是两个阶级,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士子阶级,一个是低下的农民阶级。可偏偏两个阶级集团,都不以为然。 也许,恐怕,自己家也是这样子的吧?说到底,还是缺银子造的啊?若不然,一家人都吃上白米饭,吃上各色菜肴,哪有今天的事? 不过从小事上也能看出他们各自的心性,大舅母是有心计的,也有私心的,甚至会是那种就高踩低的。 二舅母质朴多了,尽管她在家,劳作辛苦,不掌后宅权利,自己男人孩子没有一个人读书,但也能甘之如饴。 连他们各自养大的孩子都是不一样心性,明显的自己还是喜欢二舅舅一家的三个孩子,大舅舅家的,虽然还小,但自己喜欢不起来,要吃自己的白米饭最少直接说,也显得实诚,却用珍惜粮食的美言来掩饰心里的渴望,自己不喜欢。 就连外祖父也是,顺着志启的话用珍惜粮食美化他渴望,当二舅舅家的几个孩子全是傻的糊弄呢! 罢了,自己也没有立场说话不是?连自己也是被爷爷奶奶偏心着呢!钱哪!有钱就让亚惠,亚融吃好穿好,有书可读,也能叫爷爷奶奶安享晚年。顺便能帮衬外祖父一家,说起来他们对自己算是用心的,怕自己长歪了不是? 吃完晚饭,各自散开,大舅母不必再收拾了,留给二舅母收拾碗筷。 家里的活计,分的很清楚,大舅母管理后宅,做一天三顿的饭。 刷锅洗碗,打扫卫生,上街采买,全是二舅母的事,二舅母除了干这些,还得跟自家男人儿子一起下地做农活,因为大舅母是小脚,不能出门。自然更不能做这些活计,但也能在家给她一房缝缝补补,做些刺绣。 不过二舅母的绣工也不差,二舅母带着亚楠洗完澡之后,就坐在院里抓起针了。因为家里是私塾,没有养牲畜。就怕畜生吵着学生,也熏着学生。 而二舅舅则是听了二舅母的话,从第三进院子的后门到自家菜地去,看看种的梨瓜还能吃了?晚上亚楠没有怎么吃,他们心里还是着急的。可惜爹没有发话,自己也不敢从厨房里面弄东西另外给亚楠做一些。但去菜地采个瓜还是可以的,不过是少卖一两个梨瓜罢了。 亚楠看着后门的宽敞,顿时想到了二舅舅他们平时恐怕不会走前院出去,不仅仅是不方便,也是不希望影响到私塾学子读书吧?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比如,他们农夫的身份,不合适出现在前堂? 亚楠不愿想会是这个原因,感觉心里会难受,尽管跟二舅舅一家相处才半天时间,但却极为愿意亲厚他们。 “怎么没有熟的?”二舅舅有些垂头丧气的回来,二舅母一脸的诧异,看着菜地里的梨瓜这一两天应该有熟的啊! “被人摘了!”二舅舅闷闷的回答,心里知道不外乎是村里的人做的,这样的事,不止一次的发生过,但想到村里人也都不容易,也就忍了,可今天外甥女还没吃饱饭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的?自家不能种啊?非要惦记别人家的?懒的抽筋!算了,不如我们抓几个麻雀用火烤熟了吃?” 二舅母愤愤撒气之后,倒也提出可行性的建议,就地取材,烤麻雀。 “二舅母,不要,不要烤鸟吃。”亚楠就是饿着,也不敢吃麻雀,就怕等会不经意间,就吃了自己的两个鹦鹉,还不哭死自己? “哈哈哈,这孩子,放心,舅母不会烤了你的鸟,舅母抓麻雀给你吃!”二舅母被亚楠护着鸟的萌样逗笑了。 “小气鬼,娘才不会烤你的鸟呢,娘抓麻雀厉害呢!”志纯还记着亚楠前面不给他玩鸟的事,气性呢。 “不许这么说你表妹,你是哥哥,得让着表妹。”二舅母手指点点志纯的额头。 “好了好了,要让着妹妹!等会给她多吃一个麻雀?”志纯被自己母亲点点,立马悔改,态度良好。 亚楠笑了,果然是好孩子。 “大表哥二表哥识字吗?”亚楠装萌的问道,真希望外祖父大舅舅他们能顺便教导二舅母家的三孩子。 “不识字,他们两个哪有亚楠本事?亚楠才六岁,可识字呢!”二舅母对着亚楠笑的有些不自然,虽然是接受了家里安排的命运,但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 “那亚楠当大表哥二表哥还有表姐的夫子,教她们识字,好不好?” 亚楠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住多少天,先教着吧!再说两家相隔也近,将来还有机会教她们的,再一个,说不定很快自己能挣钱了,二舅母家的孩子已经大了,不能再耽误了。 也许教着教着外祖父心里也不过意,后面能接着自己继续教导她们识字,就算不走仕途,识字总是比不识字强的。 亚楠可不知道外祖父的想法,外祖父就怕二儿子一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两兄弟为了读书争夺起来,反而坏了一家的情谊跟前途。 安分守己才能过好日子,所以,外祖父规定了自家的家规,只有要走仕途的,才能一心读书,当然,要刻苦读书。而不走仕途的,趁早别识字,没得多了不该有的心思。大舅舅深受外祖父的影响,也这么以为的。 “呵呵,亚楠喜欢玩这个?玩别的还成么?二舅舅带你到县城玩去?” 二舅舅不敢让亚楠玩这个家家,就怕爹心里多想。自己明白,一家里养两个读书人已经很难,再不敢有这样心思。还是先转移了亚楠的注意力再说。 “真的?好啊好啊!到县城玩去!”亚楠一听可以去县城见识,顿时也顾不上教她们识字了,回头再说。一定有机会教她们识字。 不去县城,就不知道当地的经济,从自己在赵家坝观察的情况来看,这里的百姓生活普遍清苦,虽然没有食不果腹,但从没听到哪家顿顿是大米饭,村里的百姓家家户户吃的是杂粮。 这也是赵家坝村人对赵亚楠爹不肯接纳田地避税产生不满的根本原因,赋税重啊! 勉强吃了一点点二舅母煮熟的麻雀,真心没有什么好味道,本来盐就带有苦涩之味,加上一不小心烤的糊了,麻雀浑身黑乎乎的,一点食欲也兴不起来,幸亏晚饭的时候,多吃了几口冬瓜汤。 015 条件有限 若是让自己做的话,先用调料腌一下,再用油炸麻雀,起锅时撒上香辣粉,吃起来一定香香的,脆脆的。即使是烤,自己也不会烤成这样,起码烤的时候,也得将麻雀身上刷几遍油吧?再说了烤之前最好也得腌一下吧? 诶,条件有限,自己又还是六岁小孩,折腾不了厨房里面那么珍贵的油,作罢吧! 看看自己这个身体,明明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孩,可从自己这个现代灵魂入住之后,竟然矫情的不行,若不然,怎能连二舅母烤出来的麻雀肉都不想吃的? 二舅舅家的三个孩子,吃的可是香喷喷的呢!自己到底要适应多长时间这里才能跟二婶二舅母他们一样吃下当地的食物? 又或者自己真的无法适应,只能尽快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条件? 吃麻雀的时候,亚楠还得知了外祖父跟大舅舅他们不喜村里如此抓麻雀,烤麻雀的做法,嫌粗鄙,是以二舅舅一家人是等二进的门关上之后才悄悄弄得,连二舅舅家三孩子都知道要保密,不然爷爷会不高兴的。亚楠连连跟志娴表示,自己也会保密,谁也不告诉。 二舅舅二舅母倒是笑了起来,两人心里其实也明白,爹怕是知道的,但不许自己一房这样粗鄙的行为,影响到外堂,只要关上院子,爹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当天晚上,亚楠果然是跟志娴一起睡的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亚楠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痒起来,趁着志娴不注意,撩开身上衣服才看到身上竟然在一夜之间,起了很多红疹子,尤其是胸口处更是密密麻麻。顿时吓着了。 “二舅母!二舅母!二舅母!”亚楠飞快起床,奔向二舅母那边,声音里面带着恐慌。 二舅母早已起来,正在清理院子,整理早上家里要送去镇上交税的粮食,虽然家里有秀才,但秀才不能免税,只能免劳役跟征兵。所以家里的田地,赋税一点也不少交。 “怎么了?”二舅母心里咯噔一声,孩子竟然带着哭腔,别出事才好。 “二舅母,快看看我身上,痒死了!”亚楠十分心急,就怕得了什么病,更怕古代医术简陋。 “我看看?”二舅母急忙带亚楠进了她们屋子,再掀开亚楠的衣服,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吓死她了,幸亏不是病。 “不怕不怕,这是是痱子,志娴身上也有呢!” 二舅母一边说,还一边带着亚楠到了还没有醒的志娴边上,掀开志娴的衣服,给亚楠看看,跟她一样,胸口背部几乎全是的。甚至志娴的背上,还有很多冒着白头,像是小脓点似的。 呃?亚楠一脸黑线,这就叫痱子? 前世自己活了三十多年,也没有生过痱子,更没有看过身边的人有痱子,对了,后来自己怀孕之后,看了很多育儿的书,里面提过孩子被捂很了就会生痱子。 回头想想也理解了,前世自己从小出生在大城市小康之家,夏天进出都是带空调的空间,等嫁入豪门,更是没什么机会体会闷热,哪有机会生痱子? 而现在自己身在古代,夏天闷热,生痱子实在是太平常不过,看二舅母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刚虚惊一场了。 “身上痒也不能抓,等你身上痱子熟了,二舅母给你一个个的把痱子头刮了去!”二舅母一边说着还一边在志娴身上师范了一下如何刮熟了的痱子。 亚楠看的更是一脸黑线,二舅母直接就用手指甲把志娴身上白了的痱子脓头给刮破,之后无任何处理,难道就不怕感染吗? “二舅母,不刮痱子,还能自己好啊?”亚楠可不想被二舅母在身上这样刮,手指甲里面细菌这么多,万一中标呢? “也能好,就是慢了点,痒了点。”二舅母不在意的回答。 “哦,那就不刮给它自己好吧!二舅母不如也让表姐自己好吧?”亚楠既然不敢给二舅母刮,自然也不希望志娴意外感染上。 “好好,二舅母听你的,不刮了,二舅母带你去洗洗脸,一会就跟你二舅舅去镇上玩吧!” 二舅母随手放下纱布帷帐,不打算叫醒女儿,免得女儿也闹着想去县城。 亚楠可不会跟志娴讲义气,早就急迫的想亲眼看看古代县城,有那些挣钱的机会。 “二舅母,我去了,帮我看好拿两个鸟,还有两个鸟窝,不能给人碰的啊!”临走的时候,亚楠还不放心的交代着二舅母。 二舅母笑着答应:“放心,二舅母给你看着,谁也不给碰。到了县城,可不能乱跑,抓紧二舅舅的手,啊?” 二舅母也不放心的嘱咐着,这次二舅舅用牛车拖了一百来斤的粮食,是给收粮的衙役看看,行不行,行的话,先交这一百斤的,后面再拖粮食过来缴纳,若是衙役说稻子晒的不够干,那就还得再晒。 所以这一趟二舅舅一个人就能搞定,为了担心亚楠,二舅舅把自己稳重的大儿子志厚也带上了,他的目标任务只有一个,看着亚楠。 一路上,亚楠看到了三三两两的百姓,或是背着粮食,或是跟舅舅这样用牛车拖着粮食,还有人推着木质板车,前往县城缴纳粮食。 一般村民,是将粮食缴纳给乡里,再由乡里负责转送县城,不过赵家坝跟李家庄距离县城比距离云台乡镇还要近,便直接交县衙了。 宝庆县令大人对此也极为推荐,只要是靠县城近的百姓,愿意将粮税直接上缴的县城的,一律收下。 如此不仅方便百姓交税,也能少了些周折,到县城缴纳过税的村民,能得到县衙开具的条子,凭借条子,村民就能去乡里把当年的税清结,算是一条利民措施吧。 不过对于县令来说,政绩的好与不好,最关键的便是看治下的税收是否按时按量完成,不然,纵然你在其他方面做得再好,也是不好。 反过来,要是你在其他方面即使有些欠缺,但在收税这方面非常好,那也算是好的。 但一个前提,无论如何收税,绝不可引发民变,一旦发生民变,县令就做到头了。是以,地方上的教化也很重要啊! 今年的雨水还算不错,百姓们的脸色甚至带有满足感。对于这些淳朴的百姓来说,一年累到头,能有自家吃的粮食,便知足了。 一路上看到的田野,都是被收割之后的稻桩子,有的田地里面还晒着稻草,这是亚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贴近朴实的农村。 似乎很多人都认识二舅舅,陆陆续续有人热情的跟二舅舅打招呼。问候几句,什么今年收成多少等等。 016 董文杰 二舅舅都能笑着回答:“跟往年差不多,交税之后,还能有点余下的当口粮。” “我们家也是,田里余点口粮,加上地里的杂粮,足够吃到下季了。”一个老汉笑呵呵的,他家里的孙子就跟着老李秀才读书呢! 亚楠有些酸涩,就这样还如此的满足?每顿连一碗白米饭都舍不得吃,只能吃混着煮的杂粮,也笑的如此开心,太容易满足了啊! 接着还有其余的熟识的人,见到二舅舅提到的话题,不外乎这一季粮食收成多少。 很快到了宝庆县城上,亚楠用心看着沿途的百姓跟铺子,听着他们吆喝买卖。 “热乎乎大肉包,两文钱一个!白面大馒头,一文钱一个!”这是包子铺抑扬顿挫的吆喝声。 “馄饨一碗三文,素面一碗三文,大肉面一碗八文钱,客官您里面请坐!”这是汤面铺子小二热情的声音,听的人自然的看过去,香喷喷的味道也从早点铺子里面传了出来。 “小二,来一碗大肉面。志厚,你就在这看着亚楠吃面,爹去衙门看看稻子还行了?” 二舅舅将亚楠抱下牛车,进了这家汤面店,给亚楠点了一碗大肉面,他自己跟志厚则是早早吃过早饭来的。 亚楠起来的迟,出发之前匆匆喝了一点点杂粮粥,依旧是在努力适应着杂粮日子。 二舅舅他们夫妻昨晚也商量了一下,拿出手里陪嫁的私房,准备给亚楠到县城好好吃一顿,志厚来的时候,也知道,并不以为然,在他眼里,亚楠不过是个小孩子。 亚楠有些不知所措,很想说自己不需要,但二舅舅丢下八文钱给小二就跑向了对面的衙门,那边已经排起来长队,二舅舅跟身旁两个村民说着什么。同时还打开自己的麻布口袋。应该是跟他们互相交流粮食吧。 亚楠见状,知道二舅舅在办正事。也不敢打扰了。就乖乖随着大表哥志厚拉着自己找地方坐下。 “小二哥,给我把大肉面换成素面,再找我五文钱,可不可以?” 刚刚坐定,亚楠就跑去那个拿了二舅舅给的八文钱的小哥身边,提出自己的主意。亚楠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吃一碗大肉面,不如改成素面。 到时候再把一碗素面分成两碗,自己跟大表哥一人半素碗,再用剩下的五文钱,看看能做什么。或者是还给二舅舅。 “好嘞!一碗素面,找你五文钱!”小二哥依旧热情不减,还把找的五文钱,给了志厚,小二哥很有眼力见,知道把钱给志厚这个少年,免得说不清楚。 志厚接钱的时候,一脸的诧异,亚楠不吃大肉面?这可是最好吃的面了啊?难道亚楠还想用那五文钱买别的吃的? “亚楠,就吃大肉面吧,等你吃完,我再带你去买别的好吃的,我身上还有十文钱呢!” 大表哥凑近亚楠耳边,轻轻说着,大表哥虽然十岁年少,但真的很稳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大表哥,听我的好不好?”亚楠拽着大表哥的衣袖,卖萌撒娇。 “那,那好吧!”大表哥脸红红的答应下来,同时也抬头看向对面的爹一眼,看到爹也看过来,便朝着爹笑笑。一会再跟爹说去。 一碗素面,分量很足,满满一大碗面条,里面撒着葱花。亚楠看了一下,面条很宽,比前世吃的面条,几乎宽了三倍。 学家政专业的时候,面食是主修过的,手工制作面条,可以这么宽,也可以纤细,不过是复杂程度不同。 亚楠还是跟小二要来一个空碗跟一双筷子,将一大碗面条,分成了两份。少年志厚看着亚楠这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 虽然自己还小,但从大伯母的眼里,还是看到了自己一家人的卑微,大伯的严厉,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尊贵。就连堂弟面对自己这个堂哥,也无视居多。 没有想到,姑母家的真正小姐身份的亚楠表妹,让他感受到亲人间的亲昵,这是在自己爹娘弟弟妹妹身上之外看到的亲情。原来在她眼里,自己并不卑微。自己是她的亲人。 “大表哥,我们一起吃!”亚楠脆嫩的童音,沁人心脾。 “给,这五文钱,你自己收好,等会看到想吃的,自己买。” 少年激动之下,忽然忘记前面打算跟爹上缴这五文钱的事了,就想好好宠一次亚楠表妹。 此时的他们,并没有看到角落里还有一个少年,跟志厚差不多大,衣着及其简陋,破口随处可见,长得倒是白净,但他的眼睛却是黝黑,黑的亮晶晶的。 他其实也是赵家坝的孩子,叫董文杰,亚楠并不知道他,不过他对亚楠倒是清楚的很。 知道亚楠不肯裹小脚,被她娘丢了下来,有些跟自己相似,自己娘也丢了自己,嫁人了,不过这丫头比自己好命,她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对她好着呢! 狠狠咽了一下自己口水,很想自己去替换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子,这样就可以吃那个小丫头分出来的半碗素面了。 狠狠yy了一会,还是坚决离开了,今天一早出来看衙门这,贴出的告示,今年的粮税跟往年一样,自己头上虽然有四亩田地,但都是自己两个叔叔婶婶种的。税收的事,虽然是他们的事,但自己也要做到心里有数。 自从爹四年前死了之后,娘就在家守寡不出门,只是守寡两年后,娘的家人过来,硬是抢走了娘,把娘许给了隔壁上原县的一家杀猪的,以至于叔叔婶婶爷爷奶奶看自己越来越碍眼。 娘走了之后,家里就分了家,自己分了四亩田地,但都给了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他们种着,说是管自己吃喝。爷爷奶奶名下六亩田地,两个叔叔各自十亩田地。 起先分家后,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给自己一天两顿的杂粮稀饭,可现在他们谁也不管自己死活,不仅不给吃的,连自己这一房的四亩田地种了也白种了,连个佃租都没有。 爷爷奶奶都不管自己死活,气的自己找村长讨回公道,却被村长推给董家族里,董家族里又推给自己爷爷奶奶。 好在自己四亩水田的田契还在自己手里。等到明年开春,自己就下场考试看看,能不能考中童生,要是能的话,就此卖了田地,在家好好读书,就是没有爷爷奶奶他们这些所谓家人,族里的懂家人,看到自己的价值,应该会帮自己的一把的。 十岁的董文杰,老成的计算着自己的利益得失。 ------题外话------ 亲们,今天首推,恳请亲们点击收藏,谢谢亲们!非常感谢! 017 贞节牌坊 董文杰爹是董家这支长子,年纪还轻的时候就考中了童生,被一家富户看中,将女儿嫁给他,生了董文杰。 可惜董文杰的爹死的早,得病死的,死了之后董文杰的娘守寡没有两年就给她娘家人抢走再次许配人家,顿时让董家人气愤异常。 若是董文杰的娘在董家守寡满二十年的话,就能挣一个贞洁牌坊,一个贞洁牌坊,不仅仅是响亮的名声,还有真真切切的实惠,能免除一家人的劳役跟征兵。 朝廷一年里面一般能摊派一个家庭出一个人,近一个月劳役,有钱的可以用银子替代这一个月的劳役。 而征兵是不定时的,也许十年八年乡里轮不上一次,也许两三年就轮上一次。一样可以用银子买到空额。但征兵的空额,最少是一个人一百两。 衙门自己拿着银子另外可以在乡里招募村民,这里就有了很大的差价,自然差价就到了衙门的手里,成了他们合法的收入。 这么一算,董文杰的娘没能给董家守寡,导致董家被人笑话不说,十八年后现成的一年一两半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征兵的事更是不能说,一说董家就能气死。 从镇上返回的时候,董文杰经过无人看管的菜地,动作迅速的采了两根菜瓜,这两年来,董文杰就是这么混过来的,除了到各家菜地关顾,剩余的时间,全扑在爹留下的书上面,发誓一定要考中举人,叫爷爷奶奶,还有外祖父一家人都后悔去! 亚楠第一次吃着古代的面条,细细品味着,尽管自己的胃其实不欢迎这里的面条,但自己需要适应这里。 “小哥哥,这个面条为什么发黑啊?” 亚楠趁着小二哥从自己身边过的时候,憋不住的问了一声。碗里的面条,宽宽的,有些发黑,味道也有些古怪,但身边的人,吃的却是次溜溜的响,想必他们吃的很爽吧? “哈哈,小姑娘,这个已经不是黑面了,要真是黑面做的面条,比这个更黑呢,要想吃雪白的精面做出了的面条,最少也要三十文钱一碗,斜对面的缘来酒楼里面就有这样的精面呢!” 小二哥对亚楠这样的小姑娘问话,并不以为,这里做的就是小本生意,但对这村里的丫头,倒也有了兴趣,这丫头不过六岁大小,竟然能算账,还能吃出好歹,也不是简单的丫头呢! 呃?亚楠无语了,还是钱的问题啊!现在手里只有大表哥给的五文钱,今天自己敢将它变成五十文钱或者是五百文钱,乃至于更多? “亚楠吃吧,这个很好吃的呢!等大表哥将来挣钱了,一定带你去对面吃雪白的面条!” 没有来由的,大表哥很想宠溺这个懂事的,娇嫩的小表妹 亚楠抬起看向大表哥,很是感动,其实他过的比自己艰难多了,可他却心疼自己。 “恩,大表哥,我胃小,吃不下这么多,你多吃一些,吃完带我去对面看看好不好?” 亚楠一边说着一边将碗里的面条,拨了部分出来,原来是一人一半的,现在亚楠只要一小半,实在是吃不习惯。 志厚没有推辞,想着等会跟亚楠出去之后,给她买一个白面包子,也许她能吃得下。 大表哥跟亚楠这边吃的亲亲热热,温馨暖人的,隔壁一桌的一个华衣少年,却是清清凉凉的一个人,坐那慢条斯理的吃着一碗混沌,吃的极为优雅俊秀。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厮,小厮的衣着比起普通村里人的衣着还要精贵些,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小厮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可一旁坐着的少年少爷,根本不理他在身后的嘀咕,自顾自的慢条斯理的吃着有些发黑的混沌。吃的还很是享受似的。 “少爷,你看看,这乡下丫头都吃不下这里的东西,我们快回去吧!”小厮满脸通红,很是羞愧,为自己伺候的这个乡下少爷而羞愧。 诶,过继来的到底不行,这都过继府里三年了,还是没有一点点郡王府的尊贵形象,郡王府里什么好吃的没有,偏偏跑来吃路边摊?没看人家乡下丫头都嫌弃了么?你一个长子不顾形象的,吃的下么? “若是你着急,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沐休,还想在外多看看。” 少年不急不躁,稳稳回了一句,丝毫没有影响他吃混沌的食欲。不用看也知道身后的小厮对自己显露出鄙夷之情。 有时候自己十分痛恨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继子身份,更恨那个过路的和尚,多嘴说了一句,自己是兴旺的命相。这才让郡王夫妻看上了自己,丢下了原本打算过继的大哥。 和尚的一句话,让自己成了县城郡王府的长子,也让大哥从此恨上了自己,爹娘到如今都不愿见自己,见了也一副见到贵人的卑微态度,不是点头哈腰,就是跪下磕头,家早已不是家。 到了郡王府,继父继母对自己犹如客人,郡王,郡王妃两人年过四十,虽然家里美妾也不少,可就是生不出子嗣,从前是生出了几个的,都没有来得及长大。 过继来的这三年,自己虽然吃着鱼肉,虽然穿着鲜丽,可看的出来,他们并不真正用心在自己身上,只是将自己安排了一个院子,该给的物事一一摆上,脸面齐全。 果然自己是发旺的面相,当年郡王的一个小妾,在自家过继第三个月就被大夫诊断出来怀上了。 郡王夫妻欣喜若狂,小妾陡然身价倍增,可惜的是产后血崩而死,孩子直接被郡王妃养在名下,如今那孩子已经是虚三岁。更叫郡王惊喜的是,多年不孕的郡王妃竟然怀上了,大夫诊脉说是男孩,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 自己从郡王家有了子嗣之后,一直是不尴不尬,长子的身份,自己迟早是要还给郡王的亲生儿子,无论是哪一个儿子,一定不会再是自己,就是不知道他们打算哪一天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过继少年陈学慎,微微叹口气,最喜欢看的就是这里出入的淳朴村人,虽然过得清苦,但温情融融。 隔壁那桌的两兄妹,从他们进来自己就看出来了,是站在那边排队的忠厚男子带着来的,那男子是少年的爹,是女孩的舅舅。 那舅舅看起来拮据,但也会给她外甥女要一碗这里最贵的大肉面,而他自己的儿子却是陪着的份,尽管如此,那少年并没有丝毫的介意。 018 缘来酒楼 反而是那个女孩机灵的做主把大肉面换成素面,省了钱不说,还另外叫小二拿来一份空碗,跟她表哥分着吃,她自己吃的还是小部分。 少年看到女孩对雪白精面条的向往,竟然也发出豪言壮语,将来有钱会带她来吃,这使得自己对这对表兄妹兴起了兴趣,一边吃一边注意着他们的谈话。 “大表哥,我吃完了,我们一会去对面缘来酒楼看看,好不好?就光是看看,不吃里面东西,好不好?” 亚楠很想看看斜对面那个三层的木质结构的大酒楼,里面是怎么样的酒菜摆设,看过自己才能做到有数。 “好好,一会我们进去看一下就出来,不过亚楠把你碗里的汤喝了吧?里面还有不少油呢!” 大表哥继承了家里爹娘的节约传统,连泛着油花的面条汤也舍不得弃去。 “不好喝,我不喝行不行啊?别告诉舅舅啊!”亚楠一脸讨好的凑到大表哥的耳边,轻轻说着,也不敢惹这家店生气是不是? “好吧,那表哥给你喝了。”大表哥宠溺的摸摸亚楠的头,言语间,就把亚楠剩下的面条汤倒进了他自己碗里,大口喝了起来。将节约进行到底。 亚楠面色忽然一红,昨晚二舅母吃自己剩下的杂粮饭,自己心里是不过意的想法,然今天大表哥吃自己剩下面条汤,却叫自己不好意思起来,这? 不必多想,大表哥可没有自己心里的那种念头,大表哥才十岁,自己不过六岁,哪有别的心思,他就是舍不得浪费的一个想法,嗯,自己相信。 陈学慎看着这对兄妹之间这样,忽然心情极好,尤其是这个小丫头,见到她大表哥吃了她的口水汤,还瞬间害羞了呢! 不过她大表哥还真是憨厚傻乎乎的,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些呢!不过想想村民的生活状态,也能理解了,自己从前在生父母家里的时候,一样是舍不得一点油花的。 “走,表哥带你过去,先跟爹说一声。”志厚吃完喝完擦干嘴,便带着亚楠向对面走去。 “爹,亚楠想进那里面看一眼。”志厚牵着亚楠到了对面衙门里面排队的地方。爹已经从外面排到了里面院子,看起来就轮上他了。 “亚楠,再等二舅一会,等二舅好了,二舅带你进去看,好不好?” 二舅舅可不放心自己儿子带着亚楠到这边的大酒楼,自己看不到他们担心不说,也怕大酒楼里面的人欺负了两孩子。自己一个大人跟着去,放心。 亚楠重重点点头答应之后,就陪着二舅舅一起排队等着。 “亚楠,怎么就吃了一半,大肉面不好吃么?” 二舅舅前面排队的时候,一直关注他们两孩子的。看到亚楠分了一半给儿子,心里还是暖暖的。外甥女会心疼人呢! “二舅舅,我换成了素面,小二哥找了我五文钱呢,给二舅舅!”亚楠脆脆甜甜的一边说着,一边要从兜里翻出刚刚表哥塞给自己的五文钱。 对于这五文钱,前面自己虽然有想法,用这个做本钱,折腾一点什么,但现在二舅舅已经问起来,并且二舅舅还要亲自带着自己去缘来酒楼,自己真不好意思昧下这五文钱。 二舅舅忽然咧嘴笑了,拿了亚楠交上来的五文钱,又从里面数了两文钱:“拿着买糖吃。” 村里的小孩子,一般手里都不会有多少零钱,最多也就三两文钱,特别是靠近山里的孩子,认得几个药材,时常会从田埂,山脚等处倒腾几个药铺答应收的药材,然后欢欢喜喜跑去县城的药铺,时常也能换来几文钱。 志厚之所以身上带着十文钱,也是他爹给他带着哄亚楠的。 亚楠笑开了,这是自己到古代来第一次有了两文钱的私房钱,虽然舅舅可能很清苦,但自己有了这两文钱,也许很快会能换成更多的钱,到时候一定加倍报答舅舅对自己的疼惜。 “快到我们了!”前面的那个庄稼汉子,忽然扭头叫二舅舅一声,这会功夫,衙役已经检查了几个前面的人,很快轮到二舅舅他们了。 衙役检查粮食的时候,很是随意的从村民们的麻布袋子里抓出两把稻子,先是看看,然后用手搓搓揉揉,最后还用牙齿咬碎几个稻谷。 “嗯,这样的可以送来了!”二舅舅家的稻子晒的过关了,也把今天带来的一百斤稻谷,放在了衙门,收了一百斤税收的条子。也在衙门做了相应的登记。二舅舅今天回去就能安排牛车把今年的秋税给缴纳了。 刚刚跟二舅舅前后的村民,都过了关,大家互相笑着约着明天再来等等,亚楠看着这样的二舅舅,觉得二舅舅虽然憨厚,但还是很善于跟人交往的。 “来,二舅舅这就带你去看看缘来酒楼。” 二舅舅一脸欢快的抱起来亚楠,心情不错,稻子晒的过关了,这几天看起来还是大晴天,今年算是安稳的太平年份。 亚楠被二舅舅一把抱起来,心里也高兴的很,看起来二舅舅今天很开心。 “二舅舅,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进去看,好不好?”要到缘来酒楼大门口的时候,亚楠想要下来自己看,免得被二舅舅抱着,不随意。 以此同时,陈学慎也迈开步子跟着他们进来,今日的自己,不想早回去,只想多看看这让自己向往的亲情。 没有想到这憨厚的汉子,还真带着小丫头过来看缘来酒楼,他们父子两人对这孩子真是宠着呢。 清一色的红漆桌椅,擦的灯亮,大堂正方,一个一个的木质条子被嵌在墙壁上,每一个木条上面写的是一道菜。 醋溜排骨,八十文钱一份。 红烧狮子头,一百文钱一份。 红烧鲤鱼,九十文钱一份。 清蒸鲫鱼,八十文钱一份。 仅仅看了前面四道菜,亚楠忽然有种感觉,这地方的菜果然高档,价格吓人。 “小姑娘,你也能认识上面的菜条?” 此时正是酒楼清闲的时候,掌柜的在理着账目的时候,忽然看到亚楠一行三人过来,就已经带有诧异,不是中午的饭点啊! 更诧异的还有,居然这个小丫头似乎能认识上面的字,还一一报了出来。虽然看着是村里丫头,也不可小看啊!这年头,能识字的一个村还不知道能有几人呢!有的也是家里紧巴巴供出来读书人。 哪有家里女娃识字的?除非是世家女孩,明显这个丫头的穿着,不像是世家的啊! 019 不足 乡下丫头,但嘴巴娇贵的很,没有想到这丫头进了缘来酒楼,还是一样的娇贵呢! “嗯嗯,我都认识,我爹娘教我的。” 亚楠既然已经惹到了掌柜的主意到自己,就尽量提升自己的身份,让他有那个兴趣跟自己多谈多说,机会才能跟着来。 “哦?那你家在哪,爹是谁啊?”掌柜的顿时好奇起来,县城几个乡镇的世家,自己都认识的,会是哪家的小姐呢? “我家在云台乡赵家坝村,我爹是同进士,去了上原县呢!”亚楠有些无奈,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亲爹的名字呢。 村里人只说爹是同进士,言语里面带有酸葡萄的嘲讽,今天从自己嘴里说出爹是同进士,怎么也感觉怪怪的,同进士也很了不起的,好不好? 二叔说能省家里的田地赋税,还能省全部的劳役跟征兵呢!多少人学了一辈子,连个秀才也不是呢! “噢!幸会,幸会,原来是赵教谕家的赵千金,难怪能认识字,失敬了!”掌柜的忽然露出灿烂的笑脸,从刚刚居高临下的逗趣孩子,变成了摆低身份敬重官家小姐的样子。 掌柜的自然能知道宝庆县仅有的三个进士,赵家坝就出了一个赵子诚同进士。听说他去了隔壁县当教谕。 掌柜的好好思索了一下,记起来赵子诚父母健在,听说还有一个老秀才岳父,好像是的。 亚楠忽然又想起二叔说自己爹很了不起的话,因为爹,自家在县老爷面前都有了脸面,虽然县老爷自己没有见着,但这个酒楼的掌柜态度,着实让自己相信了二叔的话。 爹确实了不起,尽管自己还不认识他。但却受到了他的真切影响。 “掌柜叔叔太客气了!我能在大堂随意看看吗?”亚楠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还给了掌柜的一个灿烂的笑脸。 “请坐请坐,二牛,快去端盘点心,再包一包花生,送这位小姐吃着玩。” 掌柜的都是七窍玲珑的人,见到亚楠是同进士赵子诚的千金,送盘点心包个花生米,示个好。 虽然同进士名声上还不如举人,但赵亚楠的爹,是上原县教谕,说不得哪一天教导出什么厉害的学生,水涨船高,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再说了但凡是举人进士的,谁没有几个要好的同年同窗? 时下的大明人,有能力的人,一般都喜欢赞助什么学生士子,就想用微博的利益,博一个情分。有时候一个情分能改变一家人的前程,谁不愿经营这样的情分? 缘来酒楼的掌柜,目前用的就是这样的心思,花一点点的糕点跟花生,卖孩子一个好,就算亏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若是不亏,不是更好? “谢谢掌柜叔叔。”亚楠也不客气,正好想尝尝代表县城高档酒楼的饮食呢。 这边亚楠刚刚带着有些傻呆的舅舅表哥坐下,那边忽然躁动起来,原来是掌柜的在给一个少年行礼:“见过长子。” 掌柜的忽然看到郡王的长子过来,急忙行礼,虽然心里明白,这长子说不得哪一天就被废了,但凡事也有意外,再说了,他现在还是长子身份,敬重他,也就是敬重郡王府啊! “掌柜的客气了,我就坐这,给我来一份玫瑰酥,再沏一壶清明的茶。” 陈学慎径自坐下,这家的酒楼是整个县城最好的,东西也是最贵的,仅自己点的这两样,也得一两银子,清明的茶,最贵,尤其是现在拿出来的清明茶,因为要在冰窖保存,比在清明时候还要贵。 但现在自己不缺的就是银子,相对于三年前的自己来说,自己现在算是有钱公子哥呢,一个月的月钱,足足二十两。 刚刚开始一两个月拿到这个月钱,自己什么都不想的就想拿给亲生爹娘他们,可惜他们吓得跪下来也不敢要。 呵呵,忘记了,记得郡王妃给了他们足足两百两,说好不许他们见自己,两百两,买断了自己跟爹娘他们的情分。 有时夜深人静,自己时常感觉像是卖给了郡王府。不过是比下人看起来有身份,但看看伺候自己的小厮对自己的态度,其实在郡王府里面,谁都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兴旺子嗣的摆设。从自己进府,府里就盯着郡王妻妾的肚子。 自己还真是兴旺之象,也不算辜负他们花的那些银子。 现在自己手里的银子,能花就花了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人?也许那个时候,自己会身无分文,去无可去吧? 掌柜的急忙亲自去拿冰窖里的清明茶,同时也没有忘记跟亚楠他们一桌打个招呼,正好两桌隔壁。 这个时候亚楠才看到了隔壁的少年公子,似乎刚刚在斜对面的汤面铺子就碰上过,不管他了,只要不是个纨绔子弟,就不会碍着自己。 “二舅舅,大表哥,你们吃!没关系的!”亚楠小小人儿语气倒是大气的很,把二舅舅逗的哭笑不得,这孩子果然是千金小姐,一点也不显胆怯,倒是自己一个大人,还不如她一个孩子了。 吃吧,既然亚楠喜欢,既然掌柜送的,便陪着亚楠高高兴兴的吃吧。也是难得的。 掌柜的让二牛送来的糕点,还是比较精致的,里面有三种糕点,枣泥糕,玫瑰酥,还有绿豆糕。 糕点的做工比较美观,口感也算细腻,但还是有明显不足之处,盐的酸涩依旧能吃的出来,不过却用了不少的糖遮掩了,再一个,似乎这三种糕点里面,都加了一样的鲜汤,应该是浓鸡汤的味道。 花生米,就是原味炒出来的,没有加盐,也没有加糖,反而好多了,但也没有加五香粉之类的,更没有用面粉包裹起来油炸一番。 “长子请用茶。”掌柜的拿来茶,给陈学慎沏上,等陈学慎回应之后,这才转身对着赵亚楠一桌。 “多谢掌柜招待!”二舅舅及时找到机会,站起来感谢一副,刚刚亚楠跟掌柜说话的时候,自己忽然懵了,现在才回神过来,赶紧谢谢一番,免得失礼于人。 “不客气不客气,赵小姐第一次登门,应该的,糕点味道还行吧?” 掌柜的客气的很,眼里没有一点轻视赵亚楠一个孩子的意思,满满的就是热情。 “好,非常好吃!谢谢掌柜客气。”二舅舅站着急忙回应。 “嗯,糕点有几个不足之处,我能说出来么?” 亚楠既然要挣钱,就得从吃的上面靠,这个来的快,要等鸟开口,等盆景成型,至少需要一两月时间或者更多。 “亚楠,别无礼。”二舅舅顿时满脸通红,轻轻低斥亚楠一声,掌柜的好心请自己吃如此贵重糕点,怎么能如此贬低糕点?不是叫人难堪么? 020 请指教 “噢?还请赵小姐一一点出来,毛叔叔可感激你呢!”掌柜的忽然诧异了一下,但还是谦虚的问了出来,态度上没有一点点的尴尬。 “三种糕点都有点酸有点苦,还有,都太甜了,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了,还有一个不足就是三种糕点里面都有一种鸡的味道,闻着有点发腻。这个花生就没有苦味酸味,也没有甜味跟那股子鸡味。” 亚楠要想拿下这个七窍玲珑的掌柜,就得叫他心服口服。 隔壁的陈学慎也被这丫头雷倒了,前面吃混沌的时候,就看出她虽然是一个孩子,但嘴巴挑的很。 现在被她这么一说,自己也不觉得点的玫瑰酥好吃了,是太过甜腻了,暂且喝茶,看着吧! 毛掌柜的顿时大吃一惊,这一点点大的丫头,竟然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旁人眼里好吃糕点的缺陷,真正是比千金小姐还精贵啊! 为了掩饰糕点里面粗盐的酸涩苦味,特意用糖来掩饰,鸡汤是用来提鲜的,也掩盖了不少粗盐酸涩苦味。 若是用精盐做出来的糕点,自然没有一点这样苦涩的味道,自然是清新好吃多了。可精盐只能用于贵重饭局的,特别定下了的才能用精盐,平常情况下,也只能用粗盐。 不过就是精盐做的糕点,自家酒楼里面还是会加少许糖跟鸡汤调味,现在被这孩子一提,还真是汗颜。果真有些腻味啊!自家面对的客人又不是没吃的村民,而是吃惯酒肉的贵人,糕点是腻了些。 花生原本就香,炒熟即可散发出花生本来的香味,并且没有用盐自然不会有酸涩苦味,好厉害的一张小嘴,连大人不觉的味道都被她吃出来了。 单是这孩子今天提点自己糕点的一番话,就得好好感谢这孩子,不过再请这孩子提一下自家别的菜,也许还有意外惊喜。 “赵小姐,不如帮毛叔叔一个忙,中午帮毛叔叔品尝一下菜,好不好?” 这个丫头,既然如此敏锐,不如就给她品尝一下,自己准备的两天后的一桌菜,那可是县令大人亲自定的饭局,客人可是京城来的一个公公,说是皇上倚重的太监刘保的红人,谁也不敢马虎。 县令亲自过来点菜,指定精盐,一桌饭局下来,至少两百两之上,算是拿出酒楼里面最好的招牌菜了。 虽然是最好的招牌菜,但也怕公公吃的不高兴,连累东家,也连累县令。 “好啊!二舅舅,可以吗?” 亚楠感到机会就在眼前,也顾不上二舅舅,提前答应下来,再问一下二舅舅,二舅舅就是不想答应也由不得他了。 果然二舅舅一脸为难,家里还等着自己回去呢,要是等到中午之后再回去,孩子娘就该着急了。 “若是她二舅有事要忙,大可放心的去,鄙人一定亲自派人将赵小姐送回家,还请她二舅行个方便。”掌柜的态度极其真诚。 二舅舅倒是被掌柜的如此态度,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孩子要是丢在这,自己肯定不放心,要是带走,刚刚才吃了掌柜请的客,却一点也不给他脸面了。 “二舅舅,要不然你先回去,大表哥陪着我,到时候毛叔叔派人把我跟大表哥一起送回去,好不好?” 亚楠绝不愿错失这次机会,遇上的是一个七窍玲珑的掌柜,很会做人,也会做生意,这样的人,自然能合伙挣钱。 “就是就是,她二舅还能不放心我吗?我在这个酒楼都干了二十年,从十五岁开始,就在这个酒楼了,整个宝庆县城谁不知道我?她二舅还能不放心我?”掌柜的说的更是诚恳。 这下二舅舅更是不好意思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再要是拒绝,也显得自家太不识抬举了。 “掌柜的客气了,太客气了,那我先回去说一声,回头午饭后我再来接两个孩子,还能让掌柜的亲自送她们?” 二舅舅不放心不是怕亚楠丢在酒楼这,这个缘来酒楼的掌柜,怎么说也是县城里面有脸面的人,自然是会保证孩子的安全。 但就怕亚楠这孩子幼小,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人都不懂,刚刚听到亚楠说糕点不足的时候,自己就担心孩子得罪人了。 既然掌柜的如此坚持,应该不会跟孩子一般见识的,再说自己把志厚留下来,也能照看一下亚楠,不至于出大乱子。 然而等二舅舅辞别掌柜出来,往回走了一小截路,忽然遇上村里人,便心里一动,委托村里人跟自家打一声招呼,就说自己临时有事,需饭后回家。 村里人哪有不答应的?这下二舅舅一身轻松,将牛车驱回县城,安置在牛棚交了两文钱给管牛棚的小吏之后,便再次返回到缘来酒楼这边。 不过在没有进去之前,二舅舅忽然改了主意,暂时不能进酒楼,先在酒楼附近转转,等到午饭之后,自己再装作从家里返回接孩子的样子,免得掌柜以为自己不相信他。 于是乎,二舅舅围着缘来酒楼乱逛,耗着时间等午后接人。 而亚楠则是跟大表哥一起进来缘来酒楼的厨房,厨房很大,一个大间是灶间,专门给师傅们烧菜,里面有近二十几个灶头。 一间是专门放生菜的,各色时令蔬菜跟鱼肉鸡鸭的,甚至还有活物野味,野鸡獐子,兔子等。 另外还有一间是专门洗碗的,厨房里面大婶很多,全是做下手的活,烧菜的师傅,全是男子,年纪都不小,看起来小的都有二十几岁,老的甚至有五十多岁。 “张师傅,两天后的菜你用精盐先做几个出来。就做一小份的红烧狮子头,一小份的东坡肘子,醉虾,鲫鱼豆腐汤,暂时就做这四个菜吧!” 掌柜的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暂时做四个,也能看出这孩子是不是如前面看到的那般娇贵,一点点异味都能感受到。 至于前面喝茶的长子,自己再三打过招呼,也不算怠慢了他,再说那孩子也是知礼懂礼的,随他去吧! “等等,毛叔叔,这四个菜,别的大酒楼是不是都能做出来?”亚楠忽然发问,态度严肃认真。 “做应该都能做,但味道各有千秋。还请赵小姐品尝看看,可有不妥之处?”掌柜的很是真诚,特别是这孩子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来,更是显得机灵异常,开窍的早啊!到底是同进士生养出来的孩子,不同凡响。 亚楠不说话了,等着这四个菜出来,自己就知道了。 趁着师傅做菜的空档,亚楠不断的问着毛掌柜的,酒楼里面还有什么好吃的菜,掌柜的陪着亚楠一一细数自家的菜肴,甚至连煮的蒸的红烧的,都一一说出来。 一老一小一个说的真诚,一个听的仔细,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第一道菜红烧狮子头上来了。 “赵小姐,赵公子,请一起品尝。”张师傅将红烧狮子头一烧好,就端来给掌柜的品尝。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支持,每天更新的章节,一般我会预先上传好,时间都定为早上六点,亲们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文了。 再次谢谢亲们的支持,非常感激!群么么! 021 青睐 “等等,毛叔叔,我们应该在前堂吃才对,客人吃菜都是在前堂吃的。” 亚楠忽然说出自己的建议,顿时把掌柜惊到了,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过这个?每一次品尝新菜,都就着厨房品尝,而菜到了前堂,可不要走形走味?跟现场吃的味道自有不同啊! 顿时感动的毛掌柜,呼啦站起来,差点想抱起这孩子,亲上一口,太机灵了。但孩子虽然小,也是千金小姐,可不能随意。 “走走,我们这就去三楼包间。”三楼的包间,才是真正贵人吃饭的包间,只有去三楼包间品尝,才能真正吃出客人的感受来。 大表哥早已经被这个娇贵的表妹给雷傻了,只能呆呆的陪着站在表妹身后,一步不离的看着表妹,其余的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张师傅亲自端着这盘菜跟着一起上了三楼的包间,经过大堂的时候,那位郡王府的长子还在喝茶。 陈学慎这次可真的对那个小丫头上心了,一个六岁左右的小丫头,能得到缘来酒楼掌柜的青睐,可真神了。 很想等着小丫头他们下来,不过想想还是回去吧,那个所谓的家,自己就是再不想回去,也得回。 好在这三年自己跟着先生读书识字,如今算起来倒也不亏。万一哪一天无处可去,凭着识字也能找到生计,最好能尽快考出功名来。 少年不声不响的结账离去,掌柜的却在三楼陪着亚楠品尝红烧狮子头。 亚楠拨了一小口的狮子头,细细品尝,不知不觉间显露出前世豪门贵妇的优雅,看的掌柜的心服口服,就凭如此吃法,也比得上县里数得出的大家闺秀。 “里面的葱放多了,有点呛,瘦肉多了一点,偏硬,嗯,摆的也不好看。” 亚楠丝毫没客气,顿时说的张师傅脸色酱紫,但看到掌柜的连连点头,也不敢吱声为自己辩解。 “好,好,张师傅,记下来,一会改了做一遍再送上来。下去把东坡肘子送来。” 掌柜的连连点头,还是孩子的嘴娇贵,一点点的瑕疵都能感受到,连自己都不觉得有不妥之处,看来还是身在其中,影响了味觉。今天被这孩子这么一说,细细吃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赵小姐,请问如何才叫好看?”张师傅对好看一说,实在是没有头绪,前面说的两条好改,葱呛人的话就少放些,肉偏硬的话,添些肥肉,可好看?怎么才算好看? “可以在狮子头的四周摆上颜色鲜艳的菜,看着好看。” 亚楠点到为止,也不能说的太细了,给张师傅自己一点空间创造去,等成果出来他也高兴不是? 张师傅走了,记住了,这回有数了,先把东坡肘子送上,肘子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收汁了。 东坡肘子送上来,亚楠吃了一口,确实不错,肉烂入味,香气扑鼻。 不过忽然间亚楠想起了前世的黄金手,其实也是肘子,也是先煨熟,最后进油锅炸到金黄,那个味道跟这个截然不同。那是脆脆的香香的味道,加上撒的孜然粉,更是美味。 “毛叔叔,这个好吃,香香的,烂烂的,不过,要是用油炸一下,撒上香喷喷的芝麻,应该也好吃。” 话说出来,掌柜的忽的站起来:“快去,按赵小姐说的去做。” 掌柜的一口也不需要品尝了,能有突发奇想的新菜,更是叫人激动。有的时候差的就是这样的突发奇想,没有想到这孩子还真是神了。不愧是进士教导出来的孩子,就是神。 志厚大表哥,刚刚吃了一口入口即化的东坡肘子,就感到美味无比,差点都想哼出来,谁知道表妹竟然还不满意?掌柜的也听表妹的话? 张师傅二话不说,端着东坡肘子就下去,刚刚听到这孩子说的话,他心里也是一惊,如此做法,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听起来也很简单的啊? 很快进油锅炸的酥黄的肘子,零零散散的沾了香喷喷的芝麻出来了,顿时香气飘到了酒楼外面。 掌柜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来,顿时感到一阵激动,不同凡响的新菜,关键是这个菜,却是他们家第一次做,等两天后,自家端出这道菜,必定大放异彩。 想必那位公公一定喜欢,县令也更是满意。这道菜自己在京城都不曾品尝个过,新颖菜肴,从来都是贵人的新宠。 随后的两道菜,醉虾,鲫鱼豆腐汤,亚楠没有多说,还行吧。 关键是这里的酒也就是黄酒米酒等发酵的酒,没有提纯过的高浓度的白酒,醉虾的味道,究竟差些。 而鲫鱼豆腐汤,汤白味鲜,尽管没有味精加入,也能吃出鲜味来,算不错了。可惜没有前世的牛奶,不然的话,加进去不仅仅更香也更加乳白。 “毛叔叔,好吃,我都快吃饱了!” 亚楠也不能太打击张师傅了,前面说了两道菜,张师傅虽然很积极的改做了自己说的样子,但他脸上的不自然自己还是看出来的。 后面的两个菜,就不说了吧,说了也白说,没有高浓度的酒,鲜奶这家酒楼里面有没有自己还不知道呢!就不折腾了,给辛苦的张师傅留点脸面,也给自己留点后手。 前世的家政学,到了今天,才算是找到机会发挥了一点,就看掌柜的如何应对了。 “好好,那我们不吃菜了。我们吃点糕点面条,已经是中午了,正好吃饭?”掌柜的也满足了,今天早上改进了两个菜,算是自家添了亮点了。尤其是那个黄金手,更是叫绝。 看起来这孩子今天吃多了,腻歪了菜,不如趁着午饭时分,给她做些前面不曾吃过的糕点,再来一份自家的面条,看看这孩子是不是还能语出惊人。 水晶蒸饺,杏仁酥,珍珠汤圆,再一份精白的如意面。 “面条差了点劲道。还有一点点苦涩。”亚楠品尝之后,放过前面三个点心,直奔面条。 前面三个点心,做的已经不错了,但面条还是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掌柜的忽然想起,面条还是师傅们用的粗盐揉的面,稍微有一点苦涩正常的,但没有劲道,这怎么说?自家的面条,不比京城的差啊?东家还称赞过的呢! “怎么才能更有劲道?”掌柜急迫的问,早已忘记他前的还是一个六岁女孩。 “呃?我也不知道,感觉没有劲。”亚楠可不想说什么加盐,加碱,把水改成鸡蛋来揉面,揉长一点时间。 这个自己这样的年纪说出这么多来,有些过头了,若不是为了尽快挣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尽快给亚融他们读书,自己也不能这么冒尖不是? ------题外话------ 亲们,我的美食有限,重点在情节,那啥的,我自己在家也不算是能折腾的主妇,前两天还被老公要求继续学习做菜,捂脸。 022 礼物 掌柜的陷入沉思了,这孩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是赵子诚这个同进士教导出来的孩子,自然开窍的早,显得神,孩子的话,还得好好琢磨琢磨,说不得自家的精面也能成为一道响亮的招牌。 午饭时间的时候,酒楼里面开始陆陆续续进人了,掌柜暂时没了心思去前堂跟人打招呼,还是陪着亚楠,想着后面的事。 这孩子的嘴巴娇贵异常,身份也不差,这一次对自己的酒楼贡献不小,尤其是后天招待京城来的公公,自家今天改进的这两道菜就很是吸引人,尤其是黄金手,更绝。若是面条能做的更劲道的话,就更好了。 赵小姐这样的点拨,不亚于将属于她的秘方告知自己,她虽然是孩子不懂钱的多少,但她的爹可是同进士,千万不能糊弄,别这一次示好不成反结了仇。 京城里面直接卖方子的话,价格也能有十两几十两的,奇好的甚至能到上百两。赵子诚进过京城赴考,也许知道其中利益。 再说若是酒楼里面的师傅能弄出新品,东家还给了自己权利奖赏他们,赵子诚的女儿,如此娇贵,说不得下次还有机会得她点拨呢! 但是直接给钱,也怕赵小姐的爹抵触,还是换成礼物为好,说的是情分,不谈阿堵之物。 这么一想,掌柜的便让酒楼里面的跑堂陪着亚楠兄妹,自己跟亚楠他们打个招呼,离开一下,赶紧去买几个首饰,加几匹丝绵布,总价格不能低于一百两。 首饰店跟布店就在酒楼的几步路远,一个县城的主干大道,该有的都有。 一个八十两银子的金项圈,显得是长辈给晚辈的疼爱,一个五两银子的银手镯带着玩的,亚楠的那个十岁表哥,也得给准备一个十两银子的银锁,另外花了三十几两买了几匹县城里面最好的丝绵布。 藏青色,翠绿色,绛紫色,水洗蓝,靛青色,玄青色,各一匹,还有一匹最贵的是印花的布,粉色上面印着牡丹花,看起来极为高雅大气。 掌柜拿着布对着亚楠:“这印花布是叔叔送给你做衣服的,绛紫色跟藏青色是叔叔送你爷爷奶奶的,这靛青色送你外祖父的,水洗蓝送给你爹的,这翠绿色送你娘的,这玄青色的送你那个舅舅。” 掌柜的极为会做人,把赵子诚的两边长辈都顾及到了,连陪着来的那个舅舅也没有落下。 呃?亚楠有些措手不及,掌柜的就是太会做人了,怕爹觉得没了清高,用银子换成了这些东西?可自己要的就是银子啊?暗自受伤,脸上笑得倒也灿烂。 “叔叔,太客气,亚楠可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赵小姐,毛叔叔跟你细细说,你这么聪慧,一定明白的。你今天可是帮了叔叔大忙了。 叔叔心里极为过意不去,再说叔叔极为喜欢你,这也是叔叔送的见面礼,可不好推辞,不然叔叔心里会一直难受的,你愿意叔叔天天这么难受?” 掌柜的开始有哄小孩的意识了,钱不能给,一个弄不好,反而伤了感情,但礼物不要紧,再说还能说成是见面礼,情分马上就不同了。 再三婉拒布匹,未果,反而还被掌柜送了金项圈套进颈项里,连着手也没有放过,一个银手镯就此带上,一旁的大表哥也没有放过,一把银锁被掌柜果断戴上。 大表哥简直傻了,连连摆手就差要哭了,吓死人了,要是爷爷发怒还得了? “那亚楠就谢谢毛叔叔了,亚楠也替我爹谢谢毛叔叔。” 就在大表哥志厚急的要哭的时候,亚楠倒是从容的对着掌柜一个半弯腰的行礼,大大方方的收下来了,可惜不能在县城卖了,被掌柜的知道,还真丢人了。诶,银子还是没有啊! 东西倒是不差,可能换成银子么?就是要换成银子,也绝不能在宝庆县范围内换!丢自家的人不说还容易伤了掌柜的脸面啊! 掌柜的见这孩子大方有礼,心里更是喜欢,这次的交结绝不会差了,不冲那个赵子诚,就冲这个孩子的机灵劲,也不算白结交一场。 二舅舅在外面吃了一个馒头进来接人的时候,差点被吓死了。这么多东西回去之后可怎么跟爹交待?连连对着掌柜的推辞,态度极为恳切。就差带着哭腔。 “这可不是送你的东西,而是我这个做叔叔的送孩子的东西,赵小姐今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赵小姐已经收下了,她舅舅可千万别替她推辞了。” 掌柜的也连连安抚亚楠二舅舅,婉转的表示,东西可不是送你们家的,送的可是亚楠他们家的,你家也没有落下,可别替这孩子做主了。 二舅舅也听懂了掌柜的话,再推了两次,便酱紫着脸跟掌柜的再三道谢,最后惴惴不安的带着两孩子走人,连着晃眼的东西一起带走。 “二舅舅,你先送我回家,我告诉爷爷奶奶一声,好不好?” 亚楠看着这明晃晃的布料,最先想的还是将布料按掌柜送的说法,把送家里的布料,先放回家,再将自己带着的金项圈跟银手镯也让爷爷奶奶收好,自己一个六岁的人带着金项圈银手镯,不是找的被人打劫的? 亚楠根本不想将自己金项圈银手镯布料带去外祖父家,那边是大舅母当家,自己还真不太相信她。 就说二叔送来的鸡蛋跟大米,她收下也就算了,可收下了也不愿意给自己吃,倒想着给她儿子吃,这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亚楠听话,我们先回家见你外祖父,听听他怎么说?” 二舅舅一想,亚楠的爷爷奶奶跟自己一样,乡下人,哪懂外面的那些脸面情分? 自己爹怎么也是宝庆县的老秀才了,见多识广,再说还有大哥也是禀生秀才,自然也不差,先听听他们怎么说,万一需要还回去,难道要从亲家那边再要回来?那如何能做得出来? 亚楠不说话了,二舅舅自然相信的是外祖父跟大舅舅,对自己乡下的爷爷奶奶没有那么信任啊! 二舅舅的想法就如同自己一样,自己也不相信二舅舅家的当家主母大舅母啊!看来在每个人的心里,即使都是亲人,也有亲疏远近之分啊! 023 闪瞎眼球 得,虽然是自己挣得东西,但也是二舅舅带着自己来县城才有的机会,就听二舅舅的话,先回李家庄,听听外祖父大舅舅怎么说,也看看大舅母怎么做。 退一步想,就是东西全没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就算自己今天没有遇上七窍玲珑的掌柜罢了。 再退一步说,就算吃亏了,也没亏到外人家,大舅舅这个人,其实也不差,大不了回去之后先将掌柜送自己的印花的布送给大舅母,也不算落下他们一房了。后面再说吧。 二舅舅在路上的时候,就让亚楠将金项圈脱下了,收了起来,就怕惹人眼红,关键是亚楠身上穿的还是乡下丫头的粗布衣服,带上这么一个金光灿烂的金项圈,着实闪瞎人眼球。 至于手腕上带着的银镯子,二舅舅看了之后,没有动,这个倒还好,村里富户家的孩子,也会带着银手镯,不算扎眼,再说还有衣袖遮掩着。 儿子颈脖子里面的银锁,被衣服遮着,还行,先给他戴着,回去见了孩子爷爷再说。 老李秀才,亚楠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包括几个孩子,全部集中到了二进的院子,差点对着忽如其来的财富炸昏了头。 尤其是大舅母,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直直的盯着所有的布匹,还有回到家后,亚楠颈项里面被二舅舅重新戴上的金项圈。 二舅舅就是担心家里误以为金项圈是自家的,才把金项圈重新套进亚楠颈子里,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坏了两家的情分。 “都坐下,志厚,仔仔细细把前前后后的过程,一点也不要漏的说出来。” 老李秀才,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将孩子放在酒楼离开,具体的过程他是不可能知道了,只有志厚一直陪着亚楠的,便只能问志厚了,志厚在他爷爷心里,也算是稳重的。 志厚被爷爷忽然发问,很是紧张,脸色涨的通红,说话也不利索了。 “外祖父,我自己说。”亚楠见状,便站起来,要求自述事件经过,这件事又没有可编辑的,那边掌柜还在呢,去打听一下就都知道了? “坐下!没你的事!志厚说!”外祖父狠狠瞪了亚楠一眼,出去一趟,就惹了这么棘手的事回来,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还不知道这丫头惹了什么事! 志厚见爷爷对亚楠表妹发狠,忽然利索了,想为表妹说清楚,想维护表妹。 “爷爷,事情就是这样的,表妹嘴巴十分娇贵,吃什么都能吃出好歹来,掌柜的得了表妹的话,把菜改了之后,更是好吃的不得了。我都吃到了。 掌柜的极为感激表妹,这才送了表妹这么多东西,亲自为表妹戴上金项圈跟银手镯,也亲自说印花的布是送给表妹做衣服的,酱紫的跟藏青色的是送给表妹爷爷奶奶的,水洗蓝的是送给姑父的,翠绿的送给姑母,靛青色的是送给爷爷你的,还有这匹玄青色的是给我爹的。连我颈子里面的银锁,也是掌柜送的。” 随着志厚的话,外祖父跟大舅舅的眉头倒是渐渐舒展了,而大舅母的眼里竟然露出愤恨。 “大舅母,这个印花的布,亚楠送你,大舅母长得好看,穿上这个印花布做的衣服,一定更好看,大舅舅,是不是啊?” 亚楠在志厚表哥的话后面,及时把印花布送给满眼愤恨的大舅母,他们一房掌柜的什么没有送,许是嫉恨了。 可人家掌柜的送自己的东西,顾全了自己长辈就算不错了,还管这中间多少的亲戚?自家里面的二婶六叔三姑的不一样没有么?人家掌柜哪知道那么多? 再说这些东西其实都是自己挣得银子换的,大舅母你眼红也不能这么明显吧?这火辣辣的眼神?怎么不看看二舅母?二舅母拉着志娴,到现在还是一脸的茫然呢! “既是如此,收也能收,不过,还得去信跟亚楠爹说一声,明天也得去见见毛掌柜,打一声招呼,也是必须的,免得叫人觉得我们家大人不出面。” 老李秀才听明白了之后,倒也痛快答应收下,但做为长辈,应该出面打一个招呼。 老李秀才一锤定音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大舅舅也没看这些东西,进屋看书才是正事。 这件事老李秀才跟大舅舅想的都是一个念头,就是人家掌柜找到恰当的机会,巴结亚楠爹了。亚楠爹可是同进士。一个商人巴结同进士,太正常不过了。 而他们一点也不会相信,掌柜的是看中亚楠给的提议,才送的这么贵重的谢礼,一个孩子能吃出什么来?尤其是乡下丫头?顶死了被她爷爷奶奶宠着,顿顿吃蒸鸡蛋拌白米饭罢了,还真能懂城里的大菜? 就如刚刚老二说的,亚楠进了酒楼报出她爹的名字,人家掌柜二话不说,就请她们吃糕点,不就说明问题了么? 大舅母作为一家主母,这个时候显出绝对的话语权了。 “弟妹,把掌柜的送弟弟的玄青布拿回去,这是掌柜的心意,这些布,等她大舅送孩子回去的时候一并带过去。亚楠,你的金项圈可要收好了,别弄丢了,这可是大件,能做陪嫁的。” 大舅母愤恨的时候,听到亚楠说把那最好看的印花布送给自己,顿时心里舒服多了,不过,那个金项圈,若是自己的就好了,看起来那个至少能有七八十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相公明年开春进省城考试的钱,就一点也不用担心了。 到时候再想想办法,把亚楠金项圈拿过来,她一个孩子这么点大,丢了东西也正常,谁知道她玩丢哪儿了? 要是还能把银手镯也弄到手,就更好了,不过,银手镯不值几两银子,不能因小失大,被公公察觉出来,就坏事了。嗯,就拿她一个金项圈吧! “大舅母,这个粉色印花布是亚楠送你的,大舅舅都说你穿着好看呢!”亚楠见大舅母能克制自己,也欣慰不少,家里人有些想法可以,只要不过火,就好。 “咯咯咯,我们亚楠真孝顺呢,那好,大舅母就收下你的敬意,这孩子,也不枉他大舅舅这么惦记你。” 大舅母眉开眼笑间,也没有忘记,是自己相公不放心这孩子,把孩子接到自家来,这才有的今天的意外之财。 024 错估 呵呵呵,亚楠傻笑着,大舅母的话不错,大舅舅若是不惦记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机会进城? 这么一想,亚楠也不觉得大舅母之前的愤恨有问题了,人之常情,她前面想的怕就是原本自己是大舅舅带回来的,结果自己得了这么多礼物,没有她一份,情何以堪?她现在不就好多了么? “娘,我,我,我也想要一个大哥带的那个锁!”大舅母的儿子刚刚没有跟着爷爷走,就是看上了堂哥戴着的那个银锁。 当时爷爷跟爹在,他不敢说,现在爷爷跟爹走了,自然敢说,娘一定能给自己要过来的。自己才配得上这样的银锁。 “诶哟,我的儿啊,娘也知道你现在身份不同,应该置办些像样的物事,可娘哪有银子?” 大舅母的话这么一说,二舅母脸色酱紫了,听出大嫂话中话了,这是要自己儿子身上的银锁啊! 怎么说也是人家送给自己儿子的东西,自己都没有想着从儿子那边拿出来,儿子十岁了,从小就帮着家里干农活,作为李家长子嫡孙,连书都没有读,反而是大哥的儿子有了机会读书,要说自己心里没有想法,也不可能。 可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家里长辈怎么安排怎么做,可儿子才得了人家送的礼物,那边就眼红了。 志启那孩子小眼皮浅吵着要也就算了,大嫂作为大人,怎么也能这样说话?这不是逼的自己要把银锁替儿子送给大嫂家志启,这才配得上大嫂家志启读书人的身份? “大哥,你把银锁送我吧?”志启见自己娘没有替自己要银锁,便直接跑向志厚,把手伸向志厚,意图明确而迫切。 志厚想都没想的就拿下自己的银锁,给弟弟戴上:“嗯,就送给弟弟!” “诶哟,志厚果真是好孩子,知道疼爱弟弟。大伯娘可谢谢你了。” 大舅母立时眉开眼笑,没了之前对他儿子说没有银子给他添置行头的那番愁眉苦脸。 亚楠呆滞了,自己错估了大舅母的贪心,*裸的贪婪啊,自己都给她一个最贵的印花布了,竟然如此纵容他儿子索要志厚表哥的银锁?也不怕教坏了他自己儿子? 看大舅母还说着漂亮话,赞誉大表哥知道心疼弟弟,大表哥可是不止一个弟弟,那边还有一个志纯呢!也没见志纯露出眼巴巴的神色来啊? 大舅母你就贪眼前的小利吧,教坏了你儿子,祸害的可是他一辈子。 “志启表哥,你不能要,你正在读书,一定要克己,才能读出功名来,要是这么容易被外物干扰心性,你怎么能读的进去书?把银锁还给大表哥!” 亚楠站出来,一本正经的教训着志启这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什么好的就想要,昨天晚饭贪一碗白米饭还用了美丽的外衣,今天想要大表哥的银锁,简直就差直接动手抢了。 “要你多事?大哥都说了送给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还是你表哥呢?哼,我去读书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志启丝毫没有觉得羞愧,反而对亚楠的出言教训,感到愤怒。临走还不忘讥笑一下亚楠小人女子。 亚楠无语了,这孩子读书果然不差啊?可这心性,还不如读差了,就这样的心性,进了官场,不拖累一家人都难!古代讲究的可是株连之罪啊! “就是,亚楠,不是大舅母说你,你怎么也是妹妹,怎么能这样说你表哥呢?更何况你表哥还是读书人?更要有脸面! 再说了,你大表哥送他弟弟银锁也是一番心意,你怎好质疑?这不是生疏了他们兄弟情分么?等会见到你志启表哥,给他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大舅母刚刚被亚楠一本正经教训自己儿子气的心肝肺都疼,感觉像是这孩子在教训自己这个大舅母似的。不由自主的就感到脸火辣辣的。 自己一个禀生秀才嫡妻,竟然被一个乡下丫头指桑骂槐的教训,要不扳回这个场子,自己也别当这当家主母了,还不被弟妹笑死? 呃?亚楠彻底的无语了,有志启这样的娘,他能成人么?大舅舅不关心他亲儿子,倒关心自己这外甥女了!也不知道大舅舅心里怎么想的。 好吧,自己一个外人,强行把自己意思加诸这个家,虽然出发点是为了维护忠厚的二舅舅一家,但要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挑起了他们两房的矛盾,或者是激化了他们之间的矛盾,都成了自己的不是。 “哦,知道了。”亚楠没精打采,一想到为了息事宁人,自己也要成了纵容志启那个孩子的帮凶,心里就不舒服。 “知道就好,虽说你爹娘不在你身边,你不懂事,但你大舅舅也没有放松过对你的教导,大舅母也不会看着你走歪路的,好好收拾好你的金项圈跟银手镯,要是玩丢了,到时候别哭鼻子。” 大舅母一边给自己找回了场子,一边也为自己偷拿亚楠的金项圈打下伏笔,自己都这么提醒她了,要是她还是玩丢了,可就是她跟二房的事,跟自己是一点也不搭嘎的,到时候自己再让娘家人帮自己把金项圈卖了,直接拿银子回来,谁知道是自己拿的金项圈? 这丫头,这么对待志启,原本打算给她留一个银手镯的,哼,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拿了,谁也不能怀疑自己吧?就是怀疑自己,自己也比弟妹嫌疑小多了,亚楠可是住弟妹院子呢!就这么做! “大舅母,我也担心弄丢了金项圈呢,还是请大舅母帮我收着,等我回家的时候再把金项圈交给爷爷奶奶,就不会丢了。” 到了现在,亚楠已经确信这个大舅母是个贪婪的女人,自己一个孩子,要想防着这个家里的当家主母,很难。尤其是金项圈,金灿灿的太扎眼了,大舅母要是不渴望,自己都不相信。她连志厚表哥的银锁都渴望。 万一没有防住,丢了金项圈事小,连累二舅舅一房事大,就凭大舅母这张嘴,恐怕还真能栽赃到二舅母他们身上,还是放大舅母那边最稳妥。 不仅仅不会累了二舅舅一房,也让这么多人见证,自己的东西交给大舅母管着了,她还能当着这么多人贪墨了? 至于手上戴着的银手镯,倒也合适,不容易取下来,不怕大舅母强行从手里抢走,就怕金项圈容易取下来,不如就请她自己保管,反而稳妥。 025 财帛动人心 不过心里隐约还是有这样一个念头,就是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面,即使真的金项圈没了,还有一个银手镯,也算有点点安慰。 自己也想过今天下午就回去,但自己若是这样做,就太伤外祖父跟大舅舅他们的心了,明显的自己不相信他们啊,这叫他们情何以堪? 他们可是在爷爷奶奶大忙的时候,好心将自己接过来带着,怎么说也是难得的心意,可不能轻易伤害了。 更何况外祖父说明天还要替自己去跟毛掌柜的打招呼,自己就是再防范大舅母,也得照顾外祖父跟大舅舅的脸面。 大舅母忽然一阵诧异,这死丫头怎么这么精明?东西搁自己手里,自己还能拿了?从自己手里没的,自己怎么能脱身事外? “那好,好好,就该这样懂事,大舅母给你收着,等你回去到时候,叫你大舅舅一起带回去。你爷爷奶奶恐怕要开心死了呢!” 大舅母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作为这个家的一家主母,在孩子如此请求的时候,还没有办法推? 不过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好好想想,最好今晚就能成了自己的。 亚楠将金项圈交给了大舅母之后,早就没了在酒楼时候的兴致,果然财帛动人心,这还没有发财呢,就多了这些纠结,连自己都显得小家子气了。 可自己也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爷爷奶奶他们如此宠溺自己,很想很想也让他们吃上白花花的米饭跟面条,还要让亚融亚惠读书,还想给志厚志纯志娴也读书,特别是自己六叔,婚事可等的急呢! 诶,缺银子,更缺能让自己支配的银子啊!还得再接再厉,继续挣钱啊! 看着大舅母主家,亚楠觉得即使大舅舅家里发了一些财,恐怕也轮不上二舅舅家孩子读书。 这个家,大舅母一手掌管,大舅舅跟外祖父压根甩手不管,二舅舅二舅母压根没那个地位染指家中银子,听志厚表哥说自己今天吃面条的几文钱,是二舅母拿她的嫁妆贴补的。 大舅母其人,亚楠还真是不知道如何说好,也许她的出发点全是为了供应大舅舅跟她儿子读书,但还是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这次自己不得不将金项圈交给她保管,就是为了防她,若是这样还防不住,只能说大舅母其人着实不上路。 罢了,就一个金项圈,且看看她的心性吧!若是她不贪这个,自己一定不会不管大舅舅一家读书的银子。 可若是她敢在这样的情况下贪了去,而大舅舅也沉默以对的话,只能说自己跟大舅舅一家没有什么缘分了。就当一个金项圈买断这点亲情罢了。虽然自己并不知道金项圈多少钱,但绝不会低,很有分量的一个金项圈。 今晚的晚饭比较丰富,大舅母煮的不少白米饭,每一个孩子都添了一碗白米饭,还给亚楠,志启,志娴三个小孩蒸了鸡蛋。甚至炒菜都加了点油。 老李秀才没有再说亚楠了吃独食娇惯之类的,今天也算是好日子,孩子们都高兴着,就默许了大儿媳妇的做法。 “志启,你大哥的银锁怎么在你身上?” 爷爷吃了几口饭,忽然看到志启颈项里面的银锁,顿时脸色有些发黑。 “爷爷,这是大哥送给我的,大哥,是吧?”志启及时站起来给爷爷解释,不过对于这个解释,亚楠实在是太鄙视了,这孩子实在是,呃,跟她娘一样,会说话的很哪! “爷爷,是我送给弟弟的,弟弟说也想要一个这样的银锁,我就送给弟弟了。”志厚说的很诚实,但细细品味,也有那么一点点反驳志启那孩子说的那般漂亮话的意味。 “嗯,好,好,友爱弟弟,好!”老李秀才顿了一下之后,肯定了志厚送志启银锁的行为。 “外祖父,何为出则悌?”亚楠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一家人的最高领导竟然对这样强行索要的行为,不进行批评教育,反而给予鼓励,难怪志启那个小孩胆敢肖想他大哥的东西。 要知道儒家学说里面,除了要顺从父母长辈之外,顺从兄长也是极为重要的,长兄如父,很多时候,敬重兄长也是孝的体现,看看志启这孩子,对自己兄长敬重了么? 老李秀才忽然便秘了一样,脸色发黑,嘴唇蠕动,额头青筋暴露。 “不吃了,你们吃吧!”老李秀才落荒而逃,无颜面对稚童的质疑。 他教导了学生这么多年,如何不懂出则悌的意思?可偏偏自己前面在志启索要他大哥财务的时候,不仅仅没有及时批评改正,还鼓励了他这样贪婪的行为。 大舅舅的脸色也不善,外甥女的质疑,他自然明白,若是现在在改过来,也显得有些迟了,爹前面已经肯定过了志厚送银锁给儿子的行为,自然不能再推翻爹的意志。 “我也饱了,不吃了!”大舅舅心里闷闷的,有些恨自己儿子不争气,也有些怪外甥女不懂事的挑唆一家人,气着爹,也伤了志启跟志厚之间的情分。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多事,若是自己不担心她在老家过的好不好,自己也不会把她带回来教导。 现在看看,这个孩子哪需要自己教导?《千字文》全部会写之外,还能把自己爹给问倒,学问可大着! 罢了,明天陪着爹去县城跟那个酒楼掌柜打一个招呼之后,今早把这个孩子送回去,免得家里不得安生,没了从前的安宁和睦。 大舅母虽然不懂出则悌的意思,但从公公跟自己男人神色间,也懂了不是什么好话,不然不会把他们两人都气走。 “哼,笨蛋,还进士家的千金呢,连出则悌都不知道,不就是敬重兄长的意思?笨死了!” 志启等他爷爷跟他爹走了之后,立时鄙夷的瞪了亚楠一眼,一副不屑的态度。 “亚楠,今天你是怎么答应大舅母的?现在志启在这,还不赶紧跟他道歉?”大舅母的心肝都要气炸了! 难怪公公跟相公气走了,原来是这丫头讥笑自己儿子不懂敬重兄长?气死自己了! 死丫头可真是一个搅家精,从她来了之后,就搅得一家不得安宁。明天,就明天,把她东西全部拿到手,立马撵她走人! 从公公跟相公的神色间,自己也明白了,谁也比不上自己儿子在公公心里的地位,儿子读书聪明着呢! 026 里外不是人 即使他们心里怀疑自己拿了东西,他们心里也明白自己是为了他们李家的子孙好,就如同今天一样,即使他们两人都明白,自己儿子没有敬重兄长,但他们也都知道,李家要想出息,全看自己儿子呢!谁会在意一个泥腿子父子? 亚楠很想马上、立刻,一个人跑回家去,自己一个大人灵魂怎么不认得回家的路? 可只要自己任性跑回去,矛盾就被自己激化了,不仅仅激化了外祖父一家的矛盾,也将矛盾带到了爷爷奶奶他们那边,徒惹爷爷奶奶他们不高兴。 “亚楠,既然答应你大舅母,就应该做到,这是小辈应该做的事。” 二舅舅一看亚楠憋的小脸通红,又看到大嫂的脸色涨的酱紫,顿时站出来调和一下。 今天本是高兴的一天,意外得了贵重的礼物,可若是因此惹的家宅不宁,自己情愿什么都不要。 “对不起!”亚楠眼眶红红的,自己果然是里外不是人了。一心维护二舅舅一房,却还是被二舅舅怪着了。也许是怪自己,让他们一家人都不痛快了吧? “知道错了就要改,下次再敢这样对我不敬,让爷爷打你戒尺!” 志启骄傲的说完之后,也跑去读书了,志启也知道,只有不断读书,爷爷跟爹才会看重自己。 “听到了吧?你外祖父最严了,惹了你外祖父,挨了打也是活该!”大舅母也狠狠的接着她儿子的话,继续踩亚楠一个孩子。 亚楠没有回应大舅母的狠话,神情有些漠然,忽然很想爷爷奶奶,二叔二婶,想六叔,连亚惠亚融都想,想回到家里,再也不要面对这样压抑的外祖父家。 大舅母什么时候走的,亚楠没有在意,还是二舅母轻轻抱了亚楠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吃饱了吗?二舅母给你把饭再热一下?”二舅母的心里是绞痛着的,今天的事,自己从头到尾,见证的清清楚楚。 自己一房在他们李家眼里,到底是卑微的,不足挂齿的,自己夫妻两人,带上十岁儿子,承担了李家二十亩的田地,承担了李家两个读书人的支出,家里从来没有自己一个子的私房钱,仅有的还是自己的陪嫁。 就这样,自己也没有说什么,不全是为了一家人的将来好么? 可将来他们一房若是真的好了,能带着自己好么?能么? 看看自己儿子难得的得了掌柜的眼,看在亚楠面上给送了一个银锁,不过十来两银子的事,也值得大嫂眼红? 公公一年二十两的束脩,不全都给了大嫂管家?家里的粮食卖了也不全是交给大嫂掌管?这么多年下来,大嫂手里没有上百两银子,最少也得有几十两银子,就是明年大哥进省城考试,也完全足够的啊! 何况今天亚楠还极为懂事的将最贵的印花布送给了她,那匹布最少也得十两啊!也该知足,该懂的感恩的吧? 可看看她?把一个六岁孩子逼的这样失态,如此落寞的神情,自己看了都心碎,亚楠这孩子哪一点对不住你这个大舅母? 虽然是大哥不放心的把她带回来,可大哥没花多少时间在她身上,家里更是没有多花一点点花费在她身上,她二叔可是亲自送来几十斤雪白的大米,还有近百个鸡蛋,怎么算,这孩子也一点便宜没有占自家。 反而是因为这孩子,家里得了两匹贵重的布,连同那个银锁,一下子怕是二十两都有。占了亚楠这孩子这么大的便宜,他们李家就没人感动啊!连着自己男人都犯傻的帮着她大舅母,逼着孩子道歉。 道的什么歉?明明错的是志启那个贪心不足的孩子,更是是大嫂,亚楠这孩子不过是维护了一下她大表哥,就被逼的这样道歉,别以为孩子小不懂事,这孩子能从县城大酒楼掌柜那得来这么多好东西,就绝不会是不懂事的孩子。 “二舅母,我今天在酒楼吃多了撑着了。不想再吃了。”亚楠恹恹的,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外人,应该尽早消失在这里的外人。 “那你先坐一会,二舅母把锅碗收拾了之后,给你打水洗澡。”二舅母也闷闷的,心里难受。 “亚楠,跟我来,我带你出去玩玩?”志厚很不好意思,今天的事,全是因为自己而起,却让亚楠受委屈了。 若是自己面对志启伸手要银锁的时候,硬气的不给,亚楠也就不会为了维护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去吧,就在村里玩一会,别跑远了!”二舅母对儿子的提议,很是赞成,亚楠受了委屈,出去玩会,也许就好多了。 志纯志娴两人一看大哥要带着亚楠出去玩,顿时也要跟着一起。亚楠看着几个孩子期盼的脸,不忍拒绝,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四人一起进了李家庄的村子中心。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但因为是夏天,时辰虽然偏晚,但晚霞依旧照的天空发亮。 “亚楠快看,这是他们用稻草搭的小房子呢?想不想我们也搭一个玩玩?”志厚带着亚楠,到了村里一个大户人家,这家人的田地多,足有几十亩田地,收割之后的稻草还没有来得及堆成草垛,随意堆放在院子内外,便被村里爱玩的孩子,用稻草搭房子玩。 亚楠看到稻草搭着玩的房子,忽然笑了起来,这些孩子还真的能玩,稻草房子里面差不多有一个多平米大小的空间,稻草房子里面的地上也被铺上了小捆的稻草,像是地板似的。 “来,进去躺着很舒服呢!”志厚鼓励亚楠进他刚刚搭起来的稻草房子,比别的孩子搭的还要大一些,希望亚楠能开心。 “我也进去,亚楠,我们两个一些进去。”志娴很兴奋,拉着亚楠一起猫着腰,进入稻草搭的小房子,正好能容纳她们两个孩子并排躺下来。 “大哥给你们两个关上门了啊?”志厚看着两个妹妹都躺下来,就手又拿来几捆小把的稻草,将事先留的门给堵上,感觉像是关上了门。 亚楠跟志娴两人被关在里面之后,小小空间里面忽然黑了下来,亚楠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志娴就用手从边上竖着放的稻草边上,扒开稻草,金色的夕阳透过志娴扒开的这个洞口,照射进了小小稻子屋子里面。 “看,亚楠,这是我们家的窗户!”志娴笑的及其高兴,玩的也极为娴熟。 亚楠不由自主的跟着志娴笑了,果然是孩子,只要一点点阳光,就能如此灿烂。自己也暂且做一会孩子吧!这个过家家,前世小时候,自己从来没有玩过呢。 “志厚!志纯!回家啦!回家啦!”就在亚楠全身放松的躺在小小稻草屋里的时候,忽然传来二舅母叫喊的声音。 亚楠差点蹦起来,却被志娴一把按下:“嘘,别吱声,让娘找不到我们!” 志娴那一脸精怪的表情,顿时让亚楠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躲猫猫? 027 大舅母做贼 呃?亚楠的脸上表情很精彩,很想出去免得二舅母着急,也不愿意志娴失望。 “嘘,你们两个快躲好了,娘已经来了,等会我就告诉娘,不知道你们在哪儿,不能出声哦?” 志厚对此也不以为意似的,也许志娴这孩子时常喜欢玩这样的过家家。 “志厚,你妹妹她们呢?”果不其然,很快二舅母就直奔这个地方。 “不知道!”志厚果然守信用。 “在房子里面!”志纯用手指着关了门的草房子。 “你这个坏蛋!”志娴呼啦一下子,推开了所谓的稻草门,一边猫着腰出来,还一边狠狠的瞪了志纯一眼,仿佛怪他出卖了她们似的。 “你才是小坏蛋,娘早就看出来你们躲在这儿了,还以为娘不知道?哼!”志纯不屑。刚刚大哥不让自己进去,才不给她们遮掩呢!只顾自己玩,不带自己,哼! “嘻嘻,娘,你真的看出来了啊?”志娴一脸讨好,小狗似的蹭着她娘的手臂。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娘还不知道呢!这房子是你搭的?” 二舅母见亚楠出来的时候,脸色比在家里面好多了,便配合着女儿装作不知道她们刚刚躲在里面,也轻快的问着孩子们自己搭起来的小小草房子。 “娘,大哥给我们搭的呢!上面的房顶也是大哥铺上去的,大哥可厉害了!”志娴笑嘻嘻的回答着,显得很高兴,刚刚她娘并不知道她躲在哪儿呢! 经过这样一番玩闹,二舅母心情也好多了,带上孩子们回家,挨个洗澡,今晚就陪着亚楠睡觉,顺便开解她,也给她打打扇子,这孩子来的时候身上没有痱子,在自家睡了一晚上,就生了一身的痱子,虽然不算什么事,但经过今天的事,总想为这孩子多做一些什么。 志娴被安置在三进主屋,跟她爹一起睡觉,好在志娴也是六岁,还无需讲什么伦理大防。 亚楠见二舅母要跟自己睡觉,心里明白,二舅母是要陪着自己,或是开解自己。罢了,不过住几天,过几天就能回家了,又不是住这一辈子?睡觉,二舅母劳累一天,自然也累的,不烦她担心自己了。 二舅母见亚楠倒头就睡,张张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到底还是孩子,前面憋屈的那么狠,玩了一会,很快就忘记了生气的事,倒也是好事,气大伤身呢! 二舅母晚上睡觉很沉,更何况前面因为要给熟睡的亚楠打扇子,睡得也晚,谁知道子时的时候,亚楠忽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顿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有贼! 不敢大声喊叫,却推推身边的二舅母,想叫醒她,结果,二舅母睡得死沉,还打着呼噜。 很快,感觉人已经进来,亚楠真的害怕了,一边睡得二舅母怎么也推不醒,这边屋里贼人已经进来,接近床旁。 贼人是谁,是男是女,亚楠不知道,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保命,亚楠一怕来人是地痞流氓,要是叫喊了人过来,二舅母的清誉就全毁了,自己虽然也会被连累,但自己不超过七岁,还不算严重。 二舅母则不成。村里女人若是衣衫不整的被男人看见,尤其是夜间,大多是悲剧结果,更何况二舅母嫁的是外祖父这样书香之间? 二也想到若来人是贪财的,则可以暗暗给他机会,得了财务,也许就会悄悄的过去,最多损失一个银镯子,但二舅母跟自己的能保全清誉。 就怕自己大声呼喊起来,贼人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凶器就捅向自己,可真就死定了,到底应该怎么办? 就在亚楠还没有来得及想如何选择的时候,那边的贼人,很快到了床边,利索的掀开一点帷帐,正好亚楠的手臂就放在最外面,就着清冷的月光,还能看到亚楠手腕上银镯子亮闪闪的。 来人一手迅速握住银镯子,用力往下一拽,顿时疼的亚楠眉头打皱,果然贼人是来抢财物的。忍,只要不伤自己跟二舅母,这点财物,自己忍了,这点疼痛自己也忍了。 感觉自己手腕上的皮都被这么一下子狠拽,不知道蹭破了皮没有,这贼人连一点耐心也没有,银镯子只要按一下小按钮,就能松开不少,可这贼人根本不知道,也或是根本没有想过替自己心疼手腕。 贼人得了银镯子,迅速转身就走,临走还没有忘记带上屋门。 亚楠等屋门被带上之后,立刻爬起来,狠狠掐了一下大舅母:“快醒醒,有贼人进来过!抢走了我的银镯子。” 大舅母迷迷糊糊间,被亚楠的话顿时惊得一下子坐起来,满脸煞白。嘴唇直哆嗦:“亚楠,有没有看到是男是女?” “快跟我下来看看,他应该还没有走出我们这个院子。”亚楠丢下这句话之后,立即赤脚下床跑去门边,偷偷的打开一点门,就着门缝看出去。 是她?二进的院子里竟然是大舅母?忽然间,亚楠感到自己的心肺都想气炸了。这个女人,如此不堪,简直下作至极。 “别喊人!”就在亚楠确定了是大舅母的时候,顿时气愤的张嘴就要大声叫人抓贼,让那个外祖父跟大舅舅好好看看,他们选的当家主母是怎么样的德行?这样的女人成为当家主母,祸害三代。可却被二舅母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亚楠,别喊人,二舅母求你了。”二舅母的心也绞痛着,大嫂她竟然如此不堪? 子时的她进入自己二进的院子,还进亚楠的屋子,想的是什么,自己到现在还怎么会不知道?没有想到她不仅仅眼红儿子的银锁,连亚楠手上戴着的银镯子也眼红的想要夺走,连偷都用上了,还要脸了么? 二舅母想到公公的偏心,想到大哥明年的乡试,即使这时候家里人发现大嫂在自己院子里,她也一定能满嘴胡说是担心亚楠。自己能拿她怎么办?说不定她还能把亚楠丢了的银镯子一口栽赃到自己头上。 即使公公心里明白,但为了大哥的乡试,公公跟大哥也一定相信她的话,若不然,大哥在考试前发生妻子偷盗的事,恐怕连试都没有机会考,风评就不会过关。 亚楠听着自己身后啜泣的声音,心里极为烦躁,为什么不给自己叫人看看大舅母的丑陋嘴脸? 难道她到了这样的地步,也要纵容?睁一眼闭一眼?大舅舅将来一定被她害死!趁早让大舅舅看清他妻子的真面目。 “为什么不叫人?”亚楠声音有些哑,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愤怒。 028 其心可诛 “她,她是你大舅舅的嫡妻,你大舅舅明年要考乡试,她不能出这样的事,你外祖父跟你大舅舅都不允许。 你还小,不懂这些长辈的取舍,他们眼里看的不是对错,他们看见的这个李家的名声跟前程。 你大舅母这个时候要是出任何丑事,都会连累你大舅舅不能参加考试。 假如这个时候,你外祖父跟你大舅舅一起进来,你大舅母一定一口咬定是不放心你,进来看看你的,她是一家主母,有这个权利。 而你的银镯子,她也会一定一口咬定是我偷走了,这么一来,她不会有事,二舅母就有事了。你外祖父即使心里明白,也会认定是我做的,我,我,我到时候要怎么见人?呜呜呜!” “你哭有什么用?她这样的人,到了明天,还不是一样会咬定你拿走了我的银镯子,你还不是一样被她诬陷,跟现在被她诬陷有什么不一样?还不如叫外祖父他们知道大舅母是怎么样的人?” 亚楠十分火大,遇上贪婪狠心的大舅母之外,还遇上胆小怕事的二舅母?难道自己就这样白白憋屈着? “亚楠,二舅母求你,求你别说出去,明天不要她咬定我,我一早就去跟你外祖父请罪,说昨天志厚带你去玩草房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银镯子弄丢了,早上去就没有找到了,我会当着你外祖父的面说我会用我的嫁妆赔你一个,亚楠,二舅母求你了!” 二舅母当即也想到了对策,可惜是姑息养奸的对策。也是忍气吞声的对策。 “二舅母,你这样替她遮掩,她将来不会承你的情,只会践踏你,你要是想过上舒心的日子,也别贪图他们秀才不用劳役的便宜,趁着他们没有乡试之前,分家得了,要不然,你跟二舅舅表哥他们,一辈子不会有出头之日。一个家里有这样的主母,足以祸害一家人!” 亚楠转过身看着哭的伤心的二舅母,已经冷静下来了,事已至此,大舅母此时已经进了他们的二进的院子,就是叫人也无济于事了。 二舅母担心的事,细心想想,还真是会像二舅母假设的那样发展,虽然二舅母看似包子的心性,但也是心里有数的,才能想出明天一早跟外祖父主动认错的计策。 二舅母听着亚楠小大人似得提议,心里苦涩难当。 从自己嫁入李家,就知道自己一房是依附大房而存在的,家里的田地,重活粗话,全是自己一房人做,钱还不过手,全砸在大哥读书里面了,现在还要供应大哥的儿子。 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比大哥的儿子大,可公公从来没有想过,要教导自己两个儿子读书识字,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识字,他爹还是秀才呢! 自己一家辛苦这么多年,想的也是大哥能高中之后,连带着自家好起来,起码田地赋税都不必交了,日子自然也会越过越好。 可亚楠说的也对,一家主母是这样的不堪,足以祸害一家人,大嫂是大哥的枕边人,她的言行,大哥难道真的一无所知么? 二舅母的心乱极了,就好像投资了这么多年的股票,虽然一天天的在跌,但总也盼着有一天能高涨回来,大挣一笔。但现在被亚楠一说,二舅母又想到了很有可能,有那么一天会血本全无。 亚楠闷闷不乐,气的连手腕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二舅母更是心碎一地,明天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大嫂的尖酸刻薄,还有公公的偏心? 即使自己明天说要用自己的陪嫁赔亚楠,可自己的陪嫁,也仅仅只有三两银子,还是爹娘省吃俭用,为自己攒下的,连自己哥哥嫂子都不知道这么多,还以为只有一两银子的嫁妆,可现在就是全赔给亚楠,就怕也不够亚楠手上的那个银镯子。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早上,当公公得知志厚带着亚楠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丢了手上的银镯子,还没有找到,顿时冷着脸就要志厚跪下来,说要用戒尺狠狠打才行。 “外祖父,别打大表哥,不怪大表哥,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丢的,丢的时候都不知道,还是早上醒来二舅母问我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镯子!” 亚楠心疼的站在跪在地上的大表哥,他何其无辜?罪魁祸首是一家主母,姑息养奸的是他母亲,现在顶罪的却是十岁的大表哥? “你让开,他这么大的人了,能做出这样的事,就要承担做错的后果,不然如何给他的弟弟妹妹做表率?” 外祖父气呼呼的一脸铁青,扬着戒尺,就啪啪的打在了志厚的背上,志厚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便这样硬生生的挺着背,承受着爷爷的怒打。 亚楠气的要死,自己年纪小,就是站在大表哥前面也拦不住外祖父,而二舅舅跟二舅母两人都忍住不说一个字,连志娴志纯看的都是满眼的骇然,小小肩膀,有些簌簌发抖,恐怕是担心这样的暴打,也有他们的一份,毕竟昨晚出去玩的时候,他们也在场的。 “就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把你妹妹带着的银镯子玩丢了,说出去外人能相信?外人指不定心里想着被你偷着收起来了,那个银镯子,值好几两银子呢!谁知道是丢了还是怎么了?打,打的他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别叫他一个人坏了我们一家的名声。” 大舅母竟然在一旁说的义正言辞,听的叫亚楠的心肝肺都要炸了。 “爹,我,我,我用我的嫁妆赔亚楠一个,求爹别再打了。” 二舅母看着儿子挨打,心里跟刀割一样疼痛,原本以为被他爷爷打几下就完了,谁知道大嫂在一旁添油加醋,孩子都被打十几下了! “爹,别打了,志厚今天还要跟我一起去交粮税啊!” 二舅舅满眼通红,今天还不到鸡叫,妻子就跟自己说了夜里大嫂偷了亚楠镯子的事,心里气的要死,可也如同妻子想的那样,便是捅破了,受害的还是自己一房。便也赞成妻子的建议,主动认下这个丢镯子的罪名,用妻子的嫁妆赔一个银镯子给亚楠。 “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回家把我的金项圈交给我爷爷奶奶,我怕金项圈也丢了。” 亚楠忽然发怒了,大舅母这个女人,着实不堪。她自己偷盗了,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冤枉她的侄子。其心可诛! 029 做戏 她既然如此贪财,自己只要一天住在这,就一天被她惦记伤害。自己还有金项圈跟那边多布料呢,她能不惦记?若是偷不起来,她还不知道想出什么肮脏的计策来呢? 到时候二舅母也还会被她诬陷,也许大表哥也还会被推出来顶罪,不如早走早安生,也叫大舅母早些歇了心思。即使今天自己跟大舅母撕破了脸皮,也不想憋屈着了。 至于后面外祖父跟大舅舅如何想自己,自己不管了,只要自己回去,哄着爷爷奶奶高兴,自己连亲爹都不会怕,哪会像在这? 外祖父对自己不冷不热,大舅舅对自己闲置不理,二舅母照顾自己还照顾出大错来? 简直莫名其妙一家子。也许没了自己这个金灿灿的主,他们家也真能安生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懂礼数?大舅母昨天替你收拾了金项圈,怎么会丢?要是昨天大舅母把你银镯子一起收拾着,也没有今天的事!怎么就能这样对你大舅母?” 大舅母顿时一脸的委屈,立刻为她辩解起来,只差哭起来,显得极为憋屈。 “混账,小小年纪,如此不敬长辈?该打!今天我就替你爹娘教教你,晚辈要怎么敬重长辈?都被你爷爷奶奶宠溺坏了,将来害人不浅!” 外祖父一脸铁青,抡起戒尺,也要打向亚楠。 原本昨天外祖父被亚楠质问,何为出则悌的时候,心里就憋屈的厉害,这孩子一点脸面也不给自己这个外祖父,不就是一个小小银锁?一个小姐竟然将身外之物看的如此之重?连自己这个外祖父都敢质问? 看起来亚楠是被外祖父找到机会收拾了,昨天没有机会发泄,今天可不就逮着机会,狠狠出气来着? 亚楠一看外祖父这个架势,根本是要打真的,顿时跑开:“大舅母拿了我的金项圈不给,外祖父还打人了!” 亚楠不管了,今天是豁出去了,如果不扯开喉咙叫,让要脸面的外祖父跟大舅舅忌惮,她今天就准得挨打,凭什么自己送了他们一家钱财还要挨打?还有没有天理了?回家,今天下刀子也要回家!不伺候了! 外祖父的戒尺果然顿住了,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手拿着戒尺,指着亚楠:“孽畜,你这个孽畜,你大舅舅接你过来带你教导你,还错了?你不仅不懂的感恩,你还满嘴胡话,冤枉你大舅母贪墨你金项圈? 老大媳妇,去把你给她收拾的金项圈给我拿出来,给她看看,我今天非要打的她心服口服!” 外祖父及其愤怒,这样的外孙女,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外祖父?方圆十里地的百姓,谁敢这样对自己不敬?连她爹见了自己也是听着的份,就是考中举人那会,也是恭恭敬敬的,他怎么就生出这样的不孝女儿来了? “爹,你别生气,媳妇这就去拿出来,给她亲眼看看,免得叫她冤枉我,早知道还不给她收拾着,就让她这样糊里糊涂的玩丢了去?” 大舅母一脸的酱紫,说的是及其委屈,但心里却是在千回百转。 怎么办?这个死丫头怎么忽然就要回家去?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把金项圈收藏起来,昨晚临睡前还故意给相公看了一下,跟相公两人估猜了一下大概能值八十两银子。 怎么办?今天看死丫头的架势,死活是要回家去啊?难道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金项圈没了,还不心疼死自己?还有那么多的布匹?怎么办? 不管了,这就去收藏起来,跟他们说忽然全不见了,应该是昨晚家里遭了贼,顺便也替二房遮掩一下,把那个死丫头丢了银镯子的事,也归顺到贼身上去! 对,就这样么做,这样一来,二房也会赞成,跟自己一致口径,损失的又不是家里的东西,谁叫那个死丫头昨天得瑟的被贼人惦记了?活该! “爹,相公,不好啦!我们家遭贼了,你们快来看看啊?” 就在外祖父抡起戒尺,等着大媳妇把金项圈拿出来就能狠狠抽这个不肖子孙的时候,忽然响起大舅母凄厉的尖叫声。 外祖父跟大舅舅两人忽然飞快跑去,二舅舅也急忙跟着,不过有意落下一步,没敢抢在前面。大舅舅的儿子志启倒是跑的飞快,都跑在他爹前面了。 亚楠跟二舅母两人互相对看一眼,竟然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大舅母这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全贪墨了。 “二舅母,亚楠求你等会一定要把我送回去,要不然,我一个人也要跑回去,我实在是不能住这儿了!哪怕等会大舅母说金项圈没了。布匹没了,我也要回家!” 亚楠趁着这会该走的人都走了的时候,凑近二舅母身边,坚定说出自己的意志,一定要回家,即使自己什么都没留下也要回家! 大舅母,若是你果真如此贪得无厌,若是大舅舅也如此的含糊其辞,而外祖父也装聋作哑的话,我就当今天的银子,买断了跟你们之间的情分,他日,我跟你们再无亲情。 亚楠气的要死,只能如此狠狠想着,心里才舒服些,原本自己是打算着挣钱之后,也要帮助大舅舅他们读书考试,可现在看起来不要了。 他们贪墨下来这么多东西,就是打折卖了,也能有七八十两银子,若是按大明律法,官员贪墨这么多银子,足以砍头了。 “呜呜呜,我不活了。我活不成了,金项圈昨晚还好好在的,相公还跟我一起看着的,怎么会没了呢?连我摆在库房的亲家的布,也都没了,我还怎么说的清啊?我不活了啊!” 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撞东西的声音,还夹杂着志启的哭喊:“娘,不要啊!娘你不能死啊!呜呜呜!” 外祖父呆滞了,脚步沉重,定定的站在门口,犹如门神。 而大舅舅也是一脸的措手不及,但还知道紧紧抱着妻子:“不是你的错,你不能这样怪自己,一定是被人偷走了!不怪你!” “呜呜呜,相公,我也知道是贼人偷走了,可我怎么说得清楚啊?妹妹要是以为我昧下了,我还怎么活啊?我不如现在就死了,也免得没有脸见她们啊!” 大舅母哭的抑扬顿挫,伤心不已,似乎死意已决。 二舅舅一脸铁青的站在他爹的身后,大哥大嫂在里面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 昨天晚上大嫂亲自去三进院子,偷了亚楠的银镯子,算在自己一房头上,儿子还为此挨了打。 亚楠吵着要金项圈回家,大嫂前面还说的义正言辞的,转眼就什么都没了?怎么贼人只偷亚楠的东西,不偷大嫂自己管着的东西?嫌大嫂这些年积攒的不够么? 二舅舅的心渐渐冰冷,家里有这样一个主母,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她连亚楠一个孩子的东西都眼红成这样,将来自己一房要是有点好,她还不一样眼红的容不下? 030 二舅母愤怒 分家?二舅舅忽然闪过早上妻子跟自己说的分家的念头。但很快被他压制下去,爹还在,不可能分家的。 亚楠冷冷的听着屋子里面大舅母跟大舅舅两人的对话,心里嘲讽不已,呸!进了贼人,就只偷自己的金项圈跟自己的布匹?谁相信? 然而禀生大舅舅却相信了,还维护了他的妻子,将这些全栽在贼人头上去了,这下跟他们没有太多关系了吧? “外祖父,我要求报官,只要县老爷派人过来一查,一定能查出来,先把我们家封锁起来,不给人进出,说不定我的布匹贼人还没有来得及带出去,那么多呢!说不定被贼人藏在我们家哪个边角,只要查出来,大舅母也不要这样伤心了。” 亚楠可不想再听这个女人做戏哭着喊着要死要活的,你不要脸,我就看看,你接下来还能怎么跟我胡掰? 还有自己的大舅舅,若是真是有骨气的男人,就应该当机立断,这样的女人,必然要狠狠收拾才能安生,可若是你本身也站的不正,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夫妻如何跟我交代?亚楠原先想着回家算了,任凭外祖父一家鸡飞狗跳去。 但想想还是有些不死心,毕竟自己是大舅舅好心带过来的,也教导了自己半天的字,实在是不愿他被一个如此女*害了。再给大舅舅一次机会,让他好好收拾他自己妻子,即便不能休,也得收拾的叫她再也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对,查,现在就狠狠查,说不定贼人还没有把那么的的布拿走,那么多的布,每一匹布足以做几套衣服,他一个贼人能弄走?孩子他爹,现在就帮着大嫂,里里外外的查一遍,志厚,志纯去跟你爹帮忙找!” 二舅母愤怒了,大嫂做的连自己都忍无可忍了,不要脸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个家,分!今天就跟你狠狠闹起来,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亚楠说的话,查,爹跟大哥一定不肯答应的,自己相信,他们两人心里都有数。 气死了,这么大的黑锅,自己若是跟着大嫂他们一起,铁定是背下了,将来还不知道要替她背什么样的黑锅? 趁着今天,狠狠闹开了也好分家。只是可怜亚楠,平白损失了这么多银子,差不多一百多两啊!大嫂也敢黑下来啊,也不怕天打雷劈! “给我站住!统统给我站住!”外祖父见自己二儿子忽然要打开二进其他屋子的门,一副要帮助找赃物的架势,顿时黑着脸,一声呵斥。 “爹,亚楠说的对,还是先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二舅舅第一次委婉的提醒爹,不想再容忍这样的大嫂,真的会祸害自己一家子的! “全部给我退出去,谁也不许进来,志启也出去,把二进的院子关上,谁也不许进来!” 外祖父忽然挥舞着手里的戒尺,怒气冲天的将二儿子一房全部撵出二进院子,连同志启跟亚楠,一个没有漏下,看来他是要清场处理了。 大舅舅依旧还在抱着妻子,不给她寻死,说着不怪她的话。 亚楠不得不跟着二舅舅一起退出二进的院子,进了三进二舅舅一房的院子,志启则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去了前院,他外祖父的院子,志启那孩子自从读书之后,从不愿进三进的院子,觉得不是他进去的地方,掉价。 “亚楠,这可怎么好,是二舅舅对不起你,要是当时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听你的话,先把你送回家去见你爷爷奶奶,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二舅舅一脸的灰败,心里剧痛。 对于长嫂,他从来是敬重的,也从来不会质疑的,哪怕她从来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自家一房,自己也没有觉得什么。 在自己心里,已经认同了大哥一房是高高在上的,自己一房是依附大房卑微存在的。 平时自己一房吃的喝的用的不说,都是省到不能再省,自己也毫无怨言,自己也知道大哥侄子读书至关重要,一家人咬咬牙也要供的他们一房出人头地,那时候才有自己一房的好日子。 可惜经过这一次的事,自己好像看明白了不少,大嫂那样眼皮浅的女人,能从亚楠一个孩子手上抢夺银镯子,还能明目张胆的昧下那孩子的大笔财务,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爹不给自己查,为什么?不还是为了大哥一房的脸面?到最后还不是包庇纵然了她的恶行?说不定背黑锅的还是自己一房? 前面亚楠银镯子的事,就是自己儿子背了黑锅,而大嫂不仅仅因为偷盗了孩子的财务感到羞愧,反而能满嘴诬陷自己一房贪墨了亚楠的银镯子? 不要脸的女人,爹跟大哥还如此维护着?即使现在不能休了他,也要狠狠抽死她,叫她死也不敢如此不要脸! “二舅舅,不怪你,财帛动人心,我现在想回家,二舅舅你送我回家吧,我回家之后什么也不会跟爷爷奶奶他们说,只说我想家了,想他们了,好不好?那些东西原本我来的时候就没有,现在没了就没了,银镯子的事,你们也别在意了,就当是我自己真的玩丢了,不关你们的事,我只想带着我的鸟跟鸟窝回家。” 亚楠一脸的疲惫,外祖父清场之后如何处理,自己不想等结果了,自己毕竟还小,若是他们一房为了遮羞,连自己一个六岁女孩也不放过的话,自己还真的会冤死。 走,现在就走!亚楠想到这,抱起自己的鸟笼,一脸祈求的看着二舅舅,那两个盆景,对自己来说还是很重的。 这两盆盆景倾注了自己不少心血,自己还舍不得丢下,自己从进县城之后,意外挣得一手的财务瞬间一无所有,还差点挨打,亚楠由衷的感觉,这里对自己来说,太不安全了。 “他爹,我送亚楠回去,这孩子还小,你看看她的手腕,青紫了一大块,孩子这么小,她,她也能下这么狠的心,要是亚楠真有个什么事,这辈子我都不安心,走,二舅母今天做主,送你走。” 二舅母也是想通了,今天既然打定主意撕破脸皮,就撕破了吧,爹不喜欢自己自作主张的把亚楠送回家,就不喜欢吧,反正爹从来也没有喜欢过自已一房。忍了这么多年,今天不忍了。 031 底线 “我送亚楠吧,你在家好好看着孩子们!”二舅舅一想到爹的戒尺,想想还是由自己亲自送亚楠回家,免得爹把怒火全撒在自己妻子身上。 二舅舅也知道这个时候送亚楠回家肯定不对,爹肯定不赞成,可亚楠这孩子,自己看着就心碎的疼,全怪自己当时不肯听亚楠的话,要是先将东西送回亚楠爷爷奶奶那边,现在哪有这么多丢人的事? 现在亚楠坚定要回家,那就回家吧,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亲家一家?丢人啊! “志厚大表哥,志纯表哥,志娴,你们有空的时候,就去找我,我会教你们读书识字的。” 亚楠被二舅舅用稻箩挑了起来,亚楠坐在一头抱着鸟笼,另一头是亚楠的两个比较重的盆景。 二舅母本想应该把大米跟鸡蛋都给带上,但可惜二进的院子,牢牢的锁着,是拿不出来了,也只能这样送亚楠回家,真是丢死人去! “二舅舅,别难过了,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就是觉得你们太辛苦了,以后让大表哥他们三个时常过来找我,我来教他们识字。你放心,我回去一个字也不会跟爷爷奶奶他们说的,只说我想他们。就当我们没有去过县城。” 路上的时候,亚楠坐在稻箩里面,看着二舅舅一边挑着自己,一边抹眼泪,不禁为淳朴的二舅舅心疼。 二舅舅在外祖父眼里,算是被抛弃的存在,也许这么说过分,但给自己的感觉就这样。 若是外祖父心里有一点点二舅舅,哪怕没有钱供他读书,起码他自己就能教二舅舅跟他几个孩子识字,不说走仕途,就是识字这么简单的事,他一个秀才先生,竟然也做不到? 甚至连二进跟三进的院子,也迥然看不出是一家人的院子,里面物事摆设,真正是两个层次的,说明了二舅舅一房在外祖父眼里,沦落到了下人般的存在。 “呜呜呜,是二舅舅对不起你,要不是二舅舅想岔了,没有听你的话,先把你送回你爷爷奶奶那,二舅舅也不会这样对不起你,那么贵重的东西,二舅舅这想起了都难受!”二舅舅被亚楠这么安慰,反而更是内心绞痛不已。 想想也是,村里一般的百姓,谁家有了几两银子,也是从嘴里抠出来的,少不得存上一两年的。 就是自家有爹的束脩,条件稍微好些,要想存够亚楠没了的的那些财务,也少不得十年八年的,可亚楠这孩子竟然一点也不怪自己,更叫自己无颜以对啊! 亚楠说是不跟大人说,可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自家装聋作哑的一字不提?不过就是说明这些情况,也由不得自己来说,到时候就看爹怎么跟亲家交代吧? “闭嘴,现在都没人了,还不老老实实的给我说清楚,难道还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贼人就会惦记亚楠的金项圈跟布匹,一点也不惦记你的东西?难道真的要我亲自搜你才肯说实话?” 外祖父挥着戒尺,啪的一下子打在大房屋里的桃木梳妆台上,到了这样的时候,老李秀才也顾不上自己一个公公不该进媳妇的屋子的了。 随着老李秀才的一戒尺下去,大舅母顿时吓得噤若寒蝉。一脸求助的看向自己男人。 “别害怕,爹心里有数的,你好好的说吧,有我呢!”大舅舅一脸怜惜的将他妻子扶起来坐好。 到了现在他要是还不知道就白读这么多年的书了,妻子的话糊弄外面的那个丫头都没有糊弄过去,要不然亚楠那个丫头也不会叫嚣着要报官,实在是漏洞太大。 但自己心里也明白,妻子之所以如此,全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儿子啊,她一个妇人,为了自己跟儿子,牺牲了脸面,现在连死都肯,自己还能苛责她什么? 若是自己争气,早些考中举人,考中进士,她怎么会这样不顾一切的为自己做这样的事?那时候她只要端端正正的做个大妇,被小妾丫鬟伺候着,都是自己辜负的她啊! 可现在怎能叫她去死?她跟着自己辛苦这么多年,什么福还没有享,儿子还这么小,怎么能叫她以死赎罪? 再说这件事如何能捅破?捅破了自己一辈子就毁了,儿子的一辈子也毁了,爹,你不能不清楚啊?亚楠的大舅舅一脸祈求的看向他爹。 “爹,儿媳妇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可家里只有五十两银子,明年开春相公就要进省城考试,虽说路费报名费住宿费什么的,五十两差不多够了。 可是万一相公在省城有个头疼脑热的,得找人伺候相公,还得找个好好大夫看着,才能有个保障。 再万一相公中举,接着还得从省城直接去京城,那样的话,要相公从哪来钱去京城赴考? 爹,这件事是儿媳妇的做的,儿媳妇一个人承担,只求相公他日高中的时候,能在我的坟头上一炷香,我死也瞑目了。 呜呜呜,爹那些年在妹夫身上花的心思还少么?他们家得了银子,竟然都想不到要帮衬帮衬我们家,爹白白教导他了。 呜呜呜,要是没有相公不放心亚楠,把她接我们家管教,她怎么有机会去县城,又怎么有机会发这笔意外之财? 可她对相公有孝心么?什么都没有她大舅舅的份啊?呜呜呜,我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就是拿了也是应该的,原本就是相公的啊!呜呜呜! 要是爹觉得欠着妹夫一家,等相公将来高中了,找机会补给他们就是,总不能耽误了相公的前程啊!呜呜呜!为了相公,我死也愿意。呜呜呜。” 大舅母一副说唱,可以说是可歌可泣,用情至深,似乎还能有一种舍小节取大义的大无畏精神。 “爹,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不中用,也不会有这样的事,都怪我啊!”大舅舅对妻子这一番深情,只恨无以为报,如何还能辨别是非对错?更何况他也觉得妻子的话有道理,若不是自己带着亚楠过来,怎么能有她的意外之财? 更何况爹那些年在妹夫身上没有少花心思,他倒是高中了,而自己呢?他高中之后连爹都没有回来看一眼,直接就去了上原县,对爹有什么仁义?孝道? 032 堕落 老李秀才满脸皱纹,这是自己一直看重的儿子,也是李家出人头地的期望,眼看明年就能了却一生夙愿,如何能在这件事上面出一点点岔子? 再说还有那个孙子,读书也是极为聪慧的,如何能毁?再说,万一明年儿子乡试没有中,三年后再考的银子从哪儿来? 老李秀才重重的叹口气,呆呆的站着,看向两鬓已经有几根白发,知道是儿子辛苦读书造成的,心里更是柔软一片。 “爹,不怪兰儿,要怪就怪儿子,要不然就跟兰儿说的那样,算是我们家借的妹夫一家的,等将来我高中了,再加倍还给他们。 只不过实情不能告诉妹夫他们,只能在心里暗暗记着这个债,爹,求你了,兰儿为了我,辛苦生儿子,操持家务,家里不能没有她啊!” 大舅舅在利益跟爱人面前严重倾斜,哪有读书人的骨气跟正气?也许是利益太大,到了他抵抗不住的地步。 “爹,怪我,是我贪心,我贪心的想着相公能成为光宗耀祖的大官,爹,求你看在相公一心刻苦向上的份上,留下这些东西吧。 这金项圈足足有七八十两,加上那些丝绵布,也有几十两,足够相公进京会试,爹,等我们家飞黄腾达了,必定不忘今天的这些债务,总是有机会还妹夫他们的啊!” 大舅母一边哭,一边重重的磕头。大舅舅舍不得的前去抱着妻子,两夫妻一起眼泪汪汪的,抱头痛哭着,看起来好不可伶。 “作孽啊!诶,既然如此,就别哭了,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亚楠那个丫头,不是好糊弄的,她连县官都能想到,你们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这事圆过去。 被贼偷这样的话,是糊弄不过去的,谁家发生这样大的偷窃,都是通天大事,必定是要报官的,但我们家是绝不能报官的,只能另外想办法。” 老李秀才痛下决心,接纳了大媳妇的建议,贪墨下这些财物,权当是借的女儿家的,将来发达了再还回去就是。 再说大媳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教导出来赵子诚,他不仅仅是自己学生,也是自己半个儿子,就算是孝敬自己的,也应当的,可恨的是哪个丫头,明显不是好糊弄的,现在要紧的还是把那个丫头糊弄好才行。 可恶的丫头,要是懂事的,就应该从县城回来,把东西全部上缴给自己,怎么会有今天的难事? 不得不说,利益大到一定程度,教书育人了一辈子的老李秀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了。尽量为自己的抢夺行为,披上美丽的外衣。 “爹,亚楠那个丫头,实在是不像话,哪有这样不孝的孩子?一点点也不知道感恩? 最恨的还是她人虽然小,但主意大着呢,要是依我说,我们全家人一致口径,就说酒楼的掌柜,送的礼物全是给我们家志厚的。 这样,即使哪一天妹夫跟那酒楼的掌柜碰了面,知道我们家会错了意,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一个六岁孩子说的话,听岔了也不稀奇。 再说即使妹夫跟那个掌柜的碰面,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估计妹夫就是碰上那个掌柜,也不可能细问他送了什么礼给孩子,他一个进士,丢不起那个人,最多也只能是闷着。 当下爹跟相公先去感谢那个掌柜一番,再回来一口咬定,跟亚楠说,那个掌柜的跟你们说的就是把礼物送我们家的。 亚楠一个小孩,亲家还能胡乱相信她的话,没的坏了两家的情分?再说亲家也不敢相信掌柜好好的没事送一个六岁孩子这么多礼物的吧? 要我说,现在就把亚楠那丫头送回去,对她爷爷奶奶说,这孩子实在是教不了了,不仅仅不懂事,还谎话连篇,连自家孩子都要被她带坏了,再嘱咐他们好好管教好这个孩子,别毁了这孩子。” 大舅母见公公同意了自己收下这些财物,也没有了追究自己的意思,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脸阴险的说着自己的主意。 大舅舅跟老李秀才一脸的惊诧,但惊诧之后,竟然双双露出喜色。如此果然最好。 “要是二弟他们不答应呢?”大舅舅有些担心的问。 就在妻子前面说家里遭贼的时候,二弟不就是一脸急迫的要查自己院子的?胳肢膊往外拐的东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听着孩子胡乱说什么就是什么。猪脑子! “由不得他们不答应,要是他们敢不答应,就吓他们是他们一房偷的,到时候他还敢不答应?” 大舅母抢在前面回答自己相公的话,满脸的狰狞,一想到二房的人,真是一肚子的火气,都不知道她们家长得是猪脑子,谁亲谁疏也分不清啊?自己家好了,他们不一样跟着沾光?一群猪! “就这么办吧!去把你二弟跟你二弟媳妇都叫过来。好好统一一下口径,别叫人抓了把柄。” 老李秀才想通了之后,脸色镇定多了,等会一家人统一口径之后,便没有什么问题了。就凭那边亲家大字不识一个的,还能不相信自己一个老秀才说的话?亚楠那个丫头不过才六岁的吧?她的话不足以为信。 老李秀才还真不担心亚楠的爷爷奶奶会听了亚楠的话,去跟掌柜的对峙,这样的事,谁家有那个脸面去问送礼的人? 他们不要脸,他们进士的儿子可还要脸呢!这件事再无问题。老李秀才满眼的炙热,也许很快,自家也要出一个进士了。 “二弟呢?爹叫他跟你一起进去!”大舅母一脸的骄傲,鄙视的看向三进院子里面的二舅母。 “我去跟爹说一声,孩子爹送亚楠回家了!”二舅母说着也不看大嫂,径自抬脚准备去二进院子。二舅母从心底看不起她这个女人,从前觉得她高贵着,可现在看着,着实是面目可憎,丢人不显! “啪!”大舅母忽然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二舅母,二舅母猛然一下都呆滞了,她居然打自己?她偷孩子东西丢人了还能打自己? “蠢猪!你,你猪脑子啊!家里这么大的事,你猪脑子都不想想,就把那个丫头送回去?看爹不打死你们两个!” 大舅母前面就一直憋屈着,好似一家里只有她一心为了家似的,现如今她更是得瑟了,公公跟相公看自己的时候,带着赞成的,说明他们如今看重自己,自己今天可是个相公挣足了考试的银子,可看看老二一家子,全是猪脑子,吃里扒外的猪! 033 豁出去 二舅母忽然遭受如此屈辱,顿时爆发出来,对着这个小脚女人,狠狠扇了回去:“啪!” “你还有脸打我,你昨晚偷了亚楠的镯子,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你还有脸打我?还有脸说家里遭了贼,偷了亚楠的金项圈跟布匹?贼怎么就不要你的东西的? 我马上找村里人过来查你的屋子,一定能把亚楠那个孩子的金项圈给查出来,那些你说的被贼人偷了的布匹也能找出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找村长来查你?不要脸的女人,玷污了我们李家,还能耀武扬威的,李家早迟被你害死,啪!” 豁出去了,二舅母原本就对大嫂一直忍着,忍着,哪怕昨晚眼睁睁看着她偷亚楠银镯子,也死死的忍着,就怕自己说不过她,更怕公公跟大哥睁一眼闭一眼的护着她。 亚楠说的对,分家,除非家里没有这个女人,要不然,只有分家一条活路,自己一辈子不出头也算了,可儿子跟女儿,不能就这样一辈子被这个女人捏在手心。 “爹!相公!你们快来啊,弟妹她疯了,她打我这大嫂,还要找村里人来查我们家啊!爹!相公!” 大舅母一个小脚女人,如何是发怒的劳作的二舅母的对手,两巴掌扇的她跌倒在地,顿时哭的她跟死了爹娘一样的吼叫着二进院子里的公公跟相公,求助外援了。 二舅母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吼叫,彻底的死了心,原来爹跟大哥果然知道的,她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她胆敢侵吞亚楠那孩子的财务,也胆敢当着自己三个孩子的面打自己,果然是爹跟大哥给她撑得腰啊! “大伯娘,你胡说,我娘没有疯!是你先打我娘的!”志厚跟志纯志娴三个孩子,此时已经经过了刚刚的惊吓时期,跑到了自己娘面前,维护娘。 “跪下,是谁给你胆子,胆敢打你大嫂?长嫂如母,你知道不知道?” 大哥率先疾步赶过来,听到妻子凄厉的叫喊声,心抽的一疼,妻子为了这个家,牺牲这么多,弟妹竟然还打妻子,她大嫂?反了天了? 二舅母见大哥跑出来一句话不问,就直接给自己定罪,心里耻笑不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嫂之所以会这样,就是有这样给她撑腰的大哥。 “大哥,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知道礼义廉耻,也知道偷窃可耻,你自己妻子昨晚做了什么,我不信你一点也不知道? 做了之后丝毫没有羞耻之心,还能理直气壮的打人,是人都不能忍了,今天应该是大哥你拿出我们老李家的家威来,免得李家毁在她一个人身上!” 二舅母既然想通了,也撕破了脸面,就索性捅开了,大哥要是还有良心,就好好收拾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大哥若是也没有了良心,自己今天就是闹翻了,也要分家。 “你!你!你个妇人,竟然胆敢如此诬陷你大嫂?志厚,你爹呢,把你爹叫来,让你爹看看,他娶的什么女人,今天就要好好整整家风,不然你们眼里还有尊卑贵贱?” 大舅舅一向在这个家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亲弟弟,俯视着他弟媳妇,以及他们一房所有人。 今天忽然被一直仰望着自己的弟媳妇,狠厉的指着,心里顿时像炸开了一样,恼羞成怒。 “放肆,统统进去,志厚,去叫你爹一起进去,再看着你弟弟妹妹,还有亚楠,不许任何人靠近!” 老李秀才也赶过来了,看到大儿媳妇跌坐在地上,而大儿子一脸愤怒的瞪着二儿媳妇,顿时知道这个死脑筋的二儿媳妇,说了对自家不利的话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猪脑子想的是什么?这院子里不仅仅有自家三个孩子,还有那个一脑子主意的丫头,什么话也敢说? “爹,相公送亚楠回家了,这时候恐怕快到家了!”二舅母一脸的嗤笑。 看看,这就是自己的一家人,到了这个时候,不仅仅没有一个说法给亚楠,还要避开亚楠说事,真是丢人!难怪亚楠一出来就急着要回家,连结果也不等了,果然被那孩子猜到了呢!真正丢人! 老李秀才忽的被定住了,整个人都呆滞着,脑海里面过了许多的可能,最怕的就是那个傻儿子到了亲家那边,什么都说了。 到时候,不仅仅大儿子前程没了,孙子前程没了,连自己在这一片地方,都臭了啊!谁家还敢把孩子交到自己手里来? 忽的外祖父恨恨的瞪向二儿媳妇,一脸要吃了她的神情。 “怎么,爹,你也要打我?今天的事,谁都不是傻子,那个女人当亚楠是傻子糊弄,可那孩子精的很。 今天爹你要么休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要么我们分家,她爱要脸不要脸,分家之后,谁也别管谁!” 二舅母从前对大房一家抱以痴望,现在梦该醒了。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张嘴就能说死人,可偏偏大哥维护她的很,自己一房还能指望他们一房提携过上好日子?不被他们一房连累就烧高香了。 今天,就是下刀子,也不能再跟那个女人同在一个家!绝不能被她毁了自己三个孩子。尤其是大房的那个孩子,也不是好东西,这么小就跟她娘一样学的贪得无厌。 “呜呜呜,相公,我不活了,我辛辛苦苦是为了谁啊,我不要脸是为谁啊?看看人家清高的,还要替相公你休了我,我不活了。呜呜呜!” 大舅母被二舅母这样一说,顿时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随时能晕过去似的。 “要休也是休你!你这个泼妇,闹得一家鸡犬不宁,爹,我替弟弟给他一纸休书!” 大舅舅一脸的狠厉,不知死活的东西。等我替弟弟休了你,看你还能如此泼辣嚣张? “大哥,要休我?你休一个我看看?到时候整个宝庆县都知道你为何要休了我这个弟媳妇?” 二舅母仿若变了一个人,从以往的包子性格,变得彪悍泼辣起来,就为了一个目的,分家!咱不贪他那个秀才免劳役的便宜,村里那么的人家没有秀才还不过日子了? 二舅母如此捅破,顿时也吓着大舅舅跟外祖父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顿时陷入一阵压抑的沉闷,谁也不在说话了,就连一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大舅母,也顿住了,三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站在自己娘身前,维护着,尤其是志厚,小小少年的眼里,有了恨意。 034 分家 大舅母原想提醒公公跟相公,不如就分家,然后正好可以把这件事推在二房身上,任凭她怎么狡辩,只要公公站出来,一锤定音的跟村里人说明是二房贪墨了财务,才被公公分出去的,到时候七里八乡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这个贱人! 大舅舅用眼神制止了自己妻子,不能鱼死网破,更不能被外人知道家丑,不管这个丑是自己妻子还是自己弟弟一房,都足以影响自己考试。长兄如父。 就这样,几个大人在三进的院子里面,对峙到了二舅舅从亚楠那边回来。 “孽畜,跪下!”老李秀才见到二儿子的瞬间,爆发了压抑的羞愤,自己一个堂堂的秀才,竟然被自己儿媳妇给拿捏住了,休还不能休,情何以堪? 二舅舅当即跪下,送亚楠走的时候,自己就知道爹一定不高兴自己如此,但实在是不忍看亚楠那个孩子的神情,太让人心碎了。 亚楠那孩子说到做到,到了家见到了她爷爷奶奶,只是哭着扑上去说想他们,一个字也没有提这边被侵吞了大笔财务的事,这样的大笔财务搁在谁家也是通天的大事,亚楠那孩子却能放得下,实在是叫人羞愧难当。 “说,那边怎么说的?”老李秀才愤怒之余,也知道先打听亲家那边的情况。 “亚楠答应过我,不会跟她爷爷奶奶说这边的事,我见到了亲家他们,亚楠这孩子给这边留了脸面,确实一个字都没有说,但这就事爹还得亲自去给亲家一个交待,我并没有多说。” 二舅舅虽然憨厚,但也明白事理。这件事错的就是自家,就该给亲家一个交待。 “志厚,你们几个一起,都给我听好了,缘来酒楼的掌柜给的礼物,全是给的志厚的,没亚楠的事,都听懂了没有?” 老李秀才的话一出,二舅舅整个呆滞了,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啊?自家已经得了亚楠给的近二十多两银子的好处,还不知足的要拿走属于亚楠的全部财务啊? “爷爷,我可以证明,那是掌柜的给的亚楠表妹的,不是给的我的,就是给我的银锁也是掌柜的看在亚楠的面上,顺便给我的。” 志厚忍不住了,虽然年纪小,但也不会不懂是非对错,掌柜的说的那么清楚,还能由着爷爷颠倒黑白? 亚楠辛苦争取了半天,难道就这样什么都没了?一想到亚楠临走的时候一脸的难过,自己的心不由得跟着抽疼,不应该啊! “好,好,好,都是我的好孙子,都能维护正义,仗义执言了?好,秀全,原本爹还想着,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一家人好了,你们一房不也跟着能好,可你自己看看? 你的妻子指着你大嫂,叫嚣着要休了她?你自己私自把亚楠送回去?你儿子口口声声要证明那些财务是掌管的送给亚楠的? 你给我好好想想,你姓什么?你这是要毁了你大哥一生,你才高兴是吧?你这是要我们李家永无出头之日是吧?啊?你们自己就不是李家人?都给我好好想想清楚再说!” 老李秀才差点喷血,自己怎么就教出了这么蠢的儿子孙子?连着娶的媳妇也是猪脑子!生疏远近也分不清了啊? “相公,我们分家吧,分家之后,他们要怎么说随他们去了,我们别盼着跟着他们过上好日子,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他们要一心这么昧着良心,我们也阻止不了,过自己的日子,随他们去!” 二舅母死了心的把跪着的男人拉起了,凭什么做的对的要罚跪,做的错的却能被公公看重?凭什么? 不就是嫌弃自己男人不识字没有出息?可自己男人也是公公你的儿子,你一个私塾秀才不肯教你儿子,到头来还嫌弃你儿子没出息? “分家就分家,分家之后,你们要敢对外人胡说八道,别怪我们认定是你们一房贪墨了亚楠的财务! 要知道公公可是这七里八乡的先生,谁不相信?谁不敬重?到时候七里八乡的唾沫星子都淹死你!还有你的儿子女儿,这辈子别再见人了,要是能做到什么都不说,我也同意分家。” 大舅母及时插话,分家正好,这个时候自己根本不会缺银子,分了家,以后也没了这一家子的拖油瓶。 “秀全,你呢?你大哥眼看就要考出来,将来做了官,怎么也不会丢下你,你也要分家吗?” 老李秀才也不愿分家,自己就两个儿子,还要分家,这不是给外人笑话兄弟不合么?自己的这张老脸还不丢尽了? “分家吧!爹!”二舅舅一脸疲惫,不敢看自己爹一眼,就怕看了之后不忍提及分家。 对爹跟大哥失望到了极点,这个家若是因为这样发达的,自己都对不住自己良心,更对不住相信自己的亚楠,恨就恨自己当初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没有听亚楠的话,不然哪有现在的肮脏事? “你?你一定要分?要知道你跟着你大哥,可以免除劳役,等你大哥中举,你还能免了赋税,你可想好了啊?” 老李秀才觉得他已经是苦口婆心了,就不知道这个儿子竟然蠢到了这个地步。 “分!村里人怎么过日子,我们就怎么过日子,只要过的舒心吃的再苦也不算苦!也省半夜三更的还担心有人摸进了自己屋子!”二舅母一脸的坚定,也狠狠的鄙视大嫂。 “别说那些没的话?你逮住了啊?说分家就好好说分家,扯别的做什么?”老李秀才一口打断二儿媳妇讥笑大儿媳妇的话,明显的在维护他大儿媳妇。 “秀全,大哥这么多年读书,可是辛苦了你,真要分家,大哥除了住的这二进的院子,其余什么都不要,也是大哥亏欠你的。” 大舅舅如今也知道这个二弟铁了心的要跟自己对着干,给爹难堪,给自己难堪,可偏偏自己还不能不笼络他,免得他出去胡说八道。 再说家里的田地也就二十亩,最多能分自己七亩,就是给了自己,自己也做不了,还不如都给了他,在村里人面前也能被称一个好。 再说七亩田地,也就三十几两银子,但能用着三十几两银子,堵住二房的嘴,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爹一年还有二十两的束脩,一定是给自己的,怎么算自己也不算吃亏的,面子上还好看。 等明年自己考中举人,买多少田地都不成问题,还在乎家里的那一点点田地?先稳住弟弟不让他乱说才是关键。 035 感动人心 “这么分吧!家里的田跟地,你们住的第三进的院子,全算你们一房,我跟你大哥住一起,暂时不分,等会把族亲跟村长叫来见证写清楚之后,就算是分家了。 别推辞那些田地,你大哥跟我都不是种地的,要来也没有用,你这些年为了供你大哥读书,辛苦了,爹都看的清楚,这些该是你的。将来也好留给志厚志纯他们成家用。就这么分了吧!” 老李秀才听到大儿子这么建议,哪还不明白大儿子的想法? 也好,如今大儿子眼里不看那些蝇头小利,将来必定出人头地,二儿子本是醇厚的,见他大哥如此让着他,他还当真能毁了他大哥前程? “这可不行,爹,家里的田地自当分成三份,爹一份,我们两房各自一份,我们就是种不了,也能佃给人种?分家就要分的公平!” 大舅母立刻反对起来,她还真没有领会她男人要收拢二房的心思。更是要在考试前博村里人一个好字。 大舅母心里一计算,家里的田地,五两一亩的话,自己家至少能分七亩,加上爹的六亩,或是七亩,至少六十五两,若是这样分家,自己不是亏死了。 自己在亚楠头上舍了脸面的弄来那些银子,还不如老二一房,什么都不做的强呢!大舅母完全没有算她公公的束脩,全是她的,也许是这么多年全给了她,已经成了习惯。 “是应该对半分,家里二十亩田地,一家六七亩,大哥跟爹的田地,便佃出去吧,大哥担心的没有必要,连亚楠那孩子都答应不说了,我还有什么立场说?” 二舅舅也没有想占他大哥便宜,说起来他这么多年亏大的很,但他不觉得,村里人不读书的比比皆是,爹养大了自己,便是天大恩情,若不是爹一定要护着不要脸的大嫂,自己怎么也不会要分家的。至于爹的束脩,跟爹的田地,爹自然还是愿意给大哥的,自己从不会奢望。 “连二弟都这样说了,就应该这样分。”大舅母恐怕公公心软,急忙答应下来。惹的大舅舅一脸的阴沉,妇人之见啊!你就不怕二弟他们嘴巴不严实? “行,这么分就这么分。”二舅母只要能分家,也不想计较那么细的,公公这么多年的束脩,从来都是大房的笔墨费用,自家不奢望,原本也不该奢望,爹他愿意给谁给谁。 “既然如此,那便分吧!”老李秀才见两个儿媳妇,铁了心的要分家,若是平时,早已被自己收拾了,还轮上她们说分家? 可这次不行啊,老大的把柄被老二捏着,只有分家,如了他们愿,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还有分家之后,他们即使胡乱出去说话,旁人也会猜测老二家的,故意诋毁老大家的,再说只要自己跟着老大家的,旁人一看便立见分晓,自己在这七里八乡的还是有威望的。 至于田地,这么分就这么分吧,这样万一儿子几年不中的话,家里还能有变卖赴考的田地。 村长跟李家族人来了,见证了老李秀才家的分家,老李秀才家只有两个儿子,这一次老李家把二儿子当独分了出去,给了第三进的院子,给了七亩田地,明眼处的倒也公平。 “这是十两银子,给你添灶头的,拿着。”末了,老李秀才还当着族人跟村长的面,拿出十两银子给老二,顿时让旁观的人,都猜测老李秀才对他二儿子不差啊! 这要是搁在别的有读书人的家庭,几房供一个儿子读书的,怎么也不可能分家的,但老李秀才却给分了家,不得不说,老李秀才真对得住老二了。 “秀全,这么多年大哥读书拖累你了,这是五两银子,大哥给你添灶头的,今后你就是一家之主了,遇上什么烦心事,大哥就是分了家也是你大哥。” 大舅舅紧跟着他爹拿出十两银子之后,也掏出五两银子,给秀全单独出去添灶头,不仅仅把村长跟族人感动的眼眶红红的,也把二舅舅感动的眼眶红红的。 “爹,大哥,我不要,我有田地,有院子,我,我,足够了,大哥明年还要考试,要花钱的,我不能要。” “要你拿着就拿着,长辈赐,不可辞。你大哥考试的银子,不要你烦神,爹会给他准备好的。” 老李秀才两眼湿湿的,伸出手,硬是将这十五两银子塞在二舅舅手里,不给他推辞。 村长族人无不唏嘘,见证过不少分家,但如此分家的还真是少见,感动死人啊!也不知道李秀才家就两个儿子,怎么偏偏要分家的,看来一定是妯娌不和啊,看着父子三人,互相之间,真正是血脉之情啊! 大舅母两眼发红,瞬间就少了十五两银子,心都抽疼,可这么多人见证着,她还是忍住了,就怕惹了弟妹,她这个猪脑子就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把家里的事全捅出来。 二舅母不支声,心里想的却是自家今天之后,再也不必伺候大房了,日子再苦,也有尽头。 只是亚楠的那些财务,实在是自家对不起她,回头再跟当家的商量看看吧?但是跟外人是不能说了,看看今天这个家分的,村长族人看自家当家的眼神都带着质疑,明显怀疑自家闹呢! “亚楠,怎么瘦了?认床睡不着啊?”一家人从田地大忙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奶奶心疼的抱抱亚楠。 “恩,就是太想奶奶了,还想爷爷,想二叔二婶,想六叔,也想惠姐,想融哥,都想。”亚楠萌笑着,对着一家人笑了一圈。一阵心底轻松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然还是自家好,再也不想去外祖父家了。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一群见不得银子的人。只是有些可怜二舅舅一家,也不知道二舅舅回去怎么样了? 罢了。不想了,也许没了自己这个外人,他们一家人又恢复了从前的和睦呢?谁知道啊! 至于自己没了的那些,不过是一百来两,只要有机会,还是能挣到的,家里的情况暂时也没有到那么急迫的时候,亚融的读书,自己会教着的,只是六叔的婚事,还难着啊! “诶哟,我的心肝宝贝,奶奶的心都给你说的化了,好好,以后亚楠谁家也不去,就在家,奶奶也想你的很哟!” 奶奶一边蹭蹭边上的亚楠,一边说着,惹的亚楠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了,还是应该回家的,回家真好。 036 见义勇为的少年郎 一家人互相笑着,说着今年的大忙,也问着亚楠他外祖父身体如何,大舅二舅大舅母二舅母孩子们如何,亚楠一一回答,但绝口不提损失了那些礼物的事。 外祖父他们不管给自己如何结果,自己都认了,若结果是外祖父做主全贪墨了,就当自己替娘尽孝了,但今后自己不想再接近外祖父跟大舅舅一房,再是亲人,也不想,就当这些银子买断了这份亲情。 “咦?亚楠,你的手腕怎么了?怎么弄伤的?青紫了一大片?”奶奶忽然发现夹菜的亚楠手腕上面的青紫,顿时脸色变了。对亲家有怨气。 “到村子玩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不疼了。”亚楠一想到昨晚大舅母的恶劣行径,也感到心里愤恨,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就算是给便宜娘一个面子吧。 “我来看看?老二家的,快去拿点药酒,给亚楠擦擦。”爷爷立即从桌上下来,到了亚楠身边,一脸心痛的托着亚楠受伤的手。 二婶丢下碗筷就跑去拿药酒,村里人会自己捣鼓一些土方子,大夫也会好心的指点几句,所以村里人自备药酒也不稀奇。 一家人好一顿心疼,弄得亚楠心里热乎乎的,这都是自己的家人。 然而到了洗澡的时候,二婶才发现,亚楠身上起的全是痱子,顿时一脸的心疼:“诶哟,是不是痒死了?怎么才两个晚上,身上就出了这么多痱子?你大舅母没有给你打扇子啊?” “二婶,不要紧,过几天痱子自己就能好了,二舅母家的志娴也是一身的痱子,他们那边比我们家要热。”亚楠笑着解释。 “这倒也是,我们家住山脚下,山风吹得也凉快多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去那边了,省得你又是想家,又是生痱子。又是伤了手腕,家里还都惦记你。” 二婶絮絮叨叨的说着,也麻利的给亚楠擦干,尽管亚楠一直不愿被二婶洗澡,感觉没有了*,可就是拗不过,二婶非说等七岁之后,再给自己洗澡。 忍了,好在还有几个月时间,好在自己这个小身体还小,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连志娴到现在还是被二舅母洗澡,得,忍几个月吧。 虽然亚楠猜测二婶如此疼爱自己,是因为爹要教导亚秋哥的原因,也有爷爷奶奶宠溺自己的原因,但自己依旧感受到二婶身上浓浓的母性光辉,让人不由得想沉溺其中。 到了睡觉的时候,亚楠第一次听到山上传来的狼叫声,一声一声的,叫的人心里发毛。 “亚楠不怕,狼在山上呢,等过几天,村里人一起围剿了,就没有狼叫声了。” 亚惠一边给亚楠打着扇子,一边轻轻拍着亚楠,亚楠回来之后,开始跟亚惠睡一起了。而亚惠也光荣的接过她母亲的扇子,替亚楠打着。 “惠姐,那狼会不会闯进我们家院子?”亚楠还是有些害怕,果然山里不仅仅有宝贝,也有豺狼,自己果然不能私自进山。就怕到时候有去无回啊! “不怕,山里的狼也不敢进村。” 亚惠说的肯定,但心里还是打鼓的,山里的狼自然进过村,早几年的时候,自己还小,就听说过村里有狼来过的,还咬过人的,但亚惠可不敢跟亚楠说,怕吓着她。 “惠姐,你每天忙这么多,爷爷奶奶却这么心疼我,连二叔二婶也这么心疼我,你不伤心啊?” 对于亚惠,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搁在前世,还是个小学生,而她早已承担了家务,甚至是田地的活,可她却跟家里大人一样的照顾自己,好生愧疚。 “你这不是招人疼么?要是换一个,爷爷奶奶才不会心疼呢。我也不会喜欢,谁叫你嘴这么甜,还这么娇贵,自然要惯着。” “山上有狼,还有虎么?”亚楠好奇的问。 “我们这个山没有听说有虎,但是有野猪,野猪可厉害呢,两个大男人都不是一个野猪的对手,前几年村里人一起进山,围剿过野猪,这两年野猪倒是少多了。” 亚惠说起野猪,也是感到心有余悸,野猪有时候比狼还狠,咬起人来,也要命的。 两姐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亚楠起来吃过早饭,目送爷爷奶奶他们下田后,就站到了村口的那颗老槐树下面,远远的看着爷爷奶奶他们在田地间割稻子,很想跟着一起去,哪怕跟亚融一样捡稻子也能心里舒服些,但爷爷奶奶坚决不肯,还严厉嘱咐惠姐在家做饭也要看好自己。 “二蛋子,你们快看,那个没人要的丑八怪,又回来了!”一个七岁男孩,隔了两天又看到亚楠,顿时有些兴奋,又能欺负玩了。 “都给我滚,叫我看到你们再欺负亚楠,我见一个打一个。还有你,三牛,下次再敢欺负亚楠,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突兀的,亚楠竟然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站出来喝止这些打算欺负自己的孩子,第一次零距离见识了见义勇为。顿时给自己英雄出少年的感慨。 那些六七岁的孩子被十岁大的孩子这么一喝,吓得鸟兽散,没人愿意招惹他,这是村里公认的地痞无赖,别给他赖上了。 “谢谢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亚楠很有礼貌的感谢了见义勇为的少年一声。也得知道恩人大名不是? “我叫董文杰,小妹妹,今天大哥哥替你打跑了那么多坏蛋,可算是救命之恩,你三文钱有的吧?给哥哥算是感谢的,好不好?” 董文杰昨天吃了偷来的一根菜瓜,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上,昨天晚上狼叫的太狠,都不敢夜里出去找吃的。 没有想到一起来就看到这个丫头被人欺负,顿时就眼光发亮,这丫头可是被哄着的小姐,身上一定有钱,先弄个几文钱,吃上一天再说。 呃?亚楠瞬间黑线,这翻转的有太快了吧?前面还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少年郎,转眼就成了哄骗小孩的地痞无赖?难怪那些小孩怕了他? 亚楠不由得摸摸自己的小脸,很好欺负的么?一脸的包子像么? 咕噜!咕噜! 亚楠忽然听到自己面前这个少年地痞无赖的肚子咕咕的叫声,看起来饿的慌呢!难怪!难道他没有家人吗? “董文杰,你爹娘呢?怎么不给你做饭吃的?”亚楠不怎么怕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怎的,就是不觉得怕。 “我爹死了,我娘改嫁了。”董文杰说的一脸的无所谓,顿时让亚楠有些隐隐不舒服,难怪他饿的很。 “那你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呢?”亚楠扬着脸接着问,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就算没有。”董文杰忽然眼里有些狠厉,倒是叫亚楠心里嘘嘘起来,这少年难怪要这样哄自己的钱,为生活所迫啊! “你董家族人呢?都不管你?”亚楠继续。 “小妹妹,先把感谢我的三文钱给我吧!那些族人也算没有!” 董文杰伸出手,有些心急了。别跟这丫头费了那些口水,结果还是没有钱的话,连口水都浪费了,亏了。 037 有志气 “嗯,董文杰,你看,那是我爷爷奶奶他们在割稻子,你只要答应我,拿了我的三文钱之后,去给我爷爷奶奶他们帮忙,我还让爷爷奶奶给你吃一天。” 亚楠有些心虚,自己这算是用童工么?给他三文钱,管一顿饭,让他为自己干一天的活,是不是压榨的有些厉害了啊? “当我傻子啊!三文钱给你干一天的活?要是我自己进山,挖一天的草药,至少也有五文钱,山里还有野果子吃,照样管饱。要不然你给我十文钱,我就替你干一天。” 董文杰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跟一个小丫头讨价还价起来,说不定这丫头身上一文钱没有,连她爷爷奶奶也不一定愿意给自己管一天的饭呢。 再说自己从来不会想花一天时间挖草药,自己得看书,一定要出人头地呢! “噗嗤,你别骗我小孩了,山里昨晚狼叫了一个晚上,我不相信你还敢上山?”亚楠忽然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副骄傲的样子,看的董文杰牙痒痒的,这丫头精明着呢。这两天狼叫的厉害,村里小孩谁找死的进山? “亚楠,快回家,别晒黑了脸!”亚惠出来找亚楠,正好看到村里的董文杰在哄骗妹妹,虽然不会骂他,但也不想妹妹被他欺负了。 董文杰一看亚楠姐姐来了,顿时一脸的腌菜样,果然连口水都浪费了不少。咕噜,咕噜!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亚楠见到姐姐一脸担心的过来,急忙迎上去,临走也快速叮嘱了董文杰一声。到底还是不忍心了。就帮他一回吧。 “亚楠,以后见到他让开点,虽然他没爹没娘的看着可怜,但他手脚不干净,不是偷就是骗,村里哪家都被他偷过的,我们家菜地就常常被他偷。” 亚惠牵着亚楠的手,小声的在亚楠耳边叮嘱着。 “他爷爷奶奶叔叔伯伯怎么不管他的?”亚楠问。 “还不是她娘害的!他爹死后,她娘在家守寡,要是能守二十年,就能得一个贞节牌坊。结果她娘改嫁了,他们一家人都恨着他娘,哪能对他有好脸色?”亚惠言语间好似对董文杰的娘也很是不屑似的。 “贞节牌坊?”亚楠有种天雷滚滚的惊辣。 “贞节牌坊可难得呢,得守寡二十年才能有,不过谁家要是得了贞节牌坊,可不得了,名声响亮不说,一家人还能免劳役,免征兵,要不然董家也不会把他也恨上。”惠姐倒是都知道的很,但惠姐言语间的立场,还是赞成守寡的。 亚楠不说话了,惠姐跟村里人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毕竟朝廷是极为鼓励守寡的,要不然也不会重重奖赏守寡,来一个什么贞节牌坊。 但自己无法苟同就是,看来那个董文杰也真是可怜,娘改嫁了,连着董家的人,也恨上了他,难怪没人管他。 没吃的没喝的,他一个孩子要活下来,可不要偷要骗?不然早饿死去了。 惠姐带着亚楠回去之后,见亚楠一个人乖巧的进了屋子,便放心的做自己的家务了。 亚楠到了自己屋子,翻出了两文钱,是二舅舅给自己买糖的,然后又悄悄跑进厨房,找到早上煮的甘薯,用厨房里的荷叶包了两个,再伸伸头,看到亚惠姐没注意自己,顿时撒开腿,跑出自家院子来到村口老槐树下。 董文杰没有想到这个丫头说话算话,真的还来了呢,也不算自己白等一场。看她手里的荷叶,就知道有吃的。 “给你甘薯,还有这两文钱,这是我所有的钱,全给你了,你以后也别哄我的钱了。” 亚楠一边把甘薯交给董文杰,一边把兜里的两文钱翻出来,塞进董文杰的手里。 董文杰忽然有些想哭,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关心他,不仅仅主动给自己吃的,连她全部的钱都给了自己,虽然她明明知道自己前面是哄她的钱。 “亚楠,你等着,等我将来考中举人,我一定加倍还你!”董文杰忽然豪气冲天。 亚楠却哈着小嘴,呃?志气是不是太高了?读书很耗银子的好不好?你连吃的都没有,还能有银子读书?束脩都交不上吧? “你不要不相信我,我爹是童生,我小时候和爹识过字的,总有一天,我会叫村人看到我的厉害。” 董文杰从亚楠的表情里面看到了不相信,及时对亚楠保证似的解释着。 “你识字?”亚楠又惊辣了。惠姐眼里的地痞无赖,识字呢! “当然,我跟着爹学了《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家里爹留下的《论语》,《中庸》,《大学》《孟子》我自己都会读了,可惜你外祖父把门窗关的紧,我想凑近听听,也听不到。不然我也可以去考童生了。”董文杰带着嗔怪的口吻。 “那你爹没有给你留下五经?”亚楠已经了解到靠童生试,不仅仅考四书,也考五经的。 “五经?那是什么书?”董文杰一脸的无知状。 “五经就是《诗经》《尚书》《礼经》《周易》《春秋》。”亚楠一一解释。 董文杰忽然焉了,原来还有这么多书?自己还自以为读了爹的书,能去考试呢!果然是夜郎自大啊! “等我爹回来,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抄一份五经,好不好?”亚楠没有来由的想帮助他,也许是为了他一个孩子在如此逆境中还有如此高的志气吧。 董文杰顿时两眼发亮,连连对着亚楠拱拱手:“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不要谢早了,我爹还没回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亚楠提前大声招呼,以防万一,别期望太高了。 “那是那是,有自然感谢,没有也感谢,谢谢亚楠,以后在这个村子,有我这个大哥看着,他们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 董文杰拍着还瘦瘦的胸脯,跟黑道老大似的说着。惹的亚楠忍不住的咧嘴笑起来。 “我走了,你回家读书吧!”亚楠忽然听到亚惠叫喊自己的声音,急忙撤退。 董文杰看着亚楠小小背影,心里一阵温暖,这是从自己娘改嫁之后,第一次自己得到的温暖,叫人忍不住的贪念这样的短暂的温暖。 嗯,以后自己就是她大哥,将来自己考中举人,一定也跟她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一样,哄着她高兴。 038 抹黑 然而到了晚上天擦黑的时候,亚楠忽然见到了不速之客,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外祖父跟大舅舅双双而来,还带来了几十斤大米跟近百个鸡蛋,似乎是二叔上次带过去的。 “亲家,实在是抱歉的很,今天才有时间来看你们,怕你们大忙,我特意到了这个时候才来,可没有耽误你们吧?” 老李秀才一开口,顿时让赵家两位老人感动不已,亲家果然是书香之家,凡事讲礼啊! “亲家太见外了,快上座,没有吃晚饭的吧?老二家的,赶紧杀个公鸡,炒几个鸡蛋,再看看村里谁家有酒,借一坛过来,今天难得亲家来,一定好好高兴高兴。” 赵亚楠的爷爷及其热情的招呼着,对老李秀才他们一直是心怀感激的,毕竟自己儿子可是亲家教导出息的,可不敢忘恩。 老李秀才也不推辞,丝毫不介意的坐在亚楠爷爷身边,俩个老人甚至热情的手拉着手,互相嘘嘘着。 “我家亚楠给你们添麻烦了吧?”爷爷客气的打开话题。 “应该的,应该的,这还是聪明倒是聪明,他大舅教了她一遍《千字文》,她就学的一字不差了。可惜心性还要雕琢雕琢。” 外祖父这话说的很漂亮,也很平常,但在亚楠耳朵里,很是讽刺。不冷不热的看着外祖父跟大舅舅在自家到底想说自己什么?还有他们想怎么说自己丢下的那些礼物? “孩子还小,爹娘又不在身边,我们也是惯了一点。” 爷爷只能顺着亲家的话,似乎也没有觉得孩子外祖父在抹黑他孙女。老李秀才教学严格,赵爷爷还是有切身体会的,他儿子那时候就被这个老李秀才狠狠打过。 “太惯着也不是好事,连着她二舅也是惯着,到了我们家,第二天就带着她进县城玩,还去了一家大酒楼吃了一顿,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哄的他二舅舅答应的。这孩子以后要多多注意她说话,有些不诚实,这样长大可是要拖累一家人的名声的。” 老李秀才开始正式抹黑亚楠,就是要亚楠说话也没有人相信,自家那边全部统一口径了,就是自己二儿媳妇,也答应只要分家就不会说出去的。 早上自己亲自去了县城,见到了缘来酒楼的毛掌柜,好好替孩子感谢了一番,他见到自己儿子是禀生,两眼都发光了。 自己的那个女婿,是绝不可能去跟掌柜碰面的,就是无意中碰到,也不可能提这样的阿堵之物,他丢不起那个人。这件事只有没人相信亚楠一个孩子的话,就没有事了。 “不可能啊?我家亚楠虽然惯着,可这孩子懂事的很啊?”奶奶在一旁听不进去了,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孙女? “怎么不可能?这孩子就住我们家两天,家里两个媳妇硬是要分家,如今还是分了,亲家啊,心疼孩子也得有个度,不然就是害了孩子。” 老李秀才一脸的苦口婆心。话里话外,就因为这个孩子,他们家被闹得鸡飞狗跳,如今不得不分家,看看,这孩子胡乱说话到了什么程度? 亚楠真的是无语了,外祖父当着自己的面,就如此的抹黑自己,毁坏自己名声,他是让自己在这个家说话没有人相信?他也不怕自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抖了出去,让他丢人? 噢,他不怕,他先毁自己名声,就不怕自己说什么话,自己越是激动的质责他们,就越是显得他们说的对。爷爷奶奶会想,我怎么能质问自己的外祖父跟大舅舅呢?他们可是我的长辈呢!更何况外祖父还是娘的亲爹,爹的先生跟岳父呢? “爹,不说了,亚楠还小,我们一起慢慢教导着,总是能教好的,分家也不算坏事,开枝散叶嘛!对了,我还把家里一套诗经带来了,让亚楠没事的时候,也读读,总是好的。” 大舅舅跟秀才爹相互呼应,顿时把亚楠定位在搅家精的位置上,看看,亚楠这孩子就去了人家两天,人家如今一个家就分了,可见这孩子多能搅事? 可就是这样,人家父子两秀才,也没有不关心长歪了的孩子,还特意带了书教导孩子,看看? 爷爷脸色有些僵硬了,分家这么大的事,能让亚楠一个六岁孩子顶罪?孩子才六岁,能怎么让你们家分家?你们分家了,还能把这件事怪到亚楠头上,真当自己是老土冒子,什么都不懂? “亲家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亚楠才六岁,你们分家,我们也意外,但分家这么大的事,跟亚楠一个孩子肯定没有一点点关系。” 奶奶及时纠正亲家的说法,哪能这样说孩子?这不是要毁了孩子的名声么? “说的是,说的是,跟孩子没有关系,不过这孩子真的好好管管,一张嘴可是太能说会道了。”老李秀才一脸的退让态度,但言辞间,还是指责亚楠是搅家精。 “外祖父,大舅舅,你们好好看看我的手腕,好好看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爷爷奶奶,我头晕,想早点睡觉去了。” 亚楠实在是不能听下去了,一脸清冷的到了爷爷身边,将自己的手腕露出来,一大片的青紫,正是大舅母狠狠拽银镯子造成的。 是,看在外祖父是娘的亲爹的份上,看在他还是爹老师的份上,自己还想给娘留点脸面,给爹留一点脸面,但不代表自己是傻子,任由你们践踏我的名声。 原本一直想着就这么算了也就算了,你们贪墨之后,有点心虚的话,我也不会如此介怀。 可外祖父大舅舅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了堵我一个孩子的嘴,连毁人名声的恶行也做的出来?这个时代的人更注重名声,大舅舅外祖父他们这是要亲手毁了自己啊!亏得自己还想着再也不提这件事了,你们怎么能如此绝情无义? 亚楠如此神情,吓着了奶奶。 “诶哟,我的小乖乖,头好好的怎么就晕了,老二家的,别忙着杀鸡了,赶紧去找大夫过来,亚楠生病了!” 奶奶从见到亲家时候的热情,到现在的心堵,再听到亚楠说头晕,更是都不想招待这样损害孙女名声的亲家了。 哪有这样的外祖父,当着孩子的面,当着这么多人,就这么损害孩子名声?女孩子名声尤为重要,难道他不知道? 再看到亚楠伸出手腕,要他们看看的时候,更是相信自己孙女到他们家吃亏了,亚楠回来什么也没有说,可见孩子多懂事。 只是到了她外祖父这样诋毁她的时候,她才把手腕往他们面前一伸,虽然孩子没有细说,但从他们两人瞬间僵硬的脸色,也知道他们一定是亏了自己孙女。 “既然这孩子生病了,我们也不耽误了,还望亲家惯着孩子的时候,能好好教导她,这些是他二叔送去给亚楠吃的,现在还是给亚楠吃吧,孩子病了,倒是要好好调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亚楠买的东西补补吧!” 039 相信我 亚楠被奶奶虚张声势抱走之后,老李秀才也站起来,不打算吃晚饭了,不仅仅留下了带来的大米跟鸡蛋,还另外拿出一两银子。面子上做的叫人还真一点也挑不出理来。 “不成的,不成的,亲家太客气了,都带回去吧!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带回来的?这不是骂人么?” 张爷爷还能维持虚假的客气,脸面还是要顾的,尽管她外祖父这样诋毁自己孙女的时候,心里也火大的很,亚楠在家懂事的很,好不好?哪有这是诋毁自己亲外孙女的外祖父? “亲家也不要跟我客气了,这孩子在我们家住了两天,我都知道了这孩子嘴娇惯的很,一般东西,根本吃不下去,这些还是留下给亚楠吃吧,原本生病期间,胃口就不好,更是不能马虎了。 怎么说我也是那孩子的外祖父,给孩子添点补品,也是想孩子早点好,好了,可不能再推辞了。再推辞可就是跟我见外了。” 老李秀才一锤定音的口吻,说完,尽快跟这里的每一个人打声招呼,急忙走人。 “爹,看样子,亚楠确实没有跟亲家他们说。”大舅舅离开赵家坝之后,见四下无人,开始说自己的见解。 “嗯,这样更好,这孩子果然是主意大的,这么大的事,也能忍的住,以后你可要注意她一些。 给她爹娘的信,尽量说说她老家惯孩子的事,她爹娘原本就不喜欢她大脚丫子,现在再添上这些事,她爹娘怎么也不会喜欢她,相信她说的话的。家里分家的事,也好好说说,让亚楠爹娘心里对我们家存一份愧疚。” 老李秀才人老成精,不仅仅在亚楠爷爷奶奶面前把亚楠狠狠诋毁,连她爹娘那边也没有放过。 “嗯,知道了,那个丫头,现在她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了,我们这次去亲家一趟,该还的还了,不该给的也给了,他们家一点不吃亏还赚了一两银子,就是亚楠等我们走后再说,她爷爷奶奶也该掂量掂量,这话能不能相信?会不会坏了两家的情分?”大舅心里轻松多了,到底把这件事给圆了过来。 “嗯,放心吧,没事了,这一次你好好考试才是正事,其余的,再不必担心,一切还有爹在呢!” 老李秀才也浑身轻松,对于他来说,这件事他做的很是完美,唯一说得上话的二儿子一家,也对着自己发誓不会说出去的,这样谁还会相信那个丫头的话? “孩子爹,我们这样被你爹逼的发誓不说出去,怎么老是感觉心里不安?一想到昨晚亚楠原本要叫人抓你大嫂,被我阻拦下来的事,我心里就更是不安,那孩子吃了这么多的委屈,损失了这么多的银子,竟然连一个说法都没有?” 二舅母分家之后虽然轻松很多,但心里还是压着一块石头。良心不安。 “孩子娘,我是这么想的,亚楠损失的那些银子,我估摸着至少八十两,我想还是由我来还吧! 原本我带着亚楠从县城回来的时候,亚楠提出要先回她爷爷奶奶家,把礼物放在家的,可是我没有答应,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这件事是我的错,还有那些银子,也是我们李家贪了的,合该我们李家还。诶,就是不知道要还多久才能还的清这笔债?” 二舅舅一脸的疲惫,但态度还是坚定的,要背了这个债。 “爹,我也会还的。”志厚也在一边郑重的附和着爹的话。 “爹,我也还。”志纯经过这一次,忽然懂事不少。 “娘,我也能还。”志娴小脸上也是坚定态度。 “好,好,我们一家人还,等过几天家里清闲了,就叫你爹跟亚楠说这个债我们一家人还。”二舅母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不过二舅母心里还是有别的思量的,亚楠那个孩子如此聪明,更是如此大度,即使自己一家要还这个债,也许她也不一定会要,或者不会全要,但关键是自家能有这样的态度,起码能让那孩子心里舒服点。 要不然真要还八十两银子的话,自家两个儿子真的不用娶媳妇了,一辈子都在还债上面了。女儿就更不要指望嫁妆了。 八十两啊,对于村里人来说,也许挣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能存到那么多银子,也不知道大嫂那个女人怎么就敢做这样的事的? 可偏偏公公跟大哥还偏着她,果然还是分了的好,那样的女人当家,也不知道哪一天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奶奶,我只是头晕,想早点睡觉,别让二叔他们出去找大夫,晚上还有狼呢!”亚楠有些歉意的抓住奶奶的手,满是愧疚。 为了给外祖父他们那边遮脸,自己无法说出真正的实情,可就是这样,外祖父跟大舅舅也不打算放过自己,还特意跑到自家来毁自己名声。 这要是一般人家,早就相信了一个老秀才先生的话,幸运的是自己爷爷奶奶极为维护自己,任凭外祖父那么诋毁自己,他们都无人相信,只是虚应着敷应着,让自己很是窝心,哪怕自己这么明显的装病,奶奶也配合的很。 “嗯,你二叔给我叫回来了。亚楠,你外祖父跟你大舅舅都走了。你别担心,爷爷奶奶都相信你。” 爷爷来到亚楠的床边,用粗糙的手,怜惜的摸摸亚楠前面伸出来的青紫的手腕,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这孩子顾着那边脸面,忍着没说啊! “亚楠,别难受,二婶跟你二叔都相信你。”二婶也在亚楠的床边,坚定的支持亚楠。 “对,六叔也相信亚楠!”六叔表态,毫无疑问,自然该相信亚楠。 “对,我也相信亚楠。”惠姐表态。 “我也相信。”亚融也跟着凑上来表态。 呜呜呜,亚楠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同样是亲人,却给了自己不同的感受。 外祖父跟大舅舅,原本也算是关心自己的亲人,可在巨大利益面前,他们抛弃了自己,践踏了自己。 可是自己还是不得不顾及爹娘的感受,不能闹的众所皆知,就怕爹娘难堪,更怕附近的人不识外祖父的真面目,反而指责自己不孝,指责爹娘不孝。 即使闹大了,见了官,分清了是非曲直,可那样的话,自家脸面也全无了,毕竟那些财务算是掌柜送自家的礼物,闹不好连缘来酒楼的掌柜都感到极为难堪。自己才不得不忍耐着。 等回到了家,才感受到了温暖和亲情,有了家人的维护和信任。 “六叔,我一定能挣钱给你娶媳妇。你相信我。” 亚楠抬起泪水朦胧的双眼,看向六叔,也是一脸的坚定。此时的亚楠,发誓要好好维护这个家,好好对待这个家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自己最近最亲的人。 040 被打败 “嗯,我信。”六叔哄着哭的不成样的孩子,这孩子必定在那边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却不能不给她娘留脸面,这才忍着没有说的。 “爷爷奶奶,我一定能让你们天天吃上白米,吃上鱼肉,住到镇上,再也听不到狼叫。” 亚楠接着对爷爷奶奶发誓似的说着。眼里满是坚定,只要那个毛掌柜得了好处,下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自己直接提出给银子,别再整那些礼物,自己绝不嫌弃那些阿堵之物。 “好好,我的小乖乖,奶奶也相信你能做到。”奶奶哭着笑着,谁说自家孙女不好来的?瞎眼了? “融哥,惠姐,我从明天开始,一定教会你们识字。”亚楠定定的看向亚惠跟亚融,这件事明天就可以开始,亚融不能在耽误了,都七岁了。 “嗯!”亚惠跟亚融两人也眼眶红红的,坚定答应着。尤其是亚融,对亚楠更是感激和心疼。 “好,六叔也跟着亚楠学。”六叔可劲的哄孩子,只要亚楠别哭,怎么都好。 “好,你六叔要学,二叔也不能落下了,都跟着亚楠学,到时候学不会,亚楠一定要打二叔板子。” 二叔回来之后也听到了不少家人对话,自然也要哄着亚楠,一家人都想到了亚楠一定在那边吃了委屈,要好好哄哄。 “要打也是打二婶的板子,二婶头脑子笨一些。”二婶也顺着亚楠的话哄着。 亚楠终于破涕为笑,真被他们集体打败了,哪有这样哄孩子的一家人?真的还想哭。 大忙过后,一家人收拾好田间,等着耕地之后种麦子,这个时间,有些清闲,六叔的婚事,家里的两位长辈正打算要二婶亲自去过问看看对方能不能先进门的时候,二舅舅独自一人过来了。 先是客客气气见过亚楠的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他们,说了好一番客气的话,这么多话里面,里里外外说的都是亚楠好,亚楠懂事,根本没有外祖父跟大舅舅说的那样,什么亚楠是搅家精的话。 “呵呵呵,是呢,亚楠这孩子就是懂事呢!”奶奶这下高兴了,夸起自己孙女来,笑的一脸的褶子。这让二舅舅放心多了。 上次看到爹跟大哥过来,心里就打鼓,怕他们再次伤了亚楠的心,现在看看亲家似乎也没有对自己冷脸,还能这样陪着说笑,看样子,亚楠是真的忍下去了。亲家是一点也不知道呢。 找了一个机会,二舅舅抱起亚楠,走在亚楠家院子的四周,像是参观亚楠家似的,家里人见二舅舅这样,也没多想,只觉得这个二舅舅应该是真的对亚楠好。 “亚楠,二舅舅分家了,那些你损失的东西,就由二舅舅还吧,你两个表哥也说要还的。”二舅舅满脸是羞愧,还好是背着亚楠家大人。 “又不是二舅舅拿的,不关二舅舅的事,他们不仅仅贪墨了我的东西,还跑来跟我爷爷奶奶说我不诚实,说我是搅家精,说的好像是我害的你们分家的。 不过要我说,你们早点分家也好,有大舅母那样的人当家,说不准就害了一家子,太贪狠了,早晚栽在上面。” 亚楠有些落寞,一个大舅母,直接引发了大舅舅跟外祖父暗藏深处的贪婪,若是将来他们有事,不知道爹娘会如何? 诶,所谓亲情,剪不断理还乱,还是等自己将来跟爹娘接触了之后再看吧!总之,自己是不会当他们是自己亲人了,太绝情,太功利了。 “不,亚楠,就让二舅舅还吧,不然二舅舅这个心,一直不舒服。” 二舅舅还没有二舅母想的多,只是想能让自己良心安宁,二舅舅认定自己应该还债。 “那以后再说吧,等我有机会的时候,带着大表哥一起挣钱,挣够了银子,再还不迟。” 亚楠见二舅舅耿耿于怀,压力很大的样子,也不想二舅舅被这件事压垮,便如此答应了。 二舅舅呆呆的看着自己抱着的孩子,才这点大,就什么都明白,可惜自己爹跟大哥偏偏不明白。 对于亚楠说的将来她带着自己儿子挣钱,二舅舅经过那次县城的事,一点也不会怀疑,但亚楠到底还是孩子,一个人如何出入县城,她爷爷奶奶如何放心,就是自己也不放心啊! “亚楠,你还小,不如等你再大一些,再想着挣钱的事,还有你爹娘也许不一定喜欢你抛头露面,毕竟你也是千金小姐。” 二舅舅有些矛盾,若是亚楠带着自己儿子挣钱,那么要还亚楠的钱,真的不会太难,但亚楠毕竟也是千金小姐,到底不方便的。 可要是没有亚楠带着挣钱,二舅舅实在是没有信心,在自己死前还能不能还上亏欠亚楠的钱。难! “嘘,我们不说,爹娘哪知道?下次二舅舅要是得空了,让志厚志纯志娴他们过来,我也可以天天教她们识字的。” 亚楠一直觉得二舅舅家的三个孩子应该读书识字,他们都是淳朴的孩子,自己有这个能力教,就先教着。 “可这样不方便吧?这么多人天天过来,谁家也烦哪?要不然二舅舅每天过来接你去我家?” 二舅舅倒是想呢,但马上想到这样不行,谁家愿意天天多三个孩子过来?但要是自己接亚楠到自家,到不成问题了。 “二舅舅,我还得在家教亚融跟惠姐呢,不能离开家的,二舅舅,就让他们过来跟我学识字,不在这吃喝,每天学一个时辰就回家,爷爷奶奶不会烦的。” 亚楠忽然也觉得自己过头了,起码没有问一下爷爷奶奶,就擅自做主了,可话已经出口了,自然不能再收回来,不过自己相信,爷爷奶奶会答应自己的。 “那,那二舅舅就让志厚每天过来跟你学,然后他回家再教志纯志娴吧?”二舅舅今天再次听到亚楠说教孩子读书,心情截然不同。 上次亚楠在自家说要教自己孩子读书的时候,自己怕爹跟爹大哥他们多想,现在分家了,也没那些顾忌了,自然也想自己儿子读书识字,哪怕不去考试,能识字也是好的。 让志厚每天过来学一点,志厚大了,能一个人过来,并且志厚过来也能帮着亲家做点活,多少让亲家心里舒服些。 041 交代 要是按亚楠说的,三个孩子都过来。不仅仅自己实在是过意不去,也太显眼了,就这样让志厚一个孩子过来,自己也有些忐忑,亲家那边还没有说呢。 “也行,那就志厚一个人过来,每天吃完早饭过来,学完再回家吃午饭,这样也不会麻烦爷爷奶奶。还有,什么都不要带,暂时不用纸笔写字,就用细竹子在地上写,等学会识字了,等家里好了,再花钱买纸笔练字吧?”亚楠怕二舅舅想到笔墨纸砚,暂时不费那个冤枉钱了。 “嗯,这样也好,省钱。不过亚楠,这件事,等下由我来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要是他们有不同意的意思,你可就不能再说了,好不好?” 二舅舅即便知道亲家都很宠溺亚楠,但这件事还是大事,一定要亲家愿意才行,不然真不能多想,反而累了亚楠。 “好,就让二舅舅亲自说,我不多话,到时候二舅舅就知道爷爷奶奶多好了。”亚楠笑笑,有些自信。 自己对二舅舅一家愿意好,也许是从二舅舅给自己花钱买一碗大肉面的时候开始的吧?还有二舅舅跟大舅舅分家的事,真正说起来,还真是因为自己,既然分了,就不能让二舅舅一房过的差了,算是自己的责任吧。 “亚楠,这个是舅舅先还你的银子,等将来你带着志厚挣钱了,我们再还。”二舅舅忽然掏出十五两银子,正是分家的时候外祖父跟大舅舅给他分家添的灶头。被二舅舅拿出来先还一部分了。 亚楠顿了一下,没有想到二舅舅在那样的家里,还能存这么多银子? “这是分家的时候,你外祖父给的十两,还有你大舅舅给的五两,说是给我们家添灶头的,诶,这是堵我们的嘴,不让我们说出那些事,二舅舅没有用,还是拿了这个堵嘴的银子。亚楠,你先拿着吧,不然二舅舅连觉都睡不安生。” 二舅舅的态度极其诚恳,显然是被这件事压的很厉害。 “那我就收下了,六叔的婚事也不能耽误了,等过些日子,我会带着大表哥去县城,还会挣钱的。” 亚楠叹口气,收下了这沉重的十五两银子。尽快吧,尽快将自己在意的亲人,带上富裕的道路。 那两只鸟,已经能听懂自己简单的指令了,也许很快就能跟自己对话了。盆景却还是差时间,尤其是那株腊梅,不到寒冬腊月,还真看不出效果来。耐心等吧! 二舅舅见亚楠收下自己还的银子,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心里的压着的那块大石,终于没了,一身的轻松。 果不其然,二舅舅跟亲家长辈提出自己大儿子志厚每天早上能不能过来跟亚楠学一个时辰的字,不在这吃喝,就用细竹子在地上学。 “不碍事,一点也不碍事,家里的两个孩子,也要跟着亚楠学识字呢,一起学更好,亚楠可是很严的哦,学不会的还要打手心,让志厚那孩子用心学,被亚楠打手心的时候,可不许赖。” 爷爷笑着答应,亚楠喜欢教孩子识字,就给她教,再说二舅舅家的孩子也不是外人。 不过他儿子不跟着他那个秀才爷爷读书识字,还真是说不过去,看来他们家分家的原因,压根就是他们家自己的缘故,可恶那个老秀才非得把他们家分家的缘故栽在自己孙女头上,害的亚楠昨晚伤心的大哭一场。 正好就让亚楠教导二舅舅家儿子,也叫亚楠她外祖父看看,亚楠可是好孩子呢!你不肯教导你孙子,亚楠却在教着!看他以后还敢乱说亚楠不好的话! 不得不说,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也有自己的心思。谁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也有脾气。 亚楠笑的很开心,就知道爷爷奶奶他们会答应的,等二舅舅走了,自己也应该跟爷爷奶奶把事情交代一声了,也免得爷爷奶奶担心自己,更何况自己说不清这十五两银子的来由。有这十五两银子,六叔可以结婚了。 原本自己是不想说这件事的,一是想给娘留些脸面,二也是担心爷爷奶奶真的不相信自己。另外也担心爷爷奶奶不堪接受这样的损失。刺激过度反而伤了身体。 但经过外祖父跟二舅舅两方面的相继到来,亚楠感受到了爷爷奶奶对自己的绝对信任跟支持。 他们不高兴外祖父的情况下,还能答应让二舅舅儿子过来识字,这让亚楠相信爷爷奶奶,他们能在相信自己说的是事实的同时,也能放得下这样的损失。爷爷奶奶是大度的人。也是值得自己依靠和信任的亲人。 至于自己曾经答应二舅舅不会跟家里人说的话,亚楠现在不觉得有必要遵守这个承诺,现在二舅舅分家了,又不会再受他们掣肘了。 不过自己说的时候,还是可以选择性的认定大舅母一个人,外祖父跟大舅舅暂时放下,如此也算是给爹娘留了脸面了吧? 再说自己跟爷爷奶奶说了,他们心里也有数,万一娘从他们那边偏听偏信,也有爷爷奶奶可以相信自己嘛! 这也是亚楠在外祖父跟大舅舅当着她的面诋毁她的时候,想到了他们会不会一样向自己爹娘诋毁自己,而爹娘会不会相信他们的话,从而更加从内心排斥自己?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更需要爷爷奶奶的信任。 至于那十五两银子,尽管是外祖父跟大舅舅给的二舅舅堵嘴的钱,但二舅舅拿着睡不安生,自己就当是大舅舅他们欠自己的,该他们还的。 收下二舅舅这烫手的十五两银子,既能给二舅舅松口气,也能尽快给六叔办婚事。 二舅舅走后,亚楠拖拉着爷爷奶奶,进了他们的屋子,关上了门,爷爷奶奶就感到孩子要对自己说实话了,憋屈了这么多天,到底还是要和自己说了。 “爷爷奶奶,二舅舅带我去县城的缘来酒楼,我吃了缘来酒楼的几个糕点,说了他们做的不好的地方,那个毛掌柜特别感激我,一定要留下我,要我说说他们还有不足的地方,说是过两天他们要招待贵客。 当时二舅舅把大表哥留下来陪我,我接着又吃了他们酒楼几个菜,说出了不足的地方,毛掌柜说我给他们酒楼做了贡献,买了不少礼物非要送给我,说是感谢我的指点。 他给了我一个金项圈一个银镯子,还有一匹印花的布,说是给我一个人的,大表哥也得了他一个银锁。 另外毛掌柜的还送了二舅舅跟外祖父各一匹上好的丝绵布,也给爹娘,爷爷奶奶各买了上好的丝绵布。 当二舅舅接我们回去的时候,我想要先把我的东西送回来的,但是二舅舅说要先回去问问外祖父怎么做。 外祖父知道前因后果之后,觉得能收,当时我看到大舅母脸色不好,就做主把毛掌柜送我的那匹有十两银子的印花布送给了大舅母。 谁知道大舅母的儿子见了二舅舅家大表哥的银锁,直接就索要,大表哥便给了,当时我心里就觉得大舅母贪心。 因为担心她也会贪墨我的金项圈,索性就把金项圈交给她收拾着,谁知道,当天晚上,大舅母偷偷跑进我的屋子,狠狠拽了我的银镯子,才把我的手腕拽青紫了。当时我是醒着的。 第二天大舅母就把我丢了银镯子的事,栽赃到大表哥头上,外祖父要打大表哥,我气不过,就索要大舅母收拾的金项圈,说马上回家。 结果,外祖父他们都说我不敬长辈,还要用戒尺教训我,而大舅母给我逼的去拿金项圈的时候,她竟然一口咬定,说东西被贼人偷了。不仅仅金项圈,连给爹娘爷爷奶奶的四批上好的丝绵布,也全被偷了。 我气死了,大舅母哭的要死要活的,外祖父跟大舅舅都被她骗了还相信了她的话,当时我就求着二舅舅把我送回来,我实在是看不起大舅母,不愿在那边多呆一会。 我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外祖父跟大舅母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但是我心里还是明白的,大舅母说我的金项圈跟布匹全没了,被贼偷了,可贼怎么就不偷她的东西?更何况她那天晚上还不要脸的来偷我的银镯子,把我的手都拽紫了。 他们分家应该也是为的这件事闹得,外祖父跟大舅舅把我怪上了,二舅舅觉得非常愧疚,非要还我那些损失,还说两个表哥也会接着还。可那些东西最少也有百十来两呢。 我不愿他们一家被这件事压着难受,就先收了二舅舅给我的十五两银子,这十五两银子是二舅舅分家的时候,外祖父跟大舅舅给的添灶头。我想着以后带着二舅舅他们挣钱,这样他们就不会难受了。 爷爷奶奶,这是二舅舅刚刚给我的十五两银子,你们先拿着给六叔办婚事,六叔都好大了。” 亚楠说的话,基本上还原了事实,但还是有所偏颇,只把矛头指向了大舅母一个人,外祖父跟大舅舅就算是被大舅母欺骗的。 连二舅母亲眼看到大舅母偷自己银镯子的事,也遮掩不说了,免得爷爷奶奶会想二舅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欺负不吭声的?说成这样,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身体的爹娘了吧?至少面子上已经给外祖父跟大舅舅留了脸面了。 至于爷爷奶奶会不会往深了想,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但凡稍微深想一下,也能想到这件事大舅舅跟外祖父绝对有份,不然他们家发生这么大的偷窃案子,怎么不及时报官的?可他们家不敢也能报官,因为他们心里都有鬼。报官必死。 爷爷奶奶当真傻了,被这样刺激的的事,给狠狠刺激了。 “我的乖孙子,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就忍了这么多天啊?呜呜呜!” 奶奶一把抱住亚楠,忍不住的哭起来,为亚楠受到的委屈而哭,也为亚楠的懂事哭泣。 042 吃亏是福 这孩子回家的时候不吭声,恐怕就是担心她外祖父那边没有脸面,可孩子都这样替他们遮掩了,那边也没有感激孩子,还这么过来诋毁孩子的名声。 那么多的银子,她大舅母也敢贪墨?可恨她外祖父跟她大舅舅也是贪心的,装作相信她大舅母,还不是贪墨孩子的钱? 如此贪墨了,还能义正言辞的过来跟自己说,自家孩子不诚实要好好管教?去他妈的的,要不是看着孩子一片孝心,替她爹娘多想的份上,自己都要去问问,他老秀才的良心是不是给狗吃了? 还有那个大舅舅,还是禀生秀才要考举人的呢?就这样的人,也能考举人?一辈子活该考不上,作孽的! 就算孩子她外祖父跟大舅舅相信了她大舅母的鬼话,可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也该来人跟我们家说一声,打一个招呼,表示歉意的吧? 一个金项圈,四匹上好的丝绵布,至少上百两银子,捅天的大事,就想这样不声不响的算了?末了,还倒打孩子一耙,说孩子不诚实,搅得你们家分家?呸! 就算真的如她大舅母说的那般,被贼偷了,怎不见孩子外祖父报官的?谁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不报官的?他们一家不敢报官,只能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奶奶,不哭,我还能挣更多的银子,我们家不缺那些,就算是给爹娘一个面子,还是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不好?爷爷?” 亚楠用自己的手帕替奶奶擦着眼泪,心里感动至极,奶奶听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心疼那些银子,而是心疼自己受了委屈啊。 “好,好,我的小乖乖,可怜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敢说,要不是你二舅舅还有良心,跑来还债,我们都不知道啊!”爷爷粗大的手,抹着亚楠眼眶里的泪水,心疼死了。 “爷爷,奶奶,二舅舅一定要还就让他还吧,我以后一定能带着二舅舅他们家挣钱还的,这十五两银子,爷爷奶奶先给六叔办婚事吧。” 亚楠眼眶湿湿的,把十五两银子,硬塞进爷爷的手里。 “诶,你二舅舅也是老实命苦的,本不该是他的债,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一定要还,就随他吧,我们家不当有这个债就是。 这十五两当做爷爷奶奶借他给你六叔结婚的,明年家里好了,再还给你二舅舅,你六叔的婚事,是不好再拖了。外面有人传言,我们家看不上他们马大富家女儿了。” 爷爷拿着十五两银子,做了决定。既然二舅舅讲良心,他们家也不能不讲,她二舅舅钱已经被亚楠收了,马上跟着就还也不好看,等老六的婚事成了之后,家里明年应该能还的上。 难道还真指望亚楠这孩子带着家里挣钱?那酒楼的掌柜这么送礼,怕也是看在儿子面上。 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这个做爹的自然是清楚,他是不可能跟那个掌柜的多做来往,这个傻丫头,还真以为她能挣那么多银子呢! 至于被亚楠她大舅母贪墨下的那些钱财,也只能忍了不提了,就算还了老李秀才对儿子的教导之恩,也算给亚楠这孩子全一片孝心,她这是担心她爹娘没有脸面啊! 不想了,孩子好好的回家来,什么都好,那些财务,说起来也是人家给的,按道理是不该收人家的贵重礼物,但现在这些都没了,就是想还也还不了,也只能算做收了人家的,只是那么大的人情,自家怎么也不能不吭一声的,说不过去。 要是等儿子回来过去打招呼,恐怕难,罢了,还是自己这把老骨头拾掇拾掇见见人吧!孩子得了礼,大人总该要感谢一番的。 当亚楠得知爷爷第二天早上要去县城见那个酒楼掌柜的时候,一定要一起去感谢一番,亚楠想的是,不知道那次掌柜招待的贵客吃的还满意不满意?是不是还有继续合作的可能性? 爷爷自然一口答应,不过亚楠想的第二天早上大表哥要来学字,索性提出要带着大表哥一起去,说上次去的时候,就是大表哥跟自己一起的,爷爷也痛快答应了。 二舅舅回到家之后,很高兴,心头压着的大石总算没了,亚楠还要教自己儿子读书识字,如何不高兴? 大舅母看着自己男人如此个高兴,也不由得舒心多了,虽然昨天自己男人一定要把那十五两银子先还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有想法的。 这本不该是自己背负的债,但因为孩子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自己只能答应把家里这十五两银子拿出来先还一点。 本想过那孩子应该不会要,孩子爹一定会带回来的,谁知道亚楠收下了,不过她既然要教自己儿子读书识字,自己吃的这些亏也不算亏。 吃亏是福,就这样吧!那孩子比自己吃的亏大多了,也期望她有更大的福气吧! 志厚一大早吃了早饭就过来找亚楠,准备从今天起,跟着妹妹识字。 “大表哥,今天跟我一起见那个掌柜,你放心,我们不多话,只是跟着我爷爷去感谢他们一番。其余的我们什么都不说。” 亚楠把大表哥扯在一边,悄悄说,免得他担心多想。毕竟大表哥也是外祖父的孙子,一定不会想让外人看到他爷爷大伯如此丢人的。 志厚脸色忽然爆红,满是歉意的看着小表妹:“对不起。” “都过去了,不多想了,我想的可是去再挣钱的呢,你到时候也帮我,好不好?” 亚楠两眼亮晶晶的,看的大表哥忍不住的心里一暖,表妹真的很好很好。好的叫人窝心的疼。 爷爷看着亚楠悄悄跟志厚那孩子说话,也猜到一点,微微一笑,这孩子如此的好,偏偏她外祖父还在自己面前诋毁她,真是白活了那么大岁数。 带上公鸡母鸡各一只,带上在村里买的脆莲藕一筐,带上家里的晒干的玉米棒,还有菜地里面的几根大菜瓜跟一个大冬瓜,爷爷带着两孩子坐上村里牛车,向县城出发了。 村里人的牛车载人到县城,一个人算两文钱,这个时候村里的人这个时候处于清闲期间,时常用牛车挣点小钱。 043 毛爷爷 尽管村人对亚楠爹有看法,但也是背地里面,面上谁也不会傻的出来说,连爷爷带上孩子做牛车,一起坐牛车的村里人,还能装作无事的说说话。 “老爷子,这是去哪儿啊?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去女儿家啊?”村里董太太一脸的八卦。董太太五十多岁,是董文杰的亲奶奶。 “闲着没事,去县城看看,能不能换几个钱。”爷爷笑笑,随口就是一个借口,爷爷可不会傻得把什么都说出来呢! “诶哟,我说老爷子,你也该享享福了,我们村里谁能比得上您家啊?我们一个宝庆县总共就三个进士,你们家就出了一个同进士,还不好好享享福?累死累活的干嘛哟?你大儿子也舍不得不是?” 董太太倒是嘴巴能说的很,亚楠看了她一眼,就感觉她跟大舅母是一样的人,这话听着是场面上的话,但一细想就不对味儿。 这是谁家的老太太啊?亚楠深深看了一眼,记住了,这人得离远点,嘴巴太能说了。 “多动动还能多活几年,还想看着自家孩子一个一个的成才呢!”爷爷的回答,让亚楠不禁哈着小嘴,原来爷爷也不差啊!轻轻巧巧的就把这个老太太的话给对付过去了。 “董家嫂子,你也该管管你老大家的那个孩子,虽然他爹死了,娘改嫁了,他不是还有你们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吗?你这个做奶奶的也看的下去? 整天就知道出来偷吃的,我家菜地昨天才要熟的梨瓜,今天早上还没来得急摘,就没了,连着几个快要熟的被被他摘了,不是我说,你们好歹管管嗨,这村里谁家没给他偷过菜地?再不管管,他都能进屋偷钱了。” 忽然另外一个四十多岁妇人,一脸怨气的看向董太太。 “我说大妹子,你要是逮住了他,你尽管送官,要是没有逮住,你就不要胡乱说话,有本事你下次逮住了直接送官,我要是多嘴一句话,就让天打雷劈。” 董太太一脸的不以为然,实在也是听的太多了。麻木了,有本事逮住,没本事就算你倒霉,别算我自己头上去。老大那一房自己早就扔了。 亚楠这才细细看向那个董太太,原来她是董文杰的奶奶。果然自己感觉没有错,还真是跟大舅母一样的薄情寡义的人。 董文杰爹死了,娘改嫁了,连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不管,哪还有吃的?只是偷菜地能吃的,也是为生活所迫。 就是上次董文杰想哄自己钱,也没有以大欺小的动手抢自己,比大舅母可好多了,吃了自己一点甘薯,还眼眶红红的。可惜他没有遇上自己这样好的家人啊! 看起来他也是有志气的孩子,在这样的逆境下,还想着要考中举人,可惜他的书都不全。上次大舅舅到自家来的时候做样子送来的诗经,等有时间的时候,给他抄一份,就算自己练字的吧!说不定他将来真出息了,也好叫这个董太太后悔死去,这么亏待他亲孙子! 大家都无语了,村里人都知道董家的事,更是知道董家人把气都撒在那个孩子身上,现在孩子没有人管,只能到处偷吃的,好心的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计较的就去找董家大人,无不是被董家这位老太太一一堵了回来。 到了县城,是巳时,还正是酒楼清闲的时间。 爷爷带着亚楠志厚,在一个无人的街巷角落里,用罕见的严肃神情,教导亚楠。 “亚楠,这次爷爷过来是感谢掌柜的,他要是再送你礼物,你一定不能再收下了,要知道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你爹更是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交往,你一定要记住了,我们家可不能仗着你爹做一点官,就图旁人送的东西。亚楠,记住爷爷的话了吗?” 爷爷在来的路上,也没空着脑袋,想的很多,就怕掌柜的再借口给孩子东西,自家可真的是背上天大的人情债了,亚楠她爹要是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上次掌柜的送的不说也罢,反正这一次是一定不能再让那个掌柜送礼给孩子。爷爷如是想的。 亚楠第一次见爷爷如此严实神情,心里哀嚎,掌柜的送礼,全是自己挣得银子啊!跟我爹真没有太多关系啊! 忽然瞥到志厚,亚楠瞬间暗喜,幸亏自己把志厚带过来。不然挣钱都没有办法带回家,等会要是有机会,就把挣得银子,直接让志厚表哥收起来,爷爷自然不会知道。 爷爷见亚楠郑重答应之后,才带着两孩子,挑着两稻箩,进缘来酒楼。 毛掌柜的见到亚楠跟她爷爷过来,喜出望外,热情接待,特意开了一间空着的包间接待,上了上好的茶水跟糕点。 “毛掌柜的,太感谢你对这孩子的疼爱了,他爹在任上不能来亲自感谢,我这个做爷爷的便自作主张来了。” 爷爷虽然是庄家汉子,但见到大酒楼的掌柜,倒也不怯场,也许是他当官的儿子给了他底气。 “可千万不能这样说,我可是真心要感谢这位赵小姐的,要不是有她,那位从京城里来的贵客吃的也不会那么满意。东家跟县令都要我好好感谢赵小姐呢。这一次,你们就多留一刻,让东家也尽地主之谊,聊表心意,我已经差人叫东家去了,你们稍等片刻,东家这就来了。” 毛掌柜态度极为真诚,热情招待不说,连东家都去请来,爷爷听了忽然局促起来。东家跟掌柜的可不是一样的人啊!爷爷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可不能给儿子抹黑啊。 东家毛建立,四十多岁,一脸的精睿,偏胖,笑起来给人暖洋洋的感觉,先如今他正这样笑着进了包间。 “赵老爷,赵小姐,表少爷,鄙人毛建立,失迎了。我自罚一杯。”毛建立话一说,那边掌柜的就急忙给他倒上一杯酒,毛建立接过一饮而尽。显得极为豪气。 “毛东家客气,折煞老汉了。亚楠,志厚,快给毛爷爷行礼!”爷爷急忙站起来,对着东家就是行礼,同时也让两孩子行礼。 亚楠忽然有些想笑,毛爷爷?这东家弄不好还真是自己的毛爷爷呢!自己要是能跟他合作,可不就有了毛爷爷了么? 044 双赢 “这位精致的小小姐,就是帮了我们大忙的赵小姐?” 毛建立在赵亚楠行礼的时候,一边客气扶起两孩子,一边扭头问向掌柜,实际上还是表明意思,上次的礼物,是感激这孩子的。老爷子,可别太客气了。 “不敢当,可不敢当。”爷爷面对如此精睿东家,到底还是急促不安了。 “不客气,毛叔叔上次已经感谢过我了,毛爷爷无需客气。”亚楠站出来,笑吟吟的面对精睿东家,这可是自己的毛爷爷呢! “好孩子,毛爷爷喜欢,毛掌柜,你带着两孩子到厨房看看,孩子喜欢吃什么就让师傅做什么。再弄几个下酒的小菜端上来,我跟老爷子喝两杯,聊聊家常。” 东家瞬间就把亚楠弄进自家厨房了,进了自己厨房,自然能得这孩子嘴刁的好处,上一次的黄金手,可是让那位孙太监吃的很爽,第二天临走,还叫自家准备了一份带在路上吃,县令大人可是喜笑颜开。 这之后,县城几乎所有世家富商都过来品尝黄金手,生意火爆的很,可全赖着孩子娇贵的一张嘴。 今天再让掌柜伺候她,少不得还能得到什么好吃的,到时候也不亏这孩子就是,双赢,双赢呢!呵呵呵。 爷爷就是想阻拦,都来不及,掌柜的一把就抱起来亚楠,带着志厚就下楼了,连亚楠也来不及反应,被忽然这么抱起来,不由得一阵失笑,掌柜的这架势,可真有点抢自己的意思。看上的也是自己能吃会说的本事呢。 “爷爷,我不会给毛掌柜添麻烦的,爷爷也要少喝两杯酒,不能醉了啊!”亚楠被掌柜的抱着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安抚爷爷,自己不会不懂事的,也叫东家,别死灌我爷爷。 “小小姐,可真孝顺,你放心,毛爷爷我不会叫你爷爷喝醉了的。” 毛建立在包间里面站着回应亚楠,心里不由得羡慕,赵子诚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爷爷无语了,孙女几乎是被抢着抱走,自己还被热情过分的东家按下,还不到中午的,就要陪他喝酒? 果不其然,掌柜的抱着亚楠进了厨房,立即露出商人面目:“赵小姐,这次再帮我们吃几个菜,改进之后,毛叔叔一定重谢你。” “毛叔叔,我先说两个好吃的,让师傅听着做,回头毛叔叔再要是感谢我的话,直接换成银子,我爷爷不许我再接受你们馈赠的礼物,我得悄悄的收藏着,将来做嫁妆。” 亚楠一本正经的,差点没有把毛掌柜的说笑了,这孩子果然是人精,才六岁吧,就知道存嫁妆,还偷偷的存,服了。真不知道那个赵子诚是怎么教导出来的娇贵古怪丫头。 “毛叔叔,把我家带来的那只小母鸡杀了,用料酒,葱,姜,酱油,精盐,将鸡里面外面都涂上,用洗干净的荷叶包起来,荷叶外面裹过上泥巴,然后放进烧着菜的灶膛里,用灶膛里面的炭火盖起来。过一个时辰,就能吃了。可好吃呢!” 亚楠今天来的时候,看到爷爷带着的鸡跟藕,就想到了叫花鸡,便说了这道利用灶膛火就能做好的叫花鸡。 亚楠在家看到过家里的黑瓦罐,奶奶告诉过自己,那个黑瓦罐可以煨鸡,就用灶膛火煨,特别好吃,所以亚楠把叫花鸡的火烤改成了用灶膛火慢煨,味道应该只会好,不会差。 掌柜急忙安排人去做这道孩子说的特别好吃的荷叶鸡。亚楠给叫花鸡改了名字,怕叫花鸡掌柜的听着不雅致。 利用叫花鸡被煨着的时间,亚楠接着说了一道前世流行异常的豆花鱼。鲜嫩香辣的鱼片,加上嫩白的豆腐,绝对好吃。 “我爷爷怕我被鱼刺着,会把鱼片出来,斜着片,先把鱼肚子上最上面的一层刺去了,后面的鱼肉就可以斜着片了。爷爷做的乌鱼跟青鱼都很好吃。” 随着亚楠的小嘴,一份香辣豆花鱼,在掌柜*辣的目光中出锅了。还一把头烧了两份,青鱼一份,乌鱼一份。 吃了一片嫩嫩的鱼片,掌柜的差点没有落下眼泪,这得是多能吃的孩子啊! 掌勺的师傅,也傻眼了,这是自己做出来的? 掌柜的在心里给了至少五十两银子的价位,绝不能少,别当这孩子是孩子,可比大人精着呢。 “二牛,把这份青鱼的豆花鱼,送去三楼给东家尝尝,就说是张师傅做的新菜。” 毛掌柜的在激动之余,没有忘记这位能吃的小小姐,有说过要私存嫁妆的话,为了不被她爷爷看出来。恁是没敢说这是他家孙女说出来的菜。 东家听了二牛的话,心里自然雪亮,顿时拉着亚楠爷爷,东拉西扯,从古到今,从天到地,总之,死死拖住孩子爷爷,让那能吃会说的孩子,多给自家说几个招牌菜。 今天光是这个豆花鱼,便能盛行宝庆县的世家富甲,连自己都吃的差点把舌头给卷了进去。 这孩子爷爷倒是能沉得住气,吃上几片,也不见动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吃过的,还是担心那孩子。 “老爷子就放心吧,毛掌柜的可喜欢这两孩子了,有他照顾着,您尽管放心。”东家及时安抚亚楠爷爷,接着拖时间。 亚楠爷爷被东家如此热情招待,着实无法没了他的面子,只得陪着他东拉西扯。 爷爷也纳闷,这东家也该知道自己儿子如今只是上原县的正八品教谕,如此卖力交结自家,图什么啊?他们家孩子就是读书,也不会到隔壁上原县去啊? 下次不能再来了,这样热情,着实叫人吃不消,爷爷暗自决定。 终于拖到了叫花鸡好的时候,掌柜的品尝之后,不得不再次佩服,这位小小姐,绝不是一般的嘴刁。果然能吃是福啊! “这是一百两银票,赵小姐你赶紧收好了,别叫你爷爷看到了。” 掌柜的吃了叫花鸡之后,二话不说,就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个好收藏,不碍眼。小小姐该满意的。 亚楠确实很满意,这一次再不会像上次那样弄那么多刺眼的东西,最后自己白费一场努力,全被大舅母弄走,一个子都没落下,害的自己手腕还是青紫的。连着外祖父跟大舅舅都被那些东西晃花了眼,没了底线。 罢了。不想了,财去财又来了。 045 歪打正着 “大表哥,你帮我收起来,不能给爷爷看到了,爷爷会不高兴的。”亚楠接过掌柜的一百两银票,迅速的就揣进大表哥的兜里,弄得大表哥一脸的爆红,想推辞又不敢推辞。 “大表哥,带回去给二舅舅,让二舅舅帮我收着着,我也想做生意挣钱,到时候我就请二舅舅帮我开店,明天再跟你细说。” 亚楠贴着大表哥的耳朵,轻轻嘱咐着,等自己带着二舅舅一家做生意挣钱了,二舅舅就再也不会为难的睡不着觉了。 大表哥被表妹贴着耳朵嘱咐,心里酸胀的想哭。从表妹的话里面,他听出了了,表妹要带着自己一家人做生意挣钱呢! 不仅如此,表妹在被自己爷爷大伯贪墨了那么多银子之后,还能如此的信任自己以及信任自己爹娘,叫自己如何不感动? 就在这时候,爷爷忍无可忍的,坚定的要求来看孩子,要带孩子回家。 “老爷子,你看看我,我见到这两孩子,一高兴,就忘记了要带他们上楼,害的老爷子担心一场。 现在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就在我们这简单吃一顿面条吧,孩子上次还说我们家面条不好吃,这一次,得叫孩子吃吃看,还好吃了?” 掌柜的末了也没有忘记上次亚楠说的面条没有劲道的话,酒楼里的师傅,使劲改进,终于在孙公公来的时候,有劲道了不少,原来要使劲揉,揉很长时间才能有那个劲道呢。连那个孙公公对自家现在的面条,都赞不绝口。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吃的满意不满意呢! “好啊,我吃着看看,这一次还好吃了?爷爷,我们一起坐下来,吃一碗面条再回家,好不好?掌柜的请我帮忙看看面条好不好吃呢!” 亚楠一脸萌笑的摇着爷爷的手,顺便看看酒楼面条改进没有,掌柜的跟东家,都是会做人的人。值得交结。 爷爷很想走,但面对如此热情的东家跟掌柜,加上孙女的天真的要求,爷爷还是答应了,好在只是吃面条,要是再品尝那些鱼肉,可真是吃不下去,吃上一口就想着怎么办,还能吃出什么味道来?倒不如吃自家杂粮饭踏实呢! 罢了,就让孩子吃一顿面条吧!好像面条不贵的,外面一碗大肉面,也不过八文钱,那就让孩子吃吧。东家连贵的鱼肉都请自己品尝了,也不可能在乎几碗面条了。吃吧,免得叫人看着矫情。下次再也不来了。 “毛爷爷,这个面条还是不怎么好吃,下次试着不要用水揉面,改成用鸡蛋揉面。应该比这个好吃。” 亚楠品尝之后,还是给了建议,并没有因为好了一点,就敷衍东家掌柜。 “这孩子!你们可别听孩子的话,这孩子胃娇嫩,在家里每顿饭都是用蒸鸡蛋拌着吃的,她才会说这样的话,你们可别介意孩子话。” 爷爷第一次吃着如此精白的面条,一点酸涩之味也没有,就知道这面条绝不是外面八文钱一碗的面条,吃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打鼓了,可孩子还是不知轻重的说面条不怎么好吃。顿时爷爷赶紧站起来给孙女圆场。别介意孩子说话。 介意!太介意了!掌柜跟东家两人眼里都冒出精光。 “二牛,快去让张师傅用鸡蛋揉面,快去,做好了马上就下,请小小姐再吃一口看看?”掌柜的急忙叫着后面伺候的二牛,赶紧的做去。 爷爷彻底无语了,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东家跟掌柜?拿着自家孩子说的话当真的用鸡蛋去揉面?那得多少鸡蛋?爷爷想想就浑身无力了。 “毛爷爷,下面条的时候,用骨头汤,更香呢!”亚楠再追了一句,毛爷爷彻底的服了这孩子,绝不是一般能吃的孩子,这孩子得好好养着,能吃是福啊! “好孩子,毛爷爷今天可是太感谢你了,等会就照着你说的做的看看,要是好吃,毛爷爷可就托你的福,能挣大钱了!” 毛建立见孩子爷爷眉头打结,急忙给孩子澄清一下,免得孩子爷爷以为孩子不懂事,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懂事哪! “我孙女说的真的能挣钱?用那么多鸡蛋揉面,谁舍得花那么多钱吃啊?”爷爷似乎看出东家为孙女圆面子,自己也只能跟着给孙女圆面子了。 “老爷子,你可不能小看这孩子,这孩子能吃可是大福气,我们家要是有一个这么能吃的孩子,我家这酒楼就能开到京城去,古话说得好,能吃是福啊!” 东家毛建立的一番赞誉孩子的话,说的爷爷心里顺畅不少,也没有那么多纠结了。 好像也对,他们家开的酒楼,自然希望做出来的东西好吃,孙女人小胃嫩,嘴也娇贵,能吃出他们家面条不好,他们改了之后自然能挣钱。 好吧,也只能这么想了。爷爷无奈的摸摸身边亚楠的头,这孩子能吃应该就是福气。 边吃边说着孩子,东家跟掌柜的极为有眼力见的,绝口不问孩子爹的话题,全部话题都围着孩子打转,倒是叫爷爷放心不少,似乎看起来,还真是亚楠这孩子帮了他们大忙? 要不然他们怎么说京城来的贵人吃了他们家的菜,赞不绝口?连县令都高兴的夸赞了他们家酒楼? “老爷子,可真是要好好感谢你孙女,这次我们酒楼招待京城来的贵客,得了好大的脸面,县老爷还当场给我们酒楼写了诗,老爷子没看见,那些天我们酒楼的客人,一波一波的,可不都是冲着这孩子说的那个黄金手去的。 哦,对了对了,毛掌柜,快去看看,今天的黄金手还有没有给人点完,赶紧弄一份过来给老爷子尝尝,老爷子就该知道这孩子能吃真是福气。” 毛掌柜顿时也是一拍大腿的站起来,立时亚楠对这两人给予高度评价,绝对是个好伙伴,能长期合作。 爷爷看着端上来的一盘子金灿灿的黄金手,顿时睁大眼睛看向孩子,果然是孩子能想出来的,用这么多油炸出来猪脚,可不得好吃? 小心翼翼吃了一根黄金手,爷爷叹口气,还以为自家好好娇养着这孩子了,想想还是不够啊?起码家里的油水就不够,这孩子才能想到用这么多油炸猪脚吃,没有想到这样也能得了东家跟掌柜的眼?有点歪打正着呢! 爷爷不得不感慨,能吃是福啊! 046 立家之本 由不得爷爷感慨多少,后面就有人把用鸡蛋揉出来的面条,做好了端了上来,果真是大骨汤下的面条。光是闻着香味,就叫人垂涎欲滴,爷爷闻着也不得不相信了孙女能吃的本事。 亚楠小口的细细品尝着毛掌柜亲自为她端来的面条,嗯,面条现在带劲多了,就着骨头汤,好吃多了。 东家跟掌柜的第一次吃上如此有劲道的面条,顿时两眼发光,这样的面条,怕是全大明也没有人想得到的吧?呃,不对,这孩子除外。 “老爷子,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这位小小姐,我们确实看重,确实喜欢不得了,今天的这个面条,虽然用了那么多鸡蛋揉出来的,本钱不少,但要是我们酒楼卖出去的话,一定能挣得更多,很多有钱人想吃好的自然不怕花钱。 我也知道孩子爹是读书人,不喜欢阿堵之物,也不喜欢结交我们这满身铜臭的商人,但我们酒楼也不是不仗义的黑商,今天的面条能做成这样,搁在谁家也是传家之宝。 全凭小小姐,我们酒楼得了这好处,不过我们还得求小小姐,为我们酒楼的面条保密,靠这个我们酒楼后面一定能挣不少。 这是买你们传家之宝的秘方钱,还请老爷子一定收下来,不然我们就真成了黑心的商人了。” 毛建立已经从掌柜那得知给了亚楠那孩子一百两私藏了,但今天的面条着实让他激动,这面条要是进了京城,连皇宫的主子们恐怕都喜欢上,将来少不得能挣不少,可真是不能亏了这孩子。 但孩子爷爷也不能亏了,不若就把面条的钱给了爷爷,让爷爷也能高高兴兴的多带上孩子过来。 “使不得,千万使不得,这就是孩子会吃,说的你们也相信了,才能做出好吃的来,这绝不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可不能昧了良心要你们这么多钱。”爷爷看着东家拿出一百两银票,立即拒绝。态度坚定。 东家跟掌柜的再怎么热情,爷爷也坚决不肯。 “东家,上次那孩子第一次过来,你们就给了那么贵重的礼物,我们乡下人,也没有什么好的回礼,若不然,老汉我就厚着脸皮请你们当这个面条是回礼了,可万万别提银子了,不然我可是连觉也睡不安稳了。” 爷爷满脸的羞愧之色,到底还是占人家便宜了, 而毛建立跟毛掌柜不约而同看向亚楠,只见她也跟着她爷爷摇头:“毛爷爷,我们家不能要这个银子,爷爷说的对,这个不是我们家的秘方,爷爷可是教导我们,不能要不义之财,不能贪图他人财物,这是立家之本。 要是毛爷爷跟掌柜的心里过意不去,不如就送我几个糕点,我带着回家,叫奶奶也能吃到毛爷爷的心意。呵呵,我跟爷爷吃了好的,奶奶还没有吃过呢!” 亚楠一副萌萌的纯真样,却叫爷爷感动极了,这孩子就是懂事,就该好好惯着,这样说也好,用几个糕点推了这一百两银子,再不要背着大人情债了。 毛建立跟掌柜的两人见状,不得不败退下来,按照亚楠说的,叫人给准备了一个食盒,拿上来的时候,盖得严实的,爷爷也不好当着人面打开看,怕里面搁了贵重之物,不过还是打算只要出了酒楼,就打开看看,绝不能收贵重的东西。 送走亚楠他们,东家跟掌柜的相视一笑:“毛掌柜,以后见到这孩子,好好照顾着,这孩子可是人精,能吃会道不说,也能照顾老人的心情,将来必定是个大福气的。” 毛建立不会看相,但太会看人了,经商这么多年下来,跟多少人打过多少交道,独独觉得跟这孩子打交道,心情愉快异常。这是福气之人啊!估计她爹都不一定知道这孩子多福气,要不然也不会把这孩子丢下了。 亚楠留在乡下的事,毛建立还是从亚楠外祖父嘴里得知的,说是这孩子不懂事,被乡下爷爷奶奶惯坏了,时常惹大人生气,怎么教导都难改正她,害怕这孩子到了上原县,叫人看轻了,这才留在老家云云的。 当时自己听着也就陪着笑脸,还以为他是为了掌柜送的东西,磨不开脸,这才说他外孙女不懂事,找个借口罢了。 但今天见到亚楠爷爷,感觉就不一样了,明显看的出来,爷爷确实心疼孩子,但也不会跟她外祖父说的那样,把孩子惯的不成形。 更何况这老爷子,看起来也是忠厚老实人,见到自己给的一百两,打死也不肯收,可见还真是老实。 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福气,要不然怎么会生出一个进士儿子,还有一个这么能吃会说的孙女?虽然老爷子老实,可他孙女却给他扳了本。知道背着她爷爷挣钱呢!这孩子成精了。 爷爷出来之后,没有即刻离开,就在酒楼拐角处打了了食盒,还是诧异了一把。 之间食盒里面放了两份糕点,两份黄金手,还有一大份刚刚切好的生面条,甚至连着大骨汤也盛了一大碗,尽管盖着盖子,也能闻到香喷喷的味道。食盒整整四层,都放的满满的,好在没有看到一个铜板,倒也叫爷爷松了一口气。 细细想想,掌柜的给安排这几样,也有道理,便高高兴兴的带着两孩子坐牛车回家。 志厚一路上都小脸绯红的,心里跟上千个蚂蚁一样,口袋里面可是有亚楠给自己存着的一百两银子啊! 一百两银子啊,志厚想都不敢想,估计把自己卖了都不够,可千万不能给自己弄掉了,回家也不能多说,先跟爹说说去,亚楠要带着自家用这银子做生意挣钱呢。 爷爷先吩咐牛车把孩子送回李家庄,孩子原本应该早就回家的,现在却弄到了吃过饭才回家,亚楠她舅舅该着急了吧? “志厚,把这包糕点跟黄金手带回去给你弟弟妹妹尝尝,爷爷就不去你们家了,帮我跟你爹娘说一声,明天早上你还是那个时候来我们家,叫亚楠教你识字啊!” 志厚规规矩矩的对着亚楠爷爷鞠躬行礼,答应之后,不舍的看了亚楠一眼,才火急火燎的跑向自家院子,幸好是从后面开的门,不要从爷爷大伯他们家进自家院子。特别是分家之后,自家人就不从前面走人了,二进的院子跟三进的院子之后,也重新上了锁,是娘换的,爷爷看到也没有说话。 047 儿子大了 “志厚回来了?是不是今天亲家那边留你吃饭的?” 二舅母虽然在儿子第一天没有按照说好的那样及时回来吃午饭,但想到亲家极有可能是因为第一天要留自家孩子吃一顿饭,倒也不着急。这么大的孩子,也跑不丢,拐子也拐不了。 “娘,这是亚楠爷爷给你们吃的酒楼的糕点,爹,跟我来。” 志厚见到娘在院子里绣活,就把手里的糕点跟黄金手丢下,然后拉着一旁站着的爹就跑,跟后面有人追似的。 “酒楼?你怎么去酒楼了?没有去亚楠那识字啊?”二舅母忽然听到儿子说酒楼,一脸的诧异。看着手里油纸包着的东西,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娘,我先去了亚楠那,今天跟着亚楠又去了酒楼,掌柜的给了吃的,你先拿着,我找爹有事。” 二舅母见儿子拉着他爹火火的走了,好像不想让自己知道似的,无奈笑笑,这孩子大了,有事晓得跟他爹说了,罢了,他爹回头还不是要跟自己说。只是不知道亚楠这一次带着自己儿子去酒楼,又得了什么礼物? 罢了。可不能多想,再想自己都要成大嫂那样的人了,可千万不能变成她那样的人,平白叫人看不起。 咦?不对?志厚那孩子是不是就是这么想她娘我的?就怕我也想着亚楠的好处? 想到这的二舅母,忽然脸色精彩纷呈,居然被自己儿子给提防了。 “志纯,志娴,过来吃你大哥带回来的好吃的。” 二舅舅甩开儿子提防自己的那点不舒服,想着儿子这是长大了,有主见了,也是好事,若真是个没有主见的,将来也必定被她媳妇拿捏着,就像大嫂那样,大哥不就是被她带坏了吗?二舅母这么一想,就舒服多了。 “一百两?”二舅舅顿时呼吸都急促了,儿子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百两银票? “爹,这是亚楠今天又去缘来酒楼那边挣得,不过今天亚楠爷爷跟着一起去的,爷爷在临近酒楼之前还再三嘱咐亚楠,绝不许收酒楼礼物。 这是亚楠背着爷爷在酒楼挣得银子,亚楠怕她爷爷知道后不高兴,就让我把银票收起来,不让她爷爷知道。 亚楠说让你跟她做生意,具体做什么生意,亚楠没有来得及细说,明天见了我亚楠应该会说的。” 二舅舅听了儿子的话之后,终于慢慢的呼吸平静了不少,心里对亚楠那孩子极其感激,也极其心疼。 这么心疼亲人的孩子,被自己亲爹,亲大哥给狠狠伤害了,到了现在那孩子都没有忘记自己这无能的二舅,想方设法的帮衬自己。 挣钱之后,想带着自己做生意,便是在想方设法的帮衬自家,这么大的恩情,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志厚,既然你妹妹这么说的,就按她说的做吧,你亚楠妹妹虽然小,但读过书,懂得多,跟着她自然能挣钱,将来你们几个出息了,一定要记住你们的妹妹亚楠,没有她,就不可能有你们有出息的一天。 还有,你刚刚没有告诉你娘这一百两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担心你娘有别的心思?”二舅舅眼神严肃了。孩子居然提防他娘了。 “爹,我,我,我就是有点怕,这银子太多了,万一娘有些别的想法,我就再也没有脸见亚楠表妹了。大伯母之前也好好的,可还是被钱晃花了眼。还不如娘不知道这些的好,等明天表妹说了做什么生意,我们再帮着表妹把店铺开起来,挣钱之后,再跟娘说不行啊?” 志厚有些心虚的回答,不相信娘是不对的,可真的怕娘也经不住这一百两银票的诱惑,大伯母就因为这个伤害了亚楠,自家再也不能因此伤害亚楠,再也不能了。万一,万一娘被这么多银子晃花了眼,直接拿了银子不帮亚楠做生意怎么办? “你这孩子小心思多着?你娘是什么样的人?你爹我知道的很,赶紧去把你娘叫来,你亲自再跟你娘说一遍,然后爹会亲自保管好这个银票,后面就按照亚楠说的做生意,你就放心吧!” 二舅舅嗔怪的拍了自己儿子一下,心里坚定了一个想法,今后给亚楠做生意,所有银子,必须有自己亲自把着,免得孩子娘会晃花了眼。真的再发生贪墨亚楠那孩子的钱的事。 志厚不得不亲自再跟自己娘说了一遍,满脸通红,也满身是汗,根本不敢看自己娘的眼睛。 “死小子,一开始不告诉娘,是不是怕娘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一百两银票啊?娘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二舅母惊叹之余,也没好气的戳戳儿子的额头。敢怀疑娘的品德? 志厚被娘这么戳的更是满脸羞愧之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之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愿亚楠再受一点点伤害,只能连娘也防备了。 “好了,孩子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大嫂不就是这样伤了亚楠那孩子的心,亏得那孩子回来的时候,把最贵的那匹印花布送给了她,还是没能满足她的心。 他娘,以后亚楠那孩子就是我们家的恩人,值得我们一家用心对待,这孩子不但本事,也是重情义的,不然也不会被我们家伤了之后,还惦记教志厚他们识字,现在更是连做生意都要带上我们,那孩子虽然小,但读过书,又极为聪慧,我们一家听亚楠的,一定会早点把债还了,也还能过上好日子。” 二舅舅替自己儿子解释着,给儿子跟妻子之间打圆场。 “看你说的,我就是再糊涂,也知道谁好谁不好,亚楠这孩子更是知道谁好谁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对我们一房这么好。 我儿子做的也对,男人就应该有主见,若是你大哥有主见,你大嫂也不敢那么贪,我儿子这是长大了,我高兴呢!”二舅母眼眶有些湿润,不知道是感慨儿子忽然长大,还是被亚楠那孩子感动的。 “行了,不说这些了,这银票暂时就放我手里,等明天志厚见了亚楠,就听亚楠的话做生意吧。” 二舅舅说完将银票折叠好,贴身收藏起来。二舅母也没有多嘴一句。 048 骄傲 爷爷带着亚楠回到家之后,奶奶得知人家酒楼东家是得知孩子惦记自己没有吃过这些好吃的,这才让孩子带回来尽孝心的,顿时激动的抱着亚楠又是亲又是蹭的,欢喜的不得了,孩子惦记自己的心意最叫人窝心。到不一定要吃那些好吃的。 “今晚都别吃杂粮了,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好吃的,这可是人家看亚楠面子送的呢!”爷爷一脸的骄傲,为亚楠这孩子而骄傲。 二叔二婶六叔都为亚楠高兴,特别是亚融第一次吃着这么好吃的东西,看亚楠的眼神都带着不可思议的敬佩了。 爷爷奶奶吃晚饭之后,跟一家人宣布,明天起,找媒人去马家下聘,今早将婚事办下来。 六叔很是局促,借口要带上亚楠去喂鸟,逃开了。亚楠被满脸通红的六叔抱着逃走,感到好笑,六叔这个年纪,在古代真的不小了,有人的儿子都满地爬了。 “六叔,要娶新娘子啰!”亚楠忍不住的卖萌打趣羞涩的六叔。 “嘘,六叔帮你剪鸟窝。快教教六叔,现在应该怎么翦好看?”六叔急忙转移孩子注意力,很是不好意思。 看着如此纯真六叔,亚楠忽然有些嫉妒新六婶了,能得到如此纯真男子,是她的福气,希望她能好好珍惜这样纯真的六叔。 “翦这,翦这!”忽然一只鹦鹉开口,第一次开口,居然是这样的话,顿时叫亚楠差点惊呼起来。 “不对,不对!”让亚楠更加瞠目结舌的便是另一只鹦鹉也开了金口,亚楠顿时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晕乎感觉,自己养着的两个鹦鹉有成精的迹象哪!一开口就能吓死自己呢! 六叔也傻呆了,愣愣的看着鹦鹉,一动不动,手上的剪刀,更是叫人担心,是不是随时会掉下来。 “噢,我的两个小宝贝,来,你们互相再次认识一下,各自叫唤一下对方的名字。” “吉祥!”一只鹦鹉等不及的就把另一只鹦鹉的名字给叫了出来。 “美满!”另一只也不甘落后,一脸屁颠颠的把对方也叫了出来,两只鹦鹉说的都极为得瑟。头昂着。 亚楠下巴要掉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为说出他们各自的名字呢,这两只鹦鹉自个就互相说出对方的名字了。 亚楠深深感到高兴之余,也带着一些不忍,如此能说会道的鹦鹉,卖起来价格不会低,最少也得大几十两银子,足可以让一家人好好过上几年。 可如此能说会道的鹦鹉,更加显得人性化,自己若是面对如此能说会道的鹦鹉,不要几天,一定舍不得卖了它们。 “亚楠,快,我们带着它们给爷爷奶奶他们看看去?”六叔扔了剪刀,两眼冒着星星,太激动了。 亚楠从来没有跟家里人说过,这是会说话的鹦鹉,家里人只知道是鸟,是亚楠喜欢玩的鸟,仅此而已。故而六叔被鸟忽然的开口,着实刺激了。 当一家人围着两只小鸟说话的时候,亚楠有些哭笑不得,这下两个鸟可真的得了全家人的喜欢,自己要是提钱,是不是太无情也太煞风景了。尤其是那两只鸟,是不是的叫唤自己小楠楠。 亚楠郁闷中,这是亚融刚刚教会这两个鸟的,这两个鸟当场就学会了。 “小楠楠!” “小楠楠!”两只鹦鹉看到亚楠没有多大逗它们的兴趣,居然主动逗起亚楠来了。 亚楠抬头看天,当初养这两个鸟,一心想的就是赚钱,现在鸟开了金口,正是能挣钱的时候了,自己还犹豫什么?若是感情深了,恐怕再多钱自己也舍不得了啊! “不许乱叫,不然明天卖了你们!”亚楠装作狠狠的样子。 “卖了小楠楠!”两只鸟一致对外,也狠狠的对着亚楠。 亚楠两眼一眯,很好,这两鸟也不是好鸟,心里负担轻多了,明天就卖了你们两鸟,敢卖了我这个主人? “哦哈哈哈!亚楠,鸟说要卖了你呢!”亚融笑的乐不可支。 “不准卖小楠楠,不然不给你们吃!”爷爷忽然恶狠狠的瞪着两鸟,不是好鸟。敢卖我孙女? “对,不给你们吃!敢卖小楠楠?”奶奶也狠狠的瞪着两鸟,不是好鸟。得好好管教。 连着二叔二婶也威胁两鸟,六叔也不例外,两鸟顿时焉不拉几了,可怜兮兮的看着亚楠:“不卖小楠楠。” “晚了,迟了,明天一定卖了你们,哼!”亚楠还是装作气呼呼的,心里却是难受了,这可怎么办好?难道为了喜欢两只鸟,放弃了改善全家生活的目标? 虽然大舅舅身边有自己一百两,但若是真正做生意,一百两还是显得不够呢! 在县城租赁一个铺子,几两十几两的就没了,自己想的还是做有钱人的生意,东西要走顶尖路线。 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吃,但自己不能做酒楼的生意,太容易跟缘来酒楼起冲突了。从县城回来的路上,自己就想过了,做礼品食品生意,最先从下个月的月饼做起。 但要想做的好吃,首先就要用精盐,不然就白白糟蹋了自己的手艺跟创意。可是精盐要一百两一斤,还得要上省城去买,这么一想,自己留在二舅舅那边的一百两,哪够啊?回来的时候正愁着怎么做才好,谁知道两只鸟凑上来了,可自己怎么就有些舍不得了? “不卖!” “不卖!”两鸟竟然焦急了。 “你们两鸟傻啊?亚楠要是真卖了你们,你们长着翅膀,不会自己再飞回来的啊?” 亚融嗤笑着两鸟,七岁亚融还真没有想到亚楠是真的想卖了它们换银子改善一家人的生活,还以为亚楠在逗两鸟呢! “对!飞回来!”两鸟被亚融这么一提醒,顿时高兴了。高兴之余还狠狠的瞪了亚楠一眼,得瑟的很。 就在一家人逗鸟的时候,院子门忽然被人紧急的敲起来。 “老六先把亚楠跟鸟带进去,老二去看看谁来了?”爷爷有些担心两鸟被外人听到了说话,怕多出不该多的事,便让亚楠跟鸟先回避下去。 等亚楠进了屋之后,家里才打开院门,原来是赵村长带着几个村民来了。 049 狼进村 “赵大哥,李二柱刚刚被狼咬伤了,现在还吊着一口气,据他说他是在村口被两只狼一起咬的,若不是遇上做木工回来的张家三兄弟,他恐怕连尸骨都要给狼吞了去。 张家三兄弟也没能打死那两只狼,只是吓走了他们,才把李二柱背了回家,这件事还不算完,这几天村里人都能听到山上狼群的叫声,要是不能杀了这些狼,说不准下一个就轮到自家了。 所以我想着索性明天把村里能打猎的好手都叫一起,抄上家伙,把各家的狗都带上,主动围杀狼群,不然的话,我们村人,时不时的被狼群这样冷不丁的咬伤咬死,可不是个事?特别是那村口还是不少家孩子喜欢去玩的地方,你们说呢?” 找村长是亚楠爷爷的族亲,叫赵贤才,少年时候读过好些年的书,不过童生试却是怎么也过不了,这才歇了心思,但因为读过书,在前任村长死了之后,便是他接任了村长之职,倒也能服众,谁叫这个朝代特别的敬重读书人呢! “要的,要的,老六,老二,明天你们把家里的铁叉拿着,跟你们三叔去吧!”爷爷倒是极为配合,并没有太多担心。村里人一起围剿狼跟野猪,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赵家坝一个村子百户的人家,就在山脚下,村里人一半靠田地,一半靠山吃活,若是山里的狼跟野猪多到了能伤人的时候,村里自然会一起围剿,不然村里人连田地都不敢下了,孩子就更不安全了。早些年村里就有野猪咬死过孩子的事。 主动围剿,一来人多,都带上铁叉子,还有不少人家的狗也很厉害的,几次村里人围杀野猪狼群,基本上没有人有事,最多有些小抓伤小淤青,但比起村人不能下田干活,进山挣钱,可是太值得了。 这也是爷爷丝毫没有犹豫,就积极配合的因故。 “子琛跟村里打猎的进山围剿,子仁就在村子便是,跟其他人一起守着,万一漏两个畜生进村子,也能及时的杀了,不然留下村里的老老少少,也不是个事。” 村长安排了两拨人,一波进山围剿,一波防守村子。 等村长走后,一家人又围在一起,不过没了刚刚的欢喜。 “老二家的,拿二十个鸡蛋,带一个老母鸡,去看看李二柱,老六,明天早上你还有进山,早点睡觉去。”爷爷严肃的神情,眼里还是泄露出一些担忧。 “爹,我这就去看看。”二叔答应之后,转身去准备东西看望李二柱。二婶也跟着一起去。 六叔没有即刻去睡觉,而是去把家里的铁叉拿出来,准备先好好磨一下,还要准备好干粮,进山没有一天,是不会出来的。 “快回屋早点睡觉,爹会给你磨好,你娘也会给你把干粮准备好的,养足精神明天好好打狼去!”爷爷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催促儿子回屋睡觉。 亚融跟亚惠两人也有些担心,不过看家里人似乎没有太过在意,便安心多了。不过也被爷爷奶奶赶回屋睡觉去。 “奶奶,我帮你做干粮。”亚惠把弟弟送回屋安顿下来之后,还是不放心的进了厨房,在一旁打着下手。 此时的亚楠,早已从门边听到村长的话,心里不安的突突的狂跳着,这几天山里的狼叫的厉害,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村人被咬到了,如今还生死不明。一想到那个叫李二柱的是在村口被咬伤的,顿时一阵后怕,自己可是最喜欢呆在村口的啊! 可是六叔明天进山,会不会出事?亚楠的心砰砰的乱跳,虽然知道六叔时常会进山打猎,但自己的心就是难以安静下来,总害怕六叔出事,原本明天爷爷奶奶就要请媒人给六叔下聘的,六叔可千万不能出事! 自己能为六叔做点什么? 亚楠呆呆的想了半天,很是无力,前世的自己,从没接触过农村,也没有进过大山,旅游风景区除外,那个丝毫没有对现在的自己有任何价值。 终于不放心的悄悄来到六叔的门口,看到六叔已经洗好澡,准备收拾睡觉了。 “亚楠?”六叔准备关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亚楠小脸沉闷的看向自己,难道亚楠听到了村长的话,担心自己? “六叔,你明天进山的时候,不能落单,也不能冲在最前面,好不好?”亚楠实在是想不到任何能帮助六叔的法子,只能枉做小人了。 “哈哈哈!亚楠,你就放心吧,六叔都听你的,一定好好的回来,到时候六叔还给你带山里的毛栗子给你吃?” 六叔见孩子一脸担心,虽然不会真的按照孩子说的做,可哄哄孩子还是需要的,免得孩子白白为自己担心。 又不是多大危险的事,村里这样一起进山围剿,说起来也是不得不做的事,不然村里人时不时的被狼咬,被野猪咬,总归不是个事。这次是李二柱,下次轮到谁家,谁知道?自然是一村人齐心合力,主动围杀了那些孽畜好。 亚楠听到六叔如此敷衍的话,便知道六叔根本不打算照自己说的做了,看六叔的样子,似乎很是平常,还能惦记为自己带毛栗子回来,可为何自己的心总是不能安宁?其实看爷爷奶奶他们也是没有太担心的神色,难道真是自己不懂大山里的村民? “那六叔,你别惦记给我带毛栗子,山里狼多,万一专心采毛栗子的时候,被背后的狼咬了,可怎么办?我不爱吃毛栗子,六叔别采毛栗子!六叔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一根头发也不能少。” 亚楠用自以为极为严肃的神情,嘱咐六叔。 可这样的神情,配在六岁孩子稚嫩脸庞上,却没有多大的效果,反而叫人感到好笑。 “是,六叔都听亚楠的,一准不会掉一根头发丝。哈哈哈!” 六叔见如此神情的亚楠,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一把抱起亚楠,大步向爹娘那边走去,让娘帮着亚楠洗澡,让孩子早些睡觉,免得孩子这一点的大,乱操心。 亚楠抱着六叔的颈子,撅着小嘴,生闷气,六叔不当自己的话是一回事,老天保佑,六叔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回来娶妻。 050 担忧 “二哥二嫂?看到李二柱了?”六叔抱着亚楠到了前面爹娘那边,正好去看望李二柱的二哥他们回来了。 “估计今晚就过不去了,身上被狼扯掉了好几块肉,连骨头都露出来了。”二叔有些沉痛的声音。 “二嫂,把亚楠洗洗,亚惠也早点带上亚楠睡觉去吧!”六叔被亚楠抱着颈子的,忽然感受到孩子一阵僵硬,顿时后悔,不该叫孩子听到二哥的话,这孩子原本就担心自己,现在不得更担心? 二婶二话不说,接过六叔手里的亚楠,抱起来就要带她去洗澡,二婶也看到了孩子脸色不好。 “亚楠不怕,我们村里这么多人,明天一定杀了那些狼,不会给那些狼进村子的。”二婶以为亚楠害怕狼,便如此哄着。 亚楠呆呼呼的点点头,心里总是不安着。也许是自己从来不曾真正历经风雨,才会如此的不冷静。亚楠也只能将自己的心绪不宁归咎为自己不经事的缘故,如此来安慰自己了。 这一夜亚楠睡的极不安稳,时常会惊吓的睁开眼看看四周天亮了没有?六叔走了没有? 每次惊醒后看到亚惠睡得安稳,亚楠便拍拍自己的胸口,没事的,看惠姐都能安心睡觉,家里大人都不太在意的样子,应该没事的。 六叔天微微发亮就起来了,村里也听到了人声鼎沸,家家户户都起来准备今天的一场围杀,而亚楠因为昨晚惊吓的厉害,反而在清晨时分,睡熟了。 全村人都出动了,唯独李二柱一家人陷入悲痛之中,李二柱在夜间终于没了,原本村里死了人之后,一个村的人都要帮忙的,但狼群一日不除,村里随时还能出现第二个李二柱。 帮李二柱办丧事,也要等到把狼群围杀了才行。好在村里还留下不少人,就算年轻力壮的要守着存子,但村里的老年人还是能帮着李二柱家的。 亚楠在村里悲戚的锁啦声中醒来,猛然间听到如此声音,顿时爬起来,心里突突的跳着。 “爷爷,奶奶,谁家吹这个啊?”亚楠奔出去就看到爷爷奶奶坐在院子里面,收拾豇豆,冬瓜,茄子。 “李二柱死了,他们在家办丧事才吹的这个。”奶奶叹口气,还是回答了孩子的话,这个是掩瞒不了的。 亚楠有点发愣,昨天还有一口气的,今天就死了么? “六叔呢?二叔二婶呢?”亚楠忽然惊问。 “你六叔一早进山了,你二叔跟村里人一起在村口,你二婶去了李二柱家帮忙了,等会奶奶把这些菜收拾好,也送去给他们家。” 奶奶今天的兴致不高,村人死了这么年纪的人,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李二柱三十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为一个家的支柱的时候,忽然就这么死了,留下两个十拉岁儿子,还有一个才会走路的女儿,李二柱媳妇也三十岁,这么大个年纪就算守寡二十年,也挣不来贞节牌坊,难为她一个妇人带几个孩子了。 一般来说,村里只要谁家死人,家家户户都会来帮忙办丧事,因为人多吃的也多,便都各家会带上自家菜地的蔬菜,甚至连锅碗凳子什么的都带着,等办完丧事,主家才会把借来的村里人的东西一一归还。 “亚楠,今天一天你都不能出去,爷爷奶奶也要去李二柱家看看的,你大表哥这些天都不会来的,今天一大早,你二叔就跟你二舅舅说了,村里死了人,至少也要等头七过了才能过了。 你在家没事逗逗鸟说话,也可以教你惠姐跟融哥识字玩,但是千万不能跑出去,亚惠,一会我们走了,你把院子门锁上,好好带着亚楠,亚融,千万不能出去,啊听到了?” 奶奶根本没有打算把孩子带去李二柱家,村里有说法,死了年纪轻的人,很不吉利,阴气极重,伤孩子阳气。 但若是死了年纪大的,过了六十岁的人,便要带着孩子去讨寿,主家会做好红头绳,让每个孩子讨一个,套在颈脖子上,添寿。家境好一点的还会准备寿碗,送给前来吊丧的亲朋好友。 李二柱这个年纪死了,奶奶自然不可能让孩子到他们家去,免得伤了阳气。 “奶奶,知道了。今天一天,我们都不会出去的。”亚惠在厨房里面跑出来答应着。 亚楠听到二叔一早跑去告诉二舅舅家让大表哥这些天不能过来,心里倒也没有着急做生意的事,那个不着急,家里过起比村里人家,算是好的,起码粮食不要交税,更没有劳役什么的。 现在自己最担心的不是挣钱,而是六叔的安全,二叔在村里守着,好多了,可六叔是要进山的,虽然跟村里那些善于打猎的人一起,但因为村里有人被狼咬死,这还是让亚楠的心提着。 这一天村里头每隔一小会就吹响一种沉痛的锁啦,亚楠的心也是不是的被这样的锁啦声给揪的难受,老是跑到院子门边,透过门缝看向外面,期待六叔二叔他们忽然归来。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爷爷倒是忽然回来了。 “爷爷!”站在,院子门口的亚楠,从门缝里看到爷爷回来,便迫不及待的给爷爷打开了门。 爷爷看着一脸不安的孩子,心里微微心疼,走进家门,就抱起孩子。 “亚楠吃午饭了么?”爷爷虽然看到自家厨房烟囱冒着烟,知道自家饭还没有做好,但也想陪着孩子说说话,免得孩子小小人儿,忧心过重。看着让人心疼。 “没有,亚惠姐姐说马上就要好了,爷爷吃过饭了吗?”亚楠反问。 “爷爷也没吃,等爷爷把你二叔的饭送去后,爷爷就回来陪亚楠一起吃饭。”爷爷抱着亚楠直接进了厨房,厨房里面的亚惠正在煮冬瓜汤,边上的一碗茄子已经做好了,饭也早已做好闷着呢。 亚融则是坐在锅灶下面烧柴,不时的还拿着细棍子在锅灶地上画着写字。今天亚楠即使没有心情教亚融,但看着他渴望的眼神,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写了八个字给他自己练习,亚融极为珍惜,即使烧柴,也拿出细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亚楠稍微提出自己替亚融烧柴,不仅仅是亚惠,连亚融也一口回绝,不敢让亚楠烧柴,就怕她烫着她自己。 爷爷端着一大碗的加了菜的米饭走了没一会,亚楠就听到村里忽然嘈闹起来,不少人吆喝着喊打喊杀着。 051 六叔重伤 “狼进村了?惠姐?”亚楠陡然一惊。 “快进屋,亚融,带着亚楠快进屋去,在里面把门关上,快去!” 亚惠忽然跳起来,对着还闷头在地上写字的弟弟吼叫起来,同时也在院子里的杂物房里拿出了锄头,全身戒备着。 亚惠的心也突突的跳了起来,昨天晚上爹娘就教过自己,要真的有狼进村的话,自己一定要拿起锄头铁锹,保护弟弟妹妹。 现在外面这么吵闹,应该是山里的狼被村里人围杀的进村了,不知道漏了几个狼进村,也不知道狼会不会跳进自家院子里,先把弟弟妹妹安顿好,自己要在院子里面等爷爷回来。 外面的狼嗷嗷的凄厉的吼叫着,听着声音,似乎没有几只,很快,随着村里的男人一阵子喊打喊杀,狼叫声终于没了。 “亚惠,开门。”过了好一会,爷爷才从外面回来,脸上还带着一点激动的红。 “爷爷,刚刚是狼进村了吗?”亚惠一边开门,一边把爷爷迎进来。之后便迅速再次关上门。 “爷爷给你爹送饭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你爹他们杀狼,两只狼死透了,就是不知道山里的狼被围杀的怎么样了?”爷爷激动之余,也带着一点担心。 “最好能把狼都杀了!”亚惠发狠的感慨着。 “云台山平时也没有那么多狼,这一次忽然来了这么多,应该是从深山里面窜出来的,若是平时云台山里面的几只狼,一般也不敢进村的。 你以后要是看到狗屁股下面垂着粗尾巴,就小心些,十有*就是狼,得赶紧叫人,手里也要拿大石头,狠狠砸过去,狼也怕狠的人。千万不能转身就跑,你一个女娃,哪跑得过狼?就是你爹也跑不过狼。” 爷爷借机也教导孩子。亚惠大了,能懂的,但亚融跟亚楠还小,说了也没有用还会让他们害怕。 亚惠脸色有些发白,点点头,这个爹娘已经教过自己,从前不觉得,感觉狼离自己很远,不会碰上的,但今天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举着锄头戒备狼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狼离自己很近。幸好进村的两只狼都给村里人杀了。 午饭后,山里不时的会传来狼叫声,此起彼伏,看样子,是村里人跟山里的狼对上了。 到了下午,山里的狼叫声,终于没了,亚楠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通过村里人一起杀进村的两只狼,亚楠忽然有了信心,进山的村里人,也能一起杀了那些狼。 过了好一会,进山的村里好猎手,一起回来了,他们几十个人,抬着十只狼往回走,显然战果硕硕,但细看之下,他们当中竟然有两人是被背着回来的。回来的村人脸色也没有那么喜庆。 顿时站在村口的汉子,一窝蜂得到跑上去,大家都看到了被背着的两人,急迫要去认人,就怕是自家的。 二叔也一样的急迫的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弟弟的名字:子琛。 “赵三叔,董大哥,你们两个马上带人进县城把这些狼卖了,再把县城同仁堂的李大夫叫来,快去!” 村长也奔到人群中,简单问了个人,便知道了是赵子琛跟董族长家的侄子董小六双双受伤,并且不轻,见如此情况,村长也不必细问,先找大夫才是正事。至于钱,先用村里猎来的狼卖的钱垫付。 县城距赵家坝一个时辰的距离,坐牛车的话,稍微会快一些,至于狼,县城里面有专门收的店铺,倒不烦心卖不出钱。 二叔呼吸急促异常,看到弟弟面无人色,身上血迹斑斑,忽然感到一阵恐惧,就怕弟弟会跟村里李二柱一样,一个晚上不到就没了。 “子琛!子琛!子琛!你醒醒,快醒醒!”二叔急的要哭了,边上已经有人扶着二叔,就怕受不了刺激他忽然昏倒。 “子仁,你先回去把家里收拾出来,弄些干净的衣服跟开水,谁家有止血草药的,赶紧拿来,都快去!” 村长虽然急,也能分配各人,二叔稍微犹豫一下之后,便飞跑回去,赶在弟弟回家前,准备好这些。 亚楠傻了,见到面色苍白的六叔不省人事的被人背回来,心中一阵剧痛。但剧痛之后,亚楠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惧,她不能慌,这里是古代,缺医少药的古代,一个感冒都能死人的古代,孩子成活率也很低的古代,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傻呆。 亚楠急忙跑进厨房,把正晾着的开水里面,狠狠加了一大把粗盐,六叔的伤口不能感染,一定不能。用盐水给六叔洗身体,虽然会痛,但却可以减少感染的机会。 没人注意亚楠的举动,大家各有忙的,村里人有的带上狼去县城卖了,请同仁堂的李大夫,有的去隔壁村的土大夫叫来先应急,有的村人各自回去收拾身上的小抓伤,留在亚楠家的村里人没有几个,全是赵家族人,村长在其中。 董家的人,自然围着他们董家族长受伤的那个侄子去了。董家族长的侄子董小六,受的伤跟赵子琛相比,轻了很多,起码他是醒着被背回来的,身上要害处没有被狼伤到,只是大腿被狼扯了一块肉。 隔壁的土大夫粗粗看了之后,摇摇头,跟村长说他没有办法,伤的太重。说六叔伤的不仅仅是身体,内脏也伤的严重。 “爷爷奶奶,六叔不会有事的,你们不能着急,县城的大夫很快就要来了,我们先给六叔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伤口也尽快清洗干净,好不好?” 亚楠在土大夫摇着头走了之后,就看到爷爷奶奶脸色极为苍白,仿佛随时会倒下似的,亚楠急忙过去,先稳住爷爷奶奶,也尽快清洗六叔被狼抓伤的的身体,尽量减少感染机会。 爷爷奶奶原本摇摇欲坠,在听了亚楠的话之后,忽然又了期待,也有了要做的事。 二叔听了亚楠的话之后,急忙收拾悲伤的心情,先给弟弟清洗,二婶则是避开了,不过离开六叔屋里的时候,眼眶也湿湿的,无法想象家里会发生这样大的事。 “娘,六叔不会死的吧?”亚融六神无主的过去抓住娘的手,很是恐惧。今天早上才知道村里的李二柱死了,到了下午,难道就轮到六叔了吗? 052 昂贵方子 “胡说什么?跟我进厨房做晚饭去!”亚惠猛然听到弟弟如此发问,顿时一阵心惊肉跳,想都没有想就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动作粗鲁的拽着弟弟就近厨房,免得弟弟在这胡说八道。 亚融才被亚惠狠狠拽走,奶奶也带着亚楠从屋里出来了,屋里只留下了二叔跟爷爷,由他们两人为六叔清洗身体,换衣服,上止血药,还是自家原本就准备的一点,村里打猎的人家,基本上都会准备一点备用,现在先拿来应急。 “赵三子,我儿子他,他是怎么成这样的?” 奶奶出来之后,实在是无法相信,儿子平时进山打猎也没有这样,为什么今天一村的人进山,反而伤成这样?那么多人都在呢,为什么不帮着儿子一把?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这么重的伤? 村长听着子琛娘的语气里面带着怨气,心里也不舒服,这是谁也不愿意发生的事,不过事情的缘故,还是要清清楚楚告诉子琛爹娘的。 “赵三子,你就把今天子琛怎么伤的说一说吧?”村长一脸严肃的看向赵三子。 “要真是说起来,也不怪旁人,我们这次四个人一组,在返回的时候,董小六跟子琛看到龙山洼那边冒出来不少板栗,要说起来这个时候板栗也没有熟,也不知道子琛跟董小六怎么想的,竟然一起进那个山洼摘板栗? 我跟董佳祖没去摘,便在前面等他们,结果子琛跟董小六没有摘几个,就被我们中午打散的躲在那个山洼里的狼给偷袭了。幸亏我们听到声音赶过去。 当时我们看到董小六倒在地上,幸亏子琛厉害,一个人对付三只狼,死撑着等到我们,还有后来听到喊声的其他一组人,这才把那漏了三只狼打死。 子琛在我们这组赶到的时候,就昏了过去,昏过去的时候,胸口又不小心的撞到了山石上。实在是我们也没有想到的事,都准备一起回来了,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奶奶听了脸色很不好,亚楠也是一脸的错愕跟不敢置信?不,不会的,六叔不是为了自己去摘的板栗? 无论亚楠心底如何为自己辩解开脱,依旧不能忘记六叔昨天晚上跟自己说会摘板栗回来给自己吃。 奶奶悲痛之余,瞥到亚楠一脸的呆滞,心里难受之余,也相信了赵三子说的话,儿子应该是为了亚楠去摘的板栗。 可亚楠这孩子虽然小,也不可能让他六叔给她摘板栗的,这孩子昨天晚上就舍不得他六叔,怕他出事,他六叔还哄了她一阵。想到这,奶奶的心揪的疼,不怪谁,只怪老天心狠哪! “六弟,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二叔激动的声音忽然从屋里传了出来,顿时让奶奶也激动不已,亚楠的眼神也忽然一亮,撒腿就要跑向六叔的屋子,却被二婶拦了下来。 “娘,我们再等等,等爹他们开门我们再进去看看六弟。”二婶总算还存了一点理智,就怕六弟此时还在处理身上的伤口,不能进风,也不宜见人。 奶奶顿住了脚步,但却紧紧贴着六叔的门,一脸的焦躁。 村里人见状,也都不约而同嘘了一口气,能醒来总是好的,就怕一直不醒。 等爷爷跟二叔为六叔上好止血草药盖上一层粗布床单之后,才打开门,让奶奶跟村长进去,二婶还是留下在了外面,亚楠不顾的就冲了进去,一定要亲自看看六叔到底如何。 “六叔,六叔,你哪儿疼?哪儿疼?”亚楠哭着问,小小的脸上满是泪水。 六叔张张嘴,想告诉亚楠,不哭,六叔哪儿也不疼,可却疼痛的难以开口,只能费力的呼吸,六叔觉得自己连呼吸都疼痛。可看着亚楠小小脸上满是泪水,感到心最疼。 “六叔不要说话,亚楠不问了,亚楠不问了,六叔闭上眼睛,听着我们说话,一会县城里的大夫就来了,六叔不会有事的。” 亚楠透过泪水迷蒙的双眼,看到六叔眼神中的疼痛,忽然反应过来,六叔这个时候不宜说话,以免损耗精神。 “对对,子琛不能说话,子琛闭上眼睛,娘在这陪你,不怕,啊?”奶奶哽咽着擦着自己的眼泪,坐在六叔的床边,小心的握住六叔的手。 爷爷也是在一边擦着眼泪,但却是无声的哭泣。 终于等到县城里来的大夫,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大夫,叫李大夫,在宝庆县享誉很高,爷爷奶奶听说李大夫来了,脸上充满期待之色。 亚楠见所有人都对这个李大夫充满期待,不由得也跟着期待起来。希望李大夫就是那堪比华佗的神医,这样六叔就不会有事了。 爷爷奶奶一脸的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为六叔把脉的大夫。 亚楠也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夫,觉得自己大气也不敢出,村长等人也一脸的紧张,期待大夫能说出叫人兴奋的消息。 大夫足足把了一盏茶的时间,两只手腕都做了把脉不说,也撵走了旁人,仔细观看了六叔的伤口,勉强问了六叔两句话。 李大夫看过之后,当中六叔的面没有说话,而是出来之后,沉重的对着爷爷奶奶说:“这位小哥,伤的最重的是心肺,恐怕要贵养一年半载,期间贵重汤药不能断,不然心肺衰竭,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还有他身上的多处抓伤,虽然你们清洗过了,但这是夏天,很容易造成中毒,若是那样的话,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就看他七天之内,会不会发热,若是不发热,就按这个方子给他补着,吃上一年半载,应该能下床做点手头上的事,重体力活从此是一点也不能沾。不然极易反复,若是七天之内发热的话,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大夫说的很是严肃,村长听着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大夫手里的那张方子,千思百转,到底那一张方子需要多少银子? “李大夫,你手里的这个方子,管几天,要多少银子?”赵三叔憋不住的问了出来。 赵三叔是村长在回村的时候,安排他带上村里几个人前往县城卖狼请大夫的,一只狼卖五两银子,十二匹狼一共卖了六十两银子。为子琛跟董小六两人请大夫给的出诊费用,就已经花了五百文钱。不知道李大夫手里的方子要花多少钱? “这个方子是七天的用量,因为他心肺损伤严重,只能用百年人参补气,加上他失血严重,也需要上好阿胶补血,这个方子需要一百两银子,最少也要连续吃两个月,不然就跟没有吃一样。 两个月后若是好转,这个方子才可以换一个便宜的,你们自己看吧?再带我去另一个伤者那边看看去?” 053 分钱 李大夫说完把方子丢下,也不想看村人那为难的脸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内脏损伤跟皮外伤不同,只能这样贵养着。 村里人顿时脸色都变了,一百两?还只是七天的用量,大夫说最少也要连续吃两个月,算起来便是九百两银子,还不算后面方子的钱。 奶奶顿时一阵眩晕,还是站在奶奶身边的村里人及时扶住的,爷爷也瘫坐在地上,一脸死灰。 二叔二婶近乎呆滞,村里没有任何一家能承受如此巨额药费?一般村里人看病,不会超过几两银子,哪怕有些家底的也不会超过几十两银子,再多就没人能承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了。 村长看着这一家人的死灰脸色,一句话不说,带上村里人,也带上李大夫前往董小六家。 大夫看了董小六的伤势,倒也简单,让他静养,好好吃点好的长肉,再用上止血药即可,但他大腿上的伤口,绝不能沾水,不然发热起来,也是没有的救。 董小六的药费,也只是一点止血药的药费,村里人原先就从自家拿了止血药给他用上了,算起来,董小六几乎不需要花药费。 李大夫走了,村长跟不少村里人都在董小六家的院子里面,商讨卖的十二匹狼共六十两银子的事情。 “村长,应该按照去的时候说好的,进山的人,分大头,守村的人,分小头。十头狼是我们进山杀的,就应该由进山的人一起平分,另外两匹狼是守村的人杀的,就给他们守村的人一起平分。” 一个村民发出自己的看法,六十两银子,按照说好的分的话,他们家最少能分二两银子,他们家进山出了两个人。二两银子可不少,抵得上一家小半年的花费。 “就是就是,原先就说好这么分的,再说子琛那个样子也怪他自己,谁叫他去摘毛栗子?这个时候谁不知道毛栗子还没有熟?肯定是为了哄他们家那个千金小姐玩才弄成这样的,只能怪他自己倒霉,该他的钱,我们一个子不少就是。” 另一个村人也说出自己的看法,他本人也是进山的,自然不愿白白没了一两银子,再说子琛那个样子,就是把今天卖狼的钱全给他买药,也不够,还不如村里人分了得实惠。 “就是就是,没听那个李大夫说啊?子琛的那个方子,七天就要一百两,至少要两个月,我估摸着算了一下,差不多要九百两,九百两啊?把我们村抄了也抄不出九百两,子琛这也是命,还不如不要糟蹋钱了,不过要是他当官的大哥有钱的话,那就不好说了,总之,我们这次挣得银子,不能给他们家打水漂,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就是就是。应该的。” 只要是在董家的村里人,一致都是这样的意见。 “村长,应该把子琛的银子陪给我儿子,我儿子是被他带着进龙山洼摘毛栗子的,我们家又没有什么千金小姐要哄着的,要不是他,我们家小六子也不会伤成这样,大夫刚刚还说了,要每天吃肉才能补肉,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就应该让子琛赔钱。” 董小六的娘忽然从他儿子屋里出来,听了一点村里人的说法之后,顿时一脸的苦相,要求村长把子琛这次进山挣得银子赔他儿子。 董小六的娘这么一说话,村里人都无人吱声了,这不关他们的事,他们自我感觉他们提的是分钱的事,而董小六的娘提的是赔钱的事。而且赔钱的也不是他们。 “董嫂子,你们家小六子自己说的是子琛逼着他进龙山洼的?他自己非要子琛赔钱?我跟你讲,子琛现在还没死,还醒着的,谁带着谁进的龙山洼还不知道呢?你就好意思开这个口?再说村里人也都见到的,要不是子琛,你儿子早被狼咬死了。” 村长脸色很是铁青,村里人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分钱,他能理解,一两银子对于一个家是个大钱,谁家也舍不得,他们也冒着受伤的风险进山的,再说子琛原本也不会有事,为了摘几个没有熟的毛栗子,被狼咬死,真不值得。 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谁还能在子琛要死的时候当面说出来?董家嫂子也能开这个口?就算子琛他爹娘没有银子治他,也接受不了子琛在这样的时候,还有人逼债的?再说那是债么? 董小六比子琛还长两岁,他自己没有头脑子啊?而村里人听到狼声,去救子琛跟董小六的时候,董小六早就昏倒在地,要不是子琛一个人死撑着对付三只狼,他早就死在山上了。董家嫂子还有脸让子琛赔钱?人家怎么说也算是舍了他自己,救了他儿子,不要脸的还能说这样的话? “她救我儿子?哈!要不是他死拉着我儿子进龙山洼,摘什么毛栗子哄他家那个千金小姐,我儿子能成这样啊?要不然你们家天天给我送鸡鸭鱼来给我儿子补身体,不然就要他们家赔!他们家大儿子就是当官的,也得讲理不是?你做老好人,我自己去要,我就要当面问问子琛,我看他还能不承认是他拽的我儿子进龙山洼的?” 董家嫂子一脸的泼辣无赖,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她特别的气愤难当,她回来给儿子洗伤口的时候,看到儿子那被狼扯缺了一块肉的大腿,顿时哭的要死要活,直骂儿子蠢,怎么就听那个子琛的话去摘没熟的毛栗子,把腿伤成这样,以后还怎么下田等等。 董小六被自己娘骂的一句话也不敢回,只能闭嘴听着,董小六的娘见儿子如此,就当她想的是对的,就是子琛害的他儿子。 她想的是他们赵家出了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天天在家被哄着,什么事也不做,还吃着白米饭,她便自动脑补成子琛一定为了哄他家里的千金小姐才摘毛栗子的,可恨的还带上了自己儿子。 “村长,赶紧按照前面说好的,先把银子分了,分了之后,随他们怎么搞,我们就不掺乎了,谁家还有事不是?” 董文杰的奶奶也在这,她其中一个儿子也进山了,该分到不少钱的,分钱之后,管他们两家怎么吵去?都活该! 董文杰的奶奶扯开这层布之后,不少眼红这银子的村人紧跟着催促起来。 村长见一个村的人都如此,不得不叹口气,按照进山前说好的分钱。 子琛跟子仁两人,一起分了一两二,但子琛家没有人在这,这个钱便被村长自己拿着的,准备亲自送去。 054 息事宁人 “村长,你把子琛的那个一两银子赔我!我一会去跟赵家讲去。”董家嫂子说着就伸出手,要把子琛的一两银子拿下了。 村长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转而看向在一边一句话不说的董小六的爹:“董大哥,带我去看看你家小六子,我亲自问问他去!不管怎么样,他的命也算是子琛救的。” “我家小六子睡觉了,谁也不许进去吵着他,大夫说了让他好好睡觉养身体,村长你怎么能进去吵我儿子? 好,你把银子送去赵家,我跟着你一起去,我亲自跟他们说,不要你村长为难一句话。走啊!” 董家嫂子就怕儿子被村长一瞪眼,吓得什么都听他的话,那不是白白没了这一两银子?没这一两银子,那什么买肉给儿子补身体? 亚楠强打起精神,拿过拿过神医大夫丢下的药方,看了一遍。 当看到百年参片的时候,亚楠就知道这个方子,最贵的还是百年参片,就连阿胶也远远没有百年参片贵重。若是整只百年人参,恐怕更是贵重。 一百两,二舅舅那边有自己的一百两,准备做生意用的,若是拿来应急,也只能用七天,七天之后,便只能望而兴叹。 若是用这一百两做生意,一两个月之内不一定能有明显的效果,而六叔的身体,却是等不起,该如何是好?除非外祖父他们良心发现,能把吞了自己的银子还回来,还能给自己七天时间想办法做生意挣钱。 至于两只会说话的鹦鹉,由不得自己舍不得不卖了,只是自己就是想卖也不知道能卖出多少钱?更何况这么急的情况下,这么巧就有买主吗? 看着全家人一脸的死气沉沉,亚楠不忍心爷爷奶奶如此悲痛,自家还有希望,起码二舅舅那边就有自己的一百两,但这一百两自己不能说出来,爷爷之前再三叮嘱过自己,不能要缘来酒楼的礼物,尽管这不是礼物,但爷爷不会明白的。 自己可以拿鹦鹉出去卖,然后跟爷爷说把鹦鹉卖给了有钱的少爷,挣得一百两,才能说得过去。 就在亚楠想好理由,准备跟爷爷奶奶说自己要带着鹦鹉去二舅舅家,让二舅舅带着自己去卖的时候,董家嫂子跟村长都一脸铁青的进来了。 “赵大哥,这是子琛进山应得的一两银子,这两百文钱是子仁应得的,你拿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村长见识过了董家嫂子的泼辣和没有脸皮,实在是尽力了,拦不住她还能怎么办?让赵大哥一家自己看着办吧?诶! 爷爷发愣的看着自己手里被村长塞进了的一两二的钱,没有任何的反应,儿子的巨额药费,压的爷爷,几乎喘不过气来,村长给的这一两二的钱又能起什么作用? 加上家里亚楠她二舅赔的十五两银子,也不抵用,除非亚楠她外祖父良心发现,能把昧了的那些东西全还回来,儿子还能撑七天,还能再想想办法,要不然儿子这几天就撑不过去啊! 全家人没有一个人看爷爷手里的一两二的钱,但董家嫂子却直接动手,想抢了爷爷手里的那点碎钱,却被亚楠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快她一步,将爷爷手里的银子捏在手里。 亚楠一脸气愤的瞪着眼前的四十多岁的老妇人,还要不要脸了?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你一个老女人还能不要脸的从我爷爷手里抢钱? “你瞪我干什么?要不是为了哄你这个千金小姐,你六叔也不会进龙山洼摘那没熟的毛栗子。你六叔进龙山洼还死拽着我儿子一起,还害的我儿子受了这么大的罪。 大夫说了,我儿子需要好吃好养,我也不要你们家赔多少钱,就赔这些钱,我们家就算了。拿来,利索点,我也不想在这大吵大闹,你们家子琛也不想听到这么吵闹。”董家嫂子说的一脸的自然,全然没有一点点羞愧之心。 亚楠被董家嫂子的一席话,气的满脸通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就一口咬定是六叔带着她儿子采的毛栗子?说不定是他儿子累着六叔呢!可恨的还是这个女人,大声嚷嚷的,已经吵着六叔了,六叔要是听到,恐怕得气死。 六叔还救了她儿子一命哪!村里人回来都说,他们看到六叔跟董小六的时候,董小六已经昏倒在地上,只有六叔一个人死撑着对付三只狼,要是六叔稍微顾着一点自己,死的肯定不是六叔,而是她儿子董小六。 “你给我滚!”奶奶忽然冲过来,拿了亚楠手里的一两二的碎钱,只想快点打发了人走,不能被儿子听到,让儿子听着活活气死。 董家嫂子拿了奶奶给她的钱之后,临走还一脸鄙夷的瞪着亚楠:“你们家祸根就出在她头上,这也是你们惯出来的,害了你们自己,还害了我儿子,以后还不知道害哪家呢!” 亚楠顾不上生气,急忙跑过去给奶奶顺气,奶奶的脸色发紫,吓的二婶也急忙过来顺气。二叔此时陪着六叔。 “娘,不跟她一般见识,她是什么人,村里人谁不知道,千万不能被她气着身体,六弟还要我们照顾哪!”二婶一边给奶奶顺气,一边哽咽着劝导奶奶。 一阵顺气之后,奶奶才回过神来,看到亚楠眼里的担忧,还有委屈,小小脸儿,憋的通红。心里伤痛儿子之余,也伤痛这个孩子。 明明不关她的事,却被村里人传成这样,在村里人眼里,儿子是为了给这孩子摘毛栗子才受伤的,可儿子临走那天晚上,孩子明明担心她六叔的不得了,怎么可能让他六叔给她摘毛栗子? 董家嫂子一副要来吵架的样子,自己不得不赶紧息事宁人,尽管自己已经知道儿子在龙山洼还救了她儿子一命,也不想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自家为了一两银子吵闹,就怕儿子听到之后一生气,今天晚上都撑不过去。都是命啊! 055 卖鸟 “亚楠?亲家?”就在此时,二舅舅忽然进了院门,让悲愤的亚楠,看到了黑暗里的一线亮光。 “二舅舅,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我的鹦鹉,你带着我进县城卖,我六叔要钱买药。” 亚楠顾不上跟家里人一一说明,跟二舅舅扔下了话就跑向后院,拿自己的两只能说会道的鹦鹉。时间不等人,幸亏是夏天,即使这个时候不过是下午五点左右,但天色犹如白昼一般亮堂,起码还有两三个小时,天色才会变黑。 现在坐牛车赶往县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县城里面找买家,同时也可以抓药。就是不知道二舅舅有没有先见之明的带上自己的一百两银子。 二舅舅听了亚楠的话之后,心里咯噔一声,亲家出大事了。难道是他们今天进山围杀孽畜的时候,被咬伤了? 幸亏自己把亚楠的一百两银票一直贴身带着,就怕有一点点闪失,等会就把这一百两私下交给亚楠吧。亚楠不愿意她爷爷奶奶知道,自己是知道这点的。 “亲家,家里出啥事了?”二舅舅趁亚楠进后院拿鹦鹉的时候,有些忐忑的问了出来,可千万不能是大事啊! “亚楠她六叔受了重伤,县城同仁堂的李大夫来过了,说孩子六叔伤了心肺,要贵养,开了一张方子,七天就要一百两,还要吃一年半载。这七天还不能发热,不然,不然,呜呜呜!” 二婶见爹娘不想开口,便忍着伤痛,将家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二舅舅听了之后,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七天就要一百两,就是自己身上一百两用了,也不抵事啊!难怪亲家都一脸的死灰,连眼神都空空的,看起来很是吓人。难怪亚楠急着要自己带着她去县城卖鹦鹉? “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现在就跟二舅舅进城抓药,这两个鹦鹉一定值钱,你们放心。二舅舅,快带我进县城。” 亚楠抱着六叔给她做的鸟笼子,跑了出来,简单跟爷爷奶奶交代一声,便拉着二舅舅的手就要跑,抓紧时间,进城抓药。出了院子再问二舅舅,自己的一百两还在不在他身上。 刚刚出了院子,二舅舅四下看了一下无人便凑近亚楠耳朵边上:“亚楠,二舅舅把那一百两银票带着的。” “二舅舅,我们坐牛车进县城,先给六叔抓七天的药,后面的再想办法。”亚楠听到二舅舅的话之后,心里稍微舒了一口气,七天的药,暂时有着落了。 “好,我们找牛车。”二舅舅也不敢耽误时间,眼下也不是省钱的时候。 二舅舅跟着亚楠找到了村里有牛车的人家,给了钱,直奔县城,村里赶牛车的那个老汉,一路上也不断嘘嘘着,说着亚楠家的悲剧。但言辞间,还是透露出亚楠六叔实在是太惯着孩子了,不过老汉看到亚楠为了救她六叔,要卖了她养着的两只会说话的鸟,也只能再次感慨,都是命云云的。 亚楠没有精神跟自己村里的老汉辩解任何话,这已经成了全村人的见解,六叔受伤严重难以开口,只是在前面用盐水清洗之后醒来一下,后面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若不是看到六叔还有微弱呼吸,家里人都怕六叔就这么走了。 唯一知道内情的董小六,还让他娘过来要赔钱,自己还能怎么为自己辩解?再说辩解了就能救活六叔?只要六叔能好好的,随便村里人怎么编排自己,自己认了。 “老爷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亚楠虽然小,但早已懂事,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带着她进县城卖她的鸟,给她六叔买药。 亚楠是绝不可能让她六叔给她摘毛栗子的,亚楠也懂这个时候毛栗子根本没有熟,以后这话可不能这样传,孩子六叔要是好了还好,要是真有什么不好,这孩子以后不得背一辈子的债?老爷子你也忍心?” 二舅舅深知名声对一个女孩的重要性,若是任由这股子舆论蔓延下去,不说赵家坝,就连整个云台乡恐怕也会传亚楠被惯的不成形,害了她六叔的舆论,这以后亚楠要如何在人前抬起头来? 除非她六叔能活过来。不过看到亚楠手里的那张方子,二舅舅深深感到,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太低,现在二舅舅唯一想的就是亚楠不能有事。 希望亚楠爷爷奶奶别受村里人说的那些话影响,对亚楠起了隔阂,把她六叔的死怪到亚楠头上,也希望妹夫能相信亚楠不是不懂事的,别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回来打孩子。 就在亚楠跟着二舅舅进县城的时候,二叔忍着悲痛,看向瘫坐在六弟床边的爹娘:“爹,娘,子琛这样,要不要叫大哥他们回来看一眼?” 此时的六叔是处于昏睡当中的,二叔看着弟弟那张白纸一样的脸,感到弟弟随时会走似的,只能硬着头皮,请示爹娘,让大哥回来看看弟弟。不能让弟弟走的遗憾。也不能让大哥遗憾没有看一眼六弟。 “再等等,等亚楠跟她二舅舅回来再说吧!”爷爷看着无声无息昏睡着的儿子,心里一片死灰,但就是这一片死灰之中,也抱有一丝丝期盼,期盼亚楠的那两只能说会道的鸟,真的能卖出好价钱,能给儿子抓到药回来。 “嗯!爹,娘,你们两个去躺一会,等亚惠把晚饭做好,再叫你们起来吃,这个时候,你们不能有事。”二叔见爹娘两人虽然瘫坐在弟弟床边,但总感觉爹娘也会随时倒下,心里无不担心。 “是啊,爹娘,六弟这样,还有希望,那个大夫也说了,只要贵养着,能好的,你们可不能在前面就倒下了,不然六弟醒来看到你们倒下,又该伤身体了。” 二婶一边红着眼劝着婆婆,一边动身搀扶起来婆婆,要扶她回屋躺一下,就是睡不着,养养精神也是好的。 亚惠站在门口,牵着弟弟亚融,不敢进屋,不敢看六叔那个没有人气的脸,也不敢看爷爷奶奶那样没有生机的眼神,心里一直在狂跳着。 之前怕弟弟胡说,惹爷爷奶奶伤心,拽着弟弟进厨房把晚上的饭做好,其实晚饭已经做好,可自己不敢跟爷爷奶奶说,感觉家里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亚融受姐姐影响,也是小脸发白的,只能紧紧跟着姐姐,家里出来这样大的事,亚融吓得不敢说一句话。只敢在心里求着老天,让六叔好起来,让爷爷奶奶好好的,也要爹娘好好的,亚楠也是。 亚融看到亚楠把她心爱的鹦鹉抱出去,说要跟着她舅舅进县城卖了,心里还是佩服亚楠的,起码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的时候,亚楠还能想到办法救六叔,而自己就不能。姐姐也不能。 056 给其借口 亚楠跟舅舅进了县城之后,天还是大亮着,亚楠站在县城主道上,呆呆的看着四周,应该朝谁下手推销自己的鹦鹉? 缘来酒楼?亚楠无意识的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高端酒楼,那边正是人来人往时候,里面的客人想必非富即贵,应该是自己最需要的面对的客户群。可掌管跟东家毛爷爷愿意我进去打扰他们做生意吗? “小楠楠,不能卖我!”两只鹦鹉再次重复他们的话,亚楠无动于衷,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任何心思逗鸟。自己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才能救活六叔。 “小妹妹,这个鸟是你的?竟然能说话呢!” 来人正是郡王府的继子,陈学慎,他这几天越发的感到郡王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抛弃之意。 如今他不仅仅有了一个三岁的妾生的儿子,他嫡妻的儿子如今也平平安安的生了出来。恐怕他再也不需要自己这个继子给他撑门户,他更怕自己占了他亲儿子长子的封号,正在想办法扔了自己吧? 若是他想的的扔了自己倒还好,自己还有爹娘家人,还能回家,可若是他想加害自己,自己一个人在偌大郡王府,能如何躲得过去? 既然他迫切想废了自己,又想不到任何借口,那自己便给他正当借口,让他撵走自己,也好过被他加害在郡王府强。 好在自己这三年在郡王府不仅仅读了三年的书,还白吃白喝了他们郡王府三年,算起来也不算太吃亏。 想到自己手里的六百两银票,陈学慎笑了笑,这些银票,郡王府一定不可能被自己带走,别看郡王府在县城里面是数得上的豪门,但郡王妃更是数得上的抠门。 她给自己这个长子月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郡王府是被她拿捏着的,翻不出她的手掌心的,连自己第一个月带着月钱给爹娘,他们都吓得跪下不敢要,恐怕也是被郡王妃警告过的。 不过,今天自己就要把着六百两全部花了,正好也给郡王一个正当借口,踢出自己,虽然自己没了银子,还能留下一条命,再说这些原本也不是自己的银子。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之前给了自己深刻印象,此时的她一脸的焦急,彷徨,应该是有事难住了她,便帮帮她吧!她该是被她一家人珍惜着,疼爱着的,不该是这样焦躁彷徨的。 “大哥哥?我,我见过你呢,上次我们在那个缘来酒楼见过面的呢?大哥哥喜欢我的两个鹦鹉啊? 可,可是我不能送给你,我六叔进山打猎受了重伤,需要很多很多银子才能救命,我,我只能卖了它们,给六叔抓药。” 亚楠看到面前的华衣少年,两眼一亮,但很快遮掩起来,眼前这个华衣少年确实是理想客户,就看自己怎么讲利益最大化。这个少年虽然只是见过一次,但那一次的印象,便觉得他少年稳重,手里也有银子,不然不可能一个人进缘来酒楼点清明的茶。 激发他保护弱小之心,白莲花是很多男性都无法抵挡的,相信自己此时不仅仅萌的厉害,也白莲花的厉害,应该人人见人怜的。他千万别是例外。不然便白瞎了自己挤出来的眼泪。 “小妹妹,你别哭,别哭,我买你的鸟,这些钱都给你,你把这两只会说话的鸟卖给我吧?我很喜欢它们呢!” 陈学慎一把将自己的六百两银票,全塞进了亚楠的手里,接着从亚楠手里拿下了鸟笼,惹的两只鸟着急起来:“小楠楠,不能卖。” 哈哈哈!陈学慎听着两只鸟着急的叫声,忽然脆声笑起来,不算白花了六百两银子,若是自己离开了郡王府,还有这两个会说话的鸟陪着,也不错。 “少爷,不能买!”随行的那个小厮,看着自己伺候的少爷,将折叠起来银票塞进对面那个小孩手里,顿时着急阻止。 少爷的银票,郡王妃可是让自己看着,不让他乱花的。以后郡王妃还要收起来的呢!少爷一把塞了折叠的银票,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少,但最少应该有两百两,若是郡王妃知道,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混账,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少爷我高兴买,你一个小厮敢说不?”陈学慎忽然暴怒,一把揪住身旁小厮的衣领,早就知道自己是被他伺候也是被他监视的,今天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净身出府了,还怕谁啊? 小厮见一向不多话的少爷,忽然暴怒,顿时还真被吓住了,呆呆的不敢再说一个字。 “小妹妹,快去给你六叔抓药,早些回去救他吧!”陈学慎见震住了小厮,才变得温和的对着亚楠。 “谢谢大哥哥!大哥哥是好人!”亚楠对着陈学慎就是一鞠躬,这个少年给自己的银票,太超乎自己的想象。 原本自己以为能卖大几十两银子就算不错了,但手里捏着的银票,让自己感觉到沉甸甸的,很多很多。暂时还不能打开看,免得叫人看着不舒服。 鞠躬之后,亚楠也不等少年回答自己的话,拉着二舅舅就跑,别等会叫那个小厮叫来少年家里人,拦住自己,要回这些银票,自己可不愿意,有这些银票,六叔活的机会越大了。 二舅舅原本一脸的错愕,居然会遇上这样的事?只能说着孩子福缘太深,出门遇贵人了。这下好了,孩子六叔真的能活了。银票最少是五十两一张,刚刚那个少年塞给亚楠至少好几张,估计能有两百两,这下亚楠六叔至少能吃上二十多天的药了。也许吃了这二十多天的药后,他能好起来也不一定。 亚楠拉着舅舅跑了一阵,转了个弯,看不到那个少年的时候,才在无人的时候偷偷打开了手里捏着的银票,竟然足足六百两。 六百两银票?亚楠顿时心算了一下,若是光等着这些银票,还是不够六叔治病的钱,若是先抓几个疗程的药,留下部分马上做生意挣钱。 不出意外的话,不仅仅可以供六叔将来的药钱,也能借此发家致富,让自己跟二舅舅一家都富裕起来,再也不要吃杂粮米饭。还能让家里的孩子都能读书。 “六叔,我们先去同仁堂抓药,然后去买精盐,我们尽快做生意挣钱。”亚楠迅速抽出两百两,让二舅舅拿着,亚楠不想自己一个孩子出面买这些,便打算让二舅舅出面买。 二舅舅答应一声,捏紧了亚楠再次交给自己的两百两银票,虽然有些颤抖,身上破天荒的揣三百两银票,如何不慌张?但一想到孩子六叔还等着这些钱抓药,也能镇定下来。 顺利抓了药之后,二舅舅便带着亚楠去杂货铺买精盐,若是平时,二舅舅会问问孩子,为什么不买粗盐? 精盐只是听说过的,极为贵重的,亚楠买那个还不如买便宜的粗盐,但看到亚楠小脸一脸严肃,二舅舅便问不出来了,相信孩子有她的主意。 057 买精盐 到了杂货店,亚楠失望了,杂货店根本没有精盐,里面的伙计还好心的告诉亚楠二舅舅,要想买精盐,就得进省城汴州。 汴州就远了,从县城坐马车也得两天时间,亚楠不可能让二舅舅此时去汴州,想想亚楠还是决定,再去缘来酒楼,向毛掌柜匀一斤半斤的精盐, 自己之前打算做出精致的高端的月饼来。但一定要用精盐,粗盐只能糟蹋自己的月饼,这地方的月饼,自己了解过,只是粗制滥造的,用来在中秋节的时候应个景,也许有钱人吃的月饼跟自己了解的不同,但相信自己用前世的手艺做出来的月饼,这个地方的有钱人一定不曾吃到过。 毛东家不在,去省城总店了,毛掌柜的见了亚楠,喜笑颜开,每一次见到这孩子,总是能发财的,这孩子说的那些菜,不仅仅是宝庆县,就连省城的总店,也是挣了不少。 “你要精盐?是不是又想到了做什么好吃的菜?”毛掌柜听到亚楠说要从他们这买点精盐,顿时想到了这孩子应该是又想到了什么好吃的。便想着留下亚楠,让她说的再次成为缘来酒楼的招牌菜。 “毛叔叔,我这次想的不是菜,而是月饼。我知道这边的月饼都不好吃的很,就想自己摸索着做点好吃的,起码不能用粗盐,若是做好了,我请毛叔叔吃,好不好?”亚楠对毛掌柜也极为客气,他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 “好啊好啊,不过你花这么大代价,难道就是为了好吃,不打算卖?”毛掌柜纵然知道这孩子要做的不是菜,但经过前面两次合作,毛掌柜的极为相信这孩子的嘴巴,能进她嘴的绝对是好吃的。 有钱人吃好吃的,不仅仅是为了吃的好,更是为了体面。中秋节的时候,世家豪门之间,互相都是要馈赠礼物的,月饼更是不能缺少。 说实话,省城里面的月饼,确实有用精盐做的,样子喜庆,若是从前,自己会说那个好吃,但从亚楠说了自家糕点的缺点之后,就不觉得好吃了,太甜,太腻,还有鸡味。 就是不知道亚楠这孩子若是能吃的进的月饼,会是怎么样的?一定不会比省城的差,这点自己有这个自信,这孩子的嘴不是一般的挑剔。 “毛叔叔,我是打算要卖的,我六叔今天进山打猎,被狼咬伤了,大夫看了说需要很多贵重药好好调养,我才想着做点好吃的月饼,打算卖着挣钱给六叔看病的。大夫说这些贵重的药,至少要吃一年半载。” 亚楠不想毛掌柜的多想自己,便解释了六叔的事,不愿他以为自己有了做生意的本钱,就想踢开他们单干。自己倒是想过开酒楼呢,但也想过不能跟毛东家起冲突,没的伤了从前的情分。 前世所学,不仅仅是做菜,糕点西餐,无一不是好好学习过,可惜前世的自己,做的这些吃的,那个豪门丈夫,从没在意过一次,婆婆更是丝毫不在意,甚至还挑剔了几回,从婆婆挑剔之后,自己便不愿再做了。既然他们喜欢家里国际顶级厨师的手艺,自己便不招他们嫌弃了。 便就做月饼类蛋糕的食品,尽量做的精致高级,走奢侈路线,有钱人傲气的很,最要的就是脸面,那就挣这些人的钱。并且做这个一点也不会跟缘来酒楼起冲突。全部做缘来酒楼没有的。 “诶哟,怎么好好的会发生这样的事?你爷爷奶奶要急死了吧?家里给你六叔抓药了吗?要是缺银子的话,跟毛叔叔说一声,一定不能耽误了你六叔的病。” 毛掌柜的说着就要掏出自己身上五十两银票,先意思意思,这孩子跟自己也算是有缘,孩子遇上这么大的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这孩子精得很,不会亏了自己的。 “谢谢毛叔叔,这个不需要的,我已经给六叔抓好药了。正打算赶回去,只是想到缺一些精盐,这边也买不到,才过来麻烦毛叔叔的。不知道毛叔叔这边能不能匀一点给我,钱有的。” 亚楠说着示意二舅舅把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不知道这一百两能买多少精盐。若是精盐太贵,自己还真的不得不多带一些粗盐回去捣鼓捣鼓,私下里提炼点精盐出来,也好降低自己的成本,提高自己在市场上的竞争力。 毛掌柜的看着孩子二舅舅拿出一百两银票,也不啰嗦,直接让人去拿一斤精盐。 “亚楠,我们家精盐也是在省城买的,一百两一斤,若非遇上贵客,一般我们也少用精盐,不然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你也注意算算成本,别花了这么多代价,只能卖几两几十两月饼出去,连精盐的钱都挣不回了,那就不划算了。” 毛掌柜的怕孩子精于吃,但不一定懂成本核算,这点大的孩子要不是同进士赵子诚的女儿,别说能识字,恐怕连话也不一定能说的清楚。 也亏得赵子诚善于教导孩子,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教导孩子算账。毛掌柜觉得自己有必要教导一下这孩子,别吃了大亏。 “谢谢毛叔叔,我知道了,一定把月饼包装的很漂亮很漂亮,做的很好吃很好吃,再卖的很贵很贵,只卖给最有钱的人吃,这样就能挣钱了。” 亚楠感激的说着,这个毛掌柜的心还真是不错,居然担心自己亏本呢。若是能把精盐私底下捣鼓出来,一定挣翻了,但这件事还是好好打算,不能出一点点岔子,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不然死定了。 将来即使自己能捣鼓出来精盐,也绝不能全靠自己捣鼓的精盐,还得时不时的从省城买点精盐遮掩一番,绝不能泄露一点出去。 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也不能泄露,太暴利了,谁能扛住这样的暴利?外祖父跟大舅舅连一百两银子的利益都抵挡不住,自己也别用这样的暴利来考验爷爷奶奶二叔二婶,爹娘他们了。或者是吓死他们。 毛掌柜听着这孩子的稚嫩的语言,顿时感到这孩子实在是神童一个,都知道挣有钱人的钱,还知道把月饼做的很漂亮,服了。 “这样吧,你做好的月饼,就放毛叔叔这边卖,也免得你还要租铺子,一般来毛叔叔这边吃饭的,都是有钱人,我们就卖给他们,好不好?” 毛掌柜的不觉得这孩子能卖多少钱,再说月饼也不过是时令糕点,最多卖一两个月,就没人买卖了,顺手帮这孩子一把吧,也不烦事。说不定对自家酒楼还有意外惊喜。 058 醒来 “真的?那谢谢毛叔叔了,这样吧,我跟二舅舅他们做好月饼,就让二舅舅带过来给你看着卖,得了银子,我们一起分,毛叔叔可千万不能推辞,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亚楠顿时开心了,如此最好,毛叔叔的酒楼还真是县城最有钱的人出入的地方,在这买高档月饼,最合适不过,还省了自己的事,连铺子都免了。二舅舅只要按照自己说的做,再送到酒楼来就可以了,剩下的,大家一起平分银子就是。 “哈哈哈,好,我们也叔侄两也明算账,等你把好吃的月饼,弄出来,我们再好好谈谈怎么卖,怎么分,现在你带着精盐,赶紧回去吧,你六叔还等着药呢!” 掌柜的高兴之后,便催促亚楠回家,月饼还没有出来,价钱什么的的,说了也不抵事,分钱更是太早了,回头自己还要跟东家说一声。 亚楠临走还嘱咐了掌柜一声,这个生意,让二舅舅出面跟他们做,她不能被爷爷爹他们知道,自己做生意挣钱,毛掌柜的一听便明白了,上次这孩子就说过,她挣得钱是私房钱,攒着做嫁妆的。 不过想想这孩子的爹,一个同进士,又是县教谕,若是他鄙视铜臭,还真的会阻挡孩子带她二舅舅做生意挣钱,读书人清高啊!也难为这孩子了。 二舅舅一路上不敢多话,因为赶牛车的还是亚楠村上的,就怕他回去胡乱传话,只能抱着亚楠,让她趴在他身上,好好闭上眼睡一觉,孩子在她六叔受伤后,惊吓过度,现在有了银子,应该好好休息一会,回家说不定还有的担心呢! “她二舅,你们真的把那两只鸟卖了?卖了多少钱啊?”赶牛车的老汉,憋不住好奇的问。 “卖了,凑上家里的一点,够给孩子六叔抓一副药,不要多问了,好好赶车,早些回家,天要黑了。” 六叔有些不耐,这老汉前面言辞间说孩子六叔是为了她遭的罪,现在又打听鸟卖了多少钱,实在是叫人心烦。 赶车的老汉子被二舅舅这么一催,也不敢多问了。不过看样子,应该卖的不少,没想到这个小孩养的鸟也能卖出不少钱,回家让儿子们以后也注意山里的鸟,能捉上一两只会说话的鹦鹉,也能发财了。 亚楠没有睡觉,只是觉得心力交瘁,便乖巧的窝在二舅舅怀里,闭上眼睛,好好养精神,回家后好好想想,如何提炼精盐。 从缘来酒楼出来后,亚楠又让二舅舅带着自己去杂货店买了三十斤粗盐,二舅舅对此没有感觉奇怪,也没有多问。 回到村长,天已经全黑了,二舅舅跟亚楠两人一路上滴水未进,肚子早就饿了。虽然有毛掌柜准备的糕点,但亚楠跟二舅舅谁也没有心思吃,只想早点赶回去。 当二舅舅带着亚楠坐着牛车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二婶亚惠便冲了过来,二叔也听到声音,从六叔屋里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卖了鸟,换了钱给弟弟买了药。 而爷爷奶奶两人并没有听到声音,他们暂时被二叔二婶强力劝去躺床上去养精神了。两个老人今天精神损耗过度,有些精神恍惚。 “快去煎药!”二舅舅率先把药递给二婶,二婶二话不说,拿着药就跑去厨房,什么客气的话也不说了。家里人对二舅舅这次仗义行为,还是极为感激的。但这个时候不是说感谢的时候。 二叔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眶红红的,对着二舅舅露出感激神情,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嘴,像是说谢谢的话,然后又急忙进屋照看弟弟去了。 亚惠眼眶红红的看了亚楠一眼,内心极为震动的,亚楠虽然小,却比家里大人有主意,更是对亚楠舍得把她心爱的鸟卖了换钱买药感到敬佩。亚楠是懂事的,绝不是村里人说的那样,娇惯不懂事,害了六叔,全是他们胡说八道。 二舅舅把糕点让亚惠提着,自己则是按照亚楠说的,将用麻袋装好的三十斤粗盐,提着搬到了妹夫一房。 妹夫一房在这个家的后院,是三间瓦房,还有一间小书房,妹夫走后,这边就空着的,爷爷奶奶是不敢让亚楠这孩子一个人住这里的。 亚楠不想家里任何人知道这些粗盐的事,自己一房里面不仅仅有书房,连着书房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灶,是爷爷转为爹亲自堆砌的,为的就是让爹夜间读书饿了的时候,随时能热点吃的,据说这是爹成亲后娘提议的。 亚楠对娘的这个提议极为欣慰,有了爹的这个小灶,自己干私活,只要关上门,谁也不会知道了,至于冒烟的顾忌,大不了等天黑再干活,就跟爷爷奶奶他们说,自己要学爹一样,挑灯夜读。 再或者,自己就随便折腾一点吃的出来,遮掩一下小灶冒烟的事。 “她二舅舅,吃了晚饭再走吧?”二婶煎药的时候,见二舅舅帮着自家忙完就想走人,便出面挽留。 “不了,我出来也这么长时间了,要是后面还有事,你们随时过来招呼一声,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二舅舅说完就走,亚楠提着糕点,急忙追出去:“二舅舅,拿着给表哥他们吃,家里人这样子,谁也没有心思吃,月饼的事,跟舅母说不要跟人多说,哪怕是她娘家也不要说,外祖父他们也没有必要知道,我爷爷这边,也不会知道的。我还不知道爹娘愿意不愿意我出面做生意,只能请二舅舅帮我了。” 亚楠说出心里憋着的话,尽管在酒楼那边自己嘱咐过毛掌柜,二舅舅在一旁听了心里应该有数,但还是想强调嘱咐一番,就怕二舅母泄露给她娘家。 现在还不是时候帮二舅母的娘家,六叔那些昂贵的药,实在是叫自己不得不如此谨慎。等六叔好了,二舅母愿意带着她娘家挣钱,自己不会阻挡,但现在不行。 至于不让爷爷奶奶他们知道,就是怕爷爷误会自己,以为缘来酒楼的东家借机巴结同进士的爹,也担心未见面的便宜爹,对自己这样的挣钱行为极为唾弃。 想来想去,还是二舅舅一家最为适合为自己出面挣钱,他们不仅仅忠厚实诚,真心维护自己,也分了家,正好自己也想带着他们一起致富,如此应该算是周全了。 “你放心吧,你二舅母不是多嘴的人,你的两个表哥跟表姐,也不是多嘴的人,你晚上好好睡一觉,你还小,家里有人会照顾好你六叔的,现在你六叔有了药,慢慢会好的,别太担心了。啊?” 二舅舅怜惜的摸摸孩子的头,孩子才这点大,就跟大人一样操心整个家了,叫人心疼不已。 二舅舅没有带走亚楠拿出来的糕点,就急忙回家了。出来这么长时间,家里也担心的。 幸运的是,当二婶药煎熬好的时候,六叔竟然醒了,二叔喜极而泣,弟弟能醒,又有了药,一定能好的。 亚楠坐在六叔的床尾,看着二叔抱着六叔靠起来,亚惠姐,一边吹着药,一边喂着六叔,二婶则是去爷爷奶奶那边,告诉他们六叔能吃药了。 爷爷奶奶虽然都躺在床上,但满脑子还是儿子那张惨白的脸,只是他们年纪大了,终究没有多少精力,又想到晚上还要替换老二照顾老六,老两口才不得不听劝的躺在床上歇会,回头夜里能有精神照顾儿子。 “真的?亚楠跟他二舅舅真的卖了鸟买了药?”奶奶一下子坐起来,冲下去就要开门,二婶是在门口说的这个消息。 爷爷也忽然精神抖擞起来,迅速下床,就要看看儿子去。 当两老看到儿子一口一口吃着亚惠喂着药,就哭了,哭的眼泪汪汪,但却没有声音。硬是忍着看着儿子把一小碗药全部吃了下去。 059 一步一步来 “爷爷,奶奶,你们别哭,六叔能吃药,就一定能好,六叔,你抓来给我养着的那两只鹦鹉,今天我跟二舅舅进城卖了,足足卖了四百两,卖给了一个有钱的少爷,你们看,我抓了七天的药之后,还剩下这三百两呢!六叔只要好好吃药,一定好起来的。” 亚楠在卖了鹦鹉之后,就想到了这些银子一定要给家里人看见,让他们安心,但自己为了六叔以后的药钱,不得不掩瞒下两百两。 其中一百两用来买了精盐,另外一百两,做后备储备金,也许还有自己暂时没有想到要买的东西。二舅舅那边的一百两,今天破开了,买了三十斤粗盐,回头还要买面粉鸡蛋什么的。更是不能说出来。 不过能拿出这剩下的三百两,也应该能叫爷爷奶奶六叔他们放心不少了。起码这些钱能吃一个月的药呢。六叔一个月下来,一定有好转。家里人也一定有这样的信心。 一家人忽然傻呆的看着亚楠小小手里拿着的三百两银票,谁也不敢想象这是亚楠卖鸟得来的钱。太多了。多的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原先还以为顶死了能卖十几两几十两。卖几两都可能的,谁想到能卖这么多? 村里人穷其一辈子也没有一家能挣这么多钱啊!可这么多钱,眼下就在自家,在孩子手上。 爷爷奶奶又哭又笑,亚楠下床跑去抱着爷爷奶奶,把银票交给爷爷。爷爷没有推辞,小心翼翼的折叠好这三百两巨额银票之后,狠狠的抱着亚楠,将头埋在孙女颈项里面又哭了起来。 自己这个爷爷当得没有用,还不如一个孩子,孩子在儿子受伤之际,还能想的办法救儿子,可恨的是村里人,如此玷污这孩子的名声。 亚楠回抱着爷爷,逗着爷爷,说下回再把自己鸟窝卖给那个少爷,还能挣一大笔,果然逗得爷爷不哭了。 “可不能再找那个少爷了,万一他后悔了怎办?咱们下次换一个人卖去!”爷爷沙哑的声音,但精神恢复不少,果然是有了期望就有了精神头。 “就是就是,亚楠听你爷爷的话,这么多银子,要是他后悔了找你可就坏了,咱们等一个月再去看看,有没有旁人要你的鸟窝?” 二叔也有了精神,难得的插了一句话。 亚楠萌萌的拍着胸脯:“幸好爷爷二叔点醒我,咱们这一个月也不进城了,让那个阔少,没地方后悔去!” 一家人被亚楠这番萌萌的样子,终于都逗笑了,连一直恐惧不安的亚惠跟亚融也无声的笑了。 “老六,你不要说话,爹问你话,你只管点头或摇头,是你提出来要给亚楠摘毛栗子,拽着董小六进的龙山洼?” 爷爷一定要知道实情,要为孩子在村里人洗清名声。 六叔微微摇头,表示不是,还张口准备说话,但却被二叔阻止,不许多说话伤精神。 “那就是董小六拽着你进的龙山洼?”爷爷心头松了一大口气。果然不错自己所料,儿子不会不知轻重,亚楠更是不可能不懂事。 六叔再次微微点头,是董小六想趁着村里人还没来摘毛栗子的时候,早点摘一些回家当杂粮吃。 自己想着亚楠昨晚那担心的眼神,本不打算附和他摘毛栗子的,谁知道他一个人也要摘毛栗子去,自己不得不追着他进了龙山洼,谁知道毛栗子没有摘两个,就被三只狼围攻了。 董小六一心顾着毛栗子,当场就被一头狼咬到大腿,自己幸亏没有丢下铁叉,打着那三只狼的同时,也叫起来,喊村里人一起杀狼。好不容易等到村里人,自己就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是你救了董小六?”爷爷再问,问的明白了,自己就带上村长去董家为孙女讨回公道,一两银子自己可以不要,但孙女的名声不能被她坏了。 六叔又微微点头,算起来应该是吧,若不是自己担心他出事,不跟着过去,他又一心顾着摘毛栗子,应该是死路一条了。 至于自己被累及这样,六叔也不愿多想,只怪自己命不好,也怪自己没有听亚楠昨晚的话,遇上事,不着急上前,要不然也不会有自己的事。 害的爹娘瞬间苍老,也害的一家人为自己筹钱治病,连亚楠最喜欢的鸟都被她卖了,诶,但愿自己不要辜负亚楠这孩子的一片心意,能好起来,也别叫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的儿子确切的话,这回爷爷的心里敞亮多了,也不想跟儿子多说董小六娘过来要求赔钱的事,怕气着儿子,明天早上,自己等儿子好些,再去找村长讨回孙女的公道去! 亚楠亲耳听到爷爷为自己问病重的六叔,心里很想哭,自己其实并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只想一家人都好好的,更不想费力跟那个泼妇女人争辩,有那功夫,还不如想办法挣钱呢。 但爷爷如此问六叔,自己是明白爷爷的心思的,爷爷是叫自己不要有包袱,也是叫家人都明白,村人全是胡说八道不可信的。 六叔被自己爹如此问,虽然不知道爹的意图,但也猜到了一点,眼神顿时黑暗了不少,现在自己后悔了,就不该管他死活,村里人一定胡乱说是自己为了给亚楠摘毛栗子害的自己了。 六叔还想到,有这样的流言出来,董小六一定有一份,虽然自己看到董小六被咬,昏了过去,但自己拼命保护他,后面他没有让狼再咬一口,一直到村里人都过来他也没有被狼再咬一口,想来他受伤一定不严重,可他为何要这样说? 还是村里其他人自以为是的想出来的?六叔费力的想着想着,便撑不住的歪在二叔的身上,又睡了过去。 二叔跟爷爷两人,轻轻将六叔放平睡在床上,爷爷跟二叔两人打算晚上一起照顾六叔,就怕一个人照顾六叔的时候睡熟了,听不到六叔醒来的声音,两人一起照顾,应该好多了。 至于奶奶二婶,还是被爷爷他们撵出去了,说晚上不方便让她们照顾。亚融跟亚惠两人更是不敢多话,乖乖自己洗洗睡觉。 亚惠还拉着亚楠,要帮亚楠洗澡。平时是二婶帮亚楠洗澡的,但今天二婶精神不好,亚惠便要承担娘的工作。亚楠正好借机要求自己洗澡,自己一个人都能进城卖鸟了,还不会自己洗澡么?强力要求独立。 亚惠可不是二婶,二婶要是听亚楠这么说,根本连理都不理,自顾自的就仗着力气大,脱亚楠衣服给她洗澡,亚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对于惠姐,亚楠还是有办法搞定的,亚惠可比二婶好说话多了。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如今自己每晚都跟亚惠姐睡觉,亚惠姐自然知道自己懂事的很,区区独自洗澡,不在话下。 亚惠今天惊吓了一天,上床之后很快睡着,而亚楠却冥思苦想,想着自己需要的材料。 烤箱是基本硬件,这个必须有,现在烘烤月饼,将来烘烤蛋糕,后面再烘烤各式饼干等,都不能缺了烤箱,说不得后面还能烤鸭,但现在自己不能想烤鸭的事,麻烦不说,人少了还干不了,而且也容易跟缘来酒楼起冲突。暂时还是弄精致礼品食品稳妥,一步一步的来吧! 060 是非黑白 家里的铁锅,不适合做烤箱,这需要跟铁匠铺定做一个大的烤箱,模具也需要定做好,这样做出来的月饼,大小一致,花色新颖,寓意吉祥。 前世的月饼,有很多种,有广式的,苏式的,京式的,徽式是,等等,月饼馅更有肉类的,水果的,果仁的,豆沙的,蛋黄的等等,数不胜数。 而这边的月饼,仅仅有类似前世的苏式月饼,但还没有前世苏式月饼那么层层堆叠,馅也没有前世苏式月饼那么多样化。月饼馅里面掺杂白糖跟菜油,大多是芝麻馅,外壳倒是烤的香脆,估计若是贫困的村民忽然吃到这样月饼,一定感到好吃。 月饼里面那么重的甜味能遮掩不少粗盐的苦涩之味。这是毛掌柜说的县城普通月饼的味道。月饼在省城,也有人用精盐制作,外表也刻上精美图案,月饼馅也做的细腻,跟酒楼的糕点相比差不多。但外壳依旧是烤出来的松脆模式。 掌柜的这么一说,亚楠心里就有数多了,不说这里的月饼馅单调,没有豆沙,没有蛋黄,没有肉类,没有水果,没有果仁等月饼馅,更有一个致命缺陷,这里月饼的外壳,全是类似苏式月饼的外壳,松脆为特点。 自己知道前世的广式月饼,有及其强大的市场,几乎国人少有不喜欢吃广式月饼的。 广式月饼,皮薄柔软,色泽金黄,图案花纹玲珑浮凸,造型美观,馅料各种各样,吃起来甘香可口,回味无穷。 亚楠想了想,便决定专做广式月饼,馅料多样化,图案适合当代人审美,更要加上美好的寓意。 可以在月饼上刻字,比如福禄寿全,花好月圆等等,也可以在月饼壳上刻上并蒂莲,牡丹,荷花,或者是寓意吉祥的鸟兽,如此再配上一个精美的月饼盒,便足以打进世家豪门的市场。走奢侈路线,不然就白白糟蹋自己的精盐了。 理清了这些,亚楠才放心睡下,等明天二舅舅来了之后,让他带着自己画的烤箱图,请县城铁匠铺打出来,也要二舅舅顺便在县城买些精细面粉,鸡蛋,果仁以及豆沙等,至于肉,暂时不着急,先把豆沙果仁跟蛋黄月饼做出来再说。 其实最好还是买咸鸭蛋,但这边的咸鸭蛋还是有些苦涩之味,要想做出没有苦涩之味的咸鸭蛋,必须要提炼出精盐,不然自己也舍不得用那么贵重的精盐,去腌咸鸭蛋。 等烤箱做的上手了,再做肉类月饼,也许还能加羊奶,显得味美鲜香。 第二天大早上,亚楠一起来就跑去看看六叔怎么样了,去了之后看到二婶已经煎熬好了药,由奶奶亲自喂着,依旧是二叔扶着六叔靠起来一点。 爷爷回去补觉了,爷爷是看到儿子比昨天有一点好转,才放心回去补觉,等补足觉之后才能有精神找村长给亚楠正名,也要去董小六家,亲口说道说道,别以为自己儿子会死,他们就可以胡说八道,做人太不讲良心。迟早遭报应。 早上儿子醒了,简单说了事情经过,爷爷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安慰了儿子,叫他不要生气,一定让村长为自己还一个公道。 亚楠见六叔还能说两句安慰自己的话,便放心了不少,陪着六叔鼓励了几句增强信心的话之后,便吃早饭打算将心理想好的烤箱画出来,今天给二舅舅带进城找人定做。 现在是六月底,还有近两个月就要的中秋了,希望铁匠铺的师傅,能尽快打出来自己需要的烤箱。 亚楠跑回自己一房的书屋,一个人在自家里面画着,家里人见亚楠回她自己一房,自然以为她是读书写字了,亚融看了很想跟着去,可想到妹妹可能早就忘记了要教他识字的,便有些止步不前了。 虽然失望,但亚融也明白,妹妹太小,玩过自然会忘记。等吧,也许过几天妹妹又能想起了玩小夫子游戏,再说这几天六叔伤重的厉害,也不合适跟妹妹识字。 亚楠画的很快,原本就在脑袋里面构思好的,前世的画画功底还在,亚楠另外也将需要的月饼模具画了出来。 花样字体包括底案,都及其新颖,喜庆,寓意吉祥。 二舅舅来了之后,先见了亚楠六叔,正好也见到了亲家们都在,亚楠爷爷也起来了,此时正是巳时,二舅舅是在家忙过之后才来的。 亚楠还没有来得及把刚刚画好的烤箱图跟月饼模具图给二舅舅,就听到爷爷在院子里轻声交代奶奶,说是现在就去找村长,把儿子受伤的事实澄清,该还的公道,应该还,不然亚楠这孩子就被全村人的口水淹死了。 “应该去,我也去,昨天你们村拉牛车的老汉,就说是亚楠害的了,我昨天还不知道实情,今天既然知道清楚了,我也得跟着去。” 二舅舅在院子里听到爷爷的话,顿时也要给亚楠出面。七里八乡的,谁不在意好名声?特别是女孩的名声? 二婶也要去,说是怕董家嫂子撒泼,到时候她一个女的也方便些,奶奶自然也要去,怕家里人吃亏,二叔则是在家照顾六叔,亚惠也不放心的跟着去,亚融被二叔留下了,就这样,爷爷带着一家人还有抱着亚楠的二舅舅找村长了。 当村长听明白了爷爷来意之后,顿时也脸色难看的很,昨天就已经竭力阻止那个董家嫂子了,结果她还是不要脸的跟着自己进了赵家,自己不想目睹这样难看的事,便趁他们还没闹起来的时候就走了,结果赵家根本没有闹,任由她自说自话的拿走了属于子琛跟子仁的钱,临走还那么诬陷一个六岁孩子是害人的祸根。 难怪子琛一醒来,赵大哥就问出了实情,这才气不过的要讨回公道。 “村长,若是你不管,我也不为难你了,我直接告到县官那,就不信还为我孙女讨不回公道了?骗了钱还往我孙女头上泼脏水,她良心给狗吃了?我家子琛就不该救她儿子,叫她这个丧尽天良的遭报应去!” 爷爷的话说的斩钉截铁,村长若是不还自家公道,那就告官。爷爷不怕告官,自己儿子怎么说也算一个官,再说自家还占理,怕啥? 村长被暴怒的赵大哥刺激了。这一次非的拿出村长的架势来,好好治治这个村子的妇人,多嘴的,眼皮浅的,如今连骗钱诬陷都来了。 “赵大哥,不生气,不生气,这件事我昨天也在他们家阻拦过的,没拦住,当时我也不知道具体实情,子琛又不能说话,就被她糊弄了。 既然子琛说出来实情,就应该还你们家一共公道,不然村子风气都被那些眼皮浅的女人给带坏了,以后人家提到我们村子,谁也没脸不是?走,走,我这就打啰把村里人都叫一起,给你们家一共公道,不能让村里人胡乱说话,败坏了风气。” 村长算是半个读书人,尽管从前没有读出结果来,但村长对亚楠的爹还是极为推崇的。 不过亚楠爹中举之后,未能造福村里,免一个村的田地赋税,让他稍稍有些微词,但这些年,赵家人在村里做的也叫人不得不佩服,为了不跟村人抢水灌田,便直接种晚稻,哪怕损失一点粮食,也不跟村里人争水。 就冲这个,村里不少人也慢慢不再对赵家有怨言了,加上赵家从来没有因为他们家出了一个当官的就欺负村里人,反而是村里大人不好好管他们家小孩,让他们小孩子欺负过赵子诚的女儿,自己在村口就看到一回,当时还是自己呵斥走了那几个小孩。 就这样,也没有见赵子诚家人出来闹,试问村里头谁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这一次村里人说亚楠这孩子的话,说的确实太过严重,怎么能说是这孩子害死子琛,还害了董小六的?这不是要毁了孩子名声吗? 人都有底线,欺负狠了赵家孩子,人家还能再忍下去?人家今天就要报官哪!蠢人一大堆!要是赵子诚爹报官,我敢打包票,县官一定站他们家一边,不说他们家占理,就说他们家,如今也有官老爷哪! 虽然今天还有很多人在李二柱家帮忙治丧,但听到村长一声一声紧急的打啰声,谁也不敢怠慢,都赶到了村长家。包括董小六的爹娘大哥大嫂。 村长看着全村黑压压的人群,看着里面董家嫂子的,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女人惹出来的事,妻贤夫祸少啊!董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眼皮浅的婆娘? “昨天董小六跟子琛双双受伤,请来县城同仁堂的李大夫,李大夫说的话,你们想必也听说了。 李大夫说子琛除了外伤,还有严重心肺内伤,需要贵养着,当时子琛是昏迷不醒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董小六回到家之后,听说是醒着的,李大夫也说了他的腿伤,只要不发烧,好好吃点鸡鸭鱼肉补一补,就能好的。 子琛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昨天子琛没有醒,你们不少人都以为是子琛为了给这孩子摘毛栗子才受伤的,甚至董家嫂子还说是子琛硬拉着董小六去的,害了他儿子。 董小六从昨天回家后就不见村里人,任由她娘出来自说自话,但是现在子琛吃了大夫开的药,醒来了,赵大哥亲自问了子琛,才知道事实真相。 原本子琛董小六,还有赵小三董佳祖四人前后一起返回的,但走在第三个位置的董小六忽然看到龙山洼的板栗,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板栗没有熟,但他却说趁着村里人还没有来摘的时候,多摘一点当家里的杂粮吃。 子琛劝他不着急,这个时候板栗没有熟,而且说不定还有漏掉的狼,但董小六不听,便对着子琛说叫他先走,他摘了就追上他们。 子琛见劝不住,便担心他一个人出事,追进了龙山洼,董小六一心要多摘毛栗子,根本没有戒备四周,倒是子琛手里的铁叉一直紧紧的拿着就怕出来狼。 结果,董小六就被躲在龙山洼的三只狼猛然咬了大腿,当时他就疼的昏了过去,要是子琛那时候不管董小六,自顾自的跑了,狼有吃的,一定不会追子琛。 是子琛一个人一边对付三只狼,护着董小六不让狼再咬他,一边叫着村里人过来帮忙,一直坚持到村里人到了,子琛才撑不住的到了下去。 村里人当时去救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董小六昏倒在地,子琛一个多挥着铁叉杀狼,护着董小六,至于谁带的头去的龙山洼,我今天就给你们问清楚。 赵小三,董佳祖,你们两个出来,你们是跟着他们一起的,你们说说,昨天下午,子琛跟董小六两人去龙山洼的时候,谁走在最前面?” 村长发狠的要董家嫂子颜面扫地,昨天都那样劝她了,她死活不给自己脸面,她男人也装聋作哑,她儿子也不见自己,说睡觉养身体,任由她娘自说自话。 子琛昨天回来就跟死人一样啊,还是救的他才弄成那样,他们一家良心给狗吃了?在子琛生死不知的时候,竟然跑去要钱说是赔偿她家董小六的伤?今天本村长要是不能把这件事掰直了,本村长就白读那么多年书了。 “村长,是董小六走在最前面的。”赵小三有些心虚,昨天他也自以为是子琛为了哄他家的亚楠,才带走董小六去的龙山洼,毕竟他们一家人哄那个亚楠,是全村人都知道的。 不过现在想想,还真是董小六走前面的,他们两人说的话,自己也没有听到,都是自己估摸着猜的是子琛带的头,现在全村人都说是亚楠害死子琛,弄得赵老爷子气的找公道了,自己昨天也不该说的。 “是董小六在最前面的。”董佳祖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倒是想护着董家人呢,可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见证的,不说赵小三,就是董小六跟赵子琛两人也都知道的。 “董大哥,你昨天一句话不说,任由你婆娘自说自话,你自己看看,如今村里人怎么说的? 光是我一个人说也不成,我今天就要亲自见你儿子,你们别找任何借口,堵着我不给见,这件事是非曲直,要是不给赵家一个公道,今天赵老爷子说了,他要报官处理这件事。 告你们昧着良心,不仅仅不报答子琛救命之恩,还骗走了子琛进山的一两银子,连着子仁的两百文钱也被你婆娘骗走。还有脸说是赔你们儿子的钱? 这件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村里谁也不是傻子,你们今天要是不给赵家一个公道,我这个村长,也能带着村里人弄清楚这个事,到那个时候,这个村子便就容不下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家,没的带坏了全村人的名声。” 村长第一次发怒,并且是震怒。 “诶哟,原来是这样的啊?还以为是子琛为了哄小孩害的自己被狼咬的,董家嫂子,这样缺德的事,你也能做的出来啊? 昨天子琛回来的时候就跟死人差不多啊,我们家还说好今天带些鸡蛋去看看他呢,谁知道你竟然能不要脸的跑去跟他们家骗钱?是仗着子琛昏迷不醒,说不出来话是吧?” 随着村长震怒之后,村里立即有老妇人指着董家嫂子指责起来。同时附和的妇人,一起指着董小六一家人。 “应该要他们把昨天骗子琛他们家的一两二的钱,还给人家,跪着赔罪才行。”还有年长的老人们,也站出来,说着解决的办法。 “不行,他们董家不是要赔钱治伤的么?现在事情弄清楚了,也该轮到董家赔钱给赵家治伤才对!”更有激愤的妇人,说着刺激董家人的狠话。 若是真的按照这样的说法,那董家人全卖了也不够给子琛治病的,大夫都说了,至少九百两银子才能保住命呢! 董家嫂子,心里后悔极了,昨天晚上得到钱的小高兴,被今天的一棍子打蒙了,要是赔钱的话,自家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够啊! 董小六的大哥,羞愧难当,急忙从人群里面躲出去,村人现在盯着董家人,当场他就被堵住了,不让他走,要他还人家赵家公道,董小六可是他亲弟弟。他们家又没有分家,他一个大哥自然该有一个担当。 “我去把弟弟背出来,让他亲自说。”董小六的大哥,也知道自家触犯众怒了,只有把弟弟背出来,说清楚事实,该怎么办,再说吧。 昨天的事,自己也是听娘说的,当时虽然以为是赵子琛带的弟弟受伤,但想到赵子琛自己也生死不知,并且听人说要花九百两银子养着,心里认定赵子琛恐怕是死定了,不忍娘在他那样的情况下还要赵家要赔钱,可自己也拦不住娘啊! 结果今天就出来这样的事,真是丢死个人!弟弟昨天也是死人一个,怕娘就不说实话了啊? 其实董小六的真实想法,不仅仅是怕他娘,还怕村里人知道赵子琛因为他死了,他这一辈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更怕赵子琛的大哥要他赔命。这才半推半就的不说实话,让她娘一个人自说自话,把受伤的事,归咎给赵家的那个千金小姐。这样一来,赵子琛就算死了,也是他大哥的女儿害死的,跟他无关。 谁知道赵子琛一个晚上下来,不仅仅没有死,还有了那么多银子买了药?一张方子,足足一百两啊?村里谁家能掏得出了来这个钱? 更何况村里那么多人都有私心的,不肯把卖狼的钱一起给他们家治病,董小六私心里还是盼着赵子琛没钱吃药,连一个晚上也撑不过去的,李二柱伤的没有那么深,不也没有撑过一个晚上? 结果董小六失算了,救命恩人不仅仅撑了过来,还能说出实情,董小六一脸悲戚的被他大哥背着出来,他大哥铁了心的要让弟弟亲自面对众怒,为何昨天他明明醒着也不说实话的?自己的亲弟弟才是自家的祸根哪!救命恩人竟然当做仇人来报啊! “村长,董小六来了,被他大哥背出来了!”村里人都看到了董小六大哥背着包着腿的董小六向村长院子门前的大广场上走来。 董小六的娘又急又气,但却被村里几个有力的妇人给死死揪着不让她跑了,董小六的爹也被人死死拦着,让他这个爹给赵家还一个公道。 “董小六,你今年当着全村人的面,给说说清楚,昨天是谁提出来要进龙山洼摘毛栗子的?当时子琛是怎么跟你说话的?你亲自说一遍,子琛早上也醒着的。可以随时对质。 这件事若不弄一个是非曲直,还一个公道,不说赵老爷子要告官,连我也容不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人!” 村长狠狠瞪了董小六一眼,昨天自己还可怜他,当他是被子琛累了的,如今才知道这个董小六竟然是这样没有担当的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呜呜呜,村长,我,我昨天伤的厉害,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到了今天早上才知道昨天我娘以为子琛害的我,我原本就打算要跟娘说清楚,让她把昨天到子琛家要来的钱还给他。 昨天我是看龙山洼的毛栗子就在一点远的山洼里,想着不耽误一点时间,就能摘不少回来当杂粮。 子琛原先是劝过我叫我跟着早些回去,但我让他在那边等我,我摘了毛栗子就回来,我闷头往龙山洼走了一会,才发现子琛追了过来,我以为他也想摘点毛栗子回家哄孩子玩,就没有再跟他说话,三两步的就跳进龙山洼,刚刚摘了几个毛栗子,就被狼狠狠咬了一口,我一下子就疼的昏了过去。 连回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夜里一直疼的浑浑噩噩,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啊!呜呜呜。” 亚楠彻底被这个董小六的人给震惊了。自己真的小看村里的人了,这话经董小六这么一说,六叔就算是自找的,人家又没有叫你跟着去。 还有他压根也不提六叔救了他一命,他被狼咬了之后就昏了过去,一概不知了。 再有他竟然还能说六叔跟着他摘毛栗子是为了哄孩子?他暗指的依旧还是自己啊! 果真是一点点利益,就能出卖灵魂哪!他的娘也是一个样,全不是好人! “呸!你怎么说话哪!我儿子是怕你出事跟着你去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又成了是哄孩子的?你给我跟全村人说说,我儿子跟你说他要摘毛栗子,他要哄孩子的话的?” 爷爷一听董小六的话,就气的要死,董家人一个一个的真不要脸,到了现在董小六不仅仅不承认是儿子救的他,还暗指自己儿子为了哄亚楠跟着他去摘的毛栗子,这不还是往亚楠身上泼脏水? “这个子琛没说,我是自己猜的。不然你们家又不缺粮食,怎么会在意那一点没有熟的毛栗子?这才以为他是哄孩子玩的。” 董小六打定主意,一定不能承认是自己连累的子琛,他那个伤,自家根本赔不起。 “村长,这个村还有没有天理了?他自以为的猜,就轻轻松松的推掉了我儿子救他的事实,他娘自以为的猜,在我儿子生死不明的时候,跑来我们家要钱赔他儿子治伤? 靠着猜,胡乱诬陷我家孩子不懂事,我家能养出云台乡唯一的进士,我们家就不可能养出不懂事的孩子。 今天,我一个老婆子就等着你们董家怎么还我赵家的钱?怎么跟我们家赔礼道歉,承认你们靠猜胡乱往我家孩子身上泼脏水! 我儿子救你一命的事,我老婆子也不用你们记着了,就当我儿子眼瞎,我儿子也是被村里人救回来的,我老婆子今天就跪下来,对昨天救我儿子的人,说一声谢谢你们!” 奶奶说着说着哭着跪下来,对着村民们,顿时把村长吓了一大跳,急忙招呼自家家眷扶起亚楠奶奶,村里其他妇人也急忙搀扶。 亚楠急忙从二舅舅身上下来,要去奶奶身边,陪着奶奶。 董小六的爹,终于撑不住的把自己婆娘扯了过来。逼她拿出昨天从赵家要来的钱。 董家嫂子原本还不情不愿,董小六的爹当着村里人面威胁:“你要是不把赵家的钱还出来,我就休了你,你还不拿来?” 董小六的爹因为今天的事,感到自己在村里人面前丢尽了脸,全是自己婆娘害的,因此在威胁董小六娘的时候,满脸狰狞,这才吓倒了董小六的娘。 要是她这把年纪被休,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说名声毁尽,就是娘家也不会要她的,那时候她一个人连住的都没有还能怎么活? 董小六的娘憋屈的脸,不甘不愿的拿出昨天晚上悟了一个晚上的钱,心疼要死的交给了自家男人。 “对不住了赵老哥,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会种田,却不会管家里的事,这才被那个老娘们搅的家里不得安生。更是害的你们家,把钱都被她骗了。 对不住了,我给你们跪下磕头赔罪,求你们看在一个村的份上,不与她一个无知妇人计较吧?” 董小六的爹跪下了,手里拿着昨天从赵家骗了的一两二的钱,跪下给亚楠爷爷。 董小六的爹虽然是跪下认错,也只是认他婆娘从赵家要钱的错,其余的,他一字不提,完全没有子琛救董小六这回事一样。 亚楠冷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全是会推卸责罚的人,六叔对董小六的救命之恩,他们全家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 奶奶还能跪下来对着村人感谢昨天赶去救六叔的村民,可他们董家一家,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咬紧牙关,拒不承认六叔的救命之恩。 村里人对董小六爹这样的说法,也是摇头,人家赵家伤成这样,也没有叫你们家赔,可你们家连个感谢的态度都没有,叫人看着都心寒啊! 这个董小六也是的,一口一个猜子琛跟着他是为了摘毛栗子哄孩子,把子琛受伤的事,推的干干净净,要是子琛真的没钱治病死了,可真是冤死了。人家董家没有一个人承认你是救他死的呢! 爷爷也不愿跟不要脸的这家呃纠缠太过,儿子眼瞎救了他儿子,他们一家人拒不承认,自家还能逼他们家承认? 谁叫儿子傻的不放心他,跟着去的?谁叫儿子见到狼咬昏了董小六的时候不及时跑开,反而一个人护着他跟三只狼拼命的? 爷爷铁青着脸,一把拿了原本就属于自家的一两二的钱,这是该自己家的。但自己也实在是不愿将这一两二的钱揣兜里,想到这钱是这么被要回来的就生气。便把钱赐给孙女,好好气气董家,更叫村里人看看,谁也别想欺负我家孙女,不然老子就跟谁拼! “亚楠,这钱爷爷给你买糖吃,这两我的亚楠受了天大的委屈,被人以为是不懂事的孩子,被人以为是你害了你六叔的,爷爷知道你受了委屈了。 为了救你六叔,你连最喜欢的鸟都卖了,这才给你六叔买来了药,爷爷感谢你这懂事的孩子呢!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亚楠爷爷的话跟举动,顿时惊呆了全村人,真真切切他们看到了赵家是怎么娇惯亚楠这孩子的,竟然连一两二的钱都给孩子买糖吃,这?这?这样真不怕惯坏了孩子? “爷爷,我不想买糖,我想用这个感谢救六叔的叔叔伯伯,好么?”亚楠接过爷爷的钱,纯真的问。 “好,好,我的孙女就是懂事,都比我这个不识字的爷爷还懂事,你们还有人说我孙女不懂事的么?” 爷爷一脸的骄傲,孩子竟然想到用这个银子给儿子报恩,是比自己想的周到,正好给村里人看看,谁家孩子有我孙女懂事?都瞎眼了吧? 村里人果然有些瞎眼了,这孩子的做法,果然有大家之气啊!谁说这孩子不懂事的? 亚楠不看村里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转而对着前面的那个村长问话的赵小三:“叔叔,你能告诉我,是村里哪些叔叔赶过去救了我六叔的吗?” 赵小三对这个孩子再无一点点小看之心,更不敢再向从前那么乱猜了,昨天自己那么猜的说话,是有责任的。等机会自己还得上门跟赵家道个歉去,免得心里一直不舒服。 “赵大个,董佳祖,赵云阳,赵子鹏,董文兵,加上我,一共六人。” 赵小三正正经经蹲下来,对亚楠解释昨天救子琛的几个人。 亚楠见赵小三说的这几个人,相继到来自己这边来,便学着奶奶对着他们六人跪下:“亚楠感谢叔叔伯伯们救了我六叔,我六叔不论生死,我都感谢你们。 我爹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各位的恩情,我赵亚楠会铭记在心,我六叔的药钱,我用我养的那只鸟换来了。 这一两二的钱,我想请你们吃一顿,表示感谢,可是我不会做饭,我家里这个时候也不合适请客,我便拜请这位赵叔叔,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买些白米面送给这几位叔叔伯伯,算是我请他们吃饭了,好不好?” 亚楠也不愿要这一两二的钱,看着就想到这钱是怎么来的,堵心,爷爷要当众娇惯自己一回,气气这些多嘴的村里人,自己当然要配合。 不过这钱最好的去处,自然是用于感谢这几位救了六叔的村人,尽管不多,但自己一个孩子都知道救命之恩,当铭记于心。 自己家感谢的态度,及其真诚,相比董家人,村里人恐怕鄙视死他们家,连自己一个六岁孩子都不如了。 果然亚楠的行为跟举动,也深深折服了很多村里汉子,这样懂事的娃,怎么惯也惯不坏的啊!才这么点大,就对钱财不屑一顾,真正有大家千金小姐的架势。 更叫人折服的还是这点大的孩子,比董家一家人都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赵子诚教导的好啊!不愧是千金小姐,懂事,懂礼,做事大气。 赵小三原本推辞,但被亚楠坚决的态度折服了。 “做了善事应该弘扬,做了坏事应该惩戒。我虽然小,也知道这样的风气对我们村子极为重要,这样以后,我们村子所有好人都愿意做善事,所有坏人才不敢做坏事,赵叔叔,请帮我好不好?” 所有村民也被深深折服了,确实,每个人扪心自问,在心底深处,都会希望做了好事能得到好处,哪怕是去菩萨那添香,也想的是菩萨会给自己好报。 村长被这孩子的话刺激的不轻,果然,不能光是嘴巴感谢,起码有的具体的好处,不论多少,总归叫人心里舒服。如此才能让更多人愿意做好事。 从前自己就没这么想过。想当然的以为,做了好事不该求抱,不然便是挟恩图报,品德有亏。还真没有想到这孩子今天说的有实在的意义。 有好报才有人愿意做好事,才能长长久久的愿意做好事,不然,时间久了,谁也不是傻子,世上哪有真正做好事不求好报的? 赵小三满脸绯红的当着村里人的面,对亚楠道歉:“叔叔也对不起你,叔叔昨天在你六叔受伤后,也自以为是的猜着以为是你要毛栗子,叔叔今天也请你原谅。” 亚楠小嘴半张,没有想到还有叔叔能当众给自己道歉的,这个赵小三,有担当。 “我爹说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了。但我还是非常感谢你能赶去救我六叔,我还是要请你帮我请他们客,好不好?”亚楠清脆的声音,深深折服了村里很多人。 赵小三接过亚楠手里的一两二的钱,对着面前孩子腼腆的笑了。能当面得到孩子的原谅,心里压着的石头,忽然就没了。 “谢谢亚楠,不过要叔叔说实话的话,昨天村里人一起进山,互相之间都有照顾,我们六人对于你六叔来说也谈不上救命之恩,但亚楠既然如此坚持感谢我们,要请我们吃饭,叔叔便带头承你这个情吃你一顿饭了。你们几个人怎么说?” 赵小三虽然接了孩子的钱,但也要说明,他们昨天救子琛不算救命之恩,别叫赵家人感到恩重难还。 “嗯嗯,哪能是救命之恩?顺手而已,还杀了狼卖了钱呢!”几个人倒也都忠厚,都随着赵小三的话,不当昨天救了六叔的事是救命之恩。 亚楠感激的对着他们几个笑笑,他们才是村里忠厚实诚的村民,跟董小六一家是截然不同的朴实的村民。 当天,村里很多人陆陆续续拎来了家里的鸡蛋老母鸡,来看望亚楠六叔。 若是按照村里一贯的作风,其实在子琛昨晚那个时候,村里就应该有人过来送这些东西了,就如同李二柱受伤病危的时候,亚楠爷爷奶奶拎着鸡蛋跟母鸡去看望一样。 不过因为分钱的事,村民心里都有些不自然,虽然跟村长要分钱的时候说的理直气壮,但内心深处还是隐约觉得这么做不道德。自然村里人昨晚上也没有好意思拎东西过来看亚楠六叔。 现在不仅仅清楚了子琛根本没有连累董小六,还算是救了董小六一命,可惜董家一家人嘴巴紧的很,死活不认这个恩情。只肯把从赵家骗了的钱还给赵家。 赵家老爷子也硬气,就是要来这个钱,也不当用,直接给孙女买糖吃,恶心死董家,谁知道赵家的孙女也是大气的,竟然眼都不眨的就把钱给了赵小三,让他买了不少的白米面,送给了那几个救子琛的人。 这样的人家,难怪能教养出赵子诚那样的进士,说不定他们家还能出更出息的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很多村里人,再次改观了对赵家的看法。如今极少有人心里认为赵子诚不仗义,没有帮村里人免田地赋税的事了。 细细想想也是,人家不帮你那是本分,帮你是情分,不能因为没有帮你就心里生恨,人家也没有害你不是?凭什么恨啊? 亚楠看着家里这么多鸡蛋,索性开口让二舅舅用稻箩挑了一担回家,爷爷奶奶自然愿意,这一次要不是她二舅舅带着亚楠去县城卖鸟,家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便极为感恩的顺着亚楠的话,让二舅舅挑一担鸡蛋回去。 二舅舅也没有推辞,虽然亲家说的是感谢自己的意思,但亚楠的意思自己也明白,家里要做月饼,鸡蛋自然要的多。 但二舅舅坚定拒绝了亲家另外绑了的几只母鸡,说家里不能养活物,怕影响了私塾的孩子读书,这才让亚楠的家人松开了绑了的母鸡,留在家里养着下蛋吧! ------题外话------ 亲们,今天上架了,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跟肯定,我非常开心有你们一路相陪,谢谢亲们!群么么! 061 孙公公 二舅舅走的时候,带走了亚楠画的烤箱图,也带走了亚楠画的月饼模具,就等着烤箱模具出来,大干一场了。 六叔受伤第七天的时候,二叔亲自去了县城,抓药的同时也请同仁堂的李大夫过来复诊。 李大夫起初还有些诧异,之前他看了那个病患之后,想到他们家不可能有那么些钱给他治病,应该是等死的结局了。 谁知道他们家竟然能有这么多钱抓药,还真是小看了啊!等看了病人身上的伤口之后,更是感慨,人的命有时候也顽强的很啊!被狼抓的有些稀烂的胸口,竟然开始长肉了。只能说他命不该绝。 六叔的身体原本底子就好,加上回来当时,亚楠狠狠丢了很多粗盐,都把昏迷中的六叔疼醒来,可见盐水的浓度绝不会低。 后来亚楠坚持让家里人用盐水给六叔擦身,说这样洗的干净,家里人也不怀疑,直接就依了。六叔疼的龇牙咧嘴,也忍了,知道是亚楠的好意不能辜负了。 “好,不错,恢复的实在是不错,这个方子,接着吃,七天之后再看。”李大夫留下这段话后离开亚楠家。 “太好了,六叔。听到了吗?李大夫说你恢复的好呢!”亚楠的心真正定了下来,这样自己就能安心挣钱了,二舅舅昨天就把烤箱带回来了,二舅舅还多了个心眼,趁着夜色带回的家,这让亚楠心里不由的一阵心虚。 二舅舅这是为了自己才弄得跟他亲人如此防备,虽然外祖父跟大舅舅实在是没什么底线,但怎么说也是二舅舅的亲人哪。亚楠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带着二舅舅一家过上好日子。 “嗯嗯,六叔的命可是亚楠救的呢!”六叔现在已经能靠着床,轻轻的说几句话,没有从前那样,即使靠也得有人从后边抱着。 亚楠的小手被六叔紧紧的握住,亚楠感受到了六叔对自己的感激之情,但这不是自己需要的。 “才不是呢,是六叔自己救的自己,那鸟可是六叔捉来的呢!六叔,你好好养精神,我不吵你了,我去爹的书房,好好看书去!不然爹娘回来,我可惨了。” 亚楠一副怕怕的样子,其实这两天,在六叔好转之后,亚楠就开始闷着干提炼精盐的私活了。 家里谁也不知道。不过亚楠在干私活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教导亚融跟亚惠识字。另外还花时间抄写大舅舅送来的诗经,打算抄好了送给村里的董文杰。 “快去吧!六叔没事的,都能靠着了。”六叔在大夫看过他之后,心里也轻松不少,更有了好起来的信心。自然也显得精神头足了一些。 亚楠回到爹的小书房,又蹑手蹑脚的开始提炼粗盐了,前两天提炼了五斤粗盐,得到了四斤比原先粗盐细多了的盐粒,但亚楠品尝之后感觉还有有些隐约的苦涩,虽然比手里的粗盐好了很多,但亚楠觉得还需要改进。 其实亚楠根本没有品尝这里的精盐,上次买的精盐,亚楠直接让二舅舅带他家了,要是亚楠尝过那个精盐的话,那么现在她一定心满意足了,她通过再次溶解粗盐,加黑炭的办法,已经达到了时下精盐的标准。 时下的精盐,如果单独品尝的话,是能品尝出一点点隐约的苦涩,但要是做调料的话,就显现不出来那一点点隐约的苦涩之味了。 亚楠对着自己昨天提炼出来的四斤盐粒,想想今天就用这提炼过的盐粒再次溶解吸附过滤,看看能不能更好一些? 这一次多加了一些黑炭,和着盐粒一起煮到盐粒溶解,再用干净的棉布,层层过滤,反复几次下来,亚楠明显感到盐粒细致多了,虽然不能媲美前世的细盐,但跟自己看到的从掌柜家买来的精盐差不多细致了。 再次品尝,亚楠终于满意了,除了咸味,那隐约的苦涩之味已经吃不出来了。如此自己也算是有了暴利的武器,可惜不能见光,见光可就得死啊! 亚楠花了一天时间,把全部的粗盐都提炼了,三十斤粗盐,最终提炼出来十五斤精盐,十五斤精盐,折算成钱,可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呢!但这个钱,亚楠心里清清楚楚,一分钱也不能往这方面想,不然全家人都会死在上面。这将是自己打死也不能说的秘密。 找了隐秘的地方,亚楠将这些精盐全部匿藏起来,谁也不会找到,自己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一斤两斤,还得时不时的去缘来酒楼一趟,托毛叔叔帮自己买点精盐遮掩一番。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有完全亮,二舅舅就过来接亚楠到他们家,准备一起琢磨月饼的事了,家里已经按照亚楠说的把面粉,豆沙,莲蓉,果仁,枣泥等都买好了,今天还让娘子特意进城买些新鲜猪肉,就等着开工了。 尽管亚楠很不愿意去李家庄,怕遇见外祖父跟大舅舅他们,但为了生意,在二舅舅过来的要带自己去他们家的时候,亚楠不得不叹气,若是有钱的话,一定帮二舅舅在县城买房,省的自己还要见外祖父他们。 “亚楠,今天去了我那边,我们就当是接你去玩的,不过,舅舅知道你不愿意见你大舅舅他们,但再是不愿意,你也过去规规矩矩的叫他们一声,千万不能叫人说你不懂礼数,不敬长辈,这对你名声有害哩。 到时候二舅舅陪你去,他们也不想多见你,也就打一声招呼的事,你已经忍了那么大的委屈,犯不着在这点小事上被人说三道四,损害名声。亚楠能懂二舅舅的意思吗?” 二舅舅抱着亚楠,大步走着的时候,不放心的叮嘱孩子,知道这孩子早慧懂事的很,但就怕孩子不懂世间人言可畏。 自己的爹跟大哥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外人又不知道,在外人眼里,他们都是有学问的读书人,他们说的话,七里八乡的都相信。 要是亚楠忍不住的不肯见他们,这外面场可就兜不住了,外人又不知道背地里的是非曲直,这孩子又不忍将这样的事说的人尽皆知,只能是被人误解不懂礼数不敬长辈。那还不如再忍一点点呢! “二舅舅,等我挣了钱,我帮你在县城买房子,好不好?” 亚楠无奈的回应,实在是不愿再面对他们啊!尽管明白二舅舅说的是为自己好,这是人世间的人情世故,不懂就被伤害。可真的难以忍受一次一次的假装着不在意的去见他们叫他们啊! 二舅舅脚步一顿,疼惜的摸摸亚楠的小脸:“二舅舅等你给我在县城买房子,到了那个时候,二舅舅再也不劝亚楠忍一忍了。可是今天,亚楠,你就是再难,也忍下来,好不好?” 二舅舅心揪着,难受的要死,这是自己亲爹亲大哥造的孽,却叫一个孩子来承受。他们昧了孩子的财物,却活的堂堂正正的,反而是亚楠还要憋屈的当做没事人一样,敬重他们,搁谁心里能忍?可要是不能忍,受的伤害就更大啊! 亚楠颓废点点头,做了缺德事的人能活的堂堂正正,自己这个受害人却弄得跟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见他们。这特么的要不是自己娘的亲人,自己还忍个毛? 二舅舅见孩子尽管难受,但也答应下来,这才放心抱着孩子大步回家,今天最好能烤出孩子满意的月饼来,这样也省的孩子天天过来,逼着她自己见她不想见的人。 亚楠跟着二舅舅到了李家庄的时候,私塾的大门还关着,亚楠是从二舅舅家后院的门进去的,二舅舅也是暂时不着急见他们,这个时候村里孩子还没有来读书,就是做样子,也得有人见证才行。 亚楠进了二舅舅家之后,一眼看到二进跟三进之间的那把大锁,顿时心情好了不少,这样二舅舅一家在做月饼的时候,就不怕大舅舅一家忽然闯入。 做月饼对于亚楠来说,其实不难,材料其余的情况下,亚楠能一次做好,但为了遮掩自己的这些才艺,亚楠不得不带着二舅舅一家人,反复做了三次,才做出来心里满意的广式月饼。此时还不到中午。 二舅舅一家每一个人手里拿着自家亲手琢磨出来的月饼,简直感到不可思议。金灿灿的,细细的,香香的,闻起来就想流口水。 当吃到嘴里的时候,二舅舅一家人都呆滞了,这是从没吃过的好吃的不得了的月饼,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快乐心情,心里都觉得一定能挣钱了。 亚楠也吃了,每一种口味,都吃了一点,不错,前世学的家政系,到了现在才有了用武之地。 “二舅母,你带着大表哥他们在家接着做,我现在就跟二舅舅进城,毛掌柜的说过,要我们把月饼放他们酒楼卖,今天就去给他尝尝,再看看怎么定价钱,怎么分钱。” 亚楠肯定了自己的成品之后,自然不愿耽误时间,立刻去见缘来酒楼的毛掌柜,拟定具体合作细节。 月饼的包装,也是亚楠亲手设计的,用的是细竹子编成的食盒,翠绿新颖,让亚楠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这些月饼食盒,全是二舅舅亲手编织的。 “你们放心去吧,等你们回来,我一定又做出不少来了。”二舅母的心情也及其飞扬,自己一家人跟着这孩子,果真等到了致富的这一天。 “二舅舅,我们先进城,把上午做好的这些月饼全部带过去,先试着在缘来酒楼卖着看看,等回来之后,我再跟你去见外祖父跟大舅舅他们。” 亚楠看到自己的成果,心情也好的很,想到要见外祖父跟大舅舅,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前世自己不愿见又不得不见的人还少了吗?装呗! 二舅舅笑笑,如此自然可以,想到今天自家做的这些精致月饼,二舅舅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也许很快自家就能还了欠亚楠的那些债,一日不还,一日就觉得自己心里压着一块石头。 二舅舅心里深处,也希望自己还了亚楠的债之后,能劝的亚楠,不要再跟爹大哥他们见气,重新接纳他们,毕竟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做不到一刀两断的,亚楠爹娘就不可能让亚楠断了跟她外祖父大舅舅的亲情的。 到了缘来酒楼的时候,正是缘来酒楼热闹的时候,巧的还是前段日子,那个宫里来的孙谨太监再次返回到宝庆县,县令跟一干世家官员都在缘来酒楼陪客呢!东家毛建立也在陪呢。 当毛掌柜得知亚楠跟她二舅舅带着做好的月饼过来的时候,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接待,还特意将他们带到了清净的后院。 “这?这是你们做出来的?”毛掌柜的打开一个细竹子食盒,看到里面四个金灿灿的月饼,月饼上面还印着大富大贵的牡丹,牡丹里面镶嵌着福禄寿全四个圆润大字,顿时感到光是从卖相来看,就做到了极品。闻着发出的香味,更是叫人垂涎欲滴。 “毛叔叔,你分别吃点试试看?”亚楠充满期待。 毛掌柜看着如此精致月饼,竟然有些不忍下手,想到自己一个人也品尝不了这么多,便叫人端来盘子,亲自用刀切开亚楠带来的几种月饼,品尝之后,感到了不可思议的好吃,这恐怕是全大明也不曾有过的月饼,这孩子真神了。 “亚楠,这一盒月饼,你是怎么定价的?”毛掌柜试探的问。 “最少要卖五两一盒,不然显示不出来是高端月饼,本钱也不低,这一盒四个月饼的本钱,我们也算过了,至少半两银子。人工店铺的租金还不算。”亚楠回答,光是精盐就一百两一斤,怎么能卖便宜了? “可以,这个价钱,不算定的太高,关键是你的这个月饼新奇精致,尤为好吃,寓意也好,值这个价。但要想卖的火起来,还得需要人追捧才行。 亚楠,现在我们酒楼正在招待京城里来的一个得势的公公,我们县令大人还有不少世家官员都在作陪,你毛爷爷也在作陪,甚至连省城的几个大人都来了,要是你的月饼,能获得那位公公的赞誉,你这个月饼,在我们宝庆县乃至省城都会火起来的。 不过,毛叔叔还给你透一个底,这位孙公公自己在京城里面就开了酒楼,糕点店铺,要是你的月饼被他看中,也有可能被他要了方子,你怎么想?” 毛掌柜深谙奢侈食品若是想迅速推广,必定需要贵人推崇,不然再好吃,这么贵,也难以推广挣更多的钱。 但贵人一般是不可能白白给你推广的,经常的做法,都是吃干股,要么直接折现,这孩子的月饼,依自己估计,那个公公要是看上,直接要方子的可能最大,不过那个公公也会给些补偿,这是行规,就不知道这孩子如何取舍了。 “毛叔叔,你帮我把这些月饼,端上去请公公品尝吧!”亚楠瞬间有了取舍。 这个方子,自己是保不住的,与其将来被县里省城里其他什么黑心世家惦记,还不如一把头卖给京里的得势公公。这样一来,在宝庆县跟省城这两地,起码是没有人敢打这个方子的主意了。 “好,既然亚楠有这样的魄力,叔叔这就去派人把东家叫来,也听听东家的看法。”毛掌柜的做事自然稳妥,虽然有了主见,但今天东家在场,就由东家出面送月饼给客人品尝效果更好。 毛建立跟几桌的客人一一作揖打了招呼下来之后,见到了亚楠跟月饼,明白了自家掌柜的意思。 毛建立率先品尝了月饼之后,心里大吃一惊,如此月饼,自然能卖出五两一盒的高价。若是叫自己说,这个价位并不高,京城里面的糕点,贵的都有十两银子一盘的,亚楠的这个月饼,比起京城里面的糕点,有过之无不及。 心里一闪而过想要这个方子的想法,但一想到自己正在攀附这个孙谨公公,想让他帮忙将自己大儿子弄个官身,大儿子如今在京城国子监学了几年,也没有考出来,送礼都送了几回了,没有成功不说,还被其中两人退回来,不知道怎的被传了出去,弄得大儿子如今只能窝在国子监校舍里面不敢出来见人。 若是借花献佛,公公能得了这个方子,自己儿子的事也许就成了,亚楠这边,自己自当补偿一番,总不能叫孩子寒心。 “亚楠,如果你有准备把这个方子给个那个公公,倒不如主动开口,博其高兴,实不相瞒,我的大儿子在国子监读书好几年了,到如今也没有一个官身,毛爷爷在京城送了几回礼,也没有办成这件事。 今天毛爷爷也在想办法哄那个公公高兴,想给我儿子弄一个官身,要是公公今天高兴了,兴许就帮了我一个大忙。 当然,毛爷爷也不会白白亏了你,我在这条街上还有一个带院子的铺子,正好给你用作卖月饼,还能住一家人,毛爷爷相信,那个公公要了你的方子,也会给你补偿的,最起码,你在宝庆县卖这个月饼,是没有人敢动你歪心思的。 毛爷爷跟你说这些,实在是有些汗颜,但真正做了生意,才会知道,没有人能真正单纯的做生意,必定要依附一定势力或者贵人,才能站得住脚跟,不然被人眼红,很快就被人端了去。亚楠,毛爷爷说的是知心话,不知道你能不能体谅毛爷爷的心思?” 亚楠看着如此毛建立,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这看似是他在抢夺自己方子送人,但自己并非是六岁孩子,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自己当然懂,哪怕是前世的法治社会,背地里已然存在这样的厉害关系。 毛爷爷确实跟自己说的是知心话,也付出了他相应的报酬,自己正想买一个县城临街带院子的铺子呢,这么快就来了,自然不会错过。 “毛爷爷,谢谢你,你说的话我听懂了,我现在就将方子卖给毛叔叔,签订好文书,写明:毛叔叔将那个临街的铺子给我,我将方子给你,但不是完全卖断给你,只是注明我以后不能再卖给别人,我自己还可以在宝庆县,省城汴州卖这个月饼,毛爷爷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亚楠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对毛爷爷有利无害,既然他原本打的就是借花献佛的态度,现在自己索性把方子给他,直接让他卖个人情给那个公公,这样不是对毛爷爷更为有利? 而对自己而言,能这么快拥有一个临街铺子,还能跟毛爷爷建立亲密合作关系,也能拥有在本地卖月饼的权利,对自己来说这个利益足够了。 何况自己还有一点点担心,怕自己亲自跟那个公公对话,万一被爹知道,还不知道清高的爹如何教训自己这个不孝女呢! 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便宜爹一面,但从他中举不肯收村民的田地就知道,他一定是清高一类的,不然自己家里早就良田千亩了。还犯得上自己这么辛苦挣钱? 如此清高之人,必定是看不起太监的,甚至是敌视他们的,历史上大多数的时候,文臣跟宫里的太监都是互相死掐的。自己还是不要见那个太监的好,稳妥。 毛建立顿时对着亚楠就是深深一鞠躬,把亚楠吓得急忙跳着让开:“毛爷爷,千万不可这样,我受不起,爷爷要是知道,会打死我的。 对了。毛爷爷,我们之间的事,可是秘密哦,不能被我爷爷爹他们知道,不然我死定了。” 亚楠一副怕怕的样子,逗得毛爷爷哭笑不得,心软极了,这样懂事的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家的孩子?若是自家的,怎么也得捧在手心里。可怜这孩子为了救他六叔,连喜欢的鸟都卖了,幸亏遇上了郡王府的那个长子。 虽然那个长子如今面临被踢出郡王的囧境,但要依自己说,不论有没有长子花六百两银子买鸟的事,他也一样会被踢出郡王府,不过是迟早不同,借口不同罢了,难道郡王还能留着他,占了他亲儿子的长子封号? 自己估摸那孩子被踢出郡王府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郡王的嫡子,明天满月,估计他们会在人多的时候,彻底踢出那个少年。 诶,这少年也真是苦命的孩子。被郡王踢出的孩子,恐怕在整个宝庆县,都没有人敢收留,估计连那孩子的亲爹都不敢。好歹这孩子也算是救过亚楠一次,若是有机会,暗地里自己接济他一下,算是替亚楠报答了他的恩情。 “好好好,毛爷爷打死也不告诉任何人,一定替你保密的。” 毛爷爷畅快笑起来,这孩子心豁达的很,听到自己有求于人的时候,没有趁机抬价不说,还特意照顾方便自己,这孩子将来必定是大福之人。 自己也不能让这孩子亏了,若是今天顺利的话,自己私底下再给亚楠五百两,她现在还有六叔的药钱要挣呢。 如此说定之后,毛建立让毛掌柜等宴席结束之后,带亚楠跟孩子二舅舅去县衙把铺子过户,再带着亚楠亲眼见见铺子,自己还是要全程陪同孙公公的。 当毛建立把亚楠带来的广式月饼端上宴席,顿时惹来一阵阵惊叹,毛掌柜的特意将月饼切割后拼成原形,这样既不影响外形,也能方便众人多品尝几种月饼,免得一两个月饼就撑着他们了。 毛掌柜这么做,并非是亚楠的月饼腻人,而是宴席过半,他们谁不是吃饱喝足?哪还有肚子吃那么多月饼?若是不叫他们每种月饼品尝一下,也无法吊起他们的胃口嘛! 孙公公顿时两眼发光发亮,但也不想表现的太猴急,叫人看轻了去,而是在心里笃定,一定要把方子弄到手,回去孝敬皇上,少不了自己的好。 更何况自家在京城还有酒楼,也能借机发一会大财,京城里面中秋时分,谁家不送个十几家几十家的礼啊?若是有了这个,谁不送这个都拿不出手不是?就这么定了,一定弄到手。等会散席,借机跟毛建立私下说说。 等到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千杯不醉的孙公公,忽然醉倒在酒桌上,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毛建立急忙安排客房,让公公暂且休息。 太多人毛遂自荐的要伺候公公,但公公时而有些清醒,挥着手撵人,直说让缘来酒楼老板送自己休息即可,等休息好了,再喝云云的。 这么一来,很多人意识到了公公是有话跟毛建立说,在场陪公公的谁不是官场油子,谁不是有眼力见的?不然也混不出来不是? 甚至这些人都能猜到公公单独留下毛建立的意图,谁都知道公公在京城里面有酒楼,正好今天毛建立端出来精品月饼,不仅仅震惊了自己等人,恐怕也把孙公公也震惊了。 所有人都估计毛建立的月饼方子是保不住了。心里微微有些替毛建立惋惜。有这样的精致月饼,好好卖的话,一两个月,至少能卖万两。中秋时分,谁家不送礼啊?有好的月饼谁家好意思不买?不怕被人比下去吗?也丢不起那个人啊! 县令大人一边再三嘱咐毛建立,好好伺候公公,一边尽地主之谊,招待其余官员跟世家老爷公子。眼睛里恨不得直接叮嘱毛建立,别死盯着那点钱,该哄的舍的,别舍不得,到时候,得罪了公公,自己也保不住他。 “公公小心脚下。”毛建立一边搀扶公公,一边小心哄着。 “放心,杂家可是千杯不醉,只是今儿个累了,找借口好好歇会呢!”孙谨见陪着自己的一行人,都被县令带走招待去了,顿时清醒了过来,哪还有前面那醉酒的样子。 毛建立顿时心里也明白过来,幸亏亚楠心里通透,没有死守着那个方子,不然以公公的这个架势,不仅死守不成,还会惹祸事。幸好那孩子想得明白。 “公公大福,今儿个小的恰巧得了那个月饼的方子,得知公公为了伺候皇上费心费力,如今小的愿将这个方子送给公公,也愿皇上能吃上美味月饼,跟宫里的娘娘共度美好中秋。” 毛建立说的一脸的媚俗,但毛建立不在意,出来混,不是对人低头,就是被人低头,若是想昂着头,也只能回家对自家儿子媳妇了。不然就别想出来混。 “好好好!你果然好!不负杂家看重你,听说你大儿子还没出国子监?” 孙公公自然也不是浑人,能在京城里面混的风生水起的,谁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更何况自己到一个地方,事先也会摸个底,免得没数不说,说不定还撞到不该撞的人。 “多谢公公关心,这个儿子可是好好读书准备报效朝廷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只能苦等机会了。” 毛建立可不敢挑明要公公帮忙,公公能主动提出这话,心里便有了打算,一般人都不会把话说死,留有余地好见面。这点规矩自己当然是懂的。 孙公公见毛建立很是识时务,特别高兴,当接过毛建立跟亚楠买卖文书之后,才看到了果然是毛建立今天才买到的方子,为了巴结自己,毛建立舍了方子,还舍了一个临街铺子。下的功夫够深了。 “这个人是祖上留下的方子吗?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心情极好的公公难得的跟一介贾商聊了起来。 “这是他们一家人自己琢磨出来的,他们家有一个孩子,很是娇贵,嘴巴挑食的很,这个月饼就是她想出来的。连我们家的荷叶鸡,豆花鱼也是她想出来的,这孩子跟我有缘,一直叫我毛爷爷,这才让她家人卖给了我。” 毛建立可不敢胡乱敷衍公公,但言辞间,也想让公公高看亚楠一眼,也许公公心情大好,赏赐一笔,也未尝可知。自己也好多多补偿给那孩子一些。 “哦?还有这样娇贵的孩子?杂家倒是想见一见,这孩子现在在你这么?”太监忽然来了兴致,天生无事,逗逗孩子玩一会也不烦事。 毛建立一听连连点头,说孩子正在后院用饭,这就可以过来。孙公公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领孩子过来。 “亚楠,那个公公问我这个月饼是怎么想出来的,我只好说你的嘴巴娇贵,能吃出好吃的,连我酒楼里面的豆花鱼跟荷叶鸡是你说的也露了出去。 公公虽然是京城里面的贵人,但他是个很会做人的人,刚刚我将方子给了他,没说我儿子的事,他就主动提了我儿子,说明他是知道礼尚往来的人。 公公提出想见见你,你放心去见,我没有说你爹的名字,你就算你二舅舅家的一个孩子,若是公公一高兴赏赐你什么,你千万别推辞,高高兴兴的收下,跪下来感谢他一声,也就完了,这些贵人只要赏赐,出手绝不会低,你六叔这个时候可需要银子的,懂吗?” 毛建立牵着亚楠的手,低低的在她耳边细细嘱咐,怕孩子不懂事,也怕孩子吃亏。该要的也别推辞了,贵人要的是脸面。 亚楠稍稍犹豫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毛建立的作为,对于普通孩子来说,确实有利益可图,但自己内心深处是不愿给人磕头的。幸好毛建立还没有大嘴巴的将爹的名字说出去,要不然还不担心死自己?那个爹能让自己跟太监接触? 罢了,如今也容不得自己退缩了,不然自己平白损失了月饼之外,还无故得罪了京中太监。 太监这样的人,虽然是身体缺陷,但他们更得皇族信任,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著名的宦官乱政的事迹了。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尤其是有生理缺陷的太监。不然太监能整的你欲仙欲死。 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太监,亚楠稍有错愕,从外表看根本不可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是太监,虽然没有胡须,但他一脸净白,满身的儒雅,还带着微微的笑容,衣着也没有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夸张的红绿色,而是儒雅的水洗蓝,顿时亚楠心里那一点点不舒服就没了,跪这样一个人,就跪吧,就当是跪自家长辈了。 “伯伯好!”亚楠跪下之后,想当然的把对方称呼为伯伯。 明显的,对方错愕了一下,顿时把毛建立急的一头的汗,暗自后悔,没有教导亚楠叫对方爷爷,亚楠叫自己毛爷爷,刚刚自己嘴快的跟公公说了,这下亚楠叫他伯伯,不是自己占了公公便宜么?再说公公这个年纪,足够当人爷爷了,怎么这孩子却叫伯伯的? “亚楠,错了,快叫爷爷!公公对不住,这孩子是见你年纪轻呢!”毛建立急忙纠正亚楠的称呼,同时也跟公公打着圆场。 “伯伯,我不能叫你伯伯吗?可你看起来跟我叔叔比,也差不多大呢!我爷爷这两边头发都白了,伯伯一根白发都没有,怎么能叫爷爷呢?” 亚楠索性装傻卖萌。从古至今,没有不喜欢自己年轻的。哪怕嘴里不好意思承认,但心里还是愿意的。要不然前世的养身美容健身怎么能成为豪门贵族的必需品? “哈哈哈,果然是童言无忌,一片赤诚之心哪!过来,孩子,你喜欢叫杂家伯伯就叫伯伯吧!杂家答应你这么叫了,哈哈哈!” 孙谨心情更好,一个六岁的女孩,能赤诚的叫自己伯伯,自然叫自己高兴。可比那些奉承自己的人强多了。那些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看不起自己呢! 破天荒的,孙谨把走过来的亚楠抱了起来,直接坐在他的腿上,这是他难得的一次感情外露,在皇宫里面,哪一天不是算计着过日子?不然一不小心就被人替代了去。 即使到了地方,也一样担心有人暗地里给自己下绊子,难得见到如此纯真的小脸,让孙公公忽然想到,要是自己能有家,孙女也能有这么大了吧? 亚楠忽然看到这位太监眼里露出的心酸,顿时有些感慨,别看有的公公大红大紫,背地里谁不是有一个泣血的故事? 不然谁愿意好好的去做太监?一辈子自卑被人看不起不说,还一辈子体会不了亲人的温暖,整天在尔虞尔诈中努力活着。后宫里面不仅仅有女人的宫斗,更有太监之间的倾轧踩踏。 孙公公看到亚楠眼里那纯真的眼眸,一时忘了心防,感情泄露间竟然流了两滴眼泪。 “伯伯,你怎么哭了?是有人欺负伯伯吗?”亚楠一边用自己的手为他擦拭眼泪,一边脆脆的关心的问。 “不是,是伯伯忽然被眯了眼。”孙公公的心陡然一阵柔软,听着孩子稚嫩的关心自己的话,忽然很想哭一场。 多久没有人如此真心关心过自己了?多久了?似乎从自己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关心的声音了。 “孩子,能不能跟伯伯说说,你怎么想到做那样好吃的月饼的啊?”收拾了心情,孙公公将抱着的孩子放倒对面座椅上,笑着问。经此之后,对孩子的探究少了,却是好奇多了。 亚楠尽量用孩子的行为,孩子的语气,说着自己如何想的做这么好吃的月饼的。 “伯伯,我还知道,要是用油炸鸡肉,肯定好吃呢,可惜爷爷肯定舍不得用油炸鸡给我吃,但是我就是知道,用油炸鸡,一定好吃!” 说到最后,亚楠忽然还装作显摆的样子,打算免费赠送这个公公一个新品,算是结个善缘吧,看起来这个公公,是个有心的人。 “好好好,毛东家啊,你可听到了孩子的话,赶紧去用油炸鸡给孩子吃,这算我请孩子吃的。”公公心情大好,也对孩子的话充满期待,也许果然如孩子说的一点好吃呢! 毛建立急忙站起来,准备下去准备,却被亚楠一手拉住:“毛爷爷,要用精盐哦!还有,把鸡翅跟鸡腿分开炸,还有,鸡脯切成拇指大小,还有,用盐腌一下之后,都裹上面粉,这样炸出来一定会更好吃哦!”亚楠既然卖一个人情给这个得势公公,索性送的彻底一点。 062 傻眼 毛建立走了,亚楠陪着公公东拉西扯,亚楠发现,公公对自己没有一点点对乡下孩子那种鄙视不屑。甚至他还能跟自己回忆他小时候在乡下玩的游戏。 “伯伯,你也玩过搭草房子的啊?”亚楠一副萌萌的问,陪着公公忆苦思甜。 “是啊,那个时候,我跟村里的孩子玩的很高兴,你也玩过的?”公公逗着这个纯真的孩子。 “嗯,玩过的,是跟舅舅家的表哥表姐一起玩的,我还在草房子里面睡觉的呢,二舅母找来半天才找到我们呢!” 亚楠笑的很纯真,仿佛还想着那个好玩的游戏,让公公嘘嘘不已,内心里不断感慨,孩子的时光真好啊!什么算计,什么烦恼也没有,还能一心想着吃好的,希望这孩子长大了,也能如此开心的想着那些好吃的,而不要烦恼那些糟心的事。 一老一少聊的很开心,等毛建立端着亚楠临时发挥的古代版肯德基上来了,亚楠看着炸出来的金灿灿的古代版肯德基,忽然有些湿润,这些离自己到底有多远?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吧? 如此也好,回不去也好,这里有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还有亚惠姐跟亚融。还有一心为自己的二舅舅一家人,够了,足够了,哪怕将来的爹娘不待见自己,自己有这么多亲人疼着,也足够了。 “孩子,快吃一个看看,好不好吃?伯伯也吃一个看看?”孙谨拿了一个炸鸡大腿给亚楠后,随即也拿了一个炸鸡翅自己品尝起来。 毛建立看的有些傻眼,只有真的疼爱孩子的长辈,才会将鸡腿给孩子,亚楠这孩子果然是有福气的孩子啊!居然得了孙公公的眼缘。 “果然是好吃,你这孩子,小嘴巴还真不是一般的刁钻。”公公自己都没有注意,说话间用的竟然是宠溺的语气。 “那当然,要吃就吃最好吃的。”亚楠接着卖萌。惹的孙公公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童言无忌啊! “好了,孩子,伯伯不留你了,回去跟你家人好好卖月饼吧,伯伯会跟县令说一声,谁也不会欺负你的,这是伯伯送你的玉佩,你戴在身上,留个念想吧!”孙公公果然如毛建立所料,高兴之下拿出赏赐。 亚楠看到孙谨从她颈项里面掏出一个鸭蛋黄的葫芦型的暖玉,顿时感到有些错愕,只消一眼,自己就知道这个玉是极品玉,戴在身上有温暖的感觉,十分养人,更何况这个极品玉是从他自己颈项里面下下来的,其怜惜之意却是过重了。 亚楠矛盾的呆滞了,想着毛建立前面教导的,贵人若是赏赐不能推辞,会叫人没有脸面,可如此贵重极品暖玉,自己真心不愿接受啊!人情债最难还。 若是他随便打发一个几十两银子的玩意,自己倒不会在意,哪怕他给自己几百几千两银子的物事,自己也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横竖自己还给了他月饼方子呢。 可面对这很可能价值连城的极品暖玉,亚楠着实伸不出手接下来。可拒绝的话也张不开嘴,看的出来他十分想送给自己。 毛建立也傻呆了,早就想过公公会赏赐孩子些玩意,可真没有想过公公会将他带着的极品葫芦暖玉送给孩子啊!可自己前面还嘱咐孩子一定要收下贵人的礼物,这是给贵人脸面。可现在若是自己能说话的话,一定叫亚楠千万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孙谨看着毛建立跟孩子都一脸的傻呆样,顿时笑了起来:“孩子,伯伯见到你就喜欢你,当你是我家的孩子那样喜欢,就带着吧,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把这个拿出来,告诉人家,你伯伯我在宫里给皇上当差,便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孙谨笑的极为高兴,一副护犊之情的骄傲之感。 亚楠抽搐了,这,这妥妥的是要自己仗势欺人的节奏啊! 如此公公,必定在宫内也是一方人物,会做人,也会欺负人。 如此公公,也许是性情中人,高兴了他能掏价值连城的暖玉给你,不高兴了,他也一定能要你的脑袋。 好吧,自己还是孩子,什么也不懂,怎么知道这个暖玉价值连城,不过是个石头,拿着玩呗,只要公公高高兴兴的走了就好! “伯伯,怎么这个石头是黄色的啊?好好看哦?跟葫芦一样呢!真的要给我吗?”亚楠呆滞过后,便是一脸的稀奇。 “哈哈哈!小乖乖,可不就是黄色的石头吗?不过亚楠要好好带着,不要拿下来,这是伯伯送的哦!” 孙谨看到孩子一脸的诧异惊奇,顿时笑开了,孩子到底是孩子,童言无忌啊!看把毛建立吓得!相信自己给了这孩子这个极品暖玉,宝庆县令跟毛建立必定会好好照顾好这个孩子的。 “谢谢伯伯,亚楠一定天天带着,这样亚楠就能天天记住伯伯了!” 亚楠小脸要抽搐了,自己特么的现在真真切切一小人啊!竟然跟宫里仗势欺人的公公勾搭起来了。 要是不勾搭的话,估计自己在宝庆县恐怕真开不了店,把公公得罪了,谁不怕被牵连?就连对自己一向维护的毛建立,恐怕也不敢罩着自己了。人家毛建立还指望孙公公给他儿子弄一个官身呢! “哈哈哈,好,好,好孩子,好好回去吧!”孙公公笑着站起来,过来牵了亚楠的手,亲自将亚楠送到门口,直把毛建立吓得心肝乱颤。 我的小祖宗哦?你怎么就敢收下公公身上带的价值连城的极品暖玉?还让公公亲自牵着你的手送你走? 艾玛,毛建立忽然间有种感觉,亚楠刚刚陡然成了宫里的小公主。恐怕就是宫内的一般公主,也不一定得到当红孙谨公公的高看啊! 终于离开了孙公公,亚楠的心在狂跳起来,差点要蹦出胸口。刚刚自己一直忍着,装着不谙世事的傻萌样,怕的就是得罪公公。 谁都知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更何况还是有生理缺陷的小人,绝对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今天的孙谨,能破天荒的对自己露出笑脸,对自己好,其实也是在自己识趣的情况下才发生的。若是自己死护着广式月饼的方子,孙谨公公一定不会如此高兴,只要他生气,宝庆县的县令都能吓死,还能有自己的好日子过?估计爹在上原县也能被自己累及。 可是胸口那暖暖的黄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自己恐怕已经被县令跟毛建立贴上孙谨公公人的标签了。 艾玛,一不小心就站了队,虽然是极为被动的站队,但在毛建立眼里,还有后面县令的眼里,自己妥妥的是孙谨公公的人,他们必定会护着的,前提是孙谨公公得一如既往的红下去。 若是孙谨倒了,这个暖玉自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到时候再说了,先顾眼前,后面的事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不过,毛建立那边,自己还需要暗示他一下,自己会好好收藏好这个好看的黄石头,谁也不给看,不然爷爷跟爹要是知道会非常生气滴。 孙谨心情极好,陪着亚楠逗笑之后,还真的就在毛建立的客房睡觉了。 毛建立轻轻站在门口,候着不敢离开。怕公公随时醒来见不到他。 不过看到亚楠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自己,毛建立便知道这孩子有话要对他说,便轻轻巧巧的走过去。 “毛爷爷,我爷爷不知道我做的这些,他不想我收人家的礼物,要是被他知道我手里有伯伯送的这个,一定会生气的。我想回家后,好好把这个黄石头收起来,不让爷爷他们知道。” 亚楠贴着弯下腰的毛建立的耳朵,轻轻的说。 “嗯,好。亚楠,毛爷爷现在也嘱咐你,这个黄石头价值不菲,你一定好好收藏起来,不要弄丢了,只要你那个伯伯好好的,这个宝庆县都没有人敢欺负你,不过,在没有事的情况下,你还是按照你刚刚说的,好好收起来,谁也不给看见,知道么?” 毛建立也不敢说的太严重,就怕吓着孩子。价值连城,也是自己猜的,还是别说给孩子听了。万一孩子吓得要找孙公公,死活不肯要,反而得罪公公了。既然这孩子担心她家人知道会生气,这暖玉的事就不跟其他人说,反正就是自己跟孩子两人知道,自己不会说出去,这孩子就更不会说出去,她一直担心她爷爷爹知道呢。 “嗯嗯,谁也不给看见,二舅舅不给,我爷爷他们也不给,就我跟毛爷爷两个知道,好不好?”亚楠软软的,低低的童音。 “好,就你跟毛爷爷两个知道。等你铺子过户之后,毛爷爷也叫人不说出去,你爷爷他们一样不会知道的那个铺子是你的,你放心吧。” 得到毛爷爷的这番话,亚楠果真放心的被毛掌柜带去过户那个带院子的临街铺子去了。 亚楠看着铺子,心里十分满意,临街铺子一大间,足有200平米,后面带着一个院子,院子足有四百平米,后面还有四间正房,一间厨房,一间杂物房,足够二舅舅一家人住的。 “毛叔叔,你先忙你的去吧,我跟二舅舅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亚楠既不愿耽误毛掌柜的时间,也不想将自家里面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话当着旁人的面说出来。 毛掌柜当即笑着辞别,临走还让亚楠有事找他,需要添置什么,也可以找他,他给亚楠帮忙,便宜。 亚楠笑着感谢着辞别了毛掌柜之后,便拉着二舅舅。 “二舅舅,这个铺子只要开张起来,必定能惹来外祖父跟大舅舅的眼红。不过好在你们已经分家,就算他们再眼红,你也不能被他们三言两语的就把什么都给了他们,尤其是月饼方子,这个方子已经被我们卖了,再不能泄露给任何人了,不然会招惹大祸的。” 亚楠就怕二舅舅心软,到最后被大舅舅外祖父用亲情哄骗,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亚楠,你放心,二舅舅不傻的,二舅舅更加知道,这个店铺是你的,不是二舅舅的,二舅舅一家只是给你做掌柜,做伙计挣些月钱过生活。若是你大舅舅外祖父他们要方子,我们一家人都会守口如瓶,一口咬定,这是东家的店,绝不能将方子泄露,不然就等着坐牢,这么说的话,他们自然无法再说什么了。” 二舅舅将自己一家都定位在掌柜跟伙计的位置上,倒是叫亚楠有些窝心,其实要是自己一个人,一定做不了这些月饼。 若是带着爷爷奶奶他们做,说不定无法说动他们。毕竟他们会顾及爹这个官员的身份脸面。 若是找外面人帮自己做,自己年纪究竟还是太小,根本压不住人,若是人家学会了方子,卷了走人,自己连找都没有地方找去。 “二舅舅,这个店,我们算是合作的,一人一半的股,这样可好?大表哥二表哥他们要赞钱娶媳,志娴也要攒钱做嫁妆呢!”亚楠提议。 “不不,二舅舅不能要!这些钱,你二叔还等着抓药呢!”二舅舅连连摇手。 “二舅舅,这样吧,我这个店,挣了钱,大表哥有一股,二表哥也有一股,志娴表妹也有一股,你跟二舅母两人合起来一股,这样,我还能有六股,足够六叔的药钱的,二舅舅不能再推辞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叫二舅舅你们帮我了。” 亚楠索性将挣得钱,给二舅舅家里每人都绑上一股,便是志娴最小,也给她一股,这样他们才能妥妥的为这个店,守口如瓶,不叫大舅舅他们得了便宜去。 外祖父大舅舅跟他们之间有情分,自己也跟二舅舅一家不但有情分,更有利益捆绑在一起,这样可比单独的情分可靠多了。 二舅舅见亚楠把自家每一个孩子都分上一股,急的满脸通红,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张卖月饼,但今天第一天把月饼弄到县城来,就弄来了一个这么大的临街铺子,可见这个月饼一定很挣钱。 自己一家不过是心疼孩子,一心想帮帮孩子,再说自家也亏欠孩子,可这孩子竟然要如此分配将来挣得钱,这可如何使得? 亚楠不容二舅舅再三拒绝,直说这不是给二舅舅的,是给帮她的大表哥二表哥二舅母他们的,志娴自然不能落下,还得攒嫁妆呢。 二舅舅拗不过亚楠,勉强接受了,回去之后还得和家里人好好说一声,从此一家人,都要维护亚楠,听亚楠的,绝不能让人欺负亚楠。守护好亚楠的这个店,哪怕是自己亲爹亲大哥也不给他们占了便宜去,不然亚楠心里一定深深受伤。 就在亚楠带着二舅舅在铺子里面规划的时候,毛建立过来了,孙谨公公刚刚被县令接走,说是为了公事,毛建立一个商人可不能跟着去,正好过来看看亚楠这边还缺什么。 毛建立十分高兴,孙谨公公临走,竟然还亲热的交代他,以后好好替他照顾亚楠那孩子,别叫她受了委屈,顿时让毛建立感到自己被孙谨看重了,儿子的事,必定是能成了。 说起来也真真叫人感到不可思议,亚楠这孩子实在是有福气的人,只消一眼,举被孙公公如此心疼,这谁能想到?可偏偏就发生了。 “亚楠,这个铺子,你准备光是卖月饼吗?”毛建立询问,想按照亚楠的想法,帮她装修好。 “毛爷爷,我知道月饼也只能卖两个来月,后面我打算卖别的糕点,还打算将这边隔一个空间出来,专门做一个供客人休息喝茶等候的地方。”亚楠脆脆的说着。 既然定位在高端位置,就要提供符合高端客人的需要,不能叫人站在铺子外面等,也显得休闲大气。 毛建立点点头,确实可以,这么大的铺子,若是光卖月饼,嫌大了,若是按照亚楠说的隔出一个空间做休息的地方,倒是一个巧意。 “后面打算住几个人?”毛建立再问。必定要亚楠不操一点点心,给她办的妥妥的。 “我二舅舅一家五个人,若是加上我,就六个人。”亚楠决定,假如这边特别忙的时候,自己就住在这,爷爷奶奶他们知道自己是跟着二舅舅的,一定能放心。 “好好,毛爷爷知道怎么给你安排了,亚楠他二舅,你们回去之后,安安心心在家做两天月饼,两天后,便可以带上月饼到这边卖了,这两天,我会把铺子装修的妥妥的,一定合你的心意。” 毛建立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就是按照亚楠的要求,把这边都装修好,也花不了几百两银子。 这么做不但让还没有走的孙公公知道,自己已经在护着亚楠这孩子,也叫自己心里过意一些,若是没有亚楠这孩子,孙谨公公不一定理睬自己呢。 “毛爷爷,怎么好这么麻烦毛爷爷?”亚楠有些不好意思,毛建立对自己真是好的没得话说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这是毛爷爷感谢你的,你不知道,毛爷爷为了京里的大儿子,光是送礼都送了这么多,可到最后还是没得用。 今天多亏你的月饼,毛爷爷的儿子很快就会有官身了,这可是毛爷爷心里的一桩大事,毛爷爷一定要好好感激你,要不然毛爷爷连觉都睡不好了。” 毛建立对亚楠比划了一只手,表示他白白花费了五千两,都没有办成事。 而今天托亚楠的福,让孙公公看中了亚楠的月饼,才叫孙公公对自己儿子有了提携之意,而自己只不过用了这铺子就得到了这样的效果。 这个临街的铺子,也不过六百两银子,自己是占了亚楠这孩子大便宜了,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这孩子。 对了,回头将院子后面的那个最大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亚楠做闺房,里面安置一些漂亮的头面,叫这孩子看着也高兴。 亚楠张嘴小嘴,有些错愕的看着毛建立,虽然他说的一点不错,但自己也不是一点不懂,但凡自己遇上另外一个黑心商人,自己的方子保不住不说,还能招惹祸事。 再说毛爷爷的话,虽然显得小人,但却是真小人,做生意,如果没有靠山,没有势力,你就是有再好的东西,也只能是祸害。怀璧其罪呢! 看毛爷爷这个架势,是一定要答应他的,不然他心里恐怕会惴惴不安吧?谁叫孙谨公公一高兴,给自己戴上一个极品暖玉? 像毛建立这样会做生意的人,看到孙谨如此看重自己,不得比从前更加的对自己好?他心里恐怕将我已经贴上孙谨公公的人了吧? 亚楠擦擦额头的汗,却不料毛爷爷眼疾手快的拿出丝绵手帕,细细的给亚楠擦起额头的汗来,惊得亚楠全身紧绷,这,这,这样会不会显得你毛爷爷太巴结我这孩子了? “热了吧?快跟毛爷爷回酒楼去喝点酸梅汤解解暑,这边我一会就安排人过来给你收拾,一定叫你满意。可别再操心这些了,以后有毛爷爷给你操心,只要亚楠高兴,毛爷爷就高兴了。” 毛建立用一种极其宠溺的语气,就好像亚楠是他的亲孙女似的,差点没有把亚楠的下巴惊掉了。这妥妥的有谄媚之意啊! “谢谢毛爷爷,那我就听毛爷爷的话,到你那喝点酸梅汤去,等会早些回家。”亚楠说完冷不丁打了一个颤,自己这分明有狐假虎威的意味哪! 不过是得了孙谨公公一个极品暖玉,就如同得了皇上的尚方宝剑一样,顿时毛建立就将他的位置摆的这么低,这样果真好么? 烦不了了,自己也亏不了毛建立,都互相帮扶着吧,目前自己显得很是弱小,及其需要这样的帮手,自己不能太拒绝人家的一番好意了,免得人家以为自己跟他疏远呢。关系是互相处出来的,原本自己对他也不差,将来自己一样不会亏待了他。他愿如此花费就随他了。 等亚楠跟二舅舅喝过酸梅汤,准备走的时候,毛建立另外给亚楠准备了一根百年人参,还包了上好的阿胶跟灵芝,一时间,叫亚楠也极为感动,毛建立做的足够了,嫌多了。可这次他不是给的钱,而是给的六叔及其需要的上好的补品,自己还舍不得推辞。 “亚楠拿着,这是你六叔需要的,可千万不能推辞,要是你六叔能早些好,你也能早些开开心心的不是?毛爷爷可舍不得你有一点不开心呀!” 亚楠微微有些湿润,好吧,毛建立的心意,自己懂了。那就收了吧!不管这些值多少钱,总之会有还他人情的时候。六叔的身体要紧。 因为抓着毛爷爷给的这些贵重的补药,亚楠不愿再回二舅舅家,而是要求先回家,怕手里的药出岔子,更有胸口里面带着的极品暖玉急迫需要回家藏起来,实在是不能从外祖父那边过。 “二舅舅,我还是先回家吧!外祖父跟大舅舅那边,我就不去了,六叔的药不能出岔子。” “也好,我先送你回家,等我回家之后,跟你外祖父说一声,就说你一大早来过,因为他们都没有起来,就没有打扰他们,而是跟我一早去了县城,给你六叔抓药去了。” 二舅舅如此说法,不仅仅是安抚亚楠,叫她放心,也想通过自己将六叔病重的事透给爹跟大哥知道,也许他们心里不忍,终于能把属于亚楠的银子给还回去。 若是那样的话,爹跟大哥一定能得到亚楠的原谅,这孩子及其重感情,不会为了那件事死揪着不放的。关键是爹跟大哥有一个认错的态度。 “嗯,就这么说吧,也说给他们知道,我六叔抓药的钱,是我养着的两只鸟换来的。今天毛爷爷给的这个人参什么的的,就当是我去跟毛建立东家借来的的,将来要还的。”亚楠闷闷的说,心里已经知道二舅舅内心真实的想法。 二舅舅对他亲人还是有极为深厚的感情的,他想用他的努力,化解自己跟外祖父大舅舅他们之间的隔阂,这对他而言是无可厚非的。 可对自己而言,自己真的很不愿再次接纳他们,虽然动手的是大舅母一个女人,但真正给大舅母做靠山的却是外祖父大舅舅他们男人。若是大舅舅跟外祖父硬气,大舅母死也不敢那么欺负自己的。 可再想到自己娘,是外祖父教养大的,说起来也应该孝敬他,而爹也是外祖父教导出来的,按照儒学观念,天地君亲师,老师的恩情也及其重要的。爹不出意外应该也是看重恩师的人。 若是爹娘有能力的话,一定会给外祖父他们更多的孝心。罢了,若是这一次外祖父跟大舅舅能借六叔病重的事,将他们昧下的钱,退还给自己,哪怕退还一半,自己也不会对此耿耿于怀了,为了爹娘,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是为了夹在中间不好受的二舅舅。 二舅舅感激的看着小小亚楠,从她的脸上,舅舅看到了希望,只要爹跟大哥能知错就改,亚楠这孩子不会再耿耿于怀的。希望爹跟大哥别叫自己失望才好。 亚楠被二舅舅亲自送回了家,亚楠手里的药材,让爷爷奶奶他们吓了一大跳。 “爷爷奶奶,这是我去县城跟那个毛爷爷借的,毛爷爷说等我长大了再还都不要紧,你们不要着急,毛爷爷还说了,这个不值多少钱,就两百多银子,不贵的,说只要我还能吃出几个能让他们家做招牌的菜,就能抵这些药材了。 爷爷奶奶,你们可别小看我这能吃嘴巴哦!我吃出好吃的,一准给他们家挣钱,不亏他们家的。毛爷爷还说上次我说的那个有劲道的面条,都让他们家挣了几千两了呢!毛爷爷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你们就放心吧!” 亚楠一脸骄傲的说着,为的就是让爷爷奶奶千万别逼着自己还毛爷爷药材去,这不仅仅是他对自己示好的心意,也是他补偿自己的手段。 恐怕他现在也觉得他花的一个临街的铺子买下自己月饼方子,真要算起来,是亏了自己的,尤其是在孙谨忽然看重自己之后,他恐怕更会觉得亏了自己,想办法的补偿自己吧? 这不,他不仅仅是给自己忙装修铺子,连六叔的药材也准备的上好的,这些个药材估计没有大几百两银子下不来。装修就不知道他怎么折腾了。不管了。随他折腾去,总归自己也不会亏了他。 “那个东家果真说你上次说的那个面条让他挣了几千两?”爷爷不放心的追问。 其实爷爷心里是相信亚楠的,那一次他自己就跟着亚楠,亲眼见到了亚楠说的面条,那毛东家改进了原本的面条之后,自己也亲自吃了的的,确实好吃的不得了,若是真的这样的话,东家如此做法,倒也说得过去,只要不是存心交结自己儿子就成。 自己儿子如今是当官的,最要不得的就是跟商人纠缠一起,让旁人笑话不说,也影响仕途,至于亚楠,到底才六岁,还是孩子,孩子能吃出好吃的东西来,有人感谢,应该不影响孩子爹,关键也是老六的命容不得自己现在撇清那个毛东家。 “那当然,人家做毛爷爷可是生意的,亏本的生意,他可不会做,爷爷就放心吧。”亚楠笃定的回答。 “那明天,我亲自去县城跟毛东家打一个招呼去。”得到亚楠的笃定回答,爷爷放心多了,但作为孩子长辈,也得出面去一趟县城,跟大义的毛东家打一个招呼。 虽说孩子会吃是真的,但也得有这样大义的人认账才行,若是亚楠遇上的是别的黑心的商人,能给孩子几个糖吃算是了不起的了。 又怎么会像毛东家这样如此看重孩子,一出手就是这么贵重的药材?孩子说才二百两,若叫自己看着都觉得不止,估计那个东家是故意往少了说的,是为了那个面条在承这孩子的人情吧! 奶奶二叔二婶他们见爷爷如此发话,都不多话了,家里如今有一个病重的六叔,最好是能有这样的好药材,听亚楠说起来,也是那么回事,人家董家也是会承情的好人。 亚楠额头冒了一点虚汗,总算是将药材交代清楚了,至于明天爷爷去问毛建立的事,自己可是一点也不担心,早就跟东家对好口了,还怕爷爷去那边? 诶,若是能见一见亲爹,跟他谈谈,就能判断出爹对经商到底是什么态度,若是他老人家没有意见的话,自己也不需要这样低调的挣钱了。 不过,从爷爷的态度来看,自己也能感觉出来,他也是不赞成经商的啊!他一副担心毛东家勾搭爹的态度,应该是为了爹的清誉跟仕途。罢了,暂且低调着挣钱吧,幸好还有二舅舅一家帮着自己遮掩着。 再说二舅舅回家之后,先是把亚楠跟他去县城的事跟家里人说了一遍,顿时把一家人喜得咧开了嘴。都感觉两眼冒出星星来了,没有想到亚楠说的这个月饼,能挣这么多钱?就一天时间,竟然就挣了一个临街的铺子。 “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得意忘形,这间铺子是亚楠的事,你们都要守口如瓶,不然你们谁也对不起如此厚待你们的亚楠表妹。 为了给你们攒钱娶媳妇,存嫁妆,亚楠决定把铺子挣得钱,不但给我跟你们娘一股,还给你们三人一人一股,只有亚楠这个铺子挣钱,你们才能跟着挣钱,这下你们都知道了,要好好护着亚楠了吧? 可千万不能被人知道了亚楠这个月饼的方子,谁也不能说,不然挣不了钱不说,还要坐牢,这个方子亚楠已经卖了,这才有的那个铺子,你们都懂了吧?” 二舅舅说到最后,脸色已经跟冰霜一样严肃,就怕自家三个孩子不知道轻重,也怕自己妻子顾着娘家泄露了出去。 二舅母跟三个孩子见二舅舅如此面容,都收敛了刚刚开心的笑容,不由自主的跟着严肃起来,纷纷表态,绝不会说出去的,也一定好好维护亚楠,报答亚楠。 “当家的就放心吧,我会知道好歹的,若是将来家里真的好过了,哪怕给我娘家多买些礼物,也不会将这些透露给他们的,志厚更是稳重的,志纯跟志娴也是懂事的。” 二舅母心里很是感激亚楠,那么挣钱的铺子,居然给了自己四股,也许很快就能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更能让自己儿子也能读书了,从此,自己再也不要眼巴巴的羡慕大房一家人读书了。 二舅舅把家里人全部都说好之后,才过去跟爹他们说说亚楠六叔被狼要的事,希望他们能不忍心的将之前昧了亚楠的钱拿出来,如此才能消除亚楠心里的恨意。也才能让亚楠再次接纳他们这样的亲人。 “这件事我们昨天也听说了,说来说去,还是亲家那边把亚楠惯的不成形,才闹出这样的事,要不是亚楠闹着要吃毛栗子,他六叔也不会被狼咬成这样,要是没钱治的话,亚楠就算是害死她六叔了。” 外祖父的话,忽然叫二舅舅感受到堵塞,根本不是这样的,不是亚楠的闹着要吃毛栗子,是赵家坝的那个叫董小六的拖累了亲家六叔的,爹怎么能这样说亚楠? 亚楠的爷爷为了给亚楠正名声,连村长都叫了,这才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了,董家也认了错,把钱都还了亲家,为何爹还要这样说亚楠那孩子? “爹,事实不是这样的,是赵家坝的那个董小六,为了贪图一点杂粮,非要去摘还没有熟的毛栗子,亚楠六叔劝不住他,担心他有事才跟着去的。 亚楠六叔救了那个董小六一命,可他自己却为了护住董小六被狼伤的不轻,要不是亚楠用她养的两只鸟去换了药来,他六叔怕是连当天晚上都过不去。 如今亲家那边还需要很多钱买药,县城同仁堂的李大夫,开了一张方子,最少需要九百两,如今亲家那边还缺不少呢!” 二舅舅一边给亚楠正名,一边希望爹跟大哥能不忍心的把他们昧了孩子的钱,趁这个机会,还回去。 “什么?九百两银子?看来,亚楠这辈子都要欠他六叔一条命了。”大舅舅忽然感慨一句,却气的二舅舅脸色发紫。 好似在大哥眼里,亚楠六叔这次死定了似的,不仅如此,在大哥的嘴里,还是亚楠害死的她六叔似的,这不仅仅是在诅咒亚楠六叔,更是是要坏了孩子的名声啊! “这也是亲家他们活该,谁叫他们这样溺爱孩子,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他们自己,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怎么说也是亲家一场,也不能装着不知道。 秀钰,一会叫你媳妇去村里买一只老母鸡,带上一百个鸡蛋,不能缺了礼数,等她六叔没了之后,再出一两的份子吧!” 外祖父的话让二舅舅感到了如置冰窖,虽然是深夏,但却冰冷到了骨髓,这就是自己期盼着的亲人说出来的话? 明明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事情经过,根本不是亚楠闹着要吃毛栗子害的她六叔受伤的,可是爹还是自顾自的把事情推在亚楠身上,这是为何啊? 爹不仅如此不遗余力的玷污孩子的名声,还要假模假样的做全礼数,更是连六叔死的份子都想到了,亚楠六叔现在可是好好的啊!这样的话,爹怎么能说得出来啊! 难怪亚楠那孩子对他么那么抵触,不愿再见他们一面,可就是这样,那孩子也给了他们机会,要不然也不会答应自己过来说一声的。爹,大哥,你们就珍惜这次机会吧? “爹,大哥,你们,你们,就可怜那孩子,把欠她的都还了她吧!他们家里如今正需要钱哪!” 二舅舅忽然跪下来,只求爹跟大哥别再这样下去了,好好借这一次机会,把钱还了亚楠,修补那孩子受伤的心,对爹跟大哥来说,也能让良心好过一些,也能叫自己不那么为难啊!都是自己的亲人啊! “啪!”外祖父忽然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将二舅舅打的歪倒在地。 “你这个孽畜,说的什么混账话?谁欠谁的钱?你给我说清楚。不然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孽畜。”外祖父两眼爆红,显然是恼羞成怒了。 063 颠倒黑白 “爹,别生气了,是非曲直,一家子心里都清楚着呢,二弟,那次亚楠跟你家志厚一起去的县城缘来酒楼,得到那些礼物,我们一房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至于到了哪儿去了,我也不多说了,怎么说你也是我亲弟弟,我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的护着,谁叫我这么多年亏欠了你,大哥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二舅舅听了他大哥的这番话,震惊的呆滞了。 什么?大哥的话里话外,好像是自己一房拿了亚楠那孩子的东西似的,他,他就不怕天打雷劈?睁眼说瞎话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还一心一意的要为他们化解跟亚楠的仇恨,到如今才知道,自己蠢的跟猪一样了。 “你听到了,你大哥为了你的脸面,都忍住什么也不说了,你还得寸进尺的胡乱栽赃你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大哥明年开春要去乡试的,你也能这样害你大哥?今天我非打死你这个孽畜,省的你害死你大哥,害的我们李家一辈子出不了头!” 老李秀才顿时就要狠狠踢这个儿子,蠢的跟猪一样,在他大哥要考试的时候,还能这样说话,这样的儿子,非打的他把这个罪名抗了不可。 “爹,别打了,只要弟弟肯承认这个错误,将来条件好了的时候,一定还就是了,可别真的打坏了弟弟。” 大舅舅在一边不冷不热的劝着,也威胁着自己亲弟弟,识相的趁早自己背了那个罪名去,免得爹为了李家的将来,打死你也是活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孽畜,你自己说,到底是谁拿了东西?明明是你们一房拿了,要不然你们也不会猴急的闹着要分家,说啊!不然老子就是打死你也是你自找的,老子辛苦了这么多年,总算能活着看到我们李家出人头地了,还能叫你给害了去!不如打死你这个孽畜,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白给你娶了媳妇,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谁拿了那些东西?说!不说就打死你!” 老李秀才跟疯了一样的对二舅舅拳打脚踢,大舅舅在一旁冷眼旁观。二舅舅被自己亲爹打的鼻青脸肿,全身酸痛。 “好!爹说是我,那就是我。是我,是我!呜呜呜呜!”二舅舅发出绝望的吼叫。 爹,你为了大哥的前程,竟然能如此对待我这个儿子?是,你说的对,你养育了成人,给我娶了媳妇,我的命都是你的,就是被你打死也是活该。 可是想到亚楠那孩子,还需要自己,自己就是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死,总是要把亚楠的生意做好了,才能对得住那个孩子。 爹,大哥,今天我为你们背了这个罪名之后,我的心也死了,再也不会当你们是我的亲人了,再也不会了,我已经被你们彻底的抛弃了,再不欠你们了。 “你给我滚,回去之后跟你媳妇说好了,要是再叫我听到你胡言乱语,就不要怪我大义灭亲,绑了你送去赵家坝,当着他们家人的面活活打死你这个孽畜。” 老李秀才临走还狠狠恐吓了自己这个老实忠厚的儿子,就是要他知道害怕,胆敢坏了他大哥的好事,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二舅舅艰难的爬起来,摇摇晃晃,内心彻底的崩塌,心里的剧痛掩盖了身上的疼痛。同时也不得想着回家之后如何安抚媳妇,不能让媳妇激怒的过来大吵大闹,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平白被爹羞辱。 爹恨起自己的时候,都能出狠手拳打脚踢,爹若是对媳妇下狠手,倒也不需要拳打脚踢,他直接有权利替自己休了媳妇,虽然自己家已经分家了,但可悲的是自己爹在这七里八乡的威望,除了自己那个高中同进士的妹夫,是无人能及的。 这也是自己在爹强把罪名按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无力反驳的原因,一旦自己跟爹发生冲突,七里八乡都不可能不相信爹的话,哪怕有亚楠也不成,更何况自己也不愿意亚楠牵扯其中,这对她名声也不好。 爹,原本分家的时候,我还愿意为你着想,想着你也是被大嫂逼的不得已,想着你也是为了大哥不得已,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我蠢的跟猪一样。 经过今天我才明白,只要有需要,爹跟大哥会随时随地的抛弃我,践踏我,我根本也不是你们亲人,不过是你们的工具。 是从前为你们种田养家的工具,更是现在为你们背负罪名的工具,相信有一天,若是需要我的命,甚至我全家的命,你们也一定能恨的下心来。 当二舅母跟几个孩子见到二舅舅如此佝偻着回来的时候,都吓的魂飞魄散。感到了一阵恐惧。 “都过来,我有话说,你们谁也不许去请大夫,我这只是皮外伤。”二舅舅被二舅母大表哥扶着上了床之后,黑着脸,对着一家人,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的,就是志娴最小,也知道的。 那么自己身上的伤,该说还得说,隐瞒不起来的,而且也得叫一家人知道,自己如今不得不背上拿了亚楠东西的罪名,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这个不中用的顶梁柱,在爹那边,是随时可弃的。 当二舅舅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说着自己去爹跟大哥那边的遭遇之后,二舅母气的脸色发黑,站起来就要冲过去理论似的,却被大表哥一把拉住:“娘,听爹把话说完。” “你们都记着,在这七里八乡,你们爷爷的话比谁的话都管用,他要是打死我,七里八乡的人也会以为我是罪该万死,才惹的我爹大义灭亲。 还有你,要是你去惹了我爹,说不定我爹能替我给你一纸休书,我们也只能忍下来,原本我们一家也打算要还这个债,经过这次之后,我的心也死了。从此我就当我不是他们的亲人。我早已被他们抛弃了。 你们都给我记住,我这个爹没有用,你爷爷说要打死我就能打死我,要想我们这一房有出息,就都给我好好跟着亚楠,总有一天,我们这一房再也不会被你爷爷大伯他们践踏。” 二舅舅眼眶红红的,声音发狠的,实在是心碎一地,被最亲的狠狠抛弃,那是锥心之痛。这种痛刻骨铭心,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呜呜呜,呜呜呜!”二舅母又恨又痛,抱着二舅舅痛哭流涕,这种不得不忍受的屈辱,叫人绝望。 幸好还有后路,幸好听亚楠的话,早些分家,现在又跟着亚楠做月饼,很快就能去县城做生意,再也不要面对他们一家不要脸的人了。 三个孩子也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志娴最小也感受到了那压抑之痛,更明白了爹的顾忌,自家爷爷是私塾的先生,在这七里八乡是有很高的威望,他的话,所有人都会相信,要是爹跟自家人敢跟爷爷反抗,继续受伤的一定还是自家人,只因为爷爷跟大伯是人们敬重的秀才。而爹连字也不识。 “大哥,二哥,你们一定要读书考出功名来。” 志娴小脸满是阴鸷,发狠的想着有一天,能叫一家人雪耻今天的侮辱。 “嗯,我们一定好好读书,一定会有出息的。”志纯咬牙切齿的回应妹妹,小小少年,陡然间懂事了不少,想为这个家努力奋斗。 志厚微微点点头:“好,我们一家人,从今以后,好好跟着亚楠表妹,好好做生意,挣钱读书,将来再也不会叫人轻易侮辱了我们一家人。” 一家人痛哭之后,才好好收拾心情该做什么做什么。 二舅母见自己男人身上的伤,虽然青紫大片,但骨头能动,又见他不肯请大夫,说要是不放心,过两天到了县城再请大夫看,便放心的安置他好好睡一觉,自己则是带着孩子们好好接着做月饼,从此自家人就靠这个出息了。 第二天,二舅舅好了不少,精神上好了不少,一晚上想通了,就当自己是孤儿,还不过了? 而亚楠的爷爷则是为了感谢毛建立一声,去了县城,亚楠这一次没有跟着去,被爷爷留下来了,爷爷也多了一个心眼,想听听毛建立借药给亚楠,到底是不是孩子说的那样? 尽管内心里爷爷是愿意相信孩子的,但这么贵重的药材,一定不能给自己儿子抹黑,也不能让孩子上了人家的套,更不能让孩子出事。 然而就在爷爷离开后不久,六叔的亲家马大富夫妇来了,还是带着媒婆来的,奶奶急忙接待。二叔二婶也及其热情。但奶奶他们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个感觉。只因为媒婆来的不是时候。 “我们刚刚才听说了你们家的事,你们家这次做的实在是太不厚道,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安排人告诉我们一家,这是欺负我们家不知情啊! 旁的不说,万一这次你们儿子撑不过去,我们家女儿不就被你们家害死了?到时候背上克夫的名声,我女儿一辈子就完了啊!你们家也是有女儿的,怎么就想不到我们做爹娘的心?” 马大富一脸的义愤填膺,指着二叔,说的有些吐沫横飞。 “对不住亲家,老婆子给你赔不是,我儿子出事的时候,我们老两口也糊涂了,一心记着儿子,亲家别生气了。” 奶奶心里一暗,很是不舒服听到亲家说儿子没了的话,合该儿子会死么?这样诅咒人的话,怎么能张口就来?还是当中我这个做娘的面就这样说我的儿子? 二叔二婶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对方显然是来者不善,连诅咒弟弟的话都扔出来了,是不想做亲家了? “快去把六叔的屋门关起来,你在里面陪六叔说说话,打打岔,不要叫他听到这边的声音。” 亚楠忽然一把扯了亚融离开,拉着他前往六叔的屋子,趁着这边还没有吵起来,赶紧把六叔那边安排好,要是六叔生气激动了,真要被这些人活活气死? 什么叫他们家女儿克夫?六叔还活的好好的,若真是担心六叔的身体,一进自家院子,最先要问的也应该是六叔现在如何了? 可他们一问六叔的话都没有,开口就指着二叔他们质问,还显得是受伤一方似的那么理直气壮。 亚融被亚楠这么一说,急忙跑起来,直接跑进六叔的屋子,笑嘻嘻的跟六叔说了什么就把屋门给关了起来。 亚楠这才放心的再次返回前院,要好好见识见识六叔的亲家,究竟是什么心思。别叫自己人吃亏了。 “你们也别说这些空话,七里八乡的现在都知道了,你们儿子没有九百两银子,根本活不了命,你们难道还不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要么,你们能拿出九百两做聘礼,我们见到有这么多银子,才能放心把女儿嫁给你们家。不至于我女儿成为寡妇。 要么我们两家退亲,但是这件事全是你们家的责任,我女儿被你们耽误两年,你们家应该赔偿我女儿,最少一百两银子,不然我女儿不就白白等了你们家两年?” 马大富质问之后,才抛出此行的目的,要钱。 不管是九百两聘礼的钱,还是赔偿他女儿的一百两的钱,总之,要钱。 “你们家想退婚,这是你们家的想法,我们家不想退婚,但你们家要是想要九百两聘礼,你们家也太痴人做梦了,别说我们家没有这么多钱,就是真有,也是给我儿子治命的,能给你们家做聘礼?” 奶奶忽然硬气起来了,自己生养了一个进士儿子,还怕一个小小商户,不就是在云台乡镇上有一个小小杂货铺,还真当他是个人物,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不了见官。 “诶呀呀呀?老夫人何必动怒呢!马老板不也是为了他女儿有一个保障,要是你们能拿出九百两做聘礼,他们家怎么可能不陪过来?不过是要亲眼看见这些钱,才能放心把女儿嫁过来。 要是你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也不能害了家人女儿啊?总不能叫那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嫁过来就守活寡吧?也太不仁义了,那孩子才十五岁啊,你们家怎么也是出了一个进士的人家,怎么也得讲道理吧?” 宋媒婆见亚楠奶奶忽然硬气起来,急忙站出来帮腔,顿时气得奶奶脸色发白。 “你们家给我听好了,要是你们家自己想退婚,我们家绝不拦着,痛痛快快今天就跟你们家退亲,但你们别想要一分钱,这是你们自己提出来退婚的,不是我们家提出来的。 要是不想退婚,可以,我这个做二哥也能给弟弟做主,马上下聘结婚,但是聘礼绝不是你们想要就要的九百两。 都是云台乡的人,七里八乡的人嫁娶出多少聘礼,人人心里有数,二十两聘礼,在整个云台乡也算是给的高的了。 你们自己看着办,想退婚,我们家马上陪着你们家退婚,想结婚,我们家马上出二十两做聘礼,尽快办婚事,其余的,你们想也不要想。” “我不活了啊!赵家人仗着当官的儿子,不把我们女儿当人看啊!老天啊,睁开眼睛看看吧,我们老百姓还有没有活路了啊?我女儿要活活被赵家人逼死啊!呜呜呜!” 一同来的马大富的妻子,忽然往地上一瘫,又是哭又是骂,整个一个泼妇。 亚楠一脸的傻呆,就他们家这样的人家,爷爷奶奶当年怎么就信了媒婆的话,跟他们家这样的人搭亲的?这不是给自家找事的吗? “爹,娘,我们回家吧!” 就在亚楠感慨的时候,忽然院门口冲进来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模样爽利,长得也算标志,但眼里的沉痛看着叫人不忍。 “啪!啪!”马大富猛然间见到女儿,顿时气得过去就是两巴掌。这是自己的好女儿,向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爹娘来了。白养了她这么多了。 “啪!啪!”继马大富的两巴掌之后,马大富的妻子也忽然站起来,对着自己这个白眼狼的女儿就是两巴掌。 “给老娘滚回家,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啊?滚!” 马大富的妻子,一脸的狰狞,今天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最少也得从他们家弄五十两银子出来,大儿子进货的时候,被人蒙骗,足足被骗了一百两银子。 可偏偏没有过门的大媳妇被儿子弄大了肚子,得赶紧下聘结婚,家里这个时候哪还有一分钱下聘,不从这边找还能怎么办?若是不下聘,那边都狠心的要打下自己嫡孙了了。 正好前天他们赵家坝的人到了云台乡,跟自己说了赵家的情况,他们家儿子虽然受伤严重,也许不能活命,但他们家有两个会说话的鸟,被拿去换了不少钱,不让趁这个时候要些钱来急救自家。 天生给他们儿子也是白白糟践而已,迟早是死人一个,早就知道他们家拿不出九百两聘礼,自己要的不过是退亲赔的钱。 开口一百两,也是为了给他们家压压价。可恨自己女儿吃里扒外,自家到了这样的时候,她还胳肢窝往外拐,找死!死丫头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的要看着她亲侄子被人家打掉! 马大富的女儿,马兴茹,被自己爹娘狠狠打了四巴掌,嘴角都流出来鲜血,看的亚楠心里发毛,想着要是自己摊上这样的爹娘,恐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下去,这两人对他们的女儿丝毫没有怜惜之心,就更别说什么护犊之情了。 “爹,娘,女儿求求你们了,我已经跟子琛订婚了,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他活着,我嫁给他,他要是没了,我就给他守寡,爹娘,求你们成全我吧!” 马兴茹跪在她爹娘面前,重重的磕着头,苦苦哀求着爹娘。 奶奶看着马兴茹一脸狼狈的跪在自己院子里对着她爹娘磕头,说心里话,就冲着马大富夫妻今天的行为,这个亲,自己是打定主意要退了,前面之所以说的那么硬气,也是看出来他们家打定主意来退亲才那么说的。 不过看到马兴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如此做法,心里不感动也是不可能的,但再感动,也不想结这个亲,摊上这样的亲家,儿子时不时的被他们家折腾,什么时候是头? 想到这奶奶也狠狠的盯着那个媒婆,当初就是被她说的晕了头,只当他们家是好人家,那时候自己去见的他们也不少现在这样泼皮无赖的样,没有想到是披着人皮的狼,能在自家这样的时候,跑来要钱,简直是丧心病狂,这是在逼死自己儿子啊! “给我滚!”马大富气的一脚踹翻了他女儿,今天的事,自己早已想好了,要么他们赵家给钱,要么退亲,绝不可能让女儿坏了自家大事。 “跟老娘回家,婚姻大事,是你能跑来乱说话的么?老娘白养你这么多年?你个吃里扒外的,怎么就不想想,爹娘不都是为了你好!跟老娘回家。” 马大富的妻子,急忙过来揪着女儿的耳朵,拽走女儿,免得坏自家大事。 亚楠从头看到尾,对六叔的这个亲家,感到鄙视极了。虽然看到马大富的女儿,极为仗义,也极为忠烈,但说实话,自己并非是一无所知的六岁孩子。 相反,自己前世经历过婚姻生活,深深知道结婚绝非是两人的事,双方父母对婚姻的影响,绝非一星两点,很多时候,父母对孩子的婚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若是六叔有这样的岳父岳母,六叔哪怕再喜欢那个姑娘,也会感到深深疲惫。这样的不要脸的人,最是难缠,除非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然就像是牛皮糖,沾上了就甩不掉。 至于那个可怜的姑娘,依自己看,她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她爹娘如此迫切的需要钱,但凡有一个肯出钱的人站出来,他们家一定不会管对方是瘸子还是瞎子,一准能卖了他们女儿。 虽然今天他们是打着维护他们女儿幸福的旗帜来的,但真实的目的,只是为了钱而已。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子琛怎么说也是你们家姑爷,他意外受了伤,你们不好好问候一声,反倒趁他伤着的时候来闹事? 你们也是在镇上有脸面的人,怎么能这样不知羞耻的到我们村子来闹事?我是村长,要是你们还这样在我们村子闹事,就不要怪我们村人欺负你们。简直太欺负人了,连你们女儿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们还有脸打你们女儿? 依我看,这个时候成亲最好,既能成全你女儿,也顺便给子琛冲冲喜,说不定子琛很快就好了,你们女儿也有了好归宿,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谁家女儿能嫁给赵家,不得偷着笑?我们村谁不知道赵家老人好相处,妯娌都和气?” 亚楠没有想到,村长竟然也带着几个人进了自家院子,原来村长是被马大富妻子撒泼的哭喊声惹来的,村长经过上次的事,对赵家人有了更高的评价。 从前他敬佩赵子诚,现在他更加敬佩赵家人的大度,难怪这样的人家能出进士,老人教导的好啊! 连被他们惯着的那个亚楠,虽然才六岁,也是知书达理的,颇有千金小姐的大气之风,村里有这样的人家,连带着村民都感到了骄傲,谁提起赵家,不都是与有荣焉的感觉? 没有想到还有人脑袋进水的跑来跟赵家闹事,细听之下,竟然是闹钱,简直是脑子进水了。当赵家人是傻子,说要多少钱就多少钱啊?一群猪! “你是村长?哈!你是村长你就能管我女儿的婚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自己女儿,你愿意她嫁过来就守寡?她就是到最后能挣一个贞节牌坊,也是给他们赵家挣得,得好处也是他们家得,你自己摸摸你良心,你愿意拿自己女儿换人家一个贞节牌坊?” 村长被马大富的话气着了,这子琛还没死呢,这个子琛的岳家就这样胡乱诅咒,简直叫人不能忍受。 若是这样,自己还真不能劝赵家娶了他们家女儿,罢了,赵家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们家如今正是缺钱给子琛治病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的哄了钱走。 “你们若是好好有事说事,我这个村长也不会多管闲事,若是你们想在我们村子滋事生非,我这个村长就能撵走你们,你们别以为我不敢撵!” 村长顿时一脸的官腔,有意替赵家震慑他们。 “你们家倒是给我一个痛快话啊?到底是给九百两聘礼办婚事,还是赔我们女儿一百两,退亲?” 马大富见村长这样,也不想多待这里,尽快办事走人。 “哼!我儿子刚刚就说过,想成婚,可以,二十两聘礼,也不会辱没了你女儿,若不然,那就退婚,想要钱,那是白日做梦,若是你想闹事,我们还可以见官,是成婚还是退亲,你们自家看!” 奶奶很是硬气,这个亲家,到了现在自己要是还想结的话,真是要害了儿子了,但因为已经定亲,自家还有大儿子做官,无论如何,自家是不可能主动提出退婚的,免得污浊了大儿子的官声。 就马大富的意思来看,他恐怕也打的是要不到自家钱就退亲的主意,他主动提出来的话,则退亲的事跟自家就没有关系了,儿子有他大哥这个官老爷在,等他好了还怕找到不好人家? “好,你们家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废话,退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守活寡不是?” 马大富嘴欠的又来诅咒六叔,气的奶奶要死,但为了尽快了事,不影响到儿子休息,奶奶死死忍住了,六叔也想着尽快了事,都选择忽视对方如此嘴欠,只想他们早走早好,免得六弟听到他们的话被活活气死。 因为马大富带着媒婆来的,双方即刻着可以手退亲的事,亚楠目睹了整个过程,虽然非常鄙视这样的亲家,但心里依旧忍不住的有些难受。 这就是活生生的古代,婚姻全由父母之门,媒妁之言,压根没有人问当事人的意思。 那个马大富的女儿,看起来是倾心六叔的,但她的爹娘完全忽视她的意思,对她的婚事,定与退,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而六叔这边也是一样,奶奶压根没有想到六叔的想法,直接答应对方退亲,六叔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婚事已经在退了。 双方说定之后,奶奶转身回自己屋子,只要拿出当初的婚书,双方当场撕毁,就算正式退亲了。 亚楠默默跟奶奶进了屋子:“奶奶,六叔还不知道呢!” 亚楠暗示奶奶,是不是要尊重一下六叔的意思。毕竟六叔才是当事人啊!哪怕女方的父母实在是不成样,可毕竟也是六叔的婚事,起码让六叔自己做个决定吧!再不济也能知情吧! “没事,你六叔都这样了,还叫他听到这些糟心的事干嘛?这样的亲家,退了也是好事,免得将来没完没了的被他们家折腾。好人家的女儿总是有的,将来奶奶再给六叔好好找一个,再不能找这样的人家了。” 奶奶的出发点全然为了六叔好,但言辞间,依旧是无需六叔知情同意的态度,也许在奶奶眼里,原本就该是这样,儿女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 婚事退的很快,马大富倒也痛快,女儿不嫁这家也好,难道等赵子琛死了,女人白白给他们赵家挣贞节牌坊?还不如趁早退了,重新尽快给女儿找个有钱人家,哪怕做妾,只要给的钱多就行,先把儿子的聘礼钱弄到再说。 奶奶跟二叔看着马大富跟媒婆走了之后,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的都是这样的人人家,退亲反而好。 “亚楠,你六叔没好之前,今天退亲的事,暂时别告诉他,免得他生气,知道吗?” 奶奶到底还是担心儿子知道后心里难受,打算先掩瞒一段时日,等儿子身体好些了,再告诉他退亲的事。 亚楠默默无语,只能点头,心里总有一种悲哀,自己来到古代之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场父母之门,媒妁之言,双方当事人,一个不愿意退亲,一个不知情退亲,但他们两人定好的婚事,却在他们父母的意志之下,退了。 不由得亚楠多想,假如有一天,自己的爹娘,也如他们一样,全凭他们意愿,给自己定亲退亲,可怎么办? 不过应该还好,爷爷奶奶这么心疼自己,一定不会舍得自己难受的,等有机会的时候,一定哄得爷爷奶奶答应自己,让自己做主婚事,不过现在自己才六岁,要是找爷爷奶奶说这事,恐怕也不妥。 诶,等长大一点再找机会说这件事吧! 虽然亚融在逗着六叔说话,可那马大富妻子的鬼哭狼嚎,如何能阻挡住六叔的耳朵?尽管六叔病重着,但耳朵是好好的。 六叔看到亚融这么小就怕自己出事,故意过来陪自己插科打诨,连门还关了起来,就是怕自己出事,心里自然明白,孰轻孰重。若是自己真的有事,便愧对一家人的辛苦付出了。 于是六叔便装着不知道的听着亚融说话,偶尔也打起精神点点头回应他。 奶奶一脸紧张的进来后看到的就是亚融陪着儿子说话的温馨场景,顿时放心不少,似乎儿子还不知情,这件事儿子不需要知道,免得他伤神伤身。 “子琛,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奶奶坐在六叔床头,忍不住的抓起儿子的手,有些悲从心来,儿子尽是遇上小人了。前面遇上董小六,差点害死儿子,现在又来了不成调的亲家,儿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二叔二婶亚惠亚楠他们都紧张的盯着六叔,就怕他有事。 六叔本想装作不知道的,可看着一家人如此忧心的眼神,想想还是说出来。免得叫他们担心。 “娘,我刚刚听到了,我都听娘的,娘怎么决定,一定都是对的,我相信娘。” 六叔回握住娘的手,低低的说,六叔虽然好转,但也还是虚弱的。需要静养着的。只要他稍微一动,便心慌出汗,连话也不能大声一点说的。 “好,好,不愧是我们家的儿子,娘有你的话,就放心了,你好好养息着,什么都别想,只有你身体好好的,才是真正的孝敬娘,听娘的话。” 奶奶眼眶红红的,心里揪着疼。儿子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有人不要脸的来打钱的主意,实在是太缺德了。 幸亏这样的亲家给自己退了,要不然儿子一辈子都被他们家折腾,尽管那个姑娘是个好的,但她有这样的爹娘,她就是再好,也无济于事。难道她一个女儿还能翻出她爹娘的手心? 罢了,既然儿子也听到了退亲的事,更是愿意听自己的,那个姑娘也只能自求多福吧! “没用的马大富,竟然就这样完事了?竟然没有闹到一文钱?真是丢人不显!” 董小六的娘远远看着马大富带着媒婆走人,知道了他们跟赵家没有闹到一文钱,还退亲之后,心里无比的唾弃。 还以为他们家能活活气死赵家人呢,谁知道他们家也是不中用的货色,连他们养的女儿都是吃里扒外的,要是自己女儿这样过来拆台,自己早就抽死她了,还给她办退亲? 不行,这一口气自己要是不出,非得憋死,马大富家不行,还有赵家的女儿,听说赵家女儿嫁的梁家村的梁家,也是个好人家呢。 前些年梁家看上赵家出了个秀才,连二十两聘礼都不要就屁颠屁颠的把赵子玥光着身子娶了回去,结果现在后悔死了去,人家赵家现在倒是出了个进士呢,可惜是个同进士,从他中举到现在,对赵家人一点帮衬也没有,听说梁家悔得肠子都青了,白白被人家赵家得了二十两聘礼钱。 这一次非得叫他们梁家人过来搅和,撺掇他们过来要钱,他们赵家如今卖鸟发财了,若是不趁着现在要钱,等钱被那个赵子琛折腾没了,到时候连丧葬份子,他们梁家都要倒贴。 老娘非得活活折腾死那个赵子琛不可,叫他不死乱说话害人的?要是他早早死了,自己一家人也不会被村里人吐口水,害的自己在村里都抬不起来头,连钱都被他家抢了回去,他怎么就不死的?活着也是浪费赵家钱不是? 董小六的娘一边神叨叨的自说自话着,一边往十几里地外的梁家村走去,哪怕要走一个多时辰,董小六的娘也走的高兴,只要能折腾死赵子琛,就比什么都高兴。 “家明,你弟弟马上就要结婚,当初说亲的时候,我们跟人家说好的是,给他们住你们一房的三间的瓦房,现在你们也该腾出来给你弟弟结婚了。” 梁家老婆子,在家一把手,全盘掌握儿子媳妇,梁家的老头子只会干活,什么也不会管,全凭老婆子在家一手遮天。 “娘,那我们住哪儿?” 梁家明眼里有些灰暗,弟弟的屋子只有一间瓦房,自己夫妻两人加上一对儿女,四个人怎么住得下弟弟原先住的那一间小瓦房? 除非自己一家住大哥大嫂他们院长,那边倒是有六间瓦房,还有两间土屋,大哥大嫂加上两个侄子,也能空出两间来,倒也勉强够,两个孩子还不到七岁,还能凑一间住着。 “你们要不然暂时住村尾的那个老宅,那边还有好几间屋子,足够你们一房住的了。” 梁家明的娘不冷不热的说出自己的决定。当初为了给这个儿子娶赵家女儿赵子玥,害的自己陪了二十两银子,还指望赵子玥大哥中举之后能提携自家,结果等人家中了同进士,也没有自家的事,到现在自家都被人笑话死了。 这一次就趁着小儿子结婚,撵了他们去没人住的老宅去,免得自己看了老二媳妇就生气。感觉被人活生生打了脸一样。 “娘,这是要分家吗?”梁家明鼓起勇气,问出这番话来,那个老宅是自己爷爷在世的时候住的,后来奶奶饿的活不下去,吊死在那个老宅,到了爹手上,那个老宅就废弃了。 不说那个老宅的三间土房坍塌了一半,就算不塌,那边也不能住人,孩子这么小,哪能住那样的宅子?娘这是要干什么啊?平常不给自己跟媳妇脸色也就罢了,为何要撵走自己一房? 弟弟结婚要房子,自己可以让地方,但也不能叫自己一房住那个阴气森森的老宅吧?大哥大嫂那边不是能住人?给自家两家土房也比叫自家住老宅强啊! 064 露出目的 “你这个孽畜,老娘还没有死,你就闹着要分家?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梁家明的娘忽然听到儿子这样问话,顿时抄起手边的纳了一半的鞋底就招呼自己儿子。 “娘,不分家为何要撵我们走?”梁家明满脸通红,被自己娘这么打着,羞愤极了。 “不分家!老娘就算死了也不准你们分家!你们今天就给我搬到老宅去,你媳妇一个月绣活至少一两银子,少一个子我就抽死你,还有你,进县城做工,一个月最少五百文钱,少一个子,老娘一样抽死你。其余的,老娘也不管你们了,你们用剩下的自己开小灶去,没事也不要过来,没的叫我看着生气。” 梁家明的老娘,终于露出自己最终目的,撵走叫她看着生气的二房,但绝不能分家,二房挣钱最多,傻子才分家。 老大一家在地里刨食,一家三十亩的田地,一年下来,刨除赋税,也不过攒几两银子,但二房媳妇的绣活,一年至少挣十两,比在田地里刨食都强,这也是这些年,她进自家门之后,自己没有叫她下地的原因,让她除了干家务活,就去绣活挣钱。 现在小儿子要娶媳妇了,家务活有人接着干了,自然不再要她在自己面前碍眼,撵走干净,但绣活的钱,至少要算成一个月一两,不然就亏大了,小儿子读书还要钱呢。 “娘,娘,你猜我刚刚在村口听到什么了?听说她娘家兄弟进山打狼,差点被狼咬死,大夫说了没有九百两银子,他就死定了。 全村人都以为他当天晚上就死呢,谁知道他们家养了一对会说话的鸟,弄去县城换了不少钱,到了现在,她兄弟还死撑着呢。 要我说,这就钱就不要这么折腾了,听说当天晚上他们赵家抓了一副药,就花了一百两,估计他们手里还有一两百,但就是把这么多钱全砸下去,到最后也是人财两空,还不如留着钱给他兄弟办丧事呢!顺便也能把欠我们家的二十两银子还了,弟弟娶媳妇,到处要花钱呢!” 就在梁家明被自己娘透底震惊了的时候,一个一脸市侩的中年黑脸妇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不管不顾的就说了出来。 梁家明被自己母亲震惊之后,再被自己大嫂深深的震惊了,这样缺德的话也能说出来? “娘,我这就去带子玥回去看看。”暂时顾不上大嫂说的缺德话,梁家明得知妻弟受伤病重的第一反应,自然要带妻儿回去看看。梁家明也担心妻弟,更担心妻子。 至于自己爹娘,梁家明不指望了,虽然自己没有分家,按道理是爹娘出份子去看望妻弟那边,可自己只要爹娘别对娘子冷嘲热讽,说些伤害的话就行,哪怕自家没有几文私房钱,也要看看去。 “哦?当真是这样?那我们还不赶快看看亲家去?把你弟媳妇都带上,这一次,我们就要回当年下聘的二十两银子去!” 梁家明的老娘,忽然瞪大眼睛,满脸激动,像是打了鸡血,为了这二十两银子,自己被人嘲笑了多少次,这一次就去那边把二十两连本带利给要回来,至少要他三十两银子,一雪前耻。 “娘,儿子求你了,子玥从嫁给我们家,一年至少织绣十两银子,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为我们家挣了不止二十两啊?我们家怎么能在子玥弟弟病重要钱的时候,还去雪上加霜?” 梁家明满脸羞愧,自己娘怎能这样逼人啊!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不说子玥,连自己听着都心寒啊! “你这个不孝子,都是为你惹的,要不是为了你,娶了这个扫把媳妇,你娘我多少年都被人耻笑,今天既然赵家有了钱,就应该痛痛快快把欠我们家的聘礼给还回来,这是走到哪儿也占理的事。 你这个孽畜,吃里扒外的,老娘白养你一场,还不给我滚回去,把你那个扫把媳妇带上,要不会二十两银子,老娘就把他们赵家你女儿还给他们赵家,我看他们还有脸不还?” 梁家明被自己娘跟大嫂气的浑身发抖,他们这是要把妻子往死了逼啊! “子玥,你听我说,我们刚刚才听说你弟弟进山打狼受伤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带着你跟孩子们回去看看。” 梁家明打定主意,不管娘她们了,先把妻子儿女带回岳父家,再跪在岳父他们面前,给他们透一个底,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免得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气倒了。 赵子玥原本因为长期在家织绣就有一张白净的脸,现在忽然听到家人病重,白净的脸更显苍白,让梁家明看着一阵心疼,若是妻子知道娘跟大嫂的打算,还不知道妻子会如何寒心。 赵子玥迈着步子,急速的往家赶,梁家明挑着家里的稻箩,把两个孩子挑着,尽管儿子五岁,女儿三岁,都能走路了,但这样挑着走的快一些。免得娘跟大嫂赶在自己前头。 两夫妻连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急忙往赵家坝赶,而梁家明的娘发现了儿子媳妇先走了之后,也不着急,还嘱咐大媳妇开饭,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到赵家坝要钱去。 “爹,娘,子琛怎么样了?啊?”赵子玥几乎飞奔着回家的,尽管她不下地,一心绣活,但家里那么多的家务干完,也要花力气,所以赵子玥勉强能跑下这十几里的地。 到了自家之后,赵子玥不顾自己跑的发青的脸,急忙问院子里面的爹娘,这时候亚楠爷爷已经回到家,跟县城的毛建立打了招呼,明白了亚楠说的是真的。 那个毛建立说他感激亚楠给他挣了不少钱,说他以后还指望亚楠的嘴,能为他们家吃出几个招牌菜来。爷爷这才放心,亚楠没有在他那边留下欠条契约什么的。 “子玥,家明,你们怎么知道的?子琛还好,你们都不着急。”爷爷见女儿女婿都跑的一脸发青,便安抚他们,说着话的时候,也亲自到了女婿挑着的稻箩边上,把两个外孙抱了出来。 “外祖父,外祖母,二舅舅,二舅母,惠姐姐,楠姐姐,融哥哥!”两个孩子脆生生的挨个叫人,惹的一家人都过来摸摸他们。 “你们赶得这么急,肯定没有吃饭吧?你弟弟现在睡着了,你们暂时也不要进去吵着他,老二家的,先给他们整一桌饭,别把两个孩子饿着了。” 奶奶过去抱着孩子各亲了一口之后,对着儿媳妇吩咐起来。 二婶跟妹妹妹夫打了招呼就利索的进了厨房,把女儿也带上一起帮忙。 一般情况下,家里来人的时候,来得及的时候,都准备的是的白米饭,再炒几个鸡蛋算是加菜,好在这几天弟弟能喝鸡汤了,今天厨房里还有鸡能拿出来招待妹妹一家。 弟弟一个人也吃不了一个母鸡。原本打算到了晚上弟弟吃不完的时候,一家人帮着吃的,现在倒不要等晚上了,留下弟弟晚上的分量的,剩下的全拿出来招待妹夫他们。 二婶带着亚惠在这边准备的时候,那边亚楠已经陪着三姑的两个孩子玩着,顺便听着爷爷奶奶跟三姑他们说六叔的事。 “亚楠,来,到三姑这来,你六叔这次亏得有你养的鸟了,要不然你六叔,呜呜呜,三姑谢谢你!” 三姑赵子玥听了爹娘说的六弟受伤前后的事之后,又气又急,董小六怎么就这么坏?害了自己弟弟不说,还让他娘到自家来骗赔偿的钱?亏得弟弟撑下来了,要不然弟弟没了,亚楠也被村里人口水淹死了,都是那个董小六害的,不是好人。 亚楠乖巧的顺着三姑招着的手,到了她身边,却被她猛然的一把抱住痛哭起来,哭的很是沉闷,压抑。好像有些担心声音大了会吵着睡着的弟弟一样。 “三姑别哭,六叔不会有事的,我们有药给六叔吃的,六叔能喝一碗鸡汤了呢!”亚楠也学会了当地人形容人身体好的时候,用吃的来形容了。 “是啊,子玥,别哭了,叫子琛听了,没的叫他担心你。”二叔跟着亚楠一起,在一边劝着妹妹。 “不哭,我儿子命大,哪会那么容易就死的,等我老了死了,我的儿子女儿都能活的好好的,一个也不会死!”奶奶一边哽咽着,一边用粗糙的手给女儿擦眼泪。 “奶奶胡说,爷爷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像神仙一样,不会死的!” 亚楠听着奶奶这样的话,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尽管明白奶奶说的是实话,但亚楠不能接受,不敢想象没了爷爷奶奶会怎样? “我的小乖乖,奶奶说错话了,爷爷奶奶都不死,都陪着亚楠,我们要看着亚楠长大,看着亚楠嫁一个好人家,看着亚楠以后嫁人也过的和和美美的,爷爷奶奶才能放心。” 奶奶将亚楠从自己女儿怀里抱过来,窝心的将自己的老脸紧紧贴着亚楠的那张稚嫩的小脸,说着对孩子最美的祈福。 亚楠忽然忍不住的哭了,奶奶的话,那么美好,可美好的最后还有一句话,奶奶忍着没有说的就是,等自己嫁人后过的和和美美,爷爷奶奶就能放心去了。 想到那一天会到来,亚楠心酸不已,小脸上满是泪痕。把爷爷也惹的眼泪直掉,感受到了孩子对他们将来会死去的恐惧。 “亚楠,来,到爷爷这边来!”爷爷觉得有必要哄哄孩子,叫她不能这样恐惧自己跟老婆子的老去。万一哪一天自己跟老婆子没有撑住,忽然没了,都不能想象这孩子会怎么伤心。 奶奶放开抱着亚楠的手,让亚楠到他爷爷那边去。 爷爷看到亚楠到了自己身边,一把将亚楠抱起来坐在他的双腿上。 “亚楠,人活一世,只要活得高高兴兴的,哪怕到老了死了,也会笑着死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也会陪着亲人,看着他们过得高高兴兴的,才能放心的投胎转世。 亚楠,万一哪一天爷爷奶奶要是死了,你也不要怕,爷爷奶奶的灵魂也会陪着你保护你,看着你有人疼,有人护,过得开开心心的,爷爷奶奶才会去转世,亚楠不怕哦?” 爷爷抱着哭的满是泪水的亚楠,轻轻的哄着,开解着,就怕自己老夫妻身体老了,说不准哪天没了,没的叫孩子伤心过度,趁着现在自己活得好好的,多开解开解孩子,想开了,就没那么恐惧死了。 “嗯嗯,亚楠不怕了,爷爷奶奶会一直陪着亚楠的。” 亚楠忍着心酸,尽量露出纯真的笑脸,不能叫爷爷奶奶这么担心自己,自己这个年纪,本就不应该这么多想。 看看亚融跟三姑的两个孩子,他们听了爷爷奶奶要死的话,都没有太多的反应,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也许是前世的自己,根本没有独立过拥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到了这一世,又是一个孩子身体,爹娘丢下自己,让自己感到了彷徨,幸而有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真心维护,才让自己慢慢适应下来这艰苦的古代。 虽然自己是孩子身体,但算起来自己早也三十多岁,该立业了,更该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地了,总不能真当自己还是个无助的孩子。 爷爷奶奶的身体,自己从现在起,要好好给他们调养,一定能叫他们活的健健康康,才能如他们所愿,能看到自己将来过的和和美美。 “外祖父,什么是转世啊?”五岁的三姑儿子梁志广傻傻的问。 “呵呵,转世啊,就是外祖父死了之后,投胎到新的人家,那时候外祖父就跟你们一样,变成了小孩子呢!” 爷爷笑着解释转世,浑厚的声音里透出豁达。 “真的?那外祖父可就没有我大了呢!哈哈哈,娘,外祖父以后没有我大了哦!”五岁的梁志广,听了外祖父的解释,忍不住的有些得意,外祖父也能成为小孩呢。 听到孩子纯真的笑声,一家人陡然从压抑的气氛里透出来,都忍不住的跟着笑起来,然而,不一会,随着梁家明的话,一家人又陷入沉默中。 “爹,娘,今天我娘要我们搬到老宅去!” 梁家明在路上的时候,就想了很多,老宅坍塌一半的土坯房不能住人,娘又不给自己一房住大哥那边,想来想去,还是想将子玥留在这边,自己出去打工挣钱。 这一次自己就去省城挣钱,一定能挣足钱,足够自己在村里另外买地盖房子。绝不能让妻儿住那样的老宅。万一有事,自己后悔死都没有用。 “什么?你们分家,把你们分到那个不能住人的老宅?那你们原本住的三进瓦房呢?”奶奶听了大吃一惊。 若是叫奶奶说,他们分家自然是好,但那个老宅哪能住人,吊死过的人,听着就渗人,哪能叫女儿跟孩子住那个地方,女人跟孩子身上阳气本来就少,怎么能住那样的地方? 子玥听着眼睛却是一亮,哪怕住老宅去,也不愿再忍受婆婆大嫂的脸色,被她们欺负了这么些年,总算熬出头了,分家当然好,没有房子也愿意分家,只要自己好好绣活,两年功夫,自己就能过出来好日子。 “家明,娘真的要这样分家?我答应,答应!”子玥说的有些迫不及待。 “对不起,爹,娘,子玥,你们听我把话说完。今天我娘跟我说,弟弟要结婚了,让我们将住着的三间瓦房让出来给弟弟。让我们一房住村尾的老宅。 我开始也以为娘要分家,可娘说不分家,只是让我们单出去开小灶,该上缴的钱一个子不能少的上缴。 还说了子玥绣活,一个月至少交一两银子,我出去做工,一个月也至少交五百文钱。 爹,娘,子玥,对不起,是我没有用,我决定了,我明天就去省城做工,一定挣足了回来盖房子的钱,决不能让子玥跟孩子们住那个塌了一半的老宅。 我实在是没有脸求爹娘,可也是没有办法,我就怕我走了,子玥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老宅出事了,我都不知道。爹娘,求你们留子玥住一段时日,等我挣钱回来盖了新房,再接子玥回家?” 梁家明满脸羞愧,实在是没有脸说出口,但若是不求岳父岳母,子玥跟孩子必定会被娘撵的去住老宅,自己怎么能放心让妻儿住那么孤零的村尾?还是那板坍塌的土坯房?里面还吊死过奶奶?这叫自己怎么能放心去做工? 全家人被梁家明的话震惊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娘?撵走自己亲儿子亲孙子不说,还不算分家,摆明着要跟蛆一样,一直钉在女儿女婿身上,吃他们的血肉。 “梁家明,我女儿嫁给你们家,这些年做绣活挣得钱,够你们梁家盖几进的砖瓦房的大院子了吧?可你娘还是这样糟践我女儿啊。 我女儿养这么大不是给你们家这样欺负的,男人立不起来护着自己妻儿,还算什么男人,你求我们帮你,我们都老了,能帮你一辈子? 今天我丢一句话给你,你若是真心维护我女儿,你就回去闹分家,分家了我才能帮我女儿,不然我们怎么帮你们也是白白被你娘得了便宜,还糟践了我女儿。 子玥,从今天起,就带着孩子住这儿,梁家明要是不分家,你也不要跟他过了,一个男人活得这么窝囊,我看你也靠不住他了,趁着你爹我还活着,回来过,家里不缺你们娘三的口粮,再说你自己的绣活也能养活你自己,凭什么给人糟践这么多年还不够?” 爷爷听着梁家明的恳求,当即就火了。 当年梁家是给了自家二十两聘礼,那时候也是他们家说好,是让老大考试用的,他们家看上的是自己女儿,想到女儿的一双巧手,自己也觉得自己女儿的一双巧手值千金。不亏梁家。 可这些年女儿在他们家,没少被欺负,女儿回来虽然不怎么说,但自己也能从他们家对自己女儿的态度里看出一二来,连自己去他们家的时候,他们都敢甩脸给女儿,可见女儿在他们家受多少委屈。 每当自己要给自己撑腰说话的时候,女儿都哭着拦着,说她过的好,梁家明对她好,其余的不碍事,她也不要下地,就干些家务做些绣活,住的也好,有儿有女的,足够了。 可现在看看,那个老巫婆,连住的都不给女儿了,可恨的是女婿只知道过来求自己帮忙,自己能帮也不会帮的。 他们一房只要不分家,任谁帮他们也是白搭,全给他那老巫婆的娘给强要了去,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爷爷也下了狠心,逼迫自己这个老实忠厚的女婿一回,逼的他回去分家,才能安安心心的帮他们好好把家立起来。 “爹,您别生气,家明刚刚说了,出去挣钱回来盖房子,等我们另外盖了房子,又不跟婆婆他们住一起,日子总是会比从前好的,爹,女儿求你了。” 子玥一听爹这么对自己男人,顿时心疼的很,便帮着自己男人说话。 “你让一边,梁家明,我问你,要是你出去挣了钱回来,这个时候你们又没有分家,你娘全跟要了,你给是不给?你又敢不敢违逆她?你给我说!” 爷爷火大的问着自己女婿,只知道苦干有什么用?摊上这样的娘只知道苦干一辈子也不成器,还累的自己女儿被他一家人糟践,自己老夫妻还活在世上呢,子玥他大哥还是官身呢,他娘就敢把女儿一家全撵去他们家的老宅?那个老宅是能住人的地方么?真当自家全死了啊! 梁家明被自己岳父问的唯唯诺诺,嘴唇抖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羞愧的低着头,满眼的通红。 自己忘了,娘若是看到自己手里有钱,一定不会跟今天说的那样,让自己一个月交500文钱就够了的。是自己犯傻了,以为每一个月自己跟子玥交给家里一两半,剩下的就全是自己一房的,就可以盖房子了。是自己傻了才这么想的。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孩子都饿了,分家的事,家明你自己上心,要是你有一个一碗水端的平的娘,不分家也不要紧,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自然好。 可是这些年你们过的跟大房过的日子比一比,你们付出的跟大房付出的也比一比,你爹娘对你们的心,你们心里早就有数。 不分家的话,我们家哪怕帮着你们两个盖了房子,你的那个娘也能冠冕堂皇的把盖得房子占了去,你信不信?你们两个,一味的孝顺,这个时候还不觉得,等你们儿女大了,你们就后悔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先吃饭吧!” 奶奶看翁婿两人都有些脸红脖子粗的,在看看女儿一脸的担心,便出了打圆场,但就是打圆场,也得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要想求这边帮忙可以,但一定要分家,不然自家脑子进水了,白给那个老女人占便宜?还不助长她欺负自己女儿的气焰? “来了,来了,饭好了,志广,志珍,都过来吃饭,肚子饿瘪了吧?”二婶急忙端着刚刚做好的饭出来,叫着三姑的两个孩子,也顺便缓缓气氛。 “爹,娘,吃饭啰!外祖父外祖母,吃饭啰!”梁志广欢快的声音,5岁的梁志广其实还是懂一些事的,看到爹被外祖父训斥,自己在一旁不敢吱声,趁着这会吃饭,给爹找台阶下了。 “志广志珍好好吃饭,外祖父吃过了,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给子玥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回头子玥带着个孩子就住家里。”爷爷说完站起来,离开正堂,免得看着窝囊的女婿就冒火。 亚楠急忙跟着爷爷,怕爷爷气很了伤了身体。 其实自己也赞成爷爷的话,遇上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娘,趁早分家,不然一辈子被奴役不说,还一辈子没有自己孩子的出路,活的还有什么奔头? 三姑就是没有把聘礼带回他们梁家,也是带着她一手的绣活嫁过去的,怎么也不亏了他们梁家,结果三姑在他们家竟然混的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若是自己,早也火了,闹翻了正好分家过小日子。 可看着三姑父这个老实忠厚的样子,虽然是心疼三姑的,虽然也是肯苦肯干的,但谁叫他摊上这样一个娘?不先摆平了他娘,谁也帮不了他,就是自己有能力有钱帮他,也不想帮。 “志广,志珍,快吃饭吧!子玥,家明你们也吃饭吧!来,都喝点鸡汤。”奶奶陪着坐在一边,动手照顾女儿一家子。 子玥看到鸡汤,顿时想到了这是弟弟喝的,急忙瞪了自己一双儿女一眼:“娘,鸡汤留着给弟弟喝,我们吃饭就行了,你也别忙着了。” “是啊娘,我,我们其实吃惯杂粮饭的,这样子,我心里难受。”梁家明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碗白米饭,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自己每一次到岳母家里来,岳母一家总是用白米饭鸡蛋,甚至鱼肉招待自己,可回头想想自己岳父他们到自家去的时候,娘却故意用杂粮粗菜招待他们,还不断的说着家里苦之类的话,甚至还当着岳父他们的面呵斥子玥,难怪岳父对自己爹娘不待见,实在是自家做的太不地道了,连一点脸面都不留了。 今天岳父发怒,也是对的,是自己不争气,只知道苦干不知道护着子玥跟孩子,活该被自己娘跟大嫂他们合伙欺负。 眼下还有她们也要到这边来的事自己还没有机会说,看到岳父气成这样,自己都不敢说了。可是不说能躲得过去吗?兴许娘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家明,你也别跟你爹见气,他说的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为了你们好,先把饭吃了吧,不然你看看,你一个人不吃饭,子玥跟孩子都吃不下去了。” 二叔见妹夫坐在饭桌上,却一个劲的淌眼泪,不仅带哭了子玥,还吓得两个孩子不敢吱声,也不敢吃饭,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 “二哥,我该死,娘,我其实还有话没有说,就怕气着你们。子玥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没脸啊!呜呜呜!” 二叔这么一劝妹婿,却反而叫他更加的伤心,竟然克制不住的嚎嚎大哭起来。 “哭什么?吵着子琛睡觉?有事说事,像个男人么?”奶奶忽然也有些压不住的冒火了。 之前听到他说的话,就气的不轻,不过有老爷子出面治过了,自己也不必多嘴,免得伤了和气。 可看看自己的老实女婿,就不能有些硬气,遇上事不是哭就是找这边帮忙,还有点出息么? 子玥忽然听到男人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还有什么比被自己一房撵走难以开口的?子玥猜想着最坏的可能,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悲痛。竟然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却是压抑的哭泣,不敢吵着睡觉的弟弟。 “爷爷,你别生气,姑父还能有什么更坏的话没有说?最坏不过是三姑的婆婆逼三姑还当初的聘礼,还能有什么最坏的事?我三姑的手艺,搁谁家也抵得上几个劳力,他们梁家可舍不得丢了我三姑的金手艺呢!” 亚楠前面追着爷爷陪着他逗笑,怕爷爷气坏了身体,爷爷倒也给面子,亚楠说一句话就逗得爷爷张嘴笑了。 两人进自家院子绕了一圈,前院里面五间房,一间正堂,一间爷爷奶奶的,一间是六叔的,一间是大厨房,还有一间是摆农具的。 后院里面一半是自家一房,一半是二叔他们一房,自家的一房盖得是砖瓦房,二叔他们一房暂时还是土坯房,家里除了自家一房是砖瓦房,其余的全是土坯房,爷爷家的土坯房盖得倒也宽敞结实,房顶也不漏水。 亚楠建议爷爷,就安排三姑住自家房子,却被爷爷以正当借口拒绝了,说爹的书跟东西不能乱碰。家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不过是间土房子而已,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亚楠不说话了,爷爷这是把爹的位置摆的高高的,连爹不住家里,家里人也不得住自己空房里面。 罢了,自家空房里面,还有自己收藏起来的葫芦暖玉,还有十五斤精盐,不住人就不住人吧,也免得被孩子乱翻暴露了。等月饼挣钱了,再花钱折腾整个家,全都盖上砖瓦房,凭什么爹一个人住好的?就是不住也不给人住?连自己都看过去啦! 爷爷很快就把子玥母子三人安置在二叔他们一房,让亚融把屋子腾出来,给子玥母子住,亚融暂时跟二婶住,二叔从六叔生病,就一直住六叔屋里了,二叔坚决不愿爷爷陪着六叔,就怕累坏了爷爷。 爷孙两人转回到前院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梁家明的哭诉,搞了半天,这人还有话憋着呢!亚楠看着爷爷顿时有暴走的迹象,急忙转身抱着爷爷的双腿,安抚爷爷。 “我孙女说的是,还能有多大的事?我还真就看不起那个老女人了,果真舍得我女儿的好手艺? 子玥,哭什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怕他梁家要休了你,你爹也能给你撑腰,他梁家拿什么理由休你?最多和离,和离了爹也能给你找到更好的,就是不找,凭你的手艺,还能饿着两个孩子?” 爷爷感受到亚楠的担心,一把抱起亚楠,回应亚楠之后,便故意这样安抚自己女儿,也是想狠狠刺激这个窝囊的女婿,一个男人会哭顶屁用! 果然,梁家明吓着了。急忙抬起头,擦了一把眼泪之后,规规矩矩的对着爷爷就是一跪。 “爹,我就是死也不会让我娘休了子玥的。今天我原本也不知道子琛的事,是我们村子有人听说了子琛的事,被我大嫂知道了。 大嫂不仅仅听说了子琛的伤势,还听说了子琛的伤需要九百两银子,也知道子琛前面抓药的银子,是你们家两个会说话的鸟,换来的。 结果我娘跟大嫂就当着我的面,商量着趁着你们换鸟的钱还没有花完,说过来要回当初二十两聘礼的钱,还威胁着不给的话,就要把子玥还给你们家。 爹,娘,我,我实在是没有脸说啊,可我发誓,我就是死也不会休了子玥的。” 一家人到底还是被梁家明的话给惊呆了,真真不要脸的人啊!能在自家这样的时候,狠狠捅刀子,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气死自家啊! 亚楠一看全家人的眼眶都红了,子玥姑姑脸色更是苍白无比,连着子玥姑姑的两个孩子都吓得簌簌发抖,顿时担心家里人会暴走,反而伤了自身。 “三姑父,你不说要请我们帮忙的吗?爷爷说了分家才能帮你,现在你们分家的机会来了,你若是愿意照我说的做,我就出主意帮你们分家!” 亚楠被爷爷抱着的,说这番话的时候,忽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信任感,没人觉得这是孩子的童言无忌。 “亚楠?我听你的!”三姑父也是病急乱投医,对六岁孩子的话,也愿意尝试一次了,着实是感到没脸见人,对不起跟着自己苦了多年的子玥。若是能分家,怎么都行。 “既然她死揪着当年的二十两聘礼不放,咱们就用这个聘礼为筹谋,要求分家才能给他们这二十两,不然就算活拉倒。 不分家,就和离,各过各的,我三姑不仅长得好,还有一手好绣活,就是没有相公也能养活她自己,更何况我爹现在怎么也是官身,给我三姑再找一个好人家,绝不是问题。 这件事你得站出来表示答应和离,就说你这么多年害苦了我三姑,愿意放手给她过好日子,你还得当他们的面发誓,这辈子作孽太多,得进寺庙才能抵消对我三姑造的孽。 这么一来,你爹娘就没了你这个会干活的老黄牛,也没了我三姑这双会挣钱的巧手,还要抚养你留下的表弟表妹,她要是绝情的想用卖了我表弟表妹来威胁我们家,我们家也能用这件事威胁你们家,你们家不是还有一个读书的秀才弟弟吗? 要是七里八乡的人知道你们家买孙子供你弟弟读书的话,你弟弟的秀才功名都不一定保得住,家风不正呢!” 亚楠的话一说完,全家人都从震怒当中转变成惊喜,除了梁家明一个人还有些踌躇。 “子玥,你听到了吧!连你侄女都比你出息,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你嫁给他们家这么些年,不说得了私房吧,起码的尊重也得有啊,你看看,你在梁家,可有人敬重你这个会挣钱的巧媳妇? 亚楠说的对,梁家不分家,咱们就和离,梁家明,你也听到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若是还想着做个好儿子尽孝的话,你就回你的梁家,给你那个娘尽一辈子的孝去,我女儿不伺候你们梁家了!” 爷爷心情好了起来,亚楠说的办法还真是好。二十两银子,现在自家能出了,亚楠卖鸟得了四百两,现在家里还有两百两在家。 毛建立给的贵重药材,今天自己去县城打招呼之后,带着药材去同仁堂找了那个李大夫。 他看了自己手里的药之后,连连说好,还说下次重新给自家开方子,也过来将这个药,给自家分切好,以后再抓药,就不要一百两的银子了,最多几两足够。 回来的时候自己算了一下,这些贵重药足够儿子吃到恢复,家里的两百两也足够儿子恢复还有剩余的。今天正好能用来帮女儿一把。也是亚楠这孩子的心意。 那个老女人既然那么想要回当年的聘礼,不如就借这个机会逼他们分家,女儿才能有好日子过,不然的话,就说和离逼梁家就范。 若是梁家明在这个时候还拎不清的话,这样的老实人不要也罢。没的害的女儿一辈子给人糟践。 065 怦然心动 “子玥,二哥也信服了亚楠,亚楠到底是读书识字的,想的就是比我们不识字的好。她们家糟践你这些年,若是没有孩子也就罢了,横竖不过是大人吃苦受罪。 可你自己看看你家志广,今年也五岁了,若是有条件的话,也能跟大哥当年一样读书了,但是,只要你们不分家,二哥相信,你们就是生再多儿子出来,也是给梁家干苦力的。 若是你们分家了,今年苦一点,明年也许就能供志广读书了,再不济后年一定能给他读书,就凭你的绣活,一年孩子束脩的钱,一定能挣到的。 你想想?我们大人累死累活的图什么?不就是图自家孩子长大了出息?你明明有机会给志广读书的,话说到这个地步,你要是还想不通,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日子怎么过还不是你自己的?” 二叔听了亚楠的话之后,心里极为赞成。亚楠这孩子想的就是好,既给了他们梁家利诱,又给了他们梁家威逼,若是妹妹妹夫能听亚楠的,便一定能分家过上好日子。 至于自家的银子,二叔也听爹从县城回来算过账的,下次弟弟抓药只需要几两银子就够了,家里的钱暂时也宽裕起来。 虽然这些钱算起来是亚楠这孩子挣得,但亚楠这孩子极为懂事体贴,主动提出拿出二十两给她二姑撑腰分家,自己当然也赞成。 子玥的心怦然而动,这是自己午夜梦回想了多少次的好事?只要能分家,就再也不会给婆婆大嫂天天摔脸子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女儿被婆婆偏心对待 两个孩子才这点大,今年开始就被婆婆撵的喂猪喂鸡扫院子,自己连帮手都不给,除了做饭洗衣服就是做绣活,不到晚上睡觉不给停手。婆婆大嫂小姑子会盯到自己睡觉的时候。 若是为了分家而闹得和离,离开家明跟孩子,自己舍不得,但想到亚楠说的,要真是家明照亚楠说的做,答应自己和离之后就去出家,相信婆婆一定吓死。 她不是心疼家明出家,她是心疼家里没人出去做工挣钱,更舍不得花一点钱在自己儿女身上。 更何况亚楠还给她二十两银子的诱惑,她撑不住的,自己知道她的贪婪,能见到现银,她怎么舍得闹到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关键还是自己不能心软,对,自己要是心软,被她拿捏住了,就一辈子也没好日子过了。 哪怕将来婆婆死了,还有厉害的大嫂也会欺负自己,只有分家才能过上好日子,才能供儿子读书。将来自己也供出一个举人老爷出来,最好能跟大哥一样当官,这辈子就是死也值了。 “好,可,可,可我怎么能要爹娘二十两银子?要是今天能成事,这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我跟子玥借爹娘的,将来有了钱再还回来,要不然我真的也没有脸面对爹娘你们了。” 梁家明一咬牙,站起来坚定答应了,但出钱的事,只能算是他们小两口借的,将来一定要还,不然就站不起来腰了。 “好,能有这个志气,爹就答应你。子玥,你看到了,家明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自己到时候可不要被你婆婆用孩子拿捏了去!一切有爹娘给你撑腰。” 爷爷就怕心软的女儿被她婆婆一吓唬,顿时软了,自己就是再怎么帮她也不抵事。关键还是自己能硬气起来。 “爹,娘,我一定争气,家明,我们能带着孩子过上好日子了。”子玥哭着看向自己男人,第一次感到了活的有奔头。 一家人说定之后,这才真正感到了松快,爷爷也亲自作陪女婿,尽管不吃饭,也在一边招呼女婿跟孩子。 子玥吃的极为哽咽,尽管是鲜少吃到的白米饭,也吃的很少很慢,关键是内心太过激动了,梁家明也是一样,倒是两个孩子的白米饭都被外祖父外祖母泡上鸡汤,吃的到也快,三岁的志珍都不要人喂的就能自己吃完。 吃完午饭之后,二叔出来叫子玥他们能进去看六弟了,六弟刚刚醒来。 子玥跟家明两人看完弟弟出来,心情还不曾平复,就看到梁家婆婆大嫂小姑三人联袂而来。 爷爷奶奶暂且不得不摆出笑脸出来迎接:“亲家怎么来了?快请坐。老二媳妇,倒茶。” 不管怎么看不起这个老婆子,该有的礼数不能缺,等会说起来,自家再硬气也不迟。更何况对方还拎着二十个鸡蛋。更得先礼后兵了。 “诶哟喂!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们家子琛给差点被狼咬死了啊?”梁家明的娘走上来就是这样一句阴阳怪气的问候。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顿时脸色就变了,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子玥气的浑身发抖,分家,不分家这个梁家自己也不会回去了,太不拿人当人了,婆婆平时在家里甩脸给自己也就算了,到了自家爹娘这边来,竟然也这样用话恶心人! 梁家明看着自己母亲,眼帘垂下,心里揪着疼痛,娘为何就一定要这样对岳父家?这个家是得分,不然自己也没脸跟子玥过了,实在是太不拿子玥当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娘就诅咒六弟死,谁心里好过? “奶奶,你要是会说人话,就好好说人话,要是不会说人话,就换一个会说人话的人出来说话,要是没人会说人话,那你们走吧,我们家只跟人说话。” 亚楠气的要死,早上来了一家诅咒六叔的,到了午后,又来了一拨诅咒六叔的,你们全家才是死人呢! 亚楠的话刚刚说完,对方的婆子忽然跳起来,抡起胳膊就想打亚楠。吓得二叔爷爷急忙过来准备开战。 “你敢打我?让我爹把你抓大牢去,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亚楠让开一边的同时也凶狠的瞪着那个又矮又搓的老婆子,第一次故意用爹的官身压迫她。 “你?你?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你爹娘都不要你了,你还有有脸在这没大没小的说我老婆子?” “你今天是特地到我们家来闹事的?亚惠姐,叫村长来见证一下,这个不会说人话的老婆子特意跑我们家来诅咒我六叔,我六叔的伤是为了全村人的安危才受的,村长一定不会让人来诅咒我六叔,让村长给我们家做个见证,万一等会双方打起了,也有人作证,不然这个婆子说打我就打我呢!” 亚楠才不会怕这个老婆子,既然今天是来闹分家的,自己人一开始就不会手软,有事说事,不然滚!三姑三姑父今天想通了,自然不会再傻傻的被你欺负。 亚楠一副说完随时可以开打的架势,二叔爷爷也摞起来衣袖,顿时把梁家明的娘大嫂妹妹的气焰瞬间打压下去。 “亲家,这些鸡蛋是给你们家子琛补身体的,我们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过来催债,有些不合适,可我小儿子马上要结婚,家里什么都还缺着,你们家把欠我们的聘礼钱还了吧。 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家卖鸟挣了不少钱,与其你们把这么多钱全砸在要死的人身上,还不如把债还了,留下的好好办事,我的话虽然难听,但可都是为你们好的实话啊!不然忙到最后人财两空的,图什么呢!” “就是就是,我娘的话虽然难听,可真真切切是为你们家好呢!这事搁谁家都这么做的,也别为了脸面,到最后还是鸡飞蛋打,要是你们铁了心要做全脸面,就先把我们家的聘礼钱还了,连本带利四十两。赶紧先给了吧!” 继梁家明的娘臭嘴之后,梁家明的大嫂也接着臭嘴的将她们此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要四十两银子。 梁家明简直自己都想冲过去打人了。这也是自己娘跟大嫂?跑到岳父家里,就说这样叫人炸心肺的话?刚刚亚楠说娘说的不是人话,自己听着心里还难受,可现在自己听着也觉得,这真的不是人话啊! “女儿啊,看到了吧?你婆婆她们跑到我们家里来句句话不忘记诅咒你弟弟,她分明是没有当你是人啊!和离吧!和离了你还有爹娘,还有一手绣活手艺,更有你大哥护着你,怎么也比你在梁家被人这样糟践强。 家明啊,原本我还想着你有这样的爹娘,日子过得再委屈,只要分家还是能过的,分了家,我女儿有一手绣活怎么也能帮你养育大一双儿女。 但是我也知道,你一向是孝顺的儿子,哪怕我女儿委屈死,你也不敢违逆你娘,这样不分家的住在一起,要是你出去做工了,我女儿给你娘害死了你也不知道啊! 到时候你倒是能重娶一个,接着孝敬你的好娘,我女儿岂不是白白冤死?要是你还有人性,今天就在这写和离书,我女儿跟你好好的散了吧!老二,去把村长叫来见证一下。” 奶奶气昏了,亲家进来第一句话就要诅咒儿子死,亚楠反击她两句,她仗着力气大当着家里大人的面就要打孩子,简直没有把我们一家人看在眼里。 而梁家明这个窝囊废,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他娘跟大嫂在自家闹事也不敢站出来说一句话,这样的男人,再老实也不要!都滚远了去! “娘,儿子求你答应我,将我们分出去吧!儿子求你了!” 梁家明颤抖着身体,跪在母亲面前,这是自己的母亲,养育大了自己的母亲,也是从前呵护过自己的母亲,为何这几年渐渐变得践踏自己了呢?难道就为了那二十两聘礼?为了大哥中举没能提携自家? 可子玥为自家做的还不够吗?子玥一个人一年挣得钱比全家人挣得都多,还供应弟弟读书,为何一定要对聘礼耿耿于怀?子玥挣得那些钱,早已远远超过了聘礼啊! “弟弟啊,你被狐狸精迷昏了头了吧?我们家可是早就说好不可能分家的,你这是要活活气死爹娘啊!真真是撞邪了,今早在家里的时候你还没有这样的啊,怎么忽然就变得撞邪了?” 梁家明的大嫂,一个极其市侩的三十大几的妇人,在梁家明提出分家的时候,顿时就知道必定是赵家唆使的,便立即讥诮赵子玥是狐狸精,赵家一家全是邪物。 “滚一边去,没看见我们来要债?你弟弟还等着钱结婚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滚一边去。老娘早就说过就是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分家。” 梁家明的娘气急了抬起一脚就对着自己儿子踹了过去,顿时将毫无准备的梁家明一脚踹倒地上,子玥急忙就要过去扶家明,却被自己爹狠狠的拽住了。 爷爷冷冷的看着梁家明,若是一味的懦弱没有脾气,便护不住妻儿,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即使自己看着女儿伤心一时,也不想再让女儿进梁家,被他们家糟践一辈子。 梁家明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铁青,眼神陡然发狠,他站起来之后,越过自己母亲,对着后面的大嫂便是狠狠一脚,顿时将她踹倒在地。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然我娘也不会变得这样不可理喻,全是你这个妇人唆使的,今天,我打死你,让我们家有个清净。” 梁家明一个老实人被生活逼的无路可退,便将一腔的怒火发泄在平时最喜欢欺负子玥,挑唆娘跟妹妹的大嫂身上。 尽管之前已经跟岳父家说好,演一场戏,逼的娘答应分家,但真正事到临头,才知道内心里对家里人的愤恨早已很深,尤其是娘的侄女大嫂,更是让自己怀恨不已。 “杀人啦!娘!他们赵家要杀我啦!”梁家明的大嫂一边抱头逃窜,一边凄厉的嘶吼凄厉。 不得不说,子玥的大嫂,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脑袋里面想的也是将利用最大化。故意扯着喉咙叫是赵家人打的她,到最后也能借此多要赵家的钱。 “这是你们亲家大嫂啊?偷人了吧?要不然怎么被他小叔子照死了打?肯定偷汉子被他小叔子逮住了,啧啧啧,看不出来啊,梁秀才家的大嫂也偷人?还被自己小叔子逮住了要往死里打呢!诶哟喂,我猜猜你不会是偷的你小时候喜欢的那个二狗子吧?” 就在梁家明的大嫂嘶吼的时候,隔壁严二婶忽然进来,见到梁家大嫂被子玥男人摁在地上打,顿时在一边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态说着,就好像是她见证过的似的。 严二婶跟梁家明的大嫂原本是一个村子的,两人从小不对付,嫁人之后碰面少了很多,最多过年过节回娘家的时候偶然见到,照道理应该消除了小时候的过节了。 可这两人都是泼辣一根筋的,对上了就死咬对方不松手,见面不是互相啐一口唾沫,就是胡咧咧的骂一句脏话。 今天严二婶远远见到了她们到赵家来,顿时就竖起耳朵了,严二婶倒也不愿意得罪赵家,是以打算等她们从赵家出了,再会会梁家明大嫂的。 谁知道竟然遇上梁家明大嫂送上门来,若是不趁机弄死她,就对不住她那时候泼的自己一身脏水,害的自己被第一个人家退亲,好在自己嫁出去了,今天也叫她好好尝尝被人泼脏水的味道,就不信弄不死她! 亚楠顿时呆滞了,嘴角抽搐,很想吼一声:严二婶,好样的!我看好你哦! 梁家明也被忽然来的严二婶弄得有些不明所以,自己打大嫂是闹分家,顺便给子玥出气的,这个女人怎么忽然跑来指着大嫂说自己抓了大嫂的奸?没有啊! 亚楠看着三姑父的手忽然停了,有些遗憾,怎么就不能接着狠狠打,有些人就是贱骨头,越是对她好,越是被她欺负,要是反过来,有事没事狠狠踹她,她反而跟乖孙子一样,对你低眉顺目的,就一个字:贱。 “严猪婆,老娘跟你拼了!”梁家明的大嫂忽然见到死对头,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眼露凶光扑了上前。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架势。 严二婶也不是手软的,照着梁家明的嫂就招呼,梁家明的妹妹看大嫂被外人打,立马加入进去,二打一。一旁的梁家明的母亲,也不是客气的人,顿时也扑了上去,局势顿时成了三打一。 “二叔二婶拉开她们顺便打他们几巴掌,叫他们臭嘴诅咒六叔?” 亚楠有些激动,猛然间身临其境这样的暴力场景,很想抡起胳膊加入战斗,可惜自己也明白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加入也是找揍的份,顿时唆使二叔二婶加入进去拉偏架。 拉偏架,一来阻止三对一的不公平打斗,防止泼辣的严二婶在自家院子里被打出好歹自己家还得花钱,冤死。 二来拉偏架的时候趁机给自家出气,阻止战斗之后,再好好谈分家,也容易出效果不是?起码能震慑梁家,自家人要文斗,有进士爹,要动手,有二叔二婶,你们家看着办吧! 至于严二婶,被自家救了也该好好回家,想着下次找回场子去,只要别在我们赵家院子里找场子就行。 二叔二婶一听亚楠低低的声音,顿时两眼发亮,冲上去就动手拉偏架,子玥也激动了,更是听到了亚楠的低低声音,今天就豁出去了,干她们!朝着分家奔去! 只要自己表现的硬气起来,谁也挡不住自己分家!今天连家明都动手了,自己还不夫唱妇随?我让你天天欺负我!我让你天天欺负我儿子女儿!我让你盯着我什么时候睡觉!我让你榨干我的钱,还骂我爹娘! 亚楠站在一边小嘴哈着,二叔二婶是利索的人,自己是知道的,一直都跟着他们过,当然知道,可子玥三姑,竟然冲进去,对着她大嫂,就是左右开弓,顿时叫自己想到了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三姑被欺负久了爆发了啊! “好了严二婶,快回去吧,我们家招待亲家呢!”二婶拉了披头散发的严二婶,推着她离开自家院子,家里还有大事要解决呢! “*,下次栽在老娘手里,老娘一刀捅死你!被男人睡了还不趁早找颗歪脖子树吊死干净,你们村要是没有,我们村口倒是有一个,你去啊!” 严二婶就是走人,嘴里也没停止骂骂咧咧。气的梁家明的大嫂她们差点昏过去,丢尽脸面了,全是这个撞邪的弟弟害的,一想到以后自己可能还会被他狠揍,心里有些发抖。没有想到弟弟发狠起来这么吓人,要不然还是分家了吧? 被赵家人趁机打了几巴掌的事,梁家明的大嫂跟妹妹也不敢吱声了,要是惹了赵家人,说不得还得再挨打。 二叔二婶拉偏架打的时候有意避开了梁家明的娘,给他一个脸面,但是重点照顾他大嫂,他妹妹也照顾一点,都不是好东西,不然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掺乎这样的事干吗?懂事的打死也不会凑过来找打的,活该。 “爹,娘,我跟你们借二十两银子,今天若是不分家,我也豁出去了,梁家不当我是亲儿子,我还傻的累死累活干什么? 娘,这是我借的岳父家二十两银子,是买你一句分家的话的,若是你答应了,我一年该给你跟爹的养老钱,一分不少的给你们。从此我们各过各的。 若是你不答应分家,我今天也死了心,就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也就当我死了,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今天之后,我就出家做和尚去,子玥再也不是梁家人,出家之前我会跟子玥和离,娘你自己看吧!” 梁家明见识了自己家人的贪婪无赖,痛定思痛,直接摆明两条路,让她选,自己也该硬气起来了,不然自己妻儿谁护? 即使分家,自己也不会不管爹娘,该给的养老钱,一分不少,哪怕弟弟读书要钱,只要自己有,也一定给他的,但前提是分家各过各的,不然自己累死不说,还眼睁睁看着自己娘大嫂甚至是妹妹,整天就知道欺负妻子孩子,自己也是人啊! 梁家明的娘嘴角抽搐着,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儿子,这个是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二儿子?任凭自己打骂不还手的二儿子?怎么忽然间变得这样暴虐?今天竟然差点要打自己? 梁家明的娘很想扑上去抽打这个不孝子,可看着儿子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心里还是发毛了,随即想着先答应着,把眼前的二十两银子拿到手,等回家后再找老头子跟大儿子狠狠治他,不打的他跪下来求饶,自己就不是他娘! “你这个不孝子,你娶了媳妇忘了娘,一门心思闹分家,好,好,娘我今天就答应了你,免得你这个孽畜打死你嫂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生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子,娶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媳妇,从来都不肯下田干活的,好吃懒做的,这样的媳妇,也就是我梁家才这样忍着,这要是到了旁人家,早就给休了。还能被她蛊惑我儿子跟我来闹分家啊!” 梁家明的娘就是答应,也不会叫亲家舒坦的,一定骂的她女儿一辈子抬不起来头,敢跟我这个婆婆闹,不整死你,我就不是你婆婆。 爷爷奶奶气的脸色发青,这个老女人可真是两嘴皮子一翻,什么没脸没皮的话都出来,女儿好吃懒做不肯下田? 女儿从嫁给他们家,就没有停过一天织绣,过年过节都不放过,连眼睛都有些不如从前了,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给女儿这样没白天没黑夜的织绣,可到了他们家倒好,每天还被人盯着什么时间睡觉,她这个老女人还有脸诬陷自己女儿好吃懒做不肯下田? 子玥气的要死也死死忍着,过了今天自己就再也不要受她一家子窝囊气了。 “娘,你不要诬陷子玥,子玥嫁给我,没有歇过一天,每天在家睡得最晚,一年到头也是子玥一个人挣的钱最多,娘,做人也得摸摸自己良心,还在不在?” 梁家明既然打定主意分家,今天就不可能跟往常一样,对娘说的这些话忍下来,娘对自己失望,自己又何尝不是对娘失望?还有自己的爹,什么都不管,全听娘的,大哥更是不可能过问一句话,这个家,要是自己都不护着妻儿,确实是没人护着她们娘三了。自己累死累活的还有什么劲? “好好,分家,就分家,先把聘礼钱,连本带利的还回来,前面你大嫂已经说过,至少四十两,少一两你就别想分家。” 梁家明的娘顿时一副市侩的买卖架势,哪还有母子情?在她的三个儿子当中,大儿子娶了她妹妹的大女儿,亲上加亲,自然是喜欢的。小儿子是读书的,已经有了秀才功名,更是捧在手里的。 独独这个二儿子,不会说话,但好歹能挣钱,有一把好力气,正好运气好的说上了赵家。 当时赵亚楠的爹还是宝庆县的禀生秀才,梁家明的娘便看好他一家,做出最好婆婆的架势,说亲期间,要怎么低调就怎么低调,要怎么慈祥就怎么慈祥,正好那时候赵子玥的爹娘也看上了梁家明的忠厚老实,而且想到他们家能供一个秀才,应该是讲理的好人家。 从赵子诚中举之后,因为梁家没有从赵家得到从前想要的大实惠,顿时心生怨恨,全家人就把这股子怨恨发泄在子玥身上,以至于这几年子玥在梁家过的尤为艰难,幸好还有一个好手艺,他们家还巴着子玥一个人挣得钱,不然真得不知道子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娘,我刚刚说过了,我是要用二十两买你答应分家,跟聘礼绝无关系,岳父一家从来不欠我们梁家,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好的,子玥的嫁妆便是她那一手的绣活,这件事容不得你们胡乱颠倒。 娘,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答应,那我就跟子玥和离出家做和尚,我也没脸免得子玥了,这是我能给她做的最后的事了。你们走吧,从今天起,你们也不必到子玥家来了,你们再不是他们家亲家。 子玥,对不起,我摊上这样的家人,只能对不住你,能为你做的,也只是放你走,你放心,孩子我爹会养着的,毕竟是梁家骨血,你离了我之后,擦亮眼睛,找个好人家,不要再找我这样的人家了。” 梁家明陡然一脸悲戚,并且跪在了子玥面前,说的语气也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样。 子玥听的泪水涟涟,张口就要阻止相公出家,说愿意跟他过任何苦日子,却被婆婆一张快嘴阻拦了她准备要说的话。 “你敢出家?你敢扔了你儿女?你要是敢这么不孝,你的儿女,信不信我把他们卖了去?” 梁家明的娘被自己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恐吓威逼,顿时气得倒仰,瞬间也想出威逼自己儿子的话来,除非他不顾他儿女死后了! 子玥感觉自己想晕,没有想到婆婆真的敢用自己儿女威胁自己拿捏自己,想到亚楠前面说的话,想到爹反复嘱咐自己硬气不能被她拿捏,便死死撑着,将嘴唇都咬破了。 “娘,要是你绝情的要卖我儿女,我也顾不上弟弟读书了,只要县令大人知道,我们家里是卖儿女卖女供的弟弟读书,弟弟这辈子也别想读书了。” 家明第一次如此硬气起来,两眼发狠的瞪着自己娘,怎么也无法想到,这是养育了自己的娘,为何会变得如此狰狞? 对,是她,是娘的这个侄女大嫂唆使的,想到这,梁家明又发狠的瞪着他大嫂,有种想弄死她的暴虐之象。顿时吓得他大嫂连连后退,躲到梁家明娘的身后。 “娘,你答应吧!二十两就二十两,我们回家吧!”大嫂诺诺的在梁家明娘的身后发出打颤的声音,再也不愿面对这样凶狠的小叔子了,回家跟他大哥哭诉去,一定要他大哥打死这个畜生。 “好好,二十两就二十两,快点拿来!”梁家明的娘,一脸的不情不愿的态度,当手却伸的老长。 梁家明当场就要将前面岳父给的二十两交给娘,却被岳父阻止。 “家明,要分家,也得回你们村子,找村长见证,然后写下契书,一式两份,各自签字或者按手印才能算数,你们这个口头说的不作数。别到时候白白借了我二十两银子,记住,见不到契书,别傻的把银子交出去。” 梁家明被岳父这么一提醒,顿时醒悟,将二十两银子揣进怀里。 “爹,我先回家了,若是不能分家,我便过来跟子玥和离,你们信我一次。”梁家明说完头也不回的率先走人。 回家之后把分家搞好之后,再来接子玥。若是爹娘还是将那个老宅给自己,也不必接子玥回家了,还是将子玥安排在岳父家,自己出去做工挣钱,挣足盖房子的钱再回来接子玥。 子玥看着自己男人艰难的背影,心如刀绞,眼泪迷离。奶奶紧紧攥着女儿的手,不给她冲动的跟过去,不然今天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呸!这么缺德冒烟的人家,活该儿子给狼咬死!”梁家明的娘带走大媳妇跟女儿出院门的时候,还不忘对着爷爷奶奶他们吐一口口水。 爷爷奶奶忍着了,不愿意再大动干戈,跟这个泼妇见识,今天家里这么吵,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吵到? 六叔倒是听到了,但六叔这段时间,深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好转,绝不能轻易激动,白白辜负了家人的期盼,对外界的这些争吵,只是听着,绝不敢动气。 一家人等人走后,急忙关上院门,今天再也不打算让不着调的人进来了,好在看了子琛之后,一家人深深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子琛好好的。 三姑带着一双儿女住在二叔一房的一间土坯房中,里面的物事,都准备的齐全的,亚楠看三姑心情不好,二婶奶奶都在一边安抚着,自己就出来了,顺便把三姑的儿子女儿拽了出来,带着他们玩一玩,散散他们幼小的心里遮掩的阴霾。 刚刚他们也都看到听到了爹娘跟他们奶奶之间的对战,尤其是他们奶奶出口要卖了他们的时候,他们明显的有些气愤害怕。 “融哥,这八个字,你这么快就会写了啊?”亚楠拉着志广志珍玩的时候,亚融找到机会,把今天早上亚楠教他的八个字,写了一遍,给亚楠检查看看对不对。 亚楠笑着表扬了一番亚融,不仅仅亚融高兴的咧嘴笑了,连五岁志广也被感染了,顿时拿了亚融手里的细竹棍,也学着亚融写在地上的字,跟随临摹起来,还一脸的认真样。 三岁志珍也认真的看着哥哥写字,两个孩子的认真样,让亚楠有些心酸,似乎三姑的两个孩子,更为早熟。 “楠姐姐,我以后也跟着你学识字,就跟融哥这样,好不好?”志广临摹完亚融的字之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亚楠。满脸的绯红,有些激动。 “楠姐姐,我也要学!”志珍也抬起稚嫩的小脸,两眼充满渴望。 “好啊好啊,你们楠姐姐最喜欢做小夫子了,亚楠,你看,现在有这么多人跟着学识字,姐姐就不跟你学了吧?” 还没有等亚楠答应,一旁听到他们说话的惠姐,急忙过来帮着亚楠答应,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要被亚楠妹妹考问识字,万一说不出,真真羞死自己。 现在好了,来了两个替换自己的,亚楠应该能答应了吧?从六叔生病,亚楠不是答应爹娘不要跟着她学了吗?自己也应该能脱身了吧? “不行,惠姐答应要跟我学识字的,不许反悔,弟弟妹妹要跟我学,也可以,融哥把每天跟我学的,教会他们就行了,我有空的时候,检查检查就行了,这样不仅仅亚融能教弟弟妹妹识字,也能加深自己前面学过的字,亚融好么?” 虽然一群羊也是赶,但孩子大小不一,识字的进度不一,自己不仅仅有这边的孩子,还有二舅舅一家的孩子,精力有限。 不如分配给亚融,不仅仅因为亚融已经跟着自己学了近百个字,也因为亚融有那个时间,由他教三姑家弟弟妹妹正好,自己专心教亚融亚惠,还有二舅舅家的几个大孩子。 想到二舅舅家的几个大孩子,还有即将开张的月饼铺子,自己最好要做一个早出晚归的人。 这样的话,早上临走时候,教亚融亚惠八个字,晚上回来后再检查他们学的,白天的时间,就在县城一边教导二舅舅家孩子识字,一边管理那边的生意,这样就两头不耽误了。 可恨的是自己才六岁,谁敢给自己一个人早出晚归?连自己也不敢啊?拐子会出没呢! 诶,要是能快快长大就好了,看来还真做不到顾着两头,只能先顾一头了。 亚融这边学的不少了,亚惠姐更是不能不盯着,只有暂时的撂下二舅舅家三孩子了。 若是两个月的月饼卖的好,二舅舅一家四股钱能有不少的话,也许二舅舅一家能让两个表哥进县城的学府。暂时就顾着亚融这头吧!家里暂时也不可能安排亚融他们读书识字。 最要命的还是赵家坝的附近,只有外祖父家开的私塾,若是让亚融跟着外祖父读书,亚楠打心眼里不愿意。估计爷爷奶奶也不会愿意的,但愿以后自己能找到借口,把亚融接到县城安排进学府读书去。 好在二舅舅如今一家人住县城了,县城里面自有好的学府,比外祖父家的私塾好多了,关键这两月的月饼要狠狠挣一笔才行。这样两边孩子的读书识字可就都顾上了。 “好啊,那我今天就开始叫你们识字!”亚融很是蹦脆的答应下来,亚楠说的对,自己教会志广志珍,顺便也能加深自己学的,也不烦事。 亚惠抽搐了,弄了半天,自己还是没有逃脱亚楠的小爪子,还得每天干家务之外,好好识字,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亚楠看着惠姐一脸的挫败样,有些好笑,惠姐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识字的?真搞不懂,不管了,只要惠姐不发飚,就天天往她脑子里面灌字。 066 再继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再说过上一年两年的,惠姐也就能识字了,那时候不是她解放了,而是自己解放了。天天教一个没上进心的孩子识字也很累的,好不好? 而以此同时,县城的郡王府的郡王妃的嫡子满月,邀请了全县城有头有脸的人,不仅仅是毛建立被邀请到了,连县令大人,跟孙谨公公都一起邀请到了。 孙谨对于皇家人,还是给些脸面的,尽管这个郡王不过是先皇的一个良人生的儿子,但怎么说也是皇家人,给他脸面就是给皇上脸面,天生自己今天也有时间凑这个热闹。 年过四旬的郡王夫妻,笑的一脸的菊花样,抱着自己亲生的嫡子,这才真正感觉到后继有人。 今天就趁着满月,将那个摆设撵出去,谁叫他顽劣成性,竟然花这么多钱买两只鸟?活该被撵! 郡王还有一个亲弟弟,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叫陈中慈,因为被郡王夫妇联手打击,彻底的被撵出了郡王府,连宝庆县都立足不了,只得去了隔壁上原县,在上原县娶了一个农村媳妇,生了一个儿子,靠几亩薄田度日。 可偏偏这天,郡王夫妻还派人将贫困交加的弟弟弟媳妇请来,为的就是要他们夫妻看看,自己如今有亲儿子了,别以为你们生了一个儿子了不起,现在你家里的儿子还不如自己两个儿子,你家的那个八岁儿子如今患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跟自己比的? 陈中慈夫妻脸色很菜,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今天自己夫妻可以说是被这个大哥强行绑来的,儿子还留在家里被岳母照料着,一想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陈中慈很是无力。 这个哥哥少年时候,王爷爹丧妻后娶了自己母亲,母亲生下自己之后,就一心想让自己继承王府,也因为这个,这个哥哥跟母亲之间,可以说是势同水火。 不过王爷爹一直保护着大哥,没能叫母亲如愿,后来王爷爹忽然患病死去,大哥承袭了郡王之位后,很快母亲死于疾病。 虽然自己有所怀疑,但终究没有任何证据,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娘早早身死。谁知道大哥到了这样,还不肯罢休,硬是逼得自己只身离开郡王府。 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很多人都看着自己笑话,说王爷的嫡子,终于等到报仇雪恨的这一天了。 自己很想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他们,再也不愿意见他们这些人,他们这些人曾经很多人在母亲得宠的时候,巴结过自己,如今却一个一个的来看自己的笑话。 便是这样,身无分文的走着,走到了上原县的时候,晕倒在田地里,被当地的一家农户救起来。 救他的一家人是贫困的三口之家,姓花,老夫妻两人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花枝子。谁知道,十五岁的花枝子面对如此俊俏郎君,终究难抵心动。 而陈中慈因为心灰意冷,也因为感激他们一家的救命之恩,便甘心留下来,娶了花枝子为妻。从此过上了农夫生活。 却也因为这样,让郡王没了让他死的想法,郡王就是要看着他每天累死累活的,如此才能让曾经欺负自己的那个女人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就这样,郡王每隔几年叫人看看,那个好弟弟还在不在种地,只要还在,就得意异常,不过在听说他生了儿子之后,还是恨了一阵子,后来就听到大夫说那个小孩大病一场,身体差的很,说不准哪一天就没了,还得用汤药养着才能勉强活着,如此,陈中慈的儿子才逃过一劫。 “今天是本郡王儿子的满月之喜,本该是举府欢庆的,但本郡王不得沉痛的先公布一向决定,从今以后,因为本郡王的长子,陈学慎,将不再是本府之人。 他从过继到本府,怎么说也有三年了。本郡王试问自己,怎么也不曾亏待他,更是请来先生好好教导,指望着将偌大的郡王府交到他的手上。 谁知道他天性顽劣,不堪至极,每每小厮回禀,他如何的不听教导,如何的纨绔成性,本郡王却心疼他,过继过来,到底还需要时间适应。 可是三年过去了,他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我行我素,纨绔不堪,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我郡王府的人? 尤其是最近,他竟然用六百两银子,买了两只会说话的鸟玩,你们看看,这样的人还有救了吗?” “哦?还有这样的继子?果真是不会惜福的。”顿时客人里面就有人开始符合郡王的话了。 “活该不配做郡王府的长子,要是我们家的儿子这样,早就打死算了,免得出来害人!”更有添油加醋的客人。 “怎么也是孩子,不如就还给原来的陈家,也算是积德了。”这是一个心善的老妇人的话,既然看那郡王一心要撵走孩子的样子,不如把那个孩子还给他爹娘。 郡王如此做法虽然有过河拆桥的难堪,但人都有私心,郡王如今生了两个亲儿子,这个满月的更是嫡子,自然不可能将郡王府长子的封号便宜了外人,也能理解,但总归还是还给人家爹娘的好,就算替他自己不满月的儿子积德吧。 “这么说也是,本郡王看他虽然顽劣不堪,到底还是对他有三年的情分,也不忍他无处可去,不如就请陈家人过来,请他们领走那个孩子吧!” 郡王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架势,但心里却是笃定,那对夫妻压根不敢要回这个儿子,他们当初要了自己两百两的时候,就发誓,当他们没有这个儿子的。 如今他们怎么敢当众给自己难堪?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让他们全家在宝庆县无立足之地?哼!但是这个样子,自己还是要做的。免得旁人背地里骂自己缺德,过河拆桥。 以此同时,陈学慎也被小厮叫过来了,陈学慎提着装了两只鸟的鸟笼,缓缓而来,心里虽然早就等着这一天,但还是有些期待起来,也许没了这个郡王府的枷锁,自己说不定可以回家了,堂堂正正的回家了。再也不做旁人家的继子了。 “小楠楠不要卖我,小楠楠坏蛋!”两只鸟这些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这两只鸟对亚楠卖了他们,很是愤愤不平,倒是叫陈学慎笑了几天,没有想到那个丫头养的两只鸟,还真的有意思,会发脾气呢! “嗯?小楠楠?”太监孙谨,忽然想起亚楠,难道这两只鸟是亚楠卖给那个孩子的? “公公,前一阵子,亚楠六叔病重,亚楠为了救他六叔卖这两只鸟,正好被长子所见,就买了下来。” 站在太监身后伺候着的毛建立,忽然听到孙谨一声轻轻的自言自语的,便低头伏在他耳边说了出来。 “哦?好孩子。”太监孙谨微微一笑,随即想到亚楠那孩子的机灵劲,顿时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之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么一次见面,自己就特别喜欢那个孩子,可惜自己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不能带着孩子回京城。 罢了,若是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多护着那个孩子,京城那个地方,自己一个人还好,多了孩子,也怕自顾不暇,大不了有空的时候,自己来看看这个贴心的孩子,好在京城离宝庆县,也就十几天路程。不算太远。 陈学慎的爹娘还有他大哥都到场了,郡王就当着众人的面,说他儿子不堪大器,纨绔不堪,无法胜任郡王府长子之责,更不配做郡王府的人。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郡王将他逐出郡王府,你们到底也是他的爹娘大哥,你们将他领回去吧!” 郡王说的一脸正气。倒是叫那个善心的妇人感到满意,如此也算是了了一桩善缘。 “回禀郡王,当初郡王带着这个孽畜的时候,我们族里已经将他划出族谱,如今他也不再是小人的儿子,这个孽畜,不能好好珍惜自己的福气,活该被郡王撵出去。 但是这样的孽畜,早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们家自然也不敢讲这样的孽畜往家领,还请郡王能容我们回去,这个孽畜,郡王撵走便是,这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陈学慎亲爹的一段话,顿时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感到目瞪口呆,原本大家都以为,郡王不要这个儿子抢他亲儿子家产,怎么也算情有可原,但如今这个孩子的亲爹怎么能将他的亲儿子拒之门外?虽然说被他们家早就划出族谱,但也不是不能再上回族谱的? 陈学慎的手捏的紧紧,关节处近乎发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看跪在郡王脚底下的亲爹。 大哥不喜欢自己,自己明白,当场若不是自己,就该是他被过继给郡王府,但这是自己的亲爹,虽然三年不曾住在一起,但在自己心里,他们依旧是自己血脉至亲的人啊! 曾经想过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很可能会去无可去,但却没有想到,真的到了去无可去的时候,心还是会滴血。 “就是,郡王,小人曾经也是他的亲大哥,自然知道他的顽劣,但总以为他还小,还是能改过了的,但现在小人不奢望了,看着他那样提着鸟笼站在那,就知道,他不配做郡王府的人。 不过我们家早在三年前就跟他断了情分,若是他知道好歹,怎么也不可能辜负郡王对他的一片呵护之情,到了今天,只能说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我们家三年前族谱就没了他,自然不会再有他。” 陈学慎的大哥,陈学文,说的一脸正义,但他自己也明白,今天自己作为家里嫡长子,一定要堵绝他这个好弟弟回家,不然只要自己想到,自己曾经对着身为长子的他下跪过,就恨不得掐死他。 要不是他,自己就是郡王府的长子,若是自己成了郡王府的长子,怎么可能辜负郡王一片教导,竟然花这么多银子买两只鸟玩?活该被人撵走! 陈学慎不言不语,默默抬脚往前走,知道自己该离开这个牢笼了,家早已不是家,果然到了去无可去的时候,好在还有两只会说话的鸟陪着自己,倒也不会寂寞。 “找小楠楠去,找小楠楠!”两只鸟倒也不惧这么多人,该说话的还是说话,两只如此会说话的鸟,倒是惹的不少人有了窥探之心,想着只要他离开郡王府,必定叫人抢了他的鸟去。 连郡王也想留下这两只会说话的鸟,但今天自己必须忍着,今天撵走他的由头,就是这两只鸟,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留下鸟,等会他出了郡王府,再找人留下鸟,暂时不急,整个宝庆县,就是县令,也不敢不看重郡王府。 “小公子,不知道你的两只鸟,怎么卖?杂家倒是觉得这两只鸟有趣呢!” 就在陈学慎缓缓离开郡王府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宫中红人孙谨公公,竟然站出来,当场要买孩子的鸟,顿时惹的很多人恨不得捶胸顿足,大好的巴结公公的机会,竟然没把握住,谁知道公公竟然喜欢会说话的鹦鹉?失策啊! 早知道就是冒着得罪郡王的风险,也能先买下鹦鹉,只要巴结上了公公,就是郡王府,也不敢对自家怎么样啊! “伯伯要是喜欢,侄子就送给伯伯吧!他们跟着我,怕也活不了几天,我也没吃的养他们。倒不如让他们跟着伯伯,还能有口吃的。” 陈学慎忽然见到人群里面走出一个衣着鲜丽的公公,郡王府里面就有公公,陈学慎自然听出了这个是公公,就是不知道他是谁罢了。 既然他想要,便送他又何妨?两只鸟跟着自己,虽然能陪自己说话,但自己拿什么喂他们?罢了。不如送人,还能让他们好好活着,那个丫头恐怕也舍不得他们死的吧?若非为了救她六叔,她恐怕也舍不得卖了这么会说话的鸟的吧? “哈哈哈,好,既然如此,伯伯就当之无愧的收下了,既然伯伯收了你的礼,怎么也得还你一个礼。 陈中慈,你过来,听说你的儿子体弱多病,不如将这个孩子过继回家,说不得你的儿子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杂家可是听说这个孩子是个旺子嗣的,你看你大哥才过继了他三年,就抱了两个儿子,你可不要错过啰?” 太监孙谨,既然听说了这个孩子曾经帮助过亚楠,何妨自己也替亚楠还他一个人情?再说这个少年今天能痛快将鸟送给自己,自己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人,怎么也得安排好这孩子的出处,算是回报吧! 陈学慎一呆,他看到郡王大堂边角的一对农村夫妇,还以为是下人呢,谁知道他们竟然是郡王的亲人?怎能如此落魄? “小人叩谢公公,只要大哥肯割爱,小人必定感激不尽。”陈中慈倒也痛快,虽然他衣着粗鄙,但言辞依旧有礼。 “民妇也感激公公,感激大哥大嫂!”继陈中慈跪下之后,他身后的村妇,也急忙跪下,一副夫唱妇随的态度。 郡王当场脸色既变了,变得铁青发黑,可是他还是要死死的忍着,若是敢叫公公不高兴,说不定他能颠倒黑白的造谣生非,自家什么都不怕,独独就怕有人诬告自家造反,若是那样,自家有罪也说不清了。 自家在宝庆县算是一个人物,但若是放在京城,那些达官贵人谁会用正眼看自己这个落魄的郡王? 过了儿子这一代,自己这一只血脉,也只能沦落到不起眼的角落,除非儿子能争气的考出功名来,不然自己这一只光是靠承袭,也只能到儿子这一代了。 所以,郡王如何敢惹当红公公孙谨不快,反而装出一张笑脸:“好好,如此也好,本郡王就恭贺弟弟,喜得贵子了!” 陈中慈倒也不惧这个哥哥,这些年来,自己心里早已明白,他这是因为看着自己活得粗鄙不堪,才故意留下自己一命,若非自己儿子大病一场,恐怕儿子也早早被他加害。 如今既然得到公公的推荐,不如就承了公公的这番人情,从自己进来到现在,几乎所有进郡王府的人,都媚笑讨好这个公公,自己能承他人情,也许对自己来说,反而会是一个庇护。 再说这个少年,被他亲爹亲娘亲大哥当众遗弃,也实在是太悲苦了,比之自己,总归是苦多了,至少自己还有过近二十年风光的好日子。 而这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岁而已,却要承受这么多,如今能归到自己名下,倒也不坏,起码他也算有了新家,不至于去无可去那么可怜。 “哦?哈哈哈!没有想到杂家也能有幸见证一桩幸事,杂家也恭祝你们夫妇,喜得贵子了,小小心意,算是杂家祝贺你们夫妻,添人进口了!” 太监孙谨笑的一脸灿烂,顺手就从袖口里面掏出两百两银票,当场祝贺郡王弟弟弟媳妇,添人进口,这让郡王的心里狠狠难受起来,今天孙谨如此,自己怕是不能再对这个弟弟一家做什么了,若是被这个公公知道,自己一家都能被人按上造反之名了。可恨之极! “呵呵,既如此,小人也凑个兴,祝贺一下吧!”毛建立见孙谨如此,立马跟随,掏出袖口里面的五十两银票,交给陈中慈,给的时候,暗示的用眼神瞥了一眼陈学慎,意思让他们夫妇好好照顾这孩子,别辜负了公公一番好意。 “孩子,快过来,感谢公公跟这位老爷给的贺礼。” 陈中慈也不是傻人,如何不明白今天自己是因为孩子之故,才被人看在眼里的,既然如此,便当场一手牵过孩子,表态给他们知道,自己会善待这个孩子的,请他们放心。 陈学慎倒也不是倔强的人,既然有了去处,何必置气?看起来这对夫妻虽然贫困,但对于自己来说,暂时能有去处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将来,再说吧! 如此陈学慎便顺着陈中慈使的劲,跪下来感谢公公跟毛建立。 没等他们一家起身,县令大人也顺着给了五十两银子贺喜,然后陆陆续续便有人跟着过来给了贺礼,场面忽然有些失控,原本是郡王的嫡子满月之礼,到了现在却让郡王弟弟喜得贵子的风头盖了过去,让郡王妃恨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孙谨一眼瞥到抱着孩子发出凶狠眼光的郡王妃,便猜到了女人的小心眼,也知道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加不管不顾。 “好了,快起来吧,杂家说不得哪一天有机会到上原县,到时候,杂家也想看看,你们家那个生病的儿子,好了没有,照着这孩子的一脸兴旺之象,你们家将来必定安康富足啊!” 孙谨公公的这番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孙谨公公是在敲郡王的警钟了。也是,郡王妃刚刚的眼神太过毒辣了,恨不得把那一家三口看出一个洞来,这下惹公公不高兴了吧? 陈中慈顿时感激涕零,心里也明白了这位得势的公公在有意保护自家,顿时更加对陈学慎这孩子有了感激之意,发誓要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必定不辜负今天在座所有给自己支持的贵人,尤其是这个公公。 最后这一天,郡王府的满月酒宴草草了事,郡王恨的内伤也不敢表露,就怕公公发怒起来,再不是警告,而是直接告密自家造反可就死的冤死了。 孙谨心满意足的被众人吹捧着离开,郡王亲弟弟一家三口,离开郡王府之后,都是一身轻松,当即雇了一辆牛车,赶回上原县。 毛建立亲眼看着那个孩子有了好的归宿,又有公公特别的那番话庇护着,再加上今天他们家得了这些贺礼,应该能让那个孩子过上安稳日子了。 如此,也算是替亚楠还了那孩子的一番人情吧!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跟亚楠说了,免得她心善难受。 再说亚楠的三姑父,在他回家之后隔天拎着两个包裹过来了,脸色并不太好。子玥得知相公来了,急迫的奔出去。 “爹,娘,我,现在算是分家了。只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分到,娘说他们把梁家最好的绣娘分给了我,便宜我了,让我不仅仅给她前面答应的二十两银子,还要每一年给爹娘他们三两养老的钱,我答应了,村长做了见证,也立了文书。 爹,娘,我知道这样分家,苦了子玥,但只要能分家,将来一定能好起来的,我现在就进城做工,能不能让子玥跟孩子先住你们这半年?” 梁家明一脸的晦涩,昨天回去之后,没有想到爹跟大哥会联手要打自己,娘跟大嫂也在一边帮着。 若是从前,自己会忍着的,但想到子玥含泪的眼,这一次谁也拦不住自己分家,所以自己即便面对爹娘大哥大嫂,也动手还击了。 这才让他们怕了自己,答应分家。弟弟站在一边指责我这个哥哥不孝,我心里比冰还凉,这就是自己一房努力挣钱供出来的秀才弟弟? 自己冷笑对他,若是自己不分家,也不会再为全家人挣一文钱,更别指望自己手里二十两会给娘帮他娶妻,因为他最不配,从此自己出家,跟子玥和离,孩子留给家里抚养,谁敢害了儿女,便让子玥大哥给孩子报仇。 这才让弟弟恐慌起来,跑去把爹娘大哥大嫂安抚住,有了这样的分家。不仅仅是净身出户,还背了二十两银子的债,借岳父的二十两,将来一定要还的。 “好,虽然是净身出户,但好歹也分家了,以后你们小两口才能有好日子过,暂时在家歇一晚,明天再进城做工去吧!” 爷爷对这样的结果,倒也满意,他们梁家从前自己没有弄清楚,到了现在如何还不知道他们梁家的贪婪?幸亏家明还是个好的,不然真对不住女儿。 好吧,没有家产就没有家产,他们梁家对家明做的越是绝,家明就越是会好好对待子玥,将来才不会被梁家三言两语的又哄回去。这样也好。 子玥定定的站在正堂门外,听着里面爹跟相公的对话,泪如雨下。 终于分家了。嫁给婆家整整八年,终于分家了,最初进梁家的两年,因为觉得裸嫁过来,深感歉意,便说动相公,迟两年要孩子,这样也好多做些绣活,贴补小叔子读书。 即便这样,当大哥中举之后,没有为梁家带来任何好处之后,自己就明显感觉到婆婆大嫂小姑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以至于到后面越来越严重,动辄甩脸给自己看。 自己生儿养女,除了生他们的三天里,是没有绣活的,哪一天自己都不能歇手,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婆婆定死的,不到子时不给睡觉,家里婆婆大嫂小姑,时常轮番突击检查。天只要微微发亮,就要起来接着绣,日复一日的绣,总想着小叔子考中举人的时候,自己就好了。也偷偷想过有一天能分家就好了。 自己所有绣活,全部给婆婆拿去县城卖,自己根本看不到绣活的一文钱,即便这样,自己还是被婆婆万分嫌弃,自己每晚每晚都感到很累很累,累极了的时候,会忍不住的窝在相公怀里哭一阵。 没有想到,家明他不负自己,真的分家了!哪怕是净身出户,也是好的,日子有盼头了。呜呜呜! 亚楠看着三姑如此激动,哪怕她们夫妻被婆婆扔了出来,哪怕她们还背了二十两银子债,三姑的神态里,还是充满了激动的喜悦。 甚至连她婆婆说分给了三姑父一房最好的绣娘这样的话都无动于衷,这说明三姑平时受的委屈更甚啊! 三姑的委屈,或多或少有爹的缘故,但真正的根子,还是在梁家人身上,若是他们不是抱着攀附爹讨好爹的想法,又怎么会在失落后如此糟践自己三姑泄愤? 三姑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她渴望的分家,哪怕是一无所有的出来,也激动异常。 三姑跟三姑父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亚楠左右为难着,想着要不要帮三姑一把,让三姑父别去省城做工,不如就在县城跟着二舅舅做月饼。 可自己终究还是觉得不妥,即使是要帮三姑,最好也还是让三姑父出去一趟,这是他一心想要的给三姑的回报,哪怕他出去之后,没有挣多少回来,也是他努力过了。 不劳而获腐蚀人心啊!爷爷奶奶留下子玥姑姑娘三,这已经是在帮助三姑父了。帮的太多,也许不一会好,等等看吧,自己对这个三姑父还是抱有一点点戒心哪! 虽然他能为了子玥姑姑动手打她大嫂,虽然他能有魄力净身出户,但自己还有一丝丝担心。 担心有一天,他忽然回首,感觉他对不住他爹娘的养育之恩,便会将今天的分家之举,全部怪罪到三姑身上,或者是爷爷奶奶身上。毕竟分家这件事,是自家坚决要求的,也是出钱出力谋划的,但愿三姑父的心,能始终如一。 还担心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不能接受岳父一家如山的恩惠,这也许会压垮他,又或者会引发他内心反弹,这都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暂且等等再看吧,家里大人既然都愿意帮助三姑,三姑跟孩子不仅仅有吃的有住的,还有机会识字,总之,不着急自己出手。 第二天凌晨,三姑父在三姑依依不舍的送别下,只身奔赴省城做工。留下了妻儿托付岳家。 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二舅舅过来了,昨天二舅舅夫妻两人已经将家里的月饼烤炉全部送到了县城的那个铺子,也在毛掌柜的帮助下,收拾妥当,今天便可以把亚楠接过去,铺子已经随时可以开张了。 爷爷奶奶对亚楠二舅舅是极为感恩的,听二舅舅说要带亚楠进城,也自然答应,如此,亚楠便心情激动的跟着二舅舅一起出发了。 临走的时候,二婶还追出来,拿来亚楠的小披风,说是入秋了天凉。让亚楠好一阵感动。其实自己真不怕这点凉,自己怕的是热。但二婶的关心,还是叫自己窝心的。 亚楠并没有发现二舅舅曾经诶过外祖父的狠打,外祖父打的时候,并没有打二舅舅的脸,他也不希望被外人看出来自己打过儿子,他只要儿子怕了他就行。 好在二舅舅伤的也是皮外,两天下来,好多了,二舅舅还嘱咐一家人,绝不能告诉亚楠,免得亚楠听了又生气又伤心。 一路上,二舅舅看着亚楠,欲言又止,昨天自家把月饼跟烤箱搬到县城铺子的时候,看到了铺子里里外外被装修的瞠目结舌。 最可怕的还是亚楠的那间闺房,娘子看过之后,嘴唇发抖,亚楠柜子里面的衣服首饰,至少值几百两。连亚楠的床也是上百两梨花木的架子床,鲜丽的丝绵被面,柔软的棉花,无一不叫人感到颤抖。 幸好自家打算住的屋子,装修的没有这么夸张,但每一间屋子也配齐了家具,志娴的屋子也配置了梳妆台,里面摆放了些许银饰,最少几十两银子。 两个儿子的屋子,还配置了书桌,笔墨纸砚俱全,这让自己一家都感到了惴惴不安,但东家说的极为明确,这是为亚楠做的,他这个二舅舅也不好婉拒,就等着亚楠过来再说吧。 “二舅舅,是不是要跟我说什么话啊?”亚楠坐在牛车上,见二舅舅总是一副想说也不想说的样子,便主动询问起来。 二舅舅看了一眼,赶牛车的赵家坝的老汉,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就怕被这个老汉又传回村里,等会到了县城,不要他到铺子,免得他多嘴。 亚楠跟自己卖鸟换钱的事,连自己村子都知道了,可见这人的嘴实在是欠的很。不过这一次倒是可以借他的嘴,把自己一家在县城卖月饼的事,给圆过去,免得被人胡乱猜测。 “二舅舅前几天遇上一个好心的东家,他说让我经营他县城的铺子,回头二舅舅挣了钱,也能天天带你吃好吃的了。” 亚楠小嘴张着,二舅舅这是在利用这个赶车的传声筒?圆了二舅舅一家在县城卖月饼的事?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要天天吃大肉包,还要吃鸡大腿,还有,我还喜欢吃你上次带我吃的狮子头,还有,还有缘来酒楼的玫瑰酥!” 亚楠憋着笑,配合着二舅舅,故意说出一堆惹人嘴馋的好东西,竟然惹的赶车的老汉狠狠咽了几下自己口水,果然被亚楠刺激了。 二舅舅瞥到赶车老汉的囧样,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好好,等二舅舅挣钱了,就都依着你。” 到了县城,天完全亮了,但县城里面的铺子除了卖早点的,都还没有开张。在离亚楠铺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二舅舅带着亚楠下了牛车,避开了老汉,来到了亚楠铺子面前。 呃?亚楠看着面貌一新的自己铺子,忽然有种走错地的感觉。 “亚楠来啦!”二舅母早就带着孩子等着亚楠了,这会见到亚楠,竟然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激动之感。 亚楠被二舅母志娴各牵了一只手,进了自己的铺子,亚楠刚刚才扫视了一眼铺子柜台跟供客人坐着休息的桌椅,就被二舅母迫不及待的拉进了铺子后面的院子。 呃?烤箱这样放置的?也好,这样就着院子一面墙,盖了一个车棚一样的简易房,倒是正好可以当制作月饼的作坊。 “亚楠,先别看这边了,去看看你的闺房!”二舅母到现在都不敢想象,这是东家给亚楠准备的闺房,也太,太吓唬人了。 呃?亚楠真的有些傻眼,这是哪家小姐的闺房啊?上好的梨花木的架子床,鲜丽的丝绵被,粉红的纱帐,柔软的床褥。枣红的梳妆台上面匣子里面摆放着了两套头面。 一套是银饰为主的头面,一套是金饰头面。还有玉镯子玉簪子,亚楠初步估计一下,这些首饰总价值最少几百两。 亚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各种猜测,冷静下来,暂时不看自己这边了,去看看二舅舅他们屋子有没有缺的。 二舅舅二舅母两人看着亚楠见到她闺房里面的这些贵重物事后,竟然如此冷静沉着,顿时感到了羞愧不如。 当亚楠看到二舅舅跟表哥表妹的屋子,什么都不缺,配置也算精致的时候,心里有数了,整个装修,毛建立在自家铺子至少花了一千两。 不论毛建立出于什么动机,这些都是他对自己示好的表现,自己收下就是,自己不会亏了他的。后面有的是机会跟他合作挣钱。 “亚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二舅母看着一脸沉静的亚楠,忐忑的问出来。二舅舅也是一样不安的表情。 “不要紧,都是毛爷爷的一片心意,我们好好卖月饼就是,说不定我们还能跟毛爷爷一起合作卖月饼呢!” 亚楠站在院子里面,背对着铺子,看向对面的几间装饰不菲的屋子,笑着安抚二舅舅一家人。 “好好好,亚楠这话说的好,今天毛爷爷也不请自来了,亚楠,毛爷爷可真的要跟你们合作呢,省城那边若是你们有意,不如多做一些月饼,让我们家带去省城帮你们卖?那边的贵客比起宝庆县城,可是多多了。 我们宝庆县所有的世家官人商家,数得上来的也就那么百来家,但是省城的富人,可就多多了,到了中秋之际,互相之间赠送月饼,自然也是越有面子越好,相信你们家的月饼在省城一定能大卖。” “好啊,那我们就跟毛爷爷一起挣省城的钱!”亚楠当即答应下来。 虽然毛建立买了自己月饼方子,但是他已经将方子转给了孙谨公公,他是不可能有胆子自己照着方子去省城做的卖的,这是极为抵触孙谨公公的事。 但若是帮着自己卖月饼的话,他就一点也不抵触孙谨公公了,一来自己卖方子的时候,就特别说明了自己拥有在县城跟省城卖这个月饼的权利,二来孙谨公公算是对自己特别有缘分的,毛建立只有打着帮自己卖月饼的大旗,他才能在省城卖月饼跟自己一起挣钱。 本着有钱一起赚,顺便回报毛建立的想法,亚楠当即答应下来,天生二舅舅一家人也不可能去省城帮自己卖月饼,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和精力,跟毛建立合作是双赢局面。 二舅舅二舅母一脸惊诧的看着亚楠,跟着毛建立两人开谈合作事宜。两人互相客气的讨价还价,为的不是多占一些,而是少占一些。 067 金玉满堂 最终定下来,毛建立帮亚楠卖月饼,挣得钱,两家五五对分。亚楠这边负责制作月饼,毛建立负责带去省城卖,所有的月饼盒,也全由毛建立负责,连着亚楠在宝庆县的月饼盒,也有他全部负责。 亚楠很感动,毛建立如此可是帮了自己大忙了,希望月饼能大卖,也能让他得到丰厚的回报。 最后亚楠的铺子定为:金玉满堂。并决定在每盒月饼上面,做出金玉满堂的商品标识。是毛建立当场设计的一个符合古代审美的寓意吉祥的标识,亚楠看了也很满意,当场刷新了对毛建立的认识。 如此亚楠也算是有了属于自家的商标,毛建立卖起自家金玉满堂的月饼来也能放心大胆,不会惹来孙公公的不快。 毛建立在省城还有一个大酒楼,比宝庆县的大多了,毛建立是打算将月饼带去省城的酒楼卖,以他在省城这么多年的交结,一定会卖的红火的。并且毛建立其实也是省城的世家嫡系掌门人。连毛掌柜也是毛建立家得力的庶子。 两人虽然在省城毛家嫡庶不同,虽然还差着辈分,但因为两人互相对眼,又合作的很是默契,毛建立这才将宝庆县的酒楼交给他这个堂侄子打理。而他自己则是主攻省城。若不是孙谨公公忽然到宝庆县来,毛建立也不会如此频繁出没宝庆县。进而认识亚楠,有了这一段交结。 两天后是利于铺子开张的黄道吉日,亚楠的第一家铺子,金玉满堂,将正式开张营业。 亚楠见这边都安排好了,便打算好好出去逛逛县城,说实话,每次进县城,都没有时间逛逛,这一次正好借毛建立提出要带着自己逛逛的机会,好好看看宝庆县城。 重点看看花市,看看有没有盆景市场。家里的盆景,腊梅暂时还看不出最好的效果,得等寒冬腊月花开的时候才能看出最好的效果,青松倒是已经有型了,暂且先看看宝庆县的花市再做打算吧。 花市并不在宝庆县城的主道上,而是拐过主干道,几百米远处,在一个不起眼的偏旧的一排的篱笆墙的院子里面。 外表很是破旧,不忍跟县城主干道的铺子相提并论,里面倒是姹紫嫣然,花花绿绿,各种香气扑鼻而来。 “这些花农都是宝庆县的农户,用自家的山地种的花,贴补家用的。倒也便宜的很,亚楠看着喜欢的都可以买,这里最好看的最贵的花,都不会超过几两银子。 一般的花,也不过几十文钱一盆,你看那最贵的牡丹,也就几两银子,你的那个铺子卖的是吃的,最好不宜买香气太甚的花,会遮掩你月饼的香味,不若选几盆青松,既好看,也不影响你铺子里面月饼的香气?” 随着毛建立的向导,亚楠竟然意外的看到了青松盆景。还好,青松盆景并不是用老树桩做的,看样子,是年份低的小青松,修剪成型,装在青花瓷的盆里,倒也清新。 并没有自家青松的那般古朴诗意,自家的青松可是如一个卧佛的形状,跟这边的竖直青松有根本的区别。 “老爷好,小姐好,老汉的这个青松,可是伺候了半年才拿来卖的,老爷小姐要是喜欢的话,赏给老汉八百文钱,老汉便卖了。若是要连着青花瓷盘一起的话,还请老爷给给三两银子。” 随着老汉的自我推荐,亚楠顺着老汉的话,细细看了一下装着小青松的青花瓷盘,没有后世的精致清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粗略,但想想现在是古代明朝,能做出这样的青花瓷,应该算是不错的吧?所以这老汉才要三两青花瓷盘的钱。 连小青松跟青花瓷盘一起,总共也就四两不到,想到这,亚楠有些苦笑,即使自己侍弄的那两个盆景,是古树桩的形态新颖的,但跟这些花农伺候的时间相比,竟然还差了不少,而他们也不过卖这点钱。 再想到老树桩得来也不宜,非得进山好好找,而经过六叔进山被狼咬伤之后,亚楠再也不愿让家里人进山了。 如今家里有铺子卖月饼,卖完月饼还能做蛋糕饼干,能挣钱的法子多着,再不能让家里人犯险,想到这,亚楠正式在心里放弃了做盆景挣钱的路子。 咦?墙角那边竟然有十几个弯弯曲曲的树桩?虽然光秃秃的,但看根部都钻进了泥土里,应该还活着的,怎么就这么随意扔在墙角? “爷爷,那边的怎么卖啊?”亚楠忽然手指着墙角那边的弯曲的厉害的树桩。看年份虽然不长,但贵在形态好。 “那个啊?那个不值钱,全是废了的树桩子,小姐要喜欢的话,随便拿着玩!”老汉笑的很是憨厚。 呃?如此形态的树桩子算是废了的?这,这,这古代的审美观点跟前世的差点不是一星两点啊?再细细看看,这边的花盆跟小青松,还真没有奇形怪状的美,几乎都是竖直的,又或者是圆形的。 好吧,既然现在还没有人欣赏这奇形怪状的美,那就将这些不值钱的全弄回家,慢慢折腾去,天生不值钱。成与不成,都不烦事。 “爷爷,那些我全要了,给你十两银子,好不好?”看老汉一身的囧迫,满脸的褶子,亚楠也不忍欺负他不识货,一点付出都不给他,起码能给出这边花市较贵的价格,心里也过意些。 “使不得,使不得,老汉可不敢欺负小姐,这个真的是不要的,你看他们那边也有这样的树桩,都是废了的,老汉可不敢跟小姐要这个没良心的钱。” 老汉倒是被亚楠随口的十两银子个吓着了,连连摆着手,为了说明他说的是真的,连旁人那边扔的树桩都说了出来。 不远处的几个花农也听到了这个老汉的话,竟然也热情回应过来:“小姐,这个确实是废了的不值钱!” 呃,好吧,看起来,自己要做一回废品回收了,今天就将他们眼里废了的树桩,全买了回家,慢慢折腾去,这些树桩,不论是死的活的都能用得上。 最后的结果是,亚楠用十两银子,包圆了这个花市所有废了的树桩,喜得花市的五户花农,眉开眼笑,连连拜谢亚楠。 亚楠很是羞愧,自己这是欺负人啊!可自己连十两银子都没给上,这几户花农压根不敢要自己的钱,幸亏毛建立拿出十两银子,这几户花农才敢收下。 整整大几十根树桩,全成了亚楠的,几户花农高兴之余,非得赠送亚楠几盆红艳艳的花,推辞不过,也全要了,说好等会走的时候用牛车过来运回家。 虽然毛建立对亚楠的古怪偏好感到目瞪口呆,却又不想扫了亚楠的兴致,幸而钱不多,就当给孩子买个高兴吧! 亚楠很不好意思,欺负了花农不识货,顺便又占了毛建立十两银子的便宜,等这些树桩被自己折腾出意境美态来,再送他一盆表示感谢吧! 至于装树桩的花盆,等卖了月饼挣了钱再买吧,暂时就用自家后院的泥土滋润这些光秃秃的树桩吧。 毛建立安排了两个牛车,将亚楠连树桩花盆一起送回来,二舅舅依旧是亲自送的亚楠,二舅舅今天特别高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满眼都能看到希望。 毛建立为了全力配合制作月饼,事先预付了五百两银子给亚楠,让亚楠买原料。亚楠扣除下两百两买精盐的银子,其余的全交给了二舅舅,让他全权采买,收账。这让二舅舅无不激动,忽然有种感觉,自己真的是掌柜的了呢! 亚楠看着二舅舅一路傻笑,自己也感到好笑,为了遮掩自己提炼的精盐,自己硬是狠心拒绝了毛建立提出的要替自己出精盐的建议,直说自己很想见识省城,打算过几天让爷爷带自己进省城看看,顺便买两斤精盐。 毛建立自以为这孩子精明的很,以为她怕自己说精盐一百两多了,想亲自进省城确定一下,也顺便见识省城罢了。毛建立如此一想,便不再多说了,但也留了话,若是做月饼缺精盐的话,随时可以去他家酒楼匀一两斤先用着。 如此,就算是自己提炼的精盐也挣了两百两了吧?暂且收藏起来,给家里应急用。 亚楠带着这些树桩回到家,把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都惊呆了,亚楠要养这么多鸟窝?可哪有那么多运气能再抓一会会说话的鸟来? 上次子琛进山打猎抓的会说话的两只小鸟,也是多少年才遇上一次的运气啊!从前也抓过鸟呢,也从没会说话的鸟啊!亚楠这是又想养会说话的鸟了吧? “爷爷奶奶,我回来啦!这是我的花,以后我要学着养花!”亚楠忽然懂了爷爷奶奶眼里的呆滞,急忙解释起来,自己可不要养鸟了,自己改养花了。这些树桩有的是青松的,有的是柏树的,还有的是自己不知道的,更有明显是花的树桩。 “好!好!亚楠要学养花了!爷爷也跟着亚楠一起学养花,呵呵!”听到亚楠如此回答,爷爷顿时笑开了,养花好啊!千金大小姐都喜欢养花的吧? “好好好,我孙女就应该会养花,奶奶都不如我孙女。”奶奶顿时也笑的及其开心,连连夸奖亚楠。 二叔二婶都跟着说好,说家里养了花,天天可以给亚楠戴好看的花。 亚楠嘴唇抖动,二叔二婶不要这样嘛!人家养花是挣钱,不是为了戴花的,一想到自己小头上戴上几朵花,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亚惠看着满后院的树桩,也是醉了,好吧,但愿亚楠能喜欢上养花,忘了折腾自己。 亚融有些担心亚楠,不能玩物丧志,千万别有了这些树桩,没心思教自己识字。 亚楠看着亚惠跟亚融不同反应,笑的不行,这真是两姐弟么?一个这么好学,一个却这么不好学,无语了。 三姑很是安静,只是站在现在她住的门口,微微笑着看着一家人宠溺着亚楠,想的却是要是再过两年,自己跟相公两人一定能挣足盖房子的钱,这样就有了属于自己跟相公真正的家。 那个时候,自家也盖一个这么大的院子,可了劲的让儿子女儿在院子里折腾,哪怕跟亚楠一样弄的满院子都是树桩,自己都高兴。 “三姑,三姑,快看看,这些都是我的花,我要学养花了!” 亚楠猛然看出三姑眼里的落寞,顿时笑的一脸阳光的跑向三姑,想用自己小小的怀抱给她一点点温暖。 三姑张开手抱住冲向自己的侄女,忍不住的笑着摸摸她的小脸,这孩子的性子倒是开朗,被大哥大嫂丢下了,也没觉得一点不开心。 当天,全家总动员,在亚楠一副小大人的指挥下,爷爷奶奶二叔二婶,惠姐,甚至连躲在屋里织绣的三姑,也被亚楠弄出来,给她种花,将这些树桩,沿着院子四周栽种下去,后院不够,前院也弄上。 亚楠弄完之后,巡视了一圈前院后院,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家里好好的两个大院子,全被自己折腾的不成样了,起码在这些树桩看不出效果之前,这两个院子说实在的,有些惨不忍睹。全无美感不说,还真是有些挡事。 “好看,这下我们家前后都种了这么多花,等全部开起来的时候,一定好看。”爷爷用铁锹围上最后一个树桩的土之后,站起来,笑着对着全家人说着。 “光秃秃的,哪儿好看啊?”三岁的志珍眨巴眼睛,实话实说。 “妹妹,外祖父不是说了,要等花都开了的时候就好看了,不许说不好看,听到没有?不然亚楠姐姐不教你识字。” 五岁的志广前面一句说的大声,替自己妹妹圆了场,后面的却是贴着妹妹的耳朵,悄悄的警告着。 五岁的志广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出外祖父一家人全部都听亚楠姐姐的话,他们也得听,不然亚楠姐姐要是生气了,外祖父他们也不会高兴的。娘说了住在外祖父家,要乖巧,毕竟这个不是自己的家,不能随心所欲。 “好吧,我刚刚说错了,亚楠姐姐,这些光秃秃的花,真好看!”三岁的志珍急忙改正错误。 亚楠嘴角抽搐,爷爷随便自己怎么折腾,都高兴的很,不仅如此,还暗示一家人都陪着自己高兴,连最小的两孩子,都学会了拍自己马屁。还是那种睁眼说瞎话的拍马屁。有光秃秃的好看的花么? “爷爷!”亚楠冲过去抱向爷爷,就想好好抱抱爷爷。 “诶哟!亚楠等会,等爷爷洗干净手再抱你。”爷爷看到亚楠冲过来,急忙解释阻止亚楠,同时也打算转身进厨房舀水洗手。 亚楠却不管,直接就抱上爷爷的双腿,爷爷急忙在自己身上把脏手来回擦擦之后,才敢抱起亚楠。 “爷爷,等我养花挣了钱,你跟奶奶就能享福了!”亚楠很想哭,为有这样的爷爷奶奶家人而哭。 “诶哟喂,我们的小乖乖就是会心疼人,才这么大就知道让爷爷奶奶享福了。”奶奶在一旁听的笑的满脸打褶子。 “可不是?我们家孙女可是最懂事的娃。不过,亚楠啊,爷爷还是要教教你,你仔细听着。 我们家一直是耕读之家,现在你爹当了官,你两个哥哥又在读书,将来再考中,我们家可就算是官宦之家,可不能做买卖的事,不然人家背地里面就会笑话我们家是低贱的商人。 这些花,我们家养着玩,养着好看都可以,但不能真的去卖花,不然就辱没了我们家的身份。 你六叔生病的时候,你为了救你六叔卖了鸟,那是情有可原,人家就是知道,也能明白你的一片孝心。 亚楠啊,爷爷奶奶只要看着你们慢慢长大,都成了家,过的和和美美的,爷爷奶奶就是享福了。” 爷爷一边窝心的笑着回应孩子的孝心,一边教导孩子,要亚楠谨记她的身份。 这个时代,大明人被分为士农工商等阶层,农户的政治地位远远高于商户,真正户籍上写着商户的人家,都是不能参与朝廷科举考试的,自然也是不能出仕的。 只有士族,农户才能有资格读书参与科举考试,但很多时候,农户商户士族等之间也不能完全分割清楚。 所以到了时下的大明,只要商户家里也有田地的,在当地活动活动,也能上一个农户户籍,也能披上农户的外衣参与读书考试。 而士族呢,则除了囤地之外,还大量参与经商,所以,各阶层已经互相渗透纠葛在一起。 但大明人骨子里都是轻贱商人的,更也有不少大明的读书人,对商人是彻底的鄙视,以至于在朝堂上,就分成了两个旗帜鲜明的对立政治团体。 坚持鄙视商户的朝臣谓之清流,这些人基本都生活清苦,也能克己奉公,但他们对商人严重抵触,更是对家族有经商的朝臣极为抵触,认为他们堕落,更认为他们贪腐,早就忘记了孔孟之道。 而与之相对的朝臣则被称之为浊流,他们不仅仅跟商人交结,其自家也参与经商的朝臣,他们对这些生活清苦,克己奉公的清流,也是颇有嘲讽的。认为他们顾自清高,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亚楠的爹跟爷爷他们,受大明人轻贱商人的影响极重,亚楠从爷爷教导自己的话里,已经听出来了。 面对爷爷如此的谆谆教导,亚楠也只有糯糯的答应一声,心里却想的是,幸亏自己县城的铺子,请的是二舅舅一家帮忙做的生意,这要是爷爷知道自己做生意,不得难过死? 看样子,这个秘密还得长期保密下去啊!相信自己那个没见面的爹,也许比爷爷还抵触做生意呢! 亚楠并不觉得爷爷的话不对,重农轻商,这是时代造就的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大明的执政者宣扬的官方思想。怨不得爷爷如此轻视商人。 不过商人却是对人类进步起很大推进作用的阶层,没有他们,社会就没有发展,也不可能富强。 也许当政的皇族,内心里或多或少的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更愿意百姓守着自家土地,才能更有利于他们的阶级统治。 当然,古代生产力极为低下也是客观条件,自然需要朝廷劝农扶桑,保证社会最基本的需求,不然也乱了套。 不过,眼下的大明,亚楠感觉并非极为落后,有很多东西,已经浮现繁华,像自己看到的青花瓷,像酒楼里面的高端酒菜,说明时下已经有极少部分人过上了近乎当代奢侈的繁华生活。 内心里,亚楠一点也不抵触这样的繁华生活,有能力享受这样的繁华生活,为何要抵触?能让自己在乎的亲人,全过上好日子,难道不好么?人若是没有这样的需求,整个社会也不可能进步,不是? 不过,暂时还得忍忍,低调挣钱,暂时顾着爷爷爹他们的感受,等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跟他们摊牌也不迟,不着急,家里这个时候并不缺钱过生活。 至于那些树桩,先养着,这些树桩,跟六叔他们在山里弄来的不一样,年份差的太多,杆子也太细,最少也得养个几年,还得好好修剪,暂时就是想卖也卖不了。自己可不能犯傻的为了几年后的事,让爷爷白白费心担心自己。 亚楠在铺子开张的时候惊讶发现,居然县令大人亲自过来给自己捧场,顿时让自己有种晕乎乎的幸福感,这是多么好的广告代言人啊! 二舅舅二舅母更是激动的跪下迎接,却被县令示意一起来的衙役阻止了。 “呵呵,本官也是过来见识一下的,一直听毛东家说你们家的月饼如何的好吃,今天本官可得尝尝,是不是毛东家说的那么神奇。” 宝庆县的县令,吕良,三十五岁,是进士出身,在宝庆县任县令也有七个年头了,对宝庆县百姓来说,这个县令是个好的父母官。 在他任命期间,宝庆县的百姓,过的算是轻松的,起码这期间没有任何的出奇的恶势力欺辱百姓,也没有添加各种巧立名目的赋税,甚至还有些许说的出来的便民措施。 比如宝庆县城附近的百姓,可以就近进县城交税,还联合了当地乡绅在县城建立了学府,宝庆学府,促进了宝庆的教化。为读书人称颂。 宝庆县这么大,自有各种案件纠纷,当地百姓倒也没有听说这位县令有什么令人发指的见钱眼开的,草菅人命的传闻。 “来来,亚楠过来,这可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县令大人呢!”毛建立今天来的主要目的,除了为亚楠新铺开张祝贺之外,也为了给县令牵线,让他得以认识亚楠,这个孙谨公公临走是,特别嘱咐他要关照的孩子。 县令可不好随随便便来见一个孩子,显得没有身份,也吓着孩子,今天这个机会最合适,便在毛建立的陪同下,过来见见孙谨公公交代自己要好好照顾的孩子。 “亚楠见过县令大人!”亚楠急忙过来跟县令大人行礼,刚刚作出弯腰欲跪的姿势,果然就被县令大人,亲自托了起来。 “孩子,这个月饼是你吃出来的?”县令大人牵着亚楠的手,缓缓步入铺子里面,毛建立顿时反客为主的替亚楠跟二舅舅招待县令,引领县令直接进院子里面,避开外面围观的人群。同时还不忘交代自己带过来的掌柜帮着二舅舅招呼过来围观的世家跟当地的掌柜东家。 这些人能过来,自然也听说了这个铺子的传奇,他们有的是通过上次孙谨公公的那次饭局知道的,也有的是毛建立故意为亚楠造势的知道的。 来的时候也都满怀质疑的,能卖出一盒月饼五两银子的高价,确实是有些哗众取宠的味道了,大多数人的心里,还是不认可的,再好吃,再用的是精盐,最多一二两银子罢了。 这里又不是省城京城,卖这么贵,能有多少人买得起?也犯不着买这么贵的月饼吧?中秋佳节吃月饼,也就图一个好寓意罢了,还真指望吃上什么美食?倒不如吃上一顿上好的酒菜呢! 谁料到,过来看看竟然看到了县令亲自来尝尝这里的月饼,这可是奇了怪了的事了,县令大人难道认识铺子的东家? 可见着没看出来谁是这个铺子的东家啊?毛建立看着倒是像呢,但毛建立一口否定不是他的铺子,不管谁是东家,先趁着今天金玉满堂开业,见识见识高端月饼凑个稀奇吧。 既然连县令也来了,自家怎么也得捧个场。叫县令大人看看,自己可是来捧场了呢! “呵呵,只是我自己有些嘴刁,总想着能吃点美味的。谢谢大人光临我二舅舅的铺子!” 亚楠脆蹦蹦的回答,任由县令热情的牵着自己的手,自己还不到七岁,时下人也不会乱说话,七岁男女才不同席呢。 “呵呵,亚楠啊,你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还记得上次来我们宝庆县的那个孙公公?是他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的呢!” 县令倒也直接,并没有在亚楠爹身上拐话题。县令是觉得自己跟孩子说话,可不能犯傻的像是跟大人说话那样,说一半猜一半,凡事都留三分底。 这要是这样跟孩子说话,县令估计,纵然自己说的天花乱坠,这孩子也领悟不到自己的意思,所以直奔目的,告诉亚楠,自己是孙谨公公嘱咐来照顾你的。 将来要是你有机会再见到孙谨公公的话,可得告诉他,自己做到了他说的话好好照顾你啰。 “是孙伯伯这样说的?孙伯伯对我可真好,谢谢孙伯伯,也谢谢县令大人。”亚楠萌萌的笑着。 没有想到,孙公公对自己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孩子,竟然能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是叫人无法理解当红孙公公的心理活动。 好吧,就算是缘分吧!可一想到这样的缘分不能曝光,不然自己爹恐怕会抽死自己,虽然自己还不曾见过他,但从爷爷平时的言辞间,就知道爹必定是清高的人,而如此清高的除了会鄙视商人之外,必定还会鄙视太监。 “呵呵呵,亚楠倒是要好好谢谢孙公公,我却不用了,举手之劳罢了,无足挂齿。亚楠以后便叫我叔叔吧,我这个做叔叔的关照自家孩子,更是应该的。” 县令吕良可不是朝廷里面的清流,平时跟商人走的很近,自家也经商,对宫里的太监,更是不敢小觑。 自己还如此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需要筹谋,若是想着靠清高之名来上位,其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而对于自己来说,苦读圣贤书这么多年,终于有成,难道还要过那苦不堪言的日子?实在是没有必要啊!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家人? 经营多年,也难以遇上上位的机会,这次难得孙谨公公如此看重亚楠这孩子,也许这是自己苦等多年的机会?照顾她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因此被孙谨感谢,也许会意外达成自己的心意,也未尝可知?总之,绝不亏就是。 不过想到毛建立说的孙谨公公并不知道亚楠是同进士赵子诚的女儿,而亚楠这孩子也不希望她家人知道她带着她二舅舅一家做生意挣钱的事。 也是,那个一身清高的赵子诚,若是知道他的女儿不仅仅带着她二舅舅做生意挣钱,还认识了孙谨公公,叫一个太监为伯伯,估计为了正他的家风,说不定他真可能抽死他这个女儿。 好在今天自己见了这孩子之后就知道,这个孩子实在是机灵的紧,难怪那么容易获得孙谨公公的青睐,这孩子也能推出她二舅舅为她出面挣钱,想来这孩子的家人是不会知道这个铺子是她的。 也罢,自己就装着不知道吧,就以一个县尊的身份,保护好治下的商铺,保护好治下的百姓,如此,这孩子心里必定是感激自己的,毛建立也必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少不得私下的教导亚楠,明白自己的苦心。 呃?亚楠嘴角有些抽搐,县令这是在讨好自己?借自己之力巴结孙谨?想上位? 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背着家里人,干的事越来越多了,经商干了,勾搭太监干了,如今给太监跟县令牵线的活也顺带了。 若是爹知道自己干的这些,会不会抽死自己?想到这,亚楠冷不丁的打了个颤。 县令大人高调而来,更是高调赞誉了铺子里面的月饼,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付款二十两,买了月饼,说是回去孝敬爹娘,让爹娘也能品尝如此美味。 果然名人的效应很明显,县令买了月饼之后,当即就有十个大客户,也各自花了二十两买了月饼,同样说是买回家孝敬爹娘的。 紧随之后,县城里面的各个商家的东家,也陆陆续续花上十两五两的,既可以品尝一下没有吃过的美食,同时也给大人一个面子,为大人看重的铺子,捧个场。 到了下午之后,铺子左右不过是零星的围观者,没了上午的拥挤围观,亚楠索性让大表哥一个人在外面看着铺子,自己则是带着二舅舅跟二舅母他们在院子里面数钱。 今天的钱到目前为止,总共是三百八十两。尽管这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收入,但亚楠心里明白,只因为是县令大人的捧场造成的名人效应,才有今天的收获,若不然,仅凭毛建立一个人的捧场,自家铺子今天的开张收入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 “二舅舅,今天是县令大人来的缘故,才有这么多,后面不可能有这些,我今天好好想了一下,我们铺子最主要的挣钱路子,还是和毛东家合作到省城卖才最挣钱。 估计这边后面一天能卖出十两就不错了,何况现在还不是中秋节,暂时县城的有钱人,也不一定舍得花这么多钱吃这个玩,这个月饼挣得是面子的钱,到了中秋前几天,估计月饼才能卖的火爆起来。 二舅舅,二舅母,这样的话,后面你们就不急不慌的少做点月饼,做多做少,关键看省城那边需要多少,县城这边,每天随意少做一些,卖不完就自己吃。月饼不能摆坏了,更不能卖坏的给人家,免得坏了名声。” 亚楠想着今天有时间,好好跟二舅舅交代一声,打算今天回家之后,就不要再老是过来县城了,既麻烦二舅舅接送不说,也惹爷爷奶奶担心。自己交代好这边之后,便可以安安心心在家教导亚融他们识字了。 特意说到后面挣得钱一定很少,也是提前给二舅舅一个定心丸,免得二舅舅担心他做的不够好,怕自己心里不会相信他,其实自己对二舅舅是极为信任的,就怕二舅舅为了自己,负担过重,那便是自己的错了。 “二舅舅晓得的,这做生意跟做人一样,不能昧良心,二舅舅也不会浪费这些好东西的,等会二舅舅就要跟毛东家说好,我们家做多少月饼,全凭省城那边预定,那边定多少,我们铺子就做多少,免得白白浪费这么多精盐跟粮食。 以后这个铺子每天只少少的做几盒月饼,当天要是卖完就不做了,除非有人预定好的,可以另外做好交给客人,亚楠,这样可以吗?” 呃?亚楠呆呆的看着二舅舅,二舅舅这是有经商的天赋啊!看样子,若是将二舅舅培养识字,学会算数,必定有机会成为大明耀眼的商人。 才是开业第一天,二舅舅就想出这一招,饿着客人,必定添增铺子的高端品格,高贵的客人就有这样的心理,货物越是稀少,他越是觉得买的值得,越是觉得东西高端大气,符合他的高贵品格。令他倍有面子。如同前世有钱人,一样的喜欢晒自己的奢侈物品,都一样的心理,要身份,要面子。 “二舅舅,就凭今天一天挣得钱,哪怕后面一年不挣钱,今年我们也算挣足了,后面我就不来这边了,二舅舅也不着急的少少的做着,关键是让大表哥二表哥他们尽快进学府读书,还得让他们每天回来,教导你们一起跟着学,只有二舅舅你们都识字了,才能更好的做生意。” 亚楠计算了一下,两个表哥进学府读书的束脩钱,一年不过三十两银子,今天挣的钱,就足以让他们学两年了,更何况还有毛建立跟自己合作去省城的生意,还没算在内呢。 二舅舅点点头,当了一天掌柜,自然明白了识字的重要性,感谢孩子的话,也不多说了,做为亚楠做好生意,才是最好的感激。 如此,亚楠便在家安安生生的做娇小姐,每天教导孩子读书识字,每天也抽时间,替村里的董文杰抄书,每天还陪陪六叔跟三姑,剩余的时间,则是瞅着家里前后院的树桩发呆,打算着能让全家人堂堂正正吃上白米饭,吃上好吃的。 做生意,哪怕是卖花这样的生意,都爷爷否定了,也许只能往田地上靠,让爷爷奶奶他们在田地里面挣钱,他们才能心安理得的用这样来的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亚楠已经知道,士族田地里面产的粮食,弄出来卖,竟然还不算经商,好吧,这个不叫生意,亚楠懂了。亚楠也决定了,想办法哄得爷爷答应给自己多多买上田地,任何租佃出去,爷爷奶奶就能做地主了,那样的话,爷爷奶奶便能心安理得的享福了。 暂时村里没有人卖田地,想着从这个村子买田地话,暂时不可能,除非去县城或者是云台镇的牙行问才知道有什么人家正在卖田地。 不过只要六叔的身体没有真正好起来,爷爷就不可能将手里的钱变成田地,看来还得忍几个月时间。 自己手里的钱暂时还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也只能苦了爷爷奶奶他们,暂时还得吃几个月的杂粮。 068 理想 二舅舅跟二舅母很快将志厚志纯送进学府读书,手里的钱,已经足够了供儿子读书了。 铺子第一天开张挣得钱,就被亚楠按四股的钱分给了自家,一共得了一百五十二两,足够两个儿子在学府读书两年。 亚楠让自己在这做几个月生意,等中秋之后才能用挣得钱去还自己曾经说过的欠亚楠的钱,想到这,二舅舅心里一阵窝心,亚楠孩子实在是懂事的叫人心疼。可惜自己爹跟大哥如此伤害她,如今连自己也被他们抛弃。 罢了,不想了,好好照顾好亚楠的铺子,日子已经过的越来越红火了,这是自己从前再也不敢想的好日子,如今却轻易得到了,全是亚楠之故啊! 老李秀才也得知了自己儿子在县城里面开了铺子的事,听说是儿子遇上了贵人,请他做掌柜的,但从儿子能让他两儿子读书的事上来看,什么东家的,估计也是个幌子,应该是他从哪得了什么意外之财,故意这样遮掩着,恐怕是在防范自己这个爹去跟他要钱呢,这个没良心的孽畜,白养了他这么多年,得了如此意外之财,都不过了跟自己吭一声,全当自己这个爹死了啊! “爹,弟弟这是得了不义之财啊,要不然怎么能在县城开一个这么大的铺子,连他两个儿子都送进县城学府了。 要我说,也幸亏我们分了家,要不然我们家非得被他害死,竟然敢发这样的不义之财? 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哪怕我中举了当官了,也无法包庇于他,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正好他也知趣的没有把志厚志纯都送爹这边来读书,要不然连爹都被他连累。” 亚楠大舅舅说的如此漂亮,但心里的酸胀,实在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弟弟一家在狠狠的打他的耳光啊!这才分家几天啊,他们一家就弄出来这么大一个铺子,还说什么遇上贵人? 狗屁贵人,必定是发了不义之财,要么打劫了落单的有钱人,要么晚上出去挖人家祖坟了,总之,绝非是来路正的钱。哼!这样的不义之财,必定也得不长久。自己考试在即,暂时不能跟他又任何接触,免得被他牵连。 “莫要胡乱说话,不过是他得了亚楠的钱,开了铺子而已,好好看书才是你最要做的事,其余的,你一概不要过问,免得再错过三年。” 老李秀才,心里也憋闷的厉害,更是知道老大心里的憋屈,但老大说的不义之财什么的,是不能乱说的,免得受牵连。 不过要是一口咬定是老二昧了亚楠的钱,开了铺子,这就说得过去了,正好老二自己也亲口在自己面前承认了,如此便不可能牵连自己跟老大,还能利用老二的铺子的事,圆了老大媳妇昧了亚楠钱财的事。哪怕将来老二夫妻两个再怎么抵赖,也说不过去,要不然他们哪来的钱开的铺子? 亚楠整整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将答应董文杰的诗经抄写好,这一个月来,自己也不要去县城看着铺子,全权交给二舅舅打理。 而六叔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当中,三姑跟她的两个孩子如今在家里也适应的不错,特别是三姑的两个孩子,因为可以跟着自己和亚融识字,每天都极为兴奋,让寂寥的三姑,很是安慰。 亚楠看着手里的一摞子诗经,想想还是亲自跑去董文杰家,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到自己去他家的事,毕竟自己才六岁,还不到男女不同席的七岁,不会起流言蜚语。 下午瞅着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亚楠用布包裹着诗经,跐溜的跑了出来。 “诗经抄好了!给你!”亚楠跑去董文杰家的时候,董文杰正一个人在他的两间土房子里面看书呢。这让亚楠对董文杰更是感到了有些钦佩。 董文杰两眼一亮,急忙冲过来,一把接过亚楠手里的包裹,当场就打开来,果然是亚楠为他抄写的诗经,突兀的,董文杰的心一阵抽痛,这是从娘走了之后,自己获得的最珍贵的礼物。 “谢谢你,亚楠,等我将来当了大官,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董文杰顿时一脸的严肃,似在发誓的说着将来报答亚楠的决定。 “好啊,原来你的理想是长大当个大官啊!”亚楠笑笑,没有打击董文杰,也没有鼓励他。连自己爹在全家人的支持下,苦学多年,也只得了一个正八品的县教谕,跟大官实在是挨不上边啊! 董文杰有了这样的志向,并且立誓为止奋斗,若是能成自然是侥幸,若是不能成,就怕因此毁了他啊!其实要自己说,干什么都好,只要能护得一家人安康幸福,就足够了。不一定局限在当大官上面。可自己更不合适打击他的如此伟大理想,随他自己吧! “我不当要当大官,我将来还要挣很多很多钱,买很多很多的地,娶一个大官的千金小姐,再纳十几房美貌小妾,让我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他们后悔的撞墙去,还有我娘,让她见到我这样,就恨不得死过去!也让全村人都看看,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一个人也照样飞黄腾达,羡慕死他们!” 董文杰发狠的说着,仿佛现在的他已经看到了这些曾经负了他们的人,都一个一个的后悔死的样子。 亚楠哈着小嘴,呃? 董文杰有这样的理想还真是叫人目瞪口呆?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谁叫他年幼被亲人抛弃,被村人鄙夷,一个十岁孩子,为生活所逼,没有颓废,还能如此奋发图强,哪怕他用这样的大饼在鼓励他自己,也还是叫自己有些动容的。 尽管他的豪言壮语里面说要娶妻纳妾,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想法,但这却符合这个时代所有男人的想法,自己理解他的想法,尊重他的想法。尽管不会苟同他的想法。 “那你好好看书吧,我要回家了!”亚楠既然把答应他的书送到了,也不想多呆在这,免得家里人忽然找不到自己着急。 “等一会,你跟我来,我今天下河摸到了一条大鱼,送你!” 董文杰很想很想表示自己对亚楠的感激,但自己身无分文,唯有今天下河碰巧摸到的那条大鱼,原本准备当自己两天口粮的,但现在自己却很想送给亚楠吃。 亚楠被董文杰强行拉着到了隔壁的厨房,低低矮矮的一个泥胚房,里面竟然散发出潮湿的霉味。 厨房的豁口水缸里面正游着一天三四斤重的鲤鱼,亚楠见状,心里由衷的佩服董文杰,若是自己跟他易地而处,一定没有办法活的跟他一样的坚强。 董文杰麻利的拿来厨房下面的稻草,就伸手抓鱼,再用稻草穿过鱼嘴巴,将鱼拎了出来。 “给你,让你爷爷烧给你吃,很好吃的!”董文杰说到很好吃的时候,嘴里也忍不住的小小咽了一口口水,但很快被自己压抑下去,虽然自己也很想吃鱼,但给亚楠吃更好,她一定喜欢吃的。 亚楠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样艰难环境下的十岁孩子,一个人靠着到处小偷小摸的活下来,难得有吃饱的时候,现在却因为要感激自己,要将他仅有的晚餐送给自己,他是个懂情义的少年。 “董文杰,既然你将来一定能当大官,我就先借你二十两银子,这是我二舅舅做生意,偷偷给我的,你可不能告诉我爷爷奶奶,等你将来当官了,你再还我,好不好?” 亚楠忽然不受控制的就将自己身上揣着的二十两银子全拿了出来,忍不住的想帮帮他,给他机会,好好读书,也许读不出来大官,但有二十两银子,足以让他好好过上三四年。有三四年下来,他也长大了,能读书识字,也能做工挣钱,总归不会挨饿了。 董文杰没有想到亚楠竟然会拿出这么多钱给自己?一脸傻呆呆的看着亚楠,手里还拎着的活蹦乱跳的鲤鱼,一个翻身,又掉下水缸里面去了,扑通一声,将震惊到傻呆的董文杰惊醒过来。 “不要,我不缺钱,你六叔现在才需要钱,你赶紧拿回去交给你爷爷奶奶,你六叔不能有事,不然村里还是会有人故意说你害的你六叔,快收起来,不能被人看到了。” 董文杰惊醒之后,忽然眼神严肃的对着亚楠嘱咐起来。 二十两银子不是两文钱,若是两文钱,董文杰不会这么紧张,二十两银子可是村里一家人省吃俭用存上几年才能挣到钱,若是被村里不怀好意的人看到了亚楠手里的二十两银子,说不定能害了亚楠。 再说亚楠六叔被狼咬伤,村里人都知道大夫说需要九百两银子才能救活,哪怕亚楠用她的鸟换了一些钱抓了一些药回来,哪怕自己也听说了亚楠六叔恢复的不错,但就是不错,后面也得有好药撑着,还得有好吃的养着,这二十两银子,足以让亚楠六叔好好吃上一年半载,自己不能害了亚楠。 再说自己也不缺钱,没了吃的,出去在附近村子地里面刨几个山货,自然能吃饱,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自己注意点不给人抓住就行了,谁还能为了一个瓜跑来抓自己见官? “你放心,我六叔治病的钱是不缺的,我上次卖鸟遇上一个阔少,一把头给了我不少,然后又遇上好心的掌柜,送给我不少好药材,家里已经不缺给六叔治病的钱了,这二十两是是我二舅舅做生意给我买糖吃的,都借给你,等你将来当了大官,你再加倍还给我,那时候正好给我用来做嫁妆,好不好?” 亚楠很感动,一个衣不蔽体,三餐不继的少年,哪怕他从前靠着小偷小摸过活,但他真正看到一个六岁孩子手拿二十两巨款双手奉上的时候,他却显现出来他难得的风骨。 这却比自己的大舅母好了太多,甚至比自己的大舅舅跟外祖父都强,他们无一不是栽倒在钱上面。 外祖父跟大舅舅甚至为了昧了自己的钱,狠心践踏自己的名声,他们两人还是世人眼里的读书人呢!却不如眼前这个世人眼里品行不端的少年。 “亚楠,亚楠!”忽然外面响起了呼叫亚楠的声音,是爷爷奶奶他们找出来了,听着声音,他们是往董文杰家这边来了。 “快拿着,等我长大,你再换给我做嫁妆,我爷爷奶奶找来了,我走了!”亚楠着急之下,猛地将二十两银子塞进了董文杰的手里,打算跑出去,免得爷爷奶奶找不到自己着急。 “亚楠在这,亚楠找到了!”爷爷第一个发现亚楠,顿时对着还在找的二叔他们呼唤一声。 “爷爷!”亚楠满是羞愧的跑向爷爷,小脸绯红,不好意思,叫一家人担心了。 “诶哟喂,你怎么跑这儿玩了?村里最近虽然才太平了个把月,但山里说不准还是有狼出来,你以后就是想出来,也让爷爷带着,不然遇上狼可怎么办?” 爷爷看到亚楠好好的,顿时一阵轻松,也顾不上亚楠是从董文杰家出来的,就一把抱起孩子,轻轻的教导孩子,山里有狼出没,可不能独自乱跑。 董文杰站在厨房门口,见到亚楠爷爷那么疼惜亚楠,心里酸酸的,也又有些甜甜的,亚楠有这样的家人疼着真好。 “等一下,赵爷爷,这是我答应送给亚楠吃的鱼,上次,上次,我吃了亚楠给我的两个甘薯,这个鱼很好吃的,亚楠一定喜欢吃!爷爷拿回去烧给亚楠吃吧!” 董文杰将二十两银子揣进袖口兜里,急忙提了水缸里面的鲤鱼追出来,一定让亚楠美美的吃一顿好吃的鲤鱼,这是董文杰现在仅有的想法。 亚楠看着这样的董文杰,有些发酸,真正有些执拗的少年,非要让自己吃,他这样子,说不定一两年也没有吃上这样的好吃的了,还顾着自己干嘛? 爷爷看着亚楠傻呆呆的看着那条鱼,也以为亚楠想吃鱼了,想也不想,就用一只手掏出口袋里面的二十文钱。 “二十文钱买你的鱼,你卖不卖?”爷爷干脆打算买了回家烧给孩子吃,虽然董文杰这个孩子,手脚有些不干净,上次惠姐也跟自己说过,说董文杰哄骗过亚楠,亚楠人小,还是让董文杰哄了两个甘薯走了。 那件事,自己听了也就算了,毕竟这个孩子说实在的也实在可怜,没爹没娘的,连董家人也不管,若是不这样小偷小摸的,还不饿死?只要他不欺负亚楠,哄几个甘薯也不算事。 没有想到这小孩还记着上次哄了亚楠甘薯的事,要用这么大的鲤鱼还亚楠的人情呢,倒是叫自己小看了去。 自己一个大人,也不能欺负了这没爹没娘的孩子,用二十文钱买他一条鲤鱼,应该差不多了。 “董文杰,快拿着钱,把鱼给我爷爷啊!”亚楠趁着董文杰又犯傻的时候,提醒他,拿了爷爷二十文钱,自己才会吃他送的鱼。 董文杰顿时醒悟,把手里的鱼递给亚楠爷爷,顺手也接过亚楠爷爷给的二十文钱,有了这二十文钱,起码能吃十天,真好,亚楠借给自己的二十两银子,一定不能动,留着考试的时候用。 亚楠看着董文杰接过爷爷的二十文钱,笑开了,这样也好,起码董文杰能用这碎钱吃几天饱饭了。 爷爷看着亚楠笑的开心,还以为亚楠为了能吃上鱼开心,顿时也跟着开心了,正好奶奶二叔他们迎来,爷爷顺手就将鲤鱼交给二叔:“拿着,回去让你媳妇炖汤,今晚我们都沾了亚楠的光,能好好喝一顿鱼汤了。” 亚楠有些囧,明明是爷爷花钱买的嘛!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雀跃,爷爷实在是太溺爱自己呢!呵呵。 “这么大的鱼,能顿一锅汤了!今晚孩子们都能喝上一碗鱼汤了。”奶奶也笑的一脸欣喜,压根不开口问亚楠,刚刚跑哪儿去了。 原本亚楠想开口说鱼烧汤有些淡了,不如红烧好吃,但听到奶奶说每个孩子能喝一碗鱼汤,顿时感到羞愧难当。 自己到现在想的还是美食,却没有奶奶他们的想法,尽量顾及家里的孩子,烧汤的话,自然顾及的人更多,若是红烧,这么多人,也许一个人两口就没了。自然不如做汤实惠。 晚上一家人狠狠喝了鱼汤,都吃的眉开眼笑,特别是三姑的两个孩子,更是因为喝了鲜美鱼汤,而多吃了一小碗杂粮饭,这让三姑感动的转头悄悄擦了一下眼睛。 亚楠喝着略带苦涩之味的鱼汤,心里苦笑,特么的自己到底要娇贵到什么时候?看看三姑两个孩子,就该珍惜眼前的福分,怎能还以为自己活在前世奢侈生活里?前世自己能有现在的温暖亲情吗? “亚楠,多喝一点啊,怎么就喝了一点点?是不是你二婶烧的鱼汤不好吃啊?” 爷爷率先发现了边上一桌亚楠喝的有些不自然,没有亚融几个孩子吃的那么雀跃,便想起了亚楠是吃过缘来酒楼好菜的,怕是老二媳妇烧的没酒楼师傅烧的好吃吧。 “亚楠啊,二婶是不是烧的不好吃啊?”二婶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的一脸憨厚。心里也想到了这孩子吃过酒楼好吃的,怕自己的手艺跟酒楼一比,差多了。 “不是不是的,二婶,是我自己嘴刁了,老是觉得菜里面有一点点苦味,可能是盐的苦味,不是二婶烧的菜不好吃。是盐不好吃。” 亚楠急忙放下碗筷,跟二婶解释,全是自己的缘故,不是二婶烧的不好。 “亚楠说的对,这个盐啊,确实有苦味,等我们家里过好了,我们家也跟人家贵人一样,用精盐做菜,这样亚楠就不会觉得菜苦了。” 爷爷笑着附和孩子的话,心里倒是相信了上次见毛建立的时候他说过自己孙女的嘴刁,对于他们酒楼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也因为此,那个毛建立才如此善待亚楠,亚楠六叔才有了好药。 孩子的嘴刁,对于旁人来说,也许很欠揍,能有吃的就知足了,但对于自己孙女亚楠来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福气。 若没有这孩子的嘴刁,亚楠她六叔哪有可能得来那样好的药材?身体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好,连大夫都感到孩子六叔再这样恢复,很快就能下地了。爷爷也因为此,对孩子的嘴刁有了如此认识,能吃是福。若果家里有条件,一定让孩子吃的高兴。 “嗯嗯,就是,等我们家亚青,亚秋,也考上了进士,当了大官,一定能让全家人都吃上精盐,再也不吃这个发苦的盐了。” 奶奶也附和着,虽然奶奶自己觉得这个可能是一辈子的奢望,但做长辈的总是要给孩子一个希望的。 亚楠看着爷爷奶奶发出如此豪言壮语,很想告诉爷爷奶奶,家里现在就能吃上精盐做的菜,家里还有自己掩藏着的十几斤精盐呢。 可亚楠嘴唇抖动,还是不敢说出来,怕害了全家人,怀璧其罪的道理,中国人几千年来都懂的。 不急,再等等,又不是真的吃不下去,不过是吃的少点而已,也许这么吃着吃着就习惯了。也许过不多久,自己就找到机会,让全家人当上了大地主也说不定。 中秋过去两天了,县城的铺子从原来的繁忙中解脱出来,亏得在中秋前十天的时候,毛建立安排的人过来帮忙,要不然就凭二舅舅二舅母两人还真忙不过来,志娴虽然小,也加入了其中。 付出得到了巨大回报,正如亚楠猜测的那样,最大的挣钱路子还是省城的贵人,并非是县城的贵人。 铺子开张到现在,县城客人总共卖了六百两,但省城的客人,却足足贡献出来六千两,按原来说好的,毛建立跟亚楠对半分,亚楠金玉满堂的铺子,也挣了省城客人的三千两银子,加上挣得县城客人的钱,总共到现在挣了三千六百两。 分出四股,1440两给二舅舅一家,剩下2160两全是亚楠个人的,二舅舅跟二舅母忽然面对如此巨额钱财,狠狠呆滞了好一会,在亚楠的的坚持下,两人终究接受了如此巨额财产已经属于自家的现实。 如此,两人便开始着急要还原先说好的欠亚楠的钱。因为二舅舅觉得跟着亚楠得了太多钱,心里极为不踏实,二舅舅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一家挣得钱,全是亚楠给的,若不然,凭自家人的能力,一年能在田地里面挣几两银子,就顶天了。 二舅舅因为这样,便非要拿出三百两银子给亚楠,说是利滚利的算法。如此才能叫自己的心好受一些。 亚楠知道二舅舅这是忽然见到这么多钱,心里极为不踏实,才故意这样还钱,不过自己也想到若是二舅舅这样还钱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手里的银子,便更多了。 自己自然可以冠冕堂皇的哄得他们花钱买田地了,正好六叔经过这段时日的休养,已经能搀扶着下地了,剩下的也就是好好疗养,并不需要百年参片之类的贵重药材,反而需要膳食的滋养。 正好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哄得爷爷奶奶,好好改善全家人的饮食,家里不是老人病人就是孩子,极为需要蛋白质,二叔二婶平日里也承担了过重的田地劳动,最好也需要吃点好的。 “二舅舅,二舅母,不然你们亲自将钱还给我爷爷奶奶,至于爷爷奶奶收你们多少,全由爷爷奶奶说了算。实际上,上次二舅舅还我的十五两银子,我因为要交给爷爷奶奶,不得不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对不起,二舅舅,我,我还是说了。” 亚楠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是羞愧,记得那次自己在二舅舅家受伤后坚决要求回家的时候,跟二舅舅答应过,回家之后绝不会跟爷爷奶奶说自己钱财被外祖父他们坑了的事,这件事若是外祖父跟大舅舅不去自家特意抹黑自己,自己也真没有打算说的。 可他们那样不要脸的做法,实在是太叫人无法忍受了,贪了自己钱之后,还要糟践自己名声,这样的人,自己还需要顾及他们的脸面吗?加上二舅舅给自己钱,说是要替他们还债,自己才不得不跟爷爷奶奶说出实情。 但总归自己还是对二舅舅食言了,亚楠羞愧的小脸绯红。感觉自己没有诚信,也许会叫二舅舅感到难堪了。 “说了就说了,原本也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好在二舅舅如今能还了欠的那些钱,这样二舅舅以后就是见了你爹娘家人,也能抬起来头了。” 二舅舅本想接着说,以后自己爹跟大哥也不算欠着亲家一家的了,但一想到自己被爹的拳打脚踢,被爹的威逼承认是自己贪墨的亚楠的钱,心里这番要说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自己分明是被爹跟大哥抛弃了,自己还要犯贱的想着他们做什么? 他们欠亚楠的,是他们欠的,自己欠亚楠的自己还,自己早已分了出来,谁欠的债谁自己还。自己再也不能犯贱了。 “亚楠,你不知道,你外祖父为了逼你二舅舅认下昧了你那些钱财,对你二舅舅拳打脚踢,还说要打死他。”二舅母见二舅舅到了现在还有一点舍不得他爹跟大哥的样子,就实在忍不住的将这件事给透露出来。 这件事也在二舅母心里狠狠的压了一块石头,想着要是妹夫跟妹妹若是这么想的话,自家如何在他们面前做人?即使再分辨,能让妹夫不相信爹的话么? 虽然跟亚楠说也不能让妹夫相信自己,但总想找个人能倾诉的人,尽管亚楠还是六岁孩子,但在自己眼里,亚楠却是比自己这个大人还懂事的,定能体会自己的憋屈。 “别说了!都过去了!”二舅舅顿时一脸的铁青,感觉心里的伤口被狠狠的扯开似的疼痛着,这是自己亲爹加诸给自己的伤口,自己还能怨谁? 亚楠哈着嘴,看着二舅舅一脸的受伤,二舅母一脸的憋屈,知道这件事绝非无中生有。 外祖父连糟践自己这个外孙女的名声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如何不能做出打死这个被他抛弃的儿子,他做的这一切,无一不是在为着他那个禀生秀才的儿子。 为了他的前程,外祖父可以践踏一切亲人,包括自己,也包括二舅舅一家,甚至连自己爹娘他们都敢糊弄。只因为外祖父仗着他自己是七里八乡百姓眼里德高望重的老秀才先生。所以他敢指鹿为马,敢颠倒黑白。 若是爷爷奶奶不是那么宠溺自己,若是二叔二婶他们不那么心疼自己,那么在外祖父跟大舅舅联合糟践自己名声之后,自己一定面对极为艰难处境,幸好爷爷奶奶他们宠溺自己,也幸好二叔二婶他们心疼自己,连惠姐融哥都相信自己。 而二舅舅呢?他最亲的人在对他拳打脚踢,最亲的人在威逼着让他背负这样的不堪罪名,二舅舅还能跟谁倾述?谁又能相信他的话?外祖父笃定他不敢说出去,就是知道即使他说出来,也无人相信他的话。 陡然的亚楠一阵心疼,默默的走上前,用自己稚嫩的双臂拥抱二舅舅:“二舅舅,你还有二舅母,还有志厚表哥,志纯表哥,志娴表姐,也还有我,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二舅舅被亚楠这么一抱,忽然控制不住忍了很久的悲伤,竟然将头伏在亚楠的颈项里,闷声大哭起来,似乎要哭尽心里的委屈。哭的泪水,流了亚楠一身。 二舅母见自己男人终究发泄出来,也忍不住的跟着在一旁哭泣起来,哭她的憋屈,哭她的心酸,更苦她们一家终于能够苦尽甘来。 “爹,娘!”一旁的志娴也吓哭了,志娴虽然小,但也是懂事的,早就知道爹被爷爷打的事,更知道自己爹娘受的委屈,但小小年纪的她,在事情过去之后,便以为过去了,加上这些日子,自己一家过的极为开心。 爹娘跟自己每天开着铺子挣钱,两个哥哥每天去学府上学,回来之后还要教导爹娘跟自己识字,这个家里没有爷爷的冷眼,也没有大伯娘的鄙夷,日子过得让志娴感到极其的安稳幸福。 可她今天忽然见到爹娘哭的那么伤心,真正被吓着了,原来爹娘心里还是苦的! “二舅舅,二舅母,都不哭了,志娴表姐都哭了,我们现在可都算是有钱人,我们都有钱了,怎能还哭?” 亚楠用双手替二舅舅擦着眼泪,也劝着二舅舅跟二舅母。 二舅母自己擦了眼泪,也抱过来志娴,帮孩子擦着眼泪:“她爹,这么说出来,我心里痛快多了,哪怕将来妹妹妹夫不相信我们,但有亚楠相信,我心里也舒服多了。” “亚楠,这件事二舅舅既然认了就认了,正好二舅舅也要还你的钱,就算将来你爹娘相信他们的话,认定是我们家贪墨的你的钱财,能这么还了,也就算了,亚楠你可千万不能为了我,跟你爹娘为了这件事争辩,最后反而伤了你们父女母女的情分。” 二舅舅哭过之后,忽然正色跟亚楠交代着,想着爹那么让自己背负罪名,恐怕他们也会这么跟妹妹他们说的,好在自己也还了钱,如此就算妹妹多想,也不必在乎了,谁叫自己爹的话,无人会质疑呢? 若是自己分辨,谁会相信自己的话?妹妹从小儒慕爹,妹夫从小更是敬仰爹,他们若是面对自己跟爹,自然毫不怀疑的会相信爹的话,更何况自己确实也还了钱,纵然自己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不如背负了,也认了,好在钱也还了。 只要亚楠不会因此跟她爹娘生疏,自己就是背负了这样的罪名也值得的,就怕亚楠这孩子心疼自己,一定要为自己争辩,若是那样的话,妹妹十之*是不喜亚楠的。 原本亚楠没有裹脚,就被妹妹狠心丢下,若是加之这件事,亚楠在妹妹心里,恐怕更是不被喜欢的,那样可真是伤害了亚楠,这孩子再是懂事,也希望能喜欢被爹娘喜欢的啊! 亚楠被二舅舅这番话深深感动了,二舅舅为了自己,宁愿被自己爹娘误会是那样不堪的人,但自己也不能真的这样让二舅舅在爹娘眼里如此不堪。 等着,等爹娘回来,自己一定要将这些事原原本本的还原给爹娘知道,但自己带着二舅舅做生意的事,暂时掩瞒一下,免得爹暴走,爷爷也生气,但是外祖父跟大舅舅合伙贪墨自己钱财的事,自己一定会实话实说,也让爹娘对外祖父他们有些提防,看似最亲的人,不一定就是对你最好的人。要不然外祖父也不会那么狠心对待二舅舅了。 爷爷奶奶见到二舅舅将亚楠送回来,都很高兴,爷爷奶奶二叔他们都知道了,亚楠二舅舅分家之后,一家子跟了一个好东家,在县城开了铺子,挣了很多钱,这个自然是村里那个多嘴的赶牛车的老汉说的。 爷爷奶奶早就知道二舅舅为人志气,不但忍辱负重的背负他爹大哥昧了亚楠的钱财,还能在做生意之后,时常过来带孩子过去吃点好吃的,这让爷爷奶奶很是高兴,一直都知道孩子嘴刁,家里的吃的,孩子一向吃的很少,能跟着她二舅舅吃些好吃的,也好长身体。 “大伯,大娘,我今天来,是有要事跟你们单独说说的。”二舅舅虽然打算将钱还出来,也不想当着亚楠二叔二婶三姑,还有这些孩子们面说这件事,实在是难堪的很。 爷爷奶奶见她二舅这么说,自然站起来领着他进了他们老两口的屋子,其余人自然也不会不知趣的跟上去,孩子们各自被家里大人看起来,不给打扰。 亚楠乖乖的没有跟去,二舅舅若是能哄得爷爷奶奶收下这些钱,家里的日子,怎么也更好过些,到时候自己可以哄得爷爷奶奶买田地做地主婆去。 二舅舅扑通一声跪下之后,掏出三百两银票,双手捧上:“大伯,大娘,这是我们家欠你们的三百两,还请大伯大娘收下。” 二舅舅内心还是很痛的,尽管自己如今可以还钱了,但爹跟爹大哥贪墨亚楠的钱是永远抹不去的丑恶,更何况这个钱,说起来其实还是亚楠带着自家挣钱才有的,不然就凭自家人,一辈子也还不上。 “快快起来,这本就不是你的事,上次你给亚楠的十五两,我们也没有机会还你,今天既然说开了,那十五两,我们也可以还你了,你根本不需要背负这样的债。” 爷爷双手拉起二舅舅,满脸严肃的说着自己的决定。 对于二舅舅一家人,爷爷是感激的,尤其是在自己儿子收拾之际,是二舅舅的带着亚楠到县城卖了鸟,才救了儿子一命,尽管鸟是亚楠的,但二舅舅帮自家的人情还是难得的。 “不不,大伯,你听我把话说完,亚楠本来不该受这样的苦,那次得了礼物回来的时候,亚楠要先回家,是我不答应,一定要带着她去我自家问问爹他们的,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大伯,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再加上那时候,我们家还没有分家,我爹跟大哥的事,也是我的事,他们欠亚楠的,就是我欠亚楠的。 若是我们一家现在贫困潦倒,自然也只能记着这笔债,但今天我们一家跟了一个好东家,仅仅这两个月时间,靠卖高档月饼,就挣了很多钱,东家一口气给了我们家一千多两,大伯,这笔债压在我心头,喘不过气来,今天您就让我松一口气吧! 三百两是我找人算的,按照借钱庄的钱那样算出来的,大伯,求你们了,若不然,我们一家还怎么安心做人?更是见到亚楠就觉得抬不起头来。 我还有一点点小私心,希望大伯你们收下我还的钱之后,能不要再记恨我爹跟大哥他们了,他们到底也是我的亲人。” 二舅舅不顾爷爷扶着的力量,硬是再次跪下来,伏在地上,狠狠的痛哭起来。 二舅舅心里很苦很苦,爹给了自己一条命,更是养育了自己,给自己娶了一房好媳妇,自己就是把命还给爹也是该的。 可自己终究还是忍受不了爹跟大哥那样践踏亚楠,也忍受不了爹跟爹大哥那样的抛弃自己,一想到自己被爹拳打脚踢逼着要自己承认贪墨罪名的时候,心里就撕裂这疼痛。 069 都是个债 爷爷奶奶悲哀二舅舅这样痛苦的神情吓着了,从二舅舅的哭声里面,爷爷奶奶听到了二舅舅心里的悲苦和压抑。 照道理,她二舅舅的钱,自家是怎么也不能收的,明明贪墨孩子钱的是她外祖父跟大舅舅一房,怎么能摊到老实忠厚的二舅舅头上去?自家还欠二舅舅人情哪! 爷爷喟然一叹,作孽啊!长辈做的不成样,就害的小辈这么苦,若是不忍见二舅舅这么悲苦,就得收下他还的三百两。 可若是收下了这三百两,自己一家便也背负了一块大石头,这个钱,搁谁身上,它都是个债啊! 爷爷不愿一家人背负这样的大石头,这会让人活得不痛快,也不忍见二舅舅如此悲苦,便陷入了两难之境,一张老脸拧成了一个个的川子。奶奶也是一样的难受,左右为难的看着叹气。 奶奶看的出来,二舅舅是要自家收下之后,就不要再怪他爹跟他大哥了,也不要跟人说这件事了,毕竟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更何况他大哥还要乡试,更是不能传出一点点不好风评。 但一想到他们做的下作的事,奶奶就忍不住的生气,贪墨自家外孙女的孩子的钱,也就罢了,就当孩子孝敬你长辈的。 可你也不能仗着你是长辈,为了遮掩你自己的恶行,就故意糟践孩子的名声吧?亚楠不仅仅是女孩子,还是千金小姐,怎么能被这样糟践名声?这是要逼死孩子在啊! 这样的亲家,还叫自家不见他们气?搁谁能做到?搁谁能当没事人一样?真当自己老夫妻是不识数的老傻子? 亚楠耳朵竖着听爷爷屋里的动静,却听到了二舅舅悲戚的痛哭之声,一下子着急了,顾不上无状,装着呆萌的纯真傻样,跑过来就冲进爷爷奶奶的屋子。 “二舅舅,你怎么哭了?不哭了,好不好?亚楠心里好难受。” 亚楠用双手努力的捧起伏在地上的二舅舅,心里也明白,这个钱,收与不收,双方都很难。 但叫自己来说,却是可以收的,二舅舅这边付出的,自己那边一定能加倍还二舅舅一家。 爷爷奶奶收了钱,才能买地做地主,一家人才能过好日子。可惜自己的钱,没有办法光明正大拿出来,暂且只能借二舅舅之名了。问题是爷爷虽然一向宠溺自己,但爷爷更是有原则的人啊! “亚楠,二舅舅没有用,当初没有听你的话,让你受苦了,二舅舅心里一直难受,今天二舅舅分家了,跟了一个好东家,挣了不少钱。 亚楠,二舅舅本想给你置办一些嫁妆,这样二舅舅心里也舒服些,可二舅舅也不知道亚楠将来需要什么,不如请亚楠收下二舅舅的钱,亚楠看着喜欢的,就自己买着,好不好?” 二舅舅也不敢逼亚楠爷爷奶奶了,要是将亚楠爷爷奶奶逼出好歹,自己心里又多了一笔债。 罢了,就不提还债的事,但自己一个舅舅发财了,给外甥女添嫁妆,这是人之常情,一点也不奇怪的。 亚楠的心思自己当然知道,亚楠手里的钱,是一点也不敢拿出来的,亚楠就怕她爷爷爹生气。妹夫如今是官身,妹夫一向又极为清高,如果叫他知道亚楠带着自己做生意,真不知道他会怎么生气处置亚楠呢!亚楠爷爷看着宠溺亚楠,但真正牵涉到这些的时候,亚楠爷爷也是不愿意的。 自己做生意倒是不碍事,哪怕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在读书了,也不碍事,大不了自家不做那清高的官,再说等儿子出息,还早呢。 退一步说,就是自己两个儿子考不出来,也不是个事,几个月前自家根本也想不到能供两个儿子读书,更能获得如此巨额的家产,该知足了。剩下的,就全力帮亚楠吧,亚楠想做的,可没有办法做的,就由自己出面为她做。 二舅舅一边改了还钱的借口,一边自顾自的就将钱塞进亚楠的手里,亚楠被动的抓着钱,心里叹气,爷爷奶奶,对不起,我只能这样才能帮助家里改善生活,别怪我,好不好? “二舅舅,我有了嫁妆,是不是就能嫁人了啊?”没有办法,亚楠只能装傻卖萌,逗爷爷奶奶,二舅舅开心了。 果不其然,爷爷奶奶被亚楠的话雷倒了,忍不住的嘴角有些抽搐,这孩子尽管懂事,可到底也不懂嫁人的事啊! “呵呵,等我们亚楠长大了,带上嫁妆就能嫁人了!”二舅舅笑了,心里不由得也想到要是亚楠长大嫁人了的模样,必定很幸福! “可是,爷爷奶奶,我要嫁给谁啊?”亚楠一脸的卖萌。 奶奶终于忍不住的先笑了,宠溺的抱着亚楠,点点她的小额头:“你这孩子,哪还知道这些?你都没有定亲呢,等你长大定亲了,才能嫁人。” “奶奶,那我跟谁定亲啊?”亚楠一副呆萌的样子,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似的。 “你是千金小姐,自然是要嫁给官家少爷,将来做个官太太,可享福呢!”爷爷笑着解释着,这个乖孙女嫁给谁家,自己都舍不得,但要是能嫁给当官的,做个高贵的官太太,自己就是舍不得也舍得了。 “就是就是,我们亚楠将来一定是官太太呢!”奶奶也一脸的憧憬似的说着将来孩子美好的前程。 “爷爷奶奶,我不喜欢当官太太,我要跟二婶一样,嫁给我二叔这样的好人。”亚楠一副小大人模样,信誓旦旦,说出自己的决定,将来要嫁入就嫁给二叔这样的好农夫。不嫁当官的。 呃?爷爷奶奶有些傻眼,这,这孩子竟然就这点志向?只想嫁给农夫?跟她二婶一样,一辈子做个村妇,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累死累活? 奶奶一想到亚楠将来这样,就冷不丁打个冷颤,不行,会累死亚楠的,还不心疼死自己? “好好,亚楠不想当官太太就不当,那亚楠就当贵妇人,将来嫁给县城里面的世家,当一个贵妇人,这样,就能每天吃白米饭,还能吃没有苦味的菜,好不好?” 爷爷傻眼之后,立马转变策略,用美食诱惑孩子,转变嫁人志向,孩子刚刚说的志向也实在是叫人担心,孩子竟然说要嫁给农夫?这怎么行?还不累死孩子苦死孩子?不成不成。一定要改过来。 亚楠哈着小嘴,嘴唇抽搐,很是无力的感觉。明明自己说的很清楚,将来要嫁一个农夫的,怎么爷爷奶奶反应这么大?尤其是爷爷,竟然用美食诱惑自己? “要我说这孩子,只要能找一个真正心疼他的人家,不管是什么人家,都成。最好自家还能关照到孩子,不能叫孩子到了人家去了之后,吃苦受累的,我们还不知道。” 二舅舅也热烈的加入其中,商讨起来孩子的将来,满眼带着期盼。 亚楠很想对着二舅舅鼓掌,说的太精辟了,不管什么人家,只要能心疼自己,都能嫁,最好就嫁农夫,自己能拿得住他,若是找来少爷公子的,就不由得想到前世的压抑生活,那样的贵族生活,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愿再想了,太累人了。 “她二舅舅说的好像也对,亚楠啊,你不急,等你长大了,爷爷一定给你找一个会心疼你的婆家。” 爷爷最后来了这么一句总结的话,差点雷倒亚楠,我什么时候着急的啊?明明我是跑来给你们救场的好不好?一辈子不嫁,我都不会急! 被亚楠这个活宝这么一搅和,爷爷奶奶也不那么觉得二舅舅打着为亚楠添嫁妆的大旗,实在是替他爹大哥还债的事那么难接受了。 罢了,就当亚楠孝敬了她外祖父,也当二舅舅发财了给亚楠添嫁妆,都是美好的人之常情,不想那些肮脏的龌龊的叫人难受的事了。自家人心里有一杆秤,知道谁好谁坏,将来该报答的报答,该远离的远离。 二舅舅走了,走的时候说好了,过两天还来接孩子到县城去,亚楠跟爷爷奶奶说,这是她答应毛建立东家的,现在六叔好多了,能下地了,应该去还他们家的人情了,去替他们家吃出几个好吃的菜来。 爷爷奶奶只能答应,不过等二舅舅走了之后,爷爷开始慎重再次交代亚楠:“亚楠,这个毛东家人虽然好,也出手救过你六叔,但我们两家不能走的近,不然你爹的前程就毁了。 再说你爹一定不愿意你跟他们走的太近,这一次你跟着你二舅舅去了酒楼,还了欠他们的人情之后,尽量不要再去他们家酒楼了,就怕这样不注意来来往往的走动多了,在外人眼里,我们家也成了低贱的商人了。 即使不是,我们家也成了官商勾结的,总之这样下去,我们家好好不容易维护出来的好名声,就这么臭了。这以后对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极为不利的,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没了脸面,还有什么人愿意待见我们一家?是不是?” 爷爷用自己的想法,谆谆教导着不谙世事的孩子。 亚楠唯有点点头答应,明明知道爷爷说的不对,但也只能说是这个时代的官方思想不对,不是爷爷一个人的缘故。 自己还小,不过是一人,并没有伟大的理想,来改变整个世界的想法,自己唯一想的就是想方设法的维护家人安康。 爷爷不喜欢商人,自己就暗地里做生意,外表总还是乖巧小姐,这样爷爷他们也不必担心自己长歪了。自己也不必担心未见过面的爹怎么抽自己。 “爷爷,二舅舅给我的嫁妆,你先拿着给六叔买好吃的养身体吧!剩下的,我们家买田地,好不好?” 亚楠支持二舅舅还钱,为的还是家里能多出了这么一笔可以见光的钱,用来买地。不然自己也不会给二舅舅到自家来还钱了。 “亚楠,这钱爷爷给你收着,等你爹娘回来,再让他们替你收着,给你将来做嫁妆,你六叔身体好多了,药也不用那么贵了,爷爷手里还有一百多两银子,足够你六叔养身体的。我们家暂时不需要买田地,更不会用你的嫁妆买田地。 刚刚被你这么一打岔,爷爷老糊涂的都忘记了将你二舅舅以前还的十五两银子,还给他了。诶!等过两天,你二舅舅来接你的时候再还他吧!” 爷爷说到最后十五两银子的时候,很是无力,心里也明白若是自己执意还他这十五两银子,孩子她二舅舅必定还要伤心难受。不还自己也难受。 “爷爷,就不要再还二舅舅了,刚刚二舅舅哭的那么伤心,我都不忍心了,好不好?要是爷爷也难受,不如就将那十五两一起算在我的嫁妆里面,好不好?” 亚楠也是醉了,为了安抚大人,自己一个六岁孩子,把嫁妆算的巴拉巴拉响的,难怪爷爷说自己急了。 “也好,这样也好。”爷爷终于退步,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让亚楠很是舒了一口气。 “爷爷,不如还是用钱先买着田地,将来等我长大了,再直接用田地给我做嫁妆?我们家正好不用交田地赋税,多买些田地,佃出去给人种,我们家也能顿顿吃上好吃的,好不好?” 亚楠不死心的哄着爷爷做地主,收租子,过好日子。 “这件事不着急,等你爹娘回来再做打算吧!这么大一笔钱,你爹娘也许还有别的想法,爷爷不能不跟他们商量一声。” 爷爷说的笃定,没有商量的口气,在爷爷来看,这是亚楠二舅舅给的亚楠嫁妆,亚楠的娘最应该有权安置,自己就不要越俎代庖了,惹的儿媳妇不高兴就不好了,家和万事兴。 再说老大一家过年总是要回来的,也就几个月的事,不着急现在就急急忙忙的买田地,等他们回家再说。 亚楠对爷爷的回复,唯有接受。好吧,就等几个月时间,等自己的便宜爹娘回来再买田地,现在钱在爷爷手里,家里总归算是富裕了,爷爷也不必担心六叔的身体了。 至于自己爹娘,亚楠实在是没有任何感觉,对自己来说,他们犹如陌生人,但看的出来,爷爷对他们极为敬重,以至于连这笔钱都要等到他们回来再做安排,怕他们不高兴吧? 第二天,六叔在二叔的搀扶下,竟然能缓缓走到院子里,亚楠看到六叔能做到这样,很是激动,说明六叔恢复如常指日可待了。 “六叔!六叔!”亚楠丢下亚融他们几个跟着自己识字的孩子,急忙跑向六叔,其余几个孩子,见状,也暂且丢下手里的细竹子,跟着亚楠跑了过来,围着六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六叔!”亚融跟惠姐欣喜的声音。 “六舅舅!”志广,志珍的激动声音。 “呵呵,你们都跟着亚楠识字啊!亚楠,六叔可是好一阵子没有跟着你识字了呢!” 六叔自己也很激动,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两个月,今天不但能下地,竟然还能走出屋子,这一回,自己真的要好了,亏得亚楠这孩子啊! 六叔伸出双手,颤抖着,很想抱抱亚楠似的。 亚楠乖巧的走过去,主动抱起六叔,也努力用点力气,支撑六叔。 “六叔,融哥现在不得了,能认得三百多个字了,惠姐也是,连志广志珍,都能认识百多个字呢!六叔,等你好了,亚楠多教教你,好不好?对了,还有二叔二婶,也要多教教,不然都比不上融哥惠姐了。”亚楠抱着瘦弱的六叔很心疼。 “呵呵呵,亚楠最不得了,亚楠可是我们家最会教人的小夫子,六叔现在好多了,以后六叔每天也出来,跟着你们一起学,好不好?” 六叔还以为亚楠喜欢玩小夫子游戏,便顺着亚楠的喜欢说,正好自己这两月也实在是憋闷的很,今天既然能出来走走,后面就会越来越好,每天抽点时间,跟着亚楠识字,也不错。 一想到亚楠一脸骄傲的用细竹子抽二嫂的样子,六叔有些想笑,回头该轮到自己被亚楠抽了。谁叫自己落下这么多天来的? 二叔嘴唇抽搐一阵,好不容易自己隐形了这么多天,没叫亚楠惦记,正好亚楠也多了志广志珍,每天能高高兴兴的带着儿子女儿他们识字,自己正偷着高兴呢,这下好了,六弟好了之后,自己还是要陪着识字,可怜一旁的娘子,脸色都白了。 “好啊好啊!这下跟着我识字的人,更多了,学不会的,我可是要打手心的哦!” 亚楠再次卖萌起来,噢耶,只要自己不懈努力,全家人都能识字了,爷爷奶奶就算了,暂且放过,其余的,一个别想逃学。 “亚楠,三姑能不能也跟着你学啊?” 三姑每天在自己两个孩子跟着亚楠识字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站在一边,幸福的看着。也想过自己要是可以跟着亚楠学就好了,但终究不好意思开口,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有了机会,三姑很想跟着一起识字,这样自己就能更好的卖绣品了。 “好啊好啊,三姑也要叫我夫子啰!”亚楠高兴的想跳起来,没有想到家里还有三姑也有一颗向上的心呢! 二婶一脸敬佩的看向三妹,自己是是没有办法,被孩子惦记着,躲不掉,三妹倒是主动凑上前,实在是叫自己不得不佩服。 得,既然这样,自己有了伴,也不能比三妹一个字不识的还要差了。以后就是挨打,也有伴,再说自家还有亚融懂不少字呢,回头偷偷跟着儿子学一些,呵呵,到时候可就轮到自己看三妹挨打了。 亚楠既然答应了三姑,也不浪费时间,正好六叔今天能出来了,就将六叔二叔,二婶三姑编成一个班,打算从头教起。 亚融亚惠,志广,志珍,四个也编一个班,接着前面的教,顿时亚楠真正有了为人师表的感觉,自己眼下有两个班的学生呢! 过两天二舅舅来接自己去县城的时候,自己可以买些普通宣纸,让亚融亚惠,志广,志珍,这四个孩子给大人们一人抄写一本《百家姓》。 四个孩子的字迹写的很是端正,《百家姓》对他们来说,出来最小的志珍,也能说得上掌握了,正好给他们机会多抄抄,加深印象。 这个时候,书还是贵的,但普通宣纸相比于书来说,便宜多了。也能在孩子们学了两个月后,能真正体会一下,笔墨纸砚的味道,一定更能激发他们向学之心,这些天连惠姐都积极多了呢!谁叫自己的钱,无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呢? 就这样,过了两天,二舅舅果然一大早就来接亚楠了,家里人对亚楠二舅舅宠溺亚楠的行为,见怪不怪。 不过今天亚楠跟着二舅舅走的时候,忽然多了一个心眼,将自家的那盆青松盆景抱上,准备放在县城自家铺子里,一来提升铺子的品质,二来也顺便给自己借口弄出一点光明正大的钱给家里,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能告诉爷爷,自己的鸟窝被人花了三百两买了,这样的话,家里就又多出三百两来了。 到了铺子,亚楠先将盆景安放在铺子里面,然后就开始带着二舅舅二舅母用烤箱捣鼓曲奇,芝麻奶香饼干,葡萄干饼干,酸梅饼干。 依旧是用精盐,走高端路线,饼干这类的一旦做好了,就可以一直做下去,没有什么季节限制,等到了冬天,自己再考虑做些蛋糕,暂时先买着曲奇,饼干。铺子卖月饼挣足了钱,今天捣鼓的就是不挣钱,也不要紧,关键是自家金玉满堂的高端路线,绝不能走低。 亚楠以为自己做这些,应该是就轻驾熟的,前世原本就学过,但没有想到的是,二舅母竟然一点就通,甚至还能给出建议。 “亚楠,不少人,还是喜欢吃糖,不如,再做一种饼干,上面撒些细细的糖粒?” 二舅母平时在做各种月饼的时候,也会发散思维,想着中秋之后,家里的烤箱还能做些甚么。 原本心里就模模糊糊的有些雏形,现在被亚楠说的更是心里透亮,要是能这样烤出好吃的,这个铺子也不会白白歇着没东西卖了。 “好啊!二舅母很聪明呢!”亚楠一高兴,有点忘形的夸奖起来长辈聪明了。 二舅母被孩子夸的一脸抽搐,二舅舅也忍不住的在一旁发笑起来。这孩子,真正是叫人忍不住的想捧着。实在是太可爱了。 亚楠忽然发现二舅母的脸不自然的绯红,二舅舅一脸促狭的笑容,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有些得意忘形啊!居然自己一个孩子夸奖长辈聪明?亚楠也忍不住的抽搐了。 曲奇,跟几种饼干做的很快,亚楠事先就让二舅舅按照自己画的样子,准备模子,如今烤出来,倒也没有叫亚楠失望。 “好吃,真香!”志娴最先吃,也最先发出感叹。 之后二舅舅二舅母也忍不住的发出感慨,这是从来没有吃过的好吃的东西,好像连见也没有见过,亚楠这个小嘴,真正是刁的厉害,难怪能得缘来酒楼东家的眼。什么东西被亚楠一吃,总能吃出好坏来,若是自己,给自己一碗白米饭,就能吃的心满意足了,哪还能想到这些好吃的? “李掌柜的?”就在一家人品尝新鲜出炉的饼干曲奇的时候,毛建立忽然带着县令来了。 原来县令明天要去京城,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见到亚楠,能帮亚楠带上什么给孙谨公公,也是好的,顺便也能有个正当借口求见孙谨不是? 结果县令在来的路上遇上毛建立,随即两人一起过来了。 “来啦来啦!哦?小民拜见父母官大人!”二舅舅听到毛建立的声音,就急忙丢下手里的曲奇,急忙奔出来,谁知道竟然县令也在? “无需多礼,快快起来说话。亚楠这孩子今天来了吗?”县令大人问的倒也直接。 “亚楠见过大人。”亚楠跑的没二舅舅快,等她跑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县令问到她。 亚楠还没做出跪下行礼的姿势,吕县令急忙过来,一把抱起来亚楠。 “亚楠,以后见到吕叔叔可不要再跪了,今天叔叔过来,一是想看看你,二也想告诉你,我明天一早就要去京城,也许能见到你孙伯伯,你有没有话要我带给他的?” 吕县令对亚楠这孩子,每次说话都选择的是直接说,不乱绕弯子,就怕孩子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亚楠被县令这么抱着,正好能平视县令,忽然觉得县令这样直接的讲利益的人,其实也不做作,反而好相处,就怕遇上的是口腹蜜剑的小人,当面笑的跟弥勒佛一样,背后随时能掏刀子。 “好啊,正好我们刚刚烤出来好吃的,能不能帮我带一些过去给孙伯伯,这个好吃的,摆几个月都不会坏的。” 亚楠忽然想到那个孙谨公公,心里一阵冲动,有些想回报他,尽管他送自己那个极品暖玉,可能也是一时冲动,但正因为有了他的这个一时冲动,自家在宝庆县开的铺子,不仅仅没有人敢来搅事,连应该交的税,都被县令弄得极低,挣那么多银子,竟然一个月就交五百文钱,脸红的都不好意思说。 今天做的这个曲奇跟饼干,自家一个铺子就是再能,也挣不到京城的钱,不如连着方子一起送给孙公公,算是自己回报他的吧!他一个公公在皇宫里面立足,能有这些新奇的好吃的,总是能讨好上司的。 “哦?什么好吃的,能给我尝尝吗?”吕县令顿时期待起来。若是特别好吃,自己不凡就在这边准备礼物,也省的到了京城,拿不出像样的东西。 “好啊!毛爷爷,我们一起去吃?”亚楠自然也不能忘了邀请毛建立。二舅母急忙见缝插针的带着女儿行礼,自然也被县令免了跪礼。 当县令跟毛建立吃了新鲜出炉的曲奇跟各式饼干之后,顿时两眼发光,这东西不比前面做的昂贵的那个月饼差啊!真正是好吃,说不出的好吃,比自家糕点好吃多了,这是毛建立的感慨。这孩子的嘴能成精了。 “亚楠,这个叫什么?你们家准备卖吗?”县令顿时打听起来。 “这个就叫曲奇,这些都叫饼干,这个是葡萄干饼干,这个是酸梅饼干,这个是芝麻奶香饼干,这个就叫闲趣饼干。” 亚楠说完不由得抹一头细汗,自己这是有作弊之嫌,加上抄袭之嫌啊!稍微有些羞愧啊! “哈哈哈,闲趣饼干?倒也正是有些闲趣味道。这些好吃的,你全加了精盐吧?” 县令吃了之后,就笃定,里面一定用的是精盐,没有一点点苦涩之味,入嘴的全是芳香。 “那当然,要做就做最好吃的!”亚楠一脸的骄傲状,很符合孩子心性。 “好,说的好,要做就做最好吃的,亚楠,这个你们打算怎么卖?”县令追问价钱,这个东西,自己这一回得多准备些带上,一定方便办事。 “嗯?这几种饼干暂时定价三两银子一份,曲奇定价四两一份。” 亚楠计算过,一份饼干跟曲奇的成本价,就有五百文钱,不算铺子人工费用,最贵的还是精盐,要不然也不会卖这么贵。 虽然自己已经有了精盐提炼技术,也能时常遮掩着塞一点过来,但若是放了精盐的高端美食,价格低廉的话,自然会被有心人推算出不该有的祸事来。 所以,自家但凡用精盐的美食,价格只许高,不许低。哪怕不挣钱,也不能惹祸上身。 “那我若是明天一大早就需要十份饼干,十份曲奇,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来得及做得出来给我带上?” 县令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袖口里面掏出一百两的银票,虽然这个饼干跟曲奇极贵,但胜在新颖好吃,并且是用了精盐的,如此美食送礼,一定会事半功倍。值! “叔叔不要客气,这是侄女送给叔叔吃的,叔叔一直关照侄女的铺子,侄女还没来得及回报叔叔呢!更何况,这一次我还要麻烦叔叔,替我给孙伯伯带东西,再不能收叔叔的钱了。请叔叔一定收下侄女的一片心意,明天早上我们一定来的及给叔叔准备好的。” 亚楠不愿要县令的钱,自然是为了拉近跟县令之间的关系,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如今自己一家人都在宝庆县,能有一个护着自家的县令,自然是好事。 “哈哈哈,既然侄女如此,叔叔却之不恭了。对了,听说亚楠在存嫁妆呢?可准备了庄子?” 县令见亚楠如此小人,却极为伶俐通透,心情极为畅快,顿时想到前一阵子,抄了县里的粮商刘大富家,现在刘家还剩下了一个上百亩良田和十几亩葡萄的庄子,原本是打算带着去京城送人情的,现在想想,不如就送给这个通透的孩子。 那个庄子即使卖的贵,也不过六七百两,送给京城的人,也许人家不一定放在眼里,不如送给亚楠这个通透的孩子。 亚楠一脸黑线,自己急着嫁人到了连县令都知道的地步?不自主的转头看看身边的毛建立,是你说给县令知道的?呃? 好吧,亚楠不再看毛建立一脸心虚的脸,想想也是自己的缘故,谁叫上次自己跟爷爷一起进酒楼挣钱的时候,为了不让爷爷知道自己挣了一百两,当时自己跟毛掌柜的说的就是自己要存嫁妆的借口,现在自己还能怨谁? “还没有!不着急的。”亚楠小脸绯红,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我们县城粮铺刘大富家,你听说过吗?他亲弟弟原本是是睿亲王盐场的监工,谁知道他监守自盗,长期少量偷精盐出来,托他开粮铺的大哥私底下低价卖了挣钱。 省城一斤精盐卖一百两一斤,他们私底下就卖六十两一斤,难怪这些年,他们家发的厉害,现在被查了出来,那个刘大富的弟弟,当场被睿亲王砍了,刘大富一家也被流放了。 刘大富的家产,全部被查抄了,现在还留着一个上百亩田地庄子,还没有卖出去,我看了一下,那个庄子之所以不好卖,应该是上百亩的田地不容易出庄稼,正好还有十几亩田地的野葡萄也占了不少地方。 我们为了卖出那个庄子,价格一降再降,现在已经降到五十两了,还是没人打算买,不知道亚楠有没有兴趣买了那个庄子? 即使上百亩的田地不出粮食,但每年夏天能到庄子上,看看那十几亩的野葡萄,也算闲趣的事。 那个野葡萄对旁人无用,但对亚楠兴许有用,亚楠做的这个葡萄干饼干,不是正好能用上了的吗?所以,叔叔觉得亚楠可以买下来?” 县令这一次劝亚楠买庄子的时候,不得不稍微拐了一点弯,这是抄家的财务,需要入账上缴的,这一次自己去京城,为的就是上缴抄家的财务。 这个庄子相对于刘大富家的财物,实在是不值一提,刘大富家里足足被抄出来十多万两,刑部根本不可能在意那么老远的小庄子。 连刘大富的大宅子,都被一百两卖给了方家。铺子也折算成了一百两,给了主簿的妻弟,自己也得了五千两,县里抄家的衙役,每个人也得了五十两。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惯例,发生抄家大案的时候,只要上缴大部分财务,一般就足够了,其余的谁不是这么折算的? 亚楠顿时有些呆滞,深深感到一阵冷战,果真精盐的事,一点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家毁人亡。 以后再也不能使用自己提炼出来的精盐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花钱买精盐做美食吧,好在自己经过这段时间,手里有了足够的钱买精盐,家里的精盐,暂且深藏,绝不能外泄。 “亚楠,这个庄子对旁人来说是不好,但对于你来说,能买的。”毛建立见亚楠一脸的呆滞,还以为孩子到底还是小,没有听明白吕县令的话。 其实那个庄子,也有人想通过县令买下来的,连自己都想过,一般这样抄家的铺子庄子,都折算的很低,买下来极为划算。 刘大富的那个庄子跟县城靠的也近,往省城方向步行小半个时辰就倒了,庄子里有一百几十亩上好良田,还有二十几亩上好的葡萄架子,真正要花钱买的话,没有七八百两,根本买不到。 县令为了能贱卖给亚楠,只能把那个庄子往贱了说,不然怎么好做账上缴刑部? 二舅舅心里早就明白了,五十两银子,买一百亩旱地都不够,别说买上百亩的良田,本地的良田哪有不出粮食的?分明是县令借机送给亚楠。可惜自己还不好当着县令的面,点醒亚楠能买,好在毛东家出面点醒亚楠了。 “嗯,那就买了。谢谢吕叔叔,亚楠还有一个礼物,也想送给吕叔叔。” 亚楠如何不明白县令的做法,五十两贱卖那么大一个庄子给自己,就差白送给自己了。 县令送自己这么大的人情,自己光是他送饼干跟曲奇,实在是说不过去,索性将自己带来的青松盆景,送给他。 不论他是留着自己看赏,还是拿去送人,都不错的。那可是山里百年的树桩呢!如今被自己修剪的已经有了别样的美跟意境。相信进士出身的吕县令,应该能喜欢。 当县令看到那盆盆景,顿时感到不可思议的惊叹,时下也有青松盆景,但无一不是挺拔青翠的,独独没有见过如此青松。 看起来,这颗古朴的青松,竟然有种卧态老僧的意境,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赞叹上天雕琢之功。如此青松,看起来应该有百年了。 “亚楠,这是从何而来?竟然如此巧夺天工?”县令满心眼的赞叹。 “吕叔叔,这个是我六叔从山里挖来给我养的鸟做窝的!” 亚楠想想,还是这么说好,总不能对县令跟毛建立暴露自己会吃之外,还会制作盆景?这也太妖孽了,不合适。 “哦?原来这个是你的鸟窝?这叔叔可不能夺你所好,叔叔不能要的,但叔叔也告诉亚楠,这个不能叫鸟窝,得叫青松盆景,最还再给这个盆景,取一个雅致的名字,这样的话,这个盆景,可就能值不少钱了。” 县令尽管极为惊叹这个奇特的盆景,但既然得知这是孩子的鸟窝,可就不能再要了。再喜欢也不能跟孩子争心头好啊! 070 立地成佛 亚楠看着县令,明明他眼里露出惊叹,但他说不要的语气,是真诚的,这县令倒也能克制心性。 “亚楠来看着这个青松,就好似一个老僧,撑一只手卧着,似乎入了仙境,不如就叫立地成佛?这样一来,这个盆景,至少能值几百两,甚至更多。你这个盆景,贵在稀少奇特,贵在意境难得,但凡这样稀少奇特的好东西,一般贵人都会喜欢上,尤其是那些信佛的贵妇人,更会喜欢。” 县令拒绝了如此盆景之后,依旧兴致不减的拉着亚楠的手,细细教导着,让亚楠心里稍微有些感动,虽然说县令是这样极为讲实惠的人,但他讲实惠之余,也还有赤子之心。 “可是亚楠还是想送给叔叔,叔叔就答应了吧?” 亚楠说的极为真诚,甚至带着恳求。东西若不好,自己也不会送他了,也不过是找机会还他的人情啊! “不是叔叔不答应,而是这个盆景,叔叔绝不能收下的,不然叔叔内心可是不安的,亚楠可不要再为难叔叔了,叔叔还有事,明天一早过来取饼干跟曲奇,还望李掌柜费心了。” 县令站起来,准备告辞走人了,县令心里清楚的很,自己送人情给孩子,就是要让孩子记着自己的好,若是自己要了孩子的那个盆景,那自己前面就白送孩子的人情了。 东西再好,也不如留着人情好。 毛建立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盆景,但毛建立忽然感觉有些想法,他想起了上次自己带亚楠进花圃的时候,亚楠就弄了不少小树桩回家了。 顿时毛建立感觉到这个孩子,天生就是娇贵的孩子,嘴巴娇贵的不行,连玩的东西,都能弄得如此昂贵,如此孩子,简直是个宝啊!怎么就没有生在自家? 算了算了,这孩子也只有赵子诚那个进士能养的出来,自家一介商家,怎么能养出这样娇贵的孩子? 自家能跟这孩子合伙挣钱,已经是福缘了,还有大儿子,已经来信说下个月就进户科,任左给事中,从七品,这让自己一家喜不自胜。儿子不仅仅有了官身,还是在户部任给事中,在京城做官,虽然品秩不高,但却比地方官有机会升迁,真是多亏了孙谨公公的帮忙才有这样的好事。 但真正说起来,自己还得感谢亚楠这孩子,这份情,自家会记住的。正好今天自己看到亚楠又吃出新品,不如还是跟她合作,将这些卖到省城去,这一次,自己家暗地里多分亚楠一些,不然都没机会回报这孩子的。 “叔叔?要不然,您再帮我把这个盆景,一块送给那个孙伯伯吧!”亚楠既然看到吕县令眼里的坚定,不好再强求他收下,便还是一起送给孙谨算了。 自己开口要送的东西,虽然没能送出去给县令,但自己也不好再留下了,索性借县令之手,再送孙谨,孙谨若是一样欣喜,也会给吕县令记个好,怎么也能稍微还一点人情给县令。 再说孙谨有了好东西,才能在宫里站的更稳,这对自己来说,自然是有利无害。天生自己要想做出这样的盆景来,也不算难事,过几年,自家院里的那些树桩,一定还能做出来各种形态美的盆景来。有的是机会挣钱。 县令站住脚,回看这个精致的孩子,恍惚间,有种错觉,觉得这孩子根本就是一个落入凡尘的精灵,虽然才六岁,但却深得人心。 没有想到,自己再三婉拒,还是婉拒不了这孩子对自己的好意,也罢,自己正愁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去见孙谨呢! 现在能借亚楠的这盘奇特盆景跟曲奇饼干的方子去见孙谨,即使自己送的东西一般般,但孙公公只要看到亚楠让自己带的好东西,自然会心花怒放,顺带的,孙谨也能记着自己的情份。 县令如此便收下了亚楠的盆景跟曲奇饼干的方子,也说好,等自己回来,再给亚楠办那个庄子的事,县令打算亲自跟亚楠交接那个庄子,也叫旁人知道,这个庄子不容欺负。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只能等自己从京城回来再办这件事。 县令跟亚楠说好之后,先走了,毛建立辞别县令之后,留下来再次要求跟亚楠合伙卖曲奇跟饼干的事。 二舅舅二舅母都很高兴,没有想到今天才做出来这个好吃的,毛东家就来帮自家卖去省城了,一想到上次跟毛东家合伙卖的月饼,仅仅两个月就挣了那么多,这个曲奇跟饼干,可不止能卖两个月,若是能跟月饼那么好卖的话,可就不得了了。 亚楠依旧是跟毛建立约定五五对分,毛建立也依旧要替亚楠准备高雅的礼品盒子,再标上金玉满堂的标识,剩下的,就等着卖了。 亚楠等毛建立也辞别之后,才认真跟二舅舅他们说:“二舅舅,二舅母,曲奇跟饼干,不能跟月饼相比,月饼是中秋送礼必备的,省城里面的贵人,又互相攀比,死要面子,月饼自然能卖的厉害。 但今天我们做的曲奇跟饼干,就不可能这样卖的厉害了,这些东西,富贵人家可吃可不吃,全凭人家喜欢,到时候,不论毛爷爷分多少钱过来,我们都要相信他。” 亚楠是怕二舅舅他们会拿月饼跟曲奇相比,怕少的多了,影响他们积极性,更怕他们在不经意间伤了毛建立的心。 说实在的,哪怕你能做多少好东西,但你没有良好的销售渠道,没有良好的客户群,好东西也会砸手里,甚至还会被人窥探惦记。 自家跟毛建立合伙做生意,其实是极为省心省事的,做人要知足,能有如此上佳合伙人,可得好好珍惜着。 亚楠这次回到家,带回来一些好吃的曲奇跟饼干,带了厚厚几沓子普通宣旨,还有四套笔墨,加上一个四个砚台,亚楠乘机找到借口,拿出来自己四百两银子。 亚楠拉着爷爷奶奶,一起进了六叔的屋子,打算先跟爷爷奶奶六叔他们说着。 “爷爷,县令大人一看到我的鸟窝,就说喜欢,非要买了去,我不肯,万一那两个鸟又飞回来了,不是还要鸟窝吗? 可是县令大人有些生气了,脸色不好的丢下四百两银子,说,这个他买定了!我有些害怕,二舅舅也不敢说话,就这样,鸟窝变成了四百两的钱。 后来我跟着二舅舅在县城看到有人卖庄子,听说那个庄子有一百多亩,可惜不怎么出粮食,还长了不少野葡萄,就值五十两银子。 正好二舅舅做的这个饼干就要葡萄干,所以二舅舅叫我买下来,让我以后留着做嫁妆,还说那个庄子里面的葡萄,也可以卖给二舅舅做饼干,不过,县衙里面的人说,那个庄子还要一个月才能给我,说人家要把葡萄都摘了才给我。 回来的时候,我想着融哥惠姐他们能写不少字了,就花了五十两,买了这些宣纸,笔墨砚台。爷爷,我,我是不是错了?我不应该自己私自花钱,应该把这四百两一起带回来,交给爷爷的?” 亚楠也是醉了,为了能把自己的钱光明正大的给家里改善生活,自己小小年纪,便要算嫁妆了,可怜见的,自己真不着急嫁的啊!谎话说的也越来溜了。 爷爷一脸的不可思议,呆呆的看着亚楠递给自己的三百两银子,这孩子玩个鸟,就意外的卖了四百两,但好歹那鸟还能开口说话吧! 可孩子玩的这鸟窝怎么也卖了四百两?值当这么多钱么?不就是山里的老树桩吗?还是自己动手挖的呢,县令怎么就一定要花那么多钱买呢? 自家跟县令也没有交情啊?若是叫自己去跟县令打招呼,说那个不值钱,就是山里的老树桩,自己想想也胆颤啊! “亚楠,你给我说说,你当时有没有告诉县令大人,这个不值钱,是山里的老树桩,是你六叔给鸟做窝的?” 爷爷可不敢欺负县令大人不知情,谁敢昧着良心挣县令这么多钱?可别等县令将来知道了就坏了。若是县令不知情,自己就是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跟县令说明白了去。 “我当然说了,二舅舅还在一边听着的呢,县令大人说,他一个父母官,绝不会欺负我一个小孩,县令说那个不叫鸟窝,叫青松盆景,还给我那鸟窝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立地成佛。我当时还说,我可以送给大人,但大人说他要买立地成佛送人,非要给钱,我不敢不要。” 亚楠半真半假的带着委屈的,解释自己鸟窝变成钱的过程,力图说的萌,说的让爷爷无话可说,自己可不是要做生意的,这是县令大人强买了自己鸟窝,自己一个孩子能怎么办?只能给啊! 亚楠还做出委屈的撅嘴的样子,惹的爷爷,毫无办法,只能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边拍打着孩子的小背部,一边苦思冥想,县令到底为了非要花这么多钱买亚楠的鸟窝? 立地成佛?爷爷想着县令给亚楠鸟窝取的名字,忽然脑海一阵闪光,还真是那么回事呢,若是县令不这么取名,自己还想不到孩子的鸟窝像卧佛。 再一想县令要送礼给人的话,肯定是送给更大的官,若是拿不要钱的东西送人,好像是不好,只有花的钱贵,才能显出送礼人的诚意。 爷爷顿时一拍大腿,原来如此! 一起纠结着想着的六叔跟奶奶,被爷爷忽然这一巴掌,吓了一大跳,都瞪大了眼前看着爷爷,等着爷爷说话。 “好了,既然县令买了就买了,我们家亚楠本来就是有福气的人,上次那个鸟不是被亚楠卖了四百两吗?这一次鸟窝卖了四百两,也不稀奇。 不过,这件事谁也不要说出去,县令买礼送人,自然也不愿被人知道,这个钱还是跟她二舅舅上次给的放一起,都做亚楠将来的嫁妆吧!” 爷爷想通之后,倒也痛快,很快决定了这笔财产的去处,还是给亚楠做嫁妆,爷爷也不想想,亚楠的嫁妆,明面上足足六百多了呢!这样的嫁妆在农村里,可是吓死人哪! 亚楠嘴唇抽搐,爷爷这个心眼偏的,也太厉害了吧?爷爷可不止有自己一个孙女哪! 亚惠姐,还有自己的亲姐姐,都是爷爷亲孙女呢!更何况爷爷还有那么多亲孙子,一个也不管了啊!他们可是都读书呢! “爷爷,这三百两不能算我的嫁妆了,那个庄子已经是我的嫁妆了,这个应该是爷爷跟六叔二叔的。 树桩是爷爷二叔六叔挖的,后来六叔一直修剪着才会被县令看中,六叔更应该得这些钱。 爷爷,六叔还要娶六婶,还要盖瓦房,还有,二叔二婶也应该住瓦房了,我跟惠姐住的那个土屋子里面,总是有味道,六叔跟爷爷奶奶住的屋子里面,也不好闻。有泥巴的味道。 还有,还有,我们家还要多买很多田地,这样就可以收租子,以后我们家的人都能天天吃白米饭,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天天吃白米饭了!” 亚楠趴在爷爷怀里,跟大人似的,说着一家人的蓝图。 “亚楠,六叔的命都算是你救得,为了救我,你连养的鸟都舍得卖了,这卖鸟窝的钱,六叔不能要。” 六叔率先表态,六叔的神情,明显还带着愧疚。总之是自己害的孩子,连喜欢的鸟都卖了,若不然那两个会说话的鸟,能天天逗着孩子高兴多好? “嗯,都给亚楠留着做嫁妆。”奶奶也点点头,亚楠本就娇贵,就应该多存嫁妆,不然将来亚楠怎么吃的了那么些苦? 亚楠不如她姐姐亚琪,裹了小脚,又得她娘看重,将来亚琪一定能成贵妇人,亚惠从小能干,唯独亚楠最叫人不放心,既没有裹脚,也吃不了苦,能有这么些钱傍身,自己也放心。 “爷爷!奶奶!六叔!你们都听我一次,好不好?我一个人已经有很多嫁妆了,再多了我都觉得对不住惠姐了,惠姐天天忙家里,却还不如我,已经有了这么多嫁妆呢。 若是爷爷奶奶把这些钱花了,给家里盖上瓦房,买上田地,这样家里人以后都吃上白米饭了,我也不要因为一个人吃白米饭,心里难受了。” 亚楠说着说着,眼泪似乎就要掉下来似的。 “好了好了,这个孩子,好好的哭什么?爷爷就听你的,给你六叔二叔盖瓦房,剩下的全买地,好了吧?” 爷爷见亚楠说着说着就要哭了,顿时着急,暂时也不要多想,先答应了孩子再说。 爷爷打算,亚楠卖鸟窝的钱,也得跟亚楠爹娘说一声,等他们过年回来,在商量买地盖房子的事,毕竟这也是家里大事,大儿子理当知道。更何况还是亚楠得来的钱,更应该让亚楠爹娘知道。 “好啊好啊,爷爷,那我们明天就去买地盖房子?” 亚楠一高兴,顿时从爷爷身上蹭下来,高兴的手舞足蹈,这下真的可以让爷爷奶奶享点福了。再也不要看着爷爷奶奶住土坯房,吃杂粮了。 “哪能这么急?盖房子买地的大事,怎么也得跟你爹娘说一声,等过年的时候再商量这件事吧?横竖也没有几个月了?” “爷爷,不等了,好不好?爹娘他们回来一看到家里盖了房子,买了田地,一定很惊喜,我们就给爹娘一个惊喜,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爷爷!” 亚楠压根不想等,自己爹娘是什么心性的人,自己还不清楚,虽然他们身为自己爹娘,但对于自己来说,自己最想孝敬的却是真真切切心疼自己的爷爷奶奶他们。 爹娘若是好的,回来之后自当高兴,爹娘若是有私心,哼,正好花了钱,免得被他们惦记,自己在爷爷手里三百两嫁妆,就当是给爹娘的试金石吧! 爹娘心疼自己,孝敬爷爷奶奶,自己才会认可他们,若不然,别指望自己这个女儿,当他们是爹娘! 被外祖父大舅舅他们深深伤害过的亚楠,如今对至亲之人,也存了提防的心思。 “我的小乖乖,怎么说也得让你爹娘知道一声的,这是家里的大事啊。” 奶奶过来搂住孩子,语重心长,一家人若是想和和美美的,就得互相敬重着。 “就是,亚楠乖,你爹娘过年就回来的,等一等,不着急的,好不好?”六叔也过来哄有点上脾气的孩子。 虽然亚楠是为了家里好,为了自己好,但这么多的钱,实际上是亚楠带回来的,亚楠爹娘不知道,实在是不妥。 亚楠傻呆的看着爷爷奶奶六叔他们的认真态度,虽然他们有时候宠溺自己倒了不像话的地步,但到了有些时候,他们又很有原则,任凭自己刚刚怎么卖萌,都没能打动他们。 诶!难道还要自己眼睁睁看着爷爷奶奶他们过一段时日的苦日子?想到这个,亚楠的心难受起来,脸色也有些恹恹的。 很想很想跟爷爷奶奶他们说,这个是自己的私房钱,自己做生意挣的钱,想怎么给爷爷奶奶花就怎么给爷爷奶奶花,跟爹娘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可这样的念头,也只能想想而已,若是真的说出来,怕是连爷爷奶奶都要对自己失望了吧? “亚楠,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孝敬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很开心很开心,可爷爷奶奶如今过的已经很舒心。 放眼看看我们村子。谁家能像我们家一样,考出一个进士?谁家能跟我们家一样,又供了两个儿子读书?谁家能像我们家一样,每天吃的饱饱的? 做人要懂得知足,也要懂得惜福,不要还没有怎么样,就弄得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家发财了似的,这不一定是好事,也许因此被居心不良的人惦记了,反而成了坏事。 还有一家人不论做什么事,都要互相通气商量着办,不然的话,一家人之间就会起疙瘩,渐渐的就离了心,家就不成家了。懂了吗?”爷爷也是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孩子。 亚楠无语了,爷爷奶奶六叔都是心地淳朴的人,吃苦受累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好。 所以他们都坚持要等到爹娘回来,一家人商量着办事,所以自己找到借口光明正大拿出自己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的小心思,还是没有办法实现。 幸亏自己说了花钱买了庄子,那个庄子,等县令回来,自己再去看看,若是能收不少租子,爷爷奶奶一样可以跟着自己一样,天天吃白米饭,还能天天吃些好的,调养身体。 再说自己还留下了铺垫,二舅舅用的葡萄是自己庄子里面的,以后每年都能光明正大拿出部分自己挣得钱。暂且做一回听话的乖乖女吧!诶,爷爷奶奶六叔他们怎么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呢! 这可是一大笔的钱啊!若是外祖父大舅舅见了,一准起贪心,偏偏爷爷奶奶六叔,一个个的这么淡定,自己也无话可说了。 让亚楠更加无话可说的是,当天晚上,惠姐就卷了铺盖,到了自家瓦房,爷爷说以后就叫惠姐陪着自己住自家的瓦房,免得土房子熏了自己。亚楠也是醉了。 而此时的亚楠爹娘,已经接到了亚楠外祖父跟大舅舅两人的两封信。 第一封信,说的是亚楠被家里的爷爷奶奶惯的不成形,什么孩子一个人当着全家人的面吃白米饭,眼睁睁看着再坐的长辈们吃着杂粮,心安理得的很。 什么孩子要什么亲家就给什么,甚至进山抓鸟给孩子养着玩,字写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被他们家带过来狠狠教导,才好好写了字。 第二封信,迟了一个来月才到的,明显不是一天写的似的,信里说他们忍了好些天,实在忍不住的才说出来告诉他们,免得这孩子将来累了他们一家人的前程。 这孩子喜欢满嘴胡话,更喜欢挑拨离间,他们好心把孩子接过来教导,结果因为她的满嘴胡话,因为她的挑拨离间,一个家就这么被搅和的分家了。 本来外祖父还想将亚楠闹着要吃毛栗子,结果害得她六叔差点死了的事也说了,但想想还是装死的不知道为好。 从狠狠打了老二,逼着他背了贪墨亚楠钱财的事之后,老李秀才也没了兴致提只老母鸡去亲家那边做个样子。 只要亲家那边不过来请自家,自家就当一门心思的读书人,免得再被那个孩子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羞辱一番。 还有那他两个亲家,明显不相信自己的话,气的自己要死,偏偏自己还没有办法,因为那个搅事的死丫头,竟然装病?害的自己像是被亲家扫地出门似的,气死自己了。 亚楠爹看着岳父来的两封信,眉头打皱,心里叹气,若是娘子来的时候,把亚楠那孩子也带上,哪有这么多事?就是孩子不裹脚,也不是不能跟着自己就任的,怎么能将孩子丢下给年迈的爹娘? 爹娘自然会把自己孩子当千金小姐那般宠溺着了。谁叫自己在爹娘眼里是官人? 罢了,这次过年回家,带上孩子去跟岳父他们道个歉,以后自己亲自教导孩子,免得孩子被家里长辈宠溺坏了,害了孩子。 “相公,你看看亚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们啊!先是怕疼的死活不肯裹脚,放着千金小姐不做,非做那乡下丫头。 现在好了,亚楠被她爷爷奶奶宠溺的都满嘴胡话了,连她外祖父跟大舅舅都教导不过来,这以后可怎么得了?她这样胡作非为的,不单单害了她自己,连她哥哥姐姐的名声都要被她连累的啊!” 亚楠的娘,老李秀才的唯一女儿,李秀凤,手里拿着第二封信,气的浑身发抖。 李秀凤从小儒慕爹跟大哥,对他们的话,敬若神明,看到他们说自己女儿如此不成器,压根不会怀疑爹跟大哥的话,直接就判了自己女儿的罪名。 “孩子如今不到七岁,还能好好管教,等过年回家,就把亚楠一起带过来,你亲自教导孩子吧!” 亚楠的爹,赵子诚稳稳的说着,脸色没有显露太多生气,也没有显露太多失望,静静的如水一样。 在他的眼里,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孩子这点大,全看大人怎么教,所以,罪责不在孩子,在自己。 “相公?你在上原怎么说也是有脸面的,要是被人看到亚楠没有裹脚,还那么顽劣不堪,不是,不是?” 亚楠的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相公,怎么能带亚楠到这边来?亚楠的一双天足,就足以叫自家在这些世家官人面前,颜面扫地,更不用说那个孩子如今还这么不堪,怎么能带过来连累一家人的名誉? 但李秀凤也是顾忌相公的,才没敢将话说完。 “你若教导的好,孩子自然是好的,你若教导的不好,孩子自然是不好的。养不教父之过!你应该懂的。” 亚楠爹严肃的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如何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她不过六岁,正是懵懂年纪,全看大人如何教导,做爹娘如何能不顾教导孩子的责任? 亚楠的娘脸色顿时一阵绯红,羞愧难当,因为女儿,自己被相公质责了。 嫁给相公这么多年,自己虽然知道相公极为严厉克己,但对自己还是敬重的,鲜少质责自己,可是这一次,他却不怪他自己爹娘,宠溺坏自己女儿,反而怪自己没有教导好女儿。 女儿那个脾气是自己能教导好的吗?她连死都不怕,加上那孩子爷爷奶奶一味的护着,自己能教的好么?就知道怪自己,哪怕你是个孝子,不敢怪你爹娘,你怪女儿也可以的啊!怎么能怪自己? 李秀凤一脸委屈的坐在床边,默默流着眼泪。看起来极为委屈。 赵子诚瞥了一眼哭着的妻子,想想还是站起来:“今晚我睡书房,你好好想想,以后如何教导好孩子,别有事没事带着亚琪见那些不相干的妇人!亚琪才八岁,就是说亲也太早,没的带坏了亚琪,小小年纪就学了攀比,还有,从今以后,不许再收夫人的礼,难道你不懂,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赵子诚的话说的很严重,这也是他在心里憋了两个月的话了,今天既然狠厉了一次,就好好狠厉一次,免得妻子忽然从乡下到了这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当自家人真是世家贵族那样呢! 收了好几个世家妇人的贵重礼物,还带着女儿到人家去做客,女儿去了人家一趟,就能带回来镯子簪子金锁什么的,难道妻子以为自己真是了不起的大官,她们合该巴结着自己?蠢! 这些人哪个真正把自己一个县教谕看在眼里?不过是丢几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想叫自己对她们家儿子用心罢了。这样的礼物,自家如何能收? 可恨的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如何能还这些女子之物?更何况这些贵妇人用的还是给亚琪一个孩子的见面礼的理由,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顾的还去给人家,伤人脸面。 只能将送礼的这人家,一一记着,先好好教导她们家孩子,回头有机会,再还了这些人情。 谁不知道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偏偏妻子不当回事。今天该狠狠敲敲她了。作为一家主母,最关键的自然是相夫教子,孩子都小,心性不定,一个主母,若不好好管教好孩子,等孩子大了,心性定了,再想教都迟了。 依自己看,亚琪现在的心性,也有些坏了,每天读书绣活之外,说的最多的便是哪家小姐怎么穿衣的,哪家小姐怎么戴首饰的,哪家小姐每天吃什么糕点。言辞间的攀比之心,如此明显,哪还有从前乖巧宁静的样子? 这才几个月时间啊?妻子女儿都有些不知所以的飘飘然了,殊不知自己这样的县教谕,在旁人眼里,什么也不算。 若是要争气,赵家的希望还得在亚青,亚秋两个孩子身上,好在亚青亚秋跟着自己,倒也能安心读书,从来不跟那些公子少爷一起浪费光阴。 儿子自己能管住,可女儿还得指望她们母亲,若想女儿都懂事乖巧,明白事理,还得先让妻子明白过来才行。 人都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今天自己也算是背后教妻了,诶!希望秀凤能明白才好。 李秀凤原本被相公质责就恨委屈了,谁知道相公竟然那般对待自己?狠心将自己一个人丢下,还不给自己带着亚琪出去? 他明明应该知道,亚琪将来要嫁的都会是这样的世家官家,若是亚琪能得到这些贵妇人的赞誉,将来必定不愁找一个好婆家的啊! 亚琪也争气的很,去了好几家世家,都能得了贵夫人的赞赏,更是得了她们赏赐的礼物,亚琪虽然是千金小姐,可家里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走出去都不敢抬头。 现在总算有了几个像样的首饰,配在亚琪身上,显得亚琪很是好看,更难得的是,亚琪现在也交上了几个千金小姐,这不都是自己悉心教导的好吗? 相公怎么能这样伤自己的心? 李秀凤一直都记着她爹的话,要想过人上人的好日子,只能做官人,这个世上,只有当官的才能有头有脸,受人敬重。 当初爹就是看中了相公有前程,在相公中秀才的时候就早早将自己许给了他,相公倒也争气,考中举人,可惜的是,相公太古板,白白错失了中举的好时光,到了现在考了一个同进士,反而不如举人名声好。 好在相公如今也是正八品的官身了,在上原县,自家也算有脸面的官家了,那些夫人巴结交好自己,也是因为相公有脸面。 可是自家穷的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发黑的银簪子,自己都不好意思戴,才故意装作清高的带着竹簪子。可暗地里,自己还是被那些夫人嘲笑了好一阵子。 现在自己换了金簪子,那些夫人就没借口笑话自己了,可见人还是要衣裳的,不然谁看得起你? 自己倒也想清高的不收礼物呢,可相公你的有本事挣钱给我们买衣服买首饰啊!难道你没有本事挣钱,还不许我们母女自己挣去?更何况家里得了礼物,不也贴补家里,你倒是尽了孝道了,一封信过来让自己带上侄子读书,读书那么费钱你自己不知道啊! 就凭你一个县教谕四十两的俸禄,怎么供儿子读书之外,还供侄子读书?可恨的是自己男人就知道尽孝,就知道一心读书教书,家里上上下下的什么也不操心,没钱吃饭了也不管,到头来还嫌弃自己教坏了女儿,看不起自己收妇人的礼?有本事你亲自去还她们礼去啊? 李秀凤一个人伏在床上,哭哭啼啼,自己没有办法反驳相公的话,也只能暗暗在心里撒气。 连续几天下来,李秀凤都发现相公脸色极为狠厉,每晚也都是睡书房,顿时真正被相公吓住了。 “娘,明天我穿什么去见宋姐姐啊?”亚琪虽然八岁,但几个月来随着跟娘交结县里贵妇人,也懂了自家无法跟县里世家贵族相提并论,好在自己会交际那些小姐,更会讨那些贵妇人开心,如今自己在县里,也能收到官家千金,世家千金的请帖了。 宋姐姐可是县令大人的独生女呢,能得到她的请帖,自己高兴了好些天,明天一定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定能见到不少的小姐公子呢!说不得又得了哪个贵妇人的眼,赏赐给自己镯子什么的,就好了。 “亚琪,你去找你大哥,让你的大哥跟你爹说一声,明天你要去县里家做客,娘惹你爹生气了。” 李秀凤心里当然也高兴明天能带上女儿去县里家做客,县里夫人请客,自然是县令有头有脸的人,自家被请,就说明自家也是县令看重的。 可恨的是相公这几天发疯的厉害,自己也不敢上前说这件事了,可若是不说,又怕惹的相公更是发疯,最好还是让儿子去跟他爹说,相公对儿子还是极为在意的,一定会给儿子脸面的。 亚琪脸色有些委屈:“娘,明明是亚楠不好,为什么爹要怪你?还不给我们出去见客?” 亚琪已经从她母亲嘴里得知,亚楠不像话的事迹。也从她母亲嘴里知道,爹很生气,牵连娘跟自己了。娘说爹最近不允许自己跟娘出门见客,害的自己明天县令家的宋姐姐请客,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去了。 要是不能去,以后她们生气的再也不请自己去,可怎么办?都怪亚楠那个臭丫头,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娘跟自己。 当亚青被妹妹求的去找爹说情的时候,却被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你身为读书人,身为男子,难道就这么容易被女人摆布唆使?爹对你的教导,你忘得干干净净?若要读好书,先要做好人! 连人都做不好,还不如不读书!女人本该安于后宅,相夫教子,这才是发家之象,若是女人不能安于后宅,男人也不能管好自己女人,这个家迟早也得败了。 天底下有白给你好处的人么?若是她们给你娘跟你妹妹好处,但又得不到她们想要的回报,那时候,爹跟你如何能立足于世? 你给我记住,天底下没有管不好的女人,只有自身不正的男人。若是你轻易听取了女人的唆使,只能说明你自身就不正。回去将那篇三戒抄写一百遍,以谨记今天你的过失。” 赵子诚第一次将自己儿子当大人这般狠狠训斥,最怕就是儿子将来也如此耳朵根子软,被女人稍微一哄,一求,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若是这样的话,儿子不读书也罢,免得将来遗祸整个家族。 赵子诚知道女儿还小,怎么想怎么做,全是看大人,今天自己若不能狠狠治治她们母女,她们将来必定害了自己,也害了全家人。 至于县令千金的请帖,自己会请人给县令府里传话,女儿生病了,得好好修养一阵子,短时间不能出去见客了。 亚琪因为第二天没能出去见客,伤心的哭了一场,结果又被爹狠狠严惩,令她过年前都不允许踏出自家院门一步。否则,离开回赵家坝,长大就嫁给农户。 071 借口 “爹留下的这些书,你好好看着,没事的时候,也安心刺绣,练练你自己的心性。你将来也是要当主母的人,若是不能静下心来,整天想的是如何攀附她人,你还不如嫁一个乡下农夫,起码不会危害整个家族。” 赵子诚这一次是发了狠的治治自家后宅,儿子被罚,女儿被圈禁,妻子被冷落,就是要他们各自都知道,自家如今还在兢兢业业,奋发进取,绝不能就此以为自家发达了,可以贪图享受了。 若是因为自己当了这点小官,便将他们养成贪婪心性,自己便是赵家的罪人。更是对不起爹娘多年的养育之恩。 亚琪第一次被爹如此狠厉吓住了,再也不敢哭,不敢看爹一眼,只能乖巧的按照爹的话,每天看书刺绣,绝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但内心里却恨上了妹妹亚楠,认为她受的如此惩罚,全是被她牵连之故。 吕县令带着亚楠的立地成佛跟曲奇及饼干的方子,到了京城最先见到孙谨。 “公公,这是亚楠那孩子惦记你,一定让下官捎带送来的,那孩子可真是有孝心的孩子。”县令不忘记在孙谨面前赞美亚楠一声。 孙谨没有笑呵呵的,却是眼眶湿润了。这是自己从来没有想到的一份真诚的惦记。 “孙公公,这个便是亚楠最近吃出了的好吃的方子,对了,我来的时候也顺便带来现场的,公公尝尝看看?” 县令看孙谨竟然有落泪的冲动,急忙转移他的注意力,自己可不想亲眼看到当红公公失态的样子。 孙谨被吕县令这么一打岔,也顺着他的话,接过县令递过来的曲奇,细细品尝起来。 “这孩子,还是那么嘴刁的很!一般人哪有她这么嘴刁的?也不知道她住在乡下那个山窝里,是不是住的习惯?诶,真想接过来亲自养着才好。” 孙谨脑海里面不由得已经浮现出孩子那般纯真的笑脸,还有孩子说的要吃就吃最好吃的豪言壮语,便忍不住的露出幸福的微笑。 看的吕县令心里不得不感慨,那孩子实在是人见人爱,宫内红人孙公公虽然如此心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孩子,但他对于对手,也是狠厉着呢! “公公放心,亚楠在县城刚刚买了一个上百亩的庄子,庄子里面不仅仅有百亩良田,还有十几亩葡萄,庄子里面更有一个精巧的院落,里面物事,色色俱全。孩子应该会喜欢上那个庄子的。” 县令急忙一副用自家孩子的口吻说着他前面贱卖给亚楠庄子的事。 幸亏暂时还没有交付给亚楠,回头还得找人在庄子里面,给孩子盖一个精巧的院落,里面各色物事,千万得好好准备齐全,说不得哪天孙公公心血来潮想去宝庆看看孩子,结果孩子住的不如意,自己前面的工作全白费了不说,还得罪了孙公公,可真的冤死去。 孙谨公公一听县令的话,顿时两眼发亮,满是兴趣的听着县令说着亚楠的事,县令说的滋滋有味,孙谨也听的与有荣焉。 “公公你看,这立地成佛,是亚楠家里人从山里挖的,如此天成的盆景,下官可是第一次见到,亚楠那孩子可是有孝心的,一听我说这个像是立地成佛,马上就想到了要送给公公。” 县令接着说亚楠的好,县令如今看出来了,孙谨对亚楠,不是一般的好,好似当亚楠是他家孩子似的宠溺着。 “好,好,太后一直信佛,得你的手,太后若是得了这个立地成佛,必定很开心。奖赏必定不会少。 对了,听吏部说,绍兴的知府,年纪大了,要求回家养老,吏部正愁人选呢,不知道吕县令有没有兴趣去绍兴?” 孙谨一手摆弄着立地成佛的盆景,一边笑呵呵的问着县令的话。轻易间便抛出了香喷喷的馅饼。 吕县令顿时心底一阵狂喜,但瞬间被自己克制住了。 既然孙谨公公如此在意亚楠那个孩子,甚至为了替她感谢自己,送给自己一个绍兴知府的位置,要知道绍兴知府,不仅仅品秩比自己高了两品,甚至绍兴那个地方,也是地灵人杰的好地方。 但是,吕县令瞬间明白过来,孙谨真在意那个孩子的话,必定希望自己留下来好好庇护那个孩子,若是自己在利益面前,瞬间抛弃了庇护孩子的心,自己必定在不经意间就得罪了孙谨。 “不不,下官在宝庆县任期还不到呢!再说下官还想着看着亚楠那孩子长大,可不想早早离开宝庆呢!若是吏部哪天要挪动下官到别的地方,下官还得请公公帮我说说情,让下官能多留宝庆几年?” 吕县令的话刚刚说完,孙谨便大笑起来:“好,好,杂家一定答应你这个要求。等那个孩子长大点,不要杂家这么操心的时候,杂家只要有能力,一定想办法安排你进京。” 孙谨考验过县令之后,甚为满意,如此之人,才值得自己花精力培养交结。 没有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多年,去了宝庆一趟,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丝牵挂,到了今天才知道,不仅仅是一丝丝牵挂,还有很多的担心。 现在有宝庆县令的一句话,自己才能放手谋夺帝心,将来一定能成为内廷第一人。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能安心将亚楠接到这边来。不着急,暂且等着,顺便也替亚楠看着,谁家公子心性好,配得上自家亚楠。 吕县令到了现在才发现,浑身出来一阵冷汗,果然前面孙谨给的是陷阱,只要自己心里稍微没有克制住,回头自己的麻烦事就来了。别以为孙谨公公说的好听,会安排自己到绍兴,说不准绍兴那边等着要命呢! 现在才是真的好处,先照顾亚楠几年,等亚楠大了一些,孙谨若是还红着,自然能帮自己进京。 若是孙谨不红了倒塌了,自己一直安安心心呆在宝庆,没借任何人的关系高升,孙谨等人就是倒塌,也牵连不到自己,甚好,如此两相宜。 “吕大人,既然亚楠那孩子得了庄子,我这个做伯伯的应该给她舔舔灶火,可惜杂家不能亲自前去,甚为遗憾。 还请吕大人帮帮杂家的忙,把杂家那个娇贵的孩子,安置好,吃的住的穿的用的,一概用最好的,对了,杂家还知道,那个孩子嘴巴不是一般的娇贵,粗盐根本进不了她的嘴,正好这一次,杂家手里也存了二十斤精盐,你都帮我一起带过去,那孩子的嘴太刁了,难养着呢!” 孙谨一边从袖口里面掏出五万两银票,让县令带回去,安排亚楠的庄子,一边还准备让县令带上他存的二十斤精盐。 县令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孙谨对那个孩子绝不是一般的疼爱啊,这样的疼爱,说是溺爱也不会过了。 五万两啊?要自己怎么做?收了还是不收? 本该不收,自己出资为亚楠建造一个精致的院子,最多花上两千两,就十分上眼了。 可若是按照自己原先的打算,明显不够孙公公的标准,孙公公这是想要打造一个金屋啊!五万两在宝庆县,能建十几条长街的铺子了,但孙公公却是用这么大一笔钱,让自己给亚楠建造一个吃住穿玩都及其上档次的豪宅。 “拿着吧,你一个县令,最要紧的还是在政事上面,钱财对你们来说,太多很了并非好事。徒惹言官嫉恨。 像杂家这样的人,身上无论掏出多少钱,旁人也嫉恨不得,谁叫杂家得了皇上的眼能近身伺候着呢?是吧?尽量给那孩子安排最好的,剩余的,全给亚楠留着做嫁妆。” 孙谨主动的,坚定的将五万两银票,揣进县令手里。县令无比嘘嘘,亚楠若是知道她的孙伯伯,一出手就给她五万两添灶火,再加上价值两千两的精盐,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吓着? 这么多钱,自家这么多年经营下来,也拿不出来啊!果然孙谨说的是,太监的钱旁人眼红不来,若不然谁要是眼红,谁也割了宝贝进宫伺候皇上去? 县令这一次京城之行极为顺利,很快返回之后,便让二舅舅带信给亚楠,说东西替亚楠送到了,约亚楠见面详谈,顺便过户那个庄子。 二舅舅自然照办,再次将亚楠从家里接出来,如今二舅舅也不算多么繁忙,县城里面铺子虽然开张着,卖着新作出来的曲奇跟几种饼干,但是因为价格高,又不是送节必备的礼品,从铺子改卖曲奇以来,每天能有几个客人就十分了不起了。 因此二舅舅也不必天天盯着铺子,只按照亚楠说的,全力配合毛建立在省城的需要做曲奇就够了,其余的不必在意,有时间就多跟着自己儿子读书识字,方便做账。 二舅舅因为跟县令约好,只要接来亚楠,就将亚楠直接接到县衙,先办庄子的过户手续。 县令亲自迎接的亚楠,也是亲自为亚楠办的过户是手续,旁人见县令对亚楠这么疼爱,还以为亚楠是县令家的小辈,谁也不知道亚楠其实是县令目前示好的人。 亚楠来的时候,因为知道县令要见自己,就没敢带上爷爷一起过来,就县令有话,不方便让爷爷听到,回头等庄子到手,再请爷爷奶奶一起过来看看。 亚楠拿着庄子的契书,嘴角抽搐了一下,一直以为县令故意贱卖了这个庄子给自己,谁知道看了契书才知道,县令大人根本是找机会送自己的嘛! 足足一百八十亩的庄子,良田一百五十亩,葡萄园二十亩,还有十亩是花圃,庄子里面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别院的地契,一并算在其中。 这就是自己花了五十两买的人家不肯买的庄子?地理位置这么好,怎么可能没人买? “亚楠,叔叔今天正好有空,不如叔叔带着你去亲眼看看那个庄子?也叫那些佃户过来见见你这个新东家。你放心,有叔叔带着你过去,那些人不敢当你是小孩欺负的。” 亚楠笑的一脸开心,自然不会拒绝县令这番好意。 二舅舅跟两个衙役坐一辆马车,县令跟亚楠坐一辆马车,仅仅花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个马车就进了亚楠新庄子里面的别院。 这是一个四合院一样的别院,中间一个篮球场一般大的院子,在院子东南西北四面,各自建了小院子,全是青砖绿瓦。 里面各色物事,倒也新齐,看的出来,这个庄子,原主人应该还是喜欢来的,要不然不会安排的色色俱全。 不过因为主家出事,这里原本的下人也都被牵连,被官衙重新发卖,这个精致的别院,虽然看出来很是精致,但因为这些天没人打理,上好的梨花木的家具上有些积灰,院子里也有一些落叶。 县令也吃了一惊,还以为这个别院不过是农家小院子,里面东西不过是简单的,想到这,县令也了然,下面的人,估计也是动了小心思,没好好说这个庄子里面的别院,怕是想给什么人说项的,现在倒正好方便了自己。 孙谨公公可是让自己好好建一个院子,准备最好的物事,现在有现成的精致院子,回头重新装修一下,把里面的东西换下来,再安排一些仆人,瞬间就能焕然一新,高端大气,符合千金小姐的闺房要求。 “这是你孙伯伯让我带过来给你的,你孙伯伯也让我帮你建一个最好的院子的,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是就着这个院子重新装修,还是在庄子里面或者是在县城里面重新建一个好看的住的舒服的院子?” 县令撵走了身边的人之后,才将袖口里面的五万两银票,拿了出来,连亚楠二舅舅都没有机会知道这笔巨款。县令也是担心财帛动人心,知道人多了,对孩子不一定是好事。 亚楠接过县令塞过来的银票,看了一眼,顿时眼花了,五万两啊! 尼纳,孙谨其人也真是真性情的人啊,高兴了也不能随便这样用这么多钱砸一个孩子吧? 亏得自己前世见的多的便是钱,对钱的抵抗力还算可以,要不然,非得当场失态。 孙谨为何要给自己这么多钱,亚楠实在是无法猜透他的想法,既然这么多钱已经被县令带来了,就好好存起来,等有机会见到孙谨的时候,看看,能不能还他吧?实在也太多了啊! “叔叔,这个院子已经很好了,里面的物事,确实可以换一下,但这个不着急,回头等我爷爷奶奶他们看过了,一家人再商量怎么替换这些东西。至于孙伯伯给的这些钱,亚楠能不能请叔叔帮我保管着,我可不敢带着这么多钱,要是我爷爷他们知道我有这么多钱,怕是要急死了。 叔叔,我爷爷他们不喜欢我做生意挣钱,更不喜欢我收别人礼物,我爹也不喜欢,我带着二舅舅在县城开铺子,家里人都不知道的。 我上次为了家里好过一些,还故意说叔叔花了四百两强买了我那个盆景,这样我的这四百两的钱,家里就能用了。 我当时花了上五十两买了笔墨纸砚,带回家给家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写字,又说花了五十两买了人家不要的这个庄子,最后剩下的三百两,交到爷爷手上,想让爷爷他们能有钱买田地,盖房子的。 叔叔,对不起啊,上次没有经过你同意,就用你做借口了?” 亚楠在认可了县令为人之后,便不跟他说了知心话,也将自己用县令做借口洗钱的事,道个歉,但道歉之余,也不敢轻慢这么多钱,自己毕竟还是一个小孩,怀揣巨款,是祸不是福。 孙谨能让县令怀揣巨款给自己,自己也应当同样信任县令,请他帮自己保管巨款,如此方能保得平安。再说这笔巨款,自己将来还得物归原主的,自然不能被家人看到,更不能用了。 “不要紧不要紧,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爷爷奶奶,凡事为他们着想,叔叔很是惭愧呢! 既然你担心这么多钱会吓着你家人,叔叔倒是可以建议你,可以将这五万两银票,全部存在省城的钱庄里面,这样既不怕丢了,也能随时凭借信物提取,很是方便。” 县令其实也希望亚楠的钱能平平安安的,毕竟是自己经手带回来的,若是将来有了闪失,自己怎么都逃不出关系。 但若是放在自己手里,怎么也不好听,万一被孙谨知道,他还以为自己贪墨了孩子的巨款呢,倒不如劝孩子把钱放在省城的钱庄,县城里面的小钱庄,可办不了这么多钱的事。 亚楠想想也是,这么多钱,搁在没有贪心的人手里,就是烫手山芋,县令心里怕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给自己出了这个建议。 “嗯,那我就听叔叔的,把这些钱全放在钱庄存着,需要的时候再说吧。”亚楠从善如流。 县令见亚楠如此赞成自己的话,顿时一阵轻松,当即表示,他会帮着亚楠去省城,将这笔钱存好,带回取用钱的信物交给亚楠。 亚楠当然答应,更是不会怀疑县令,这笔钱若是不翼而飞,倒霉的绝不会是自己,而是县令自己。 “对了,你孙伯伯还托我给你带回来二十斤精盐,等一会,我亲自送你回赵家坝,见你爷爷一面,亲自跟你爷爷说,那个贵人特别喜欢你的立地成佛,便叫我打赏给你这些精盐,这样你就能天天吃不苦的菜了,好不好?” 亚楠随着县令的话,小嘴哈起来,孙公公这是要宠溺死自己的节奏啊!一般人怎么敢吃惯精盐? 一旦吃惯了,以后没有万贯家财,压根也养不起这样的娇小姐啊!幸好自己其实自己能炼制精盐,可惜就是不敢暴露,怕连累一家人。 但是现在,若是县令亲自送自己回家,又交代了这么多精盐的来历,依爷爷奶奶疼爱自己的脾气,一定用来给自家做菜,绝不会想要用这个换钱,亚楠有这个自信。 也好,如此也能叫全家人吃上美味饭菜,想到这,亚楠脆脆答应了。这些精盐,正常使用的话,至少能用三年。 有这三年时间,自己有信心,将来即使用自己挣得钱,也足以支付家里的精盐供应。根本不需要暴露自己会炼制精盐的事。 爷爷吓着了,忽然听说县令来了,还以为县令找自家麻烦来了,谁知道他买了孩子的鸟窝出了什么事? 若非为了鸟窝,自家跟县令也不可能有交结的啊?爷爷万分焦急,但速度却不慢的跑了出来,先见人再说,躲是躲不过去的。无论什么事,都不关孩子的事。 一家人簌簌发抖的,在爷爷的带领下,准备给县令跪下行礼。 二叔连六叔都搀扶了出来,好在六叔这些天来,逐渐出来走动,甚至开始了学生生涯,倒也能自己跪下行礼。 “老爷子,老夫人,快快请起,本官也是太高兴了,才忽然唐突的过来,惊着老爷子老夫人了吧?” 吕县令急忙扶起最前面的亚楠爷爷奶奶,满脸的热忱,看的爷爷奶奶心里云里雾里,县令不是找自家麻烦来的?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能来,老汉脸面都红光了,哪里可能惊到老汉?大人,外面凉,还请里面上座,只是里面有些简陋,还望大人莫怪。” 亚楠爷爷很是卑微的客气着。刚刚真是被惊到了,也不可能说出来的。 “不怪不怪,梅花香自苦寒来嘛!若不是这样,老爷子也培养不出一个进士,是不是?对了,这个就是子琛吧? 身体好些了吧?也怪本官没有多下村子,竟然没人告诉我,子琛为了全村百姓平安,进山打狼,却受了重伤,这可是本官失职啊! 今天本官就是来看看子琛,感谢子琛为了百姓,不顾个人安危!本官很是惭愧,到今天才过来看望,还请子琛谅解本官的不知情?” 县令既然想到要到亚楠家来。自然能找到许多个堂堂正正的借口,这不,连伤重了两个多月的子琛,都被县令拿来做借口了。 真正说起来,亚楠六叔进山打狼,可以说是私事,村里时常也会有合伙进山打猎挣钱的,那次不就是村里一起进山打猎,挣了不少么? 但这件事也能套上公事,毕竟孽畜伤害到县令治下的村民,自然能算是公事,但这件事,村里多少年来,最多做一个村的事,谁敢劳驾县令大人? 但县令大人自己主动把这件事定性为公事,谁也不能说不是公事! “大人抬举小人了,小人这点小事,怎么敢让大人费心?小人如今好多了,请大人宽心。” 六叔二叔扶着站在一边,给县令回话。 “哈哈哈,好样的,本官治下有你们这样的百姓,本官很是有脸面呢!这是本官送你的些许药材,还望你能养好身体,再为本县做出贡献。 这是县里奖赏你的一百两银子,可莫要推辞,原本本官也打算如此奖赏董小六的,听说他也因此受伤了,不过本官又听说了,这个董小六一家,着实不像话,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必再见他了。” 县令将自己带着的药材,跟一百两银票,拿出来,放在子琛手上,态度坚定,不容子琛推辞。 县令前面铺垫这么多情分之后,才亲自将包裹好了的二十斤精盐,私底下交给了亚楠爷爷一人。特意说了这是那个贵人赏赐给亚楠吃的。 县令也清楚,二十斤精盐是公公心疼亚楠那娇贵的嘴,自然愿意这些精盐,赵家最好能用于饭桌上。 县令更清楚,精盐实在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的物品,连自己都用不起,这二十斤精盐,其实就是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银子,在村人眼里,自然是滔天的巨款。如此巨款,还是隐秘为好,低调为好,免得七里八乡的人知道了眼红出事。 等县令走后,爷爷奶奶一脸惊骇的看着两人屋里的二十斤精盐,无法想象,这其实就是两千两银子啊! 不,不仅仅两千两银子的事,精盐可不是一般富贵之家能用的,但人家贵人点明是赏赐给亚楠吃的,恐怕这孩子的娇贵,连那个贵人都知道。也许是那个县令跟贵人说的。 本不敢收下如此礼物,但县令的意思,贵人是要脸面的,人家赏赐的,就高高兴兴的接下,免的贵人没面子。 两老的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爷爷叹口气。 “从今天起,让老二家的顿顿用精盐做菜吧,原本这就是那个贵人赏赐给亚楠吃的,等这么多精盐吃完了也就没那么多担心受怕了。” 坐在钱山上的感觉,对爷爷来说,并非很爽,反而叫人感到心提的高高的,一点也不踏实。 “这样最好,这些精盐就收在我们屋里,老二媳妇用完一斤,我再给她一斤,免得忽然被人见到这么多精盐,心花了去。 只是这么多精盐,会是什么样的贵人赏赐的呢?县令大人不肯说,我想着兴许是京城里面的贵人,要不然哪个能舍得用这么多精盐打赏?连县令说他自己都拿不出来这么多精盐来呢。” 奶奶自然赞成爷爷的决定,只是心里的疑惑还是很重的,问题是县令还不肯说出来,只说贵人信佛,极为尊贵,这才一高兴,赏赐了亚楠这么多精盐。可一般人谁吃的起精盐?更何况能用这么多精盐打赏的? “应该是很大很大的大官吧,这么多精盐,对于一般人来说,自然是贵重无比,但对于这些大官来说,可能不碍事。要不然谁舍得这么多精盐?”爷爷也努力猜测着。 “我们家亚楠竟然能得什么大官的眼?”奶奶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张起来。 “别想多了,没听县令说,那个贵人不愿让人知道,自然不想我们家攀附他,因为他信佛,看到亚楠的那个什么立地成佛,高兴之下,顺手就赏赐了这些精盐,要知道那些贵人不出手赏赐则罢,一出手都是这么贵重的,不然也不合他们的身份。 贵人赏赐亚楠的这件事暂时谁也不能个告诉,等老大回来,再跟他说声,让他心里有数。家里的大人,一一嘱咐好,不准对外传家里有精盐的事,家里的精盐,就说是县令送给子琛的,免得人心花了去。” 爷爷抹了一头汗,就是深感不安也没有办法,自己现在最盼望的是大儿子能尽快回来,毕竟大儿子是见过世面的,至少比自己懂多了。 “估计亚楠那孩子应该全都知道的,县令回来的时候,可是牵着亚楠的手进来的,亚楠那孩子有特别聪明,应该比我们早知道了,不如叫她过来,好好叮嘱一番,免得孩子没有心防,说漏了嘴,总是不好。”奶奶有些担心亚楠那边会说漏出去。 如此亚楠被爷爷奶奶单独叫到屋里,盘查之后,爷爷奶奶对看一眼,这孩子果然什么都知道。 “爷爷奶奶,县令大人早就叫我不跟任何人说的,到了现在,我除了爷爷奶奶,谁也没有说呢!亚楠知道事情很大,不能说出去的,就是我爹娘回来了,我也不说。” 亚楠看到爷爷奶奶眼里的担心,心里一阵歉意,也许自己做错了,爷爷奶奶想要的从来不是富贵享受的生活,而是安稳宁静的度日。 自己用自己以为的方式,努力改变自家生活,却没有想到带给了爷爷奶奶如此担心,有些得不偿失了。 原本想告诉爷爷奶奶庄子的事的,亚楠有些踌躇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再让爷爷奶奶担心庄子的事,身体若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好? 诶,自己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算不算是自以为是?亚楠有些苦笑。 噗嗤!亚楠的话,终于让两老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顿时打消了不少担忧。 “你这个鬼精灵,哪有不让你告诉你爹的,等你爹回来,就让你自己跟你爹说明白去!” 奶奶好气又好笑的点点亚楠额头,这孩子竟然连她爹也不相信了。但一想到这孩子信任自己比信任她爹娘还多,心里还是窝心的。 “这下好了,我再也不要吃苦苦的菜了呢!爷爷奶奶也不要吃那苦苦的菜了你!爷爷奶奶,以后我们家全吃白米饭,好不好?”亚楠见爷爷奶奶笑了起来,顿时又开始卖萌撒娇起来。 吃白米饭,应该不会叫爷爷奶奶不踏实的吧?亚楠想着这个应该不算难事。家里如今有这个条件了。 “好好,等过年你爹娘回来,我们家买了田地之后,以后全家人都吃白米饭,好了吧?这孩子,就是心太软。诶!” 爷爷被亚楠摇的无奈,便答应了,其实这笔账爷爷在有打算买三百两田地的时候就算过的,只要买了这么多田地,家里自然能宽松很多,自然也能让全家人吃上白米饭。 若是让爷爷自己说的话,情愿一辈子吃杂粮饭,爷爷就怕吃惯了白米饭,将来孩子们都吃不惯杂粮饭,可怎么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但亚楠这孩子心软,一直惦记这件事,还是成全了这孩子的一片善心吧! 免得这孩子每天吃饭都不香。好在自家将来应该越过越好,老大当官了,家里两个孩子读书,总是有前程的,更何况年底还能买上好几十亩良田,这些良田又不要纳税,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 “对了,亚楠,你不是说你买的那个庄子,等葡萄谢了就能给你的吗?现在算算葡萄也该谢了吧?要不要爷爷奶奶带着你去看看啊?” 奶奶听孩子爷爷说到家里买田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亚楠卖鸟窝的时候,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个没人要的庄子的事。 “是啊,哪天带上爷爷问问人家去?” 被奶奶这么一提醒,爷爷忽然想起来前段日子,亚楠说用五十两银子买了庄子的事,到了现在应该有消息的吧?别是坏人骗了孩子五十两银子?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亚楠努力笑的极为灿烂。 “爷爷奶奶,今天县令大人就带上我去看了庄子,可好看了呢!明天我就带爷爷奶奶去看,好不好?哦,还要带上二叔二婶,六叔,三姑,还有,把全家人都带上,那个庄子里面还有一个大院子呢!” 亚楠一边笑得极其灿烂,一边主意观察爷爷奶奶的神色,居然爷爷奶奶脸色没有太多担忧,难道是经过精盐事件之后,爷爷奶奶心里承受能力大增? “好好,明天亚楠先带上爷爷奶奶去看看,若是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以后再带上你二叔二婶六叔还有全家人一起看看也不迟,好不好?” 爷爷半信半疑,五十两能买多大庄子?若是花五十两,能在赵家坝盖三进大院子,还是青砖绿瓦的。 也不知道亚楠是不是也买了这样的院子,等看看就知道了。奶奶也不愿多想,孩子的口吻应该是带着夸张的,看了再说。 当爷爷奶奶被亚楠带到了庄子上,二老还是被震撼了,半天就这么哈着嘴,愣是无法相信,这么大精致院子是亚楠的?方圆上百亩的良田也是亚楠的?连那二十亩的葡萄,十亩的花圃,全是亚楠花五十两银子买下来的嫁妆? 谁傻了这么败家的卖庄子? “爷爷,原本我看了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买错了呢,可看看县令给我的文书,我才知道没有买错啊! 只不过,我买的时候,没人告诉我,这家人私下买亲王的精盐,这才被查抄了家产,谁知道那个人的家产特别多,县令叫人摆在通告那边对外卖。 正好我那天凑巧看到了,没注意这么多,只看着便宜,便想着买下来存着做嫁妆,谁知道等我看了,狠狠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亚楠不得不发挥编辑能力,力图安抚爷爷奶奶被自己再次震撼的脆弱心灵,但愿爷爷奶奶能坚强些,千万不能被这点小事打倒。 “是犯事被抄了家产贱卖的?”爷爷回过神来了,难怪呢,这么多田地,至少一百几十亩,光是田地,起码就得七八百两银子,若是加上这个精致的院子,没有上千两,压根拿不下来,那边的葡萄跟花圃,还不算。 若非事出有因,谁傻的如此贱卖这么大庄子?若是犯事被查抄的家产,如此贱卖,倒是能说得过去了。 不过,也得打听清楚了,这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判了什么罪,可千万不能惹不该惹的祸事,死了人的也不能要,不吉利的很。 县城粮铺刘大富家的庄子?他们一家人竟然敢私自贱卖精盐挣钱?难怪会被抄家! 好在刘大富一家被流放去了蛮夷之地,倒也没有判死罪,亚楠说刘大富的铺子,被卖了一百两的时候,心里才放下来不少。 “幸好没有死人,亚楠这也是蒙上了这等便宜事,要我说,我们家亚楠做什么都能这么好运气。 亚楠在缘来酒楼随便吃几个菜,人家就千恩万谢的,说感谢亚楠给他们家吃出了招牌菜。 亚楠养个鸟,能卖四百两救了她六叔,亚楠弄个鸟窝,结果不仅仅卖了四百两,还被贵人赏赐了那些精盐。亚楠随便买了一个庄子,结果却是这么大的庄子。” 爷爷也不得不叹服这孩子的好运道。震撼的太多,爷爷陡然间心里强悍了很多,还自己给孩子总结了一下,全是孩子好运气所致。 奶奶也把头直点,赞同老头子的话,这孩子的运气,简直是神了。孩子的好运气随便拿出来一件,就能吓死人。可细细一数,孩子的好运气,一桩比一桩吓人呢!只能说这孩子有老天护着呢!要不然谁能有这么大的福气? 亚楠很高兴,竟然能让爷爷奶奶安然接受自己的庄子,实在是太好了! “亚楠啊,这个庄子还是太扎眼了,回头不要跟人说了,家里人都要说好了,不许多嘴,免得叫人眼红。 等你六叔身体好些之后,让你六叔替你打理这个庄子,得的钱,都给你存着做嫁妆。” 072 爹娘返家 爷爷看了一圈之后,瞬间有了打算,这么大庄子,肯定要人管起来,亚楠一个小孩自然不会懂这些,自己还不想离开赵家坝的老家,老二两个肯定还得跟着自己做家里的二十多亩田地,不可能让他过来替亚楠管着庄子的。 倒是老六,这次伤了身体,大夫也说了不能下地干重活了,到不如到这替亚楠看着庄子,虽然佃出去的良田不要多费神,到时候收租子就是。 但那些葡萄架子跟花圃,却是不好办了,难道让自家去卖葡萄跟花?这不是成了商人了吗? 葡萄倒也还好,好歹亚楠二舅舅需要,卖给自己家亲戚,一般人也不计较,但若是出去卖花,这不还是成了商人了啊? 实在不行,这十亩的花圃,全种粮食。总不能让自己家人抛头露面的去卖花吧? “好好好,让六叔给我打理庄子,这么多田,得来的粮食,一定够我们全家人都吃上白米饭了,爷爷!” 亚楠自然高兴答应。六叔的身体,不适合再下田,进山做那重体力的活计,那个大夫说的。 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爷爷如此安排,自然最好。 “亚楠啊,爷爷想把那十亩花圃全改成良田,这样,我们家就不要出去卖花,被人嘲笑,而且还能多出十亩田地产粮,多好,是不是?”爷爷将心里打算说了出来。 “好啊,都听爷爷的!”亚楠小脸笑的很是灿烂。 若是从前,也许亚楠会绞尽脑汁的想着说服爷爷奶奶的理由,留下花圃挣钱,十亩花圃一定比十亩良田挣钱多了。关键是自己有县令这个门路。还有毛建立这也的合作伙伴,一定能挣得比花农多多了。 但如今亚楠想法改了,爷爷奶奶最怕的不是苦日子,而怕的却是忧心忡忡的日子。 前面县令拿出二十两精盐,就让爷爷奶奶有些心神恍惚的,今天又被自己这个庄子震到了,花圃的事,全由爷爷说了算吧,也好叫爷爷奶奶少担心一些。 并且亚楠还想到了那些淳朴的花农,自己曾经接触过他们,他们以卖花为生,生活简朴,自己确实不能再挤压他们的市场了。 就这样,爷爷让佃户铲除十亩田地的花圃,虽然佃户极为不理解,但东家这么做,就是不理解也只能照做了。 “好了,既然来了,我们也好好收拾一下这里,免得这个院子里面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干净了。” 爷爷将花圃的事安排之后,顿时捋起衣袖,准备收拾这些天无人收拾的院子。奶奶更是早就蠢蠢欲动的要收拾了,看惯了家里的整洁,如今看到这个院子,哪里都是落叶跟积灰,虽然不严重,但看着就难受,如何能行? 亚楠哈着嘴,这?这么多院子,这么多家具,里里外外真要收拾了,不得累死爷爷奶奶啊? “爷爷!奶奶!不要收拾了,我们先回家吧!等这边需要住人的时候,再带上二叔二婶他们一起过来收拾,好不好?”亚楠急忙婉转阻止爷爷奶奶。 “这哪行?看着就心里堵的慌,来都来了,正好收拾好了回家。”爷爷说的蹦脆响,态度很坚定。 “就是,这个现在也是我们家了,看着家里乱糟糟的,吃饭不香,睡觉也不香。”奶奶也是一样的态度。 “爷爷奶奶,要不然,我们花几十文钱,请我们家的佃户过来帮我们家收拾?”亚楠小心建议。 “亚楠啊,你爷爷奶奶骨头还硬着呢,这点小活对你爷爷奶奶来说,不算事,总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你先到外面去玩玩,这里灰尘多,会呛着你。” 爷爷婉拒亚楠的提议,在爷爷眼里,这点活还要花钱请人?这不是糟践自家钱么?村里谁不是从嘴里抠出一点钱来的?怎舍得胡乱花钱? 不过爷爷也感动这是孙女的一片孝心,知道孙女是怕自己两个老的累不动,孩子可是小觑了自己呢!爷爷咧嘴想着。 “亚楠,有那几十文钱,能让家里吃几天白米饭了,可不能这么白白给了人家!” 奶奶的想法一如所有的农村人一样的俭朴,怎肯舍得将自家几十文钱白白给了人家?又不是自己真的老的不能动了?就是自己老的不能动了,家里还有儿子媳妇呢! “爷爷奶奶,亚楠也会收拾的,亚楠能扫院子。”亚楠见爷爷奶奶如此,也只能认输了,不敢强求爷爷奶奶能顺着自己的想法。 其实自家条件好了,确实可以花点钱,请人帮忙干活,这样不仅仅能顺手接济周围的百姓,也能让辛苦了多年的爷爷奶奶享享福。 亚楠刚刚说完,爷爷奶奶就都停驻了。 “亚楠,你赶紧到院子外面去,不要给呛着,有爷爷奶奶在,还能要你一个小人扫院子?”爷爷奶奶双双阻止。 亚楠无语看天,爷爷奶奶你们不管自己身体老了,我还能管自己身体小了?要是你们不怕苦不怕累,我也只能努力陪着了,不然还能怎么着?不然的话,咱就花一点点钱请人? “亚楠不累!”亚楠一脸的灿烂,拿起扫帚,就努力扫起来。 真正扫起来,亚楠才有些无语,这个扫院子的扫帚,是一把细竹子扎出来的,整体分量,估计好几斤重,拿起如此重量扫帚,就已经让自己感到摇摇晃晃,若是想扫的熟练,恐怕难度系数极高啊!要不然,换扫院子改抹灰? “不收拾了,下次再来收拾,亚楠,快放下扫帚,你一个小人都没有扫帚高,别被扫帚倒了压着你。” 好吧,爷爷到底是被亚楠给改变了想法,今儿不收拾了,免得累着宝贝孙女,呛着宝贝孙女。下次乘着亚楠不在的时候,再好好收拾好。 噢耶!亚楠乘着爷爷夺过自己手里的扫帚,就紧紧抱着爷爷的双腿,抬起小脸,看向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爷爷,笑的更加灿烂。 “爷爷奶奶,不如我们先挨个见见佃户们,听说刘大富让佃户们除了交县衙的三成赋税,还要交刘大富家的两成租子,县令还说,本地的世家官家佃出去的田地,也是收佃户们五成,我们家要怎么收租子好啊?” 亚楠见爷爷奶奶终于答应不再动手清扫院子,便将佃户们的事,先跟爷爷奶奶商量一下。 通过县令自己已经了解到,本地的地主,家里面没有功名的,佃出去的良田,一样要交县衙三成粮税,除去粮税之外,佃户一般还要交地主家两成租子。佃户总共要交出五成的粮食。 而本地还有不必交税的世家,管家。他们家里的田地,虽然不必缴纳三成粮税,但他们并没有因为能省去这些赋税,而减轻佃户们的负担,佃户们基本上还是叫你五成出去。 县令也说了,这是世家照顾当地地主贾商,怕引起不必要的矛盾,亚楠听了也觉得可以理解。这个相当于本地统一了佃户们的田租。 尽管如此做法,得到实惠的还是世家官家,但对于这点,世人都能理解,要不然有本事你也考一个功名出来? 像亚楠爹这样考中举人之后,不肯收族里田地避税的人,双方获益的实在是少数人。村里族人到现在才慢慢接受亚楠爹如此做法。 “可惜,太远了,要不然佃给村里族人种,然后收个三两成,就好了。” 爷爷叹口气。想到了村里的堂兄弟,堂子侄等,若是能带着他们过好一点,心里也过意些。但心里也知道不能的。 “还是别想这些了,让村里人都知道了我们家有这么大一个庄子,暗地里还不眼红死? 倒不如还是让原先的佃户种着,只是田租五成也太多了,不如减他们两成,也好叫他们能吃上饱饭?” 奶奶立马否决爷爷的提议,说出自己的想法。 亚楠发笑,奶奶前面连话几十文钱请人打扫院子都舍不得,却能舍得这么多租子给农户?但瞬间心里感到很是惭愧,奶奶这是心疼庄稼汉户呢。 “也好,庄稼人家家户户也不容易。”爷爷自然是理解村民的辛苦。 亚楠苦笑不已,爷爷奶奶这是心地纯良,宁愿自家少挣点,也不愿佃户们艰难。 但这样的佃租,算得上是本地地主们的统一做法,若是冒出一个打破平衡的地主,独自一人让利给百姓,亚楠相信,这个人确实会得到百姓的交口称赞。 但这个人很快会被本地的地主官家围攻,更严重的,会引发县城佃户动乱,因为其他租种的佃户,一定会以此为标准,人心一旦乱了,本县原来的平衡也乱了。 不讲潜规则的人,要么有舍生取义的大无畏精神,要么就是本身及其强大的存在。 亚楠反观自家,不得不苦笑,自家既没有强大的后台可以不讲潜规则,也不能不顾及一家人的安危,去舍生取义。 “爷爷奶奶,不然,我们去问问这些佃户,看看他们能不能吃饱饭,看看他们自己有什么想法,好不好? 县令曾经告诉我,宝庆县的佃户,要交出去的租子,基本上都是五成的,佃户们心里都接受了这个租子。 要是我们家租子收的少了,就怕被人知道了,有人嫉恨,背地里可能会闹事,反而不好。 要不然,我们家看看,能不能在其他方面,帮帮佃户?” 亚楠不得不阻止爷爷奶奶的善心,自家还没有那个强大的势力,挑战地方潜规则。 爷爷奶奶忽然沉默了,呆滞了好一会,也许是想通了亚楠的话,也许是他们相信了县令的话,五成租子是本地佃户统一的租子,是不好擅自打破规矩。 亚楠陪着爷爷奶奶,见了所有自家的佃户,十几户的农户,全是附近家里田地不够的农户。 亚楠还是很难受的,这些纯良辛劳的农户们,要求真的很低很低,他们只求吃上杂粮饭,从来不敢奢望吃上白米饭。 “够的,够吃的,交了租子之后,剩余的拿去能换不少的杂粮呢。我们宝庆这地方,雨水够,收成不差,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只求东家能将这些好田,多让我们家租种些年。老汉感激不尽。” 这个老汉跟爷爷差不多大,一样的满脸皱纹,虽然这么辛苦,但却感到满足。唯求温饱而已。 “那,那,那就这样好好种着吧!要是遇上难事,再跟我们说,我们家也是农户,都明白的。” 爷爷叹口气,也只得如此了。只是心里很不习惯,原本自家自食其力,再苦也不觉得苦,可要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家佃户苦,心里难免发酸。 “好好安心的种着,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家就一直会给你们种的。”奶奶心里也不是滋味。 佃户们的日子,过的比自家从前过的苦多了,但他们很是知足。虽然奶奶明明知道,村里人田地不够的,大多也是如此度日,但如今这些人却是自家佃户,这心里总是不得劲。 “大爷,其实你们也可以想想办法,看看在田梗四周,能不能种些别的,像大豆,蔬菜,杂粮什么的,或者直接在田地沟渠里面养鱼,这些全算你们自己的收入,我们家不会要的,只要不影响田地粮食,你们可以自己多想想办法的。” 前世虽然不曾下农村,但前世却是信息大爆炸时代,即使不主动学习,被动的耳濡目染也会了解一些的,虽然自己可能是纸上谈兵,但亚楠还是想说出来,也许对于自己来说,这可能是纸上谈兵,但也许这对他们来说,可能是灵光闪现。 老汉忽然站起来,呆滞的看着小主子,忽然对着亚楠就跪下:“东家大德!老汉感激不尽。” 亚楠吓得急忙偏开一些,然后跑去扶起给自己下跪的老汉,爷爷奶奶也惊得急忙过去一起搀扶。 “可使不得,使不得,这会折了孩子的寿的。”爷爷着急的说着,手也拉着老汉的手,扶着他起来。 “不,不是的,东家不知道,原先我们也像东家说的这样,想着如此既能多些收成,也不影响种粮的,但刘大富家见我们这样,就要另外抽我们五成的租子。 我们算了一下,要是答应的话,辛辛苦苦一年,等于白白给刘大富家挣了钱,我们自家除了辛苦,什么也没有落下多少好处,还不如就这样光种粮食,还省些力气,能少吃点粮食,也算是挣了钱。 可今天东家虽然年纪小,却宅心仁厚,能这样体谅我们,如此大恩,老汉心里如何不感激?” 老汉的话,让亚楠也有些莫名的难受,原来自己有前世的信息并非算是先进的想法,这里贫困的村民,为了改善自家生活,都曾经有过各种努力,不过是遇上了贪心不足的地主,不得实现他们心里的想法罢了。 其余佃户得知亚楠的说法,都感激不尽,爷爷奶奶见他们能如此感激自家,心里宽慰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亚楠过的及其规律,每天给家里人教书识字,除了爷爷奶奶,每个人都不会遗漏。 而家里人如今也能如亚楠要求的那样,顿顿吃上白米饭,更叫孩子们开心的是,家里的菜被二婶烧的特别好吃。每天也能吃上肉蛋,孩子们的面色,都有了明显的改变。 家里的大人们被爷爷奶奶严厉告诫精盐不得外泄,孩子们除了亚楠都不知道家里做菜的盐改成了昂贵的精盐,一家人的生活,短期内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但是买鱼肉的钱,却是六叔坚持要出的,当时县令送亚楠回来的时候,借口嘉奖六叔的一百两银子,被爷爷悉数给了六叔本人。 六叔因为被悔婚,暂时也不可能想婚事,便一定让家里人用他的银子买菜改善生活,六叔说他自己本来就需要好好补补,顺便带着家里孩子一起养好身体。 爷爷奶奶见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也不跟儿子多做计较,将来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只要儿子身体早些好了,他才能帮着亚楠,管好县城那边的大庄子。 让亚楠没有想到的是,在六叔身体近乎全好的时候,外祖父跟大舅舅两人竟然拎着几十个鸡蛋和一只老母鸡来了,说是来看望受伤的六叔,还说是他们知道的太迟了,怪爷爷奶奶他们不早些告诉他们,让他们失礼了云云。 亚楠遇上这样的亲人,实在是无语了,若是一般人,早就感到没脸出来见人了,可他们不但能来见自家人,还能装作及其高义的模样,叫人恨不得上前揭开他们的丑恶嘴脸。 罢了,连爷爷奶奶都在忍耐着,顾全着爹娘的脸面,跟他们虚与委蛇着,自己还有什么不能忍耐的? 走开便是,不去揭开他们的脸面,但也绝做不到没事人一样的,对他们笑脸相迎,在自己心里,他们早已不是自己亲人,哪怕爹娘回来之后,极为敬重他们,自己也不可能认他们是自己亲人,他们不配! “亲家,亚楠那孩子怎么都不出来见我们的?那孩子也实在是应该好好教导,连起码的敬重长辈也做不到,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对了,上次我们留下诗经给亚楠好好看看的,不知道她如今学的如何了?” 外祖父一边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亚楠,一边还要表现出他这个外祖父对亚楠的及其重视,做全了他这个外祖父高义的脸面。 爷爷气的内伤,自家孙女给他们一家欺负成那个样子,他们还有脸再来践踏亚楠的名声?当我们家全是傻子啊! “亚楠那孩子,从小及其乖巧懂事,特别敬重长辈,不过要是长辈做的实在是不上路子,那孩子就是再乖巧,心里也敬重不起来。毕竟那孩子太聪明,早就懂那是非曲直。 那孩子不但对我们家长辈都敬重的很,天天都给我们见礼,那孩子还极为友爱兄弟姐妹,家里所有的孩子,每天都跟着亚楠学识字,这么几个月下来,每一个人差不多都认识几百个字了,可见这孩子有一颗赤诚之心呢。这点恐怕连亲家一个私塾先生都做不到呢! 对了,亲家,今天我也得说道说道你,你也是这孩子的亲人了,为何这几次过来,都有意糟践孩子的名声,你不觉得心里有愧么?若是我们这些家人,果真傻乎乎的信了这故意中伤孩子的话,这孩子一辈子就被你这个外祖父给毁了,难道这就是亲家你这几次过来我们家的真实目的?就为了毁我亲孙女来的?” 爷爷越来越感觉难以克制内心的愤怒,只想撵走他这个虚伪的亲家,即使不能敞开了撕破脸皮,但撕开一半,还是可以的,这样以后,他也不能这样一脸高义的到自家来,最好经此之后,他老脸搁不住,从此跟自家不相来往才好。 “亲家大伯,你怎么能这样无视我爹的一片苦心呢?我爹在七里八乡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被你说成这样? 要是我爹不管亚楠,我怎么会亲自来接孩子回家管教?更不可能留给她一套诗经,你就是不识字,也应该知道,一套诗经,价值多少?可我们为了孩子好,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留下了,你们怎么还能这样说我爹要害孩子?要我说,那孩子才是真正被你们溺爱坏了!” 大舅舅在他爹气的一脸发紫的时候,站出来一脸义正言辞的质责爷爷。尽管大舅舅心里已经看出来,亲家应该是听了亚楠的话了,要不然今天不可能如此对自己爹说话。 但是,自己跟爹已经让二房背下了那个罪名,自己便无须心虚亲家他们,一定更显得义愤填膺才是。 “你放屁!亏你还是读书人,是个禀生秀才呢,做出那样的缺德事之后,还能如此大义的指责我们家,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们亚楠就是小,也知道给你们留点脸面,你们倒好,那么欺负孩子之后,还接二连三的来糟践孩子名声,你们也配做读书人?要是县令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还能给你考试去?人在做,天在看!不要当我们家全是傻子!” 奶奶也是一忍再忍,结果听到亚楠大舅舅那么指责孩子爷爷的时候,便气的要死,顿时指着亚楠大舅舅,满脸鄙夷的唾弃起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我们家礼数到了,就不多留了,他日等亚楠爹娘回来,再让他们两个还我们一个说法,免得跟你们这样不识字的说不到一块去,还越说越拧,告辞!” 回过神来的外祖父,顿时也不愿多费口舌了,对于这样的亲家,自己从来也不曾放在心里,不过是看在女婿面上,给他们一点脸面罢了。 但如今女婿不过一个八品教谕,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只要儿子明年中举,女婿也比不过自己儿子,自己何须再给眼前这两个不识字的亲家脸面? 外祖父说完不等爷爷奶奶反应,便一脸骄傲的转身,率性而去。大舅舅也面露嘲讽之后,转身走人。 心里却是牢牢记住了今天的羞辱,他日要是自己得势,必定叫他们后悔今天的作为,竟然诅咒自己被雷劈,更恨的是他们家竟然说自己不配做读书人? “外祖父,大舅舅,这些鸡蛋跟老母鸡,我给你们折算成一两银子,算是你们分期还给我的,后面你们条件好了,还可以这样分期还,时间再长也不要着急。 毕竟你们也算是我的长辈,我这么敬重长辈,怎么能做逼债的事?是吧?我连利息都不算你们的,外祖父,大舅舅走好,下次再来还债的时候,不限鸡蛋跟母鸡!都可以的!” 亚楠见爷爷奶奶被外祖父跟大舅舅气的脸色发青,手也发抖,便鼓起勇气,站出来,面见这两个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他们做了如此伤害自己的事,还装的那么高义,甚至为了做全脸面,还带着鸡蛋跟母鸡来,难道如此就真能顾全你们脸面?你们连里子都不要了,还要脸面?偏不让你们留下鸡蛋母鸡做脸面!哼! 外祖父跟大舅舅猛然听到站在后面的亚楠,脆蹦蹦的话,顿时生生停驻了脚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些鸡蛋跟母鸡,自然是自家拎着过来给赵家坝村里人看看的,自家这样的亲家,礼数做全了。 可恨的是,被亚楠这样一说,反倒成了自家来还债的罪证,真正是气死自己了,这个死丫头,着实可恨,一点也不顾她爹娘脸面。 “爹,这孩子一贯的会胡说八道,她一个人都能把我们家给搅得分了,她还有什么不能胡说的? 回去吧,这个孩子我们也尽力了,好在过个把月,妹夫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让妹夫好好管教这个孩子,狠狠抽才能治好她这个胡乱说话的恶习。” 大舅舅阴狠的瞪了站在后面的亚楠一眼,丢下这番高义的场面话,扬长而去。 亚楠哈着嘴,忽然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大舅舅外祖父,这两人做了这样伤害自己的事之后,还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如此义愤填膺,如此的高洁大义,说心里话,自己都做不到这样啊!如此,他们也算是渣渣中的人才吧! 如此有文化的渣渣,自己要想在言语上打击的他们理屈词穷,憋屈悲愤,甚至羞愧而死,恐怕很难。 既然如此,今后的自己,重新给他们定位,定位成为敌人,一旦自家有机会,必定要狠狠打击的敌人,绝不能忽视大舅舅刚刚看向自己的阴鸷眼神,那里面包含了浓浓的恨意,自己感受到了。 “今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吧?亚楠这外祖父跟大舅舅一而再的欺负我们家之后,还当我们家是傻子,从今以后,我们家所有人,都应该在心里提防他们,也在心里不要当他们是亲戚,若不是为了亚楠爹娘,这门亲家,我们赵家可真不想要。” 爷爷气过之后,一脸严肃的告诫家里所有大人之后,无力的坐下来,头疼着儿子媳妇回来之后,不知道会如何折腾。 儿子是自己生的,自己有数,他不可能不辨是非,但媳妇却是那个老不死的亲女儿,真是要命的事,早知道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让儿子娶他女儿。 不过,要是没有她女儿,亚楠也不能到自家来啊!爷爷脑中一片浆糊了。 时光荏苒,很快就倒了腊月里,腊月十五,赵子诚夫妻带着仨个孩子回来了。 这期间,亚楠娘被赵子诚管教的很是温婉安静,再不敢出去见客,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做家务,陪伴被赵子诚圈禁起来的亚琪。 亚琪这几个月,被爹罚的在家那也不许出去,只能看书织绣,帮助她娘坐下家务,表面上虽然安静乖巧,心里却有着很大的怨气。 怨恨爹对她太过狠厉,更怨恨在乡下的妹妹,下作的连累她跟娘两人。 赵子诚对妻女两人,最近这几个月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在他管教以来,她们能安安生生的在家,不再出去跟上原县的官家世家搅和在一起,更不会胡乱收她们礼物,如此才是立身之道。 “爹,娘!”赵子诚进了自家院子,率先上前,磕头跪下,给自己爹娘磕了三个头。李秀凤低低的跟着叫了之后,也安安静静的跪着磕了三个头。 “爷爷,奶奶!”赵亚青,赵亚秋,赵亚琪三人各自规规矩矩的跟着跪下磕头行礼。 “好好好,都快起来吧!”爷爷见到自家儿子孙子都好好的回来,满脸的笑容。奶奶自然也是笑得满脸打皱。 一家人都围着过来,对归来的一家人笑脸相迎。二叔二婶,六叔,三姑等人,等大哥跟爹娘行礼之后,也各自过来,跟大哥大嫂见礼,孩子们更是依次过来见礼。 李秀凤忽然见到三姑子带着她的两个儿女,一脸的惊诧,自己今天回来已经偏晚,眼看就要天黑了,为何三姑子几个人还呆在自家? 她被休回家了?突兀的李秀凤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暂时不管她,等会自己先好好收拾收拾亚楠。 这个死丫头,竟然敢如此祸害自家人,不仅害的自家分家,还害的自己被老爷狠狠管束了这么长时间,连着她姐姐都被她害死了,好不容易交结出来的那些世家关系,被她这么一连累,如今谁还记得自己跟亚琪? 若是老爷以后还这样严厉,自己跟亚琪反而会成了上原县的笑柄,人家背地里还不嘲讽自家依旧是乡下人?土老帽?可恶! 亚楠有惊无喜,忽然见到本身爹娘,竟然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起来。全身肌肉,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僵硬,这是亚楠对自己爹娘起了戒备之心。 主要还是因为外祖父跟大舅舅的关系,就怕自己爹娘太过看重他们这样的亲人,哪怕明明知道他们如此不堪,也及其看重,若是这样,自己这个女儿,怕是他们要收拾的对象了。一如大舅舅临走时候,叫嚣的让爹回来抽自己那样。 “爹,娘!”等家里人各自见礼之后,亚楠也学着大人们对长辈隆重见礼那样,跪下对着爹娘磕了三个头。 第一次见到爹,亚楠从这个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笔墨之气,也感受到了端端正正的严厉,从爹的眼神里,亚楠感觉,这个爹像是一个严厉的人,但却不知道他真实的心性如何。 “起来吧!”赵子诚放低了声音。见到女儿的这一刻,虽然很想问清楚,其中内情,但赵子诚看到爹娘家人都一脸的开心,暂时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一家和乐的气氛,打算晚上吃完晚饭之后,自己亲自问清楚亚楠,该管的管,该教的教。 而亚楠的娘却一脸温婉的跟随着赵子诚,安安静静的看向亚楠,并没有说话,她也知道,即使自己再生气这个女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起码等到见礼过后,等到自己将这个不孝女带回自己一房之后,才能狠狠管教,让她不争气的害人害己! 亚楠接触到娘的眼神,没有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娘看向自己的眼神,阴冷阴冷,尽管她的脸上此时还带着微微的笑容,但她的眼神里,却是丝丝的阴冷。 爷爷见儿子归来,也打算好好跟他说说亲家的事,免得儿子不知情的被他们那样的人给骗了。还以为他们是那么高义的亲人呢!狗屁不如! “好了,先各自回去吧。我还有话要跟你们大哥说说。”爷爷见所有人见礼之后,便打算细细跟自己儿子说说,这么多人在场,还是很不方便的。 “亚楠,跟娘过来。”亚楠的娘,轻柔的叫着亚楠,她压抑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女儿了,带回自己屋里,好好收拾,让她以后还敢害人害己? 亚楠有些踌躇的看向奶奶,其实自己不想跟着娘走人,从她的眼神里面,亚楠看到了大舅舅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很冷很冷。 尽管自己如今是他们的女儿,但也只是身体上是,灵魂早就不是,他们的女儿,早就死于裹脚事件,说起来也算是死在他们自己手里,自己不欠他们任何东西。 来到这个异世,谁心疼自己,谁爱护自己,谁就是自己亲人,哪怕你们是我这个身体的爹娘,只要你们做不到心疼我,爱护我,我一样不可能接纳你们。 哪怕是这个身体的爹娘,也不可能让我心里接纳!最多看在爷爷奶奶份上,表面应付一下,好在他们不过是短暂回来过个年,过年之后还是会离开,自己无需应付多长时间。 “亚楠,跟你娘去吧!好好说说话,这么长时间,也想娘了吧!” 奶奶看到孩子如此依恋自己,疏离她娘,窝心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孩子跟她娘之间的感情,真要是疏远了,也是不好。毕竟自己老了,陪不了孩子几年,孩子将来要依靠的还是她的爹娘,不是自己跟老头子。 亚楠微微叹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罢了,自己一个成年人,难道还真的怕爹娘不喜自己? 娘,要是你真心维护我这个孩子,我会好好孝敬你,但要是你不是,就恕我不能愚孝了。 亚楠默默跟着自己身体的娘,安安静静的走在娘的身后,等着自己娘,给自己反应。 亚琪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己妹妹,今天就让娘狠狠抽打她,让她不敬外祖父,让她不敬大舅舅大舅母,让她连累娘跟自己被爹狠狠惩罚,狠狠打才能出自己心里憋闷的恶气。 亚楠跟着自己娘的身后,也没有忘记观察自己哥哥姐姐对自己的态度。 十岁大哥,亚青看向自己的眼神,跟爹相似,严肃端正。而八岁的小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恨。 亚楠心里猜测,应该是外祖父大舅舅他们故意抹黑自己了吧?要不然娘不会如此阴冷,小姐姐不会如此愤恨,爹跟大哥也不会如此严肃端正。 若不然,他们作为自己最亲的人,见到遗留在乡下的六岁孩子,应该在一见面的时候,就表露出怜惜之意的吧? “亚青,把门掩上!”进了自家砖瓦院子之后,亚楠的娘清冷的吩咐后面一起进来的儿子。 亚青抿着嘴,听话的掩上自己家院子门之后,没有再跟着娘和妹妹们,而是进了他自己的屋子,他虽然知道娘应该是要管教妹妹了,但妹妹惹的事确实太大了,是应该好好被管家,不然就是害了她。 “给我跪下!”就在亚楠忐忑等待这个娘的反应的时候,就听到了娘的阴冷声音。 “娘?”亚楠动作微微有些停滞,有些犹豫,要不要自己先主动解释,主动说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免得她被外祖父大舅舅故意误导利用。 “你给我跪下!”就在亚楠稍稍的这么犹豫的瞬间,李秀凤一脸火大的用力掐着亚楠的肩胛,尽管在寒冬腊月,亚楠穿着厚实的棉衣,但却感到了强力的疼痛。 073 爆发 李秀凤的火气彻底的爆发出来,趁着自家男人不在,非得狠狠收拾这个不孝女。掐着亚楠的手,越发的加重,这也是她在压抑了几个月之后,找到了能够堂而皇之发泄的途径。管教女儿,谁能说自己不是?更何况这个女儿如此不堪? “娘,我有什么事让娘这么生气?” 亚楠的身体到底是孩子,力气如何抵得过大人的娘?亚楠被她用力掐着肩胛,死死的摁住跪下之后,心里很是不舒服。连肩胛上面传来的疼痛,也顾不上了。 亚楠不想装的赢弱,更不想哭泣,反而是昂起稚嫩的小脸,看向这个身体的娘,一个外表看起来如此温婉,下手却如此阴鸷的女人。 不打自己脸,也不打自己手心,反而这样死死掐着自己肩胛,给人阴柔的狠厉之感。 如此做法,却不为外人得知,毕竟伤在里面,无人看到,这个娘必定也是要脸面的女人。 “你还有脸问我?你做的好事!你小小年纪,就学的这么坏!娘走的时候再三教导你,让你好好读书,好好写字,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 你外祖父都跟我说了,你还敢不承认?娘才走了这么几个月,你就变的如此不堪?是谁要你跟外祖父胡说八道的?是谁教你不敬长辈的?是谁让你对外祖父跟你大舅舅如此无礼的? 你猪脑子啊!不晓得好好想想的?你大舅舅,将来说不定会是青天大老爷,你也敢不敬他? 你外祖父在我们云台乡,谁敢不敬?谁不知道你外祖父是我们云台乡这德高望重的先生,更是教导出来你爹,你倒敢不敬你外祖父?你就是再住在乡下,没人教导,娘从前也没少教导你啊?到底是谁教的你这样不堪的,啊?” 李秀凤一手用力掐着亚楠肩胛,一手指着亚楠,一声声的质问亚楠。 “娘,打她,要狠狠打,不然她以后还是这样,惹外祖父跟大舅舅生气,还惹爹生气。” 亚琪看着娘光是让妹妹跪下,也不动手打,心里自然愤愤不平的在一旁煽风点火着。亚琪还看不出来她娘加诸在亚楠小小身体上隐藏的体罚跟虐打。 “去把你爹书房里面的戒尺拿出来,等你爹回来,让你爹亲自打!” 掐的累了的李秀凤,这个时候反而端庄的坐在亚楠身前,等着自己男人回来。一定要打的这个不孝女,下次不敢胡说八道,更不敢对她外祖父跟大舅舅半点不敬。 亚楠不说话了,既然娘不掐自己了,要等着爹回来,就等着吧!左右不过是吃点皮肉之苦,乘此机会,也看看爹娘对自己到底如何吧! 爹还不知道,但这个娘,自己目前是无法喜欢上的,更不会接纳的。不仅仅太过阴狠,更是太假,明明她如此狠厉的虐待了自己之后,还能装的不曾打过自己一样,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装出一个有教养的严母之态。 自己现在也不必多说,估计自己即使说什么,也许在她眼里也是狡辩,等爹过来,一并解释吧!若是那时候爹不相信自己,跟娘混合双打自己,自己也不必如此老老实实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装着没用的孝道。只管撒开喉咙叫爷爷奶奶就是。 自己的这个姐姐,虽然不大,才八岁,但总是这个身体的姐姐,在娘凶自己的时候,她没有惧怕的躲起来,也没有护犊的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反而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让自己很不爽。 那个十岁的哥哥,直接走人,并不在意自己被娘管教,又或者是他以为自己合该被管家吧! 想到这,亚楠有些叹气,这个身体最亲的人,爹娘,哥哥,姐姐,除去爹之外,其余的,自己皆无法对他们产生好感。 若是爹一样不能对自己有维护之心,自己对这个家真的会死心,将来疏远了便是。 天生自己也被他们留在乡下,以后就这么一直孝敬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他们就好,其余的皆可为路人。 “亚楠那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回来的时候,手腕都是青紫的,可亚楠顾着你们脸面,硬是撑着没说。 到了她二舅舅非要替他爹大哥还债的时候,亚楠才不得不跟我这个爷爷说出实话来。当时爹心里都搅得疼,自家心疼的孩子,被你那个虚伪的岳父他们欺负成这样,知道了时候,还不能不管不顾的上门去讨回公道,只因为顾着你们两人。 谁知道,你那个岳父这么多年装的这么清高,暗地里实在是丢人,为了夺得那些钱财,竟然特意跑到我们家,故意践踏孩子名声。把孩子说的要怎么不堪就怎么不堪。 甚至把他们家分家的事也能栽到亚楠身上,亚楠一个六岁孩子,能管得了你们一家人分家? 你弟弟受伤那么重,县城大夫过来说要花九百两银子才能保住命,可那个时候你岳父他装死的不知道,拿着昧了我们家孩子的钱,心安理得的很,等到了你六弟伤好了,他父子两人竟然装的才知道的样子,拎着几十个鸡蛋,还有一个老母鸡,跑来我们家,全什么亲家的礼数。 当时爹明明知道他们那么不堪,也顾着你们的脸面,不得不忍着脾气接待他们,可就是这样,他们还不放过亚楠,又在我们面前说亚楠不孝不敬长辈之类的话,气的我跟你娘当时就忍不住了,讥笑了他们。 结果他们两人倒是皮厚的很,被人撕了脸皮也不怕,还叫嚣着让你们回来,狠狠抽打孩子,说我们家孩子欠抽,气的我要死,若不是你们,我真不可能认这样不要脸的人做亲家。 这以后啊,你心里也要有数,别傻乎乎的当你岳父跟你那个大舅子是好人,除了你二舅子一房,他们家全是不要脸的。 可惜你是他教出来的学生,还是他的女婿,真要是对他不管不顾的,对你也有影响,爹告诉你这些,不指望你跟他们断绝关系,只要你心里提防他们一家就好,他们为了钱,连糟践孩子名声的事都能做出来,也不怕天打雷劈。” 爷爷率先将亚楠在她外祖父家受的欺负事,一一说出来,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气的脸色发青。奶奶也在一旁补充着孩子的委屈。 “我们家亚楠就是太懂事了,才没有将他们一家人不要脸的恶性揭露出去,要不然见了官,我看他们还有脸在我们云台乡住下去,连明年的乡试,你大舅子也别想考,世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就淹死他们,还一家读书人呢,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将来你那个大舅子就是考上了,也是个祸害一方的贪官,贪得无厌的东西!” 奶奶一想到他们那一脸高义的践踏自己孩子的模样,就气的要死,跟儿子说起来这些都气的脸色跟爷爷一样的发青。 “难怪他给我们写了两封信,说的都是亚楠不成器的话,简直岂有此理!”亚楠的爹,赵子诚听到爹娘的叙述,心里早已气愤填膺,被气的无法克制的一拳捶打在爹娘屋里的台桌上。 虽然亚楠外祖父是赵子诚的私塾先生,但赵子诚对自己爹娘的话,还是极为相信的,爹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诬陷自己岳父的,除非他根本如此。 “什么?他?他还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那亚楠娘信了?” 奶奶忽然想起前面亚楠被她娘叫的时候,露出对自己的依赖,心里忽然没有来由的一阵乱跳。 “连我都信了,更何况是秀凤?谁想到岳父大舅会是那样不堪的人?”亚楠的爹一脸的灰败,心情极为糟糕。 不仅仅是对整件事感到极其愤怒,更是对自己敬重了多年的亲人,感到失望透顶,也有对自己小女儿无限亏欠。 “你媳妇会不会气的在屋里面打我们亚楠?”奶奶无法抑制自己如此想法,尽管大媳妇回来的时候,脸色很正常。 但就她相信了她爹的话,吧亚楠叫走之后,一怒之下,动手打孩子。奶奶想到这,急忙起身,顾不上屋里的儿子,赶紧看看孩子去,别被不知情的大媳妇打了去。 爷爷一听,也急了,赶紧跟着奶奶一起赶往大儿子的院子,看看孩子去。 赵子诚见状,也快速跟随而来,心里也没有把握,妻子会不会气的当天就教训孩子。 若是如此,孩子便真的可怜了,被妻子留下来,就已经跟孤独了,再被她外祖父那么欺负践踏,等到做爹娘的回来,不仅仅没有得到依靠,反而是一顿打骂,孩子必定心里恨极了这样的爹娘。自己爹娘心里也极为不舒服的。 “亚楠,大冷天的怎么跪在地上,冻着自己怎么办?快起来!” 奶奶赶到大儿子院子之后,找到亚楠的时候,亚楠正挺直着小背部,跪在她娘面前。 奶奶见孩子没有在挨打,心里松了口气,但见孩子大冷天的被她娘罚跪,心里还是不舒服的,不过奶奶也理解孩子娘的做法,毕竟她到现在还被她爹大哥蒙在鼓里。自己也不能出言怪她罚孩子跪下。 “秀凤,你这是干嘛?第一天回家就这么欺负我孙女?跟你爹一样的尽欺负我孙女?我孙女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啊?” 奶奶虽然理智着,没有出言怪不知情的大媳妇,但行动上已经否决了大媳妇的做法,奶奶亲自扶起来跪在地上的亚楠,满脸的心疼。 而爷爷却是克制不住的发火了,刚刚在跟自己儿子说到孩子外祖父的时候,就气的要死,心里已经对这个亲家极为愤恨,结果过来就看到孩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寒冬腊月,大冷的天,孩子跟着她娘已经至少有一盏茶的时间了,一想到孩子跪了这么长时间,顿时克制不住的第一次冲着自己大媳妇发起火来。 “爹?娘?我,我在教孩子啊!”李秀凤被这忽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大跳,急忙解释起来。 但心里却是更加相信,自己女儿,确确实实是被家里两个老货给娇惯坏了,连自己教育孩子,在他们眼里,竟然都成了欺负孩子?有亲娘欺负自己孩子的么?简直是笑话! 亚楠见到爷爷奶奶冲进来就这么护着自己,心里便感动的想哭,特别是爷爷,简直到了不管不顾的偏爱自己的程度,特别的叫自己想哭。 不论如何,家里还有全心全意信任自己,心疼自己,偏爱自己的爷爷奶奶他们,哪怕自己被娘罚跪,也不委屈。哪怕肩胛骨那么疼痛,也不觉的多么疼痛。 亚楠扬起小脸,忍着眼泪,带着笑容看向爷爷奶奶,感觉很是幸福。 但亚楠如此表情,却让爷爷看的更是心痛万分,孩子眼眶红红的,却努力对自己笑着,这孩子一贯这样,受多少委屈,都忍着不说,让人心疼死。 “你教小孩就让孩子大冷天的跪在地上这么长时间?你丢下孩子这么长时间,见了孩子第一面就是这样对待孩子的?啊? 谁家爹娘这么长时间不见自家孩子,不是想得慌?心疼都来不及还逼着孩子大冷天的下跪?跪坏了孩子,你就高兴了?啊! 亚楠,来,爷爷抱着,一会你二婶就做好饭了,咱们今晚好好吃一顿好的,你六叔特别为你买了羊腿子呢!走,爷爷带你到厨房看看去?” 爷爷对着大媳妇狠狠发了怒火之后,抱起红着眼带着微笑的亚楠,转身离开,临走前,狠狠瞪了一下儿子,让他好好把他媳妇娘家的事,说说清楚,也让他管教好自己妻子。今后不准她娘欺负自己孙女。哼! “亚楠,膝盖疼死了吧?啊?先到奶奶屋里,给奶奶看看,再擦点药酒?”奶奶一边跟着老头子,一边心疼的说着,手还抚摸着亚楠的膝盖处。 亚楠娘满脸的难堪,眼里慢慢的全是愤恨,还有憋屈,自己这个做娘的,连管教自己女儿,都要被这两个老货骂的如此难堪,更恨的还是自己男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爹娘不成样也不出声。 想到这,李秀凤委屈的看向自己男人,眼泪不要钱似的掉着,宣示着她的憋屈,她的辛苦。 赵子诚在看到自己女儿跪在地上的时候,心里还是松了气的,幸亏不是妻子在打孩子。 可看到爹娘如此溺爱女儿,赵子诚心里也感到了深深的担忧。女儿过年就七岁了,但爹抱着孩子走的样子,看起来极为溺爱女儿,连着娘也一样。 按道理,妻子管教亚楠,也是应该的,养不教父之过,严是爱,溺是害。 但想到亚楠在家受的委屈,想到爹娘今天跟自己说岳父大舅子他们家欺负自己孩子的时候,气的及其严重,自己便忍下爹娘暂时溺爱亚楠的行为,默默看着爹娘抱着孩子离开。 打算先跟秀凤,亚青,亚琪一起说说岳父那边的事吧,免得他们不知情的再被那边误导利用,当自家全是傻子一样欺负着。 不过当赵子诚看到自己大女儿拿着自己戒尺站在一边的时候,心里很是堵塞,看起来,妻子是有打算打亚楠的,幸亏刚刚爹娘没有看到亚琪背后拿着的自己的戒尺,不然爹娘一定更加恼火。 此时的亚青,也出了他自己屋子,在听到爷爷奶奶声音的时候,他急忙跑来了。却也见到了爷爷奶奶溺爱亚楠妹妹的行径,更是见到了娘被爷爷奶奶责骂,很是替娘委屈。 “你们都听好了,亚楠在家里并没有如你们外祖父来信说的那样不孝不敬,胡乱说话,什么搅家精的。绝没有! 反而是你们外曾祖,你们大舅舅,大舅母,见财起意,抢夺了属于我们家的家财上百两,不仅如此,你们外祖父他们为了遮掩他们自己掠夺行径,还不断践踏亚楠名声。” 赵子诚忽略自己妻子流着眼泪的脸,一脸严肃的将岳父他们,强行掠夺自家钱财的事,一一说来,包括亚楠外祖父两次到自家来,企图糟践孩子名声的事,也一一说来,为的不仅仅是给亚楠洗清冤屈,也是让一家人对岳父那边,心有提防,从此疏远,不可再无知的被他们欺负利用。 “秀凤,这件事对你虽然难,但你也是读过书的,应该明白是非,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你爹他们实在是枉做小人,自甘堕落。 你更应该知道,女人出嫁从夫,哪怕你对你爹他们,心存孝心,也应该以夫家为重,更何况,亚楠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受的如此委屈,却还能顾及你我脸面,没有闹开了见官,已经是及其难得的孝心了,你不可再责怪她?” 赵子诚最担心的还是妻子,怕她依旧不肯相信自己女儿,非要相信她爹,相信她大哥大嫂,哪怕亚楠受到那么大的委屈,她也不愿意相信亚楠说的事实真相,她爹跟她大哥大嫂如此卑鄙无耻。 “不,这不可能,我爹在我们云台乡,哪个不敬重?爹这一生教导出来多少学生?大哥更是读圣贤书的禀生秀才,怎么可能如此? 相公,求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这样定了他们的罪,起码也应该亲自去我家一趟,听他们怎么说,好不好? 相公,再怎么说,你也是爹的女婿,更是爹多年辛苦教导出来的,天地君亲师,要是世人知道你如此对待你的老师,只怕相公也脸面全无啊!” 李秀凤忽然听闻娘家如此丑闻,简直不敢相信,尤其是在自己之前以此为理由,狠狠收拾女儿的时候,忽然听到如此事情,感觉自己当场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似的难堪至极,直接就怀疑女儿跟爹说的那样,会胡说八道,会搅得一家不得安生。 “爹,外祖父他们真的抢了我们家这么多钱?妹妹怎么不早点告诉爷爷奶奶,也好报官要回那些钱啊?” 亚琪听了这件事之后,唯一感到心痛的便是这么多钱,竟然没了? 亚青脸色很差,无法想象整件事若是真的,年幼的妹妹,在这段时间,便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难怪爷爷奶奶那么心疼她!也难怪爷爷奶奶,看到娘罚亚楠跪在地上,会那么生气。 赵子诚冷冷瞪了大女儿亚琪一眼,八岁的带在身边教养的女儿,还不如自己丢在爹娘身边六岁的亚楠懂事。 亚楠六岁就懂这件事的利弊,情愿憋屈着,也顾全这自己跟她娘的脸面。既没有闹得众所周知,也没有报官。 赵子诚相信,若这件事闹开了,县令也许会审出是非曲直,但自己跟妻子必定背负不孝之名。世人指责岳父的同时,一定会指责自己,说自己即使孝敬这些钱给岳父,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世人本就以为,天下无不是父母,岳父仗的不就是自家有这些顾忌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还有那些财务,本就是缘来酒楼掌柜送的孩子见面礼,若是为了一介商人送的见面礼就闹上县衙,自己一家,即使到最后要回来那些钱财,也在宝庆县丢尽了脸面,也许赵家几辈子都被人传为笑柄。 还有六弟受伤的事,幸亏有亚楠养的那两只会说话的鸟,卖了几百两银子救了急,这才救了六弟一命,而岳父他们拿着抢夺了自己的钱,铁着心肠不肯还回来给自家救人,这样人的人,不配做人! “不错,我是你爹的学生,应该敬重师长,还是你爹的女婿,更应该对他尽孝道,所以,你爹,你大哥就仗着你说的这些,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们家,抢人钱财不说,还糟践我们女儿名声。 从今以后,你们都给我记住,在我们心里,你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他们一家,再不是我们亲戚,你们对他们自当心存警惕,如此恶劣之人,他日还有可能做更加恶劣之事,我们家唯有远离他们。 过几天,我会亲自过去,让他们知道我们家不是傻子,不可能被他们摆弄的团团转,也会跟他们说清楚,以后我们两家,如无必要,无需来往,尤其是不准他们再糟践亚楠名声,不然的话,别怪我这个学生女婿,不讲情面!” 赵子诚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将两家的关系定位好了,让一家人都引以为戒。 李秀凤满脸的难堪,满脸的不敢置信,李秀凤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早已被人看轻,要不然今天公公婆婆就不会那样轻贱自己,当着孩子的面,就给了自己那么大的难堪。 更加可很的还是亚楠,跟自己进来这么长时间,都不说一句话,让自己完全不知情的如此被动。 还有自己相公,竟然如此的忘恩负义,罔顾爹对他多年的付出,多年的教导,别说爹没有抢夺自家钱财,就算自己有钱财,也应该孝敬给爹,助大哥考试,本该如此! 想到自己这几个月被相公严厉约束的委屈,想到自己回到家就遭遇的难堪,李秀凤忽然很想不管不顾的回娘家。 自己在这个家里还有人敬重么?相公严厉,公公婆婆轻贱,连自己女儿都无视自己,不跟自己说实话,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她爷爷奶奶责骂还笑的那么没心没肺的傻样! 不,不能回家。若是公公婆婆见自己回家,正好给了他们借口,休了自己,看起来他们对自己娘家极为愤怒,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犯傻。 忍!一定要忍!忍到大哥考中举人,忍道大哥高中进士当官,忍到那个时候,自己娘家有了依仗,到时候不仅仅是相公,连公公婆婆也不敢如此轻贱自己。 李秀凤狠狠擦干眼泪,吞下了所有憋屈,打定主意,忍到娘家得势,便再也不受相公如此苛待,再也不受公婆如此轻贱。 要自己说,爹跟大哥得了那些钱财才更好,这样大哥才能有钱考试,才能得势做自己依靠,不然自己在赵家一辈子都做不了主,抬不起头,被人轻贱。 “亚楠,你娘有没有打你?”奶奶在爷爷抱着亚楠出了老大家院子之后,贴着亚楠耳朵轻轻问。 “没有,奶奶!就是跪了一下。”亚楠苦笑不已,难道要自己跟爷爷奶奶告自己娘的黑状,说娘下狠手掐自己肩胛,虽然自己肩胛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自己实在是不愿多事了。 爷爷现在明显的还有怒火,若是自己这么说,少不得自己那个娘还要挨骂,诶,不知道爹会不会心疼受了委屈的娘啊! 算了,不说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以后也不会傻得给她机会虐待自己,暂且应付到他们过完年走人吧!免得事多,闹很了也影响一家人过年的气氛,就当自己的那个娘,是真心想自己好吧。亚楠苦笑的啊q的宽慰自己。 到了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赵子诚带着妻子李秀凤,儿子亚青,女儿亚琪一起过来,亚楠则还是被爷爷抱着。 爷爷今天怄气的厉害,故意当着大媳妇的面,宠爱的抱着亚楠,就是要她知道,亚楠是自己疼爱的乖孙女,今后不许她随意处罚亚楠,罚跪不许,打骂也不许。哼! 本来亚楠是要跟着奶奶到女桌一边吃的,结果爷爷硬是要抱着亚楠,大咧咧的坐在赵家男桌一边。 二叔六叔亚融他们倒是高兴得很,赵子诚跟亚青坐在男桌上,却极为不自在起来,感觉溺爱亚楠着实过头了,但却因为是一家之主的爹在溺爱着,赵子诚就是当了官,也不敢忤逆自己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来,让爹下不来台。 只能想着,以后教导好亚楠,让她不能被爷爷这么抱着,不成体统不说,传出去还影响亚楠声誉。亚楠过了年可就是七岁了,再不是不分男女的年纪了。 亚楠被爷爷如此抱着,心里也想到了这是爷爷在用行动告诫娘,自然愿意配合着,今后娘就是再想动自己,也要想想爷爷会不会饶了她。还有自己爹,那么严厉的看着自己干嘛? 就让爷爷也狠狠告诫爹,不许欺负我,谁欺负我,谁就不把一家之主的爷爷放在眼里,哼!大哥也这么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还有那边的大姐也盯着自己,满脸的嫉恨? “亚楠,吃吃你二婶的手艺,可是有进步了?”爷爷夹了一块炖羊肉给孩子尝尝。 “是啊,亚楠先吃一口,看看二婶烧的还能吃?”二婶在隔壁一桌,笑着看过来,最近日子过好以来,亚楠时常跑到厨房,指点二婶手艺,通常亚楠说的是,这个甜了,这个咸了,这个不好看了,这个由苦涩的味道等等,只让二婶自己想办法改进,倒也把二婶折腾出来做饭的手艺了。 今天一桌子的鱼肉蔬菜,做的就有模有样,起码从卖相看,能跟酒楼相比,只是还没有人动一口,家里的规矩,吃饭的时候,动第一口的一般是爷爷,但自从亚楠折腾二婶做菜以后,家里动第一口的就成了亚楠。 二婶每次都等着亚楠,夸夸自己做的好,不然就等着下次改进。 亚楠很是自然的顺着爷爷夹的菜,吃了家中晚餐的第一口羊肉。慢慢品尝着,这是二叔第二次做炖羊肉了。 “嗯,好吃,香喷喷,没有太多膻味,正好。”亚楠品尝的时候,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三姑,还有家里的亚惠,亚融,志广,志珍,全部都眼巴巴的看着亚楠,一脸的期待。 赵子诚嘴角抽搐的厉害,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亚楠在家里确实是被众星捧月的,都能替爹吃第一口饭了! 李秀凤脸色极其僵硬,这样的女儿分明就是爹在信了说的那样,被家里的两个老货给宠溺坏了,可偏偏没人相信爹的话。 缘来酒楼送亚楠的那些财务,说起来还不是自己大哥带着亚楠到自己家里,亚楠这死丫头才有机会得到那么多见面礼。 照道理,亚楠是在自己娘家得到的这些,即使都留给爹他们,也能说得过去,可看看这家里的两个老货,听信亚楠的话,竟然如此看不起自己爹? 哼,要不是自己爹,你们赵家也能教出相公这样的进士来?做人做到这样不懂知恩图报的地步,还要如此轻贱自己? 等着,全都给我等着,等着我娘家发迹起来,我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还敢轻视我? 就连休回来的三姑,都敢轻视自己了?看着自己笑什么?嘲笑自己今天被爹娘责骂么?贱人一个!被人休了还高兴的很,不是贱人是什么? 李秀凤坐在饭桌上,还没有动手吃饭之前,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紧紧捏紧,隐忍着,看着家里的两个老货,还有老二一房,都一个个笑的高兴,就恨不得喷他们一脸口水,不要脸的,玩恩负义的! 还有自己相公,明明看着他爹那么溺爱女儿,可竟然一句话不说?却让自己跟儿女从此不当自家是亲人? 呸!还读书人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玩恩负义的男人!要是没有自家人,你还能考出进士来?还不是跟你们家的老货一样,在田地里面刨吃的?竟然如此轻贱你自己嫡妻?也不怕天打雷劈! 人家有本事的男人,当了官,第一件事就要买几个丫鬟婆子伺候自己妻子,让自己的妻子穿金戴银,让自己的妻子,被世人敬仰,做个真正是世家主母。 你倒好,当了官,没挣几个钱不说,还不给自己捞钱,连你自己女儿的嫁入的好出路都堵,缺德不缺德? 给我等着,等到我娘家发迹了,我要你加倍还我受的委屈,你不过一个小小八品县教谕罢了,等我大哥当了大官,我倒是要看看你,到时候怎么求我回家给你说好话? “真的啊?好好,二婶今天可得了亚楠说的好呢!”二婶反应最快,这个都成了二婶这段时间的条件反射了,每次做饭都等亚楠说声好吃。 “好好,老二媳妇最近努力不少,做的菜越来越叫亚楠说好了,吃吧,都好好吃,亚楠说好吃,就肯定好吃。吃吧!”爷爷大手一挥,示意全家开动。 李秀凤早已忍住了心里的怨恨,面上露出温婉的神色,端庄的夹了自己面前的一口青菜香菇。 但仅仅是这一口青菜香菇,就人李秀凤吃的惊诧不已,弟妹的手艺竟然如此之高了? 不,不对,菜里面竟然没有一点点盐的苦涩之味?不可能啊?连上原县世家平时做菜都用的是粗盐,除非请客吃饭,不然谁用得起一百两一斤的精盐? 顾不上端庄,李秀凤连着吃了不同的几个菜,无一不是美味鲜香,哪有一点点的粗盐苦涩之味?难道家里有了秘籍?这,这要是卖给有钱人,不得挣发了啊! “娘,弟妹的手艺真真是好,媳妇竟然没有从菜里吃出粗盐的苦涩味道,弟妹,一定你是放了别的什么,能去除粗盐的苦涩味道的吧?这菜做的跟精盐做出来的一样呢!” 李秀凤当即感觉到这是一能挣大钱的机会,要是自己把家里的秘籍卖给上原县的几个世家主母,少不得能挣很多钱。 到时候,自己给自己买丫鬟伺候,自己给自己买金银首饰,做一个上原县有身份的当家主母。 至于卖的钱,就说是娘家补给自己的嫁妆,一文钱都不算他们赵家的,相公就是不高兴,也不能补给自己用嫁妆,哼! 奶奶听到大媳妇当着家里所有孩子的面,就说粗盐精盐什么的,当即气的脸色一变,狠狠将碗往桌上一顿:“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家里的大人都被爷爷奶奶慎重告诫过,不可说出去,连自家的孩子也不可说,就怕被人知道了,眼红出事。 家里的孩子除了亚惠,心里私下猜疑,其余孩子皆不知情,家里人这么长时间,整整吃了进两斤的精盐,都没有人说一句精盐粗盐的话,爷爷奶奶原本有些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结果,今天老大媳妇第一天回来,就在饭桌上当着孩子的面,说着粗盐精盐的,加上今天亚楠被她罚跪,顿时火大的很。 不知轻重的女人,这么大的事也能大咧咧的在饭桌上说?这么多小孩,随便哪一个出去跟人说起来,都被人眼红,就算你以为不是精盐,但你这么说,让家里的孩子们都知道,家里有能替代精盐的好东西,这不是找的被人眼红,惹祸上身的吗? 李秀凤顿时满脸猪肝样,感觉心肺都要炸了,自己怎么说也是这个家里的长媳,还是这个家里的最有出息儿子的嫡妻,更是知书达理的主母,却被婆婆他们,一而再的当众甩耳光,简直是没当自己是他们赵家人啊!他们这是将对自己娘家的恨意,都撒自己头上了啊! 李秀凤眼红红的看向自己男人,却见他熟视无睹,照旧慢条斯理的吃着他碗里的饭菜。吃吃吃,你媳妇被你爹娘骂的这么狠,也不知道哼一声,猪啊!只知道吃! 其实赵子诚也在慢慢品尝着家里所有的菜,已经感到了自己的心在剧烈翻腾,赵子诚确信,这些菜必定是用精盐做出来的,否则绝不可能做的这么好吃。 不然再好吃的鱼肉,用粗盐做的话,里面总是还能吃出一点苦涩之味,但家里不说鱼肉,就是青菜,都没有吃出一点点苦涩之味,只能说,家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但这件事太过重大,饭后要好好跟爹娘说说,这件事一个弄不好,全家都要出事。 赵子诚想的是家里的精盐,必定不可能是花钱买的,家里的条件,赵子诚自认还是清楚的。 若果不是买的,就是从别的渠道来的,赵子诚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家里有人跟卖私盐的人有交往,这是抄家的罪啊! 赵子诚到现在还不知道家里的钱财账目,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不是爷爷奶奶非要等着他回来商量着,家里早就被亚楠撺掇的要盖瓦房,买田地了。 前面爷爷奶奶在跟赵子诚重点说了亚楠被他岳父一家欺负的前前后后,加上亚楠六叔的事,就说了很长时间,正好遇上奶奶忽然想到亚楠会不会被不知情的大媳妇打骂,这才匆匆忙忙断了话题,一起找孩子去了。 结果就是到现在,赵子诚夫妇还不知道他们家里,已经有很多钱了。县令带回来的精盐也没有机会知道。 李秀凤也是自找的,明明公公婆婆还在气头上,为了挣钱,就急不可耐的打听家里的替代粗盐的秘方什么了。 ------题外话------ 昨天下午上班的时候,扭到脚,虽然当场拍片没有骨折,但脚疼的不能走路,歇菜了,得休假在家养伤,领导暂时安排我休到月底,亲爱的你们,是不是嘿嘿的笑了啊?脚伤了可不影响码字哪!呜呜呜呜!悲剧的这些天,家里只能天天吃外卖,还得单脚跳着在家里走动,悲剧啊!诶,希望月底能好才好啊!这支脚,几年前骨折过的,真是叫我无语了! 074 外人 一家人原本吃的高高兴兴,忽然见奶奶这么发火,顿时各自收敛笑容,低头吃饭,赶紧吃完下桌子,奶奶平常极为慈祥,但发起火来,也很吓人。 二婶等人,也各自专心吃饭,尤其是二婶,只当自己刚刚没有听到大嫂的话,哪还能接大嫂的话头?爹娘为了精盐的事,担心受怕了好些天,这段时间爹娘才放心不少,结果被大嫂不知情的给捅了出来,回头好好叮嘱家里的三个孩子,绝不允许出去乱说自己饭菜好吃。 三姑也想到了爹娘慎重告诫自己的话,也担心自己儿子女儿不懂事的出去说,暗暗决定,等会回去就教好女儿儿子,不能让他们吃了好的,还给他们外祖父家添祸事。 “奶奶,别生气了嘛!娘说的可是实话呢,我跟娘在上原县的张家,吃过一次用精盐做的菜,跟我们家里今天做的一样好吃,奶奶,要是我们家能有跟精盐一样的好东西,就能挣很多很多钱啦!到时候,亚琪给奶奶买好看的衣服,还有好看的首饰,奶奶就能跟上原县的那些老夫人一样尊贵呢!” 亚琪见自己娘及其难堪,忍着心里的不平气愤,站出来用嗲嗲的声音,哄着家里老奶奶给自己受了委屈的娘解围。 亚琪对自己哄人还是有些自信的,自己跟娘出去见客,没有不喜欢自己的老夫人,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被自己哄得乐颠颠褪下手里的镯子跟首饰给自己。 奶奶被亚琪这么摇着胳膊发嗲,气的浑身发抖,这就是自己大媳妇教导出来的自己孙女? 没有一点点知道轻重,没有一点点的小姐端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开口就说挣很多很多钱? 奶奶气的甩开自己胳膊,冷冷的瞪着亚琪:“回去吃饭,以后多跟你妹妹学学做人做事,别开口闭口挣钱的,还有,家里大人说话,什么时候有你小辈插话的份了?都跟谁学了这些不着调的回来?” 亚琪顿时也跟自己娘一样的酱紫了,眼泪甚至都当场掉了下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了? 自己不仅仅对娘尽孝道,还特别过来哄乡下奶奶,却被奶奶这样说自己,自己要是在上原县的那些老夫人面前这么哄话,早就得了镯子佩饰了,还要受奶奶这样的难堪? 奶奶竟然要我跟亚楠学习做人做事?哈,奶奶是要我学着跟亚楠一样,吃饭还坐在爷爷腿上?丢人不丢人? 世人谁不懂男女七岁不同席,亚楠过年就七岁了,还不知廉耻的坐在爷爷腿上吃饭,她不觉得丢人,自己作为她的姐姐都感觉丢人! 亚楠虽然感觉奶奶这么迁怒自己姐姐亚琪,是精盐不便说出口之故,也是奶奶迁怒自己那个娘太没有眼力之故,但亚楠并不想站出去解围什么的。 自己那个娘,今天对自己可谓严苛过甚,爱伶不足。而自己的亲姐姐,对自己更是不见长姐护犊,只看见她对自己的幸灾乐祸跟落井下石。 虽然她还小,才八岁,但亚楠无法忽视她起初见到自己那是的嘲讽眼神,更是看到了她在被奶奶责骂之后,第一眼就用嫉恨的眼神看向自己,那眼神里,不仅仅有嫉恨,还有显而易见的鄙夷。 原本今天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但亚楠感觉很不好,很有种好好的一家人进来了一群外人那样,破坏了原本一家人的和睦欢乐。 “爷爷,我吃饱了!”亚楠瞬间没了食欲,不想面对这些外来的闯入者。 尽管他们是自己最亲的人,但自己心里实在是无法瞬间接受他们,尤其是今天第一天见到娘,就挨了一顿无法说出的虐待,亚楠想早点下桌子,回到跟惠姐两人住的自己的屋子,眼不见为净。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跪的伤了身体,吃的不香?” 奶奶瞬间没了刚刚的盛怒,转变成着急慈爱的奶奶,奶奶一边说,一边从这边桌子到了隔壁边上的男桌,就要抱孩子。 “亚楠每顿饭都能吃一碗的,今天连半碗都没有吃下,肯定是跪伤了身体,走,爷爷也不吃了,带你先转转去,回头让你二婶,再给你用羊肉下一碗面条,总是要吃点的,不然晚上睡觉都冷的慌。知道不?” 爷爷也没了胃口,虽然还有话要跟大儿子说,但看着亚楠神情恹恹的,心里就难受的紧,便没让老伴抱孩子,自己丢下碗筷,抱起亚楠,打算就在村口转转,出去后哄哄孩子。 亚楠这孩子就是心软,被她外祖父那么欺负着,忍着不说出来,今天又被她娘这么罚跪,心里必然是难受的,能吃得下饭才怪。 诶,就没有见过这么狠心的娘,丢下亚楠一个人孤零零弟弟在老家,那时候亚楠为了想爹娘,可是天天都站村口等的啊! 谁知道真的等来了她娘回家,却是要罚她,若不是自己追过去,恐怕她都要挨打,别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没有看到亚琪背后拿着的戒尺,哼,这个大媳妇,果真是那个老不要脸的生的,一样的不是好东西。 “爹!让亚楠把饭吃了再下桌吧,我们家什么时候也不能浪费粮食。”赵子诚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爹溺爱孩子到了这个地步,孩子碗里全是爹给夹的好菜,这孩子说不吃了,爹还一脸的心疼样,这,这真是要溺爱坏了孩子啊! “亚楠,坐爹身边来,把饭吃完再下桌,别叫你爷爷奶奶担心你一个人。”赵子诚站起来,鼓起勇气跟自己爹表达了不满之后,也正式在回家后第一次教导自己女儿。 亚楠看向自己爹,爹他已经在蹙眉隐忍,看来爷爷今天难得的抱着自己吃饭,已经触及了爹的底线,在爹的眼里,自己恐怕还是被溺爱坏的孩子。 “爷爷,我去爹身边吃饭。”亚楠叹口气,不得不以弱示人,面对自己亲爹,自己要是敢不给他面子,爷爷奶奶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不过,正常说来,这个爹管教的也不错,在农村浪费粮食确实要挨打的,这个爹没有当场发作动手,只是告诫自己,乖乖吃完饭,还算手下留情了。老实听话吧! “大哥?亚楠胃不舒服,要是逼着她吃,一会吃吐了怎么办?亚楠的饭不会浪费的,我给她吃了就是。” 六叔看着亚楠一脸小心乖巧的模样,心里一阵刺痛,平时亚楠在家里什么时候看起来都那么欢快,可今天亚楠不仅仅被大嫂罚跪了,还要被大哥逼着吃吃不下的饭,不是让亚楠难受的么? 若是往日,六叔一向敬重他大哥,但经过生死大关之后,六叔将亚楠看的比自己更重,哪舍得看的亚楠有一点点难受? 赵子诚风中凌乱了! 嘴唇蠕动着,很想教训自己六弟,可一想到六弟前段时间,差点被狼咬伤没了,在床上硬是躺了几个月,这才好些的能走能动,自己怎么能说得出口弟弟不是? 更何况弟弟这次伤了心肺,不仅仅不能再做重活,连气也不能受啊! 赵子诚憋的内伤,刚刚鼓起的勇气,忽然就没了,只能无力的对着来到自己身边的亚楠:“下不为例,去吧!” 亚楠反倒踌躇了,原本自己心情极其不好,想早些避开爹娘姐姐他们,可现在为了自己,爷爷,六叔都跟爹有了不同意见。 自己这个时候,若是真的顾着自己心情,不管不顾的走了,只怕爷爷当场就要跟着自己下桌,连着六叔也没了心情吃饭,还有奶奶也是。 “六叔,才不给你吃呢,我碗里全是爷爷给我夹的鱼肉,我又饿了能吃了呢!” 亚楠当即坐在自己这个爹的身边,然后扬起笑脸,看向六叔爷爷奶奶他们,说的满是轻松欢快。 亚楠此刻忽然明白,自己一个人的心情,早已能影响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三姑,甚至惠姐他们,只有自己高高兴兴的,他们才会高高兴兴的,不然,自己刚刚说吃不下的时候,他们全部一脸担心的看向自己。 恃宠而骄,自己不会做,哪怕今晚吃的晚饭,会梗在喉咙里,也要吃下去,不能让一家人担心自己,更不能因为自己,惹的爹对家里人有看法。 奶奶站在亚楠边上,看着亚楠装出一脸高兴的样子,吃着碗里的饭菜,顿时忍不住的流出眼泪,但奶奶很快转过头,用袖口擦擦干净,免得被孩子看了更不好。 赵子诚难受了,没有想到亚楠一个孩子仅仅是吃不下去饭,就急的娘心疼的哭了,急的爹不吃饭也要抱着亚楠出去转转,急的一向敬重自己的六弟,都敢站起来,跟自己说不。 可还有更加叫他难受的,坐在亚楠斜对面的二弟,什么反对的话也没有说,却是站起来,端起亚楠的碗,直接将孩子碗里的饭,倒在自己碗里。 “亚楠,吃不下就不要硬撑着,大哥,你不知道,亚楠这孩子不知道多懂事,为了不让家里大人担心,亚楠这孩子就是心里不舒服,也从来不吭声。 你们把亚楠这孩子留在家里,这孩子每天为了等你们回来,天天都站在村口那个老槐树下等你们,时常还被村里的孩子耻笑是没有爹娘要的孩子。甚至还有孩子用小石子砸亚楠。 我们让亚楠不要去村口,免得被那些小孩欺负,可亚楠还是天天的要去等你们,大夏天那么热也要去等你们,亚楠即使被人欺负了,回家也从来不说,除非被我们见到了,才能撵走那些小孩。 大哥,亚楠这孩子,心里有不舒服的时候,从来都忍着的,哪怕看起来好好的,她心里都是难受的。 亚楠既然说吃不下饭,肯定是吃不下的,强逼着孩子吃了,只会叫孩子更加难受,等会肯定还是会吐出来的。” 二叔说完这些,便埋头大口吃了起来。二叔不敢不埋头苦吃,因为说着亚楠被人欺负的时候,忍不住也把眼泪说了出来。 随着二叔的这番话,家里的二婶三姑,甚至惠姐,都忍不住的丢下碗筷,转头暗暗擦拭眼泪。 这一幕,倒是把亚楠给惊得目瞪口呆。 好吧,自己这样的孩子,确实被全家人溺爱坏了,爹,你想怎么着吧? 李秀凤气的差点一口羊肉喷出来。自己女儿在老家被溺爱成这样,还有理了?爹信里没有冤枉这孩子一点点,他们赵家人,合起火来溺爱自己女儿,还不给自己爹说话,简直没有天理了。 赵子诚,你要是男人,就应该站出来,狠狠扇你这个娇惯坏的女儿一巴掌,看她还敢娇惯?看她还敢成搅家精?更给你们家人看看,你的女儿,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竟然还轮到旁人说三道四来了? 看看这一家人被她折腾的,一个一个的当她是公主那样呢,可偏偏亚琪这么乖巧听话,有孝心的孩子,竟然被她奶奶当众甩脸,真不晓得这一家的脑子是不是猪脑子,就跟正常人想的不一样。 嗤!二弟说的倒是轻巧,亚楠她是自己做的不肯裹脚,不然自己怎么会丢下她在老家给你们溺爱坏的?说那话不是暗指自己狠心不带着女儿吗?自己若是真的狠心,就应该不带你儿子去上原,呸!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赵子诚原本真是很难受很不舒服自己女儿被溺爱的,但忽然听到二弟说自己这个留下的女儿,为了等自己回来,每天都站在村口去,连大夏天也不例外,被村里小孩欺负了也要去。 顿时也感到心里酸酸的想哭,从二弟的话里,赵子诚分明感受到了孩子对自己的深深儒慕,可惜自己回来之后,还没有顾忌到孩子的心,甚至连妻子也不曾顾忌,就那么急吼吼的惩罚孩子。 孩子在家不仅仅期盼着自己跟她娘回来,还被她外祖父深深的伤害过,欺辱过,她本该是期盼自己回来,能相信她,安慰她的。 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安慰她,她就再一次的被她娘伤了心,罚跪的时候,自己分明看到了孩子挺直着腰杆,还有不屈的眼神,甚至这孩子连见到自己赶过去,也不曾露出期盼。 所以,孩子今天是对自己跟她娘失望了,才会在被罚了之后没有哭,更没有跟自己亲近,只是难受的吃不下饭,自己这个做爹的没懂孩子的心,可家里所有人都懂了孩子的心。 赵子诚微微颤抖的手,想摸摸孩子的脸,可看着孩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赵子诚觉得自己羞愧难当。想抬起的手,终究是无力的放下了。 “亚楠,今天爹刚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陪你说话,你若吃饱了,先下去玩会,等爹吃完饭,跟你爷爷奶奶说完话之后,爹再陪你说话?” 赵子诚尽量放低语气,顾及着孩子对自己的慕容之心,也体谅孩子今天受了委屈才吃不下饭的心情。 亚楠哈着小嘴,有些小不适应,爹看起来不应该要抽自己的吗?怎么忽然转变成磁性奶爸?爹怎么一脸可怜的看向自己?自己果真这么可怜? 好像被二叔说的太可怜了,那时候自己去村口,哪是要天天等爹娘的?自己那时候是不得不去村里了解这个家的资料的,好不好? 好吧,这个真不能说出来给人听,还是二叔说的特别的感人,就这么认定吧!自己就是那个天天守着村口,痴痴等着爹娘回来的留守儿童,还是被人欺负的那种,是怪可怜的。 亚楠应景的把眼眶挤红了:“爹,我能坐在你身边,看着你们吃完吗?” 赵子诚被亚楠这么一说,实在是也克制不住的转头过去,擦擦流出的眼泪,这孩子必定天天想着自己啊! 爷爷奶奶见儿子这么真情流露,都含着眼泪笑了起来,好好好,儿子懂亚楠就好,儿子会心疼亚楠就好。 六叔二叔他们见状,这才都抿着嘴笑了,孩子们见大人脸色转变过来,顿时舒了好大一口气,可以开开心心吃好吃的饭菜了。 一家人,唯有李秀凤跟亚琪两人,心情极其糟糕,哪怕吃着如此美味的饭菜,也吃的如同爵蜡那么无味。 真正是天差地别的待遇啊! 一家人,不仅仅是爷爷奶奶,连爹都对不知廉耻的妹妹如此宠溺,自己不服! 凭什么自己出去为家里挣了好东西,还要被爹罚的关起来,几个月都不给出门?连县令千金给的帖子,都被爹拒绝了,大哥说情不仅没有用,还被爹一块罚了。 可今天自己却看到了爹如此叫人不可置信的一面,他怎么能那么对待不知廉耻的妹妹?怎么能任由她骄纵,浪费,胡作非为? 竟然还能让亚楠坐在爹身边,看着他们吃饭,这是一个小姐能做的事?要是在上原的世家,早就被人抽了,还给她如此任性妄为?丢人不显? 这顿饭,除了李秀凤跟亚琪,一家人吃的极为温情,孩子们吃的也轻松高兴。亚楠看着一家人吃的很是幸福的样子,不由得露出笑脸。 亚楠选择性的忽视了自己娘跟姐姐亚琪露出的僵硬的笑容,其实不错,没有想到自己看起来严厉的爹,竟然也会如此煽情,甚至连大哥亚青刚刚也眼眶红了。 即使娘跟姐姐对自己还有抵触,亚楠也不觉得难受了,人和人相处,都是相互的,真心对我好的,我才会对你好,不然就当路人,别跟我来什么血脉之情的废话。 一家人吃完饭之后,爷爷奶奶,还有亚楠爹,三人再次准备长谈,还有不少事没来得及说呢。不过这一次,爷爷可没有让亚楠离开,而是抱起亚楠,一起进了他们屋子。 赵子诚默默跟着进去,看爹娘的眼神,家里还有大事要说的,也是,就家里的盐,爹娘也一定要好好交代的,这件事,等会自己一定要说服爹娘,绝不能跟那些私盐贩子搅在一起。 爷爷接着前面的话说,将亚楠卖了鸟窝给县令,得了县令的那些好处,还有亚楠二舅舅内心过不去,坚持在发家之后还亚楠三百两银子,因无法推拒,只能答应她二舅舅把这些钱算成是亚楠的嫁妆。 当赵子诚听着爹娘说着亚楠的事迹,说着自家如今的账目,说着县令对自家的善待,甚至连那不知道的何方神圣,也托县令赏赐了亚楠二十斤精盐,对了,还有亚楠花了五十两在县城卖了被人抄家的刘大富的上百亩的庄子,等等。 赵子诚只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完全无法想象这是自己女儿一个人折腾出来的事。 女儿才多大?六岁啊!六岁就给家里带来了滔天的利益。 别的不说,光是那二十斤精盐,就是两千两,这么大一笔钱,难怪爹娘心惊胆跳,不敢让家里孩子知道他们在家里吃的是跟村人不一样的昂贵精盐。 精盐是什么?是身份,是富贵。若是自家顿顿用精盐了的事,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能惹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也许还有不知道的祸害。 尽管是县令亲自送来的,不会有勾结私盐的嫌疑,但架不住旁人会乱揣测,旁人若是眼红的很,自己又不在家,家里要是出点事,不仅仅自己不知道,就是县令有心,也是鞭长莫及。 这二十斤的精盐,既然已经落到自家,就只能按县令说的,吃完最好,既承了那个不知道的贵人的情,也免得闹出不该有的纠纷来。 爹娘安排的身为周到,杜绝家人外传,不让孩子知情,就当弟妹做饭菜的手艺好罢了。 可自己的妻子,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竟然口没遮拦的,让孩子们都有了猜测跟疑惑,连着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大女儿,也口没遮拦的胡乱说话,实在是连亚楠一点点城府都没有。 亚楠这孩子的城府,比一般大人都深多了,遇上他外祖父她大舅舅那么欺负,能忍住不说不闹,知道她外祖父过来糟践她的名声,不着急也不羞愧,稳稳当当的过自己的日子。 她一个小人遇上县令这么大的事,也能稳稳当当的,不急不躁,吃着精盐,也波澜不惊的,真正叫自己不得不佩服,这孩子的内涵,绝不差大人。 更叫他折服的是,这孩子遇上县里发卖刘大富家产的时候,用立地成佛盆景的五十两银子,当机立断的就买了人家不要的大庄子,赵子诚很是无语。 不得不相信这是孩子的福缘,若是要说这是县令大人在跟自己示好,花这么大代价巴结自己,简直是无稽之谈。 自己一个八品县教谕,如何跟七品县令相提并论,更何况自己跟宝庆县令从未有任何交情,哪怕自己在宝庆县学读书的时候,那个吕县令,也不曾给自己示好笼络过,那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圆滑市侩的,看不见好处,绝不会白白亏了他自己的。 还有那个缘来酒楼的掌柜,自己压根不认识,他为何如此青睐亚楠,自己实在是不能不相信爹说的话,自家女儿极为娇贵,吃什么都挑剔的很,这才让缘来酒楼得了不少招牌菜。这才有了他看着自己女儿面上,帮六弟的事。 不过,今晚吃了弟妹做的饭菜,确实是不差酒楼的厨子,若非亚楠嘴刁,恐怕光是用的精盐,也不可能改变这么大,好吧,这个就算是自己女儿嘴巴娇贵吧! 然后,赵子诚初步估算了一下自家如今的账目,亚楠二舅舅给了亚楠三百两添嫁妆,亚楠卖鸟窝,不,是卖立地成佛带回家三百两。还有家里的那个庄子,至少在千两以上。六弟手里的那一百两,不能算,是县令嘉奖给他的补身体的。 二十斤精盐,如今吃的剩下十八斤,算起来也是一千八百两。 算到这,赵子诚就感到两眼有些发黑,这么多钱,自己这个县教谕,一辈子也挣不到啊! 幸好,幸好,爹娘决定把那个贵人赏赐给亚楠吃的精盐,全吃了了事,不然若是将精盐变卖成钱,家里忽然多出这么多钱,对这个家绝非好事。钱多纠纷就多,家里的人心也会乱起来。 幸好,那些钱还是亚楠一个人的嫁妆,家里公帐算起来,也还算能接受,只有三百两是家里中公的财产,这就好,不然家里忽然过度暴富起来,没的让家里的儿子侄子,缺了读书的奔头。 钱财多了消磨男儿意志啊!好在亚楠虽然年纪小,但从自己观察,她对爹娘说的这些钱财,丝毫没有放心上。 如此的话,亚楠到不会被这些钱财迷花了眼,将来这些钱财也能给她做个傍身的依靠。若是这些钱财成了亚琪的嫁妆,赵子诚自问自己,必定不敢如此放心的。 “子诚啊,这些钱财,全是亚楠福泽深厚得来的。家里因为亚楠卖了会说话的鸟,你六弟从鬼门关活了回来,也是因为亚楠,卖了她给鸟做的那个窝,得了四百两,花了五十两买了笔墨纸砚,给家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也花了五十两给她自己留下嫁妆,还有她二舅舅留给亚楠的三百两嫁妆,这么些钱,家里不应该有人眼红惦记,若不然,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亚楠爷爷交代完家里的事情之后,才郑重告诫儿子,家里谁都不允许懂亚楠嫁妆的心思。 原本爷爷这些天还想着,要是亚琪将来嫁一个世家官家的话,没有像样的嫁妆的话,孩子到了婆家,必定是一要受苦的,就像自己三女儿那样,被她婆家整整欺负了这么多年。 但今天听到亚琪那孩子的话之后,爷爷忽的没了这个担忧,这孩子眼里全是钱,还能让她沾上亚楠的钱? 亚楠这孩子特别护家人,又特别能忍,真要是被亚琪惦记上了嫁妆,就怕这孩子心软到最后,自己什么也没有落下。 今天趁着自己还活的好好的,先把亚楠嫁妆的事,跟她爹说好了,谁也不许动亚楠的嫁妆,亚惠不会眼红,亚琪更不会给她眼红。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要不然有本事的话,自己跟亚楠一样得来这些嫁妆去? “是,爹!”赵子诚站起来,慎重答应爹的要求。 赵子诚心里极其明白爹的想法,家里的这些钱原本是缘于亚楠得到的,尤其是亚楠这孩子,为了家里,算起来,已经贡献给了家里近千两。 救六弟的那些钱,加上爹手里的三百两,还有家里最近吃的精盐,亚楠一个人贡献给家里的就是自己这个当爹的也做不到的。 自己这个爹还能仗着是她爹,将亚楠的嫁妆算成共用的?这不仅仅伤透孩子的心,也会伤了爹娘,甚至是六弟的心,今天饭桌上看到家里人那么维护亚楠,到了现在自己才知道,自己对女儿还是没有懂。 如今连亚楠二舅舅都及其维护亚楠,心疼亚楠,一出手就是三百两让亚楠做嫁妆,自己如何还能做的不如孩子二舅舅? “亚楠这孩子一直惦记着,要给家里盖上瓦房,给家里买上田地收租子,想让一家人能顿顿吃上白米饭。 亚楠将她卖盆景的三百两上交给了家里,让我们用这些钱买田地,盖上瓦房,我们想着等你们回来,商量一声,也怕你们还有别的用处。 另外,这些日子,亚楠也跟我说,尽量把家里的男孩,都送去读书,也算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前程。亚楠还说把她庄子上收的租子,用来给家里孩子读书用的。应该是足够了。” 爷爷安排了亚楠的嫁妆之后,自然也将亚楠跟他早就说好的打算说了出来。 盖房子,买田地,这是亚楠早就说的,但让家里的亚融跟志广读书,却是亚楠后来提出来的,说是用她的租子,供他们两个读书。 爷爷觉得亚楠的话也可行的。家里有这个条件的话,自然是尽量给家里的男儿读书,儿子辈的,除了大儿子,其余的都耽误了,也没了那个机会,但孙子辈的,都还小,还有机会读书出人头地的。 赵子诚诧异的看向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女儿,惊异她这点大,就知道带着家里的孩子读书识字,这点大就知道,用她庄子上的租子,供她弟弟们读书。 果然,自己还是太不了解这个女儿,这个女儿的行径,何止是懂事,简直算是大气。 出手帮人的最难得的就是帮人谋一个前程,更何况是供应读书这么大的事,这可不是一两年就能甩手不管的,一年年看着自己的钱下去,见不到效果,哪一天忽然没了帮人的心情,就此断了供应的话,也许反而会结下仇恨的,女儿可考虑到了? 而家里现在能用亚楠给的三百两做共用的钱,买下田地收租子,只要家里人都赞成,亚融跟志广这两个孩子明年就能读书,家里人哪怕因此苦点,也心甘情愿。 但要是亚楠一人承担了这两个孩子读书的费用,而家里人一直也将家里买的田地租子视为中公的用度,万一亚楠因为变数,停止了给这两孩子读书的供应,亚楠到时候,可是要两头得罪的。 “爹,家里多出俩个孩子读书,一年差不多多出二十两银子的笔墨纸砚的钱,吃喝的钱,本就不算,在家里也还是要吃喝的,在我那一样吃喝用度。 束脩自然可以省了,我在家里教导他们,上原县衙里面,分了我一套院子,里面收拾一下,还能安排下他们两人。 每年多出的二十两银子,这些钱,我觉得还是不能让亚楠出,时间太长了,变数多,万一亚楠嫁人了,不方便接着帮衬他们了,反而不是好事。 既然家里能买地收租子,就用家里的租子供应他们读书吧,不论读多长时间,也是家里的事,不关亚楠的事,亚楠若是心疼你爷爷奶奶,就用你的租子,孝敬你爷爷奶奶吧! 家里的大人,为了孩子能有个前程,吃点苦受点累,都是高兴的,就是家里将来供应不上他们了,他们也不会怪在亚楠头上的。 还得事先跟亚融,志广说好了,家里能供多少年就多少年,将来十年八年没有条件的时候断了供应,可不能生怨,要是他们争气,便早早念出禀生秀才来,也能自己供养自己读书,爹?” 赵子诚既然不指望亚楠的嫁妆,也不能让一家人指望着亚楠的嫁妆,女儿家将来一旦嫁人,各种变数都有,赵子诚不愿女儿帮人帮了一半,反而被落下怨恨,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帮了。 常言道,升米恩斗米仇啊!尽管都是家人,但有的时候,家人也能伤害家人,一如亚楠的外祖父大舅舅一样,在钱财面前,还不是没了节气? 亚楠猛然听到爹如此说话,顿时感到很是惭愧,自己在爷爷站出来,要求爹答应,那些嫁妆全是自己的,谁也不许动的时候,自己没有阻止,是有心要观察爹的反应的。 在自己眼里,舅舅给的明面上的三百两嫁妆,还有那个庄子,自己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这些钱因为在明面上,可以用来帮衬家里改善生活的,自己才能如此看重。 其实自己手里的钱,不算孙公公给的巨额五万两银票跟那个价值连城的葫芦暖玉,自己跟二舅舅合伙做生意的钱,到了年底,整整有三千多了,以后,还有进账的钱,自己还在乎这点钱?不过是想看看,爹在金钱面前,会不会也那么容易就倒下? 嘿嘿,还好,爹不仅仅没有倒下,还能为自己想的那么通透,爹说的那些顾及,全是对的,长时间的帮助一个人,通常帮的是仇,不是恩。 但自己要的不是亚融跟志广感激自己,自己是在替爹还当年欠三姑,二叔他们的债。 三姑跟二叔他们为了供应爹一个人读书,他们每个人都省吃俭用的,特别是三姑,为了爹读书考试的费用,被她婆家欺负了这么多年,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只要有能力,自然要帮着他们,这其实是还债的心理,并非指望他们感恩。孩子们能学成什么样,全看他们自己。 爷爷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看我老糊涂了,都没有想到这些,子诚说的对,是该用家里公用的钱供应孩子读书,绝不能让亚楠用嫁妆供他们,至于亚融跟志广两人,能读多少年,读出什么结果,都事先跟他们谈好,免得他们不甘心。 不过我看这两个孩子是懂事的,每天这两个孩子跟着亚楠读书识字最是积极刻苦,从他们跟着亚楠识字以来,亚楠,他们都学会了差不多八百多的字了吧?” “嗯嗯,那当然,全是我教会的呢,还有惠姐也学会这么多字了,二叔六叔三姑二婶他们,也跟着我学了好几百的字呢,可惜爷爷奶奶不肯跟着我学识字,不然的话,爷爷奶奶这个时候也能认识好几百的字了呢!” 亚楠呵呵萌萌的笑了笑,这个时候,暂时不着急表态将钱留给家里公用,反正庄子上的粮食租子,爷爷是答应自己给家里改善生活的。 亚楠虽然放心了这个爹,但是还想观察观察娘的反应,想看看娘是不是跟外祖父一样,为财帛连亲人的心也伤害。 若是娘能有爹这么一半为自己着想,自己愿意接受这样的娘,哪怕她脾气不好,上来就掐自己,自己也愿意当她是为自己着急的作为。 但愿吧。不求有个护自己短的娘,只要她能体谅到自己一点,自己也愿意对她好,能有一个和美的家庭,自然是好的,哪怕暗地里,自己亏些钱财,都愿意。 但亏的那些钱财,只能用于娘,大哥,姐姐,绝不能被娘用于外祖父一家,这是自己的底线。娘要是超越了,就只能说,自己跟这个娘没有母女缘分。 “呵呵呵,你这个小乖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哪还能跟着你学认字?爷爷奶奶能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的出息了,死,哦,不是,是睡着了都笑醒啰!” 爷爷被亚楠萌萌的话,说的心里软成一片,狠狠的又抱起孩子,本想说死也瞑目的,可忽然想到上次亚楠听到自己说死的时候,哭的伤心,便急忙改了最后那句惹孩子伤心的话。 “呸呸呸,在孩子面前,以后不准说死不死的话,我们两个可得好好活着,看着亚楠长大嫁人,看着亚楠以后过得和和美美的,我们两个也能跟着亚楠享享福呢!” 075 享福 奶奶吓着了,听到老头子说到死字,虽然老头子及时改了口,可看到亚楠忽然僵硬的小脸,急忙转移孩子注意力。 这孩子怕自己跟老头子死,自己是知道的,好在自己跟老头子现在身体好好的,还能陪着孩子十年八年的,等过了十年八年下来,孩子也差不多要嫁人了,自己再给孩子好好看好人家,才能死呢! “哈哈哈,老婆子,你看看我们家现在顿顿吃着白米饭,可不是已经想了亚楠这孩子的福了么?你还想跟着亚楠享什么福?难道也想当城里的老太君,成天被人捏腿捶背的才叫享福啊?” 爷爷见老伴打岔转移孩子注意力,也跟着老伴的话题,假装跟老伴辩驳起来。 “好啊,等我长大出息了,我就让爷爷奶奶,被人伺候着,天天有人捏腿捶背,天天能吃上精盐做的山珍海味,天天能点宝庆县的那个金福帮唱戏解闷,我也天天陪着爷爷奶奶,好不好?” 亚楠窝心的反过来哄着爷爷奶奶高兴,尽管自己说的这些,一定很快能有条件实现,但亚楠相信,只要自己拿出那些不能见光的钱,爷爷奶奶就不是享福,而是天天为自己操心了。 除非有一天,自己能光明正大拿出这些钱,堂堂正正的让爷爷奶奶过上奢侈的生活,呵呵,不过亚楠也相信,爷爷奶奶说的享福,必定不是过上这样奢侈的生活,而是家里的小辈都能出息,都能过的好好的。才是爷爷奶奶眼里的享福。 “哈哈哈,好,好,我的小乖乖就是好,奶奶告诉你,等你长大了,嫁人了,可不能天天陪着奶奶啊!女人嫁了人之后,可就是婆家的人了,得一心一意在婆家过,才能过好日子哦!” 奶奶笑的满面春风,顿时像是年轻了几岁,不过,奶奶高兴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教导孩子嫁入之后,得一心一意维护婆家,才能过好,不然哪有婆家喜欢这么倒贴娘家的媳妇? “嗯,你奶奶说的对,女子一生,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做好了这几条,就是世人都敬重的女子。” 赵子诚被爹娘跟女儿之间互动感动的同时,也学着自己娘一样,借机教导女儿,做一个世人都称颂的好女子。 “奶奶,要不然我就嫁我们村里那个没爹没娘的董文杰,他家就他一个人,到时候他肯定什么都听我的?因为我有爷爷奶奶,这样的话,我让那个董文杰远远的出去读书,我自己还是住家里,就是嫁人了,还是能天天陪着爷爷奶奶,好不好?” 亚楠见爹跟自己说起女人的三从四德来,顿时忍不住刺激一把亲爹,咱要嫁人的话,就嫁像董文杰那样的孤儿,谁管得上我从谁? 爷爷奶奶顿时风中凌乱了! 孩子为了尽孝自己,连嫁给那个没爹没娘的董家孤儿的话都说了出来,可真是孩子气啊! 亚楠爹顿时一脸黑线! 嫁给没爹没娘的孤儿董文杰?就为了嫁人之后能天天住家里?说是陪爷爷奶奶,到头来,还不是爷爷奶奶天天溺爱着你! 亚楠爹扶额,嘴唇蠕动,竭力想着还有什么能说这孩子不应该这么想的话,关键是这孩子能拿着给她爷爷奶奶尽孝的大道理呢。 “哈欠,爷爷奶奶,我困了,我要回去睡了。” 亚楠见自己彻底的雷倒了爷爷奶奶,连着亲爹也刺激的不轻,顿时也不想继续打击他们脆弱的心灵了,以后的事再说吧,刚刚自己说的嫁给董文杰的话,爷爷奶奶自然当自己说的是孩子话,不可能当真的。 即使当真也不差,董文杰那个少年,虽然衣着褴褛,但还能看出他俊秀的面容,虽然他时常小偷小摸,也是生活所迫。 虽然他曾经对自己豪言壮语,将来长大要找个大家闺秀,纳些个姬妾,但亚楠相信,要是自己愿意,现在就能着手对他洗脑改造,说不定能培养出他对自己的三从四德来。要是那样的话,估计爹的脸能成锅底黑,呵呵呵,睡觉去喽! “等下走,亚楠啊,你可不能嫁给那个董文杰,他可能是天煞孤星的命呢!要是亚楠喜欢陪着爷爷奶奶,以后亚楠不论到哪儿,爷爷奶奶都跟你过去陪着你,好不好?” 爷爷一把抓住孩子的手,急忙阻止亚楠孩子气的想法。孩子若是为了自己跟老伴的话,这个好解决,自己老两个以后就跟着孩子,不就不用孩子嫁给那个孤儿般的董文杰了吗? “好啊!”亚楠一脸的好笑,爷爷如此说法,简直把爹震傻了呢! “亚楠,你二婶把面条下好了,快吃了,晚上睡觉暖和。”二叔忽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 亚楠今晚没怎么吃饭,现在没了那么多人,忽然也觉得饿了,当即也不跟二叔客气,更不管有些风中凌乱的爹,痛快地在爷爷奶奶屋里,吃起二叔送来的羊肉面。 “怎样?你二婶手艺还行吧?”二叔不例外的问起来面条的味道。家里现在吃什么,都会先问问亚楠,在大家眼里,亚楠的嘴最厉害,只要亚楠说好吃,就一定好吃。 “嗯,好吃。”亚楠吃的次溜溜的响。不吝啬的夸奖了二婶一句,让二叔顿时笑的咧开了嘴。爷爷奶奶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咧开了嘴,仿若吃着美味羊肉面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亚楠吃完之后,也不打算陪着爹他们了,给爹跟爷爷二叔他们说说知心贴己话,自己一个孩子,该吃饱了睡觉去喽。 “走,奶奶带你去送你回去睡觉。”奶奶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孩子吃完一碗面条,心情极其舒畅。 晚上亚楠吃的极少,让奶奶很是不舒服,知道亚楠心里在难受,谁让亚楠的娘那样迫不及待的在回来第一天就那么惩罚孩子? 好在孩子现在好多了,能吃了一碗面呢! 还有奶奶前面虽然也震惊的听孩子说要嫁给村里的董文杰,但后来总算被孩子爷爷给劝住了。如今奶奶的心放下来不少。 奶奶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宝贝孙女嫁给村里孤儿般的董文杰,这孩子不仅仅没爹没娘,家里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全都不是好货色,这些人全沾不得,沾上了有的闹心呢。 更何况董文杰那个小孩,品行也不好,手脚不干净,在村里时常偷东西,哪能配得上自家宝贝孙女? 赵子诚满脸黑线的看着自己娘宝贝似的牵着女儿出去,回头又瞥到自己爹满脸的溺爱神情,外加二弟一脸宠溺的表情,赵子诚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这个女儿,虽然很明白事理,虽然很有心,但是,说心里话,这女儿还真是被自己爹娘惯的不成样。自己爹娘为了哄女儿,都恨不得跟着孙女出嫁的? 还有二弟六弟他们,哪一个不是使劲惯着亚楠?今晚那么一桌的好饭好菜,亚楠那孩子闹情绪不想吃,结果家里人都担心的很,不仅另外特别为亚楠做更好的,还都一脸高兴的看着孩子吃的次溜溜的响,甚至还为了孩子说一句好吃,便开怀不已? 赵子诚深深感到自己醉了。 赵子诚决定,过年之后,一定带走女儿,一定亲自教导,不然,这孩子将来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难道既这样任由一家人这这么宠溺亚楠到嫁人的时候?到时候女儿嫁人之后呢?谁还能这么接着宠溺? 根本不可不能!谁家也不会这么宠溺媳妇的。那亚楠将来又如何面对她将来的生活?更何况孩子终将长大,到时候亚楠也得有她自己孩子需要教导的,难道她也这么宠溺着她自己孩子? 赵子诚想到这,不由得感到头很疼。自己这个做爹的,若想教导好自己这个娇惯的女儿,任重而道远啊! 然而亚楠跟着奶奶回到自己屋子之后,才发现,亚惠姐早已将她的铺子卷走了,床上已然多了自己亲姐姐亚琪,看起来亚琪像是睡着了。自己的铺子被铺起来一个小小的被筒,放在床里面。 亚楠很是心塞,猜到是亚惠姐因为自己娘跟大姐回来了,她自然搬了回去,自己如今也无法提出跟着亚惠去他们家睡觉的要求。 并非是自己不能以小卖小的闹脾气,而是今天家里发生太多事了,爷爷奶奶操心的多了,自己就别添乱了。 再加上二叔在饭桌上说自己多么多么的渴望爹娘回来,要是自己这个时候闹着不肯跟他们一起,反而要跑去二叔一房睡觉,这不是拆二叔的台么? 还有爹刚刚看着自己无力的眼神,估计爹已经确定自己在家被一家子娇惯的厉害了,今天自己被爷爷抱着吃饭,吃不下,还有二婶另外给自己加餐,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再闹一出不肯跟亲姐姐睡觉,不知道那个能为自己着想的爹会不会彻底晕了过去? 罢了,忍吧,也就一个过年时间,最多二十来天,他们一准走人,自己到时候,还不是自由自在? “娘,怎么亲自送亚楠回来的?我还以为亚楠爹会带着亚楠回来呢!” 李秀凤早已恢复过来,经过今晚的羞愤,经过今晚的屈辱,李秀凤暗暗发誓,忍,一定要忍等到大哥高中,才有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那个时候,就该他们赵家求她了。 “这孩子一直很懂事,很乖巧,你好好待她,孩子爹一会就该回来了,先帮着亚楠洗洗干净,让她早些睡觉,这孩子早就困了。等孩子爹回来,你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亚楠,早些睡觉,奶奶先回去了。” 奶奶虽然今晚生了大媳妇的气,但气过之后,便也想到大媳妇不知情,便不再放心上了,亲自送亚楠回来,自然是为了嘱咐大媳妇,不可再欺负孩子了。 至于亚琪,已经睡在床上了,看起来像是睡着的样子,其实亚琪是不想叫奶奶,故意装作睡着的样子,亚琪还在生奶奶的气呢! 奶奶讲亚楠送回大房亚楠的屋子,跟亚楠娘交代之后,自然离开。 “娘,我自己会洗。”亚楠急忙表态,自己哪怕愿意给二婶帮着洗,也不愿给娘帮着洗,感觉抗拒的很。 自己并非是孩子,被娘虐打了之后,就忘记了疼痛,自己肩胛的疼痛还在,也忘不了娘一回来就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阴鸷。 “能自己洗也好,你大姐七岁也会自己洗了,过几天就过年了,过了年,你也到了七岁了,很多事,也该学着自己做了,去吧。” 亚楠的娘平静温和的对着亚楠,声音轻柔,仿若忘记了她之前惩罚亚楠那回事一样,她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趁着孩子爹不在,好好套问孩子的话。 在她眼里,自己爹跟大哥,绝不可能像赵家人说的那样不堪,怎么可能?全是他们赵家玩恩负义罢了。 自己大哥好心好意的带着亚楠回家,既是怕赵家大忙顾不上亚楠,也是打算好好教导亚楠的。 至于后来亚楠跟着二哥他们去了县城,得了见面礼,照道理也是自家的,亚楠是跟着自家人见的客,客人自然是看在自家人的面,给的亚楠,怎么说自己爹跟爹大哥也是宝庆县有头有脸的人,谁不愿巴结? 虽然相公已经出仕,可相公不过一个上原县的县教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哪有自己大哥有前途?人家看在我爹,跟我大哥面上给的见面礼,就应该给我爹跟大哥。 再说我大哥明年就要考试,只要考中了,还怕不带着你们赵家发旺起来?呸!赵家人一个一个不仅仅眼皮浅,还一个一个的脑子被驴踢了,分不出好歹,也分不出利弊,都猪脑子! 连着相公也是个猪脑子,只知道信他爹娘的话,全然忘记了自己爹对他多年的教导之恩,对自己也是无情无义的很。 亚楠自己洗净自己,进屋就发现娘跟姐姐说着话,姐姐亚琪哪有一点点刚刚睡醒的样子?分明是一直醒着的。 亚楠心里顿时了然,这个姐姐刚刚装作睡着,一定是不愿见奶奶,跟奶奶打招呼。看来亚琪对奶奶晚上训斥她的行为,还是很介意的。 亚楠不吱声,自己爬上床,自己脱衣服,进被筒。 “往里面睡远点,不要靠着我。”亚琪忽然从被子里面踹出一脚,直接揣在亚楠裹着被筒的大腿上,踹的力度对于亚琪这个八岁孩子来说,应该是用全力了,要不然,亚楠也不会一不注意,差点被亚琪踹的撞上挨着里面的墙。 亚楠的娘见状,只是轻轻嘱咐亚楠一声:“晚上睡觉,老老实实的靠在里面睡觉,免得掉下来。” 亚楠气的要死,亚琪这是在干嘛?凭借她比自己大,找机会虐自己吗?当自己真的傻了,被你虐着也不敢吱声? 还有自己娘,见了姐姐无故脚踹自己,也不训斥她,任凭她欺负自己?难道自己就不是她亲女儿? 亚楠不想忍了,一咕噜爬起来,拿起衣服就动手穿起来。不伺候了,找惠姐睡觉去!谁知道亚琪半夜想起来踹自己一脚,难道让自己一晚上不睡觉的提防着? “你干嘛?好好的不睡觉,又起来做什么?你今天一天折腾的还不够?啊?” 今天心情本就很不爽的李秀凤,见亚楠睡下后,忽然又起来,顿时格外警惕起来,就怕这个女儿又折腾出什么来,再次惹的公公婆婆,给自己难堪。便用严厉的眼神,恐吓着亚楠,让她老老实实的睡下,别给她惹是生非。 “娘,我睡不着,平时都是惠姐陪着我睡觉的,惠姐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用给我捂脚,还会唱歌哄我睡觉的,我还是去找惠姐陪我睡觉去。” 亚楠面对如此偏心的娘,既不想跟她闹脾气,也不想真当她是自己亲娘那般孝敬着。 如今自己的年纪,才六岁,还是需要父母疼爱教导的时候,父母对自己好,维护自己,自己才会认可,否则,便是这个身子的爹娘,也是路人。 如今,爹已经能做的维护自己,可这个娘,从自己今天跟她的接触以来,实在是难以从她身上看到一丝维护自己的意思。 自己不会跟她闹脾气,惹爷爷奶奶,爹他们不痛快,自己就想远离她,忍到她过年后离开这个家,仅此而已。 “娘,你听她说的?还给她捂脚?还真当她是千金大小姐呢?连脚都没有裹,还天天有人给她捂脚,有人给她唱歌才能睡着?也不怕笑死人去!” 亚琪顿时被亚楠的话刺激到了。一咕噜的坐起来。满脸鄙夷的看向自己的妹妹,暗地里却是满满的嫉恨。 “亚楠,你睡下,娘告诉你,你亚惠姐这么做是害了你。你想想你自己,既不是千金大小姐,也不是大家闺秀,要是从小被人娇养成连睡觉都有人捂脚的话,以后旁人知道了,谁还敢娶你这样的女儿? 还有你爷爷奶奶,今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娘就已经在忍着了,别说是世家贵族,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家,也没有一家长辈如此溺爱小辈的。 不仅仅还让你一个小辈吃第一口饭,还让你这个小辈坐在你爷爷腿上吃晚饭,甚至你吃不下饭的时候,他们全都依着你,随便你怎么折腾,他们都哄着,这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害你。 严是爱,溺是害,娘对你这么严厉,才是真的对你好的,为你着想的,你也是跟着娘读过书,识了字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好好睡觉,娘一直等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世上,真正对你好的,只有娘,别的人,越是溺爱你,其实就越是在害你,娘不要求你现在就明白,娘只要你将娘的话,放在心上,记住,不可将娘跟你说的知心话,说出去让你爷爷奶奶知道,不然的话,你爷爷奶奶一旦生气,一定会责骂娘。 若是这样的话,娘以后还能怎么好好教导你?娘自然是想你好,才会好好教导你,若是连教导都不能够的话,娘也只能对你听之任之了,你好好想想吧。 娘今天赶回来也累了就不陪你多说话了,你还是乖乖跟你姐姐睡觉,娘先回去等你爹了。” 李秀凤压下心里的火气,转而用极为温柔的话,哄着教着这个年幼无知的小女儿,让她知道,家里对她哄着的溺爱着的全是害她的人,只有她这个娘,才是真正对她好的。 亚楠无语,没有想到娘说起道理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但若是真当自己是无知孩子哄骗的话,这个娘还真是错的离谱了。 暂且不说你一回来就那么虐自己,那个就算你是不知情被外祖父他们欺骗做的无心之举,但自己相信爹前面那么长时间,一定跟你说了外祖父他们的事,你这个当娘的,听了事实真相之后,再次见到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受了委屈,更是连带的受了你自己的无心之举的虐待。 甚至刚刚亚琪脚踹自己的时候,你这个当娘的都能熟视无睹,当我忍无可忍要走的时候,你倒是满嘴的大道理来了。 不错,你说的这些大道理,各个都能摆上台面,都能叫人说声好,但外祖父在欺负了自己之后,还不是一样的将台面做的面面俱到? 亚楠无视这个娘,照旧穿衣走人,自己压根不想听这样的大道理,只想拥有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惠姐他们给自己的温暖亲情。 “你这是在做什么?娘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娘刚刚叫你好好睡觉,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秀凤自觉自己刚刚做到了轻柔温婉,亚楠不过一个六岁孩子,必定是听自己这个娘的话的,哪有孩子不听自己娘的话的? 可自己还没有离开这个屋子,这个小女儿,竟然对自己的话还是熟视无睹,自顾自的穿着衣服,一副肯定要去找惠姐的架势。顿时气得心肝肺都想炸了。难怪这个小女儿,能把自家搅和的分了家,真正是个折腾人的搅和精? 亚楠无视这个娘压抑着的怒火,连看也不愿看她一眼,直接穿鞋走人,不伺候这样拿着大道理欺负自己傻的人,再是什么血缘亲人,只要没心对待自己,自己也当她狗屁不是。 “你,你给我站住!”李秀凤气疯了,狠狠揪着亚楠的胳膊,死命压制着自己怒火,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狠狠扇死这个能气死自己的女儿。 亚楠眉头打结,前面自己被娘掐狠了自己肩胛,现在又被她死死揪着胳膊,这一次的力度,明显比前一次很重,显然娘正处于盛怒之中。 “放手,不然我叫爷爷奶奶了?”亚楠狠着脸,第一次不在顾忌这个女人是自己娘,厌恶的态度显而易见的摆了出来。 若是她真的心疼自己,哪怕自己现在算是闹脾气,她作为娘,离开自己这么久,见自己不亲近她,能做的也应该是讨好自己,哄着自己,哪怕是教育自己,也不该是伴着虐打的。 “放了你?我倒要看看,你爹回来怎么处置你这个不孝子!” 李秀凤死死揪着亚楠胳膊,狠狠瞪着自己这个不孝的女儿,等着自己相公回来。 估计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他们一家子到底能有多少话要跟他们家这个儿子说啊? 果不其然,揪着亚楠胳膊的李秀凤,果真看到了自己男人沉稳的回来。顿时显得极为理直气壮。 就让自己男人,亲眼看看,他爹娘跟他弟弟弟媳他们是怎么合伙溺爱出来的自家好女儿。 让他亲眼看看,他的这个小女儿是怎么不孝忤逆自己这个娘的,是怎么能闹腾这个家的。自己爹又是怎么苦口婆心告诫他这个好女婿的,可他竟然还不肯相信? “怎么了?先放开亚楠。”赵子诚回到自己一房,还没有进自己屋子,就从开着的女儿门口,看到了妻子揪着亚楠,而亚楠也狠狠盯着妻子,两人对峙着。 李秀凤见自己男人回来,这才放了亚楠:“老爷,你可回来了,亚楠这个孩子被惯得实在是不成形,连我这个当娘的好好让她睡觉,她都不肯听,非要找亚惠睡觉去,说她天天跟亚惠睡觉的时候,亚惠会捂住她的脚,还唱歌哄她睡觉?你看看,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我们家毕竟还不是世家官家,能把女儿养的这么娇惯吗?这不是害了我们女儿吗?呜呜呜。” 李秀凤哽咽的说起了自己跟女儿争执的缘故,顺带说给自己相公知道,他爹娘是怎么娇养的害了他亲女儿的。 果不其然,李秀凤的话刚刚说完,赵子诚脸色就很不好,今天就已经见识到了爹娘溺爱孩子的程度,如今晚上睡觉,孩子竟然还有如此恶习? 睡觉得要人捂脚?还得有人唱歌哄着睡觉?赵子诚感到额头一阵青筋暴露。 “爹,我不敢跟姐姐睡觉,刚刚姐姐狠狠踹了我一脚,娘看到了没管姐姐,我害怕晚上姐姐还会这么踹我,我还不如跟亚惠姐睡觉去,免得晚上担惊受怕的睡不着觉。” 亚楠淡淡反驳娘的话,别当我是傻孩子不懂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爹,我没有,娘你告诉爹,我没有踹她,我刚刚都睡着了,怎么踹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亚琪忽然听到亚楠向爹告自己黑状,顿时着急的坐起来,跟爹辩解,同时也求助娘帮着她。 亚琪很怕自己爹,尤其是自己才被爹狠狠罚过的,实在是不敢惹爹生气。 “老爷,你别听这个孩子胡说八道,我爹早就说了,这孩子在家被惯的不成形,什么话都敢乱说,全家人还都信她的很呢! 这孩子如今连我这个当娘的话都不肯听,还能跟我发脾气,要不是我顾及公公婆婆心里不舒服,我都想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这点大,就敢当着我这个娘的面,胡说八道? 亚琪从小一直跟着我们,从来都听话乖巧,孝敬长辈,她是那么不守规矩会欺负她妹妹的孩子么?” 这个时候,李秀凤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生气在什么地方,但现在她已经骑虎难下,绝不会承认了这个女儿说的话,否则自己就成了什么娘了?哪有娘见自己大女儿踹小女儿不闻不问的? 但那个时候,自己却顾及不上这些,自己今日心情极其差,哪有心情顾及这点小事?亚琪一个小孩,隔着被子能把亚楠踹成什么样?可这个孩子竟然小题大做,拿这个告自己黑状?气死自己了。 要是你前面跟自己说,说你姐姐踹你了,自己这个当娘的就是心情再差,还能不管你被亚琪踹么? 可这孩子当时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闹着要跟亚惠睡觉去,可见这个孩子是会闹腾的,不把她爷爷奶奶闹腾起来骂自己,她是心里不快活了。 赵子诚的脸彻底的黑了,姑且不论自己现在信谁的话,但在自己一房,却发生如此心塞之事。足够叫自己脸面全无。 妻子跟大女儿两人一起指责亚楠胡说八道,其语气跟欺骗自己的岳父他们一样的言之凿凿。 而亚楠虽然是孩子,却言词清楚,如亚楠说的是实话,那自己可真的很是悲哀了。 自己妻子为了遮掩她的过错,连自己亲生女儿也要诬陷?还是联合自己大女儿一起诬陷?若是真的,这要亚楠如何不难过,如何能接纳她的亲娘跟亲姐姐? 若亚楠说的不是真的,好似也不像,亚楠没这个必要跟她姐姐对仗,或许妻子不知情,又或许是亚琪不小心碰到亚楠的,而亚楠也或许是平时被娇惯的厉害的,误以为她姐姐不注意碰到她,才会如此反应的。 赵子诚感到自己很是无语,家里的妻女就不知道安生些?一定要在全家人都睡觉的情况下这么闹腾? “爹,我困了,想睡觉去了。”亚楠见自己爹一脸的铁青,自己娘一脸的愤怒,自己姐姐一脸的屈辱不甘,顿时觉得自己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只想立刻离开他们,他们或许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他们眼里的外人。走! 亚楠清清凉凉的抬脚走人,并不想过度在意他们,这个娘对自己的诬陷,一如那个会说话的外祖父,让自己很是不爽。 至于那个亚琪姐姐,自己倒不是太在意,在自己眼里,她不过是个小孩。是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小孩而已。 亲爹虽然知道护着自己了,但亲爹的犹豫,还是叫自己知道,自己说话,他并不一定相信,那自己又何必跟他们一家人纠缠不休呢? “你回来!”赵子诚被小女儿眼里的那种陌生排斥,感到了一阵刺痛,没来由的就想到了这个女儿在面对她外祖父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被欺负的无话可说? 因为大人将她说成是搅和精,说她的话全是胡说八道?而今晚妻子同样的将孩子说成是那样谎话连篇的孩子?连亚琪也一样的那么说她? “怎么爹?你想学着亚惠姐一样,给我捂脚,唱歌哄我睡觉?”亚楠一脸的嗤之以鼻。 既然爹也一样不相信我,我还给你好脸色干嘛?这个家里我有靠山,我怕谁? 赵子诚被小女儿眼里的鄙夷深深刺痛了,是的,小女儿在鄙夷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竟然被妻女联合欺骗糊弄,鄙夷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不分黑白。 原本想今晚好好跟妻子说说家里账目的事,说说亚楠嫁妆的事,但赵子诚忽然没了跟妻子说这些的*,只想好好安抚亚楠这才六岁的孩子。 赵子诚突然的抱起亚楠:“你们母女好好想想好了事件经过,回头再跟我说清楚,我虽然不在场,但我并非是你们可以任意糊弄的,亚楠也并非是不分好歹的孩子。你们想想清楚。” 赵子诚一脸清冷的说完之后,抱着亚楠离开,打算今晚自己陪着孩子睡觉,好在亚楠还不到七岁。 在这个全家人都已经睡下的时候,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的事,闹得全家人都知道。 赵子诚一想到今晚上亚楠心情不好吃不下那么丰盛的晚餐的时候,全家人无一不是担心着孩子,包括亚惠,亚融,志广,志珍这几个孩子,都一脸焦急的担心着亚楠,自己这个时候哪还能让他们得知,亚楠这孩子又受委屈了?还是自己先安抚好孩子再说。 李秀凤倒退一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跟亚琪两人的话,都抵不上亚楠这孩子的一句话。顿时感到头脑一阵充血,两眼一阵发黑,差点晕倒在女儿的床上。 亚琪吓得脸色煞白,顿时感到慌张起来,爹他知道自己撒谎了?也知道娘为了替自己遮掩也撒谎了?爹又生气了!怎么办? 李秀凤满眼蓄满泪水,她分明从相公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轻视! 不错,自己撒了谎又如何?自己是做娘的,说自己女儿两句还不行么?天底下哪有不说自己儿女的爹娘? 若是亚楠是乖巧听话的,自己怎么可能说她罚她?她外祖父跟她大舅舅更不可能说她,是她被你爹娘个惯得不成形,受不得一点点委屈,就那么被亚琪隔着被子碰了一下,能是多大的事?却被这个不孝子拿出来告她亲娘,告她亲姐姐的黑状?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孽畜女儿的?真正要活活气死自己啊! “说说刚刚你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吧!爹相信你不会是胡说八道的孩子,更不会相信你是不懂轻重的孩子,要不然,你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能有主意的救你六叔,替爹孝敬你爷爷奶奶,还给你自己置办那么些嫁妆,说吧,爹相信你的话。” 赵子诚抱着亚楠回到自己跟妻子的屋子,将孩子放坐在床边,自己也拿来凳子,跟女儿面对面的坐着,等着孩子给自己解释。 亚楠看着爹严肃的神情,叹口气,本想在心里也摒弃这个不相信自己爹的男人,但他能及时发现自己心情,能及时补救他的过失,自己就好好跟他谈谈吧,这个家里,若是要过的安生宁静,还真不能少了一个明辨是非的家主大人。 “爹,当初外祖父为了堵我的嘴,先后两次带着能给村里头看到的礼品到我们家来,为的就是糟践我的名声,让爷爷奶奶以为我是个胡说八道的小孩。 但很多事是禁不住细究的,一旦细究,什么都会暴露出来,外祖父不怕爹去跟缘来酒楼的掌柜对峙,就是笃定爹丢不起那个人,不可能去跟缘来酒楼对峙的。 但外祖父可能也没有想到,二舅舅如今在县城做生意,跟那个缘来酒楼的掌柜却是走的很近,爹要是知道事件真相,只需要去二舅舅那边,就能知道缘来酒楼的掌柜跟二舅舅一家是怎么说的,便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 今天晚上的事,不过是我跟姐姐之间闹脾气,亚琪姐姐今天在娘惩罚我跪下的时候,就在一旁蹿腾,让娘狠狠打我。 后来奶奶在晚饭的时候,训斥了亚琪姐,可能因为这样,她很不高兴,奶奶在送我回来的时候,亚琪姐姐还装作睡着的一样子,没有跟奶奶说话,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看到了亚惠姐的铺盖换成了亚琪姐的,但我还是打算跟亚琪姐一起睡觉的。 但亚琪姐在我自己洗好上床之后,当即就很不高兴的踹在我大腿上,让我离她远些,虽然是隔着被子踹的,但却差点踹的我撞在里面的墙上。 当时的娘不仅对此熟视无睹,还跟我说了很多大道理,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让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外祖父也是拿那些大道理来糟践我名声的,当时我心里很不高兴,便再次从床上起来,要去跟惠姐睡觉。 惠姐对我一直特别好,夏天给我打扇子,冬天给我捂脚,还时常唱歌给我听,我当然愿意亲近亚惠姐,也许亚惠姐是感激我每天都教她跟融哥识字吧。 爹,我虽然小,但也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对我好的,我就是小,也知道全力维护,对我不好的,即使是娘跟姐姐,我心里也不会喜欢的。” 还有爹你,要是跟娘她们一样那么对待我,我一样不可能喜欢你这个爹的,亚楠在心里补充了这句话。 076 无地自容 但这个爹,好似比起那个大舅舅起来,应该是强多了,起码没有娘说什么,爹就信什么,还知道分清楚好坏。 赵子诚随着亚楠清清凉凉的叙述,顿时感到心里冰凉一片,女儿虽小,却极有主见,女儿虽小,也恩怨分明,女儿虽小,但她字字句句里面,无不透露出清冷的受伤的心情。 “对不起,爹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吃苦受委屈了。” 赵子诚忍不住的伸出双手,将幼小的孩子,抱在自己怀里。 抱在孩子的这一刻,赵子诚甚至不敢对望孩子那静静的眼神,怕见到太过懂事的孩子,眼神里面深深掩藏着悲伤,被她亲人深深伤害的悲伤。 先有她外祖父跟她大舅舅大舅母那样的亲人,深深伤害她,糟践她,现在又被她娘如此对待,连着亚琪也知道欺负她,难怪这孩子在面对自己犹豫的刹那,露出嗤之以鼻的嘲讽。让自己这个当爹的差点无地自容。 “还好,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心疼我,相信我,不算苦。爹,或许这个时候,娘跟大姐说好了,让大姐认下这件事,娘当做是不知情的,被大姐骗了的,然后娘带着大姐过来负荆请罪? 爹,先说好,不论等会大姐来不来跟我负荆请罪,我都不可能跟大姐再睡一张床的,今晚就委屈爹在小书房将就一晚上,免得娘一会说我们父女不顾人伦之类的大道理。听着就心塞。 过了今晚,明天我是肯定要跟惠姐睡觉的,爹也不要劝我了,一想到自己要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睡觉,我就没办法好好睡觉。” 亚楠被爹抱着,心里还是有些暖暖的,感受到了这个爹对自己的在乎,但自己就是再被爹感动,也得把话说清楚,别指望我能不计前嫌之类的,对于不喜欢自己的,自己一律远离。亲娘亲姐姐也不例外。 赵子诚被亚楠那句不顾人伦的话,雷的里焦外嫩,亚楠她不过才六岁,就是跟自己这个当爹一起睡觉,怎么就成乱了人伦那样不堪的了? 在农村里面,女孩子不超过七岁,不论是跟爹娘一起,还是跟兄弟一起,都不可能有人乱说的啊!这孩子竟如此多想!真是叫自己这个当爹的好气又好笑。 “先睡觉吧,刚刚从被窝里面起来一次,冻着了吧?” 赵子诚不打算跟这个太过懂事的孩子继续谈下去了,一是时间真的很晚了,二也是担心孩子前面刚刚从被窝里面起来,身子会冻着。 “嗯,当然冻着了,要不然爹也学着亚惠姐姐,用手给我捂捂脚?让我暖和的好睡觉?” 亚楠见爹帮着自己脱衣服,安置自己睡觉,忽然忍不住的试探爹的底线起来,如此严肃的爹,会不会有可能跟爷爷奶奶他们那般宠爱自己啊? 赵子诚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是有顺杆往上爬的本事,自己才心疼她一下,她就敢要自己这个当爹的给她暖脚? 就是她娘也不敢提如此要求啊?更别说她姐姐亚琪,甚至是她大哥亚青,他们谁见了自己不是小心谨慎的?谁敢如这孩子,胆子大到了能让亲爹捂脚的地步? 呃?孩子太懂事,当爹的也很吃力,好不好?尤其是那种特别娇惯的,懂事的女儿,自己这个爹当得更是无力。 “嘿嘿,爹,我好像是提出过分的要求了,爹一个大男子,更是一个官老爷,哪能给女儿暖脚?女儿刚刚就是说着玩的,不当真。 爹刚刚要是真的给我暖脚了,我说不定会受宠若惊的一个晚上都睡不踏实,爹,我先睡觉了,你要是累了,就回你书房对付一晚上,明天女儿一准给你挪地方。” 赵子诚深深觉得自己醉了。 竟然被自己六岁的女儿给逗了一把?她才多大?这孩子逗了自己之后,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句不当真,完了她就闭眼睡觉? 赵子诚挫败的厉害,深深感到自己这个当爹的在这个小女儿面前,没有一点点威严不说,还会时不时的有被她逗一下尴尬?这叫自己这个当爹的,是该哭,还是该笑? 呆呆看着女儿白皙精致的小脸,安安静静的,犹如坠落凡间的小仙女,就那么坦然的睡在自己面前。 想到孩子说她不愿意跟不喜欢她的人睡一起,而现在孩子浅浅传来的呼吸声,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种陌生的幸福,被自己孩子全然信任依赖的幸福。 渐渐的,赵子诚听到了孩子深沉的呼吸声,显然这个时候,孩子是真的睡熟了。 突兀的,赵子诚坐到了孩子床脚边,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去被窝里面,看看孩子是不是真的脚凉,要不然亚惠怎么会给孩子捂脚的? 果真是冰凉冰凉,难怪亚惠要给自家孩子捂脚?赵子诚忽然想到京城里面那些有钱的小姐,连外出都是抱着暖手炉出门的,若是亚楠也有那么一个暖手炉,不论是晚上睡觉,还是白天外出,都不会冻着了? 想到这,赵子诚忽然失声苦笑,没有想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宠溺这孩子了,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家里已经有了那么多人宠溺这孩子,虽然这孩子太懂事,太聪明,但这孩子被娇惯的太狠,将来嫁了人,谁还能接着宠溺她? 根本不可能,所以,只有在家里的时候,就得教导会孩子,懂得相夫教子,敬重公婆,和睦妯娌的重要,更是要懂得人情世故,收敛脾气,并非是所有人都会跟家里人一样,围着她转的。 宁愿在家里给她受点委屈,也不能等她嫁人之后,被她婆家人看不起,被她婆家人欺负,自家人到时候,连看都看不到的强多了。 亚楠本来是装睡的,故意做出呼吸深沉的熟睡样子,让爹早些回去休息,没有想到爹竟然会趁自己睡熟的时候,这样给自己捂脚,顿时亚楠心里笑开了,原来爹是闷骚型的,是那种怕丢面子的好爹呢! 就在赵子诚不由自主的为女儿捂脚的时候,妻子果真带着一脸羞愧的大女儿亚琪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了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老爷他竟然给亚楠捂脚? 怎么可能这样?老爷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如何不知道,他一向自负,一向自律,怎可能如此宠溺他的女儿?怎么可能? 不说自己这个妻子,就是亚琪,亚青,这两个孩子,见了他这个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什么时候得到过他如此宠溺的眼神? 亚琪更是一把捂住自己嘴巴,深怕自己忍不住的叫起来。 不,不可能这样,爹怎么能这样溺爱妹妹,怎么可能?爹连自己见县令家千金,都不答应,还生气的禁止自己出门,爹他怎能这样宠溺如此娇惯的妹妹? 亚琪不知道,此时的她已经嫉恨的双眼都红红的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嫉恨,凭什么?凭什么啊? 赵子诚忽然听到妻子她们进来的声音,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事,顿时感到一阵僵硬,条件反射般的撤出自己双手,免得叫妻子跟女儿看到自己如此,但手心里的冰凉,又让他心里有些不忍,但现在自己要面对她们,暂时要离开一阵子,免得在这会吵到孩子睡觉。 赵子诚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不必管她们是不是看到自己给亚楠捂脚,她们两个现在过来要说的是她们怎么亏待亚楠的事。 “亚楠睡着了,去我书房。” 赵子诚站起来,率先走开,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却清清凉凉,不怒自威。 李秀凤深深吸上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很是失态的大女儿亚琪一眼,警告她好好给她爹认错。别让她爹误以为自己跟亚琪合伙欺负了他那个宝贝小女儿。 亚琪看到娘的警告,尽管很想哭,很想质问爹,为什么要这么娇惯亚楠?她被爷爷奶奶娇惯的不成样,爹不仅不管,难道还要学爷爷奶奶他们那样,死命宠溺亚楠么? 那自己呢?为何爷爷奶奶不疼爱自己,为何爹也对自己那么严厉?现在还为了亚楠的一句话,逼得自己从床上下来,给她赔礼道歉? “爹,女儿错了,女儿刚刚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的碰到了亚楠,亚楠才会以为我是故意踹她的。 爹,我是做姐姐的,自然明白,长姐如母的道理,虽然妹妹不喜欢我,但我是姐姐,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狠心踹妹妹的,当时我真的是翻身的时候,无心碰到了亚楠的,那时候娘正在低头想事情,根本没有看到这件事。 爹,我错了,当时我就应该跟妹妹道歉,但那个时候,我有些害怕,怕爷爷奶奶要是知道我不小心碰了妹妹,他们那么疼爱妹妹,一定会很生气的,所以我才不敢承认自己不小心碰了妹妹一下。 爹,我错了,求爹惩罚我。以后我再也不敢这样了。” 亚琪跟自己娘商量好了说辞之后,尽量把自己的过错说的很是轻,很无辜,甚至还带着婉转的控诉,若非爷爷奶奶那么宠溺妹妹,她能那么怕自己亲妹妹么?以至于怕到不敢承认自己不小心碰了她的地步? 赵子诚不言不语的看着跪下的大女儿,深深的感到无力,从大女儿的说辞里面,自己听到了她在推卸责任,甚至还有她跟她母亲的合力商量出来,对她们最有利的说辞,但却是对亚楠这孩子婉转的控诉。 赵子诚不说话,深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等着妻子给自己的解释。自己倒是想看看,同样都是妻子的女儿,妻子怎么能厚此薄彼? “老爷,我真的是没有看到亚琪不小心碰到亚楠,要是看到了,要是看到了的话,我怎么也会嘱咐亚琪睡觉注意点,别不小心踢着她妹妹的。 老爷,亚楠这孩子不是我这个当娘的说她,也实在是气性太大了,就这么不小心的隔着被子碰一下,也能气的恨不得让她爷爷奶奶都知道似的,实在是这孩子被她爷爷奶奶娇惯的坏了,受不得一点点委屈不说,还连我这个做娘的教导,也熟视无睹。 你让亚琪说说,我是不是耐着性子,轻声细语的好好跟她讲道理的?可我说再多道理,也没有办法教导好这个被家里娇惯坏了的孩子。 照道理,她爷爷奶奶这么心疼她,她也该心疼她爷爷奶奶啊?可她怎么能在她爷爷奶奶都睡觉了之后,还这么不懂事的闹腾,生怕她爷爷奶奶不知道她被亚琪碰了似的,她就一点也没有想过,她爷爷奶奶要是果真如她想的那样从床上爬起来的话,会不会冻着生病?” 李秀凤说的极为哽咽,也极为恨铁不成钢似的。 赵子诚从妻子的嘴里,再次听到了指责女儿不孝,不懂事的声音,一如岳父信里说的那般言辞凿凿。 还有妻子说的这些振振有词的道理,连自己听了,也不由得相信,妻子是在为亚楠那个不懂事的孩子,恨铁不成钢啊! 可妻子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现在的作为,完全被自己那个及其懂事的女儿给猜到了。 面对如此妻子,赵子诚无力的叹口气,当初自己因为感激那个教导自己的岳父,对妻子有心设计自己,让自己醉酒躺在她屋里,最后不得不娶她的行为,默认了下来。 其实自己从来不醉酒,不仅仅是自己鲜少喝酒的缘故,就是自己放开了喝酒,也从来不醉,更不可能陪着先生喝一杯酒就醉的不知东南西北的睡在还是闺秀的她的屋里。 现在想想,也许那个时候,不仅仅是妻子设计自己,甚至还有自己的那个看似严厉的岳父,看似中正的大舅子都在设计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醒来之后,就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喝了一杯酒的问题,酒中必定是下了药的,但自己顾及妻子名誉,不能在自家高中禀生秀才之后,对此事件,不了了之,唯有答应岳父,娶了妻子。顾全妻子名誉。 犹还记得岳父说的是他在成全自己名声的话,虽然那时候心里根本不认同他的说法,但那时候,由不得自己传出不堪传闻,否则连乡试也没有机会去考。 曾经以为,哪怕她再做的不对,但看在她对自己痴心一片的份上,看在岳父教导自己多年的份上,还是能娶她的。 即使这样的行为,让当时的自己很憋闷,当想着只要自己娶了她,一定能管束她,不会再让她做如此不堪的事,女人无一不是以男人为天的,只要自己做了妻子的天,她从前即使有什么不好的,自己也能教导好她的,这个世上没有不怕被休的女人。 但现在自己,真的是后悔了,自己为了管束她,不让她借自己名誉,在上原县接受别有用心世家夫人的赠礼,已经狠狠惩戒她了。 但自己那么惩戒她,也无法让她对自己心存敬畏,反而让她对自己更是阳奉阴违了。 她曾经用龌龊的手段,设计了自己,逼的自己不得不娶了她,难道她如今做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之后,还要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去设计她的亲生女儿? 只因为她爹跟她大哥那么糟践那个孩子?又或者是她在发泄对自己惩戒她的不满?或者是她在用孩子发泄对自己爹娘的不满? 孩子何其无辜?可笑妻子还当亚楠是不懂事的孩子,以为孩子会被她怎么说,怎么伤害,也会当她是亲娘那般,无条件的顺着她,相信她? 殊不知这孩子虽小,却是恩怨分明的很,如何能跟旁人那般愚孝?赵子诚相信,若是自己今日没有相信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必定会远远的疏离自己,就如同孩子现在这么疏离她亲娘这般清冷。 “你们都坚持这么说么?真的不想好好跟我说实话是吗?亚琪?” 赵子诚满眼心痛的看着自己大女儿,大女儿如此,说实话,不能怪她,只因为自己将大女儿交给了她娘,这才让大女儿跟着她娘学了这些龌龊手段。 只要她能及时醒悟,或者是还对自己这个爹心存敬畏,不敢对自己有所掩瞒,自己就不会真的怪她不懂事的欺负亚楠。 随着赵子诚再次质问,李秀凤跟亚琪母女两人互相对望一眼,亚琪看到了母亲眼里的示意,便坚定自己说辞,只要自己跟娘一致口径,爹就是相信亚楠,也是半信半疑。 但要是自己现在又改口,爹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因为自己前面已经一口否定了,现在虽然不得不过来认错,但自己已经跟娘说好了,就这么说,爹才不会罚自己。娘也不会被爹惩罚。 赵子诚沉默了一会,失望的看着自己大女儿,妻子本是成人,自然应该明白事理,若是她心存龌龊想法,自己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改变她。 对于她,自己能做的就是管束,但是对于这个女儿,赵子诚还是很想教导好的。 “亚琪,你还这么小,就学会了平白无故欺负你妹妹,你娘在回家后,因为不知情要责罚亚楠的时候,你作为姐姐,为何要在一旁煽风点火? 即使你娘要惩戒你妹妹,也没有你的事,你要是站在一旁不说话的看着,爹会当你在引以为戒,要是你当时出言劝慰你娘,爹也会当你是长姐维护妹妹。 可你却在你娘要惩罚亚楠的时候,在一旁煽风点火,难道要爹以为你是在教导你妹妹?你娘已经出手,还要你这个姐姐跟着煽风点火?你这还是第一天回来,就是这么表示你欢喜妹妹的? 到了晚上睡觉,亚楠刚刚上床,你就迫不及待的踹的她远远的,这也是你这个姐姐对妹妹的欢喜? 甚至在爹知道实情之后,你还学着为你自己狡辩,将过错说得轻描淡写,为你自己推卸责任,也为你母亲推卸责任? 好,很好,我这个爹竟然也教导不出来你这个女儿了?爹给你两次机会,说明白实情,可你没有对爹心存半点敬畏的说实话,死撑着不肯悔改你自己犯下的错误。 即是如此,从今以后,你也别什么读书了,学什么官家小姐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起来,跟着你二婶,学着做饭,学着喂猪喂鸡,学着下田做活,以你现在这样的心性,根本不能做书香之家的主母,别将来害了人家一家子。倒不如做一个实实在在的的农妇。 李秀凤,从今以后,家里的孩子,无需你教导,你根本教导不出来你的儿女,只能误了他们一辈子。还有,从今晚开始,放开了给亚琪裹的脚,她以后要嫁的是农夫,没有一双大脚,无法劳作。” 赵子诚心痛的说完对自己女儿的处置,说完对妻子的处置,便起身离开书房,去亚楠那边,赵子诚深深感到了疲惫。 原本是团聚的一天,家里人和和美美的,甚至还过的富裕起来,本该是心情愉悦的,但现在的自己,却无法愉悦。 家和才能万事兴,自己作为这个家的主人,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却发现自己一房的女主人,着实不堪,连带着自己大女儿也被她教的如此心性,这让自己如何能轻松起来。 幸好,还有亚青懂事,读书也很是刻苦,幸好,家里的亚楠,更是懂事,明白事理。 扶不上墙的,就搁置在农村,免得她们出去,丢人现眼不说,还会给自己一家惹祸上身。 都说妻贤夫祸少,自己没有办法娶了妻子,本以为自己能教导好妻子,管束好妻子,实在是没有想到,妻子被自己管束几个月之后,依旧是心性龌龊,连自己亲生女儿,也能违心的诬陷。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她做的,实在是让自己对她太失望了。 “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撒谎了,我嫉妒妹妹,嫉妒她怎么得到爷爷奶奶那样的疼爱,我却没有,所以我才会忍不住的踹了亚楠一脚,娘当时心情不好,没有在意到。 爹,我错了,求爹不要这样,爹,我的脚已经要裹好了,不能放啊!呜呜呜,爹,女儿真的做错了,女儿再也不敢嫉妒妹妹了,呜呜呜!” 亚琪吓坏了,爹竟然生气到了要放弃自己的程度,竟然让自己不裹脚,让自己做乡下农妇,不让自己嫁给世家公子,这怎么可以?不,不能,死不能这样啊! 亚琪哭的及其悲戚,双手,死死抱住爹要抬走的脚,悲哀的哭求着爹改变对她的处置。 “相公,你这是要逼死我吗?你让我一个当家主母,不能教导自己孩子,这是在逼我羞愧自尽么?你,你,你忘记了当年你是怎么娶到的我的吗? 呜呜呜,当年我为你声誉着想,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嫁给你,这么多年来,就换得了你这么狠心的嫌弃?连我自己孩子都不给我自己教导?你是要我去死吗?呜呜呜!” 李秀凤当即跪下,哭的满脸悲痛,身体也是摇摇欲坠,看起来好不可伶。 “爹?”就在这个时候,亚青从书房外面进来跪下,一脸的沉重,双眼哀求,希望爹能改变主意,取消对妹妹的过重处罚,也取消对娘的过重处罚。 亚青在她娘跟妹妹一起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声音,感觉到了家里有事,忍不住的跟着过来,但还是没有敢靠的太近,只是站在爹的书房外面,静静等着娘跟妹妹她们出来。 一直到他听到娘跟妹妹悲痛的哭泣,他才迫不及待的进了爹的书房,陪着娘跟妹妹一起跪下来,求爹开恩。 赵子诚看到自己看重的儿子,不明事理,就一味的想护着他娘跟他妹妹,从孝道从感情上来说,都能说的过去,自己若是糊涂一点点,可以给自己儿子一个面子。 但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不仅仅是自己,就是亚青,将来也是要入仕的,如果他也这么糊涂的,管不了自己后宅,趁早不用读书入仕了,被女人一哭一闹的,就心软答应的男人,根本就不能入仕,免得祸害一家人。 想到这,赵子诚缓缓的,将亚楠回屋,被亚琪欺负,而她亲娘不仅仅不管教亚琪,还跟亚楠说什么大道理。 直到亚楠不愿被她姐姐欺负,坚持要找亚惠睡觉的时候,遇上自己回来,更是将自己回来之后,他娘,他妹妹各自的说辞说了一遍。连最后亚琪在遭遇自己严惩的时候,说她错了的实话,也说了出来。 “亚青,你也大了,过年便十一岁了,跟着爹读书也读了整整七年,你跟爹说说,如果你是一家之主,你今天如何处置你的后宅?读书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给爹说说,你要怎么处置她们两人? 一个身为母亲,自身不正,联合大女儿欺负年仅六岁的女儿,还能说出那么多大道理?你外祖父大舅舅贪墨你妹妹亚楠的那么多财务后,为了不叫外人知道,他不惜两次到我们家毁亚楠名声,甚至前后给我们写信,毁坏你妹妹名声,那个信你也看到了,可谓是言辞凿凿,道理通天! 今天你来求我不要处置你自身不正的娘,不要处置你这个三番两次都不肯说实话悔改的妹妹,那你给我说说,是不是就应该这么算了,然后任由她们两人在后宅翻手是云,覆手是雨?” 赵子诚清清凉凉的看着自己儿子,如果自己将话说到这样地步,儿子还是执迷不悟的话,自己是要好好考虑,还能不能接续让这个儿子读书走仕途了? 亚青随着自己爹的清冷叙述,两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娘,还有自己妹妹。 亚琪怎么会这样欺负亚楠? 娘又怎么能这样厚此薄彼?伤亚楠的心? 妹妹亚楠才六岁啊!还是需要教导的时候,娘怎么能那么当着她的面,任由亚琪欺负妹妹? 事发之后,为了掩饰真相,娘又怎么能诬陷妹妹,胡乱说话?一如外祖父那样诬陷亚楠,谎话连篇? 可,可到底这是娘啊,天下无不是父母,这要自己如何做?娘刚刚的神情,可是要寻死的啊!难道爹真能狠心看着娘去寻死? 可要是真的就这么算了,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公理?娘没了约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就眼睁睁看着亚楠,被娘跟亚琪欺负着? 忽然间,亚青觉得一家人不回乡下老家就好了,这样,亚楠在老家有爷爷奶奶疼着,不回孤单,娘跟亚琪也不会跟亚楠闹起来,惹的爹如此生气。 不,罪魁祸首是亚琪,她比妹妹大,本该教导妹妹,维护妹妹,可她却任性妄为的因为嫉妒,就随意欺负亚楠,最应该惩戒的就是她,娘是太心疼她了,才为她遮掩的。 “爹,这件事,亚琪是罪魁祸首,她身为姐姐,本应对妹妹有教导之责,还有维护之责,但亚琪不仅仅没有做到姐姐的责任,还因为嫉妒就背地里欺负亚楠,应该严惩。 娘是受亚琪连累,儿子猜测娘是因为亚琪之前已经被爹惩戒,怕亚琪在惹爹生气,唯恐惩戒更重,才不得不违心的那么偏颇。 娘是受了亚琪牵连之故,更何况,天下无不是父母,亚楠即使受了娘的气,也当以孝道为重,不该放任自己脾气,顶撞娘,惹爹娘生气。 这件事应该严惩的亚琪,但亚楠不孝也是事实,娘管理后宅,自有教导不严之过。” 亚青无法为亚琪说情,亚琪毕竟做错了,是要好好管教,但却不能不顾着娘的脸面,亚楠也不该如此不孝,即使娘说了她不是,她再是心里不赞成,也不该给娘难堪,惹的爹如此生气的处置娘,她难道就不心疼娘被处罚吗? 赵子诚苦笑,儿子心性醇厚,无法相信她娘的龌龊心理,还给他娘找来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连自己都不曾想到的借口。 “老爷,我是可怜亚琪才不得不暂时委屈一下亚楠的,本想着明天找个时间,好好跟亚楠说一声的,可这孩子没给我机会好好说啊! 亚琪在上原县,被圈禁了整整几个月不得出门,这孩子憋的多苦,你知道吗?这孩子内心有多恐惧,时常担心你又如何惩戒她,你知道么? 呜呜呜,我这个当娘的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你当爹的,怎么就不能体谅孩子的苦楚?非逼的我们娘儿俩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吗? 亚琪裹脚三年,好不容易已经成了,将来能做世家主母了,你却罔顾孩子那些年的酸楚,逼着她放开脚,做乡下农妇的活计,你这不是要生生逼死她?我这个娘怎么不心痛?呜呜呜!” 李秀凤见自己儿子站出来维护自己,胆子更大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边疆,还不忘记控诉自己相公,不懂他女儿的苦楚,更不懂她这个妻子的苦楚。 赵子诚听到妻子的这一番哭诉,忽然间就明白了亚楠在被亚琪欺负之后,她娘不仅仅不管教约束亚琪,还反过来跟她说一通大道理,那时候亚楠必然是跟自己一样的烦躁,才会不管不顾的要走人的吧! “怎么在你们眼里,做农活的全是该死的人?李秀凤,你自己二哥一家也是务农的,他们难道也都该死? 我的爹娘,我的二弟六弟,他们都在务农,难道也都该死?我们家还没怎么了,你就觉得自己儿子女儿不应该去下地吗?亚青,你也觉得你自己的身份,不配去下地?” 赵子诚心火上扬,听到妻子如此控诉自己,说什么自己让女儿下地,就是逼死她们母女,顿时感到心灰意冷,如此妻子,内心里如此看不起下地劳作的家人,怎能指望她能胜任一家主母之责?教导好自己儿女? “爹,娘不是那个意思,娘是心疼亚琪裹脚吃的苦,娘是不忍心看着亚琪,前功尽弃啊!爹!” 亚青见爹忽然暴怒,顿时感到心惊肉跳,感觉爹可能会重惩娘,但娘是这个家的一家主母,才从上原回来,爹怎么能如此不顾娘的脸面,让娘在全家人面前难堪?娘真的会羞愧去死的啊! 啪! 赵子诚狠狠甩了自己这个糊涂儿子一巴掌,这是从亚青读书以来,赵子诚第一次狠狠打自己儿子,这个糊涂儿子,为了给他娘脱罪,任凭他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亚楠都明白的是非对错,他白白读书多年,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亚楠不孝? 亚楠若是真的不孝,就不会忍着那些屈辱,不去告发她外祖父大舅舅!忍下大人都无法忍下的屈辱,不仅仅是在意孝道,更是全了她娘的脸面,也是在全自己家这个爹的脸面。 如此大事,自家一房人已经人人知情,可这个家里,除了自己体谅亚楠所受的屈辱,谁真正为她心疼过?反而在这些小事上,接着欺负她?伤她的心?用的还是她外祖父糟践她名声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亚楠娘跟姐姐如此,自己再是心痛也就罢了,毕竟她们是女人,可以被自己处置在后院看管起来,但亚青可是自己尽心教导的儿子,他为了给他娘说情,连亚楠不孝的罪名都扔了出来。 好,果真是自己生的好儿子,自己没有教导好他,倒是被李秀凤这个女人给教导好了去! 赵子诚狠狠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之后,看也没有看儿子一眼,直接走人,留下她们娘仨,自己则是灰心丧气的去亚楠那边了。 赵子诚走的背影,很是沧桑,很是颓废,所有的期望都给了儿子,但他却叫自己失望了。 自己为了教导好他,不仅仅教导他读书考试,更教导他懂得人情世故,但他却在面对如此娘的时候,心性极为软弱无能,任凭他娘如何糊弄,他都照单全收,不仅仅是他愚孝,更是他无法当起男子该有的责任,让自己如何还有信心,再教导好他? 亚青被自己爹如此痛恨的打了一巴掌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爹一脸悲戚的离开书房,仿似爹忽然间老了十岁似的。 亚青顿时被爹如此神态震惊了,满脸惊恐,一脸的失魂落魄,呆呆的看着已经空了的书房门口,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儿子,儿啊,是娘害的你挨了你爹的打,你爹他才回来一天,就学着你爷爷奶奶他们那样,溺爱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他这是要我们一房在全家人面前丢尽脸面啊! 儿啊,你不要担心,更不要害怕,无论你爹怎么对你下手,他都只有你一个儿子,他生气之后,还是会好好教导你,让你读书考试的。 即使你爹绝情绝义不让你再读书考试,你还有你外祖父,还有你大舅舅,你听我说,你先忍忍,忍到你大舅舅明年考中举人,哪怕娘带着你们到你大舅舅家,也一样能供你读书考试的。” 亚青的失魂落魄真的吓住了李秀凤,在摇换儿子几次没有反应之后,着急之下将隐藏心里深处的话,都顾不得的拿出来安抚被他爹打掉了魂的儿子。 “是啊,大哥,你快醒醒,大舅舅明年就考试了,等大舅舅考中了,爹再也不敢这样动不动就对我们生气发火,当了大官的大舅舅一定能为我们撑腰出气!” 亚琪对自己大哥还是很心疼的,更是亲近的,大哥这次被爹打的很是严重,脸都高高的肿了起来,这让亚琪有种跟大哥,娘一起对爹同仇敌忾的态度。 亚青虽然处在对爹悲戚背影的震惊中,但并非他魂魄出窍,是听不到四周的动静。 第一次亚青听到了娘内心深处的依仗,也是知道了娘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将亚楠被外祖父大舅舅合伙欺负糟践名声的事,放在眼里。 爹明明已经告诫过家里的每一个人,从今以后,远离外祖父大舅舅一家,心里不要再当他们是亲人,他们那样的人不配做自家亲人。 但很显然,娘根本不相信,亚琪也没有相信,还在心里深处,重重的依赖外祖父,大舅舅他们,这让爹如何不生气?让亚楠如何不伤心? 错了,自己错的离谱,娘何止是自身不正偏颇两个妹妹,娘从内心深处,从来就没当爹的话是回事。 所以爹对娘失望了,而自己又糊涂的再三为娘跟亚琪说情,拦着爹不让爹处置她们,所以,爹对自己也失望了。 想到爹对亚琪的处置,是让她从此安心做乡下农妇,将来嫁给朴实的农夫,这对亚琪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又或者亚琪经过劳作之后,真正醒悟,或者这才是爹处置亚琪的本意,但却被自己糊涂的阻拦了。 077 当年 “大哥,你也害怕爹么?不怕,娘说了,只要大舅舅当了大官,我们就有了依靠,到时候不仅仅是爹,哪怕是爷爷奶奶,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因为我们有一个当官的大舅舅!” 亚琪到底还是八岁孩子,对她娘教导的这些*的话,对着挨打的大哥,不由自主的都说了出来。 亚青漠然的站起来,神情呆滞,但却知道要去爹的屋子请罪。 李秀凤跟亚琪两人见亚青忽然站起来走人,急忙跟着他。 亚青来的爹的屋子,屋门已经关上,亚青上前拍了几下,里面没有反应,等了一会之后,亚青鼓起勇气,使劲推了一下,门没有开。 亚青内心刺痛,知道爹应该是在里面善心欲绝,才不愿见自己这个让他失望透顶的儿子。 赵子诚坐在床头,出神的看着熟睡的亚楠,孩子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许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想到这孩子睡觉前,还被她娘伤心,被她姐姐欺负,但睡着了却能如此笑着,让自己原本沧桑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活泛起来。 跟随而来的敲门声,赵子诚知道这是儿子敲的门,但他觉得自己很累,不想见任何人,只想静静的陪在亚楠身边,看着她在熟睡中露出浅浅的微笑。 静静看着亚楠熟睡的赵子诚,不知道他自己在呆呆看着女儿容颜的时候,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亚楠在亚青敲门的时候,真正醒来,但亚楠没有睁开眼睛,维持着熟睡的样子,亚楠实在是不想面对自己的娘跟自己的姐姐,连着那个不怎么接触的大哥,也没有想见的*。 罢了,自己也装作熟睡一回,能在外面敲门的人,不外乎娘,亚琪,亚青三人。这三人,自己都不想见。 但亚楠等着等着,也没有等到爹打开门,让外面的人进来,亚楠好奇的挣开双眼,却陡然发现,爹竟然满脸泪水的看着自己。 “爹,你怎么啦?”亚楠惊得一咕噜爬起来,伸手就替爹擦着眼泪,亚楠感受到了爹身上散发出的悲伤气息,忍不住的一阵心疼起来。 “没事,别担心,爹刚刚是迷住眼睛了。快快躺进去,别冻着。”赵子诚被女儿眼里的担忧暖了心,急忙掩饰自己神情,勉强露出笑容。同时也将孩子塞回被子里去。 “爹,刚刚谁过来敲门了?爹不想见么?”亚楠睁大眼睛,直直看向爹的眼里,心里却是苦笑不已,自己虽然不承认自己是搅家精,但今晚的自己还真的搅得一家人不安生了。 “是你大哥,他让爹失望了,爹刚刚打了他,或许是他想过来请罪,或许是过来解释,但爹现在没有心情见他,爹今晚有些累了。” 在女儿纯净的眼神下,赵子诚忍不住的说出心里疲惫的话。 “嗯,那就不见吧,爹,你也坐到床上来,我陪爹说说话。” 亚楠重新坐起来,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爹坐上来暖和暖和,亚楠打算今晚不睡觉了,好好陪陪爹说话吧。今晚的爹,看起来糟糕透了,哪有传说中同进士的意气风发之态? 赵子诚好笑的再次将人小鬼大的女儿,塞回被子里。 “爹没事了,你好好睡觉,爹就在你这看着你睡觉,你安心睡吧!” 赵子诚忽然明白了爹娘他们为何要如此溺爱这个孩子,这孩子总能在不经意间打动人的心扉。 “亚青,跟娘回去吧,你爹不顾人伦,跟你妹妹一起睡觉了,你还傻傻的站在门外等多久?要是病了,你爹不会心疼,可是娘却会心疼死的啊!” 亚楠刚刚被爹塞回被筒,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婉约的声音,绝对是娘的声音,那么轻柔,那么温婉,但对自己跟爹的杀伤力,却堪比利刃。 还真被自己担心到了,有人胡乱说自己跟爹一起罔顾人伦了?她是自己亲娘么?她就这么见不到自己名声好点? 还有自己爹,不是她相公么?怎么能如此泼爹的脏水,这对她有好处吗?亚楠也是醉了,怎么就遇上堪比大舅母那般的娘? 赵子诚原本放松下来的脸色,顿时再次铁青起来,女儿对自己说的戏言,竟然成真,而如此糟践自己父女名声的,竟然是孩子的娘,自己的嫡妻? 她这是要做什么? “爹,不要生气,有事就解决事,不如把门打开,让大哥进来,你好好教导他一晚上,若是在这个寒冬腊月,让他在外面站一个晚上,估计明天就该请大夫了,还有我们两父女独处一室到明天早上,估计也能闹出绯闻来了。” 亚楠见爹瞬间有暴走的迹象,忍不住的还是给了爹建议,让大哥进屋,这个屋里就不只是爹跟自己同处一室,大哥不会因为傻站到天明冻着,自己跟爹也不会被那个亲娘女人按上如此罪名。 赵子诚霍的站起来,脸色冰冷一片,自己作为一家之主,还当真管不了自己女人了?任由她胡说八道的糟践自家人名声了? 赵子诚第一次有了打女人的冲动,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她足够维护跟敬重,竟然是自己作茧自缚? 哐啷一声,赵子诚猛然将门打开,二话不说,走上前,就狠狠打了自己妻子两耳光。 “李秀凤,你还是亚楠的娘吗?就这么糟践你女儿的名声?你爹你大哥为了谋夺钱财糟践你女儿的名声,你做娘的不知道维护你亲生女儿,竟然还跟你爹,你大哥一样,糟践你女儿? 亚楠才六岁,六岁孩子,就被你这个亲娘冠以罔顾人伦的罪名,你是要她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吗?” 赵子诚的两个耳光,狠狠的将李秀凤打的跌倒在地,赵子诚实在是后悔至极,当初哪怕拼着丢脸,也不应该憋屈的娶了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还以为自己能管教好她,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她这样的女人,自己如何能管教的好?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女儿有这样的名声,还不是她自己折腾来的?还有你,你也是读圣贤书的进士?可你却自身不正! 当年要不是你下作的借酒装疯,玷污我的声誉,我李秀凤会委曲求全的嫁给你?这么多年来,我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到头来,还被你如此轻贱? 赵子诚,做人也得讲良心,你摸摸你自己良心,你是谁用心教导出来的进士?是谁忍着屈辱,不得不将自己女儿嫁给你如此不正的男人? 我爹他瞎了眼,辛辛苦苦教导出来一个白眼狼,还无辜赔上了他的女儿一生,你不过是听了你爹娘的话,就一厢情愿的认定我爹我大哥贪墨了你们赵家的钱财? 还有亚楠这个孩子,要是早知道我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我早就溺毙了她,省的她祸害家人。 她就去了我娘家两天,不仅仅闹得我娘家仅有的两个哥哥分家,还闹得我爹跟你生了嫌隙,闹得我这个当娘的无地自容。回来的第一天,就被你爹娘没头没脑的训斥,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家的长媳,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你爹娘就这么轻贱我? 赵子诚。我要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会等着你到我们家跪着求我回来。 亚青,亚琪,我们走,到你外祖父家,娘倒是要看看,他们赵家人,会不会跪着过来求我们李家!” 憋了几个月的李秀凤,在遭遇被公公婆婆训斥,遭遇被自己男人当着儿女的面,甩耳光之后,顿时忘记了之前自己的努力,努力克制怒火,耐心等着大哥高中,给自己做依靠。 但现在的李秀凤,感觉自己在赵家丢尽了面子,而赵子诚又铁了心的要惩治自己跟亚琪,甚至连他最在意的儿子,也劝不了他,如今撕开这层脸皮,回娘家。 哼,自己带走赵子诚唯一的儿子,自己倒是要看看,你赵子诚真的能不着急?就算你赵子诚不着急,你爹娘也一定着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赵家人怎么求我们李家? “你若敢回你们李家,你信不信我今晚就休了你?”赵子诚此时早已是满脸的狰狞。 这个女人,到了现在,还欺负自己不明白事件经过,还能冠冕堂皇的当着儿子女儿的面,用自己醉酒的事来威胁自己?当时自己为了顾及你一个女儿名声,不得不娶了你,但她不仅仅没有半点心虚,竟然还能当着儿女的面,用来威胁自己? “有本事你就休啊!只要你敢休我,我就不需要顾及你的脸面,将你当初借酒装疯玷污我名声的事说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你道貌岸然的脸皮下面,掩藏的是什么丑恶灵魂。 还有你不顾人伦,跟自己亲女儿睡一起的事,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面对你的那些学生?你还有脸再做他们教谕?” 李秀凤撕开了脸皮之后,再无顾忌,既然赵子诚敢说休自己,自己就敢威胁他!他作为县教谕,最在意的就是脸面,没了脸面,他连教谕都不是,趁早滚回老家种田,自己倒是看看,他还敢提休妻? “李秀凤!你果真以为我是傻子?我高中禀生秀才的那一天,跟你爹仅仅喝了一杯酒,就醉了,你以为我当真就这么容易醉的吗? 若是没有你们给我下药,我会喝醉?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喝醉过,喝再多也不可能醉! 你设计我,你爹设计我,你大哥也设计我,好,你去报官去,索性我连亚楠这次被他们掠夺财务的事,一块报官,弄个是非曲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到最后,会是谁身败名裂?” 李秀凤忽然一脸的惊诧:“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醉?” “娘,你醒醒吧,爹确实喝再多酒也不会醉的,儿子见过。” 直到此时,赵亚青才感到自己痛彻心扉,自己一心要维护的娘,竟然如此,如今令自己蒙羞。 姑且不说娘是如何设计了爹,嫁给了爹,只说娘在被爹训斥之后,想的做的竟然是回娘家,依靠大舅舅高中,来压制爹? 这对亚琪往日所学的儒家经义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的,难怪爹忍无可忍的要休妻? 亚青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深深将头埋在地下,他感激自己愧对爹多年教导,更无法面对娘的不堪。 “你?你?你都知道为何要答应我爹娶我?”李秀凤一脸的不敢置信,心里忽然燃起一丝希望,希望他会说,他当时心里早已倾慕她。 “我以为我会教导好你,但我才明白,我如何能教导好你?你走吧,回你的李家去,休书我马上就给你,若是你要报官,我赵子诚自当奉陪到底。” 赵子诚一脸的心灰意冷,怎么也没有想到,回家的第一天,竟然会休妻? 可这样的妻子,留在家里,足以祸害一家人,更何况她自己也不愿呆在自家?那便走吧!没了她这样的母亲,家里的孩子,应该会更好,尤其是亚琪,被她娘影响的太深了。 “不!老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今天忽然知道我爹跟大哥这么害亚楠,我一点也不敢相信,我错了,老爷,你不能休我!我是你的嫡妻,还是三个孩子的娘,你不能就这样休了我,亚青会没脸见人的。 老爷,我从小没有娘,是爹一手养大的我,是大哥教的我识字,老爷,我心里很苦很苦啊! 我怎么敢忘记爹一个人辛苦的撑起我们一个家?我不敢不孝啊!呜呜呜!老爷,我错了,当年是我倾慕你,才会给你下了药,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呜呜呜,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感激你,想着一辈子好好伺候你,可是忽然知道爹跟大哥那样,我,我难以接受啊! 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才明白,我是你的妻子,是赵家媳妇,老爷,求你再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改过?我从今以后,再不会回李家,从今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你叫我下地,我明天就跟着弟妹他们下地去!亚琪也跟我下地去! 老爷,我这就去跟亚楠道歉,我这个娘对不起她,让她受委屈了,是我不配做她的娘,呜呜呜! 亚楠,亚楠,娘做错了,你原谅娘吧!呜呜呜!亚楠,我的女儿啊!呜呜呜!娘错了!你就怪娘吧!呜呜呜!” 李秀凤原本爆发起来,也打着用自己儿子威胁赵子诚的想法,更是打算用当年赵子诚醉酒玷污自己声誉的事来威胁赵子诚,逼的他不得不对自己低头,再也不敢对自己兴起处罚念头。 谁知道儿子根本没有跟着自己走的想法,赵子诚也是早就知道他是被自家设计娶的自己。 到了现在,若是自己还要回家的话,真的只能带着休书,一个人灰溜溜的回家成为村人的笑话,更会让爹跟爹大哥失望。 不,不能被休,哪怕认错,哪怕收敛自己所有的委屈,也不能被休,即使让自己这个做娘的跟自己亲生女儿道歉,跪求,自己也不能被休。 亚楠早已穿上衣服,定定的站在屋子门边,看到了爹娘之间爆发的强烈冲突。 目睹爹的无奈跟憋屈,更目睹了娘的不堪。而如今爹要休娘,娘却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要过来心疼自己这个受了委屈的女儿? 哈!她这是拿自己做救命稻草的吧! 若是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脑海中有儿时被她珍爱的记忆的话,也许自己会心软,会心甘情愿的做她手里的那根稻草。 很可惜,她的亲生女儿,应该算是死在她自己手里,自己虽然是她的女儿,也只是旁人眼里的以为,对于自己来说,她是路人。 说她是路人,已经算是客气了,她爹跟她大哥,如此掠夺自己钱财,如今糟践自己名声,连着她自己,没没有对自己客气,回家的第一天,就给了自己惩罚跟摒弃,甚至于跟她爹一样,糟践自己名声。 李秀凤一脸悔恨不及的跌跌撞撞冲进屋里,此时的她,哪还顾得上脸面,即使要她跪下跟自己女儿认错,她也毫不犹豫。 亚楠静静的看着冲进来的娘,噗通一下就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及其悲痛,说着后悔不及的话。 “亚楠,娘跪下来求你,我也跪下来求你,娘不能被休啊,娘要是休了,我们就都没了娘了,亚楠,姐姐求你饶了娘吧!” 亚琪直到此时,才回神过来,顾不上刚刚自己听到的娘跟爹之间的不堪过去,急忙陪着娘过来求亚楠。 亚琪深深的后悔了,若不是今晚自己揣亚楠撒气,自己不可能被爹这样严惩,娘也不可能被爹休,虽然心里更加嫉恨亚楠,但此时此刻,亚琪也知道,留下娘才是最最重要的,没了娘,谁还能护着自己? 爹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爷爷奶奶更是没有自己,这个家里,只有自己不能没有娘。只要能留下娘,跪下来求这个不要脸的妹妹,自己也愿意。 “小妹,大哥也求你了,求你跟爹说,留下娘,好不好?” 原本将脸深深埋在地下的赵亚青,真到了爹要休娘,而娘也已经悔改的时候,才不得不抬起头来,跟着她娘,跟着亚琪一起,跪倒了亚楠面前。 亚楠忽然感到好笑,这就是自己亲人?逼自己饶娘?自己一个做女儿的,能说饶了娘的话?还能让自己娘跪下个自己磕头认错? 自己不论说原谅还是不原谅,今天亲娘跪下跟自己求饶的事,只要说出去,都将成为自己的污点,这是污点还是被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亲手泼下的。 “娘,大哥,姐姐,你们好好的怎么不睡觉?为什么都这样哭着啊?”亚楠在心里鄙视他们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卖萌。 爹要休妻,是爹的自由,娘要嫁人也是娘的自由,自己不过一个六岁稚童,懂毛? 更何况从客观角度来说,自己实在是对娘这个女人,难以接受。 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拿自己撒气,后再无视亚琪踹自己,被爹罚了之后,还能蹦起来跟爹撕开脸面的威胁爹的前程。 到最后,当她知道她根本无法威胁爹,而爹也心灰意冷决意休她的时候,她又能不要脸的瞬间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甚至跪倒自己这个六岁的女儿面前,这样的行径,自己不齿! 而赵子诚原本是要回书房,写休书的,但看到妻子,忽然认错,态度极为卑微,甚至不惜跪下来去求亚楠,连亚琪,亚青也跟着一起跪倒了亚楠面前的时候,赵子诚的脚步凝重了。 妻子不堪,但却不是孩子们的过错,休妻可以,但正如李秀凤说的那样,休了她之后,儿子这辈子都抬不起来头了,这将会成为自己儿女身上的硬伤。 这是自己当年做的错事,错在自己不该娶她,错在自己以为能教导好她,而如今,她在怎么也给自己生了三个孩子。 休了她,自己是可以痛快了,但孩子呢? “女儿啊,娘错了。你原谅娘吧,让你爹留下娘,娘一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村口,等着娘回家,被那些小孩欺负!呜呜呜!” 李秀凤满脸悲戚,言辞间充满后悔,充满对这个女儿的补偿之心。 “娘,我不明白啊!我是不是又惹娘你生气了?呜呜呜,我要找爷爷奶奶,我害怕!” 亚楠不伺候了,面对如此极品娘,亚楠实在是很想跟爹说一句:休了她,早休家里早安生! 但这样大不孝的话,不能经自己的口,连现在的娘跪在自己面前,将来都有可能成为自己不孝的罪证,不过,好在自己还不过七岁,自己还能装傻。 为今之计,便是离开这里,自己不在场,任凭她们怎么决定,自己都不会说一句话,休了娘,自然对整个家好。 不然有一个如此胳膊往外拐,甚至心理如此阴暗的娘,自己会时常担心她,会不会给家里人下暗招。 休与不休,全是爹个人自由,也是爹个人考量,自己绝不影响爹的决定,其实整件事,爹最憋屈,而且是憋屈了很多年。 亚楠撒开腿,让开这给自己跪下的三个亲人,直奔自家院子外面的爷爷奶奶那边,远离这个风暴中心。 赵子诚看着亚楠忽然惊吓似的哭着跑开,顿时阴郁成冰的心情,好转起来,忍不住的为亚楠的急智称妙。 李秀凤为了能留下,不惜跪在女儿面前,殊不知此等行为,却是将女儿逼到大不孝的境地,亚楠不论答应不答应,都会成为不孝女,哪有女儿让娘跪下认错的? 不过好在亚楠还不到七岁,什么都不懂,这不,孩子被她娘吓哭了,找爷爷奶奶了呢! 赵子诚满眼慈爱的看向亚楠,如此懂事女儿,如此聪慧女儿,身上不该背负任何污点。 她的娘,不能休!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承担后果。 李秀凤一点也没有想到,亚楠这个女儿,竟然狠心的跑开,任凭自己这个亲娘卑微的跪下求饶,也无动于衷。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样绝情绝义的女儿?要不是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被老爷惩罚,更不可能让老爷说休了自己。如今亚琪亚青为了自己,都跟着自己一起跪下了,可她竟然还能如此狠心? 好,好,好啊!真是我李秀凤生下的好女儿啊,若是可以,我真宁愿亲手掐死她这个孽畜,也省的她给自己如此难堪! 李秀凤有些绝望的看着一步一步慢行过来的男人,从前的时候,自己发誓要嫁给官老爷。 所以才会看上年纪轻轻就考中禀生秀才的他,才会急忙跟爹一起,设计的让他娶了自己,如今自己果然如愿以偿,当了官太太,虽然他的官职,实在是太卑微,但好歹也是官,自己也是上原县那些夫人高看的官太太。 可今天的自己,为了逞一时之气,竟然惹的赵子诚狠心要休自己,难道今天之后,自己真的再不是官太太,而是村里头人人都嘲讽的弃妇? 李秀凤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便索性晕了过去。 “爹,娘晕倒了,爹!”亚青陪在娘的身边,及时的扶住了昏倒的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张的呼唤起爹来。 亚琪一样的吓得惊慌失措,呼唤爹,也呼唤娘。 亚楠还没有跑到自家院子门口,就听到了亚青的呼叫,知道自己那个娘,非常及时的晕倒了。 亚楠内心苦笑不已,这个娘,真正是个人物啊!能屈能伸,更能抛下脸皮!如此无赖之人,稍微顾及面子一点的,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这几天,亚楠发现宠溺自己的人更多了。 那个娘如今满嘴说的都是自己乖乖儿,动不动就要搂着自己,更有自己那个姐姐,更是表达的及其亲切。 那个不爱说话的大哥,倒是没看出对自己的殷切,倒是更加刻苦读书了,除了一日三餐,根本不出他的屋子。 娘从那天之后,就及其勤快,家里的活计,抢着做,再也不怕烟熏了,脏臭了,更是不怕苦不怕累了,不仅如此,还带着亚琪在家里勤快起来。甚至勤快到抢自己教导亚融他们识字了。 亚楠苦笑不已,如此反常表现,自己一定不会以为娘跟亚琪真的悔改了,但爹起来,却是神情轻松多了,爷爷奶奶也露出欣慰表情。亚楠就算自己不喜欢,也得随着爷爷奶奶,爹他们接受下来,但要想让自己没心没肺的对她们掏心窝子,别指望了。 “爹,我的庄子,以后让六叔打理,另外二舅舅给的那三百两嫁妆,也教给奶奶管,等我长大了,我再自己接手。”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更不可无,自己这么做,不仅仅是不愿意将钱给那样的娘,更是防着她背地里,将自己嫁妆挪回李家,不得呕死自己去? “亚楠,你娘再是不好,也是你娘,你再是不喜欢,也需要这样一个娘,不然旁人看你便会带着轻视。人都会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诶!至于你的嫁妆,你既然自己做了决定,爹便听你的。” 赵子诚苦笑,这个女儿就是太聪慧很了,太明白事理了,她娘那样的女人,在她心里,怕是疏离的远远的了。 疏离便疏离吧!孩子长大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无需太在意,自己留下妻子,为的不过是孩子们的名声。 “明天,我们一起去见见你爹,我会把话说开,以后,我们两家,除了做一做外人眼里的面子功夫外,什么都不是。 正好我如今在上原,一年只能回家一次,每年就过年的时候,给他拜个节,其余的,我们两家不必往来。你可做到?” 赵子诚知道,自己在过年前,必须去一趟,这是自己出仕的第一年回家,拜见师长,拜见岳丈,是人之常情,做不到,是要被人诟病的。 尽管自己很不愿过去见那样的人,但若是忍不了这点委屈,后面必定受更多的委屈。这七里八乡的,谁不当他是德高望重的老夫子?诶! “是,妾身明白。”李秀凤极为卑微的弯腰答应。 自己不能被休,就只能忍,忍到大哥为官,忍到儿子能出仕的时候,无论自己依靠谁,也不会再要依靠这个无情的男人了。 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却被他轻贱,被他抛弃。这样的男人,不值得自己再为他倾心。 他若无情,我便休。走着瞧,他日必定叫你后悔到死。 赵子诚看着妻子现在对自己能如此谨小慎微,松口气,她应该是真的怕自己了,也是,哪有女人不怕被休的? 如此也好,只要她能认识到这点,自己就不怕她不老实,除非她想做弃妇。 如此夫妻两人便在过年前两天,来到了李家。 老李秀才见到女儿女婿回来后,能双双过来看望自己,心里安定不少,看来他们还是相信自己的。 赵子诚忍着不适,给岳父行礼,不过没有跪下行大礼,而是弯腰行礼。这已经是赵子诚的极限了。 “兰儿,照顾妹妹,今天难得他们回来,我们要好好高兴高兴。”禀生大舅舅,一脸的喜气洋洋,等赵子诚对他爹行礼之后,就急忙的过来半搂着赵子诚,显得他跟赵子诚及其亲厚似的。 赵子诚不露声色的让开大舅子的亲密接触,对于这个大舅子,赵子诚如今对他也是鄙视的很。 你若是为了乡试,哪怕开口跟我家借钱,我也不会如此唾弃你,可你妻子如此贪夺我女儿的钱财,你一个读书人,竟然如此纵容? 不,这不仅仅是纵容,这是你自身不正,原本你就有这样的贪欲,才有你妻子的无法无天。 大舅母及其客气的跟赵子诚行礼之后,便亲热的拉着回娘家的妹妹一起去厨房,准备午饭,顺便给她灌输灌输她女儿不堪教导的思想。 赵子诚看大舅子的那个不堪嫡妻,亲热的拉走妻子,眉头打皱,等一会自己跟他们摊牌之后,就离开了。妻子她无需跟那个不堪女人,虚与委蛇。 “秀凤,就在一旁吧!”赵子诚一脸的阴沉,李秀凤顿时浑身一震,心里暗暗恨的要死,他现在就急迫的要自己一家人难堪吗? “是!”李秀凤还是不敢违抗的,只能停住脚步,转身回头。亲眼目睹自己男人,要给自己一家人难堪。这是在扇自己脸面啊! “爹,大哥,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要说清楚,亚楠去缘来酒楼得了掌柜的那些见面礼,你们当我们家大人不在,贪墨下来也就罢了,为何你们还要狠心糟践亚楠名声?写信撺掇我们夫妻之外,还接连两次到我爹娘那边糟践我女儿?” 赵子诚满脸阴沉,直直盯着自己岳父,也是自己先生。 为何?为何要糟践我的女儿?为何? 老李秀才被女婿的猛然转变吓了一大跳,他怎么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却信了那个六岁女儿的胡言乱语? “子诚,你?你?你?” 老李秀才,满脸的不敢置信,一副受了天大侮辱似的悲愤,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子诚,你可冤枉我们了,亚楠这孩子现在也实在是难以教导,满口胡话,搅和的我们一家分家不说,现在又搅和的我们两家如此?子诚,我们大人怎么能被一个孩子搅和的失了分寸?不是让人说你不敬师长,不尊孝道?” 大舅舅大吃一惊的同时,也很快镇定下来,反击赵子诚。 大舅舅的话,不仅仅接着诬陷亚楠,还拐弯的警告赵子诚,敢翻脸试试?到时候让你背上不敬师长,不遵孝道的恶名,看你还敢胡言乱语? 哈哈哈哈!赵子诚气极反笑,这就是自己信赖的大舅子?这就是自己敬重的师长? “亚楠说过,这件事经不起细查,一旦细查,谁是谁非,再也隐藏不住。我已经是同进士,八品县教谕。哪怕名声会差点,但也还是八品县教谕。 若是世人知道你一个禀生秀才,纵容妻子抢夺外甥女的巨额钱财,事后还三番五次的糟践她的名声,我看你这辈子也别指望进省城乡试了。 今天我们就一起进县令,将缘来酒楼的掌柜找来,一起对峙吧!亚楠虽然小,也顾及你们亲人脸面,可你们如此不顾脸面,我这个做爹的,见自己女儿被人如此糟践,还顾什么脸面?见了县令,见了酒楼掌柜,一切自有分晓!谁也别糊弄谁!” 这番话,其实是赵子诚来的时候,亚楠爷爷嘱咐的,对付他们这些不要脸的,就得豁开脸面,更何况,他们家更加着急名声,老李秀才的大儿子,可等着乡试呢! 李秀凤满脸羞愤难当,自己男人要状告自己爹跟大哥,这让自己情何以堪,脸面何存? 大舅母见赵子诚一脸的狰狞,顿时心里一阵翻腾,这件事最不能见的就是官,不然什么都兜不住,但好在老二被他爹打的答应下来,承认是他贪墨的亚楠钱财。 “爹,相公,到了现在,我们家再不能为了遮掩二弟他们的不堪行为,让妹妹他们误会我们家了。 妹妹,这件事说起来真的是家丑,我们也是被二弟一房逼的没有法子,亚楠的那些见面礼,实际上全被二弟一房贪墨了,因为是亚楠跟志厚一起见的那个掌柜,所以我们当时也不清楚真正内幕。 虽然亚楠说那些财务是掌柜送她的,而二弟带着亚楠跟志厚从县城回来,就一口咬定,那些东西全是他们家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分清。 为了你大哥明年的乡试,我们也只能委屈亚楠了,不然的被人知道二弟一房贪墨亚楠钱财,你大哥也无法乡试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分家,二弟有事,累的自然是全家。 若是你们不信,可以去县城问问二弟他们,可能他们不会承认,但从我们分家之后,我们家还在这个乡下吃着杂粮,爹这么大了,还在为了挣点束脩,辛苦教学。爹这些年,可老多了。要是有钱,爹怎么还要吃这些苦?不都是为了你大哥能争气考中吗? 可二弟他们全家都去了县城。他们不仅在县城开了一家叫金玉满堂的铺子,还供起来他们家两个儿子读书,更可恨的还是他们根本没有把爹放在眼里,他们将志厚,志纯全安排在县城的学府,白白让村里人笑话我们爹啊!” 大舅母哭唱俱佳,大舅母不仅仅赌妹妹妹夫相信自己的话,更是笃定闹到最后,真的要见官,只要爹一口咬定,二弟就不敢不背下这个黑债,这是他亲自承认下来的。 更何况他们一家忽然间暴富起来,是众所皆知的事,说明若不是他贪墨的,他们家好好的怎么忽然暴富起来的? 赵子诚第一次听到如此说法,只有一个感觉,他们一家子,实在是令人不齿,难道趁着二房不在,就可以任意诬陷? “爹,相公,你们看,二弟正好回来了?”大舅母忽然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顶罪的人回来了。 就在此时,李秀全带着全家人回来,准备过年了。 哪怕这个家,他们一家人都不愿意回来,但自家人若是真的不回来过年,只怕村里人一定唾骂自己家人,什么不孝,什么玩恩负义,什么什么地,就全来了。 现如今两个儿子已经读书,也无法不顾及相邻的看法,哪怕做做样子,过年后再走,也得回来一趟。谁知道刚刚硬着头皮进了爹的院子,就看到亚楠爹娘,甚至还看到了亚楠爹满脸的铁青。 078 做戏而已 “孽畜,给我滚过来,爹如今就是想包庇你也包庇不了了,你自己过来跟你妹妹,妹夫请罪吧!子诚如今已经知道,你们一家贪墨了亚楠的那些钱财,今天,你自己把贪墨他们家的钱财,全还给他们! 爹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大哥为了你,差点不能去乡试,你妹夫要拉你大哥见官哪!你个孽畜,非要害的你大哥一辈子不能去考试吗?” 老李秀才,一见到自己二儿子,顿时也激动起来,有自己这个爹在,他这个儿子,还敢不承认是他干的?他要是敢不承认,自己就敢打死他! 老李秀才,激动万分的挥舞着戒尺,叫嚣着扑过来就要打他二儿子,如今之计,只有自己当着赵子诚的面,狠狠打老二,再由老二跪下认罪。 老二如今做生意发了财,若是他识趣点,自己掏钱还了这些债,赵子诚心满意足,老二自己也能一身轻松了。自家更是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二舅舅猛然遭遇爹的戒尺挥舞,酱紫着脸,生生承受着这样的屈辱,满眼蓄满泪水,狠狠咬着自己嘴唇,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的就咆哮出来:自己是不是你亲儿子? 可回想小时候,爹一个人拉扯大自己,用他辛苦挣来的束脩,为自己娶妻,分家的时候,也分了田地给自己。 若是没有爹做主大哥一家贪墨亚楠钱财的事,自己一定一定及其敬重这个爹,一定一定及其孝敬这个爹。 “二弟,到现在你还嘴硬的死撑着不肯认罪?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们爹吗?” 大舅舅在老李秀才挥舞戒尺狂打他弟弟的时候,更是在一边,痛心疾首的呵斥二舅舅。 二舅舅满脸绝望,这就是自己家人,这就是自己血浓于水的家人?哈哈哈哈! 自己跟着亚楠做生意,挣了不少钱,到现在为止,自家足足挣有一千两以上。 过年回来的时候,自己还劝服了妻子儿女,要带两百两给爹做奉养的银子。 村里人分家之后,每年儿子都要给父母一二两奉养的银子,自己如今做生意发了财,虽然想起来自己被爹他逼着认罪的事,会感到心痛。 但在自己心里深处,还是当爹是至亲之人,如今自己有能力孝敬爹,自然想让爹能在暮年之时,能顿顿吃上好的,穿上好的,睡的暖和,若是辛苦,也可以不用做私塾先生了。自己如今可以让爹过上好日子了。 可是,今天的自己,再一次的被爹狠狠抛弃了,戒尺落在身上的疼痛,也不及心里的疼痛。 罢了。是自己还一厢情愿的念着爹的养育之恩,可爹早就抛弃了自己,如今更是一副自己只要敢不承认,就要打死自己的架势,自己发誓,从今以后,自己再不是爹的儿子,再不是,再也不是! 给爹奉养的银子,一律按照分家时候写的那样,一年二两,多一文钱,自己也不会给,再也不会给!今天带回来准备给爹奉养的银子,就当做是给妹夫还债的,呜呜呜! “爹,别打了,儿子错了,儿子做错了,儿子今天就还给妹妹这些钱。妹妹,这是二哥没有良心,贪墨了亚楠的钱,如今还给你们!呜呜呜呜!” 二舅舅心痛欲绝的拿出原本准备给爹奉养的二百两银子,颤抖着双手,捧给亚楠爹。 赵子诚内心剧痛,为亚楠而剧痛,更为亚楠二舅舅而剧痛。 这件事到了现在,虽然亚楠二舅舅一口承认了下来,但自己怎么可能蠢得以为,真是他二舅舅做的? 亚楠二舅舅当初从县城带着礼物回来的时,因为没有听亚楠的话,先回自家家,才让岳父一家人,有了机会抢夺了亚楠的见面礼,更是为了堵孩子的嘴,频繁糟践孩子名声。 亚楠二舅舅因此深感愧疚,哪怕再没有做生意挣钱的时候,也先拿出十五两替他爹,替他大哥还着良心债。 到了挣钱之后,更是加倍的要还这笔钱,自己爹娘怎么也不肯收,最后还是以他给亚楠添嫁妆的名头,留给了亚楠。 今天,亚楠二舅舅被岳父打的不得不当着自己面认下这个罪名,更是再一次的拿出大笔的钱,双手捧还自家,若是要自己说,整件事,受害最深的恐怕是亚楠二舅舅了。 他何其无辜,却被他爹狠狠抛弃,更是被他无情大哥狠狠糟践,末了,他还得顾着他们脸面,一而再的要给自家还债。 “二哥,你先让开,钱财的事,我暂且不提,我只想问问爹跟爹大哥,为何要糟践亚楠名声?难道你们不知道,女子的名声,更甚生命?” 赵子诚避开二舅舅双手捧出来的钱,狠狠的盯着岳父跟大舅子,别当人都是傻子!任凭你再由理由,你们如此糟践我女儿的名声,便是你们的罪,这罪名你们可是推卸不到二舅子身上去了吧? “诶,这件事也是被这个孽畜连累的,到底我们不忍心让他坐牢去,才不得不委屈了亚楠,这件事到底是我们的错啊!” 老李秀才喟然一叹,瘫坐在地上,满脸的沧桑,看起来好不可伶。顿时惹的李秀凤,满眼泪水,忍不住的走过去搀扶自己爹起来。 “爹,地上凉的很,会生病的。”李秀凤眼泪滴落在地上,老李秀才则是满眼哀求的看着自己女儿,似在恳求女儿原谅他这个爹似的。 “爹,不怪你,是女儿做的不好,是女儿没有好好孝敬爹,爹。” 李秀凤被自己爹如此的悲戚神情深深刺痛,忍不住的依附在爹的肩膀边上,掩袖痛哭起来。 老李秀才更是应景的陪着女儿一起无声落泪。 如此父女两人,看起来很是情深意重。如此场面,更是催人泪下。 大舅舅,大舅母两人,更是不甘落后的双双掩面痛哭起来。 “岳父,虽然我敬你是师长,更敬你是岳父,但害女之仇,我不能忘记,你们放心,钱财之事,我可以放下就当没这件事,之前你们糟践亚楠名声的事,我也可以放下。 但从此以后,我们两家,除了过年走个过场,再无必要相互来往,在我心里,害女之仇,永不能忘! 二哥,你收起这钱,这件事究竟如何,我们各自心里都有数,谁都不是傻子。秀凤,我们走!” 赵子诚再也不想在这边多待下去,只想尽快回家,不用看岳父大舅子他们丑恶的嘴脸了。 李秀凤满眼悲戚的看向赵子诚,真恨不得扑上去,撕咬赵子诚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事情真相都已经大白了,他还是对自己爹不依不饶的,让爹如此悲惨,让自己的心,如此痛彻心扉,而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却在狠心逼自己抛弃亲爹他们? 赵子诚看到妻子的悲愤眼神,知道她是再次被他爹蒙骗了,当即也不愿跟她多啰嗦,尽管自己走人。 她若是选择留下,自己会给她一纸休书,若是她悲伤之余还知道跟着自己回家的话,自己会告诉她,亚楠二舅舅早已给了亚楠三百两做陪嫁,那时候,她就能明白过来,她爹今日如此悲伤,不过是做戏而已。 原本自己是不打算多说亚楠嫁妆的事的,毕竟那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妻子虽然怕了自己,但还是需要时间观察她。若是她真心悔过,再说不迟,倘若她装模作样,家里的大事,她再不必知晓。 不过今天,她虽然糊涂,也是被她家人蒙骗的,如果她今日伤心悲愤之余,还能以自己为天的话,自己就将二舅舅给了亚楠三百两钱的事,告诉她。 若是到了此时,自己再不说亚楠二舅舅给的那三百两银子的事的话,妻子即使跟着自己回家,她心里必定还是深深以为,自己误会了他爹他大哥。 “女儿,去吧,女子出嫁从夫,听子诚的话,好好做好你的媳妇本分。爹不要你担心,爹有你大哥大嫂伺候着,快去吧!” 老李秀才一边给自己女儿擦擦眼泪,一边用轻柔的语气,教导女儿出嫁从夫。 赵子诚走着的背影,忽然一滞,深深被自己岳父刺激到了。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先生,自己的岳父,会是如此的虚伪,如此的丑恶不堪。但他的外表,却给人德高望重之相,真叫人恨不得扒了他那层虚伪的脸皮。 李秀凤万分不舍的看着爹苍老的面容,万分不舍的看着大哥大嫂他们悲戚的神情,不得不擦干眼泪,转身离开这个养育自己多年的家。 但她在错过自己二哥身边的时候,却是用万分阴毒的眼神射向他,很想很想吐他一口唾沫,更想夺走他手上的两百两银票,家里一切一切的根源,全是他做的孽,本应他还钱给自家。 但那个无情的男人没有拿,自己就是再想拿下来,也不敢。暂且记住,等自己独自有机会去县城的时候,必定亲自跟他要回来今天的这笔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越是临近过年,三姑越是思念自己的男人,不仅仅是三姑思念自己男人,三姑的婆婆也是越发的等的心焦了,自己这个儿子,到现在还不曾拿出今年分家后给自己的奉养银子,腊月初五媳妇给的三两,她自然当做是给小儿子结婚的贺仪,压根就没有算是给自己的奉养银子。如今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自己也不必等下去,直接上赵家找儿子媳妇要奉养银子去。 梁家明终于在过年前两天的大早上赶了回来,满身的狼狈,脸上还有几处明显擦伤,身上的衣服,更是破了好几处口子,脏兮兮的。 更甚至他还带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回来,那个少年个子跟梁家明差不多高,若是不看他满脸的污渍,倒也能算是端正的长相,尤其是他的双眼,看起来,很是有神。可以说他满身的狼狈,也遮掩不住他双眼的色彩。 三姑满脸的惊喜,尽管相公看起来那么的狼狈,但只要能亲眼看到相公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比什么都强。 三姑死死的咬住自己嘴唇,不敢开口问话,只是泪水早已忍不住的模糊了清秀脸庞。 “爹,娘,我,我回来了!”梁家明跪伏在地,给岳父岳母行大礼,暂时也不敢顾妻子的眼泪。 只是心里揪着疼着,这一次出去,非但没有挣回来钱,还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纠纷,这次回来,想的是跟妻子告罪之后,就跟着戚继光,一起入伍,希望将来能博一个前程,封妻荫子。 一起狼狈而来的戚继光,也对着亚楠爷爷奶奶,弓腰行礼。 亚楠爹娘,二叔二婶,六叔还有家里的所有孩子,都一起围着梁家明跟戚继光两人。 亚楠娘的眼里,掩藏着浓浓的鄙夷跟嘲讽,一个男人混到了让岳家给他养儿育女的程度,不如一头撞死。还说什么大话,出去挣钱回来盖房子? 呸!就他这个样子,跟乞丐没什么差别了,还有脸回来?估计他的兜里,怕是一文钱也扣不出来吧? 就是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算,他居然还有本事带回来一个跟他一样的叫花子?哼,我倒是要看看,赵家人怎么招待他们的好女婿! “快起来,你,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的狼狈?”爷爷拉起跪下的女婿,满眼是担忧的神情,女婿这个样子,必定发生了糟心的事,不然怎么会如此狼狈? 边上的戚继光,被亚楠爹请的一起坐下,一家人都紧张的看着梁家明,等着他解释。 梁家明满脸酱紫,一脸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很是为难。 爷爷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不是好事,但现在已经这样,只能挥挥手,撵走家里其他人,包括奶奶,只留下了亚楠爹一人。 梁家明见岳父如此,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起起来,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是自己给岳父一家添祸事了。但自己过年之后,一定带着戚继光一起入伍,离开岳家,便不会连累岳父他们家了。 原来,梁家明没有到省城汴州,而是到了登州做盐工,谁知竟然遇上了戚继光家巨变,戚继光的爹被戚继光庶出的大伯害死,甚至还夺得了戚继光爹世袭的登州卫指挥佥事一职。 戚继光从家里艰难的逃出生天,却在登州海边差点被他大伯抓住,幸好遇上梁家明,他在梁家明的帮助下才逃出登州,不然也得跟他爹一样,死于非命。 但戚继光大伯却是不死心,发动手下亲兵,层层追剿,梁家明带着他一路从登州辗转二回,两人路上时常餐风饮露,好不容易才到了赵家。 “爹,当时事出突然,我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只能空手而归,但是,爹,我这次回家,是想要跟子玥说一声,我要跟着他一起入伍,挣一个前程,将来才能封妻荫子,才能报答爹,报答子玥!” 梁家明虽然事出突然的救了戚继光一次,但从跟着戚继光逃亡以来,梁家明惊诧发现,才十五岁的戚继光,不仅仅武艺高强,还有极其精明的头脑。 梁家明随即感觉到,如果自己能追随他,他日很有可能得到自己意想不到的的前程,足以封妻荫子的前程。而这也是戚继光答应自己的。 “赵爷爷,你放心,我会参加后年的武举考试,只要考上,即使不靠我祖辈他们,我也一定能挣得属于自己的功勋。梁大哥若是跟着我,只要我能有前程,他就一定也能有前程!” 戚继光紧跟着梁家明的话之后,立即铿锵有力的表态,虽然年纪轻轻,但说的话,却给人掷地有声的感觉。 爷爷陷入了沉默,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婿惹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要命的祸事,如此可怎生是好? 即使现在因为怕事的往外推,也无济于事,女婿已经帮了这个少年,现在即使不帮也不能跟这件事撇清了,更何况还有女儿跟两个外孙,自家是怎么都瞥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只能帮了,怎么帮,还得有个说得过去的说法。村里人,家里人,只要稍微有人露出风声,便能给自家人惹来灭顶之灾,这些当兵的,可不是读书人,都是说杀人就杀人的吧? 爷爷踌躇不定如何帮人。 “赵爷爷,你不要担心,我看这里山高林密,我可以独自一人在山里狩猎两年,等到武举考试的时候,我再出来考试,等我考出功名来,只要你们答应,我就带他一起赴任!” 戚继光是及其感激梁家明的那次仗义相助,虽然在他看起来,梁家明并无长处,徒有一些力气罢了,若是跟自家原先的那些亲兵相比,实在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不过他既然有愿望想博前程,自己就会带着他一起去拼搏,只要自己有功名,将来就不会少了他的。 戚继光的话,让爷爷老脸一红,这孩子,谁要逼他进山狩猎的?上里面的狼不说,里面的野猪也不是好惹的,若是往里面再走深了的话,恐怕连大虫都能碰到。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 “爹,不如这样,他大伯一定不会想到,他习武的侄子,会成为读书人,过年后,让他跟着我一起去上原县读书,就当家明遇上了求学的书生,我们家适逢其会帮一把罢了?” 赵子诚也跟他爹一样,在心里权衡过了,这件事既然已经沾手,就算后面撇清,也是无济于事的,还不如好好的帮助他,既可以帮他躲过他伯父的追杀,说不定他真能凭自己本身考出武进士功名。 “如此也好,他大伯必定想不到自己侄子会成了读书人!”爷爷也觉得儿子说法很有道理。 “小子感激不尽,不过,我已经承受梁大哥的救命之恩,再不能受你们照拂,这样,我今晚在这休整一天,明天我就进山打猎,不仅仅可以用于生计,也可以历练我自己。” 戚继光虽然年纪轻轻,但经过这次家中巨变之后,早已成熟起来,自知自己这样的身份,一般人根本不敢收留。 赵家人能勉为其难的答应收留自己,自己就不能再让他们在自己身上多但那些风险,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过,尤其是这里的山脉绵延,及其适合自己。 “这样吧,暂时先在我们家过个年,后面你想进山打猎历练,到时候再说,不管如何,先在这好好过个年。” 爷爷心里有些怜惜这个少年,家逢巨变之后,还能如此坚强,实属不易。 答应孩子给他进山打猎,是给他脸面,让他能安心在自家过个年,等过年之后,他也逐渐融入自家,回头怎么安排,再商量,总之,先留下孩子。 好在家里的条件,能出手帮一个孩子,也许这也是命中注定的,诶! 戚继光见赵爷爷如此,也不好不答应,好在时间不长,过完年自己就进山,只是一家人能如此善待自己,将来自己若是翻身了,挣了功勋了,一定好好报答。 赵子诚见戚继光虽然年少,但也是极其有主见的,既然如此,先留下他过年,后面怎么安排,再说吧。 这边戚继光跟梁家明才梳洗好,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梁家明的娘就杀了过来。 “你这个不孝子,都过年了,你们还死赖在这不肯回家,是不是故意想赖掉三两奉养的银子不给?啊?” “娘,腊月头,我不是已经将一年三两的奉养银子交了回去?” 三姑一脸的不可思议,婆婆竟然如此不堪,收了自己三两奉养的银子后,现在竟然又来要这三两奉养银子?” “那算是奉养的银子吗?那是你这个嫂子给你弟弟他们明年成婚的贺仪,能算是给我这个婆婆的奉养银子?啊?” 梁家明的弟弟,原本说好是今年年底成婚的,但对方忽然要求添妆,便折腾的拖到了明年上半年,家里的原本准备好的钱,自然也不够了。这不,老二家的银子,就被他们算计上了。 三姑气的浑身发抖,这三两银子,还是自己辛辛苦苦绣出来的钱,全给了他们家,自己爹娘因为心疼自己,都没有指望自己交家里一文钱,到头来,竟然还填不够她的胃口? 家明这次出去,不仅仅空手而回,还带回来一个身无分文的少年,自己已经觉得非常非常对不起爹娘哥哥嫂子他们了,可就是这样,婆婆一家人还是不愿罢手?非要逼死自己一房不可吗? “娘,那就是给你的一年的奉养银子。我们分家不到几个月,就给足了娘一年的三两奉养银子,而弟弟到明年才结婚,我现在我们手里早已没有一文钱!” 三姑脸色铁青的回绝婆婆的讹诈,别当人是傻子,也别当自己真的是软柿子。如今你们梁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给我,连一亩田也没有给我,分家之后,我们还得一年管你们三两银子,都被你们逼到这样的地步了,你们还想得寸进尺? “你!你?梁家明,你跟老娘回去,把你去省城挣得银子,交上来,你弟弟婚事都要办不成了,你还没良心的死捂着银子不给?” 梁家明的娘,本想开口骂媳妇,但看到媳妇的一家人,一起虎视眈眈的瞪着她,顿时吓得缩回了要骂媳妇的话,改为呵斥自己儿子。 梁家明满脸的憋愤,很想很想呵斥回自己娘,自己还是不是你亲儿子? “娘,我这就跟你回家。”梁家明不愿在过年的时候,让自己娘在岳父家大吵大闹,随即铁青着脸,要求跟自己娘回去,但他并不打算,带着妻子儿女一起回家。 自己一房原本的瓦房已经成了弟弟的房子,爹娘将那个坍塌了的老房子算是自家的,若是带着妻子女儿回家,他们住哪儿? 梁家明的娘见儿子肯跟自己回家,也不在这闹着了,回家之后,一定逼的儿子拿出钱来给他弟弟成婚。 至于媳妇这个贱人,不去就不去,有她跟着,说不定自己还逼不出儿子的钱来,这个媳妇如今学的脾气大多了。 呸!不要脸的贱人,哪有嫁出去的女儿,还死赖在娘家的?也不怕人家说你被我儿子休了? 最好还得带回去两个孙子,不然村里人说的太难听,竟然说赵家给自家养孙子?呸!是他们赵家自己要倒贴的,关我们梁家屁事? 梁家明的两个儿女,志广,志珍两人,都满眼恨意的看着自己奶奶欺负自己爹娘,见爹被奶奶逼的满脸青紫,还得要跟奶奶回去。志广最先忍不住的开了口。 “爹,不要回去,我们家给叔叔抢了,爹要是回去,能住哪儿?” “爹,别走,你才回家,还没有抱我呢!”志珍眼泪巴巴的也跟着开口。 “你们两个畜生,我,我打死你们两个不晓得好歹的畜生,梁家才是你们的家,赵家?” 梁家明的娘本想说赵家不过是狗屎之类的粗话,却见到赵家的大儿子赵子诚忽然铁青着脸杀气腾腾的过来,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吓得即刻闭上了嘴,再不敢骂赵家是狗屁什么的。到底还是发怵赵子诚的八品芝麻官。 赵子诚满脸怒气的瞪着梁家明的娘,一个贪婪尖刻的女人。 他们欺负妹妹多年,虽然有自己之故,但妹妹从嫁入梁家,无时不刻不在辛苦织绣,只不过,这个老女人,眼里就只盯着曾经给了自家的二十两聘礼的钱,从没顾忌妹妹自身的绣艺,早已超过了他们家给的聘礼。 “家明,你暂且回去,明天你再过来接子玥他们一起回去,回去之后,就住原先你们住的房子,吃住也在你爹娘那边,一年到头,老人不都是盼着孩子们围着他们,好好过一个年的?放心去吧!” 赵子诚狠狠瞪过梁家明的娘之后,也不得不叫他们一家回去过一个年三十,年三十那天,不仅仅要祭拜先祖,也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 哪怕他们爹娘那么不堪,也得回去做做场面,得叫人说不出话来,满村的人,都看着呢! 但若是儿子媳妇回家之后,却被他们一家人撵出了,这就不能怪他们不孝了,村里人自当会为他们说话的。 如今志广要读书的话,就得从现在起,注意一家人的名声,不然会影响读书考试的。乡邻的风评,对于读书人及其重要。 梁家明的娘,一听就心里冒火,凭什么他们回去,要住原来的房子?那房子不是早就给了小儿子成婚的?还打算吃住都在自家? 但一想到儿子出去省城,手里应该还有钱,今天先带他回去,弄出钱来,再撵他回他们自己的老房子去。 三姑满脸心痛的看着自己男人不得不去面对他自己爹娘,很想很想跟着一起过去,但就怕自己去了反而会是相公的累赘。 “子玥,你不要担心,让你明天带孩子跟家明回家,也是给村里人看看,你们即便被梁家赶出来,连住的都没有,但到了过年的时候,你们还是回家看望爹娘的,至于你公公婆婆,若是过年的时候,还当着村里人撵走你们,你们到时候再回来,也能让村里人为你们说声公道话,这样就不会影响志广读书考试。” 赵子诚自己就是从考试中走出来的仕途,自然知道考试,不仅仅需要学识,还需要相邻的联名好评,不然连考场都进不了。 “多谢大哥,大哥,是子玥没有用,连累你们了。”子玥哽咽的说着,心里对住在娘家的行为,是既无奈,又难堪的。 “子玥,是大哥对不起你,好在家明对你是真心的,好在志广虽然小,却读书刻苦,你好好守着,一定能守到志广出人头地的时候。” 子诚也很为妹妹心痛,妹妹如此聪慧善良,梁家却如此轻视,好在梁家明对妹妹是真心的,好在孩子争气,妹妹总有出头之日的时候。 戚继光留在赵家,表现的极为勤劳,家里要的劈柴,几乎全被他包了,一般过年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在过年前准备好很多山里的棍子柴,过年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做比平时更多的菜,接待来拜年的亲朋好友。 戚继光劈柴的动作,犹如杀敌的动作,快,准,狠。 亚惠拉着亚楠:“你快看,他都劈了一上午的柴了,爹娘让他歇会,他也不听,这些柴劈手膀子这么粗就够了,可他还要接着劈,柴都快劈成细筷子了,都不禁烧了。爹娘都不好意思说,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说,看起来他也蛮可怜的,过年都没有地方去。爹娘也没了。” 亚惠过年十二岁,面对如此高大端正的力量少年,她也只能偷偷的打量他,却不敢近他的身。 家里大人都不忍他悲惨身世,无人说他如此劈柴不禁烧,但自己可是要烧柴的呢! 亚楠一定能帮自己,亚楠还没到七岁呢,自然能接近他,跟他好好说说话,亚楠这么聪明,一定能照顾他心情的同时,还能劝的他,不要把自家的柴都劈成细筷子。 亚楠笑笑,亚惠姐到底是帮着家里做饭的,对家里的柴比谁都关心。 好在亚惠姐心地善良,能体谅戚继光的坎坷身世。 亚楠对于戚继光的名字,还是耳熟能详的,若是历史中的那个戚继光,那么他将来就是抗倭名将。 但历史早已物是人非,这个戚继光是否会是历史中的那个抗倭名将,自己也不得而知,但这不妨碍自家人对他的帮助。 亚楠已经从爷爷那边得知戚继光是被三姑父半道上顺手搭救了一次,两人便为了躲避戚继光庶出的大伯,一起逃回了家。 三姑父为了救他,连做工的钱都没有拿,就这样空手回来了,昨天还被他娘拉回家,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三姑父回来后,面色如常的带上三姑,也带上志广志珍一起回去了,就是不知道三姑一家,如何面对那样极品的婆家。 好在三姑父有一身的好力气,即使打起了也不怕吃亏,可惜这样极品的人,却是三姑父至亲的人,要如何面对,还是要靠他自己。 自家能留下三姑,能教志广读书,还能不计较三姑父外出做工的空手而归,甚至还多带一个祸原会来,自家爷爷奶奶他们,为三姑父他们一家做的足够了。 自己也不想拿出现银,打击三姑父积极奔前程的心,也许这个戚继光真的是历史中的那个抗倭名将戚继光呢?若是这样的话,三姑父或许真的可以跟他奔出一个能封妻荫子的前程。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各人也有各人的追求,自己一个孩子,别瞎搅和,家里有这么多大人在呢。自己还是做个乖宝宝最好。 “亚惠姐,我懂了,一定叫他不要再劈柴了。” 亚楠笑着乖巧的答应下来吼,便即刻走向厨房隔壁的柴房,亚惠姐看的有些心拎拎的,便定定的站在厨房这,看着那边的亚楠跟戚继光。 “大哥哥,你停下来,陪我玩会好不好?” 亚楠坐过去,就要伸手拉正在发狠劈柴的戚继光,看他劈柴的狠劲,亚楠忍不住的联想到,戚继光是不是把自家的柴全当他大伯砍了。 “好!”戚继光面对亚楠的纯真笑容,不由自主的答应下来。 亚楠一听,便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到院子里面的井旁打水洗手,冬天的井水,相对于冰封的河水来说,温暖多了。 “大哥哥,你是不是高手啊?”亚楠两眼闪闪发光,要是他是高手,自己能不能偷偷的跟着他学几手,好歹能应急啊! “哈哈哈!小妹妹也知道高手?”戚继光被亚楠那纯真的闪闪双眼,逗笑了。 从自家死里逃生的出来,一路心惊胆战的躲避大伯的追杀,终于有了安身之处。万分疲惫的心,才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赵家人对自己的照顾和恩典,自己不会忘记,虽然赵子诚的妻子跟他大女儿看似极为鄙视自己,但其余赵家人,无一不对自己照顾居多,连赵子诚的这个小女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那么纯善,惹人爱怜。 “不知道。没见过,但听村里人说过,高手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哥哥,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亚楠轻轻摇摇戚继光的衣袖,撒娇卖萌。 “小妹妹,这可不成,你可是千金小姐,哪能跟着哥哥学这个?小妹妹不用学,以后大哥哥会保护你的!” 戚继光笑着哄着这个精致可爱的小妹妹,怎么可能教她习武?不说她爹娘爷爷奶奶会不高兴,自己也不高兴教,自己习武是没有办法,不习武就无法为爹娘报仇,无法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更无法立足于世。 但亚楠可是进士赵子诚的女儿,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该有她的尊贵跟骄傲,如何能跟自己习武? “大哥哥,要不然你偷偷的教我,我不告诉我爷爷奶奶他们?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亚楠忽然凑近戚继光,一副偷偷摸摸的架势。 戚继光哑然失笑,这个小小姐,真正是叫人无可奈何。竟然还缠上了自己。 “小妹妹,其实习武是下等人才学的,你可是千金小姐,若是叫人得知你跟我习武,你爹娘会很失望的。”戚继光不得不也弯下腰来,也学着亚楠那样,偷偷的跟她说着理由。 尽管习武是下等人这样的舆论,自己及其鄙视,在自己心里,没有习武之人,如何保家卫国?但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想法而已。 事实上,大明开国延续到了现在,大明的武官也不得不承认,文官集团早已拿捏住了武官集团。 即使是一个小小七品知县,也能鄙视比他高几品的武官。因为武官官职都可以世袭给子孙后代,哪怕武官后代,什么都不是,也能世袭父辈官职。 但文官所有官员,全部是科举出身,他们这些人自认为是有真才实学的,自然鄙视世袭武官出身的同仁。 经过这些年下来,在大明历代皇上有意无意的纵容下,大明的武官,如今早已成为附属文官的存在。 这也是自己极为不平的地方,武官竟然没了血性之气?任由书生意气? 但时下的大明,恰恰如此,书生可以意气,武官却不能有血性!不然文官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按上可怕的罪名,轻则罢官,重则抄家。 皇上如今一心向道,朝中大事,几乎全由内阁跟司礼监共同掌控的,谁还能管武官逐渐没落? ------题外话------ 诶,找来好几遍,就是找不到后台提示的双引号不成对的地方,只能等更出来之后,能明显看到了,再修改了。 079 羞愧 不过这也许正是皇家的意思,大明人都知道一种说法,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而武官则不然,手里的官兵多了,一但造反,对大明还是有很大冲击的。 大明这么多年下来,每隔几十年,总有人起来造反的,但也总是藩王勾结武官所致,这恐怕也是皇家愿意看到大明武官被文官掌控的原因。 亚楠抬头看着戚继光年少刚硬的脸上,闪过瞬间的阴郁,想想还是别为难他了,他如今算是寄人篱下,一言一行,都不得不慎重,以免叫人更加看轻了他。 “嗯,那好吧,大哥哥,那你以后可得好好保护我哦!”亚楠甜甜一笑,放过少年坎坷的戚继光。 “嗯嗯,大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人欺负你!”戚继光松口气,总算哄住这天真浪漫的孩子。 “大哥哥,你看那是我亚惠姐,我亚惠姐姐说,手膀子粗的柴棍最禁烧,你别再劈柴了吧!不如看看我的那盆腊梅去,好不好?” 亚楠笑着说出亚惠姐的要求,又担心戚继光多想的尴尬,便热情的拉着戚继光的手,就要带他去看自己最得意的树桩腊梅盆景。 原本家里前后院子被自己折腾出不少花农不要的小树桩,但经过一段时间下来死了不少,活下来的,究竟还是年数太短,还没有自己想要的形态,便打算带着六叔多养护几年。 如今家里人都被自己跟六叔折腾的腊梅盆景折服,连爹都连连称赞,直说妙。亚楠少不得会得意异常,便时常拉人过去,欣赏自己跟六叔的成品。今天就拉着戚继光也看看自己的腊梅盆景去。 戚继光忽然面色一红,顺着亚楠手指的看向亚惠,顿时羞愧难当。自己自己只顾着自己练功,全忘记了自身处境。 想到自己的莽撞之处,戚继光遥对着亚惠深深一鞠躬,表示对不起。 亚惠却急的两手摇摆,想说不要紧,可也不对,亚楠就是听了自己的话才去说的他,着急之下的亚惠,羞得满脸绯红,实在没有办法,便一跺脚的转身进了厨房里面,躲避而去。 “呵呵,大哥哥,我亚惠姐心好,她不好意思了呢!我们走吧,去看看我六叔的那个腊梅,可好看了呢!” 亚楠为了方便六叔学习修剪腊梅,便将这盆老树桩腊梅,放在了六叔那边。连赵子诚表示出惊叹,亚楠也不理睬他,免得被他弄走了。六叔怎么学修剪盆景?六叔的身体,如今再不能做重体力活,但清闲着,六叔也难受,如今有了腊梅盆景跟前后院的小树桩给六叔折腾,六叔心情好着呢! 六叔正在聚精会神的领悟他跟着亚楠一起摸索出来的腊梅,如今六叔已经知道,自己跟亚楠一起修剪的腊梅,可不叫鸟窝,而是价格不菲的盆景。 上一个鸟窝,哦,不是,是上一个盆景,被县令看上硬要买了去,不仅给了亚楠四百两银子,还带给了亚楠那么多精盐,那盆景可谓价值千金了。 如今这个腊梅,在今年腊月,盛开起来之后,看起来更是型美味香,大哥更是赞叹,这盆腊梅,优美如仕女,清高如贵人。 本想要送给大哥,但却被亚楠阻拦,一定说是自己的事业,说自己能修剪出这么好看的盆景,将来便可以靠这个立业。大哥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却没有说话。 自己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要修剪这些盆景卖了挣钱,少不得被人冠以商人的称呼。 但亚楠却说不必担心这个,将这些盆景带去她的那个农庄,将养着,不主动出去叫卖,但若是有人主动过来买的话,则应该不算是经商,这跟自家田地种出粮食,卖给粮商一样,谁也没说自家是商人吧! 如今自己在家算是半个废人,若非有亚楠,自己恐怕难以自处,堂堂一个男子,却是孱弱的不能下地,将来如何能自立? 而这也是爷爷奶奶,还有赵子诚三人,尽管明明知道六叔这样,其实还是有准备经商的嫌疑,但想到他的身体,还有他的感受,不得不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亚楠的那番说法,不去主动叫卖,等人上门收买。 好在暂且还不急,以亚楠孩子的口气,家里的那些成活的树桩,即使要成型,也得几年功夫。 “六叔?又看腊梅啦!” 六叔如今得到家里允许,将来可以以此立身,便将全部的精力,投入这些树桩之中。亚楠时常状若无意的点拨点拨,六叔如今对修剪培养树桩盆景,不仅仅及其感兴趣,也有不少的心得。 “呵呵,是啊,戚公子也看看我跟亚楠修剪的腊梅?”六叔见到亚楠过来,微微一笑,去牵着亚楠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跟寄住在自家的戚继光,打一声招呼。 就在六叔牵着亚楠,陪着戚继光赏腊梅的时候,李秀凤正好带着亚琪看过来。 “娘,爹怎么不把那个叫花子撵走的?还有那个腊梅盆景,怎么能给六叔?他能懂什么?” 亚琪一脸的鄙夷,经过上原县的那一阵子跟世家乡绅交往,亚琪早就惊将自己定位在千金小姐的位置上,很是看不起乡下的村民。 对于自家的亲人,这位小姐,也冷漠多了,也是得了她娘的教导,疏离家里那些目不识丁的穷亲戚,免的拉低了自己身份。 赏梅这样高雅的事,自然是自家一房人才能有的优雅,结果家里那盆优美的腊梅,却被爹放在六叔那边,白白糟践了这盆腊梅。 更有自己那个不要脸的妹妹,竟然还带着那个叫花子跟她一起看,果然是低贱的很。也不知道爹怎么就被她哄骗了的,还有那个乡下爷爷奶奶,魂都被她哄的颠颠的。 “亚琪,这些话,以后都放在肚子里,除了娘,你谁也不要说,现在你爹还盯着你呢,一定要争气,不论在学识,还是织绣,或是在礼仪上面,一定要给人端正大气的做派。 至于他们,哼,不过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叫花子,一个是废了的乡下人而已,你的那个好妹妹,我们娘儿俩别招惹她,她在这乡下,是那种不能碰不能挨的小祖宗,上次为了她,我们娘儿俩个,一个差点被休,一个差点被毁。 记着,以后离你那个妹妹远远的,你爷爷奶奶眼里可没有你,你爹眼里更是没有你。那个叫花子,你管他呢,他们赵家就是贱,收留你三姑一家人不算,还收留你三姑父带回来的叫花子,哼,不过是穷了一辈子,忽然见了一点钱,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李秀凤对于亚楠这个亲生女儿,是彻底的抛弃了,为了上次差点被休的事,李秀凤心里怨恨她的很。 但从娘家回来之后,李秀凤再次压下了心里的恨意,一如前面装作的那般卑微。亚楠爹因为拒收了二舅舅的银子,回家之后,到底还是跟李秀凤说了亚楠二舅舅早前就因为心里不过意,一定要拿出三百两,作为亚楠的陪嫁。 亚楠爹说出这三百两陪嫁的时候,李秀凤内心狂喜了一阵,以为这笔大钱一定是自己这个做娘的给亚楠管理,谁知道李秀凤得知这三百两放在亚楠奶奶手里的时候,更是深深的恨上赵家人,恨自己那个年纪虽小,却鬼精的女儿,他们统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现在得知嫁出去的三姑一家住在这里,心里堵塞之外,也更是觉得他们赵家人太欺负人,把自己女儿的钱,用来贴补外人,可恶的还是他们拿着自己娘家人的钱,却在唾弃自己娘家人,全是不要脸的人。 “娘,二舅舅实在是太偏心了,给了亚楠三百两嫁妆,怎么就不给我的?难道我不是他外甥女?太偏心了。” 亚琪听到娘说到钱的事,自然就想起娘跟她说的二舅舅给了亚楠三百两嫁妆的事,顿时脸色气的发青。 “别说你这个外甥女,就是我这个亲妹妹,也没有得你二舅舅一个子的嫁妆。你放心,这次借着拜年,娘一定将他欠我们家的钱,全要回来。 要不是他下贱,你爹也不会恨着你外祖父跟你大舅舅一家,你二舅舅贪了你妹妹那么多钱开了铺子,听说生意都做到省城去了,怎么会没钱还我们家的债?还不是你那个爹,死要面子活受罪?本该是我们手里的钱,现在全在你爷爷奶奶手里捏着!还花在这些外人身上,你那个妹妹还高兴的很呢!蠢猪一个!” 李秀凤目前只知道家里二舅舅给亚楠做陪嫁的三百两的巨款,其余的收项,一概不知,发生差点休妻的事之后,爷爷奶奶自然更是鄙视李秀凤的很,别以为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听到动静,不过是不愿末了亚楠爹的面子,装作不知道罢了。 “就是蠢猪!蠢的分不清好歹,不跟自己娘亲,不跟自己姐姐亲,也不跟自己哥哥亲,偏偏跟这些乡下亲戚亲,脑子坏了,就是有二舅舅给她的这些嫁妆,迟早也给他们用的光光的,到时候哭死她。” 亚琪心里充满对亚楠的嫉恨,原本以为爷爷奶奶偏心,叔叔婶婶偏心,六叔偏心,爹偏心,没有想到自己那个贱人二舅舅也偏心。 呸!不过一个大脚丫子的乡下货而已!像她这样不孝不悌的蠢猪,就是嫁给乡下汉子,人家都嫌弃!谁愿意下地回来还要伺候一个小祖宗?哼! 年夜饭之前,三姑父到底还是带着三姑,志广,志珍返回了赵家,只不过,这一次三姑的脸上虽然很平静,但细看之下,三姑的眼睛里面却包含神采,并没有因为被婆家在大年三十撵走而显得沉痛。 三姑父却是一脸的土灰,当他的爹娘得知他从省城空手而回的时候,气的拎起棍子就要打他,三姑父故意绕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哭诉,此情此景,却是惊动了梁家族长。 梁家村的人,对于梁家明的奇葩一家,实在是义愤填膺,最后在老族长的组织下,逼的梁家明的爹娘做出选择。 要么,把原先梁家明一房住的瓦房还给他们夫妻住,免得叫人戳他们梁家的脊梁骨,哪有霸道到不给儿子媳妇住房的恶婆婆?又不是家里穷的没房子?他们家在村里算是过的好的,家里还有读书的儿子,怎么就逼的这房媳妇,落魄的带着梁家的孩子住在赵家坝去了? 要么,将梁家明这房分户出去,单独立户,断绝跟爹娘兄弟的关系,免得整天的闹得坏了梁家村的名声。你们梁家不要脸面,整个梁家村的人还要脸面呢! 族长这是逼梁家明的爹娘让步,别大过年的都不让自己儿子媳妇归家过年的,梁家的小儿子能读书这些年,不全靠你们家这房贡献大? 二儿子力气大,除了下地还能外出做苦工挣钱,二儿媳妇的手艺,七里八乡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媳妇一年挣个一二两的就顶天了,你们家的这个媳妇,一年至少是大几两银子,光是他们一房,就凑够了你们小儿子读书的束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结果梁家明的娘又是撒泼,又是要打家明,连着家明大哥大嫂也挥舞起棍子什么的跟着一起打,而那个读书的弟弟,竟然冷冷的看了一眼,便躲了起来,着实叫族长心寒。 更加叫族长心寒的还是,那两个孩子,竟然差点被他们爷爷奶奶打到,顿时气得梁家村的人,当即开祠堂,强行要将梁家明分出他们这一支,断绝跟他们一房的任何关系。 梁家明的娘这才怕了。不敢再闹狠了,但为了给她自己台阶下,一口咬定,要是他们能拿出一百两银子买断关系,就给他们出户。 还说什么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就要一百两,便宜他们了等等的,若是拿不出来,就别想出户。 谁知道子玥竟然当场对着梁家村的村民跪下,愿借债出户。 梁家村的村民,见赵子玥如此骨气,还真有当场借钱给她的,不仅仅是看她被那个奇葩婆婆欺负这么多年后能奋起反抗,更是看重赵子玥身后的大哥,本乡唯一的同进士,将来说不准飞黄腾达起来,今日的借钱行为,对赵子诚来说,应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族长见状,也是哀叹一声,本想以此狠狠治一次他们家的恶性的,谁知道村里人竟然凑钱给赵子玥一房出户,断绝关系。 最最叫族长不耻的竟然是,那个梁家明的娘跟大嫂,见到村里人为赵子玥凑钱的时候,满眼发光,当场答应给他们出户,连着他们家的男人都不约而同的答应。 只能说,梁家明的一家,早已没了底线,眼里只有钱,一百两银子确实非同小可,但用这一百两银子,买断跟自己儿子孙子的关系,也只有他们一家能做的出来了。也不怕拿着这一百两银子,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他们家那个读书的儿子,也是白白读了这些年的书,家里闹成这样,竟然还能躲着不见人,装死呢!也是,他爹娘怎么闹,也全是为了他呢! 就这样,赵子玥跟村里人借了一百两银子,按婆婆自己说的话,买断关系,族长当场安排了自家出户,从此,自家跟他们一家人,再无瓜葛。全村人可以为自家作证,是他们全家逼着自家跟全村人借钱出户的。 “出户?”爷爷顿时满脸惊诧,没有想到女儿女婿还有如此魄力,借钱出户?一百两的银子,自家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只不过要跟亚楠爹说一声。 原本家里的这三百两是打算按亚楠说的买田盖房子的,即使拿出去一百两,给女儿还债,家里还有两百两,买地还是够的,房子的事,不着急,家里有的是住的地方。 “家明!”赵子诚很是替自己的妹夫心痛,哪有爹娘卖儿子的?更何况还不是别的地方那样因为大饥荒,穷的没吃没喝的,为了一家人活下去,逼不得已卖儿卖女? 呜呜呜呜!梁家明痛哭不已,从自己娘满脸高兴的拿着那一百两银子开始,梁家明就感到自己的心,比任何一次都要痛彻心扉,这不仅仅是爹娘严重的偏心,更是爹娘彻底的抛弃自己,连着他们的亲孙子都一并抛弃了。 “家明,对不起,要不是我跟村里人开口借钱出户,你,我,我们现在还是你们梁家人。” 子玥虽然对于能出户感到轻松,开心,但对于自己的男人,还是很心疼的,至于一百两的债务,子玥并不着急。 因为亚楠帮着她,将她的绣品拿去给她二舅舅,带去省城卖了,若是卖的好的话,亚楠说,一个被面两个绣枕至少能卖五两以上。 前段时间,自己仔细绣了一床花开富贵的被面,还有一对鸳鸯戏水的绣枕,若是真的如亚楠说的那般好的话,自己一年至少能绣出十个这样精细的被面绣枕,这么算起来,一年就能卖五十两银子了,只要两年,自己就能还了借的村里人的债。 “什么亲人?他们心里哪有我这个儿子?出户了也好,也好。呜呜呜。”梁家明一个男子,被亲人伤了又伤之后,心灰意冷。 “既然已经闹成这样,再是伤心也是徒然,还是好好安定下来,把日子过好,把孩子培养出来,才是正事。” 赵子诚对于这个妹夫还是很同情的,任何人被亲爹亲娘抛弃,也是痛彻心扉的,更何况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儿子。 梁家如今吼吧吧的压榨妹夫一家的钱,恐怕还是为了他们家的小儿子读书成亲,如此做法,实在是违背人伦。连着梁家村的村民,都义愤填膺了,集体借钱给妹妹出户。 若是叫自己说,出户是双刃剑,既伤妹夫一家,也伤他那无情义的爹娘,好就好在妹夫一房出户,是梁家村全村人促成的,将来应该不会影响到志广读书考试。 今年的年夜饭,二婶三姑惠姐,甚至是李秀凤,都一起忙出来很多好吃的菜肴,直到这个时候,李秀凤才确定了,家里的菜肴用的的精盐,并非是什么秘方。 但精盐从何而来,李秀凤不敢问了,只是越发憎恨自己男人,全然不当自己是妻子,家里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也没有打算告诉自己。 回想自己二哥给亚楠的三百两嫁妆的事,也是过了多少天,才跟自己说,若非那次回家遇上二哥说赔钱给自家,李秀凤笃定,自己男人,甚至连这件大事也不会跟自己说。 公公婆婆更是没把自己放眼里,还有二弟一房,哪怕自己在上原替他们照顾儿子,他们也不知道给自己透个气,只能说赵家人,没有一个当自己是赵家长媳,全都不给自己脸面。 连着在自家吃白食的梁家人,也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全是不要脸的一家人,被人撵出户了,还有脸吃的津津有味。 忌恨,不平等各种负性情绪围绕着李秀凤,她发誓,总会有赵家人跪下求她的时候。 年夜饭的饭桌上,各个小辈,相继跪下给长辈磕头,领压岁钱。 年夜饭散席之后,亚惠爷爷把手里的三百两中公的钱,拿出来跟一家人交代用处。全家人不论大小,连志广志珍,全在场,当然,戚继光找借口走人了。 “子玥,这一百两先给你拿着还村里人的债,都是从吃里抠出来的,尽快还给他们,也叫他们心里早些宽心些。” “爹,我,我不要,我好好织绣,不要几年,就能还上村里人的。”赵子玥满脸羞愧,急忙站起来摆手,又让爹娘为自己操心了。 一百两不是小数,家里还有三个读书的侄子,这钱自己哪能要? 自己带着孩子住在爹娘家,吃喝也在爹娘家,甚至儿子还能跟着亚楠识字,这幸亏在自家,若是换一家,自己这样的女儿,早就被撵出去了,还能再让爹娘为自己一再伤神? 梁家明自然跟着妻子一起站起来,婉拒老丈人的好意。心中发誓,一定要出去闯出功名来。 “爹是让你们先把外人的债还了,家里的人,怎么都好说,都坐下来。爹还有话接着说。 中公的钱,除了这一百两,暂且给子玥还债之外,还有两百两。说起来,这个钱其实是亚楠跟子琛两人修剪那个青松盆景得了县令的眼,挣来的。 是打算买田地盖房子的,但现在我决定,还是将这笔钱,留下三十两给子诚带上,其余的全买地,过年之后,子诚把亚融,志广都带去上原,跟着你读书识字。 还有些个话,我要说在前头,家里原本是打算好全力供应亚青,亚秋两人,现在因为家境许可,才多添了亚融跟志广两人。 但是家里并没有太多的家产供应这么多孩子,只能是在有条件的时候,能供应亚融跟志广几年就供应他们几年,今后没了这个条件,不能接着读书下去了,你们各自也不要怨恨。若是争气的话,亚融跟志广两人发奋早些考出禀生秀才,便能够早些自己供应自己。 亚楠在县城那边的一百多亩的庄子,谁也不许动心思,那是亚楠自己的陪嫁,家里将来能供应你们读书的,只是家里的那些田地。 至于子琛的成婚的钱,你们无需担心,上次县令到我们家里来的时候,嘉奖了子琛一百两银子,子琛后来补身体的钱,都是用的这笔钱,子琛成婚的钱,依旧是用这笔。 如今家里条件虽然好多了,但还要培养这些孩子读书,所有大人,还是要省吃俭用,尽量让孩子们走的更远吧!” 爷爷将家里的账目,跟一家人交代一遍,连亚楠庄子的事,也交代了,不过精盐的事,爷爷依旧选择没有说,因为家里还有不少,爷爷不愿多生是非,尤其是盐的问题,最容易招惹祸害,吃完了,以后菜烧得不好吃的,就算老二家的手艺倒退了吧! 免得叫人胡乱猜测自己怎么飞黄腾达了,或者是怎么跟盐贩子勾结了,总之,都不是好事。 原本爷爷答应亚楠盖房子的事,爷爷心里又反悔了,暂时不着急盖房子,又不是没地方住,家里最重要的还是供应孩子们读书考试,只要孩子们挣出来前程,整个家就有了前程。 亚楠傻眼,一转眼,爷爷又舍不得银子盖瓦房了。还好爷爷答应用银子买地,算是有些弥补吧。 三姑跟村里人借的一百两银子,自己得知后,本打算过完年就找机会帮她还了,现在爷爷要替她还钱,自己也不要替三姑着急了,回头帮着三姑好好卖织绣就是,以三姑的为人,等她的织绣卖出了好价钱,一定会还爷爷这一百两银子。 李秀凤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女儿,出来她二舅舅给的三百两的嫁妆之外,竟然在县城还有一处一百多亩的农庄。而她这个做娘的,竟然丝毫不知情。 一阵心火上涌,李秀凤死死握拳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就怕自己冲动的一巴掌怕死坐在自己边上的小女儿。 这是自己女儿吗?是吗?她眼里还有自己这个娘吗?让自己这个做娘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在狠狠抽自己耳光啊! 还有你们这些赵家人,一个一个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等着,给我统统等着,等我加倍还你们的时候。 “妹妹,你什么时候在县城有这么大的庄子的啊?什么时候能带我们一起看看去?” 亚琪终于压制不住的问出来了。一直就不高兴亚楠被全家人这样宠着,可就是一直不高兴,也得忍着,不然惹了她,爹都能让自己放开裹的脚,让自己下地做农活。 哪怕得知二舅舅给了她三百两做嫁妆的时候,也死死忍着,好在娘说会给自己讨回来一样的嫁妆。 可县城一百多亩的庄子呢?这是家里的庄子,凭什么又要给亚楠?凭什么啊! 亚琪很想很想质问所有人,凭什么?可她还是不敢放肆质问他们,拼命忍着,只能装作无知的样子,傻傻的问坐在自己下面的亲妹妹,什么时候带自己去庄子见识见识? 亚楠看着身边的亚琪,满脸的好奇表情,但她的身体却是那么的僵硬,还有双手,一如自己母亲一样,微微发抖。 亚琪生气发怒,亚楠能理解,亚琪毕竟算是孩子,即使过年她九岁,在自己眼里,也是孩子。 自己娘如此生气发怒,自己虽然能想到原因,但自己却不能理解她。她生气是觉得她自己被忽视了,可若不是她太忽视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这个家里,谁会真的忽视她?自找的被人忽视,被人防备。 “嗯?不知道,要问爷爷奶奶呢!”亚楠对着亚琪一笑。自己在大人们眼里,可还是乖宝宝呢,这些事,自己自当全听爷爷奶奶长辈的。 亚琪看到亚楠灿烂的笑脸,恨不得抓花看去,全家人都在挨穷,就她一个人有庄子,还连看都不许自己这个亲姐姐看一眼? “这个时候,那边全种的麦子,也没有好看的,除非到了明年夏天,那边的二十亩葡萄熟了的时候,倒是能去看看。” 爷爷今天很高兴,一家团聚不说,家里的孩子全能读书不说,一家人对自己的安排,更是毫无异议。是以,爷爷对亚琪的话,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的替亚楠解释起来。 亚琪恹恹的噢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爷爷的话。心里却是酸痛酸痛,明明自己才是千金小姐,明明自己才最应该有像样的嫁妆,但自己却没有,家里的家产全给了亚楠。 要是家里真的穷的揭不开锅,自己也不会如此难受,可偏偏家里如此富裕,但这些富裕的却只是亚楠一个人的,连大哥这样的嫡长子,都没有一分一毫。太不公平了! 年初四,李秀凤委婉哀求赵子诚,恳求要要带上亚楠,亚琪,亚青要去给孩子们舅舅拜年。 李秀凤知道自己男人恨自己爹,便没有提自己爹,重点提出给两个舅舅拜年。并极其郑重的表示,这只是为了全家孩子的名声,甚至保证以后一年就回去拜年一次。 赵子诚见妻子如此卑微,想到从自己狠心说休她以来,她收敛很多,不仅仅对爹娘极重孝道,对家里所有的孩子,也极有爱心,连家里暂住的戚继光,她也能好好善待。 如此的话,自己也不会真的那么绝情。连她如此卑微的恳求也不答应。不过自己是不打算过去的,只是嘱咐妻子,速去速归,不得多事。一应拜年的礼物,赵子诚也没打算克扣。 而且有亚楠答应跟着去,赵子诚还是很放心,这个女儿鬼精的很,再说她也想见她二舅舅,赵子诚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去之前,赵子诚重点教导了儿子亚青:“你去了之后,记住,你只是给你爹娘做面子的,至于他们说的话,你只听不说,更不能被蛊惑,这也是爹给你的考验。” “是,爹,孩儿谨记!”亚青郑重答应。 经过上次的事之后,亚青深深感到了对爹的愧疚,对娘的失望,发誓要好好读书,要出人头地,洗刷外祖父跟大舅舅对自家的羞辱,若非是他们挑唆,自己娘不会如此糊涂,若非是他们如此无情,爹也不会如此绝情。 还有自己的两个妹妹,从前自己失望亚楠居多,如今却失望亚琪居多,若非自己要好好读书,自己一定亲自管教亚琪,切莫指望靠着外祖父大舅舅得势。 至于亚楠这个妹妹,亚青感到很是无力,这个妹妹虽然小,但却太过聪慧,聪慧到早已分清孰是孰非,以至于她早已失去了对母亲的儒慕依恋。 对自己这个亲哥哥,她是敬而远之,呵呵,也是自己这个哥哥做的不好,上次娘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惩戒她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当时连关心的态度都没有,直接走人了,她如此聪慧,能不会疏离自己吗? 这次带着她出去拜年,好好找机会,缓缓关系吧!也好好引导引导她,过了一年,她已经是七岁了,再不能跟去年那样,肆无忌惮的被爷爷奶奶他们这么宠溺着了,对名声不好。 李秀凤带着自己三儿孩子,满是踌躇的出发了。 这一次回娘家,不仅仅是拜年,不仅仅是做面子,更重要的,自己还要跟二哥他们好好讨回公道,欠自家的,哪是你给了亚楠一个人三百两就算了的? 到了的时候,李秀凤率先要带上儿子女儿进自己爹的院子,亚楠坚定的走人,说她自己直接在二舅舅家等她们。 李秀凤对这个小女儿直接有了放弃的心态,一切都随她,只要她高兴,反正她也不在乎名声。 亚青黯然的看着妹妹独自一个人,进了二舅舅家的后院,自己不得不跟着娘,先见外祖父大舅舅他们。 “二舅舅!二舅母!”亚楠开心的叫人。志厚,志纯,志娴三人也一一叫过去。 二舅舅二舅母等人都异常高兴,尤其是二舅母,这一次过年回娘家拜年,好好的弥补了爹娘恩典,帮衬了家里,连眼皮有些浅的大嫂,都对自己笑的一脸的妩媚,自己终于有种挺直腰杆的感觉。而这些,全部来自亚楠,自己一直都谨记的。 “亚楠,你爹娘这次回来,有没有说要带你去上原?”二舅舅一直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那个铺子,虽然是自己在打理,但真正掌舵的还是这个聪慧的外甥女,要是亚楠去了上原县,这可怎么办? “家里暂时还没有说这个,我会力争不去的,不过就是去了也不要紧,我们铺子主要还是跟毛东家合作挣省城的钱,县城的生意,就那样也足够了。我们如今就靠这一个铺子,也能过的红红火火的。 二舅舅,要是我去了上原,金玉满堂的铺子,就维持现在的样子,不要想挣更多钱的事,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等,等大表哥二表哥他们读书考试,也等二舅舅你们都能识字,还能算账,也跟着毛东家,多见识见识。 等几年下来,家里积攒的钱不仅仅多了,懂得也多了,到那个时候再考虑扩张生意的事吧!” 知识需要积累,经历需要积累,更重要的还是如今的世人,眼里最渴望的还是读书,商人到底还是没有任何政治地位的。 关键还是两个表哥,极其渴望读书,也许他们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吧! 金玉满堂那个铺子,已经足够挣钱,更是特别的省心,还有县令的照拂,如此二舅舅一家,最迫切的考虑的,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家里几个孩子的前程问题。 再说要是自己盲目扩张生意,不仅仅会增加暴露自己的机会,也还有一个实际的问题,二舅舅二舅母到目前也没有完全识字,算账更是没有开始正式学习,生意铺的大了,家里却掌控不了,又有何用?反而是害。 尤其是经过爷爷奶奶对自己的影响,自己现在对暴富的想法,淡了很多,原先自己以为,为家里挣很多钱,让爷爷奶奶吃的好住的好,可他们连吃上精盐都感到不安,就这样吧,小富安康。 如此,爷爷奶奶也能安安心心的,安享晚年。 等些年下来,表哥们都大了,成家了,假如那个时候读书不成,再转而经商也好,不会遗憾。 自己是不能出面的,不然爷爷奶奶,还有爹,必定是伤心失望的很,诶,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乖宝宝吧! “嗯,我们懂,你放心吧,铺子不忙的时候,我跟你二舅母,还有志娴,都好好识字的,等我们全都识字了之后,再跟着志厚他们学算术。” 二舅舅对亚楠的话,不仅仅全部接受,也极为感动,这是个特别为自家着想的孩子,如此安排当然对志纯志厚最好,他们两个才开始读书,要想读出功名来,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 儿子没有读出来,自家也不能一头栽进生意里,影响孩子名声不说,也担心自己夫妻两人,有心无力,如此稳稳当当的,自然最好不过了。 080 贤妻良母 过了好一会,李秀凤带着亚琪亚青从后院绕过来了,如今二进的院子跟三进的院子之间,被二舅母换锁之后,就不曾打开过了。 二舅母是被公公他们气的,气他们不要脸之后,还能践踏自己男人,让自己男人背罪名,连妹夫过来还是这样,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两家还有必要开锁来往? 若非有一个自身不正的公公,这个村子,自己都不愿再回来,离大房远远的,清净。 “二哥,二嫂!”李秀凤面色淡淡的,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债的,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但又怕被亚楠看出什么来,只能装作淡淡的贵妇样子。 “秀凤来了?快请进!志厚,快过来招待你表哥。志娴也过来,你亚琪表姐来了!” 二舅母对亚楠的娘,自然是极其亲热的,虽然妹妹回来拜年,最先去了大房,看了公公,但这个是礼数,还是必要的,哪怕妹妹心里极为不痛快,也得忍下来,就跟自家一样。谁叫自己有一个自身不正的公公呢! “亚青,带着亚琪,亚楠一起,陪志厚他们说说话,正好志厚他们现在都读书了,你懂的多,教教他们也是好的。” 李秀凤端庄的坐下之后,淡淡的吩咐儿子,带走所有孩子,为了怕亚楠坏事,李秀凤不得不用儿子教导他们家儿子读书的理由来清场,方便自己要债。 亚青自然答应,志厚志纯更是无比兴奋,能得到亚青的教导,间接的就算是进士姑父的教导呢! 志纯最是积极,拉着亚青就要去自己屋子请教,志厚也急忙跟着去。 亚楠心里一动,娘要做什么? 自从爹拿出发狠的精神要休娘之后,娘及时晕倒避了过去,醒来之后,判若两人,不仅仅对爷爷奶奶极为孝敬,对自己更是动不动就要搂着抱着。连着三姑家的志广志珍,她都能温柔相对。 虽然自己心里还是非常的抵触,但看到爷爷奶奶爹他们一脸欣慰的神情,看到亚青亚琪两人乖巧异常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全都还是愿意留下娘的,那自己还需要说什么吗? 敷衍吧!对这个娘的改变,亚楠没有任何的感觉,太假了,即使她一脸温柔的抱着自己的时候,自己都感觉不到她的温暖,她的眼里深处,似乎凝聚着一层冰霜,看着她就觉得冷。 家里人愿意留下她,那自己就防备着她吧,不管她内心如何想,只要她不伤害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三姑他们,自己就能忍她。甚至可以装作稚童的样子,任由她搂搂抱抱的亲热,粉饰太平。免得爷爷奶奶,爹他们心里难受。 “亚琪,带着你妹妹跟志娴也出去看看玩玩吧!”李秀凤见亚楠没有跟着一起出去,而是定定的坐在桌子边上喝糖茶,便迫不及待的催促亚琪。 “妹妹,走吧,姐姐带你玩,志娴,走,我们一起玩去。”亚琪自然明白了娘的意思,昨晚上娘还说了,一定要二舅舅一家还债,要来的钱以后就是自己的嫁妆。娘说了。 亚琪一把抓住亚楠的手,状若热情的样子,用力拉着亚楠出去,别挡事!志娴不懂,也热情的拉着亚楠,要带她去自己屋子玩。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都别拉了,我跟你们去就是啦!”亚楠笑着说,心里却是猜想,娘最会做的,也许是逼二舅舅拿钱出来。 既然外祖父跟大舅舅能不要脸的将这罪名栽赃到二舅舅身上,自己这个娘若是要想找二舅舅算账的话,极有可能是动的这个心思。更何况娘还是刚刚从大舅母那边来的? 大舅母那个女人,不得不说,是个人才,说的话极其漂亮,死了的人怕是都能给她说活了。 不过自己的娘,也是人才,两人才合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观察吧!若是娘逼二舅舅的债,恐怕爹真的难以接受这个娘了。若是真的休了这个娘,也好,省的自己长期的防备她。累人。实在是自己内心无法真正接纳像她这样假的人。 李秀凤等孩子们全走了之后,才冷冷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二哥,就因为你,我差点被休,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连亚楠的钱也贪?拿着亚楠的钱去挣钱?挣钱之后,你良心不安了,才拿出三百两给亚楠做嫁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县城的铺子能挣多少钱?光是那个月饼,就能挣上千两,你说你有脸只拿三百两买你心安?” 李秀凤来之前,就想好了怎么要债,首先要承认他已经还了三百两,但绝不能让他感到心安。 像他如今的家产,再拿出三百两,也是能拿的,上次他不就是当着爹的面,再拿出两百两要还自家的吗?可惜自己男人看都没看,就回家了。 就在他上次两百两的上面加一百两,要多了也不行,免得他急了跟自己拼死的闹起来,惹的自己男人发怒。让他拿出三百两,应该是行的。 “被休?”二舅舅忍着刚刚妹妹认定自己贪墨亚楠钱的说法,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担忧的看向妹妹。好好的妹夫怎么休妹妹?难道迁怒于妹妹?不齿于自己一家人? “他嫌弃我们一家人,嫌弃我姓李!虽然你赔了亚楠三百两,但是你靠着亚楠的那些钱做了本钱,挣了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就赔这点钱给亚楠?还说的好听是给她做的嫁妆? 好,就算你说的好听,就亚楠一个人是你的外甥女?亚琪不是你的外甥女?你赔给亚楠三百两做嫁妆,你就不用赔给亚琪三百两做嫁妆? 还有我这妹妹呢!你做哥哥的给过我什么嫁妆?我也就算了,可你做舅舅的,要给外甥女嫁妆,也得一样给,要不然你要亚琪怎么想你这个舅舅?更何况这钱也是你该我们家的,不过是用嫁妆的说法美其名曰而已!” 二舅母心里很生气,就不信妹妹真的没有听亚楠说她的钱到底是被谁贪墨的,自己男人醇厚,被他爹逼的认下这个罪名也就罢了,难道你做娘的也不肯信你女儿的话? 更何况自家因为不过意,已经拿出三百两给你们家,别说是我们家没贪墨你家的钱,就算是贪了那些,如今给了三百两,也早已够了,妹妹到底是要做什么?你这么做,亚楠要是知道,不要难过死?难怪她一定要亚琪带走亚楠,二舅母瞬间冷下脸来。 “我叫亚楠过来,只要亚楠说,是我们家贪墨了她的钱,我这个二舅母,二话不说,马上掏钱,三百两还是能拿出来的。” 二舅母冷脸说完,马上站起来,做出要找亚楠来的架势。二舅母现在笃定这个妹妹继承了她爹的贪财作风,见自家发财了,眼红了。若非她是亚楠娘,自己一定扫她出门。先吓唬她,免得她不识数的栽赃自己罪名。 “这三百两,你拿着,算是我这个舅舅给亚琪的嫁妆。” 二舅舅一把拉下自己娘子,很是心塞的拿出袖口里面的三百两银票。 到了现在二舅舅要是还不知道这个妹妹的目的,就白长脑子了,可一想到亚楠,就不愿意她为难。 不论怎么说,妹妹也是亚楠的亲娘,哪怕她眼红自己的钱,哪怕她露出贪婪的目光,自己看在亚楠带着一家人发财的份上,也得忍下来,不能叫那个孩子再受伤了。 “记住,这是你们该我们家的,用嫁妆的说法掩饰你们的罪行,已经是我给你们留面子了。还有,不许跟亚楠说,更不许跟亚楠爹说,要不然,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妹妹的连面子都不会给你们留!” 李秀凤一把抢过二哥掏出的三百两银票,还发着狠话。在自己老实敦厚的二哥面前,底气很足,从小自己说什么,二哥都听什么的,至于这个二嫂,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二哥虽然敦厚,但能制得住她。 虽然李秀凤认定是自己二哥贪墨了自家的那些钱财,但她却清楚知道,自己男人,包括自己婆家的人,可全是认定自己大哥跟爹的。 李秀凤只能在心里鄙视自己男人,唾弃自己婆家,甚至防备自己女儿,但却不敢让牠们得知自己今天过来要钱的事,不然还不知道他们怎么鄙视唾弃自己。 好在自己用的是亚琪嫁妆的说法,真要是他们自己不要脸的往外说,自己也能说是亚琪二舅舅要一碗水端平,非得给亚琪也添三百两嫁妆,自然能说得过去。 但最大的可能还是他们不敢说的,谁不要脸?更何况二哥家里还有两个在县城读书的儿子? 二舅母气的浑身发抖!却被二舅舅死死扯住,不给她站起来,也用眼神,制止她说话。 “秀凤,相信你自己女儿吧!亚楠是个懂事的,明白是非的孩子。别叫她难过。”二舅舅缓缓说着,眼里有着深深的失望。 这是二舅舅第一次对这个妹妹深感失望,第一次对这个妹妹说出算是重的话。 妹妹如此做法,不仅仅是有贪婪,更多的还是她压根不相信亚楠这个孩子,才会相信爹栽赃在自己头上的罪名。 而她也没有相信过自己! 也是,跟爹相比起来,妹妹自然愿意相信爹的话,可亚楠是妹妹的亲生女儿啊!她难道也不肯相信?这让亚楠情何以堪? “好了,也不要说这些场面话了,各自心里有数就是,过了今天,我就当没那些事,你还是我的二哥,我还是你的妹妹。 我还得早点带着他们回去,你妹夫如今看不起我们李家,不但不肯跟我们一起过来拜年,还让我不要耽误,早点回去,说拜年也不过是做个面子。 我要是做不到,他真的能休了我,谁叫我有这样不堪的娘家人?我在赵家这些天,公公婆婆没少让我难堪,全是因为我姓李。” 李秀凤拿了钱,见二嫂有爆发的迹象,而自己一向老实暮年年的二哥,竟然如此看着自己,让自己有些心惊,便急忙转变口吻,先高调说她不再计较这些事了,让他们放心。 又暗示自己哥哥,如今自己在赵家,过的极其艰难,是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的,你这个做哥哥的,手里有钱,别说是该自己的,就是不欠自己的,见你妹妹过的这么苦,你给点钱怎么了? 果然,二舅舅见自己妹妹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眼眶也红了,心里的那些憋闷失望,顿时全没了,有的只是心疼妹妹。 真正说起来,祸根还是自己,要不是自己当初没有听亚楠的话,先将那些东西送回赵家,也不会有这些后来的事。 罢了,妹妹也是被连累的,虽然她认定是自己,就算是自己吧!好在自家跟着亚楠也挣了上千两,如今拿出三百两给亚楠娘,也是该的。 若非亚楠,别说自己能有这么多钱,自己两个儿子到现在还是跟村里的小孩一样,下地干活,一辈子也别想读书识字,知足了。 再说钱给自己妹妹,也不算给了外人,别说自己的钱是跟着妹妹的女儿挣得,就是没亚楠帮着自己挣钱,自己如今有了能力,照道理也是应该帮衬妹妹的。更何况她如今被自家连累的在赵家,举步维艰,有些钱傍身,也是好的。 “秀凤,亚楠爷爷奶奶不是糊涂的,你好好孝敬他们,他们自当对你好,不会因为爹跟大哥贪墨亚楠钱财的缘故,迁怒与你。” 二舅舅想到亚楠爷爷奶奶,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只是不齿自己爹跟大哥,对自己从未给过难堪,哪怕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还钱给亚楠,他们也没看轻过自己。 妹妹若是被他们为难,也许就是妹妹如今的想法造成的,妹妹竟然一口认定是自己贪墨的亚楠钱财,他们明明知道实情,如何能给妹妹好脸色? 妹妹要想在赵家过的好好的,就不能提这些事,更不能为自己爹跟大哥辩护,因为爹跟爹大哥到如今也没有承认过他们的罪行,更是为了遮掩他们的罪行,连亚楠的名声都要糟践,妹妹理当跟赵家人一样,心疼亚楠才是啊! “二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心里明亮着,只要你们不给我添乱,赵家人娶我,本就是他们家的福气,若是真的闹得不可开交,我被休了回家,你们脸上也难堪,还得养着我。” 李秀凤半是示弱,也半是威胁,目的只有一个,今天她过来要钱的事,让他们闭嘴,闹大了,谁也不好看。 李秀凤说完便转身,赶紧回去,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免得自家的那个男人多想。 二舅舅一脸的难堪,没有想到自己妹妹,怎么能如此说话?自己好心提醒她,却被她不屑一顾,甚至出言要挟? “她?她?她也配做亚楠的亲娘?”二舅母看着这个小姑子一脸高傲的离开,气的满脸的青紫。 若是可以,刚刚自己真的,真的很想一巴掌打醒她,怎么能这样对待亚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样不分是非黑白? 不,不是不分是非黑白,她虽然一口咬定是自家,但她却不敢让自家说给亚楠跟赵子诚知道,说明她知道所有赵家人都已经明白,贪墨亚楠钱财的是爹跟大哥,只是她不愿承认。 或者是她见自家挣钱,眼红的借机再讹诈自家一笔钱?不论是何种行为,赵家人若是知道她这么做,一怒之下,还真的会气的休了她。 所以她能这样威胁自家,若是她被休,就让自家养着她?还要丢自家的脸? 二舅舅默不作声的给妻子抚背顺着气:“算了,她刚刚也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这些钱,原本也是亚楠带来的,给她也不算是给了外人。 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道,不要跟亚楠说,更不能跟赵家人说,免得亚楠心里难受,也会如她说的那样,闹大了,她被休了回家,也不是我们脸色有光的事。” “我,我就是替亚楠难过,怎么就摊上这样不相信她的娘?明明是大哥大嫂贪墨,明明是爹纵然,更何况他们为了遮掩,还糟践亚楠名声,都这样了,她这个做娘的也无动于衷?” 二舅母粗喘着气,实在是肺气炸了。将心比心,要是自己女儿被自己娘家这样欺负,自己再是孝敬爹娘,也得问问他们,怎么能做的出来的? 可妹妹今天回娘家,偏偏就只盯着自家的钱,根本不管是非黑白,更是不管孩子的心情,简直不配做亚楠的娘! “别生气了,就当是给亚琪的嫁妆,也是能给的,免得叫亚楠知道了,心里不舒服之外,还得用她自己的钱,要还给我们。” 二舅舅接着安抚妻子,劝服妻子,照顾亚楠的心情。 “亚青,背着你妹妹,我们早些回家,你爹等着我们呢!”李秀凤心情非常高兴,袖口里面有三百两银票,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不是赵家的。 “娘,等我一会,我去跟二舅舅他们打声招呼。” 亚楠撒腿就小跑,争取单独跟二舅母说一两句话,也许能看出娘刚刚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有没有做过分的事。 “亚琪,亚青,你们也跟着一起去打招一个呼,打过招呼,就赶紧出来,你爹等着我们回家。” 李秀凤本想拉住亚楠,不让她去见她二舅舅,但亚楠跑的太快,她她措手不及,便急忙嘱咐自己亚青亚琪一起去,早些拉她回家,不让亚楠这个死丫头,有机会胡说八道的问出什么来。亚琪应该懂的。 当亚楠冲进二舅舅这边,就看到二舅母的脸色不太自然,两颊绯红的。 “二舅母,娘刚刚说了什么?”亚楠直奔目的,不浪费一点时间。 刚刚自己跑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娘在自己后面嘱咐哥哥姐姐跟过来的话,等他们过来,自己还真不好直接问。 “啊?哦,你娘没说什么,就是问问我们,志纯志厚他们缺什么书,你也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县城读书,哪会缺书?” 二舅舅灵机一动,急忙找了一个自以为恰当的借口。可偏偏二舅母的神情,太过异常,让亚楠心生疑惑,必定有事瞒着自己。 “二舅舅,二舅母,我们要回家了!”亚琪最先追来,打断了亚楠后面想要追问的话。 “二舅舅,二舅母,我们要回家了!”亚青稳步过来,温和的跟二舅他们打招呼。 “去吧!回去跟你爹说一声,过两天,我们也会去你们家。” 二舅舅见自己妻子心情不好受,也不张罗留他们吃饭,亚楠也从那次之后,也不愿意到这来来,走就走吧。 妻子这会也不宜跟妹妹碰头。过两天自己带上志厚去亚楠那边,回个年之后,自家也该回县城开铺子了。 亚楠见机会不合适,二舅舅更是存心掩瞒自己,但从二舅母激动的面色里,自己能看出,娘必定的狠狠刺激了二舅母。 等两天二舅舅到自家来的时候,在好好盘问吧!或者等过年后,爹娘他们去了上原,自己留下来好好问问二舅母,但愿这个娘,别太触犯自己的底线。 两天后,二舅舅率志厚过来回年的时候,亚楠仔细问二舅舅,也没有问出来什么,便打算后面再好好问问二舅母。 初十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大堂里面长辈只有爷爷奶奶,爹娘四人。小辈除了自己,还有亚青,亚秋,亚融,志广。 到这个时候,亚楠才知道,爷爷奶奶爹关于去上原的安排。意料中的亚青,亚秋,亚融,志广跟着爹去上原。 让自己惊诧的竟然是这一次自己跟着爹去上原,而娘跟姐姐亚琪却是出乎意外的被留下来。 亚楠哈着嘴,怎么全反了? “爷爷奶奶,我不要去上原,我也要留在家里,我舍不得爷爷奶奶,舍不得二叔二婶,舍不得六叔三姑,还有惠姐他们,再说我还要教导他们识字呢!” 亚楠带着哭腔,努力争取留下来。 “不成,这一次,爹想过了,一定要带你走!” 赵子诚态度坚定,自己要带亚楠走的根本原因,就是要分开亚楠跟自己爹娘,为的就是不给自己爹娘宠溺坏自己女儿,可这样的话,打死他也不敢当着自己爹娘的面说。 “呜呜呜,我不去,爷爷奶奶,我舍不得你们,呜呜呜,我不去。” 亚楠不管了,使劲哭起来。不是哭的让爹心软,而是哭的让爷爷奶奶心软,舍不得自己走。 去上原实在是有太多不方便,不说金玉满堂的生意,就说爷爷奶奶的生活,自己还没有真正改善,怎么能走?若是自己走了,爷爷奶奶一准能做主将精盐给爹打包全部带走,他们一定回到吃粗盐的时候,自己不在家,他们说不准又吃上杂粮。 还有六叔的盆景手艺,虽然有些心得,但总还是不如自己,自己留下来,多多少少能帮助六叔一些,还有三姑的织绣,今年得找机会,先帮她把一百两的债还了。 还有二叔二婶六叔三姑,亚惠志珍他们的识字,若是自己不在家,他们一准不肯接着学,而自己的娘跟姐姐,压根就不要指望她们能替自己教他们。 不行!自己不能离开家! “亚楠,乖乖的,不哭啊,奶奶也舍不得你,可是你爹说的对,你本来就是千金小姐,就该多见识见识,免得将来给人小家子气的印象。” 奶奶红着眼,紧紧搂着亚楠,心里的不舍不亚于亚楠,但也知道儿子说的对,亚楠本就娇贵,自该好好教导,不然就耽误了孩子前程。大家族的主母,没有一定的气势,根本就驾驭不住的,虽然自己没见识过,但听总是听说过的。亚楠这孩子将来必定是要嫁给世家官家的。 “呜呜呜,奶奶,我不是千金小姐,我也不做千金小姐!我只要爷爷奶奶!” 亚楠抱着奶奶使劲哭,死活也要哭的爷爷奶奶让步。这个家,自己真的难以丢下来,有太多太多的牵挂。 亚楠如此哭闹,赵子诚的脸彻底的黑了,这孩子尽管懂事,尽管聪慧,但只有一条,就是太娇惯,这是她的硬伤,不离开自己爹娘,就治不好她这个硬伤。 爷爷被亚楠哭的心已经软了,坐在一旁,开始抹眼泪了。亚楠说舍不得自己这个爷爷,可自己这个爷爷,又怎么舍得她这个孙女?可自己已经答应儿子了啊! 李秀凤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特别的好笑,看看,这就是他们赵家娇惯出来的小祖宗!把她爹气的满脸发黑,把她爷爷奶奶惹的陪她抹眼泪,这可是他们赵家全家人宠溺出来的好女儿呢!哪一点能比得上自己教导的亚琪? “亚楠,听你爹的话去上原吧,娘留下来,会好好照顾好你爷爷奶奶,也会替你教导亚惠他们识字的,你就放心的跟你爹去上原,多见识见识,就知道了你自己的身份,不是你说不是千金小姐就不是千金小姐的,在旁人眼里,你爹的女儿,就是千金小姐。懂了吗?” 李秀凤满脸温柔的半蹲在亚楠面前,一边替亚楠擦着眼泪,一边状若耐心的哄着女儿,做做样子对自己来说还是需要的。 当自己男人说让亚琪留下的时候,自己才争取了陪亚琪一起留下的机会,这一次,自己就要趁这个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好好看看他们赵家背地里到底有多少瞒着自己的事。 特别是亚楠的陪嫁庄子,自己要亲自替她打理两年,好好帮衬自家大哥跟爹他们,必定让大哥高中举人进士,这两年是大哥最关键的两年,自己一定要全力帮衬,留下来最好。 “呜呜呜,爷爷,你跟爹说,我留下来陪你,我替爹尽孝,爷爷,我不要离开你们!” 亚楠直接忽视这个娘的话,要真信了她,才会后悔呢!尤其是她要留下来,自己更是要盯死她。对这个娘,亚楠实在是放心不起来。 挣开奶奶的怀抱,亚楠跑去爷爷的怀抱,亚楠已经看出来,爷爷这边眼里抹的最凶,应该是最先松动了。再接再厉。拿下爷爷,就是胜利。 “子诚,看亚楠哭的这么可怜,要不然?” 果不其然,爷爷丢盔卸甲,着实舍不得亚楠如此哭泣。本以为亚楠会高兴去上原的,谁知道这孩子如此舍不得自己哪! 亚青看着自己这个妹妹,一脸无力,爹做的对,这个妹妹实在是不能留下爷爷奶奶身边了,都没人能管得住她了。 亚秋只是在一边默默无语的看着,过年回家之后,从爹娘嘴里得知这个妹妹对自家的帮助,内心里还是非常感激的,但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任何话,但愿妹妹别哭了,去上原的话,自己会好好照顾她的。 不同于亚青亚秋反应的是亚融跟志广,这两孩子可以说是亚楠的学生,他们见亚楠哭的如此伤心难过,到底还是忍不住的小步过来,一人给亚楠擦眼泪,一人替亚楠轻轻拍背,怕她哭呛了似的。 “亚楠,你给我过来!告诉爹,你今年几岁了?” 赵子诚满肚子气,憋屈着,这个孩子不好好管教,这以后谁能管得住她?看她就这么哭一下,爹娘就恨不得搂着抱着孩子,孩子今年过完年,都七岁了,还能如此娇惯下去? “七岁了,爹!” 亚楠心里一颤,坏了,爹这是爆发的前奏,只见爹满脸的酱紫,双手更是青筋暴露,打死自己也不去你那边,就在爷爷这边回答你。 “女孩从七岁开始,就应该知道男女不同席,更从七岁开始,就要学习为人妻一切知识,而不能再跟七岁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玩耍。一个女子,嫁人之后,要想做到世家的贤妻良母,可不是简单的事,你这次跟我去上原,爹会亲自教导你。” 赵子诚深深吸一口气,忍着,再忍着,等自己带着亚楠去了上原,她,没了她爷爷奶奶做依靠,不得乖乖听话? “爷爷,我不做贤妻良母,就做爷爷的孙女,好不好?” 亚楠一听坏了,爹居然打算拔苗助长,自己才七岁,他就要培养自己做世家的贤妻良母?那自己还有好日子过么? 贤妻良母?一想到这个贤妻良母的词,亚楠就冷不丁的打颤,前世的自己,奋斗了那么多年,最后嫁入豪门,似乎只为了一个贤妻良母的职位似的,这辈子,自己还要这么活吗? 不!再也不能重蹈覆辙!世家豪门的贤妻良母的职位,谁喜欢谁做,自己不喜欢!哪怕就在乡下,找一个敦厚的老实人,能随心所欲的过一生,也愿意,但就不愿意再入豪门,为了一个贤妻良母的职位,没了自我。 “你!你跟我去书房!”赵子诚立时站起来,不跟自己女儿磨牙了,有爹娘在这,她有依仗,怎会怕了自己这个爹?去了书房,她要是再不听话,就真的要动戒尺了! “怎么?你这是要打亚楠?”爷爷见儿子忽地站起来,一副要动手揍亚楠的架势,终于忍无可忍,也忽地站起来,维护亚楠,狠狠瞪着自己一脸铁青的儿子。 “爹,亚楠这样下去,将来还如何嫁入书香世家?” 赵子诚满脸抽搐,爹你前面不是跟儿子我说好了的吗?让亚楠跟我去上原的,你怎么能临时反水?这不是让自己更加管教不了亚楠了吗? “子诚,要我说,亚楠这个脚,还能嫁给书香世家啊?他们要是欺负亚楠,看不起亚楠怎办?若不然就找个乡下的老实人,还能哄亚楠一辈子?” 爷爷听到儿子说到亚楠的将来的婚事,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那些书香世家别说娶妻,哪怕是纳妾,媒婆最先看的都是小脚,亚楠是不能裹脚的,这以后真要嫁入豪门,被人欺负可怎么办啊? 自己可看不见人家豪门欺负自家孩子哪!现在想想,还真的不如亚楠跟自己说的,就嫁农村人,自己还能看着不被人欺负。 “爹,爷爷说的对,我以后就嫁给乡下人,他种田来,我浇水,我们夫妻双双把家还!” 亚楠乐了,爷爷想法不正是自己的意思吗?看来自己在爷爷耳朵边上灌输的思想,现在起作用了呢!谁爱去豪门受罪? “混账!” 赵子诚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只气的浑身发抖,这就是自己聪明过头的女儿说的混账话? “子诚,你怎么了?快别生气了,别气坏你身子!”奶奶最先发现自己儿子不对头,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发怒了,都有中风的先兆了。 “爹,你快坐下来,深深吸气,这件事其实我们还可以慢慢商量的,你要是气量太小,被我气昏了,可得要花我们家不少钱呢!” 亚楠随着奶奶的担心,也意识到自己这个爹,被自己气的不轻,又因为当着爷爷奶奶的面,不能发作,便把他自己憋成这样了。 赵子诚原本气的要死,确实很想揍自己这个聪明过头的女儿,但却被这个女儿的话,弄得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她居然跟大人似的,想跟自己讨价还价来了。 “爹啊,我们上原的家,有多大啊?” 亚楠盘算着,要是上原的家够大的话,若不然,把全家人都带上?自己再彻底的转移家产?免得一心挂两头?若是不够大,不如就用自己的嫁妆,索性在上原县城买上一个大院子。尽量让爹同意,全家大转移。 不过根据自己对爷爷奶奶的了解,想让全家人都过去,还真是不太容易,不过万事开头难,回头自己慢慢折腾。 先磨的爷爷奶奶他们答应自己在上原买房,然后慢慢折腾家里人跟着去照顾自己,最后折腾到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三姑他们全去上原,等全家人都去了上原,自己也不需要一心挂两头了。 “县学教舍分了爹一个院子,里面有两间正房,一间书房,一间厨房,这一次去,你一个人住一间,爹跟你哥哥亚青住一间,亚秋,亚融,志广三人住一间,足够的。”赵子诚将书房也打算改作卧室。 亚楠嘴角抽搐,爹分的福利房,从目前看,还是太小,一家人住的还是极其紧凑的。竟然还能三个人凑一间?若是想全家转移计划成功的话,必须买房。 “爹,你分的房子这么小?奶奶,我想这次去上原,先在上原县城买一个大院子,将来好做我的嫁妆,我怕以后房子会涨价,先买着,还能让哥哥们住的舒服些,起码让哥哥们一个人一间屋子,才好读书?对不对啊?奶奶?” “这样也好,也好,子诚,亚楠这个想法有道理,先买着房子用着,将来也能做嫁妆,你们也不要住的这么挤,别影响了孩子们读书,还有你自己,没有你自己一个人的屋子,到底还是不方便的。” 奶奶倒是不跟亚楠客气,既然亚楠能有这个想法,做奶奶的感动之余,自然答应,这是对全家有好处的想法。 “子诚啊,看到了吧,我们亚楠从小就是这么懂事!对了,亚青,亚秋,亚融,志广,你们住到亚楠成婚的时候,可就得自己主动让开,把房子腾出来,给亚楠做陪嫁,到那个时候,你们可别多想糊涂心思,爷爷可是不答应的。” 爷爷满眼开心,这孩子从来都这样心疼自家人。不过,爷爷开心之余,也担心家里的孙儿们,住习惯了亚楠买的大院子,等亚楠出嫁了,他们要是还赖着要住的话,可就对亚楠不好了,丑话得先说前头。免得将来闹矛盾。 亚青,亚秋,亚融,志广四人,见爷爷如此说话,当即严肃表态,绝不敢有那样的想法。 尽管四人对亚楠出钱买房子,各有想法,亚青觉得妹妹太夸张了,有那个必要买房子吗? 亚秋对亚楠的话,持旁观态度。亚融跟志广,对亚楠的话,却是频频点头,亚楠说什么,必定有亚楠的主意,应该支持。 赵子诚对此深感无力,自己这个做爹的,竟然被女儿深深鄙视了,嫌弃自己分的房子太小,还得用女儿的嫁妆上买大房子,她才肯去上原?自己爹娘还都同意? “好!”赵子诚咬牙答应,谁叫自己在经济上面,还不如女儿呢?没底气啊!好在这个不影响自己打算,先带走女儿再说。 李秀凤气的心口疼,看看自己的女儿,傻不拉几的,竟然因为亚融他们三个人住的挤,就不识数的要花钱买大房子给他们住?听他们的口气,最少得让他们住近十年。 都不知道亚楠这死丫头,脑子里么长得是什么?上原县城的一个大院子,一年的租金,起码都要十两,十年下来,白白没了一百两,猪脑子! 081 不成 烧开水,这自己倒是可以的,亚青亚秋也可以烧的,但是,家里若是需要买什么的时候,难道件件都要自己买?那自己哪有时间,好好教导亚融志广他们? 就算有时间去买,买些笔墨纸砚到是可以,要是买别的可怎么办?尤其是女儿需要的东西,比如女装什么的,自己怎么进人家女装的铺子? 人来客往的倒是还好,自己去年压根就没请人吃过饭,不过这种事不好说,家里没人做饭的话,可就只能花那个冤枉钱了。 李秀凤冷眼噢耶!有了大房子,就得有人打扫管理,爷爷奶奶爹他们若是舍不得请仆人,就得安排家里人跟着一起去照顾。 回头等自己买上大房子,慢慢跟爹折腾,最好能将全家人都折腾过去,家里的这点田地,佃出去给人种就是,天生爷爷今年也打算多买些田地,佃给人种的,都一起佃出去算了。 等全家人到了上原,就不要那么辛苦下地种田了,弄点轻松的小买卖,到时候再说,一步一步来。 “爹,那我们这么多人,谁做饭啊?” 亚楠心想这次爹带去的除了自己,其余不论大小,都可以算是君子,君子远庖厨,谁不知道? 爹总不敢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让自己一个七岁孩子,做饭给这么多君子吃吧?若爹敢这么回答,爷爷一定敲爹的头!到时候不要自己说的,爷爷就不会让自己跟着爹去上原伺候这些君子。 “这个你放心,我们县学有专门做饭的食堂,每天我会在县学食堂带回来给你们吃的,你放心,我们县学食堂的米饭,可都是白米饭,还有白馒头。” 赵子诚回答的很快,似乎这个不成问题。 亚楠很不满意爹这个回答,难道我们全家大大小小天天吃盒饭?亚楠想想就不寒而栗,但一想到爷爷奶奶都愿意天天吃杂粮,自己就不敢拿这个做话题堵截爹的这个回答了。 好吧,暂时放过这个问题。油盐酱醋茶,生活的烦恼多的去了,接着再来。 “爹,那我们家谁洗衣服?”别告诉我你们全是君子,洗衣服的活计全归我这个七岁的正在学习贤妻良母的孩子吧? 果不其然,赵子诚忽然哈着嘴,抽搐了,好像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啊!但这个绝不会是问题。 “县学里面也有洗衣房!” 赵子诚绝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女儿去了之后,也得学着洗衣服,要不然吓着女儿不说,一准还能吓着爹娘,先把女儿弄去上原这是最关键的。 亚楠傻眼,不是吧?县学里面的服务也太全面了吧?好像也是,那么多学生,全是君子,谁会干洗衣服的活?好吧,这个算爹通过。爹好歹没打算让自己学着洗他们这么多君子的衣服。 “爹,那我们家的大院子,谁天天打扫?我们这么多人要喝的开水,谁天天烧?我们家的缺什么的时候,谁去买?我们家要是来客人的时候,难道也吃食堂的饭?或者花很多钱去酒楼?先说好,去酒楼的钱,不能算我的。那个是冤枉钱。” 亚楠见前面几个问题,难不住自己爹,索性一口气多问几个,就不信难不倒爹这个谦谦远庖厨的君子? 呃?赵子诚一脸的抽搐,竟然被自己才七岁的女儿问的有些头昏脑涨。 打扫卫生?赵子诚一想到自己挥着扫帚,就有些无语,若是自己一个人,自己这么打扫卫生,倒也无事,可偏偏自己是县学教谕,不说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跟着自己读书,还有县学里面的很多学生,也天天要跟自己讨论学问,难道要他们天天见识自己挥舞扫帚的样子? 看着自己男人,哼,现在应该知道没了自己,就过不去下了吧?被你自己女儿问傻了吧?竟然要休了我?休我之后,你连吃饭都成问题,就不信你们吃一辈子县学食堂? “子诚啊,要我说,不如把老二他们一房都带上,好歹吃饭打扫卫生什么的,都有着落?” 爷爷见儿子为难了,心里也想了一遍,觉得还是把二儿子一房,全带上,也好过儿子带这么多孩子,吃喝拉撒的,也没人照应! 赵子诚喟然一叹,这怎么可以?若是这样的话,就好像自己这个大哥,把自己的亲弟弟,亲弟媳妇都当成仆人了。 虽然自己心里不会这么想,虽然弟弟弟媳他们也不会这么想,但是往自家来讨论学问的那些学生,必定是这么想的,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啊! “秀凤,还是你带上亚琪,一起跟着去上原吧,就这么说定了,二弟他们还得在家里照顾爹娘跟田地,只不过这次带着亚琪去上原,你这个做娘的要看好了她,不要再让她跟那些人多做交往,安安心心在家,也陪陪亚楠。” 赵子诚叹气,原本是不打算带着亚琪的,希望她能在乡下,好好打磨掉她身上那种无畏的骄傲,也希望她能因此疏远上原县的那些什么千金小姐。 其实自己十分明白,那些千金小姐什么的,谁眼里真正是看重自己女儿的?谁不是带着轻视的眼光看向自己女儿,她明明知道,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虽然过年期间,亚琪显得文静娟秀,但从她的眼神里,自己还是看到了不甘,尤其是今天自己让她留下的时候,她的反应是那样的惊诧,显然,她还是不愿放下她所谓的高贵。 倒是自己妻子,经过自己狠心要休她之后,改变很多,这次去上原的事,她也能主动要求留下来替自己尽孝,也开解亚琪。 但现在自己被亚楠逼问的哑口无言,而爹也提出要弟弟弟妹去照顾自己,这样的话,那还真不如还是自己带上妻子的好,至于亚琪,除了让她娘盯着之外,也可以让亚楠替自己盯着,亚楠这个孩子,除了被爹娘二弟他们娇惯的太狠,其余的实在是堪比大人。 亚楠有些无语,本想逼的爹答应自己,把爷爷奶奶或者二叔二婶他们带上,几个爹竟然把自己娘跟亚琪又带上了。 这样的话,也好,娘跟着自己一起去上原,自己就可以看着她,倒是不用担心娘会伤害爷爷奶奶他们。 还有就是娘离外祖父大舅舅他们远了,也许真的有机会,让娘疏离他们,尽管自己个人不喜欢她,但自己的想法,不能替代爹的想法,谁叫自己的娘,外表看起来,确实算上佳。 长得温婉清秀,声音轻柔磁性,身段也保持的凹凸有致,正是女人成熟到最美的时候。爹心里怕是有不少的不舍的吧!到底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算了,全家转移的事,也暂时别提了,爹现在的神情,颇有些颓废,别太打击爹的自尊心了,暂且还是说些实际的问题吧! 全家转移的事,等自己去了上原,买上大房子,了解了上原的基本情况,再说吧! 自己走了,娘走了,亚琪走了,家里识字的全走了。但二叔二婶,六叔三姑,还有亚惠,志珍他们几个人后面的识字,谁能接着教? 对了。村里的董文杰可以啊?他都能识得四书五经,自然能教导二叔他们,正好也可以让爷爷奶奶他们供应董文杰的饮食,如此应该算是互惠互利,爷爷奶奶爹都能答应的吧? “爷爷奶奶,爹,原本是我在家里教二叔二婶,六叔三姑,惠姐,志珍识字的,现在我走了,娘也带着亚琪姐走了,家里就没人教他们接着识字了。 我们村的董文杰,虽然十一岁,但是他从小跟着他死去的爹,学会了四书五经,不如我请他替代我教二叔他们识字,爷爷奶奶每天能给他吃三顿饭,应该就可以了,董文杰不仅仅会答应,一定还会感激的,他虽然没有爹娘,但是他也有志向,他想靠自己读书功名呢!” “不成!” “那不行!” 爷爷奶奶两人,几乎同时否定。 “亚楠,董文杰这个小孩,在村里口碑实在是太差,我们家里要是请了他来,对我们家的名声,可是有太大影响。 再说我们家要是给他供应一天三顿饭,不知情还以为我们家故意恶性董家人呢,到时候说不定能闹得董家人到我们家里撒泼吵闹。 别看董家人平时不管他死活,但要是村里的旁姓人这样替代董家供养他吃喝,董家人一定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谁都要脸面啊!这件事,亚楠可要听奶奶的。” 奶奶一听亚楠的话,顿时着急上火,合着亚楠还惦记着她将来长大了要嫁给董文杰的话?不行,不说他品行不正,就说他那个天煞孤星的命数,也决不能答应。 “就是,你奶奶说的对,董文杰这个小孩看起来是可怜,但这也是他们董家人的事,旁姓人是不能插手的,你心地一向软,见不人可怜,爷爷答应你,若是他真的饿的可怜的时候,爷爷会暗地里接济他一些,但是别的你可就不能多想了。 至于你二叔他们的识字,原本也没打算让他们识字的,现在他们能识这么多字,知足了,好歹能读信了呢!比我们村里人可是强多了。你就别担这个心了。安安心心跟你爹娘去上原,好不好?” 爷爷自然附和奶奶的话,爷爷也是想到了亚楠那次有意无意间说的要嫁给村里的董文杰的话,吓死自己了。 这可不行,董家就没有好人,看起来董文杰没爹没娘的,但他的那些叔叔伯伯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那个董文杰的奶奶,简直能算是村里的滚刀肉。 别看董文杰奶奶现在不管他死活,要真是亚楠嫁给了董文杰,那个滚刀肉,少不得天天折腾亚楠,爷爷一想到这个,就浑身发毛,打死也不能答应亚楠的这个要求。更何况那个董文杰的命,实在是不好,太孤煞了。 赵子诚也是一脸的抽搐,董文杰的名字,自己早就听女儿说过的,这孩子在自己第一天回来的时候,为了舍不得离开她爷爷奶奶,就曾经说过她愿意嫁给没爹没娘的这个董文杰,这样的话,她就能天天跟她爷爷奶奶在一起了。 原本自己也要出言阻止亚楠的,不过见自己爹娘能在这件事上面,跟自己一致想法,就不必再多言了。这孩子听她爷爷奶奶的话,更甚自己,自己何必赘言。 亚楠恹恹的,没有想到爷爷奶奶他们,对董文杰的看法还是极其执着,看不到他的闪光点。 也许爷爷奶奶他们考虑的有他们道理,自己就没有考虑过董家人的想法,回想自己见到的董文杰的奶奶,确实是个人物,嘴巴厉害的很,也够不要脸皮的,若是沾上这样的泼妇,爷爷奶奶他们确实有的闹心的。 既然无法帮衬董文杰一些,那就打戚继光的主意吧,虽然大年初二之后,戚继光就带上三姑父,钻入了大山深处,到现在都不曾露面,戚继光走的时候说过,如此不仅仅能免除村里人的多心,也能自力更生,更能锻炼他自己跟三姑父。 爷爷奶奶他们见三姑父极为推崇戚继光,说他们逃回来的时候,就经常钻进山里好几天都不出来,再加上戚继光过年前劈柴的那种狠劲,到底还是让爷爷奶奶三姑他们放心一点点,才答应他们进山过野人生活。 只是不知道戚继光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自己还来不来的及跟他见一面,拜托他抽时间,教导家里人识字。或者,自己可以留信一封,让六叔下次见到戚继光的时候,交给他拜托他教六叔识字,也许也只能这样了。 对,等会自己把六叔不认识的字,全部写出来,留下来给戚继光有空的时候,教会六叔,再由六叔教会全家人,对,就这么做! 亚楠压根就没想另外给全家人找个正经读书人教全家人识字,不说家里人不会答应,就说这些读书人,也不会自掉身价,肯来教种地的识字。 在亚楠沉默的想着的时候,李秀凤忽然很好笑,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猪脑子女儿,还真是猪脑子,竟然喜欢那个没爹没娘,小偷小摸的董文杰? 她爷爷奶奶不答应,她爹不答应,不过自己这个娘倒是正好替她张罗张罗,若是亚楠真的嫁给那个董文杰,亚楠手里的那些嫁妆,根本没必要带去董家,正好拿出来给亚琪带入世家做脸面。 亚楠想到做到,出来之后,立即到了爹的书房,拿出纸笔,为六叔写字,都是六叔不认识的字,大概有两千多,二叔二婶三姑亚惠志珍他们,就让六叔接着教。总不好让戚继光教三姑亚惠姐吧! 赵子诚默默来到书房,看到自己女儿,奋笔疾书,忽然觉得很是惭愧,女儿那一脸严肃的神情,犹如大人。 而她担忧的家里人识字的事,说实在的,从前的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是个问题,但现在的自己,再也不会如此认为了。 “亚楠,在写什么?”赵子诚有些歉意的问,竟然有种没话找话的感觉。 “我把六叔不认识的字,全写下来,让六叔有空的时候,跟着戚大哥学学,六叔的身体,以后是不好下地了,将来要是想做好盆景,就不能不识字。只要六叔识字了,全家人也能跟着六叔都识字。” 亚楠没有回头,一边回答,一边速度不减的奋笔疾书。 赵子诚默然,定定的站在女儿身后,静静的看着女儿奋笔疾书,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对不起,亚楠,爹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你虽然小,虽然娇贵,但你却心疼家人,小小的年纪,却操心整个家的未来,却是比我这个爹做的还要多,还要有用。 可,可爹就怕你的那种娇宠,将来会让你在婆家,举步维艰,毕竟除了我们一家人,谁愿意如此娇宠你一个媳妇? 要知道,一个媳妇,不仅仅要承担孝敬老人,和睦妯娌,敬重相公,还要能教导孩子,如此重的担子,娇宠大了的你,能做到这些吗? 在家里的时候,无论你做的如何,自有你爷爷奶奶心疼你,还有你二叔二婶护着你,更有你六叔什么都听你的,连我这个爹,都被你感染的,时常松动。 可若是你到了旁人家里,稍稍做的不如意,他们就能给你脸色,甚至处处为难你,欺负你,到时候,你被娇宠的如此软弱性子,该如何自处? “咦?爹,你怎么哭了?”亚楠半天没有等到爹的回答,猛然回头,竟然看到爹在抹眼泪,顿时急忙站起来,一脸关心的问。 虽然自己或许能猜到一点点爹的心思,但说实在的,自己也不能否认爹对自己的看重,可就是太对自己看重了,他才非要亲自教导自己,其实真没有这个必要,但爹不相信自己啊! “亚楠,你让过来,爹来写。”赵子诚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女儿写这些字,这个时节的天气,还是极冷的,女儿的手,冻得有些发紫。 “哦,那我念字,爹来写。” 亚楠见爹满是伤感的,还是给他机会舒缓他的情怀吧!再说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天冷,这不是急着要自己也顾不上了嘛!谁知道爹好好的,非要带走自己?任凭自己怎么一哭二闹也不肯答应的。 父女两人,在书房里面,并排坐着,一个脆脆的念着,一个默不作声的写着,父女之间,忽然间流淌着浓浓的温情。 巧的是,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戚继光就带着三姑父返回家里。三姑父首先便是奔赴子玥的屋子,将这些天跟着戚继光打猎卖来的五十两银子,全部交给妻子子玥。 “子玥,这些天,我们打了不少猎物,戚少爷的功夫极为厉害,我们进了深山,不仅仅打到野猪,还打了几只花豹,这些钱,你拿着先还给爹娘他们,剩下的,下次再还,估计不要多少时间,我们就能把欠爹的那些钱,全还上了。” 梁家明自从认识戚继光之后,有意识的跟着他学搏击之术,三姑父原本在村里人当中就算是力气大的,如今跟着戚继光学了不少搏击术,倒是比一般猎人厉害了一些,如今说起花豹,也神情平常。 子玥忍不住的紧紧抱住自己男人,若非是自己,他怎么会被他爹娘家人嫌弃?若非自己,他怎么会逼着他自己拼搏功名?是自己累了他啊! “子玥,别哭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我是你男人,不应该躲在你一家人的羽翼下,没有尊严的活着,我的爹娘他们更是会看不起我。 跟着戚少爷,我感觉有了前程,也感觉自己能挺起腰杆,子玥,你等我三五年,三五年之后,我一定能奔出一个前程。 那时候,我们会有自己的府邸,会有仆役成群,我要你做世人都羡慕的贵妇人,让岳父他们不后悔将你嫁给我,也让我爹娘他们后悔今日的作为,子玥,你相信我?” 梁家明一手紧紧拥抱着妻子,一手温柔的擦拭妻子脸颊的泪水,发誓要给妻子最体面的生活,再也不是这样,躲在娘家,过着小心谨慎的生活。尽管岳父岳母是好人,但寄人篱下的感觉,总不会好过,哪怕是在妻子的娘家也一样无法逃脱寄人篱下的感觉。 “家明,要不是你娶了我,也许你爹娘他们不会这样对你,要不是我这次跪下跟村里人借钱,你爹娘也不会真的舍得让你出户,家明,是我害了你!” 子玥双手捧住自己的脸,不敢看家明的眼,特别是那次借钱出户的事,是自己的私心,促成了家明跟自己的出户,尽管自己这些年来,越来越鄙视看不起公公婆婆大哥大嫂,甚至是那个读书的小叔子,但这些人却是家明至亲之人,到底是自己当时耍了心思促成了出户,是自己愧对相公啊!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这世上就没有这么狠心的爹娘!他们养育了我,给我娶了媳妇,但他们到最后还是卖了我,价钱还不差,比县城的人牙子要的钱,多多了,算起来,他们赚了不少,有这些钱,大概也够弟弟读书到举人了。那个家不缺我。 子玥,别怪你自己了,要真说起来,也是我累了你,那个时候要不是我那么喜欢你,你们家人也许不一定肯把你嫁给我,若是你嫁到好人家,怎么会吃那么多年的苦?” 梁家明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抚摸子玥的头发,轻柔的将自己的脸靠着妻子的脸,感受着妻子身上,淡淡的味道,那是能让自己心安的味道。 “不,我不会嫁给旁人,只会是你。” 子玥哽咽不已,自己在出户的事件上,用了小心思,但相公却不怪自己,还一心要给自己一个体面的将来,其实自己不需要那么美的将来,自己只需要他能在自家身边。 而戚继光却被赵子诚郑重的请到自己书房,六叔被在场,赵子诚从女儿的想法中得知,若想全家人能识字,如今最理想的先生,便是眼前的戚继光公子了。 赵子诚也想过,作为戚继光,内心里一定还是觉得亏欠自家的,如果请他帮自家这个忙的话,也许也会让他心里舒服些。 如此他在大山里面累的时候,才能安心到自家来好好休息一阵子,而不会因为不愿亏欠自家,情愿逼迫他自己,躲在深山里面,这对他没有好处,对家明也没有好处,请戚继光教六弟识字的想法,应该算是合乎情理的。 自己作为这个家的长子,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自然由自己出面说才最好,能显得郑重,也能叫他信任自家。 “戚公子,我过几天就要去上原,若是可以的话,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请你有空的时候,能时常教导我这个弟弟识字? 我这个弟弟从前跟着我,也跟着亚楠识了不少的字,但还有两千多的字,并不认识,这些就是我六弟还不认识的字,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在有空的时候,教教他?” “好!”戚继光诧异的同时,一口答应,对于赵家人,戚继光满怀感激,他们一家人如此对待自己,其实是担着很大风险的,若是被自己伯父知道,他们很有可能遭到自己伯父派人的暗害。 不过自己一定会很小心的,尽量杜绝跟村里人见面,每次出入这个村子,都选的是天黑的时机,即使遇上村人,自己也不会跟他们说话,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 “谢谢你!”赵子诚很是郑重的感谢这个少年郎,虽然他的遭遇不幸,但他却依旧爽朗,并没有那种极为阴鸷的狠厉。 “不,叔叔,应该是我谢谢你们!你们放心,我即使出入这个村子,也一定会乘着夜色,避开村里人,买卖猎物的时候,也不会用这个村子的牛车,一定处处小心,不会让村里人感觉到我的存在。” 戚继光爽朗的脸,一样的满是郑重,这是他通过赵子诚告诉赵家人,他会格外小心注意,不会让村里人知道他的存在,如此也就尽量减小牵累赵家的机会。 六叔看着大哥给自己留下的字帖,极为感动,六叔已经知道这些字,其实是亚楠告诉大哥的,然后大哥写下来,拜托戚公子教自己的。 亚楠即使离开家里,也担心家里人的识字,才会如此用心,虽然自己极为舍不得亚楠离开,但大哥的决定,一定是为亚楠好的。 亚楠本就是娇贵的千金小姐,本就不该埋没在这个乡间田野,亚楠,你放心,六叔一定好好识字,一定好好教会全家人识字,你高高兴兴的跟你爹娘去上原,六叔会给你写信的。 亚楠在去上原前一天,还是带上爹娘,亚青亚琪,六叔去了县城,不仅仅见了二舅舅家的金玉满堂,也见了自己在县城的农庄。 爷爷奶奶,还有二叔二婶三姑他们都没有过来,这一次亚楠过来,是要带着六叔认识那些佃户,方便六叔替自己打理这个庄子。 作为女儿,亚楠必须邀请爹娘见见自己的庄子,而且爹也主动提出想见见县令跟毛东家,感谢他们在六叔受伤时候,给予的帮助。 赵子诚虽然不愿意巴结县令,不愿意交结商家,但在自己亲弟弟伤重危险的时候,县令给了家里巨大的帮助,商家毛建立也给了自家巨大的帮助,自己无论怎么不愿意,也得见见他们。 只不过赵子诚打算先带上一家人看过亚楠的庄子之后,将他们全留在亚楠二舅舅那边,自己再独自去见县令跟毛建立。 直到现在李秀凤才亲眼看到女儿的农庄有多大,更是看到了女儿农庄里面的院子,那么的高端大气,里面的摆设那么的贵气,若是这个院子跟里面的物事,能被自己全带去上原,一定能叫那些暗地里笑话自己的夫人,再也不敢小看自己。 不过再一想到这些东西全是那个跟自己不亲的蠢猪女儿,李秀凤就感到自己肝疼,怎么会有这样的蠢猪女儿的呢?跟自己这个娘一点不亲,反而却跟乡下的两个老货这么亲,实在是叫自己难以自处,好在自己还有亚琪这个贴心的女儿,还有亚青这个懂事的儿子,就当自己没生那个畜生罢了。 但是这个庄子,这个院子,这里的一切,自己一定想办法,不能给了这个蠢猪女儿,她不配! 亚琪更是看得两眼都发光,这个梨木架子床是自己的就好了,那个大气的梳妆台是自己的就好了,还有这一套精美的茶具,还有这个百鸟朝凤的屏风,还有,亚琪恨不得全是自己的,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应该是自己。 亚楠根本就是一个蠢猪,根本就不配这些,她也不看看她自己的大脚?娘一定也不会答应的,亚琪狠狠的想着。 六叔则是被亚楠带着跟那些佃户见面,佃户们见到亚楠这个小主子,特别的热情,他们都记着是这个小主子,允许他们充分利用田埂跟水渠,并且不另外收租,这可是能给家里添一些收入呢! “六弟,这些佃户生活清苦,若是他们遇上欠收,你就帮帮他们,总是要让他们能吃饱饭的。” 赵子诚从亚楠农庄的院子里出来,正好看到好几个佃户,围着亚楠跟六弟,便过去,听了几句,得知他们都是附近淳朴的村人,便郑重嘱咐后面要管理这个农庄的六弟,善待佃户。 亚楠笑笑,爹是宅心仁厚,若是遇上刁钻佃户,自家可得损失不少,好在这几家佃户,倒也敦厚老实,越是遇上爹这样的主家,他们应该越是珍惜。 随着赵子诚的话,这几家佃户呼啦一下子全都跪下了。 “老爷,小姐,小老儿一定不负你们所望,一定好好伺候田地,绝不会让这些良田,欠了收成。” “老爷,我们听了小姐的话,把田埂沟渠收拾出来,今年必定比往年收成好不少,请老爷不要担心我们这些人,吃不上饱饭,今年我们几家一定都能吃的饱饱的。” 几个老汉,都带上满脸的感激,眼看今年的收成,一定是要比往年好的,如何还能让主家欠收成?那不是没了良心了吗?做人可不能这样不讲良心。 亚楠见这几家佃户如此上道,心里琢磨着,等观察他们几年之后,若是果真如此铁杆的对自家用心,自己再想办法,让他们挣更多的收入,改善他们的生活。 但却要把握好这个度,免得帮他们挣太多了,惹人旁人眼红不说,也容易帮他们帮成仇,人都说,生米恩,斗米仇。 帮助他们逐渐改善生活,给他们一个美好的,长期的期望,让他们为之长期努力奋斗。如此,既不会叫旁人眼红,也不会叫他们觉得一切来得太容易了。才会格外珍惜。才会对自家人格外用心。 亚楠跟娘六叔等人,一起坐在二舅舅的铺子里面,等着爹见县令毛建立回来。 二舅舅此时已经为亚楠准备了几个大大的包裹,装的全是自家制作的饼干,曲奇,还有月饼。让亚楠带去上原,送礼或是自己吃,都是需要的。 二舅母很是舍不得亚楠离开,但也知道亚楠之所以不敢将她暗地里做生意的事说出来,也是因为亚楠爹是绝不会让亚楠做这个的,只能暗暗发誓,亚楠即使离开,自家也一定好好做生意,给亚楠存嫁妆。 “志娴,这是谁的屋子啊?”志娴带着亚琪在后院参观的时候,亚琪看到一个正屋关着门,没有上锁,但志娴却有意略过了这个屋子,便顿时质问起来。 亚琪被娘嘱咐过,要装作好奇的,将二舅舅的家产全部看看,这些原本都是自家的钱,是二舅舅贪墨了自家的钱做了生意,才有的这些。 “这间是亚楠的屋子。”志娴一不留神,回答之后才满脸通红,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爹娘告诫过自己,亚楠带着自家做生意的事,是谁也不能说的。 “亚楠的?我看看!”亚琪面色顿时变了,心里的火呼呼的上扬起来,亚楠竟然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家产,气死自己了!一定要娘过来看看,看看亚楠到底掩瞒了多少家产不给娘知道!这些恐怕连爹都不知道吧? 志娴不愿意打开这个门,而亚琪又一副要闯进去的架势,便急忙用自己的身板挡着她:“你不能进去!” “你让开,这是我妹妹的屋子,我怎么不能进去?让开!” 亚琪心急之下,一把推开了挡着她的志娴,志娴比亚琪小几岁,被她这么忽然推一下,顿时跌倒在地。跌倒在地的志娴急忙爬起来,一边极力阻挡亚琪,一边赶紧叫娘:“娘!娘!” 志娴知道自己不应该说漏了嘴,可现在自己已经阻挡不了亚琪了,只能喊娘过来阻挡。 亚琪不等二舅母过来,一把推开了亚楠的屋子,顿时感觉自己眼珠要凸出来了。 入眼的竟然全是好东西,甚至比在农庄那边看到的家具,摆设,还要好。还要这个梳妆台,满是高贵大气。 三两下的就打开首饰匣子,便看到了两套精致首饰,一套是金的,一套是银的,边上还有玉器。 “娘!娘!你快来啊,这边还有妹妹的屋子呢!妹妹这里有好多家产呢!” 此时此刻,亚琪早就忘记了千金小姐的礼仪,竟然扯着喉咙朝着铺子里面的娘叫着。 随着志娴的叫声,二舅母已经意识到有事了。而再听到亚琪随之而来的叫声,二舅母顿时气得心肝都疼。 亚楠的屋子,只要自己在家的时候,都不会上锁,因为每天需要打扫一遍,也需要通通风,见见阳光。 今天虽然得知妹夫一家要来,家里要注意点,自己也跟家里的每个孩子交代了,不许在他们小姑面前,说任何亚楠做生意的事,亚楠的屋子,也说过,关起来,不许带人进去。 自己也想过给锁起来,但有怕如此做法,让亚楠爹轻视自家,显得自家防范他们做贼似的,二舅母想想还是就关着,不上锁。 其实自己最担心的就是小姑,除了她没人敢在自家里面随便,只要自己看着她,想来应该没事。 谁知道亚琪那个孩子竟然如此出乎自己意料,在自家后院闯进亚楠的屋子,还知道了这是亚楠的屋子,看来是志娴说漏了嘴了。赶紧看看去! 此时李秀凤也立时站起来,招呼不打的就冲向铺子里面的院子。什么?二哥这里竟然还有女儿的屋子?女儿在这还有不少的家产? 二舅舅跟亚楠对视一眼,眼里有些无奈。没有想到今天会暴露出亚楠的这些东西。 “二舅舅,早就说过,你安排给我的那个屋子,我是不会接受的。” 亚楠看着六叔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不得不如此暗示二舅舅,那个屋子里面的一切,全是他们执意要送给自己的,而自己也是不肯要的。二舅舅应该懂自己的。 二舅舅歉意的看向亚楠,自己如何不懂这孩子话里的意思,可这些原本就是亚楠的,而且是毛建立亲自给亚楠准备的一应首饰穿戴,亚楠这次要去上原,行头上面,最好还是不要随意了。 082 休妻 亚楠手里虽然有不少的钱,但二舅舅相信,亚楠是不会拿出来买首饰穿戴的,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亚楠本是千金小姐,自然不能被人看低了去,该有的首饰穿戴,应该一一俱全。 这次正好用自己送的借口,让自己妹妹替亚楠收了去,虽然亚楠不会收下,但二舅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那个妹妹若是知道自己打算用那些送亚楠,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就收下的。 二舅舅起身跟六叔歉意的打个招呼,赶往铺子里面的家院,亚楠自然跟着,六叔有些踌躇,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亚楠一起去。 “秀凤,这些是我给亚楠准备的嫁妆,想着等亚楠大了,正好给她添妆。”二舅舅进了亚楠的屋字之后,不得不打折了亚楠的说法。 “嗯?既然二哥已经买好了,还等什么亚楠长大?现在给了不是一样?” 李秀凤一进来就看到了梳妆台上的被亚琪打开的首饰匣子,见到了金灿灿的成套首饰,还有上好的玉,顿时不等自己二哥把话说完,就一脸温柔的截断了他的话。 二舅舅一脸的愕然,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现在就送的,妹妹怎的如此迫不及待? “还是二哥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只是用来哄不懂事的亚楠的?”李秀凤见自己二哥一脸的愕然,顿时心里冷笑,又来了,什么都留给亚楠,什么都给她打算好,全然没有亚琪的,更没有自己的。 亚楠这个二舅舅贪墨亚楠的钱之后,就只知道哄着亚楠?难道就没有想到人家给亚楠的钱,其实还不是给的自家?凭什么全是给的亚楠?这些东西就该是自己的,全是自己的才对。亚楠一个什么不懂的猪脑子,配有这些好的穿戴?不是糟践么? “二舅舅,我说过的,我不要这些,二舅舅?” 亚楠从来就没有看好自己的娘,但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娘,在早已得知二舅舅给了自己三百两嫁妆之后,还能一脸理所当然的跟二舅舅索要这些首饰,这两套首饰,粗算起来怕是大几百两,娘也能张口索要的理直气壮? 不错,自己就是不愿意给她,给了她就是助长了她的贪得无厌的气焰,亚楠相信,若是这些东西到了她手里,暂且不说她会不会留给自己一件半件,就怕她反过来暗地里赠送给自己那个大舅母,那不得活活气死自己? 那一家子人,从此之后,别想再沾自己一文钱的东西!自己就是有有再多的钱,哪怕用来接济穷困的陌生人,也不会给他们这样没有良心的所谓亲戚。 “亚楠,原本这些就是给你准备的,你都带上吧,到了上原,怎么也得有一点像样的首饰,不要叫人看轻了去。” 二舅舅转过来蹲下,劝着亚楠带上这些首饰,毕竟到了外面,还是要外面场的。 李秀凤见状,压根不跟自己哥哥嫂嫂磨牙,直接动手收拾这些首饰:“既然二哥一心要送我这个妹妹,我也不跟二哥多客气了,我都收下就是。” 李秀凤抓紧时间,先把这么多首饰包裹好了,免得自己那个狠心无情的男人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东西不是自己的。 亚楠满脸惊诧的回头,这个娘还真是极品,如此的贪得无厌,若她得知这些东西是自己的,如此做法,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自己是她的女儿,自己这个女儿的东西被她拿再多,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 但这些现在算的是二舅舅的家产,她凭什么,一张口就索要这么多?凭什么在二舅舅二舅母还没有发话的时候,就自己动手?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慢着,娘,这些东西不是我的,全是二舅舅的,这么多的首饰,好几百都不止,二舅舅,我早就说过了,我一个孩子,是绝不会接受你这么昂贵的礼物,你也绝不可用送我的借口,送给我娘。我就是一个孩子,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爷爷更是常常教导我,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这么大的人情债,我们一家人还不起的。” 亚楠一脸的严肃,二舅舅,你若真的为我好,就别再助长我娘的贪念,这么下去,爹就是再舍不得娘也会休了她,到时候,爹会觉得难受,大哥会觉得痛苦,自己更是会被亚琪视为眼中钉。 自己有的是钱,但却不愿意有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娘,有一个贪得无厌的娘也就罢了,最恨的就是这个贪得无厌的娘,无视自己这个女儿,反而对着伤害自己的那些人处处维护,这是最叫自己不能忍受的。 自己能做的就是跟爹一样,限制娘手里的财务,不给她有机会,倒贴大舅母一家子,娘一天领悟不了这个底线,自己就一天不可能让她用上自己挣得钱。绝不可能! “秀凤啊,真不好意思,这些原是你二哥心疼亚楠上次受的委屈太多,才会添置了这么多,但亚楠这孩子一直坚持不能接受,如今听到孩子的心里话,我这个当二舅母的也醒悟了。 我们做长辈的,不能因为心疼孩子,就使劲给孩子钱财,这不是对孩子好,反而叫孩子心里负担过重,这样吧,这些首饰什么的,暂时还是放在这里,等孩子长大了之后,再说吧!” 二舅母听到亚楠如此严肃的说话,顿时心里一阵痛快,亚楠从来就不是在乎穿戴的人,亚楠的好,有心人自然能看到,靠穿戴得到的看好,有什么用? 最叫自己难以忍受的就是亚楠的娘,实在是太像家里的那个大嫂了,简直是一样一样的贪得无厌,过年前家里才给了她三百两,过年后,她竟然还能理直气壮的索要这么多首饰?这可是七八百两都有啊,她也敢开这个口? 开口不说还直接动手抢,这叫什么事?若是依了她一回又一回,这以后还有个尽头了吗?亚楠说的对,对这样的行为,应该当即拒绝。 这个恶人,亚楠二舅舅做不到,那就由自己这个二舅母去做。 李秀凤到手的首饰,忽然间被力气大的二嫂一把撸过去,顿时气得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打死这个不给自己脸面的二嫂。 “二哥?你到底给还是不给啊?”李秀凤气狠狠的瞪着一旁的二哥,怎么不好好管管你女人,竟然让她如此对待自己这个小姑子?不听话就休了她! “亚楠,这下二舅母真的听你的话了,不再想着把这些东西送你了,二舅母这就把这些东西好好收拾起来了啊?” 二舅母不管自己小姑子,直接跟亚楠对话,暗示亚楠,她会替亚楠收拾好这些东西的。 “谢谢二舅母,二舅母给我们家收拾的那么多吃的,算起来已经很贵重了,我替爹谢谢二舅舅,二舅母。” 亚楠一张小脸,及其严肃,今天自己坚持的态度,对自己娘是一个打击,对二舅舅也许也是一个难看,但对二舅母来说,应该是合意的。 看的出来,二舅母对自己的话极其配合,难道过年的时候,娘已经讹诈过二舅母他们了?若不然二舅母怎么会如此配合自己? “不谢,不谢,这是二舅舅给你们吃着玩的,不烦事。去了上原之后,要给二舅舅写信,让二舅舅知道你好不好,住那边吃的还习惯不习惯,有没有认识的小姐妹,好不好?” 二舅舅见亚楠今天有些生气,怕是生气自己自作主张了,原本自己想的是让孩子有正当的借口,把这些首饰全带上,但自己却错估了孩子的心,罢了,自己这一次还不如媳妇想的通彻。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如今越发的不如从前了,见了好东西就恨不得是她的,也许是自己助长了妹妹的贪婪气焰,想想自己若是真的给了妹妹,或许反而害了她。一个人的心贪婪无度起来,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罢了,今天就让她得知,有些好东西,不是你的,哪怕就是动手抢也不是你的。 李秀凤原本还指望自己二哥能站出来,呵斥二嫂,再将二嫂手里抱着的首饰包裹全还给自己,没有想到二嫂都把东西抱走了,二哥还是无动于衷,竟然跟亚楠东拉西扯这些没用的,看来二哥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哄亚楠高兴的,他心里根本就没有真正想过给自己。 想到这的李秀凤,顿时气得满脸酱紫,站在那边,呆愣愣的,一时间倒是有些沉默。 六叔叹口气,急速退了出去,就不该跟着亚楠进来看看的,要不然也不会见到大嫂如此不堪的一幕。哪有如此做人的?二舅舅原本就不欠亚楠的,只因为他内心不过意,才非要给亚楠三百两做嫁妆。 三百两对于村里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天大的数字,一家人累死累活一生,也不可能挣三百两,可就是这么多钱,也没能叫大嫂满意,竟然还索要亚楠二舅舅那么多首饰?索要不成就动手抢? 那些首饰自己就死不懂,也知道起码价值大几百两,这么多的钱,大嫂怎么敢起这个心的?连亚楠都知道无功不受禄,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死活不肯接受,大嫂怎么的就连孩子也不如? 还有亚琪也是,若非是她前面吼吧吧的把大嫂叫过来,自己也不至于看到大嫂如此不堪的一幕,最难受的怕是亚楠了吧?眼巴巴的想着娘回来,没有想到盼回来的娘,竟然如此,如此难以叫人接受! 六叔黯然的想着从前的温婉的大嫂,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嫂去了一趟上原,就改变了这么多,难道这就是大哥起先不愿意带上大嫂跟亚琪去上原的根本原因? 诶,也难怪大哥过年期间,并无那么多的喜气,再联想到自己之前的那桩婚事,六叔当即决定,就是将来不娶,也不能找这样的女人,看起来了一副温婉的贤淑大气样,暗地里却是那般的不堪。 李秀凤忽然瞥见六叔黯然离开,心里翻转了一阵。 刚刚自己只想到亚楠爹不在,却是忘记了亚楠六叔还在场,不过亚楠六叔应该没有立场插足自己兄妹之间的事。 亚楠六叔现在几乎成了废人,他连下地都不能,还要靠自己女儿才能有点事做,他若是知趣,是不敢跟他大哥随便乱说话的,惹火了他大哥,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再怎么,自己也是亚楠的亲娘。他得罪自己,就是得罪亚楠。 想通这些之后,李秀凤深深吸一口气,抱着亚琪哽咽起来。最后再争取将这些首饰拿下来。 “亚琪啊,娘没有用啊,你妹妹亚楠如今不仅有你二舅舅给的三百两嫁妆,还有县城那个大庄子,娘却什么也给不了你,娘这心里苦啊!” 一如从前的做法,狠的不行,就来软的,要是自己二哥连自己这样哭着都心狠的不理了,那他就不要怪自己心狠。 到时候让爹出面,说一句他们大不孝,不给他两个儿子参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爹一句话,就能叫二哥一家子没了前程,谁叫他今天如此对待自己的? 时下的学生考童生试,不仅仅需要相邻的联名签名或者按手印保证其品德,还要家中长辈的大善评议,更有当地禀生秀才的担保,如此下来,哪一个学生都会在意自己名声的。 还有参与乡试的学生也是需要相邻保证,大明的学生除了极其在意学识,也极其在意名声,名声一旦坏了,别说是仕途,就连考场都进不了。 李秀凤打的就是让她爹诋毁她二哥一家,再让她大哥不给二哥担保,这么一来,二舅舅家两个儿子,连基本的童生试都没办法参考,更别说将来考功名,走仕途了。 二舅母听到小姑子的这番哭诉做作,顿时气得心肝肺都疼,真想开口问她,过年的时候被她讹诈走的三百两,你咋不说给亚琪做嫁妆的? 二舅舅到了现在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做错了,妹妹如此贪欲,跟自己纵容不无关系,亚楠怕是不愿她娘如此,才会那么坚定拒绝的。 “娘,你别哭了,我们以后自己挣钱,给亚琪姐姐准备嫁妆,好不好?” 亚楠忍着心里的不适,装作孝敬娘的样子,用她自己的手绢给娘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娘,若是你还想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你就收敛你的贪欲,收敛你的叫人反胃的嘴脸。 哪怕你稍微收敛一些,稍微真心对自己一些,稍微跟爷爷奶奶他们一样,对外祖父大舅舅他们同仇敌忾一些,我即使不喜欢你,也不会不孝敬你,不照顾姐姐,就看娘你如何选择了。 知道你今天是感觉到难堪了,可这说起来这也是你自找的,今天要是换成稍微要脸面的一个人,哪怕她内心里再是渴望那些东西,起码也能顾着面子,那么娘今天的难堪就不可能有。 现在我这个做女儿的给你一个台阶下,就看你自己愿意不愿意下了? “妹妹,你已经有了二舅舅给的三百两嫁妆,还有这么多首饰,要不然,你把那个庄子给我,娘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亚琪站在自己娘后面,一直到现在才站出来,盯着亚楠,终于忍不住的说出心里的渴望,她要亚楠的庄子,要亚楠庄子里面的大院子,更想要二舅舅给亚楠准备的那么多首饰,全部都想要。 “不许!亚琪,你忘记了爷爷过年的时候怎么说的,别说是你,就是我们家里的任何人,也不许妄想亚楠的这些嫁妆。” 一直默不作声的亚青,目睹亲娘如此难堪,目睹自己大妹妹如此不加掩饰的渴望小妹妹的嫁妆,心里头极其挫败。 难道这就是爹执意要亚琪松开裹着的脚,逼她下地的真正原因?亚琪虽然还小,但总比亚楠大多了。 亚楠得到二舅舅三百两嫁妆的缘由,全家人都知道,亚琪跟娘也知道,这是二舅舅内心不过意,执意补偿给亚楠的。 那个农庄,也是亚楠用她自己的鸟窝买的,不仅仅如此,亚楠还用她自己的鸟跟鸟窝,救活了六叔,留给了家里三百两,亚楠虽然小,但却对整个家的付出,比谁都多多了,为何亚琪看不到亚楠的巨大付出,只看到亚楠的嫁妆? “亚琪,亚楠的嫁妆可以说,都是亚楠自己的缘故得来的,没有一点点是我们家里给的。 大哥答应你,会好好读书,考出功名,将来给你挣一分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好不好?” 亚青呵斥了亚琪之后,看到亚琪满脸悲戚,更是满眼泪水,也很是难受,亚琪从小要强,但这段时间,亚琪不仅仅被爹严惩,被爷爷奶奶训斥,更是被亚楠的嫁妆,深深的刺激了。 妹妹到底还是年纪小,沉不住气,一点点事,就耿耿于怀,自己训斥她之后,也得给她期盼,别叫她钻了牛角尖,将来嫉恨亚楠,就不是自己愿意期望看到的了。 “那要是你没有考中怎么办?”亚琪一脸的执拗,满眼的不相信。 “胡说,你大哥读书这么刻苦,自然能考上,亚琪啊,你大哥对你这个妹妹多好,想的念的全是怎么给你挣嫁妆,你娘我的哥哥,就没有那么好了,手里有现成的也不肯给自己妹妹,就这样还想培养自己儿子读出功名来?我看是痴心妄想了!” 李秀凤仅仅因为自己二哥没有将那些亮闪闪的首饰给她,便叫她心里当即产生了极大的怨恨,打定主意回去告诉爹,让爹别叫他的两个儿子有机会考试,叫他们读书也是白读。 志厚志纯到了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小姑,实在是太过分了。抢亚楠的首饰不说,还阴阳怪气的挤兑爹,现在更是诅咒自己读书,实在是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还是她过年的时候讹诈走了家里的三百两银子,爹娘在做账的时候,不得不跟自己说出来,还再三嘱咐自己绝不能说给亚楠知道。 可看看小姑如今得寸进尺的样子,亚楠还不如早些知道她娘是怎么样的人!也省的将来亚楠不知道的将她全部的家产,交给她这个不堪的娘! “小姑,我爹怎么没有想着念着他妹妹,过年的时候,我爹不是已经给你三百两银子?” 志纯实在是气得不行,忍了这么久,终于忍无可忍,也没有做到答应爹娘的话,将小姑讹诈自家三百两银子的事,给捅了出去。 亚楠苦笑不已,一直猜测自己娘过年的时候,到底找二舅舅二舅母做了什么,最怕的就是娘逼他们的钱,没有想到还真是这个,可二舅舅为了不愿自己难受,死活也不愿说出来。 要不是今天自己娘还要得陇望蜀,志纯也不会气不过的说出来这件事,自己还不知道要被掩瞒多久才能知道。 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娘,一直都知道这个娘是个极品,但自己却发现,这个娘的底线,还可以一低再低。 真不知道自己娘跟大舅母比拼起来,谁更甚一筹? “娘?你?你?你赶紧把这些钱,全还给二舅舅,快点!” 亚青惊闻自己娘竟然在过年的时候拿了二舅舅的三百两银子,顿时只有一个感觉,若是爹知道这件事,爹再也不会心软,再也不会,到时候爹无论如何,也会忍着心痛,休了娘的。 亚青一边悲痛的劝说着娘的同时,一边亲自动手,抓住娘的两只衣袖,不打算等娘自己拿出来,而是打算亲自替娘拿出银子来还给二舅舅,希望这么做,能争取爹的谅解。 “大哥?你干什么啊?这是我们的银子,也给你读书用的,你干什么啊?不给你拿,这是我的,是我的。” 亚琪见自己大哥,忽然不管不顾的要逼拿娘衣袖里面的三百两银子,顿时扑过来护着,不肯让开。 一时间,亚琪,亚青,还有他们的娘,纠结成一团,亚青执意要拿出娘衣袖里面的银票,亚琪跟她娘两人却极力护着银子,不肯拿出来。 亚楠对此深深感到无奈。 为何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娘?自己不正还带坏了亚琪?贪得旁人的钱财还能那么理直气壮的,实在是有外祖父的风范。更有大舅舅的风范。恐怕连大舅母都要甘拜下风。 “啪!”亚青忍无可忍的狠狠打了亚琪一巴掌,其实亚青内心里更想打自己娘一巴掌,打醒自己娘,再也不能如此不堪。 作为儿子,不能打不堪的娘,但作为兄长,教训不懂事的妹妹,还是可以的,亚青铁青着脸,终于明白了爹说的那句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还有爹说的男人就该撑着整个家,而不是耳朵根子软的被女人左右着,女人的眼光,时有浅短,一个男人若是听信女人的摆布,轻则被人耻笑,重则祸害全家。哪怕那个女人是自己娘,是自己妻子,是自己姐妹。 亚琪一个不留神,被自己大哥狠狠打的跌倒,李秀凤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如此发怒,内心忽然一阵惶恐,恍惚间,李秀凤袖口里面的三百两,到底还是被亚青夺了出来。 “二舅舅,对不起,外甥恳求舅舅看在亚楠面上,放过娘一次,不然的话,我爹他,他,他真的会很生气的。” 亚青到底没有脸面说出自己爹会休了娘的话,只希望这件事到这来能结束,二舅舅也不要因此恨着娘。 而自己的娘,以后自己除了好好读书之外,也要好好看着她,再也不能给她如此肆无忌惮的贪婪下去,真的会祸及家人的啊! 亚青极为沉痛的将三百两银票,塞进二舅舅的手里,满眼是痛苦,为何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娘? 二舅舅,二舅母包括志纯志厚,还有志娴,全都傻呆了,一直都说要保密的,不要让亚楠知道的,可现在不仅仅亚楠知道了,亚青也知道了,甚至亚青抢了他娘的钱,还了回来。 就在亚楠内心翻腾的时候,亚青忽然瞥到爹一脸苍白的站在铺子通向院子的门口处,不知道爹到底看了多少。 “爹,求你原谅娘一次吧,娘已经,已经,改了!”亚青当即跪倒在爹的面前,恳求爹的谅解,但恳求的语气,却是越来越低。 亚青到了现在不仅仅为娘不堪,更为爹心痛,从上次爹跟娘的矛盾爆发出来,自己才知道,爹当年娶娘,全是因为不得已。而娘是祸害爹的罪魁祸首,娘设计爹,得逞嫁给爹之后,还不知道好好珍惜,偏偏要有这么多的攀比,有这么多的贪欲。 娘能嫁给爹这样负责人的好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旁人中举之后,不是纳妾就是买女婢,可爹的身边,从来的只有娘你一个人,爹在我们整个宝庆县,也是数得上的有脸面的人,娘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更何况儿子将来一定刻苦读书,为娘争气的,娘,你到底要什么啊? “别说了,爹知道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亚楠,你也过来,亚琪,若是你不想跟着你娘一起走,你就也过来。” 赵子诚目睹儿子替她娘还债的整个过程,虽然知道亚琪做的也很欠揍,但亚琪还是孩子,是爹娘没有教导好她,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从前自己想着孩子们的名声,如今看来,是不能顾及这些了。若是有这样的娘,整个赵家,总有一天,会被她毁掉,到时候再是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倒不如现在损失一些名声,保住整个赵家不被祸害。 亚楠默不作声的走过来,叹口气,爹,如果你能快刀斩乱麻的话,对你自己来说,也许有些舍不得,也许有些难堪,但又何尝不是解脱? 亚琪惊吓不已,从爹的口气中,听到爹有意要休了娘,顿时吓得急忙跟大哥亚青一起,跪在爹的面前:“爹?爹我错了,爹,娘,娘把钱还给二舅舅了。” 六叔默默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不愿意多话一句,不论大哥做什么决定,自己都不会说一句话,这是大哥自己的决定。 但是亚楠呢?亚楠会不会很难受?会不会接受不了没有娘的结局?六叔默默蹲下来,双手紧紧拉着亚楠,给她支持,不论如何,都希望不要伤害了亚楠。 “对不起,爹原本以为留下你们娘,可以给你们一个好名声,但现在若是还要留下她,也许将来不仅仅会没了名声,连家也没了。 所以,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休妻!亚青,这是从我们整个赵家的安危着想的,你作为男子,应该明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 亚琪,你现在的作为,令爹很是失望,这一次爹原本是不打算带你去上原,就是不想你跟上原的那些世家官家小姐攀比,希望你留在老家,能学着踏踏实实的做人。 爹后来想想还是打算带着你,再给你机会的,但今天的你,太令爹失望了,你爷爷在过年的时候,亲口吩咐过,家里的任何人也不能动亚楠嫁妆的心思,爹身为长子都不能动,你大哥身为长孙也不能动,凭什么你还敢痴心妄想? 这一次你还是留下来吧,跟着你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学着踏踏实实的做人,爹也不要你下地了,就学做人,学不好,一辈子就给我在老家,哪儿也不要去了。 亚楠。你最是懂事,也最是明白人情世故,爹相信你此时更能明白爹的心意。” 赵子诚休妻之前,缓缓的,低沉的,跟自己的三个儿女,一一解释着,宣誓了他今天休妻的决心。也宣誓着他管教女儿的决心。休妻的同时留下不省心的大女儿。严惩不殆。 “老爷,妾是被大嫂骗了才会这样的啊!过年的时候,大嫂告诉我说,是二哥一家贪墨了亚楠那么多财产,才会发家的,我看大嫂说的信誓旦旦,我才被骗了的啊! 我这么做是因为心里头生气啊,大嫂说二哥家里的一切,算起来应该全是我们家的,我才气不过的跟二哥要钱。 谁知道二哥二话不说就给我钱,我更加以为二哥做贼心虚,才会给我钱的,我真的是被大嫂骗了啊!大嫂还说她亲眼看到二嫂为了抢夺亚楠的银手镯,生生把亚楠的手拽紫了,我做娘的心里怎么不气愤?怎么不想要给孩子讨回公道? 老爷,我真的是被骗了啊!求你不要这样对我,要不然我会死的啊!呜呜呜呜!” 李秀凤见自己男人今天一副铁了心要休自己的架势,真的着急了,这一次的危机比上次还要大,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被休,自己是被大嫂骗了的。 亚楠冷眼看着自己的极品娘,真正领悟到了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真谛,自己的娘实在是太会说话了。 不知情的若是听到她的说辞,必定可怜她被人蒙骗,但自己绝不会相信她是被大舅母蒙骗的。 也许她心里是这么认定二舅舅拿了自己钱的,但更多的是她心里其实清楚明白,她家里最有可能贪墨自己钱财的是谁。她们一家人的秉性,她自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只怕是她即使知道真相,即使明白他爹,他大哥欺负糟践她的女儿,她也选择性的忽略自己这个女儿,谁叫自己不得她欢喜?谁叫她利弊得失算的清楚?她十之*是盼着她大哥高中,带着她风风光光呢,她如何敢认为是她大哥,是她亲爹贪墨了她并不以为意的女儿的那些钱财? “妹夫,妹妹她知错了,大嫂那么能说会道,妹妹被蒙骗了才会这样的,我,我,我这个做二哥的害了自己妹妹,求妹夫看在孩子们的面上,别这样,好不好?” 二舅舅见亚楠爹大怒要休妹妹,而自己到现在才知道,妹妹如此对待自己,其实是被大哥大嫂甚至是爹他们集体蒙骗的。 只因为她以为自家的钱财,全是亚楠的家产生出来的。其实真正说起来,自家里面的家产,真的可以说是亚楠的,但却不能说是自己贪墨了亚楠的家产发的家。 妹妹这次回来对自己一再侮辱,但想想她其实是被亲人蒙骗,再想想她现在要面对的悲境,说起来妹妹实在是可怜,自己这个做二哥的没有做好哥哥的责任,反而害的妹妹被休。 “是啊老爷,我是被骗的,大嫂她骗了我,她骗了我啊!”李秀凤听到自己二哥为自己求情,顿时接着他的话,哭天抢地的匍匐在亚楠爹的脚下,要多卑微就多卑微。 “李秀凤!你觉得你大嫂骗了你?你爹过年前当着我们的面,逼你二哥认下那个罪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的? 回到家里,我跟你解释你二哥给亚楠钱的缘由,跟你解释你爹你大哥的作为,你怎么不听的? 你身为女子,熟读经书,本该知道,女子出嫁从夫,你从了我这个夫了吗?我说的话,你一句不听,旁人的话,你倒是听的很,我还要你这样的妻子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以为你二哥不如你大哥?你想的是你二哥能得罪,你大哥你却不能得罪,不就是因为你大哥如今是禀生秀才,明年能去考试,考中了之后,能给你这个妹妹风光荣耀? 李秀凤,旁人不了解你,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从你设计我娶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并非是你表现的那般无助可怜,你的心机,可不比你大嫂差啊! 你这样的妻子,我赵子诚要不起,你这样不为自己女儿的娘,我这个做爹的也不愿意要!” 赵子诚一脸鄙夷的说完之后,独自一人径自走到铺子里,拿出铺子里面的笔墨纸砚,毫不犹豫的就写出休书。 看着自己一气呵成的休书,让赵子诚忽然间感到一阵轻松。 自己错了很多年,今天才拨乱反正,让这个充满心机的女人,远离自己,远离自己的孩子。 在赵子诚转身进铺子那笔些休书的时候,李秀凤一脸恨意的盯着自己二哥:你满意了吧?为了那点首饰,害的你亲妹妹被休,你长脸了吧? 李秀凤再看向自己的孩子,看到亚青满脸悲伤,心里很想讥笑他,你不是嫌弃我这个娘丢脸的么?非逼着自己拿出袖口的钱的吗?怎么?现在难受了? 亚琪一脸的彷徨失措,不仅仅心疼自己的娘被休,自己还要被留下来,甚至是一辈子?不!不能这样!不! 李秀凤最后看向自己的小女儿,都是她,全是她害的自己,自己怎么会生了这样的害人精? 害的自己爹跟大哥被赵子诚看不起不说,还害的自己这个娘,被她爹看不起,被她爷爷奶奶看不起,到了现在,她爹都要休自己了,她还是一脸的淡然,她连猪狗都不如。 就是乡下养了几年的狗,也知道对着养它的主人摇摇尾巴,讨讨好,她是连狗都不如啊!要是她为自己说一句话,就凭她在赵子诚心里的地位,就凭她在她爷爷奶奶心里的地位,谁不当她的话,是祖宗的话供着?可这个畜生就是不肯为她亲娘说一句话啊! 不能被休,除非我死! 李秀凤满眼狠绝的看了一圈人之后,忽然发力,一头往墙上撞去。 李秀凤撞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点,一定要头破血流,但也不能真的死了,若是死了,自己死也不能瞑目。 自己从小就立志,要做风风光光的官太太,做朝廷诰命夫人,如今才做了小官太太,但还有自己儿子,还能有机会给自己这个娘,挣来朝廷诰命。 还有亚琪这个贴心的女儿,嫁个好夫家的话,自己一样可以风风光光的过人上人的日子,还有自己大哥,也许很快就能考中,自己怎么说也有很多机会,大富大贵的,自己怎么能去死? 赵子诚正在吹干自己写的休书的时候,猛然听到铺子里面的尖叫。 第二天早上,亚楠安安静静的坐在马上上面,今天爹带上自己跟亚青,亚秋,亚融,志广去上原。还是那天说好的人,包括娘跟亚琪。 娘撞墙受伤,爹黯然说带上亚琪,由她照顾她娘一段时日。 经过昨天李秀凤撞墙自尽的事件之后,赵子诚的休妻,最后虽然是进行了下去,但休书并没有交给她本人,因为她本人宁死不收,不得已,赵子诚将休书交给了亚青。 083 简单 只不过因为李秀凤狠心撞墙,再加上二舅舅苦苦相求,赵子诚才答应,休妻势在必行,但暂时不对外公布,也不去县衙造册。 休妻的事,仅限于赵家,李家两家人知道。李秀凤被救之后,依旧哭着闹着说死也不会离开三个孩子,说她不能没有孩子的。 赵子诚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李秀凤,带着她去上原,但只要她再胆敢擅自贪财,胆敢无视自己这个家主,她就是死,也跟赵家无关。 亚楠苦笑,虽说从现在开始,爹娘算是正是正式分开,但爹到底还是心软,没有狠心撵走娘。反而再次带上娘上任。 也许爹不忍心一个生命死在他眼前,也许是爹不忍心二舅舅的苦苦哀求,甚至爹会想到他休妻之后,害的不会是不要脸的大舅子,反而是这个对自家有恩的二舅子,到了最后,就成了爹虽然休妻,但却不公布,还依旧带上妻子上任的状况。 爹到底比不上娘的心狠手辣,更比不上娘的不要脸皮,像娘这样的人,若是心里存着恨意,只怕是自家的祸事,不要脸的女人,报复起来,犹如疯子。哪怕这女人是自己本身的娘,从现在起,自己对她的定位,一定要定在敌人的位置上,人盯人的盯死。 自己一个人显然不够,然而爹经过休妻之后,神色颓废很多,自己不敢在这个时候再给爹添事,等一阵子之后,爹心情淡了下来,自己在上原县适应下来,再物色一两个忠心护主的丫鬟,训练她们帮自己盯死自己的娘跟亚琪。 从现在起,亚楠再也不指望亚琪会转变她自己,虽然她面对爹会表现的那么卑微乖巧,面对亚青大哥也会表现的极为安静,但她只要单独看向自己的时候,那满眼的恨意,像是利剑,要刺穿自己似的。 罢了,也许自己没有亲姐妹缘分,也没有母女的缘分,这一世的自己,除了娘跟姐姐亚琪,还有太多太多的亲人真心心疼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不过从爹休妻的事件之中,自己也看到了爹的原则,更是看到了古代女子的命运完全是掌握在男子手上的。 虽然娘自取其辱,但保不准自己将来也会遇上各自极品婆家,亚楠在此刻深深决定,还是嫁给乡下老实知根知底的汉子,生一两个孩子,安安静静的度一辈子最好,简单随意不说,还能照顾家里。 若是到了世家,疲惫不说,还无法随心所欲的照顾家人。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寻找识字的,讲情义的,长相不错的农村的孩子,即刻起着手培养起来。 想到这,亚楠忽然失笑,自己定的这些条件,好像董文杰全都符合啊!除了那家伙立志将来要娶一个大家闺秀,纳十几房小妾跟自己有绝对冲突之外,其余的可真是符合的很啊! 李秀凤忽然瞥到亚楠脸上的微微笑容,心里无比的恨着,这个女儿,从现在起,自己就当她是畜生,总有一天,自己要让这个畜生下地狱去。 是自己这个娘带着她到了这个世上来的,就让自己这个娘再送她下地狱去,就当自己那些年白养了一条狗! 马车里面的气氛很是压抑,没有人说话,亚楠也没说话,一行人,如此压抑了一整天才到了上原。因为出发的早,到了上原的时候,是下午时分。 李秀凤带上亚琪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县学的院子,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头上包裹的纱布。 赵子诚安顿好家里的孩子们之后,嘱咐亚青在家当好家,便带着亚楠出来买院子了,这是一家人早先说好的。 第一次到的上原,亚楠发现上原的县城,看起来比宝庆县城富裕一些,县城内部也比宝庆的大一些,县城的城墙也给人巍峨之感。 县城里面商铺林立,粮铺,茶铺,布缎庄,酒楼,梨园,百货铺子,干炒铺子,糕点铺子,甚至亚楠还看到了一个卖海鲜的铺子。 海鲜铺子,这在宝庆还真是没有看到过,难道这里离海比较近?等会回家的时候,好好翻翻爹的书房,找找看,有没有上原县的县志。 路过一个卖杂耍的一对父女,亚楠陪着爹到了上原的牙行。 牙行不仅仅经营买卖人口,还有中介作用,买卖房子商铺农庄什么的,通过牙行会方便很多,当然得给中介费。 靠近县城的中心地段,房子很是紧俏,价格也高,亚楠看了一下,一个三进的空院子,最少三百两银子。好在自己除了带来明帐三百两,暗地里还带来了两千两,看着用的。 自己倒是看上了县城中心的一个大院子,这个院子里面最妙的是有一整面的墙,面对县城的一条比较繁华的主干道。 而那一面墙里面,是一个挨一个的正方形的房子,也不知道里面做什么安置的,但若是自己将院子里面那十几间连在一起正方形房子改成铺子,全部面对县城主干道的话,想必光是靠租子,一年就能给家里添不少的收入,还是那种明帐上面的那种收入。 牙行的人还说,这个院子很大,四进的院子,光是正房都有十几间,大小厨房耳房库房下人房什么的,一一俱全,府里的每一个院子,都打造的极为典雅。 牙行的汉子说,第一进的院子,一进去就是青石铺的地面,安放了几个假山,很是大气。 二进的院子,则是缔造了优美的回廊,亭阁,各种花果树,非常的雅致。 三进的院子是个纯花园,里面收罗了不少昂贵花卉,花园里面还有一条不宽的清河经过,河面上还特意安排了特质的两人划桨的摇船,这是女儿家最喜欢玩的。 第四进的院子里面,则种植了些许蔬菜,是老人家喜欢摆弄的地方。 这个房子的原主人是前任县令,前任县令如今奔赴繁华的苏州去了,留下的管家,正好在替他们家大人卖院子,价格绝不低,一千两。 单是房价,这个价格算是贵的离谱,但人家是豪装修,拎包入住,价格就这么翻了几番,而且人家爱卖不卖,价格难以撼动。 亚楠眼珠转着,若是能拿下这个铺子,说实话,真的很值得,不说院子特别大,将来能将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三姑六叔他们都接过来,就说这个院子靠县城主干道的那一面墙的十几间房子,也能改建成商铺。 “爹,我去见见院子里的管家,谈谈看看?”亚楠忽然站定在这家院子的大门口外,牙行的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对亚楠的话表示一脸的诧异。 县教谕的女儿,虽小小年纪,但说起话来,却给人大气稳重的感觉,怪异的很。 “亚楠,不要进去了,进去也是白白打扰人家。”赵子诚有些歉意的看向牙行的汉子,自己明明没有能力买这么贵的院子,只是亚楠这孩子不懂这些才说的进去看看,还请对方不要介意。 “爹,你在外面等等我!”亚楠说完忽然撒腿就冲了进去,这个大院子里面,虽然只有一个管家,但是也有守门人。 守门人看到一个七岁精致女孩跑进来,诧异了一下,但看到外面有牙行的人带着上原县的教谕,顿时明白过来,应该县教谕想买主子的房子。 “管家!管家!有人要买房!”守门人积极的替亚楠叫喊着管家,难得看到有人肯买主人的院子,赶紧招呼着,院子被人买了,自己才能跟着老爷回去,不然还不知道要在这地方守多久呢! 牙行的人有些目瞪口呆,呆呆的看着赵子诚,而赵子诚却是着急起来,女儿实在是叫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么贵的院子也进去看看?到时候别被人说的灰头土脸的出来?没钱跑进去跟人家乱看什么房子?又不是差一点点的钱,差七百两的钱,人家怎么可能会让出来? “我们进去!”赵子诚也不废话了,进去跟管家打个招呼,把女儿带回去再好好说说她。哪能如此不听话的随心所欲? “管家伯伯,你们家的院子,牙行的人说要卖一千两,是不是啊?”亚楠跑的极快,早早将自己爹跟牙行的人,甩在了门外。 而管家听到守门人的声音,就即刻跑出来,见到一个长的精致的女孩,倒是有些诧异,这时候亚楠爹跟牙行的人,还在后面呢。 “是要一千两,少了不卖,这是我们主子定死的价格。”管家倒也不轻视穿着朴实的亚楠。 “给你一千两。但等会我爹跟牙行的人过来之后,你帮帮我,就说两百两卖给我的,理由随你怎么说,好不好?这是我的嫁妆钱,我爹不知道我有多少嫁妆钱,这是我二舅舅私底下给的,管家伯伯千万给我保密,好不好?” 亚楠抓紧时间,拿下管家,钱一个子不能少,讲究的就是速度,免得讨价还价之下,爹来了,自己还怎么暗度陈仓? 五十多岁的管家,嘴角有些抽搐,手里被孩子塞进来一千两的银票,处于习惯,管家对着光看了看,是大明通用的官方银票,全国各地通用。正是老爷指定的银票。 正在此时,赵子诚跟牙行的汉子在守门人的带领下步行过来。 赵子诚见到女儿笑的一脸灿烂的看着自己,脸色有些难堪追过来,暂且放过亚楠,回头收拾她,先跟管家打招呼。 “对不起,这是我的女儿,因为听说贵府正好卖房,这才唐突贵府了。” “老汉见过赵官爷,这是你的女儿啊?哈哈,好聪慧的小姐,这位小姐刚刚也说了她要买我们这个院子做嫁妆,巧的是,我们老夫人昨天带信过来,让我们贱卖了,哪怕一百两百也行,老夫人让我早些回苏州,好照顾老爷。 如此我也不那么坚持了,听这位小姐说你们只能拿出两百两,老汉就听老夫人的话,就两百卖给这个小姐做嫁妆,也请洪老弟给我们两家做个见证!老汉也想念老爷了。” 呃?赵子诚傻了! 擦!牙行的汉子也抽搐了! 管家你卖这么贱,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牙行的?要是早些告诉我们牙行,我们哪会叫你白白等这么长时间?不早就接手了嘛!诶哟哟,可心疼死我了! 白白看着这么多钱没了不说,还得给人做文书见证?给人做见证不说,抽佣的钱,也呼啦啦的掉了一地。郁闷死自己。 “爹,快给管家伯伯钱啊!”亚楠打断犯傻的爹,速度买房。 管家看着赵子诚一脸不可思议的拿出两百两银票,递给自己,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亚楠这个鬼精的丫头,若是自己接下你爹的两百两,加上你给的一千两,可就多了啊! “爹,你先跟这位伯伯写契约,我有点内急,管家伯伯,你带我去一下,好不好?” 亚楠说的有些腼腆,脸上还泛着绯红,好似她一个小姑娘说内急不好意思似的,其实亚楠才不会傻得让自家多掏两百两呢。 刚刚自己一把头掏出一千两,就是让管家看到实打实的足额银票,免得给他八百两,惹他不相信。 自己打的主意就是先给足管家的钱,爹爹另外给钱的时候,怎么也得找个机会,将管家拉一边,把爹另外给的全要回来。 管家微微一笑,这个孩子实在是精灵过头,好在这样卖了对自己也好,总算是按照老爷说的那么多钱卖了。自己也能早些回到老爷身边去了,守门的小林,恐怕也是这个想法。 管家带上亚楠,避开赵子诚跟牙行的人之后,就拿出手里亚楠爹给的两百两,交还给了亚楠。 “谢谢伯伯替我保守秘密。”亚楠笑的很开心,这件事没有想到办的很顺利,管家伯伯很给力。杜撰的老夫人的理由,很有说服力。 赵子诚牵着亚楠的手,踩过脚底下的青石路面,看着院子里面层层叠叠的屋子,跟郁郁葱葱的青松,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从此这里是自家院子了? 不,不是,是亚楠的嫁妆! 赵子诚抹了一头的汗,看着身边的小女儿,唯有折服两字。 爹曾经说过这个孩子是个福气的孩子,要不然这孩子玩个鸟就能卖那么多钱,玩个鸟窝也是不得了的发了一笔,更是用五十两买了宝庆县的那个农庄,起初自己还真是怀疑过女儿的农庄,是不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但宝庆县令跟自己道出了那个农庄真实内幕,那个庄子其实是被下面的两拨人互相扯皮,买卖的时候,故意做了假账,甚至把那个精致的院子,说成了土坯房,结果没有等到他们买下,却便宜了出手快的亚楠。 而今天的自己,更是亲眼目睹的孩子的福缘,明明牙行的人都说了这家一口咬定一千两,少一个子不肯卖的,结果遇上女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用了两百两就买下了。 整个过程自己都在场,要不说这是女儿的福缘,自己都无法解释。 更有牙行的那个汉子,都一脸的哭丧表情,他们牙行的佣金也因为总价低了这么多,他们少挣了很多钱。 牙行的买卖佣金,是二十抽一的价格,买方给钱。一千两的佣金,就是五十两。结果现在总价成了两百两,牙行的佣金,直接就掉成了十两。 管家很是利索,当天不仅仅跟赵子诚过户了房子,也带上守门人,临晚坐船离开。 也就是说当天,赵子诚一家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这个大院子了。 “爹,以后这个家,能不能给我当啊!” 亚楠跟着爹从自己才买的大院子里面出来,走在上原县的大道上,立即争取管家权利,自己要改造铺子,要光明正大的给家里添进项。 出租铺子,绝不会辱没世家名声,当然,更不会辱没自家名声了。 赵子诚嘴角抽搐不已,原本是带上孩子过来,打算好好管教的,结果女儿都提出要给自己管家了? “爹,我精着呢,这些账目,我早就学会了,我还替二舅舅算过账呢!爹,我保证,我管家的话,绝不会亏空家里的,而且还会有不少结余。”亚楠毛遂自荐着。 “亚楠,你打算做什么?”赵子诚猛然听到女儿说能有不少结余,顿时心都拎起来,可千万别是亚楠学了他二舅舅铺子里面的东西,指望带到上原县来做买卖,坏了两家情分不说,也自甘堕落了身份。 “爹,你看看我们家的这一面墙,正好面对这一条大道,我打算把这一道院墙往家里面推移,这十几间正方形的房子,就露出来面对街道,正好改建成十几个铺子,爹,这既不影响我们家生活,也能有稳稳的收入呢!” 亚楠拉着爹沿着这条比较繁华的大道,走着说着,将自己的生财之道,展现在爹面前,这件事跟爹没有一点冲突,还给家里添进项。 爹要是脑子僵硬了不肯答应,那就自己干,说起来这个院子也是自己的嫁妆,根据这个理由,自己可以跟爹据理力争。 赵子诚随着女儿的小手挥舞,看向院子里面的正方形的房子,再看向大道对面的铺子,只能瞠目结舌,对女儿的小脑袋,感到无语至极。 不可否认女儿的想法实在是神来一笔,如此做法,在世家来说,极其普遍,自己还真的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更何况这些将来也全是女儿的嫁妆。 “也好,这件事爹找人做,你一个孩子见那些匠人,总是不妥的。”赵子诚想了一下之后,倒是痛快答应了。 “爹,你真好,铺子挣得租金,用来贴补家用,肯定足够了。”亚楠灿烂一笑,爹的脑子不算僵硬,这件事成了之后,买仆人都方便了。 “赵老师?”就在亚楠高兴的牵着爹的衣袖,笑的一脸灿烂的时候,忽然对面迎来了一个少年儒生。似乎面熟的很。 “学慎?你这么早就到了县学?你弟弟如今好些了吗?”赵子诚见到陈学慎的瞬间,表现出来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关爱之情。 “谢谢老师,我弟弟已经好多了!”陈学慎对着赵子诚恭敬行礼,并表示感谢。 亚楠忽然想起来了,是他?这不少就是自己宰了他六百两银子救六叔的那个阔少吗? 他,他,他不是宝庆县的阔少,怎么跑上原县读书来了?那他不是应该还记得自己坑他那么多钱的事吗? 不,不是坑他的,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可他家大人要是知道是自己卖的,一准找自己赔啊? 自己手里倒是有钱赔呢,可自己敢当着爹的面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么? 亚楠顿时额头冒汗了,找机会,暗地里再接触他一次,暗地里把这一大笔钱还给他就是,至于鸟,就送他了。自己要是敢当着爹的面,逗鸟的话,估计结果不会太好。 想到这,亚楠瞬间往爹身后躲起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期待阔少早点走人,着急之下的亚楠,都没有发现,这个阔少如今的衣着穿戴,跟她从前见的,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陈学慎从一个衣着华丽的阔少,转而成了上原县一个普通农家陈中慈的继子,陈中慈家境原本清寒,连家里病重的唯一的儿子都没钱请大夫,但经过上次郡王府家的过继事件,陈中慈一家意外获得了几百两。 不仅仅给儿子请来大夫调养身体,也给如今的继子,安排了学业。 陈学慎在去年年底的童生考试时候,出乎意料的考中童生,入了县学,跟亚青成了同窗。也获得了赵子诚的青睐,尤其是赵子诚看了他的背景资料之后,更是看重他,认为他年纪虽小,但却能逆流而上,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对他时常提点。也让陈学慎很是感激。 陈学慎自然听说过亚楠的爹,宝庆县仅有的几个进士事迹,不仅仅是他,恐怕宝庆所有的读书人,都会清清楚楚的知道,用来激励自己呢。 但陈学慎却不知道赵子诚是亚楠的爹,忽然见到亚楠跟着赵子诚,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喜欢的那个小女孩,竟然是赵老师的女儿。 赵子诚忽然瞥到自己女儿的异状,顿时感到出疑,女儿可不是小家子的女儿啊,好好的躲自己后面干什么?难道她认识陈学慎? 再看陈学慎见到女儿时候露出的神情,更加断定,两人见过面,但女儿一定有愧于陈学慎,不然不可能躲着他。 赵子诚也是经过千军万马杀出来的进士,智力不可能低的,立马思索女儿会在什么情况下见过陈学慎。又可能在什么情况下会亏欠陈学慎的? 等等?爹娘说女儿卖鸟救了六弟,而陈学慎被宝庆县郡王府撵走,改由郡王的亲弟弟接手,期间必然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别是女儿把鸟卖给了他,成了郡王撵走他的正当理由吧? 想到这赵子诚有些僵硬,这件事若是在自己看来,郡王府撵走陈学慎是以此为借口罢了。但就怕陈学慎会怀恨在心。 而女儿卖鸟虽然价格昂贵,但女儿也是为了救六弟,更何况当时也是陈学慎自愿买下女儿的鸟,倒也不能算是女儿欠他的。 罢了,女儿欠陈学慎的,就由自己这个爹来还吧! “学慎,老师今天刚刚买了这个大院子,你每天下学后跟着亚青一起过来,老师也方便教导你,希望你跟亚青一起,互相督促,互相鼓励,将来报效朝廷。” 赵子诚猜测到了这个结果之后,姑且不论是不是猜对,但教导一个如此聪慧,又如此勤奋的学生,还是愿意的,更愿意勤奋聪慧的他跟自己儿子作伴,一起读书,总是好事。 “谢谢老师!”陈学慎一脸恭敬答应,却叫亚楠差点蹦起来,不行! 好吧,行吧,等你到我们家来之后,我再跟你好好谈谈,确保他不会泄露自己的底之后,自己才能还给他钱。 可别自己还给他钱之后,他瞬间就跟爹卖了自己,那还不如自己打死不认账呢!再说了,买卖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自己不惧他讨债。亚楠给自己鼓气着。 “今天有些仓促了,我们一家人还没有搬进来,你明天开始每天过来吧!”赵子诚见陈学慎痛快答应自己的安排,心里松口气,他肯到自家来跟亚青一起学习,说明他没有对亚楠耿耿于怀。 这就好。亚楠这孩子当时也是没有法子,为了救六弟,才跟他有了如此纠葛,虽然自己目前没有能力直接还现银,但自己却有能力好好教导出来他,总是能替女儿还了这份亏欠的。 亚楠等陈学慎走了之后,才从爹的背后走了出来,看着爹一脸猜疑的神色,有些苦笑,这个要不要告诉爹? 可若是爹知道的话,会不会对这个少年有愧疚之心?算了,自己的事,自己了结,不去麻烦爹了。 “亚楠,能不能告诉爹,你上次卖鸟救你六叔的时候,把鸟卖给了什么人啊?”赵子诚装作漫不经心的问着,两眼却注意着女儿的神色。 “啊?噢!记得的,是一个有钱的少爷,让他的仆人跟我买的,我记得那个仆人有二十岁的样子,有点偏瘦,个子有爹这么高,皮肤有点黑黑的,爹,我就记得这么多了。” 亚楠猛然听到爹的发问,顿时有些吃惊不已,自己在家的时候,也没有跟爷爷奶奶说那么细,只是说卖给了一个有钱的少爷。 按道理爹也不可能从爷爷奶奶嘴里知道自己卖给了谁,而其余的除了二舅舅根本不可能有人主知道的那么细。 爹忽然发问,是不是根据自己刚刚躲避的神情猜测出来的?不管了,先抛出一个大众化的男仆,任凭爹猜测去。这件事还是别叫爹操心了,自己一定妥妥的解决了去。 赵子诚犹豫着要不要逼问一下亚楠,这孩子明显有糊弄自己的意思,这么一个仆人,放眼上原县城,满大街都是。不是糊弄自己是什么? 看来女儿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啊! 忽然赵子诚就想到缘来酒楼的掌柜,他对自己的女儿就极为推崇,说亚楠虽小,却极有主见,给他们家吃出的那几个菜,如今在省城,卖的十分的好。 没有想到女儿的主见,如今用在自己这个爹身上了。暂时不逼问女儿了,回头对陈学慎旁敲侧击看看吧。 亚楠跟着爹两人再次经过原先的那个卖杂耍的地方时候,忽然发现卖杂耍的少女跪在场子中央哭着喊着爹醒醒。 出事了? 亚楠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只见那个三十几岁的汉子,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左小腿似乎有些反折,应该是腿断了。 “各位老爷,各位夫人,各位少爷,各位小姐,奴婢求你们发发善心,救救我爹,奴婢愿意给你们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恩情。” 少女面色凄切,神情极为可怜。为了求人救爹一命,少女使劲对着人群跪下磕头,没有几下,额头就跪破了。 少女麦肤色的脸,和着血迹,看起来只有凄惨的感觉,却无赢弱之美。时下的人们,无不以白为美,以弱为美。但这个少女的体格却健壮如男子。 围观的读书人,频频说可惜可怜之外,却无一人愿意出手相助。甚至连当地的几个泼皮都没有一点兴趣的啐了一口走人。 年纪大的婆婆爷爷的,虽然可怜这个少女,但最多也就是丢下一两文钱,这个汉子跌倒好一会了,对面的医馆也过来看过了,药价至少三十两,还不算养这个汉子的钱。 三十两银子,足够在牙行买一个清丽可人的丫鬟了,谁愿意花钱买一个如此粗鄙的丫鬟,还要顺带养一个废人?不划算的买卖,难得找到人买的。即使有钱有善心的人,也不愿意家里有死人,这个汉子虽然大夫说,药价至少三十两,但也没有包说能治好的。 亚楠等了一会,看着围观的人群,很快散去,顿时苦笑不已,难道还真有英雄救美的情节出现? 不过这个少女倒是符合自己的要求,体格健壮,看起来她也不过十一二岁,但长得却粗粗壮壮的,若是能铁了心的跟着自己,倒也不亏。她爹前面刷杂耍的时候,不是能挥舞着几十斤重的两个石墩,做着各种帅酷姿势的么?想来她爹也有一点身手,顺便收买给自己做贴心的保镖。 “爹,我想救他们。就用我的那份钱,应该够的。”亚楠轻轻摇摇爹的衣袖。 赵子诚默不作声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钱,差不多应该够的吧!便对着亚楠点点头,示意她自己上前去说。 既然亚楠要收下他们,就让他们感激亚楠,将来忠心亚楠,自己退在亚楠后面看着就是。 “姐姐,你爹伤着哪儿了?看过大夫了吗?”亚楠蹲在跪在地上的少女面前问。 “对面洪氏医馆的大夫看过了,说爹的左小腿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但是能治好的,只要有三十两银子,大夫说就能治好的,小姐,我给你做牛做马,求你救救我爹吧!求你了!” 少女也是绝望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了,见到一个七岁左右的女孩过问她爹,也当做是救命稻草一般的紧紧握住了。 “好,我救你爹!你站起来,我们找人把你爹到医馆看看去!”亚楠当即答应。 “谢谢小姐,不,谢谢主子,谢谢主子!”少女听到亚楠的话,当场再次连连磕头谢主子。 对面医馆的伙计也远远的旁观着的,见有人出手要救人,当即奔回去告诉看堂的二老爷:“二老爷,真的有人出钱救人了。” 洪二老爷微微点头,拿起包好的一份药,还有准备好的夹板,示意医馆里面的两个伙计带上自制的担架跟他一起走。 “先将他抬回家去,老夫跟着你们一起去给他看病。”洪二老爷稳稳的吩咐少女,看到亚楠竟然是肯出钱救人的人,眼里有些诧异。 自己作为医者,本应治病救人,但自家在上原县救治过多起这样的病人,却鲜少有人能偿还高额药费,几年下来,医馆不挣钱不说,还欠下不少药商的债务,倒是让全家人跟着受累了。 今天再次遇上这样的难事,内心纠结了好一阵子,还是选择了放手,只是默默祈祷,有人能挺身而出,自己能做的就是早早准备好一应药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祈祷有了作用,真的有人挺身而出了,可竟然是个孩子! 两个医馆的伙计,动作麻利的将昏迷在地上的汉子安置在担架上面,亚楠立即带着他们往自家新买的大院子走,赵子诚此时也没有多话,只是退后一步,默默跟着。 洪二老爷不期然的跟赵子诚并排走了起来。走了一小截之后,洪二老爷这才明白过来,那个女娃根本就是这个先生家的,也是,要不然哪有一个孩子出手这么阔绰的? 亚楠选择了一个宽敞的偏房,给这对父女两人安顿下来,洪二老爷也不多话,吩咐其中一个伙计,帮着去熬药,另一个则是给他做下手,给这个昏了的汉子接骨。 “爹,我先在这等着大夫,你去把娘哥哥们都接过来吧?” 亚楠被大夫撵出来等待的时候,想想还是今晚全家搬家吧,家里住上了一个病人,总不能就让这个少女一个人呆带着昏迷的爹孤单单的住在这里,万一有事她能找谁? “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一盏茶的功夫。大夫若是出来,你让他坐一下等等我。” 赵子诚也觉得今晚是肯定要搬过来了,好在这里跟县学相隔不远,走一条街过去就到了,自己过去跟家里人说一声,让他们收拾过来。 看大夫的架势,应该还有一阵子才能好,伙计帮助熬药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段自己出去一下应该无事。 给大夫的钱暂时不敢给亚楠拿着,就让大夫等自己一会吧,怕孩子一个人手上拿着钱,反而不安全。 赵子诚走的时候有些忐忑,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这么大一个家里,家里的几个人,也都是第一次认识的,尽管那个少女已经对亚楠自称奴婢,赵子诚也还是不安着的。 不安的赵子诚回去的速度极快,见到亚青,就简单说了两句,让他带上全家人搬过去,他自己则没有等家里人,赶紧先过去,还是特别担心亚楠的。 赵子诚顾不上家里人的反应,更顾不上家里已经从县学里面买好的晚饭,恨不得小跑返回新家。 亚青一脸的惊诧之后,便动身收拾,前往前任县令的那个大院子,亚青实在是也想不到爹跟妹妹两人出去一趟,竟然能买下这么大一个院子。 自己从同窗嘴里听说过,那个大院子价格特别高,不然他们家里都想要买下来,爹手里只有妹妹的三百两嫁妆,按道理是怎么也买不下来的,不知道期间有了什么变故。等去了再问吧。 李秀凤到了上原之后,虽然不敢出去见人,但她心里明白,自己算起来已经是被休的,要不是自己以死要挟,那个狠心的男人,必定不给自己一分脸面,撵自己回娘家。 现在既然跟着他一起,外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被休的,从现在起,自己再也不敢轻视亚楠那个小女儿了,老娘我当她是自己的祖宗哄着,一定要哄得她为自己求情,让那个狠心的男人,收回休书。 猛然间听闻赵子诚跟亚楠出去买了前任县令的大院子,顿时惊得下巴差点掉下,那个大院子,自己在其他几个世家做客的时候,也听说过,价格极其昂贵,没有一千两,那个管家是坚决不肯卖的。 当时好几个夫人说起来,也满是可惜的态度,一副想要又嫌贵的样子,没有想到忽然间就成了亚楠的嫁妆,全家人从此也可以住进那个大院子去了? 好,好,真不愧是自己的好女儿,身价越发的娇贵了。暂时自己这个娘越发的要靠这个小祖宗女儿了。 084 奇葩举人 亚楠趁着爹回家的时候,撒开小腿,在自己新家里面跑了一圈,把家里的各处的屋子弄清楚。包括其中的贵重摆设,快速扫一眼的跟管家给自己造册的本子核对一下。 主要是正堂的摆设昂贵些,还有二进的主屋的摆设,书房摆设,三进是前县令家里女子的闺房,四进的院子很是空旷,但其中一间看起来是给上年纪的夫人住的。 管家说县令走的时候,这里的摆设,都一一擦洗过,他也隔段时间就带上守门人擦去灰尘,亚楠看过来,还是折服的,新家里面除了衣服棉被,其余皆无需准备,清一色的黄花梨家具能算是新的似的。 更甚至是厨房里面竟然还有存粮跟木柴,想必应该是管家跟那个守门人住的时候,安排的。 亚楠整个家里跑了一圈返回大夫那边的时候,爹都已经返回来了,给过了大夫的出诊费跟要钱。 “谢谢老大夫!”亚楠跟着爹之后,也脆生生的跟老大夫道谢,不论怎么说人家老大夫也是带着人给自家熬药的,应该感谢。 “不,是老朽要谢谢你,谢谢你们!”洪二老爷很是感慨的样子,若非有人出手相救,哪怕自己选择放手看着,内心也是难受的,今天这个汉子得贵人相救,其实也是救了自己的心。 赵子诚谢过大夫之后,亲自送走大夫,亚楠到现在才有功夫跟少女说话。 “你站起来回话,把你们的名字,家的原籍,家里还有什么人,或者将来还有什么打算,都告诉我。” 亚楠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并没有请自动手搀扶跪下的少女,如今自己既然要收服她,就不能给她太软和的感觉,尤其是现在的自己,年纪太小,不容易压住人,就只能恩威并施了。 “小姐,我爹叫薛仁,今年三十五,我叫薛枝儿,十二岁,还有一个大哥,叫薛江,十四岁,大哥去码头做工了,他还不知道爹如今这样子。 我们一家人原本是福建泉州人,祖上靠卖艺糊口,可,可是去年我们村进来倭寇,我娘跟爷爷奶奶就,就这么没了,村里没有几个人逃出来,爹背着我逃出来之后,就看到倭寇防火少了我们村子,那天大哥临时出去镇上,才逃过这一劫。 我们等倭寇走了之后,埋葬了村里人,才不得背井离乡的跑出来讨生活。小姐,我求求你,让我大哥也给你做奴仆吧!我大哥力气大,能做好多好多活,小姐?” 亚楠有些想失笑,这个丫头,竟然自作主张的替她大哥也卖身了呢,也不知道他大哥自己是如何想的,这丫头舍不得她大哥一个人在别处,如此要求倒也不奇怪。 正在亚楠抿着嘴不支声的想着的时候,赵子诚正好领来一个硕健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此少年面相虽然看起来年轻,但神情却有沧桑之感。 只见少年扑通一声跪下:“小的谢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的愿意给小姐,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小姐大恩大德!” 赵子诚既然想过,让女儿出面救人,那就让女儿好好收仆人的心,是以在领着这个找来的少年的时候,着重说了他爹是自己女儿要救的。让他要是感谢救感谢自己女儿去。 “爹,你坐。”亚楠暂时没有着急将跪下来的少年扶起来,而是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爹搀过去坐下。 “你就是薛枝儿的哥哥,薛江?”亚楠看爹坐好之后,才开始看向跪在地上的薛江。 “是,小人是薛江!小人谢小姐的大恩大德,小人愿意给小姐做牛做马,感谢小姐。” 薛江长期在外讨生活,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如今见到赵子诚,就知道他是个厚重的人,见到小姐,更是觉得小姐年岁虽小,但却给人稳重大气的感觉,当即更加愿意留下来,不仅仅方便照顾爹跟妹妹,也能用自己一身力气,报答恩人。 “你起来吧!你妹妹前面为了救你爹已经卖身给我为俾了,你就无需再卖身了,不过你若是愿意的话,倒是可以留下来,帮我们家做些力气活。 月钱跟你妹妹一样,一个月两百文钱,你爹这样,暂时不可能给他月钱,只有等他好了,能做活了,我才能给他月钱,若是他好了也愿意留下来的话,我给他一个月三百文钱。 你要知道我们家并非世家官家,买下这个大院子之后,我们家里也没有几十两银子,如果你要是想多挣些将来娶妻买地买房的话,恐怕在我们家会很失望,更指望打赏之类的。 如果你还愿意留下的话,今晚就可以留下来,这边的三间屋子,暂时就给你们一家人住着。” 亚楠在爹的面前,不徐不疾的安排着这一家人,不仅仅是要安排这一家人,也是给爹看看,自己虽然小,但管家不成问题。 今天的自己虽然救了这一家,但也不会傻不拉几的只是为了行善,他们一家若是指望能攀附上达官贵人的话,自己刚刚的话,当场就能歇了他的心思。 杜绝打赏,廉价月钱,堵死他们一家指望靠着自己发达的想法,若是这样,他们还能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倒是可以将他们一家收归己用。 若是他们嫌弃,失望,就当自己傻了一回,等他们爹好些,就让他们走,不忠的人,自己不会用的。 赵子诚两眼傻看着亚楠,没有想到女儿都学会试探旁人的心思,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多智近乎妖的女儿,这样的女儿,还需要自己管教么?自己真的能管教的上她么? 薛江听闻亚楠的话,顿时再次跪下磕头:“多谢小姐留下小人,小人的妹妹虽然给小姐做了奴婢,但小人也是爹的儿子,小姐救了爹一命,如此大恩大德,小人唯有为小姐做奴,才能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薛江极其感谢亚楠,对亚楠的试探,不以为意,并非他没有看出来亚楠的试探,而是他原本就打定主意,报答亚楠,月钱,赏钱什么的,他从来不曾想过,能跟爹妹妹一起,吃饱足矣,娶妻之类的,从来没有敢奢望过。 亚楠放心了一下,这一家人看似淳朴,但毕竟人家是走南闯北过的,心思必定比普通村民活络一些,不过自己试探之后,薛江还能坚持做自己仆人,倒也有情义。 就这样,亚楠拒绝了薛江为奴,但接受了薛枝儿为婢,既收了他们家的感激之心,也给了他们薛家希望,毕竟薛家的男儿,并非给人做奴,不过是到自家帮工而已。 女儿家为俾,一般的时间也不会长,世家官家的奴婢,到了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会放出去嫁人。 薛枝儿十二岁,等她二十岁的时候,自己正好十五岁,那个时候,自己也算是成了大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自己就用这八年时间,好好安顿好全家人,再找个有情义的男人,享受这宁静的一生。 “好,你有如此孝心,就留下吧,今天你们暂时好好照顾好你们爹,一会我给你们带吃的过来,明天开始,枝儿留下照顾你们爹,你到时候听我的安排吧!” 亚楠这次才过去扶起跪下的薛江,留下对他们一家人安排的话之后,拉着爹离开了此处。 “做的不错,这一家人应该会对你忠心了。”赵子诚微微笑着,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幸福感。 “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聪明啊?”亚楠忽然笑的很得意的抬头看向一向严谨的爹。爹今天似乎有意让这一家人忠心自己呢! 哈哈哈哈! 赵子诚看着忽然变得精灵似的女儿,到底忍不住的低低笑了起来,女儿有时状若精明大人,有时候又还是孩子心性。 亚楠见爹忽然笑起来,心情也不由得跟着飞扬起来,爹经过休妻之事,内心还是压抑的,能笑起来,就说明爹心性豁达。不会伤春悲秋,这才好。 父女两人笑意浓浓的一起走到第一进的院子,正好看到亚青带着娘跟亚琪,亚秋,亚融,志广从县学那边过来,他们手里有的带着包裹,有的带着食盒。 李秀凤见到赵子诚跟他女儿两人一路笑意盈盈的,内心尽管仇恨,但却露出一张温柔的笑脸:“亚楠,跑了这么长时间,饿着了吧?快跟娘过来,娘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嗯,是有些饿了,娘,你也累了,头上还有伤,你先好好休息,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吧。” 亚楠见自己娘如此温柔对向自己,冷不丁的有些打冷颤,赶紧把她安排在她自己屋子吧,免得自己还得陪着她秀母女情深的戏码。她累的慌,自己也别扭的慌。 要是她真心对待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如此疏离她,谁叫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深处,依旧隐藏着浓浓恨意?真当自己是七岁小孩,看不出来你的恨意?没见你的脸上肌肉,虽然是笑着,但却是僵硬着的。 “娘不累,我的乖乖女儿,却是累坏了吧!来,娘先陪你吃饭,吃完饭之后,娘陪你一起去休息,好不好?” 李秀凤打定主意,从今以后,自己别管亚青的学业,也别管亚琪高不高兴,自己这个做娘的,一定要哄好了小祖宗女儿高兴。 也许只有她能让她爹收回休书了,从前自己确实是错估了她的地位,如今明白过来,哪怕让自己做娘的伺候做女儿的,自己也得做,谁叫自己瞎了眼,没有看出来自己的小女儿是赵家人眼里的小祖宗? “娘,不用等我了,我还有事,大哥,这一份饭盒全给我吧?我们家里还安顿了一家三口,他们正等着我给他们准备饭呢!” 亚楠敷衍一下娘之后,就去抱亚青手里的食盒,估计他提着的食盒,应该够薛江一家人吃的,虽然薛江的爹昏睡过去了,但他夜间也会醒来,该给他准备的,还是要备着,不然让薛江兄妹两人,深更半夜的从哪找吃的给他们爹? 李秀凤再次诧异了一下,还有三个人? 就在她诧异的时候,薛枝儿倒是找来了,说她爹刚刚醒来了,让自己从现在起,就跟着小姐,听小姐的吩咐,爹有大哥照顾着。 到了此时,李秀凤才听明白了女儿所说的三人,其实是女儿花了三十两银子救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卖杂耍的汉子,顿时气得心肝肺都隐隐作痛。 自己爹跟大哥不过是拿了亚楠一点点财务,却叫亚楠闹得两家不和,还害的自己被赵子诚休妻,本以为这个女儿是极其吝啬的小气鬼,不仅仅对他外祖父大舅舅拿走的那些东西耿耿于怀,连她自己的嫁妆,自己这个做娘的也没有看到一个子。 可她偏偏花了这么多钱,给一个外人?哈哈哈哈!果真是自己的好女儿,根本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打心眼里面鄙视自己这个亲娘。 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娘养了你,给你生命,你就是这么孝敬我的?你既然不孝,他日就别怪我这个亲娘心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新家的安顿很是顺利,当天晚上一家人在新家吃完饭之后,就陆陆续续把赵子诚县学里面的东西搬的七七八八。 第二天赵子诚去县学报道之后,暂时回到家里,整理自己物品。 亚青是唯一一个跟着赵子诚在县学里面读书的学生,其余的,即使是亚秋,也没有进县学的资格。 亚秋,亚融,志广三人只有在家里跟着赵子诚学习,等考中童生之后才能有资格进县学读书。 亚楠不出意外在这天傍晚见到了捧着书到了自家准备跟爹请教学问的陈学慎。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亚楠装作热情的小主人,将陈学慎迎进自家院子,今天一定试探出来,他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打算跟自己要那些钱的想法。 “我叫陈学慎,你呢?上次见你着急你六叔,都没有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呢!”陈学慎微微一笑,她记得自己,竟然还有些不着痕迹的想取悦自己! “我?我叫赵亚楠,上次感谢你出手帮了我一次,我六叔现在好了,我还没有谢谢你呢!对了,那两只鸟好好玩吗?” 亚楠心虚的拐弯抹角的打听他的想法,要是他依旧特别喜欢自己的鸟,就说明他不会后悔高价买的鸟,若是他早已厌倦了那两只鸟,他肯定后悔了。 “对不起,亚楠,你给我的那两只鸟,我,我送人了,你怪我吗?” 陈学慎温情的看向亚楠,如果可以,自己愿意用一切来换她充满阳光的笑脸,用这样灿烂的笑脸,驱赶自己内心的阴寒。其实自己一直都羡慕嫉妒着那个跟她分食一碗面条的少年。 亚楠忽然小嘴微微哈着,有些不明白的看向眼前的少年,他的眼里暖暖的,不似有后悔,更不似有怨恨,可他怎么说的好像是自己送他鸟似的?这,这有些颠倒黑白啊!我们两分明是买卖,好不好? “噢!没,不怪的,你爹娘知道你花了这么多钱买了鸟,他们不生气吗?” 亚楠不死心的问清楚,不然自己心里不踏实,以后也不知道如何看待他。 “他们不生气,他们原本是我过继的爹娘,不过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爹娘,我现在的过继的爹娘是上原县横岭乡陈家庙的陈家,现在的爹叫陈中慈,他原是宝庆郡王弟弟,后来犯事到了上原,我现在的爹娘对我挺好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陈学慎不由自主的就将自己的家境说给亚楠知道,陈学慎自信亚楠不会因此嘲笑自己,她那么心善,只会心疼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来到上原的第一天就救了卖艺的那一家人。 亚楠忽然惊闻如此阔少,竟然有如此坎坷经历,他,他却还能坦然相对?再想到董文杰的经历,亚楠不禁为自己感到庆幸,自己何其有幸,重生在爷爷奶奶家?得到爷爷奶奶的疼爱。 “噢,对不起。”亚楠只能说对不起了,就不应该如此试探他,没有想到自己有意的试探,却叫他难堪了。 “不,我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的那两只鸟,我现在都不知道会在哪儿,那两只鸟不仅仅带给了我现在的爹娘,还获得了几百两银子,有这些银子,我弟弟原本不好的身体,如今好多了,我也能读书呢!谢谢你,亚楠,是你给了我这些。” 亚楠听到陈学慎的这段话,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这都成什么事了?自己狠狠宰了他好几百两银子,他却因此感激自己? 好吧,只能说古人的思维,自己这个现代人无法理解,但很认同。他感激自己总比怨恨自己好多了。 四个月之后,薛枝儿的爹薛仁已经好多了,能拄着拐杖跛行了,生活能自理了,薛仁得知自己女儿做了亚楠奴婢之后,倒也没有亏欠女儿的想法,反而再三嘱咐女儿,好好伺候好小姐,而他本人也会留下来,跟儿子一起,给小姐看家护院,做些粗活。 亚楠也用这四个月的时间,将自家临街的那十六间正方形的方子,改建成了铺子,并成功全部租了出去。 一间铺子,约六十平方米,很适合做小本生意的小商家,一间铺子租价十两银子一年,十六间铺子,一年的收入就是一百六十两,比赵子诚一年四十两的俸禄强太多了。 上原其他世家忽然看到亚楠家把院墙后移,改建出来十六间铺子的行为,纷纷感到后悔不跌,早知道自家花一千两买下来,就冲这些铺子,不要十年,本钱就全收回来了,真不知道赵教谕家是怎么想到的,太绝了。 有这一百六十两作为家用的钱,亚楠的家当得很是宽松,唯一不爽的还是天天过分讨好自己的娘跟亚琪姐姐,让自己不厌其烦。 “妹妹,姐姐带你去划船玩,好不好?” 亚琪从住上了这个大院子之后,不仅仅越发恨上了亚楠,也越发坚定了要夺了亚楠嫁妆的想法,自己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这些嫁妆只有自己配拥有,就凭她一双大脚,也想拥有这么多嫁妆? 更何况娘被她害的成了弃妇,这个家里有她,就没有安宁的日子,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她死,才能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三进院子里面的那条河,倒是她葬身的好地方,到时候,不需要当场淹死她,只要她掉进河水里面,生一场大病,自己就有的是机会,弄死她这个贱人。 “姐姐,我不去划船,后院的不少菜都要拔草了,我走了,姐姐你自己去玩划桨吧!” 亚楠不温不火的回绝之后,撒腿就跑向第四进的后院,这个院子,很是空荡,里面原本就是前县令家的人,折腾出来种菜的,自己接手之后,也决定接着种菜,很有惬意的感觉,也很经济实惠。 不仅仅自己喜欢,连拄着拐杖的薛仁也很喜欢。不过娘跟亚琪俩却极为不屑,娘为了讨好自己,勉强进了几次后院菜地,但几次之后,她便敬而远之了,是被菜地里面的肥料吓走了。 赵子诚中午从县学返回吃饭,家里买菜做饭烧水如今已经是薛枝儿兄妹两人的事了,这是亚楠决定的,说她想孝敬娘,让娘好好休息。 赵子诚哪知道这是亚楠杜绝自己娘接触厨房,亚楠就怕这个娘恨极了爹跟家人,不管不顾的下药,自己哭死也没有用,不如不给她机会碰厨房的事,亚楠也明明白白跟薛枝儿交代过,让她盯着自己娘跟姐姐,不让她们伤害家里人。 亚楠也不怕薛枝儿明白自己事实上是个不孝的女儿,如此防范自己娘跟亲姐姐,恐怕一般人都无法理解。 但薛枝儿却不置一词的,忠实的执行着亚楠的吩咐,盯着小姐的娘跟姐姐,薛枝儿已经知道,小姐的娘,做了严重的错事,被小姐的爹休了,不过是顾着她面子,没有撵她回娘家。 “亚楠,吃饭了!”赵子诚回到家里,没有看到亚楠,就知道这孩子现在肯定是在后院菜地。便亲自过来,正好看到女儿蹲在菜地里面拔草,粉红的小脸上,竟然还是灿烂的笑容。 赵子诚有些苦笑,自己坚持要接女儿来的目的,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面目全非了。 这个女儿就是到了繁华的上原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千金小姐的架势,反而天天在后院的菜地里面,一呆就是大半天。叫自己这个做爹的都不知道说孩子什么好? 若是亚琪能这样,自己必定说好,因为她肯进菜地必然是收敛了那攀附之心,收敛了她那无知的骄傲。 可亚琪从来不愿进菜地,反而是自己想好好管教的娇贵的亚楠,天天不顾脏,不顾臭的跑着菜地,连自己这个爹,都做不到如此亲近菜地,但自己以为娇惯坏了的女儿却那么亲近菜地,这叫自己说什么好? 甚至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可以说全是亚楠一人开支的,这孩子不要自己的俸禄钱,竟然说给自己留着娶新媳妇,简直叫自己无颜以对。这孩子真成精了。让自己这个做爹的实在是感到汗颜不已。 “爹回来啦!薛伯伯,先回去吃饭吧!”亚楠高兴的站起来,跟薛仁打了招呼之后,就撒腿跑向爹。 亚楠在这个菜地院子里面,最喜欢的还是跑步,肆无忌惮的跑步,不仅仅增强体质,也喜欢那么无拘无束的感觉。但出了这个院子,亚楠还是会收敛很多。 赵子诚看着女儿跑的极快,有些担心她冲倒在地,急忙迎过去,双手微微张开,做出护着的姿势。 亚楠忽然见爹张开双手,自以为爹要拥抱自己,便一头撞进爹的怀抱,然后昂起灿烂的笑脸。 “爹,我们家的菜都要吃不完了,我能不能学着做些腌菜啊?要是爷爷奶奶在就好了,爷爷奶奶肯定会腌菜。薛伯伯会种菜,却不会腌菜呢!” 赵子诚被动的抱着女儿,有些心动,也有些失措,瞬间的僵硬起来,不忍推拒女儿的儒慕,也不敢纵容女儿的不分男女之防。 “亚楠,想爷爷奶奶了?”赵子诚恢复之后,不着痕迹的将亚楠推开一点,避免亚楠在自己怀里,免得被人看到诟病。 “嗯,想的很,每天晚上都想很长时间才能睡着,爹,我们家院子这么大,不如将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三姑六叔他们全接过来,好不好?爷爷奶奶他们肯定在家里偷偷吃杂粮省钱呢!” 亚楠趁机鼓动爹,接爷爷奶奶他们全部过来。不仅仅是自己想他们,也想让爷爷奶奶享享福,亚楠相信,爷爷奶奶在老家一定恢复到从前省吃俭用的日子。 虽然自己写信回去,跟六叔说了这边买了大院子,盖了铺子,但亚楠就是相信爷爷奶奶,无论何时,都愿意这么省吃俭用,不过要是爷爷奶奶跟自己一起,他们就舍不得自己吃的不好,用的不好,不得不跟着自己一起,吃好点,用好点。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先吃饭!” 赵子诚敷衍过去,赵子诚也不是没有想过,将一家人都接过来住,但想到这个院子虽然大,但实际上还是亚楠的嫁妆。 若是被一家人住习惯了,将来亚楠嫁人了,又如何安置这么多家人?难道要他们过来住上十年八年之后,在集体返回老家? 不说他们内心会有想法,就是村里人也会出现种种议论,若是因此让家里人跟亚楠产生矛盾,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住过了。 而现在,住在亚楠这个大院子里的小辈们,男孩子都会考功名,走仕途,亚琪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比亚楠早嫁人,到时候自己也会搬回县学住,不会平白多出不该有的嫌隙。 再说亚楠现在跟她爷爷奶奶分开了,倒是没有从前看到的那些娇贵,反而把她自己弄得在乡下一样,没见她跟上原的世家小姐结识,倒是看到她时常跟着薛枝儿上菜场,跟着薛仁下菜地。 诶,自己如今压根也无法管这孩子,竟然不知道从何管起,确切的说,这个孩子,压根不需要自己管教,她一个七岁孩子,都能把这偌大的家,管理的井井有条,让自己这个做爹的很是汗颜。 八月过后,乡试成绩出来了。亚楠很是无语,自己竟然听到大舅舅中举的消息,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秀凤双手捧着大哥的来信,笑的极为畅快,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大哥中举了!哈哈哈哈!赵子诚,你会后悔的!赵亚楠,你这个孽畜,老娘不需要你的狗屁孝敬,老娘要你去死!孽畜! “娘,大舅舅真的高中了!是真的吗?”亚琪也是喜不自禁。 自从爹休了娘之后,娘从来都郁郁寡欢的,若非娘为了照顾自己,亚琪真怕娘会真的死了,那时候自己能依靠谁? 爹对自己从来都板着脸,不准自己出去,不准自己跟娘住一起,不准自己见他的学生,不准自己这个那个的,可他却从来没有管过亚楠,任凭亚楠怎么折腾全家人,爹也从来不管。 亚琪还记得去年过年去外祖父家拜年的时候,大舅母就说过,要是大舅舅高中做官,会帮自己好好选一门婚事,婆家最少也是七品县令。 而自己的亲爹,却一口咬定,要自己将来嫁给农户,若非娘以死相逼,自己裹的脚,早就让爹逼的松开了。 现在好了,大舅舅真的要做大官了,中举之后,就要进京赴考,若是考得好的话,大舅舅很快就是大官了,到时候看爹怎么巴结大舅舅? 亚楠的外祖父如今成了七里八乡的大红人,他不仅仅教导出来同进士赵子诚,更是教导出来他大儿子,大明朝的学生,一旦中举,就足以称得上是鱼跃龙门。 大明有句俗语,穷秀才,富举人。 大明的学生千千万万,大明的秀才也不少,虽然大明的秀才可以免徭役,但不能免赋税,而大明的举人,却可以免除一切朝廷的摊派,包括粮税。 这就是说,很多举人即使考不上进士,也能靠着村里的族人,乡里的亲戚,等等这些人自动带着土地的投献,就能轻轻松松做一方大地主。 只不过赵子诚这个人太另类,没有接受族人村里人的自动投献土地,不仅仅没有成为大地主,还被村里人暗暗记恨。 亚楠的外祖父看着全村人带上自家田契,要求入自己名下,便微微笑着,一一收下,更甚至是亚楠的大舅母仅用一张嘴,就将她娘家村里人的土地都纳入了她的名下。 赵家坝的村民跟李家在隔壁,不少人闻风而去,都喜滋滋的要求将土地投献给他们家。 因为亚楠外祖父在当地是私塾的先生,七里八乡的人都认识他,更是因为他能教导出一个进士,一个举人,七里八乡的人无不信任他,敬佩他。 没有几天功夫,宝庆县的县令吕良就发现,整个云台乡的普通村民的农户人家,绝大部分都将地投献给了刚刚中举的李秀钰一家。 这些天,云台乡的村民们,几乎家家户户的放鞭炮庆祝李秀钰高中举人,因为他们家的田地,全投献给了李秀钰,如此一来,他们再也不要交朝廷一斗米的粮税了。 按照以前老辈投献土地的做法,一般每一家每一户给主家两成粮食,作为报答,但从此之后,全家人一定都能吃的饱饱的,还能吃上白米饭。 “大人,李家如此下去,恐怕我们宝庆县的粮税明年要想完成府里的额度就难了。若是下一个三年之后,宝庆县别的乡再出一个这样的举人,大人恐怕更难了。” 宝庆县令的师爷,见到了那么多村民拿着田契过来过户给李家,自然知道为了什么。 大明举人中举之后,一般会有如此做法,带上全族的人,免除朝廷粮税,但也仅限于一个村子,甚至是不到一个村子。 可看看李家人,收了多少村子,全云台乡的村子,绝大多数村民都兴高采烈地过户给李家,而李家的老秀才一边假意推辞,那一边却让他媳妇,高高兴兴的来者不拒。 如此可以预见,宝庆县的下一季的粮税,至少要少收一成,不知道大人到时候如何填补这一成的税收啊! 五十岁的老师爷,忍不住的忧心忡忡起来。 “砰!”吕良县令脸色漆黑一片,重重的捶了一下案桌,内心无比的气愤!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大明中举的士子数不胜数,还从来没有一家能将全乡村民的田地都纳入名下的,太不要脸了! 难怪赵子诚见自己的时候,曾隐晦的告诉自己,他跟李家很淡,没有外人眼里的那么情深意重。 说的那么郑重,当时的自己,还以为赵子诚过分清高,如今看来,还真不是他过分清高,而是他真的跟这一家人,尿不到一壶去。 回想赵子诚中举,中进士,他不仅仅没有带上族人规避朝廷粮税,连他亲戚也没有一人能跟着他规避粮税,也因此赵子诚虽然高中,但云台乡的村民,没有人对他极为推崇。 除了本县的学子敬佩他考出功名之外,基本上没有人会说他好,甚至连他村里人,都会为难他家人。 而如今李家中举,整个云台乡的村民,个个精神抖擞的,心甘情愿的把他们自家田地投献给李家,李家现如今,一文钱不出,就成了宝庆县最大的地主士绅了。 李家不仅仅获得了七里八乡的高度好评,还获得了真真切切的白银。 这些愚蠢的村里人,也不怕他们会白白投献了田地,到时候,李家人若是征收他们高额租子,或者转手卖了他们田地,这些鼠目寸光的村里人,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先死的应该是自己,整整一个乡的村民,若是激发了民变,自己这个县令也做到头了。 可若是自己出去制止,也没有任何理由,人家双方是你情我愿,有契书为证,自己这个县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下一季的粮税,就这么少了整整一成。 民变不民变的,暂时应该不会,李家就是不要脸,也应该先忍几年光景。自己也想过上书朝廷,但想想还是不能捅这个盖子。 全大明的举人进士,绝大多数,或多或少的都接受了族人,村里人,亲戚的田地,若是自己傻帽的捅这个盖子,就等于倒翻了一船人,包括自己。 谁叫自己也在老家接受了族里的投献田地呢?五十步笑一百步的事,自己能做么?敢做么?到时候那些给事中的弹劾,能淹死自己这个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小小县令。 这个情况,还是先给回禀给知府大人吧,起码让他也知道本县的这个情况,也许在下一季的征收粮税的时候,能考虑这个情况,少让本县缴纳一些粮税。 若是知府不管,只说宝庆县的粮税是祖制定下的,那自己也只有努力活动活动,尽快离开这个宝庆县了,如此一个李家,竟然成了一个巨大脓疮,就是不知道何时发作了。 当知府秦立大人得知此事之后,顿时气得冒烟,世上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人?谁没有中举过?就你一个人中举了啊? 谁中举之后,不就是接受一个村子,或者就一个族人的田地,再多的把亲戚的田地也收了,哪有你这样中举之后,就收了全乡的农户投献的? 虽然没有规定说不行,但做人也得顾顾脸面吧?宫内的太监,都眼红我们这些读书人能带着全族的人免税,时常跟皇上说他们也应该能带着全族的人免税,都被自己的老师,首辅张东岳一一挡了回去。 现在好了,本府出了这么一个奇葩举人,若是被宫内的太监拿着做文章,首辅张东岳老师怕是头疼厉害了,简直是斯文败类! 085 堵死 秦立是张东岳门下的学生,不是授课的恩师,而是点他为进士的座师,但如此情分,在大明也是极为讲究的。 更甚至有的学生把座师看的比授业老师的情分重多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些座师无不是手握重权的高官,看重座师,自然就是看重前程。 秦立当即给首辅张东岳写信,说明了宝庆县出现的这个奇葩举人,秦立不仅仅想到了自己恩师会被宫内的太监攻击,也想到了万一这个李秀钰的奇葩举人,直接贪墨了一个乡的田地,造成民变,他身为知府,也是难以推脱的,虽然有宝庆县令顶在前头,但他自己也是要被牵连的。 首辅张东岳得知此事之后,气的也是扔了一个玉杯子,人家收敛钱财,都是暗地里干,他倒是好,大张旗鼓的,恨不得全大明的人都知道他似的。 若是自己收拾不了这个奇葩,后面的人有样学样,到时候,皇上还能饶了了自己这个首辅? “吩咐下去,李秀钰这个人,不得中进士,他家里的田地,暂时不动,等他露出明显罪名的时候,抄了他的家。” 首辅当即吩咐自己的书吏,如此处置宝庆县的李秀钰,这件事还不能明着处理,只能暗地里处理他。 先堵死他中进士的门,不能给他做官,然后等几年,再揪到他足够抄家的罪名,让那些不要脸皮的人都看看,贪心不足,不要脸面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免得一个个的有样学样。 暂时也不能着急动这个人,免得惊动皇上,惊动那些贪得无厌的太监,慢慢的处理,不着痕迹的按下去这个祸害。 当年冬天,李秀钰从省城回来,准备赴京事宜,而此时李家,早已今非昔比,单是家里的田地,便是上万亩,老秀才暂定的一成租子,就足够李家吃香的喝辣的。 十年寒窗苦,金榜题名时,唯有真正体会了个中滋味,才会知道,期间的翻天覆地的差异。 云台乡的不少商户,有钱出钱,有人的出人,不需要李家操心的,云台乡的一众,都将李秀钰赴京的准备做好。 美貌闺女有人送,宽敞马车有人买,连着他们家的旧院子,也给乡里人,冲的面目全非,准备给他们家重新建造一个更加辉煌大气的院子,能配得上他的身份,还得建一个功名牌坊竖在李家村的村口。 李秀钰真正体会了名利双收的美妙滋味,老李秀才更是老怀安慰,此生无憾。 至此,老李秀才再也不需要教书了,私塾里面的孩子,全部另外找出路,但没有人觉得不对,人家儿子高中了,人家爹当然也是老爷了,难道还要堂堂老爷再做先生挣那点束脩?更何况李举人将来上任,李秀才做爹的当然也会跟着去。 亚楠爷爷奶奶听着村里人的议论,很是生气,自己儿子当初没有接受村里人的投献,他们记恨了这么长时间,自家为了弥补他们,每一季的粮食,都有意落后一段时间,就是不愿跟村里人争水,争脱谷机。 没有想到村里人如今全都成了李秀才家的佃户,还是自动送田给他们家做的佃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舍得的,一亩田地,怎么也得好几两银子,就为了省粮税,连祖上留下的田地,都自愿送给李家,也不怕将来被李家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莫生气,我们儿子是好样的,别听这些人胡乱拿子诚跟那个不要脸的人家相比,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到时候他们就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亚楠爷爷闷闷的安慰老伴,内心里也是很火,村里人投献土地给李家就罢了,为何还要到处中伤儿子,说他不顾乡亲死活,说他遭了报应,才考中同进士,连个县令都不是,气死自己了。有本事你们家也考一个同进士给我看看? 董文杰见到村里人都投献土地给李家,心里嗤笑着,都想着天上掉馅饼,等被人吞了的时候,看你们还能如此兴高采烈?蠢! 也不知道亚楠的外祖父一家人,怎么这样肆无忌惮的?诶,要是亚楠知道,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董文杰双手捧着亚楠给他抄写的五经,自从亚楠送给他二十两银子之后,董文杰就不再出去偷食,而是大门不出的闷在自己的狗窝里,奋发图强的看着书,想着总有一天,也会跟亚楠爹一样考中。 不,是考的要比亚楠爹更高,自己不要做一个县学教谕,自己要做一个大官,风风光光的,让董家人看看,自己不是他们能小看的,到时候,想必自己爷爷奶奶,还有那个娘,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撞墙去! 然而就在董文杰臆想着将来美好前程的时候,他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大娘婶婶,甚至是他们家的儿子,都一脸杀气的冲了进来,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动手翻找起来。 董家人这次过来,正是要翻找董文杰爹留下的四亩田契,用来投献给隔壁李家,这几亩田地,这些年来,其实都是他们在种着的,粮税也是他们缴纳的。 现在既然要投献田地,就需要田契,就无需再将董家田地给这个孽畜拿着,也该让他还给董家了,这个孽畜,有那样的娘,也不会是好东西,更别说他整天的偷拿村里人,早该撵出这个村子了,就让他跟着那个不要脸的娘去。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住手!”董文杰被这群忽然而来的变故,惊吓到了,内心恐惧之余,也强作镇定的大声呵斥起来。 “快看,竟然还有十八两银子?这是我们家的银子,被这个孽畜给偷来了啊!”董文杰的奶奶,忽然翻出来董文杰最担心的银子,顿时两眼发出亮闪闪的贪婪目光。 “打死你这个孽畜,叫你偷我银子,给我将他绑起来,送去给村长看看,这个孽畜,我们董家是不能再留下了,要么送官,送给他亲娘去!” 董文杰的奶奶一边揣上董文杰的十八两银子,一边一副气愤填膺的过来扑打董文杰,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董文杰是小偷,是孽畜什么的。 董文杰气的要死,两眼血红血红的,这是亚楠给自己的银子,自己舍不得用,每天不敢吃饱,每天只敢吃杂粮,就怕这些银子撑不到自己高中的时候,谁知道今天会飞来横祸,不仅仅亚楠给自己的银子全没了,自己竟然还被自己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绑起来,送到村长家。 亚楠爷爷奶奶跟着村里人一起到了村长家的时候,就看到董文杰被董家人绑的死死的,扔在地上,董文杰的脸上,还有被打的留下的青紫,身上也有被脚踩过的鞋印。 “村长,村里人哪一家没有受过他的害?我就是他奶奶,也不能包庇纵容下去了,我们村里有一个他,全村人都不得安生。 这一次是我这个奶奶的十八两银子被他偷了,好在被我们找到了,若是下一次他偷了你们的银子花了,你们别又跑我们家来算账,我今天就放话给全村人,他犯了这么大的罪,是报官还是撵走,全凭你们一句话,我董家绝不给这个畜生祸害全村人!” 董文杰奶奶的话说完,全村人轰的一下炸开了! “十八两银子?乖乖,这么多也敢偷?作死啊!” “要真的报官的话,十八两银子都够充军了吧!” “充军?年纪不够吧?” “这个董文杰,真是不能留在村里了,不然下次还不知道会偷谁家呢?” “这话说的是,哪有天天防贼的?” “报官!免得害人!” 忽然间不少村里人都义愤填膺的嚷嚷着,叫村长报官抓走董文杰,哪怕充军去也不能留在村里祸害一村人。说是村里谁家没有被他偷过? 如今他的胃口大了,不再是偷地里的吃的,连村里人辛辛苦苦存的银子也敢偷了,这一次偷得是他亲奶奶的,下一次就不知道偷谁家的了! 亚楠爷爷奶奶看着董文杰如此可怜,可听着村里人的议论又如此心狠,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一人问问董文杰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给他定了这么大的罪名,这是要生生毁了他一生啊! “等一等,董文杰,我问你,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你自己说出来!” 亚楠爷爷分开村里人,到了倒在地上的董文杰面前,蹲下来严肃的问着。 在亚楠爷爷心里,他不愿意董文杰会如此不堪,毕竟是亚楠要自己照顾的孩子,不应该如此不堪啊!从前他偷村里地里的食物,也是因为董家无人管他,他一个孩子不这样还怎么活? 董文杰满身疼痛,内心燃烧着炙热的怒火,恨意滔天。 然在亚楠爷爷拨开村里人过来郑重问自己的时候,董文杰无法抑制的泪流满面! 自己为何有那样的一家人?爹早早死了,没娘改了嫁,爷爷奶奶迁怒于自己,连爹留给自己的田地,一直都被他们霸者着,如今连亚楠给自己的银子,也给他们抢走了,还泼了自己一身污水,洗都洗不清。 自己能怎么回答亚楠爷爷?说这是亚楠给自己的? 不,不能这么说,会害了亚楠的,亚楠今年都七岁了,不能被人构陷她跟自己私相授受,也许亚楠这么大,根本也不懂私相授受是什么意思,但这些人不会管亚楠不懂,他们会趁机泼亚楠的脏水,一如他们从前污蔑亚楠被赵家惯坏了的那些话。 甚至在李家中举之后,亚楠爹在村里人眼里,更是被人暗地里嘲讽,只因为亚楠爹没有接受他们的投献,而亚楠的大舅舅却是来者不拒,有多少人投献就收多少人家的田地,相比之下,村里人自然鄙视嘲讽亚楠爹。 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亚楠一家人添麻烦,并且自己无论说什么,自己的那个好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因为内心愧疚,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抹黑自己。那自己又何必说出亚楠来? “这是我在县城捡来的,根本不是我爷爷奶奶的,是他们对我见财起意,故意栽赃我,他们才是强盗,他们才是罪人!” 董文杰唯一能为自己坚持的就是捡来的,就是宣告村里人,自己爷爷奶奶叔叔伯伯是抢夺他银子的强盗。 “逆子!你这个孽畜,为了遮掩你的罪行,你?你竟然连你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也敢诬陷?今天我这个爷爷,就打死你这个逆子!” 随着董文杰的话,董文杰的爷爷忽然暴怒起来,抬脚就要踹地上的董文杰。却被亚楠爷爷一把拦住了。 “以我之见,还是报官吧!董文杰虽然小,也已经到了能给他自己辩护的年纪,到了县里面前,是非曲直,一定能审个清楚。 十八两银子,相信我们村里人,没有几家能存到这么多钱,记得去年我们家的时候,还拿不出五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县令一定能审理个清清楚楚。” 亚楠爷爷听到董文杰的话,忽然心里一动,这笔钱先不管董文杰是怎么来的,但一定不会是董家的,就凭董家两房儿子,加上十几亩田地,能存十八两银子?要真是能存这么多银子的话,董文杰的大堂哥怎么还不成婚的?记得那个小伙子已经比子琛大两岁了吧? 所以,这十八两银子一定不会是董家的,但就是不知道董文杰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要说是捡的,也太过不可相信,哪有人不好好存着银子的? 但是自己也只能先这样吓唬一下董家,免得他们真的活活打死董文杰,自己就不好跟亚楠交代了。 “嗯,还是报官,让县令判他充军去,免得祸害全村!”有村人高声附和起来。 董文杰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四人互相看着,被亚楠爷爷刚刚的话,说的有些胆战心惊,要是真的被县令查出来是自家抢夺了自家孙子的银子的话,这个村自家也没有脸呆下去了。 “罢了,罢了,怎么说这个孽畜也是我们儿子留下的一滴血脉,偷得也是我这个奶奶的,好在被我找到了。 不过村长,我们董家,出了这个孽畜,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想想还是将他撵走,让他去上原投奔他娘去,也免得这个孽畜以后祸害村里人。” 董文杰爷爷站出来,语气忽然松软了很多,忽然间从恨不得一脚踹死董文杰的仇人之态,转变成了还有一丝仁慈之心的爷爷。 “也好,总归是你们家自己的血脉,偷得也是你们自家的钱,如何处理,你们董家自己看着办吧!但若是出了人命,就是不报官也不行了!” 村长不冷不热的对着董家人,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来董家人抢夺了董文杰的十八两银子,自己这个童生就白学了。 只不过村长也笃定,董文杰手里的十八两银子,必定也是他从别的村子偷盗而来的,如此手脚不干净的少年,实在是对村里人危害过甚。 董家人最好能撵他去上原,跟他娘一起生活,自己这个村长,既不愿意看着他被董家人打死,也不愿意再让这个少年住这个村子。还是让他走最好,但这个话,得让董家人自己说出来。 “你这个孽畜,我们董家没有你这样不孝之子,更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皮的子孙,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们董家人,族长,先给他除名之后,再撵他去上原,让他找他亲娘去!” 董文杰的爷爷,瞬间决定,将这个孙子除族,撵出村子,从今以后,他说自己抢夺他银子的话,再无人相信,谁会相信一个被除族的人? 董家族长脸上无波无澜,见村里人都要撵走他,叹口气:“文杰啊,到了上原,再不能这样手脚不干净了,不然你还能再去哪儿?” 董家人动作很快,族谱拿来之后,就果断的将董文杰的名字划出去了,从此,董文杰便是被董家除族的人。 董文杰内心发狠着,总有一天,他一定要考中,一定要这些董家人好好看看,自己绝不是你们能任意践踏的。 上原?董文杰有些嘲讽,娘会要自己这个拖油瓶?不可能的! 不过亚楠却是去了上原,只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能见她? 亚楠爷爷知道董文杰被撵去上原,应该是成了定局,关键是董家人,将他除族了,而村里人又都嫌弃他手脚不干净,他是不可能再呆这个村子了。 除了上原,他还能去哪儿?只是不知道他的娘会不会给他一口吃的,眼下他独自一人去上原,怕是路上连吃的都没有,也许又是靠着偷盗才能去上原。 罢了,家里有做好的面饼,原本是准备给晚上回来的女婿带着进山的,先给这个孩子吧,如果走着去上原,起码两三天时间,这些面饼,应该足够他吃三天的。至于他晚上住的地方,算了,往面饼里面放个二两银子吧。 亚楠啊,爷爷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总不能爷爷跟全村人对着干啊!谁让这个孩子,把全村人都偷遍了呢!给他二两银子加三天的面饼,足够他到上原找他娘了。 即使他娘不肯收留他,他有这点银子,也能勉强度一段时间,以他十一岁的年纪,找地方干活,虽然很难,但也能想想办法的,更何况他到底也算是识字的,哪怕给人跑跑堂也是行的。 董文杰鼻青脸肿的被村里人,尤其是董家人,跟撵狗似的轰出村子,董文杰不听身后传来的阵阵辱骂,拖着疼痛的身体,一路前行,好像是要去上原的样子。 除了亚楠给他抄写的经书,他死也不肯放手之外,其余的皆被他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强行留下来,说是他们董家的东西,绝不给外人顺了去。 董文杰紧紧拥抱着亚楠送给他的经书,这是自己唯一的,仅有的温暖跟依靠。有了这些,自己一定要考中童生试,今年冬季就去上原考童生试,一定要考上。将来也一定要考中秀才,考中举人,还要考中进士,必定要雪耻今天的耻辱。 然而在董文杰走出村里人视线的时候,看到亚楠爷爷忽然在山道拐弯处定定的站着,满脸沉重的看向自己。 “赵爷爷!” 董文杰裂开带着血丝的嘴角,对着亚楠爷爷微微笑着打招呼,表示自己无事,今天要不是亚楠爷爷及时帮了自己一把,自己的亲爷爷为了那些钱,真的会当着全村人的面,打死自己。 “拿着路上吃,别再偷了,被人抓到,会打死你的!还有,里面有二两银子,好好去吧!” 亚楠爷爷用力将自己准备的包裹,塞进董文杰的怀里之后,什么话也不说的掉头就走了。 董文杰抱着亚楠的书跟她爷爷给的面饼,还有里面的二两银子,终于忍不住的痛哭起来。董文杰一路哭着一路走着,但却不是去上原,而是打算在宝庆县,坚持到冬季考童生试的时候参与考试。 冬季的童生试开始报名了,宝庆的学生各自跃跃欲试,其中自然包括董文杰跟志纯志厚。 “志厚,志纯,你们先生真的要你们今年下场试试?” 二舅舅满脸的兴奋,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能这么快就能下场试试,不管成与不成,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两个儿子,也有耀眼的前程,自家无需羡慕大哥一家子。 “嗯,先生说,我们今年下场,只是看看题目深浅,但不要指望能考中。”志厚笑着跟爹娘回禀着。 “好,好,就听先生的去试试,我儿子也是有前途的读书人了。” 二舅母笑的很是开心,大哥中举有何了不起,我的两个儿子,将来也一定能中举,不,是考中进士! 然而当二舅舅拿着自己两个儿子推荐文书回到李家村,请爹给自己两个儿子写评论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爹,一句话不说,直接提笔,将自己两个儿子写上:不堪大用。 “爹?”二舅舅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亲爹! 二舅舅如今也跟随儿子识了不少的字,自然看明白了爹的评论,这样的评论,会害死自己两个儿子的,到时候县学见了这样的评论,谁敢给儿子参与考试? “怎么?我做爷爷的还不知道自己孙子是什么货色?滚!”老李秀才冷冷的对着自己的二儿子。 如今大儿子已经中举,明年春天就能参加会试,最迟明年夏天,大儿子就能做官,此时此刻,如何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若是被志纯,志厚考出个童生功名,万一他们得意忘形起来,将老大贪墨亚楠钱的事给抖了出来,到时候,便坏了大儿子的锦绣前程。 还有自己已经抛弃过这一房,以后就不能给这一房有机会飞黄腾达,不然这一房一定会报复自己,报复大房,这是自己绝对不允许的,索性杜绝了他们一房飞黄腾达的机会。 只要自己给志纯志厚写出不堪大用的评论,这七里八乡的乡亲们,也不可能给他们好的评论,就让他们从今天起,认清自己的身份,他们一辈子是不可能飞黄腾达的,除非他们肯回头,依附大房。而不是跟大房离心离德。 二舅舅满眼的哀伤,浓浓的疼痛,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毁了两个儿子的前程!他们两人,都那么刻苦读书,为何爹连一点点机会也不给他的亲孙子? “诶哟喂!秀全啊,你到现在还痴心妄想着供你儿子读出书来?你们家啊,趁早歇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李家有我们一房撑着,你们一房要是真想过上好日子,就学着村里人一点!别求人还那么横气,爹可是养大了你,还要受你这个儿子的气?” 大舅母笑的一脸的张扬,自从大舅舅考中举人之后,她就一直这么张扬着,扬眉吐气着似的,更有七里八乡的高高的捧着她,让她体会了人上人的骄傲高贵。 如今再看到二房,实在是没有眼角看他,爹跟老爷早就说好了,不可能给他们一房机会走仕途的,哼,现在可怜巴巴的,早前质问自家拿亚楠钱的时候,多么正义,多么嚣张? 如今焉了吧?后悔死了吧?放着自己亲哥哥不亲,非跟外人搅和一起,对付自家人,就你这样吃里扒外的贱人,还想让你儿子考功名?做梦去! “爹!儿子求你了!” 二舅舅万分悲痛之际,最终为了儿子,还是匍匐在爹的脚下,恳求爹给儿子写一个好评。 “你不必跪着求我,你们有今天也是你们自找的,这辈子,你的两个儿子别指望考出功名,哪怕是我死了,你也别指望,你应该知道,这七里八乡的人,谁不相信我的话?没有我的评论,他们谁敢给你写一个好?给我滚!” 老李秀才丢下这段绝情的话之后,再也不看这个逆子,起身走人,大舅母更是拿着扫帚就扫了起来。 二舅舅悲痛的回到家里,简直无法面对自己妻子儿子,是自己的爹,亲手扼杀了他的两个亲孙子的前程啊! 二舅母看着自己男人悲痛万分却一句话不说的神情,顿时心里不由自主的慌张起来。 但任凭二舅母如今轻声细语的问二舅舅,二舅舅就是那样呆呆的坐在院子里,什么话也不说,呆呆的等着两个儿子从学府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二舅母急的要哭了,双手怜惜的抱着男人的头,实在是怕自己男人这样会出事啊! 当志厚志纯回来之后,就看到院子里面呆呆的爹,还有抱着爹哭着的娘,以及在一旁哭着的妹妹志娴。 “爹?娘?”志厚心里一阵恐慌,爹娘如此神态,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难道爹娘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 志纯也吓着了,第一次见到爹如此呆滞,见到娘如此悲伤。 “你们回来了?”二舅舅到了这个时候,眼神才有了聚焦,看到了两个儿子。 “爹!”志纯,志厚两人相继跪下爹的面前,等着爹告知自己可能发生的可怕的事。 “你们,你们爷爷,给你们写了不堪大用,爹跪下来求他,他也不肯改,是爹对不起你们啊!” 直到此时,二舅舅才放声大哭的将缘由说了出来。 志纯志厚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满是不可思议,爷爷不仅仅不正,更是如此绝情绝义?难怪爹如此悲痛,难怪娘如此哀伤? 一家人狠狠痛哭一场之后,还是志厚率先表态:“爹,记得我们一家人从前也没有机会读书考试的,那时候我们连吃都吃不好。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这辈子只是做农夫的命,一辈子从土地里面刨吃的,还吃不好。 但是现在,看看我们家,如今过的比从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吃的喝的用的,无一不是好的,甚至是我们全家人都能识字,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到的事,而如今我们家却已经拥有了。 爹,娘,我们不必如此悲痛,我们家相比县里的其他人,好太多太多了,以后我们一家,就跟着亚楠表妹,好好做好生意,日子只会越过越好,钱也越挣越多,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志厚压下内心的伤痛,露出积极的笑脸,劝慰着一家人。特别是爹,实在是爷爷做的太让爹伤心了。 “嗯,大哥说的对,我们一家人现在好好的做生意,一样能过上好日子!”志纯虽然恨着爷爷,恨着大伯一家人,但也要先表态,让爹娘安心。 “爹,娘,这不是爹娘的错,不是哥哥们的错,也不是亚楠表妹的错,是爷爷他错了!我们不该这样伤心难过,我们一定要过的更好,才能让爷爷将来后悔,不应该这样对我们。”志娴满脸狠狠的样子。 最后一家人商定,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亚楠他们,暂时也去跟学府的先生说,再学一年,暂时不下场,就让两个儿子再跟着学府的先生,好好的学一年,多学一些,将来好做生意。 而董文杰到了报名的时候,才真正的被刺痛了,原来自己这样来考试是不行的,要有长辈的好评,也要有村里人的好评,才能给自己报名考试。 董文杰双手冰冷,一想到自己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董文杰就知道,他们是绝不会让自己参加考试的,绝不可能给自己说一个好字。 而村里人? 除了亚楠一家人,其余哪一家不是恨不得撵走自己这个孤儿?犹还记得自己被撵走的时候,村里人如何辱骂自己的。 既然宝庆县考不起来,就去上原县报名考试,去找亚楠给自己帮忙,她爹是上原县学教谕,应该能让自己在上原参与报名考试的。 董文杰尽快从宝庆赶往上原,就是想赶在考试前到达,为此,不惜将亚楠爷爷送给自己的二两银子,用来租车去上原。 这段时间所有吃的,全是董文杰行乞得来的,董文杰在宝庆很快成了小乞丐的孩子王,并聚成了一股小势力,自此,董文杰不要亲自行乞,只要天天在宝庆那个废弃的菩萨庙读书就行。 其余小乞丐也极为听他的话,虽然董文杰不亲自去行乞,但却会教他们怎么才能更好的行乞,有了董文杰之后,他们每天竟然还能吃的饱饭,因此大家也认董文杰为领头的。更是盼着他能考中,能带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这一次董文杰去上原,原本要留下这几个小乞丐,董文杰还有些舍不得,这几个小乞丐也舍不得董文杰,因此董文杰索性将他们带去上原行乞,天生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没爹没娘没家人的孤儿,走哪儿都一样。 董文杰花了五百文钱到了上原,先打算找亚楠帮自己报名考试,好在自己带的几个小弟弟,打听消息还是极为拿手的。 “你们这几天暂时落住在这个地方,去行乞的时候,注意点本地的乞丐,若是真的打了起来,就要下狠手,不然就站不住脚跟。 至于我这段时间,暂时不能跟你们明着见面,我先把考试的事定下来,等我安顿下来之后,我再过来找你们,记住,我不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能去县学找我,免得被人拿来做文章,不给我考试。” 董文杰在上原县郊外的一座灶王庙再次叮嘱自己带过来的几个小弟弟,暂时让他们在这个地方落脚,这里看起来没本地的乞丐占据,应该是嫌离县城远了一点,但对于他们这群外来户来说,则无所谓,能住下来才是正事。先让董大哥考试才是正事。 董文杰安排好他们之后,留给了他们两百文钱留着应急,自己则是步行去亚楠家,那个县城中心的大院子,门口有两个石狮,牌匾上写着赵府。 董文杰找亚楠时候,特意换了自己唯一的一套的好衣服,是宝庆县的一个少爷赏给自己的,现在在冬季穿着虽然显得很少单薄,但却是自己唯一一套能见人的衣服。 不顾河水的冰冷刺骨,董文杰用河水梳洗了自己头发,虽然冻得脸色发紫,但董文杰还是怕自己的形象,会叫亚楠难堪。 收拾好自己,董文杰满意的跑了起来,向上原县城而去,如此跑着,不仅速度快多了,也能暖和多了。 薛仁忽然见到大门口有个单薄的俊秀少年,说要找亚楠小姐的时候,有些踌躇。这是自己管家以来,第一次有人上门找小姐,但却是个少年。 小姐如今七岁,过年更是八岁了,如何能随意见少年?家里的老爷暂时还没有回来,要么先回禀少爷一声?让少爷陪着小姐出来见他? “请问你找我们小姐有什么事?你叫什么名字?老奴也好通告小姐一声?”薛仁想想还是直接回禀小姐为好,毕竟这个家现在是小姐当家。 小姐虽然年纪小,但自己看着她行为却极为稳重,再说自己一家应该效忠的只是小姐,老爷也曾这么是说过。 “你就告诉她,我是董文杰。”董文杰向着薛仁施礼,恳求着。一定要先见到亚楠,才有可能说动亚楠的爹答应帮自己报名考试。 亚楠忽然惊闻董文杰到了自家门口,便不由自主的跑起来赶往门口,同一个院子里面的亚琪跟娘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从屋里出来,跟了上去,虽然速度慢了很多,但这不妨碍她们窥探亚楠*的心。 亚楠跑出了自家大门,就看到董文杰竟然穿的如此单薄,现在已经是寒冷冬季,董文杰却只穿了一件半旧的水洗蓝的长衫,嘴唇已经被冻得乌紫了。 “董大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点!” 亚楠忽然很是心疼他,如此狼狈,如此囧迫,必定是遇上了极难的事,要不然他肯定不会找自己。 董文杰见亚楠见到自己的瞬间,露出的便是心疼的眼神,终于忍不住的默默落泪,却有些举步艰难,因为他忽然瞥到了亚楠大哥正从里面过来了。 亚青并非是知道董文杰过来,而是出来迎接一下爹,平时爹这个时候早就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童生试的因故,爹到现在还不曾回来,亚青心里有些着急,这才过来看看,同时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陈学慎,亚秋志广被留在书房,好好看书了。 亚楠背对着自家大门,没有看到自己大哥跟陈学慎过来,却只看到董文杰踌躇的看向自己,亚楠心急之下,伸手就拽着董文杰,赶紧回家,给他找一套冬季的棉衣,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一套棉衣都没有的穿了?哪怕是破旧的,也要有的穿才能抵挡寒冷冬季啊! 董文杰忽然被亚楠拽着手,心陡然被狠狠撞了一下,这是在寒冷冬季里面,最炙热的温度,一直暖到了自己的心上。 “亚楠,你大哥过来了?”董文杰被动的跟着亚楠快速小跑的时候,轻轻的告诉亚楠。 而亚楠这个时候已经看到了大哥跟陈学慎一起走向大门这边了。 086 我不认识你 “大哥,帮帮我,带他去传一套你的衣服,是棉衣,明天我给你买新的。”亚楠快速的说着同时也将董文杰推向大哥边上,让大哥带上他去换棉衣。 亚青前面看到董文杰的时候,心里就感到很不舒服了,董文杰这个人,他自然比较清楚的,虽然自己一心读书,但董文杰的事迹,全村人无不知道。 不仅仅是她娘不能守节改嫁的事,更是因为他从来都手脚不干净,可以说全村人的田地里面,都被他关顾过了,也包括自家的菜地。 他的名声不仅仅是在村里,就是整个云台乡,也是不堪的,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会跟他如此熟络,熟络到牵他的手,熟络到让自己这个大哥把衣服给他穿上。 “大哥,快去啊!”亚楠见自己大哥眼里露出不赞成的目光,顿时着急了,若不是家里只有大哥的身高跟董文杰差不多,自己宁愿找薛江找衣服给董文杰先穿上。 亚青无奈的看了陈学慎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从了亚楠的话,做出请的手势,欲带上董文杰前去换衣服。 “不,不必了,我,我就是想跟亚楠说几句话!” 董文杰看到亚楠大哥眼里的神情,就知道了他并不愿意接待自己,更不愿意将他的衣服给自己穿,而自己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衣服,而是为了能考试。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跟我大哥换好衣服,再来跟我好好说话,要是你冻着生病,可没有人照顾你的。” 亚楠半是催促董文杰,半是提醒董文杰,别意气用事,身体是自己的,跟身体过不去不是犯傻么? 董文杰心里暖暖的,无法忽视亚楠眼里的担忧,哪怕自己现在正被亚青鄙夷着,自己也要跟着他去换衣服,别让亚楠为自己担忧了。别惹的亚楠着急再做出让亚青更加不高兴的事来。 亚青脸色僵硬的领着董文杰前往他自己的屋子,亚青亚秋等人的屋子,全部在二进的院子里,包括亚楠爹的屋子,也在二进的院子里,一进的院子,除了薛仁父子暂时住在下人的偏房,几乎全是空着的。 亚楠跟薛枝儿,亚琪以及娘都住在三进的院子里面,四进的院子里面的屋子也是空着的。 陈学慎看着亚楠一脸心疼的看着那个单薄少年离开的背影,内心隐约有些不舒服,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她心疼的人。恨不得她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人。 但这也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自己能做的也只是隐秘的默默的注视着她而已。 “学慎,亚楠?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亚楠心疼的看着董文杰单薄的背影消失不见的时候,赵子诚忽然从大门而入,正好看到了亚楠呆呆看着二进的院子大门,而陈学慎则是有些呆呆的看着亚楠,顿时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家里出事了? “爹?你回来啦!”亚楠听到爹的声音,这才转身过来看向爹,想着一会说服爹,留下董文杰住在自家。 亚楠相信董文杰到了上原县来,穿的如此单薄,必定是没有投奔他在上原的娘,又或者是被他娘撵了出来。而且亚楠还猜测董文杰已经被村里的董家人给撵了出来,要不然他是不会离开村子的,毕竟那里还有他一个人的家,也有自己留给他的银子,他此次过来,必定是被董家人欺负的无路可走了。 “老师!”陈学慎恭敬对着赵子诚行礼,脸色有些微微发窘,希望刚刚自己呆看亚楠的样子,没有被老师注意到。 “亚楠,刚刚你看什么呢?家里有事吗?”赵子诚没有太过在意陈学慎刚刚的神情,而是最先在意亚楠的神情。 “爹,是董文杰来了,他只穿着一件单薄长衫,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我让大哥先带着他换一套棉衣去,这么冷的天,他一个人若是生病了,连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亚楠有些担忧的解释着。 “董文杰?他怎么会到我们家来?他不是在村里的吗?” 赵子诚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刚刚女儿看董文杰的样子,很是专注,难道过年时候这个孩子说将来要嫁给董文杰的话,是当真的吗? “爹,我猜他是遇上难事了,要不然也不会过来找我帮忙,爹,等会董文杰出来,我们帮帮他,好不好?” 亚楠抓住爹的衣袖,撒娇似的轻轻摇着。 “到时候看是什么事吧?”赵子诚叹口气,很不想答应亚楠的要求,但却担心惹的亚楠不高兴,最好那个董文杰是过来借钱的,如果借了钱就能走,倒是不会跟亚楠有过多接触,就怕他提出要住在自家,到时候自己可怎么回绝? 这个院子说起来还是有亚楠的嫁妆,亚楠必定是要留下他的,可自己也不能任由女儿逐渐跟他走的过近,万一女儿主意来了,将来非要嫁给董文杰,这可怎么是好?那个董文杰的名声,在云台乡都是人人唾弃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看上他! “赵伯伯好!”董文杰到底是换了亚青的一套冬季的衣服出来了,穿着暖和的衣服,董文杰心里满满的是对亚楠的感激。 赵子诚被董文杰这么称呼,心里微微有些抵触,不愿意答应,他这么叫自己好似自己跟他很亲似的,自己可不敢跟他这么亲,免得自己一家人在云台乡的名声都不会好。 “爹?”亚楠见爹不答应董文杰,怕董文杰心里难受,急忙出言提醒爹。 赵子诚见女儿如此焦急,只得含糊其辞的嗯了一下。 “陈公子,我家现在有客,让我爹明天接着教你好不好?” 亚楠见董文杰的脸色有些尴尬,有些踌躇,便猜到他已经被爹前面的态度弄得难受了。 再加上这边还有他不认识的陈学慎,他更是不愿意把心里的难处说出来了,暂且让陈学慎回家,这边没了外人在场,董文杰也好说话些。 陈学慎心里有些堵胀的难受,亚楠的眼神满是对那个少年的担忧,甚至是心疼,虽然那个少年几乎穷的没有衣服穿,但她还是那么的担忧他心疼他,甚至为了给他方便,开口撵走自己。 “老师,我先回家把书温习一遍,明天再来请教老师?”尽管不情不愿,陈学慎还得按照亚楠的话,跟老师请辞。 陈学慎走了之后,赵子诚不得不带上董文杰进了他的书房,亚青也在一旁,亚楠更是不可能让董文杰一个人面对自己爹,自然也陪在一边。 董文杰原本是想通过亚楠跟赵子诚说情,让自己能在上原考试,但现在自己已经在面对赵子诚了,再是艰难,也得硬着头皮,求他本人。 “赵伯伯,小侄从小读书,渴望能向伯伯一样,有朝一日能考出功名,小侄自问学得了爹留下的那些书,本想在宝庆报名考试,可,可小侄的长辈,还有乡邻,是不会给小侄作保说一个好评的,小侄,小侄才想恳求伯伯,能不能让小侄在上原参加这一次的童子试?小侄恳求赵伯伯给予援助之手!” 董文杰当着亚楠的面,给赵子诚跪了下去,亚楠听着董文杰的一番话之后,心里才知道他遇上的难受竟然是这个? “董大哥,你先起来,地上凉的很!”亚楠看着爹的脸色,渐渐僵硬,知道这件事怕是爹都有难处,这件事好得好好商量商量。找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董文杰顺着亚楠的牵拉,站了起来。董文杰已经从赵子诚的脸色中,看到了拒绝,也许自己提出过分要求了,也许他跟村里人一样,并不待见自己。 “爹,有没有办法让他在上原考试?”亚楠不得不帮着董文杰,问着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的爹。 “大明祖制,每一个学生考试,都必须在籍贯地参考。报名的时候,必须有当地乡邻的好评,跟村长里长的担保。甚至在考试当天,都需要他们亲自送入考场,随时为学生担保行为品格。 他被宝庆拒绝参考,就意味着也会被上原拒绝,这也是读书人为什么这么讲究名声的原因。 但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在上原还有一个娘,若是你算是跟着你娘一起嫁入苏屠户一家,并跟着改姓苏的话,你就可以算是上原籍贯。 但你还要获得苏屠户一家的认同,以及获得苏家庄附近村民的认可,让他们心甘情愿给你担保,你才能获得报名考试的资格。而你自己又愿意改姓苏吗?” 赵子诚缓缓的说出这个办法,其实若不是女儿帮着董文杰,自己根本不愿意见这个少年,自家里还有几个小辈会考功名,不能被他连累的名声坏了。 亚楠这孩子,虽然懂事,虽然会管家,但毕竟年纪小,心太软了,也不知道大明的读书人,不仅仅需要勤奋读书,也需要让人称赞的名声。 董文杰自己不顾惜名声,在宝庆县坏了名声,无法考试,难道他以为到了上原来了,靠着自己就能考试? 暂且不说他的籍贯问题没有解决,就算他成了上原的人,自己也不可能为他担保,他若是被查出偷盗等罪名,不仅仅是自己前程尽毁,连家里的小辈都被全毁了,这个人的担保,谁敢给? 而且一般人也不会愿意跟着继父改姓,这样的人,虽然可以参与考试,但终究会成为自己人生的污点,大明人,谁愿意抛弃祖先?就不怕被人指责数典忘祖吗? 果不其然,随着自己的话,这个少年的脸色僵硬了,看来他虽然有那么多劣迹,但也算是有些秉性的,不愿做那数典忘祖之辈。 “多谢伯伯告知小侄这些,小侄懂了。”董文杰的心猛地凉透了,自己若是想在上原考试,就得跟着娘一起算是苏屠户家的人,自己还得卑躬屈膝的取悦那个苏屠户? 别说自己不愿意,就算自己愿意为了功名,取悦于苏屠户一家,人家一家就愿意看到自己走上功名路吗? 连自己亲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都不愿意自己走上功名路,他们一家更是不可能愿意自己走上功名路的。 亚楠看着董文杰一脸颓废的跟爹哥哥告辞,心里很是替他难受,其实若是让自己说的话,他大可不必一心吊死在功名路上,人生的路,有很多条,难道非要考功名,才算是美满人生? 不顾爹的不赞同的眼神,也不顾大哥出手扯着自己,亚楠追着董文杰到了爹的书房外面。既送他,也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董大哥,你?要是你一定要考试的话,就先哄的你娘让你继父愿意接纳你,若是你不愿意的话,其实你也可以做点生意,将来一样能出人头地的!” 亚楠紧紧跟着董文杰身后,脆脆的声音里,尽是关心。 “亚楠,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的,你快回去吧,你爹会不高兴的。这套衣服很暖和,谢谢你,你快回去吧!” 董文杰故作镇定的感谢亚楠,故作无事的催促亚楠返回,亚楠爹的神色,自己看明白了,他是嫌弃自己了,若非有亚楠的缘故,他必定都不会见自己,更不会跟自己说这么多。 罢了,自己从来心高气傲,一心认定能考中,雪耻那些加诸自己身上的耻辱,看来自己这辈子也难以洗刷那些耻辱了。 谁能知道名声会如此的重要?重要到连考试也需要名声?怪只怪自己从前根本不知道这个,现在自己的名声在宝庆县云台乡,是不可能好了,都被族里驱逐出来了,谁还能说自己一个好? 不过就算自己知道名声的重要,难道自己忍着饿死,也要如圣人说的那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董大哥,你,你不如暂时住我们家吧?等你决定好了再做打算?”亚楠看着如此颓废董文杰,心里隐约有些心疼。 董文杰名声如此,到底是谁的错? 是董文杰的长辈毫无亲情,才逼的董文杰几岁的时候,独自一人不得不靠着偷窃村里的田地过活。 若是董文杰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有一点点良心的话,也不会逼的他还是幼童的时候,就如此生活。 董文杰的母亲,虽然不顾稚子,远嫁上原,但对大明有了初步了解的亚楠来说,董文杰的母亲不过也是一个随波逐流的被人掌控着命运的女子而已。 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女人是永远无法超越男人的,在所有大明人的眼里,男人就是天。女人必须依附男人,否则,则是该死。 董文杰的母亲被她爹做主嫁给了上原苏屠户一家,得了不少彩礼,得罪了董家,董家人把这口恶气撒在年幼的董文杰身上,而村里人对董家人的行为竟然深表理解,就因为董文杰的娘,改嫁而已。 所以,这些大人们都没有错,这些大人们活的堂堂正正,名声都不错,偏偏是年幼的孩子错了,孩子苟且活着,努力着,但偏偏让这些大人们不耻?只因为孩子饿极了偷吃了他们家地里的一点吃的? “亚楠,我在上原有地方住,我,我这就去了!你快回去!” 董文杰内心极其狼狈,极其颓废,但也死死坚持着,不愿意再让亚楠为自己担心,更不愿意亚楠爹为自己责备亚楠。就到此为止吧! 从此,自己再不会过来给亚楠添麻烦,再不会叫亚楠为自己担忧,除非有朝一日,自己能出人头地了,才能堂堂正正的过来见亚楠,回报她今日给自己的一切关心。 “这个你拿着,不论何时,我都会看好你,你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的,这个也是我借给你的,将来你还双倍给我,还有,要是遇上需要我帮忙的事,你还要来找我,我就住在这,对了,这个大院子,是我一个人的嫁妆,我很富有的哦!” 亚楠一边隐蔽的往董文杰的手里塞进去二十两银子,一边故作傻帽的露富着,等着别人来打劫似的。 亚楠是想到了自己跟董文杰第一次见面,他便是打着打劫自己的主意,才会故意如此逗逗董文杰,也想他能高兴点,不要这么颓废了,不要这么难过了。好歹还有一个小富婆愿意给他打劫呢! 董文杰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想大哭一场,而手里被塞的二十两银子,却是滚烫滚烫的,让董文杰差点受刺激似的甩了出去,却被亚楠死死的连着他的手按住了。 又是二十两银子,想到亚楠一个孩子,都对自己倾力相助,而自己的亲人却是犹如仇人一样对待自己。 那些亲人不仅仅欺负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孤儿,侵占自家田地,更是在贪墨了亚楠给自己的那些银子后,一副义正言辞的指着自己偷窃了他们的银子,以至于将自己驱逐出族,害的自己连考试都无法参加,如此亲人,更甚仇人。 这个世上对自己唯一好的只是亚楠,只有亚楠一人,不嫌弃自己名声狼藉,不嫌弃自己贫困潦倒,不嫌弃自己孤身一人,对自己担忧,对自己倾力相助,若是真的让自己有一天出人头地了,自己唯一要好好报答的只有亚楠一人。 “亚楠,别再给我这些了,我已经是大人了,又识字,又能出点力气,若是我时时依赖着你,我如何还能出人头地? 现在的窘境,就当是对我的考验吧?这个你收回去,不然我也许因此而坠落了斗志,你相信我吧,我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一个人也活的好好的。 如今我都十一岁了,更是能一个人好好的活着,还能活的出人头地,飞黄腾达,我一直还记着我的理想呢!” 董文杰努力对着亚楠露出温柔的笑脸,坚定的将亚楠塞进来的二十两银子,退回给亚楠拿着。 董文杰已经看到亚楠身后爹的铁青脸色,也看到了亚楠的娘在另一边,盯着自己如何做似的,自己绝不能让亚楠在破费之余,还被她爹娘斥责不懂事什么的。 亚楠该是被他们一家人捧在手心的,娇宠着的,不该被自己牵累受责备的。 “娘,没有想到妹妹,竟然会喜欢村里的这个小偷?娘,你看到了吗?刚刚妹妹给他手里塞银子呢!”亚琪拉着娘站在边角轻轻的,带着鄙夷的口吻说着。 “这个小子配上你妹妹还真不错,你好好想想,要是你妹妹嫁给了她,你爹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到时候,你妹妹的这些嫁妆什么的,你爹是怎么也不可能给她带着嫁给那个村里人人都鄙夷的小偷的。 这个孽畜,这点大就知道倒贴男人,一出手就是两个元宝,对自己这个娘倒是扣的死死的,一文钱都不给我这个当娘的,还真是我生出来的好孽畜!” 亚楠的娘,恨自己的女儿不当自己这个娘是娘,从来不给自己买胭脂首饰之外,也不给自己一文钱。最可恨的还是亚楠,竟然给家里每个人都发月钱,连亚琪都有,但偏偏没有自己的月钱。 孽畜!娘给了你一条命,也一定能收了你的命,等着!再等一年,等大哥明年开春考中进士,当了大官,我看赵子诚还敢休自己? 那份休书到时候就让他当着我大哥的面,吃进去,不然就要他死!还要他那个孽畜的女儿一起死! 李秀凤此时的脸色,已经是极其狰狞,被休之后,虽然跟着他到了上原,但却过着犹如被囚禁的生活,他不许自己踏出大院子一步,不许自己出来见客,连着他的女儿,也不给自己一文钱月钱,可恶。都给我等着! “娘,等我拿了她的嫁妆,我都孝敬娘,大舅舅明年要是考中进士,当了大官,我能不能跟着娘一起到舅舅家?” 亚琪得知大舅舅高中举人之后,心里就活动开了,从跟着爹到了上原,爹竟然还是不允许自己出去做客,自己就是上街买东西,也会被妹妹的丫鬟薛枝儿盯着,让自己浑身不得劲。 甚至自己被来自家的那个公子多看了一眼,也被爹狠狠训斥,说自己不稳重,可他也不看看亚楠是什么样子?都吼吧吧的把男人领进家门,倒贴银子了,你怎么不狠狠抽她管她的?就知道管自己? 哼!等大舅舅当了大官,自己就跟着娘去投奔大舅舅,将来才不会被这个偏心眼的爹,随便把自己嫁给低贱的农户,自己要是跟着大舅舅,一定能嫁一个世家公子,当一个大家主母! 只有那个不要脸的妹妹,才配嫁给低贱的农户,不,是嫁给那个比农户更低贱的小偷。 亚楠呆呆的看着董文杰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一脸坚定的将银子还给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他有自尊,也是因为他有斗志。 董文杰,但愿你真的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创造出属于你自己的辉煌,让那些鄙夷的人,糟践你的人,悔不当初。 亚楠爹缓缓来到亚楠身边,看着亚楠神色不好,也不好多做斥责,不过那个董文杰也算是有些让自己意外,他竟然没有要亚楠给他的二十两银子?这么多银子,足够他好好过上好几年,他竟然舍弃的转身就走了? 这是他秉性使然,还是他作态给自己看,自己都不愿在多想了,他的名声在宝庆已经坏了,科举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无门了。苏屠户一家,在上原也有些泼辣蛮狠的名声,想让苏家接纳他,无望。 “爹,他不是坏人,他爹死的早,娘改嫁了,爷爷奶奶叔叔伯伯没有人给他一口吃的,他还那么小,要想活着,不靠着附近村里人田地里面吃的,他吃什么活下来? 我常常会想,要是我不小心变成了他,我会不会早就饿死了?会不会一个字也不认识?会不会被山里的狼吃了?” 亚楠手捧着董文杰还回来的银子,喃喃说着,说着,竟是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 随着亚楠的一声声低问,赵子诚的心抽疼了,女儿竟然想到了推己及人? “对不起,亚楠,爹没有为他尽力,是爹不敢拿全家人的前途赌他一个人的品行,亚楠?” 赵子诚蹲了下来,心疼的为亚楠擦去眼泪,半是道歉半是解释自己对董文杰的无助行为。 “亚楠,这个世道的名声,有时候比命更重,命没了,不过是一个人的事,若是名声坏了,能毁了一家人的前程。 大明学生起码在考中举人之前,必须在意自己的名声,不能传出确凿的罪名,不然不仅仅自己前程尽毁,连为他担保的人也一样要遭遇严惩。 轻者功名革除,重者发落盐场矿场等去做苦役,连着一家人,都会抬不起来头,被人耻笑。 女人的名声,更是如此,要是女人被传出不好的名声,这辈子无法有个好归宿之外,一家里面的姐妹都会被连累的抬不起头。 这也是我不愿让你娘出去见客的缘故,你娘的心太贪了,容易被人利用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来,这对你们姐妹两人的将来会有极大影响,人都会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还有你的姐姐亚琪,我也不愿意让她跟上原的世家千金交往,是因为我知道,亚琪如今心性不稳,容易被外界蛊惑,我才会让她在家里多看书,多做刺绣,养性子。 将来若是她转性了,爹才能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子,若是不然,爹宁愿给她找一个庄稼汉踏踏实实过一生,也好过她进了世家之后,毁了她自己一生。也牵连你们被人鄙夷。 爹不愿意你跟董文杰有接触,也是担心他的狼藉名声会连累到你,亚楠,你不会是他的,你爷爷奶奶那么心疼你,你叔叔婶婶那么心疼你,爹也心疼你,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嗯,大哥也会心疼你的。亚融亚秋志广都心疼你的。”亚青学着爹的样子,半蹲在亚楠身前,跟着爹一起哄着妹妹。 亚青从之前的对这个妹妹恨铁不成钢,到现在对这个妹妹的折服跟心疼。 没有谁家妹妹在七岁的时候,能管理好这么一个家的,更何况七岁的妹妹,独自一个人承担了全家人的读书费用,这是谁家妹妹都做不到的,但自己妹妹亚楠却做到了。 从前自己以为亚楠不懂事,现在却知道这是外祖父大舅舅为了贪墨亚楠的钱财,故意糟践了妹妹名声,幸亏爷爷奶奶护着亚楠,不然亚楠这辈子名声就这么被毁了。 从前自己也以为亚楠被爷爷奶奶娇惯坏了,爹也是这么担心的,所以才会坚持让妹妹跟着到上原来,脱离爷爷奶奶的娇宠。 谁知道妹妹到了上原,却成了全家人的小管家,妹妹独自一个人治下了这么大一个院子,又想到了改建铺子,给全家人贴补家用,让爹跟自己都汗颜不止。 就连亚楠刚刚要拿出二十两银子给董文杰,自己都觉得没有立场阻止亚楠,毕竟家里一切的用度,都可以说是亚楠的。 而现在如此懂事的,心软的妹妹,因为推己及人为董文杰伤怀了,自己这个哥哥,唯一能做的仅仅是哄着而已。 李秀凤远远的看着赵子诚蹲下来,和颜悦色的哄着亚楠似的,顿时露出极为鄙夷的眼神,还有愤恨的眼神,他赵子诚什么时候对妻女如此耐心过? 自己没有获得过如此耐心,亚琪也没有获得过,可偏偏这个孽畜却获得了。 “娘,爹太偏心了,妹妹这样不要脸的倒贴男人,爹也不管?”亚琪看到爹跟大哥一个一个的这样对待亚楠,嫉妒的要死,狠狠的揪着手里的帕子。 “你爹什么时候有过心的?他要是有心,他怎么敢休我这个嫡妻?”李秀凤阴测测的回应自己女儿的话。 董文杰离开亚楠家之后,穿过闹市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那个迎面而来的抱着一个六七个月大孩子的女人,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娘吗? 那个记忆里,给自己缝补衣服,给自己做饭的那个娘? 看着她满脸高兴的抱着她怀里的孩子,董文杰内心苦涩不已,娘她早就忘记自己了吧? 果不其然,她跟自己擦肩而过,丝毫没有记得自己,是她的儿子,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在呆看着她,又或许她根本是不敢或是不愿认出自己? “董大哥?”就在董文杰呆看着跟自己擦肩而过的中年女人的时候,跟着董文杰一起从宝庆县过来的几个乞儿,正好从一家大户人家后院出来,看到董文杰,便都高兴的叫起来。 都忘记了董文杰早前跟他们嘱咐过的,暂时不要明着见面,暂时不能去县学找他,这一次他们到了这边,正好遇上吴家老夫人积善,在吴家后院派发馒头,便去吴家后院,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白白的馒头,脸上也都笑的很开心。 抱着孩子的女人,身子忽然一顿,终于回头看向了董文杰,脸色不由自主的有些僵硬起来。 “董大哥,这套衣服是哪个少爷赏赐的?可好看了,大哥穿上这个衣服,就真的成了学生了。大哥,我多给你也要了一个馒头,你吃!” 二牛憨憨的,将手里其中一个白白的馒头,塞到董文杰的手里。 董文杰默不作声的接过馒头,自己跟她什么也不算了,自己如今依旧成了乞丐,吃着嗟来之食。还是当着抛弃自己亲娘的面,接过了嗟来之食。 “走吧,都回去吧!”董文杰恹恹的转身,再看她也无济于事,她早已有了自己新家,还要认自己这个死了爹的儿子做什么? “你,你是文杰?”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咦?婶婶,你怎么认识我们大哥的?我们才从宝庆到的上原呢!”憨憨的二牛,满是惊诧。 女人这才相信,这个比自己高一点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留在董家的儿子,他好好的怎么会到上原来? 不能被自己男人看到,不然他会打死自己的,给他几十文钱,让他回去,回董家去。 “是你吗?文杰?你跟我过来?”女人压低了声音,两眼不断的搜索外面,就怕被人看到似的。 董文杰对着几个乞儿一个眼神,让他们退后一些,自己则是默不作声的跟着亲娘走过半条街,到了一个人迹稀少的拐角。 “文杰,这个你拿着回去吧!你是董家的人,我,我也无能为力,要是他知道我见你,会打死我的。” 女人手抖着拿出五十文钱,塞进董文杰的手里,满眼是哀求的眼神,求儿子别去她家里似的。 “他打你?”董文杰忽然声音高了起来。尽管娘抛弃自己,让自己成了孤儿,但再次见到娘,还是让董文杰记起来儿时母亲的亲昵,顿时对那个苏屠户愤恨起来,竟然打娘? “不,不是的,他对我很好,就是,就是让我不准见你,他,他怕我不好好跟他过,我,我都跟他生了两个孩子,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文杰,你走吧!回董家去吧!”女人的神态越发显得卑微。 董文杰看着手心里的五十文钱,心里苦涩不已,娘已经嫁人,能给自己五十文钱,比起董家人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强多了。 “我不需要这个,你自己拿着,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董家我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在上原看着过,你走吧!我不会找你的,你放心吧!” 董文杰努力克制心里的苦涩酸痛,将手里的五十文钱,还给娘。 这笔钱对于娘来说,也许很重要,没了这笔钱,娘无法跟那个苏屠户交代,也许会挨打,只要自己不见她,不认识她,就不会对她的生活产生影响了。 娘!你好好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去吧!儿子只能在心里这么叫你了!你多多保重! 女人诧异的看向董文杰,看着手里的五十文钱,心里有些踌躇,有些纠结,给他五十文钱,就是要他能回去,别打扰自己的生活。 不过他既然答应自己,会当做不认识自己,那自己就不担心被男人发现他的存在。这五十文钱也是自己拿出来给孩子买棉帽子的,没了这五十文钱,自己本打算说被人偷了的,现在既然他不要,自己也不需要撒这个慌了。 “这个你拿着买几个馒头吧!我走了!”女人决断之后,收着儿子还给他的五十文钱,转身回到街面,不过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五文钱给这个儿子买几个馒头。 五文钱还是比较好糊弄过去的,只说买帽子多花了一点点就是了,给他五文钱也能叫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董文杰捏着手里的五文钱,看着娘转身而去的背影,眼眶渐渐发红,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娘!娘!娘! “董大哥?”几个乞儿等到了那个女人出来,却没有等到大哥出来,急忙跟着进去看看,结果就看到大哥一个人神情呆呆的,泪流满面。便都着急的围过来。 今年冬季的上原县,宝庆县的童生试已经过去了,董文杰没有参加,志厚志纯都没有参加。 亚楠因为老是担心董文杰的去处,借口过年回家要给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三姑三姑父,惠姐,还有志珍,还有戚大哥,都买上礼物,需要频繁上街。 赵子诚因为童生试,格外繁忙,便嘱咐亚青陪着亚楠上街给家里人买礼物,赵子诚内心里有些心虚,去年过年的时候自己回家,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 不过赵子诚随即也苦笑,即使去年的自己想到这些,也没有能力买的,今年自己的年俸四十两都被女儿强行留下,说是给自己存彩礼钱。 给家里人买礼物的钱,又是亚楠嫁出的,自己这个爹,简直是要羞愧死了。更何况自己根本也不再想续娶,只怕会对孩子不利,但亚楠这孩子竟然说即使不做自己彩礼,留着将来给哥哥做彩礼一样的。 跟赵子诚同样羞愧的还有亚青,亚青只能越发刻苦读书,争取早日考出功名,让自己这个哥哥,撑起这个家,而不是靠年仅七岁的妹妹。 “亚青,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吧,我娘叫我看着,买点年货回家。可惜我对此不是太熟悉,跟着你们,算是学着买吧。” 陈学慎得知亚楠需要经常上街,便主动要求跟着亚青一起,陪亚楠上街。陈学慎内心里隐约有种感觉,亚楠是借口上街,要找那个少年。 087 滴水不进 其实那个少年自己看到过,他那天离开之后,竟然当了乞丐,正好住在自家前面一个村口的破庙里面,跟他一起的还有五个小乞丐。不过他看到自己之后,倒是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带着那几个小乞丐,对着沿途的村民伸手行乞。 亚楠就是心太软了,自己从亚青嘴里才知道,那个少年是亚青村上的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因为从小没有亲人照顾,他便是靠着偷窃村里人长大的,这也是他在当地名声极差的原因。 亚楠还小,不明白名声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如果可以,自己不希望她再次见到沦落为乞儿的那个少年。 亚楠如此纯真,如此娇贵,不该被人恶意揣测,更不该跟沦落为乞儿的少年纠结一起,会伤害到她的。 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亚楠,小小眉头微微打皱,陈学慎很想自己能抚平她的眉头,娇贵如她,本是该被捧着哄着的,怎么能为人紧锁眉头?叫人忍不住的为她心疼? 谁知道亚青带着妹妹跟陈学慎才走过一条街,路过洪家医馆的时候,就看到几个衣衫褴褛并且单薄的小乞丐,跪在路边上,求着一个中年女人。 几个小乞丐的身后,躺着一个一样衣裳褴褛的少年,只不过少年的面上,遮上了乱糟糟的头发,叫人看不出面容来。 “婶婶,你帮帮董大哥吧?他病的厉害,都昏了一天了,大夫说要是不醒过来,会死的,求求婶婶了,你救救他吧!” 这几个乞儿拦住的正是董文杰的娘,前些天董文杰见到娘,加上被拒童生试,加上沦落为乞丐,又在一个大户人家门前行乞的时候,被人一脚踹到,回去之后,便发热生病起来。 因为没钱便死撑着,结果两天下来,就开始昏迷不醒了,若非前面吃了一点要来的吃食,董文杰怕是凶多吉少了。 洪家大夫免费将几个乞丐背过来的董文杰把脉之后,才发现这个少年是郁结成病,没有十几两银子,根本治不好。 跟着董文杰的几个小乞丐便抬着董文杰在洪家医馆门对面的街面上,一边行乞,一边寻找上次见过的那个认识董大哥的婶婶,求她救救董大哥。 董文杰的娘猛然看到自己儿子了无生息的躺在地上,脸色顿时有些微白,嘴唇也有些抖动。 “娘子,你认识他们?”董文杰娘身边的彪悍肥胖苏屠户顿时满脸的狰狞,双目赤红似的。 “不,不认识,我们快走吧!”董文杰的娘颤抖着声音,急忙遮掩。 “婶婶,你不是知道我们大哥叫董文杰的吗?他现在快死了,你救救他吧!大夫说只要十几两银子就能救活他的,求求你了!”二牛憨憨的,将头重重的磕着。 苏屠户满脸狰狞,但也不说话,此时此刻,他如何还不明白这个叫董文杰的是谁了? 今天就让自己看看,到底自己花了二十两银子娶得娘子到底会不会当着自己面,要救董家的儿子?她嫁给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到底算不算话?是不是真的不会管董家儿子死活? 今天董家的儿子,正好要死不活的在她面前,老子正好看看她怎么做?是要她董家儿子,还是要跟自己好好过? 董文杰的神智似乎正好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他满身虚弱的挣开双眼,正好看到娘的苍白,也看到了娘身边的那个肥壮大汉正满脸狰狞的盯着自己娘,似乎要吞了娘似的。 董文杰张张嘴,想告诉他们,自己不认识娘,一点也不认识娘,让二牛他们别再拦着娘了,可惜董文杰发烧过后的喉咙,竟然失声了,只能看到董文杰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听不到他的声音。 董文杰的娘,狠狠咬着嘴唇,回头看了身边抱着孩子的男人一眼,还是狠狠转身:“相公,我们走吧,我不认识他。” 苏屠户这才高兴了,花了二十两银子娶得媳妇,如今是真心实意好好跟着自己过,真的不会管董家儿子死活了。 哼,董家人,全是不要脸的,当初自己娶妻的时候,董家人竟然全家出动,死也也不肯将人交给自己,幸亏自家杀猪的,几把屠刀就吓倒了他们董家,这才顺顺利利的将人接了过来。 当初董家不是这么说的吗,只要媳妇走了,就算她死了,不准她再看她儿子一眼,她嫁给自己的时候,也这么跟自己保证的,现在这个人死活,跟自家全无关系,全是董家的事! 不同于狠心而去的董文杰娘的亚楠,此时正被亚青死死揪着,不给她冲过去,被人看到她跟董文杰认识。免得被人泼妹妹脏水。 “亚楠,你忍一忍,只要你听话的先回去,我过去带他看大夫。” 亚青第一次看到妹妹满脸的倔强,小小的身子,蕴藏着不少的力量,自己差点摁不住激动的妹妹。 亚青亚楠赵子诚他们都从家里的来信之中,得知了董文杰被全村人撵出去的事,更是知道了他被董家除族的事。 所以亚青看到亚楠如此激动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拦住妹妹,一定不能让人看到妹妹跟他认识,跟他有纠葛。至于救人的事,等会再说。 “我去带他看大夫吧,你们都先回去,大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了,我不认识他可以理所当然的救他,但你们不能,要是叫人知道你们是一个村子的,而他连考试都不能的话,会影响老师声誉的。” 陈学慎忍着心堵,站出来替亚青解决面前的难题。 自己若是出面救他,围观的人,会说自己是个好心人,但要是亚楠亚青出面救他的话,一旦这件事将来被人捅出来,这会成为他们一家无法抹去的污点。 一个同流合污就足以叫他们抬不起头来,尤其是亚楠的名声,更是不能跟他有半点纠葛。 “亚楠,乖乖的,听话,别叫爹担心我们?再说有学慎出面,请大夫给他看病,也是一样的,好不好?” 亚青死死的按住妹妹的胳膊,同时也在亚楠耳边,轻轻的劝着。 亚楠手抹了一下眼泪之后,从袖口里面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你帮我给他请大夫,给他买些好吃的,买些衣服被子,剩下的,让他自己拿着照顾那几个小孩。” 亚楠将袖口里面的大额银票,五十两拿出来,这是原本打算买礼物回去的,也是亚楠手里面明上仅有的五十几两家底,私底下金玉满堂挣得的那些银子,亚楠到底还是不敢当着哥哥的面拿出来。 好在亚楠也听到了那几个小孩的话,说董文杰的病需要十几两银子,给陈学慎五十两银子,应该足够照顾好董文杰跟这几个关心他的小乞丐了。 只是自己太过心疼董文杰,眼睁睁看着自己娘,狠心转身离去,不顾她的死活,让亚楠想到了自己的娘,若是有一天自己跟董文杰一样的话,相信她也一样的狠心。 不,也许是更加狠心,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在她面上装傻卖萌,她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阴森样,哪怕自己双手捧着嘱咐枝儿做的糕点,也一样不曾看到半点温情,而是一如既往那般的阴鸷表情。 陈学慎痛快接过亚楠的五十两银子,立刻转身前往那个董文杰身边,不愿叫亚楠亚青看到自己眼里的勉强。 若是真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昏倒的路人,也许自己会心甘情愿的伸一把手,但要是这是被亚楠心疼的路人,自己则不愿意伸手,但却为了亚楠,又不得不伸手。 洪大夫再次看到有人出手相助,再次松口气,今年看来医馆应该不会亏空了,赶紧把药准备好,给人带回去熬着。 董文杰虽然失声,没有叫人听到他说跟自己娘不认识的话,但真的看到娘,如自己所愿的,不顾自己死活的断然离去,内心还是会疼痛的。 娘!我不论死活,都不会怪你,你走的对,走的对! 我如今这样,也许离死不远了,也不必连累你了! 可当他无望的眼光正好看到街的那一头,满脸泪水看着自己的亚楠正死死的被她大哥揪着胳膊,绝望的心湖,陡然的翻腾起来。 虽然听不到亚青跟亚楠说什么,也一定能猜到他不会让亚楠到自己身边来,不仅仅因为自己此时是个低贱的乞丐,更因为自己在赵家坝的名声臭了缘故。 然后董文杰又看到亚楠从袖口里面拿出东西,塞进她身边的那个儒生少年手里,当那个儒生少年走向自己的时候,董文杰忽然明白了,亚楠托付那个少年来了,来救自己了。 亚楠远远的站在街头,看着董文杰被医馆大夫喂了一碗汤药,又看到陈学慎对着自己点点头,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董文杰能吃药就能好了。 “亚楠,我们回去吧,学慎会安排好的。”亚青不敢对这个妹妹严厉,只能哄着。 亚楠踌躇了一下之后,还是微微点头,答应了大哥的话,暂且放心让陈公子去帮他吧。 陈学慎跟着爹学习一年多,一直勤奋刻苦,天资更是比大哥还要高,很是被爹看重,最叫爹看重的还是他的稳重,他的为国为民的理想,让爹恨不得将业余的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他身上,连大哥亚秋亚融志广他们,都没有得到爹的如此多精力。 这样一个人,好吧,自己也相信他吧! 他连六百两银子,都不当一回事,这区区五十两银子,不足以撼动他的良心。嗯,相信他!也相信爹的眼光。 当赵子诚回来之后,听到儿子的叙述,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今天学慎跟着一起去了,才没有叫儿子女儿跟董文杰有纠葛。 董文杰触怒全村人,被逐出董族,无论他有多少无辜,有多少逼不得已,但他在全村,甚至全乡的村民眼里,已经定性成这样的人,自家人真的不能跟他有纠葛的。 亚楠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不识世人的心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啊!更何况,家里还有这么多孩子要读书,名声不容有误啊! 这几天,亚楠破天荒的跟到自家来的陈学慎热络起来。 “他今天怎么样了?那个破庙会不会漏雨啊?”亚楠已经从陈学慎嘴里得知,董文杰住在陈学慎家附近的一个破庙里面,病也有了明显好转。 “没事了,他今天都起来走动了,那个庙,也已经请村民给修葺了一下,不会漏雨的,吃的用的,庙里存了不少,能吃到明年开春。 还有那几个小孩,都穿上了棉衣,这几天就是他们专心照顾董文杰的,还有这个,是董文杰让我带给你的,他不肯留下,说他不愿意没有了斗志。” 陈学慎说着董文杰的现状之后,拿出剩余的三十两银子,交还给亚楠。 看大夫花了十一两银子,买衣服棉被,花了二两,买存粮花了三两,找人修葺那个破庙,花了一两,还给他们在庙里面,买了一些家具锅碗,花了一些,再给董文杰买了一些补药,剩下的这三十两,自己交给他的时候,还真没有想到他会坚持拒绝。 亚楠听到斗志这两个字,就知道了是董文杰自己的话,犹还记得董文杰到自己上原的家来的时候,自己给他二十两银子,他就是因为斗志不肯收下,如今他病好了,再次不肯收剩下的这些银子,自己也能理解他。 “董文杰叫我为他住的地方保密,他不愿意你见他,他说他希望有一天见你的时候,是飞黄腾达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落魄潦倒沦为乞丐的模样。” 陈学慎对董文杰的这句话还是极为赞成的,只要他坚持这个想法,亚楠就不会跟他有过多纠葛,更不会被他牵累。 而他这样,也叫自己高看了一些,虽然看着他在苦苦挣扎的时候,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若是亚楠不那么心疼他的话,自己到愿意看着他坚强的站起来。 亚楠漠然,小小脸上有些萧瑟,明白这是董文杰作为男子的自尊,也理解他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佩服他,无论多难,无论多苦,他虽然弱小,但内心却能坚强的坚持着曾经的理想,如此,也好,有个美好的盼头,总是比无望好多了。 “陈公子,既然董大哥不愿意留下,我能不能请你帮我留着,过几天,我们一家人就要回宝庆过年,这段时间若是他有需要,能不能请你出面再帮帮他?” 亚楠想通之后,有些心虚的请求着陈学慎,将他递给自己的三十两银子,弱弱的再递还过去。明亮的眼珠,竟然不敢对上眼前的一腔正气的陈公子。 亚楠感觉自己好似在利用他对爹的敬重,为难他做他内心里,也许并非认同的事,要是自己若是面对的是旁人,一定会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在积善救人。 但面对陈学慎,亚楠没有这个硬气,不仅仅自己曾经挣了他六百两,更因为知道他对董文杰已经知根知底,有亚青大哥跟他形影不离的,他还能不知道董文杰底细么? 亚楠更是知道,一般人知道董文杰的底细,十之*都是唾弃的,少有人会跟自己一样觉得他是无辜的。 “你相信我?”陈学慎郑重的,严肃对待看向面前精致的小小容颜,内心里丝丝有些欢喜。但脸上却不显一丝一毫。 “嗯,当然相信,我要是不相信你,怎么敢拜托你做这么重要的事?”亚楠灿烂一笑。 “嗯,我知道了!”陈学慎内心那一丝丝的欢喜,顿时了无踪迹,漠然的看了亚楠一眼,拿着钱就走人,不能再听亚楠说下去了,免得上火。 那个董文杰能成为她内心里这么重要的事么?么么么? 亚楠有些愕然,刚刚还说的好好的,他怎么忽然有些不高兴? 他生自己的气了?可要是他不高兴的话,完全可以不答应自己要求啊?难道还是他顾着爹的面子,不得不委屈了他自己?勉强为自己照顾董文杰? 不管了他了,高兴不高兴的,自己也没有人可以拜托了,一事不烦二主,就认定他了,谁叫爹这么喜欢他,这么栽培他,他小小的感激一点点爹的话,就感激在帮自己上面吧! 在过年前的准备离开上原的前两天,亚楠终于第一次跟随爹大哥,见到了上原县的县令,以及上原县的一干世家官员及其家族的小辈们。 这是每一年上原县当地的乡绅世家,轮流组织的全县知名家族聚在一起的一个宴会叫赏雪会。 上原每一年都有乡绅出资在童生试之后请客,说起来是鼓励各家小辈读书,但这样的宴会,何尝不是各家互相交结,互相打探的时机? 上原县是个大县,虽然每次乡试的名额比一般的县多出五个乡试名额,但这对于人数众多的上原学子,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上原县的科举竞争之激烈,算得上是死亡之组。 上原有八大世家,罗家,金家,蒋家,谢家,吴家,钱家,程家,这些大家族,不仅仅掌握了上原县的大量土地,商铺,也掌握了科举资源。 往年的乡试名额,大多数都被这八大家族把控着,不为别的,这八大家族每个家族里面,都出过进士,举人,做过官,有的家族中正有人在做着高官,也有的是致仕回来的官员,加上这些家族之中,本身就拥有各种试题范本,对于教育自家子孙,自然是比普通农家子孙强多了。 不过,今年这八大世家心里有些不踏实,关键是去年才过来的赵教谕教育出来的很多农家子弟,今年岁考的时候,竟然不输于自家子孙,这叫自家一向拥有的科举优势,有些岌岌可危的形势。 今年请客的是吴家,本次宴会设立在吴家的大花园内,上原八大家的家主,夫人,公子,小姐,都被分立两旁安置,中间只留有一小段空地,并没有用屏风遮挡,最前面被布置出来,作为主席台,最上面的便是本县的官员。 八大家虽然财势雄厚,背后势力更是错综复杂,但在面明上,还是要敬重上原当地的官员。 赵子诚有幸被县令拉着跟他一起坐上主席台位置,还有坐在主席台上的是上原主簿,县令的师爷,还有县尉,甚至还有一个上原独有的百户锦衣卫以及守备太监一人。 亚楠被安排在女眷一边,看向爹那边的主席台上,竟然看到了传说中佩戴着绣春刀的锦衣卫,这让亚楠的心,微微有些提了起来。 锦衣卫的名声,简直可以说是遗臭到了几百年后的现代,一般的著书人对锦衣卫的描述无一不是以恐怖,滥杀无辜为主调,鲜少有对锦衣卫的正面描述。 亚楠甚至看到锦衣卫旁边的一个年老太监,亚楠不禁感慨,上原县跟宝庆县实在是不能同日而语,上原县里从来没有出现过锦衣卫,唯一看到的太监,还是从京城而来的孙谨。 而上原县,却如同大城一样,设置了锦衣卫跟守备太监,只能说上原县在朝廷眼里,分量还是比较重的。 自己从来到上原之后,虽然简单翻看了爹书房里面的县志,但也没有入亲眼看到如此震撼。 看来上原县的水系发达,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上原县不仅仅有内河,更是临海,虽然临海的村子,距离县城比较远,乘坐马车有半日时间,但若是有海盗袭来的话,这点距离,对倭寇海盗来说,估计不会是太大问题。 好在这里虽然临海,但十多年来,从来没有海盗倭寇侵犯过,别的临海地区,倒是没有这样幸运过,大明临海府县,时有被海盗倭寇烧杀抢掠过。 这恐怕也是上原县里驻扎着五千官兵,一百锦衣卫,五个守备太监的缘故。 “本次上原县童生试,考中的小辈,比去年多出十名,可见本县的父老对教化的高度重视,本县在此预祝各位父老,来年家中再考出更多的学生,为我大明更添栋梁之才。” 上原县令站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风度翩翩,三十几岁的宋县令,正是人生中最成熟富有魅力的时候,随着相貌堂堂的县令说话,不少在下面的女眷,微微红了脸。 亚楠看着如此县令,就一个感觉,此人将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高升的,二甲进士出身,正直年盛,端正的官相,洪亮的声音,光是看表面的话,着实是前途无量。 果真如此的话也好,一个有追求的县令,才不会在当地胡作非为,刮地三尺,不然以爹的耿直,少不得要跟他起冲突,哪怕他背地里潜规则不断,但他应该会主意表面名声的。 亚楠今天到这个宴会来,是赵子诚的要求的,亚楠也不抵触,毕竟自己爹在上原任教谕,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一辈子在上原任教了。 有机会见识上原的世家官家,公子小姐,这有助于自己对上原的整体情况,会有切身的体会跟了解。 经过七岁女儿一年的管家之后,赵子诚的心里,早已认定亚楠才是能嫁入世家管家的主母,所以才会带上亚楠过来,给她机会,见识这里的官家世家。 而亚琪则不然,这次亚琪依旧被身体不好为缘由,留在家里,赵子诚也是怕她口无遮拦的跟那些夫人,说起自己休妻的事,这件事自己实在是不愿对外人说道。 “你就是亚楠妹妹?你姐姐亚琪到底生了什么病啊?怎么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没有出来?” 坐在亚楠身边的是县令家的千金,宋姗姗。十二岁,看起来已经是端庄的小丽人了。 “谢谢姐姐的关心,我姐姐去年冬季的时候,受了风寒,时常缠缠绵绵的,今年一年就复发了不少次,爹怕姐姐累着再复发,只好留下姐姐在家中静养,希望姐姐能早些好起来吧!” 亚楠微微笑着回答,给人甜美和煦的亲近感觉,但只有亚楠自己知道,这是她前世练出来的门面功夫。 因为这是亚楠第一次出门应酬世家关键小姐,还是一向严苛的赵教谕家的管家的小女儿,让很多世家妇人小姐,对亚楠极为关注,很多人都等着看亚楠的笑话,她们从亚琪的嘴里得知过,赵教谕的这个小女儿,因为没有裹脚,一直跟着乡下爷爷奶奶。 今天是她一次出来参加如此大场面的宴会,一定会有不少的笑话可以看的。到时候正好看看赵教谕如何收拾如此尴尬场面。 “哦,真是太可惜了,我还记得上次见你姐姐的时候,看到她那乖巧的样子,我一时忍不住,就赏给了她一个金镯子,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有你这么一个好看的妹妹,不然我当时应该给她带回去一个镯子给你的。” 吴夫人亲自陪着县令夫人在隔壁一桌,看到赵教谕的妻子没有到场,长女没有到场,反而是派来一个乡下丫头充门面,顿时心里不高兴,就故意奚落隔壁桌的亚楠。 亚楠看向对面的吴夫人,她正昂着端正的高贵的插满首饰的头颅,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便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对着吴夫人微微弓腰行礼。 “亚楠替姐姐谢过夫人赏识!姐姐一直在亚楠耳边称赞夫人,说夫人信奉菩萨,心怀慈悲,夫人不论是对哪家小辈,都亲厚如长辈,亚楠今日有幸见到夫人,果然如姐姐说的那般,心怀慈悲呢!” 亚楠笑的一脸纯真的回敬过去,既不跟你翻脸,也叫人看看,如此心怀慈悲的状若长辈的吴夫人,竟然对自己一个七岁小辈发难呢! 吴夫人顿时脸色有些僵硬,本想激的这个乡下小丫头,眼馋她姐姐金手镯的,最好是能激发的她,当场跟自己要起来,才会丢那个赵教谕的脸面,谁知道这个小丫头,竟然软软的给自己打了回来,让这一桌的几个夫人,眼里全是看向自己的笑意。 吴夫人憋着不舒服,硬是从自己头上拔出一个金步摇,笑的很假的站起来。 “既然都承了亚楠的美誉,我这个长辈,怎么也不能白白叫你这个小辈称赞了,这个金步摇,可足够乡下一家子吃好几年的白米饭呢,来,本夫人亲自给你带上。 啧啧,你这孩子,怎么也不会打扮自己呢?看着你满头的乌发,却没有一个头饰,真真是逊色了不少颜色,你们都看看,亚楠这孩子头上戴上我这个金步摇,是不是有点千金小姐的样子了?” 亚楠歪着头看着五十岁左右的吴夫人,如此年纪,还一个劲的跟自己一个七岁孩子较真,她也真是有脸面的很哪! 爹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她的?让她今天非要追着自己,不是奚落就是鄙夷的?你那个老气的金步摇,带在我如此年纪的孩子头上算什么啊?不伦不类的,戴上去,准得被人笑话自己什么都不懂,就知道金子值钱的乡下丫头。 “多谢夫人赏赐。夫人,这个金步摇,我收起来了,我乡下奶奶的头上,如今还没有如此好看的头饰呢! 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我若是将夫人送我的金步摇,亲手给我奶奶插上,奶奶一定会夸我,说我是孝敬长辈的好孩子。” 亚楠笑眯眯的,不急不慢的将吴夫人胡乱插在她头上的金步摇,稳稳的收起来,接着还萌萌的自己夸了自己很孝敬长辈,差点没有让吴夫人喷出一口鲜血来。 她戴在头上的金步摇,竟然被这个小丫头说是只配给乡下老妇戴的头饰?死丫头,竟然如此油盐不进,怎么整都看不到她闹出笑话,反而是自己不仅仅赔了金步摇,还被其他几个夫人看了笑话? “好,好,不愧是赵教谕家的家教,以孝治家!亚楠果真是个孝敬长辈的好孩子呢!” 县令夫人,看到请客的主家吴夫人,实在是尴尬的很,便急忙站起来,打着圆场。 心里倒是诧异的很,赵教谕家的妻子跟长女,自己也见过的,看起来很是不上道的,怎么她们嘴里的不成器的留在乡下的小女儿,竟然如此的滴水不进。 吴夫人今天对她的刁难,别说是她一个七岁孩子,就是自家十二岁的女儿,也不一定能应对自如,这丫头,是怎么教导出来的?简直成精了。 赵子诚坐在主席台上面,虽然清清楚楚的看到女儿这边,但也只能看到,却听不到。 当他看到吴夫人站起来,在自己女儿头上胡乱插了一根金步摇的时候,心里有些着急,若是女儿头上顶着这么一个金步摇到宴会结束,一定被人笑话女儿什么都不懂,见到金子就喜滋滋的戴在头上,贪财什么的。 谁知道女儿瞬间就将头上胡乱插的金步摇给收起来,不知道对着吴夫人说了什么话,竟然把吴夫人说的满脸不自在,接着就看到县令夫人都站起来,说着什么话之后,那边两桌忽然又气氛和煦起来。 跟着吴夫人一桌的的夫人们,都憋着笑意,但同时也有人跃跃欲试,非要看看,这个成精的小孩,真的是那么滴水不进的么? 罗夫人离开自己一桌,款款来的边上的小姐们一桌,以长辈的口吻嘱咐了几个小姐之后,再次将目光对上小小亚楠。 “亚楠,第一次从乡下到城里来,有些不适应吧?”四十多岁的罗夫人,和煦的眼神犹如邻家婶婶。 “回禀夫人的话,亚楠确实很不适应!亚楠从前跟着爷爷奶奶,忽然离开了,很是舍不得,天天都想爷爷奶奶的很,不过,一想到过两天就可以回家看到爷爷奶奶,就特别的高兴了!” 亚楠一脸萌萌的,当着罗夫人真是她邻家婶婶似的,倾诉着内心对长辈的思念,顿时把隔壁的吴夫人又噎了一阵。 而罗夫人也是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丫头战斗力非同凡响,当着这么多人面,扯着孝道做文章,自己真不能接着这个话题了。 “本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伶俐可爱的小姑娘,来来,到夫人身边来,你自己看着选,喜欢上本夫人的玉佩,还是喜欢本夫人的玉镯子?” 罗夫人笑眯眯的给亚楠下钩,倒是要看看赵教谕的这个小女人,见到自己如此翠绿的玉镯子跟如此翠绿的玉佩,到底会选什么?这丫头已经用她奶奶挡了吴夫人,不会再用她奶奶挡自己了吧? 若是她用她娘为借口要了自己玉佩玉镯子的话,也还是足以说明赵教谕,一家人都不堪的很,贪财的很,因为赵教谕可是亲自带着他的妻子女儿,就任上原的,她们一言一行,全都可以说是赵教谕教出来的。 更何况去年赵教谕的那个妻子收了不少人家夫人的首饰,最后也没有办事,今年一年都没有敢出来见人了,连今天的宴席,都躲了,估计被赵教谕圈在家里了呢! 至于自己玉镯子跟玉佩,也不过是两百两银子的事,但要是自己能比得过吴夫人,把赵教谕家的这个成精的小女儿,定格为贪慕的乡下丫头,倒是也值得。 时下一般人都很敬重年纪大的老年人,哪怕是装着做样子,也得装,不然会坏了名声,这也是亚楠用奶奶为理由的时候,这些夫人,只能各自抽搐,却毫无办法的缘故。 亚楠很想叹气,爹到底得罪了多少夫人啊!一个一个的轮番上阵,还有完没完了? 亚楠有些恶意的想着,若是自己现在将孙公公给自己的极品暖玉拿出来,不知道会不会一次头,全震住这些眼高于顶的夫人们? “谢谢夫人,爷爷奶奶时常告诫我,不可夺人所好,夫人的玉佩,是贴身佩戴的,自当喜爱的很,夫人的玉镯子,更是翠绿圆润,夫人必定也是喜欢的,亚楠虽然小,也时时谨记爷爷奶奶的告诫,不可夺人所好,亚楠谢过夫人。” 既然今天把爷爷奶奶扯着挡这些没玩了没了的夫人,就索性挡到底吧!这位罗夫人,给自己挖坑,现在自己不选坑,你若是识趣赶紧夸我一句孝敬长辈,然后走人吧!其余的夫人们,都别折腾了。累不累啊? 罗夫人抽搐了,还是小看这个成精的女孩了,真真是滴水不进啊!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敬重长辈,牢记长辈的教导,比我们家的皮猴子,可是懂事多了。 来,这个玉镯子给你,长着赐,可不许辞哦!本夫人今天可是要讨好亚楠呢,明年让我家的皮猴子,时常去你们家,跟着你爹,好好学学,好不好?我这个做娘的若是看到儿子跟你一样懂事,可就知足了。” 前面罗夫人指望自己不知轻重的选择财务,自己不上当之后,她竟然当众通过自己小小孩子,贿赂爹这个县学教谕起来?这要是自己收下了,爹妥妥的被人按上受贿之罪了,还是特别被人不齿的利用年幼无知孩子受贿的罪名。 特么的,你要是不提自己爹,光是用见面礼的理由给自己玉镯子的话,自己倒是能痛痛快快的收起来,有人送钱上门,而且是不收她不痛快的,干嘛自己不收? 但扯上爹,就不能收了,这个夫人,看似笑眯眯的,却是处处在给自己挖坑。 “夫人,我,我前几天看了爹书房的大明律法,上面好像说官员利用职权谋求私利的话,会有罪的,夫人,我还小,没有看懂这段话,我去问问我爹,这段话到底怎么解释的?” 亚楠说完,一脸怕怕的就要跑向主席台的爹那边,顿时吓得罗夫人急忙拉住亚楠:“我刚刚说笑的,说笑的,快快坐下,蓝翎,好好照顾好亚楠。” 终于罗夫人羽铩而归,隔壁的夫人们,实在是忍不住的用手帕遮掩着,抖动着肩膀,吴夫人顿时也舒服多了,起码还有人跟自己一样,在这个小丫头面前,败下阵来。尤其是这个罗夫人,更是溃不成军,脸色都白了,也真是丢人。比自己丢人多了。 088 放狠话 宋姗姗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身边的赵亚楠,对这个乡下丫头,好奇到了极点,她怎么也不会是她娘跟她姐姐嘴里的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啊?简直是太懂事了,比自己还厉害多了,好不好? 这下子,隔壁这桌的夫人们,都歇菜不敢过来欺负亚楠是乡下丫头了。没整的让赵教谕丢人,反倒是让自己丢人了。 去年讨好赵教谕的妻子女儿,赏了她们首饰,也是希望赵教谕能一心扑在自家儿子身上,谁知道,岁考的结果,竟然是不少的农家子弟,高过自家儿子,都不知道赵教谕是怎么想的?难道那些农家子弟,能给他真金白银? 整个宴席期间,女眷一般都端庄的坐在这边,你来我往的应酬着,而男眷那边则是热闹起来。 “好,好!少泽的这番诗词,大气高贵啊!” 一群锦衣公子,已经在斗诗词了,刚刚三十多岁的吴大少,开场言诵了一首诗,赞誉皇家的,顿时惹来一阵热烈掌声。 “多谢,过奖了,你们也来!亚青,你也来一首,不要紧的,这边全是你的学长,就是做的不好,他们也会帮着你改进的。” 吴大少今年的心情不好,岁考竟然落入三等,气死了。若是没有那些个寒门子弟,自己最少也是二等成绩。也许还能吊个一等的尾巴。 时下大明的学生,在县学读书的时候,取得秀才功名的,每一年都要参加岁考,以督促他们勤奋向学,而且三年当中还有一次科考,决定乡试名额。 科考分为一等,二等,三等,四等,五等。 一等,二等的秀才才能获得乡试的名额,三等的秀才给你鼓励,四等秀才口头警告,五等秀才要贬为青衣,罢黜秀才功名。岁考也分成这样的五等,督促学生向上。 一直以来,上原县的官宦之家,贾商之家的子弟,在岁考之中,基本上都在上等,难得有几个寒门子弟考上上等。 但从去年这个赵教谕来了之后,这些寒门子弟,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竟然一下子窜出来这么多上等的学生,生生挤下去那么多上原公子。 三十多岁的吴公子,从之前的一等秀才,忽然变成了三等秀才,不仅仅是吴公子感到难堪,吴家一家更是感到气愤。 去年白白花了首饰给赵教谕的妻女,结果儿子在县学还是没有学好,竟然被寒门子弟给挤成了三等,如何不生气? 所以,吴夫人就是五十岁了,也要欺负七岁的亚楠,谁叫她是赵教谕的女儿? 所以吴大少也借机欺负十一岁的亚青,谁叫他是赵教谕的儿子? 今天不管赵亚青还是十一岁的童生,并非是秀才,吴大少也要叫他出出丑,丢丢人,就凭他一个十一岁的童生,连个秀才都不是的功底,绝不可能做出像样的诗词来。 等他做出来之后,这么多少爷,一人指点他一句,能把他批的连渣都不是,叫他狠狠丢一次人,最好能打击的他,再也没有信心读书考试才好! “对不起,我爹说我暂时还无需学习诗词,说我如今最需要学习的便是考试需要的科目。我到现在连秀才还不是,正在努力向各位学长学习,争取早日考出秀才功名来!” 赵亚青站起来,对着各位学长作揖行礼,规规矩矩的回答,自己不会诗词,自己还没有秀才功名,得努力先考出秀才来。 吴大少顿时噎住了,怎么遇上一个榆木疙瘩?连诗词都不学的?这,这叫我们这些人怎么好好指教你? 主席台上的县令,看着一群公子围着赵教谕的十一岁的儿子,便知道他们是要找场子了,谁叫上次的岁考,这些公子,竟然不少被挤出上等,虽然他们的学问,没有比前几年退步,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赵教谕不暗人情世故,对学宫内的学生,严加管教,督促学习,这些世家公子,谁吃过这样的苦头?纷纷找借口不来县学,称在家闭门苦读,结果竟然没有读过那些寒门子弟。 倒也叫自己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个赵教谕,不过一个同进士,竟然能把本县那么多寒门子弟,教的陡然冒出来不少好苗子。 虽然这对上原世家不算好事,但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好事,如此一来,本县的教化,一定会比往年强多了。 从前的上原教谕,七十岁,老眼昏花,整天混日子,世家里面的子弟,压根不指望那个老家伙,都是在家教导的自家儿孙。 上原县这几年来,参与省城汴州乡试的学生不少,但中举的却是少之又少,几年下来,只有一个独苗,去了京城也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是没有考出进士,也不知道明年开春,那个独苗能不能给上原县添光呢! 依自己看,这个为人不识趣的赵教谕,倒是能一心做事的,自己来到上原,也需要亮堂堂的政绩。 手底下若全是滑头,没有一个干实事的,自己也难以弄出响亮的政绩来。 这些世家不喜欢他,自己倒是可以用用他,起码在自己任期内,得给他好好为上原教育出若干举人来,这才是自己的教化有力的响亮的政绩。 要真指望那些世家自己在家闭门造车的所谓苦读,就怕自己任期内,都没有苦读出来一个举人,还不如隔壁山窝里面宝庆县,能出一个举人呢。 哦,对了,还有这个赵教谕,也是那个山窝里面出来的同进士,难道山窝里面真的容易飞出金凤凰? 诶,怪就怪上原县太富裕了,这些少爷公子的,谁吃的了那些苦?而那些寒门子弟就是想学,也没有遇上肯教他们的好教谕,如今来了一个赵教谕,倒是叫自己有些期待了呢!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应对这些世家刁难了?这些世家也真是的,学不过人家寒门子弟,净知道欺负人家儿子女儿! 不过,人家儿子女儿好像也不是好欺负的嘛!那些欺负他们的夫人公子,怎么一个个的脸色都不愉快呢! 县令的大儿子,十六岁的宋乔生,见这边的公子们都脸色僵硬,便站出来,跟着赋诗一首,缓缓气氛。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复又堆起笑脸,称赞县令公子,看的主席台上的县令,微微点头,大儿子颇有自己的风范。 宴席散了之后,赵子诚急忙将儿子女儿拉回书房,仔细询问他们的经历。 儿子的遭遇跟儿子的应对,中规中矩,确实是自己这么教导儿子的,暂时不准他学习诗词歌赋,科举考试,根本不考这些,诗词歌赋,终究不过是小道。 不过让赵子诚目瞪口呆的是,七岁女儿亚楠,遭遇那两个夫人轮番欺负,却能安然无恙。 花了一个金步摇的吴夫人,不仅损失了一根金步摇,还被女儿回敬了一把,那个罗夫人更是在女儿面前连连丢盔弃甲,今天过去,估计罗夫人在上原县得出名了。 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贿赂自己女儿?幸好被女儿狠狠挡回去,不然自己真的被他们捏住小辫子了。 想到这的赵子诚,忽然一阵冷汗,今天幸亏自己没有心软答应亚琪跟着亚楠一起参与宴席,若不然,今天之后,自己名声被毁之外,还从此被人揪着小辫子。 今年的岁考,不少的阔少,因为不愿意跟着自己学习,说是会在家里闭门苦读,谁知道他们在家里根本没有好好读书,最后考的不如寒门子弟。 而这些世家之人竟然会因此迁怒自己?真是斯文败类!你若是真正想读书,自然不会泛舟游湖,更不会狎妓轻狂,放着家里那么好的条件,不能刻苦读书,竟然怨怪旁人刻苦读书? “爹,是不是你得罪了好多夫人啊?怎么她们连我这个七岁小孩也要欺负啊?” 亚楠瞪着大眼睛,看向爹,希望爹能将事情跟自己说说,免得自己胡乱猜测。 “这件事跟你娘和亚琪有些关系,去年我过来赴任,带着你娘跟亚琪过来的,这些夫人有心拉拢她们,便用见面礼的借口,赏赐了亚琪一些首饰。 爹得知此事之后,便禁止她们外出,不准她们再收那些夫人的首饰。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这些人花费一些小首饰,为的自然是她们的儿孙。 爹当时想到这些夫人用见面礼的借口,给了亚琪首饰,我也不方便再退回去,便打算好好督促她们家儿孙读书,算是一种回报吧! 谁知道不少的世家公子,根本吃不了苦,没有多长时间,各自想办法请假,说回家闭门苦读,爹还能追到人家家里逼他们读书么? 今年的岁考,上原县六十八个秀才,蒋家跟金家的一个公子考了一等,谢家跟钱家的三个公子考入二等,其余世家公子,全部落入三等甚至四等。 若是往年岁考,一等十名秀才,最少有一半以上是这些世家子弟,二等二十名秀才,最少也是一半以上是世家子弟。寒门学子,大多数在三等或者三等以下。 只是这一次,上原的寒门学子,考的非常好,让这些世家丢人了,他们没有检讨自家儿子不好好读书,反倒是怪起爹,太过用心教导那些寒门子弟了。” 赵子诚见女儿一副求知的样子,叹口气,还是将其中缘由说出来。 说到底,这件事自家有错的地方,但去年的时候,自己本想着好好教好他们家儿孙的,谁知道他们家儿孙怕苦怕累的,自己能怎么办? 把那些首饰还回去?自己也没有那个理由啊!家里的条件根本不可能跟上原世家相比,拿什么还回去? 再说自家能出门见客的女眷,只有七岁亚楠,难道要一个七岁孩子,给人家小姐见面礼?根本说不过去啊! “爹,你不欠他们的,他们热情的非要给见面礼,不收是不给他们面子,谁叫他们自己显摆的要面子的? 再说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不是带来了不少饼干跟曲奇的吗,一家都送过一些的,不是算回过礼给他们了吗? 那个吴夫人跟罗夫人家里的儿子,估计学的太差,找不到怨恨的人了,就把怨气恨爹头上了。 爹,不如这样,明年你过来的时候,还要更狠一点,死活不答应那些世家里面学的比较好的公子回家读书,就看死他们在学宫里面,狠狠叫他们头悬梁,锥刺股,逼出一些世家公子考出好成绩来。 这样上原县的这些世家,都不敢再怨恨爹了,更不敢欺负我跟大哥了,爹就是虐的他们家儿子要死要活,要活要死的,他们全家也得对爹感激不尽。爹,好不好?” 亚楠听了爹的话之后,知道了这些夫人的小心眼,既心疼儿子,又想考出好成绩。 那好啊,让爹照死了虐你们儿子,就不信虐不出成绩来,有了好成绩,应该能叫爹在上原,站的更直了。 亚楠不会天真的叫爹别管这些世家子弟,只顾那些寒门子弟,平衡之术,不仅仅是朝堂里面需要,小到一县之地的学宫之中,也需要平衡之术。要不然大明也不会因为南北差异,分设南北考场了。 按照上原县的规模,能做到上等学子,世家一半,寒门一半,对寒门学生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如果寒门学子占了一等二等秀才的大多数,必定影响整个上原经济,教学,甚至纳税,等等,因为这些世家才是上原的掌控者,县令只能算是过客,捞足了政绩,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爹顺着心意,用心教导愿意刻苦学习的学生,而对昂着头的公子少爷,对鼻孔朝天的世家,爹也有了脾气,随他们去。 其实要自己说,这也不是事,虽然这次爹把上原的整体水平教上去了,但更多的世家子弟,反而显得退步了。这些人如何心里甘愿? 幸好这只是极其普通的岁考,还不是科考,若是影响参与乡试名额的科考,出现如此结局的话,这些世家还不知道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爹呢! 赵子诚一脸抽搐的看向自己的七岁女儿,这,这,这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的呢? 因人施教,有教无类,这是世家公子没有人下狠手管教,自己身为上原县教谕,自然可以狠狠管教他们,还能给他们优哉游哉的出去游湖狎妓? 赵子诚忽然有些得意的臆想着,明年自己回到上原的时候,该如何的虐死这些不求上进的世家公子? 亚青在一边听着妹妹咬牙切齿的说要虐死那些世家公子的时候,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爹不会还要算上自己吧?自己这几年读书,应该能算是头悬梁,锥刺股了吧? 回宝庆的当天,陈学慎过来送行了。 亚楠一脸讨好的迎向陈学慎:“陈公子,他还好吗?” “好的很!我去跟老师送行。”陈学慎一脸严肃的神情,仿若是在伤离别,但陈学慎心里不痛快就是见不得亚楠,天天惦记着那个董文杰,他现在不知道多好,又能带上他的小跟班,去行乞了,还需要你天天操心? 但陈学慎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在亚楠面前提董文杰出去行乞,不然还不知道她如何操心呢! 那个董文杰倒也硬气,放着自己手里的三十两银子,就是不愿收下,宁愿行乞也不肯要,不然自己哪还需要天天揣着银子,经过一下那个破庙的?就怕亚楠问起自己来,自己不知道那货的情况。 “哦!谢谢你啊!”亚楠笑的很是灿烂,压根没有在意陈学慎一脸的严肃神情。 陈学慎刚刚过去跟赵子诚送别,宋县令竟然破天荒的带上自己大儿子宋乔生过来了。 赵子诚自然迎上去,虽然不知道县令为何意,但该有的礼数,一定要有。 “宋大哥?” 亚琪趁着爹在那边接待县令的时候,自己到了大哥身边来,对着县令大儿子宋乔生稳稳的行礼,露出娇羞的微笑,还有满眼的惊喜。 “赵小姐!”宋乔生回了一礼之后,转而拉着亚青到了稍远处,似乎说着什么不要想亚琪听到的话。 亚琪有点失望,难得的见到他,却还是没有惹到他注意。不过总比身边的妹妹强多了,他可是连看也没有看那边跟在陈学慎后面的妹妹一眼。 “亚楠?过来?”亚青跟宋乔生说了几句话之后,忽然招手让亚楠过去。 亚楠有些诧异,叫自己?自己认识那个县令儿子么?除了上次在吴家宴会的时候,身边的宋姗姗远远的指过跟自己说了一次,自己压根也没有跟他碰过面啊! “这个是我妹妹叫我送给你的荷包,她怕锈的不好看,叫我偷偷送给你!” 宋乔生拿出一个算是精致的荷包,有些不好意思的送给不知其然走过来的亚楠。 这个精美的小姑娘,就是那个把吴夫人,罗夫人回敬的灰头土脸的主?宋乔生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她才多大啊! 亚楠看着大哥在一边点点头,又瞥到爹的眼神,可以收的意思,便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 上面绣着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倒是符合送诶自己这个七岁的小孩呢!那个宋姗姗倒是有意思,交结自己这个七岁小孩呢! “谢谢宋公子,也请宋公子,帮我谢谢宋姐姐!”亚楠甜美一笑,县令对自家是好,不算坏事。 “咦?亚楠妹妹,你做的不厚道哦?你叫我妹妹为姐姐,应当也叫我哥哥,怎么却叫我公子呢?亚青,你说对吧?” 宋乔生笑着打趣着孩子似的,但言辞间的亲厚之意,亚楠亚青都能听明白了。 “对对!我妹妹到底还小,又是第一次见你,这才显得生疏了。” 亚青笑着打着圆场,从县令亲自送爹,到宋乔生拿出她妹妹的荷包给妹妹,亚青就是没有爹在一边指教,也懂了如何跟县令儿子相处,人家放低了姿态正常交往自家,自家也正常接下就是。 “大哥哥,悄悄告诉你哦,我爹明年可能会发狠的管教你们呢!谁叫你们这些公子考的不如人家的?嘘,别告诉我爹啊!” 亚楠眼珠一转,正好借这位公子的口,给那些世家透露一下爹的态度,想学出功名前程的,就将儿子乖乖送到学宫来,任凭我爹怎么虐。 不想学的,估计,应该没有,他们世家本以为靠着自家底蕴雄厚,能教出儿孙好成绩呢。 今年的岁考,已经成为铁一般的事实,说明他们是管教不出自家儿孙好成绩的,想要功名前程的,就想想好,将儿子老老实实的送过来,让爹照死虐。 宋乔生忽然一愣,陡然听到这个震撼消息,便有些情不自禁的转向爹那边,爹明年不会也让自己跟那些寒门子弟一样,天天在学宫里面,头悬梁,锥刺股,没日没夜的玩命学吧? 应该不会吧?自己这一次岁考虽然是三等,但却是三等里面的第二名,不差了啊,自己才十六岁呢!两年后的科考,自己应该能考进前二等的,爹不赞成读死书的。 “教谕果真如此打算的?” 县令忽然听闻赵教谕的请求,说明年开始,不准任何秀才以任何借口,不来学宫读书,还请自己给予协助? 好啊!自然是好,自己身为一地父母,自当鼎力相助! 这些公子少爷的,就算读书,也是喜欢玩那么多花招,非得搞什么才情,若是连举人都不是,有再多才情,也是白搭。 朝廷用人,靠的就是功名,最少也得是举人,不然就得熬资历,拼祖上,削尖脑袋进国子监,倒是也有机会为官呢,但这样的官员,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要员位置,毕竟出身就比不过从千军万马中考出来的进士。 县令悠悠的看了儿子一眼,这孩子虽然天资甚高,但就是太骄傲了,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扑在他身上,索性就丢给赵教谕,折腾一番,兴许也是好事。 亚琪脸色很差,宋大哥竟然送给了妹妹一个荷包?妹妹过了年才八岁,就能收男人荷包了?也不看看对方是谁,是你能收的荷包吗?不要脸!见一个勾搭一个,贱人! “别扯着你的帕子了,那个公子就是看上你了,你爹也不会答应的,你爹可是一心要你嫁给乡下的庄稼汉呢!”李秀凤阴测测的在亚琪身边,狠狠泼了自己女儿一瓢冷水。 别指望她亲爹,她亲爹的心早就给狗吃了,自己这一年大门不出的呆在院子里,照顾他的儿子女儿,他却连一个眼神也不给自己。 哪怕那天他的衣服有些破口,自己好心要给他缝补起来,都被他狠心拒绝了,一年下来,自己竟然没有一次机会,近他的身,这个无情的男人,心早就被狗吃了! “娘,这怎么办?你帮帮我?”亚琪带着哭腔了。一年来,爹真的对自己特别狠心,不仅仅不给自己出门,还布置了那么多作业,还美其名曰,雕琢自己性子? 可他怎么就不雕琢妹妹性子的?任由她一个男人一个男人的勾当也不管?凭什么啊? “急什么?这次回去,我就带上你回娘家,你爹已经休了我,又狠心的不理我,我不回娘家还能做什么? 你大舅舅这次能中举,明年开春就能做大官,到时候,你爹就该知道,他错的有多远?以后我们有你大舅舅撑腰,还怕你爹胡乱将你嫁给庄稼汉?先忍忍,回到宝庆再说。” 李秀凤见薛枝儿拎着一个包裹出来,急忙住了嘴,不说话了,这薛家一家子都是贱人,一个一个的只听亚楠的话,对自己的吩咐,根本就是阳奉阴违。 贱人!等自己堂堂正正再次成为这个家的主母,第一个要撵走的就是这一家贱人! 赵子诚一家人辞别县令父子,辞别陈学慎,还有后来的不少寒门子弟,顺利回到宝庆县的老家。 爷爷奶奶狠狠哭了一场,紧紧搂着亚楠,想的太厉害了,好不容易将孩子盼了回来,孩子一年不见,都长高了不少。 赵子诚带着女儿们正准备要给长辈跪下磕头行大礼的时候,阻止了李秀凤的行礼。 “你暂且去一边吧!”赵子诚淡淡的提醒前妻李秀凤,别再以自己媳妇的身份给自己爹娘行礼,免得不清不楚的。 “好,好,赵子诚,你果真是郎心似铁,我自问这一年来,对你百依百顺,百般讨好,细心替你照顾儿女,你的心还是跟石头一样坚硬。我这就回娘家,免得你拿我不当人!” 李秀凤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虽然自己恨这个男人无情无心,但自己最好的结局,还是跟着赵子诚,跟着他,自己就是原配嫡妻,好歹也是一个小官太太。 更好的还是赵子诚的家里,早已不同从前,上原住的那个大院子,在上原世家眼里也是很有脸面的。还有院子边上那么多铺子,家里的日子,这一年自己过得很是滋润。 顿顿有鱼肉,如今自己不仅不需要下厨,连洗衣服的事,都无需自己,自己的一双手,一年下来,就包养的十分润泽。 特别是赵家的菜,用的全是精盐,一年下来,李秀凤感觉自己的物质生活,绝对能算是高贵的世家生活。只是差了几个贴身的使唤丫头嬷嬷而已。 唯一叫自己可恨的是那个男人,对自己严防死守,根本不给自己一点机会,不然这一年内,只要自己跟他睡一个晚上,他一定羞愧的收回亚青手里的那份休书,不然他怎么面对他自己儿子的质问? 可今天自己在他爹娘面前,都已经卑微的不能再卑微了,他还是不给自己一点点脸面,自己大哥若是没有考中举人,也许今天自己会忍下去,但是,大哥中举了,自己为何还要忍这个男人的无情无义? 回家!等明年大哥做了高官,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敢不敢不给我大哥面子,回到我面前,求我回去,到时候,我一定要他跪下来求我,不,我还得让他这一对眼瞎的爹娘,也跪下来求我,不然我就是这么容易被他们赵家欺负的? “娘?”亚青哀求着娘忍下来。亚青一直期望娘真心悔过,慢慢取得爹的谅解,最后爹娘能够破镜重圆。 “娘?我跟你一起走!我们一起找大舅舅去!” 亚琪忽然从跪着的姿势,站起来,站到娘的身边,摆出跟娘同进同出的态度。 “放肆,你娘是被我们赵家休了的,自然能回她李家,你可是我们赵家孙女,怎么能由你想怎么就怎么的?给我跪下!” 爷爷忽然暴怒,去年得知儿子休妻之事,也理解儿子逼不得已休妻之后,还要带上她去上原,就是因为这个老李秀才的女儿本事的很,竟然会用死来逼自己儿子。 今天好不容易这个女人自己提出来要滚回李家,我们赵家也能摆脱这个不堪的女人,谁知道自家孙女,竟然如此不着调的要跟她娘一起走?该打! “娘,我们走!”亚琪白了一眼爷爷,偏心到没了边的爷爷,见到亚楠抱着哭,而见到自己竟然想动手打自己? 呸!什么爷爷奶奶的?什么爹的,还不如大舅舅对自己好呢!去年大舅舅还跟自己说过,等他高中了,一定好好给自己找一个婆家的,这一次自己就跟着娘去大舅舅家,再也不想看爹,爷爷他们偏心眼了。 “啪!”赵子诚忽然狠狠打了一巴掌亚琪。 “给我跪下,不如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儿!李秀凤,你要走就走,我女儿姓赵,不姓李,你给我滚!亚青,给我把休书给她,我们赵家养不起这样的人!” 赵子诚气死了,一直担心亚琪跟着她娘学的心性不好,到了上原之后,特别给她布置了很多作业,不给她没事天天跟着她娘,没的学坏了。 自己没有想到已经这么防范着李秀凤了,亚琪还是如此的不着调,竟然敢指望他大舅舅?也不怕她大舅舅把她给卖了挣前程? 气死自己了。罪魁祸首还是这个女人,本以为自己顾忌孩子心情,怕这个女人真的撞死她自己,才不得不决定自家以后养着她,谁知道养了她一年下来,竟然将自己长女养出这样的心性? 滚!今天说什么也得叫她滚!谁说情也没有用,赵子诚双眼赤红的瞪着亚青,最会为这个女人说情的就是这个耳朵根软的儿子了。 亚青看到了爹的癫狂,也看到了娘的狠厉,更看到了爷爷奶奶眼里的愤恨,还有妹妹亚楠眼里的平静。 亚青内心剧痛之余,终究将细心收藏好的休书,拿了出来。默默无语的交给自己的亲娘。 李秀凤一把扯过让自己蒙羞的休书:“赵子诚,总有一天,我一定叫你跪在我面前认错!你等着!” 李秀凤临走还放下狠厉的誓言,气的赵子诚额头青筋暴露,气的爷爷奶奶忽然瘫坐在椅子上,二叔二婶六叔三姑都气的脸色发白。 唯有亚青满满的是哀伤,自己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可是爹娘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爹的执拗,娘的偏激,妹妹亚琪的不懂事,亚楠的太懂事,都叫自己的努力没有用武之地。 亚琪手捂着被爹打痛的脸颊,跪在地上,哭着看着娘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跟着娘走,一定跟着娘,娘! “亚楠拜见爷爷,拜见奶奶。” 亚楠见一家人的心神都不好,便站出来,继续之前准备要给家里长辈行的大礼。暂且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吧! 娘被休的这件事,其实年初的时候,家里就知道了,就因为爹被娘以死相逼,不得以才答应带上娘去了上原,给人感觉,爹好似没有真的休了娘一样。 今天不过是娘不再以死相逼的回娘家了,不过是临走放了几句狠话罢了,就把一家人气的恨不得吐血,若是要自己说,这样反而痛快。 自己再也不要在她面前,装傻卖萌的做个乖女儿,也不要整天盯着她,担心她使坏加害爹跟家人。 如此应该算是好事呢,但自己却不能将这番话拿出来安慰爷爷奶奶,亚青大哥状态还不好呢。 至于亚琪这个姐姐,亚楠也是醉了,她是真心的依赖这个娘啊! 这个娘,说起来,对亚琪确实看起来非常好,但却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考验,遇上事的时候,不知道这个娘,会不会狠心抛弃她啊! 人不到考验的时候,一辈子也看不出她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啊!外祖父跟大舅舅他们这么多年下来,对自家也许还算不错的,刨去他们当年设计爹娶娘的事不说,大舅舅能在娘留下自己后,过来看望自己,就说明他们没有经历考验的时候,做人还行。 可一旦遇上考验,底线就没了,良心也没了,就连自己的娘,如今得知大舅舅中举,顿时也比从前硬气了起来,放言等着爹后悔的给她跪下呢! “好,好,亚楠快起来!”爷爷原本是气的浑身发抖着的,忽然看到亚楠跪下来给自己磕头行礼,顿时回过神来,先把亚楠扶起来。 赵子诚见女儿跪下磕头,这才清醒过来,自己还没有给爹娘磕头行礼,便暂且不去想李秀凤的狠话,先给爹娘行礼。 亚青默不作声的跟着爹一起跪下,娘的行为,让自己无法理解,更无法认同,娘若是执意如此,自己再是强留,也是枉然。 罢了,命该如此! 李秀凤回到李家之后,才发觉自家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家里从前的三进院子,早已没有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院墙,青砖绿瓦,层层叠叠,外表看,竟然不比世家的院子小多少,我们李家,终于是等到出人头地的这一天了! 而当李秀凤拿出休书给自己爹看,期盼爹能给自己撑腰的时候,却被爹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蠢的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回来了?好不容易等到他高中,你倒是给人腾地方了?这么多年你白白给他生儿育女来了?啊?你蠢!你是要气死我啊!” 老李秀才,最近保养的不错,发起火来,中气十足,打起女儿巴掌来,也足够力度。 “爹,你别生气,小妹回来就回来了,我们家现在又不是养不起小妹,没了赵子诚,还没了张子诚?小妹如此年轻,难道非要吊死在赵子诚那一颗树上?” 大舅母一边扶着挨了打的李秀凤,一边柔柔的劝着火大的公公。 自从大舅舅中举,大舅母在李家的地位,顿时高了不少,老李秀才对她也高看起来,若非有她,自己这个儿子,在乡试的时候,就会因为生病,错过这一次的乡试,幸亏钱带的足够多,这才请了好大夫,赶上了乡试。李家才有今天的出头之日。 “大嫂!呜呜呜!”李秀凤猛地投入大舅母的怀里,嚎嚎大哭起来。 大舅母抱着哭倒在自己怀里的小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温柔的哄着。 “不哭不哭,等你大哥这次考中进士,还怕什么被休?你还这么年轻,这么好看,到时候让你大哥,给你找一个比赵子诚更好的相公,还要比赵子诚的官更大,叫赵子诚后悔一辈子去!” 大舅母想起来相公上次回来的时候,感慨说过的话,说他妹妹太少,自己也没有女儿,要不然,中了进士之后,加上联姻,一定会更有前途。 他的同窗好友,无一不是在用他们家的妹妹女儿拉扯关系,可惜他唯一的一个妹妹,早就嫁人了,哪有一点这方面的优势? 既然如此,自己就好好替相公安抚住这个长得不错的妹妹,说不定到时候,还真有用处。 老李秀才见大儿媳妇如此善待自己被休的女儿,虽然脸色好了点,但心里依旧是堵的厉害,白白便宜了那个畜生!偏偏自己暂时还动不了他。 等,自己能等他高中进士,也能等到他身败名裂的时候!儿子只要高中进士,起步就比他高,加上儿子善于经营,定比那个孽畜赵子诚有出息的多,到时候定要出这口恶气! 他是老夫一手教导出来的,到时候老夫也会亲手毁去他的前程,将他打回原形。 089 舆论 除夕之夜的时候,戚继光跟三姑父趁着夜色,从深山里面回来,这个时候亚楠看到戚继光的眼神,充满野性,连着三姑父的眼神,都牟利很多。 三姑很是开心,这一年,不仅仅生活的很是轻松,连自己欠的债,竟然都能全还了,自己织绣的那些东西,加上相公进深山打猎挣得,不仅仅全还了爹借给自己的一百两还梁家村村民的债务,还存余了十五两银子。 三姑被相公抱着的时候,极为满足的说着自己的打算。 “家明,志广跟着大哥他们去上原读书,原本我没有钱的时候,也只能依靠大哥援助,现在我的织绣能挣钱,你的猎物也能卖钱,我们不如一年给志广带上十五两银子,另外我还想一年补贴爹娘一些家用,我跟志珍两个,在家里一年也要花销不少。家明,你觉得呢?” “嗯,都听你的,就是你织绣的时候,千万别太累了,伤了眼睛,累坏了身子,我跟戚少爷,现在靠着打猎,也能挣不少银子,你也别太赶织绣了。嗯?” 家明用力将子玥拥抱着,每次只要想到子玥,自己就充满了斗志,自己苦了子玥这些年,他日一定给她最美最好的日子,让她在自己爹娘面前,挺起腰杆来。 “不,我多织绣一些,你就可以少打猎一些,我怕你有事,家明,家里现在过得越来越好了,你跟着戚少爷,少打一些猎物,好不好?我总是担心?” 子玥抚摸着家明越来越坚硬的下颌,心疼的厉害。 “没事的,戚少爷说这些猎物比敌人逊色多了,只有多杀猎物,将来才能多杀敌人,建功立业,挣一个功名,封妻荫子,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保护好自己,不会出事的。”家明保证似的安抚着担心自己的妻子。 赵子诚正在真诚的感谢戚继光,感谢他教导六弟识字,这次回家,六弟不仅仅将那些不认识的字全认识了,还教会了家里的其他人,现在家里除了爹娘不识字之外,其余的皆算得上基本识字了。 三妹的女儿,志珍还小,但也跟着学会了不少字,特别是三妹,如今不仅仅识字了,连织绣也是精细贵重起来,仅仅一年,织绣就卖了六十多两银子。 想到这的赵子诚有些苦笑,连妹妹的织绣都比自己这个同进士大哥挣得多了。甚至是三妹夫靠着打猎,也能挣五十多两银子,罢了,家里越过越好便好,自己身为大哥,该高兴才是! “不客气,其实我也应该谢谢你们,若非是你们一家,我还不知道在哪窝着躲避我大伯呢! 你们放心,这一年来,村里根本没有人见到我,再过一年,我就能参与朝廷的武科举,到时候,我就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天地间,打击敌寇,再也不用躲避我大伯了。” 戚继光说到他大伯的时候,两眼发出狼一般的幽光,阴森森的,杀气十足。 亚楠对现在的戚继光,很是好奇,进山一年难到真的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他看起来比去年的时候,凶狠多了,就是不说话,也给人很大的压力。 亚惠在家看到他,都绕着他走路,说是怕见他的眼睛。不仅仅是亚惠,就是家里其他人,也都赞成亚惠的话,说戚继光的眼睛,很凶。 也许只有这样的铁血硬汉,才能让那些倭寇,溃不成军。 “你不怕我?”戚继光忽然走向前面的亚楠,高健的身形站在亚楠面前,显得更具震慑。 “不怕!”亚楠勇敢的对上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神,甚至带上细究,历史上的戚继光,便是这样训练出来的狠劲么? 戚继光有些诧异,自己因为在黑夜中狩猎,练就了这样的眼神,梁家明就曾说过,自己的眼神像山里的狼,光是看着人,也给人阴森森的危险错觉。对此,自己很是满意。 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倒是意外,比她爹还胆子大,她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错开自己的眼神,她倒是敢直直盯着自己看呢! “为什么不怕?”戚继光忽然露出一个更为凶狠的眼神,戚继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想逗逗这个小姑娘。 “我为什么要怕戚大哥?戚大哥是好人,我当然不怕!”亚楠一脸无知无畏的样子,很是纯真。 戚继光败退下来,努力收敛了眼神中的凶狠,再露出笑脸:“嗯,亚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姑娘!” “那当然,我还是最好看的姑娘呢,我奶奶说的!” 亚楠一脸的骄傲,说完还骄傲的转身,不跟这个抗倭名将胡扯了,去爷爷奶奶守岁去啰! 亚琪从自己屋子里面看到了亚楠跟戚继光的面对面的说了很多话,内心又是愤恨又是鄙夷。 自己的这个妹妹,在娘要走的时候,冷眼相看,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说,等到娘走了,她倒是高兴的很,还能勾搭那个野人? 果然是贱人一个,娘白白生养了一个白眼狼! 大年初四的时候,亚楠亚青亚琪去了宝庆县,给二舅舅一家拜年,六叔跟着一起的,六叔不是去二舅舅家,而是去亚楠的农庄,了解安排一些佃户的耕种。 赵子诚对二舅舅有些愧疚,到底还是让他妹妹回到李家,但这件事不是自己不给他面子,而是李秀凤跟自己实在是南辕北辙。 赵子诚感到自己既然休妻,就不方便亲自去亚楠二舅舅那边,特别是自己刚刚休妻的这会儿,不过,孩子过去倒是无碍。 至于孩子的大舅舅跟外祖父,赵子诚直接忽视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从前自己看在妻子份上,即使知道他们贪墨了自己女儿的钱财,也忍着,顾着面子。 但今天无需再忍,妻子已休,亲戚就不是亲戚了。更何况,赵子诚得知他们一家在中举之后,几乎将全云台乡的普通农户的田,全部接纳的时候,就更加坚定了彻底断了关系的决心。 赵子诚对此行为深感不齿!鄙夷他们贪墨大明粮税,痛恨他们愚弄无知百姓!自当跟他们划清界限。 六叔将亚青亚琪亚楠送到二舅舅住的金玉满堂的铺子,自己独自去亚楠的农庄安排佃户耕种去了。 亚琪从娘发了狠话回到娘家之后,安静了很多,不是在屋里安安静静的看书,就是在屋里安安静静的织绣,哪怕三姑主动过去跟她商讨花样,她也总有借口避开三姑。 爷爷奶奶见她如此安静,也担心她有事,便叫亚惠带着她多动动,但亚惠只要看到亚琪那一脸鄙夷她的眼神,就没有一点兴致。敷衍几次要带着她去菜地,结果却被亚琪毫不留情的回绝了,从此亚惠也不想再去碰钉子了。 赵子诚在上原的时候,怕亚琪跟那些世家千金小姐一起学会攀比,学会奢侈,才严格要求她在家看书织绣,但回到家里,赵子诚却是希望她能跟家里人亲近亲近。 在看到她用无声的行为抗拒自己家人之后,赵子诚这才让六叔带上亚琪跟着亚楠他们一起去她二舅舅家,顺便在县城逛一逛,放开心怀,希望亚琪慢慢接受她娘被休的事实。 亚琪冷眼看着二舅舅,二舅母热情招待亚楠,鄙夷的很想吐他们口水,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唯一的妹妹被亚楠害的休回娘家了么? 哦,不是,应该是你们自己害的我娘被休的,去年的时候,不就是你们舍不得那些东西,才害的我娘被我爹休了的! 想到这的亚琪,冷冷的站起来:“我出去看看你们的铺子。” “我跟你一起看看吧?” 亚青站起来,打算陪着亚琪,从娘走之后,亚青就比从前注意多了,在看书之余,每天必然花费不少的时间,陪伴亚琪,而亚琪除了他之外,对任何家人都极为冷淡。 尤其是对待亚楠,不仅仅是冷淡,眼神里面都含着仇恨。这让亚楠一家人,无可奈何,亚琪这孩子,罚也罚了,打也打了,但她非要将她娘被休的事,怪在亚楠头上,也只能等她慢慢明白吧! 如此,一家人也嘱咐亚楠,尽量少出现在亚琪面前,他们怕亚琪在昏了头的时候,会伤害亚楠。 而亚楠也乐得答应家里人的要求,事实上,亚楠也感到自己对亚琪没有应该有的亲姐妹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很难喜欢她,也没有那个兴致,教导她什么的。 全家人那么在意她的心情,不差自己一个,只要她不伤害家里人,自己不在乎她如何看待自己,等她安安生生的长大,自己给她安排一笔不错的嫁妆,客客气气送她嫁人,今后互相之间尽量不来往得了。 “志厚,陪你表哥表妹一起去铺子看看?” 二舅母见亚琪没有什么兴致,提出要去前面的铺子的时候,急忙吩咐一旁的志厚相陪。 志娴去年单独陪着亚琪的时候,就犯了错误,惹来了那么大的祸事,这次,就让志厚陪着亚琪吧! 二舅母还想将亚楠拉一边,私底下将今年挣得钱跟亚楠回报一下的,便没有想到亲自陪同亚琪过去。 志厚答应一声,便领先出去,带着亚青亚琪到铺子观看。 “亚楠,今年我们铺子跟缘来酒楼合作,卖月饼挣了三千两,饼干跟曲奇,一共挣了两千两,亚楠,你给我们家的钱太多了,今年就不要那么分了吧,其实这些应该都是你挣得!” 二舅舅拿出五千两的银票,还是很激动的,今年的的总收入,还很是丰富,主要还是缘来酒楼带去省城,卖的多的缘故,这其实也是亚楠结识他们家的缘分。 “不,二舅舅,这件事我们早就说好了的,也是你们自己挣得。”亚楠正打算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忽然瞥到宝庆的吕良县令到来,便打断了跟二舅舅二舅母的谈话,急忙站起来迎接县令。 “大人!”二舅舅,二舅母两人也看到了县令的到来。志纯志娴两人见到县令,也很是乖巧的下跪行礼,却被县令及时制止了。 “吕叔叔!”亚楠笑着迎向县令,很是意外看到县令过来。 “我也是凑巧听说你来了,正好有事找你说呢。” 吕良将李秀钰中举之后,接纳了全云台乡普通农户田地的事,回禀知府大人之后,得到回复,暂时忍他,不过这期间的粮税,还得叫他自己解决,知府大人甚至建议他找本地大户乡绅资助。 县令回来之后,好好想了想,自己还有什么能交换那些大户乡绅的资助,想想也不过是本县的一些山林能打动这些大户乡绅。 想到整个宝庆县的大户乡绅,自然也没有忘记亚楠,亚楠在县城就有一处一百几十亩的田地,若是可以,自己当然愿意先让亚楠挑选那些自己能提供的山林土地。 二舅舅,二舅母见县令是来找亚楠的,行礼之后,急忙避开出去。 “叔叔?”亚楠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县令,县令找自己会有什么事?真不好猜。 “亚楠,我知道你虽然过年才八岁,但你的心智却堪比大人,叔叔也不掩瞒你,你大舅舅中举之后,几乎将全云台乡的乡下农户的田地接纳了过去,凭借他举人的功名用于避税。 而我们宝庆县的粮税总额,是始祖皇上的时候就定下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更改的。 大明时下虽然很多举人,带上族人,亲戚避税,或是带上全村人避税,也都可以理解,但像你大舅舅这样,肆无忌惮接受全乡农户投献的,全大明独有他一人。 但是这件事难就难在那些农户跟你大舅舅双方,你情我愿的构陷虚假买卖田契文书,这件事对宝庆县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很大的隐患。 这件事我虽然叫人劝过你外祖父和你大舅舅,但他们回答说,读书就是为了报答父老乡亲的,实际上真正的理由,是他们不可能自动放弃这些到嘴的肥肉。 你们家跟他们家是断了关系的,我也是才知道你爹断了跟他们的关系,恕我直言,我才也知道了你曾经受了你外祖父大舅舅的欺负,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实话。 这件事他们不肯松口,我也没有大明律法能强行逼他一个举人交税,我暂时能做的就是在自己任期内,先将宝庆县的粮税给交足。 眼下少了云台乡这么多农田的粮税,我也只能想办法拿出本县山地资源,跟当地大户乡绅交换粮食完成税收。 这是我准备的几处山林,这几处山林都没有铁矿什么的,只是山林,只能用来种树种竹子,我打算卖了,换成我需要的粮食。 亚楠,你如今也有不少田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用你手里的粮食,换这不出矿的山林?” 大舅母拿着亚楠的金项圈布匹到县城卖的时候,被毛掌柜的发现了,这才暗暗领悟到自己当初送亚楠的东西,全到了李家手里。 再联想到亚楠跟着她二舅舅一起做金玉满堂的生意的时候,从没一次看到过亚楠外祖父大舅舅他们出现,如此,毛掌柜的就留意起来,最终得出结论,亚楠跟她外祖父大舅舅疏离的很,但跟她二舅舅却是走的很近。 最可疑的还是,亚楠外祖父一家分家,正是在自家送亚楠钱财的数天之后,说明这件事引发了李家巨大矛盾。 毛掌柜告知毛建立之后,毛建立顺着这些消息,便猜测出不相上下的事实真相,很不齿老李秀才父子,也很心疼亚楠。 县令自然也得知了毛建立的告知,更是特意安排自己从老家带来的护卫,仔细打听验证,又得到惊人消息,赵子诚在去年初已经休妻,而赵子诚今年回家过年,直接就断了跟李家的关系。 虽然赵子诚休妻,休的是亚楠的亲娘,但从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得知,亚楠对她爹休妻一事,一直冷静旁观,这才叫县令惊惧,亚楠虽然是八岁小孩,但其心智绝不差成人,只怕她娘真的是自作孽所致,不然着孩子绝非是不顾亲情的人。从她如此跟自己交往就知道,她是讲情分的孩子。 亚楠抬起头来,看向吕县令,还是很感动的,感动他真的没有当自己是外人,能将大舅舅的这件事,说的这么透彻,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站在大舅舅一家的立场上。 难道他早已知道自己跟外祖父大舅舅闹翻了?也许吧,他身为县令,手底下那些衙役,总会听到些什么的,如此也好,免得他自以为自己会维护他,让他对大舅舅一家姑息纵容。 从他今日的言辞来说,他已经得知自家跟大舅舅一家断了关系,自己也得知他根本没有打算会包庇纵容大舅舅的心思。如此甚好。 “叔叔既然没有将我当做外人,我也当叔叔是亲人说说心里话,叔叔如此做法,虽然能敷衍几年,但终究还是有纵容之嫌,对叔叔的政绩来说,有害无益。 抵制如此贪婪之风,遏制如此愚昧之气,才能令叔叔政绩显露,更能给叔叔增添运筹帷幄的高深形象。” 亚楠一脸严肃,若是不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将大舅舅拽下来,可真是白白糟蹋了县令对自己的一番信任。 联合县令,搞臭大舅舅,最好能让他止步举人,这也是自己应该还给他的报答,以免他将来高中进士当了高官之后,为了遮掩他曾经的丑行,迫害自家。若是他止步举人,他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在大明官场里,也就是打酱油的命了。 “亚楠,你虽然心智熟,但官场里面的事,还是错综复杂的,像他这样接受百姓田地的士子,叔叔可以说,除了你爹之外,真的很难找到有人跟你爹一样,在中举之后,不接受任何一家的田地投献的。 不过是大家在接受四周田地的投献,也有个度,不会出现你大舅舅家这样,将全乡的农户田地都接纳了的状况,那些百姓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敢投献给他的,难道既不怕他转身不认账? 这件事即使我身为县令,也没有立场光明正大的阻止他,不然他都可以反问我,有没有跟他一样,接受田地的投献?我这说起来,也能算得上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亚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没有这个立场,跟我一样的官员,谁也没有这个立场,光明正大的去喝止你大舅舅的如此做法!” 县令缓缓解释着自己的无奈,在县令眼里,亚楠虽然才八岁,但从她的作为,言谈来说,比大人更稳重,而她跟她大舅舅外祖父实际上已经形如仇人,自己跟她说这些,既无碍,也能获得她的同仇敌忾。 “叔叔,这件事,你们官员无法下手,大舅舅也不会吐出到嘴的肉,但云台乡的农户,却可以主动退出投献。” 亚楠稳稳的坐在县令对面,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浑然一股尊贵之气。但亚楠却毫无所觉,这只是县令恍惚间的一阵感觉而已。 “谈何容易?这些村民贪图每一季五成的粮税,自甘将家里的田地,双手奉上给李家,自愿成为他们家佃户,都是利益使然啊!”县令感慨。 “既然都是利益使然,不如就从这利益上面做文章。以叔叔的位置,安排几个衙役书吏位置为交换利益,给几个会办事的已经投献了田地的农户。 嘱咐他们撒播舆论,就说我大舅舅在京城无意中侮辱了某某王爷的宠妾,上面打算,抄了我大舅舅的家,所有大舅舅名下的家产,全部充公。 再让他们家率先大张旗鼓的去我外祖父家要回投献田地。这些农户一旦听闻此事,又遇上有人急吼吼的要求退佃,后面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个舆论。如此要求退佃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我外祖父即使不相信大舅舅惹来这样大的祸事,但苦于没有办法得知他在京中的消息,苦于他被全乡人困住,不能进京核查事实,而他能做的就是为了名声,先安抚最先过来要求还田的农户,将田契还给他们,毕竟投献的时间还很短。 但随着舆论越来越沸腾,要求退还田地的农户,越来越多,也许我外祖父就不愿意了吐出越来越多的利益了,不仅仅是舍不得这些,更要为他还担心我大舅舅若是果真有事的话,他也需要变卖这些田地,换成银子去救我大舅舅。 也许到时候,那些没有能退还田地的农户,跟不愿退还田地的外祖父之间会发生不小的冲突,甚至会告发到叔叔这儿。 不过这个时候,叔叔应该都能运筹帷幄了,不知道叔叔觉得如何?” 县令忽然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看着亚楠,如此称釜底抽薪之计,连知府大人也没有想到,才会让自己暂且忍耐几年。从他的言辞里面,似乎京城高官已经有了对他的打算,但应该是顾忌士子免税的这个盖子,才会不得不暂且忍一忍他。 若是自己能按照亚楠的计策,完美解决这件事的话,不论是对治下,还是对升迁,绝对都是百利无一害。 尤其是对本县的粮税,更是有好处没有坏处,自己再不必为此卖了本县的山林,将来被人诟病。 送走县令之后,亚楠才发现二舅舅二舅母一脸不还看的僵硬在铺子里面,大哥也是脸色很差。 “亚楠,亚琪跟着你娘去了你外祖父家,走了一会了。”二舅舅最先站出来解释情况。 亚楠看向大哥,想听到他的解释,因为这件事发生之后,爹恐怕最先要问的就是大哥。 亚青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有想到娘忽然来到这儿,虽然因为看到这里有县令带来的衙役,没有敢进来,但亚琪却激动的奔了出去,然后便再也不肯回来,非要跟着娘去外祖父家。 就在亚楠等着亚青解释的时候,六叔回来了,六叔也得知了亚琪跟着她娘跑去她外祖父家的事。 “先回家再说吧!”六叔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回去跟大哥说一声之后,再做打算。 二舅舅,二舅母默不作声的将他们送走之后,一家人这才面面相觑起来。 想到那个小姑的势利泼辣贪婪嫉恨,二舅母浑身无力,亚楠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娘?怎么一点也不会为自己儿女多想想的? 亚琪跟着被休的娘,能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是在大嫂那样的人手心里,更会有什么好处?被卖了都不知道啊? 不过也不一定,那个小姑跟大嫂若是相比起来,二舅母也不确定,亚琪跟着她那个不省事的娘,会不会被大嫂欺负了? 退一步说,亚琪那个侄女也太无知了,去年那么欺负自己女儿也就算了,但今年她竟然连自己家人都不顾,临走还放话给亚青,说她再也不会回那个欺负她的赵家了。再也不会看亚楠那个叫人恶心的脸了。 “碰!”赵子诚得知亚琪跟着她娘到了她外祖父家,甚至连亚琪放的话都知道的时候,气的要死,狠狠锤击了一下书房的桌子。 “我现在就去要回亚琪,亚琪是我赵家的女儿,不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她娘带着她走的。” 赵子诚决定,马上去隔壁李家,带回亚琪。 当赵子诚带上儿子,到了李家大门的时候,老李秀才出来了,李秀凤也带着亚琪出来了,大舅母也出来了,甚至是李家村的很多村民,也自发的将赵子诚父子围了起来。 “爹,你走,我再也不做你女儿,我是娘的女儿,以后就跟着娘,你们赵家欺人太甚,逼的我跟娘走投无路,只能投靠外祖父大舅舅,你还来做什么?” 亚琪回到外祖父这之后,就被自己的娘,大舅母,还有外祖父联合教导了一回,这不,赵子诚刚刚过来,他们就最先将未成年的亚琪推出来,让赵子诚自己亲生女儿来打击赵子诚,打击赵家。 “亚琪!你给我过来!”赵子诚脸色原本就不好,结果到了李家之后,竟然被自己亲生女儿当众泼污水,给难堪,顿时真的很想抽死这个不知轻重的女儿。 “亚琪,你胡说什么?谁逼你什么了?” 亚青顿时也感到无比的气愤,从娘被休之后,全家人都注意到了亚琪的不对劲,都有意安抚她,甚至自己丢下学业,也要每天抽出时间,陪伴她,怎么亚琪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忽然诬陷赵家?赵家不仅是自己的家,难道不也是她的家? “大哥,你不是看到了吗?爹为了哄亚楠一个人高兴,把娘休了,把我关起来,爷爷奶奶他们哪一个不是死命惯着亚楠一个人的? 家里的好东西,全让爷爷奶奶给了亚楠,没有给我一个孙女之外,连你这个孙子也没给一个子,他们赵家是疯了,放眼看看,哪有这样死命惯着小孩的人家? 可偏偏赵家就这么惯着,惯的亚楠无法无天,无视外祖父,忤逆娘,不过是被娘罚跪了一下,亚楠就哭的喊得让爷爷奶奶惩罚娘一个当家主母。 爹为甚至为了哄亚楠高兴,在上原县,整整把我关了一年啊!一年里,不准我出去,就因为我不小心碰了亚楠一下,就被爹关了一年啊!呜呜呜!” 亚琪哭诉起来,围着赵子诚的李家庄的村民,无比激愤。 “果然是忘恩负义的!” “就是,老秀才教导了他这么多年,他高升了,发达了,就抛弃妻子了!” “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要是他有情有义,高中之后,老早就带着赵家坝的族人,过上好日子了,还等到我们李家中举,反过来要投献我们李家的道理?” “呸!人模狗样的东西!” 赵子诚双眼冷冷的看向自己的无知女儿,她可知道,她今天的这番话,会伤透她爷爷奶奶的心,更是会伤透亚楠的心,还有自己的心。 老李秀才很高兴,要的就是赵子诚名誉扫地,将来等儿子高中,还要剥夺他的功名,将他打回原形,不,是叫他一无所有。 哼,今天就让乡亲们看看,赵子诚的丑恶嘴脸,这话可是他亲生女儿说的,谁不信? “亚琪,爹再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你要知道,你娘是为了何故被休,也知道爹为了何故断了跟你外祖父的情分。 这些事,我们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你虽然过年才十岁了,但亚楠八岁都能明白的道理,爹相信你一定明白。若是你再执迷不悟,爹不差你一个如此无知的女儿!” 赵子诚的心冷了下来,一心想要管教好这个女儿,无奈却怎么也教导不出来,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女儿能亲口在全李家庄人的面前,泼她亲爹,泼她亲妹妹,泼她亲爷爷奶奶的脏水,如此执迷不悟,自己还能如何? 赵子诚之所以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亚楠的那些财务被她外祖父贪墨的事。主要还是顾及亚楠二舅舅的感受。 甚至不能提及自己休妻的缘故,也是顾及亚楠二舅舅的感受,他在这件事里面,最为可怜,也最苦。 虽然自己今天被这么多村里人耻笑,辱骂,但是赵子诚相信,自己在考上举人之后,因为没有接纳他们投献田地,早就有这样的人,在背后耻笑自己,辱骂自己,不过是今天他们骂出声音来了罢了。 “你走!你走!我不是你女儿,我是娘的女儿,你眼里只有亚楠一个女儿,你还管我做什么? 我从今天起就跟着娘,跟着外祖父,大舅舅过,我从今天起,就是李家人,你休想再关着我,把我关疯!” 老李秀才冷眼看着赵子诚,看看,这可不是我说的话,全是你自己的女儿说的,这说明你做人做的实在是人神共愤了!自始至终,我们李家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足以叫乡亲们,看清楚你们赵家一家的丑恶嘴脸。 李秀凤也一样冷眼看着赵子诚,这个很心的男人,自己一度以为会跟着他获得荣耀,跟着他过上飞黄腾达的好日子,就是去年被他休了,自己也那样忍辱负重的哀求着,甚至以死相逼着,才有机会跟着他去了上原。 没有想到,他的心坚硬如铁,任凭自己怎么融化,也融化不了,到了今天,他更是连一丝脸面也不给自己,铁心撵走自己,让自己成为弃妇。 可是,大哥中举了,全乡的村民都成了大哥的佃户,谁敢嘲笑自己?大哥大嫂也说了,等将来一定给自己重新再找一个更好的,至少是县令这样的。远非你一个小小八品教谕可以比拟的。 今天就让你亲生女儿唾弃你,让你赵家在整个宝庆县,臭不可闻! 至于亚青,只要他也到自己身边来,大嫂说过,会给他谋一个好前程的。 “亚琪!你?”亚青额头的青筋暴露起来,妹妹的话,说的太绝,虽然她才十岁,但这么大年纪才农村里面,早已是当家的年纪,谁能说出这样的绝情话来?难道真的要做李家人?被人暗地里嘲讽是不孝之女? “我们走!”赵子诚心死,今天连李家大门都没有进去,就被他们这样堵在外面,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狠狠的诬陷,泼了脏水,在这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自己无法说出实情,更无法强行带走女儿。 亚楠看到爹跟爹大哥两人灰头土脸的回来,倒也不奇怪,外祖父一家是极其不要脸的,但爹却顾及太多,如此之下,爹还能不灰溜溜的回来? “爹,不必着急,也不必气愤,再等等,等一段时间,爹就会发现,外祖父的名声也不是那么好的。”亚楠轻柔的安抚着爹。 “怎么回事?”赵子诚忽然看到了女儿眼里的那抹笃定,女儿有事没有跟自己说? “爹,你看看,外祖父接纳了全乡人的田地,这以后的矛盾多着呢,暂时是看不出来,但时间久了,自然就看出来了。” 赵子诚看着亚楠的自然表情,听着亚楠的话,叹口气:“纵然是这样,倒霉的不还是那些无知村民?” “爹,那就叫活该!也让天底下的人都看看,与其想着天下掉馅饼的好事,不如安安分分的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白来的便宜!以此警示后人,也不错呢!” 亚楠淡淡笑着,这些村民投献田地的行为,看起来无可厚非,谁家日子过得都紧巴巴的,自然想过好一些。 若是打着避税的想法,只能是自取其辱。 大明的乡绅,集中了大量的土地,越来越多的农户,沦为佃户,这其实是历史上大明奔溃的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 亚楠不愿意自己看到的现在的大明奔溃,现在的大明,虽然时有靼子侵犯,也有倭寇烧杀,但整体来说,这个大明的百姓生活,大多数还是相当稳定有奔头的,自家就是这大多数的一员,自然期望大明能稳稳的持续下去。 若是从戚继光出现的时间算计,大明不会很快奔溃,但现在的历史早已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历史,自己再不能用原来的历史知识,度量现在的大明。 若是可以,自己愿意尽自己之力,尽量维护大明的稳定,绝不期望在这个大明,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暴乱,饥饿,死亡。 亚楠期盼自己的家人能安安稳稳的,小富即安的活着,那便需要今天大明的安稳。 至于那些便宜没有占着最后倒霉的村民,亚楠只能说,他们会成为典型的大明反面教材人物,天底下再有想着避税的村民,就该想想云台乡的这些村民。 爷爷奶奶气的要死,也没有实际的办法,能去将亚琪带回来管教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孙女,狠狠的扇赵家人的耳刮子,让赵家人成为云台乡的笑柄。 二舅舅回年到亚楠家的时候,不仅仅给亚楠准备了不少去上原带的饼干曲奇,月饼,还跟赵子诚一家人再三表示道歉。 虽然爹跟大哥的行为,与自己没有关系,但在自己心里,总是感觉对不起亚楠。 若非去年在自家的那件事,亚楠爹不会休了妹妹,若非今年亚琪到自家去拜年,亚琪也不会从自家去了李家庄,更是要命的在乡亲们面前,那么污蔑赵家,那么污蔑亚楠。 二舅舅知道,亚琪一个十岁孩子,不会做的这么狠的,应该是自家人教唆的,偏偏亚楠跟她爹顾及自己,忍下来那份屈辱。 亚楠爷爷奶奶虽然劝慰二舅舅不关他们的事,但爷爷奶奶的脸色终究是不好看的,爹也一样。 090 满足不了 “二舅舅,不怪你,我娘从嫁给我爹的那一天起,心心念念的是就怎么能出人头地,怎么能过上尊贵夫人的好日子。 一旦失望了,自然不会对我爹讲什么夫妻之情,我娘虽然是我娘,但她也是一个成年人,自然要为她自己的作为负责任。 我姐姐亚琪,如今十岁了,这个年纪,在村里面,早就能持家了,更何况她还是熟读经书的,爹这些年也没有少花精力在她身上。 她选择了这么做,我不会可怜她无知被人利用,不会的,我想到的最大可能还是她会跟娘一样,贪慕虚荣,总是盼着一天,她们能成为高贵的夫人。 爹啊,你不过是一个八品县教谕,怕是满足不了娘跟姐姐了,她们会想,要是大舅舅高中进士的话,一定会比爹的官职高多了,她们这是对大舅舅充满期望呢!可怨不得旁人!” 亚楠为了开解二舅舅他们,也开解爹,开解爷爷奶奶他们,叫他们谁也不必自责,谁做了事,谁就应该为此负责任。 亚琪纵然还小,但她的年纪在时下的农村里面,早就是能持家的孩子了,更何况她也算是熟读经书的,女子未嫁从父,而不是未嫁从母。 她之所以有那么的选择,根本原因在于她的*,爹满足不了。她才会选择大舅舅,自以为大舅舅将来必定能带给她荣华富贵。内心若果没有这样的*,旁人怎么能轻易利用了她? 亚楠为了劝慰二舅舅等人,不惜连亲爹的八品官职也拿过来说话,让全家人领悟的同时,也忍不住的抽搐,这孩子! “爷爷奶奶,爹,我一定会高中进士的!” 亚青铁青的脸,发狠的样子,尽管不愿意承认妹妹亚楠说的是事实,但内心里亚青还是承认自己的娘是妹妹说的那样的,连着亚琪也一样的。要不然亚琪就不会那么狠绝的污蔑全家人。 “爷爷奶奶,我也会考中进士的!”亚秋脸色也很郑重。 “爷爷奶奶,大伯,我也会考中的!” “对,外祖父,我也要考中!” 亚融跟志广两个孩子,虽然在一边不说话,但听了亚楠的话之后,也站起来,郑重表态。 “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爷爷奶奶含泪欣慰,家里有这么多争气的男儿,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不就是自家出一个不争气的孙女? 亚楠说的对,是她跟她娘一样,太过贪慕虚荣,儿子如此官位都满足不了她们的贪慕之心,才有的今天,不关自己的事。 只要赵家的这些男儿,一个一个的出息了,还怕什么人说我们赵家是非么? 不过到了要回上原带的时候,亚楠却提出全家人跟着一起去上原。 亚楠担心今年若是外祖父跟吕县令之间闹将起来的时候,赵家坝的村民,会打自家主意,便死活也要闹得全家人跟去上原。 爷爷奶奶说二叔二婶必须留下看家,六叔自然还是要留下来打理一年多庄子,连着还有打理亚楠留下的那些树桩,那些树桩如今全部被六叔转移到了宝庆县的亚楠的庄子去了,家里的前院后院倒是空了出来。 三姑自然是不会离家的,家里不仅仅有女儿,还有家明时常会回来的,爷爷奶奶及其勉强答应亚楠,他们会跟着她一起去上原。 故土难离,尤其是在年纪大了的时候。 亚楠见爷爷奶奶如此勉强,还有家里其他人更是被爷爷奶奶说的很是坚定,不能跟着去,亚楠也不得不跟自己爹表态,自己要留下来。至于董文杰那边,陈学慎答应过自己,会帮着照看的,更何况陈学慎的手里还有自己给的银子。 亚楠是怕那件事真要是闹的狠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家人。 虽然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这些村民若是得不到老李秀才家的退佃,发生冲突的话,也只能在李家庄。 但保不齐村里人到了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爹曾经是老李秀才的女婿,遇上大事解决不了的时候,会推自家人上前出面。 若是不答应的话,也怕这些村里人疯了的冲击自家,不过应该不会的,严二婶子在自家隔壁,县令听了自己的建议,让严二婶家也打头阵,率先要回田地。 这样在她的带动下,赵家坝的村民,应该会有不少人率先跟着严二婶的步子,尽早从外祖父家脱离开来。 只要全村人有一大半以上要回了田地,他们就不会疯了的逼自家人出面。更何况严二婶一家子,战斗力也是很强悍的,再说三姑父跟戚继光也不会白白看着自家吃亏不管的。 赵子诚经过去年一年对亚楠的观察,实在是难以再用教导孩子的借口,带上亚楠去上原,这个孩子既然如此聪慧,如此牵挂她爷爷奶奶,不若就留下。 自己现在真的不会再担心这孩子,会被她爷爷奶奶娇惯坏了,这孩子恐怕就是想娇惯坏了,都难,太过聪慧了。看待问题,比大人都看的精准。 赵子诚带上亚青,亚秋,亚融,志广走后,亚楠每天不是陪着爷爷奶奶说说话,就是陪着三姑绣绣荷包。 虽然自己绣的真心不算差,但跟三姑比起来,实在是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三姑却惊喜异常,这个侄女的领悟能力,简直令自己瞠目结舌,三姑可不知道前世的亚楠,在学家政的时候,连刺绣都学过的。 因为亚楠在家,赵家全家人又吃上了香喷喷的白米饭,用上了没有用完的精盐,吃上了鱼肉,除了房子没有改建之外,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然而整个云台乡的村民们,却处于煎熬当中了。 “听说了吧?李举人在京城风流倜傥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人家王爷的妾给睡了,那个王爷要抄了李家的家呢!赶紧趁着没有来人抄家之前,先将我们家的田地要回来,不然可就白白没了自家田地了啊!” “赶紧的去退佃,晚了就怕李家吞了我们田地卷铺盖跑了啊!” “快点,快点去,把李家人看住了!先给我们退佃!” 在严二婶一家人,以及其他几家人的带头下,不少村子的农户,最先要回来投献的田地,赵家坝的人,在严二婶的鼓动下,除去董小六一家以及董文杰爷爷奶奶他们家,其余赵家坝人,都心惊肉跳的尽快要回来自家田地。 因此关于李秀钰睡了京城王爷的小妾,以及马上要被抄家的舆论在整个云台乡,铺天盖地的传了起来。 越来越多人,围住了李家庄,将那个昔日他们出钱出力盖起来的高大院墙,死死的围住了,就怕李家人逃了,他们家的田地就白白没了啊! 老李秀才先头为了安抚人心,故作大方的将前几天来要田契农户,都痛快答应了。 老李洗秀才以为自己这样痛快,必定能安抚这些无知村民躁动的心思,儿子在京城必定发奋读书考试,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思,惹上王爷的妾?不可能的! 然越来越多的人,不顾脸面的跑来要田契的时候,老李秀才才惊惧起来,不想自家那么多的田地,忽然间就这么没了。同时也没了笃定儿子没事的心思了。 想亲自去京城看看,但还没有出去,就被人堵死在家里面,气的老李秀才要死,便在家里焦躁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对策。 “爹,这样下去不行的,不然还是先答应他们,缓缓他们心情,等他们离开了,我们全家人连夜到京城去,顺便将这些田契,带到外面卖了!” 大舅母这几天也是坐立不安,既担心自己相公真的出事,又担心家里的田地,就这么被这些贱人全部要回了去。 “怎么卖?起码要去衙门变更田契名字,人家才会买下来,谁也不是傻子!”老李秀才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大媳妇一眼,无知妇人。 “爹,旁人不买,二弟挣了那么多钱,不是能买?他大哥在京城出事,不要他亲自去京城看看,就让他花钱买下这些田地,让我们有钱去京城救他大哥,他还能真的狠心不顾他大哥死活不成?” 大舅母反过来鄙夷的看了老李秀才一眼,放着你们家的傻儿子不用,不是更傻? “对啊,爹,二哥二嫂应该也听到了大哥的事,他们家挣了那么多钱,不要他们拿出来去京城救大哥,就让他拿出钱来,买下这些田契,他还能不答应?”李秀凤跟着附和大嫂的话。 李秀凤对大嫂极为感激和信任,自己一个被休的姑子,若是一般人家,恐怕早就被娘家人鄙视,嘲讽了。 但大嫂却从来没有对自己鄙视嘲讽,反而是宽慰自己,给自己打气,甚至连女儿跟着自己过来,她也能高高兴兴的对待女儿,还说她没有女儿,一定要将自己女儿当亲生女儿一样心疼着。 虽然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李秀凤也怀疑过大哥,是不是真的出了这样的事,但以李秀凤对大哥谨慎心性的了解,大哥必定是被冤枉的,又或者根本就是误传。 只恨这些贱民玩恩负义,出尔反尔,竟然趁着自家出事的时候跑来落井下石,简直是畜生不如。 要是自己的话,就不会跟爹一样傻的为了什么名声,将那么多人的田契还给那些贱人,还以为如此能安抚住什么民心。 现在好了,全云台乡的贱民,都围过来要回田地,难道还真的还给这些贱人?索性卖了去,就叫他们这些人去找买他们田地的人去算账。 不过放眼整个宝庆县,能痛快买下爹的这些田契的,最好人选应该还是自己的好二哥! 到时候就让自己的那个好二哥,跟这些贱民打闹去,打死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跟自家无光。 李秀凤一想到自己的二哥,便一样的恨意难平,在她眼里,全是辜负她的人,都该死。 老李秀才瞥了自己女儿媳妇一眼,心里算计了一下,这些田契若是正常卖出去的话,至少上万两银子。 自己的那个傻儿子再是挣了钱,能给自己上万两银子么? 不过,这些田契如今在自己手里,还看起来是上万的家产,但变不出来钱,自家怎么去京城救儿子? 暂时用一点田契换老二的钱,去京城救他大哥。余下的,看看县城有没有人要买的,哪怕卖出几千两也是好的。就让老二给自己找人买下来,他做生意,自然认识那些有钱人。 想到这的老秀才,这才稳稳的理了一下自己仪容,用最稳的神态去见那些无知贱民。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即使你们要田,也得给我们一家人时间,把那些田契整理出出来,还要去乡镇变更名字,总是要几天功夫的,你们这么死死围住我们家,我们家就是想还给你们,也没有办法啊?” “老秀才,你把我们家田地还给我们吧,那可是我祖上留下来来的二十亩田地,是我们汪家的命根子啊,老汉给你跪下了!” 汪老汉不仅仅自己跪下,连身边的老婆子都拉着跟着一起跪下了。 “你们跪他做什么?他们拿了我们田地,就应该还给我们,还我们田地,不然的话,我们今天就拉你见官。” 与汪家不同是不少人,对老李秀才一家极度愤恨起来,这才多少天,李家竟然有要吞了自家田地的意图?简直是不是人啊!亏他还是秀才啊!亏他当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啊! “不等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人家就过来抄家了,到时候我们的田全充公了啊!进去自己拿田契去啊!” 更有人狂躁起来,顿时就要冲进李家,直接找田契了。 “住手,这些田契都在我手里,你们就是抢走了,没有我的签名更迁,也是没有用的。到时候我还要反过来告你们,抢夺我们家的田契,官老爷一定会抓走你们坐牢,你们信不信?” 老李秀才发火了,就不信镇不住这些无知贱民!哪一个贱民不是怕官的?还敢吓唬我一个官老爷的爹? 随着老李秀才的发怒,这些围住老李秀才的乡亲们,都呆住了,那些准备要冲进去的激动人群,也生生顿住了脚步。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很多人才醒悟过来,老李秀才当初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全是骗人的。 当初老李秀才接纳自己等人投献的时候,就对所有人说过,只要他们想拿走田地,随时都可以。 可这才多少天时间,他们家就变卦了,这么多人的田地,他要是真想退还,只要去镇上变更一下就可以了,当初投献的时候,不也不需要那么多时间吗?怎么现在反而需要这么多时间,还吓唬自己等人见官? 愤怒归愤怒,乡亲们到底还是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心里对官老爷的惧怕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内心深处,无一不是希望不要见官的。 “统统给我散开,你们这么多人,我怎么一次头还给你们?你,你,还有你,你,你,你们先跟我去云台乡变更田契,剩下的,每一天限定十户,就这么说定了!还有,要是你们还敢这么围着我们家,我就一户也不还了,田契如今写的是我们李家的名字,你们就是报官也没人理,你们信不信?” 老李秀才发狠之后,随意点了几个最前面的几个闹得最狠的人,先安抚几个人,一边拖时间,一边去县城将田契找老二卖了,到时候连夜走人。 随着老李秀才的恩威并施,所有的乡亲们都不敢闹了,怕真的见官,官官相护的啊! 好在老李秀才还答应还田,不过是每天还十户,今天已经答应了十户,明天赶早过来找他还,再不行就后天,总归能轮到还自家的。 一个缓兵之计,让围着的乡亲们都吓得回去了,想着明天赶早来要田契。因为忌惮老李秀才刚刚说不准围着他们家的话,这些人也都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竟然没有敢留下一个人看着他们。 老李秀才带着他刚刚点出来的几个闹得最凶的几个人,先还了他们家的田契,从云台镇回来之后,老李秀才急忙带上家里的田契,前往县城,找自己的二儿子。 李秀凤见爹要去县城找她二哥,便急忙要求跟着一起帮忙,说她去年的时候,亲眼看到过他们家的不少值钱的首饰,更是笃定他们家至少有几千两银子,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舍得给自己那些银票,还有他们家里的那些首饰?那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东西吗? “二舅舅,我怕你着急,今天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的,大舅舅的事,你千万别听什么就是什么,这里面有很大的隐情。” 亚楠一直关注着外祖父家的动静,在严二婶子等几家人有意的撒播跟撺掇下,越来越多的人,都去李家庄找外祖父讨回田契。 亚楠看到赵家坝村民在严二婶的鼓动下,除了董小六跟董文杰爷爷一家,其余几乎都要回来了田地,心里才松了一大口气。 赵家坝的村民若是全被外祖父坑了,真怕他们激愤起来,胡乱迁怒自家,严二婶子一家人,还是很会办事的呢!不亏自己在县令面前推荐她一家。 不过亚楠还是有些担心二舅舅,这才会到金玉满堂来,安抚二舅舅。亚楠是跟着六叔一起到的金玉满堂,六叔将亚楠送到之后,便去了农庄。 “亚楠,你不要担心我,从你大舅舅的事传过来,我就去托缘来酒楼的掌柜帮我打听了,也许这几天就要有消息了!” 二舅舅到底还是担心大哥真的出事的,尽管被他一伤再伤,陡然听到他出事的时候,究竟还是做不到充耳不闻。 最起码自己可以找人打听一下确实消息,再去告诉爹吧! “二舅舅,你?”亚楠忽然发现,二舅舅是个反应很快的人,在听到传闻的时候,就去托缘来酒楼的掌柜打听确实情况了。 亚楠很想当场就告诉他,大舅舅的事是自己跟县令故意传出来的,为的就是要李家还回接纳了整个云台乡村民的田地,以完成本县应该交纳的粮税。 “他虽然伤了我,到底还是我大哥,总不能到了他出事的时候,真的无动于衷吧?” 二舅舅叹口气,心里有些沉重。 “先说好了,这一次要是他们家真的被抄了,我们家最多也只能收留爹跟志启,你那个大嫂,我是绝不会收留的。” 二舅母在一边,脸色不是很好,也许二舅舅跟二舅母两人早已为大舅舅的这个传闻,斟酌过他们家的应对。 “那小妹呢?”二舅舅脸色也不好的回应二舅母,对于这个妹妹,二舅舅哪怕再是恨铁不成钢,但她也总是亚楠的亲娘。是自己的亲妹妹。 “二舅舅,二舅母,你们到现在还是这么顾及他们,包括我娘在内的他们一家人,谁真心对待过你们? 不仅仅糟践你们的尊严,更是连两个表哥的前程都堵死了,如此你们还要这么顾着他们吗?” 亚楠看着二舅舅的神色,明白了二舅舅的想法,他是不会见死不救的,这不过是自己跟县令故意传出来的传言,二舅舅就担心大舅舅了,若是真的有一天,大舅舅自作孽的害死他自己,不知道二舅舅会如何的帮他? “你听到了吧?分家了就是分家了,他们家出事也是他们家的事,要是他们作孽的得了报应,该我们家给你爹的奉养的银子,我们一文钱都不会少的,哪怕我出钱盖几间房子,让他们住的远远,我也不想再看你那些无情无义的家人一眼,连亚楠都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就不懂了,你非要被你爹害死了,你才能真正醒悟过来?”二舅母几乎是哽咽着说的。 亚楠有些愧疚,因为自己,二舅舅,二舅母两人争吵了,二舅舅终究心软,哪怕被外祖父一伤再伤,还是不忍心他们没有地方落脚。 二舅母却是泼辣了一些,狠心了一些,倒不算坏事,不过若是叫自己说的话,二舅舅的软性子,终究是会害了他的,好在有二舅母在一旁看着他。应该不至于让外祖父他们欺负死二舅舅。 然就在此时,外祖父跟亚楠的娘忽然径自闯入金玉满堂的后院,正好看到了亚楠跟她二舅舅,二舅母三人说话。 亚楠陡然看到外祖父跟自己娘,心里微微有些波动,也许是看到他们憔悴了来的神情,兴起了一点点不忍。 但很快就被亚楠强行压了下去,他们此番过来,唯一目的,定然是钱,就是不知道他们开口多少,二舅舅能不能坚守的住。 “外祖父,娘!”亚楠一百个不愿意,也得站起来,称呼一声,免得二舅舅不舒服,也免得自己在这点小事上面,被对方用来抹黑自己名声,不划算。 外祖父理也没理亚楠,今天的时间紧迫,要尽快从儿子这边拿到钱,这个孽畜外孙女,滚一边去! 亚楠的娘先生诧异的看了亚楠一眼之后,便一脸的僵硬,这个女儿,可不能小看了,一肚子的主意,对自己这个娘,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自己有今天,真正全是她一手造成的,若是可以,自己愿意亲手掐死这个畜生,免得叫自己堵心不已。 亚楠看着娘的眼神,越来越狠辣,便也知道,这个娘对自己这个女儿,是半点情分也无的,正好,自己对她也没有半点情分,以后便是路人吧!偶尔见了面就称呼一声,做做样子吧。 “你这个孽畜,这几天你就没听到你大哥出事的消息?竟然装死的不回去说一声?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竟然眼睁睁的要看着你大哥去死?” 外祖父率先发难,火气十足。 “爹,我已经托人去省城打听消息了。”二舅舅猛然听到爹的质疑,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的。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给爹回了话。 “不必了,我会亲自去京城看看,这一千亩的田契,折价卖给你,你拿出五千两银子出来,我带上钱去京城,也好救你大哥。 还有,这另外的田契,你拿出去打折卖出去,速度要快,你现在就拿五千两给我,快去啊!你大哥还等着钱救命哪!” 外祖父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把二舅母惊得眼珠都瞪圆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公公?这些田契别说是卖给自家,就是送给自家,如今都不是好事,整个云台乡的乡亲们因为惧怕大哥一家抄家,都着急的想要回这些田契呢。 可这样的时候,他爹想的竟然是害自家,不仅仅白夺自家钱,还让他儿子拿这些田契出去接着害人?呸!不要脸的老东西!作践自己儿子也不是这样的作践法。 “爹,这些田契不能卖,应该还给那些村民,爹应该再等几天,等我打听的消息回来了,再做打算,好不好?” 二舅舅骤然听到爹让自己拿出五千两银子买田契的时候,心里一阵刺痛,如今宝庆县城谁不知道云台乡的村民赵爹要回田契,爹不还给他们,竟然还要背着他们卖了这些田契,竟然还要卖给他亲生儿子? 但想到大哥的事,二舅舅还是忍了下去,就当爹是担心大哥出事,没有钱去救的缘故吧。 外祖父一听儿子的话,顿时心里笃定,儿子果真能拿出五千两银子出来,不然刚刚就不会这么回话了! “你这个孽畜,还不快拿出钱来,你大哥等着钱救命,你还拖什么时间?又不是白白拿你的钱,这么多田契,折价给你,你还不拿钱?快去啊!”外祖父急迫的吼起来。 “爹,这些田契,你愿意卖给谁,你就卖给谁去,我们家小本经营,买不起这些。” 二舅母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见自己的男人,面对他这个不要脸的爹的时候,竟然还顾及情分? 你再这么顾及下去,我们全家都被他害死。要是你敢接受下这么多田契,那些村民能活活打死我们全家!你信不信? 外祖父见儿媳妇忽然插嘴坏自己的事,顿时暴怒的转身,抬脚就要踹二舅母,二舅母原本可以避开的,但二舅母忽然瞥到自己男人的心软的样子,便一狠心的没有避开,任凭他爹踹上自己的腿。 但是二舅母还是忽视了外祖父的一脚之力,暴怒中的外祖父,这么猛然一踹,竟然将二舅母当场踹倒几步之外,只听得砰的一声,二舅母狠狠仰倒在地,立时撞破后脑勺。 亚楠志娴二舅舅三人飞奔倒地的二舅母而去,二舅舅满心追悔,刚刚怎么没有挡在娘子前面的? 志娴看到娘后脑勺的血,第一次爆发了狠劲,冲过去就对着自己爷爷捶打:“你还我娘,你还我娘来!” 外祖父伸手就是一巴掌,将年幼的志娴,也狠狠扇到在地,亚楠跟着志娴都没有来得及阻止,实在是外祖父的心过狠,打志娴的时候,半点犹豫也没有。 “爹,你走,你给我走,是你不仁不义,就不要怪我心狠不管大哥死活,我在你们眼里,从来都不是人,你们滚!” 二舅舅抱着妻子,看到自己爹狠狠又打倒了自己女儿,这才心硬起来,这才真正领悟,他不是爹的儿子,不是,绝不是! 二舅舅将妻子轻轻放在地上,满眼阴鸷的盯向自己的亲爹,若是他胆敢再对自家人动手,自己绝不会再做孝子了,绝不会! 亚楠眼见二舅母撞伤头部,眼见志娴被打,就怕外祖父失心疯起来,在这里无法无天,便急忙跑了出去叫人帮忙。 结果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县令过来。县令也是听衙役说了亚楠的奇葩外祖父过来了,便想见一见他,探探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到底有没有将他家接纳乡民田地全还回去的打算?结果刚刚到了门口,就看到亚楠一脸急迫的奔了出来,心里咯噔一声,出事了? “县令大人,快救救我二舅母一家人,我外祖父要杀了他们!” 亚楠知道,此时不能称呼县令为叔叔,也不能说祖父打人,大明谁家里的祖父打人,也都是活该被打,孝大于天嘛! 但自己的这个外祖父,委实是要逼死二舅舅一家,跟杀人无区别,既然撕破了脸皮,索性不要留退路。正好县令大人没有借口,抓了外祖父逼他还田呢! “什么?快进去拿人!”县令顿时一声呵斥,几个跟着县令过来的衙役护卫,顿时扑进来。 此时外祖父拿着院子里面的一根粗棍子,在追着二舅舅厮打,二舅舅这一次没有心软的呆站着那边挨打了,他一边避开,一边找机会夺爹手里的粗棍子。 “老子打死你也是活该,打死你这个畜生,老子要你拿钱,你不拿,那你就给老子去死!再不去拿钱出来,老子今天就活活打死你们全家!” 外祖父果真有些失心疯了,见儿子的钱,老也拿不出来,便心急如焚了,再想到上次自己这么要打死这个孽畜的时候,这个孽畜不就怕死了么? “二哥,我劝你还是把钱拿出来,免得被爹打死也是白死,要知道,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呢!” 李秀凤在一边阴森森的撺掇着,此时的她,也顾不上吓跑了的八岁女儿,估计是被她外祖父打人的样子吓跑了,也好,免得她主意大,也出言阻止爹要钱,坏了事。 “住手!拿下他!”县令大喝一声,护卫衙役便扑上去,将正在挥舞着粗棍子的外祖父制得死死的。 “县令大人,我外祖父将我二舅母打昏了,是我外祖父打的!外祖父要打死我二舅母呢!” 二舅母原本躺在地上心急的看着男人被打却无力起来的时候,忽然看到县令带人把公公给制服了,又听到亚楠说自己昏了的话,便当场装作昏了过去的样子。 “二舅母,二舅母你不能死啊!”亚楠忽然扑倒在二舅母的身边,痛哭起来。这一次,就好好让外祖父体会一下被诬陷的滋味,自己一口咬定,是外祖父要杀人,哪怕二舅舅遮掩也不成,县令一定会借此机会,拘捕外祖父,逼他还田。 “娘?娘?娘你不要死啊?呜呜呜!” 志娴虽然被外祖父一巴掌打到在地,眩晕了一阵,但除了脸颊高高肿起来之外,其余还好,不过听到亚楠哭喊自己娘死的时候,志娴连滚带爬的扑过来,叫喊着娘不要死,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 二舅舅真的是慌了,顾不上被衙役制服的爹,急忙跑过来,就要抱起妻子去找大夫。 不,不会的,娘子不会死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二舅舅有些疯狂,脸色骇人,亚楠没有阻挡二舅舅抱起二舅母找大夫,没有二舅舅在场,自己更好发挥。 “县令大人,我外祖父杀了我二舅母!是他杀的,就是他杀的,他杀了我二舅母之后,还要杀我二舅舅!” 亚楠迸发出仇恨的目光,外祖父,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得无厌还毫无人性,为了大舅舅一人,其余亲人在你眼里,全部可弃。 今天要不是你自己逼上门来,我也不会指控你杀人。 “县令大人,是爷爷杀的我娘,你要他给我娘赔命!” 志娴没有跟上自己爹,是被亚楠一把扯了下来,二舅母虽然撞到后脑勺,但刚刚自己看到她是清醒的,不过是在自己说她昏迷的时候,她才及时的昏了过去,希望是无事吧! 自己跟志娴就是跟过去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状告外祖父,拿下他,让二舅舅经过此事之后,彻底对外祖父死了心,也许这也是二舅母的心愿。 要不然自己看到二舅母明明能避开的,可她就是站着不动,任凭外祖父的脚踹过来,哪怕她受苦受罪,也想二舅舅彻底对外祖父死心的吧! “你这个孽畜,我何时杀了人?县令大人,老朽教训自家儿子媳妇而已!” 外祖父被两个衙役,制得死死的,顿时气得脸色都黑了,都是这个畜生,胡乱诬告自己杀人,自己何时杀了人? “是啊是啊,县令大人,我爹是我们宝庆县有名的先生,不仅仅教导出来一个进士,还教导出来我大哥这个举人,怎么会杀人呢? 我爹这是在教我二哥好好做人,谁知道二嫂太过心疼我二哥,忽然冲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摔倒在地上,撞到了头,跟我爹没有一点点关系啊!” 李秀凤急忙为自己爹辩护,不仅仅将她爹脚踹二舅母的事,推得干干净净,还搬出来她大哥是举人,甚至连把她休了的赵子诚进士也搬出来,为的就是让县令知道,她爹不是一般人。 “大人,我娘撒谎,我外祖父狠狠对着我二舅母踹了一脚,一边踹还一边嚷嚷,要踹死我二舅母。 外祖父将我二舅母踹倒之后,本想接着再踹的时候,我表姐志娴挡了过去,结果被我外祖父一巴掌打的滚倒在地上,你看,我志娴表妹的脸上,还是我外祖父的手巴掌印子。 大人要是来迟一步,我二舅母不仅被我外祖父踹死,我二舅舅也一定会被我外祖父杀了。 我听到外祖父说我大舅舅在京城出事,要不少钱,外祖父逼我二舅舅拿出一万两银子,可我二舅舅哪有这么多,只好恳求我外祖父,说他只有两百两。 外祖父不相信,非逼迫我二舅舅,说不给一万两银子,就打死他全家!” 亚楠口齿清楚,说的又是义愤填膺,看向外祖父的眼神,充满惧怕。 一般人见了,必定是相信一个八岁孩子说的这些话的,就如同外祖父跟李秀凤教唆亚琪如何诬陷她亲爹一样的道理。稚子言真。 “你这个畜生,你竟然在大人面前,诬陷你外祖父,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大人,不要听这个畜生的胡言乱语,这个畜生,一贯的喜欢胡言乱语,赵家坝的人都知道的。” 李秀凤听到亚楠诬陷她爹,诬陷的有鼻子有眼的,顿时气得咬碎银牙,恨不得马上掐死这个畜生。 091 你诬陷我 “大人,亚楠说的对,我爷爷就是这么逼我爹拿一万两银子的,我爹做这个小本生意,哪有这么多钱,可我爷爷不肯相信,说我爹要是不拿出钱来,就要打死他,打死我娘,还要打死我。呜呜呜。” 志娴如今机灵多了,见亚楠为自家状告爷爷杀人,自己当然要跟亚楠一样这么说,要是大人能抓了爷爷,关着他,治他的罪,给自己娘报仇雪恨就好了。 “你这个畜生,娘今天就掐死你这个畜生,你外祖父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你外祖父,诬陷他杀人?” 李秀凤气疯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诬告自己亲爹杀自己二哥一家?连志娴这个畜生也睁眼说瞎话,跟着诬告自己爹,还真当自己是死人了啊? “一起抓起来!竟然敢当着本县的面就要杀人?” 县令见李秀凤疯了一样的就扑向亚楠,一副要吃了亚楠的狠样,急忙示意边上的衙役,抓了亚楠的亲娘。 县令到了现在,已经明白了亚楠的意思,先告她外祖父杀人,然后逼他还田,不还田的话,就用故意杀人未遂罪关着他。 亚楠的娘,说实在的,看起来真不是东西,难怪亚楠看向她的时候,没有半点母女情分,而李秀凤对亚楠这个女儿,更是一副要她死的架势。 如此女人,活该被休,只是可惜了亚楠,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娘,好在这孩子不愚孝,不然真会被这个女人害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大哥是举人,我女儿的爹是进士,你们放开我!” 衙役哪儿管亚楠娘的吼叫,狠狠将她锁了起来,连同她爹一起,锁起来回衙门。 几天后,宝庆县的乡亲们都听说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事实。 云台乡的那个老李秀才,为了救他风流惹了罪的大儿子,逼迫做小本生意的二儿子拿出一万两银子去京城救人。 二儿子心性敦厚,拿出手里的积蓄两百两银子,却被老李秀才狠狠扔在地上,然后对着二儿子一家人,拳打脚踢,甚至拿着碗口粗的大棍子,死命打他们全家,打算打死他们全家,直接接手他们一家的家产。 幸亏县令带人去金玉满堂买曲奇,正好遇上了,要不然这一家子全被打死了。 “一万两银子?我的个娘啊?老秀才怎么敢开这个口啊?” “老秀才早两年就把他二儿子给单独分了出来,分家都两年了,他还有脸上门要这么多钱?儿子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他就往死里打?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爹?” “你不懂了吧?我听说老秀才在他大儿子中举之后,贪得无厌的把整个云台乡农户的田地全接手了过来,他们李家去年的时候一下子就成了大地主。 那个时候,他们李家可是风光无限的很呢,可那个时候他们也没人管这个二儿子,更没有说给他一些田地的。 谁知道今年传来消息,李秀才中举的大儿子在京城不小心睡了一个王爷的宠妾,王爷一怒之下,说要抄了他的家。 云台乡的村民听到之后,都吓得急忙要回自家田地,就怕被抄家冲了公,这个老李秀才开始几天,还规规矩矩,把白得了人家的田地还给人家。 结果要还田的人多了,老李秀才不仅仅不打算还田地给人家农户,还卷了这些田契,要打折卖了,不仅如此,他还嫌钱不够,怕救不出来他大儿子,就去逼二儿子一家子拿出一万两,差点打死他们全家,辛亏县令带人去的及时啊!” “娘啊,外表看还真以为他是一个品德高尚的先生呢,暗地里竟然如此不堪?” “这就叫人心隔肚皮,越是这种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越是不要脸,这亏得是县令大人亲自撞见的,若是换一个人看到他打人,一定还以为他真的是教儿子做人呢!谁能想到他一个先生会是心肠狠毒的爹?” 这几天,宝庆县的舆论不仅仅是一面倒的指责亚楠外祖父杀人夺财,更有整个云台乡的村民集体上告,状告老李秀才仗势欺人的抢夺了他们家田地,纷纷要求他还回田契。 至此,老李秀才一家在整个宝庆县,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名声要多臭就多臭。 大舅母此时已经慌了神,公爹被抓,家里的田契被县令扣下,家里一应物品被村民疯抢,甚至全乡人合伙给自家盖的高墙大院,也被乡里撞毁了,儿子吓哭了。 没有办法,大舅母只得拉着儿子投奔娘家,侄女亚琪,她早也顾不上了。 亚琪也被那些凶神恶煞的村民吓着了,他们冲进大舅母的家里,见了什么就抢什么,拿不动的就狠狠撞,硬是把大舅母一家撞得稀巴烂,哪儿还敢呆在大舅母家? 亚琪见大舅母带着志启表弟回了娘家,自己本想跟着去的,但却没有跟上,只好灰溜溜的跑回隔壁赵家坝的赵家。 这个她曾经当众扬言说不会回来的赵家,如今已经成为她唯一的庇护所。她也从村民口里知道,她娘因为跟她外祖父合伙杀二舅舅一家,也被县令抓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亚琪才想到,回家求爹去救救娘,救救外祖父去。虽然爹去了上原,但亚琪打算求爷爷去上原叫回爹来救外祖父跟娘。 “爷爷,我外祖父跟娘被县令抓了,你去找爹回来,救救他们,好不好?”亚琪心惊胆战的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跪在爷爷奶奶面前。 爷爷奶奶,看着亚琪忽然跑回来跪在自己面前,为她娘,为她外祖父求救,心里极其沉重。 “救你娘?救你外祖父?你可知道,你外祖父跟你娘杀的是谁?他们要杀的是你二舅舅全家!” 奶奶在亚琪不知所以就要救她娘跟外祖父的时候,气的质问出来,还有奶奶没有说的,那就是亚楠回来早就跟自己说过了,这次的事件经过,以及县令大人的最终目的,还是逼他们家还田,杀人罪是关着他们的理由,不然他们才不会老老实实地还田。 虽然亚琪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她先是跟着她娘住在李家,当众污蔑自己家,如今她外祖父家倒了,她倒是知道回来求自己亲爹去救她娘跟她外祖父了。如此孙女,一心向着不要脸的外祖父家,都不知道她自己其实姓赵了。 “既然你想通了回家,就好好在家里面,你外祖父跟你二舅舅之间的案子,自有县令处理。” 爷爷见老伴很生气,有些担心这个孩子,才刚刚回来,又会跑了出去,便忍下怒气,平静的吩咐着。 “爷爷,奶奶,我二舅母没死,我二舅舅也好好的,我娘跟外祖父怎么会杀人?” 亚琪忽然从跪着的姿势,呼啦一下站起来,质问自己爷爷奶奶,为何见死不救? “杀人不杀人的,县令大人自有定夺,你暂且回屋去!” 爷爷忽然极为狂躁,很想一巴掌扇过去,自己还没质问她为何在她外祖父家当众污蔑赵家呢,她倒是有脸质问自己跟她奶奶,为何不救她那个不要脸的外祖父跟娘? 爷爷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暂时忍忍,忍她几年,赶紧给她找个老实村民嫁了,算是对得住她了。 亚楠跟六叔这几天都在宝庆县城,帮助二舅舅照顾二舅母,还有志娴,金玉满堂的铺子,暂时关闭。 现在二舅舅也很是配合亚楠的话,面对县令的时候,也说自己爹要逼自己拿出一万两,不然的话,就要打死全家人。 经过二舅母昏迷的事件之后,二舅舅才终于领悟到,爹不待见自己,已经不是自己挨打就算了的事,爹如今出手根本就不顾自己一家人的死活啊! 娘子整整昏迷了两天,女儿的脸也整整肿了几天,两个儿子发狠的眼神,叫自己终于明白。 自己并非是一个单身的儿子,被亲爹打死就打死了,自己还有娘子,还有女儿,自己若是真的被爹打死了,妻儿又该如何? 爹,不要怪我这个儿子不孝,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你还是如此的不当我是你儿子,我还能罔顾身后一家人的生死?任由你糟践吗? 如今连亚楠都忍不住的站起来,帮助自己指控你,我还能无视亚楠的一片善心,还能愚昧无知的接着做你的孝子么? 告!既然亚楠说告你杀人罪,能救全云台乡的村民,我这个儿子就告爹一回!哪怕被人指责不孝,我也不会后悔! 不过,全云台乡的村民,没有指责二舅舅状告亲爹,反而个个称颂他,到了这个时候,为了自家田地能顺利回到手里,谁不愿意狠狠喷老李秀才的口水?只有他臭了,只有他被定罪了,县令大人才会帮助自家要回田地。 老李秀才被关押之后,深感脸面全无,而害的自己如此脸面全无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外孙女那个小畜生。 李秀凤关在她爹的隔壁牢房,这几天她悲愤之外,也深深感到恐惧。恐惧自己就这么死在牢房里面,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谁让自己生了这么一个畜生,竟然亲口指认她娘伙同她外祖父杀人呢? 最恨的还是自己被那个小畜生气的,忍不住的当着县令的面,就想掐死那个畜生,才受了如此牵连,真是被活活冤枉死! 不,自己不能死在这,不能这么狼狈不堪的死在这个肮脏的牢房里面,我还没有好好享过一天福,还没有做一回贵妇人,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亚楠那个小畜生,等我这次出去之后,一定找机会,亲手了结这个畜生,免得她害死自己。 亚楠在典狱的陪伴下,来到关押外祖父跟娘的牢房,这里虽然阴暗,但县令也算细心,安排人将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倒也没有亏待他们。 “谢谢典狱大人,我跟外祖父娘说几句话就好。”亚楠谢过典狱,冷冷的看向自己那个道貌岸然的外祖父。 虽然外祖父看起来很憔悴,也很愤怒,但亚楠并不在意,这都是他应得的下场,若非他太过贪婪,太过无情,他如今还是云台乡人人称颂的好先生。 不过现在么,云台乡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吐他一口口水,人人都已经知道他打算打折卖了村民的田地跑路了,他们还能傻傻的再跟从前一样,当你是好先生? 君不见你们家的高墙大院,已成废墟? 自己今天来,也算是点醒一下他,别死巴着田契不放,只要你不放田契,县令也不会放了你这个杀人犯。 “外祖父,你还记得你们是怎么贪墨我的钱财的么?还记得你是怎么跟大舅舅一起糟践我的名声的么?还记得你们是怎么唆使亚琪姐姐泼我们赵家脏水的么?” 亚楠无视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娘,冷冷站在牢房的铁闸外面,质问这个曾经的道貌岸然的好好先生。 “你!你这个小畜生,你诬陷我!” 外祖父忽然如暴怒的狮子一样,扑倒铁闸边上,狠狠伸出手,似乎要穿过铁闸,掐死亚楠一样。 “外祖父,你也懂诬陷?我还以为你不懂诬陷呢!怎么,被人诬陷的这个滋味是不是太过难受了? 你怎么不想想,你们全家诬陷我一个六岁小孩的时候,会不会让我没脸活下去? 幸好我爷爷奶奶相信我,我还有一个好爹,一个无论何时也会相信我的好爹,所以我才能好好的活着。 外祖父还不知道吧,现在全云台乡的乡亲们,都愤怒的要求将你秋后问斩,因为你不仅仅图谋杀人,还强占那么多乡亲们的田地,你!罪该万死!” 亚楠说到最后罪该万死的时候,竟然全身散发出满身杀气,让亚楠的娘跟外祖父两人,听的惊恐不已。 “亚楠,亚楠,娘错了,娘当时被你外祖父蒙骗了,你外祖父不但抢夺了你的钱财,还写信蒙骗我,说你怎么怎么不堪。 我哪会想到自己亲爹会抢走他外孙女的钱财,我更不会想到你外祖父会故意诬陷你,亚楠,娘是被蒙骗的。 娘错了,娘错了,亚楠,我的女儿啊,我心里苦啊!我为了这件事,已经被你爹休了,娘要不是为了你们几个,娘早就不想活了啊! 亚楠,那天你也亲眼看到的,娘根本没有帮你外祖父打你二舅母他们啊,娘真的没有啊!你去跟县令说说,不关娘的事啊!女儿,女儿,娘求你了!” 李秀凤忽然惊觉,亚楠为何要一口咬定她外祖父杀人了,原来还是为了那次的事,那次的事,自己已经看出来是爹跟大哥他们合伙抢夺了亚楠的钱财,也看出来他们故意诬陷亚楠。 但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没有在意,真的一点也没有在意,这件事会在这个畜生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一次她找到机会,竟然一口咬死爹杀人,而二嫂又是真的被爹打的昏迷过去。 如今大哥落难了,爹也完了,自己一个被休的女人,能依靠的唯有儿女,连二哥现在也心狠起来,能昧着良心跟亚楠一样,一口咬定爹要杀了他们全家,自己除了依靠儿女,还能依靠谁去? 二哥早已不是当年敦厚的二哥,二嫂更是恨自己入骨,如今自己也只能抛开脸面,求这个小女儿了。 “外祖父,看到了吧?我娘,你的女儿,她也承认你抢夺我的钱财,诬陷糟践我的名声,还打算杀了我二舅舅全家呢。 你说你一个好好的私塾先生,怎么会到这样的田地呢?贪心不足啊!若非你贪心不足,你就不会贪图我的一百多两的钱财,若非你贪心不足,你就不会接纳了全云台乡村民的田地,若非贪婪,你就不会图谋二舅舅的家产。 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贪这么多能带进棺材去吗?对了,你也别指望大舅舅考上进士当了大官来救你,县令大人已经得知了今年高中进士的名单了,大舅舅名落孙山了呢! 也许大舅舅因为名落孙山,心情不好,借酒烧愁的时候,惹上了京城王爷小妾的缘故呢!” 亚楠今天很痛快,不仅仅得知大舅舅名落孙山,也能见见自己亲口诬陷的外祖父,见见他被诬陷的时候,还能不能再装着大义凛然的样子了? 顺便也告诉外祖父跟娘,都别当我是傻孩子,任凭你们糟践,谁欺负我,我也会找机会,反击回去,被人诬陷的滋味,大家也得同享才好呢! 还有,旁人会顾及什么亲情的,我不会,别说是外祖父,就是亲娘欺负我,我也不可能认了的,以后别打我赵家的心思,不然的话,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们都不谈亲情了,我还谈个屁! 老李秀才之所以死死咬着坚持着,就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机会,等待儿子高中的消息,没有想到等来的竟然是儿子名落孙山的消息? 老李秀才忽地颓然的瘫坐下来,一脸的茫然绝望,儿子不能高中,心情糟糕的情况下,也许真的会惹上不该惹的女人。 ------题外话------ 亲们,存稿哗啦啦的少了,万更的日子,终于无法继续,后面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存稿,争取在休息的时候能加更,着急的亲们,请养文,耐心等等我,好不好?催更的亲们,我只能说抱歉,速度有限,业余时间有限,但凡有时间,我必定是扑在文上的,我喜欢写文,比喜欢做家务喜欢哆啦!么么哒!群么么!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亲们,谢谢你们的鼓励跟加油,非常感谢,谢谢,谢谢! 092 老鼠搬家 而现在,这个孽畜又一口咬定自己杀人,可偏偏围观的人,都以为她一个孩子,不,还有志娴那个孩子,两人孩子不会撒谎。 难道我们李家,真的要完了?不,不会的,志启那个孩子极为聪明,即使他爹完了,志启也会有很大的机会,将李家发扬光大的,一定的,那个孩子一定会的。 “哦,对了,听说云台乡的那些村民扬言,要是你不肯还他们田契,他们不仅仅毁了你的家,还会毁了你看重的那个志启,县令大人如今正在努力安抚他们的怒火呢! 不过我看难,谁不知道田地就是村民的命根子,谁抢了他们命根子,他们就能跟谁拼命,若是那么多人真的不管不顾的一窝蜂的去伤了志启,县令也难治罪,你也知道的,法不责众啊! 娘,你就好好陪着外祖父吧,他一个老人在这里面,太孤单了,你那么孝敬外祖父,为了他,罔顾你亲生女儿,你便一直这么孝敬下去吧,倒也叫人感佩!” 亚楠淡淡说完,转身就走,其实让亚楠说,你那些还没有得到田契的村民,就活该给他们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让全大明的农户,不敢轻易投献土地出去。 但从爹的态度里,从爷爷奶奶的态度里,从二舅舅的态度里,还有县令的态度里,他们都不希望这些村民成为血淋淋的教训,他们无一不希望,外祖父全数归还村民的田地。 亚楠苦笑,自己的心,好似冷多了。 不仅仅对这些村民缺失爱心,连对自己的亲娘,亲姐姐,自己也缺失亲情。 幸好自己还爱着爷爷奶奶,爱着二叔二婶,爱着六叔三姑,爱着惠姐他们几个,也爱着二舅舅他们,若不然,亚楠都要怀疑自己成了冷血动物。 李秀凤听到女儿如此说话,顿时瘫软了下来,这个女儿,自己根本指望不上了,刚刚就不应该求她,也不应该顺着她的话,说自己亲爹的不是。 “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啊!我要见县令大人!”亚楠刚刚才走,老李秀才就忍不住的吼叫起来。 不能叫人害了志启,那个孩子天赋极好,一定更早比他爹考出好功名来,不能让他出事,一定不能!志启如今是李家唯一的希望了! 第二天,县令贴出告示,云台乡被李家强占田地的村民,可以到县衙办理变更田契的事宜。 老李秀才仅用半天时间,就将他接纳的全乡村民的田地,全部归还。 过了几天,二舅母被二舅舅搀扶到县衙,亲自求见县令大人,替老李秀才求情。 县令大人见受害人撤销指控,又要成全受害人的孝道,便从轻发落了老李秀才跟李秀凤,撤去老李秀才的秀才功名,责令他们闭门思过,不要罔顾了儿子媳妇的一番孝心。 至此,老李秀才杀人未遂一案,算是结束,云台乡的村民,经过此事之后,无不感觉县令大人体恤下民,为他们讨回了田地。 同时这些乡亲们,也纷纷唾弃老李秀才一家。呸!表面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背地里那么不堪,幸亏及时将祖上留下的田地要了回来,不然就被他们家卖了卷铺盖跑路了。 二舅舅见妻儿极为反对将爹跟妹妹接回来,他们情愿找人将李家庄重建一个院子,也不愿跟他们住一起。 而老李秀才出来后,竟然也不愿跟二儿子一家住一起,他心心念念的自然是志启孙子,回到李家庄,还能好好教导孙子。 于是,二舅舅安排人在李家庄原来的那个高墙大院的地址上,修复了两进的院子,好好装修的几间房子。 老李秀才跟孙子,女儿住一起,大媳妇动身去京城,看个究竟。二舅舅没有办法,终究还是拿出了两百两银子给大嫂做路程。 二舅舅后来已经从亚楠口里知道,县令大人是被自己爹跟大哥他们逼的没有办法,才故意说大哥在京城出事的,不然宝庆县的粮税都没有办法凑齐。谁叫爹他们将全乡村民的田地都接纳了过来呢? 诶,亚楠说的对,爹他们是贪心不足啊! 尽管再三跟他们说,自己托人打听到消息大哥没事,但爹跟大嫂依旧坚持要过去看看,听着爹小心翼翼的要跟自己这个儿子借两百两银子的时候,自己还是心酸了,默默给了,这是最后一次帮大哥跟爹,最后一次!二舅舅这么在心里告诫自己。 亚琪得知外祖父跟娘从牢里出来之后,每隔几天都会从赵家跑来李家庄,不是带着家里的白米,就是带着家里的鸡蛋,或者是家里糕点什么的,给娘跟外祖父,还有志启吃。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三姑看到了,也都选择默不作声,暂时忍忍。 此时亚楠每天都早出晚归的跟着六叔往返县城的农庄,在农庄里面,亚楠带着六叔,折腾那些从家里移植过去的树桩盆景。六叔跟亚楠还不知道亚琪如今跟老鼠搬家一样,时常从家里搬东西去李家庄。 老李秀才家里如今确实落魄了很多,现在已经无人请他教书了,白拿的那些乡亲们的田地,也全还了,家里原先的钱财,连同二舅舅给的两百两,一起给大舅母带去京城了。并打算在京城住下来照顾大舅舅,直到考中进士。 虽然云台乡的一些村民,后来听说了老李秀才家的大儿子没事了,但谁也不相信,李秀钰是不是真的没有事,也许是李家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呢! 再说上次被李家差点卖了自家田地,卷铺盖走人的事,早已让全乡的村民,有了深刻教训,谁也不敢再犯这样的致命错误,还是自己攥着田契安心多了。交粮税就交吧,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 如今亚楠外祖父家的唯一收入,就是家里的田地佃出去给村里人,勉强够三人糊口,还只能吃糙乎乎的杂粮。 志启读书的笔墨,还是二舅舅暗地里买了一些过来,二舅母并不知道。 外祖父倒是说了一句人话:“今年年底县里考童生试的时候,爹会给志厚两兄弟,写一个好评的。” 二舅舅满脸诧异,虽然自己这么暗地里帮一点家里,也是心里过意不去,总不能自己一家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却眼睁睁看着爹连饭都吃不饱吧? 不过爹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到不肯要自己别的,只要自己保证给志启买足笔墨纸砚,不耽误孩子读书就成了。 自己想到妻儿的心情,真不敢给的太过分,只能按爹说的,给志启买好笔墨纸砚,谁知道还能让爹意外开口,今年给两个儿子写好评? “嗯!”二舅舅不疾不徐的点头之后,转身回去,照顾铺子。 诶,两个儿子经过去年不能参加童生试的事之后,早已放弃了对经书的学习,转而努力学习精算了,不知道爹这个时候开口答应童生试的时候,给他们写好评,是不是还有用?两个儿子是不是还有走仕途的心了? “爹,不必了劳烦爷爷了,我不是不想读书,我是不想我的前途,被爷爷死死掐着,不仅仅是童生试需要家中长辈评价,还有后面的那么多考试,都需要长辈的评价,难道我们家还要一次一次的被爷爷掐着颈脖子? 爹,我想透了,从前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是农户的命,是要努力供大伯一家人读书的命。 可现在,亚楠表妹带着我们家,改变了我们全家的命运,我们一家人,再不用为了大伯一家,做牛做马,却过着下人般的生活。 爹,我去年的时候就决定了,好好做生意,给亚楠,也给我们全家,好好挣一分家产,挣一个不输于读书人的前程。” 当志厚听到爹从李家庄回来说,今年童生试的时候,爷爷会给自己好评的时候,志厚嗤笑了,现在自己不需要了。 再说现在全县的人也都知道,爷爷的名声,自己还需要他一个好评么? 二舅舅重重叹口气,转而看向志纯,问问志纯的意思。 “爹,我也一样,读书人那么多,能读出来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不愿意自己将来如此蹉跎一生,我愿意跟大哥一起,好好做生意,也许将来我结婚生了儿子,我儿子特别喜欢读书,也一样的。” 志纯说着自己的意思,可说着说着就发现爹娘眼神有些落寞,急忙在最后的时候,故意说让自己儿子读书,以宽慰爹娘的心。 二舅舅,二舅母果然被志纯最后的话,逗的哭笑不得,罢了,随孩子的高兴吧,他们两儿子既然志不在此,就强迫不得。 “诶,要说亚琪这个孩子没有心吧,她对她娘,对她外祖父有心的很,可偏偏是对我们赵家人没有心啊!” 奶奶看着亚琪再次带着自家大几斤白面,十几个鸡蛋搬去李家庄的时候,无力的感慨着。 虽然东西不多,虽然她娘跟她外祖父落魄了,但奶奶一想到亚琪这孩子的心里,全然不顾赵家人的感情,一心只顾着李家人,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不行的话,过几天,让她二叔送她去上原,跟李家隔的远了,她就是想吃里扒外都不能。” 二婶从上次知道亚琪当众污蔑赵家之后,就对这个侄女半点好感也无,现在看到她隔三差五的就搬东西过去,更是不舒服。 尤其是自己上次不过是看了她一眼,却被她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这件事自己都不好说的,免得亚楠爹心里难受。 自己儿子到底还是在上原,靠着他们大伯教导,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说亚琪不是?但今天婆婆说了,自己也能附和一声。总不能一家人都拿亚琪没有办法吧? “说的也是,就这么定了吧!过几天,等子仁得空,就将亚琪送去上原,也省的看的我生气。 都不知道怎么管着孩子了?管狠了吧,她能跑去李家,若真的跑到李家不回来,我也就认了,就当我们赵家没有这个女儿。 可偏偏她还能没事人一样的回来,看着我们这些家人,能跟没有看见一样,特别是看着她那样盯着亚楠的时候,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这个不孝子孙。得,赶紧送走,送走吧!” 爷爷忍不住的有些烦躁。这个孩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爹更是关着也关了,可有用吗? 诶,还是被她娘教坏了啊!那个李秀凤,不仅害了自己儿子一辈子,连着自己孙女都被她害了,幸亏亚青亚楠还是好的,不然能活活气死自己。 当天晚上亚楠跟着亚惠姐睡一起的时候,亚惠忍不住说起了亚琪的事。 “亚琪的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跟我们家人一点不亲,偏偏跟你外祖父家亲的很。亲就亲吧,毕竟也是血浓于水的。 可她总不能在李家庄那么多人面前污蔑了我们赵家人之后,还能隔个几天就从我们家里拿东西去李家,拿的还理直气壮的,家里的东西,可没有一样是她挣得,家里的家务事,更是不见她放在眼里的,连家里的爷爷奶奶,她都爱理不理的,怎么拿我们家的东西去李家,还能拿的那么理直气壮的? 家里现在连爷爷奶奶都不敢管她,就怕又把她管跑了。今天爷爷奶奶说了,过几天,让我爹送她去上原,让大伯亲自管教去,爷爷奶奶他们都拿她没有办法了。” 亚惠自然对亚楠的外祖父家全无好感,对亚楠的娘,更是没有好感,嫁给大伯父这么好的人,还不知足,对亚楠更是心狠的很,都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的啊?她拿我们家东西去李家,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拿啊?凭什么啊? 要是我外祖父人好,我娘心疼我,别说我们家,就是二舅舅家也会照顾他们的。 从明天去,我不去县里的庄子了,我亲自盯着她,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拿我们赵家什么东西去李家庄?” 亚楠才知道这三个月多来,自己的好姐姐,从家里陆陆续续搬了近百十斤的白米白面,几百个鸡蛋,还有家里的鸡啊,鱼啊,肉啊,糕点什么的,只要家里厨房里面有的,她都能拿着去李家庄。更甚至上次三姑父他们带着猎物回来,亚琪还拿了两个野兔,两只野鸡去了李家庄。 虽然钱折算起来不多,但这算怎么回事?自己就是要他们清楚知道,他们有这一天是自找的,合该叫他们吃苦受罪,免得当自己是傻子,当我们赵家人是傻子。 这倒好,自己的亲姐姐,隔三差五吃里扒外的从自家搬东西去他们家呢!这还是爷爷奶奶他们看到的东西,还有看不到的呢? “我去看看爹的书房!”亚楠不说话了,爬起来就去爹的书房,看看里面自己留下的宣旨笔墨还在不在,这些可是值不少钱呢! 亚惠急忙跟着亚楠一起下床,两人前后跑进亚楠爹的书房,亚楠看了之后,无语极了。 果不其然,爹书房里面的宣纸笔墨什么的,全没了,等一下,亚楠忽然想到了家里吃的精盐,会不会被她偷走? 自己的炼制的精盐,用了一半,还有一半被自己深埋,价值连城的葫芦暖玉,也被自己掩藏在上原,这些东西,她是触摸不到的。 但保不齐厨房里面烧菜的精盐,会被她每天少偷一点的啊?那个可是更值钱哪! 亚楠一想到这,就感到无限烦躁,真的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是将亚琪送去上原县,也不过是转移祸害烦爹他们去啊! 罢了,还是自己亲自盯着亚琪,管教亚琪,尽管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个姐姐,但怎么说,亚琪也是爹的责任,就当是自己替爹尽一份责任吧! 明天起,自己跟六叔带上她去县里的农庄住下来,既让爷爷奶奶他们对亚琪眼不见为净,又叫亚琪离李家庄远了不少,让她没有那么容易去李家庄。 自己以后的重心,就是天天盯着她,管教她,爷爷奶奶不敢打她狠了,自己可是敢打敢骂。 虽然自己小她两岁,但以自己的体力,揍她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就她那个小脚,怎么也是她被虐的货! 更何况从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从没有放松过对身体的锻炼。连村里十岁的董二狗,上次要打自己的时候,都被自己揍得哭回家了。 想到这的亚楠,狠狠捏紧拳头,很好,明天开始,不服管教的,就动手揍!揍的你哭爹喊娘也不抵用。 “亚楠?你不是想去打她吧?可千万别又把她打跑了?” 亚惠看着亚楠捏紧拳头,一副想打架的架势,顿时拉着亚楠的双手,可不敢让亚楠在大晚上的时候,找在隔壁睡觉的亚琪打架。要是把亚琪连夜打的跑了,可是要急死爷爷奶奶呢! “放心,我暂时不会揍她,明天开始,我跟六叔带着她住县城农庄,到了那儿,可就由不得她了!”亚楠磨着牙似的说着。 093 活该被打 亚惠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好似懂了,亚楠这是真的火了,亚琪绝对不是亚楠的对手。 虽然自己没有跟亚楠打过架,但前几个月自己无意中看到亚楠追着村里的一个十岁男孩,狠狠揍了一把,将他揍哭了回家。 爷爷奶奶还夸了亚楠揍的好,谁叫那个董二狗说他们家田地被亚楠外祖父侵占了,要找亚楠赔,不然就打亚楠。 结果这个十岁的董二狗被亚楠倒追过来,狠狠揍了一把,连隔壁的严二婶子都站出来,说亚楠揍得好,赵家坝的人退佃的时候,他们家干嘛去了? 活该被揍,更何况是被比他小两岁的亚楠揍了,还有脸说出来?也不怕丢人?再说他从前也没有少欺负亚楠,现在轮到亚楠揍他了,怎么了?不是活该的么? 村里不少人都附和严二婶的话,都说亚楠揍得好。十岁男孩打一个八岁女孩,结果反而挨揍了,不是活该么? 亚惠估计亚楠要是揍亚琪的话,爷爷奶奶他们应该还会说揍的好!亚惠相信。 然而亚惠估计错了,爷爷奶奶大早上听说亚楠要带着亚琪去农庄住下来,当即反对起来,态度坚硬。 “亚楠,不能带着你姐姐去你的庄子,住长了,她就将那个庄子当做是她的,甚至能带着你娘,你外祖父他们一起住过去,到时候你怎么办? 赶还是不赶他们走? 要是赶走他们,宝庆县的人,一定会说你大不孝,连自己亲人都狠心赶走,眼睁睁看着他们没吃的没喝的没住的,世人一定会这么添油加醋的议论你的不孝。 要是忍着心堵收留他们,可真是引狼入室了,你娘是什么秉性,你也知道了,除非你自己愿意,将你的那个农庄,白给他们一家。 奶奶是不愿意的,你爷爷更是不愿意,他们欺负了你,糟践我们赵家,回头我们赵家还要供他们家一个大庄子,还不活活气死我们? 你娘要是在你外祖父家过不下去的话,要么投靠你二舅舅,要么投靠你们几个儿女,但总不能让她这么太舒服的住你的大庄子,总得叫她知道,做错了事,就该过的不如意。 还有亚琪,她的心啊,早已是李家人的了,我们如今养着她,是责任,等她到了嫁人的年纪,给她找个忠厚老实的农家,给她一份不错的嫁妆,就算是对得起她了。 你身为她的妹妹,没有必要替她一个姐姐操心,免得被人说你不懂长幼有序,妹妹竟然管姐姐?这对你名声太不好了。 家里能管你姐姐的,只能是爷爷奶奶,还有你爹,连你二叔二婶最好也避着点,免得叫她又胡乱出去糟践我们赵家人。” 奶奶态度很明确,不同意让亚楠管着亚琪,怕坏了亚楠名声,也担心亚楠会引狼入室。 从奶奶的言辞里,对亚琪这个孙女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最让奶奶心灰意冷的自然是亚琪过年的时候,在李家庄当众污蔑赵家的那件事,这才让奶奶对亚琪这个孙女失望到了极点。 “亚楠,听爷爷奶奶的话啊!你姐姐的事,你做妹妹的不能管这么多。特别是你姐姐原本就对你嫉恨的很,爷爷真怕她狠起来会对你怎么样。总不能让你天天防备你姐姐吧? 亚琪送你外祖父他们东西,原本也不算多大的事,但她这个孩子,心不在这,我才想着她到底还是惧怕你爹的一点的,将她送到你爹那边,顺便也隔远了她跟李家,没了李家对她的蛊惑,兴许时间长了,反而能让你姐姐醒悟过来。” 爷爷也是语重心长的说着心里话。总之也不愿意让亚楠带着亚琪住在那个农庄去。 亚楠无语了,自己本想亲自出马,狠狠管教亚琪,不管是揍还是虐,一点将她掰正了。 但一想到奶奶说的,要是带着亚琪在农庄住长了,亚琪真的能做出来,将娘跟外祖父一行全带自己那个庄子住去,到时候撵还是不撵? 别以为上次自己指正外祖父跟娘合伙杀二舅舅全家的时候,全云台乡的村民,都说二舅舅跟自己是逼不得已的,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从自身利益出发,需要外祖父他们名声臭了,才有可能要回他们的田契。 后来田契还了之后,县令大人急忙安排一出戏,让自己跟二舅舅撤了对他们的指控,演绎了一场孝子原谅爹,原谅娘的戏码,才让不少看热闹的人,对自己跟二舅舅点头称赞。 而现在对于宝庆县的人来说,外祖父一家正在落魄之时,若是自己亲娘带着外祖父投奔亚琪跟自己住的那个农庄,自己只要敢撵走她们,亚楠保证,不出三天,全宝庆县的村民,背地里都会斥骂自己是不孝之女。 现在亚琪不住那边,自己娘就是动自己庄子的心思,也得想想,自己的这个女儿可不是她的乖女儿亚琪,相信她在没人给她撑场子的情况下,还不敢动这样的心思。 给她好好过一段艰苦的日子,得叫她知道,不珍惜福分的恶果,若是她能真心悔过,自己也不会阻止她有朝一日,能够回头,只要爹愿意的话,但亚楠苦笑,这个可能性真心不大。可惜爹这几年,注定孤独了。 最后还是按照爷爷奶奶说的,过了几天,将亚琪强行送去上原,出乎一家人意料之外的是,奶奶强行拉扯亚琪的时候,竟然将亚琪袖口里面揣着的一包精盐给暴露出来。 爷爷奶奶气的脸色发青,果然这个孙女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如今连家里如此精贵的精盐,她也敢偷去给李家? 亚楠也是无语了,虽然之前想过这个可能,但也不想多问二婶,怕二婶多想了,毕竟自己已经打算从今以后盯死了亚琪的,谁知道在爷爷奶奶送走亚琪的当天,真的将她身上藏着的一包精盐给暴露出来。亚楠估计这个应该是亚琪几个月的时间里,慢慢积累出来的,差不多有半斤左右的样子。 亚琪见自己慢慢积累了这么多的精盐,忽然掉了下来,惊了一下之后,立刻恢复过来,施施然的打算捡起来。却被亚楠更快的捡了起来。 “给我!”亚琪阴冷的瞪着亚楠,神态里面,竟然半点没有被家人当场抓包的惧怕和心虚。 “说说看,你收藏这个做什么?送给娘跟外祖父?若这些是你自己挣得,我一定什么话也不说,但你到现在还是依靠我们赵家人活着,活的很比我们整个村的人都滋润,而你报答的却是一而再伤害我们的李家。 对了,你过年的时候不是当着李家庄全村人的面,说你自己是李家人的么?爷爷奶奶,依我说,也别叫二叔费劲的送她去上原了,直接当着李家庄全村人的面,将她送还李家。 相信那么多李家庄的人一定能为我们家作证,是亚琪一心要投奔李家的。我们都是赵家人,不替李家养人。 姐姐,你比我大两岁,应该比我懂事多了,你自己说,如果你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面对一个吃里扒外的内贼,你身为当家主母,又该怎么做?这也是爹一直期盼你做到的?你做到了爹期盼的么?” 亚楠看到亚琪在暴露的那些精盐之后,还能施施然的坦然捡盐,压根没有一点点的羞耻之心,都把爷爷奶奶气的脸色发青了,她还能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所以,亚楠火了,全家人这么被她气着,还要小心这照顾她,做什么?还不如直接送去李家,全当赵家没有这个人。省的全家人天天要防着家贼。 “贱人!要不是你这个贱人,爹怎么会休了娘?要不是你这个贱人,爹怎么会不理外祖父?贱人,全是你害的,你还有脸说我? 我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全宝庆县的人,都知道你不孝的指控自己亲娘,指控自己亲外祖父杀人,你的恶行,全天下都会知道。总有一天,雷会劈死你这个畜生不如的小贱人!你还有脸管我?” 亚琪被亚楠的话,刺激到了,顿时尖锐的指着亚楠,眼神里面的恶毒,让亚惠看了都害怕,担心亚琪哪一天恶毒狠了会杀了亚楠似的。 “就照亚楠说的,亲自送还李家吧,既然她不当自己是赵家人,赵家人也不会蠢得替旁人家养贼。送去李家!” 爷爷气的浑身发抖,也没有心力打这个孽畜了,更不想再送去给儿子管教了,看看这个孽畜,一副要亚楠死的的狠劲,还留这她给她机会,害亚楠么?滚走!滚去她心心念念的亲娘身边去。横竖也是她自己说的,她是李家人,今天就如她的愿去。 “你们凭什么赶我走?我不走!我就不走!我高兴送东西给娘,我还高兴送东西给外祖父,人人都会说我这是孝道,我怕你们什么?” 亚琪忽然吼叫起来,一副赖在家里坚持做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的态度。 娘跟外祖父说了,他们赵家拿自己没有办法的,只要自己住在赵家,才能帮助他们,才能等到大舅舅下一次高中,还有志启,也会早早考出来的。 外祖父说了,若是大舅舅高中的话,将来大舅舅会给自己找一个好婆家。当一个高高在上的贵人,自己还小,当然能还等大舅舅三年。不过这三年,自己还得好好帮帮志启,给他从家里拿些好吃的,补身体,还有外祖父的身体,这次被亚楠这个贱人伤到了,要吃些好的才能补过来。 所以,自己一定不会走的,赵家人拿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的,娘说了,要脸的人,总是拿不要脸的人没有办法的。自己豁不出了,看他们能拿自己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我来动手揍,你们谁也不要拦着,打死了她,我就对县令说,姐姐眼红我的嫁妆,要抢我的嫁妆,还动手打我,结果被我反抗的时候错失打死了,我还小,县令会体恤我一个小孩的。” 亚楠听着亚琪一副油盐不进的赖皮样,顿时气炸了,不揍你,我就不是穿来的,我一个现代人还能被你讹上了?揍死你,看你怕不怕?这样的赵家人,赵家养不了,也管不了,赵家的人,不差你一个。 全家人第一次看到亚楠的怒火,亚楠也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揍这个养不熟的亲姐姐。 要么打死拉倒,要么打的你再也不敢挑衅家里人,老老实实龟缩在家里,要么就打的你逃去李家庄,就不信你真的不怕死了! 啊啊啊! 亚琪被亚楠揍得鼻青脸肿,亚楠重点照顾的就是亚琪的脸,对着就是狠狠揍,揍得她见不得人,揍得她连吃饭都疼痛,揍得她想到自己就胆颤,敢蔑视我们赵家人?作死的!你就是再小,我也不会姑息养奸!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三姑,亚惠志珍全体都傻了,根本没有人想到亚楠说动手就动手,打的亚琪顿时就鼻青脸肿。想倒还倒不下去,亚琪的衣领被亚楠揪着。 “我让你抢我的嫁妆,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趁着爹不在,动手打我?我让你打我,我打死你这个不着调的姐姐!” 亚楠一边揍一边这么吼着,把自己揍亚琪的原因,表达的清清楚楚,打她是因为她存心不良,想抢自己亲妹妹的嫁妆,打她,是因为她背着爹欺负亲妹妹。 亚楠绝口不提,亚琪背地里偷东西给李家庄的事。免得有人会说她孝敬娘,同情外祖家落魄,还给她落一个好名声呢!就照自己这个借口揍她,保证打了她,还没人说她好,谁叫她一个姐姐抢妹妹嫁妆,打自己妹妹的?活该被妹妹揍了! 啊啊啊! 亚琪惧怕了,真的惧怕了,亚楠狠起来的时候,比爷爷奶奶爹他们狠多了,打起自己来,更是比他们狠多了,亚琪感觉自己,要被亚楠打死了似的。 顿时顾不上鼻青脸肿,顾不上疼痛,抱着头就跑,亚琪只有一个念头,跑去李家庄,跑到娘身边,亚楠打死自己,爷爷奶奶他们也只是看着,自己真的会被她打死的。 亚楠看亚琪跑向自家院门,打算逃往李家庄,便假装跟着她追着,一边追着还一边喊着:“我打死你,敢抢我嫁妆?我打死你,敢背着爹动手打我?我打死你这个不着调的姐姐!下次还敢再偷我的嫁妆?还敢再背着爹打我?” 亚琪经过隔壁严二婶家的时候,竟然还听到严二婶朝她呸了一声:“不要脸!连自己亲妹妹都欺负!活该挨揍!亚楠要不是忍不下去了,都不会气的这么狠!” 亚琪气的差点摔倒在严二婶家门口。亚楠听了之后,忍不住在心里对严二婶点了一个赞。 看着亚琪心惊胆战的逃往李家庄,亚楠对着跟过来的二叔说:“二叔,麻烦你慢点跟着我后面,我们一路追着她,看到她到了李家庄再回来?” 尽管亚楠恨亚琪太过无赖,但还是不愿意,她惊慌失措的情况下,被路过的拐子弄走了,虽然平时她也偷偷送东西去李家庄,都能好好的来回。那也只能说,她好运气的没有遇上拐子罢了。 而且今天跟平时也不同,今天她是被自己打着跑人的,被拐子弄走的话,亚楠内心里还是过不去。当然希望她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安全的跑到李家庄,剩下的就不关赵家人的事了。 亚琪哭着跑到李家庄,见到娘便一头扑进去,哭的嘶声裂肺,带着满身的惊惧。 “娘,亚楠那个贱人打我,她要活活打死我啊!呜呜呜,他们,他们都站在边上看着,没有一个人拉她,就看着她朝死里打我啊!呜呜呜!” “什么?那个畜生怎么敢的?我看看你的脸?” 李秀凤满是心疼的看着大女儿的脸,整个鼻青脸肿,嘴角还有血迹,顿时看的自己都心惊肉跳,那个小畜生的狠心的陷害自己这个亲娘,如今连她亲姐姐也被她如此对待,真是后悔生下她的时候,怎么没有溺死她这个畜生的。 “早就说过了,那个畜生从小就被惯坏了,现在不仅仅狠心打她亲姐姐,还狠心的诬告我们杀人,你这个女儿,眼里哪有你这个亲娘?哪有我这个外祖父?” 一旁的外祖父,看到亚琪这个样子,眼里波澜不惊,但嘴上说的倒是叫亚琪听着舒服,毕竟是顺着她的话。 外祖父看向自己的女儿,心里想的却是,亚楠这个样子,不是跟她学的,她上次在县里的牢房里,不也是对自己亲爹落井下石的么? 都是一样的贱人! 暂时还要这个好女儿,伺候自己,老大也才来信说,他正在努力结识京城睿亲王的一个食客,也是一个举人,叫孟文超, 孟文超跟他一样,这一次会试没有高中,在旁人的引荐下,投到了睿亲王府。可惜被安排在睿亲王的别院,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睿亲王。但这也是儿子的一个好机会,不能错失的机会。 秀钰说那个孟文超五十岁,丧偶多年,只因为他在老家名声不好,他曾经打死过自己妻妾,当然这只是传闻,他自己说的是病死的。 秀钰还说这个孟文超有个癖好,特别喜欢三十多岁的成熟女人,便建议爹,将被休的妹妹嫁给孟文超,如此就更加稳妥了,秀钰还让自己带着志启跟他妹妹动身去京城。家里的田地,可以卖了,秀钰说他在京城郊外买了一个院子,全家人再不用回李家庄了。 094 你是我什么人 老李秀才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她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想到儿子信里说的那些话,老李秀才这才忽视了这个女儿,当初在牢里是怎么对自己落井下石的。 如今亚琪也被赵家撵出了,倒是个累赘,不过,亚琪如今也十岁了,养不了几年,到时候还是有用的,就都带上吧!到时候,再让秀全凑足路费,不行就把家里的田地全卖给他,卖他两百两银子就是。 “外祖父,我怎么办?亚楠不给我回家去,不然她就要打死我,还说打死我之后,就跟县令说,是我打她,她反抗的时候才错手打死我的,我不敢回家了!呜呜呜!” 亚琪听到外祖父如此说妹妹,尽管非常赞成外祖父说的,但自己真的是怕了,自己从来不怕爷爷奶奶他们,也不怕爹,他们最多罚自己跪下,最多打自己几巴掌,哪有亚楠这样,对着自己死命打的?还一直追着自己,差点追到外祖父家来! “赵家既然不要你了,外祖父当然不可能不管你,你大舅舅来信了,说他在京城已经买了院子,要接我们一起住过去,明天我们就动身去京城,你跟你娘都跟我一起去你大舅舅那边,还怕赵家不要你?等你将来成了京城里面的贵妇人,让赵家人好好看看,他们全家眼珠都瞎了!” 外祖父的话刚刚说完,亚琪跟她娘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要去京城了! 当天,外祖父拿着自家剩下的田契,再次登门金玉满堂,这一次外祖父不敢盛气凌人了,也不敢居高临下了。 “秀全,你大哥要我带着志启去京城,只是我,我手里也拿不出去京城的路费来,这是家里的田地,全给你了,你能不能换成钱给我去京城,找你大哥?” 二舅母第一次看到这个公公,如此的低声下气,果真是要给他一点颜色,不然真被他吃死了呢! 不过这一次,他想去京城?一辈子不回来了? 果然如此的话,倒是好事,花点钱,买个舒坦也值得。也省的秀全,背地里,暗暗接济他们,自己不说,是怕秀全难堪,如今能一次头送走他,花点钱就花点钱了。 二舅舅看到爹如今面对自己的时候,如此的小心翼翼,心里百般滋味,看了妻子一眼,见她伸出一个指头,便知道她答应给爹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有些勉强,节约一点的话,差不多吧!实在不行,等自己给爹送行的时候,再暗地里给几十两吧! 老李秀才看儿子拿出一百两银子出来,顿时满脸的失望,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会叫他于心不忍,最少也得拿出两百两,更何况还有家里的田地也给了他,真正是不孝之子啊! “秀全,难道爹还有把你妹妹一起带上,这一百两怎么能够?要真是把你妹妹留下来,她也只能靠你们养着了,你们愿意养着你妹妹吗? 你大哥虽然说他会养着你妹妹,但好歹你妹妹也是有两个哥哥的,你大哥既然肯养她,你也不能光看着吧?” 老李秀才只得压下火气,继续保持低声下气的语气,但言辞之间,隐约还有点威胁口气。 言下之意,给的钱不够的话,就将你妹妹扔给你们养!哼,想你们也不愿意养一个弃妇! 二舅母脸色一阵发青,自家自从分家以来,不知道贴了他们多少,挨了他们欺负的事,更是一桩比一桩叫人气愤,就是这一次,那个不省事的妹妹,也过来掺和着的,还想让自家养着她? 可?可她怎么也是亚楠亲娘,他们要是走了留下了亚楠娘一个人,自家还真是做不到留她一个人在李家庄,对不住亚楠不说,也怕她一个人在李家庄出事了? 还有,亚楠虽然不待见这个娘,但这一次她要是跟着爹去了京城,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想法?还是过去问问吧! “爹,那就把妹妹留下来,到底这边她还有几个孩子,家里也不缺她一口吃的,说不定还能给她再找一门亲事,总之不会饿着她的。” 二舅母淡淡的回了过去,别想再得寸进尺,先堵你一堵,免得你一张口我们家就痛快答应,我们家全替你们大房挣钱了啊? 也不看看大哥大嫂,都什么德行?要是人好给了倒也心里痛快,他们把亚楠欺负的那么狠,倒过来我们还得替他家挣钱?呸! 二舅母的狠话,让老李秀才气的差点又要捏紧拳头打过去,打死这个坏自己好事的媳妇,好在自己及时克制住了,就怕他们再来告自己一次杀人,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这个债,迟早有一天,老子要他们都还回来,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两个孽畜,总有一天,老子要他们活着就活着,老子要他们死了就死了,胆敢让老子丢尽了脸?作死的! 二舅舅看着爹一把扯了自己的一百两,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看着爹有些微微驮着的背,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赶紧去告诉亚楠一声,她外祖父可能会带着她娘去京城,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二舅母故意忽视二舅舅眼里的那抹难受,让他赶去赵家坝,见见亚楠。 二舅舅收拾了一下自己心情,还是动身去找亚楠了。 “二舅舅?他们要去京城投奔我大舅舅?”亚楠有些诧异,名落孙山的大舅舅,何以能将外祖父他们全接去京城? 哦!对了,上次他中举的时候,不少当地的贾商,送了他不少,指望着能获得高额回报的呢!也许这笔钱他还有不少,也许他听说了家里的事之后,不愿意再面对云台乡的村民们,也许他是高攀上了什么人。 但亚楠同时也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大舅舅为何好心的答应要带着自己娘过去?他们全家是这么好心的人么? 想到娘的身段跟容貌,亚楠虽然不喜欢这个娘,但也不愿意这个娘被大舅舅拿去攀附旁人。 “二舅舅,你带我一起去李家庄,我要亲自见见娘,我姐姐亚琪也在那边。”亚楠相信,若果有需要的话,大舅舅大舅母,一定会卖了自己娘,要是亚琪也跟着过去,那真的会是羊入虎口。 亚楠已经知道,时下就有不少贵人,最喜欢揉捏十来岁的小姑娘,到时候,亚琪真的就一辈子完了,还不如跟爹说的那般,安安生生嫁一个农家,总比被人当做玩物揉虐强多了。 二舅舅见亚楠一脸的焦虑,还以为亚楠到底还是舍不得亲娘的,便什么话也不多说了,带着亚楠见了妹妹再说。 爷爷奶奶见二舅舅带着亚楠去李家庄,也不多问,亚楠这个孩子有数的很,再说那边到底还有她亲娘跟姐姐,去看看也应该。 当外祖父看到亚楠跟着自己二儿子过来,顿时脸色都不好了,如果是二儿子一个人过来,必定是送钱来的,但跟着这个小畜生过来,怕是什么坏好事都能被她搅和了。 “滚!你给我滚,你这个赵家人,跑来我们李家做什么?给我滚,滚回你们赵家去!顺便告诉你,我要跟着外祖父去京城了,等我成了京城的贵人,总有一天,我叫人打死你这个贱人。” 亚琪一见到亚楠,分外眼红,拿起外祖父家里的扫帚,就对向亚楠,在赵家的时候,自己打不过她,那是赵家人全帮着她欺负自己。 现在这是在李家,家里不仅仅有外祖父,还有娘,自己再不会怕了她这个贱人。趁着今天,狠狠打回去,打死这个贱人! 二舅舅一边抓住亚琪手里的扫帚:“你做什么?这是你亲妹妹!” “呸!我没有什么贱人妹妹,你问问她是怎么打我的,我脸上的伤,全是她打的,我还不能打回去!” 亚琪使劲拽着被二舅舅拿住的扫帚,满脸的狰狞,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仿佛要吞噬亚楠一般。 “二舅舅,你先拉着她,我跟我娘说几句话!”亚楠无视亚琪的怒火,她这个样子,自己跟她说话也是白搭,还是跟一旁冷眼看着自己娘,说说话吧! “你给我滚!滚回你们赵家去!老子就当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外孙女!滚走!” 老李秀才气愤亚楠之外,到底还是担心这个小畜生会坏了他好事,就怕她跟秀凤说个几句话之后,让秀凤去不成京城,那可不行,秀钰还等着秀凤过去笼络那个孟文超呢!赶紧撵走这个小畜生! “外祖父,你年纪大了,还是少动气为好,活的长久点,也好看见你盼着的李家到底是不是发旺了?我来找娘说几句话就走,你就别动气了!” 亚楠略过外祖父,径自走向阴沉的娘,伸出手,就要拉着她进屋,好好说说其中利害,要是她能明白过来,外祖父带着志启走了,自己倒是愿让出农庄给她暂且住下,也一样能让她吃喝的好好的,将来的事,再看她自己的心思,也看爹的心思。 李秀凤一下子甩掉了亚楠拉过来的手:“有话就在这说。” 尽管李秀凤也恨不得跟亚琪一样,狠狠打死这个女儿,但自己跟女儿要去京城,还得靠二哥出路程,当着二哥的面,自己怎么也得忍一忍。 亚楠看着一脸阴沉的娘,满面怒气的外祖父,充满熊熊怒火的亚琪,还有一个站长门口,阴毒的瞪着自己的志气,亚楠有些头疼,自己能全劝得了娘跟亚琪么? “娘,我不希望你跟着去京城,要是你担心外祖父他们走了之后,你无处可去的话,我县城的那个农庄,给你住,亚琪姐姐也可以跟着一起住在那儿。吃喝我都会供好的。 大舅舅大舅母他们实在是太过自私自利的人,要是你跟着过去,我就怕他们拿你攀附旁人,若是大舅舅将你许给五六十岁的老天做妾,你在京城能反抗的了吗? 还有亚琪姐姐,要是被大舅舅拿去巴结京城喜欢虐待少女的恶棍,你能护得了亚琪姐姐吗? 你们只要真心跟大舅舅全家划清界限,我怎么也不可能看着你们不管的,大舅舅大舅母他们的人品,实在是太渣了,你好好想想?” “你这个孽畜,满口胡言乱语,老子今天非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老李秀才听到亚楠的这番话,顿时心惊肉跳,就怕女儿被这个小畜生给说动了,不肯跟着自己去京城。赶紧打的这个小畜生滚回赵家,别给她坏了秀钰的好事。 李秀凤听着也是一阵心惊肉跳,顿时阴沉的脸,满是踌躇起来,万一真的跟这个小畜生说的那样,自己可怎么是好?一想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成了自己男人,李秀凤就浑身一阵恶心。 亚琪倒是一脸的无知无畏:“滚你的,怎么?你见不得我跟娘找个达官贵人?怕了我们找个达官贵人?是不是怕我以后找人打死你,你才怕的不敢让娘去京城? 娘,不要理这个贱人,她是怕了,大舅舅跟大舅母对我们这么好,怎么可能跟她说的那样?她是见不得我们好!” “谁敢说我娘我爹的?亚琪,等我长大了,我娶你,你放心吧!” 一直不做声的志启,忽然站出来做出如此承诺,不仅仅要赵亚楠达不到目的,也能安抚住姑姑跟表姐的心。哪怕到了京城之后,爹娘真的如此安排她们母女,也是活该。谁叫她们靠自家活着的? “听到了吧?今天我也能做主将亚琪许给志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给我滚!” 老李秀才对着自己孙子给了一个肯定眼神,这个孩子一直就是天赋极高的,他说一句话,就打消了秀凤的顾虑。 “听到了吧?如今你姐姐已经是志启的未婚妻,跟着一起去京城,也是理所当然,你回去跟你爹说,他没有把亚琪当做女儿,我这个做娘的,却是将亚琪捧在手心里的。 娘原本也是要捧着你在手心里的,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娘的心,你伤透娘的心,回头还要阻止娘带着你妹妹投奔你大舅舅,你就这么恨着娘跟你姐姐么? 不就是你姐姐跟你一起睡觉的时候无意中,碰了你一脚,你就闹着让你爹休我?休了我还不算,还要逼的你姐姐在赵家活不下去? 好在你姐姐也算是苦尽甘来,能嫁给志启,将来一定会比我这个娘强多了,至少志启这个孩子,能真心护着你姐姐,你走吧!回你的赵家去!” 李秀凤听到爹亲口讲亚琪许配给志启,瞬间打消了所有顾虑,便也想当然的以为,亚琪说的太对了,亚楠这个小畜生什么时候对自己跟亚琪好过了? 一定是跟亚琪说的那样,这个小畜生压根见不得自己跟亚琪好,或者她是真的怕自己跟亚琪成了京城的贵妇人,回头找人打死她? 亚楠叹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太失败了,也许是自己对她们付出太少,让她们两人对自己没有一点信任,反而对外祖父信任有加。 “二舅舅,我们走吧!”亚楠有些无精打采,虽然那时自己心里对娘跟亚琪的一点点担心,但从大舅舅大舅母的为人来说,真怕这点但是成了真,哪怕不喜欢她们,也不愿意看到她们遭受那么难堪的罪孽。 “等一下,亚琪,你真的也要跟着你娘去京城?你爹,你爷爷奶奶知道么?” 二舅舅直到现在才懂了,爹不仅仅要带着妹妹去京城,竟然还要带着亚琪去京城? 妹妹被休了,带爹去京城,投奔大哥,倒是正常,可亚琪一个赵家女儿,人家赵家能答应自家女儿被带走?难怪亚楠着急的要自己带着她过来,想拦住她娘,也是想拦住亚琪的吧! “要你管我闲事!你是我什么人?我没爹,只有一个娘,我爷爷奶奶早死了,我现在就是李家人,你管得着我去不去京城?” 亚琪听到二舅舅这样看着自己,一副自己去了京城就是错的模样,顿时火大的厉害。 想到他给亚楠的三百两嫁妆,还有他给亚楠准备的那些首饰,同样是外甥女,他偏心的没得边了,还有脸来管自己去不去京城? 还有上次他诬告自己娘跟外祖父杀他们全家,害的外祖父跟娘成了宝庆想笑话,要是有机会,自己真要杀了他们全家,给外祖父跟娘报仇,假惺惺的还想管自己闲事?呸! “二哥,你也不要多说了,过年的时候,亚琪早就说过了,她是李家人,当时她爹也是知道的,后来亚琪不就是被赵家抛弃了,一直住在我们李家的? 二哥,你也是李家人,我们李家人的事,还要赵家人知道做什么?更何况如今亚琪被许给了志启,更是李家人了,跟着李家走,有什么不对的?” 李秀凤故作淡淡的说了这番话,不仅仅是替女儿亚琪圆话,也是故意离间他跟亚楠。 “二舅舅,别管闲事了,我们走吧!”亚楠再无心思听自己亲娘说什么,幸亏自己不是她真正的女儿,不然非呕死自己。 二舅舅无奈的跟着亚楠往回走,看来自己跟亚楠是白来一趟了。 095 无限烦躁 看着身边的亚楠满是心事,二舅舅知道她是想的比自己多太多了,大哥大嫂确实太过自私自利,但二舅舅相信,有爹在,他应该不至于让妹妹出事的。 更何况爹刚刚也给亚琪跟志启定了婚约,妹妹跟大哥之间不仅仅是兄妹,也是亲家了。大哥怎么也得顾着脸面的。哪有人愿意自己的亲家成了旁人的小妾?不也丢脸么? “二舅舅,这是三百两银票,要是你给他们送行的时候,偷偷塞给我娘,嘱咐她,这个钱千万不能被外祖父大舅舅还有亚琪知道了,要是真有一天,她被大舅舅送去给人做妾,用这笔钱,还能带着亚琪回来。” 亚楠无限烦躁,自己其实真的不是这个娘当初养大的女儿,只不过自己到底还是不愿意她们最后回到那一步。 不仅仅是自己不愿意,二舅舅怕是也不愿意,连亚青也不会愿意有那么一天,看到娘跟妹妹被大舅舅弄去巴结贵人,落个悲戚下场。 亚楠还知道,若是二舅舅看到娘跟亚琪跟着去京城,必定会背着二舅母给外祖父更多的银子,诶,二舅舅不该再给太多的,会让二舅母跟表哥他们伤心难过的。 “亚楠,不必了,这个钱,二舅舅会给的。”二舅舅沉重的推辞着。 “二舅舅,你真的不能再为外祖父做更多了,你越是这么做,在外祖父的眼里,你越是没有一点点分量。 还有你平日里暗自照顾外祖父志启他们,二舅母也许都知道,不过是怕你难过,不说罢了。 我给的这个钱,你跟我娘说的时候,就说是我的那三百两嫁妆,她知道我有这笔钱的,让她一定一定不能暴露出来这笔钱。你的钱,还是别拿了,让外祖父他们也知道忌惮你们,人越是没有脾气,越是会被人看不起,也越是被人当傻子一样欺负。 经过上次我诬告外祖父跟娘合伙杀你们的事之后,我相信他们以后是不敢再欺负我了,不然等到我反击的时候,一定会比上次还要无情。他们以后才会忌惮我,二舅舅,你们也一样需要如此被人忌惮。我只是给我娘她们留一个后路而已。” 亚楠也沉重的解释着内心的想法。 虽然有的时候绝情的想着以后不管她们死活,但真的要做到如此绝情,还是太难太难,难怪二舅舅被外祖父伤害一次又一次,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帮着他,他们能做的够无情,这边却不能太无义,到底还是良心不忍啊! 外祖父等亚楠他们走后,盘点家里的钱财。 这一百两是秀全给的路程,家里的二十亩田契,自己当时带了回来,卖给村里人,至少也是一百两,家里的这个二进的院子,随便卖的话,也有几十两,秀全当时给这个院子用的都是青砖绿瓦,家里的地势也不错,应该能卖上五十两。 这么一盘算,去京城的钱还是足够的,既然决定了不会来,那就全卖了吧!等哪一天衣锦还乡了,也无需这个小院子了,都卖了! 其实老李秀才原本全家也只有二十亩田地,分家的时候,分了几亩给二舅舅一房的,后来二舅舅做生意顾不上田地了,就又将分给自家的那几亩田地,让爹佃出去给人租种,田契就放在他爹的手里了。 如今倒好了,老李秀才理所当然的又将二舅舅放在他手里的田契当做是自己的了。 二舅舅虽然想到这个问题,但也不会开口要了,这几田亩,对自家来说,是不算事了,就随便爹怎么处置吧!家里以后真正需要田地的时候,花钱买就是了。真正说起来,这些田地,也是爹自己的,全当还给他了吧! 二舅舅二舅母他们给离开的外祖父一行送行的时候,二舅舅一边拉着妹妹的手,将亚楠给的三百两银票暗暗塞进去,一边低低的嘱咐。 “这是亚楠的三百两嫁妆钱,她不过来给你送行了,让我将这些带给你,叫你一个人留着,不要跟大哥大嫂他们说,爹也不能知道,亚楠还说连亚琪也不要告诉,你此去留个心眼吧!” 二舅舅见爹要过来,也不敢多说了。 但外祖父瞥了自己儿子一眼,日有所思,猜测这个儿子,怕是背着自己,偷偷塞点钱给他妹妹傍身了,等路上的时候,好好敲打这个女儿,让她把秀全塞给她的钱拿出来。 李秀凤忽然感受到手里被塞进银票,心里一惊,但面上还是忍住了。 真的是亚楠那个小畜生将她的三百两嫁妆钱么?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她眼里要是有自己这个娘,她早就将她的嫁妆钱给了自己,还会等到现在?还会诬告自己坐牢? 不,不是的,应该是二哥给的,可是二哥能拿出这么多钱给自己?二嫂那个女人会答应? 不,不会的,二嫂从去年之后,就看不起自己了,还能给自己这么多钱? 一时间,李秀凤也糊涂了,不知道手里的钱,会是谁给的,但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收藏好钱,不能露白了。 亚楠给自己爹送去一封信,说了亚琪跟着娘外祖父他们一起去了京城,说了外祖父跟娘在李家给亚琪跟志启定了口头婚约,也说了外祖父一家退佃的整个过程。 赵子诚接到亚楠的来信,重重叹口气,亚琪这个女儿,到底还是宁愿跟着她娘,也不愿跟着自己这个爹,难道果真如亚楠说的,自己这个正八品的爹,满足不了她们的愿望么? 入冬的时候,亚楠得知吕良县令入京,入职京城督察院,任福建监察御史,虽然一样是正七品的官职,但这个官职的实权却比县令的正七品,强悍多了。 到了地方巡查的监察御史,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可替天子巡视天下政务,督查地方的府县。 监察御史常常还有巡抚的头衔,但凡巡抚所到之处,当地的政务,军务,财务,都在巡抚的管辖之下。 可以说,大明的地方官员,无不对督察院的安排下来的监察御史抱有巴结之心,同时也深深的忌惮着他们。时下大明的官员,不贪的,实在是少数啊! “吕叔叔,这个腊梅送给你带上,过一个月应该就是盛开的时候了,到时候一定会比现在好看多了。叔叔,听说京城有些高洁的贵人,就喜欢腊梅,叔叔看着送出去,到了京城也好有人照顾叔叔些许。” 说实在话,亚楠真的舍不得吕县令走了,毕竟跟他已经很熟了,有他的照拂,不仅仅生意做得安安稳稳的,一家人在这里也一样过得安安稳稳的,没有人敢招惹自家,省心的很,就是不知道宝庆县的继任者会是怎么样的人了? 亚楠隐隐有些担忧。亚楠甚至也担忧,县令到了京城,少不得陷入争斗之中,能抱上大腿还是抱一个的好,这盆腊梅,经过这几年的修剪,已经能说得上是巧夺天工,绝无仅有了。 大明的不少官员,自视甚高,自比梅的高洁,这盆腊梅应该能帮到县令的吧。 “谢谢亚楠。” 吕良看着这盆高洁的腊梅,就知道等腊梅开放之后,会是怎么样的美丽,亚楠这孩子,实在是太叫人窝心。有这个送给自己上官,自然事半功倍。亚楠的一片心意,自己就不推辞了,她的农庄里面,还有不少的盆景,但却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个,亚楠对自己是用心了。 “不,是亚楠要谢谢叔叔,是叔叔一直在照顾亚楠的。”亚楠看到吕良眼里的感动,心里也是嘘嘘不已。 县令看着如此亚楠,心里无不感慨,若是亚楠是自己的女儿多好? 这次自己之所以能成为监察御史,其实并非是孙谨提携,而是京城里面的首辅亲自点名的,自己能被首辅注意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上次自己用了亚楠的计策,让李秀钰的爹,全数归还了云台乡村民的田地之故。这也是知府秦立暗暗透露给自己的。 要是能有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儿跟着自己,吕良相信,自己就是想不升官都难,可惜了赵子诚作为上原县的教谕,是难以有这样的机会了。 也可惜了亚楠被她爹的身份所限,将来自己若是有机会的话,想办法提携赵子诚去省城汴州,做个太学教授,好歹也提升亚楠的身份。 时下大明的十几个省府,都建立了太学,里面教导学生的教授,品秩自然比州府的教谕高一些。 南京跟京城的国子监,比太学更高一些,但吕良觉得赵子诚有一个同进士身份的硬伤,难以进入国子监,能在国子监任职教学的,无一不是进士出身。 如此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让他进省城汴州太学吧!亚楠才能跟着提升身份,今后选择婆家的时候,也有好处,可惜了,自己的儿子太大,比亚楠大了十岁,不然自己一定趁早去找赵子诚定下亲事。 “这次接任的于大荣,听说有五十多岁,是从广西一个小县转任过来的,我虽然不认识他,但应该能跟他说上话的,毕竟我上任之后,说不得哪一天,会转到这边来巡查的,你放心吧!一般人继任到地方,最先要打好关系的就是地方士绅,不会轻易动地方士绅的。” 吕良自然也看到亚楠眼里的那丝担忧,应该是怕来一个不好相处的县令,虽然自己不认识他,但是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如今是地方监察御史,说不得哪一天就转到自己手里,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的,再说亚楠也不是那种生是非的孩子,只要那个于大荣别欺负亚楠就行了,旁的也无需他照顾什么。 至于亚楠被孙谨照顾的关系,真不能随便说,就怕于大荣是个自视清高的人,得知亚楠跟孙谨关系之后,看不起亚楠,反而是害了亚楠。 “嗯,叔叔,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谢谢叔叔!” 亚楠感激的看了吕良一眼,有他给自己说话,那个于大荣应该有所忌惮的,自己又不会惹是生非的被他抓住把柄的。最多不过是金玉满堂的税务,多交一些罢了。 不过听到他有五十多岁的消息,亚楠心里还是多了不少顾虑,这么大年纪的县令,有可能是极其清高的主,才一直呆在县令的底层位置上。 但也很有可能他来了之后会大贪特贪,年纪大了,没有多少年混了,劳足了好回家做富裕乡绅,这么大年纪的人,还真容易起这样的心思啊! 吕良不知道亚楠还有这层顾虑,接下来,又细细嘱咐了亚楠,见到不熟悉的人,暂且不要轻易暴露跟孙谨的关系,朝中不少大臣,跟宫内的太监,掐的厉害。别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 甚至还细细教导了不少亚楠跟县里衙役相处的一些潜规则,免得亚楠在自己走了之后吃些暗亏。 没有几天,于大荣到达宝庆县,吕良带着当地的乡绅学生一起迎接,给足了他的脸面。 亚楠站在县城缘来酒楼的上面,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个于大荣。 尖尖的下巴,浮肿的眼眶,坍塌的鼻梁,白白的胡须,配上蜡黄色的面容,边上还有几个清秀的美婢,难道他这么大年纪,纵情过度,有些肾虚了? “毛掌柜,我有些担心这个新来的县令,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强的人,怕我们宝庆人要被他刮皮了。” 亚楠忍不住担忧的对着跟自己在一起的毛掌柜的说起来心里的看法。对于毛掌柜,亚楠还是能信任的。 更何况亚楠也不愿意缘来酒楼被新任县令搜刮,才出言提醒毛掌柜,提防这个于大荣。 “嗯,我看也是,财色不分家,好色的必然贪财,不然他那什么贪色?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家在,他不敢欺负你的,我们东家的大儿子,可是京城里面的官员呢,他不敢的。” 毛掌柜的跟亚楠一样,不看好这个于大荣,但自家底气也足的很,一个七品地方县令,哪敢跟京城里面的官员叫板? 亚楠想了想,觉得毛掌柜说的也对,哪有地方官员跟京官斗的?不是找死的么?最多金玉满堂多交税就是了。 若是真的将宝庆县的家产全部转移去上原,也不保险,万一上原的县令出了状况呢?何况那边的家产也不少,不仅仅有一个大院子还有那些铺子呢! 还是把鸡蛋放在不同的地方保险一些,实在不行,变卖了这个金玉满堂,让二舅舅他们去省城汴州,等下次见到毛建立的时候,问问他吧!看看那边铺子的价格,也看看他自己的意思,愿不愿意让二舅舅他们去省城。 于大荣上任之后的第四天,他向宝庆县的所有士绅贾商,发放了请帖,三天后,他的亲娘七十大寿,亲娘在老家虽然不能过来,但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要当娘在身边一样,好好办一场,以尽孝道。 宴请的地址,自然是缘来酒楼,席面定的是每一桌一百两的,整整定了三十桌。囊括了宝庆县所有的贾商乡绅。 于大荣的师爷,暗地里透露给每一个贾商的最低贺礼,二舅舅的金玉满堂,师爷定了最低价,至少一百两。所有宝庆县的铺子,挨个接到了师爷暗地里的透底。 令亚楠想不到的是,自己跟六叔在农庄里面,也接到了于大荣的请帖,更是接到了师爷的暗示,最少一百两。 亚楠有些头大,这个于大荣也太猴急了,才上任第四天啊,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吃相更是无耻到了直接定贺礼数目的程度,贪官到处都是,但人家好歹也要点脸面,背地里贪贪,外面场还是顾的,可这个于大荣简直连外面场也不顾了。 “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我吃肉,你们至少能喝上汤,我娘七十大寿之后,你们每一个发十两银子,后面我有的,你们都有,都听到吧?” 于大荣将县衙里面的几十个正式编织的衙役召过来,堂而皇之的表明态度,只要他们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干,就能带着他们发财。 顿时下面的衙役都兴奋起来,他们一年的俸禄不过六到十两,现在新大人一过来,就要发现银给自己,如何不高兴? 前一个县令在的时候,对自己等人多有约束,不给自己等人过分收取贾商孝敬,跟着前一个县令,除了一年的俸禄,贾商的孝敬银子,最多一个人能发到十两,更可恨的还是宝庆县这几年没有什么大案子,不然也能有机会捞着银子。 难得抄了一回偷卖私盐的刘大富家,才狠狠发了一笔,不然都穷死了。如今新县尊如此豪迈,自当卖力挣钱。 参加了于大荣他娘七十大寿的宴会之后,亚楠果断决定,带着二舅舅一家去省城看铺子,这个于大荣有些疯狂。 这才是他娘七十大寿的第二个月,他妈的他自己竟然也过上五十五岁生日了?这不要脸的贪官,生日年年有,难道年年这么贪?还有完没完了? 师爷又是给了自家两张请帖,金玉满堂一张,农庄一张,定价各一百两,宝庆县的不少小商铺,都关门歇业了,谁吃得起这么频繁的酒席。 096 青夫人 “毛爷爷,你来了正好,我正打算带着二舅舅一家去省城买铺子,在省城开一个金玉满堂,这边的铺子,关门算了,谁经得起他这么折腾?金玉满堂隔壁的几个铺子,前几天就关门了。” 亚楠也是醉了,遇上贪官不可怕,可怕的是贪官连脸都不要了,连带着县衙的那些衙役,最近也嚣张的不得了,除了孝敬于大荣,还得打发这些衙役,真是叫人浑身无力。 “也好,省城的铺子价格比宝庆贵多了,像你在宝庆的这个铺子,没有三千两是买不到的。不过你可以买一个小铺子,就是省城的客人,眼高于顶,铺子小了,他们怕没有脸面。” 毛建立也是很心塞,这个于大荣上次在自家定酒席,三十桌,每一桌一百两的酒席,整整三千两银子,最后他只给了自己两千两,还不算自家送的五百两的贺礼。 如今好了,他又要再自家定酒席,还是一桌一百两,还是三十桌,难道自己还要眼睁睁的倒贴这么多钱? 自己没有拿自己大儿子压他,是给他留着脸面,看来这一次,自己还真的要拿出儿子的官位来好好压压他了,不然还真当自家是快肥肉呢! 还有这厮竟然将亚楠的金玉满堂逼去省城,诶,说实话,亚楠不去省城的话,她家的那些高档饼干,高档月饼,自家在省城的缘来酒楼卖的真不错的,又是独一无二的经营,亚楠要是去了,少不得分薄了部分收入呢,罢了,原该是亚楠的。 “毛爷爷,这次我们去金玉满堂买铺子,还得多麻烦你帮帮忙,我打算金玉满堂搬去省城之后,铺面上就不卖饼干曲奇还有月饼了,那些东西还是跟从前一样,跟你们酒楼合作。我们做,你们卖。 我打算在省城的铺面上卖别的糕点,绝不会和酒楼重复,若是毛爷爷也看中的话,我们两家一起经营,也可以的。” 亚楠在于大荣老娘寿宴之后,就带着二舅舅全家做起来现代蛋糕,还有蛋挞,就用家里的烤箱制作就可以了,火候注意一些,味道不比前世的差多少,特别是加上鲜奶之后,很是香醇。 今天这么巧看到毛建立到金玉满堂来,亚楠便将自家的打算说了出来。 “怎么?你又吃出好吃的糕点来了?”毛建立顿时一阵眼亮,这孩子只要能吃出好吃的,一定是绝顶好吃的,铁定挣钱。 “毛爷爷,你等等,我去拿的给你吃吃看?”亚楠说着就站起来,跑去后面拿今天带着二舅舅做出来的鲜奶蛋糕,葡萄蛋挞。 毛建立吃了之后,呆了一会,才郑重建议亚楠。 “亚楠,你这个糕点要是在省城卖的话,不出三天,一定大火。但是不出五天,省府的各个大人的心思就来了。想吃干股的,想强占的,各种心思都会有。 不过,在省城,有一个青夫人,是谁也不敢动的,她是当今圣上的乳母,如今被安置在省府的皇家别院里,这青夫人,五十多岁,眼光极高,不是一般的好东西,她都看不上眼,也不太愿意掺乎省府大人之间的事。 平日里也就是搭理几个看得上眼的夫人,跟她们打打纸牌,消遣度日,她原先是生了儿子的,后来他儿子替皇上试药的时候被人毒死了,皇上也是因为这事,对她极好,每年过年的时候,当今圣上都会派人接她回宫过年。 要我说的话,不如将这个好吃的糕点,给她几成干股,想必省城一干人的心思,也该歇了。我们缘来酒楼,就不卖这个糕点了,只是到时候,你们家得先供应我们酒楼,可不能便宜了外人啊!” 亚楠听着毛建立的话,稍有愣神,怎么他都没有提孙谨?要是省府大人得知这里面有孙谨的照顾,他们不是一样不敢动自家? 照道理孙谨在省府也应该有自己人吧?毛建立怎么连提都不提?难道出事了? “好好,到时候自然要优先供给毛爷爷。只是这个青夫人平时不爱搭理旁人的,怎么才能搭上她的线?”亚楠压下心里的疑惑,答应了毛建立。 “亚楠啊,有件事,我还得先跟你说一声,孙公公,前些天被传出来得罪了华贵妃,听说会被派出内廷,到地方做守备太监,虽然还没有定下什么地方,但风声已经传出来了,你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要提你认识孙公公,但愿他能安然度过吧!” 毛建立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看了亚楠的呆愣眼神,自然也想到了孙谨的事。 随着宫内孙谨出事,省府好几个大人,都被牵连了,那几个人都是孙谨的人,好在自己儿子后来另外交结上了户部侍郎,总算有惊无险的没有被牵连到。 亚楠顿时惊愕,孙谨果真出事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一定是被人落井下石的,也一定是缺银子的,自己手里还有他的五万两银子,以及一个价值连城的胡乱暖玉,自己要怎么才能交到他手上? “你也别怕,宫里的事,一时风一时雨的,也许哪一天他又起复了,也说不定,不过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你认识孙谨,我这边也不会说的,你就放心吧。” 毛建立也只能如此安慰亚楠了,这个孩子心软,听到孙谨出事,眼眶都红了,也是,孙谨对这个孩子真的很不错呢!谁知道孙谨倒的这么快? “正好这个青夫人跟我家夫人看上眼,能说上话,回头让她套套青夫人的意思,看看能不能搭上她,要是她没有这个意思的话,我再看看,省府大人的夫人,有没有这个意思,有她们这样的人罩着,一般人才不敢动歪心思。” 毛建立见亚楠神色不太好,也不再多说孙谨的事了,先把蛋糕的事,好好谈谈吧!这孩子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这次金玉满堂去了省城,连他们家拿手的饼干曲奇月饼都不做了,改作蛋糕,这份情谊,自己心领了。 毛建立最后带着三千两银子先行给亚楠在省城买铺子,只要毛掌柜的送来消息,二舅舅就能带着全家去省城卖蛋糕了。 趁着还有时间,亚楠又带着二舅舅一家人做了绿豆糕,很香很细腻,同样也是时下没有的美味。 毛建立办事很快,第三天毛掌柜的就带来消息,那边买好了铺子,过去就能开张,青夫人也答应了,不过收取亚楠他们家三成干股。 亚楠跟爷爷奶奶请了假,让六叔带着自己跟二舅舅一起前往省城汴州,说好过年前一定回来。 亚楠带着六叔去省城的时候,让六叔安排了马车,将农庄里面的几十个盆景,全部运出来,亚楠可不愿意哪一天那个抽风的县令,忽然看上了自家全部盆景,那还不活活气死自己? 六叔也愿意以后在省城发展事业,自从六叔伤重恢复之后,六叔就不愿意在宝庆县娶媳妇,担心人家质疑他的身体,便跟家里人说,他一事无成,暂不娶妻,等他事业有成之后,再娶妻不迟。 爷爷奶奶说不过六叔,便随他去了,好在六叔如今的身体,不下地的话,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娶妻了。 汴州到了之后,亚楠才知道,省城究竟是省城,繁华热闹不说,水路陆路都很方便,城墙高高耸起,守城的军士,看起来都威风凛凛, 路上的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各种等级轿子,抬得自然是各种等级的官员,当然,也有各种等级的千金小姐,以及各家夫人。 毛建立带着亚楠坐着马车,绕过来几条热闹喧嚣的街道之后,转入了一个稍微清净的街道。 “这是文华街,来往进出的全是达官贵人,里面的酒楼也是高端酒楼,两边还有书局,以及高档首饰衣物。 我想着你们家的糕点,定位在高档位置上,最好还是在这里面卖,让人觉得很有面子。你们看,那是我家在省城的缘来酒楼,比宝庆县的大多了吧?” 毛建立指着前面一家全是红木搭建的四层高楼,占地面积也很大,里面还坐了不少人,全是身着锦衣的达官贵人。 果真这条街,走的是高端路线,不仅仅是他们家酒楼的客人,连着其他家的客人,一样穿的富丽堂皇。 毛建立带着亚楠一行,进了一家装修很高端的铺面,铺面两百平米左右,后面一样连着一个宅院,院子也有三百平米的样子,屋子都是隔断了小屋子,有七八间的样子,毛建立看着觉得不仅仅能住人,也能做工坊,还是很适合亚楠的。 亚楠看着确实觉得很满意,只要开张起来,挣钱应该是一定的,除非青夫人也倒台了。 六叔也不知道这是亚楠的铺子,一直以为是二舅舅的铺子,六叔对二舅舅能从一个农户转变成为如此有魄力的商家,内心里还是很钦佩的。 自己也是识字的,自当好好打理这些盆景,也许有朝一日,也能挣出这么一份敞亮的事业。那时候,自己就可以好好孝敬爹娘,好好宠爱亚楠,照顾好一家人的生活。 亚楠跟着毛建立的夫人,见到了青夫人,五十多岁,已经是满头白发,穿着简单,眼神也很是温和,倒叫自己无法想象,这是整个汴州省府,无人敢惹的夫人?看起来倒是像一个慈祥的奶奶。 “奶奶!”亚楠在毛建立夫人示意可以行礼的时候,对着青夫人便是一声脆生生的喊声。 “真是个精致的孩子,起来吧!毛夫人,这个孩子就是你们当家的说的,嘴巴特别刁的孩子?” 青夫人微微笑着应付着似的,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 自从儿子被人害死,自从自己被太后撵出来,青夫人觉得自己,活着也就是等每一年过年的时候,看看皇上,不然的话,青夫人也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有什么意义? “可不是呢!这孩子嘴巴不是一般的刁钻,差点的东西,根本也进不了她的嘴,我们家的豆花鱼,荷叶鸡,狮子头,都是她吃出来的好吃的。 我们家卖的金玉满堂的月饼也是她吃出来的,还有她吃出来的曲奇,各种饼干,都是她吃出来的,这一次她更是嘴刁的吃出蛋糕来,她今天还特意带了过来,夫人吃着看看?真的是从没吃过的美味呢!” 毛夫人虽然第一次见到亚楠,但对于亚楠这孩子,她可是从自己男人嘴里,耳濡目染了很多次,也时常会听到自家男人感慨这孩子怎么不是自家孙女,如今第一次见到亚楠,才明白自家男人的感觉。 这孩子不仅仅长得精致,两只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似特别能打动人心。更别提她对自家的功勋,那么多,这一次怎么也得好好帮着她在省城站住脚跟。 “好,你说好吃,应该好吃了。”青夫人从善如流,答应了毛夫人的话,肯品尝一下亚楠的糕点了。 这一次亚楠带过来带着十几种精心制作的各种味道的糕点,连着蛋挞一起带过来,就是让青夫人亲自品尝看看的,青夫人透过毛夫人说过,不好吃的,她是不会入股的。 而青夫人的标准,是御厨的标准,这是毛夫人说的,青夫人豪宅里面的厨子,都是皇上赐给她的御厨。不过毛建立却信心十足,相信亚楠的蛋糕一定能打动青夫人。 亚楠有些紧张,这个青夫人看起来太过漫不经心,仿若什么都不在心上,这样的人,最难打动,无欲则刚啊! 幸亏今天准备的糕点,都做的很袖珍,样子也很新颖,但愿能打动她的心吧! 立刻有丫鬟嬷嬷上前,伺候青夫人吃亚楠带过来的袖珍蛋糕。亚楠看着青夫人吃的极慢,每一个品种,都只吃一口。脸色没有什么波动,不过眼里似乎有些不同。 “嗯,不错。留下方子,让皇上也吃上一口好吃的。”青夫人品尝之后,微微笑着下了定语。 “是,奶奶!方子带过来了!”亚楠急忙将今天带过来的这十几个品种的蛋糕方子,拿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青夫人才真正笑起来:“这孩子,自己拿过来给奶奶我看看?” 青夫人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这才多大的孩子,做事怎么能如此贴心?叫人忍不住的喜欢起来。自己多少年没有动过心了?真是的叫人忍不住心疼的孩子。 亚楠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这个青夫人对自己有了好感,才会让自己近身。 “你这个孩子,嘴巴真刁,等你的蛋糕卖起来,怕是把省城的小姐们也带的嘴刁了!” 青夫人忍不住的点点亚楠光洁的饱满额头,这让一旁的毛夫人差点掉了眼珠子,青夫人虽然看着简单,但跟她相处就知道,青夫人的心最是难接近,从她到省城来,自己还没有看到过她露出今天的神态,亚楠这孩子,果然是福缘深厚的人。 相公说她第一次见到孙谨,就惹的孙谨将她当亲孙女一样溺爱着,如今孙谨刚刚倒台,亚楠就得了青夫人的眼。 真叫自己也不得不惊叹,这孩子天生就是有福气的孩子。自家跟她交往以来,都沾了不少福气了。果然如相公说的,这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家的孩子? 亚楠的金玉满堂在省城正式开张,通过毛夫人在夫人圈里面推荐,开业这天,省城不少夫人都来捧场,大家都知道,这是青夫人罩着的,巴结不上青夫人,自然能巴结金玉满堂,让青夫人得知自家来捧过场的也好啊! 开业第一天,亚楠推出来的几百份蛋糕,销售一空。这让亚楠不得不感慨,到底是省城,有钱人扎堆的地方,仅仅今天第一天,营业额就高达一千两。 青夫人因为有些喜欢亚楠,又得了亚楠的方子,便开了金口,她就占一成干股,其余的,都赏给亚楠存着做嫁妆吧!亚楠当时嘴角又抽搐了一回,不敢拂了青夫人的赏赐,谢恩接下了。 亚楠明白,青夫人是没有贪图自家蛋糕店的想法的,要不然就不会占一成干股了,但若是她不肯占干股的话,就说明她不会罩着自家店的,这让亚楠有些微微感动,青夫人对自己真的有些意外的好了。 并且青夫人留下方子的时候,还说了,她是打算让自家厨子学会之后,将厨子带给皇上,不会有旁人得知这个方子的,这更是让亚楠感动,青夫人如今唯一的念想,恐怕就是惦记皇上了,是当她儿子那么惦记了吧? 亚楠的蛋糕做得比前世的更为小巧精致,怕的就是不符合时下大明千金小姐的眼光,虽然小巧,但每一个小巧蛋糕的定价,至少也是二两银子,卖的不仅仅是独一无二美味,卖的也是高端大气的奢侈品味,更别说蛋糕用的全是精盐。 前来捧场的夫人小姐们,对蛋糕不仅仅欣然接受,还充满惊奇,如此糕点,拿出来招待客人,倍增面子。 六叔随着几天跟着帮忙的时候,还是觉察了一点异常,二舅舅,二舅母,乃至于志纯志厚他们,眼神里面,在不经意间,都是以亚楠为首的。 难道二舅舅开的这个金玉满堂,是亚楠的? 097 倩影 不,不可能的,爹娘不会让亚楠做生意的,大哥也不可能答应的。 难道这才是亚楠不告诉全家人的原因,才让她二舅舅一家出面的缘故? 亚楠看到六叔眼里的疑问,想想还是在晚上清净的时候,拉着六叔细细说来前因后果。 “六叔,你也知道的,我那个时候真的吃不惯家里的杂粮,也吃不惯家里的苦菜,才不得不想办法挣钱。 可是爷爷奶奶,还有我爹,他们都不会答应的,幸好二舅舅,二舅母他们愿意帮我,才会有这个金玉满堂的铺子。 六叔,如今玉金满堂有二舅舅他们出面经营,我也不需要抛头露面的,爷爷奶奶他们就不会知道我经商,爹也不会知道,这样家里钱多了,不管做什么,也都方便多了,是不是?” “你不出面,全靠你二舅舅全家,一般人不知道的话,倒是不会影响你的名誉,但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对不住你二舅舅一家? 他们可是成了世人眼里的贾商,为了金玉满堂,他们还从宝庆县全家搬到了省城来,志厚志纯原本还是在读书的呢?” 六叔感觉很是亏欠二舅舅一家人,他们为了帮着自家的亚楠,损失了名誉,也跟着辛苦。金玉满堂的铺子却不是他们家的。 “嗯,二舅舅一家对我都极好。不过金玉满堂的铺子收入,我分了四股给他们,我自己占六股,这个铺子也能算是他们自家的。 两个表哥跟我说了,他们并不想走仕途,而是想先学好精算,然后好好经商,挣一分不输于仕途的家产。 我觉得他们想的也对,就拿我们宝庆县的学生,细细算起来,读书人怕是有上千人,读出秀才功名的,仅仅几十人,读出我爹这样的,仅仅一人。 这个独木桥太过难走,不少人一辈子蹉跎了,也不过算是读书人,连个功名都捞不上,何必呢?每一个人都要走适合自己的路,才有机会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亚楠解释的同时,趁机也微微灌输六叔经商的想法,那些树桩不仅仅是好看,也是一门生意,做的好,六叔一样可以事业有成。 “你?你竟然这么想的?那,你怎么看亚融志广他们读书要考功名的时候,还鼓励他们的?” 六叔忽然觉得亚楠说的例子很对,全宝庆县的读书人上千,能读出秀才功名的也才几十个,能走仕途的,仅仅是大哥一人,李家的那个人不算,如此说来,读出书来真的太难太难了。 六叔瞬间想到家里的几个侄子,顿时心里充满担忧,要是他们考不出来,一辈子就这么蹉跎下去了? 六叔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冷不丁的有些寒颤,一辈子读书考不出来,这对人是多大的折磨? 哪怕家里有孩子读出来书,也不可能全读出来的吧?总有孩子会一辈子失望,这?太残忍了! 从前自己没有想过,今天想到这个问题,六叔就觉得家里的几个侄子,全都打算走仕途,真的好么? “六叔,不着急,他们都还小,正是读书识字明白事理的年纪,等年纪大了,成家了,要是再读不出来,我们再劝劝他们,做点别的。 现在他们都一心想读书,家里又有这个条件,自然先供他们读书,再说了,他们可不是旁人,又有爹亲自教导着,也许他们能达成所愿呢!六叔,这是他们目前想走的路,暂且支持他们走着吧!免得他们内心遗憾。” 亚楠见六叔有些过分担心家里的男孩,有些苦笑,为了说明志纯志厚两人不愿读书的事不算坏事,倒是把六叔吓着了。 六叔看着八岁的亚楠,很是心酸,才这点大,暗地里就操了全家人的心,一时忍不住,伸出双手,拉住自己对面的孩子,本该是家里大人承担的责任,却让孩子暗地里默默承担了。 更甚至是这个金玉满堂,在亚楠六岁的时候,就开张了吧?想到自己那一年的伤重,若非是亚楠,自己早已不在人世了。 那么多给自己治病养伤的钱,哪有那么多的借口?怕是亚楠为了不让她爷爷奶奶担心,才编出来卖鸟卖鸟窝的借口吧? 恐怕亚楠说的五十两银子买下的那个大的农庄,还有大哥说的他带着亚楠仅仅花了两百两,就买下来价值两千两的上原县大院子,这恐怕都是亚楠暗地里承担的吧? 这孩子为了给家里面明上能用的钱,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连上原县的大院子,都折腾出来十几家铺子。让大哥他们在上原能吃的好用的好。 如今宝庆县的那个新来的县令,一再逼迫宝庆贾商,才逼得亚楠不得不带着她二舅舅举家搬到了省城。 而这些,全是亚楠一个人独自承担着的,还要顾及家里大人的感受,想到这儿的六叔,忍不住的泪流满面,这个孩子,那么叫自己心疼,那么叫自己心酸! 亚楠看着六叔双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哭的稀里哗啦,顿时知道六叔心疼自己了。 亚楠轻轻靠近六叔的怀里:“六叔,你也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打打掩护,让爷爷奶奶,还有爹他们不要知道我做的这些,好不好?他们要是知道的话,会不喜欢我的。” “嗯!六叔不说,六叔谁也不说。”六叔哭着答应,孩子的心,那么柔软,柔软的让自己感到心酸的疼痛。 “六叔才明白,那些盆景,也是亚楠要做的生意,这些就让六叔去做,亚楠就看着六叔做,好不好?” “嗯,六叔做盆景生意,一定能做好的,不过,六叔,那个盆景,是六叔你自己的生意,做的好了,六叔就给爷爷奶奶买好吃的好喝的,让爷爷奶奶住的舒畅。 六叔还要给你自己找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亚楠的嫁妆已经存的足够了,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将来都不知道我是嫁人了,还是娶人了,是不是?” 亚楠并不希望六叔为自己做盆景,虽然这些树桩是自己弄回来的,但后面的侍弄,都是六叔在做的,连家里的爷爷二叔他们都帮着侍弄过的,他们全不让自己动手,怕剪刀伤了自己的手呢! 如今爹走上仕途,二叔二婶虽然务农,但家里的两个儿子都在读书,他们全家也充满希望,连家里的三姑如今都充满希望,志广读书,三姑父一心跟着戚继光,谋求前程,唯独六叔孤身一人,又曾经伤重,能有一份家业傍身才好。 至于自己,无需挣出金山银山,自己最渴求的还是所有自己在乎的亲人,能过的幸福安康。 太过贫穷,注定安康不了,太古富裕,又怕不能幸福,做个一般的富人,过着一般的好日子,应该能幸福安康的吧? 六叔听着亚楠最后的那句嫁娶的话,有些啼笑皆非,原本心酸的感觉,忽然被冲淡了不少,这孩子,哪有女子娶人的? 不过也是,女子嫁妆太多了,哪有男子出的起相应的聘礼?这孩子,怎能连这个都知道? 开业的几天之后,金玉满堂的铺子,才回落到正常时候,没有了那些特意捧场的夫人们,前来买蛋糕的客人,不是仆人就是嬷嬷丫鬟的,说明开业的前几天的热流过去,如今的营业,才是店铺正常的营业收入。 就是这样正常的营业收入,如今一天的收入,也能在两百两,实在是比在吧宝庆县的时候,强太多了。 跟缘来酒楼合作的月饼,饼干,还有曲奇,亚楠跟毛建立再次重新定下合作关系。 饼干跟曲奇,自己不做了,全由缘来酒楼自己做,自己卖,这也是亚楠坚持要送给毛夫人的谢礼。 月饼的合作,照旧,自家负责制作,缘来酒楼负责销售,依旧是五五对分,但毛建立却坚持送来了两个毛家的仆人,是他们家的家生子奴仆,是来帮着二舅舅做蛋糕,做月饼的,怕二舅舅一家人根本来不及做这么多,尤其是遇上省城大家族办事的时候,一定是忙不过来的。 这两人是父子,四十多岁的叫毛祝,会记账,毛建立平二舅舅他们生意大了,算账有困难。就将自己院子里面的管家,送来给亚楠,连着父子两人的卖身契一起带过来。 儿子叫毛砾,二十四岁,不仅仅识字,应对客人也极为热情客气,做事更是婉转,还有一把力气。 他原是在毛建立酒楼招待客人的,如今被毛建立送来,也是毛建立担心亚楠二舅舅他们,到底是从小地方来的,怕在接待省城这边客人的时候,不注意得罪客人还不知道,有毛砾照顾着,应该不会得罪了客人。 即使有客人挑起事端,有毛砾看着,也能大事化小,横竖还有青夫人做后盾呢,当然,一般的时候,最好不要惊动青夫人,免得大家面上都难看。 亚楠对毛建立的一番好意,欣然接受,亚楠知道,自家生意做大了,一定会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 如今志厚志纯到了省府之后,又再次入学,学精算也学经书,这是亚楠说的,要想做好生意,不仅要学好精算,还要学会明白世人的想法,就是那些经义之书,也要了解,不然如何懂这些人的想法? 这可不像是前世做生意,能到处广而告之,各种大胆的,免费的,诱惑都有,那个时代是一个相对宽容的时代,哪怕离经叛道的宣传,世人最多一笑而过罢了。 时下的大明,主流还是严谨的,含蓄的,婉转的,不懂他们的想法,哪怕再好的创意,在他们眼里,很可能是伤风败俗的,这也是亚楠对志纯志厚的期盼,先懂人,后懂做生意。 如今二舅舅,二舅母带着志娴在后台制作,铺面是毛砾跟毛祝在打点着,亚楠也在观察着省城的各方贵客口吻喜欢,随时微调整改。 亚楠另外也用自己这几天挣得钱,给六叔在省城也买了一个稍微小一些的铺子,在隔壁街上,客人也算以达官贵人居多,铺面虽然小一些,仅有一百平米,但后面连着的院子,倒是很合意,能有四百多平米,连着后院的屋子,也不错,五间正房,一间厨房,足够六叔住下来了。 说来也巧,这个铺子原是一个绣坊,原主人是省府邱大人千金,只因为她要远嫁去金陵,这个铺子便被她卖了折现,亚楠才得了机会,价格倒也能接受,一千五百两,亚楠先给六叔垫付了铺子钱。 “六叔,这间铺子,算是我借钱给你的,等你挣钱之后,再还不迟,这里的盆景,到明年春天,就该有不少能出手了。 我们送了几盆给毛爷爷带去酒楼摆着,那边客人看上了,自然会提出想买,毛爷爷自会介绍过来,金玉满堂那边也放了两个盆景,吸引人注意,到时候,客人来这边买的时候,价格不能定低了,一盆最少上百两以上,不然就白费这两年的功夫了,也轻贱了这些盆景。 时间长了,看上你盆景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千万不能对着来客推荐,就当一边自己玩赏,一边割爱卖给有钱人。 咱们家又不缺钱,卖就卖品味,卖低贱了,买的人都觉得没有面子,暂时趁着树桩生意还没有兴起来,我们在这边多买一些旁人看不上的树桩,再回去宝庆县,买一些树桩,在家养着,后面才能有足够的货源供应。” 尽管六叔是成人,但亚楠知道,六叔现在在做生意方面,还真不如二舅舅二舅母,也不顾自己年纪小,先将要紧的跟六叔灌输上。 “嗯,我知道了,家里不缺钱,不着急卖出去,我会等着人求上门来买再卖出去,如有不清楚的,我会多问问毛东家,也问问你二舅舅他们,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我。” 六叔虽然不曾做过生意,但从前打猎之后卖猎物的时候,还是会跟做买卖差不多,不懂的就多问问人,总不能让亚楠担心自己。 亚楠失笑,六叔倒是谦虚,也能懂自己的意思,卖这样的东西,最是不能着急。 六叔的这个盆景铺子,取名:倩影。 六叔手里所有的盆景,都各自有名字,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回眸一笑,送子观音,老僧入定,笑语嫣然,等等,尽量用名字,将这些盆景的意境点出来,才显得足够品味。 六叔的铺子盆景,都一一就绪,放在缘来酒楼跟金玉满堂的盆景,已经开始有人问津,甚至连青夫人的花园里,都放了亚楠送的一盆奇异盆景,很是令省城的夫人们翘首以盼。 六叔的院子里,如今不仅仅有精致的瓷盆装着的树桩盆景,还有不少从省城花农那边淘来的合适的树桩,养在院里,等一两年才能出意境。不过,六叔铺面上摆放的却是最好的盆景,价格很贵,一盆两百两,不二价。 这些天,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看铺子里面的盆景,但因为价格确实过于昂贵,出手的远远比见识的少多了。 因为达官贵人得知缘来酒楼跟金玉满堂,还有青夫人都得了倩影的赠送,所以也没有人敢动歪心思,不管是买了客人,还是来参观的客人,都显得举止高贵大气,亚楠放心不少。 六叔这几天学着应对客人,倒也自成一派,六叔每天安排两个小厮,给客人倒茶,自己则是只陪客人说说盆景。 至于价格的事,亚楠如此安排的,将每一个盆景的枝桠上面,都挂着小小纸鹤,一个纸鹤代表五十两银子,买了盆景的客人,还能将亚楠亲手叠的纸鹤一起带走,倒是给六叔的生意,增添了不少好奇的少爷小姐般的客人。 出乎意料的,原本看的客人多的,竟然冲着千纸鹤多了一些,渐渐的,不出十多天,竟然就将原先修剪出来的成品盆景,全部卖完。 四十盆盆景,整整卖出六千两,剩下的这些从省城花农手里买来的树桩,倒是不能再卖了,至少要培育一年以上,生意再好,也只能关门闭客了。 这让原先有些踌躇的客人,顿时失落不少,亚楠跟六叔只能抱歉解释,等后面的培育出来,才能接着卖,不然也不能昧着良心,胡乱挣钱不是?这样的解释,又是折服了不少贵客,如此倩影,当真值得拥有。 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自己跟六叔还答应了家里,过年前一定赶回去的,六叔的这些新买的树桩,也只能全部托付给了二舅舅照看,二舅舅也花了好几天,跟着六叔学习照看盆景,等着六叔过年回来就能交给六叔了。 跟二舅舅一起照看的,还有六叔的两个小厮,这是铺子开张之前,亚楠跟六叔一起在牙行挑选的两个伶俐的少年。 这两个少年,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四岁,大的叫石方,小的叫黄涛,两人都是家里太穷,又因为他们在家不大不小,正是费口粮的时候,才被爹娘卖了出来挣钱养家糊口的。 亚楠见这两人眼神纯净,六叔也觉得他们看起来可怜,就买了过来,六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用上小厮? 098 张狂 怪不得亚楠说,怎么也不能跟家里说,不然爹娘大哥准得生气,暂且先保密吧。 二舅舅让志厚志纯跟着六叔亚楠一起回赵家坝,过年的时候,能有人上坟,尤其是今年,大哥爹他们都走了,祖坟自然是自己上了。 志厚过年十三岁,二舅舅认为他这个年纪,能带着弟弟给祖宗上坟了,再说还有亲家六叔帮着照看,他自然放心的留下来,照看金玉满堂跟倩影的铺子。 这也是亚楠希望的,亚楠有些担心宝庆的金玉满堂关门之后,那个县令于大荣会等着二舅舅过年回来,只要二舅舅不回去,就当宝庆县的金玉满堂铺子真的倒闭了。 两个表哥跟着自己一起回去,也不必住回金玉满堂,只要跟着自家住一阵子就好,顺便让爹也教教他们,让他们理解这些官员学子的想法。 马车进入宝庆县境内,亚楠在入县城之前,自然先要看看自己的农庄,结果才发现自己的农庄,竟然被贴上了封条。 问了从前自己的佃户才知道,县令大人说了,这个农庄根本不是刘大富家的财产,如今主人带着田契房契回来,要求收回这个农庄,正等着亚楠回来处理呢! 亚楠也是气愤到无语了,这个县令刮皮到了如此张狂的地步,委实叫人感到心惊肉跳。 一旦国家机器被这样疯狂的人掌控了,治下的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么?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怎么样了?还有金玉满堂的铺子,他也敢如此贴上封条?这可是缘来酒楼卖给自家的铺子,他还能再整出一个原主人过来? 亚楠憋闷着,进城看看去,结果到了城门口,就被衙役拦下,要求收税,尽管马车上全无做生意的东西,也没的商量,不然就不要进城。 原本城门的管理,是争对买卖人,还有逃犯外敌的,收税也只是争对生意人才有的,对平常行人,是没有收税项目的,但如今新官上任,宝庆县城的城门,如今也成了衙役敛财的好地方。 进城的人口税,加上马头税,加上买卖税,六叔跟亚楠,加上志厚,志纯,四人,竟然一共交了四两银子,这可算是宝庆县村民一大家子全年的收入了。 亚楠不愿跟这些人正面冲突,只得给了,连自己的农庄都被贴了,这四两银子,自己还没有看在眼里。 六叔跟志厚他们气的要死,也被亚楠拦住了,马车经过宝庆县的主干道,才发觉,街道冷冷清清,少有行人。 好在金玉满堂的铺子还是原来关门的样子,门上依旧贴上了转卖的告示,如同街面上不少家小商铺一样,贴上来卖铺子的告示,剩下的几家正常营业的,除去缘来酒楼,还有粮铺,以及首饰铺子,当铺。 缘来酒楼的毛建立,到底还是亮出来自己儿子,让于大荣顿时收敛多了,不仅立即退还了欠毛建立的宴席钱,后面的搜刮,也都不算缘来酒楼的份了。 粮铺,首饰铺子,当铺,这几家后面全是有官员撑着的,于大荣愣是有本事的将这些铺子的后天,全逼了出来,这才让这几家铺子能孤零零的屹立在宝庆接头。 亚楠见了毛掌柜一面,了解了不少事,如今于大荣丧心病狂到了诬陷贾商乡绅入罪谋夺财产的地步。 亚楠不禁感慨:幸亏自己跑的快,不然农庄里面的盆景,还有金玉满堂,一样的的逃不出这个疯子的手抓。 “毛掌柜,他这样,也不怕被人告发下来么?府台大人难道也不知道?县里的这么多学子先生,不都喜欢仗义执言的么?” “到了现在我们才知道,这个于大荣的背后,竟然是睿亲王的爱妾,这是府台大人警告我们的。 说于大荣将他十二岁的小女儿,送给了睿亲王做妾,这个睿亲王虽然四十多岁,但最喜欢十来岁的少女,于大荣也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将自己亲生女儿送了过去,正好还得了宠,他才敢这样无法无天。 县里倒是有学子仗义执言的呢,很快就被这个于大荣剥夺了秀才功名,说他们不能安心读书,就不配做学生。 一连夺了十几个秀才功名,还将他们打了半死,你说,还有人敢拿自己前程跟生命,仗义执言了么?诶,如今宝庆县城的生意,艰难多了,仅仅这两个月,关门的商家,就有一半以上。 连宝庆的地方乡绅,过的都大不如前了,甚至他们妻儿的身上,都拿不出一样像样的首饰,我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人。 这样的人,要么一棒子打死,不然只能忍着,忍到有人出来收拾他的时候,只是现在睿亲王风头正盛,谁也不敢惹上于大荣。 你的那个农庄,我也知道了,那个于大荣早已得知是吕大人送你的人情,偏他根本不买吕大人的面子,听从主簿的话,说那个庄子风水好,住着发旺什么的,还带着他亲自看了那个庄子,结果那个于大荣当即就看上了。 这才想出这样的蹩脚理由,要收回你的庄子,原本他还打算去赵家坝找你,我听说之后,赶紧找他,说你去了省城,过年回来,我一定带你亲自办理这件事。他这才没有去赵家坝,不然我真怕吓着你家人。” 毛掌柜的说起来于大荣来,也是满脸无奈,这么下去,自己经营的宝庆缘来酒楼,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虽然于大荣暂时没有动自家,但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又疯了呢?就是不知道他那个十二岁的女儿,能得宠多久? “那这么说来,于大荣到现在,还没有动本县的农户佃户?” 亚楠忽然发觉,于大荣这个人,敛财的特别有针对性,专门针对有钱人,对于农户,还没有听说什么令人发指的恶行。 “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这些农户佃户,本就贫苦,他应该也知道,搜刮他们不仅仅弄不出来钱财,还有可能逼反了他们。 毕竟贾商乡绅被搜刮之后,还能吃饱饭,要是农户连一顿杂粮饭都吃不上,不反都没有活路了。 不过也说不定,看样子,宝庆县还真的不能呆了,赶紧走人,不然真的闹出造反的事,会牵连太多人的,你赶紧回去,带着你全家人去省城,或者去上原,家里的那点田地,扔了也就扔了。千万不能跟这样的疯子对着来。 你可知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刺史啊!快回去吧,我也得好好准备准备,宝庆真的要出大事了。” 毛掌柜的心头忽然悸动,保不齐这个疯狂的于大荣,吃尽了贾商乡绅之后,会将眼光瞄准宝庆的农户们。 一旦出现造反之情,朝廷派兵过来镇压的时候,可不管那么多,到时候整个宝庆县不知道会出现多少冤死的人。自己可不想在这冤死之列。 亚楠谢过毛掌柜的出来,看到六叔跟志厚两人无精打采的看着街面,两人的眼神里面,充满悲愤。 “赶紧收起这样的眼神,宝庆牢房里面,关了不少露出这样眼神的百姓,你们注意点,别惹了他,过城门的时候,能给点小钱就给了,免得找来祸事。” 毛掌柜跟亚楠出来看到六叔志厚的眼神,急忙提醒,可别因为眼神出事,这个于大荣如今疯了。 亚楠沉重的谢过毛掌柜,同时说过几天,会带上农庄的田契房契过来,不就是千把两银子的事?免得毛掌柜被牵连。 出城的时候,衙役一样没有放过亚楠他们,一样的四两银子,六叔出来之后,恨得牙痒痒的,志厚志纯两人都气的脸色不好。 “这个县令如今靠着女儿攀附上了睿亲王,他才敢肆无忌惮,连府台大人都睁一眼闭一眼,不敢惹他。 我们家其实也没有什么过硬的依靠,好在我们家还有去处,暂且忍忍,不外乎破点财,好在省城的铺子,年底就挣了不少,比起宝庆那些关门的商家,好多了。 六叔,回去之后,别说我那个农庄被县令看上了,要强占去的事,我会拿出一千两银票,跟爷爷奶奶他们说,早先我就将农庄卖了,这样才不会吓着他们。 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得说通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去上原,县令到处搜刮宝庆贾商的事,可以说给家里人知道,二舅舅家金玉满堂被逼关门,才会去了省城,也可以说给爷爷奶奶知道,这样的话,爷爷奶奶会同意我们全家去上原的。” 亚楠在回家的路上,跟六叔志厚他们,轻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六叔叹口气,又是这个孩子操心全家人了。 “嗯,六叔会知道怎么说的。你别担心,你爹恐怕也该回来了!” 六叔带着亚楠,志厚志纯回到赵家后,果然看到了赵子诚带着亚青他们几个回来了。 赵子诚的脸色极差,看到亚楠六叔志厚志纯,当即将四人叫了过去。 “说说吧!说说我不知道的事,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差点被那个于大荣的爪牙给绑了起来,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赵子诚倒不是因为入城出城跟衙役起了冲突,从上原县回到宝庆县,根本无需进城。但是宝庆县的衙役,也知道那条大道来往人多,便在那条道上设卡,检查来往之人,常常用各种嘘头,吓得路人,交出钱财,他们才会放行。 结果赵子诚就被当做肥羊宰了,这些衙役若是遇上老实巴交的农户,送他们手上炸出几文钱,有的时候也放行了。 但他们看到赵子诚等人,坐着马车,虽然他们穿的是读书人的长衫,但对不住,于大荣对读书人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导致这些衙役也没有将读书人放在眼里。 结果赵子诚就跟他们对峙起来,幸好其中一个衙役,竟然是严二婶家的大儿子,严鹤。 当他认出赵子诚之后,急忙安抚一行的衙役,说了几番好话,这些衙役又听说赵子诚是八品官员,这才放行。 赵子诚当场气的就要去找县令理论,幸亏追过来的严二婶家的严鹤急忙阻止,半拖半拉的才将赵子诚送回了赵家坝。 赵子诚从严鹤的言辞间,得知宝庆新来的县令于大荣有个十二岁的女儿,是睿亲王的宠妾,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到里跟爹娘打听,他们也没有听到什么,倒是从爹娘口里得知,亚楠二舅舅去省城做生意了,六叔跟亚楠跟着去见识见识了。 赵子诚这才确信,亚楠二舅舅的铺子,必定也出事了。要不然好好的怎么去省城的? 所以赵子诚看到六叔亚楠志厚他们进了家门,立刻叫他们过来追问清楚。 “爹,你知道那个于大荣了啊?听说他女儿是睿亲王的宠妾,要不然他怎么敢绑我爹?爹,你不是打算上书什么的吧?” 亚楠解释了一句之后,忽然觉得不对劲,爹的眼神太过刚正不阿,不会吧?爹想上书弹劾于大荣? “正是,我身为宝庆县人,见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县令,如果不能制止,不知道宝庆县的百姓要被他鱼肉到何时?”赵子诚声音里面充满正义。也充满愤怒。 “爹,你,你不是为了你自己能名垂青史,打算让我们全家人用命给成全你的好名声吧?” 亚楠忽然一脸怕怕的看向自己爹,身子也不经意的靠向六叔,寻求保护似的。 “啪!”赵子诚气的拿起书桌上的砚台,就是狠狠一砸,书房里面的一干人,都吓死了。 “你!你?”赵子诚颤抖着手,指着亚楠,气的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你去上书弹劾,首先名不正言不顺,你既不是监察御史,也不是我们知府大人,他们都睁一眼闭一眼了,你一个上原县的教谕,本职是教导上原县的学生,跟宝庆县的政务一点关系都没有哦! 还有这个于大荣鱼肉的如今可是宝庆的贾商乡绅,对农户佃户还没有下手,爹若是这个时候站出来上书弹劾他鱼肉百姓的话,宝庆的那么多农户可都不领情呢! 爹,难道你要出言维护的是宝庆县的贾商?若是旁人说你跟贾商勾结,才会让你不顾本职也要弹劾于大荣,你要怎么自辩? 对了,二舅舅也是贾商,二舅舅如今被那个于大荣逼得只能关门去了省城,人家可是有活生生的例子呢!你到时候别没有弹劾倒于大荣,反而把你自己陷进去,最后于大荣的上面一来火,给我们全家按上一个什么抄家的罪名。 也许等百年之后,真相大白了,你倒是能名垂青史了,我们全家人可什么也不是呢!” 亚楠双手紧紧握住六叔的手,用一种既无畏,又有点惧怕的矛盾神态,口齿清楚的说着对爹的质疑。 赵子诚脸色越来越黑,也越来越悲愤。 “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若是人人都这般忍着,百姓何时能有出头之日?我等读书,为的不就是能上孝朝廷,下抚百姓?” “爹,我可不是读书人,我爷爷奶奶也不是读书人,我二叔二婶三姑都不是读书人,我们可不必上孝朝廷,下抚百姓,纵然死了,还能青史留名。再说了,爹,那个于大荣也是读书人呢!这个道理他肯定也懂的。” 亚楠接着跟爹对着来,跟于大荣这样的疯子,除非砸黑砖,不然就躲远了去,这种人,招惹上这种疯子,全家不死也差不多了。 赵子诚整个人都有些抽搐了。 是,爹娘如今安稳的度着晚年,女儿天真浪漫的容颜,弟弟弟妹都满足之情,都在赵子诚的心里幌着。 也许果真如女儿说的,自己没有弹劾倒于大荣,全家人都被牵连致死,自己又如何对得起他们?他们将自己供出前程来,为的就是这一天全家被自己累死么? 可是宝庆的百姓呢?难道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于大荣,丧心病狂的鱼肉宝庆?从严鹤的言辞间,宝庆如今已经是风声鹤唳,狱满为患了啊!这厮该死啊! 大义跟小家之间,自己何其何从? 是顾全自己,罔顾百姓?还是以一己之力,拼一个青天白日的可能? “爹,其实你可以在晚上的时候,用黑巾蒙面,埋伏在于大荣进出的地方,趁着月黑风高之际,用布袋套在他头上,再用转头砸他,砸个痛快,也砸他个稀巴烂,爹?可以么?” 亚楠见爹一脸的痛苦状,似乎在艰难抉择什么,便知道爹这样的书生,在大义跟小家之间徘徊了。 “赵大人,我可以做到!”就在此时,戚继光,忍不住的踏入赵子诚的书房,说出自己的态度。 戚继光带着梁家明在深山里面两年下来,不仅仅练出了高强的击杀技能,还练出来超乎常人的耳力。 一般情况下,戚继光到了亚楠家是不会特别注意听的,就怕听到不该听到的,但刚刚赵子诚砸砚台的声响,让戚继光意识到赵家有事,这才注意听了起来,也才知道了赵子诚跟亚楠之间的对话。 099 还是值得的 当戚继光听到亚楠的几番话后,却感觉深以为然,难为她一个孩子,想的却比大人通彻,如此疯狂之人,又有睿亲王后台撑着,除非你有皇上做后台,不然谁能动他?不如暗杀了事。 “不可胡来!你们先出去!亚楠留下来!”赵子诚忽然见到戚继光不请自入,还说他要杀了于大荣,便急忙撵走其余人等,怕他们听着害怕,也怕他们露出行迹被人知道。 亚楠不舍得看着六叔离开,没了六叔在场护着自己,就怕自己跟爹说翻了脸,没人护着自己,不知道戚继光会不会护着自己啊! 亚楠不由自主的往戚继光身后站站,等会自己不多话了,先观看戚继光跟爹之间的对话。 “亚楠过来!”赵子诚看着亚楠竟然有意避开自己,宁愿靠着外人戚继光?顿时脸色很不好。 “不去,我怕爹!”亚楠弱弱回复,忍不住的又躲向戚继光这边,戚继光看着亚楠如此依赖自己,忍不住的有些心软,不自主的往前站站,把亚楠护在了身后。 “爹没生你的气!爹是生那个县令的气!你过来!” 赵子诚深深吸一口气,耐下心来,若非亚楠说的太过有道理,自己也不会特别留下孩子商量这件事的。 可放眼看去,全家人里面,能让自己商量的也只有亚楠了,连儿子亚青都没有一点点好的建议,一副全凭自己这个爹做主的态度,还真不如亚楠有主见。 “可是我怕爹等会激动起来,把砚台砸向我呢!” 亚楠故意用怕怕的神态,提醒爹保持理智,很多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不仅仅无法沟通,也容易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亚楠最怕就是爹,一心坚持他心里的大义,不顾全家人死活,所以,亚楠才会用如此惧怕他的神态来看向他。 亚楠不想管什么大义,更不会管朝堂,亚楠只知道,全家人才是她要顾的,也是她幸福的源泉,谁也不能伤害全家人,哪怕是亲爹,哪怕是为了大义,都不能! 站在后人的角度,看待前朝的大明,还不是跟看着故事一样的的么?既然如此,自己在这个故事里面,唯一要顾的,只有家人。 “你到爹这来,爹不生气了,更不会砸东西了!” 赵子诚口气软了下来,自己刚刚太过气愤,一时不查,吓着这孩子了。诶,其实这孩子说的何尝没有道理? 尤其是自己如今还是上原教谕,跟宝庆县的政务,压根没有一点点关系,自己的家人,暂且也没有受到于大荣的伤害,自己有什么立场,弹劾于大荣? 若是说他鱼肉百姓?可赵家坝的村民们,全然无人感觉到新来的县令贪得无厌,只因为像亚楠说的那样,这个于大荣的眼睛,全盯的是宝庆的贾商跟乡绅,跟鱼肉百姓还真不能算一回事。 即使连衙役在路上设卡,也无法算到鱼肉百姓的罪名上,人家也许反而会说他勤政,预防流民扰民,稽查流犯入内等,退一步,他还能推给衙役作乱,跟他有多大关系? 自己上书弹劾的话,只能拿他侵吞贾商的事举例,可这样为贾商的话,确实会被人诟病自己自甘堕落,跟贾商勾结。 若是为乡绅出头?赵子诚苦笑,宝庆的乡绅后台哪一个都不比自己差,哪是需要自己出头的?他们之所以忍下来,怕是顾及的还是那个京城的睿亲王啊? 亚楠见爹忽然间很是疲惫颓废,知道他是明白他自己是有心无力了,这就好,怕的就是爹不管不顾,为了大义肯牺牲一切,要是那样,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爹,我们家现在能做的,是保全自己,爹,他这样贪得无厌的人,不会活太久的,你没有看到他的样子,走路都有点虚浮,爹,老天会收拾他的。” 亚楠缓缓走到爹身边,轻轻拉上爹的手,只能如此安慰了。要不然跟爹说,等睿亲王倒台再收拾他? 万一爹真的有了这个想法,还是害了一家人,大明的王爷很多,但睿亲王却是最有钱的一个,整个大明的精盐,都在他手里攥着呢! 想等他倒台,诶,难,亚楠甚至感觉,说不定哪一天,这个睿亲王能换了皇上,要不然他如此纵容下人贪得无厌做什么?他攥着精盐的钱,还嫌不够多么? 除非他想篡谋皇位,才会需要更多的钱,但这个想法,亚楠打死也不会跟人说了,爹也不能说,就怕爹耿直起来,又要来一个上书弹劾的,自家人还活不活了? “赵大人,我如今真的能做到亚楠说的那样,今天晚上就能去杀了他,免得他荼毒百姓?” 戚继光见亚楠如此宽慰赵子诚,还是不能叫他释怀,当即再次表态,自己真的有这个能力,杀了这个贪官。 “胡闹,杀了他,不仅仅给他一个殉职的好名声,还害了宝庆县的百姓,上面到时候下来追查的时候,首先会将宝庆县的猎户一个个过堂排除凶手,到时候酷之下,不知道要冤死多少人?他们何其无辜!” 赵子诚当即再次反对戚继光的提议,如此杀了他,不仅仅便宜了他能得个殉职的好名声,还害的宝庆县的百姓,无辜受累。 “爹,为了大义,死几个人,还是值得的。”亚楠忽然顺着戚继光的话,赞成暗杀,也能接受宝庆猎户无辜受累的事。 “混账!你?” 赵子诚忽然大怒,猛地站起来,手高高的扬起,真的很想打醒这个拿人命不当回事的女儿,怎么如此罔顾人命? “爹,在大义面前,自当不计小节,死一个于大荣,可是能活千千万万的百姓呢!值得的!真要是那些猎户死上几个,也是死得其所,我们宝庆的百姓会记住他们的。” 亚楠退开几步,再次躲到戚继光身后,但说话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仿若为了大义,死几个人在她眼里是值得似的。 赵子诚气的追过去真的要狠狠打亚楠,气死自己了,女儿竟然如此儿戏人命?还死几个人是值得的?哪一个人命不是爹娘生的,哪一个人命不是父母养的? “赵大人,亚楠还小,别打坏了,再说亚楠说的也不错,要是你不肯暗杀,而是上书弹劾的话,死的就不会是那几个宝庆猎户,而是你们全家。” 亚楠诧异的看了戚继光一眼,难怪他会是大明朝著名的抗日将领,眼观果然如火如炬,比爹强,不承认都不行。 他能瞬间明白自己的意思,但爹还没有明白,还要追过来打自己这个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女儿呢! 赵子诚顿住了,高高举起的手,颓然的落下,看向亚楠的眼神,很是复杂。 这个孩子,到底还是太聪慧了,她那么担心自己不管不顾的去上书,为的却是全家人啊! 是,死几个宝庆无辜猎户,我会感到无比气愤,难以接受,为何我想到上书弹劾于大荣的时候,会在大义跟小家之间徘徊? 难道全家人的命,就不是命?连宝庆无辜猎户的命都不如么?连亚楠这点大的孩子都明白的事,连戚继光这个孩子都明白的事,我为何会执迷不悟?哪怕再亚楠宽慰自己的时候,自己想的还是大义不容践踏? “亚楠,爹懂了!爹答应你,爹不会去上书,也不会去弹劾,爹等着老天收拾他,今年过年之后,我会带上你们,全部去上原,这个宝庆县,我们家这几年都不回来了,对了,若不然也将你的农庄卖了,免得那个于大荣眼红的连你的农庄也盯上?” 赵子诚很是惭愧,惭愧自己一个熟读经书的孔门弟子,到底还是在大义面前,选择了小家。 也很惭愧自己的小女儿,为了自己操心至此,冒着被自己打的风险,也要自己明白,全家人的命,不比任何人的轻。 如此,自己也只能带着全家人远离宝庆,既算是保全家人,也算是眼不见为净吧! “爹,幸好我之前就卖了那个农庄,卖了一千两呢!你看看?”亚楠忽然开心起来,爹选择了全家人,并未死脑筋的坚守什么大义。 赵子诚看着女儿瞬间灿烂了的笑脸,还有她手里拿出来的千两银票,只有抿着嘴,苦笑不已,女儿果真心智过人,见到苗头不对,早就变卖了农庄,实在是叫自己感慨不已。 如此聪慧女儿,如此通透女儿,自己这个爹,竟然有些无颜以对了! “把你的嫁妆都收起来吧!爹想通了,不会连累家人的。戚公子,你也别犯糊涂,过年之后,你还要去参加武科举,别耽误了你的前程,这个于大荣,正如亚楠说的,老天会收拾他的,你们都出去吧!” 亚楠爹确实明白过来了,但内心还是感到痛苦,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抛弃了自己坚守的大义,所以才不愿出去见人,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戚继光看着精神不好的赵子诚,也看中精神特别好的亚楠,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这两父女,可真是相生相克呢! 真的没有想到,亚楠过年也才九岁,还是个孩子,却如此聪慧,如此通透,比她那个有些迂腐的爹,强多了,不过她这个迂腐的爹,遇上这个聪慧的女儿,也只有认输的份了。 “亚楠,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偷偷去杀了那个于大荣,不让你爹知道,好不好?” 戚继光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看看亚楠对暗杀于大荣的真实想法。便在离开书房之后,悄悄问跟着自己的亚楠。 “不好,没有听到我爹说的,不要耽误了你的前程,老天自会收拾他的!”亚楠有些一本正经的回答着,用的还是她爹话。 “没事,我偷偷的,不会耽误我的前程的,真的要是会连累几个宝庆猎户,也顾不上了,如你说的,杀一个于大荣,能活千千万万的百姓,还是值得的,百姓会记住他们的。” 戚继光见亚楠如此回答自己,便知道这孩子转眼就不当自己是自己人了,便索性再用她前面说的话,堵她自己。 亚楠也是醉了。戚继光你这是要干嘛啊? 真的不怕死?也不怕牵连无辜之人?还是你觉得这样是报答我们家人? “你跟我来!”亚楠真怕以武闻名历史的戚继光,骨子里掩藏着杀戮。这杀戮对付倭寇,绝对是好事,但用在这上面,真不能算是好事。 戚继光暗自笑了,果然,这孩子前面糊弄自己呢! 跟着亚楠到了她家后院的一间清净储物屋里,亚楠才开始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戚大哥,你觉得于大荣敢于侵吞全宝庆县的贾商乡绅,果真是他自己贪得无厌吗?整个宝庆县的贾商跟乡绅,背后的后台,也有不少很硬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读软了呢? 连着府台大人,监察御史都装聋作哑了!他们可都是人精啊!这说明什么? 万一这是上面的人,示意于大荣这么干的,你说这上面的人,能这么轻易让他死了么?说不定他身边的小妾,都是好手,能随时保护他不死呢!你贸贸然的冲过去,不是找死的么?” 亚楠可不愿意一代抗倭名将,死于一次失败的刺杀事件,他完蛋了,也能连累自家的,好不好? 他去暗杀县令,三姑父能不跟着去?去了不就暴露了赵家人窝藏杀人犯?赶紧打消了他的想法,好好的做他的抗倭名将去,这个睿亲王,自家惹不起,躲得起。 戚继光忽然一脸诧异的看着精致小脸的亚楠,这才多大孩子,居然能想的这么深?可她刚刚怎么不跟他爹说这番话的? 不仅仅是她要用几个无辜人命改变她爹的立场,恐怕她还有更深的顾虑,难道? “这么说,那个睿亲王嫌钱太少了?大明的精盐全在他手里,他还嫌钱少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戚继光说到这,忽然顿住了,再也不敢接着说下去了,难道要对着亚楠说,这个睿亲王要造反?吓着孩子呢! 咦?不对,这孩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一副你如今懂了的意思,尼纳,这孩子都想到睿亲王造反上面了? 戚继光感觉自己头皮一阵发麻,若是真的这样,自己过年之后去考武科举,遇上造反的事,自己到底如何站队?跟着皇上平乱,还是跟着睿亲王造反? “你想太多啦,好好考你的武科举,大明朝会有你的用武之地,别想着暗杀之类的,你要是完蛋,我们家也会跟着你一起完蛋!” 亚楠听到戚继光的这番话,顿时折服,果然是大名鼎鼎的戚继光,瞬间就能想这么深? 但是,自己可不希望他陷入这样的困境里,还是让他照着原来的想法,先考出一个武举出身,再说后面的话。 至于皇上跟睿亲王之间,谁做皇上,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再说不管谁做皇上,也是天高皇帝远的,跟自己这等小民,不搭噶的,只要造反别造到我家来就好。 戚继光哈着嘴,满脸惊诧的看着九岁小亚楠,一副大人口吻,外加她的小手,拍打自己的肩膀,还是踮着脚拍的,顿时让自己有种长辈教训小辈的错觉。 “我知道了!” 戚继光抽搐之后,看到亚楠眼里的等待,不得不憋屈着,做着小辈的那个态度,叫她这个小大人放心,别操心自己这么大的小辈了! “嗯,我相信你!你以后一定会是大明名将的!”亚楠见戚继光答应了自己,便再次鼓励一句,然后率先出去了。 戚继光看着亚楠小小的,赢弱的纤细背影,风中凌乱了。 亚楠出了自家院子,看到隔壁的严二婶家,想到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因为严二婶说自己被惯的话,赌气的要吃杂粮饭,结果自己还是难以下咽。 后来严二婶跑来自家跟三姑父的大嫂扭打起来,让自己对这个严二婶有了比较深刻的印象,是个泼辣的女人。 后来想到吕县令需要有人出面闹的外祖父不得不退佃,自己推荐了严二婶家,才有了严二婶的儿子严鹤进入宝庆县衙做衙役的事。 这次爹回来,差点跟于大荣正面冲突起来,亏的是严鹤惦记自己的推荐恩情,站出来维护了一次爹的尊严。 不论如何,自己应该去感谢以下严鹤的,但却不能明着感谢,不然爹一准不痛快,严鹤也会不好意思。 就当是邻居那么走动一下吧!不花钱,但是送些曲奇,饼干,让他们家过年拿出来招待客人,还是不错的。正好自己跟六叔从省城回来,还带回来省城一些精贵的吃食,也带一些送去。 如此也算是跟这个严鹤有了交结,也许有朝一日,他跟着于大荣听到睿亲王造反的风声,也许记着自家跟他们家的这点情分,能暗示自家一点点? 想到这的亚楠,顿时跑去拉着二婶,请二婶带着自己,带上曲奇,饼干,还有从省城带回来的些许吃的,第一次踏入严二婶家,正好严鹤也在家。 100 强太多 “她二婶,这孩子跟着他六叔前些天去了省城,正好带回来不少省城吃的,想着你们也没有去过省城,这不,拿过来,给你们也尝尝看看?” 二婶一边提着一大包吃的,一边热情的过去就拉严二婶的手,显得很熟悉。 “怎么这么客气?省城的东西贵死了,买这么多得花多少冤枉钱啊?”严二婶忽然看到亚楠跟她二婶提着一大包的吃的过来,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自家跟赵家真的不过是一般的邻居,早在亚楠爹考上举人,没有接纳自家田地的时候,自己背地里还暗暗骂过赵子诚,无情无义。 到了现在自己才明白,赵子诚真的比他岳丈强太多了,他是不愿占乡亲们的便宜,那个死老头,投献的时候,说的光鲜亮丽,到最后,差点卖了云台乡的田契,卷铺盖跑了。 幸亏没有被他跑路,不然云台乡的乡亲们,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县令找到自己出面的事,自己儿子后来听说了,是亚楠这孩子跟县令推荐的,不然也是,那个吕县令哪会认识自家人。 现在儿子在县衙做工务,可比杀猪种田打猎强多了,可真是多亏了亚楠这孩子呢! 这孩子也是的,去了省城一趟,怎么还给自家带来这么多吃的,可得花多少钱? “严二婶,不花钱的,我二舅舅家开的就是吃的铺子,这些好多都是我二舅舅给我带回来吃着玩的,还有不少,也是二舅舅认识的伯伯们给我吃的,你吃吃看,真的很好吃哦!” 亚楠一副傻萌的样子,亲生拿出一个曲奇,要喂严二婶。 严二婶见亚楠这孩子一片心意,也不好再三推辞,便顺着亚楠的手,吃了这片曲奇,确实好吃的紧,可真是从来没有吃过呢! “大哥哥,你也吃一片看看,可好吃了,这是我二舅舅家做的!”亚楠喂过严二婶之后,再次拿出一片曲奇,接着喂跟过来的严鹤。 严鹤其人,虽然长得粗壮,但他应该是讲情义的人,要不然昨天就不会帮着爹安安生生的回家了。 “这个曲奇在我们宝庆卖的时候,可是一份好几两银子呢!”严鹤自然知道这个曲奇在宝庆县城是卖过的,要不是县令来了之后,逼的亚楠二舅舅没有办法,也许亚楠二舅舅就不会去省城了。 诶,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起来前一个县令虽然对宝庆的百姓贾商好,但对县衙的衙役,却管教甚严,听他们说,他们家里的生活过的也极其清苦,只因为前县令,不准他们干扰地方百姓,更不准他们敲诈贾商。 如今才换了这个县令,县衙里面的那些衙役,哪个不说现在的县令好,能带着他们发财?连自己都跟着挣了三十几两银子,这才多长时间? 谁会嫌手里的钱多? 自己昨天也是忽然想到自己如今能这么发财,也是亚楠推荐的缘故,才顺手帮了亚楠爹一次,没有想到亚楠这个孩子,倒是有心的,拿来这么多贵重糕点感谢自家,不过,这孩子拿的也太多了!这么多要是算成钱,没有一百多两拿不下来,更何况,如今她二舅舅去了省城,整个宝庆县可是再买不到这样好吃的曲奇了。 暂且收下就收下吧,自己替她送去给县令大人,看看能不能让大人免了夺亚楠农庄的心思?诶,估计也难啊! 严二婶推辞不过去,只能接下了亚楠跟二婶带来的这么多好吃的,一时间,二婶也走不了,被严二婶拉着话家常。 严鹤看着亚楠走到自家院子边上,似乎看着自家爹弟弟他们在那边杀猪,便走了过去,陪她一起看着。现如今,爹娘再也不会让自己杀猪去了。 “亚楠,我明天试试看看,能不能保住你的那个庄子?”严鹤有些底气不足的说着。 “啊?不碍事,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明天我就打算带着田契房契过去办过户,还给原来的那个人,我们家过年之后,应该会离开赵家坝,跟我爹去上原了。你别去找人了,那个农庄买的时候,也就花了五十两,没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可惜了那二十亩的葡萄,今年自己没有打算酿葡萄酒,怕自己这点大,折腾出这个来,无法跟家里人说明白。 再说家里的钱,够用了,爷爷奶奶要的是安稳宁静的生活,自己才没有打算酿葡萄酒,想着只要有这些葡萄,什么时候酿都可以,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些葡萄全不是自己的了。 严鹤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个农庄封的时候,县令带着自己等十个衙役去看的,真的蛮大的,里面的院子也十分的精致,还有二十亩的葡萄牙,真正要是算起来的话,一两千都要的,没有想到亚楠,说的这么淡然无所谓的样子。 诶,自己对此真的的无能为力了,怪只怪那个主簿,对着县令谗言,才让县令起来强占的心思,自己一个衙役,还要靠县令吃饭,还能说什么呢? “亚楠,我们走吧,你爷爷奶奶要等我们吃饭了!”二婶跟严二婶拉扯之后,站起来,叫着亚楠跟她一起回去,这孩子怎么敢看他们家杀猪的? “大哥哥,我回家吃饭了,你不要说这个去,我明天就去县衙办了这件事。对了,这件事你可不能跟严二婶他们说,我爷爷奶奶他们还不知道呢,我不想他们着急,我打算等我们全家去了上原,再说这件事,免得他们着急之下得罪了县令,也不好的是不是?” 亚楠临走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严鹤,给自己保密吧,万一被爹知道了,自己那一千两也兜不住啊!到时候自己怎么交代那一千两是怎么来的? 是二舅舅给的嫁妆?还是六岁卖盆景给的? 总之,最好还是不让爹他们知道,不让爹脾气上来,死活再要上书弹劾什么的,可不急死自己? 严鹤真的惊诧了,亚楠这孩子也太懂事了吧?如此做法,看似憋屈,但却是稳妥之道。 那个县令,虽然带着县衙一干人挣钱发财,但内心里,自己还是明白的很,那个县令实在是贪婪的令人发指,宝庆的牢房里面,还关着不少的人呢! 这其中又有多少是真的犯罪的? 更多的还是宝庆县的贾商乡绅舍不得拿钱,最后被他按上罪名的,还不知道如何处置他们呢? 这些天,自己等人都看着他们在外面的家人,东奔西跑的凑钱赎人,县令的胃口还特别大,没有上百两的银子,别想把人赎出去? 亚楠能放得下,也许反而损失最小,罢了,亚楠一家如今能去上原,也是不错的,以后也不必跟县令有矛盾冲突,到时候,不仅仅亚楠一家人受罪,自己也过意不去,干着急。 严二婶家的猪杀了之后,拿了一个猪大腿,送来亚楠家,礼尚往来,亚楠奶奶二婶推辞一番后,还是收下了。 亚楠笑笑,这样也不错。说不准哪一天,自家真的需要这点点的情分呢!没有这一天也无所谓,天生那些不过是自家的东西,不过是给自己买一点点人心,留点后路罢了。 第二天,亚楠找到借口,让六叔带着自己去了县城,跟着缘来酒楼的毛掌柜,带着自己的农庄田契房契,去了县衙,办理过户手续。 原主人出现了,是一个亚楠不认识的四十多岁的衣着光鲜的男人,亚楠没有兴趣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亚楠如何不明白,他不过是于大荣侵占自己农庄的一个幌子而已! “小姑娘,我也是没有办法,上次我正好不在宝庆县,去外地做生意了,哪知道我家的农庄被那个天杀的刘大富一家侵占了去? 老天有眼,让刘大富一家抄家获罪了,可我的那个农庄,是实实在在的被冤了的,如今我回到宝庆,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受害人啊! 小姑娘,我也知道你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这个庄子,我出去做生意,也挣了点钱,总不能让你赔了这五十两,我一个大人,更是不能欺负你一个孩子。这五十两银子,我贴补给你?” 这个原主人,说的是声情并茂,有情有义,亚楠不动声色,六叔死死忍着,毛掌柜的暗自耻笑着。 “嗯,就按你说的,我花的五十两你赔我了,这个庄子我还给你了!”亚楠毫不客气的接过来那个原主人拿出的五十两银子。 你们做了侵占我农庄之后,还要做全脸面? 好,给你脸面,我如今力弱,本就没有打算跟你们死拼到底,五十两银子,不拿白不拿,拿了也能叫你们放心,也好。 我所要的不过是全家人安安全全的过一个年,然后安安全全的跟着爹去上原,这点钱,就当是我送于大荣买坟地的了! 亚楠走了之后,于大荣得到下人回禀,说了亚楠的行为,也从严鹤那儿打听到,赵子诚过年之后,全家也会离开宝庆了。 “恭喜大人,很快就能撵走宝庆的这些苍蝇了。”于大荣身边的一个妖娆的女人,笑的一脸的得瑟。 “哈哈,这还得多谢朗夫人的妙计!”于大荣一脸的垂涎,要是能上一回这个女人,死都愿意啊! 可惜自己不敢,这个女人可是睿亲王派来督促自己,清空宝庆贾商乡绅的,自己要真起这个念头,只怕她一只手就能杀了自己,这个女人,故意露出她一手杀人的本事,就是震慑自己啊! “好好干,王爷宝贝着小主呢!”朗夫人点点于大荣色眯眯的额头,用尖锐的指甲点点他,再这么看着自己,小心自己要你进宫伺候皇上去! 于大荣瞬间僵硬,急忙转头,不敢看朗夫人的眼神,吓死了,感觉她刚刚想杀了自己似的,幸亏自己女儿在伺候王爷,这个女人才忌惮一点。 女儿啊,爹可全靠你争气了。等你真的把王爷哄得晕头转向,你就让王爷把这个女人赏给爹。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怎么伺候我? 亚楠带着六叔离开县衙之后,辞别了毛掌柜,却是带着六叔奔向花农那边,想买些他们不要的树桩,带回家随意种上。 谁知道去了之后才发觉,原来的那些花农全不见了,诶,亚楠深深的觉得,于大荣的行为,太过火了,过火的叫人难以理解。 贪官到处有,但却没有像他这样无法无天到了如斯地步?只能说他敢如此,仗的就是睿亲王的胆。 敢跟睿亲王叫板的人,大明朝真的不多,一只手差不多能数的过来,但这些人的眼光会放在一个小小的宝庆县? 不会的,一个小小的宝庆县还真入不了这些人的眼? 也许更甚至在这些人的眼里,宝庆县不过是一枚互相倾轧的棋子,身为宝庆县的百姓,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亚楠,没有就算了,大不了过年之后,我回到省城的时候,再看看省城那边还有没有了?” 六叔见亚楠眼里露出一抹沉痛,忍不住的开解着似的说着,虽然那些花农可能是被逼走了,很可怜,但六叔最不愿看到的还是亚楠的沉痛。 从前的亚楠,每天都满是笑脸,全家人看着她那么开心,都跟着开心起来。亚楠不该承受如此沉重的,不该的。 亚楠忽然看到六叔看着自己的心痛眼神,顿时领悟过来,自己的心情又影响六叔了。 “嗯,这里买不到就买不到吧!正好爹也说了,过年后全家去上原,到时候,我们在上原看看能不能买到,我们在上原的家,可是很大很大呢! 六叔,到时候,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先去上原,见见我们的新家,也让两个表哥看看我们家的新家,然后你再带着他们一起去省城,好不好?” 亚楠陡然转变心情,再无沉重,说着过年后去上原的打算。 六叔见亚楠好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对亚楠的话,自然点头答应。 爷爷奶奶见大儿子这次回来后,心情如此糟糕,怎么问,儿子也不大肯细说,自己总感觉儿子有事,便答应了儿子说过年后要带着自己两老的跟去上原的事,跟着儿子也好,免得他有事自己不知道。 只是大儿子一定让他弟弟弟妹们,全跟着去上原的时候,爷爷奶奶露出质疑的目光。 “子诚,到底有什么事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家里哪能一个人不留?家里那些田地怎么办?还有这么大一个家就这么空着哪行?” “就是,大哥,你带上爹娘去上原,我还得照看家里,就不跟你们去上原了,家里这么多田地荒着多可惜?还有家里的这么多畜生也需要照看的!” “二叔,家里的田地,少收一点租子,佃出去给赵家族人种,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呢!我们家的田地,可是不要交税的呢! 家里的猪啊,鸡鸭什么的,过年前全杀了,腌制起来,带去上原一样的,家里的房子,让佃我们家田地的族人,帮着照看一下就行了。 爷爷,奶奶,你们可得答应我,带着全家人一起去上原,我在上原买的新家,你们还没有看看呢!那边的院子,可比我们家大多了,全家人都住进去也空着好多房子呢! 还有,奶奶,新家里面有三个大院子,最后的一个大院子,可是全部种上了菜呢!到时候奶奶还能带着二婶在里面种菜,养鸡养鸭。真的,我去年在上原的时候,还跟爹在后院种菜的,等爷爷奶奶你们去了,爹就不要操心菜地了,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教哥哥他们读书了!” 亚楠跟着六叔从宝庆县城回来,正好看到爹在跟全家人说去上原的事,听到二叔他们不肯去上原,爷爷奶奶他们也不愿家里没人,知道他们都是故土难离,但是如今不离不行啊,那个于大荣疯了!万一他失心疯的伤害家里人,自己还能怎么办? 睿亲王的一个喷嚏就能打死自己,自己还是别找死吧!躲着点睿亲王吧!上次去了上原,见到的那个上原的宋县令,看起来那人还是很正常的。 “是啊,亚楠说的对,全家人如今有能力一起去上原,当然要去,去了也好帮衬帮衬大哥他们,让他们能一心一意的读书,总是好的,家里的这点事,按照亚楠说的,真的不算事,二哥,你忍心看着亚楠去了上原之后,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惦记着你们啊?” 六叔忍不住的也跟着加入劝人的行列,六叔是知道了县令的恶行的,他连亚楠的大庄子都强占了去,亚楠怕她爷爷奶奶气着身体,谎称那个庄子之前正好被她卖了一千两,这才应付过了爹娘大哥他们。 其实自己想到这件事,也是气得要死,只是亚楠劝自己不能跟一个疯子较劲,不然不仅仅保不住那个庄子,连全家人的命都会搭进去,亚楠说这个于大荣很可能是受睿亲王授意的,自己才不敢露出愤恨来,就怕跟亚楠说的那样,庄子保不住,还搭进去全家人的命,不值得了。 101 全家转移 爷爷,听了亚楠的话,又听子琛也跟着这么说,回头再看看子诚一脸的沉重,不得不叹口气。 “去吧,那就都去吧!家里的田地,等会去问问你族叔他们,可愿意租种,让他们给三成租子,就行了,家里的房子也没有什么要看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 明天就请老严家过来,帮我们家的两只猪都杀了,鸡鸭到年三十的时候也全杀了,吃不完的都腌制起来。带去上原吧!” 爷爷有些无精打采,子诚说全家人都跟着一起去上原,虽然很不愿意,但看到子诚的神情不好,自己怕他有事,还是答应了。 可他还一定要全家跟着去,连着亚楠子琛都劝着一起去,这其中必定有事,可他们都不愿跟自己这把老骨头说啊! 亚楠看着爷爷答应是答应了,但精神明显不振,似乎有些受伤了,爹不愿意说新来县令的事,那是因为爹自己的心里还沉痛着。 自己也不好当着爹的面,跟爷爷说于大荣的事,万一爷爷忽然精明起来,猜到自己农庄有事,非要亲自去看看,到时候露出马脚来怎么整?事可就越来越大了! 不过也不是一点也不能透露的,注意点侧重点,爷爷还是能理解的,爷爷要的不过是知道实情罢了。 二叔二婶他们见爹娘做了决定,心里对这个家再是不舍,也不敢多说了。 大哥精神不好,爹娘精神也不好,总觉得家里有事,但家里明明都好好的啊? 亚楠急忙搀扶爷爷返回屋里,见奶奶一副盯着自己的架势,就知道奶奶打算背地里套自己一个孩子的话了。 “亚楠,你就告诉奶奶一个人,你爹他怎么了?” 奶奶一把搂住亚楠,打算哄出孩子的实话来,亚楠必定知道点什么,不然的话,不会跟着他爹一起这么劝全家人去上原的,连着子琛也瞒着自己这个老娘呢! 亚楠有些傻笑的看着奶奶,奶奶啊,我这哪是跟你一个人说,爷爷不也在竖着耳朵听着的么? “奶奶,那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爹哦!我宝庆新来的这个县令,爹知道这个人,说这个人真的不是好人,爹担心这个县令,会伤害我们家,才不得不带着我们全家去上原,免得爹整天提心吊胆的,教学生都没了心思。 爹不敢跟你们说,是怕你们不相信,毕竟那个县令来了之后,也没有这么着不是?而且爹也是怕你们以为他想太多了,爹现在精神不太好,就是担心着那个坏人使坏呢! 这是爹还在家里的时候就这么担心了,要是爹在上原,你们又留在家里,爹恐怕担心的比现在还厉害,爹要是这么担心下去,我真担心他伤了身体啊!” 亚楠如此稍微透露一点点县令的恶性,但也模糊了县令的恶行,先哄得爷爷奶奶顺心了再说。 “噢!这样啊!你爹也是的,有事说事,没的藏在心里,叫我们好一阵担心,既然是这样,去就去吧,免得你爹这么担心,没的伤了身体。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爷爷忽然轻松下来,要不是亚楠告诉自己,自己真的不知道大儿子到底为了什么事,这么坚持让自家全部去上原? 还好,还好,这点大的小事,儿子也真是想太多了。 爷爷奶奶精神好了之后,反过来又叮嘱亚楠:“你没事的时候,多去陪陪你爹,你爹见到你,还是肯说话的,免得他一个人胡思乱想的。” “噢,我知道的!爹最喜欢我了,爷爷奶奶也最喜欢我了!” 亚楠笑的灿烂,搞定爷爷奶奶,可不一定能搞定那个坚持正义的爹啊!但是,爷爷奶奶这么担心爹,自己怎么也得使劲浑身解数,给爹洗脑,免得爹以后碰上别的路见不平的事,还要跟今天一样,坚守大义! “爹,大明以孝治天下,孝于天子,孝于父母,孝于恩师。可是要是天子无道,父母不慈,恩师就如外祖父那样,我们该如何?” 亚楠见爹一个人默默在书房,虽然是手里拿着书,但眼神却是空洞的。 “嗯?你这孩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天子无道这样的话,以后可千万别跟人说了,被人听到了,会给全家致罪的。” 赵子诚无奈的放下书,对这个太过聪慧的女儿,实在是有些疲于应对,感觉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竟然会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今天这孩子又打算跟自己说什么了?连天子无道都敢说了? “爹,我这不是只对着你一个人,悄悄的说嘛,谁也听不到的,难道爹会去告密?”亚楠一脸的狗腿,双手也一副诺诺的牵着爹的衣袖。 “嘘,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上次我们在书房里的话,那个戚继光不是就听到了?” 赵子诚无力的摸摸孩子的头,不是自己不相信戚继光,而是这句话实在是叫人听着就心惊肉跳,万一被人知道,真的会害了全家啊! 戚继光在院子里听到赵子诚的话,满脸抽搐,自己就这么小人么?赵大人还不如亚楠呢,亚楠还能拍拍我的肩膀,说她相信我呢!我非要好好听听,亚楠今天要说什么? “爹,戚大哥是我们自己人,别说他现在听不到,就是他耳朵尖听到了,也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啦!我轻轻跟你说,不让他听到就是。” 戚继光顿时脸上各种色彩了,这孩子,说是相信我,结果还是提防我,说的这么轻,我哪还能再听到? 算了,我还不如去给亚惠劈柴去了,也省的你这个丫头提防我。 “赵小姐,我来吧!”亚惠正在整理前几天戚继光劈出来的柴,家里明天要杀猪,需要不少柴火,先搬一些进厨房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的声音,顿时吓得手一松,抱着的柴全掉了。 “你让开,我来劈柴。”戚继光还以为亚惠正在劈柴呢。 “戚公子,我,不,这些柴,你劈的足够过年烧的了,我只是要抱一些去厨房,不,不要劈柴的。” 亚惠面对戚继光,说话都不利索了,自己不论如何,都压制不住心里对他的惧怕,就像是惧怕一个野狼,虽然他根本不是野狼,但不仅仅是自己,连三姑跟娘都怕他呢! 戚继光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那就接着去听听看,还能听到亚楠说的话了?戚继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偏就喜欢听亚楠那个孩子说话?总感觉她说的特别对自己的心口。 “爹,假如,假如一个知府,是一个有极有后台的坏人,坏到什么程度呢?就算他是倭寇的奸细那么坏。 现在有两人作出不一样的选择,其中一个人知道了这个是倭寇的奸细,立刻上书弹劾,结果他上书的奏本直接被知府的后台给截了下来,然后他的后台怕这个人坏他钱财,找来借口,将这一家人全家抄斩了。 那个倭寇的奸细,不仅仅好好的毫发无损,还吃的好过的好,政绩还闪亮亮的,他为了能给倭寇做事,当然会在其他方面,好好干,获得旁人的称赞了,对不对? 而另一个人呢,得知这个知府是坏人后,按兵不动,默默收集他的罪证,等到这个知府的后台倒了之后,才将这个人的罪证公布于众。 虽然后一个人的时间长了点,但最终达成了目的。不像前一个人,空有一腔热情,不仅仅没有达成目的,还带着全家人死的毫无价值。 爹,要是你,觉得前一个人做的好,能为民除害,还是后一个人做的好?做到了为民除害?” 亚楠见爹今天有点精神陪自己说话,故意做了这个假设,其实跟于大荣作恶,睿亲王给他撑腰是一回事,不知道爹会选哪一种人? “你这孩子?爹懂了,爹之前不就答应了你,不会上疏弹劾他的,你怎么还是不放心你爹啊?还给爹举这么个例子,真当你爹是傻子啊?” 赵子诚也是醉了,感觉自己女儿,教育起自己来了,亏的她一个孩子,竟然还能编出这个假如来,赵子诚再一次的感觉,生一个如此聪慧女儿,压力更大。哪有爹在女儿面前,这般没有威信的?这般被女儿教育的? “嘿嘿,爹,我就知道爹是聪明的爹,绝不会傻乎乎的做第一种人,爹啊,可是你虽然知道,但这几天爹总是愁眉不展的,爷爷奶奶可担心你了呢!要是你真的想通了,就不会这么苦巴巴的一个人在书房里面看书,而是去陪陪爷爷奶奶,多说说话了!是不是爹嘴上选了后一个人,但心里还是想做第一种人啊?” 亚楠紧紧挨着爹的肩膀,昂起头,一副看穿了她爹的架势。 赵子诚嘴角抽搐的厉害,好像?似乎?可能?女儿真的说对了?自己想的其实还是前一种傻人的做法? 看到女儿眼里自己就是那个傻子的眼神,赵子诚忽然站起来:“走,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他们安排什么时候杀猪?到时候让你爷爷奶奶给你做腌菜烧猪血,再下点粉丝,一定能让你吃的高兴。” 赵子诚说完大踏步的率先出来,亚楠站在爹后背后面,无奈的笑笑,爹这是被自己说中了,觉得没有面子了,想拿吃的塞我的嘴巴了? 戚继光听到亚楠的假设,深以为然,如果不能杀敌的话,就必须蛰伏,就如同自己现在,无力跟自己伯父对抗,才会不得不蛰伏下来,等待机会。不然光是凭借一腔热情,既成不了事,也白白牺牲自己。不值得。 见到赵子诚出来的时候,极为幽怨的看了自己一眼,似乎自己得罪了他似的,戚继光嘴角抽搐一下,得罪你的可是你自己的宝贝女儿,你说不过你自己女儿,怪我耳朵尖了?我打死不承认听到就是。 爷爷奶奶放心多了。老大想通了,能跟自己好好说说话,也能跟他弟弟说说话,再也不一个人憋闷在书房里面了,爷爷忍不住的对着亚楠,暗暗的竖起自己大拇指。 亚青无意中看到爷爷的这个小动作,看着妹妹亚楠灿烂的笑脸,感到无比惭愧,自己身为爹的长子,在爹有事的时候,显得无能为力,却是这个小妹,开解了爹的忧愁,也是这个小妹,哄得爷爷奶奶也高高兴兴的。 看来自己能做的还是努力读书,等自己考中之后,才能给家里争气,也给家里依靠。爹一个人会太累的。 过年期间,六叔跟爷爷奶奶说了,他先跟着全家人去上原,但去了之后,再带着志厚志纯去省城,然后会留在省城,帮帮亚楠二舅舅。 六叔觉得自己暂时也不方便说做生意的事,大哥如今为了新来的县令,心烦意燥了很长时间,亚楠好不容易哄好的,就别惹大哥了,免得大哥不高兴,爹娘也不高兴,还是迟两年再说自己经商的事吧。 亚楠也觉得六叔迟点说比较好。爹从那天之后,是松快不少,但保不齐爹要是知道六叔要经商的话,一定想到是自己撺掇的,到时候,自己全面给爹洗脑的话,全白费了。 爷爷奶奶听说子琛要去帮亚楠二舅舅的忙,倒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再说子琛伤重的时候,还是亚楠二舅舅带着亚楠去县城卖了鸟,才有了那些钱治病的,因为爷爷奶奶也痛快答应了,去省城见识见识也好。 京城,睿亲王府。 “回禀主子,那个藏有金矿的庄子,到手了,只是还有十几户的佃户,还租者那些田地,是不是?” 一个师爷样的男人,说到这的时候,做出一个杀的手势。意思要全杀了那些佃户。 “不必,让于大荣逼的他们卖儿卖女,背井离乡就行了,本王今后要起事,名声不能差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随意的对那个师爷挥挥手,否定了他要杀人的话,只见他身材高大,面容儒雅,满身尊贵,身着四爪龙袍,不怒自威。此人便是睿亲王。 “王爷深谋远虑,卑下失言了。”师爷急忙跪下认错。 “问问别院的那些人,有没有人认识宝庆县的人,最好是读书人,想办法拉拢过来,让他以乡绅的名誉,回去占着那个庄子,暂时还不能开挖金矿。 于大荣在宝庆县的动静弄得太大了,把张东岳那个狗鼻子惊着了,相信他很快就派人去宝庆看个究竟,暂时等等,绝不能让那个张东岳嗅出那个庄子的异常来。 就让张东岳的狗腿子去宝庆县看看,于大荣不过是替天行道,打击贾商而已,对治下的百姓,可是丝毫未损,他张东岳一个堂堂大明首辅,还能在金銮殿里站出来替低贱的贾商说话? 这个老狗,一直逼着本王,让本王交出精盐的盐场来,等本王上位,第一个就要杀了他!” 睿亲王的儒雅,瞬间成了狰狞。 过年之后,戚继光带着梁家明终于出发去京城,准备参加这一届的三月份的武科举,三姑父含泪辞别三姑跟两个孩子。 好在他知道妻子女儿今年要跟着大舅子一起去上原,倒是不担心他们,只是舍不得而已。 戚继光却充满斗志,黑夜里走的时候,亚楠都感觉他双眼如狼一样,发出幽光。 全家人顺利离开宝庆,家里的田地,房子,都交给了族人。杀了的猪,还有鸡鸭,都腌制着用马车一起托着带来了上原。 家里能带的也不过是简单的衣物,其余的,亚楠都说留下来,说不定以后回来还用的到,再说上原的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的,不缺这些被子锅碗的。 当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三姑,惠姐他们站到上原的亚楠的大院子门口的时候,还是集体呆滞了。 这,这,这么大的院子是亚楠跟他爹花了两百两买来的? 亚楠爹看到家里人如此神情,苦笑不已,别说是爹娘不敢想象,连自己住在里面两年了,有的时候,都感觉不像是自家的院子。 好吧,其实也不能算是自家的院子,这个院子可是亚楠的嫁妆,等亚楠出嫁,全家人可得都让出来。 果然如亚楠说的,这个家大的很,全家住进去还有空房子。 爷爷奶奶见到了薛仁父子三人,再次震惊了一下,家里竟然还有管家小厮丫鬟了? 好吧,家里这么大的院子,有就有吧!不过自家来了这么多人,就不要花这个冤枉钱了吧? 当爷爷奶奶偷偷跟亚楠说出要辞退他们省钱的时候,亚楠笑起来,爷爷奶奶就是这样,等会自己说的保证他们会主动留下他们一家人。 “什么?那么多人看着他摔断了腿,也没有人上前去救人?” 奶奶听到亚楠说管家薛仁卖艺的时候,摔断腿,却没有人问津,顿时感到很是气愤。这要是在我们村里,早就不少人忙着给他找大夫了!城里人就是心狠。 “不止呢,还有一个恶少当时见了薛枝儿,还要抢了去呢!”亚楠接着说,就知道爷爷奶奶看不惯了。 “可恶,那个恶少怎么没有给官老爷抓起来的?”爷爷问。 102 再见孙公公 “官老爷可管不了他们这样的流民,他们家本来不是这边的,他们全家是遭了倭寇,才背井离乡的到了这,讨口饭吃,要是被官老爷知道他们是流民,一样会被抓起来坐牢的。 现在他们成了我们家仆人,就不算是流民了,要是赶走他们,他们可就又成了流民了呢!” 亚楠得意的笑笑,保证爷爷奶奶再也不会舍不得那点钱,要他们走了。 “真的啊!真是可怜人,还是不能给他们走了。不然出去又要被人欺负,还不能报官,真是可怜,好吧,我们家这么多人,一人省一口吃的,也能养活他们一家人了。” 爷爷点点头,如此感慨一声。 亚楠笑了,就知道最后是这样的结果,爷爷奶奶虽然舍不得家里的小钱,可更是舍不得穷人受罪呢! 爷爷奶奶选择住在第三进的院子,里面的菜地,十分合他们的心意,连着二叔二婶也喜欢,选择住在第三进院子,没事弄弄菜地,跟在老家一样。 亚楠见家里人都喜欢这个菜地,也很开心,但是还得跟薛仁说一声,这个菜地,他就别管了,专心做管家的事,免得抢了爷爷奶奶的喜欢。再说管家一职很是重要的,得专心做才能做好。 二进的院子,如今住的是亚楠,亚惠,志珍,三姑,几个人,一进的院子里面,住的是赵子诚跟亚青他们几个读书的孩子。 亚惠跟志珍见到院子里的小河跟摇船,喜不自禁,一时间,忍不住的玩耍起来,亚楠直到这个时候,在觉得自己也有想玩的意思,从前住着亚琪跟娘的时候,自己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就怕她们暗地里动什么手脚。 如今这样真好,全家都是能让自己信任依赖的亲人,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提防着谁了,真好! 唯一有不好的只是爹的婚姻大事了,看着爹一个人孤单,自己一个孩子最多跟爹表示一下愿意爹续娶的意思,可没有办法逼着爹,尽早解决终身大事。 过年的时候,爷爷奶奶都这么说过爹,可惜被爹的严肃态度给挡回去了,爹竟然拿自己做挡箭牌? 爹说他不孝,娶了李秀凤,累了自家孩子,她一个亲娘都对亚楠这么狠心,要是再娶一个后娘,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亚楠呢?说他即使再娶,至少也得等亚楠嫁人,亚青成婚,不然他实在怕娶来的后娘,欺负亚楠跟亚青,难道还要他再休一次妻? 爷爷奶奶就这样被爹说通了,同意爹等自己嫁人,等亚青成婚再考虑他自己的婚事,但是亚楠给爹算了一下,等那个时候,爹都要四十来岁了,难道爹这些年都要一个人单着?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亚楠对爹这样的男子,还是极其钦佩的,其实爹这样顾家,对家负责任的男子,还是值得女子去爱的。 并且爹洁身自好,不好女色,从前娶了娘的时候,爹没有一个妾婢,如今休了娘之后,这两年来爹还是没有收一个妾婢,哪怕他如今的身份,如今的家庭条件允许,爹也不曾收一个妾婢在身边,而是一心一意,教导赵家孩子成才。 这在前世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男人呢!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能遇上一个真正贤良淑德的女人呢?难道还要自己这个女儿,亲自出马,给爹做媒?亚楠想到这,忍不住的有些抽搐了。 暂时记着这件事,观察看看上原的大龄单身女子,有没有合适爹的? “陈公子?你知道董文杰去哪了吗?” 亚楠回到上原之后,花了两天时间都没有找到董文杰,正好见到陈学慎进自家来,便问问他吧!原本自己走的时候,还留了三十两在他手里,请他帮自己照顾董文杰的,他应该知道的吧? 陈学慎脸色微微一暗,盼了她这么长时间,整整一年多,听说她跟着先生回来了,便忍不住的急着过来找亚青,其实是特别想见她的,没有想到她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就是问董文杰? “他现在在上原守备太监那儿!” 陈学慎面无表情的回答,过年前的时候,他就不再要饭了,而是勾搭上了守备太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亚楠如此牵挂的? 啊?噢!哈? 亚楠风中凌乱了! 难道?难道董文杰他活不下去,去做太监了? 不,不会的,他还有那么远大的理想,还要娶一个千金小姐,纳十几房小妾,他怎么会去做太监? “你帮我跟大哥说一声,我出去一趟,枝儿,我们走!”亚楠一定要弄个清楚,不然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好难受。 董文杰,你可是我看上的未来相公之一,我还没有好好培养你呢,你怎么就狠心做了太监?呜呜呜,我这么几年看好的你,你可不能不争气啊!不是给了你钱的嘛,你干嘛非要跟我客气,结果没钱了,你就跑去做太监?呜呜呜,董文杰,你可不能犯傻啊! “小姐,你慢点跑,都有人看着你呢!” 薛枝儿看着小姐忽然疯跑起来,惹的路人纷纷注目,顿时感到一阵羞愧,小姐如今可是千金小姐呢,哪能这样不管不顾的疯跑?都被人笑话了! 亚楠扫了一圈四周,果然是很多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不少还是爹的学生,对自己指点的尤为鄙夷。 很好,非常的好,爹对你们这些人管教的还是太松了,都给我等着,我要不整的你们后面哭爹喊娘,我就不是穿过来的! 亚楠狠狠的回瞪了他们一眼之后,接着跑起来,只想尽量早些,再早些,希望董文杰还没有下定决心做太监,自己还能来得及阻拦下来。 陈学慎看着亚楠,听了自己的一句话就不管不顾的跑出去,知道她一定是跑去守备太监那儿,着急之下,本想拉住她,不让她如此冲动的跑过去,太监那边哪儿是读书人家可以去的地方? 但陈学慎无比郁闷的发现,亚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自己根本抓不住她,连她跑起来的速度,自己也是望尘莫及,哪怕自己也不管不顾的追过去,也难以追上她。 罢了,让她看看去吧!看到了她也就死心了,再也不会这样惦记那个董文杰了。若是自己跟着她一个小姐在后面追着,反而对她名声不好。 就让她如此无状也不算差,这样的话,上原的世家官家,是不会看上亚楠了,自己才有机会,明年的乡试,自己一定要考中,少年考中乡试,到会试的时候,才会格外被人看重,才会更早自立,才能早早定下亚楠。 董文杰就算不在守备太监那边也没有用,只要自己好好跟着先生,好好陪亚青读书,相信亚楠就是再惦记董文杰,她也只能听她爹的话,嫁给自己。 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这一次亚楠爷爷奶奶也过来了,自己每次到先生家的时候,一定规规矩矩给他们请安去。相信亚楠爷爷奶奶也会喜欢自己这样孝敬长辈的有出息的学生。 陈学慎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偏偏对亚楠一个孩子,深深眷恋,眷恋她那一种灿烂的笑脸,也眷恋她对她家人的浓浓温情,那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拥有的。 无论如何,只要自己高中举人,自己就可以跟先生表明态度,等自己会试高中,一定提亲。 亚楠真的跑到了上原守备太监院门的大门口的时候,顿时也有些微微胆颤了,不知道自己真的看到董文杰已经成了太监,自己要如何面对他?他见到自己又会如何难受? 正在亚楠举步维艰,怕遇上真的后果的时候,亚楠忽然惊诧的看到了董文杰?不,还有孙谨?他们,他们怎么走到了一起?董文杰已经成太监了? “亚楠?你什么时候回到上原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这儿的?” 董文杰跟孙谨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了在院门口踌躇不决的亚楠,董文杰一脸的欣喜,亚楠回来了。 自己再也不会让亚楠担心自己,只要自己好好效忠皇上,争取立功,一定能飞黄腾达,将来好好报答亚楠。那个时候,自己也要跟亚楠爷爷奶奶,天天宠爱着亚楠,给她最好的,天天看着她笑的高高兴兴的。 亚楠暂且略过几年未见的孙伯伯,最先看向董文杰的两腿之下,那个,他的那个宝贝真的被割了? 孙谨见亚楠像是没有认出自己似的,而是盯着董文杰的两腿之间,便猜到亚楠是以为董文杰跟自己一样,成了太监了。 “都进来再说吧!”孙谨没有计较亚楠没有当即认出自己,自己不过是在这孩子小的时候,跟她见了一面,如今算起来,也快三年了,孩子忘性大,认不出自己,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她还一定以为,自己此时还在京城里呢,哪儿会想到自己年前就被皇上暗暗安排在这来了?恐怕就是她觉得像是自己,也不敢乱认,她爹可是上原有名的森严教谕呢! 若非皇上被太后,睿亲王,还有张东岳逼的太紧,皇上也想不到要找自己帮他夺权。 上原县虽然是一个县,但皇上早已知道,这里其实是张东岳这些儒臣大肆走私海货的地方,可他们还一个一个的嘴上拿着祖制,抵制皇上开海,他们是怕皇上开了海,他们这些人的好处,就没了。偏偏他们嘴上说的道理通天。 不仅仅是朝堂的儒臣,哪怕是太后,睿亲王他们,也个个阻止皇上开海,说违背祖制便是大不孝。 皇上若想夺回政权,就得要钱,但现在大明外库的钱,全部在首辅张东岳手里捏着,内库的钱,全部在睿亲王手里捏着,皇上为了攒钱,不得不借着那些道士,可劲折腾,希望能多攒下一些钱来。 自己被皇上安排到这个地方来,用的还是被华贵妃惩罚的借口,自己过来一定要想方设法,拉拢一批人,为皇上所用,将这个上原县的钱袋子纳入皇上的手里。 利用上原县的通海,利用张东岳他们对上原的默许通海,好好积攒钱财,再用钱财,收拢朝臣。特别是将帅这样手握军务的朝臣。 就连锦衣卫也被张东岳太后睿亲王等人联合压制了不少,没有钱养着的锦衣卫,不过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就拿上原县的锦衣卫来说,本来是一百锦衣卫的编织,说也是这么说的,可自己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才知道,哪有一百个锦衣卫,只有五十个锦衣卫,还是年纪大的老汉居多。 原本锦衣卫是世袭制的,只要老的退下来,家里的小的就可以替代上来,或者殉职的也是如此,从家里选一个年轻力壮的顶替上来。 上原的百户王振说,如今的锦衣卫寸步难行,吃饭都吃不饱,哪有人愿意再从家里顶替上来,有关系的早就找关系脱了这身衣服。 没有关系,没有后台的,才不得不窝在锦衣卫,混吃等死,要不然上了年纪的锦衣卫,早就回去让儿子顶替过来了! 诶,关键还是钱,没有钱,锦衣卫就成了空架子,更有那些朝臣巴不得锦衣卫彻底的散了,这样没有没有人监督纠察他们失职了。 没有钱,皇上连边军都指挥不动,那些将士的口粮全在户部外库手里,皇上能动的银子,只能是内库的银子,但偏偏内库也被太后联合睿亲王拿捏着。 皇上如今只能被这些人架空着,只能做他们口里的昏君,连着太子,也成了他们口里的顽劣太子。 亚楠忽然听到孙谨说话,才惊愕发现,自己刚刚太过激动忽视孙谨了。上次听到毛建立说孙谨得罪了华贵妃,要被处置,难道孙谨就是被处置到这儿来了? 亚楠呆呆的看着孙谨,嘴里蠕动,想称呼他,又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自己,他会不会因为被处罚,脾气变得暴躁起来,自己好死不死的撞到他枪口上去,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孙谨瞥见亚楠这次注意到自己,还一脸的错愕表情,微微笑了起来,这孩子到底是记起自己这个孙伯伯来了。 “你们都退下去!”孙谨挥挥手,将所有人全部撵下去,包括董文杰,连薛枝儿都被董文杰拉走了。大堂只留下了孙谨跟亚楠两人。 “孙伯伯?”亚楠试着轻轻的称呼着,既然孙谨能将所有人撵走,说明他还在为自己着想,不愿意旁人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 但也可能他有较为*的话要跟自己说,还有可能是打算要回他送给自己的五万两银票跟极品暖玉,好在自己都带过来了,随时可以还给他。 “呵呵,亚楠认出孙伯伯了?”孙谨笑的一脸慈爱,手径自牵上了亚楠的手,亚楠没有避开,任由孙谨牵着,看起来孙谨对自己的态度跟从前差不多啊! “嗯,才认出来,上次我去省城的时候,见到毛爷爷,他跟我说了孙伯伯的事,我还担心着,现在好了,孙伯伯好好的,我就不担心了。”亚楠脆脆的说着,带着惊喜。 “嗯,你孙伯伯到上原是给皇上办差,你别乱担心,孙伯伯到了上原这边以后,好多人都巴结着呢。你跟着你爹过来,会一直住在上原不回宝庆去了吗?” 孙谨牵着亚楠的手,一起坐下来,坐在大堂的一个宽大的软榻上面,打算好好跟着孩子说说话,才知道自己在上原如何做,才是对她最好的。 “嗯,应该这几年都不会回去了,宝庆新来了一个县令,叫于大荣,他来了没有两个月,就逼的宝庆不少贾商关门,不少乡绅变卖家产,宁愿去他乡。 就连吕良县令,送人情给我的那个一百多亩的农庄,也被那个于大荣找来一个原主人,要了回去,还故作大方的还了我从前花的五十两买那个庄子的钱。 不过,我也知道,那个于大荣的靠山肯定很硬,要不然他也不敢这样逼迫我们宝庆县的贾商乡绅的,我没敢跟他碰撞,给了他庄子,带着全家人都到了上原这边来。我惹不起他,只能躲着他了!” 亚楠见孙谨拉着自己的手,跟他一起坐在大堂的软榻上,看着他看向自己的慈爱眼神,听着他叫自己不要替他乱担心,亚楠心里才柔软了一下,便陪着他当他是亲人般,说说家里的话。 但是说的时候,还是很注意的没有将于大荣的女儿是睿亲王的小妾的话给说出来,也许孙谨根本就知道,但是自己最好不能说,自家尽量不沾政治,免得被卷入其中。并非好事。 “于大荣?那个狗杂碎?他不过是睿亲王的一条狗!不是,他连睿亲王的一条狗都算不上,说不定什么时候,睿亲王用完了他,就会剁了他喂狗! 亚楠做的对,这样的狗杂碎,你没有必要跟他较劲,不然这个狗杂碎发起疯来,会咬你一口的。 至于那个睿亲王,皇上迟早有一天会收拾了他,要不然皇上就不会暗地里让孙伯伯到这个上原县来了。 你可别小看这个上原县,虽然是个县,但比一般的府大多了,里面的弯弯绕绕更是乱七八糟,光是上原的里面的派系,就有好几股。这里面有皇上的人,有首辅张东岳的人,还有睿亲王的人,甚至还有太后的人。 你爹在上原,安安心心的只做教谕,别的千万不能多管,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踩着什么派系的尾巴了。 孙伯伯这次过来,就是要替皇上收拢人心,也是要替皇上攒钱,到时候,你可能会在上原听到你孙伯伯的恶名,贪得无厌。 若非这样,孙伯伯也骗不了那些人,更做不了皇上交代的事,只是亚楠听到以后,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103 锦衣卫 孙谨之所以会如此给亚楠打上预防针,不是担心亚楠看低自己,而是担心亚楠受她爹影响,不得不看低自己。 任何人说自己贪得无厌,任何人说自己暴虐无情,任何人说自己阉狗什么的,自己都不会放在心上,唯有亚楠,自己不愿意她这么看低自己。 从前自己在京城,她远在宝庆,自己从未担心过她会看低自己,因为自己知道,亚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京城的名声,让很多人嫉恨,也让很多人惧怕。 如今自己若想完成皇上的任务,只能自己大肆贪财,才能让旁人放松警惕,太监贪财对于那些儒臣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若是太监都不贪财了,必定是有古怪,为此,自己也只有大肆贪财了。更何况自己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算是贪得无厌了,自己到了上原这个富得流油的地方还能改了贪财的毛病? 至于上原的这些派系,跟亚楠这孩子说说,让她心里有数,免得她爹糊里糊涂,太过正直的一把头栽在哪个派系上面。 亚楠虽然还小,虽然自己只见过她两次,还是加上这一次的,但这孩子懂事贴心,自己提前点拨她一下,比事后补救强多了。 最要紧的是她爹,好在自己来了之后,听说他爹一心一意的教导县学里面的学生,从来不跟什么人多做交往,希望他一直这么下去才好。 亚楠哈着小嘴,孙谨竟然连如此*的事也跟自己说?还如此的在乎自己对他的看法? 不管是不是皇上安排他过来的,但表面上他还是被皇上贬到上原的,哪有多少人在乎一个被贬的太监?不踩一脚就不错了。 若是孙谨在京城的时候,他倒是可以仗着皇上的幌子,贪得无厌的敛财,如今出了京城,又是被贬来的,哪有那么容易能收敛钱财,收拢人心的? 更何况按照孙谨说的,这里面的派系错综复杂,上原又是一个钱篓子,谁不盯着?还能被你一个贬下来的太监占了便宜去? “孙伯伯,这个你给你,这个是省城汴州钱庄的印记,我把你送我的五万两银子,都存进钱庄了,这个印章就是提取那个钱的印记。 还有这个暖玉,我才知道了这个暖玉很值钱,伯伯,你要替皇上做事,手里没有钱,怎么收买人心? 我在上原不缺钱,家里买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十几间铺子也能收租子,还有我跟我二舅舅合伙开的金玉满堂,如今也去省城开了铺子,青夫人好心的收了我们铺子一股,省城没有人会欺负我们的,过年前卖了没有多少时间,就挣了不少钱呢! 孙伯伯,你拿着这些才能好好给皇上办事,只要孙伯伯好好的,亚楠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亚楠妥妥的将颈脖子上面挂着的印章,还有自己贴身带着的极品暖玉,都拿出来给孙谨。 从前家里有娘跟亚琪的时候,亚楠会将印章跟暖玉找个*的地方安置,怕被她们惦记,如今她们都走了,家里人都是对自己极好的,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惦记自己东西。 正好这次从宝庆过来,都收拾了一遍,连着自己炼制的精盐,都偷偷的揣在自己衣服里面带来了,如今老家那边可是真的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落下了。 孙谨看着亚楠忽然拿出自己从前给她的巨款,拿的那么理所当然,还说着那么担忧自己的话,让孙谨忽然间很想哭一场。 这个世上,唯一唯一惦记自己的人,只有眼前的孩子了,哪怕皇上说看重自己,也只是用自己,仅此而已。 不错,自己奉了皇上的口谕,到上原来是收买人心,积攒钱财的,但自己怎么能要亚楠一个孩子的钱?更何况自己挣钱,唯一想留给的也只是这孩子啊! 自己这一次过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事,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挨过去,万一自己有个什么,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给孩子留下啊! 孙谨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的眼眶湿润了,绝不能要了孩子的钱,自己虽然是被贬下来的,但也不是就这么容易灰溜溜的让人欺负了。 “亚楠,这个钱是伯伯给你做嫁妆的,不许拿回来给伯伯,不然伯伯都不开心了,伯伯身边又不是没有钱,伯伯这次发现你们村里的董文杰,虽然还是少年,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不错,孙伯伯领他去了锦衣卫王振那边,以后跟着伯伯一起为皇上效力。” 孙谨坚定的将亚楠放在自己手心里面的印章跟暖玉,都还给亚楠,这是自己留给亚楠的,也许还是唯一留给亚楠的。 “董文杰做了锦衣卫?”亚楠忍不住失声问出来?吓死了,还以为他真的成了太监了呢! “呵呵,你这孩子,这么紧张做什么?董文杰这孩子虽然伶俐,但你也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了。连我这你以后也不要来了。要知道大明的文人,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太监跟锦衣卫。 你爹虽然才是八品县教谕,但他走的也是文臣的路子,就必须要跟我们疏远,不然他就寸步难行。你也是,没的坏了你的名声。 要是你有事要找我,就找从前跟着董文杰的那几个叫花子,他们现在正好给我们递消息。你今天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回去该被你爹骂了!不少人学生在你身后,对着你指指点点,说你有伤风化呢! 这些读书人,都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等他们入仕之后,背地里跟我们这些人还不是一样,你爹倒是个例外,你也不能不顾你爹的心情。” 孙谨知道自己只要跟亚楠走的近了,必定毁了亚楠的名声,如今自己不比从前,从前自己正红的时候,就是自己跟亚楠走的近,那些文臣,又敢说亚楠什么?不怕自己扒了他的皮? “伯伯,锦衣卫是不是很厉害,想逮谁就逮谁,想杀谁就杀谁的?”亚楠忽然好奇起来。暂且也不顾手里被孙谨还回来的印章跟暖玉了。 “呵呵,这可是先帝在的时候锦衣卫才有这样威风哦!那时候,不仅仅是锦衣卫,连皇上的东厂也是想逮谁就逮谁,想杀谁就杀谁的。 后来先帝去的太早,皇上年幼上位,太后跟首辅两人联合将锦衣卫跟东厂打消了下去,如今锦衣卫也只是个空架子,要人没有人,要钱没有钱。东厂早就被他们整的关门大吉。 若非锦衣卫的祖制是世袭制,恐怕这个时候锦衣卫也没了,如今皇上要想重新收拢锦衣卫,首先就得有钱,养锦衣卫的钱,从来都是内库的钱,可惜管着皇上内库睿亲王,怎么肯给皇上这笔钱? 他连皇上的炼丹的钱都苛刻着,嘴上更是说的道理满天飞,太后也时常规劝皇上,节约用度,她自己更是带头节约,让朝臣都纷纷上书皇上,远离道尊。 其实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了去,我也不跟你再多说了,你只要记住,跟你爹好好在上原,专心教导学生,没事别找我跟董文杰。懂了吗?” 孙谨说完站起来,打算结束谈话,时间不早了,亚楠进来有一会了。尽快送她出去,这个地方,不是她能进来的,更不是她能长时间呆着的地方。 “孙伯伯,这个你拿着,我要是真想有钱的话,只要放开来做生意,一年就能挣这么多,我真的不缺钱啊!”亚楠也跟着站起来,但是还是将印章送回孙谨手里。 “哦?这样?亚楠啊,你绝不能沾生意,对你名声有损,你爹也不会答应,这样吧,你将你做生意的打算,告诉孙伯伯,让孙伯伯出面去做生意,得了钱,也算你一份,正好也真的能替孙伯伯帮点忙。” 孙谨听亚楠说的这么豪气,一年就能挣这么多,这是什么样的生意这么挣钱?但想到亚楠六岁的时候,就吃出月饼,挣了不少,连着自己带的方子到了京城,都挣了几万,亚楠这孩子说不定还真的能做到,如果有方子的话,自己出面做,自然比亚楠出面做强多了。 亚楠给自己的月饼方子,自己这次出来,也交给了内廷第一人刘保,不然自己也没有那么容易到上原来。如果亚楠真的有好方子,到真的比亚楠直接给自己钱强太多了。 亚楠随即动手写烤鸭的方子,这是亚楠从制作月饼的时候,就想到了用烤月饼的烤箱,制作烤鸭,但那个时候,觉得先把月饼做好,在把饼干做好,做的太多,二舅舅他们跟不上。 最起码等志厚志纯两人学出来再做不迟,那个时候二舅舅跟二舅母,甚至是志娴都学出来了,家里生意大了,也不会手忙脚乱了。 既然孙谨需要做生意的方子,就把烤鸭的方子,先给了孙谨,帮他救急,董文杰那边,自己如今倒是不需要担心了,锦衣卫再是空架子,也是一个组织,再说还有孙谨看着他,他再也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了。 咸水鸭如今大明有了,但是烤鸭,大明绝对没有,自己在上原没有见过,在省城汴州也没有见过,就说明大明还没有出现烤鸭,一定能好好挣一笔,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反而给孙谨惹来事端。 “伯伯,方子给你,烤鸭的这几种吃法,都非常好吃,尤其是这片出来的烤鸭肉片,沾上酱汁,更是好吃,就是怕太过好吃了,给伯伯惹事?” 亚楠吹干自己写下的方子,交给孙谨的时候,带着一点点担忧,如今的孙谨,不知道有没有能力护住这个方子啊!今时不同往日啊! “哈哈哈,你这孩子,太会操心,这方子,等我做出来,就送一份去皇宫给皇上,看谁还能眼馋想吞下?孙伯伯会跟锦衣卫的王振一起商量着,将这个生意做大做好,做到京城去,看谁还能眼红?” 孙谨看了亚楠写的烤鸭方子,直接就觉得这个烤鸭,一定是会大红大紫,做的好的话,一年别说是挣几万,就是挣几十万也不在话下,等皇上高兴了,口谕下个天下第一美鸭什么的,谁还能眼馋想吞了进去? 亚楠惊愕,孙伯伯刚刚不是说皇上被这些人架空了的么?好似特别的却钱花?难道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乱七八糟的事?又或者几股势力之间互相牵制住了? 皇上到底还占着天子的名分,这个是皇上的最大优势,更何况那些儒臣既然能架空这个皇上,当然愿意长长久久的伺候这个空架子皇上,难道还愿意伺候一个手握实权的皇上?动辄能打杀他们? 应该有这样的互相牵制的因素,估计首辅张东岳一党是力挺现在的皇上,但仅限于让你占一个皇上的名分,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朝廷的事,就别掺乎了,这是朝堂张东岳的意思吧? 睿亲王恐怕就是手里有点实权的王爷,正是看中了皇上如今不过是被架空的空架子,这才有心思造反,太后跟他什么关系?皇上不是太后儿子么?怎么感觉像是太后要帮着睿亲王一样呢? 这关系乱的,难怪皇上着急上火之下,在皇宫里面乱折腾,打着炼丹的旗帜,私下攒钱!还把孙谨弄到这个上原来搂钱? 孙谨很快让亚楠带着薛枝儿回去,自己则是急忙带着董文杰跟几个贴心的人,去准备烤鸭大事,王振将手下能用的人,都整编出来,准备跟着孙谨,大干一场,然后带着上原的锦衣卫风风光光起来,说不定能恢复从前的风光,再不要被人从门缝里面看自己。 当亚楠从这出去往家里回的时候,赵子诚已经回来了,也已经知道了女儿疯跑出去了,还是自己的好学生们说的。 一想到他们的语气里面的质疑跟鄙夷,赵子诚就心塞的厉害,女儿一直懂事聪慧,今天怎么会忽然如此? 陈学慎没有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若是自己说亚楠怎么了的话,总觉得有告状邀宠的味道,自己不愿意,亚楠也一定不愿意。 亚楠应该是去找董文杰了,先生应该是从外面得到的消息,才匆忙赶回来,先生很生气,脸色极差,亚青都吓得什么都不敢问的,自己暂且看看吧!也不知道亚楠回来怎么过这一关?更不知道亚楠见到董文杰私心里没有? “你妹妹出去多长时间了?到底去哪儿了?你在家怎么不看好你妹妹的?还能让她一个千金小姐在大街上疯跑?” 一进大院子里面,站着盛怒的赵子诚,脸色发青的赵亚青,还有满脸七上八下的陈学慎。 其余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还在三进的院子里种菜呢,三姑更是躲在里面绣花挣钱,亚惠跟志珍两人玩过摇船之后在里面读书呢! 亚青闭着嘴,沉默不语,默默接受爹的怒火,亚青知道爹也是气着了,爹心里也一定知道,亚楠什么时候出去,需要请示家里人的?亚楠在上原的时候,一直可是家里的小当家呢。 从前亚楠一直都好好的,没有过如此失态的情况,难道是为了董文杰?上原这边,除了自家人之外,也只有董文杰让妹妹记着了,过年前回家的时候,妹妹还问过自己董文杰如何的,难道她是赵董文杰去了? 赵子诚对陈学慎一直当做亲传弟子那么看待,自家的事,也没有避开他的意思,陈学慎也知道先生跟亚青当自己是自家人,也不跟他们见外,遇上赵子诚盛怒也不会拱手告辞,而是等着亚楠回来。 “爹?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亚楠回到一进院子,就看到爹站在院里,对着大哥甩脸色呢!大哥惹了爹?或者是大哥被自己牵累,爹知道了自己跑去守备太监那儿了?不会这么快就知道的吧? 咦?陈学慎在一边怎么不帮忙劝劝爹的?他不是大哥好同窗的么?他好似在袖手旁观呢!自己去守备太监那儿还不是听了他的话去的?哼,不知道是不是他告状让爹知道的? “去哪儿了?”赵子诚盛怒之下,忽然见到女儿一脸惊喜的看向自己,顿时不由自主的压下一些火气,努力平静问她。 “爹,我这次回来,忽然听到董文杰做了太监,吓着了,才急忙跑过去看看的,我当时很可怜他,要是他爹还活着,怎么也不会让他做了太监的。 不过还好,他不是做了太监,而是做了锦衣卫,以后,他就不要做讨饭的叫花子,天天能吃饱饭了。” 亚楠灿烂的对着爹笑笑,感觉不好,爹好像是冲自己来的,难道果真是这个陈学慎告状的? 这个陈学慎跟自己说话也不说清楚,害的自己着急上火的跑去守备太监那,如今爹发火了,他倒是在一边看着了可真是我爹的好学生!有什么都跟爹说,难怪爹这么喜欢他? “老师,亚楠一向心软,见不得人可怜,那个董文杰还是亚楠从小认识的,自然更是心软,如今亚楠看到董文杰有个去处不再挨饿了,以后也就不会白白担心他能不能吃饱饭了?” 104 锦娘 陈学慎见先生怒火下去一点点,亚楠大哥似乎又不知道何事,自己便替亚楠说说话,让先生消了火气,总之,亚楠从此不必担心那个董文杰,对自己来说,还真是好事。 董文杰不管是做了太监,还是做了锦衣卫,就意味着他这辈子不可能跟亚楠沾上关系,先生再是心疼亚楠,也不会答应的,这是天下读书人的共识。 亚楠惊愕,陈学慎这是干嘛?告了黑状之后,再做好人?或者爹根本不是他叫回家来的,而是路上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的学生? “亚楠,既然你知道董文杰不会在吃不饱饭了,你以后再也不许出去见他了!要知道,我们书香之家,是不可能跟锦衣卫太监沾上边的,要不然不仅仅是爹的前程没了,你的名声臭了,连你哥哥他们的未来也没了,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能答应爹的要求吗?” 赵子诚知道女儿聪慧懂事,便当她是大人那般教导要求着,这件事绝无商量余地。否则就是害了全家。 “哦!我知道了,刚刚守备太监里面的孙公公,就是过年前才从京城来的那个公公,也叫我以后不要去那边了,我以后不会去了,也不会出去找董文杰了,我就在家陪着爷爷奶奶种菜,哪儿也不出去,爹,好不好?” 亚楠估摸着孙谨即使把烤鸭卖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自己最近哪儿都不能去了,好好表现一把,然后撺掇爹,好好收拾那般笑话自己的学生,等我让你们哭爹喊娘起来,我看你们还笑话我? 顺便也暗示爹,那个从京城来的孙谨,对你女儿不错的,当旁人吐他口水的时候,爹你看在女儿的面上,可千万别干这事!虽然你干了,孙谨也不会计较,但他会难过的。 赵子诚见亚楠乖巧答应,甚至还主动提出将自己关在家里的话,只不过女儿真的不需要下菜地,看女儿这样子,更多需要的还是学识,将来才能跟她走仕途的相公,红袖添香,琴瑟和鸣。 可惜自己时间有限,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亲自教导这个孩子,不如先让亚青跟学慎帮着教导她,其实自己还是很看好学慎这孩子的,少年稳重,并且也是重情义的孩子,亚楠若是真有机缘许给他,倒也叫自己放心。 “嗯,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在读书人眼里,太监是最不孝的,锦衣卫是最狠辣的,这两种人,我们都不能沾。 你从小懂事,爹对你还是放心的,只不过你毕竟还小,爹也没有时间教导你读书,这段时间,就好好跟着你大哥,还有学慎,好好读读书,对你将来总是好的,家里的菜地,不需要你惦记的。” 赵子诚对于亚楠这个女儿的定位,绝不可能定在农妇的位置上,从亚楠的行为举止,还有亚楠的胸襟,培养亚楠做一个当家主母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问题是亚楠偏偏喜欢跑菜地,侍弄花草,就怕她这样,跟未来的相公,没有共同的语言跟看法,这对亚楠将来的生活,是极为不利的,暂时让她跟着亚青学慎,好好读书,起码能懂她未来相公的想法吧! “哦!爹,我知道了,一定天天跟着大哥好好读书,保证不会学差了!” 亚楠乖巧异常,从善如流,爹说什么就答应什么,谁叫自己今天心虚了呢? 陈学慎嘴角抽搐,亚楠倒是很会讨乖巧,难怪亚青说家里所有人都极为疼爱亚楠这个妹妹,如此乖巧,连盛怒中的先生,也很快泄了火气,看向亚楠的目光,不由的和颜悦色起来。 赵子诚点点头,孩子能懂事就好,这孩子就是太过心软,才会惦记没爹没娘的董文杰,如今他能吃饱了,亚楠也答应自己不去见他了,如此甚好,看样子亚楠是不记得她从前说的将来要嫁给董文杰的孩子气的话,甚好! 亚楠叹口气,其实自己还想陪着六叔多转转,买些树桩种在自家院子里,六叔如今很是着急带着志厚志纯回省城汴州呢! 不过如今爹生气了,自己还是乖巧点的好,爹要管县学里面那么多学生,回来还要操心大哥亚融他们的学业,也够辛苦的,自己这个女儿就不要给他添乱了吧! 六叔倒是不需要亚楠陪着他转转,从到了上原之后,六叔便带钱到处找花农,买他们不要的树桩,按照亚楠说的,将这里买来的树桩,种在自家院子里,不过自己倒是想多带些去省城,亲自照看,免得亚楠多费心思。 志厚志纯自从到了上原之后,便一头栽进亚楠大哥的书房了。 第二天一大早,亚楠规规矩矩收拾过自己,捧了书本,在大哥读书的时候,正点到达大哥的书房,只是没有想到陈学慎居然在自己稍后一点也到达大哥这儿,他家离这还有一段路程,看来他是早早就起来了。 亚楠不得不承认,这个陈学慎读书还是极其苛刻向上的。难怪爹如此看重他,特别喜欢他。 亚楠闭门不出,这些天跟着大哥读书,爷爷奶奶也高兴,在爷爷奶奶眼里,亚楠以后可不能跟着自己这把老骨头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亚楠将来可是世家主母的人呢! 六叔已经带着志厚志纯去了省城汴州,结果去了之后竟然听到省府嫡女,竟然在入金陵的时候,克死了他新婚的相公,金陵冯国公家的三子,如今又回到了省城。 “这件事我们也是道听途说,省府大人千金也是没有走好运,嫁娶的队伍才到金陵,就传来她相公病死的噩耗,结果冯国公家的老夫人,便气的将省府千金撵在府外,对外宣称是她克死了他相公。 省府邱大少爷气的要死,指着冯国公家唾骂,说他们隐瞒病情,拿自己亲妹妹冲喜,结果病的的撑不过去,还不要脸的倒打一耙。 两边冲突之下,最后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结束了,邱大少爷一气之下,带着自己邱大小姐,回了汴州。 只不过,原先你的这个铺子是邱大小姐的陪嫁绣坊,因为嫁的远,不方便打理,才卖给了你,而且听说她本人也是个喜欢刺绣的小姐,就怕她心情不好的情况下,省府的邱大人会着人过来跟你赎回铺子。 若是真的那样的话,你就让着点,别招惹了他们家,虽然省府大人,治下还是不错的,但这个时候他们家正在气头上,我跟你说这些,不过是希望你心里有数,若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再帮着你重新找一家合意的铺子?” 毛建立看到亚楠六叔回来,赶紧第一时间找到他,把这件事跟他透露一下,免得他不懂里面的深浅,得罪了省府大人,吃亏的还不是亚楠六叔? 六叔自然感谢万分,跟毛建立表示,他会小心的,不会惹到邱大人的。 毛建立走了之后,亚楠六叔看了自己带过来的这些树桩,自己还打算带过来想办法找地方种下的,看来是不能在这种下了。 谁知道正巧亚楠六叔后面的一家铺子,虽然在普通一些的街上,也显有些老旧,但胜在院子足够大,比倩影的这个院子大多了,正好可以栽种这些从上原带过来的树桩。 一千两银子买了下来,六叔打算不管倩影的这个铺子,邱大小姐是不是想赎回去,自己都可以买后面那家院子,暂且自己也没有什么盆景拿出来卖的,最需要的倒是有足够大的地方,让自己好好养护这些树桩,没有一年半载,这些树桩,是不可能成型的。 那个邱小姐倒也是够倒霉的,她爹虽然是二品地方大员,掌管一省政务,但遇上金陵世袭冯国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再是一般文臣遇上皇亲国戚,较真起来,都是要吃亏的,这是六叔从路人嘴里得知的推论。 六叔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对那位传说中的邱大小姐,倒是有些同情。 “锦娘啊,你就听娘的话,出去转转,跟着娘出去见见你的那些姐妹们?” 邱夫人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如今瘦的下巴都尖尖的,令自己心痛万分。曾几何时,女儿如此的风华正茂,如今却被金陵的冯国公家生生给毁了。 老爷上书弹劾冯国公骗婚,弹劾冯国公纵容妇人毁自己女儿清誉,又能如何?还不是被皇上,被首辅等人,劝了回来。 当真是再大的官员,也比不过皇亲国戚!只是可怜的自家的好女儿啊!如今女儿清誉被毁,谁不在暗地里嘲笑女儿克夫?稍有身份地位的人家,都不可能再娶自家被冯家撵出金陵的女儿啊! “娘,我无事,你别担心我!”锦娘虽然强颜欢笑,但还是露出眼底的落寞,这样的孤独,哪怕是娘陪着自己,也难以驱逐。 自己如今早已成了世人眼里的笑柄,谁不暗暗嘲讽自己,克死亲夫?想到自己的无妄之灾,毁了自己,还累及爹娘大哥被人一起嘲笑。 那些曾经的闺蜜,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谁还不躲着自己?要不然自己回来这么长时间,她们早该来看自己了。不来就是怕累及她们名声吗?自己还能不知趣的舔着脸找她们去? “女儿啊,不然娘给你将原来的那个绣坊赎回来,那是你从前最喜欢的绣坊,那些绣娘也都还在家里,不如我们再把绣坊开张起来,好不好?” 邱夫人如今最怕的就是女儿心结难开,抑郁成疾,哪怕让女儿费心打理绣坊也比她这样毫无生气的呆坐在后院里面强多了。 邱夫人的这段话,倒是触动邱锦娘的心了,描花样,刺绣一直是自己的爱好,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好似都忘记了自己的爱好了?难道自己的心就这么死了吗? 邱夫人见女儿好似有些心动了,便打算亲自出面,将女儿原来的那个绣坊赎回来,哪怕多花点钱也行,关键是让女儿的心活起来。 “算了,娘,那个铺子如今已经改成倩影了,那个铺子卖的盆景,很是好看,不少人都很喜欢,就别去麻烦人家了!娘,我有些累了!” 邱锦娘叹口气,还是婉拒了娘的好意,不想再多说下去了,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跟娘行了礼后,缓缓往闺房而去。 其实那个铺子开张的时候,自己也带人偷偷的去买过一盆青松盆景,打算带着去金陵的,不过出了那件事后,被大哥跟冯家的人打架的时候,顺手砸了。 不想了,真的不能再想了,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冯三公子的面,但爹说过那个冯三公子倒也是个不错的人,可惜他命薄,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论他早死还是晚死,对自己的伤害,都不会有这么大,可惜他偏偏在大婚的日子死了,自己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邱夫人眼眶红红的,看着女儿随时能倒下的背影,感到心如绞痛,哪怕女儿让自己不要去麻烦人家,但女儿只要对那个绣坊还有一点点心动,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将绣坊赎回来。 然后自己将绣坊装修成女儿出嫁前的那个样子,女儿的心一定能活起来的。 擦擦眼泪,邱夫人打算亲自出面,一次头拿下那个倩影铺子,因为邱夫人知道,这个铺子虽然是一个外地人经营的,但倩影的铺子跟金玉满堂的铺子是有关联的,而金玉满堂的铺子是青夫人照看着的,自己不想惊动青夫人,就只能亲自出面,无力多花多少钱,也要将女儿原来喜欢的那个铺子赎回来。 “夫人,我们铺子并没有盆景卖的!东家的盆景至少要到今年秋天才能有卖的,夫人若是特别喜欢的话,等我们东家有了的时候,给夫人特别留下一个?不知道夫人喜欢青松,还是腊梅,或者是青竹什么的?” 跟着六叔的其中一个小厮石方,见到一个高贵的三十几岁的夫人过来,以为她是要买盆景的,急忙上前解释一番。 邱夫人着急铺子的事,没有心情理会石方,只是淡淡的问:“你们东家可在?” 石方一愣之后,急忙回复:“在的,在的,夫人在这坐会儿,小的去叫我们东家过来!” 石方一边做出请的动作,一边端来茶水,先安顿好夫人,再去请东家,今天的夫人脸色看起来有些冷,石方不敢大意。 邱夫人耐着性子坐下,等着铺子的主人出现,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了,眼看着女儿一天天消瘦下去,自己这个做娘的如何心急如焚? 可是自己再是心急,也不敢在老爷跟儿子面前露出来,就怕他们火气上来,又跟冯家闹将起来,这种事,越是闹,对女儿伤害越大。 但愿就这么淡下去,隔个几年下来,女儿能从这件事里面走出来,自家也能重新提女儿寻一个好人家。 哪怕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世,只要婆家心善,对方会心疼女儿,哪怕自家多赔嫁妆,也是可以的。 以老爷一个二品官身的地位,选一个四五品地方官家的好儿子,应该不会太难的,只恨自己那时候轻信了冯国公夫人的话,害的女儿如今成了这样,还是那个冯国公夫人亲手害的,气死自己了。 怎么说自家老爷也是一省大员,官居二品,可就是这么大的官,面对皇亲国戚欺负的时候,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皇上首辅纷纷安抚说情,自家还能怎么办?只是可怜了女儿一个啊! 六叔见到邱夫人的时候,正好看到邱夫人眼眶红红的,邱夫人是在等待的时候,想到女儿的伤心处才不由自主的眼红了。 “这位夫人找我?”六叔装作没有看到这个高贵夫人的伤心样子,装作平常的问着。 邱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二十岁小伙子,皮肤有点黑,额头倒是饱满,眼神纯正,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敦厚的老实人,应该好打发。 “我想买你的铺子,你开个价吧?” 邱夫人开门见山,实在是不愿意多费精力在这些上面,一心只想早些哄得女儿活泛起来。不论他开口要多少钱,自己都会给他,只要女儿高兴,自哪怕花万金也值得。 不过,邱夫人却没有跟六叔说明她的身份,她虽然气恼冯国公家害人,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拿自己身份压人,免得被传出去,青夫人那不好看,自家的名誉更不会好看。最好是多给对方钱,默默拿下铺子。 六叔一脸的诧异,这个夫人衣着尊贵,但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一副不论自己要多少钱,她都给的起似的。 若是平常,自己也不会跟一个夫人计较,但一想到毛建立交代自己的,万一被退婚回来的省府千金想赎回这个铺子,结果这个铺子却被自己卖给了这个夫人,而这个贵妇人看起来也不是好说话的,万一到时候不肯还那个省府千金,怎么办? 也许不关自己的事,但内心里,自己还是觉得她太可怜了,再说自己其实并非缺钱,只不过不愿意那个姑娘多添伤心事罢了。 105 自以为是 “这位夫人,我其实没有打算要卖铺子,夫人要是喜欢倩影的盆景,倒是要等到秋冬。” 六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婉拒了夫人,想着这个铺子,要么还给省府千金,要么自己经营。 “你?你可知道你的铺子如今根本不能卖东西,何必如此浪费铺子?我也知道你是过年前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买的,如今我给你三千两银子,你拿去重新买一个铺子,一定会比这个铺子更大更好。” 邱夫人一下子脸色不好起来,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敦厚,但其实狡诈的厉害,是不是看出我一心要买,故意欲迎还拒?想坐地起价? 好,本夫人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个不过是给女儿玩的,本夫人给你双倍的钱,你还能撑得住吗? 六叔一下子蒙住了,这个夫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虽然她说的淡淡的,一副便宜自己的样子,但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差。 “夫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一心想买下来这个铺子,但这个铺子我也是投入了不少心血的。 不瞒夫人,这个铺子,原来是我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从省府大人家的一个管家手里买的,除非那个管家过来跟我要回这个铺子,不然我也没有打算用这个铺子挣没良心的钱的。 夫人有这三千两,到别处买的话,一定比这个地方更大也更好,何必多花这么多冤枉钱在我这间铺子上?” 六叔不知道这个夫人是什么来头,但一定是什么官夫人或者是世家夫人,自己不好得罪省府大人,也不愿得罪她这样的夫人,索性暗示她,自己这个铺子,除了省府家来人要回,其余都不会卖的。 六叔觉得一般人都会忌惮着一点省府大人的,见自己这么说的话,一定收敛一下,不会再这么为难自己的。 邱夫人忽然瞪大眼睛,手颤抖的指着六叔:“你?你?你果真不肯卖给我?” 邱夫人忽然从这个奸诈的小人话里,听出某种意思。 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女儿被冯国公夫人成婚当天休回家,便打起来自己女儿的主意,想着用女儿从前的铺子,来攀附自家? 呸!一个贱商而已,还想高攀我家老爷?以为我女儿当着嫁不出去了?呸!本夫人过上一年半载,一定给我女儿重新找一个好人家,也不看看你一个贱商,配得上我女儿吗?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邱夫人因为女儿的事,如今是杯弓蛇影,对什么人提到自己女儿,都会激动异常,以为旁人对自家女儿有企图。硬生生的把六叔的一番实话,当做是六叔意图攀附他们家的意思。 “夫人,不是我不敬夫人,而是我实在是也舍不得啊!” 六叔说的言辞恳切,都已经暗示她,自己这个铺子的原主人是省府大人家的,这个夫人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 呸!是舍不得攀附我们家的机会吧?你休想,等着,我这就回去让管家来,我倒是看看你准备怎么攀附我们家?胆敢进我们家门,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邱夫人气的要死,忍着没有当场叫人砸了那个铺子,没的辱没了自己身份。 好,本夫人就按你说的,让家里的管家来赎回这个铺子,我看你给不给?我看你想怎么攀附我们家? 六叔有些忐忑不安,这个贵夫人前后左右簇拥着的丫鬟嬷嬷,都有七八个,身家不会低的,但她身家再尊贵也不会尊贵过省府家的吧? 听毛建立跟亚楠说过,这个省城,最大的官员是省府大人,但省府大人也不敢不重视青夫人,亚楠怎么说也算是搭上了青夫人的,省城里面知道的人家,怎么说还是会给青夫人面子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夫人是哪一家的,自己都搬出省府家了,她还逼迫自己,到底是为何啊? 然就在六叔忐忑不安的时候,很快就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模样的男人,直言他是省府的管家,身边还有一个嬷嬷,正是刚刚陪着青夫人来强买铺子的其中一个。 “你就是这个铺子的东家?我是省府大人府上的管家,我希望你能把这个铺子,还给我们家,从前我们家是一千五百两卖给你的,如今我们也不会叫你吃亏,还是一千五百两买回来?” 六叔惊愕不已,尤其是看到跟着他的一个嬷嬷,不正是刚刚那个贵夫人身边的嬷嬷么?难道那个夫人就是省府大人的夫人? 管家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副惊呆的模样,冷笑了一声。 夫人说了,要是他胆敢再推三阻四的,就找人给他厉害,若是他卑躬屈膝的攀附自家,也不要给他好脸,他若胆敢近省府门前一步,就打断他狗腿。 六叔瞬间明白过来,刚刚自己不经意间已经得罪了省府夫人,也怪自己不够机灵,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的? 想想也是,若非她是省府夫人,自己提到省府的时候,她必定还是会忌惮的,想到这的六叔,唯有苦笑而已。 “你等着,我这就去拿契书。”六叔不想再多废话,多说多错,前面自己无意间已经得罪了省府夫人,后面再叫自己对着他们极度热情的屈迎的话,自己也接受不了。 罢了,就这样吧,自己也已经买好了另外的铺子,再说自己本就没有打算不还这个铺子的。 很快六叔就跟管家交接好文书,以原来的价格一千五百两的价格成交了这笔买卖,管家拿到文书之后,冷声吩咐:“希望你今天就能搬出去,明天开始,我会请人过来重新装修铺子!” 六叔点点头答应下来,幸亏早已先见之明,不然这么急的情况下,这些树桩一时间还真没有地方安排。 随即六叔带着石方跟黄涛两人,着手转移铺子里面的树桩,全部移植到新买的铺子里面,好在新买的铺子跟原先铺子就在前后,院子也比原先铺子大多了,倒也不烦事。 当管家拿着契书回复夫人的时候,说了六叔的反应。 “老奴已经吩咐他,让他今天就搬出去,我们明天就可以安排人着手重新装修,到时候大小姐看到原先她喜欢的绣坊,一定能高兴起来。” “嗯,你再去安排人看看,他今天忽然搬家,能搬去哪儿?”邱夫人听闻了亚楠六叔的反应之后,还是不放心,再次安排管家,打听仔细他的落脚处。 只要你真的如此安安分分的做你的生意,本夫人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要是你对我女儿有不轨之心,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管家得了夫人的吩咐之后,立刻又着手安排人去盯着六叔,结果惊诧的发现,他竟然就在小姐铺子后面落脚? 后面的那个铺子原先是一家布料店,卖的全是普通货色,如今怎么就成了他的了?难怪自己让他今天就搬走,他一点为难都没有? 可这年轻人的铺子跟小姐的铺子是不是太挨近了?难怪夫人不放心他,这个小伙看起来敦厚老实,果真是奸诈小人。 “回禀夫人,那个人的新铺子,就在小姐绣坊的后面,原先是一家普通的布衣店。跟小姐的店面,只有十几步。” “碰!”邱夫人顿时一阵心火上炎,顺着火气就将手里的瓷杯给砸了,顿时吓着一干伺候的丫鬟嬷嬷。 “娘,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啊?是哪个夫人惹了娘生气?”邱大少爷,邱锦旭正好进来,看到娘发火急忙过来安抚。 “你们都下去!”邱大少爷见娘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便挥挥手,撵走所有人,担心娘要脸面,当着这么多人面,反而不愿意跟自己说。 “是你妹妹的事,我见你妹妹回来之后,不肯出她自己的院子门一步,连她从前的那些闺蜜也不肯去见,我担心她一个人闷坏了,就想将她从前喜欢的那个绣坊赎回来。 谁知道竟然遇上一个痴心妄想的贱商了,你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娘当时知道他是那个意思之后,气的恨不得砸了他的店,将他狗腿打断,让他敢在你妹妹落难的时候,还敢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 “什么?还有这样的人?我这就去打死他,将他扔去喂狗!真当我们家是什么人都能攀附的了?娘,他在哪儿,我带人打死他!” 邱锦旭是在军中历练大的,脾气一向血性,但对自己的妹妹,却是宠爱有加,要不然也不会在金陵跟冯国公世子干了一场。 不过那一场架打了之后,也没有给妹妹出什么气,那个冯国公夫人为了羞辱妹妹,竟然当场扔了一纸休书给妹妹,气的美妙的当场昏了过去。 哪怕爹上疏弹劾他们家,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冯国公是皇亲国戚欺负了自家,自家吃亏却没有办法,但一个小小的贱商,也想趁火打劫,简直是找死! 邱锦旭憋屈的火气,终于找到能发泄的地方了! “打死谁去?啊?还嫌我们家不够人说的?” 就在邱锦旭一脸愤恨的扬言要带人打死六叔去的时候,省府大人也回到了后院,正好看到了儿子在发狠话。 邱锦旭虽然军人出身,虽然在军中早已混出校尉之职,会对着自己的千人属下,说一不二。 但回到家里,面对爹的时候,还是唯唯诺诺的,有些惧怕的样子。 邱夫人见儿子被他爹呵斥,有些心疼,便站出来给儿子解围,把自己去倩影铺子的事,一一说来,自然连管家看到六叔铺子跟女儿铺子相隔只有十几步的事也说了。 “老人,我实在是气昏了,女儿命苦,被冯国公家欺负了也就罢了,谁叫他们家是皇亲国戚,可如今连一个小小的贱商,也敢肖想女儿,我怎么不气,我就这一个女儿啊!怎么能被一介贱商肖想?” “你啊你?你说你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那个铺子的后面是青夫人吧?虽然那个铺子里面没有青夫人的股份,但金玉满堂的铺子里面可是有一股是青夫人的。 金玉满堂跟倩影的铺子关系就不一般,这里面的关系,还要我跟你一一细说?那个年轻人既然得知了女儿的事,自愿还我们家铺子,本意也是一番好意,你们还要干嘛?非得要跟青夫人对仗起来,你们才满意? 再说倩影的铺子,虽然年底的时候才开张的,但那个年轻人制作的那几十盆盆景,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卖了干干净净,价格那么贵,买的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 现在他们家铺子里面没了盆景卖,不知道多少有钱人还等着他们今年再拿出盆景来卖呢! 你们倒好,你们今天去把那个年纪人打死了,明天青夫人就能派人请你过去问你话了,还有那么多等着盆景的贵人,暗地里还不知道再怎么耻笑我们家,你们两个就不能动动脑子,就知道打打打,杀杀杀的? 你们两个连人家叫什么,祖籍哪儿,家中有什么人,娶妻没有都一无所知的,就这么一口认定人家是对锦娘痴心妄想了?” 一省大员邱云康对着妻儿就是一顿教训,别一天到晚的以为自己是一省大员,在一省之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杀个贾商也当做小事一样,殊不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等着揪自己的小辫子。 坐上这个位置,不仅仅要盯着京城里面的好位置,也得防着旁人看上你屁股底下的位置,平白无事的给人从把柄,不是蠢是什么? “你要是真的担心你女儿被人痴想,还不如动动脑子,看看还有谁家夫人愿意结我们家这门亲的,你好好在这些人家里面挑选一个好的。 再退一步,即使那个年轻人痴想女儿,他也没有怎么着,倒是你大大咧咧的嚷嚷的让下面的人,个个都知道了,你要真的担心这个,想弄个绣坊给女儿散心,不如重新给女儿收拾一间铺子,离那个年轻人远点,不就成了吗? 他一介贾商,背井离乡的,还能明目张胆的跑到我们家里来?或者是不怕死的跑去女儿较远的绣坊去?人家能做生意,就不是傻人!再说女儿也不是抛头露面的去绣坊,不过是偶然去一趟,去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着,谁能近女儿的身?” 被省府大人这么呵斥之后,母子两人顿时偃旗息鼓,再无心思要找六叔的麻烦,但是,还是要杜绝那个贱商的痴心妄想。 “让管家去找那个贱商,给他三千两,让他另外再找地方去!” 邱夫人咬牙切齿,这个年轻男人,必定是打着趁火打劫的心思。既然他已经知道本夫人是省府夫人,就该知趣。 第二天早上,六叔正在自己的新铺子里面的院里,给新种下去的树桩浇水时候,没有想到省府的管家又来了,六叔顿时警惕起来。 “这是我们夫人给你的三千两银子,你另外再找一个铺子去,这间铺子就当是我们买下的。” 管家冷冷的看向这个趁火打劫的贱商,竟然敢在小姐这样的时候,起这么龌龊的心思! 六叔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管家,呆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忍不住的生气了,这一家人怎么能如此仗势欺人? 自己好心好意的可怜你们家千金小姐,遭遇悲惨,主动按原价将你们想赎回的绣坊还了你们,你们竟然还得寸进尺? 我这些树桩才刚刚种下去,这么急的情况下,我再折腾树桩,岂不是要死很多树桩?还真当自己是泥人了?就是省府大人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再说自己从毛建立他们嘴里也得知省府大人还是一个正直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夫人,如此管家?一定是省府大人被蒙在鼓里了! “老爷,这是我自己的铺子,我并非是不讲理的人,我这些树桩才刚刚才入土,这些树桩哪经得起如此折腾? 我经营的盆景生意,你想必也听说过,我的一个树桩就是一个盆景,一个盆景就是两百两。 你自己看看,我现在刚刚种进去的树桩,有多少?若是因为频繁搬迁,死了很多,我岂非损失过重? 别说你多给我一千多两,就是再给几千两,也抵偿不了这些损失,若是你一个管家执意如此逼迫我一个生意人,我也只能随你去见你们省府大人了,省府大人治下一片歌舞升平,想必他一定是一位青天大老爷。” 六叔也冷了态度,最先遇上那个省府夫人的时候,自己也是好心好意,陪着她说好话,结果她不跟自己说明她是省府夫人,反而回头找来管家,给自己难堪。 好,给了难堪就难堪,我一个生意人,出门在外,不惹你们,最多受点脸色罢了,但你们也不能这样欺人太甚了吧?我都已经顺着你们的意思了,你们还要如此一再逼迫,当真自己是泥人一般好欺负? “石方,关门,随我去见省府大人!”六叔冷下脸来,管家给了自己多少冷脸,自己都忍下来了,但今天,该轮到自己回敬给他脸色了。 106 六叔心思 亚楠说过,自己实在不行的时候,可以去找青夫人,青夫人在省府这边,无人敢惹,自己不过是不愿意麻烦一个不曾见面的贵妇人,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这些树桩才种下去,要是在折腾,可真就难以成活了。一味退让也不是个事。 管家顿时惊愕了,满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哪儿来的胆子跟夫人叫板?不想活了? 但一想到夫人临走嘱咐自己的,让自己哪怕多花钱,也叫他走人,不要打打杀杀的,坏了大人的名声。 顿时管家抽搐了,这货还真是难搞定了啊!竟然要关门去找省府大人?我们家大人一省之长,是你一个小小贱商能随便见到的么? “你给我站住,你自己说,你要多少钱才肯让出这个铺子,万金够不够?” 管家忽然急了,还真怕这货不管不顾的冲到省府大院门口,万一闹大了,大人一怒,自己也吃不消啊!夫人给的底线是万金,全抛出了吧!万金可不是那么容易抵挡的。 “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也并非贪图你的万金。这么跟你说吧,我的这些树桩,足足有一百几十个,培育起来也十分精细的,但若是培育好了,一个盆景,至少也是两百两银子。 你自己看看,我答应了你们家,已经将这些树桩挪了一次窝,这一次挪窝之后,必定要死一些,这些我已经忍了。 但你们非要再次让我将这些树桩挪窝,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挪窝,这些树桩还能活吗? 这些树桩很是难找,省城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样形状的树桩,我还是到下面的县城,才带回来一些这样的树桩,这些树桩,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盆景是钱,也是我的事业,万金不换!” 管家被六叔的话,惊得倒退一步,这世上还真有这样不知所谓的愣人? “秦伯,别为难他了,我娘那边,我自己去说,回吧!” 突兀的,忽然从前面的铺子后门口,站了几个俏生生的姑娘,还有两个嬷嬷。其中最耀眼的莫过于邱锦娘。 尽管她日渐消瘦,但却更显得纤细柔弱,让人忍不住的想心疼起来。声音更是那么轻柔妩媚,低低的,直挠到人的心里。 邱锦娘之所以会过来,自然是身边的丫鬟,半夏,得到消息说,从前小姐的绣坊被夫人买回来了,今天就要重新装修。 邱锦娘听到贴身丫鬟半夏如此说的时候,心里还是动了,这才忍不住的带着院里的丫鬟嬷嬷,过来看看,也想跟工匠们说说如何装修成自己需要的样子。 谁知道会在后院门口看到这一幕。娘这是要做什么啊?这位公子从前买下的就是自己的铺子,做的盆景生意,现在他让给了自己,可娘还是想逼他走,为了什么啊? 再说他说的也对,这些树桩哪能经得起频频挪动?哪怕自己不曾种过这些树桩,但也在后院种过花草,道理应该还是一样的啊! 不过,这个公子还蛮有脾气的,连我娘的面子也敢不给,更是连万金也不屑一顾呢! 娘一心为了自己,连对人如此逼迫都做出来了,自己还能再罔顾娘的一片心意一直消沉下去吗? 不,不能再消沉下去,哪怕为了爹娘大哥,自己也不能再消沉下去,如今有了这个绣坊,自己倒也不会有那么多寂寞时间了。 管家顿时精彩万分,什么时候小姐过来了,为何没有人告诉自己?是谁告诉小姐,绣坊买回来的?啊? “是,老奴这就跟小姐回去!”管家老实了,自己忌惮夫人,而夫人忌惮小姐,自己见了小姐,还不得更加小心点?尤其是现在全家都小心伺候着小姐,自己可千万不能惹小姐不高兴了。 “你先回去给娘回禀吧,我看看绣坊,等会自会回去的。”锦娘轻柔的说完,便转身,抬步进了她自己的绣坊,也不再看向管家跟六叔了。 管家哈着嘴,很想说,让小姐跟自己一起回去,但看着小姐坚定的背影,管家不敢了。赶紧回去回禀夫人吧! “多谢小姐!”六叔对着邱锦娘的背影,就是深深一揖。 省府夫人实在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夫人,省府的奴仆也没有几个好人,但这个被休回来的省府千金,倒是一个好人。 可惜她却没有遇上好姻缘,六叔作揖的时候心里想着,不觉得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邱锦娘忽然听到后面公子的感谢声音,身形顿了一下,之后还是抬脚走了,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看看,倒是半夏回头看到了六叔作揖的侧边脸上,竟然有种可怜小姐的感觉? 他一个小小贾商,也配可怜小姐?真是笑话!要可怜小姐,也是世家公子可怜自家小姐,才有用呢!哼!半夏狠狠瞪了一眼六叔后走人。 “关门!以后没有事,这个门尽量不开,以后只走后面那一道门吧!” 六叔站起来之后,蹙眉吩咐石方,六叔还是看到了半夏眼里的鄙夷跟唾弃,似乎是嫌弃自己对着她们家小姐说话了似的。 罢了。省府大人家的夫人管家丫鬟的,无一不是势利之人,自己如今能做的,便是尽量避开吧!免得他们家人个个鼻孔朝天的鄙夷自己。 自己虽然出身贫寒,虽然没有功名,虽然没有大的前程,但自己也绝非任何人能鄙夷轻贱的。关起门来,好好培育自己的盆景,没有一年半载,自己都不会开门做生意的。 邱夫人得到管家回禀之后,急急匆匆的从府邸赶出来,赶紧带女儿回家,免得女儿不识人心险恶,被那个贱商给骗了去。 还好,还好,女儿好好的在绣坊里面,跟一个绣娘说着什么,面色倒是没有什么红润,但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 看着女儿轻轻柔柔的跟绣娘说着将来的规划,邱夫人忍不住的眼眶湿润了。就知道女儿喜欢这个绣坊,就知道女儿对织绣一直没有放下,如今女儿有事做,总比一动不动的呆坐在院子里面强多了。真怕女儿哪一天坐着坐着就这么没了! “娘!”锦娘忽然看到娘眼眶红红的看向自己,顿时心里一阵刺痛,是自己不孝,让娘操心太过了。 “哎!”邱夫人急忙转身擦了一下眼泪,然后脆蹦蹦的答应了女儿一声叫唤。 “你忙你的,我就是过来看看,这儿还需要什么?娘都给你准备。”邱夫人满脸的宠溺。 “娘,谢谢娘。”锦娘莲步轻移过来,紧紧拉着娘的手,忍不住的眼眶也湿润了。 娘!女儿一定不会再消沉下去了,一定会好好孝敬你,孝敬爹,让你们都不要为我操心了。 六叔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关起门来避开这一家人,十天之后,自己再次看到了那个千金小姐,这一次她就带来一个上次瞪着自己的丫鬟,硬是敲开了自己关了十天的门。 “请问小姐,何事敲门?”六叔拱拱手,客气的问,尽管自己再不愿见省府家的人,但这个小姐,到底曾经出言帮过自己的。 “请问,你这里还有盆景卖了吗?”锦娘轻柔的问。绣坊一切就绪之后,锦娘忽然想到要是在自己绣坊里面放一个盆景,应该是不错的。 “对不起小姐,我们倩影的盆景,去年的时候,全部卖完了,要是等院里的树桩成才,最少也要一年半载。”六叔客气但也疏离的回答。随时等着再次关门。 “我们小姐要,你就得拿出来,还怕我们小姐不给你们钱吗?”半夏看着这个长得有些发黑的年轻人,心情就很不好,早就听说了这个贱商,痴心妄想小姐呢! 呸,就你这样的贱商,还妄想小姐?连我们府里的丫鬟,也不是你一介贾商能配得上的! 一想到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得不跟着小姐伺候这样的人,半夏就感到浑身发颤,小姐不会看上的,小姐最少也要看上四五品家的公子少爷,哪会被这样的人骗了? “对不起,我们家真的没有现成能卖的盆景,至少等到年底才有的卖!”六叔尽量忽视丫鬟对自己的冷脸。正经解释着。 “你可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半夏当场发作起来。 “住口,公子,我可以进去亲自选选看看么?”锦娘及时制止了半夏的出言不逊,但也有些不死心,很想进去看看,也许有自己能看上的呢? “进来吧!”六叔很是无力,很显然她们以为自己骗她她们了,索性给你们自己看看去。 院子里面的那些树桩,如今有的栽在瓷盆里面,大多数还是在院子里面的泥土中养着的,给她看了也好死心,省的她们以为自己骗她们。 锦娘脚步轻轻的买入六叔的铺子,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愕到了。 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不少花草已经显现春色,但比起这个院子里面的春色来,差的太多太多了。 看着这些枯枯的树干上面发出嫣然的绿色,锦娘忽然联想到自己,不也一样犹如这些枯槁的树桩? 但这些枯槁的树桩,却在他的手里焕发出嫣然春色。叫人看了忍不住的心情飞扬起来。 六叔没有跟着这位小姐,而是动手给院子里面的这些树桩,培土,修枝,瓷盆里面的树桩盆景,连根还要修,不仅仅是自己没有时间跟她说话,自己也知道要避嫌一个小姐的,远离为好。 于是六叔在院子的那一头埋头做自己的,时不时的还指点几句跟着他一起的石方跟黄涛。全然不管那位小姐,怎么看自己院子里面的那些树桩。 锦娘静静的看着这个大院子里面的树桩盆景,看着它们本是一颗无人看重的枯树桩,却在他的手里,露出最灼眼的色彩。 那个公子,虽然是店铺东家,却亲力亲为,做活的时候,满脸的认真,仿若忘记了自己似的。 锦娘不由自主的对着一株腊梅微笑起来,眼里看的虽然是这株腊梅,但眼神却透过腊梅,想到了要是自己就这样,宁静享受着无人在意的目光,就好了。 爹娘大哥他们在乎自己,下人们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自己,而外面的人,见自己的眼神无不露出嘲讽,笑话自己是未嫁被休的克夫小姐。 只有在这里,自己才感觉到无人在意的轻松,哪怕是自己在意的绣坊,里面的绣娘,无不是小心伺候着自己? 要是能一直过上如此随意轻松的日子就好了,没有人那么在意自己,做什么全凭自己心意,多好!就跟那个公子一样,哪怕辛勤劳作着,但却心有宁静。 “小姐,真没有什么好的,我们回去吧!”半夏看着小姐对着腊梅发呆,想想还是鼓起勇气,出言提醒小姐。 好在那个男人知趣,远远的让开,没有接机巴结小姐,要不然自己一定告诉夫人大爷。 不过自己故意在敲门之后,对他恶语相向,想必他也不敢对我们小姐起什么心思了。这样的贱商,不说我们小姐,就是我也看不上。 将来我跟着小姐嫁了四品五品的官家公子,能成为姨娘,生下以儿半女,一辈子也就享尽荣华了。 “嗯,我们回去吧!”锦娘答应之后,转身走向远处正在修枝的公子,打算打一个招呼,顺便想定下那株腊梅。 半夏跟着小姐后面,脸色有些不好,小姐怎么还要自降身份的去跟那个低贱的人说话? “谢谢你,我能不能定下那株腊梅,我看着很喜欢,相信到了寒冬腊月的时候,一定很好看。”锦娘柔柔的说着,宽大的袖口遮住了指着那边的腊梅的一只手。 “可以!等冬季的时候,小姐再来吧!”六叔淡淡回应,那个腊梅存活良好,到了冬季,应该能修剪好了。 锦娘心满意足的走了,走的时候,想着自己应该可以时常过来看看自己定下的那株腊梅,真的很喜欢如此轻松的感觉,他做他的,自己一个人看着自己的,真好。 时隔半个月,六叔无语的再次被这位小姐敲开了关闭着的大门。满脸诧异的看着这位小姐?你不是已经亲自确定过了自己院子里面没有盆景卖的么?怎么又来了? “公子,我能进来看看我订的那株腊梅么?”锦娘柔柔的问,有些羞怯,今天自己也是鼓起勇气来的,不知道会不会叫他看轻了自己? “嗯,进来看吧!”六叔淡淡回应一声,转身率先走在前面,又去修剪院子里面的树桩盆景了,既然她不放心自己,就让她自己看吧,自己真的不想凑上前,被她的丫鬟鄙夷?仿若自己要攀附她们家似的。 锦娘对六叔的冷淡也不在意,锦娘反而喜欢这样不被人在意的轻松。 两人一个人看着满院的树桩盆景,一个人埋头苦干着,互相不搭噶,但看起来却诡异的和谐宁静。 “她六叔!亚楠来信了,快看亚楠来的信!”突然闯入一个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和谐宁静。 原来是亚楠二舅舅,正拿着亚楠书信,兴冲冲的跑来进来,甚至都没有发现在院子的一个角落,还站着一个正在赏花的千金小姐。 “真的?快给我看看,亚楠说什么了?” 六叔一把就扔了手里的小铁锹,然后就在自己身上狠狠擦拭了好些回手,一路跑着迎向二舅舅,脸上的喜悦仿若太阳那般灼眼。 “你看看,亚楠说上原有一家新开的烤鸭店,还托人带过来,特别给我们吃的,你闻闻看,这几只烤鸭,虽然是经过运船花了大半夜时间运过来的,但这香味可还是那么香呢!闻着就知道,一定好吃,亚楠说了好吃,就一定好吃的不得了,快热热吃着看看?” 二舅舅说的很是迫不及待,亚楠托人带过来几十只烤鸭,是从上原坐夜船送到的,幸好这个开春还是很冷的,烤鸭的味道被保存的极好,自己闻着就觉得特别想吃。 六叔却更急迫的想看到亚楠的信:“她二舅,你帮我去热热,我看看亚楠说了什么?”六叔跟二舅舅如今太过熟悉,也不当他是外人了。 “好好,我这就去,我怕你等着亚楠消息,第一想到的就是先到你这,等会尝过烤鸭之后,还要给毛东家送去一份,顺便让他给青夫人带去一份。”二舅舅一边提着烤鸭进屋,一边跟六叔说着。 六叔拿着亚楠的书信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看着看着,便露出了笑脸,原来亚楠如今都能教亚青读书了呢! 爹娘身体都好,就是担心自己的婚事,想在上原给自己找一个好人家,六叔嘴角动动,自己不想娶妻。 原本跟自己定亲的那个马兴茹,因为自己伤重,她爹娘为了要钱,都狠心的将她许给了云台镇上的一个五十岁的老员外做妾,听说她是被打昏了送给人家的。 这件事自己听说之后,还是很难受的,若非自己伤重,也许马兴茹就不会有这样悲惨的下场,给一个老员外做妾。 再想到大哥如此好的男人,到头来还是要休妻,自己自问不比大哥强,能娶到一心为自家的妻子么? 在全家还没有钱的时候,也许不会有那么多顾忌,村里的姑娘,只要跟着自己肯过苦日子的,都可以娶。 但如今自家家产日益增多,尤其是这些家产,可以说全是亚楠的,自己不愿意娶一个女人回来之后,还要提防她动亚楠嫁妆的心思。 107 尴尬 哪怕亚楠说倩影的铺子是自己的,但在自己眼里,倩影的铺子,就是亚楠的,是自己为亚楠打理的嫁妆。 若是娶妻,少不得为了这些钱财多出些事来,财帛动人心,钱多是非多,如今家里的人都是心地磊落的,没有必要往家里弄一个有外心的人。 更何况自己曾经伤重,身体还不知道又没有隐患,没的害了人家姑娘。不过这番心思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跟爹娘说的,暂且拖着吧! 嗯,这还是亚楠写的片烤鸭吃的方子? “快去洗洗手,我按照亚楠说的片烤鸭,把这一只烤鸭都连皮带肉的片好了,就着亚楠一块捎来的酱过来尝尝看?” 二舅舅从里面厨房出来,端出来两个大盘子。一个大盘子装的是二舅舅片好的烤鸭肉片。 另一个大盘子装的是二舅舅按照亚楠说的,用热锅摊出来极薄的面皮,亚楠说用这么极薄的面皮,装着片好的烤鸭片跟酱,夹上点切细的白葱,特别好吃, 随着二舅舅端来弄好的烤鸭,院子里就飘满了诱人的香味,连最近毫无食欲的锦娘都感觉到了口水分泌多了起来。 这倩影的公子,怎么像是忘记自己似的,还有那个金玉满堂的东家,弄得自己都饿了似的,不过远远看过去,他们弄得那个叫烤鸭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亚楠是谁呢?怎么他听到亚楠之后,那么欣喜若狂的? 六叔还真的忘记了院子角落边上的锦娘了,听到亚楠的消息,六叔的注意力全在亚楠上面了。 对于六叔来说,锦娘从进来之后,静静的在一旁,也像是空气似的,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嗯真好吃,亚楠说的一点不错,好吃!石方,黄涛,你们两个也洗洗手,过来吃吃看,这可是亚楠说的好吃的烤鸭,连省城都没有的噢!” 六叔倒是没有忘记招呼石方跟黄涛,主要是这两人都眼巴巴的凑过来看着呢! 二舅舅也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拿起一个面皮,包着烤鸭片,沾上酱,夹几根切细的白葱,满口生香的吃了起来。 “果真好吃,他六叔,我还要去给毛东家送一份去,还有青夫人的一份,不能耽误了!”二舅舅吃了这口之后,站了起来,跟六叔辞别。 六叔自然明白亚楠的心意,她这是得了好吃的,希望这边的亲人都能吃上好吃的呢,也许还有别的意思,自己就不掺乎了。 她二舅舅跟亚楠的金玉满堂,一直和毛建立有合作,也许以后还会多出一个合作,就是卖烤鸭。 二舅舅从六叔店铺出去的时候,才惊愕看到六叔的院子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贵女,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装作没有看到的走了。 看那个贵女的样子,似乎是来看亚楠六叔这些盆景的,可别多想了。不过那个贵女,似乎见过的吧?好像又没有见过。二舅舅摇摇头,不想了,先把烤鸭都从出去,耽误不得。 锦娘等金玉满堂的东家走了之后,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向六叔这边,想仔细看看连省城都没有吃过的烤鸭,到底怎么回事,怎能闻着都那么香? 半夏即使想阻止小姐,但看到小姐瞥了自己一眼,顿时还是闭嘴了。这一次回去,一定要告诉夫人,小姐不应该如此自降身份,将来坏了名声,连四品五品家的公子都不肯要了。 六叔带着石方跟黄涛,三人吃的满口生香,都忘记了院子角落边上的千金小姐。 “真的好吃吗?”锦娘轻移脚步,到了六叔身边,柔声的问。 六叔差点一口咬到自己舌头,坏了,都忘记了还有她在这。 急忙狼吞虎咽下口中的烤鸭,憋的满脸酱紫,站起来等嘴巴咽下了烤鸭才回复:“嗯,好吃,你想吃吗?” “嗯!”锦娘蚊子一般的哼了一声。 半夏撇撇嘴,小姐也太不自重了。竟然要跟这个贱商吃一个盘子里面的烤鸭?要是夫人知道,还不气死?不过夫人气死之前,一定会打死自己倒是真的。 “小姐还是别吃了,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办?” 半夏壮起胆子,阻止小姐,命是自己的,小姐不可伶自己,自己可是要回保护自己,绝不能让夫人知道后,拿自己撒气。 锦娘一阵尴尬,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能如此率性跟一个男子说话,更不能吃他盘子里面的烤鸭,传出去会坏了名声的。 “给你!”然就在锦娘瞬间尴尬的时候,六叔却因为听到锦娘那一个蚊子嗯的声音,替锦娘包了两片烤鸭片,沾上酱,夹上细葱,递给这位小姐。 村里的小伙子,朴实敦厚,听说人家想尝尝自家好东西,哪有不答应的?六叔即使不喜欢省府里面的其他人,但对这个小姐,还是有好感的。 半夏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到小姐,竟然亲手接了过来。 锦娘到底忍不住的还是用袖口遮住自己脸面,品尝起来,果真是口齿生香,好吃的紧,是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好吃的。 慢嚼细咽的吃完之后,锦娘满脸绯红的看向六叔:“公子,你,你那边的几只烤鸭,能不能卖给我两只?我,我爹娘还没有吃过!” 锦娘羞愧难当,自己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烤鸭,还忍不住的跟他开口索要这么好吃的,可一想到爹娘大哥也没有吃过,锦娘就是知道不好意思,也忍不住的开口了。 尽管六叔实在是不待见那个夫人,这位小姐的娘,但听到锦娘的这番要求,也能理解她的一番孝心。 “嗯,给你!这是我侄女亚楠从上原托付人送过来的,无价可言。送你吧。” 六叔一边拿出两只烤鸭,一罐酱,还有亚楠丢给自己吃片烤鸭的方子,一起送给锦娘。 自己已经知道了,吃片烤鸭的时候,要脸皮带肉片的薄薄的,沾上酱,用摊好的薄薄的面皮包着,夹上一些细细的葱丝,就可以吃了。 这个吃烤鸭的方子应该不要紧,不是做烤鸭的方子,做好人就做到底,既然送她烤鸭了,就连吃烤鸭的方子也一起送给她吧! 锦娘听到六叔说无价的话的时候,心里一阵愧疚,更是在接待六叔给的方子的时候,心里一阵激荡,他这个人真好。 半夏提着两只烤鸭,心里直打鼓,很想扔了烤鸭拉着小姐就走,但半夏也知道,小姐脾气看似柔软,但要真是坚持起来,夫人也拗不过。只希望夫人别拿自己撒气就好,回去之后赶紧哄哄小姐,要是夫人怪罪下来,让小姐出面说情救自己一命。 毛建立在收到亚楠送的二十只烤鸭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按照亚楠送过来吃的方子,动手吃了起来。 果然是好吃的,没有想到孙公公被贬到了上原,还有了这等生意,不过叫自己看,这十之*还是亚楠吃出来的,这孩子怕是在孙谨落难的时候,有心拉一把呢! 这个生意可以试试看,今天就推出这些烤鸭,反响好的话,就亲自过去上原一趟,跟孙谨签订合作文书,先看看今天的效果吧?对了,还得赶紧让夫人给青夫人送去。 结果,毛建立没有想到的是,照着亚楠说的上原价格,一只十两的价格卖的,没有半刻钟的时间,就全部卖完,弄得自己还被人围追堵截,还得到处跟人作揖打圆场,说尽好话,保证以后一定供应,这才逃了身。 这边毛建立才抹去额头的虚汗,那边自己夫人也从青夫人那边过来了。说青夫人吃的特别满意,也说了亚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还说了那个孙谨,到了上原,也没有忘记皇上,是个好的。 毛建立笑了,谁说不是呢!这孩子没有就高踩低,对落难的孙谨帮了这么一大把,皇上得了孙谨的这个方子,一准会给奖励的,这孩子不仅嘴巴刁,心更是软乎。 毛建立在送烤鸭去青夫人那边的时候,按照亚楠说的,告诉青夫人这些烤鸭是她在上原一个孙谨公公开的铺子上买的,听说上原守备太监,已经派人送烤鸭方子给皇上去了。 亚楠并不期望青夫人得知自己跟孙谨的事,便用旁观者的位置,来叙述她在上原看到的一切。给青夫人送烤鸭,用的是送上原特色好吃的理由,青夫人吃了之后,倒也承了亚楠一个孩子惦记她的情分,说了她一个好。 邱大人今天回到家吃饭的时候,忽然看到放桌上端上来从未见过的一道菜,样子就极其新奇,自家厨子什么时候弄出新菜来了?邱大人到现在还不知道缘来酒楼的烤鸭吃出来的轰动效应呢! “爹,你吃吃看,这个叫烤鸭,这是我们省城都没有的好吃的呢!” 女儿锦娘破天荒的从她自己的后院出来,在被休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全家人的饭桌上。邱大人满脸诧异的看向女儿,女儿精神不错啊!真的想通了? 邱大人用着旁边的丫鬟递过来湿毛巾擦擦手,坐到上席,等着女儿亲自给自己布菜。 锦娘早已净过手,就等着爹坐下来,自己要亲自给爹娘大哥布菜,给他们吃吃自己带回来的烤鸭。 “爹!” “娘!” “大哥!”锦娘挨个给他们每一个人包了一个烤鸭,看着他们吃下的时候,满脸的惊诧表情,心里泛出丝丝的甜蜜。 “锦娘,说说,这是怎么来的?爹可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呢!”邱大人吃的眉开眼笑,笑盈盈的看向女儿。心情很好的样子。 “爹,娘,我在倩影的铺子定了一株腊梅,今天去倩影看那株腊梅的时候,正好遇上东家有人捎来烤鸭,我见这个烤鸭吃法特别,闻起来又特别的香,就跟他索要了两只回来,让爹娘大哥尝尝看,是不是特别的好吃?” 锦娘说的时候,还是有些羞愧的,忍不住的想起自己那时候怎么就糊里糊涂的接过来他给自己包的烤鸭,幸亏爹娘他们不知道。 邱大人的脸色渐渐凝重了。邱夫人的脸色更是有些狰狞了。邱大少爷更是忍不住的呼啦一下站起来,非得去撕了那个贱商不可,妹妹果然要被他给骗了。竟然弄来这些哄妹妹开心?痴心妄想去吧! “坐下,毛毛躁躁的做什么?”邱大人冷冷瞪了站起来的儿子一眼,看向一脸不知所以的女儿,心里叹口气,女儿就是被养的太不懂人心了,才会如此轻易被人用饵钓下。 “那你有没有给他钱买下来?”邱大人沉声问不知所以的女儿。 “我要给他钱,可他说这是他的侄女,叫亚楠的,托人从上原送过来的,无价可言,说送我的,我,我就拿了。” 锦娘越说声音越低,头也跟着低了下去,脸上已经是羞愧的粉红。好似不应该拿的,是不是? “上原过来的?”邱大人喃喃了一声之后,忽然一下子站起来:“你们吃吧,不必等我,锦旭,不可躁动,陪着你妹妹好好吃完饭,夫人也是。我去去就来!” 邱大人忽然想到了被皇上贬到上原的孙谨公公,照道理,一般得罪了华贵妃的公公,都应该是死路一条的,但这个孙谨公公似乎多了一条命,是谁护着他去了上原? 是皇上?还是太后?或者是内廷第一人刘保?不会除外这三人的。邱大人能肯定。 上原虽然是一个县,但却堪比很多大的州府,里面的派系复杂,利益更是互相纠结在一起,这个时候孙谨过去,真的仅仅是被贬? 还有这个女儿口中的烤鸭,可以说大明从来还没有出现过,怎么当孙谨去了上原,那边就有了这么好吃的?孙谨得了这个,还不第一件时间送去给皇上? 还有倩影铺子的那个年轻人,他的侄女亚楠,可不就是青夫人看好的那个丫头?她家在上原?还是她跟孙谨有什么联系? 想到这些的邱大人,立即安排人去查上原的官员名册,先看看有没有姓赵的,一般情况下,普通农户若想经商到倩影那个铺子的,很难很难,能经商到那个程度的,背后必定有各种势力支持。 金玉满堂的铺子在省城开的很短,虽然是去年才过来的,但背后去搭上了青夫人,听说是毛夫人在背后穿针引线的。 毛建立是怎么在宝庆认识的那个叫赵亚楠的丫头的?他不可能看上一个穷的饭都吃不饱的人家的,生意人,无利不起早,必定是有利可图,他才会如此上心。 不一会,邱大人就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这个赵亚楠是在宝庆认识的毛建立,赵亚楠的爹原来是上原的赵子诚教谕,难怪! 也不对,赵子诚这个人自己虽然不认识,但哪怕他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个县教谕,能给毛建立什么好处?毛建立家的子弟根本又不在上原读书,两家的利益,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啊? 难道关键还是在那个叫赵亚楠丫头的身上?自己是听说过这个孩子嘴巴刁钻,金玉满堂的那些好吃的蛋糕便是她吃出来的,难道毛建立这个老狐狸,看上的就是赵亚楠的一张嘴? 好似他在省城的酒楼里面,就有旁人没有的特色菜,听说是从宝庆那边分号传过来的,难道这个叫赵亚楠的九岁小丫头,果真有这么嘴刁么? 那么这个烤鸭呢? 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孙谨在上原开的一家烤鸭店面,可说不准是他买来那个丫头的方子也不一定。孙谨要是原本就有这个烤鸭方子,在皇上面前的时候,还不早拿出来了,还能等到被贬到上原才弄出来开个烤鸭店? 女儿对那个赵子琛颇有好感哪!那个赵子琛对女儿也算有意思。 女儿如今这样,与其给她找四品五品家的公子少爷凑合一生,还不如听其自然,说不定有意外之喜,再说自己如今这样,早已没有必要在意四品五品的官员。 但若是想更进一步,坐上一品大员的位置,如无奇迹,今生到此位置也就到顶了。 想到这之后,邱大人精神抖擞的再次回到后院,看到女儿夫人都眼泪汪汪的,儿子在一边也是脸色不好的样子,便知道夫人因为不高兴女儿见那个赵子琛,说了女儿了。 “好了,一家人吃饭高高兴兴的,都哭成这样做什么?来人,将这些菜重新热一下,特别是这道烤鸭。” 眼泪汪汪的锦娘母女忽然听到邱大人如此吩咐,都一脸的愕然。锦娘更是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爹还要吃自己从倩影铺子带回来的烤鸭? 娘跟大哥为了这个,刚刚都说了自己,不应该去见那个人,说那个人对自己有企图,可他从来不怎么理自己的啊?娘却说他这是欲擒故纵。可他,真的不像是坏人啊! “嗯嗯,锦娘带回来的这个烤鸭,还真是味道独特,爹可是第一次吃上这么好吃的,你们怎么都没有吃,全留给我了?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邱大人在下人重新上菜之后,率先再次吃了一个烤鸭,吃的满脸高兴的样子,还不忘记招呼全家人一起吃。 邱夫人忍着不快,陪着吃了起来,脑海里面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孩子,如此好骗,可怎生是好? 108 任其自然 邱大人带着全家人吃完之后,好言好语吩咐了儿子要好好看看兵书,不许多事,也让女儿放开心怀,想做什么就做,不要憋闷了自己。 等儿女都下去之后,邱大人这才严肃的跟自己夫人说起来倩影铺子东家的背景。 “赵家虽然不过是一个区区八品教谕,但好歹也是官家,青夫人很是给那个赵亚楠一天的脸面,我们家也不能不顾青夫人的脸面。 女儿这个样子,我也犯不着拉下脸去逼迫手底下的四品五品官员,这些人哪个心里不是在掂量,不愿意得罪金陵的冯国公,我们也不打他们主意了。 女儿的婚事,暂时搁置两年,就让她好好休养一阵子,至于她跟倩影铺子的那个公子走的近些,我们都别插手,任其自然吧。 皇上下了一盘棋,不知道孙谨是棋子,还是弃子,暂时都不好说,都静观其变吧,女儿精神了你也操心,女儿无精打采的你还是操心,我看你还是放开心为好,有的时候反而会有意外之喜。” “就他?一介贱商有什么意外之喜?”邱夫人很是不以为然,就算他大哥是上原八品教谕,跟自家老爷的二品之间,也是天上地下的差距,还有什么意外之喜? “呵呵呵,不好说啊!你对女儿的要求,不外乎是她过的高高兴兴的,与其用你自己的想法逼的女儿伤心欲绝的,还不如随女儿自己的心意。 我们家这样的官位,还用不着拿自己的女儿换什么去,曾经我们倒是想让女儿进入皇亲国戚的豪门呢,可最后结果呢?夫人,听我的话,若是女儿跟那个赵子琛走的近些,只要没有出格,就任其自然吧!” 邱大人自己也说不好,但与其自己用权逼迫下面的人,娶自己被休的女儿,不如随女儿自己的意思跟那个叫赵子琛的公子接触去。 省的那些家里有适龄儿子的下属官员最近看到自己,眼里都带着警惕,自己还没有怎么问到他们儿子呢,他们就急迫的解释他们儿子已经定亲,生怕自己逼迫他们跟冯国公作对似的。 虽然自己说不好赵子诚一家最后会如何,但他家女儿这点大就能搭上青夫人,甚至是孙谨,这就不好说了。 亚青最近极其郁闷,原本是爹让自己教导妹妹读书的,结果妹妹跟着自己学了不到一个月,竟然比自己还要领会里面的经义,做的文章比自己更是大气磅礴,让自己很是无地自容。 陈学慎也是惊诧不已,这,这怎么可能?亚楠她才九岁,她才跟着她大哥学了不到一个月,竟然能作出比自己还好的文章来? 震得亚青心灰意冷了,也震得自己信心全无了。这亚楠要是男孩,早就是神通了啊!大明对于神通可是不遗余力的推荐栽培啊! 自己跟亚青本来可以花点束脩在县学学宫里面学习,但先生说在家里学习,一样的,还可以帮忙教导亚融志广他们。 如今连着亚楠也可以跟着教导,却叫人太过出乎意料,这样的亚楠,谁能教导? “大哥,你这样写不行啦!陈公子,你这个虽然还不错,但是不够大气。大气很重要哦,一般的人都会这么想,文章写得大气的人,胸中的气度必然不凡。 还有,你们这个写得没有紧跟邸报的观点。邸报的观点就代表了朝堂的观点,若是你们想通过秀才考试,紧紧跟着邸报的观点,能保证不出错。 若想有自己观点,至少也得到乡试会试的时候,那个时候有点自己的观点,是需要的,但再是有自己的观点,大方向一定不能有偏差。 什么是大方向?就是当前的政治立场,紧跟皇上的立场,紧跟内阁的立场,其余什么人的立场,千万不能跟,咳咳,这是我听莫愁馆说书的那个人说的,蛮有道理的。” 亚楠说着说着发现大哥跟陈学慎,还有亚秋他们,各个两眼发直的瞪着自己,一副见鬼了表情似的,顿时醒悟,死了,还好有救,莫愁馆的老头,就是这么喜欢胡侃的。 “亚楠妹妹好厉害哦!”亚融两眼冒星星,就知道亚楠最聪明,自己要跟着亚楠妹妹学习。 “亚楠姐姐,我以后跟你学,好不好?”志广满脸激动,立刻选择最好的先生,自然是亚楠,连亚青大哥都被亚楠妹妹说的目瞪口呆了呢! 亚青嘴角抽搐的厉害,原本这间屋里,家里的弟弟们都是要跟自己学习的,他们平日里面也极为仰仗自己。 可亚楠自从进了这间屋子之后,弟弟们看亚楠的眼光甚至比看爹的眼光还要充满崇拜,亚青甚至怀疑,自己即使再勤奋,恐怕也难以考出功名来啊! “好啊好啊,但是,你们要答应我,每天等我爹走了之后,你们都要跟着我在家里跑十圈,嗯?早上跑五圈,下午跑五圈,不然我可不愿意教你们。教了也是白教。 那个老先生说每次乡试会试都要考整整九天时间,九天里面,因为身体太差被抬出来不能考试的秀才每年都有好多。 我见你们一个一个的弱不禁风,连我一个女孩都打不过,估计你们就是学的满腹经义的,身体不行,九天也是坚持不下来的,你们谁不服输的话,跟我打打试试看?” 亚楠对着自己亚融志广,还瞥了一眼亚秋,看出来他们对自己崇拜的厉害,大哥似乎被自己打击狠了,陈学慎似乎还能保持信心十足的样子。 锻炼身体,不仅仅有助于身体健康,有助于魔鬼式的乡试跟会试,更可以以防万一。 按照孙谨的说法,上原县虽然极其繁华,一派歌舞升平之象,但其中各个派系,各家利益交结在一起,更甚至上原早就是大明世家暗地里跟倭人通商的海港,上原的贾商之中,必定有隐藏的倭人。 倭人跟你做生意的时候,是穿着大明服饰的商家,倭人要是不跟你做生意了,直接动手抢了呢? 大明沿海地方,到处都有被倭寇侵犯的地方,大明军人对这种流窜似的强盗,显得无能为力。 别的地方自己操不着心,但上原一旦有变,那些隐藏在上原的倭人,会是心慈手软的笑眯眯的贾商?还不是一样抡起倭刀就杀人的强盗? 再说,万一那个睿亲王什么的想抢龙椅呢? 自家人好好练好身体,不说跟人对打,就是逃起来,也比旁人快点吧?爹自己不敢动他主意,带着他一起跑,但家里除了爹之外,所有人的主意,自己都敢动。 “好,我来!”亚秋竟然会是第一个挑战亚楠的,让亚楠有些目瞪口呆,这孩子跟自己其实交流不多啊?怎的就对自己有意见了呢! 亚楠倒是猜测错了亚秋的意思,亚秋从爹娘口中得知家里人能识字,特别是亚融能识字,全是因为这个妹妹。 自己对亚楠只有感激之情,只要亚楠想做的,自己都愿意配合她做。 亚楠面对自己大三岁的亚秋毫不手软,三两下就直接放倒亚秋,尽管亚楠前世今生都没有学习过功夫,但因为早早锻炼身体,时常在院子里面快速跑着,力量上面就不是亚秋能企及的。再说亚楠后来还缠着薛仁,学了两手防身的。 本来亚秋其实还有那个意思,想让亚楠赢的,谁知道自己还没准备好放水,就被亚楠妹妹放倒了,果真如亚楠说的,身体不行的话,乡试的那九天,根本坚持不下来,难怪亚楠妹妹要带着我们跑步?确实有道理。 亚青风中凌乱了! 陈学慎眼珠也要出来了! 这,这,这果真是那个被爷爷奶奶他们都小心呵护着的乖孩子? “哇!亚楠好厉害啊,我答应你,跟你跑步,我也要这么厉害!” 亚融当即表态。亚融看到亚楠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亚融推倒在地,顿时激动的两眼发光,自己也要如此! “亚楠姐姐,我也要跟你跑,我也要!”志广更是满脸通红,激动万分,太刺激人心了,亚楠姐姐就是这么厉害! 亚青跟陈学慎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想对亚楠说,我跟你打,只要你输了就答应,别说要带着弟弟们跑步的话。 但他们两个到底是大了很多,这样的话,压根也说不出口。 亚青跟陈学慎如今虽然都十三岁,但两人足足比亚楠大了四岁,还足足高出一头多一些,走出去就跟大人一样了,如何好意思跟九岁的亚楠打架,让爹知道,还不骂死自己? 不,要是爷爷奶奶他们知道,一定是抽死自己,不做解释的。 “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去跑,大伯正好不在家呢!”亚融说干就干,合起书本,当即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态度。 “好好,我也去!”志广自然也当仁不让的要跟着。 亚秋笑起来:“我输了,当然要去,身体不练好了,乡试的九天恐怕是难坚持下来呢!” “好!今天开始,我们每天跑步十圈!以后也带上亚惠三姑她们,全家人都好好练好身体!” 亚楠顿时豪迈的小手一挥,带上自愿跟着自己跑步的亚秋亚融志广,率先出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亚青跟陈学慎。 “走吧,跟着跑去!”陈学慎苦笑劝着亚青。 陈学慎没有想到自己一心喜欢的娇娇女,竟然是如此的彪悍,彪悍到叫人汗颜的地步。 自己一个大人了,竟然学不过她?还有,若是真的想象一下,自己跟她对打,陈学慎忽然发现,自己还真不一定的这丫头的对手。 若想娶上这个丫头,非得从小紧跟她的步伐,不然等她长大了,也许她便走的跟远了,虽然自己打定主意,获得她爹的点头,但自己还是希望她能珍爱自己。暂且紧紧跟着她吧,哪怕被人知道笑话自己,自己也不愿意远离她的目光。 亚青满脸抽搐的看着陈学慎即使苦笑也坚定着脚步,跟着他的好妹妹,出去跑步,爹要是知道? 诶,不说爹,爷爷奶奶要是知道,说不准真的会依着亚楠的话,让全家人跟着亚楠跑步,谁让亚楠开口话,听起来头头是道? 最可恶的还是那三个臭小子,对亚楠,简直是崇拜有加,亚楠说什么,他们自然都听什么,连自己这个大哥,都没有亚楠对他们的影响大。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亚楠带着一行五个人,第一圈的时候,跑到了三进的院子,爷爷奶奶二叔二婶都站在菜地满脸诧异的看过来。 “亚楠,你们这是做什么啊?”爷爷笑呵呵的问跑向自己的亚楠。 “亚楠,跑的累死了,看你额头出汗呢!不跑了,不跑了!亚青也是,怎么带着你妹妹乱跑,累着你妹妹?” 奶奶拦下亚楠,一边给亚楠擦着额头一点点的细汗,一边嗔怪的对着后面粗喘着起的长孙亚青。 家里的孩子,如今算是以亚青为首,亚楠最近都跟着亚青读书,孩子有事当然找亚青! 亚青乘机停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回答:“奶奶,亚楠自己要跑的。” 亚青也是醉了,明明是亚楠自己要跑的,偏偏奶奶一副心疼的不得了的样子,更要命的还是自己一个长兄,竟然跑不过比自己小四岁的妹妹,她跑的轻飘飘的,自己要是不努力,恐怕都被她远远的扔下。 说不定自己连亚融志广都不如。好就好在亚秋跟自己差不多,如今他早已被甩在后面了。陈学慎这个家伙,不理他,竟然跑的这么玩命?害的自己不得不跟着玩命追过来。 “亚楠要跑的?亚楠,跑的不累吗?”奶奶慈爱的看向亚楠。不明所以啊! “爷爷,奶奶,我听莫愁馆的说书人说,每一年的乡试,大明都有几百几千人,因为身体不好,累到在考场,还有活活累死的呢! 我一听就吓坏了,我们家哥哥们可都是要考试的呢!我就赶紧问他,那怎么办? 他告诉我,要想考出功名,身体最重要,没有一个好身体,随便一个病就病死你,没有一个好身体,考试也能考死你,没有一个好身体,就是当了官,也能活活累死你。 爷爷奶奶,我害怕啊!今天我试着跟亚秋打了一下,结果你们看看,他那么高的人,竟然没两下就被我推到了,要是他上考场考个九天,我怕他连三天都撑不下去。你们看看,他跟我们才跑一圈,就累的落下那么多!” 可怜的亚秋,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成了亚楠的典型反面教材,亚青听的嘴角直抽,幸亏自己不是最后一个,不然亚楠举的这个例子,必定是自己这个大哥啊! “啊?真的啊?那是要练好身体,一定要练好身体,那个人说的跑步能练好身体的?” 奶奶被亚楠说了那么多的死字,说的心惊肉跳,家里的几个孩子,读书可都刻苦着,都是极有前途的,可千万不能因为身体不好,出了什么岔子。 亚楠这孩子为了心疼她哥哥们,连着自己也跟着他们大男孩一起跑,累着也不叫苦! “嗯,他还说了,一个人的身体不好,做什么都没有用,随便受点风寒,就要了命呢!” 爷爷奶奶眼神忽然一顿,想到了自家因病而去的两个孩子,心痛之余,也坚定起来。 “好,你们都听亚楠的,好好练好身体,去跑吧!”爷爷朝着孩子们挥挥手,坚定了态度,不过是脸色有些微微僵硬。 亚楠忽然看到爷爷奶奶的僵硬的脸色,想到了家里也有病死的长辈,是爷爷奶奶的儿女,爷爷奶奶忽然想起了他们吧? 亚楠很想回头好好安慰爷爷奶奶,但还是叹口气的先跑起来。 爷爷奶奶,对不起! 不过为了能让家里的所有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为了将来可能发生的祸乱,全家锻炼身体,势在必行。 先从家里读书的几个孩子开始,等全家人认可了之后,在想办法将三姑亚惠志珍一起弄进来跟着跑。 将来万一要是乱起来,全家人逃跑的速度,起码能快旁人不少,或者万不得已打起了,活着的机会也会大多了。 诶,自己要是不知道那些也就稀里糊涂了,可偏偏让自己知道了,想糊涂都不行,想到那些可能的混乱,就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惊肉跳。还是多给自己留跳后路吧! 因为是第一次开跑,亚楠看着亚秋实在是不行,连志广都比不上,亚青大哥也是累的粗气直喘,随即决定减量,暂时定下每天上午两圈,下午两圈。 家里的大院子很大,跑两圈下来,也得有半个小时,后面等他们跑熟练了,在增加到一次五圈,要是一样能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到那个时候,估计逃跑的时候,能快多了。 赵子诚这些天回来的很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童生们就要开始考试,县试,府试,院试,相继进行,到了明年开春,紧跟着就是科考,决定下半年乡试的名额。 109 压力大啊 要是亚青跟陈学慎县试,府试,院试,一次不落下的话,就能从童生成为秀才,十三岁的秀才,还是很灼眼的。 要是十三岁的秀才能在科考中考出好上等成绩,就能参加乡试,如果一次不落下的话,十四岁中举,十五岁中进士。 但这样的好事,赵子诚没有想过,想的多的倒是,要是亚青跟陈学慎能顺利通过县试,府试,院试,就非常的心满意足了,至于乡试,赵子诚压根没有指望过。 毕竟没有经过多年的千锤百炼,也没有出去历练过,人情世故上面就差了年纪大的人很多,写出来的文章,再是华丽也是空架子,眼光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目前他们最需要的还是打实基础,有坚实的基础,加上宽阔的眼光,就能学出大气磅礴的好文章。 头两天,赵子诚还真没有发现儿子侄子弟子都跑步,因为赵子诚这两天在学宫里面管教那些学生太晚才能回家。 而对于亚青陈学慎等家里的几个孩子,赵子诚还是很放心的,进门问过管家,得知亚楠这些天都没有出过大门,更是放心的很,什么也不多问了。 这几天亚青累的要死,腿酸的更是要命,偏偏自己还不好意思跟爹诉说的,谁叫亚楠的话,连爷爷奶奶也说好呢! 可自己这样,还怎么能好好读书,还有一个月就要县试了,虽然爹让自己正常发挥即可,不要求自己一定考中秀才,但自己还是特别想考中秀才的。 陈学慎这几天索性就住在亚青屋里了,腿酸的要死,回家要是被爹娘弟弟发现,总是不好,他们虽然不是自己血脉亲人,但对自己真的很好,很关心自己读书的情况。 就怕他们不能理解亚楠的怪异行为,认为如此会担心自己学业,索性等到自己跑习惯了之后,再回家,暂且就用县试在即的借口,爹娘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跟着先生学习的,还因此省了家里的束脩费用。 “没事没事,多跟着亚楠跑跑,以后你们就不会这样酸疼了,你们两个也是,还是亚楠哥哥呢,跑不过亚楠不说,还没有跑几天,你们就坚持不下来啦? 亚楠可是一心为了你们呢!要不然亚楠一个女孩子,又不需要考试,干嘛还要那么累着自己陪着你们跑步?还不是亚楠心疼你们,担心你们?怕你们将来累倒在乡试的考场上,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亚楠说的好处了。” 二婶一边给亚秋揉着小腿肚子,一边教导自家儿子听亚楠的话,好好跟着亚楠跑步。 “就是,听说还是你最积极的呢,怎么最后也是你最积极叫苦叫累?”二叔也在给亚融揉着,听着儿子说明天不跑了,当即也顺着妻子的话,教导起来。 “就是!一个一个的就这么怂了,还是我弟弟么?看你们那点出息?明天,我也陪着你们一起跑,就不信能有多累?我刚刚从亚楠那边过来,亚楠这会还在写文章呢!诶!要是亚楠是我们家男儿的话,肯定比你们一个一个强多了。” 亚惠也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说着自己两个弟弟。 “惠姐,你不知道,亚楠就是女的,写出来的文章,连大哥也比不上,我们两个哪比得上亚楠啊!” 亚融趴在被子上,一边让爹给自己揉着,一边苦着一张脸,早知道跑步会跑的小腿抽筋,打死也不积极表态要跟着跑步啊!咱后悔了可以不? 这边三姑也在给儿子志广好好揉着小腿:“真的这么累啊?要不然,就跟亚楠说说,你明天不跟着跑了?” 三姑自从亚楠二舅舅离开宝庆去了省城,她也跟着全家人到了上原,才知道,自己的织绣收入,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候。 一个月能织绣一两银子,跟从前差不多,但跟给亚楠二舅舅带去省城卖差太多,有时候三姑总感觉是不是亚楠二舅舅故意倒贴的自己?但亚楠一口否定,说上原的人,太不识好货色了。 好在家里的外债都还了,孩子爹打猎也留给自己不少银子,用于孩子读书,至少能用十年,只是这吃喝,诶,全赖亚楠这孩子了。 这孩子总是不肯收自己给的吃喝用度,非说她爹以前读书用了自己不少织绣的钱,这孩子,一直都叫人那么心疼。 不过,儿子到底还是要读书的,又是最小的,这几天跟着他们大哥哥们一样的跑步,每天晚上小腿都抽的疼,这可怎么是好?自己又不好意思跟亚楠说的,这孩子也是一番好意啊!只是儿子到底年纪太小,才八岁,跑不过他们大小孩的。 “娘,我还要跑!娘,亚楠说的对,我要是只知道读书,就是学的满腹经义,考场都坚持不下来,读书还有什么意义?不要紧的,娘,你去休息吧,我还要看一会书再睡觉!” 志广虽然八岁,但他一直记着他是五岁的时候到的外祖父家,梁家虽然是自己家,但自己爷爷奶奶从来都会欺负爹娘,甚至逼着爹娘出户。 自己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叫爷爷奶奶后悔如此对待全家,也叫外祖父跟亚楠,感到欣慰。 这点小疼,算什么。爹跟着戚少爷进山,有时候跌伤,比我这更疼,不过娘应该不知道,自己发现爹有异状的时候,爹不让自己说,怕娘担心。 爹如此拼命,不也是有这样出人头地的想法吗?爹能吃苦受累,自己这个做儿子,自然也能吃苦受累,更何况亚楠一个女孩,为了自己等人,还辛辛苦苦的带着自己等人跑步呢!自己怎么能叫亚楠失望? “嗯,大哥好样的,明天我也陪大哥跑步,娘,我也要像亚楠姐姐那样!” 志珍满脸的向往,这几天,看着哥哥们跑步,看着亚楠在最前面领着跑步,志珍就心痒痒的想跟着一起跑步,可看看惠姐没有跟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但是大哥跑的这么累还要跟着跑,自己也得陪着大哥,鼓励大哥,让大哥坚持下来,让亚楠姐姐高高兴兴的,不会失望大哥。嗯,自己也想身体棒棒的,不让娘操心。 亚楠没有想到,家里这么快所有孩子都能跟着自己跑步了,惠姐跟志珍两个果然是好样的,铁杆姐妹,知道自己想什么就干什么。 亚楠顿时咧着嘴巴,拉着惠姐跟志珍:“惠姐,志珍,你们真好,我还想着怎么哄着你们也跟我一起跑步,免得我一个女孩带着他们男孩跑步,总归显得异类,现在好啦,有你们陪着我,这下我就不那么异类了,姐姐对我真好,志珍也好,等我带着他们跑完这几圈,我带着你们一起去上街买菜!” 亚楠带着他们跑着跑着也发现了,他们的腿跑的有些吃力,看起来是肌肉酸痛了,既然运动量加大了,饮食上面,也应该要加强了。 今天开始,加菜加餐,还有,也得给爷爷奶奶他们好好补一补身体了。如今厨房的事,全是二叔二婶一手掌握,但他们可舍不得花钱买贵的好的,可得自己亲自动手掏钱买才行呢! “好啊好啊,我还没去过菜市呢!”志珍当即兴奋起来。 “好,等会我带你去,哦,对了,你今天要是跟着我跑的话,说不定等会你没有劲去菜市哦?” 亚楠从不担心亚惠跟不上,但却担心志珍,毕竟志珍才六岁,嗯,太小了,跑几圈下来,估计得小腿抽筋。 “不要紧,亚楠姐姐跟惠姐姐能跑,我也能跑,要是,要是我真的去不了菜市,亚楠姐姐过几天,再带我去菜市,好不好?” 志珍顿了一下,还是选择陪同大哥坚持跑步,给大哥加油,虽然自己也很想跟姐姐去菜市看看热闹,但去菜市却不急,下次也可以的。鼓励大哥最重要。 亚楠笑笑,志珍志广两个孩子,虽然最小,但却极为懂事,环境造就的啊!不知道等志珍或者是三姑父出息了,那个逼的三姑父出户的梁家人,会不会后悔死去? 人穷志不穷,他们是太功利了,才会舍弃了三姑一家这么好的子孙。三姑的坚守,一定会获得回报的。 果不其然,志珍一圈没有跑下来,就被远远的甩在后面了,亚惠担心志珍不高兴,故意慢慢的陪着志珍。 亚楠为了鼓励几个哥哥们,使劲带头跑,直跑的亚青脸色发青,跑的陈学慎满脸通红,跑的亚秋再一次的被远远甩在后面。也跑的亚惠志珍钦佩无比,亚楠,好样的!比哥哥们强多了! 结束了痛苦的跑步之后,亚青差点瘫软在靠椅上,感觉自己喘气都要一段时间,前前后后就得浪费不少读书时间。 “不行了,我坚持不下去了,今晚还是跟爹说说,这个月底,我们还要参加县试呢!” “怎么说?先生昨晚过来考我们的时候,不是还夸我们文章写得好的吗?这些天,亚楠虽然带着我们跑步,但也指出我们文章里面不少差的地方,可别伤了亚楠的好心,到时候亚楠可就不喜欢你这个大哥,喜欢我这个哥哥了。” 陈学慎半是开玩笑的跟亚青说着,既安抚亚青,也试探亚青。 “诶,谁家摊上一个这么厉害的妹妹,也只能深感无力了,学慎,你没有妹妹,觉得好,真要是被你摊上这么厉害的妹妹,你也会跟我一样,压力大啊!感觉处处不如妹妹啊!” 亚青苦着一张脸,粗喘着气。隔壁的几个弟弟们,也都趴在书桌上喘气呢! “哈哈哈,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好妹妹,我就什么都听她的,跑步算什么,跑着跑着不就习惯了!” 陈学慎眼顿了一下,这个书呆子,竟然没有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罢了,也不能暗示的太过明显,万一他提防自己,可不是好事,谁让亚楠那个丫头那么能折腾嫁妆?万一被她家人误以为自己看中丫头的嫁妆了,自己可不得冤死? 亚青鄙视的看了陈学慎一眼,谁跟你比?你y的从前为了到自家来读书,每天早早走过来,晚上还得走回去,当然比我们强多了。 不过亚青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几句,可不敢真的说出这话,怕伤着他的心,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只有他考出来功名了,才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亚楠此时正带着惠姐薛枝儿,还有保护她们的薛仁,一起准备去菜市。管家之职,暂且让薛江临时顶替一下,薛仁不放心家里的两个小姐出去,更何况那天因为亚楠小姐跑出去,老爷的脸色很吓人,自己可得亲自保护好小姐。万万不能出岔子。 亚楠进了菜市,第一眼就看到了卖猪肉的几个彪形大汉,不过扫视一眼,竟然没有董文杰的那个便宜后爹苏屠户一家? 好似他们家的猪案子上也是空空的,他们家不杀猪了?还是今日暂停营业? “这三对筒子骨给我称一下,还有这两个猪肝。”亚楠指着一家的猪案,选择自己需要的食材。 然后又去选了几条青鱼,回去烧酸菜鱼去,二婶的手艺如今堪比大厨,亚楠正打算买些别的配菜的时候,忽然听到菜市有人舆论苏屠户。 “真是没有想到,那个苏屠户怎么也是杀猪的,好歹也有一把力气,怎么就给他继子杀了呢!” “嘘,你不要多嘴,不要被锦衣卫人听到!” “锦衣卫?哼,要是早二十年,我肯定不敢说,但是现在大明有我们首辅在,锦衣卫早就是吃干饭的闲人了。 苏屠户的继子不也是锦衣卫的么?还不是一样被县令大人给抓了起来,锦衣卫的百户,看着县令派的衙役来抓他的人,王大人连话都没有说一句,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人被抓走? 锦衣卫早就不行了,听说一会就要开堂公审了,一会卖了手里的香椿头,我赶紧凑凑热闹去?” 亚楠大吃一惊,这几天自己每次也透过大门对着自家门外的那个小叫花子看的,并无消息传来,怎么忽然董文杰就惹了这么大的官司? 董文杰不是跟着孙谨王振一起开了烤鸭店的么?好好的怎么会惹到杀人的官司? “你的香椿头多少钱,我全买了!”亚楠深深吸一口气,不能慌,不能急,董文杰如今不仅仅是锦衣卫,也是孙谨安排的烤鸭店的掌柜,没有确凿的证据,县令不会胡乱判罪的,那个宋县令,不是糊涂人。 为今之计,先了解舆论,在去县衙听声,然后想办法,见见董文杰本人,才能知道前前后后的一切,是不是有人见不得孙谨的烤鸭店红火,故意陷害董文杰,实际上是在整孙谨? 乘着亚惠姐在另一个摊位跟人讨价还价的功夫,自己跟这个八卦的大婶,好好打听一下,世人眼里的案情。 “啊?好,好,大婶看小姐客气,也不乱喊价,这十把香椿头,一起就三十文钱,全给你了,大婶还想早点去县衙看看审案呢!要是平常,没有四十文钱,我是不会卖的!”大婶满脸喜色,这下能赶得及去看审案了。 “大婶,今天审的是什么案子?”亚楠一边做着掏钱的动作,一边八卦似的问着。 “你不知道啊?昨天临晚,上原烤鸭店的掌柜,董文杰,送给了她娘几只烤鸭带回家吃,谁知道竟然是下了毒的烤鸭,董文杰的娘,还以为这个儿子发财了,孝敬她这个娘了,谁知道竟然是来催命的。 苏屠户全家十四口人,除了董文杰的娘一个人之外,全部被毒死,仵作查了确定是下的毒,不仅仅如此,苏屠户家里的几头猪,都跟着遭了秧,一起被毒死了。 听说这个毒,叫什么来着的?噢,听说叫半夜锁魂,反正是不常见的,应该是贵人们手里才有的,一般地方都买不到这个毒药,吃了之后还不是立即发作,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发作全死的,那小子,可真是狠毒啊!就是恨他娘改嫁,也不能这样害人啊! 今天县令大人就要审这个案子,我的赶紧看看,县令大人应该要判他斩立决才对!” 大婶接过亚楠手里的三十文钱之后,立即断了话头,急急忙忙的就跑了,不想错过这场公审。 亚楠其实也很想撒开腿就跑向县衙,但这太鲁莽了,家里人会跟着自己着急,亚楠耐下性子,催促惠姐早些回家。 亚楠一路快速回家,等惠姐带着食材进了厨房,亚楠找了借口,说是还有东西忘记了买,便再次带上薛仁,急忙出了家门。 守着自家门口的乞丐二牛还在,亚楠一出来,他就再次条件反射似的迎过来:“小姐,行行好,给点吧?” “董文杰到底怎么了?”亚楠直接问。对于薛仁,亚楠不会避讳,他们全家人最忠心的还是自己。 “小姐?大哥,大哥是冤枉的,大哥不会下毒的,他不会的,呜呜呜!” 二牛原本坚强着的忍着的,大哥被抓走之后,还不忘记叫人嘱咐自己,不可离开,做好联系亚楠小姐的事,自己不敢耽误大哥的话,可也担心大哥出事,正在煎熬矛盾着,被亚楠这么一问,二牛便忍不住的抽搐起来。 “你别哭了,赶紧召集你认识的人,去查苏屠户跟多少人产生过重大怨恨,还有,将他家族的叔叔伯伯邻居,还有嫁出去的姐姐妹妹这些关系,全部给我查出来,要快。” 110 陷害 亚楠这个时候也没有好心情安抚二牛,自己其实也是心急如焚,不过强逼自己保持理智,不然对董文杰一点帮助也没有。 二牛猛地擦了一下眼泪,然后风一样的跑了。 “走,我们去县衙!”亚楠脸上露出少有的凝重。让薛仁即使心里有不同意见,也不敢对心情极度不好的小主子提出来。 薛仁唯有警惕自己,好好保护小姐,还好小姐是去县衙,只要注意点,应该不会出事,毕竟是在县衙。 亚楠到了县衙公堂的时候,人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要想跟薛伯两人从这么多人里面挤进去,亚楠感觉根本不可能,但办法是想出来的,自己一定要到最前面才能看到案情进展。 “这边谁掉了十两银子啊?谁掉了十两银子啊?是谁掉了十两银子啊?” 薛仁憋屈的要死,小姐竟然让他在县衙对面这边,指着自家的十两银子,叫人来认银子? 随着三声薛仁的叫唤,前面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呼啦一下涌了过来,速度之迅猛,人群之密集,让叫喊的薛仁看了都感到心惊胆战,别为了十两银子,这么多人打起了吧? “我的?” “是我掉的” “啊!我的十两银子哪!” 亚楠看了一眼反方向涌过去的人群,没有一丝眼神波动,这便是人性吧?倒是正好给自己挪了地方。 亚楠毫无阻滞的轻松走到公审大堂的最前沿,抬头就能看到坐在主位两边的上的几个大人。 亚楠最先看到孙谨,孙谨身后便是王振,孙谨对面的旁边,主簿孙田玉,还有县尉,雷鸣,但雷鸣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二十岁的姑娘,颇有女汉子风采。 就在亚楠暗叹此女风采的片刻,亚楠忽然哈着嘴,爹竟然也从里面缓缓出来,还带着几个学生,看来是被县令大人请来旁观作证的。 以此同时,县令大人也在典狱的陪同下,沉布而来,宋县令的脸色很凝重,这是他就任以来发生的最大案件,苏屠户一家,整整死了十三口人,独有一个活口,便是凶犯的亲娘,苏钱氏。苏钱氏此时还是病重的,经过抢救,到底保住了一条命。 亚楠正想将自己挪偏一些,免得被爹看到自己,但显然是迟了,亚楠已经对上了爹满是震惊的眼神。 宋县令忽然发现赵教谕脸色不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竟然发现在公审大堂百姓听审的最前沿,站着赵教谕家的小女儿,赵亚楠。 “去请赵小姐过来跟赵教谕站一起,免得被人冲撞了。”宋县令随即吩咐了一下身边的朱师爷。 当亚楠被朱师爷邀请进去跟爹一起的时候,欣然答应,爹都发现自己了,躲也没有意思,今天自己一定要在场,一定要帮帮董文杰。 好在王振跟孙谨都来了,如果他们能护得住董文杰,自己不会说话,只会乖乖的看着,但要是他们护不了董文杰,自己怎么也得想办法,为董文杰洗清罪名。 “爹!”亚楠到了爹的身边,低低的叫了一声。 “哼!”亚楠爹的心情很不好,很想自己当即领着女儿离开这个大堂,这哪儿是一个女儿家能来的地方?说不定一会还要当场动刑,难道也叫亚楠看着? 诶,女儿一定是得知董文杰的事了,这孩子一直心软,曾经多次帮助董文杰,然而这次的案件太过严重,董文杰又有重大嫌疑,女儿就更不能站在这。 自己是县令亲自邀请过来作证的,同时还将本县的几个禀生秀才一起邀请过来,为的就是公平公正。 “郑经,你暂且送我女儿先回去。”赵子诚想想,到底还是选择自己留下给县令作证,但却出言让自己学宫的学生替他送女儿回去。 郑经便是在赵教谕的辛勤教导之下,从寒门学子之中脱颖而出的学生,如今已经成了禀生秀才。 “爹,我不会走的,那边不是也有一个大姐姐在场?” 亚楠执意留下,并且示意爹看看对面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她能在场,自己也能在场。 “你知道什么事了?”赵子诚轻轻问。 “嗯,知道了,苏屠户一家遇难,董文杰成了嫌犯,所以我才一定要在场。要是爹一定要送我,我也只能在那边观看。” 亚楠轻轻的声音,但坚定异常。不惜跟爹说明白,就算不给我站在大堂里面听审,自己到大堂外面也一定要听审董文杰的这个案子。 “答应爹,只看不说,要不然,爹只能送你回家!” 赵子诚叹口气,女儿到现在还是那么担心董文杰,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懂事,虽然聪慧,但却也太过有自己的主意。让自己这个爹,实在是感到无力的紧。 “嗯,我知道的。”亚楠从善如流答应爹,先让爹安心同意自己站在他身后再说。自己今天是不可能离开的。 “升堂!威武!”不一会,全部就绪之后,伫立在两旁的衙役,并威武的低吼起来,董文杰此时也被反绑着双手,被衙役推的跪倒在县令面前。 亚楠看着董文杰的脸上,身上,虽然狼狈,但是并无血迹,看来县令昨晚只是收押,并没有动刑。这就好! 随之而来的便是苏钱氏,只见她满脸的苍白,满眼的空洞,一夜之间,全家死绝,独独留下她一人,却也可怜。 让亚楠感到诧异的是,县令竟然令人还抬了两具苏屠户家的尸体,一个便是苏屠户的本人,还有一个是苏屠户的五岁儿子,这个儿子便是苏屠户跟苏钱氏生的。 “本县就任以来,第一次发生如此重大案件,为了公平公正,本县今天便当众公审此案。台下何人?祖籍何处,抬头回话!” 县令说完便是一拍惊堂木,气势陡然而来。 董文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边上的亚楠,再看了一眼无神的娘,深深吸一口气:“我叫董文杰,原籍宝庆县云台乡赵家坝村。” “本官问你,你不在赵家坝,为何到了我上原?从实招来!”县令声音如洪。 “自然是为了讨生活!”董文杰眼神一暗。昨天下半夜里自己被县衙衙役抓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这是有人故意栽赃自己。 可自己能得罪什么人,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连一般人买不来的半夜锁魂都弄来了,只能说,自己没得罪人,得罪人的是上原烤鸭店,谁叫上原烤鸭店卖的如此红火? 不仅仅是上原商人世家吃上了瘾,连跑船的那些海外族人,都纷纷暗地里打扮成商人的样子,大批量的购买。 烤鸭仅仅推出一个月,就挣了整整两万两银子,谁不眼红?谁不嫉妒?不过自己不过是出面做掌柜的,背后的东家,是上原守备太监孙谨,他今天也来了,他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若是自己被人真的栽赃了,上原烤鸭店也必然会被迫关门,这是孙谨绝不会允许出现的,董文杰此时的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 “一派胡言!本官已经知道,你在赵家坝的事,你已经被赵家坝的人,撵出村子,只因为你从小偷吃扒拿,多年恶习难改,更甚至到了最后,你连你爷爷奶奶的十八两银子也敢偷盗,你爷爷奶奶可怜你无爹无娘,这才没有告官,撵走你也是全村人的决定,本官如今有证人,带证人!” 亚楠倒吸一口凉气,县令这是存心要董文杰的命,要上原烤鸭店关门,这到底是谁在陷害董文杰?意指孙谨? 这个时代的人,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县令最先从名声入手,造成先入为主的印象,随后任凭董文杰如何自辩,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县令到底意欲何为?他是张东岳的人,还是睿亲王的人?为何他的问话里面,带着如此强势的逼迫?甚至到了仅仅半夜功夫,就能将远在赵家坝的董小六跟董文杰的大伯请到上原的县衙? 正常乘坐马车的话,他们也要跟自家一样,坐上一天的时间才能赶到这里,更何况是一来一回的,至少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啊! 事发后哪怕一分钟不耽误的,从上原出发去赵家坝,将董小六跟董文杰的大伯请来,至少也得一天一夜,为何他们能如此神速飞来? 只能解释为,他们早就在事发前就到了上原,就等着给董文杰作证,污了他的名声啊! 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要置董文杰死地?不,董文杰是被推出来的首当其冲的棋子,他们真实的目的,是上原烤鸭,是孙谨。 “小人董小六,宝庆县云台乡赵家坝人,跟董文杰是一个村子的人,董文杰从小就好吃懒做,全靠偷吃扒拿,不仅仅是我们村子,就是附近的几个村子,全都被他偷遍了。 到了最后,他连他爷爷奶奶的十八两银子也不放过,真正是猪狗不如,我们全村人实在是无法容忍他,才撵走了他,董家也将他除族了,谁知道他跑到上原后,不思悔改,竟然变本加厉,必定是他看中了苏屠户一家的钱财,这才下了狠手!如此之人,不杀不足以还死者一个公道!” 董小六说的义愤填膺,最后都能替县令下判决了。 然而随着董小六的证词,外面的百姓,忽然都骚动起来,吩咐朝董文杰吐着口水,亚楠脸色凝集成霜,董小六是被谁收买了,特意从赵家坝过来给董文杰加罪? “小人董明堂,是这个孽畜的大伯,从小我们可怜他死了爹,娘也改嫁了,便一起将养着他,指望他能早日成人。 谁知道他竟然养出偷吃爬拿的恶习,我们家人对他苦口婆心的劝教,但他依旧不改,甚至变本加厉的连自家这么多银子也敢偷拿,这才让我们家人死了心,将他除族,村里人也忍了他多年,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撵走了他! 谁知道这个孽畜到了上原来,还要作恶,连杀入的恶事都敢做了,真正叫我们感到无地自容。” 董明堂的话,更是加重了百姓对董文杰的憎恶,很快亚楠就发现,大堂外面的百姓,纷纷叫起来,要董文杰杀人偿命,五马分尸之类的话。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偿命!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恨我改嫁,你杀我一个人就好了,为何要杀我们全家,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就在百姓纷纷叫嚷的时候,一旁董文杰的娘,从空洞的状态中,转为疯癫状态,满口要杀了他的亲儿子,此时的她看向董文杰的眼神,只有仇人才会有的,更是让围观的百姓,义愤填膺起来,越发的叫嚣着要杀了董文杰。 “肃静!肃静!拉下苏钱氏!”宋县令直到此时,才又拍惊堂木。 “大人,我也是赵家坝人,我也可以为董文杰作证。董文杰四岁死了爹,六岁娘改嫁,这个时候的董文杰,仅仅才六岁。本应是被爹娘疼爱的稚童,但很不幸他可以算是孤儿。 虽然他爹留给了他几亩田地,但这几亩田地,一直是被他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种着的,村人以为他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会将养着他们家子孙,不说血脉至亲,单说那几亩田地,佃出去给人租种,一年也能有些租子,如今田地在他们自家手里,自当给那孩子一口吃的。 但很可惜,董家人因为愤恨董文杰的娘改嫁,未能给董家挣一个贞节牌坊,便将所有怒气撒在一个六岁稚童身上。 那个时候,他们全家人时常虐打董文杰,打的他身上遍体鳞伤的,还撵他一个六岁的孩子进山找吃的。 要知道,赵家坝村子前面的山,可是危险重重的,就是这个董小六自己,也在一次跟全村人进山围剿狼群的时候,遭遇狼群撕咬,那一次我六叔为了救董小六,差点命丧黄泉。 当时我记得这个董小六,为逃避责任,更为了推卸我六叔对他的救命之恩,纵容他娘到我们家索要他治病的银子,当时我爷爷奶奶着急我昏迷的六叔,不得不给他娘一两二的银子了事。 后来我六叔清醒之后,我们全家在得知真相,这个董小六为了山窝里的那些没有熟的毛栗子,自顾的要去摘采,我六叔劝不住他,又不放心他,这才跟了过去,结果他被突然扑上来的几只狼咬伤昏迷,我六叔一个人独战几只狼,硬是撑到了村里人来的时候,但我六叔的伤却是致命伤,而董小六只是轻伤。 对此事,一直清醒着的董小六,闭口不提,更是不见村长,直到我爷爷见村长要见官告发董小六娘骗我们家钱财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还解释他并不知道他娘的作为。 甚至还解释他压根不知道我六叔救他,他一副我六叔是死是活跟他无关的态度,我爷爷奶奶也不要他承我们家对他的恩情,只要他娘认错,还了骗取的我们家的钱,当天他爹娘还当着全村人的面,跪在我爷爷奶奶面前磕头认错的。 大人,我这么说不是诋毁董小六的名声,而是说明进山的危险,六岁稚童若是进山,只能是凶多吉少,董家人是起了歹毒心思,要董文杰死在山里了。谁叫他有一个改嫁的娘,让董家人自觉蒙羞呢? 董文杰一个六岁稚童,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连家里的几亩田地,都不能算是他的,被人强占了。 董文杰只能找董族长,但董族长却推给了董文杰爷爷奶奶,就这样,还是没有人管他吃的喝的。 无奈之下,董文杰只能在村里菜地里,东家吃一个山芋,西家吃一个黄瓜,野菜野果更是家常便饭。 读书人都知道,仓禀实而知礼节,董文杰一个稚童,有亲人比没有亲人还有悲惨,若是真的没有亲人,村里头也许会可怜他孤儿,给他吃的喝的,百家饭也能养活一个孩子。 但他有爷爷奶奶叔叔伯伯,村里人怎么会越过他亲人替代养他? 即使这样,董文杰也没有颓废,记着他爹儿时对他的教导,好好读书,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个孩子,将他爹留下的书,全部自己读完。 我为何知道他这些情况?只因为我六岁的时候,爹娘到了上原,我因为生病不得不留在爷爷奶奶身边将养着,病好后我便天天站在村口,等爹娘回来,那个时候,村里的孩子都笑话我,说我爹娘不要我。 同时还笑话董文杰,说他没有爹娘,这些小孩时常欺负我,用小石头砸我,但每次董文杰看到,都会站出来,撵走那些欺负我的小孩。 一个舍不得六岁孩子被人欺负的人,品质能差吗? 有一次我二舅舅给了我两文钱,我见他时常帮我不让那些孩子欺负我,便感激的给他两文钱让他买两个馒头吃。 可是他不要,他说不能要我一个孩子的钱,他自己会在山里找吃的,我很难过,我时常会想,要是我换成他的家境,也许我早就饿死了,又或者早就被山里的狼吃了,还能心心念念要读书考试?” 111 仅此而已 “后来我二舅舅挣钱了,给了我一些嫁妆,也给我不少零钱买糖吃,这个时候,我再次找到董文杰,郑重拿出二舅舅给我的二十两银子,感谢他屡次帮我。 记得当时董文杰吓着了,急忙叫我收起来这些钱,不要被人看到,免得人家眼红伤害我,我见他坚决不肯要,便改口说算是借给他读书考试的。 提到读书考试,他这才接受下来,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这才借钱之举,才真正带给了他无妄之灾。 他爷爷奶奶强行进了董文杰爹留下的那个漏风漏雨的发霉的破屋子,是想强行找出董文杰爹留下的田契,谁知道竟然被他们找到了十八两银子,那是董文杰省吃俭用留下准备考试的银子,也是我借给他的银子。 但很不幸,他爷爷奶奶顿时见钱起意,当即咬定是董文杰偷了他们家十八两银子,呵呵,十八两银子,对于我们村里人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一笔钱。 他们家要是早就有这十八两银子,还能拖着家里的长大的儿子不结婚?但凡村里有二三两银子,就能将就着办一场婚事了。 足以见得,这十八两银子,根本不是他们董家的,而是他们董家为了董文杰的十八两银子,连至亲之人也栽赃陷害。 董文杰为了顾及我的名声,他觉得他被村里人说的名声不算好,哪怕他再被误会,也不愿意我被牵连。 请问,如此至诚至信之人,如何会是他们两人说的那样不堪?他们之所以说董文杰如此,不过是他们本人更为肮脏不堪。 还有,我还能证明,董文杰并非贪财之人。当董文杰到了上原做乞丐讨生活的时候,有一次受了风寒病的要死了,跟着董文杰一起到上原来的几个乞儿,找到苏钱氏,求她救救董文杰。 我正好看到了那一幕,当时董文杰昏迷不醒的躺在医馆对面的路上,董文杰的娘装作不认识董文杰,跟苏屠户一起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我于心不忍,便拿出钱来救救董文杰,不仅仅他跟我是一个村子的,也曾在儿时帮助过我,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当时我见他的病虽然好了,但他在破庙里面吃的住的实在是太差,这样身体还是不会好的,便要多给他三十两银子助他自立,但他自觉身体全好了,坚决不肯要,我见他如此固执,才作罢,也许这是他仅有的自尊和骄傲吧。 三十两银子,对于很多人来说,早已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我们村里人也许一辈子也存不到三十两银子,更何况是对于做乞丐的他,三十两足以让他安定立户,但他坚决推拒了。 试问如此至情至性之人,会是他们口中的不堪之人吗?会是为了贪图苏屠户的钱财,谋害他全家的歹毒之人么?更别说他如今早就今非昔比,不再是破庙的一个乞儿,而是上原烤鸭店的掌柜。 上原烤鸭店,在场的人,谁都知道的,一只烤鸭十两银子,一天至少卖出上百只烤鸭,一天至少一千两银子,十天便是万金。 可以说上原烤鸭店的生意好到日进金斗也不为过,他身为掌柜,自有大好的前程,还有大把的年俸,还需要眼红苏屠户一家那百十两的家产?” 亚楠缓缓低沉的叙述着自己的证言,爹,对不起,若是他们就这案子讨论案子,我当然只会看着不说。 但他们居心叵测的,从董文杰人品上面打击他,让他背上这样的污名,这个案子到最后,董文杰是必然会被栽赃了,县令一句公理难为,这么多百姓一致要杀了董文杰,他焉能不平民愤? 董文杰被杀,孙谨更是会被扯出来,什么狗屁半夜锁魂,一般人弄不到,这不过是为了牵扯出孙谨的铺垫。 救董文杰,也帮孙谨,自己出面势在必行,没有人能比自己一个赵家坝村的九岁孩童说的话更为有力。 再说自己作证的时候,顺便也狠狠反击了董小六跟董明堂,让他们先就名誉扫地,让他们刚刚的证词狗屁不如。 还有董文杰的娘,你既然不顾董文杰的生死,一口咬死董文杰给你两个儿子偿命,也不要怪我抹黑你名声,不然也不足以救董文杰。 哪怕你可能是误会董文杰,但这个时候,容不得我可怜你这个可怜之人,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一个案情的受害人,仅此而已。 但董文杰才是我要救的人,孙谨也是我要帮的人,更何况我说你那些行径的时候,都是实事求是,全无添油加醋,比对董明堂可是客气多了。 董文杰在亚楠出来为自己作证的时候,满脸的难以置信,还有满脸的愧疚心疼。 不应该的,亚楠不应该为了自己站出来作证的,这里面的肮脏事,不是亚楠一个孩子能懂的,她会得罪那些站在背后的人的。 自己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孤苦了这么多年,原来想着有朝一日能考出功名,后来也死了这条心了。 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才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原本以为会越来越好,谁知道竟然被人花这么大力气栽赃陷害,如今连自己亲娘也要自己赔命。 虽然自己知道是被栽赃的,但在董小六,在自己大伯出来作证自己不堪,乃至于自己亲娘扑上来要自己赔命的时候,自己就明白了,自己在上堂之前,就被那些人在背后定罪了,还是死罪难逃。 听到那么多百姓义愤填膺的呼喊,看到那么多百姓对自己吐着口水,自己一度绝望了。 只是没有想到,随着亚楠的作证,堂下的那么多百姓,全哭了。他们哭自己吗? 董文杰眼眶湿了,自己不需要这些同情,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自己只希望亚楠能好好的,不希望自己得救了,却让亚楠陷入绝境,那些人不会放过亚楠的,他们会迁怒亚楠的,可这个时候,自己还能说什么?还能补救什么呢? 好,如果不死,那就好好斗一斗,哪怕斗的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也要保护亚楠,不受伤害。 “真可怜啊!还以为他是丧心病狂的,没有想到他那个大伯才是真正丧心病狂的,贪墨了这个孩子的田地,贪墨了这个孩子的钱,如今还落井下石,这是要逼死这个孩子啊!那人才是畜生不如啊!” 一位老汉哽咽着指着董文杰的大伯,恨的咬牙切此似的。 “真是可怜人,这么小就成了孤儿,还被逼的没吃的没喝的,诶,作孽的董家人哦!也不怕天打雷劈!” “他娘也不是好人,要是他娘安安心心给董家守寡,这孩子也不会被害的这么惨,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活该她全家死绝!” “没有想到,这个董文杰还真是有志气,有情义!” “呜呜呜,可怜啊,太可怜了啊!呜呜呜!” 随着亚楠的缓缓低沉的叙述,听审的百姓,无比悲愤,痛恨董家,也可怜董文杰。 “大人,我没有,她说谎,我们董家是养着他的,从小就养着的,大人,她污蔑我!我们家根本没有让董文杰六岁进山啊!” 董明堂脸色苍白,真的没有想到,平时不怎么见到的赵子诚的女儿,怎么会在大堂上?怎么会如此污蔑自家?自家什么时候逼他进山的?他进山不进山关我屁事?又不要管他吃喝的? “你敢对着大堂上的青天大老爷发誓,你们家没有强占董文杰的田契,没有强占董文杰的十八两银子?若敢说虚话,就全家死绝?” 亚楠见董明堂还想狡辩,顿时指着董明堂,一身正气的质问他,可敢发誓? 县衙大堂在古代,是正义的所在,有神灵看护,让恶人有罪,让好人伸冤。一般人都对县衙大堂,心存敬畏,就怕惹神灵不满。 面对亚楠这一声正义质问,董明堂竟然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全家死绝的毒誓,他不敢发,更何况是在县衙大堂这样的地方发这样的毒誓? 随着董明堂的尿裤子,当场很多人就要冲进来,扭打这个畜生不如的董文杰大伯,真正是丧心病狂啊,在神灵面前,显露原形了啊! 宋县令眉头打结,猛地再拍惊堂木:“做污证,带下去杖责二十,拖下去!” 顿时出来几个衙役,不由分说,拖着董明堂跟董小六就往行刑的地方去,不少百姓也跟着去看,不一会就听到外面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但没有哭喊声,他们的嘴巴是被堵起来的。 “董文杰,本官问你,你昨天几时送的苏钱氏烤鸭,有无下毒?”县令不管外面的杖责声音,正式问跟本案有关的细节。 “回禀大人,昨天申时,小人见到娘经过烤鸭店的时候,站在对面看着我,我想到自己如今也应该有能力回报娘对我从前的养育之恩了。 便拿了二十两银子,还有六只烤鸭,送给她,并无下毒,烤鸭还是我亲自从烤箱里面提取的出来亲自送给我娘的,希望她也能尝尝我做的烤鸭。同时我还跟她说了,我已经长大,无需她担心我了。” 董文杰缓缓回答,不再可怜娘,严肃回答问题,为自己辩护。 这一次的栽赃,在亚楠的帮助下,形势已经发生大逆转,自己不能辜负亚楠的心意,更不能有罪,如果有罪,自己死不足惜,亚楠这辈子都会被自己毁掉了,自己只有无罪,亚楠才会无损名声。 “苏钱氏,昨天你何时拿了他的烤鸭,他说的话可属实?你从实说来!”县令转而问董文杰的娘。 “民妇是申时见到的他,不错,他是给了我二十两银子,是给我烤鸭的时候,跟我说了这番话,但是他早已恨透我改嫁,怎么会好心给我钱,给我这么贵的烤鸭,也是我当时鬼迷了心窍,被他蒙骗,才害死我相公,还有我可怜的两个儿子,才这点大啊,呜呜呜,是他,一定是他,不会有谁这么恨我们苏家,只有他一个人!呜呜呜!” 苏钱氏悲愤交加,看着边上被抬过来的相公苏屠户,还有儿子的尸体,她不做他想,一口咬定,就是董文杰,苏钱氏的供词对董文杰有致命杀伤力。 “苏钱氏,你们全家几时吃的烤鸭,可曾还吃过别的东西?”县令继续追问苏钱氏。 “民妇带着烤鸭,酉时的时候,全家围坐在一起吃的烤鸭,我的两个儿子吃的最多,当时我因为想多省一些给儿子吃,自己就吃了一口,昨天晚上,全家人除了多吃了一样烤鸭,其余的跟平时一模一样。还因为家里人第一次吃烤鸭,连平时的饭菜都吃的少了。 谁知道到了丑时三刻的时候,因为我肚子疼起来,才发现我的相公,跟我的两个儿子全死了,全被他害死了啊!因为他恨我啊!” 苏钱氏到现在还是一口咬定,是董文杰害的,董文杰的眼神,从对她的可怜,渐渐变得冷漠起来。 娘,你养了我六岁,虽然你改嫁后,我过的艰难的时候,怨恨过你,但后来我到了上原,再次见到你,还是希望你心里有我这个儿子。 哪怕你会在我病重的时候,装作不认识我,哪怕你为了担心我影响你的生活,用几文钱打发我这个叫花子,我都不曾忘记你是我娘。 今天,虽然你全家死绝,虽然你如今心神俱毁,我本该心疼你,本该将养你,哪怕你一再指控我是杀人凶手,我也不曾怪你。 但是,即使我不怪你,我也不能让亚楠陷入绝境,我跟亚楠如今已经连成一线,我死她毁,我活,她才能好好的。 所以,对不起,娘,从现在起,我不会当你是我娘,我唯有当你是此案的受害人,仅此而已! “董文杰,你可有话说?”宋县令怒问。 “小人六岁时候,娘丢下我改嫁,我在没吃没喝的时候,是想过要是娘在家就好了,娘一定不会叫我没吃的没喝的。 当我渐渐长大,到了上原,再次见到了娘,还是记起来自己儿时对娘的渴望,哪怕我不去苏家,哪怕娘装作不认识我,只要想到儿时娘对我的好,我也希望娘过的安好。 所以在我成了上原烤鸭店掌柜的时候,就想到了娘,这是我亲手烤出来的烤鸭,我希望娘能品尝亲自烤出来的烤鸭。我绝不会下毒,只因为我现在,也只有娘一个亲人了,我希望这唯一的亲人,能活的高高兴兴的,开开心心的,哪怕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高兴,远远的看着她开心,我也觉得温暖幸福。 我不知道苏家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心疼娘一个人承受这样的悲痛,更想将凶手绳之于法,安慰我娘。 娘,你相信我,我是你的亲儿子,自然希望你过的好好的,绝不会伤害你,也绝不会伤害你的家人。我发誓,我没有害死他们,如有虚假,必遭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董文杰缓缓的说着,沉痛的说着,哪怕他娘一再咬定他杀人,他也不曾恨他娘,依旧心疼他娘,这是至孝之情。 再加上他到最后,当众在县衙大堂发下毒誓: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这样的毒誓,若非胸怀坦荡,大明无人敢发,尤其是永不超生的毒誓,对大明所有人来说,都是最最恶毒的誓言。 哪怕这辈子不好,世人还能期盼下辈子投个好胎,董文杰能在县衙大堂上发这样的誓言,听审的百姓,无不相信,董文杰必定含冤。 宋县令眼神一暗,再拍惊堂木:“传仵作上堂,当堂验尸!” 其实仵作昨夜已经做过检查,证明受害人是中毒而死。也有了笔录。 但县令接到知府秦大人的暗示,要坐实上原烤鸭店下毒的罪名,甚至于本县最富裕的慕容家族,也私下暗示自己,帮他们夺了烤鸭店,好处自不必说。 虽然自己也知道上原烤鸭店,虽然掌柜是这个十几岁的董文杰,但实际上是孙谨的店,自己还知道,孙谨已经安排人去了京城,送皇上烤鸭的方子去了。 孙谨是被贬到上原的,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吃了孙谨的烤鸭之后,再次启用孙谨? 自己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相信知府秦大人,他毕竟是首辅张东岳的学生。 投靠他就是投靠首辅张东岳,完成了上面的任务,还能捞族慕容家的好处,何乐不为? 孙谨估计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了,上面是不会让他活着走出上原的。 原本一切就绪,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自己也只能最后尽力一次,若不然,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唯有秉公执法了。 不过,仵作的证词,可是铿锵有力的,不容董文杰辩驳,到时候自己还能用刑,这些被愚弄的百姓,见到仵作的铁证,应该也会瞬间转变。 等拉下董文杰,就能扯出孙谨,董文杰怎么能拿出如此少见的半夜锁魂?打也打的他承认是孙谨给的。 仵作上堂,见过县令之后,当场对两个死尸进行验尸。 112 洗清 “死者,苏屠户,四十岁,男,死于丑时一刻,死者全身无伤痕,说明无打斗迹象。 死者舌头发黑,耳廓发紫,指甲发黑,死者胃里残留物以鸭肉为主,已经证实含有半夜锁魂之毒。 这位死者,苏屠户之子,五岁,死状一样,但更为严重,这是从他们胃里取出的残留鸭肉,银针试毒,显示银针发黑,有毒。其余死者胃里皆是鸭肉,皆用银子试过,显示有毒。” 仵作不急不慌,稳稳说来,同时手也不听的做出检查动作,苏屠户的胃,昨夜就被仵作解剖开来,此时仵作直接用专用的一个钳子,夹出些许胃里残留鸭肉,当众用银子试毒,银针发黑。显示有毒。 “牵狗来!”县令大喝一声,准备当场让狗吃了死者胃里的残留鸭肉,证明死者是被下毒了烤鸭毒死的。 亚楠冷笑一声,死者胃里的残留物,竟然仅仅剩下了鸭肉? 前世自己虽然没有学医,但也知道一点常识,混合食物经一般四到六个小时,一定能排空了,更何况是孩子的胃肠蠕动更快,哪会到这个时候,胃里还有这么多残留的鸭肉? 这些带毒的鸭肉,绝不会是苏钱氏说的,他们全家酉时吃进去的那些烤鸭!酉时距死亡时间丑时,可是整整七个小时了,这些食物还能如此明显的停留在胃里面? 难道他们全家人的胃全部梗阻了么? 一条土黄色的狗吃了仵作取出的死者胃里残留的鸭肉,不一会,便当众死亡。 “啊!果然有毒!” 百姓顿时惊呼起来。看向董文杰的目光,再次带着不可置信的愤怒。 好似他前面说的那么可怜,那么感人,叫人感慨他至情至孝,甚至还能当众在县衙发下那么毒的誓言,谁知道竟然是他的脱罪之言?此子万分歹毒!如今鸭肉歹毒,容不得他狡辩! “董文杰,你亲眼看到了?苏屠户的胃里鸭肉,如今已经吃死了活狗,证明你送的鸭肉,是下了毒的,事实俱在,你还要如何狡辩?” 宋县令顿时惊堂木一拍,一副董文杰不当堂认罪,就要动刑的架势。 “大人,对此我无话可说,但小人绝没有下毒,绝没有!” 董文杰看到仵作的检验之后,感到了绝望,这样缜密的栽赃,自己还能逃出生天吗?倘若不能,必然害死亚楠,牵连孙谨,连累王振。 哪怕后面自己被活活打死,也不能认罪,绝不认罪!死也不认罪,任凭你什么刑罚,我也不会认罪! “来人,打四十大板!当堂打!”宋县令当即一手扔出动刑的板子。势必打得他不得不认罪。 “慢着!大人,我很质疑你如此做法,会屈打成招。更何况,四十大板下去,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若是他含冤而死,只能让真凶逍遥法外,让无辜之人枉死。酿成重大冤案,县令大人,你也知道,皇上最恨的就是如此草菅人命的父母官,难道你不知道?” 孙谨脸色不好的站了出来,不惜搬出皇上,也不能让他们将董文杰屈打成招,这些招数在自己眼里,太熟悉了,自己曾经为了所谓铁证,也如此做过。 但今天,他们这些人可真真是好样的,都当自己是贬的,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想用这样低劣的手段使出来? 虽然自己暂时还拿不出证据,保下董文杰,但只要董文杰绝不承认,他们也定不了董文杰的罪名,但前提是绝不能让他们动刑。 “打死他!” “打死他!” “打!” “打死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孙谨的话才刚刚完,围观的百姓,便纷纷叫嚷起来。 “孙公公,你看到了?民意如此,本官也难为,除非你能当场证明,他无罪!不然本官也只能动刑了!” 宋县令站了起来,满脸严肃的看向孙谨,动刑已经势在必行。仵作当场的验尸,让在场的人,几乎无不例外的选择了相信董文杰是凶手。 “我有疑问,这位仵作,请问你如何确定死者是在丑时一刻死亡的?” 亚楠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再次站出来,赵子诚此时脸色极为不愉,但却也拉不住女儿。女儿已经快步走到大堂仵作那边了。唯有期盼,董文杰真的是含冤,不然女儿今天之后,必定名誉尽毁。 只是仵作的检验,对董文杰来说,太过致命,女儿再是聪慧,到底才九岁,如何能为董文杰翻案? “苏钱氏丑时三刻肚子疼醒,当即惊醒左右相邻,我等赶过去之后,死者身体还有热气,在深夜偏冷的天气下,还未发生尸冷,说明刚刚死去不超过半个时辰。加上苏钱氏以及相邻的口供,确定死亡时间为丑时一刻。” 仵作正经回答,态度很客观。并无看低九岁亚楠的不耐神态。 “苏大娘,我问你,你是否确定,你们全家是在酉时开始吃的烤鸭?吃了多长时间结束?”亚楠转而再问苏钱氏。 “我确定是酉时吃的,当时刚刚日落,全家人第一次吃上烤鸭,都吃的高兴,两刻钟之后,几只烤鸭很快吃完,剩下的骨架子还丢给了家里的猪,导致我们家的猪也全部死了,一定是这个畜生下的毒。” 苏钱氏回答之后,还不忘咬定是董文杰毒死的他们全家。 “好,我想请问仵作,洗冤录上面,有记录正常人进食之后,何时胃里能完全排空? 我虽然没有看过洗冤录,但我也知道,一个人过了两三个时辰,不进食的话,就会感到饥饿,这是否能说明,正常人进食两三个时辰之后,胃里已经完全排空,所以才会感到饥饿?” 仵作忽然一呆,顿时满脸通红,看向亚楠的目光带着不可思议的敬佩。 “不错,洗冤录上面有记载,正常人进食之后,三个时辰必然胃里虚无,不对劲!苏屠户一家人,从酉时进食,到丑时一刻死亡,胃里为何还有这么多残留的烤鸭?” 仵作当即脸色大变,感悟到自己发生了巨大错误,当即再次回到苏屠户的尸体边上,再次检验胃里烤鸭。 “我有个想法,按苏钱氏的说法,他们家是酉时进食,而仵作你又亲自确定死亡时间是丑时一刻,照道理,被他们全家吃进去的烤鸭,必定已经都进了肚肠之中。 还有,中毒之人,血液之中,应该含有毒素,才会致死,不知道仵作有没有取死者血液喂狗?” 亚楠再次出言提醒仵作,看起来仵作在这件事里面态度公正,如今便趁着公审,先洗清董文杰的罪名,至于后面的凶手,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不错,带狗来!”仵作太过激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替代县令发出指令。但县令还是挥挥手,示意衙役去牵狗了。 就在衙役牵狗的时候,仵作当即再次解剖尸体,这一次不是死者的胃,而是按亚楠提示的弄出死者胃下的一截肚肠,从肚肠内取出食物残渣,仵作惊喜发现,肠子里面的食物残渣虽然是靡靡之物,但却清楚闻到上原考验他的味道。 “大人,这是上原烤鸭的味道。”仵作这次记得请示县令了。 “喂狗吧!”县令无力挥挥手,秦大人,本官已经尽力了。 尽管这次取出的残渣更多,距胃也很近,进一巴掌的距离,但狗吃了之后,竟然毫无不适症状,更甚至狗吃了带烤鸭味道的残渣,食髓知味的还要吃,让围观的人,无不称奇。上原烤鸭的好吃,很多人没有吃过,尤其是普通百姓,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太过天价。 但今天却见到了狗吃上原烤鸭的残渣,还是从死人肚肠里面弄出来的,狗不仅仅吃的丝毫无损,还食髓知味,足见上原烤鸭确实是天下美食。 “大人,狗无事!”仵作跟众人等了一定时间,再上前看了狗的舌头之后,发出惊叹。 “大人,小人还想取死者的血,看看是否如这位小姐猜测的那样?”仵作再次请示县令。 “安排吧!”县令大人有些惨不忍睹,虽然自己并不知道是谁害了苏屠户一家,如何害的,但从业这么多年,自己心里也有数的,慕容家,首当其冲的是下手之人。 秦大人张东岳首辅这样的官位,哪怕有心思害孙谨,也不会亲自动手,动手的自然是依附他们的鱼虾而已。 仵作这一次不仅仅取了死者的血,沾上准备好的米粒,给一只白鸡吃了,另外又取了前面被毒死的黄狗血液,给另一个黑鸡吃了。 结果,黑鸡很快死亡,而白鸡却安然无恙,白鸡还是最先吃的,但黑鸡死透了之后,白鸡依旧活蹦乱跳的。 “大人,小人知道了,凶手用的是别的法子杀了苏屠户一家后,再用搅拌了半夜锁魂的烤鸭,灌入死者胃里,才会有如此迹象。 胃里的烤鸭虽然有毒,但死者肚肠里面的烤鸭却是无毒的,死者的血液当中更是无毒的。 但之前吃了含毒烤鸭的黄狗,血液当中明显含毒,说明死者并无中毒,胃里的毒是死后被灌入的。尤其是苏屠户肚肠里面的烤鸭,被那条狗吃了,到现在都无事,说明,董文杰的烤鸭无毒。” 其实无需仵作做总结说明,这么多人的眼睛不瞎,都清清楚楚的看到,连县令也不得不承认,事已至此,他即使有心也无力回天了。 诶,但愿秦大人不要迁怒于自己,也但愿张东岳首辅大人没有那个时间迁怒自己,如今是众目睽睽,铁证如山,证明上原烤鸭店无罪,能做的自己都做了,并非自己不尽力。 亚楠终于从紧绷状态松了一口气,却意外看到对面的那个二十来岁的大姐姐,站起来冲着自己大喊一声:“小妹妹,好样的!” 亚楠其实一直强忍着胃里的不舒服,若非为了董文杰,为了孙谨,自己打死也不会站在这个大堂,站在尸体边上,近距离的看着仵作检验尸体,看仵作用鲜活的鸡狗做实验。 如今董文杰获救,亚楠早没了之前的紧绷,放松下来的亚楠,感到一阵眩晕,晕倒之前,感到自己被那个大姐姐及时抱住了。 “亚楠!”赵子诚大急。急忙冲过来,早没了对亚楠自顾自做主的不满,有的只是浓浓的担心。 “跟我来,她晕过去了,一个孩子坚持站在尸体边上这么长时间,还能看出其中疑问,真是不简单。去洪家医馆吧!” 雷静抱着软乎乎的亚楠,满脸的敬佩,还有一丝丝的心疼,这孩子要是自己的孩子多好? 可惜自己这辈子再无子嗣,所以只能跟着爹在军营里面,像个男人一样活着,不过也好,免得女人嫁人之后,还得勾心斗角的争一辈子,还不如就这个样,落个自在。 “你把亚楠给我?我自己抱着她找大夫去!”赵子诚伸出双手,作势要接过自己女儿。 “你?算了吧?就你那个身子骨,能抱得动你女儿?还别说,这孩子看着清瘦,抱起来还蛮结实的。别叫你这个没用的爹,抱摔了你女儿,还是我抱着稳妥。” 掌管上原军营的县尉雷鸣,在大堂上看着自己女儿抱起人家女儿时候的样子,就知道女儿想到了她的硬伤,不育之症。 说来也怪自己,对不住她们母女两个,太过宠溺那个小妾,才害的她娘被自己那个小妾,在寒冬腊月里,推入家中荷花池中淹死。 静儿那年正好十五岁,许了吴家大少,本打算当年结婚的,就因为静儿在荷花池里面寻找她娘过久,导致大病一场。 哪怕静儿从小偷偷学武,身体极好,也因为是寒冬腊月,加上没了娘,那一年,静儿也差点没有挺过去。 那一次,静儿虽然最终挺了过来,但身体却落下了宫寒之症,连省城知名大夫都看过了,都说静儿此生再无生育可能。 吴家不知道如何得知的,当场就提出了退婚,静儿痛快答应,尽管自己后来处理了那个宠妾,这个女儿对自己这个爹,早没了对爹应该有的儒慕跟敬重。 自己更加无法管教她,只能听之任之,就如她说的,既然都嫁不出去了,还管什么人说什么话?又不要嫁人的? 导致这个女儿光明正大的天天进自己军营,天天光明正大的习武,甚至比军营里面的任何男儿都用命习武。 想到这儿的雷鸣,苦笑不已,如今女儿二十四岁,满军营的男人,竟然无一个人是她的对手,连自己这个爹,都不是她对手,诶!她是将满腔的悲愤,用在了习武上面了。 不过今天女儿对赵子诚的女儿可是出乎意外的用心啊? 赵子诚,同进士出身,正八品官职,做的是单纯的县教谕,听说他休了那个不着调的妻子,家里如今还缺个主母呢! 雷鸣看着女儿抱着赵子诚的女儿,大踏步的走出大堂,在看着赵子诚一脸焦急的追着女儿,忽然觉得赵子诚其实也不差? 长得儒雅俊秀,才三十四岁,正是男人年富力强的时候,家里正好还有一儿两女,现成的儿女,最好的还是这个赵子诚家里没有小妾通房,这人身为古板,到上原这几年,从来不欠风月场所,真不错,比自己强多了。 自己后来虽然醒悟撵走了家里小妾,但还留下几个漂亮丫头做通房,时不时的还出来给几个名妓捧捧场。 不错,这人还真是不错,女儿啊,不然就他吧!免得你老来孤单,你弟弟虽然疼你,但你弟媳妇实在是太过刻薄,生怕你占了他们家产,更怕你在军营替了她男人的世袭职位。还不如趁着爹身体好的时候,给你找一个好男人做依靠。 你弟媳妇也是想太多了,你一个女儿家,即使功夫再好,你也不可能顶替了你弟弟的。 即使你弟弟功夫再差,你也不可能有这个心的,更何况祖制也不会允许女子承袭的,诶,还是嫁人最稳妥,免得你弟弟都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县令看着赵子诚坚定跟自己示意之后,就追出去带女儿看大夫了,只能挥挥手示意,让仵作继续验尸。 今天自己做到位了,若是上面能理解最好,若是不能理解,自己也要想想,是不是还要一门心思的跟着秦大人追随首辅? 如今皇上,睿亲王,首辅三者之间,互相牵制,互相打压,原本自己作为一个文臣,自然要追随首辅张东岳。 睿亲王的心思,很多人暗地里也有猜测,自己不会看好他,一个亲王,不过是手里拿着精盐盐场,这些年发了不少的横财而已,如何能比得上首辅拿捏住了大明的军队? 皇上昏庸,亲信道尊,亲信太监,拿国家的钱,胡乱烧丹,不问朝事,专宠华贵妃,致子嗣单薄。 这么多年下来,皇上仅有太子、福王两个儿子,剩下的就是三个低贱宫女生的女儿,连个公主的封号都没有。 诶,可惜太子顽劣,不堪大任,福王倒是正常呢,可惜太胖,短寿之象,皇上的两个儿子,看起来都没有指望成为明君,要不然自己倒是可以站皇上阵营这边,等待下一任皇上雄起。 眼下最看好的还是首辅张东岳的阵营,本以为这一次是自己机会,可以入首辅的眼,可惜自己却被赵子诚的九岁女儿,给逼的毫无办法,只能对此案秉公执法了。 113 雷静 读书人要的就是一身正气,若是自己连这个形象都没有,不用张东岳出手,本县的读书人就能集体轰走自己,谁让如今大明的读书人,都有股书生意气呢! 要是自己在上原有极其响亮的名声,哪怕是张东岳,也没有任何理由,说自己的不是,民意为重啊! 他张东岳这些年能稳稳坐在首辅的位子上,靠的不就是民意?若不然皇上早就逼退了他?还不是因为追随他的文臣太多,京城之中,怕是一半文臣都是追随他的。 要不然皇上几年前逼他致仕的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抬着棺材死谏,最后逼的太后出面,保下首辅,才让皇上收回金口的? 如今皇上也该明白了,既然你并非明君,就好好过你的昏庸日子去,练你的仙丹,宠你的贵妃,朝事无需你一个昏君过问,免得祸国殃民。 想到这的宋县令,悠悠的看了孙谨一样,今天棋差一招,就能搞死这个祸国殃民的死太监了。 他在京城作威作福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被贬,还没有等自己出手,就杀出一个孩子,生生搅了大好局势。 赵子诚的女儿,诶,不能不说,是个奇葩人才,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目光如炬,一眼看穿微小破绽,这个董文杰也是休来的好福气,小的时候帮助被欺负的孩子,也是很有前途的,看看,今天赵子诚的女儿,不就是如此回报董文杰了么? 都不知道他们从哪找来的赵家坝的两个奇葩,竟然都是人品低贱的人,不是找的被人怀疑此事的么?秦大人办事,实在是也不靠谱! 罢了,自己也别想着往上爬了,先稳稳在这上原站稳脚跟,暂时远这些争斗的中心,安安生生的收获民意才是要紧的。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了读书人的气势,这才是文臣立足之根本。 宋县令在被亚楠生生搅局之后,立即给自己重新定位,既然巴结不上首辅了,就好好做一个人人称颂的青天大老爷,用民意给自己护航。 “嗯,不碍事,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应该是这孩子从未见过那个场面,如今离了那个场面,应该会好的。” 洪大夫把脉之后,淡淡的笑着说。这孩子的事,刚刚小四跑回来,才说了几句,他们就抱着这孩子过来看病了。 这孩子真是不容易,明明见不得那样的场景,偏偏为了救从小帮过她的乞儿,不顾千金小姐的金贵,也要仗义执言,委实令人敬佩。 还好,好好,这孩子身体结实着呢,睡醒来就好了,不碍事。 赵子诚的脸色不是很好,今天自己目睹了审案的过程,如何还看不出蹊跷来?当凭县令找来赵家坝的董小六跟董明堂作证,证明董文杰从小不堪,为的还不是将董文杰置于死地? 上原烤鸭店的掌柜虽然是董文杰,但上原的很多人也知道,孙谨才是上原烤鸭店的东家,甚至锦衣卫的百户王振,也有利益在其中,不然怎么会人身为锦衣卫的董文杰任上原烤鸭店的掌柜? 大明的太监,都不可能自己出面做生意,祖制就不答应,但锦衣卫却是可以做生意的。 锦衣卫不仅仅有缉拿审案之职,还有监督之职,更有暗探之职,暗探的时候,便可以做生意掩护,这是祖制允许的。 加上如今的锦衣卫,在经过太后首辅的推动下,让他们渐渐远离缉拿抓捕之职,默许他们做生意,是想转化锦衣卫的职能,只要锦衣卫不在成为皇上虐打朝臣的爪牙,哪怕他们做些生意,养活自己也是可以的。 户部不可能花钱养这些锦衣卫,内库皇上也无钱养这些锦衣卫,时下各个地方的锦衣卫,不得不自谋出路。 今天看起来县令是下定决心致董文杰死地的,看似是在致董文杰死地,其实是要整死孙谨这个祸国殃民的太监。 孙谨其人在京城的时候,曾经仗着皇上的重用,害死过不少的文臣,如今他被贬到上原,没有多长时间,就本性毕露,开始在上原敲诈世家,还开了这个烤鸭店。 为了掩人耳目,孙谨竟然亲自拎着烤鸭,挨家的逼卖,实在是叫人不齿,如果上原没了孙谨,自己倒也乐见其成。 不过董文杰这个孩子,到底是被无辜牵连了,确实是不妥当的,哪怕当时自己也有心出言维护一二,但看到仵作的验尸证据,自己也只能哑口无言了。 谁知道亚楠这个孩子,竟然如此的观察细微,这点点的小破绽,无人注意,偏偏被女儿一口点出来,胃的排空能有那么长时间吗? 想着仵作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赵子诚也只能暗自赞叹女儿,确实聪慧。 但她才九岁,即使太过聪慧,也不会看出县令的真实意义,今天亚楠算是无意中搅了县令的局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亚楠生恨,连带着对自己也一样的生恨? 罢了,女儿无错,公审不就是为的公平公正的么?要不然你公审做什么?还这么特意将上原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过去? 自己也无需忌惮县令,自己不过是一个教谕,本职教好学生,不掺乎政事,他还能有什么理由,迫害自己? 再说自己如今在县学宫,早已获得了很多学子的推崇,县令不敢不顾这些学子的民意的?大明的读书人,可以论朝事,可以联名上书,这是首辅张东岳提议的,也是皇上恩准的。 自己会更加努力,教好学宫里面的学子,这一次县试,俯视,院试,乃至于明年决定乡试名额的科考,都会是自己的好机会。 只要自己教导出比往年多出几倍的秀才,多出几倍的好苗子,便是自己屹立不倒的资本,谁也不能加害自己,更不能加害女儿。 “怎么,担心你女儿得罪人了?哼!还是孩子爹呢?这个时候不担心你女儿醒来会不会做恶梦,却担心你自己的前程?哼!” 雷静抱着亚楠到了洪家医馆之后,并没有着急走,而是担心的等着大夫看病的结果。 结果不错,大夫说没事,就让孩子睡睡觉,醒来就无事了。 可要自己说,谁能一口咬定孩子无事?孩子对今天的事,一旦有了阴影,一辈子都会做恶梦,就如同自己一样,时常做梦再次见到娘调入寒冷的荷花池里,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可这孩子的爹在听到大夫说没事的时候,竟然毫无欣喜之意,反而满脸踌躇,竟然枉为人父,把如此聪慧的女儿不当一回事,实在是可恶。 赵子诚来到上原几年,虽然一心扑在教学上面,但对于上原的世家官家,还是认识的,推不掉的一些宴席,还是不得不参加的。 这个雷静,自己见过,每次她都跟着她爹雷鸣县尉身后,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公审,也来了。 “多谢雷小姐相助,既然大夫说亚楠无事了,就不打扰雷小姐了,雷小姐,请回吧!改天我会向令尊致谢。” 赵子诚并无在意雷鸣的脸色,对于她能相助女儿,还是感激的,只是此时她应该走人的,不然对她名声不好,对自己也不好。 “谢我爹做什么?又不是我爹救的你女儿,要谢也是你女儿亲自来谢我,你来谢我算什么?我又不是救你?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废话了?带路,我抱着孩子跟你回去!还有,今天这孩子说的对,做的对,聪慧无人能及,你可不要顾你自己前程,害了你女儿。” 亚楠醒来的瞬间,正好听到了大姐姐的这番话。 “大姐姐,谢谢你,我醒了!我能下来自己走!” 亚楠感觉这个大姐姐对自己爹不善,但感激她及时出手接下晕倒的自己,也感念她维护自己的话,可惜她是不懂爹的,爹当然是心疼自己的,哪会害了自己? 不过今天自己虽然救了董文杰,维护了孙谨,恐怕也跟宋县令对上了吧?甚至是宋县令后面的人对上了吧? 爹今天必然是看出宋县令的意思,担心自己了,也许也有担心他的意思,但爹担心是对的,说明爹不是单纯的只知道教书,不知道政治斗争。 诶,今天到底还是自己拉着爹下水了,即使自己是打着帮助董文杰这个小时候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旗号,也会得罪背后的一些人的。 看起来,自己是绑着爹跟全家,上了孙谨的船,其实也是上了皇上的阵营。回去自己还得老老实实,跟爹说说实话吧!不知道爹能不能承受的了? 亚楠轻轻的,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你这个孩子,怕什么?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他要是回去打你骂你,你就来找我,我叫雷静,一般都在上原军营,你一问就知道了。算了,我还是亲自送你回去,省的你担心被你爹欺负。” 雷静看到亚楠醒来之后,正准备放下亚楠来,结果就听到这孩子轻轻的叹了口气,顿时就心疼了。 “大姐姐,我真没事,你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我爹心疼我的很,你误会我爹了,我爹只会担心我,不会欺负我的!” 亚楠看到爹的脸色就知道,爹被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姐姐给雷到了。雷静这个女人,是县尉雷鸣家的吧? 一副大大咧咧的,还一般在上原军营能找到她?难道他爹也不管她?任由她跟一般子男人混在一起做女汉子?那她嫁出去了吗? 按自己的理解,像她这样的女汉子,在大明恐怕连普通农户也难以接受的,谁叫时下的大明,对女人束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胆敢不安于室的女人,绝对没有好下场,不过,雷静这个女人,好似过的挺滋润的,还能跟着他爹出入军营,出入县衙,他爹是个奇葩啊! “雷小姐,请放我女儿下来吧!” 赵子诚的脸色绝对不能算好,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极品女人?即使你接住了要晕倒的亚楠,你也不能在我女儿面前,一再的质疑我这个爹吧?好似她是我女儿的娘似的,被人听了,还不误会了? 雷静这才放下亚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雷静,在上原的军营就能找到。有人欺负你的时候就报我的名字。一定没人再敢欺负你。” 雷静放下亚楠之后,大咧咧的跟着亚楠来了这么一通话,很仗义,但同时也很刺激亚楠爹。 他这个孩子的亲爹,直接被人略过了,着实叫人生气。自己女儿被人欺负了,凭什么找你啊?你是我女儿什么人啊? 还打你的名号?真要是打你的名号,我女儿的名声才不会好了呢!上原谁能跟你一样,放着好好的女子的事不做,偏偏做男人做的事,到了二十多岁都嫁不出去,你爹才为你着急上火的吧? “谢谢大姐姐,有我爹在,没有人欺负我的。”亚楠及时力挺了爹一把,爹今儿个可真是被人忽视彻底啊! 先是在县衙大堂被自己这个女儿忽视,然后又被这个雷静忽视,爹心情能好才怪呢! 雷静走了之后,亚楠顿时焉了,小心的跟在爹身后,想着回去怎么跟爹透底,诶,朝堂斗争实在是要人命的,自己就算不想玩朝堂斗争,也没有退路了。 今天自己在大堂上的仗义执言,粉碎了孙谨对手的一次阴谋,他们可不会管我是不是孩子,童言无忌,说不定他们会认定是爹指使的我这个孩子呢! 诶,回去跟爹好好交代自己干的那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吧,然后好好跟爹说说咱家站队的事,爹如今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得不站在孙谨这条线上,要么干掉自己这个女儿,算是给宋县令背后的人一个交代。 想到后一条的这个做法,亚楠撇撇嘴,爹是不可能做的,爷爷奶奶更是不可能答应的,爹要是还想做个纯教育工作者,难,随便哪一次考试,弄个泄题作弊事件,就能整死爹。 难道要爹次次都小心翼翼的防范上面的人如此的栽赃陷害?总有防不住的时候啊?连孙谨这一次都差点被人陷害的栽进去,何况是爹? 最要命的还是宋县令的站队,很明显的是站在孙谨的对立面,可他身为上原县令,不仅仅对政务,对上原的教育事业也是一把手啊!爹在他手下整天防范,诶,不是个事啊! 赵子诚瞥到女儿小心翼翼的眼神,还有那张纠结的小脸,知道她意识到今天自己做了什么了么? 诶,罢了,这孩子一向心软,见不得那个董文杰被陷害,才会不顾她自己不适也要帮他证明清白,现在董文杰的清白是证明了,女儿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可惜她自己却惹事上身了。 “回家好好休息,董文杰不会有事了,以后你还是跟着你大哥,好好读书,不必出来,有需要买的也叫你的丫鬟薛枝儿帮你买,知道了吗?” 赵子诚慢下一步,跟亚楠同行,语气虽然轻柔,但很坚定。这次之后,不仅仅可能会有人在外面等着亚楠出来加害于她,也可能会有不利她的谣言在上原蔓延。 谁家千金也无法做到女儿这样,站在尸体边上看着仵作验尸的啊!诶!众口铄金,就怕女儿的名声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故意传坏了。 若是真有流言袭击亚楠,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见机行事吧!亚楠到底还小,若是听到自己被人蓄意诋毁,还是会承受不住的。算了,家里人这段时间都不许出去,有需要采买的,就让薛仁一家去办。 “噢,知道了,爹,女儿回去之后,一定会跟着大哥好好读书,再不会出来了!” 亚楠乖巧异常,爹为了自己这个主意大的女儿,也是操了不少的心啊!就是不知道爹后面听到自己的透底,会不会更加操心?瞬间想干掉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赵子诚再一次听到女儿如此乖巧的话,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女儿上次也是因为董文杰跑去守备太监那儿,回来之后,就是这么乖巧答应自己在家好好跟着她大哥读书的。 诶,但愿女儿这一次是真的乖巧在家吧!免得被外面的流言伤到。 赵子诚将女儿送回家之后,暂时没有时间找女儿教育谈话,而是要再次折返县衙,看最后的结果。 董文杰是肯定无事了,孙谨更是不会被牵连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大的案子,宋县令审出什么来了?仵作后面又有没有突破发现? 再观察看看今天上原世家商家的反应,能动手杀人全家十几口人,还能花钱买烤鸭,甚至能搞到半夜锁魂这么稀有的毒药,说明下手的人,绝非普通人。 若是上原人,逃不出那些有钱的世家商家那些人家,但也不排除官家,更甚至还有可能是官商勾结做出来的龌龊事,为了孙谨一人,竟然用这么多人命铺路,实在是令人发指! 当赵子诚返回县衙的时候,意外遇上脸上有擦伤的官家薛仁,正从围观的人群中钻出来。一身的狼狈。 114 赖三死 “你怎么在这?”赵子诚沉着脸问,难道刚刚女儿就是跟着他出来的? “老爷?我,我,我找小姐?小姐不见了!”薛仁想哭。 从自己按照小姐说的,把小姐的十两银子放在县衙对面,故意叫着谁掉了银子,谁知道呼啦一下子冲过来那么多人,都说是自己掉的,有的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的还当场拍着大腿哭起来,说没了十两银子,没脸回家见爹娘什么的。 然后自己就打算按照小姐说的,掏掏自己袖口,一副恍然大悟的说是自己掉的,谁知道这些人根本不肯放过自己,非要扭着自己见官,要回他们的十两银子。不然就将银子交出来。 更有甚者,好几个地痞流氓,直接动手抢了自己手上的那十两银子,这下银子没了,自己就跟着不少的围观的大婶汉子的,一起追着那几个地痞流氓。 追着追着自己忽然记起来小姐还等着自己保护呢,小姐在那么多人里面没有自己保护,万一被人冲撞起来,可是大事。 随即一狠心,不再追那几个地痞流氓,掉头往回跑,保护小姐要紧。 等自己跑回县衙,就怎么也挤不进去了,围了太多的人了。翻翻自己的口袋,自己可没有小姐那个魄力跟实力,再扔十两银子大吼一声,谁掉了十两银子?然后自己学着小姐的样子,借机轻松找到小姐。 等自己好不容易挤进去,前后左右都使劲挤了看了,还是没有找到人,这次又挤出来,再找找看的,就遇上了老爷。 “回去吧!小姐在家中,还有,以后不许带着小姐出门,也不许小姐迈出大门,你记住了?” 赵子诚也不愿跟薛仁废话,直接交代他以后别放亚楠出门,自己还得进去看案子的走向。 “是,老爷!”薛仁一脸喜色,小姐好好的,这就好,至于老爷说不让小姐出门,前一阵老爷不也这样说的?先答应着老爷的话,自己一切还是听小姐的才是,自己的命可是小姐救的。 等赵子诚回到县衙大堂,今天的案子公审也到了快结束的时候。 “说,你们两人是何时到的上原,可曾有人授意?”县令既然瞬间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就不会对董小六跟董明堂客气了。 这个两人若是不当众审,对自己的名誉损伤太大了,百姓必定以为自己授意的他们出来做假证,有意陷害上原烤鸭店的掌柜。 虽然自己不知道他们是谁事先请到上原的,但自己肯定,绝不会是秦大人他们亲自出马,必定是什么流氓地痞,今天不管了,正好连着本县的流氓地痞一起,好好收拾了,也算是一项政绩吧! “大人饶命啊,小人是听了赖三的话,他还给了我五两银子,要我说出董文杰小时候的偷吃扒拿的事,事后还会再给我五两银子,我才来的,要不然我在家还要种田,哪会到这儿来啊?” 挨了一顿杖责的董小六,早就吓得面无人色,有什么交代什么,哪敢有一点点掩瞒? “你呢?你是怎么来的上原,等着给董文杰作证的?”县令大人转而问向董明堂。一脸的怒气。 “大人饶命,小人一样是赖三叫来的,他也给了小人五两银子,说事后还给五两,我才来的!小人是猪油蒙了心,被人骗了啊!大人饶命啊!” 董明堂哭丧哀嚎着,感觉自己刚刚差点既被打死了,后悔死了,早知道会这样,给一百两银子也不会来的啊! “来人,送他们两人去盐场做苦役三年。” “来人,速速去抓赖三归案!” 县令处置了两个蓄意做证误导判案的董小六跟董明堂之后,下令抓捕本县地痞赖三。 不一会,衙役回来,身后并无赖三其人。 “回禀大人,小人找到赖三家的时候,他刚刚在家吊死了自己,身上还有热乎气,他爹娘还在田间劳作,并不知情。他弟弟正在隔壁村的学堂,也不知情。相邻无人看到有人进赖三的家,小人已经封住了现场,这是赖三留下的遗书,说他欠下赌坊一百两银子,唯有一死,请大人指示。” 县令听到下面的衙役如此回答,哪还猜不到这赖三是被人杀人灭口,做出上吊自杀的假象来,连遗书都给准备了?就那样的地痞流氓,会自杀?笑话! 哼,好的很,如此速度就能处决赖三,说明他们着急了啊!看样子,赵子诚的女儿,也不好过啊!这些人心狠手辣,出手狠毒啊!看来自己也得为自己加强护卫了,这些人真当上原是他们的天下了!哼! “去现场勘查!退堂!”县令扫了一眼所谓遗书,满身正气的站起来,大喝一声。 天意难为,就全力破了此案吧!巴结不上知府首辅,就好好做一个人人称颂的青天大老爷吧! 这次的案子,到了这个时候,必定是要轰动整个省城的,甚至能上达朝廷。如此大案,大明并不常见啊! 更何况还是公审的大案,必定是传播的全大明的人都能知道,这次说不定也是自己扬名立万的时候。但首先要保护好自己跟家小的安全。 雷鸣这个人虽然傻点,但好在实用,他手下五千官兵,比起别的卫所官兵,可是强多了,那可是他异于常人的女儿训练出来的。 一会等自己证实赖三被人灭口之后,就可以冠冕堂皇的要求他安排人保护赵子诚一家,也保护自己一家。直到完全破了此案。 宋县令相信,这案子至少能拉下上原的某个大商家,半成以上的可能是慕容家,若是还能拉下秦知府,就更有轰动效应了,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被逼的做一回不畏强权的直臣,但愿上原的学生百姓,有良心,给自己护航。诶,不得不做如此的直臣啦! 赵子诚自然带着学生跟着县令一起到了赖三家,他要亲自勘探现场,看县令的态度,也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为了遮掩前面苏屠户一家的灭门之罪,将赖三杀人灭口。 仵作率先走近赖三,经过勘察,得出结论,赖三全身无破损,说明无打斗迹象,颈子上的勒痕显示是上吊所致,并非他人动手勒死。 “大人,赖三因窒息致命,身体无损伤,勒痕显示为自杀。”仵作得出结论之后,当众回禀县令。 死者爹跟弟弟都在一旁哭泣,县令向他们走了过去,他们见到大人过来,强忍着停止了哭泣,跟县令跪下行礼,同时跪求县令发还赖三尸体,说是要给他入土为。 “大人,小人儿子虽然活的很糊涂,时常危害相邻,如今被赌坊逼债致死,也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小人只恨那赌坊,害了我儿!但愿他死后能托生一个好人家,再不能跟这一世一样糊涂活着,恳求大人不要带走我儿子,让我们做爹娘的好好给他入土为安。” “你们自认为你们儿子是自杀而死?万一他是被害的,你们也不愿意给他伸冤?” 县令不怒自威的问赖三的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看起来很是淳朴敦厚,也很苍老,不仅仅须发皆白,脸上也布满深深的皱纹。真正是风烛残年,飘摇欲坠。 “大老爷,我的儿子,我没有教好啊!呜呜呜,呜呜呜,他要是早肯听我们的,他怎么会做那些伤害乡邻的事?怎么会惹上赌坊?呜呜呜,要不然也不会被赌坊生生逼死,小人也知道,他这是自己害死的自己,呜呜呜呜!小人不怪旁人,不怪小人没有教导好这个儿子,呜呜呜呜!” 赖三的爹,哭的极其悲戚,一把年纪,哭的如此嘶哑,叫人听着心酸。如此醇厚老人,生下如此无赖儿子,不知道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多少心,到最后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人好不同情。 “验毒!”县令见很多百姓,还有不少跟着自己一起来的上原官员士绅,都露出同情老者的情绪,深深吸一口气,冷静发出指令,吩咐仵作当场验毒。 若是验出中毒,那么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走赖三尸体,作为证据。 县令心里早已笃定赖三必定是被人灭口,怎么可能自杀?最大的可能是被下毒之后,再动手造成上吊的假象,蒙骗自己而已。 仵作得令之后,极为仔细的验毒,手脚口舌,包括胃里,无一放过。 “大人,死者并无中毒痕迹。”仵作仔细检查之后,严肃回禀县令。 县令见仵作检查如此仔细,确定死者并无中毒,也无损伤,并且符合自杀上吊特征,猜测这件事是高手所为,能在短时间里,布置出如此案发现场,而无漏洞,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赖三的案子,看起来是无法扯上苏屠户一家被灭的案子了。除非自己能当场看出破绽,才能带走赖三。 如果提不出证据证明赖三是他杀,哪怕自己是县令,也不能不顾年迈的老汉的祈求,强行带走赖三尸体,百姓眼里,自当是希望死者能入土为安的。 宋县令脸色沉重了,才刚刚决定要做个直臣,做个人人称颂的青天大老爷,用民意为自己护航。用苏屠户的案子给自己刷名声。 但苏屠户的案子查到了赖三这,偏偏断的干干净净,尽管自己绝不会认为他是自杀的,但死者爹娘亲人认为他是自杀的,仵作的验尸也证明他是自杀的,自己没了赖三的这个突破口,又如何考勘破苏屠户灭门之案? 诶,送县令感觉自己再次回到了十字路口,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哪一天道了?审理董文杰烤鸭店下毒一案没有办成,自己就失去了巴结首辅的机会,甚至还会被那些人误以为自己暗中勾结了孙谨。 即使此时自己可以就赖三一案,简单认定他是自杀,也只能是好了杀苏屠户一家的真凶,对自己这个县令,可是半点好处也无了。 “大人,不如请赵小姐过来看看,也许会有遗漏之处?” 仵作周宝良见大人脸色凝重,猜测大人是为了苏屠户的案子发愁,好不容易撬出了赖三这个突破口,却没有想到赖三如此及时的自杀了。 尽管周宝良作为仵作,只有勘察尸体之职,但也并非对案情毫不关心,毫无推理。赖三死的太过及时,太过缜密,一如苏屠户全家被灭栽赃烤鸭店的掌柜一样,若非赵小姐,当场指出破绽,恐怕董文杰只能做替死鬼了。 “赵教谕,你也知道,苏屠户的案子,何等重要,如今查出赖三是一个重大突破口,却死于自杀,如果真的认定赖三自杀,苏屠户的案子,将会极为棘手,既然仵作推荐令千金,还请赵教谕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将令千金找来帮忙看看,也许会有意外突破?” 宋县令凝重走向赵子诚,郑重请求他同意亚楠出来勘察赖三尸体,宋县令笃定赵教谕应该知道轻重,他有这么一个会惹事的女儿,也由不得他不紧紧跟着自己后面了。 可恨的还是自己被他的女儿硬生生推离了知府首辅,如今自己要走直臣道路,遇上拦路石了,也得请他那个奇智女儿给自己开道。 尽管那个孩子才九岁,但自己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才智,她在这方面的眼光,就是自己那个经验老道的仵作,也对她倍加推崇。 到了这个时候,赵子诚也应该明白,自家跟他们一家,算是一条道路上的盟友了,查出苏屠户一案的真凶,对赵子诚的女儿来说,无疑是消除了一个巨大隐患,谁叫赵子诚的聪明女儿,坏了人家的大事呢? 赵子诚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旁跟过来的士绅官员,甚至是围观百姓,听到县令这番话,也跟着激动的叫起来,请求赵教谕让赵小姐过来再勘破,说也许再次发现案情的破绽。 亚楠之前为了救董文杰,不得不出面免得令人作恶的尸体检查,完事之后,就逼不得已的晕了过去。 但亚楠在大堂上的目光如炬,已经让上原的士绅百姓,各个佩服不已,如今再次遇上命案,县令大人跟仵作都积极推荐赵小姐,他们自然激动,盼着再次见证奇迹呢! 赵子诚很想一口回绝县令,但自己也知道,县令的态度是坚定的,就怕自己根本推拒不了他,还有那么多人也跟着如此叫嚷,着实叫人不胜厌烦。 若是女儿真的到了这儿,真的再次发现什么,那以后女儿名声怎么办?难道让旁人一提起女儿,就说她验尸厉害精确?那不是生生毁了她的清誉? “县尊大人,我等也是上原学子,原为县尊效犬马之劳,赵老师的女儿,到底还是稚童,之前为了给从小帮助过她的上原烤鸭店掌柜,不得已站出来,以至于董文杰被栽赃刚刚清晰,她就晕倒在大堂,依学生只见,赵小姐此番受了不小的惊吓,不宜再请来,难道从前没有赵小姐的时候,我们上原就不能破案了吗?在场这么多人,这么多颗心,一起勘查,但有细微之处,必定能找到。 学生认为此案一定是杀人灭口,前面才刚刚审查出来苏屠户一家被灭门,乃是有人设计栽赃上原烤鸭店,而赖三便是知情人。 请问仵作,你检查了赖三尸体,可曾仔细检查赖三的四周,有无陌生人的脚印,或是家里有无残留迷药味道?或者是窗户,房梁顶上有无异常。 还有,那个人能在不惊动乡邻的情况下杀人灭口,必定是有些功夫的,他在赖三死前,必定要进村,村里人对外地来人,必定还是能够提防的,一一询问便知。 更甚至,我们还可以将赖三尸体还原到事发状态,从中再次寻找不妥之处,赖三身上没有酒味,若是在清醒状态下吊死自己,那么在吊死的过程中,必定有窒息造成的挣扎。” 赵子诚的寒门学生郑经,忽然站出来,挺身而出,维护了先生跟先生的女儿,他虽然也极其敬佩先生的九岁女儿,但他也深深知道,赵老师的女儿不能过来,否则真的会被人定性为验尸小姐,会生生毁了赵老师的女儿一生。 “大人,郑经所说不错,赵小姐还是九岁稚童,之前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曾当堂晕了过去,不适合过来再次受到刺激。 正如郑经所说,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总能找到细微破绽之处,此案暂且可以认定为杀人灭口,再以此寻找破绽,包括死者写的遗书,十分是他本人字迹以及符合他本人的一贯行径?” 赵子诚的另一个寒门学生,姚顾也站出来,维护先生跟先生的女儿。 其余原本期待亚楠再出奇迹的一些人,这才醒悟过来,人家刚刚才晕了的,人家赵小姐到底还是九岁女儿,即使再聪明,也是怕的,是不该过来,如此不少人纷纷改口,而是附和郑经姚顾的话,暂且认定为杀人灭口,先寻找蛛丝马迹,一一询问村民才是正理。 115 坦白 “恳请大人体谅下官女儿,若县尊有需要,下官自当鞍前马后,但下官的女儿,实在是无法再经受如此刺激,下官感激不尽。” 赵子诚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寒门学生,他们正是自己到上原之后,努力教导出来的寒门禀生秀才,如今已经知道维护自己了。 “恳请大人体谅先生的九岁稚童!”赵子诚带来的学生,一起跟着恳请县令。 “罢了,罢了,本县也是被赵小姐的风采折服,这才疏忽了她才是九岁的事实,到底还是怕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请赵小姐过来了,暂且先认定为凶杀,周宝良,你带人去村子一一询问,有无陌生人进村。 葛老黑,你同我再仔细勘察,你们都给我听仔细了,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不可放过,要知道赖三可是苏屠户全家灭门的知情人,绝不可大意,知道吗?” 宋县令瞥了一眼赵子诚跟他的学生,见识了上原学生书生意气跟民意,很好,这也是自己需要的书生意气跟民意,但愿一天,他们也一样能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的前面为自己护航。 至于赵亚楠小丫头,哼,暂时就放过她吧!死丫头逼的自己没有办法只能做一个直臣来保护自己,可偏偏自己还无法拿她怎么样? 本想今天给她点回报的,谁想到赵子诚这几年的付出也不是白搭的,看来自己除了政务,也得多花花时间,亲自指导这些学子,鼓励他们向上了。 至于这些学生,倒也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竟然能想的这么多?前途无量啊!确实值得自己亲自培养! 赵子诚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回去之后,必定管好亚楠,再不能让她如此肆无忌惮的自作主张,刚刚女儿差点被毁于一旦。 亚楠回到家里之后,重重叹口气,一个人在自己屋里,将自己一干罪证全部拿出来,等爹回来,落个坦白从宽吧! 一个价值连城的葫芦暖玉。 五万两银票的印章凭证。 金玉满堂的铺子。 诶,还有手里的金玉满堂跟烤鸭店里的收入,整整八千两。孙谨到底还是坚持要给自己两股烤鸭店的钱,这不,钱将来是越来越多了啊! 关键是贼船也上了,没那么容易下来了!谁叫自己一激动,上了县衙大堂,跟恶势力做斗争,被动卷入朝堂斗争了呢? 今天自己得罪的第一个人便是宋县令了!一想到这,亚楠也觉得头皮发胀。 躲是躲不过去了,既然如此,也只能好好打起精神来,从此紧追皇上的脚步,抱好皇上的大腿,尽忠吧! 还有那炼制的精盐,诶,就是是正是参与朝堂斗争,也不能泄露啊!等吧!等时机到了的时候,再做资本吧! 目前自己一家人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朝堂斗争中,还只能算是蚂蚁般的存在。虽然很不起眼,看似无人在意,但只要上面的大佬抬脚踩一下,就只能完蛋了。 透过窗户,亚楠看着家里人一派祥和的忙碌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满足的神情,若非自己冲动惹事,诶,也许也不会牵连他们。 亚楠感到了自己,不但没有带给一家人想要的安宁生活,还将他们带入了残酷的朝堂斗争之中。 但是,亚楠更明白,在爹身为八品教谕的一刻起,就已经被人谋算了,在大舅舅中举的那一刻起,自家必定也被他谋算。 更何况如今睿亲王心存不轨,利用新来宝庆县令于大荣大肆侵占宝庆商家乡绅财产的时候,自家就已经注定不能独善其身。 斗争既然躲不掉,唯有精心谋算,从此,自己再不是爷爷奶奶的娇弱孙女,也不是年幼无知的烂漫少女。从此,自己无需操心全家人吃喝穿,唯有谋算前程。在布满斗争的道路上,一路前行! 赵子诚回来的时候,神情轻松不少,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宋县令似乎真的要做一个青天大老爷,自己的学生,也真正开始回报自己,自家人在上原,并非孤单无助。 等那个于大荣走了之后,还是要将爹娘他们送回宝庆,远离这些是非,亚楠这孩子,太过有主意,实在是叫人操心,如此行事,往往牵连的是一家人啊!诶!但愿她经过这次教训,能真的醒悟吧! 晚饭之后,赵子诚才抬脚踏入女儿的院子,打算跟女儿好好说说今天的事,今天的危险,教导她今后再不可如此自作主张。 “爹?”亚楠正拿出自己准备交代给爹的一系列罪证,起码让爹做到有准备的时候,看到爹满脸严肃的进来。知道今晚自己跟爹之间,必定有一次惊天动地的谈话。 “坐下来,晚上你没吃多少,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赵子诚从回家看到女儿的时候起,女儿的精神看起来就不太好,爹娘弟弟他们很是担心,但亚楠一口咬定,是今天累了,想早点睡觉,爹娘他们才没有那么担心。 家里人今天并无人知道,亚楠的惊人之举,也不知道亚楠事后晕倒之事,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的担心。 这孩子,也知道不能让她爷爷奶奶担心,还能如此哄骗他们,诶,自己这个爹,真是不知道怎么教导她才好啊! “爹,我还好!”亚楠苦笑,自己就是不知道如何跟爹全盘托出,也不知道爹能不能承受这么多打击。 而这个时候,陈学慎却破天荒的要求今晚回家,明天早上再回来,陈学慎今天自然也发现了亚楠的不对劲,很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最快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出门,听听莫愁馆的先生如何说书,那里不仅仅是他本人,也有各个层次的人,说着上原的各种事,亚楠今天出去一趟,必定是发生事情了,先生看似也知道。 但看起来先生跟亚楠两人似乎形成默契,并不打算跟他们一家人说,连亚青也不知道,书呆子亚青听说亚楠累了,还说她是跑累了的。 亚楠赵子诚两人面对面的坐着,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人不知道的是亚楠屋门的外面的院子里,竟然站着爷爷跟亚青,还有站在院子里面的奶奶婶婶三姑她们,甚至是亚秋等几个孩子,也都跟着站在院里。 尽管亚楠说的是自己太累想早些睡觉,但他们如何看不出亚楠的精神不振,是别有原因? 更何况还有一样精神不好的赵子诚,也是跟亚楠一样的没有吃多少,一样的借口累,一家人心里暗暗都知道,这父女两人有事,不过是不愿意说给他们知道。 这不,全家人陆陆续续进了亚楠的院子,亚惠示意他们,大伯才进去,于是全家人便这么静静的等在外面了。 奶奶来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碗鸡丝面,被亚惠接了过去,如今亚惠跟亚楠还有三姑志珍都住这个二进的院子,亚惠这才让奶奶先放下面条,等大伯说完后再找亚楠。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三姑他们还有家里的孩子们,心里都在忐忑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让着父女二人都如此的精神不振,也都不愿意跟他们说明情况,但很明显应该是严重的事,未知的担忧,弥漫在家里每一个人的心里。 “你可知道,今天的县令,是作何打算的?”赵子诚缓缓问女儿,想看看女儿到底是否聪慧到能理解这些人背后的目的。 “爹,知道,县令能将董小六跟董明堂找来作证,我就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致董文杰死地的,虽然他明明知道,董文杰是无辜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说明他跟他后面的人,要上原烤鸭店关门大吉,也要董文杰背后的锦衣卫跟上原守备太监,背上他们设定好的罪名,他们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亚楠苦笑,缓缓回到,冲动是魔鬼,但自己即使后来意识到这些背后的阴谋,也无法想象,自己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陷害董文杰陷害孙谨而不顾。自己做不到啊! 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冲动的血液,只是自此之后,自己再无可能奢望安宁轻松生活,是自己带着家人卷入这场斗争,自己就一定要带着他们,赢得胜利。用尽筹谋。 赵子诚惊诧的看向自己的小女儿,早就知道她聪慧,早就知道她才智非同寻常,只是没有想到女儿还能想到如此之深。 “可你知道这对你,对我们家有何影响吗?” 赵子诚无力,女儿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将她自己置身在威胁之中,今天县令差点就毁了亚楠。 想到女儿过年前劝自己不要上书弹劾宝庆县令于大荣,怕将全家带入险境,但今天,她却将她自己置于险地,也会牵连家人。 亚楠苦笑看着爹,不知道爹是不是想起了去年自己劝他不要管于大荣的事,那时候的自己,为了担心家人的性命安全,生生拦住了爹奔赴大义的脚步。 如今自己却连大义也算不上,也一样将一家人至于危险境地。 “你一向心软,听说董文杰被人陷害致死,不忍心见死不救。爹也不忍心他们如此陷害无辜,爹更十分不齿他们如此肆无忌惮。草菅人命。 但爹告诉你,这便是残酷的朝堂斗争,没有对错,没有无辜,有的只是手段跟目的。 今天很明显宋县令是要致董文杰死地的,也许也是要致孙谨死地的,但随着你的作证,随着你指出其中破绽,宋县令当即明白,他是不会完成他后面之人的任务了。 很庆幸的是,他转而改变了做法,在审理此案的时候,做的力求公正公开,在你晕倒回来后,董小六跟董明堂被判去了盐场做三年苦役,同时还审查出来是本县赖三请他们到的上原。 等衙役过去抓赖三的时候,赖三刚刚吊死在自己大堂,留下遗书,说他不堪赌债自杀。 仵作查了他的尸体,确信没有损伤,认定他自杀,但县令跟仵作都认为你很可能会看出其中破绽,县令当即让我带你去现场。 你知道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你才九岁,还是千金小姐,你为了报答董文杰儿时对你的帮助,在县衙大堂帮他验尸找出破绽,给他洗去罪名,一般人还是愿意赞誉你的。 但要是你接着还去给赖三验尸,你将来的名声将会尽毁,甚至人人谈起来你都会说你是验尸千金,你以后还怎么找婆家?难道你自己也真的能接受这样的眼光?也能接受上原以后出了命案,都找你看看尸体?” 亚楠苦笑摇头,今天轮到爹给自己说道理,讲全家人的前程跟安危了。 “你也知道你做不到了?你今天为了救董文杰,不得不站在苏屠户尸体边上,目睹验尸过程后,你便晕倒了,今天一天都精神不振,你再是聪明,再是智力过人,也是一个女孩,如何能受得了那些? 今天县令提出请你看赖三尸体,无非也是想给你好看,谁让你今天生生毁了他想要的前程和好处? 好在爹这几年的付出,没有白费,尽管县令跟现场不少人都让你过去验尸,寻找破绽,但我的学生都极力阻止,这才阻止了县令的想法。 现在董文杰无事了,你以后好好在家,安安心心跟着你哥哥读书,跟着你三姑织绣,哪怕跟着你爷爷奶奶种菜,也不能如此冲动,给你自己带来如此危害,你可明白?” 赵子诚到底还是往轻了说的,只怕说重了吓着孩子。赖三被杀灭口,不知道会不会是结束,也不知道那伙人会不会暗暗恨亚楠坏了他们的事,还有能使得动宋县令的人,到底是何妨神圣?会不会也一样恨着亚楠,连带着恨着自家? 罢了,这些亚楠无需知道了,这孩子今天之后,应该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的道理。 不过今天的事,亚楠也预料不到的,她只是心太软,不忍看他们陷害董文杰致死。 “爹,我,知道了!”亚楠沉重点头答应后,站起来,准备拿出要交代的一切东西,那是自家躲避不了的争斗,也是自己带着家人踏入的争斗。 “你今晚吃的很少,一会再去吃点,其余的你都别多想了,爹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的。” 赵子诚也站起来,准备离开,女儿的态度显示,她这次是真的明白自己说的话了。 “爹,对不起,我还有话要说,爹你先坐下来,深深吸一口气,千万不能生气不能激动。” 亚楠双手捧出准备好的那些东西,先让爹有个心理准备。 赵子诚猛然看到亚楠捧在手里的最耀眼的极品暖玉,顿时变脸。紧跟着看到亚楠手里的那一张张巨额银票,感觉脑袋轰的一下,出大事了!但他还没有看出女儿手里的那枚印章是何用意,不过直觉,一样的不是好事。 “爹,六岁的时候,我留在爷爷奶奶身边,原本很开心,只是我一直吃不惯杂粮,爷爷奶奶却从来不怪我太过娇惯,哪怕他们吃杂粮,也要给我吃白米饭,还要用蒸蛋拌白米饭给我吃。说我的胃娇嫩。 那个时候,我就决心,一定要好好报答爷爷奶奶,报答二叔二婶对我的怜惜,还有六叔那么的宠我,连着惠姐,也心疼我。 所以我决定,将来一定给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能一家人都吃上白米饭,住上砖瓦房。 后来遇上外祖父跟大舅舅大舅母欺负我的事,爷爷奶奶他们相信了我,帮着我抵挡外祖父对我的污蔑。 那个时候,我更加决心,要好好报答爷爷奶奶,也叫欺负我的外祖父跟大舅舅他们后悔不该那么欺负我们。 很幸运的是,因为我的嘴巴很会吃,赢得了缘来酒楼掌柜和东家的青睐,他们没有欺负我是孩子,给了我应该给的银子。那次爷爷带着我跟志厚过去,我就靠着会吃挣了他们一百两银子。 虽然不多,但我也想用他们给的这一百两银子,让二舅舅帮我做点小本生意,挣点钱,改善全家人的生活,让爷爷奶奶再也不用吃杂粮,让爷爷奶奶能安享晚年。 后面还没有等我准备好做什么生意,就发生了六叔被咬伤的事,幸好六叔给我的两只鸟,被我训练的能说会道,竟然被我卖了六百两银子。 当时我回去跟爷爷奶奶说的是四百两,余下了两百两,也准备用来做生意,不然光是靠着六百两银子,也无法让六叔恢复如常。 于是就有了二舅舅的金玉满堂,金玉满堂的月饼就是我吃出来的,卖的极好,缘来酒楼跟我们合作的也极好,第一年就挣了好几千两,但是我知道这个钱,不能让爷爷奶奶还爹你知道,我怕你们对我失望伤心,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做生意的,觉得那是贱商。 但我知道,没有后续的钱,六叔就不可能恢复,爷爷奶奶他们也不可能吃上白米饭。 也就是那一次月饼,让我认识了孙谨,当时孙谨正红,省城的不少大官都巴结他,缘来酒楼的毛建立,因为想让他儿子有个官身,就将月饼推荐给了孙谨。 因为这个,毛建立补偿了我宝庆县的那个金玉满堂的铺子,也因为这个,孙谨见了我,没有想到正红的孙谨会对我这么合缘,出手给的见面礼,就是这个葫芦暖玉。 那个时候,我不懂这个葫芦暖玉价值连城,而毛建立又曾嘱咐我,贵人如果赏赐的话,一定要收下,这是脸面,我就当是一个好看的石头给收下了。 也是因为孙谨给的这个,从此毛建立更加对我照顾有加,县令吕良也对我极其照顾,还用五十两银子,将刘大富的那个上千两的农庄贱卖给了我。 家里吃的精盐,其实也是孙谨托他带给我吃的,因为我将立地成佛托吕良送给了孙谨,感谢他送我的这个葫芦暖玉的。还送了他饼干曲奇的方子。 这个印章,其实也是孙谨送我的五万两银票,也是他托吕良给我存的嫁妆,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才六岁怎么就得了孙谨的眼缘,对我特别好之外,还托付毛建立跟县令照顾我们家。 县令才会到我们家看望六叔,我们家在吕良的照顾下,过的顺顺当当,没有人欺负。 吕良前脚才走,于大荣后脚进来,我立即感觉到于大荣的贪污不是一般的贪污,他简直是要撵走我们宝庆县的所有贾商跟士绅,叫人无法置信的是,他如此的肆无忌惮,知府,监察御史都看在眼里,却都听之任之。 说明睿亲王已经有了一定的势力,让这些人不敢对如此贪官加以惩治,他们这些官员,不仅仅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责任,但他们都做了睁眼瞎,默认了于大荣的无法无天。 其实我的农庄,被于大荣强占了,他找来一个所谓原主人,还了我原先花的五十两银子,逼的我还了那个农庄。 我不敢跟他叫板,也不敢回来跟爷爷奶奶说,怕他们生气,跟于大荣对上反而遭了伤害。 我跟二舅舅的金玉满堂,也被逼的无以为继,只得搬迁去省城,免得没有两个月,就得给于大荣送去两百两,他家人的生日,一个接一个的过,硬生生的逼的宝庆县,迅速颓废清冷,关门的关门,迁移的迁移。 当时我阻拦爹上书弹劾于大荣,不是怕于大荣,而是怕睿亲王。 睿亲王掌握大明精盐多年,应该说早已肥的不能再肥,如此多的钱,他还不够,还纵容于大荣这样的官员给他敛财,他到底要什么?是皇上的龙椅吗? 更可怕的还是,我担心宝庆县将成为睿亲王跟朝堂某些人之间的棋子,整个宝庆县的百姓,也许都会是他们随手可弃的弃子,包括我们全家。 跟随爹到了上原之后,我才看到孙谨竟然被贬到了上原,那天我跑出去的时候,就见到了孙谨,当时我就拿出这些东西要还给他。 但是他拒绝了,他说这些都是他留给我的嫁妆,他的语气,好像他不一定能活着完成皇上命令似的,叫我听着心酸。” 116 颠覆 “我感动之下,将我早就吃出来的烤鸭方子交给了他,帮他早日完成皇上的命令,孙谨因此也执意给了我上原烤鸭店的两成股。王振也不过给了一成股,其余孙谨全部交给皇上。 爹,你知道皇上一心炼丹是为了什么吗?他是为了敛财。户部的钱,被首辅攥着,皇上一文钱也指望不上。 内库的钱被睿亲王攥着,加上太后给睿亲王底气,皇上一样弄不到余钱,就只能借炼丹名誉,积攒钱财。 没有钱财,皇上就指挥不了锦衣卫,更驾驭不了朝臣,特别是守卫边疆的大明军队,全是需要钱才能指挥的,但现在这些人如今眼里,只有首辅一人,早已经没将所谓昏庸皇上看在眼里。 爹,皇上昏庸不昏庸,全是朝臣说的评的,如今现实的情况就是皇权被架空,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是遮掩,实际上首辅已经是大明真正的掌控者,皇上不过是被他架空的空架子。 不能说首辅这么做不孝,也不能首辅说这么做等同谋逆,不过是人越爬越高,将权利越看越重罢了,皇上从小亲政以来,一直可以说是傀儡。 若是首辅真的很有魄力,很有胸怀,以天下为己任,别说他架空了皇上,就是他真的造了反,我也不觉得他不对。 但从今天他们杀董文杰陷害孙谨的事看来,那些人一样的肮脏,一样的道貌岸然,打着诛杀祸乱百官太监的响亮口号,谋的还不是权钱? 孙谨奉皇上之命到上原,真实目的是奉命敛财来的。皇上也知道,上原其实是首辅他们安排的跟倭人等海外族人通商的地方,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倭寇在别的临海地方,到处烧杀抢掠,却从不侵犯这里的缘故。 上原这么一个通海的港口,如今不仅仅有皇上的人,有首辅的人,也有睿亲王的人,甚至也有穿了大明衣服的倭人。 今天的事,我似乎看出首辅不愿意让皇上的人插手这里,想用一个令世人憎恶的灭门之罪,堵住皇上伸出来的手,我想能挥得动宋县令的人,不外乎是他的上级,那个秦知府,又或者是首辅的人嘱咐他如此做的。 要不然以宋县令的圆滑,不会卷入这没有好处的争斗的,不过今天没了好处,不知道他会如何自处,爹,我担心他跟他后面的人,会将气撒在你身上。他们能设计你的,应该只有考试泄密事件,爹?” 亚楠双手捧着这些东西,跪在爹的面前,缓缓说着。第一次跟爹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也暴露自己的全部家产,以及自己背后的人际关系。 除了精盐,重生之外,亚楠将这些暴露给爹知道,虽然担心爹会接受不了,虽然担心爹从此失望自己,但亚楠更为担心的是爹被蒙在鼓里,失去防范,而遭受伤害。 赵子诚呆住了,彻底的惊呆了! 女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睿智,还要通透,还要大胆。 女儿的见微知著,比起朝堂大员,也丝毫不差,这? 睿亲王有造反之心? 首辅张东岳也有谋逆之意? 皇上昏庸不过是朝堂给的评价,而朝臣差不多都以首辅张东岳为首? 祸乱百官的阉人太监,竟然是忠心耿耿的奴才? 上原的歌舞升平不过是首辅打造的假象?他们扛着祖制,不准片甲下海,却自己通海敛财? 一时间,赵子诚混乱不堪,呆呆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女儿的小脸,脑海里面翻腾不已。 今天女儿所说,早已颠覆自己以往认知,从前首辅张东岳是自己最敬佩的人,以为他为国为民,殚尽竭虑,哪怕大明的皇上昏庸,也能有他支撑大明。 若是自己不相信女儿的话,那么苏屠户一家灭门,是何人能指使的?好一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能对皇上在意的太监孙谨下手的,不外乎是高堂的那几个人。 下面的人,譬如宋县令,一个个的圆滑的很,谁愿意在自己领域里加害孙谨这样的太监?若没有人给他胆子,他敢吗? 今天他见机不对,立马改变风向,似乎要做一个直臣,他惧怕什么?担忧什么?才会在瞬间选择做一个直臣? 直臣?从来是各个势力都不愿意得罪的,也是各个势力都愿意使用的人才。 直臣不论生前死后,都拥有响亮的名声,也是所有读书人内心渴望的,尽管每一个直臣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都有各自的原因,但做了直臣,就意味着,从此再不必跟任何官员有情分,再不必管自己生死,甚至不必管全家生死,唯一在意的只有百姓,只有天下大义。 所以,大明的直臣,不论生死,都是所有读书人的楷模,也是所有执政之人的利器,但凡遇上棘手朝事,政事,军事,皆可用直臣这个利器。 而天下百姓,天下读书人都会拥护直臣,直臣代表了民意!民意也都会为所有直臣护航。 宋县令审理董文杰的时候,原本是打算跟他后面的人一起陷害董文杰,结果不成事后,他应该是惧怕了他后面的人,才会不得不选择了做一个公平公正的直臣? 如此说来,自己从前敬佩的首辅张东岳,他果真有架空皇上的私心?京城富贵异常的睿亲王果真也有造反之心? 自己一个小小八品县教谕,不问政务,只问教学,若是想做好直臣,应当比宋县令容易多了。 只要自己继续如此一心扑在这些学生身上,用心栽培出来优秀的学子,这些学生,就会如今天的郑经、姚顾这样,会回护自己,也会回护自己一家人。 至于女儿对自己的担心,怕他们用考试泄密来陷害自己,根本是不可能的,女儿还不知道,不论是县试,还是县里每一年的岁试,出题的可都是宋县令哪!自己顶多帮他批改试题而已,还轮不上自己顶这样的黑锅。这可是宋县令要操心的问题了。 不过这个孩子的心思,可真是太深太深了。深到了连自己都汗颜的地步,她哥哥亚青,更是拍马不及。 赵子诚现在也说不好女儿如此深的心思,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亚楠,你不必担心我,县里的考试,每一次出题全是县令出的,我最多帮县令批改试题。若是出现泄密事件,县令必定首当其冲。 还有,孙谨给你的这些东西,你最好还是找机会还了他,太监这样的人,从不吃亏,爹就怕他给你这些,将来他会加倍索回,如果实在不能还回去,这些东西在我们家里,也只能深深掩藏,绝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爷爷奶奶。将来你嫁人后,将其带走,即使到了婆家,也要深深掩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孙谨给的东西。 爹不会管皇上昏庸不昏庸,也不会管首辅如何独揽大权,更是管不了睿亲王的心思,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教导学宫里的每一个学生。 大明是读书人的大明,天下也是读书人的天下,舆论更是被读书人掌控,爹只有如此,才会得到读书人的回护,才能保护你们。 而你要做的就是远离孙谨,远离董文杰,上原烤鸭店的两成干股,你绝不能沾,那个上原烤鸭店的生意如此之红火,已经被太多人惦记,一旦暴露有你两成干股,爹所有作为,便成为虚情假意,从此失去读书人的回护,你可明白?” 赵子诚经过苏屠户全家被灭门一案,经过女儿的全盘托出,颠覆了从前认知,然而赵子诚也非寻常人,也是从大明千千万万读书人当中杀出来的进士,对自身当即有了确切定位。 亚楠惊愕的抬头,这是自己那个严谨的爹?是那个宁死也要坚持大义的爹?为什么爹不生气? “爹,那,我就跟他们说,用他们打算给我的两成干股,成立上原助学资金,让上原更多孩子得到机会,成为爹的学生?” 赵子诚不得不再次抽搐了! 有女如此,人生是幸或不幸? 女儿说是一年两成的干股,对于上原烤鸭店来说至少是上万两,有这么多资金,足以支付上原上千学子读书。 若是自己的学生从上百人,猛增到上千人,赵子诚都忍不住有心心动,女儿这手实在是太,太,叫人难以抵挡了。 “爹,或者我跟孙谨达成协议,在董文杰过来感激我的时候,爹可以在我们家大院门口,让他们不必感谢我,若是他们真的有心感激的话,不如好好帮助有心向上的读书人,资助他们读书,资助他们考试,让上原的学生,成为国之栋梁,造福天下?” 亚楠见爹动心,索性加大砝码,如此收买人心,尤其是读书人的人心,爹一个县教谕做起来,还是最合适的。更何况他这个女儿刚刚救了上原烤鸭店,机会正好啊! “孙谨能答应?”赵子诚说完就后悔了,该死的,自己竟然真的被女儿说动了心了!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叫人,叫人难以抵挡她给的诱惑? 难怪她能得到毛建立,甚至是孙谨的属意,女儿必定也曾如此打动过他们!赵子诚现在能确定。 “孙谨当然会答应,他原本就感激我给的他烤鸭方子,才坚持要给我的两成干股,如今用我这两成干股,造福上原学子,不仅仅爹能得到读书人的敬重和感激,孙谨也能借机刷一刷太监身上背负的黑名声,连着上原的锦衣卫也能刷一刷名声。 如此机会,孙谨也不会错过,甚至是孙谨后面的皇上也不会错过,爹,正如你刚刚说的,这个天下的读书人,掌控着大明的舆论,治理着大明的天下,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但却不是谁都有那个能力,有如此魄力,以每年一万两的血本资助当地学生的吧?” 好吧,赵子诚认栽了!身为读书人的自己,也无法抵挡女儿抛来的大饼,这可是读书人都渴望的大饼,谁能抵挡? 也许正如女儿说的,如此响亮名声的做法,自家需要,孙谨需要,也许孙谨后面的皇上也需要。 “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需要恰当的契机,不到董文杰过来感激你的时候,谁也不要透露,罢了,爹都感觉自己,简直没有什么可教导你到了!你快起来吧,回头好好吃点东西,你爷爷奶奶心里还是担心你的。” 赵子诚一时间忽然感到很是无语,有女如此,真叫人压力大啊!哪有爹经受不住女儿抛来的大饼的?又有哪个爹跟自己这样,竟然不知道要教导女儿什么的?诶! 甚至于女儿手里的巨额家产,都叫自己心惊肉跳,如今还是不好还,用是绝不能用,可自己又能说女儿什么呢?女儿似乎什么都想的透彻,若说她贪孙谨的五万两,可孙谨的钱是那么好贪的么? 再看看女儿的大手笔,一年一万两的上原烤鸭店的干股,说不要就不要了,全因为自己这个爹的一句话,她就能干脆的不要,甚至还用来给自己刷名声,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爹,你也要好好吃点东西,女儿也很担心你的!” 亚楠站起来的时候,顺杆往上爬,顿时做出小女儿态,扯着自己爹的衣袖。亮晶晶的双眼,朝着有些无力的爹,眨呀眨呀的。 “你?你这孩子,爹实在是拿你没有一点点办法了,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话,不必跟任何人说,太过严重了,想必你知道的,还有你的这些家产,也真是叫人花了眼去,好好收好,若是还不掉,就带着嫁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示人,爹还想做个清高的直臣呢!” “知道啦,爹!我送你回去!”亚楠满脸开心的,牵着爹的衣袖,亲自送爹出去,结果到了门口,就看到院子里面站着自己一家人。 “爷爷奶奶?”亚楠有些鼻音,被全家人的关怀,深深感动了。 原来自己不在意解释的一句累了,根本没有让爷爷奶奶他们放心,看着爷爷奶奶他们的样子,似乎等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了,应该是等爹出来的吧? “爹,娘?”赵子诚也满是惊诧,之后便是浑身无力,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一点点异常,都叫全家人如此担忧,罢了,今天亚楠昏倒的事,还是告诉他们一声,免得他们还是会胡思乱想,或者听到外面的传言,没有一点点思想准备。 “子诚,亚楠到底有什么事,你非要瞒着我们?”爷爷态度很严肃。 亚楠今天回来就精神不好,子诚回来也跟平时不一样,更何况儿子在亚楠屋里说了这么长时间,必定有事瞒着家人,亚楠的事,难道自己这个做爷爷的也不能知道么? “爷爷,我真没事。”亚楠急忙过去扯着爷爷的衣袖,卖萌撒娇,哄爷爷。 “你这个孩子,一向心软,在外面吃了亏,回来又不肯说,让你爹说,你爹一定知道!” 爷爷笃定儿子知道,亚楠这孩子从前被她外祖父欺负成那样,都忍着不说,这孩子说没事,自己可不能真当做没事。 “爹,娘,昨天苏屠户全家被灭门,只有董文杰娘一个人活着,有人诬陷是董文杰的烤鸭带毒害了他们全家,今天县令开堂审理此案,亚楠正好过去了,帮着董文杰洗清了罪名,但亚楠亲眼目睹了仵作验尸的过程,在县衙大堂晕了过去,还好被人接住了,是县尉的女儿帮着接下来的,大夫看了亚楠后说没事,只是亚楠心里不舒服,才吃不下饭的。” 赵子诚长话短说,说出来这件事之后,全家人也该放心了。 “啊?亚楠啊!你怎么不跟奶奶说的啊?快回去躺下,奶奶给你端来了面条,噢?现在不能吃了,都要糊了,老二家的,赶紧再给亚楠重新下一碗酸菜面,让孩子多少吃点。亚惠,晚上陪你妹妹一起睡觉哈!噢,不行,子玥,你也陪着一起,你们都陪着亚楠睡觉,免得亚楠晚上害怕。” 奶奶猛然听到亚楠昏倒的事,心惊之余也松了口气,这孩子是吓住了,这段时间,得让子玥亚惠她们都陪着亚楠睡觉,给亚楠壮壮胆。 “奶奶,我真没事,我长大了,不要人陪着睡觉了!”亚楠苦笑的看向如此安排的奶奶,好似自己被惊吓了似的。 自己会昏倒,应该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仵作验尸,被刺激了,当时顾不上害怕,也顾不上恶心,结果一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怎么就晕了,醒来之后好像除了没有什么胃口之外,其余也没有什么。 “你这孩子,才九岁,还长大了?今天受惊不小,这些天就让亚惠跟你三姑陪着,奶奶这就去看着你二婶面条做的怎么样了!亚惠陪着你妹妹,子玥也是。” 奶奶不会听亚楠说没事就当没事,这孩子一向会忍,可惜自己老了,不宜陪着孩子,老人身上的阳气少,不然自己晚上一定亲自陪着孩子睡觉。 有亚惠跟她三姑两人陪着她,亚楠应该不会害怕了,自己赶紧去给孩子弄点柚子水给孩子洗个澡,给孩子挡挡厄运。 117 一向大气 奶奶安排之后,立即转身离开给亚楠准备去厄运的洗澡水。亚惠跟子玥两人都应声答应奶奶,打算好好陪着亚楠,别叫她晚上的时候害怕。 赵子诚看着娘如此安排,又看着女儿的苦笑小脸,自己也不得不感慨,全家人对亚楠的关怀,显得孩子格外娇贵。 曾经不知情的自己,就是这么以为的,以为亚楠这个孩子被宠溺的娇贵异常,如今了解了自己孩子,才知道,这孩子根本不是能娇惯坏的孩子,这孩子的心思,比大人都深,都透。 罢了,随爹娘弟弟弟妹他们今天娇宠这孩子吧,如此也能叫他们放心,而孩子也不会被娇惯坏的。 亚青哈着嘴,虽然爹的话,说的简短,但其中的不简单,也许连自己这个大哥,也无法比拟妹妹,她竟然能在县衙大堂,为董文杰洗清罪名?她如何看出破绽的? 不能问亚楠,亚楠今天昏倒,到底还是被尸体刺激了,爷爷奶奶他们都担心的很,自己不能帮亚楠,也不能给她添乱,那就只能问爹了。只是爹的精神似乎也不好,亚青纠结了。 “一起走吧,亚秋,亚融,志广,都跟我过来。”赵子诚觉得家里的儿子们,都应该知道董文杰被陷害的系列事件,也得跟他们好好说说,自家在上原的立场,处事原则。 至于睿亲王跟皇上首辅之间的纠葛矛盾,自己暂且不能跟他们说,免得嘴巴不牢,反而坏事,想到这,赵子诚有些苦笑,在自家所有孩子当中,自己最信任的竟然是九岁的小女儿? 亚青若是知道自己这个爹的想法,必定惭愧不已,不过亚青一定不知道,自己这个爹面对那样多智近乎妖的女儿,也一样的惭愧啊! 陈学慎出了亚楠家门之后,第一件事就去莫愁馆打听,这才知道亚楠今天去了县衙大堂,帮着董文杰洗清杀人罪名,但在结果出来的时候,昏了过去,被县尉的女儿雷静,及时抱住。而董文杰的娘,在最后却疯了。 难怪亚楠今天回来的时候,精神不振,她竟然胆大的帮仵作验尸? 亚楠,你为了董文杰,做了这么多,尽管他对你并无一点点的回报,但你却一直如此的关心他,亚楠,我心里好嫉妒他啊! 若是有一天我跟他一样,如此落魄,如此被人陷害,你可会像对待他那样,对待我? 亚楠,尽管我知道,你如今还小,也许并不懂男女之爱,但,我却是知道我自己,一直是喜欢你的,是等着你长大,将你娶进门,要一辈子疼着你的。 亚楠,别天天在意那个董文杰,好不好? 他如今做了锦衣卫,你爹不可能允许你跟他有接触的,更不可能允许你们有在一起的机会,亚楠,别一头栽进去深了,将来伤了你自己。你为了他,都昏倒了,知道么? 陈学慎的心里满满的全是酸涩,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家的。 “爹,娘,弟弟呢?睡了吗?” 陈学慎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为了打听亚楠的消息,陈学慎在莫愁馆耽误时间多了些。 “学慎?怎么这么晚回来?吃过晚饭了吗?”陈中慈突然看到继子从他先生家回来,有些惊喜。 “我去做一碗面条,学慎肯定是没吃啊!”陈学慎现在的娘,对陈学慎是抱着感激的心理,照顾陈学慎的。 若非有他,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可能好起来,家里的那些钱,可是那些贵人看在这孩子的面上给的,当天自己在郡王府看的很清楚。 陈学慎微微笑着看着如今的娘,利落的转身去给自己做吃的,爹则是笑看自己,心里暖暖的,如今的家,真好。 “你弟弟睡觉了,大夫昨天才看过,说让你弟弟晚上的时候,早些睡觉,能养足精神,补足他之前欠缺的精气神,慢慢的就能全好了。” 陈中慈温和的解释之前这个儿子问的话,这孩子尽管是自己继子,但他知书达理,孝敬自己跟他娘,也疼爱自己儿子,做的足够了。 最叫自己欣慰的是,这孩子读书特别有天赋,比起自己从前,好的不知道多少去了,他会有好前途的,也应该有好的前途,将来也好叫他亲爹看看,他错失的是什么? 第二天当陈学慎一大早赶回到亚楠家的时候,遇上早早起来的先生跟亚青。 “很快就要县试了,你若是无事的话,还是尽量住在这,好好用心读书,今天开始,你跟亚青跟着我一起去学宫,不要留在家里了,这段时间,我不会有太多时间在家,免得顾不上你们两人。” 赵子诚看到陈学慎从家里赶过来,额头上面还有丝丝的汗水,心里微微有些心疼,心疼这孩子的遭遇,也欣慰他的勤奋上进。 “老师,我们都答应过亚楠,每天要陪她跑步,亚楠听人说身体不好,考试就考不好,乡试考九天,很多身体不好的学生,都会昏倒在考场,我觉得亚楠说的很有道理,老师,亚楠很聪明的。” 陈学慎忽然听到老师让自己跟他去学宫,顿时找到理由,不去学宫,跟亚楠在一起的每个机会,自己都要紧紧把握,再说亚楠这丫头,当自己先生也能呢!这丫头破题的思路,简直匪夷所思的大气异常。 “亚青你呢?”赵子诚听到学慎如此回答,很是诧异,但也没有一口否定他的话,自己的那个多智近乎妖的女儿,连学慎都折服了,不知道儿子如何想的? “爹,我,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学宫吧!”亚青一想到每天的跑步,还有每一天都被妹妹比的灰头土脸的,就觉得还不如去学宫,跟爹的那些学生比一比,找找信心去。 学慎跟自己不一样,他天赋原本就比自己高,亚楠也不是他亲妹妹,他是没有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啊!有时候自己怎么觉得他被亚楠虐的其乐融融的?没有妹妹的人是不懂自己心的啊! “老师,我正好留下来,也可以带着亚秋,亚融,志广他们一起学习,亚楠虽然学的迟,但却学的最好,很多时候,跟亚楠一起讨论破题,都会觉得受益匪浅,老师,让我留下来吧!” 陈学慎内心隐约有些兴奋,如果老师肯答应自己的要求,就说明老师真的当自己是自己亲人,才会放心将亚楠交给自己。 自己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跟亚楠培养亲密感情,读书的事,自己不会落下的,亚楠也不会让自己落下的,亚楠有的时候,很是喜欢教他大哥跟自己破题呢!尽管她才九岁,但思路却非常广阔开放,有的时候,自己恍惚觉得,她还真是自己的小老师呢! 赵子诚错愕的看向陈学慎,想看到他的真实想法似的。 到底是自己这个爹被太过聪慧的女儿比下去,让陈学慎宁愿选择跟着女儿学习呢?还是这个孩子对亚楠起了别的心思呢? 赵子诚想的第一种可能,就有些想抽搐,生一个如此多智女儿,压力何其的大啊!亚青这孩子是被亚楠比的没信心了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果断的抛下陈学慎。 “如此也好,每天住在这,以你自己学业为重,亚秋亚融志广,这几个孩子,暂且不着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你不一样,县试在即,府试也不远,紧跟着就是院试,你要多做破题练习,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给你批改,你早上起来自己再看看,亚楠那个孩子说的跑步,暂且这几天别跑了,她自己这几天也不舒服,还是休息几天再说。” 赵子诚想到女儿昨晚被全家人心疼的要死,就知道这几天亚楠是不会跑步了,她爷爷奶奶首先就不会答应。 那孩子内心可不知道多坚强呢!心里掩藏着这么多大事,藏了这么长时间,若非遇上董文杰的事,这孩子还不知道要掩藏多久才会跟自己这个爹说明白? 不过,亚楠昨天到底是昏倒过的,休息几天还是需要的,到底是女孩子,见到如此场面,总是难以接受的。昨天也真难为她了。 “是,老师。”陈学慎窃喜,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对老师的恭敬神色。如此老师是真的当自己是亲人一般的信任了。 果不其然,亚楠被全家人心疼的不允许跑步了,为了让亚楠能放心休息,亚秋还特意表示,他会带着亚融志广他们继续跑步的,不会叫她不放心的。 陈学慎有些失望,今天一上午每每期待亚楠能满脸笑容的进来陪自己读书,但每每都是失望的。一直到午饭后都没有看到亚楠的身影。 亚楠被全家人围住了,奶奶夸张的更是不允许亚楠下床,非说昨天她昏倒了,得好好休养两天,不能落下病根什么的。连着早饭午饭全是被逼的在床上吃的。 陈学慎看着手里的山楂,有些苦笑,这是自己早上返回的时候,特意绕山上摘了一些开胃的山楂果子,虽然很酸很酸,但只要吃一个,就满口生津,就不会让她感到胃里不舒服了。 一想到她昨天竟然站在尸体边上,看着仵作验尸,陈学慎就忍不住的替亚楠恶心,莫说一个女孩,就是一个成年男子,见到如此场景,胃里必然也是难受的很的,所以亚楠才会昏过去。 陈学慎忍不住的自己吃下一颗酸酸的山楂果,顿时酸的眉头都打皱了,算了,还是别让亚楠吃了,还是太酸了。亚楠不一定能受得了这样的酸。 “你吃的是什么啊?能把你眉头皱成这样?” 就在陈学慎失望的时候,亚楠忽然进了家里读书的书屋,外一间的亚秋他们正在练习大字,很是认真。不过陈学慎不应该是跟着爹去县学的么?怎么他还在这?还吃着什么?不像是他的风格啊!他不是跟爹一样很是严谨的么? 陈学慎猛然见到亚楠,本想开口问她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的时候,忽然惊觉自己嘴里还有酸酸的山楂果,顿时羞得满面绯红,急忙背过去,却不知道嘴里的山楂果是该囫囵吞下,还是当着亚楠的面给吐出来,一时间着急万分。 “呵呵,你是不是吃的什么酸的东西啊?吃不下就赶紧吐出来吧!我一会再过来找你。” 亚楠笑呵呵的,难得看到一本正经的陈公子也会如此狼狈尴尬,今天早上被奶奶婶婶三姑她们逼着睡在床上,连早上的跑步都被逼停了,好在亚秋他们能主动自己跑步,倒是叫自己欣慰不少。 今天必须让门口的二牛给孙谨带信,自己的两成干股,让爹出面,成立上原助学基金,让爹的学生更多,让上原的学子更加感激爹,膜拜爹,回护爹。 陈学慎苦笑的看着亚楠轻快的离开背影,怎么就这么巧的被亚楠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一幕?被她笑话了吧? 笑话自己怎么不在这好好读书,偏还吃着酸掉牙齿的东西?幸亏书包里面的这一包山楂果,自己没有拿出来给她吃,不然她被酸到,说不定怪自己鲁莽呢! 亚楠让二牛带信之后,自己再次回到陈学慎这,爹早上临走的时候见过自己一趟,说他会带亚青去学宫,陈学慎想留下来,让自己多督促他读书。 早上醒来,自己被逼的在床上躺到了午饭过后,在自己不断的保证之下,爷爷奶奶才松动一些,又加上自己说,还要督促陈公子读书,督促亚秋他们读书,爷爷奶奶这才痛快答应下来。 亚楠哪知道爷爷奶奶如今很是看好陈学慎,觉得这个孩子要是配上亚楠,也不错呢。 爷爷奶奶觉得学慎这孩子,挺像自家的孩子,孝敬长辈,温和有礼,对亚楠跟几个孩子都挺好,虽然年幼经过那些不堪,也没有失了坚韧的品质,还能勤奋读书。 关键是这孩子天赋比亚青高,爷爷奶奶非常看好他,也有些私心,觉得亚楠配上他总比亚楠惦记董文杰好多了。所以爷爷奶奶才会如此痛快放亚楠去找学慎,从小在一起的感情更牢固,更可靠。 “喂,你刚刚到底吃的什么啊?拿出来给我看看?” 亚楠回到书屋之后,就看到陈学慎又一如既往的严谨读书了。 陈学慎再次看到亚楠,猛然的脸色又不受控制的绯红起来,看的亚楠有些目瞪口呆,这一向严谨的陈公子么不就是被我逮住一次吃东西的时候,怎么就这么爱脸红呢?皮不是一般的薄啊!属于死要面子的人!鉴定完毕! “没,没什么!”陈学慎有些磕巴,原本是怀着期待的心情,为她采摘的,但现在却不愿拿出来给她吃,怕会酸着她。 “好了好了,别不好意思啦!我们一起破题吧,爹可是让我好好督促你学习的哦!” 亚楠见陈公子如此腼腆羞愧,也不忍心再问了。据自己观察,陈公子很有可能吃的是酸梅山楂之类的,或许是他昨天晚上回家,他家里人给他准备的,既然他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吧! 亚楠深深觉得陈公子这孩子面皮实在是太薄了点,不就是自己不小心撞上他吃酸梅之类的,怎么就一下午都怎么绯红的?看的自己忍不住的都有些多想,万一爹这个时候回来,会不会以为自己欺负了他爱徒? “你这个见解不行,县试的主考是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最近对我们上原百姓,可说是殚尽竭虑,公平公正,义薄云天,大义凛然,你的观点曲折太过,不符合他的观点,会很吃亏的。” 亚楠既然已经了解到县令打算做直臣,便知道他希望上原的学生,都要用一股子血性,意气,才能为他所用。 陈学慎抽搐了,自己用的是中庸的说辞,但却被亚楠说的一无是处,但偏偏她说的又极有道理,县试的主考都是本县的县令,出题,批卷,点中也全是县令一人说了算,亚楠这丫头,竟然让自己投其所好?似乎有道理! 孙谨得到亚楠写的信,说明了她烤鸭点的两成干股用作上原助学基金的前因后果,孙谨看后,不得不感慨,自家的这孩子,出手一向大气磅礴。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舍得扔掉一年至少一万以上的银子,但亚楠这孩子扔起来干净利落。 不过,叫自己说,亚楠的这个主意真绝妙。上原烤鸭店之所以被人如此诬陷,用意自然是自己。 虽然不曾明着说,但上原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烤鸭店实际上是自己开的?如今自己虽然不用出面,但只要拿出真金白银助学,相信不仅仅是亚楠爹的名声,就是自己这个贪财太监的名声,也能如亚楠说的,刷的亮亮的。 可惜自己的股份全回禀给皇上了,已经不能动用了,也只能用亚楠的两成干股了,王振的钱也不能动,没钱他们一帮人连个绣春刀都配不齐,如何配合自己在上原完成皇命? 罢了,暂且用着这孩子的钱,等他日再找机会补偿这孩子。说实在的,上原烤鸭店的利益,一旦联系了如此多的上原学生根本利益,那些暗地里想动手脚的也得好好想想,惹怒学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118 不谋而合 董文杰这一两天都没有时间重回烤鸭店,也没有机会去感谢亚楠,他全部时间跟精力,都被他疯了的娘占用了。 “大夫,怎么样?我娘什么时候能好起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从娘得知自己是被诬陷的之后,就陷入了疯癫状态。 “看样子,她受的刺激太大,一时半会难好,只能好好照顾她,防着她伤人,也防着她自伤,若是闹的太狠了,就用我今天给她的药,让她好好睡一觉。也许时间长了,她慢慢就恢复了。” 洪大夫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也是可怜人,之前嫁了董文杰的爹,然董文杰的爹早早死了。 被她家里人远嫁上原,本也是过的平平静静的,谁知道她后嫁的苏屠户一家,竟然被人灭门,包括她生的两个儿子。 再加上她自己因为仇恨在县衙大堂,一口咬定是这个儿子害的苏屠户全家,结果却是她错怪了如今的唯一的儿子,她承受不了,便当堂疯了,还是一个武疯子。对她自己,对她家人都伤害很大的武疯子。 董文杰满眼赤红的看着已经睡下的娘,她的双手还是被绑着的,双腿也是被绑着的,头发更是披散着,早没了从前婉转秀丽的模样。 “有没有什么药,能让她安静些,无须再给她绑手绑脚的?” 董文杰坐在母亲身边,趁着母亲睡着,轻轻解开绑着娘的布条,看着娘手腕上面的勒痕,董文杰感到心里隐隐作痛。 尽管娘在大堂上一口咬定自己杀人凶手,但也是因为她是不知情的,是被诬陷的人故意留下指认自己的,这件事不怪她,她一夜之间,亲眼目睹了她全家人的死状,以为自己害的他们家,也是情有可原的,自己不怪她,只是可怜母亲的遭遇。 “有是有的,不过,那个药吃下去之后,她看起来就会呆呆的,动作也是缓缓的,脑袋会昏昏沉沉的,不清不楚的,短时间吃的话还好,吃的时间长了,恐怕她连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了。”洪大夫慎重的回答。 董文杰再次叹口气,心里是什么滋味都有,既希望娘能醒来,也希望娘就此忘了一切。 罢了,暂且就找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照顾娘,发疯的时候就绑着,不发疯睡觉的时候就松开,慢慢等她醒来吧! 董文杰安排好了人照顾娘,送走洪大夫之后,还是去了孙谨那边。 “你看看亚楠的信,明天早上就按照亚楠说的去做吧,我跟王振都会跟着你去的,尽管我不开口,上原的人也知道,烤鸭店的实际东家是我,我去就是一个态度,你感激过亚楠之后,还是安安心心回烤鸭店打理,你娘有人照顾了吧?” 孙谨见董文杰能过来,估计他娘应该被安置妥当了,若要自己说的话,董文杰的娘也是自作孽,若非她在大堂一口咬定是董文杰是凶手,她也不会觉得没脸见人,如此疯了,她倒是好了,无知无觉的,想怎么闹就怎么闹的,可惜累了董文杰。 “谢谢孙公公,我娘安置好了。”董文杰恭敬回答道,内心里却是翻腾不已。 亚楠这是做什么?她在烤鸭店的两成干股,经营的好的话,一年最少万两以上,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给她爹刷名声,需要用这么多钱么?孙公公好似也赞成似的,亚楠就是一向心软,见不得人可怜,诶! 赵子诚很是诧异,宋县令今天可是一整天都耗在县学里面了啊!他不要处理政务么? “郑经,这个破题做的不错,读书人要的就是一股子气势,不畏贪官,不畏污吏,敢于直抒己见,敢于面对世界种种恶行,哪怕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大义长存!” 宋县令既然打定主意,做直臣保护自己,就需要上原的学子,追随于他,为他护航。 所以,从今天开始,只要不是需要县尊亲自审案的事,其余宋县令全部安排给县衙的其他人。也不去想他们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了。 如今的自己,最迫切需要的就是名声,有了响亮的名声,知府秦大人也不敢动自己分毫,哪怕是首辅也得想想他自己的名声。 赵子诚看着县令亲自指导自己最在意的学生,心里就知道,他是打算让这些学生感激于他,膜拜于他,倒是跟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若是所有学生只记得县尊的话,自己这个教谕,还有谁敬仰?还有谁感激?倘若自己这个同进士跟县令这个进士相比的话,所有学生,自然愿意追随县尊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若是平日,无人感觉自己,无人敬仰自己,倒也无所谓,自己尽心了就好,但现在不行,亚楠在无意间破坏了那些人布的局,就怕他们对亚楠怀恨在心,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伤害亚楠,伤害自己一家。 经过这么多事之后,自己曾经追求大义,正在逐渐远去,自己曾经敬仰的张东岳首辅,也在自己心里轰然倒塌。那么如今,自己还需要以张东岳为榜样,坚持大义么? 呵呵,亚楠啊,爹如今不再做那个守卫大义的人,只愿护的你平平安安的,护的我们全家平平安安的,哪怕爹以后也会做一个看似大义凛然的人。 “是,县尊大人!学生谨记大人教诲,不敢忘记!”郑经肃然回答县令的话,言辞间,对县令还是极为恭敬的。 县令满意极了,今天仅仅花了一天时间,就将这几个特别感激赵子诚的优秀寒门学子,收拢到自己手心,效果非常的不错,继续几天下去,相信县学里面的优秀学子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县令,区区一个八品教谕,这些学生也是看不上的。 从前他们没有机会攀附自己,不得不指望赵子诚这个同进士教谕,如今自己这个正经进士愿意教导他们,他们焉能不感激涕零? 哈哈哈!赵子诚啊赵子诚,你女儿毁了我的前程,我就夺了你的优秀学生,我们两就算扯平。 今后你就安安心心的替我好好教导学生,教出来的优秀学子,那可只能是本县尊的弟子了。 宋县令虽然打算收拢学生,但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精力亲自教导每一个学生,但对于优秀的学生,县令不会错过。 今天一天,县令就亲自指导了这些人,县令想着这些人将来出人头地的话,自然会是自己的助力。不说将来,只说现在,县令就已经感到了县学里面学生对自己的儒慕渴望,这便是自己需要的名声。 县令今天甚至是一反常态的陪着这些学子到暮色时分,还陪着他们一起在学宫用了晚餐,顿时让县学里面的学生,各个都感到了大人对他们的殷切希望,看向县令的眼光,充满感激,充满儒慕。 赵子诚不动声色,依旧用心教导学生,就好似没有看到县令在抢夺他用心教导出来的优秀学生一样。 亚青读书之余,隐约有些不舒服,县令大人没有来的时候,这里的学生,哪一个不是敬仰爹,渴望爹指导学业的? 可县令来了之后,他们便转移目光,看向县令了,不知道爹的心里,会不会难过? 第二天的时候,赵子诚带着亚青去县学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不少的激动的,晚上的时候亚楠告诉自己,孙谨同意配合亚楠,将亚楠的两成干股,用作上原助学基金。 如此一来,亚楠跟上原烤鸭店是真的没有关系了,就算今后上原烤鸭店的账目被人算清楚了,也不会暴露亚楠跟孙谨有关系的事。 而且有了上原烤鸭店的存在,上原的寒门学子,将爆发增长起来,也将有更多人感激自己这个一心为学的县教谕。不仅仅是学生,更多的还是当地的百姓,感激自己给了他们儿子一个读书的机会。 当赵子诚进了县学再次遇上县令之后,赵子诚微微笑着跟县令打招呼,态度诚恳,敬重。 县令也笑笑回礼,心里得意,赵子诚这人还是能识时务的,见到自己争夺他教导出来的学生,还能如此淡定,如此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扑在学生身上,倒也好。自己也需要他这样,一心教学的教谕。 有他这个默默无闻为自己添砖加瓦的教谕,自己在上原学生面前,名声只会越来越响亮。甚好! 亚楠早上起来,依旧被逼不能跑步,但可以过来督促陈公子跟家里的孩子读书,陈学慎看着亚楠笑意盈盈的脸,心里暖暖的,幸福极了。 “小姐,那个上原烤鸭店的掌柜,带着不少的烤鸭,在我们家大门口,说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薛枝儿很高兴,小姐救了人,就应该被人感激,如今好多人都说小姐聪明,但也有人笑话小姐,说小姐喜欢验尸!气死自己了!你们全家才喜欢验尸! 我们小姐可是娇贵的小姐,小姐不过是心软,见不得人可怜,才会路见不平,仗义救人,这不,人家感激涕零的过来感谢我们小姐的救命之恩了呢! “噢?枝儿,马上让你大哥去将我爹叫回来!说家里有事。” 亚楠淡定吩咐,今天可是爹出面为上原寒门学子做出巨大贡献的时刻,从此,上原寒门学子,将无不感激爹的大义,膜拜爹的高尚。没有爹,就没有他们的前程。 “我陪你去看看!”陈学慎猛然听到董文杰过来感谢亚楠,心里就咯噔一声,最怕就是董文杰如今锦衣卫的名声会连累亚楠,可偏偏亚楠在董文杰被诬陷的时候,曾在县衙大堂,当众为他洗清罪名,也曾跟所有人说董文杰小时候帮助过她。 如今老师不在,亚青也不在,自己一定要站在亚楠前面去,以免亚楠被人误传出不好的舆论,从而伤害亚楠。至于亚楠的爷爷二叔,陈学慎此时并不敢奢望他们有这样的意识,毕竟董文杰是他们一个村子的,别当众说着说着叙起往事起来,就坏了。 大明的读书人必须要有分明的意识,远离锦衣卫,远离太监,不然就被人诟病,被人不齿,尤其是老师还是一个教谕,更需要读书人的高尚形象。 “好啊!把亚秋,亚融,志广他们一起带上,我们慢点,等等爹回来。” 亚楠笑笑,欣然答应,今天是上原读书人的大日子,自己会带上家里的读书人都去见证爹的伟大。 “亚秋哥,你们暂且别写字了,董文杰现在正在我们家门口说要感激我对他的救命之恩,我们去叫上爷爷奶奶一起出去看看?” 亚楠笃定,即使爷爷奶奶他们不知道自己跟爹的打算,也一定不会要董文杰的感激,给再多感激,爷爷奶奶也不会要。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如何能独自出去应对如此大事呢?自然应该是跟着爷爷奶奶后面,什么话也不说乖乖听着的好。 亚秋抬头看着亚楠,嘴唇蠕动,很想嘱咐亚楠,别出去,别去见董文杰,亚楠上次帮了董文杰之后,上原不仅仅有赞誉亚楠仗义的声音,也有嘲讽亚楠的声音,若是让自己说,最好亚楠从此不再跟董文杰有任何交结,免得坏了亚楠名声。 亚楠看着亚秋嘴唇蠕动,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心里好笑,这孩子怕是担心自己呢! 爷爷奶奶得知董文杰前来感激亚楠,当即让亚楠跟着他们后面,什么话也不要说。 又得知亚楠已经安排薛江去叫她爹回来时,爷爷奶奶放心不少。就怕亚楠还惦记着董文杰,这孩子一向心软啊!亚楠爹能回来最好不过了。 “赵教谕,你们家来人回报,说家里有事,让你马上回去。”县学的一个教导过来传话。 “多谢了!”赵子诚当即对着教导行礼感谢,然后疾步走向一边的县令。 “大人,下官家里有事,需马上回去一趟,大人,下官可以回去么?”赵子诚态度恭敬的请示县令。 其实平时的时候,若是县令不在县学,赵子诚便是一把手,做什么,自己做主即可。 但这两天县令偏偏一心扑在学生身上,连灭门的案子,都甩手丢给了下面的主簿,典狱,限定他们一个月内破案,他自己则是借口县试在即,他要亲自督促学生,冠冕堂皇的跑来县学了。 “呵呵,放心去吧,有本县在这亲自督促学生,赵教谕大可放心的回去处理家事,莫叫你家人着急了。” 县令故意调高声音,让更多的学生知道,他们的县教谕,为了家里的一点点事,丢下他们着急回家呢! 赵子诚听到县令如此高声回答自己,如何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不过若是他要是得知今天自己去办的事,不知道他还能如此得意? 当赵教谕疾步赶回去的时候,爷爷奶奶正在推拒董文杰的一番感谢。 “董文杰,你回去吧,你有感激之心,我们已经知道了,望你将来好好造福上原百姓,莫辜负亚楠对你那日的救命之恩就好,至于你带的这五千两银子,还有这些烤鸭,还望你带回去,我们家是不会收的,你走吧。” 爷爷即使没有跟儿子通气,不知道亚楠的打算,也绝不会当众邀请董文杰进自家大门,更不会当众收下董文杰如此大手笔的感激之物,爷爷最担心的莫过于亚楠跟董文杰过多接触,幸好亚楠跟着自己出来的时候,答应过不会说话,交由自己处理的。 外面这么多人看着自家人的态度,自家人可是读书人,自然不能跟董文杰这么一个锦衣卫有什么叫人猜测的交结,即使自己出面推拒,也得当众推拒,免得叫人胡乱猜测。 爷爷如今也知道董文杰是锦衣卫的事,更是坚定了不愿意亚楠多接触董文杰的想法。 “救命之恩,本就应该涌泉相报,这些东西,只是我们上原烤鸭店的一番心意,若非赵小姐当日还上原烤鸭店的清誉,如今的烤鸭店一定不会存在了,所以,不仅仅是我本人,还是我们上原烤鸭店,都对赵小姐感激不尽,还请赵小姐收下我跟上原烤鸭店的一番感激之情。” 董文杰按照原先说好的,缓缓的,深沉的,清清楚楚的说着他本人跟上原烤鸭店对亚楠的感激之情。 董文杰在等亚楠爹回来,等着亚楠爹当众教导自己,等着让上原烤鸭店用助学上原学生的方式,感激亚楠当日的仗义相助。 董文杰虽然明白亚楠的用意,但却不赞成如此做法,本应属于亚楠自己的钱,如今却被亚楠悉数扔出来,资助上原寒门学子,值得么? 这个世上,记得报恩的人能有多少?弄不好还能帮成了仇,这么多的钱,如何帮助这些寒门学子,也得有个章法,不能叫那些人白白得了亚楠的好处,自己得看着点。 “我都说了不必了,你回去吧!”亚楠爷爷态度极其硬气,将亚楠护在身后,绝不能让亚楠再跟董文杰有什么交结。免得被人坏了孩子的名声。 董文杰也极其诚恳,甚至跪在亚楠家大门门前,引来越来越多的众人围观,不仅仅是路人,还有各大商家的人,甚至连县令的师爷也被吸引过来。 “这是在做什么?”就在董文杰跟亚楠爷爷互相僵持的时候,赵子诚急速返回,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中,穿入过来。 119 好大气魄 “爹,董文杰非要感谢我,还带着五千两银子跟烤鸭,我们家不需要他的感激,僵住了!” 亚楠见到爹在围观人群很多的时候赶过来,心里很是满意,如此效果才能最好,于是积极迎向爹,轻轻回复爹的问话,近处围观的人仔细听的话,能听到亚楠对他爹的回复。 “赵教谕,小人有幸得赵小姐洗清罪名,不仅仅是我个人,也是我们上原烤鸭店,对赵小姐身怀感激,还请赵教谕体谅我们的一片心意。 这些钱不过是我个人的一点点心意,我们上原烤鸭店对赵小姐的感激,是每一年两成的干股,还望赵教谕成全。” 董文杰忽然临时改变说法,索性将上原烤鸭店的两成干股,用感激亚楠的名誉,救助寒门学子,其余人别想横插一脚,上原要是有人欺负了亚楠,就是欺负了所有寒门学子,如此,才能更好的保护亚楠。 随着董文杰的这番话,顿时引得围观的上百众人,倒吸几口凉气,甚至有人尖叫起来。 “哇?两成干股?” “少不得一年几千两啊!” “没见识,至少一万两!” “赵教谕家发财了啊!” “我闺女怎么就没有赵小姐这么厉害哪?” “做梦去吧,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千金小姐?赵教谕可是我们上原鼎鼎大名有学问的人呢!” “赵家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赵教谕还会教导我儿子么?”这是一个寒门学子的爹,眼见儿子一向推崇的教谕家,忽然能得到这么多钱,顿时担心起儿子的学业来。 很多的上原商家看的也是心惊肉跳,上原烤鸭店竟然暴富到了如此任性的地步,一年两成的干股,如此轻易的就扔出去了?谁人不动心?别说是赵教谕,就是自家也眼馋的紧啊!那至少是一年一万以上的白银啊! “不必如此,你们回去吧!”赵子诚一脸严肃,好似眼里没有看到这笔巨额财产一样。 顿时人群里面再次发出感慨:“赵教谕好大的气魄,连这么多银子也不要啊!要是我,怎么也推辞不了啊!” “赵教谕,这件事是赵小姐对我们的恩典,还期望赵教谕能成全我们的一片心意,赵小姐,当日若非有你的慧眼如炬,我跟我们的上原烤鸭店,必定粉身碎骨,如此大恩,我跟我们上原烤鸭店,是必定要感激于你的,肯请赵小姐成全!” 董文杰对赵子诚的拒绝,恍若未闻。既然打定主意,要上原的百姓,牢牢记住亚楠的恩典,牢牢记住,没有亚楠,就没有他们儿子的前程,那么今天,自己势必要将亚楠推到前台来,让所有人收到恩惠的上原人感恩亚楠,保护亚楠。 亚楠听到董文杰忽然将自己推出来,诧异了一下,原本不是这么打算的啊?董文杰啊董文杰,我是要给我爹刷名声,你给我刷名声有何用? “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我爷爷,我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赵家做事全凭良心,不需要如此厚报,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亚楠不得不站出来,小脸绷得很是严肃,站在赵子诚的身边,一大一小的两人身上,似乎都散发出正义的光芒。 陈学慎看着如此亚楠,心里感动不已,这就是自己要的妻子,她虽然小,却从小就会爱护亲人,虽然小,却从不为金银失去节气。 她虽然小,立于天地间,也丝毫不会逊色于任何人。小小的身体里,好似充满力量。对,是阳光的力量,是温暖的力量,是自己一生都渴求的力量。 随着亚楠的这番义正言辞的拒绝,围观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不可置信的感慨声音,如此巨额款项,赵教谕的九岁女儿,竟然如赵教谕一样的不屑一顾? “赵小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若是不能回报,又如何能立足上原?还请赵小姐体谅我们的一片心意!” 董文杰继续苦求,董文杰知道,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要回报亚楠,到最后僵持不下的时候,就等着亚楠爹提出用这笔钱,建立上原助学基金就行了。 亚楠,你付出了这么多,不能让这些得到好处的人,一点点不知情,一点点不知道回报,上原有这么多人的前程跟你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必然会保护于你,赞誉于你,你的巨额付出,才有一点点回报。 赵子诚一脸的僵硬,盯着跪在地上的董文杰,神情看起来及其不好,好似他们赵家推拒不了上原烤鸭店的如此回报而造成的不愉一样。 但实际上,赵子诚心里还是对董文杰有些欣慰的,这个孩子,没有白白辜负女儿的一片回护之心。 虽然他临时改变说法,但如此说法,对于后面即将成立的上原助学基金来说,更具有私人性质,也会让所有寒门读书人,各个感恩亚楠。 虽然原本是要给自己刷名声的,这么一来也许效果会差一点点,但能叫所有上原寒门学子知道维护亚楠,也是一样的,亚楠的名声有这么多读书人的赞誉,将来只会更好。 若是按照之前的说法,上原烤鸭店不必感激自家,若是真懂得感恩的话,就回报给上原的百姓,拿出盈利来为上原学生建立助学基金。 如此说法,虽然能令自己一时风光无限,名声大震,但如此基金,却更具中公兴致,只要县令随便横插一脚,也许又会轻轻松松的摘了自己的桃子。 董文杰的如此做法,可以说将亚楠跟上原助学基金,紧紧的绑在了一起,上原的寒门学子若想继续有人赞助,就只有全力保护亚楠,赞誉亚楠。名声大到一定程度,就是一种保护,如此甚好,自己要的就是能保护亚楠。董文杰这孩子其实也不错。 “董文杰,我问你,是不是你跟你的上原烤鸭店,一定要如此感激我的女儿?” 赵子诚见时机差不多,围观的人,已经堵满整条街了,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是时候提出成立上原助学基金的事了。 “是,我跟上原烤鸭店也是知恩图报的,若是不能回报赵小姐,必定良心难安,所以恳求赵教谕,体谅我们的一片心意!收下上原烤鸭店的两成干股,收下我的这些感激银子,收下这些烤鸭。” “既然你我各持己见,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么多的银子,我们赵家是绝不会收的,而且是分文不收! 你跟你的烤鸭店又坚持要送,表达你们的感恩之心,如此,我倒是愿意你以别的方式感恩于我女儿。 你也知道,我身为上原教谕,自然希望上原会有更多的学生,读书识字,有更多的学生,走上仕途,报效朝廷。 但上原太多的学生,因为家境贫寒,买不起笔墨纸砚,请不起叫教书先生,甚至连考试的费用也是全族人砸锅卖铁的凑出来的,我身为上原教谕,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若是你们愿意用这笔打算感激我女儿的银子,拿出来救助这些需要救助的读书人,让更多上原孩子读书识字,让更多上原孩子,有一个美好的前程,让更多的上原学子,成为大明栋梁的话,我赵子诚在此替上原读书人,说一声谢谢你们了。” 随着赵子诚的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围观的众多百姓,无不惊诧感叹,赵教谕一家吃赤诚如金啊! 试问上原的人,谁人能做到赵家这样的高风亮节?恐怕连大明也找不出来几个人有如此的高尚情操的吧? 但偏偏赵教谕全家都是如此的赤诚如金,尤其是赵教谕本人,身为赵家之主,不屑真金白银,却心怀上原贫寒学子,可敬可佩,可歌可泣!上原学生,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有此教谕啊! 而县令的师爷听到这,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坏了,老爷这两天抢了赵教谕的优秀学生,虽然名声大了不少,但跟今天赵教谕的一番表现相比,实在是相差太远,赶紧去回禀老爷。 “答应他!答应赵教谕的话!”忽然人群里面爆发出来几个零散的叫声,自然是家境贫寒的学生家长,他们忽然听到赵教谕如此说法,如何不激动? 董文杰清冷的看向那几处发出如此喊声的人,心里冷笑不已,当初自己饿的连饭都没有吃的时候,谁给自己一个馒头,自己就会感激不尽,从不敢奢望有人赞助自己读书,谁不知道读书是多么耗费钱财的事? 看看,一旦这些人有了利益,谁还会记得当初救助他们的恩人?利字当头,有几个人能做到问心无愧? 亚楠,今天,我能做的就是让这些人,哪怕看在利益上面,也得将你高高的供起来赞誉,不会叫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伤害亚楠的一片善心。 “赵教谕,我跟我们上原烤鸭店,要感激的人只有赵小姐一人,回报于她,我们甘之如饴。 我们拿出的这笔钱,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今年一年两成的干股,就有一万两,今年还是我们上原烤鸭店的第一年,也不足一整年,如此款项,若是用在这么多读书人身上,也许会有很多读书人因此得到他们想要的前程。 但更有可能,因为财帛动人心,让很多人动起这笔财产的心思,这不仅仅会让有需要读书人的人,没有机会得到帮助,还会让很多人怨恨赵小姐,怨恨没有帮到他们家。 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不会答应的,答应了,就是在害赵小姐,世上虽然有很多人知恩图报,但不可否认的是,也会有很多人,非但不知恩图报,还会恩将仇报,会觉得你给予的帮助太少。 或者帮助的时间长了,养出了不少好吃懒做的读书人,以读书为名,糟践这笔钱财,我不答应如此做法。我要感激的只是赵小姐一人,一人而已,其余人该怎么就怎么,我绝不会让赵小姐白白付出了善心,还得不到应有的感激。” 赵子诚被董文杰的这一番话说的忽然呆住了,是的,钱是太多了,多到让很多人为止眼红的地步,难保保管这笔钱的人,不动心思贪墨,长此以往,这笔钱的运作,就是很大的问题。 上原烤鸭店一旦离开上原,势必会断了很大寒门学生的赞助,那个时候也许他们对自家不是感激,而是怨恨。因为帮的不够多,不够长久,看看人群里面那几个人发出的吼叫,不就是为此动心了么? 真要是有良心的人,能在这个时候,发出这样不合时宜的吼叫吗?如此急吼吼的,能是有良心的人?帮助了这样的人家,一个不好,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自己想的还是简单了啊!董文杰到底是从小挣扎活下来的孩子,对人心不敢奢望啊! “不错,董掌柜说的不错,这笔钱实在是太过惹人眼红,一个运作不好,受的帮助的人,不仅仅不会感觉赵小姐,反而会觉得赵小姐给的帮助不够多,不够久。 董掌柜,本尊倒是可以替你们解决这一难题,如果你们都愿意的话,不如你们跟着我去县衙,拟出一个可行方法,既能成全赵教谕的清廉跟助学的意愿,也能如你所愿的那样,让所有得到帮助的学生,记得赵小姐的恩德?成全你们一片感激赵小姐的心?” 宋县令到底还是对赵子诚好奇,这个人一向以学生为重,家里能是多大的事,才会叫他舍下学生回家? 遇上县令等赵子诚走后,还是跟着出来看看了,结果遇上自己的师爷,得知上原烤鸭店的掌柜,带着巨款跟烤鸭,要感激赵子诚的女儿救命之恩。 然赵子诚一家根本不愿意收下,双方竟然在赵家大门口,僵持起来,最后赵子诚提出折中方法,让董文杰用打算感激的那笔巨款,资助上原寒门学生。 如此大手笔,要活得多少的响亮的名声啊!比之自己在学宫里面,亲自指导赵子诚的学生,获得的名声响太多了,这董文杰怎的肯拿出这么多钱感激赵亚楠?那可是一年一万以上的真金白银啊? 孙谨身为东家,怎么也肯?还是孙谨早就跟赵子诚勾搭上了?不,不可能,赵子诚这个人是纯读书人,是不可能跟臭名远扬的孙谨勾搭起来的,那么就是孙谨也想借赵子诚纯读书人的身份,花钱刷他身上的臭名声? 这个很有可能!若非他的名声太臭,怎么会才到上原不久,就有人急吼吼的设计陷害他除去他呢? 所以孙谨借赵子诚清廉的名声,洗刷他身上的污名,每年一万两的银子,足够太多学生读书了,这么多读书人心怀感恩的话,莫说是关动嘴提议的赵子诚能获得上原县成百上千学生的感激,就是孙谨这个臭名远扬的太监,也会得到这些学生的感激,更别说赵子诚的女儿赵亚楠,会获得怎么样的响亮名声了。 如此大事,怎么可能少的了本尊这个县令?组织人手,运行资金,确定受助学生,不得一一需要本尊安排? 如此一来,本县令也得借势刷亮名声,而且是丝毫不会逊色他们,再说又不要自己出钱的?顺手就能刷的响亮名声,自然不能放过。 随着宋县令的出现,赵子诚顿时有些诧异,他不是在县学宫里面抢夺自己优秀学生刷名声的吗?怎么会追着自己出来了?果然不出所料,他见到机会,马上就想横插一脚了。 董文杰不由自主的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孙谨,出现如此状况,该如何收场? 真的如县令说的那样,去县衙的话,亚楠的这么多钱,不出两年,就成了县令的功绩了,世人到时候只会记得县令给他们的资助,谁还会记得亚楠给他们的恩典?而这明明是亚楠私人的钱啊! 若是当场拒绝县令,不论是自己还是亚楠爹拒绝县令的话,都会在这么多围观的群众里面,造成极坏的影响,名声不但不会响亮,还会被人胡乱污蔑。人心险恶啊! 孙谨一脸的阴沉,宋县令这是想摘现成的桃子?也不看看是谁种的桃子,你就想伸手? 这本是亚楠自己的钱,如今被她拿出来给她爹刷名声,顺便也给烤鸭店添名声,关你县令屁事?你他妈的不是跟人勾搭起来要陷害杂家的么? “县令大人,爹,董掌柜,既然在我们家门口发生这样的大事,不如就进去,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说起来不过是我们家的一件私事,却惊动了这么多父老乡亲,还惊动了县令大人,实在是小女无法预料到的。 这是孙公公吧,不如也请进来,一起做个见证吧,若是真的能商量的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的话,对我们上原读书人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亚楠见爹被县令惊住,董文杰又失去主张看向孙公公,而孙公公却是一脸的阴沉,怕是不会愿意县令如此横插一家,便站出来,站在县令面对面,清清楚楚,清清凉凉的说出这番话来。 去县衙商量,这不符合自己的意思,自己是给爹刷名声的,不是给你刷名声的,这么多钱可是我亲手砸出去的,给你刷名声算怎么回事? 不过要是完全甩了县令,也不实际,很多时候,慈善基金的运作,还是需要官方的配合,但也仅限于配合,绝非主导地位,县令若是看清楚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跟我进来。 120 如此合作 看不清楚的话,我索性一口回绝了董文杰,不许用任何借口感激我的救命之恩,谁也别捞好处!大家一拍两散!爹不愿意自己沾上原烤鸭店的钱,自己还给孙公公就是,孙公公还能多出钱来,回复皇上。也不错呢! “县令大人,请!”赵子诚惊诧之后,瞬间回复过了,不愧是自己多智近乎妖的女儿,瞬间就碾碎了县令伸手抢摘桃子的念头,还是女儿说的好,这本是自家的一件私事而已。 孙谨脸色不好,但还是听了亚楠的话,率先动身示意董文杰进亚楠家大门。 县令见状,心里微微一阵堵,但还是瞬间理清了情绪,对着赵子诚回礼:“请,如此打扰了!” 亚楠笑笑,县令果然不是寻常人,瞬间明白过来,还能放低身份,跟这样的人合作,也许比跟这样的人为敌好多了。 爹身为县教谕,说到底还是要在县令的领导之下的,下属有好处一点不让上级沾,也是不可能的,但就是别占着你是领导,想一锅端了去,那就别怪我人小不懂事,大家一拍两散了。 “亚楠啊,宋叔叔这是第二次到你们家来了,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给你们送行回家的,如今一晃眼,你不仅仅长大了,还如此的懂事了,上原的读书人,说不得以后可都承你的恩惠呢!” 宋县令丢下赵子诚,满脸热情的对向亚楠,此时此刻,宋县令有种感觉,今天的整场主导者,就是赵子诚九岁的女儿。 赵子诚能有如此精明通透的女儿,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自己儿子比亚楠大九岁的吧?若是可以的话,能让儿子娶了这个精明通透的亚楠,对自家来说,真不算差啊! 资助学生的事一旦办成,亚楠必定成为整个上原最响亮的千金,甚至在整个省城,都无人出其左右,或者说在整个大明,也没有哪一家的千金能比拟她的名声。 如此之下的盛名,对自家不仅仅是一种保护,更是一种提升。回去得跟儿子好好说说,以后没事多过来请教赵教谕功课,自己这个爹忙于政务,不得空啊! 亚楠嘴角抽搐,县令忽然对自己如此亲热做什么?自己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嘛! 不过他能在进自家大门的时候,大声点出来,将来的上原学生要承的人情,是自己,说明他倒是识时务的县令。也是会做人的县令,更是有意对自己伸出橄榄枝的县令。 “宋县令叔叔,您太过誉了,呵呵!叔叔请进来!这位孙公公,也请进来啊!”亚楠笑着应对,今天的自己,本不想出头的,但如今这个情况,自己要是不出头,孙谨第一个就不会合作。 诶,自己根本不需要名声,但若是照着这个趋势下去,势必自己会成为上原最有名声的千金小姐,爹跟孙谨也能获得不少响亮好评,县令顺带着给他沾一点,绝不能多。 再说了县令也不是长期在上原的,他应该明白,他对于上原来说,不过是一个过客。实在是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面,斤斤计较的,得罪自家跟孙谨不说,最后便宜的也许是续任的县令。 但真正获得实惠的读书人,还得好好斟酌,每一年一万两的银子,太多太扎眼,光砸银子不出效果,最后不给人笑死去! 建立奖学金机制,建立助学贷款机制,建立保证回报机制,还得有大范围的义务教育机制,结合起来,才能有效利用这笔巨额资金,对了,还得有奖励教谕教导的说法,爹跟他的同事会辛苦不少,自然要奖励,义务教育孩子的先生,也得有实际的奖励,才能长久的运行下去。 陈学慎默默站在一边,心里对董文杰鄙视不已,为什么要将亚楠推出来?亚楠名声大了不一定是好事,赵老师的身份,又不足以保护亚楠,你将亚楠的名声炒作的如此响亮,恐怕不仅仅是要报答亚楠,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给你背后的主子孙谨刷名声吧? 陈学慎心里很是烦躁,自己太过渺小,最希望的就是亚楠默默无闻的,没有人主意到她,这样才能给自己时间,才能在考中之后娶回亚楠。 若是亚楠现在就成了上原耀眼的千金,恐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都会将恶心的眼光盯向亚楠,刚刚宋县令看向亚楠的目光,就让自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在他家儿子比亚楠整整大了九岁,赵老师不会答应的。 但保不齐还有别的犄角旮旯的什么人忽然冒出来,赵老师一时不察,中了计答应下来就坏了。这次县试府试,院试,自己一个不会落下,乡试也一样要上榜。 如今的自己,没有时间了,从今天起盯着亚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只有自己中举,自己才能有资格跟老师提亲,等自己考中进士,不管亚楠多大,先娶回家安心才好。 焦虑之下的陈学慎都忘记了,亚楠爷爷奶奶能将还没长大的亚楠,嫁给他为妻? 陈学慎自然没有能跟着县令大人赵老师一起进入书房商量如此大事,进入书房的,除了县令跟赵子诚,还有孙谨董文杰。 家里人除了亚楠,全都被爷爷带走了,如此大事,爷爷也知道不是自己能说的上话的,好在亚楠懂事,董文杰又是知道感恩图报的,亚楠这孩子跟着进去,不会有事的。 亚楠不得不进去,这么多的资金运作,不是简单的事,光是出很多的钱,不一定获得想要的效果。 前世的自己,做的唯一多的工作,如果算是工作的话,那就是慈善事业了,身为豪门妇人,除了保养好自己之外,就是做慈善为家族敛名声了。 不说如今大明的人,极为在意名声,其实在后世,豪门之间的攀比,除了家产之外,也攀比名声的,名声何来?自然是用钱砸! 不过是后世的慈善事业,做的上轨道而已,不仅仅有官方的机制,还有媒体的宣传,更会给你著书,尽管很多善款会被少数贪得无厌的人从中牟利,但这对于做慈善的豪门来说,却是不太在意的,豪门在意的是有媒体宣传,在意的是著书立说,在意的是响亮亮的名声。 时光交错,自己掉入这个架空的大明,虽然没有身处豪门,但机缘巧合之下,还是将自己推到了慈善事业的前面。 这一次,自己不仅仅要运作的让各方面都能响亮起来名声,也能运作的让上原的读书人,知道什么是感恩,什么是回馈,什么是奋发进取,什么是优胜劣汰! 慈善不是白白浪费银子,慈善也要有看得见的成效。激励机制跟淘汰机制,必不可少!尤其是助学基金,需要激励跟淘汰!如此才能形成一股强烈的积极向上的读书风气。 孙谨进了赵子诚的书房,自然不再装作烤鸭店不是他的态度了,孙谨直接就对县令挑明。 “宋县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杂家这是感激赵小姐为杂家洗清灭门罪名才做的决定。 杂家也知道上原烤鸭店成了人眼里的金疙瘩,谁都想据为己有,才会有苏屠户一家的灭门之案,只是县令大人,杂家觉得你这个时候最着急的应该是苏屠户一家的灭门之案啊!” 孙谨犹还记得那次宋县令在大堂上面的态度,分明是要置自己与死地的,如今自己没死成,他倒还有脸来沾自己的大便宜,杂家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么?哼! “孙公公提起来这件事,本县尊也是惭愧的很,当初若非亚楠见微知著,本县尊也被那些人蒙在鼓里,险些以为是董掌柜害的苏屠户一家,幸亏有亚楠在,不然本县尊可真的要做那糊涂判官了。亚楠,宋叔叔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今天叔叔可得好好谢谢你了!” 宋县令说着说着,还真站起来给亚楠行礼做谢,果真是能屈能伸,倒是吓得亚楠急忙让开。 “叔叔不可,折煞亚楠了,这件事要我说,还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对上原烤鸭店的巨大利益眼红才会如此设计陷害,这些人为了利益,连一家十几口的人命都当做草菅,实在是令人不齿。 这样丧尽天良的人一旦得逞,以后还有谁会在他们眼里?只要不如他们的意,他们随便就能给你按一个灭门之案,如此之人,实在是罪该当诛!” 亚楠让开之后,便一本正经的说起来苏屠户的灭门之案,对着县令如此说法,也是提醒他,跟这样的人勾搭一起,是没有出路的。 因为他们丧尽天良,没有底线,今天你合了他的意,他扔一个肉包赏你,明天你不如他的意了,他便能要了你的命,如此之人,不值得冒险交结。 宋县令忽然听到亚楠的这番话,心里不由一动,在认同亚楠话的同时,更坚定了让儿子娶亚楠的想法,儿子如今十八岁,可以等亚楠几年,这几年就让儿子好好打动亚楠这孩子的心。 若是自己直接跟赵子诚提亲的话,宋县令笃定,十之*是会被拒绝的,但要是他自己女儿喜欢上自己儿子,可就由不得他这个爹棒打鸳鸯了。 从前自己要抱首辅大腿,才会那么巴结秦大人,如今经过苏屠户一案,自己不得不改走直臣路线,自家联姻的对象,最好就是赵子诚家这样的,不仅仅他本人具有纯正的清廉名声,他的女儿更是会有所有上原读书人的赞誉,如此才会对自己最为有利。 若是运作的好的话,自己也想以直臣之名,做到内阁位置,只是目前看来太过遥远,还得慢慢筹谋啊! “亚楠说的正是,如此心狠毒辣的人,确实该诛,叔叔已经责令主簿典狱他们一个月内破案,到时候必定叫那些人无所遁形!” 宋县令顿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是跟亚楠一样的痛恨那些丧尽天良的态度。 但亚楠却有些叹气,县令虽然会做人,但太会做人的话,就不一定会做事,如此灭门大案,县令竟然不亲自盯着,却只盯着名声,不知道他的主簿跟典狱是不是能干事的人? 早点破案,也能早点除去对自己的潜在威胁,那些人对自己当日在县衙大堂的作证,心里怕也是不高兴的吧! 接连两天,县令跟孙公公,还有董掌柜,都在赵教谕家商讨一件让所有上原读书人都翘首以待的大事,就是建立上原助学基金。 第三天,县令满面春风的离开赵子诚家,心里对赵子诚无比的羡慕,羡慕他生了一个如此通透的女儿,简直是多智近乎妖了。 难怪她能目光如炬的看出苏屠户灭门之案的细微错漏,如此女儿,顶的上十个儿子了。可惜不是自己女儿,回去跟儿子好好计划,如何折服如此女儿成为自家媳妇。 第四天,县令跟赵教谕,以及上原烤鸭店的掌柜,董文杰共同在一份文书上面签名,定下来有史以来,上原县最大一笔善款的使用规定。 首先董文杰申明,这笔善款是上原烤鸭店赠与赵亚楠小姐的,只要赵亚楠小姐一日愿意,这个善款就一日如数拨款,只要上原烤鸭店一日在上原开张,这个善款就一日如数拨款,这是上原烤鸭店拨款的前提。 当然也有上原烤鸭店拨款的承诺,是两成的干股,由赵教谕,上原县令共同监督拨付,绝不会朝令夕改,更不会虚报款数。 其次赵教谕在县学发出声明:只要家境符合条件的,都可以按照相应的政策,向上原助学基金申请帮助。 奖励申请,每年岁考在一等的学生,可以获得上原基金拨给的二十两奖励。 而参与科考获得乡试名额的学生,可获得四十两银子的奖励,用作资助考试费用。 每考中一个举人,除奖励每个举人五十两,还奖励教谕五十两每人,奖励教导三十两每人,另外上原每新增一个秀才,奖励每个新增秀才二十两,也奖励教谕二十两每人,奖励教导十两每人。感谢他们为上原做出的贡献。 这是亚楠慎重提出来的,县令当时答应的也很痛快,县令也知道教育教导是清水衙门,赵教谕若非有亚楠这个多智近乎妖的女儿,恐怕生活也一样跟第一年来的时候一样囧迫。 不过这个奖励教谕跟教导的提法却是由上原烤鸭店出面提出的。如此自然能理直气壮起来,毕竟真正出钱可是董文杰他们的上原烤鸭店,他们愿意奖励教谕教导,谁能说什么? 赵子诚也不会太过抵触。毕竟县学里面除了他之外,还有生活囧迫的教导,也需要养家糊口,又或者将来自己离开上原,致仕回家,新来的教谕,也能有此奖励,自然能令他们能好无后顾之忧的全心教导学生。 助学贷款,每一个在县学读书的学生,都可以在没有抵押的情况下,跟上原助学基金申请贷款,每一年最高限额十两,还款人可以在十年内本金还款,也可以以资抵债还款。 以资抵债的意思,就是学生本人无钱还款,但可以申请去上原农村私塾,义务教导当地孩童,教导一年,抵十两银子,当然私塾介时会包吃喝。 最后便是县令,着手改善上原各个地方私塾,扩建私塾,每个私塾的原有先生,从现在起,不得收农村孩子的束脩,他们的生活跟俸禄,改由上原助学基金发放,每一年束脩二十两,这个俸禄,应该说比他们之前的每一个人的收入都高一些。并且包吃喝,也供应读书的孩子一顿免费午餐,杂粮米饭,管饱。 农村私塾的孩子可以免费读书五年,五年之后,若不能通过童生试,则失去免费读书的资格,这也是为了给其他孩子读书机会,免得有人白白浪费如此资源,也免得白来的机会,无人珍惜。 而且亚楠也想过,如此做法,虽然会让很多不会通过童生试的贫困孩子不得不退学,但经过这五年的免费教育,识字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成问题,这本身就给了他们比旁人更多的机会。 县令向上原所有农户,发出通告,只要家中有五到八岁的男孩,眉目端正,风评良好的家庭,都可以送孩子免费读书,当然仅限一个小家庭,免费一人。多出来的孩子自负费用。以此可以尽量让更多的家庭的男儿得到公平读书机会。 这是上原助学基金最大的一笔费用,也是最难管理的一笔费用,好在宋县令并非亚楠担心的那样不是那种会干事只会做人的县令,由宋县令出面操持起来这件事,倒也面面俱到。 最后县令还得到上原助学基金,扩建改善本县县学教舍,添置县学教学物事,细细算起来,每年一万两足够支付这些,甚至可以说是至多不少的。 因此,宋县令跟孙谨赵教谕三人约定,上原烤鸭店的每年善款,足够维持上原助学基金在万两足以,前一年用不完的善款,放在下一年备用。 121 秦知府的心思 上原烤鸭店实在是不需要每一年给足一万两以上的两成干股。只需维持上原助学基金每年有一万两就足够应对本县如此规模的教育了。 如此大手笔的上原助学基金,宋县令可以自豪的说,这是在大明独一份的,也许连省城的百姓子弟也没有上原农家的男儿有福气,能免费获得读书的机会。当在自己就任的上原,却能做的家家户户能供一个男儿读书,这是多大的教化之功?放眼大明,哪一个县令能做得到? 不过这些匪夷所思的助学方式,竟然是亚楠一个九岁女孩提出来的,连赵教谕跟孙公公都显得诧异异常,恰恰说明,自己的眼光不错,赵教谕的女儿,足足抵得上十个男儿,如此女儿,只要做了自家媳妇,对自家来说,必定是贡献巨大。 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助学基金,在亚楠一个孩子的倡导计划之下,近乎完美,不仅仅杜绝了浪费,也真正帮到了需要帮到的学生,更给了他们更多更公平的机会。 尤其是奖励基金,不仅仅针对寒门学生,也包涵了世家子弟,只要你学的好,就有奖学金发放,这不仅仅是真金白银,也是一种认可,一种名誉。有了这样的奖学金机制,相信上原的学生,恐怕自己都会头悬梁,锥刺股玩命读书了。 如此安排下来,所有上原的读书人以及农户们,无不欢欣鼓舞,不仅仅对县令、赵子诚感激不尽,更多的是感激亚楠,甚至在感激亚楠的时候,还带着小心翼翼,带着敬畏。 不为别的,只因为上原烤鸭店说的声明十分清楚,上原烤鸭店拿出万两白银的前提,是亚楠要首肯答应,不然就取消这万两白银的馈赠。 一时间,上原人兴高采烈的同时,无不死命赞誉亚楠,赞誉亚楠全家仗义,不出几天,亚楠的好名声,就冲出了上原县,到了府里,也到了省城,连在省城的六叔,二舅舅他们都听到了亚楠的好名声。 秦大人深深叹口气,自己没有办好首辅老师安排的事,孙谨到了上原不但没有被拍死,还活的比谁都滋润,更要命的还是孙谨为皇上筹集的那么多真金白银。这么多的真金白银,到了昏君手里,还不是被那些狗屁道士给折腾没了? 这慕容家也是,怎么会露出那么大的破绽,还是被一个孩子看出来的,真是白白辜负了自己一番期待,自己这边还没有来得及想好怎么补救呢,那边上原县令就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竟然将孙谨的烤鸭店,跟上原的学生紧紧联系在一起了,如此一来,跟孙谨作对的人,不就是跟所有上原学生作对? 简直是岂有此理!这宋县令到底是什么意思?原先不是跟自己表示的好好的,要为首辅老师效力,搞死孙谨的,怎么转眼就勾搭上孙谨这个阉人了?他这个县令是不想当下去了? 也许说不定他早就跟孙谨勾搭起来了,要不然就凭一个小孩,怎么能进县衙大堂?又怎么能看出如此破绽? 哼,如此卑鄙小人,怎么配做一地之父母官?更何况他的治下还发生如此灭门大案,到如今也有些许时日了,自己作为一个府台,也该过问过问了,若是不能限期破案,他这个县令,也该做到头了。哦,对了,他的治下还出了一宗命案,赖三死,也是一桩人命案子呢! 秦大人不愿意被老师看低,搞死孙谨的这件事本是张东岳交给他办的,原先想好只要宋县令出面,就一定能搞死孙谨,自己既不要出面,也能完成老师的任务。 可谁知道原本答应自己的宋县令忽然变卦,不仅没有搞死孙谨这个阉人,还跟这个阉人勾搭在一起,愚弄上原读书人。 哼,别以为拉上上原读书人,就以为自己这个府台不敢动你,任何父母官的治下如果发生命案不能破的话,这个父母官也就理所当然的改滚蛋了。 这个宋县令就由自己出面,拉他下马,将孙谨不死还过的如此张狂的罪过,都可以推在他一个人头上了,诶,也只能如此了,希望老师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无用。 秦大人觉得自己最近很背,治下五个县,宝庆县的县令,于大荣靠着女儿被睿亲王糟蹋,搜刮的连贾商都活不下去逃出宝庆,可偏偏自己还不敢动他。 而上原县的宋县令,虽然不是如此张狂,但却是个自甘堕落,勾结阉人的,罔顾自己的期盼,更是会自作主张的,如今上原百姓眼里哪还有自己这个府台大人?恐怕人人只知道他这个县令大人了吧?对了,还有那个赵子诚县教谕,如今也是名声大震啊! 哼,本府暂且给你们嚣张几日,等本府亲自过去,本府倒是要看看,他宋县令如何破这灭门之案,本府还要看看,赵教谕如何伙同他的学生考试舞弊,本府还拿你们没有办法了? 既然你们都自甘堕落的跟阉人同流合污,就不要怪我对你们心狠手辣,不除去你们,我都不知道如何跟老师交待! 相信上原没了你们,孙谨还能跟谁勾搭起来去? 然而叫秦大人倍感吃力的是,在他赶到上原的当天,赖三被杀一案,水落石出,杀人者竟然是赖三的亲爹! “说,你为何要杀你亲儿子?还造成他自杀的假象的?你一个人是如何将他吊到房梁上的?你是为何人替罪?还不从实招来!” 县令大怒,典狱跟主簿两人已经带人查到了赖三爹撒谎的证据,结果赖三爹竟然毫不辩驳,太过轻易就承认下来,连着杀人罪名一起认了下来。 这让宋县令极为恼火,心里认定他是为人顶罪,而且极易可能是被慕容家收买,只是不知道慕容家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让一个老人甘心身败名裂,甘愿赴死? “大人,小人也是被那个不孝子逼的没得办法了,小人养他这么大,不说指望他能给小人养老,只要他能本分下地干活,养活他自己,小人也不至于如此狠心要了他的命啊! 这些年来,他从来不知道孝道,更是祸害相邻,小人一直羞愧不已,恨不能没有生下这个儿子。 如今他更是变本加厉的祸害相邻,他还欠下那么多的赌债,如此孽子,小人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不得不如此狠心,亲手要了他的命,大人,儿子是我杀的,我给他偿命,但愿被他祸害的相邻,看在他死了的份上,别恨着他了!呜呜呜!” 赖三的爹表情极其痛苦,但说的话,又叫人如此为难。 “大人,小人有话要说,但凡读书人都知道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我大哥作孽多端,我爹忍无可忍,才要他死,这是大义,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大义,小人恳求大人看在我爹已经年迈的份上,又是为民除害的份上,请大人饶了我爹一命。 若是大人为难,小人愿意替我爹领罪!小人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爹在痛失我大哥的时候,还要遭受如此罪责,小人愿意替我爹领罪!爹,儿子不孝,儿子不能为你送终了!呜呜呜!” 赖三的读书人兄弟,在这个时候,护到了赖三爹的前面,愿意为孝道顶了爹的杀人之罪。 顿时县衙大堂外面,哭声连连,围观的百姓,被如此一对父子感动至极,一个为了相邻,为了全家人,情愿亲手杀了自己的不孝子,情愿给他这个儿子赔命。 而这个老人读书的小儿子,更是不舍自己亲爹赴死,为爹求情之余,也情愿给爹顶罪,哪怕是杀头的罪名。 “大人,赖小哥实在是至孝之人,恳求大老爷饶了他爹吧!”群众有人哭着跟着求情了。 “是啊,大人,赖三本就是祸害,死了便死了,他爹这是为民除害啊!”另一个老者眼眶红红的也要求情饶了赖三爹。 陆陆续续,很多围观的百姓,自动给赖三爹求情。 秦大人冷冷的看着宋县令如何收场,人命关天,杀人偿命,这是大明铁一般的律例,如此案例,别说一个小小的农户,就是京城里的官员,若是证据确凿的杀人者,也得偿命,除非你年过七旬。可饶你不死,改为居家圈禁,但今天的这个老者,即使年纪大了,也远不到七旬,他是死罪难逃。 宋县令他不是喜欢收买人心的吗?如今所有围观的人,机会全部跪下来,替赖三爹求饶,我本府倒是看看,他还怎么获得人心? 也让上原的百姓看看,他宋县令是一个铁石心肠,罔顾百姓愿意,也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去死,为的不过是他的政绩,一个命案若是没有破,县令失职,若是命案破了,杀人者却无罪释放,哼,县令就不是失职这么简单了,而是撤职查办了。 “诸位,大明律法说的很清楚,杀人者死罪,不论你处于何种原因,你只要杀人,就准备好偿命,这是对人命关天的敬重。若不然,谁想杀人,只要胡乱说他怎么怎么祸害他人,不就可以随随便便杀人了么?那样的话,那不是国不成国,家不成家了么?” 县令见到秦大人的阴冷目光,便不想再深究了,他过来的目的很明显,是找自己茬的,若是赖三一案不能顺利破了,他便能给自己按上失职罪名。 哪怕自己今天看出赖三爹有问题,但他既然在没有动刑的情况下,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杀的儿子,自己就成全了他的意愿。 从上次勘察现场来看,必定有高手才能吊起赖三那个体型彪悍的男人,不然哪怕是赖三亲爹跟他读书的儿子一起合作,也一定不能吊起来那个赖三。还是在赖三没有死的情况下,一般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如此,这个案子实在是很难找到凶手了,但自己能肯定的是这个赖三的爹必定知情,也许他是被人恐吓,也许他是得了不能说出来的好处,毕竟他家里还有一个需要银子读书的小儿子。这是他的软肋。 而自己又不能当众刑审一个老人,既然如此,自己不如随赖三爹的愿,有人主动认下杀人的罪,还言之凿凿的,谁还能拦的住? “大人,赖三可是我们上原公认的祸害啊!他死了本是罪有应得,如何还能让赖三亲爹偿命啊!” 有义愤填膺的群众,听了县令的话,忍不住的站起来,发出感慨。 有一就有二,不少的百姓也跟着站起来,痛斥赖三种种恶行,表示赖三罪该万死,赖三爹是为民除害,不该有罪。 秦大人看着这么多激动的百姓,心里很是得意,宋县令啊宋县令,本府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收场? 你若是顺利民意,本府就能用大明律例撤了你的职,你若是顾着大明律例,这些百姓一定怨恨你心狠手辣,为了一个上原祸害,竟然杀了一个淳朴老农,为的仅仅是你头上的乌纱帽! “学生多谢乡亲们!你们不要为难大人了,大人也有大人的难处,虽然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但大明律法,杀人偿命。 要是大人为了顾全情义,放过我年迈的爹,大人就会被牵连了。学生只是恳求大人,能让学生替了我爹,如此,大人不必为难,学生也不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爹赴死,大人,学生愿死罪!” 赖三的小弟弟,赖尹哽咽着,一边跪谢围观的百姓,一边恳求替代自己父亲的杀人罪。 县令看向赖尹的眼光,复杂幽深,如此学生,当真是好本事,一边用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经义堵自己,一边又用如此感人肺腑的话来蛊惑围观百姓,显得他一个至孝之人,为了大义,为了孝道,宁愿赴死。 若是自己真的答应了他,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糊涂判官,大明从没有替代杀人罪的说法。若是不答应他,便显得自己这个县令,罔顾民意,甚至可以被人想象为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也得心狠手辣的杀了这个年迈的老者一样。 结果,随着赖尹的一番话,不少刚刚赶来的学生,也挤进来跪下求情。 “大人,赖尹勤奋向学,去年刚刚过了童试,今年还等着县试府试院试之后考中秀才,报答他爹多年的养育之恩。大人可不能真的答应了他的替罪请求啊! 还有,赖尹的爹更是一向敦厚淳朴,难道就因为赖三一个祸害,一定要他如此偿命么?难道祸害不该除,难道好人一定要偿命吗?如此天理又何在?” 宋县令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为赖尹出头的竟然是自己看好的郑经,他这番话下来,一起赶来的学生,纷纷点头附和。 郑经虽然已经是秀才几年,但对于赖三弟弟赖尹,还是知道一些的,主要还是赖三在上原太过有名,这才让人对赖尹有了印象,谁也无法想象,一个赖三这样的彪型无赖还有一个如此眉清目秀的读书人的弟弟。所有认识赖三的人,都为赖尹鞠了一把同情泪。 如今得知赖尹如此勤奋学生,如此至孝学生,为了替爹顶罪,宁愿放弃多年苦学,委实叫人敬佩不已,若不能为他仗义执言,还读什么圣贤书? 县令大人教导自己的时候,不也是让自己遇上不平事,就得仗义执言的么? 赵子诚也追了过来,自己最好的那些学生,纷纷要为赖三说情,自己如何能不闻不问? 看向县令满脸便秘的脸,赵子诚忽然觉得赖三的案子看似简单,其实更难判定。 虽然有现成的认罪的凶手,但此凶手却是百姓眼里的淳朴敦厚之人,而他的儿子赖尹更是至孝的为他顶罪,若是自己说的话,这个赖尹真想孝敬他爹,为他顶罪的话,就不应该让他爹出来认罪,他自己一早过来认罪不就没有替罪一说,他爹哪怕在他之后过来认罪,县令也不会如此为难。 如此说来,这个赖尹不过是欺名盗世之徒,可惜郑经这样耿直的学生,如何能体会他这样的隐藏心思?一般人都会称颂他的孝道,郑经到底年轻,看不出来,涂有血性。 不过这似乎可是县令大人期盼的血性呢!没有想到县令大人鼓励教导出来的血性学生,反过来叫他自己为难了。 堂上的秦大人一脸的阴冷,看起来对县令极为不满啊!县令如今可真是左右为难了。 “对不起,大人,下官没有教导好学生,让他们在县试在即之前,还跑出县学,郑经,姚顾,你们还不都跟着我回去好好读书,这个案子,自有大人定夺,你等还不跟我回去读书?” 赵子诚首先对着秦大人无声行礼,然后对着县令行礼致歉,赶紧把郑经这些个血性学生带回去再说,这个案子哪是如此简单的? 那个老汉看似敦厚,看他看着他儿子口口声声要给他顶罪的时候,竟然一句拒绝的话都不说,实在是诡异之极,一般人的爹看到自己读书的儿子要给自己顶罪,还不急死? 122 搅事 这父子两人,一个看似敦厚,一个看似至孝,但敦厚的背后,至孝的背后,都给人诡异的违和感,自己是没有能力帮县令破案,但自己却可以约束学生,不要给县令添乱。 “混账,赵教谕说的是什么胡话?我大明太祖皇都曾经说过,大明学生有议政观政权利,上原发生如此之大的灭门之案,你身为教谕,自己不闻不问,还不允许你的学生观政议政,如此教导出来的学生,难道只是为了读书而读书? 我等读书,无一不是为了大明百姓,无一不是为了报答朝廷,效忠皇上,一个只会窝在家里死读书的书呆子,对大明百姓有何益处?即使考上了当了官,也是对政务一窍不通的糊涂官,更甚至是草菅人命的污吏。 尔等好好观政议政,本府自会为你们做主,无需顾忌什么,尔等学生,自该有如此血性,仗义执言!这才是我等读书人的本色!” 秦知府对于赵子诚一样的憎恶,正好他自己凑上来找丢人的,自己也不会辜负了他这番心意,能有如此机会,义正言辞的将他抨击的皮无完肤,还真是痛快,谁叫他不管教好他自己的女儿,放出来胡乱搅和事? 不对,也许正是赵子诚自己唆使他那个九岁的女儿出来搅和了自己的好事的,如今自己交不了差,还不能拿你们跟首辅老师较差去? 看着赵子诚一脸的苍白,县令心里稍微有些感动,这赵子诚说起来还真是无辜之极,如今却被秦知府当众不给脸的批得体无完肤,这叫他如何面对这些学生? 郑经这个学生,自己还以为是可塑之才,不说自己这几天对他点拨,就说赵子诚对他可谓是尽心尽力,若非赵子诚对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呕心沥血,就凭他们这样的家底,如何能考出一等秀才来? 如今为了他的一根筋,却累得他老师如此没了脸面,若稍微脸皮薄一点的,回去还不羞愧自尽了? 不过赵子诚也不必气恼,秦知府除了如此批判赵子诚,对自己不也是含沙射影的抨击么?暗指自己会是草菅人命的县令吧! 赵子诚气的不轻,这个秦知府跟自己可以说是仅仅算是相识,但从无交往,自己在宝庆县读书考试的时候,跟他不过是数面之宜,今天自己不过是处于教谕本分,督促学生勤奋向学,却被他当众批的体无完肤,好似自己这个教谕,只会教出读死书,不谙世事的先生似的。 而从他的口气里面,带着明显的对宋县令的不满,在如此不给脸的抨击自己的同时,还意指宋县令会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县令,秦知府,为何如此敌意宋县令跟自己? 即使上原出了如此灭门之案,也不是他如此敌意自己跟县令的理由啊?难道他就是意图陷害上原烤鸭店,整死孙谨的主谋?不,是他老师张东岳授意他的?所以他才会对宋县令跟自己如此不满? 想到这,赵子诚有些心惊肉跳,面对上级如此肮脏龌蹉,赵子诚内心悲愤之余,却也有些担心,官大一级压死人,连县令都不知道如何应对,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八品教谕? “秦大人,赵教谕对我们这些学生,从来兢兢业业,全力付出,不仅仅教导我们学习经义,也教导我们懂得世事。 上原县学有赵教谕,是我们上原读书人的福气,赵教谕说的极是,还有几天就是县试,我等确实应该安心读书,在此,学生也恳请县令大人,能否宽容几天,等县试过了,才判此案,让赖尹能安心考完县试?” 郑经猛然听到知府秦大人如此批判自己的先生,顿时心里极为不喜,虽然秦大人看似在维护自己等学生,但他当众如此不给先生脸面,实在是不应该,这让一心扑在自己等人身上的赵教谕,情何以堪? 秦大人顿时脸色一黑,逆子!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竟然胆敢当众反驳本府的话?你活腻了么? “对不起,赵老师,我们这就回去安心读书,只是恳请县令大人,能否宽限几日,让赖尹考过县试再审此案?” 其余学生无不附和郑经的话,这下秦知府的脸,更是如锅底一样的黑了,这上原学生,一个一个的是不求上进了?竟然一个个的跟本府唱起了反调,以为本府那你们没有办法了? 明年的科考,决定你们乡试名额的时候,本府自会叫你们一锅端了,暂且放过你们这些无知小畜生。 “如此要求,合乎情理,本官自然准了,暂且将赖赫收监,等县试过后,再做审理。” 县令也不需要过问秦知府的意见了。如今自己也清楚明白,秦知府对自己,甚至是对赵子诚都是充满敌意的,一会自己得找机会跟赵子诚说清楚,这个秦知府可是曾经暗示过自己,搞死孙谨的。 从前自己不会透露这么多给赵子诚知道,但如今自己算是跟赵子诚在一条船上,加上上原助学基金的成立,赵子诚在上原学生,在上原百姓心里,威望更甚自己。 要不然今天秦知府当众落赵子诚面子的时候,郑经这些人就不会如此维护他,连知府的好意,都当众无视,说明赵子诚如今在上原已经有了坚实的民意为他护航。 今天的案子确实不适合今天判决,自己还得好好想想,如何做最妥当,正好也做个顺水人情,答应郑经这些学生的请求,宽容几天,给那个赖尹完成县试,也给自己几天,想想如何做才能让上原百姓满意,也能堵住秦知府的嘴,不给他借口,加害自己。 虽然他是知府,但只要自己行得正,有上原百姓维护,他就是暗恨自己不照着他说的搞死孙谨,也得忍受着,除非他有确实的把柄,能堂而皇之的给自己定罪,若不然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个县令,在上原风生水起。 “大人,学生恳求能让学生陪着爹一起,这几天,学生就在牢里读书,只求能陪着爹!” 在县令痛快答应郑经提出宽容几天的请求之后,一直标杆孝道的赖尹,忽然又出言恳求,一定要陪着他爹一起坐牢。 无罪之人,是不能坐牢的,不然就是县令失职,更何况还是一个即将参加县试的童生?如何能给他在牢中读书? 若是答应了他,倒是成全了他的孝名,但县令从此给人留下弹劾的把柄,宋县令看向赖尹,看似一个眉清目秀的读书人,但言辞之间,处处为难自己,处处给自己挖坑,实在是叫自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清净。 可偏偏这个时候,赖三亲爹一副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样子,你亲儿子为了你,肯陪你在牢里读书,更肯为了你赴死,你一个做爹的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 “周典狱,带几个得力的人将赖赫收押在他自己家里,等他儿子赖尹考试结束之后,再收监过堂。赖尹,本县一向怜惜读书人,既然你如此孝心,本县也不会叫你为了尽孝,到本县的牢里看书,希望你在家,一边尽孝一边好好考试,莫辜负了这么多父老对你的怜惜,也莫辜负这么多学生对你的仗义执言。” 宋县令徐徐从堂上下来,一边装出疼惜赖尹这个勤奋读书人的样子,一边主意观察围观百姓跟学生的反应。 “大人英明!”围观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纷纷跪下赞誉县令。 “大人情义两全,学生敬佩!”赶过来仗义执言的学生们,也纷纷对县令行礼,表明他们对县令大人如此安排,极其敬佩。 如此既可以算是圈禁了人犯,又不至于影响赖尹这个好学的学生读书考试,在法理面前,尽可能的保全了情义,如此一招,县令赢得了入朝好评。 秦知府冷笑看着宋县令玩弄人心,你就这么玩吧,这几天本府就住在上原,看你如何给这个老人定下杀人罪!顺便也看看你跟赵子诚如何玩弄考场,集体舞弊,害的上原这么多世家公子,一个个的连寒门小畜生都不如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退堂之后,宋县令借口亲自安排收押在家的赖赫,将充满敌意的秦知府扔一边,随他如何见那些世家去,自己只要进退有度,他秦大人也不能罔顾国法,更何况自己也有上原百姓的赞誉,他们这些人,最是在乎名声,不敢乱来的。 “何师爷,你回去跟夫人说,让姗姗出面请赵教谕的女儿赵亚楠到我们家来吃饭,一会我安排好了也回家吃饭,你如此说,夫人会明白的。” 宋县令虽然在大堂审案的时候,也能做的滴水不漏,但真正要命的还是几天后的审理,这个案子,如果不能让百姓心服口服,不说百姓无法赞同自己,就是这个秦知府,也不会饶了自己,这可是他能堂而皇之治罪自己的理由啊! 虽然当时自己想的是就用赖三爹做凶杀,破了此案,但因为赖尹从中蛊惑,害的自己不得不在好好思量一番。 亚楠那个孩子跟人精一样,见见她,也许有意外收获,她如今也明白,她们全家如今可是跟自家是一条船上的,她爹如今都知道帮着自己了,她如此精明,更是会帮着自己的。 赵子诚趁着人多,暂且先回了家一趟,见见亚楠这孩子,将秦大人的态度说给她知道,还有县令如今的艰难,也说说,也许女儿能帮县令一把。 虽然亚楠才九岁,还是一个大门不出的女儿,但赵子诚经过这么多事下来,早就认可了这个女儿多智近乎妖的能力。 尽管自己不怕秦知府会借机撸了自己的职,但一想到秦知府极有可能是张东岳授意陷害孙谨的,就怕自己被撸了职也无法叫他们痛快,最担心的还是他们加害亚楠。 毕竟上原烤鸭店毒害苏屠户一案,可是亚楠点出了破绽的,经过这么多事,赵子诚再不敢相信这些看似道貌岸然的官员,会是公平公正的好人了。 连首辅张东岳都是乱臣贼子,竟然架空皇上,做起了隐形的皇帝,如今自己还能跟从前那样,对他们这些人,倍加敬仰么? 赵子诚回到家之后,见到亚楠,她正在跟陈学慎一起讨论破题,看着陈学慎被自己女儿说的哑口无言的,赵子诚心里的担心忽然更加严重了。若是亚楠有事,可怎么办? 不仅仅是自己接受不了,全家人也没有一个人能接受得了啊!秦知府,你如此迫切,如此敌意,难道我会束手就毙?不可能! “学慎,你自己先读书练习破题,亚楠跟我出来一下!” 亚楠猛然抬头看到爹满脸严肃的看向自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出事了?爹看起来不太好啊? “是,老师!”陈学慎也看出先生有事,但先生不愿意告诉自己,自己就不能出言相问,免得先生反而为难。 不过好在先生能找亚楠,如此的话,相信不会有什么难的事,能难住亚楠,这个丫头的智慧,着实叫自己心惊肉跳,这些天,亚楠跟自己一起跑步,一起破题,一起押题,亚楠无意间露出的智慧,都叫自己汗颜不已,难怪亚青落荒而逃,有一个如此智慧的妹妹,实在是压力巨大。 不过,自己不怕的,自己经过跟亚楠相处,越发喜欢她如此智慧的样子,最叫自己喜欢的还是她低调的张扬,她在家里人面前如同一个娇贵的宝贝,但在外人面前,可是一个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千金小姐呢!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亚楠的娇贵宝贝,但自己早早就知道的,那些打亚楠主意的人家,若是打算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千金小姐过来求娶的话,陈学慎相信,亚楠的爷爷奶奶打死也不会愿意让亚楠到人家去吃苦受气的。 但自己会疼着亚楠一辈子,而且疼着亚楠的心,宠着亚楠的心,不介意让亚楠爷爷奶奶看到,也不介意让亚楠的叔叔婶婶姑姑知道,如此才是娶亚楠的关键。 “什么?秦知府竟然当众就这么说爹?看来要孙谨死的确实是首辅张东岳,这个秦知府极有可能是出面谋划的,苏屠户的案子,秦知府应该清清楚楚。 我们虽然不知道秦知府指使了什么人杀害苏屠户一家,但是能出手杀苏屠户的全家的人,十之*还是我们上原的世家,商家,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家,也许县令自己心里有数。毕竟县令当初也是抱着跟秦大人一起的态度的。 案子的事,虽然是县令的事,但如今秦知府如此的迫不及待,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还是见见县令,看看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互通有无,才能紧密合作,尽快揪出苏屠户一家灭门的真正凶手,才能扳倒对我们不利的秦知府。 相信扳倒了秦知府,必定会惊动首辅,但他如今标版他自己仁德,标版他胸怀天下,他是不会,也不敢庇护如此丧尽天良的秦知府,他甚至还要被人怀疑,这件事他是主谋,皇上在京城的势力,还有睿亲王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相信首辅张东岳在出了秦知府这个丧心病狂的学生事件之后,先得好好给他自己擦一阵子屁股,皇上应该会对此事件,狠抓严打,追根到底,说不得能趁机扳倒首辅,毕竟盯着首辅位置的人,可多着呢! 不说皇上自己的人盯着首辅的位置,也不说睿亲王自己的人盯着首辅的位置,就是张东岳集体里面的人,一定也有人想替代了张东岳首辅的,就是不知道张东岳能不能抗得住了!” 亚楠满脸稚嫩的脸上,显露出来的却是萧索的沉重,如此秦大人,刚刚到上原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给爹难看,若不是为了孙谨的事,他一个要名声的知府,何必当众为难爹这个名声清廉的教谕?更何况上原刚刚成立了助学基金,爹的名声如此之大,他秦大人不顾爹的好名声,也要当众给爹难看,只能说明秦大人着急找人顶罪了,他没有完成陷害孙谨的任务,他拿什么给他老师张东岳交代? 哼,他是打算用县令跟爹的人头,做他的替死鬼了!如此之人,自己第一个要除也必然是他,就是没有证据,只要他在上原境内,做也可以为他做出证据来,到时候,先弄死他再弄臭他,看看谁敢为丧尽天良的灭门凶手说情? 赵子诚再次见到女儿如此妖孽,早也不在惊诧,若非知道女儿多智,自己也不会趁着人多乱的时候,跑回来听听女儿的说法。 这么说来,自家确实还要跟宋县令一家通力合作,只要揪出苏屠户一家灭门的凶手,就能扳倒那个道貌岸然的秦大人,说不定连标杆仁德的首辅也一并扳倒。 “老爷,小姐,宋县令的千金差人送来一张请帖,请小姐去他们家做客!”就在赵子诚感慨女儿的多智近乎妖的时候,薛枝儿跑来通报,县令千金请自家小姐到他们家做客。 123 信赖 “爹,我这就去县令家做客,看起来县令大人,也跟我们一样的打算,一会午饭后,爹去接我回来,也可以单独见见县令。看看他怎么说。” 亚楠听到薛枝儿的通告,当即站起来,如今自家跟县令一家算是一条船上的,现在可不是自己大门不出,在家装千金小姐的时候,去见见县令,看看他有什么打算,也跟他说说自己的想法,实在不行,没有证据,自己弄出铁一般的证据来。 秦知府为了陷害孙谨,都草菅人命的害死苏屠户一家十几口,还弄出铁一般的证据来,我们为何要墨守成规,非苦苦找寻证据?就不能学习一下秦知府,造几个铁一般的证据? “好,你去吧,爹午后去接你。这件事,家里人都不必知道了。等这件事之后,爹会亲自跟你大哥说的。” 赵子诚也不磨叽,当即答应让女儿去县令家里做客,这是关系全家,也是关系上原头顶这片天的大事,容不得自己半分踌躇。 女儿的本事,女儿的言行,自己是信赖的。 迎接亚楠的是宋夫人跟她的女儿,宋姗姗。两人在仆妇的簇拥下,满脸笑容的迎向亚楠。 “夫人,姗姗姐姐,让你们久等了!”亚楠笑的很是灿烂,丝毫看不出亚楠此时的心里,还在谋算着如何栽赃秦知府。 “快请进来,亚楠啊,你姗姗姐姐可是盼了你很多回,才盼了你一回过来我们家呢!”宋夫人也笑的如沐春风。看向亚楠的眼神满是慈爱。 “妹妹快进来,姐姐可是常常想着你的,可惜姐姐有些怕你爹呢!你爹板起脸来,还真吓唬人!” 姗姗一边笑着说着,一边还做出怕怕的样子,解释自己之前不敢邀请亚楠来的缘故。 “呵呵,姐姐,我爹对我们管教可严着呢!平时爹是不许我出来的,不过今天爹可是答应的,我不用怕我爹才能过来的哦!” 亚楠也不会傻的跟她们说自己爹不吓人,今天自己过来不过是为了自家跟县令一家的合作问题,可不愿意没事找事的说自己随时能到她们家来做客。 自己最不愿做的就是应酬,上辈子做太多应酬,再不愿给自己找累了!先就着宋姗姗的话,借口自己爹严厉,不让自己轻易出门的话,堵死她后面兴起邀请自己过来做客的意思,不管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先堵死再说。 宋夫人嘴角一抽,这个孩子,你爹要是对你管的严,还能让你跑到县衙大堂,为董文杰作证去? 宋姗姗也是嘴角抽了一下,自从听了大哥说亚楠站在爹的大堂上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本是死罪的董文杰,洗清罪名,心里就极为羡慕她了,很想多见见她,跟交往,可听她的意思,还不愿意呢! 自己哪儿得罪她了?上次跟她一起在吴家赴宴的时候,那些夫人为难她,娘还帮过她,自己也对她很善意的啊,怎么她不喜欢自己?对了,自己还送给她一个荷包,这个丫头没心没肺,看不出自己对她好啊! 宋夫人也不计较这丫头的意思了,老爷要自己请这孩子过来,请的还如此之急,必定有事,可惜老爷不肯说,难得这个丫头能帮老爷? 也许吧,这丫头人精似的,能在大堂见微知著的洗清董文杰的杀人罪,应该有过人之处,更何况如今上原学生,谁不赞誉她的美名? 如今上原烤鸭店以这个丫头的名誉,成立上原助学基金,一年赞助上原学生万两,若不然,老爷也不会如此看重这个丫头,有意让自己儿子娶了这个丫头。 不过照目前来看,这丫头对自家可没有她娘她姐姐那么亲热啊! 甩开这些念头,宋夫人极其热情的拉着亚楠的手,尽量让这孩子喜欢上自家吧!如此聪慧的媳妇,能帮到老爷跟儿子,自己也愿意儿子等她几年。 果然午饭刚刚过,赵子诚就急忙过来接女儿,被县令管家,直接带到了县令的书房,赵子诚去了就看到女儿正坐在县令对面,女儿的脸色,可是极其严肃呢! 县令见到赵子诚过来,站起来请他坐下来,等上茶之后,县令屏退下人,才又恢复了跟亚楠的对话,不过是多了一个旁听者,赵子诚。 “难道一定要如此做?万一露出破绽呢?” 县令大人对亚楠的大胆建议,极为震撼,虽然敬佩这孩子想法大胆,有奇效,但也有不小的风险。一旦败露,自己可是身败名裂啊! “大人,如今秦大人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你做替罪羊,秦大人没有完成首辅的任务,只有推出你来顶罪,他才能减轻责罚,如今大人可是背水一战了。 当初秦大人不一样要你将董文杰屈打成招,弄出孙公公有罪的证据的么?如今我们也有样学样,没有证据,给他造也造出证据来,当然,我们造出的证据,可不能像他们那么粗糙。” 亚楠如今既然笃定秦大人对自己爹充满敌意,又从宋县令这,得知当初秦知府嘱咐过宋县令将董文杰屈打成招,将孙公公定罪,所以,秦大人,就该死!没有任何犹豫。 县令担心他自己会身败名裂,其实这一次若是搞不死秦大人,他一样会被秦大人搞死搞臭,因为秦大人需要如此替罪羊,自己爹都没有县令大人有分量,相信宋县令能明白的,不成功就成仁。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那个赖三爹,是个老者,对他用刑过度,难免会受人口舌的,更何况他那个读书人的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今天若非是他搅和,赖三被杀一案,就能顺利结案了,哪还会给秦知府机会害我们?” 县令得到亚楠前面的建议,让他做出证据,指正秦大人主谋杀害苏屠户全家,这个证据的关键,就是人证。 县令大人想当然的就认为亚楠是要他将赖三的爹,屈打成招,县令也想过,即使他招了,旁人也会充满质疑的,赖三的爹,早已一口咬定是他杀了自己儿子,怎么会攀咬秦知府?怎么也说不通啊! 难道亚楠要自己用别人?可牢狱里面的囚犯,谁敢攀咬秦知府?哪怕是死囚也担心秦知府的人会加害他们家人啊? 这孩子到底还是不曾经历人事,虽然聪慧,虽然多智近乎妖,但对人情世故到底还是欠缺一些,不过她的提议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难得她一个女孩,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敢想敢做! “赖三的爹,亲口说他自己杀了赖三,这其中破绽很大,我甚至猜测,杀赖三的根本不是赖三爹,而是赖三的那个读书的弟弟,赖三爹之所以一口咬定,为的就是将赖三弟弟摘干净。 我们一件案子一件案子的了结,也许会有意外收获,毕竟赖三的死,跟苏屠户全家灭门,有很大的关系,他是被人灭口的。 既然赖三的爹跟赖三弟弟,站在大义的角度,灭了他们家祸害多年乡亲的亲人,我们是不好对他们屈打成招。 但我们可以安排人,故意嚣张的说要撞死他们,造成他们撞墙自杀迹象,好叫大人顺利结案。可以跟赖三爹说,撞死他,可以对外宣称他是畏罪自杀,不愿连累他读书的儿子。 跟赖三的弟弟,就如此说,撞死他,可以说他是为了顶替他爹的死罪,不惜自杀救爹,如此一来,赖三爹跟他弟弟必定认定大人,是被秦大人逼的走投无路,连如此险恶歹毒的招数都用出来的,也许激动之下,会有意外收获,因为我觉着他们两人都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若是真的有大义灭亲的精神的话,赖三早两年强占同村寡妇不成却逼的那个寡妇自缢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就应该大义灭亲了赖三,毕竟赖三生生逼死了一条人命! 可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大义灭亲,甚至连赔偿都没有,听说后来那个寡妇死了还背负勾引他儿子的恶名。想必这其中应该有他们家背后推动的作用。 如今赖三不过是跑了一趟腿,将我们村的董小六跟董明堂利诱了过来,真要是活着被抓住,也不至于一个死罪,但他却死了,死的特别及时,说明苏屠户全家被灭一案,赖三知情,才会被人灭口。 赖三知情,那么赖三的爹,赖三的弟弟会不会也知情?他们父子三人相依为命,哪怕赖三那么祸害乡亲,但对他爹,对他弟弟,尽管有言语上的不敬,但听说他祸害来的钱,还是能给他爹买好吃的好用的,也能给他弟弟读书,这说明什么? 说明赖三爹跟赖三弟弟,有严重的问题,对于这两个有严重问题的人,不得不下狠手逼一逼,不然大人在赖三一案上面,就会极为被动,更别说还有苏屠户灭门一案,到如今半点头绪全无?” 亚楠直觉感到赖三爹跟赖三弟弟,有问题,这两人虽然看似敦厚大义,但还是有叫自己很不舒服的感觉。 如果当他们生命遭遇终结的时候,不知道他们还能如此大义凛然,都有慷慨赴死的精神?他们两人为了赖三的死,不是一个一个的争着要死的么?那就都成全了!我看你们是不是真心要死? 县令跟赵子诚两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看向亚楠的目光,充满惊辣! “我懂了,对赖三爹一个老人不能屈打成招,但要是杀人犯换成了赖三弟弟,可就不妨碍刑讯了。他一个读书人残害亲大哥,为的就是自己的前程,也许还能交代出来,这是秦知府亲口嘱咐他做的?” 县令忽然激动起来,也许赖三弟弟无辜,但今天的赖三弟弟给自己造成的困境,说明这个人心思阴暗,记仇,如此之人,自己还能给他机会成长,给他机会报复自己么? 他爹作为杀人犯,自己不方便对一个老人刑讯,但对一个年轻人,特别是一个丧尽病狂的读书人,还是能动手的,加上他之前一副道貌岸然的大义,至孝的样子,要是百姓忽然得知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爹是替他顶罪,想必百姓对他之前的那番大义,至孝的话,感到恶心不已。 想必人人都愿意他被刑讯,谁叫这个畜生,为了自己前程,连亲大哥都杀,连亲爹都狠心利用? “大人,今晚暂且安排几个人贴心人,故意嚣张至极的去佯装撞死两人,记住,下手看似狠厉,哪怕撞破头见了血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逼的他们露出真实的状态。 另外村里还要安排穿便装的衙役,埋伏起来,最好带上他们村里的村长,还有村里的猎户,一起埋伏在村里,见机行事,我还担心有旁人会对他们动手,假如他们对苏屠户的案子也知情的话,他们被人灭口,也有可能。 又或者秦大人跟人勾结起来,安排人陷害大人,造成大人虐待他们父子致死的话,就必须要安排人在村里便装埋伏起来,杜绝这些可能,对赖三爹跟弟弟,大人一定要全盘掌控,不能被有心人横插一脚。” 亚楠对县令大人的联想,不予置评,搞死秦知府的证据,自己不愿意插手,也不想知道县令如何安排的,虽然自己愿意秦知府去死,但真要做起来,还是感到心里不舒服的很,若非为了保护家人,自己如何愿意看着双手沾上血迹? 可惜朝堂斗争,不分对错,大家各凭手段,只争胜负。 秦知府陷害董文杰,陷害孙谨,还打算弄死宋县令,加害自己爹,那么他是何人,跟自己无关了,他在自己眼里,只是生死敌人,仅此而已! 赵子诚嘴角抽搐不已,这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多智,但也太过狠厉了啊!如此做真的可以吗?万一逼赖三爹跟赖三弟弟的人,一个没有把握好,真的撞死了他们两人呢? 要是真的这样,亚楠这辈子不就是背负了两条无辜人命?赖三爹跟赖三弟弟死的冤枉,自己女儿也一辈子无法安宁啊! “宋大人,能不能先找到确凿证据,证明是赖三弟弟杀了赖三?” 赵子诚委婉提醒宋县令,暂时不要听亚楠的话,先找到证据,这样不是更好? “爹,证据会有的,但得先逼一逼,不然时间长了,变数就多了,到时候,不仅仅是爹,还有宋大人都会成为秦知府的替罪羊。 爹,朝堂之争,各凭手段,为的都是消灭对手,要不然秦知府也不会用苏屠户全家人的命,换孙公公一个人的命了。 苏屠户一家,虽然在村里有点嚣张,但总的来说他们全家还是安分守己的百姓,但他们全家人的命在秦知府这样的高官眼里,只不过是一个陷害孙公公的工具。 比起他们的恶毒,我的计谋,已经柔和多了,毕竟赖三的亲爹跟亲弟弟,对杀害赖三一案,都有重大嫌疑,这样的人,用点手段逼他们一下,这跟秦知府他们的狠辣实在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爹,如今可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史书只为胜者而写!”亚楠看到爹眼里的震撼,也看到爹眼里的质疑,心里明白,爹曾经可是为了大义能慷慨赴死的读书人,而如今,爹变通多了。 尽管爹变通多了,但爹还是保留着对人的赤诚之心,没有自己这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想法。也许自己的心,果真还是狠厉的。 “赵教谕,你放心,我的人会很有数的,逼赖三爹跟赖三弟弟的时候,不会真的闹出人命的,但一定会逼出来证据的。”县令拍拍赵子诚的肩膀,安抚的承诺。 赵子诚的心思,自己明白,他看似不忍赖三爹跟赖三弟弟无辜受苦,其实他真正顾及的还是他的女儿。 只可惜,他的女儿不是自己女儿,若不然,自己何愁卜高升,何愁被人为难?有这样的女儿在身边,何事不成? 当天晚上,县令就按亚楠说的,安排了不少人或明或暗的在赖三家四周,更安排了六个自己的贴心护卫,实施亚楠的逼供计划。 “动手,今晚大人要他们两人全部撞死自己,赖赫,你都能亲手杀了你儿子,也能亲口认下这个杀人罪,就应该自杀谢罪,免得我们大人为难。 还有你,赖尹,你身为人子,为了孝道,当众愿意替死,如此我们大人也成全你,撞死你之后,就对外宣称,你自杀是为了替你爹而死,到时候,我们大人也不必那么为难了,你们父子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宋县令最在意的护卫,宋西,满脸的狰狞的吩咐一声,下面的人,立即捂嘴的捂嘴,绑手的绑手,做出今晚杀死他们,造成他们自杀的样子。 也许是宋西长得实在是太过凶狠,表情实在是太过狰狞,还没有等他们六人将他们父子两人撞到墙上,这父子两人互相对看一眼就反抗起来,身手竟然不输于他们六人之力。 一时间,宋西立即意识到遇上硬茬了,这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儿是敦厚老实的庄稼汉?这两人分明是武功高手! 124 倭寇 “老周快过来帮忙,这两人是倭寇!”宋西反应极快,顿时叫喊安排在村里的典狱周宝良等人出来。 一时间,村里猎户随同周宝良等人火速围了过来,他们满脸惊诧的看到,那个白天在县衙大堂敦厚老实的赖三爹,此时正摸出他们家的一把倭刀,狠厉的杀向宋西他们。 而白天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赖三弟弟赖尹,更是满眼阴鸷,手里的倭刀更是招招要命,幸亏县令安排的人多,原本是预防秦知府会安排人过来栽赃陷害的,谁知道赖尹父子两人竟然个个身怀绝技,两把耀眼的倭刀,直接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倭寇! 这样的结果,不仅仅县令没有想到,就是亚楠也没有想到,他们想的最多的还是赖尹是真正杀人凶手,怎么也不会知道,竟然给逼出两个倭寇来! 村里头顿时都被如此大的动静,惊的家家户户都醒了过来,但除去村里原本的那几个猎户跟着周宝良围堵赖尹父子,其余村里人,无人敢开门出来看热闹,但还是有人好奇的从自己窗户缝隙里看向外面的打斗。 赖尹父子两人身上已经挨了宋西等人几剑,但宋西周宝良的人,更是被赖尹父子砍伤好几个,要不是这么人多势众,赖尹父子两人也许早就杀死不少围堵他们的人。 典狱周宝良像是打了鸡血,难得遇上抓倭寇的大好时机,自己这边二十几个人,一个人拼着挨上一刀,也一定能抓住这两个倭寇,要知道,大明人对倭寇的愤恨,是不分地域的。 大明太多地方都遭到了倭寇的烧杀抢掠,朝廷对于杀倭寇有功的人,都是极力奖赏的,周宝良也不例外,对倭寇不仅仅是愤恨,也知道这是自己活得奖赏的大好机会,绝不容错过。 如此一来,赖尹父子两人哪怕再装回文弱书生跟敦厚老汉的样子也不可能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杀出去,可惜对方人多势众,更可恶的还是这些人,竟然没有人怕死? 要知道倭寇之所以在大明能到处烧杀抢虐,那是因为太多大明军人,太多大明百姓,对倭寇心存畏惧,才会让他们屡屡得逞,最可笑的还是倭寇甚至不用出动多少人,几十个倭寇,就能打的上千军士狼狈而逃,这就是畏惧心理造成的。 赖尹父子两人在摸出自家暗藏的倭刀的时候,一是打算杀了他们六人,二也是打算杀不过的话,一定能顺利逃出去,只要逃到慕容家,就安全了,谁知道遇上的这些人,竟然跟别的地方的人不一样,都不怕死? 宋县令挑选人的时候,就挑选的是好手,更何况让动手逼赖尹父子两人的六个护卫,还是他自家培养出来的贴心护卫,这六人自然一心要保宋县令的安危,自然不会怕什么倭寇。 周宝良既然知道自家大人护卫身手厉害,更是不会退缩,再说抓到倭寇,更是大功一件,大好机会,如何能退缩? 如此之下,赖尹父子两人,拼到到最后,各自身负重伤还是难逃被抓命运。 “乡亲们,你们都可以出来看看了,这两人竟然是隐藏在你们村的倭寇,本县如今已经将他们擒获,你们都可以出来看看了。” 宋县令被人通知到了赖三家的这个村子,宋西跟周宝良都是会做事的人,为了能叫全村人亲眼目睹赖尹父子是倭寇,并没有将他们抓回县衙,而是派人请来县令,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县令猛然听到衙役回话,顿时惊得两眼瞪的蹭亮,这,这,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啊!幸亏有亚楠的逼迫之计啊! 赶紧的去看看,得叫全村百姓亲眼目睹这两个倭寇,得敲锣打鼓的叫醒,附近各个村子的父老乡亲,叫他们都看看,这就是他们为之求情的大义老汉,这就是那个勤奋读书的孝子?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倭寇啊! 第二天,所有上原人都沸腾起来,到处的在议论赖尹父子两人竟然是倭寇,昨晚县令大人连夜公审,将赖尹全家抄了个底朝天,结果,竟然从赖尹家的后院菜园里面挖出三具成人尸体,两具幼儿尸体,顿时惊吓了昨晚围观的百姓,尤其是赖尹村人。 “不知道吧?那个赖赫竟然杀了他养父养母,还杀了他妻子,跟他的两个儿子。赖三赖尹是倭人安排进上原的奸细,赖尹还想通过考试,打入我们朝堂呢!” “此话当真?赖赫昨天看起来还一副敦厚老实的样子,说要给他儿子赔命呢?怎么就是倭寇了?快仔细说说!” “你们不知道了吧?这赖赫原本就是倭寇奸细,早在年幼的时候,就被安排到大明,学会了汉话,又装作孤儿,被赖家的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收养,结果却葬送了他们自己的命。 赖赫娶了当地的妇人,生了两个儿子,都先后被他害死,换成了倭寇孽畜,就是赖三跟赖尹。 还有,那个赖三其实是被赖赫跟赖尹杀了的,因为他们怕暴露了赖三是倭寇的事,就动手杀了他,本以为能用大义的名声,掩瞒下来的,谁知道我们宋大人,火眼金睛,愣是看出赖尹父子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倭寇,如今宋大人已经将他们捉拿归案。 听说,苏屠户的案子,其实是秦知府跟倭寇勾结起来陷害上原烤鸭店的,真是想不到一个知府会跟倭寇勾结,这可是那个赖尹亲口承认的呢!” 一大早上上原莫愁馆的说书先生,就口若悬河的对着围观的百姓,抑扬顿挫的说了起来,不少人好奇的要死,谁让县令说这件事关系重大,得三天后才能公审。 因为赖尹赖赫两倭寇一口咬定秦知府指使他们父子三人杀害苏屠户全家,目的是替他们首辅张东岳铲除对手孙公公,所以,县令大人不得不拘禁了秦知府,去请来省府大人到上原,公审此案。 宋县令同时还找到赵子诚,说出心里的打算。 “赵老弟,这一次的案子,幸亏有亚楠,若非有她的逼迫之计,我们恐怕谁也想不到那老实敦厚的赖赫跟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赖尹,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倭寇。 更是叫我们意料之外的还是,这两人压根不需要我动刑,就一口咬定,是秦知府安排人跟他们合作杀了苏屠户一家的,连下毒的药,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这样一来,虽然能将秦知府拉下,但我总感觉还有忽视的地方,但就是说不出来。 这样吧,我叫县尉雷鸣安排他女儿雷静,贴身保护亚楠,你身边也安排几个护卫,我就怕上原除了这三个倭寇,其实还有更多的隐藏起来的倭寇,这些人一旦得知他们的钉子,被我们拔出来,一定怀恨在心,会伺机报复我们。 我特别担心亚楠,虽然这次亚楠献计,旁人不知道,以为是本县的计策,但上次亚楠在公审董文杰的时候,见微知著的指出了赖三全家杀害苏屠户案子的破绽,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案子。 这才是我担心亚楠被他们迁怒的原因,尽管亚楠一般不出来,但这些倭寇的身手着实厉害,光是赖赫跟赖尹两人,就将我安排的二十几个人,砍伤了七八个,若是他们存心要报复亚楠,趁着晚上你们熟睡的时候,潜入你们家,后果不堪设想啊!” 经过这一次,宋县令各外看重亚楠的安危了,如此妖孽女儿,虽然不是自家的,但却能为自己所用,自然要妥善保护,不能有一点点闪失。 虽然这一次看似自己大获全胜,但后面还有更大的风浪等着自己,这个时候,更加需要亚楠这个妖孽孩子,她不能有一点点的事,雷静的身手,比起自己的贴身护卫宋西,一点都不差,有她保护亚楠,自己放心,而且雷静是女子,能贴身保护,不会出现漏子。 赵子诚本来得知亚楠献计逼迫的赖尹父子是倭寇,并且被抓获归案的时候,还挺高兴的,但现在被县令这么一说,顿时高兴全无,剩下的只是担心了。 “好,全凭大人安排。”尽管雷静此女并没有给赵子诚留下好印象,但为了女儿的安全,赵子诚还是愿意女儿让她贴身保护的。 雷静在上原的名声,不仅仅是被人悔婚,不仅仅是跟男人混在军营,还有其高深的武功,使得她在上原的世家人眼里,是极为离经叛道的女子,是谁也看不起的女子,即使是赵子诚,也不会认同一个女人如此的离经叛道。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如今女儿为重,好在雷静武功高强还有这点好,能听县令的安排,保护亚楠,等这个案子彻底结束,自然不需要她在自家了。只不过回家后得好好叮嘱亚楠,如无必要,不必跟她多说话,免得受其影响。 雷静倒是痛快的很,拎起包裹,带上自己的一对亲卫,直接上了亚楠家。 亚楠猛然见到雷静带着十个高大勇猛的军士到自家,惊愕了一下,爹不是说只有雷静一个人住自家保护自己的么?雷静后面跟着的十个高大勇猛的军士是干什么的?难道也跟着住在自家一起保护自己家人? 赵子诚也是嘴角抽搐,今天没有一大早去县学,就是等雷静过来,给家里人说一声,自己毕竟也是一家之主,做个迎接雷静的姿态,还是要的,不然也显得太不给面子,女儿还得靠她保护呢! 可这是个彪悍男人,怎么回事?县令给自己安排的几个护卫,可不是他们啊?而且很明显他们是跟着雷静来的?这?这么多人家里难道一起要安排住下来? “亚楠!姐姐从今天起就陪你住一起,保护你,这些跟着我来的,是我的亲卫,我亲自培养出来的,可以一起保护你的家人。” 雷静见到赵子诚直接忽视,倒是对站在一边的亚楠,热情起来。 亚楠看着爹满脸的不自在,看着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哥哥们也是一副惊诧的样子,叹口气,雷静此女,可不能以当前目光看待,一定得以超前目光看待,其实她还是挺英姿飒爽的嘛! “好啊,大姐姐,这下我就不会害怕了!听说倭寇还有同伙呢!大姐姐,我可得拜托你,好好保护我们一家人呢!” 亚楠笑着回应英姿飒爽的雷静,如此回答,爷爷奶奶他们必然也不会多说甚么,毕竟自己害怕倭寇呢!保护自己的人多才好嘛!爷爷奶奶他们一定会这么想的。 果不其然,亚楠的害怕,让爷爷奶奶他们选择忽视家里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男人,回头约束好家里的女人,别叫他们这些男人冲撞了就是。 随后雷静的这十个护卫,全部被安排住进了赵子诚他们住的院子,那里面住的全是家里的男子,正好也方便保护他们,爷爷奶奶如此安排的。 雷静则是跟亚楠住一个屋子,睡一张床,这是雷静强力要求的,不然她怕她自己睡着了不知道亚楠动静。 面对雷静如此热情,如此敬业,亚楠还能说什么,只得让出自己的半张床,从此跟雷静这个大姐,同床共枕。 雷静是特别喜欢亚楠,看到亚楠,虽然叫着她妹妹的,但总是难免会联想到自己,若是早早生了孩子的,只怕跟亚楠差不了两岁,看着亚楠,就免不了想当她是自己孩子,忍不住的想疼爱她。 上次亚楠为了给上原烤鸭店洗清罪名,顾不得她娇弱的身子,硬是站在县衙大堂,指出了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破绽,如今赖三全家被证明是倭寇,更显得了当初亚楠这孩子的见微知著,若非亚楠这孩子,赖三一家三个倭寇,可真是谁也发现不了的。 不知道上原是不是还有别的倭寇据点,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报复亚楠这孩子,不过,从今天起,自己会好好保护这孩子的,绝不会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倭寇,伤害了亚楠这孩子。 邱大人忽然接到上原县令如此案情,顿时惊诧不已,秦知府竟然勾结倭寇杀害上原苏屠户全家?为的就是上原烤鸭店的秘方?这? 邱大人在自家书房来回踱步,思索着案情的政治风险。 秦知府是首辅张东岳的门生,他一向是以张东岳为首的,他做的任何事,都可以说是张东岳的意思。 那么秦知府陷害上原烤鸭店,也可以理解为张东岳要陷害上原烤鸭店。 然上原烤鸭店的幕后东家,谁都知道是太监孙谨,尽管孙谨是因为得罪宫里的华贵妃被贬去了上原,但孙谨凭借上原烤鸭,再次获得了皇上的嘉奖,皇上甚至发出旨意,责令孙谨将上原烤鸭店开遍大明,让大明百姓都能享用如此美食。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让孙谨遵旨将上原烤鸭店开遍大明,这不仅仅是天大荣耀,更是天大利益。 孙谨的利益,其实就是皇上的利益,孙谨开烤鸭店挣得钱,其实就给皇上挣得,然如此情况下,张东岳还是示意秦知府陷害上原烤鸭店。 表面看起来张东岳是针对孙谨一个所谓祸国殃民的阉人,但实际上张东岳要毁的却是皇上的天大利益。 说白了就是张东岳在跟皇上叫板? 如今张东岳这边一不留神,被人抓住了秦知府这个小辫子,要命的是,现如今,自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一个弄不好,就两头得罪。 谁叫上原县令,铁胆的抓了他的上级知府,越级汇报给了自己这个省府大人呢?偏偏自己躲都没办法躲。 好在省一级的官员,不是自己一个省府,更有皇上刚刚下派的钦差,一省巡抚,段誉,他也别想漏下。自己这就去把他拉上。 大明省府没有巡抚的时候,省府大人最大,一旦有了皇上钦点的钦差,自己这个省府大人,还得要听钦差的啊!毕竟钦差代表的可是皇上呢! 皇上这么多年被张东岳架空,手里既无金钱,也无军权,若非张东岳一直打着效忠大明的口号,恐怕天下人都要以张东岳为皇了。 张东岳相比皇上,差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但也就是这个身份,注定张东岳今生,只能做到暗地里的大明掌控者,却不能撕开那层伪装,不然,他一直以来标版的仁义道德,标版的效忠大明,就成了一个笑话,介时天下读书人都将以他为耻,他失去大明千千万万读书人的敬仰,失去千千万万大明读书人的膜拜,瞬间就能打回原形。 而皇上不同,皇上血统高贵,出身高贵,即使大明的百姓都知道皇上昏庸,皇上无道,天下人也无在内心里不尊敬他,敬畏他,只因为皇上是天子。 只是这个天子的名声,被张东岳毁的不能再毁,如今大明百姓无人不知道,大明皇上昏庸无道,幸而大明有首辅张东岳,才能让大明一如既往的富强。 连着十二岁的太子,如今也被张东岳一伙人毁的差不多了,一个十二岁的太子,早就被冠以顽劣不堪的名号,将来即使太子即位,相信张东岳,也一样能架空顽劣不堪的太子。 125 打草惊蛇 因为张东岳必定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站在道德的顶端,死命劝谏着无德无能的太子,放手朝政,做拱手之君。 众臣当中,是张东岳一党的,自然会卖力跟着张东岳一起劝谏皇上放手朝政,不是张东岳一党,也因为担心无德无能的新皇会生生毁了大明,而义无反顾的全力支持张东岳的劝谏,相信到最后,十之*,太子一样的会走上皇上的老路,做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 邱大人深深叹口气,自己虽然身为皇上的臣子,理应全心全意效忠皇上,哪怕赴汤蹈火,哪怕血溅金銮殿,也要将张东岳这个乱臣贼子,绳之于法,岂能叫他多年来,将大明的皇上,玩弄鼓掌? 但自己早已过了血性之年,也非孤身一人,当自己渐渐明白大明其实是张东岳一手操控的之后,就学会了装聋作哑。 不过现在的自己,即使想装聋作哑,也不成了,幸好还有巡抚段誉挡在自己前面,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诶,装了这些年的糊涂,终于逼不得已的要做出选择了。 这一次上原苏屠户灭门一案,若是自己根据上原县令给的文案,是一定要拿秦知府严惩谢罪的,但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无疑是狠狠打了首辅张东岳的耳光,得罪张东岳是毫无疑问的。 但若是回护秦知府,将他干干净净的摘了出来,得罪皇上也是板上钉钉的,这一次的自己,可真的是走在悬崖上了,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了。 然而当巡抚段誉得知此案之后,只有一个态度,就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畜生不如的东西,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竟然勾结倭寇祸害我大明百姓?简直该死!不,是该诛九族!” 段誉三十来岁,就因为赞誉皇上仙骨飘飘,而被皇上当场钦点为一省钦差,虽然段誉因此被朝臣暗地里鄙视不已,但皇上金口已开,钦差一职,还是让三十来岁的翰林院庶吉士段誉担任了。 如今段誉到任也才刚刚两月,不曾想,就遇上了如此大案。段誉感恩皇上,又曾被不少自诩中正的朝臣耻笑自己巴结昏君,如今得知张东岳门生勾结倭寇,自然不必手软。 记得秦知府也曾是那些中正朝臣眼里的德才兼备的父母官,等自己扒了他身上的那层皮,看他跟张东岳一伙人如何面对他们口口声声的昏君? 查,狠狠查,一查到底,从秦知府查到张东岳身上,一举撕开张东岳的伪善面具,将他打出原形。 夜深人静,上原县地下铁牢里。 “爹,为何指认秦知府?”赖尹有些不认同的质问自己爹。 宋县令为了保护好这两个重犯,将他们俩个人关押在地下一间密闭的地牢里,这是专门用来朝廷要犯的,地牢四周全是铁打的密闭的笼子,连着铁笼子的粗大铁链也是特质的坚硬铁链,如果没有匹配的钥匙,根本不可能让犯人逃出来。 不但不能逃出来,就是想死也不能,两人都被下了软骨散,浑身软软的,除了吃喝睡觉,什么力气也没有。 “图个死的痛快吧!我们来到大明这么多年,自然应该知道这些大明官员的态度,谁不巴结上级? 我们两个暴露出来,只有一死效忠主子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指望主子来救我们,主子能埋在大明这么多年,干出这么一番家业,是不容易的。 我就怕你太年轻,熬不住酷刑,说出什么,或者他们会弄出什么叫人说实话的药害我们主子,索性就一口咬定是秦知府。 这样一来,宋县令必定是怕了,也许会为了讨好他的上级,迫不及待的给我们一个痛快,方便他干干净净的将秦知府瞥干净。 又或者秦知府害怕了,他是提供给我们毒害苏屠户全家贵重药的人,听闻我们一口咬定他是主使杀害苏屠户全家人凶手,他也不会让我们活在世上的,他必定比谁都着急处死我们。如此一来,我们落个痛快,主子也不会被暴露出来。” 赖赫有气无力的跟身边的儿子低声解释。 “爹,主子应该来救我们的,这么多年我们父子三人,为了效忠主子,连娘跟大哥都杀了,他们怎么能不顾我们死活?”赖尹无力的声音里面,透露出不甘。 慕容主子若是真想救自己,并非不可能的事,说不定还能一举将上原扫荡干净,虽然会暴露出来,但也不会太亏。 毕竟上原的富裕,自己还是知道的,那么多世家,那么多贾商,若是全杀了,抢了他们的金银珠宝,回到东瀛,主子一样可以靠这些家财,坐大东瀛。 到时候自己跟爹也能跟着在东瀛堂堂正正的做一番事业,比在大明如此遮遮掩掩的强多了。 赖赫无力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这个儿子比大儿子更为优秀,文成武就,本以为这个儿子能为主子打入朝廷内部,谁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 诶,命该如此,儿子纵然再不甘心,相信秦知府跟宋县令也很快就会过来要了自己跟儿子的命了。 就在此时,地牢下面听到了上面有打杀的声音,顿时赖赫心里知道,果不其然,一旦自己咬定秦知府指使了自己杀害苏屠户全家,这些当官的就忍不住的要杀人灭口了。 赖赫猜的不错,过来地牢的还真是秦知府的护卫,秦知府因为内心有鬼,又因为遇上要做直臣的宋县令,不顾上下级的关系,竟然直接关押了他,于是秦知府在临被束缚的时候,给自己的护卫下了命令,杀了赖赫父子。 秦知府不会想逃狱这一招的,这是对自己最不利的行为,会叫人认定自己是畏罪潜逃,让自己再无机会翻身。而成为黑暗里的丧家之犬,这是绝不能接受的。 不过杀了赖赫父子,自己就可以对人说,赖赫父子之所以前面画押指控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是宋县令在蓄意加害自己这个上级知府。 想必能审自己的大人,至少也得是省府邱大人,或者是京城里来的督察员官员。 邱大人最会装糊涂,他应该明白,自己若是被按上勾结倭寇的罪名,就是让自己的老师抹黑,更是会让人暗指老师也是勾结倭寇的,邱大人他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老师的,一旦得罪老师,最轻的下场也是个死,不然就能让你全家灭绝。 苏屠户全家死不足惜,谁叫他们当年在老师游学到上原的时候,他们家奚落老师一个穷学生还想吃肉?活该全家被杀,若是邱大人敢得罪老师,他的下场一定也跟苏屠户家一样。 若是京城来的督察员的官员,那更好,全是老师的门生,全是自家人,更不可能让一个小小上原县令,在自己一个知府头上拉屎撒尿,必定搞死他全家。 还有那个上原教谕赵子诚,也必须搞死他全家,若非他女儿多事,说苏屠户全家不是上原烤鸭毒害的,自己早就搞死孙谨完成老师交待的任务了。 还有赵子诚教出来的好学生,一个一个的用什么眼神看自己?竟然胆敢吐自己口水?一个一个的作死呢! 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给我等着,等我出来,必定一个一个的要了他们的命,让他们全家死绝! 若非他们,自己一个知府,会弄得如此狼狈?竟然被一个小小县令当众锁了起来?竟然被无知百姓砸鸡蛋菜叶? “大人,果然不出所料,来了三十几个高手,直奔关押赖赫父子的地牢,好在被我们埋伏的人全部抓获归案了!” 宋西浑身带着不少鲜血,当却满脸的兴奋,县令大人料事如神,竟然猜到有人去杀赖赫父子。 “好,干的好,这些护卫当中,有没有跟随秦知府一起露面过的?” 县令激动异常,这一次自己故意不关押秦知府带来的护卫,也故意给秦知府机会吩咐他的护卫,才有了今天晚上的收获。 自己猜测赖赫父子两人的命,不仅仅秦知府想要,就是隐藏在上原的倭寇也想要,他们想救人一定会艰难,毕竟地牢的设置可不是白搭的,但他们若是想杀人,一个不注意的话,还真是能被他们得逞。 最好是秦知府的护卫能替他们找来隐藏的倭寇,一起来杀人灭口,这样一来的话,这边就能一举擒获这些前来灭口的人。 如此一来,秦知府身上的证据就算是铁证了,而上原隐藏的倭寇,见他们派来的倭寇又被抓获,而且还惊的本县令下令,全城搜捕排查倭寇,必定会惊慌失措,兴许还能有机会一举端了上原的倭寇窝。 “有,一个叫秦岭的护卫,就是天天跟着秦知府的那个护卫首领,就在其中,里面还有好几个护卫,都是在人前露过脸的,这三十几个人里面,竟然还有十个人是使用倭刀的,应该也是倭寇,就是不知道秦知府是从哪找来的!” 宋西满眼放光,这下大人该扬名了,一举破获如此大案,还抓捕了这么多倭人,可比那些天天磨嘴皮子说抗倭的官员强多了。 宋县令心花怒放,自己没有猜错,他们一旦得知秦知府被自己不管不顾的抓起来,就都着急要杀人灭口了,就怕暴露出来掩藏的肮脏呢。 如此今晚秦知府的人是跟上原掩藏的倭寇,合伙要来杀赖赫父子的,结果被自己安排的人抓住了,这下他们可是送给了自己铁一般的证据了呢! 秦大人啊秦大人,这下你可是死罪难逃了啊!不仅仅你自己指使倭寇杀害苏屠户全家,你的护卫也能耐的找来这么多倭寇,可见你本就是吃里扒外的卖国贼呢! “去叫来县尉大人,让他从现在起,做好倭寇侵犯的准备,让他的五千军士,分别将本县的慕容家,吴家,罗家,金家,蒋家,谢家,钱家,程家,以及本县贾商地主家,全部保护起来。 不要让任何人进出,就说上原来了一批倭寇,潜入上原伪装作了大明人,今晚已经被本县抓了十个倭寇,请他们配合本县,本县准备最先从这些人员众多的世家里面排查掩藏的倭寇,防止他们装作下人隐藏在世家里面,危害我上原。” 亚楠说过,逼迫会刺激的人露出马脚,若非亚楠逼迫赖尹父子,苏屠户跟赖三的命案,自己不可能这么快破获。 如今自己也来一招打草惊蛇,只要这些世家里面有倭寇,必定被逼的狗急跳墙,到时候,必然能够清洗出掩藏世家里面的倭寇。 这个可是天大功劳,哪怕是首辅张东岳也不敢小看自己的功劳,大明将士每次遭遇倭寇,只要杀了几个倭寇,首辅就给他们高歌颂德,如今自己可不是杀了几个倭寇,而是活活抓了十几个倭寇,还有后面要被自己逼迫出来的倭寇,算起来,可真是天大的功劳了。 虽然倭寇是从自己上原县清查出来的,虽然自己是上原县令,但自己任命上原县令也没有几年,而这些掩藏的倭寇,在上原至少掩藏了数十年,这可是跟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 反而自己任命上原县令没有几年,就能火眼金睛的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倭寇,从上原清除出来,这可是谁也无法做到的天大功劳。 从此自己可在直臣的道路上走的稳稳的,谁也不敢轻易动自己?不然就被人骂死去,竟然为难自己一个清廉正直的抗倭大员?哈哈哈! 亚楠得知县令活活抓了前往地牢的秦知府的护卫跟十个倭寇,又得知县令借口搜查倭寇,将所有上原世家,上原贾商之家全部围堵起来,心里还是比较赞誉宋县令其人的。 这个人虽然之前听秦知府的吩咐,想对董文杰屈打成招,陷害孙谨,但后来能识时务,改变立场,并且改变立场之后,能往死了整秦知府,倒也是个能联盟的合作伙伴,而且这个人手段果断,气魄不小,如此大手笔之下的逼迫上原倭寇,也许还真能将多少年掩藏在上原的倭寇,一举清除干净。 “爹?怎么办?我们家四周布满了汗狗,要是他们进来搜查,必定能查到我们府里的蛛丝马迹啊!眼看他们就要一家一家的查过来了?” 慕容溪满脸的阴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宋业会如此的不上道,不仅仅无视自己给的利益,还狗胆包天的将他的上级抓捕起来,可恶的汗狗,早知道就应该先去杀了他。 现在去杀赖赫的十个人不仅仅没有办成事,还被那个宋业抓捕了,如今此人才敢明目张胆的围堵搜查所有上原世家,可恶! “来不及了,一旦进来搜查,不说家里的东西,就是家里的这些人也没有办法圆了出处,从地道离开,好在我们的船还在码头,赶紧撤,汗狗不是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留下几个人做做样子,免得他们很快看出我们家的破绽,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吧!” 慕容溪的爹,慕容云海,顿时当机立断,安排府里所有人撤离。 慕容府里面的所有人,包括丫鬟小厮,无不是从东瀛带过来的,都经过汉语训练,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破绽,可惜经不起查出处。 如今宋业这个狗贼,不管不顾的破坏上原的一切,害的自己经营多年的家产以及人脉,忽然遭遇毁灭打击,他日一定要这个狗贼碎尸万段!方能泄自己心头之恨! “爹,码头四周都埋藏着不少人,看起来是专门等着我们的!怎么办?” 慕容溪脸色黑的异常厉害,没有想到这个宋业,竟然一点活路也不给自己留? “乱什么?我们武士何时怕过死?吩咐下去,不顾一切冲过去,目标占领那条最大的船!”慕容云海火大的吼了一声。 雷鸣负责了码头的围堵,这一次女儿因为保护赵亚楠,没有跟过来,儿子因为需要军功,倒是跟着自己过来了,可惜胆小的根本不肯冒头,被自家护卫保护着还簌簌发抖,气的雷鸣实在是气不了,如今管不了这个胆小儿子,还是办好县令安排的事重要。 码头安排了千人围堵,所有船只,已经被自己全部控制了,所有船的底部也被自己动过,只要开船,不要半盏茶的功夫,必定沉船。所以,自己只要佯装围堵,暗地里放他们上船,等着他们全体下饺子就成。 “爹,我们终于都上船了!”慕容溪瘫坐在甲板上,粗喘着气。 刚刚一番打斗,加上连发惊吓,如今到了已经开出的大船上,慕容溪顿时感觉松了一大口气,只要上了船,那些汗狗是拿自己没有办法的,谁叫他们的船长,根本比不上我们的。如今他们就是想追,也是无能为力了。 雷鸣阴沉的看着慕容云海一行在运河道里开往海上,只要他们到了海上,不出一会,就一定发生沉船。这一战,自己损失十多人,就能全歼倭寇上百。 不过雷鸣全然没有胜利的高兴,自己儿子竟然在倭寇杀过来的时候,当场晕了过去,这样的儿子如何承袭自己的职位? 承袭不了还见不得他姐姐得人心,偏听他媳妇的话,整天想的就是将他姐姐嫁出去,就怕自己的职位承袭给了他姐姐。 哼!若非你姐姐,还有你的今天? 126 秦大人死 爹从前糊涂,宠妾灭妻,害的静儿早早失去娘,害的静儿小小年纪,不顾一切的习武保护你,家里一干人谁不害怕你姐姐? 如今娶了媳妇忘了你姐姐,你姐姐年纪太大了,又早年受寒过重,无法生育,导致你姐姐无法嫁人,若非有军营这个地方让她发泄,爹都不知道你姐姐要如何活下去! 哼,这个孽畜,整天的救知道吟诗作对,把自己整的跟风流才子似的,关键的时候,连一个普通军士都不如,将来还如何带领这些军士杀敌? 今天遇上的不过是百来个倭寇,若是将来遇上更多的敌人,这个孽畜儿子岂非要降敌?到时候岂非祸害雷家全族? 想到这的雷鸣,打定主意,若是可以,自己的职位情愿不要,也不能承袭给自己这个怂包儿子。不然害了他自己也害了雷家全族。 “大人,快看,船要沉了!” 就在雷鸣想到这一次不如趁着女儿进赵子诚的家,名誉被毁为由,逼赵子诚娶了女儿,女儿嫁给他,不要担心生育的问题,也不要担心赵子诚会欺负女儿的问题的时候,身边的下属忽然惊喜的叫起来。 “好,我们可以乘船过去捡尸体了!” 雷鸣阴狠的回答。之所以不跟这些丧家之犬那么紧,就是不愿意有太多伤亡,等着他们沉船再过去,也免了不少打斗,直接捡尸体更省力。 当段巡抚跟邱大人到达上原的时候,才知道上原县令,不仅仅破获了苏屠户一家灭门之案,更把上原掩藏多年的上百倭寇都清楚出来,抓获活的倭寇十三人,还歼灭倭寇上百人,尸体全部存放在县衙义庄,简直将不大的义庄堆得满满,还堆到了院子里面。 全部是肚子胀鼓鼓的淹死的倭寇。这些人从前可都是慕容府上的人,如今都是死了的倭寇。 不过这些倭寇当中少了慕容溪父子,或许还少部分不起眼的曾经在慕容府做下人的人,海上浮起来的尸体全部带回来了,慕容溪父子是死是活,宋县令也不得而知了,但听雷鸣所说,大船在海上沉船的话,即使他们会水,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就当他们喂了海里的大鱼吧! “好!非常好,宋大人可是我大明难得的干吏,等我回到京城,一定向皇上为你表功!” 段誉非常兴奋,非常高兴,到了上原,不仅仅看到秦知府勾结倭寇铁证如山,还难得的看到了一场抗倭胜利。 从前首辅总是说倭人难杀,倭人什么都强什么的,只要地方军士能杀几个倭寇,他就能给人高歌颂德,以至于地方军士每次遇上倭寇,不是转身就逃,就是杀几个倭寇完成任务,全然不顾倭寇对沿海百姓的烧杀抢掠。 张东岳说起来一副体恤下面军士的伪善模样,殊不知这些军士本就该为了大明,生死不惧,现如今,满大明还能找出多少能不惧倭寇的军士来? 幸而今天自己看到了还真有一股不畏生死的军士,能不惧倭寇,能全歼倭寇,真正是大快人心啊! 然而正在此时,首辅张东岳竟然请来了皇上圣旨,圣旨里,已然将秦知府定性为勾结倭寇的叛贼,责令邱大人将秦知府一家抄家灭族。同时将所抓的的赖尹父子两人,斩首示众。同时抄了赖尹全家。 此时的首辅张东岳,为了摘清自己,不得不快刀斩乱麻的将秦知府狠心推出去,既显示了自己嫉恶如仇,也显示了自己大义灭亲的形象。 张东岳是不愿意秦知府被押到京城来,以免夜长梦多,万一自己这个学生嘴巴不牢,被他们撬出自己是幕后主使来,自己可就身败名裂了。 为今之计,自己也只能断尾求存了,至于自己学生,将来所有这些害了他的人,为师都会为他讨回公道。 “秦大人,这是你老师为你求的恩典,喝了吧,总算留个全尸。你的家人,首辅也求了皇上恩典,都给了全尸,你安心去吧!” 刘保竟然亲自前来宣旨,也亲自带来了宫内剧毒,鹤顶红,如此珍贵毒药,能用在叛贼身上,果真是首辅求情了。 张东岳下狠心诛杀秦知府全家,但也怕如此狠辣,吓着跟随自己一党的人,随即又做出惋惜姿态,做出跪求皇上的样子,求来了宫内珍贵剧毒鹤顶红,诛杀秦知府全家,既杀了秦知府,又安抚了跟随自己的官员。 而皇上见首辅张东岳难得做出对自己伏低做小的卑微姿态,虽然得知他是在给他自己邀买名声,但自己却不得不答应。 他做出如此痛哭流涕的姿态来了,不论自己答应不答应,他都在百官面前,成全了他跟秦知府的一番师生情义。 好!你要成全跟一个勾结倭寇贼人的情义,朕就成全你,朕一笔一笔的给你记着,等他日,朕要你一笔一笔的全部还回来,今天你的求情,他日就是你顶罪的证据。哼! 你一个首辅如此要强,什么事都凌驾在朕之上,连一个勾结倭寇的贼人,你都一副舍不得的痛哭流涕,朕本就是你们眼里的昏君,你求什么,朕就答应你什么。 朕倒是看看,这些站着的百官,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国法的?哪怕他们鄙视自己是一个昏君,不屑自己言行,但如今你们眼里德高望重的首辅大人,可是在为一个卖国贼痛哭流涕求情呢! 但凡真的嫉恶如仇的,见到如此吃里扒外的卖国贼人,自当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怎么还能顾着以往师生情义给他全家求一个全尸恩典呢? 果不其然,大堂里面有人露出质疑他张东岳首辅的目光了,如此就好,日积月累,时间长了,你张东岳一党,也一定被朕一手摧毁,朕等着那一天。 刘保的宣旨,让段誉顿感心塞,原本可以通过秦知府查到首辅张东岳身上的,可惜圣旨却在这个时候赶来了,自己根本都来不及审查这个叛国贼人。 更可恶的是这个贼人还得了全尸,一个勾结倭寇的叛贼,竟然不是全家斩首示众,而是全家留着全尸,可真是一个笑话! 张东岳,你身为首辅,为了收买追随你官员的人心,连国法都罔顾了吗?果真是他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该诛! 秦知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效忠的老师,到了最后,竟然是拿自己全家人的命铺他的高大形象,还有脸恩典自己,给自己全家留了全尸? 哈哈哈哈!秦知府跪在上原县衙大堂上,惨然而笑,原来自己太傻,傻的以为跟紧老师,他日必定能入阁,没有想到到头来,却是他亲生毁了自己,更是他灭了自己全家。 “不,我要说实话,苏屠户全家是首辅张东岳一手策划的,是他要杀了曾经鄙视过的苏屠户全家,是他要陷害孙公公,是他要架空吾皇,是他,是他!全是他!呜呜呜!” 秦知府的控诉还没有说完,刘保就上前,亲自动手,粗暴灌着珍贵毒药鹤顶红。 “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自己数典忘祖的勾结倭寇害人,害的你老师在京城万分自责悲痛,不顾圣怒为你这个学生求了全尸恩典,你不知道感恩,还满嘴攀咬,真该叫你们全家斩首示众,没的糟蹋了首辅的一番情义!孽畜不如的东西,死不足惜!” 刘保一边灌着秦知府,一边尖着嗓子,唾骂着已经死了的秦知府。 宋县令在一边看的心底冷笑,秦知府到死才知道首辅不能追随,可惜太傻了。死了他自己还赔上了他全家。 幸而自己临时转走直臣道路,幸而自己没有跟秦知府一般傻,一条黑道走到了死路上。 刘保此人看来,是被首辅张东岳收买了。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堵秦知府的嘴巴,不给他说首辅的那番控诉。 宋县令随之看了一眼一旁的孙谨,不知道他如今还时不时刘保跟前的第一红人了,刘保此人,照自己看来,是被首辅收买了。 若是他真是皇上的人,在秦知府供出首辅的时候,不论真假,只要将他带回京城,必定能叫首辅脸面全无,甚至还能让他说出首辅张东岳更*更加不为人知的肮脏事来,那才是真正的维护皇上,真正的皇上第一太监。 孙谨看到宋县令的眼神,也随着他的眼神看向总管刘保,心里也是堵塞的厉害,如此大好机会,竟然被刘保生生毁灭,皇上若是知道刘保如此,还不气死? 也许不知道何时,刘保早已成了首辅张东岳的人了,要不然他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毒死秦知府?尽管此时他手里有皇上赐死秦知府的圣旨,但如此重要时刻,还能如此迂腐? 刘保从来就不是迂腐的人,若不然他怎么能稳坐皇宫太监总管位置多年屹立不倒?皇上更是对他倚重有加,看来皇上是看错人心了,自己从前也不曾看出来啊! 孙谨忽然明白了皇上为何不让刘保出来替他敛财,而是让自己出来为他敛财了,难道皇上看似倚重刘保,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他是首辅张东岳的走狗?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对刘保这个上级要倍加小心了。 邱大人看这刘保当众灌死秦知府,惊出一身冷汗。 首辅果然手段毒辣,一旦得知秦知府获罪,立刻弄来圣旨,搞死秦知府全家,如此一来,他可真是摘的干干净净了。 不仅如此,他还一副痛心万分的求了宫内珍贵鹤顶红,成全了他们一段师生情义呢!真正是不要脸的人啊! 如此之人,是万万不能跟着他干的,不然什么时候被他推出去顶罪都不知道,死了自己不算,还赔上全家,真正是傻人一个了。 “宋县令,皇上跟首辅大人得知你如此能干,都极为欣慰,特别是这么多倭寇被全歼,可真是天大功劳啊,等杂家回去,一定给你请功。 对了,杂家还听说上原县再有两天就到了县试的时候,一直听说上原县学风盛隆,不如杂家也留下来叨扰一段时日,见证见证上原县的这些勤学的学生,皇上跟首辅可读盼着这些学生,能早日成才,为大明效力呢!” 刘保当众杀了秦知府之后,一副没事人似的,竟然还关心起来上原学生。让一干陪同的官员,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刘保,不愧是皇宫内廷第一人啊! 瞬间替首辅掐灭了一场灾难,瞬间当众杀了一个知府,瞬间还一副如沐春风的能关心学生,可在场的人,谁也不敢质疑他的话。 刘保不仅仅怀揣圣旨,代表皇上,从他的行迹来看,必定也是勾结了首辅的,如此之人,谁敢轻易招惹? “小谨啊,皇上如今可全靠你了,我在内廷那么多人盯着,就是想替皇上多捞点也难,至多在京城里面开一个酒楼,你可不同了,为皇上开了这么能挣钱的烤鸭店,皇上如今烧丹都富裕多了,皇上在我面前可是时常夸赞你呢!” 刘保作为太监第一人,安置的地方,首选还是孙谨那边,而且刘保此次前来,也想摸清楚,孙谨一年到底能为皇上敛财多少? “刘公公,卑下惶恐,卑下能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皇上能记着卑下,卑下更是感激涕零,皇上万福!” 孙谨说着说着,便朝着京城的方向跪下,一副为皇上效力,致死效忠的态度,孙谨如此做法,也是杜绝刘保撕开那层纱,逼问自己上原烤鸭店的一切,逼自己跟他一起投靠首辅。 他能投靠首辅,自己却是不能的,不仅仅是皇恩不能违背,还因为自己,他不得不杀了秦知府全家,首辅要想安抚人心,必定会找机会杀了自己,安抚追随他的那些官员的人心。 如此,自己还能投靠这个首辅么?还不如一心一意,跟随皇上,不管生死,总是忠心耿耿的。 刘保脸色一暗,孙谨可以算是自己一手拉出来的自己人,那些年他的风光,可全是自己给的,如今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跟自己还来这套虚张声势的说辞?哼,我看你是忘了你是谁带出来的了,被那个昏君稍微给个甜头,就忘乎所以的连自己这个提携你的恩人都忘记了。 “小谨子啊!我也给你说个心里话吧,皇上这几年吃丹药,身体越来越差,如今连后宫都不能沾了,太医看了都不敢跟皇上说实话,皇上要是还如此不知节制的烧丹下去,可真是没有几个年头了。 到时候,太子又顽劣,难成大器,我们这些人,还能依靠谁?诶,叫我说,你呀也别一心一意的全将钱给了皇上,给的越多,越是害了皇上,皇上的年头越短,我们也一样没有好日子,你如此忠心,自该多为皇上身体着想啊!” 刘保说出皇上身体的绝对秘密,到了此时孙谨才知道,刘保之所以忽然变节,是因为得知了皇上没有几年活头了缘故? 皇上才三十岁,太子也才十二岁,皇上在自己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何能是刘保说的没有几年活头,连后宫也沾不得了? 难道皇上故意的?故意露出如此隐秘,诱使首辅轻敌?诱惑首辅跟睿亲王之间互斗起来? 也不对,太医那些人,被首辅收买了不少,他又一副忧心国事忧心皇上的虚假模样,即使没有被首辅收买的正直太医,也不会用皇上的身体说事的。难道皇上身体真的不好了? 一时间,孙谨眼眶红了起来,整个人都呆呆的,一副欲哭无泪的悲痛模样,刘保见他如此,也知道他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罢了,暂且不要逼他,先给他几天时间,自己暂时也不着急离开。孙谨并非蠢人,这几天他一定会好好掂量掂量,今后若想活着,活的风风光光的,也只能投靠首辅了。 “亚楠,如今案子也结了,慕容家的倭寇也全部歼灭了,我也得回军营了。你多加保重,若是有事,一定要叫人找我,我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过来!” 县试前一天,雷静眼眶红红的,跟赵亚楠全家人辞别,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雷静越来越喜欢亚楠这个孩子,每晚抱着这孩子睡觉的时候,总感觉心里有种踏实的幸福。可惜这个孩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幸福太过短暂,自己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谢谢大姐姐,要是大姐姐有空了,也要过来看我哦!”亚楠小手被雷静牵着,这些天的相处,亚楠对雷静也是极为喜欢。 雷静看似强悍,但内心柔软,尤其是每天晚上她抱着自己的时候,自己更是感到她温暖柔软的心。 赵子诚看着自己女儿跟雷静两人感情很好的样子,有些抽搐,之前为了保护女儿,不得不听从县令安排,请来雷静贴身保护女儿,现如今,上原倭寇已经被清除,女儿真的不宜跟雷静走的太近,这对女儿并非好事。 自己并非是过河拆桥之人,但事关女儿的声誉,还有女儿的将来,自己真的不愿意女儿今后跟雷静走的过近。 127 逼婚 “雷小姐,亚楠说的对,今后有空一定要多来看看亚楠,这孩子在上原,不怎么跟旁的小姐来往,难得跟你熟稔,以后亚楠在上原也算有个交好的小姐了。” 亚楠奶奶也站在雷静面前,满脸微笑的看着雷静,虽然已经得知雷静二十四岁了,但只要她没有嫁人,就还是小姐。 难得亚楠这孩子和她对上眼,也难得这个雷静尽管大亚楠这么多,也不嫌弃亚楠年纪小,这些天陪着亚楠,周到细心,无论亚楠在哪儿,她都笑着跟着,甚至时常不经意间,极为自然的照顾着亚楠,看着亚楠的眼神,更是充满疼惜,雷静是个好孩子,值得亚楠交往。 “谢谢老夫人,我一定会过来的,亚楠如今跟我可是好朋友了呢!亚楠是吧?”雷静转而笑着看向亚楠,眼里全是温暖的笑意。 “那当然,奶奶,大姐姐是我的好朋友,以后没事的时候我随时可以去找大姐姐的玩去的吧?” 亚楠忽然想到如果有雷静做借口,后面自己要是出去见孙谨,见董文杰,办什么事,都方便多了。 “亚楠不可再麻烦雷小姐了,雷小姐可不是跟你一样的小孩子,雷小姐每天要忙的事很多呢。 雷小姐,亚楠孩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在下非常感谢雷小姐多日对亚楠的悉心保护,呃?雷大人也来了?” 赵子诚一看亚楠跟自己娘,一副跟雷静极为亲热的态度,顿时头大,急忙婉转拒绝雷静,暗示自己女儿,不会跟她多做交往。 不仅仅是雷静的名声,更要紧的还有自己还是一个单身的,她后面要是没有事也到自家来,万一传出什么流言出来,不仅仅害了自家人,也害了雷静她自己。 结果刚刚婉转拒绝雷静的时候,赵子诚就看到雷鸣带着他儿子到自家,顿时有点意外,雷静自从进了自家保护亚楠,雷鸣可是一次也没有到过自家,更没有跟自己接触一次。 自己最近一次见雷鸣,还是县令叫来雷鸣跟他说让他女儿到自家保护亚楠的时候,自己正好在场见了他一面,他得知县令的安排,答应的极为痛快,自己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爹?弟弟?你们怎么来了?”雷静见到爹跟弟弟到来,显得极为诧异。 雷鸣对着雷静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转向赵子诚。 “赵教谕,你打算就这么让我女儿离开你们家?”雷鸣脸色极为严肃。一起来的雷鸣的儿子,也一样的脸色发黑。 “雷大人,这话什么意思?”赵子诚有些错愕,顿时警惕的看向雷鸣父子。 雷静也感到十分诧异,爹跟赵教谕从无交结,更是不会产生矛盾,为何爹看起来像是兴师问罪的?弟弟为何也如此脸色?都怎么了? 爷爷奶奶看到雷静爹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过来,又听到雷静称呼他们爹跟弟弟,当即知道他们是雷静亲人,还对他们露出和善的笑脸,结果人家却一脸的严肃,听着雷静爹的质问,爷爷奶奶顿时也感到不明所以。自家人对雷静一向挺好的啊?雷静对自家人也极为和善,还特别心疼亚楠啊! “赵教谕,你身为读书人,身为上原学生的先生,更应该知道,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我女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你们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外人如何看待我女儿?我女儿还要不要名声了? 赵教谕,我雷鸣素来也敬佩你的为人,你不仅仅对你家人有情有义,你对你的学生更是谆谆教导,但若是你如此轻视我女儿,我真看不起你。除非你娶了我女儿,不然你就害了我女儿一辈子,我女儿这辈子除了你,还能嫁给什么人?” 雷鸣一脸理直气壮的质问赵子诚,顿时将赵子诚气的差点吐血三升。 他?他?他竟然如此诬陷自己? 他女儿雷静虽然身为女儿身,却在上原军营就职,如今听从县令安排,到自家来保护亚楠,这还是你雷鸣大人亲口答应的,当时你若是说出一句担心你女儿名节有损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要你女儿到我们家来? 什么叫你女儿除了我不能嫁给别人?你?你女儿如今二十好几了吧?你做爹的把你女儿拖到这么大没有嫁出去,还有脸赖到我头上来? “爹?胡乱说什么啊?我们回去!” 雷静气的要死,爹这么做还让不让自己见人了?谁做爹的给自己女儿泼脏水的? 原本自己带着护卫好好的过来保护亚楠的,赵子诚这些天压根都没有跟自己说一句话,自己也没见过他几回,就是偶然见到他也是在亚楠在场的情况下,从无跟他当独接触过,自己怎么就被爹说的如此不堪了?好似自己这些天暗地里还跟他有了什么似的?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姐姐,不能回去,这件事赵教谕不给我们家一个痛快答应的话,你怎么能轻易就回去?姐姐,你知不知道,要是赵教谕不肯娶你,你这辈子就毁了,一辈子嫁不出去了。姐?我跟爹也是为你好,颖儿在家带孩子没能过来,不然她也不会看着你如此受委屈,赵教谕,你我都是读书人,如何能轻贱女人的名节?” 雷静二十岁的弟弟,雷宁,一副为了姐姐出头的义愤填膺态度,却将雷静真正刺激到了。 在雷静眼里,爹不着调,从前宠妾灭妻害死了娘,自己从习武开始,就懂得要想保护弟弟长大,就不能指望这个爹。 可如今自己保护着长大的弟弟,娶了媳妇才两年,就对自己渐渐嫌弃,嫌弃自己嫁不出去丢他的人,更是听他妻子的蛊惑,提防自己会将他取而代之,承袭爹的职位。 自己知道他们都嫌弃自己,所以自己才会呆在军营,尽量少回家,军营里面自己有当独的营房,自己也不需要什么名声,更不需要什么男人,非得嫁出去。 自己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嫁给谁家也是被人嫌弃的,如今自己唯一的想法就是在军营里面,为弟弟锻炼出非凡的军士,将来好辅助他。 可他太心急了,太叫自己失望了! 为了逼走自己这个姐姐,他都懂得诬陷旁人了?这就是自己一心一意护着长大的弟弟? 不,不是这样的,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没有教导好他,才让他娶了媳妇之后如此的提防自己。 “弟弟,我答应你,从今天起,我离开军营,再也不会出现在军营,我会安安心心在家里,从此帮你带孩子。” 雷静哽咽的对着自己唯一的亲弟弟,这是自己一心一意想护着的亲人,为他自己什么都愿意,既然他如此担心自己会抢了他的职位,自己便离开军营,爹的那几千人,如今也练得不错了,自己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颖儿不会叫你帮我带孩子的,姐姐你什么都别说了,如今你除了嫁给赵教谕,还能做什么?” 雷宁忽然对着雷静吼叫起来,看似为姐姐着急上火,其实是着急姐姐这次还嫁不出去的话,不仅仅臭了自家名声,还很可能抢了自己的要承袭的职位。 谁愿意家里有一个名声这么差的女儿?自己走出去都感觉有人暗地里会嘲笑自己,只要把姐姐嫁出去,就不会如此丢人了。 雷静气的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住,脸色酱紫,自己都做到这样的承诺了,自己的亲弟弟还是如此的容纳不下自己? 雷鸣看着自己女儿如此悲痛,心里也很难受,但自己要的就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过来,狠狠刺激这个女儿,让她对这个家彻底失望,才不会那么抵触嫁给赵子诚。 机会难得,赵子诚这个男人,实在是难得的好女婿,不仅仅为人正直和善,对家人也极为维护,他连他妹妹家的儿女都如此教导,必定是心胸宽阔的男人,也必定能容忍女儿的一干不是之处。 更难得的是他不恋女色,这是女儿最在意的,连自己这个爹,都做不到不恋女色,连自己的儿子也做不到不恋女色,如此佳婿,怎么能放过? 更何况女儿不能生育,嫁给他这个有儿有女的男人,就不会有生育的压力,女儿啊,爹虽然混蛋,但这一次爹可真是为了你好啊,机会来了,就不能错过啊! 爷爷奶奶在一旁是看明白了,看似雷静爹跟弟弟是为雷静撑腰的,但实际上他们是逮住机会,扔女儿了? 不就是家里的女儿年纪大了没有嫁出去?说起来也许是有些丢面子,谁家里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雷静嫁不出去又不是她的错?还不是你们家里人不知道为她操心的缘故? 如今年纪拖的越来越大,拖到雷静二十四岁了,搁在乡下恐怕连孩子都要跟亚楠一般大了,你们到这个时候才着急上火了? 着急上火就罢了,你们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的,当着我们一家人的面,如此的逼迫她一个女子,你们可还是雷静的亲爹亲弟弟么? 若是逼迫不成,不是让雷静没脸至极?还是你们父子两人吃定了我们赵家是好欺负的? 二叔二婶三姑,都默不作声的看着雷静一家人的言行,心里无论想到什么,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来。还是要等大哥跟爹娘的意思。 不过他们都十分同情雷静,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都看到了雷静的爽朗,更看到了雷静对亚楠的细心呵护,若是真的接纳她为自家人,也是可以的。 但看着大哥的脸色如此铁青,他们也都明白外人欺负上门了,若是就这么认下了,也确实窝囊。 更别说,也许亚楠爹压根就不喜欢这个雷静,大哥是读书人,喜欢的自然会是贤淑的千金,而不会喜欢这个舞刀弄枪的女汉子。 而家里的孩子们,包括陈学慎都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变故,谁也不敢吱声。 “大姐姐!别哭了,好不好?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他们不给你回家,你就住我们家,我请你做我的保镖,一直保护我,好不好?” 亚楠站在雷静面对面,双手用力抱着雷静,亚楠感受到了雷静满身的悲伤,忽然很是心疼这个大姐姐,虽然她好本事,虽然她看似坚强,但再本事的人,再坚强的人,面对自己亲人如此轻贱的时候,还是悲痛不已的。 姑娘到了年纪没有嫁出去,确实是被人笑话,可笑话的也是旁人,怎么能是自己亲爹,亲弟弟? 若是你这个当爹的真的关心你自己女儿,你还能不早早替女儿找个好人家?还有你这个当弟弟的,若非有你这样的姐姐,都不知道你能不能长这么大? 雷静这是典型的付出遭遇背叛的悲剧。实在是叫自己很心疼。很想站出去质问他们,他们早干嘛去了?为何不早替大姐姐找个好婆家? 可自己质问不出来,因为自己已经知道雷静遭遇过什么? 儿时被爹的妾欺负,亲娘被爹的妾害死,同时也害的她不能生育,还遭遇了吴家退婚,这样的她,可谓伤痕累累,自己如何还能在她伤口上撒盐?自己可不是她的无情爹跟弟弟,做的那么缺德冒烟。 其实她要是真嫁给爹,也好,起码她再也不会被她亲爹亲弟弟嫌弃,甚至还被他们提防抢了他们职位。自家人是一定会善待她的。 但爹娶妻,最终还是要看爹的想法,若是爹根本不喜欢雷静,娶了雷静反而是害了雷静,她这辈子真的是会伤痛到死了。 不如就以自己的名誉,请她做自己的保镖,保护自己一生,她跟自己说过,她这辈子不会嫁人,不愿意被人嘲讽被人鄙视,她说一个人如此过着也挺好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从此陪着自己,远离她这两个无情的亲人,如此说法,也能让爹接受,起码不会逼迫爹,娶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妻子。 爹的感情生活,应该说其实从未幸福过,自己也很想爹能遇上他喜欢的女人,再也不必如此孤单寂寞,所以,自己不会仗着自己被全家人宠溺,擅自给爹做主娶妻,自己不愿雷静伤心难过,也不愿爹心痛难受。 亚楠的拥抱跟安慰,让雷静忍不住的从哽咽到失声哭了出来。 无法说出什么感谢亚楠的话,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亚楠,心里发誓,亚楠这个孩子,从此就当她是自己的孩子,值得自己用心保护。 至于自己的好弟弟,他长大了,大到不需要自己这个累赘姐姐了,自己既然如此被嫌弃被提防,不如出户。 “你这个孩子,我女儿哪能不明不白的一直住你们家?赵教谕,你痛快给个话吧!你若是真有担当的读书人,就娶了我女儿,不然我女儿一辈子就被你害死了,你也应该知道,我女儿住你们家之后,还有谁愿意娶她?” 雷鸣再接再厉,逼迫满脸铁青的赵子诚,今天就用你一贯说的仁义道德逼迫你,你若不答应,你就枉为人师! “爹,你住口!我过来保护亚楠,不仅仅是县令大人安排的,也是你亲口答应的,如今你这样逼迫我,逼迫赵教谕做什么? 我不能生育,我本身就不能嫁人。难道爹你不知道?爹,若非爹你当年宠妾灭妻,娘会早早死去?我会不能生育? 弟弟,你长大了,觉得我这个嫁不出去的姐姐,污了你的名声了是吧?你的媳妇天天担心我承袭了爹的职位是吧? 好!我雷静今天就去办出户,从此不算你们雷家人,我名声如何,我嫁不嫁人,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雷静忽然站直了身体,双眼赤红,发狠的宣誓着自己的态度。 自己绝不会拖累了你们,但更不会被你们用来逼迫旁人,自己虽然在上原没有什么好名声,但自己有自己的尊严,也有自己的骄傲! “我们家娶了!雷姑娘,你是好姑娘,要是你愿意,就答应嫁给我儿子吧!我儿子曾经休过妻,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我答应你,你嫁进我们家后,就是我的女儿。 从此,你好好照顾我儿子,特别是我的这个孙女,她看起来很懂事,可也还是需要娘照顾的,难得你跟她如此投缘,有你做她的娘,我很放心。子诚,你第一次的婚事,娘听了你的,这次的婚事,你就听了娘的吧?” 奶奶忽然的定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奶奶是听了雷静的那番话,知道这姑娘根本不能生育,才无法嫁出去,这对旁人家来说是要命的事,但对自己家来说,却是不碍事的。儿子本就有儿有女,续娶的妻子不能生育,有何关系? 更是听到雷静说到她之所以有今天,是被她爹害的,而这个孩子在经历这么多悲痛之后,还能如此坚强,实在是叫人忍不住的心疼。 娶便娶了吧! 这个姑娘心地善良,对自家人也和善,尽管她的这个爹跟弟弟不着调,好在他们家也算是有身份有家产的,总不至于要讹诈自家多少家产做聘礼。 有一个能心疼亚楠的媳妇,总是好的,若不然万一哪一天自己不在了,也能放心的走。 128 答应 雷静这个姑娘,虽然出身好,是个千金小姐,可她全然没有城里千金小姐的架子,还能跟着亚楠一起在自家后院菜地陪自己拔草,是个朴实会过日子的姑娘。 亚楠娘从嫁给自家,都没有下过菜地去,光是这点,就知道,这是会过日子的好姑娘。 难得的还是她特别喜欢我们家亚楠,其实自己一直都有些担心亚楠将来的后娘,会欺负亚楠,主要是这孩子被人欺负了也放在心里不肯说,现在能有机会遇上会心疼亚楠的后娘,当然是好。 其实儿子能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妻子,反而没有那些纷争,如此后娘,必定不会有私心,必定会真心实意对自家孩子好。 赵子诚满脸的不敢置信,娘,她?她竟然要自己娶了雷静? 自己休妻之后,从未打算续娶,只求孩子们都争气,虽然爹娘曾经催促过自己,但都被自己借口亚楠还小,推脱过去,谁知道娘竟然当众就答应了? 自己要怎么回娘的话?娘还说自己的第一次婚事是自己做的主,结果却是休妻结局,所以娘对自己失望了?要亲自替自己做主娶妻了吗?可娘你如何知道儿子这辈子真的不愿意再娶妻了啊? 雷静顿住了,亚楠奶奶竟然答应了爹的逼迫? 可是自己不能如此,这太欺负人了! 不仅仅赵子诚无法接受这样的欺负,自己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别不得已,这是对自己的侮辱。 “奶奶,对不起,我,我不能答应。爹,我们去县衙办理出户吧!从此,我不是雷家人,也不会出现在军营,不会抢了弟弟的职位,更不会抢了雷家的家产。我的一切,从此跟雷家无关。” 雷家满是愧疚的拒绝了亚楠奶奶的一片好意,之后,才用沉痛的语气,郑重要求自己出户,表明自己从此绝不会累及雷家任何人。哪怕从此一个人孤单到老,也要有自己的尊严。 “赵教谕?你倒是给我一个痛快话啊?难道你一个上原教谕就如此的没有担当,侮辱了我女儿的名声之后,却让我女儿一人承担后果?逼的我女儿如今出户去?怎么说我女儿也在你们家危难之际保护了你们全家,这就是你的恩将仇报?过河拆桥?” 雷鸣无视自己女儿的悲痛,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先逼的赵子诚答应下来。其余的什么都好说,女儿哪怕恨自己,也不要紧,佳婿就在眼前,不能错过。 “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们家刚刚不是答应了娶你女儿?我们赵家什么时候成了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人?” 爷爷在一旁气的迫不及待的就吼了过去,这个雷静的爹,着实太欺负人了!若非看着雷静这个姑娘人好,对亚楠好,自己也容不下这样的欺负。 但如今老伴已经开口答应,再一想这个姑娘人好,儿子一个人单着也不是事,要是真等儿子自己找媳妇,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既然如此,不如就娶了这个雷姑娘,也好堵了这个雷大人的嘴,竟然侮辱自家是恩将仇报的? “好!痛快!亲家果然是一家之主!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如今我们双方长辈都同意,不若现在就交换庚帖,定下婚书,择日完婚,孩子们虽然年纪不小,但看起来也都是脸皮薄的,我们做爹娘的就不要过问他们了。免得他们不好意思?” 雷鸣忽然一改前面的咄咄逼人的态度,竟然满是热情的拉上亚楠爷爷粗糙的双手,一副亲家好的模样。 赵子诚憋屈的满脸酱紫,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爹娘为自己做主。 是,按照道理,儿女的婚事,自当是父母之命,更何况自己第一次的婚事,爹娘曾经给过自己做主,结果却是休妻结局。 本打算一辈子教导好家里的孩子,不必在娶,免得害了孩子,可今天,阴差阳错的,爹娘竟然答应了雷鸣咄咄逼人的逼婚? 自己有什么理由更立场拒绝爹娘的做主? “我不同意!”雷静嘶吼起来。悲痛欲绝,雷静不仅仅是感觉到自己尊严全无,也看到了亚楠爹的悲痛。 “静儿,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你同意也得嫁,不同意也得嫁。亲家,这是我女儿的庚帖,我们不如一起去县衙,把婚书办了?孩子们面皮薄,也不要真当他们不愿意的话是一回事,我们这就去?” 雷鸣压根无视女儿的嘶吼,今天一定将女儿许配给赵家,这是自己欠女儿的,哪怕从此女儿恨死自己也无妨。 “去就去,子诚,去将你的庚帖拿出来!” 亚楠爷爷吼了儿子一声,雷静姑娘如此嘶吼不同意,跟儿子一直不支声有关的,你当事人一直不表态,光是爹娘做主,人家姑娘面子如何挂得住?你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年,你如今可是事业有成的的官员,如何能一点态度都没有? 赵子诚被爹如此一吼,捏紧了拳头,顿了一下,还是默不作声的进了自己屋子,拿出自己庚帖,默不作声的交给了自己爹:“我去县学,明天要县试。亚青,学慎,一起走。” 赵子诚面对爹娘的坚持,想到自己曾经第一次的自主婚事,最后还是不得不任凭爹娘做自己的主,应下这门被逼迫的婚事。 雷鸣此人原本没有如此不着调的,自己来的上原这几年,也没有听说他如此的仗势欺人过,不过有点好色,这么大年纪还喜欢进风月场所,其实这对大明的男人来说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毛病。 如此丈人,总是比第一个道貌岸然的那个李家,好多了。 雷静此人,虽然在上原名声不佳,但不外乎是被人鄙视粗鲁,嫁不出这些无关痛痒的,现如今上原经历过倭寇事件,想必很多人对习武的雷静,应该没有之前那般鄙视,若是真遇上倭寇来袭,到时候要依靠的还是习武之人。 罢了。哪怕自己不喜欢,只要对家里孩子无碍,甚至还能保护亚楠,还是能忍下来娶了她的,看起来她也很是憋屈,被她自己亲人逼迫到出户的地步,诶!罢了。认命吧!总好过娶一个口是心非,暗藏心机,没脸没皮的女人强多了。 亚楠再一次眼睁睁见识了古代婚姻家长的绝对强势,爹一个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的官员,在自己的婚事上,哪怕他心里一点都不愿意,但因为被爷爷奶奶做主,出于孝道,爹还是憋屈的答应了。 赵子诚拿出庚帖交给爹之后,及其简短交代了自己去处跟原因,实在是赵子诚也感觉无法再待下去了,这是自己极力控制着,才没有当场失态,只能离开家,缓缓自己的憋愤心情。 亚青跟学慎两人大气不敢出的跟着赵子诚离开,三人动作飞快,哪怕雷静气的对着赵子诚的背影吼叫她不答应,赵子诚也脚步不停的离开了家,随家里的爹娘做主去了。 “亲家,你看赵教谕也痛快答应了,我们这就去县令那,把婚书办了,择日完婚? 亲家母啊,我女儿面皮薄,暂且留下来,劳您宽慰她几句,可怜这孩子从小没有娘,我这个做爹的也没有做好,如今就是定下婚事,我这个做爹的也不知道能教她什么好,亲家母多费心了!” 雷鸣顿时变得谦虚多礼起来,全然没有刚刚的那股子逼迫的狠劲,这让亚楠忽然有些看不明白雷鸣此人了。 照一般的渣子心里,得逞之后,不得得意洋洋?或者进行下一步的逼迫?或者露出贪婪的面目? “爷爷,我爹要娶娘了?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聘礼啊?”亚楠在这个时候,发出一声脆嫩的声音。 亚楠如今,既是表示自己同意爹娶雷静,让雷静不要如此激动,也是想试探一下雷鸣,对钱财方面,到底是如何想的,别以为自家能住这么大的院子,就能拿出多少钱财,虽然自己背地里还有孙谨给的五万,但那是不能见光的。 还有自己做金玉满堂挣得,但那也不能便宜了这个仗势欺人的雷鸣,更不能便宜了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姐姐的雷静弟弟。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家亚楠吧!上次见到她就知道这是乖巧听话的孩子,拿着,这是外祖父给的见面礼!你们也过来,都有!” 雷鸣忽然变身慈祥外祖父,瞬间从袖口里面掏出几个成色上佳的玉佩,个个圆润光泽,亚楠一眼估价下来,这个外祖父的见面礼,至少放血五百两银子,不然拿不出来这上佳的几个玉佩。 “来,亚楠,刚刚亚青去了县学,外祖父给的见面礼,你替你大哥收着。真是乖孩子,难怪我女儿喜欢! 亲家,我虽然就着一个女儿,但聘礼之事,你们千万不要太过在意,按你们家的规矩就好,关键还是要两个小的日子过得好,是吧?” 雷鸣的话,顿时雷的爷爷奶奶,七荤八素,看向雷鸣的眼光充满不明所以。 这人刚刚还一副要吃了自家人的恶相,自家还是看着雷静是个好姑娘能照顾亚楠的份上才答应了婚事。 原本以为后面会有些糟心事,毕竟亲家的人品在这,谁知道转眼仗势欺人的雷大人,就成了热情多礼的亲家? 一出手就是每个孩子一个上佳玉佩,虽然自己不识货,但也看的出来,应该值不少钱,更让自己瞪大眼睛的是,雷大人竟然如此体贴自家,要按照自家规矩办婚事给聘礼? 自家乡下人的规矩,可是没有那么多聘礼的!你难道不知道? “亲家,我儿子娶的第一个媳妇,给的聘礼是二十两银子?”奶奶试探的问。 雷鸣抽搐了! 二十两做聘礼?这不是让我女儿丢人吗?这老太太也不是含糊的,故意找机会,给自己难堪呢! 若是旁人知道自家就收了赵家二十两银子的聘礼,自己丢脸不说,女儿更是会被上原那些世家笑话死,这哪行? “亲家母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上原世家嫁女儿,聘礼一般的也要准备几百两,不然女儿也没有面子啊! 不过,你们千万不要着急钱的事,我妻子留下的嫁妆,我都给我女儿准备着的,不如,你们先拿着做聘礼,就当是给我这个女儿添点脸面?” 雷鸣抽搐之后,当机立断从袖口再掏出两张银票,两千两,给亚楠爷爷用作聘礼,关键是给女儿添面子。 上原世家嫁女儿,一般至少几百两聘礼,好的能到千两以上,自己原本给女儿准备了四千两的嫁妆,但如今最好还是一分二,一半做聘礼,一半做嫁妆,女儿才有面子。 亚楠爷爷奶奶更是满脸的诧异,看向雷鸣的目光充满探究,这个人看似凶神恶煞,可到头来他是赔了女儿又赔钱,可真是不少的钱哪! 家里每一个孩子的玉佩,就不少了,加上他给的这两千两给自己女儿做脸的聘礼钱,这?这人的脑袋有问题么? “这个我们家不会要的,聘礼我们家尽量拿,但只能做到最大努力,你也说了聘礼不要太过在意,关键是两口子过的好。” 爷爷脸色一变,当即拒绝了雷鸣的两千两银票。不管自家能拿出多少,都是自家娶媳妇应该给的,怎么能要你们女方家出钱送聘礼?说出去我们赵家还不被人笑死? “外祖父,聘礼不论多少都应该是我们家给,你把这些收回去,先跟我爷爷赶紧把婚书办下来吧!” 亚楠见雷鸣遭遇爷爷拒绝之后,脸上显得极为尴尬,即刻提醒雷鸣,不是你着急办婚书的么?赶紧先办婚书去啊? 至于聘礼,自家能拿出来的,不过是爷爷奶奶不知道,回头等爹回来,再商量者给多少聘礼合适,毕竟爹走的可是清廉的路线呢!一出手这么多钱的聘礼合适么? 雷鸣一听亚楠如此提醒,顿时醒悟,急忙对着亚楠爷爷奶奶道歉,收起来拿出来的两千两,同时热情的拐着亚楠爷爷,就一起去县衙办理婚书,尽快定下来才是正事。 雷静原本激烈反抗的心,在亚楠主动提出聘礼的时候,心陡然柔软了,这孩子希望自己做她的娘? 曾经多少个孤独的午夜,自己幻想过有一个乖巧的孩子,糯糯的呼唤自己娘,自己从来不会奢望男人的疼爱,男人的疼爱全是假的,只有孩子才是最纯真的。 低下头看着亚楠稚嫩精致的小脸,虽然孩子九岁了,虽然孩子极为懂事,可在孩子的内心深处,她也是渴望有娘的。 亚楠曾经跟自己说过,她的亲娘向往荣华的生活,所以才跟她爹分道扬镳,还带走了她的姐姐亚琪。 那天晚上亚楠跟自己说到她娘的时候,声音是沙哑的,没有孩子不想要娘,可亚楠的娘,为了荣华舍弃了亚楠。舍弃了亚楠的这个家。 不论自己对赵子诚如何没有感觉,不论自己对爹的逼迫如何的痛恨,但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愿意做亚楠的娘的,能天天陪伴亚楠,保护亚楠,看着她幸福,这一生自己也知足了,这个孩子弥补了自己所有的缺憾。 亚楠昂起头,静静对望雷静深深的眼眸,看着雷静的眼眶渐渐湿润,流出眼泪,心疼的伸出纤细玉白的双手,轻柔的为她擦干眼泪:“大姐姐,我以后也有娘了。” 随着亚楠的这句话,雷静终于忍不住的跪在亚楠面前,抱着亚楠狠狠痛哭起来,哭出自己的悲愤,哭出自己的委屈,也哭出自己的幸福。 奶奶在一边,也是忍不住的陪着红了眼,二叔二婶三姑他们都是眼眶湿湿的,不仅仅是雷静的心痛触动了他们,更是亚楠的那句她也有娘的话,狠狠的刺痛了他们的心。 从前亚楠无论遇上什么糟心的事,都隐藏在心里,谁也不说,可每天还能露出甜甜的笑脸,哪怕她外祖父欺负她,哪怕她大舅舅侮辱她,哪怕她的亲娘抛弃她,她也丝毫不显露,依旧笑得那么开心。 可今天这个孩子才说出心里话,她想要一个娘,哪怕她再懂事,哪怕她再开心,她心里还是想要娘的。 她的亲娘是不能指望了,幸而这个雷姑娘极为疼爱亚楠,幸而亚楠也很喜欢这个雷姑娘,若是亚楠爹也能喜欢上雷姑娘,可真就太好了。 不过不着急,雷姑娘看起来就极为实诚,对亚楠好,孝敬老人,亚楠爹不是糊涂的,对比下来,谁好谁不好,一眼见分晓。 亚楠爹对她第一个装模作样,贪慕虚荣的女人都能容忍多年,应该能很快接受这个实诚的雷姑娘。如此亚楠爹也不会在孤单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有人能陪着他说说心里话了。 “孩子,别哭了,把我们家亚楠都惹哭了,今天是我们家的喜事,都高高兴兴的才好,今天你也不着急回去,陪我说说话,看看需要添置什么,一起商量着办起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奶奶过来,一边拉起跪在亚楠面前的雷静,一边给她擦着眼泪,雷静听到亚楠奶奶的话,心里的感动无与伦比,她说以后自己也是她们一家人了。 自己又可以有家了么?呜呜呜! 129 想通 从弟弟成婚后,自己就不愿意回雷家,从弟媳妇的眼里,自己看到了浓浓的鄙视,以至于后来弟弟看到自己,都满面愁容,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丢他们的人。 今天爹不惜花费那么多钱,也要借机将自己扔给赵家,不就是因为自己嫁不出去丢他们的人么? 所以他们见到一点点机会,就迫不及待的逼迫自己,逼迫赵家,打定主意,扔了自己这个丢他们人的女儿,如今他们还是得逞了。 幸而今天遇上的是一家良善的赵家,若不然逼死了自己,旁人也不会松口答应娶自己这样一个不能生育,且名声不好的老女人,谁家愿意丢这个人? 雷静最终还是没有如奶奶说的那样,留下来商量添置什么,而是哭红了眼的回家了,回去之前,跟奶奶他们说了她想回去拜祭她娘,说让她娘再也不用担心她了。 如此,奶奶也点点头,是该回禀亲娘的,这孩子实在是苦命的孩子,但愿从此她能珍惜自己这个家,好好照顾子诚,也好好照顾孩子们,也不枉自己对她的一番心疼了。 雷静没有直接回雷家,而是一个人彷徨失措的去了上原县城里面的巫山溪谷。这里平时会有学子过来吟诗作对,因为这里雅静,自然。 但今天是县试的前一天,学生们无不用最后一天冲刺,不然也是在家好好准备用物,这里此时已然悄无一人。 雷静的娘原是千金小姐,喜欢吟诗作对,这也是雷静弟弟喜欢吟诗作对的因素之一,受其娘的影响。 雷静娘死了之后,虽然身子被雷鸣埋葬在雷家祖坟,但雷静直觉娘不喜欢雷家祖坟,娘应该更喜欢这个充满读书气氛的巫山溪谷。 是以,雷静独自一个人为娘在巫山溪谷偏离热闹气氛的谷底溪边,设了一个衣冠冢,这里曾经也是娘儿时带着自己过来开心玩耍过的地方,娘一定会喜欢这里。 “娘,爹跟弟弟今天逼迫我嫁给赵家,他们是嫌弃我丢他们人了,娘,女人嫁不出去就该死么? 可嫁出去又能怎样?没完没了的跟别的女人争斗,这样的日子,女儿死也不愿意过。 原本女儿想过一辈子这样守着弟弟,替他带大孩子,可是弟弟他也嫌弃我这个嫁不出去的姐姐了,娘! 赵家被逼的答应了,是爹跟弟弟逼的不得已答应的,娘,赵家人是好人,女儿不想害赵家丢人的,可女儿却喜欢亚楠那个孩子,那几天晚上女儿抱着她的时候,就感觉她是女儿自己的孩子一样。 娘,女儿要怎么办? 女儿喜欢那个孩子,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可那个孩子就像是女儿的孩子一样,女儿想陪着她,想保护她平平安安的长大。 女儿也喜欢他们家人,他们都是好人,对人和善,他们比爹跟弟弟都好,他们没有人嫌弃过女儿,哪怕他们在被爹逼迫的情况下,还说女儿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人,女儿好想有这样的家。 可,可女儿却知道,那个好孩子的爹心里不愿意的,他是不愿意的,娘,我要怎么办?娘,你教我?” 雷静因为过来的时候,一路无人,而娘的衣冠冢更是偏僻,所以才会跪在娘的衣冠冢面前,敞开心怀,说出自己的期待,也说出自己的彷徨。 只是雷静不知道,赵子诚因为心情极度憋屈,虽然去了县学,但还是感到自己难以自制自己的糟糕的情绪,又担心自己如此影响家里,影响学生,索性跟在县学的县令打声招呼,独自一人去了上原的巫山溪谷。 本想对着山谷吹吹冷风,平复自己的情绪,谁知道会听到这雷静这一番彷徨的话。 她喜欢自己女儿? 她喜欢自己家人? 她说她想要自己那个家? 赵子诚忍不住的站了起来,看向距自己几丈远的雷静,她跪在一个不知名的小丘旁,满脸泪水,神情凄切,没有来由的心里一阵隐痛,瞬间而过。 “谁?” 悲痛中的雷静,忽然听到后面有声音,顿时猛然站立起来,全身从之前的悲痛转而成为满身的戒备,一副随时出手的架势。 “我愿意的!” 赵子诚郑重说了这四个字,便转身离开,来的时候满身疲惫,满是憋愤,可走的时候,却脚步轻松起来。 雷静足足呆滞了半盏茶时间才回过神来,他,赵子诚他竟然亲口说他愿意?当着娘的面,说他愿意娶自己? 陡然间,雷静满面绯红,尽管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两颊的绯红,还是露出了雷静羞涩的心情。 再次跪在娘的衣冠冢前的雷静,全无刚刚的彷徨失措,有的只是满满的羞涩,这是她作为女子,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说愿意娶她而产生的羞涩。 原来他也没有嫌弃过自己,愿意娶自己,娘,他说他愿意娶女儿,女儿又有家了!娘!女儿又有家了! 雷鸣今天很痛快,终于给女儿找到了好男人,尽管自己因此得罪了赵子诚,但为了苦命的女儿,都值得的,如今跟赵子诚爹选好了日子,两个月后成婚,得赶紧给女儿准备嫁妆,到时候一定叫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到赵家。 “宁儿,你姐姐难得找到好人家,我们这次又做的很是过火,嫁妆上面,我们雷家可得好好给你姐姐添足面子,不能叫赵家人看低了你姐姐,你媳妇那边,你自己说好了去,免得她小心思。” “爹,姐姐的嫁妆,不是用的娘留下的吗?娘当年嫁过来,也不过带来六百两,爹,最多填满到一千两,这在我们上原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嫁妆了,多了不是也寒碜拿不出聘礼的赵家人吗?” 有了媳妇有了自己儿子的雷宁,如今想的多的自然是自己的家,前面看到爹一把头拿出那么多上佳玉佩,还拿出两千两银票,心里就很不高兴了,那可是雷家的钱,也是自己的钱,爹做的太过分了。 娘的嫁妆,自己一分钱也没有贪,全留着给姐姐了,但雷家的家产,自然都是自己的,更何况如今自己还生了儿子? 雷鸣脸色一暗,这个儿子如今越发的自私自利了,虽然雷家的家产全应该是儿孙的,但你姐姐为了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就一点也不顾从前护着你的姐姐了? “宁儿,这个雷家,如今还不是你当家,你姐姐的嫁妆,无需你操心,爹愿意给多少就多少,没有你的事,有本事你自己出去挣一份家产,爹跟你姐姐不会要你一文钱的家产!哼!” 雷鸣气的要死,这个儿子读书半吊子,不可能走仕途。 承袭自己的县尉之职吧,却是个胆小怕死的,还没有见到倭寇,他倒是先晕了过去,以后这个职位若是真给了他,反而是害死他,还不如让他在家安安生生做个富家翁,雷家也不至于被他连累了。 雷宁被自己爹这么一呵斥,虽然嘴上不支声了,但心里却是很抵触。 爹什么都护着姐姐,不仅仅将娘的嫁妆留给姐姐,还要把雷家家产给姐姐那么多,自己这个做儿子都没有留下多少,爹可真是老糊涂了,哪家当家的不顾着儿子孙子的? 偏旧自家爹是个脑子拎不清的,姐姐嫁不出去的时候吧,爹竟然还打算把他县尉之职承袭给姐姐,他到哪里公干都带上姐姐,连县令都认可了姐姐,这才有了姐姐去保护赵家人的事情。 虽然这次借着机会好歹将姐姐嫁出去了,自己再不会被旁人笑话了,可爹却要出那么多钱给姐姐做嫁妆?真是气死自己了!回去跟颖儿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爹。 雷静回到家就看到弟媳妇抱着六个月大的侄子,满脸阴沉的走到自己面前。 “大姐,颖儿求你看着你侄子份上,别把我们雷家挖空了,可不可以?孩子还小,不会求你给他留下雷家家产,我这个做娘的替他求你了!” 雷宁的媳妇从自己男人嘴里得知大姐能嫁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说了公公要给这个姐姐准备那么多嫁妆的事,顿时气得心肝肺都疼。 知道自己跟公公说不上话,索性就抱着儿子堵大姐,看她还好意思带走雷家家产,一点也不顾她亲侄子的。 雷静本是带着些许雀跃羞涩的心情,回到雷家,想准备一些东西的,谁知道刚刚踏进家门,就遇上满脸阴鸷逼问自己的弟媳妇。 雷静的心陡然的很是沉重,曾几何时,自己就不愿回家的?就是从这个女人进了家门之后的吧? 若非是弟弟执意要娶这个女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这个女人的,看似妖娆娇嗔,却是心眼极小的女人。 自己从不愿跟她多做计较,本着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的态度,谁叫自己弟弟喜欢她呢? “你放心,我不会要雷家一文钱的家产!”雷静冷冷的回了这个小心眼的弟媳妇一句,抬脚离开,哪怕她抱着的是自己的亲侄子,如今的自己也早没了那个逗侄子的心情。 回想从前自己那么心疼弟弟,到如今还不是一样换了嫌弃跟防备?还谈什么侄子?这个侄子恐怕也轮不上自己这个名声不佳的姑姑回护,罢了,这个家自己也不会待长久了,什么都忍了吧! “大姐,高调的话谁不会说啊?你说的好听的很,一文钱不要雷家的,可你不仅仅拿走了婆婆留下的全部嫁妆,爹还要给你几千两嫁妆,你自己放眼看看,全上原的世家,谁有你面子大? 吴家的七小姐上个月才出嫁的,人家那么大世家的小姐出嫁,也不过赔了两百两的嫁妆,你要是真有心,你自己去跟爹说,不要我们雷家的家产,免得说空话,没的叫人恶心。” “颖儿,吴家七小姐是庶女,嫁妆怎么能跟姐姐相比?姐姐,娘带过来的的六百两嫁妆,你全带上,可是其他的,你亲自去跟爹说一声,免得爹非要给你准备那么多。 你也看到了赵家根本拿不出那么多聘礼,到时候若是你带的嫁妆太多了,对你也不是好事,人家不会说你故意寒碜他们从乡下来的穷人么?再说刚刚爹拿出那么多玉佩给赵家小孩做见面礼,已经是让我们家花费巨大了。” 雷宁远远看到姐姐从外面回来,也急忙过来,爹那边说不通,就从姐姐这边说,一定行的,从小自己说什么,姐姐都会答应的。再说自己也是为了姐姐好。 “我今天就跟你们说明白,除了娘留给我的嫁妆,其余的我一概不会要,哪怕爹要给,我也不会要,你们大可放心,我这就去跟爹亲口说清楚去!” 雷静很想志气的说自己一文钱不要,娘的嫁妆也留下,免得听着弟弟弟媳的话,能气死自己。 但一想到亚楠那个孩子,雷静还是忍下来,娘的嫁妆原本就是留下给自己的,自己还是带着,等亚楠大了,自己这个做娘的如何能不准备嫁妆? 亚楠爷爷奶奶从乡下到的上原,赵子诚又是清廉的教谕,能花费全家家产在上原购置那个大院子,已经是了不起了,要不然今天亚楠奶奶也不会说他们娶第一个媳妇只花了二十两银子做聘礼的事了。 说明赵家是清廉的,虽然赵家如今有十几个小铺子挣点租金钱,但他们家里供应那么多儿子读书,花费也不小,亚楠如今九岁,很快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自己做了她的娘,怎么也得为她准备一份嫁妆,免得她将来吃苦。 雷静说完大步离开,再也不想听他们夫妻两个说一句话,忍!再忍一段时间,这个雷家,自己如无必要,再也不要回了。 “静儿,你来了,快来,这是爹这些年给你准备的嫁妆,你都拿着,这样到了赵家,底气也足些。” 雷鸣原本被儿子气的要死,回到家里给女儿细数嫁妆的时候,心情才好了起来。 一直盼着女儿能嫁一个好人家,一直在为女儿积攒嫁妆,这些钱都是儿子不知道的,刚刚拿出来的那两千两不算,自己还有两千两,全给女儿带着。 雷静忽然看到爹递过来的四千两银票,顿住了。 爹笑的满面春风的,他拿出这么多钱给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心疼?这可都是雷家的家产啊! 雷家除了这个大宅子,还有一个千亩的农庄有收益,县城里面开了一个粮铺,其余也没有什么家产了,而爹跟弟弟,却都是会花钱的主,这么多钱,也许是家里农庄跟粮铺积攒了好几年的积蓄。爹怎么舍得全给了自己? “静儿啊,你还怪着爹?爹上次见你抱着赵子诚女儿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个赵子诚是个能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虽然他休过妻,但是他那个妻子实在是不着调,休了也是自找的,赵子诚来到上原这几年,可是一心一意的教导学生,教导他自家儿子,从来不去巴结那些世家,更是从来不去那些风月场所,赌博之类的,更是没有他的事。 爹还知道他家里连通房丫鬟小妾都没有,就想好了找机会,一定促成你们的婚事,这下好了,终于被爹逮住机会了,你看看,这是你们的婚书,赵子诚这个好男人,可是不容易被爹赖上呢!” 雷鸣说有些小心翼翼,一副讨好女儿的模样。 雷静抽搐了!难怪爹今天会如此的一反常态,逼的那么凶神恶煞,竟然爹早就打定主意,替自己讹上赵子诚了? 雷静本想说爹不应该如此害人,可一想到自己刚刚在娘的衣冠冢面前,意外见到赵子诚,亲耳听到他说愿意娶自己的,从此自己有了能接纳自己的家,还有了贴心的孩子,如此一想,雷静再也说不出一句责怪爹的话来。 “爹,你怎么样?是不是很不开心?” 亚楠在看到爹回来之后,找到跟爹单独说话的机会,想好好安慰爹,也想做爹的知心听众,免得爹一个人找不到发泄的缺口,憋的太厉害,会伤身体。 “乱说,爹好好的,不要瞎猜。”赵子诚脸色虽然还是严肃的,但心里早已平静下来。 自从休妻之后,自己就打算一辈子不娶,好好照顾家里的孩子,看着他们长大成人,至于自己,是不能再娶妻了,一般哪有后娘能真心善待继子继女的? 这一次为了保护亚楠,县令安排了雷静过来保护自家,雷静跟亚楠相处的时候,自己也能看出来她很是疼爱亚楠。 而亚楠也很喜欢信赖她的样子,今天自己不得已出于对爹娘的孝道,不得不憋屈的接受的雷鸣父子的逼婚,本来心里像烧了一团火,烧的自己很想发泄。 谁知道自己去巫山溪谷平复心情的时候,会听到雷静的那番彷徨的话,想不到雷静对自家人倒是喜欢的很,尤其喜欢亚楠。 若是能娶一个心疼亚楠,喜欢自家人的女人,哪怕她在上原名声不佳,自己也能娶的,更何况她不能生育,这对自己的儿女来说,反而是好事,如此她更加会待自己女儿如她自己孩子。 想通了这些,赵子诚再没有那么憋屈难受了。 130 再婚 “爹,今天雷大人给了我们家每个小孩一个好看的玉佩,当时大哥不在,雷大人还留下了给大哥的玉佩,我估算了一下,我,大哥,亚惠姐,亚秋哥哥,亚融哥哥,志广弟弟,志珍妹妹,我们这些玉佩,总共估计值五百两左右。 爹,这个雷大人后来还怕我们家拿不出来聘礼,当场掏出了两千两银票给爷爷做聘礼呢!不过爷爷没要,爷爷说聘礼我们家努力准备,多少不要太在意,关键是过好日子。” 亚楠一五一十的将爹走后发生的事,说给爹知道,不过语气里面带着孩子般的欢快,既然爹认命了娶妻,家里人包括自己,就该高高兴兴的,好的心情也会互相感染的,希望爹能被感染到自己的好心情。 顺便也含蓄的问问爹,要不要拿出自己手里的那些钱做聘礼,别说拿出两千,就是拿出四千六千给雷静做脸面,自己也能做得到,不过有点不太符合爹的清廉形象。 “嗯,都听你爷爷的,不会错,你呀,人小主意大,你的那些东西,一个子也不要露出来,不仅仅是对雷静保密,对家里的其他人都要保密。 我们家如今走的是清廉的路子,也不能拿出多少聘礼来,就按家里铺子租子的收入尽量准备吧,最多能准备一百两聘礼,切记你的那些东西,谁也不许泄露!即使将来你出嫁到了婆家也不许轻易泄露,切记!” 赵子诚听到女儿如此说话,如何不明白女儿的小心思,她是说可以用她的钱做聘礼,多少都可以,免得被雷家看不起。 哼!雷家逼迫自己娶雷静,自己出于孝道不得不答应,就是雷静本人也是被他们雷家亲人逼迫的差点出户,自己何必为了面子什么的,准备多少聘礼给雷家?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雷家,还助长了他们雷家的嚣张气焰? 聘礼,最多一百两,这还是看在雷静可怜的份上做的打算,不然就跟娘说的,就给聘礼二十两,看他雷家还嚣张去? 女儿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过扎眼,还是不要拿出来闪瞎了自己人的眼为好,免得钱财多了,各人的心思也多了,兴许连孩子们读书都缺了原来狠劲,并非好事。 更何况女儿大多数的钱财,可都是孙谨那个太监的,什么时候还给他才好,如何能用他的钱? 就是自己女儿跟她舅舅做生意的钱,也不必拿出来,将来就当那些是孩子的嫁妆,家里该如何过就如何过,唯有自家男儿能立起来,才是兴旺家族的根本。 亚楠被自己爹说的呵呵笑笑,爹好厉害,自己都装傻了还是被爹看出来。 好吧,爹既然不担心被人嘲笑,就按照爹跟爷爷的打算,就一百两聘礼,这对清廉的教谕爹来说,已经是尽力了。 至于上原世家人的目光,雷家人的目光,全不必在意,就跟爷爷说的那样,关键是过好日子。 雷静自然也是明白的,从跟她相处的日子,自己还是能明白她的想法的。今天她被自己亲人那般逼迫,恐怕对雷家失望透顶,更是不会在乎自家给的聘礼多少了。 也许别的女人要面子,但雷静不会在乎面子,她要是在乎面子,就不会身为女子做男子的事,自己相信她,不会因为自家给的聘礼在上原世家里偏少,而对自己产生不必要的想法。 第二天的县试,县令亲自主持,赵子诚一同陪着监考。 赵亚青跟陈学慎参与了这此县试,十天后,结果出来,赵亚青跟陈学慎双手通过,尤其是陈学慎,成绩排名第一,让亚青无语。 两个月后就是府试,府试之后就是省提学官主持的院试。 由于秦知府被诛的事,上原的府试,由邱大人一手操办,如今邱大人临时兼任知府,等到新任知府来临,自然,新任知府未到之前,邱大人也只能多辛苦一阵了。 孙谨虽然努力装聋作哑,不愿跟刘保说上原烤鸭的方子跟所得的钱财,到底还是被刘保看出来,孙谨是铁了心的要跟着皇上了。 哼!作死去吧! 杂家要带着你走阳关大道,偏你不识抬举,皇上还能有几年活头?太子顽劣的很,到最后天下还不是在张东岳手里? 刘保走后,孙谨用王振的人,开始将上原烤鸭店,尽量在其他繁华的城市,多开几处分店,尽量多挣钱,早日完成皇命,也好早日回到皇宫,皇上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六叔得知大哥娶妻的事,便将手里的盆景丢下给石方跟黄涛,急忙赶回来参加大哥的婚礼,也想多陪陪亚楠,不知道亚楠得知自己要有个后娘会不会难受。 二舅舅二舅母得知亚楠爹再娶的事,高兴之余也有点担心,就怕后娘对孩子不好,可就是担心亚楠,暂时自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过去,毕竟亚楠爹休了自家妹妹之后,自家跟亚楠家就不能算正经亲戚了。 平时两家有来往也就算了,但在亚楠爹续娶的时候,自家最好还是不要出面,怕亚楠后娘有想法。 最后二舅舅还是让六叔只带了贺礼过去,自己家里人暂时避一避吧!若是亚楠后娘不好,到时候就将亚楠带到省城来,到时候再说吧! 六叔在大哥成婚前几天回到家,家里已经安排就绪,婚房也被亚楠跟二婶三姑他们拾掇的喜气洋洋。 家里人如今都面露喜色,除了赵子诚父子。 赵子诚是觉得自己二婚,还是被逼的娶的妻子,虽然心里已经接受了这场婚事,但实在是欢喜不起来。 赵亚青是因为县试考的不如陈学慎,发奋图强,连爹要结婚的事,也没有心力去管了,一头栽进书里,就不信这个月底的府试也考不过他! 亚楠从陈学慎顺利通过县试之后,就对陈学慎放手了,感觉这个陈学慎实在是超级学霸一类的人才,如此人才,还是给他自己折腾自己去吧。 陈学慎如今回到了自家,先生要娶妻,自己是不方便再留在先生家读书的,好在亚楠教自己的那些想法,令自己醍醐灌顶,如今自己全心全意的努力就是,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但愿自己不负亚楠所望,但愿自己能比肩亚楠,但愿自己能早日定下亚楠。 大婚前夜,雷静恼羞异常,自己的糊涂爹,竟然将他新纳的小妾玲玲留下来,说要她教导自己为妻之道。 “你走,我叫你走啊!”雷静羞得满脸通红,爹的新纳的这个小妾,可是花了两百两从妓院里面赎出来的清官,但雷静真的是不愿意跟一个外人讨论这样的话题。 “小姐,你就不要为难婢女了,老爷可是说了,你要是不听完全了,就不准婢女出去呢!” 玲玲楚楚可怜,自己也不敢见大小姐的,谁不知道大小姐的厉害,可老爷有令啊! 雷鸣因为女儿不肯要自己积攒的那四千两银票,又加上女儿嫁出去之后,不会再盯着他,便小心的用两百两买来一个清官,试探一下女儿对自己纳妾的意思。 雷静因为弟弟弟媳妇的自私自利,想到爹恐怕也会感到孤独,自己如今出嫁了,家里能有一个女子伺候爹,便睁一眼闭一眼了,天生自己的弟媳妇也不是好惹的,雷静相信要是爹的小妾想对弟媳妇敢有什么心思,恐怕也是自寻死路。 所以雷静放手了,再也不想操心爹跟弟弟了,不过自己在大婚前夕,爹竟然糊涂的让他小妾过来跟自己说为妻之道,雷静实在是浑身无力,气的一把就拎着爹新买的小妾,直接丢了出去,管爹说什么呢! 雷鸣看到自己小妾被女儿像丢小鸡似的扔了出来,满脸的无可奈何,这个女儿太过有主见,可自己不也是为了他好么? 玲玲是自小懂得伺候男人的,自然懂得如何哄男人开心,你这孩子从小没有女儿家该有的温婉,说话做事全跟男人一样,一般男人谁能喜欢这样的女子? 雷鸣觉得自己头很胀痛,自己又不能亲自上阵给女儿说这些,偏偏她娘被自己害的去的早,家里能过来跟女儿教导这些的,也只有静儿的弟媳妇了。 可静儿的弟媳妇为了跟自己赌气,装作不知道这些事似的,一心一意抱着她的儿子,自己也不好直接叫她教静儿去,宁儿见了自己,也不给自己机会说,装的忙的到处招呼客人的,气死自己了。 雷家本家的族人,一个个吃的喝的高兴的很,言辞间一副雷家终于扔了这个包袱女儿似的,气的自己也没有精力跟他们应付。 雷静此时一个人在自己屋里,索性将门关了起来,免得爹又折腾出什么让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来。 雷静从自己光明正大进军营之后,身边就再也没有贴身丫鬟伺候了,雷静不愿意自己名声毁了还连带着身边的丫鬟也毁了。 独自一人,雷静感觉好多了,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害怕慌张的,自己在人前从来都是强势的,哪怕这个时候,自己也不想露出怯懦来。 为妻之道,雷静根本不敢想,只要一想到这个,就心慌的厉害,更是不愿意再这个时候见到旁人,免得被她们取笑自己。 不管了,自己嫁过去之后,不论赵子诚心里如何想自己,自己只要好好照顾好亚楠,陪着亚楠一起孝敬长辈,就什么也不必担心了。 赵家人都是好人,要是换了一家人,恐怕任凭爹如何逼迫,他们也不会要自己这样名声不好的女儿的。 嗯,就是这样,不能想赵子诚的想法,只要打定主意嫁过去后,照顾孩子,照顾老人,就什么也不要担心了。 雷静一个人在自己屋里不断暗示自己,不要担心,赵家人都是好人,不要害怕。 雷鸣却是束手无策的在女儿的院子外面,诶声叹气,后悔不已,要是孩子娘还在,哪会在女儿出嫁前的时候,连个教导孩子为妻之道的人都没有? 大婚的当天,雷静被赵子诚迎接到赵家的时候,前来贺喜的绝大多数是上原的学生,上原世家人,赵子诚并没有请,包括县令,也包括上原烤鸭店,孙谨等人,一概未请。 县令知道赵子诚再婚,即使没有受到请帖,也带着全家人过来喝喜酒,给赵子诚包了一个大红包。 孙谨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不宜出现在赵子诚的婚礼上,但还是用别的方式贺喜,上原烤鸭店当天的烤鸭,全部送给正在县学奋力拼搏读书,准备府试的学生,恭贺上原教谕大婚之喜。 亚楠得知孙谨此举之后,还是征得了爹的同意,将孙谨董文杰邀请到家里来,喝上一杯喜酒。 陈学慎今天带上爹过来参加的先生婚礼,意外看到孙谨身边的董文杰,越发的在意起来。 亚楠对董文杰这个锦衣卫还真是浑不在意,在如此重要的日子,董文杰能进赵家,看来只能是亚楠的意思。 那个男人是谁?亚楠的爷爷竟然亲自接待? 来人却是刚刚高中武状元的戚继光,在赵子诚大喜的日子,戚继光跟亚楠三姑父终于是赶到了赵家,见到了赵子诚跟雷静拜堂的时刻。 戚继光本想跪下感谢亚楠爷爷的,但又知道今天亚楠爷爷忙于招待客人,索性也爽朗利索的行礼之后,找地方坐下来,安安心心等婚礼结束之后,再找亚楠爷爷,细细回禀自己跟梁家明的事。 三姑在大哥大喜之日能看到相公回来,喜不自禁,泪水忍不住的流出来。 “子玥,不哭了,今天是大哥的大喜日子,不能哭的,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戚公子高中武状元,圣上大喜,恩赐戚公子为上原县尉,掌管上原五千军士呢!” “什么?那大嫂爹怎么办?”三姑忽然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忘记了哭泣,三姑可是知道大嫂的亲爹,就是上原的县尉呢! 虽然雷大人之前逼婚自家,但如今怎么说也是亲家了,总也不想他们家出事的。 “你放心,雷大人因为这一次击杀倭寇,得了皇上的嘉奖,他可是高升了呢,还有上原县令,也因为杀敌有功,要高升为我们知府大人了呢!我跟戚公子赶回来的比京城来宣旨的人快些,估计也就着一两天,雷大人跟宋大人他们就该知道了。” 梁家明跟戚继光为了早日赶回来,几乎是马不停蹄,自然是比那些人快些。 得知此事,三姑松了一大口气,这就好,大嫂爹能高升,自然是好事。上原县令对自家人也好,能高升也是好事。 对于宋县令跟雷鸣,首辅是极为记恨的,若非是他们,自己在上原经营安排了多年的通外港口,也不会被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毁于一旦。 不但如此,还害的自己的学生满门被诛,这笔账,老夫一个一个的会讨回来。 不过却不是这个时候,皇上如今得瑟起来,直接下旨意给自己,要自己多多嘉奖如此官员,说这样的官员才是大明的栋梁,暗讽自己的学生是害群之马。 知道皇上没有直接嘉奖他们,全推给自己,就是看自己如何安排,也是让其他人看看,自己这个首辅对害死自己学生的罪魁祸首,如何的嘉奖的。 哼,老夫还能被你一个昏君给难住了? 睿亲王想反,也许他也得知这个昏君没有几年活头了,想趁着他死的时候,名正言顺的站出来继承皇位,如今那个宝庆县,几乎成了睿亲王的造反基地。 睿亲王大量的人都安排去了宝庆县,那边若是隐藏人的话,还真是好地方,山高林密的,据说睿亲王还在宝庆县挖到了金矿,如今正被一个叫李秀钰的举人用农庄的名誉圈了起来。 宝庆县的县令于大荣,可是个荤素不进的老混蛋,卖了女儿还得意嚣张的很,原本自己还打算找机会将自己的学生从那个知府的位置上摘清下来,换一个替死鬼过去。 如今也不用多想了,宋业害死了自己学生,如今就将宋业推到知府的那个位置上,不管他上任之后,有没有发现睿亲王的造反迹象,他到最后一样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若是他发现的话,睿亲王怎么可能让他活着?若是没有发现,自己也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他按上包庇叛贼的罪名,诛他全家! 至于雷鸣这个匹夫,他不是喜欢杀倭寇的吗?福建沿海地区的倭寇,多的是,老夫就让你过去杀个过瘾!别以为倭寇都是上原的那些人一样好杀,上原的那些倭人,多年模仿大明人,又失去防备,才被你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果真叫你遇上那些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倭寇,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活下来? 皇上看到首辅张东岳拟出的嘉奖任命,好似也没有看出什么来,满意的答应了,等身边的太监都被自己以修道为名,全部撵走之后,皇上才豁的睁开了双眼。 “娘,你饿了吧?我跟二婶给你做了点吃的,你赶紧吃点,垫垫肚子?” 亚楠听说这时候的女子出嫁,一大早就要起来洗漱上妆,一口饭也不能吃,就怕要方便闹出笑话来。 131 打扮新娘 亚楠觉得如今已经到了自家后院了。外人根本不会进来的,家里也没有什么亲戚过来,全是自家人,完全不需要雷静如此规规矩矩的。 雷静自然早就饿了,加上昨晚一夜未睡,一直惶恐不安到现在,忽然听到亚楠的声音,雷静顿时感觉自己找到了方向。 “亚楠?”雷静一把掀了自己的红盖头,满眼血丝的看向亚楠,还有亚楠身边的二婶三姑,亚惠志珍,奶奶没有过来,怕这孩子受拘束。 呃? 亚楠忽然看到满眼血丝的雷静,顿时惊诧不已! 尽管雷静满脸被刷的粉白,两颊也被刷的殷红,但雷静双眼里面的赤红,可是怎么也没有办法遮掩的。 “娘,你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亚楠哈着嘴问了出来,带着一些心疼。 “亚楠,女人嫁人前的晚上,都睡不着的的,大嫂,你别介意,孩子不懂这些。” 二婶见亚楠开口就问的这么直接,顿时担心雷静不要觉得难堪,若非雷静是被逼着嫁到自家的,自己也不会多想这些。 “她二婶,她三姑,不要紧的,亚楠是担心我,亚楠,娘没事,亚楠昨晚睡的好么?”雷静爽朗的对着二婶三姑她们都笑笑,便一把拉着亚楠,跟她并排坐在一起,宠溺的问着身边的孩子。 “嗯?没有睡好,一直想着明天我就有娘了,心里就开心的睡不着觉。娘是不是也是这样才睡不着的啊?”亚楠装萌卖傻的笑着回答雷静的话。 呵呵呵!雷静忍不住的终究被逗的笑了起来,早就知道这个孩子聪慧,乖巧,如今听着这个孩子暖暖的叫自己娘,逗自己开心,心里的开心,满满的溢了出来。 “你这孩子,娘,谢谢你!”雷静亲昵的轻轻捏捏亚楠粉嫩的脸颊。 “大嫂,大哥还要招呼客人一会,你先将这碗热面吃了吧!从早上起来就滴水未沾了,早就饿了吧?” “谢谢二婶,谢谢三姑,还有,谢谢你们!”雷静站起来拉着亚楠,对着二婶三姑亚惠她们,郑重的道谢。 亚楠见雷静如此,心里也开心,如此利索的,心善的后娘,自己喜欢,希望爹也能喜欢上。 雷静拜谢过之后,也不推辞,坐下来准备吃面,这是二婶的手艺,下的是鸡丝香菇面,闻起来就特别的香。 二婶为了怕雷静当着这么多人面吃的不自在,便带着三姑亚惠等人离开,留下了亚楠一个人陪着雷静。 “亚楠,你饿不饿?你先吃?剩下的我再吃?”雷静等二婶等人走了之后,就没了拘束,跟曾经保护亚楠的时候那样,宠溺着亚楠。 “娘,我不饿,你快吃,吃完我帮你重新上妆,好不好?”亚楠看着娘的妆容,着实是不忍直视,生生遮掩了娘的魅力。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是视觉动物,尽管爹是一个正人君子不好女色,但面对一个满脸画的跟假面具似的雷静,亚楠真担心爹兴不起一点点兴趣来。 还有雷静满眼的血丝,看起来也实在是扎眼,关键是爹跟雷静的婚事,跟旁人的不同,他们两人可以说都是不得已被逼的,加上这满眼的红血丝,爹能不多想? 就怕爹太过尊重雷静很了,最后两人倔强的形成了相敬如冰的相处模式,如同雷静在保护自己的时候,爹鲜少进自己的院子,更是鲜少跟雷静说话的样子。 但愿不会如此! “好啊,娘一会就吃完。”雷静听说亚楠要为自己重新上妆,满是高兴,尽管雷静从未看到过亚楠化妆的手艺,但只要亚楠高兴,都行。 雷静是一点也没有担心过自己的面容会被孩子折腾出什么样子,天生自己嫁过来,最关键的就是照顾亚楠这孩子,嗯,昨晚上就是这么想好的。 亚楠忍不住的笑起来,雷静可真是什么都依着自己呢!也不怕自己把她的脸画花了不能见人?今天可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呢! “娘,你不担心我胡乱画花你的脸?”亚楠忍不住的问,已经吃起来面条的雷静。 “没事,只要亚楠高兴,娘就高兴。”雷静停下筷子,给了亚楠一个信任的笑脸。 亚楠心里一阵触动,虽然跟雷静相处时间不长,但从自己遇上雷静的第一天起,就是她在疼爱自己。 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娘,她那么宠爱自己,也一定要幸福哦。 爹,这个娘真的特别的好,一定要给她幸福哦! 要不要给爹下点药呢? 爹这样的古代男子,就是那种柳下惠的正人君子,若是他对娘一点兴趣也没有,可咋办呢? 听说古代的洞房花烛夜,若是男人柳下惠了,对新娘来说,可是一种轻视,也是一种否认,甚至是一种侮辱。 娘,要不然给你下点药?让柳下惠的爹清醒的做选择? 亚楠一边托着下巴,一边笑着看着娘利索的吃着面条,心里考虑着,是给爹下药呢,还是给娘下药呢?还是顺其自然呢? 娘果然是利索的人,不一会一大碗面条就快见底了。亚楠叹口气,罢了,自己还是不要胡乱插手大人的事,夫妻之间,还是自然为好,加入外力,就怕适得其反。 嗯,相信爹!也相信娘!相信他们会琴瑟和鸣。实在不行的时候,再来点药呗? 当二婶三姑等人回头再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亚楠将雷静脸上的新娘妆,去的干干净净,亚楠还弄来一个冷水帕子,敷在雷静的双眼上。 二婶三姑亚惠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这?这雷静也太信任亚楠这孩子了吧?怎么在大婚的时候,任由亚楠折腾她的妆容? “二婶,三姑,你们先出去吧,我娘累了,我陪她休息一会,一会爹来了我就走,保证不碍事的。惠姐,帮我在门口外面看着,要是我爹回来就告诉我一声。娘,不要紧,爹没有来,爹至少还有一两个时辰才能脱身呢,是二婶她们,你闭上眼,多休息一会,我在这陪你。” 亚楠是将婚床上的被子放在雷静的后面,让她靠着,自己这是用湿了的帕子给她洗干净脸,再给她冷敷双眼,这样双眼的充血要好多了。 “大嫂,那,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去了,亚楠是懂事的,有亚楠陪着,不要紧的。亚惠,替你亚楠妹妹看好,你大伯一回来就提醒你妹妹。” 二婶也只能睁眼说瞎话了,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亚楠胡闹,都已经这样了,也只能顺着亚楠的话说话了。顺便也嘱咐自己女儿,好好看着院子,给亚楠放哨。 “谢谢二婶,谢谢三姑。谢谢亚惠,亚楠乖巧懂事,我知道的。” 雷静一把扯了脸上覆盖着的冷帕子,赶紧站起来回话,可不能对二婶三姑她们怠慢了。 二婶嘴角抽搐,都是睁眼说瞎话的,雷静也是宠溺亚楠的,连自己大婚的日子,都随着亚楠高兴,得,走人,由着这母女两个亲近去,也并非不是好事。 三姑却是嘴角弯弯的翘起来,大嫂是宠溺亚楠的,这就好。 哪怕大哥看到大嫂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新婚的妆容,但只要看到亚楠跟大嫂两人亲亲热热的,也一定会开心,大哥心疼亚楠,自然会喜欢心疼亚楠的大嫂。 二婶到了后面跟奶奶说了亚楠将雷静新娘妆容去了干干净净的事,奶奶起先是哈着嘴,然后回过神来才笑起来。 “这么说的话,雷静这孩子将亚楠看的比她的大婚还要重要,这对我们家来说,是好事,你大哥是个心疼孩子的,见到雷静比他还心疼孩子,哪怕他嘴上会说胡闹,但心里也是会高兴的。 你们都别去那个院子,把亚惠也悄悄叫回来,看好那个院子,除了亚楠爹,其余人不许进去,就让亚楠折腾去,都放心吧!” 奶奶笑的嘴角咧着,当时虽然雷静爹跟弟弟逼的那么凶神恶煞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答应他们逼婚的。 当自己想到雷静对自家孩子好,而自己也看出那个儿子,根本没有再娶妻的意思,不如正好就着这件事,促成儿子的好事。 如此,儿子不会孤单到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亚楠那孩子也能有一个心疼她的娘,如今看来,自己的决定,还是对的。 现在亚楠那个孩子为了帮她爹娘能夫妻和睦,都知道为她娘打扮了,自己这个做娘的,不好亲自上阵,但配合还是能的,不知道自己儿子忽然看到自己女儿替他打扮新娘会是如何? 一想到亚楠的小心思,奶奶就忍不住的嘴角咧了开来。儿子就是太过严谨,亚楠倒是懂他爹的很。 亚楠在二婶她们走后,跑出去看到亚惠姐为自己放哨,顿时更加放心大胆的为娘上妆。 “娘,你不要担心我爹,亚惠姐给我看着呢,只要爹一回来,我就知道,没有打扮好娘之前,我是不会让爹进来的,娘放心!” 亚楠看出雷静宠溺自己之外,也带着不安紧张,心里自然明白娘担心的是什么,哪一个新娘也不愿意自己没有打扮好的情况下就见到新郎的,不仅仅是不好看的问题,也有尴尬的囧迫。 “嗯,娘相信你。”听到亚楠笃定的声音,雷静果真放心不少,任凭亚楠如何折腾,孩子这是喜欢自己呢! 娘的双眼冰敷之后,充血消退不少,继续冰敷一会会更好。 “娘,你闭上眼,多休息,我一定会把娘打扮成最美新娘!”亚楠自信非常。 可不是,前世的自己,嫁入豪门之后,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在打扮上面,如何练不出好手艺来? 哪怕有人伺候自己,自己也练就出高大上的眼光来,今天就让自己,亲自动手,打扮出最美的新娘来!晃花爹的眼! 雷静放心的任由亚楠折腾自己,连亚楠打散了她的头发,也随孩子高兴,相信亚楠这孩子,她连苏屠户一家案子的细微破绽都能看出来,自然不是一点不会。 她想打扮自己这个娘,给她爹看,就由着她,这也是亚楠这孩子心里接纳了自己才会如此的。 “娘,你的头发好顺滑呢!”亚楠拿着梳子,开始了从装扮。最先从头发开始,女人的美,很多时候,看发型。 尽管古代的女人盘发能盘出各种花样,但总感觉高贵大方有余,灵动自然不够。 将娘的润滑头发披散下来,想象着给娘梳出什么样的娇媚发型,比较能打动自己那个柳下惠的爹。 但又不能太奔放,吓着爹也不好。 本着娇媚而不奔放的这个标准,亚楠的小手在雷静的发间穿梭,半盏茶之后,果真是娇媚且带着含蓄的发型,油然而生,亚楠很是满意。 “娘,闭上眼睛,我给你上妆。一会好了之后,再一起看,好不好?”亚楠很想给雷静一个惊喜,才不想现在就给雷静看她的发型。 “嗯!”雷静笑着闭上眼睛,刚刚亚楠的一双小手在自己发间穿梭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是满满的幸福,不论孩子将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子,自己都高兴,这是孩子为自己亲自打扮的,是自己渴望已久的幸福。 当亚楠最后画眉的时候,却意外看到爹已经过来,自己刚刚太过沉入其中,竟然没有听到爹的脚步声。 其实并非亚楠太过投入,而是赵子诚太过踌躇,不知道如何面对跟自己一样不得已的雷静,这才放缓脚步,慢慢过来。 亚惠因为得到奶奶指示,早就闪人了,这个院子里除了赵子诚,没人能进来,当然,赵子诚进来之后,也没人替亚楠提醒了。 赵子诚缓缓到了自己屋里,就听到亚楠一个人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很好看之类的话,结果一进去,便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竟然给自己的新婚新娘在上妆。 赵子诚顿时抽搐了! 亚楠也顿住了,提着眉笔的手,高高的悬在雷静的眉头上,呆呆的看着爹,脑海里面涌现出各种想法。 喜庆的跟爹道贺? 撵爹出去? 拉着爹给娘画眉? 让爹给娘画眉?此念头一起,亚楠手就行动起来,抓住爹的手,就将眉笔塞了进去。 “娘,闭上眼睛,一会就好,千万不要挣开哦!”亚楠说话间,将爹按在自己做的位置上,准备撤退,战场留给爹收拾了。 赵子诚满是尴尬,很想抽这个主意大的女儿一顿,竟然给自己这个爹出这么大的篓子?让自己给雷静画眉? 可一转眼,亚楠竟然悄无声息的闪人了,只留下自己,进退两难的拿着女儿塞进自己手里的眉笔,画也不是,不画也不是。 “亚楠不要紧,就按你喜欢的画,娘都喜欢的。” 闭上眼的雷静,见亚楠半天不动手,以为孩子不知道如何画眉,这才出声鼓励起来,不论孩子画出什么样,回头自己动手洗干净了见他爹也不碍事的。 赵子诚风中凌乱了! 没有想到娶了一个雷静,竟然又多了一个宠溺亚楠的人,雷静竟然宠溺女儿到连她自己的婚妆也敢给女儿随便折腾的地步! 不过,赵子诚也不得不承认,女儿的手艺,实在是妖孽的厉害。 见过雷静多次,却从没有看到雷静如此妩媚娇艳的一面。 柔顺的头发,倾斜而下,发际间,別着两朵娇艳的小花,满脸的娇嫩,绯红的脸颊,水润的红唇,细看下来,赵子诚哭笑不得,自己一贯自傲的意志力,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些许的松动。 不知道女儿是不是打算给她画上远峰般的双眉? 就在赵子诚提着眉笔,想着女儿的心思的时候,雷静忽然挣开双眼,见到提着笔的赵子诚,顿时羞愧难当,急忙低头掩面:“赵教谕,哦,不,相公,你,你先出去。” 赵子诚全身肌肉也是绷得紧紧的,今天对自己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日子,不仅仅是爹娘盼着自己好,就是亚楠这孩子,也想自己好。 想到这些,赵子诚鼓起勇气,轻轻抬起头低的厉害的雷静:“别动,亚楠的眉没有画好,我替她画好。” 赵子诚作为一个读书人,如何不知道夫妻之间,画眉是一种情趣?第一次的婚姻,自己在新婚的时候,应她的请求,给她画过几次,后来从没画过了。 没有想到自己第二次的婚姻,竟然会被女儿逼的在新婚当天,就要给新婚的妻子画眉,这对自己来说,还是很挑战的,不过看雷静,却更甚自己,她脸上本是淡淡的绯红,如今却是殷红滴血了。 雷静都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呼吸不受控制的困难起来。 其实只要自己一把就能推开抬着自己下巴的赵子诚,但这也只是内心想想,身子却忽然不受控制的战栗着。 如此雷静,却不知道此时的风景,太过娇媚诱人。急促的呼吸造成的胸前的起伏,娇羞难当形成滴血的容颜,配上微微发颤的身体,极大的考验着赵子诚自傲的克制力。 赵子诚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眉笔上,努力不去看面前娇媚异常的雷静,但手指的颤抖,还是泄露出来自己内心的躁动。 不自主的滑动了一下喉咙,感觉更加干燥了。花了莫大的努力,终于画好了远峰般的黛眉。 “你照铜镜看看。”赵子诚如释重负,急忙丢下眉笔,退开几步,粗粗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躁动的心。 132 囧迫 亚楠这个孩子,着实是被惯坏了,连自己这个爹的婚礼也敢打主意,这孩子怎么知道如此打扮她娘,能如此好看如此诱人的? 赵子诚不能想,一想到女儿的妖孽,就浑身无力。自己这个爹刚刚面对她这个打扮娇媚的娘的时候,差点就失态了!如今连后背都湿透了。 雷静听到赵子诚退开几步的声音,才鼓起勇气睁开双眼,铜镜就在边上的梳妆台上,但雷静不好意思真的看铜镜。 “相公,你,你,你吃过了吗?”雷静略过铜镜,看向满脸通红的赵子诚,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 “嗯,吃过了。你是不是没有吃?”赵子诚微微垂下双眼,不敢直视如娇媚的雷静,就怕自己太过失态。 “我吃过了,是亚楠跟二婶她们从来的面条,你要不要吃点醒酒的?我去给你做?”雷静睁大双眼,看着满面通红的赵子诚,直接认定他喝多了。 雷静见过的赵子诚,从来都是满脸严肃,什么时候见过赵子诚如此满面通红的时候?不做他想,今天他必定的被灌多了。 自己爹喝多了就是这样的满脸通红,自己当然也会煮醒酒汤。如今既然嫁给了亚楠爹,就努力照顾好他,照顾好亚楠,孝敬好长辈。 赵子诚这下更是满脸通红,简直红到滴血了,要是雷静真的跑出去给自己做什么醒酒汤,自己必定都成了全家人的笑话了。 别说今天自己没有怎么喝酒,就是自己放开来喝,也是不可能醉的,自己从不醉酒,喝再多也不会醉,家里的孩子,还有爹娘他们都知道的。 都是亚楠这个孩子会折腾,害的自己这个爹如此的囧迫,如今这孩子又多了一个使劲宠溺她的娘,以后不知道还能折腾出什么来呢! “来,我们喝交杯酒!”赵子诚在心里嗔怪了自己宝贝女儿之后,不得不认命的过来牵新婚妻子的手,先把交杯酒喝了。 雷静猛然被赵子诚牵手,浑身顿时如触电般颤抖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想抽出自己的手,却不想他抓的紧紧的,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开来。 娇羞欲滴喝完交杯酒的雷静,早已脑袋浑浊一片,全凭赵子诚引导。 赵子诚见雷静如此娇媚糊涂,心里陡然的软软糯糯的,有种拥她入怀的渴望。 不,不能这么急,吓着她的,她还是第一次。 “娘子,过来看看,女儿给你打扮的,是不是很好看?”赵子诚缓步关上房门之后,再次牵手雷静,跟她一起并排坐到铜镜之前。 身边的新娘是自己的妻子,爹娘属意,女儿欢喜,自己也,也,也喜欢,今晚洞房花烛,自己会好好疼惜她,不会唐突了她,也不会惊吓了她。 雷静再次被赵子诚牵手,已经没有那么条件反射的抗拒了,他的手很大很柔软,包裹着自己,奇迹般的让自己的心没有那么慌张了。 铜镜里看到的是一对紧挨在一起的自己跟相公,终于看到亚楠那孩子给自己画的新娘妆了。 仅仅看了一眼,雷静便羞愧的再也不敢看铜镜了,这铜镜里面的人是自己么?竟然,竟然会是那样的娇媚?这?这?这怎么办? “静儿,是不是很好看?” 赵子诚缓缓将身边低头掩面的雷静,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那顺滑的青丝,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新娘的耳垂,竟然引起她一声娇羞的低呼。 雷静早已被赵子诚如此柔情溺毙了,全身瘫软在他的怀里,说不出一句话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不敢叫他看到自己羞愧难当的脸。 看到自己的新娘如此的娇羞难当,赵子诚心里既甜蜜,又怜惜。 “惠姐,真的是奶奶叫你不给我看着的?” 亚楠一想到爹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就一阵小怕,这次自己本想打扮好娘,给爹一个惊喜,谁知道自己还没有完成娘的新娘妆,爹就忽然闯入,害的自己不得不临阵脱逃,将未完成的新娘妆扔给了爹。 诶,不知道这个柳下惠的爹,懂不懂画眉的情趣啊!真想爬过去听听爹的洞房,可惜全家人被奶奶下了禁令,严禁全家人干扰爹的洞房花烛,不许闹洞房。自己一颗心一直七上八下的,一直担心着,就怕自己画蛇添足,坏了爹娘的洞房花烛。 “当然是奶奶说的,放心吧,奶奶说由着你折腾,更好。大伯看到你跟大娘如此亲密,更会喜欢的,奶奶说的。” 亚惠笑眯眯的,难得见到自己这个妹妹出现如此六神无主的神情,这才可爱嘛! 呃?亚楠哈着小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奶奶会如此的睿智,对啊,爹这么喜欢自己这个乖女儿,哪怕爱屋及乌也会喜欢上雷静了,更何况今晚的雷静,娇媚到让人看上一眼,也会心动的。 雷静不同于旁的千金小姐的赢弱娇媚,她本身傲人的身材,配合着那样的娇媚,应该能燃起爹心里的一把火,呵呵呵! “哈哈哈,笑傻了吧!快点睡觉啦!明天还要见大伯大娘他们呢!” 亚惠看着亢奋的亚楠,忍不住的陪着开心之余,也催促她早点休息,今晚亚楠兴奋的太久了,这都亥时了,她还那么精神亢奋,明天就该焉了。 “我不睡觉,我睡迟些好,等到了明天,爹看到我精神不济,心里就软了,一定不会说我的,呵呵呵!”亚楠笑的一脸的欠揍。 亚惠嘴角抽搐,亚楠妹妹她竟然如此耍赖?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早上,亚楠起来之后看到自己双眼浮肿,满脸的精神不振,昨晚上自己不是迟睡觉,而是到最后,根本就睡不着。 兴奋,激动,期待,还有一丝丝紧张,结果早上就顶着这么一对熊猫眼了。 爹啊,娘啊,看到女儿我一片苦心的份上,你们恩爱吧! 呃?那是自己亲爹? 亚楠一早起来就奔去爹的院子门口,结果竟然看到爹牵着娘的手正出屋门。 哦买噶!感情自己昨晚上白担心了一晚上?既然爹娘恩爱,自己赶紧闪人吧?免得打破了爹娘的情意绵绵。 “亚楠,过来!”亚楠刚刚转身,就被爹叫住。 “爹,早上好!娘,早上好!我饿了,去吃早饭了!”亚楠转过身来,满脸的灿烂娇嗔。 赵子诚被自己的宝贝女儿是打败了!昨天她丢下这么一个大篓子给自己这个新郎爹,她跑的没了影,今天见到自己就跟没事人一样,不知道她的还真以为这孩子天真浪漫呢!其实一肚子鬼主意,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捏! “亚楠,你,你的眼睛怎么肿了?”雷静原本极为羞愧,但在看到亚楠双眼的时候,忽然没了娇羞,取而代之的浓浓的担心。 “娘,我昨晚没有睡好觉,要不然今晚你抱着我睡觉,好不好?”亚楠忽然灵机一动,撒娇的抱着娘的胳膊,试试爹的态度。 “胡闹!赶紧去吃你的早饭,吃完早饭直接你奶奶那边,我跟你娘一会一起去。” 赵子诚不等妻子回答,就一口否决了女儿的非分要求。 赵子诚一想到昨晚上的如水交融,就不愿意妻子去陪亚楠,这孩子昨晚上做贼心虚睡不好觉,自己都不找她算账了,她还顺杆往上爬了呢!真当自己这个爹是纸糊的? “相公,要不然我今晚陪陪孩子吧?嗯,就这么说定了,亚楠,晚上娘陪你。”雷静看到亚楠如此跟自己撒娇,顿时心软成一片,相公什么的直接靠后,孩子排第一。 赵子诚抽搐了,狠狠的瞪了不知趣的女儿一眼,这孩子成心折腾自己这个爹啊! “真的?好啊!娘太好了,我太爱娘了!娘今天真好看,娘是我看到的最美的新娘子捏!娘,一会见,我去吃早饭了啊!” 亚楠无视爹的凶狠的眼光,笑的无比的灿烂,仗着自己还小,可劲的说些肉麻的话,逗逗娘开心。然后不等娘不好意思,赶紧闪人。 雷静看着亚楠轻快的跑开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咧了开来。这孩子,哪有这样夸娘的,你爹还在旁边呢! 赵子诚看着妻子跟女儿之间的互动,忽然有些苦笑,自己娶妻原本不就是为了孩子的?这下妻子真的为了孩子丢下自己了,怎么反而感觉失落呢? 当天晚上,一个人睡觉的赵子诚,真正体会了一次辗转难眠。心火难灭啊! “娘,昨晚上爹欺负你了吗?”亚楠窝在娘的怀里,软软的问。 尽管知道爹满眼的不愿意让娘陪着自己,但自己一想到娘昨晚上应该是初次,最好还是要休息两天的,不然娘受了疼痛,尽管心里不会抗拒爹,但身体上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抗拒爹,并非好事。索性也叫爹体会体会相思的味道,估计爹应该还不曾品尝过。 “没有,你爹是好人。”雷静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孩子,软软的,热乎乎的,融化了自己的心。 爹是好人?亚楠有些哭笑不得。 娘啊,你得说爹是你的良人才是捏!不过,估计娘脸皮薄,无法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感性的话来,爹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打造出好人,也不简单了。 心火难灭的赵子诚,感觉自己躁动异常,竟然怎么也挥不去昨晚的涟漪画面,一想到昨晚的她闭着双眼,娇羞难当的任凭自己采撷,就口干舌燥。 不得已的坐起来,狠狠灌了自己一杯冷开水,这才好些了。 披上衣服,出来走走,却看到儿子的屋里,还亮着灯光,应该是儿子在挑灯夜战,府试在即,儿子就是在自己这个爹成婚的时候,也不敢松懈了自己。 “爹?”亚青猛然听到看到爹,诧异极了,这个时候的爹,应该陪着娘才是啊! “爹来看看你书看的如何了?有没有不懂的地方?”赵子诚平静了很多,面对儿子,再次恢复了自己如常的庄严面容。 “爹,我今晚只是温习经义,没有做破题,爹,你早些回去睡觉吧。” 亚青可不敢耽误爹,这几天怎么说也是爹的新婚之喜,做儿子的不能花多少时间为爹贺喜,但也不能拖爹的后腿。 “嗯,没事的,时候还早,爹陪陪你读书,虽说还有半个月就府试了,你也不要有太多压力,毕竟你年纪还小,爹在你这个时候,连县试还没有通过呢!” 赵子诚坐在儿子身边,看着儿子最近消瘦了一些,微微有些心疼,这孩子一向自律上进,这一次县试考的比学慎差了好些个名次,伤了自尊心了。其实不怪儿子的,只能说学慎那个孩子天赋实在是太好而已。 “爹,我知道了,不会着急的,府试我一定会通过的。”亚青说的有些急迫,像是对爹的承诺,更像是对自己有信心似的。 赵子诚微微笑笑,不说话的坐在儿子什么,拿过儿子这两天做的破题,细细看着,亚青见状,也不多话了,暂时不管爹看的如何,先温习经义,爹若是看什么,一定会教导自己的。 父子两人在烛光下,虽然不再说一句话,但父子亲情浓浓的荡漾着,这让亚青极为感动。 爹没有因为娶妻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爹没有因为自己的娘那么不堪,就失去了对自己的期盼,无论如何,这一次,自己一定会通过府试,给爹争气,早日撑起这个家,让爹能轻松一些。 戚继光也没有入睡,这个时辰对自己来说,还早。 这一次高中武状元回来接任上原县县尉一职,手下有五千军士,好好操练他们,一定叫那些倭寇,有来无回。 自己不仅仅可以藉此机会,大展宏图,也能找到机会,为自己爹娘报仇,杀了庶出的大伯,而且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必躲躲闪闪,可以堂堂正正的立足天地之间了。 这次回到赵家,再次见到那个鬼精的亚楠,心里竟然不由的柔软一片,自己最惦记的人竟然是这个孩子。 不过这次回来看到这个孩子,长大了不少,本是精致娇嫩的小脸,逐渐有了张开的趋势,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对亚楠张开的小脸,充满期待。 也许自己可以等她长大,也许有一天,自己能拥有这样一张精美的容颜,也许可以的。 想到这些,戚继光双眼更是发出幽幽的光芒,唯有自己不断强大,唯有自己功名加身,唯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宠溺那个精灵般的女孩,赵家人才舍得将她交给自己。 “娘,爹昨晚上也这样抱着你睡觉的吗?”亚楠窝在娘的温暖怀里,得寸进尺的八卦着。 “你这孩子,昨晚上没有睡好觉,早些睡觉,好不好?”雷静被亚楠忽然的这一句八卦,羞得满脸通红。 昨晚上的自己,根本不敢挣开眼睛,只能任凭亚楠爹抚摸拥抱,任凭他带着自己做了女人。 虽然不敢挣开双眼,但他的温柔体贴,还是深深的打动自己,没有想到他平时看起来那么严谨,却能如此的温柔,让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沉溺。 亚楠无声的笑了,娘害羞了,想来爹娘经过昨晚之后,互相之间,已经产生了甜蜜的情感,所以爹会舍不得娘今晚陪着自己,所以娘说到爹的时候,那么的娇羞。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雷鸣跟宋县令还有戚继光的任命宣旨,宋县令高升为本府知府,取代秦知府的位置,雷鸣则是去福建泉州任命泉州卫佥事,管辖上万军士抗击倭寇。 上原县的县尉由武状元戚继光接任,而上原县令暂时空缺,等继任者到来之前,还有由宋业兼任。 雷静的三日回门那天,雷鸣已经跟戚继光交接了军权,正好在家等着女儿回门。 雷鸣一想到女儿一个人留在上原,自己则是带着儿子全家人去福建泉州,就很是舍不得。 不过从女儿的面色看,这几天女儿过的应该是开心的,赵子诚能如此善待女儿,自己走也放心了。 “爹,女儿身边的这十个护卫,你带走吧!虽然你去泉州府是高升了,手下的军士也多了,但毕竟不是我们自己亲自操练出来的,是不是抵用很难说,福建泉州府那边,遭受倭寇袭击的可能非常大,要是泉州卫的那些军士不抵用,有这些护卫,起码也能保护爹你们,而上原的这些军士,足够保护上原的百姓了。” 雷静对自己亲自操练出来的护卫以及上原军营的军士,极为自信,但却无法信任福建泉州卫的军士,毕竟不是自己亲自操练出来的,再说也没有听说过泉州卫打过什么胜仗。 雷鸣叹口气,不得不同意女儿的意见,好在女儿如今已经嫁人,不需要跟从前一样,冲锋陷阵在最前方,这些护卫自己带着也好,如今泉州情况不明,等以后清楚了,再将这十个护卫送回上原来。 “嗯,爹知道了,如今你在赵家可好?赵子诚对你可真心?”雷鸣趁着赵子诚被自己儿子招呼的这会,赶紧问女儿最关键的问题。 133 打架 “爹,你放心吧,他们家全都是好人。他,他对我也好。”雷静脸色发红,发烫,满脸羞愧,但还是肯定回答了爹的问话,不想爹去了泉州府还惦记着自己。 在洞房花烛的那天晚上,自己在羞愧迷糊之间,还是感激爹的,若非是爹对亚楠爹的讹诈,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这样被人珍惜的一天。 “这样我就放心了,爹任命的急,泉州的路程又远,爹不能不尽快启程,雷府暂且留给你,爹到老了还要回来的。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回来看看家。” 雷鸣的话刚刚说到这,就听到儿子的声音:“爹,我们家的院子有人买了。” 雷鸣脸色当即一变,昨天说好不卖这个院子,留着给女儿有地方回娘家的,万一女儿受了什么委屈,能有个家总是好的。 谁知道就这么一天时间,儿子儿媳妇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将自家院子给卖了,自家院子跟赵子诚家的院子差不多大,低于一千两的贱卖,自己也估计他们不愿意贱卖的,正好不如留给女儿。 可如今?雷鸣脸色极差的看着儿子,嘴唇蠕动,却还是忍住了。等去了泉州,自己得好好培养孙子,这个儿子,如今自己是不能指望了。 “亚楠,没有想到,五百两真的就买下了雷家的大院子!” 戚继光有些激动,早上一起来看到亚楠,就被亚楠拽了过去,塞给了自己六百两银票,让自己出去转转,看看雷府是不是出售。 自己怎么会要亚楠的钱?自己那两年在亚楠家的山林里面打猎,加上皇上的恩赐,手里也有上千两银子,还没有来得及在上原买宅子,就遇上雷府出售,如此买下来倒也便宜。 只不过有些感觉对不住赵子诚,好似自己趁人之危的买了他岳家的宅子似的。不过亚楠也说了,自家不买一样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大哥哥,这下子你也有大房子了!”亚楠满脸欢喜,自己对戚继光充满期待,期待他有朝一日成为大明耀眼的抗倭名将。 如此抗倭名将,还是不要太长时间,寄住在自家的好,大明没有男人喜欢寄人篱下,时间长了,反而会产生不必要的反抗心理。 自家的三姑父也一样,只要戚继光有了大宅子,不要自家提的,相信不出几天,三姑父也会提出带着全家搬出去住。 哪怕三姑父跟着戚继光住一起,也一定比住在自家感觉舒服,不然他们一家在旁人眼里,总有倒插门的嫌疑。大明的男人只要有点志气的,都不会愿意做倒插门的女婿的。 “嗯,大哥哥有大宅子了,以后大哥哥请亚楠到我们家里去做客,好不好?” 戚继光努力笑的温和,就怕自己凶悍的眼神吓着亚楠,尽管亚楠小时候都不曾怕过自己,但自己一想到亚惠她们不敢看自己,就担心亚楠是故作不怕的样子,自己可不愿亚楠害怕自己,若是亚楠能喜欢自己就好了。 “好啊,可是大哥哥,你一个人也能请客吗?你会做饭烧菜吗?”亚楠故作呆萌的问未来的抗倭英雄。 呃?做菜烧饭? 戚继光抽搐了一下,这个真不会,从小自己就被爹培养着承袭他的职位,所有时间都用在习武跟读兵书上面,再说那也不是男人做的事啊! 对了,若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宅子里,要想请亚楠过去,可真是没有什么好借口呢! 不过要是能把亚楠三姑一家安排在自己院子里,可就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还有人做饭呢!对,就这么决定,相信梁家明也不愿意跟倒插门的女婿一样,一直住在赵家。 “大哥哥不会,但是有人会,到时候亚楠可是要去大哥哥家做客的哦!” 戚继光尽量哄着亚楠,从前自己没有什么机会,疼爱亚楠,如今自己能光明正大的立足上原了,也能有功名在身了,尽管家仇未报,尽管寸功未建,但不妨碍自己哄好亚楠。 “好啊!”亚楠痛快答应,从戚继光的语气里面,亚楠已经听出了戚继光是有带走三姑一家的打算了。 如此也好,不是坏事,又不是离的远,爷爷奶奶会答应的,爹也不会阻拦的。到时候志珍志广每天过来跟着读书,一样的。 听到亚楠痛快答应,戚继光很开心,决定从现在起,除了好好练兵,就好好哄亚楠。 当雷静得知自己娘家的院子是被戚继光以五百两银子买了的时候,心里微微酸胀了一会也就想通了。 弟弟,弟媳打定主意不愿意留给自己,哪怕贱卖五百两,他们也觉得值得,罢了,好在戚继光跟自家也算是有渊源的,不算便宜了外人。只是爹被弟弟他们气的不轻。 雷鸣辞别了女儿,带上全家人向泉州府出发,宋业也离开了上原县,到了府里。如今县里的事,暂且由主簿孙玉田主持。 府试终于开始,赵子诚亲自送上原县学的学生去府里考试,包括自己的儿子,包括陈学慎。 同时赵子诚也被宋业留下来,帮着一起监考批阅试卷,这一年宝庆县的学生,少之又少,竟然连上原县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宋业对此不动声色,宝庆县的情况,他自然有所了解。 于大荣这个卖了女儿才混了一个宝庆县令的职位,可惜人老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贪得无厌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秦立当时为了不得罪睿亲王,睁一眼闭一眼。 如今自己做了这个知府,若是有人告状到自己这儿来,自己还真的要好好好掂量掂量,如何操作,才能保护自己。同时维持自己直臣的名声。 “听说赵教谕在上原一年赞助不少学生读书,真是可敬可佩,不过,赵教谕怎么对你自己宝庆的乡亲,不闻不问的?要不然我们宝庆县也不至于就这么几个人参加府试?看看你们上原县,啧啧,果然财大气粗,一把头来了上百个学生,真是叫人眼馋不已。” 于大荣在宝庆横行无忌,这一次府试的时候,忽然看到别的县来了至少几十个人参加府试,尤其是上原县的学生,竟然来了上百人,顿时感到一阵心火上扬,便不管不顾的讽刺起赵子诚来。 “大人是宝庆的父母,宝庆百姓自然有大人操心,下官还要叮嘱学生好好考试,不奉陪了!” 赵子诚很想甩袖不理这个人渣,但还是克制了下来,不愿意跟他在学生面前,撕开面皮,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 于大荣碰了一个赵子诚一个的钉子,顿时火大的摆出脸色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连自己父老都忘了的人,还能有多大出息,一辈子混个教谕,也就到头了,哼!” “于大荣,你这是做什么?赵教谕为人清廉正直,对上原学生兢兢业业,才有这么多上原学生来府里考试,若是你也有如此爱才之心,你们宝庆也不至于就这几个人参与府试。 本府希望你回去之后,好好督促教导宝庆学生,下次府试的时候,若是还是只有几个考生应试,你这个县令也做到头了,教化可是你县令职责的重中之重,你可不要忘记了!” 宋业见于大荣实在是渣的不能再渣,竟然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诋毁赵子诚,更是不顾自己这个府台大人在场,为所欲为,看来秦立他们是惯出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渣来了。 自己的府台任命不是工部普通的任命,而是皇上通过内阁下的圣旨,就是睿亲王想动自己,也得先通过皇上这一关,自己还怕这个人渣做什么? 正好今天这么多学生在场,自己也得借机刷刷不畏强权的名声,他于大荣的名声在这些明眼人眼里,早就臭了,可一直以来就是没有人敢揭开这个臭盖子,自己不烦做这第一人。 从选择做直臣开始,自己就不必畏惧内阁,更不必畏惧睿亲王,幸而如今自己的名声响亮,连皇上都给了嘉奖,今天如此刷名声的机会,自己也不会错过。 于大荣嘶了一声,这还是自己女儿做了睿亲王小妾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对自己如此不敬,活腻歪了啊! “怎么?府台大人是想撸了本县?”于大荣立即铁青着脸,当场发作起来,从来还没有人敢给自己脸色看呢!你一个小小知府,竟然敢无视睿亲王? “放肆!于大荣!你不过一个小小县令,就敢对本府不敬?你凭的是什么?但凡你敢罔顾职责,本府就有权利撸了你!” 宋业大喝一声,浑身充满正气,从选择做直臣开始,别说你一个想造反的睿亲王,就是大明首辅,自己也不惧了,如今能有皇上给自己撑腰,自己还惧怕你一个小小卖女求荣的县令? 于大荣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憋的发青,手指着宋业,嘴唇抖动着。 “府台大人息怒,宝庆县的王教谕,去年老毛病发作,耽误了不少学生学业,学生一个月前就任宝庆教谕,虽然本县这一次参与府试的人少,但也是我们宝庆县的学识过硬的学生,本教谕这次回去之后,必定倾心培养学生,必定不负府台大人的期望。” 赵子诚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秀钰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宝庆县的教育,一个月前就任? 他上次会试落榜,照道理应该是一家人全部在京城等待下一次的会试才对,自己的女儿不就是跟着李秀凤投奔他的吗? 现在他回来了,那亚琪呢? 想到亚琪这个女儿,赵子诚感到深深无力。但要自己去问这个李秀钰,自己真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 “你记住今天的话,回去之后尽力培养宝庆学生,不负皇上期盼。”宋业淡淡回应李秀钰一句。 李秀钰此人,宋业刚刚弄清楚了他,竟然是如此的不堪,都不知道谁有那个能耐提拔了这个人渣做宝庆的教谕。 宋业不由得对宝庆的百姓,感到可惜,摊上如此贪得无厌的县令于大荣已经是恨不幸了,没有想到还摊上一个如此人渣的李秀钰,真是可叹可悲。 “是,尊府台大人的命,咦?这不是我那能耐大了休了我那不成器的妹妹的赵教谕么? 难得见到赵教谕,对了,忘了告诉你一声,你那个大女儿,如今可是不得了,都成了睿亲王的妾了呢!如今算起来,你跟于县令也算是一门亲戚了!” 赵子诚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只感觉一阵心火上扬,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双手不受自己控制的就挥向李秀钰。 “你这个畜生,亚琪才十一岁,你就不要脸的拿她换你的前程,难怪你这样的人也能当宝庆县教谕,你这个畜生,你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亚琪才十一岁,还是被你爹亲自许配给了你儿子,你竟然趁着她年幼无知,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来,她不仅仅是你外甥女,也是你的儿媳妇。 你这个畜生!从前你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贪墨我小女儿上百两钱财,为了遮掩你的罪行,污蔑我小女儿的不懂事,还将你的罪行推卸到你亲弟弟头上,你还有良心么? 不,你没有良心,你要是有良心就不会在你中举的时候,逼迫全云台乡的农户成了你家佃户,若非当时吕县令,整个云台乡的村民,都被你活活害死,你这个畜生不如的,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你怎么不去死的你?” 赵子诚疯狂的挥打着面前的丑恶小人,全然一副拼命的架势,一反平日里的庄严稳重,赵子诚只感觉自己的胸口烧了一团炙热的火山,恨不能烧死自己似的。 “你打我?竟然敢打我?我妹妹在你贫困的时候嫁给你,你却在你高中之后休了糟糠之妻。 你打我?我爹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你高中之后,转眼就忘了谁教导的你?你才是忘恩负义的畜生。 你打我?你女儿对睿亲王一见钟情,我还能不成全?连我儿子也知道成人之美,如今你女儿可是睿亲王最宠爱的小妾,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李秀钰也不是吃素的,之前因为不曾防备,被气疯了的赵子诚挥打的鼻青脸肿,但反应过来之后,也随即动手反击起来,自然也是一边打,一边泼对方污水。 今天自己抖露他女儿成了睿亲王小妾的事,就是要狠狠扇他耳光,让他在全府几百名学生面前,颜面扫地。 他刚刚还一副看不起于大荣卖女求荣的样子,如今他自己的女儿不也跟于大荣的女儿一样,成了睿亲王的小妾? 顺便也刺激刺激赵亚青,不让他顺利通过府试,自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赵家崛起,他们赵家人统统该死。 “拉开他们!”宋业顿时阴沉着脸,果断吩咐左右护卫,分开这两个在学生面前扭打在一起的教谕,谁是谁非暂且不论,但如此粗暴,却是本府不能容忍的。 没有想到这个李秀钰比于大荣更阴狠,如此扇赵子诚的耳光,其实也是间接扇自己耳光,刚刚自己还在当众夸奖赵子诚,这个人渣回头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给本府记着,别以为本府是宽容的,你一个小小教谕,就敢蹬鼻子上脸。 结果府台的命令刚刚才下,就发现上原的上百名学生,一窝蜂的冲上来,不由分说就对着李秀钰拳打脚踢。 冲在最前面的竟然是陈学慎,只见他一边冲过来一边叫:“打他,竟然如此侮辱我们的教谕!我们上原学生,谁不敬重教谕为人,打死这个侮辱我们教谕的斯文败类!” 其余人自然跟着一哄而上,所有上原学生,或多或少,都得到过上原助学基金的资助,连这次赵教谕带他们过来参与府试的路程以及住宿费用,都是上原助学基金一手包揽的。 上原助学基金的来历,上原人都知道,那可是上原烤鸭店为了感激赵教谕一家才办起了的,是以上原学生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欺负赵教谕? 顿时李秀钰被群殴了,上原学生一边打,一边还叫着:“不许侮辱我们教谕,你是什么样的人,全宝庆县的人谁不知道? 你跟你爹害了多少宝庆人,你还有脸侮辱我们教谕?你这个教谕要是好的,你们宝庆县能就出来这么几个读书人?” “他跟宝庆县的贪官县令,肮脏的勾结在一起,逼的宝庆县的学生连书都读不下去了,我的舅表兄因为可怜弱小仗义执言了一句,就被那个狗官夺了秀才功名。宝庆县的那些仗义执言的学生,全都被那个狗官夺了功名,甚至到现在还有不少学生被那个狗官关押着。 你这个狗教谕,你身为学生的先生,眼睁睁看着宝庆学生身陷囹圄,你还有脸侮辱我们上原教谕?我们上原教谕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你高贵多了!” 让宋业目瞪口呆的竟然是,随着上原上百学生的愤怒,宝庆县仅有的几个学生,竟然一齐跪下。 134 状告于大荣 “求府台大人,救救我们宝庆的读书人吧!求府台大人把他关押的学子都放出来吧,他们不过是写了几句诗词而已。 诗词说的不过是如今的宝庆,萧条凋零,这本是实话,从前吕县令在的时候,我们宝庆不说是富饶繁华,但县城里面也是人流如织的。 可如今的县城,曾经的商铺,倒闭的倒闭,迁移的迁移,宝庆的乡绅,无一没有被他剥皮过。只要敢不给钱的,全部下狱。 大人,您知道吗?这些被他诬陷下狱的,全部明码标价,出来一个人需要一百两银子,不然就不给放出来,仅仅是这一项,于大荣他这个狗官,就贪墨了上万两。 对了,还有这个狗官的家人,月月做生日,每一个生日宴席,也是明码标价,少则五十两一个请帖,多则上百两。 大人,我们宝庆的百姓苦啊!摊上一个贪得无厌的狗官,还来了一个没有脸皮的教谕。 一想到李秀钰成为我们宝庆的教谕,我们宝庆人就感到暗无天日。 他跟他爹全是满嘴仁义,背地里却是贪婪无度的肮脏小人,赵教谕也是宝庆中举之人,但赵教谕中举之后,没有接纳外人一亩田地,清廉至此,我们宝庆人谁不敬佩? 可这个李秀钰,却利用中举蒙骗宝庆百姓,在李秀钰落榜的时候,他爹竟然无耻的要卖了乡亲们的投献他们家的田地,险些让我们宝庆酿出一场民变,亏得当时的吕良县令,当机立断,逼的他们家悉数还了百姓的田契。 府台大人,求你救救我们宝庆百姓,救救我们宝庆学生,这两个狗官狼狈为奸,荼毒百姓跟学生,我们苦不堪言啊!呜呜呜呜!” 上原的这几个学生,对于大荣跟李秀钰可是恨之入骨,苦于不敢像同窗们那样仗义执言,今天机会难得,索性豁出去了,只盼望能为宝庆百姓,宝庆读书人做一回仗义执言的学生。 “你们都起来吧,本府既然已经得到你们的呈情,自会呈报省府大人,介时如何做,自有大人们做主,你们今天到府里来的目的是考试,暂且还是专心考试吧!” 宋业亲手扶起宝庆县跪在地上哭求的学生,同时也示意护卫,拉开被上原学生群殴的李秀钰。 等李秀钰被宋业的护卫拉起的时候,早已被打的看不出原来面目了,好在上原学生也有数,没有下死手,这厮还能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只不过却是再也不敢对赵子诚出言不逊了。 李秀钰是根本没有想到如今的赵子诚竟然敢动手,更是没有想到上原的学生如此维护赵子诚,自己今天是白白挨打了。看宋业的眼神,李秀钰就知道,今天亏了。 好在让赵子诚早日知道她十一岁的女儿如今成了睿亲王的小妾,想必他心里从此扎了一根刺了吧,还有赵亚青,今天刺激之下,怎么可能还会通过府试?李秀钰想到这,心里才平衡很多。 于大荣刚刚在上原学生一起群殴李秀钰的时候,就吓得急忙跑了,就怕上原那么多的学生打完李秀钰之后,激愤的跑来打自己,记得刚刚还是自己当众挑衅赵子诚的,没有想到这个赵子诚会有这么多学生维护,真正是气死自己了。 宋业也没有打算真的在府试的时候,大动干戈的绑了宝庆县令跟李秀钰,自己今天主要职责是府试,顺便踩着于大荣刷刷名声。 表示了自己态度之后,于大荣还是稳坐宝庆县县令的话,这些学生也必定知道,于大荣背后的睿亲王后台强硬,自己这个义薄云天的知府,也只能望而兴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自己相比从前的秦立知府的做法,可是强太多了,那厮可是对于大荣的所作所为,睁一眼闭一眼的,这才让于大荣越发的无法无天,连自己这个府台,他也胆敢挑衅,结果遇上愤怒的学生,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人了。 宋业象征性的训斥了一番上原学生,不该如此粗鲁云云,实际上是将他们动手打人的事,轻飘飘的带过,李秀钰看出宋业有意偏袒上原学生,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挑衅知府大人的权威了。 不说他这个宝庆教谕,就是宝庆县令于大荣也没有被宋业放在眼里,事实上,这个宋业连前知府秦立也没有放在眼里,要不然就不会趁秦立去上原的时候,将他拿住下狱,最后证明秦立有罪。 认清了形式的李秀钰,哪怕鼻青脸肿的也只能默不作声的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宋业一副道貌岸然的跟全府的学生,说着什么狗屁大义。 府试顺利进行中,于大荣吓得跑回去之后,立即跟睿亲王安排的郎夫人诉苦,哭的是老泪纵横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看的郎夫人一脸的恶心。 “闭嘴,早就叫你收敛收敛,不要给王爷抹黑,你倒好,没事还去招惹宋业?宋业也是你能招惹的?这个人连首辅都不买账,还在乎你一个靠女儿上位的小小知县? 人家不当场绑了你就算给你机会了,还不赶紧将那些关押着的学生,全部撵回家去,还真等着宋业亲自过来放他们?” 郎夫人最恨的就是见到这个令人呕心的于大荣,每次自己被他看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若非为了王爷,自己早就忍不住的挖了他的两个眼珠子,叫他色眯眯的盯着自己。 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没有跟着他去府里,这个贱人就给王爷添了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宝庆县如今能有这样的地步,已经足够了,只要他低调行事,王爷安排在宝庆山林里面的秘密武装,还有那个农庄的金矿,都不会被人察觉。 这个贱人今天这么作死的去招惹那个宋业,若是被他发觉了宝庆的这些秘密,王爷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竟敢坏了王爷大事! 宋业怎么也没有想到,府试还没有结束,于大荣就一脸卑躬屈膝的再次来到府里,指天发誓要好好治理好宝庆县,还带来了被他关押过的学生,由他证明,如今宝庆牢狱里面再无被关押的学生。 宋业诧异之余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多废话,当然也不会傻的去跟这样的人较真,做过脸面,刷过名声,也就够了,也不指望这人能狗改了吃屎,只要他不要搞得宝庆的百姓哭着求着到自己面前来,自己也不愿意多事。 草草打发了于大荣之后,宋业在当天考试之后,跟宝庆学生宣告了宝庆学生已经被放出来的事情,让宝庆的那几个学生很是感动了一番,直呼府台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倒是叫宋业暗爽了一把。 府试放榜,陈学慎竟然再次荣登榜首,而赵亚青果真因为刺激过度,意外落榜,这让依旧鼻青脸肿的李秀钰,高兴了一把。 “亚青,无事的,回家吧!”赵子诚默默拍拍儿子的肩膀,宽慰了一句。 其实这些天在府里,无论自己监考还是阅卷,心里总是隐隐作痛,一想到自己妻子带走亚琪,最后竟然让亚琪做了睿亲王的妾的事,就感到胸口胀痛,像是心里扎了一根刺一样的难受。 “爹!娘,娘,她怎么能让妹妹做妾?亚琪才十一岁啊!” 亚青忍不住的哽咽起来,为自己有这样的娘感到不堪,也为自己有一个跟娘一样贪慕虚荣的妹妹感到刺痛。 “诶,这是她们自己做的事,你也不要多想,这件事无论你妹妹亚琪是不是自愿,今年年底回家的时候,爹也只有做主,将你妹妹逐出赵家祠堂了。 爹希望你能体谅爹的想法,爹不仅仅是你们的爹,爹也是你爷爷奶奶的儿子,还是你二叔六叔他们的大哥,也是亚秋他们大伯。 亚琪成了睿亲王的妾,虽然妾不是正经身份,但爹心里清楚的很,这个睿亲王绝非安生的人,我们赵家如今能做的,只有跟你妹妹断干净了情分,从此她再不是我们赵家人。你可记得了?” 赵子诚这些天不断的翻腾着,自责着,暗恨着,但无论何种想法,都阻止不了远在京城已经进了睿亲王府做了人家小妾的女儿。 一想到睿亲王他日会造反,赵子诚不得不狠心做出如此抉择,不然整个赵家,都会被那个不知所谓的女儿,牵连致死。 大明从建朝以来,但凡藩王勾结武官造反,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睿亲王虽然拿捏大明精盐多年,但他手里根本没有军权,哪怕他用银子收买将士,也是有限的。 毕竟他到如今还没有封藩,到如今还是住在京城为太后尽孝。如此王爷连自己的据点都没有,如何安排他的造反武装? 更何况张东岳是不会眼睁睁看着睿亲王造反成功的,皇上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睿亲王造反不管的。 如今连自己的小女儿都能看出睿亲王的造反心思,朝廷上的那些大臣,能有多少看不出来的?不外乎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都等着旁人揭开这个脓疮吧? 亚琪,不要怪爹心狠,要怪就怪你太过执拗,放着好好的亲人不亲,非跟李家人搅和在一起,你被他们李家害了,还执拗的认为李家人对你好。 他日爹若是有能力,一定想办法将你从睿亲王府接出来,但愿你将来能想通,能分清楚是非对错。 “是,爹,儿子知道了。”亚青回答的极为痛心。 亚琪曾经也在自己面前娇嗔过,更曾维护过自己这个哥哥,可惜自己这个大哥终究没能留住这个妹妹,也没有能留住那个娘,不然如何会有今天? 亚琪,不要怪我们爹,爹他尽力了。爹从未亏待过你,可你却一再的伤害了爹。 娘,你养育了儿子,可儿子实在是无法理解你的言行,爹如此好的男儿,你都不能安心待他,偏奢望那雾中花,水中月。儿子但愿你能过的如愿吧! 只是儿子今后再也不能称呼你娘了,爹已经娶了一个娘,她很善良,对我跟妹妹也很好,儿子时常恍惚,若是你就是这样的娘就好了,我们一家人会是何等的幸福? 赵子诚见儿子答应了之后就保持着沉默,也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了,就算是各自的命吧! 赵子诚带着儿子回去之后,不得不跟家里人说出自己年底回去逐出亚琪的决定,也解释了亚琪如今成了睿亲王小妾的事,连着在府试的时候遇上李秀钰的事,也简单说了,赵子诚没有忘记,李秀钰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阴狠,就怕家里人对他没有防备,将来被他所伤。 全家人知道亚琪做了睿亲王的小妾,虽然赵子诚没敢说的太明白,透露睿亲王准备造反的事,但赵家人得知一个十一岁的还不曾及笄的小姑娘,甘愿为妾,无不难以接受,这是对赵家的侮辱。 爷爷奶奶他们不仅仅对亚琪跟她娘失望透顶,也对亚楠跟亚青满怀疼惜,不过一想到亚青跟亚楠两个孩子,到底还是她们血脉至亲的,如今为了家族却只能逐出那个不明是非的亚琪了,怪只怪亚琪的娘,教坏了那个孩子。 “亚楠,你?”爷爷尤为担心亚楠的想法,尽管知道亚楠懂事乖巧,但爷爷一直更是知道,亚楠这孩子最为心软。 “爷爷,奶奶,我们听爹的。”亚楠微微笑笑,爹今天回来带来的消息,太过沉重,自己也没有想到亚琪竟然成了睿亲王的小妾。 也许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大舅舅一手促成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亚楠也明白这这件事恐怕自己的那个娘,那个姐姐,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那可是亲王,一般人眼里高高存在的皇族,她们两人离开赵家,离开爹的根本原因,不就是爹跟赵家满足不了她们充满物欲的心么?也许睿亲王能给她们想要的荣华富贵,也许在全家人为她们沉痛的时候,她们正趾高气扬! “啪!” “贱人!给我掌嘴二十!” 睿亲王王府的一个精美的院落,亚琪正用力的砸了一个瓷杯,目标则是她对面的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女,此少女本是花季年华,娇媚动人,更何况她本就有一个清秀的脸庞。 但少女看起来则是满脸的狰狞,满脸的仇恨,看向亚琪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你敢!小贱人,不要仗着王爷宠了几个晚上,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爹可是宝庆的县令,为王爷挣钱,你算什么东西?不就仗着一张脸,就敢对我使坏?今天我就撕了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王爷!” 此少女也不是省油的灯,身边带来的人此时早已跟亚琪身边的丫鬟嬷嬷扭打在一起,她狠话说着的时候,人也扑向了亚琪,顿时精美的院子里面,充满了尖叫扭打声音。 “王妃,女儿园里的两个伺候王爷的妾打起来了。”孙嬷嬷带着笑意,跟自己的王妃回禀着女儿园的趣事。 “让她们打吧,本妃刚刚得知太后头疾发作了,走吧,本妃得好好为王爷尽孝道,去慈宁宫侍疾。” 睿亲王妃淡淡笑笑,不足挂齿的一些蚂蚁罢了,不过王爷最近新宠那个赵亚琪的雏儿,自己就不去招王爷的眼了。还是为王爷哄哄太后,才是正事。 女儿园里的那些雏儿,最多宠不过十三四岁,王爷就会扔破鞋一样的扔了,无需自己费心折腾。 如今自己四十多岁,已是做祖母的人了,不能好好伺候王爷,有这样的雏儿替自己伺候王爷,也不错,总比王爷宠爱侧妃强多了,如今王府里面,自己儿子孙子的地位,无人能撼动,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外乎就是女儿园里面的雏儿年年来,年年走,年年有人在里面斗的你死我活,倒也有趣的很。 赵亚琪气昏了,这个贱人竟然嘲笑自己不是东西?他爹是县令,自己爹还是教谕呢!不,自己大舅舅一样是为王爷挣钱的,王爷昨晚上还疼惜自己,说自己长得美丽呢!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想毁了自己的脸? 亚琪一想到这几个天晚上,王爷都宠幸自己,就有了无比的胆量,拿起身边的花瓶,对着扑向自己的于蓉蓉的脸,狠狠砸了下去,先毁了你的脸才是!王爷早就看腻了你的脸,要脸也无用! 于蓉蓉瞬间被砸的晕倒在地,脸上被花瓶割破了几个口子,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亚琪见到血,还是吓得倒退一步,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快去找大夫,快去啊!你们蓉主子不小心跌破了脸了!快去啊!”亚琪虽然敢毁于蓉蓉的脸,但还是不敢要了她的命。 进王府之前,大舅舅跟娘都教过自己,要作赢弱大度的人,即使面对抢自己风头的女人,也要先忍下来,获得王爷的宠爱才是最要紧的。 进来这些天,自己小心讨好园子里面的女人,熟料王爷一进这个园子,第一次到自己的时候,就对自己露出了迷人的笑脸。 因为有了王爷的宠幸,从前自己要讨好的女人,无不各个反过来讨好自己,可偏偏就出了这个于蓉蓉,不仅不讨好自己,还敢对自己冷嘲热讽,今天更是在自己走的玉石小径上倒上灯油,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就被这个女人害的当众出丑了。 135 苟元轩 死女人,若非担心王爷认为我是心狠毒辣的女子,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不过今天毁了你的脸,想来你从此也没有机会得到王爷一眼了,如此也好,那应该比死还难受吧? 就在此时,大夫还没有来,睿亲王却来了。 亚琪一阵紧张,但很快就有了主张。 “王爷,吓死妾了,呜呜呜,蓉姐姐在我这不小心跌破了脸,流血了!呜呜呜,吓死妾了!” 亚琪装作无辜的样子,撒娇的哭着,切切诺诺的依偎向王爷身边,仿若真的受了很大刺激似的。 “乖,不怕,来人,还不将这个贱人叉出去,埋了!”于蓉蓉还没有来得及哭诉,就被王爷的这番处置给吓晕死过去。 亚琪却极为得意,没有想到王爷为了自己,竟然能活埋了这个贱人,果真是王爷心疼自己呢!这一下,自己在这个园子里,还有谁敢背地里笑话自己?都叫王爷活埋了去! 睿亲王顺势搂着娇嫩的小妾亚琪,心里波澜不惊,于大荣那个贱人是活腻了,去替自己招惹宋业? 自己好不容易将暗中培养的武装,暗暗安排在宝庆县山林间,又得了宝庆的大金矿,正是应该低调行事等待时机的时候,这个贱人,竟然给自己招惹宋业那样的人? 既然无用,就除去,免得坏自己的事,倒是亚琪的大舅舅,暂且还需要他为自己看好金矿。 至于宝庆县的县令,还得好好想想,那个孟文超应该可以,正好他娶了李秀钰的妹妹,他们两个一起合作,应该能将宝庆牢牢的看护住,不会叫张东岳跟皇上的人察觉到宝庆的不同。 睿亲王算盘打的叮当响,没有想到却遭遇了吏部否决,吏部的人说,宝庆县令于大荣尚无过失,任期也未到,不宜挪动,以免宝庆人心不稳。 至于睿亲王推荐的五十的老进士孟文超,倒是有个上原县令的肥缺可以接任的。 睿亲王一想,如此更好,于大荣那个人渣,如今贪慕郎夫人,不如就让郎夫人盯死他,顺便也告诫他,他的好女儿伺候本王的时候,冒犯了本王,已经被处置了,想必这个贱人没了他女儿这个依仗,也会老实起来了吧? 而孟文超不比于大荣,虽然跟他年纪不相上下,但为人处事稳重多了,善谋划。 还有自己在上原安排的罗家,以及太后留下的吴家,加上孟文超的话,也许很快就能将整个上原掌控起来。 甚至连上原烤鸭店都可以被掌控起来,皇上不是希望上原烤鸭店的烤鸭,让全大明的百姓都能吃上的么? 到时候本王就让大明的百姓各个都知道上原烤鸭的做法,也许能早点将他气死? “首辅大人,我们经营上原这么多年,难道就这么拱手相让了吗?”不惑之年的吏部尚书,苟云轩满脸的不甘心。 “你啊,还是太放不开了!大明有的是地方通海,没了上原,还有别的港口,上原如今被皇上抓住了,人心更是向着皇上。 不如就安排一个睿亲王的人去上原搅和一番,让他们双方掐起来也不错,睿亲王指望皇上早死早得到皇位,真正天真的可以。 罢了,最近朝里的几个老东西,忽然老眼昏花的竟然赞誉皇上英明了,不都是那个上原烤鸭店折腾出来的助学基金惹的么?如今朝里的官员,心里都有数,上原烤鸭店是皇上的钱袋子。 而皇上能大手笔的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成立上原助学基金,倒是叫那些老东西们感动了一把,这段时间,我们暂且避一避皇上的锋芒,先冷眼看着旁人唱戏吧!” “首辅大人高见!”吏部尚书恍然大悟似的,对着张东岳就是深深一鞠躬,表示出深深的诚服态度,惹的张东岳一阵轻笑,双眸似乎有种了然一切的通透。 “皇上,这些都是今天的折子。”刘保满脸卑谦的捧着一摞子折子,重复着每一天的无用的形式。 皇上信道,将大量的时间投入到打坐,炼丹上面,对于这些折子,皇上从来不看的,心情好的时候,问自己几句,心情不好的时候,皇上连看都不看折子一眼。 从皇上小的时候开始,真正处理国事的可都是张东岳首辅大人,从前自己还想着报效皇上,如今自己才明白过来,首辅大人能架空皇上这么多年,还能让皇上翻了他的手心? 更何况皇上炼丹过度,都没有几年好活了,自己还能傻傻的一心跟着皇上么?倒是孙谨那个小畜生,忘恩负义的,白白浪费了自己精力,竟然带出来一个白眼狼? 等着,小白眼狼,你主子活不了几个年头,你也一样!到时候杂家看你怎么死法? “放着吧!”皇上依旧打坐着,不过却不冷不热的吐出这三字,差点惊得刘保扔了手里抱着的一摞子折子。皇上他今天竟然要看折子?多少年了,他都不肯看折子,今天竟然要看折子? 刘保瞪大了眼珠,错愕的看着闭眼打坐的皇上,都忘了回话。 “朕的话你听不见?”皇上忽然提高了声音,但依旧是闭上眼睛的。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放着!”刘保忽然吓着了,轻轻放下手里抱着的折子之后,急忙跪下请罪。 “滚出去!不要惊扰了上仙!”皇上这一次的声音,威严更甚了,刘保第一次有种生死全在皇上一念之间的错觉。 刘保跌跌撞撞的出去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要告诉首辅大人,皇上要亲自看折子了。 “哼!没有想到朕还没有挣钱呢,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眼红了,朕的江山说起来是朕的,可谁知道朕连一个上原县都不能完全掌控!该死的!” 皇上飞快的扫了一遍刘保送上来的折子,其中上原县令被睿亲王推荐的孟文超接任了,张东岳打的什么心思,自己如何不知道?这个畜生,这个恶贼,总有一天,朕要抄了他全家!竟然逼迫朕如斯地步! 还有自己的好皇兄,仗着太后是他亲娘,对自己一样的步步紧逼,不仅捏住了内库的钱,如今连造反的心思都有了,可恶!朕总有一天,会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碎尸万段! 当孟文超得知自己出任上原县令的时候,高兴之余还有不少的担忧。 高兴自然是自己得王爷看重,能做一地父母官了,担忧的是上原可是倭寇出没的地方,别自己去了上原之后,屁股还没有坐稳,就遇上倭寇,还不如如此舒舒服服的做着王爷府上的食客呢! “老爷,王爷果真让你去上原做县令?”刚刚才嫁给孟文超的李秀凤,喜不自禁,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自己如今的相公任上原县令,只要自己跟着去了赴任,那赵子诚不得对着自己低声下气的行礼? 哈哈哈哈哈!他赵子诚也有今天? “妇道人家,懂什么?”孟文超正在心烦意燥的,听到续娶的妻子说话,顿时一阵呵斥。 李秀凤的脸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老爷说的是,妾错了,妾全听老爷的。” 李秀凤心里又酸又苦,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孟文超会是如此暴躁之人,只恨他在外面太会装模作样,才骗的自己心甘情愿的听了大哥安排,嫁给了他。 本以为自己如此年轻貌美,他又年纪偏大,必定会更加心疼自己,虽然自己觉得他老巴巴的脸的实在是不能跟年轻儒雅的赵子诚相提并论,但他却出身世家。 而且他还是进士出身,这就比赵子诚高出一大截了,更何况他还是王爷的人,他日飞黄腾达起来,也许能给自己挣一个几品的诰命夫人,那会是何等的风光? 哪怕没有那个机会,光是他现在的身份,也高出赵子诚几许,自己又何必在意他的年纪? 只要他能让自己做个风风光光的贵夫人,能叫赵子诚他日跪在自己脚底,别说他如今五十来岁,就是他七老八十,自己也愿意嫁! 谁知道嫁给他的当日,自己才发觉,自己瞎了眼珠才看上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每晚全当自己是妓女那样,又虐又打。 每每晚上,自己都心惊肉跳,就怕他又玩出什么花样,一想到他嘴里令人作呕的*气味,李秀凤就忍不住的想吐出来,为此还被这个畜生狠狠打了几顿。 回去跟大哥诉苦,却被大哥骂了一顿,说自己蠢,说自己一个被人休了的弃妇,如今能嫁给一个世家的进士,还不知足! 哪怕自己跟大嫂说他在晚上的时候虐打自己,大嫂也一样的骂自己,说男人要是不折腾你了,你就更要哭了,如此折腾你,自然是喜欢你,不要蠢的不知足了! 说一个弃妇还能做一个进士夫人,这是他们夫妻费了多大的劲才办成的,若敢不知足,到时候再次被休的话,就别回李家了,自己找个河跳了,免得坏了李家门风,也让在王府的亚琪脸上无光。 李秀凤想到大女儿亚琪如今是睿亲王的妾,就有了不少的力量,为了这个大女儿,自己再苦也得忍,一定要忍到这个女儿为睿亲王生下儿子,忍到这个女儿成了睿亲王的妃子,到时候,自己要多风光就多风光。 不过李秀凤在如此等待的时候,心里也隐约有些担忧,女儿到底才十一岁,过早承受恩宠,会不会无法怀孕? 可大哥大嫂他们都说王爷只喜欢十来岁的小姑娘,大一点点王爷都会嫌老了,自己也在京城打听了,京城人竟然都知道睿亲王只喜欢十来岁的姑娘。 而亚琪自己也愿意去伺候睿亲王,哪怕是做妾,亚琪也愿意。 亚琪这孩子一直都记着,她爷爷奶奶,她亲爹如何的逼迫她,如何的偏心亚楠的,她就是跟志启解除婚约,也要做睿亲王的妾。 记得亚琪走的时候,满脸的坚信,自己看着女儿精美的容颜,也觉得女儿有很大的希望,能拼出一个高贵的妃子名分。 可惜亚琪从进了睿亲王府就没有了消息,自己问大哥,问孟文超,都没有亚琪的消息,诶,如今只能相信亚琪这孩子是聪明的,一定能讨得王爷的欢心,早日给自己依靠,让这个畜生孟文超再也不敢虐打自己。 好在今天得知孟文超去上原任县令的消息,这让自己有些激动。 嫁给孟文超虽然苦,虽然艰难,但能去上原在赵子诚面前扬眉吐气,自己也高兴的,到时候自己一定要他跪在地上给自己行礼,到时候,一定找机会,鼓动孟文超,抄了他赵家全家。 呸,该死的赵家人,若非你们欺负我,我李秀凤怎么会轮到给一个要死的老头天天折腾?你们全部都该死! 恨极了的李秀凤,如今连自己的亲儿子也恨上了,觉得他也辜负了自己,要是他真的护着自己这个娘,就不可能看着他爹休了自己,他可是赵家嫡长孙,只要他坚持护着,他们赵家还能怎么着? 若是这个儿子在他们赵家撵走自己的时候,他也跟亚琪一样跟着自己走,他们赵家不就乖乖都老实了?还真的舍得他们赵家的嫡长孙跟着自己走? 又或者赵家人疯了,舍得他们赵家的嫡长孙跟着自己这个被休的娘走,只要亚青这个儿子跟着自己,他日儿子学有所成,自己也有所依靠。 也不至于自己被孟文超欺负的时候,连个依靠都没有,还有大哥大嫂逼迫自己忍下去的时候,自己也能因为有儿子做依靠而硬气点。 可惜那个小畜生根本没有亚琪这孩子的孝心,对自己这个娘,不闻不问,还有亚楠那个小畜生,更是对自己这个娘,冷眼逼迫。 自己被赵子诚休弃,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尽管这个小畜生在自己进京城的时候给了自己三百两私房钱,可真正说起来那钱也不是她的,而是自己李家的钱,是自己二哥给她的嫁妆钱,如今不过是还回了李家而已。 李秀凤想到这三百两银票,心里对自己亲爹还是有些隐隐的有些恨意,自己没有想到二哥那么偷偷的给自己,怎么就被爹猜到了? 在来京的路上,被爹逼的无奈,自己只能拿出一百两敷衍爹,还是装作赌气的扔了给他,才保住了其余的两百两。 为了亚琪这孩子能在睿亲王府里面早日争出妃子的名分来,自己将那两百两,全部偷偷给了亚琪。算是自己这个娘,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吧。 “赵教谕,我得到消息,还有十天,新任的上原县令就会达到,他叫孟文超,进士出身,四十岁中举之后,就一直住在睿亲王府做食客。 还有一个消息,我不得提前告诉你,听说他在一个月之前,新娶了一个填房,叫李秀凤,宝庆县云台乡人。” 宋业得知此事之后,特意从府里赶到了上原,上原的县令,暂时还是自己兼任的,自己要在新任县令到来之前,安排好交接的事之外,更重要的是,叮嘱赵教谕,不可意气用事。 从上次见识赵子诚怒打李秀钰来看,儒雅俊逸的赵子诚也有逆鳞的,那个李秀钰当众点出来赵子诚的大女儿做了睿亲王的小妾,生生逼的一向儒雅的赵子诚破天荒的动手打人。 而如今赵子诚休弃的前妻,李秀凤,一个月前嫁给了睿亲王的人孟文超,更要命的还是孟文超如今接任了上原县令一职,这叫赵子诚情何以堪? 真怕赵子诚一个忍不住跟孟文超也打了起来,到时候他赵子诚不好过,自己这个府台大人也不好过啊! 还有一件大事也得安排好,就是上原助学基金,也得在他到来之前,妥妥的安排好,绝不能被那个睿亲王的孟文超插手一丝半点。 不然不仅仅便宜了那个孟文超,还得罪了皇上,经过跟孙谨的合作,自己如今算是明白了,皇上不是昏庸无道,而是被人架空多年,如今皇上想拿回皇权,只能先敛财刷名声,才能博得机会。 如今自己表面做了直臣,但暗地里能帮助皇上还是可以的,大明人都应该效忠皇上,首辅不就是如此高调唱着的么? 赵子诚忽然听到宋业带来的消息,顿时还是脸色发白了。 原本以为那个女人去了京城,自己这一辈子也不用见到她了。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嫁给了那个五十多岁的孟文超? 赵子诚深深吸上一口气,他孟文超是县令,有权管自己,但却无法迫害自己,如今上原学生,对自己拥护到极致,以至于自己在府里动手打李秀钰的时候,他们也齐心合力的跟着自己一起打李秀钰。 如此自己倒是不必惧怕孟文超明目张胆的迫害自己,但就怕他给自己下暗手,也有些担心那个女人,不要脸起来,自己真不知道是对她不理不睬为好,还是高调的践踏她为好,毕竟亚青为了这个女人跟亚琪,已经错失了这一次的府试。 赵子诚实在是不愿意见到自己儿子,面对他如此亲娘的时候,满身疲惫,耽误学业。 想到这些,赵子诚决定回家之后,跟全家人提前打声招呼,让家里人无事不要出去,尤其是亚青,从此不必去学宫,就在家里由亚楠陪着学习,一样的可以好好学习,学慎不去学宫,而是跟着亚楠学习,如今都要参加省里的院试了。 136 合计 希望亚青能想通。至于亚楠对她娘的感情,赵子诚早已确信,这个孩子早就看透李秀凤,对她这个娘早已没了所谓亲娘的牵绊,如此亚楠面对她亲娘的时候,才不会受伤。 还有静儿,以后无事不必出去,免得见了那个李秀凤,找的被她欺负的,那个女人,自己能十分的肯定,只要她找到机会,绝不会放过自己家人。 幸亏自己不是一无所有的教谕,幸亏自己有亚楠这个女儿,为自己筹谋了上原绝大多数读书人的维护。 “诶,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孟文超这个人有点贪生怕死,若是你实在是担心的很,我们不如一起合计合计,找个机会,吓死他,只不过,就怕驱走了狼,又迎来了虎。 如今之计,还是先看看再说,要是他知趣的话,就容忍着,若是不知趣,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撵走他。 不过上原助学基金,却不能被他沾了,我这次回到上原,就是想跟你们商量出办法,杜绝他沾上上原助学基金。” 宋业见赵子诚得知他前妻成为孟文超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自己也觉得赵子诚其实真不容易,容忍那个女人多年,忍无可忍的终于休了。 如今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如愿的妻子,却得知他前妻将以上原县令夫人的身份,来到上原,这真是一件叫人非常糟心的事。 不过,自己也不会对赵子诚袖手旁观,这一次正好就将自己儿子留下来,最好安排住在赵子诚家里,既算是自己给赵子诚撑腰,也希望儿子能在赵子诚家里,近水楼台先得月,赢得那个多智近乎妖的亚楠的心,这件事儿子要是办好了,对全家来说,可是大功一件。 好在儿子被自己说的答应了,等会得好好说动赵子诚,答应将自己儿子留在他们家,继续就读上原县学,相信他也能想到这是自己在给他撑腰,自己在说的婉转点,他应该能答应的。 “这件事,确实要好好安排一下,等一下,我们还是将上原烤鸭店的东家,一起请过来商量出对策,关键是府台大人原先负责的那部分,数额还是巨大的。” 赵子诚暂且抛开因李秀凤引起的心里的堵塞,解决问题为重。那个孟文超既然能做睿亲王的人,就是自家的对头,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娶了李秀凤,自己和那个孟文超注定是敌人。 “如此也好,不过能不能请赵教谕的千金也一起过来,商量商量,对了,那个孙公公,就由我去请吧!我们一起在县衙商量对策。 对了,赵教谕,我还有件私事要麻烦你,恳请赵教谕能帮帮忙。我如今去了府里,正是万事开头难的时候,对儿子的教导,真是无法顾及。 府里的教谕,说实话,我还真不放心,我只相信赵教谕,能教导出好学生来,尤其是上原学生的学风特别浓,我很想将儿子继续留在上原读书。 不知道赵教谕能不能收留我儿子,让他跟你家亚青一起读书,不论是否能读出仕途来,只要能得赵教谕教导,我就不怕儿子长歪了,还望赵教谕体谅我这个做爹的一片苦心啊!” 宋业说的极为婉转,不仅捧高了赵子诚,给了他巨大的信任跟推崇,也免了他的后顾之忧,表明自己儿子不一定读出仕途。 尽管自己对儿子的要求,就是要读出仕途来,但这个时候,自己却不能如此说,就怕赵子诚压力过大,反而拒绝答应自己的要求。 儿子住在赵子诚家最关键的是获得赵亚楠的心,其次才是跟着赵子诚读书,说实在的,让儿子跟着赵子诚读书,确实值得自己宽心。 赵子诚一愣,瞬间明白,宋大人是担心自己受到新任县令孟文超的逼迫,才将他儿子留在自家,如此一来,孟文超看在宋大人的份上,也不敢为难自己。 “承蒙大人厚爱,卑职一定不负大人!”赵子诚感动异常,怎么也没有想到宋业将儿子留在他家,真正打的主意,却是他九岁的女儿。 当亚楠得知爹答应宋大人,留宋乔生在自家跟大哥一起读书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感动。 没有想到宋业这个人还是讲义气的,能在自家遇上如此麻烦的时候,让他嫡长子住在自家,这可是高调为自家撑腰呢! 宋大人请自己一起去商量杜绝孟文超沾上上原助学基金的事,自己还得好好想想,看如何做最好。 赵子诚带着亚楠去了县衙,宋业已经将孙谨请来了。四个人到齐,便一起讨论对策起来。 “要杂家说,架空那个孟文超,才是最稳妥的,咱们上原有他无他,一样过得好好的。” 孙谨第一个发言,孙谨是想到了皇上,这么高贵的天子,竟然被乱臣贼子架空这么多年,如今睿亲王的人接任上原县令,索性也架空了他,免得他在上原为非作歹,坏了皇上大事。 “这有些难处,如今看首辅的意思,是希望睿亲王的人过来乱了上原,若是真的架空了孟文超,说不定首辅能将主簿,典狱等人一一调离,就像是雷鸣一样,不也是被首辅以高升为名调离了上原?关键是吏部全看首辅的脸色,除非皇上能亲自临政,将吏部抓在手里才行。” 宋业如今得知孙谨是替皇上办差的,自己暗地里算是投了皇上,虽然面上是一心为民的直臣,但如今自己真正的立场,还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到不如这笔基金,全部由我们学宫自己运作,免得被孟文超插手?”赵子诚提出看法。 “爹,孟文超的县令职责里面,就有主管县学一职,你只是他的下属,只有他管你的份。 依我看,这笔基金,还是由我出面,我私人助学这些学生,跟官方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有县令大人协助我,建立了不少乡下私塾,如今这些该有的也都建成了,农户家的儿子免费读书,也都形成了一套公认的标准,剩下的事,少多了,不外乎到时候按照从前的标准,对外支出账目即可。我可以跟我娘一起管好上原助学基金的账目。 到时候我们会对账目做到公开,就在县学公开,让所有上原学生都明白,我们赵家,一年资助多少上原学生,资助了多少贫寒农家。谁领取了基金,领了多少,用于何种用途,成效几何,都对外公布。 上原助学基金,所有上原人都知道,这本就是我赵亚楠一个人的钱,我自己管理账目,谁敢废话?谁敢废话,谁就在跟上原所有读书人为敌!” 亚楠说着说着忽然满是霸气,惊得一起商量的宋业,孙谨,赵子诚都忍不住的嘴角抽搐起来。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赵子诚好大的福气啊!宋业无比羡慕。 杂家看上的孩子,果真是尊贵的命,如此霸气,比得上皇家公主!孙谨骄傲得瑟。 唯有赵子诚心里翻滚不已,若非为了自己这个爹,亚楠这孩子何须如此?她本该是被家里人捧着的娇贵孩子,如今为了自己这个爹,竟然练就如此霸气? 如此决定下来,亚楠也轻松不少,自己如今站在前头,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上原学生及上原百姓,若是他们想拥有这些资助,就得一心维护自己。 哪怕是看在他们自身利益的份上,也得全心维护自己,哪怕欺负自己的人是上原县令,他们也敢于维护自己。 亚楠从得知自己那个娘,要跟随睿亲王的人孟文超到上原来,就全身戒备起来,随时准备斗争。 陈学慎因为自己以第一名的好名次通过府试,而亚青因为遭遇李秀钰,没能顺利通过府试,心里极为不舒服。 从府试之后,陈学慎安慰了几次赵亚青之后,并未向从前那样,留在赵家读书,而是回到了县学学宫,跟其他学生一样,跟从赵先生读书,准备省提学官主考的院试。 然而当陈学慎发现宋乔生竟然没有跟他爹一起去府里,而是留在上原住在亚楠家读书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不好,宋业那个人早就发现了亚楠的不同寻常,他那么一个圆滑的人,能留下自己嫡长子在亚楠家,必定不怀好意,虽然表面看来,他是在给先生家撑腰,但自己却不敢大意。 “先生,我弟弟最近一直缠着我想读书,我爹娘却担心他的身体,暂且不敢给他读书,先生,我能不能还是跟亚青一起读书?” 为了看住亚楠,陈学慎豁出脸皮了,第一次主动跟先生要求住在他们家。 “嗯,好,亚青从上次府试回来,人消瘦了不少,你陪陪他也好。如今在学习上面,你也可以做亚青的老师了,多帮帮他吧!” 赵子诚诧异的看了陈学慎一眼,这孩子自己之前叫他住在自家,自己有空的时候还想多教导他,希望他能再顺利的通过院试,这孩子的天赋极高,自己对他也倾注了不少心血跟希望的。那时候他因为顾忌亚青没有通过,婉拒了自己好意。 没有想到他今天倒是主动提出如此请求,如此倒是好事,亚青这孩子,对他娘,对亚琪的事,太过在意,反而伤了他自己。 学慎的出身,学慎的儿时,比之亚青,差更多,学慎能坚持下来,朝着他的目标努力奋斗,希望亚青也能以学慎为榜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练就出沉稳的心态,也许有些为难他,但学慎能做到,亚楠能做到,他也应该要做到。 “亚楠,我也跟着你们跑步,可以吗?”宋乔生来到亚楠家的第一天,就开始了讨好亚楠的计划,这是爹的要求。 虽然自己实在是难以接受,毕竟亚楠在自己眼里,真的很小,才九岁,而自己却整整大了她九岁,自己这个年纪,可都是随时能结婚的,难道要自己等她多少年? “好啊!宋大哥!”亚楠笑着答应。宋县令特别让他儿子留在自家,便是对自家的支持,自家人应该善待宋大人的儿子。 如此跟着亚楠跑步的人里面,又多了一个公子哥,宋乔生,宋乔生没有想到,赵家人跑步实在是厉害,连赵亚楠这个小姑娘,跑起来都虎虎生威,结果自己跑的气喘吁吁,还是被落在了最后。 还亏的是亚楠这个小姑娘不远不近的陪着自己,不然自己若是真的被赵家人远远的甩在身后,脸可就丢大了。自己在这一群跑步的孩子当中,年纪可是最大的啊! “亚楠,你跑快些,多陪陪你大哥,我替你陪着宋公子?” 陈学慎瞥了一眼落自己身后的宋乔生,故意缓慢下脚步,等到亚楠跟上来的时候,轻轻建议亚楠。 “好,谢谢你哦!别叫宋公子感到一个人难堪就好,我去陪陪我大哥。”亚楠感激的看了陈学慎一眼,轻轻的凑在陈学慎的耳边回复着。 大哥自从府试落榜回来。心情极差。原本他不喜欢跟着自己跑步的,如今却是发疯的跟着自己跑步,发泄心中压抑。 如今大哥得知那个娘要以一个县令夫人的身份,回到上原,而爹在家里已经对娘的回归做了防御性的布置。 爹嘱咐自己跟大哥,还有雷静,无事不可外出,不要碰上新来的县令及夫人,大哥虽然答应的痛快,但内心里还是压抑的难受的。 不可否认,那个娘除了对自己这个女儿不好之外,对亚青还是不错的,甚至对亚琪那个女儿也是维护的,亚青对那个娘,才会颇为不舍的,这也是爹重点嘱咐他,不许他去见那个娘的缘故。 爹对那个女儿了若指掌,才会如此预防那个女人,爹是准备好他一个人对战县令及那个夫人的。 好在自己争取了跟雷静一起处理上原助学基金的机会,相信那个女人若是想找茬,应该最先会选择对付自己,谁叫自己原本就是她最不待见的女儿?更何况自己的身后代表的可是刺眼的万两白银? 陈学慎内心微微一颤,刚刚亚楠凑过来的清香气息扑面而来,让自己的心忽然狂跳了一下,好在无人发现自己异常。 “宋公子,是第一次跑步吗?”陈学慎慢下脚步,果真如答应亚楠的那样,陪在宋乔生的身旁。 “嗯!”宋乔生不冷不热的回应了一声。 在宋乔生的眼里,这个陈学慎是自己的对手,他可是比自己年轻很多,又极得赵教谕的赏识,赵教谕的学生那么多,但偏偏只有一个陈学慎能住在赵教谕家里这么长时间,赵教谕对他不仅仅是对学生的那般期盼吧? “呵呵,第一次跑步,跑慢点,跑少点,都不要紧的,最好不要太勉强,记得我跟亚青第一次跑的时候,都跑的差点瘫在地上了呢!后来好几天小腿都抽筋的疼,不过要是慢慢的跑,一天天的适应下来,就不会那样了。” 陈学慎不以为意,依旧是用热情的语气,照应这宋乔生。 宋乔生一听陈学慎说的小腿还会抽筋的疼,顿时有些心生惧意,但很快就想到陈学慎为何要如此好心告诉自己这个? 若是真的有几天小腿抽疼,亚青不应该要告诉自己的么?亚青不说,就说明没有这回事,这必定是陈学慎这小子故意吓唬自己? 难道这小子是看出自己的来意了?宋乔生顿时盯着身旁的陈学慎看着,充满质疑。 “我陪着公子慢慢跑?”陈学慎无视宋乔生投过来的质疑目光,依旧很是热情,俊秀的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 噢!还以为他一个农家小子能看出自己的意图呢?原来不过是他找机会巴结自己这个府台大人的儿子!哼,不过一个阿谀奉承之辈罢了! “不必!”宋乔生断然拒绝之后,便发起力度,直追亚楠。 “大哥,你跑不过我的!呵呵呵!” 亚楠不会对大哥说娘的任何事,也不会跟爹一样,再去叮嘱大哥什么,只想有机会的时候,多陪陪大哥,让大哥知道,全家人都跟在意他,自己这个亲妹妹,更是在意他的。希望他自己能走出那个牛角尖,不然下一次府试他一样不会通过。 亚青看着妹妹这些天,故意的讨好自己,逗着自己,心里还是酸胀的,知道妹妹这是担心自己,才会用她天真的笑脸,感染自己。 “你等着,大哥怎么会跑不过你?”亚青狠狠压下心里的那股压抑,跑开思绪,狠狠迈开脚步,朝着领先他几步的亚楠追过去。 两兄妹一追一赶,一会儿你在前,一会儿她在前,两人跑的浑身是汗,也没有减慢速度。 亚青第一次跑步跑的酣畅淋漓,仿若如此痛快的跑着跑着,就再也不要理会心里的压抑了。 亚楠更是难得的觉得浑身发烫,大哥啊,妹妹我可是舍命陪君子了,看看我们两个都甩了他们一群人几圈了? “薛江,快去给少爷准备热水沐浴!”雷静站在院子里看着亚楠跟亚青两人疯狂的跑着,心里也是揪的厉害。 从得知亚琪做了睿亲王的小妾之后,亚青这孩子就一直绷着脸,如今又得知他娘作为新来的县令夫人即将到上原来,这孩子就压抑的更加厉害。 亚楠这孩子心疼他大哥,也疯了似的陪着她大哥不要命的跑,好在这孩子底子比她大哥强,不然自己真不敢给她如此疯跑。 137 娇贵公子 “亚青,亚楠,好了,出了这么多汗,都歇歇吧,这么冷的天,出这么多汗,别受了风寒,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水都给你们各自准备好了。” 雷静满是心疼的看着亚楠,亚青两人,尤其是看向亚楠的时候,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是,娘!”亚青粗喘着气,点头答应,此时身上的巨大疲惫,早已让他无力思想,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倒下去。 亚青坚持到了自己屋里,终于泡进了热腾腾的水里,被热水包围着的亚青,这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思绪回来了。 再一次的想到了娘的时候,脑海里面忍不住的跳出妹妹亚楠担忧的小脸,跳出妹妹为了自己小心讨好自己,为了自己拼命陪着自己疯跑,心不由得一阵刺痛。 亚楠,对不起,全家人那么宝贝你,生怕你有一点点委屈,可大哥却自顾自的给了你那么多担忧,那么多委屈,可你却那么的讨好大哥,那么的心疼大哥。 对不起,爹,儿子懦弱了,爹从小教育儿子,男人就该撑起一个家,教育儿子,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儿子却纠结在娘跟亚琪上面,不得自拔。 是该放下了,儿子身为赵家嫡长孙,身负支撑赵家重任,就不能被牵绊的如此畏手畏脚,一个家族跟一两人的命运,孰轻孰重,儿子明白的。 如果真的如爹预想的那样,娘回到上原之后,为难我们赵家,那么她再也不是我娘,再也不是,我虽然是她儿子,但我也只能为了赵家人,做好赵家儿子应该做的事。 虽然自己有时候暗自感慨,自己为何没有拥有一个像雷静一样疼爱家人的娘?可一想到身边的学慎,自己又感到失笑? 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家人,还有自己如今的读书生活,比之太多人强多了! 上原那么多人指望着妹妹的助学基金,才能读书,学慎从小被亲爹亲娘抛弃,更被养父养母践踏,不一样的坚强的活着么? 他能忍受这么多艰苦,能在如此条件下,读书考试,通过了府试,我虽然是天赋不如他,但我从小跟着爹学习,理论自问也扎实,考不上的最大原因,是我自己,太过容易被外界干扰。 那天大舅舅,不,是李秀钰故意在府试之前说出亚琪的事,也许就是不愿意让自己专心考试,而自己傻的让他得逞了! 砰! 亚青忽然在澡盆里面狠狠打了一拳,激起一层水浪,虽然溅了一地,但亚青却第一次感到了浑身的舒畅。 对,是舒畅,自己再也不会压抑了。自己原本就是赵家人,原本就该为赵家努力,将来撑起整个赵家,难道还让爹一个人撑多久的赵家吗? “亚楠,累着了么?娘给你捏捏,松松筋骨。” 雷静心疼的亲自为亚楠洗澡,尽管亚楠抗议多次不要雷静给她洗澡,但依旧无效,谁叫她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雷静的武力值,别说是在赵家,就是在上原,也是无人能挑战的。 “不累,娘,我自己洗,我早就长大了!”亚楠再一次的郑重声明,自己早就长大了,早就可以自己洗澡了。 “你才九岁,就叫长大了?你这孩子,大冷的天,陪着你大哥跑的大汗淋漓,亏得你每天都有跑步,不然真会受了风寒呢!” 雷静一边轻柔的替亚楠搓揉后背,一边嗔怪的说着亚楠。 “娘,大哥跟我不一样,我那个娘,对我这个女儿可是恨着的,但她对我大哥,还是有爱伶的,我大哥需要时间慢慢接受这样的事实,我陪着他,他接受的会快些的。 娘,万一她到了上原来,找你麻烦,你想怎么反击就怎么反击,可千万不要缩手缩脚的,她如今对我,对我们赵家来说,是对手,我不会让她伤害我们家人的,哪怕她是我亲娘,只要她伤害我们赵家人,她就是我的敌人!” 亚楠避不开雷静的宠溺,索性任由她给自己搓澡了,不过亚楠担心大哥之余,也不得不担心给自己搓澡的娘,她才嫁给爹,若是遇上自己那个不要脸面的娘,可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尤其是雷静还会顾及自己的感受,更是容易受到那个女人的欺负跟侮辱,这是自己不允许的。自己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表面态度,让雷静不会有这样的顾忌。 “嗯,娘知道的,你爹也说了,娘无事就在家陪陪你们,不会遇上你娘的。”雷静心里微微发酸,这孩子太叫自己窝心了。 为了担心自己被她亲娘欺负,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一个女儿对自己亲娘如此,真难为她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能丢下如此乖巧女儿另嫁他人,真是叫人无法理解。 第二天的时候,宋乔生果然小腿抽筋的疼了,从小娇养着的宋公子,疼痛的呲牙咧嘴,勉强起床,但再也不敢起来跑步了。 亚楠见宋乔生早上没有跟着一起跑步,便找了过来,正好见他满脸痛苦状的坐在家里的书屋里读书,他带来的小厮正蹲在地上为他揉捏小腿呢! “宋大哥,你腿酸痛了?是不是昨天跑多了啊?”亚楠关心的问,宋乔生到自家来,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宋业给自家撑腰的,绝不可怠慢。 “嗯额,有点酸疼,亚楠你跑的比我多多了,你不疼吗?”宋乔生见亚楠能抛下跑步的事,专门过来看他,心情忽然欢快起来,能如此俘获亚楠的心,也不错的。 娘曾经说过,女人心软,容易心疼男人,自己适当的示弱,表示需要她的照顾,也许会有意外的效果,今天亚楠如此担心自己,可见娘说的是对的。 “我妹妹可是在乡下跑惯了的,宋公子可昨天跑多了才这么酸痛的?”亚楠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亚楠的大哥,亚青率先赶过来,在亚青身后的院子里,也看到了爷爷奶奶,亚楠娘的身影,甚至陈学慎都一起跟了过来,都来看望宋乔生。 原本跑步的时候,亚楠亚青没有看到宋乔生,还没有想到他会腿酸,只以为他是不愿意跟着跑步,又或者是吃不了那个苦了,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宋乔生没有跟着一起来跑步。再说两兄妹这几天也没有那个心思关心宋乔生那么细微处。 而陈学慎却猜到了宋乔生应该是昨天逞能跑多了,像他那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浑身没有几两肉,哪经得住昨天那么逞能的跑? “亚楠,你说宋公子会不会是第一次跑步,小腿酸痛的不能起来了?”好心提醒亚楠,你们家的贵客,娇生惯养的,需要你们家人的关心跟伺候。 亚楠一听,两眼顿时放大,一阵懊恼,妈呀,这几天一直担心大哥的心思,还真没有想到这么细?陈学慎这人还真是心思如发,多亏他提醒自己了。 “谢谢哦,我这就去找他看看!”亚楠冲着陈学慎一笑之后,撒开腿就跑去找宋乔生了。 亚青大哥这些天喜欢上跑步,暂且给他多跑几圈,若是宋乔生真的酸痛,自己给他请来大夫就可以了,爹不在家,去了学宫,自己可以招待宋乔生的。 亚楠刚刚跑开,亚青就过来问陈学慎:“亚楠忽然跑开干嘛去了?” “她忽然想起来宋公子昨天是第一天跑步,担心他今天小腿酸痛,跑去看看呢?”陈学慎实话实说,说的很是憨直。 “你快去叫我爷爷奶奶一起过来看望他,我追亚楠去,你真是的,我妹妹一个女孩子,哪能独自去招待男客?你也不拦着点?” 亚青顿时着急起来,虽然平时妹妹在家里不怎么在意男女大防,再说家里也没有外人,但那个宋乔生可是土生土长的世家公子,这样的人眼里,规矩大着呢!别叫他看轻了自己妹妹去。自己妹妹可不是见到有钱有势的公子就献殷勤的人! 不过宋公子是爹说的自家贵客,招待他的时候,格外注意礼仪,如今爹不在家,但爷爷奶奶他们都在家,他们是家里的长辈,去关心他一下,也显得我们家重视他。 怎么说也是宋大人对自家的好意,自家人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自然全家关心着他,不会叫他感到受了冷落的。 亚青的责怪却是让陈学慎内心窃喜了一下,憨厚的答应亚青:“那你快追亚楠去,我去找爷爷奶奶。” 那个宋乔生住在亚楠家的目的,不论是什么,自己都不会让亚楠家人当他是自己人的,哪怕亚楠一家人过度关心他,过度紧张他,也绝不会当他是自家人。 “爷爷,奶奶,宋公子今天没来跑步,可能是昨天跑累了,亚楠担心他身体有事,亚青也一起看看他了。” 陈学慎老老实实做了一个传话筒,按亚青的要求,请来爷爷奶奶,关心关心那个宋乔生,显出对他的特别重视。 “真的?走!看看那个大人的公子去,子诚说了,可不能怠慢了他呢!” 爷爷扔下手里的锄头,舀了水赶紧洗洗过去看人去,儿子不在家,自己这个做长辈的得关心关心那个大人的公子。 “走,一起过去,学慎,你也跟着去看看他去!”奶奶浑然不知的已经将陈学慎当做自家子孙唤上了。 “嗯,我跟爷爷奶奶一起去看看他!知府大人的宋公子,可能是第一次跑步,有些不适应,回头跟我们一样,多跑些天,就好了。” 陈学慎一边陪着爷爷奶奶大步朝前,一边憨厚的说着。 “你这孩子,知府大人的公子还能跟我们家孩子一样天天跑步?回头你们都劝着他点,最好劝他不要跟着跑了,他可是贵公子,哪能跟我们乡下孩子一样?我们乡下的孩子可是从小在田地里面跑惯了的,他可千万不要因为跑步跑的腿疼,耽误了他读书考试哦!” 爷爷一边大步走,一边说着陈学慎,跟奶奶一养,言辞间,早已当陈学慎是自家子孙一样了。 “是,爷爷奶奶,我知道了!”陈学慎乖巧憨直的回答,让爷爷奶奶满心舒畅,这孩子真是好,亚楠只有许给他,自己才能放心。 这孩子历经磨难,不改赤诚之心,对长辈孝敬,对同辈友爱,对亚楠极为心疼,最难得的还是他肯听亚楠的折腾,如此好孩子,不能好了旁人家的,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当亚楠妹妹一样,还是也有娶亚楠的心思。 嗨,自己也是老糊涂了,这孩子如今一心读书,不一定开窍的能想到这些,亚楠那孩子对男女婚嫁的事更是什么也不懂,小时候她还傻乎乎的为了能在家里陪着自己,说要嫁给董文杰那个孩子呢! 可真是个傻孩子,若是交到别人手里,自己真的不放心啊!学慎这孩子真是什么都好,家境简单,养父母人也不错,能全力支持养子读书的人,还能差了? 宋乔生见到亚楠一个人跑来书屋关心自己的时候,心里还窃喜,能有机会单独哄着亚楠,谁知道瞬间亚青就追来了,亚青的身后院子里面,自己还看到了亚楠爷爷奶奶的身影。 顿时受宠若惊之余也不得不哀叹一下自己,哄亚楠开心的多好机会,就这么没了? “宋公子啊,老汉给你请洪家医馆的大夫过来看看吧?”爷爷中气十足,但语气带着担忧。 “不碍事的,真的不碍事的,老爷爷,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只是我今天不能陪着你们一起跑步了!” 宋乔生力争做的谦谦有礼,来的时候爹娘再三嘱咐过自己,到了赵教谕家里,得收敛起来公子哥的脾气,放下架子,跟赵家人好好相处。 “宋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客气,给大夫看看没事我们也好放心,让大夫开点药酒,揉揉,也好减轻酸痛,这样也不会影响你读书考试啊!亚青,快去请大夫过来!”爷爷说的至真至诚。 亚青答应一声,赶紧跑了出去,跑出去的时候,顺手将亚楠带了出来:“一起去请大夫!” 亚楠不明所以的被大哥顺手牵了出来,等四下无人的时候,亚青才慎重嘱咐亚楠。 “他可是地地道道的世家公子,他们世家眼里的规矩大的很,你以后没有事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大哥如今好了,大哥会在家好好招待他的,你放心吧!” 亚楠错愕的看着大哥,嘴角抽搐了一下之后,老实答应:“噢,我知道了!” 搞了半天,大哥是担心自己看上那个宋乔生?不是吧大哥?我才九岁,就应该懂这个了? 家里人到现在连亚惠姐的婚事还没有讨论呢,自己也从没听到亚惠姐透露过这方面的想法,想必亚惠姐应该是也不太懂的吧? 难道今天自己表现出吼吧吧的架势了? 亚楠不由自主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脸,这张小脸,应该还不算长大了吧? 亚楠呆愣愣飞看着大哥快速出去请大夫的时候,宋乔生的书屋里面,爷爷奶奶,雷静,陈学慎轮番关心受伤的宋乔生,轮番劝着宋乔生,不要跑步了,累的他酸痛,还耽误了学业,不划算的。 原本宋乔生想坚持一下的,表示出自己不畏艰苦的精神,但陈学慎的一句话,瞬间打击了他的坚持。 “宋公子,你在我们上原,可是世家里面学的最好的了,他们可都盼着你能高中举人呢!” 宋乔生见到陈学慎那副神情,顿时联想到这厮的县试府试竟然都是第一名,顿时激起一股傲气,自己跟他同住在赵教谕家,若是到最后,自己连科考都没有通过,连考举人的资格都没有,到时候可就丑大了。 随即宋乔生也不敢坚持的表现自己能艰苦奋斗的了,追亚楠重要,但自己的学业更为重要,不然别说爹失望,就是自己也不能接受。 亚青带来了洪家医馆的大夫,果真是留下了上好的药酒,宋乔生的小厮,顿时扶着自家公子朝他们住的屋子去了。 “少爷,他们家人真是的,明明知道少爷是娇贵公子,还让少爷跑步,夫人要是知道,一定心疼死了!” 小厮的声音状若小声,但还有的飘落在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雷静耳朵里面,却是听的有些不舒服,但也只是邹了一些眉头,并未说什么。 陈学慎远远看着小厮苦着的眉头,微微笑了笑,虽然自己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小厮的表情,自己还是能猜到的一点的,那小厮恐怕十之*是不满意了吧? 宋公子,这一次可是你自己不能坚持的哦,爷爷奶奶见到你如此娇贵,任凭你的家世显赫,爷爷奶奶也看不上你们家的。 亚楠从小被爷爷奶奶宠溺长大的,可是舍不得她去伺候一个娇贵公子的! 爷爷奶奶看着他们远去,深深叹口气,家里伺候一个贵公子可真不是事,幸亏劝的他再也不必跟着亚青他们一起跑步了,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家里的平静。 138 要懂得生活 “爷爷,奶奶,今天我不读书了,跟着你们一起学腌菜,好不好?”陈学慎满眼期盼的看着爷爷奶奶,带着憨憨的笑容。 “这哪儿行?你不是要准备院试的么?怎么能不看书?”爷爷狠狠瞪了这孩子一眼。 “爷爷,亚楠说的,看书要劳逸结合,不然就看成了书呆子,我可不想当书呆子,再说我也不能只会读书,总得也要学会过日子。是不是爷爷?” 陈学慎憨厚的笑笑,说的理由,非常充分。 “你这孩子,平时如此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正要准备院试,还是好好看书去,亚青也去看书。”爷爷嗔怪着学慎,这孩子什么都听亚楠的。 亚楠呆满脸诧异的看着陈学慎,这人还真有些特别,竟然知道除了学习之外还要懂得生活?果真是穷人家的孩子会当家。 “是,爷爷,爷爷,要是院试过了之后,我能不能跟着你学习种菜啊?”陈学慎对爷爷的吩咐,从善如流答应,不过,也提出了自己的提议。 “好好,等院试过了之后,爷爷就教你!”爷爷笑的,满脸打褶子,陈学慎跟着一起笑的满脸灿烂。 亚青却是满脸抽搐,自己何其不幸,身边有一个妖孽般大的妹妹,聪慧懂事处处胜过自己,这还不算,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如此天赋挚友,轻松通过各种考试之余,还有时间兴趣学习种菜过日子? 爷爷奶奶看着亚青跟陈学慎一起离开,便笑呵呵的带着亚楠,雷静一起回到后面的菜地,这几天准备腌菜,亚楠这孩子也想跟着看看学习,就叫孩子在一边看着,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什么时候也不会要亚楠这孩子亲自动手的。 甚至于奶奶想到陈学慎这孩子,刚刚提出要学着腌菜,学着过日子的样子,就满怀欣慰,这是个有心的孩子,更是会心疼亚楠的孩子,自己可是等他自己亲口提亲呢。 “你此去上原,最重要的还是拿到上原烤鸭店的配方,哪怕拿不到上原烤鸭店的配方,也得以你县令的身份,将上原助学基金拿在手里,他孙谨能替皇上利用上原烤鸭店收买名声,本王也一样可以做到,你听明白了么?” 睿亲王即使想着替代皇上,也需要天下读书人的赞同才能真正掌握大明江山,大明的天下,说起来是皇家的天下,但真正治理天下的,却是大明的读书人。所以获得大明读书人的认可,至关重要。 “是!王爷!小人明白!”孟文超急忙答应。 赵家这几天,一切显得井井有条,宋乔生、陈学慎两人都安稳的住下来跟赵亚青一起读书。 亚青终于走出了自己画的牢笼,人显得精神多了,这让家里人都松了一口气,亚楠看到爷爷奶奶真正的笑脸,也不由得跟着灿烂的笑了,如此真好。 三姑跟三姑父前些天被戚继光真诚的邀请过去戚府一起住下,说是这样能照顾他吃喝,三姑父自然答应下来,爷爷奶奶也没有多说,只留下了志广,依旧跟着家里的亚秋亚融他们一起读书,志珍则是被三姑带着去了戚府。 “静儿,新来的县令明天中午在吴家酒楼请客,他邀请了上原的世家家主跟夫人,上原的官员跟夫人,甚至连上原的一二等的学生也都邀请了。 我原本不愿意过去,但是作为应有的礼节,我若是缺失了,也许会遭人诟病,更何况他竟然连我的学生都请来了,我若是不去,总是不放心。 不过你放心,我的那么多学生跟着去了,我自然是不会怕他,只是你不要去了,我会对旁人说你偶感风寒?” 赵子诚歉意的对着妻子说着自己的打算,这一次的县令,邀请了所有上原有头有脸的人,连学生都不例外的邀请了不少,可以说整个吴家酒楼都被县令包了场,几百人的宴席,至少几千两白银,这新来的县令,手笔不小啊! “嗯。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陪着亚楠,相公也要保重。” 雷静郑重的点头答应下来,虽然自己想说自己不怕他们,但既然相公不愿意自己去,那就听相公的。 “对不起!”赵子诚歉意的拉着妻子的手,轻轻搓揉着,表达着内心的愧疚。 因为自己,让妻子委屈了。想必今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也许还会有上原世家夫人,冷嘲热讽自己的妻子。 虽然自己留妻子在家,免得她听到那些冷嘲热讽。然而一想到妻子从前过的那么肆意张扬,而嫁给自己之后,只能如此在家里陪着孩子,还要忍受如今外面的冷嘲热讽,尽管她听不到,但她必定能想得到啊! “相公!”雷静感动的依偎在赵子诚的怀里,从自己嫁给相公这些天,相公给了自己敬重,更给了自己的温柔,这是自己从未想到的幸福,如此相公,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 轻轻抚摸怀里的妻子,怜惜异常,妻子从前那么肆意,那么嚣张,如今却为了自己收敛了她自己,自己唯有更加珍惜她,才不负她的舍弃。 果不其然,在吴家酒楼的宴席上,赵子诚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李秀凤。 淡淡的瞥了一眼,嘴角冷笑,果然是县令夫人,满脸的张扬得瑟,这便是她渴望的荣华富贵吧? 李秀凤终于见到了赵子诚,看着他依旧俊秀儒雅,看着他无视自己的淡然,李秀凤内心恨极了这个男人。 赵子诚,你再也没有想到,我这个被你休弃的妻子,有一天会高傲的站在你面前,俯视着你吧? 你从前对我的侮辱,我一定会一一讨回来,我曾经发誓要你这个男人跪在我的面前的,你等着,这一天一定不会远的。 “赵教谕,令夫人今日为何没能到来啊?难道是她不知道本县请了她来宴席?还是她刻意避着我的夫人啊?” 县令笑眯眯的走到赵子诚这一桌,问的有些阴阳怪气,言辞间表示出他早已明白,他的妻子是赵子诚前妻的事。但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回禀大人,拙荆病了,不能赴宴,还望见谅。”赵子诚不卑不亢,清冷回答。 内心里对这个孟文超更为鄙视,正常人对自己前妻的男人,总归有所顾忌,可他倒好,仿若生冷不忌似的,如此问话,他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身后的妻子,从前是自己的前妻? 又或者他希望今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如今的妻子是自己的前妻,以此能羞辱自己? “令夫人生病了?本夫人可是听说她从前风雨无阻,出入军营多少年,跟那么多壮汉一起日夜练武的,想必身体应该强壮的很,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 李秀凤上前一步,露出虚伪的委婉笑脸,但问的话,却堪比比利刃,直戳赵子诚的短板。 雷静从前在上原名声不好,不仅仅是被退婚,不能生育,更多的还是她一个千金,没有跟普通千金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绣绣花,吟诗作对什么的。 而是雷静她出入军营,吃了一般男人都吃不了的苦,做了一般男人都做不到的事,自然被上原世家的人不齿,认为她不检点,认为她污秽不堪,暗地里被人猜测被多少男人睡过了。 不过雷鸣在的时候,无人敢当着他的面嘲讽这个,如今雷鸣走了,倭寇又被消灭了,曾经骁勇胜过男人的雷静,便又被人暗地里拿来嘲讽了。 只不过上原世家的人,因为赵子诚,赵亚楠如今在上原学生心目中的地位超然,自然不会当面嘲讽,免得被上原那么多学生围攻。 李秀凤初来乍到,在见过吴夫人,罗夫人等世家夫人之后,早已得知了雷静在上原的名声,竟然是如此不堪,今天自然要让赵子诚好好丢人一番。 你嫌弃我?没有想到你娶的却是人尽可夫的女人,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还装作清冷儒雅的样子?今天我就亲手撕了你的虚伪面具!叫上原都知道,你娶的女人,可是人尽可夫的呢! “大人,本夫人及其父亲雷鸣,可是我们上原的抗倭功臣,若非有他们用命来拼搏,哪有我们上原的繁荣安宁? 尊夫人如此冷嘲热讽我的夫人,我如今很是怀疑,她是倭寇派来的奸细,不然她如何会当着我们上原所有人的面,如此诋毁我们上原的抗倭功臣? 如果大人不能亲自立案调查令夫人,下官即使越级也会上报给知府大人,抗击倭寇,上原人人有责!” 赵子诚满身正气,看向孟文超的时候,更是充满挑衅,你纵然你的妻子践踏我的妻子,那么对不起了,我赵子诚已经今非昔比,回击的手段,再不会含糊半点,面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无情。 今天自己就跟亚楠说的那样,当众挑明敌对态度,让上原人自动站队。尤其是自己的学生,若是此时倒向县令,那么亚楠也不必如此费心的资助他们读书了,白眼狼不值得资助。 今天自己的言行,站得住脚跟,你县令宴请,我给你面子,前来赴宴,可你县令跟你妻子两人,双双故意为难我,别以为说的暗话,这里的人就听不懂,你们两人说的话,不仅仅是我这个当事人,就是旁观的所有人,谁不明白你们是在故意给我难堪? 既然如此,自己何须委曲求全?既然是敌人,自当奋力回击,毫不手软,绝不留情! “吓?吓死我了?她是倭寇奸细?赵子诚你看清楚没有?她可是你的前妻,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你说她是倭寇?哈哈哈!本尊倒是见识了,还有人上赶着承认自己儿子女儿的亲娘是倭寇的?天下奇闻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孟文超忽然放肆的大笑起来,笑的夸张,笑的得瑟,他赵子诚竟然蠢到如此地步?哈哈哈!她前妻要是倭寇,他的儿子女儿可不就都是倭寇生的儿子女儿了? “很可笑么?南橘北枳而已!”赵子诚面色铁青,怒指笑的张狂的孟文超。 “不错,南橘北枳而已!”戚继光瞬间站起来,附和了赵子诚的话。 紧跟着上原的两百多学生,齐刷刷的站起来,一样的怒指县令:“南橘北枳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本教谕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也极为敬仰所有抗倭志士,不论男女!本教谕可不是大人,对抗倭志士,如此轻视,告辞!” 赵子诚满身正气的决然转身大踏步的离开吴家酒楼,瞬间孟文超就满脸的铁青,浑身发抖了。 吴家那些世家,因为看不懂新来县令的意图,竟然无一人敢过去阻拦赵子诚的脚步,而事实上这些世家人,没有几家是真正亲密赵子诚,敬仰赵子诚的。 因为赵子诚提拔了大量寒门学生,生生挤掉了属于他们上原世家多年来的优势,那么多一二等的学生里面,经过没有多少是世家子弟,大部分全是寒门学生。他们世家人自然也愿意看到县令能跟赵子诚对战起来。 随着赵子诚的大踏步离开,吴家酒楼里面的学生,除了上原世家子弟,其余的全部跟从赵子诚的脚步离开。 “呸!有这样的县令,我身上的责任重大,赵教谕,本县尉从此会安排人盯死你怀疑的那个可能是倭寇奸细的女人,绝不会让她给倭寇传递任何消息!我们走!” 戚继光不仅跟着赵子诚一起走,还高调表达了拥护赵子诚的态度,从此高调的,明目张胆的监视县令夫人,因为她有通倭嫌疑。这无疑是狠狠的扇了县令一记耳光,*裸的当众无视他,鄙视他。 谁叫戚继光不仅仅是今年皇上钦点的武状元,还是皇上亲自下旨恩赐的县尉?而且原本上原县的县尉,就不是上原县令能指令得动的,戚继光如此表态,不仅仅是他原本就有的立场,同时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他就是要赵子诚看好自己,如此自己才能有机会赢得他的首肯,将来他才会愿意将亚楠交给自己。 还有原先的不少县衙的官员,主簿,典狱等人,虽然没有出声,但行动上却是跟着赵子诚脚步离开吴家酒楼,他们这些人无一不知道府台大人跟赵教谕的交情,也无一不敬佩赵教谕的为人。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自然都要站在赵教谕的这一队。他们暂且还不知道孟文超的后背是睿亲王。 吴家酒楼原本几百人的喧嚣热闹场面,忽然就如此的清冷下来,跟着赵子诚走了一大半的人之后,剩下的就是原本上原世家家主夫人以及世家子弟了。 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从来不知道赵教谕还有如此强硬的时候,曾经一直都以为他是清高的,儒雅的,但今天,他们第一次见识了赵子诚的绝对强硬。 这些世家人看着满脸铁青的孟文超,无人敢上前安抚,只能呆呆的看着他怒发冲冠,却又强自坚忍的样子。 到最后,宴席未开,人全散了。孟文超阴冷的呵斥走了李秀凤,留在了吴家酒楼。 “大人,如今这个时候,赵子诚还是不宜得罪的,不仅仅是他有这么多上原学生的拥护,如今更多的还是上原的农户,无一不是都拥护赵子诚的,谁叫赵子诚的女儿赵亚楠曾经救了上原烤鸭店的命呢?大人,王爷的命令更为重要,如今可不是置气的时候啊!” 吴家家主,五十多岁的吴城韦,满是苦口婆心的态度,王爷的命令,不仅仅传达给了就任上原县令的孟文超,也传达给了埋伏在上原的吴家。 责令他们合作一起拿到上原烤鸭店的配方,也拿下上原助学基金,为他睿亲王刷名声,博读书人的赞誉。 砰! 孟文超直到这个时候才狠狠的扔了手里的瓷杯,发泄内心的愤怒。 “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他!他赵子诚凭什么不将我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凭什么?他这条狗仗的是谁的势?”孟文超满眼赤红,可见今天是被气狠了。 也是,一个县令就任,本想好好抖抖威风的,却被人狠狠扇了耳光,还无力回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扬长而去,其中的憋屈,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大人如今也看到了,赵子诚在上原已经成了强大的一股势力,不仅仅是上原学生,上原农户,如今连上原新来的县尉,戚继光也跟他赵子诚走的近,还有宋业那个老狗留下的一帮子,无不是都看着宋业的面上,站在赵子诚一边了。大人,王爷的事为重,他们这些人蹦跶不了几天了,何必气坏了自己身体呢?” 吴城韦再接再励,安抚盛怒的孟文超,不断提醒他不能置气,顺利完成王爷的命令才是重要的事。王爷的事若是完成不了,不仅仅他孟文超完蛋,自己也会跟着他一起完蛋的。 王爷的盛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至于孟文超的盛怒,算不得什么,照自己说的话,他今天可是自找的屈辱,谁叫他们夫妻两人当众戳赵教谕的短板的? 139 作态 不说赵教谕是要脸面的读书人,就是乡下农户,也受不了你那个嘴巴恶毒的妻子的话,他赵子诚要是忍了下来,他的那么多学生可不就都看不起他了? 可见赵子诚从前休妻,也是认清了那个女人的不堪,如此不堪女人,你不仅将她娶了,还将她带出来见人,不是自找的被人看不起的?上原的世家人,谁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底细? “王爷的命令,本尊自然记着的!” 孟文超显得很是不耐烦,挥挥手就站起来。打算回去,好好修理那个贱人,今天要不是她那么刺激赵子诚,自己何来如此侮辱? “等一下,大人!小人为大人准备了礼物,还望大人笑纳!”吴城韦见孟文超结束谈话打算离开,也不再多做挽留,而是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匣子的金子,价值五千两,同时还有两个清秀的姑娘,浑身透着青涩的羞怯味道。 “这个本尊带走了,至于他们,免了!”孟文超提了吴家给他的礼物匣子,却是不屑的对两个清秀的姑娘挥了挥手,满是不耐。 吴城韦有些错愕,这?孟文超这是嫌弃自己找的姑娘不好看?还是他根本就已经不行了? 看着他已经有了些佝偻的颈背,吴城韦顿时想到赵子诚的前妻,可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孟文超若是满足不了她,她再回想从前跟着赵子诚过的滋润日子,自己还真担心她会对赵子诚念念不忘,坏了王爷大事呢! 不说吴城韦自动脑补孟文超跟李秀凤之间的夫妻生活,那边孟文超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李秀凤。 李秀凤满眼的恐惧,喉咙里面发生呜呜的嘶吼,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的嘴里竟然被孟文超塞了臭袜子,堵的她既恶心,又恐惧,从前孟文超即使折腾她,也从未用他穿的臭袜子堵过她的嘴。 “贱人!我叫你坏老子的好事!贱人!老子出丑,你高兴了?嗯?贱人!一天没人操你,你就浑身发酥了?老子就是操不动你,老子也照样能叫你欲仙欲死!” 孟文超满脸的狰狞,加上满嘴的恶臭,让双手被绑,双脚被绑,嘴里还被堵着的李秀凤,果真是欲仙欲死。 李秀凤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昏过去。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从嫁给孟文超的那一天起,就过着如此肮脏的生活。 尽管外表自己穿戴如贵妇人,尽管他在外面表现的充满书卷的味道,可谁知道他竟然不能人道?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变态,竟然用这样的荒诞法子,折腾自己? 若非自己还能等着亚琪成为睿亲王的妃子,自己根本都不能忍下来这样的非人折磨。 在如此极致的痛苦之中,李秀凤果真如愿的昏了过去,只有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她才幻想着自己曾经被那个人轻柔善待过。 “贱人!竟然如此不堪征伐!” 孟文超发现床上的李秀凤竟然昏了过去,顿时没了兴致,一把丢了手里的玉质那个物事。同时解开了捆绑着李秀凤的手脚,也拿出来堵着李秀凤嘴巴的臭袜子。 孟文超收起来自己的这一套物事,面无表情的给李秀凤盖好被子,兴致缺缺的,今天的贱人,太不经折腾了,自己还没有尽兴,她竟然敢昏过去?贱人! 李秀凤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悠悠转醒,醒来的她一动不动,睁开的双眼,无神而空洞。 “亚琪,你一定要争气啊,娘全指望你了,娘可全指望你了啊!呜呜呜!”呆了半天的李秀凤,终于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下面传来的剧痛,让她不得不弓着身子。 每一次的非人折磨,都让下面疼上好些天,可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根本不是人,全然不顾自己生死,更是没有将自己当人看啊! 大哥,大嫂,爹,带我回家吧?我不要嫁给这个畜生啊!呜呜呜! 不!不能这样,自己就是再苦再难,也要先要了赵子诚的命,要了他们赵家人的命才行。 若非是他赵子诚,自己怎么会有今天的痛苦跟屈辱?若非是他们赵家人,自己怎么会遭受这个畜生的折磨? 缓缓掀开被子,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床单上的一滩血,这一次的血迹,比之从前更多更大了。 院试过后,成绩放榜,陈学慎竟然再次荣登榜首,这样的成绩,早已惊得上原众学生目瞪口呆。若是陈学慎乡试再等榜首,会试也登榜首,殿试荣登榜首的话,上原学生感到的再不是羡慕嫉妒,而是自豪,与有荣焉的自豪。 这是上原人的期待,也是赵子诚的期待。 院试荣归之后,上原的科考也如期而至,决定上原学生参与乡试名额的时机到了。宋乔生看着如此陈学慎,纳闷的厉害,自己比他多学了好几年,家境更是比他强多少倍,为何他在科考的时候却是荣登榜首,而自己却堪堪吊着尾巴?差点无缘这一次的乡试? “这次你们去省城汴州,好好考试,莫要分心,更莫要担忧,老师等你们的好消息,不论中与不中,在老师眼里,你们都是我们上原最令人骄傲的读书人!” 赵子诚在送别上原上百名赴考秀才的时候,感慨万分的激励着所有的学生。赵子诚如今在上原,威望极高,这不仅仅是亚楠善于经营名声的结果,也是赵子诚本人改变了思想的结果。 “老师请留步,学生必不负老师所望!”郑经含泪拜别先生。 “学生绝不敢忘记,学生是上原读书人!”姚顾也是哽咽不已,对先生的感激之情,充沛于心。 “亚楠,你真的不想看看你六叔?上次我去见你六叔的时候,在他的铺子意外看到了一个千金小姐,看起来她对你六叔很好的样子呢!” 陈学慎也要去省城参与考试的,不过因为得赵子诚的照顾,得意住在六叔铺子,所以他可以迟两天动身去省城。 今天陈学慎是陪着老师跟亚楠一起送别上原同窗的,站在一边的亚楠身边。亚楠之所以过来送行,也是因为她的上原助学基金的所有者,运作者,过来送行,自然是众望所归。 陈学慎轻柔的哄着亚楠,希望能哄得亚楠两天后能跟着自己一起去省城就好了,如此亚楠不仅仅可以避开那个女人,免得她名誉受损,自己也可以跟她朝夕相对了。 凭借自己对亚楠的了解,亚楠对他六叔婚事必定关心的紧,上次自己院试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倩影铺子里面的那个千金小姐看六叔的眼神,总感觉有些异样,也许是自己多想,也许是真的呢!亚楠应该也特别好奇的吧? “真的?嗯,要不然你帮我小心点打听打听,那个千金是什么人,家里干什么的,对人和善不和善?你可不要大张旗鼓的找人问,只要你住在我六叔那里的时候,稍微留神注意一下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惊扰了他们!” 亚楠忽然得知如此消息,也没有在意陈学慎为何不早些跟自己说出来的,只当他自己也拿不准才如此谨慎。 虽然自己很想去省城汴州,看看六叔铺子里面的那个特别的千金,但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娘,这几天,竟然厚着脸面,要跟自己秀母女亲情,自己虽然冷着脸别过她,但旁人看着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如此对待亲娘,心里总归是有想法的,也许旁人更多的想法,是怨怪雷静这个后娘教唆了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些天,自己也在烦神,要如何打发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可恨,凭什么她以为自己这个女儿就应该回报她的养育之恩?殊不知真正需要回报你养育之恩的那个孩子,早就被你裹脚的时候生生病死了! 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走,走了雷静一个人更加不好应对那个不顾脸皮的女人,自己并不担心名声会被那个女人毁坏,只要上原助学基金是自己的,上原人就不会也不敢损毁自己名声。 至于六叔那边,也只能盼着能传出好消息了,但愿下次陈学慎回来,能带回来好消息,六叔也蹉跎好几年了,真的应该传出好消息了。 “噢!”陈学慎见自己没有打动亚楠的心去省城,心里微微失望,但面上还是看不出来的样子,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亚楠的要求,替她关注那个千金的背景。 陈学慎送别今天离开上原的同窗之后,暂且回家准备物事去了。 陈学慎走了之后,亚楠跟赵子诚一起返回在回家的县城主干道上。 亚青今天没有过来送别,主要是这几天亚青不断受到李秀凤骚扰,李秀凤竟然脸皮厚的亲自到赵家来找儿子。 亚青前几天被自己爷爷奶奶陪着见了她一面,清冷的生疏的话也说的明明白白了,可她竟然能呆呆的站在那边看着自己,默默流泪,让自己的心好生为难。 一想到自家人如今跟新来县令之间的敌对立场,亚青不得不狠心将自己关起来,任凭她的下人如何找自己,自己也不愿再见她了。 亚青知道,只要自己见她一次,就是在伤害一次爹,更是在伤害全部的家人,只因为那个娘如今嫁的人,孟文超,对爹,对自己家人充满敌意。 自己再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经历了这么多,自己还那么傻傻的,岂非连家人也会失望自己?年幼的妹妹早就懂了立场有别,自己还能含糊不清?李秀钰狠心的故意干扰自己府试,自己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再被李家人干扰心境? 赵子诚跟亚楠两人回去的时候,竟然再次遇上满脸戚戚的李秀凤,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到底想闹出什么事来?如今各自婚嫁,还如此耿耿于怀做出如此丑态做什么?当真一点也不愿意顾及孩子们的心情? “亚楠,亚楠!”李秀凤终于等到这个没心肝的女儿,若非孟文超逼自己以亚楠亲娘的身份,接管上原助学基金,自己何必如此低声下气的做出卑躬屈膝姿态? 如今自己在上原怎么说也是风风光光的县令夫人,旁的世家夫人哪个见到自己不是满脸奉承的,可偏偏自己一点也不敢违逆哪个畜生的意思,不然那个畜生就能折腾的自己死去活来,身上没有几天,根本就恢复不过来。 不过,听说那个上原助学基金,每一年都有上万两白银,这样的话,不要说那个畜生要自己想办法接手上原助学基金,就是自己,也想要以这个没心肝的女儿亲娘的身份,全部接管上原助学基金的。 若是自己能接管下来,自己至少一年能留下几千两白银,一想到那么多白银,李秀凤更为卖力的表演了:“亚楠,娘这些日子好想你,你也想娘的吧?娘带你吃蟹黄汤包,好不好?” “孟夫人,请你不必如此作态了,你到底是何目的,我不必猜,更不必知道,我只知道,从你狠心舍弃我的那天起,就跟我形同陌路了。 更何况你如今的县令相公,正一门心思想着为难我爹,而你却背着你相公,跑我们面前来惺惺作态什么呢? 对了,我如今已经有了真正疼我的娘,请孟夫人以后自重,你如今只能是孟大人儿女的娘,千万不要再弄错了。爹,我们去给娘带点李记铺子的酒酿汤圆吧?娘最近没有什么胃口,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爹你可要好好哄哄我娘哦!” 亚楠再次遇上这个娘的时候,心里真想狠狠骂过去,你这个女人还要脸了? 不过一看到路旁陆陆续续有人定下脚步,打算看热闹,自己就不得不忍下心里的烦躁,尽量清冷,尽量说明白,自己如此对待她这个娘,全是因为她当场狠心抛弃了自己。也是她无情抛弃了爹。 所以自己这个孩子,才会对如此无情无义的女人,清冷疏离,自己这个孩子并非是不孝的孩子,自己这个孩子可是懂得孝敬如今的后娘呢! “亚楠,你还小,哪懂大人的事呢?娘不怪你,娘一直担心你跟你大哥,就怕你们两个有什么闪失,世人都知道后娘心狠啊!” 李秀凤哽咽着,满脸的愁容,叫人看了忍不住的为她揪心。 亚楠气极反笑,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嘴巴能说,脸皮够厚,但今天自己又一次认识她的本事,就是她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啊! 一般不知道她原本面目的人,真的要被她蒙骗了,不过,自己可不是真的害孩子,被你一个演技就糊弄了,哪怕你演技逼真,在我这,你依旧不过是一个不堪的女人罢了。 “孟夫人,请你注意言辞,我妻子怎么说也是抗倭的有功之臣,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如此之人,你如此处心积虑当众抹黑我妻子,是何用意?果真如我猜的那样,你如今通倭了?” 赵子诚更是气得要死,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堪至极,哪个女人会跟她一样,天天纠缠前夫一家人?还这么喜欢当众纠缠不清的?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那个孟文超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他就眼睁睁看着他妻子纠缠自家人么?也不怕旁人暗地里笑话他么? “你?你?你含血喷人!我,我,我给你生了儿子,生了女儿,我竟然还成了通倭的?”李秀凤满目狰狞,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爹,我们走吧,这个女人疯了,我看我们大明还真没有如此脑子进水的女人,从前无情无义的抛弃自己儿女,如今各自男婚女嫁了,她还有脸跑来我们家纠缠不清的,爹,走吧,跟一个疯子还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亚楠也是醉了,这个女人早已另嫁他人,还能当众在大街上对着自己爹说这样暧昧不堪的话,她不管她男人如何想,自己还要担心雷静会不会难受呢!真是不能理会这个疯女人,不能以常理看她。 “我们走!”赵子诚被李秀凤气的脸色发青,也只能如亚楠说的那样,当她疯了,不能跟她多说一句话,多说一句话,都叫人气的心肝肺疼痛。 “亚楠,不要走,娘想你啊!”李秀凤演戏过度投入,看着旁观的那么多人观看她这边,更是当街哭泣起来。 “你给我闭嘴!李秀凤,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真当你是做娘心切? 你以为你的那点表演跟真的一样,能博得路人同情,要是路人得知你的心思,必定一个个吐口水淹死你。 你要是真的如此在乎你自己儿女,当初怎么会践踏我这个女儿,那个时候我才六岁,你也能狠心践踏,还是伙同你亲爹你亲大哥一起践踏我这个女儿? 你今天如此做作,为的不就是我身后的上原助学基金?那一年一万两的基金叫你又眼红了?你们李家人当初为了我一个孩子的百两银子,就不惜糟践我的名声,如今你又故技重施,为的不就是谋夺我身后的上原助学基金吗? 你又贪心了,是不是?上原助学基金,一年多的时候能高达万两,你又贪心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上原助学基金,是我们赵家对上原学生的心意,绝非你一个贪婪之辈的香饽饽,别以为你哭两下,就哄得我这个小孩,双手将上原助学基金,拱手相让,若真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拒绝上原烤鸭店的感激。 我就是死,也不愿意你拿着我的名头,去贪婪上原助学基金,那是上原寒门学生的期盼,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今天再撂一句话给你,我若是无故身死,上原助学基金便化为虚无,有本事你就怂恿你那个县令男人试试看,看能不能从我手里贪夺一文钱的上原基金!” 亚楠真正火大了。 140 一拍两散 不仅仅是对自己这个身子的娘火大了,也是对这些旁观的人的指指点点火大了,看来他们是忘记了自己出钱给他们儿子读书的事了。 索性自己就趁着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只要自己身死,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路人,谁也不要指望能无偿获得上原助学基金,一拍两散! 随着亚楠的这火大的怒吼,不少路人忽然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异常,不约而同的指着李秀凤破口大骂起来。 “真不要脸,早就被赵大人休弃了,还跑来纠缠赵大人?还有没有羞耻心啊?” 路人甲愤怒了,他儿子才免费上私塾,还免费供应一顿饱饭,若是被这个县令夫人折腾没了,自己家儿子哪有钱读书去? “我呸!你早就嫌贫爱富的嫁给县令了,还惺惺作态什么?原来还以为你是为娘心切,搞了半天,竟然是想贪夺赵小姐的助学基金,可真是不要脸极了!你要是敢害我们赵小姐,我们全跟你拼了!” 路人乙更是激动异常,自家儿子正在考秀才的关键时候,家里早已是拿不出一文钱了,这个时候可是全靠上原助学基金哪!哪容得这个女人坏了儿子的前程? 原本围观亚楠一行的,并且因为李秀凤的卖力演戏,纷纷对亚楠指指点点的路人,如今听了亚楠的一席话之后,顿时调转枪头,对着李秀凤就是狂轰猛炸,果真如亚楠说的那样,一人一口口水也能淹死李秀凤了。 “夫人,我们快回去!”李秀凤带着的丫鬟,被路人纷纷砸过来的烂菜叶什么的,弄得狼狈不堪,赶紧护着主子后退,这些路人有些疯了! 亚楠冷冷的看着自己的那个娘,在两个丫鬟的保护下,狼狈而逃,如此她该死心了吧?再也不敢找自己这个女儿叙母女之情了吧?更是见识了上原百姓对上原助学基金维护的强烈程度了吧? 还有这些围观百姓,刚刚自己在他们眼里,怕是不孝的,也是不可理喻的的吧? 在他们眼里,世上哪有不认娘的女儿?又哪有不护女儿的娘?更何况李秀凤刚刚卖力的演出,更是叫他们在心里鄙视我这个不认娘的女儿的吧? 可一旦他们得知自己利益受到损伤,立即就能调转枪头,哪怕李秀凤如今是县令夫人,也不能撼动他们指望自家儿子成才的心,才会如此的维护自己,这个原本他们以为不孝的女儿。 不过是利字当头罢了!不足为奇! 更何况自家成立上原助学基金,也是冲着利益而去的,名声也是利益,自己也别多想,该怎么就怎么,如今要防范的就是李秀凤夫妻两人,如今自己堵死了他们贪夺上原助学基金的可能,不知道他们会跟着出什么狠招了? “啪!啪!”李秀凤的脸上实实在在挨了孟文超的两巴掌,打的她嘴角流血,也打的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贱人,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你还有何用?” 孟文超打了李秀凤两巴掌之后,并没有因为她摔倒在地,就心慈手软了,反而是更加变态的拿出一个鞭子,对着摔倒在地上的李秀凤,就狠狠抽过去。 任凭李秀凤如何跪下哀求,如何疼痛的满地打滚,孟文超依旧是满脸酱紫的抽着李秀凤。 “贱人,你生的贱女儿,老子要杀了你那个贱女儿,她不是说了,只要你想要她的助学基金,除非她死的么?老子成全她!”孟文超一边打,也一边想着对策。 这么长时间下来,不仅仅没有拿到烤鸭配方,连上原助学基金,他也完全插不进去手,本以为这个贱人是那个赵亚楠的亲娘,应该能从中打开缺口。 谁知道今天在大街上,那个赵亚楠竟然如此绝情,不认这个贱人为娘,还发狠的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害的上原百姓都激怒了,真是气死自己了。 “老爷,老爷,不如就杀了她,她今天也说了,她要是死了,上原助学基金也就废了,这样的话,老爷得不到那些基金,他们也别想得到助学基金,还有那么多上原学生,忽然得不到上原助学基金,一定恨死了赵子诚那个贱人,老爷,不如就请人杀了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吧?杀了她老爷也省事了!” 李秀凤原本被打的在地上打滚,忽然听到孟文超发狠的要杀了自己女儿,便哭着爬着抓住孟文超的裤腿,附和着孟文超说的要杀了亚楠的话。 “嗯?你果真愿意杀了你女儿?”孟文超忽然蹲下,一把掐住李秀凤的下巴,恶狠狠的盯着李秀凤的双眼。 “我愿意,我真的愿意,老爷,我恨极了这个女儿,恨不得她现在就死!”李秀凤尖叫似的发狠的说着,脸上全是眼泪跟鼻涕,但看起来却极为狰狞。 “光是嘴上说有何用?”孟文超掏出手帕,一边给李秀凤擦着眼泪,一边放低了声音,看似温柔起来。 “老爷,妾发誓,妾想要那个女儿碎尸万段,可妾手无缚鸡之力,更是没有办法接近她,妾有心无力啊! 老爷,若不然,你安排护卫找机会杀了那个贱人?又或者放了牢房里的死囚去杀了那个贱人?” 李秀凤满脸的期盼,期盼自己的提议,孟文超能答应,这样自己的那个贱女儿,就再也不能伤害自己了,自己有今天,全拜她所赐,像她这样的女儿,早就该死了,更何况她的命,本就是自己给的,自己收回她的命,也是理所当然的,应该的! “凤儿,你可知道你的提议,实在是太不合理了,你做好了,我说给你听。我的护卫上原人都见过,也就那么十几个人,你难道要我明目张胆的让我的护卫跑去赵家,灭了他们全家满门? 那知府可是跟赵家一伙的,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护卫如此枉法?更何况赵家里面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雷静?我的这十几个护卫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那个女人,你这个提议能行吗? 你说让死囚去杀你女儿,那死囚是我关着的么?我如今在上原县衙,根本不敢随意指挥那些衙役,你可知道,他们可都等着我的把柄,好向知府宋业回报呢? 死囚是我能放的么?我要是敢放了死囚,不仅仅是我,就是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去死,你懂吗?” 孟文超温柔的将李秀凤扶起来,半搂着将她安置在床上,又是拿止血药粉给她搽,又是给她倒杯开水。仿若刚刚那个施暴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老爷,那,那怎么办?杀不了那个贱人,我心疼恨意难平啊!” 李秀凤发觉了,只要自己狠狠的说着如何杀亚楠的话题,孟文超就对自己特别好,不仅不再打自己,还能轻柔对待自己。 “老爷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不仅仅能杀了你那个该死的女儿,还能保准无事。你从现在起,就生病,今天正好那么多人见证了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哪个娘被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侮辱还好好的? 你作为被女儿侮辱了的娘,当然是抑郁成疾,又因为思而不得,精神恍惚,半个月不到,就有要去的迹象。 这个时候,我会安排你在洪家医馆看病,你藏好了匕首,等着你的儿子女儿过来见你最后一面,等他们来了,你见机行事,狠狠杀了你那个女儿。 若是你还能杀了你那个儿子,我向天发誓,从此好好待你,再也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好不好?” 孟文超坐在床上环抱着李秀凤,极尽温柔的哄着,只要她肯答应杀了赵子诚的儿子女儿,自己多哄哄她又如何?等她真的杀了赵子诚的儿子女儿之后,自己倒是可以在上原百姓面前,大义灭亲一次,介时,这个贱人倒是从此不必再哭了。 孟文超早已玩腻了不能让他尽兴的李秀凤,若非这个贱人的大哥为王爷办事,若非这个贱人的女儿如今是王爷的宠物,自己早就抽死她了。 原本还想着留着她应付应付李秀钰跟赵亚琪的,谁知道这个贱人真是能给自己惹事,若非是这个贱人在吴家酒楼惹了赵子诚,自己能有那么大的难堪么?以至于自己如今在上原,简直是寸步难行,全是这个贱人嘴贱惹的祸事。 倒不如借她自己的手去杀了赵子诚的儿子女儿,到时候自己倒是想看看,赵子诚面对这个贱人的时候,会是何等的愤恨?何等的疯狂? 这个赵子诚,该死!竟然将如此贱货扔给了自己!统统该死,全部都去死吧! 李秀凤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这样呆愣愣的看着孟文超,这样真的可以吗? 自己若是在装着要死的时候,应该能杀了那个女儿,快点的话,也应该能杀了那个不管自己死活的儿子,可自己真的会无事吗? 想想自己如此艰难的活着,外人还以为自己过上了县令夫人的高贵生活,只有自己才知道,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疼了多少次,多少次都是死去了又活了过来,自己真的过怕了这样的日子,自己真的再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了!可自己真的会无事吗? “不要害怕,从现在去起,你就生病,我也给你好好请大夫看病,不要几天,上原百姓都知道你被你那个好女儿,活活气的生病了。 再不要几天,就病的越发厉害了,以至于病入膏肓,只等着见你儿子女儿最后一面,老爷为了你的心愿,将你放在洪家医馆里面,等着他们过来见你最后一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找好机会,杀了你女儿儿子是肯定能做到的。 我答应你,只要你杀了你儿子,杀了你女儿,我从此再也不会打你,再也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你也可以狠狠报复赵子诚了,等你杀了他们,你的大夫会给你证明,你如今精神恍惚,都到了无法控制自己的地步。 这样的话,你不会有事的,大明律例里面,精神病的人,杀人不犯法,你大可放心。再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你是他们的娘,给了他们一条命,如今由你亲自收回去,也是应该的。” 孟文超继续哄着李秀凤,让她自己去杀赵子诚的儿子女儿,还让她去外面的洪家医馆去杀,如此一来,他自己便可以摘的干干净净,还能大义灭亲一回。 李秀凤心动了,原本就恨极了赵子诚,恨极了亚楠,连着赵亚青也恨着的,自从嫁给了变态孟文超之后,就过着卑贱的生活,如今能亲手杀了自己恨的人,也能改变自己的卑贱生活,为何不答应呢? 几天后果不其然,县衙里面传出李秀凤郁结成病的消息,大夫每天进出县衙,外面开始零零散散有了指责亚楠的舆论。 “诶,县令夫人是被赵小姐生生气病了的,真是没有想到,那个和善的赵小姐,怎么能如此不孝呢?即使她娘从前对不住她,也是养大了她的,再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嘛?” “嘘,快别说了,叫赵家人听到了可不好,赵小姐赞助的助学基金,怎么说也帮了我们儿子不少忙,睁一眼闭一眼算了,不要多管闲事了!” “就是就是,以后不要再说赵小姐的坏话了,那个赵小姐看起来笑眯眯的和善,可发火的时候,也怕人着呢!” 雷静远远听到这三个妇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的还警惕的看着有没有人主意她们说的话,心里气的要死,恨不得走过去,一人踹上一脚,全是他妈的忘恩负义之辈! 那个李秀凤生病,关亚楠屁事?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真不知道那个女人长的是什么心肝,怎么能如此糟践她自己生的儿女? 还有这些女人,一个一个的自以为是的很,亚楠供应了你们家儿子读书,如此天大的恩惠,竟然还能叫你们说三道四,果真是人心贪婪,人心自私,人心本恶! “娘,是不是她们说我的不是,你生气了?” 亚楠牵着雷静的手,忽然发现娘脸色骤变,再看到远处三个女人低头窃窃私语,虽然她们说的话,自己一点也听不到,但娘习武,耳力不同一般,也许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才会如此生气。 雷静跟亚楠是去县学学宫发放私塾先生束脩的,亚楠全盘接手助学基金之后,就规定了乡下各地的私塾先生,定期自己来到县学学宫领束脩,亚楠则是跟雷静不定期的去乡下各地明察暗访先生们的教学,孩子们的学习。 “没有!我们回家!”雷静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亚楠的话,但语气里面依旧忍不住的带着生硬。 亚楠笑笑,也当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照旧笑呵呵的牵着娘的手,往家走。 谁知道到了家门口,竟然看到了李秀凤的丫鬟,又再自家门口求见大哥了。 “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你们家少爷吧,我们夫人生病了!”丫鬟按照县里大人的吩咐,站在赵家门口大声说着自家夫人生病的话。 “你走吧!你们夫人生病了,自有大夫可请!”亚青忽然出现在门口,脸色僵硬异常。 前几天亚青得知自己娘堵住爹跟妹妹,在大街上闹了那么一大通,让不少人看了妹妹的笑话,更是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说妹妹不孝,这让亚青很不舒服。 虽然娘养育了自己,但如今爹娘各自嫁娶,便各自好好过日子,如此不好么?娘非要死死缠着自家,非要叫爹,叫妹妹,也叫自己难堪吗?非要给我们背上不孝的罪名吗? 亚青更是从同窗嘴里得知上次县令在吴家酒楼宴请的时候,县令如何为难爹,而自己的那个娘又是如何当众叫爹难堪的,这些事,无一不如妹妹说的,立场根本对立,哪怕是娘,也再不能当做旁人,而只能当做对手。 不然娘怎么会如此苦苦纠缠自家?若非县令故意纵容,甚至是故意指使的,娘一个女人,如何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自家?无非是要坏了自家辛苦建立起来的好名声! 从前自己会心软,会自责,可从如今起,自己也懂了自家的立场,跟县令及自己那个娘的立场,是根本敌对的,也许是生死敌人。 对不起娘,只要你一日是县令夫人,你一日就不能再是我娘,在我眼里,你也成了我们赵家的对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娘,我毕竟是赵家的嫡长孙,我绝不能让赵家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娘,你收手吧!儿子求你了! “少爷,夫人被小姐骂了之后,就一直吃不下去饭,如今只能靠着大夫的药,求少爷去看看夫人吧?也劝劝夫人,不要生小姐的气了。小姐毕竟还是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也全是听大人教的才会那么说的!” 丫鬟越说声音越大,这是县令的吩咐,若是做不到,便轮到她被老爷那么虐待,她一点也不敢违抗县令的话。 141 绝不手软 “滚!你夫人生病,你应该去找你的县令大人,如今你夫人可是你县令大人的妻子,你不找你县令大人,反而跑来找我们赵家,这是你们大人吩咐你如此做的?意图毁坏我们赵家名声?你们家大人如此的憎恶我们赵家? 为何我们赵家如此的招惹你们大人憎恶?说到底还是钱闹的,你们大人跟你们夫人眼里怕是馋极了我女儿身后的那笔上原助学基金吧?才会使出浑身解数,污蔑我们赵家人? 我的那个夫人,果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想祸害我们赵家的县令之后,也跟着一起想尽办法的祸害我们赵家了?好!好!果真是一个好妻子,只可惜她如今丧尽病狂的连自己儿子女儿都祸害了,现在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让她生病,要收了她了!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也给我滚!若是她病死了,就埋你们县令祖坟去!若是你再敢在我们家造谣生事,我就打断你狗腿,见一次打断一次,大不了我打断之后,再给你接上,我看你还敢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雷静真的要气死了,回来的路上,就看到路上的几个妇人议论亚楠,当时就气的要死,还不敢跟亚楠说,怕伤了孩子的心,回来之后又见到如此不要脸的女人派来的丫鬟,在自己大门口造谣生事,生怕自家没有人围观似的,气死自己了。 好在自己也是妇人,更是名声一贯彪悍的,自己根本不必担心自己名声问题,就由自己发狠了撵走这个丫鬟,将话说绝,哪怕自己的话在旁人听来,是无情无义,自己也绝不会愿意再见到那个女人再次纠缠亚青亚楠,更不愿他们收到那个女人的伤害。 上次亚楠跟着她爹遇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之后,亚楠强出头说了狠话,导致了上原不少人对亚楠颇有微词,这以后,就由自己出面,哪怕自己背负彪悍之名,哪怕被人诬陷后娘无情,自己也不会叫那个女人在伤害孩子。 亚楠原本也想如此发狠的,却没有想到雷静抢先了自己一步,亚楠心里很是感动,雷静真的非常疼爱自己。也非常在乎自己这个家。 随着雷静的发狠,薛仁吓得急忙拎着粗棍子就跑了出来,对着那个故意在大门口造谣生事的丫鬟就挥过去,做要打断她腿的架势:“夫人,老奴来动手打断她狗腿,老奴贱卖一条。打死了她,老奴给她赔命就是!” 丫鬟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再也不敢站在赵家门口,大声惹人围观了。 围观的人都不敢吱声,看着亚楠跟雷静的目光,也都带着胆怯,虽然心里很是鄙视亚楠跟雷静,对县令夫人如此绝情,连生病了也如此狠厉的不闻不问,还要动手打县令夫人的丫鬟,实在是太过无情无义了。 但一想到自家儿子的前程,全在赵家人手里,也是在这个十岁女孩身上,围观的人还是都敢怒不敢言的撤退了。 亚青看着娘和妹妹满脸的怒容,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娘刚刚说的话,那么绝情,那么无义,但自己也明白,娘是真的在用心维护赵家,维护自己跟妹妹。 刚刚只要自己稍微心软,答应了那个娘一次要求,后面就有数不尽的祸害,怪只怪自己,对那个女人不够绝情,才逼的娘刚刚不得不站出来如此绝情。 今天娘如此,自然是维护整个赵家,而这本该是自己一个男子要做的啊!自己这个赵家嫡长孙不称职,该自己站出来的时候,却让身为女人的娘站出来了,娘如此,怕是会被上原百姓非议的啊! “走,我们回家!”雷静牵着亚楠的手,率先步入赵府,亚青脸色不好的跟着进来。 “大哥,她如今是我们赵家敌人,我绝不会手软,绝不会!” 亚楠见围观的人,胆怯的离开同时,露出对自己跟雷静这个娘的鄙夷,连对大哥也有鄙夷之色,如今大哥的脸色,非常的难堪,便出言力挺雷静,坚定表面自己的态度。 刚刚娘说的话虽然极为无情,但其实自己也是想要如此发狠说的,不过是被娘强行一步说了而已,所以不希望大哥对雷静这个娘有任何的微词。 那个女人不仅仅是被爹休弃的女人,那个女人如今还是爹的政敌,你死我活的政敌,所以那个女人,只能是自家的敌人,哪怕她是自己跟大哥的娘,她也是敌人! “不,是我的错,这本是我应该站出来的时候,我却让娘站出来了,娘,对不起!儿子不孝,让娘受委屈了!” 亚青快了两步走到雷静面前,红着眼,压抑着声音,郑重的跟雷静道歉。也是跟亚楠表面态度,他知道自己的责任,知道自家的立场,知道那个娘如今代表的是敌人,再不是自己的亲娘。 亚楠很是震动,大哥能做到如此地步,委实太难为他了。 犹还记得六岁那年,自己刚刚重生到了赵家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哥,其实心里是不喜欢的,那时候,一直觉得这个大哥对自己是冷漠的,才会无视亚琪欺负自己,无视那个娘欺负自己。 后来那个娘一再挑衅爹的尊严,一再欺负自己这个女儿,他也不忍心那个娘被爹休弃。 就是后来那个娘真的被休弃之后,大哥还是心里自责着的,更是在府试的时候听到亚琪为妾的时候,连府试都受的极大影响,未能顺利通过。 消沉了一段时间,大哥才慢慢好转,如今在上原再见那个娘,大哥真的做到了赵家嫡长孙的该做的 “不,亚青,你不站出来是理智的,你是男子,还在读书考试,你身上不能有一点点污点。 娘不一样,娘身为一个女子,又不要读书考试的,被人说一点点,有什么关系?再说娘从前在上原名声就那个样子,娘从不在乎名声如何,娘只在乎这个家,在乎你们。 不过,上原上千学子跟他们的家庭利益,都紧紧的跟我们赵家人绑在了一起,哪怕她们在心里鄙视我,但他们在面上,也不敢得罪我,利字当头,谁都不傻的!” 雷静一边努力笑着,一边铿锵有力的劝慰亚青,自己身为娘,站起来维护赵家,才是最合适的。 “可,可,娘?”亚青嘴唇抖动着,哽咽了,面对如此护犊的娘,亚青很想哭出来。 这才是自己想象中的娘,这才是一心为了孩子的娘,她差点太多太多了。为何她一定要那样伤害爹,伤害我跟妹妹,伤害我们赵家?一次一次的过来糟践我们的名声? “亚青,谢谢你,娘知道你想说什么,娘都知道,娘只希望你能安安心心的读书,让你爹放心,让你爷爷奶奶放心,其余的,有爹娘在,你们什么都不要多想?好不好?” 雷静声音沙哑了。但却极为开心,得到孩子们的认可和信赖,让自己真正感觉到了身为娘的感动。 孟文超对于自家丫鬟被撵回来,不足为奇,赵家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就连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赵子诚,也是会炸毛的刺猬。 等几天,再让这个丫鬟去一趟赵家,再如此被他们赵家人多撵回来几次,李秀凤就可以装作要死的样子,要求见她儿子女儿最后一面,到时候自己会给李秀凤准备好带毒的匕首,只要见血,无论伤在何处,都是死路一条。 果不其然,孟文超第四次看到自家派出的丫鬟,被赵家人用棍木打了回来。相信再有几天,赵家应该可以办丧事了。而且经过这些天自家丫鬟在赵家门口的折腾,上原人应该都看到了赵子诚全家人的无情无义。 “亚楠,亚青,这段时间,你们都不要出去,任凭她如何折腾,任凭她的丫鬟如何到我们家门口闹腾,你们都不必出门,自会有家里的长辈做主。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生病,自会有大夫给她看病,爹对你们那个娘,实在是没有一点点的信任,爹真的非常担心她跟县令两人合伙谋害我们赵家。 爹虽然如此交代你们,有些无情无义,毕竟她是你们的亲娘,一般情况下,她生病,你们是可以去看她,甚至是可以去侍疾的,但她并非一般女人那么护着自己孩子。 试想那个丫鬟每次到我们家门口来,都会选择人多热闹的时候,更是会大声闹腾,若是没有县令示意,她一个丫鬟,敢如此到我们家门口来折腾吗? 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到我们家来折腾,所以爹才能肯定你娘,跟那个县令又在想方设法的加害我们,如今虽然不知道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我们家不为所动,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应该不会上他们的当的。” 赵子诚得知李秀凤再次安排她的丫鬟过来自家闹腾的时候,想了很多,最严重的还是李秀凤会利益亚青对她的亲情,伤害自己的两个孩子。 只要亚楠亚青不去见那个那个女人,自己在县学也不必惧怕县令,如今县学的学生,几乎全是维护自己的,那个孟文超根本拿自己没有办法,也许他才会想到利用自己儿女对那个女人的亲情,来打击自己,自己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嗯,爹,你放心,我知道那个娘,是我们家的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我绝不会给她机会,大哥也知道的,爹,你自己也要担心!” 亚楠郑重答应爹,亚青随着亚楠的回答,也站起来郑重答应。 赵子诚舒了一口气,如此自己才能放心。亚楠自己一直是放心的,这孩子表面看起来柔软的样子,可心里比谁都有数。 自己最担心的是儿子,不过儿子这段时间的表现还是不错的,今天的态度也是坚定的,这就好。 五天之后,薛仁再次见到那个到自家来闹腾的丫鬟,本打算不必回禀主子,自己就可以打走了她,谁知道那个丫鬟,一开口,就悲戚的大哭起来。 “我们夫人要死了,求你告诉少爷,小姐一声,我们夫人真的要死了,夫人现在就在洪家医馆,夫人这些天,一直不好,今天都已经昏迷了,我们夫人昏迷之前,还念着少爷小姐,求求你了,让少爷跟小姐去洪家医馆,见我们夫人最后一面吧!” 为了能骗出来亚青亚楠,为了能摘清自己,孟文超安排好几个武功不错的护卫将装作昏迷的李秀凤,大张旗鼓的抬着到了洪家医馆,趁着洪家两个老爷出诊的时候,将李秀凤抬了过去。他自己则是装模作样的离开了县城,打算等赵家死了人之后,他再回来大义灭亲。 洪家医馆里面的两个年轻大夫,被县令几个护卫杀气腾腾的架势,吓着了,隔着帕子诊脉,着实也诊不出来,一边战战兢兢地去熬点万能处方药,一边叫人飞速跑出去找师傅回来。 薛仁一听,不敢再打那个丫鬟了,但也不敢马上就回去找小姐少爷,老爷曾经说过的,无论何时,都不许理睬县令府里的一干人,那么这个丫鬟说的是真的吗? “这个丫鬟说的是真的,我们刚刚亲眼看到好几个衙役抬着县令夫人去了洪家医馆,看起来夫人是快不行了!” 几个围观的妇人,见薛仁看着县令夫人的丫鬟犹豫不决,忍不住的多嘴着急起来。 薛仁一听,真的不敢耽误了,急忙回禀主母雷静。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还有亚青,亚楠,亚惠,亚融,亚秋,都知道了这件事。 “爹,娘,不如我亲自去洪家医馆看一眼,如果情况属实,我再回来带亚楠,亚青见她最后一面。” 雷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直觉还是不相信的,但若是自己阻拦亚青亚楠去洪家医馆,那个女人真的就此死了,自己会愧对两个孩子一辈子,外面世人的口水也会淹没赵家一辈子。 但自己实在是不敢让赵家人去洪家医馆,由自己出去探探虚实,还是必要的。起码自己要保住洪家医馆没有人能伤害到孩子们。 “不必,你们守好家。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奶奶铁青着脸,恨极了李秀凤那个女人,这一次自己亲自去会会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以后就是她死,也不管赵家人的事。 奶奶决定,自己带着雷静,带着亚楠亚青,其余的都不必理会那个女人。 到了洪家医馆,自己会亲自探查清楚那个女人是死是活,让雷静在后面保护好亚楠跟亚青,如此那个女人果真要死的话,亚楠亚青也不会留有遗憾,若是那个女人再是耍诈,自己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下一次她就是死,自己也不会再让两个孩子看她一眼。让她死了心,没的闹腾两个孩子。 亚楠嘴角抖动,还是没有出声阻止,不过却是到了薛江身边。 “你快去叫我三姑父多带些人直接去洪家医馆,我怕有事。”亚楠单独轻轻的嘱咐薛江,虽然有雷静保护,但自己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就怕那个女人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到时候家里去了这么多人,万一受伤,可怎么办?尤其是奶奶年纪又大了?还有大哥对那个女人也许终归会有心软露出破绽的时候呢? 薛江得了亚楠的命令,提前在赵家人动身的时候,就直奔戚府,找亚楠三姑父去了。 爷爷见奶奶如此决定,脸色虽然不好,也没有反驳乃那的决定,原本自家的长辈也是应该出面的,最好是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但李秀凤毕竟是女人,自己还是不方便见的。 孩子奶奶作为家里的长辈,身份够,也方便些,相信不会有什么事的,至多不外乎那个女人纠缠亚楠亚青罢了。至于子诚,不必知道这些破事,免得他为难见或不见。 奶奶脸色不好的带着雷静,亚青亚楠,一起到了洪家医馆。 到了洪家医馆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百姓,他们自然是因为见到了县令夫人病重被几个人护卫杀气腾腾抬入医馆的事,更是听说了县令夫人的贴身丫鬟去赵家找人的事。 不论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多事,这些人围在了医馆外面,等着也猜测着赵家人是不是绝情到了连县令夫人死也不理会的地步。 亚楠冷冷的的略过这些围观的群众,也略过他们对自家人的鄙夷眼神,尽管他们不曾说话,但他们的表情说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同情可怜那个女人,嘲讽鄙夷自己家人。但顾及他们自家儿子免费读书的利益,他们自以为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呢!哼!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奶奶铁青着脸,交代了雷静,也是说给亚青听的。 “娘?”雷静犹豫不决,既不敢放心让娘一个人进医馆,也不敢丢下亚楠跟亚青两个孩子。 142 虎毒食子 “不碍事的,我一把老骨头,还不值得他们动心思。”奶奶脸色微转,拍拍雷静的手,让雷静安心听她的安排,关键是保护好两个孩子。 “奶奶,我跟你一起,我会小心跟在你后面的。”亚楠绝不敢让奶奶一个人进去,李秀凤那个女人,自己着实不敢以正常人眼光看待。 亚楠不等奶奶回答,就率性朝着医馆而入。 “小姐,我们夫人要死了。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呜呜呜呜!”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也是伺候在李秀凤身边的嬷嬷,老早就等着他们过来了。 随着这个老女人跪下哭诉,医馆里面跑出来一个年轻大夫,亚楠见过的。 “她如何了?”亚楠顿住脚步,先问问再说,暂且不着急进去看那个女人。 “从送过来就一直没有醒来,我,我已经叫人找师傅去了!”年轻大夫满面焦虑之色,先是被杀气腾腾的护卫惊吓的不轻,跟着又诊断不出病情,只能暂时熬上万能大补药,师傅要是再不回来,自己真的就撑不住了啊! 其实洪家医馆的两个老大夫,此时此地,不仅仅被人叫出去出诊,不能在场,就连被安排出去叫他们回来的两个伙计,也被耽误在路上了,自然都是县令安排人绊着的。 亚楠见自己认识的那个年纪大夫如此焦急,倒是有些信了那个女人果真是病的不轻了。 奶奶见大夫如此神色,倒也不敢再阻拦亚楠了,谁知道那个女人果真要死了呢?总不能拦着孩子见她娘最后一面? 亚青自然在后面也听到了年轻大夫的话,也不再停留,跟着奶奶一起进医馆,原先自己是打算听奶奶的话,等奶奶看过出来后,自己再进去看看的。只是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她真的如此病重了? 雷静自然不敢放任婆婆他们一起进去,自己当然也得跟着一起,以防万一吧! “站住,你!就是你,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进去活活气死我们夫人吗?我们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女儿天天叫着你娘,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的疼,要不然我们夫人会如此抑郁成疾?你不能进去!” 伺候李秀凤的那个老嬷嬷,看到雷静要进医馆,顿时一脸暴怒的站出来,阻止雷静进去。 “滚开!”雷静气的一挥手,顿时嬷嬷被雷静推开,雷静可不打算跟不讲理的人说道理,动手就是。 谁知道随着雷静的动手,原先的抬着李秀凤的几个护卫,顿时都杀气腾腾的将雷静围住了,一副要群殴雷静的架势,雷静自然也不惧怕,摆出杀气腾腾的神态,应战就是。 “赵夫人,你行行好吧,县令夫人如今都这样了,你总不能连人家最后的见儿子女儿的时候,还要看到你吧?” 终于人群里面有人发出愤怒的质问声音,随着那个人的大声质问,不少人都跟着质问起来,甚至不到一小会,围观的人,就有用口水淹死雷静的趋势。 “娘,不要紧,我会保护好奶奶妹妹的,你暂且等在外面吧!”走在雷静前面的亚青,听到围观百姓如此质问娘,便不得不回头劝住娘跟来的脚步。 “娘,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相信我!”亚楠也回头,安慰雷静,自己刚刚扫视了一圈,医馆里面是正常的,没有异常。 雷静被几个护卫围住,又被围观的百姓吐着唾沫,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但最难受的是自己不能在亚楠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不过亚楠这孩子心细,自己应该相信她。 亚楠跟着奶奶进了医馆的一间治疗室,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脸色是苍白的,双眼是闭上的,身旁伺候着的自然是那个到赵府折腾过几次的丫鬟。 “夫人,夫人,你醒醒,你醒醒啊!你天天想着念着的少爷小姐来了,真的来看你了,夫人,你快醒醒,看看他们啊!呜呜呜!” 丫鬟激动异常,用力摇摆着夫人的身体。 “住手,你不能如此摇晃夫人。”屋里的另一个年轻大夫,呵斥丫鬟。 “你退出去!”亚楠冷冷的呵退那个讨厌的丫鬟,撵走一个那个女人的帮手,总是好的。 “夫人!夫人你真的醒了!夫人!夫人醒了,萍儿这就去告诉嬷嬷夫人醒了!”丫鬟正准备离开病床之际,忽然惊动叫嚷起来。 只见李秀凤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了,猛然间看到亚楠亚青,竟然呆滞着。 亚青心里一阵抽痛,娘,她竟然病重如斯?顿时充满了自责自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些看看她,后悔自己这个儿子做的太过狠心了! “大哥,就站在这儿吧!记住男女有别!” 亚楠见大哥情绪很是激动,急忙拉住大哥,不给他跪倒那个女人的病床边上,到底还是无法放心,尤其是面对如此不正常的女人,任凭她什么表象都不足以让自己放松戒备。只因为她太会演戏了。 亚青被亚楠如此拉住,进退不得,只得远远的对着病床跪下,轻轻的低呼一声:“娘!”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娘,娘,咳咳咳!” 李秀凤略过亚楠奶奶,满脸泪水的看着亚青亚楠,声音嘶哑的厉害,精神尤为激动,原本无力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向亚青亚楠,似乎要抓住他们似的。 亚青终于无法克制的,跪行到了李秀凤的床边,一把抓住了李秀凤的手:“娘!呜呜呜!”亚青痛哭出来,怎么也无法相信,娘真的就不行了。 亚楠见识过大舅母演戏,也见识过这个娘演戏,更是见识过前世的那些人高超的演技,依旧不肯相信床上的女人,真的是病入膏肓。 不过因为大哥跪了过去,亚楠不得不上前几步,站在她的床头,不冷不热的盯死着她的双眼,想看看她到底是是真是假。 亚楠奶奶见这个女人,应该是真的不行了,不仅仅大夫如此说了,自己看的也是如此,再说这间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留下亚楠跟亚青跟她说说临别的话,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的奶奶,对着亚楠示意了一下,轻轻的退了出去。 对于这个女人,奶奶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她的好,若非是她,儿子不会受那么多委屈,若非是她,亚琪更是不会在过年的时候被他爹亲自逐出赵家,若非是她,家里也招惹不来这么多纷纷扰扰。 不过,她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不必多说了,让孩子今后不留遗憾罢了,至于她,要自己说,死了就死了,免得毁了孩子。 雷静正僵硬着看着医馆里面的时候,就看到亚楠奶奶神情凝重的出来,还对着自己点的头,自己这才真正放松下来,原来她是真的要死了? “娘,你先回去休息一会,我在这等他们出来!麻烦这位小洪大夫送我娘回家,可以吗?我娘最近精神不好,帮我娘把个脉,开点药可以吗?” 雷静不愿意旁人指点亚楠奶奶的离开,索性请求一个小大夫帮忙送娘回家,借口给娘开药,免得那些个所谓善良的百姓,又质疑娘无情。 小洪大夫,原本是洪家庶出的实习抓药的伙计,如今被赵夫人邀请,惊吓不已,本想说自己不敢的单独看诊的,但看到雷静的眼神,顿时不敢说了,心灵福致的想到,应该是赵夫人让自己送这位老夫人回家而已。到时候自己只说老夫人好好休息,再不行的话,再过来请师父看诊。 奶奶因为看过了李秀凤,确定了她病的很重,不是在整幺蛾子,也不必留在这里了,有雷静守着他们,不要紧的。 “亚楠,娘错了。娘错了,你原谅娘?原谅娘?娘当年应该相信你的话的,娘是糊涂了,才会不相信你说的话的啊!呜呜呜!” 李秀凤最恨的当属这个女儿了,最想杀的也是这个女儿了,可是如今这个女儿戒备的太过厉害,自己没有把握一击即中,只能再哄骗她一些了。 这把匕首虽然锋利无比,但自己毕竟是躺在床上不方便杀她,当只要她跟亚青一样跪下来,自己再慢慢跟她叙情,等她完全放松的时候,自己会在抱住她痛哭的时候,狠狠戳死这个女儿。 至于这个儿子,自己也不会放过,更不能放过,不然那个畜生也折磨死自己的,那种非人的折磨,自己再也不愿意承受了。 哈哈哈!赵子诚,今天的我,一定叫你痛不欲生,叫你悔不当初!我给你生了儿子,给你生了女儿,我一样也可以要了你儿子的命,要了你女儿的命。 我的这把匕首是淬毒的,沾血就死,我倒是要看看,你赵子诚得知你看重的儿子,看重的女儿死了之后,会是怎么样的惨痛表情? 你们这两个贱人,不认亲娘,统统该死,全部都该死,我只要亚琪一个女儿,只有她一个女儿。 “亚楠,你给娘跪下?”亚青看到娘如此,悲从心来,不愿意娘真的到了临死的时候,还放不下当年的事。也希望亚楠能就着娘一些,起码能叫娘安心点。 “亚楠啊!我的女儿啊!呜呜呜,娘错了,娘错了,你原谅娘吧!”李秀凤见亚青为她说情,更是悲戚万分,几乎泪流满面。 亚楠忽然惊觉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女人的左手一直死死抓着大哥的手,这很正常,临死之人,会想抓住什么的,尤其是放不下的人。 可如今她侧脸对着自己,尽管泪流满面,但她始终没有伸出另一只右手手出来要抓住自己,更何况她的右手,还是考着床外面的,照她这样的悔恨的心情,自然应该伸出手来抓向自己才正常,又或者她双手抓住大哥也正常。 陡然的,亚楠感到一阵威胁,是的,从自己进来开始,这个女人从昏迷状态神奇般的醒来,然后就一直要死的样子,可一直还有力气哭着说着。 更家让自己怀疑的是,她的右手始终都在被子里的,她的左手蹩脚的抓住亚青,看起来真是有很大问题。 “大哥!既然她醒来,就不会死了,还是请大夫给她看看!我们不要耽误了大夫给她看病才是!” 亚楠狠狠猛然拽下大哥被李秀凤牵着的手,狠狠拉开大哥跟李秀凤的距离,然后对着一只看在一旁的年纪大夫说着。 年轻大夫被亚楠这么一说,也急忙上前,欲要给她搭脉:“夫人,伸出你的右手!” 本以为这个夫人要死的,便好心让这个夫人跟她儿子女儿说完最后的话,不过赵小姐似乎跟这个夫人之间的心结极为严重。 罢了,这不是自己能管的事,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大夫,看病就是。只盼望经过这么长时间,师傅能及时赶回来,这个夫人的病,自己真的看不出来啊! 亚青被亚楠忽然这么一拽,心里有些酸胀,妹妹到了娘要死的时候,还是如此心硬如铁,诶! 李秀凤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这个死女儿依旧心比铁硬,不但不肯近自己面前,方便自己一刀刺中,反而还将亚青拉到了一旁。 还有这个可恶大夫,这个时候,他还想装模作样的给自己看病?不抵事的人,还耽误自己的事。 “你出去,我要跟我儿子,跟我女儿说完最后的话,不然我死都不瞑目。”李秀凤不得不艰难的蠕动着身体,似乎要起来挪向亚青亚楠他们似的。 大夫一个年轻男子,也不好看到夫人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尽管她其实是穿着外衣睡在自家病床的,但也不方便的,加上听到夫人如此说法,便急忙逃了出去。 屋里再次只留下来亚青亚楠,还有努力爬着的李秀凤。 亚青心痛难当,跨前一步,打算过去安抚娘,看着娘如此费力的爬起来,心里跟刀割一样的疼着。 “李秀凤,你演的戏穿帮了。让我来说说你有那几处破绽,你就知道你将戏演砸了,估计这一出戏,是那个孟文超要你配合演的吧?你们两个这样的夫妻,还真算得上是夫唱妇随呢! 首先,你病了这么多天,县令会不给你好好请大夫看病?其次你的丫鬟三天两头的到我们家门口大闹,没有你男人指使,她一个奴婢敢挑衅我们赵家?再次,你自己看看,你的右手为何一直不拿出来?手里拿着什么呢?是刀还是毒药?县令想用你的手杀了我吧?杀了我就没有那么多上原学生给爹撑腰了是不是?” “啊!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李秀凤被亚楠刺激过度,终于忍不住的从床上冲起来,右手上面果然*裸的紧紧抓着一把匕首。 李秀凤是被亚楠鄙夷看透的话给刺激到了,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冲过来胡乱次过去,只要他们两人沾上血,一样的死定了。 若是他们今天不死,孟文超一定会折腾死自己的,那个畜生那种的折腾,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了。自从答应他杀了赵子诚儿子女儿的这些天,那个畜生真的再也没有折腾自己一次了。 所以,赵子诚的儿子女儿,今天都必须死,这是赵子诚欠自己的,也是这两个小畜生欠自己的。 “大哥,快跑出去,快!”亚楠当机立断,拽着亚青转身就飞跑出去,面对疯子一般的女人,亚楠没有把握能制服这个女人。更何况孟文超那个恶毒的人,让李秀凤杀自己跟大哥,索性也叫外面那些围观的人看看,李秀凤如何狠毒,连亲儿子亲女儿也要杀死。 世人都知道虎毒不食子,这个女人之前天天在上原百姓面前演绎一个悲戚慈母形象,导致上百不少百姓暗地里都鄙夷自家。 今天就让这些人亲眼看看,这个女人狠毒到了何种地步?县令孟文超狠辣到了何种地步?别一天到晚的就顺着剧情胡乱议论自家人,都忘了谁赞助了他们儿子读书的。 亚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惊呆了,幸好亚楠反应快,亚青被亚楠使劲拽着跑了几步之后,亚青醒悟过来,再也不敢回头看自己后面疯了一样的娘,急忙撒开腿,反过来拉着妹妹疯跑出去。 随着李秀凤疯了一样的拿着匕首追向亚青亚楠,屋子外面的一干人,都惊呆了。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刚刚县令夫人还是一副临终要死的样子,怎么转眼就跟疯子一样,拿着匕首追着赵家公子小姐,要杀了他们似的?那可是县令夫人的亲儿子亲女儿啊! “娘,我们快回家,这个女人要杀了我跟大哥!”亚楠一跑出医馆,就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雷静,赶紧回家。 “她敢杀我孩儿,老娘杀了她这个疯子!”雷静顿时暴怒,做出冲来要杀了李秀凤的架势,没有想到那县令的几个护卫,都不着痕迹的阻拦在雷静面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护卫是不会让雷静真杀了县令夫人去的。 “娘,不要杀她,她到底是生了我跟大哥的,我们回家!” 143 夫人疯了 亚楠大声叫着,也是跟雷静示意,不要动后面的那个疯女人,她一双小脚,根本跑不过自己跟大哥的,自己只要引导着她一路追着自己杀过来,倒也是好事,足以叫更多上原百姓,亲眼目睹这个女人的丑恶嘴脸跟恶毒心肠。 雷静忽然明白过来,自家这些天被这个女人故意抹黑了不少,如今能叫上原百姓亲眼目睹这个女人的狠毒跟虚伪,今后应该再也不会有百姓暗地里鄙夷自家人了。 罢了,既然亚楠这么说,就听亚楠的,随即收敛了一身杀气,打算绕过围着她的几个护卫,带着两个孩子跑回家。 谁知道几个护卫依旧一副不肯让的架势,更有一个护卫故意超前几步,想挡住亚楠跟亚青,不让他们跑开。 围观人忽而看出来门道,县令夫人是真的想要赵家小姐死的啊!不仅仅她亲自拿着刀过来要杀自己女儿,还让她的护卫,替她帮忙拦住赵小姐他们。 “不能让赵小姐有事,快拦住夫人!”围观的好多人明白过来之后,不约而同的的做出反应,一下子路上很多人冲过来要阻拦县令夫人当街杀女。 上原百姓经过上次亚楠狠狠表态之后,都知道,只要赵小姐无辜死亡,那么上原助学基金就算没了,若是眼睁睁的看着赵小姐被县令夫人当街杀了的话,不说天理不容,就说自家儿子,也再也没有免费的书可以读了。 李秀凤看着这么多人忽然冲到自己前面来,一种无法压抑的怒火,散发开来。凶残的举起匕首,对着自己最面前的妇人就是狠狠一刀,当即那个妇人就倒地身亡。 这么一下子,其余冲过来打算阻止县令夫人的群众,便吓得呼啦一下子散开来,有多远躲多远,原本医馆前面一条街被挤得满满的人群,陡然间,躲得干干净净,谁也不敢真的拿命去帮忙救人了。 亚楠看着阻拦自己的凶狠护卫,看着雷静跟围着她的几个护卫打在一起,腾不出手过来帮忙,第一次着急了。 “大哥,你快走!”亚楠不走了,看到出来那个女人是铁了心的要杀了自己,而这个护卫目的就是堵的自己跟那个女人对上去,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得不面对那个疯了的要杀自己的女人。 “不,你走,我拦着她!”亚青也停下来脚步,站在了亚楠面前,抬眼看向后面举着匕首追来的李秀凤,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半点愧疚,半点自责,有的只是浓浓的恨意。 她卖了演戏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为的就是要杀了亚楠,果真是如亚楠说的那样,县令跟这个女人眼馋极了妹妹身后的上原助学基金,才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县令如此丧心病狂倒也罢了,可你竟然不顾亚楠是你亲女儿,竟然能狠心设计杀害你亲女儿? “你们两个小畜生,大不孝的畜生,一个也不许走,老娘给了你们命,就能拿回来你们命,你们全部都要死,统统都该死!” 李秀凤迈着小脚,露出狰狞的凶狠之色,扑向面对她的亚青亚楠,这个时候远处的人可以看到县令夫人面对她亲生儿子亲手女儿的神色,犹如仇人般凶狠恶毒。 “找死!”就在亚青亚楠做好应对疯女人的时候,戚继光神速降临,一脚踹开了拦着亚楠他们的护卫,同时以剑柄斩断李秀凤举着匕首的手腕,顿时李秀凤的手咔嚓一声,断了垂了下来,匕首也同时掉在地上。 跟着戚继光而来的梁家明,满脸凶狠的一脚揣在李秀凤的肚子上:“抓起来,她是杀人凶手!还有他们几个,全部抓起来。他们是帮凶,一个也不能放过!” 梁家明满心后怕,若是迟来一步,后果真是无法设想,边上倒地死了的女人身上流出来的血,竟然发黑,匕首带剧毒? “亚楠,有没有被她伤到?啊?”戚继光吓得脸色煞白,顾不上男女大防,亲自拉开亚楠双手,就怕亚楠被带毒的匕首伤到皮肤。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她狠毒到了如此地步,竟然准备了带毒的匕首要杀我跟大哥,戚大哥,世上有这么恶毒的娘吗?” 亚楠见李秀凤被捆住,更是见到之前鸟兽状躲开的百姓再次潮水般围了过来,当即露出欲哭的悲戚神情。 论演戏,自己也会的,如今自己这个被迫害的小女儿,就在上原百姓面前,露出悲痛欲绝的神态来,至于后事。 不需要自己出面了,自有大人出面,今日的事,相信不出半天时间,所有上原都会知道的。包括那个躲开了出去的县令大人。自己只要如此惊吓过度,悲伤过度的晕过去就好了。 “亚楠!” “妹妹!” “亚楠!” 随着亚楠猝然昏倒,戚继光,亚青,雷静等人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 戚继光原本就靠近亚楠,给亚楠检查有没有被匕首伤到的,忽然感到亚楠身子软了下来,急忙一把抱起来亚楠,飞快到了医馆一个大夫面前。 “大夫,快看看,快点看看她怎么了?” 医馆的那个年轻大夫战战兢兢地给亚楠搭脉,也是一脸的茫然。好似脉搏有力,并且赵小姐脸色也算正常,稍稍有些发红,应该是刚刚紧张跑的。 “惊吓过度,暂时不要动她,给她好好睡一觉,等我师傅回来,我再叫我师傅给她好好看看?” 年轻大夫估摸着应该是惊吓了,对于惊吓睡着的人,师傅曾经说过,就让病人好好睡一觉,可以养魂。 对,就这么处理,自己记起来了,好似这个小姐曾经也这么惊吓过度晕过去的,那时候师傅就是这么吩咐赵教谕,让赵小姐好好睡睡的,记得那时候赵小姐是为了给上原烤鸭的掌柜洗清罪名时,受到了惊吓的。 “把孩子给我!”雷静一边说着,一边动身就要被戚继光抱着的亚楠,雷静满脸的心疼,心疼孩子惊吓过度,更心疼孩子悲伤过度。 戚继光不方便跟雷静抢亚楠,不舍的将怀里的亚楠,交给雷静。 刚刚将亚楠抱在怀里到时候,戚继光感到心里有一瞬间的满足跟充实,这是自己家破人亡之后第一次感到了内心充实跟满足,让自己极为贪念这样的感觉。 亚楠,别害怕,别害怕,我发誓,从此以后,谁也不会伤害了你,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 等你好些,我就去跟你爹提亲,刚刚我当众抱了你,在上原百姓面前,我也应该是为此负责的,你爹是讲究名声的先生,他一定非常在意你的名声,一定答应将你许配给我的,一定会的。 等等我,等你身子好些,等我将这个恶毒的女人,绳之于法。我就去跟你爹提亲,你也答应我,好不好? “将县衙仵作请来。也将上原县令,还有上原教谕,以及上原学宫的学生都请来。今天我这个县尉倒是要看看县令大人,如何处置他的凶手妻子?” 戚继光怀抱空了之后,满脸杀气的站在医馆外面,今天,自己就要上原百姓,都亲眼目睹县令其人,何其阴险何其恶毒? 还有这个死了的妇人,应该是上原县学学生的亲娘,为了阻拦凶手杀人,却被县令夫人当街杀死。致她命的却不是伤口,而是匕首上淬的剧毒。 这些无疑说明,凶手李秀凤,处心积虑,心肠狠毒,根本是罪不容恕。也让上原百姓都看看,县令夫人一个女人,如何能得到如此剧毒匕首的?若非县令提供的,她一个后宅女人如何能得到? 雷静抱着亚楠,瞥了一眼盛怒中的戚继光。没有提出异议,他的做法,正和自己的意思。 至于亚青留在这里,自己也不想勉强他回去,这件事他是当事人,更是赵家的未来,他即使面对他的母亲,也得立起来了。 相信他能坚持的住。他三姑父陪着他。应该无事,再说自己也看到了他三姑父安排人去叫亚楠爹过来了,自己跟亚楠,可以放心的将后事交给他们男人了。 亚楠被雷静小心的抱着,自然也听到了戚继光的安排。如此甚好,就让上原百姓的怒火,生生吃了县令跟李秀凤。 相信自此之后,上百百姓无一不恨死了县令跟李秀凤,因为他们真正体会到了县令想谋夺自己身后巨额基金的事实,他们也都会后怕不已的,只要自己今天真的被杀,上原上千的学生,上千的农家,将失去上原助学基金的支持,重归从前。相信他们这些人比谁都痛恨县令,也比谁都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些天,自己也不必利索好起来,乘机病上一场,让上原的百姓,真正看清楚,谁才是他们的恩人?谁才是他们的敌人? “啊!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贱人!”李秀凤忽然更为疯癫的叫起来,更是不顾形象的在地上打滚。 “我们夫人疯了十多天了!大夫都知道的!”伺候李秀凤的丫鬟跟嬷嬷,这个时候才敢站出来,为李秀凤辩驳。 她疯了?哈哈哈!她也会疯? 亚青忍不住的落泪狂笑出声,这就是生了自己的娘?养了自己的娘?她为了杀害亚楠跟自己,连疯了的借口都能搬出来?哈哈哈!自己跟亚楠之前面对她的时候,她怎的不疯的?一心骗亚楠到她跟前去的?她也会疯? 围观的人听得亚青如此悲痛的笑声,无不落泪,这件事对于一个儿子来说,是谁也不能承受的苦痛,摊上这样狠毒的娘,谁心里不跟刀割一样的疼痛? 更何况赵公子还是半大的孩子而已啊!县令夫人也真能狠心,如今她杀了人就知道装疯了,之前她对赵家两个孩子的种种慈爱,难道也是装疯? 呸!真恶心!不要脸! 仵作率先到场,其余衙役也到了不少,典狱大人也到了,将围观的人群,处理了一下,留出来场地查案办案。 “死者,女,三十八岁左右,腋下刀深一寸,伤口发黑,流出的血迹一样发黑,死者其余地方完好,致命伤应该是刀上的剧毒。匕首上果然含毒,大人!” 仵作就事论事,检查的极为仔细,不仅仅是死者全身,还有死者流出的血迹,以及地上的匕首,一一细细检查,得出结论。呈给典狱大人,县令不在场的情况下,典狱大人有权主查此案。 “现场出具尸体检查报告吧!”典狱神情严肃。只要等仵作出具了尸检报告,县令到场也不能当众遮掩这样的丑闻了。 不,兴许是不能遮掩他自己的罪行了。接下来就看赵家人如何告状了,一般来说,大明的官员自家一旦涉及人命案件,就得回避审查的,县令大人这一次是不能主审此案了。 赵子诚急速赶过来,满脸的怒容,身后跟着跑过来的却是上原县学的学生,无一不是怒容满面。 “娘!娘!娘啊!呜呜呜娘!”就在此时,赵子诚身后的一个二十来岁学生,忽然看到倒地的娘,顿时悲痛欲绝的扑了上前。 “站住!她的伤口含有剧毒,你不能上前了!”典狱及时阻止了那个悲痛欲绝的学生,没让他扑在死者身上。 “杀人偿命!你还我娘的命来!”那个学生见典狱阻挡了他,便忽然转头,凶狠的盯着被困在一旁的李秀凤,杀气腾腾的扑了过去。 “拦住他!”典狱一声呵斥,两旁的衙役及时扭住了那个悲愤的学生,阻止他亲自行凶报仇。一切自有王法。 赵子诚满眼是仇恨,恨不得亲自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自己当初如何会瞎了狗眼,被她蒙骗,甘心娶了她,今天却差点害死了自己孩子。 告!告到府里,也要这个女人去死!至于那个县令,更是要告,若非有他纵容,甚至有他主使,这个后宅的女人,手里如何能得到如此精致的匕首,还能淬上剧毒?若是说县令不知情,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亚青,你回去吧,这件事爹不会算了的,爹要告到她死!” 赵子诚略过恶毒的女人,来到神情惨然的儿子面前,这次无力儿子如何不忍,自己也不会心软。不告到她死,自己就枉为人父! 亚青不受控制的向后颠簸了一步,心里的疼痛,只有自己才知道,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死死捏紧自己的拳头,这好似亚青现在唯一能做的似的。 “孟县令来了!”有人发出如此声音。 县令早已得知实情,心里气的要死,对于李秀凤这个贱人,自己实在是过于奢望了,她不仅仅没有杀了她儿子女儿,竟然还胡乱杀了县学学生的娘?这不是给自己找的仇恨吗? 今天自己若不能大义灭亲一次,自己就无法面对上原一众!该死的贱人! 全场的人,都一脸愤恨的盯着姗姗来迟的县令大人孟文超。 孟文超在如此诡异的愤怒中进入案情中心场地,心里也是有些发怵的,就怕这些愤怒的群众发怒起来。不管不顾的一拥而上,踩死自己,真就死的冤枉了。 “大人,救救夫人,夫人疯了这么多天,今天实在是意外伤了那个女人,夫人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啊!”被捆住的嬷嬷,见到大人,眼里一亮,得救了! “是啊,大人,救救夫人吧,他们困住了夫人,要杀了夫人哪!夫人疯了哪知道她自己做了什么?要是夫人没有疯,怎么会要杀了她自己儿子女儿?” 能说会道的丫鬟,也及时的嗷嗷叫起来。 “大人,凶手李秀凤已经落网,一干帮凶,也一并落网,死者,如今身份明确,是云湖乡姬家村的,被凶手李秀凤用淬毒的匕首,刺破腋下,中毒而亡。 凶手李秀凤原本是提着带毒的匕首,追杀赵教谕儿子,女儿的,幸而没能得逞。今天案发的时候,这些百姓,全部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人证物证确凿,请大人回避!下官会整理好案情,向府台大人回禀!” 典狱一马当先,面对姗姗来迟的县令,眼睛正直严肃,看起来无丝毫包庇县令夫人的心情。 县令一阵心火上扬,从自己接任以来,宋业留下的这一班人马,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收服,如今自己妻子杀人,下人都已经说了她疯了,这个典狱竟然还是如此咄咄逼人,当众叫自己回避?回避个什么? “本官无须回避,自从十多天前,她疯了之后,本官就休了她,不过上本官可怜她着实可怜,便不忍叫她雪上加霜,打算好生请来大夫给她看着的,谁知道本官只是去了一趟夏家村,就出了这样的事。 来人,将这两个奴婢当场阵法,她们身为本官奴仆,不能看护好疯了的主子,导致如此恶果,本官也绝不会姑息养奸,不杀了你们,不足以平民愤!” 县令一手扔出袖口里面早就写好的休书,同时吩咐身边的护卫,当场斩杀伺候李秀凤的嬷嬷跟丫鬟。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丫鬟跟嬷嬷两人的人头就滚落而下。这两人根本都没有来得及惨叫出声就命丧黄泉。 144 不齿 “你!你骗人!你什么时候休的我!我没有被休,没有被休,我还是县令夫人,我还是县令夫人,我还是县令夫人!我还是县令夫人!” 李秀凤本以为见到自己男人回来,就能得救的,可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轻飘飘的丢出一纸休书,在上原这么多人面前,当众休了自己。一时间李秀凤状若癫狂,不断重复着我还是县令夫人的那句话。 “赵教谕,她疯了。本官早就休了她,此案本大人自会给你一个公道!来人,将这个疯妇抓捕归案,介时是不是要治此疯妇死罪,且看赵教谕跟死者家属是何意思了!” 赵子诚怎么也没有想到孟文超能如此做法,他显然是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利益李秀凤杀害自己儿子女儿,他却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能主审此案?早就休了妻的他,自然不会是李秀凤的亲属,自然不必回避案情。可恶可很! 恶毒的他为了安抚盛怒的百姓,竟然当场狠毒的斩杀了他家的两个奴婢,简直恶毒至极。 “大人,刚刚若非你家的这个几个护卫死死阻拦我娘雷静,相信今天的悲剧不会上演,我娘雷静会武,若是我娘刚刚没有被他们几个死死缠住,相信我娘早就能制服我那个娘,相信这位学长的娘,也不会惨遭毒手。 还有,这个死了的丫鬟,一而再的到我们赵府闹事,相信大人应该知道的,为何却一再纵容? 还有我那个娘个果真是疯了吗?不,我之前跟妹妹在医馆见了她,当时在场的还有医馆的洪大夫,那个时候我娘可是言辞清楚的很,你一句疯了她就疯了? 我要求请大夫检查。看看她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娘,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为何会铁心狠毒的要杀我跟妹妹,为的不就是妹妹身后的巨额助学基金,之前你想尽办法哄妹妹,让妹妹将基金交给你,好方便你跟旁人一起贪墨。 如今贪墨不成,你跟你身后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生出歹心要杀了妹妹,让上原学生从此失去赞助,如此你们便心里痛快了吧? 如今你事发败落了,你便及时的疯了?哈哈哈!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哪怕你是我的亲娘,我也不齿,哪怕你是我的亲娘,我也跟你没有半点瓜葛! 更何况你早就是孟大的妻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仇人,是我们赵家的仇人!你就是疯了,也是我的仇人!谁敢伤害我妹妹,谁就是我的仇人,哪怕是你!” 亚青终于爆发了! 从事发到现在,亚青都处于极度压抑之中,承受着各自负性情绪,如今县里到了之后,竟然早有预谋的扔出一纸休书,给自己的这个娘,定下疯了的结论,就是让自家人,对这此的阴谋,有心无力。 不!自己绝不能如此束手无策,哪怕自己从此被人耻笑不孝,今天也一定要将自己跟这个狠毒的女人,断的干干净净。从此,她死活都是路人!不,是仇人! 还有这个恶毒的县令,别想将你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哪怕没有证据,哪怕自己人微言轻,今天自己也要将你丑恶的嘴里公之于众,上原这么多百姓的眼睛,不是瞎的。 “对!她没有疯!她半月前还好好的,我见过的。”人群中有人大声点破县令谎言。 “是县令的阴谋,是县令要抢了我们助学基金,是县令不想让我们上原学生有书可读!” “抓了他,告上府台大人!” “治他的罪,想丢出一纸休书就能撇的干干净净?呸!我们绑了他找府台大人!” “将这一对恶毒的夫妇全绑了!” “去府台告状!告死他们!竟然要贪墨助学基金?” 不仅仅是学生,还有更多的百姓,全部愤怒了。 是,谁都不是傻子,你县令轻飘飘的丢出一纸休书就想置身事外?也不看看上原助学基金影响了多少上原人? 更何况这么多学生亲眼目睹了同窗好友的亲娘,倒在剧毒的血泊之中,如此事件,岂能让你颠倒黑白?若是不能惩治了你,你这个恶毒的县令,迟早有一天,贪墨了上原助学基金。 既然如此,今天就要你下台!即使告不死你,也一定能告的你身败名裂!看你还能再做上原县令?还能再迫害我们上原百姓? 孟文超大声不断的呵斥:“退开!退开!” 但是盛怒中的学生跟百姓,无人理会他,都一拥而上的冲过来动手就要绑了他。 “都给老子滚开,老子是睿亲王的亲随,你们谁敢乱动本官!谁敢乱动,谁就大逆不道,抄家灭族!” 孟文超见自己无法呵退人群的时候,情急之下,竟然对着上原百姓跟学生,就道出自己是睿亲王的人内幕来。企图用皇家亲王的威严,呵退这些疯了的百姓跟学生。 “睿亲王的人?难道你的作为,全是睿亲王指使的?睿亲王指使你贪夺上原助学基金,这是为何? 天下大明无一处不是皇上的疆土,无一百姓不是我皇上的子民,孟文超,你身为上原父母官,上不能效忠皇上,下不能安抚百姓,你安得是什么心?或者指使你的人又安得是什么心?” 孙谨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孟文超在用睿亲王的名头,呵退百姓,便顿时满脸正义的站在孟文超的对面,将他狐假虎威的面具,当场撕得粉碎! “对!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何时沦为睿亲王的天下了?”赵子诚适时地反问了孟文超一句,顿时引得上原学生高昂附和,所有学生都跟着如此质问孟文超。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何时沦为睿亲王的天下了?” 激昂的上原学生跟百姓,当场押送着被绑了的县令以及县令的十来号爪牙,包括李秀凤,一起前往府台。 典狱以及仵作也顺应民意的带上医馆大夫跟死者,前往府台,确凿的证据,自然要带上,老大人应该会很高兴见到如此场景的,典狱心里如是想到。 上原人声势浩大的赶往府台,沿路不少人都纷纷打听何事,得知实情之后,路人纷纷吐绑了的李秀凤跟孟文超的口水。甚至还有砸泥土树枝的。 赵子诚身为当事人的爹,身为上原学生的教谕,自然要跟去府台。 亚青爆发之后,表情冷了很多,也平静了很多。今天的事,让亚青真正明白了政敌斗争的残酷以及不择手段。从此自己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否则付出的将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罪过。幸而妹妹无事,只是可惜了那位同窗,她娘无辜受累而死。 “你带人跟着一路随行保护好赵教谕他们,我不能擅自离开上原,再说我也不放心亚楠!” 戚继光没有跟着去府台,而是安排了梁家明一路随行保护亚楠爹他们。 赵家此时早已乱了心神,洪家医馆的老洪大夫终于返回,当即得到消息,到了赵家给亚楠亲自诊脉。 “嗯,这孩子到底还是小,心神容易受到惊吓,上次她就受过一次惊吓晕倒一次,这一次更甚,你们好好安抚她,时刻不要空人,让她慢慢稳下心神才好。这是安神的汤药,给她喝上十天看看吧?” 大夫诊脉的时候,发觉赵小姐昏迷中还不由自主的抽搐手脚,便以为这孩子今天是惊吓过度了。也是,这件事谁不是受了惊吓?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十岁的当事人?面对的凶手还是她的亲娘?诶,作孽哟! 随着大夫的一席话,家里担忧的不得了,爷爷奶奶更是老泪纵横。雷静也是站在一旁,眼里红红的,满是自责。 二叔眼眶红红的亲自送大夫出去,顺便也给亚楠抓药。 二婶去了厨房,给亚楠煮柚子水,一会给孩子用柚子水擦擦身子。 “亚惠带亚秋他们都出去吧,这边不要你们。该看书看书,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亚楠不会有事的,亚楠心好命好,一定无事的!” 奶奶哽咽着,撵走屋里的一群担心的孩子们。免得人多了,堵着空气,亚楠说过的,生病的人,屋里不能人多,当年子琛生病的时候,亚楠说过的。 “爹,娘,都怪我,我,我,我没有保护好亚楠!”雷静蹲在床边哭了起来。 “不怪你,怪我,是我要带上亚楠去看那个恶毒的女人的,怪我!”奶奶也哭着自责着。 “爷爷,奶奶,娘!我好好的,我刚刚是装的,我故意装的昏倒,是想让外面的人以外我刺激过度,这样他们才会更加愤恨县令跟那个女人的。” 亚楠本打算一会之后,缓缓转醒的,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功夫,娘跟奶奶都争着承担什么责任了,还哭的这么难受,亚楠自责起来,刚刚应该早些醒来的,吓着爷爷奶奶跟娘他们了。 亚楠一咕噜爬起来,急忙要安抚爷爷奶奶娘。 “我儿啊,吓死奶奶了!呜呜呜,奶奶都吓死了,呜呜呜呜!”奶奶忽然见到亚楠一咕噜的爬的坐起来。激动的一把搂住亚楠,嚎嚎大哭起来。 雷静也忍不住的跟着一起嚎嚎大哭起来,亚楠被奶奶抱在前面,被娘抱在后面,耳边是震耳的哭声,哭的亚楠好不自责,这一次自己真的吓死家里人了。诶! “行了,亚楠好好的,就都不要哭了,我出去看看子诚亚青他们怎么样了?”爷爷看到亚楠真的无事,这才想起了儿子孙子还在医馆那边面对县令跟那个女人来! “我去,我要亲自撕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奶奶忽然被爷爷的话激起了盛怒,刚刚因为特别担心昏迷的亚楠,才没有顾上那个女人,如今亚楠醒来好好的,身边还有她娘照顾着,自己今天就去当面撕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去! “你不要去,好好看着亚楠,我去就行了!”爷爷无奈的劝了盛怒中的奶奶一句,转身就走,赶紧去看看儿子孙子如何了?看看那个恶毒的女人又没有被抓起来问罪? “奶奶,我头疼!”亚楠急忙撒娇,可不能让奶奶这样的状态出去,会出事的。 “怎么啦?怎么啦?我的乖乖儿啊!”奶奶忽然听到身后亚楠说头疼的话,急忙回头,先看宝贝孩子。 “奶奶陪我,好不好?”亚楠握住奶奶的手,期盼的看着奶奶。如此亚楠,看的奶奶心都融化了。 “奶奶不走,奶奶哪儿也不去,奶奶就在这陪着我的宝宝!”奶奶万分心疼的抚摸着亚楠的头,希望如此能减轻孩子头疼似的。 亚楠对着一旁一样焦急的雷静眨眨眼睛,逗得雷静哭笑不得,只得站在一旁,嘴角抽搐。 “亚楠怎么样了?”亚楠院子里响起了戚继光担忧的声音。 “坏了,奶奶,赶紧让我躺下,我接着装一会,别叫戚公子看出来会笑话我的!奶奶记住哦!” 亚楠忽然灵敏的自己躺下了钻进被子里面,两眼一闭,头一歪,一副又不省人事的样子,顿时奶奶有些来不及反应的风中凌乱了。 奶奶第一次见识到自己宝贝孙女,说晕就晕的本事,着实有些适应不过来。 不过亚楠说的对的,亚楠装晕的事,是不能叫人知道了,免得被人笑话。咳咳咳! “亚楠,亚楠,乖乖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不怕不怕的,奶奶在这陪你呢!” 醒悟过来的奶奶,竟然破天荒的陪着孩子装了起来,这对奶奶来说,可真是第一次临场演戏,但却不比任何演艺人员差了。奶奶刚刚的语气里面,可是担忧十分呢! 雷静更是要抽搐了! 好吧,奶奶能配合着孩子装样子,自己做娘的更是要陪着装样子,免得叫戚继光看出来。再说亚楠晕倒的时候,还是戚继光一把抱住的,可真不能被他看出来!不然他还以为我们家亚楠想讹上他负责任呢! 雷静这是因为她自己的婚事就是她爹讹上赵子诚的,所以对讹上婚姻各外的敏感,自己没有办法摊上讹诈婚事了,但亚楠绝不会如此的,绝不会,亚楠的婆家,一定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亚楠,绝不能沾一个讹诈婚事,免得被人看低了。 “戚大人,请留步,孩子没有醒来,大夫刚刚看过了,说这段时间给她多睡睡,不能受刺激。” 雷静及时阻止了戚继光进来的脚步,女儿都十岁了,还能让成年男子进了闺房? “不碍事的,我就站在院子里等她醒来。”戚继光丝毫不见外的很。 “奶奶!”戚继光忽然发现亚楠奶奶出来了,便极为敬重的行礼。 “戚公子,你看到亚楠爹他们了吗?”奶奶被爷爷阻止不能出去,但还是想从戚继光嘴里得知最近的消息。那个贱人死了没有? “县令跟县令夫人还有他们的护卫,被百姓们绑了起来,一起去府台大人那告状去了,奶奶放心,我让亚楠三姑父带着人跟着去的,不会有事的。” 戚继光尽量使自己脸色缓和,讨好奶奶也是必须的,亚楠非常听奶奶的话的。 “好,好,好孩子,这次可多亏了你!”奶奶感激着。 “一家人!不过这次应该是多亏亚楠聪明,还是亚楠让薛江去我府里叫人的,不然我们也不能及时知道,亚楠可真是聪明的劲!” 戚继光腆着脸,拍着奶奶马屁。幸亏戚继光面色发黑,黑里透红也不是那么明显。 果不其然,奶奶顿时笑开了:“就是,就是,我们家亚楠就是聪明,今晚你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晚上的时候亚楠要是能醒来,我叫她亲自谢谢你。” “好啊,我还真想念二婶的手艺呢,要是亚楠好好就好了的,让亚楠的小嘴也说两个好吃的,可真就好了,亚楠这孩子,嘴巴刁的很,她要是吃出好吃的,铁定好吃的很呢!” 戚继光继续吹捧亚楠,一直都知道,亚楠在她爷爷奶奶眼里,全是令人骄傲的优点,只要逐一夸耀亚楠,亚楠爷爷奶奶比什么都高兴。 奶奶眯着眼睛,顺着戚继光的话,也想到了孩子的刁嘴巴,更是想到了孩子今天竟然还会装晕,忍不住的嘴角咧开来笑着。 戚继光的讨好让雷静警惕起来,有点过火了啊!什么意思? 不就是亚楠这个孩子今天装晕的时候,被你抱了一下?你这就多想了?亚楠才多大?你都多大?你今年都能结婚了吧?能等得了亚楠几年? 男人不都眼馋女人的很,到了成人的时候就是不能结婚,恐怕也会纳妾,甚至还没结婚就能整出庶长子来?要不然就喜欢流连风月场所的,亚楠最少还得在家等五年才能出嫁呢!不合适!雷静默默给出评价。 除非他能等,也能跟亚楠爹一样洁身自好,自家不着急,不就是被他抱了一下下,亚楠这个时候还是孩子呢! 晚饭时分,戚继光再一次的跟亚楠爷爷奶奶他们仔细说了雷静走了之后的情况。 “谢谢,谢谢,多谢戚公子,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好!” 145 惠姐心动 爷爷早已得知若非戚继光及时赶到,亚楠这孩子真的会被那个贱人害死,真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亲娘? “无事无事,本来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幸亏亚楠没有事,真是万幸万幸。” 戚继光面对爷爷二叔他们的感激,显得极为谦虚,一个劲的强调自己是一家人。 亚惠看着如此戚继光,心神忽然一阵恍惚,感激之余,似乎还有点什么,但一闪而过,快的让自己根本抓不住是什么感觉,还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耳朵。 他真好,幸亏有他,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一想到亚楠有事,亚惠就感到心惊肉跳的厉害,他真是好人,从前自己怎么会惧怕他呢? 戚继光耐心的陪着爷爷奶奶二叔二婶,甚至是亚秋亚融亚惠说着话,话题尽量往亚楠身上引,便能看到他们脸上压抑不住地笑容。 看来他们对自己还是满意的,尽管此时赵子诚这个爹不在场,雷静这个娘不在场,但不烦事,只要哄得亚楠爷爷奶奶高高兴兴的,事就成了一大半。 自己孤身一人,亚楠嫁给自己,没有人烦她,更是不要她伺候长辈,到了雷府,还有她三姑陪着,自己也会哄着她的,爷爷奶奶应该能答应的。 不过自己还得等等,等亚楠爹告状回来,等亚楠身体好起来,快了,最多一两个月的时间吧! 府台大人宋业忽然见到上原几百的百姓跟学生一起过来,状告上原县令孟文超,为了染指上原助学基金,指使其妻李秀凤,用淬毒的匕首,杀害赵教谕家少爷跟千金,虽然未果,但却误杀了上原县学一个学生的母亲,证据确凿,证人很多,医馆的大夫伙计都能作证,带毒的杀人凶器跟死者都带来了。 “暂且关押,等本府请来省府邱大人过来主审此案,必定能给你们一个公道!”宋业忽然觉得机会大好,这是自己又一次出风头的机会。 自己笃定,只要邱大人过来,一定是推诿给自己主审,那个人最是圆滑,什么人都怕得罪。 自己因为从前是上原县令,顾及到避嫌才请来他主审,他因为怕事推给自己的话就正好,自己再刷一次直臣风范,连睿亲王的人也敢审敢杀。 相信皇上一定很高兴的,世人都以为皇上昏庸,谁知道皇上暗地里早就在筹备拨乱反正了,等皇上真正掌控了江山,自己因为有从龙之功,必定能入阁为相。 邱大人头有些发胀,上原的人就不能消停消停? 之前那些人为了搞死孙谨,弄出来一个苏屠户灭门之案,最后将秦知府都弄的全家死透了。 如今上原安排来了一个睿亲王的人做县令,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又搞出这么多事来?睿亲王也真是的,怎的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如此的低劣手段就想拿下上原助学基金? 诶。睿亲王果然是不能成事的,看看他都安排的什么人啊!除了这个上原孟文超作死之外,那个宝庆县的于大荣也一样的是作死的人。 看看宝庆县被他搞的乌烟瘴气,弄得上次府试的时候,宝庆的学生还跪地当场状告县令,这可都是睿亲王的人哦!着实不上趟! 得罪首辅风险大,收益小,但顺着民意搞死睿亲王的人,风险小,得益大多了。不仅仅能尽忠皇上,也能合了首辅的意,不错不错,这一次轮到本大人刷一刷好名声了! 正好乡试还有几天放榜,再叫宋业等等,等放榜之后,本大人也可以叫参加乡试的上原学生一起见证本大人的风采。 陈学慎欣喜若狂,没有想到自己再次以第一名的成绩高中举人,解元之名,更甚进士呢!如此自己可以跟老师提亲了。 亚楠,我不能等了,我一定不会等了,只要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跟老师提亲,我真是一刻钟也不愿意等了,只有定下婚事,我才能放心进京会试。 然而陈学慎才高兴没有一会,就得知了省府大人的告示,他将会带着上原学生,一起去府里,审理上原县令指使其妻李秀凤杀害赵教谕子女一案。 顿时陈学慎吓得魂飞魄散,打听之下,才得知一些内幕,幸亏亚楠无事,幸亏幸亏! 陈学慎顾不上后背湿透,顾不上一干人给他道贺,飞跑着去了六叔那儿。 “六叔,我马上就回家!” 陈学慎既然已经打听得知了亚楠无事,得知老师无事,如今是上原百姓集体状告县令及她的夫人,自己暂且去府里看看,暂且不必跟六叔说,免得六叔着急,如今倩影的盆景,正是培育关键的时候,很快这些盆景就能对外销售了。等自己到了府里见过老师,再看看是不是传信给六叔知道。 “恭喜恭喜,是该早些回去,路上小心点!” 六叔从到倩影里来的客人嘴里,刚刚得知了陈学慎高中解元的事,很是替他高兴,也替大哥高兴,这可是大哥亲自教导出来的呢! 陈学慎没有来得及当天走人,被省府的衙役半路截下来,当天晚上被逼参加了鹿鸣宴,幸而省府大人留了话,宴会过后,有省府的船,带上原学生一起去府里,陈学慎这才稍稍耐下性子来。 “老师!”陈学慎跟着一干上原学生到达府里的时候,第一个见的就是自己的老师,第一次,陈学慎跪在老师面前哭了起来。 从前的那么多不堪,自己都不会哭,可今天,一想到今天的自己,终于可以求娶亚楠,陈学慎感激不已,是老师教导了自己,更是亚楠指点了自己,若非有老师,若非有亚楠,自己如今必定还是上原县学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学生。 老师!学生感激您,老师,学生感激亚楠!老师,学生发誓,一辈子哄着亚楠,绝不会叫她皱眉!绝不会! “快起来!该是高兴的!早些回去告诉你爹娘吧!他们还不知道呢!” 赵子诚扶起来自己最骄傲的学生。眼里也是湿润的。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与感动。 “恭喜!”一旁的亚青,重重的拍了陈学慎的肩膀一下,心里早已没有了从前的羡慕嫉妒,从前自己暗地里也是有跟他比高低的心思的。 如今看来,自己不得不钦佩好友陈学慎,天赋比自己高不说,还能安心跟着亚楠学习,当时自己作为大哥,实在是羞于被妹妹比下去,才逃去了县学找自信。 而当时的陈学慎也跟自己一样,不断被妹妹打击的,但他却能甘之如饴,才会有今天的瞩目成绩。 自己不如他!天赋不如他,心态也不如他,但是从今以后,自己维护亚楠的心,绝不会不如他,臭小子,别以为自己真是书呆子,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等着吧!亚楠可不是你那么容易肖想的! “亚青,谢谢你!若非有你相陪,我也不会高中,谢谢!”陈学慎双手握住亚青的,感激不已。 是啊,若非老师家里有亚青,自己如何有机会住进赵府?如何有机会接近亚楠?如何有机会讨好爷爷奶奶?多亏有他啊! 亚青嘴角抽搐,臭小子是想感谢有亚楠相陪吧! “不谢!是我不如你!我当以你为榜样!”亚青郑重表态,是对自己的宣言,也是对爹的宣言。 “好。爹相信你能做到!”赵子诚欣慰不已。儿子经过这些事,成长了不少,稳重了很多,如此赵家后继有人了。 “老师,学生鲁莽,恳请老师将亚楠许给我,我发誓,从此以后,必定将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一生只她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陈学慎跪下,直直的面对老师,一口气郑重宣誓出自己的誓言。表面了自己娶亚楠疼她一辈子的决心。 赵子诚沉默着,无声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学慎。 他从前的经历,极为坎坷,但他从未颓废。性格也极为稳重,年纪虽小,却能成事,对他上原的养父母弟弟家人,也谦谦有礼。 回想自己爹娘跟自己言辞间对这个学生的肯定跟赞誉,赵子诚相信此时此刻,若是陈学慎当着自己爹娘的面如此发誓,爹娘恐怕会当场答应。 不过,亚楠那个孩子,可不是一般孩子啊!她的主意可大的很呢! 不对,不能让亚楠那个孩子自己做主婚事,那孩子到现在还惦记董文杰的很呢! 董文杰这个人倒是不错,对亚楠也好,可惜他是锦衣卫,家里还有一个疯了的娘,亚楠要是嫁给他,不说亚楠名声被毁,就是亚楠的生活,也充满危险,一个武疯子,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万一她纵火烧全家呢? 赵子诚一想到这些,就不寒而栗,不许,自己绝不许亚楠嫁给董文杰! 再想到自己这一次的婚事,原本也是自己不愿的,也是爹娘做主的,但只要人好,相处一段下来,感情就水到渠成了。 “学慎,我相信你的话,但你也知道,亚楠从小是被我们家哄着长大的,我不怀疑你会接着哄亚楠,但你爹娘家人呢?他们是长辈,长辈总是会让媳妇伺候尽孝的,我都没有信心,亚楠能做的让你爹娘认可,万一起了矛盾,你开始还能两边劝劝,时间长了,你也累的。 学慎,作为老师,站在你的立场,我觉得你很年轻,有大好的前途,等你会试高中的话,也许京城里面的千金小姐,也可以娶到,更何况她们必定事事以你为先,好好孝敬你爹娘,能让你在仕途上,毫无后顾之忧!” 赵子诚神情严肃,仿若真是在为学生考虑似的,但赵子诚的眼神,却是盯着对面学生的所有神态,哪怕是他一个呼吸也不放过。 “老师,我从前敬重你,现在还是敬重你,但今天,我想当你是我爹一样,说说儿子心里的话。 幼儿的时候,我家里很穷很穷,可爹娘他们还是咬紧牙关,要供我大哥读书,想供出一个人才来。 所以当郡王要收养我,给我家里银子的时候,我爹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那以后家里的生活确实改善了很多很多。 但从那以后,我顶着长子的名分过去看看爹娘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十分惧怕的看着我,也许是怕郡王府收回对我的过继,断了他们的生活。我更是从大哥的眼里,看到了恨意,也许他觉得他也可以做长子的吧! 郡王府的人,都当我是一个工具,能兴旺他们郡王府的工具,呵呵,我也不负所望,还真能兴旺他们郡王府。 那段时间,我虽然吃上山珍海味,虽然手里能有好几百的月钱,但我心里孤零零的,有种满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孤寂之感。 我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六岁的亚楠,跟着她二舅她表哥一起进县城,那时候她一样被二舅被大表哥宠着,但她却更加亲厚他们,看着亚楠跟她表哥分食一碗面条的时候,我很羡慕她表哥,若是我是他就好了,就有一个如此亲厚自己的家人了。 现在我的养父养母,真正说来也是得益于亚楠的鸟,才有我的安定生活,也才有我弟弟的身体安康,我爹娘对我极为看重,却是客气的看重,感恩的看重。 他们养着我,供我读书,从来都是小心的,客气的,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无情,好似他们养大了我,而我在高中之后,却如此评价他们对我的感情。并非是亲人的信赖跟依靠,而是感恩的敬重。但这是事实。 所以,我将来不会跟他们住在一起,但我会好好照顾他们,一如他们那么小心照顾我一样的客气,敬重。为爹娘送终,照顾弟弟,帮他成家立业。 老师,我喜欢你们家,喜欢亚楠,感觉那才是家,尽管我住在你们家的时候,有人会嘲讽我,嫉妒我,但我都选择无视,只因为我渴望有一个这样的家,渴望一生能有亲厚的家人。甚至渴望能叫老师为爹! 老师,无论我将来走多远,我都不会忘记了自己的家,无论将来我会面对什么样的高官厚禄,什么样的千金小姐,在我心里,唯有亚楠一人,唯有亚楠的家人才是我的亲人!” 陈学慎第一次面对老师,敞开胸怀。曾经的不堪,曾经的渴望,还有跟现在养父母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都暴露在老师面前。 陈学慎不愿意对一心教导自己的老师有丝毫的遮掩,哪怕自己刚刚的话,会叫旁人觉得自己无情,在高中举人之后,立即分清对养父母的感情,并非父子母子之情,只是感恩之情,客气而敬重。 赵子诚看着自己的得意学生,看向自己的时候充满儒慕,眼里的真诚,一览无余,连不该对外人说的话也说了,这孩子,这样的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跟人说了,免得被人指责忘恩负义。 “学慎,对你养父母的这种感情,你一定不能对任何人说,记住是任何人,你对他们自当是父子母子之情,你懂吗? 大明以孝治天下,你这样被养父母供出来的人才,将来必定会是被人用来做典范的,父慈子孝,你爹娘做到了父慈,你一定也要做到子孝。不然你将会被大明读书人的口水淹死。 老师相信你爹娘他们也是好人,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多代价供养你读书,虽然说他们手里的那些钱,源于你,但他们其实完全可以让你在家下地,留下钱财,给他们亲儿子读书娶媳妇。 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全力供养你读书,这已经超过了很多亲生父母的作为,你试着放开心怀,相信他们,真心待他们,也许会你忽然发现,他们当你是亲儿子的,老师相信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赵子诚轻轻拍拍学慎的肩膀,真诚教导这个渴望亲情的孩子。 “我都听老师的,老师,你答应我吧!我知道亚楠还小,才十岁,我会等她长大,会在她长大之前,给她建一个温暖的家,求老师将亚楠许配给我!” 陈学慎再次恳请,言辞带着迫切。 “你干嘛这么着急啊?你也不大?万一你过几年心思变了呢?我妹妹还小呢!等几年我妹妹大了,你想法也稳定了,到时候再说这个不行吗?” 亚青心里有点小堵。陈学慎这是干嘛啊?家里人谁愿意亚楠这么早嫁人?万一嫁错了可怎么办?万一你这小子长大了,进了京城眼睛花了怎么办?再来退亲害我妹妹名声啊? “亚青说的也对,你如今还没有会试,也没有见识过京城,京城里面的千金小姐,比起一般地方的姑娘,多了不少的大气,高贵。更何况她们背后的家族力量,也不容小觑。 你娶了她们,也许会比一般人少奋斗十年二十年就能达到你为之奋斗的理想。若是你果真娶了亚楠,你不仅仅没有这些优势,也许你还得比一般男人付出更多,你也知道的,亚楠那孩子一贯被娇宠长大的。” 赵子诚再次顺着亚青的话,劝着陈学慎。尽管在学慎面前如此贬低自己女儿的时候,心里有些歉意,女儿的大气高贵,只有自己知道,这是谁也不能告诉的,陈学慎也不行。 146 成全我吧 如果有一天,学慎真的娶了亚楠,真心对待亚楠的话,也许他有机会知道亚楠的高贵,亚楠的大气,亚楠的一切不同寻常。自己可以自豪的说,亚楠配得上世间任何杰出男子,但亚楠最需要的是有人愿意接着自家人哄她一辈子。 “老师,知道我显得急迫了,可是我在心里喜欢亚楠很久很久了,我从前没有高中,我不敢说出心里的话,怕配不上她,怕她跟着我会吃苦。 老师,明年的会试,我一定能高中,大明这么多年来,各省的解元,无不高中,我也不会例外。 等我高中进士之后,我会谋求一地父母官,建设好地方,带着亚楠过上安宁温暖的生活,我并不奢望留在京城,也不会奢望得到什么高官的看重,我这辈子,最看重的,只有亚楠。我所有的努力,都为了给亚楠一个安稳的家。老师,这个就是我从前的理想,也是我一辈子的理想,你成全我吧?” 陈学慎的话,在旁人听来,实在是胸无大志的,大明任何一个读书人的理想,绝对不会是终身努力给一个女人一个家。 最起码也是要振兴一个家族,一般人想的都是能做多大的官员就做多大的官员,那是一种肯定,也是一阵骄傲。甚至可以流芳百世,谁不渴望? 亚青有些风中凌乱了! 自己的理想,可是振兴赵家,谁知道陈学慎这天赋学生的理想,竟然是给妹妹一个家? 可妹妹需要他这样的理想吗?妹妹什么时候没有家? “这样吧,我暂且背地里答应你,暂时不会跟亚楠说,也不会对外公布,最多亚楠爷爷奶奶会知道,等你会试结束,你的去向明确之后,这件事才能提上桌面。 但在此期间,你不得对任何人说这件事,还有,如果你真的要娶亚楠,你可能会跟首辅对上,也会跟睿亲王对上。 上次亚楠为了给董文杰洗清罪名,无意中得罪了首辅的人,秦知府身为首辅的学生,被抄家灭族,你是知道的。而且我这一次更是直接跟睿亲王的人孟文超对上公堂,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虽然这样的话对陈学慎来说,有些过于隐秘,但陈学慎这个孩子的品质还是值得相信的,即使他不敢跟大明的这两个大佬对上,也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亚青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家的立场,是效忠皇上的,对于架空首辅跟企图篡位的睿亲王,是绝不会走一条道路的。 “老师,我是您的学生,自当跟随您的立场,首辅弄政多年,怕是早就没了初心,他为了目的,不惜以苏屠户全家为工具,败落之后,又不惜舍弃秦知府全家,这样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人,最终不会有好下场的。 睿亲王更是,不过是攥着大明精盐,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肯出京,蠢蠢欲动的,可惜用人实在是令人耻笑。 宝庆县令于大荣跟上原县令孟文超,身为睿亲王的人,品质如此卑劣,可见睿亲王本人也不是好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此王爷,大明的蛀虫而已,总会有剔除蛀虫的时候。 学生知道自己渺小微不足道,虽然不能为大明清除毒瘤,但也绝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求能有一方地,造福一地百姓,给亚楠一个安宁幸福的家!此生足矣!” 陈学慎知道老师说的那些,虽然今天是老师第一次如此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但自己早已知道的。尤其是到过省城之后,听到的自然也多了,心里如何不明白老师的立场? 自己从小最渴望的不是高官厚禄,而是拥有一个温暖安宁的家,遇上了亚楠,自己便清楚的知道,她就是自己渴望的家,有她一生足矣,哪怕自己如此在旁人眼里,太过胸无大志,但自己并不想掩瞒老师自己心里的想法。 赵子诚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学生,本是奋发进取的少年,但心境却好似不惑之年。好?还是不好? 赵子诚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只要踏入仕途,就卷入争斗,连自己一个正八品的小小县学教谕,都不得不卷入争斗,何况是一地父母官? 既然争斗了,就只有一路向前,才有力量保护家人,亚楠在这方面,比任何男人都看的通透,更何况亚楠早已卷入过朝堂争斗,躲已经是躲不过去了。 “学慎,只要你踏足仕途,就躲不开这些纠纷争斗,所以无论你处在何种位置,你都不能失去警惕之心,民心尤为重要,老师这一次能状告睿亲王的孟文超,靠的就是上原民心。 亚楠洗清董文杰的罪名,恐怕已经入了首辅那些人的眼,甚至是亚楠的大舅舅,如今投靠了睿亲王,更是会敌对亚楠。 幸而亚楠的身后有上原助学基金,上原的千万百姓哪怕处于利益,也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亚楠。 说实话,若是可以,我并不想亚楠离开上原,就怕她离开了上原就离开了上原百姓的维护。学慎,对于你娶亚楠的事,你要好好想想。” 既然对学慎这孩子说的开了,索性就说的透透彻彻,娶一个惹了上层大佬的亚楠,搭讪跟大佬敌对的亲近,对于本有大好前程的解元来说,还是有很多危机的。 “老师,我明白的,明年的会试放榜后,若是可以,我希望可以对皇上申请做宝庆县令,宝庆的那个于大荣,学生见他那么不堪,应该不会呆长久的。宝庆跟上原很近,亚楠就是住在上原也可以的。 若是真的到了别的地方,我暂且不会接亚楠跟着一起过去,我会努力在地方赢得不输于上原百姓的民心,若是不能有保护亚楠的力量,我也不敢让亚楠置身于险境的。” 随着赵子诚跟陈学慎的这一次长谈,更加觉得自己的这个学生,是最适合接替自家人继续哄着亚楠的。 自己说的极为明白,外面的诱惑,他自己的前程,亚楠身上的祸端,他在清楚明白的情况下,依旧能一心以亚楠为重。 如此男儿,谁家岳丈不喜欢? “好!学慎,等你会试高中回来,老师见你爹娘,给你们定下婚事!” 赵子诚很是满意,尽管知道亚楠这个孩子有自己的主见,但对于婚事,她到底还是不明白的。 能遇上一个一心为自己的男人,是女人可遇不可求的,即使暂且不会心生爱慕,但随着互相之间的相处,心会塌陷的,一如自己对雷静。 “多谢老师成全,学生,学生,学生感激不尽!”陈学慎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娶亚楠了,终于能拥有她了! 赵子诚和亚青看着如此激动到失态的陈学慎,心里也有些感动,亚楠终身有付了。 宋业实在是么有想到,一向圆滑不惹大佬的省府邱大人,竟然没有如自己想的那样,推诿上原县令孟文超的案子,反而一副公正严明的要审理此案的架势,不禁叹气,自己竟然失算了一次,罢了,好在邱大人还给了自己一个陪审的位置,多少也能刷一些名声的。 上原学生最恨的是县令,他们身为读书人,自然知道女人是该安于后宅的,本该安于后宅的女人,为何能有如此底气,毒杀赵教谕家子女,谁给她胆量?又是谁给她准备的带毒匕首? 答案显而易见!就是他孟文超! 身为上原县令,就任之后,不想着造福上原,反而想着从上原百姓手里抢夺上原助学基金,抢夺不成就指使自己后宅女人,毒杀赵教谕子女,如此狠毒之人,上原人怎敢留他? 而上原妇人对李秀凤的愤怒,超越了对县令的不齿,只因为曾经的她们,大多同情过这个演过苦情戏的县令夫人,多数也曾为了她,暗地里嘲讽鄙夷过赵教谕一家,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蛇蝎心肠,连自己亲生儿子女儿都要亲手杀害,简直天理不容。 尤其是死去的那个妇人,曾经对县令夫人极为同情,同情她被自己亲生儿女无情唾弃,不畏家里一个读书的儿子,都要为她呐喊正理,然而她却死在了被她可怜的人手里。 学生们一致要求斩了恶毒县令孟文超,妇人们一致要求斩了蛇蝎李秀凤,然而最先斩杀的还是孟文超的护卫,因为他们帮凶事实清楚既定,更因为他们是奴仆,可以判斩立决。 而孟文超是县令,即使邱大人给他判了死罪,也得先送往刑部审核后才能执行死刑。 李秀凤是将疯子进行到底,为了演绎逼真,李秀凤不仅仅在大堂上疯疯癫癫,竟然还在大堂上当众要解手,亚青实在是难以忍受,唯有上前用衣服给她遮掩。 赵子诚也是真正服了这个女人,不要脸到了如此地步,不要说女人,就是男人,对于自己的方便之处,也绝不会愿意给人看到的,更别说是当众解裤子,全然没有廉耻。 如此豁出去装疯的李秀凤,加上亚青无法忍受的给她披上衣服的行为,邱大人最终还是判李秀凤终身圈禁,即刻将她遣送回宝庆,交给她宝庆的爹,大哥一家,让他们圈禁李秀凤终身。 如此处置,赵子诚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不能杀了李秀凤,但邱大人将她这样子送回给李家,相信李秀凤回到李家,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了,李家人的脸面被她丢尽了,李秀钰会如何对待她,自己不愿去想,这是她自己折腾来的,自当有她自己承担。 上原县令一职,暂且空缺下来,等着刑部审核了孟文超的死刑之后,吏部就可以再次为上原安排县令了。 “邱大人,我们上原跟别的地方不同,上原助学基金早已被人眼红,走了一个孟文超,也许还会来一个李文超,大人,我们请求赵教谕能成为我们上原县令。求大人成全!” 上原学生郑经,这一次也一样高中举人,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虽然自己高中举人之后,没有多少机会使用上原助学基金,但自己身为上原人,自然希望上原百姓安好,上原学生奋发进取。 自己身为老师倾心教导出来的学生,自然希望更多的上原学生,感恩老师,才不负老师这些年的倾心教导,更巨额付出。 “求大人成全!” 随着郑经的恳求,其余一起跟来的上原学生,都不约而同的大声恳求起来。是的,唯有赵教谕才会真心付出上原,唯有赵教谕才不会眼馋上原助学基金,因为那原本就是他们家馈赠上原的。 “求大人成全我们上原百姓吧!”跟过来的上原百姓,都跪在了大堂外面。 “既然如此,你们不如写书申请,本大人在送孟文超一案去刑部审核的时候,一并将你们的申请交给吏部,如何?” 邱大人这此的公正严明,果真是得到了百姓们的高歌颂扬,大人英明! 李秀钰怎么也没有想到,省府大人竟然亲自派人将自己的妹妹绑了送回宝庆,更要命的还是他们先去了云台乡的李家庄,没人后四处打听到了自己县城的庄子,弄得宝庆很多人都知道了自己妹妹杀了人后疯了,还差点在审案的大堂当众解手,这让做了宝庆教谕的李秀钰,感到恼羞成怒。 “是,本人一定会将她圈禁到死,绝不会给她机会出来祸害他人!”李秀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了衙役的要求。 李秀凤再次看到这个庄子,心里什么滋味都有,这本是亚楠的嫁妆庄子,如今已近成了自家的了! 为了回到这个家,自己付出了多少? 为了避免惨遭孟文超那个畜生的非人折磨,自己不得不动手杀自己儿子女儿,败落之后,孟文超那个畜生,竟然能甩出休书给自己。 好在邱大人判了他死罪,自己这个疯子,果真是不要赔命的,爹,大哥,大嫂,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被那个畜生孟文超折磨了! “来人,将这个疯子给我关起来。”李秀钰答应衙役之后,当即大喝一声,随即上来两个粗壮的嬷嬷,接过蓬头散发的李秀凤,准备关了她。 李秀凤知道后面的衙役还没有走。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只能一边乱叫乱嚷,手舞足蹈跟着两个嬷嬷走人,等衙役走了之后,自己就可以醒来了。 李秀钰一边送走衙役,一边套出他们的话,才知道,自己的好妹妹,跟着孟文超去了上原之后,竟然办砸了了睿亲王的事。 不仅如此,还害了睿亲王损失了一个孟文超,原本该死的她,倒是活的好好的回来了!真恨不得她被那个邱大人当堂斩首,免得污了李家的名声,还让睿亲王对自己不满。 “爹,大哥,大嫂!呜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们了!呜呜呜!我差点被人害死啊!呜呜呜!” 李秀凤被嬷嬷关在了一个矮小黑漆的土坯房里,里面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李秀凤以为自己大哥要做一下样子给人看的,果不其然,到了天黑的时候,爹,大哥,大嫂一起掌灯过来放自己了。呜呜呜!终于见到爹他们了! “啪!啪!啪!”李秀钰对着自己的亲妹妹,就是一顿狠抽,顿时将她打的滚到在地。 “爹!爹!大哥打我!”李秀凤滚到自己爹脚边,一边躲着,一边向爹控诉大哥的暴行。李秀凤从没遭受过大哥的抽打,一时间看向大哥的眼神,都充满愤恨,最恨的就是这样打自己的人!自己受够了这样的暴打,受够了! “孽畜!你怎么不去死?死了不是干净?你是要丢尽我们李家的脸,让宝庆人都知道我们李家出了一个被休两次的女人,出了一个杀人犯,出了一个疯子,是不是?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女,放着好好的县令夫人不做,去杀人,还害死孟大人,你这个畜生!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畜生的东西!” 李秀凤的爹比之李秀钰更是暴虐,对着李秀凤的心窝就是狠狠一脚,踹的李秀凤惨叫一声,滚落一边。 “爹,那个孟文超他不是人,他天天打我,天天折磨的我生不如死,也是他逼着我去杀人,那带毒的匕首也是他给我的。是他要我杀了亚楠亚青的,是他!不是我啊!” 李秀凤嘶吼起来,声音凄厉无比。控诉着孟文超的暴行,也控诉着自己的无辜。 李秀钰气的要死,幸亏自己早有先见之明,晚上将庄子里面的下人全部撵回家了,不然听到她的这番话,还不害死自己? “你还有脸说!孟大人要你杀人,你为何没有将人杀了?还害的孟大人被省府大人定下死罪?你还有脸说?孟大人一个世家进士为什么要娶你一个下堂妇?要不是你大哥跟他交情深厚,他会娶你这个丧门星?你害死他,你就应该当场去死,还装疯卖傻的回来干什么?接着再害死我们李家?啊?” 李秀钰的妻子,也是当着自己相公的面,当着自己公公的面,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恨意。 如此贱人,给她谋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县令夫人民名分,她竟然如此不会珍惜,害了睿亲王的手下孟大人,睿亲王能饶了自家人?她怎么不去死?她要是死了,放倒好了,也许睿亲王就不会怪我们李家了。 “大嫂你?你?你竟然这样说我?我嫁给孟文超,还不是你们偏的我,我原本就不愿意的,是你!是你非说孟文超老了会心疼人,你也是女人,要是你天天被那个老男人虐打,你还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被你骗了才嫁给了那个畜生,是你害了我,也是你害了我们李家!” 147 全是她害的 李秀凤第一次看到自己温婉的大嫂露出如此丑恶的嘴脸,当即反击过来。心里再也不敢将她当做知心大嫂,原来她从前全部都是伪装的,是这个贱人害的自己,要不然,自己这个时候,还是赵子诚的妻子,在上原养尊处优的过着被人敬重的生活,全是她害的自己。 是她贪夺了亚楠的上百两银子,是她颠倒黑白,骗的自己以为赵家欺负自己,是她哄骗自己嫁给了那个畜生,全是她。 想到这些的李秀凤,忽然爆发出无比的怒火,爬起来就扑在大嫂的身上,一张口就狠狠咬了大嫂的耳朵,生生将她耳朵咬了一块肉下来。 啊啊啊! 李秀钰的妻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李秀钰跟自己爹见状一脚踹向李秀,李秀凤被踹的远远的,还咬着自己大嫂的耳朵。满眼狰狞。 直到现在,李秀凤才知道,自己回家之后,得到的不是安慰跟心疼,而是彻彻底底的嫌弃,他们每个都是自己最亲的人,但他们每一个人的嘴里,都恨不得自己死了。 自己有今天,全是他们害的。全是他们害的自己啊!呜呜呜呜呜! “你这个畜生,死到临头,你还敢咬你大嫂?秀钰,给她吃了!” 李秀凤的爹,早已心硬如铁,从得知这个女儿再次被休,从得知这个女儿害死孟文超,从得知这个女儿装疯卖傻之后,就跟儿子一起下了决定,让她死了干净。 “自己老老实实的吃下去,少些折腾,不然的话,我也只能亲自动手了!”李秀钰瞥了一眼被咬的妻子,见妻子捂着耳朵,疼痛的直叫唤,顿时心里一阵恶心。 不管她了,先弄死妹妹再说。 早已有了美丽小妾的李秀钰,也早就嫌弃了这个乡下妻子,只不过她到底是儿子的嫡母,不然的话,以自己的条件,早就休妻重娶了。如今她以破相,当家主母是不能了,到时候儿子也会理解的。 李秀凤看到自己大哥拿出一颗黑黑的带着恶臭药丸出来,忽然瞪大了眼珠,原以为自己这样回来,会被爹大哥大嫂心疼,之前才知道自己被他们嫌弃了。 而到了现在,自己才知道,他们何止是嫌弃了自己,他们竟然早已商量好了要置自己于死地,他们的心何其的狠啊! “你们敢!亚琪要是知道你们害死了我,等亚琪做了王妃,你们全家一个一个的都给我陪葬,你们要是不怕死的就来杀我啊? 亚琪,我的女儿,你一定要给我报仇,杀了他们全家,是你外公,你大舅舅,你大舅母合伙杀了你娘,你一定要让他们碎尸万段,还有他们的儿子,一个也不要放过!” 李秀凤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拼了,亚琪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在睿亲王府里为妾,有机会成为王妃。只要他们想的这点,他们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他们全家人的命!他们不敢! “你给我去死!” 李秀凤的大嫂,剧痛之后,恨不能吃了疯子一样的李秀凤,看到自己男人拿着毒药不动,一把抢过毒药,亲自动手直接往李秀凤嘴里塞,她活该去死,本就是她爹她大哥说的让她去死的! “呜呜呜!你才给我去死!”李秀凤极力避开了毒药,用双手抓向大嫂的脸,她要毁了这张骗了自己的脸。 “住手!”李秀钰狠狠一脚,再次将自己妹妹踢开。 “爹,暂且关起来吧!按邱大人说的,圈禁终身,全当我们家养了一头猪,虽然不能杀了她,但也不能让她胡言乱语,给她吃哑药吧!” 李秀钰虽然很想杀了自己这个害人的妹妹,但也真怕亚琪会得势成了妃子,万一她恨起来不管不顾的给她娘报仇,哪怕她没有证据,只要她觉得自家害了她娘,她都会如此做的,罢了,全当自家养了一头猪。 今年过年,赵家人极为开心,不仅仅刑部批准了孟文超死刑,吏部还批准了赵子诚为上原县令。 不过,戚继光却很不开心,在赵子诚告状回来后,才得知自己的提亲,竟然迟了那个陈学慎一步。 憋闷的戚继光,将满身的憋愤,发泄在练兵上面,将上原五千人马,练得是人仰马翻,恨不能吐血身亡。 “惠姐,二叔二婶真的要给你说亲了吗?”亚楠看着刚刚十六岁的惠姐,有些担心,按照这个时候的人,说亲一般偏早,十来岁的时候就恨不能提亲了。 惠姐的婚事,是爷爷奶奶说的要迟点说,想等惠姐将书读好,成了小姐的样子,才好说一个上原的秀才。 年底的时候爹做了上原县令,爷爷奶奶更是满意点头,这个时候给惠姐说亲正好,惠姐得知此事之后,却是日渐消瘦起来。 “嗯!”惠姐恹恹的,不知道为何,心里堵的厉害。原本闪亮的双眼充满痛色。 “惠姐,你是不是不愿意啊?”亚楠看着如此惠姐,很是心疼的问。 “不是的,亚楠。”惠姐依旧是恹恹的,抬不起半点精神。但面对亚楠的关心,亚惠还是努力的笑了一下,但这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却看得亚楠心里更疼。 “惠姐,你有心上人?”亚楠心里感觉,如此惠姐九成九成是有了心上人了!但可能是惠姐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才会一个人闷着难受。 “没有!”惠姐当即一口否定,不过否定的时候,却是满脸潮红,心虚都不敢看关心自己的亚楠妹妹。 亚楠忽然发觉自己很失败,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惠姐何时有了心上人?要是早知道,自己早就帮她忙了,怎么会让惠姐难受到现在? 惠姐能喜欢谁呢? 惠姐从宝庆来的上原的时候,不过十来岁,那个时候她可是天天高高兴兴的,明显可以排除宝庆人。 既然在上原?那么极有可能是爹的学生,还是会进出自家的学生,不然的话,惠姐根本没有机会认识。 亚楠火速过滤着到自家来过的学生,发现只有几个人最为可能。 亚楠压根没有想到戚继光,只因为惠姐从小就怕那个两眼发着绿光的家伙,惠姐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压根不敢看他一眼。所以亚楠直接忽视了他。 “惠姐?你是不是喜欢宋乔生?” 亚楠第一个将宋乔生搬出来是有道理的,谁叫那个宋乔生长得风流倜傥,还加上身世高贵,加上人也不错,正常合理的情况下,小妹妹都喜欢这样男生的。 “不是!别问了亚楠?”惠姐有种想哭的冲动。 “是他!陈学慎?”亚楠忽然惊觉起来,好像是的,陈学慎时常会陪着爷爷奶奶下菜地,惠姐也跟着一起的,应该是这样的! “胡说!不是他!”惠姐忽然恶狠狠的瞪了亚楠一眼跑开,亚楠看见了惠姐的眼角还有一滴眼泪。 惠姐感觉自己不能任由亚楠这么猜想下去了,免得精明的亚楠会看出端倪,到时候自己要如何免得家人? 戚公子到自家给亚楠提亲,没有成功,自己这辈子就不可能嫁给她了,爷爷奶奶不会答应,爹娘也不会答应,连自己也不会答应,也许连戚公子也不会答应的。不能说出去,谁也不能告诉,就让他在自己心里一直的藏着,一直的藏着。 哦呵呵呵!惠姐好有眼光啊!能看出这个小子是皮黑马!惠姐好眼光!过几天陈学慎应该会过来给爹拜年的吧?到时候给惠姐探探口风去! 亚楠将惠姐激烈的反对,误以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要不然前面问是不是宋乔生的时候,惠姐还能情绪平稳的说不是,一旦问道陈学慎的时候,惠姐表现的太过激烈。必定有问题,应该就是他了。 虽然惠姐应该大陈学慎一岁,但这个不是问题,这个时代人很喜欢女人大男人点,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 惠姐如此伤心,难道是担心高中解元的陈学慎看不上她?想到这个可能,亚楠也有些没有把握。 罢了,自己找机会试试陈学慎,看看有没有可能促成惠姐心意吧?其实说实在的,陈学慎这个人还是值得信赖的,人品不差,只是感情的事,最好能两情相悦,不然伤害的不仅仅是两个当事人,还有两个家庭。 “爹,我给老师拜年之后,就准备动身去京城考试了!” 陈学慎背着一捆柴从村里后山回来。趁着自己在家,多从后山捡些枯柴,免得爹娘从田地里面回来还要进山捡柴。 “嗯,今年爹陪你一起给你们老师拜年,慎儿,你有空就好好读书,别去后山捡柴了,耽误你考试!” 陈学慎的养父陈中慈,脸上带有愧疚,若是自己有能力,家里哪需要孩子操心家务事? “爹,不碍事的,天天看书,也看不下去,能动动身子,对身体也好。”陈学慎笑笑回答,家里如今越来越好了。 弟弟身体几乎完全好了,虽然不能去学堂,但是爹在家都教着弟弟的,自己每次回来,也教着弟弟,还把老师教导自己的释义,留在家里,给弟弟看看,不期望弟弟也能考上,但求弟弟能明事理。不辜负爹娘的多年辛苦。 说起来自己还得感谢老师,若非老师指点自己,自己还在跟爹娘他们客气敬重着,这次高中解元回来之后,自己主动多多体贴爹娘跟弟弟,如今爹娘弟弟好似有点当自己是家人了。 自己试探的问了爹自己要娶老师女儿的意思,没有想到爹一口答应,甚至还主动提出早些定下来,免得叫老师担心自己会试高中后变卦。 “你这孩子!村里人现在都叫你解元老爷了,你还跑去捡枯柴?爹娘过去捡柴不要紧,你去就不好,怎么说你也是老爷了!” 陈中慈的妻子,不赞成的说着自己极为争脸的养子,如今七里八乡的谁不羡慕自己养的这个儿子? 学慎不仅争气,还讲良心,高中解元之后,跟从前一样对自己一家人好,不,是更好,而且自己试探的问了一下,他要不要回宝庆的老家看看,这孩子一口否定了,说他只有这个家,当时自己心都化了。 “娘,我可不是什么老爷,在家里,我只是你们儿子,等我会试回来,要是可以的话,爹娘弟弟都跟着我一起上任,家里的田地,不行就佃出去吧!” 陈学慎笑笑对着娘,从自己真正放开心怀之后,忽然发现娘也会不准自己这个,不准自己那个,感觉真的像娘了呢! “嗯,佃出去好,爹娘就不要这么累了!”弟弟陈学皓忽然从屋里出来,十来岁的男孩,显得很瘦。不过脸色却红红的,早已没有了从前的病态苍白。 “好好,娘听你们兄弟的,到时候娘就靠你们兄弟养着,谁叫你们不给我跟你爹种地的?呵呵呵!”陈学慎的娘摸摸自己儿子的头,很是自豪。 别人家的亲兄弟也不如自家的两个孩子亲,学皓这孩子特别听他大哥的话,他大哥也特别疼他弟弟,只要在家,都耐心教导着他弟弟。 “好好,我养爹娘!”学皓一口肯定答应着。 “你还小呢!有大哥在,轮到你养爹娘?你还是去好好看书,一会大哥考考你!快去!”陈学慎嗔怒了自己弟弟一声。 “可是我会挣钱,大哥,我让爹娘将家里的钱全部买了田地,方正你中举之后,我们家里的田地又不要交租的,可惜买的田地太少,家里满打满算,也才三十亩,等大哥当了官,有了钱,我们家买上几百亩田地,爹娘坐在家里收租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陈学皓说的两眼发光,仿佛眼里全是银子一样。 陈学慎看着弟弟如此,嘴唇抖动,很想教导他一顿,但又不知道教导他什么?好似弟弟也没有说错,可自己若是真当了一地官员,能这样大肆购买田地吗?自己有那个俸禄吗?难道要自己去接受世家的馈赠,然后为他们所用? 不!不行,老师一向清廉,自己这个做学生的更是不能丢他的脸,再说自己也不愿意跟那些世家勾搭成奸,危害百姓。 这一次自己高中解元之后,上原几乎所有世家商家都在向自己示好,不屑赠送大额程怡,动辄上百两,都被自己一一拒绝了。 老师说的果然对,踏上仕途,前面就充满了诱惑,稍有不慎,便深陷其中,只是若是真的靠自己的那点俸禄养家,是可以养活全家,但却不能让全家人过上世家人的精细日子。 也许连亚楠家的日子也不如的,亚楠家起码还有那么大的一个县城的宅子,还有那十几间的铺子出租。自家如何比得?幸而老师从来清廉才不曾嫌弃自家贫苦,答应等自己高中进士后将亚楠嫁给自己。 诶!清廉则意味清苦!苦了自己无事,苦了家里,还有娇养大的亚楠,如何忍心? 好在这次上原考中四个举人,上原助学基金奖励了老师两百两之外,自己也得了五十两。自家才不至于担心自己去京城的盘缠。 也许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学着变通一点,看看家里能不能有增添收入的地方? 这几天陈学慎在家里到处看看,有没有能从土地里面生出钱来的地方?三十亩的田地,全部种上了小麦,就是不要交租,也变不出多少钱,更何况家里还有油盐酱醋茶的家用? “喂,你发什么呆?你是不是想着哪个小姐?” 亚楠看着陈学慎在自家菜园发呆,手里的那根萝卜,都抓了好长时间了,可恶的惠姐,在前面压根就不睬他,诶,惠姐的脸皮不是一般的薄啊。 若是自己是惠姐,无论如何也得努力一把,不行就彻底忘记他,也好过如此难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女人,还真没有几个胆子大的敢去质问对方心意的。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自己出马的,不然爷爷奶奶要被惠姐气死了,一向老实听话的惠姐,在说亲这件事上,虽然态度十分配合,但神态却无不告示家人,她不愿意。 差点没有气的二婶抽死惠姐,好歹二婶给自己面子,没有真抽惠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这个时代的女儿家耽误年纪大了,外人准能传的风言风语,各种打击都有,别到时候惠姐走上雷静的老路子,雷静能好运的逮上爹这样的奇葩,不见得惠姐也有这样的运气啊!女人一个嫁不好,毁的可是下半辈子。 就像自己三姑,嫁了那样的婆家,憋屈了那么多年,幸亏三姑父能狠心出户,不然的话,三姑这辈子算毁了。可怕的婚事啊!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若是被休或者和离,一般名声都臭了,再要找的话,基本上只能是配歪瓜裂枣了,硬气的就一辈子一个人过,受尽邻里欺负,嘲讽,不然就配那歪瓜裂枣去了。 “你啊!不要乱说,会毁人清誉的,懂了?” 陈学慎宠溺的用手里的萝卜,轻轻敲敲亚楠的小手,虽然亚楠娇贵异常,但她偏偏喜欢往菜地里钻,弄得手上全是泥,也从不见她嫌脏。 148 试探 “我没有跟别人说,只是悄悄的跟你说,你告诉我的话,我谁也不告诉的,我发誓,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人了?” 亚楠觉得陈学慎一定是有问题的,这个人从来没有发呆过,忽然发呆,思春的可能极大,更何况是他高中解元,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 先替惠姐打听清楚,若是他心里的人也是惠姐的话,那就给他们搭桥,若是他心里有的是旁人,诶,真不好办了,强求的话,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弄个陈世美出来,不说惠姐,就是爹也受不了的。还不如趁早硬气点,忘了人更好。 陈学慎看着亚楠一脸鬼鬼祟祟的贴着自己耳朵,感觉整个人都痒痒的,很想挠却不知从何挠起。 “咦?你耳朵又红了?你果真有心里人?” 亚楠忽然有些激动,声音不自然的有点点的高了,吓得陈学慎急忙想用手捂上亚楠的小嘴,忽然感觉唐突了,手又是沾着泥土,到了亚楠嘴面前,还是抽了回来。 “没有的事,我刚刚在想有没有办法,给家里添点进项,爹娘身体老了,总不能一直下地,我这次中举,家里买了点田地,如今家里总共有三十亩田地,都种上了小麦,可就是不要交租子,这些粮食,也不过是堪堪抵了家用。 我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我的家人吃的好点,住的好点,再不必为生计发愁,安康幸福一生。” 陈学慎见机会特别适合,赶紧乘机跟亚楠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说清楚自己家里的境况,自己知道,亚楠虽然娇贵,但从不会嫌穷爱富,要不然她就不会那样帮助董文杰了。 “没有想到,你一个大明未来之星,还有如此孝心,不错,不错,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亚楠不死心的追问清楚。 “没有,我的婚事,自有爹娘做主。” 陈学慎假装一本正经的回答,陈学慎压根不敢对着亚楠露出一点点喜欢她的意思,就怕她说不喜欢自己,甚至以后避让自己,所以自己也得灌输灌输她,婚事得让父母做主的想法。 “切!装吧!你还想糊弄我?真以为我是小孩好哄骗的?说不定你这个时候都已经想跟人提亲了呢!快说,好歹我也算是你半个老师吧?嗯?”亚楠用自己的手肘拐拐边上的陈学慎。 “我真没有!自古婚姻,都是父母做主的,我是,你也是,连你爹,都是一样的。只有父母才知道自己儿女嫁娶什么人好,父母经历多,懂得人情世故也多,如此才能找到良配,懂了?” 陈学慎继续给亚楠洗脑,试图教导出乖宝宝,免得亚楠知道老师将她许配给自己的时候,不肯答应。 “你真这么想啊?要是有好姑娘喜欢上你,人品家世也不错,你会不会答应娶她?”亚楠试探看看。要是他知道惠姐喜欢他的话,他会答应吗? “不会,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在爹娘没有为其说亲的情况下,私自喜欢谁,是不妥当的,会有私相授受之嫌,遭人诟病的。”陈学慎一本正经的回答。 陈学慎绝对相信,亚楠这个时候决没有喜欢上自己,不然哪有姑娘胆敢当着自己心爱男子的面,问的如此细致,还能如此坦然,只能说明亚楠目前为止,根本没有喜欢上自己。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唯有好好教导亚楠,儿女婚事,应该全凭父母做主,自己才有把握娶到亚楠。 “真没劲,这是美好的爱情,两情相悦的爱情,爹娘怎么会知道儿女心里喜欢的人?万一乱点鸳鸯谱,不是害了儿女一生?还不如让女儿自己主动追求喜欢的人,这样的婚姻,才会幸福。” 亚楠见陈学慎如此迂腐,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洗洗脑,不然惠姐真的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回想自己前世的婚姻,应该能算是父母之命,可惜以失败告终,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到了这个世界来。 当初自己要是有点主见,也许不会有那样一场失败的婚姻,也许会有一个普通家庭,有爱着自己的男人,有依恋自己的孩子,过完安宁幸福一生。 不过还算好,到了这里,能有一个如此温馨的家,最起码出嫁前是过的舒舒心心的,以后嫁人的话,自己还是要靠自己的,绝不能盲婚哑嫁,免得再走前世老路子。这多来的一世,可就白活了。 陈学慎一阵抽搐,坏了,亚楠不仅仅没有半点喜欢自己,还准备自己追求爱情? 她会有喜欢的人吗? 董文杰她喜欢吗?不会,董文杰就是太可怜了,亚楠可怜他而言! 宋乔生她喜欢吗?也不会,他都多大年纪了?说不定他家里都几个通房丫鬟了,再说他一个男人那么娇气,亚楠不会喜欢的。 对了,还有那个戚继光,听说上次亚楠昏倒的时候,恰巧被那个戚继光抱住了,不会对他有了以身相许的想法吧? 陈学慎想到那个曾经用过绿幽幽的目光盯着亚楠看过,心里就一阵堵塞,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十分难对付。 “亚楠?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有的人看起来对你好,可实际上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再说婚事并非是两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一个不好,可是要吃苦头的,你可不能乱想这些事,老师将来一定给你好好选择的,嗯?” 陈学慎觉得还是有必要吓唬吓唬亚楠一下,免得她天真的真去喜欢旁人,自己怎么办? “真没有想到,你还有如此觉悟,了不起!喂,你从小到大,有什么理想?想不想进京城做官去?” 亚楠心里有点发怵,这个陈学慎虽然才十五岁,但他的言辞,无不露出过于沉稳之态,一点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这样的人若是娶妻,*成是会将妻子管的死死的,还不会给她半点回旋余地,看看他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诶!人无完人啊!不过,也许亚惠姐就是喜欢他这样老气横秋的样子呢? “我的理想?好好努力,报效大明!保护家人!” 陈学慎慎重回答,可不敢真的当着亚楠的面告诉她,这辈子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娶了她吧?万一吓着她怎么办?如此回答,非常符合老师平日教导,嗯,理想既远大,又切合实际! 好吧,亚楠觉得自己有些想淘汰这个大明青年了!果真是好大的理想!都要惭愧死自己了! 惠姐,这个人真的合适你么?怎么都感觉像个老古董,食古不化,他这样的人要是当官,不要问,铁定是忠肝义胆的清廉直臣,他倒是能落一个好名声,可他身后的家人,就注定吃苦了,除非你倒贴嫁妆,一直的倒贴到老! “你将来若是遇上贫困的时候,会用你妻子的嫁妆吧?” 亚楠决定最后问一句,他若是说可以用一点度过艰难时期,或者说借用一下,应该都可以,就怕他过度清高,觉得用了妻子的嫁妆,就矮人一筹,更会耿耿于怀的话,这样人,真不好相处啊! “不会,我身为男子,自当养家活口,怎么可能让女人出钱养家?大丈夫若是连女人的钱都用的话,也不要出去见人了。妻子的嫁妆,将来自当留给女儿才是。” 陈学慎虽然不知道亚楠问这个话的目的,但还是中规中矩的回答,完全符合主流行为,如此不会错的。 再说亚楠身后的巨额上原助学基金,对旁人来说,也许是巨大的诱惑,自己如此铿锵有力的回答,也许能博得亚楠的好感,毕竟贪图女人嫁妆的男人,总是被世人不齿的。 “哪怕应急一下也不会?或者借用一下?将来有了就还上?”亚楠很不爽,太迂腐了!太大男子主义了! “男人若是有了这样的想法,则是妻子的悲哀,人有贪婪之心,也有懒惰之心,如果今天困难的时候借用了,下次就会指望上妻子的嫁妆,再下次就会直接吞没妻子的嫁妆,再往后,男人为了遮掩自己的丑陋,便会糟践自己的妻子,如此男人,绝非良配!” 亚楠绝倒!好吧,如此理论,绝对正确! 但是,但是我早就知道你人不错,最怕就是你太过迂腐,太过食古不化,一样也会伤了一心为你的良人啊! 惠姐,这男人,真心不好把握啊!咱重新找一个老实忠厚的农户,咱过种田的安稳日子,好么? 农户家的汉子,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全家还能帮你杀过去,要是当了大官的陈学慎欺负你,我们全家只怕有心无力啊! 这小子学霸型的,每次考试都是第一的,真担心他会试也能搬个第一,殿试再来个第一,咱就彻底歇了,这样的香馍馍,还不被京城的千金小姐撕扯了去? 只怕他本不愿做陈世美,他也要做了陈世美啊!到时候人家来一个榜下捉婿,逼入洞房,可真正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陈学慎见亚楠不吭声了,心里忽然忐忑起来。更加下定决心,只等自己高中进士,哪怕自己还没能赶回来,也一定让爹娘先为自己提亲,一定要快,亚楠主意太大,等自己爹娘跟老师提亲了之后,自己到时候再以未婚夫的名誉,好好宠溺她,一定让她喜欢上自己。 这丫头今天着实有些不对劲,难道她为旁人打听自己的?不会的吧?亚楠在上原很少出去,更是不愿意跟眼高于顶的世家千金走着一起,照道理亚楠应该没有什么手帕之交要托她打听才对。 结果亚楠发现,等陈学慎离开自家之后,惠姐简直快要将她自己关在她屋里不出来了。 “亚楠,你不必理她,你爹已经看好了,有几个秀才人品都不错,等二婶亲自去见过他们家人之后,就给她定下婚事,今年必须嫁出去,不然可真被人嫌弃了!” 二婶气的要死,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为了婚事,如此的倔强,她着要是气死自己啊! 当初在宝庆的时候,哪怕自己说给她找个老实的庄稼汉,她也答应的好好的,没有想到这孩子到了上原没有几年,就学了狗屁什么千金小姐的架子,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 若非有亚楠从小教她识字,若非她大伯如今成了上原县令,她就是想嫁给人家秀才,人家也不干呢! 再说他大伯也说了,只要亚惠嫁了之后,就会好好教导她相公,争取教导的能叫他考出举人来,这样的福气,可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死丫头,都不知道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二婶,不如,暂且不要逼惠姐太紧,她或许的太害怕了呢?” 亚楠难得见到二婶怒气冲冠的样子,说话也小心起来,哪敢说惠姐可能是喜欢上人了? “不要理她,她着脾气不改改哪行?亚楠,帮二婶陪陪你惠姐,这几天,二婶好好去看看人家,只要人家爹娘忠厚,小姑心善,就可以嫁,过日子图的不就是舒心?” 二婶气的满脸通红的,狠狠的瞪了双眼无神的女儿一眼,索性不理女儿了,免得助长她脾气。 呜呜呜!呜呜呜! 二婶走了之后,惠姐忍不住的用手帕捂住嘴轻轻哭泣,一边的亚楠看的心里很是不好受。 按自己的观念,婚事当然是要自己做主选择,可悲催的是这个时代,哪有自己做主的权利?连爹的第二次婚事,都是奶奶拍板下来的,何况是惠姐? 惠姐这番感情,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帮忙了,试探过陈学慎,发觉这个人根本就是迂腐的一个小老头子,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未知的大好前程等着他,他能舍了他的大好前程,娶了惠姐么? 若是他会试也牛叉的考了第一名,那些京城千金,看上他的必定大有人在,若是惠姐不曾得到过,也许反而好些,若是陈学慎暂且看着爹的面上勉强答应了惠姐,万一存了心结,便害了惠姐一生。 若是要自己说,女人还真不如嫁一个普通简单的俗人,在他眼里,他只有一个你,也只有你给他的一个家,该多好? 诶,不管了,不如这一次自己也去陪着二婶好好看看爹说的那几个秀才,为惠姐看看的时候,说不定能看到符合自己心意的可塑性的秀才相公。 好好培养,最好让他一辈子也不会高中举人,没事在家种种田,经经商,多好? 在上原这经商种田,可是更加如鱼得水了,谁不知道自己爹是上原县令?谁不知道自己一年赞助万两白银给上原学生?若是自己将来婆家经商,自己不必出面,一定是赚得开开心心的,从此活的轻轻松松,还不需要离开爷爷奶奶爹娘他们,也不错。 至于董文杰,罢了,自己要是敢打算嫁给他,爹少不得会伤心死!更何况爹如今还是清正廉明的一县县令。名声重要啊! 再说自己也明白自己,对董文杰只是信任,信任他不会伤害自己,并无爱情,不过,自己根本不敢奢望爱情,只能退而求其次,能信任也可以嫁了。 可惜董文杰那小子实在是有更加远大的理想,非得要娶什么千金小姐,还得纳十几房小妾,还想做京城大官,果真好大的理想!略过! “二婶,前几天你看的那两家人,感觉怎么样啊?” 亚楠今天终于说动二婶带上她一起打探第三家秀才家的实际情况,尤其是人家爹娘心性,以及邻里风评,重点是家庭简单不简单?人口过多,几代同堂的,还是免了,人多心杂,绝非轻松的人家。 “不错,你爹的眼光二婶相信,昨天的那一家,家里仅有一个娘跟一个妹妹,若非有你的基金帮衬,他们家已经没有能力供养他一个秀才读书了。 不过他们家看似贫困潦倒,但是家里人口简单,一个妹妹今年出嫁,只留下一个老娘需要尽孝就可以了,你惠姐嫁过去虽然辛苦点,但不会烦心。” 二婶心情不错,觉得亚楠爹提供的人家都不错,等自己看完回去就可以跟家里商量着选人了。 亚楠爹说了,只要亚惠答应,秀才学生那边,他能说定,这几个学生的品质都不错,必定会对自己这个老师的亲侄女,另眼相看的,即使不考虑利益前途,但考虑自家风评,也是会答应的。 “不过今天我们去的这一家,条件相比前面两家好多了,家里有近百亩田地,家中有个已经嫁出去的姐姐,还有两个兄弟。 其中大哥是个花农,弟弟这几年在你爹的教导下,考出了秀才功名,你爹说他们一家为人和善,好好看看,若是不错,倒也是好人家。” 二婶早已将大伯给的几家家的情况,记得清清楚楚。 雷静原本要跟着亚楠一起,但却被二婶亚楠两人嫌弃了,不肯带着,说是人多了容易露出破绽,体现不出来暗访的效果来。 好在赵子诚任上原县令之后,上原的犯罪率直线下降,连聚众赌博都转成暗地里的勾当。 亚楠看着自己前后的六个看似不起眼的汉子,微微一笑,爹如今也学了假公济私,故意安排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跟二婶两人,暗访民情。这也是雷静放心让亚楠跟着二婶出来的原因。 149 做客 今天去的这一家在青村,青村的前面,就是陈学慎家的村子,亚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意外遇上陈学慎跟他爹娘,在田地里面劳作,给小麦施肥。 陈学慎意外看到亚楠,惊得差点瞪掉了眼珠,那是亚楠? 穿了一件洗的发白了的打着七八个补丁的衣服,满头的秀发早已被一个破旧的头巾包的严严实实的,左眼下方的脸上还图着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一般人看到亚楠这个左脸第一眼,绝不想看第二眼。 而亚楠右边的脸,则是均匀的黄黑色,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半点能入眼的地方,若是勉强说能入眼的地方,也就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了。而陈学慎正是从这双眼睛上,才认出了亚楠来。 陈学慎丢下手里的活计,直接跑出了田地,拦在了亚楠要经过的田埂上。 “亚楠?你这是干嘛去?”陈学慎心里有些紧张,亚楠好好的将自己弄成这样,必定有事。 “学慎,你?你竟然还能认出我们来?” 走在亚楠侧边的二婶也是瞪大了眼珠,亚楠将自己跟她打扮瞪大连家里人都认不出来,一路上也没有人能认出自己跟亚楠来,没有想到这个陈学慎竟然老远的就将亚楠认出来了,实在是叫人称奇不已。 陈学慎嘴角一抽,很是歉意的看向亚楠边上的二婶:“二婶?” 陈学慎有些心虚,说实在的,自己刚刚真没有认出来二婶,谁叫二婶忽然长胖了这么多?脸上还冒出那么多麻鹊斑,若非二婶出声,自己哪能知道她是二婶? 二婶有些忍不住的笑起来:“认不出来二婶了吧?二婶这是要跟亚楠去前面的青村看看,就不打扰你们了!替我跟你爹娘他们打个招呼,我们这个样子,就不去见他们了。” 二婶毫不在意陈学慎没认出自己来,笑着打着招呼。心里其实对陈学慎这个孩子是当自家人的,亚楠爷爷奶奶早就看上了这个孩子,等着亚楠长大,好许配给他呢! 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真不负亚楠爷爷奶奶的看重,能在亚楠如此装扮之下,一眼认出人来,看起来这孩子对亚楠也是极为上心的。 “二婶,我带着你们一起过去看看吧?青村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的。” 陈学慎心里一阵不好的感觉,青村的侯家,可是当地不错的人家,加油良田百亩,还有一个高中秀才的侯继文,二婶不会是带着亚楠去他们侯家相亲的吧? 陈学慎相信自己提亲的事,亚楠爹是不会透出去的,二婶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意思,难道就因为这样,二婶才会带着亚楠过去看人的? 若是果真如此,必定拆了去! “真的啊?你都认识?那你说说他们侯家为人如何?特别是侯继文的爹娘,对他们家大儿媳妇好不好?” 二婶一听陈学慎这话,自然高兴的很,既然如此,当然先问问自家人再说。 “这个?虽然我们没有听到过不好的议论,但我也不好妄下断语,说侯继文爹娘会善待儿媳妇,再说他们家大媳妇可是侯继文的姨娘家表姐,亲厚也不奇怪。 不过我倒是听过侯继文的大嫂,为人泼辣,不然他们家那么多田地的佃户,也不会老老实实的都听她的话。” 侯继文啊侯继文,可不要怪我多事,谁敢打我媳妇主意,统统都一边去,别说是你,就是府台大人的儿子,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二婶一听陈学慎说侯继文的大嫂跟他娘是姨侄关系,顿时心凉了一半,如此亚惠若是嫁过去,十之*是要被她们婆媳联合欺负的啊! 可若是不去的话,也不甘心,眼看都要到了青村,诶,还是去看看人品吧!不行不是还有几家的么? “二婶,亚楠,我带你们过去吧!青村看似就在我们前面一个村子,但是青村太过靠近前面的大山,我怕你们遇上灰狼。 虽然灰狼出来的机会特别少,基本上没有怎么到过青村里面去,但听我爹娘说早些年青村还是出过灰狼咬死村人的事的。好在我们村子离前面的大山远些,灰狼要是想来我们,也要先经过前面的青村,所以我们村子倒是不会遇上灰狼的。” 陈学慎见二婶还是想过去的意思,接着诋毁青村,青村可是有灰狼出没呢!若是要为亚楠好,千万不要去青村。 二婶抬头一笑:“这倒是,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难免会遇上灰狼。以前我们老家宝庆的村子,就遇上过灰狼,也咬过人呢!” 二婶想的是,若是那个侯继文有分家的打算的话,倒是不错的人选之一,只要分家了,女儿也不必跟着他住在这个青村,更不需要跟他大嫂相处,先看看吧!大哥给的人,还是有数的,不看可惜了。再说来都来了。 “学慎,这是?”就在此时,陈学慎爹娘也丢了活计,到了田埂这边来,儿子熟识的人,得请到家喝口水,坐一坐。 “爹,娘,这是老师家的二婶,这是老师家的千金,亚楠。” 陈学慎一回头,发现了爹娘竟然已经跟了过来。当即恭敬介绍起来,介绍到亚楠的时候,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她二婶?赵小姐,快请,快请,到我们家坐坐去,喝口水?” 陈学慎的娘,一听说是亚楠跟她二婶,顿时激动起来。双手原本想过来拉亚楠的,忽然瞥到自己的手脏了。顿时不好意思的背到了后面去,但眼里邀请的意味还是明显的,迫切的。 “她二婶,我先去收拾一下。学慎,你跟你娘在后面陪着赵小姐跟二婶一起。”陈中慈急忙跟二婶亚楠打了招呼之后,率先扛着弄工具,直奔回家,赶紧将家里收拾一番。扫榻相迎。 亚楠见二婶一脸的着急,想拒绝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来二婶对侯继文还是想看看的,二婶最近为了惠姐的事,也是操心的不得了,恨不得明天就能将惠姐嫁出去似的。 “二婶,你先去青村吧,我去陈大哥家做客就是。” 亚楠提出如此建议的时候,只想到了二婶的着急,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名誉,一个姑娘家哪有自己一个人去男子家做客的,陈学慎又无姐妹,连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 “二婶如此也好,亚楠这个样子,除了我,旁人是不可能认出来的,我就带着亚楠在我们家等你,你看,靠村尾的最后一家,就是我们家,等你从青村回来,正好带着亚楠回去。” 陈学慎大喜,只要亚楠一个人进了自家,自己明天就能让爹娘去老师那边提亲,自己心里这些天总是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今天又看到亚楠跟着二婶去相亲,更是不能再等了。老师会理解自己的。也会为亚楠名誉考虑的。 就在陈学慎如此算计的时候,亚楠爹也在头疼,才推了戚继光,竟然又来了好几家上原世家为他们家儿子提亲,自己都一一打发了出去,用的借口唯有是女儿已经定下的理由。 最让自己难以安心的是,今天到上原来的宋业师爷,竟然言辞间也是在打女儿的主意,明里暗里都说宋乔生回去之后,时常对府台大人夸耀亚楠知书达理,聪慧董事。 废话,这还要你宋乔生夸的?你爹早就比谁都知道我女儿聪慧懂事?要不然他会打我女儿主意? 原以为府台从前将他儿子放自家是为了给自家撑腰的,没有想到宋业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府台大人,你也不想想你儿子多大了?等我女儿能给了你儿子的时候,说不定你儿子的庶子庶女都能出来打酱油了! “呵呵,何师爷,我自能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也知道,我如今的位置,若是我跟府台大人结亲的话,少不得被人嘲讽我这个县令在用自己女儿巴结府台大人,相信府台大人也不会愿意听到如此嘲讽的。” 赵子诚自从真正做了地方父母官之后,身上就多出了一种从前没有的气势,这是从政时候一言九鼎的气势。 何师爷顿时脸色有些僵硬,自己说的如此明白了,赵子诚怎的如此迂腐?自家老爷如此高看你,你怎的就不知道珍惜这个好机会? 再说自家公子又不是纨绔少爷,自家少爷可是从小知道上进,虽然这一次没有考上举人,但也是仅仅差一点点啊,少爷还如此年轻,说不定下一次就能高中举人了。 少爷不论从家世,还是学识,还是自身品质,甚至是少爷俊秀的长相,无一不是上佳的,年纪大一点点是问题么?你自己不知道比雷静大了多少呢!竟然嫌弃我们少爷?还用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 “再说我女儿刚刚已经跟陈解元定亲了,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尔反尔,要是我真这么做了,不要说上原学生,就是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了,连你们老爷也鄙视我这个朝秦慕楚的县令了。” 赵子诚见自己刚刚的那番话之后,府台大人的师爷一脸的不以为然,想想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必要给自己拉仇敌,这是亚楠说的。 当政的人,对方跟你立场相对时候,哪怕他赢弱,也不能手软,若是立场跟你是一致的,尽量求同存异。 府台大人就是亚楠说的那种需要自己尽量求同存异的人,尽量吧,若是自己如此说了,府台大人还是不肯,那就没有什么求同存异的了。谁敢存心欺负女儿,谁都是敌人。 何师爷嘴角一阵抽搐,坏了,府台大人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怕赵子诚的女儿被陈学慎抢先了,没有想到还真被府台大人猜到了最坏的结果。 想到陈学慎那几年几乎住在赵子诚家,也不难想到这个结果,不说两个小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凭陈学慎如今一省解元的身份,在一般人眼里,也足以配上县令女儿了。 可只有自家老爷才知道,赵子诚的女儿,配得上世上任何男儿,甚至给的评价是赵子诚一个女儿,抵得上世家十个儿子。 诶,府台大人,小人不得不败兴而归了,没有想到赵子诚还真舍得将他家里那个娇生惯养的女儿,许配给穷的叮当响的陈学慎。 不过也许照赵子诚宠爱她女儿的程度,说不得他能攒全家的积蓄给她女儿做嫁妆,更何况还有雷静从雷府带来的嫁妆。 得,自己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这个功夫了,还有空闲操心她女儿的嫁妆?自己也是昏头了。 “赵小姐,快请进来坐,学慎,给赵小姐倒茶!”陈中慈的娘,一直激动着,跟亚楠说话的时候,一直是满脸的通红。 陈中慈夫妇两人对赵亚楠一家人,是极为感激的,若非有赵子诚这样的好老师,学慎是不会有如此前程的,不要说儿子能考上一省解元,就是中举都难于登天,要不然上原怎么会有那么多秀才多年来蹉跎在秀才功名上? 说起来还是亚楠爹厉害,上原多少年没有出举人,这一次竟然一次头出来四个举人,儿子也是多亏了亚楠爹,要不然自己家也不可能供应出一个解元来! 这个赵小姐更是儿子在意的姑娘,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到自家来,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让赵小姐满意自己家,虽然自家家境贫困,但儿子说过,赵小姐从不嫌弃贫穷,只要自家表现出极大的善意,这位心怀慈善的小姐,不会因为自己跟他爹,而看不上儿子的。 亚楠为了让二婶顺利去青村查看侯继文家,自己不得不留下来对付过分热情的陈学慎全家人。 不一会,亚楠就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陈学慎爹娘,还有那个十来岁的弟弟,陈学皓,都热情的叫人心虚。 “姐姐?我大哥说你特别特别的聪明捏!” 陈学皓满脸的崇拜,这位姐姐好厉害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能力赞助上原那么多学生读书识字,花那么多钱,她竟然一点也不心疼呢! “呵呵,都是别人看在我爹面上夸的。”亚楠面对有面容清净的白皙男孩,心里不自主的微微有些心疼。 亚楠好好对付了一会好奇宝宝陈学皓之后,才被陈学慎解救了出来。 陈学慎陪着亚楠走在自家的院子后面的菜地里,指着自家的不少萝卜:“中午留下来吃饭,我娘去隔壁村卖肉去了,到时候我给你烧萝卜烧肉,好不好?” 陈学慎觉得自己做的最好的菜就是萝卜烧肉,今天能让亚楠亲口吃上自己做出来的菜,一定给自己加分。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我跟二婶出来是看秀才的,给我惠姐看的,你可不要出去说哦!我惠姐可能喜欢上人了,可惜她不肯说出来,我只能乱猜着。 可惜二婶可没有心思跟惠姐乱猜,惠姐这个年纪耽误不起了,二婶就让我爹选了几个不错的秀才学生,打算让惠姐嫁出去。 其实我觉得嫁给秀才也不错,只要家里人品好,秀才会心疼人,就可以嫁过去,我跟着二婶,也是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能看上的人家,趁早定下来,省的我爹以后也会跟二婶一样乱操心。” 惠姐啊惠姐,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试探陈学慎了,若是他心里有一点点你的话,听到我这样说话,应该有数的,应该主动去我们家为你提亲的,如果这样他还是无动于衷,惠姐你还不如就算了。 这小子明显前途大好,也许他将来的后院也是一片璀璨,那样的宅斗日子,不一定是好日子。 也许在外人看来嫁给一个解元,甚至嫁给状元,是多么风光的事,但过日子不是给人看的,曾经的我过的无比的风光,真的是无比的风光,可我那个时候,想的最多的却是能拥有一个普通的在乎自己的男人,该多好? 陈学慎猛然听到亚楠的话,还是惊颤了一下,虽然自己前面猜到二婶带着亚楠去青村有这个意思,但从亚楠嘴里说出来,竟然听的自己心脏砰砰乱跳。 不等了,绝对不等了。明天就让爹娘去跟老师提亲,一会自己亲自送二婶跟亚楠回家,先跟老师好好说一下,尽快定下名分来。 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情,然后对着亚楠露出笑脸:“我拔几根萝卜,一会烧肉给你吃。我爹去买鱼了,我还会做的清蒸鱼呢!” 亚楠表情微微失望,勉强对着没心没肺的陈学慎笑了笑:“叫你爹娘不要如此客气,说不定我二婶急着去看下一个秀才呢!” “就是看,也要先吃完饭,不然饿坏了我们家亚楠可怎么办?” 陈学慎试探的用亚楠家里人的口吻亲昵的说着,手指也试探的宠溺的点点亚楠光洁的额头。 亚楠璀璨一笑,贴着陈学慎的耳朵:“那好,一会我二婶来了,就在你家吃饭,吃完接着去看秀才去,你可一定要保守秘密哦,不然我爹抽死你!” 亚楠心里微微一阵发麻,第一次感受到陈学慎玉一般的手指上的温度,带着微微的温暖,更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跟大哥一样,当自己是妹妹了呢! 150 酸辣萝卜 临近中午二婶终于返回来,本打算带着亚楠回去,结果遇上极度热情的陈学慎爹娘,早已在准备丰富的午饭,弄得也不好意思再走了,只得留下来给陈学慎一个面子。 “大嫂,我在家也是做饭的,我陪你一起做饭?” 二婶可不好意思坐着等吃饭,再说二婶还有点担心陈学慎爹娘做的不合亚楠口味,怕亚楠吃的少,便洗洗手,主动进了厨房打算抢了陈学慎娘手里的勺。 “二婶,娘,你们今天就让我露一次,做顿饭给二婶跟亚楠尝尝,平时我在二婶家的时候,可都是吃的二婶做的饭,今天我来做,学皓,过来给我烧锅底!” 陈学慎早已经洗干净了手,摞起来衣袖,准备露一手,给自己加分,二婶一定会喜欢自己下厨做饭给亚楠吃的。 陈学慎的娘惊诧的张嘴,想说哪需要儿子做饭?可儿子眼里的意思,可分明是想露一手的意思啊! “啊?呵呵呵,好好好,你可真有福气,我两个儿子,到今天为止可是从未下过厨房做饭,不行,回家之后,我得让他们也得学着做饭,那我就不客气了,难得能吃上学慎做的饭,一定要好好尝尝味道如何,回家也得让亚秋亚融好好学学。” 二婶一边拉着陈学慎娘的手,一边赞誉着陈学慎,心里则是想的是,既然陈学慎有心,自己何不替爹娘大哥大嫂他们观察看看陈学慎做的饭菜? 会做饭的男人很多,但会做饭的秀才很少,而肯为妻子做饭的秀才男人,应该寥寥无几,得好好看看陈学慎的手艺。万一亚楠有需要的时候,他做不出来饭菜,怎么办? 顺便自己再跟陈学慎养父母他们好好说说话,观察观察看看他们的习惯爱好,省的亚楠将来吃亏。 二婶的对陈学慎的赞誉,乐得陈学慎爹娘笑的嘴巴都咧着,两人连连谦虚摇手着:“哪里哪里。呵呵。既然孩子一片心意,我们大人就给他一个机会,学慎做的饭菜还是不错的,能吃的。” 陈学慎爹娘笑的高兴之余,也配合着儿子的意图,给他好好在二婶跟亚楠面前表现一下,两人便带着二婶往大堂过去,好好陪陪二婶说说话,也很重要的。在二婶面前好好夸夸儿子的好,也好让亚楠爹娘能放心将女儿嫁给儿子。 “大伯,大娘,二婶,我也去厨房帮忙吧!” 亚楠可不愿意跟几个大人坐在一起说话,还不如去厨房看看,也好在陈学慎爹娘面前,给二婶涨涨脸,我们赵家的孩子,也不差的好不好?他陈学慎一个解元能做饭,我一个千金小姐也能做饭,二婶是吧? “好,也好,不过亚楠,你进去看看学慎做饭就好,你可千万不能摸刀,下面的柴火也不要碰,你要是想吃好吃的,就教教学慎,照着你说的做出来的饭菜,一准好吃。 呃?呵呵,大嫂啊,我们家亚楠从小就嘴巴刁的很,小时候粗粮根本就吃不进去,非得用蒸鸡蛋拌饭才能勉强吃下去。 也亏得这个孩子嘴巴刁,能吃出好吃的来,我们宝庆的缘来酒楼掌柜就是看中了这孩子的嘴刁,吃出了名菜呢!酸菜鱼就是我家亚楠吃出来的呢!” 二婶本能的就不让亚楠亲自做法,就怕伤了孩子的手,不管是锅堂里的火,还是热气腾腾的铁锅,都会烫着孩子,自家里从来不会让亚楠亲自动手,最多是亚楠动嘴,不过二婶说着说着忽然灵机一动,自家女儿第一次到男方家来,怎么也得端着点,不能太好,不然也会被人欺负。 还得将亚楠的娇贵好好说说,也好叫陈学慎爹娘心里有数,若是珍惜自家亚楠,就得跟自家人一样娇养着孩子,可不能亏待了孩子。但也不能将孩子说的娇贵过头,还得叫他们知道,自家孩子娇贵也有娇贵的好。 亚楠趁着二婶跟陈学慎说自己娇贵的时候,进了厨房,看着捋起衣袖的陈学慎在榨油,准备烧萝卜烧肉,而陈学皓则是坐在锅堂底下烧柴火! “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别叫烟熏着。” 陈学慎一边快速翻炒锅里的肉,一边亲昵的催促亚楠出去,亚楠在家里,可是一直被娇惯着的,要是自己让亚楠进厨房,不要老是嫌弃的,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我不出去,就看你们做饭,你快倒萝卜,肉炸老了!”亚楠看着锅里的肉皮炸的有些苏黄了,急忙提着边上放的萝卜,就递给陈学慎,催促他放萝卜。 “萝卜迟点放进去,多炸炸油,一会还能把油舀出来烧别的菜,到时候连别的菜都香着呢!”陈学慎接过亚楠手里装着萝卜的菜篮子,一边说着一边等着。 亚楠诧异的看了陈学慎一眼,没有想到这个解元还真是会过日子的人。连油都知道节约下来,不过也是,油可是精贵着呢!特别是菜籽油,更是精贵的很,比猪油贵多了。 忽然有些心疼这样会过日子的他,在他奋发图强考试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高中的时候能改善全家人的生活? 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他说希望能找到进项,让家里生活的好些。心里便有些闷闷的,其实他若是想过上好日子,早就可以的。 在他高中解元之后,不仅仅是当地的世家贾商,纷纷向他伸出橄榄枝,就连府里的有钱人,都一样的想结识他,拉拢他,不过爹说他全部委婉谢绝了。所以他才会连一顿菜的油都要精打细算着。 “你们家菜地种了那么多萝卜,都这么吃的?”亚楠忽然想到这时候的萝卜腌制,全是切成大长条的,晒干腌制。 腌出来的萝卜,有些土黑色,用的还是粗盐,吃起来有些咸,有些苦。 不过农村里面的农户,差不多一天两三顿都是要吃咸菜的,一来是可以节约,而来也是因为干的重体力活,出汗多,需要咸菜补充盐分。 也许自己可以帮帮他,让他能放心的去京城考试,让他完成爹的期望,也让惠姐早些忘了他,一个人一旦高飞很了,便会叫站在地上的人不由自主对他生出遥不可及的距离感,也许这样,地上的人才会认命的忘记他,才会守着自己的本心,过好将来的日子。 “除了这样烧的吃,就是腌的做小菜吃了。”陈学慎一边回答,一边利索的倒着菜篮子里面的萝卜。只听得锅里顿时响起一阵跐溜的声音。 “姐姐,这是我爹娘腌的萝卜,可响脆了!”原本在烧锅底的学皓,忽然站出来,拿出厨房晚出里面的一碗有些发黑的萝卜,带着炫耀的口吻说着。 亚楠嘴角有些抽搐,不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自己小时候吃二婶他们腌制的这样的萝卜,可是不咋的啊! “地上的这些萝卜,可是留着打算晚上吃的?”亚楠指着厨房地上的带着湿湿的泥土的萝卜问道。 “嗯,摆着的,不够就烧,够就放到明天再吃。”陈学慎一边回答,一边盖上锅盖,剩下的就是焖着烧一下就好了。 “我教你做酸辣萝卜好不好?不过得等一天才能吃出好吃的味道。”亚楠打算教会陈学慎一家,做酸辣萝卜条,这个可是自己从来还不曾拿出来的菜色,也许能帮他家添点家用。 “好啊!我这就刨皮,你说我做。”陈学慎立即拿了地上的萝卜,利索的拿起刨子刨皮起来。 “洗干净!”看着陈学慎三两下将萝卜刨皮,便毫不客气的指挥起来。 “把洗好的萝卜切成条,跟我手指这么粗细,就用这个干净的盆子装着,先撒点白糖腌一下。” 亚楠说着的时候,陈学慎竟然就用片刻就利落的按照亚楠说的切好撒糖腌制了。亚楠看着陈学慎的刀工,忍不住的嘴唇抽搐起来,果然还是男人适合做大厨。若是自己,恐怕真切不出如此均匀的刀工来。 趁着腌制的功夫,陈学慎将萝卜烧肉起锅,接着刷锅,准备做鱼。原本打算用饭锅蒸鱼的,后来陈学慎怕亚楠嫌饭沾上鱼腥味,饭里面改了蒸鸡蛋。清蒸鱼就改做鱼汤。 “鱼汤的火要大,这样煮出来的汤味道香浓好喝。” 亚楠看了一眼锅堂,火明显不够旺,只怕这样烧出来的鱼汤带有腥味,也不管他们家是不是因为省柴要这样的就说了出来,貌似住在山脚下的村子,应该不会缺柴的,自家从前住在山脚下,最不缺的就是柴了。 学皓看了一眼大哥,见大哥点点头,便加了粗棍子柴进去,不一会就火旺起来。 再趁着这个煮鱼汤的功夫,亚楠教陈学慎接着做酸辣萝卜条。放入葱,盐,白醋,白糖,辣椒,拌匀,用油纸封闭。 “明天就可以吃了,要是过两天吃,味道会更好,若是觉得好吃,可以拿去卖的,应该好卖的吧?” 亚楠笑笑,酸辣萝卜条应该好吃的,不过是粗盐腌制的,可能会有点苦涩的味道,好在普通农户根本不在意这点苦涩味道,他们家吃的菜无一不含有这样的味道。 “姐姐,你家卖这个吗?”陈学皓瞪大眼珠问,亚楠姐姐的话里,是让自家去卖,可这原本是姐姐做出来的啊! “呵呵,我家不卖这些东西,我家里有铺子出租,不需要考虑这些贴补家用,你大哥马上要去京城考试,路上多带点总是好的,你们家不会是不好意思去卖这个吧?我估计你们家要是拿出去卖的话,说不定有文人能将你们家的酸辣萝卜,称呼为解元萝卜呢!” 亚楠听出学皓的意思,笑着解释起来,同时也开起来陈学慎的玩笑。这个无伤大雅的,文人对贫苦的读书人,都怀有敬意,一个解元家庭,靠卖酸辣萝卜筹集路程,说起来也是一桩激励故事呢! “对对,就是解元萝卜,大哥,明天我们多去买一些萝卜回来,到时候一次头多卖一些出去,最好到你们学宫门口去卖,也许几天就能挣不少钱,到时候大哥就可以多带些钱去京城考试,爹娘也不会担心你吃不好了。” 学皓忽然两眼发光,姐姐极为大方的将这个给自家去挣钱,自然是姐姐喜欢大哥,也跟爹娘一样舍不得大哥去京城的时候吃不好,所以才会这样帮助大哥的。 “卖可以卖,不过名字不能如此取,太骄傲自负了,旁人如此取名是旁人的事,我们自家还是以酸辣萝卜为名的好。亚楠,我在你们家好似从来没有吃过这个呢?” 陈学慎看向亚楠的目光,充满幸福泡泡,还以为亚楠不喜欢自己的,没有想到亚楠如此为自己着想,也许她还不太懂男女之情,不过不要紧,等自己跟她定下名分来,一定能带着她懂男女之情,让她真正喜欢上自己。 “呵呵,也就是刚刚才突发奇想的,至于好吃不好吃,明天这个时候可以试试看?” 亚楠一改前面的笃定口气,顿时谦虚起来。泡菜当然爽口了,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人喜欢吃泡菜? 不过前世的自己,却是不怎么吃的,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所有饮食都有私家厨房定制的,清淡,雅致,精细,昂贵,但却鲜少有酸辣的菜谱。 酸辣的开胃,容易刺激食欲,进而吃的多,不利于保持身材,辣多了也容易上火,对皮肤保养也不好。 当赵子诚从县衙回来吃完午饭休息的时候,就想着要不然派人将学慎叫过来,商量早些定亲的事,从前自己是一个教谕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有这么吼吧吧的,哪怕亚楠背后有上原助学基金,他们也没有显露出如此急迫的态度,恨不得都来娶亚楠似的。 如今连府台大人都过来提亲,幸而被自己用学慎堵住了,如此一来,亚楠跟学慎的亲事,还是宜早不宜迟,免得自己天天应付这些人。 但又担心自己如此,会不会让学慎感觉自己这个老师有些出尔反尔,毕竟之前自己是不赞成学慎马上就跟亚楠定亲的,坚持要他会试之后才提亲事的,诶! “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是担心亚楠吗?”雷静看着相公心烦的样子,担忧的问。 “我安排的六个护卫都是好手,倒不需要担心亚楠跟她二婶,就是今天一天,我连着打发了好几拨前来探我口风的人,都是把眼睛盯着亚楠的,连府台宋大人都派了何师爷过来,加上前面拒绝了戚继光,我心里总想着还不如早些给亚楠跟学慎定下婚事,免得他们打亚楠的主意。” “嗯,说的也是,早些定下来也好,省的这些人烦你,不过最好还是先试探一下亚楠,万一亚楠不愿意怎么办?” 雷静有些担忧,亚楠看起来跟娇嫩的孩子一样,但真正了解之后,就知道这孩子主见大着呢! “一会我跟爹娘说说去,到时候爹娘跟我们一起跟去亚楠说说这件事,这孩子最是孝敬她爷爷奶奶,不会不答应的。再说了,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我跟你不也是这样过来的?是不是?” 赵子诚捏捏雷静的手,大拇指爱惜的摩挲着。看向雷静的眼光,仔细看,甚至带着某种渴望。 雷静忽然脸色爆红,浑身微微战栗起来,不由自主的想抽出被抓的手:“相公,别,白天。” “静儿别怕,为夫自然知道这是白天,为夫会发乎情,止乎礼的。”赵子诚稍稍一个用力,便将战栗着的妻子,拥在了怀中。 雷静羞得将头深深的埋在相公的怀里,扑鼻而来的便是相公身上的书墨香味,非常迷人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沉溺其中。只是模糊间,依稀还有丝丝的担忧,担忧亚楠这孩子的婚事。 赵子诚没有想到下午的时候学慎竟然主动到了县衙求见自己。 “老师,我,我,我能不能让我爹娘明天就过来提亲?” 陈学慎艰难的说出如此羞愧要求,原本是和老师说好会试之后定亲的,可如今看着亚楠跟她二婶去看秀才,心里实在是担心亚楠看上什么人。万一等自己会试回来,却发现亚楠喜欢上哪个秀才,自己不得后悔死去? “哦?这是为何?之前不是说好会试结束后提亲的吗?” 赵子诚不动声色,虽然今天自己也特别这么想的,但没有想到学慎主动忍不住的过来提这件事,尽管是不谋而合,但自己也得端着些。切莫被学慎发现自己也急迫的。 “老师,我,我实在是难以安心,老师,我,我?” 陈学慎很想说亚楠今天去看别的秀才了,可怎么也张不开嘴。只是看着老师急的满脸通红,额头也冒汗了。 “也好,早些定下,你也可以安心准备考试,无需分心在这上面,上原的那些世家,从此也可以消停了,你可知道今天老师一个上午,就打发了几家世家,连府台大人何师爷也是如此,诶,早些定下,也早些安生点。”赵子诚淡淡的答应着。 151 诺言 陈学慎猛然听到老师的话,惊喜之余,也充满后怕,一想到宋大人真的厚着脸皮过来提亲,心里就后怕不已,幸亏有老师护着自己。 陈学慎随即对着赵子诚跪下,重重的磕头行了父母般的大礼。 “学生感谢爹的一片厚爱,学生请老师放心,学生一定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婚事,学生发誓,今生今世,珍爱亚楠一人,绝不会纳妾,绝无通房!” 陈学慎的心情极为激动,对老师的感激之情,实在是难以表达,唯有发誓,要像老师一样,一生不纳妾,不用通房,珍爱亚楠一人。 尽管陈学慎出身贫困,家里根本不可能有通房,但他也并非什么不懂,世家公子言辞间,还是能显露出来这些信息,包括幼时在郡王府的经历,都叫他知道,有钱人都喜欢纳妾用通房。 不过老师却是极为重感情的,重家庭的人,自己自当要以老师为榜样,珍爱亚楠,珍爱亚楠跟自己的家,一生不负。因为那一直是自己渴望的温暖。 “甚好,甚好,老师一直都知道,你虽然年少,但却年少老成,你说的承诺,老师相信你,你快起来吧!” 赵子诚很高兴,高兴自己的得意学生,能如此珍重自己的女儿,在自己根本没有提出如此要求的时候,他自己发誓不纳妾不要通房的。 如此誓言还是在自己的县衙发出的,自然应该算数的,如此当然好,自己些许的那些担忧,如今听了他的誓言,是半点担忧也没有了。 虽然自己打算对他提出这个要求的,但今天他能在自己县衙自愿发誓,当然是比自己提出来更好了。如此今晚回家,一定跟爹娘他们一起,说动亚楠答应下来。 “老师,今天亚楠跟二婶去青村的时候,到我们家坐了,亚楠教了我一道小菜,酸辣萝卜条,看起来晶莹剔透,红白相间,吃起来也一定酸脆好吃。等明天的时候,我能不能带些过来给老师尝尝?” 陈学慎其实想说的是,亚楠教我的这道小菜,我家能不能拿来卖,贴补家用,毕竟自己去京城,就怕遇上万一,影响到考试,只是这句话很难开口啊!哪能真听亚楠的,说可以拿去卖就卖了?若是二婶如此腌制萝卜的话,可也是老师家里的一项进项哪! 赵子诚嘴角一阵抽搐,这孩子怎么能去学慎家做饭?自家都从来不要她下厨的,怎的会想起了教学慎做酸辣萝卜条? 不对,亚楠应该有别的用意,亚楠的嘴巴一向刁钻的厉害,能进亚楠嘴巴的,必然是好吃的,难道亚楠有意帮衬学慎家? 想到亚楠小时候嘴刁的帮了宝庆缘来酒楼的掌柜,吃出好吃的名菜,忽然就明白了亚楠的用意。 “这倒不必了,若是觉得好吃,可以让你爹娘卖点贴补你进京考试,应该不错的,亚楠这孩子嘴巴一向刁的很,能被她想起来的好吃的,就一定好吃,到时候也可以送些进学宫食堂,让乏味的学生们,也尝尝亚楠说的好吃的酸辣萝卜条。” 陈学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自己自问还没有露出这方便的意思,老师竟然能轻而易举的猜出亚楠说过的话,当真是对亚楠知之甚深。可以说是知女莫若父。 当爷爷奶奶听到儿子说陈学慎在县衙发的誓言的那些话后,笑的很开心:“一直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好孩子,这下好了,亚楠有人接着疼了,能放心了。” “爹,娘,明天学慎爹娘就会过来提亲,亚楠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晚上一起去跟她说一声,免得她明天出意外。” 赵子诚可不会以为亚楠叫学慎做酸辣萝卜条,就足以说明亚楠喜欢学慎那个孩子,只能说明亚楠心疼学慎,可怜学慎进京考试手头拮据。 尽管有上原助学基金的赞助,但进了京城,总是有不确定的因素,多做准备才能安心。而且亚楠的观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此也可以照顾到接受的人的自尊。 亚楠必定是如此想的,才会在第一次去学慎家的时候,教学生做酸辣萝卜条的。 当亚楠看着家中长辈齐聚自己屋里的时候,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有大事发生了。 “亚楠,今天下午学慎去县衙见我,说他爹娘想明天到我们家来给你提亲,当时我就问了学慎他本人的意思,他说他非常愿意,并且在我面前发誓,会好好待你,不会纳妾,不会有通房,一生不会负你。 爹认识学慎这么长时间,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年少老成,他既然给了承诺,必定能一生遵从,如此佳婿,爹自然不会错过,所以,爹答应了,明天学慎爹娘就会过来给你提亲。” 赵子诚一向知道自己的小女儿主见大,甚至在六七岁的时候,就敢跟自己说她以后嫁给董文杰,若是真依着亚楠自己的主见,必定会错过学慎这个难得的佳婿。从自己观察来看,女儿对学生从无那种喜欢,有的只是对兄长般的爱护。所有,自己也不会给她机会说出拒绝的话,佳婿在前,自当抓住。 随着赵子诚的话,亚楠张嘴嘴,懵了。脑袋里面一片乱。 不!绝不答应! 陈学慎,你这个小人,伪君子,卑鄙,无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渣!我瞎了眼跑去教你做什么酸辣萝卜,我瞎了眼会觉得你是好人!你特么的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亚楠一想到自己之前为了惠姐,试探他的时候,他还一副道貌岸然的说他没有喜欢的人,说他婚事有爹娘做主,还特么的不要脸的说男女不应该在婚前喜欢对方,有私相授受之嫌,遭人诟病什么的,都特么的狗屁! 他果然配不上惠姐,也绝配不上自己! “爹,我不愿意,我感觉到他对我心思不纯,也许是惦记了我身后的巨额助学基金,也许是惦记了爹如今的县令之职,又或许是为了他能有一个踩踏在我们身上的响亮名声。 爹,我不答应,爹不要担心我小时候说的会嫁给董文杰,我知道这个不可能了,不过我会在上原找一个老实忠厚的农户,或者是爹的秀才学生,爹,好不好?”亚楠满脸的郑重,显示出态度的坚决。 陈学慎,若非自己之前试探过你,还真不知道你会掩藏的这么深,你能花言巧语的讨好爹,讨好爷爷奶奶,但你却讨好不了我的心,我并非是十一岁的不谙世事的女孩,你小看我了。别以为你是解元了不起,就是你成了状元,我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赵子诚脸色一变,最怕就是女儿主见大,果真是主见太大了,连自己这个爹的眼光也不相信了,学慎那个孩子,不论是学识还是人品,绝对是凤毛麟角的,更何况他还发誓不纳妾,不用通房,如此好男儿,大明真的没有几人啊! 若是女儿的性子,嫁给旁人,自己实在是无法放心,唯有学慎值得托付啊! “亚楠啊,奶奶知道你一时听到这个消息,难以接受,你到底还小啊,学慎这个孩子,是我们看着他长大的,也是看着他读出解元来的。 他原先在宝庆的时候,过的极为糟心,这样的事,若是搁在别的孩子身上,恐怕能压垮了他们,但是学慎不仅仅没有被压垮,还坚挺的站了起来。说明这个孩子有担当。 如今他高中解元之后,还是对他上原的养父母极为孝敬,说明他做人知恩图报,不会忘本。 高中解元之后,他既没有去宝庆认他身生父母,也没有特意过去炫耀自己今天的成绩,说明他做人豁达,这样的人,才会包容自己的妻子。 他还能在读书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下菜地,还会做饭,爷爷奶奶不说旁人,就说你爹在他这个时候,也从来没下过田地,只是一心读书,饭菜更是不会做,可他却说会读书也要会生活,这点,可是比你爹都强啊!” 赵子诚听着自己娘对亚楠的劝告,听前面的还不时点头附和,可听到最后,竟然听到自己娘用自己小时候跟学慎比较,还将自己比得如此差劲,可一想到为了哄亚楠答应,也只能嘴唇抖动着,在一旁默认了娘的这番比较。 “亚楠啊,你奶奶说的对,学慎这个孩子人品好,会心疼人,对长辈孝敬,还能随着你折腾。 不要以为我们家现在过得好了,你爹当了县令了,你就可以在上原选一个农户秀才什么的,要知道一个看似好好的人家,忽然遇上这样的机会,人心会变的。 到时候,虽然他表面会巴结你,表面会心疼你,但他心里肯定想的是,怎么能让你爹看重他,怎么能让你爹给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你爹一向公正严明,一旦他的心思不能达成,他还能憋屈着接着哄你? 还有,门当户对不是空话,若是不能门当户对,嫌隙多的是,尤其是男人,怎么会忍受自己天天矮妻子一等?天天的担心妻子不高兴了,他岳家就不会给他好处了?这样的日子,坚持一两年恐怕都难啊! 学慎虽然家庭贫困了点,但好在他争气,今年考中解元,他日考中进士,不在话下,到时候最低也是跟你爹一样的县令,而且他还这么年轻,前途不小,最难得的他即使高中解元了,也还是对我们家亲厚的跟家人一样。 亚楠啊,爷爷奶奶老了,最担心的就是看不到你嫁一个好人家,你这么娇贵,若是遇上不省心的婆家,遇上无情无义的男人,爷爷奶奶可怎么办啊?” 爷爷说着说着两眼竟然通红起来,一旁的奶奶这个时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的。 “爹,娘,你们别担心亚楠,亚楠是懂事的孩子,亚楠一直都孝敬爹娘,怎么也不会舍得爹娘担心受怕的,亚楠?” 赵子诚一边站起来拿出受怕,亲自给娘擦眼泪,一边再接再厉的劝着亚楠。 雷静看着亚楠僵硬的脸色,心里如刀割一样的疼痛,亚楠不喜欢陈学慎,尽管那个陈学慎确实在人中龙凤,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逼着亚楠嫁给他吧?再好的人,只要亚楠不喜欢,都不成。 可相公跟爹奶,还有弟弟,弟媳他们都一脸的赞成,甚至带着强逼的态势,让亚楠看起来好心痛。 “爹,娘,相公,我知道我是亚楠后娘,我本来没有立场说亚楠的婚事,可亚楠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这孩子有主见有见识。 牡丹华贵,但亚楠却喜欢乡间田野里的野菊,并非说牡丹不好,只能说亚楠不喜欢牡丹,为何要强迫亚楠喜欢她并不喜欢的牡丹呢? 再说亚楠还小,还有时间慢慢给亚楠寻找让亚楠自己满意的婚事,或者学慎如果真的有心的话,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完全可以等亚楠长大,用他说的真心打动亚楠,不是更好?” 雷静站在亚楠身边,暗暗的抓住了亚楠的手,不忍孩子被一家人逼迫嫁人,虽然当初自己嫁给亚楠爹,也是被逼的,但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亚楠现在恐怕也是如此悲痛心情吧? 奶奶狠狠瞪了雷静一眼,顿时瞪的雷静脸色发白,亚楠叹口气,娘啊,没有想到,你女儿我如今也走上了你的老路子,被全家人逼着嫁给陈学慎那个人渣啊! 不着急!自己还小,他可是不小了,还有那么大好的前途,但愿他这次会试高中,甚至殿试个状元出来。 到时候,不要自己出面,自有人帮他解除了婚姻,说不定皇上还能将自己女儿许给他,与其自己现在坚硬反对的伤了爷爷奶奶的心,还不如等他自己做一个陈世美。 既然他如此工于心计,等他到了京城,就该知道,娶自己一个县令女儿,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也许他无需做出悔婚的丑态,只要他当着自家人的面,纳个妾,保准自家人能主动替他接触婚约,这可丝毫不影响他的响亮名声呢! “爷爷奶奶,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真的是一点也不喜欢。”亚楠缓下僵硬的面色,再努力一次,努力争取一次。 “好孩子,奶奶不是害你,奶奶看的人比你多多了,这过日子,看的可不仅仅是喜欢,再喜欢的人,被苦日子一磨,就面目全非了。 奶奶舍不得你去吃苦,你这孩子心软,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忍着,奶奶怎么舍得将你嫁给旁人? 你二婶也见了学慎爹娘弟弟,他们一家人是好人,待学慎跟亲人一样,还能供养学慎读出功名来,就是少有的好人。 学慎这孩子从小被亲爹亲娘抛弃,又被郡王府的养父母抛弃,奶奶相信他会非常珍惜自己的家庭,这是他从小缺失的,才会倍加珍惜。 更何况他能吃苦,能包容你的一切,也能有自己的前程,最难得的就是他能在你爹的县衙发誓,绝不会纳妾,不会有通房,这样的人,即使你现在不喜欢他,等你嫁给了他,被他天天珍惜着,慢慢的也会喜欢上的。 你当初也看到了你爹娘当时不愿意被逼的场景,若是一般人一定也不会看好这桩婚事的,但是两个心善的人在一起,即使是被逼的,过着过着便互相喜欢起来,因为两人都心善,所以两人都会心疼对方,日子才能过的舒心惬意。不然你看看你爹娘?” 咳咳咳!赵子诚没有想到爹娘再次拿自己做孩子的说教榜样,还是用这件事,顿时被自己口水呛住了,更是羞愧的满脸通红。 孩子,看爹如此难堪,就答应了吧?爹还能害了你?你奶奶眼光可准着呢!要不然你爹我也娶不上你娘这样的好女人啊! 雷静被婆婆的这番话,说的羞愧不如,刚刚自己还觉得亚楠太委屈,不应该被如此逼婚的,自己还理直气壮的站出来力挺亚楠,结果被婆婆这么一说,自己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想当初自己也不敢奢望有如此美好的生活,公婆善心,相公体贴,叔嫂小姑都温和有礼,孩子们各个乖巧懂事,说起来还真是亚楠奶奶不顾自己跟亚楠爹的愿意,拍板定下来的,要不然自己如何会有这样的甜蜜生活?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两个好人结合在一起,哪怕起初不会愿意,但过着过着便会喜欢上对方了? 随着爹的呛咳,随着娘的羞愧,亚楠哀叹,万恶的包办婚姻! 前世的自己,算起来也是父母包办,不过是那个男人在最初未婚的时候,还是做的很多讨人欢心的事的,各种浪漫的约会,各种新奇的礼物,不过是在自己嫁给他之后,他便没了从前的那么热情,男人便是贪新鲜的东西,一旦得到了,便会觉得理所当然。 本想这辈子自己好好找一个老实忠厚的农户,种种田,经经商,过一辈子轻松惬意的生活,诶,看爷爷奶奶爹的这个架势,根本是容不得自己不同意啊! 152 保证 无论自己如何说陈学慎不好,无论自己说不喜欢他,他们也还是有诸多理由,要命的还是爷爷奶奶情绪看起来很是激动,罢了,等他成为陈世美吧!若是为了几年后的事,现在就惹的爷爷奶奶气的中风,自己会后悔死的。 “好,我答应,不过,爷爷奶奶,若是有一天,他违背了誓言,想退婚娶京城的大家闺秀,或者他觉得年纪大了,需要一个通房丫鬟的,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嫁给他,哪怕已经嫁给了他,我也要和离,如此,你们还想我嫁给他吗?” 即使被逼无奈的答应下来,但是也得提前做好预防,但愿他日陈学慎在京城变成陈世美的时候,爹娘爷爷奶奶他们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 “好好好,爹就知道亚楠懂事,相信爹,也相信你爷爷奶奶的话,学慎这么好的男人,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如此佳婿,爹可不愿意错过。至于你担心的,爹保证,绝不会有那一天!” 赵子诚顿时满身舒畅,好说歹说,总算是将主见大的女儿说的答应了,多亏了爹娘。 “爷爷也相信学慎不会做那样的缺德事的,爷爷看人不差,更何况在县衙发誓,可不是闹着玩的,亚楠可别担心这个。”爷爷顿时也一样的眉开眼笑,言辞间,对陈学慎是绝对信任。 “我的好孩子,奶奶就知道,亚楠是乖孩子,会听奶奶的话的,奶奶也给你保证,学慎这个孩子,一定会心疼你,不会叫你后悔,更不可能发生你担忧的事的,孩子,你就开开心心的在家等着学慎高中,等着他来娶你过门。奶奶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奶奶听到亚楠松了口气,更是开心万分,一把搂着亚楠,不断给亚楠保证着,将来必定过的舒心如愿。 “这下可好了,爹,娘,我们这就去好好准备,明天学慎爹娘可就来了呢!”二婶一直没有出声,到了真正定了之后,才露出开心的笑容。二叔也笑了,对着亚楠爹说了一声,恭喜大哥。 亚楠无语凝噎,若是自己坚持不肯,不知道二叔二婶会不会也打算上来轮番劝解自己? 可他们要是知道惠姐心里的人是学慎的话,不知道他们还能如此开心?诶,也幸好不是将惠姐许配给这个人渣,不然以惠姐的敦厚性格,被那个人渣欺负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陈学慎,陈公子,陈解元,暂且给你满意去,等你入了京城,等你高中进士,等那些达官贵人,将你抢回去做前途无量的女婿的时候,就是我翻生农奴把歌的时候,暂且忍你,别指望我真想跟你结婚,除非我头昏了差不多! 送走家中长辈,亚楠最终还是敲了惠姐的屋门,这件事一个不好,伤害最大的就是惠姐,自己好歹认清了陈学慎的虚伪面具,尽管为了爷爷奶奶答应了,但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么长时间,有的是机会解除婚约。 但惠姐为人忠厚,心眼实,怎么也不会相信她喜欢的人会是如此虚伪的人渣,别说是惠姐,就是全家人也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虚伪,诶,但愿惠姐能坚强忘了这个混蛋。 “惠姐,对不起!”亚楠站在惠姐对面,郑重道歉。 “亚楠?怎么啦?啊?”惠姐第一次见到亚楠如此脸色,忽然很是惊慌,生怕亚楠有什么事。 “惠姐,刚刚爷爷奶奶爹娘,还有二叔二婶一起进了我的屋子,他们说明天,陈学慎爹娘会到家里来给我提亲。”亚楠沉重的缓缓的一边说着,一边主意着惠姐的表情。 “真的?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惠姐先是惊喜,后忽然发现亚楠脸色很差,不对劲的很。 “惠姐你不难过吗?”亚楠直直的看着惠姐的眼睛,惠姐刚刚的惊喜不是假的,惠姐不是喜欢陈学慎的吗?难道不是? “你说什么呢?我好好的怎么会难过?你不知道吧?爷爷奶奶早就喜欢陈公子了,难得的是陈公子也特别的孝敬爷爷奶奶,这下好了,爷爷奶奶一准高兴能有这个孙女婿。亚楠,你是不是不高兴不愿意?” “诶。我是不高兴,也是不愿意,我可不是那个陈学慎,可惜爹娘爷爷奶奶根本不听我的,还集体给我保证陈学慎能对我好呢!诶,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自信。” 亚楠忽然间感到自己很失败,自以为是的还猜测惠姐喜欢的是陈学慎,看看惠姐的表情,哪有喜欢他的半点样子?更甚至惠姐早就知道爷爷奶奶的心思,就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傻了啊自己! “亚楠,我也能保证他对你好!你自己不在意他,我有时候偷偷观察,发现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他的眼神看的都是你,那种眼神,我觉得一定是真的爱你,要不然他怎么会陪你跑步?听你讲课? 要知道那个时候连大哥都跑去学宫找大伯读书,可陈公子却留下来听你的督促,没有想到他可真厉害,不对,应该是我们家亚楠真厉害,估计大哥心里肯定有些后悔,早知道那个时候就跟他一起,听你讲课了。 咦,也不对,大伯教的也厉害呢,要不然今年上原就不会考出四个举人,听说可是全省考出举人最多的县呢!” 惠姐忽然一阵激动,全然看不出前些天的颓废跟萎靡,看的亚楠一阵无语,合着家里根本没有人觉得陈学慎是虚伪的小人?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也不好受啊! 陈学慎,你这个小人,我就不信,你不变陈世美!等你变陈世美的那一天!天生我还小,这么几年的时间,总能等到你变陈世美的时候! 早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就不跟他那么多废话,真正是教出一条白眼狼来了,后悔死自己! 不对,惠姐喜欢的不是陈学慎,那会是谁?除了陈学慎,接下来真就没有什么人是惠姐认识的学生了吧? 不是吧?难道是戚继光? 亚楠忽然盯着惠姐,回想惠姐从小就害怕见戚继光,难道怕着怕着就喜欢上了? “惠姐,你喜欢戚大哥?”亚楠猛然发问,同时盯着惠姐眼睛。 果不其然,惠姐顿时一阵紧张,满脸通红:“没,没有,没有的事,我怕他还来不及,我哪敢喜欢他?你千万不能跟爷爷奶奶他们说,啊?” 惠姐一脸的着急,语气里带着哀求。眼眶都急红了。 亚楠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怎么会如此蠢得以为惠姐会喜欢那个人渣,惠姐果然是真正的好眼光,喜欢上大明鼎鼎大名的抗倭战将。 “惠姐,你应该跟二婶说出你心里的话,起码要争取一次,哪怕不能成功,也不会后悔,要不然二婶可真的要给你找上原的秀才了,我跟二婶去青村的时候,二婶对青村的侯继文很满意,说不定我的亲事定完之后,二婶就为你定下青村的侯继文了,你要是一点也不努力,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亚楠心里哀嚎,家里的长辈,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包办婚姻,连着自己也一样逃不出包办婚姻的命运,但愿惠姐会是那特殊的一个,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不要说,姐姐求你不要说出去,我们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我会听爹娘的安排,亚楠,姐姐求你,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姐姐会努力忘了的,然后好好的听爹娘的安排,嫁给秀才,呵呵,姐姐能嫁给秀才,也是高攀了呢,姐姐会好好听话,好好过日子的。” 惠姐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亚楠看着如此惠姐,心痛难当,惠姐跟自己不一样,自己起码不会失去心,更知道陈学慎是工于心计的虚伪小人,即使为了家人答应了,但也知道这是暂时的。 但惠姐不一样,惠姐十六岁了,今年二婶是打定主意,一定将惠姐嫁出去的,若是惠姐是这样态度,惠姐这辈子只能是遗憾终生了,最难以叫自己认同的是,惠姐连像自己那样争取都没有过,将来惠姐真的能甘心吗? 除非真正的死心,才能认命另嫁他人! “好,我答应你,不去跟爷爷奶奶说去,但我想替你问问戚大哥,可以吗?戚大哥是好人,也许他心里也有你也不一定呢!”亚楠心疼的抱着悲痛的惠姐。征求的问着惠姐意见。 “不要,亚楠,不要去,求你不要去问他,他也不容易的,他一个人背着血海深仇,好不容易拼出今天的政绩,你别去打扰他,我知道他是好人,就怕他是好人,为了我为难了他自己。”惠姐忍不住的抱着亚楠哭诉出来。 亚楠心神剧震,为惠姐的痴情心碎,也为惠姐不计回报的爱情感到心碎。既然惠姐不愿意为难戚继光,那自己总是可以替她试探试探的吧?难道真的就这样束手无策,半点努力也不做?不说惠姐会不会甘心,自己也不甘心啊! 第二天陈学慎全家人出动,陈中慈夫妇笑的满面春风,儿子孝敬争气,亲家更是和善客气,半点也没有当官的架子。 亚楠没有出去,无神的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的竹椅上,不去想陈学慎那厮得意的脸色,任凭他们折腾去,不过是暂时的,我等着你变陈世美回来! “亚楠!”亚楠抬头,发觉今天的陈学慎果真是意气风发,不经意间露出男人般的风采,配上他俊秀的脸庞,很好,陈世美不够美的话,也招引不了蝴蝶花。 “你怎么到我的院子来了?于礼不合!还不快出去!” 亚楠不怒也不气,但却第一次对陈学慎摆出了千金小姐的架子。高傲的俯视他,膈应死他!看他能忍自己多久! “奶奶说你在这里,亚楠,你看,这是我们昨天一起做的酸辣萝卜条,我早上忍不住的吃了一点,真好吃,你吃吃看?” 陈学慎依旧是温暖的脸色,似乎根本看不到亚楠的傲慢,一边说着一边端出手里的一个搪瓷小罐子,放在亚楠竹椅前面的小桌子上,同时也拿出了一个油纸包着的竹勺子。 “吃吃看?勺子我刚刚用开水烫过了!”陈学慎语气依旧温暖入春,洁白如玉的手舀出来一根酸辣萝卜条,递到了亚楠的嘴边。 亚楠很想一把手挥打掉他厚着脸皮递过来的酸辣萝卜条,狠狠的打击他,让他丢尽面子,如此看他还敢娶自己这个娇贵外加傲慢,外加霸道的千金小姐? 可忽然瞥到院子门口瞬间移过去的大哥的脸,亚楠哀叹,恐怕大哥是不放心自己,是替爹过来打探自己反应的吧?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应该说我就是跟你定了亲,今后也不会喜欢上你,在我眼里,你并非是我良人,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我昨晚跟家人努力过,可惜失败了,到底还是拗不过父母之命! 等你去了京城,若是你遇上了真正喜欢你的姑娘,你不必觉得为难,只需要告诉我一声,我会祝福你们,也算是解脱了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亚楠缓缓伸手接过陈学慎放在自己嘴边的竹勺子,缓缓说出这番伤人心的话,说完之后根本就不看陈学慎,而是骄傲的品尝着竹勺子里面的酸辣萝卜。 陈学慎听了亚楠的话,心里一阵心疼,到底还是伤害了亚楠,到底还是自己太急迫了,让亚楠觉得自己是虚伪小人了。 亚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自己从前跟她说的话,是故意哄她的?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以为亚楠还小,还不懂这些,以为亚楠乖巧,只要爷爷奶奶说的,她都会乖巧的答应下来。 亚楠从来都不会如此对待旁人,哪怕是路边的乞丐,她也能露出笑脸。是自己令她感到伤心了。 亚楠漠视坐在自己边上的陈学慎,一副高高在上的品尝着酸辣萝卜,但心里却等着陈学慎的反应。 即使他能忍下来,相信今天自己的话,也给了他变成陈世美的强力理由,想到这的亚楠,忍不住的心情又好起来。 “亚楠,对不起,非常对不起!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所以那天我才如此的哄你,以为你还小,以为你好哄,我错了,你虽然小,但从来都聪慧的紧。 亚楠,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喜欢人的滋味不好受,时常莫名担心,担心再也触摸不到你,看不到你的身影。又时常的偷偷的开心,开心你曾经对我的笑容,自顾自的以为你喜欢我的。 没有高中举人的时候,我就是喜欢你也不敢对任何人说,不敢跟爹娘说,不敢跟老师说,更不敢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就怕惊吓了走了你,从此连见你一面都难。 亚楠,我喜欢你,一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我不求你喜欢我,我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滋味,那么多的患得患失,我不愿你如此,你本该是全家人当中最开心的孩子,被全家人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能喜欢上我,患得患失? 亚楠,别这样拒绝我,别这样伤心难过,我知道我如今很渺小,很贫困,还不能跟老师那样,将你捧在手心里娇养着,但我会努力努力给你我给的起的最好的生活。 若是,若是我如此努力之后,我还是做不到给你跟你家一样的生活,我,我愿意入赘,入赘了,你就不会离开爷爷奶奶,也不会跟着我过艰苦的生活,我,一生也不想离开你的生活,哪怕要如此的进入你的生活,我也愿意,终身不悔!” 陈学慎忍着心痛,忍着卑微,倔强的抬起头,低低的,浅浅的,跟心上人道歉,跟心上人说着内心的想法,哪怕卑微,哪怕会被人嘲讽,都不能阻挡自己对亚楠的爱意。 陈学慎知道自己的眼泪早已忍不住的零落而下,但却不愿擦去泪水,哪怕亚楠可怜了自己,也不要亚楠被自己伤害,哪怕自己心痛,也不要亚楠悲苦。 亚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陈学慎,怔住了!本该骄傲的一省解元,何苦如此卑微? 卑微的对自己哭泣,甚至卑微到连入赘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若是他果真入赘,他这辈子就算毁了,大明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是入赘的,大明入赘到女方家的男人,无不是被人嘲讽一辈子的。 若是他得意,若是他忘形,自己可以更加的理直气壮,可面对如此卑微的陈学慎,亚楠不期然的想到了昨晚上同样卑微爱着戚继光的惠姐。 亚楠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终究也不由自主的被陈学慎的卑微感染了说好鄙视他的心,竟陪着无声落泪的陈学慎,一起湿了脸庞。 “别哭,是我错了,我应该早早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不应该在你问我的时候那么哄你,我本来跟老师说好等会试我高中之后,再来跟你定亲的,可我看到你跟着二婶去看秀才的时候,我慌了,我怕我会错过你,怕我会试回来之后,再也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别哭,是我不好,你不要喜欢我,一辈子也不要喜欢我,就让我喜欢你,整天患得患失,惩罚我,好不好?这样的惩罚我,好不好?” 陈学慎心疼万分,是自己惹哭了亚楠,被全家人捧着的宝贝,却被自己伤痛了心。 亚楠听着耳边沙哑的哽咽的声音,感受着脸庞上轻柔的清香手帕,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想塌陷。 不是说好鄙视他的?不是说好等他变陈世美的?为何心会心疼他? 153 克星么 不,不能心疼,更不能再次交付出去自己的心,前世的自己,被伤痛的还不够吗?他凭什么就能笃定他一生都不会变心?他凭什么笃定他自己会娇养我一辈子? 也许他现在是真心的,也许他现在是如此想的,但男人善变,尤其是大明的男人,拥有得天独厚的环境,左拥右抱更是风流佳话,他凭什么能笃定一生洁身自好?哪怕前世的男人,在一夫一妻的规则里,也会跳出规则,用自己的权钱,贪享左拥右抱,自己傻了一次,还要再傻吗? 自己可以嫁,嫁给任何人都可以,但自己的心绝不能丢失,绝不能,自己再也不愿意过前世那样没有灵魂的生活。 这辈子值得自己珍惜的太多,哪怕没有爱情,自己也不会活的没有灵魂。 亚楠渐渐平息下来,眼里没有了刚刚的心软,也没有了之前的故作冷漠,有的只是如水的平静。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我的心思这么深,很抱歉我不能同样回报给你,如果你这样还是坚持跟我定亲,我只能尽量。 只要你做到了一天你承诺的话,我就会做一天你合格的未婚妻,或者叫妻子,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找到了能让你感到轻松的姑娘,请告诉我,让我离开?” 亚楠恢复了塌陷的心,平静的一边说着,也一边给哭着的陈学慎擦着眼泪,虽然动作看似充满爱意,但陈学慎却感觉到了亚楠的心,无喜无悲,看似她转变了对自己的不喜,但这样的亚楠,更叫自己心疼,是自己让她失去了天真的色彩,变得如此寂静。甚至寂静的叫自己感到了一丝无望。 不,亚楠这是惧怕,是担忧,是不相信自己的心,会一如既往的爱着她,一直到老,到死的那一天。 可自己不能让她那么的绝望,不能叫她那么的寂静。哪怕她需要自己这样的承诺,给她一个缺口,只要能让她保留最纯真的色彩,哪怕这样的承诺,对自己来说,如剜心一般,只要她想要,自己就应该给。 “我答应你,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负了你,绝不会遮掩,会放你离开,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除了你,我心里再容纳不下任何人,若是有一天,我没有能力给你安宁安稳的生活,我也愿意放你离开。” 陈学慎说着这段话的时候,感到内心如刀割一样疼痛,舍不得放手,一辈子也舍不得,到死也舍不得放手! 亚楠微微笑了,看着如此陈学慎,心里忽然没了气愤,也没了鄙夷,他的心,自己感受到了。只不过,自己太过惧怕受伤了,就这样吧!只要他一天不负自己,自己就做他一天的未婚妻,或者是妻子。 “谢谢!我虽然很难养,但你也不要为了我贪赃枉法,不然我爹会抽死你!我会带着嫁妆嫁给你,不会亏待了我自己的,你安心去考试,安心做你自己的事,不要想太多,男人,不应该如此儿女情长的!” 亚楠笑着说着,试图令他轻松起来。看着一个如此俊逸的青年在自己面前如此卑微,实在也是不忍心,更不习惯。 原本在心如刀割的陈学慎,忽然听到亚楠的这番话,瞪大了眼珠,脸也忍不住的僵硬起来。好似自己跟一个哀怨女子一样。 还让自己不要贪赃枉法,说她会带着她的嫁妆?陈学慎忽然感觉自己前面的表白有些错漏,不然怎么会让亚楠感觉自己养不起她似的,还得用她的嫁妆? 忽然间又想到之前亚楠试探过自己的话,若是自己遇上困难的时候,会不会用妻子的嫁妆?当时自己的回答,很经典,无可挑剔,可亚楠似乎不满意,觉得自己迂腐了? 好吧!陈学慎觉得自己应该振作起来,不能真的有一天贫困到要用亚楠嫁妆的时候,好吧,亚楠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道理,男人不应该陷入儿女情长当中,振作起来,给家人建立一个安稳舒心的家,才是男人的本色。 “谢谢,谢谢你给我一个名分,从今以后,我听你的,不会陷入儿女情长,我会努力学习,努力考中进士,甚至是殿试三甲,为自己谋求一地父母官的职位,为我们建立一个舒心的小康之家。”陈学慎收拾好心情,再无刚刚的卑微之状,瞬间迸发出激励神采。 亚楠听到陈学慎说感谢自己给他一个名分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的咧嘴笑了。心底却是有些抽搐,这个男人,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人前能表现的温文尔雅,进退有礼,人后竟然能做出如此叫人疼惜的女儿态,果真是自己的克星吗?怎么就能这么快的抚平自己憋屈的心? “亚楠!”陈学慎忽然看到亚楠瞬间明亮的色彩,顿时又忍不住的痴了,尽管刚刚才答应亚楠,不会陷入儿女情长的,但此时看着咧嘴而笑的亚楠,陈学慎瞬间还是看痴了对面的心上人。只觉得天地间唯有她最美好。 亚楠看着如此陈学慎,嘴角抽搐,急忙收敛了刚刚忍不住露出的笑容:“还不快出去!” “啊?噢!亚楠,我走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今天回去之后,我打算多做一些酸辣萝卜,打算卖给学宫食堂,你觉得好吃吗?能卖出去吗?” 陈学慎被亚楠的娇嗔惊醒,赶紧理顺心情,说正事。昨天亚楠如此教导自己,就是想帮着自己,自己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辜负亚楠的一片好意。多多挣钱,挣得多,才能更好的建立一个小康之家。 “嗯,等会你迟点走,我再教你几个泡菜,你回去之后,利用这几天时间,大量做一些泡菜,五天之后,我家的一个铺子就能空出来,到时候租给你们家,让你爹娘用那个铺子,专门卖泡菜吧!取名解元泡菜,或者取名上原泡菜,或者你自己想一个也可以。” 亚楠说完忽然想抽自己,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刚刚还一副骄傲的孔雀似的不睬他,怎么瞬间就一副他媳妇似的什么都给他想好? 陈学慎瞬间双眼一亮,嘴角忍不住的越来越歪,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真的不能笑出来,亚楠会生气的。 “亚楠,惠姐也要嫁人了,能不能我们家跟二婶一起合伙做你说的泡菜生意?二婶能有自己的进项给惠姐添嫁妆,一定会更高兴的?” 陈学慎真心建议,亚楠如此贴心的为自己着想,自己也得为亚楠着想,为亚楠在乎的亲人着想。 亚楠忽然一怔,瞬间又想抽自己,自己帮着陈学慎的时候还想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自己好似从来没有为二婶一家如此想过。 尽管自己一家人如此亲密,从来不分彼此,除了自己不能见光的钱财,家里的钱财全是公用的。 但是,家里的收入,一是爹的年俸跟上原助学基金给爹的奖励,二是铺子的租金,再有就是老家田地的租子,六叔的倩影铺子,爷爷奶奶没有过问过,六叔也不曾跟家里人提过,但就是这样,六叔也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给家里的每个孩子包红包,红包数目不算少,至少一个红包五十两。这个勉强算是家里的收入吧。 仔细想想,家里还真没有二叔二婶能拿出来的明显进项,尽管家里被二婶打理的井井有条,二叔更是帮着爷爷奶奶伺候后面大院子里面的蔬菜,每天也忙着收拾家里,但细细想想,这些不出账目。 二叔二婶从来都是笑着对着家里人的,若是无人的时候,不知道二叔二婶会不会自责自卑? 原本打算惠姐出嫁的时候,自己拿出一点不能见光的钱,偷偷塞给惠姐留着防身,如今被陈学慎这么一说,亚楠才感到自己错的多离谱。 若是旁的自私自利的家人,必然喜欢白占便宜的,也是喜欢不劳而获的,但自己的家人,没有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自然也不会喜欢白占自己便宜,更不喜欢不劳而获了。 也许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二叔二婶两人会露出压抑的无力感,亚楠想到这,忍不住的轻轻拥抱了一下陈学慎:“谢谢你!都听你的!” 亚楠在陈学慎满脸通红呆滞的时候,就撒腿跑了。赶紧去好好想想,有那些泡菜能打开上原市场。 亚青拍拍面容滴血的好友:“醒醒了!我妹妹早走了!” 亚青昨晚上虽然没有见到家里长辈逼亚楠就范答应今天定亲的事,但赵子诚还是担心亚楠,简单对亚青说了亚楠的态度跟最后不答应的答应,让亚青多安抚安抚亚楠,也让亚青观察看看,陈学慎能不能让亚楠改观。 亚青着实对陈学慎无比的敬佩,明明亚楠前面还一副不理不睬他的高傲样子,甚至妹妹还将陈学慎弄哭了,尽管妹妹也陪着哭了一下,但陈学慎这个一省解元能在妹妹面前如此卑微,着实是叫自己佩服不已。 若是一般女人,谁不喜欢骄傲自负的男子?谁不知道运筹帷幄的男子?谁不喜欢温文尔雅的男子? 可偏偏陈学慎就做出一番女儿态,折服了自家妹妹,真正是不一样的口味啊!原来妹妹喜欢这样的男人?陈学慎也配合着? 想到这的亚青,忍不住的浑身冒出一阵疙瘩,若是自己,绝做不到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娇柔哭泣,还不丢死人去?身为男人,怎么能哭?何况还是当着女人的面哭? “呃?呵呵呵!走吧!爷爷奶奶都在等我们的吧?”陈学慎被亚青拍醒之后,瞬间恢复,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好青年的样子。 亚青看着好友瞬间变脸,很想打击他一下,抚慰一下自己被他比下去的不太平衡的心,不过想到爹的嘱咐,还是忍了。 等妹妹以后嫁给了他,自己再找机会,抖抖今天自己看到的,亚青很想看到,学霸陈学慎会露出怎么样的尴尬?有些小期待啊! “刚刚你什么都看到了?”陈学慎看到亚青的眼神,就知道这大舅子是看到自己在他妹妹面前哭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大舅子暗地里鄙视自己了。 “呃?看到什么?没有啊!快走吧!我爹跟你爹应该将婚书办好回来了吧?”亚青装死,现在还不是时候看他笑话,妹妹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呢! 既然亚青装作不知道,自己也装作他不知道吧!只要亚楠能同意自己,被谁鄙视都不要紧,亚楠喜欢就行。 下午的时候,亚楠教会了二婶几个泡菜,说了陈学慎的建议,二婶喜出望外,瞬间的笑容,刺痛了一下亚楠的心,后知后觉的自己让二婶心底黯然了多久? 虽然自己也想过泡菜两家合伙做,也许会有矛盾,不过这是暂时的,等惠姐出嫁了,自己再好好想想,有什么适合给二婶他们家做的小本生意,也不会让爹觉得市侩的那种。 诶,爹走的是清廉路线,家里人不宜在上原大张旗鼓啊!做点小本生意,贴补家用,一般人都能理解,甚至会传为激励故事。但要是做的大了,就变了味道,爹就有了以权谋私的嫌疑。 “可是,亚楠,这样可以吗?会不会让人说我们家经商?”二婶喜出望外之后,还是想到了切实问题。 家里有了大哥为官,就不应该经商,更何况家里还有这么多孩子读书,万一对孩子们传出不好的影响,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自己夫妻两人,尽管也想过,但终究不敢提的,如今被亚楠说中心里早有的打算,真是既期待,又担忧。 “没事的,如今不比从前,再说做的这些泡菜,都是我们家菜园子里的蔬菜,我们两家菜园子里面的蔬菜足够我们自家做泡菜的,根本不算是经商,就是家里做点好吃的,贴补家用罢了。我问过爹了,爹答应了!” 赵子诚当然答应,昨天晚上自己这个爹才逼了女儿答应今天的婚事,今天女儿主动找自己说事,自己敢不答应? 再说女儿说的也是,家里公用的钱,用来给亚惠添装,着实也添不了多少,最多两百两,还是这一次上原考出四个举人,得了助学基金的奖励。 家里其他的进项,用来开销就已经七七八八了,而现在自己做了县令,很快上面还要安排人过来做上原教谕,从前上原助学基金给教谕的奖励,自己这个县令也不好再拿来贴补家用了。呃?不想自己一个县令,走上清廉路线却是苦了家人。 如今女儿想出这个办法,倒也不错,不仅能给亚惠添妆,也能让学慎安心赴考,何况泡菜不过是家里的女人,用自家吃不完的蔬菜卖着贴补家用,跟经商不是一回事的。 两家的泡菜铺子顺利开张,光是萝卜,就做出来好几种小菜品种。还有酸辣白菜,泡酸菜。全是自家菜园子里的蔬菜。 铺子自然是亚楠家的一间铺子,名字也很简单,就是上原泡菜。品种暂时不多,还没有到夏天,夏天的时候菜园子里面的菜才会更加丰富。 不出意外,铺子开张第一天,就异常火爆,只因为上原都知道,这个铺子是解元娘跟县令家合伙开的小菜铺子,用来贴补家用的。 一想到县令舍弃了巨额上原基金,却还要做小菜贴补家用,上原人,谁不敬佩如此老父母? 还有那解元,只要他点头,一定有无数的世家,会用真金白银拉拢这个前途无量的解元,可惜他都一一谢绝了,为了筹集上京路程,才抛头露面的出来卖自家做的小菜。 最叫人敬佩的还是,他们家做的小菜,实在是说不出的好吃,也是从没吃过的。 早几天二婶跟陈学慎娘泡好的二十坛泡菜,仅仅开张两天,就销售一空,两天就卖了一百两。 “对不住,真对不起,泡菜暂时没有了,明天早上再来吧!”二婶忙的满身是汗,但却极为高兴,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泡菜铺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利润。 晚上的时候,陈学慎爹娘没有着急回家,而是留下来陪着二叔二婶一起接着多泡一些酸辣泡菜。 后面准备了足够多的泡菜坛子,足足准备了六十大坛,六十小坛。大坛零散的卖给上原百姓,小坛的可以卖给想带离上原的客人。 没有办法,家里的蔬菜着实不够用,只能从贫困的学生家里购买一些,买的时候薛枝儿偷偷摸摸的,就怕被人看到。 足足疯卖了七天,七天之后,上原百姓回归到理性状态,贫困的家庭,靠着记忆中的口味,自家也试着做了泡菜下饭。 高端酒楼,靠着大厨的敏锐味觉,竟然也模仿的*不离十,但始终就差了一点点感觉,但架不住人家大厨用精盐制作,顿时还是将用粗盐制作的陈学慎家的泡菜,甩出一个档次。 “气死人了,吴家酒楼真不要脸,拿着跟我们家一样的泡菜,卖一两银子一碟,我们家的泡菜,才十文钱一碟,真气人!要是我们家也能拿出精盐做泡菜,肯定比吴家酒楼的泡菜好吃多了!” 陈学慎的弟弟,陈学皓从大街上回来,气呼呼的对着里面正在忙着腌制泡菜的爹说着。 154 三姑心得 “乱气什么?这个本来就很容易学会,前几天是大家都吃着新鲜,也抱着想学的心理,如今新鲜过了,学也学的差不多了,自然会如此。 你大哥早就说过,这个铺子立足普通百姓,立足小本生意,不要觉得前几天挣了不少钱就忘乎所以,本末倒置起来。 在我们家,钱够用就好,不要指望靠做生意挣多少钱,这对你大哥影响不好,对县令大人也影响不好,下次不得如此了?” 陈中慈头也不抬的训斥了一顿自己儿子,整天的盯着钱,恨不得挣尽上原的钱才好,这样的心态,绝对要不得。 “学皓,你爹说的对,我们两家的这个铺子,只有普普通通的,才不会惹人眼红,前几天挣得那些,对我们两家来说,其实已经是极大的出乎意料了,后面少挣点也无妨。 旁的人家学着做的卖更是无妨,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不要忘了我们的初心,难道我们做点好吃的出来,就指望所有人一直都来买我们家的? 你难道忘记了早几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过得苦日子了?那时候我们家就盼着每一天能吃上一顿饱饭,哪怕是粗粮饭,也欣喜不已。 如今看看我们家,过得越来越好,特别是卖泡菜的这几天,顿顿都能吃点鱼肉,顿顿都能吃上白米饭,还筹集了你大哥进京的路程,做人不懂知足,哪会开心?” 从铺子里回来的陈学慎娘正好听到了儿子气鼓鼓的话,便顺从自家男人的话,接着教训自己儿子,过着苦的时候没有见他如此沉不住气,日子过得好了,他反倒轻浮起来。 二婶脚步一滞,忽然遇上陈学慎爹娘教导他们亲生儿子,到底还是有些尴尬,不过心里却还是极为赞同陈学慎爹娘说的话的。 “噢!我,我错了!”陈学皓忽然满脸羞愧,不仅仅是被爹娘当人的面教育自己,也感到自己这几天是有些过于在乎铺子收入了。 “大嫂,学皓已经很懂事了,都会帮着我们在铺子里面帮忙呢!”二婶见学皓一脸的羞愧,顿时出来给他打圆场。 二婶也知道这孩子从小身体不好,家里才将他身体调养的稳定下来,但依旧不敢给他太多课业,读书也只是他爹自己教导,只期望他过的轻松些。 不过这孩子也真是不错的,这几天多亏他在铺子里面帮忙收钱,说起来也是懂事的孩子,不过是还不明白经商对读书人的影响而已。 “不是的,二婶,我,我就是错了。爹,娘,等铺子清冷下来,我可不可以跟着亚秋哥哥们一起读书?” 学皓这几天白天都是跟着爹娘一起到亚楠家来帮衬铺子的,自然也认识了家里几个读书的小辈。看到他们几个人一起读书,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等爹问问县令大人?”陈中慈定定的看了自己儿子几眼,才缓缓回答。 “不要问我大哥,肯定行的,不如就让学皓跟亚融住一起,亚融这几年跟着他大哥们学的不少了呢!家里的孩子,都是懂事的,大的教小的,大哥有空的时候,就考考他们,我虽然不懂,但听着家里孩子们的读书声音,就觉得他们学的不错呢!”二婶热情的邀请起来。 当天晚上,赵子诚回来的时候,二婶主动上前说了这件事,赵子诚当然答应下来:“好,就让亚青好好教导他们这几个孩子,我也会时常考考他们!” “相公,学皓住在县令家里,会不会不太好?会麻烦的吧?再说孩子身体能吃得消吗?” 晚上回来的陈学慎娘到底还是担心儿子身体了,同时也担心自家儿子住亲家家里,要添不少麻烦呢! “就这么办吧!我们两个现在忙着做泡菜,忙着家里的活计,没有时间陪孩子,还不如将他留在县令家里,让他跟着亚融亚秋志广他们,能学多少算多少,也不指望他能学出功名来的,只要他懂读书人的那些事,别一门心思栽进钱眼里就行。 要是学了一阵子,孩子身体果真跟不上,我们就回到老样子,泡菜铺子就不要弄了,让二婶自己弄去,天生学慎已经去了京城,不但他带够了钱,家里还结余了一百两,足够了,家里的日子,已经是过的很好了。” 陈中慈的心里也不是不担心孩子身体,但同时也担心孩子的心理,今天这孩子那么生气吴家酒楼,就说明孩子还不懂他大哥的处境。也不懂得满足。 而自己观看县令家的几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孩子对铺子生意感兴趣,全然都在读书,想来还是县令大人教导的好,男孩就该如此巍然不动,一心向学。 不指望儿子学出功名,但能受到县令家孩子的良好影响也是好的。 亚楠一家人从陈学慎进京赴考,从泡菜生意回归正常之后,一家人过起了安稳宁静的生活。 泡菜生意,一天能卖出一两银子的收入左右,但县学食堂跟县衙食堂却是跟铺子签订了长期供货的契约。所以真正算起来,泡菜铺子一天能有三两多的银子收入。跟上原酒楼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自然是小本生意,不起眼的很。 亚楠知道学皓的身体不太好,能想如今这样,已经是花了全家人多年的精力了。 “洪大夫,怎么样?有没有可能用药材补的让他跟平常孩子一样?”亚楠在学皓走了之后,才开始问洪家医馆的洪二大夫。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花费不小,首先就要从吃喝上面调理,加上珍贵补药,趁着孩子发身体的时候,能补的跟平常孩子一样,甚至更好。”洪二大夫如实回答。 “能不能请大夫开方子?吃食上面主意什么?”亚楠不由一喜,如此就好,学皓能好起来,也许就可以如他心愿,跟着亚秋他们一起读书考试了。 洪二大夫不说话,低头开方子,心里却是有些替赵小姐为难。 那个孩子身体孱弱些,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要是想好好调理的跟平常孩子一样,没有三两年的时间,是不成的。 看看自己开的方子,若是真照这个方子吃的话,一个月恐怕就的上百两,一年至少上千两,赵教谕虽然升为县令,但却是两袖清风,上原的百姓无人不知道,因为家里读书的孩子多,赵县令家里人甚至不得不卖起来泡菜贴补家用。如此巨额方子,自己下手都觉得沉重啊! 亚楠看着脸色沉重的洪二大夫,心里也咯噔起来,难道是天价药方? “先照这个方子调理一个月,一个月后看身体再看看需不需要调整方子。赵小姐,不瞒你说,这个方子,一个月的价格,四百二十两。饮食上还要时常添补补脾的食材,可以说,一个月的花费至少四百五十两。” 吓死自己了!亚楠还真怕洪二大夫说这是天价方子,得用上天山雪莲,或者是千年灵芝,千年人参什么的,还好,还好,自己还能付得起这个方子。 “大夫,今天你也给我爷爷奶奶把了脉,看看有没有需要加点调理的?”亚楠老早就想给爷爷奶奶开药补身体,但爷爷奶奶非说身体好好的,看什么大夫,说什么晦气什么的,死活不答应。 正好昨天晚上,爷爷奶奶两人都有些微微咳嗽,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顺便放些调理身体的补药,爷爷奶奶不知道方子的情况,应该会痛快吃下去的,咳嗽可是生病了,不吃药不行。 洪二大夫忽然诧异的看了亚楠一眼,还以为她得知那个巨额方子的时候,能吓住呢,这倒好,不但没有吓住她,反而还要给她爷爷奶奶添加调理身体的药,难道传闻有误? 也不对啊,上原人都看着赵县令的,他是真正的清廉啊!要不然他们家傻的将上原烤鸭的干股推出去干嘛?再说上原的世家跟县令大人,一直清清凉凉的,从不热络啊! “嘿嘿,嘘,洪大夫,我其实是有私房的,是我六叔跟我二舅舅给的,这几年给的多了,我也没有地方用,不如先拿出来给家里人调理好身体,总比把钱放在家里发霉要好,是吧? 洪大夫不知道吧?我六叔在省城汴州开了一个盆景铺子,我二舅舅在省城开了一个美食铺子,都很赚钱的,他们都怕我将来嫁不出去,每年都给了我上千两的私房钱,推都推不掉。 嘘,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被我爹知道了,还不抽死我!我爹可是穷的两袖清风的,连里衣还是打着补丁的,要是知道我手里攥着几千两私房钱,估计我爹能活活被我气死! 我这也是怕我手里的钱暴露出来气死我爹,才想着花干净了,消灭罪证,不会气死我爹,顺便也能调理好家人的身体,一举两得,呵呵,是吧?” 亚楠见洪二大夫一脸的惊诧,就知道他怀疑爹的清廉了。 爹啊,你里衣到底有没有补丁啊!若是没有,明天我让娘给你家加一个补丁上去,我可是实诚的孩子,从来不说谎的啊!不对,我爹的里衣,除了我娘看到,谁知道啊!这不是白作秀么? “赵小姐大义,老夫敬佩不已,赵小姐不仅仅心怀上原学子,更是如此孝敬长辈,老夫唯有敬佩,绝不会多言,请赵小姐放心。” 洪二大夫瞬间折服的无以伦比,从前赵小姐在自己为难的时候,救下了薛仁,让自己心怀感激。 后来赵小姐见微知著的救了上原烤鸭店,得了人家的感激,但她却跟她家人一起,将巨额干股,用来资助上原读书人,如今的上原百姓,谁不感激赵县令一家人?尤其是感激赵小姐。 偏偏赵小姐行为低调,鲜少出门,更是鲜少跟世家千金交往,以至于自己对她了解也是不多。没有想到今日自己还能见识赵小姐如此生动一面。真真是叫人折服不已。家有如此女儿,夫复何求啊! 就这样,亚楠这些天,不仅仅盯着学皓吃药,也盯着爷爷奶奶吃药,还特意按照大夫说的,给他们另外准备了补气补脾的食材。 雷静没有帮着二婶做泡菜,但也没有闲着,而是从外面找来两个结实的小姑娘,准备开始操练她们,将来等亚楠出嫁的时候,就由她们两个贴身保护亚楠。 两个小姑娘,都只有七岁,但看起来都很结实,一个叫娟子,一个叫小妹,是从玩杂耍的戏班子手里买回来的两个忠厚的小姑娘。 不过亚青重新给她们两个丫头起了名字,娟子改为赵雨娟,小妹改为赵雨薇。给了赵姓,也是收拢人心,更何况小妹的名字,着实不愿意称呼,感觉亵渎了自家的宝贝妹妹,不好,索性全都改了。 薛枝儿很不忿,在做家务之余,也跟着一起操练,绝不愿意将自己身为小姐贴身丫鬟的位子让出去! 雷静跟亚楠也不管薛枝儿的不忿想法,随她折腾去,家里的活计也不算少,她也不嫌累的慌,等她自己累了,自然就歇了心思。 亚楠原本就没有打算带着薛枝儿一起出嫁,关键是她爹,她大哥都在这,而薛枝儿打理家务很是细心,也很利索,留下来也能帮着照料家里,却没有想到薛枝儿感到了职业危机,竟然发奋到闻鸡而起的地步。 随着家里泡菜的回归平常,二婶终于从泡菜生意里面脱身出来,划出时间,继续查看还剩下的两家秀才,准备在今年夏天,将女儿嫁出去。到时候女儿嫁妆也算是能拿的出手了。 “三姑,三姑父跟戚大哥中午会回来吃饭吗?”亚楠拉着亚惠,到三姑家做客,亚楠虽然被惠姐哀求着,不准找戚继光问明白,但亚楠还是想旁敲侧击一番的。 自己昨天故意让薛江过来事先跟三姑打招呼,顺便也是希望戚继光能知道自今天己过来,能抽出时间见自己一面,到时候试试吧,婉转点,应该不会觉得难堪的吧?再说今天自己见他,也有好处给他的。 “那当然,你三姑父一早就跑去军营了。准备好好练练他们之后,就回来,下午不去了,戚大人也这么说的。你呀,才这点大,就知道闷在家里,以后多出来看看三姑,好不好?” 三姑虽然对亚楠一如既往的好,但如今的三姑,比之以往,更加显得红润有自信了。 也许是三姑父疼爱的好,也许是三姑不再寄住在娘家,心里轻松了缘故,总之,亚楠感觉三姑全身散发出幸福的色彩,不由得为三姑感到开心,三姑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三姑父也算是有情义的,为了三姑断了跟梁家的关系,一心一意守着三姑跟家里的孩子,还跟着戚继光谋得了一个不错的职务。三姑父如今是戚继光的副将,年俸六十两,比爹做教谕的年俸还多一些,真心不错了。 “好,当然好了!三姑,我跟惠姐陪你一起做饭吧?”亚楠拉着惠姐,很自然的将惠姐拉入厨房,等戚大哥回来,自己再悄悄试探的问问吧? 三姑笑笑:“我可不要你下我家厨房,要是被你爷爷奶奶知道,三姑都不敢回家了。志珍,陪你亚楠姐姐到我们家转转看看,亚惠陪着三姑一起做饭吧?” 三姑说的既是开玩笑的话,也是实话,家里人谁也不会让亚楠下厨房的,厨房里面有油烟,都怕呛着亚楠,若是亚楠想吃什么新奇的菜市,只需要跟家里人动动嘴,教会他们就行了,谁也舍不得让亚楠进厨房的。 “嗯,亚楠带着志珍玩玩,我跟三姑一起做饭。” 亚惠也笑笑,不以为然。从未将她自己跟亚楠对比过,不仅仅是家里人,就是自己,也是万分疼惜亚楠的,怎么也舍不得亚楠吃苦受累的。更何况全家人的生活,可以说全是亚楠一个人带着改变的,如何不叫一家人如此的宠爱亚楠? “亚楠姐姐,我们玩去啦!戚大哥给我做了个秋千呢,我带你一起玩秋千,好不好?” 志珍最为开心,可以带着亚楠姐姐玩自己最喜欢玩的秋千,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玩,现在好了,有亚楠姐姐陪着一起玩啦! “噢?好啊!姐姐还从来没有玩过秋千呢!好不好玩?”亚楠笑着跟三姑惠姐摆摆手,便被志珍拉着走人了。 “亚惠,你娘给你找的人,找好了吗?你自己有没有偷偷跟着去看看?”三姑在亚楠定亲的那天也回来的,自然从二婶嘴里得知了二婶的打算。 “没有。”亚惠低着头,遮掩自己的心情,现在比从前好多了,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有那么激烈的情绪波动了。 “没有看好?还是没有自己跟着去看?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可千万不能死脑筋,自己看不上的人,就是你娘替你看上,你也过得不会如愿,要是自己看上了,哪怕日子过得苦点,但是能心甘情愿。也能互相扶持着慢慢将好日子过出来。 我跟你三姑父如今不就是过的越来越好了吗?那时候我可是先偷偷看过你三姑本人呢!要不然我才不会答应嫁到梁家呢!” 155 戚继光提亲 三姑低低的传授自己的经验,就怕这孩子傻乎乎的,真的什么都听二嫂的,过日子总是要自己甘愿才好啊! 亚惠忽然有些想哭,眼眶瞬间红了,可到底还是忍住了。若是不能嫁给戚大哥,嫁给谁不是一样?有什么可看的?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是不是跟你娘的意见不一样?要不然三姑回去帮你说说?”三姑一看亚惠的眼眶,就觉得这孩子应该是心里有委屈的。很想帮帮她。 “不是的,只是舍不得,总想着一直留在家里就好了,每天陪着爷爷奶奶下下菜地,陪着爹娘做饭,陪着亚楠说说话,这样的日子过的真好,真不想嫁人,有些害怕。” 亚惠违心的说着这些糊弄三姑的话。但愿三姑不要再插手自己的事了。自己的事,谁也帮不了,是自己不争气,管不住自己的心。 等吧,等自己听从娘的安排,嫁了人之后,也许慢慢会淡忘今天的心痛,也许吧! “啊?你是担心这个?三姑吓死了,还以为你跟你娘闹别扭呢!这个不要怕,只要找的人好,会心疼你,过什么日子,都觉得幸福,只要想到他,就感到开心,真的。不怕这个啊!”三姑轻轻抱抱亚惠,安抚侄女的紧张情绪。 “嗯,谢谢三姑。我知道了。”亚惠闷闷的趴在三姑怀里,答应一声,三姑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若非二嫂一心想将亚惠嫁给秀才,自己倒是想将亚惠说给戚大人,戚大人看起来威严厉害,但其实是很顾家的人。 自家跟戚大人住在一起,就感到了他的顾家,从来不出去流连风流之地,也没有给自己找通房丫鬟,家里的四个婆子,都四十多岁了,帮着家里打扫卫生,收拾院子。 他还知道给家里找来几个年纪偏大的外地军士,一边给他们养老,一边让他们管好家,顺便也能保护家人,实在是安排细致周到。 自己如今在家只需要做几个人的饭菜就好,日子过的轻松惬意的很,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陪女儿读读书,也可以给家里人做做衣服。 如今自己就想想做点织绣出去卖也不成了,不仅仅相公不准,戚大人也不准,甚至于戚大人都将他的年俸,一百两,交给了自己,非说自己是一家主母,自然要管家里的账目,难不成让他一个男人管账? “哦!亚楠姐姐,我要飞起来啦!”志珍荡起秋千来,还真有些疯狂。 亚楠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离开了自家之后,会如此活泼胆大,从前这孩子可是一脸怯怯的,果真是只有在自己家里,才能真正的释放性情。 原本志珍跟志广两人懂事就早,这还是拜他们家爷爷奶奶那些梁家人所赐,如今志珍回到属于自己的家,终于放开了性情,不过志广却因为住在自己跟着哥哥们一起读书,倒是越发的像自家人那样少年老成了。 “姐姐,姐姐,帮我再摇高一点,大哥哥要是在家,他能带着我飞起来捏!”志珍满脸激动,半点也不怕秋千荡的高。 亚楠笑笑,没有想到戚继光在家如此宠溺志珍,竟然能带着孩子飞起来,难道是轻功? “姐姐,姐姐,你也跟我一样那么玩,真的很好玩的!”志珍玩了一小会之后,就自己停了下来,拉着亚楠坐上去,让亚楠也跟她一样飞起来。 亚楠忍不住的笑起来:“好,我也跟你一样飞起来!” 重活了一世,第一次坐上秋千,当秋千荡起来的时候,亚楠忽然笑开了。 没有想到前世的自己,幼儿园的时候,一直渴望能想别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荡秋千,溜冰,唱歌,跳舞,在沙地里面肆意玩耍。但终究每次只能匆匆瞥过,就要跟着妈妈去学习英语,学习钢琴,学习珠心算,学习国画。 到了小学,幼儿园学的这些除外,另外还要学习更多的爸爸妈妈布置的课外科目,那时候自己总觉得只要自己学的越好,爸爸妈妈就会越高兴。事实上也是如此的,爸爸妈妈每次带着自己,总是很骄傲的和旁人说自己如何懂事,如何聪明,如今学了什么,得了什么奖励等等。 如今这一世的自己,活的轻松惬意多了,有爷爷奶奶宠着,简直宠溺的不行,可全家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反而跟着爷爷奶奶一样的宠着自己。 虽然定亲的事,不如自己的意,不过想到爷爷奶奶跟爹说的那些理由,想到陈学慎对自己的真情表露,自己对这桩婚事倒也没有了之前的强烈抵触,就这样顺其自然吧!最坏也不可能坏到前世那么差。 若是陈学慎真变了陈世美,这一世的爹娘,爷爷奶奶绝不会责骂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更不会怪自己没有容人之量。他们绝对会坚定的站在自己一边,怒斥讨伐该死的陈世美! “啊!我要飞的更高!飞得更高!” 亚楠兴奋的唱了起来。这样的唱腔,是大明人无法理解的,但亚楠却是第一次想高声大唱出来,尽管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飞的更高的话,也能唱的激情飞扬。 “三姑,你听,是亚楠在唱飞得更高呢!呵呵呵,亚楠可是第一次玩的这么疯呢!”亚惠在厨房里面听到亚楠的古怪唱法,不由得心情好了起来。 “是捏!你妹妹从小就跟小大人似得,做的事更是连大人都做不了的,三姑还以为她没有了玩心呢,没有想到亚楠会喜欢玩秋千?呵呵呵,要不然让你三姑父到你们家也做一个秋千,给亚楠在家里也能玩玩?” 三姑也笑起来,很是高兴亚楠能玩的这么疯。 三姑家里的秋千就安置在厨房侧边,从厨房一出来就能远远的看到,这也是选地方的时候,怕孩子一个人玩,没有人看着。更甚至家里还在秋千的四周全部安置了厚厚的细沙,怕孩子玩摔了。这也是志珍敢如此肆无忌惮将秋千荡的高高的像飞起来似的缘故。不怕摔啊! 戚继光今天特别安排了三姑父,替他训练,自己则是早早赶回来,就想多看看亚楠,尽管知道亚楠跟陈学慎这个一省解元已经定亲,但还是贪恋着想着亚楠,哪怕不能拥有,能站在她身边,多陪陪她,多看看她,也幸福的。 戚继光很是庆幸自己早早回来,若不然如今见到亚楠如此率真开心的一面?她想飞的更高? 戚继光想都没有想的就飞了过去,将荡在高空中的亚楠,带离了秋千,用自己的轻功,带着亚楠在自家后院里面高高的飞了起来。 “啊啊啊!”亚楠惊吓之后,便是惊奇,再之后就是惊喜。 “志珍,快叫惠姐看看,我飞起来啦!让惠姐快来啊!” 亚楠激动兴奋之余,也没有忘记惠姐,想将惠姐叫来之后,就着这个疯玩的气氛,让戚继光也带着惠姐如此飞起来,也许也不错捏! 抱着亚楠的戚继光,一边忽高忽低的飞着,踏着院子里面的树枝借力,一边宠溺的看着满脸激动的亚楠,心里充满着幸福。 若是就这样抱着亚楠一直飞下去,飞到地老天荒,多好?若是能永远听到如此快乐的声音,多好? 亚惠随着亚楠的叫喊,从厨房跑了出来,三姑也忍不住的跟着跑了出来,看到亚楠被戚继光抱着在后院里面忽高忽低的飞着,而亚楠则是满脸的兴奋激动,连着在地上看着的志珍也激动的手舞足蹈,不断的跟着跑着笑着。 亚惠看的痴了。 戚大哥满脸的笑容,这是自己从没有看到过的,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亚楠的吧?他错失亚楠,也会心痛难当的吧?会不会跟自己一样半夜里辗转难眠? 而亚楠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尽管亚楠在定亲的时候,很不高兴,甚至是被全家人逼着定了亲的,可亚楠很快就忘记了不痛快,很快就找回了开心,而自己呢? 自己何时能学着跟亚楠一样,放开心怀?让自己开心起来?或许找个秀才也不错的吧?或许明天自己也能忘记今天的悲伤,但愿自己永远能记得戚大哥今天的笑容。但愿他一直这样开心的过活! “惠姐!惠姐!戚大哥,我看到惠姐,看到三姑了!戚大哥,你帮我把惠姐也飞起来,惠姐也从来没有飞过呢!” 亚楠状若天真浪漫,笑的极为纯真,仿若精灵般的干净,似乎一点也不懂人间的世俗,不断的拍打着戚继光的胸口,催促着戚继光也带着惠姐飞起来玩玩。 痴痴的宠溺的再次看了怀里的精灵一眼,戚继光缓缓将亚楠放下来,果真听了亚楠的话,在惠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骤然的带着惠姐飞了起来。 “啊啊啊啊!”惠姐忍不住惊叫起来!吓得顿时脸色发白,赶紧闭上了眼睛,惧怕之间,只有紧紧抱着了戚继光的腰身,头恨不得深深埋在戚继光的怀里。 戚大哥,我竟然也幸福了!我竟然得到了你的拥抱,这辈子再也不会忘记了,也不会不幸福了,只要想起今天的你的怀抱,我就能一生幸福。 “惠姐!惠姐!睁开双眼,快睁开双眼,看着我们啊!好刺激的!”亚楠在地上依旧状若纯真的笑着喊着。 “大姐姐飞了!啊,娘,快看,大姐姐也飞了!”志珍玩的很嗨,这个游戏志珍可是时常玩的,今天能跟姐姐们一起玩,更是激动异常。 三姑脸色变了一下,赶紧左右看看,心里祈祷,可千万不能被人看到。 当三姑猛然看到大哥铁青的脸色,顿时一阵心颤:“大哥,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三姑极度心虚的低下了头,一点都不敢看大哥的脸,亚楠不懂事,戚继光不明白都情有可原,可自己作为已婚妇人,绝不会不明白,戚继光如此抱着亚惠,是极度不合时宜的,甚至是很严重的行为。 可自己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止,也根本没有想到戚继光会抱着亚惠,呃,不对,自己也没有想到戚继光之前还抱了亚楠,三姑越想越紧张,差点想哭了,自己作为姑姑,作为请客的主人,却让两个侄女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不相干的成年男人抱了,真的很想哭! 亚楠嘴巴抽搐了,再也不能状若纯真的叫喊了,爹来了!呜呜呜,爹好好的怎么会来了?死了!自己这下可真是死定了!爹看起来正在酝酿暴风雨啊! “爹!”亚楠乖乖低头,也很想哭!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对戚继光的试探还没有完成,就遇上狼来了!呃,是爹来了!却更甚狼来了啊! 爹,若不然,你就学着雷静爹一样,当场逼着戚继光娶了惠姐?呃,估计爹打死也不会干仗势欺人的事,除非娘在,说不定娘能继承她爹的优良传统,仗势欺人一回,逼戚继光娶了惠姐!诶! 赵子诚是真的气死了,不用问,这件事准是自己的好女儿折腾出来的,若不然凭亚惠这个性子,打死她也不敢干这样的事! 还有那个畜生戚继光,明明喜欢自己女儿,明明也被自己拒绝了提亲,他竟然还能抱着自己女儿飞,完了还接着抱着亚惠飞,他当真是不懂男女有别?狗屁!他这是故意刺激自己呢! 戚继光在树枝间自然也看到了地上的赵子诚铁青的脸,没有来由的忽然觉得很畅快,要不是他不同意,亚楠就是自己的妻子,现在亚楠被他许给了陈学慎,自己却要抱憾终身。 输给陈学慎,自己不恨,怪只怪自己从武,大明武人身份低下,是配不上亚楠,可自己就是不愿意,就是不甘心,就想宠爱亚楠。 就在刚刚自己抱着亚惠的时候,自己忽然兴起一个念头,做不了亚楠的相公,不如做亚楠的亲人,真正的亲人,而不是现在这样似是而非的亲人。 娶了亚惠,自己就是亚楠的姐夫,从此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宠溺亚楠,可以一辈子的宠溺她,赵子诚你就是着急上火,又能如何?谁叫你不肯将亚楠许给自己的?自己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宠着她?我气死你! “大伯!小侄今天正想去找你提亲去呢,小侄跟亚惠情投意合,还望大伯成全。” 戚继光抱着亚惠下来之后,也没有放开亚惠,依旧将全身发软的亚惠紧紧抱在怀里,亚惠更是吓得头也不敢抬,压根就不敢看大伯一眼。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让自己死了吧! “你做梦!”赵子诚鼻子都要气歪了! 戚继光!你这个白眼狼,你特么的对亚惠根本就是存心不良,亚惠就是随便嫁一个秀才,也比嫁给你强十倍! “三姑,按道理,我要娶亚惠,是应该跟爷爷奶奶去提亲的吧?不对,应该是跟二叔二婶去提亲才对,惠儿,你乖乖在我这,我先去提亲,答应了我就准备早点娶你,不怕哈!” 戚继光竟然能做出满脸宠溺亚惠的态度,惊得亚楠差点掉了下巴?这?这?这是不是太意外了?进展神速,歪打正着啊! “不准去,我不答应!”赵子诚猛然吼叫起来,若是可以,赵子诚很想冲过去抽他一顿,敢对自家侄女动歪心思? 不过赵子诚就是气愤难当,也知道,跟戚继光动手,实在是不理智的事,也是找虐的事,不如就用长辈气势压倒他!还可以用县令的气势逼他就范! 很显然,武人骨子里面的血性,绝不会输于大明读书人的铮铮铁骨。 “怎么?赵县令打算用权势拆散一对苦命鸳鸯?”戚继光毫不退缩,甚至还将恢复了力气的亚惠,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不让亚惠逃出自己的怀抱,就是要气死亚楠爹!有本事你就吼大点声音,叫来我们家里所有的下人,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县令大人在用权势拆散一对苦命鸳鸯呢! 赵子诚看着好几个人围了过来看着这边,气的要死,但也知道戚继光这个混蛋,是打定主意跟自己对战了,这厮记仇的很啊! “亚楠,跟爹回家,亚惠,你也回家!大伯知道不关你的事!”赵子诚一把拽了自己女儿就走,也没有忘记给亚惠一句定心丸。 亚惠没有办法跟着走人,戚继光一身的肌肉,就跟铜墙铁壁似的,将柔软的亚惠圈到底坚固的很。 三姑直接呆滞了!脸色发白,摇摇欲坠。戚继光看着三姑如此,心里一阵不过意,但就在刚刚,自己想通了。 与其那么痛苦的想着亚楠,不如做亚楠的亲人,可以堂堂正正的,像刚才那样的抱着亚楠,肆无忌惮的宠溺着她,有何不可? “爹,你慢点,慢点,主意你县令形象!”亚楠小跑着跟着急速往回走的爹,试图缓解爹的怒火。 等爹稳定下来,自己劝劝爹,答应戚继光的提亲,惠姐喜欢他,难得他也喜欢惠姐,不过是过程有些出格,也不过是相对于大明人来说出格了一点点,但让自己来说,真不算什么事! 156 以势逼人 赵子诚瞥了一眼路上惊诧看向自己的人群,终究还是放缓了脚步,恢复了心情。甚至还能跟上前来拜见他的上原百姓,打声招呼。 “说吧,这件事是你折腾出来的吧?有何用意?”赵子诚回到家,直接将女儿领到自己的书房。 家里人看到赵子诚的脸色很差,又看到亚楠一副乖宝宝的的可怜样子,顿时感到不妙,不一会功夫,一家人都围到了赵子诚的书房,不过可惜,书房关着的,谁也不敢上前推开。 “呵呵呵,爹,就是,就是我去三姑家的时候,看到志珍玩的秋千很好玩,我们玩了一会之后,戚大哥就回来了。 没有想到戚大哥功夫这么好,竟然能带着我们飞的玩,爹,你都不知道,戚大哥真的飞的很高很高,在树枝上,甚至是树叶上面,都能飞来飞去,没有想到天下真有飞檐走壁的好功夫。 爹,我敢打包票,上原有戚大哥在,倭寇根本都不敢来!爹没有觉得,戚大哥来了之后,我们上原县的小偷小摸都绝迹了,上原的犯罪率直线下降甚至到零犯罪率,我们上原百姓都能夜不闭户了呢!” “这是你爹我的政绩,不是他的功劳!不要乱扯,别以为爹能被你三言两语的哄了过去,旁人不知道你主见大,你爹我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做的事,会没有一点点用意?我压根不会相信!” 果不其然,知女莫若父。任凭亚楠天花乱坠的胡扯八扯,赵子诚只抓重点。 呃?亚楠额头有点冒黑线,爹,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怪吓唬人的! 回想自己的作为,好似有一点点的出格,就一点点,若是戚继光真娶了惠姐的话,那就一点点出格也没有了! “咳咳,爹,我也听了二婶说的那几个秀才,觉得还真不错,原本我也打算从那几个秀才里面给自己也选一个的,后来不是没成么? 不过,我还觉得人选不够多,惠姐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千金,怎么的也要多选选,多比一比,才不会吃亏。” “你以为这是上街买菜?不吃亏?亏你能想出来的,若是被人知道你惠姐,被人抱着飞,你惠姐一生都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赵子诚听到女儿说的着实不像话,气的打断了女儿的话。 “咦?不对啊,爹,戚大哥是我们家自家人,上次我昏倒在洪家医馆面前的时候,还是戚大哥抱着我的呢,好像没有人说什么啊?学慎也没说什么捏!” 亚楠到底还是不敢将惠姐喜欢戚继光的事透露给爹知道,怕爹言辞神态间伤害了本就爱的卑微的惠姐。自己答应过惠姐,谁也不告诉的,爹也不行。 看戚继光的强硬态度,亚楠感觉自己就是不透露,也愿意相信他,最后一定可以心想事成,武人就是绝壁强硬,雷静她爸不就是这样的么?爹到最后,估计一样惨败告终。正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你?你不一样!你还小,再说那时候你昏倒,谁会乱说你什么?今天不一样,你懂不懂,你惠姐正在说亲的紧要关头,如何能传出这样的事出去?” 赵子诚真要被自己女儿打败了,这个宝贝女儿竟然打着这样的心思,多给她惠姐选几个人比一比,有这样比的么?气死自己了! “那怎么办?要不是你大吼大叫,戚大哥家里的下人,也不会看到戚大哥抱着惠姐,现在惠姐是不是只能嫁给戚大哥了?”亚楠状若认命的样子。 “他做梦!以后我们家不欢迎他过来,简直一个白眼狼!”赵子诚反应很是强烈,态度极为鲜明,坚决反对! 胆敢喜欢了亚楠之后,还想娶自家亚惠,他也不怕伤了亚惠的心!若是亚惠知道他打的这个龌龊心思,不得活活伤心死,还不如找个干干净净的秀才,清清爽爽的嫁人。 “爹,戚大哥怎么得罪你了?你看起来对他反应过度啊?” 亚楠忽然惊觉出点什么,不对劲,爹虽然是满身正义的教谕出身,对出格的行为有些接受不能,但也不至于如此激烈啊!再说爹也不是不会变通的人啊!问题出在哪儿呢? 政见不合?大打出手? “不要乱猜,爹早就跟你二叔二婶说好了,就从那几个人品不错的秀才里面选一个,到时候爹亲自给他们做媒,那几个秀才都大有可为,将来高中举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你惠姐如今也算是知书达理的,嫁给秀才举人,自然是相得益彰。 难道让你惠姐嫁给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武人?他戚继光明明知道自己背负血海深仇,说不准哪天就累及家人,他还能招惹你惠姐,可不就是白眼狼么?” 赵子诚瞬间找到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不错,就是这个理由,他绝不允许自己侄女陷入那样的陷地。 亚楠抬头看看爹,好像有点道理,可好像也有的没有道理,要是爹真是如此胆小怕事的,当初戚继光投奔到自家的时候,他早就撵了他,还能留他住在自家过年? “爹,依我看,戚继光大有前途,比你的几个秀才学生前途更大,他可是皇上钦点的武状元呢!武功又这么高,将来一定是大明赫赫有名的战将,惠姐嫁给他,不会有什么危险,还能做一回威风凛凛的将军夫人!” 劝谏死脑筋的爹,别以为你的学生了不起的很,把你自己女儿许给了你学生还不够,还要将你侄女也许给你学生?全天下就数你学生最了不起?就不兴戚继光也是了不起的战将?人家家里不也是没有丫鬟通房的嘛!再说人家戚继光可是真正的抗倭名将,流芳百世呢! 赵子诚满头黑线,跟自己这个女儿简直没有办法沟通下去了,怎么说她怎么有话回你,活活气死你她还一脸无状的样子。 “你走吧,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听到没?”赵子诚无力的朝自己女儿挥挥手,撵走!省的气死自己! 自己如何敢跟女儿说,戚继光喜欢她,曾经跟自己提过亲,却被自己拒绝了?罢了,她不知道自然会觉得戚继光娶了亚惠好,她就是平时太亲厚戚继光很了,才让那个白眼狼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爹,我不会插手,不过你也不能插手,毕竟你又不是惠姐的亲爹,家里还有爷爷能做主,你要是插手惠姐的婚事,万一惠姐将来生活的不幸福,可就全怪你了!” 亚楠力争搞定自己爹,惠姐才有期望。 “屁话,爹怎么就不能管亚惠的婚事?爹是一家之主,自然能管你们的婚事!”赵子诚着实是被自己女儿气的连粗话都爆出来了。 “爹,你说粗话?爹,你可是上原学生的老师,要注意为人师表。再说爹才不是一家之主,爹你上面,不是还有爷爷奶奶能管着你的么?要是爷爷奶奶满意,爹难道还要违逆爷爷奶奶吗?” 亚楠打定主意,替惠姐跟爹力争到底。 “你给我出去,我说了我是一家之主,就是一家之主,我要是不答应,你爷爷奶奶也不会答应的,你放心好了!” 赵子诚要抓狂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女儿,人生幸或不幸? “爹,你,我发现你当了县令之后,学会以势压人了?连我爷爷奶奶也得听你的了?爹,你怎么就不问问惠姐,她答应不答应?问问二叔二婶,他们答应不答应?问问爷爷奶奶,答应不答应?” 亚楠也发怒了,爹还不讲理了?惠姐又不是你亲生女儿,你逼的了你亲生女儿我就范,难道还要你侄女逼惠姐就范?凭什么啊?你连问都不问问二叔二婶的就这么坚决反对? 赵子诚呼啦一下子站起来,额头顶着几条黑线,手指着敢对自己这个爹发脾气的好女儿,顿时想抽这个太有主见的女儿了! 算了。不理她,她哪儿知道戚继光那个白眼狼的龌龊心思,就是弟弟,弟妹也不会知道戚继光喜欢亚楠,家里只有爹娘知道戚继光过来提亲的事,自己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免得亚楠心里有包袱,也免得学慎心里不舒服。 若是旁人到自己提亲亚楠,被自己拒绝,自己可以跟家里所有人说出来,可偏偏戚继光提亲的事,实在是不好说。 家里人谁不是将那个白眼狼当自家人的?更何况自己三妹一家全跟着戚继光过,自己能让戚继光提亲被拒的事,透露出去么? 自己好意不希望戚继光落了面子,怕他不好意思,他倒好,竟然如此的报复自己,他要是心里惦记着亚楠,能对亚惠真心疼爱?亚惠万一发觉了戚继光心里惦记亚楠,亚惠又如何看待亚楠?更如何面对戚继光? 气死自己了!戚继光就是一条真正的白眼狼! 自己也不要跟亚楠在这生闷气了,还不如找爹娘,由爹娘出面,回了戚继光,就说自己已经给亚惠许配好了一家秀才,自家可容不下戚大人这样的女婿! 亚惠在亚楠跟大伯走之后,努力推开戚继光,虽然脸色煞白,但是亚惠还是要回家,去面对大伯的怒火,今天本就是自己肆意妄为了,不怪亚楠,是自己贪念戚大哥的拥抱,是自己想记住这一刻的幸福。 “戚大人,我大哥,我大哥其实是好人,他是上原学生的先生,自然会在意这些。只要你表现出诚意,我爹娘,我大哥,我二哥二嫂他们会答应的。你先不要跟他们犟脾气,好不好?亚惠,我带你回家看看?” 三姑终于从摇摇欲坠中醒悟过来,事情不是太糟糕,戚继光有心迎娶,亚惠本就在找婆家,戚继光的身份家世,配亚惠,足够的,就是刚刚那一幕被大哥看到,让大哥有些看轻了戚大人。 回去好好为戚大人说说情去,像戚大人这样有功名,有官职,还很洁身自好的男人,其实也很难得的,回去说说看吧?期望大哥不要太生气很了。 “走,我跟你们一起,等一下,我把庚帖拿上。” 戚继光整个一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今天就跟赵子诚干上了。娶不了亚楠,我还做不了亚楠亲人?我以后就做亚楠姐夫,没事就哄着她,我气死你!竟敢嫌弃我是个武人,不肯将亚楠许给我,不就是你学生是个解元么?我娶不了你女儿,我还娶不了你侄女?再说我娶你侄女需要你点头么? 亚惠一路脸色发白的跟着三姑,跟着戚继光往回走,结果走到赵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二婶在泡菜铺子里面忙着。 原本之前二婶也看到大哥脸色不好的带着亚楠急匆匆的回家的,但跟着过去之后,看大哥将书房门关着,里面又听不到什么声音,心里虽然忐忑不安,但到底还是不敢出来太久,今天陈学慎娘没有过来,铺子只有自己一个人看着。看着家里人都在场等着,二婶想想还是去铺子看着,别叫买泡菜的人白等了。 戚继光看到二婶,直接进入铺子,亚惠的事,本就是二叔二婶的事,关他大伯什么事?多管闲事!娶的又不是他女儿?他反对顶屁用! “二婶,小侄今天来,有事要求二婶答应?不知道二婶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戚继光打定了主意,撇开多管闲事的县令,直接找亚惠爹娘提亲。 “呃?什么事能求到二婶这?二婶一准答应你,你说!”二婶一边将泡菜收拾好,一边打算关门,今天自己心情不安,戚继光也找自己有事,索性关门了,免得人家过来白等。 “二婶,我想娶亚惠为妻,我没有家人,原本一直就将二婶你们当做家人,可我心里到底还是明白我是你们家的外人。 二婶,我是真心想娶亚惠的,我平时都在军营里面,家里都是三姑收拾,要是亚惠成了我妻子,亚惠也好跟三姑一起打理好我们那个家。 我们家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老嬷嬷收拾打扫院子,还有几个老军士看家护院,虽然我暂时不能给亚惠挣个诰命夫人,但我能给她安稳平静的日子,求二婶答应我!” 戚继光虽然是在泡菜铺子恳求二婶,但言辞坚定,表情诚恳,甚至还主动去握住了躲在三姑后面的亚惠的手。 二婶嘴巴哈了一小会,终于回神,顿时笑得嘴巴都咧了,戚继光当然是最好了,自己也不是没有打过戚继光的主意,可惜自己还没有跟爹娘提一下,就被他们否定了。 爹娘说戚继光家世好,武状元功名,年纪轻轻就是县尉,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那么大年纪了,若是看上亚惠,还等到今天? 人家是肯定看不上亚惠的,亚惠若是早几年,连字都不适,戚继光是教六叔识字的人,自然是知道亚惠的根底的,哪会看上亚惠? 哈哈哈,没有想到自己一家人全部猜错了,戚继光还真就看上自家女儿了!这不,都跟自己提亲了呢! 爷爷奶奶也因为不愿意亚楠受的干扰,觉得戚继光提亲被拒的事,最好不要跟家里其他人说了,免得戚继光难堪,也免得家里人说漏嘴被亚楠知道,心里不舒服。还有学慎那个孩子,知道总是不好的,学慎将来跟戚继光有的是机会碰面,还是不知道为好。 就这样,家里只有赵子诚跟爷爷奶奶知道戚继光提亲被拒的事,亚惠是无意中听到爷爷奶奶说的,二婶是半点也不知道,所以才对戚继光的提亲,极为高兴,戚继光是自家人,亚惠嫁给他,自然比嫁给什么秀才的,放心多了。 更何况亚惠过去了之后,又不需要伺候戚继光家人的,戚继光只有他一个人,亚惠嫁给他,真正是舒心的很。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公公婆婆,小姑大伯的,实在是最好不过了。还有三姑可以在她身边帮着,这门婚事怎么想怎么好。 “好好,二婶答应你,二婶也算是看着你长大成人的,自然是相信你能好好对待亚惠。走,我们回家,一起跟家里人说一声!” 二婶心情激动不已,没有想到前些天自己还操心女儿的婚事,今天竟然如此顺利就找到了佳婿,真正是难得的佳婿啊!女儿可真是福气到了捏!幸亏自己没有那么着急,不然可等不到这个好女婿。 二婶带着戚继光等人进了家门之后,先一个人去将站在大哥书房外面的相公拽回来,说了戚继光提亲的事,也说了自己答应了。 “戚继光?他看似我们家亚惠了?”二叔有点不能适应,总觉得自己女儿从前的目标是农户,随着大哥的身份上涨,女儿能嫁上原家境不错的秀才,就觉得女儿福气不错了,没有想到女儿还能嫁给戚继光? 戚继光自己可是太熟悉不过了,人好,还有担当,更是有能力,凭借他一个人,能考出武状元功名,能得了皇上的嘉奖,做了上原县尉,要知道雷静爹那么大年纪,也才是县尉呢!最好的还是戚继光洁身自好,家里连个丫鬟都没有,更是从来不去风月场所,自己从前可真是没敢想过他啊! 157 速战速决 “那当然,不仅如此,他连自己庚帖都带过来了,多有诚意!亚惠年纪也大了,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婿,还是要加紧速度,尽快成亲,不然我真怕睡一觉,好女婿就没了!”二婶喜滋滋的贴近了二叔,满脸的激动。 “哈哈哈,说的对,赶紧把婚书拿下才安心,还记得大嫂的爹了?他那次到我们家来逼亲的时候,可真叫一个快啊!大哥也亏的是最后答应了,看看如今大嫂对亚楠多好?” 二叔也舒心的笑了起来,女儿的终身大事,一直也是压在自己心头的,终究是大了,真的是经不起一点点的耽误了,到了明年还是嫁不出去的话,可真就害了女儿了。 “戚公子,稍微等一下,等我大哥从书房出来,我们跟大哥,爹娘说一声就去县衙办婚书?” 二叔见了戚继光,果真看到戚继光极为有诚意的拿着自己的庚帖,着实是开心的很,又见到自己女儿满脸通红的站在她三姑后面,自己这个爹能感觉到女儿是答应的。 “二叔,二婶,县令大人忙于公务,我们两家的亲事又说的清楚明白了,不如先将婚书办了,回来再告诉他们一声,也给他们一个惊喜?” 戚继光直接鄙视二叔二婶,自家嫁女儿,还要问旁人,真是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等会你们大哥坚决不肯的时候,我看你们两个怎么办?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先斩后奏,不给你们大哥半点机会说不!到时候还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捏! 三姑看着戚继光如此故意忽略自己大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大哥在自家的时候,已经很生气了。若是二哥二嫂果真听了戚继光的话,直接去县衙领了婚书回家给大哥一个惊喜的话,三姑肯定,大哥绝不会是惊喜,而是滔天的震怒。 “这不成,家里是大哥当家,应该要大哥点头答应一声的。幸而大哥在家,一会就能出来见你,稍微等一下,大哥应该遇上什么事,把亚楠带进书房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不过大哥脸色有些差,等会看看大哥有什么事再说这件事好吧?” 二叔一口否决了戚继光的蛊惑,自家能过上好日子,全靠大哥,孩子们的婚事,是大事,大哥自当要知道,更何况大哥为了亚惠,还细细给亚惠挑选了好几个家境不错的秀才,这件事当然要经过大哥同意。 戚继光嘴角一抽,看着二叔竟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慨,都说了自己求娶的是你女儿,结果你却做不了主,还得问你那个清高的大哥?无语! 二叔亲自陪着戚继光坐在家里的大堂,很正式的那种招待,三姑拉着亚惠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忐忑不安的等着。 二婶则是又跑去大哥书房那边,这一次,二婶可以跟爹娘说了,自家男人刚刚已经答应了! “爹,娘,戚公子刚刚过来跟我们求娶亚惠,我跟孩子她爹已经答应了他,他现在就在大堂等着你们跟大哥呢!” 二婶也存了心眼,上次跟爹娘稍稍的提了一下,遭到了爹娘的否决,这一次,二婶不想错过好机会,索性跟爹娘说他们已经答应了话,这么一来,爹娘就是看在自己跟孩子爹已经答应的份上,也只有答应这件婚事。 爷爷奶奶脸色瞬间一变,互相对看了一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赵子诚正好开门出来听到弟媳妇的这段话,顿时脸上更加不好了。 不愿意当着弟媳妇的面驳斥她的脸面,只能黑着脸,疾步走向大堂,自己倒是要看看,戚继光这个白眼狼,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他是非要毁了亚惠不可吗? 亚楠对着二婶竖起大拇指。然后也一脸严肃的跟着爹的脚步,去大堂。 “亚楠,你爹到底怎么了?刚刚是不是骂你了?”奶奶跟亚楠并排走,先问亚楠的事,再说亚惠的婚事,老大已经去了大堂,总不会让老二胡乱答应的。 “奶奶,我跟惠姐今天去三姑家去做客,他们家做了一个秋千,我就坐上去玩了,后来玩的不过瘾,戚大哥就抱着我跟惠姐在院子里面飞来飞去,哪知道正好被爹看到,爹当场就发火了,结果戚大哥家里的下人全都知道戚大哥抱了亚惠姐,就这样,爹生我的气了。” 亚楠特意将抱这个字,重点突出了一下,甚至连戚继光家的下人围观,也清楚的表明了,就是提醒爷爷奶奶,戚继光跟惠姐可是有了这层关系了,而且是众所周知了,趁早成全了她们吧? 自己倒是无所谓,不仅仅还小,不要在意这些,哪怕就是被学慎知道了,自己也不在乎,自己虽然答应了他,可没打算傻乎乎的把心交出去。 倒是惠姐不同,惠姐年纪大了,秀才们又极为迂腐,嘿嘿,与其惠姐将来被秀才们看不起,还不如嫁给戚大哥了呢!噢耶! 果不其然,爷爷奶奶听了亚楠重点突出的这个抱子,也听清楚了亚楠说的不少人都知道了戚继光抱了亚惠的是,顿时满脸的僵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亚惠这孩子命真苦,这下不嫁给戚继光也不行了。 “老头子,你快去,你先去答应下来!”奶奶急忙嘱咐在亚楠另一边的爷爷,现在顾不上旁的了,亚惠被戚继光抱了的事,要是被旁人知道,还不耻笑死自家? 亚惠这样嫁给上原秀才,不是生生挨了人家一头,在人家一辈子也抬不起来头?哪有人家不在意这样的事的? 罢了。罢了,真是孽债啊!但愿戚继光那个孩子能真心对待亚惠,别一边惦记着亚楠,一边敷衍着亚惠,可真是要祸害死亚惠啊! 爷爷即刻健步如飞,被亚楠调理了些天的身体,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爷爷赶到大堂的时候,赵子诚正冷着脸问戚继光:“你到底为何要娶亚惠?你自己也知道你身负血海深仇,你娶了亚惠,就是害了亚惠,你就是这样对待亚惠的?亚惠跟着你,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吗?你能给得了她幸福吗?” 赵子诚不愿意再牵扯出亚楠,只能在戚继光的身世上揪着不放,实际上的原因,他戚继光跟自己,谁不是心知明肚? “大哥,这个不碍事的,戚公子如今也是县尉大人,怎么也不要再怕他那个大伯的?” 二叔急忙打圆场,血海深仇说的虽然是,但这不算什么问题,戚公子如今可不比从前,手里有五千军士,还能怕了他大伯?更何况戚公子的武状元还是皇上钦点的,更不要怕他大伯了。 再说女儿嫁给戚继光,也不会跟着他去老家,女儿还不是跟着戚继光一起住在上原吗?跟三妹住一起,有照应,真是好亲事啊! 大哥就是太担心了。其实真没有必要,即使自家不跟戚继光搭亲家,自家三妹一家跟戚公子早就算成一家人了,自家就是想撇开都撇不开,何必揪着他身世不放?有点伤人心捏! 二叔虽然心里想的这些,可还真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腹诽自己大哥,想的太多了。 “这件事,我答应了。”就在此时,爷爷赶到,无视儿子们的话,直接拍板后走人,也不愿意多看戚继光一眼。 尽管答应了戚继光的提亲,爷爷心里还是不舒服的,要是可以的话,自己也不会答应戚继光的,可一想到亚惠不仅仅被他抱了,还被下人围观了,心里知道不答应不行的,不过就是答应了,也是堵的厉害。 “爹?”赵子诚追了出来。赵子诚满心的憋屈,亚惠一个好好的孩子,若是就这样嫁给戚继光,能幸福吗?戚继光心里存了什么心思,自己还能不知道? “行了,日子也过出来的,亚惠这么大人了,若是她不愿意,戚继光能抱得了她?”爷爷脸色不愉的丢下一句,默不作声的走人了。 赵子诚深深叹口气,被爹这么一说,自己才想起来,亚惠跟亚楠相比,大多了,这么大的姑娘若是自己不愿意,戚继光也不可能有机可乘的。诶! “你跟我过来!”赵子诚返回大堂,对着戚继光冷冷的吩咐了一声。 戚继光嘴角咧了一下,心情不错的跟着赵子诚离开,不是反对的么?爷爷答应了,你还能怎么着? 赵子诚将戚继光带进了自己书房,冷着脸死死盯着戚继光,一言不发,就想看看这个白眼狼,怎么就这么没有良心的?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还以为他是好人的? “你喜欢亚惠?”赵子诚坐下来,冷漠的问。 “我喜欢亚楠,你知道的。”戚继光回答的极为认真,却差点气得赵子诚吐血。 “你这样不是害了亚惠?也害了亚楠,你知道不知道?亚惠当你是喜欢她的,若是将来发现你心里惦记亚楠,你说亚惠要怎么办?亚楠若是知道你喜欢她却娶了她姐姐,亚楠又要怎么面对她姐姐?你到底跟我们家有多大的仇,非要如此折腾我们家两个女儿?” 赵子诚激动的站起来,怒问云淡风轻坐在他对面的戚继光。 “县令大人,我知道你不高兴,可你却不能阻止我在心里喜欢亚楠,谁也不能阻止! 我知道,我身份卑微,我身为武人,根本比不上你那个得意门生陈学慎,所以你不屑将亚楠许配给我,我认命了。 可我总的要一个身份能光明正大的疼爱亚楠,我知道这样对亚惠不公平,可我除了在心里喜欢亚楠之外,其余的我什么都不会对不起亚惠,他陈学慎能对你们家发誓不纳妾,不收通房,我戚继光也一样能如此发誓,这辈子除了亚惠,我不会有别的女人。 亚惠不会知道我心里有谁,亚惠看的我疼爱亚楠,只会更加高兴,她本就疼爱亚楠,自然也愿意我跟她一样的,疼爱亚楠。 亚惠爹娘对我极为满意,你应该看到了?亚惠必定也是心里愿意的,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默不作声。 再说现在亚惠除了我,还能嫁给什么人?那些秀才谁不是迂腐的紧?别以为你的学生都跟陈学慎那个奇葩一样,要是那些秀才知道亚惠被我抱的事,我保证他们会打心眼里看不起亚惠。 她到时候别说是过的幸福,恐怕连日子都过的艰难,亚惠嫁给我,起码我会善待她,尊重她,家里没有长辈为难她,我也不会有别的女人膈应她,除了我心里喜欢亚楠,我哪一点不能娶亚惠?”戚继光说的理直气壮。 赵子诚无语至极,感觉自己果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心里有亚楠,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要娶亚楠的姐姐? 赵子诚很想扑上去揍这个白眼狼,也很想将他骂的鲜血淋漓,可终究是只能将手指着他,竟然不知道如何跟这个莽夫说道理? “县令大人,你也别做出如此姿态,任凭你如何反对,爷爷也答应了。我也给你一句忠告: 我喜欢亚楠的事,你就烂在你自己肚子里,若是因为你说漏了嘴,让亚楠或者是亚惠知道的话,就是你害了她们。 只要你当做不知道,我能保证,亚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我今天心里喜欢的是亚楠,她会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亚楠也会一辈子有人心疼着,我,我也不过是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好好心疼她,你放心吧!” 戚继光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一度极为压抑,显露出浓浓的悲伤,不过瞬间就被收敛的干干净净,仿若不曾伤心过一样。 赵子诚无力的坐倒在后面的椅子上,张着嘴吧,看着坚硬挺拔的戚继光,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若是真的跟戚继光说的这样,亚楠跟亚惠一辈子也不知道戚继光的心思,也许会跟戚继光说的这样,亚惠会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亚楠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可他自己呢?他这是何苦这样为难他自己?就不能放下亚楠么? “若是可以,请你努力忘记亚楠,也请你努力喜欢亚惠,亚惠心地善良,为人忠厚,更会勤俭持家,她值得你真心相待。” 最终,赵子诚也只能如此期盼了!期盼戚继光能在跟亚惠的相处中,培养出真正的夫妻情分来,忘了心里的不甘,也忘了心里的悲苦执着。 当天,戚继光就跟二叔一起办好了婚书,两个月后,亚惠出嫁。 赵子诚找到爹娘,说了戚继光的打算,也说了戚继光的保证。 “但愿他们夫妻过着过着就过出真感情,这件事,家里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就当没那件事吧!” 爷爷叹口气,对着大儿子跟老伴嘱咐着,就当没有这件事,相信戚继光吧!到了这个时候,也唯一相信他了。 亚惠出嫁前一天,亚楠一直陪着亚惠,亚楠笑的极为开心,为惠姐能得偿所愿而开心。 “亚楠,谢谢你!”亚惠拥抱着最亲爱的妹妹,若非有妹妹,自己这辈子只能错失戚大哥了。 虽然知道戚大哥喜欢的是妹妹,可自己也喜欢妹妹,多一个人喜欢妹妹,没有不好。 曾经以为这辈子只能遗憾终生,曾经以为这辈子只能注定孤独,没有想到现在,自己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可以为他生儿育女,可以陪伴他一生一世,一想到将来的日子里,每天都有戚大哥的陪伴,心里就充满了幸福。 “惠姐,你真好,能嫁给你喜欢的人。”亚楠懒懒的窝在惠姐的怀里,无比的感慨,对自己的将来,充满迷茫! “亚楠,你会更加幸福的,陈公子对你的真心,我们都看到的,你要相信他。” 亚惠听到亚楠的言辞间,微微露出内心的不甘,心里微微一紧,不知道如何安慰亚楠,唯有如此鼓励。 当初陈学慎为亚楠提亲的时候,亚楠是不答应的,却被全家人逼迫着答应下来。自己是知道的。 不过后来陈学慎能哄得亚楠释怀,自己才放心了不少,如今自己能幸福了,但愿亚楠比自己更加幸福。 第二天,亚惠哭着出嫁,是亚青将惠姐背上了花轿,亚楠第一次全程目睹整个迎娶过程,内心没有半点激动,有的只是无限的惆怅。 惠姐在家的时候,虽然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但二叔二婶对惠姐从来还是心疼着的,惠姐在家里也是过的舒畅的。 如今惠姐出嫁了,按照大明的律法,是要从夫的,虽然自己对戚继光比较信任的,信任他是有担当的男人,信任他对惠姐是真心的喜欢,不然他是不会求娶惠姐的。 可是,自己心里依旧有很多的迷茫。婚姻的幸福与否,外人是无法看出来的,也许在外人眼里无比幸福的女人,暗地里不知道如何的心碎神伤。一如前世的自己。 戚大哥,请善待我的惠姐,请善待我的惠姐一辈子! 惠姐,你一定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啊! 戚继光深深的看向亚楠,亚楠今天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心的笑着。纯纯的眼眸里面,露出深深的迷惘,是担忧她惠姐吗?是对自己不够信任吗? 158 武装到牙齿 亚楠,你可知道,从此我的心是你的,从此我的人却只能是你惠姐的。不过,我知道你不愿意的,你一定不会愿意我如此的,所以你不会知道我的心里住着你,从此我就是你姐夫,可以堂堂正正哄着你开心的姐夫。 别了!亚楠,从此你一直在我心里! 戚继光遥对着亚楠,露出最为灿烂的笑容,戚继光相信,亚楠是喜欢自己的,不过是她当自己是大哥那么喜欢着。如此,够了!一辈子能看着她开心,能哄着她开心,够了! 赵子诚在一边一直注意着戚继光的神色,当看到戚继光对着亚楠咧嘴而笑的时候,心里闷闷的有些堵的厉害。 也许是自己做的不好,让戚继光对亚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也许自己决定将亚楠嫁给学慎,伤害了戚继光,他才会如此的坚决,宁愿娶了亚惠,也要做亚楠的姐夫!诶! 但愿戚继光能早日醒悟,也但愿亚惠能早日感动戚继光,但愿他们能幸福。但愿吧! 新婚第三天回门,亚楠早早的等着戚继光跟惠姐回来。亚楠很想知道这几天,惠姐是不是很开心。 终于看到戚继光带着惠姐回门,三姑父跟三姑一起跟着回来,全家人真正是团圆在了一起。 亚楠主意到惠姐满眼的春意,心里不由的松了一大口气,连着赵子诚都稍微的松了口气,戚继光做的可圈可点,在某些细节上面,都能体现出对亚惠的照顾。 这几天,孙谨准备回京事宜,还要带上董文杰一起去京城。皇上有暗旨,让赵子诚全权负责上原烤鸭的运作。 所挣的钱财,一部分用于上原助学基金,一部分用于上原政务。 上原锦衣卫的百户王振依旧协助赵子诚,管理好上原,如今的上原锦衣卫,再不是零星的几个老弱病残的锦衣卫了,自从上原烤鸭店开张以来,锦衣卫的人员,不仅仅达到了百人,还有不少编外人员,为锦衣卫打听消息,甚至是潜伏在各个角落。 王振从之前的一个空架子,到如今如了皇眼的实差,王振干劲十足。全力配合赵子诚,王振早已得了孙谨的警告,一切都以赵子诚为主,王振自然是不敢怠慢。 孙谨则是带上董文杰,还带了几十个精心培育出来的小太监,是孙谨从各个地方守备太监那边收买下来的,这些小太监在地方守备太监都遭遇了不少的虐待,更是从无指望能够逃出生天,一朝脱困,无不将孙谨视为衣食父母一般敬重着。 孙谨不仅教导他们简单的读书识字,更是安排王振教导他们习武,孙谨是得了皇上的旨意,意图用他们自己训练出来的人,替换内廷首辅的走狗。 孙谨训练了他们这么长时间,而且上原烤鸭店也有了接班人,更是因为如今的上原,可以说完全被皇上掌握了,所有,孙谨得以带上董文杰进京。 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原因,就是上原烤鸭店的收入,今年正在大幅度萎缩,不为别的,而是上原的好几个世家,竟然连根拔起的举族大转移。 随着上原几个大世家的举族转移,上原商家,也感到了上原将会逐渐萎靡的严峻形势,陆续有人廉价抛售田地祖产商铺,一时间上原的经济陡然有种一落千丈的感觉。 所以,孙谨也得离开上原,带上自己的人马,重回京城,在京城开张上原烤鸭店,在京城为皇上效忠。 至于上原烤鸭店的店面,由王振安排的锦衣卫的人接手,所得钱财,全部由县令赵子诚全权安排。 “孙伯伯,你们一路小心些!”亚楠脸色有些不舍,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忽然分别,感到内心很是不舍。还有不少的担忧。 京城皇城,看似繁花似锦,却也步步惊心,若是可以,自己真不愿意孙伯伯陷入那个政权中心,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仅孙谨要走,连着董文杰也要跟着孙谨一起去京城了。 “放心吧,孙伯伯会小心的,你也早些回去吧!别叫那些人看着说些闲话。”孙谨不断催促着亚楠早些回去。 码头边上不少人都在围观,亚楠一个千金小姐从别守备太监跟锦衣卫,总是不利名声的。 “无碍,如今的上原人,比之从前理智了很多,他们不会看轻亚楠的,倒是你们此去京城,必须谨慎言行,不然你们在上原的经营跟付出,在那些人眼里,就成了邀买名声。累了你们自己,也累了皇上。” 赵子诚轻轻回应孙谨的话,作为一个县令,送别守备太监,是自掉身价的事,不过上原人谁都知道,上原烤鸭店实际上的孙谨的,孙谨作为一个太监,能知恩图报,能言而有信,能一如既往的拿出现银,支撑着上原助学基金,谁还会说孙谨太监不是好人的? 而原先以为的好人,原先以为上原贵人,那些的当地世家,当地的地主,当地的贾商,竟然纷纷举族转移,造成上原生活用品都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如此他们那些人还能是好人么? “县令大人放心吧,杂家自是知道,名声对皇上来说,何等的重要。只是我这一走,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上原繁华了这么多年,那慕容家族被揪出来之后,倭寇是没了,但上原通海的利便也没了。 如今上原的这些世家,纷纷而逃,连着那些地主贾商都跟着而逃,哪怕减价出售田地铺子宅子,也拦不住他们出逃的决心。我感觉这其中或许是上面的意思。 也许上面那些人不愿意让上原如此的繁华,不愿意让上原有足够的能力养出这么多品学兼优的学生,更不愿意让我们在上原赚足了名声还赚足了银子。 只怕你后面的担子,更为艰巨啊!”孙谨对此虽然感到无限担忧,却也无法强逼他们这些人留下来。 “无碍的。”赵子诚云淡风轻的,心里却是想着女儿说的蓝图。没了这些人,上原只会发展的更好。 “孙伯伯,我能不能用你的那五万两,将上原逃出的那些人抛售的田地铺子接手下来?”亚楠适时插入问着孙谨。 虽然那五万两是孙谨给自己的,但自己从未打算用这笔钱,不过这一次机会难得,不用就太可惜了。 “哦?当然可以,那些原本就是孙伯伯给你做嫁妆的,你自当可以使用,不过这些畜生,想走也没有那么容易,暂时不要理睬他们,等他们田地跟铺子跌的更低的时候,你再出手,谁叫这些畜生数典忘祖?为了巴结上面,连自家的根子都拔了。” 孙谨一口答应,同时再次申明,这本就是亚楠自己的钱,而非他的银子。 孙谨带上董文杰,还有那几十个小太监走了之后,亚楠便急忙告别了爹,去找戚继光。 “戚大哥,帮我买下田地,越多越好,田契全部写你的名字,就当是你爹娘暗地里为你积攒的祖产。不过这些田地如何运作,你全部交给我跟惠姐,好不好?” 亚楠自然知道,爹如今在上原,走的是清廉的路子,若是自家一家子拿出这么多钱来购买田地,恐怕上原人马上会用别样到底眼光看待爹,尽管爹从未贪敛过上原一分钱,但架不住自己的巨额钱财无法说明来源啊! 戚继光是最好的人选,原本他就是自家人,如何娶了惠姐,更是自家人了,再说戚继光在别人眼里也是皇上的人,由戚继光出面,最合适,拿出多少都合适,谁叫戚继光祖宗就做了官,尽管那些祖产都被他大伯侵占了,但谁知道暗地里人家留下了多少他大伯根本不知道的家产? “亚楠?你,你要全部都写上我的名字?”戚继光内心一阵激动,亚楠竟然如此的信任自己? “嗯,全部都些你的名字,这是五万两银子,你尽可能的吃下那些人吐出来的田地,能吃多少田地,就吃多少田地,包括山林,至于铺子,价格必须再低五成才能出手,要不然我们自己盖铺子,也比买他们的划算。” 亚楠只对田地跟山林资源志在必得,对于街面上的铺子,若是价格低廉的厉害,倒是可以吃下来,不然自己也不愿意要,自己若是真的需要,哪怕就地取材的盖铺子,也是便宜的。干嘛要便宜了那些出逃的世家贾商地主? “好,大哥全部都听你的,你放心,名字虽然是大哥的,但大哥以后会当做你的嫁妆,全部都还给你。这样,旁人也不会多说你爹的不是,是我这个大哥疼爱妹妹,关他们什么事?” 戚继光一脸的骄傲跟自豪。尽管知道亚楠拿出这么多钱,一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但戚继光不会多嘴盘问亚楠,更知道亚楠找到自己的真实原因,是为了赵子诚那个清廉的好名声。自己无所谓,本就是武人一个,再说自己就不能祖产留下来的钱么?还有皇上恩赐的呢? 亚楠笑笑,就知道戚大哥不会跟自己客气,也知道戚大哥会帮着自己。 “戚大哥,这件事,你回家也跟惠姐说一声。等你买好了,我就带上惠姐,好好折腾这些田地。到时候,我要将上原打造成经济强县,粮食是根本,必须保证充足,除了粮食之外,还得要经营各种副业,就让那些出逃的世家,后悔死去!” 亚楠对上原这个地方极为满意,不仅仅有内河可通京城,还临海,更是跟几个府县相邻。关键是内河,非常有利于输送上原物品。也有利于商贸往来。 如今走的那些世家,必定是首辅或是在睿亲王的人,留下的两家,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人,但这对自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此自己可以在上原画上浓重的一笔,让上原腾飞起来。 几天之后,戚继光为亚楠买了万亩良田跟几百亩山林外加城里一个高档酒楼跟一个粮铺以及一个高档首饰铺子,这是从前不可能的事,价格真的到了最低廉的程度。 这些人因为上面的要求,不得不甩卖上原的资产,为的就是让上原经济萧条,没了那么多高档酒楼,高档首饰,还有那储存货物纷纷的粮食等生活物品,上原必然陷入困顿。 其余地方的贾商,知道上原变得如此之后,必定也不会再到上原来交易货物,加上上原忽然撤出这么多有钱人,上原必定没落。 “爹,这些田地,我打算让佃户种水稻的同时,还在稻田里面养鱼,养鸭。所有田埂上全部种上桑树,这些山林,我打算全部用来种葡萄。 县城的铺子,暂时先空着,就做出萧条的样子,先麻痹他们一两年时间,另外盐场也可以准备开建。 我让孙公公跟皇上要圣旨,在上原开设盐场,如今是可以准备建设的时机了,没了上原的那些人,我们反而能放开手脚,把上原建设的富足强壮。 戚大哥,到时候有了钱,就将你的五千军士,扩张到一万以上,用招募的形式招来,将他们训练好了,全部用上原镖局的名誉将他们安顿下来,再用钱将这些军士武装到牙齿,无论什么时候,军队才是一切的保证。” 亚楠跟爹还有戚继光一起在书房说着对上原的建设,亚楠甚至都画出了图纸,具体的执行步骤,方案,尤其是盐场的建设,以及亚楠对上原军士的宏伟蓝图,更是让赵子诚跟戚继光两眼瞪的跟灯笼一样大。 “亚楠,盐场的事好说,上原的百姓人口众多,征收民夫,倒是不成问题,但是招募军士,有些难,上原本地的百姓,鲜少有流离失所的人,一般人有田种的话,是不太愿意做军士的,除非是军户,没有选择。” 赵子诚对招募军士有不少的担忧,不仅仅是人还有钱的问题,全都是及其棘手的问题。 “爹,暂时不着急,我们上原县腾飞的第一步,是我先将葡萄酒酿制出来,到时候皇上会为我们宣传葡萄酒的尊贵,等葡萄酒大卖之后,钱就多了,有了钱,就好办事。 盐场暂时暗暗的办着,生出出来的盐,暂时只供应个给上原自己人,余下的等机会看着卖出去。 招募的军士,只从上原本地清廉的贫苦人家招募,年俸十两,抚恤一百两,有了如此巨大的银子做保证,相信很多上原百姓,也愿意将儿子送到戚大哥的手里。 后来招募的军士,全部用上原镖局的名誉接受下来,既不会给人抓到把柄,也需要他们替我们安全的将上原的物资,运送出去,保障往来货物人员的安全。 为了安抚之前的五千军士,将他们五千分为两个营,一个营的待遇,就跟上原镖局的招募军士一样,哪怕他们是军户,也要一样的给。 余下的那个营,在原来基础上添增一些抚恤,其余不变,用于激励他们向上。上原军士手里挣得钱,到最后相信还是花在上原了,到时候上原的钱就能转起来了。 钱一旦转起来,整个上原,必定富强昌盛。加上有了强大的军队保证,相信任何人要想动上原,动皇上,都要好好掂量掂量了。不过我估计最少需要两三年时间,才能训练出来那些军士。也需要两三年时间,才能将上原所有的军士武装到牙齿。” 亚楠知道首辅的人,故意抽出上原世家上原贾商,要的就是上原没落,要的就是上原烤鸭店无银子可挣,要的就是上原助学基金玩不转。 让上原读书人忽然没了支撑,进而怨恨从前资助他们读书的上原烤鸭店,或者是自家,又或是在皇上,如今的上原学子,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上原烤鸭店的幕后东家其实就是孙公公,孙公公其实就是皇上的人。 其实要是真的没了这些世家,没了那些对自家不对付的贾商跟地主,整个上原的重新规划,将会便利很多。 从前爹不是县令,自己也无意如此大张旗鼓,如今爹不仅仅成了县令,上面的那些人还开始对上原人进行了经济围剿,束手就毙不是自己的意愿,也不是爹跟上原人的意愿,反击是一定的。 只不过上原军队的强大,需要暗地里进行,免得过早暴露。在还没有武装到牙齿的时候,就用经济对战吧。 “十箭连发的弩?唐刀?明光铠?火枪?火箭,弗朗机炮?蒙古战马?战船?”戚继光看着亚楠给的武装到牙齿的装备,都感到自己无法呼吸了。 自己的五千军士,不过是有些功夫,没有铠甲,没有火器,只有长矛和普通的弓箭。 而亚楠给的这些武装,戚继光可以保证,全大明没有几个卫队能拿出一个像亚楠说的如此昂贵的武器,尽管这些武器都曾经面世,但在首辅辅政的这几十年间,这些昂贵的武器,早已退出了边防将士的视野。 所幸这些年靼子对大明的江山,以抢掠为目标,若真是以侵占为目标,大明毁矣。倭寇跟靼子是一样的目的,才会大明虚浮的繁华之象。 159 意图拉拢 一个大国,连一个装备像样的军队都没有的话,灭亡是迟早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像亚楠诉述的这些昂贵武器,确实是难以承受如此天价消耗。更何况大明人崇尚读书,怎么会舍得在这方面下血本? 没有想到亚楠竟然能想到这些?没有强大的军队,如何保障繁华跟富强?这是我的亚楠!也只是我的亚楠才能想到这些俗人无法想到的。 戚继光颤抖着,眼眶湿润了,这些全部都是自己梦里渴望过的武器啊! 赵子诚也颤抖了,一直都知道女儿的妖孽,没有想到女儿的心更是雄伟宽广,站在读书人的立场,是不愿意用这么多钱砸在这些东西上面,但真正做了县令之后,才知道,武装是一地富强的保障,同理,武装也是一国的保障,难道我大明还需要奢望靼子跟倭寇不起侵占之心么? 从前首辅高调强调百姓生活,强调不用民脂民膏,安抚人心,可面对倭寇跟靼子的时候,用的却是大明百姓跟军士的身躯,难道在他们眼里,这些不是民脂民膏?以至于到后来,军士看到靼子跟倭寇来了,象征性的对付两下之后,撒腿就跑,将身后的百姓,裸露在靼子倭寇面前? 如今想起来可真是笑话,如今边军杀几个靼子,卫队杀几个倭寇,都能算是立功,而因此死去的无尽的百姓,却是无人问津,邸报上面根本看不出来死了多少百姓,若非薛仁一家是从倭寇刀下逃亡过来的,自己也无法相信,死那么多人在上面的人眼里,仿若连砂砾也不如。 从前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如今有了,自当为大明的江山,为女儿的宏伟蓝图,励精图治,让大明在上原这里,起飞,强大! 亚楠不仅仅将自己几百亩的山林种上葡萄,更是让自己所有佃户,在家里也尽可能的种上葡萄,尽快用葡萄酒挣出募集军队的银子。 至于盐场,亚楠暂时不打算将精盐炼制出来,但是,即使是炼制的粗盐,也得用细沙过滤几遍,得出来的粗盐,便介于精盐跟粗盐之间。亚楠称之为细盐。 如此下来,大明粗盐将在不久的将来,被自己的细盐取而代之,只因为细盐的价格,稍微高于粗盐,却远远低于精盐。 而细盐的口感,却比粗盐强多了,尽管不能跟精盐在一个层次,但却也差的不多了,如今对比之下,精盐的强大优势,还能存多少?更何况细盐的炼制,紧紧是多了几道细沙过滤的程序,成本极为微博,但竞争力,却是势不可挡的。 而妙就妙在亚楠请皇上给的圣旨上面,规定了上原小盐场的用途,仅仅用于上原百姓,也仅仅限于在上原出售。所得款项,用于上原政务。 如此一来,首辅一些官吏没有办法对上原的盐场插手,人家上原自产自销,又是皇上恩准的,如何插手进去要钱? 虽然皇上明面上面做了限制出售的地点,但如此细盐,还需要大张旗鼓的出去找买家么? 大明精明的商人,若是得知上原炼制出如此细盐,不披星戴月的暗地里托关系买细盐倒买倒卖才怪。走私将是必然的,一旦形成走私的规则,走私出上原的细盐的价格,绝不可能像明面上规定的那样低廉。 有了走私的细盐,加上尊贵的葡萄酒,亚楠相信,上原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必定是大明最强有力的保障,不仅仅是从此无人敢感动皇上的权威,就是倭寇,靼子,也要对大明产生敬畏之心。 陈学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幸运,会试的时候,竟然遇上天子主考,这在大明,还是第一次会试由皇上主考,一般会试主考官,都是出自内阁,礼部协助。 但今年的皇上,却是在天一道长的陪同下,陪着所有会试学生,整整陪了九天,这九天里,皇上不只是坐在主考席上面,而是不断的下场巡查,也时常驻足观看学生的考卷。 这让所有会试学生无不感恩戴德,皇上恩重如山,今生竟然如此有幸,成了皇上的学生。而从前也只有参加殿试的学生才会是皇上的门生,但今年,参与会试的上万学子,全部都是皇上的学生啊!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会试结束,上万学生匍匐在考场,激动不已,高呼皇上万岁,皇上英明。 “砰!” 首辅气的狠狠砸了一个价格不菲的玉杯,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昏君到了如此地步?哪个朝代?哪个皇上会去抢会试座师的位置?他也不嫌丢人现眼?生怕学生不认得他是皇上似的,气死老夫了! 吏部尚书苟云轩也对此感到无语至极,原本准备好的一套录取方案,如今根本不能拿出来,拿出来就是死。 自己的人,如今只能靠实力比拼结果,这是首辅气愤的原因之一,但更可恨的原因,还是皇上生生抢了首辅的座师之位。 首辅这些年下来,门生遍及天下,至少有数万之众,而这也是首辅能掌控大明的根本原因。 不过今年的会试,却让皇上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上万的学生,激动的那个样子,可以看出来,今年的学生,十之*不能为首辅所用了。 首辅焉能不气? “阁老,切莫生气,伤了身体,那上边还能折腾几年光景呢?”苟云轩为了安抚震怒的首辅张东岳,连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出口了。 张东岳微微一震,脸色果然缓了下来。也是,自己跟一个没有几年活头的昏君置气什么?就他那个身体,早就摇摇欲坠了,若非这几年不近女色,早就该薨了。 说起来那个华贵妃也是无用的,这几年竟然愿意独守空房?那个昏君对皇后不待见,对她可是捧在手心的,冷了她这么几年,她怎的就忍的住的? 难道她还想着让她儿子上位?也不看看她肥胖儿子还能活几年?自己这些年精心培育出来一个小昏君也花费了大量时间,自己怎么都不可能让那个短命鬼替代了自己培育出来的小昏君的。 从旁支里面过继皇子,血统不够尊贵,不够叫人折服之外,那些藩王哪个是能提拔出来的?睿亲王到现在不肯就藩,死活赖着京城,图的不也是那个位子? 这些人哪有一个是好糊弄的?还不如那个昏君,没事烧烧丹,打打坐,宠宠贵妃,好在如今的太子,已然有昏君风采,才这点大,就知道宠溺自己的宫女了,不错呢! 太子太傅,轩辕易是个极为古板的人,由他教导太子,太子十成十是接受不了他的教学方式的,敢对太子下狠手的人,也只有他这个铁面无私的太傅大人了。 那孩子如今的叛逆可真是叫人头疼万分呢!上届榜眼,宫荟做他的侍读,都没有能将他带着转性,可见,太子真是无药可救了。 陈学慎成为耀眼的天子门生,会试第一,殿试依旧第一,轰动了全大明,这是大明建朝以来唯一的连中三元的读书人,再加上他坎坷身世,顿时让陈学慎成了京城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 不多时,除了京城官员,就是京城闺中小姐,对这位新科状元的经历,都如数家珍。 生于宝庆,被亲生父母过继给郡王府,成为长子,没有几年,因为顽劣不堪,被郡王府驱逐出府,后被上原县的陈中慈夫妇过继抚养,值得一提的是,上原县的陈中慈跟宝庆县的郡王,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其中曲折,耐人寻味。 陈学慎因为勤奋好学,被上原教谕赵子诚一眼看中,将他留在家中细细教导,终归不负所望,在年少时分,便成为大明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 更叫各家眼红嫉妒的便是这位新科状元的婚事,竟然被他授业老师捷足先得了! “去将陈学慎请来,老夫要亲自接待!”首辅张东岳对着自己的管家,张成吩咐道。 六十多岁的张成,行动便捷,跟农村六十多岁的老汉,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将人请来。”张成对首辅的吩咐,丝毫不觉奇怪,态度恭敬答应着。 “爷爷,那个小子早就跟孙狗一起的,不值爷爷如此费心!” 说话的是首辅的嫡长孙,张致远,二十岁,相貌美的极为惊人,可以说是雌雄莫辩。 虽然他才二十岁,但在这一次的会试当中,也一样取得了一甲的绝佳成绩,可惜不曾被皇上钦点状元,只是得了探花。 虽然比不得状元陈学慎的盛名,但二十岁的探花郎,对于大明来说,也是寥寥无几的,值得读书人为榜样的,可惜遇上同届的陈学慎,生生将他的光芒遮掩下来,这也让张致远及其不忿。 “你不懂,爷爷自然知道他早已被赵子诚绑在他的船上,不过年轻人谁没有豪情壮志?他一个小小县令能给陈学慎带来什么利益? 若是我许给他一个大大的馅饼,你说他会不会调转枪头,对上赵子诚?如此一来,赵子诚的名声将毁于一旦,大明的读书人谁不愤恨挟恩求报的伪君子? 那赵子诚居然用自己老师的身份逼迫新科状元,年纪轻轻的就定下如此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足以说明赵子诚的虚伪,足以说明上原烤鸭店,不过是哗众取宠,更何况,不要多久,上原烤鸭店根本就维持不了那么巨大的助学基金了,到时候天下读书人自然更加鄙夷皇上的昏聩行为。” 张致远眼里闪过一阵厌恨,很快就消失不见,对自己爷爷的话,也只是做出恭敬的态度,表示自己赞成。 “你啊,还得好好练练,连你自己眼神都克制不住,将来如何承袭我的位置!你放心,一个小小状元,不过是爷爷眼里的蝼蚁,爷爷现在需要这个蝼蚁去溃败那早该溃败的长堤,仅此而已。 你如今要做好准备,这次内阁会推荐你去给太子侍读,爷爷这个位置终究会是你的,你跟着太子,好好带着他,让他对你产生信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张东岳看了孙子的眼神之后,极为庄重的教导自己最看重的孙子,自己毕生的期盼,就在他的身上了。 “是,爷爷!孙儿必定不忘好好教导太子!” 张致远被爷爷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一阵绯红,羞愧难当。是自己太过嫉妒那个陈学慎了,爷爷说的对,自己一个大明未来掌控者,何须要跟一介蝼蚁耿耿于怀?没的掉了自己的身份。 “嗯,去吧,将你二妹叫过来!”首辅张东岳,见自己孙子听进去了,也欣慰点点头,让孙子将自家最娇媚孙女叫过来,这一次见陈学慎,就让她微微露个脸,让那个陈学慎自己追逐他心里的自以为是去吧! 对于敏敏这个孩子,自己是有绝对把握的,没有任何男人见了她能保持清醒的,这是自己的绝胜武器,是自己得以保障张家江山的绝妙武器。 尽管大明始皇规定,大明的贵妃品级以上的女人,不得出自五品之上的官员,防止外戚强势。 自己也不打算让这个孙女进宫,先让孙子进入内宫,先等皇上殡天,看那个不堪的太子,是不是如他父皇一样,被自家拿捏在手里。 若是不能,这个孙女就是自家的保障了。但谁叫大明如今的太子,继承了他爹的昏庸,以至于见到自家孙女,强抢了入宫呢?自己虽说是首辅,官居百官之首,但面对如此强抢自家孙女的昏聩太子,也只能默默承受啊? 陈学慎见到张成,极为意外,自从客栈爆出自己是新科状元的消息之后,来拜访自己的人,络绎不绝,但首辅来人,还真叫人感到意外至极。 陈学慎本想干脆拒绝,不过想到大明这么多年来,所有读书人几乎都膜拜这位首辅大人,自己确实不该在高中状元的时候,做出高调拒绝的行为。 再说自己也想见见这位首辅,究竟何德何能,在大明能呼风唤雨这么多年? 陈学慎步入首辅府邸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首辅的府邸,古朴,沧桑,没有一处显示出富贵繁花。 不过自己却看出些许不同,首辅的前花园里,赫然安放着几株造型独特苍劲的青松,而这恰恰是六叔费力打造出来的,当时六叔的标价,一株千两,六叔只养出了五株,竟然全部到了这里。 也许首辅的府邸里面,处处都是这些不起眼的奢华,不过是不识货的人不认识,过于识货的人,也许用风雅遮掩而过罢了。 不远处的竹园里面,悠然传来空灵的琴声,犹如在抚慰人的心田,叫人忍不住为止驻足。 陈学慎也稍稍停顿了一下,便收敛心情,跟着管家一路而行,去拜见首辅张东岳。 “学生拜见首辅大人!” 陈学慎初次见到首辅张东岳,心里还是紧张的,虽然入眼的不过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便服老人,但老人眼里的光芒,叫人不寒而栗,难道这就是官威?不,甚至不能叫官威,用龙威也不为过,他这些年不就是大明的暗皇么? “好!好!果真是我大明的好儿郎,快起来!我早就听说了你的事迹,对你的身世,甚为不平,幸而你知难而上,终究拼搏出来如此耀眼的前程,你可知道,如今你的事迹,在京城可是家喻户晓了呢!” 首辅张东岳一副邻家长辈的慈善模样,这也是他收拢人心的一种手段,很多对他死心塌地的官员,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谁叫人长得就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呢? “学生惶恐!”陈学慎做出谨慎姿态。心里却是提高了警惕,对首辅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不怕冷漠的敌人,就怕像首辅这样的笑面虎,这样人敌人,永远不会对你露出敌意,但动起手来,却绝不会手软。 若非老师之故,自己也不会得知这个首辅,会是如此虚伪之人,若非自己身在上原,亲身经历了苏屠户全家被灭一案,秦知府被首辅果断抄家的案子,自己也无法相信如此和善之人,会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全大明的学生,可都是在以他为榜样的啊!只能说他的心藏的太深太深,才会在大明屹立了几十年,都无人撼动他的地位。 “学慎不必如此拘礼,本阁对你一见如故,看你跟我孙子一般大,不经意间就当你是我家小辈看待了,呵呵!” 张东岳笑的一脸和煦,手轻轻在陈学慎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表示出长辈对小辈的看好。 一般学生到了这个地步,无不感激涕零,跪下的都不在少数,不过陈学慎却依旧是一副谨慎的态度,恭敬有余罢了。 “学慎啊,你明天就要被任命了,可曾有自己想法?”首辅心里微微发堵,这个陈学慎果然不是省事的人,收拢起来果然费力的很。 “但凭皇上安排!”陈学慎回答的中规中矩,不卑不亢。 160 油盐不进 张东岳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真是有些油盐不进了呢!本以为自己示好他,他就能感激不尽,如今自己只差明示他,明天他的任命,自己可以帮他给他安排一个好位置,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紧紧咬住不松口,果然费力的紧! 首辅不得不冷了下来,感觉自己这张老脸有些绷不住了,竟然被一个后生忽略至此! “老爷,小姐在弹琴?”一边伺候的管家,忽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而此时的琴声,竟然转而低吟,犹如美人哭泣。 “敏敏?她怎么不开心了?我去看看就来!”首辅做出倾听了一下的样子之后,立即露出担忧的神情,担忧到连自己请来的状元郎也置之一边了。可见首辅对这个孙女的疼爱,非同一般。 “首辅请便,学生不打扰了!”陈学慎急忙告辞。 “你稍微等等我,我看看那孩子就过来。”首辅一副留人的热情样子。 “不不,学生打扰了,学生告辞。”陈学慎说完不等首辅再次阻拦,就转身走人。 然而陈学慎刚刚踏出首辅书房几步,就看到了前面一个抱着古琴的倾城美人,几欲哭泣的疾奔而来,似乎是太急了,急的竟然没有看到陈学慎在她的面前。 陈学慎大吃一惊,对急冲而来的女子,有种不期然的灵感,不能被她撞上,绝不能。 果断急速避让开来,果断忽略这个梨花带雨的倾城美人,头也不回的走人! 与此同时,首辅却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陈学慎面对自家孙女的反应,不由得一阵发怒,如此佳人,竟然拦不住他的脚步,真是气死自己了。 到自家的官员学生,只要是看了敏敏一眼的,无不偷偷看上第二眼,这个陈学慎,简直是有眼无珠! 而这个时候,美人却呆滞的看向陈学慎的背影,这个是男人么?为何对自己视而不见? “爷爷?他就是那个新科状元,陈学慎?”张东岳的孙女张敏敏,脸色骤变,第一次遇上对自己熟视无睹的男人,气的不轻。 “蝼蚁而已,敏敏不必在意。”张东岳在心里对陈学慎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可以去死了。如此不识抬举的人,真不必费力抬举,没的累了自己还养出一个白眼狼。 陈学慎从首辅府邸出来之后,额头冒了一阵虚汗,刚刚若是自己稍微差一点点,就等着被那个美人撞个满怀,一想到这,陈学慎的心就砰砰直跳,差点就被首辅阴了。果然自己太过天真,以为不过是去见见人而已,谁知道不经意间就有样防不胜防的阴招使过来。 大明的千金可不比乡下姑娘,被男人接触肢体,可是要负责的,名节对千金来说,比死更重。 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首辅竟然会用自己孙女用这样的阴招收拢人心?真正是无耻到了极点,别以为我会当做是巧合,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大户人家的女眷,无一不是锁在深闺的,更是有几道守门的婆子,前院是男人进出的地方,绝不可能让一介千金随意进出,相信首辅作为读书人的楷模,绝不会不懂男女有别的。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一幕,只有一个解释,那个倾城美人,今天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幸而自己没有见到她的时候闪神驻足,不然可真要惹上一身骚了。 以此同时,太后正在宫内,为自己的两个压根都记不得孙女,下懿旨。给她们郡主封号。 皇帝可以封公主,太后皇后,最多只能给女人封到郡主的品级,太后如此着急的给这两个不起眼的孙女封郡主,为的自然还是对付陈学慎。 “静怡郡主,嘉怡郡主,如今你们也是有封号的贵女了,一言一行,都要有贵女的样子,孙嬷嬷,安排礼部的人,教导她们郡主应有的礼仪,好了,都下去吧!” 太后尽量克制自己的耐心,将皇上的两个宫女生的女儿,抬成了郡主,如此随便哪一个都足以配得上新科状元了吧? “谢太后恩典,太后千岁,千千岁!”两个清瘦的少女,露出喜极而泣的感激,连连跪拜谢恩。 若非儿子睿王要自己提升那两个贱人,自己真不愿意掉价的去封两个贱人生的贱种。 一个新科状元而已,值当如此么?若是想要他死,还不是自己一句话就可以的事?至于费自己这么大的力么? 第二天的时候,状元郎被皇上钦点为太子侍读,让首辅的打算成空。大明每一次的状元都毫无例外的先进翰林院见习,皇上却无视这条不成文的规定,自己的儿子若是再不好好管教,可真的就难掰正了。 “皇上,历年来新科状元进的都是翰林,入职观摩内阁,皇上三思啊!若不然天下读书人,可是要失望的啊!” 礼部尚书钱坤收到首辅示意,第一个站出来阻止昏君的行为。进入翰林观摩内阁,这是给每一个状元的荣耀,也是给每个状元的天大机会,将来入阁的机会。没有进入翰林的人,将来也不可能入阁,这是大明这么多年形成的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 “状元学识过人,来辅导大明未来君主,不得有异议,滚下去!吃了雄心豹子胆,连朕的话也敢质疑了?” “微臣惶恐,微臣唯恐读书人心寒啊!”礼部尚书见皇上如此训斥自己,不仅仅没有退步,竟然还前进一步,一副理直气壮,不畏强权的死谏态度。 都说武战死,文死谏,如此才不失为忠臣本色。大明死于死谏的文臣,死后无不被人百般推崇,后人也有人多多照拂。 以至于大明倒是出现了一些以此博名的奇葩文官,这些人不怕死,但偏偏怕死后无名。死后不能恩泽后人。 以至于后来的大明帝皇,尽量不杀死谏的臣子,因为每杀一个死谏臣子,就意外着给自己添上一笔骂名,不值当。 以至于如今的皇室,到现在虽然有响亮的昏君之名,但却跟暴君挨不上边,人家到今天都没有杀一个死谏的臣子,这也造就了如今的大明文官,各个敢于如此顶撞皇上。 顶撞了皇上,不仅仅不会死,还会博得响亮的名声,也能让首辅满意,何乐不为? 皇上忽然从龙椅上站起来,脸色发黑,手紧紧的抓住了龙椅扶手,会试的时候,坚持着做完九天的主考,这几天,吃力多了。这些吃里扒外的奸贼,总有朕收拾你们的时候! “微臣遵旨,微臣必定兢兢业业,侍奉太子读书,绝不辜负皇上看重!”陈学慎见皇上脸色发黑,真担心皇上被气的站不住的昏倒下去,这天可就要变了。 “嗯,好好教导太子,爱卿起身吧!朕信你!” 皇上听到陈学慎卑微的从最后面站出来表态,心里一阵感动,放眼看去,满潮堂的都是自己臣子,可惜这些臣子看的却是首辅张东岳的脸色,他们置自己这个皇上于何地? 所以今年自己就是累死也得亲自去会试的考场,做这一年所有会试学生的座师,既免除了首辅人收拢人心,也可以为太子好好选一些用得上的人才,陈学慎是好样的。 随着陈学慎的话落下,大殿大部分的官员,都不约而同的用异样眼光看向这个新科状元。 傻逼的状元,竟然听不出来礼部尚书是在为他死谏皇上,人家给他死谏,他倒好,不仅不撑着礼部尚书的话,还倒打一耙,让礼部尚书里外不是人,真是白眼狼一个。 难道你还以为做太子侍读就可以做太子近臣?被太子玩死都不知道?谁不知道大明太子特别的会玩?一年玩死两人真不算稀奇的事。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太子太傅轩辕易倒是忽然瞪大了眼珠,好好看了一下今年的新科状元,也许太子跟他年岁相仿,或许有意外也不一定,暂且拭目以待吧! 太傅对太子的顽劣,实在是头疼不已,每一天的授课,自己都要小心那个兔崽子会玩出什么花样来折腾自己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安排的那些太监,实在是应该全拉出去杖毙了。若非有他们的蛊惑,太子焉能变成这样?都该死! 这一届的琼林宴上,大出风头的不仅仅是新科状元,更有上原其余三名二甲进士。郑经,姚顾,还有一个上原金家的大少爷,金默。 四人除了姚顾年过三十,其余皆是年少有为,郑经二十出头,金默二十出头,加上最为年轻的少年状元,陈学慎,这样的阵容,让所有人对上原的教谕产生了巨大的探究。 高中举人,有的富裕的府城,一次头有个三四个是正常的,一个富裕的县一次头有一两个也是出现过的。 但是一个县一次头高中出四个举人,其中一个是进士的话,则十分叫人感慨不已,然而遇上一个县一次头出现四个进士,其中一个是状元,余下的皆在二甲前十名之列,则叫人不约而同的感到不可思议了。 赵子诚当之无愧的成了琼林宴众人眼里的头条,众人对他无不惊羡。他本人不过是区区一个同进士,但教导出来的学生,却是一个比一个的耀眼。 “赵子诚身为上原教谕,一心为了学子,不仅仅兢兢业业,教导学生,如此赤诚教谕,当重奖,就奖励他为正五品县令,赐其万两黄金,顶级苏锦千匹。 其女赵亚楠,知书达理,宅心仁厚,为上原学生筹建了助学基金,帮助了数不胜数的上原学生,朕心甚慰,封其为骄阳县主,上原县赐为骄阳县主的封地吧!” 皇上在琼林宴开始不久的时候,忽然对着所有人如此嘉奖赵子诚父女,顿时惊吓到了所有参会人员。不过上原的几个骄子除外。 “皇上,微臣求皇上明察,户部银两有限,今年黄河决堤用了上万两白银,靼子进犯用了上万两白银,湖广两地今年雪灾,赈灾用了十五万两白银,如今还有不少后续要供给,实在难以拿出这么多银子出来啊!” 户部尚书汤唯顿时跪倒在地,紧跟着户部所有的官员,全部跟随户部尚书跪倒在地,抗议皇上如此昏聩行为。 不就是一个小小县级教谕,不就是教导出来四个进士,值得皇上如此匪夷所思的嘉奖么?动辄万两黄金?千匹顶级苏锦,要知道顶级千匹苏锦也差不多价值几十万两啊!这是要做什么啊?皇上果然昏聩不已啊! “皇上,内务府也着实拿不出千匹顶级苏锦,如今后宫娘娘每年也只有十匹顶级苏锦的定制,内务府里总共也只有百匹顶级苏锦啊!求皇上明察!” 掌管内务府的睿亲王顿时也紧跟着户部尚书,抵制皇上的如此草率行为,千匹顶级苏锦,要知道顶级苏锦可是大明最为顶级的织锦,一匹顶级苏锦,暗地里能炒到万两以上,关键是出一匹如此顶级织锦,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耗时多少? 皇上一句话就千匹顶级苏锦,都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怎么当的皇上。幸亏也当不长了,看他那个气色,离死也不远了。没事的时候多气气他,也好帮帮他早死早超生。 自从首辅张东岳执政之后,皇家恩赐金银,从户部而出,赏赐物品,则由内务府而出,如此,户部更加有理由掌控大明的钱财,也更加体现了首辅掌控朝臣的力量。 “求皇上收回圣命!”琼林宴上的官员,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首辅也跪在前头,坚决抵制皇上如此昏聩行为。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朕不就是要好好嘉奖一个肯用心教导学生的老师么?若是人人都像他那么兢兢业业,我大明何止出他们四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必定是有千千万万像他们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难道你们都不是这么想的?” 皇上一脸无状的样子,似乎并无生气,但言辞间露出不少的无力感,这让一些中立的老臣,感到心酸。 “皇上,那上原县令赵子诚,原是同进士出身,赴任上原的时候,是正八品的教谕,如今皇上已经给了他一个正五品的官位,又给了他女儿一个骄阳县主封号,更是将上原赐给了骄阳县主,如此,已经是给了他极大的嘉奖了,放眼看看,大明谁曾获得过如此殊荣?” 葛国公,实在是不忍看到皇上如此被人逼迫到露出如此无力之态,皇上身为天子,本当一言九鼎,哪怕是不对的,也对照做,这才是天家的威严。 虽然皇上这些年,看似昏聩不已,但真正细数起来,皇上的花费根本很少,后宫有几个娘娘?太后,华贵妃,加上胆小柔弱的皇后,也不过仅仅三人,后宫除了这三人,其余皆宫女。 哪怕皇上的那两个宫女生出的女儿,也不曾多用内务府的半点银子,皇上烧丹听起来花费巨大,可皇上除了烧丹之外,其余花费皆无啊!这在以往的皇帝当中,着实是节紧的很了。 皇上今天可是第一次大手笔的打赏臣子啊!竟然就被这些臣子全体逼迫起来,听起来他们似乎各个理直气壮的。 不过自己也知道,如今的局面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首辅早就成了百官之首,更是替代了皇上的御笔,指点江山。 而内务府的睿亲王,死活不肯就藩,死死抓住内务府,抓着大明精盐,所图什么,朝堂上的官员,谁不是心里明白的?但偏偏这些人对睿亲王置之不理,反而处处盯死皇上。 自己等几个老人,一直保持中立,维护皇家血统,才使得皇上还有几分薄面,若不然,自己等几个老人真担心,京城若是没了葛国公府,没了韩国公府,没了东方国公府,真不知道这些人如何的轻贱天家呢! “葛国公说的也对,不过朕金口玉言,说过的话,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改了呢?是不是他们都没当朕是皇上?” 皇上半是生气,半是无奈,让几个掌管京畿营的国公们,心里无不酸涩。 “皇上,葛国公也是体谅百姓疾苦,老臣觉得,不如这样,如今上原县已经成为赵子诚女儿的封地,不如就恩赐给上原县一个盐场,如此一来,户部也不需要花费万两黄金,内务府也不需要花费千匹顶级苏锦,而一个盐场将来的收益,也不少呢!” 韩国公站出来安抚皇上,用一个盐场替换万两黄金跟千匹苏锦,虽然眼前利益比不上,但远期利益,可是一定能比得上的,这也是韩国公为皇上添脸面的说法。 “不行,盐场非同寻常,户部的收入,大部分得益于各地盐场,韩国公,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户部没了银子,拿什么养我大明的官吏,拿什么养我千千万万大明的军队?拿什么保障我大明千千万万的庶民?就是你们京畿营的一干用度,十之五六也是出自大明盐场,这是在场的人,都心知明肚的事,韩国公爷是要乱了我大明么?” 161 保持中立 首辅当即义正言辞,一副站在道德高处,冷冷鄙视井底之蛙的态度。 “不错,首辅所言甚是!盐乃大明根本,绝不可乱!” 众百官几乎异口同声,言之凿凿,更是理直气壮。 “皇上不必生气,盐场虽然是大明税赋的根本,不过皇上若是恩赐上原盐场,营销紧限于上原百姓的话,这对我大明绝没有半点不利,如此,皇上的恩典能顺利福泽到赵子诚,而上原盐场,也不会乱了其他盐场的税赋,微臣觉得如此可行。” 东方国公这才站出来,提出折中建议,既全了皇上颜面,又堵绝了首辅一般人的冠冕堂皇的说辞。 “如此也行!就这样吧!”皇上似乎是退让了一步,如此皇上越发的让三个老国公,心里酸酸的。皇上本该是意气风发的,但这么些年皇上可真是意气风发不起来啊! 幸好自己三家还掌控了京城的京畿营,才不会让首辅张东岳一党,肆无惮忌的为所欲为,他们还得需要那副道貌岸然的幌子,不然就无法做出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形象,也就无法用这个形象,操控大明的江山。 京城京畿营掌握了大明最尖锐的武器,也享受着大明最优厚的待遇,当然这是祖制就定下的,也是首辅无法撼动的。 大明始皇当初建立戍卫京城的京畿营,唯一一个目的,就是要这三家国公府,保持中立,保持觉醒,保持凶狠,维护大明代代传承下去。 大明随着后来的更替,权贵们此起披伏,倒了一茬又一茬,但这三家国公府,却是历代大明皇上都倚重的。 在大明建立之初,跟随大明始皇一起闯天下的一些老臣当中,葛家,韩家,东方家,三家曾经在建国大典上,发出血咒,世世代代维护大明皇帝,世世绝不参与立储之争。如违此誓,则世世代代为奴为娼! 此毒不可谓不狠毒,正是因为如此,大明历代皇权更替,都不会影响到这三个国公府,而这三个国公府,也做到了先祖们的誓言,只负责维护京城安危,负责皇上安危,绝不会参与立储之争。 这也是首辅这么多年来,敢暗地里指点江山,却不敢真的摆在台面上来,不仅仅没有立场,更多的也是没有半点把握,收服这三家国公府。 所以首辅,也只有花尽心思,将皇上养废了,才能架空皇上,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大明暗皇。 首辅第二天还玩了新花样,将皇上不曾提到的郑经跟姚顾,全部分配到了上原,还全部都任命为上原教谕。 首辅不愿意将赵子诚的四个学生全部安排到别的府县,就怕扩散了赵子诚的声明。 这四人看起来对赵子诚极为感恩,假如安排赵子诚自己的学生去上原任教谕,不知道赵子诚的这两个学生,是不是还跟从前那么感恩于他们老师了。 也许他们会恨上他们老师,若非上原学生众多,若非上原学生品学兼优,需要更好的教谕前往上原,会轮上他们两人这么品学兼优的学生返回上原任教谕么? 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二甲前十名的进士,往常的惯例,可是要留在京城的,二甲二十名之后的才会到地方任命,他们的前程,可是生生折损在他们恩重如山的老师手里呢!要知道窝里反才更有戏看呢! “皇上,都安排好了,奴才收拾的这几十个婢子,不仅仅有身手不错的,还有懂医的,就等着皇上随时安排入宫了。” 孙谨从上原返回之后,就伺候在皇上炼丹的大殿了,虽然品级不如刘保,但却更能贴近皇上。 “嗯!”皇上闭着双眼,打坐着,但却注意听着孙谨的话。 “董文杰在京城已经站稳了脚跟,跟着他的几百锦衣卫,都在暗处盯梢,只不过,首辅跟几个尚书的家里,一直没有办法打入内部。”孙谨继续汇报皇上。 “不着急,既然你推荐那个赵亚楠,朕就相信她了。能入你眼的,必然不会差了,没想到盐场的事,竟然如此顺利,上原走了那么多世家贾商,若是没有盐场支撑,也不过是一个吃不饱的贫困县罢了,但愿骄阳县主不负朕的所望!” “皇上放心吧,那个孩子我在她六岁的时候就遇上了,虽然年幼,却极有眼色,更难得的是她对皇上的一片忠心。若非有她相助,婢子都不能活着回来伺候皇上了!” 孙谨说到最后,竟然悲戚的擦起了眼泪。 “嗯,这孩子是不错,好了,你也退下吧,朕到时候跟上仙修道了。” “喏!”孙谨卑躬屈膝的退下,心里则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为亚楠争了一个县主名分,也做到了答应亚楠的事,上原有了盐场,应该能维持部分上原助学基金吧! 诶,如今的上原,可不比往常,没了那些人暗地里的通海,也没了上原世家贾商,原本的上原烤鸭,红火的时候,一个月就能收入过万,但现在,估计一个月能挣几百两,都算是奢望了。 好在皇上也了解了上原烤鸭的收入情况,并不再指望上原烤鸭挣钱,而自己带着董文杰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开了高端酒楼,鸿雀楼。所有收入,除了用来养董文杰跟自己的人之外,其余全部交给皇上。 上原烤鸭便是这个酒楼的主打特色菜品。还有不少高端菜肴,是亚楠刚刚才吃出来的,也交给了鸿雀楼,这个鸿雀楼开张没有几天,就成功俘获了京城的达官贵人。 几天下来,鸿雀楼的纯收入,竟然就高达万两,不得不说,亚楠对皇上,真是付出了比一般朝臣都难得的忠心。 所以皇上才会如此痛快答应自己为亚楠的请求,封了亚楠为县主,提升了赵子诚的品级。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首辅见了我,而我并未附从首辅,首辅无法动我这个状元,却冷置你们了!若我有朝一日登上高位,必定不忘我们的同窗之情。” 陈学慎送别郑经姚顾返回上原的时候,黯然落泪。 不知道老师得知郑经跟姚顾如此返回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心情?这是首辅在拿天下学子当蝼蚁,想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 二甲前十的进士做教谕,这是大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甚至是千百年来的第一次,可他的理由,竟然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尽管大殿里面的朝臣,都知道首辅的真实用意,可上百的官员,都没有一人站出来质疑,甚至还有高声附和的。 他首辅就是这样的一手遮天么?难道他还能遮天一辈子?我不相信! “学慎,我们几个人一路走来,想扶相持,这些话都不要说了。我们两个回到上原,在外人眼里,这是在打老师的脸,也是首辅故意暗示上原的学生,跟着老师,就是我们这样的下场。 不过,我却不觉得,京城虽好,却不及上原淳朴,京城的漩涡,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进退自如的。 回到上原,不仅仅可以帮助老师,好好教导出更多的上原进士,也能帮助老师,将上原建设的更好,毕竟上原是我们所有人的家啊!” 而立之年的姚顾,拉着陈学慎的手,也是感慨不已。 自己不小了,而立之年了。再也不是冲动的少年了,如何看不到京城里面的漩涡? 若非老师,自己还在上原蹲着末等秀才的位置,兢兢业业,时时刻刻担心被除去功名。 若非老师,自家爹娘妻儿更是从来吃不饱一顿饭,如今家里靠种的蔬菜就能吃上饱饭,该知足了。再说老师何错之有?老师甚至都不知道京城里面发生的一切啊? 好在皇上英明,给了老师高度嘉奖,老师虽然是一个县令,却是正五品的县令,跟知府平齐,老师的女儿,更是破天荒的得了县主封号,这是天大荣耀。 看天下还有谁还敢小看我们老师?我身为老师的学生,我与有荣焉! “姚大哥说的对,我们身为上原人,能为上原奉献力量,我们愿意,我们更为老师骄傲自豪,大明的教谕何其多,但皇上只记得我们老师一人,更重重嘉奖了我们老师一人,足矣! 倒是你留在京城里面,要处处担心,不要着了别人的道,也不要叫老师为你担心,记着,老师的千金,还等着你迎娶!” 郑经对自己的前途,虽然有不忿,但这是对首辅弄政的不忿,却不是对老师的不忿。 对于老师,郑经是身怀感恩的,甚至自己也曾经奢望过能做老师的佳婿,不过是没有来得及,就被学慎捷足先得了。 被学慎捷足先得,自己服气,学慎不仅仅人品端正,品貌俊秀,对老师更是敬重儒慕,更何况学慎跟亚楠还算是青梅竹马,有他在,老师确实也难以选择旁人为婿。 金默作为上原进士,跟陈学慎,姚顾,郑经三人,却并无太过亲近,这一次送别郑经姚顾,金默缺席了。是被其余进士拉去赴宴了。 陈学慎,姚顾,郑经三个寒门子弟,也没有指望上原金家嫡子能跟他们走到一起,对金默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对金默的缺席,并无在意。 而金默此时在心里却是牢牢记住爹跟自己说的话,自己到了京城,尽量打入首辅内部,为皇上尽忠。 直到这个时候,金默才知道,自家竟然是皇上暗藏在上原的棋子。 如今自己高中了,皇上安排自己进入首辅一党,自己没有选择,只有服从。 陈学慎送别了好友,心里酸涩之余,也有些宽心。 郑经跟姚顾两人若是能辅佐老师,老师一定可以将上原建设的比从前更加繁华。 第一次见到太子,陈学慎见识了东宫的顽劣。 只见一个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课桌上,而走在最前面的太傅大人,则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 太傅是担心脚底又出现煤油,让自己摔倒,上次自己摔倒在地上,这个孽畜竟然笑的如此嚣张,实在是气死自己了。 结果顾着脚下,却没有顾着头顶,一盆冷水不期而下,顿时将太傅连头带衣服,全都打湿了。 太傅气的满脸铁青,若非担心大明的将来,自己真不愿意教导如此不堪之徒。若是真指望侍读,就怕侍读别有用心,将太子引导的更为不堪。 今天的状元郎,看起来不是首辅的人,替换了原来的侍读,自己本抱着期待而来,没有想到今天这个孽畜,又给自己一个如此惊喜。 太傅二话不说,拎起自己带来的教鞭,就要抽打太子,身为太傅,有责任,也有权利责打太子,教导太子成人。这是大明赋予太傅的权利。 “哈哈哈,你打啊?你打啊?都跑过我,还想打我?哈哈哈!” 太子一边猖狂的笑着,一边在太傅前面跑着,太傅年纪六十多岁,如何能跑得过十几岁的少年太子? “哈哈哈,哈哈哈!太子快跑,太傅追来啦!” 太子身边的几个年纪轻轻的太监,一样的陪着太子跑着,只是不敢跟太子一样猖狂的笑出声音来,但他们无声的大笑,看得人依旧恼怒不已。 陈学慎很快扫视了一眼,东宫的人竟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态度,那些护卫,更是身影如柱,根本无视这边的动静。 东宫的太监宫女,无不掩面笑话太傅,陈学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忽然冲出去,一把揪住跑着的太子,拎着他就迎向手持教鞭的太傅,如此顽劣太子,该打! “放肆,给本宫放手!”太子忽然被陈学慎制住,顿时气得要死,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如此对待自己,找死! “太子,得罪了,太傅,请!”陈学慎态度坚决,如此太子,着实该打。想来皇上也是如此想的,才会给太子安排了敢于动手打太子的太傅。 “啪!啪!啪!啪!”太傅终于将手里的教鞭,狠狠的抽打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老臣不得不打,老臣身负大明千万百姓的期盼,期盼老臣能教导出来一个顶天立地的太子,太子,若有不服,尽可以去状告给皇上。” 太傅一边抽打太子,一边黑着脸斥责着太子,早就想揍太子了,从前自己抓不住太子,自己也叫不动太子身边的任何人,没有想到,今天的状元郎,倒是有脾气的人,不错。 “老东西,你快住手,你们还不都过来帮我!”太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喊着身边的太监宫女侍卫给他帮忙。 “我看谁敢个过来阻挡太傅教导太子?谁敢唆使太子?谁就是死罪!太子身负大明江山,太傅管教太子,职责所在,你们谁敢阻拦?” 就在太监宫女一哄而上的要过来给太子帮忙的时候,却被陈学慎的怒火震住了,当真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气死本宫了,你谁啊?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啊?敢跟本宫作对,本宫要处死你!” 太子身上挨着教鞭,又疼又恼怒,不敢对正在打着自己的太傅吼叫,怕太傅下手更狠,更是知道自己无法撼动太傅地位的。 不过这个小侍读是谁?从来没见过,比之前的那个侍读差多了,如此小看本宫的侍读,处死!怕了吧? 尽管太子吼叫着要处死侍读,东宫里面的人,却是没有一个人敢附和的,处死太子侍读,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平时跟着太子胡闹着玩,太傅年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久而久之,没人当太傅是一回事了。 今天忽然遇上年纪轻轻但却脾气不还的侍读,帮着太傅管教太子,东宫一众顿时也感到不可思议,有惊有怒,但却不敢真听太子的话杀了侍读,太子不知道侍读是谁,他们可都知道侍读可是今年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哪! 陈学慎听着太子的吼叫,心里顿时一阵后怕,自己也是过于冲动行事了,不过看着太子尽管吼着要杀了自己,东宫的一干人,却是无人敢附和太子的话,如此一来,陈学慎似乎看出一些门道来了。 东宫的侍卫根本不可能听从太子吩咐杀自己,东宫的太监宫女更是不敢动自己,再细想自己的行为,应该站的住脚跟,跟今天朝堂上吏部尚书死谏的态度相比,并不算出格,尤其是皇上更是应该希望太子成才,怎么会因为自己帮着太傅教导太子而罪责自己? 虽然皇上不会责怪自己,那些心怀叵测故意教坏太子的人呢?那些人能允许自己帮着太傅教导好太子么? 如此太子若想真正教导好,除非有人能跟太子同吃同住,逼着他远离那些龌蹉肮脏,如此大明才能有救。 “太傅大人,下官这就去跟皇上自行请罪。” 陈学慎想了想,与其自己出宫的时候,被那些大佬阴死,还不如自请罪责,暗示皇上自己可以跟太子同吃同住,看死太子,引导太子走上正途。 “走,本太傅也去跟皇上自行请罪,一起去!” 太傅打够了太子,也不想再打了。感觉今天的侍读,当今的新科状元,是真正为太子为皇上的好臣子,如果可以,自己去跟皇上说,让陈学慎陪着太子同吃同住,撵走太子东宫的那些污七八糟的宫女,一个不留。 162 太子 陈学慎跟随太傅一起到了皇上的修行处,看到了这里来来往往的全是衣着飘飘的道士,他们对太傅跟陈学慎的到来,视而不见,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远处还有一个丹房,上空飘着缕缕烟雾,隐约能嗅到药香味道。 太傅站在医馆封闭的大殿门口,安静的等着,陈学慎有样学样,默默站在太傅身后,安静等着大殿开门,此时的皇室正在跟上仙修道,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皇上。 两人安安静静的站着,等着,谁也不说话。 太傅是不知道如何跟一个晚辈说皇上的修道,从皇上亲政开始,皇上就喜欢上了修道,这么多年了,谁也阻拦不了皇上修道的心。 大明的将士虽然是皇上的,但治理大明江山的却是大明的读书人,首辅张东岳,从先帝开始崛起,一直到现在真正掌控者大明的江山。 对此,自己只能望而兴叹。 怪他架空皇上吗?可皇上不理政事,总有人要站出来管理江山的。本指望自己能好好教导好太子,可如今看看太子,太傅真正感觉到有心无力。 恍惚间,自己似乎能看到太子临政之后,大明依旧会是这样的光景,皇上不管朝政,却醉心于自己的享受追求。 大明还能走多远?想到这个沉重的问题,太傅不由得叹了口气。大明初建时,是怎么样的一番热血沸腾的年代?帝皇英明,臣子忠贞,而如今,帝皇昏聩,臣子不臣,却离奇的维持了几十年这样的大明,也不知道这是大明百姓的幸或不幸? 只能说靼子跟倭寇在这几十年间,太仁义了,不然大明毁矣! 陈学慎陪着太傅足足等了皇上两个时辰,才看到皇上在一个清风道骨的道士陪同下,姗姗来迟。 “微臣拜见皇上。”太傅看着皇上的脸色,心里微微叹气,皇上其实正直壮年,但身体却不如自己一个老头子,都不知道那般太医是如何调理的皇上身体,诶!也许是他们阻拦不了皇上进食仙丹造成的啊! “微臣拜见皇上!”陈学慎跟着太傅一起跪下。 “太傅大人有何事?”皇上对轩辕易还是极为信任的,这是自己手里一批真正的忠臣,一心为了皇室的忠臣,可惜自己的那个儿子,如今实在是太会折腾这个老臣了。 “皇上,微臣今天早上打了太子,原本微臣一直就很想抽打太子,可惜微臣因为年老体弱,从来追不上太子,今天若非新科状元帮我拦住太子,微臣也一样打不到太子。 皇上,太子年幼,太过容易被周围的太监宫女唆使,太子变成今天的样子,东宫的太监宫女,责无旁贷,着实应该全部杖毙。 微臣恳求皇上,让侍读陪着太子住在东宫,由侍读跟太子同吃同住,相信太子会有很大改善,微臣自然也会尽心教导太子,绝不敢疏忽。” 太傅对自己打太子一事,毫不掩瞒,甚至说的理直气壮。似乎从未惧怕因此遭遇皇上罪责。 “准奏!退下吧!”皇上话语简单,说完就对着太傅跟陈学慎挥挥手,示意他们走人。 等太傅跟陈学慎走了之后,皇上才虚弱的靠着天一道长,刚刚在里面坚持着打坐,这个时候已经极为疲惫了。 天一道长也不废话,搀扶着皇上就进了旁边的一个专供皇上休息的寝宫。服侍皇上睡下之后,天一道长才开始为皇上梳理经络。 皇上在天一道长的按摩下,重重睡去。 太子极为震怒,父皇竟然让侍读陪着自己吃喝住行,这怎么可以? 太子急匆匆的奔向父皇寝宫,却发现父皇寝宫大门紧闭,外面守着几个道士,太子从前很是小看这些道士,但自己现在已经知道,这些道士,只要轻轻动动浮尘,就能将自己扇倒在地,他们都会武功。 太子等了半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实在是等的没有耐心了,便气呼呼的跑去后宫找母后帮自己,最好能杀了那个多事的侍读。 “母后,那个侍读太可恶了,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全是太傅打的,要不是那个侍读,太傅根本追不上打我!”太子带着哭腔跟母后哭诉着陈学慎的种种恶行。 皇后看着膝下的儿子,心里无不酸涩,自己跟皇上相爱却不敢爱,生了儿子想好好教导也不敢,唯恐孩子不能平安长大。 如今儿子在他们满意的情况下,终究长大成人了,可儿子的那些恶习,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教导。 皇上既然安排了今年的新科状元帮着太傅教导儿子,就是对他们的信任。自己一贯是一个胆小懦弱的皇后,遇上如此事情,也唯有继续胆小示弱了,但愿他们不会因此惊觉起来,伤害自己儿子。 “太子,这是你父皇的决定,大明祖制,后宫不得干政,母后自然也不能干政,你应该知道的!” 皇后做出一脸的落寞,在这个坤宁宫内,多少是太后的人,多少是首辅的的人,皇后不敢去想,只怕想多了自己会发疯。 但自己不能疯,也不能死,自己要坚持到皇上跟自己相爱相守的那一天,也要坚持到首辅太后倒台的那一天,只有到了那一天,自己一家三口才能真正的团聚,享受天伦之乐。 “母后,你?你有什么用?我去找太后帮我杀了那个狗屁状元!”太子见自己母亲如此懦弱怕事,顿时甩脸,转眼就没了刚刚来时的娇憨之态。 “你不能害你皇祖母,后宫女人不得干政,母后不能,你皇祖母也不能,不要叫人说你皇祖母的不是,你皇祖母一向礼佛,更不可能杀生,你不要吵了你皇祖母!” 皇上吓得急忙追着太子,阻拦太子去找太后。 旁人都以为太后礼佛慈善,只有自己跟皇上才知道,太后心里属意的一直都是睿亲王,才会故意那么舍不得睿亲王离开京城。还用孝道压得皇上将内务府交给了睿亲王打理。 大明精盐被睿亲王攥着,一年不知道能敛财多少,皇上从内务府支出银子,每次还要看睿亲王脸色,稍微多了,太后就能跳出来指责皇上不够节紧,不顾百姓死活。 更甚至太后自己也很少从内务府支出银子,但自己每次去慈宁宫,看到入眼的无不是低调的奢侈,可笑她还指责皇上不够节紧? 皇上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疏离自己,不得不宠溺太后赐给皇上的那个女人,荣升她为华贵妃,宠幸她多年,幸而那个女儿生的儿子福王,太过肥胖,是短寿之象,太子之位,才无人撼动。 不过首辅的那些人,暗地里掌控了朝堂,才让皇上这些年,不敢将太子教导的出色,只怕这些丧心病狂的人,找人下毒害死太子。 如今太子在那些人满意的情况下长大成人,可却长出了如此纨绔的脾气,自己去只能看着,眼睁睁的看着,哪怕心痛难当,也要忍着,再忍忍,皇上说就快了。就快能将这些乱臣贼子绳之于法了! “皇祖母,皇祖母,帮我杀了那个状元,他欺负本宫,呜呜呜!”太子直接冲进太后的慈宁宫,见到太后便一头跪在了太后面前,嚎嚎大哭。 “母后,是儿臣不孝,没有管教好太子,惊扰到母后礼佛了!” 皇上顾不上自己的小脚,一路着急的追着太子而来,太子因为昨晚揉捏宫女太过,身体发虚,才不至于甩开皇后太远。 “诶哟,我的乖孩子,谁敢欺负我们太子?不哭了不哭了啊?”太后满脸的慈爱,宠溺着太子。太子的骄纵,一半都是太后宠溺出来的。 “皇祖母,你看看我被太傅打的?要不是那个狗屁状元,一个老头子怎么会追到打我?皇祖母,你帮我杀了那个状元,我要杀了那个状元!” 太子一边撩起自己衣袖,露出被太傅打的伤痕,一边露出狰狞的眼神。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如此,心如刀割,却知道这正是太后期盼看到的。 “诶哟喂,可怜的孩子,竟然被太傅打成这样?真是的,太傅教导太子,就好好教导,怎么能打孩子?阿弥陀佛! 不过太傅教导你,也是他的本职,皇祖母也不能干涉的,你要是真不喜欢那个状元,皇祖母帮你跟你父皇说说,让他娶了你姐姐,这样,他就再也不能站在朝堂碍你的眼了!” 太后搂着太子,说的全是维护太子的话,尽管没有顺着太子的话说杀了状元,但让一个状元娶了皇上的女儿,也就是断了状元的前程,并且是一辈子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大明的祖制当中,不仅仅是皇上不能娶五品之上的官员千金的规定,就是公主嫁人,也有独特规定。 公主嫁人之后,入住皇家所建的公主府,驸马另外住,两夫妻每次相见,还得通过宗人府。 若是公主跟驸马见多了。就被人按上不堪的言论,什么饱暖思淫欲,骄奢纵欲之类的,可以说娶公主的驸马,这一世差不多可以算是孤独到老了。 更可怕的还是驸马,从此只能拿空响,没有职位,更别说踏足朝堂了。驸马的一生主要职责,就是被圈养在家养孩子。 所以大明的公主不值钱,一般人家根本不愿意娶,皇上对自己的两个女儿,也不在意,不过是自己发泄怒火时候的产物,所以皇宫里面住着的两个皇上的女儿,连个封号也没有。 不过在陈学慎高中状元之后,太后才应了睿亲王的要求,给这两个不起眼的孙女封了郡主的封号。 皇后一听太后的话,心寒彻骨,多疼爱太子的太后啊!这是生怕自己儿子不毁才会如此宠溺太子啊! 可她竟然是用联姻的方式来毁状元,并非干涉朝政,多慈善的母后啊!能给自己孙子出气,还能给自己孙女找到状元,可真是好算计! 皇上不会答应的!不会的,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敢管太子的年轻侍读,皇上绝 多年来,没有一个太后,更没有一个受宠的妃嫔,敢在外臣面前如此放肆的? 你打的什么主意,少年状元也许不会知道,但自己不会让太后得逞的。 “你这个做母后也真是,眼睁睁看着太子被欺负了,也不知道维护,天家的尊贵可不是这么被人轻贱的?若是不能好好处置了那个状元,以后谁还将太子放在眼里?你啊,哀家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太后搂着太子,当着太子的面数落着懦弱的皇后。 不出意外,皇后只有跪下谢罪:“母后息怒,儿臣这就带太子回去好好教导!” “滚!只会哭哭哭,什么都不会,父皇不理我,你也不管我,还好有皇祖母心疼我,你滚!” 太子得到太后的撑腰,顿时肆无忌惮的嚣张起来,连自己的母后也无法无天的出言不逊起来,连乡下的农户都知道敬重父母,而一国太子如今连基本的敬重父母也不屑一顾了。 哈哈哈!太后大悦,先帝要是知道他的好儿子生出这么一个孽畜,会不会气的从皇陵里面爬出来? 当初非要立嫡,不肯立长,若不然就是自己的儿子睿王是天子了,若是自己儿子是天子,会让张东岳那个老匹夫横行朝堂几十年?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对你母后说话呢?大明以孝治天下,你下次可不能如此了,知道吗?” 太后双眼慈爱的看着如此太子,轻声细语的教导着太子,半点说服力也没有。更是毫无惩戒。 “知道了,皇祖母,孩儿可是孝敬皇祖母的很呢!”太子撒娇的钻入太后的怀中,知道太后对自己好,便可了劲的讨好太后,无视皇后。 结果太后这几天压根就没有等到皇上,伺候皇上的孙谨跟道士们都说,皇上这几天闭关。 太后气的要死,这几天太子天天过来跟自己哀嚎,控诉那个状元如何的折腾他,不仅仅每天早晚都拽着他跑步,还逼着他写好多的字,读好多的书,稍微不注意,就被太傅抽打,日子没办法过了,甚至这几天跑的腿酸脚酸,更是被打疼的连宫女都没有精力宠幸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哀家倒是要看看那个状元郎,是何妨神圣,连哀家的心肝宝贝太子也不放在眼里。当真是找死不成! “微臣参见太后!”太傅忽然见到太后盛装来到东宫,急忙示意侍读陈学慎跟着自己一起跪下拜见太后。 陈学慎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几天太子一直嚷嚷着要杀了自己,不过没有人听太子的嚷嚷,今天太后过来,也许是太子嚷嚷出来对付自己的。 自己已经知道,当今太后并非是皇上的生母,而是先帝在皇子时候的一个贴身宫女,但却最先为先帝生下皇长子,由此可见,她的手段不一般,一般情况下,皇后没有生下子嗣的时候,是不可能让其他女人先生下子嗣的,而她却是一个例外,不能不说这个女人,手段高明。 虽然大明人都知道皇上孝敬太后,太后慈爱皇上,但自己经历过那么多,怎么可能傻的相信这样的传言?不外乎教化百姓忠孝罢了。 太子为何会长成这样,也许是很多因素造就的,但太后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太子如此,也许是她乐于见成的。 皇上只要两个儿子,太子顽劣不堪,福王短寿,若是皇上的子嗣不能继承皇位,就得从皇家旁支里面过继子嗣,最近的当属睿王一系。而睿王的生母便是这个以信佛著称的太后。 “微臣拜见太后!”陈学慎规规矩矩跪拜太后,不论太后来这里为了什么,自己都不必惧怕,自己的侍读之位,唯有皇上才能安置,太后也不能,大明的后宫,是绝不允许女人参政的。 “你就是皇上才封的太子侍读?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太后不冷不热的,声音里面透出森森寒意。 太后知道轩辕太傅在这,自己这个太后,是绝不能处置这个侍读的,也处置不了他的,但自己可以威慑这个状元,叫他战战兢兢地再也不敢如此冒犯太子。 陈学慎立时感觉到了太后对自己的森森敌意,果不其然,太后对自己如此引导太子,极为反对! 陈学慎微微抬头,脸色不变,依旧是严谨稳重,只要大明祖制还在,太后就不可能拿自己如何!那自己还怕什么?皇上如此重用自己,无非看重的也是自己敢于引导太子! 太后看重状元陈学慎无畏无惧,顿时恼羞成怒! “放肆,谁允许你一个外臣如此直视哀家的?”太后气的要死,便借口这个理由,打算狠狠处置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状元侍读。 虽然不能杀了他,但打他棒子还是能够的,只要狠狠打了他,他便没了脸面留下来继续误导太子。他也再没那个胆量留下来,只要留下来,自己随时就可以拿这个借口抽他。 “太后,佛家有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更何况,微臣也担心少年状元不懂宫中礼仪,这些天对他的言行,也多做监督,欣慰的是状元天赋异常,领悟皇家礼节,丝毫不逊于他读书的本领。太后既然信佛,还是不要管微臣如何教导太子,这对太后声誉可是有损啊!” 163 亚楠见皇上 太傅一板一眼的说着,丝毫根本没有将太后放在眼里。没错,太傅教导太子多年,对太后的心思,如何不知道? 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诫太后,但今天她既然撞上来,就不要怪我这个老臣不给她脸色。 大明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这么可不是老糊涂了,任凭你在我这个太傅面前如此糟践状元侍读?这不仅仅是打自己的脸面,更是你居心叵测,教坏太子,让太子以为有你做依靠,便更是无法无天了! 皇上敬你是先帝的女人,尊你为太后,你别真当自己是尊贵的皇上生母了,皇上的生母可不是你这样的阴狠女人,若不然也不会过早折损。 太后顿时脸色发白,手指死死的抠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传来的疼痛,让太后感到的滔天的屈辱。 太子看到太后气的浑身发抖,也不敢看气势逼人的太傅了,吓得低下头,诺诺的躲在太后的身后,希望太傅不要迁怒自己,又要打自己。 陈学慎一言不发,沉默着,如今已经不需要自己出面说任何的话了,太傅已经狠狠扇了太后一个响亮的耳光,严重告诫她身为后宫女人,严禁干政! 太后走的时候,几乎是被同来的宫女太监搀扶着走了的,太子吓得根本不敢送太后,在太后走后,太子脸色发白的簌簌发抖,惶恐着等着太傅的暴打。 “你以为你找来太后,就可以为所欲为,继续顽劣?难道你不知道大明后宫,决不允许女人干政?还是你根本不想接过你父皇的江山,只想如此醉生梦死? 我告诉你,若是没了你父皇维护,别说你还能醉生梦死,就是你想吃一顿饱饭,也是奢望,甚至连活着都难,你以为你太子之位固若金汤? 你知道你皇爷爷是如何当得皇帝么?你皇爷爷从前根本就不是太子,只是当时的太子,骄奢纵欲,以至于死在了宫女肚子上,这虽然是内宫秘闻,但你身为太子,自当应该知道。 若是你再如此浑浑噩噩,你父皇也不会罔顾大明江山,罔顾大明百姓,继续立你为太子,福王如今已经大婚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了子嗣,到时候,你拿什么跟福王相比?就拿你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态度?” 太傅也是气昏了,为了教导太子,自己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自己身为太子太傅,肩负的不仅仅是先生一职,更重的还是大明未来的江山。 从前自己看不出皇上对太子的真心,如今福王短寿,皇上修道之余也有了动作,想来皇上是要振作起来了,可太子如今这样,也只能下狠手才能掰正他了。 太子被狰狞的太傅吓唬哭了,直接钻到课桌底下,抱着头,死死的将自己蜷缩成龟壳一样。 太傅深深吸口气,缓解自己脾气,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亲手掐死这个不中用的太子。 “太傅大人,太子今天看起来身体不适,不如太傅明天再来,好么?” 陈学慎无声的对着太傅深深一鞠躬,表示出自己对太傅的感激之情,今天太傅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应该对太傅感激不尽。 不过,太子的教导更为重要,如今太子看起来明显惧怕太傅的很,以至于到了这样的不堪地步,为今之计,还是先请太傅离开,自己会想办法激发出太子对自己的不忿。 太子可以不忿,可以发脾气,甚至可以骄纵,但绝不能像这样的懦弱不堪,这哪有一点点一国之君的气势?根本连一个普通家族的嫡子的气势都没有,如此太子,将来又如何承担大明的江山?难道大明的皇帝,就是如此一个懦弱不堪的天子? 太傅看着陈学慎感激恳求的目光,再看看躲在课桌下面,抱着头躲着自己的太子,深深压下心里的怒火。 “既然如此,还请陈大人好好伺候太子,本太傅明日再来!” 轩辕易知道陈学慎考虑的对,太子如此,自己教导不下去,太子也在东宫奴才面前,脸面全无。这对太子来说,也并非好事。只是自己也实在是难以对如此太子抱有期望,但愿陈学慎有些办法吧! “太子,太傅走了!太傅走了啊!”东宫的太监,看着太傅走人,顿时都高兴起来,其中两个太监钻进课桌下面,搀扶太子出来。 “给本宫打他,打死他!” 太子出来之后看到陈学慎,顿时恼羞成怒,从前说要杀了他的时候,也不过是要吓唬走他,没真想杀人。 可是今天自己却丢尽了人,全是他害的,自己身为一国太子,还不能杀一个贱人?杀了又能拿本宫如何? 太子迫切的想找到一个发泄口,而陈学慎就是他最迫切的选择。 “你敢打我?你胆敢打我,太傅就敢打你,你信不信?你们这些奴才,谁敢动手打我这个主子,你们就死到临头了!” 陈学慎忽然浑身爆出一阵王者之气,顿时将东宫里面几十个太监宫女吓得退步不前了。 连太子也被如此暴怒的陈学慎吓住了,不过再看到自己的太监宫女被他吓住不前的时候,更是暴跳如雷。 “本宫不要他们打你,本宫亲自打死你!我看你凭什么这么嚣张!”太子气的两眼发红,顿时不管不顾的扑了上了,对着陈学慎就是扭打脚踢。 “太子,咬他,咬他!”东宫的太监见太子被陈学慎压制住,还不了手,顿时有人出声支招。 于是太子跟陈学慎两人在东宫里面扭打在一起,陈学慎的头发都被太子揪的披散开来,肩膀上面还有渗出来的血迹。 而太子此时则是瘫软在地上,尽管陈学慎没有对他真动手,但也活活累死了他,还有那不经意的扯拉,使得太子觉得全身都在酸痛,可偏偏没有什么淤青痕迹。 不过看到对方肩头冒得血迹,心里又特别的爽快。怎么说也应该是自己打赢了他! “今天我们两人打架,我没有叫他们给我帮忙,不许你告诉太傅,听到没有?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太子亲手打了陈学慎,让对方见血之后,心头舒服很多,但舒服之余,也想到了明天太傅过来,会不会动手打自己? “微臣还不至于如此不堪!技不如人总不能连品质也不如人!”陈学慎的言辞间,根本没有将太子当做是未来君王,就好像是他的同窗那样,随意平等。 接连几天,太子只要在太傅那边受了委屈,必定要跟陈学慎打一场,通常是两人都是扭打在一起,第二天尽管陈学慎带着鼻青脸肿的样子,但也硬气,不管太傅如何发问,都只是说是自己不注意撞的。 太傅心知明肚,知道陈学慎是在用他自己历练太子,也配合着就当他是每天鼻青脸肿的是撞墙的。 当亚楠得知自己被皇上封为县主的时候,有些发蒙,自己只是让孙谨替自己讨来建上原盐场的圣旨,真没有想到孙谨还为自己弄来了县主封号,甚至连爹的品级,也提升到了正五品。 原本自己是真的想要过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生,不过这个想法已经渐渐退怯了,身在江湖,早已不能自已。 如此,那就奋斗吧!争取吧!尽量拥有强大的力量吧! 虽然葡萄酒还不曾酿制出来,虽然上原表面看来一落千丈,但上原的百姓,却更甚万众一心了。 如今上原的百姓在爹的明示暗示之下,都知道上面有人要让上原从繁华跌落贫困,让上原助学基金,举步维艰,是有人存心让上原百姓过不下去,也是有人存心让上原助学基金周转不了。 幸而上原县令,自己爹坚持住了,才有上原百姓的如今吃饱饭的日子,才有上原学生依旧可以读书上学的日子。 如此之下,爹如今的名声,比之从前更甚了,加上皇上刚刚派来的太监当众宣读了对爹对自己的嘉奖,更让爹的名声盛大起来,连着自己的名声也是盛大起来。 可惜自己还要去京城谢恩,爹因为要坚守县令岗位,不能陪着自己进京谢恩。家里为了自己进京,最后还是安排了娘跟大哥陪着自己跟宣旨的太监一起赴京谢恩。 亚楠没有想到自己谢恩的时候会遇上皇上闭关,孙公公不知道皇上何时会开关,也不敢放亚楠离开,便将亚楠安置在皇上闭关的一旁的大殿,等着皇上随时开关不至于耽误了亚楠。 亚楠等着的时候,竟然遇上了太子。 太子是因为这些天每天都跟陈学慎打架,每次自己都能打的陈学慎鼻青脸肿,但太子也渐渐看明白了,陈学慎根本就是让自己打的,要不然他的力气大的天天能拽着自己跑步,怎么会打不过自己的? 于是太子又想到了父皇为何要将陈学慎安排在自己身边?再想到自己这些天天天打陈学慎,才忽然感到很是惶恐不安,这才小心翼翼到父皇这边来,看看父皇生气没有? 今天也是难得的一个月里面的沐休日子,太傅不会到东宫来,自己可以有一整天的时候,等父皇出关。父皇若是见到自己等了他很久,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结果却看到了父皇闭关旁边的一个大殿门口竟然站着一个精致的少女,虽然年纪不大,但青涩的脸庞已经有了倾城的诱惑。 恍惚间,太子就这么忘记了自己来找父皇的目的,顿时露出一脸的*,看着亚楠的目光充满侵略。 亚楠忽然遇上这么一个男人,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看,心里顿时一阵反感。 不过通过身边道士对他的行礼,自己已经知道这个就是大明那个顽劣不堪的太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此人看起来还真是不负他的传闻。 “上原骄阳县主,见过太子!”亚楠不得不严谨着脸,对太子行礼。 “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本宫!”太子的咸猪手,随着说话间,就要摸上亚楠的脸庞。 “太子请自重,本县主在这,是等皇上出关谢恩的,还望太子不要让皇上太过失望!” 亚楠早就从孙谨那边得知,这个太子纨绔不堪,后宫里面太后宠溺着他,皇后管不住他,其余人都是捧着他,唯有皇上才能震住他。 好在皇上看似昏聩,但也知道他们皇家的江山,如今早已被人架空,才会连孙谨跟自家都要重用。 对于太子的教导,皇上更是头疼万分,他自己是没有时间管,可偏偏也没有人真的能管得住这个太子。 既然如此,自己还怕太子做什么?直接不用给他脸色,有本事你就在你父皇大殿门口,接着在犯浑?信不信你父皇出关第一件事就是抽你? 太子陡然的一阵心悸,被亚楠忽然发出的强大气场给吓住了。 顿时觉得满脸难堪,手指着亚楠,嘴唇抖动了几下,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话能找回自己的场子。 亚楠故作凶狠的瞪着太子,似乎半点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太子气的胸口起伏,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对着亚楠就扑了过来,就不信自己一个太子还治不了一个小姑娘。 亚楠一个错身,就将太子让倒在地上,不过,亚楠也随即过去,做出要扶倒在地上的太子起来的样子。 “太子,你知道吗?若是你不是太子,你连一个乡下男子都不如,人家乡下男人起码还能自己种田养活自己一家人,你说你这么大一个男人活着能做什么? 除了白吃白喝,糟践粮食,你还能做什么?是学会了四书五经,还是学会了诗经?是懂的孝敬你父皇母后?还是能自力更生,养活你自己?我看你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还蠢得在你父皇大殿门口羞辱你父皇刚刚才嘉奖的骄阳县主,我?” 太子原本的撞到在地上,脸朝地,正疼着呢,结果就听到亚楠满脸鄙夷他的话,更是气得要死。 但亚楠最后的那一句话,到底还是惊醒了盛怒中的太子,自己什么时候蠢了?什么时候蠢过了? 就在此时,皇上出关了,随着皇上的出关,太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闹事,立即装作恭敬的样子上前行礼。 亚楠等太子行礼之后,才上前给皇上行礼谢恩。 “太子可有事?”皇上脸色不是很好,有些发青。 “父皇,儿臣,儿臣就想想来看看父皇的?”太子有些发怵,但心里还是舒畅了不少,父皇并不在意自己每天打侍读陈学慎,没有责怪自己呢。 “无事那就退下吧!好好跟着太傅读书!”皇上看向太子的眼神,很是严肃,加上发青的脸色,亚楠都觉得有些发怵。 皇上如此身体,还能坚持多久?若是皇上没了,太子如此对自家来说,能行吗?值得自家倾心相助么? 想到这,亚楠忽然一阵叹气,难怪朝廷这么多官员,放着皇上不巴结,偏偏巴结首辅张东岳,确实是情有可原啊!谁能信赖这个太子?能将太子养成这样的德行,那些人还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啊! 皇上瞥到赵子诚的女儿,赵亚楠,一个小姑娘的眼里,都能微微露出对太子的失望,可见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难以掰正了吗? 又或者刚刚自己儿子就这儿为难了这个长相精致的小姑娘?皇上想到儿子的那个色心,也只能喟然一叹,都是自己这个当父皇的没有用,才不得不将自己儿子养成这样,若不然都不知道儿子还能长这么大? 无力的挥挥手,皇上撵走了身边伺候的太监道士,只是留下了天一道长。 皇上坐靠着龙榻,微微闭上眼,休息一会,闭关之前才吞服了一颗丹药,如今才隔没有多长时间,就又感到疲惫了,如此身体,可怎么能放心丢下太子跟他母后? 亚楠看着皇上,面容发青,双眼凹陷,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有些疲惫,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也考虑到自己死后,太子根本无力对抗首辅,甚至是睿王? 自家已经跟皇上绑在了一起,若是皇上能多活两三年,自己也有能力自保,但若是皇上很快驾鹤西去,自家真的也难以守得一方安宁,首辅不可能不用自家祭奠他的学生秦大人。来以此安抚跟随他的首辅党众。 只是皇上明显极为信任他身边的这个天一道长,皇上的身体,关键还是在天一道长的身上。 不过孙公公说过,这个天一道长对皇上极为忠心的,伺候皇上已经十多年了,并且还有一身武功,这对皇上来说,也是十多年的保护,更有这个道长,连自家道观的同门都带过来不少人,一起伺候皇上,保护皇上。 而且从孙公公的消息中,也知道首辅以及那一般文臣,是极为鄙视这些道士的,在这些文臣眼里,这些道士有惑乱君主之嫌,甚至将他们放在了跟宫内太监一个层次上,可见这些朝臣对皇上的道士,有多嫌弃! 若是这样,倒也好办多了。最起码这些道士,包括如今贴身保护皇上的天一道长,跟自家站的立场还是一样的,维护皇权。 不过自己跟这些道士有些不同,自己不赞成皇上继续使用丹药,如此才能让皇上多活几年,而这几年对于自家来说,至关重要,没有这几年时间,自家也不能将上原武装到牙齿。 164 学慎出头 这几年对于皇上来说,也至关重要,没这几年时间狠狠打磨那个纨绔太子,大明的江山,依旧在首辅张东岳的手里,甚至能给你改朝换代,只要他敢! 而这些道士们,若是等不到太子掰正了,就等着被祭奠吧!皇上只要一死,他们一个也别想逃,全部都是陪葬的货! 亚楠最后也没有跟皇上说几句话,皇上简单听了亚楠对上原的设想之后,点头答应了。 “等你什么时候把葡萄酒贡献出来,朕为你宣传此酒。那些招募的军士,就按你们说的,用上原镖局的名誉吧!朕累了,你退下吧!出去可以让孙公公带你到鸿雀楼品尝品尝,那边的菜不错的。” 皇上听了亚楠的设想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看人家一个少女,都能有如此气魄,更有如此胆量,再看看自己儿子,实在是连一个少女都难以比拟,如此自己如何放心能将大明的江山交给他? 不过还好,那个陈学慎不是一般人,竟然敢跟太子对打,能有他陪着太子,也许渐渐的太子能走上正途吧?大明的江山也许能在儿子手里,真正掌控起来吧? 诶。都是自己这个父皇做的太差,若非如此,怎能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敢去爱,连自己最疼的儿子也没有好好教导好,若是江山也在自己手里丢了,自己可真的没有颜面见列祖列宗去啊! “亚楠!到四楼去,我在四楼给你们安排了几个雅间,这几天你们暂且都住在这里。暂时不要着急离开京城,多看看,可好?” 孙谨极为高兴,皇上对亚楠的态度非常好,甚至还让自己好好陪亚楠一天,足以说明皇上很信任亚楠,并不会因为亚楠年纪小就小看亚楠。 不过也是,自从上原烤鸭店出来,自从上原助学基金开始,皇上就已经知道亚楠的大名了,能如此看重亚楠,应该的。 “孙公公,没有想到你这里还真是不错呢!称得上是高大上哦!” 亚楠心情不错,天一道长竟然看出自己对他有话要说,托孙公公说,他这几天会等皇上熟睡之后过来找自己。 这样的话,说明天一道长也有跟自己一样的顾虑,担心皇上随时驾崩,他们自然随时陪葬,如此,他们能不着急么? 自己这几天,就好好看看京城,等着天一道长的到来。虽然约定的是晚上,但亚楠还是觉得情有可原,他不愿意被人发现他见了自己,其实自己也不愿意被人发现自己见了他呢! 亚楠到了四楼,就发现陈学慎竟然也在,正陪着娘跟大哥说话呢!孙公公说他今天沐休,难怪太子今天能撞上自己? “亚楠?”陈学慎一脸惊喜,早就知道亚楠会到京城来谢恩的,一直都等着,也担心自己没有机会见到亚楠,没有想到亚楠会在自己沐休的时候来,孙公公还特意为亚楠留了几个雅间,自己才得以知道在这儿等她。 “你今天休息?”亚楠笑着,问了一句废话,稍稍避开了一点点,迎上了自己的陈学慎。 “嗯,这一个月正好今天休息,爷爷奶奶在家好吗?”尽管亚楠的稍微回避,让陈学慎微微一阵心酸,但还是忽视了心里的酸涩之感,依旧满脸欢喜的问着亚楠。 虽然之前已经问过了亚青爷爷奶奶的身体,但自己就想多听听亚楠说话。 自己也知道,亚楠对自己的提亲,内心有抵触,好在自己已经跟亚楠有了名分,只要有时间,就逗逗亚楠说话,慢慢的亚楠会真正喜欢上自己的。亚楠心软的很。 “嗯,爷爷奶奶都很好,你爹娘身体也很好,你弟弟也是!”亚楠心里有些不过意,自己有意避开他之后,他还是如此关心爷爷奶奶,迁就自己,怎么也得给他一点面子。 “谢谢亚楠!”陈学慎随着亚楠的回答,心里忽然又涌出一阵甜蜜,亚楠关心自己爹娘跟弟弟,还是在意自己的! 亚楠看着陈学慎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包涵着深深的爱意,顿时一阵歉意,感觉自己有负心的罪恶感,虽然自己没有给他带绿帽子,但自己还真没有爱上他呢!相处着看看吧!自己还能等好几年呢!他最后能成什么样子,这几年下来,应该有结果的。 雷静看着陈学慎如此,微微一叹,果然爷爷奶奶眼光毒辣,能看出陈学慎对亚楠用情至深,亚楠若是能得他真心相待一辈子,应该会很幸福的。 几个人一起吃完饭后,到了京城外面走走,看看的时候,竟然听到不少人舆论睿王最近极为宠溺一个小妾,甚至要册封她为侧妃。 再一听,那个极为受宠的小妾,竟然就是赵亚琪。 “据我所知,睿王宠爱的这个小妾,其实是皇上新封的骄阳县主的亲姐姐,不过骄阳县主的爹,也就是上原县令,赵子诚早已将她逐出赵家了。” 四方茶楼聚集了不少的书生文人,还有南来北往的商客,都在八卦着最近最为火爆的八卦。 “真的啊?那要是赵子诚得知了这个女儿昨天成了睿王的侧妃,还不后悔死了?” 一个贾商顿时一副替赵子诚惋惜的态度。 “你一个区区贾商懂什么?人家赵子诚怎么说也是读圣贤书考出来的进士,又在上原教导出这么多学生,怎么能让自己女儿给人做妾呢?” 一个读书人顿时一脸鄙夷的看向贾商,不是读书人就是不是读书人,一副软骨头! “侧妃呢!可是有名分的,怎么能跟妾相提并论?”又一个衣着鲜丽的公子加入讨论。 亚楠脸色不好的率先走人,睿亲王到底是真宠爱自己姐姐,还是做出宠爱自己姐姐,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自从她选择了她的路之后,就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了,如今她是睿王的人,若是睿王不造反,那就恭喜她,终于获得了她渴望的奢华生活。 若是睿王造反,那也是她的命。自己对这个姐姐,真的很难兴起半点亲情来,包括那个企图毒杀自己跟大哥的亲娘,对自己来说,都是路人,甚至要当做仇人一般来警惕。 亚青脸色也不好,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个妹妹,如今都成了睿王侧妃了,还是昨天才获得册封的。 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不想多想,从爹将亚琪逐出家族之后,那个妹妹,从此也只能是自己的路人。 尤其在娘要害自己的那件事之后,自己对这个妹妹,更是不能有半点心软,否则,自己跟亚楠也没有那么多的幸运可以逃脱她们对亲人的心狠手辣。这个妹妹跟娘一向是一唱一随的,娘会那么恨自己跟亚楠,这个妹妹,怕是一样的心思。 “亚楠,我们还是不要在京城多呆了,明天就回去吧!”亚青瞬间就没了看看京城的心思。 “不着急,就等几天,也好看看京城的风景,多听听京城的趣闻,总是好的。”亚楠其实也没有兴致呆在京城,无论京城里面的各家心思如何,总归大的方向,还是在那几个人身上,其余的无一不是依附而已。 不过自己一定要等天一道长的到来,他一个道长能如此维护皇上,应该能听得见自己的建议,既然他已经没有小看自己一个少女,就会慎重对待自己的建议。 但从天一道长的意思里,听出他并不愿意旁人得知他出来见自己,并且也暗示自己,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单独找自己。 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但自己差不多可以猜到,这个天一道长的武功,必定是极为厉害的,不然如何自然出入皇宫,而不要惊动禁卫军的? 所以,自己也不必害怕,更不必躲避,他能贴身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又身怀高超武功,若是想加害皇上,真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的事。所以,他对皇上是真的忠心,应该算是自家盟友。 只是亚楠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个好姐姐,竟然在这天的下午就送来一张拜帖,说是想见见她的家人! 家人? 亚楠看着大哥手上拿着的拜帖,嘴角微微翘起来,自己可不是她的家人,她早就被爹逐出家族了,不过大哥对亚琪一向有些心疼的吧? “不必理会,她早已不是我们赵家人,我们自然不必去见她。”亚青脸色不好,这个妹妹如此作为,是她个人想法还是睿王想法? 若是她个人想法,倒是好办,置之不理就是,若是睿王想法,也许后面会有不少的麻烦事。真是没有想到,自己陪着妹妹才到了京城第一天,就遇上这样的糟心事。 “好,我们不理会他们,大哥不必担心睿王,我这个县主虽然不算什么,但好歹也是皇上才封的,睿王除非明目张胆安排人过来暗杀,不然不可能伤害到我们,别担心啦,戚大哥安排在外保护我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再说这可是天子脚下,那些大佬总归还是要脸面的。” 若非不能一击即中,那些大佬是绝不会干这样的蠢事的,一旦打赤膊上阵,就意味着没有半点退路,这些大佬,尤其是首辅这样道貌岸然的人,不论做什么事,必定的冠冕堂皇的,后路也是宽敞的,怎么会叫人质疑他的执政能力呢? 亚楠听到大哥如此态度,心情更好,只要大哥的心坚硬起来,自己就不惧会吃亏。最怕的就是大哥心软被拽后腿,没有想到大哥经过娘的事之后,心态终究今非昔比了呢!如此最好! “亚青,将拜帖给我看看?”一旁的陈学慎严肃的提出如此要求,陈学慎是经过皇家礼仪熏陶过的,对皇家的礼节还是懂很多的。 知道亚楠跟赵亚琪从小不对付,更是知道老师早就将他这个大女儿驱逐出赵家,就说明,老师对这个赵亚琪也是极度失望的。 如此之人,行为做事,就不能不防她,就怕她仗着睿王的宠爱,给亚楠难堪,还不如自己先找机会治了她,一个在深闺的妇人,不好好伺候自己男人,也敢动我家亚楠的心思? 亚青见陈学慎如此要求,也不作他想,伸手就将拜帖递给了他。 读了一遍拜帖之后,陈学慎笑了。 “睿王还真是会宠妾灭妻呢!这下帖之人,竟然不是睿王的当家主母,而是一个妾,可见睿王早已宠妾灭妻了。 正好我刚刚看到睿王的世子就在三楼的包间宴请,我去会会他,那个世子若是知道自己母亲如此失势,该着急的。是吧?” 陈学慎既然知道亚楠亚青根本不在乎那个自甘堕落的赵亚琪,自己就不必客气,胆敢找亚楠不痛快的,都该死! 亚青看到陈学慎眼里一闪而过的锐利眼神,想说不必麻烦的,可陈学慎说完就拿着自己给他的拜帖直接走人。 而亚楠看着陈学慎的背影,却微微露出了笑脸,顿时亚青也只得随他去了,既然泾渭分明,还心软什么? 自己可以笃定亚琪绝不会善待亚楠,小的时候,亚琪就没有对亚楠好过,罢了,让她知道亚楠不是她可以欺负的也好,陈学慎敢为了亚楠得罪睿王,也好。如此亚楠对陈学慎才会喜欢起来吧? 鸿雀楼的三楼,全部是皇亲国戚才能订到的贵族包间,四楼是供这样的贵客住宿的,亚楠他们一行,如今就住在四楼。 鸿雀楼三楼的跑堂,应陈学慎的要求,小心翼翼的将睿王世子请了出来,陈学慎并未进睿王世子的包间,只是在甬道的顶头等着他。 “久仰状元大名,琼林宴上更是一睹状元风采,可惜本世子一直没有机会跟状元共邀一杯,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本世子正在邀请吏部嫡孙,一起吃个饭吧?” 睿王世子,生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看起来更是风流倜傥,如此世子,自然应该是许多闺秀的梦中情人。 不过可惜,此世子在京城,行情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不为别的,只因为首辅一党人数众多,这些人谁不知道睿王到最后都是要跟首辅干上的,首辅必定是要铲除了睿王一党的,自然不必搭上自家女儿,到时候还说不清自己呢!徒惹一身骚的蠢事,首辅一党无人会干。 中立一党的自然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剩下的就是在京城不算是高官的小角色,抱不上首辅大腿,改走捷径,抱睿王大腿,等着奇迹发家了。 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愿意嫁女儿到睿王府,可睿王妃如何能看得上这样身份的人家?就是世子自己也看不上。 这不,睿王世子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父王的事业,准备攻克金陵冯国公的世子,若是能娶了冯国公世子的嫡长女,可是要给自家添一大助力的。 金陵冯国公的祖辈,也是当初跟随大明始皇打拼江山的一大功臣,不过并非在开国时期封为国公,而是在大明迁都的时候才封的国公。 不同于葛国公他们三家世世代代戍守京城,冯国公可是要戍守金陵,大明的始皇皇陵就在金陵,金陵的守卫也不能差了,如此才分封了冯国公一家,让他们掌管五万将士,保护皇陵。 尽管冯国公的五万将士,名声不如京城京畿营响亮,但胜在人家偏安一隅,天高皇帝远的,怎么装备自己,都不会有人知道。更何况金陵一带本就繁华。 只要拉拢了冯国公,起事就事半功倍了。 不过还真没有想到,今天还能意外遇上当今状元陈学慎,听说他得罪了首辅呢!不知道自己此时给他一个梯子,他会不会感恩涕零? “多谢世子相邀,不过在下的未婚妻遇上了点麻烦事,还跟你们王府有关呢,给你看看?世子恐怕还不知道,我未婚妻的这个姐姐,早就被赵家逐出赵家族谱,可她偏偏自称是赵家的家人,很不妥当的。 起初我还真以为王妃心疼她思念家人,帮她下了拜帖,结果细看之下,竟然是她个人所为。 身为大明人,谁都知道,妾是不能行使主母职责的,不然就乱了大明的根本,幸而在下刚刚偶然间看到世子,就将此拜帖还给世子,并代我未婚妻声明一声,我未婚妻一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赵家没有此人,还望世子帮忙,告诫她一声,不要乱攀亲戚。” 陈学慎不卑不亢,也没有过激言辞,说的全是大明人都知道的道德准则。 睿王世子的脸色渐渐发青,拿着陈学慎给他的拜帖,很想当着陈学慎的面撕个粉碎,竟然还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还请状元放心,妾就是妾,不过一个玩物而已,等我父王玩腻了,这等玩物自然也就该收拾的收拾了,让县主不必在意这么个玩意儿!” 世子气愤之余,也知道这是对方给自家难堪呢! 如此自己也不能不还一点回去,既然你们不将这个贱人当亲人,我们王府自然跟不必客气,不过是个玩物,玩死拉倒,本世子倒要看看,你们当真对这个贱人,半点感觉也没有?就是没有,自己如此说,也膈应死你们! “打扰世子了,在下告辞!” 陈学慎可没有在乎世子说的什么膈应的话,做了人家的妾,可不就是一个玩物么?自己作死,怨得了旁人? 165 天一道长 更别说那个女人,小时候没少欺负亚楠,亚楠对家人那么心软,唯独从来不提这个女人,可见亚楠心里有多厌恶她,如此女人,是死是活,管亚楠何事?只要他们睿王妃将那个女人收拾好,别放出来烦着亚楠就好! 世子见状元陈学慎一脸无所谓的离开,心里气闷的要死,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招待自己宴请的客人。 当天晚上,睿王妃就狠狠招待了一次亚琪,罚跪,抄书,关禁闭,一个不漏。免得她还无法无天了呢! 亚琪一脸的悲戚,哭哭啼啼跪在自己院子里,等着睿王到来解救自己。 可恶的赵亚楠,不要被我碰到,不然我要你死!本侧妃今天受的屈辱,他日你给我加倍还回来! 亚琪对王妃的处罚并不惧怕,她一个老女人拿什么跟自己争?王爷恐怕连看她的兴趣也不会有,竟然如此折腾自己? 贱人!等我坐上了你的位置,我要王爷活埋了你!敢如此欺负我! “王爷,果不其然,赵侧妃获封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去找赵家人炫耀了,那赵家人的心也都是狠的,竟然如此不给赵侧妃面子,赵侧妃如今正在罚跪呢!” 睿王的幕僚,一个满身书卷味道的中年男人,微微笑着,外面的一切,似乎正在他们掌控之中似的。 “智宁,你算的不错,女人就是这个德行,等等吧!等侧妃好好受些委屈,本王才好好好宠溺她,准许她回故乡去炫耀一番,也是本王的一番恩典,介时,你陪着她一起回老家宝庆炫耀炫耀去。 于大荣那个老匹夫,本王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你过去废了他的根子,免得宝庆的姑娘遭受荼毒。再警告他,若是再不好好替本王看好宝庆,本王就叫他全家都活埋了! 还有那个李秀钰,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偏偏还留着那个疯女人活着,早就该掐死她了,非要叫人主意那个农庄么?你这次过去,好好将那边梳理好,用什么人,杀什么人,你自己看着办! 总之,我要宝庆从现在起,在这些人眼里,悄无声息,没有半点起眼的地方,也不要出现什么人集体告状的,下半年,本王打算正是开挖金矿。” 睿王拿到那个金矿之后,先是找人确定含量,位置,又要做出一种假象,还得防止当地人发现此处是金矿的迹象,做了这么长时间准备,是该开挖了。 正好自己的一万武装,全部都埋藏在宝庆的大山之中,暂且给都配置上尖锐的武器,这将是自己的秘密武器。 如今自己已经拉拢了几个将军,不过对方提出要自己提供武器的要求,为了大事,自己当然要答应下来,如此开挖金矿,也势在必行了。虽然自己利用精盐,积攒了丰富的真金白银,但真正办起了大事来,还是感觉到处处缺钱。 幸好那个农庄的金矿含量及其丰富,加上这些年自己的私存,差不多应该足够自己武装这几个将军了。 亚楠极为意外,还以为要等几个晚上才能等到有机会出来见自己的天一道长,结果当天晚上,亚楠迷迷糊糊之间,就感到了一人站在了自己床前。 骇然惊醒! “别怕,是我,皇上睡沉了,我才出来的,她被我点了睡穴,明天早上才会醒来!” 同一个雅间的薛枝儿,跟着一起过来招呼小姐,今天晚上却不得不失职了,连屋里进人都不知道了。 惊醒坐起来的亚楠,深深吸口气,缓缓心绪,果然还是不应该约在深更半夜,会吓死人的!不过在皇宫里面,也实在是没有机会,天一道长几乎时时刻刻跟在皇上身边,别说是自己没有单独的机会接触他,就是孙谨也没有单独的机会,跟他谈话。 好在他听懂了自己的暗示,才给孙谨简单递了这么一句约在深更半夜的话,没有想到他一个道长的性子,还挺急的,当天晚上就能过来! 幸亏自己多了一个心眼,坚决不跟娘住一个雅间,要不然爹还不抽死自己?竟然将娘的睡姿暴露在一个仙骨飘飘的道士眼前? 薛枝儿估计还好,毕竟年纪也不在一个层次,这个仙骨飘飘的道长,至少应该三十多岁了吧?如此年纪能做薛枝儿他爹了呢! “你暂且坐下,我从孙公公那儿知道,你保护皇上十多年了,我这才愿意相信你的立场,是真心为了皇上的。” 亚楠坐在帷帐里面,并不打算起床,衣服全部在帷帐外面,当着道长的面,亚楠还真没有勇气穿着里衣出去见他,好在只是跟他说说话,就当这个帷帐隔开了自己跟他,好在他的年纪,也能做自己爹了,就不必多想了,赶紧将最重要的事说开,自家全家才有锦绣前程的机会,不然的话,自己都不敢想象了。 “皇上对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当然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道长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很好听。 “道长会医术吗?”亚楠轻轻的问,一般道家人都会学医的,要不然怎么追求长生不老? “从小跟着师傅学了十几年。”道长也不着急,心里对这个少女,却是敬佩万分了。 要说从前自己也从孙谨嘴里得知这个少女如何的好,上原助学基金,上原烤鸭,都有她的影子,更是听说过上原苏屠户一家的灭门之案,还是她发现了大人们都不曾发现的细微之处。 早上见到她,听到她对皇上身体的真心祝福,心里微微一动,多看了她几眼,竟然发现她也包含深意的看着自己,仿佛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似的,鬼使神差的,自己就想听她的话,竟然让孙谨传了这个约定给她。 没有想到这个少女对自己的到来,似乎没有半点抵触,仅仅是醒来的时候有些惊吓,很快也就恢复神态。还能如此清晰的跟自己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道士,在深夜里,款款而谈,真是不简单的小姑娘呢! “这么说你应该精于医术的,我看到皇上今天的样子,心里很难受,皇上不过才三十多岁,本该是男人一生中最耀眼的时候,但皇上的身体看起来却是老态龙钟的样子。 我很担心皇上的身体,也很担心你们,若是皇上身体忽然有事,他们正需要借口,铲除有悖于儒家的道家,你们可是给了他们响亮的借口呢!” 信仰之争,从来就不曾消失过,不管是远古,还是前世,信仰之争,不逊朝政之争,为了信仰,哪怕互不认识,也能当做亲人,更能当做仇人。 儒家跟道家,也不是一个信仰呢! 果不其然,天一道长忽然爆发出寒冷的气息,让坐在帷帐里面的亚楠,都感到了冰冷的寒意。下意识的将被子拽起来一点,裹上自己。 “我师傅当年曾经说过,只要坚持吃丹药,总有一天,一点可以长生不老,这是我师祖留下的秘籍。不会错的。 只是我也不知道皇上的身体,这些年来为何会一再衰弱,我已经每天都为他梳理经络到了,我,我也想不到为什么?” 天一道长的话,说的没有半点底气,也许天一道长的心里,早就怀疑自己的师傅,怀疑自己的师祖留下的秘籍,可惜终究不敢表露出来。 很多人都质疑道家的长生不老,尤其是儒家,赵小姐的语气里面,很显然是也在质疑自己为皇上炼制的丹药,自己能听得出来。 “你师傅如今安在?你师祖如今安在?”亚楠不客气的问,不戳破你的奢望,就没办法阻止你继续为皇上炼丹。 “他,他们都,都登仙了!”天一道长无力的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后来也偷偷质疑过的,但都没有结果,也许是自己学的还不够深邃,才无法企及师傅师祖他们的高度吧? 亚楠无语望天,好吧,死了也算是一种登仙吧!谁知道呢! 但是现在,自己可不愿意让天一道长有这种认识,不然全家的命,可就温危在旦夕了! “是死了吧!若是登仙了,还能不回来看看你这个徒弟?还能不好好带着你一起登仙? 别不相信,你完全可以做一个实验,用你炼制的丹药,每天喂一点给小老鼠,你看看,小老鼠能坚持多少天不死?” 亚楠无情戳破天一道长心里的那种飘渺的希望,既然是仙药,就喂小老鼠试试? 小老鼠可不比人,能经得住这么大剂量的汞进去,出现汞中毒的症状必定极早,也极重,死的更是很快。 “我,我,我试过了,一个月就死了!但人不一样的!”天一道长的声音,忽然极低极低,不仔细听的话,都分辨不出来什么话。 亚楠忽然哈着嘴,嘴唇抖动着,还有这样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奇葩的人?老天! 这人看着不傻,脑子也清楚的很,还能知道怀疑丹药有问题,但偏偏还保证一线奢望在给他效忠的皇上继续喂毒?亚楠真的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亚楠很想给他普及一下,人跟老鼠的基因相似度很高,前世的各类药物,要是没有经过动物实验,就敢到临床实验的话,那是找死。 可如今这个奇葩道长在动物实验得出结论之后,还敢于在大明皇上身上继续实验,真够胆量的啊!你自己怎么就不吃呢? “你自己也吃丹药吗?”亚楠看他一副仙骨飘飘的样子,一准没有吃他自己炼制的丹药。 “我没有那个能力给自己炼制丹药长期的吃,那些丹药全部是非常珍贵的药材,我自己的药材还不够吃一年的。” 亚楠忽然发现这个道长其实很纯真,看着长得而立之年的大人样子,竟然对其师傅师祖,如此掩耳盗铃的崇拜着,叫人无语至极。 “如果你不想皇上身体日渐衰竭下去,以至于忽然仙去,你我都跟着陪葬的话,就停了皇上的丹药吧,起码停上几年,让太子有时间成长起来!如何?” 亚楠也不跟这个纯真的道长拐弯抹角,也许他是在深山里面跟着师傅长大的,哪管人间俗事?但他总的管他自己死活吧?还有跟着他一起的那么多道士呢! “我停过的,但皇上会更加难受,不吃丹药的话,皇上整个人都很狂躁不安,我,也只能如此继续炼丹了。” “或许你可以试着换丹方,依旧是跟从前一样的炼制,但可以将药材改为食材,最好用奶制品,新鲜蔬菜炼成丸子。 多给皇上吃些汤水,多排泄出来一些丹毒,对皇上身体也是有帮助的,加上你平时给皇上梳理经络,相信皇上如此才能安然几年,不然我真担心皇上哪一天忽然就没了,你我也跟着完蛋!” 亚楠忽然有些发燥,天一道长,自己本人精通医术,更是武功高强,可偏偏信奉他师傅师祖的话,炼丹追求长生。 追求的时候,自己也发现了问题,甚至都毒死过老鼠,但人家还能想到人跟老鼠不同,你能怎么办? 甚至人家都想到停了皇上的丹药,但皇上吃上瘾了,不吃难受,还能再怪他么? 丹药成瘾不过是一种心理依赖罢了,又不是前世的那些害人的东西,既然皇上想吃,就给他吃,给他天天当豆子吃着玩都行,只不过给他换个方子,想必以天一道长的本事,应该不难的。 “谢谢你,我明白了!”天一道长忽然有种轻松的解脱感觉,皇上的身体,一直也是压在自己心头的大石头,如今忽然获得高人指点,自然轻松异常。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此少女,却有异于常人的天资,也许说不定是师祖说的那种天授之才!可惜是个女子,要不然必定也能有一番不凡的成就,名垂千古。 “还有,不要被任何人知道,是任何人,一旦皇上知道你换了他的方子,还不跟你拼命?皇上这么多年来可也是奔着长生不老去的呢!” 亚楠看他起身,有要走的意思,急忙再次嘱咐这个纯真的道长一声,别傻的叫人知道你换了皇上的方子,到时候,不仅仅皇上不答应,说不定连首辅,睿王那帮人也不答应捏!这些人可都等着皇上早死呢! “嗯,我知道了!你背坐过去,双手垂下,我给你疏通一下经络,免得你今晚受风寒生病。” 天一道长突兀的竟然没有走人,而是转向亚楠的帷帐,仿若一点点也不知道男女有别的样子。 “不要紧,你赶紧回去吧,别叫皇上发现你不见了,阿嚏!”亚楠说着竟然非常不争气的打了一个喷嚏。 “不要紧,一会就好,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孩子,只是太聪明了一些!”天一道长,微微笑着,撩开了亚楠的帷帐。 亚楠无力的背对着外边坐着,谢绝不了人家对孩子的一片爱护之心,还能如何?何况现在还需要他跟自己配合,让皇上好好的活几年,也不能对他口出恶言啊! 忍了!就当是在前世,自己正在花钱享受,就该心安理得,免得内心烦躁。他都说了他当自己是孩子,再说道士应该清心寡欲的吧?怎么也不能给自己套一个红杏出墙的吧? 陈学慎,我真不是对不住你,我这真是没有办法,不管了,又还不曾嫁给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不喜欢有意见就趁早白白! 就在亚楠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上传来一阵热流,亚楠差点忍不住的哼出来,这跟前世自己花钱享受的按摩绝对不在一个层次。 这就是所谓的内功吧?自己竟然能感受到身体里面有热流在流淌。 急忙收敛心神,跟着热流呼吸,按照前世跟着瑜伽教练说的,顺着呼吸,放空心灵,感受全身的轻松。 天一道长随着亚楠的呼吸和放空,陡然一惊,此女果真是天授之才,自己刚刚为她梳理经络的时候,她显然什么都不会。 然而随着自己的梳理,她竟然如此之快的找到修炼内功的入门之道,实在是叫自己感到欣喜不已,如此奇才,当真罕见。可惜自己的心法,不能传授给外人,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就是自己想收她为徒,也不可能,她可是千金小姐,如何能习武?更不能拜入自己门下。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此天才。 等亚楠从如此玄妙之中醒来的时候,天一道长早已走了,而自己全身竟然洋溢着暖暖之气,非常舒服。 极为舒服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亚楠感觉自己精神抖擞,身体里面似乎充满力量,感觉很爽。 不知道娘练习的会不会有这样的内功心法,没有听说过呢! “娘,你武艺高强,是不是有家传内功心法?”亚楠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悄悄的问,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问娘这个问题。 “内功心法?娘学的可不是什么内功心法,娘练习的是大明的军棍,枪法。内功心法,那是江湖上的一些门派不传秘笈,一般不会流出来的!你是听谁说的?”雷静诧异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166 臭死你 “啊?我就是听四方茶楼的人说的,才想到娘的?”亚楠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想到娘竟然全是靠的练体得来的武艺,凭借的全是力气跟打斗经验。 那戚继光应该不是的,要不然他怎么会轻功的?下次遇上他问问看看? 实在是自己对古代的武功,保持好奇,见识了戚继光的轻功,又经历了昨晚的内功心法,亚楠感觉自己有些雀跃。 “江湖上的门派,对自己的心法看得极为严格,一般不会外泄的,他们有自己的制约跟誓言,有时候听到说书人说的什么门派心法,都是骗人的,可千万不能相信。” 雷静有些不放心的加重语气,亚楠的言辞间带着雀跃,可别被人哄骗了! “哦,娘,我明白了,外面听来的全是骗人的!” 亚楠苦笑,自己也是傻了,古代人都对自家的好东西,敝帚自珍,怎么会轻易说出去给人知道? 常常还有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女的规定,自己怎么好奇,也不应该主动去问旁人,哪怕戚继光如今已经是自己姐夫,也不好开口问的。 罢了,自己也不是想去学习古代内功,不过是昨晚上被人用内功梳理了一下经络,感觉特别舒服而已。 皇上这两天特意同意陈学慎休息,给他有时间陪陪亚楠,皇上不仅仅知道陈学慎是亚楠爹的学生,也从孙谨那边得知了亚楠跟陈学慎已经定亲的消息。 想到自己对心爱的皇后相爱不能爱的悲凉,皇上很是体谅的让陈学慎跟亚楠两人好好相聚。 太子却只能一个人跟着太傅读书了,忽然间没了陈学慎陪着,太子感觉自己很是不舒服,应该是没人被自己揍才会如此的,太子自以为是的想着。 “亚楠,路上一定要小心点,不要离开娘半步,这是我给你买的五味斋的糕点,你尝尝看看?有些沙,有些软,还有些甜甜的。” 陈学慎深深的看着亚楠,明天一大早亚楠就要回家了,好舍不得离开亚楠,不过自己这个时候还没有能力保护亚楠,也没有能力给亚楠建立一个挡风挡雨的家,也只能相思了。 “我吃吃看看?”亚楠自然也看到了陈学慎对自己的深情,不忍叫他失望,吃一个吧!只要他能保持如此真心,似乎自己并不反感跟他在一起。先努力试试吧!哪怕是为了家人! “嗯?怎么没有一点点苦涩之味?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亚楠入口之后,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自己在省城开的金玉满堂,卖的糕点就是用的精盐,走的高端路线,刚刚入嘴的糕点,的确好吃,半点苦涩之味都没有,就说明,这些糕点,少不得要花很多银子,这对于陈学慎这样的家境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 “这些花了一百两,不过这不是我的钱,是太子存的月例,太子得知我可以出来玩,就给了我两百两银子,托我给他带点好吃的回去给他。 太子说是想感谢我陪他读书,给我的两百两银子中,一半是赏赐给我自己买吃的,这些就是太子给我的那一百两买的,我吃了一点,觉得很好吃,你吃着是不是也觉得好吃啊?” 陈学慎是打死也不会跟亚楠说,太子的这两百两银子,是被自己榨了一半出来的,要不然就不可能给他带外面的好吃的。并且自己还特别炫耀了一番,自己来京城的时候,吃的外面的糕点,比之皇宫里面的美味多了。 自己也很想有能力为亚楠买些好吃的,好看的衣服首饰,将亚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亚楠吃的高高兴兴的。 但现在自己深陷东宫,也只能从太子头上榨银子了,总是希望自己能亲手为亚楠准备一些好吃的带着路上吃,虽然银子的来路有些不正,但太子的银子不花还是一样的给他糟践了,还不如自己帮他花了。 陈学慎默默为自己的行为找着正当理由,就怕亚楠嫌自己不好。 “太子的钱?你?那太子给你的另外一百两呢?买了吃的了?” 亚楠忽然听到太子,顿时感觉压根有些疼,花钱给你买好吃的?美死你去! “还在这,准备迟些再买的!”陈学慎老老实实地将袖口里面的一百两银票拿出来给亚楠看。 “这个交给我,回去的时候,给你爹娘买些吃的用的,等一下我从外面给你准备一点吃的回去对付一下!” 亚楠说着利索的将一百两银票收起来,太子的钱,不坑白不坑,死太子,本县主让你起色心的?等我给你准备炸臭豆腐去吧!臭不死你! 陈学慎忽然哈着嘴,有些反应不及,亚楠这是怎么了?太子得罪亚楠了?忽然想到亚楠那天进宫的时候,自己沐休,是不是太子去皇上那边的时候欺负了亚楠? “太子欺负你了?”陈学慎脸色忽然不好起来。若是太子欺负亚楠,一定是那种欺负,太子好色众所皆知! “没有欺负上,他倒是被我欺负了!不过太子得需要好好了解了解人间疾苦,多品尝一下民间饮食,对他有好处,我等会给他准备点臭豆腐,你回去就跟他说,这是我特别为他花钱买的,不用感谢我!” 反正明天一大早自己就走了,管太子得知后怎么生气?他还能跑到上原来不成?指使人治自己?更是不可能,也不看看如今的太子,身边能有几个用得上的人? 恐怕能用的也就是那些各怀鬼胎的太监宫女,太子能被养成这样,那些人怎么可能会给他培养自己的势力? “对不起,对不起,亚楠,是我不好,竟然没有想到这些,对不起!”陈学慎一阵后怕的不受控制的就将面前的亚楠,紧紧拥抱在怀里,即使抱着亚楠,陈学慎的身体依旧有些微微的颤抖。 若是做的太子会在沐休的时候遇上亚楠,自己怎么也不应该在沐休的时候出来等亚楠,要是自己想到这些,就会盯着太子,不会给他机会遇上亚楠,欺负亚楠,该死的! 亚楠面对如此忽然拥抱,有些猝不及防。清新书香的气息,扑鼻而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方传来的微微颤抖。 感受到陈学慎对自己的紧张,亚楠不由得心里软了。缓缓伸出双手,从背后轻轻拍拍他的背:“我不会被人欺负的,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人!” 亚楠感受到陈学慎对自己的珍爱,心软的任由他抱了一会,感觉他不在颤抖了,才轻轻推开他。 “你跟着太子,注意保护好自己,特别注意太子身边的那些太监,不要被他们阴了你!还有太后皇后贵妃的,你多多注意吧!” “嗯,我明白的,你不要担心我,回家之后,要开开心心的,也不要想我。”陈学慎一想到明天亚楠就要离开,就感到相思已至。 自己虽然盼着亚楠能想着自己,但又担心亚楠想的会辛苦,感觉很是拧的慌。心里七上八下的。 “嗯,我不会想你的,你也不要想着我,多把心思,放在掰正太子上,我们家算是跟皇上绑在了一条船上,他们不好,我们也好不了!” 亚楠听到陈学慎的口吻里面,有着对自己的思念之情,忍不住的再嘱咐了他几句,关注皇上,掰正太子。虽然陈学慎很聪明,但依旧忍不住的想叮嘱。难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当他是自己亲人了吗?那自己爱上了他吗? 依依不舍的离开亚楠,陈学慎带着自己买的炸臭豆腐,进东宫。 “这就是你买的好吃的?臭死了!嗯嗯,拿开!拿远些!”太子忽然闻到如此臭味,差点没有把午饭都吐出来。恨不得揍死这个王八蛋!竟然如此糊弄自己! “太子,臭豆腐可是民间最爱吃的一项美食,皇上可是一直都希望太子能多多体贴天下百姓,如今太子连天下百姓爱吃的美食都如此的嫌弃,皇上若是知道,一定会很失望的哦!况且如此美食,太子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品尝呢!” 吃吃吃!品尝一个,臭不死你!陈学慎越发的端着臭豆腐,凑上太子面前。 “啊!被太子不吃,滚开!臭死了!你还我钱来!”太子气死了,如此臭的东西,熏死自己了,还钱! “全买了臭豆腐,路上遇上不少太监宫女,微臣替太子打赏了他们一些,那些太监宫女,可是千恩万谢呢!” 陈学慎可是用主子的威严,逼着东宫里面的一干太监宫女都吃了臭豆腐,就是太子不吃,整个东宫里面也都是臭豆腐的味道。熏死你这个太子! 不过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臭味应该散的差不多了,明天太傅过来授课,应该察觉不出来。 太子气的要死,一脚踹翻了陈学慎端着的臭豆腐,甚至是气的顾不上臭味,扑上陈学慎就要狠狠揍他!不然可出不了心里的恶气。 这一次太子对打陈学慎,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被陈学慎狠狠揍了一顿。 “你,你竟然敢真打本宫?”太子呲牙咧嘴的不可思议的瞪着陈学慎。 “我打不过太子的时候,一声不吭,太傅问了我也没有说出去,难道太子打不过我的时候,还想状告太傅去?” 陈学慎一脸心情不好的回瞪过去。亚楠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了,心里难受的紧,又想到亚楠被太子欺负过,就忍不住的下了狠手,揍他太子,敢连自己的亚楠也欺负? 不过自己也不傻,得好好用话堵住太子,免得他果真傻的跑出去告自己黑状,怎么说他也是君,自己是臣,该死的礼制! “我傻的去状告太傅干嘛?难道我看起来真这么蠢?” 太子忽然记起自己在父皇那边遇上的那个少女,就是这么鄙视自己蠢的。看着陈学慎这厮,竟然也是一副鄙视自己蠢的样子,太子不服气。 “怎么,有人说你蠢过的?”陈学慎见太子真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也顺着他的话问起来。 “前几天,我去父皇那边,遇上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还没有我大,却凶狠的一塌糊涂,还鄙夷我蠢,我不就是看她长得有几分美色,赞誉了她几句,结果她竟然害的我跌倒在地上。 你说我一个太子都这样了,她竟然不害怕,还跑来鄙视我,说我浪费粮食,连个乡下人都不如,说我蠢的在自己父皇门口赞誉她,你说她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是我父皇前些天才封的一个小小县主?呸!不要再遇上本宫,再遇上的话,本宫一定——” 结果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学慎再次狠狠胖揍了一顿。陈学慎一想到亚楠被太子调戏,就恨不得揍死这个色胚!竟然敢打亚楠主意,作死的!下次打他绝不手软,狠狠揍!太子说的赞誉,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调戏,气死自己了! “喂喂喂,你疯了?疯了啊?还不快住手!你?你?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不会是你女人吧?” 太子果真不傻,原本陈学慎跟自己打过了,都瘫在地上说事了,在听到自己说上原骄阳县主的时候,就发疯一样扑过来,那个女人一准是他认识的。 对对,陈学慎不也是上原出来的状元?对对,想起来了,琼林宴上,自己听说过的,陈学慎是上原县令的学生,父皇封的骄阳县主,不就是上原县令的女儿?有奸情! 分析完毕,太子很高兴,自己很聪明嘛!谁敢说自己蠢的? “你说对了,她就是我女人,你竟然敢欺负她?我要是不揍你,我就不是男人!”陈学慎说完再次挥拳对向太子。 “停,停,我错了。我错了。下次遇上她,我再也不会赞誉她了,朋友妻不可戏嘛!”太子一边逃开陈学慎的拳头,一边求饶的说着。 陈学慎拳头一顿,陡然感觉,太子本质其实不算坏,能知道朋友妻不可戏,就是说明他对自己产生了朋友的感情,也知道了尊重自己。如此,是不是可以真的掰正了太子? “算你识相!不打你了!别以为每次我挨你的揍,是我不如你,那是我让着你的,看你天天读你不喜欢的书,担心你憋闷,给你一个发泄的出口。 谁知道你竟然欺负我女人,我能不揍你?难道我还能跟以前那样,老老实实地给你欺负给你打?我傻了我?” 既然太子不自觉的将他当成了自己朋友,自己也得好好顺着他的感觉,不必当他是太子,该揍就揍。 “你真的能体会到我读书憋闷的苦?你?你不是状元?应该喜欢读书的么?” 太子忽然一脸的激动,激动能找到知音,激动大明的状元都能明白自己读书的苦! “废话,人各有志,也各有天赋,总不能都喜欢读书的吧?微臣喜欢读书,才能读出状元来,太子不喜欢读书,所以才会读的如此痛苦,微臣自然能看懂。”陈学慎心里微微有些激动,太子能不自觉的信任自己,自己就有把握掰正了太子。 太子既然不喜欢读书,自己暂时就顺着他的语气,回头另外找办法,在太傅能答应的情况下,带着太子坐着他能喜欢的事,也能懂经义。 “啊?你?你实在是太好了!你最好了!你去帮我跟太傅说说,叫他不要再天天盯着我了。好不好?我一看到太傅拿着书,我心都碎了!” 太子一边夸张的诉苦,一边一副哥两好的搭起了陈学慎的肩膀。 站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太监,张成,王虎,青木,看着太子忽然间如此信任陈学慎,都一阵心惊,坏了,太子从来信任的是自己等人,如果太子信任了这个状元侍读,就要坏了首辅大事了。 张成给王虎递了一个眼色,王虎默默退了出去。 “珠珠,小玉儿,这些天你们可是怠慢太子了啊?”王虎到了东宫美人苑,对着两个美色少女,脸色有些狠厉。 “王公公恕罪!只是太子,太子这些天都不到这儿来,奴婢也没有办法哄太子高兴啊?” 珠珠满脸惧怕,王虎身为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掌管东宫一干太监宫女,自己还是王虎安排人送进了太子的美人苑,才能伺候太子。 只是自己没有名分,根本不敢在没有太子传召的时候,跑去找太子,太子生气的时候很可怕的,自己看到太子杀过这里面的美人的。 “不要怕,太子这几天心情好,不会伤害你的,你尽管想好办法,好好逗的太子更加高兴,你也是!伺候好了太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王虎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美人,威逼利诱着。 “多谢王公公提携之恩!奴婢谨记在心!一定会伺候好太子的!”珠珠急忙表态答应下来,小玉儿也只能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太子,虽然你不想读书,但是有太傅在,你就是不喜欢也得读书,皇上也不会任由你不读书的,再说你将来要面对的是全天下的读书人,你要是不知道他们读的什么书,也驾驭不了他们啊!只要你不知道他们的经书,他们暗地里一定会嘲讽你什么都不懂?” 陈学慎想到了自己应该带着太子做什么了,慢慢引导他答应下来,自己再去求皇上恩典,求太傅答应。 “他们敢?本宫是太子!气死本太子了!气死我了!” 167 这是秘密 太子忽然被陈学慎说的跳起来,被陈学慎说到了痛处,的的确确陈学慎说的是真的,那些人谁不嘲讽自己不懂经义? “太子若是想得到天下读书人的敬重,并非只有读书这一个办法?” 陈学慎抛出诱饵,只要太子接下了,不仅仅可以带着太子学会经书,也会带着太子挣足了银子,当然,自己也不会少挣了钱。 “真的?快说快说?”太子急迫的很,非常的急迫,自己最怕的就是跟着太傅读书了,要命的事啊! “嘘?”陈学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伺候太子的几个太监,宫女。 “你们全部退下去!”太子急忙心领神会,将东宫的一行,全部呵斥下去,这件事不能被父皇跟太傅知道,不然会坏事的,得秘密的进行。 陈学慎微微笑着看着几个太监宫女脸色不好的退下去,等着,迟早能将这些搅屎棍全部剔除了,孙谨那边已经在着手准备换人了。 “这件事很是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要是被人知道了,就不出效果了,起码先秘密干一两年,等太子在外面名声大震的时候,天下读书人都会极为敬重太子,皇上也一定高兴,太傅到时候,更是会惊呆了,你想不想干?” “好好好!你快说,我知道了,只要我们两个秘密的干,就成了。” 太子兴奋极了。不仅仅可以获得天下读书人的敬重,还能让父皇高兴,更能叫太傅惊呆了,如此好事,怎么能不干?只要自己坚持一两年时间,就再也不要受太傅管束了!干! “我们两个办一个邸报,专门刊登每一届会试,殿试的试题,高中的,落选的都选一些,如此,天下读书人,都会知道,哦,原来这样些可以高中,原来那样写,就会落榜。 大明学子日夜苦读,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高中吗?只要我们将每一届的会试学生的卷子,刊印出来,你说,天下读书人,能不感激太子?太子是给了大明所有读书人一盏指路灯哪!” 陈学慎自信,若是能将会试的卷子刊印出去,必定卖疯了!谁不想高中?谁愿意落榜? 只要太子答应了,以后自己就带着太子在东宫里面选择试题,评论试卷,做得多了,太子耳濡目染,自然也就懂了那些枯燥的经义之文。 “真的?真的?”太子激情澎湃着,幻想着有朝一日天下读书人都崇拜自己的样子。 “不仅如此呢!只要我们两个办好了这个邸报,不仅仅能获得天下读书人的敬重,还能挣很多很多的银子,到时候,你就可以给你父皇买很多很多的丹药,也给你母后买很多很多的首饰,以后太子你也不会穷的只给我两百两出门买吃的,太寒酸了!” “果真这么挣钱?要是果真这么挣钱的话,我们两人一人一半,好不好?到时候我发财了,你也发财了!” 太子嘴角微微抽了抽,自己一个太子竟然被他嫌弃成穷光蛋了!非好好挣钱不可! “好好,我们两人一人一半,不过,干的活也得一人一半,不然我不干!” 陈学慎为了能给太子耳濡目染那些试卷,也事先预防好这家伙,累了之后耍无赖做甩手掌柜,那样自己一个人做的挣钱是不会差的,但却达不到自己最根本的目的。 “好,干!累死也要干,本太子要挣钱!”太子激动异常,此时此刻,哪会想到那么多,何况陈学慎说的本来就对,哪有光挣钱不干活的? 当天晚上,太子依旧是将东宫那些太监全部撵出去,由陈学慎一个人陪着太子就寝,两人在秘密拟定办邸报的各项事宜。 第二天,陈学慎找到单独的机会,跟太傅说了此事。 “太傅大人,下官有事请教?”陈学慎先对着太傅恭恭敬敬的行礼,这件事必须要太傅配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最好还要太傅以后故作发现太子学会很多,多多表扬太子,给太子一些激励作用。 “什么?这?你打算带上太子办会试邸报?高中的落选的每一期邸报都会刊印?这会不会影响到落选之人的心情?” 太傅听闻陈学慎的建议之后,顿了好一会之后才想到这个办法对付太子,确实是可行的,但是还有一点点顾虑,高中的试卷倒是好说,毕竟人家高中了,给你拿出来借鉴一番,心里总是骄傲自豪的。 可落选之人,若是看到自己试卷被刊印出来,露出阅卷老师的批评之语,总感觉又伤口上撒盐的疼痛之感。 “太傅大人,这个下官想过的,其实落选之人更多的也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落选,明明自己觉得写得很好,怎么可能会落选?会不会是自己被人黑下去了? 还有,只有将每一届高中的落选的试题全部公之于众,对今后的会试来说,无疑是一种最有力的监督,如此之下,谁还敢作弊?天下读书人不怕读书辛苦,就怕辛苦了遭遇不公。 下官会在邸报序上,写明白选用落榜试卷的意义,不仅仅可以给落选之人一个明白的答案,可以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借鉴,也可以让今后的会试学生,都对会试产生绝对的信任,信任大明会试公平公正!” 太傅忽然间被震撼了心灵!如此之下,的的确确,对天下读书人来说,是一个绝对的信心。 大明要是真有了如此邸报,刊印历届会试试卷,将每个参与会试学生的试卷都刊印出去,谁还敢作弊?而有了这样的邸报,天下读书人心里从此也都有了一杆秤,掂量掂量自己,学的还够不够?如不如人家? “好,我会装作不知道,也答应你,今后稍微赞誉太子,进步了不少!不过你办的这个邸报上,最好能请一介名人作序,这个名人不仅仅有天下公认的学识,还要不怕世人的诋毁,毕竟这个邸报一旦刊印出去,必定要卖疯了的,挣多了钱,就一定会多了非议。一般爱惜名声的文臣都不会答应的,先说好,本太傅也不会答应的。” 太傅说完笑笑的看向陈学慎,其实在太傅眼里,陈学慎的名声还是够作序的,只不过刚刚陈学慎说过,他会跟太子两人用化名办邸报,就不知道他心里能请谁作序了。 估计陈学慎的老师赵子诚也不会答应的,读书人最看不起的依旧是挣钱的商人。虽然邸报办的是给读书人看的,但自己笃定,只要邸报办起了,绝对能卖的卷席全大明,比任何商家都要惹人眼红,如今巨额利润之下,能少了是非传言? “不知道太傅觉得下官可不可以作序?下官不在乎这些传言,只要能让太子学会经义,还能让太子挣足银子,这点名声非议,下官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也许等过上三两年,这些人议论够了,就没心情天天的议论了,但得到益处的下一届参与会试的所有学生,必定能对邸报的东家,感激不尽,也许那个时候,能告知天下,邸报是太子所办呢!” 陈学慎说着的时候,一张俊俏的面容,散发出自信的迷人光芒。 太傅看着如此状元,内心感慨万分,忽然间非常嫉妒赵子诚,怎么就能遇上如此天赋的学生?不仅被他狗屎运的遇上了如此天赋的陈学慎,还被他早早的定下来做女婿。 赵子诚做了他的老师不够,还要做他的岳丈,这个赵子诚,不一般的人啊!眼光之毒辣,下手之果断,真真是一个不一般的人哪! “能!自然可以!”感慨之余,太傅也只能赞成,如此佳婿,其实自己也想要的啊!正如陈学慎自己说的,损失头两年的小小名誉,后面自当能挽回过来的,何须着急? 太傅这边顺利搞定之后,陈学慎求见皇上了。 皇上这两天精神不错,并没有长时间的闭关。陈学慎很快得到了皇上的接见。 “好,这个邸报办的好,哈哈哈!”皇上听了陈学慎的叙述之后,顿时心情更加的好。 皇上不仅仅担心儿子的名声,也担心钱财的问题,如今陈学慎提出的办会试试题的邸报,竟然神奇的将这两个问题,全部解决。 最叫自己激动的还是,陈学慎说会带着太子亲自挑选试题,如此长期耳濡目染之下,相信儿子的学问,绝不会差了。哈哈哈!为太子挑选陈学慎做侍读,实在是太对了。 “微臣只是担心礼部那边故意为难微臣,不肯给下官带着太子挑选试卷!”陈学慎知道,要办好邸报,最关键的还是皇上的态度。没有想到皇上很高兴,那剩下了的就是礼部的问题了,只要解决了礼部,其余的皆不是问题了。 “无事,朕明天就责令,礼部将所有历届会试殿试试卷,全部帮送到朕的内宫来,朕有时间的时候,也要好好亲自挑选有用之人!” 皇上本想让礼部配合陈学慎,但一想到礼部的人,全都是看首辅脸色的,陈学慎的一片好心,恐怕在礼部那些人的暗绊之下,必定是办不好的,说不定那些人能故意跟陈学慎打擂台,另外也找人如此办邸报,那不是白白糟践了陈学慎的一番心思? 在还没有办邸报之前,全部将历届试卷全部都弄进自己的内宫,让葛国公,韩国公,东方国公安排人看守死了,朕绝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畜生! 皇上已经从陈学慎的叙述中,看到了满眼的真金白银,堪比户部外库的真金白银,为了能高中,天下这么多读书人,谁不愿意花钱买会试殿试邸报?只要有能力的,绝对会买! 陈学慎听了皇上的话,顿时折服,皇上如此安排,实在是太好不过了,若是皇上只是吩咐礼部配合自己,陈学慎也怕那些人阳奉阴违,或者直接暗地里跟自己打擂台,就没了最好的结果了。 没有想到皇上很聪明,都想到这个办法,杜绝了那些人的花花心思。 接下来自己就要找董文杰好好谈谈了,说起来自己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他了,从孙公公那边得知,董文杰如今在京城里面购置了不少门面。 不作他想,必定是孙谨让董文杰打探消息。 自己的邸报,也应该让董文杰的人插入进去,既可以帮忙震住场子,不叫那些人唆使京城的地痞流氓捣乱,也能让皇上放心自己。现如今董文杰也入了皇上的眼,成了皇上的暗桩。 自己现在虽然很是得到皇上的信任,但办这么利润丰厚的邸报,若是不安排皇上的人进入,不要多久,皇上心里就会猜测自己会不会贪多了太子的钱,贪多了皇上的钱。 “皇上,微臣为了吸引太子的兴趣,在东宫的时候,微臣说的是跟太子两人合伙悄悄的办邸报,不让皇上知道,也不让太傅知道。 微臣还让太子答应了微臣,不会以为累就半途撂挑子,如此才能人太子亲自挑选试卷的时候,耳濡目染这些学生的学识。 太子高兴之余,赏赐了微臣一半干股,微臣知道,这笔钱,足以当大用,微臣不敢贪得!请皇上成全!” 钱财之事,太子以为自己是跟他一半一半的,但自己的那一半只有全部上缴给皇上,皇上若是高兴,再赏赐自己的话,才能接受,不然自己是一文钱也不能要的。数额太过巨大啊!若是真拿了一半干股,就等着死吧! “嗯,你做的很好,这么说来太子才会怀有激情,那一半虽然交给了太子,但太子的钱,你给朕看好了,不要被他乱折腾了。 至于朕的那一半,这样吧,朕如今想不出能赏赐你什么,就赏赐你朕的那一半的一成干股吧! 你挣足了钱,也好给你自己在京城买上大院子,好好娶了骄阳县主,朕就不另外赏赐了,这件事你带着太子,就装着悄悄的干,如此激励太子向上吧!等太子成才,朕再重重有赏!” 皇上很高兴陈学慎能如此聪明之外,还如此会做人,他自己能主动上缴办邸报的钱给自己,自然比自己开口要的好。 不过他的如此大功,只能是暗地里自己知道,却不能摆上台面,如此赏赐他办邸报的二十抽一的干股,对他来说,也已经是巨额赏赐了,如此他也能高高兴兴,安安心心的一心为太子办事,为朕办事。只要办好了,自然有赏! “微臣谢主隆恩!微臣必定兢兢业业,办好差事!决不负皇上所望!” 陈学慎急忙谢恩,皇上能给自己二十抽一的干股,确实是天恩了。皇上为人其实还不错的。 自己到时候再看吧!若是特别多了之后,自己再将这二十抽一的干股再上缴回皇上,免得皇上心中不快。估计头两年的银子,自己还是能得到的,有这些银子,足够自己养好家人,养好亚楠了。 群臣对早朝皇上提出的要求,有些面面相觑,皇上修道之余,还能有时间从历届会试学生当中挑选人才?笑话!他有那个耐心? 不管群臣如何想,如何猜测,但谁也想不到这个决策的真实意图,不过谁也不担心这个迷恋修道的皇上,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皇上顺利将礼部存放的历届会试试卷,全部拿到手,殿试试卷原本就在爱皇上的内宫。 皇上特别留下了葛国公,韩国公,东方国公。 “安排你们最得意的人进宫,保护这些试卷,再多安排人保护太子!”皇上直奔目的,对于这三个国公,皇上虽然不喜,但也还是能相信的。 这三家从来不管大明皇族之间如何明争暗斗,只管大明血统不乱,大明不出宫闱之乱的事,哪怕太子被人蛊惑的废了,他们也睁一眼闭一眼,他们安排保护太子跟自己的护卫,从来只是保护明面上的,保证自己跟太子不会被人暗杀了,就算完事。 可真正能害了自己跟太子的人,根本不会用暗杀这个蠢办法,人家心思深沉的很,恨不得能将自己跟太子都养废了,好成全他们称霸朝堂的不齿心思。 从前他们不会想暗杀太子,但是若是他们得知了太子跟陈学慎办了邸报,难保这些人不会铤而走险,自己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是!明天,老臣的幺孙子会带人进宫保护太子!”葛国公立即出声答应,嫡长孙在神机营,是不可能动的,不过小孙子如今身手非凡,应该能当大用了。 “老臣的三孙子身手不错,也可以带人过来保护太子!”韩国公也跟着答应。 东方国公自然也不会落后,表示自己的二孙子也可以过来的。 将自己的亲孙子安排进内宫,不仅仅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也是在锻炼自己孙子,以保护皇家为己任。 董文杰心里很不是滋味,见到陈学慎,就想到了亚楠,想到了亚楠已经跟他定亲,自己这辈子只能仰望亚楠了。 是的,这辈子自己只能仰望亚楠,自己的卑微身份,自己母亲的疯癫,都在叫自己止步在原地,远远的看着亚楠,看着她幸福快乐。虽然那不是自己给的,但只要她开心,自己就该替她开心。 168 邸报 “你放心,我会办好这份《历届会试例题选评》,会让天下读书人都知道,这份邸报的真实性,也会保护好邸报,不会被人肆意毁坏的。” 董文杰慎重的面对亚楠的未婚夫陈学慎,眼里没有嫉恨,有的只是对工作的严谨。 “嗯,我相信你,不过若是可以,你最好安排人在大明读书人最甚的府城,办邸报分处,免得被人赚了便宜,如此也尽可能的扩大邸报对读书人的影响。” 陈学慎知道董文杰的人,散布在大明不少繁华之处,而大明读书人集中的地方,自然也是在这些繁华之处。占领这些繁华之处发行邸报,必不可少,不然仅仅依靠京城这一处发行邸报,实在是太大的浪费。没的便宜了那些转卖的贾商。 还不如自己办呢!反正锦衣卫如今也积蓄了不小的力量。如果邸报的挣钱多了,也有利于皇上让董文杰训练出更多的锦衣卫。 “这个不要你说,我也会做得,皇上也吩咐了我,就近用这笔钱,好好培养锦衣卫,你只要定期将选好的试题,交给我,其余的不要你操心,下面自然有人好好办起来的。” 董文杰对陈学慎并不掩瞒自己,邸报的钱,皇上早就说了,今后就用邸报的钱,养自己的锦衣卫,这笔钱,自己自然好好运作好了,才能不负皇上所望,才能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真正的保护亚楠。 如今自己在鸿雀楼的帮衬下,已经训练出来上千身手不错的锦衣卫,如果再有了邸报的银子帮衬,相信自己能训练出来更多有用的锦衣卫,那些散落在各地的空架子锦衣卫,也能被自己收拢过来,也许大明锦衣卫很快就能恢复到从前的风光。 亚楠没有直接回到上原,而是先到了省城,自己封了县主,也该去省城,跟二舅舅,六叔他们说一声,还有缘来酒楼的毛建立以及青夫人打一个招呼,顺便也为夏季的干红,做好准备。 酿制出来的干红,不仅仅要走国宴尊贵路线,地方上的有钱人,也是巨大的客户群。 皇上会替自己打开国宴席面,而毛建立就是自己最先要合作,打开地方市场的恰当人选。 雷静正好也没有见过二舅舅二舅母他们一家,这一次亚楠也准备带雷静,好好认识二舅舅一家人。 毛建立开心至极,没有想到自己交结的孙谨如今再次回归皇上身边,而亚楠这孩子竟被分封了县主,不得不佩服自己,有识人之能。 亚楠最先去拜访了青夫人,自然,少不了带上礼品,是亚楠特亲自制作的贵人雪花膏,不仅仅是送给青夫人使用,也打算送青夫人干股。 亚楠已经得知,大舅家的大表哥志厚今年之后已经不读书了,而是帮助二舅舅二舅母一起做生意,而志纯还打算读两年。 如此,亚楠就想到了跟志厚单独合作贵妇护肤品。打算取名《贵人坊》。至于志纯,亚楠不着急,等他不读书了之后再看看吧! 而志娴,自己并不打算给她什么事业,《金玉满堂》有她一成干股,等《贵人坊》出来自己也会给她一份干股,她可以用干股的钱,自己买农庄,买铺子,存做嫁妆。 大明的女人,绝不适合抛头露面做生意,口水会淹死你!大明的读书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挣钱,名声一旦臭了,读书人的立足之本就没了。 二舅舅一家人没有这方面的顾忌,所以自己才敢跟二舅舅一家,合作挣钱,自家就安安生生的,老老实实的做清廉的读书人吧! “你这孩子,什么都记着我一个老人家,老都老了,还用这么精贵的东西做什么?” 青夫人嗔怪着带着玫瑰雪玉膏的亚楠,虽然是怪着,但脸色却是极为愉悦的。 “亚楠时常会记得夫人对亚楠的帮助,若是没有青夫人,我二舅舅的金玉满堂哪会如此的顺利?呵呵! 这也是我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我自己跟娘先偷偷的用了几个月,效果还不错呢,我这才敢拿出来送给夫人用用的,夫人,你看看我娘的皮肤,是不是水灵灵的跟玉脂似的?闻起来还有一点点隐约的玫瑰香味?” 亚楠这次过来见青夫人,特别也带上了自己娘,不仅仅为娘引荐青夫人,也是拿娘给自己做模特呢! 雷静被亚楠说的羞得满脸通红,这孩子净胡说,不过一想到亚楠爹对自己皮肤的迷恋,心里又甜丝丝的。 “还真是的呢!赵夫人这个皮肤,都赛的上小姑娘了!” 青夫人看向雷静,心里更是高兴,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皮肤比自己看到的十几岁小姑娘的皮肤都水灵,自己若是用起来,少不得也要年轻多了呢! “夫人过誉!民妇惶恐!”雷静自从嫁给了赵子诚,从前的泼辣率直,收敛很多,并非是赵子诚对她有如此要求,而是雷静自己收敛的,雷静担心自己举止会给相公抹黑,慢慢的就有了贵妇人的优雅跟矜持。 亚楠看着娘如此转变,也没有说不好,亚楠理解娘的心理。 人本来就会随着坏境改变自己的,前世的自己为了适应豪门环境,一样是不得不改变,在特定的环境下,做特定的举止言行,不管什么时代,都是如此,不然就被排除在外,举步维艰。 除非是在自己家里,可以肆意妄为,不过在前世的豪门家里,自己依旧无法肆意妄为,不过到了现在的这个家里,自己却可以随心所欲,相信娘在这个家里,也会轻松的。 娘在家里从来不会做女红,也不会做饭,但却可以在家里训练自己的贴身丫鬟,还是显露出娘的本性的。不过只要娘出门,都会不自主的收敛自己举止。 “你是亚楠的娘,我当亚楠是自己的孙女,也当你是自己的子侄,以后你在我这,可不要如此客气,不然就是不当我是你长辈!” 青夫人见亚楠的后娘太过拘禁客气,便满脸慈爱的拉着她的手,好好安抚,如今自己已经知道,皇上极为喜欢亚楠一家人,自己当然也会喜欢的。 雷静满脸羞怯,不好意思的很,但心里还是暖暖的,所有人对自己的敬重和示好,其实都是因为亚楠对自己好,他们才会爱屋及乌的。 自己虽然不能生育,但有一个如此贴心的孩子,雷静觉得自己今生,再无遗憾了。 亚楠亲自给青夫人用了玫瑰雪玉膏,青夫人当场就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滋润了很多,摸起来滑滑的,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玫瑰花香味,很淡很淡,令人心情愉悦,一时间青夫人心花怒放。 亚楠看着青夫人的笑容,心里也很高兴,青夫人一个人住在省城,虽然住处豪华,但还是露出孤寂的,幸而有毛夫人等几个要好的夫人,时常过来陪伴,不然亚楠都觉得夫人活的太孤单了。 青夫人到底还是收了亚楠送的一成《贵人坊》的干股,跟金玉满堂的一样,用意只是为了保护。 志厚特别高兴,能独自为亚楠筹备开张《贵人坊》,这是亚楠对自己的信任和看重,不过自己不要那么多干股,自己给亚楠做掌柜就足够了。 “大表哥,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我们俩个人一个人四成,志娴一成,还有一成,用来奖励员工,激励他们的积极性。 将《贵人坊》在省城开起来,等红火了之后,你自己看着扩展,京城那边,暂时不去,他们若是想要,就请他们自己过来买,好东西咱们不愁卖,记住,不管挣钱多少,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京城里面首辅弄政,睿王有反意,皇上在积极发展自己,京城里面如今很不安稳,那边就不去了,省城的邱大人看起来是中立的,你在省城立足,应该不会有人打你主意,更何况还有青夫人在《贵人坊》有一成干股? 我爹如今是皇上恩赐的正五品的官员,我也是皇上恩赐的县主,我们家如今跟皇上是紧紧的绑在了一起,所以首辅跟睿亲王,应该会当我们家是对手,而我们家从此也只能跟紧皇上,做皇上手里好用的棋子。 幸而你们家在省城,跟我们家算不上是亲戚了,我们两家只要不过密来往,这些事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们,你们就做外人看起来不问政事的纯粹商人吧!” 亚楠单独跟志厚长谈,不仅仅交给他《贵人坊》几个护肤品的方子,给他运营方案,营销计划,员工奖惩机制,培训方法,也是时候给他说说京城的政事,自家的立场,让志厚经营的时候,也知道配合朝政走向。 最好贾商不掺乎政事,但真正做起来还是很难的,不过至少外面场是不掺乎政事的,如此,才能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生意,不卷入这些漩涡之中。 筹集《贵人坊》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不仅仅需要装修铺子,还需要培训员工,招募掌柜。但所有这些,亚楠都不会出面了,自有志厚出面。 志厚这边无事之后,亚楠才有机会,好好跟毛建立谈谈未来的合作可能。 毛建立得知亚楠夏季会给自己提供干红,亚楠说干红就是葡萄酿制的酒,自然是一口答应,而且是极为高兴的答应。 毛建立知道,只要是亚楠说好吃好喝的,就一定不会错,虽然自己也品尝过果子酒,但还真没有品尝过葡萄酿制的酒,不过听说从海外运过来的红酒,可是昂贵的很哪!一瓶价值千两。 不知道亚楠如何学会的,不过上原那边从前就是暗地里通商的,能让亚楠品尝到海外的红酒,也是可能的。只是这孩子太过聪明了,什么都敢做,也做的好。 “我打算将这边的产业,交给我的小孙子接手,我这个小孙子,虽然才十五岁,但他对经商有很高的天赋,现在已经跟着我打理这边的产业了。 只是他的亲事,还未定下来,你表姐对经商也有不小的天赋,我有时候会想,若是这两个孩子能成其好事,这可真是我孙子的福气了。” 毛建立对志娴还是极为了解的,忠厚但不失聪慧,帮着她爹娘经营金玉满堂,也不觉得张扬,低调贤惠。 如此女儿若是能做自家孙媳妇,可是自己孙子的福气,可惜自己提的迟了,竟然在亚楠成了县主之后才提,显得自己有些巴结亚楠了。 可是自己若是不提的话,真怕亚楠二舅舅二舅母已经开始为志娴物色人选了,自己也不好亲自跟亚楠二舅舅提亲,怕他为难不好拒绝。 自己先跟亚楠提的话,就有了中间人的转弯,行就更好,不行,也不会觉得尴尬,再说自己最在意的其实还是亚楠的意思,可惜亚楠一直到封了县主才过来,今天自己就凑着亚楠高兴,厚着脸皮替孙子试试看了。 亚楠呆了一下,难怪刚刚毛建立特别介绍自己他的嫡孙,虽然不是嫡长孙,但也是他最在意的那个儿子的嫡子。 他那个曾经委托孙谨从国子监拉出来的儿子,毛清风,如今是礼部郎中,正五品。 毛清风的嫡长子,毛嘉荣,如今在京城读书,已经考出了秀才功名,看起来是要继承他爹的仕途之路了。 毛清风的二儿子,也就是小儿子,就是自己今天见得那个俊秀少年,叫毛嘉桦,难道他们家打算让他走商途?他可是他们家的嫡子,能甘心走商途吗?一般像这样的人家,不都是庶子走商途,嫡子走仕途的吗? “他不读书吗?”亚楠忍不住的问出来。 “他跟他那个大哥不一样,读了七八年之后,就再也不肯读书了,我见他实在是不愿意,也不想逼他,只是没有想到他对经商特别有天赋,我才带着他做了不长时间,他就几乎能独当一面了。 这孩子其实也见过志娴的,对志娴也颇有好感,我这才起了这个心思,只是不好意思直接找你二舅舅谈,担心他有心里负担,其实说起来是我孙子高攀了志娴的。” 毛建立说的极为谦虚,若是一般人一定不会如此看,怎么说也是志娴家高攀他们家儿子,毕竟人家是官家,娶你一个贾商的女儿,当然是贾商的女儿高攀了。 可毛建立是什么人?可是看着亚楠一家崛起的,甚至自己儿子的官职也是亚楠帮着弄上来的,若非当初亚楠给的月饼方子得了孙谨的眼,能有儿子今天的侍郎之位么? 再说看看亚楠家如今,爹是正五品县令,亚楠自己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未婚夫更是当今新科状元,现在就如此,将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看着亚楠对她二舅舅一家的看重,自家孙子若是娶了志娴,只能是自己高攀,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若是志娴自己愿意的话,我也乐见其成的。只不过我这个人特别护短,见不得我的亲人受委屈。 毛爷爷也该知道,大明的女人,受委屈的实在是太多,幸好我二舅母在家不曾受二舅舅的委屈,二舅舅对我二舅母不论贫穷富贵,都是真心的疼着,年纪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少了疼爱。 所以,毛爷爷还是跟你孙子好好谈谈,他要是做不到跟我二舅舅这般心疼二舅母,还是不要提了,免得将来反而坏了两家的情义。 毛爷爷,我这是说的实话,我家人对女儿的婚事,都抱着这种想法,要是自家女儿受了委屈,必定是要讨回来的。 你可能听过我三姑的事吧,我三姑当年在宝庆梁家的时候,受了不少委屈,后来我爷爷奶奶生气极了,就打算帮三姑和离,还是我三姑父有决心,坚持要疼我三姑,最后我三姑父用一百两买了自己出户。 我爷爷奶奶这才让我三姑继续跟三姑父,这件事我二舅舅二舅母他们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的,对我爷爷奶奶也是极为钦佩的。 所以,我觉得毛爷爷还是慎重一些,若是我志娴表姐嫁给旁人受了委屈,我们全家过去给她撑腰的时候,也能没有顾忌。 若是在你们家,受了委屈,反而会坏了两家情义,婆媳关系也不是好相处的,除非分家单过,不过我也知道,一般人家是不会分家的,我们家也没有分家过,老人家都喜欢儿孙满堂的,图个热闹。 若是一家人心齐,没有乱七八糟的利益冲突的话,倒是能像我们家这样和和美美的,热热闹闹的,但要是利益冲突多了,人多了争斗就多了,这样的话,惠姐受委屈的机会,就多了,当然,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意见。 我并不打算掺乎我二舅舅家的事,这件事我也不会跟二舅舅他们一家提的,毛爷爷还是回去多想想,要是觉得行,就自己去找我二舅舅提亲,答不答应,都在我二舅舅。” 亚楠说的很是慎重,并不会因为对方跟自己多年的情义,就轻易替表姐答应什么,或是答应帮忙说项什么的。 169 六叔婚事 婚事对大明的女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大明的女人背礼教束缚的最为厉害,嫁的好的大明女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嫁的不好的女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更多的大明女人,只能做妾或者是通房丫鬟了,大明的媳妇都是熬出来婆的。 毛建立的家族,大着呢!毛建立的那个京城当官的儿子,可是娶妻纳妾的,家里子嗣有嫡有庶的,争斗必定不少。要是自己说的话,真不愿意答应。 自己说的如此明白,不知道毛建立怎么想了,若是他听了自己的这番话之后,还有决心的话,自己也得跟二舅舅跟志娴透个风,不要被人家一个官家就骗了去。 志娴表姐其实也不一定找官家的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商户,更好把握,人生简单才更容易得到幸福。 自己这辈子若想在婚事上得到幸福,暂时也很难了,状元之姿,多少人惦记着,不知道陈学慎能坚持多久? 毛建立忽然心头有些拔凉,亚楠的话说的很清楚了,是不想她表姐嫁给自己孙子的。 果然是自己高攀了,回头自己回去跟孙子好好说说清楚,免得他会多想了亚楠。 也怪自己一个老人,竟然没有一个十一岁的亚楠想的透彻,自己光是想着结两家只好,亲上加亲了,就没有想到亚楠一家人,都是护短的主。 孙子虽然是好,但儿子家里的那一屋子的女人,加上十来个庶子庶女的,也着实叫人担心内斗,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要不然这个孙子也不会气的跑出京城跟着自己经商了。 亚楠见毛建立一点即通的表情,就打算跟二舅舅说了,免得二舅舅下次遇上毛建立会面上不自然,毛建立是聪明的人,被自己如此说了之后,也许会收起那个心思。 亚楠真不愿意志娴陷入宅斗里面去,还是官家,京城里面的官家,基本上都清高的看不起商户,何必让志娴去他们家受气?毛建立一个爷爷辈,又不在京城,能帮的了志娴宅斗?根本不可能的事。 除非毛建立的那个嫡孙子,能跟京城的爹娘分家单过,还能真心爱上志娴,不会纳妾,不会变心给志娴气受,不然不说是自己,就是二舅舅二舅母也不会答应的。 估计没戏,哪有这点大就分家的儿子?更别说叫他一辈子不要纳妾?连毛建立跟他儿子自己都有妾伺候着,还能指望孙子没有妾伺候? 六叔在亚楠来了之后,特别的开心,每天都陪着亚楠,铺子也丢给了石方,黄涛两人,这个时候并非是盆景大卖的时候,而是在培育的时候,所以六叔有的是时间陪亚楠。 然而六叔不在倩影的这几天,锦娘却是一天天的感到失望,自从自己喜欢到倩影铺子看景之后,不知不觉间就喜欢看那个坚毅安宁的身影,虽然看他无声无息的侍弄着盆景,但他的脸上始终是轻快的,叫人不由自主的跟着轻快起来。 “石方,你们掌柜今天怎么又不在?” 锦娘终于没有忍住,问了出来,心里隐约有些担心,担心他会回家定亲结婚,毕竟他这个年纪,还单着的也算是少有的了,他家里人应该会着急的吧?自己已经打听出来他二十好几了。 “啊?回大小姐的话,我们掌柜的家里人来了,这几天掌柜的陪着家人了!”石方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回答大小姐的话。 如今石方也知道这个大小姐是前面绣坊的掌柜,更是省府大人的千金,每天看到千金大小姐过来,石方还是有些谨慎的,就怕省府大人会生气,找掌柜的麻烦,所幸省府大人英明,知道掌柜的从来不敢跟千金大小姐多话一句。 “是你们掌柜的爹娘吗?”锦娘有些担心,自己怎么不知道他的家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爹娘来催他结婚了。 “不是掌柜爹娘,是掌柜大嫂带着侄子侄女来了!对了,我们掌柜的侄女,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呢!” 石方说起亚楠是县主的时候,忽然有些底气起来,掌柜的侄女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了,省府大人以后应该更不会找掌柜的麻烦,再说每天要过来看盆景的是他自己女儿,又不是掌柜的找他女儿的。 他大嫂来了?会不会长嫂如母? 锦娘心里隐约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可自己压根都不敢说出来,就怕娘找人害了他。 自己虽然是遇上那样不堪的事,未嫁先休,但在娘跟大哥眼里,像他这样的小商户,是绝配不上自己的。 但自己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世上像他这样干净清爽,坚毅宁静的男子,最为叫人安心。 更何况自己从没见他跟别的女人又多余的牵扯,自己甚至能感到他根本不曾出入风月场所,他身上从来没有那样的味道。有时候自己都能从爹跟大哥身上能闻到那种地方的味道,但却从未闻到他身上有这样的味道,这最是令自己感动。 感动世上会有如此男人,像一座山,安安稳稳的,不被外界纷纷扰扰迷失了眼神,日复一日的守护着他精心侍弄的花草树木,有时候自己很想做他手里的一盆花,可以享受他细心的疼爱。 半夏看着小姐打听倩影铺子的那个掌柜,心里耻笑一声,小姐对那个掌柜的上心的很哪。 不过想到自己跟钱姨娘一起商量好的事,就忍了下来,不去劝谏小姐,惹怒小姐,只要过了今晚,小姐就得乖乖嫁给钱姨娘的娘家侄子。 钱姨娘的娘家侄子,可是年轻的举人老爷呢,到时候自己跟着小姐一起嫁给他,邱大人也一定会帮着自家相公,安排好官位,自己可就成了大人的妾了。也许说不定能为相公生下一个儿子,再得了相公的恩宠,可真是美美的人生呢! 半夏一想到钱姨娘的侄子,心里就酥酥麻麻的,上一次见到他本人,果真是貌如桃花,一派风流之姿,只看了自己一眼,自己就能感到他对自己的情义,他一定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自己。 自己已经将小姐的肚兜偷拿给了钱姨娘,钱姨娘会让他侄子今晚晚饭后,带着大小姐的肚兜,在大小姐的绣坊铺子里面等着,自己也会带上小姐去绣坊的。 让后钱姨娘会差使自己婆子找小姐买绣品,结果找不到小姐,告诉夫人,夫人一定担心的不得了,夫人最先要找的就是小姐的铺子。 等夫人到了铺子,就能发现自己的女儿早就跟钱姨娘的举人侄子,情投意合到了那样的地步,如此,夫人就是不高兴,也得捏着鼻子,将小姐嫁给钱姨娘的举人侄子。 锦娘带着半夏,默不作声的在铺子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孤单单的看着眼前的玫瑰,这是他今年才培育出来的,说是新品种,来年开花,可能是蓝色的,自己不知道他这是如何办到的。 想到他跟自己轻声解释蓝色玫瑰,说是代表着:爱在心头口难开。那个时候,自己忽然很紧张,也很雀跃,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爱他在心,也一样的口难开。 可看着他对花如此细心,却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如此忽视,锦娘的心,隐隐约约的刺痛着,这样的爱,自己要暗恋到什么时候?他到底有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他? “六弟,这次爹娘让我过来问问你,若是在他们上原给你找一个性格好的姑娘,你能不能回去成个亲?爹娘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爹娘也说了,你如今真的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要是你这边有中意的,爹娘让我替你先提亲?” 雷静也是没有办法,来的时候,竟然还背负了如此使命,婆婆偏偏还说自己是大嫂,长嫂如母,自然应该操心六叔的婚事。 六叔每年在过年的时候回家,呆不了几天就会走人,爹娘就是想逼六叔成婚,也没有时间,加上六叔一直对从前退婚的事,耿耿于怀,爹娘也不敢逼他过紧,盼着他自己想开。 随着家里亚惠成亲,公公婆婆对六叔的婚事,更是着急的很了,六叔虽然是男子,拖几年也不会有什么,但六叔今年都二十四岁了,旁人家的儿子这么大,早就娶妻生子了。 六叔满脸爆红,没有想到大嫂会在自己铺子当着亚楠亚青的面,就问自己婚事,虽然是爹娘的意思,但六叔依旧是感觉很羞愧。 “大嫂,我,我真的不想结婚,你帮我跟爹娘说说,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我从前受过伤,身体不好,我不想害人!” 六叔虽然羞愧,但也得对大嫂说明白自己的意思,免得大嫂不顾自己的意思,自己真的不愿意娶妻。 家里的子侄都有出息,自己根本没有生子嗣的压力,再说自己身体受过重伤,虽然现在养着看起来不差,但自己也不知道身子到底是不如旁人的。 加上现在倩影的铺子,价值万金,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些,自己就想为亚楠多存些嫁妆,给亚楠做依靠,若是自己娶妻生子了,这些东西,妻子焉能不看重? 还不如不娶,免得一个人外人生分了自己跟亚楠的感情,也搅和坏了一家人的感情。 大哥当初娶了亚楠的娘,不就是遭受了这么多年的憋屈?好在亚楠跟亚青是好孩子,不然大哥这辈子都得憋屈死,自己可不想跟大哥那样娶一个势利女人,还不如一个人过的轻松。能安安稳稳的为亚楠存好嫁妆,也能做亚楠一辈子的依靠。 “六叔,你身体受伤都好几年了,大夫也说了不影响日常生活,也就是不影响你娶妻了,六叔,你,要不然就自己好好看着,身边有没有喜欢的? 不然爷爷奶奶可就不管你什么意思,给你在上原包办婚事了!六叔,你还不如赶紧自己找个喜欢的呢!” 亚楠一眼瞥到角落里面的那个千金小姐,应该就是学慎跟自己说的那个省府邱大人的千金,学慎说他住在六叔这边的时候,每天都能看到她过来看盆景,看起来是跟六叔没有什么交流,但学慎说对方对六叔有意思就一定有意思,学慎那个人对感情敏感的很呢! 今天自己就当着她的面,故意大声点,催促六叔成婚,她若有意,就尽早,若无意,自家也不愿意攀附省府大人的千金。 她若是有意,可得先说好,他们家的省府大人,可少拿官架子压迫我六叔,不然的话,这门亲事,还是不结的好,六叔成天的被人家压迫拿捏着,这日子可怎么过?六叔的尊严可不容被糟践!自己不许。 尽管自己从学慎的嘴里得知这个千金安静敦厚,但要是她爹娘人品不行的话,就是她本人愿意,也无用,谁叫她爹娘有权有势的?省府她爹最大的? 若是没钱没权的,反倒好办的很,可惜太过有权有势,诶,自己也有些矛盾不决了! 若是看六叔自己的意思吧,六叔压根就没有娶妻的意思,难得遇上有姑娘暗恋他吧,他还不在意的很。六叔的婚事,也难着呢! 锦娘脸色一白,担心的事还是如期而至了,自己其实也该能想到的,他都这么大了,哪有家人不催着结婚的?可他要是结婚了,自己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锦娘不敢想,一想到他结婚,就心如刀割一样的疼着。 “亚楠,六叔没有喜欢的,也不会喜欢什么人,六叔只想守着倩影铺子,安安静静的,真的很轻松,亚楠,帮帮六叔,好不好?回去帮我跟你爷爷奶奶好好说说,让他们不要操心我的事了,要不然六叔过年也不敢回家了。” 六叔轻轻拉起亚楠的手,带着祈求,也带着坚定的态度。 “六叔?”亚楠心里一阵难受,呆呆的看着六叔,难道六叔就是前世的那种喜欢单身的轻松惬意,抗拒成婚带来家庭琐事的那种人?哪怕在旁人眼里的孤独寂寞,在他自己眼里,却是一种安宁的享受? 亚楠不确定了!自己也不敢再轻易过问六叔的事了,不知道六叔是不是被自己害了,若是没有这个倩影铺子,六叔在上原家里的话,也许已经听从爷爷奶奶的话,已经娶妻生子了。 从前自己担心六叔身体不能下地,在家里会难受自卑,加上自己也想六叔有自己的事业,才有了倩影铺子,可现在看着六叔对倩影铺子的热爱,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对经营商铺的热爱,以至于连自己的婚事也极为抗拒了,这,这,可怎办? 一时间,亚楠忍不住的眼眶都急红了,自责之心油然而起! “亚楠,亚楠?别哭啊?别哭,是六叔不好,亚楠别哭,啊?” 六叔陡然发现亚楠心情黯然,连眼眶都红了,顿时心疼的要死,也自责起来自己,是自己惹的亚楠难受了,亚楠是在担心自己啊! 六叔忍不住的将亚楠像小时候的时候,圈抱在怀里,满脸焦急的哄着。 六叔不如此着急还好,亚楠还忍着不敢哭,可被六叔这么小心翼翼的抱着哄着,就忍不住的抱着六叔无声的哭了起来。 六叔!六叔!是我害了你了!一定是我害了你了!要不是我的自以为是,你就不会有不娶妻的想法了!可,可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帮你是好?是按你自己的心意帮你维持单身的惬意?还是按爷爷奶奶的心意,帮你找一个好姑娘照顾你一生啊? “亚楠,来,不哭了。你六叔都被你惹哭了,你六叔人好,一定有人喜欢上的,你别担心!” 雷静不顾六叔的意思,将亚楠从六叔手里转到自己怀里来,抱着哄着安慰着,虽然没有想到亚楠会忽然如此难受,但亚楠哭一定是为了六叔的婚事。这孩子一向心软,更是回心疼家人,才会如此担心她六叔。 他六叔也是的,好好非要说什么不娶的,都急哭了亚楠这孩子了! “子琛,我是你大嫂,也是替你爹娘过来说话的,今年无论如何,家里都会给你定下来婚事,年底的时候,你就是不回家,也不抵用,家里的婚事,都是爹娘定下的,我跟你大哥是爹娘定的,你二哥的婚事也是爹娘定的。 你的婚事,爹娘已经多给了你这么长时间自己找了,你自己到现在都不定下来,就不要怪你爹娘不顾你的意思在上原给你找人了!亚楠不哭,乖哦,你六叔不会一个人的,回去后爷爷奶奶一定会给他找一个心眼好的姑娘的!不哭了啊!” 雷静一边抱着亚楠哄着,一边拿出大嫂的架势,态度强硬起来,竟然敢惹哭我的亚楠?亚楠是担心你这么大不成婚,好不好?你不体谅家人的着急担心,你还敢惹哭亚楠? 亚青跟在后面看着娘逼六叔,看着亚楠心疼六叔,心里也是乱乱的。 来的时候爹也特别嘱咐过自己,要自己劝劝六叔,不能再拖了,再拖可真就不好找了!人家会胡乱猜测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才会放着这么清楚明白的家世,这么大还不娶妻的?渐渐的被人议论多了,名声也不好听,到时候伤害的还不是自己跟家人? 170 救美 可要是自己说的话,自己也不愿意那么早结婚,万一不小心找个不省心的女人,不仅仅害了自己,也一样的会伤害了自己一家人的。 亚青经过自己母亲跟爹之间的婚事,心里对婚事一样的存了抗拒之心,不过他年纪还小,还在读书阶段,赵子诚也没有打算这么早给儿子定亲,想着等儿子考出功名之后定亲,也好说多了。 “六叔,你这边我还没有好好看过呢!亚楠,别哭了,我们一起看看六叔培育的盆景,好不好?你看,你看,那个是桃花吧?六叔是怎么想到这么养的?真好看!亚楠,你不是说你喜欢桃花的吗?” 亚青急忙转移注意力,娘难得的为了亚楠心情不好,六叔的脸色也不好,既心疼亚楠,又不愿意被逼成婚,可是难死自己了。先哄好亚楠再说六叔的婚事。亚楠不开心,什么事也没有心情谈。 “六叔!对不起,娘,我没事,六叔,你带我看看你的手艺吧?我都不知道你能养出这么好看的桃花盆景了呢!” 亚楠听着娘忽然如此态度强硬,知道娘是为自己故意逼六叔的,心里歉意的很,其实谁都不该怪的,就应该怪自己。 这一次自己不想早点回去,就在这边多陪陪六叔,好好了解六叔的真实想法,也找机会开解六叔。 诶,其实自己也想跟六叔一样,愿意一辈子单着,轻松惬意的陪着家人,多好啊! 这一天,六叔心情有些不安,心里充满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对是错?会不会伤害了家人,也伤害了亚楠? 亚楠的哭,看似是心疼自己单身而哭,可自己更加感觉到亚楠是在自责而哭,自责她帮助自己有了省城的这个倩影铺子,不然的话,自己若是留在家里,也早就抵不过爹娘的意思成亲了。 自己不要亚楠如此自责,这是自己喜欢的生活,也是自己享受着的生活,有自己喜欢的事业,有自己的目标跟打算,活的轻轻充实,还能照顾到家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更不会跟大哥那样,一不小心就沾上那样不堪的女人,多少年都憋屈着。 可若是自己一味的贪享这样的轻松惬意,罔顾家人的担心,更罔顾亚楠的自责,自己还能继续假装不知道的轻松惬意下去吗? 吃完晚饭,雷静带着亚楠,住到了缘来酒楼,自从到了省城,毛建立就一定要亚楠住在酒楼的高档包间里面。 不过今天亚青则要留下来陪着六叔,雷静自然答应,亚青可是他爹嘱咐过的,要好好劝劝他六叔的,就让他留下来劝劝他六叔也好,省的自己这个大嫂强逼他似的,也不看看他这样子,连亚楠都急哭了! 雷静心里也不好受,身为大嫂,摊上这样的差事,自己还能怎么着?不仅仅是爹娘着急,就是亚楠爹也为她六叔着急,今天看着亚楠,恐怕更是为她六叔着急呢! 亚楠晚上心情一直有些压抑,怕自己心情影响到娘,推说累了想早些睡觉,躺在床上之后,亚楠才好好思量起来六叔跟那个省府千金小姐的可能性。 若是没有喜欢的人,能娶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也是一种折中的生活方式,再说六叔心地善良,被对方用心的爱着爱着,也许三五年下来,六叔就转变了今天的看法呢? 只不过那个敦厚安静的千金,她背后的背景也太强悍了一点,始终让自己有些担心啊! 算了算了,不能多想了,那个千金再是喜欢六叔,六叔自己无意,还是白搭,六叔的婚事,关键还是在六叔心里怎么想,先得叫六叔接受婚事才好办,不然真担心六叔接受不了家里人的逼迫。 六叔跟爹不同,爹从小受礼教教导,不会抗拒婚事,哪怕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也能接受再婚。 六叔从前重伤加上重伤的时候遭遇退婚,这对六叔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尽管六叔从来不曾表现出来,但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 如今六叔身体是好的差不多了,但心理上的阴影也许还在,也许还会担心有人嫌弃他的身体,这也是家里人之前不敢逼他过甚的原因,但六叔的年纪在这,要是再不定下来,真的要被人说三道四了。 这可不是前世的时候,二十四岁上学的男生,多的去了,二十四结婚的男生,铁定算早婚。 可现在的时代,男人十六岁成人,就可以结婚了,哪怕迟几年,也不会迟到六叔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定下亲事的。 六叔这样即使不成婚,能有一门定下的婚事,也不会叫人说三道四的,这个地方,可没人能容忍六叔这样有单身的想法的人,连自己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没有力量跟这个时代对抗啊! 就在亚楠躺在床上为六叔难受的时候,六叔也一样的难受着,自己是不是太不在乎家里人的感受了? 就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喜欢,让全家人为自己着急?更让亚楠自责伤心?想着白天亚楠为自己自责而哭,六叔坚定单身的心理,动摇了。 要不然,就随便爹娘给自己找一个吧!大哥担心自己的婚事,不仅仅让大嫂过来说自己,连亚青也过来劝自己了。 娶就娶吧!自己会娶,也会善待对方,但自己绝不会将铺子的家产暴露给她,若是她有一点点沾手自己铺子的意思,自己就将她留在爹娘身边伺候,铺子是亚楠的,绝非任何女人可以眼红,哪怕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许。 想到要跟一个陌生女人生活在一起,六叔由衷的感到极度烦躁,万一沾上李秀凤那样不要脸的女人,可怎么办? 六叔极度烦躁之下,并不愿早些休息,一个人轻轻的出来,看看院子里面那些风景各异的盆景。 这些盆景各具风情,虽然是自己侍弄的,但六叔心里明白的很,若非自己得了亚楠的启发,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些炙手可热的盆景。 轻轻摩挲着亚楠喜欢的桃花,六叔不由得笑着起来,亚楠就如这样盛开的桃花,叫人忍不住的想疼在心里。 这株桃花,开的异常美丽,有人出价两千,自己也不愿卖了,一直侍弄着,也不愿卖了,就想等亚楠过来的时候,能看着好看。 但是自己也不会让亚青带回去给亚楠天天看,亚楠会忍不住偷偷的自己修剪这株桃花的,那样会伤着亚楠的手,亚楠的手很嫩很嫩,稍微剪一下枝子,必定能弄红了,严重的还会破皮。 就在六叔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倩影铺子的后街一阵惊呼之后就没了声息,六叔即刻赶往铺子后门,后门正对的可是邱小姐的绣坊铺子,别是出事了! 打开后门,就发现绣坊的二楼三楼的灯火亮着,三楼上面隐约听到半夏的哭诉。 “夫人,不要怪小姐,小姐也是情难自禁,小姐这几年难得遇上喜欢的人,夫人就成全了小姐吧!呜呜呜!” 半夏哭着说着,声音透过绣坊三楼微微开着的窗户传到了六叔的耳朵里,六叔的眉头不由自主的一阵打皱,忽然很是反感这个半夏丫鬟,太不会做人了!哪有如此说自己小姐的丫鬟? 不管是什么缘故,身为丫鬟,也不能如此大声的哭诉自己小姐,就不怕坏了自己小姐的清誉?那个小姐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也不像是她说的那样跟男人情难自禁的人啊? 要不然她怎么会有耐心,每天到自家铺子,观看盆景,时常一看就是一整天的?要是那样人的话,她根本也耐不住那样的寂静啊? “是啊,夫人,小侄跟锦娘互生爱慕,锦娘对小侄一片深情,小侄自知没有进士功名,难以匹配锦娘,这才一直不敢向大人提亲,夫人放心,小侄已经是举人功名,等下次会试,小侄一定能考取进士功名,给锦娘一个风光的夫人身份。” 钱姨娘的侄子,钱冠明字字句句说的是情深意切,仿若他对锦娘多么用心良苦似的。 他不怕那个面如死灰的小姐会说出来,谁叫她的肚兜在自己手上?谁叫她大晚上的带着自己贴身丫鬟到这来来幽会自己的?谁叫她早就名声尽毁?能有自己一个举人愿意娶她,怎么说也是她的福气! 更何况自己长得又是风度翩翩的?她就是迭口否认也不抵用,看看夫人身边带来的丫鬟嬷嬷看她的眼神,都一副了解的样子,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不承认。 不承认的话,她不仅仅自己会死,还会羞辱邱大人,怎么算这个时候夫人也得先认下来,再尽快给自己跟她办一场婚事,这才是正常的处理。 “哎哟,你这个孩子,怎么能如此糊涂哪!喜欢大小姐,尽可以好好跟大人提亲,怎么能私下见大小姐呢?这,这叫我说你什么好? 大姐,我侄子读书有天赋,可惜不懂人情世故,这才冒犯了大小姐,好在都是自家人,外人并不知道,大姐到不如尽早给两个有情人办了婚事,也免得两个小辈再闹出这样不通人情世故的事来?” 钱姨娘很是得意,今晚一过,自己的侄子就能娶了夫人的心头肉,到时候她还敢对自己高高在上的?就不怕自己侄子对付她女儿么? 这些年要不是老爷心疼自己,自己怕是早就被她逼死了,今天晚上可是难得的轮上自己春风得意了!看看你一个堂堂夫人教导出来的小姐,丢人丢尽了!竟然大晚上的跟男人私通?连贴身肚兜都给了男人?哈哈哈哈! 锦娘的娘气的早就是额头青筋直跳了,看着女儿一脸灰白,看着钱姨娘一脸的春风得意,还有那个自称是自己小侄的贱人,一副对女儿情深意切的样子,再凑上半夏的哭声,邱夫人真的很想一巴掌打醒自己的女儿,何至于此的作践自己? 若非老爷说与其逼迫女儿,不如让女儿跟那个贱商顺其自然,现在倒好,那个贱商压根对自己的女儿半点意思也没有,倒是自己的女儿天天上他们铺子看景,看的是什么景,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今天的事,真相如何,自己怎么可能半点没有猜测?难怪钱姨娘会好心担心锦娘不见了?要说这件事没有她的主意,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可看看自己女儿,被人耍的团团转,也不知道反击,只是一脸的死相,又有何用?这样子若是真的嫁给了什么官家做夫人,也迟早被这些作死的小妾整死。 “既然如此,先回去回禀了大人,再做商量吧!” 邱夫人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处理还是先安抚住人,回头跟老爷回禀之后,老爷应该不会让那个不要脸的畜生举人得逞的,回头叫儿子杀了这个畜生,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将女儿的肚兜拿在手里,这半夏也是死的,竟然不知道抢回她小姐的肚兜? 半夏一听夫人的话大喜,果真被钱姨娘说中了,夫人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的,不然小姐就是死了也会臭了邱府的名声。 “小姐,我扶你下楼!”半夏站起来,急忙过来扶摇摇欲坠的小姐,心里微微偷笑,小姐这个样子,哪能入公子的眼?半死不活的谁会喜欢?等小姐嫁给公子,自己一定能得到公子的宠爱!公子能娶小姐,自己可是出了大力呢! “啪!” “吃里扒外的贱人!” 锦娘终于反击了!第一次用尽全力狠狠打上了半夏的丑恶嘴脸,第一次恨不得杀了这个颠倒黑白的贴身丫鬟,恨极了她的做作。 娘!我自作自受,被这个贱人蒙骗,才有今天的耻辱,肚兜不是我给的,是半夏偷拿出去的,今日晚上也是半夏拖拽着自己过来,说是从这个三楼上能看到对面他在干什么的。更能看到他会不会答应回上原娶妻,可这个理由自己能说出去吗? 锦娘泪流满面的背对着窗户,看着自己娘,又悔又恨,更是对娘深深的歉意着,是自己蠢才有今天的耻辱,若是自己就这样顺从了,才是对爹娘的侮辱。 不,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叫他们这些坏人得逞,爹,对不起,娘,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还有那个他,他必定不会为自己心疼的吧? 邱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终于锋利起来,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用力打了半夏,原来半夏这个贱人,吃里扒外才害的自己女儿如此屈辱? 好,打得好!锦娘,娘的好女儿,只要你今晚自己振作起来,将害你的人一一惩罚,娘一定支持你! “拖下去,乱棍打死!堵上嘴!” 邱夫人看也不看被女儿打倒在地的半夏,满眼的鼓励着女儿,狠狠反击,要想做好主母,就绝不能如此软弱不堪! 可惜锦娘不敢看娘的眼神,锦娘知道自己,要想保住爹娘的脸面,就只有以死明志,不然爹娘大哥都会被自己蒙羞。 “娘,你相信我,我死也不会被这个畜生得逞的,娘,我死也不答应!死也不答应!” 锦娘满眼赤红,神情凄厉,看着那个举人的时候,一样的恨不得亲手杀了他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竟然敢如此迫害自己,迫害自家名誉? 邱夫人含泪笑了,女儿终于能坚挺起来了,能反击了,只要女儿自己振作起来,谁敢胡乱说话,这个畜生,还有这个贱人,一个一个都不要想活着! “娘信你!锦娘,娘信你!”邱夫人过来要抱女儿,但却在这个时候,锦娘一把推开了自己娘,自己却是跳楼而下,以死明志! 锦娘啊!邱夫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楼上一片混乱嘈杂之声。 六叔站在外面,本打算回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上面有个人影坠落,便反射性的伸手就接。 六叔虽然身体好的差不多了,锦娘虽然也是轻盈的,但冲击的力量,还是将六叔撞倒在地,但锦娘却被六叔紧紧护住了,不曾受到半点损伤。 “锦娘!” 就在六叔抱着锦娘倒地的同时,锦娘的大哥锦旭也飞奔而来,自然也看到了妹妹跳楼而下,正好被一个男人抱住的场景,锦旭顿时又急又恨,恨不得杀了那个抱着妹妹的不要脸的男人!虽然心里知道妹妹的命应该是他救下的,但怎么也不能容忍妹妹被一个男人如斯的抱着。 “是你?你怎么样?啊?你是不是受伤了?大哥,快叫大夫,叫大夫给他看看,快点啊!” 锦娘跳楼而下的时候,是抱着要死的心意的,然而当自己落入他的怀抱之后,锦娘欣喜不已,他舍不得自己死?更是舍不得自己受伤。 不过欣喜之后,就是浓浓的担心,担心他这样被撞,会不会伤重?听到大哥的叫声,锦娘头也不抬的就对着大哥催促,快请大夫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事啊? 锦旭顿时脸色一阵难堪,对着身边的人就低斥:“叫大夫过来,听到没有?” “死了没有?”锦旭走进看出来是倩影铺子的东家之后,顿时心情更是不好,妹妹喜欢他好几年了,这个榆木疙瘩,半点也不知道妹妹心意,更是当妹妹是空气,若非爹不让自己插手妹妹的事,自己早就要抽他了! 171 打死勿论 好在今天他还知道救下妹妹,不管是不是凑巧,总归是救了妹妹一命,自己就给你请大夫好好看看吧? “我不要紧,你好好看着大小姐吧,我回去了!” 六叔听了大小姐的叫声,知道了这个威风凛凛的男人,是她大哥,便放心了,缓缓撑着地爬起来,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刚刚被撞的有些头昏,到底还是身体差了,若是从前,怎么会如此禁不住这样的一撞? “我扶你进去,大哥,娘还在上面!今天是钱姨娘的侄子勾结了半夏害得我!” 锦娘死而复生之后,忽然清醒过来,既然不死,就好好活着,跳楼而下的时候,听到娘凄厉的叫声,令自己心碎不已,大哥的神情也差,就连他也如此的担心自己,自己为何还要一心求死?该死的是那些坏人! 锦娘一边吃力的扶上要避开自己的六叔,一边让大哥去接应母亲。 “围住这个楼,任何人不得进出!” 锦旭看着妹妹好好的,竟然还要扶着那个男人进去,虽然很想一脚将那个男人踹进去拉倒,但想想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就睁一眼闭一眼的随妹妹扶他进去,自己倒是要看看,是什么贱人不要命的敢害自己妹妹? 六叔虽然很想推开非要扶着自己的大小姐,但想到外面这么多侍卫,加上她也刚刚才跳楼,就忍着身上的不适,先进去再请她离开吧! “你怎么样?哪儿疼?”锦娘带着哭腔,担心的要死,也后悔的要死,自己没死成,倒是伤了他。 “不碍事,我早些休息休息就能好,你快回去吧,你今天也太鲁莽了,怎么就不怕伤了你娘的心?不管多难的事,有那样疼你的娘跟大哥,都不会是难事的,你要相信他们!” 六叔也不知道怎么的,忍不住的数落起来这个想轻生的大小姐。 大小姐的娘,六叔可是亲身见识过的,那个妇人虽然看起来盛气凌人,但其出发点全是为了她的这个女儿,可见是真心疼她的。 大小姐的大哥,六叔刚刚也见识了,跟大小姐娘一样的盛气凌人,但也是为了大小姐好,才会如此担心她的安危,能带着这么多人找她,还能被她呼来喝去的,就说明大小姐的大哥,很是疼她的。 有如此大哥跟娘,还有什么难事不能解决非要跳楼的?虽然不曾见识过省府邱大人,但邱大人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应该也不会任由自己女儿受委屈的。如此家世,如此家人,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呢? 锦娘听到他如此严肃数落自己,忽然感觉是自己的相公在教导自己,一个忍不住,便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哭泣起来。 “你快起来!快起来啊!” 六叔着急了,怎么能被她这样抱着,自己可不是登徒子,别叫旁人看到了坏了她的名声! 六叔只敢轻声的叫对方让开,自己的手始终是不敢触碰她的肌肤的,就怕损失了她的声誉。 锦娘不肯,死死抱住六叔,痛痛快快的埋在他的怀里,死命的哭。 六叔僵直着身体,双手外展,根本不想触碰到她,只是不停的低声劝她早些离开。 正当六叔如此急的要死的时候,锦旭独自一人进来了。 六叔看着大小姐的大哥满脸阴鸷的过来,心里忍不住的有些担心,担心他们这样的人,会不分青红皂白,以为自己如此是轻薄了他妹妹。 “大小姐,你快让开,你大哥来了,你大哥会误会我的!”六叔不怕死,但却不愿意被人误解而死,不值得。 “大哥,你要干嘛?是我抱的他,不管他的事!你不许伤他!对了,大夫人呢?” 锦娘听到六叔的焦急声音,这才从六叔怀里出来,看到大哥脸色阴鸷,顿时站在六叔面前,挡着大哥,也有些担心大哥坏脾气的以为是他在趁机欺负自己。 锦旭脸色更是差了,看着妹妹如此护着那个没意思的男人,感到很是窝火,若是刚刚他能抱着妹妹,还算对妹妹有些情义,看他那个样子就好似自己妹妹是倒贴他似的,气死自己了! “赵东家,谢谢你救了我小妹,你放心,刚刚我已经请了大夫,一会就能过来给你看看!看大夫的费用跟药费,都算我的,小妹,跟大哥回去,娘晕倒了,等娘好了,大哥带你过来看看这位赵东家,好不好?” 锦旭咽下这口气,和风细雨的哄着小妹,先带小妹回去叫娘看到放心,至于那几个贱人,都被自己绑了回去,叫爹看看,看看他纳的什么妾?竟然如此的作践自己妹妹,爹若是不能亲手杀了那个贱人,自己也不会饶了她的! 还有那个不要脸的狗屁举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了,竟然敢陷害自己妹妹?今天要是妹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非要他全家赔命不可! 虽然今天妹妹无事,但那个狗屁举人,也不可能给他活着,这样的人渣本就该死! 邱大人得知此事的时候,是自己儿子绑了自己的小妾等一干人到自己面前,才知道女儿刚刚差点死掉了。 “你娘醒来没有?”邱大人没有看那几个被嘟着嘴的绑过来的人,而是先问问夫人的情况。 “娘以为妹妹死了,到现在还昏着的。” 锦旭阴沉沉的回答,看爹还宠这个风骚的贱人?差点害死自己妹妹,还害的娘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到现在都没有醒,该死的贱人!锦旭恶狠狠的盯着钱姨娘。 “来人,钱姨娘不安于室,乱棍打死!伺候钱姨娘的丫鬟婆子,全部打死勿论,这个贼人,偷盗绣坊钱财三千两,按律乱管打死!” 邱大人根本不可能给任何人机会说话,直接判了死刑,别说是邱大人相信嫡妻嫡女,就是有疑问,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当众问什么。 这些人能将目光打到命运不济的女儿身上,企图攀附自己,就足以该死,自己女儿喜欢谁,自己都知道,还能容忍一个举人拿着女儿肚兜要挟着?作死的!一个不留,谁也不准泄露出去,不然就乱棍打死! 至于女儿的那些丫鬟婆子,稍后一个一个的远远的发卖出去,不管她们知道不知道女儿的事,总之一个不留。 这些伺候小姐的人要是有半点用心,就不可能让女儿今晚被害,若非担心女儿心软,真恨不得连这些下人也一样的乱棍打死,方能泄恨。 若是从前,自己对女儿只是抱着可怜的心思,随着皇上对赵子诚的恩宠,随着赵子诚女婿高中状元,近身伺候太子,自己就知道,赵子诚一家的崛起,真正是近在眼前,随时随地都能的了,连他女儿如今都是大明唯一的县主,可见赵家如何得圣心了。 锦娘能嫁给赵子诚的弟弟,好处多多。关键还是锦娘自己喜欢的,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坏了锦娘的名誉。 钱姨娘满眼的惊骇,自己肚子里还有相公的儿子,他怎么就能如此狠心,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要乱棍打死自己? 钱姨娘满眼泪水的看向邱大人,期盼大人能兴起半点怜惜之心,他不是说过,自己弱柳扶风,娇媚诱人的吗?不是说过自己是小可怜,总惹他心疼的吗? 大人,你就是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这些话,你也不能忘记你昨天还摸着妾的肚子,说要给儿子取一个名字的啊? 邱大人无视钱姨娘勾魂的眉眼,贱女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妄想搅得自己后宅不宁,仗着自己的宠爱,仗着怀了儿子,就敢胡作非为,连府里的主母也不放在眼里,如此下作的逼迫大小姐,就罪该万死! 打死勿论!叫后院的女人都看看,摆不正自己位置的,都该活活打死! 钱姨娘绝望了!随着身上落下的剧痛,钱姨娘后悔极了!放着好好的宠妾不做,非要妄想活活气死主母,想取而代之,如今才知道,大人的心,是铁,是冰!自己想错了啊!啊啊啊! 跟随钱姨娘一起的丫鬟嬷嬷,全都一脸的死灰,当大少爷绑了她们的时候,她们就看到了大少爷眼里的杀意,可惜嘴巴被堵,连叫也叫不出来。乱棍加诸的时候,也一样的叫不出半点声音来。 钱姨娘的侄子,更是满脸惊惧,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姨娘说过的,她怀了大人的儿子,仗着儿子,大夫人也不敢拿她如何的,哪怕大夫人猜到一点,也会为了大小姐的清誉忍下来的,更何况自己还是举人功名,配她一个未嫁先休的女人,足够了! 啊啊啊啊! 随着身上传来的剧痛,钱举人后悔万分,不该听姨娘的话,招惹大小姐,后悔极了,自己原本也是举人,自己还如此年轻,好好考试,就是进士,就是大明官员,至少能做一地父母。 啊啊啊啊! 我恨你!恨死你!是你害了我啊! 钱举人临死,充满恨意的看着身旁早就断了气的姨娘,怨气冲天!死不瞑目! 锦旭满意的看着钱姨娘的一干人的死相,包括那边被打死的畜生举人,都死的好!竟然敢谋害自己妹妹,谋害自己娘,不杀她们全家,算是开恩了! 邱夫人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女儿在自己身边,顿时又惊又喜。 锦娘满脸羞愧,抱着娘,痛哭流涕。 “对不起娘,是女儿错了,女儿做错了,呜呜呜!娘,你打我,你骂我,我错了啊!” 锦娘后悔不已,差点害了母亲,他说的对,怎么能如此伤家人的心?本是那些坏人该死,自己怎么蠢的去死了? 第二天亚楠才知道,六叔昨晚腰受了伤,好在不严重,大夫说涂擦一些跌打酒好好休息一阵子就可以了。 具体为何受伤,六叔敷衍着说是昨晚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 亚青看着坐靠着六叔,眼神闪烁,但还是没有戳穿六叔的敷衍。其实昨晚上自己听到对面铺子有些吵闹的声音的,不过很快就没了,当自己轻轻起来想看看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院子里有一个女人紧紧抱着六叔的。不过似乎六叔不承情呢! 亚青不好跟妹妹说六叔如此*的事,就当自己也不知道罢了。幸而六叔伤的还好,休息休息就能好了。 六叔昨晚上被锦娘冲击撞闪了腰,刚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坚持着,到了早上,就疼的厉害多了了,起床都难,但六叔怕家里人担心,还是勉强起来,面色有些发白的坐靠着,想陪着亚楠亚青说说话,今天就不去侍弄盆景了。 不过六叔没有敷衍多久,就有人来铺子了,竟然是邱大人亲自前来,亚楠差点惊得掉了下巴?一省大员亲临六叔铺子,意欲何为? 亚楠相信他绝不会为了买盆景,铺子里面的盆景根本还不到时候,那就一定是为了他女儿了?他难道知道自己女儿喜欢六叔?知女莫若父? 跟着邱大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盛气凌人的青年,看起来面色阴沉。不过长得算不错的,有型一类。 “赵东家,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昨天多亏你救了小女,听说还撞伤了你自己,大夫看了还要紧吧?” 邱大人半点架子也没有,仿若邻家大叔,满脸和蔼亲切,言辞间还充满感激。 亚楠哈着嘴,虽然早就听说这个一省大人的名声不错,也会做人,但到底不是亲身经历的。 今天第一次看到一省大员,在自己六叔面前,如此亲切,亚楠顿时觉得,邱大人不错,要知道这可是读书人的时代,为官者的时代,绝非是贾商时代。 一省大员,对六叔一个贾商如此和颜悦色,半点没有担心拉低他身份的态度,就凭这点,给他加分,亚楠心情不错,锦娘的爹,人品不差。看起来六叔跟锦娘有戏呢! “多谢大人,小民不要紧的!”六叔急忙要扶着靠椅站起来,没有想到是邱大人亲自上门感谢自己,不慎惶恐。 亚青在六叔边上,急忙帮了一把手,扶起六叔,亚楠也担心的过来扶一把六叔。 “快坐下,快坐下,说起来我昨天晚上就应该来看你了,不过昨天晚上,府里的事需要我亲自处理,几个心存不轨的人,企图抹黑我女儿,差点害死她,怎么也不能饶了他们。 幸亏有你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快坐下坐下,再站着,可就伤上加伤了,我女儿对你,可是感激不尽,要是知道我们来看你,反而叫你伤上加伤,可是不肯的呢!哈哈哈!” 邱大人亲自按下六叔坐着,自己则是毫不介意的坐在刚刚亚青陪着六叔做的位置上,跟六叔几乎面对面的坐着。邱大人的面色极好,带着和煦的微笑,叫人忍不住的产生好感。 只不过跟着站在他身后的青年,自从进来就一直板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好似人家欠了他银子似的。 “不碍事的,哪有见死不救的?亚青,亚楠,大嫂,这位是我们省的邱大人,这是邱大少爷!” 六叔脸色发白,刚刚站了一下,牵扯的更疼了,赶紧让自家人跟大人见礼,走人吧,自己这个样子应付他们也不合适。 亚青亚楠雷静,听到六叔介绍,规规矩矩行礼。 邱大人是一省省长,从二品,亚楠虽然是县主,但因为级别才是正七品,自然得跟从二品的一省大员,规规矩矩行礼。 “快免了,你就是我们大明的唯一的县主?上原的学生,能遇上县主,可是他们修来的福气,多少地方的学生,可都羡慕上原学生呢!” 邱大急忙虚扶他们起来,重点放在了亚楠这个皇上刚刚册封的县主身上。 “大人过誉了,也是上原烤鸭店有心而已!大人稍等,我去给大人倒杯茶吧?” 亚楠笑笑,打个招呼,将娘带走,亚楠感觉娘全身不自在。 “多谢多谢,这可真是打扰了!”邱大人不是很见外,还要跟六叔说明白意思,这才明确表明留下来喝杯茶的。 亚楠拉着娘一起离开,雷静手上紧张的竟然出汗了,亚楠对着娘笑笑,示意不碍事,这个大人看起来还是客气的。 邱大人等女眷走后,这才正式透底。人少好说话,旁边站着的亚青,邱大人也没有太过在意。 “赵东家,实不相瞒,前几年小女锦娘遇上那样的事,很是灰心,她娘好不容易将用绣坊打动她,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没有想到昨天锦娘身边的丫鬟半夏,私通外人企图抹黑锦娘,害的锦娘要以死明志,幸亏遇上你出手相救。 昨晚上锦娘跟我说了,她很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愿以身相许,只是怕你嫌弃,早上还坚持要出家为尼,说是用一生为你祈福,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这个做爹的,怎么舍得唯一的女儿出家为尼呢?” 亚青骇然,一省大员竟然说的如此卑微?他的女儿,怎么会愁嫁?只要他愿意,多少人会挤破头也要娶了他女儿,就是曾经被成国公府未嫁先休又怎么样?毕竟邱大人可是从二品大员,一省之长啊!他,他竟然如此看重自家六叔?亚青顿时感到头昏脑涨了! 172 说定 六叔也惊得急忙要站起来,这次亚青头昏脑涨的没有顾上要站起来的六叔,倒是站在邱大人身后的锦旭眼疾手快的将他拉了起来。 “大人?万万不可,实不相瞒,我早几年前只是一个农户,闲来打猎贴补家用,只是一次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狼伤成重伤,差点死去。 也因此,当初定下的婚事被退,对方怕我身体不好,我这几年经商卖盆景,虽然养好了身体,但跟我当初相比差多了,要不然昨晚上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撞伤了自己。 小民这几年想着,与其拖着这样的身体害人,还不如一个人过,也省的累了自己妻儿。 大小姐金枝玉叶,本就高洁,无需在意那些,只需要放开心怀,一定会遇上真心对待她的好人,大可不必出家为尼啊!” 六叔字字句句,真真切切,没有半点遮掩自己心思,对方如此放低态度,自己怎么敢亵渎大人一片心意?更不敢亵渎大小姐的一片心意! “坐下!你的身体,我知道,大夫说了,好的很!”锦旭忽然一下子按下站起来的六叔,下手有些重,疼的六叔呲牙咧嘴,还是忍住没有哼出来。 锦旭是生气的,昨晚上娘跟妹妹两人抱头痛哭之后,一个要出家,一个要逼娶的,最后还是爹出面,说今天一定叫赵东家,给自家提亲,这才安抚住了娘跟妹妹两人。 气死自己了,爹堂堂一省之长,竟然要亲自去见一介低贱商人,还得求着人家娶自己妹妹,锦旭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窝火的厉害,可偏偏还得忍着。爹也说为了锦娘的幸福,说几句软话,又有何难? 可现在看看这人?竟然蹬鼻子上脸的不给爹面子?还推说身体不好?你身体不好?不好还能出来做盆景挣钱?不早就在家躺着等死了么? 昨晚上亏的自己多心问了大夫一声,人家说你身体好好的,一点点小撞伤而已,搞得跟要死不活似的,当真以为自己妹妹非你不可了? 不过一想到小妹对他的态度,锦旭就觉得浑身无力,小妹竟然瞎了眼的喜欢上一个木头!,还是整天摆弄木头的大木头! 邱大人面色低沉下来,静静的凝望着对面的赵东家,心里虽然很是满意他的实诚,但还是有些发堵,自己这个一省之长都亲自放下姿态,又说的额如此卑微了,你竟然还能如此不识抬举?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猫了? 锦旭自然也陪着自己爹一起,凶狠的瞪着面色不好的六叔,满身的气势,都散发出来。 六叔自然感受到了邱大人的威压,也感到了来自锦旭的威压,六叔心里翻腾不已。 想到了大小姐的娘,当初为了锦娘也是一样的嚣张跋扈的很,如今亲身经历了锦娘的大哥跟爹,忽然有些感慨,锦娘那样温顺的性子,竟然有如此脾气暴躁的亲人,一个比一个会仗势欺人! 亚青自然也感受到了气氛忽然转变,感到了呼吸不畅,暗暗的替六叔担心起来,也在心里暗暗鄙视邱大人,竟然如此威逼六叔娶他女儿,果真是嫁不出去了吗? “若是大人属意小民,大小姐真心愿意,小民愿意娶,不过?我有点要求想先说好可以吗?” 六叔见到亚青急的满脸发红,忽然觉得娶了锦娘也没有不好的地方。起码爹娘再也不会着急自己婚事了,再说一省之长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会累及大哥的。 他们家不嫌弃自己一个商人,自己还怕娶一个大家闺秀?身体的事都说明白了,他们还是硬是要逼自己,到时候累及你们家女儿,可是你们自己逼来的。 “答应就好,我这个做爹的怎么舍得女儿有事?你说,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邱大人面子有了,心情立马转好,只要对方答应,什么事不好说? “首先,这个铺子是我侄女亚楠的嫁妆,哪怕是我自己在经营着,也是我侄女的,不是我的。我大哥聘我大嫂的时候,花了两百两,我不能超过我大哥,最多也只能拿出两百两做聘礼。 我大哥是县令,家里的几个侄子在读书,我在省城经营铺子,每年很少回家,只是住在这个铺子里面,这样的话,就有些委屈大小姐了,不过后面我会找人好好将铺子装修一下的。我不打算另外花钱买宅子,不方便我培育这些盆景,如此,可以吗?” 六叔将几个关键的问题先摆出来,别怪自己小人,这是必须的,若是大人再逼自己的话,自己也不是真的没有一点骨气的。 “你说这些,我能替锦娘答应的,这么说你娶了锦娘之后,还是会住在这个铺子里面?” 邱大人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只要对方答应娶锦娘就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这些真不是什么问题。 “嗯,住在铺子里面,习惯了,也方便我培育盆景,后面的宅子,我会找人翻修一遍的。” 六叔有些如释重负,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要求,大人也轻松答应下来,也不觉得会没有脸面,总觉得像他这样的门户,聘礼至少上万的,没有想到两百也能答应。 “既然说好了,不如今天就去我们家提亲吧,也省的我妹妹在家里闹心。”锦旭插话。 说实话,刚刚六叔提出要求的时候,锦旭就觉得自己想抽人,自己妹妹竟然如此掉价,聘礼才两百两?还就住这个一点点大的铺子?若非爹一口答应,自己真想一巴掌拍死他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可以,我大嫂如今在这,长嫂如母,倒是可以帮我上门提亲的,大嫂?” 六叔刚刚说完,就发现亚楠跟大嫂两人一人端个茶杯,就站在门口,不知道大嫂跟亚楠听了多少,会怎么想呢? “大人请喝茶,大少爷请喝茶!刚刚凑巧听了一点,既然如此,我这个大嫂可就替他六叔上门提亲了,聘礼可不是六叔说的两百两,是两千两,两千两!” 雷静不得不挺身而出,这个时候,还真是少不了自己这个大嫂了,亚楠刚刚偷偷给自己示意,两千聘礼。 凑巧刚刚自己听的六叔说这个倩影铺子是给亚楠的嫁妆,亚楠说给两千,就一定能给两千。 倩影这个铺子,自己在这里还是听说过的,很值钱。六叔侍弄出来的一盆青松就价值两百两,六叔这里怎么多盆景,上百盆的盆景,怎么能睁眼说瞎话的,就给人大小姐两百做聘礼,实在是叫人家姑娘抬不起来头啊! 这跟自己当初那会不一样的,那会自己本来名声不好,加上爹逼的太不给人脸面,加上自家也不过是一个武人之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但做官的,就讲究多了。尤其是这么大的官,谁不要脸面?六叔这个做的不够!伤人了!还是亚楠懂事! 自己来的时候爹娘就说过了,只要六弟点头答应的姑娘,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答应,相公也是这么说的。 今天是六弟自己点头答应了省府大人,自己这个大嫂自然要点头答应,相信就是相公在这,也会点头答应的,六弟蹉跎了这么多年,能开口答应自己婚事,说实在的,真是不容易! 对于聘礼,亚楠可是没敢多说,才说了两千,怕说多了六叔犟脾气起来,反而弄得不可收拾,等人走了之后,再劝劝六叔看看,能不能再多拿出一点聘礼来,省城的人,谁不知道倩影铺子每年冬季,卖的火热的很?很多人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如今不少人都学精了,趁早预定了。 亚楠可是没忽略邱大少爷的面色,差点全黑了,应该是被六叔活活气的,估计也是,若是陈学慎手里霸着几万资产,但来自家提亲的时候,就拿出两百两的话,估计爹可做不到邱大人这样好脾气的认了,一准早就叫他滚人了,敢拿自家女儿不当回事? “哈哈,好,好,赵夫人果然巾帼英雄,快人快语,那就这么定了,本大人这就回去,准备扫榻相迎!” 邱大人顿时如沐春风,锦娘能得到他们家里人的看重,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锦旭听了雷静的话,脸色才有些好转,两千两,虽然还是不起眼,但起码有些诚意了,自家不图他家什么钱,起码能看重自己妹妹吧?回头自己多给妹妹准备下嫁妆,埋汰死你去!竟然拿两百两来小看妹妹? 邱大人心满意足的带着儿子走人,当邱夫人得知对方答应,还打算带着女儿就住倩影铺子,并且聘礼两千的时候,产生不满了。 “娘,他不是说了,那个铺子是他侄女的吗?他自己哪有钱?他们家又是清廉的书香之家,真要是拿多了,人家不会说他们吗?” 锦娘羞红的脸,赶紧安抚娘,生怕娘一生气,跑去找他,可真就丢死人了!不过自己真没有想到,爹果真帮自己婚事定下来了呢! 邱夫人看着女儿满脸桃花的羞怯样子,心里无力的紧,好在刚刚老爷说的也对,赵子诚的弟弟,住在省城开铺子,女儿嫁给他,不是近在眼前?如此的话,可不比将女儿远远的嫁出去,看不见要好多了? 若是自家嫌弃他们家铺子太小,还可以将倩影铺子隔壁的那几家铺子全部买下来,好好建设一番,自然能建设成精致好看的院宅,女儿住的自然舒服。将来有了孩子,自家还可以帮着带,一点也不会累了女儿的,多好? 邱夫人这才领悟了老爷的话,虽然赵子诚弟弟不算是倒插门的女婿,但离他们家远远的,又离自家这么近,相比之下,可不就像是他倒插门自家吗? 好,这个好,哈哈哈!邱夫人心情这才好起来。不至于被他说的两百两聘礼活活气死!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对女儿说的时候,稍微带了一点点怨气,就被女儿给顶了,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亚楠这个时候则是激动的拉着六叔的手:“六叔,我们快去找官媒?我们拿出一万两去下聘?好不好?” 亚楠昨天晚上还为了六叔自责万分,辗转难眠,今天竟然就神奇的可以定下亲事了,未来六婶还是一个敦厚安静的,更是喜欢六叔盆景的女子,背景虽然极为强大,但邱大人人品不错呢! “亚楠,两千两都嫌多了,我们家什么时候能拿出这么多聘礼的?这个铺子是你的嫁妆,不能动。等会就拿出说好的两百两去下聘!” 六叔被亚楠兴奋的心情稍微感染了一些,没有那么反抗定亲,亚楠跟大嫂都高兴的很,想必爹娘大哥也会高兴的。 只是亚楠这孩子,一点也不知道钱是好的,傻乎乎就扔出去给人?这些可都是留给她的嫁妆哪!别说一万,就是两千,自己也不舍得,就按自己跟邱大人说好的两百两。 “六叔,之前我就说过了,这个铺子是你自己一个人精心经营出来的,自然是你一个人的铺子,我的嫁妆多着呢。我六婶是好人,你可不能欺负她?不给她面子!” “亚楠说的对,女人出嫁的时候,看着的人多着,聘礼给的多,自然代表男方看重,亚楠六婶的情况又不同,人家好歹也是省府大人的嫡女,怎么也得给人家面子,不然可是被人耻笑的,又不是真的拿不出来?” 雷静急忙跟着劝六叔,开玩笑,前头自己作为大嫂才满口答应给人家两千两做聘礼的,怎么能转眼就跌成两百?不是成心给弟妹添堵的吗?以后还得靠弟妹照顾六弟呢! 亚青也跟着劝六叔,最后几个人还是各退一步,就按雷静之前跟邱大人说的,两千两下聘,再多的话,六叔坚决不肯去了。 雷静找了官媒,当天就去邱大人府上,先提亲,邱大人动作非常的快,很快就将锦娘跟六叔的婚书办好,剩下的就是选日子成婚了。 日子选在初秋之际,邱夫人在定亲第二天下午,竟然就本事的将倩影铺子隔壁的几个铺子,全部买下来,准备大动干戈的修建成宅院。 亚楠目瞪口呆,对六婶的娘,敬佩无比,如此,自己还担心什么?后天早上回去,告诉爷爷奶奶爹这个好消息去! 虽然亲家是一省之长,但相信爹不会有什么想法的,这是六叔自己的缘分,最难得是那个六婶,对自己一家人极为亲厚,上午的时候,还非要带着自己跟娘去她的绣坊,好好选了不少织绣跟上好的布匹,非要让自己带回去送给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以及家里所有人。 看出来六婶是太过在乎六叔的,如此看重爷爷奶奶家人的六婶,必定会好好照顾还六叔,珍惜六叔一生的。 然下午的时候,亚楠却意外的听闻京城睿亲王宠爱赵侧妃,以至于安排人送其衣锦还乡。据说是睿亲王借此安慰爱妃思乡之情。 亚楠得知此事后的第一的感觉,就是睿亲王脑子进水了! 大明的妃子,侧妃,一般是没有机会回老家探亲的,除非的天大的恩典,一个小小侧妃,竟然越过正妃,劳师动众的回乡省亲?脑子进水了差不多吧? 不对! 一个思酿了这么多年造反的睿王,会脑子进水干这样的事?不仅仅多花要造反的钱,还要得罪他正妃的娘家,而亚琪的娘家,不算自家,就算是李家,也不可能给睿王多大的帮助啊? 睿王安排了贪婪无厌的于大荣过来就任县令,安排了自己大舅舅回来做县教谕,今天又再安排亚琪大动干戈的回宝庆省亲? 亚楠回想于大荣到了宝庆时候的所作所为,当初以为他是仗着睿王的势,大肆敛财,生生逼走了宝庆近乎所有的贾商跟地主,但凡宝庆数的上的有钱人,可以说几乎被撵的干干净净。 如今想来,这个睿亲王可是真正的打算以宝庆为造反据点了!这才大张声势的以宠溺亚琪之名,到宝庆来谋划造反之事吗? 亚楠不担心亚琪跟那个贪婪自私狠毒的娘,但微微还是有些担心二舅舅一家被累及。 造反之罪,是要诛九族的,虽然自己也许可以托孙公公为二舅舅澄清,但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事出意外,最好的处理,还是尽早让二舅舅一家出户。 问题是二舅舅不一定愿意出户,若是自己跟二舅舅说明白睿亲王会造反,大舅舅外祖父会牵涉其中的话,也许敦厚的二舅舅会着急的回去劝那个没有心的大舅舅外祖父,反而坏了皇上的事,打草惊蛇了睿亲王。 亚楠深深吸口气,稳住,不着急,看睿亲王的架势,也没有那么着急,起码去年回宝庆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宝庆有什么太大异常,除了宝庆有钱人几乎被于大荣撵干净之外,农户们还是跟平常差不多的生活着。 更是没有听村里人说有什么教会教徒,以及多人集会的事,说明睿亲王并没有打算蛊惑宝庆百姓跟着他一起造反。不必太过着急,会有办法解决二舅舅跟大舅舅之间的牵扯的。 173 嫉妒恨 第二天下午,亚楠居然再次愕然,这一次省城的舆论的中心,竟然是陈学慎,当今新科状元? 《历届会试例题选评》? 亚楠花了五十两买了这份邸报,学慎写的序,里面的例题,全部是历届会试举人的答卷,有高中的,也有落榜的,最绝的竟然是每道试题,后面不仅仅附有答题之人的姓名,籍贯,更有当时阅卷官员的点评。 “大明学生为之倾心的会试,应该公平,公正,公开,参与会试举子,更应该知道自己答题,是非对错,亦给未来举子,以前车之鉴。” 亚楠看着学慎作序的后面,附上如此注释,心里顿时波涛汹涌,自己还是小看了天赋不凡的他。 学慎不仅仅在学习上具有如此天赋,在思维上,更具超前目光。亚楠相信,这份邸报一出,必定挣足了天下读书人的钱,更是挣足了天下读书人的敬佩。 读书考功名,最怕就是有才被埋没,怕官员私下舞弊,也怕自己彷徨错失方向。 而有了这样的邸报,就有了公平公正公开,更有了读书的指南,不会迷失方向。 尽管省城的很多人在议论学慎,身为当今状元,却满身铜臭,竟然给如此挣钱的邸报作序,想必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了! 亚楠却是听着听着笑了,这些人果真是眼红了,嫉妒了,愤恨了! 光是自己知道的,省城今天早上才卖的这份邸报,有一百份,但仅仅是一个时辰,就被抢光了,每一份邸报的价格,五十两银子,不二价。据说每隔七天,发行一次新的邸报。 邸报如此天价,如此抢手,怎么能不叫人眼红? 亚楠偷偷的给学慎算了一笔省城的收入,今天一天就挣了五千两,一年能卖52此,每次挣5000两,一年就是26万两,还是这一个地方的收入。就算后面没有今天的火爆,省府这里一年最少也能卖十万两以上。 那么京城呢?其他的省城,府县呢?会眼睁睁的看着如此机会不把握吗?要知道前世的教参卖的可是最火爆的呢!如今的大明,对读书的热情,绝对比前世人更重,怎能放过如此高端教参?尤其是那些有钱人?什么钱是必须花的?这就是! 亚楠哈着嘴,自己费心费力的折腾钱,也不如学慎这个主意挣钱,妖孽天赋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噗嗤!亚楠自己都笑了,就是自己之前想到也是白搭。自己哪有机会接触到历届会试试卷? 学慎如今是太子侍读,也是皇上看重的状元,自然是有机会,得到历届会试试题的,自己一个小小百姓,哪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如此巨大利益,亚楠相信,必定有皇上的身影,不然的话,学慎一个人根本吞不下如此巨大的利益。别说外人会眼红妒忌,就是皇上也一样的会眼红妒忌啊!实在是太多太多钱了啊! 不知道首辅党会做如何反应?应该不会很愉快就是了!睿王党估计也痛快不了,京城里面,此时此刻,必定是波涛汹涌的吧?不知道学慎能不能安然应对? 亚楠为学慎喝彩的同时也为他隐隐有一点点的担忧了!不过皇上应该会站在学慎前面的吧?相信这笔天大财富的获得者,一定是皇上! 想到这些,亚楠对学慎的那一点点的担心,瞬间也没了。 六叔这次跟随亚楠一起回家,面见爹娘,亲自说明白自己的婚事。 当爷爷奶奶跟赵子诚得知六叔定亲的亲家竟然是省府大人,顿时都哈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亚楠看着爷爷奶奶爹如此精彩表情,难得的有些小得意,看看,我们家六叔厉害吧?我们家六叔给自己找了省府大人的嫡女呢! “邱大人亲自同意的?”赵子诚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相公,不仅仅是邱大人亲自同意的,还是邱大人亲自上门提的亲事呢!”雷静忍不住在一旁说明白,六叔的脸色很红,很不自然。自己这个大嫂,替他说了吧! “是不是对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 赵子诚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邱大人身为从二品官员,怎么也不可能跟自己一个正五品知县搭亲家的,不是有问题的话,自己绝不会相信。当然,有问题的肯定是对方女儿。 “没有,就是她六婶,这几年一直暗暗喜欢我们六弟,邱大人跟邱夫人心疼女儿从前的遭遇,就亲自上门给六弟提亲了。” 雷静继续解释,并没有说锦娘自杀未遂给六弟救了的事,这件事雷静自己也是不是很清楚,还是在邱大人亲自上门感谢六弟的时候,知道了六弟救了锦娘,其余的都不清楚,六弟后来说的也很是含糊其辞。不肯仔细说明白。 雷静猜测六弟是想保护锦娘,不愿意太多人知道那件事,便顺从六弟的意思,在解释的时候就不提了,免得六弟在一旁听着为难。 赵子诚看出来了。一定是有问题的,但是六弟不说,妻子也帮着不说清楚,想想还是不问他们两人,改问亚楠去,亚青也不必问了。 “亚楠,你跟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爹要知道实情,有些事不是表面看的简单,不说从二品的官员结亲的时候,要看门当户对,就是背后的站队,也不是简单的事,你说说看这件事?” 赵子诚将女儿带进自己书房,慎重的问着女儿,女儿一向主意大的很,这件事女儿一定知道,赵子诚没有来由的就这么信任自己非同一般的妖孽女儿。 “爹,要我说的话,这件事还是往简单了想的好,简单的想,就是六婶喜欢六叔好几年,六叔被感动了,就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真要是往复杂了想,估计还是邱大人慎重考虑过,是想透过我们,向皇上伸出橄榄枝了。 锦娘喜欢六叔也不是一天的事了,这么长时间,邱大人若是真心疼锦娘的话,早就想办法让六叔答应娶人了。 一直拖着看着,说明邱大人也一直在观察皇上跟首辅以及睿亲王之间的势力,如今能明着选择皇上,这也是好事,说明维护皇上的力量多了,首辅那边的人,自然也多了对手。 如今我们家既然跟皇上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就需要很多人愿意跟皇上绑在一起,如此,皇权巩固,想作乱的首辅,还有睿亲王一党,就没戏了。 爹,说不定皇上得知你结亲了一省之长,暗地里会奖励你呢,皇上可能会将邱大人投诚的功劳,算你头上呢!” 亚楠自然知道的清楚,这些大人物,做任何事,首先考虑的就是政治立场,怎么可能真的会考虑儿女情长? 若是真的考虑的儿女情长,也是在不影响政治立场的情况才才考虑的,不过这样的分析,实在是不能对人言,但爹不同,爹是一县之主,早已深陷朝局,还是知道邱大人真实心意的好。 赵子诚深深看着女儿,浑身无力,自己听到六弟要娶锦娘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锦娘有问题,却没有女儿想的如此的深,如此的透彻。连皇上的心意都想到了!自己这个爹,对朝堂态度的敏感度,真的是不如女儿啊! “说说你六叔自己的意思吧?”赵子诚不敢再往亚楠说的方面去想,感觉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在利用了亲弟弟给自己铺路似的。 “爹,说实话,若是爷爷奶奶还有你们不逼六叔的话,估计六叔不会答应娶妻的,别说是邱大人的女儿,就是皇帝女儿,六叔也不一定愿意娶的。 娘发狠了逼了六叔之后,六叔遇上六婶的事,才会自己痛快答应了下来,估计也是烦了,打算娶一个免得你们天天操他的心。六婶凑巧赶上了而已。 爹,这些简单的复杂的,我们都不去想了,既然六叔答应娶六婶,六婶不仅仅是敦厚安静的,更是真心喜欢六叔的,我们就盼着六叔能过的好吧!” 亚楠跟锦娘接触之后发现,她身上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骄傲,陪着自己跟娘的时候,竟然还带着小心翼翼,如此态度,必定是太过深爱六叔缘故。 六叔更是心地善良的,遇上如此心疼他的女人,时间长了,感情应该能水到渠成的,亚楠相信六叔会幸福的。 “罢了。爹不想你六叔的事了。学慎最近动作不小,竟然弄出《历届会试例题选评》来了,如此邸报,一旦真正长期运行起来,其中的利益,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那些人必定是要眼红死的,爹有些担心学慎中招,想帮帮他,又觉得够不上!虽然皇上会护着,但就怕那些人狗急跳墙,毕竟钱太多太多了!” 赵子诚如今可不会当自家女儿是娇贵不懂事的乖宝宝,这孩子脑子好使的很哪,学慎有事,亚楠若是有想法的话,就能帮帮学慎,免得学慎一个人在京城无依无靠,举步维艰。 亚楠嘴角抽搐,果然自己的亲爹,心疼他得意学生的很哪! 学慎既然能想到如此挣钱主意,也应该能想到防范之策,暂且等一阵子再说,再说皇上也不是纸糊的,天一道长可是贴身保护着呢! 还有大明的三个老国公伫立在京城,应该也不是摆设。首辅睿王若是真的那么只手遮天的话,学慎的这个邸报,根本也不会有机会面世不是? “爹,你就放心吧,学慎是你的学生,他有什么本事你都知道,他能想出这个主意给皇上挣钱,也能想出主意保护好自己,我们在上原瞎操心也没有用的。还是相信他吧!” 亚楠上前拉住爹的手,安抚的用力握了一下。 “你这孩子,学慎是你未婚夫,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他?”赵子诚听到亚楠的回答,第一感觉,这孩子到现在还没将学慎当回事! “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我吗?我得天天开开心心的,免得爷爷奶奶,爹娘回过头来都担心我,是吧?” 亚楠心虚,自己还真的是不太担心自己未婚夫,若是换成大哥,自己肯定着急上火的跑去京城帮忙了。 赵子诚嘴角一阵抽搐,被女儿堵的死死的,罢了,急不得,但愿学慎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但愿他日女儿能真正喜欢上学慎那孩子。 “哈哈哈,不错。做的很好,太子最近学问是长进了不少哪!”皇上看着下面站着的陈学慎,心情格外的好。 一个月下来,京城就挣了五十万两银子,其余各地方,一起加起来,也挣了八十万两,光是这一个月,就挣足了上百万两,怨不得张东岳那个老狗在朝堂玩死谏了。 好在太子跟陈学慎两人办的邸报,用的是普通人的身份,铺子也是普普通通的铺子,跟朝廷完全不相干,虽然暗地里大家都知道,但偏偏拉不到台上来。 若是暗地里想使绊子,让运行邸报的《跃龙门》关门,这边自有董文杰跟几个国公的人暗地里护着,所以,想使暗招,也不行了。 这些人这才急的没有办法,这些天只要自己去上朝,朝堂上面就上演死谏,这才半个月的功夫,玩死谏都玩晕过去二十几个大臣了。 这些人也是,要撞柱就用力点,撞死了名声不就来了?都这么本事的撞的头破血流,偏偏还能不死,皇上忍不住的冷笑,又想要名声,又怕真死了,真是不要脸的很! “微臣惶恐,皇上,微臣也不曾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利益,如今邸报的利益,对那些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刺眼,怕是要惹急了他们的。 微臣倒是有些想法,从这么多钱当中提出一部分,用于资助每一年会试的举子。就用《跃龙门》的名誉,在京城建立《举子会馆》。 会馆的环境,不必奢华精致,但一定是环境雅致清净的,吃喝用的一应物品,都是实实在在朴实耐用的。会馆的环境,会馆提供的所有物品,将都会在邸报上面一一注明,给大明各地的读书人一个定心丸。 每一年各地参与会试的举子,只要凭借举子身份,就可以免费入住《举子会馆》,会馆会为每一个举子,提供参与会试需要的一应物品。乃至于连大夫药材也具备。 做到所有举子在会试当年,只要进了会馆,就不必另外花费一文钱,直到放榜一个月后。 天下读书人,只要得知了这样的事,必定是心存感激的,虽然在各个地方读书的时候花费也不算少,但更多人还是担心在京城的时候,钱不够用,担心没有安静的环境给自己读书,担心自己生病了无钱可医怎么办? 如果有了这样的地方,完全的解除天下举子来京会试的后顾之忧,想必不仅仅是天下读书人,就是所有百姓,对皇上也必定的交口称赞的。 会馆在会试的另外两年里,则可以稍微低价的对天下所有童生以上的读书人开放,相信很多到京城游历,求学的学生,必定是愿意住在《举子会馆》的,兆头好,名气也好。 微臣做了初步预测,建立《举子会馆》,需要五万两银子,不必选址京城,选在京城郊外临近京山的那一片田地就可以。如此可以建设的又大又雅静。 会馆对面,可以趁机建立高档酒楼,以及其他高档铺子,微臣预测一旦天下举子都入住会馆之后,连带的会馆四周,必定是繁华起来,如此自然会有一番商机。 更甚至,可以在比邻会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隔在建立的高档铺子后面,建立大型的交易中转站,很多进京城需要交易的商人,可以存储货物在此,也可以在此互相交易,形成大明巨大的货物交易场所,而不需要进出京城交易。 如此,不仅仅可以避免货物来回运送磕碰了,也减少了外地贾商的支出,少了不必要的入城费用。 等此交易场所形成规模之后,我们在这片地上的收入,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投入,皇上甚至还以后用保护举子的理由,在这里安排上千的锦衣卫。” 随着陈学慎的叙述,皇上的眼珠瞪直了,看向陈学慎的眼光,充满赞赏,不愧是自己钦点的状元,如此神来之笔,果真是谁也不会想到的啊!哈哈哈!朕果真是太有眼光了!哈哈哈! “这件事准了。你去吧,等一会,朕将几个老国公叫来,让他们安排人去做,你重点还是在太子身上。” 皇上高兴之余,也不愿意陈学慎的精力分散太多,对自己而言,最为关键的还是太子。 如今太子跟着陈学慎能耐心从那么多试题当众,选出例题进行编排,就已经获得了明显的进步,只要陈学慎带着太子,长期埋头选题,太子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前天太傅都说太子进步很大了,如此,陈学慎就不能分心干别的,不过他的这番建议之功,自己不会忘了的。 “碰!” “安排下去,调动所有能用教谕县令知府上书陈情,就说会试试题一出,天下学生乱了本心,再无心思脚踏实地的读书,整天巴望着押题高中,长期下去,大明毁矣!给本阁至少安排三千人联名上书,最好是血书,我倒是要看看,大明的昏君,还能更昏一点?真的就不怕大明被毁?” 174 让娘走的舒服点 首辅气的两眼发红,真正是着急上火了。拿着手里的墨玉砚台就砸了出去。 仅仅是京城一个月,就给那个昏君挣了五十万两,还不算大明其余地方挣得,这个昏君难怪前一阵要礼部将历届试题全部搬到皇宫去,竟然是打着如此好算盘。 是自己太过大意了,昏君根本想不到这些,能想到这种法子的,就是那个满身铜臭的陈学慎,还一介状元呢,满心眼的全是铜臭而已,连读书人的脸面都不要了,竟然给邸报作序? 几个跟着大人,第一次看到首辅发如此大的火,都吓得面色发白,硬着头皮等着首辅发完火,才相继离开首辅府邸。 “首辅要两千地方官员的血书,难办啊!这些年我们的人,大多安排进了京城,省城,以及金陵一带,光靠这些地方,怎么也不能凑足三千人的血书啊?” 礼部尚书有些着急了,毕竟礼部可是总理全大明学生的部门,首辅是要自己冲在最前面了啊!关键是首辅要求太高,三千人?怎么能凑够?一千倒是可以凑足。 “首辅正在火头上,我们暂且等一等,等首辅火头下去,自然就不会如此要求我等了,全大明的府县官员,一共也就一千多人,把这些人全部算上,加上各地教谕,也许能凑够三千人数,不过这显然也不可能的,首辅自己会想到的,不过没有想到皇上今天竟然连首辅撞柱,都无动于衷了,诶!” 户部尚书,也不得不叹气,皇上好似没有从前好说话了!固执多了,看着大殿,一个接一个的撞柱,都面色不改的看着,若是从前,皇上早就吓得赶紧答应了,难办多了啊! 御书房,三个老国公各自带上自家孙子,候着皇上的到来,这是皇上临政来,破天荒的第一次在御书房见几个老国公,要知道,皇上可是从来就在丹房随意见人的,可见这一次的皇上,是真的要立起来了。 葛润,韩立,东方竖三人,都跟着各自的爷爷,等候着皇上的到来。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来的稍微迟了一点点,刚刚吃了一颗丹药,面色红润的过来,天一道长一样的贴身跟着。 天一道长给皇上换丹药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了,皇上的身体,不再衰退下去,加上自己对皇上全身经络的梳理,让皇上看起来比从前精神多了,面色也好看了不少。 葛国公,韩国公,东方国公三人看到皇上面色不错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欣慰,皇上到底是知道爱护自己身体了。只不过皇上到现在还如此的宠信道长,总不是个事,不过这件事不着急,太子已经在状元的带领下,逐渐懂事了。 “平身吧!”皇上心情大好的虚扶了三个老国公一把。 皇上等陈学慎走了之后,才将陈学慎说的设想,好好分配了一下,《举子会馆》的建设,交给葛国公。 会馆对面的高端铺子,交给韩国公家建设,铺子后面的大型交易中转站,交给东方国公建设,每一家出一个管事的,建成之后,交由这三家管理,相信他们会答应的,怎么说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捏! 当三个老国公听完了皇上的安排之后,都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是皇上想到的?不,应该不是皇上想到的,皇上整天忙着修道炼丹,怎么会有如此宏伟设想? 应该是那个风头正盛的状元陈学慎想的,孙子回来后,说起来陈学慎,都心存敬畏,竟然能将顽劣太子治的服服帖帖的,如何不叫人折服? 不过,不是皇上想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能有识人之能,更有用人之能。如此设计,不仅仅兼顾了皇上的名声,更是实实在在的造福了天下。 如此,天下读书人无不感激皇上,如此天下贾商,也无不感激皇上。最叫人叫绝的还是,能顺便获得的天大利益,真正是神来之笔! 而三个老国公的孙子,都兴奋异常,可以大显身手了。这个陈学慎可真不是简单的人物呢! 以此同时,亚琪也一路风光的回到了宝庆。李秀钰又惊又喜,暗暗庆幸,幸亏没有杀了那个疯了的妹妹,不论自己拿出什么理由,都不好说的,只要亚琪心里猜测什么,对自家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幸亏幸亏,妹妹还活着,不过是真的疯了,又喊哑了嗓子而已。 于大荣心情不好,自己女儿死了,李秀钰的外甥女却出奇的封了侧妃,这下,他更是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若是真的不知道女儿死因倒也罢了,偏偏知道女儿是被李秀钰的外甥女害死的,就没有办法装作高兴的去给她洗尘。 心情不好的于大荣,敷衍的带着自己的一干衙役在宝庆县城迎接睿王侧妃之后,就带上衙役,一起喝酒。 郎夫人见于大荣如此,也不想多说,侧妃不过是王爷的幌子,于大荣女儿是侧妃害死的,不去也好,免得冲撞了也是麻烦事。自己去看着安排就是了。 回头看了一下跟衙役拼酒的于大荣,郎夫人叹口气走人,这么多衙役在这,也不会有人杀了这个还有用的蠢猪。好在这支蠢猪喝多就睡,倒也不必在意。 亚琪脸色很不好,刚刚才从大舅舅这边知道娘的事,自从自己进了睿王府,根本就不知道大舅舅跟娘的事。即使是娘嫁人,自己都不知道。 “孟文超之所以让你娘杀他们,应该也是睿王吩咐的,可惜你娘没有杀了他们,反而被他们所累,孟文超死了,你娘也疯了!” 李秀钰重点照顾赵子诚全家,激发亚琪对赵家人的愤恨,可惜自己没有实力杀了赵子诚全家,不过亚琪现在成了睿王侧妃,有足够的实力杀赵家了。 李秀钰一想到赵子诚带着他的学生在府里群殴他的事,就愤恨不已,能泄愤的最好办法,就是杀了赵子诚全家!前提是亚琪不能对赵家有半点情义。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亲爹,因为你给睿王做妾,觉得丢人现眼,早就将你逐出赵家了!幸而你有睿王宠爱,才不至于被人看不起,要知道,大明对逐出家族的人,是极为不耻的。 你爹这件事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大哥,你妹妹,你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他们不仅仅对你爹逐你出族不阻止,还都赞成的很。他们这是半点也不担心你会被人耻笑的活不下去啊! 上次我在府里遇上你爹带学生考试,就去跟他理论,结果还被你爹带着他的学生,将我打的半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如此绝情!抛弃了你娘,更是抛弃了你!” 为了能让亚琪跟自己一样的产生要杀了赵家全家的心理,李秀钰尽力挑拨着。随着自己的叙述,李秀钰发现,亚琪的脸色越来越差,嗯,这才对头!李秀钰很满意亚琪的反应。 “亚琪如今都是睿王侧妃了,还在乎什么赵家人?来来,赶紧喝了这碗燕窝,润润喉咙,大舅母得知你要来,特别将这个庄子好好装修了一下,等一会大舅母带你去看看你住的院子,可还满意?” 大舅母极度热情,一定要哄好这个侄女,全家人的富贵如今可都在她身上呢,幸亏当时将她送进睿王府,没有想到她还真不负自家所望,得了睿王的宠爱呢! “我想去看看娘?”亚琪心情极度不好,随手推开了大舅母递过来的燕窝,亚琪有些无法面对娘的疯癫。 “应该的,走,外祖父带你去看看你娘!” 李秀凤的爹心情也很激动,没有想到自家亲外孙女,果真争气的成了睿王侧妃,幸而赵家人逐出了亚琪,如今亚琪可就是自家人了,跟赵家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的。 儿子刚刚说的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赵家人不仅仅逐出了亚琪,还极为鄙夷亚琪为妾,如此亲人,当真是比仇人还狠。亚琪是一定不会再拿赵家当回事了,这对自家来说,最好不过了。 至于那个疯了的女儿,这几天早就将她收拾的干干净净,也安排了婆子照顾,相信亚琪看了也不会不满意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怕那个会写字的女儿,忽然发疯的写出什么,今天已经将她双手双脚都绑缚起来,权当为了保护亚琪安全,若是疯了的女儿忽然伤了亚琪的脸,可是天大的事!亚琪自然应该明白自家一片苦心的。 李秀凤装疯卖傻这么长时间,就是想等到女儿亚琪飞上枝头的这天,没有想到真的被自己等到了。 亚琪,娘的女儿,娘可等到你回来了!啊啊啊! 李秀凤激动万分,极力要挣脱绑缚了自己双手双脚的布条,嘴里也着急万分的发出嘶哑的啊啊的声音,双目赤红的,看起来还是很吓人的。 “娘?”亚琪果真是被吓到了,生生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娘的手脚虽然被绑缚着,但脸上的神情,太过狰狞,似乎要扑上来似的。 啊啊啊!亚琪,娘终于等到你了啊!娘过的好辛苦好辛苦,娘终于能逃出生天了! 是他们,是他们要杀了娘啊!他们全都不是人,全都不是人啊!啊啊啊!李秀凤激动异常,喉咙里全是渗人的嘶吼着,但却没有一个字是能听清楚的。喉咙彻底的被毁坏了。 “亚琪啊,你娘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宜被睿王知道,更是不宜被睿王妃知道,会影响你前程的。不过你放心,你娘在这,一定有人伺候的好好的,绝不会叫人知道你娘的事,毕竟当年你娘的那个案子,实在是不好说的。 你娘的疯了之后,时常会攻击近她身的人,有一次还差点跑了出去,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将她绑了。” 亚琪外祖父急忙解释,怕亚琪多想了女儿双手双脚被绑缚的事。更怕亚琪会提出将女儿带走。 大舅母看了自己公公一眼,怎么会不明白公公的意思?谁叫亚琪的娘,发疯的怨恨自家人? “亚琪,大舅母说句违心的话,你娘这样活着其实是比死受罪,不仅仅她自己受罪,大舅母最怕的还是她迟早会连累到你,虽然有睿王宠爱着你,但毕竟你上头,还压着一个王妃,她肯定是极为嫉妒你能得到睿王宠爱的,大舅母是心疼你,有你娘这么一个累赘,大舅母有时候想想,真相亲手结束你娘这样受罪的苦日子,也免得他日连累了你。” 大舅母早就想弄死这个疯子了,不过自己也不敢赌亚琪的态度,但今天从亚琪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舍不得她娘。从她远远的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就看出来,亚琪是爱自己胜过一切的,如此自己就好好提示她一下,若是想保住她自己的富贵,最好先弄死她娘。 啊啊啊!李秀凤听到自己亲爹,亲大嫂,在自己女儿面前如此诋毁自己,甚至于暗示亚琪,自己会害了她,自己是亚琪的娘,一心一意为了她的娘,怎么会害了她? 亚琪,带娘走,带娘走啊!快带娘走啊!呜呜呜呜!啊啊啊啊!李秀凤更加发疯的挣脱着绑在手脚上面的布条,吼叫的声音更是渗人。 “你下去吧,我来照顾夫人。”李秀钰挥挥手,撵走了做样子伺候妹妹的庄子里面的嬷嬷。 “小妹,你醒醒,醒醒啊,亚琪回来看你了,你看看,是亚琪回来看你了!亚琪现在是睿王侧妃了,亚琪终于出人头地了,你听到了吗?” 李秀钰见爹跟妻子那么暗示亚琪,自己就不必跟着他们如此一起暗示了,亚琪在睿王府里能拼出一个侧妃来,也不会是简单的人物,自己就好好表现出一个好大哥的形象足以。 李秀凤愤恨的用绑着的手脚,捶打自己虚伪无耻的大哥,恨极了的李秀凤,难得看到大哥贴近自己,恨得用自己牙咬上去,李秀钰出奇的没有避开,生生被李秀凤咬破了肩膀。 “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辛苦你们了。娘这样活着,实在是叫我不忍心,还是叫她早些解脱了吧!” 亚琪确信自己娘是疯了,加上娘的案底,若是不疯的话,也是死罪难逃,自己好不容易爬上侧妃之位,绝不能被这样的娘害了。 娘,女儿也是为了你好,早些投个好人家,也早些解脱今日的痛苦。 “亚琪?你果真如此决定了?”大舅舅满脸心痛的看着李秀凤,似乎是舍得她死似的。 “大舅舅,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只是娘这样,活着比死更难受,我心痛啊! 王爷心疼我,才恩准我这次回家,等我回到京城,要想再回来还不知道是哪一年,不若趁着我在,还能亲自送走娘,也算是报答了娘对我的一番养育之恩。” 亚琪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娘既然犯了死罪,还是死了好,免得害死自己。 亚琪一想到王妃对自己的眼神,就感到不安,娘的事,幸亏她还不知道,不然她一定用娘疯了的事,犯了死罪的事来耻笑自己的。 只要娘死了,娘犯的罪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毕竟大明人都知道人死亡大。也许自己没了娘,王妃就没了机会耻笑自己,王爷也会更加怜惜自己孤苦无依。自己在王爷面前,可一向是赢弱不堪,才激发了王爷对自己的怜惜之心的。 “如此也好,你娘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可亚青亚楠他们两人早就当你娘是仇人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你爹亲自状告你娘,若不是你爹状告你娘,你娘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你娘疯了之后,他们从没过来看过,想必更不会给你娘送终了,你娘能等到你亲自回来给她送终,也能瞑目了!” 李秀钰一边强抱着疯狂反抗着的李秀凤,一边用饱含无奈的语气,说着对亚琪决定赞成的话。 李秀凤感到了一阵死亡的恐惧,自己在活着的时候,竟然听到了亲生女儿,亲大哥,亲爹,亲大嫂,在讨论自己的身后事? 自己不要你们送终,不要,自己没疯,是你们没有人性!亚琪,娘没疯!娘没疯啊!啊啊啊!李秀凤两眼更加赤红,神情更加狰狞恐惧。 “大舅舅,让我娘走的舒服点!”亚琪状若悲痛的转身走开,不愿再看娘的癫狂。 大舅母急忙跟着伺候着亚琪一起离开,至于身后的疯女人,死定了,自己做大舅母不必动手,自有那疯子的亲大哥,亲爹动手。 “爹,用白绫体面些,但看起来不好看,用药的话,不容易灌进去?”李秀钰看着亚琪走远了,才出声问爹,用什么法子好。 “白绫体面就用白绫吧,亚琪知道后心里也舒服些,宫里的贵人,听说体面的都用白绫!”李秀凤的爹,缓缓的说着自己的决定。 这个女儿早就不该留在家里了,对自家名声来说,损害太大,如今孙子也到了读书的关键时候,幸亏亚琪这孩子明白事理,知道这样的娘活着,对她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175 悔悟 当李秀凤的颈脖子被白绫裹上,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李秀凤恍惚间见到了自己这一世一幕幕的场景,嫁给赵子诚的那天是最幸福的一天,那是自己第一次心动的男人。 虽然他严肃清廉,但对自己一直是敬重的,一直到亚楠钱财被爹大哥侵占之后,他才对自家人极度失望,更是鄙夷不齿。 李秀凤似乎看到了儿子对自己的敬重,看到了亚楠对自己的失望,忽然间李秀凤记起来亚楠在自己离开宝庆去京城之前的时候,特别跑来自家阻止自己去京城的,说可以将这个庄子给自己住的。 是自己不相信她,是自己太相信爹大哥大嫂,更是自己太过渴望贵妇人般的尊贵,以为离开赵子诚之后,一定会过的更好,以为靠着自家大哥,一定会叫赵子诚后悔到死。 可如今自己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将手里的幸福轻易的丢弃,后悔不应该对自己真心的孩子,狠心相对。 李秀凤想到自己一心一意维护的亚琪,在见到自己之后,露出惊恐,露出嫌弃,唯独没有半点怜惜,半点儒慕。 为了能让她在睿王府里过的好,自己都将亚楠给的两百两私房钱,全给了她啊!她竟然说是要趁着她在的时候,给自己送终?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这就是自己为之心疼的好女儿啊! 李秀凤的思绪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只瞥到自己亲爹跟亲大哥在冰冷的看着自己,死了没有? 我恨!恨!恨!恨啊! “眼睛怎么也闭不上,爹?”李秀钰亲手了结了妹妹的命之后,才惊惧妹妹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自己,顿时感到后背发冷。 “我来!”李秀凤的爹,亲自过来用双手给自己女儿合拢双眼,但一样的难以闭上。 “爹,这怎么办?亚琪看了会不舒服的!”李秀钰声音有些发颤,之前动手绞死妹妹的时候,脑子想的都是亚琪再也不会发现她娘的喉咙是自家药哑的了,亚琪再也不会知道,她娘如今那么的恨自家了。 只要绞死了妹妹,亚琪才会跟自家亲近,才能帮着自家,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谁知道妹妹死了之后,竟然如此的不能瞑目,这才惊惧妹妹会不会阴魂不散跟着自家? 最终李秀凤的亲爹,亲大哥为了唬住亚琪,不让亚琪近距离守孝,从而发现她娘死不瞑目的事,便说不能大办丧事,尽量让旁人不知道自家有丧事,免得旁人会议论亚琪娘曾经犯下的罪行。 亚琪自然答应了,根本没有为娘守孝,而是嘱咐外祖父跟大舅舅他们尽快给娘入土为安,等坟好了之后,亚琪给自己娘上了一炷香,就算是为了自己娘亲自送终了。 沈智宁作为睿王首席幕僚,这一次陪着侧妃省亲的真实目的,就是统一安排金矿开挖事宜。 “所有参与开挖金矿的民夫,都要圈管起来,不得离开金矿,否则杀无赦。最好是用外地流民,本地的佃户,也可以全家都收拢进来,记住,一旦进来,就不能放出去。 我会让于大荣全力支持你,宝庆牢狱里面的囚犯,也会全部放进金矿,记住,绝不能叫一个挖金矿的人离开这里,否则将会坏了睿王大事。 我会安排两千人过来,可以给你做好防卫,也可以运送这些开挖出来的金矿。等这里一切井然有序的时候,我会带着令公子,跟随侧妃一起返回京城,你就放心吧,公子介时会进国子监读书,只要你做的好,公子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李秀钰大喜,如今自己得了睿王看重,外甥女得了睿王恩宠,自己儿子也得到了睿王悉心栽培,如此李家可真正是要大富大贵了。 这几个月京城内外,舆论滔天,原来京城举办《历届会试例题选评》的跃龙门邸报,在京城郊外建立《举子会馆》,规模宏大,是特意为大明举子而建,用于给每次参与会试的举子,免费提供食宿,更是免费提供会试物品。 一时间,大明学生,对跃龙门邸报产生巨大的感激之情,跃龙门邸报,不仅仅给把握会试的方向,更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保障,若说之前还有人明朝暗讽当今新科状元陈学慎满身铜臭的话,如今却是半点也不好意思如此诋毁状元了。 跃龙门邸报,虽然是挣足了银子,但邸报的内容,却实实在在的是天下学子迫切需要的,更何况邸报刚刚才挣钱不就,就大手笔的将挣来了的钱,用在大明举子身上,如此气魄,谁人能比? “阁老,如此,还要呈上这封血书吗?”礼部尚书好歹是准备了几百人的联名血书,血书严词痛彻了邸报的危害,对陈学慎更是进行了体无完肤的批判,但随着京城郊外《举子会馆》的开工建设,陈学慎的名声,陡然间风靡大明。 连着大明学生猜测到暗地里一手推动跃龙门大明昏君,也瞬间名声响亮起来,现在,谁人都知道,大明历届会试试卷,全部被皇上看管起来,新科状元又是皇上一手钦点的,虽然是状元出面,但状元的背后,必定还是大明的皇上,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由此可见,大明的皇上其实并不昏聩。 “罢了,太子一向喜欢奇兽,岭南送来一只幼崽虎狮兽,很是稀缺,太子应该会喜欢上的。” 首辅叹口气,暂时也不能跟风头正盛的状元,皇上硬碰硬,还是从太子身上着手吧!只要太子不着调,皇上必定会迁怒侍读的。 太子从前极为喜欢斗蛐蛐,观赏兽园,后来皇上发怒,太子收敛了一段时间,如今太子表现不错,皇上也许一时心软,嘉奖太子玩耍也不一定,更何况,如此奇兽,可是皇家兽园里从来没有过的,也许连皇上也得去看看呢! 诶,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用上睿亲王那不上台面的路子,实在是叫人心塞不已。只恨陈学慎这个畜生敛名声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嚣张!叫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束手无措,可恶! 这天早朝,一个不起眼的给事中,匍匐跪下,说是要献祥瑞,等众人看过来,才知道,这是一个有些像虎,又有些像狮的奇兽,更绝的还是这个奇兽才是幼崽,通身雪白,叫大殿之上的人,无不称奇。 太子当场就忍不住的露出想要的目光,不说太子,就是皇上,也是满脸的惊奇,但一看到首辅不冷不热的眼神时,顿时一阵感到一阵堵塞,这个奇兽,必定是睿王安排的人送出来的,首辅看太子的眼神,必定又是鄙夷的,哼! “杀了!”皇上冷冷的看向睿王,送什么奇兽,也不可能再干扰太子了。 “皇上,万万不可,此是我大明的祥瑞,杀了唯恐大明降祸啊!”一时间,大殿上不少人都跪下,为奇兽求情。 “父皇,求父皇留下祥瑞!”太子满脸哀求,在看书奇兽的第一眼,太子就深深喜欢上了。 然就在此时,奇兽幼崽,挣脱了牵着它的驯兽师,迈开小腿扑过来,众人错愕惊诧之间,雪白的奇兽,竟然已经扑在太子脚下,亲昵的舔着太子的衣服。 太子短暂惊吓之后,就是满脸惊喜,一把抱住幼崽奇兽,再次跪求皇上:“父皇,饶了它吧!” 皇上深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虚惊,缓缓打理幼崽,只见它对太子,果真是一眼相中,满殿的陌生人,奇兽只选择了太子,说明太子就是上天属意的天之骄子。 皇上不知道的是,这只奇兽之所以会如此,是首辅安排人,拿了太子换下了来的贴身衣服,训练此幼崽,幼崽自然对太子亲昵,幼崽对味道可是敏锐的很呢! 陈学慎看的心惊肉跳,幸而此幼崽亲昵太子,并未伤害太子,不然大明真的危矣。 虽然奇兽看似可爱,但陈学慎依旧忍不住的担心,太子会喜欢过头,耽误了学业,这些天带着太子择选会试试题,多多少少,也带着太子学了不少经义。若是太子有了新奇,会不会玩物丧志? “启禀皇上,如此奇兽,自当应该圈养在兽园!” 太傅缓缓道出来幼崽的安放之处,最怕就是太子太过喜欢狠了这个奇兽,率性的要带入东宫,导致玩物丧志起来。 “准了!”皇上答应之后,也不看太子了,直接示意退朝。 太子抱着幼崽虎狮兽,幼崽虎狮兽更是抱着太子亲昵的蹭着,太子心里有一万个不答应,但父皇已经答应留下奇兽一命了,若是自己再求父皇将奇兽赐给自己,只怕父皇火起来真的会杀了崽崽。 最后是太子抱着幼崽去的皇家兽园,在离开的时候,若非陈学慎硬是拉着太子,太子真不知道要留恋到什么时候才肯离开! 陈学慎跟太傅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太子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兴致勃勃的跟着陈学慎选题了,更是对太傅的教导,半点也提不起精神。 只要太傅不在场,太子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跑兽园,不仅如此,太子还拉上太后陪着他一起观看大明祥瑞,以此来堵陈学慎对他的劝谏。跃龙门办的邸报,太子从此半点也不肯沾手,全部推给学慎了。 “太子,这是我们跃龙门这个月挣得钱,这是你的一半,八十万两!你看看!” 陈学慎拿出这个月的巨额银票,吸引太子对邸报的关注,之前太子那么兴致勃勃,很大的原因,就是能挣大笔的钱。 “太好了!学慎,没有想到我们办的这个邸报这么挣钱,以后你多辛苦点,嗯,这么多钱应该给我的骠骑大将军多买一些好吃的。 王虎,拿去给骠骑大将军买好吃的送去!骠骑大将军喜欢野狗野猪,就托人买这些去,学慎,你不知道吧,别看我的骠骑大将军长得小,可是厉害着呢,那野狗野猫的,都不是它的对手,上去没有几下就能被我的骠骑大将军撕碎!” 太子兴奋的收过学慎递过来的八十万两银票,瞬间抽出几丈大额度银票交给他身边的王虎,给他心爱的骠骑大将军买好吃的,可是足有十万两以上哪! 陈学慎额头冒出一阵黑线,太子若是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太子不仅仅前面学的前功尽弃,还养出了更大的毛病,一掷千金,只为心头喜好。这可是妥妥的昏君行为啊! “不许去!养一个虎狮兽,需要这么多银子吗?虎狮兽吃活物,宫里头又不是没有?到外面买野狗野猫,一个不好,就会伤及宫内之人,这宫内不仅仅住着太子你,还住着皇上,皇后,太后,贵妃,你想想,若是你买的野狗野猫,被宫人不小心放了出来,伤了你皇祖母,你不心疼?” 陈学慎婉转的劝谏太子,用孝义劝谏,并不敢直接说太子挥霍无度,就怕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 “太子,外面的野猫野狗,可没有这么值钱的,最多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到,那需要太子给奴婢这么多钱? 太子放心,奴婢会亲自看着的,每天只给骠骑大将军吃一只野狗,如此既不会花费太多,也不会饿着骠骑大将军!” 王虎无视陈学慎的眼神,满脸讨好的对着太子,同时将太子刚刚交给他的十万巨款,还到太子手上。 “哈哈哈哈!学慎,你白费心了吧!养我的骠骑大将军,一个月也不过千把两,至于你担心的,你大可不必担心,不仅仅是王虎会亲自去看着,我也会亲自看着去的,必定不至于让野狗野猫伤了父皇太后的。” 太子说的时候,自动就摒弃了自己的母后,在太子眼里,皇后实在是太叫太子失望的很,半点用处也没有,只会唯唯诺诺。 学慎心情很糟糕,非常的糟糕,太子跟太傅之间,已经势同水火了,从前自己还能拉着太子,给太傅抽打,可自从太子跟着自己办邸报选题以来,才发觉太子其实也很单纯。 可如今单纯的太子,被有心人利用,送来如此奇兽,竟然如此的跟太子亲昵,若说这是奇迹,到不如说这是处心积虑。 皇家的兽园,是睿王所建,给大臣跟皇宫的主子们一个观赏珍奇的地方,如今大臣们鲜少进来观赏,主要是皇上常年修道,根本不会在节日期间带着臣子共赏奇珍。 后宫的太后礼佛,自然鲜少出来观赏,皇后更是懦弱,鲜少出自己的宫殿,华贵妃一心扑在短寿之象的福王身上,如今福王已婚,但却不能生下子嗣,太医天天伺候着呢。 算来算去,皇宫里面能观赏兽园的也只有一个太子了,早前就听说太子喜欢兽园,到自己来之后,太子才没有去兽园,而是能耐心的跟着自己选题办邸报,没有想到这才多少天,那些人就着急了! 如此之下,太傅跟太子之间,每一天都要上演从前的追打,学慎看着太子如此,没有办法,还是要配合太傅,拦住太子,让太傅狠狠抽打这个玩物丧志的太子。 “滚,你们凭什么要这么打我?骠骑大将军是大明祥瑞,它一眼就喜欢上我,我凭什么不能喜欢它?” 太子自然知道,太傅抽打自己是为了什么,学慎恼怒自己是为了什么,但他不服气,自己的骠骑大将军那么的勇敢,那么的可爱,他们不喜欢也就罢了,凭什么不让自己喜欢?凭什么阻止自己去看它?知不知道,自己一天不去,它一天就不高兴的? “你是太子,是大明的未来,怎么能喜欢一个畜生,连学业也不顾了?”太傅打的用力,学慎拉着太子不让他避开。 “太子,玩物丧志!多少人等着太子玩物丧志,等着太子出意外,等着从太子玩丢了皇上的江山啊!” 学慎苦苦劝谏太子。连如此危言耸听的话也不得不说了,关键是太子太过单纯,行事只凭自己喜怒,如何能行? “陈学慎,你该死,竟然又帮着太傅打本宫,本宫恨死你了!” 太子之前跟陈学慎打出交情,又一起办邸报挣钱,太子自然而然的当他是兄弟朋友似的,可现在自己的兄弟朋友竟然帮助外人打自己,太子气的两眼发红,不仅仅是面子受损,感情上也难以接受,有种遭到背叛的愤怒。 就在太子被太傅如此抽打的时候,皇上已经修道出关,今天特别有精神的过来看看太子,结果就看到了太傅抽打太子,学慎劝谏太子,而太子却梗着脸发狠的瞪着太傅学慎,满眼的怒火,似乎要吞噬了他们。 “放肆!”皇上震怒,太傅学慎急忙放开太子,给皇上行礼。 太子虽然也跟着跪下来,但跪下来之后,马上就跪爬到皇上脚底:“父皇,父皇将太傅逐出去,儿臣不需要太傅教导,儿臣有学慎教导就足够了!” 太子最为忌惮的还是太傅,虽然最近很反感学慎,虽然今天很恨学生,但太子也知道,自己不能一次头全部撵走他们,折中之下,只能暂时撵走最令人厌恶的太傅。 176 天子震怒 “天一道长,去将那个畜生杀了!尸体给兽园的虎王吃,明天朕会下诏,赐死那个户部给事中,竟然用一个小小畜生,冒充大明祥瑞?大明的祥瑞是能轻易被虎王要死的吗?” 皇上当众说完这番冰冷的话,抬脚就走人,若是再看儿子如此下去,皇上觉得自己真的要杀很多很多人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 “不要,父皇不要,求您了,父皇,骠骑大将军真的很勇敢,很可爱的,父皇!儿臣求您了!”太子极度慌张起来,不顾礼仪的追着皇上,哭求起来。 皇上恍若未闻,太子根本也近不了皇上的身,就被跟着皇上来的天一道长阻挡了下来。 太子发呆之后,急忙奔向皇宫兽园,然太子的速度,如何敌得过天一道长的速度,当太子奔过去之后,看到就是自己的骠骑大将军被虎王咬死的场景。 当天夜里,太子高热抽搐,太医全部惊动,皇上更是震怒不止,满头的怒火,恨不得杀光朝堂上的那些无耻之徒。 第二天早朝,皇上宣布大明祥瑞死于兽园虎口,送来祥瑞的那个李给事中,以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足足吓慌了满朝文武。 这是皇上从政以来,第一次下如此狠手,第一次叫这些大殿上的人,看到了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那个给事中的下场,是大殿上的百官,根本想都想不到的,皇上虽然昏庸,虽然迷恋修道,但从来不会因为这样的事,下旨屠人满门。就连朝堂上的大臣死谏,皇上也鲜少下旨杀人,除非是证据确凿的死罪。 即使是证据确凿的死罪,其证据也是大殿上的臣子上呈给皇上的,像今天这样,一怒而杀大臣满门的,还是第一次,真是第一次,足足吓白了满朝堂的大臣。 太子这一次生病,足足生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太子尤其不能看到太傅跟学慎两人,只要看到他们两人,太子就能激动的又喊又叫的,甚至会晕过去。 太子将杀兽罪过怪罪到他们两人身上了,若非那天太傅抽打自己,若非那天学慎帮着太傅抽打自己,父皇根本不会知道自己那么喜欢骠骑大将军,父皇每天忙着修道,哪有多少时间顾自己?而自己又不是不上课,不过是有时间就去看它而已,为何要杀了它? 它那么小,那么依恋自己,那么的可爱,你们怎么就那么容不下它?恨死太傅,恨死陈学慎,再也不会看他们一眼,再也不会! 太子恨极了学慎太傅,以至于连邸报也不屑一顾了,曾经跟学慎打出来的友谊,瞬间消散殆尽。有的只是太子对学慎浓浓的恨意。 皇上没有办法,若是再强逼太子的话,皇上也怕太子身体会出意外,那个月太子时常抽搐高热,吓坏了皇后,也吓坏了自己。 好在韩立跟太子能说得上话,如此,皇上就将学慎撤出了东宫,让学慎专心为自己办邸报挣钱,安排韩立引导太子向上,学多少经义,是多少经义,暂时不逼他了,太傅暂且也不必去东宫刺激瘦了一大圈的太子了,若是想太子能多学一些,就让学武的韩立,暗地里多跟着太傅学一些,也只能如此了。 六叔顺利大婚,锦娘是六叔亲自从省城接到上原来成亲的,老家宝庆,赵子诚也知道,最好不必回去,免得跟于大荣,李秀钰发生冲突,那两人都是无耻之徒,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上原的百姓,对自家早已是倾心一片,全当自家是上原人了。 “爷爷奶奶,快看,六叔他们来了,听到声音了!”亚楠极为高兴,终于等到六叔成亲这一天了。 “快看看,快看看去!”爷爷奶奶不敢走开,坐在高堂之上,却也迫不及待的吩咐身边的孙子们给他们看看去。 锦旭再次为妹妹送亲,这次锦旭的脸上,和风细雨,满是舒心,妹妹这段时间,不仅仅过的十分开心,还长了不少肉,再不像从前那么赢弱不堪。 更叫自己高兴的事,自己终于从赵子琛的脸上,看到了羞愧不如的尴尬,自家提前送到他们家的嫁妆,足足十万两,还另外将倩影铺子的隔壁的几个铺子买下来,建设成了一个精致的豪宅,活活羞死那个说用两百两下聘给妹妹的赵子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锦娘满心忐忑,虽然中间被六叔带着到上原来见过婆家人一次,那次他们对自己都特别好,但这一次不一样的,自己是真的做了他们家的人的,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愿自己能叫他们都满意。但愿他们在心里不会嫌弃自己曾经被成国公府休弃。 还好,还好,婆家的大嫂们,婆家的侄女们,都如此的体贴自己,应该不会嫌弃自己的。 “小姐,我,我要去给姑爷伺候洗浴吗?” 锦娘身边新买的贴身丫鬟,叫红菱,是邱大人从罪臣之女里面赎出来的,不然她的命运,可就是官妓。 红菱得知自家人全部被邱大人改判了流放,更是感激涕零,全家人不必死了,自己也不必做官妓了,如此大恩大德,必当粉身碎骨也要报答。 这是邱夫人太过担心女儿的缘故,才想了这个法子,收拢自己女儿身边贴身丫鬟的心。 邱夫人是大家族出身,从小的教育自然是主母当家,小妾不过是玩物,但主母身边一定要有相貌好的贴身丫鬟,能替自己在不方便的时候,笼络住男人的心。 之前的半夏就是相貌出众的,是邱夫人打算用来给女儿笼络未来女婿心的,谁知道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 这一次自然要细细为女儿谋算,如此罪臣之女,相貌上佳,学识上佳,最佳的还是她的家人生死,全在自家一念之间,用她给女儿固宠,自然是好的。 “嗯,你,你进去吧!”锦娘声音如蚊子一样,满脸的羞红,对于洞房之事,娘早就跟自己说了,可自己真的很怕的。 相公回来跟自己喝了交杯酒之后,嘱咐自己先清洗,他应酬完外面会很快回来,自己刚刚才清洗好,相公就回来了,顿时叫自己呼吸都急促起来。 娘说过,贴身伺候相公的事,可以都交给红菱,相公如今在洗浴,最好,最好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红菱去伺候,相公会满意的吧? 六叔吓了一大跳,急忙呵斥:“出去!” 红菱吓了一大跳,急忙羞红了脸跑了出来。 “小姐,姑爷,姑爷,不需要奴婢伺候!”红菱的脸,早已经成了红霞一片。 “那,那,我们就等着相公出来吧!” 锦娘也羞的要死,相公不要红菱伺候,是要自己伺候去吗?可是娘说过,当家主母,不需要亲自伺候相公的。 六叔满身清爽的出来,再次看到红菱,这个替代了半夏的丫鬟,顿时满脸惊诧,她还留下来做什么?不知道避一避的吗? 要知道乡下男子成婚时候,只要闹完洞房,屋里就不可能还有外人,六叔看过自己大哥二哥成婚,自然是以为如此的。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出去吧!” 六叔见锦娘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而红了更是低着头,不看自己,锦娘跟红菱两人,都浑身紧绷的挨在一起,不得已,六叔红着脸,纷纷红菱出去避开,毕竟今晚是自己跟她小姐的洞房花烛夜,她杵在这怎么行? 六叔是不知道,在大家族里面,小姐成婚洞房的时候,还真有这样伺候洞房的贴身丫鬟,锦娘得了母亲大家族的教育,六叔可没有这方面的理解。自然是撵人。 红菱哈着嘴,看向小姐,无知的眼神,想问小姐自己要不要出去,可锦娘自己都紧张的要死,哪敢抬头看人,自己都紧张死了,哪还顾得上红菱? “姑爷,奴婢要伺候小姐,伺候小姐洞房的?”红菱看不到小姐给的答案,但脑子里还是牢牢记住了夫人说的话,要伺候好小姐,洞房的时候,小姐会很疼,很难受,要她在小姐洞房之后,给小姐沐浴按摩,上药的。 还有,还有就是万一小姐跟姑爷洞房的时候,需要吩咐的,自己也得站在帷帐外面候着,不能让姑爷小姐叫不到人伺候。 六叔嘴角抽搐着,真的没有想到锦娘的丫鬟,还要伺候她洞房?这,这就是他们大家族的规矩? “出去吧,进了我赵家的门,就要守我们赵家的规矩,出去找薛枝儿,她会给你安排地方住的。” 六叔直接冷下脸,对着红菱,感觉若是自己不态度狠点,她压根就不会听自己似的。 红菱第一次见到姑爷发脾气,顿时也不敢看小姐了,只得不舍的离开了新房,心里则是七上八下的,根本不敢离开院子,呆愣愣的站在院子里,等着小姐叫自己。 结果红菱还没有站一会,就被赵家一个丫鬟强行拉出院子去了。 六叔出去关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薛枝儿拉走了红菱,顿时松了一大口气,真的是太别扭了。 想到前几天晚上,大哥教导自己的那些事,六叔满身的不自在。 “锦娘,我们谈谈吧!”六叔不想自己那样,感觉不自在的很,还是先将自己铺子的事,自己家里的事,跟锦娘好好说说,尽管之前自己暗示过她,但今天她正式成了自己妻子,她必须要知道自己的心意,免得她伤了家人。 “我的那个铺子,是亚楠的嫁妆,不论多少,都不会是我的,至于你带过来的那些嫁妆,你自己安排好,我们家人是不会过问的,我也不会过问的。 明天早上给我爹娘他们的见面礼物,不要超过他们给你的,这是规矩,免得叫我爹娘他们心里不舒服。以后也不能随便给我爹娘他们随便买贵重礼物,他们不会喜欢这样花钱的媳妇的。” 六叔一想到锦旭脸色,心里就堵塞的很,好似他们家用钱砸晕了自己似的,可偏偏自己还没有办法,只能受着。 但锦娘嫁给了自己,就得按照自家规矩来,别动辄几百几千的扔出去砸自己爹娘,会气着他们的。 锦娘的脸色渐渐发白,想起来大哥回家跟娘说的嫁妆的事,说教赵子琛好好看看,他们家给的那点聘礼,不过是他们邱家陪的嫁妆的一点点而已,当时自己就有些担心他心情不好受,今天听到他说的话,正是说明了他是生气自家给的那么多嫁妆的。 “还有,我们在上原住一个月之后,就会回省城,这一个月里,你带着你的丫鬟陪房,注意点,不要惹怒了上原百姓,在我们上原,不论富贵高低,都是遵守律法的,包括我们赵家!” 六叔之所以如此吩咐锦娘,就是怕锦旭给的锦娘的陪房,会仗着邱大人的省身份,在上原县城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万一惹了上原百姓愤怒,便坏了大哥的名声。 “我,我知道了!”锦娘细细答应一声,眼眶里湿润了,眼泪忍不住的滚落了下来,他果然内心里还是嫌弃自己的。要不然就不会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给自己如此警告。 娘说过,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相公会抱着自己亲自己的,可他看起来半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嫁给他,也是爹跟大哥上门逼的他,锦娘的心,顿时刺痛着。 “休息吧!”六叔没有看到锦娘的眼泪,锦娘一直是低着头的,昏暗的红烛,尴尬的六叔,如何能知道锦娘的心? 尽管认识锦娘几年了,但真的要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六叔真的很不自在,感觉自己呼吸都紊乱的,大哥教导自己的那些,实在是更不敢想。 但大哥说过,洞房花烛夜,男人若是不能安抚住女人,是会叫女人对自己产生失望,怨恨的,只因为洞房花烛,不仅仅是夫妻交融的伦理之道,更是夫妻敬重的开端。 敬重自己妻子,就从洞房花烛开始! 六叔僵硬的躺在大红的床上,锦娘缩着自己,在大红的锦被里面,背对着六叔,默默流泪,心痛不已,自己到底是被嫌弃的。 六叔鼓起勇气颤抖着双手,附上锦娘柔软的背部,轻轻试探似的,却惹的锦娘浑身紧绷,连流泪也怕的忘记了。 大哥说过,要好好安抚紧张的妻子,妻子会羞怯会害怕,男人不能自顾自的,一定要安抚的让妻子全身放松下来,才会真正喜欢上自己。 “你呀,睡吧,六弟这么大的人了,不可能半点不懂的。” 雷静将满脸沉重的赵子诚,抱在自己怀里,轻松的安抚着,雷静是听说过的,锦娘那么喜欢六弟,不论六弟洞房花烛夜做的如何,锦娘都会喜欢的,相公就是太操心了。 “我总感觉六弟是为了我不得已娶的锦娘,锦娘的家世,锦娘的嫁妆,无一不在逼迫着六弟,娶的太高了,对所有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负担和压力。我是真的担心六弟不能轻松啊!” 所以自己才会厚着脸皮,再三教导六弟,如何取悦自己妻子,如何敬重自己妻子,只希望六弟能过的轻松一些,幸福一些。 “哦?你那时候娶我,有没有感觉你高娶了呢?”雷静将脸埋在赵子诚的颈项里面蹭着,魅惑的问着。 “嗯嗯,高娶了,我也是高娶了,我那时候也紧张的很呢,就怕夫人不满意为夫。”赵子诚被雷静主动逗得心痒难耐,双手忍不住的流连摸索起来。 “你,你哭了?”六叔鼓起勇气,将自己要敬重的妻子,扳过来面对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妻子脸颊湿湿的,是哭过的痕迹。六叔顿时心里歉意起来,是不是自己刚刚跟她说的话重了? 锦娘不敢开口,就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的哭的更加厉害,心里的委屈,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的。 六叔看着锦娘苍白的脸,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心里万分歉意,不说锦娘的一家人,单说锦娘,自己还是愿意敬重的,她虽然是省府大小姐,但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架子。更何况自己得知她默默喜欢着自己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感动跟怜惜的。 “对不起,我,我刚刚是不是说的严重了?对不起,锦娘,你别哭了,好不好?” 六叔可是第一次哄女人,虽然感觉为难,但也得哄,谁叫自己煞风景的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跟锦娘说那么严肃的话题,大哥不是说过,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什么旁的话都不要说,尽量安抚妻子,尽量敬重妻子,其余的全放在洞房花烛夜之后再说。 可自己忍不住的先说了,还惹哭了锦娘,怎么办? 锦娘内心很难受,为自己心痛,也为相公心疼。 相公是自己爹娘逼着娶了自己的,自己还是被人嘲讽的弃妇,他心里必定是难受着的,可是今天是相公的大喜日子,落红也是一定要的,但要是让自己伺候相公,就怕相公心里抵触,将来对自己更加不会喜欢了。 “相公,我,我,我不如叫红菱进来伺候你吧?” 177 家规 锦娘自己擦去眼泪,避开了六叔,逼着自己说出叫自己心如刀割的话,只愿相公将来能接受自己。 “叫她做什么?”六叔脸色忽然冷了下来,大家族的什么烂规矩,连洞房花烛还要丫鬟伺候着? “相公,她是跟着我一起嫁给你的,伺候你也是应该的。”锦娘低着头,低低的回答,也解释着红菱于相公的意义。 “不需要!我们赵家没这个规矩,你嫁给我,就是我赵家人,就得按我们赵家规矩来。 我娶了你,就只有你一个妻子,其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丫鬟,跟我无关,我大哥只有我大嫂一个,什么妾通房的都没有,二哥也一样。 我自然也会跟大哥二哥他们一样,你们大家族的什么这些规矩,是你们大家族的规矩,不是我们赵家规矩,我希望你能明白。 至于红菱,你另作安排,是遣走,还是留着伺候你?你自己看,但她绝不是我什么人,还有,我根本没有娶她,我今天娶的是你,是你一个人!” 六叔心情忽然有些狂躁,原本是很想好好敬重锦娘的,谁知道这些大家族竟然有这么多烂规矩,简直叫人无语至极。 偏偏妻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好似不如此,自己就不对似的,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娶大家族的小姐,跟她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大,想法相距太远。 锦娘瞬间瞪大了眼珠,从前自己偷偷看话本子的时候,极为羡慕过话本子里面的女人,被自己男人独宠着。 但自己从小也知道,现实生活里面不可能这样的,娘也如此教导自己的,爹跟大哥都有妾跟通房,自己第一次要嫁的那个人,也早就有两个通房的,自己那次出嫁的时候,也准备了两个妾过去伺候那个人的,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难堪的回来。 这一次自己出嫁,娘说他们家安排一个妾应该就足够固宠了,更何况红菱长得水嫩雪白的很是好看,更是经过正规闺秀教育的,自然能得男人的喜欢。 可没有想到相公竟然会如此的排斥红菱,听他的意思,难道是排斥妻子以外所有的女人? 上次自己过来的时候,是知道他大哥二哥没有妾的,但自己听爹说过,他大哥之前不过是一个教谕,年俸极低,能养活一家人就不错了,如今虽然赵家好多了,但他大哥才娶他大嫂也不长时间,将来随着官位提升,随着家境提升,他大哥纳妾也是迟早的事。 他二哥本就是乡下农户,听爹娘说,乡下农户可舍不得花钱买妾,自家是大家,不能做的小家子气,免得被人嘲讽,娘这才为自己精心准备了对自家死心塌地的红菱的。 “相公,你,你,你是不是,不喜欢纳妾?”锦娘忽然抬起头,带着不自觉的欣喜,勇敢的问着脸色不善的相公。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而是从未想过,将来也不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们大家族用妾什么的添脸面,我们赵家不需要,更何况我们赵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 你后面多跟着我大嫂二嫂学学,不要将你们大家族的什么规矩带到我们赵家来!我们赵家人心齐,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妾通房,也没有那么多各怀鬼胎的庶子庶女,你当谨记。” 六叔虽然前面答应了邱大人的提亲,虽然之后也跟锦娘见过面,但由于锦娘羞愧难当,根本不敢跟六叔单独在一起,说说心里话,以至于六叔对锦娘的的心意,很难体会深刻。 关键还是六叔担心倩影铺子的家产问题,才会在新婚之夜,要跟锦娘说明白,谁知道跟锦娘两人,越说越拧。 要知道六叔在省城做生意,如何不知道大家族的男人,都是妻妾成群的,但六叔更听过那些大家族之间的争斗,相比之下,自然是极为鄙视他们这样的大家族的,全是没事找事,一家人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锦娘听闻六叔这番带着点躁狂的话,忽然泪流满面,直直的看着六叔,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再没了之前的那番疼痛,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原来他就跟话本子上的男人那样,会独宠妻子一人。自己何其有幸! 六叔再次看到锦娘流泪,心里的烦躁渐渐被不忍取代,想到她曾经的悲惨遭遇,想到她曾经绝望的跳楼,想到她本该是被娇宠着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嫁给了自己一个商户,却在新婚之夜,被自己说哭了。 六叔伸出双手,缓缓将锦娘拥抱在怀里,慢慢抚摸着抽泣的锦娘。六叔心里尽管很为难,第一次不得不怀抱一个近乎陌生的女人,但却是自己新娶的妻子,是自己要敬重的人,今晚的洞房花烛,是一定需要的。 “相公,我,我,我会好好跟大嫂二嫂学着,做好赵家人!”锦娘第一次被自己喜欢的人紧紧拥抱着,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是不会纳妾的,心里的感动跟幸福塞的满满的。 自己的心意,一定要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负他的独宠,一定努力争取做好赵家人,不叫相公失望。 六叔忽然心里一阵触动,怀里的柔软身躯,还有那近乎卑微的声音,让自己不由的心软怜惜。 缓缓低下头,温软的嘴唇触碰起来自己怀里的妻子,只是六叔一想到大哥交给自己的那本图谱,就感到羞愧难当,更不要说还有后面的。 邱夫人为了能叫女儿获得幸福,不仅仅教导了女儿主母的手段,更是教导了女儿拿住男人的小小窍门,那就是在床上的时候,绝不能死板,一定要声色具备,更要在适当的时候,微微主动点,更能加深夫妻水乳交融。 其实这是邱夫人用自己总结出来的御夫之道,之前邱夫人也是在这方面吃过亏的,后来才总结出来的,自然一早就教导好自己女儿,在床上不能呆板。 嗯额! 锦娘发出一声低软的呢喃,似乎是无意识发出来的,但锦娘很快就醒悟过来,自己的声音,太过荡漾了,会不会令他不齿? 一阵自责矛盾,锦娘顿时羞愧的避开六叔的唇瓣,直接将头深深埋在相公的怀里,不敢被相公看到自己羞愧发红的脸。 然就是锦娘的这一手低软呢喃,真正激发了六叔潜在的血性,这是男人独有的血性,六叔不受控制的就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热起来,身体叫嚣着,需要什么。 一夜涟漪,水到渠成! 亚楠在六叔成婚之后,放心的跟着大哥娘再去京城。经过一个夏季的酝酿,上原干红早已顺利出发,在六叔成婚之前,就已经部分抵达京城。 皇上宣传的效应,实在是不差的,哪怕首辅的人,有心抵触上原干红,也难以挡得住尊贵的干红对京城酒市的冲击。 孙公公来信,鸿雀楼急需更多干红,因为中秋需求量更大,请亚楠亲自再送干红前来。 孙公公请亚楠过来,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让亚楠帮着皇上,将最近沉陷武功上的太子,拉回正道上来。 太子自从皇上杀了幼崽虎狮兽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看出来自己父皇,后悔了,便仗着这个机会,死也不肯跟着太傅读书,死也不愿意见陈学慎。 皇上虽然安排了太子不排斥的韩立跟在太子身边,但韩立此人,还真是没有办法说,武功是杠杠的,但经义方面,实在是叫人无语,哪怕让太傅给他恶补都不成。如何能指望太子跟着韩立多学习一些经义? 不仅如此,太子跟着他还折腾起来武功,尽管韩立不肯带他学,但架不住太子自暴自弃的沉迷酒色,无奈之下,韩立还是退而求其次的带着太子折腾武功吧! 皇上为此头疼万分,大明现在可不是当初的创建时期,需要高强的武功来到处征服,现在的大明,治理江山的可是读书人,若是大明的皇上,不懂经义的话,是根本得不到大明千千万万读书人的认可的。 太子读书,势在必行,更何况,太子儿时已经浪费太多光阴了。 可惜太子如今更为叛逆,皇上都急病了,孙公公着急之下,就带信忍亚楠到京城来一起想想办法。孙公公对亚楠的脑子有莫名的信任,亚楠会有办法的。 亚楠听孙公公的人说皇上气的生病了,心里也是着急的,就怕皇上撑不住这几年,自家也承受不起啊! 这一次到京城,亚楠意外的很,竟然是董文杰迎接的自己。 “孙公公跟陈大人都忙着,就叫我来接你了,这一船全是干红吗?”董文杰如今再不是从前的那个街头乞儿,而是京城锦衣卫千户。 再次见到亚楠,董文杰的心里,既酸又涩,但更多的还是骄傲。 酸涩于亚楠从小就知道维护整个赵家,甚至维护了微不足道的自己,若非有亚楠,自己绝不会有今日。 自己更为亚楠感到骄傲,亚楠如今不仅仅在上原人心里,无比的美丽,在皇上的眼里,更是卓越的,值得信赖的,尽管亚楠过年才十二岁,但她的美丽跟智慧,已经叫人为之惊叹。自己与有荣焉! 今生今世,她便是自己心里的神,会照脸自己一生的神,也是自己用一生信仰维护的神,哪怕自己从此万人唾弃,哪怕自己从此坠入深渊,只要心里有神,自己便拥有了光明。 自己绝不会干扰到亚楠的生活,亚楠也绝不会知道她早已深深刻在自己骨子里,只愿她能没有半点负担,只愿她能天天的开心着。 亚楠见董文杰身着耀眼的大红官袍,身配绣春刀,加上董文杰本身俊秀的面容,亚楠恍惚间,觉得董文杰有些妖艳渗人的美,不知道旁人看着他,会不会感到惧怕? 应该要惧怕的,锦衣卫若是没了旁人的惧怕,那还是锦衣卫么? “嗯,全是的,孙公公说京城需要量大,索性带来一船的干红。这些暂时都放在孙公公的鸿雀楼里,我这些天就住他那边,皇上如何了?” 亚楠最担心的自然是皇上的身体,董文杰如今可是皇上较为信任的人,孙公公不在,就先问问身为锦衣卫的董文杰。 “皇上是心病,太子一天不好好读书,皇上的心病,就一天难好,太子这些天,天天拉着韩立练武,还嚷嚷着自己要做骠骑大将军,皇上能不生气?” 董文杰说着太子的时候,也是满脸的无奈,当年自己那么想读书,条件那么惨也学了不少,可偏偏太子对垂手可得的一切,满是唾弃。 如今大明习武之人,在读书人眼里,到底还是粗鄙的,大明的太子可偏偏喜欢粗鄙的习武,实在是叫自己感到无语。 孙公公见到亚楠,尤为激动:“亚楠,天一道长说,皇上要是还这么焦心下去,很难撑过半年,太子实在是会折腾皇上啊! 如今不仅仅太傅没有办法教导太子,就连学慎跟太子一起合办的邸报,太子也撒手不管了,可偏偏太子每个月还着人去跟学慎要邸报的钱,太子还逼着韩立给他找来一群少年,在东宫天天陪着他胡乱打闹。 为此,皇后是真的病重了,皇上也是焦虑难安,打也打了,管也管了,连东宫的那几个唆使他的太监,还有几个狐媚宫女,全部都杀了,也无济于事,皇上是真的着急啊,不仅仅着急太子,也着急皇后啊!” 亚楠沉默了!这件事对旁人来说,无关紧要,谁当皇上不是当?首辅架空皇上也不管小老百姓的事。 但这件事对自家来说,是生死大事,最起码皇上也得坚持几年才好啊! 太子,关键还是在太子身上,皇上皇后的焦心,全部在太子身上,若是太子能好好的,想必能给自己家争取几年时间,哪怕是假象中的太子好好的,也能给自家争取几年时间。 这件事自己要好好想想,亚楠不期然的想到了学慎,学慎的聪明才智,不得不让亚楠折服。 继邸报之后,学慎竟然建议皇上在京城郊外建立《举子会馆》,围绕《举子会馆》建立高档商铺,在商铺之后,建立大型交易中专站,这些在前世人眼里,就是活脱脱的炙热的房地产项目。 不必亚楠开口,第二天的晚上,学慎就从宫内出来见亚楠了。 “学慎,你觉得太子心性如何?”亚楠单独见学慎的时候,慎重问问太子,毕竟学慎跟太子朝夕相处过,总是比旁人说的靠谱的多,尤其学慎还是极为敏感的人。 “太子太过单纯,太过容易被人蛊惑!也太过倔强!最难的还是,太子对经义的排斥,到了难以纠正的地步,太子的学识,只能说是识字之人,但对大明读书人深谙的经义,实在是一窍不通的。 即使太子之前跟着我办邸报学了一些,但听韩立说,太子连之前学的,也忘得干干净净了!如果长期如此下去,太子他日即位,恐怕连臣子上的折子都看不懂,这不仅仅是被人耻笑,更是难以治理江山,被架空是一定的。这也是皇上着急的地方。 皇上最近根本无法看折子,头疼的厉害,皇后也病的不轻,亚楠,红酒你已经送到,趁早回去吧!” 学慎根本不知道孙公公让亚楠到京城来,虽然学慎知道,皇上若是不成了,亚楠一家,自家,都不会好过的,但远离京城一些,总归是多些机会的。 自己在京城也会拼命的维护皇上,好在自己现在跟韩立,葛润,东方竖三人交情不错,即使有事,也不会输的一败涂地。 但亚楠不能在京城,太危险了,自己每次看到皇上,都感到心惊胆战的,生怕皇上忽然薨了。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卷入这些争斗,皇上生死,太子叛逆,都跟你没有太多关系。” 亚楠听到学慎说的如此严重,心里纠结之余,也感到愧疚,若是学慎没有跟自己定亲,若是学慎只是一个单纯的状元,即使皇上死了,太子被首辅再次架空了,学慎也不至于陷入生死边缘。 首辅张东岳这个人虽然野心勃勃,但他为了收拢大明千千万万的读书人,对有才之士,还是能做出推崇提拔的态度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官员,甘心为他驱使。到底还是自家连累学慎了! “亚楠!”学慎听到亚楠如此跟自己道歉,心一阵刺痛,忍不住的握住亚楠双手,紧紧握住,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亚楠。满眼都是深爱。 “对不起,对不起,我——”亚楠看到学慎眼里的深情,心揪起来,自己亏欠的何止是这些,自己更是亏欠他对自己的满腔深情啊!奈何自己难以做到啊! “别说,什么都别说,亚楠,我的心早就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我很开心,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相信我,我在皇上身边,不是没有一点自保之力的,相信皇上,皇上身边,其实也有坚实的力量的。要不然那些人不是早反了?” 学慎用手挡在亚楠嘴巴前面,跟亚楠的嘴唇仅仅相隔毫米距离,阻拦着亚楠说着对不起的话。 178 贪恋一会 自己不要她说这些,不要,当初求亲能得到亚楠的首肯,自己是极为感恩的。然手心传来亚楠热乎乎的气息,瞬间让学慎脸色爆红。 尽管学慎知道自己唐突了亚楠,但却舍不得拿下那只正在感受着亚楠热乎乎气息的手,只想多贪念一会,就一会儿! 亚楠感觉自己的心,就在这一刻,融化了! 第二次,亚楠主动拥抱了学慎,不同于上一次的瞬间分开的拥抱,亚楠这一次,很是用力的拥抱着学慎,将头埋在学慎怀里。 “我们都知道,皇上若是撑不过一年就死了,我们都活不成,一个也活不成,所以,我有个想法,能不能运作的让太子到上原读书。 上原的教学,如今早已获得了整个大明学生的认同,上原的学风,上原的教谕,都是大明名列前茅的,更甚至,我们上原可以邀请致仕在家的太傅,前往上原任教。 太子离开了皇宫,离开了能供他挥霍的皇宫,到了上原,要如何管教,我爹说了算!到时候,我让爹狠狠收拾,不怕收拾不过来! 皇上对上原,必定也抱有期望,皇后也会抱有期望,人一旦有了期望,就能坚持下去。 首辅那些人,也许会同意,也许在他们眼里,这是铲除我们极好的机会,只要太子离开皇宫,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暗杀太子,首辅只要做出暗杀的架势,就能刺激皇上皇后,毕竟首辅还需要如此顽劣太子供他们架空。 睿王的人,更会答应,机会难得,太子若是真的死在上原,睿王也许连造反也不必了,直接让他的儿子,过继给皇上,他这辈子的目的就算达成了,毕竟有太后帮他,过继不会太难的。 但这件事的运作,不能太急,太子去太原的时间最好是明年开春,上原还需要几个月时间,好好布置起来保全措施。 不过这件事可以现在就跟皇上说,就说我能保证太子在上原脱胎换骨的学好,而且两年时间足以,让皇上放心太子的安全,我们赵家用全家人命,保证太子会好好的。 有了这样的保证,皇上皇后也有了指日可待的期待,毕竟我爹对学生的教导,是大明学生都承认。有了期待,身体才能坚持下去,坚持看到两年后脱胎换骨的太子。” 亚楠紧紧拥抱着学慎的同时,也缓缓说出自己的设想,其实自己如此建议的另一个意思,自己不会跟任何人说,包括爹,也包括学慎。 那就是万一皇上真的不行了,没坚持下去,只要太子在上原,大明读书人就不敢违背儒家道义,另立新君。 即使首辅想架空太子,也得先过自家一关,也许到时候,架空顽劣太子的会是自家。 爹若是知道自己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必定是死也不会答应的,学慎也不会答应的,儒家道义,最为讲究的就是忠孝。若非如此,儒道也不会成为封建王朝统治所需要的文化信仰。 “亚楠?”学慎听闻亚楠的这段话,不可置信的看着亚楠,亚楠说的这些,无可非议的都有道理,但亚楠真的不担心,太子在上原出事吗?太子一旦出事,老师一家真的是难以逃脱罪责啊! 可皇上若是真的难以支撑一年半载,哪怕自己不愿意,也得承认,亚楠一家依旧难以逃出首辅报复,甚至是睿王的打击,只因为上原如今,不仅仅有风靡大明的尊贵干红,还有已经隐隐有取代精盐的上原细盐。这些无一不是那些人眼里的肥肉,谁不眼馋? 置之死地而后生! 亚楠要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太子若是真的到了上原读书,也许对亚楠一家来说,反而是一种保护。 到时候即使皇上忽然撑不住了,亚楠一家掌握了太子,也许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明读书人从小学的就是忠孝,哪怕太子顽劣不堪,大明读书人也不愿意反了太子的,一如皇上在大明百姓眼里,昏庸了这么多年,也无人愿意反了一样。 自己可不能对任何人说出这个想法,皇上一日好好的,自己一日就不能对任何人说,若是皇上真的不行了,而太子依旧不能掰正的话,就帮老师,辅政吧! “我们没有退路了!”亚楠无奈的,歉意的抬起头,对着被自己卷入漩涡的学慎笑笑,没有办法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了,当自家卷入朝堂斗争那天起,就没了退路了。 学慎的心一阵刺痛,忍不住反过来紧紧抱着亚楠,紧紧抱着,说什么都没有必要了,自己会陪着亚楠,一起争斗,争出一片能遮风挡雨的天地来!哪怕最后不得已也走上首辅的道路,也要走下去,谁也不能伤害亚楠,谁也不能伤害亚楠一家,谁也不能! 亚楠感受到了学慎传递过来的生死与共的深情,感受着从来谨守礼仪的学慎,不顾所学,如此用力的反抱着自己,似乎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里面似的那么用力。 十天后,亚楠得了皇上的接见。 “你能保证你爹能教导好太子?”皇上瘦的颧骨都高高的,果真是为了太子操碎了心,好在皇上的双眼,看起来是有神的。 “回禀皇上,一定能!如今上原学生,学风极浓,太子在这么多学生的影响下,就是不想学,也会被动的跟着学起来,更何况太子离开了皇宫,没了依仗,在陌生的上原,再不会有人当他是太子,该管的管,该打的打,该嘲讽的还会嘲讽。 太子是经历的太少了,才不会明白人心,一旦经历多了,对人心的把握,必定比圈在皇宫要强多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学生,外出游学了。” 亚楠铿锵有力的回答,并不遮掩对太子进行无差别管教的打算。 皇上直直的瞪着亚楠,回味着她说的意思。 把握人心? 这是最打动皇上的几个字,学识不过上太子获得天下认可必不可少的工具,但把握人心,才最的帝王需要拥有的能力,这四个字,也是自己这些年来总结出来的为皇之道。 “那么太子的安全呢?” 皇上对亚楠的说法很满意,非常满意,但还是想看看,她对保护太子,有什么想法,可靠不可靠,自己另外也会安排人暗地里保护的,但是自己就想看看这个少女还能给自己多大惊喜。 “上原如今的县尉是我姐夫戚继光,他武功高强,还是皇上钦点的武状元,不仅如此,他对上原众军士的训练,也是极为苛刻的,上原的军士,都是值得信赖的。 不仅如此,我们上原还花高价购置了几十把火枪,后面有钱的话,会购置更多,以增强上原守卫。 我会建议爹,跟我姐夫合作,安排年轻军士,扮作学生,充入太子的身边,陪太子一起读书,也可以贴身保护,甚至他们的学识,还可以为太子垫底,以增强太子读书的信心。 上原各个地方,也会充斥我们事先安排好的各类探子,只要有点滴异动,都不会逃出我们的双眼,从而能做到防范于未然!” 亚楠知道太子如果去上原的话,皇上不可能不安排人跟着去保护,但自己不能指望皇上安排的人,皇上要听的也不会是自己指望他安排的护卫暗卫。 “朕很满意,就按你说的,明年开春,太子去上原就读吧!这次你回去,就让你爹跟你姐夫好好筹备起来。 不过我希望到时候,你能亲自陪着太子读书,纠正太子顽劣恶习,朕相信你的能力,明年开春,让你大哥到京城来读书吧!” 皇上痛快答应了亚楠的提议,但是同时也提出了让亚青留在皇宫的条件。 “谢皇上恩典!” 亚楠明白,皇上是不放心自家,要自己大哥留在京城成为人质呢,不过,自己可以理解皇上的心思,皇帝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防范之心呢? 大明外放二品以上官员,只能带走小妾庶女上任,其余的嫡子嫡女,包括父母妻子,一律留在京城,如此制度在大明开创的时候,早已建立,为的就是防范未然。 大哥不是大明唯一的质子,国子监里面不少学生,说起来其实都是质子,不过是大明皇朝说法毕竟好听,皇家可是在用国子监重重栽培你们家儿子呢! 虽然非常理解皇上的做法,但亚楠心里依旧有些心塞,大哥被自己过早的卷入其中了,感觉很对不起大哥似的。除此之外,还担心大哥的安危。 “放心回去吧,不要担心你大哥的安全,朕自会保他平安!轩辕太傅致仕在家,朕会让你大哥拜在太傅门下,你大哥将来前途必定无限。” 皇上郑重保证着,给亚楠一个暗示,我保证你大哥平安,保证你大哥的前途,你们全家一定要保证太子平安,还要保证太子顺利成才。 “谢皇上恩典!”亚楠不得不佩服皇上了,留下大哥为人质,但为了安抚自家的心情,竟然让轩辕太傅亲子教导自己大哥,而不是将大哥跟其他人质一样,丢在京城国子监,这还叫自己有何怨言?更何况皇上还开了金口,保证大哥的安全? “皇上身体,若是能好好调养着,不急不躁,至少能撑过三年。” 天一道长当天晚上就趁着皇上熟睡之际,找到准备第二天离京的亚楠,一样的是在深更半夜,悄无声息出现在亚楠的卧室,薛枝儿再次倒霉的被点了睡穴。 “谢谢道长能过来给亚楠解惑,我一定会在三年内,让太子脱胎换骨,还请道长在一旁不断增强皇上信心!当太子有改变时候,我会让太子亲自每隔一段时间,给皇上亲笔写一封回信,不过这件事我并不打算事先跟皇上说,我也担心太子根本不能配合。不过我还是有信心改变太子的。” 亚楠在见过皇上之后,心里原先有的那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忽然没了,皇上如此精明,皇族根基如此雄厚,自家根基如此薄弱,还是不要乱起心思了,爹第一个就不会答应的。既然如此,回头就照死了改造太子吧!就不信拧不过来一个叛逆期少年! “我会保护好皇上的,你放心让你爹教导太子,希望皇上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脱胎换骨的太子!” 天一道长的言辞间,尽显出对皇上,对太子的忠诚,这让亚楠更为醒悟,前世人不在意的忠诚,在大明这,是被绝大多数人都在意的。 所以首辅架空皇上这么多年,也不敢真的堂而皇之的将大明陈家取而代之,睿王早就有造反之心,却只敢暗地里等着皇上父子死亡,才能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 亚楠想到这,一阵心悸,幸亏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不曾对任何人所说,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完全的融入这个以忠诚为信仰的大明啊! “一定能!”亚楠坚定的语气,让天一道长瞬间信心百倍,心满意足的离开,这次,因为时间短,天一道长并未像上次一样,要为亚楠梳理经脉。 看着天一道长信心十足的离开,亚楠不由得也充满了信心,只要皇上不死,自己就有时间改造太子,只要皇上相信自己能改造好太子,他就能坚持的活着。无论是皇上还是自己,都需要如此的信心。 “学慎,太子明年开春会去上原读书,你们两个用化名办的《跃龙门》邸报,虽然时间很短,但却取得了天下学子的百倍推崇,这也是你提议建立的那个《举子会馆》才有的如此好名声。 既然如此,你跟太子两人在邸报上面用的化名,可以公布出去了,同时你也可以将邸报的事,放一放,下个月,朕打算安排你去宝庆任县令,有你将宝庆看好,朕才会真正放心太子在上原就读。 至于宝庆的县令于大荣,到时候朕会免了他的,宝庆的县尉,朕一样会免了他的,不过,他手下原本也没有百十人,这些人,你都不必录用,找机会全部撤换他们,朕会另外安排人给你带去,是朕的影卫军,你带去一万,由你全权安排他们,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在上原外围保护太子,宝庆的政务,你交给下面人即可,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在亚楠离开后,皇上好好思索了几天,才决定让陈学慎去宝庆,在上原的外围保护太子。 让学慎离开京城去宝庆任县令,有几个方面的考量,不仅仅是考虑到他是上原县令赵子诚的女婿,能跟他同心协力保护太子,也考虑到学慎虽然年轻,但心思却极为活络,能给自己信任之感。 还有一个皇上不愿意承认的原因,那就是《跃龙门》的邸报,明年开春之后,不能在给陈学慎主办了。介时,皇上打算亲自用自己的名誉主办。不仅仅是名声的需要,也是银子的需要。哪怕从前答应给陈学慎二十抽一的干股,如今看来,也是太多太多了。 但只要陈学慎在京城,自己就不方便剥夺他主办邸报的权利,毕竟他除了创办邸报的大功,还有提议建设《举子会馆》的大功,如此人才,需安抚,也需委婉的重用。相信他应该能明白朕的苦心的,难道他一个臣子,几个月挣数十万,不感到心惊肉跳么? “微臣绝不负皇恩!微臣用脑袋担保,一定协同上原县令,一起保护好太子,请皇上放心!” 陈学慎伏地谢恩,心里却是一阵心悸,没有想到皇上除了有京城的三家国公府死心塌地的保护皇上,皇上手里还有不为人知的影卫军。如此皇上,如今皇家,自己还是不要轻易起大逆不道的心思,稍一不慎,自己死不要紧,还累及亚楠一家,幸亏无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幸亏啊! 听皇上的意思,皇上能给自己带走一万影卫军,就说明皇上手里,绝不止只有一万的影卫军,难怪首辅只敢架空皇上的朝政,却不敢真的反了。想来首辅也会暗暗猜测皇上有暗地里的力量吧! 皇上之所以让首辅架空,很大的原因,应该也是他自己不喜朝政,喜欢修道缘故,只是到了他身体渐渐不行,太子难以肩负大明的时候,皇上这才着急了吧? 皇上即使不收回自己邸报的干股,自己也打算在这一两月内找个时机,将这份干股上缴,实在是利益太多了,自己拿着也觉得烫手的很,如今被皇上收回,倒是正好落个安心。 一个月后,于大荣意外的死在了女人肚子上,宝庆县令的位置再次空置下来,然而皇上没有想到的是,张东岳的人竟然提议让陈学慎就任宝庆县令,还美其名曰,历练新科状元。 皇上跟陈学慎两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张东岳骨子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阁老,那陈学慎到了宝庆,会不会胆小的不敢捅了睿亲王的底?” 吏部尚书苟云轩,有些不确定,尽管今天是自己这个吏部尚书,在朝堂上提议新科状元去宝庆任县令的,但自己真的对那位新科状元,没有半点把握。 179 成全他 “不需要他敢不敢,我要的是他死,睿王那个人,怎么敢放心将自己的底子,放在外人手心里? 也许不出几个月,我们这个新科状元,就能意外的殉职了,说不定连殉职都捞不着,睿王可不像我们,做事还有个章法。 那个人自以为是的很,想一出是一出的,只要他想搞死陈学慎,说不定连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法都敢弄出来,反正有的是人给他擦屁股。皇上可是孝敬太后的很哪!” 首辅张东岳,清冷的声音,透出对人命的冷漠。却违和的还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阁老高明,今天早上,睿王极力反对,说陈学慎本人是宝庆籍贯,好在被我们堵了回去,也亏得那个宝庆的郡王,早早的踹走了他,现在陈学慎可是实打实的上原人,去宝庆就任,不仅仅一点不违背大明组训,还成全了他心里的思乡之情。 怎么说他的亲生父母,兄弟姐妹的全在上原,曾经的养父母也在上原,如今的岳家更是在上原,大人为了成全他,可算式是煞费苦心了!新科状元真应该感激大人一番心意的!” 苟云轩顺着首辅的姿态,拍着马屁,拍的张东岳,微微笑了起来。 “母后,不能让陈学慎就任宝庆县令的,儿臣已经准备了人选,可恶的张老狗,半点不将我们天家放在眼里,皇兄一贯是个不管事,被那些乱臣贼子,说了几下,就答应了,母后,宝庆不能出事啊?” 睿王在早朝上干不过满朝首辅一党,气不过那个不管事的皇兄,只能跑来太后这,让太后帮忙出手,留下陈学慎,哪怕是要他死,也不能让他去了宝庆,自己在宝庆不仅仅有隐匿的一万武装,还有偌大的金矿,那个金矿至少能供自己开挖几十年,如何能被旁人窥探? 但睿王心里也极为明白,陈学慎在皇上眼里很重要,自己不能触他霉头,哪怕自己也想过,在他就任的路上,安排人刺杀,但也难保皇上不会暗地里安排人保护他,万一打草惊蛇,让皇上联想到宝庆有问题,反而更加坏事了。 倒不如让太后出手,不仅仅太后手里有人,还因为太后即使出手的事被皇上知道了,他也碍于孝名,不敢拿太后怎么样的?自己在一旁,还清清爽爽,多好? “睿儿,你放心,母后只有你一个儿子,不帮你还能帮谁?这样吧,你的那两个侄女,也是时候为你这个大伯,做点事了,要不然怎么对的住她们身上郡主的封号?” 太后自然知道儿子一心要坐上那个位置,自己也一直暗地里帮着,可惜若是想暗害皇上,根本不可能,皇上的身边,有旁人看不到的暗卫,吃的喝的用的,都有看不见的人为他监察,这是自己从先帝嘴里,推测出来的。 所以,自己从来都知道,要想让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只有皇上自己作死自己,让他的儿子也自己作死自己。不如此,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溺爱小时候的皇上,溺爱年幼的太子,看看,如今不是有很大的希望了吗?皇上才过三十,就跟老头一样了,十几岁时被自己安排的女人掏空了身子,如今整天吞丹,还不定能活到明年开春呢? 至于太子,早就被养废了,压根不需要多费心,给他在兽园自己作死,就成了,天天玩虎狮兽的,意外被虎狮兽咬死了,怨谁? 陈学慎在准备去上原的时候,还是见到了太子。尽管这个时候太子并不知道,陈学慎此去宝庆,是为他而去的。皇上没有公开太子将会去上原就读的消息,打算在明年开春,忽然决定,让那些人措手不及去!但皇上也相信,只要自己如此宣布,首辅,睿王一党的人,说不得能异口同声的喊自己一声:皇上英明! “对不起,太子,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能将我们两人一起创办的《跃龙门》办下去,我就要去宝庆就任县令了,这几天,我准备的邸报,你看着选用吧。皇上特意选了段大人替换了我,我来之前也已经见过段大人了,相信他很快也会过来求见你的。” 陈学慎自从得知了皇上还有暗地里自己不知道的力量之后,就想到了自己跟太子的关系,不能还这么僵持着,太子不可能就着自己的,这是想都不要想的。 那么,也只有自己去讨好太子了,陈学慎苦笑,为了将来的阖家安康,从现在起,自己要花心思,经营跟太子的关系了。 想到从前自己对太子还有一腔真情,那么从太子肆意践踏自己跟太傅那天起,自己就意识到了,天家无情。更何况,如今亚青都被皇上安排在了京城,虽然看起来是皇上的恩赐,让亚青摆了轩辕太傅为师,但实质上,依旧是一个人质,哪怕自己跟亚楠为皇上效忠多少,贡献多少,也依旧只是他们天家随时能用能弃的棋子。 为了将来能给亚楠一个安宁的家,自己就要收敛所有的性情,好好经营跟天家的关系,做一个天子倚重的近臣。收起曾经冒充来的大逆不道的心思。 太子依旧冷着脸看着陈学慎,自从上次自己的骠骑大将军死了之后,自己就恨极了太傅跟面前的这个新科状元,陈学慎,全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心肠狠毒的虚伪小人! 可为何听到他说将邸报交给段大人的时候,心里竟然冒出一阵酸涩,这本是他为自己创办出来的,如今才名利双收,他就要拱手让人? “还有一件事,微臣也对不起太子,上次太子给了微臣两百两银子去外面买吃的,却被微臣买了那些臭豆腐,微臣错了。 这些都是微臣特意从外面买来的精致糕点,微臣跟着太子在东宫的时候,都没有吃过的,这些,微臣花了四百两买的,太子,对不起!” 陈学慎带着哽咽的声音,充满不舍,太子的心,忽然没有来由的很是烦躁。 太子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当初自己是将他当做是知心朋友的,是他背叛了自己,是他跟太傅害死了自己骠骑大将军,自己到现在都不能忘记看到的惨不忍睹的那一幕!不能忘记! 陈学慎看着太子有些触动的样子,知道自己不必再留下去了,这样的话,点到即止效果更好,多了就不起作用,还叫人感到反胃。 “太子多多保重!微臣不能来跟太子辞别了,就此拜别太子!” 陈学慎跪下,重重磕头拜别太子,磕头的声音尤为响亮,似乎要撞击到人心里去。 陈学慎知道自己的头已经磕碰流血了,但自己不能抬头,不能让太子看到自己头上的鲜血,但愿自己离开东宫之后,太子能看到自己留在东宫玉石地面上的鲜血。也许唯有如此,才能唤醒太子跟自己之前曾经的亲近。 陪着太子的韩立看着陈学慎如此离开,心里也堵的厉害,如此新科状元,一心为了太子,付出如此心血,到如今却落个宝庆县令的下场。 当然,韩立也不会知道皇上早已打算好明年开春去上原就读,陈学慎不过是皇上为了保护太子,安排的前哨。 太子僵硬着脸看着陈学慎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己的东宫,心里仿若被狠狠撞击了一下,有些疼痛,不由得踏步追了十几步,恰恰停止了陈学慎磕头留下鲜血的玉石地面上。 莫名的,太子低下头看着陈学慎磕头的地方,不期然的看到了洁白玉石地面上的鲜红血迹,难怪他刚刚低着头不看自己就走了?磕的那么重,能不磕破吗?蠢人! 忽然克制不住的冒出来一个念头,追上他!告诉他,自己不生他的气了! 陈学慎刻意低头出来,就是要营造出让太子心酸的气氛,哪怕这根本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但自己也要努力去做。 少年天性冲动,打是冲动,骂是冲动,恨也是冲动,也许也引发他冲动酸涩。只可惜自己虽然一样跟太子是年少的,但却没有冲动的资格。 从小自己就知道,若想活着,就学着冷静,学着忍耐,更要学着盼望,盼望那美好的未来。 “啊?” “啊?” 低头的陈学慎,出了东宫之后,虽然低头,但也是脚步不徐不缓,视线也是能顾及到四周几米之远的,但忽然而来的两声惊慌叫声,却让陈学慎不由得一阵心悸。 猛一抬头,竟然看到自己面前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女,一副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而自己的身边,已经让四个太监四个宫女围了一圈。 “呜呜呜,我,我要怎么办?我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在陈学慎迅速思量的时候,其中一个大点的少女,悲戚的伏在另外一个少女身上哭了起来,哭的悲痛欲绝,仿若真的不能活下去似的那么悲痛。 “姐姐,不怪你,是他,是他不顾礼义廉耻的调戏了姐姐,污了姐姐的名誉,姐姐,不是你的错,你别哭啊!呜呜呜!” 另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边哭着一边安慰着抱着她哭的那个少女,言辞间就给陈学慎定了死罪。 外臣胆敢在后宫污了女人,哪怕是宫女,也是死罪,这是大明祖制。为的不仅仅是儒家说的礼义廉耻,更是为了维护皇家血统不乱。 通过对方的哭诉,陈学慎瞬间明白了,这是*裸的阳谋,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面,能救自己的唯有皇上一人,可偏偏自己从皇上那边过来,皇上刚刚闭关,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的,放眼看去,除了这些要害自己的人,还有不少听闻哭叫声音而来的不少太监宫女。 不能着急,不能慌张,后宫里面,只有几个主子有能力害自己。除去皇上皇后跟太子不可能害自己之外,唯有太后,或者是那个不曾见过面的华贵妃,以及华贵妃的儿子,福王了。 这两个少女,衣着是郡主的规格,看来就是皇上当年宠幸的宫女生出了的两个女儿了,听孙公公说她们两个在几个月之前就被太后封了郡主。 当时自己还谨慎了一段时间,怕太后想用她们毁了自己前程,如今看来,毁了自己前程都算是轻的,害死自己才是真的。 “大胆逆贼,竟然敢在后宫毁坏嘉怡郡主名誉?给本宫乱棍打死!” 不出意外,侧边忽然杀出气势磅礴的一位高贵夫人,通身的尊贵,满身的气势,陈学慎看到她,就是不曾见过,也知道她是何人了! “参见娘娘!微臣陈学慎对天发誓,绝不曾半点触碰或者是言语上对郡主有任何的冒犯,微臣被陷害了!请娘娘为微臣做主,微臣的清誉也不容污蔑,微臣可是皇上钦定的新科状元,敢陷害微臣的人,就是在陷害皇上,微臣恳请娘娘安排人请皇上过来亲自定夺!” 大明的文臣,最不能被如此污了清誉,这比死还叫人难以接受,尽管陈学慎表现出坚定的态度,但在华贵妃眼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不论你叫的多冤屈,本宫先打死再说。 等皇上出关,本宫最多掉几滴眼泪而已,毕竟想陈学慎这样大义凛然的文臣,朝堂里面多得是,死一个对本宫不敬的臣子,即使皇上再看重,也不可能跟自己在皇上心里的位置,相提并论的。 “拖下去,乱棍打死,如此孽畜不仅仅污了嘉怡郡主的名誉,还对本宫如此不敬,打死勿论!” 华贵妃一派嚣张,太后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不得不完成,自己从前是太后送给皇上,魅惑皇上的,等自己生了福王之后,自己也想有朝一日,能成为太后。 恨只恨福王太过命薄,竟然短寿之象,早早给他娶妻,就是想他能留下一滴血脉,可惜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动静。 如此之下,自己还不能露出半点对太后不敬的心思,还只能跟从前那样,唯有听她之命,才能谋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谁敢打死朝堂重臣?皇上就敢诛杀你们九族!华贵妃身为后宫之主,无权干涉朝堂,大明祖训,后宫之主干涉朝政者死,你们都敢忘记了?” 陈学慎大怒,如此女人,用心之毒,实在是令自己心惊,后宫女人的心思,不比朝堂大臣逊色半点!对自己先斩后奏,即使等皇上知道了,也只能于事无补了,但自己绝不能死,绝不能! 随着陈学慎的一身充满正义的大喝,蜂拥而上的那些太监,忽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了,株连九族的罪责,无人能担的起。 “本宫的话,你们一个个耳朵聋了?听不见?本宫要他死,也是维护皇上的脸面,这个孽畜污蔑的可是皇上的女儿,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打死他有本宫担着!” 华贵妃气死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小外臣,竟然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人吓住了,简直让自己颜面全无。今天,这个陈学慎,非死不可!要不然自己在这后宫,还白担了宠妃之名了。 “本宫看你们谁敢打死父皇的新科状元?” 就在太监宫女再次蜂拥而上要打死陈学慎的时候,太子黑着脸,陡然出现。 太子虽然不屑皇后懦弱,但太子更为愤恨华贵妃的嚣张,还有父皇对华贵妃多年的独宠,即使自己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跟福王是生死对头,好在父皇虽然独宠华贵妃,但自己的太子之位,父皇始终是坚定不移的。 “参见太子!”太监宫女,呼啦啦跪了一地。 太子不看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也不看跪下的两个狗屁郡主妹妹,更不看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华贵妃,独独向陈学慎走去:“还不走?难道要本宫亲自送你出宫?” 太子尽管对陈学慎的语气很不好,但言辞间的维护,实在是显而易见的,更是担了不少风险的,要知道华贵妃在这个后宫,可一直是横着走的主。 华贵妃气的要死,狠狠被太子当众扇了一巴掌,但却没有办法狠狠扇回去,只因为自己的贵妃品级,没有太子高贵。 “太子,他不能走,他污了你亲妹妹的名声,藐视我们皇家,怎么能如此轻易放过?难道在太子眼里,皇家声誉,可任意让外臣糟践么?” 虽然不能狠狠扇回去,但迂回的扇回去,也是能的,但愿这个小畜生能知道皇家名誉高于一切。 “糟践了又怎么样?这两个贱人不过是卑贱宫女生的,根本不配做本宫的妹妹,你还不走?真看上那两个贱人了?” 太子满脸不耐烦,要不是心里那么一点点不忍,今天才不会管他死活。 “太子,微臣对太子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不过太子,今天的事,显而易见,是冲着太子来的,也是冲着皇上来的。 想来这些天微臣跟太子合办的《跃龙门》邸报,让太多人眼红了,而微臣建议的用邸报挣得钱建《举子会馆》,又为太子赚足了名声,更是叫太多人愤恨了。 所以要将微臣除之而后快,除去微臣,也许就除去了为太子筹谋名利的左膀右臂,微臣不怕死,但微臣不能被冠以如此污名而死,太过冤屈。 微臣不愿意此时出宫,微臣愿意跪在皇上殿前,等皇上出关,微臣要她们还微臣一个清清亮亮的名声!这么多的太监宫女,微臣不相信,这些人胆敢冒着被诛杀九族的罪名,再次信口雌黄,伙同背后之人,陷害微臣,对付太子!” 180 口谕赐婚 陈学慎第一次认同太子,尽管他叛逆,尽管他不好学,但他的心真诚。能在这样的时候,挺身而出的维护自己,尽管他半点还没有看出来其中的阴谋诡计,但无妨,从现在起,自己会点醒他,这个后宫,要害他的人,大有人在,只要太子有了这样的危机感,成长是必然的。 “你才信口雌黄!如此孽畜,污蔑了郡主名誉,还当众挑唆太子,罪该万死!本宫若不能将你就地正法,本宫就白白辜负了这么多年皇上对本宫的独宠!” 华贵妃被陈学慎的一番话说的心肝肺都疼,怎么就会有如此之人,胆子比任何一个外臣胆子还大,遇上这样的事,不想方设法的逃脱罪责,竟然敢当众挑唆太子跟后宫之主的关系,这才是大罪,好不好? 但自己也知道,不能等到皇上过来,太后交代了,绝不能让皇上出面,自己就要这个小畜生,死在后宫,到时候有这么多人证,哪怕皇上心里不高兴,也没有办法,人都死了,皇上还能让他再活过来?再说皇上这么多年独宠自己,后宫谁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 “本宫在此,你们谁敢?韩立,将这些蔑视本宫的太监,全杀了!” 太子见华贵妃一声令下,那些太监竟然真的敢无视自己,再次围上陈学慎,举棍就打,一副眼里只有华贵妃,没有自己的态度,着实恨极了,都该死!统统该死! 韩立早就等着太子的一声令下,动手杀人了,这些吃里扒外的畜生,眼里哪有皇家的尊贵,一个区区后宫娘娘,竟然胆敢明目张胆的杀外臣,才真是罪该万死! “啊!” “太子饶命!” “娘娘救救奴婢!” 一时间,被华贵妃带古来的这些太监宫女,全部被杀,只余下了嘉怡郡主跟静怡郡主身边的太监宫女,吓得跪在两个郡主身旁,簌簌发抖! “反了,反了?来人!给本宫杀了他们这些乱臣贼子!”华贵妃气的要死,嘶吼着叫着侍卫,要杀了韩立跟陈学慎。 很快这边围了不少的侍卫,但这些侍卫说起来全部都是三家国公府安排的人,在他们的眼里,一切以皇上为准。 “本宫在此,谁敢杀本宫的人?”太子大怒,恶狠狠的瞪着这些被华贵妃嘶吼过来的侍卫。 见到太子,所有侍卫不动了,只是围着所有人,着人去叫皇上,等皇上的指示,想让他们现在就杀人,是不可能的,主子们一个个的都好好的,没有生命危险,无需出手。 更何况有太子的话在此,华贵妃的话,自然就不能作数了,后宫里面除了皇上,太子最重,哪怕是太后也不能高过太子,尤其是大明的后宫女人,绝不能干政,干政者死! “诶哟,都怎么了?这都怎么了?怎么死了这么多人?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谁杀了这么多可怜的人啊?” 太后及时出现,一出现就是一派慈善的祖宗样子,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的,满脸不忍的救世主模样,看的陈学慎心里一阵恶心。 旁人看到太后,总是一副菩萨心肠的慈善模样,但自己是亲自见识过太后狠毒样子的,更何况太后根本不是皇上亲身母亲,睿王才是太后的亲儿子,如此利益关系之下,太后能真心维护皇上跟太子么?根本不可能! “皇祖母,这些都是该死之人,他们蔑视本宫!” 太子见到太后,顿时满脸笑容的过去搀扶,对于太后,太子是极为亲厚的,儿时父皇沉迷修道,独宠贵妃,母后懦弱,太子更多的时间,是在太后身边度过的,太后对太子可不是一般的宠溺,能不叫太子亲厚么? “你啊你啊!这都是人命呢!哪能对人命不敬,菩萨要怪罪的!华贵妃,你说,为了何事如此大动干戈,要我们太子无视这么多人命?” 太后一面宠溺的点点太子的额头,一面又悄无声息的给太子冠以罔顾人命的帽子。 “母后,臣媳也是听到嘉怡郡主在哭泣,过来才知道是他当众污蔑了嘉怡郡主,母后,嘉怡郡主可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被这样的孽畜糟践?更何况我们皇家的名声要要不要了?臣媳气的要将他乱棍打死,可太子忽然跑出来阻止,为了不惜杀了臣媳这么多奴才,母后,你要为儿臣做主啊!” 华贵妃原本就知道太后的意思,便急忙配合着将污水再泼到陈学慎身上,自己也得委屈死,这么多奴才的命呢,竟然被太子这个小畜生一句话给全杀了,怎么说也是自己辛苦多年调教出来的,这个小畜生,胆子大了,竟然敢杀自己的人? “皇祖母,陈学慎没有污蔑她们,陈学慎是从孙儿那出来的,孙儿跟着他前后走来的,这两个小贱人,唆使这些奴才,信口雌黄污蔑陈学慎,皇祖母,只要将这些贱人,一个个严刑逼供,一定能知道,是谁要害陈学慎?” 太子恍惚间有些开窍,今天的事,确实如陈学慎所说,是有人要害陈学慎,其实就是眼红了陈学慎跟自己合办的邸报。不用想,一定就是这个目中无人的华贵妃! 太傅一直都说过,福王是自己的对手,陈学慎也跟自己说过,福王是自己的对手,自己也知道,福王若是身体好好的,依着父皇独宠华贵妃的态度,真的不一定会立自己为太子,幸而福王短寿之命。 但自己也知道福王成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子嗣,要是有了子嗣,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再次偏心福王? 但今天要是父皇知道他独宠的华贵妃,黑了心的要害父皇钦点的新科状元,父皇一定不高兴的!查,严刑逼供的查!一定让父皇知道华贵妃的黑心黑肺!让父皇再也不喜欢她! 太后瞥了一眼太子,心里骂着小畜生,脸上却是如沐春风的:“太子,在皇祖母面前可不能乱说打打杀杀的,菩萨可不喜欢。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这件事其实不需要打打杀杀,也能两全其美的解决了,既然新科状元污了嘉怡郡主,不如娶了嘉怡郡主吧,也省的打打杀杀的,惹了菩萨。太子你说呢?” 太后笃定太子会答应自己的话,自己没有要打杀陈学慎,不过是为他定门婚事而已,可真是两全其美呢! “好啊好啊,皇祖母说的好,不要打打杀杀的,也能两全其美了!” 太子一听,自然高兴,不仅仅太后没有怪罪陈学慎,还给陈学慎赐婚,一想到上次那个蔑视自己的狗屁骄阳县主,太子就觉得太后的主意真好,让那个县主哭死去!敢小看本宫? “太后,请恕微臣不能从命!微臣若真是从了太后之命,就是在承认微臣污蔑了郡主,但微臣内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郡主罔顾礼义廉耻,硬要污蔑微臣的名声,如此女人,哪怕是郡主,微臣也看不上,更何况微臣早已定亲,更不可能做那背信弃义之徒,微臣还请太后体谅微臣,收回成命!” 尽管陈学慎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绝对有太后的影子,但这个时候,自己也只能如此坚持,而不能像刚刚那样,在太子面前点醒太子,告诉他,他亲厚的皇祖母,其实是披着人皮的狼。太子根本不可能相信的。 太子对太后的亲厚,不是一天两天的,关键是太子心地单纯,好在皇上答应了亚楠,过年后,将太子送离京城,如此远离了太后,对太子来说,应该是个极好的改变机会。 “大胆!传哀家口谕,嘉怡郡主赐婚于陈学慎,任何人不得有异议!否则哀家就是信佛,也不介意杀人了!” 太后,满脸冰霜,赐婚的懿旨,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没有华丽辞藻,没有正式懿旨,不过是口谕而已。 太后对嘉怡郡主跟静怡郡主不过是利用之意,什么时候也不曾用眼角看过她们,觉得贱人而已,无需多费心神。 不正式下懿旨,而是口谕,也是不愿意让自己没了退路,虽然知道皇上对自己一向孝顺,但首辅一党太过强大,万一他们逼的皇上认定自己后宫干政的话,自己一生的名誉,也能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泼一身的污水,到时候洗都洗不清。 真正说起来,但凡是涉及到皇家赐婚的,不管是出于皇后,还是出于太后,都首先要经过皇上,今天自己下懿旨,只能用口谕,也是给自己留一个后路而已。 “微臣宁死不屈!事关微臣一生清誉,恕不从命!” 陈学慎满腔憋愤,但也只能如此抗议而已,今天自己就是死,也不可能认了太后的口谕赐婚的,若是这样,不仅仅自己辜负了皇上的期盼,更是辜负了亚楠跟老师。 “你可知道抗旨不尊,会有什么后果?不要真以为太子护着你,就敢连哀家懿旨也敢抗拒,真不怕哀家将你抄家灭族么?” 太后满脸杀气,双目似乎要射穿眼前这个该死之人,若非是他,儿子怎么可能如此着急?既然华贵妃这个没用的杀不了他,自己也只能用那两个贱人绊住他了,可恶的畜生,竟然胆敢不接旨谢恩? “太后,虽然太后尊贵无比,但微臣乃外臣,即使要抄微臣的家,灭微臣的族,也是皇上之命,太后身为后宫之主,自当谨记大明组训,后宫不得干政,干政者死!” 陈学慎知道自己跟太后早已没了委婉的余地,既然如此,自己还怕什么?只要皇上一朝需要自己,自己一朝就不必惧怕这个狐假虎威的太后,有大明组训,在,她一个后宫女人,还能反了天?大明的读书人,口水能淹死她! “你?你?你?啊!”太后忽然气晕了过去,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叫太后的,叫太医的,乱作一团。 “母后,母后,你不能有事啊!快来人,宣御医!”华贵妃一副焦急万分的态度。 “皇祖母?皇祖母?来人,韩立,快去把御医抗过来!” 太子是真的着急万分,忽然看到皇祖母晕倒过去,太子就后悔万分了,早知道就不救陈学慎这个东西了,对皇祖母的一片好意半点不领情,还生生将皇祖母起晕了过去,该死! “我打死你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我打死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这么气我皇祖母?我踹死你!” 气愤后悔的太子,看着皇祖母被宫人抬着离开以后,顿时回头,狠狠虐打跪在地上的陈学慎,给自己皇祖母出气。 陈学慎被太子拳打脚踢,也没有躲让,任凭太子如此打自己,自己也知道,太子还是太过纯良,半点不知道太后的险恶用心,只知道太后对他好,疼他爱他,他如何知道,这是捧杀? “太子,微臣不能娶嘉怡郡主,一旦答应了,就是承认了微臣污蔑郡主的罪名,微臣的清誉便毁于一旦。 大明组训,早已说明,大明的驸马,绝不能在衙门重要部门,只能领个闲差,混些干饷,微臣一生的才华抱负,都只能付之东流,更不能再为皇上分忧,为太子分忧。 更何况,微臣早已有了婚约,还是在微臣不曾高中状元的时候定下来的婚姻,微臣跟骄阳县主,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无论何时,微臣也不会忘记自己承诺的誓言,今生今世,唯有她一人,弱水三千,微臣只娶她一人。 若是微臣今天因为要遵从太后懿旨,就背信弃义的话,微臣不仅仅内心不愿意,微臣也将会被天下读书人的口水淹死,微臣不能承受这样的沉重。请太子理解微臣!” 陈学慎不能说太后用心如何阴毒,但对于大明驸马的规定,自己还是能说的,这是大明人都知道的,太子应该知道。 至于太子能不能聪明的联想到太后将嘉怡郡主许配给自己的真实意图,自己也不能强求了,只能但愿太子能聪慧一点想到一点吧! 太子忽然间有些呆愣,大明驸马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定?难怪陈学慎死也不肯答应皇祖母的赐婚,陈学慎身为新科状元,自然是前程似锦,加上父皇看重,怎么甘心做一个小小驸马?领着闲差,混着干饷? 还有他那青梅竹马的婚约,弱水三千,只娶一人,那个骄阳县主,这么厉害,竟然将陈学慎吃得死死的?怎么可能?男人本当娶妻纳妾,开枝散叶,难道是骄阳县主善妒?陈学慎怕了她?很有可能,那个骄阳县主连自己都敢打,还真能让陈学慎怕了他! “喂,你真的只娶她一个人?连妾也不敢纳?”太子忽然不打了,八卦的凑近陈学慎,求证似的问着。 “是,微臣只娶她一人,绝不纳妾,这是微臣再上原县衙发下的重誓,绝不会食言!” 陈学慎不顾身上传来的疼痛,挺直了腰杆,郑重回答。 “哈哈哈,原来是你怕了那个母老虎?” 太子瞬间毫无心机的大笑起来,连他皇祖母刚刚晕倒的事都忘记了,只觉得非常好笑,陈学慎一个前程似锦的新科状元,敢跟自己打架,敢违抗皇祖母的懿旨,却不敢违背那个母老虎,可见那个母老虎有多厉害,陈学慎的未来,可怜见的,本宫担忧啊! 陈学慎当晚在皇上修道的宫殿前整整跪了一晚上,整个双腿跪倒失去知觉,太后那边依旧乱作一团,皇后伺候在一旁,看着太后如此,胆战心惊。 今天的是,自己已经知道了,是谁指使的嘉怡郡主跟静怡郡主,自己身为皇后,如何不知道?华贵妃不过是太后养的一条走狗而已,这些年皇上之所以独宠她一人,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跟太子,幸而太子平安长大了。 虽然被太后他们故意蛊惑的顽劣了些,但好在心性还是纯真的,这么多人看似担心太后,包括自己在内,无不是在作态,唯独自己的儿子太子,是出于关心,连觉也不肯回去睡,做趴在太后床头,硬是等着太后醒来。 若是老天有眼,便叫太后从此不醒才好,省的太后祸害太子,不过,也不行,太后若是此时死了,皇上看重的陈学慎,便真的要遭殃了。 其实太后早就醒了,就是不睁开眼,就是要等皇上慌张过来,等着皇上发怒的将陈学慎处死,自己才悠悠醒来,再念上一句,阿弥陀佛,可就完美了。 “嗯,什么时候了?”皇上这一觉睡得很香,教导太子的事有了着落,手里能用的忠臣越来越堪大用,自己的身体,好似轻便起来,胃口也好了很多,难得的觉都睡的香了。 “皇上,寅时三刻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早朝了,皇上今天要早朝去吗?” 近身伺候的孙公公,急忙伺候皇上坐起来,看着皇上精神不错,小心翼翼的铺垫着,准备说陈学慎跪了一晚上的前因后果。 181 血脉至亲 天一道长虽然也近身伺候皇上,但只限于对皇上的身体负责,炼丹,梳理经络,近身保护,对于日常伺候的事,从不沾手。 “嗯?是不是有什么事?”皇上从孙谨的语气里面,听出来他有话要说。 “昨天皇上闭关后,听说新科状元在后宫污了嘉怡郡主的名誉,是嘉怡郡主跟静怡郡主两人指认的,华贵妃正好遇上听说此事,当即发怒,要乱棍打死新科状元。 恰巧太子过来,拦住了华贵妃,却也因此争执起来,太子一怒之下,让韩立杀了华贵妃带来的所有太监宫女,华贵妃大怒之下,叫喊侍卫,惊动了太后。 太后一向信奉菩萨,不愿意打打杀杀,便当场给新科状元赐婚来着,新科状元,抵死不肯,说他若是受了赐婚,就等同于承认了这桩莫须有的罪名,更何况他本就有婚约,死也不肯背信弃义。太后一怒之下,生气晕了过去,听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从太后晕倒到现在,新科状元,一直都跪着殿外,等着皇上发落,太后身边的大总管,也在外面等着皇上出关,回禀太后病情。” 孙谨尽量不说太后跟贵妃的不是,哪怕孙谨知道皇上对太后心存敌意,对华贵妃心存提防,自己也不能妄自揣测,还是尽量实话实说,将陈学慎坚持的立场,说出来,皇上自然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reads();。那两个狗屁郡主,自然是太后身边的两条狗,如今不要脸的咬住了陈学慎而已。 “哼!都这么迫不及待了!传旨下去,嘉怡郡主,静怡郡主,身为女子,不知检点,在后宫勾引新科状元,气昏了太后,贬为庶人,送往太祠庙,终身为太后祈福。让陈学慎今天就出发去宝庆吧!” 皇上一直也知道,大明是以孝道治天下的,自己身为皇上,自当做好表率,不然便会为天下人背弃。 尤其是太后一贯会装,自己更不能对她的昏厥,不做任何处理,但若是想让自己处理陈学慎,那朕可真是昏君了! 那两个贱人,既然不将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朕还需要当她们是朕的女儿?就让她们两个,好好为太后效忠去,她们不是一心为了太后,连自己名声也不要的吗?那朕就成全你们两个贱人! 皇上的旨意一出,却是将太后真的气昏了过去,差点没有吐出血来!昏君如此混账,连基本的孝道都不顾啊!可偏偏这个昏君,把他自己亲生女儿送入太祠庙,为自己祈福,这哪是给自己祈福,这是要生生气死自己啊! “通知下去,暂停开挖宝庆金矿,连同那边掩藏的一万武装,全部转移。”睿王气死了。太后跟华贵妃两人出面,竟然都没有杀了陈学慎,全都是不抵用的女人。 最可恨的还是,自己得知了首辅的意图,恶贼竟然是等自己出手,在陈学慎赴任的路上,或者是在宝庆杀了陈学慎,他却能坐收渔利,更可怕的还是,首辅极有可能知道了自己在宝庆掩藏了一万人的武装及金矿,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推举陈学慎去宝庆历练,为的就是让皇上发现自己的造反证据,简直是其心可诛! 本王也不是傻子,你能等着本王跟皇上掐起来,本王就不能全部撤了下去?一万人的武装,全部充斥到吴将军的军营里面,不是一样? 至于金矿的事,本王从未出面,现在那个农庄也是李秀钰的家产,暂且停一段时间挖金矿,若是并未透露消息,本王再让李秀钰开挖,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透露了金矿,死的也是李秀钰全家,跟本王没有半点关系。纯属他个人私自开挖大明金矿,当诛九族。 陈学慎到宝庆之前,皇上赐的一万影卫军,早一步分批到了宝庆,这些影卫军,沿着上原,隐蔽下去,以确保太子安全。 “大人,前面是宝庆前来迎接的当地世家官人。” 陈六折马返回到赴任宝庆的陈学慎面前,陈六是皇上赐给的那一万影卫军的首领,如今带着一百人马,跟随陈学慎近身保护,刚刚前往探哨,看到了那些人正在等着迎接县令大人。 “嗯。”陈学慎言简意赅,自从皇上传旨,将那两个一口咬定自己的郡主贬为庶人遣送到太祠庙后,自己就知道,这一生,自己肝脑涂地,也要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全心全意辅佐太子。 至于宝庆情况,自己还是有所了解的,当地如今哪有什么世家地主贾商,都被于大荣那个恶棍撵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外乎是于大荣撵不动的,比如自己的那个养父郡王。还有就是跟于大荣一样的害群之马,比如宝庆教谕,李秀钰。 这些人自己尽管极为鄙视,但如今也得要打起精神,跟他们周旋reads();。 这一年过年前腊月中旬到底的时候,亚楠跟随全家人回到宝庆,包括远在省城的六叔锦娘,都一起回到宝庆,全家人准备好好过了一个团圆年。爹因为是县令,没能回来,不过戚继光跟三姑父却都跟着回来了。 “大人,那对夫妻又来了,说要请你回家给祖宗上坟?” 腊月二十的上午,陈学慎本打算将衙门安排好,就去亚楠家好好陪陪亚楠的,昨天亚楠回来,自己只是急匆匆的见了她一面,没有想到自己的所谓亲生父母,竟然再次到县衙来找自己?还说什么上坟认祖? 自己早就被过继出去了,还上他们祖坟?呵,真是笑话! “请他们进来正堂,找齐人马,升堂!本大人会亲自跟他们说清楚。” 陈学慎知道,自己若是不见他们,他们就能向上次一样,恬不知耻的站在县衙大门外,逢人就说自己是他们亲生儿子,让所有人都羡慕他们能生一个状元儿子! “啪!”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所谓何事?从实道来,若是所言不实,大刑伺候!” 陈学慎等人到齐之后,做足了威武,再猛的一拍惊堂木,对着满脸慈爱看着自己的所谓父母,狠狠呵斥下去! “噗通!” “噗通!” 陈学慎的亲爹亲娘,到底从未见过如此威压,顿时双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从来的时候的满心欢喜,到现在的胆战心惊,儿子多少年不见了,还能认识亲爹亲娘吗? “二弟?爹,娘,那是我们二弟,你们怎么能跪二弟,会折寿的,快起来,我们是来找二弟回家过年的,不是来告状的!” 陈学慎的大哥,从小用着爹娘卖陈学慎的钱,过着读书人的日子,知书达理,可惜没有考中秀才,如今得知弟弟成了状元,又到了宝庆做县令,便早就忘记了当初对这个弟弟的嫉妒恨。说起二弟的时候,满脸的兄弟情深。 “还请这位学生,不要乱攀咬亲戚,本大人,只有一个弟弟,从未有其他什么兄弟姐妹,至于本大人的爹娘,也在上原好好的,无需你们挂念。这是大堂,有冤伸冤,无冤不得干扰本大人政务,还不速速道来!” 陈学慎第一次得知他们过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并未去见他们,想着晾着他们,他们自然应该有数了。 谁知道他们不仅仅没有心中有数,还恬不知耻的在县衙大门外,逢人就说自己是他们的亲儿子,这一次,便绝了他们心思,当年他们既然卖了自己,丢弃自己,今天就不要做出这番丑恶嘴脸,让自己鄙视,哪怕是自己亲生父母,又如何? 能比得上真心养育自己的上原养父母?比得上真心教导自己的先生?甚至连帮了自己一把的孙公公都不如,若是没有当初的孙公公,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做状元,做县令?恐怕早就饿死路边了! 更何况,他们当初也不算白生自己一场,怎么说也用卖自己的钱,让他们全家过上了好日子,让自己的大哥,读书到现在,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要恬不知耻的过来认自己?当真对自己有亲情?恐怕半点也难,不过是看自己能给他们带去利益而已! 难道自己还能奢望他们对自己有真感情?不论他们有或没有,自己都不必在意,当是路人吧reads();! 随着陈学慎的满脸严肃,陈学慎的娘,终于感到了心慌,这个儿子他恨自己啊!如今当了大官,会不会报复自家啊?他看起来那么狠? “学慎,我是你爹啊!是你亲爹啊,你怎么能不认我们哪!呜呜呜,当初要不是我们将你过继给郡王,你能有今天吗?你摸摸你良心,你大哥都没有过继给郡王,享受郡王府的好日子,却让给了你啊!你有今天,就忘了爹娘了吗?” 陈学慎的爹,却没有心疼,而是满心憋愤,被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亲儿子不认亲爹,多丢人的事,他这个不孝子也能做得出来? “是啊,二弟,你怎么能这么伤爹娘的心?当初要是爹娘送大哥去郡王府,今天你就不是大人,而是爹娘身边碌碌无为的儿子,跟家里的兄弟姐妹一样,在田地里面劳作着。二弟,做人不能如此忘本,你可是大明读书人的榜样啊!若是叫人知道你连亲爹娘都不认,天下人可都要笑话你的啊!” 陈学慎的大哥,看自己的这个二弟,心硬如铁,便欺负他当年年幼,不记事,故意抹去当年爹娘选择他送给郡王做继子的真实原因,不仅如此,他为了今天能认下这个状元弟弟,连威逼的话,都扔了出来。若敢不认自己,就让天下人的口水淹死他! “陈六,将大明律法拿出来,给下面的人仔细看看,看看过继出去的儿子,该作何处置?跟之前的家族,有何关系?” 陈学慎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所谓亲人,看到了他们眼里的贪婪,也看到了惧怕,却没有看到半点后悔心疼,如此,更好,自己拒绝起来,也不必心怀愧疚。 “是,大人!”陈六得到大人吩咐,准备好了大明律法,到下面,交给陈学慎的大哥亲自看,给他看个清楚明白。 “你?你等着!你就等着被天下人嘲讽吧!” 陈学慎大哥见状,恼羞成怒,知道这个亲弟弟,是真的铁了心的不肯认自己这个亲大哥了,如此,自己还要顾忌他什么?将他的不孝之名,传出去,让天下人的口水淹死他! 陈学慎看出自己亲大哥眼神中的阴狠,心里清清凉凉,没有多少感觉,看起来,自己想将他们当路人都难了。 “安排人跟着他,事无巨细,我全部要知道。” 在这一家人不得已离开之后,陈学慎吩咐了陈六,自己的那个大哥,既然露出对自己的恨意,自己不能没有一点防范。 “他爹,学慎变了,变得狠了,更变得无情无义了,我们,我们还是不要惹他了吧?万一他发怒起来,抓了我们怎么办?” 离开县衙的陈学慎亲娘,出来之后感觉自己后背湿透了,刚刚看到那个儿子的眼神,真的很怕他当场翻脸无情。 “怕什么?老子是他爹,他还能真抓我们?”陈学慎的爹,气呼呼的,看似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也有些发怵自己亲儿子的官威。 “爹,娘,他不敢的!”陈学慎大哥,满心嫉恨,属于他的一切,原本是自己的,让自己如何不恨啊! 一想到他今天高高在上的鄙视着自己这个亲大哥,心不由的想起来李秀钰跟自己说的,只要自己配合他,搞臭他,撵走他,等他做了县令,就帮自己弄一个秀才功名,还有八百两银子reads();。 原本自己不打算跟他合作,毕竟自己亲弟弟本就是县令,只要自己想,随时就能成为秀才,至于钱财,亲弟弟当了县令,家里还能少了钱财?于大荣从前在宝庆不就敛了数不清的钱财么? 可现在自己才知道,自己这个亲弟弟的心,是被狗吃了,忘恩负义到了连亲爹娘都不肯认了,如此自己还顾忌他名声做什么?半点好处都没有! 打发了他们,学慎见到了亚楠,将自己爹娘跟大哥的事,都说了,是怕他们不仅仅找自己,也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来找亚楠一家人。 “学慎,我支持你的想法。假如他们过来找我们家的话,我也跟你一样,当他们是路人。 当初既然他们舍弃了,又得可观的好处,现在还来惺惺作态什么?更何况当年你在郡王府被撵的时候,他们又是那么的的无情无义,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不过你要小心你那个大哥,他现在是李秀钰的学生,李秀钰这个人,无耻到了极点,你担心他伙同你那个亲大哥泼你污水! 大明的读书人都喜欢给自己立一个忠孝的牌坊!就怕他会用这件事攻击你,李秀钰如今算是跟睿王勾搭上了,难保他们不出损招!” 亚楠有些心疼学慎了,这些可都是他血脉至亲的人啊!若光是过继出去给郡王倒也罢了,可偏偏在郡王对他弃之如敝屣的时候,他们没有成为他的依靠,给他一个家,而是明哲保身的抛弃了他,若非当时有孙公公出言相保,也许学慎还没有董文杰当年好过。 董文杰的那些亲人,不过是穷贪,对他弃之如敝屣,却不敢动杀心的,但郡王这样的人,一贯俯览众生的,只要稍有杀心,学慎都无力对抗,也许这也是当初他们爹娘不敢收留他的原因。 但既然做了丢弃的行为,就不要在学慎衣锦还乡的时候,恬不知耻的来诉亲情,让人觉得恶心。若是他们还有半点羞愧心理,就应该默默关注他,默默支持他,也许几年,十几年后,学慎能放开那段心痛的过往,重新接纳他们。 可他们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说来说去,还是一个贪字罢了。 陈学慎看着亚楠轻轻的拉着自己的手,带着的担忧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哪怕现在外面冰冷彻骨,心里也是温暖如春。 就知道亚楠是这样的,就知道她心软的在乎自己每一个亲人。若是那个家里有一个对自己有真心的人,自己也不愿意如此绝情,但偏偏自己没有看到啊! “嗯,我不怕他们出什么损招,我还盼着他们出招呢,若是他们龟缩着,我还找不到机会抓他们呢。 还有你的那个庄子,当初他们用的什么法子,阴了你的,我也照葫芦画瓢,将庄子给你夺回来,谁也不能欺负你!” 学慎就任宝庆县令之后,虽然首先部署那一万影卫军的事,但也有空之余,也仔细看了从前亚楠的那个庄子的案子。 原本是吕良半送给亚楠的庄子,到了于大荣的时候,却被他找人阴了亚楠,这一次轮到自己用他们当初的法子,再夺回来,尽管那个庄子在自己看来,不过千把两银子,但这不是钱的事,这是他们在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欺负自己的亚楠,如今自己有能力了,当然要为亚楠讨回这个公道来! 182 快快长大吧 “学慎,算了,我那个娘,现在恐怕跟着李秀钰住在那个庄子里,我实在是不想再跟她有半点纠葛,更不想见她,就这样老死不见吧!” 亚楠阻止了学慎为她出头的想法,一想到那个极品娘的所作所为,亚楠就感到心塞不已。 亚楠相信,若是学慎为自己出头,要回来那个庄子,到时候,那个女人一定能天天在自己面前发疯,自己实在是不愿意见她,哪怕扔点钱到水里,自己也不愿意见她。 看着亚楠提到她娘时候的满脸无奈,学慎隐隐作痛,忍不住的双手紧紧握住亚楠的小手,想给她依靠跟力量。驱散她心里所有的不开心。 “亚楠!快快长大吧!” 学慎满眼爱意的凝望着眼前精致的少女,真想早些娶她回家,真想每天一睁眼就看到她,真想天天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只是这样握住她的手,就感到自己无比的幸福。 “学慎,我不想这么快长大,怎么办?我舍不得爹娘,舍不得爷爷奶奶,舍不得二叔二婶他们,怎么办?” 看着学慎眼里的深情,亚楠心里一阵感动,感动他给自己的是真情,可真要是想到自己要离开家,从此跟着他,就有那么多的舍不得,那是自己极为珍贵的亲情,自己贪恋啊! 学慎嘴角忍不住的翘了起来,尽管知道自己的亚楠,多智近乎妖,早早就有主见,早早就能维护家人,但到底还是孩子气的reads();。 如此孩子气的亚楠,真叫自己忍不住的想抱在怀里,好好宠爱着,就当做是孩子一样的一直宠下去。 “你笑话我?嗯?”亚楠看着学慎满脸的笑意,顿时娇嗔瞪了他一眼,再笑再笑,信不信我在娘家赖到三十岁再嫁给你?急死你去! “亚楠,快点长大吧!等你长大,我娶了你之后,你还可以想现在这样,喜欢住在娘家就住在娘家,想我了,就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学慎依旧满眼浓浓的爱意,看的亚楠心肝都颤颤的,感觉自己稍微心神不坚定一点,就能溺毙在这样的深情之中。 “你又哄我?欺负我小不懂事?”亚楠转过头,不敢看他这样的眼神,怕自己不小心再次失了心神。若是可以,自己会喜欢他,会维护他,会陪着他一生一世,但真的不敢将心全部交出去,怕有朝一日,再度形如行尸走肉。 就这样吧,这样善待他,维护他,只要他不负自己一日,自己就善待他一日,维护他一日,若是有朝一日,他变心了,忘记了今天他给的深情,自己还能有一颗活着的心。 “亚楠!上次我做错了,那时候我怕吓走你,用了卑劣的心思,对不起。以后,我无论有什么想法,都不会哄你,不会骗你,我的小亚楠,可是聪明绝顶的,没有人能比得上我家亚楠聪明,谁骗你谁就是傻子,是不是?” 学慎轻轻的,凑近亚楠的耳边,声音里竟然透出惊人的磁性,还有那隐约可辨的暧昧。 耳边传来如此低沉暧昧的声音,亚楠忍不住的颤抖了,瞬间羞红了脸,转回头狠狠瞪他:“你就是那个傻子,不理你了!” 亚楠不知道在她含羞跑了的后面,学慎更是满脸羞红。 该死的,自己刚刚怎么能有那样的心思,她还那么小,还没有及笄,自己怎么能那么龌龊?想亲她那娇羞欲滴的红唇?想与她缠绵不休?该死的自己! 陈学慎分明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也是让自己羞愧不已的感觉,但却该死的叫自己内心深处,满怀雀跃。 “亚惠,这么多人,哪要你帮忙,你还是去陪陪戚大人吧!”奶奶开心的劝着亚惠,亚惠在回来之前就已经查出来,怀孕两个多月,全家人都为此开心异常。 虽然农村人对女人怀孕不太紧张,但亚惠怀的到底是戚大人的第一个孩子,戚大人的爹娘家人,又全部被他大伯害死,全家人自然都知道戚大人是极为期盼这个孩子的,便忍不住的跟着紧张起来,连坐着摘菜这样的细活,也不敢让亚惠动手了。 “他跟三姑父一起进山打猎了,说明天就回来。” 亚惠笑的很幸福,对戚继光跟三姑父进山,没有半点担心,从前就是三姑父跟他一起进山,一去就是多少天,每次都好好的回来了。 这一次不仅仅他们两人进山,还带着十来个亲卫一起进山,自然没有什么担心。而且就一天时间。 “他们两个从前经常进山,今天难得想起来从前的日子,由着他们去吧!不碍事的!”三姑一边手脚麻利的包着饺子,一边轻轻的说着reads();。 “爷爷奶奶,我三姑父跟姐夫真的又进山打猎了?”亚楠正好进来,听到了三姑解释着怪戚继光跟姑父进山打猎的话,心里不由的为三姑开心。 现在的三姑,可是比从前有主见多了,听惠姐说三姑父可是什么都听三姑的,就是这次全家人回来,看到三姑父的爹娘舔着脸过来认儿子,三姑父也冷冷的回了他们一句:卖了的儿子还能要回来?再加上戚继光如狼似虎凶狠的眼神,三姑父的爹娘顿时吓跑了。 “嗯,吃完了午饭,就进山了,说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能回来!”亚惠笑的回复着亚楠的话,满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亚楠看着惠姐,不由的跟着感到幸福开心,没有想到戚继光对惠姐是真好,半点不比爹做的差,只是想到惠姐如今怀孕,亚楠幸福之余,有些微微的担心。 前世的自己怀孕之前,就预先自学了产科书,知道了一些生产的知识,本以为自己怀孕之后,能利用自己所学,好好为那个人生一个孩子的,只可惜自己到底是做不到那样的大度包容,到最后连已经成形的儿子,也没有保住。 罢了,不想了,是自己不够坚强,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愿那个孩子,能好好的重新给自己找一个好母亲,给他依靠。 “惠姐,要不然今晚我跟你睡觉?”亚楠忽然很想想小时候那样,抱着惠姐,静静的说着家里的事,再灌输惠姐一点,怀孕需要注意的事。 自己要说的可是跟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想的不一样的,他们为了保护惠姐,压根什么都不给惠姐做,还什么好的都给惠姐补,这样不好,应该有正常的活动,也不能以补为主,不然很容易长膘,孩子长得太大,不好生。 姐夫戚继光跟三姑父,他们两人说打猎是借口,两人是看上自家前面的那连绵不绝的大山了,想往利用这连绵不绝的大山,操练那些招募过来的新兵,应该是进去实地探查去了! “亚楠,你惠姐如今有了孩子,可禁不住你左右翻身,晚上还是跟娘一起睡觉吧!” 不等亚惠答应,雷静急忙阻止,如今亚惠怀着孩子,全家人都盼着呢,亚楠这孩子睡觉,怕冷,喜欢抱着人睡觉,可不敢让她抱着亚惠睡,万一有个什么,亚惠吃苦,亚楠也受罪。 亚楠这孩子,虽然看着聪慧睿智,但这方面,还是不懂的。 “亚楠,要不然我晚上多陪你一会,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亚惠看的亚楠刚刚露出依恋自己的目光,顿时心里柔软一片,若是自己没有怀孕,自己也真想再次跟从前那般,抱着亚楠一起睡觉,感觉从前的日子,就在眼前似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是母亲了。 “好啊,娘,你今晚跟三姑睡觉吧,我跟志珍一起睡觉,再跟惠姐一起说说话,我保证,不会碰着惠姐的,也不会冻着惠姐的。” 一定要说,还要认认真真的说,多举例子说,自己去过京城,去过省城,就用京城省城妇人怀孕的例子说明,惠姐应该能相信自己的吧? 可惜自己之前跟惠姐稍微透露一点这方面的意思,就被陪着惠姐的三姑二婶娘,甚至是奶奶他们一口否定,嗔怪自己不懂,不要乱说,谁叫给惠姐看诊的大夫,也主张惠姐静养为主呢? 惠姐从小又不是什么事都不做的千金大小姐,什么事都不做的千金大小姐,若是怀孕了,身体赢弱,是要静养,人家从小就静养着的嘛reads();! 可惠姐从小就劳作,身强体壮的,一直到嫁人也曾歇下来,一直运动着的人,忽然静养十个月下来,亚楠有些担心,惠姐会长胖的不忍直视。 恨就恨在时下的农户们,对胖女人,还觉得是福气,屁股长大了,说是好生养,亚楠实在是难以说明白。 骨盆大宽,好生养,光是屁股大,可不一定呢!孩子要是长的过大了,可真是要命的事! “保证也没有用,你这孩子!你惠姐不睡觉坐在你床边,陪你说话,等你睡着了,你惠姐还要回去睡冷被窝,哪行?” 雷静不答应,惠姐的事,绝不能马虎,尽管自己也知道,家里这次带回来好几个汤婆子,能暖着被窝,也带回来不少黑炭,能暖了屋子,但雷静真不愿意亚楠在亚惠的事上面,多出事来。 亚楠叹气,就知道,全家人从惠姐怀孕开始,全部当惠姐是熊猫一般护着,连惠姐单独呆着的时间都没有,自己从哪下手? “亚楠,跟我走,看看我娘给我做的小衣服,好不好?”亚惠忽然明白亚楠的意思了,这丫头是想跟自己说话,又不想让爹娘爷爷奶奶他们知道吧? “慢着一点,我带你们一起看去!”二婶急忙站起来,菜也不管了,女儿第一次生孩子,自己自然要好好看着,都是孩子,什么也不懂,万一磕着碰着,女婿失望不说,女儿也要受罪的! 亚楠嘴角一阵抽搐,就知道又没有好机会了,二婶盯惠姐盯的也太紧了吧? 不管了,今天就是二婶盯着,自己也得再说说,说的严重点。 “惠姐,上次我去京城,遇上一个大夫在医馆骂一个婆婆,说她不懂害死媳妇,她媳妇从怀孕开始,就加餐,吃补药,结果整个人胖的都变了形,可她婆婆还说胖了好,是福气,好生养,胖了有力气生,结果到生的时候,胖媳妇不仅没有力气生,还因为孩子长的太大,难产了。” “亚楠,可不能乱说,吓着你惠姐,亚惠,长胖了才好生,也有力气生,我们村子早些年,你那个赵大婶,当年瘦的不成形,怀了孩子,不到六个月,就生了,结果孩子大人都没保住,亚楠还小,哪懂这些?大夫也说了吃好点,长胖一点,好生养的吗?” 二婶立马驳斥了亚楠的话,在别的地方,家里人愿意都听亚楠的,但在亚惠怀孕生孩子的事上面,可没有人敢当亚楠的话是真话,毕竟亚楠还小,哪会懂这些? “惠姐,我上次在省城,还听到一家医馆大夫,说孩子大了不好生之外,还容易大出血,应该怀小一点,好生,也不会大出血呢!” 亚楠不死心,哪怕二婶反对,也要说重一点,前世看的产科书上就说了,怀的孩子过大,子宫就不容易恢复,产后大出血的机会高多了,吃的多了,运动少了,血压也容易高,下肢水肿的也严重些,到生的时候,也容易大出血。 前世产后大出血,有很多收缩子宫的止血药,再多了还能输血,时下的大明,哪有样这样的条件? 二婶脸色有些僵硬,感觉亚楠说的这个话,兆头不好,事实上,二婶也知道,七里八乡生孩子大出血死的媳妇,细细数起来,也不算少数。就连亚楠那个外婆,也是生了亚楠娘大出血死的reads();。 亚惠看着自己娘脸色不好,而亚楠又是一脸担心自己的样子,随即笑笑:“娘,不要担心我,我福气好,不会有事的。 亚楠,你说的我明白了,京城跟省城的大夫,自然是不会差了的,我以后会主意的,不吃那么多了,我也觉得最近长胖了不少,感觉走路都嫌累了。从前我哪会有这种情况,娘,亚楠比我们都聪明,我信亚楠的话!” “真的?惠姐你真的相信我?”亚楠双眼迸出光彩,惠姐不听家里大人的,竟然听自己的? “嗯,最信的就是你!我最近老是觉得累,我也担心再这么吃下去,等后面生的时候,真没有力气生了。” 亚惠看着亚楠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心里顿时也轻松不少,之前自己不觉得这么吃补有什么事,吃的好,孩子才能长得好,但这半个月,自己明显感觉胖多了,走路再没有从前利索了,再次听到亚楠说少吃一些的话,便相信了。 二婶嘴唇抖动,忽然说不出话了,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 “二婶,你相信我,我去过京城,也去过省城,给惠姐看诊的大夫虽然说头三个月,要静养,要多吃点补的,但这些大夫,也是针对一般千金小姐这样吩咐的。 可惠姐从前做的本来就是体力活,从怀孕之后,忽然停下来,不仅仅不动了,还吃那么多,自然长胖。惠姐这才刚刚长胖一些,就感觉累了,要是在这么光吃不动的长胖下去,到生的时候,可真没力气生呢!” 亚楠见二婶有些动摇了,再接再厉,二婶应该更加相信惠姐自己的感觉。 “那,那就稍微少吃一点点,稍微少动一点点?”二婶被亚楠严肃的眼神,震住了,再加上女儿自己说的累的话,二婶不敢坚持了。 亚楠这下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拿下二婶真心不容易!好在惠姐给力,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呢! 惠姐自从嫁给戚继光,对亚楠极为感激跟信任,若非有亚楠这个主见大的妹妹,惠姐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嫁给戚继光,也不可能在结婚后,得到戚继光的疼爱。 虽然惠姐一直都知道,戚继光喜欢着亚楠,但这有什么?自己不一样喜欢着亚楠的吗?全家人谁不喜欢亚楠呢? 第二天,到了临晚的时候,戚继光跟三姑父才风尘仆仆的回来,比之他们两个说好回来的时间,晚了不少,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凝重。尽管他们表现的跟平时差不多的样子,还带回来不少的猎物,但亚楠就是从他们两人的眼里,看到了凝重。 “戚大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出来迎接的惠姐,看到院子里回来的戚继光,也跟亚楠一样看出有事了。 “没事,就是忽然兴起,有些忘了时间,这不是都好好的回来了么?你赶紧进去,外面风吹的冷的很。” 戚继光说的轻描淡写,口吻平常,言辞间也带着对亚惠的体贴。 这天晚上,戚继光吃晚饭,找借口留下了陈学慎,亚楠不动声色的紧跟着陈学慎,知道戚继光一定有了发现。 其实下午的时候,自己去严二婶家见了严鹤一次,严鹤虽然还在县衙,但因为从前跟着于大荣混的不错,到如今落到陈学慎手里,却是被冷藏了起来。 183 出户 但凡从前跟于大荣混的不错的衙役,到了陈学慎手里,全部冷藏,甚至陆陆续续找到理由,撵走或者直接收押,为的就是能清除于大荣留下的隐患。 严鹤这个人,亚楠也不敢说自己能把握,毕竟真正说起来,自己跟他也没有太多交情,即使是隔壁邻居,也没有太深交情。 好在从前吕良在的时候,自己推荐了他,于大荣在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苛责过他,还为了爹被他们衙役阻拦要路费的事,好好感谢过这个严鹤,那时候自己想的是多一个情分,就多一个机会。 没有想到,还真多了一个机会,严鹤就是因为太会混,被于大荣视为亲信,尽管于大荣没有跟这样的亲信,透露睿王造反的事,也没有透露亚楠那个庄子其实有金矿的事,但偏偏那一次亚琪回来,他激愤难当,喝醉酒,第一次没有醉死过去,而是在严鹤伺候照顾他的时候,吐露了金矿的事,甚至连睿王在宝庆留有一万武装的事,都说了。 严鹤知道事情极为严重,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但心里却在胆战心惊的,很想脱身。想不干了,带着全家人离开宝庆。 但自己稍微试探说要带着全家到省城杀猪的想法,爹娘就一口否定了他异想天开的想法,全家人的根都在这,出去有吃有住的吗?外面有那么多钱财好挣的么?放着好好的衙役不做,作死呢吧?白白辜负人家亚楠的一片好意什么的。 所以严鹤被陈学慎冷藏之后,一直等着亚楠回来,严鹤知道陈学慎是亚楠未婚夫,便一直龟缩着等着,而陈学慎对严鹤也稍有注意,知道他是亚楠家邻居,也想等亚楠回来,听听亚楠的想法reads();。就怕自己冒昧处置了他,不经意间得罪了亚楠爷爷奶奶。 亚楠这才有机会,从严鹤嘴里得知了于大荣曾经醉酒吐露的事,这才知道,自己那个庄子,竟然是金矿?还有自家前面的大山里,隐藏过一万的造反武装,内心震颤到现在,还没消化完,也还没有来得及跟陈学慎说,现在戚继光三姑父如此凝重的回来,难道也是在大山里发现了那些人留下的痕迹? 赵子诚的书房里面,戚继光,三姑父,陈学慎,还有亚楠四人,脸色都显得很是沉重。 四个人如今已经交换了意见,都知道了睿王手里曾经有过一万造反的武装,也知道了,李秀钰如今住的那个庄子,就是一个大金矿。 “学慎,我今天跟严鹤说了,暂时还是让你冷着他,毕竟李秀钰如今还是宝庆教谕,让他有意接近李秀钰,对我们掌握李秀钰的情况,还是有好处的。” 亚楠在严鹤说了这个秘密的时候,震惊之余,也很快反应过来,让他继续掩藏在里面,接应学慎,也答应了严鹤,会重用他。 “亚楠,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也不能打草惊蛇,我打算让陈六亲自回京城一趟,跟皇上说明白这件事,等皇上指示吧!其实这个金矿,若是大张旗鼓的暴露出去,便宜的也只是首辅他们,肯定是要入户部外库的。” 陈学慎很快回神,也很快做出决定,如此重大的事,若是不能及时反馈给皇上知道的话,将来皇上知道了,就是自己死期了。 在一般人眼里,谁不眼馋如此金矿?自己帮着皇上办了邸报没有几个月,皇上就找机会,撸了自己办邸报的职责,说是为的自己,未尝不是皇上心里也有舍不得那些钱的意思?更何况这么大的金矿?这对自己来说,不仅仅是天大的功劳,也是一个及其烫手的山芋,一个处理不好,就被皇上猜忌啊! “学慎说的对,这个金矿,我们谁也不能说出去,也全当做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李秀钰如今应该最想的就是对付学慎了,有学慎在一天,他就不敢开挖金矿,学慎,你自己要多加注意了!” 戚继光满脸煞气,没有想到睿王当真是要造反了?想到早几年亚楠跟自己说的话,戚继光看向亚楠的目光,悠悠的深远,看的学慎心里一阵犯堵,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亚楠,初一你们就回上原!”学慎当即做出如此决定。 尽管爷爷奶奶原本打算在宝庆多住一段时间,跟族里人好好亲近一阵,从前没有机会帮衬他们,如今家里条件有了,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让族里不错的孩子,去上原读书,也让族里不错的汉子,跟着学慎做衙役,族里人在自家离开之后,将自家的田地跟祖宅照顾的很好,心里自然是亲近感谢的。 这些学慎都知道的,但现在情况严重了,宝庆这边看似安稳平静,实际上一触即发啊! “嗯,亚楠,初一你带上你惠姐,爷爷奶奶他们早些回上原,你姑父跟你们一起回去,我留下来保护学慎的,你放心。这边的情况,我们不能赌。只有你们都回到上原,我们才能放开手脚,好好查询那一万人的下落!” 若是可以,戚继光恨不得今天就带上全家人离开宝庆,但又担心如此,反而会惊动李秀钰,还有那没有踪影的一万睿王武装,那些人如今不在大山深处,会去哪儿了? 会不会隐藏在宝庆不知道的犄角旮旯?还是在宝庆外围?或者被安排到了某位将军旗下,隐而待发? 说实话,对于李秀钰,戚继光完全没有放在眼里,随时可以捏死他,但那一万武装不可小看,以睿王的富裕,还不知道他给那一万武装配备了什么样的武器,亚楠挣的那么多钱,武装了自己的军士之后,自己才知道,光靠对军士的训练,远远不够,遇上那么尖锐的武器,武功再好,也架不住火枪远程射击reads();。 所以,自己家不能赌睿王的那一万武装,是怂包,只有看重自己的敌人,才能不会犯轻敌的错误,才能战胜敌人。 “好,我负责说动爷爷奶奶,初一一起回上原。只是,我有些担心二舅舅,说不定二舅舅一家,今年会回来上坟,会见他们。” 亚楠见学慎跟戚继光两人极为凝重,跟自己说话,第一次用了如此不容置疑的肯定句,虽然自己很想留下来,但也确实怕他们会因为自己而放不开手脚,谁叫自己没有娘那样的身手? 自己走是一定要走的,只是这金矿的事一旦传到了皇上那边,李秀钰全家必定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自家不会有事,但二舅舅一定会被连累啊! 还有那个女人,恐怕也必死无疑,即使她装疯卖傻也没用。虽然说自己对她没有半点母女之情,甚至能算是仇敌,但内心里,自己只是希望她在大明某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跟自己老死不相见活着才好。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上断头台,总是不舒服的。 “亚楠,还有一件事,我今天才知道,你娘其实已经死了,听说是睿王侧妃回来的时候,发病死的,不过李秀钰一直不曾对外透露,坟头在李家祖坟那边。 你二舅舅最好要出户,不然这件事必然连累到他,我身为县令,其实可以不必通过你二舅舅同意,就能给他办了出户,但总归是要他心里愿意为好。” 学慎想想,还是将亚楠娘死的消息说了出来,没了亚楠娘,说实在是的,自己对付李秀钰的时候,反而没有一点顾忌。 尽管自己也知道那个女人给亚楠的只有伤害,但在外人眼里,她都是亚楠的亲娘,还是疯了的亲娘,那些外人也许会可怜那个女人疯了,也许会忘记她亲娘对亚楠的伤害,如此之下,还不如公布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的消息。如此,李秀钰跟亚楠之间,可是半点关系也不算有了。 只是亚楠的二舅舅还有些难办,最好能让他二舅舅出户,也许自己不必通过他二舅舅同意,先给他办了出户,这件事自己身为县令,还是能办到的。 “学慎,这几天我天天跟着你去县衙,好不好?这样只要我二舅舅一回来,我第一时间就能堵截到他们?” 那个女人死了,亚楠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的,第一想的就是大哥若是知道,心里会不舒服的吧!从前的事,自己不想说了,人死亡大,自己给她上个坟去吧,就当是自己替大哥上的。 二舅舅若是知道那个女人死了,心里也会不舒服的吧?应该也会想给她上坟的,自己应该陪着一起去,免得发生意外。 学慎一时间难以拒绝亚楠的要求,只是深深的看着亚楠,其实很想不答应亚楠的话,希望亚楠离李秀钰越远越好,自己的身边,也是危险十足的,从前自己就知道危险,现在知道了这么多,更明白自己身边的危险,如何能让亚楠跟着自己? 可二舅舅一家人对亚楠来说太过重要了,自己即使见了她二舅舅,也难以说动他们全家不要见李秀钰一家,说动他们出户的reads();。 而亚楠的话,也许他们会听一点的,只是这样亚楠太危险了,学慎一下子沉默下来。 “学慎,不要太担心我,我跟着你反而安全,尤其是在过年期间,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蹦跶的,他们也许更担心你会看出什么来。 睿王原本安排一万人在这边,你来了之后,他们就撤出去了,也许是睿王不肯背负造反的罪名,只要不造反,哪怕金矿的事暴露,也拉不了他下台。有李秀钰在他前面顶着呢! 而众所周知,皇上身体不好,他只要等皇上出事,等太子出事,他顺理成章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他不会轻易动这一万武装,只要他动了,就再也没有退路了,所以,我觉得,我身为你的未婚妻,这几天跟着你去县衙,自然也无人起疑什么。 见到二舅舅,我会亲自说让他出户,这件事只有我亲自去做,二舅舅才不会那么太抵触,到时候,我会用他能够接受的理由。 还有,我也想带着二舅舅去李家祖父,拜拜我娘,从前的事,不论对错,如今她死了,我也不想多说了,给她上个坟,算是替我大哥送她一程吧!” 最后还是学慎不得不答应了亚楠的要求,为此,学慎将县衙的防御狠狠的重新布置了一番。 原本那一万影卫军,除去一百人近身保护的,全部被学慎安排到了围绕上原的边界地方。但现在却被学慎,抽调出来五百人,暗地里分散在宝庆县城内外,尤其是李家祖坟四周,更是被梳理了几遍,就怕有来历不明的人,隐藏其中。 果不其然,亚楠跟着学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二舅舅跟志厚志纯,二舅母跟志娴表姐,没有回来,而是守着金玉满堂。 “二舅舅!”亚楠跟学慎成功将二舅舅他们迎接到了宝庆县衙,没有让他们直接进李家。 “亚楠,学慎?你们都在啊?” 二舅舅非常高兴,一回来就看到亚楠在县城,很是意外。 “嗯,二舅舅,大表哥,二表哥,我可是等了你们好几天,就怕错过了你们呢!” 亚楠说的很慎重,虽然是笑着的,但言辞还是很严肃的。 “怎么?有事?”二舅舅顿时心里一惊。 “二舅舅,我,我娘被外祖父跟二舅舅杀了,死了好几个月了,我刚刚才知道,二舅舅,我看在你的面上,忍了下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彻底的跟他们断绝关系,不然我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对不起了娘,从前你没有给我任何的帮助,也没有给二舅舅什么帮助,如今你死了,你就帮帮二舅舅吧!让他出户,大舅舅跟外祖父是死罪难逃了,但二舅舅一家还有活路的啊! 这是亚楠想出来的理由,亚楠知道二舅舅一家极为重视自己,为了自己,哪怕他们为难,也会答应的,但若是二舅舅得知真相,一定不会对大舅舅一家袖手旁观的,更不会因此而要求出户的,他的心太软。 如果做不到救他亲人,他也许愿意一起入罪。但这是自己绝不愿意看到的。 亚楠眼眶红红的盯着满脸惊诧苦涩的二舅舅,心里虽然歉意,但却坚持着自己态度reads();。 “好,二舅舅答应你,出户!二舅舅这次亲自去问问他们,为你娘讨一个公道!” 二舅舅答应了,是满腔憋愤的答应了,虽然也知道那个妹妹不堪,虽然也知道那个妹妹曾经要杀亚楠亚青,但真的听到她被自己亲爹亲大哥杀了的时候,心里依旧是为亚楠心痛的。 出户! 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爹跟大哥连亚楠娘都能杀了,还有人性吗?那是他们的亲人啊? “二舅舅,不必去见他们了,见了又能怎么样?骂他们还是打他们?他们何时将你放在眼里? 二舅舅只要你出户了,我才能放开手脚,当李家是我的仇人,哪怕我不会动手报仇,但在我心里,我也是恨极了他们的,二舅舅,办了出户后陪我一起给娘上个坟吧?” 二舅舅默默流泪的看着亚楠,好一会,才点头答应了。 陈学慎很快亲自给亚楠二舅舅办好出户手续,二舅舅满脸阴沉,陈学慎亲自陪着亚楠,二舅舅,两个表哥一起去李家庄的祖坟,给亚楠死去的娘上坟。 亚楠看着那埋着那个女人的坟,心里重重的叹口气。 娘,对不起了,人死亡大,从前的事,我们都算了吧!现在李家遇上灭顶之灾了,大舅舅跟外祖父我真的不愿意出手相救,但二舅舅一家,还有救的,只能用你为借口,让二舅舅出户了,但愿你能愿意。 就在亚楠默默想着的时候,李秀钰竟然也带着全家人跟仆人一起过来上坟了。 双方互相瞪着,一触即发。 “哟!这不是我们县令吗?怎么跑错坟头了?自家亲祖宗的坟不肯上,却跑来我们李家的坟头?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呢!” 李秀钰一脸的阴阳怪气,对于陈学慎,李秀钰还真是没有半点害怕的,要不是睿王吩咐他低调,在陈学慎到宝庆的时候,李秀钰就想找人干了他了。 李秀钰还不知道陈学慎是带着一万影卫军来的,只知道他带着百来个侍卫,但跟自己庄子里面留下的千把号人相比,还真是不够虐的,自己庄子上的那千把人,可是睿王留给自己保护金矿的高手呢!怕他个毛! “爹,大哥,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亚楠娘?”二舅舅到底还是忍不住的吼了出来! 随着二舅舅的这一声质问,李秀钰一家人,脸色骤变了一下,但李秀钰很快反应过来。 “胡说八道什么?谁告诉你我跟爹杀了妹妹的?谁?谁有证据?妹妹是疯了,病了才死了的,别脑子进水的,跟着外人害自家人!别忘记了你也姓李!” “你还狡辩?对,你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能编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年亚楠那么点大,你们害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如今害死了亚楠娘,你们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们到底还是人吗? 从今以后,我不是你们家人,我不屑跟你们做一家人,我已经办了出户手续,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184 真说对了 二舅舅不过是敦厚,并非傻,在他吼着问自己亲爹亲大哥为何要杀了妹妹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眼里一闪而过的惊骇,虽然他们很快掩饰下来,但经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真的这点眼色也看不出来? 心痛,心痛的无以复加!这就是自己亲爹,自己亲大哥!若是可以,自己情愿,不认识他们。 “哼,是不是谋杀,开棺验尸就清楚了,病死的跟害死的可是不一样的,县衙的仵作也不是吃干饭的!” 陈学慎阴冷的逼向李秀钰,虽然前面亚楠为了让二舅舅出户,编了这么个理由跟借口,但今天见到李秀钰全家的表情,看来是被亚楠无意中说中了,亚楠的娘,还真是他们杀的,他们刚刚听到二舅舅话的时候,眼里的惊骇,是骗不了自己的。 “哈哈哈!你还真说对了,我的这个妹妹啊,一辈子命苦,嫁错了人,也生错了儿子女儿,到了疯了的时候,连个养她的人都没有。 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说也好好养了她那么长时间,不过,你们也知道睿王侧妃是个心软的,见不得她娘这么辛苦,再说她娘从前犯的也是死罪,就亲自送了她一程,尽到做女儿的孝道。 怎么说也是侧妃的一番心意,不像旁人,亲娘死了这么长时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说起来,妹妹也是被她儿子女儿害死的,要不是那两个孽畜,不孝的告自己亲娘杀人,我这个妹妹也不会疯,更不会死。 秀全啊,你要恨就恨你这个好侄女跟那个好侄子,或者你有胆子的话,就恨亲自送妹妹走人的侧妃娘娘,别以为我们稀罕你是李家人,出户好啊,出户了,我也不用管你死活,一心跟着这些人作死去吧!到死的时候,不要后悔才好reads();!” 李秀钰扫了一眼,四周无人,便放心大胆的嚣张起来,根本不怕县令陈学慎在场,亚楠娘的死,本就是睿王侧妃吩咐的,有本事你们找侧妃娘娘去啊? 给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的吧?哈哈哈哈!想坑我李家?门都没有!也不看看我的背后靠的是谁?那可是睿王殿下!一群作死的!回头就跟陈学文一起,搞臭了陈学慎,再搞死他! 亚楠狠狠的震颤了,之前为了让二舅舅出户,编了这么个理由,谁知道竟然是真的?而主谋却是娘最偏爱的那个女儿,亚琪? 若说娘会疯,亚楠半点都不会相信,那亚琪回到宝庆之后,看到没有疯的娘,为何会下杀手? 是大舅舅跟外祖父有心唆使的缘故,还是因为亚琪不愿意有一个拖她后退的娘?毕竟娘曾经有过杀人的罪责! 到了这会儿,不论是谁杀了娘,亚楠也只能无力感慨,娘的一生,被她自己作没了! 好好的爹不喜欢,好好的家不喜欢,非要巴望那不切实际的荣华富贵,到最后,死在了自己最亲嘴信任的人手上,她可后悔? 陈学慎也是惊呆了,原本就是吓唬他一下,也没打算真的开棺验尸,今日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二舅舅出户,没有想到还问出来这样的信息,亚楠娘的死,竟然是亚琪一手促成? 二舅舅被大表哥二表哥搀扶着离开的时候,还是呆愣愣的,完全不能想象,亚琪那个孩子,会亲自要了她娘的命。 当天二舅舅就跟着两个表哥返回省城去了,二舅舅只感觉自己浑身被抽干了一样,这个家,为何会变成了这样?为何? 从前艰苦的时候,一家人都好好的,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志纯,志厚两人看着自己爹,坐在马车上,一路默默淌眼泪,不吃不喝也不动,都为爹心痛不已。 “爹,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亚楠娘有今天,也只能说咎由自取,姑父那么好的人,她都不会珍惜,亚楠那么好的女儿,她当做仇人要杀,被她疼着的亚琪,到最后才是要了她命的人,这都是她自己作来的,怨谁? 爷爷跟大伯他们从来也没有当我们是真正的亲人。从前小的时候,大伯父一家人看我们的眼神,就跟看下人一样,觉得我们是伺候他们的,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我跟弟弟不能读书,可以说全是爷爷一手造成的,若非有亚楠,我们全家人谁能识字读书,有钱做生意? 若是我们生在没有条件的人家,不能读书识字也罢了,可我们爷爷他是私塾先生啊!他若是稍微有心,哪怕允许我跟弟弟旁听,也不至于那么大的时候,还大字不识一个。 出户也好,他日若是他们遭报应了,爷爷也不能拿我们推出去顶岗,从前看着爷爷为了大伯,不惜毁了爹的名声,不惜将爹往死里打,那个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出户就好了。 爹,你别忘记了,你是我们的爹,是娘的依靠,你若是有事,我们这个家才是真的塌了!” 志厚到底是长大了,一番话劝下来,二舅舅终于回神了。 “爹没事,爹只是有些难过,就这样吧,这样也好,断的干干净净,从此就当不认识,他们过他们富贵荣华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也好reads();!” 二舅舅哭过痛过,还是被儿子的话说通了,是,自己还有儿子,还有妻子,自己不能有事,亚楠那么小的时候都看开了,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看开的? 陈学慎等二舅舅走了之后,跟亚楠一起好好措辞了一下。 暂时不能一口肯定的说,毕竟没有经过证实。但若是等证实之后,就怕会打草惊蛇。 所以陈学慎在向皇上回禀的时候,说到这个庄子从前其实是亚楠的嫁妆,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这个普通的农庄下面含有金矿。 于大荣到了宝庆之后,从各个商家巧取豪夺,逼走了宝庆几乎所有的地主跟贾商,也抢了亚楠的那个庄子。 陈学慎跟皇上猜测,于大荣巧取豪夺宝庆的土地跟商铺,很有可能为的就是掩人耳目,真实目的还是那个庄子。 因此陈学慎建议皇上,可以用自己这个未婚夫的名誉,为亚楠讨回那个金矿的庄子,这样既夺回了金矿,也不会被首辅的人,用上缴国库的名誉,渔翁得利去了!不过得迟两年为好,这两年忍下来,只是看住不给他们开挖金矿就行。 这是亚楠提议迟两三年的,亚楠觉得三国立鼎,也有好处,若是太快收拾了睿王,首辅跟皇上直接的争斗,可真就迫在眉睫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皇上对付首辅的资本实在是太少,不论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准备都不如首辅,若是首辅打定主意造反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打的过。 忍两三年,用这两三年的时间,狠狠发展上原,利用上原为基地,好好招募军士,好好操练,好好装备他们。 还有关键的就是,用这两三年的时间,好好在上原培养出来优秀的学生,免得跟首辅赤膊上阵打起了的时候,皇上这边连政务人员都不够用。 陈学慎顺便也将戚继光在宝庆大山里面发现不少人掩藏过的痕迹,包括严鹤交代的于大荣醉酒的话,猜测的说了睿王可能有一万装备精良的武装,现在不知去向。 “将这个亲自交给皇上,不许经过任何人的手,事关重大!一刻也不要耽误!”陈学慎先后两次,安排了两个信任的影卫军,向皇上送信。其中一个便是陈六,陈学慎就怕这两人中间有一个人出现意外。 李秀钰一家人见陈学慎一个县令得知自己妹妹死于亚琪之手后,顿时偃旗息鼓的样子,就以为他是真的怕了睿王。 等着吧,等过年之后,让你亲大哥陈学文,好好教教你,什么是为人子女该有的孝道!到时候就让天下读书人用口水淹死你! 今年过年,亚青没能回来过年,在轩辕太傅家过年,爹身为上原县令,本该不能在就任的时候回家过年的,但省府大人批准了,自然无事,学慎因为有皇命,自然不能离开宝庆。 “嗯!”果不其然,亚惠以为亚楠怕冷,顺从了亚楠的提议。 “亚青,来,再陪老师喝几杯干红,这可是你们上原特产呢!” 轩辕太傅虽然致仕在家,但到底教导了太子那么多年,对太子依旧保存着期盼的。 尽管从皇上嘴里知道,过年后太子就要去上原跟着赵子诚读书,这对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打击的,那孩子跟着自己这么多年,死活难以教导纠正,上一次死了那个幼崽狮虎兽之后,太子对自己彻底的反感了,以至于自己不得不致仕在家reads();。 皇上安排赵子诚的儿子跟着自己读书,真正的目的,自己当然明白,也许这个聪慧的孩子心里也明白,但却当做不明白的跟着自己刻苦读书,这让自己堵塞的心,欣慰了很多,教导不出来太子那样的学生,若是能教导出来不输于陈学慎那个妖孽状元的学生来,也不枉此生了。 “嗯,呃,老师,我们上原,不仅仅有大明人都爱吃的烤鸭,更有现在大明人都爱喝的干红,我很骄傲,我还有一个更加骄傲的妹妹呢!” 亚青可没有他爹千杯不醉的酒量,之前跟着老师一家人吃团圆饭,就喝了几杯干红,如今团圆饭过后,陪着老师守岁,手里又捧上了干红。 对于轩辕太傅,亚青是倍感亲切的,亚青知道轩辕太傅,对自己倾注了心血,让自己半点也感觉不到离家的乡愁,根本没有那个伤春悲秋的时间,每天日程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只有今天,自己才体会了乡愁,体会了跟家人的离别之苦,放纵自己陪着老师多喝几杯妹妹亲自折腾出来的干红,感觉妹妹就在身边一样,浑身暖暖的,心不那么酸疼了。 “嗯,老师为你们上原也感到骄傲,也为你有一个这样的妹妹感到骄傲,你要努力,可不能比你妹妹差了?” 轩辕太傅感觉到自己的爱徒,有些微醺,心里微微发涩,这孩子,心里压力应该不小吧? 有一个如此聪慧妖孽的妹妹,他身为赵子诚嫡长子,也许很难得到他爹的看重,起码赵子诚难以做到在自家有事的时候,第一想的就是他这个忠厚有余,刻苦勤奋,但却没有那么聪慧的儿子吧? 毕竟有那么一个多智近乎妖的女儿,赵子诚有事自然会先过问那个孩子,就如同自家一样,嫡孙醇厚,孙女却灵动聪慧,连自己都喜欢没事的时候逗逗孙女,偏爱孙女更甚孙子,人之常情啊。 好在自己那个醇厚的嫡孙,一直保存纯良心性,对他那个聪慧过分的妹妹,极为宠爱,今天从忠厚的亚青嘴里,意外听到了他微醺之时对妹妹最真的感情,竟然是骄傲。 “嗯,好好学,好好立起来,总有一天,再不能让妹妹替我撑着整个赵家了!”亚青眼红了,忽然想起来妹妹跟自己分别的时候,满眼的歉意。 虽然她那么歉意,但那个时候,自己是高兴的,终于有一天,自己可以为爹分忧,为妹妹分忧了。 太子到上原,自己在京城,自己当然理解,京城的质子多的数不胜数,国子监的学生,不少都是外放官员的嫡子,自己却能及其荣幸的摆在轩辕太傅门下,比之那些国子监想质子,好太多太多了。 妹妹无需自责,自己相信她,相信太子到了上原,在爹的教导下,在妹妹的帮助下,一定能脱胎换骨,那时候,才是我们全家团聚的时候。而到时候,自己一定可以让爹骄傲,让妹妹感觉到依靠。 “你妹妹跟我,谁好看?”就在亚青满脸绯红,醉意朦胧的时候,书房里,忽然闯入一个精灵般的少女,便是轩辕太傅的孙女,轩辕茵茵。 过年就十二岁的轩辕茵茵,跟亚楠一样大,也跟亚楠一样的聪慧,但却比亚楠多了很多的精灵古怪,特别的招轩辕家人的疼爱reads();。 轩辕茵茵第一次看到平时一本正经的赵亚青,说出这么多无关经义的话来,顿时惊奇不已,细听之下,他十之*都离不开他妹妹,顿时有些忍不住的想跟他骄傲的妹妹比较起来。就先从相貌开始比,自己的相貌,自己可是信心十足呢!全家人都说自己美丽捏! “当然我我妹妹好看!”亚青一副骄傲不屑的态度,顿时惹的轩辕茵茵一阵心塞。 轩辕太傅笑着摇摇头,自己见过那个孩子一次,孙女若是真的要跟她比起相貌来,最多也只能说各有千秋,不过在亚青这个当哥哥的眼里,自然是他亲妹妹好看,没听这孩子今晚微醺之后,满嘴说的都是那个令他骄傲的妹妹呢! “那是她聪明,还是我聪明?我会作诗,会弹琴,还会画画,她会吗?”轩辕茵茵,撅着嘴,不高兴的接着比,就不信比不过他妹妹! “呃,我妹妹,什么都会,谁也比不上,呃!” 亚青不满意了,妹妹不会作诗怎么了?不会弹琴怎么了?不会画画怎么了?若是妹妹学过作诗弹琴,学过画画,一定是谁也比不上,肯定的!自己妹妹会挣很多很多钱,你会吗?呃,这个不能说,妹妹还会审时度势,掌舵全家,你会吗?呃,这个也不能说,嗯,不说,这些都不能说,就自己一个人知道,谁也不告诉!呃! 亚青即使醉了,也坚信,妹妹是谁也比不上的,别说是一个会弹琴的小丫头,就是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但这些都不能跟人说,打死也不能说,谁也不告诉,轩辕太傅也不能说! 但亚青的眉宇间,可尽是满满的骄傲自豪,还有那对轩辕茵茵满不在乎的鄙视。 轩辕茵茵,气死了!这个闷葫芦,这个呆木头,竟然如此鄙视自己。 “他喝醉了,你就别跟他见气了,好不好?”轩辕太傅摸摸孙女的头发,笑着,这孩子竟然跟一个醉酒的人较劲? “酒后吐真言捏!可恶的坏蛋,爷爷,我决定了,我要跟他一起,做你的学生,我学什么都快,我一定能天天气死他,鄙视他,他学了这么长时间,却是连我一个小姐也比不上!我气死他!” 轩辕茵茵捏紧拳头,磨牙的样子,逗得轩辕太傅直摇头。 孙女是学什么都快,但这可是经义,八股文,不是诗词歌赋,枯燥无味的很哪,不是爷爷打击你,真要比起来,说不定是你天天被他气死。 不过,也许也是好事,这孩子被全家人惯的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能有人将她比的知道天高地厚了,也未尝不是好事! 陈学慎不知道,自己因为醉酒一回,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小师弟,还是赤果果男扮女装的。 当皇上接受到先后两次从宝庆送来的绝密信之后,整个人都呆滞了。 一直猜测睿王有反意,但也仅限于猜测,从无获悉半点证据。没有想到他不仅仅有装备精良的武装,还利用贪婪成性的于大荣,巧取豪夺了那个金矿庄子。 忍!忍忍忍! 学慎说的对,三国鼎立,反而能有更多时间给自己筹备,若是自己出大力气敲掉了睿王,就意味着跟首辅到了打赤膊上阵的时候。 185 高调赏赐 问题是,首辅把持大明政务多年,不仅仅是各地的官员,大多数的他的门下,就是驻守边疆的将士,也是看他吃饭的。 自己现在有的不过是京城里的这点力量,若是撕开了那层遮羞布,对撕起来,也许自己会胜利,也许自己输掉祖宗打下来了的江山,但无论输赢,耗的都是自己的国力,死的也都是自己的子民。 忍,忍到自己手里的力量足够威慑他们的时候,就可以像学慎说的那样,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替换了这些人,这些埋在大明的毒瘤,慢慢的挖,一边挖,一边补漏,挖的太急了,反而伤了自身。 太子是被韩立,东方竖,葛润一起带走到上原的,皇上明面上,安排了五千护卫军过来,随行保护,暗地里的影卫军,也安排了五千,加上宝庆安排的一万人,再加上戚继光的一万多人,皇上这才放心多了。 哪怕首辅在这边真的造反了,安排在太子身边的人,也足以保护太子,拥立太子。 皇上如今对于陈学慎,对于赵子诚这些人,都是满怀信心的。更是充满期望的。 “小满,儿子安全了,也有人教导了,我身体也好多了,从此以后,我就天天陪着你,再也不怕他们了!” 时隔多年,皇上才能放开手脚,拥抱自己的妻子,这个被自己不得不冷落了多年的妻子。 “皇上!呜呜呜!”皇后伏在皇上的怀里哭了,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了今天,虽然儿子顽劣,但儿子有赵子诚那样的先生管教,一定能好起来的reads();。 皇上终于有了忠心拥护他的忠臣,能一心一意为皇上的忠臣。哪怕皇上在百姓眼里是昏君,也要维护的忠臣。而不是那些手掌着上万精兵,却冷眼看着皇上太子挣扎的所谓忠于大明的忠臣。 自己一个妇人,不管什么大明,不管什么祖宗社稷,自己只要自己男人儿子好好的,谁对自己男人好,谁对自己儿子好,谁才是自家的忠臣。 “对不起,对不起,是朕对不起你,朕再也不会冷落你了!再也不会了!” 皇上心里隐隐作痛着,抱着瘦的轻飘飘的妻子,眼眶忍不住是湿了。 在决定送走太子的时候,自己也做了决定,好好陪伴妻子,弥补妻子多年的遗憾,尽管自己迷恋修道,但妻子的身体,不比从前,尤其是在太子极为抗拒读书之后,皇后活的太苦太苦了。 自己不能只顾自己修道,妻子的身体,不比自己好多少,自己不想在最后不多的时间里,继续让妻子孤单寂寞,惶恐不安。 “不,皇上不要自责,这么多年来,皇上比臣妾还难十倍百倍,臣妾懦弱无能,不能帮助皇上,才会让我们的儿子,变成这样,臣妾有愧皇上啊!” 皇后痛哭流涕,心疼自己男人,心疼自己儿子,也心疼自己,憋了这么多年,才敢伏在皇上怀里痛痛快快的哭出来! “小满,不是你的错,是朕年少轻狂,不知上进,是朕沉迷修道,才会将祖宗的江山,让乱臣贼子把控了这么多年。是朕辜负了你!”皇上抱着皇后也哭着说着,说着这么多年来的心酸憋屈。 “不,不能怪你,是她,是她有心害你,是她有些唆使你,那时候你还是孩子,怎么明白那个整天笑着的女人的心?是那么恶毒? 能嫁给皇上,臣妾很幸福,很幸福,臣妾知道,皇上心里一直都有臣妾的,臣妾也知道,皇上心里一直都有儿子的,臣妾知足了!” 太子路上来的时候,还以为脱离了父皇管制,能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谁知道自己竟然被丢进了军营。 这是亚楠的建议,亚楠从学慎那儿知道,太子好武,厌恶读书到了极致的地步,为了纠正太子这个毛病,亚楠觉得应该顺着太子的爱好,先不读书,直接丢尽军营,挑选出十来个跟太子差不多大的少年,陪着太子一起操练。 韩立,东方竖,葛润三人也不得不跟着一起,不仅仅是陪着太子训练,也一起保护太子。 起初太子还极为兴奋,结果半天下来,太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酸疼之外,还又脏又累,哪怕太子发火不干了,也不成,戚继光压根就不甩他。 “不准脱!谁敢给太子脱铠甲,老子就杀了谁!这是军令!” 戚继光狠狠的瞪着太子,故意大喝着,刚刚太子第五次,吼叫着,让其他少年给他解开铠甲,之前太子叫的不狠,这些少年无人理睬他。 结果太子火了,嚷嚷着不给他解开铠甲,就要杀了他们!少年们这才有所动容,毕竟他们对皇室的敬畏,是深入骨髓的。 戚继光怎么可能被太子震住?亚楠说的对,太子若是纠正不过了,全家都能毁在他手里,所以,尊皇命,纠正太子,往死了操练他,只要不死就成reads();! 太子跟这些操练的少年,每个人身上都穿了二十斤重的铠甲,进行负重跑步,这是亚楠建议的。 既然太子好武,就首先从负重跑步开始,暂时从二十斤开始,后面慢慢增加,负重的过程,不仅仅训练人的体力,更训练人的毅力。 这十个上原少年,是戚继光几个月前从军营里面挑出来的,之前先经过了几个月的强化识字训练,为的就是后面太子来的时候,能跟得上太子读书的速度。 这十个少年,从此不仅仅陪太子习武,更陪太子读书,将来也是辅佐太子的能臣,这是选择人时候,最终考量的。 这些少年,首先要是上原人,其次家里要有读书人,品行端正,当然,还要对上原有强烈的归属感,这样的人,才能被赵子诚戚继光亚楠选中。 “本宫是太子,你们听到没有?韩立,给本宫杀了他们!还要杀了他!戚继光!” 太子满脸狰狞,躁狂无比。早也没了刚刚进军营时候的激动兴奋,身上沉重的铠甲,重重的压在身上,累的自己像只死狗。 “太子请恕罪,皇上来的时候,告诫微臣,一切全听上原县令的安排!” 韩立,东方竖,葛润三人,不约而同的回答,语气不卑不亢。 “你,你们这是要造反了?”太子大怒。气的浑身发抖,有种上当的挫败。 “太子息怒,若是太子不能跟着正常训练,微臣只能另外想办法,来人,给太子再加重二十斤!” 戚继光无所畏惧的瞪了太子一眼,不跑?可以啊!给你身上再多加二十斤负重,若是再不听,就再加二十斤负重,就不信,整不死你! 果不其然,太子为了跟戚继光对抗,还真被戚继光硬是加重到六十斤负重,活活将太子累趴在地上,可若是不肯爬起来的话,戚继光依旧会面无表情的个给他加重。 太子怕了,真的怕了戚继光这个不怕死的混蛋。 太子从第一天跟戚继光对抗发怒,到第十天,太子终于看到了曙光,原来,每个月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不用穿铠甲,玩命的操练,那半个月的时间,是太子跟随赵子诚读书的时间。 为了全力掰正太子,亚楠指定了掰正策略。 半个月操练体力毅力,由戚继光亲自带着,半个月学习经义,自然是由赵子诚亲自教导。 上原的政务,由赵子诚的两个学生协助处理,还有主簿大人,赵子诚全部的重心,都在太子身上。 亚楠之所以让戚继光往死里操练太子体力毅力,不仅仅是为了太子的爱好,更是为了托出另外半个月读书的轻松。 若是太子在另外半个月读书的时间里,不能有效读书,该背的不会背,该写的不会写,那么,对不起了,这半个月的轻松读书时间,全部改为跟戚继光的操练时间。 太子跟那十个少年,还有韩立,葛润,东方竖这些人,全部被赵子诚安排住进了县衙里面原本属于县令住的地方。 亚楠对太子的掰正,完全用封闭式,小群体,军事化的管理reads();。 这几个月,在太子被戚继光,赵子诚操练的欲仙欲死的时候,那边李秀钰终于联合了陈学文,发动了所谓的读书人清除败类的运动。 所谓读书人,也不过是李秀钰的靠山,睿王安排的读书人前往宝庆县痛斥陈学慎。更有京城省城的读书人在给李秀钰相呼应。 “这就是我的亲弟弟,我爹娘生养了他这么大,未料却是养出了一头白眼狼,如此不忠不孝之人,竟然还是我们宝庆县令?我身为他大哥,也感到不齿!真正是丢尽我们读书人的脸!更是给孔圣人抹黑!呸!如此败类,不配为读书人,更不配为宝庆父母!” 陈学文恨极了这个弟弟,在他心里,这个弟弟今天的一切,当属于他这个大哥。谁家不是将最好的给嫡长子?可偏偏爹娘将最好的给了这个弟弟,自己错失了做郡王家长子的机会,更错失了做状元郎的机会! 本以为这个弟弟回到宝庆之后,自己可以跟着他获得功名,获得富贵,没有想到,这个弟弟,无情无义,六亲不认,既然如此,自己还需要当他是弟弟么? 李秀钰教谕跟自己也说过,只要撵走了他,李秀钰身为教谕,就一定能帮着自己考出秀才功名,李秀钰甚至还透露给自己,他背后依靠的是睿王,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好想的,跟着李秀钰教谕,就是跟着睿王,总有自己飞黄腾达的一天。 陈学慎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血脉至亲,自己的亲人,全部都在啊!为的就是在这么多学生面前,痛斥自己这个不忠不孝之子。 “来人,将这几个污蔑本县尊的不齿之徒,抓起来!本县有爹有娘,有弟弟,这些人何以冒充本县爹娘大哥?是何险恶用心,给本县抓起来,查出幕后主使,查出真实目的! 还有你们!本县是皇上钦点状元,更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宝庆县令,身为读书人,第一件事要谨记的就是效忠皇上,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本县也不必为难了,见一个抓一个,本县对于不忠不孝皇上的无耻之徒,绝不手软! 若是本县再听到有人对皇上不敬的,本县不介意,将牢笼抓满!对于企图造反之人,本县概不容情!陈六,从今天起,但凡有对皇上不敬的,全部抓了!但凡用文字明朝暗讽皇上昏庸的,甚至用词险恶的,全部抓了!” 不错,陈学慎这是开始了宝庆的文字狱,扛的是效忠皇上的大旗。对于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大哥,陈学慎知道,自己没有必要手软了,他们既然能跟李秀钰合伙谋害自己,自己还能束手就毙? 更何况,宝庆这边是一个炸药桶,稍有不慎,就能炸死自己,还能连累亚楠。 李秀钰跟自己亲大哥,这几个月来,不断蹦跶,今天更是嚣张到了要替皇上撵走自己的地步,这么多的读书人,能在今天到达宝庆,李秀钰功不可没,自己的亲大哥,也不容小觑。还有那不曾出面的睿王,自己怎么可能手软? 陈学慎心里明白的很,现如今,大明的读书人对首辅的推崇远远超越了皇上,那么这些人将来即使走上仕途,也只能为首辅所用。 这样的人,才能越大,对皇上来说越是危害,即使有些读书人,才能不够,但却能效忠皇上的,哪怕后面调教一番,锻炼一番,也一样能做出不小的功绩来。 文字狱,是政治选人的上佳工具,在这个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里面,占主导的舆论,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效忠皇上,效忠大明,其余的皆上不了台面,敢冒头的就要有被枪打的觉悟reads();。这是陈学慎兴起宝庆文字狱的考量。 “皇上,国子监的上千名学生围坐在外面,要求皇上处死宝庆县令陈学慎,陈学慎身为县令,不能安一方百姓,却是在宝庆大兴文字狱,但凡是在宝庆著书立说的,歌唱诗词的,无不被陈学慎以对皇上不敬之名抓了起来,如今宝庆的牢狱,真正是人满为患啊!” 睿王正营的的一个御史,站出来,义正言辞,痛斥宝庆县令陈学慎的恶劣行径,要严加查办! “皇上,我大明谁不敬重读书人?一个小小的宝庆县令,竟然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抓我大明读书人,简直是罪该万死!微臣建议皇上,判处陈学慎腰斩,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这是首辅正营的一个御史,在首辅的示意下,跟着睿王的人,站出来,堵截追杀陈学慎。 这一次的学生运动,轰轰烈烈的,以宝庆为原点,辐射到省城京城,进而影响到朝堂。 这次的事实际上是睿王暗地里操纵的,李秀钰跟陈学文做了急先锋,首辅一党,没有打酱油看热闹,而是在一旁用力扇风。毕竟搞死陈学慎,不仅仅是睿王的心愿,也是首辅张东岳的心愿。 “嗯,传旨下去,陈学慎效忠朕,效忠大明,嘉奖他为县男,其爹陈中慈教导有恩,赏赐白银万两,其母陈氏,贤良淑德,封为安人!” 皇上圣旨一下,瞬间就打了这些人狠狠一耳光,大殿上谁不知道这次的事件起源?无外乎是陈学慎的亲爹亲娘,见不得自己亲儿子飞黄腾达之后,不念旧情,这才引发了这场学生运动。 在场的人官员,谁的心里都清清楚楚,但为了各自阵营,自然会利用此事,打杀陈学慎这个皇上的走狗,却不料,昏君竟然不昏了,如此高调嘉奖陈学慎的继父继母,不就是狠狠扇天下读书人一个耳光? 让他们知道,陈学慎如今的爹娘是谁?是真正含辛茹苦供养出来状元的陈中慈夫妇,而非是卖了幼时的陈学慎,得了巨大利益的陈学慎的血脉至亲! 皇上甚至为了高调赏赐陈学慎的继父,用的还是自己贴己的银子,皇上如今腰包鼓了,也不愿意跟户部的那些人啰嗦,关键就是要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做人该知恩图报! 陈学慎在宝庆兴文字狱,皇上在京城高调嘉奖,一时间,天下读书人对新科状元陈学慎的看法,分成了两拨阵营。 赞成对继父继母知恩图报的,自然是站在陈学慎一边,横眉冷对当初卖了亲儿子的陈学慎亲爹亲娘,而另一拨阵营的,自然是鄙视嘲讽陈学慎忘本,有了飞黄腾达的好日子,忘了给他生命的亲爹亲娘。 不过,在文字狱跟皇上的高调嘉奖面前,支持陈学慎的声音,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也就是支持皇上的声音越来越多。 即使是不支持的那些人,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挥霍笔墨,明朝暗讽陈学慎了,都怕了陈学慎兴起来的文字狱。 “不错,陈学慎这次的狠手,终于叫天下读书人都知道了大明的皇上了,而并非眼里只有首辅一人了。” 葛老国公在见皇上的时候,不由得赞誉起来陈学慎,这个新科状元,当真是叫人感到无比钦佩,敢想敢做,是个有担当有魄力的忠臣。 186 把心给你一辈子 皇上能慧眼识珠看中他,说明皇上也终于领悟到了自身的处境,虽然领悟的迟了,但总算还来得及。 “朕没有看错他,他也没有辜负朕,等他将宝庆的事办好了,朕会重重奖赏他的。 还有你们几个人的孙子,陪着太子勤奋苦练,朕看到了大明江山,代有人出,心里很是安慰,朕谢谢你们了!” 皇上今天第一次收到了太子的亲笔写的信,心里面规规矩矩的说了自己的经历,虽然言辞里面露出对自己跟皇后的思念,但皇上也看出来太子这是学会用诈了,想诈的自己心软,召他回来。 太子的字迹坚毅有体了,用词不仅仅通顺了,也学会引用经义了,还真是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呵呵呵,还有这个孩子,总算是学会用心计了!还别说,赵子诚这个看似无情的训练策略,还真是针对了太子的秉性。 幸亏之前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如此教导太子的,不然自己还真舍不得太子吃这样的苦,没有想到赵子琛胆子还真大!竟然如此折腾太子,还真被他折腾出来效果了。 嗯,不对,这个不是赵子诚弄出来的,也许十有*是他家那个异想天开的女儿,亚楠折腾出来的训练策略。那个孩子跟一般人不一样,胆子大的很,敢想敢做,还真配跟她一样敢想敢做的陈学慎。 半年下来,太子被折腾出来明显效果了,不仅仅体质毅力强多了,学识见长了,就连小心思都冒出来了。要不然太子在皇宫里面,有太后首辅这些人,太子真的难以成才。如此甚好。 说到底,还是自己有眼光,选中的都是国之栋梁,咳咳,亚楠就不算了,等她结婚了,还是让学慎好好管好她,大明女人不能干政,现在亚楠还没有成婚,暂且由着她玩着吧reads();! “微臣惶恐,微臣必不负皇恩!世世代代,保护大明江山!”老国公急忙跪下,却没有看到皇上在听到老国公说保护大明江山的时候,眼里的锐利。 是的,皇上对这三个国公心里,是有埋怨的,既然他们掌握着京城的戍卫,为何当初在自己年幼的时候,任凭首辅一干人架空自己这个一国之君?为何任凭自己独宠贵妃?为何任凭自己修道不理国事? 是了,他们三家国公,保护的只是大明,而并非是自己跟太子,若是自己跟太子不成器,被人架空了,被人换了,只要大明血统还在,他们就这么一直冷眼旁观着。 罢了,如今自己渐渐也明白了,老祖宗给他们三家这样的旨意,为的恐怕就是在保证大明血统不乱的情况下,任凭皇家儿子如何撕拼挣扎,也许老祖宗就是要皇家儿子,会争会抢,更会固守!谁做不到,谁就活该被替换被架空。看似冷血,却也真的保护了大明江山。 “嗷嗷嗷!呜呜呜!媳妇啊!”这天早上,亚惠一大早就听到大街上传来如此痛彻心扉的叫喊声,叫的人心里一阵紧缩。 “嗯,去看看,谁这么大嗓子的哭喊?” 戚继光这几天没去折腾太子,亚惠的预产期到了,前几天下面还落了红,稳婆早已在家准备就绪,随时准备接生。 谁知道一大早的就听到如此凄厉的哭喊,叫的人心里阵阵发紧,看着亚惠脸色发白,戚继光就知道,亚惠在害怕了。 “亚惠,不碍事的,好好吃早饭?”戚继光手抚在亚惠的肚子上,安抚着亚惠。 “嗯!吃早饭!”亚惠重重点点头,压下心里的恐惧,随着临产越来越近,亚惠越来越感到自己恐惧起来。 这段时间,自己特意跟洪家医馆的大夫打听了不少,才知道,生孩子真的是在走鬼门关,尽管自己从前的时候,不少很清楚,但现在明白了,生孩子的女人,一只脚其实是踏在棺材里面的。 自己不怕死,最怕就是孩子没娘疼,还怕戚大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尽管自己心里想了这么多,但自己也知道,这些话不能跟家里人说,爹娘他们若是听了,必定要骂自己胡思乱想的。 就在亚惠食不知味的吃了一半的时候,前往外面打听的军士回来了,戚继光直接起身,阻止了他打算的回禀。 亚惠脚步沉重的慢慢跟出去,正好听到了来人回禀:“大人,是杀猪的陶家,死了媳妇,刚刚死了一会,孩子也没有保住,稳婆说是孩子太大了。” 亚惠听到这,手一抖,戚继光听到后面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了亚惠脸色苍白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忍。 “没事,没事的。”戚继光揽住亚惠,心里想着,等会还是去将亚楠叫过来,陪陪亚惠,免得她精神恍惚。 “我听到了,戚大哥,要是,要是,啊!”就在亚惠说着的时候,忽然一阵阵痛来临,亚惠顿时疼的叫了一声,打断了刚刚要说的话。 “叫稳婆!快去!”戚继光忽然大喝一声,抱起了亚惠就去家里准备好的产房。 三姑最先到场,紧跟着赵家人都一脸紧张的跑了过来reads();。爷爷奶奶,二叔二婶,雷静赵子诚亚楠等,所有赵家人都过来等着亚惠生产,除了六叔锦娘在省城,亚青在京城不能回来之外,其余的全部都在戚继光家里等着亚惠生产。 这不仅仅是戚家大事,也是赵家大事,这是赵家孙子辈的第一个孩子生产,全家人无不紧张不已。 戚继光没在产房里面,而是被稳婆撵出了产房,妇人生产,自古大凶,男人自然不能进去。 二婶三姑两人都在产房里面陪着亚惠,亚楠本来想跟着进去,但被奶奶拦了下来,亚楠也理解奶奶的意思,古代未婚女子,不可能让进产房的。 但亚楠听着产房里面惠姐压抑的哭叫,心里无比狂躁,担心惠姐出事。 “亚楠,不要紧的,女人生孩子,都这么叫的,再说洪大夫也被你请来了,该熬的药,也都熬上了,别担心你惠姐,一定能好好的生出来的!” 奶奶实在是怕亚惠生孩子惊吓了亚楠,亚楠以后也是要这么过来的,没事,亚惠一定没事,农村女人生孩子,别说请大夫守候着了,恐怕就是稳婆都有舍不得请的,自家婆婆胡乱接着就生了,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奶奶一派镇定,不仅仅给全家人信心,也给亚楠这孩子信心。 “亚楠!”亚惠忽然在里面叫出了亚楠的名字,亚惠在里面整整疼了三个时辰,稳婆说还早,但亚惠却感觉自己濒临绝望,亚惠不怕死,就怕死后不能安心。舍不得孩子,舍不得戚大哥。 “我进去就出来!”亚楠被亚惠这么一喊,心都提到喉咙口,顾不上谁的想法,直接就冲了进去,奶奶等人想拦都没有拦住。 “亚楠!”亚惠全然不知道,自己对亚楠的依靠,竟然超越了对娘的依靠,在自己生死之际,亚惠只想跟亚楠交代好后事。 “娘,三姑,还有你们,你们都出去,我跟亚楠说几句话就好!”亚惠满脸是泪水,不知道是疼的哭的,还是怕的。 “你们放心吧,我陪惠姐一会就出来。”亚楠看出来了,亚惠这是有话要留给自己,但却不敢跟二婶说,就怕二婶根本不听,也怕二婶会骂她。 二婶看着亚楠已经进了产房,而女儿又露出苦苦哀求的眼神,二婶终究叹口气,率先出了产房。稳婆刚刚说了还早,就爱给亚惠跟亚楠说几句话吧,这孩子心思太重,这样生孩子,实在是太叫人担心了。 “亚楠,惠姐求你,要是我死了,你帮帮我,帮我教导这个孩子,帮我安慰戚大哥,他会听你的话的,等过上几年,再帮我给他找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陪着他,戚大哥一生太苦,太孤单了,我不能忍心看着他没有人照顾,好不好?” 亚惠感觉自己在生死之际,自己能绝对信任的就是亚楠,虽然亚楠还小,但亚惠知道,亚楠值得自己相托跟依靠,还有最不能说的就是,戚大哥一直喜欢的就是亚楠,亚楠的话,他全部会听的。 亚惠知道,戚大哥心里喜欢的是亚楠,若是自己去了,戚大哥也许会因为想着亚楠,真的会一辈子孤单着,一个人默默的想着,寂寞人静的时候,连个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一想到戚大哥会如此孤单寂寞,亚惠就感到自己心疼难当。 “好,我答应你,你放心生孩子,万一过不去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戚大哥的婚事,我也会帮着的,你全都不要担心reads();。只管放心生孩子!” 亚楠缓缓回答惠姐的话,尽管惠姐的话,让自己听着心惊肉跳,但亚楠也没有半句反驳,是的,人在生死关头,最先担心的就是自己放不下的人。孩子跟戚继光就是亚惠担心放不下的,既然如此,就叫她安心,叫她毫无后顾之忧,也许更好。 “谢谢,妹妹,妹妹,姐姐有你这样的妹妹,姐姐特别骄傲,姐姐也特别的幸福,妹妹,你赶紧出去吧,我不怕了!” 亚惠充满歉意,若是自己早些交代亚楠就好了,若是早些交代了,今天自己就不会因为害怕死了之后,戚大哥一个人孤单,忍不住的叫了一声亚楠,没有想到亚楠妹妹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很窝心,很感动,也很觉得歉意,自己当然也听过,产房这个地方血气重,晦气的很,亚楠还如此小,却被自己叫了进来,对不起,妹妹,真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怕死了之后,没有人照顾戚大哥。 “戚大哥?”就在亚楠准备离开的时候,戚大哥抿着嘴唇进了产房,亚楠有些惊诧的看着戚继光,男人怎么敢进产房了? 大明的男人谁敢进产房?一个未婚女子进产房,跟男子进产房,可不是一回事的。据说大明人说,产房的晦气,对男人的影响极大,严重的会倒霉一辈子,但对未婚女子,却没有太多赘述,也许是怕惊吓了胆小的少女吧? “你先出去,奶奶着急了!”戚继光淡淡的瞥了一眼亚楠,才默不作声的看向亚惠。 亚楠感动的回看了戚继光一眼,果真是个铁血柔情的将军,无视大明人的忌讳,如此看重自己妻子,惠姐一定能顺利生产的,一定! 亚惠看着戚继光脸色莫名,有些忐忑不安,但随之而来的阵痛,让亚惠顾不上戚继光的脸色了。 “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戚继光在亚惠一阵阵痛之后,忽然发问。 “啊?戚大哥,你说什么?我知道什么?戚大哥,你快出去吧,产房里面晦气!” 亚惠额头满是汗水,但眼神却有些发虚,难道刚刚自己跟亚楠托付的话,被戚大哥听到了? “你知道产房里面晦气,还在里面叫亚楠进来?”戚继光忽然脸色一阵僵硬,终究是问了出来。 亚惠被戚继光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问的满脸煞白,一阵疼痛袭来,亚惠死死咬住自己下唇,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流了眼泪。 是,自己知道戚大哥一直喜欢的是亚楠,自己能陪着他过日子,能得到他的善待,非常非常的幸福。 自己从来没有嫉妒过亚楠能得到戚大哥的心,从来只感激亚楠能得到戚大哥的看重,若非如此,戚大哥怎么可能看上一无是处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农村丫头而已! “对不起,我错了!你骂我吧!是我害了亚楠!”亚惠哭着道歉。 “是不是发现我的心思了?是不是觉得我做人很龌龊?是不是对我失望了?才会想去死?” 戚继光蹲在床头,双手捧着满头大汗的亚惠,缓缓的反问着,似乎看不到亚惠在阵痛似的,固执的要一个答案。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出去reads();!”亚惠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感觉戚大哥的眼神,很深很深,似乎看穿了自己。 不,不能说,说了会给他难堪的,死也不能说自己知道他喜欢的是亚楠,不能说!说了便害了他一辈子,他会内疚的,会内疚到死的。 “你知道了,我喜欢亚楠,是不是?所以你才会托付亚楠,说我会听她的话?”戚继光不理亚惠逃避的目光,自顾自的轻轻贴着亚惠的耳朵,说出自己的判定。 亚惠惊呆了,连疼痛都忽略了,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戚继光,不一会,泪水跟不要钱似的滚滚而落。 手却兢兢战战的缓缓抚摸上了:“戚大哥,对不起,知道你喜欢亚楠,我还是想嫁给你,知道大伯没有答应你,你心里一直很苦,我好想陪着你,起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有人陪你说话,对不起,我,我,对不起!” 亚惠忍着一阵疼痛,艰难说了这么长一段歉意的话,亚惠感觉自己羞愧难当,嫁给戚大哥是自己的贪念,不怪戚大哥。 “亚楠知道吗?”戚继光忍着心里的酸涩,继续问。 “不知道,戚大哥,求你了,亚楠跟学慎两人情投意合,不要告诉她,好不好?她会难受的,求你了!” 亚惠忽然害怕起来,害怕戚大哥会像当初娶自己似的,不管不顾的去追求亚楠,这会给亚楠带来沉重负担的,亚楠会自责难当的。 不要,谁也不要伤害亚楠,不能的,戚大哥,你那么喜欢亚楠,为了她,你能爱屋及乌的善待自己,请不要伤害亚楠,好不好? 戚继光看着如此醇厚的亚惠,眼眶渐渐红了,为了自己生孩子,为了自己面对生死,哪怕在要死的时候,也要顾着自己,如此纯良的妻子,自己如何能不动心? “好好生孩子,我答应你,若是你跟孩子都好好的,我把我这给你!一辈子!”戚继光抓起惠姐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郑重的承诺着。 亚惠懵了!手心传来的阵阵强力心跳,让自己竟然在生孩子的时候,怦然心动? “大人,快出去吧!”稳婆再次进来,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大人要说的话,也该说完了,稳婆对这一家人有些无奈,但也很是窝心。 一般人家不敢犯的忌讳,他们家人,一个一个的无所谓的很,未婚的女子进来产房也就算了,回头用油子水洗洗澡就行了,但大男人进产房,也不怕倒霉一辈子?可见戚大人是真心疼爱这个夫人哪! “答应我?”戚继光不理稳婆,狠狠的盯着亚惠,看着她那苍白的容颜,心狠狠的刺痛了。 这个傻姑娘,就不觉得苦么?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还装作不知道的对自己好,到了生死关头,也舍不得自己,可真是傻啊! “嗯!呜呜呜呜!”亚惠哭着答应,外面的人,都以为亚惠是疼的哭的,可亚惠自己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感到如释重负的幸福。 从前的幸福,感觉像是偷来的,虽然幸福,但总有担心,担心有一天,这样的幸福,会忽然没了。 但今天的幸福,是实实在在的,是戚大哥亲口承诺给的,戚大哥顶天立地,他的话,自己信。 187 脱胎换骨 拼了,为了实实在在的幸福,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拼了,即使拼了过不去,还有亚楠答应的话,自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一直到临晚的时候,产房里面才传出了一阵响亮的啼哭,全家人都激动异常,等着稳婆出来报喜。 “恭喜大人,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亚楠哭了,忍不住扑在雷静的怀里哭了,天知道自己答应惠姐的时候,心里是如何的担惊受怕,想到自己前世那次引产,不仅仅经受身体的剧痛,还承受着心里的剧痛,那是谁也不能安慰自己的剧痛,失去孩子却无人依靠的剧痛。 幸好,幸好,惠姐母子平安,惠姐母子平安,戚大哥能为了惠姐,不顾世人眼光,进入产房给惠姐安慰,惠姐是幸福的,真好! 两年过去了,太子恍如脱胎换骨,不仅仅是体质气质,学识上面更是不可小看,非人的两年生活,终于将太子彻头彻尾的改了一遍。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告诉他,太子就在上原,他要的干红方子,细盐方子,全都在上原,有本事,就去抢!另外安排潜入上原的那些人,可以在他们攻击上原的时候,全力杀了太子。” 首辅阴狠的下了这个命令,这两年来,太子在上原读书,尽管是全封闭的,但每个月也有一天沐休时间,首辅安排的人虽然近不了太子的身,但远远的却看出了太子脱胎换骨的变化reads();。 正是因为这样,首辅才决定放弃自己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顽劣太子,改选其他宗室王爷世子。 睿王不是问题,只要太子一死,不等皇上死了,自己就能将睿王造反的证据大白天下,还能将勾结倭寇杀了太子的罪名,扣在睿王头上,皇上在遭遇太子死亡的打击之下,能喘气就不错了,如此,大明王朝依旧是自己说了算。到时候选什么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至于韩家,东方家,葛家,这三家的嫡孙在上原跟着太子保护太子,却让太子死于非命,到时候,他们自身都说不清楚自身有没有问题,再说自己一定会等皇上死了之后,才替大明择主的,他们三家还能说什么? 他们三家可别忘记了老祖宗的话,只保护大明血统不乱,至于谁当皇帝,有什么关系? 在首辅的这番命令之下,上百名早已潜伏在上原的杀手,都露出了阴狠的獠牙。 上原县令赵子诚,第一次亲自接见刚刚升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董文杰,经过两年快速发展,大明的锦衣卫,虽然没有从前的那般肆意嚣张起来,但暗地里的力量,却不属于从前。 “得到可靠消息,首辅跟倭寇将会在下个月初一,内外勾结,意图杀害太子,甚至意图得到上原干红,上原细盐的方子,这是潜伏在上原的杀手名单,这上面弄清楚的也只有七十名,据说上原一个埋伏了一百人,但我们的人,实在是难以弄到剩下的三十名杀手确切的名单了。倭寇的首领,则是我们上原的老冤家,慕容溪,倭寇具体会有多少人,尚不清楚。” 董文杰的锦衣卫,已经通过金默,弄到了关键的名单跟日期,金默如今凭借首辅的看重,已经爬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甚至为了表现出被首辅抓的死死的,金默看起来极为痴爱首辅孙女张敏敏。 首辅对于自己孙女张敏敏的魅力,还是极为自信的。除了那个陈学慎例外,所有见到自己孙女的人,无一不被孙女折服。 “我知道了,谢谢你,事关重大,我不招待你了,我马上部署人马保护太子,保卫太原!” 赵子诚对着董文杰感谢之后,急忙转身准备离开县衙,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好好部署。 上原这两年,为了能快速发展,不仅仅将学堂对外开放,也引进了不少别处商家。以至于上原这两年的人口,迅速扩张,几乎比从前多出上十万的人口。 对于这些外来人口,上原对他们实施的是划地而治,将所有外来人口的居住地,全部安排在上原东南近郊,那边不仅仅跟亚楠的干红作坊靠的近,跟上原的细盐盐场也靠的近,算是上原新起的城区。 亚楠当初如此设计,就是怕这些外来人里面藏着杀手奸细,如此划地而治,将上原本地人跟外来人相对隔开,就容易监控多了。 董文杰没有过来之前,赵子诚就已经通过自己的人,锁定了五十人是确定有问题的,如今董文杰带过来名单,便再确定了二十人,如今还有三十人不能确定下来,但不要紧,只要将这些外来人口重点监控起来,就不怕他们作乱。 如今上原底气十足,不仅仅有两万装备精良的军士,还有五千上原镖师,一千上原锦衣卫。皇上另外安排的人不算,这么多力量,保护太子,保卫上原,足以reads();。 “这一次,我不会离开上原,我奉皇上之命,全力保护太子!” 董文杰追上转身要离开的赵子诚,直到这个时候,董文杰才觉得,自己终于有一天,可以平视亚楠爹了。 从前的自己,太过不堪,太过卑下,哪怕连喜欢亚楠,也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如今看着亚楠许配给陈学慎,董文杰知道,这辈子,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亚楠幸福快乐。 如今不仅仅是太子有危险,亚楠也有危险,亚楠的干红,亚楠的细盐,首辅的人,早已知道,不过是不说而已。 董文杰相信首辅这一次安排了针对太子的刺杀之外,一定还安排了针对亚楠的刺杀,这个时候,自己绝不愿离开,幸而皇上让自己留在上原,保护太子。 既然如此,这一次自己就带人围在赵府四周,抗倭的事,无需自己操心,自有戚继光,保护太子的事,也轮不上自己贴身保护,韩立,东方竖,葛润这些人,不是吃素的。 赵子诚看了跟上来的董文杰一眼,什么话也不说了,董文杰的意思,既然是皇上安排的,自己当然无权反对过问的。 “爹,这件事,对上原百姓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无论我们做多少细密的准备,只要打起来,死伤一些上原人,是一定的。 但对于太子来说,无疑是一次真正的历练,只要太子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对太子未来驾驭江山,好处巨大。最好这次让姐夫,姑父带着太子,亲临战场,在确保太子安全的情况下,让太子亲手杀几个倭寇,很有必要。” 亚楠的声音很冷很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赵子诚感到一阵心疼,这个本该是全家捧在手心的女儿,为了全家,甚至是为了大明,付出了太多太多。 两年里,亚楠不仅仅跟着妻子练武,还经营了大明人都瞩目的干红,细盐,甚至是大明女人都惊羡的《贵人坊》,这么些巨大的利润,却是全部都用在了上原军士身上。 上原两万五千的军士,都配置了大明最精良的装备,每一个军士,不仅仅配备有造价不菲的唐刀,明光铠,战马,甚至还有五千人配备了看似毫不起眼的短枪。 短枪是一年前在上原改造出来的,比从前大明最先进的火枪,不仅轻便了,还容易瞄准射击,甚至可以连发,这是从来都不敢想的事,而射程更是比从前远多了,大大超越了弓箭射程。 不过这样的秘密武器,在亚楠的要求下,这五千个配备短枪的军士,全部都知道,保密的重要性,不得轻易亮出短枪。弹药是严格控制的,更是严格保密的,亚楠怕的就是这样先进的武器,到了敌人手里,或者被敌人得知了之后,上原便失去了最大的底牌。 赵子诚的书房,太子,戚继光,梁家明,韩立,东方竖,葛润,郑经,姚顾,全部聚在一起,一起研究抗敌方案。 亚楠从太子进入上原,就不曾在太子面前露面,怕的就是太子还没有纠正过来的时候,对自己心存愤怒,或者是对自己有不轨的心思,毕竟那个时候太子表现出来的可是不一般的好色纨绔。 尽管刚开始提议太子过来的时候,皇上曾经要求亚楠男扮女装,陪伴太子读书,但等太子过来之后,亚楠根据太子的好斗的爱好,先将太子丢进了军营,如此亚楠也可以理所应当的避免了给太子陪读的命运。 皇上就是再昏庸,也不能让人家一个未婚柔弱女子,天天在军营跟男人一样的往死里操练吧?不说人家爹不答应,人家未婚夫也不可能答应的reads();。人家亚楠可是众所周知的千金大小姐呢,能吃得了那样的苦,受得了那样的累么? 当然,当皇上得知太子在没有亚楠陪伴下,能神速进步,也没有再要求亚楠陪着太子读书了。 因此,如无必要,亚楠也不希望自己再见太子,哪怕他已经脱胎换骨,自己如今可是待嫁的小姐,名声重要啊!可不能跟太子传出什么绯闻来!自己不高兴,学慎也不高兴的。 这一次的抗敌方案,亚楠让爹全权交给太子亲自定夺,之所以敢如此交给太子,不仅仅是相信太子脱胎换骨,也是自信上原的军事力量,在绝对军事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不过是作死而已。 “既然是冲着本宫来的,那就让他们看看,本宫是不是那么好杀的!赵子诚,本宫命令你,在这个月的三十号的三更,利用县令之名,将这七十个人全部缉拿归案,不论你用什么名誉,全部缉拿归案。剩下的三十人,只要看着有怀疑的,全部抓起来。哪怕抓错了。也要抓,等倭寇清剿之后,本宫再亲自会会这些人。 戚继光,上原县的战船不是吃素的,不得等倭寇上岸,本宫命令你们利用战船,将倭寇击杀在大海,不得放一个倭寇上岸。本宫会跟着你们亲自督战的,你们可不要浪费了赵亚楠在你们身上花费的巨大钱财! 韩立,本宫命令你带领五千影卫军,戍守在上原外围,只要在这期间,有武装进入上原,格杀勿论!” 韩立没有立即回复,有些诧异的看向太子,其实这五千影卫军,是皇上特意安排保护太子的,不可能离开太子,太子应该知道的,太子为何要如此安排? “太子,上原外围,不需要我们的人戍守,宝庆学慎那边,早已有皇上安排的一万影卫军戍守上原外围。这是学慎的亲笔信,太子亲过目!” 赵子诚拿出学慎的亲笔信,在学慎任命宝庆县令的时候,赵子诚就跟陈学慎有了联系,自然有了合作。 这一次的抗敌,再不是上原一个县单独的杀敌,还有宝庆联合抗敌。 太子低头看向学慎给自己的信,信里没有华丽辞藻,没有引经据典,有的只是朋友般的关心维护,还有朋友般的嘱托。 “赵子诚,从今天起,赵亚楠男扮女装,跟着本宫吧!” 陈学慎,既然你担心你的母老虎,本宫就帮你一次吧,怎么说这支母老虎,对本宫的帮衬也挺大,上原百姓,甚至是父皇似乎都舍不得她死呢! 太子的话一出,所有人全部惊呆了,太子闹的是哪一出啊? “太子,微臣感谢太子对微臣孩子的保护之意,不过微臣的妻子,身手不错,善能保护孩子,请太子放心。” 赵子诚硬着头皮,委婉的拒绝太子的意思,大战在即,赵子诚原本就考虑全家人的安全问题,幸好妻子有些身手,妻子调教出来的三个丫鬟,身手也不错,就连亚楠,也有自保之力,此时此刻,自己准备安排人进入自家保护的,谁知道太子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要天天带着亚楠? 暂且不说太子如今是敌人最大的目标,就说亚楠一个女子,怎么能天天跟着太子?名声还要不要了? “放心吧,本宫既然让亚楠男扮女装跟着本宫的,就不会让人知道她跟着本宫,名誉不会有损的,本宫如今算是知道了,你的那个女儿,本事可大了,本宫是觉得首辅那些人,恐怕不仅仅想要本宫死,也一定想要她死的,谁叫她那么本事呢?” 太子虽然是温和的话,但眼神却很是阴狠,不知道是对首辅的狠,还是因为赵子诚当众反驳了他的话reads();。 “如此也好,亚楠跟着太子,我也一起跟着保护,微臣保证,绝不会叫人伤害太子,也不会叫人伤害亚楠。” 戚继光的这番话看似是对太子的保证,其实是对赵子诚的保证,免得赵子诚再说下去的话,太子保不住因为面子过不去,心存嫉恨,反而伤害了亚楠。 自己会近身跟着太子,也就是近身保护着亚楠,自己是绝不会让亚楠有事的,除非自己死。 “微臣谢过太子!”赵子诚见状,也只能答应了。 好在太子是在看了学慎的信之后想起了这样吩咐的,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太子跟学慎关系匪浅,也许是太子为了学慎想好好保护亚楠的,尽管自家实在是不愿意如此,但太子盛情难却,也只能答应了。 亚楠嘴角抽搐了一下,太子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竟然会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要天天带着自己? 是真的要保护自己,还是不放心爹跟姐夫,拿着自己做人质,逼的他们不得不用心拼命保护他? 算了,不能多想,想多了就感到皇家人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大哥如今还在京城为人质呢,如今自己也成了太子手里的棋子,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家将太子掰正了之后,太子第一件事就是利用自己!如此睿智太子,自己也是醉了! “爹,放心吧,太子说的对,首辅的人,恐怕不仅仅是要杀了太子,对我也不会放过的,我跟着太子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也不是女装跟着太子,旁人是不会说三道四的。” 亚楠只能如此安抚焦躁的爹了。 “十三,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宫的近身太监,你可记得了?” 太子在看到男扮女装后的亚楠,就给亚楠起了一个十三的名字,赐予了十三太监身份。 身着公子服饰的亚楠,满脸抽搐,用力瞪了一眼太子,丫的,你确定不是在公报私仇,故意损我?自己哪儿像是太监了?不就是从前摔了你一跤么?至于记恨到现在? “回禀太子,太子如今在上原,怎么说也是学生,学生身边何来太监?” 亚楠几乎能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一想到自己若是被太子逼的穿着太监的衣服,在上原招摇过市,自己就想一头撞死,感觉自己瞬间就东方不败了! “呵呵,本宫还以为你是真聪明呢!你也不想想,如果本宫身边连个太监都没有,他们能不警惕么?”太子轻笑出声,语气不屑。 呃?亚楠默了! 自己这是掰正了太子祸害自己了! 没有想到,太子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竟然用自己做饵? 188 虐杀 “奴婢明白了!谢太子指点,奴婢必不负太子栽培,一定能吸引过来数不清的倭寇杀手!” 亚楠声音阴柔,果真一个太监的样子,亚楠豁出去了!既然太子要自己做饵,那就做呗,能叫太子感到内心愧疚就更好了! 戚继光暗地里捏紧拳头,脸色僵硬,但还是忍不住了,什么也没有说,亚楠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即使装作了太监,又何妨? “得了,你这个声音就不对劲,听着渗人。从今天起,就装作哑巴吧!也免得你被上原人听出来你的声音,坏了你的名声,到时候学慎可是在意的,万一不要你了,你还能嫁给什么人?到时候可别赖上本宫!” 是的,太子就是故意的,一想到几年前自己年少不懂事的时候,遇上这位有本事的小姑娘,不仅仅没有占半点便宜,还被她狠狠摔了一跤,被学慎知道了后,自己又被学慎狠揍了一顿,这个仇,今儿自己还非报了不可! 还有,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是谁折腾的自己这非人的两年,除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大明谁也想不出来如此操蛋的非人训练,折磨死本宫了!这个仇今儿起,本宫得好好的报,不折磨死她,还真对不起自己这两年非人的日子。 亚楠脑海里面一万匹马奔腾起来,卧槽!你全家都是哑巴,本县主会嫁不出去?少在这大放厥词了!别说本县主早就找着对象了,就是真嫁不出去,也绝看不上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才掰正了你,就知道反噬了,皇家果然没有好人! 亚楠瞥了太子一眼,实在是没有跟他说话的兴致,任凭他怎么埋汰自己吧,本县主从现在开始就是哑巴了!不理这无情无义的皇家人!早知道就不会花这么大力气,给他掰正了,就应该跟首辅张东岳好好学习,架空了这个混蛋才好! “怎么不同意本宫的话?”太子妖娆一笑,学慎的未婚妻,还真是母老虎一只呢reads();! “回禀太子,她现在是哑巴!”戚继光冷冷的回了太子一声,也不想亚楠跟太子多话。 太子莫名的看了戚继光一眼,心里冷哼一声,多事! “王爷,刚刚得到消息,张东岳那个老狗行动了,下个月初一,上原必出大事!倭寇这次来的不会少,那个慕容溪寻仇来了!” “哼,张东岳那个老匹夫是彻底放弃太子,跟越王勾搭起来了,上原的事,我们不掺乎,但京城这边,我们要尽快控制起来。 安排吴将军带人靠近京城,等我的消息,太子一死,本王的好皇兄,应该也撑不过一个月,等皇兄薨了,本王就顺理成章了,还轮的上越王世子? 吩咐下去,所有人靠近京城待命,本王这些天得天天在皇宫里面,好好孝敬母后,也得好好陪陪皇兄,怎么说本王跟皇兄才是亲兄弟,得好好送他一程才是。” 睿王很兴奋,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没有想到张东岳那个老狗,先沉不住气了,也是,被他有心养废了的太子,如今被人掰正了,他还敢白日做梦的想着架空太子吗? 太后慈宁宫,华贵妃低眉顺目的伺候着太后,一边给太后按摩,一边想着怎么开口,让太后收拾皇后。 这些天皇上没有沉迷修道,而是天天陪着皇后,这让自己忽然感到心惊肉跳,皇上从前可是独宠自己的,只是后来沉迷修道,才冷落了自己。 自己这几年最关心的并非是修道的皇上,而是自己那个短寿的儿子福王,如今儿子成婚,但却没有半点消息传来,更可怕的还是太医昨天给福王看脉之后,说福王再不能用药助兴了,不然活不过半年。 当时自己就懵了,福王短寿,自己早就有准备的,所以才会着急给他早早成婚,给他选妃,就是想让福王留下麟儿,只要福王留下了麟儿,凭借自己是太后的人,凭借皇上独宠自己多年,太子之位一定是福王的,即使福王没了,还有福王留下的麟儿的。 可现在怎么办?福王注定短寿,再没了子嗣,自己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皇上还能再宠幸自己,自己才能再次怀上麟儿,可皇上这段时间竟然不找自己,天天找皇后了? “母后,皇后实在是善妒,哪有皇后天天霸着皇上的?” 华贵妃低低怯怯的在太后耳边控诉,就是要太后说说皇后,自己这些天根本见不到皇上,全被皇后的人挡了出来,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皇后的什么*药,竟然对自己不理起来? “母后,贵妃娘娘也在?”太后眼睛闭着还没来得及搭理华贵妃,睿王就到了。睿王对上华贵妃的眼睛,没有半点闪躲,满脸的温润。看的华贵妃心里一阵激荡。 若是当年自己嫁给睿王,其实也不错的,睿王虽然不是皇上,但睿王却比皇上年轻多了,也比皇上好看多了,睿王通身的富贵气度,半点也不比皇上差的。 一想到自己后面将会无依无靠的,华贵妃看向睿王的眼神,竟然不由自主的露出怯怯的小鹿之态。 睿王见状,更是给了华贵妃一个迷人的微笑,这个女人,自己需要! 为了预防万一,睿王决定,在调人入京的同时,先拿下华贵妃reads();。 一个空守闺房的妇人,必定的寂寞难耐的,自己只要给她一点滋润,想必她必定能心甘情愿为自己去死。睿王有这个自信。 “睿儿来了?刚刚贵妃给哀家按摩的极为舒服,哀家现在没精神招呼你们了,哀家去躺会。” 太后说完,搭着近身伺候的太监缓缓起来,看也不看睿王跟华贵妃一眼,就进了里面的大殿。 “谢贵妃娘娘替本王照顾母后!”睿王继续朝华贵妃放电。 “睿王客气了,臣妾伺候母后,本是应当,再说能伺候母后,也是臣妾的福气!” 华贵妃笑的妖娆,如何在男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美丽,这是自己最拿手的。 “说起来是这样,不过本王看到华贵妃如此伺候母后,不由得感觉到惭愧,本王的王妃跟华贵妃相比起来,做的实在是太少,本王惭愧啊!” “睿王不必如此,王妃娘娘要伺候王爷,才无法分身伺候太后,跟臣妾不能相提并论的。” 华贵妃这句话说的婉约哀怨,似乎是在羡慕睿王妃,又似乎在怨怪自己男人,让她独守空房。 “皇兄,皇兄他身体欠佳,这些年辛苦贵妃娘娘了。” 睿王的这番话,说的极为低沉磁性,似乎在替自己兄长道歉,让嫂子独守空房了,语气带着意味不明的暧昧! “臣妾不苦!呜呜呜!”华贵妃竟然掩袖低低哽咽起来。伺候的宫人这个时候早就跑的没有一个人在场,全部都在太后睿王的示意下,避让开来。 “娘娘?”睿王掏出自己的帕子,满脸疼惜的亲自为咬唇哽咽着的华贵妃擦拭眼泪,眼里的柔情似乎要溺毙了眼前的女人。 华贵妃一时间忘记了哽咽,眼神茫然的看向睿王,但脸颊上却已经爬上来一抹艳红。 睿王极为配合的做出痴傻之态,似乎被眼前含娇带嗔的女人迷住了,停顿了好一会,竟然鬼使神差的含住了对方鲜嫩的红唇。 华贵妃轰的一下子就炸开了,几年的独守空房,猛然间嗅到迷人的气息,一时间满眼迷离,心跳如鼓起来。 然而就在华贵妃沉迷的时候,睿王却仿若惊醒般退开三步,连头都低了下去。 “娘娘,我,我,我莽撞了,娘娘息怒!” 睿王心里自得,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吻,就将这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看来自己魅力不减当年哪! 被睿王亲吻的时候,华贵妃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渴望,正当沉迷的时候,对方却丢开了自己,顿时满脸的嗔怨对方起来,妖媚的扫了睿王一眼,却见他低着头,顿时感觉自己更加心痒难耐。 “本宫生气了!”你不肯看我,想躲就行了?华贵妃满眼水雾的瞪着低着头的睿王。 “啊?不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母后这边有一处好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带你去看看,你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睿王挑逗试探着,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约你娘娘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勾搭勾搭,甚至是来一发reads();。 “真的?母后这边还有这样的地方?”华贵妃媚笑起来,答应了睿王的挑逗。 果然,太后这边还真有这么一个幽静的好去处,无需赘述,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一番天雷地火,睿王更加自信自得了。 “王爷,妾是你的人了!”华贵妃妖媚的蹭着身上的男人,使出全身招数,有了睿王做自己后盾,即使失宠,也不惧了。只是没有想到,睿王真真好手段,让自己领略了从未领略过的兴奋。 “嗯,从此,你就是本王的女人了,要记住,是本王的女人,可不许你再去伺候皇兄了,本王会不高兴的!” 睿王似乎迷上了身下的尤物,这样吃醋的语气,大大取悦了华贵妃。说明睿王在意自己,这当然是好! 两人勾搭起来,半点不费劲,没几天,两人似乎如胶似漆,每天都会赶在一个时间去给太后请安,每天太后都会被华贵妃按摩的昏昏欲睡,每天睿王都能跟华贵妃在太后的幽静处,颠倒鸾凤。 “王爷,皇上要是发现了,怎么办?皇上会杀了我的?” 几天下来,华贵妃想的很多,这样天天偷偷摸摸跟睿王贪享,兴奋之余,还有一点点担心,担心会被皇上知道,自己就死定了。 若是皇上死了,自己带着福王去封地就好了,等福王一死,自己再改名换姓偷偷的跟着王爷,谁还知道自己在不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封地?到时候自己跟皇上要一个远远的封地,从此自己再也不必担心被人发现的事了。 “皇兄身体不好,本来就活不长的,你耐心等等,等皇兄薨了之后,我再想办法,让你改名换姓的跟着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睿王的一番话,说的华贵妃心花怒放,果然,自己魅力不减当年,从前能迷住皇上多年独宠自己,以后自己也能迷得睿王独宠自己一人,但现在最挡事的就是那个昏君了。要是他能早死就好了。 睿王确定了身下女人的心思之后,又吊了她两天,这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太子真的会死?”华贵妃顿时心花怒放起来,太子死了,不就剩下福王一个了吗? “你啊,傻爱妃,福王的事,御医都知道,即使太子没了,也不会安排福王的,到最后肯定本王继位了,到时候本王依旧独宠你一人,只不过,还有一个棘手的事,皇上最近身体似乎能拖了,还能天天去宠幸皇后,要是这个期间皇后再怀上一个,可真就不好办了。 本王的意思是,下个月初一,只要张东岳那个老狗杀了太子,京城只要听到太子的噩耗,你就找机会,把这个给皇上吃了,只要皇上没了,本王就顺理成章了,爱妃依旧是朕的爱妃,朕依旧独宠你一人!” 跟华贵妃勾搭了这几天,睿王这才露出真实的獠牙,太子死了之后,皇上一定要跟着去死,自己才会顺理成章,若是张东岳这个老狗阻挡,自己在京郊外面安排的人,也不是废物,再说京城三个国公,也不是摆设,他们三家世世代代,维护的只有皇家血脉,他张东岳不过上陈家一条狗而已! 睿王等着下个月初一,张东岳也等着下个月初一,就是赵子诚太子皇上一干人,也等着下个月初一。 没有预料中的激烈战争,更没有预料中的铺天盖地的杀手袭击,有的只是干净利落的单方面的屠杀,屠杀的工具,连发的短枪reads();。甚至还有几门远射程的弗朗机炮 这个上原先进的武器,在这一天发挥了惊天动地的震慑力量,所有倭寇不曾接近上原的战船,就被战船上的上原军士,射击的溃不成军,跑的慢的全部葬身大海。 若非太子决策将抗击倭寇定在海上,相信这几千的倭寇,一个也没有那么容易跑掉。 亚楠站在战船上,远远的看着两个逃掉的倭寇的船帆,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太子刷新了看法。 太子在第一次面临战争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打怵,对于太子下令有意放走两个倭寇的船只,心里还是赞成的。 让逃回去的倭寇,好好给不知道的倭寇宣扬宣扬,大明不容侵犯! “太子,为何不能去追?”韩立第一次手持连发火枪,第一次亲手杀倭寇杀的过瘾的很,却听到了太子下令,放走那两只逃走的船。顿时满脸的不高兴,不理解,恨不得追杀过去,尤其是上原的战船,竟然比倭寇的船还要大,还要快,为何不能追杀过去? “十三,告诉韩立,为何不追了?”太子清清冷冷的看了韩立一眼,就知道杀人,果然是不懂经义的莽夫! 亚楠无语,关自己毛事?自己还哑巴着呢!鉴于太子如今掰的太正了,亚楠还是端正了态度,恭恭敬敬的对着太子,指了自己一下嘴巴,又摇摇手,表示自己哑巴着。 “哈哈哈,好了,战事已过,杀手伏诛,你可以说话了!”太子心情极好,这个母老虎,还知道怕了自己了。 “因为太子有令,所以不追了!”亚楠配合的很。不追就不追了呗,自己一个女人应该有毛高见?大明的女人,不干政! “哈哈哈!韩立,你听到了吧?” 太子实在是有些忍俊不住,明明这个母老虎知道自己的意思,偏偏还这么奉承自己,心里憋气着的吧? 戚继光面无表情,太子这些天,没事就故意欺负亚楠,好在也只是言语上欺负几句,好在亚楠装哑巴,可以不甩太子,现在既然倭寇被杀,剩下的也狼狈而逃了,后面亚楠也不需要天天跟着太子了吧? 上原一面倒的屠杀胜利,传到了京城,惊得首辅当场昏了过去,而睿王更是失了魂魄似的,整个人都呆了。 太子不仅仅被上原的赵子诚掰正了,太子还拥有了上原绝对先进的武器,拥有这样的武器,谁还能是他的对手?自己不能,首辅也不能,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龙椅这么没了? “亚青,这一次的会试,你,还是不要参加吧?等下一次的好不好?”轩辕太傅,叹口气,很心疼这个勤奋上进,又极为敦厚的孩子。 若是他的学识不过关,倒也罢了,去参加会试,不过历练而已,但这孩子对经义的领悟,恐怕不输于当年的状元陈学慎。 可是如今上原的风头太盛太盛,凡事过犹不及啊! 赵子诚如今在大明声望极大,能将自己都教导不好的太子教导的极为出色,足以叫天下读书人都敬重他,儒慕他,甚至信仰他。 189 过犹不及 而赵子诚的那个妖孽女儿,虽为女儿身,但却堪比男儿,她折腾出来的上原干红,上原细盐,还有大名女人都羡慕的《贵人坊》,以及她用这么多钱,打造出上原的绝胜武器,都叫皇上为之惊叹,但同时也叫皇上为之警惕。 再加上不输于亚楠睿智的状元陈学慎,皇上对赵子诚一家人,从前是倚重的,信任的,但经过这一次的上原战争,恐怕皇上对赵子诚一家也会有防范之心。 若是亚青在这次会试的时候,又摘得状元探花榜眼什么的,皇上心里必定更为提防赵家全家。 皇上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好好的,但只要皇上感觉自己不行的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太子铺路。 若皇上顾及上原赵子诚家的势力国盛,就怕皇上在临走前安排对方亚青一家啊!每任皇权交替,都会有必然的流血事件。 不仅仅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也是因为前一个皇上在为下一任皇帝铺路,哪怕是再忠臣能干的臣子,只要被皇上怀疑,就难保不会被皇上狠心铲除。 自己能理解皇上的做法,能理解这样的权力交替的流血,但若是发生在亚青身上,自己这个老师,舍不得,不仅仅舍不得这个敦厚孝心的学生,也舍不得自己孙女伤心。 茵茵那个孩子,能定下心来陪着亚青学习经义两年,并非是她嘴上说的那样,要将亚青比下去,其实这孩子心来,早就喜欢上了亚青,不过是嘴硬不肯说而已。 自己这个做祖父的既然看出孩子的心意,自然要帮帮孩子,所以,赵亚青身为赵家嫡子嫡孙,只有庸俗一些,才能有机会避开皇上为太子铺路的血祭。 亚青猛然呆滞了! 从前自己比不上学慎,一直觉得自己只要更加勤奋,总有一天,自己也能考中进士的,如今自己已经是举子身份,只要这一次好好考试,虽然,也许还是比不上学慎的状元,但进士是一定要考中的,这是自己的追求,也是自己身为赵家人的担当。 老师为何要阻止自己考试?老师教导自己的时候,尽心尽力,为何在这个当头要阻止自己? 亚青知道自己不如妹妹聪慧,此时无法想到老师如此做的原因,但亚青知道,老师必定是为了自己好的reads();。这两年的时间,老师对自己可以说是视如己出,自己感恩老师的。 “记住老师的话,过犹不及!” 轩辕太傅看着亚青满脸呆愣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忍,想想还是忍不住的稍微提点一句,但实在是不能说的太明显了,太明显的话,就怕伤了人心,也怕起反作用。 过犹不及? 亚青顿时惊住了! 忽然想到了自己为何会成为皇上的人质,能成为皇上人质的人,必定是有让皇上忌惮的力量的。 而自己那时候就已经有了让皇上忌惮的力量,经过了上原的这场战争的绝对胜利,不仅仅是自己感到极为骄傲跟自豪,整个大明百姓,都为上原感到骄傲跟自豪。 然而过犹不及!老师经历了三代皇帝,比起自家更懂皇家,老师是提醒自己,自己这个赵家嫡子,该庸俗些,自己听懂了。 亚青郑重对着轩辕太傅跪下:“老师,谢谢老师的教导,不过我不能不参加这次的会试,不参与,反而会叫人猜疑什么,我知道该做什么的,老师放心吧,我虽然跟着太傅读书,但资质有限,落榜也是情有可原的。” 亚青的话,让轩辕太傅的眼眶红润了,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敦厚,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有孝心,可是当他明明知道自己有机会得到大明读书人都想要的荣耀的时候,他为了家族,放弃了这样的荣耀,而让自己这个闪亮的珍珠埋入地底下。 轩辕茵茵哭着跑了,刚刚自己想偷偷听听祖父跟亚青哥哥说话的,却听到这样的话,让自己的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痛起来。 祖父的话,自己当然懂,可亚青哥哥的前途就这么没了,亚青哥哥读书这么勤奋刻苦,为的竟然是遮掩自己的荣耀,这叫他怎么不难受? “皇上,太子不愿回来,说还想在上原多历练一年,太子说他很珍惜在上原的历练!这是太子给微臣带回来的亲笔信。” 董文杰在上原取得绝对胜利的时候,被皇上安排到了上原,接太子回宫,皇上得知这一次的上原抗敌,竟然是太子全权安排的时候,激动异常,特别的想见到脱胎换骨的儿子。 太子见到董文杰的时候,正是在军营练习短枪射击来劲的时候,自然不肯跟董文杰回去。 之前太子被操练的全是体质毅力,甚至还有基本的武功,但短枪却没有让太子练习,就是怕太子沉迷狠了不肯好好读书。 经过这一次的战争,太子亲历了短枪的厉害,自然不肯放过这样先进的武器,就连弗朗机炮,太子都极为感兴趣,暂时不着急回去,好好在上原多练练,回到宫里,哪有这样肆意而为的机会? “爹,还是要想办法,哄太子回宫,皇上身体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皇上跟皇后也有两年未见太子,必定的极为想念的。 这一次让太子将老王带回去,短枪的秘密,对于皇上来说,绝不能是秘密。再说,太子一天不能回京,大哥就一天不能回家!” 亚楠对于太子的恶趣味,实在是无语了,当初太子不肯好好读书,才逼的自己,用他喜欢的武技,换取他安心读书的态度reads();。 现在好了,太子书读出来的,武技也练出来了,现在连火枪大炮他都感兴趣了,有没有搞错,他将来的职责是御人之道,并非真的上战场做他的骠骑大将军。 “诶,太子从前不懂事难教,但好歹还能教,可如今太子,身上多了渗人的气势,说一不二的气势,爹觉得爹再难教导太子了。亚楠,太子之事,爹能做的也只是为人臣子的劝谏而已。” 赵子诚对着女儿亚楠苦笑不已,虽然自己这两年,教导太子,看似是太子老师,但太子的变化,自己最为清楚,太子的顽劣不堪不见了,太子的崛起日新月异。 太子身上的王者之气,渐渐显露,渐渐渗人,面对未来君王,赵子诚不得不承认,自己心怀敬畏了,真的再难当他是刚刚到上原时候的那个顽劣少年了。 亚楠默然,爹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大明人,对皇上太子,从内心里敬畏着。 可太子任性不肯回宫,皇上若是生气,或者皇后极为思念太子以至于抑郁成疾的话,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家,谁叫大明的天下,如今还不是太子做主。若是太子做主的话,管他怎么任性去? “爹,相信我吧,我去见见太子,我不会干政,我只会说说太子的娘,这么多年多辛苦,一定很想他这个儿子。太子只有回宫了,大哥才能回家,大哥也很久没有回来了!” 亚楠满怀愧疚,若非自己当初提议将太子接到上原来,皇上也不可能将大哥留在京城做人质,虽然皇上安排了太傅教导大哥,但这样不舒服的感觉一直都在。 如今爹对太子心存敬畏,而自己,不仅仅有了敬畏,也有了谋算。 谋算太子的亲近之心,信任之心,依赖之心,感恩之心,但凡是能谋算的,都尽量去谋算。就怕皇上身体忽然不行的时候,皇权交替的时候,自家白白努力一场,成了皇权更替的铺路石。 所以,自己要谋算太子之心,幸而太子跟学慎之间的情义,也非同一般,对自己也有顺带的敬重,虽然在战争时期,太子言辞上欺负过自己,但也无伤大雅,不过是太子记着几年前的糗事跟自己找平衡而已。 不过若是真的到了这一天,自家也不会束手就毙,敬畏皇家,是大明人的心理,但绝不是自己的心理,谁敢伤害自家,哪怕是皇上,自己也不会束手就毙。 但愿皇上假昏庸了一辈子,到了临死的时候,不要真昏庸了一次。 “既然如此,晚上我邀请太子到家里来吃饭,介时你在我书房,好好劝劝他吧!说起来,皇后这么多年也真是不容易。” 赵子诚对亚楠自然是信任的,这个家,因为有了亚楠这个孩子,才平平稳稳的度过一个个的关卡,也让赵家崛起富强起来。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上原县令,但如今的上原,显然已经成了大明最耀眼的县城,上原拥有的力量,是大明戍守边疆的将士,无比渴望的,也是他们深深忌惮的。而如今,皇上有了上原为依靠,再不必忌惮首辅,更不必在意睿王。自家从此也安全了。 太子对赵子诚的第一次邀请,极为高兴,很是给赵子诚面子,赵子诚为人严肃醇厚,能让他开口请自己去他们家吃晚饭,必定是有事的,难道是亚楠那个母老虎要见自己? “好啊,本宫可是第一次收到老师的邀请呢reads();!”太子笑着痛快答应。 赵子诚走了之后,太子吩咐韩立:“,走,我们去准备一些礼物,本宫一次登门,上原规矩,不能空手!” 太子兴致勃勃,在上原期间,亲身体验了百姓生活,百姓规矩,百姓心里的信仰。 想到十几年间,自己在皇宫里面的狭隘生活,太子就觉得上原犹如大海,让自己可以肆意遨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对于赵子诚,对于戚继光,太子心里是有感激的,但对于赵亚楠,太子别扭的很,一想到自己如今这个样子,是那个母老虎一手掰正的,心里就别扭的厉害。 这一次,自己就给她选一个母老虎的白玉,送给她,怎么也得好好感谢她一番,太子一想到一会赵亚楠看到自己送给她的母老虎,就不由的露出邪邪的微笑。一定能气死她!呵呵呵! 赵家人全部到齐,全家人在大堂坐了几桌,女眷并没有像大家族那般,避开来,而是跟上原普通百姓人家一样,分桌吃饭而已。 用普通上原百姓的礼仪规矩,招待太子,是亚楠的意思,原本赵子诚是想用京城世家人的规矩招待的,但亚楠说,让太子亲眼目睹一家人的温馨和睦,有利于激发他回宫的孝心。 “今天,我不是太子,只是老师的学生,老爷子,这是我给你跟老夫人买的人参酒,每天喝上一杯,既暖和又长寿!我给老爷子跟老夫人倒酒!” 太子在来的时候,还是很用心的挑选了礼物的,除了亚楠的礼物,他是故意气她的之外,其余的礼物,太子还是用心挑选的。 在训练的时候,戚继光从未当自己是太子,自己没少被他折磨,读书的时候,赵子诚也从未手软,自己也没少在他手里吃苦。 但今天的自己,回头再看那一段时光,忽然觉得那是自己一生中最肆意的,也是最具意义的时光。 所以,对于赵子诚,戚继光,还有亚楠都敬重的爷爷奶奶,太子也显出了最真诚的敬重。甚至于亲自站起来,为两位老人倒上百年人参酒。 “这可怎么好”爷爷奶奶相继急忙站起来,带着惶恐,也带着欣慰,笑的虽然有些僵硬,但对太子的敬重,还是极为高兴的,是个好孩子,终于是懂事了。竟然还懂送礼了? 只是如此贵重之礼,可怎么好收啊? “爷爷,奶奶,这是太子的心意,太子一言九鼎,太子说你们能长寿,就一定能!” 亚楠跟奶奶坐在女眷桌上,看着爷爷奶奶都站着,脸上有些坚硬,便也站起来,已有所指的劝着爷爷奶奶。 太子瞪了亚楠一眼:“就是,我说的爷爷奶奶能长寿,就一定能长寿,爷爷奶奶,喝喝看?” 太子也已有所指的回了亚楠一句,小样,不就是谋算自己的一言九鼎吗?本宫还能不知道好歹?伤害了你爷爷奶奶?小人之心,妇人之心,母老虎就是会作怪。 太子席间,很是随和,不仅仅敬重亚楠爷爷奶奶,对家里的几个小辈,也善意的赞誉了几句。 晚饭后,自然是赵子诚带着戚继光,邀请太子去自己的书房,亚楠这个时候也已经先一步去了书房reads();。 “见过太子,爹,我能不能跟太子说几句话?”亚楠看到爹带着太子踏入书房,率先一步说话。 “哦?好啊!既然如此,你们先避让一下吧!” 回答的却是太子,太小今晚心情极好,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浓郁的家的气氛,很喜欢这样的随意和睦。 至于亚楠找自己,太子却是猜测亚楠生气了,自己当众硬是塞给了她一个母老虎,感觉下不来台了吧?这不,找到自己算账了,现在自己可不怕跟她打架了,也不是,自己也不必跟一个母老虎计较什么了! “你爹,你姐夫都走了,是不是不喜欢我送你的母老虎啊?”太子笑的有些欠揍。 亚楠看着如此太子,忽然恍惚起来,如此面善太子,他日会提防谋害自家吗? “太子,感觉我们家人如何?”亚楠定定的看着太子,眼神严肃。 “上慈下孝,本宫觉着好!” 太子微微一笑,等着这个虚假的母老虎一会发飙,对于这个母老虎的伪装,太子是深有体会的,这母老虎一般情况下最会伪装自己了,一般人不知道的,都以为她温婉贤良呢! “董文杰回去了,没能完成皇命就回去了,我不去想董文杰会不会因此受罚,不去想皇上会不会失望,但我会想到皇后,他两年没有见你这个儿子,一定很思念,也很心痛,皇后的身体,一直赢弱,太子,你回家吧!回家看看你爹,看看你娘,不要他们担心了?” 太子猛然心里一震,第一次这样有人说父皇是爹,母后是娘,太子沉默了! 从记事开始,母后就一直是赢弱的,无能的,任凭华贵妃欺负的。 从记事开始,父皇就极少出现在自己眼前,父皇的眼里,只有华贵妃,只有修道。 从记事开始,偌大的后宫里面,唯一哄着自己,宠着自己的只是太后。 糊涂了十几年,到了现在才知道,偌大的后宫里面,看似无情却有情,看似有情却无情,偌大的皇宫里面,空荡荡的毫无人气。最亲的人之间,都不能互相信任,最亲的人之间,更不能随心相爱。 想到自己见到的赵子诚一家人,太子忽然很是羡慕赵子诚的儿子,他多幸运,有疼爱他的爹娘,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无人不亲厚他,哪怕席间他不在家,家里人也时而说起他在京城的事来。 这才是家,才是家啊!偌大的皇宫,那是家吗? “你不生气我送你的母老虎?”太子收敛了瞬间爆发的心绪,再次露出欠揍的笑脸。 “生气,非常生气,本县主,贤良淑德,温文尔雅,孝敬爹娘,爱护百姓,忠心皇上,可太子你却说我是母老虎,我当然生气,形象口碑很重要,知不知道?” 亚楠半真半假,也带着已有所指,自己一个小小县主都很在意形象口碑,你一个太子更应该要在意形象口碑,再不回皇宫,朝堂里面说不定就有人会给你扣上不孝的大帽子了! 190 太子回京 太子忽然失笑,这个母老虎骨子里嚣张的很,却还喜欢要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实在是叫人忍俊不禁。 “你如此虚假,学慎知道不知道?别是学慎被你虚假的形象给骗了吧?” 忍不住的逗逗母老虎,看看她吃瘪的样子,心情真不错。 “嗯,他知道我很虚假!”亚楠无力,跟一个掰正了的太子说话,比跟没有掰正的太子说话,累多了。都不知道怎么交流的好,怎么就这么难叫他回家?真相吼他一句,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啦! 哈哈哈哈!太子实在是忍不住的大笑起来,母老虎她竟然承认了她虚假? “太子,听我的劝,回家吧,皇上身体一直不好,皇后身体也一直不好,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别当是我说的,就当是一个路人说的,我只是转述这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你好好想想这句话吧!别叫自己将来后悔,最深的爱,不一定是你能看到的宠爱,最深的爱,是爱你的人,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你过的平平安安的,哪怕她因此要承受多年的孤单。也甘之如饴。 我相信,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父母给儿子的爱更深了,太子,回家吧!皇上很想你,皇后也很想你!” 亚楠缓缓的,深沉的,动容的劝说太子回京,太子即使再喜欢海阔天空,也不能如此肆意,谁叫他是太子? 太子的心再次震动了!忽然酸涩起来,瞬间明白了亚楠说的最深的爱,母后一直赢弱无能,但母后每次见到自己,是开心的,哪怕自己淘气,哪怕自己顽劣,哪怕自己混账的不成样,母后也是开心的,难道这就是母后的甘之如饴? 父皇呢?父皇爱自己吗? 也许是爱的吧?但也许是他不得已的责任吧?父皇仅有的两个儿子,自己跟福王,若是福王身体好好的,依父皇对华贵妃的独宠,自己还能是太子吗? 真没劲,一想到偌大的皇宫里面,隐藏着这么多的阴谋诡计,虚伪不堪,太子就觉得自己真不愿意回去,若是可以,自己真的不想回去。 子欲养而亲不待! 再次想到这句话,心里竟然感到一阵刺痛,不愿意想父皇跟母后没了自己会怎么办? “你果真是大逆不道的东西!”太子瞬间变脸,整个人仿若冰人。 “说实话,真的会要命吗?对不起,我错了,皇上万岁,皇后千岁,太子也千岁reads();!” 亚楠瞬间一阵寒颤,果然,跟皇家人相处,就是这么不得劲。稍微真实一点,都难。 太子看着忽然跪下的亚楠,心里一阵烦躁:“出去,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 “谢太子不杀之恩!”亚楠叹口气,老老实实做一个好臣女,效忠皇上,效忠太子,等首辅完蛋,等睿王完蛋,在皇上驾崩之前,自家的人,还是都老老实实的窝在上原吧! 上原的先进武器,是上原招募来的匠户制作出来的,等会就让爹安排这些人,跟着太子,也将上原原有的五千支连发短枪,拨三千给太子的影卫军,不仅仅是保护太子,也是自家的效忠态度,让皇上对自家放心,也能堵住政敌的嘴巴。 至于皇上得了这样的匠户之后,能不能跟上原这样全力制作短枪,就不管自家的事了,要知道制作一只短枪,至少需要上千白银,打出十发弹药,至少需要上百白银。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钱坑,需要不断的往里面大量填钱,才能有如此效果,大明其余边疆将士若是想拥有这样的绝胜武器,需要的钱,将是一笔无法估算的天文数字。 自己这两年挣了不下万万两的白银,用在上原这两万人身上,可真是没有剩下多少余钱来呢! 太子第二天就收到了赵子诚给的制作短枪弹药的匠户,还有三千只短枪。 “走吧,再舍不得上原,也要回家!再不回家,赵子诚一家人都急疯了,看看,这么多这么贵重的武器,都送给本宫了,本宫要是再不领情,他们家可就亏大发了!走,今天晚上就走!” 太子收到这么多短枪,依旧难以兴奋起来,尽管知道这么多枪支弹药的造价极为昂贵,甚至还有无价之宝的造枪的匠户,也难以消除心头的郁结,再回皇宫,什么时候才能再如此肆意而为的活着? 也许再也不能了吧?甚至再也不能听到那个虚伪的母老虎,难得的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来!天下谁人敢说自己父皇母后要死的话?还是当着自己这个太子的面说的? “太子,这下我们可真的发大了!上原总共只有五千支短枪,一下子给了我们三千只,一路回京,我们还真怕没人来围追堵杀呢!” 韩立等人可比太子兴奋多了,如此短枪,早就眼红了,可惜也知道上原短枪是巨额的钱砸出来的,关键还是人家姑娘私房钱砸出来的,好意思开口要么? 没有想到赵子诚这个人看似呆板严肃,但做人还真是不错的,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的礼物,可真是送到人心里去了。 太子瞥了韩立一眼,没出息的东西,稍微被人用钱砸一下就晕了,给你这么多枪,给你匠户,回京之后,没有钱砸进去,还不是聋子耳朵摆设! 那个母老虎的脑袋实在是太妖孽了,大明人的钱,怕是都要被她给挣了,再次想到那个虚伪的母老虎,太子忽然来了兴致。 “去,让赵亚楠亲自送本宫回京,顺便去接她大哥回家!” 一路上有她相陪,应该不会郁结了吧? 刚刚吃过晚饭准备静下心来,跟大明的待嫁女儿一样,安安心心的绣嫁妆的时候,赵子诚满脸阴沉的进了亚楠的小院子reads();。 “爹,出什么事了?”亚楠心里咯噔一声,爹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 “太子晚上就回京,要你一起去,说让你亲自接你大哥回家!” 赵子诚对太子能回京,很高兴,对儿子能回家也很高兴,但对太子提出让女儿相送,很不高兴,很气愤,但韩立的话,很坚决。 “爹,不要紧,他只要能回京就好,大哥离开家也两年了,当初是我提的建议,才让皇上留下了大哥,如今就让我亲自去接大哥回家吧!” 亚楠对太子的如此要求,并不觉得太突兀,原本太子掰正了之后,就很难捉摸透他,好在他对自家对学慎,看起来还是尊重的,尽管他时常会在言语上欺负自己,但只要自己忍下来不理他,也不碍事的。 “让亚秋跟你一起去接你大哥吧!让一千的上原镖局护送你们来回!” 赵子诚在得知太子坚定的态度之后,还是决定让自家的侄子,陪着女儿一起去京城,如此,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伤害亚楠了。 亚秋如今身为秀才,也该出去走走,安全方面,赵子诚倒不是太担心,上原镖师,说起来是镖师,实际上是上原铁打的军士,由他们保护,还带着充足的枪支弹药,不怕有人伤害孩子。 对于第一次远行,亚秋表现的极为兴奋,亚融期期艾艾的看向大伯,眼里露出渴望,但赵子诚无视亚融的眼神,老老实实在家读书,这不是好玩的事! “见过太子!”亚楠跟亚秋到了太子的船上,跪下行礼。 “快起来吧!本宫忽然觉得有你们亲自去你们大哥,他一定会跟开心!对了,这个时候你们正在做什么呢?” 太子亲自扶起了亚秋,顺便扶起来亚楠,带着一点歉意的语气,解释了自己刚刚突兀的决定。 “回禀太子,我吃完晚饭,正在读书!”亚秋恭敬回答,眉宇间露出对太子的亲近信赖。 “嗯,好好读书,才能造福百姓!”太子奖励的拍拍对他示好的亚秋,赵家的两个少年,不仅书读的不错,心性也淳朴,没有一个像这个母老虎的虚伪。 亚楠听着太子鼓励堂哥的话,心里忍不住的抽搐,太子你才掰正,就跟老师似能一本正经的的鼓励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亚楠,你呢?你难道一大早就打算睡觉了?”太子故作亲昵的贴近亚楠,逗着玩,估计这母老虎又生自己气了吧? “回禀太子,我没打算那么早睡觉,我当时正在绣嫁妆。” 亚楠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回答太子问话,尽量在路上这段期间,不惹太子,到了京城,尽快见皇上,接回大哥。爷爷奶奶也特别的想念大哥了。 太子忽然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母老虎一本正经的说绣嫁妆的时候,心里就涌起来一股难受。 早就知道她是学慎的未婚妻,早就知道她会嫁给学慎,可是为何自己不愿意听这番话? 太子挥挥手,亚楠跟亚秋出来后,看着渐渐远去的上原,亚楠的心里,不知道怎么,有些意兴阑珊reads();。 “亚楠,是想学慎了吗?”静静陪着亚楠站在船板上看着远去的上原的亚秋,感受到了妹妹的意兴阑珊。 “嗯,好长时间没见了,有些想了!也想大哥了!”亚楠闷闷的回答。 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走着走着,就走进了朝堂漩涡,如今甚至想脱身都难! 跟皇家人相处,战战兢兢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家就像今天这样想了这么一出了,自家就是不高兴,还得尽量配合着。真想痛痛快快的远离这一切,带着家人,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可一想到现实生活,又不觉得发笑,世上哪有这样的净土?身为升斗小民的时候,要提防街头恶霸,身为小富即安的地主贾商的时候,要提防贪官污吏。 而到了自家身处官场的时候,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你的政敌,斗争,谋算。还得另外分出精神,对付皇家人的猜忌。 看样子,自己还得转变自己,习惯这样的谋算,习惯这样的猜忌,时刻准备好斗争。 倘若皇上太子对自家的付出,不说给予奖励,只要没有害自家人的心,自己就一心一意维护皇权,倘若不能,也不要怪我不将忠孝之道。 短枪的制作虽然暴露给你皇家,但我一个拥有超前信息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不留王牌在手里? 火枪再厉害,也比不上射程更远的火炮。上原的弗朗机炮,虽然暴露给了太子,但亚楠不觉得这个是问题。 现在的弗朗机炮,极为笨重,难以灵活移动,造价昂贵,还要从海外花大价钱购买,一门这样的炮就要二十万两,一发这样的炮弹就要上千两银子。 不过,自己秘密改良了弗朗机炮,正在试验收尾阶段,改良版的弗朗机炮,火力强,轻便,射程更远,弹花范围更大,价钱么,自然是大大降低了,不过这点自己绝不可能说出去的。 等第一批改良版的弗朗机炮出来,自己就隐藏下来,就说花费巨大,被逼停下这样的改良,改良过后的弗朗机炮,自己将来说出去的价格,绝对要提高原来弗朗机炮造价的十倍。 介时两百万两一门的改良版弗朗机炮,两万两的一发炮弹,这样的天文数字,恐怕皇上也蛋疼的很!关键的时候,技术才是王牌! “大哥如今已经是举人了,今年一定还能高中进士,说不定也能跟学慎一样,考出一个状元呢!” 亚秋见亚楠如此低沉,便用极为兴奋的语气,感染不开心的妹妹。 “呵呵,亚秋哥,状元可不是我们家后院的大白菜,想要就要一个?大哥这次即使落榜了,也是正常的,我们不要给大哥太多压力,顺其自然,好不好?” 亚楠失笑,读书人谁都向往状元的风采,这是每一个读书人的美梦。 也许大哥有能力,也许没有这个能力,但皇上应该不会再钦点大哥为一甲进士了,能给大哥进二甲就不错了,平衡向来是帝王之术。 皇上可不是真正的昏君,就连太子如今也不是糊涂蛋reads();。皇家人一旦精明起来,就意味着会无情。 上原如今拥有的绝世东西太过耀眼,多少人无不虎视眈眈,不过也只能眼馋而已,经过那场单方面的倭寇屠杀之战,相信那些眼馋的人,若是想动自家,唯一能通过的也只有皇上,而再无力暗地里打击自家了。 也许朝堂上的官员,武将,会恬不知耻的哭求皇上将上原的火枪,调往榆林等地,对付靼子,不过,暂时皇上是不可能答应的,首辅一日不除,上原一日就是皇上的依仗。 若是首辅睿王被除,也许突兀出来的就是上原了,那时候就看皇家对自家的态度吧? 你讲道义,咱就忠孝,你若觉得上原刺眼了,要拔除了,对不起,我可不是地地道道的大明人,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没有这样的好事! “亚楠,大哥会考上的,我信他,你放心吧,大哥一定考上!”亚秋坚定的安慰着亚楠。 “嗯,一定考上!”亚楠忽然笑开了,怕什么猜忌?有底牌在手,还怕猜忌?该怎么就怎么,若是一国之君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活该被人反了。 亚秋见妹妹瞬间灿烂的笑容,才跟着轻松的笑起来。 赵家男儿,不仅仅是亚青觉得自己做的不如妹妹有担当,亚秋亚融如今长大了,心里无不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更为心疼宠爱这个早早撑起家的妹妹。 太子站在自己船舱,看到月光下的亚楠,忽然笑的那么开心,不由得跟着无声的笑了起来。 “敏敏,我们张家的担子,都交给你了!你一人身上系着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一切都要小心,从现在去起,你就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再也不是张敏敏了!” 首辅含泪看着自己的孙女,有动情,也有谋算。 没能杀了太子,没能气死皇上,如今自己的地位,看似百官之首,但其实是摇摇欲坠,危机四伏。 上原的强势崛起,让大明人无比震惊,还有什么样的力量,能跟上原的先进火枪对抗?更何况还有京城的三家国公,掌握了大明的精锐? 从前打算让顽劣太子强抢自己孙女了,但现在看来,太子不可能如此荒诞了,既然如此,自家也不能束手就毙,除了跟睿王合作之外,孙女也要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乘机拿下太子。 太子妃,本就是自己给顽劣太子选的,当然是按照祖制选出来的,干干净净的一个姑娘,稍微有些富太,是个旺夫的。 女儿作为太子妃的贴身丫鬟,只要有机会,太子就能看到孙女的魅力。不过,皇上没死之前,孙女的魅力暂时也只能遮掩起来,只因为皇上如今狠辣果断多了,也无情多了,自己赌不起。 “是,爷爷,从此之后,我叫兰若,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孙女会好好的伺候太子妃,孙女会谨记爷爷的话,一定会得到太子的心的!” 当太子一路无惊无险的回到京城,刚刚下船,就听到了张东岳孙女张敏敏死了的消息。 巧合的是,这一天,正是首辅家发丧,首辅因为这个孙女,没有许配人家,便将其埋葬在京城郊外张家的坟地。 191 美人计 此张家坟地,其实并非是张家祖坟,而是张东岳早几十年发迹之后,买下了京城的这一处风水宝地,发旺子代的好地方。如今几十年下来,此处俨然成了张家祖坟。 “呜呼哀哉!张小姐那么美,那么善良,竟然就这么没了?真正是红颜薄命啊!” 路人甲,书生打扮,发出满是心痛的声音。 “这就是天妒红颜了!”路人乙,锦衣妇人。 “太可怜了!听说首辅的孙女,还未许配人家呢!”一个过路的媒婆发出感慨。 “还好没有许配人家,不然倒是连累人家克妻了!”一个尖酸的嬷嬷。 亚楠面对如此送葬阵容,有些恍惚,自己进过两成京城,对首辅这个孙女张敏敏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的。 京城的百姓,对她一向赞誉有佳,不仅仅人长得倾国倾城,心地还善良,时常会到城外布施穷苦百姓,也时常会去大明寺为大明百姓祈福。 然通过学慎的描述,亚楠知道,张东岳早就用心雕琢这个倾国倾城的孙女,不仅仅她的一颦一笑是武器,就连她的琴声,也是征服男人的利器。 如此精心雕琢的一件利器,首辅张东岳怎么能轻易损失了? 首辅雕琢张敏敏的时候,也许针对的正是当时沉迷女色的顽劣太子。 然首辅还没有来得及将其利器呈上给太子,太子就到了上原,如今早已掰正,加上上原的强势崛起,首辅不敢堂而皇之的将其孙女呈上给太子了! 那他会如何做?会不会在皇宫里面,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掩藏了他的这柄利器,伺机而动? “太子,一路上竟然没有人再刺杀我们,看来上原的那些杀手死的太简单了,吓住掩藏在暗处的这些杀手了。” 亚楠想提醒太子,但也不能直接提醒,先婉转的问吧! “呵呵,谁不怕死?不过上原的这些杀手,也真是有骨气,竟然一个也没有招供的,还真有不怕死的人!” 太子笑的有些渗人,当时赵子诚带人抓捕已经暴露的杀手时候,还是逃脱了十几个杀手,这十几个人竟然都会水,若非亚楠眼尖的看到飘在海上的芦苇杆子有问题,自己说不定还真被人杀了。 没有想到大明暗藏的敌人,还真是厉害,这样潜水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他们到时候会招供的,锦衣卫的人,审问犯人还是很有办法的,不过我有些替太子担心,这些人花如此大的代价,难道就只有这样一招简单粗暴的招数? 照道理最好用的应该是美人计啊?要不然夫差哪会被灭国?难道这些人没有拿得出手的美人?”亚楠皱眉,似乎疑惑的很reads();。 太子瞥了皱着修眉的亚楠,心里一阵嘘嘘,若是亚楠想对自己使用美人计的话,估计自己难以抵挡。至于其他美人,哼!不过是红粉骷髅而已! “你也太小看本太子了吧?告诉你,本太子毅力坚定,一个月连续负重四十斤,面不改色,焉能中敌人的美人计? 别说他们手里没有拿得出手的美人,就是拿出来貂蝉西施,昭君玉环,本宫也不屑一顾!亚楠,你可要对你自己有信心哦!” 太子先是一本正经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竟然一语双关的刺激了亚楠一下,谁叫她当初用如此非人的法子训练自己的毅力的?谁叫她迷惑自己的? 亚楠呆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太子这是又记仇了!当初不这样折腾你,你能掰正过来? 亚秋跟韩立等人有些迷糊,什么叫亚楠要对自己有信心?亚楠好似对此说法也不诧异似的,两人说的什么哑语? 太子凉凉的瞥了一眼韩立葛润东方竖三人,心里鄙夷,果然是粗人一个,哪比得上亚楠懂自己心意! “皇上,皇上大喜,皇上,太子到京了!”孙谨急急忙忙跑来回禀皇上。 “噢?快!快,快去备马,朕亲自去接他!”皇上大喜,虽然脸上显得苍老一片,但却精神十足。 早几天前,董文杰就回禀了太子回京的事,这几天一直就盼着等着,一想到太子脱胎换骨的样子,皇上就激动异常。这是天大的喜事!更是自己期盼了多年的奢望,如今成真了! “皇上!首辅的孙女,今天下葬,皇上还是,还是,还是等着太子回宫吧?” 孙谨跪下,小心翼翼的劝谏。皇上怎么能在出京的时候,遇上送葬的人?晦气的很的! “砰!” 皇上忽然狠狠砸了一个玉杯,这个乱臣贼子,竟然挑在太子回宫的时候下葬,摆明着让太子晦气!气死自己了!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皇上息怒!”孙公公大惊失色! “皇上息怒!”天一道长也急忙跪下! “皇上息怒!”段誉也在场,跟着孙公公道长一起跪下。 段誉曾经是皇上钦点的一省巡抚,后来陈学慎要去宝庆任县令,就将《跃龙门》的邸报,让给了段誉继续办理。 前几天,陈学慎秘密写信给皇上,提出建议,要用亚楠未婚夫的名誉,将李秀钰名下的农庄抢夺回来。 再以贺喜的礼单,送给太子,太子大婚,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这个理由是堂而皇之的。如今上原有了如此强硬底气,再不需要忌惮睿王。忌惮首辅了! 只不过,既然睿王装作不管他事的样子,这边也装作不知道他有份,权当是私人恩怨。免得被首辅一党得利。闹得广而告之的,首辅横插一手,金矿就成了户部的公款。跟首辅的斗争,还不到撕开脸皮的时候。 “天一,朕要你今晚将首辅孙女,鞭尸reads();!” 皇上气的咬牙切齿,虽然太子回来的极为隐秘,但皇上依旧怀疑,首辅是故意选在太子回京的时候,给她孙女下葬,继而带给太子晦气。 不能明目张胆的问罪首辅,便只能将满腔的怒气,撒在死的不是时候的死人身上。 天一道长微微有些不愿意,人死为大,怎能干扰亡灵?可皇上如此怒火,若是不能发泄,一定是要伤身的。 罢了,去应付一趟,不能真做那鞭尸的缺德事! “孙谨,马上准备柚子水,将太子安排在《举子会馆》住下,三天之后,朕要满朝文武全部去接太子回宫!” 皇上撒气之后,脑袋清楚多了,太子既然强势回归,就让所有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朕的太子,是不是你们能刺杀的?别说安排一百个杀手,就是安排一千个杀手,朕的太子,也一样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灭了你们! 皇上现在也感到底气十足,上原的强势崛起,让满朝文武,无比震惊,震惊之后,这些人就开始了谋算上原短枪的丑恶嘴脸。 可当自己一口答应这些将军的要求,让户部拨款给兵部,着手为他们制作短枪的时候,户部当即一口咬定,没有那么多钱,而兵部尚书当场就满脸的难堪。 首辅不要脸的提出让上原的短枪,转给戍守边疆的卫所,说是可以有效震慑屡屡侵犯大明的靼子。 不过当自己提出让梁家明带着一千人支援边疆的时候,这些人却全体不肯了!哈哈哈,不要脸的人,既想要上原的先进武器,又不敢让上原军士进入边疆,怕的不就是朕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么? 那些边疆的将军,到现在还看不起自己效忠的是谁的话,朕也不会放着这样吃里扒外的人,给自己添堵。 这次赵子诚给太子带回来三千只短枪,有了这么多利器,谁还敢在京城作乱?更别说还有三家国公,如今对朕臣服了? 实在是难以想象,赵子诚的女儿,竟然能舍得花如此代价,打造出这样的一支强大的武装,强大到所有大明将士,都眼红不已,也心惊不已。 如此女儿,若是自己生的,就好了,太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亚楠没有想到这么快会见到孙公公,见了之后才知道,皇上要太子住在《举子会馆》,暂且跟赶到京城的举人住在一起,半个月之后,皇上会亲自带领满朝文武,前来迎接太子回宫。 “亚楠,皇上说想见见你!” 孙谨传达了皇上的旨意,亲自带人安排了太子住下之后,才单独见了亚楠,亚楠到了京城,并不能住《举子会馆》,而是住在孙谨的那个鸿雀楼。 “亚楠,皇上对你很满意,你此去不要担心,皇上会让你大哥回家的!”孙谨见左右无人,才敢轻声安抚亚楠。 亚楠很是感谢孙谨,对皇上的接见,没有意外。当初太子离京,皇上提出让大哥留在京城读书,如今太子回京了,大哥回家也理所应当。虽然会试在即,但会试之后,大哥自然能回去。 “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ads();!臣女拜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亚楠跪下行礼的时候,没有忽略皇上身边坐着的头戴九尾凤冠,身着大红宫装的皇后,尽管自己从未见过皇后,但能穿这样衣着的,天底下,只有皇后一人。 皇后现在再也不必装赢弱,装无能,皇后对自己如今能如此昂首挺胸的坐在皇上身旁,最感谢的还是下面跪着的骄阳县主。 “免礼平身,起来吧!”皇上看向面容精致的亚楠,心里百感交集。 如此女儿,不是自己女儿也就罢了,偏偏还许配了同样睿智的状元陈学慎,自己想将她赐婚给太子都不可能。 不过再一想到上原如今的崛起,也容不得太子有这样的外戚,可如此妖孽女儿,放在别人家里,还真是叫自己不放心啊! 不说她小小年纪就有的的政治谋略跟眼光,就说她挣钱的速度,也着实叫自己心惊肉跳,幸亏她将挣来的万万家财,全部用于装备自己的军士,若不然,自己还真怕她赵家如此的财大气粗捏! “快快起来!亚楠,过来,过来给我看看?” 皇后在皇上出声之后,才温柔的看向亚楠,语气平和近人,半点没有皇后的尊贵。 “谢主隆恩!”亚楠乖巧起身,不徐不疾的走向皇后,看向皇后的目光,带着敬重,带着喜悦。 “亚楠,谢谢你!谢谢你!” 皇后这几天极为兴奋,知道儿子脱胎换骨的回来了,虽然因为首辅孙女的事,太子暂时不能回宫,住在了《举子会馆》。 但皇上说太子跟会试的举子住在一起,不仅仅能去一身晦气,还能获得天下举人的推崇。如此,自己也只能再耐心等三天了,两年都等了下来,还在乎多等三天? 更何况三天之后,皇上会带着自己,带着满朝文武,亲自去接太子回宫,不是更好?如此才能体现出太子的尊贵隆重。 “皇后?臣女惶恐!”亚楠面对皇后的感谢,唯一能做的还是跪下。尽管看出皇后对自己是真心的感谢,但亚楠没有忽略皇上看向自己的飘忽眼光。 圣意难测,自己唯有中规中矩了!若是自己有半点得意,半点居功自傲的意思,皇上看自己的眼光就不会是飘忽了,也许会想着如何防范自己了。 皇家人不需要臣子的倾慕的感情,需要的是臣子的敬畏,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如皇上需要的那般满怀敬畏。 “快起来,快快起来。别再跪了,膝盖要跪疼了吧?你这孩子,才多大,就这么多礼?” 皇上满是嗔怪的口吻,若非有眼前的这个孩子,自己的儿子,到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顽劣样子,自己跟皇上不知道会不会为此心痛到何时? “亚楠这个孩子,从小懂事乖巧,听说在六岁的时候,就知道救他六叔了,这可是孙公公说的呢!” 皇上忽然配合着皇后,说出难得的感性的话,瞬间褪去了天子的威严,仿若邻家伯伯那般慈爱。 “皇上过誉了!臣女哪有那么好!” 亚楠羞红了脸,配合着皇上,演绎着纯真的少女reads();。心里却是知道,皇上跟皇后两人对自己的亲近,各有所异啊! “你这孩子,朕可真羡慕你爹,怎么的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乖女儿?”皇上看似要将邻家大伯进行到底了。 “皇上,要不然,我们收亚楠做女儿吧?” 皇上的话刚刚落下,皇后便一脸的激动,要是这孩子是自己女儿,皇上不就有了这个好女儿了? “皇后啊,你这可是强人所难啊!赵子诚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能让给我们?再说亚楠要是真做了大明公主,不是害了学慎?学慎可是大明状元啊,要是学慎做了大明驸马,可是满腔抱负都成空了啊!” 皇上满是感慨的语气,但眼神确定死死盯着亚楠,虽然亚楠刚刚一副娇羞的少女模样,但皇上知道,这个少女的心,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的。 正好就着皇后的这个话题,好好试探一下她的心,到底有多大! 若是她真能答应做自己女儿,陈学慎虽然不能再为自己所用,但如今自己需要陈学慎的地方,实在是不多了,陈学慎因为此事,必定对亚楠心存不满,如此,自己倒是反而放心了。 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个妖孽情投意合的,万一两人合谋太子的话,实在是无法想象,太子要如何才能抵抗得住他们两个妖孽的合谋? 要么拆散了这两人,要么离间了这两人,只要陈学慎跟赵亚楠不能情投意合就行。 亚楠眼眶渐渐湿润了,无声的哭了!看着如此慈爱的皇后,仿若看着母亲一般,儒慕着,但偏偏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哭着。 果然皇家无情,自家人费心费力,到最后,依旧逃不过皇上的猜忌。 让我做你女儿?你以为我稀罕狗屁公主身份?大明最不值钱的就是公主了! 大明哪个女人希望将来自己跟相公见面的时候,还要通过宗人府?见多了还被冠上放纵的名声?哪个女人喜欢自己喜欢的男人,独守空房,有老婆等于没有老婆? 皇后被亚楠这样的哭泣,弄得心虚不已,是自己贪心了,没有想到大明的公主是最不值钱的,也是最没有人愿意娶的。 “对不起,亚楠,对不起,我刚刚一时贪心,太想有一个如此乖巧的女儿,却没有想到你自己的处境。 说起来大明的公主,看似尊贵,却也是没有人喜欢的,对不起孩子,我不要你做女儿了,再也不会这么说了。快别哭了,好不好?” “不,皇后,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好,是我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亲生母亲。皇后也许不知道,我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跟我爹分开了。 那时候我一直怪自己,一定是我不好,一定是我不乖,要不然娘不会不要我的,娘带走了我大姐,却丢下了我跟大哥,一定是我不好,娘才不要我的!呜呜呜!” 亚楠忽然痛哭起来,哭的极为悲戚。 对不起,娘,虽然你没了,可我们赵家还要继续,对不起,娘,你活着的时候,那么讨厌我,如今,我也只能借此躲避皇上的试探了。 192 试探 “别哭了,好孩子,不是你不好,一定不是你不好,你那个娘,丢了你跟你大哥,一定是她不好,她现在一定后悔了!” 皇后更加歉意,忍不住的伸出双手,抱住哭的伤心的亚楠,若非自己刚刚任性的提出要她做自己女儿,她也不会想起儿时丢了她的亲娘。 “不会的,她不会后悔的,她,她死了!过年我回宝庆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死了!呜呜呜!” 娘,就当我为你哭一场吧reads();!对不起,娘,对不起!你活着的时候,伤害我,要我死,如今你死了,却能保护我了,娘,你若真的泉下有知,可还愿意? 皇上心里忽然难受起来,亚楠亲娘的事,自己知道一些的,那个女人,在亚楠还小的时候,就伤害亚楠。 更甚至为了后来嫁的那个畜生,曾经亲自下毒手要杀亚楠跟她大哥,当时还误杀了在场的妇人,亚楠跟她大哥死里逃生后,那个女人却当场疯了。逃脱了死罪。 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已经死了! 可惜了,好好的一次试探,竟然被一个死女人给打乱了! 皇上知道,此时亚楠的痛哭,不论是否故意逃避自己试探,都是合乎情理的,谁摊上这样狠心的娘,也高兴不起来啊! 好险! 亚楠回到鸿雀楼的时候,浑身湿透。再次感觉到心底发寒。 黑夜悄无声息,亚楠孤单的环抱住自己,将头搁在弓起了的膝盖上,双眼空洞,忽然间很想早点嫁给学慎。 “亚楠?不舒服吗?” 天一道长忽然意外来临,这一次倒霉的不是薛枝儿,而是雷静训练出来的赵雨娟,赵雨薇两人。 “道长?”亚楠愕然瞪大了眼珠,对道长的忽然来临,感到不期然的惊骇起来! “别怕,我遇上难事了,帮帮我?”天一道长定定的站在亚楠帷帐外面,声音低沉磁性,但带着少有的心虚。 “什么事?”亚楠的心忽然回到地方,他不是皇上安排来解决自己的。 “皇上今天吩咐我,吩咐我去首辅祖坟,鞭尸她孙女。我,我实在是下不去手,我连挖坟都下不去手,怎么办?” 天一道长本以为自己可以过去敷衍一下皇上的,结果一路上听到乞丐自发的为首辅孙女,哭丧,天一道长就为难了。 但天一道长也不愿意违背皇命,左右为难之下,天一道长,将希望寄托在亚楠身上了,这才意外来找亚楠了。 “道长,皇上的话,自有深意,要不然我陪你去?” 亚楠忽然灵光闪现,既然自己怀疑首辅有诈,为何不趁此机会去探查一番,若是查出什么来,皇上也不会再花心思在自己身上,左一个试探,右一个猜忌的,给他找点事折腾去! “你去坟地?”天一道长满脸惊诧和敬佩。 对于死者,道长是极为敬畏的,道长更知道世人对死者的恐惧跟敬畏,尤其是女人,没有不怕死人的,更何况是已经入坟的死人! “嗯,我跟你去一起完成皇命!” 亚楠收拾好心情,这一次一定给皇上找到供他好好折腾的事。 “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怕?”道长很是不忍,也很是歉意。 “不怕,有道长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reads();!更何况是为了皇命!” 亚楠笑了,自己是为了给皇上找事,还有什么可怕的?若是不给皇上找点事折腾折腾,自己什么时候被皇上打了红钩都不知道。 天一道长极为歉意的抱着亚楠,飞出了鸿雀楼,抱着亚楠的天一道长,依旧身轻如燕,飞檐走壁。 亚楠只觉得自己有些玄幻,竟然在夜半三更的时候,被一个仙骨飘飘的道长抱着赶往坟地,若是前世的小说里,自己跟这个道长必定有奸情。 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如此的积极帮助道长,为的可不是道长,而是皇上。 一路上,亚楠还真隐约听到有人在哭丧,难怪心性单一的道长,难以下手。 “亚楠,你听到了吗?”道长轻轻贴着亚楠的耳朵,说着自己的为难。 “嗯,听到了,不过,世人如何能明白皇上的旨意?皇上要考虑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全天下的兴亡。 在大明兴亡面前,所有个人生死荣辱,都不足轻重,今天首辅选在太子回京的时候发丧,已经惹怒了皇上,若是皇上的怒火不能发泄出去,也许会伤了皇上的身体。 而皇上的身体,事关社稷,事关大明所有百姓,所以,尽管我也知道鞭尸很不对,但为了天下百姓,我也只能对那个死者,说对不起了!” 尽管知道皇上的这个命令,实在是够昏君的,但匪夷所思的却是这个足够昏君的命令,符合了自己的利益。 亚楠心虚的说出这番自己都感到恶心的大义凛然的话,木有办法,谁叫天一道长对皇上的忠心,都快比拟前世的男人中的基情了! 皇上跟这个道长在一起的日子,恐怕比任何人都长,对天一道长的信任,也恐怕胜过任何人,所以皇上才会将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昏君旨意,下给他最信任的男人。 天一道长被亚楠如此一说,心里稍微舒服一点点,但是内心里依旧是无法认同皇上如此做法的,太伤天合了。 “别难受了,我们就去看看,稍微动动棺木,看看死者,到时候能说出死者衣着陪葬物事,应该也就能回复皇上了,是不是?” 亚楠感觉自己,怎么像是大灰狼在哄小绵羊似的? 怪只怪天一道长从小跟着师傅在深山里长大,对世间险恶并无多少体验,心性单纯的天一道长,对亚楠的感觉就是,她值得自己信任,值得自己感激,也让自己忍不住的想心疼她。 道长对于亚楠提出的折中的法子,勉强接受了,一会若是真的撬开了死者棺木,自己就请亚楠帮自己看吧!毕竟死者是个年轻少女,自己身为男子,不应该亵渎她的。 “道长,快看,棺木是空的!” 亚楠虽然怀疑首辅有诈,但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首辅果真是居高临下太久了,办个假丧事,连具女尸都不曾准备,就这样埋了一个空棺木,真不怕被人看出什么来吗? 首辅不怕,空棺木有空棺木的伏笔。 介时身为兰若的女子,忽然间想起自己从前是首辅孙女,一切不就又圆了回来了?介时就当病死的孙女,遇上得道高人了,不就又圆上了吗? 首辅真没有想到皇上会昏君的当天就忍不住的去挖他孙女的坟,毕竟首辅跟睿王两人第一次合谋,准备在太子回宫的时候,给皇上一击重锤reads();。 介时皇上独宠了多年的华贵妃,会在满朝文武面前,跪求皇上,让陈学慎做她过继的儿子,以求救救时日不多的福王。 如今世人可都知道,陈学慎命里带旺,不然当年的宝庆的郡王也不会过继他,事实证明,陈学慎还真是发旺子嗣的命,郡王过继了陈学慎之后,家里的子嗣一个一个的生了出来。 上原的继父继母过继了陈学慎之后,原本病怏怏的儿子,也神奇的好了起来,听说都能读书考试了。 如此发旺之命,过继给华贵妃,以续福王之命,自然说的通的。 只要陈学慎过继了,那么皇上不仅仅无法再倚重陈学慎,倚重上原,皇上还要提防陈学慎会不会有一天,替代了太子! “真是空的?”天一道长转身看过来,顿时满脸的不可置信,皇上竟然连这个都猜到?要不然怎么会让自己连夜过来挖坟鞭尸? “为什么是空的?首辅的孙女埋别的地方了吗?”天一道长忽然茫然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首辅猜到有人会对他孙女不敬,还是他孙女根本就没有死? “道长,这件事还是回禀皇上吧!皇上如此英明,自然会明白其中道理的,我们先将这边复原,然后回去!” 回京的时候,亚楠就感觉,首辅孙女,绝不会这么轻易死了。今晚看了空棺木,更是确信了首辅孙女根本就没有死。 她会去哪儿? 无论她去了哪儿,最终的流向,必定还是太子的身边,若不然首辅这么多年对她孙女的精心雕琢,可就白费心力了。首辅怎么可能干这样的事呢? 天一道长回到皇宫的时候,皇上还真没有睡下,没有天一道长为他梳理经络,没有道长守护他,皇上的心里终究不踏实。 今晚好好陪了皇后之后,皇上心里对亚楠的猜测,一直不曾停下。只觉得这样的女儿,不是自己女儿,实在是让人纠结的事。 最要命的还是她的婚事,早已定下,自己还不能随意插手她的婚事,除非她跟陈学慎两人自己之间出现裂痕。 听说陈学慎是在上原县衙发誓只娶她一人,绝不会纳妾的,如果在婚前,让陈学慎纳了妾,想必赵亚楠一定会失望至极。 可若是两人自己真的解除了婚约,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男人能指婚给她,太差的,自己实在是开不了口。 上原这一次杀了那么多倭寇的天大功劳,自己还没有赏赐,贡献出那么多先进火枪的天大功劳,也没有赏赐,就连教导好太子的天大功劳,都没有赏赐! 诶,赵亚楠啊赵亚楠,若不然你就给太子做侧妃吧!可就怕太子到最后也被你收服了,朕可不愿意大明也出一个武则天啊! “回禀皇上,首辅孙女的棺木是空的reads();!” 天一道长在皇上无比纠结亚楠的时候,从外来回来了。按照亚楠的嘱咐,天一道长半点不提亚楠一起跟着去的事。 “空的?”皇上顿时霍的站了起来,满脸的愤怒,两眼露出凶光,似乎要吃人一样。 天一道长担忧的看着皇上发怒,很想提醒皇上,大怒伤身。 “好,好,真是一手好算计,宣孙公公进来!”皇上没等天一道长提醒,自己就收敛了满身的怒气。 “孙谨下去查,十天之内新入宫的宫女,全部处死,一个不留!”皇上根本不想费力气去筛选可疑女子,全部杀了以绝后患。 皇上一脸的了然,首辅玩这一招瞒天过海之际,不就是打算送他孙女入宫勾引太子,毒害太子吗?朕连你进宫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你还能怎么着? “是,皇上!奴婢这就去办妥!”孙谨不敢过问,只能领旨照办。 等孙谨走后,皇上才慢慢思量这件事的后续可能。再想到太子大婚的事,皇上很是烦躁不安。 果不其然,皇上被首辅孙女的事烦躁的没时间猜忌亚楠了。毕竟亚楠全家跟皇上是在一条船上的,不过是皇上太过担忧亚楠跟陈学慎之间的联姻问题。 第二天,亚楠第一次到轩辕太傅家拜访,昨天皇上也委婉的说了,大哥可以回家见见家人。 亚青见到弟弟亚秋,妹妹亚楠,忍不住的眼眶红了。 “你就是亚青哥哥的妹妹亚楠?大哥,快给我看看,我跟亚楠谁长的好看?” 轩辕茵茵,跟着大哥一起出来迎接亚楠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让亚青哥哥惦记骄傲的妹妹,自然要比一比。 轩辕澈儿有些尴尬,对着亚青,亚楠,亚秋,拱拱手:“小妹不懂事,见笑了!” 亚楠微微笑起来,看来大哥在轩辕太傅家里,有些境遇啊!这个天真美丽的姑娘,看起来很在意大哥捏! “大哥,是不是我好看一些?”亚楠不在意的对轩辕澈儿笑笑,很是配合的跟轩辕茵茵比较起来。 “嗯,妹妹最好看!”亚青爱抚的摸摸妹妹的乌发,一脸的宠溺。 “亚青哥哥偏心,大哥,你说说,谁长的好看?”轩辕茵茵对着亚青气的撅嘴之后,不服输的扯着自己大哥,非要大哥也宠溺自己一回。 “好好好,我的亲妹妹最好看,最好看哈!”轩辕澈儿被妹妹扯得无奈,只能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嗯,安生了吧! “嗯,还是我妹妹好看!”亚秋不嫌事大的也添了一句。 轩辕茵茵气的一跺脚:“给我等着,我去找爷爷来再比!” 人数不占优势,竟然被对方比了下去,轩辕茵茵最气不过的还是亚青,一副眼里只有他妹妹的样子,气死了! 亚楠咧嘴笑了,多么纯真的姑娘! 很多时候自己在家里的纯真,真的是装出来的,还别说太子真没有冤枉自己,自己很多时候是挺会装的,不然怎么办?人在特定的场合,为了保护自身,也只能装了reads();。 像刚刚这个纯真的姑娘,是幸福的,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不曾历经风雨,才能保持如此纯真的笑颜。 等亚楠从轩辕太傅家离开的时候,轩辕茵茵却是死死的拉着亚楠的手:“不走了,好不好?跟亚青哥哥一样住我们家里,天天陪我玩,好不好?” 亚楠笑笑,虽然盛情难却,但也要离开,别给轩辕太傅家添乱了,自己如今似乎被皇上重点关注了,还是趁早回去为好。 “不要为难亚楠了,亚楠难得到京城一趟,还有不少要忙的事,再说你不跟着亚青读书了?” 轩辕太傅笑着拉回自己孙女,孙女看似聪明,但却不谙世事,竟是半点也比不过年少成精的亚青妹妹。 轩辕茵茵撅着嘴,还是放开了扯着的亚楠衣袖:“那你下次过来,我们两个比画画?” “好,下次跟你比画画!”亚楠笑着答应,今天跟她比弹琴,自己实在输的惨不忍睹,这姑娘那个得意哟!如今她还想着虐自己画画? 自己前世学的那些琴棋书画,除了毛笔字,其余的压根也不能出半点出来,不然如何解释自己的无师自通? “好,下次过来跟你比画画,我得找人先学一会去,可不能再输给你了!再输给你,我哥哥都觉得没面子了!” 亚楠笑着逗着这个天真浪漫的姑娘。 “呵呵呵!你大哥的画画,是我教的哦!” 轩辕茵茵得瑟异常,亚青跟着轩辕太傅学画的时候,她在一旁指点过几句,如今亚青画画就成了她教的了。 亚青一阵抽搐,满脸羞红,要被妹妹笑话了!可又不能当众拆茵茵的台,等下次再告诉妹妹,是老师教导的。 没有想到妹妹这次过来,竟然让自己大胆的考,不要遮遮掩掩,反而让人觉得有问题。 妹妹跟太傅之间的意思,截然相反,自己也糊涂了!再好好想想,想想之后,再做打算,还有时间考虑如何取舍。 亚楠答应过皇上,等太子回宫才会离开京城,亚楠说她也想看看,百官迎接太子的盛况。 亚楠不知道的是,在她拜访致仕太傅的时候,朝堂里面忽然炸开了! 皇上独宠多年的华贵妃,第一次跪在金銮殿外,哭求皇上救救福王。 华贵妃此举不仅仅惊动了满朝文武,连太后也惊动了过来。 皇上两边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福王不是有太医看着的么?自己能救他什么? 若是要治华贵妃干政吧,又算不上,毕竟她根本没有进金銮殿,只是远远的跪在殿外。 求的也不是政事,而是她那个病重的儿子,这件事还不是怪她自己,求子心切,竟然给她儿子用那种虎狼之药,结果子嗣没有生出半个出来,却将福王生生逼到了死路上。 193 再过继 一直都知道华贵妃是太后用来魅惑自己的女人,但无论如何,自己也宠了她这么多年,那个短寿之象的儿子,到底也是自己儿子,自己从没想害死他们母子,但他们自己在作死,自己还能拦得住? “来人,选太医院的太医,全部给福王看诊去!”皇上无奈吩咐,屁股没有挪开半点龙椅。 “皇上,福王的身体,太医看了多少年了,贵妃不想指望太医,是想过继素来就有发旺子嗣之象的陈学慎,给福王添增寿命,好歹给福王留下半点血脉啊!” 太后满脸悲伤的站在大殿门口,半点不犯祖制。 “母后,别难受,福王一定能好起来的,皇上,母后如此悲伤,你就下旨吧,让陈学慎过继给贵妃娘娘,那陈学慎从小就有高僧批过命,有发旺子嗣之象,宝庆郡王得了他,就得了一个一个的儿子。 上原的陈中慈得了他之后,赢弱不堪的儿子,如今也好好的,都能读书了,福王得了这个兄弟,也许真的好起来了啊!” 睿王急忙跑出去,搀扶起来母后,满脸的心疼。 “皇上,臣妾求皇上开恩,让臣妾过继陈学慎,臣妾心痛福王啊!呜呜呜!”贵妃爬了过来,跪在太后身边,哭的是悲痛万分。 “皇上,福王乃千金之体,若是能得到陈学慎添增的福禄,当是好事。再说陈学慎不论是人品,还是学识,还是血脉,过继给贵妃娘娘,都得以匹配。如此,福王有救,太后也不会如此伤心了,微臣也恳请皇上,过继陈学慎给贵妃娘娘,以救福王一命!” 首辅紧跟着睿王,赞成过继陈学慎,此时此刻,陈学慎在宝庆,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金銮殿里的风暴中心。 “微臣恳求皇上,成全贵妃娘娘,成全太后!” 随着睿王跟首辅的发话,睿王党,首辅党的所有大臣,无不跪下恳求皇上开恩,救皇上自己的儿子。 仅有的少数的中立臣子,虽然不明所以,但因为涉及救皇上儿子,还是都默默跪下来,随了主流。不然谁也不愿意担上一个,无视福王生死的大帽子。 皇上紧紧的捏住自己的拳头,没有想到昨天晚上才察觉了首辅孙女的阴谋,今天早朝就给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睿王跟首辅两党的臣子,看着那少数的中立臣子,都跪在下面求自己救自己儿子?哈哈哈,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朕自己的儿子,还需要这满朝文武来求自己救? 不答应,自己这个父皇,就被满朝文武冠上虎毒食子的恶名,不答应,自己装了多年的孝子,就白装了reads();。不答应,自己独宠了这么多年的贵妃,就是一个笑话。 “这件事,陈学慎是当事人,理当他本人愿意才好,朕自会下旨,宣他回京,等他回京之后,再做商议,退朝!” 皇上冷着脸,说完就不理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先拖一拖,拖到陈学慎回来之后,说不定那个儿子,也拖不在了。 “亚楠,今天满朝文武,不管是首辅一党,还是睿王一党,甚至是中立派的,全部都逼着皇上过继陈大人给华贵妃做儿子,说是陈大人面相发旺子嗣,可以给福王添福禄,甚至能救福王。” 董文杰得知此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坏事了。 首辅一党跟睿王一党,怕是勾结起来合谋这件事的。 若是陈学慎真的过继给了华贵妃,皇上还能跟从前一样信任陈学慎?还能宠信亚楠?皇上他就不怕福王没了之后,陈学慎可以跟太子一争长短?尤其是陈学慎跟亚楠在皇上面前表现的过分睿智,皇上就不会担心太子争不过陈学慎跟亚楠两人? 一旦皇上有了这样的担心,陈学慎跟亚楠两人可就非常危险了。好在自己如今掌握了大明锦衣卫,对消息的掌握还是及时准确的,但自己唯一担心的是,皇上不露声色的就安排了人暗杀他们。 还有一个顾虑,就是大明的王妃,只能是五品以下官员的千金,赵子诚恰好是五品,而且赵子诚这一次杀倭寇有功,教导太子有功,皇上必定是要赏赐他的,加官是一定的。 如果这样,按照祖制,亚楠还能嫁给过继给皇家,做了王爷的陈学慎吗? 亚楠忽然间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呆住了。又要过继学慎? 想到学慎从小被亲人等同于卖给了郡王府,等郡王有了自己的儿子之后,郡王唯一的念头,就是泼学慎的污水,冠冕堂皇的撵走学慎。怕的不就是学慎占了他儿子的好处? 若非当时遇上孙公公,点拨了郡王弟弟,学慎那么小,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也许活着都难。 如今这些人再次将目光瞄上学慎,绝不可能是为了给福王祈福,唯一的目的,就是分化皇上跟自己学慎之间的信任关系。 陡然间,亚楠感到了有种鱼死网破的窒息之感。 首辅跟睿王两派人马竟然合谋皇上这边?应该是他们看到了太子的崛起,不得不破釜沉舟的对战皇上跟自己这边了吧? 如今皇上会如此猜想?他原本就对自己这边有所猜测,加上满朝文武的煽风点火,皇上不更要猜忌? 连郡王的长子之位,郡王都不敢给学慎一点点机会,皇上的太子之位,能让学慎有一点点的机会吗?能吗? 首辅睿王合谋的这一招虽然是*裸的阴谋,但却让皇上不得不入套,分化上原跟皇上的信任关系,即使皇上内心明明知道,恐怕他也不愿意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受到一点点的威胁。 “这件事,我知道了,谢谢你,以后没有事也不要见我,皇上不会希望他的锦衣卫指挥使,跟任何人走的近的,除了他自己reads();。” 亚楠郑重的看向董文杰,这件事,本就是首辅睿王的阴谋,他们要的就是离间上原跟皇上之间的关系,董文杰不能被自己连累了。 “亚楠,皇上不会上当的,你不要担心。” 董文杰见亚楠眉头打结,心里一阵隐痛,明明知道自己的安慰,太过牵强,可自己却只能如此安慰她。皇上的心思,如今深的很,皇上从来不会找任何人说贴心的话,孙公公也不例外。 《举子会馆》的所有举人,这时候才知道大明的太子跟他们一起住了三天,顿时激动不已,谁说太子顽劣的? 太子在上万人的崇拜眼光之中,缓缓离开《举子会馆》,时而停下来,跟送别的举人挥手道别,更是博得人心。 太子幽深的眼神,太子俊美的容颜,太子磊落的风度,都叫人信心百倍,未来的大明,后继有人! 皇上亲自带着皇后,带着满朝文武前来迎接三天前就该见面的儿子,不过迟了这三天,是值得的,看这么多举人对太子的敬仰,就知道,这三天是值得等待的。 皇后满脸泪水,尽管忍了又忍,但依旧难以置信,那就是自己心尖上的儿子?他在那万人中央,从容不迫,气质卓越,显得光芒万丈,儿子他,真的是脱胎换骨了啊! 皇上牵着皇后的手,在看到太子的这一刻,心激动了。这是朕的儿子,朕的太子,大明未来的君王! 忽然间,皇上觉得亚楠那个姑娘,人真不错,费心费力的引导出如此卓越的太子,自己这个做皇上的,怎么能刻薄寡恩呢? 首辅睿王这些人,巴不得自己跟上原的力量分离,甚至暗斗,自己能如他们的愿?哼!都太小看朕了!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儿臣不孝,让父皇母后担忧了!” 太子第一次认真看向自己父皇母后,第一次发觉,父皇母后真的太老了,可父皇母后才近不惑之年啊,竟然会如此苍老? 忽然间就想到了亚楠跟自己说的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子欲养而亲不待,心陡然间刺痛不已!不,不会的,父皇母后不会的。 太子跪在皇上皇后面前,双眼通红的看向自己至亲之人,眼里充满愧疚,充满自责! 爹,娘,儿子这一次真的长大了,再不会叫你们担忧了! 皇上在皇后过度激动之前,就率先扶起来太子。 “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好跟着父皇,治理江山。这些都是你的子民,更是你的肱骨之臣,你要记住,这些举人,都是大明未来的贤臣,你当善待他们!” 名声的力量,皇上早就领悟,如今机会如此合适,怎么不好好利用一番?这么多为太子送行的举人,将来必定不会再跟从前的举人一样,信仰张东岳那个乱臣贼子,而是信仰自己的儿子,信仰能给他们前程的朕的儿子! “是,父皇。儿臣谨记在心,他们都是我大明未来的贤臣!”太子自然配合皇上的这番煽情。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约而同,这成千上万的举人,都再次跪了下来,高呼着,似乎如此才能表达心里的激动的澎湃reads();。 首辅张东岳,睿王等人看着皇上一家三口如此作态,心里无不生着闷气,好在陈学慎很快就能过继给华贵妃,不怕皇上不猜忌上原,不怕皇上不跟上原争斗起来。 “太子,朕问你,这件事,你当如何选择?” 当太子回宫,该做的场面都完成了之后,皇上独自见了太子,问问太子陈学慎过继一事的看法。 这既是皇上对太子的一番考验,也是了解太子的内心想法。 “父皇,儿臣觉得,学慎不会愿意给华贵妃做儿子的,曾经华贵妃可是心狠手辣的要当着儿臣的面,杀了学慎的,学慎怎么肯答应做华贵妃儿子?这件事可能会起严重冲突,若是伤害了学慎,赵家人不会高兴的。 不过若是学慎知道,过继给华贵妃,是为了儿臣,也许他会答应的,学慎对儿臣亲如兄弟朋友,我相信他,无论何时,会维护儿臣的! 首辅睿王整出这一招,目的就是要我们跟学慎,跟赵子诚全家离心离德,说实话,儿臣在上原住了两年,对赵子诚一家人还是很钦佩的。 若是他们是小人的话,就不可能费那么多心力,教导儿臣,而是用尽心思,取得儿臣的宠信。 若是他们贪婪的话,就不会将自家挣得钱,全部用在我大明的军人身上。他们大可以成为大明首富,根本不必在自家后院亲自种菜。 若是他们向往荣华富贵的话,应该对儿臣使用美人计,虽然赵亚楠那个母老虎脾气火辣的一些,但不能否认,长得实在是不错的。 哪怕不用赵亚楠那个母老虎,就是上原的美人,赵子诚也没有让一个人接近儿臣,赵子诚在教导自己的时候,教导的最多的就是让儿臣,收敛性情,莫教人看到儿臣的弱点,给了小人机会。 父皇,儿臣信任学慎,信任赵家,首辅张东岳,睿王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能合谋这一招出来,他们是心急了!更是怕了。 怕儿臣不再顽劣了,怕上原崛起的太强太大了,他们手里看似有那么多边军,但真经不住上原的火枪,倭寇多厉害,遇上上原的火枪,都死的透透的。 这一次儿臣带回来三千只火枪,还有弹药,连着制造火枪的匠户,也带来了一些,相信首辅睿王也听到风声了,只要我们再制造出来更多这样的火枪,很快,我们就可以将所有的边军将军,全部清洗一遍。 至于首辅跟睿王,暂且摆着不动,先从外围清理,戚继光的招募军士的法子不错,比用军户的强多了。 加上现在有了先进的火枪,守卫边疆,也不需要从前的那么多人数,估计至少可以减一大半人数下来,省出来的这些粮饷,养这些招募的军士,应该可以的。 就是造枪买炮的钱,实在是太过庞大,若是局部边疆用一些火枪火炮还勉强可以,若是全部替换,恐怕太难,没有十年二十年,恐怕难以做到。” 太子第一次跟自己父皇,认认真真的,深思熟虑的说着内心的看法。 皇上很欣慰,很自豪,自己的儿子,真正是立起来了,只有一点点的瑕疵,就是太信任赵家了reads();。 “嗯,你的话有道理,等学慎回京,就安排他过继给华贵妃,到时候,你们两个就真成了亲兄弟了。” 皇上没有将太子的这点瑕疵说出去,怕打击了太子的自信,不是自己不信任赵家人,关键是赵亚楠那个姑娘,太过妖孽了。 看看吧!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替太子好好看着赵家人,若是自己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会替太子安排好的,自己也无需将有功于皇家的赵家铲除,给人刻薄寡恩之感,自己只需要铲除赵亚楠一个人足以。 对赵家,暂且以宠为主,以信为主,看看赵家的本质吧!宝庆金矿的事,等学慎的回信再告诉太子吧,免得太子空欢喜一场。 等太子有了如此金矿,太子也能自己组建一支强大的力量了。只有看着太子越走越稳,自己才能放心啊! 而此时的陈学慎,则是在宝庆,用县令名誉夺回亚楠的那个金矿农庄,李秀钰农庄上的人,如何敌得过皇上留给陈学慎的一万影卫军? 看着被俘的李家人,陈学慎心情有些烦躁,刚刚得到消息,京城里面因为自己闹翻了。 没有想到自己再一次要被人过继,心里的苦涩难以自抑,哪怕收缴了偌大的金矿,也难以让自己好受一些。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是被过继的命运么?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这么难有一个家? 亚楠,我想你了,我想现在就娶了你,好不好? “全部关押!”陈学慎冷声吩咐,看着李秀钰的眼神,冰冷彻骨。 陈学慎没有将金矿公布出来,关押李秀钰一家人,用的还是强占农庄的罪名,一切还要等睿王落马才能给李秀钰等人定罪,幸而亚楠二舅舅一家不会受牵连了。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学慎马不停蹄,被宣入宫,过继的事,根本来不及回上原回禀爹娘。 “快快起来!庄子看清楚了吗?”皇上亲自上前,虚空扶起陈学慎。 “回禀皇上,都看了一遍,却是是含量丰富的金矿,之前已经被开挖了一点,相信睿王现在应该是坐立难安了!” 学慎一路上唯有不断调节好自己的心态,才能从容面对皇上。过继的事,虽然自己是当事人,但在高高的皇权面前,却没有自己的态度。 “呵呵呵,朕就是要这么煎熬着他,明明拿到他造反的证据,却不办他,让他接着蹦跶,将他的人全部都蹦跶出来,朕再一举铲除了这些乱臣贼子!” 皇上一边心情不错的说着狠话,一边关注着陈学慎的表情。他若是有不轨之心,看到自己如此处置乱臣贼子,应该心虚的。 “皇上,微臣建议,可以由太子主持处置这些人这些事,皇上在一旁看着,太子如此便能飞速成长,也许很快,太子足以掌控任何人任何事!” 陈学慎大胆建议皇上,并不担心皇上猜疑他,对于太子,陈学慎从那次被救之后,就决定了,这一生效忠太子,报答太子。 194 信任 皇上笑了,很舒心,这一刻,皇上能感觉陈学慎对太子的真心,想到太子能有这样一个能臣辅助,心里如何不舒心? “嗯,太子是应该处理国事了,学慎,太子从来没有兄弟朋友,但太子却将你当做了兄弟朋友,过继的事,虽然是首辅睿王的阴谋,想要分化我们,但我们何尝不能将计就计? 朕相信你对太子的一片赤诚之心,朕更相信你能辅助太子,治理江山,你上原的爹娘弟弟,朕会善待的,你还有什么想法?” 皇上对过继一事,已经想通了,关键不是首辅不是睿王,也不是陈学慎,关键是自己这个皇上,会不会被人稍微挑唆一下,就舍弃了自己的能臣。 “微臣,遵命,微臣想在过继之前成婚,微臣担心等微臣过继之后,祖制不允许微臣娶亚楠,所以微臣想先成婚。” 既然皇上说的如此明白,陈学慎也不纠结了,过继一事,在皇上安排人宣自己回京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自己还矫情什么?原本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只不过自己一定要先成婚。 “不必如此仓促,他们既然一定要你过继过来,还能为难你婚事?你放心,明天早朝只要你说早已订婚,按照祖制你不能娶五品以上官员千金,到时候你看吧,那些人,马上就能为你开脱,各种理由都能给你找到。 到时候你就以王爷之尊,给亚楠这孩子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吧,过继之后就办,不等福王出结果,到时候,朕为你们主婚! 不过亚楠这孩子愿意这么早就成婚么?要知道大明女子一旦成婚,就只能在后宅,相夫教子,再也不能轻易像她现在这样,还可以一个人在外忙生意的?” “回禀皇上,亚楠一定愿意的,亚楠,她其实很不喜欢在外面东奔西走,也不喜欢做生意挣钱,只不过一路走来,太多的不得已,逼的她以千金之躯,为家奔波reads();。 在她六岁的时候,她六叔病重严重缺钱,她们全家根本拿不出那样的天价药钱,亚楠虽然小,却也能舍得自己心爱的鹦鹉,跟着他二舅舅进城为她六叔筹钱,当时微臣正好遇上她,想到微臣自己的处境,索性将手里所有的钱,都用来买了她的鹦鹉。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亚楠才有了做生意挣钱的想法,她是怕家里需要钱救命的时候,拿不出来钱,就要失去亲人。亚楠对自己的亲人,极为在乎。 即使现在亚楠能挣钱,但亚楠却从不享受奢侈生活,不仅依旧生活简单,甚至还天天陪着爷爷奶奶在后院种菜,皇上,亚楠喜欢平静安宁的生活,亚楠会愿意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陪我一生安宁的。” 陈学慎忽然惊觉皇上对亚楠有猜忌,便坚定的说着亚楠的心愿,亚楠喜欢安安静静的,自己知道,皇上也应该知道。 皇上千万不要以为亚楠的心太大,亚楠从不喜欢心大,亚楠从不会威胁皇上,更不会威胁太子。 “这就好,你先去见见太子,太子很想你了,朕一会会见亚楠一面,看看她愿不愿意这么早就嫁给你,别是你一厢情愿就好。呵呵。” 皇上听到陈学慎如此坚定解释,心里忽然动摇起来,也许不应该太过猜忌那个智多近乎妖的少女,也许给她荣耀,给她包容,也许如此太子会得到更多。 一会自己也见见亚楠,听听她对结婚的想法。也看看她对于过继陈学慎,到底有何想法。 “亚楠,你已经知道学慎要过继的事了吧?” 皇上再次见到亚楠,不再兜兜转转,而是开门见山的问了起来。 “回禀皇上,臣女听说了,这件事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臣女很心疼学慎,很心疼。 没有哪个孩子,喜欢自己被一次一次的过继,尽管这一次是过继给贵妃娘娘,给皇上,看似身份高贵了,但臣女还是心疼他。” 亚楠第一次抬起头来,认真的看向皇上,这个过的尤为坎坷,又心性猜忌的皇上。 在自己得知学慎被逼卷入皇家的时候,亚楠就知道,自己被逼的连上原都回不去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如首辅睿王的愿望,猜忌学慎跟自己,甚至暗害学慎跟自己。 到了现在,自己还装什么?什么都不必装,自己本就不屑你们皇家,学慎更是不会在乎你们皇家,学慎想要的是一个家,一个家而已!可那些人一个一个的砸了他的家。砸了他一个又一个的家! “怎么?你似乎并不高兴?学慎过继之后,朕会封他为慎王,将来辅助太子,治理江山,你也会是慎王妃,身份高贵,可你却不高兴?” 皇上对亚楠的反应,有些意外,今天的亚楠,看起来比以往自己见到的,有所不同,今天亚楠似乎带着一点脾气呢! “臣女能高兴什么?高兴从此进入勾心斗角的宫斗时代?还是高兴从此不断有人要跟我抢相公? 虽然臣女知道,学慎不会被人抢走,但架不住有人天天削减脑袋往他身上撞,稍有不注意,就被人坑了,若是带回来一个女人,臣女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想到这些,臣女还能高兴吗?” 这一刻,亚楠忽然坦然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室,坦然说出内心的担忧,担忧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上,会猜忌自己跟学慎,甚至会利用学慎王爷身份,给他塞美人,生分了自己跟学慎之间的情分reads();。 “你?你竟然如此善妒?竟然企图独霸学慎一个人?” 皇上吃惊不小,第一次听到有人跟自己袒露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说的还如此的理直气壮,仿若就该如此似的。 吃惊的皇上,甚至连亚楠言辞间表露出来对他可能存在的猜忌都忽略了。大明的女人,即使有这样心思的,也绝不敢表露出来的,不仅不敢表露出来,还得要装作大度的给相公纳妾,博一个贤淑美名的。 “皇上,情若真,中间便容不下外人,若是勉强插入外人,多出来的不是多子多孙,而是许许多多的是是非非。 庶子庶女会奢望成为嫡子嫡女的身份,妾会想方设法爬上主母的位置,主母会担心下面的妾作怪,担心庶子庶女们不安分,一个好好的家,便多出来这么多的争斗,日子还能好好过吗?” 既然皇上跟自己敞开来说,自己这一刻,什么都不必伪装,什么都不必遮掩,就这样将最真的自己,暴露给皇上。 亚楠知道,皇上即使对自己有猜忌,也绝不会现在就动手,既然如此,就跟皇上打开天窗说亮话,自己不想遮掩了,也不想天天猜想皇上的猜忌。 要么信任,要么坚定反了,全看皇上如何做人了。对于刻薄寡恩的人,对于恩将仇报的人,亚楠不觉得自己还需要愚忠下去。 “哦?那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感觉到眼前孩子发了脾气,皇上忽然高兴起来,如此才是一个少女该有的性情。 “要是可以,我愿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城镇,买上些许良田,再买上一两个铺子,足够全家人丰衣足食就好。 家里老人都身体安康,所嫁的相公,真心待我一人,是一人,绝不会纳妾,更不会胡乱采野花,我会给他生儿育女,陪着他慢慢变老,若是一辈子能这样过,便是幸福的。” 亚楠缓缓的说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不是虚构,是自己从来就想着的生活,经过了前世的虚幻荣华,亚楠只想要这样的岁月静好。 皇上忽然不问了,眼神透过亚楠,似乎看到了亚楠描述的那种日子,和平安宁,可以每天拥着自己心爱的人,慢慢变老,是真的幸福的。 小满,她也许也这么渴望这的吧?也许心里深处也是如此善妒的吧?这么多年能她过的如此孤单,如此胆颤,她幸福吗?自己给了她幸福吗? 亚楠看着皇上眼角边上,似乎有一滴泪水流淌而下,心里忽然感慨万千。 纵然是皇上,看似高高在上,内心深处还是贫瘠的,也许皇上只是为了护犊才会如此猜忌自己,也许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才会如此担心太子。 “皇上,这个给你!请皇上替臣女送给太子做贺礼,臣女出来一些时日,想早些回家了!” 亚楠拿出来上原干红的方子,上原细盐的方子,甚至还有精盐的方子,一并送给了太子做贺礼,这是一份不小的贺礼,也是一个态度,对于皇家,赵家做到了仁至义尽reads();。 在大明,商业上的方子,是没有义务无偿交给皇家的,天下商家方子众多,无不是各家都留着福泽下代,亚楠将方子上交,就是告诉皇上,赵家没有不该有的心思。赵家也没有做大明首富的想法。 虽然盐业是朝廷管制的,但暗地里各家之间都有的秘方,还是一样的死死捂住的,别说是细盐,就是睿王手里的精盐,还是一样的死死捂住,连皇上也不知道的。 将精盐拿出来,是亚楠给的最大的诚意了,这个时候亚楠拿出来精盐,是经过考虑的,不会给人突兀之感,毕竟细盐都在上原折腾出来两年了,再折腾出来精盐,也不算不可置信,更何况大明早就有了精盐,聪明人对照着折腾出来,能够理解的。 亚楠最后只留下一张王牌,就是改良版的弗朗机炮了,贡献了这么多,剩下的就看皇上的态度了,若是皇上长得是人心,最后一张王牌,自己不会动,也不会制作了,就当没有这个王牌,大明的军事力量,有了连发的短枪跟弗朗机炮足以对付靼子倭寇女真了。也许太子将来自己能改良枪炮也不一定,但自己不会再费心思在这个上面了。 皇上接过亚楠给的方子,看到干红,皇上不奇怪,看到细盐,皇上也不稀奇,但忽然间看到精盐的方子,皇上陡然瞪大了眼珠,内心狠狠震颤了。 自己之所以不轻易动睿王,不仅仅是考虑到要跟首辅对战的问题,也考虑到了睿王手里把握的精盐方子。 说起来好笑,自己虽然是一国之君,但这样的精盐方子,却不在自己手里,如今自己还怕首辅睿王什么? 有了上原的先进火枪,有了上原精盐,自己随时可以撬动这两大毒瘤,前提是上原会成为自己坚实的依仗。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精盐方子,皇上看向亚楠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如此的妖孽,又如此的大手笔,一般人谁能做到? “皇上,精盐是刚刚出来的,没有什么人知道。” 亚楠赤诚的看着皇上,自己真的对你没有反义,别逼我了! 皇上看着亚楠如此纯净的目光,心里忽然愧疚万分,这个多智近乎妖的孩子,心思竟是如此的细腻敏感!她对自己这个皇上失望了吧?付出了这么多,费了这么多的心力,却感到自己被朕猜忌了! 皇上放下方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精致,美丽,却依旧保留了些许稚嫩。她的眼神干净透明,固执的勇敢的直视着自己,显得那么的无辜。 没有来由,皇上的心陡然柔软一片:“对不起,孩子!父皇从前受到太多欺骗,如今不敢轻易相信一个人,对不起,孩子,父皇信你,等你嫁给学慎,就是朕的孩子了,朕再不会让你失望了!” 听到皇上这番感性的话,亚楠忽然间忍不住的无声的哭了,能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真的太不容易了!也许,自己再也不要胆战心惊的担忧朝堂风云,也许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享受和平安宁的生活。再也不会忧心了。 皇上缓缓过去,伸出枯燥发黑的双手,一手扶着亚楠,一手轻轻为眼前的孩子擦拭眼泪。直到这一刻,皇上信了,这个孩子做那么多为的不过是学慎说的那样,能有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 “朕会下旨,宣你爹入阁,你爹这次抗倭有大功,教导太子有大功,你爹入阁,将会众望所归reads();。 至于上原,朕会让你爹的学生,郑经接任,上原的县尉,由你姑父接任,戚继光朕会将他安排在榆林,抵御时常入侵的靼子。 你不要回上原了,就在这等着你爹娘爷爷奶奶他们入京吧,京城的宅子,朕会给你安排好的,这是你爹应得的赏赐。你放心,朕赏赐的宅子,一定能有你爷爷奶奶种菜的院子。” “父皇?”亚楠忽然间有些恍惚,看向慈爱的皇上,有种身在云中的不真实的感觉。 “嗯,是父皇,父皇时常嫉妒你爹,能生出你这样懂事聪明的女儿,如今父皇不嫉妒你爹了,以后你就是父皇的儿媳妇了,是我们的家人了!若是你爹在这儿的话,该嫉妒父皇了!” 人和人之间,若没了阻挡,便是如此的亲近,惬意,满身的轻松。 “可是我会偏心我爹捏!”亚楠含泪俏笑。 哈哈哈哈哈!皇上忍不住的抱起来这个孩子,心敞亮敞亮! 守在皇上宫殿外面的太子跟学慎两人,正在焦急的时候,忽然间听到皇上敞亮的大笑,学慎不由的抹了一头的汗,还好,还好,皇上能笑的这么高兴,亚楠就好好的,没有事。 皇上让自己跟太子叙话,可自己得知皇上要试探亚楠,如何能安心?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担心亚楠,太子也跟着担心,竟然陪着自己来等消息来了。 “父皇能这么笑,就不会有事了,我们去太傅家看看吧,说不定亚楠出来之后也要去太傅家,见他大哥呢!” 太子心情有些复杂,既有为学慎开心,又有些酸涩,亚楠跟学慎两人的感情,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哪有自己插足的余地?更何况他们很快就要成婚了,说不定还要赶在自己前头成婚。 一想到自己的大婚,太子就叹气,娶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还是首辅安排礼部尚书给自己找的女人,心里半点提不起兴趣来。 “真的?太傅见到太子一定会非常高兴!”学慎对太傅极为敬重的,可惜太傅不得已致仕了。 太子能在回京之后,亲自拜访太傅,太傅心里会欣慰很多的。正好介时让亚青认识认识太子,将来亚青总是要入仕的,能得到太子好感,总是好的。 太傅确实极为高兴,太子能如此的脱胎换骨,太傅感慨万分。既有对赵子诚真心的感激之情,也有自己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自愧不如的酸涩。 “亚青,这就是太子,也算是你师兄弟了!” 太傅郑重为亚青引荐的时候,有意为亚青跟太子拉近了关系。不论是从自己这边,还是从赵子诚那边算,太子跟亚青确实能算是师兄弟关系。 “亚青拜见太子!”亚青虽然不曾见过太子,但对太子的消息,不算陌生的。对太子的掰正,更知道是妹妹出谋划策做到的。 “免礼,亚楠过来见过你了吗?”太子平和的看向亚青,跟赵老师长得有些像,英俊不失敦厚。 “回禀太子,已经见过了!”亚青恭恭敬敬回答。 195 比画 果不其然,在太子逗留在太傅家的时候,亚楠从皇上那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太傅这见大哥,告诉大哥,不需要爹娘爷爷奶奶他们要来京城了。 太子第一次看到亚楠满脸霞光的开心样子,心里不由得跟着开心起来。看来父皇不仅仅没有为难亚楠,还给了她好处呢! “亚楠,你答应过我跟我比画画的,今天就比,太子给我们做公证,免得大哥他们都偏心,好不好?” 茵茵再次看到亚楠,高兴之余,又拉着亚楠比试了。 “好啊,本宫就给你们做公证!一定不会偏心!”太子乐了,还不知道太傅家的孙女,竟然如此的纯真,敢跟会装的母老虎比试? 这母老虎有多腹黑,自己可是有切身的体会,心狠着呢!等会别将这个纯真的孩子,给比哭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找人学呢!”亚楠失笑,茵茵这个纯真的姑娘,是跟自己杠上了啊? “啊?那你现在就学,亚青哥哥说,你只要想学,不论学什么,一眨眼功夫就能学会,我不相信,你现在就跟着我学一会,然后我们再比试看看?” 茵茵很高兴,今天有太子给自己做公证,很快就能看到亚青哥哥再也不敢鄙视自己了。他嘴里骄傲的妹妹,弹琴不如自己,画画也不如自己,更没有亚青哥哥说的那样,学什么都一眨眼就会了。 “既然如此,我来教亚楠学画可以吗?”学慎忽然插话。 看着亚楠开开心心的过来,学慎放心多了,皇上是相信自己说的话了,相信亚楠的心很小很小,只想过宁静的日子了。 “你会画画?” 亚楠诧异看向学慎,没见他在自己学习画画啊?爹对经义看的极重,不仅仅是学慎,就是大哥在家里也不曾学习画画,甚至是诗词也不曾学习。 “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学的。”学慎笑笑,看的亚楠嘴角抽搐,自己这个未婚妻失败啊,连未婚夫会画画了都不知道。看看吧? “就画亚楠,画亚楠!”茵茵在一旁兴致勃勃,竟然能目睹状元现场画画。 事实上不仅仅是茵茵,就是太傅太子等人,也第一次听说状元画画,都抱着拭目以待的期待。 “好,就画亚楠reads();。”学慎笑笑,从善如流,对自己的画技,学慎没有半点不自信。尽管是自学的画画,但学慎对画画真的是天赋极高,尤其是画亚楠,更是毫无问题。 “那我就坐着,你看着画?”亚楠配合的要给学慎做好模特。 “不需要,你就坐我边上,我教你画你自己?” 学慎笑的如沐春风,能跟亚楠一起作画,心里很是开心。对于两人的比试结果,学慎半点不曾放在心上,学慎知道,亚楠不可能跟轩辕茵茵在意这些的。 学慎画着,轻语着,甚至握住亚楠的手,在纸上描绘着,渐渐的,时间仿若静止下来,天地间仿若只有如此琴瑟和鸣的一对佳人。 轩辕茵茵忽然想哭,要是亚青哥哥这样握住自己的手,像状元对亚楠这样对自己轻声细语,情意绵绵多好? 撅着嘴巴,瞪了满脸幸福的亚青一眼! 太子的脸上,笑的如沐春风,但心却在隐痛,忽然间太子,很想将学慎取而代之,这只母老虎,现在哪有半点脾气?满脸的娇羞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开心似的! “快看,画的真的好像,好美!” 茵茵在一旁,看到学慎握住亚楠的笔画完最后一笔,忍不住的叫了出来。 亚楠跟学慎两人相视而笑,学慎握住亚楠柔软的手画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亚楠会画画的,但却依旧当做她不会画的样子,慢慢教着教着,看到亚楠满脸娇羞的样子,学慎感觉那一刻,自己的心都化了。 太子站过来,细细看着画中的亚楠,没有半点脾气,满脸满眼全是小女儿般的幸福,这就是学慎心里的亚楠?还是这样的亚楠,只在学慎眼前才会出现? 那自己眼前的那个母老虎般的亚楠呢? 太子忽然失笑起来,也许那样的亚楠,只在自己一个人的眼前出现,这未尝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亚楠?也是旁人不曾看到的那个亚楠。 最后的比试,亚楠花了茵茵一幅画,茵茵也照着学慎的那幅画,画了亚楠,可惜,终究画不出学慎笔下那个娇嗔幸福的亚楠。 比试结果,还是茵茵胜出了,亚楠画出来的茵茵,竟然带着大明不曾见过的q版,看着很是喜气,但没人说画的好看,学慎也一口认定,不好看。 当然不好看,谁也没有自己的亚楠好看,如此画法,是亚楠自己折腾出来的吧?却无人能看明白,真好,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明白真好! “画的这么丑?学慎这个老师教的可真不怎么样?” 太子大笑,一边笑着一边却将亚楠画的那个丑画,给收了起来,太傅看的心里一跳,别叫太子看上自己孙女了? “太子,你拿我的画干嘛?”茵茵生气之后,还是看到了太子的作为,毫不迟疑的就问了出来。 “太丑了,根本就不是你,你也要?”太子笑着反问。 “对啊!这么丑怎么会是我?给你,就给你了,我不要了!根本就不是我嘛!”茵茵忽然开心起来,对太子的解释,很满意,太满意了,自己很美丽的,好不好? 学慎看着太子将亚楠画的轩辕茵茵的画,堂而皇之的收了起来,轩辕太傅眉头打皱,却忍了下来,心里微微一动,太子究竟何意? 是喜欢上了轩辕茵茵,还是喜欢亚楠画的这幅画?不管如何,只要太子收藏的不是亚楠的画就好reads();。 亚青看到太子的行为,心里也是翻腾不已,未婚女子的画像,一般人是不会让家人以外的男人收藏着的,尽管妹妹画的茵茵有些走样,但终究是对照着茵茵画的,太傅眉头打皱,也是为此纠结吧? 当天晚上,当学慎亚楠亚青三人一起,开心的说着笑着的时候,太子却独自一个人在自己的东宫,用亚楠画茵茵的画法,学着画着自己心里的那个母老虎般的亚楠。 “茵茵长大了,该早点定亲了,你们也都看到了,茵茵这孩子喜欢亚青,虽然说亚青暂时只是举人功名,虽然说赵子诚一家人如今风头正盛,不过,今天看亚楠从皇上那边过来,满面春风,应该是好事近了。 如果你们同意,就尽快将茵茵跟亚青定下来吧?亚青这孩子是醇厚的孩子,虽然现在这孩子没有喜欢上茵茵,但起码他不会伤害茵茵,欺负茵茵,你们是茵茵的爹娘,若是答应就尽早。 太子今天的行为,你们也看到了,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茵茵这样的天性,是绝不能进宫的,所以,茵茵的婚事,要尽快定下,绝了太子的念头。” 太傅对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说着喜爱的孙女的终身大事,在看到太子不合礼仪的那番行为只会,太傅只有一个念头,要快,快点将茵茵定下婚事。亚青看起来不是最好的联姻对象,但却是茵茵这孩子喜欢的。 轩辕太傅根本没有想到太子会因为喜欢亚楠的画,才不合时宜的收下了自己孙女的画像,太傅只觉得自己孙女,太过美丽,太过干净,是一般男子都容易喜欢上的,太子从前那么好色,看上自己孙女,也是极有可能的。 “全凭爹做主!”太傅的嫡长子,二甲进士,本是外放四品官员,但却在太傅致仕之后,请辞回家侍奉爹娘,其实也是为了不让爹难受,毕竟教导不了太子,还是极为不舒服的。也是觉得对不起皇上的。 太傅满意点点头,剩下的就是亚青一家人了。关键是亚青这个孩子的心态。 “老师?” 亚青从妹妹鸿雀楼那边回来,意外发现老师一个人在正堂等着自己,顿时满身愧疚,让老师担心自己了。 “亚青,老师待你如何?” 对不起了,亚青,老师知道你还没有喜欢上茵茵,但老师却知道你为人敦厚,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老师为了孙女的一生,也只能私心一回了。 “老师?老师待我恩重如山,学生铭记于心,今生当以父辈孝敬老师!”亚青铿锵有力的回答。 “好,好,老师如今遇上难事了,唯有你能帮助老师,你愿意帮老师吗?” 对不起了孩子,老师相信茵茵那个孩子,会让你感到开心的,那孩子心地单纯,配得上你这样敦厚的孩子。 “学生愿意,但凭老师吩咐!”亚青毫不犹豫的就一口答应了reads();。 轩辕太傅听着亚青这孩子利落的答应,心里微微酸涩,孩子,老师真的是对不起你了,但愿你能跟茵茵相扶相持,幸福到老。 “太子今天不合时宜的行为你也看到了,茵茵那个孩子心性单纯,绝不适合进宫,老师现在将茵茵许配给你,你愿意吗?” 然就在轩辕太傅在正堂郑重请求亚青的时候,茵茵也悄悄的躲在一边,本是打算给亚青哥哥一个惊喜的,却没有想到会听到爷爷的这番问话,顿时心跳如鼓。 单纯的茵茵对爷爷说的太子的话,没有任何联想,茵茵现在只想听亚青哥哥答应爷爷娶自己的话。 “老师,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妹妹今晚跟我说,皇上会恩赐我爹入京,介时我会亲自跟爹娘回禀。” 亚青大吃一惊,从来没有想到老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让自己太为难了。 对于茵茵,亚青自问没有半点儿女之情,如何能娶?不是反而会害了茵茵?但这样的话,亚青也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说了也许就成了自己婉拒老师的借口,会伤了老师的心。 而茵茵本人也许也不愿意,太傅只是因为今天太子的怪异行为,就仓促决定此事,自己真的有些难以接受。 唯有等爹娘入京,再做考虑,这件事自己真的不愿意,虽然之前自己答应了,虽然爹跟老师都教导过自己,做人要言而有信,但一辈子这么长时间,自己不敢给老师一个肯定的答复,就怕误了茵茵一辈子。 “你这个坏人,你刚刚还答应我爷爷的,就出尔反尔,你欺负我,呜呜呜!爷爷!他不答应,呜呜呜!” 轩辕茵茵忍不住的跑了出来,质问亚青不守诺言之后,哭倒在爷爷怀里,哭的万分伤心,还抽着气。 虽然茵茵纯真,但茵茵因为早就喜欢亚青,对亚青的言行表情,都可以说了如指掌,亚青刚刚的话,看上极为正常,但茵茵还是看出来了,他不愿意。 亚青顿时傻了,根本没有想到茵茵偷听到了自己的回答,看着茵茵哭的如此伤心,亚青心里有些不忍。 亚青也知道,在老师这个家里,茵茵就如同妹妹一般,被全家人捧着的,哄着的,今天却被自己气哭了。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爱笑的茵茵如此大哭,很想跟太傅家人一样上前去哄,但终究难以开口,不知从何哄起。 “茵茵,乖,不哭啊,亚青没有不答应,婚姻大事,本来就是要父母做主的,爷爷等你亚青哥哥的爹娘入京后,亲自去问他们,好不好?” 太傅心里也是一阵难受,让两个孩子都难受了,可为了这个最喜欢的孙女,即使为难了亚青,也认了。 亚青刚刚回答的话,太傅心里如何不知道?但即使知道,也要努力一次,遇上好男儿,不必犹豫,一如当初的赵子诚那样,在陈学慎还是举人的时候,就火速将他定了下来。如今陈学慎跟亚楠两人,不是两情相悦,好的很吗? 太傅坚信,两个孩子都是心地纯良的,就一定能过到一起,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爷爷,亚青哥哥不是说他们全家人都听亚楠的话的吗?我们现在就去问亚楠,好不好?” 茵茵虽然因为亚青没有当场答应而伤心哭泣,但听到爷爷的话,忽然感觉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亚楠看起来很亲的样子,只要亚楠答应,亚青说过的,他们全家人都会听亚楠的话的reads();。 “老师,茵茵,我,我是愿意的,不过婚姻大事,总是要爹娘做主,才能合乎礼仪,老师,学生,学生想单独跟茵茵说句话,可以吗?” 面对茵茵的伤心哭泣,面对茵茵执着的勇气,亚青忽然不忍心的还是答应了,但亚青真的很不愿意伤害茵茵,从来不知道茵茵会如此喜欢自己,不论茵茵明不明白,婚姻的意义,自己都要亲自跟茵茵确定一下,就怕误了茵茵终身。自己更加无法面对恩重如山的老师。 “茵茵,莫哭了,你亚青哥哥答应了,陪你亚青哥哥说说话吧!亚青,茵茵这孩子看样子是偷跑出她自己院子的,一会你亲自送她回去吧!” 轩辕太傅歉意的看了自己这个敦厚的学生一眼,虽然他并无喜欢茵茵,却舍不得茵茵伤心难过,也许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亚青点点头,答应了老师的要求,目送老师离开之后,才正视站在自己对面的茵茵。 此时的茵茵却是因为亚青刚刚答应的话,正微微低头含泪娇羞中,不敢看亚青哥哥,双眼盯着脚尖处。 亚青看着双眼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的茵茵,此时却因为自己的一句答应的话,满脸娇羞,本是不愿意的心,没有来由的软了下来。 “不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后悔?” 亚青无奈的口吻,带着一点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手也自然的拿起了自己干净的帕子,细细的为茵茵擦干还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儿。 “不会的!我不会后悔的!亚青哥哥!” 茵茵软软的,糯糯的声音,带着刚刚哭过的鼻音,叫人忍不住的心疼。 “坐下来,我给你说说我家人的情况,你再好好想想?” 亚青轻轻地,郑重的,将自己的家庭情况说了个清楚。不希望茵茵将来后悔。 “我们家的宅子,干红什么的,全是亚楠的嫁妆,我到如今,还没有为家挣半点家产,若是你跟着我,会过苦日子的。 还有,我不允许我的妻子,会眼红妒忌我妹妹,不允许我妻子对我的家人不敬,孝敬长辈,和睦兄弟姐妹,这是一定要做到的。 也许嫁到我们家,你会发现你再不会是全家人捧着的中心,那时候你不能生气不能回家,你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吗?” 亚青亲眼目睹了两年多老师一家人如何宠溺茵茵的,可以说茵茵真的是在全家人的手心里长大的,跟妹妹那种被家人的宠溺完全不是一回事。 妹妹从小就知道爱护全家人,从小就知道担起家的责任,尽管妹妹看似娇柔的被全家人哄着宠着,但全家人心里都清楚,没有亚楠,就没有如今崛起的赵家。 “我不怕,我知道你们家全是好人,不会欺负我的,我,我下此再也不跟妹妹比试了,好不好?” 茵茵瞬间就站到了嫂子的高度,直接称呼亚楠为妹妹了,还一副大嫂让了妹妹似的,说以后不跟亚楠比了。 196 娶谁不一样 ( )对于亚青说的那么多吓唬人的未来,茵茵半点也不感觉到害怕,早就听说过了,亚青哥哥一家人,全是好人,不可能欺负自己的。 亚青默然,茵茵还是太天真了。对未来想的太过简单美丽,如此的想当然的以为婚后不会受委屈,怎么可能? 不说是她,就是妹妹,也是要受委屈的,再遇上难事的时候,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心里还是忍受着委屈的。 一如当初妹妹不答应嫁给学慎,当为了全家人的态度,妹妹不得不忍了下来,也如皇上当初让自己留下,妹妹满是难受却不得不忍下来。 妹妹不仅仅能忍下来这些委屈,还能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才会有如今学慎跟妹妹的情投意合,才会有皇上对爹的看重,爹这次能入阁,对于大明的读书人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在妹妹的努力下,却可能了,也发生了。 “亚青哥哥,要是我真的难受了,我,我最多躲起来哭一下,就一下,就好了,好不好?” 茵茵说完发现亚青哥哥面色有些僵硬,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回答,亚青哥哥不满意的,急忙再次补充回答,迫切的眼神,显得极为渴望得到亚青哥哥的认同。 “对不起,茵茵,是我问的不好,你说的对,我家人全是好人,不会欺负你,所以,你也要好好爱他们,替我爱他们,好不好?” 亚青忽然明白过来,这是自己的问题,自己竟然在潜意识里将茵茵跟妹妹做了比较,而自己一个男子都比不过妹妹,为何要将天真烂漫的茵茵,跟妹妹比较? 若是真的娶了茵茵,亚青相信,家里人是真的不会欺负她的,自己也会善待她的,哪怕像宠爱妹妹那般,好好疼爱着,也能做到的。 “嗯,你爱的人就是我爱的人,你喜欢的,我全部都喜欢,你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喜欢,好不好?” 茵茵满是开怀,亚青哥哥会心疼自己了,亚青哥哥舍不得自己躲起来哭了。 亚青听到茵茵的这番纯真的话,心被触动了。看向茵茵的眼神,不由得带着怜惜,带着心疼,如此茵茵,真的很难不叫人疼爱。 第二天的早朝,学慎过继一事,被文武百官顺利解决,连着对不住陈学慎上原爹娘的事,都被这满大殿的百官,找到了冠冕堂皇的借口,为救皇子而过继,乃大忠大孝。 娶亚楠一事,更是被满殿大臣顺利解决。怎么说陈学慎跟亚楠也是早有婚约,哪能为了身份高涨,而背信弃义? 过继大典定在半个月之后,以此同时,皇上还宣布了对赵子诚入阁的任命,上原新任县令郑经的任命,戚继光的任命,梁家明的任命,包括宝庆的县令,也由皇上亲自任命了赵子诚的学生,姚顾。 皇上的中旨一下,朝堂的文武百官顿时哗然。一直都猜到上原县令赵子诚这一次会加官进爵,但却没有想到会直接进内阁,这让首辅的人,感到一阵人仰马翻,却无力反驳,谁能跟赵子诚那样,一个小小县令却拥有如此天大的功劳? 太子顽劣,是满朝文武都有目共睹的,在赵子诚的教导之下,竟然脱胎换骨,在回京的当天,就获得了天下举人的认同。 倭寇凶残,却在上原县令赵子诚的抗击下,死伤惨重,保护了上原百姓的同时,深深震慑了海外倭寇。 首辅的人,因为击杀太子失败,杀手被俘多个,而忐忑不安,睿王的人,因为金矿暴露,也是惴惴不安,原本两方合谋提议陈学慎过继,是想激发皇上对陈学慎,对上原赵子诚的争斗,却不料,皇上对他们如此信任,如此看重,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学慎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看着赵子诚成为皇上的重臣。 “启禀皇上,杀手李三,刘飞招了,指认这次花大手笔请来一百个杀手杀太子的主谋,就是户部尚书汤唯,卑下也细查了户部的外库,证实在半年之内,户部有两千万五百万两白银,用处不明,请皇上恩准卑下,缉拿嫌犯汤唯。” 锦衣卫指挥使董文杰,第一次在金銮殿上亮出了曾属于锦衣卫独有的獠牙,户部尚书是皇上扳倒首辅的关键一步,掐死他的经济命脉,首辅这么多年就是用户部的大量金银,收买人心,尤其是收买戍守边疆将士的人心,所有,户部尚书,最先被皇上看中。 董文杰说的所谓的户部两千五百万两用处不明的银子,无需真实,也无需有证据,董文杰手下有的是这样制作证据的人才。 至于户部尚书的迭口否认,皇上冷笑一声,谁罪发了之后不是迭口否认的?等进了锦衣卫,还不是老老都交代了? 没有想到太子从上原回来,第一次暗地里处置这些事,竟然如此的老辣果断。 对付那些牙尖嘴硬的杀手,根本无需什么真实口供,只需要确定自己要对付的目标,锁住他,把证据做实了,等人进了锦衣卫,还怕拷打不出来这些细皮嫩肉的文官?更别说他们原本就内心有鬼。 “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没有花钱雇杀手,更没有杀太子啊!皇上,锦衣卫乃我大明毒瘤啊!先帝早就说过的啊!锦衣卫居心叵测,要害我大明江山啊!” 户部尚书,汤唯,这个一直唯首辅之命是从的二品大员,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跟首辅对战的第一个棋子,竟然会是自己! 汤唯在听到董文杰随便给自己编织的 文杰随便给自己编织的两千五百万两白银的时候,就知道皇上是要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了。 “皇上,不是我,不是我杀的,皇上要明察啊,不是我杀的啊!”首辅嘶吼,丑态百出,但疯狂间,似乎在威胁什么人,他知道是谁安排人杀的,他知道的。 是的,户部尚书自当知道,尽管首辅没有从户部提款两千多万,但也提取了近五百多万的白银,用于暗杀太子。 户部尚书之所以如此哀嚎,就是要首辅全力救自己,不然的话,他不会让首辅独守其身,对自己隔岸观火的。 汤唯还有一个想法,若是首辅真的只顾他自己的话,那么,自己就什么也不必掩瞒了,争取获得皇上的宽恕,即使不能宽恕自己一条命,也要争取让全族的人活命,刺杀太子,罪同造反,诛杀全族啊! 首辅双目冰冷一片,皇上到底还是向自己举起屠刀了。自己跟睿王两人合谋都没能让皇上跟上原离心离德,反而让他们更加信任了,真是该死。 不要以为本阁会束手就毙,今晚就去见睿王,别以为本阁不知道他在京城郊外安排了武装人马。 到时候自己会安排兵部的人,接应睿王,让靼子冲到京城脚下来,也许能让皇上看到,自己不可撼动的力量。 “汤大人,相信不用我说的明白,你心里也清楚了,皇上需要什么,你若是痛快的话,本大人,绝非是滥用刑罚的人,那声音,听起来毕竟不算美好,是不是?” 户部尚书汤唯,在金銮殿直接被拖到锦衣卫的诏狱,就对上了董文杰的直白拷问。 “董文杰,我没有,是你诬陷的我,你心里明白的,我没杀太子!”户部尚书试图挣扎,奢望奇迹。 “是,我是诬陷你杀太子,但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有人要花这么大代价杀太子?你一定知道,要不然你怎么会拿出那么多钱出来给人买杀手? 枉你为官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身为臣子,应该效忠的是我大明皇上,你说说你,你效忠我大明皇上了吗? 你是行为早已造反多年,我抓你还错了吗?实话跟你说了,你死是一定的,不过你全族人的生死,就看你自己的态度了。” 董文杰满脸阴鸷的盯着户部尚书汤唯。 太子告诫过,户部尚书这个人很重要,如果可以,将他收服下来,毕竟首辅通过他收服的边军将领的钱财,全是通过户部尚书办成的。 事实上,户部尚书管理的大明外库,这么多年来,早已成了首辅私人的金库,首辅张东岳花费着大明国库的钱,收服着大明的官员跟将军,如此大逆不道,早就罪该诛杀九族。 “好,我认输了,我可以说出你们想要的一切,但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能说。” 户部尚书到底还是对董文杰说皇上答应放过全族的话,感到不敢置信,自己的罪名是谋反,罪该诛杀九族,皇上真的愿意放过吗? “说!”太子不知何时已经进来,听到了户部尚书提出要求的话。 “太子,只要董文杰大人,愿意娶我嫡孙女,我就是死,也愿意将首辅,将满朝官员之间的钱来钱往都说个清楚。包括我知道的睿王的钱来钱往,我都不会隐瞒。” 权衡利弊之心,谁都会有,到了生死关头,何其何从,身为二品大员的户部尚书,自然会走短时间内,做出对自家最有利的选择。 从上原强劲崛起,从太子脱胎换骨,户部尚书就已经感到了首辅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可惜的是,自己陷入太深太深了。果不其然,皇上动首辅的第一个棋子便是自己这个管着钱袋子的户部尚书。 这对自己来说,也许是不幸的,死亡已经不可避免,但也许也是幸事,毕竟自己可以有很大的用处,可是将功赎罪,而为全家人争取生机。 若是等到旁人来揭露自己,也许皇上根本没有任何兴致想从自己嘴里知道什么,只是不知道首辅的人,会不会在今晚安排人过来暗杀自己,不管了,只要皇上答应了自己,给全家人一个活路,自己这条命,早就该交出去了。 “好,本宫替董大人答应了,将你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一个不漏的全部交代清楚!” 不等董文杰回复,太子一口答应下来,户部尚书是自己要收服的人,尽管这一生不可能放他出去,但他对于大明这么多官员之间的钱来钱往最为清楚,能收服自然最好。 对于他提出的要求,太子不觉得过分,不过是他看到了董文杰被父皇看重,想用自己孙女一人,保全家人的命罢了。这若是搁在从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满潮堂的文官,谁甘愿将自家千金下嫁给声名狼藉的锦衣卫? 但如今到了全族生死的关头,户部尚书根本顾不上这些了,只有孙女嫁给了董文杰,也许会真的为全家人争取一线生机。 董文杰对于户部尚书的要求,感到一阵意外,不等自己拒绝,太子却替自己做了主答应了。 董文杰深深将心中的不甘埋下,原本想着可以一辈子静静的守护亚楠,哪怕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亚楠幸福,也是幸福的。 但自己却要娶了户部尚书的嫡孙女,董文杰内心苦涩不已,难道这就是自己的报应,报应自己年少轻狂时候,对着亚楠许下的豪言壮语。 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发誓要考中进士, 考中进士,要衣锦还乡,娶妻纳妾,要让董家人都后悔的去撞墙。 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自己早没了年少的想法,不想见董家人,不想看他们后不后悔,更不想娶妻纳妾,只想一生追随亚楠,看着她幸福。 如今却不得不娶妻了,不知道亚楠知道后,会不会为自己高兴?高兴自己实现了少年时候许下的豪言壮语? 也许还缺几个千金小姐为妾?也许等自己找几个千金小姐做了妾之后,亚楠才会对自己竖起大拇指,赞誉自己,做到了儿时的立下的伟大志向。 “好好陪着他,将所有细节交代清楚,写出来多少,就送完东宫多少,晚上加派人手保护好他!” 太子淡淡的瞥了一眼面色僵硬的董文杰,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那些龌蹉心思,上次你去上原的时候,看着亚楠的目光,就让人不舒服。 本宫都不敢奢望亚楠,你一个小小锦衣卫,也敢让亚楠蒙羞?本宫让你娶上一个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就该偷笑了,别再叫人看出,你一个锦衣卫,在肖想亚楠! 太子回到东宫之后,退下伺候的太监宫女,独自一人,再次拿出亚楠画的那幅画,细细摩挲着画上的笔迹,看着如此丑陋的画像,太子的嘴角上扬起来。 拿过一旁的细笔,学着亚楠的画法,用心画出心里那个母老虎的样子,不同于学慎画的娇俏亚楠,太子笔下的亚楠,甚为嚣张霸气。 “呵呵呵,母老虎,这才是你真面目吧?学慎就是被你骗了。学慎真可怜,还以为你是他看到的那个娇羞可爱的小女儿呢!天底下,你最会装!” “谁最会装?”皇上突兀的从外面进来,太子急忙收起自己的笔墨,等皇上进来,亚楠的画像是被太子急忙收了起来,但茵茵的画像,却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皇上看着画像中的女子,嘴角抽搐,这是谁画的?竟然这么丑?画的是谁啊?太子喜欢这样的女子? “这是谁家女儿?” “父皇,她是太傅孙女,轩辕茵茵,看出来了吗?是不是画的很丑?”太子微笑着回答,跟父皇品论轩辕茵茵,太子半点压力也无。 “轩辕茵茵?朕记得她长得不是这样的啊?”皇上满脸不可思议。好似自己见过轩辕太傅这个孙女的,听说他们全家人都宠这丫头的很呢! 呵呵,太子傻笑,才不会跟父皇说这个是亚楠画出来的丑丫头呢! 皇上见太子一副傻笑的样子,忽然想到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太子从前沉迷女色,自从被赵子诚教导之后,还真不再沉迷女色了,不对,不仅仅不沉迷女色,而是自从回宫之后,太子根本就没有宠幸过一个美人。难道太子是喜欢上轩辕太傅家这个孙女了? “太子,父皇正好要跟你说件事,之前礼部给你选的太子妃,父皇觉得不合适,不如就改选轩辕太傅家这个孙女为太子妃?” 皇上在很早之前就想给儿子重新找太子妃了,可惜自己满殿的臣子,真正效忠自己的,还真不多,加上选太子妃也是通过礼部,而礼部到现在还是首辅的人,自己也不费劲跟他们啰嗦了。 如今自己作为皇上,终于能挺直了腰杆,怎么不好好为儿子选一门好婚事?轩辕太傅一家不管是家风,还是官位,还是势力上面,都极为符合祖制,如今又得知儿子喜欢这个女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父皇,今天满朝文武都赞誉学慎,重承诺,儿臣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来? 不就是娶一个女人?娶谁都一样?儿臣对女人一向无所谓,再说大明的女人进了后宫之后,不论是谁家的,都不能干政,不怕他们给儿臣找来什么歪瓜裂枣。 太傅的孙女,不过是小孩,天天还在家闹着玩呢,要是给她进宫过这样规规矩矩的枯燥日子,太傅一家人不得心疼死了。 若是儿臣不喜欢太子妃,将来选秀的时候,多选一些美人就是了,儿臣也想博一个信守承诺的美名呢!” 太子说的云淡轻松的,只有他心里才最清楚,这一世不可能娶到那只母老虎,那么,娶谁不都一样? 197 赵家崛起 ( )不就是娶一个摆设么?就摆着呗,好歹也能给自己博一个美名,怎么也不算一无是处。 皇上看着儿子说的轻松自然,说实话,儿子的这番心态,其实最好,自古红颜多祸水,帝王更是不能爱上这样的红颜,有史以来,但凡是帝王爱上红颜的,基本上都逃不过毁掉祖宗基业的下场。 回想自己当年,哪怕爱上了皇后,也得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装作宠爱别的女人的样子,才保护了皇后跟太子,若不然,皇上真怕他们母子,会死于非命。 没有想到太子竟然有这样的觉悟,果真是脱胎换骨了,比起自己这个做父皇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赵子诚全家接到任命的时候,很是一番人仰马翻。 激动有之,忐忑有之,不舍也有之,尤其是亚惠,因为要跟着戚继光去榆林就任,根本舍不得离开家人,哭的一塌糊涂。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赵家崛起到了这个时候,各奔东西已成定局。 赵子诚夫妇带上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还有亚融,一起赴京,全家已经知道了,陈学慎很快就要过继给皇上,很快就要跟亚楠成婚。 哪怕亚楠还差一年才及笄,但赐婚的旨意下了,也唯有遵旨,好在学慎是自家信任的孩子,亚楠嫁给他,即使早了点,也不是大问题。毕竟在大明,没有及笄,十三四岁就嫁人的女子,也不算少数。 赵子诚一家人,唯一担心的就是学慎成了皇子之后,会不会娶侧妃,会不会纳妾,若是从前,赵子诚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但现在,赵子诚真的不确定了。 到了这样的位置,就是你本人不想,也有人削尖了脑袋给你送,更甚至还有宫里面的各种牵绊,逼的你纳妾。 想到这,赵子诚的心,乱了! 再是不舍,戚继光也得带上妻儿,前往榆林赴任。只是戚继光跟亚惠两人,极为可惜不能亲眼看着亚楠出嫁,只能托二叔二婶,将从前亚楠放在戚继光名下的上原不动产,带去京城全部做了亚楠的嫁妆。 二叔二婶这次去上原,也就是帮忙完成亚楠的婚礼,等婚礼结束之后,不仅仅是二叔二婶,就是爷爷奶奶,也不愿意留在京城,而选择留在上原。 上原的干红,二婶打算替亚楠看着,还有不少铺子,如今亚楠不在上原,家里总是要有亲人看着才放心。 梁家明虽然不能跟去京城,但却安排了人,一路跟着三姑,志珍志广,前往京城,为亚楠送嫁。 六叔跟锦娘自然也得到消息,从省城赶往京城,尽管这个时候锦娘已经怀胎六月,但锦娘还是想跟着去京城,陪着相公,为亚楠送嫁。 赵子诚带上家人,也带上了陈学慎上原的爹娘弟弟一起千万京城,当一行人到了京城刚刚下船的时候,就看到亚青亚楠,学慎,甚至是太子韩立等人,都在一边迎接,顿时一阵眼红。 陈学慎看到上原爹娘弟弟的时候,心酸不已,对不起,爹娘!儿子不孝了! 对不起,弟弟,奉养爹娘的责任,全靠你一人了! 陈中慈夫妇,见到陈学慎这个儿子,看过来的酸涩目光,也是难掩苦涩,但苦涩之中,又带着骄傲,这是自家供养出来的儿子,如今已经展翅高飞了,人中龙凤了! 即使双方有多少的感慨酸涩,在太子面前,也唯有克制下来,先给太子见礼。 “下官参见太子!”赵子诚带着全家人,率先给太子见礼。陈中慈一家人,也跟着一起跪下行礼。 赵子诚想到了儿子女儿会过来迎接自己,却怎么也想不到太子亲自过来迎接自己这个老师,很让赵子诚感动。 “都快快免礼!老师一路辛苦了,父皇为老师安排了景之源,就在城内靠近东宫那个方向,老师,里面的不少东西,可是学生我亲自布置的呢!” 太子对赵子诚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尽管赵子诚跟轩辕太傅两人都是严谨之人,但不可否认,太子到底还是爱屋及乌了。不能冠冕堂皇的喜欢亚楠,就只能冠冕堂皇的喜欢这个老师吧! “下官惶恐!”赵子诚有一点的感动,但更多的却是了不安。圣恩过重,难以承受啊! “岳父大人,小婿才是亲自动手布置的,太子最多就放了几个屏风,几个盆景,太子,我可没有胡说吧?” 看着老师如此惶恐,陈学慎暂且忽略了爹娘弟弟,用轻松的语气,缓解老师的紧张心情。 陈学慎如今跟太子看起来真的很像兄弟一般亲厚了,言辞间,少了不少客气。对于老师,婚期已近的陈学慎,更是极为自然的改了口。 太子瞥了陈学慎一眼,鄙视,这点小功劳,也要跟老师炫耀。幼稚。还有这婚还没结呢,就不要脸的迫不及待的叫老师岳父,不嫌丢人?别说你是本宫兄弟!本宫不认识你! 赵子诚先行回到京城的这个被赏赐下来的新家,比之上原的宅子,大了太多。 不仅仅里面庭院深深,更是九曲回廊,一副世家名门的大气之态。 赵子诚很快清洗了自己,草草用了餐之后,就跟随前来的学慎,一起进宫,这是赵子诚第一次进宫,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尽管教导了两年太子,尽管自己抗击倭寇用功,但自己从一个小小上原县令之位,空降入阁,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 但事实上, 但事实上,却真实的发生了。 赵子诚知道,自己从考出同进士功名开始,就知道,这一生最多只能到县令之位,最多。 大明的进士何其多,大明的同进士更是何其多,自己做了上原县教谕的那天开始,就接受了一辈子在上原安心教书育人的人生。 “岳父,皇上就在里面,学生会在外面等着岳父出来的!” 陈学慎带着赵子诚一路进宫,将岳父领到了皇上平时修道的宫殿,这一路上,只要方便的时候,陈学慎尽量轻轻的跟赵子诚说着皇上的性情,安抚不安的岳父,也期望岳父能在皇上面前正常发挥。 “无碍的,你不必等在这,回去陪陪他们吧!” 赵子诚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陈学慎在上原的爹娘弟弟,他们这一次跟着赵子诚一家人一起过来的,是过来受封的。 皇上过继了他们家儿子,补偿了陈学皓一个侯位,更是赐了侯府,这样大手笔的赏赐,让很多读书人对皇上的做法,还是极为理解的,救子心切嘛! 更何况是皇子,自当要救,大明人都知道,如今的皇上,子嗣艰难,一生之中,仅有太子跟福王两个儿子,遇上福王有难,陈学慎身为臣子,陈学慎的爹娘身为大明子民,自当要救,皇上也不曾亏得他们全家,自当知足感恩。 “岳父,我去东宫见见太子,你出来之后,先行回家吧!” 陈学慎对于赵子诚的提议,不置可否,自从接受了过继一事之后,陈学慎就知道,自己以后的言行,要注意,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今天去迎接爹娘弟弟,带他们认识皇上恩赐的侯府,已经是足够了,再多见他们,对他们来说,并非好事。 自己并非第一次过继给人了,自然知道,过继之后,就不该多记着之前的家人,记得自己第一次过继给郡王府的时候,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大哥他们,是不愿意自己过去见他们的,他们害怕自己因为惹怒郡王府,害怕因此失去因为过继自己得到的银子。 如今再次过继给皇家,陈学慎苦笑,想必皇上也不愿意自己多见上原爹娘他们吧? 罢了,就去东宫等着岳父出来吧,岳父知道自己在皇宫里面,到底会安心一些,自己也顺便跟太子说说朝事。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子诚入京之后,有礼部人前往赵子诚新宅交代入宫礼仪的,赵子诚这番见到皇上,礼仪上倒也中规中矩。 皇上没有及时说免礼平身,而是怔怔的打量着下面跪着的赵子诚。 跟自己一般大的年纪,竟然如此的年轻俊逸,充满儒雅风度,皇上不得不承认,就在这一刻,自己非常嫉妒他的年轻,他的儒雅,他的俊逸。 不仅如此,他的儿子,女儿,无一不是懂事聪慧的,尤其是他的那个妖孽般的女儿,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的得天独厚的福泽? 自己身为真命天子,跟他一样,年近不惑,却如此苍老,更为为了儿子操碎了心,若非是他教导有功,真怕自己到闭眼的那一刻,都看不到儿子的脱胎换骨。 赵子诚跪在玉石地面上,听不到皇上的免礼,更是看不到皇上的容颜,胆却感到了身上压过来的深沉视线。 不管背后出来多少冷汗,赵子诚的姿势纹丝不动,犹如雕刻,等着皇上的发落。 皇上足足看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不得不感慨,这个赵子诚,虽然是一介县令,虽然是同进士出身,但其本人的风姿,及沉稳之态,远胜太多二甲进士。 甚至有的一甲进士,在初次面圣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露出颤抖怯态,但赵子诚在自己审视这么长时间下,却能纹丝不动,能教导出来那天的儿女,能教导出来自己儿子,绝非偶然。 “免礼平身!”皇上的声音,终于传来,赵子诚谢恩起来,看向皇上的下颌以下,不能直视龙颜,赵子诚自然知道的。 “赵爱卿,朕虽然第一次见你,但却见了你那个宝贝女儿好几次了,从她口里,朕对你并不陌生,如今一见,赵爱卿,竟然是风姿卓越,难怪能生出那么聪慧的女儿来!” 皇上一边说,一边亲自从上面下来,拉近了跟赵子诚的距离,便于交流,更便于近距离观察这个被自己空降到内阁的赵子诚,妖孽女儿亚楠的爹。 “微臣惶恐,皇上谬赞了,亚楠那个孩子,从小被家人宠溺坏了,言行有些大胆,但心性却是天真纯良的,还望皇上多多包涵!” 赵子诚听到皇上如此评价亚楠,忽然感到心惊肉跳,大明的女子,讲究的是三从四德,赵子诚可以肯定,全天下没有一个千金跟自家女儿这般,干出来天下男子都做不到的事。 这样的女儿,对自家人来说,是一种骄傲跟自豪,但对于旁人来说,也许是叛经离道的,更何况是皇上? 大明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自己这个女儿若是在皇家,恐怕不止可以死一次了。一想到这个,赵子诚顿时冷汗澄澄。 “不要太谦虚了,朕可是羡慕你的很,能生出这样叫人嫉妒的女儿来,好在如今你的这个叫人嫉妒的女儿,过些天,就成为朕的儿媳妇了,朕也不用再羡慕嫉妒你了!” 皇上微微笑起来,这个赵子诚想太多了,大明女人不得干政,管的是后宫女人。你女儿,还真不算。 不过今 不过今后等她嫁入我们皇家,是该好好相夫教子了,好在朕的太子已经脱胎换骨,处理政事,比起朕来,也不遑多让。 加上跟着太子一起成长起来的韩立,东方竖,葛润,以及赵子诚为太子选出来的十个忠诚少年,都将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更何况还有学慎这个兄弟在一旁辅助,大明的将来,必定是富强安康的。 “微臣惭愧,微臣一定会教导女儿,婚后相夫教子,谨守妇道!” 尽管皇上说的如此赞誉,但赵子诚还是急忙表态,自己女儿,结婚之后,绝不会干政的,请皇上放心。 “哈哈哈,你这个女儿,还是不要这么要求她了,让她相夫教子也许马马虎虎,要她谨守妇道,有点难,她可是善妒的很,这可是她自己跟朕说的,说只许朕的慎儿,独娶她一人,连妾都不准纳,理由说的还真不错,说家里多出来庶子庶女的,就一定多出来争斗,家里的女人多了,也要争斗,好好的日子,就没办法过了。” 皇上轻松起来,说起亚楠这个缺陷的时候,语气里面竟然带着无奈的认同。 “微臣有愧,亚楠这个孩子从小被娇惯坏了,学慎那个孩子从小跟亚楠一起长大,也跟着宠她,都宠成了习惯, 学慎为了娶她,当年在上原县衙的时候,对微臣发誓,今生今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微臣见他能一如既往的宠溺亚楠,这才答应了他的求娶。 微臣也知道,自古女子本就是伺候男子而生的,但微臣一家人却忍不住的娇宠那个孩子,以至于孩子长大之后,掰正不过来了,如此也只能顺着她的心性, 幸而亚楠那个孩子除了这点不足之外,心性还是极为纯良的,更是孝敬长辈的,勉强也能说的上是宜家宜室。” 赵子诚一方面解释自己女儿让陈学慎不纳妾的原始原因,是陈学慎自己在县衙发誓求娶时候承诺的缘故,并非女儿本性如此霸道。 一方面又解释女儿除了这点不符合大明女人的道德标准之外,其余真的皆是上佳的人品,绝对称得上是宜家宜室的,若非学慎对亚楠娇宠如故,自己还舍不得将自己宝贝女儿许给他呢!谁家也舍不得给的! 皇上听着赵子诚的这番话,忽然感觉牙根酸疼,赵子诚简直是在自己面前显摆她那个妖孽女儿啊! 也是,谁叫他生出这样一个智多近乎妖的女儿?不仅仅在六岁的时候,就能挣钱救他病重的六叔,还能带着他们一个小小赵家,奔出来今天的锦绣前程。 说起来连自己的那个顽劣太子,也是多亏了她的妖孽女儿,才能有今天的脱胎换骨,甚至连自己不愿意承认打击首辅睿王的政事,其实也多亏了他那个妖孽女儿。 能生出如此女儿的人家,如何能不骄傲不自豪?搁在谁家也当个宝贝疙瘩宠爱着,哪怕是搁在自己这个皇家,也得好好宠爱着啊! “呵呵呵,是宜家宜室,以后朕能有如此儿媳妇,可真是欣慰的很哪!” 皇上酸酸的反击了一下在自己面前显摆女儿的赵子诚,再得瑟的女儿,也得做人家的媳妇。 等赵子诚出来之后,才诡异的发觉,自己跟皇上之间,本该谈些政事的,为何谈的全是亚楠这孩子? 第二天,轩辕太傅就见到了赵子诚,开门见山的说了亚青跟茵茵的婚事。 赵子诚当场惊诧不已,儿子跟轩辕太傅的孙女,两情相悦? “亚青,你是大人了,这件事既然你本人愿意,爹自然乐于见成,不过办事还得稍微迟一些,先等你妹妹成婚之后,再办你的事吧?” “对不起,爹,儿子自作主张了!”亚青低着头,满脸的通红,一直红到耳朵根子上,很是羞愧的样子。 “无需如此,你既然答应了那个姑娘,就要承担一辈子照顾她的责任,婚姻不仅仅是两情相悦,更多的是责任,是对家承担的责任。” 赵子诚郑重的嘱咐儿子,对于这个儿子,赵子诚是感觉亏欠的,不仅仅没有教导好他的母亲跟妹妹,更将他留在了京城两年为质,所以在得知儿子跟轩辕茵茵,两情相悦的时候,赵子诚在轩辕太傅面前,给了痛快的肯定答复。 198 做梦去吧 ( )“爹,我懂的。”赵亚青,虽然是羞愧的,但回答爹的话,依旧是坚定的。 很快就是陈学慎的过继典礼,然而就在过继前一天,福王没了。 睿王看到皇上在文武百万要求过继陈学慎的时候,不仅仅没有猜忌陈学慎,猜忌上原赵子诚,反而对他们奖赏有加。 赵子诚从一个小小上原县令,空降为大明辅阁,陈学慎从一个小小宝庆县令,一跃成为未来的王爷,不仅如此,首辅还逼迫自己,起兵造反,说什么他会策应自己。 狗屁策应?坐收渔翁之利才是真的,自己身为大明王爷,只要不造反,皇上就是恨自己也得忍着。 即使自己从前有这个心,但自己做的细,什么证据也没有留下,哪怕是宝庆的金矿,也是李秀钰在前面顶着的,他这个做舅舅的抢夺他外甥女的家产,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宝庆很多人都能作证的。 如今宝庆的那个金矿,被陈学慎抢了回去,不管皇上发现没有发现金矿,都跟自己没有关系,要不然陈学慎也不会仅仅是以李秀钰霸者赵亚楠家产的罪名,将他们全家关押在宝庆牢狱了,最起码也要将人押送至京城锦衣卫的吧! 由此可见,皇上到现在并不知道自己造反的心思,不然以皇上现在的势力,根本无需忍耐自己。首辅想蛊惑自己造反,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做美梦去吧! 真要说起来,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他首辅吧? 这个乱臣贼子,架空我皇家多年,如今皇上终于醒悟,仅仅十来天的时间,首辅不仅仅损失了户部尚书,损失了两个内阁,三个布政使,五个知府。 还有督查榆林卫一个大将军,被查抄出家产一百万两,直接让前往榆林的戚继光,替换了他的职位。 如此首辅自然是火烧眉毛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自信满满的蛊惑自己造反?做梦去吧! 本王只要华贵妃弄死福王,陈学慎这个贱人,还怎么能成为王爷?到时候,皇上恐怕又要左右为难了吧!哈哈哈!只要本王不反,谁也奈何不了本王! 等,本王等的起,本王只要耐心等着,总是会等到机会的,暂且看皇上跟首辅死掐去吧! 皇上脸色阴郁的不行,昨天御医好还说静观其变的,转眼就没了! 究竟是寿终正寝,还说有人故意在这个时候给学慎难堪,给朕难为? “皇上,臣妾恨啊,臣妾恨那个陈学慎命硬,生生克死了我的儿子,我再也不要过继这个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再也不要了啊!呜呜呜!” 在满朝文武都为福王哭丧的时候,本是哭的死去活来的华贵妃,忽然状若癫狂,将丧子之痛,全部归咎在还差一天就过继的陈学慎身上。 “华贵妃因丧子失了心疯,御医,还不带华贵妃回宫看诊?皇后,既然华贵妃对学慎心存恨意,学慎这孩子是不方便在过继给她了!” 皇上狠狠的瞪了华贵妃一眼,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出尔反尔,将福王的死,归咎到学慎身上,你以为学慎就很想过继给你做儿子? “父皇,儿臣这段时间,跟学慎情同兄弟,遇上这样的事,学慎也不想看到的,既然贵妃娘娘,看不上学慎,不如将学慎过继给母后吧?这样,儿臣就不会失去这个亲弟弟了!” 太子见华贵妃如此不着调,见父皇如此震怒,更是听出来父皇继续过继学慎的意思,索性由自己开口,也好叫这些文武百官都看看,根本就不是陈学慎命硬,要不然本宫为何不怕的? “皇上,臣妾愿意!” 皇后如何不明白自己男人的心思,太子也能明白,从而在自己之前提出来继续过继,学慎这个孩子,从前对太子帮衬很多,如今在这个叫他难堪的时候,太子出面维护学慎,提出来继续过继,并且过继给本宫,成为皇上嫡子,这对学慎来说,无异于恩重如山,将来太子能有他相助,自然要轻松许多。 “准了!明天的过继典礼,礼部已经准备许久,百官也都期盼很久,继续吧,就如皇后太子所说,过继到皇后膝下!” 皇上清冷的话一说完,满殿的哭声,忽然间停顿下来,百官顿时感觉此情此景,简直不可思议。 当初过继陈学慎的原因,就是要救福王,如今福王没了,还有必要继续过继吗? 就连当事人,华贵妃都不肯继续过继,谁知道皇上竟然一意孤行,不仅继续过继,还将陈学慎过继到皇后膝下,成为大明嫡子,这?谁能理解?谁能明白?皇上这是生生给自己儿子找个敌手啊! 啊不,不对,难道皇上是给太子找个磨刀石?可皇上这身体,能撑得一年还是半年?就敢给太子找一个如此强劲的磨刀石?也不怕伤了自己? 还有明天继续过继?福王的丧事呢? 虽然福王是庶子,可怎么是也是皇上宠溺多年的儿子,说无情就无情?果然,自古帝王皆无情。 “现在就走,去建州找你八叔,不要跟家里人道别了,快走!”首辅从皇宫奔丧回来之后,急忙安排孙子张致远远离中原。 张致远是张东岳最为在乎的嫡孙,如今张家跟皇家已经是剑拔弩张了,为了张家将来,为了以防万一,张东岳在安排了嫡孙女进了太子妃身边之后,又安排了张致远去建州投奔梁都督。 建州梁都督,名叫梁怀恩,真正的身 名叫梁怀恩,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张东岳的私生子,被张东岳费尽心思的安排在建州,不仅仅是给自己开枝散叶,更是自己张家的一条重要后路。 建州都督,管辖了东北地区所有女真部落,虽然此时所有女真看似是大明属地,但梁怀恩,张家人,早已将此地当做了自家王国。 梁怀恩不仅仅充分利用张东岳给他的大量钱财跟武器,还惨无人道的压榨着当地女真人,在梁怀恩眼里,这些女真不过是牲畜一样的存在,他们极度贫穷,没有人识字,不会种地,时常衣不蔽体,跟野人一样的过活,不是牲畜是什么? 首辅当政的时候,高唱大义,说要教化女真,安抚女真,户部每年有一项固定呢支出就是扶持女真温饱生活的。 可惜这笔款项,十之**是落入了梁怀恩的手里,每年,梁怀恩不过是稍微发放一点发霉的米粥,就算是做完了脸面。 但偏偏这一点点发霉的大米,却也叫这些极度匮乏的女真感到奢望,不用抢的根本分不到,每一年为了这些霉米,女真都会死伤很多人。 有人造反过,但被梁怀恩拥有的精良武装,给彻底的灭过部落,现如今的梁怀恩,犹如东北的君王,还是残暴无情的君王,奴役着当地的女真。 张致远没有半点犹豫,跟着爷爷安排的暗卫,连夜出发,通过早多年前就挖好的通向城外的地道,顺利出城,投奔建州。 张东岳为了给嫡孙掩护,在福王死前一天,就安排了他外巡政务,一般人暂。时根本看不出张致远奔向关外,只因为张致远外巡的政务,正在高调进行中,当然,是有人假扮了张致远。 陈学慎顺利过继的当天,皇上当殿赐陈学慎为慎王,并且两个月后大婚,比太子早三个月成婚。 慎王府邸,也已经落成,一干新婚物品,在礼部的着手下,已经差不多了,就等着成婚了。礼部这一次忙慎王的婚礼,半点不敢马虎。 也许是礼部的大臣,都看出来皇上对慎王的看重,也许是这些礼部大臣,对首辅张东岳,有了疏离之心,在这此主办婚事上面,努力显现出来对皇家的忠心。毕竟皇上对首辅的打压围堵,已经摆在了明处。 现在的很多首辅党的官员,不是被罢官就是被定罪,更多的也处于惴惴不安状态,皇上的做法,就是铲除铁杆的首辅党,震慑那些敷衍趋势的官员,总不能将满潮堂的官员,从头到脚的替绝大部分吧?就是想,也得需要时间,慢慢来啊! “怎么样,联系好了吗?”福王刚刚下葬,首辅早前安排出去的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回禀阁老,都联系上了,下个月初,他们四人会同时各自带领五万骑兵,从宁夏,榆林,大同,承德四个方向,奔袭京城。” “好,到时候,可就好好看看太子的表现了!” 首辅阴冷的笑了,太子在上原的时候,用连发的短枪虐杀了五千倭寇,跟自己的一百杀手,经过这场无悬念的虐杀,相信皇上跟太子,都极为自负的吧? 本阁还知道,皇上内心里一定想让太子出去立一番大功,这样才更能折服天下百姓,文武百官,这次机会,太子本人恐怕就不愿意放过,从小他可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呢? 太子如果去抗击靼子,留守的必定是皇上跟慎王,皇上为了保护太子,说不定会再次将赵子诚的儿子,赵亚青绑在太子身边,甚至会连陈学慎的未婚妻,都会绑在太子身边,以防不测。毕竟皇上身体摇摇欲坠的,随时都有撑不下去的可能,皇上怎么能放心的不做半点防范? 不过,即使他们再做防范,又能如何? 自己这么多年不是白坐首辅这个位置的,靼子的侵犯,不过是开胃小菜,等皇上太子等人跟靼子打的胶着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孙子,会带上建州二十万三卫,带上大明火枪,还有这么多年从海外购买的五十门弗朗机炮,等靼子攻入中原,建州三卫就可以以勤王为名,大举逼近京城。 二十万兵马,加上五十门弗朗机炮,加上两万支大明火枪,京城足毁尽。 也许到时候还得利用一下睿王,让他公然站出来反对皇上,让太后公然站出来反对皇上,自己再替天行道的杀了昏君,另立新君,睿王。 太后跟睿王,得一再谦让,坚决说天下江山,德者居之,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张家堂堂正正,改朝换代的时候。 曾经的户部尚书汤唯很高兴,自己虽然获罪,但全家人真的都被太子安排好了,嫡孙女今天也顺利嫁给了锦衣卫指挥使董文杰,如此,自己最后的筹谋,也可以交给太子了。 “太子,这是罪臣最后交代的,请太子过目。” 汤唯说完闭上眼睛,没了这最后的剩余价值,等着自己的也只有死了。幸而全家人都有了活路,认命了吧! 太子拿过来汤唯给的最后交代,看着看着脸色渐渐发黑。 “起驾,回宫!” 当天晚上,皇上的御书房内。 皇上,太子,三位国公,赵子诚,慎王,都一脸的铁青,谁都没有想到首辅,张东岳丧心病狂到了这样的地步。 汤唯提供了首辅过往年间,给几个大势力的靼子首领提供钱粮,甚至是铁器粗盐。 还有首辅这么多年尤为隐蔽的为建州三卫,提供了五十门海外购买的弗朗 购买的弗朗机炮,两万支大明火枪。 女真虽然是归属大明的,虽然是异族,建州三卫的成立,当初也是为了控制这些异族,但给建州三卫添置如此耗材巨大的精良装备,超越了整个大明整体的精锐,如何不叫人心惊肉跳?张东岳他就不怕养虎为患? 皇上细细回想自己有没有见过建州都督梁怀恩,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个人的样貌不得不说,一定是极为平常的。 “你们可记得梁怀恩?有没有跟他接触过?国子监有他的儿子吗?” “回禀皇上,梁怀恩的两个嫡子都在国子监,其妻子,也在京城。”韩国公回答了一句。 听到韩国公的这句话,皇上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只要梁怀恩的嫡子妻子都在京城,建州三卫就不会反。皇上甚至隐隐感到建州三卫这么多年能安抚住女真不侵犯大明,应该是忠于大明的。建州三卫拥有这么多力量,若是有反心,早就应该反了。朕应该相信戍守在女真部落的梁怀恩。 也许靼子进犯的时候,还可以用这一只力量,趁着这次机会,拼掉一些建州的力量,不给将来留下隐患。 “皇上,老臣担心,张东岳这个时候,怕是联系了这些靼子,大战将一触即发。” 葛老国公,无不忧心忡忡,在福王死后,慎王过继之后,皇上再次开始了对首辅的清剿围堵,虽然不曾动首辅本人,但首辅党外围的知府,都督,布政使,都开始相继落马,首辅这个时候若是狗急跳墙了,还真怕他丧心病狂的引来靼子。以解救他的这次危机。 “皇上,现在起,不仅仅要做好迎敌的准备,还要将首辅全家都控制起来,不让他们见任何人!” 东方国公,也提出建议,这件事关系大明江山,来不及跟这些文臣,说什么经义道理了。 “皇上,儿臣提议,用户部尚书举报的名誉,将首辅全家,都投进大牢,没了乱党的里应外合,儿臣倒是不觉得这些靼子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建州都督梁怀恩的家人,也要暗暗的控制起来。” 太子对于抗击靼子很是自信,上次虐杀倭寇的时候,自己可是亲自操枪杀了十来个倭寇,太子此时此刻甚至渴望战争,渴望自己还能再去痛快杀敌,一展大明威风。 只不过建州都督手里的精良武器,实在是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设想,竟然比起整个大明卫军的装备还精良,虽然说起来要控制女真,但这装备也太过精良了。 最好还是防范于未然。谁叫张东岳那个老狗对他特别照顾?不想歪都难! “微臣觉得太子言之有理,建州都督梁怀恩的家人,确实要暗地控制起来,不允许离京半步。不过首辅全家圈禁在家即可,毕竟大明读书人,对首辅的崇拜非同一般,战争一旦打响,稳定民心很重要。” 赵子诚赞誉太子对建州都督家人的暗暗控制提议,但也婉转的提出了不同于太子的建议,赵子诚身为读书人,极为清楚大明读书人对首辅的推崇,是不可能在短时间改变这样的信仰的,哪怕朝廷给首辅按上造反之名,大明的读书人,大多数是不可能相信的。 一旦战争打响,有人私下散布不利于皇室的谣言,加上大明读书人对首辅的盲目信仰,若是乱了民心,这战就不是那么好打的? 虽然自己是读书人,但在上原那次战争的时候,亚楠跟自己说的很多,战争打的不仅仅是双方的将士,更打的是两国的国力。两国的民心。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才能拒于千里之外。当时的上原之战,就是这样获得绝对胜利的。 皇上悠悠的看了赵子诚一眼,这个赵子诚果然非同一般,能深刻领悟到首辅对大明读书人的绝对影响。 太子能考虑到暗地里控制建州都督,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可到底还是年轻了,不能理解当今读书人对张东岳那个老狗的仰慕。 好在太子身边有这么多人尽心辅佐,比之自己当年的时候,好太多了。 199 以退为进 “建州都督的家人,就按太子说的暗地里全部控制起来,不允许离京半步,也不许被人暗害了,至于张东岳一家,即刻起,圈禁在家,不得任何人进出,就用户部尚书检举他勾结靼子造反的罪名吧!” 皇上如此安排,一边肯定了赵子诚的建议,一边安抚了太子,这样留有余地的圈禁张东岳一家,当靼子果真大举侵犯大明的时候,大明百姓,包括读书人都会对张东岳全家,极为痛恨的。如果靼子不来正好,大明有了时间,自然更能慢慢收拾张东岳这个老贼。 “葛国公,东方国公,韩国公,这件事朕要拜托你们了。榆林的方向,有戚继光,朕倒是不担心,但宁夏,大同,承德的都督,朕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来,朕现在就给你们密旨,前往宁夏,大同,承德,将他们换下,确保大明江山固若金汤。” 大明的帝王,每一届都极为信任这三家国公,不会背叛大明,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皇上最能信任的武将,也只有他们了。幸而早前就将戚继光安排到了榆林,倒是有了先见之明。 “皇上,微臣这就去加快步伐,替换核心位置的官员,确保大战打起了来的时候,钱粮能保证供应得上!” 学慎如今身为慎王,身上没了从前的官位,但却被皇上安排了具体事务。 如今正是学慎在亲自安排替换首辅一党的人,睿王的人,处于核心位置的,暂且一个没动。怕的就是动的激烈过度了,惹出来不必要的百姓舆论。 但现在不能慢慢来了,大战在即,后方的供给,极为重要,容不得有人趁机滋事。 “准了!”皇上满意的对学慎点点头,这个时候,是来不及慢慢来了。关键的部门,一定不能是睿王党跟首辅党的人。 三位国公,连夜出发,带上了各自的亲孙子,韩立,葛润,东方竖,皇上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要他们带领各自的孙子,成为戍守一方的都督。 而京城里面戍守的,却是他们各自的嫡长孙,如此信任,是三家国公,百年多来兑现先祖诺言得到的圣宠。 赵子诚回家之后,想想还是去看了亚楠,说了今天的政事。尽管知道今天的事,是绝对的机密,但赵子诚如今对这个女儿不仅仅有绝对信任,也有说不出的心里依赖,很多时候,亚楠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一面,这才是赵子诚悄悄过来找亚楠的缘故reads();。 大敌当前,御敌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这是在亚楠自己的院子里,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跟亚楠说过政事,亚楠也不会说出去的。 听了爹的话,亚楠怔住了。 自己要不要提醒爹跟皇上,不仅仅要预防靼子侵袭,更要预防女真侵袭?在自己从前所学的历史里,真正葬送大明的并非是靼子,而是女真。 虽然建州都督的家人全部在京城,但是他一个人手里拥有的却是全大明卫军都无法比拟的精良武器。 要说这是张东岳具有卓越远见,预防女真反明,还不如怀疑张东岳,在建州布置了重要棋子,也许等的就是这一天。 但听爹的意思,皇上跟几个国公对建州都督梁怀恩,还是以信任为主的,也许皇上甚至会想到利用建州都督手里的精良武器,支援边军打击靼子。 或者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回上原,大量制造改良火枪,支援国公他们戍守边疆。 同时也要大量组装那些改良的弗朗机炮,那些轻便的,弹花强劲的,远射程的火炮。有了这个,才有压制建州都督精良武器的王牌。 只不过,自己在上原留有王牌的这件事,没敢跟家里任何人说过,哪怕是爹,哪怕是学慎,自己都没敢说,就怕他们以为自己要反了大明。 但现在这个时候,容不得自己藏私了,大明岌岌可危。 虽然这个大明不是自己学的那个大明,但自己依旧还是怕这个分叉的历史再次并轨。 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努尔哈赤,也不知道这个时代女真部落统一了没有,可恶首辅执政期间,大明皇上对外知晓的情报,几乎等同于零。这才会因为梁怀恩妻子嫡子在京城,对他产生了信任。 亚楠也知道,改良版的弗朗机炮,一旦暴露,原本打消了对自己猜忌的皇上,一定再次猜忌自己。 从前的连发火枪的改良,是按程序回禀给皇上知道的,哪怕是上原秘密改良建造的,但皇上是知道的,允许的。 如果火力如此巨大的改良版弗朗机炮,在皇上不知道的情况下,忽然出现,皇上若猜不到自己是故意留的一手,他就不是皇上了。 但事关大明百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大明若是真的被女真趁机攻占了,自己一家,依旧难逃一死。 想到自己得知的历史当中,女真对大明汉人的奴役跟屠杀,亚楠根本不敢赌女真这个时候究竟会不会趁机侵袭。也不敢赌建州都督,梁怀恩的信誉。 梁怀恩能跟首辅张东岳两人勾搭这么多年,哪怕是打着控制女真的旗帜,也无法让自己产生信任,谁叫历史上的大明,真正的毁灭者,就是女真?自己半点也不敢赌。 只要自己回到上原,大量组装改良版的弗朗机炮。大量制造连发火枪,大量购买粮食,也许历史就不会并轨。 可也许到时候,无论自己如何解释,是自己刚刚改良出来的,皇上也容不下自己活下去,历史上没有那个不是昏君的皇上,愿意看到有这样一个曾经有反意,又有能力去反的人威胁他的地位reads();。 但也许会看在自己有拯救大明江山的份上,不迁怒自己家人,不迁怒学慎,幸好自己还没有跟学慎成婚。 但也许靼子很快被戚继光,被三位国公征服,毕竟他们三位国公,出发的时候,各自带着一千把火枪,子弹若干发。 也许女真内部这个时候并未统一,也没有出现努尔哈赤,也许自己不该如此怀疑建州都督,怎么说他也是抛家弃子的孤身一人在关外,辛苦多年。 也许自己不过是虚惊一场,只要平稳度过这段时间,或者只要战争在大明可控制的范围内,自己绝不会暴露出这些先进的武器,战争过后,自己会亲手毁了这些改良版的弗朗机炮。 “亚楠,你怎么了?”赵子诚见女儿整个人都是呆呆的,心里很是担心,也有自责。 亚楠虽然聪慧,但如此可能的大规模战争,还是叫人心惊胆战的。更何况大明内部还有首辅睿王这样的毒瘤,大明此时此刻,正是摇摇欲坠的时候,亚楠一向想的远,应该是担心家人安危了。 “爹,我有些怕了,怕大明这一次在劫难逃!” 亚楠苦笑,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担心的大规模的战争,即将开始,从前得知睿王要造反,首辅要造反的时候,就一直担心会有这一天,没有想到这一天,恐怕真的会要来了。 “对不起,爹不应该告诉你的,叫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京城到底还是皇城,只要皇上在,京城就不会有事,只不过,战火一旦燃起,大明的百姓,就苦了。” 赵子诚也是满脸的沉重,自己说的还是好的情况,若是真的不好的情况,连京城也会沦陷。应该不会的。 亚楠辗转难眠一整夜,最后还是选择信任皇上,一想到皇上那天让自己叫他父皇,亚楠还是愿意选择信任这个父皇的。 尽管他曾经留着大哥为质,尽管他曾经猜忌过自己,但却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跟家人,反而给了自己跟家人那么高的荣耀。 皇上尽管是帝王,但他爱苍老的皇后,爱曾经顽劣不堪的太子,如此皇上,应该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信他吧。 “启禀皇上,骄阳县主求见皇上。”孙谨小心翼翼的替亚楠传话。 “嗯,带她进来吧!” 皇上有些疲惫,感觉自己真的要时日不多了,但好在太子已然长大,能妥善处理国事,好在学慎对太子忠心耿耿,只要自己坚持撑过这段时间,哪怕真的死了,也不惧了,这具疲惫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太出乎自己意料了。 “太子,你就在屏风后面听着吧,亚楠这个孩子,主见从来不小,眼光也从来不差,不过她作为女人,就是有些心大了,你以后多加注意,在她成婚之后,让她安于后宅吧!” 皇上经过上次跟亚楠之间产生的信任,已经不会怀疑亚楠有反意了,但到底还是怕她通过学慎,通过赵子诚干政,女人干政是大忌,太子应该知道。 亚楠进来之后,就看到皇上跟天一道长两人在场,皇上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是亲厚的。 “亚楠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亚楠心里虽然有着忐忑,但看到皇上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信心了reads();。 “亚楠,过来,到父皇这边来!” 皇上用一种宠溺的语气,叫着亚楠,皇上刚刚觉得,亚楠之所以有如此大的主见,其实还是自己跟赵子诚惯出来的,确切的说,应该是自己跟赵子诚需要才产生的。 今后自己就好好宠着这个孩子,宠的她再也不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让赵子诚也跟自己一样,家里任何事都不许问亚楠,就当亚楠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好好宠着,也许亚楠今后,再也不会干政了。因为不需要! “父皇?”亚楠眼眶忽然有些红润,声音有些哽咽,并未听皇上的话过去,而是直直的跪在那里。 亚楠知道,今天的自己,在赌皇上的信任,自己虽然愿意相信皇上是信任自己的,但必要的认错态度,还是要的,自己今天必须先跪下认错,必须先认下死罪,等皇上信任自己,等皇上开口放过自己。 “怎么了?快起来,别跪了!”皇上急忙起来,天一道长紧跟着搀扶着皇上,向亚楠走来。 “皇上,亚楠死罪!” 亚楠等皇上到了自己身边的时候,猛然间抱着皇上的双腿,大哭起来。 太子在屏风后面听到亚楠如此,一阵心惊肉跳,虽然很想出去安慰亚楠,但想到父皇对亚楠的宠溺语气,还是放心的在后面听着了。免得打扰了父皇跟亚楠谈话。 “快起来,有父皇在,哪有你的死罪!快起来,啊?”皇上将宠溺进行到底。 能有什么死罪?亚楠从来不怎么跟外人交往,就不会惹出什么祸事,就是太会挣钱了,但这个哪会是死罪?再说亚楠挣得钱,真的可以说,都用在大明江山上面了,何来死罪?她还未嫁给学慎,又何来干政? “父皇,我,我犯了死罪,可我的家人,学慎他们都不知道,父皇,我愿意什么都跟你说,只求父皇,赐我一死,放过他们,好不好?” 亚楠痛哭流涕,将追悔莫及的悲痛心情,呈现给皇上看到。 “先不要哭了,有父皇在,就没人能治你死罪。” 皇上的语气虽然依旧宠溺,但心里却是有了一丝不愉,这个孩子,正在自己面前,以退为进啊! “对不起,父皇,真的很对不起,我从前,从前辜负了你的信任,我不该将父皇比拟了从前的薄情寡义的帝王,怕父皇因为我们家挣钱太多,功劳太大,怕最后被父皇抛弃,我对父皇没有真正的信任,才会在上原,留了一个没人知道的方子。 这个方子,我家人都不知道,爹跟大哥他们都是读书人,讲就是忠孝,所以我得到这个方子的时候,并不敢告诉他们,学慎也不知道,他也是读书人,更是将太子当做亲兄弟的人,我也不敢告诉他,怕他们不仅仅会将方子交给父皇,更怕他们从此生疏了我,以为我有什么反意。 甚至可以说,这个方子除了我一个人,没有人知道,这个方子是组装的方子,匠户们,也只有各自手里的一小部分图纸,但我一个人掌握了整个方子。 我身为一个女子,图的就是能嫁给喜欢的人,为他相夫教子,陪着他安安生生的白头到老,哪有什么反意?我只是太在乎他们,想着自己手里留下这个方子,万一有一天遇上什么事,我还能保护他们reads();。” “说吧,父皇听着,你手里还有什么比精盐都精贵的方子!”皇上的话,微微冷了下来。 尽管亚楠说的全都对,自己曾经就是如此猜忌赵家的,猜忌她自己的,甚至想过铲除他们的,但是自己到底还是选择了信任他们。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对自己这个皇上,终究心存戒心,虽然现在她才告诉自己,但心里若是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皇上是知道的,上原购买了几架弗朗机炮,买来的弗朗机炮,不仅仅价格昂贵的厉害,也过于笨重,用于守城,也许勉强可以,但用于攻城,却嫌太过笨重,难以灵活运送,弹花也没有那么大。 我在上原的时候,因为有时间,就带着匠户们,偷偷改良了弗朗机炮,不仅仅将弗朗机炮的价格,百倍的降低下来,还将弗朗机炮改造的轻便多了,四个人可以抬着跑起来,一个人可以推着走,一个炮弹打出去,足以比从前的弹花,大十倍之上。” “你这是死罪!”在亚楠说道这的时候,皇上忽然怒斥起来。颤抖着手指着跪着的亚楠。 不得不说,皇上此时此刻真的是心惊肉跳,若是亚楠真的有反意,恐怕大明的江山绝对会易主。 只要亚楠等着首辅,等着睿王,等着靼子他们乱战起来,等着大明烽火连天的时候,亚楠凭借她手里的钱财,凭借她如此强大的武器,轻易就可以让大明改朝换代。 一想到这点,皇上就忍不住的捂着心口,脸色难看起来。 “是,我这是死罪,我知道我死罪难逃,我才会过来跟皇上领罪。 皇上,我不怕死,我只怕靼子侵略我大明,怕大明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更怕女真趁机占据大明,所以,我才过来跟皇上领死。 我愿意在死前,将我在上原改装的这批改良的弗朗机炮献给皇上,方子也献给皇上,愿皇上大量制造这些改良的弗朗机炮,戍守我大明。 皇上,靼子对我们大明来说也许是条恶毒的蛇,但亚楠却感觉,女真对于大明来说,才是无情的虎豹。 虽然建州都督控制了女真多年,但亚楠依旧最担心的还是女真,亚楠不信任建州都督,只要他梁怀恩有抛弃一切的野心,他就有能力能在这场动乱中,改朝换代。 亚楠不愿意看到大明百姓水生火热,不愿意父皇江山易主,也不愿意我的家人,被战火荼毒,哪怕因此会暴露出亚楠的死罪,我也在所不惜。 父皇,若是死我一人,能安保江山,安保百姓,安保我的家人,我愿意去死!” 亚楠说完之后,递出方子,闭上眼睛,一副坦然受死的姿态,只有亚楠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跳的有多快,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真的不会再怕死了。 但自己这一世拥有的那么多亲人,就这样没了,自己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更舍不得他们为自己心痛。 今天,自己赌了,也信了,赌皇上得到这些武器,一笔勾销自己的死罪,信皇上信任自己,从无造反之心,有的也仅仅是提防之心,但在今天,自己真的全部都坦然相对了,皇上应该感到自己的心意的。 200 太子之情 “不,父皇,亚楠无罪,亚楠不仅仅无罪,还有大功,亚楠在上原做的额这些,是儿臣嘱咐的,亚楠是怕父皇怪罪儿臣有不轨之心,亚楠无罪,有罪的是儿臣,儿臣没有及时的跟父皇回禀,父皇,亚楠无罪,若是有罪,也是儿臣,求父皇明察!” 太子慌张奔了出来,在父皇开口之前,拉上自己,为亚楠脱罪。 太子刚刚在屏风后面,听的是心惊肉跳,这个死女人,怎么就敢的?这么大的事,也敢私自折腾。连自己爹都不说,不说就不说了,为何非要在父皇面前坦诚出来,建州都督家人全部被控制起来了,哪会这么容易造反的?蠢女人!非要胡乱担心的害死她自己! 太子对亚楠这个女人,真的是感到又气又急,还自诩聪慧,都蠢到家了,哪有人像她这样自寻死路的? 大明不仅仅不允许后宫女人干政,更不会允许大明的百姓,私自制作铁器,更别说是这样厉害的武器了。这是造反之罪啊!蠢女人! 这个罪名她不能担当,绝不能,没有那个帝王能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这件事只能由自己去背,父皇才能饶了亚楠。 亚楠忽然傻眼了,微张红唇,太子居然一直都在? 不仅仅一直都在,他竟然还迫不及待的为自己顶罪? 坏了!真的坏了,自己估计到皇上有血有肉,估计到皇上因为相信自己不会造反,会轻轻的放过自己。 但自己真的没有想到太子会躲在屏风后面听着,听着也就罢了,如此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为自己顶罪,真的是会害死自己的啊! 原本今天自己是九分的生机的,现在连五成生机都没了,死太子,跟自己有仇啊!皇上就是想饶了自己,但在有人见证自己造反的情况下,也下不来台啊,更何况为自己顶罪的还是太子,这让皇上如何不生气? “不,太子,这件事你并不知道,若是你知道,怎么会不在第一时间回禀皇上?若是你知道,你手里能拿出来方子吗? 不能是吧?所有这是我的死罪,我不求皇上饶了我死罪,只求皇上看在我献出方子的面上,能放过我的家人,放过学慎,这个方子,除了我一个人,世上没有人知道,皇上,求皇上定我一个人的死罪reads();!” 为了那不足五分的生机,亚楠豁出去了,再次恳求皇上定自己的死罪。 “好,朕成全你,道长,上酒!你放心,你死了,朕会厚葬于你,更不会牵连你家人,你就放心吧!” 皇上冷冷的回复亚楠,皇上知道,亚楠今天过来向自己坦诚,必定是从赵子诚那边知道了张东岳勾结靼子,靼子要大举进犯大明的事。 虽然恨她又来干政,更恨她如此胆大妄为的私自制作改良版的弗朗机炮,还恨她犯下死罪之后,跑来跟自己以退为进的谋求活路。 但不可否认,她是将大明江山,大明的百姓放在心上的,甚至是放在她自己的命上面的,可恶的是她就这么笃定朕不会杀了你? 皇上再阴冷的看下太子,竟然如此的不分轻重,一个犯有造反之罪的人,他也敢跑出来给她顶罪?江山社稷在他眼里是什么?祖宗家法在他眼里是什么? 即使你看在你老师的面上,看在你兄弟学慎的面上,想饶她一死,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就这么随随便便的饶了她,下次她更是无法无天了! 今天就让这个无法无天的赵亚楠,体会一次死亡的感觉,别以为朕会心软,随随便便就饶了她,让她体会一次死亡,她才能真正安于后宅,再也不敢出来干政,再也不敢犯下如此造反之罪。 天一道长看到皇上的示意,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只想给亚楠一个深刻的教训,并未真的想要她死,这就好,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父皇,不要,亚楠无罪,父皇,没有亚楠,就没有儿臣,没有亚楠,儿臣这个时候还在浑浑噩噩,不知道哪一天就被首辅害死了。 父皇,若是没有亚楠,没有上原,我们哪能有底气对付张东岳,对付靼子倭寇,父皇,亚楠无罪啊!父皇,儿臣求您了!” 太子看父皇一脸的阴冷,看道长真的要给亚楠倒酒,顿时焦急万分起来,不顾自己身份,竟然着急到对着皇上,死命磕头起来。 皇上气的要死,太子这是要干什么?连自己身份都不顾了吗?就是替赵子诚跟学慎保住亚楠一条命,也不至于如此不顾身份啊! 亚楠呆住了,太子一直对自己都是挑衅的,今天竟然会为了自己连身份也不顾,如此卑微的跟皇上哀求,求皇上留下自己一命。 看着道长手里端过来的酒杯,亚楠心里百感交集。 原本自己是求活路来的,但却被太子搅和的成了死路,可偏偏自己还怨不得他,只叹太子,到底没懂自己的心意,才会弄出一个乌龙,害死自己。 呆呆的看着天一道长,忽然间道长的眼睛眨了一下,亚楠的心,顿时活跃起来,道长在暗示自己,这杯酒,无毒! “太子,亚楠知法犯法,罪有应得,皇上能不牵连我的家人,我已经很是感恩了,求太子不要为难皇上。 皇上,在我死后,求皇上,将这个交给我爹跟学慎,这是我的亲笔遗书,他们看了之后,就知道,我本就该死,皇上已经开恩,他们从此只会对皇上更为忠诚,以报答皇上的隆恩reads();!” 亚楠满脸的决绝,拿出昨晚上连夜写出来的遗书,这是亚楠做的万一的准备,不过这个时候,既然自己要赴死,就该将这个遗书拿出来了。 “不,父皇,求父皇不要这样,儿臣不能没有亚楠,求父皇,求父皇了!” 太子见父皇依旧心狠,更见亚楠满脸决绝,连遗书都拿了出来,顿时失控的转身紧紧抱住了亚楠,死也不肯让亚楠去接酒杯,甚至在失控情况下,连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感情,也暴露出来。 亚楠呆滞了,看着太子额头的鲜血,看着太子失控的表情,亚楠忽然感觉自己内心刺痛,什么时候太子对自己有了这样的心思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学慎的未婚妻,从来都知道,为何要如此喜欢上自己? 忽然间,亚楠觉得自己真的无救了,原本自己还能喝下这杯无毒的酒,装一会死,可如今皇上看到太子对自己的深情,还能再放过自己? 兄弟两人同时喜欢一个女人,放在平常家族,也是不能容忍的,更何况是皇家? 即使皇上信任学慎忠臣于太子,即使皇上信任自己没有造反之心,但太子深爱自己,学慎若是知道,还能再继续效忠太子吗? 太子将来做了皇上,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去肖想吗?皇上只要想到这些,就不敢赌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消失,让太子跟学慎两兄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手足相煎,危害江山。 太子紧紧抱着亚楠,感受到亚楠身上传来的深深悲痛,甚至带着死亡的窒息感觉,太子只觉得自己心痛的快要呼吸不了了。 “父皇,儿臣喜欢亚楠,喜欢到只要看着她活的好好的就感到开心,父皇,儿臣不想不孝,儿臣真的不想不孝,若是没了亚楠,儿臣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亚楠,不怕,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去死的,不怕,不怕了,有我在,你不会死的,你还要嫁给学慎,还要挣足大明的钱,还要时常折腾出来好吃的,不怕,好不好? 父皇,如果你真的一心要治亚楠死罪,儿臣愿意替亚楠死罪,儿臣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亚楠死,儿臣做不到,儿臣做不到,哪怕让儿臣去死,儿臣也做不到啊!” 太子一只手紧紧抱着亚楠,一只手慌忙的为亚楠擦着眼泪,同时也不忘记再求父皇,哪怕是用自己的生死来要挟父皇,太子也顾不上了,只求能救亚楠一命。 “混账,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治你死罪?如此的不分轻重,大明的江山放在你手上,迟早也是毁了,既然你如此想死,这杯酒,你就替她喝了!也省的将来祸害祖宗留下的江山!” 皇上大怒,指着太子的手气的发抖,这个儿子,竟然如此昏聩,就是喜欢一个女人,也不至于如此不顾大局,竟然用自己命来威胁他自己父皇? “我喝!”太子一把抢过道长手里的毒酒,满眼不舍的看向怀中的亚楠。 “我看不到你嫁给学慎的那一天了,但是我知道那一天你一定很美很美,好好活着,替我好好活着,我实在是,实在是舍不得你死,只好先死了reads();!” “不!” 亚楠狠狠打翻太子手里的那杯酒,心痛难当,再也不去想什么演技了,再也不想什么以退为进了,真的无法狠心造反推翻可以为自己去死的太子,也明白了自己,真的不能被皇上容下了。 “太子,你真傻啊,我爹教了你两年,你都领悟不了人心。太子,其实我今天来的时候,不是真的求死来的,真的不是求死,而是求活路来的。 在我得知首辅勾结靼子几个大部落首领的时候,我知道,大战真的要来了。虽然我们有火枪,但是火枪的数量真的不够,就是现在快马加鞭的制作,也怕时间来不及啊! 还有女真,女真人的野心,比之靼子更为叫人担忧,建州都督,梁怀恩的家人虽然在京城,但他能跟张东岳勾结这么多年,我怕他是张东岳放置多年的关键棋子啊! 所以我怕了,怕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怕我的家人,死于战火,甚至被俘成为没有尊严的奴仆。我一个晚上无法入睡,辗转难眠,终究还是忍不住将上原留在手里最后的底牌,坦诚出来。 我以退为进,先跟皇上求死,是相信皇上不会真的处死我,不说我没有造反之心,就说我为大明贡献的方子,皇上也会心软的放过我。 可惜你不能领悟我的心,贸贸然的跑出来,让皇上下不了台,让皇上对你失望,帝王可以有情,但却不能为了情,不顾社稷,你却傻的什么都不顾了。连你自己的命都不顾了,我还能有活路吗? 帮我好好照顾我的家人,帮我给学慎找一个好妻子,让他忘了我,太子,你的深情,我只能辜负了!” 亚楠这次真的是心如死灰了,什么演绎也不要了,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想活命的话,真的是异想天开了,自己千算万算,如何会算到太子对自己用情至深到替自己死的地步? 从没想到,自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作茧自缚,不过如此,今天自己若是不死,他日死的就是全家。 亚楠猛地推开太子的同时,用力拔出了太子身上的佩剑,狠狠往自己紧脖子而去。 对不起了爹娘,对不起了爷爷奶奶,对不起了学慎,我到底还是太自负了!到底还是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大明,没有真正领悟封建王朝,才会有今天。 只有我死了,皇上才不会不放心太子,只有我死了,他们两个兄弟才不会反目成仇,只有我死了,皇上才会觉得愧疚于我们赵家,有愧于学慎,才会善待我们赵家,也善待学慎。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死了,灵魂会飘向哪儿?回现代继续沉沦富华,还是忘记一切,走入轮回? 然就在亚楠手里的剑要碰到颈脖子的时候,天一道长的剑,瞬间挑开了亚楠手里的剑,亚楠只觉得自己的手一阵发麻,手里的剑就忍不住的掉落了。 “你可以不死,你的家人可以不受牵连,但你必须听朕的安排!” 皇上此时再无之前的宠溺语气,声音里面全是冰冷。 既然太子如此喜欢亚楠,喜欢到连死都要替代,自己这个父皇,就为儿子努力一次,争取替儿子留下亚楠。 儿子,父皇有愧于你多年,虽然你从小顽劣,却是父皇眼睁睁看着的,如今你脱胎换骨了,父皇本是为你骄傲,为你自豪的reads();。可你却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 亚楠虽然心软,虽然在乎家人,但父皇却看出来她对感情的专一,她并非贪慕虚荣之辈,你拿什么跟学慎去争她的感情? 学慎跟她多年青梅竹马,学慎肯为她发誓,不纳一妾,学慎不论卑微,不论富贵,都只爱慕她一人,更难得的是,学慎不是帝王,无需用后宫平衡前朝,你身为帝王,能比拟他吗? 只有她被学慎遗忘了,你才有机会守到她的爱。好在她是个心软的女人,只要你用心守候她,她会心软的回报给你感情的。 “这次大战期间,朕你要传出死讯,从此以美人的身份,留在后宫,朕不要求你伺候太子,只要求你活着,让太子也能放心的活着。 只要你答应了,朕就赦免了你的死罪,同时你也能活着看到你的家人,看到学慎都好好的?” 皇上心里盘算着,将亚楠收入儿子后宫,儿子即使暂时不能赢得亚楠的心,但起码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 起码儿子才会安心政事,学慎不会跟太子离心离德,只要亚楠答应了,将来她一个美人,一辈子是无法出宫的,更是一辈子无法见外臣的,更何况儿子也不傻,放着自己女人不好好看着,让学慎知道她还活着的。 自己暂时不会逼她伺候太子,亚楠这个女子,虽然心软,但其性也烈,刚刚她差点就在自己面前自刎身亡,如此女子,攻心为上。 “父皇?”太子惊喜之余,也带着浓浓担忧。 惊喜父皇会为自己留下亚楠,甚至让亚楠身为自己女人留下,但却担忧亚楠不会答应,也担忧有一天学慎知道的时候,自己无法面对他。毕竟是自己的缘故,让学慎错失亚楠,自己有愧于他。但天地良心,自己真的无法抵挡如此诱惑,最起码自己可以成为亚楠的男人,名正言顺的男人。 “可以,但是我也有要求,我想尽快嫁给学慎,成为他的妻子之后,再传出死讯,掩入后宫,做好一个安分守己的美人,也请太子做到皇上说的,不要逼我伺候你,如果能这样,我愿意一辈子老死在后宫,不见任何人,包括我的爹娘,包括学慎。” 皇上看向太子满脸的答应表情,心痛儿子爱的太深,却也无奈的很,不说儿子,即使是自己,自己的父皇,一旦爱上女人,都是如此,除她之外,再无心思容纳她人。即使宠幸旁人,也是为了保护心爱女人。 只是儿子喜欢亚楠到了这样的地步,不仅仅肯为她去死,甚至不计较她不是完璧之身,这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 “好,就按你说的,下个月初一就给你们提前办婚事。从你死后入宫,天一道长将会跟着你保护你一生。” 皇上一句话,就人亚楠知道了自己未来的一生。 ------题外话------ 昨天睡过头,差点忘了自己还上白班,惊吓过度,嘎嘎嘎! 谢谢liu 送了1朵鲜花,雲中澫歩 送了1朵鲜花,xxsy 送了1朵鲜花,xxsy 送了1朵鲜花,谢谢亲们送的票票,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201 命运 不出意外,将在大明后宫囚禁到老,哪怕皇上死了,也有皇上留下的天一道长看着自己,哪怕太子有一天会心软,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命赌天一道长对皇上的忠诚。 自己唯一的出路,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天一道长的变化。但愿有一天,天一道长会心软自己,给自己自由,前提是太子也心软的愿意放自己自由,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自由,需要多少年才能换得。等自己出去,又会不会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自己提出结婚,原本就是要堵绝太子对自己的心思,自己已经辜负了学慎,就绝不可能背叛学慎,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感情上的,自己都不愿意背叛。 没有哪一个皇上,愿意要一个二手女人,哪怕是一个普通男人,也不愿意,自己就是要如此杜绝太子对自己的心思。 还有就是学慎,自己既然注定要辜负他,就要为他着想,嫁给他,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让他不留遗憾,他也就不会因此耿耿于怀,一般男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会固执很多,再说自己嫁给他之后,会好好叫他看到自己众多缺点,也许如此,他会失望,也许如此,在自己死后,他会很快走出来。 还有自己如此,学慎才不会怀疑自己的死有诈,也不会因此跟太子离心离德,从此,他还会是大明的慎王,将来会有各家的千金小姐,前赴后继的成为慎王后院女人。 只是亚楠不能想自己的家人,一想到家人会接到自己死讯的时候,会如何的心痛,亚楠就感到心如针扎,完全不能去想这样的场景。 也许,到时候。自己只能求天一道长或者是太子,给自己制造一个坠入悬崖,或者是葬身火海,但不见尸身的结果,也许如此,在他们悲痛之余,给他们一个万一的期盼,也好过给他们看见替换尸身的绝望reads();。 太子跟着亚楠后面,默默看着亚楠面无表情的离开父皇的宫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原本自己是打算忍着对她的喜欢,默默的看着她高兴就好,可现在自己有了机会,能成为她的男人,自己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真的舍不得。 亚楠,别担心,也别难受,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也会让学慎忘记你,只求你不要这样的面无表情,哪怕你生气也好,哪怕你愤怒也好,就是不要这样不声不响的,好不好? 亚楠听着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恨他的出现搅和了自己好好的算计,恨他的深情,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可他如何知道自己今天以退为进的心思?又如何知道皇上赐死自己也不过是给自己教训的想法? 他只是一心的不想自己去死,甚至连毒酒都要替自己喝下,自己还能怨他什么?难道怨他对自己用情至深? 怨不了!他如此深情,让自己无法怨恨他。即使让自己对他造反,都不忍心。一个可以为自己去死的太子,如何能对他那般残忍? 难道这就是命运? 自己穿越而来的命运? 好在家人都好好的,好在学慎没有危险,好在自己可以远远的看着他们,都好好的,但求爹娘爷爷奶奶他们,能安然度过自己的死期。 皇上一边安排自己的人,去上原大量制造改良版的火炮,一边安排人防守建州方向,尽管女真其实是大明的属地,尽管梁怀恩的家人都在京城,但经过亚楠这么一说,皇上犹豫了。还是要防范建州都督的,万一他果真如亚楠说的抛弃一切的造反,想将大明改朝换代的话,自己不至于措手不及。 现在有了亚楠的改良版弗朗机炮的方子,自己不仅仅有了打击靼子的王牌,更有了防范梁怀恩的王牌。 尽管心里对亚楠干政很不舒服,但更不舒服的还是,她的每次干政,不得不说,比起太子都要出色,让自己又恨又爱。 好在亚楠到底是善良的女人,心软的很,若是换成狠心的男人,拥有了这般武器,拥有了这样的势力之后,也许想的真的会是造反了,更何况在大战打起,大明烟火连天的时候,造反更是容易了。 好在亚楠能将江山社稷,将大明百姓置于心上,哪怕她死,也要维护江山社稷,维护大明百姓,如此,自己才能放心帮着儿子,留下亚楠。 也许刚刚开始,亚楠会拒绝儿子,但三年五年的时间长了,她会心软的忘记今天说的不愿意伺候儿子的话。 至于学慎,天下美人多得是,少一个亚楠,对他来说,也许不过是一阵心痛而已,心痛过后,他还有尊贵的前程,还有美人相伴,太子不会对不起他的,朕也不会对不起他的。 赵子诚一家人,朕会好好奖赏他们的,亚楠的死,朕更是会风风光光的为她厚葬的,让全大明的百姓,都赞誉亚楠,也许无上的荣耀,能减轻赵家丧子之痛。 学慎稍有一些奇怪,本以为自己婚事会延迟的,毕竟此时此刻,正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更是大明关键的过渡时期,皇上竟然没有延迟自己婚事,反而提前了一个月reads();。 皇上说是怕战事打起了之后,拖延时间太长,不如早些成婚,还怕首辅一党睿王一党的人肃清之后,换上来的臣子,会用祖制,抵制自己跟亚楠的婚事。 学慎这么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读书人有的是骨气,死谏起来也很麻烦的。 赵家喜气洋洋,今天是亚楠的待嫁日子,过了今晚,亚楠就要成为慎王妃了。 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包括首辅跟睿王的人,都来了。毕竟这桩婚事,还是他们好心成全的呢!怎么不过来好好祝贺一番? 再说他们也想看看京城新贵的态度,打听打听消息,毕竟首辅此时此刻还因为被前户部尚书举报勾结靼子造反,圈禁在家呢! 但随睿王的到来,赵子诚脸黑了。睿王不仅仅带着睿王妃,甚至还带着亚琪登门了。 什么意思?想告诉所有人,你睿王身边的侧妃,是我赵子诚的亲女儿,更是我赵子诚逐出家门的亲女儿,让自家在所有大臣面前颜面尽失吗? 笑话,你睿王的造反之心,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上这个时候没动你,不是没有抓住你的造反证据,也不是没有能力杀你,不过是太后还活着,不过是这个时候皇上正一心打击首辅,杀你睿王不过是后一步的事! 随着亚琪的高调回归,赵家人的脸色都很差。心里无不膈应的很。 当初这个女儿对李家可是用心的很,对赵家的人,却半点没有亲情。一想到她娘当初差点杀了亚楠跟亚青,赵家人对亚琪,着实生不起来半点血脉之情。 就当不认识的陌生人吧?自赵家逐出家门,就是陌生人了。 “见过睿王,睿王妃!侧妃娘娘!” 赵家人以及跟着来贺礼的大臣,见到睿王,都纷纷行礼。 亚琪满脸的得瑟之情,今天自己终于能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家人了,一想到当初赵家人对自己跟娘的不屑,亚琪就感觉自己恨极了这些虚伪的,偏心的赵家人。 可一想到睿王嘱咐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心里就膈应的很,竟然让自己一个侧妃娘娘,巴结赵家,跟赵家重修于好,就膈应的厉害。 凭什么自己做了侧妃了,还要像从前那样,看赵家人脸色?他们不仅仅害死了娘,还害的自己被睿王妃耻笑,凭什么自己还要巴结他们? “爹,娘,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六婶,大哥都快起来!” 收到睿王狠厉的眼神,亚琪立即变脸,一副谦逊示好的亲自去搀扶年迈的爷爷奶奶。 “侧妃娘娘切莫乱认亲戚,老身身体不愉,恕不能亲自接待了,亚青,你送我们回去歇着!” 爷爷冷冷的看了亚琪一眼,从前只是对亚琪失望,失望他亲近一再伤害自家的李家人,失望他对赵家的无心,更失望她自甘为妾。 如今更是知道了自家跟睿王,跟首辅一党是死对头了,如何还能给她半点颜色,让她以为赵家人还当她是家人?不可能! 全家人里面,爷爷最担心的就是亚青的态度,毕竟亚青从小跟亚琪两人感情深厚,所以爷爷想带走亚青,免得亚青在场,失了分寸reads();。 赵亚琪的当众认亲,让在场的很多大臣,大吃一惊,原来赵子诚还有另一个女儿,是睿王侧妃?再想到赵子诚今晚要出嫁的女儿,是慎王妃,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很,两个女儿都嫁入皇家,这是何等的荣耀? 当随着赵子诚爹,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满口的否定态度,顿时吊起来众大臣的八卦之心,有什么内情? “爷爷,奶奶,孙儿明白的,诸位大人,学生失陪了!” 亚青脸色最差,但还是死死忍住了心里的疼痛,扶起爷爷奶奶,临走也没忘记跟来贺的大臣们,表示歉意。 “大哥?”亚琪忽然满脸戚戚,可怜兮兮的看着亚青,随时要哭的样子。 原本对赵家人失望的时候,亚琪对亚青这个大哥还是有感情的,但随着娘的被休,随着自己的高贵,加之娘死前曾被这个哥哥状告,让亚琪对这个唯一的哥哥,也一样的心存恨意。 但是为了王爷,亚琪不得不收敛心里的恨意,对这个最可能对自己心软的哥哥,露出悲戚之情,打开赵家缺口,从哥哥入手,最容易。 “侧妃娘娘不要乱认亲戚,学生只有一个亲妹妹,就是今天晚上待嫁的妹妹,爷爷,奶奶,我们走!” 亚青多艰难才能说出这番绝情的话,但是亚青更知道,自家跟睿王之间的敌对立场,容不得自己不心狠绝情。今天这么多的大臣,都眼看着的,自家跟这个睿王,半点关系都没有。 “赵大人,虽然你们因为侧妃为妾,丢了你们赵家的脸,不肯认自己女儿,但侧妃怎么也是皇家的脸面,她伺候的可是王爷。 虽然你们不想认一个为妾的女儿,但侧妃身为你们的女儿,对赵家的养育之恩,一直都铭记于心,也一直想着回报的。 赵大人,到底她也是你的血脉,难道非要本宫让出来正妃的位置给她,你才肯认了这个不再为妾的女儿吗?” 睿王府一番大义的话,倒也叫很多来贺的大臣,微微点头,就是,怎么说侧妃也是皇家的脸面,虽然侧妃算起来也是妾,但能在皇家封妃的妾,比起一般人家的正妻也尊贵不少的,赵大人还真是矫情的厉害。 睿王微微笑着看着赵子诚,本王给你这么大的台阶,你若是连本王王妃的请求都拒绝了,你在京城的声誉,必定是好不了了。 不过是自己女儿身为侧妃而已,就觉得丢脸的不肯相认?所谓虎毒不食子,而你赵子诚连畜生都不如! 果不其然,满院子的大臣祝贺的人,看向赵子诚,看向赵家人的眼光,都带着鄙夷。 赵子诚当场就气的浑身发抖,很想当众说明白自家女儿逐出家门的原委,但身为父亲,终究有错,没能教导好自己女儿,才有今天的难堪。 亚楠得知了睿王跟亚琪过来,立即从待嫁的院子里,跑出来,今天在众多大臣面前,自家跟睿王半点关系也拉不得。 果不其然,自己的好姐姐忍着嫌弃也要跟自己亲近,睿王,睿王妃的言辞间,无不是要跟自己拉上关系reads();。 爹到底是不忍心让亚琪难堪的,那么痛苦,哪怕忍着难堪,也不愿解释分毫。自己再不能躲在后面看着了,哪怕今天是自己待嫁日子,哪怕自己今天晚上不宜见客。 但今天,自家跟睿王一家,必须清清楚楚,半点关系也无,甚至可以说仇人关系,也绝不能在这么多大臣面前,有半点牵扯。 现在看不出来利弊,等将来睿王事发的时候,今天的事,这些大臣,就能翻出来攻击自家早就有勾结睿王之心了。防范于未然,今天也要做的干干净净。 “睿王,睿王妃,难道你们一直不知道,赵亚琪是被赵家逐出家门的女儿?也是,赵亚琪看起来的的确确娇弱美貌,极为容易引起一般人的怜惜之心。 可惜,当初在赵家跟李秀钰父子恩断义绝的时候,赵亚琪曾经当李家庄全村人的面,表示她是李家人,不是赵家人。那时候她已经十岁了。 农村里面的孩子,十岁的时候早就当家了,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挣钱救病重的六叔,但十岁的她,选择了抛弃赵家。 很多大人都知道,李秀钰父子,包括我死去的娘,是如何对待我们赵家的,更是如何对待我这个亲女儿,甚至是亚青这个儿子的,她为了讨好他当时的相公,孟文超,用带毒的匕首,亲手屠杀我跟大哥。 孟文超最后承认了自己主使我娘,被处斩首,我娘疯了,免于责罚,圈禁在李秀钰家。 既然在场的大臣们都很好奇不解我赵家的事,今天我就满足大家的好奇之心了。做个解释,不过我也有好奇之心的。 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我们赵家跟孟文超有什么仇恨?我爹之前根本不认识孟文超,不过听说孟文超从前被睿王养着的,对了,我还好奇,我那疯了的娘,好好的怎么会在赵亚琪回宝庆的时候巧合的死了? 学慎当时身为宝庆县令,在抓了李秀钰之后,李秀钰曾经扬言,谁也不敢动他,他是睿王的人,学慎帮我质问他为何害死我娘。李秀钰很是猖狂,说睿王侧妃要她死,她还能活?有本事你们去抓睿王侧妃去啊? 睿王,睿王妃,睿王侧妃,我真的很好奇这些,大臣们也很好奇这些吧?这是为什么啊?” 亚楠缓缓而出,满脸冷肃,说到最后的质问,甚至带着强大的气势。 “是啊,王叔,本宫也好奇的很,睿王侧妃,这是为什么啊?李秀钰竟然如此嚣张?他一个小小教谕,哪儿来的胆子敢跟县令叫板?” 太子没去慎王那边,而是先到了亚楠这边,表面看是太子敬重赵子诚这个老师,其实太子也是舍不得亚楠。 一般人家的新娘,出嫁前,会忐忑,会期盼,会羞涩,会喜悦,但绝不会悲伤,更不会绝望,太子最怕的就是亚楠悲伤绝望,她这一嫁,意味着她很快会传出死讯。 这是她跟赵家人相处的最后时光,她会装着开心的笑着,可她心里一定在疼着,即使不能安慰她,但却想远远的陪着她,总有一天,她心里只有自己一个男人。 可没有想到,睿王今天竟然会如此不嫌丢人的跑来认亲,被赵家逐出家门的女儿,他却当做宝似的,可见他有多龌龊,在他自觉龌龊就罢了,却还龌龊到赵家来,真是打的好算盘,都当赵家人是傻子呢! 202 科普 赵子诚到底还是心软,舍不得对自己生的女儿狠心到底,好在母老虎发威了,果然不愧是自己喜欢的母老虎,就是要发威,才叫这些人看看,赵家跟睿王全家是仇人,半点亲戚关系也无的仇人。 “太子,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啊,呜呜呜,王爷,不是我害死的娘,不是我,呜呜呜呜呜呜!” 亚琪被亚楠质问的时候,满脸的阴鸷,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若非是她,赵家人怎么会休了娘,又怎么会逐出自己这个女儿? 然随着太子忽然出现,骤然发问,亚琪满脸的阴鸷瞬间吓没了,太子的眼神似刀似箭,几乎射穿自己胸口,唯一的反应,就是哭晕过去算了。 “爱妃?”睿王满脸心痛的抱起哭着晕倒的亚琪,也不想在赵家再杵下去了,谁知道太子发神经的跑来搅事?还得本王想仗势欺人都不成。 赵亚楠啊赵亚楠,你可真狠心,连自己亲姐姐都能如此狠心给她难看,更是胆大妄为的给本王抹黑,别以为做了慎王妃就以为通身贵气了,在本王眼里,你们赵家不过山沟里面出来的乡下人!等本王上位,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赵家! “太子,诸位大臣,本王先走一步了!”睿王尴尬着脸,抱着亚琪,跟太子,一众百官告辞。 太子看着睿王当众露出狼狈的脸,心里嗤笑,什么时候骄傲的睿王,也开始打起同情牌来了?竟然跟他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一样的会装可怜? “老师,别难受,不过是生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女儿,好在她早已不是赵家人,她以后是生是死,是荣是辱,都不管赵家的事,你们无需为一个外人,影响了今晚赵小姐的待嫁酒。” 太子看着睿王离开后,冷冷的看了一圈百官之后,高调的亮出来自己的立场,坚决维护赵家人,坚决认同赵家人的话。 赵家那个自甘堕落的女儿,将来生死都不关赵家人的事,别到睿王造反被杀的时候,你们一个一个的跑出来揪着赵家不放,今天本宫就给赵家人作证,赵家跟赵亚琪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谢太子明察!也请诸位大臣见证,我赵子诚,只有这一个女儿,今天是她待嫁,感谢诸位赏脸捧场,请!” 赵子诚忽然跑开满身的悲痛,振作起来,不该让亚楠担心自己,若非自己刚刚太过不忍心,亚楠根本无需站出来,幸而太子出面维护亚楠,维护赵家,自己身为赵家一家之主,再也不能为了一个亚琪,忘记全家人的立场。 亚楠微微一笑,这就好,今天之后,满朝文武想将睿王跟自家绑起来都不可能。有太子为证呢! 太子看着亚楠微微的笑容,心里一阵窝心,一时间有些不察,看痴了reads();。 亚楠看了太子一眼,果断转身离开。 无法恨太子多情,但更不可能喜欢太子多情,若非是他,自己何须掩入后宫?何须眼睁睁的看着爹娘,爷爷奶奶为自己悲痛欲绝?亚楠从上次回宫之后,每时每刻都粘着爷爷奶奶,爹娘,一想到过不多久,他们就要为自己奔丧,亚楠就感到心如刀割。 所以,对不起了,太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学慎,帝王的后宫,三千佳丽,你会有一天,忘了我的。 “亚楠,刚刚你真的美极了!慎王没有看到,太可惜了。要不然才轮不到太子站出来为你出头呢!” 轩辕茵茵追到亚楠闺房,满脸崇拜的样子。 “咳咳,不过太子面子比慎王面子大,也不错!”亚楠微笑不语的时候,茵茵跟着又来了一句。 “嗯,是不错,以后满朝文武,谁也不可能将睿王府跟我们赵府牵扯在一起了。今天我的话说的清楚明白,当初孟文超要杀我跟大哥,完全是奉的睿王的命。 我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姐姐,自愿跟着赵家的仇人,在我们赵家眼里,她也是我们赵家仇人,绝非我们赵家女儿!” 亚楠看着纯良的茵茵,决定狠狠敲打她,起码叫她知道,谁是要害大哥的仇人?亚楠就怕纯良的茵茵,将来遇上亚琪的时候,被她赢弱的外表欺骗了,大哥不可能对茵茵说的如此直白,那么这样的狠话,就由自己这个小姑子来说。 “亚楠?他,他真的要杀你跟你大哥的?”茵茵忽然脸色发白起来。 “是真的,当时我娘嫁给了孟文超,我爹还是上原教谕,就在那个时候,我娘听了孟文超的话,再三哄骗我跟大哥去见她,当时我跟大哥不肯,后来她装死,逼的我们不得不去医馆见她。 当时她拉着我大哥哭着说着舍不得我们的话,好在我们及时的发现了我娘的企图,急忙躲开的时候,我娘拿出藏在被子里面的淬了毒的匕首,就要杀我们。 我拉着大哥急忙跑出去,娘拼命追了过来,还误杀了一个挡着她的夫人,后来她被制服之后,身为上原县令的孟文超才出现。 记得当时孟文超一口认定我娘是疯了,他也不是我娘的男人,甚至当众将早些天休妻的文书都拿了出来,想撇清他跟我娘的关系。 不过,上原的百姓,不是这么好愚弄的,当时上原的百姓,就公愤起来,质问他,他既然知道我娘是疯的,为何不将她圈禁起来请大夫?她既然疯了,为何能得到淬毒的匕首?即使你休妻了,为何不将你休弃的妻子,遣送回宝庆李家? 孟文超回答不了这些质问,刑部也查出来淬毒的匕首,是他准备的,最后他承认他是嫉妒我爹被上原百姓爱戴,才主使我娘杀我跟大哥,说让我爹体会痛失亲人的痛苦。 虽然他认下了这样的杀人罪名,但我们全家人谁都清楚明白,孟文超不过是睿王的走狗,他的作为,若是睿王不知情,我们赵家人绝不会相信。 所以,我们赵家跟睿王府,绝不可能有半点的牵扯,绝不可能!” 亚楠看着脸色苍白的茵茵,狠着心肠,逼着茵茵看清楚世间丑恶。 通过跟茵茵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亚楠看出来茵茵是被轩辕家保护的太好了,才会到这么大还如此的纯良烂漫reads();。 但她既然要嫁给大哥,既然要做赵家主母,就不可能做一个如此天真浪漫的女孩,哪怕你善良,也不能不分黑白的心软。不然将来就害了赵家。 轩辕茵茵抖动着发白的嘴唇,眼眶发红,很想问为什么她娘要这么狠心杀她跟亚青哥哥?虎毒不食子啊!为什么? 可看着亚楠满脸的肃杀,茵茵问不出来了,怕自己再问下去,会让亚楠更加伤心,谁摊上这样一个娘,不心痛?不光摊上这样一个狠毒的娘,她跟亚青哥哥还摊上那样一个姐妹? 一个自甘堕落,却在亚楠大婚时分,恬不知耻的过来认亲的姐妹,赵大人那样一个心存仁厚的人,能狠心逐出那个女儿,必定是她太过不堪了。 可怜的亚青哥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一定会心痛的吧?今天的他,更是会心疼难当的吧? “我,我,我去找亚青哥哥了!”茵茵喏喏的,歉意的看着满脸肃杀的亚楠。 亚楠点点头答应,娘跟二婶六婶三姑志珍她们都来了! 茵茵慌忙跟她们见礼告辞,茵茵此时,满脑子都是心疼亚青,顾不上被人笑话了。 “六叔怎么没有陪着六婶一起的?”亚楠跟娘婶婶们见礼之后,就笑着扶上大着肚子的六婶,废话的问着。 “你六叔在前面招待客人呢!” 六婶锦娘,满脸的羞怯,虽然嫁给相公几年,但锦娘一直都感觉自己每天都像是在新婚一样,相公的心真的好软,不,相公是对自己一个人软,当他遇上前来搭讪的夫人,他从来都不苟言笑的,他真好! “你六婶有我跟你三姑看着,你就放心吧!诶,要是亚惠在这就好了,她看到你今天出嫁,一定很高兴呢!” 二婶说着说着心酸起来,女儿嫁给戚继光,本是极好的婚事,戚继光对女儿也是极好的,女儿生了儿子也是极有福气的,可惜,忽然就离开了自己,还去的那么远,怎么不叫人牵挂担心? “二婶,亚惠姐姐会替我高兴的,说不定她这个时候正在抱着我侄子,对着京城这边,告诉我侄子,我这个姨妈明天要出嫁了呢!” 亚楠改抱二婶,二婶就这么一个女儿,跟着戚继光走的那么远,还不知道几年才能见一次面,是怪想的,等这一次平乱之后,等大明安定之后,看看能不能把戚大哥调到承德这边来戍守,比起榆林,承德好歹靠京城近多了。 亚楠说的还真没错,此时的戚继光正一手抱起儿子,一手牵着亚惠,看着京城方向。 “没想到亚楠也要结婚了,可惜不能亲自看着她出嫁,惠儿,你想家了吗?想亚楠了吗?” 时过境迁,戚继光经过了妻子生死之际,学会了珍惜身边人,对亚楠从此只留下了妹妹的宠爱之前,再无男女之私。 “想,很想看看妹妹出嫁的样子,一定很美很美,学慎可是开心了,能娶到我妹妹!” 亚惠温情脉脉的看向自己的相公,心里涌出丝丝甜蜜,从那次生产之后,自己明显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情义,如今他对亚楠是真的当妹妹一样了reads();! “嗯,学慎是福气的,亚楠这么好的一朵花,偏偏被他早早的摘了,你大伯偏心读书人,不待见我这样的武人!” 戚继光半是说笑,半是感慨,曾经自己放在心间的亚楠,过了今晚,就是学慎的妻子了。实在是没有想到学慎还有成为慎王的一天,亚楠嫁给他,终究比嫁给自己这个武人,又远离家人好多了。 想到这些,戚继光很是歉意的看向身边的妻子,为了自己,她舍弃了家人,陪着自己吃苦了。 “我待见!” 亚惠笑着狠狠捏捏戚大哥的手背,竟然敢当着自己面,吐酸水?大伯才不会看上你这个粗人呢!哼! “哈哈哈,幸亏我妻子待见,不然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呢!哪有美妻陪伴,哪有儿子承欢膝下?谢谢我的惠儿待见我!” 戚继光无视亚惠用力捏自己的手背,凑近她的耳朵,说完还暧昧的咬了一口,顿时惹的亚惠满脸羞怯,狠狠瞪了他一眼,儿子还在一边呢! 亚楠满脸抽搐了。 娘竟然给自己淘了一本春宫图来了?亚楠敢打赌,娘当初嫁给爹的时候,一准没有这本春宫图,这本春宫图,看起来就像是才买的样子,娘敢出门买这个? “别看娘,这本书,今晚你必须看完!” 雷静满面愤怒的样子,女儿看自己的眼神什么意思? “娘,你亲自出马买来的?没遇上熟人?”亚楠忍着笑,问了出来。 “废话,娘在京城能认识谁?”雷静不打自招,一不留神就承认了是自己出面买的。 “娘,这个我要留着做传家之宝吗?”亚楠逗着满脸羞愤的娘,娘这么彪悍,爹知道吗?哈哈哈! “随你,不然等你有了女儿,你也得跟娘一样,上街去买!”雷静豁出去了,操心女儿不算,还得操心外孙女。 “娘,有学慎在,不需要我操心这个的,我不看了,你好不容易买一本,不如等大哥成亲的时候,留着给大嫂吧!” 亚楠可不想带着春宫图出嫁,被学慎看到,总是觉得别扭。再说夫妻生活,自己真的不算是雏啊! 再说了,一般这事,在古代的时候,不是男人占主导地位的么?自己需要热情似火么?不怕吓着学慎?以为自己浪荡了呢! “学慎是有礼部的人教着,但你自己也得要懂才好,还有,多看几种姿势,不能死板板的,让人觉得没趣,他现在的身份,是王爷,你得懂得情趣才能一直占着他的心!” 雷静红着脸,一鼓作气的将要交代的话,都交代了,完了也不敢看亚楠的眼神,急忙溜了出去,羞愧死了。 雷静是想的相公这几天,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就猜到了他的意思,想的亚楠六叔成婚的时候,相公担心的样子,就知道相公如今更是要担心亚楠的婚事了,特别是亚楠的洞房之夜。 可惜亚楠是他女儿,他哪有脸亲自嘱咐亚楠什么,自己身为亚楠母亲,自然要出面的,一想到自己两天前,偷偷摸摸的出去买了一本最贵的春宫图,就感到心慌不已,幸亏无人看到,幸亏自己跟京城里面的夫人小姐不认识,再说自己还特地花了妆的reads();。 亚楠哭笑不得的看着这本精装本的春宫图,随意打开一页看着,竟然就是女上男下的火热之态,不得不说,这本春宫图,绝对有做传家之宝的资格,不仅仅图文并茂,还清晰了然。 再翻翻,翻到第一页的时候,竟然神奇的看到了上面详细介绍了破处的步骤,甚至是注意点,亚楠不禁为这本春宫图的作者感到万分敬仰,这得多强的心理才能出这么一本科普图谱啊!不做传家之宝,还真对不住人家的一片苦心! 忽然间,亚楠想起了娘刚刚说的话,学慎今天晚上有礼部的人教导他? 怎么教导?啊?怎么教导的啊? 不会是跟娘一样,扔一本图文并茂的科普春宫图,让他自学成才吧?难道是真人秀? 想到这个,亚楠脸色忽然僵硬了! 不出意外的话,礼部的教导,绝对会是真人秀,历史书上可是有说的啊,历代皇子成婚的前天晚上,会有宫女教导皇子成人,以免皇子大婚之日,闹出笑话。 想到这些,亚楠深深的感到自己难以接受。 也好,这样其实也好,学慎有过其他女子,自己死了之后,他再接受别的女人,更加容易一些。 亚楠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自己本就要辜负学慎的,为何要矫情的在乎他的初夜?真正算起来自己都不算是初夜了,为何要不公平的这么要求他保持初夜? 礼部的教导很不错,真人秀,比起春宫图,不错多了!学慎啊,你今晚可得好好学! 亚楠一边咬牙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将春宫图,好好的收藏起来,等明天自己出嫁的时候,交给三姑吧!相信三姑这么薄的脸皮,不一定敢跟娘一样,豁出去买一本如此精贵的春宫图,亚楠敢打赌,这本精贵的春宫图,不会低于两百两。娘可真舍得。 果不其然,今晚礼部为学慎准备了四位美貌宫女,这四位美貌宫女不仅仅负责教导学慎成人,从此还要作为学慎的侍妾,伺候学慎这个王爷。 大明的女人,要求的自然是从一而终,这四位宫女,不论是身段还是美貌,还是色泽,无一不是出挑的,当从相貌来说,这四位美人,没有一个人比亚楠差。 这也是皇上特意准备的,只要学慎对美人有爱惜之心,等亚楠传出死讯的时候,他也不至于太难接受,好歹身边还有美人相伴。 学慎不难受的话,太子也会好受很多,亚楠更是好受很多,时间长点,学慎另娶,亚楠也会被太子感动,不错,就这样吧! ------题外话------ 感谢亲们投送的票票,非常感谢,特别是那位一把头砸我二十多张月票的亲,我当场就被砸晕了。能如此幸福的晕过去,真好! 再次谢谢亲爱的你们,对我一如既往的支持,很开心,很感激,唯一能做的,便是动手,码字!码字!码字!嘎嘎嘎! 203 出嫁 “王爷,请沐浴!”四位美人,满眼羞怯,状若桃花,要伺候学慎沐浴,今天晚上,一定要伺候好了王爷,将来在王府里面才能获得王爷的宠幸。 “都出去,本王不需要你们伺候!”学慎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一点波动。 这是礼部今天送来的人,说是祖制,在皇子成婚之际,必定有礼部送的美人,教导成人,学慎拒绝不了礼部搬出来的祖制。 但是人在自己府上,自己怎么做,自己说了算。等婚期过了之后,自己再将这四个美人遣送出府吧!不然亚楠看着就膈应。自己也不舒服,谁愿意被几个莫名其妙的人肖想着? “王爷,求王爷留下妾吧!”四位美人娇弱的跪了一地,坚持要伺候王爷。礼部官员从她们来的时候就说过了,一地要教导王爷成人,不然她们就要被遣送回礼部。 但见到如此俊逸的慎王,四位美人如何甘心被遣送回礼部? “本王再说一遍,全部出去!本王不需要任何人伺候!”学慎这一次的声音,不再是清冷了,而是带着逼人的杀气。 没有想到,自己终究有一天,会被人惦记肖想,不知道亚楠会不会知道自己今晚的成人礼?一想到这个,学慎忽然烦躁起来,对美人再无半点耐心。 四位美人顿时吓着了,俊美的王爷发起狠来,像是要杀人的样子。比起荣华富贵,性命总是更加可贵的。 不出片刻,四位美人认命的低头相继而出,再也不敢挑战王爷的耐心。 “学皓,帮我将这封信,交给志广,让志广交给你大嫂,一刻也不许耽误。” 很怕亚楠明天知道礼部送美人过来的事,怕亚楠从此心里膈应,也怕亚楠对自己失去信心,此时此刻,自己真的很想见亚楠,想亲自告诉她,除了她,自己谁也不会喜欢,谁也不会碰的。 但理智还在,学慎知道今晚的亚楠是不可能让自己见到的,好在学皓跟志广两人一起读书,有深厚的友谊,让他为自己鸿雁传书,还是可以的。 想到亚楠看到自己的鸿雁传书,学慎忽然烦躁全无,改为满脸羞怯了,亚楠不会笑自己的吧? 正当学皓接过大哥的鸿雁传书的时候,太子忽然带着三位国公府的世子,还有其他各家世子公子等,一起热热闹闹的进入慎王府reads();。 学皓此时不敢走,只能一一见礼,准备等机会溜人,给大哥传信。 “学皓,来来来,一起过来,怕什么啊?今晚我们一起好好陪陪学慎,都过来!” 太子一把扯住学皓,跟着太子一起来的各家世子公子,无不自来熟的跟学慎等人招呼起来。 一直没有机会跟慎王熟悉,今晚有太子牵引,这些世子公子,自然要珍惜这次机会,好好跟慎王熟络,就是这个慎王从前的弟弟,也得要熟络起来,学皓傻傻的看着大哥,怎么办? 学慎叹气,也只能是以学皓作罢,总不能被人拉拉扯扯的扯出自己那份书信吧?丢自己面子,更丢亚楠面子。罢了,明晚上自己亲自跟亚楠解释,亚楠会信任自己的吧? 太子来之前也得知礼部给慎王送美人的事,虽然从前自己认为这是极为寻常的事,但一想到亚楠明晚要用二手的学慎,就为亚楠感到心疼难受,凭什么啊?凭什么要亚楠用别人用过的? 等亚楠用过了学慎,等亚楠离开了学慎,管他后院有多少女人都没关系,但他的初夜,只能给亚楠。 要是真的不会的话,一会自己会留下春宫图给学慎,这么一个读书的天才,没道理看不懂春宫图吧? 太子尽管心痛亚楠会嫁给学慎,但一想到亚楠后面不得不被父皇传出死讯,不得不掩入后宫,不见家人,就不想让亚楠在这段时间,有半点委屈,哪怕是在这个上面,自己也不想。 凭什么男人嫌弃被人用过的女人,女人就不会嫌弃被人用过的男人了吗?我家亚楠本来就是一个母老虎,肯定会嫌弃的,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碰那些女人了,一个都不碰了,亚楠以后不会再嫌弃自己了吧?时间长了,等学慎另外娶妻的时候,亚楠会不会喜欢上自己? 太子有意折腾许久,就是不给礼部送来的美人有半点机会脏了学慎,甚至到了凌晨,还非要拉上学皓一起,陪学慎睡婚床。太子这是从上原那边知道的习俗,男方的婚床,在婚前的晚上,会有未婚男人压床。说是能生出儿子。 亚楠不可能给他生儿子的,但今天晚上,自己必须保证学慎干干净净的,有本太子陪着学慎睡觉,谁敢质疑学慎不用美人伺候? 第二天早上太子临走的时候,丢了一本跟亚楠手里一样的春宫图给学慎:“拿着,白天有空的时候,好好看看,晚上有用!” 学慎有些不明所以,拿起来随意翻了一页,顿时脸就烧了起来。慌忙将这本精装版的春宫图,锁入自己书房柜子里面,再也不敢看一眼。 就那么瞥了一眼,学慎都感觉自己眼睛脏了一样,竟然看了亚楠之外的女子? 爷爷奶奶今天笑的嘴都合不拢,半点没有舍不得亚楠出嫁的意思,嫁的这么近,想回家就回家,有什么舍不得的? 学慎那孩子这么好,更不会欺负亚楠的,最好的还是,亚楠嫁入慎王府,里面半个长辈也无,太舒心了,全府上下,还不是亚楠一个人说了算? 一想到亚楠今后的日子,将过的和和美美的,爷爷奶奶就笑的合不拢嘴,全家人都为亚楠感到开心,全家人都对学慎的为人,感到信任reads();。 “爷爷,奶奶,爹,娘,二叔,二婶,六叔,六婶,三姑!亚楠要走了!”亚楠身着大红嫁衣,缓缓跪拜家中长辈,声音里早已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能哭泣,绝不能哭泣,能看着家人好好的,能看着学慎好好的,哪怕咫尺天涯,也该高兴的。 皇上有皇上的立场,自己不怪他,换成是自己,也担心太子跟学慎两人为了一个女子,大动干戈,危害江山,如此,也好,也好,只是,爷爷奶奶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亚楠不哭,乖啊,学慎不会欺负你的,想回家看奶奶就回家,想回家住几天就住几天,不哭啊!” 原本一直笑着的奶奶,见到孙女双眼红红的时候,心疼了,声音跟着沙哑了,孩子舍不得这个奶奶啊! “乖乖的,不哭,爷爷在家等你三召回门,到时候爷爷让你二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爷爷也笑不出来了,跟老伴一起拉起跪着的孙女,心酸酸的,孩子舍不得自己这个爷爷啊! “走吧,亚楠,做了当家主母,以后就要好好思量了,切莫叫学慎为难。”赵子诚不得不在一旁语重心长的再次嘱咐女儿。出嫁从夫。 “嗯,以后学慎就是欺负我,我也忍着不说!” 亚楠含泪看向一本正经的爹,忍不住的还想挑衅爹一次。 “他敢?他就是当了王爷,也不准欺负我孙女,亚楠,要是学慎真敢欺负你,你就回家,爷爷给你讨回公道!” 爷爷骤然大怒。 “对,要是学慎真敢欺负你,你就回家,要是他给你脸色看,你也回家,敢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你也回家,咱们家亚楠不受人欺负!” 奶奶跟爷爷一样,顿时满脸煞气。 赵子诚的脸,果不其然的黑了!自己这个女儿,亏的只有学慎能忍的下了,自古女子,谁不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 可偏偏自己女儿,在家的时候不会从父,出嫁了也绝不会老老实实的从夫的,这点不仅仅自己清楚,学慎也清楚的很呢! 学慎会欺负她?不给自己女儿欺负就算好了,女儿的心思,千回百转的,谁能比得上她的脑袋?估计学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面色,一个风吹草动,自己这个女儿,就能对他了如指掌,还能被学慎欺负了去? 这丫头出嫁还给学慎拉仇恨,不省心的!等着瞧吧,学慎陪着亚楠回门的时候,自己爹娘一定会对学慎三堂会审!看看学慎有没有欺负亚楠! “爷爷,奶奶,那要不然我现在就在家,不嫁了成不?”亚楠发嗲的一手摇着爷爷的手,一手摇着奶奶的手。 “你这孩子,快走,快走,哪有新娘子不出嫁的?亚青,快过来,背你妹妹出嫁!” 爷爷奶奶被亚楠娇嗔的心都融化了,知道了这孩子是故意的,顿时也不配合了,急忙招呼一旁的亚青,背妹妹出嫁,别叫学慎等久了。 “亚楠,别担心,大哥相信学慎,你也要相信他,别叫学慎久等了,耽误了时辰reads();!” 亚青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妹妹,就是有本事,能叫人又气又笑,天底下能欺负她的人,在哪儿呢?谁敢欺负她啊? 趴在大哥背上,亚楠好想哭:“大哥,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爷爷奶奶,爹娘,二叔二婶,还有弟弟们,知道不知道?” “放心吧,要是大哥做的不好,你就回家,到时候,大哥任凭你发落,好不好?” 亚青头皮发麻,妹妹还嫁人不嫁人了? “大哥,一定要记住我今天的话,你是赵家的长子嫡孙,无论遇上什么样的事,你都要照顾好我们家人,特别是爷爷奶奶,一定要照顾好,知道不知道?” 大哥,对不起,等我传出死讯的时候,你一定要立起来,千万不能先倒下,千万要记住妹妹今天的话,要照顾好家人。 “放心吧,无论什么时候,大哥都会记住你的话的,别担心,学慎会好好待你的,不要想太多。” 亚青耐心的陪着妹妹煽情,亚青压根就不信学慎能欺负了亚楠。 想到自己曾经目的妹妹欺负的学慎当场哭泣,就觉得妹妹,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谁爱的深,谁就注定付出的多。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妹妹真没有学慎那么深情,学慎恨不得天天想着妹妹,可妹妹真没怎么将学慎放在心上。 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死不肯答应学慎,答应了之后吧,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学慎后来每次见到亚楠的时候,亚楠还能知道对他好点。要不然自己都感觉对不住学慎。 但愿妹妹嫁给学慎之后,能真正爱上学慎。这应该才是夫妻长久之道吧? 学慎这次到赵家来的心情,是激动着的,今天,就在今天,自己要娶亚楠了,自己真的要娶亚楠为妻了!自己飘零了半生,这一次,真的有家了!是亚楠给的家! 董文杰带着上千的锦衣卫布满在京城四处,确保今天亚楠能顺利出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贼人,没有半点机会。 亚楠,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不能亲自去贺喜了,我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你们家的。 不过我今天会看着你出嫁的,今天的你,一定很美很美,今天的你,也一定很开心很开心。 刚刚过去的学慎,看起来满脸激动,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也比自己更能配得上你! 如今的我,不得不娶了汤唯的孙女,顺便还纳了几家愿意归顺的大人的女儿,好似自己真的美梦成真了呢! 董文杰坐在鸿雀楼的四楼上面,痴痴的看着下面的这条街,等会亚楠就会从这条街经过,等会自己就能亲眼看到亚楠嫁人了。 随着喜庆的锁啦,浩浩荡荡的嫁娶队伍,终于来了,亚楠的嫁妆,不得不说,算是京城的一大奇观。足足有上千台。全是大手笔的嫁妆,全无充脸面的虚假数字。 不仅仅有亚楠自己准备的嫁妆,更有亲人们添的嫁妆reads();。更多的却是京城大人们巴结的,亚楠一个没有拒绝,马上就要打仗了,有钱才能准备更多的粮食军饷,才能准备更多的炮弹。给多少收多少,礼多人不怪!全当自己给他们机会,为国为民了! 皇上知道亚楠的意思,也一起配合着给添了更大手笔的嫁妆,亚楠的千台嫁妆,早已超越了历年风光出嫁的各家女儿,包括皇家公主。谁也没有亚楠的出嫁风光,谁也没有一年的嫁妆,夺人眼球,太叫人各种嫉妒恨了! 整个京城的女儿夫人,眼珠都直了!各家的家主,也无不羡慕学慎,能娶一个如此女儿,太值了!初略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万万两白银的家产! 受不了心脏!捂着心口疼着的人,比比皆是!太刺激人心了! 亚楠,出嫁了,真的出嫁了!该为你高兴的,为何心如针扎?卑微如我,这辈子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你开心,看着你幸福。 亚楠,再见了!再见你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主子,慎王妃了! 董文杰狠狠咽下手边的酒之后,一跃而下,一路追随亚楠的婚嫁队伍,警惕的看着四周,犹如猎豹,虎视眈眈的等着猎物入瓮。 皇上皇后亲临慎王府,成为学慎的高堂,等着学慎亚楠跪拜。 一般皇子成婚的时候,其实不需要皇上皇后亲临的,只要在婚后第二天敬茶就成。 但皇上对学慎有愧疚之心,对亚楠更是有愧疚之心,哪怕皇上今天感到有些疲惫,也坚持着过来,给学慎添脸面。 “送入洞房!” 随着一声唱喏,亚楠终于撑完了所有婚嫁程序,颈脖子都僵硬了,头上的黄金凤冠足足有十斤重,还镶嵌了一圈各个价值不菲的大颗珍珠,额头的正中,还挂着一个价值连城的艳红宝石,皇上说是属国进贡的鸡冠宝石,极为罕见。大明根本没有这样的宝石。 “亚楠,累了吧?”学慎满面通红,极为兴奋,但也知道心疼亚楠今天被折腾的累了。 “嗯,颈子都僵硬了,过来帮我把头上的东西都除了,再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 亚楠无视学慎满是心疼的声音,毫不客气的就指使起来今天的新郎,大明的王爷。 “王妃,奴婢伺候您吧?”跟着一起嫁过来的赵雨娟,赵雨薇,急忙上前,可不敢真的让王爷伺候王妃。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赶紧出去给我做一碗面过来,加鸡蛋!加肉沫,对了,把我们带过来的特制牛肉酱也拿出来拌面!” 亚楠依旧毫不在意的吩咐着这两个丫头,雨娟,雨薇两人,被娘训练了好几年,如今身手很是不错,不过从今天开始,自己不能不作威作福,但愿学慎会在心底暗暗失望吧!这样也容易忘记自己一些。 这两个丫头,自己死了之后,也可以外放出去了,皇上的要求是自己独自一人掩入后宫,自己不可能带上她们两人的。 “是!王妃!”雨娟雨薇听了主子的吩咐,再也不敢逗留在婚房里面了,心里无不是猜测主子嫌弃自己碍事了! 学慎还没有走过去,就被礼部留下的嬷嬷拦住了:“王爷,先揭开喜帕!” 204 洞房花烛 ( )嬷嬷们可不管王妃饿了不饿了,该有的礼仪,一概不能少,不然她们就不称职。 学慎不得不接过嬷嬷递过来的喜称,颤抖着挑开喜帕。终于见到了盛装的亚楠,亚楠今天的新娘妆,可是轮不到她自己折腾,皇后一早就安排人给她上妆了,端的是高贵美丽。 一时间,学慎呆住了!不由得看痴了自己的新娘。 “王爷,王妃,请喝交杯酒!”另一个嬷嬷,端上交杯酒,继续完成婚礼步骤。 亚楠顶着僵硬的头颅,终于到了所有婚礼步骤全完的时候,只不过这个时候,学慎也被嬷嬷坚决果断的撵了出去陪客,婚房里面,骤然只剩下了亚楠跟几个宫女。 等雨娟雨薇两人做面回来,亚楠饱饱的吃了一顿,慎王府里面准备的吃的,亚楠一概没用,故意的折腾学慎。 “亚楠,吃了吗?”学慎依旧是面若桃花的返回婚房,见到亚楠的第一面,问的就是吃了没? “吃饱了,快给我把这些都下了,累死我了,嬷嬷非说要等你回来才能下,结果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早知道我就自己下了,累死我了!” 亚楠浑不在意的控诉着学慎似的,却不知这样的亚楠更叫学慎心动,学慎心疼的看向亚楠,双手轻轻的帮着亚楠,除下金灿灿的头饰,连着高贵的发髻,也轻轻的放下来。 转身走到亚楠背后,双手轻轻的为亚楠按摩着头颈:“想家了吗?” “想,现在就想,出嫁的时候都不想过来!” 亚楠心里微微发酸,自己是真的很想家的,也很想不伤害学慎的,世事难料啊! “那我明天就陪你回家,好不好?”学慎低头凑近亚楠耳边,一边哄着,一边继续按摩着亚楠的头颈。 “好啊!爷爷奶奶一定很高兴!”亚楠笑了起来,怎么可能,要是明天爷爷奶奶看到自己,一准吓着了,以为学慎欺负自己了呢!没到三日回门啊! “王妃,三日回门!”雨娟,实在是忍不住的提醒主子,千万别明天就回赵家,被人笑死去了呢! “学慎,我想回家,她们不给我回家,怎么办?我要回家!”亚楠两手一摊,一副耍无赖的不讲理的架势。 “要不然我们偷偷的回家?不给人看到?”学慎宠溺的对着亚楠,满眼都是爱。 “好好,不过,爷爷奶奶说不定会吓着呢!要不然你带我出去玩两天?”亚楠忽然很心酸,学慎对自己如此的好,自己却无法回报他一辈子。 本想跟他胡闹,跟他作威作福,可也不敢过分,怕他聪明的脑袋想到什么。 那就约会吧!这两天什么都不想,陪着他约会两天,顺其自然,当然约会的时候,少不了会对他指东指西,烦死他。 “好,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相公都听娘子的!”学慎依旧是宠溺的神情,对亚楠一会一个想法的做法,毫无异议,只要亚楠高兴就好。 等到所有下人都出去之后,亚楠看着满脸宠溺自己的学慎,忽然紧张起来,虽然自己这个时候,才十四岁,但月事已经来了半年,大明女子,来了月事的就算是成人,可以成婚,不一定等到十五岁及笄。 一想到自己来月事的事,学慎是知道的,顿时就感到浑身不得劲,礼部嬷嬷各种礼节,半点不会错过,连自己月事都问了,就是不知道礼部昨晚是不是也按照礼节给学慎准备了真人秀教导他成人? “亚楠,昨天晚上我想给你传信的,可惜被耽误了,后来太子带着学皓,陪着我睡了一夜,她们,她们都被遣送回礼部了!” 学慎将亚楠拥在怀里,低着头,贴着亚楠的耳朵,轻轻的,哑哑的,含蓄的说着昨晚自己没有碰礼部送来的美人。 亚楠哈着小嘴,抬头看向满脸通红的学慎,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好人,明明自己会离开他,竟然会为他的做法感到雀跃。 主动吻上学慎绯红的俊脸:“那你不会怎么办?” “相公当然会无师自通!”热情回应亚楠,满是爱意的亲吻亚楠的眉,眼,脸颊,红唇。 亚楠感受着学慎小心的亲吻,感到酸涩,学慎的吻,如此青涩,如此的细致。 微微张开红唇,伸出粉舌,扫了一圈他的红唇:“没好好看书吧?” 学慎忽然间大脑轰的一下,只感到一阵抽搐般的兴奋,果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对着亚楠微张的小嘴,侵城掠地,满腔的香甜。 玉如的肌肤,妖娆的眉眼,娇喘的呼吸,让学慎感到自己浑身胀痛,却始终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想狠狠拥紧被自己压在下面娘子。 看着学慎如此可爱,亚楠终于忍不住的调笑了一句:“相公,不读书总是不行的,为妻昨晚好好的读了一本书,教你可好?” “学生求教!”性感沙哑的声音,带着满眼的蛊惑,让亚楠忍不住一阵轻颤,感叹一声,要命的妖孽啊! 学慎是个好学生,更是个聪明的学生,虽然不会真的无师自通,但在老师的点拨之下,一点就通。很快就再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血?亚楠,别怕,我马上给你叫医女,你别怕!” 一番**,学慎才看到亚楠大腿根部的血迹,顿时吓得满脸煞白。 刚刚学慎因为太过激动兴奋,竟然没有发现亚楠隐忍疼痛的脸庞。 如今**之后,看 如今**之后,看到亚楠腿根部的血迹,学慎顿时心疼不已,也慌张不已。亚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相公别怕,这叫落红,听说过吗?” 亚楠满身酸痛,第一次的疼痛,真的叫人不舒服,学慎第一次太过激动,为了叫他尽兴,酸痛也忍了下来。如今但看到学慎如此的紧张,顿时窝心很多。反过来抱着他,解释着落红的意思。 学慎满脸的通红,羞愧难当,要是早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的话,就应该看看太子给自己的那本春宫图,也不会如此莽撞的伤了亚楠。 抱着亚楠懊悔不已,下次自己一定不会如此莽撞了,白天就去好好看看那本春宫图,好好学一次,不能在无知的了。 还不知道亚楠伤的这次,要多少天才能好?亚楠不知道还要疼多少天? “不碍事的,书上说过几天就能好,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不怎么疼了,别皱眉了!” 亚楠窝心的安抚着自责万分的学慎,如此纯真男人,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可惜不能天长地久! 珍惜跟他的每一天吧!将来掩入后宫的囚禁人生,能有这段回忆,应该会好过多了。 原本打算约会的两天,完全泡汤,除却早上不得不进宫敬茶的时间外,学慎如临大敌的仔细盯着亚楠,躺在床上,一定要她好好养伤。甚至于他自己也躺在床上,陪着亚楠,不然的话,学慎怕亚楠无聊的会偷偷下床。 “不听,不听,我要下床!” 亚楠无语至极,自己真的没事了,学慎非让自己躺着养伤,还哄着自己,不断的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话本子故事。 “乖啊,等不出血了,再下床,好不好?” 学慎可不愿亚楠再下床,早上进宫都已经忍下来了,等回来的时候,自己抱着亚楠下去方便的时候,还看到亚楠裤子后面露出一点血迹的,肯定没好。 “陈学慎!请你去看看书,我真没事,我要下床!” 亚楠真的要在床上躺疯了,都快一天了,今天一天前来伺候慎王府的嬷嬷,还有宫女,以及自己带过来的雨薇,雨娟,看着自己都带着隐忍。 亏得慎王府没有长辈,也没有其他主子,全府就学慎跟自己是主子,要不然自己不活了,谁洞房后需要躺床上一天的?一定被人笑话死了。 可恶的还是学慎,若是自己坚持要起来,他也坚持要请医女给自己看,说是医女看过说没事的话,就可以下床。 让医女过来看自己落红的伤口?亚楠只觉得自己真的不能着急了,跟一个不懂的男人,说不出道理来,偏偏还被他心疼的窝心的很。 “娘子,乖,相公陪着你一起躺着,就到天黑了,到了明天我们再看看,要是不出血了,再下床,好不好?” 学慎将亚楠抱坐在自己怀里,像是哄着自己孩子似的,今天从宫内回来一整天,学慎就这么抱着亚楠,心疼的不得了。 “人家会笑死的!”亚楠气的捶打学慎胸口,无知啊! “谁敢笑?谁笑谁就给本王滚出府去!” 学慎忽然一脸的霸气,声音也高了起来,顿时外间听到的几个嬷嬷宫女,吓着了,再也不敢多想了,王爷心疼王妃,谁敢多嘴? 雨娟跟雨薇两人互相对看一眼,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这下慎王府的下人,都不敢不敬重主子了吧?慎王可是将主子当宝贝一样的心疼的很呢! “那你要是遇上我来月事了怎么办?也要这样逼着我躺几天不下床?” 亚楠瞪着无知的男人,别告诉我,你不懂月事?礼部的嬷嬷不是告诉你我已经有月事能成婚的吗? “来月事会怎么样?”学慎果真一脸无知。但从亚楠语气里面,感觉应该不是好事。 亚楠无语问苍天,多纯的相公啊!没成想自己嫁给他的当天,要做的就是给他扫盲。 昨晚给他科普春宫知识,今天还得给他科普生理课。 不过一想到学慎的经历,亚楠瞬间心疼了,若是他有一个正常的家,有爹教着,有娘引导着,学慎怎么会对这些一无所知? 学慎不比那些世家公子,家里面都备着教导成人的美貌女子,学慎也不比那些风流少爷,出入风月场所,对女人的事,自然是一无所知。 即使到了学慎今年被逼再次过继给皇家,教导学慎的必定也是奉职领事礼部,怎么会顾及学慎的心理接受能力? 学慎果断拒绝礼部送来的美人,恐怕想的都是自己,宁愿不懂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想到这些,亚楠软软的窝在学慎怀里,不看学慎的脸,才能清清楚楚的,将女人的月事,说给学慎知道。 “每次会很疼吗?” 得知了女人每次月事都会出血,血量还比落红多的学慎,顿时心揪了起来。出血一定疼啊! “还好,有的女子会疼,不过我不疼,就是肚子有些发凉,有一点酸酸胀胀的,喝点热乎乎的米汤,就好多了!” 虽然洪大夫要自己来月事的时候喝红糖姜汤,但自己实在是不喜欢生姜的辛辣味道,也不喜欢过分的甜味,好在自己这一生的月事,没有前世的痛经症状,不会疼的满脸煞白,不会疼的躬着身子,也不会疼到呕吐,这一世好太多了,喝点热乎乎的米汤,足矣。 原本是学慎为了让亚楠安心 让亚楠安心躺着养伤,给亚楠说故事的,结果成了亚楠为学慎科普生理知识。 等新婚第三天再次醒来,亚楠惊觉发现,学慎竟然正在轻手轻脚的扒自己裤子。 “干嘛?”又气又羞,亚楠口气重了。 “乖,给我看看,还出血了?”学慎无视亚楠加重的口气,今天一定要好啊,不然怎么带亚楠回门啊?爷爷奶奶一定早早等着了! “我自己看,自己看,你赶紧先下去!” 亚楠动手推人了,让不让人活了,一想到刚刚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屁屁露出来就感到一阵压根酸疼。 谁知道学慎不仅仅没有被推开,还一个用力,将亚楠屁屁彻底暴露出来,满意的看向一片如玉的洁白,果真好了。 啊啊啊! 亚楠瞬间挨了雷劈!这禽兽咬自己屁屁! “娘子,晚上回来,娘子检查看看,学生学习的如何,好不好?” 学慎揉揉呆滞了娘子之后,施施然先起床。收拾好自己,才将亚楠的衣服,全部拿过来,打算亲自为亚楠穿衣。 “滚!禽兽!”亚楠果真母老虎一般,爆了粗口。竟然在大早上的被自己男人调戏了!严重怀疑,他在报复自己!报复他洞房花烛被自己指导的糗事,一定的!现在这禽兽跟自己找场子来了!一定的! 别以为今晚你就能占主导,今天晚上,本女王依旧照样指导你,信不? “乖,快起来,爷爷奶奶,爹娘他们都等着我们回家呢!” 学慎抱起瘫在床上的娇妻,亲手为她穿衣,满脸的得瑟,一想到刚刚柔软无骨,顿时心都化了。 亚楠忽然配合起来,一副女王的高贵姿态,俯视着为自己穿衣的学慎,甚至在学慎蹲下为自己穿鞋的时候,还矫情了一把,嫌弃的吩咐大明慎王,给换了一双精致的皮靴,海外的,比草原那边过来的好看多了。 雨薇,雨娟两人这个时候,已经被学慎叫了进来,吩咐两人给亚楠打来热水,学慎挥挥手,不让她们伺候亚楠洗漱,打算亲手伺候。 雨薇雨娟抽搐不已,看向主子的眼神,透亮,恨不能提醒主子,能不能不这么折腾慎王啊? “给我梳头,会不会?不会赶紧的学啊?” 听到主子得寸进尺的话,雨娟,雨薇很想晕过去,主子能不能给我们赵府添点面子?看看慎王府的下人,不定在心里怎么鄙夷我们赵府没有教导好主子呢! “啊,疼,不要你梳头了!让雨娟来!” 傲娇的瞪了学慎一眼,小小报复一下他早上的禽兽行为。 “王爷,奴婢来吧!”雨娟忽然有些可怜慎王,被主子吃的死死的,还一副自甘堕落的幸福样! 等雨娟熟练的疏好已婚妇人的发髻之后,雨娟在学慎的眼光中,再次光荣下岗,学慎打算亲自动笔,为亚楠画眉。 “不要啦,我的眉毛天然的好看的很,不要画蛇添足,丑死了!”亚楠一看到学慎从化妆盒里面挑出画笔出来,顿时站起来让开。 开玩笑,自己的眉毛,最天然了,从无需要画眉,别画蛇添足了,好不好? “给我画一点点,一定更好看,快坐下来!” 学慎一直惊羡书中说过的夫妻间的画眉情趣,从前一直想着等亚楠嫁给自己之后,就天天为她画眉。如今美梦成真,自己当然不愿错过如此情趣。 “就画一点点?”继续努力,不愿放弃想了多年的渴望。 “要不然,我给你画一个?保证画的你更加俊美?” 亚楠顿时也从化妆盒里面拿出一只画笔,作势要给学慎画眉。 一屋子下人面面相觑,低下头,死死咬住牙齿,死活也不能笑出来,不然真被王爷撵出王府去了。笑死也得忍着。 天底下只有王妃能想出这么一出,竟然给大明王爷画眉?倘若王爷没有坚持住,顶着画的眉毛出去,一准成为京城笑柄。 王爷,千万不能答应啊!众下人内心狂喊! 心满意足看着自己画出来的眉毛,满意之极,不错,学慎这个样子,全然没了俊秀之态,转而变为粗狂霸道的王者。 雨娟,雨薇,对着慎王惊鸿一瞥之后,脸瞬间酱紫。 205 捐献 慎王府里伺候的嬷嬷宫女,压根不敢看王妃的神来之笔,每个人都将头低到不能再低。但耳朵却不敢捂住,不敬。 “王爷,看看这双眉,可配得上你的双眼?” 亚楠娇媚眯眼,满是得瑟,自己果真是厉害的,顿时将学慎整个人的风格都改了十万八千里。 “甚是威武,不错,娘子,轮到为夫为你画眉了,不想看看,为夫为你画成什么样?” 学慎从铜镜里面看到自己的双眉,忍不住的嘴角高高翘了起来,亚楠果真不是一般人女子,连给自己画眉,都如此的威武霸道,谁家女子能画出如此双眉? 唯有自家女人才能有此霸气。先给她高兴着,哄的她也给自己画一回,等会出门前,再洗干净,哪能被人看到亚楠如此神来之笔?得收藏着,不给人知道。 看着学慎兴致极高,配合的给他画着,学慎对自己的手笔,总是不能满意,终究不得不哀叹一声,还是亚楠天然的眉毛更为好看。 最后临走的时候,亚楠终究还是亲手替学慎洗干净了脸,原先画的霸气双眉,自然是没了踪迹。 学慎也心满意足为亚楠亲自上了胭脂,心情愉悦。 回到赵府,果不其然,全家人无不翘首以盼,爷爷奶奶更是拉着亚楠,看的仔仔细细,学慎被各个长辈,轮番审问,也能耐心回答,学慎知道,岳父全家无不将亚楠捧在手心的,自己何其有幸,能拥有他们家的宝贝。 皇上听着孙谨的回禀,心里无不动容,亚楠跟学慎这次新婚,足足收了万万两白银的礼金reads();。 而亚楠跟学慎两人却通过孙谨,将这次婚礼收的万万两礼金,全部交给了自己,说是捐献出来,购买粮食药品,制作枪支弹药。 大殿上的父子两人都面面相觑,每一个人会想到亚楠在这个时候还愿意对皇家倾心相对。学慎更是妇唱夫随,这么多白银,不作他想就拱手想让。而大明朝廷户部的银子,跟今天学慎亚楠送来的礼金,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可以说有了这些,这次大战,大明更加胜券在握! 大战之后的收拢工作也好做不少,亚楠跟学慎两人不仅仅将礼金全部奉上给皇上,连送礼金的大臣名单也一起送上来,并附上建议,等大战之后,皇上可以对照礼单上有用能用的大臣,给出嘉奖,嘉奖他们通过慎王,捐献钱财抗击靼子。 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好的建议,大明的朝臣那么多都是首辅的学生,几乎大部分都是他的人,根本不可能全部都换了,只能换了一部分对首辅铁心的。换核心位置的。 对于一般的臣子,便给他们一个台阶,让他们对皇上感恩戴德,这一次他们趁慎王大婚,大手笔的送礼,本身也有伸出橄榄枝的意思,便顺水推舟,也当是安抚朝政。 “父皇,儿臣,儿臣不忍心,不忍心亚楠悲痛,不忍心辜负学慎,父皇!” 太子在亚楠新婚的这三天里面,有对亚楠的心疼,有对学慎的愧疚,还有很多对未来的期盼。 但今天在亚楠回门之际,学慎亲自安排人找到孙谨,将他们两人的万万家财,全部给了父皇,让父皇全力准备接下来的可能的大战。 这让自己情何以堪?又让自己如何面对他们夫妻?明明他们青梅竹马,明明他们情投意合,若是自己真的深爱亚楠,如何能狠心拆散他们? “你当真舍得亚楠?舍得日日夜夜的想着她?如果你真的能舍得,父皇答应你,不拆散他们。 只不过父皇说过的话,是不能出尔反尔的,等父皇走了之后,你自己做主吧!但愿你真能舍得。” 皇上满是疲惫感慨,既心疼儿子,又心疼亚楠学慎,手心手背都疼,尤其是亚楠那个孩子,在给自己敬茶的时候,叫了自己爹,叫了皇后娘! 从她的眼里,自己没有看到提防,没有看到怨恨,看到的只是敬重,只是那孩子般的儒慕依赖,还有她在学慎看不到的时候,偶尔露出的决绝悲伤。 今天那个孩子跟着学慎一起去了赵府,赵府现在应该是喜气洋洋的,若是他们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将在不久的将来,被传出死讯,他们赵府该是何等的悲痛? “父皇,不要说那样的话,不要说,父皇会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母后跟父皇两人一定会好好的,孩儿不能没有爹,不能没有娘!” 太子陡然间跪下抱着皇上双腿,紧紧的抱着,生怕一撒手父皇就没了似的那么害怕,那么恐惧。 “太子,起来,给朕起来,朕的儿子,不是懦夫,朕的儿子,是大明未来的皇上,是百姓未来的天,绝不能如此懦弱,给朕起来!” 皇上隐忍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怒斥起来太子。 皇上怕了,真的怕了,自己的身体,看起来随时能去,可自己的皇后,自己的儿子要如何承受悲痛? 朕不要他们悲痛,哪怕他们无情,朕也不要他们为自己悲痛reads();!一想到自己死后,他们母子两人会痛不欲绝,自己的心,就如同针扎。 “是,儿臣错了,儿臣不会是懦夫的,儿臣是未来的皇上,儿臣是未来百姓的天子,儿臣不是懦夫!” 太子哭着喊着,松开了刚刚紧紧抱着父皇双腿的双手,直直的跪在了父皇面前认错。 “知错就好,做了帝王,就该薄情寡义,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这才是百姓之福,你下去吧,对亚楠的处置,等你继任之后再做处理,让亚楠学慎承你的大恩,这对你掌政,有莫大的好处,前提是你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舍得亚楠。” 皇上无力的挥挥手,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能不能撑到大战过后,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太子大婚。 只要这次大战结束,就重新给太子选太子妃,原先的太子妃,可以在这次大战之中,死去了,他首辅给太子选的女子,会是好人家的?简直是莫大的笑话! 天一道长细致的为皇上梳理着经络:“皇上,政事全部交给太子吧,您不能再操心这些事了!” “嗯,朕知道的,朕多活一天,太子就多累积一天的经验,让学慎入宫辅佐太子,准备这次大战吧!让亚楠也一起入宫,多陪陪皇后!” 皇上不得不承认,在大战将起的时候,还是让亚楠跟着自己,不为了禁锢她,却只为自己想多听听她对大战的想法。 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大明的祖制,是绝不许女人干政的,不过自己却从来不是一个好皇上,接受了亚楠干政也不是一天了。 学慎为了保护亚楠,婚后绝不会跟亚楠说政事,不会让亚楠处于被人攻击的位置,不过朕是皇上,没死之前,都是皇上,朕跟亚楠没事闲聊闲聊,谁敢说亚楠干政? 亚楠婚后第四天,便跟着学慎一起入住皇宫,每天学慎都忙的很晚,亚楠每天只有一个任务,就是陪皇后,皇上。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几天亚楠每天还要跟满脸假模假样的太后,虚与委蛇,也能遇上不想遇到的人,比如华贵妃,睿王,甚至是睿王侧妃亚琪。 “妹妹!” 亚琪今天是第一次入宫,如王爷说的那般,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跟太后请过安的亚楠,即使心里对她再恨,也得装作大度的样子,在太后面前,亚楠一定不敢给自己脸色看的。 “侧妃不要乱了身份,胡乱攀附亲戚,本宫从无妹妹,本宫再次申明一次,若是再次侧妃再胡乱攀咬亲戚,就不要怪本宫半点颜面不给,将事情的原委,通过邸报,仔仔细细的通报天下,娘死的前因后果,也一样可以通报出去,但愿你到时候还能如此风光!” 亚楠无视太后一副满脸慈祥的笑容,在实力面前,一切做戏都显得无力,如今皇宫内外全部是皇上的人,还要忍太后睿王什么?皇上也跟皇后自己说了,现在的我们,无需忍他们任何人! “妹妹,你?你当着要如此伤我吗?我是你亲姐姐,唯一的亲姐姐啊?我,我是心疼娘的啊!呜呜呜,妹妹,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想家,想家了,求你让我回家看看爷爷奶奶,看看爹大哥,好不好?呜呜呜reads();!” 亚琪卑微的哭着说着,加上她一贯会的娇柔之态,怎么看都是惹人心疼的。 但皇后跟亚楠却半点没有心疼,双方立场早已坚定,何必做戏? “慎王妃,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睿王侧妃终究是你亲姐姐,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过是你们儿时的一些小嫌隙而已。 如今你们都是我皇家人,也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再执着从前的小嫌隙?不如哀家给你们两亲姐妹做个和事老,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太后满脸的仁慈之象,儿子的意思,自己当然清楚,如今皇上这边强势崛起,要想现在造反,是难了,皇上如今实力强大的连首辅都敢圈禁了,更何况是不如首辅实力的儿子? 可儿子在宝庆的金矿如今暴露在皇上眼里了,虽然皇上一时间不说这件事,太后也相信儿子说的,皇上是在故意煎熬他,等首辅下马之后,就轮到清算他了。 虽然金矿的事,全部算在李秀钰身上,但睿王依旧担心,才坚持让亚琪跟赵家绑在一起。让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 “太后,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宫没那个精力陪人做戏!母后,我们走吧!父皇还等着我们过去陪他聊聊天呢!” 亚楠态度绝对强势,如今放眼皇宫,全部都在皇上的掌握之内,哪怕慈宁宫里面有忠于太后的宫女太监,但终究比不上皇上在皇后亚楠身边安排的功夫暗卫。 “母后,臣妾告退,皇上等着了!” 皇后终究能在后宫抬起头来了,从亚楠入宫之后,皇后再也没有胆怯过,亚楠每天都跟皇后一起给太后请安,不管心里如何想的,礼数做足即可,但是再也不必低声下气了。 正如皇上说的,让太后活着不过是博一个孝名,若是太后不识趣,就按她做戏的那般,将她圈禁起来,给她一个佛堂,也算是成全了她。 “站住,你,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哀家?”太后忍了几天皇后的骄傲态度,如今皇后更是半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当真要做不孝之子,被天下人耻笑吗? “母后,臣妾觉得母后身体欠佳,导致心绪不宁,臣妾这就给母后请御医过来!” 皇后忽然冷了下来,既然如此,就按皇上说的,关了你,好好养病,还有佛祖陪着你,也不错的,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皇后真的是不愿意再忍了,皇上说了自己可以不需要忍,那还忍什么? 睿王瞬间脸色就白了,原本想着自己造反的事,皇上一定是没有确切证据的,哪怕是宝庆的金矿,被皇上占了,但皇上一直没有露出声色,一定还是没有证据的。 但现在听着慎王府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听着多年懦弱的皇后,如此强硬的逼迫母后,睿王瞬间决定,联合首辅一党,尽快造反,不能再掩耳盗铃的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被圈禁的就是自己,被抄家的就是自己,如今皇上心狠的连太后都敢有圈禁之意,要不然一向懦弱的皇后,怎么会如此强势的逼迫母后?该死的贱人,要她何用?原以为她是赵子诚亲生女儿,如今看来,赵家真的是无人将她当做亲人了,如此废棋,要她何用? “皇后,哀家身体好好的reads();!不需要御医!”太后气急了,站在高高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了,忽然被人如此强逼,顿时吗,满脸阴鸷起来。 “母后身体欠佳,臣妾就不打扰了,我们走!” 皇后无视太后的怒火,拉着亚楠,施施然越过跪下的亚琪,越过满眼嫉恨的华贵妃,高傲的离开。 太后果真被气晕了!皇后离开不多久,太后的慈宁宫,就传出太后晕倒的消息。 “母后,你好好歇着,儿臣先回去了。”睿王在御医到了,等着太后假模假样的醒来之后,才满脸担忧的请辞离开。 睿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快做打算,不能等了,半点也不能等了,首辅如今被圈禁,但首辅的力量,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蛋的,再次跟他合作,也比这样束手就毙强多了。 只是睿王回到王府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睿王妃吩咐:“将这个贱人绑起来,不死就行!” 贱人,废棋一个,还害的自己花费这么多年时间宠她?眼瞎了才会以为她有用? 赵家根本就没人当她是亲人,李秀钰这个废物,也是办不成事的,竟然那么简单就被人察觉出来他的庄子是金矿,废物一个! “还有,将她那个从前的未婚夫,给他们两人绑在一起,总归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同甘共苦!本王这点成人之美的心胸还是有的!” 睿王满脸的咬牙切齿,不仅仅舍弃了亚琪这个废子,连着亚琪从前的未婚夫,李秀钰的独子,李志启,也一并扔了。 当初学慎用的是李秀钰全家强占亚楠农庄的理由,将李秀钰一家人都关入宝庆大牢,而李秀钰的儿子,李志启,因为早就被睿王带入睿王府,就没有动他。 不仅仅是考虑会惊动睿王,也考虑了亚楠二舅舅的想法,想着睿王到最后一定还是跑不掉的,李志启跟着睿王,迟早的事,何必操之过急,徒惹亚楠二舅舅难受?觉得自己为了帮亚楠,对李秀钰一家,赶尽杀绝? 也许到时候,根本无需自己出手的,李秀钰一家全都自己将自己作死了。 如今,果不其然,睿王耐心全部用尽,在造反之前,将这两个废了的棋子,都绑了,吊口气,活着就成,万一自己走不了的时候,也许还能用这两个废棋开路,但凡有一点点用处,就赏他们一口吃的又不费事。万一用得上呢? “王爷,王爷不要啊,王爷,臣妾求求王爷开恩啊!王爷,臣妾有了王爷骨肉了啊!王爷!” 亚琪听到睿王如此无情无义的话,顿时心底恐惧万分,跪倒在睿王脚下,苦苦哀求着。 原本前几天就查出来怀孕的亚琪,本想先捂着,毕竟这个孩子也是自己偷偷倒掉王爷给的避子汤才怀上的。不敢过早告诉睿王,打算多等等,等大了,捂不住再说,也许能为王爷生一个麟儿,那时候自己更加会母凭子贵,到时候再努力搞死善妒王妃,搞死世子,睿王府便是自己的天下了。 谁知道王爷从皇宫回来,毫无征兆的就如此吩咐睿王妃,处置赵亚琪跟李志启,此时此刻,亚琪半点心机全无,只有一个念头,要活着,不能落到善妒的睿王妃手里,会求死不能,求死也不能的,睿王妃的手里,不知道死了多少十三四岁的美人,全是王爷玩过不要扔给王妃处置的。 206 狠狠打 原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王爷一定是疼爱着自己的,熟料王爷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不,不能被王妃折磨,不能的,好在自己有了王爷骨血,应该能躲过的,能的! 睿王妃看着赵亚琪的卑贱之态,冷笑出声:“王爷,她说有了你的骨血?” “照旧,留一口气就成!” 王爷更是满脸冰霜,贱人,本王骨血尊贵无比,是你一个贱人能拥有的?本王每次事后都赏赐了你药,贱人居然敢在本王眼皮底下耍花招?果真是贱人一个! 赵亚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如此卑贱,如此痛苦。 “打,给我狠狠的打,直接打掉她身上的贱肉!” 睿王妃满眼狠毒,看着被吊着的赵亚琪,终于落到自己手里了,心情极为亢奋,这贱人,从前凭借王爷宠溺她,胆敢鄙夷自己善妒? 本宫杀多少贱人,都是王爷玩腻的,杀多少王爷都高兴的很,你这个贱人如今不一样轮到被本宫折腾了吗?贱人! “给本宫狠狠打她肚子!” “给本宫扒了衣服打!” 睿王妃满脸狰狞,极度亢奋,一想到等会能看到这个贱人浑身是血,下身流出贱肉,就异常兴奋。 “王妃,饶了我吧,奴婢给你做牛做马!求王妃饶了我吧!” 赵亚琪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抓住自己衣服,嘶声力竭的不断哀求着王妃饶了她。 “贱人,本宫会让你好好尝尝滋味的,对了,一会你的好未婚夫也过来跟你一起同甘共苦呢!哈哈哈!”睿王妃笑的格外阴森。 李志启被带入睿王府地下囚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只有一张脸是好好的赵亚琪,赵亚琪其余地方,全部都被打的浑身渗血,下身更甚,更恐怖的还是赵亚琪没有穿一件衣服。 李志启顿时恨不得昏死过去,李志启这些年自然也清楚明白,自家为何会得睿王赏识,完全是靠亚琪得宠reads();。 如今爹娘爷爷深陷宝庆牢狱,自己以往睿王将自己留在睿王府是保护自己,毕竟亚琪已经得宠成了侧妃,谁想到亚琪转眼就被睿王丢弃,更何况自己? 睿王妃容不得李志启装死的昏过去,一声令下。 “给本宫一起打!他们两个可是从小就青梅竹马的,本宫成全他们,给这对鸳鸯一个机会,同甘共苦!” 从小娇养着的李志启,没有几鞭子,便真正疼昏了过去。 “泼水,醒了就接着打!”睿王妃的声音,如置冰窖。 很快,李志启便跟赵亚琪一样,浑身是血,不过他比赵亚琪好点的地方,便是穿着衣服的,睿王妃不愿意看到裸露的男人,脏了自己眼。 一整天非人的虐打过去了之后,两人被关在一间囚室。 睿王妃还真顾及两人的性命,打完之后甚至给两人各自上了止血药,也在囚室里面放了御寒的衣被,连吃的也没有忘记放。 “王妃心肠就是软,那对狗男女今晚得感谢王妃成全之恩呢!”伺候睿王妃的嬷嬷,跟王妃一样的心狠手辣。耻笑赵亚琪今晚会跟李志启苟合在一起。 “本宫见不得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王爷也是这个意思,便成全了吧!” 王妃这个时候倒是没有半点狰狞,说话间轻柔的很,但说的话,就叫人感到阴森森的,赵亚琪只要被男人睡了,就是到死,她也翻不了身了,脏了的女人,王爷连看也不会看的。 日子还长着,先不着急一天就打死了这对贱人,慢慢来,本宫最近心情好的很,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玩。 “赵亚琪,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是怎么惹到王爷的?”等睿王妃走了之后,李志启即使全身疼痛,也不抵她对赵亚琪的满腔愤怒。 他之所以有今天的遭遇,根本原因一定是在赵亚琪身上,还有自己爹娘入狱,根本原因一定也是在赵亚琪身上,若是她真的有用,爹娘怎么会入狱?自己怎么会被王妃虐打成这样? 李志启愤怒的声音,惊醒了昏昏沉沉的赵亚琪,睁开沉重的双眼,入眼的是满脸狰狞的李志启。 “哈哈哈,我惹了王爷?要不是你爹娘丢了王爷的金矿,王爷就不会迁怒于我,是你爹娘害死我的!是你全家害死我的!” 赵亚琪被李志启怒问的精神癫狂起来,对死的绝望,对睿王的绝望,让赵亚琪对李志启没有半点平时的温柔可人。 “贱人,要不是你,我爹娘怎么会为睿王守着金矿?不为睿王守着金矿,怎么会被慎王抓起来? 你才是害死我们全家的罪魁祸首,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不仅仅害死我爹娘,你连你亲娘都狠心害死,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贱人!活该被睿王抛弃,活该被王妃打死!” 李志启被关在这阴冷的地下囚牢里面,心里早已充满恐惧,死亡的感觉,近在咫尺。 唯一能让自己不再死前就奔溃的,便是将全家仇恨,爆发在这个贱人身上,是她害了全家人,爹娘他们用心将她送入睿王府,给她荣华,到最后,却是被她连累的要送命,连自己也一样难逃一死reads();。 “我娘是你爹杀的,是你爷爷杀的,我没有杀我娘!我没杀我娘!”赵亚琪癫狂的为自己辩护起来。 “是,你没亲自动手,但你却亲自吩咐我爹,杀了你娘,可笑你还自诩是孝女,说什么舍不得你娘疯了受苦,你连你娘装疯卖傻都看不出来,就急急忙忙的要她去死,说到底,还不是你怕你这个娘耽误你的荣华富贵?你要是有半点孝心,就不会连你娘是装疯都看不出来,你这个贱人,你该死!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李志启越说越激动,伸出双手就卡住赵亚琪的脖子,要先杀了她才能泄愤。 赵亚琪今天本就是被睿王妃重点照顾,又加上被生生打掉了孩子,能醒过来已经是睿王府的药精贵了,现在被李志启这么一卡,顿时就陷入了昏迷。 等赵亚琪醒来之后才发觉,自己被侵入水牢之中,水牢里面,全是老鼠,亚琪一惊吓,又昏死过去。 “贱人,竟然如此不经事,还以为本宫能好好玩几天,偏生她这身贱骨头,经不住玩,先养着贱人几天吧!王爷还有用呢!” 这一次睿王妃不敢将赵亚琪跟李志启两人关在一间囚室了,差点就没办法跟王爷交代,李志启那个贱人,居然敢杀赵亚琪?可惜了,本以为这两个狗男女会一起抱被取暖呢,谁知道竟然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赵亚琪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被王爷彻彻底底的抛弃了,如今连死都是奢望,睿王妃那个变态女人,是要自己生不如死啊! 呜呜呜,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装疯的,是外祖父欺骗了我,是大舅舅大舅母欺骗了我,是他们害了我们,是他们全家害了我们两个啊! 呜呜呜,娘,要是那个时候,外祖父跟大舅舅合伙欺负亚楠的时候,我们两人相信了亚楠,不理外祖父跟大舅舅大舅母一家,这个时候,我就是阁老的千金,娘你也是京城最尊贵的夫人。 娘,亚楠成了慎王妃,成了慎王妃啊!我恨不得替换了她,为什么好的全是她的啊!为什么啊! 从小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他们,谁不是哄着她宠着她?可她对我们没有半点亲情,没有半点啊! 娘,我求了她几次,她都不肯认我这个亲姐姐,要是她肯认我是她亲姐姐,王爷怎么会如此待我? 娘,是亚楠无情无义害死女儿的啊! 娘,是爷爷奶奶无情无义害死女儿的啊! 娘,爹的心,比石头还坚硬,休妻弃子,没有半点心软,女儿叫他爹,他根本不理女儿啊! 亚楠出嫁前,赵家那么热闹,赵家的人都全了,都看到女儿低声下气的去求他们认亲,可他们狠心的没有一个人肯认我啊,要是他们肯认我,王爷怎么会如此对待女儿? 要是他们肯认我,女儿肚子里面的儿子,就不会被打掉,娘,女儿好恨好恨啊!女儿恨不得杀了亚楠那个贱人,全是她害了我们两人啊! 要不是因为她,娘你不会被爹休弃,女儿也不会跟着娘被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欺骗,这个时候,娘会是京城最尊贵的夫人,女儿是京城人人想攀的高枝,天下男人,任女儿挑选,哪会是何等的荣耀啊reads();! 到时候,女儿就选慎王,做慎王妃,不对,女儿要做太子妃,做皇后,娘,娘,娘! 亚琪全身疼痛不堪,全身破败不堪,唯一能让她活着的做法,就是在头脑里面一遍遍的胡思乱想着,恨着,假设着。甚至是憧憬着最尊贵皇后的生活。 首辅在自己家里,依旧受到了来自睿王的消息,这是首辅早前就准备好的暗道,现在暂时用来收集消息,还不到出城的时候。 “好,既然睿王有心,便让他半个月之后,召集他布置在京城外围的边军,直取京城,告诉他,本阁会奉他为皇帝,只要他依旧让本阁做首辅,本阁就奉他为主!” 首辅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半个月足够了,靼子四下进犯,睿王造反,建州都督赶来勤王,介时,本阁让整个京城,血洗一遍,重新定都,本阁做了几十年首辅,够了,本阁这一次要做皇帝! 睿王看着手里传过来的首辅消息,顿时心惊肉跳,果不其然,首辅全家被皇上圈禁起来,也照样掌握大明全局。 这个老贼,竟然勾结了四个靼子强劲的部落同时从宁夏,榆林,大同,承德方向攻向京城? 京城在这么多靼子的铁蹄之下,在首辅安排的人里应外合之下,不可能不沦陷。 还犹豫什么?皇上的态度已经是很明显,是打算收拾首辅之后,找自己清算了,他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还会顾及自己? 跟着首辅一起,虽然有可能会被他将来架空,但总归比被皇上以造反之名抄家要强多了,架空了,也不是没有机会,大明的将士,还是忠于大明的,只要自己登基之后,多多积攒自己实力,总有将首辅一党,清除干净的时候。 不过睿王在安排跟着首辅一起造反的时候,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将自己的嫡长子,以陪妻子回金陵看病之名,将嫡长子,连同怀了身孕的金陵冯国公的孙女,一起送往金陵。 “太子,你说金陵冯国公会傻的跟着睿王一起明目张胆的造反吗?” 皇上对睿王送走世子,世子妃的做法,一清二楚。不过是想看看冯国公究竟有没有反意,便放睿王世子,世子妃一起离京了。 “反正好连锅端了,不反的话,就凭他们跟睿王一家联姻,也得将国公的位置腾出来,这些年,满朝文武,谁心里不是清楚明白睿王有造反之心的,他冯国公在得知睿王有反意的情况下,还跟他联姻,本身就说明他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是嫌金陵太小,蹲不下他这尊大佛了。” 太子一边为皇上捏着肩膀,一边回复父皇的话,如今朝堂的局势,越来越明朗,靠向首辅的,靠向睿王的,靠向父皇的,在这个敏感时期,逐渐泾渭分明起来。倒是好事。 “学慎,上原的百门改良弗朗机炮,全部送到京城郊外,隐蔽待命了吗?” 皇上看向一边的学慎,这些天,学慎跟太子几乎都忙到深夜,好在上原原先就有亚楠组装好了一百门改良弗朗机炮,有了这样的王牌,还真担心跳出来的反贼少了呢! 朕就架好了大炮,等着你们反朕,朕若不将你们碎尸万段,朕就愧对列祖列宗! “是,父皇,上原改良的弗朗机炮,全部掩蔽就位reads();。” 学慎铿锵有力的回答,但心里却在担忧亚楠,这样的先进武器,究竟是何时研究出来的,为何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看岳父的样子,岳父也不知道,太子看起来倒是清楚的,难道是亚楠遵皇上的密旨,在上原研究出来的,所以岳父才不知道的? 戚继光一定也不知道,若是知道,皇上根本不可能安排他去榆林,一定会安排他大量制造这一的炮,这比上原火枪,强太多太多了。 上原忽然冒出这么多威力巨大的改良版弗朗机炮,学慎不得不认命的想到是亚楠参与秘密制造出来的,其实上原火枪的秘密制造,后来自己后知后觉的知道有亚楠参与的,当时还惊吓了不少。 一想到亚楠参与这样机密的政事,学慎就有些心惊肉跳,大明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不是摆设,皇上高兴的时候,让你参与,若是他日较真的时候,这可是死罪啊! 今晚回去一定要跟亚楠,好好谈谈,今后再也不能让亚楠留下如此把柄在皇上手里了。 从前亚楠不是皇家人,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如今亚楠可是慎王妃,身上若是背上这样的把柄,自己真的很是担心,担心将来啊! “不要担心,上原改良的弗朗机炮,是朕安排的,亚楠不过是巧合的知道了而已,不算亚楠干政,亚楠如今在后宫天天陪着皇后,安于后宅,谁也不敢说她干政的!” 皇上看到学慎不由自主露出的担忧亚楠的表情,便知道了这个孩子精明的想到更多了,赶紧安抚,打消他的顾虑,如今的这个时候,容不得他三心二意,需全心全意,一致对外才是。 依照太子对亚楠的深爱程度,皇上不得不承认,自己逼迫亚楠之前答应掩入后宫的事,等自己死后,太子必定很快放亚楠出来,自己如今这个样子,能撑到大战结束都要看天意啊! 如此,还让学慎担忧什么?好好辅佐太子御敌才是关键的。 至于亚楠,她这段时间应该不好受,有过这段不好受的经历,相信她以后会真正做到安于后宅,太子如此对她,她又如此心软,今后就是自己不在了,太子有她跟学慎陪着,也放心多了。 “谢父皇恩典!”学慎感激涕零,有皇上这句话,亚楠从前参与的这些政事,不算是事了。等大战结束,等朝政安稳下来,自己想办法推辞了身上的政事,没事多陪陪亚楠,带着她到处走走玩玩,再也不让亚楠有机会接触这些被人抓把柄的政事了。 这件事自己就不跟亚楠说了,免得惊吓了她。亚楠看似聪明的很,但却对大明祖制,不是太在意,这样容易被人阴了。大明读书人最擅长的就是搬着祖制,给人治罪!自己绝不允许有人用祖制伤害亚楠! 这一晚,尽管学慎回到皇宫内的寝宫时已经是凌晨了,但学慎忍不住还是将亚楠狠狠的揉入身体,感觉到充实的安全感,才消散了今天自己心里不断扩大的阴影。 天知道自己在京城接到董文杰的人,送来的上原火炮的时候,心里的震惊是多么的难以克制。 愿以为皇上从上原那边从海外购买了弗朗机炮,等自己亲自看了才知道,这根本不是购买的弗朗机炮,从董文杰的嘴里得知,这是上原自己改良版的弗朗机炮,如今董文杰留下不少人在上原,正日以继夜的在制作这样的炮跟炮弹。 207 谁敢笑你 “在上原试射过了,弹花是原来的十倍之上!”这是董文杰的原话,却叫自己当场就心惊不已,全身是汗。 “娘子,娘子,娘子!”学慎恨不得将身下的娘子,狠狠揉进自己身体,从此再也不要分开,生生世世,都不要分开。 “嗯额,学慎,你不累么?” 亚楠迷糊间,嗅出是学慎的味道,也不反抗,任凭学慎折腾着,只是迷糊间,有些怕学慎操劳过度。 呜呜呜,回到亚楠的是学慎的热吻,属于亚楠特有的体香,充斥着学慎的鼻腔,不是酒香,但却狠狠醉了学慎。 一夜迷情,交颈而眠。 “回禀太子,金默求见!” 金默已经得到了首辅全部计划,首辅的地道,首辅勾结睿王的消息,首辅约定好的出城时间,金默一手掌握,如今金默通过董文杰,求见太子。皇上已经将金默这条内线,转移给了太子。 “传!”太子清冷的声音,随着这次筹备大战,随着对亚楠的深爱,随着皇上的日渐衰败的身体,太子深沉了很多。 唯有在见到亚楠的时候,太子才会露出明亮的微笑,其余十分,太子的表情,都很淡很淡,哪怕是面对父皇母后,太子也只有悲痛之情。 但面对亚楠,太子却希望她开心,希望她不要害怕,自己不会逼她掩入后宫的,但现在还不能说明白,父皇的身体,不能受刺激了,自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忤逆了父皇的意思了。唯有让亚楠委屈一段时日了。 金默进来之后,不仅仅看到了太子,也看到了慎王,陈学慎,这个从前跟他一起是同窗的人,如今物是人非,他早已不是上原那个被过继的寒门学子,而是大明尊贵的王爷reads();。 自己也早已不是上原那个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而是背负皇命的臣子,幸而太子让自己得到这些确切消息之后,就可以全身已退,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在朝臣眼里,早已贴上首辅标签,就感到一阵无望。 大明的读书人不会赞誉像自己这样背负皇命的奸细,他们眼里的读书人,有的是铮铮铁骨,如何认贼作父?没有半点读书人的骨气? “今晚子时,张东岳全家会从东郊离开,这是密道图纸,睿王的人,就在京城四周小镇,等着跟首辅汇合。还有,首辅的孙女,张敏敏已经成了太子妃的贴身丫鬟,化名兰若,首辅安排我,若果不死,全力辅助兰若迷惑太子!” 金默得到首辅看重,不仅仅是金默具有很高的才情,更因为金默的演技过硬,加上金默用全家财力,支持首辅,再加上金默表现出对张敏敏深深的爱意,赢得了首辅的重用,才在关键时期,获得了董文杰都无法获得的情报。 “好,靼子进犯已经有数日,本宫觉着首辅也该等不及了,金默,本宫会记得你的功劳,你暂时就在东宫,帮助学慎处理一些政务,本宫会去给首辅一个惊喜!” 太子心情大好,终于等到首辅这个老狐狸自己站出来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了,父皇等这一天,等多少年了。到时候本宫倒叫天下读书人看看,首辅全家被捕在京城郊外,有何感想? 太子走的太过匆忙,竟在东宫出口拐角处,差点撞上前来送加餐的亚楠。这几天亚楠心疼学慎,每天下午三点,晚上九点的时候,都带人前来送餐,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差点撞上太子。 “你们都退下!”太子忽然很想将如此激动人心的消息跟亚楠分享,大战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首辅全家通过地道逃亡,被抓在京郊外面,天下读书人还能如何看他们? “亚楠,金默带回来消息,今天晚上张东岳全家会在子时,通过地道从东郊出京,到时候,本宫就带着人等着他们出来,张东岳被抓,那些靼子再没有勾结他的理由,一定是要早早退回草原的!很快战争就要结束了!” 太子尽管被皇上再三吩咐过,以后不许跟亚楠谈政事,但现在身边无人,这一次能顺利抓住首辅,让他身败名裂,如何不叫人激动兴奋?亚楠明天就会知道的,不过是早点知道而已。不算干政。 “我,我若是太子,就放他离开,给他机会扯出造反大旗,这才能让天下读书人,真正看明白他虚情假意的嘴脸!” 亚楠终究还是忍不住,提出来不同于太子的想法,如今皇上身体极差,所有政事,太子全权处理,学慎一旁辅政。 不过显然,太子的这番想法,学慎也许不知道,也许没来得及阻止,也许学慎也觉得如此,但自己却觉得,不将首辅隐藏在大明暗处的毒瘤,全部暴露出来,对大明的将来,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京城这边即使很快抓住了逃跑的首辅,但大明的消息传播,根本无法比拟前世,瞬间可以传播到全世界。 但那些被首辅勾结约好的靼子,反贼,还不是一样的正在攻击或准备攻击着大明?还不如让首辅有机会出逃,有机会扯旗造反,朝堂才好堂堂正正,一窝端了这些反贼。现在又不是没有这个力量? 然亚楠说完之后,忽然看到太子身后,远远的站着学慎,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reads();。顿时一阵心虚,自己似乎又忘记了女人不能干政。 “学慎,亚楠给我们送餐来了,走,我们一起看看今天亚楠送了什么好吃的!” 太子警觉到亚楠的神色,稍微回头就看到了担忧的学慎,顿时打岔的将刚刚的事揭过去,免得学慎担忧。 也真是的,只要本宫不说,谁知道亚楠刚刚说的是政事?谁说女人不能干政的?大明要是没有亚楠,说不定今天江山都丢了,都不知道祖宗是怎么想的?武则天也只有大唐才出了一个,还以为天底下有多少武则天呢! 学慎随着太子的叫唤,徐步过来,虽然眼里还有担忧,但太子的意思,自己懂了,太子对亚楠还是很纵容的。也许是看在老师的面上,也许是看在自己的面上,也许是感激亚楠对皇家的贡献,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太子不会喜欢上亚楠的,若不然在自己跟亚楠成婚之前,太子应该会争取一番的。 “饿了吧?这是我在御膳房,亲自看着他们做的,很香呢!” 亚楠眉开眼笑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学慎,忽略他刚刚眼里的担忧,自己真的是一不注意就说了,下次死也得忍,忍的回家跟学慎你说,你就不会再担心我了。 “谢谢娘子,快回去吧,下次让雨娟她们送过来,免得你累着。” 学慎充满爱意的抚摸了一下亚楠的发髻,给她顺了几根微微有些散落的发丝。为杜绝这样的危险,还是不要亚楠亲自送餐了,尽管自己每天也极为渴望亚楠送餐,可以多看看她,但若是有可能伤害到亚楠,就是再想亚楠,自己也不愿意亚楠过来送餐了。 “我现在闲的无事,给你们送送餐,也好打发时间,要不然我无聊起来,说不定在皇宫里面开出菜园来,到时候可别丢你的人了!还不如给我找点事做做,免得你家王妃被人笑话。” 亚楠嗔笑着说着,皇上留下自己跟学慎一起住在皇宫,每天早上自己陪着皇上皇后,下午真的就无所事事了,真恨不得将皇宫开出菜园来,谁让自己闲的发慌呢! 没心情看任何书,也没兴趣织绣,更不想花时间想将来的无奈,珍惜每一天跟学慎的时间,平平常常的跟往日一样,若是忽然死了,学慎也不会有半点猜疑。 “谁敢笑话?” “谁敢笑你?” 学慎跟太子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强势维护亚楠的姿态,亚楠忍不住笑笑。 “那我可就真的在皇宫种菜了哦?” “算了,还是每天给我们倒腾一些吃的吧,学慎,你也真是,亚楠喜欢的吃的,一定是好吃的,你总不能不给我弄点口福吧?难道还想着用从前的臭豆腐打发我?” 太子可不愿意亚楠不过来,学慎每晚就是再迟,还能回去见到亚楠,自己若想见到亚楠,也只能每天都盼着亚楠给学慎送餐,顺带给自己送点了。再说亚楠亲自嘱咐御书房做的,无一不是最好吃的,学慎也得承认这点。别指望独霸亚楠做的好吃的。 学慎被太子这么一说,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想起来从前自己昧下太子钱给亚楠买好吃的事了,那时候太子可真傻呢!现在太子不好糊弄了,精着呢! 等亚楠走了之后,学慎才眼神严肃的看向太子,想说出自己的看法,刚刚太子跑的太快,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太子就兴冲冲的跑了,结果遇上了亚楠reads();。 不知道亚楠是不是跟太子说了什么,太子竟然半点没有着急部署抓捕首辅全家的事,不过自己不能不说的,将利益最大化,将隐患尽数去除,最好还是放首辅离京。 “哦,学慎,刚刚我在路上忽然又觉得,还是放首辅全家离开的好,不给他机会扯旗造反,也对不住他谋划这么多年是吧?呵呵!” 太子看了学慎严肃的眼神,忽然觉得学慎跟亚楠果真不愧是一对夫妻,心有灵犀一点通,对这件事的看法,一定是一样的。 “太子英明!”学慎笑着拍了一把太子的马屁,算是感激太子为亚楠遮掩后宫干政之嫌。 “那当然,走,我们一起好好准备准备,看看一网能捞多少条大鱼出来!” 子夜过后,首辅全家顺利从地道逃出来,睿王也带上王妃,带上几个儿子,一起跟首辅在京城东郊汇合。 “首辅大人辛苦了!”睿王率先拱手行礼,虽然京城四周自己安放了上万人马,但跟首辅的大手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还是先低姿态为好。 “睿王也辛苦了,眼下我们前往玉坪,相信早上天亮,皇上一定会收到我们送他的大礼的!” 首辅不仅仅安排了自己嫡孙通知他八叔,梁怀恩在用勤王之名在这一天早上赶到玉坪,还联系了所有自己的将军都督,一举替换大明的昏君。如今有睿王合作,更是简单多了,也更是名正言顺多了。 “你们听?炮声!是承德方向传过来的弗朗机炮声!”忽然有人兴奋起来。 “看来建州都督已经到了承德了!”张东岳无不自豪,自己的儿子孙子带着二十万精力武装前来造反,京城里面的那把龙椅,自己坐定了。 “酋长,他们双方打起了了!”隐藏在建州二十万边军里面的一股尖锐女真,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聚拢在一起,眼里充满嗜血的杀气。 “不着急,等,等机会,我们才能一举杀死大明的狗官,大明的狗皇帝!” 这股尖锐女真的酋长,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年轻,但却满身透出沉重的沧桑,双眼更是充满仇恨,这便是建州女真的大一个部落的酋长,完颜柘。 完颜柘极度仇恨大明,极度仇恨建州都督梁怀恩,完颜柘的祖父,父亲,伯父,娘,两个姐姐,全部被梁怀恩残忍杀害,尤其是自己的娘跟两个姐姐,死前还遭到了梁怀恩手下畜生的糟蹋,所以完颜柘在自己部落残留的年轻人里面,选择了一百人的敢死队,混入了建州边军,找机会杀梁怀恩。 为了等这个机会,这一百的年轻敢死队,整整潜伏在建州边军八年,终于等来了今天的机会,意外的是他们得知了梁怀恩要带着他们去京城,完颜柘这才决定,除了杀梁怀恩之外,还要尽量杀尽大明狗官,杀了大明的狗皇帝。 “回禀汪将军,建州都督带着勤王之师到了城下了!” 梁怀恩避开了承德,带上建州全部的二十万精兵,从承德边上的一个汪将军把守的城镇而过。 “汪将军,梁都督封皇命赶往京城勤王,请开城门reads();!这是皇上亲笔手谕!” 首辅这么多年模仿皇上的字迹,实在是不足为奇,这份手谕,便是张东岳让他嫡孙带去给梁怀恩用作通行的。若是遇上三个国公老狐狸,不一定能糊弄过去,但像汪将军这样的粗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果不其然,五大三粗的老将军,用吊篮将皇上手谕吊上来,仔细看了之后,便信任了,不仅仅是手谕有皇上的玉玺盖印,笔迹也是皇上的,如何不信?再说了这几天,正是靼子大举进犯中原的时候,皇上调各地边军进京勤王也是正常的。京城可是容不得靼子侵犯的,关乎国威。 梁怀恩顺利通过这道京师屏障,急速赶往京城,天亮时跟首辅一众汇合起来。 睿王看着首辅的这么多人马,顿时焉了,任命的做好先被架空的准备。 这一天的京城,格外紧张,城门紧闭,街道上除了禁卫军四处巡逻,无人敢在外逗留。 皇上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身边的皇后,看向身边的亚楠,心里却在翻腾着,今天便是张东岳那个老贼跟自己决斗的时候了,不知道太子那边如何了。 皇上因为自信太子手里有强大的武器,不仅仅有改良版的弗朗机炮,还有五万支火枪,便让太子用这一战,积累强大的威望吧!为了保护太子,皇上不仅仅安排了自己的暗卫给太子,还将从来不离身的天一道长也安排在太子身边,确保太子万无一失。 而学慎则留在京城,跟家三国公的世子一起,管制京城,绝不允许有人给张东岳里应外合,更不允许有人趁机作乱。 皇宫里面的禁卫军比平时稍微多了一些,太后早些天就被皇上圈禁起来了,对外宣称是太后病了,皇上有了如今的底气,还要忍太后什么?正如亚楠说的,历史是为胜利者书写的,跟人将道义不过是没有实力而言。 亚楠的死,回头再说吧,先等太子那边大获全胜之后,再让天一道长悄无声息的将亚楠带出皇宫,暂时不着急。 “酋长,抓住一个活口,他说他是首辅的女儿!” 完颜柘手下的的一个敢死队员,找到机会抓到一个落单的三十岁女人,那个女人惧怕之下,什么都说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爹是大明首辅,马上就要做大明皇帝了,你们快放了我!” 完颜柘带着自己几个队员,悄无声息的拉着被他们打晕的女人,拖到了距离大部队较远的一个山洞之中。 “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说!” 完颜柘满脸嗜血,顿时吓到张东岳的小女儿,这个小女儿是在那次回娘家的时候,正好遇上被圈禁,一直不曾离开过,家里的小孩相公,什么都顾不上。 这一次跟着一家人从地道出来之后,听说了自己夫家,已经被抄家灭族,顿时心痛难当,找个无人的地方祭奠一下夫家的,却被完颜柘的人抓住了机会。 “我说,我说,不要杀我,我全都说!” 随着张东岳小女儿的交代,完颜柘才知道,大明的狗皇帝还不止自己要杀他,连他的首辅都要杀他,果然是人神共愤的狗皇帝。 208 刺杀 既然遇上了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要先杀狗皇帝,再杀大明的狗官,趁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的时候,潜入皇宫,正好还有一个现成的地道可用。 完颜柘虽然不明白大明的狗为什么要咬狗,但完颜柘却知道女真最大的仇人是大明的狗皇帝,先杀皇帝,再杀狗官,才是明智之举,才能抚慰部落枉死的族人,为爹娘亲人报仇。 完颜柘一把就掐断了首辅小女儿的颈脖子,冷酷无比。 “留下十人,继续接近梁怀恩,杀了他,其余的全部跟着我去杀狗皇帝!” 完颜柘将一百人分成两股,主要的力量还是为了杀皇帝,留下的等待机会。 等他们刚刚离开梁怀恩的大营,太子亲帅的大军,就威风凛凛的阻拦在了建州卫军的前面。 “反贼,枉你还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今天竟然扯旗造反,对待你恩重如山的皇室,恶贼,你死有余辜! 睿王,你伙同反贼造反,你还有脸面对我大明的列祖列宗吗?今天本宫就替列祖列宗,杀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逆贼!” 太子满身正气站在京城郊外的小城城墙之上,大声斥责着远处的首辅,鞭笞着睿王。 “哈哈哈,笑话,本王这是顺应天命,谁不知道大明的皇上昏庸?光是烧丹,一年就烧掉了万万两白银,足够大明百姓吃上几年的白米饭。 昏君不仅仅如此糟践百姓纳贡,还是大不孝之子,昏君竟然将太后生生勒死,却怕被人发现,对外谎称是病重休养。 如此昏君,毒杀本王母后,本王跟他不共戴天!天下有识之士,也不屑奉他为主!”睿王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此时此刻,占领大义极为重要。 “正是这个道理,本阁目睹昏君多年,实在劝无可劝,忍无可忍,才不得已改奉睿王为主,老夫自问为了天下,为了百姓,哪怕被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大义凛然的话,张东岳说的更甚,太子不禁为张东岳这个老贼感到敬佩,能将如此造反的事,说成如此的含冤待雪,破釜沉舟,舍小义为大义的,果真是翻手是云,覆手是雨。道理全在他嘴里。 就在双方大人物各自为政,在言辞上各自抨击对方,占领这场大战的道德大义的时候,完颜柘带着他的九十个敢死队,潜入了首辅全家人出逃的地道。 没成想,当他们感觉进入深处的时候,竟然里面藏着禁卫军,双方激战起来。 不得不说,在如此黑暗地道里面,拿着火枪的禁卫军,并没有占多大的优势,主要是完颜柘所带的敢死队员,不是一般人,而是经过魔鬼般历练的敢死队。 “抢他们的枪跟衣服!” 忽然在最前面的完颜柘大喊一声,他的身上此时已经被禁卫军打伤了几处,不过都没有伤到要害,紧紧是破皮而已,连大血管都没有碰到,不能不说这人的运气太好reads();。 然而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对手这群人不怕死的敌人,更是不要命的堵截追杀。 双方一路杀来,各自倒下不少,而地道里面的禁卫军,却比完颜柘的人有优势多了,从对方那头传来,源源不断的增援声。 “你们各自小心,我先走!” 在队员的掩护下,完颜柘将自己的一身衣服换成了禁卫军的,手枪也瞬间学会了使用,只不过火枪的弹药有限,完颜柘不敢多打,最大的想法,就是冲上去,冲进皇城,杀了狗皇帝为族人报仇。 不出一会,他跟这股敢死队就分开了一大截,七拐八绕之下,完颜柘竟然混入了禁卫军的队伍,更是找到借口,穿过了首辅家的地道,顺利站到了京城里面。 只消一眼,完颜柘就确定了那是大明狗皇帝的皇宫,利索的身影,很快进入巍峨的皇宫。 “说,狗皇帝住哪儿?”连续逮住三个太监,两个宫女,完颜柘顺利问出来了皇上现在所处的宫殿。 不是皇上一贯喜欢修道的宫殿,而是皇上最尊贵的寝宫,承乾宫。 皇上自从前几天,感觉自己随时会走的时候,就从修道的宫殿搬回了承乾宫,皇后从此也开始形影不离。亚楠每天白天也尽量陪在皇上皇后身边。 “什么?竟然有一股这样的叛贼?”陈学慎忽然大惊失色,刚刚听到下面回禀,首辅家布置好的禁卫军遇上了一股不怕死的叛军,关键是这些人各个武功高强,虽然禁卫军有火枪,虽然最后全部击毙,但最后清点下来,才发现,他们当中必定有漏网之鱼,至少有一个人,因为清点过的火枪,少了一只,禁卫军的衣服少了一套。 “你们这队立即回宫保护皇上,承乾宫不得放任何人进入!快去!你们这对每个人的左臂,全部给我系上红绸,加强巡逻,只要遇上你认识的禁卫军,都给他系上,不够的带着他一起行动,凡遇上不认识的,落单的,一律绑了,不听的就地击杀!” 陈学慎下了这个命令之后,带着人冲往皇上的承乾宫,先将皇上的承乾宫包围着保护起来再说。 就在刚刚亚楠跟皇上皇后说着话的时候,保护承乾宫的禁卫军,忽然发现了身着禁卫军的完颜柘。 承乾宫的禁卫军不可能让一个不认识人的人进入宫殿面见皇上的,哪怕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可能放他进去的。 完颜柘阴狠起来,瞬间发射火枪,将最挡事的两个禁卫军杀了,顿时承乾宫外骚乱起来。枪声,抓刺客声,此起彼伏。 亚楠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跑到宫殿门口,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禁卫军的高大刺客,已经杀了十七八个保护承乾宫的禁卫军,刺客不仅仅武功极为高强,也带着火枪,是上原的火枪。 只见他只要一抬手,就能准确打中一个禁卫军,而几十个围住他的禁卫军,同时向他开枪,却能被他跳跃瞬间闪躲避开。 亚楠尖叫着嘶喊了一声“抓刺客!” 嘶喊一声的同时急忙关门,先将皇上寝宫大门关起来,能拖一刻是一刻reads();。 然而随着亚楠关门的动作,不仅仅完颜柘杀了进来,追杀完颜柘的禁卫军,还有闻声而来的锦衣卫,禁卫军,也大量涌入皇上的寝宫。 亚楠回头一看,稍微松了一口气,皇上的龙榻四周,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皇上的寝宫内,顿时麻麻烦烦站满了人,各个都手持火枪,对准了完颜柘。 只是他们为何都不开枪?开枪啊? “放了她,朕放你走!”亚楠听着从禁卫军人墙缝隙里面传出来的皇上的声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刺客绑架为质了。 “不要放!开枪!开枪啊!你们开枪啊!” 与其将来被囚一生,能如此壮烈的死亡,也许是美丽的!也许是被万人敬仰的,也许是被载入史册,流芳百世的!但这真的是自己逼不得已的选择!囚禁一生,比起这样的死去,更为痛苦。 亚楠更知道,这不是一场演戏,若是这些禁卫军没有及时的保护过来,不仅仅是自己,哪怕是皇上皇后,都无人能逃出这个满身嗜血的刺客毒手。更别说承乾宫外已经有那么多人倒在血泊之中,如何能是一场演戏? 只一眼,亚楠便看出来他是真正的刺客,如此粗狂狠厉的面貌,如此高大精瘦的身材,如鹰一样狠厉的眼神,只能是刺客。但是谁安排的,亚楠来不及细想,也许是张东岳那个老狗的安排! “不要杀她,不要杀她,无论你要什么,本宫都答应,你放了她!” 皇后惧怕的声音,看着满身是血的刺客,用枪顶着亚楠的脑袋,皇后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母后,不要放过他,他是刺客,是刺客,刺客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不要管我,杀了他!” 亚楠丝毫没有恐惧之心,原本这些天就一直等着皇上给自己安排的死期,没有想到大战来临之际,自己真正的死期到了。 既然躲不过去,死便死了吧,也好过被囚禁一生。 “不许开枪!”皇后剧烈的颤抖起来,无法忍下看着亚楠倒在自己眼前,无法相信这样乖巧的孩子,会如此的骨气,但她不能死,她不能这么死了,她还这么年轻。 “亚楠?” 学慎魂飞魄散的赶往承乾宫,老天爷没有听到心里的祈祷,刺客不仅仅找到了皇上的承乾宫,还抓住了亚楠为质。 “学慎,我不怕死,一点也不怕,可我怕我被人折磨,我宁死也不要,学慎,让他们开枪,开枪啊!” 亚楠真的要疯了,疯狂的嘶吼起来,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刺客掠走,遭受非人的折磨,到最后不仅仅会死,还会死的很难堪,还会名节尽毁,不如就这样轰轰烈烈的死去。 “本王是大明的慎爷,本王给你做人质,你放了她!” 学慎见用枪顶着亚楠的刺客,满身是血,满眼杀气,对围住他的这么多禁卫军,更是半点畏惧也没有,顿时害怕他存了跟亚楠同归于尽的想法。 “闭嘴,跟我走!全都让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完颜柘这个时候才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狗皇帝近在眼前,却无法杀了他,但从他的声音里,完颜柘确信,狗皇帝原来早就活不长久了,可恶的那个首辅女儿,如此重要的消息都没有告诉自己,若不然自己怎么会带着族人前来送死?还不如在战场,找机会杀狗官呢reads();! 随着完颜柘的这声嘶吼,围住出口的禁卫军,不由的看了慎王一眼,没等学慎发话,皇后便出声了:“放他走!你放下王妃,放下王妃!” 完颜柘没理颤抖的皇后,试图劫持亚楠离开皇宫。 “放下她,你要什么,本王给你!你放下她!本王亲自送你离开!” 学慎满腔恐惧,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满足刺客需要,哪怕用自己去换! “我只要她!”完颜柘的声音,如从地狱中发出,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学慎,给我报仇!” 亚楠决绝的看了满眼胆颤的学慎一眼,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头撞向刺客的头,不求如此能撞死他,但也许能撞的他条件反射的杀了自己。也许能逼的他恍惚一阵,为自己博得万分之一的生机。 亚楠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绝不做俘虏,绝不能被人凌辱! 完颜柘眼皮都没有抬,一掌劈晕了亚楠,完颜柘一手夹着亚楠,一手依旧用枪顶着晕过去的亚楠的的脑袋,满身嗜血的盯死了学慎。一步步后退出承乾宫。 学慎满眼通红,满腔憋愤,但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拿亚楠的命赌刺客的手软。 这个刺客能在张东岳家地道中杀出重围,闯入皇宫,便是绝对罕见的武林高手,要知道自己在张东岳地道里面,安排了那么多手持火枪的禁卫军好手,却依旧被这个武功绝顶的刺客,闯了出来。 心痛欲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学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眼睁睁看着的,不知道心中是如何的挣扎。 亚楠不要被俘,她不愿! 可自己不愿亚楠死,不愿!不愿!一点点也不愿!只要亚楠活着,自己还有机会救回来亚楠! 亚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活着,活着,活着啊! 完颜柘在数千手持火枪的禁卫军的围追中,轻易夹着亚楠,疾步如飞,不一会就完全摆脱了禁卫军的围追。 若是天一道长在的话,恐怕也不得不感慨,此人的天赋实在是妖孽过分,没有所谓的江湖轻功,但他走起来的速度,却半点不比天一道长的轻功差。翻墙过道,只能看到瞬间的残影。 学慎满脸呆滞,心空了!目无表情的呆滞了整整三个时辰都没有半点反应,脑海里面只留着亚楠决绝的眼神,那视死如归的眼神。 皇上经过那番刺激,在亚楠还没有被带离出皇宫大门的时候,就疲惫的昏死过去,御医全部都跪在了承乾宫的外面候着。皇后此时更是心急如焚,满脸煞白,盼着皇上能早些醒来,盼着亚楠能被禁卫军救回来。 然而等到月满枝头,太子大胜归来的时候,皇上依旧未醒,学慎依旧呆滞在皇宫门口。 此时的满朝文武大人,其实都没有得到半点消息,只因为满朝文武大人被太子跟学慎,另外安置在皇宫一个不起眼的偏殿,同时还安排禁卫军团团围住了他们reads();。 既是保护他们,也是不让其中有漏网之鱼,跟张东岳睿王内外勾结。是以亚楠被劫持离京的事,赵子诚到现在也不知道,赵府更是不会知道。京城早已被戒严,严禁禁卫军,锦衣卫以外的人,出现在大街上。京城各家各户,都紧闭门窗,等待着大战结束。 太子骑马回宫的时候,本是极度兴奋的,今天就用亚楠给自己的改良版的弗朗机炮,将张东岳跟睿王的三十万反贼,轰的粉身碎骨。睿王跟张东岳两人被活捉。建州梁怀恩跟张东岳嫡孙张致远,也被活捉。同时还活捉了几个跟着张东岳造反的边军将军。 自己带去的二十万大军,仅仅损失数千人,这是多么重大的胜利!父皇母后一定会为自己骄傲的,亚楠也一定会佩服自己的,学慎也一定会高兴的,这是大明所有人的胜利! 然激动的心情,在看到皇宫大门口满眼呆滞的学慎之时,心里的恐慌,油然而起!父皇怎么了?父皇没事的,父皇一定没事的! “学慎,学慎,学慎!”任凭太子一声一声的叫唤学慎,学慎依旧没有反应。 “太子,慎王,慎王如此已经六个时辰了!” 保护慎王的亲卫长,小心翼翼的回复太子。亲卫长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皇上一直昏迷不醒,他只负责带人保护慎王,一步不离慎王。 “说?何事!”太子强撑着气势,心里却是如翻江倒海。父皇千万不能出事! “慎王妃被刺客抓走了!” 学慎的亲卫长,低低的靠近太子回复,这样的事,亲卫长自然知道,不能传出去,一旦传出去,慎王妃的名誉就全毁了。慎王妃被抓走的时间,太长了。 “太子!太子快去承乾宫,皇上昏了整整六个时辰了!” 孙谨忍着巨大悲痛,终于等到了太子回宫,急忙贴上太子的耳朵,将皇上病情告知,这个时候,哪怕自己再担心亚楠,也分得清,皇上更重。 至于慎王,自己根本不敢去劝他,追出去了上千禁卫军,慎王自然想第一时间等到消息。 但孙谨心里也悲哀的感觉到,刺客的武功甚至在天一道长之上,那些一般的禁卫军,就是再多,也难追回来亚楠,要是能的话,刚刚刺客就不可能在那么多禁卫军之中,轻轻巧巧的带走亚楠。 “道长,本宫吩咐你,现在就去追王妃,快去!” 太子对着随行保护自己的天一道长,焦急的吩咐了一声,便疯跑着去见昏迷了六个时辰的父皇。 尽管刚刚天一道长离太子稍有距离,但道长却听到了孙谨跟太子的回禀,也听到了慎王亲卫长对太子的回禀。 亚楠跟皇上,天一道长内心没有任何挣扎,在太子没到承乾宫的时候,天一道长便飞到了承乾宫。 只消一眼,御医便默不作声的让开搭脉的手,给道长亲自把脉。 油尽灯枯! 209 皇的心声 天一道长面露悲痛之色,皇上的身体,早就衰败了,能拖到现在,说起来全是亚楠教自己换了皇上的丹药,若不然,皇上不可能活到今天,看到太子成人的今天。 深深吸口气,道长缓缓将昏迷的皇上,扶坐起来,双手抵住皇上,将自身的真气,缓缓输入皇上身体。 这不是救皇上的灵丹妙药,只不过是为皇上延迟几天时间,最多也只能几天时间了,皇上的内脏早已枯竭。 太子奔袭到承乾宫,看到天一道长为父皇输入真气,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本是在宫门口嘱咐他追亚楠的,他却回到承乾宫,为救父皇输入真气。 皇上终于挣开了双眼,看到了太子,也看到了道长微微的示意表情,便知道了太子这一战大获全胜。张东岳跟睿王的事,皇上暂时不想问,太子既然能大获全胜,就能全权处理,朕时日不多了,现在唯一放不下的,是亚楠。 “亚楠呢?” 没人敢回答皇上的问话,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将慎王带过来!” 皇上闭上双眼,靠着等着学慎,亚楠的事,皇上自觉亏欠太多,如今亚楠被刺客抓走,学慎必定丢失魂魄。但事已至此,唯有更好的处理,才最有利于保护亚楠。 学慎木然的站在皇上面前,失去了亚楠,就像是失去了一切。 “所有人都给朕听着,慎王妃英勇救驾,不幸身亡,谁敢有任何异议,诛杀九族!即日起,礼部全力协助慎王府办丧,朕会亲自为慎王妃送行! 另外,即日起,所有派出去寻找慎王妃的禁卫军,一律不许大张旗鼓,改为暗访,救到慎王妃之后,更加不得声张,记住,慎王妃已死!” 当着木然的学慎的面,皇上当场宣布慎王妃死亡,高调办丧,高调嘉奖。低调找人救人。为的全是亚楠的名誉。 学慎陡然活了过来,不同意的看向如此下旨的皇上,不要,亚楠没死,亚楠好好的活着,亚楠根本就没死reads();! 皇上挥挥手,示意围在承乾宫的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学慎,太子,天一道长。 “学慎,大明的女人,名节大于性命,若是亚楠不死,他日被救回来,满朝的污水,会逼死她,天下的舆论,会逼死她,就是大明的祖制,也会逼死她!大明的天下,容不得不贞洁的妇人,哪怕亚楠没有,但在天下人眼里,她已经不再贞洁,这也是亚楠刚刚宁死不肯被抓的原因。 只有亚楠死了,那刺客才有机会放了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亚楠,只有亚楠死了,他日救回亚楠的时候,才能给她另外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到时候你若是不嫌弃,依旧可以再娶。 朕没有几日时间了,大明的天下全靠你们两个兄弟了,不要因为失去了亚楠,而分寸尽失,盲目的乱找,这样只会伤害亚楠,促使刺客对亚楠下狠手。 只有让大明更强更大更加富饶,你们才能掌控全大明的每一个角落,才能有机会救回亚楠。若是你们自己乱了阵脚,这辈子,亚楠就更加没有指望被救了! 道长,我早已经是油尽灯枯,你不必再管我,去找亚楠吧!” 皇上说完这段话,已经是筋疲力尽的粗喘着气,看得人心里揪的紧紧的,就怕皇上随时会闭上眼睛。 “皇上,让我陪着你吧,我会吩咐道观的其他人,都出去找王妃。” 天一道长不愿意在皇上临终的时候,离开皇上,有自己在,起码随时可以给皇上输入真气,让皇上尽量多些时间,安排后事。 皇上的后事,关乎大明江山,道长虽然不忍心亚楠被抓,但更不能忍心让皇上在国事上留有遗憾。 皇上已经是无力反驳道长的话了,不出片刻,便昏睡了过去,若非还有浅促的呼吸存在,皇上此时看起来早已面如死人。 “我去审张东岳那个老贼!” 太子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满腔的悲痛,无处发泄,那就审张东岳那个老贼去,太子的感觉中,皇宫的刺客,十之*,应该是张东岳那个老贼安排的,只要审出来,亚楠,亚楠也许就能得救了,只要亚楠在短时间里被救回来,亚楠就不用去死,谁敢诬陷亚楠不贞,谁敢逼死亚楠,本宫就要他全家赔命! “我去!你守着父皇!” 学慎活了过来,带着满腔的仇恨,活了过来,是,太子说的对,刺客十有*是张东岳那个老狗安排的,审他,一定要审出来!亚楠等着自己的,等着的! 地牢里面的张东岳,此时早已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之态,更没了从前的位高权重之姿,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翁而已。 “说,刺客叫什么?哪里人?老窝在哪儿?说!” 学慎满脸阴鸷,从前学慎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俊逸书生,但今天,学慎变了,变成了满眼嗜血的复仇者。 学慎发誓,要毁灭一切伤害亚楠的人,所有人,不论是谁,一个也不会放过! “刺客?哈哈哈!果然,昏君灭亡,取之有道,哈哈哈!”张东岳此时,早已不存活着的念头,造反之罪,怎么能活?但求速死而已reads();! 只恨苍天无眼,竟然维护如此昏君!如此昏君,执政多年,为大明做了什么?为百姓做了什么?除了会投胎,他会什么? 哦,不,他会烧丹!哈哈哈! 老夫才富五车,胸怀天下,造福百姓,到头来却是家毁人亡的结局!老夫恨啊!老夫恨这个昏君,恨这个不长眼的苍天! 可怜我那儿子孙子,一个一个的倒在炮火之中,张家如今唯有敏敏一滴血脉善存,但愿敏敏他日能为张家,报仇雪恨! “给我鞭子,沾上盐水!” 学慎第一次要亲自动手刑讯,不如此,不能发泄满腔的恨意。若非这个反贼,不顾百姓江山的造反,亚楠怎么会被抓? 张东岳忍着全身的疼痛,看着被他跟睿王亲手促成的慎王,内心鄙夷不已,为虎作伥的小人!阿谀奉承的无耻之徒!昏君江山稳固了,他这个过继的王爷,怕是没用了吧?着急在皇上面前表现忠诚,连读书人的脸面也不顾了,竟然亲自动手打自己一介老翁?其丑恶之态,比起锦衣卫,也丝毫不差呢! “老夫虽然造反,但造的也是昏君的反,你虽然效忠,但孝的却是愚忠,你如此着急的表现,不就是怕那个昏君卸磨杀驴? 昏君虽然昏,不过对太子倒是护犊的很,容不得有人威胁太子的地位,慎王你就是再卖力气,下场也不会比老夫好到哪里去!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昏君拿你做太子的磨刀石呢!你还以为你果真是皇后的嫡子,大明的慎王?哈哈哈!吾道不孤啊!” 学慎要被张东岳的嚣张气炸了,如此恶贼,危害江山,挑起战事,残害亚楠,他以为如此就能刺激的自己,一刀杀了他?便宜他? “给本王继续打!打到他将刺客的事,说出来为止!” 打的脱力的学慎,不得不丢下了长鞭,放过这个老贼,转身去找睿王。 “说吧,只要你说出刺客的下落,本王答应你,给你一个痛快,听到没有,隔壁的张东岳,正在用刑,全是都是伤痕,一会本王还会给他用盐水好好洗个澡,你若是不想跟张东岳一样,就痛痛快快的把你知道的都说了。 今天闯入皇宫的刺客是谁找来的?哪里人?老窝在哪儿?一共找来多少刺客?京城郊外有没有刺客的落脚点?” “刺客?张东岳另外还安排了刺客?” 睿王也早已经没了从前的尊贵风度,被抓之后,早已经胆战心惊,忽然听闻学慎问他刺客,睿王表现出来懵懂不知。 没有皇上的命令,学慎不能给睿王用刑,无奈之下的学慎,一狠心,将张致远带到了张东岳面前。 “给我当着他的面,狠狠打!”既然你无情,既然你心如坚石,本王也会心狠手辣,做了造反之事,就早该知道会有今天! “住手,老夫说!”首辅张东岳可以忍受自己被虐打,但终于不能忍心看着自己最在意的孙子,在自己眼前被毒打。 不就是要找刺客吗?老夫有的是刺客reads();! 张东岳将自己所知道的刺客,有模有样的说了出来,太湖匪窝,二刀把子,独眼龙,大胡子什么的。 学慎病急乱投医,尽管高度怀疑张东岳在耍自己,但却不敢不重视,依旧安排人前往太湖剿匪。若非皇上病危不能离开,学慎恨不得跟着去太湖。 董文杰从京城外面疯找回来,看到就是木呆呆的坐在他锦衣卫牢狱的慎王。 “王爷保重,从现在去,我会带着兄弟们,四处查看,只要刺客露出蛛丝马迹,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回禀王爷。 至于张东岳的话,不足以相信,若是他真的指使了刺客,他一定不可能将刺客如此事无巨细的交代出来,他说不定还指望这些人能在最后的时候为他劫狱。 我估计这些太湖匪患,极有可能是他们从前接触的,我们要相信她,她很聪明,一定会在沿途,留下记号。 王爷,回宫去吧!孙公公在外面催了,皇上醒来了,还想见你!” 董文杰尽管悲痛多深,不管恐惧多大,也不敢失了理智,亚楠还在等自己。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慌,不能乱,慎王更不能慌,不能乱,亚楠在等着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等着我们! “父皇,儿臣不孝,儿臣想离开京城,去找亚楠。” 尽管学慎知道皇上这个时候病危,随时会走,自己身为继子,当为父皇送终,可一想到亚楠被抓,被刺客折磨,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哪怕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出去寻找亚楠,也是漫无目标,但总比这样干等着消息强。 “太子刚刚也跟你一样的说了要亲自去找亚楠,你们一个爱亚楠爱的不顾生死,一个爱亚楠爱的深入骨髓,朕身为你们的父皇,对你们太失望了! 你们两个还不如亚楠一个女子有魄力,亚楠在面对刺客的时候,就知道她最好的结局,是跟刺客同归于尽,她不会为皇室蒙羞,她也不会让任何人折辱她。 学慎,父皇愧对于你,更加愧对亚楠,其实上原的改良版弗朗机炮是亚楠私自制作的,不仅仅是你,就是你岳父也不知道亚楠的心思,她这是用这张王牌,提防朕,提防朕会卸磨杀驴,提防朕会恩将仇报。 前些天,在你成婚之前,亚楠带着遗书跟朕请罪,那时候她应该是知道了张东岳老贼勾结靼子要反,才不得不冒死将她的死罪暴露在朕的面前,只求大明江山不会被靼子践踏。 当朕吓唬她,要治她死罪的时候,她没有慌乱,她原本就善于揣摩人心,她猜到了朕不会真的狠心杀她的。 但是当时在场的太子太令朕失望了,太子竟然为了给亚楠脱罪,不仅仅说谎,还宁愿替她去死,宁愿替她喝那杯假毒酒,朕当场就害怕了。 朕的两个儿子,如此优秀,如此睿智,却同时深深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不是大明之福,而是大明祸害。 所以当时朕就对亚楠下了暗旨,朕会饶她不死,不会牵连她的家人,不会累及你,但是她必须假死掩入后宫,身为美人。 她当时答应了,也提出先同你成婚才会答应,她是在跟朕表态,跟太子表态,她即使入宫,身为美人,也不会背叛你。 太子终究是深爱亚楠,不愿意亚楠悲苦,在你成婚之后,太子再次为亚楠求情,朕答应了太子,等朕去了之后,由太子亲自下旨,恢复亚楠的身份,让亚楠回到你身边reads();。 朕以为这样做也是极好的,不仅仅给了亚楠一个狠狠的教训,也让亚楠从此感激太子,让你也感激太子。 可是朕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亚楠会真的遇上这样的劫难,朕也没有想到啊!也许亚楠当时只求速死,也有朕的逼迫,她那么骄傲,那么精贵,怎么甘愿被掩入后宫,一生失去自由,也不见亲人? 朕说这么多,是让你们两兄弟知道,亚楠不是一般女子,她太过聪明,太过善于揣测人心,更会做出取舍。 如果她有能力,即使在狼窝,也能通过她的能力,保护好自己,不被伤害,若是她觉得无望,朕相信她会选择结束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受辱。 你们两个即使都去找她,又能帮助她什么?她不需要你们两人的慌乱,不需要你们的心急,她更需要的是你们建立起来的强大的大明。 唯有如此,她才会有更多的机会保护好自己。大明的江山,是朕的江山,也是你们的江山,更是亚楠在意的江山,要不然她也不会冒死暴露出上原改良的弗朗机炮。 她跟朕说过,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相信她更知道,如何利用你们给她的底气,跟刺客周旋,最终安然回来。 现在你们两个要做的还太多,乱党没有跟天下百姓谢罪,残留余党也没有清除,亚楠的丧事还要高调去办,哪一个都容不得你们两兄弟儿女情长! 还有,好好安抚赵家,亚楠最在乎的是她的家人,太子,学慎,你们两个还要这样慌乱无章吗?” 今夜的皇上,有些回光返照,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斥责太子跟学慎起来,声色俱厉,再显龙威。同时也不得不将亚楠事件的前前后后亲口说了出来。 皇上终究担心这件事会让聪明过头的学慎推敲出来,继而跟太子之间产生隔阂,更担心学慎将失去亚楠的恨意加诸在太子身上。 太子何其无辜?太子在面对亚楠被抓的事实面前,悲痛绝不会少于学慎。 而如果因为担心学慎跟太子产生隔阂,就动手铲除学慎的话,自己真的无法下手了。不仅仅因为愧疚于学慎,更因为愧疚于亚楠。 相信这件事由自己亲自澄清之后,学慎虽然不愿意太子喜欢亚楠,但绝不会再伤害太子,大明的江山经过这一次,早已经是伤筋动骨,他们两兄弟只有齐心合力,才能让大明恢复勃勃生机,让大明强盛富饶!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理由,皇上没亲口说出来,那就是他就在这几天就会死,江山的更迭,将成为他们两兄弟最为重要的事,而不是这两兄弟都没头没脑的在这个关键时间,离京去找亚楠。 太子跪在皇上榻前,低着头,眼眶红红的,早已后悔自责,父皇如今时日无多了,自己身为太子,竟然让父皇在这个时候还不能安心? 父皇说的对,亚楠一直都很聪明,亚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父皇说的对,大明的江山只有更加富强了,自己才能更有把握掌控大明的每一个角落,才能真正救出亚楠。 “父皇!儿臣错了!”太子终于忍不住伏在龙榻边缘,大哭出声。 210 怀孕了 学慎再次呆滞了!原来还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原来亚楠提前嫁给自己,还有这么令她绝望的理由? 被囚禁一生,所以她才会宁愿轰轰烈烈的去死? 恨太子吗?恨皇上吗? 眼泪模糊了学慎双眼!学慎更恨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亚楠这些天的悲痛绝望! 爱上亚楠的人,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自己早就知道,太子会爱上亚楠,自己会吃惊意外,但不会反感。 太子能为亚楠付出这么多,自己去从未知道,一想到太子曾经愿意为亚楠去死,学慎知道,自己不能怨他喜欢亚楠。更何况他为亚楠求到了皇上的赦免恩旨,只是亚楠到现在都不知道而已。 皇上的做法,从理智上来说,是情有可原的,可以认同的,但从感情上来说,自己无法不怪他。 可看着皇上临终之时,对亚楠的事,还念念不忘,自己又如何狠心怨怪皇上?皇上逼迫亚楠掩入后宫,当时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惩罚她的死罪,真是的目的,应该是为太子留下亚楠。 可皇上终究没有付出这样的行动,皇上对自己,对亚楠,终究心怀不忍,才会在今天不顾身体透支,再次规劝自己跟太子,兄弟齐心,江山为重!就是在救亚楠! 看着皇上祈求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甚至无视太子的失声痛哭,学慎终究心软了,终究按照皇上的想法,上前紧紧握住了太子的手。 “父皇,儿臣发誓,一生忠于太子,忠于大明,一生等候亚楠!” 当完颜柘背着被自己劈昏过去的亚楠,步履如飞的赶回到了梁怀恩的驻军之地,然满目尽是战后的苍凉。远远的看到大明的军士在挖坑掩瞒尸体,尸体竟然十之*是梁怀恩带去的建州精兵?还有少量是自己看到的跟梁怀恩在一起的精兵。 朝堂排除的禁卫军,竟然厉害如斯? 看到很多尸体面目全非,残缺不全,跟焦炭一样,完颜柘深深涌起一股寒意,这必定是朝堂用火炮大量轰炸才会造成的。 想到梁欢恩用几万只火枪,就逼的自己无法靠近他,但是今天的梁欢恩,即使拥有这么多火枪,也难以抵挡朝廷的炮击。 今天若非遇上朝廷跟梁欢恩这些人大战,自己根本不可能活着从皇宫出来。朝廷的火枪,比起梁怀恩的火枪,强太多了,想必朝廷的火炮,必定也比梁怀恩的也强太多了吧? 今天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背上的这个女人为质,自己一定也会跟自己带来的族人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大仇依旧不能报,族人依旧难以生存。 一日不能亲眼看着梁怀恩死了,自己一日不能甘心reads();。一日不能带着族人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自己一日不能甘心。 对不起了!王没能带你们活着回家,萨满会带你们回家的! 甩开内心丧失族人的悲痛,完颜柘背着亚楠,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打算急速远离京城,尽快回到部落。 背上的这个女人,必定极为重要,带回去之后,要严加看管,也许会为族人争取到今年过冬的粮食跟衣被。大明的皇上跟皇后,还有那个叫王爷的,都对这个女人极为看重,先带回去,再看看如何用她换取大明的钱粮。 只不过这个女人太过烈性,竟然一心求死?看样子,只要经过有人的地方,也只能让她一直晕着了! 不得不说完颜柘的体质太过妖孽,穿梭在高山崇岭之间,竟然犹如飞驰的野豹。 亚楠昏迷一天了,第一次醒来便冷眼看着挟持着自己的刺客,眼里没有祈求,没有恐惧,在遇上他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没打算活着。 其实即使活着了,也不过是丧失自由的囚禁生活,这样的活着,对自己来说,真的没有半点诱惑。 “吃吧!”完颜柘将自己烤好的兔子的一条腿,递给了从醒来开始,就无欲无求的女人。 “我不会活下去的,你也不要白费心力了,动手杀我吧!” 亚楠满目空洞,从这个身手极度诡异高强的刺客身边成功逃离,亚楠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一点点指望。 即使万一万一逃脱刺客,自己第一件事还是要回到京城,回去之后家人虽然会有短暂的欢庆,但欢庆之后,自己还得被皇上传出死讯一次,又何必呢? 爷爷奶奶爹娘,他们怎能忍受自己一次一次这样的噩耗?还不如就这样从他们眼里,消失无踪。 算是死了,也算是给他们在绝望之中,还存有一点点的期盼,未尝不是好事! 若想逃脱之后,从此隐名埋姓的在某个角落悄无声息的活着,自己还真难以做到。 做不到这样眼睁睁看着家人悲痛,做不到自己失信于皇上,做不到啊! 完颜柘冷眼看着火光中的女人,她美丽,她高贵,她更是烈性。 “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侮辱你,我只想用你换我族人安然过冬,到时候,你依旧是大明高贵的女人!” 完颜柘并不想这个女人死去,死了就没有半点价值了,她这么高贵,大明皇上这么在乎,她至少能让族人安然过冬,只不过如何更大明皇上交易,自己还得好好计量一下,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呵,你一定是不明白大明人的,大明的女人,名节大于性命,越是尊贵女人,越是在乎名节。读书人都知道一句话: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如今我这个皇室女人,被一个男人挟持了一天,在大明人眼里,早已不贞,若是死了,倒也能博得世人同情。 若是活着回到皇室,等着我的不是失而复得的欢庆,而是世人满眼的嘲讽鄙视,宗族为了脸面,也许会给我一根白绫,又或者是逼我掩入宗庙,了此残生reads();。这跟死有何区别?” 亚楠清清凉凉的声音,说着自己的生死,一如在说着旁人的故事,半点没有情绪波动,只能说此时的亚楠,心如死灰。 “怎么可能?皇上皇后那么在乎你?” 完颜柘内心陡然一阵不舒服,不知道是为了大明人怎么会这样对待女人,还是为了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的心如死灰? “皇上是在乎我,但大明的皇上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大明从前的首辅张东岳,辅佐皇上几十年,却也架空了皇上几十年。 甚至可以说皇上这几十年都是首辅张东岳的傀儡,不过现在不会了,张东岳这个时候,应该造反失败了,不然这里不会如此的安静,连一点炮火声都听不到的?” 亚楠依旧用无所谓的口吻说着,但此时的亚楠,还是存了心眼,这个身手诡异高强的刺客,既然如此嫉恨皇上,自己就趁此时,不着痕迹的为皇上解释一番。 必定是首辅执政期间,惹了什么事,结果被这个刺客栽到皇上头上了,这才刺激的这个刺客,不要命的闯入皇宫,刺杀皇上。 皇上其实对自己不算差,皇上为人也不算差,虽然自己难以对皇上产生跟大明人一样的敬畏之情,犹如父亲慎王那般敬畏,但自己还是不希望皇上有这样一个劲敌的。 即使皇上死了,将来承袭皇位的太子,自己也不愿意他有这样一个劲敌。如果能将他们劲敌的仇恨转移到首辅张东岳身上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张东岳架空大明皇上?那梁怀恩不是皇上分封的建州都督吗?” 完颜柘第一次听到大明皇上被架空的话,顿时满脸的不可思议,到底是顺着亚楠的话,问了起来。 “梁怀恩?那个时候所有皇上的圣旨,分封,基本上都是首辅用的皇上名誉,建州梁怀恩跟首辅关系应该非常不错,不然首辅张东岳也不会在执政期间,为梁怀恩大量提供钱粮跟精兵武器。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张东岳造反的时候,梁怀恩,有没有介入其中?” 亚楠现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这个刺客必定是女真族的,很有可能是被梁怀恩逼到京城来刺杀皇上的。先试探的问问吧?今天被抓的太过匆忙,也不知道这一次太子平反的时候,梁怀恩是不是也在其中。 首辅张东岳这个人,既然选择了造反,照道理不应该放着被他用心精养了这么多年的建州都督梁怀恩的,不过梁怀恩这个人有没有造反的心思,自己着实不知道,但想必这个刺客能给自己一点有用的消息。毕竟他可是在建州都督梁怀恩统治下的女真人。对梁怀恩,至少比对皇上熟悉多了。 “他造反了!他们都失败了!” 完颜柘忽然颓废的坐在亚楠对面,完颜柘从来都不傻,反而极为聪慧,从自己的经历来看,这个女人说的话,是可信的。 那个首辅的小女儿说的话,也证明了这个女人所说,大明皇上这么多年,真的是被首辅张东岳架空的,首辅张东岳对建州都督梁怀恩的好,旁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若不然梁怀恩这个狗官,也不会从建州过来跟着张东岳一起造反? 只不过,他们造反失败了!败的那么彻底,那么干脆,看来大明的皇上,暗地里做了多年的准备,只为能有这一天了reads();! 想到这,完颜柘茫然了,空落落的,满腔的仇恨不知道该找谁了? 找梁怀恩?找首辅张东岳?可他们经过这一战,不知是生是死? 找皇上?皇上恐怕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跟族人,他这么多年只忙着蓄势待发,给首辅张东岳致命一击呢! 自己真蠢,蠢得带上族里最好的勇士送死!若是早知道的话,自己只需带着族人,在部落耐心等着今天,他们都不会死,都不会死啊! 亚楠瞥了一眼对面茫然失措的刺客,他在自责了? 让后会恼羞成怒杀了自己?又或者心灰意冷的放了自己? 亚楠也一样茫然的穿过洞里昏暗的篝火,穿过面对面的刺客的身体,眼神没有焦距,对未来一样的充满无力的颓废。 “吃吧,让我好好想想!”完颜柘茫然之后,很快恢复过来。 自己不能颓废,即使做错了,也要承担后果,部落里的族人,还在等着自己带着他们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只是这个女人怎么办?完颜柘陷入了纠结之中。 自己杀入皇宫本就是一个错误,出逃的时候顺手抓来的女人,真要说起来是无辜的。 但自己的族人更为无辜!他们努力活着,苦苦挣扎着,却不断被寒冷和饥饿带走生命。 亚楠这一次没敢拒绝刺客递过来的烧烤兔腿,也故作不在意的吃起来,既然刺客是因为仇恨而来,如今知道很错了人,必定不会再去皇宫刺杀皇上他们了。 呕! 仅仅咬住了一口烤兔腿,亚楠竟然毫无征兆的就呕吐起来。 完颜柘的脸色忽然骤变,从刚刚的平和,转而阴冷。 冷冷的看着这个被自己抓来的大明皇室的高贵女人,自己刚刚竟然差点被她的三言两语就说的失去了仇恨,不仅仅是首辅,梁怀恩奴役族人,所有大明人的眼里,自己的族人都是低贱的。 祖祖辈辈早已被大明奴役了上百年,他们吃着精细的粮食,穿着华丽的锦服,用强悍的武器,逼迫族人,奴役族人。 女真族人归属大明上百年了,却没有一个部落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女真缺盐,缺铁,缺钱粮,只能在深山里,跟野兽去争夺一口吃的。 而这些尊贵的大明人,连我们族人欣喜的烤肉,都难以下咽,可恨的自己,竟然刚刚还被她说动了? 亚楠顾不上一旁冷眼看着自己吐的一塌糊涂的刺客,尽管身体上感到极度的难受,但心里上却掀起了巨涛骇浪。 怀孕了! 亚楠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是怀孕了!尽管今天自己的月事才是第三十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今天来月事。 但亚楠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呕吐,是怀孕的感觉,前世的自己更是敏感的很,在第二十八天的时候,就能吐的晕头转向reads();。 竟然在自己一心求死的时候发现怀孕了?竟然在自己快要认命的时候发现怀孕了? 不!自己不能死,这是自己的孩子,是学慎的孩子,无论多难,自己也一定要想尽办法,生下这个孩子。保护他,陪伴他! 不能吐了!不能再吐了!自己已经饿了一天了,身体需要补充,不仅不能吐了,还要努力的吃才行,宝宝需要的! 自己的身体相比于前世怀孕的时候来说,差太多了。年纪太小,自己这个时候仅仅算得上前世的初中生。身体各方面,一定比不上前世。 尽管大明女人在这个年纪怀孕的也很平常,但大明女人生孩子的风险太多了,犹如进一趟鬼门关,孩子的成活率更是要命的低,稍有一个风寒就要了孩子的命,哪怕是皇室的孩子,也无法逃脱这样的不幸。 努力说服刺客,放自己离开,只是家还能回吗?亚楠很是茫然! 皇室的血脉容不得半点掺假,自己答应掩入后宫,孩子要如何自己抚养?皇上会不会为了太子,逼自己喝下落子汤? 即使皇上格外开恩,让自己在某处生下孩子,也一定不会交给自己亲自抚养,那又该如何? 也许自己可以去某一处偏远的小镇,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子,一边教导陪伴孩子,一边安安静静的等待契机。一家三口团圆的契机! “对不起,身体有些不舒服,你烤的兔肉其实很香的。” 亚楠收拾好自己,才转身面对刺客,骤然发现刺客脸色很差,亚楠第一反应便是先道歉,不管如何,自己吃他烤肉的时候吐的一塌糊涂,还是极为不尊重的行为。 之前自己不想活,无所谓如何面对他,但如今自己有了孩子,就不能再无所谓了,得努力活着,还要活的好好的。 完颜柘嫌弃的瞥了这个大明精养出来的女人一眼,满是烦躁,恨不能一巴掌劈死她,却也知道她尊贵的身份,也许能为族人换来安稳的过冬。 她还不能死! 亚楠再次晕了,嫌弃她的完颜柘没下狠手劈死她,却再次劈晕了她。 将洞口用枯枝填满,露出一点点缝隙,将洞内的火熄灭,又趴在地上仔细听了一圈,确定没有狼群,也没有任何人的声音,才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亚楠昏昏沉沉的醒来之后,脸色很差,不仅仅是身体不舒服,刺客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叫亚楠忍不住的胆颤起来。 这个刺客,竟然半点征兆都没有就一巴掌劈晕了自己?如果他要杀自己的话,亚楠相信,他也一定会跟之前劈晕自己一样,半点征兆也没有。 这样的一个人,自己要如何应对? 完颜柘无视醒来的亚楠,自顾自的用瓦罐熬着精贵的米粥。 为了能让这个尊贵的女人活着,完颜柘不得不在深夜里,翻入山下一个小镇的地主家,顺出来一个不起眼的黑瓦罐,一小布袋子白米,甚至连地主家的小菜,都被他顺了出来。 211 谈判 虽然完颜柘杀人很多,但顺手牵羊的活,却是他第一次干,心里极为不爽着。女真的汉子,从来都不会干这样羞耻的事,要么真刀真枪的去抢,哪有去偷的? 狠狠的瞪了这个精贵的女子一眼,若不能在她身上得到族人安稳过冬的回报,自己真的会亲生掐死她! “吃!” 完颜柘言简意赅,今天不打算赶路,这个山很大,这个洞的山头不仅仅山势陡峭,还很隐蔽,夜晚连畜生也很少过来,自己可以在这等几天再回去。 一是躲避一下风声,二也想去京城看看,皇上对她到底在乎到什么程度?还有她的身份关系,自己都要好好打听一下,才能在用她换钱粮的时候,有的放矢,还不会累及族人。 原本打算尽快赶回去的完颜柘,在跟亚楠对话了一番之后,还是打算冒点风险,稍稍打听一下,更为稳妥,不然完颜柘真担心自己在那个精明的女人眼里,跟傻子一样愚蠢。 亚楠悲愤欲绝的摸摸自己颈脖子,今天早上,是自己第七次被这个刺客,毫无征兆的劈晕了。连他是怎么瞬间到自己身边的都不知道! 完颜柘无视亚楠满脸憋愤的表情,心里正烦躁着呢! 没有想到大明的皇室果真无情。竟然给没死的她都办起了丧礼? 什么意思?表示在皇室眼里,她从此已经是死人了?自己还能用她换什么?人家皇室到时候一句无情的她早就死了,自己找谁要钱粮? 难道找她那个清廉的爹赵子诚?从打听得来的消息显示,赵子诚从上原教谕做起来的,靠的就是清廉上位的,他能拿出来多少钱给自己赎回他女儿? 不说他能拿出来多少,就说他一个臣子,敢明目张胆的拿钱换一个皇室已经认定了死人?他不敢!也拿不出多少来,他赵府的宅子,还是皇上恩赐的,他敢卖了么? 问慎王要钱换他的慎王妃?可他连自己妻子都同意死了,还能给自己钱?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自己族人身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哪有妻子被抢走了就一定要死?就不能抢回来?不能赎回来? 不用想,这个慎王必定是个无情无义的!听说他跟这个女人还是青梅竹马,却也一样的无情无义。也许是他这个继子,怕触怒了皇上,连累他王爷也做不成吧? 因为完颜柘根本没有进入京城里面,只是在京城郊外打听了一下,这几天,京城里面全部戒严,无法混进去,完颜柘也只能稳妥起见,就在京郊打听起来reads();。 完颜柘的消息,不是特别精细,但也对亚楠有了初步了解,知道亚楠是慎王妃,知道亚楠爹是从上原县令空降到内阁位置的。知道学慎跟亚楠是青梅竹马,知道学慎是过继到皇室的。 皇上这些年是昏庸的,不管政事的,这些年的政事,的的确确是那个女人说的,是张东岳这个反贼一手把握的。 更甚至完颜柘今天还听说了昨天太子下旨凌迟张东岳,梁怀恩两人。砍头了几千人。 这个女人如今对于自己来说,还真是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有用处了呢! 亚楠瞥了一眼阴鸷着看着自己的刺客,这几天白天,他天天都劈晕自己,想必一定是回京城查看了,也许是为了查看如何躲避官兵追捕,也许为了查看皇上如何悬赏自己下落的。 若是为了查看皇上悬赏自己下落,他必定是要失望了!大明人对女人的要求,讲究的就是贞烈,更何况是皇室的女人?身上必定是不能有半点污水。 依照皇上做人做事的态度,也许自己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借机宣布死了,不仅仅可以冠冕堂皇的对学慎,对爹娘他们说保护自己名誉,也可以在皇室找到自己的时候,不费半点功夫的就将自己掩入后宫。 “是不是发现我已经死了?没了半点价值了?” 亚楠决定不再沉默对他,这个男人尽管年纪不大,但老练果断的可怕。不能再任由他对自己占主导地位,自己有了孩子,不能死了! 完颜柘的脸色陡然变得更加阴冷,这个女人着实太可怕了!足不出户,竟然如此准确的猜测出皇室对她的舍弃态度。 “现在知道我当时被你抓住的时候,为何要一心求死了吧?当时我若是死了,还能得一个忠心护主,英勇为国的光荣称号。到时候我的光荣事迹也许能流芳百世,成为今后大明女人膜拜的榜样。 现在估计不成了,落一个暴病而亡的下场算是保全了我的名誉。你也是傻的,当时什么都不要,如今是想要什么,也没人理睬了。 不过你也不要觉得生意做亏了,要知道我其实并非是普通的大明女人,我本身便是一个无价之宝,你信不信?若是信的话,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未来我们如何相处,如何互惠互利?” 亚楠用低低柔柔的声音,试图为自己博取生机。亚楠根本不敢想在这样一个诡异高手面前逃亡,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给自己半点机会,他每天白天外出,必定是先劈晕了自己的。 “你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矫揉造作的连烤肉都难以下咽,对我来说有何价值?难道就靠你头上那点头饰?” 完颜柘难得的出言嘲讽了一番自以为是女人,她头上的头饰,现在压根半点都不能卖,一般人买不起,买的起的就不是一般人,用她的头饰出去换钱,就等于告诉皇室,她在哪儿,自己在哪儿? 暴露的越多,对自己族人越不利!再说她现在是自己的奴隶,她的东西,全部本来就是自己的,她本人还有什么价值? 除非她打算色诱自己?她刚刚起初的时候,不是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吗?怎么?到底还是怕死了? 骄傲的挑衅的不屑的看向对面的女人,是有些资本,脸蛋够精致,玉白,腰身够婀娜,娇软,比起族中的女子,确实算是尤物,但自己需要尤物么? 尤物能换族人安稳过冬吗?我就是用她去草原换牛羊马匹都不能,要她何用?光用来好看吗? “头饰算什么?估计给你你也换不成你想要的,皇家的头饰都有标志,大明没有一个典当行敢收,这是灭族之罪reads();。哪怕是再有钱的贾商,权势再高的官员,没有皇室的恩赐,谁家也不敢收这样标志的头饰。 不过你总是要先说说,你需要什么,我才能满足你的要求,才能换我的自由,谈谈好么?这是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事。不然你也不必费那个劲每天给我熬米粥,不早就一巴掌劈死我省事了?” “你能给我一万两白银吗?给我族人吃饱穿暖吗?你能吗?”完颜柘近乎咬牙切齿的愤怒着。 是的,早知道会白费这么多功夫,真不如一早劈死她省事。 完颜柘说的一万两白银,便是他早前在部落里面就感慨需要的钱的数量,有一万两白银,不仅仅可以买足够的粮食,马,盐,箭头,还可以给族人添置温暖的衣被,宽敞明亮的屋子。还可以在别的部落买很多女人给族人配婚。 不得不说一万两银子在极度贫瘠的女真族,真的算是天文数字了。他们往往一个部落里面全部的钱财也就几十两,甚至连几十两都没有的比比皆是。 女真虽然打猎为生,但猎物却不值钱,连兽毛都不值钱,被建州都督梁怀恩,一手压制了,甚至于连他们采集来的珍贵药材,都被建州都督梁怀恩强制廉价收购走,梁怀恩,能让手下在各个部落监督,谁敢藏私卖给朝鲜人,卖给关内大明商人,谁很有可能被灭整个部落。 霸道的梁怀恩能用一两银子抢走他们采集来的百年山参,能用一两银子扫空他们一个月辛苦打猎得来的兽皮。 而这些被奴役的女真人,不得不忍痛认下,谁敢跟手持火枪,大炮的建州都督叫板?何况一两银子在建州城也能买到400斤白米。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存放在建州城的大米,实际上是每年朝堂拨下的扶助女真的粮食,本就是发放给他们的,但现在却让他们用血汗来交换,还是极为不平等的交换。 当然朝堂能有这样的政策,自然是首辅一力促成的,他要的就是大义的名誉,为他的私生子筹备更多钱粮武器精兵,扶助女真不过是幌子而已,但这样的政策,却是由大明文书作证的。 只不过女真人并不知道,大明的百姓也不知道,真正知道的人,却在利用这样的文书,欺上瞒下,蓄谋不轨。 一万两? 亚楠脸色有些僵硬了!这个女真刺客的要求,真的,一点儿,也不高。真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能值一万两? 对自己来说,一万两,实在是一个小数目,为了应对皇上为自己安排的突如其来的假死,自己早早就在肚兜里面,衣袖里面,靴子里面各藏了十万两,有整钱,也有特意放的百两一张的留着打赏下人的。自己从结婚之后,每天身上都带着三十万两,预备着随时被死去。 天知道后宫里面会有多少用钱的地方,自己当时想的是,不能用太子的钱,不能找太子给自己撑腰,凡事尽量用钱开路,总是能在后宫过的舒服一些的reads();。 “一万两给你,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谈谈?” 亚楠毫不犹豫的将衣袖里面的藏的银票暴露出来,从衣袖里面拿出一万两整的银票,先给钱,再谈,亚楠真担心这个刺客对自己毫无耐心。 完颜柘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僵硬的跟铁块似的,内心深处,感觉这个女人一定在深深鄙视自己了! 自己认为的天大数字的银两,在这个女人眼里,竟然半点没有什么价值似的,瞧这个女人,随手就能砸自己一万两银票的样子? 完颜柘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劈死她,再搜她的身,如此,她的钱不全是自己的吗?自己还不要被一个女人鄙夷至此。 “其实我说我本身就是一个无价之宝的话,说的并不是我身上带着的钱,而是我的人,我可以帮你们实现你想要合理的生活。但前提是,你必须平等跟我合作。” 亚楠率先坐下来,一副准备谈判的慎重态度。 然,亚楠脑海里面闪现一个念头:这个遭雷劈的刺客竟然又劈自己? 轻车熟路的,华丽丽的晕了! 完颜柘到底还是没有下狠手劈死这个鄙视他的女人,一想到刚刚她从衣袖里面随手拿出来的一万两银票,完颜柘还是忍不住的跪在了晕倒了的亚楠身旁。 缓缓伸出左手,抬起亚楠的左手,右手则微微有些颤抖的伸入亚楠的左手衣袖当中摸索着。 不经意间触碰到亚楠温凉如玉的手腕,完颜柘竟然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完颜柘看着眼前的整整十万两银票,整个人都僵化了。 死女人,两只衣袖里面,竟然整整藏了十万两!十万啊!而自己刚刚跟她开口要多少来着的? 一万! 看,她笑死自己了吧? 她身上足足有十万两银票,而自己这个主宰她生命的人,却只开口要一万两赎金!结果这个女人根本不需要她的亲人为她筹集赎金,她自己身上就有这么多! 可恶的,要是早知道,自己早就一巴掌劈死她了,还用得上这么多天,天天伺候她,为她熬精细的白米粥?只怕她吐死她自己? 就此杀了她一了百了?有些不忍。 放她离开?不可能!这个女人精明的让人半点都不放心,虽然自己对她吐露的不多,但也足够让她知道自己是女真人!不能放她走! 完颜柘心里焦躁不已,杀不忍心,放不可能,难道带一个活祖宗回部落伺候着去?看她那个精贵的娇弱样,连吃都这么娇气,带她到自己那儿,她还不更加鄙视自己?穷成那样? 这一次亚楠晕的时间长了一点,晕了整整一天一夜,等她醒来,早就出了关外了。 亚楠真的感到欲哭无泪了reads();!遇上一个如此不讲理的人,唯一有点可取之处,还算有点人性,没有见财起意,一巴掌劈死自己,再刮走自己身上所有的钱。 摸摸两边衣袖,靠!全空了! 亚楠手摸着空空的衣袖,直直的看向篝火对面的刺客,嘴角抽搐,还真高看他了!衣袖里面的钱恐怕全成了他的了! “你是我的奴隶,你那十万两银子,自然也是我的,从现在起,你的身份,就是我的奴隶,叫吉娜!” 完颜柘拽的一塌糊涂,傲视着亚楠,有钱得瑟什么?连你人都是我的奴隶! 奴隶? 亚楠满脸的憋屈!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压根,不让自己粗鲁的骂出来! 这般女真人,特么的就知道奴隶奴隶,从前爱新觉罗也这么奴隶汉人,他们奴隶了汉人几百年! 这个时代的人类,如今都进化到了封建社会,大明的资本主义已经萌芽,死女真人,猪脑子!里面装的除了奴隶就是奴隶!总有一天,轮到我来奴隶你!信不信?还好自己的鸡蛋没敢放一个蓝里。 “吃了它!吉娜!” 完颜柘时隔多日,再次将烤肉递给这个精贵的女人,既然决定带走她,就不能跟从前那样惯着她,天天费事的熬米粥伺候她。 身为自己的奴隶,必须能吃的进去烤肉,要知道这样的烤肉对于族人来说,可是上佳的美味,很多时候,族人连树叶野草也要吃,不然如何挨过饥饿? “我不叫吉娜,我叫赵亚楠!” 亚楠尽量平和语气,不反对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烤肉,这是什么烤肉,亚楠不知道,醒来的时候,他早已在烤肉了! 不论是什么烤肉,他能吃,自己就能吃,自己也不能光吃米粥,营养会跟不上的,对孩子不好,吐死自己也得吃。 呕! 亚楠即使用力咬紧牙关,还是难以抵挡呕吐的*。 不得不说,烤肉的味道,比起细腻的白米粥,难以下咽多了,吃着白米粥的时候,尽管内心想吐,但慢慢吃,慢慢咽,每次还是能吃下不少。自己知道自己,如今不是在前世,吐狠了还可以去医院补液。 现在的自己,唯有努力克制自己的意志,通过食物补充能量,但不得不承认,烤肉的土腥味熏死了,实在是太叫人难以下咽了。哪怕勉强咽下去,下一刻也一样毫不留情的就吐了出来,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一直注视着亚楠的完颜柘,脸色黑漆一片。 瞧!自己果真是弄来一个祖宗伺候着了!谁家部落里面的奴隶有烤肉吃?谁家部落里面的奴隶,吃上烤肉的时候会跟她一样吐死她自己? 亚楠瘫坐在稍远处,深深的呼吸着带着泥草清香的空气,恢复着自己。 看样子指望他给自己弄出对胃口的营业食物,难了!他除了会烤肉,就是熬米粥了,问题是这个人看样子还不愿意自己一直吃米粥,才会让自己刚刚吃烤肉的。 212 潜力 “我去洗洗!” 荒凉的山林下面,亚楠看到了一条小溪,下去洗洗脸,尽管这个时候,这个关外,温度差不多有零度了,但亚楠还是想洗洗自己的手跟脸,吐的太难受了,用冷水冰一下,也好些。 完颜柘没有吱声,亚楠见他不反对,就当他答应了,自己在他视线范围之类,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怕自己这个奴隶跑了吗?自己就是想跑也得有这个能力啊! 有鱼? 亚楠忽然雀跃万分,这么多天忍着难受,天天吃粥才勉强维持身体的能量,难道看到鱼,如何不高兴? 一定要吃上蛋白质才能保证营养跟得上去。烤肉自己吃不下去,鱼应该可以的,实在不行还能喝鱼汤。 宝宝,娘给你捉鱼!一会就给你补充营养! 本是颓废无力的亚楠,看到了鱼,激发了隐藏的潜力,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吃上一顿鲜美的鱼汤,补充蛋白质! 完颜柘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的奴隶,洗完了之后,竟然还不回来?她拿树枝做什么? 亚楠喜滋滋的,看着手里做出来的简易的捞鱼的篓子,信心十足。 但下一刻,亚楠的手就空了。篓子早已到了完颜柘的手里。 瞥了一眼自己的娇贵奴隶,竟然想吃鱼?吃烤鱼就不会吐了?非得给她饿上几天,保管她什么都吃得下。 “谢谢,你帮我捞鱼啊!” 亚楠毫不吝啬的赏了他一个笑脸,道了声谢,对宝宝有好处的事,笑一笑,谢一声,有好处的,可以缓和气氛,也可以争取更多的利益。 完颜柘脸色黑了,手拿着简易鱼篓,瞬间抄了下去,动作那叫一个快准狠,一篓子上来,便是一条肥美的大鱼。 黑着脸继续将鱼杀了,黑着脸在自己奴隶的指挥下,还破天荒第一次用刀刮干净了鱼鳞,扣出来鱼鳃reads();。 闻着黑瓦罐里面飘出了的浓厚鱼香,完颜柘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果然,自己是弄来一个祖宗伺候了!吃个鱼还有这么多讲究!若是在部落里,族人碰巧捉到鱼的话,都是烤鱼吃,部落里面根本没有这么多讲究,能吃饱便是最好的。 鱼鳃是从不会扔掉的!甚至连鱼鳞都可以一起吃。其实很多时候,族人吃东西,都是囫囵吞枣的,饱腹之后,还有很多事做,哪有时间穷折腾? “你要喝吗?闻起来味道很香呢!” 虽然亚楠极为不愿意跟一个陌生男人分享一个瓦罐汤,感觉很膈应,他又不是学慎!跟他吃一罐汤算什么?但人在屋檐下,伪装示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人也真是的,能弄一个黑瓦罐过来,竟然不会顺便多弄两个碗来?好在他还知道弄来一个勺子。 完颜柘黑着脸无视对方的殷勤,用自己捞的鱼,用自己做的鱼汤请自己喝鱼汤?这女人不愧是皇室出来的!哪有一点点身为奴隶的自觉? “不喜欢喝啊?那我喝了哦!”亚楠暗喜,不支声就当你不喜欢喝鱼汤了,赶紧吃下去。 眉头还是打皱,苦涩啊!早知道就不放盐进去了,吃了这么久的精盐,竟然早忘记了粗盐的苦涩味道。 难怪自己那么难以忍受他烤的肉?原来不仅仅是自己孕吐的关系,野味的土腥味,加上粗盐的苦涩之味,自己能吃得下去才怪。 白米粥的下饭小菜倒是不错的,紧紧有一点点的细微的酸涩感觉,亚楠能确定那是上原细盐制作的。 苦涩也得喝!宝宝需要蛋白质,鱼汤虽然苦涩,但好歹还有鱼香味改善味蕾的感觉,慢慢喝,一定不能吐出来。 努力终有成效,满满一锅鱼汤,被亚楠喝了一半,四斤重的鱼,也被亚楠吃了一小半,哪怕此时胃里翻腾的厉害,亚楠也死死的克制住,什么话也不说,闭上眼睛靠着身后的大树,看似休息着,其实是在努力消化着胃里的蛋白质。 完颜柘也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阵,休息一会之后,在劈晕了她带她回部落。 亚楠克制了自己将近一个钟头,总算想吐的感觉没有了,亚楠有些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能好好保护孩子了?只要能吃得下去,只要不会吐出来,自己的身体虽然小了点,但应该能保得住孩子,不然的话,这么几天下来,应该会有腹痛落红的流产征兆的。 轻松下来的亚楠,靠着大树就放松的睡觉了,好好补一补睡眠,对宝宝也好的,这些天,天天被这个野蛮人劈晕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睡眠,今天自己也不要他动手,自己主动睡过去算了,或许能躲过一次掌劈也不一定。 吃饱喝足的亚楠,睡死了过去。 完颜柘黑着脸,抬起手,顿了半天,还是没有下手劈下去。 先收拾东西,鱼汤带上,省的明天还要伺候她穷折腾,剩下的这些鱼汤,起码还能对付她一天。 亚楠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刺客的背上,亚楠的脑海里面闪过一个念头,拔下头上特制的锐利的玉簪,狠狠插进他的颈动脉reads();! 但亚楠也只能闭上眼睛想想而已。这个男人的功夫,不是天一道长那样的内家功夫,而是跟丛林里面的野兽一样,敏感,狂野,极速。感觉天一道长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看得出来他这样的身手,应该是跟森林里面野兽练出来的。 第一次亚楠清醒的感觉到背着她的男人,在深山丛林间,步履如飞,自己这个活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负重。 微微睁开双眼,入目的全是林木,四周并无人影。 这到底是哪儿了?辽东肯定是的,但具体位置,自己真的看不出来。 算了,估计是这个男人有意不让自己分清位置的,具体位置不清楚也不碍事,知道自己在辽东就是了。先安顿下来,将孩子好好的生下来再说! 五天后,完颜柘完成了故意的绕路,打算今天就带她回到部落。之所以如此费事的绕路,就是怕这个精明的女人会根据路程估算出自己部落的位置。 其实四天前自己就可以到达部落了,但为了迷惑这个精明的女人,自己故意背着装睡的亚楠在原始森林里面绕圈。像她这样尊贵的皇室女人,即使再聪明,又怎么能看明白原始森林的方向呢! 尽管亚楠看出来这个男人故意在绕圈子,但亚楠也识趣的装作不明白,任凭他带着自己在森林里面翻山越岭,反正也不用自己费力气。 装呗,天生自己也需要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安顿下来,生下孩子,京城那边自己也不愿意去多想了,都这么些天了,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心情不好对宝宝也不好,相信爷爷奶奶,爹娘他们会坚强度过这段艰难时间的。 也相信学慎是个理智的男子,如今的大明,正直多事之秋,没时间给他伤春悲秋的。 至于太子跟皇上,亚楠真的很想忘记他们,从前的自己,想的最多的便是过上安安静静的平和生活,但不知不觉绑进了他们阵营之后,自己终究是得到了报应。 不得不远离亲人,不得不舍弃相公,不得不跟绑架自己的男人,虚与委蛇,小心翼翼,只为了保护孩子安然无恙。 然在亚楠不愿意去想皇上的时候,皇上此时在京城终究撒手人寰,若非有天一道长不顾自己的身体,不断给皇上输入真气,皇上恐怕早几天就殡天了。 在这几天之前,皇上让人抬着他,亲临了正在为慎王妃办丧事的慎王府,对着所有奔丧的来人郑重申明了慎王妃死的英勇,值得天下女子为榜样。 亚楠的爷爷奶奶病倒了,赵子诚整个人都恍惚了,全家一片阴霾。 然慎王妃丧事还没有彻底结束,皇上便驾崩了。皇上在死前,亲自赐死了华贵妃,让皇后将怀了身孕的华贵妃的尸体,丢到了太后的佛堂。 太后早已面色灰白一片,亲儿子造反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带走自己,如今造反失败了,却死在了自己前头。 自己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华贵妃,如今被自己一直鄙视的皇后,丢到自己面前,扇自己的脸,呵呵呵!失败了! 到底还是失败了!什么都没了! 儿子死了,孙子死了,多年养出来的棋子,也废弃了,连自己这个太后,恐怕也不会活长了,皇上在死期不会让自己活着害他儿子的reads();。 哀家不会被你们羞辱,哀家即使死也会死的有尊严,即使死,也得让恨不得自己早死的皇上,在他死前为自己戴孝。 太后死了,死在皇上死的前一天,皇后殉情了! 短短几天之内,大明皇室先后死了睿王,慎王妃,太后,华贵妃,皇上,皇后,太子也在短短几天之内,失去了最亲的人,还有最爱的人。 随着张东岳睿王的造反失败,靼子很快被打回草原,太子在当天成功完胜张东岳梁怀恩的时候,当即安排了自己人,接手建州都督一职。掌管附属大明的女真。 “去将官妓兰若安排到草原,让草原部落的汗王,都知道她是张东岳最看重的孙女,美的倾国倾城。” 太子守丧的同时,没有忘记那些敌人。 张东岳这个恶贼,若不是他,父皇不会这么快离开自己,母后也不会离开自己,亚楠更不会离开自己。 他既然如此用心的培养出来一个倾国倾城的孙女,自己一定会成全他的一片苦心,让她那倾国倾城的孙女,去靼子那边,好好的享受被万人追逐的光芒!相信那些靼子,会争得头破血流的。 “对,现在就开始普查,每一个大明的村落,必须一一记录清楚祖宗五代,必须有村长族长证明祖籍。城镇里面的百姓,由各坊的坊主为他们证明祖籍,任何角落不能放过,酒楼,茶馆,梨园,甚至,妓院。凡事遇上来历不明的人员,一律扣押,再慢慢斟酌是不是流犯!” 慎王在下达这样的命令之时,内心的恐惧的,最怕最怕的就是亚楠会遭受非人的折磨,刚刚自己说到妓院的时候,根本不能去想那样的后果,不敢想,不能想,亚楠如此聪明,如此天赋,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悲境的,不会的,亚楠她一定保护好了自己,躲在某个角落等着自己去救她,一定是这样的。 等太子继位之后,自己就亲自主持大明的普查事宜,亚楠一定在等着自己。 呃?亚楠目瞪口呆!这就是他说的族人?他的部落? 竟然住的全是草棚子,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个山坳里面,共有几十个草棚子。肉眼看到的草棚外面的人,穿的全是皮草做出来的衣服,几乎没有看到一个人的身上,穿着布料衣服,更别说自己身上的锦服了。 他们的脸色都偏紫黑,头发干枯,皮肤粗糙不堪,看起来他们连关内最差的佃户也比不上啊!好歹佃户还能住上泥胚房,他们连泥胚房都没有,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 亚楠自从怀孕之后,没有从前那么怕冷了,但即使这样,亚楠身穿锦服棉衣,到了这里,依旧感到身上发寒。冷,这边比京城冷多了,辽东果然是冷的很,若是真到了三九天,相信这边起码会到零下几十度,他们是如何在这样简陋的草棚里面过冬的呢? 不行,自己不能留在这里,自己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适应这个地方的冬季,会保不住孩子的。除非这里能建成泥胚房,能造出带炕的暖房。 京城里面其实有暖炕的,但也是仅限于富贵人家才有这样的配置,普通百姓宁愿冻一点,也舍不得花钱买柴火。 不过这里的柴火应该不成问题,靠山吃山,满山都是枯草,不讲究话,普通的炕这里还是能做出来的,但要想跟富贵人家的炕那样,烧无烟的上好的木炭,就有些困难了reads();。 相信这边很难有大量供应上佳木炭的商家,利用森林木材自己制作木炭的话,估计他们不会,自己也不会,除非能好运气的在这里发现煤矿,那就发了。 只不过,自己穿越到现在,也没有听说大明官方拥有煤矿的,大明官方拥有金矿,铁矿,这个自己倒是听说过的。 但是大明早就有了利用木材制作木炭的方子,大明的富贵人家才会用上佳的木炭取暖御寒,农村百姓则是用当地木材直接燃烧取暖,虽然这样烟味很呛,但也只能如此忍受了。 “进去,不许出来,等我回来!” 亚楠被面无表情的完颜柘带入他自己的草棚子,是这几十个草棚当中最大的一个,但里面的设施,可怜的紧。 陈旧的木头床,床上没有棉被衣服,铺的全是细柔的枯草,厚厚的,差不多有一尺高,看起来有些温暖的感觉。 一张木质的旧桌子,几把粗糙的自制的椅子,角落里面挂着不少自制的弓箭。放眼看去,偌大的草棚里面,没有亚楠能入眼的家什,连一个锅碗杯子都没有! 亚楠只有一个感觉,回来跟他再好好谈一次,最好的结果是自己能离开。 若是他一定要留下自己的话,自己想将这里好好改造一番,若是不希望自己插手他的部落,请他同意在他们部落旁边,给自己一块地方,自己建设出来一个能住人的窝。 窝里起码得有锅碗瓢盆,起码得有温暖的衣被,起码得有像样的生活设施吧?难道让自己天天跟他一样,吃烤肉,嚼草根? 给自己一块地,自己现在就能种萝卜白菜莴笋什么的,来年开春还能种小麦,玉米,哦,大明现在还没有玉米,但相信随着海外通商,很快大明就有玉米了,辽东这片地方,种玉米小麦还是可以的,水稻就不指望了。 “那努,给我看好她,不准她出来!”那努是完颜部落的勇士,三十岁,为人彪悍,狠厉,做事稳妥,对酋长完颜柘及其忠诚。 吩咐完那努之后,完颜柘带着部落里面的几十个勇士,出发去建州城,尽快多买些粮食跟衣服被子,还有锅碗瓢盆。 若非为了那个女人,部落暂时根本不着急买锅碗瓢盆,但看在她提供了部落十万两银票的份上,还是给提供她能吃得下的精细米面吧!真是穷折腾。 这一次出去,最先买上好的弓箭,倭刀,部落有了这些钱财,最要紧的是能守得住,好在部落离建州偏远一点,注意一些,不会被人发现的,自己跟他们到了建州城,就分开采买,不会一次头花钱太多,引起其他部落注意的。 至于蒙古马,暂时还要等一等,好在部落里面驯服了几十匹野马,暂时对上任何部落,也不至于太吃亏,只要没有建州卫军参与,就没人能欺负自己。 梁怀恩死了,不知道大明朝廷这一次会安排什么人到建州任都督,到了建州的时候,好好打听一番。 太子安排的建州都督,是亚楠认识的段誉大人,此人从前是皇上看重的,如今被太子看重,委派到了建州,任命都督,收拾梁怀恩的残局。 213 女神 段誉到底是读书人,对关外的外族人,内心并不认同,也有看不起的意思,但也不会像梁怀恩那样,肆无忌惮的压榨当地外族人。 对于寒冷贫瘠的辽东,段誉自认朝堂实在是没有必要,花费那么多钱财在这里,还不如将钱花在大明自己百姓头上。 尤其是在清点了建州都督府的财富之后,段誉更加感觉这个地方,太容易滋生反明逆贼。 奢华的建州都督府邸,都快比得上京城的王府了,里面的装饰更是穷奢极侈,都督府里的粮仓便有十几处,火器库三处,全是大明百姓辛辛苦苦贡献出来的钱粮,到了这里,却成了逆贼的造反底气。 还有清点出来的大量金银玉器,大量当地皮毛药材,以及还有那大量的美人,恐怕都远远超过了当今太子的后宫,如此奢靡,如此没有管制,加上这里的寒冷贫瘠,让所有官员根本没有任何作为,唯有躲在奢华的都督府里,享受奢靡,进而滋生造反之心。 若真要自己拿出都督府的钱粮,安顿这些卑下的外族人,段誉自觉不能接受,更担忧有朝一日,朝堂养好了这些这些外族人,他日会被他们反咬一口,倒不如任由他们这些人自生自灭。 天生这些外族人都好战斗勇,部落之间的互相截杀,是家常便饭的事,朝堂只需要将安排在建州的卫军,收缩入关防御他们,这样不是更好?加上大明如今有了如此厉害的火枪很大炮,这些外族人谁敢进犯?如此大明一年最少在建州节约几十万两白银。 段誉按照这个思路,整理了极有有说服力的谏言,上书给皇上,争取能甩开这里的包袱。 段誉?段大人?一个文官?这几天没派人出来强征各部落皮毛草药? 到了建州城的完颜柘,仅仅打听出来刚刚到建州都督以上这点消息。 算是好消息吧,来一个读书人的文官,总归比穷凶极恶的武官强一些,起码读书人要脸一些的吧? 不管了,采买需要的,尽量不要碰上这些朝廷的军士,他们可是真正的土匪强盗,杀人不眨眼的恶魔reads();。 完颜柘自觉幸运的完成了今天的采买,并未遇上任何变故。 其实建州新都督上任几天,很多部落的酋长都曾亲自到都督府献皮毛草药美人的,但都被新来的段誉都督给毫不留情的轰走,当完颜柘过来的时候,各个部落的酋长都老老实实的龟缩在部落里面,各自揣测新任都督的脾气。 而段誉也在任命建州都督之后,严厉要求自己带来的军士,不许骚扰当地外族人,但要时刻提高警惕,等待命令。段誉从接收都督府之后,唯一想的便是,尽快回大明,这里完全可以说是大明的包袱,也完全可以说是滋生造反官员的温床。 完颜柘回到部落的时候,才发觉部落里面的年轻女人,几乎都进了自己的草棚,都在围观那个精贵女人,自己的奴隶。 亚楠苦笑,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成为稀有大熊猫的一天,这个部落的女人,都稀奇自己的很呢。 “朵朵,她真美!”一个年约十几岁的少女,带着不可思议的赞美之情,对身边的同伴珠嘉说着。 “嗯,跟天仙一样!”珠嘉一边点头赞成,一边擦着嘴角不太显现的口水,她的衣服好美啊!可以摸摸么? 几十个少女,个个眼巴巴的盯着亚楠,每个人赞美亚楠的时候,也忍不住的想要拥有亚楠身上的衣服,头饰,还有那手腕上碧绿的玉镯。 “她是酋长的奴隶吗?” 其中一个少女忍不住的问出来心里的疑问,若是部落的奴隶,她身上的衣服首饰就全是部落的。 亚楠嘴角抽搐的厉害,若是那个男人跟她们宣布自己是他的奴隶,估计不出几秒钟,自己身上便一无所有了,这些女人看着自己的眼光,带着惊叹,更带着*。尽管自己还听不懂她们现在说的话,不像那个男人,他说的是汉语,这些女人说的应该是当地方言。 “都退下,本宫是你们尊贵的客人!” 亚楠忽然脸色骤变,眼神瞬间冷了起来,还真有一个女人伸出黑漆的手指,欲图自己头上的金镶玉的特制簪子。 这支特制簪子里面是自己特意安放的见血封喉的毒药,只需要一点点便足以致命,这个不怕死的女人,走上来就想要自己这个金镶玉的簪子? 若是不发威,只要这个女人带了头,剩下的这些女人,一定难以抑制她们内心的渴望。介时形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亚楠忽然的尊贵磅礴的气势,瞬间吓着了这些年轻女人,刚刚伸出手的那个少女,更是吓得当场跪下求饶起来。 随着那个少女的求饶,其余少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跪下,都被亚楠瞬间爆发的尊贵气压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想求饶了。 站在外面看了一会的完颜柘脸色漆黑一片,这个女人果然是厉害的,到了自己的地盘,还能如此的嚣张。 仅仅是一声怒斥,竟然就将自己的族人,吓得跪地求饶,这样的情节,可是第一次遇上,自己的族人就是遇上恶毒的野兽,也不会吓着的,但她们偏偏被那个女人通身的气势吓跪了。 “都退下去reads();!” 亚楠看到了站在草棚外面的那个男人,却依旧高傲着头颅,微微挥动着温凉如玉的手,将通身的尊贵,发挥的淋漓尽致,犹如女神一般的眼神透过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们,看向回来的完颜柘。 完颜柘等族人跌跌撞撞跑出来,才大踏步的进了自己的空旷的草棚,先将从建州城采买回来的锅碗瓢盆跟棉被放下,然后来到亚楠面前,一言不发,阴鸷的盯向亚楠。 完颜柘觉得自己应该要为族人讨回刚刚丢失的颜面,也用自己通身的杀气,逼的这个女人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她如今怕死的很呢,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穷折腾着吃好的?别再指望跟刚刚开始那样,用死来威胁自己。 “回来了?坐!谈谈吧!看的出来,你的部落实在是需要很多东西,不仅仅是银子。 我估计你手里的那些银子也不敢随意暴露出来太多,不然你们部落很快就成为其他部落眼里的肥肉,被群起而攻之的下场,我不说,你也明白的。 想不想跟我合作?合作了,我就是你们部落尊贵的客人,我会帮助你们部落在这片土地,站稳扩大,帮助你们族人吃饱穿暖。 而不是像他们这样,身上没有一件衣服。住着这个四处漏风的草棚,一旦到了冰雪连天的时候,恐怕会冻死不少人的。 我答应你,只要你尊我为尊贵的客人,我就能做到我对你们部落的承诺。我承诺你,在三年内,能让你们部落成为这片土地最大最强的部落。 五年内,我能让你们所有人,都住上大明百姓住的红砖碧瓦。家家户户能拥有温暖如春的暖房,冬季不再冻死一人。 这片土地,现在我没有看到一颗庄稼,但是相信五年后,这片土地,放眼看去,都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 到时候,再也不会饿死一人,家家户户会有余粮,家家户户穿着舒适好看的衣服,拥有大明百姓那般读书识字的权利,幸福的享受这美好的生活。想合作吗?” 亚楠瞥到了那个男人采买的锅碗瓢盆之后,便打消了离开这里的想法,看的出来,这个男人在潜意识里,已经认同了自己的饮食习惯,离开应该是不可能的,那就好好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 坚决不做奴隶,做女神倒是可以,拯救你跟你的族人,也许如此,自己才可以安心呆在这里生产,不会担心自己跟孩子被人欺负。 “你打算如何做到?你不过身无分文的弱智女流,手无缚鸡之力,连我们族里的一个五岁孩子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你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我凭什么要信你?” 完颜柘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被这个精明女人描述的美好生活打动了,那么美好的生活,可能吗? 怎么可能?祖祖辈辈如此贫瘠的生活了多少年,也不曾拥有过她描述的那般美好的生活,即使曾经女真部落当中有过强大部落,也有过丰富的钱粮,但正如这个女人说的,谁的部落若是成了这片土地的肥肉,最后的结局,都是被群起而攻之的没落下场。 “呵呵,刚刚你也目睹了你的那几十个年轻族人,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跪下求饶的情景,我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便震住了她们,你说我能不能做到我答应你的那些承诺? 我在大明算是死人了,没了身份,大明我是不会回去了,我会将我当做这片土地的女神,拯救这片土地的贫瘠,拯救这片土地的混乱,我想不仅仅是你们族人,其余部落的族人,内心里谁不渴望这样美好的生活? 他们也不想抢夺,也不想杀人,但他们跟你们一样,想要食物,想要马匹,想要女人,想要孩子,想要温暖幸福的生活reads();。 可是资源贫瘠,便只能去争,去抢,去杀。 若是这片土地上有大量的食物,丰富的生活资源,不缺乏女人跟孩子,家家户户都有温暖如春的暖房,谁还愿意提着脑袋出来抢夺,冒着被人杀掉的风险? 我答应要做的不仅仅是帮助你们一个部落的人,而是要帮助所有女真族人,将来,这里没有肥肉,也没有你争我夺的血腥,有的是和平相处,有的是吃饱穿暖,有的是生机蓬勃,你愿意信我吗?” 亚楠双眼灼灼,迸发出绚烂色彩。 这些女真需要这样美好的生活,大明的百姓更需要女真都安居乐业,如此才能在潜移默化之间,实现民族融合,不会出现女真铁蹄践踏中原奴隶中原的那一天,自己既然知道历史的走向,便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历史重走一遍。 女真的铁蹄虽然厉害,但在夺取了汉人江山之后,实行的却是比之大明更加闭关自守的国策,才会让落后中华的百姓,遭受了多年的悲痛历史。 自封女神,有些不得已,但唯有如此高高在上,才能让这些贫瘠的部落,感到神的关照,才能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相信自己,让所有贫瘠的部落感到生活的美好希望。 这是信仰的强大力量! 一旦有了这样的信仰,他们才愿意丢弃嗜杀的天性,有了这样的信仰,他们才愿意跟着自己创造美好的生活。 自己会引导他们知道,美好的生活来自于双手的创造,而非互相之间你死我活的抢夺。 到时候,自己也强大了,便不会有人欺负自己跟孩子了,在这些体质诡异强大的女真人面前,自己也唯有用这样的手段来折服他们了。 身为女子,尤其是自己这样面貌姣好的精细女子,落入这样的一群人当中,若不能成神,就怕很快会成为哪个男人的暖床工具,这是自己死也不能接受的。 完颜柘只觉得自己内心涌出一股火热!眼神炙热的看向这个尊贵异常的女子,不能不承认,她的一言一行,对旁人都有一种莫大的蛊惑作用。 之前部落的几十个女子,被她一句话震慑的跪地求饶,现在的自己,面对如此绚烂的她,竟然也恨不得跪下虔诚膜拜,只求她赐给族人这样美好的生活。 女神? 她竟然知道这里是女真族人?她果真愿意如此帮助女真族人吗? 若是她真的能做的她答应的话,她就是女真的萨满!若是她真的能做到她说的这些,自己愿意奉她为神! 若是再早些遇上她就好了,若是再早些遇上,也许女神能救自己的家人!完颜柘不知道何时,粗狂的脸庞上,尽是泪水。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让你跟你们族人受苦多年了,我向天发誓,若不能做到我答应你的承诺,我任凭你们族人发落reads();!哪怕是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也可以!” 亚楠手举过头,郑重发誓,绝不违背承诺。 在这一刻,完颜柘忽然信了面前的尊贵女人,就是来拯救女真的女神!带着叫人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膜拜她。 “给你,帮我,救我的族人!” 亚楠目瞪口呆,这个男人竟然瞬间就将抢了自己的银票,还给了自己,炙热的双眼,带着满腔的期盼。 “好,我给你们族人当好家!御敌的事,归你负责,安顿族人的事,归我管,这个冬季就要来了,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冻着饿着的。 先跟我介绍一下你们女真有哪些部落,尤其是强大的嗜杀的部落,跟你们部落之间,有血海深仇的,跟你们部落之间较为友好的,互相通婚的。 还有你们自己部落有多少人,青壮年有多少,老人多少,孩子女人各多少,族里有多少钱财马屁牲畜武器,全部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有针对性的做出应对计划。” “这里大大小小有五十多个部落,一般的部落都是几百人,少的部落只有几十人,上千人的部落,就是大部落了,可惜经过这些年的互相拼杀,加上建州都督的残忍迫害,上千人的部落,如今都没落了。 如今比较大的部落,除了我们完颜部落有八百多人,还有唐古部落,有七百多人,穆延部落有五百多人,紐赫部落有六百多人,钮钴禄部落有八百多人,如今是女真最多人数的部落了。 其余的皆是四百之下的部落,乌苏部落,舒尔都部落,额苏里部落,托尔特部落,图不苏部落,卓多穆部落,差不多都在两百到四百人之间,还有几十个人的部落,像乌希部落,爱新觉罗部落,萨哈部落,洪果部落,回特部落,都烈部落等等,其实还有一家十几口,游离在部落之外,单独狩猎采集的。 我们完颜部落的勇士,两百五十人,妇人一百多人,老人两百多人,十二岁岁以下的孩子,一百五十人。 我们部落没有钱粮,想吃饱肚子,就要在这个深山里面狩猎采集,有幸采集到珍贵的山参,就必须拿去建州城都督府,换来一两银子,换来建州城粮铺的四百斤大米。 狩猎得到的皮毛,一般我们不会去卖,都让女人们缝制成衣服,但若是遇上完整的虎皮狐皮貂毛什么的,也要贡献给都督府,这是那个狗官梁怀恩规定的,不听的部落,早被他用火枪灭族了。族里有姿色的女人,都要上贡给那个狗官享用。胆敢不给的,都要被灭族。” 完颜柘说到这儿的时候,早已恨得咬牙切齿,狗官,糟践了姐姐,残害了爹娘,死不足惜,可恨自己没有力量,爹娘临死逼迫自己发誓不能找狗官报仇,就怕害的全族毁灭。 如今那个狗官终于死了,只是爹娘家人却活不过来了了,族里的勇士,被自己害死了那么多,害的族里那么多女人失去了男人跟儿子,自己有负爹娘的嘱托啊! 亚楠从他嘴里得知现在的爱新觉罗才几十人,顿时震惊了,要不要趁机灭了爱新觉罗彻底堵死历史重演轨迹? 不适合如此血腥的杜绝历史重演,融合他们才最符合自己现在的定位,女神哪能动不动灭人部落?融合才是出路。 214 珍贵 “别伤心了,曾经失去的亲人,将来一定还会回到我们身边的,大明人相信转世轮回,你们的亲人也会轮回到我们身边,轮回到这片土地。所以,我们要改变这片土地,让那些轮回而来的亲人,将来不再受苦受难,都能过上和平安乐的美好生活。” 亚楠发觉自己越来越有神棍潜力了,只是人在失去亲人悲痛之时,若是能有如此精神寄托,未尝不是好事。 自己对于爷爷奶奶爹娘来说,也许也是死人了,但愿他们心里也能如此以为,以为自己能在来世活的更好。让他们内心的悲痛,减轻一些,再轻一些。 “简直是岂有此理!建州都督府成立这么多年,怎么就成了滋润造反的温床?父皇在位多年,无论多难,也不曾丢失大明一寸土地,轮到我上位,还没有几天,这些人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叫嚣着要丢弃那片土地?朕有何颜面面对父皇?” 刚刚继承大统的新皇,从前的太子,在接到段誉递给内阁的上书时,气的一把砸了他的上书,狗屁不通的理由!朕不差这一年几十万两的银子,朕绝不能丢弃大明的一寸疆土。 可恶的是,段誉都督的这份奏折,在朝堂里面早已掀起了巨涛骇浪,除却少数人,几乎大多数人都极为赞成段誉的这番节约白银,杜绝造反隐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由。 “皇上可以先稳住他,他不是担心建州都督会造反的吗?他如此担心,便信任他这样的忠臣在建州,不可能造反,几年之后,大明普查结束,等我找到亚楠,我会带着亚楠戍守建州,皇上也可以将建州分封给我,我不需要段誉现在五万卫军,我只要五千手持火枪的卫军就足够了。 那里是我们大明的土地,那里的子民虽然是外族人,但也是我们大明的百姓,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成为戍守大明的强悍铁蹄reads();。” 学慎对段誉的上书也感到极为不赞成,他的想法也许代表了大明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但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不一定是正确的。 过度鄙夷外族,便是为大明树立越来越多的敌人,要知道大明如今,虽然汉族占绝大多数,但治下的很多地方,还是有很多外族人,那些人对大明也很有归属感,甚至是自豪感。 同化这些外族人,将敌人变为大明自己的百姓,这是大明先帝的卓越远见,怎么能让这些目光短浅,心胸狭隘的人如此轻易的就丢弃了大明土地? “嗯,我会好好安抚他,也会给他归期的,没有想到段大人会对女真如此唾弃,安排他过去,是我失策了。只是那边太过寒冷,亚楠身体不适合在那边,你若是需要封地,还是尽量往南方选择。 毕竟南方不仅温暖,富裕,吃的上面也是花样百出,亚楠嘴刁的很,哪能陪你去建州那边吃苦?” 新皇说到亚楠的时候,装作轻松的样子,好似亚楠从来不曾被抓过,一直都在他们身边的样子。 “嗯,也对,亚楠从小娇弱的很,建州那边是太冷了,等我见到亚楠的时候,再问问她的意思,说不定她对建州的想法,比我们更有创意。” 亚楠,若是此时你能在我身边干政的话,我一定一定特别感激你,一定一定不会再整天担心你干政被弹劾,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会害怕。 学慎陪着新皇,认定着亚楠好好的活着,等着自己将她找到,若是能找到,随便她如何干政,自己都由着她。 “是啊,亚楠比我们两人都聪明,要是有她在,段大人的这番说辞,说不定被亚楠批的渣都不剩,朝堂的那些官员,更不会被梁怀恩那个反贼,吓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算了,不提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了。” 太子忽然意兴阑珊起来,还有几天,学慎就可以跟亚楠爹分头出发到各个州县,亲自主持人口普查,寻找亚楠了,而自己却不得不留下来苦等消息。 父皇的江山啊,太重太重,重的让自己从此只能将亚楠深深埋在心底,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想着念着。 “皇上,下个月的会试,你亲自做主考吧!” 学慎忍不住的有些担心皇上,在失去父皇母后,刚刚继承大统的时候,自己这个兄弟还不能陪着他,心生歉意。 “放心吧,朕今后会要做每一届会试的主考,张东岳之案,绝不会再发生了。”太子郑重的说道。 张东岳之所以从一介寒门学子一跃成为架空皇上的首辅,最关键的便是他每次都会不辞辛苦的成为每届会试主考,导致他的门下不知道又多少。 这本是皇上开科取士,但到了张东岳手上,最后却成了他一党独大的关键手段,是以,先皇在死前,也再三嘱咐新皇,今后每一届会试,皇上都要亲自主考,让天下学生,都以皇上为老师,杜绝张东岳这样的不臣之心。 也许他刚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大胆,不过他手里的权利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他的胆子就跟着膨胀了,若非误打误撞的遇上亚楠,也许张东岳真的成事了。 “亚青,爹跟你娘离开之后,这个家就靠你了,今年的会试,你正常去考,无论是否落榜,这个家你都要守好reads();。你成婚的事,爹跟太傅打过招呼了,稍微迟两年,等等你妹妹,她一定会回来的。” 赵子诚经过的痛彻心扉之后,同意了学慎的建议,跟他一起到大明的各个州县亲自主持人口普查,寻找亚楠。 既然连学慎都能认定亚楠会好好的活着,自己这个做爹的为何不能相信亚楠?她那么聪明,那么妖孽,绝不会轻易有事的。 学慎说的对,自己亲自去寻找,一定比那些禁卫军更容易判断亚楠对外发出的求救消息,天一道长带着他的同门们出发去了蒙古,亚楠不论是在蒙古,还是在大明某处,一定能找到的。一定能的。 亚楠被抓之后,太子,学慎,赵子诚对刺客的身份,有过多种猜测,猜测过张东岳安排的,猜测过睿王安排的,猜测过靼子,甚至连倭寇都猜测过,但却没人想到归属大明的女真族。 只因为这次造反战争里面,没有女真人的事,他们才不会想到女真,完颜柘安排的一百勇士,早些年就能混入梁怀恩的大营,自然也能骗过其他人的眼光,不会暴露出来他们女真的身份。 偌大的大明,第一次大规模的人口普查,估计需要三五年时间,才能将大明各个角落的人口,逐一登记在册。 如此不仅仅可以排查隐藏的叛贼,隐藏的倭人,隐藏的杀手,不法的贼人,还可以清楚大明有多少的农户,商户,匠户,军户,士子,男女老少各占多少,还有那些隐藏在民间的各色手艺人,将是大明不可多得的财富。 更重要的便是利用这个冠冕堂皇的机会,仔细寻找亚楠的下落,如此的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落到大明各个角落,找到亚楠,是迟早的事。 “爹,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爷爷奶奶的,茵茵还小,我们一定能等到亚楠回来成婚的。” 亚青压下内心绞痛,郑重答应爹,撑起整个赵家。 “赵大人,我已经将她送到偏远的小镇了,那个小镇的人都很淳朴,我看着她在那个小镇,买了一个小院子,一个临街铺子,安安稳稳的过活我才回来的。” 董文杰上次在睿王造反的时候,带人搜查睿王府,看到了睿王府地牢里面被囚的赵亚琪,到底没有绝情的将她跟睿王府里面的女人一样,当场拉走充作官妓。 赵子诚从董文杰那边知道了亚琪下落之后,到底心存不忍,偷偷交给董文杰一千两银票,拜托董文杰安排人将她远远的将她送了出去,但愿她经过这一次,能在大明某个不知名的小镇,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吧!自己这个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董文杰很是理解赵子诚的做法,但内心里更是希望赵亚琪不如死了,这样的女人活着,内心里能悔悟当年?说不定内心里更加痛恨亚楠呢! 算了吧,既然赵子诚舍不得她死,自己就帮帮她吧,当是为亚楠积福吧。相信老天开眼,将亚楠还给我们。 相比于赵亚琪,一起被囚的李秀钰的儿子李志启,却在差点误放的情况下,被亚琪点破生机,被董文杰当场灭了。 赵亚琪如今恨的人多了,不仅仅恨亚楠,恨亚青,恨所有赵家人,赵亚琪如今更加愤恨李家人,尤其是李秀钰全家。 当她看到锦衣卫要当李志启是被睿王迫害的人的时候,点出来李志启的真实身份,说他是乱臣贼子李秀钰的独子,这下子,李志启的生机全无,死前的眼神,恨不能吃了赵亚琪reads();。 亚楠充分利用女神的身份,积极调动完颜部落的族人,建设部落。 草棚子全部换成山洞,给我挖,挖出冬暖夏凉的窑洞来,暂时没有办法弄到关内的汉人瓦匠,亚楠也只能充分利用附近的地形,尽最大程度改善族人的生存状态,第一个便是住房,四处钻风的草棚子如何保暖? 安排疾步如飞的完颜柘亲自带人去关内,买种子,白菜,萝卜,大豆,各种蔬菜种子都需要,农作物的种子越多越好。 哪怕完颜部落的人种不了,分给相邻的几个部落种植,也是好的,大家都有,就不怕被人惦记了,也不会因此发生流血争夺。 顺便给自己购买几套衣服,澡盆,身上这一套衣服穿了这么多天,亚楠感觉无法忍受了,好在完颜部落的人,比之自己穿的更为无语,亚楠甚至幻想自己跟他们一样,全身上下穿着兽皮,连睡觉也得如此的话,感觉真的难以接受。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自己娇养了这么多年,若是让自己真过这样的原始生活,根本无法想象啊! “啊,女神,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狠厉的那努如今称呼起来女神,也一样的充满膜拜。 在今天奋力挖掘窑洞的时候,那努忽然发现铁锹下面竟然挖出来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摸了一把,黑乎乎的,顿时惊诧起来,这是什么?女神一定知道的。 亚楠不徐不疾的过去,从自封女神之后,亚楠便主意随时保持自己的仪态,符合人们心里女神的高贵姿态。 煤?煤矿吗? “接着挖下去,看看这样的东西是不是越来越多?” 亚楠极力克制着内心激动的心情,感觉自己真要成神了,如此美好的资源,上苍竟然如此轻易眷顾了自己? “快挖,一起挖!”那努兴奋起来,女神脸色很欣慰。 “女神,果然是越来越多了!”那努兴奋起来,感觉女神一定喜欢越来越多。 “好,停止挖掘,这个窑洞,从现在开始,安排人保护起来,这里将会是我们部落最珍贵的秘密,谁也不能透露出去,一旦谁透露出去,谁就是灭我部落的罪人!” 亚楠对着所有围观的族人严肃的吩咐着,若是想对部落的人保密,根本不可能,现在已经是寒冷时节了,很快他们每个人都会知道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有何作用。 所有根本无法对族人保密,好在完颜部落的族人心很齐,不论老弱妇孺,都知道有部落才有他们的道理,这点自己倒是放心,不过自己如此严厉加重语气,也是让他们知道事关重大,免得他们无意中说漏嘴招祸而已,要知道怀璧其罪啊! “是,女神!”围观的上百族人,无一不异口同声的答应着,内心也格外激动起来,能让女神如此看重的,必定是好东西,保密,打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等完颜柘带人从关内采买回来,看到部落沿着山凹四周的山体里面,全是一个连一个的窑洞reads();。走的时候,还没有如此的宏观,如今回来真叫人大吃一惊。 窑洞外围,还设置了一个大圈的防御工事,全是用山里偏大的树木制止起来的,树木被砍成两人高的树桩,稳稳的插入地下。 树桩紧紧挨在一起,形成了既挡风雪,又挡敌人的工事。树桩外围还挂满了带刺的树藤,这对野兽,敌人都有防御作用。 山坳中心的草棚还在,但族人却都不再住在草棚里面了,这些草棚被改建成了马棚,家畜棚,甚至是菜地。 有了大量的煤矿资源,亚楠自然不会放过暖棚种菜,天再冷,有大煤矿在,也敢奢侈的在冬季吃上绿油油的蔬菜,顺便还能取暖,多好?省的吃树叶,野菜什么的,这边冬季的时候,估计吃上这些都难。 若是能种出来绿油油的蔬菜,配上打猎回来的烤肉,日子还真不错,前提是将粗盐给炼化了!不然的话,再好的东西,也失去了美味。 可惜亚楠还真不敢在这大肆将精盐给炼制出来,供部落使用,怕部落的宝贝太多,部落族人也感到惶恐不安。 “帮我买细盐了吗?”亚楠见到完颜柘回来,还是很高兴的,改善生活,现在就可以,吃喝穿都要改善。 “嗯,买了,足足买了四百斤!衣服也买了,你看看还适合?” 完颜柘如今对亚楠,真的有些忍不住的要膜拜了。当自己答应跟她合作那一刻起,她竟然当场就对部落重新做了规划。 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窑洞,比起草棚真的是暖和多了,感觉部落忽然大了很多,山坳外围的防御工事,让自己怦然心动,为何自己跟族人从未想到过呢? “真的?我看看?”亚楠笑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向完颜柘带回来的包裹。 “嗯,我是跟店里的老妇人说的,她给你配的几套衣服,我,我没看的,我先出去看看!” 完颜柘忽然很是不好意思的解释起来,不敢对她有半点亵渎,她的衣服,自然是极为圣洁的。 亚楠看着完颜柘有些狼狈的逃了出去,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他现在倒是有自觉了,知道避讳这些了,从前自己被他挟持的时候,可没见他对自己有半点尊重。 如今自己可真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完颜柘挟持自己的时候,应该不会想到他会有今天被自己奴役的时候!哈哈哈! 亚楠心情不错,这日子改善的很快,部落这么多人无条件服从自己这个女神,孩子这几天更是体贴,居然半点也不折腾自己了。 宝宝啊,娘看的出来,你一定是娘的小棉袄,等你出来,等娘做到了答应完颜柘的承诺,娘带你偷偷回去看你爹,好不好? “酋长,快过来看看?这是女神让我们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泄露的东西,黑乎乎的呢!” 那努这才有机会跟酋长回禀部落最新情况,刚刚酋长一回来,就直奔女神的窑洞,都来不及回禀。 完颜柘眉头打结的看着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努力回想自己在中原见识的,却不得不叹气,半点也不认识。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有什么用?她怎么会如此看重这个东西? 215 知足 亚楠此时非常满意,自己的窑洞里面,基础配置可以说齐全了。 几个专门的布袋子可以收纳自己的衣物,铜镜,梳子,松软的棉被,枕头,瓷杯,瓷碗,汤锅,铁锅等生活必须用品,再也不缺了。当然,跟精细奢侈半点搭不上,但如今这样的条件下,能有这些,亚楠感到知足了。 虽然花的是自己的钱,但钱不是问题,自己除了暴露给完颜柘的这十万两银票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二十万两银票,还隐藏备用着呢。 如今有了这个巨大的煤矿,亚楠忍不住的笑了,看起来不仅仅隐藏的二十万两银票不会动用,将来自己手里的银票,一定会更多更多! 到了现在,完颜柘不得不信服了这个自称自己为女神的皇室女人,在她的旨意下,进入冰雪连天的部落,如今正充满了温暖,丰富了钱粮。 谁能想到在这样冰雪连天的冬季,自己部落竟然能长出来绿油油的蔬菜? 自己更加没有想到,她坚持要跟着自己去海边淘盐的时候,意外遇上了高丽的船只。而她竟然当场就能跟这些高丽人谈起生意来,说的是自己跟族人根本听不懂的高丽话。果然是女神。 当高丽人离开之后,完颜柘这才瞠目结舌的看向自己族人信仰着的女神。 两百颗大白菜,竟然换了高丽人五十把火枪。两百个红萝卜跟两百个胡萝卜,换了高丽人二十根野山参。还有五百斤白面,五百斤大豆,另加一百把倭刀。 完颜柘整个感觉高丽人全傻了! 亚楠无视傻眼的完颜柘,物以稀为贵到了一定程度,就是用这些跟自己交换,都不算多。稀奇什么? 尤其是航海的人,在海上最缺的就是这些富含维生素c的蔬菜,更别说是在这个冰寒刺骨的冬季,天天吃猎物也要命的。 建立一个通商的海港吧!这里远离大明,离建州城也算偏远,在这跟高丽人做买卖也不错,不仅仅能获得部落需要的武器粮食,也能销售掉部落大量的蔬菜。 至于其他部落,暂时这个冬季带不了他们一起发展,完颜部落必须最先强大起来,才能顺带着其他部落慢慢跟上,不然可就给自己找麻烦了,谁没贪心? 过年之后,冰雪消融,春天来了,但这里的春天,依旧感到寒冷reads();。亚楠感到自己的肚子再过一阵子,根本难以遮掩了,到时候先跟完颜柘说明白吧! 女神怀孕了,族人还能再信仰自己了吗? 想到这,亚楠嘴角抽搐的笑了起来,刚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怕被人欺负,被人垂涎,才想到用女神来打消他们心里的那种想法。 如今五个月下来,自己不仅仅将那十万两银子用作部落建设基金,带着部落的族人安稳的度过冬季,还带着族人在离部落几十里之外的海边,建立了简易通商海港,跟高丽人做了熟门熟路的生意。 如今部落,不仅仅比从前扩大很多,山坳上面,也开始了建设新的住房,用的是高丽人在附近岛屿上烧制的红砖碧瓦。高丽人的瓦匠现场给部落做指导,挣着部落里面新鲜的蔬菜。 亚楠也知道用煤炭供暖培育出来的蔬菜,再过一阵子,就失去了珍贵的资本了,但部落需要的东西,也差不多从高丽那边弄足了。 部落如今一片欣欣向荣,牲畜棚里,圈养了一百头猪仔,五百头羊,两百只鸡,三百只鸭,蔬菜棚子整整五十个。全是一片生机盎然的蔬菜。 砖瓦房也开始建设的有了初步的模样,等今年冬季,一定让完颜柘去关内带回来几个能打炕的大明匠户。 到时候这里真的再也不会寒冷了。跟去年冬季相比一定还要温暖,去年冬季,部落族人,大量燃烧煤矿,但为了怕一氧化碳中毒,屋里不得不保持一点通气,还是能感到寒风嗖嗖的,不过这跟部落以往的历史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好太多了。 部落这几个月陆陆续续出生了四十个婴儿,虽然存活了一半,但部落族人也高兴的厉害,若是从前,部落出生的孩子,能成活两成就不错了,不仅仅是缺乏食物,还因为寒冷跟疾病。 妇人生产死亡的也比起从前少多了,从前部落妇人生产,不仅仅孩子会死,妇人也会死,死于血崩,死于高热。两成的妇人会死于生产,这也是部落缺乏女人的重要原因。 但亚楠来了之后,妇人生产死亡的人数,比从前少多了,若是从前,四十个妇人生孩子,能死亡七八个,甚至以上。但这一次,四十个妇人生产,死亡了三人,这对部落来说,无疑是值得高兴的事。这可是多亏女神为部落女人生产准备足量的药材。 然最最让部落族人高兴的还是他们的勇士们,如今人手一把火枪,人手一把倭刀,人手一匹蒙古马,甚至在一次意外的交换中,淘换来了葡萄牙人的十门弗朗机炮。 强大的军事防御,让完颜部落的族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骄傲跟自豪,当然,完颜部落的族人,对亚楠的信仰也是前所未有的虔诚。 “我怀孕了!” 亚楠不得不跟完颜柘说明白,自己就是再穿宽大的衣服,后面也难以遮掩自己突出来的肚子,还是尽早跟完颜柘这个部落酋长说明白为好。 完颜柘忽然间就呆滞了,瞪大了眼珠,直愣愣的看着对面面带微笑的尊贵女人,也是族人跟自己眼里的女神,她怀孕了? 是那个慎王的? “你,你?你要走?” 完颜柘呆滞之后,内心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她若要走,自己如何拦她?跟从前那般胁迫她吗? 不,自己再也做不到那样,是她给了族人温暖跟生命,是她给了族人富足的资源,她说的那些承诺,虽然还没有完全实现,但以现在的进程来看,三五载真的能做到,她若真的要走,怎么办? 亚楠看着面前的完颜柘,双目通红,有些感动reads();。 虽然是他挟持了自己,给自己家人造成了悲痛,但不可否认,自己在他手里,没有吃什么苦头,相反,在他的示意下安排下,自己在部落里面享受着最尊贵的生活。 他甚至连部落大计,也对自己言听计从,除了自己不能离开部落族人之外,其余的,自己真的可以说能在这里称作女王。 “不,我不会离开你们,我答应你的还没有做到。你看,我们买了那么多种子,开荒出来那么多山地,将来所有女真部落,都会跟我们部落一样,拥有吃不完的粮食,住着温暖如春的房子。穿着好看的衣服,盖着松软的棉被。 所有女真部落,互相之间再也不会厮杀争夺,孩子们会平安长大,会读书识字,妇人们再也不会失去男人,老人们都能安享晚年。 等那个时候,我才会离开!只是我现在怀孕了,他们会怎么看我?会接受我生孩子吗?” 亚楠有些忐忑,自己一直装逼的女神形象轰然倒塌了啊!万一族人以为自己跟他们酋长有染怎么解释? “这是天赐!” 完颜柘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她还记得答应自己的承诺,不会着急离开。 她的孩子,自然应该是神的孩子,虽然自己内心深处,奢望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自己的血脉,但自己清楚知道,她绝不愿意让孩子称自己阿玛。 她从未忘记那个慎王,她对所有男人都疏离有礼,她尊贵的血脉绝看不上这片土地上任何的男人。 那个慎王,自己见过,在自己闯入皇宫刺杀皇上的时候,自己便见过那个慎王,他跟她一样的高贵,跟她一样的俊美,能在自己面前,不怕死的想将她换下来,也只有他那样的男人,才配她这样尊贵的女神。 呃?这是天赐? 亚楠瞬间笑开了!看起来宝宝的地位,不会差了,神的孩子呢!绝不会被人歧视被人欺负了! 完颜柘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痛! “那我现在就需要准备很多东西,需要大量棉布,针线也需要很多,要那种细线,可以绣花的,颜色各种都需要。棉布最好多选几种颜色,鞋面也需要,要不然你带着我我建州城看着买?” 亚楠兴奋起来,宝宝还有五个月就要出来了,幸亏出来的时候是夏天,孩子不怕冻着,等几个月过冬,孩子就大了多了,就容易过冬天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为孩子多多准备尿布,小衣服,小鞋帽,小披风之类的,全用棉布跟棉花,自己到时候也需要很多棉布做垫子,生孩子会出一段时间血的。 这边部落里面的妇人用的全是灰烬,哪怕亚楠悄悄跟这些妇人建议,给她们买棉布做布垫,她们也没有一个人肯答应,反而将自己安排买回来的棉布,全做成了衣服reads();。 部落妇人说祖祖辈辈用的都是灰烬,不碍事的,但亚楠绝无法忍受这样的灰烬,所以得好好准备棉布做垫子。还有孩子的棉布尿布,也得多多的准备起来。现如今,半点也不差钱。 “不许,我替你去买,需要什么,你都告诉我!”完颜柘果断拒绝。 亚楠这样尊贵的女人,这样精美的女人,一旦出了部落,被其他部落人看到,一定是被垂涎贪夺的,她绝不能被人欺负,自己也绝不答应,最好还是不要被人看到她的美丽,部落里面的族人,将她当神一样仰望,但别人还没有如此,自己不能冒险让旁人看的她的美丽。 那些高丽人不一样,他们不敢对大明朝廷不敬,更何况他们还需要部落的蔬菜,皮毛。 虽然亚楠每次跟着自己去见高丽人的时候,都故意画丑了脸的,但自己对女真男人知根知底,他们看女人,可不是仅仅看面貌,更会看女人的身段。 亚楠如今虽然怀孕,但她身段依旧足以令人垂涎,还有她那举手投足之间显露的尊贵,都足以让女真男人产生征服*,自己不愿意她被人如此亵渎。 亚楠忽然焉了,还想跟之前去海边那样,扮丑了自己,去见识见识建州城呢,看来是不行了,这个男人在部落里面对自己言听计从,但要是离开部落,他是不会答应的。 “我给你带鱼回来做汤!你好些天没吃鱼了吧?” 完颜柘见亚楠忽然焉了,有些不忍,但也不想解释给她知道,自己不愿意她以为女真男人那样不堪,其实在女真勇士眼里,抢夺女人,是勇敢的行为,但她一定不会如此以为的! “嗯,好吧!” 亚楠老老实实的接受了此酋长的意见,似乎自己是任性了一点,自己如今的身体,应该不方便骑马的,尽管部落里面怀孕的妇人,骑马是家常便饭的事。 但亚楠还是不敢用自己的体质跟她们相比,毕竟她们从小就这样无所谓的摔打成长起来的,那差一点的在婴儿时期,就被无情淘汰了,留下的自然是体质强悍的。 等完颜柘将亚楠需要的物品全部买回来后,亚楠便专心做孩子衣服尿布鞋帽,还有自己的换洗里衣,棉布垫子。 想想完颜柘对自己的尊重,想想以后自己还想打动他心软的放自己离开,还是动手给他做了两套像样的衣服,毕竟他如今也是这个大部落的酋长,将来他带领其他部落共同脱贫致富的时候,也能有体面的行头,对其他部落来说,更具说服力。 形象需要嘛!若是自己让他在外面花钱买,他从来舍不得,不过亚楠相信,若是自己动手做的,估计他不会推辞了,不仅仅省钱,也是女神的恩赐呢! “给你的!可以见客的!” 亚楠微微笑着,将一个大大的包裹,指给站在对面的完颜柘,里面是自己半个月的劳动成果。 两套棉质长衫,按照骑马需要的要求,在两边都开了叉,两条刺绣腰带,两件披风,一件黑色,一件天蓝色。还有两双皮靴。 完颜柘当场打开了大大的包裹,便顿住了reads();。 呆滞了一会后,完颜柘紧紧咬住自己嘴唇,抱着包裹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一刻,他特别想哭,这是自己失去亲人之后,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她女神一样的尊贵,却一针一线给自己做了如此之多的衣服,虽然部落里面也有女人为自己做衣服鞋子,但真的半点也没有手里抱着的温暖好看。自己甚至能闻到衣服上传来的淡淡幽香。 女神有了天赐的孩子,不出半天,全族老少都知道了,没有人觉得半点不妥,反而为女神感到骄傲自豪,孩子对于这片土地来说,真的无异于天赐。 这段时间,完颜柘带领族人,守护开荒出来的两千亩山地,大半是麦地,小半是油菜地,还有两亩是玉米地。 这两亩的玉米还是亚楠跟葡萄牙人淘换过来的玉米种子,亚楠说这些玉米种子种出来之后,一颗都不能吃,留着做下一年的种子。 相邻的五个四百多人的部落,本想结伴打探完颜柘部落虚实钱粮的,却被热情好客的完颜柘拉着,硬是塞了大量的种子,送给他们开荒种地,如此还有人不要么? 这些人得了这些巨大的好处,当然会极为好奇,甚至会恶意猜测完颜部落有什么秘密宝藏。 完颜柘为了消除他们的好奇,消除这样的隐患,安排族人,暗地里透露给他们知道,完颜部落里降临了一位女神。 是女神给了部落温暖的冬天,是女神给了部落丰富的粮食,女神可怜族人,愿意恩赐这片土地所有女真人,让他们再也不会忍受寒冷,忍受饥饿,忍受互相之间无止境的厮杀。 带着这五个酋长,参观了完颜柘部落新盖好的红砖碧瓦的住房,参观了屋里整齐的木质家具,床,橱,柜,凳,晾衣架,以及衣架上整齐的棉质衣服。 厨房里面更是设备齐全,锅灶是热乎乎的,碗橱里面有丰富的瓷碗,陶罐,整洁的饭桌,一切显得那么陌生,却有那么奢侈,相对于这片土地来说,这红砖绿瓦内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陌生跟奢侈,听说这是大明人才能享受的美好生活啊! 五位酋长紧紧咬住嘴唇,看向完颜部落最中心的那最漂亮的红砖绿瓦,据说女神一直住在那里,接受完颜部落族人的朝拜。 “完颜酋长,我们今日可以朝拜你们女神吗?” 其中一位酋长说出来大家共同的心声,女神如此仁慈,又如此接近自己,如此机会,怎么能错过? “可以,不过女神怀孕了,脾气有些差,你们需要更加耐心,更加虔诚,女神脾气好的时候,便会恩赐我们,记住,千万不要惹怒了女神。” 完颜柘一片苦心似的叮嘱着他们,亚楠说过,她会带着所有女真过上好日子,但她需要所有女真对她敬畏,而她如今手里还拥有了特别的武器,她说那叫女神怒火。 虽然自己极为好奇那件武器的秘密,但她说这件武器,她不会传给任何人,包括女真,也包括大明人,这件武器只是用来保护她母子的平安的。 亚楠虽然大着肚子,但也丝毫无损尊贵美丽,反而因为有了孩子,亚楠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有种君临天下的气魄。 216 震慑 “你们就按完颜酋长说的去做,带着族人跟着完颜部落族人学习开荒,至于高丽人会烧制的红砖绿瓦,你们部落里面可以选几个人出来,跟着他们一起学习,高丽人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他们会用心教导你们的。 完颜部落里面的牲畜,将来会免费提供你们幼崽,不过这要等来年你们部落开荒后,有了充足的粮食,才能圈养牲畜。 今年冬季,我还会带领你们过上温暖的冬季,穿上完颜部落族人身上那样保暖的棉衣。 前提是你们五个部落,从现在开始,紧紧跟随完颜部落,听从完颜柘的安排。若是其他部落也想过上如此吃饱穿暖的好日子,都需要跟你们一样。听从完颜柘的安排。 若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大家互不干涉,但若是有人想见到好的就想抢夺,染指完颜部落,本女神不会高兴的。你们看!” 亚楠清清凉凉的高傲的说着,俯视着在完颜柘带领下,一起跪在院门口下面的五个外族酋长,先是恩赐给予,最后恐吓的时候,一挥手便是院子外面一声巨响,顿时将跪在院门口外扭头看向院子外面的五位酋长吓得当场失禁。 只见院子外面一里处圈养着的几十头野兽,瞬间被炸飞了天上,落下来的全是残碎的肢体,瞬间便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 “女神息怒,女神息怒!”完颜柘急忙磕头,配合着如此诡异气氛,安抚着亚楠这个脾气不好的女神。 “女神息怒,我等不敢,不敢的!” “女神息怒!从今以后,我们一定以完颜酋长马首是瞻,绝不敢有二心,否则便跟外面的畜生一样!” “女神息怒!我们都信服女神,都听女神的安排,感谢女神给我们的恩赐!” “女神息怒,从今天起,我们全族就是完颜部落族人,求女神庇护!” “求女神庇护!” 亚楠轻轻挥挥手:“都下去吧,你们的话,我记住了,好好跟着完颜柘,好好学习开荒种地,圈养牲畜,带着你们族人,过上好日子reads();。今天我有些烦躁,吓着你们了,下次不会了!” 亚楠微微笑了,笑的温暖圣洁,心里却舒了一口气,今天的这五个酋长,经过了对完颜部落的参观学习,经过了完颜柘给他们的承诺,也经过了自己给的巨大惊吓,他们五个,将成为完颜柘最忠实的追随者。 没有想到自己利用煤炭制作出来的炸弹,威力真是过大了,一颗扔下去,竟然能有如此震慑效果,如此,自己在这片土地上还惧怕什么? 只不过炸弹的方子,自己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太过超前,还是不要用于当前的战争,太过生灵涂炭。但是自己一个人用作震慑敌人,还是可以的。 亚楠发誓,这个炸弹方子,到死也不会透出去的。 今天好好震慑了这五个酋长,将来完颜柘统一全辽东,也指日可待了,完颜柘在这几年完成统一辽东,自己再帮着辽东的女真,完成开荒种地,圈养牲畜,读书识字,乃至完全融合女真。 让大明人视女真族为自己人。更让女真人视大明为自己的祖国,如此,大明的未来,只会更加美好。 完颜柘早早的就花钱请来了高丽的御医,守护在亚楠身边,如今的亚楠,不仅仅是完颜部落族人心中的女神,也是周围十几个部落族人心中的女神,更是自己心里那个遥不可及的女神,她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亚楠摸着自己大肚子,心里无比郁闷,到了五六个月的时候,自己真的极为克制饮食,但肚子依旧是越来越大,有种要生大胖崽子的感觉。 当年惠姐的肚子都没有自己的肚子大。自己会不会死于这次生产? 一想到这个,亚楠就极为烦躁不安。尽管完颜柘通过高丽商人,花了一万两请来高丽一个曾经在宫廷担任过御医的大夫,尽管自己还准备了不少上好的药材,但亚楠依旧不安的厉害。 怕自己死于这次生产,怕自己不能将怀胎十月的孩子生下来。 不论是大明的妇人,还是女真女人,生孩子都将面临生死考验,女人会死于难产,死于血崩,死于高热感染。孩子也一样会死于难处,死于高热感染,甚至是一次小小的风寒。 完颜柘自从亚楠肚子到了临产之后,便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亚楠,哪儿也不敢去,生怕亚楠随时有事自己不能及时知道。 完颜柘内心更是充满恐惧,平日族里女人生产,不论死了女人或者是死了孩子,族里的人,都不过一身叹气,便接受了。实在是太过习以为常。 但完颜柘完全不敢将这样的结局想在亚楠身上,不论是亚楠,还是孩子,都不能有事,孩子若是有事,亚楠一定难以承受,每天看着亚楠满脸圣洁的为孩子做着各种衣帽鞋袜,就知道她极为看重她的孩子。 到了三十八周零五天的清晨,亚楠终于感受到了阵痛来临。 第一次阵痛过后,亚楠松了一口气,稳定了情绪,吩咐伺候自己的两个姑娘:“吩咐下去,烧足开水,将我准备好的剪刀,线,布,全部用开水煮起来,另外将催生的药包煎熬起来,止血的药包也要煎熬起来,去跟你们酋长说一声,我要见他。” 亚楠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急,不能慌,是死是活,都不能再多想了,想多了对自己,对孩子没有半点帮助reads();。 尽量做足生的准备,但,也安排好后事吧! “完颜柘,我知道女人生孩子,有死有生,如果,如果我难产了,孩子实在难以生出来的话,你帮帮我,跟从前那样,将我劈晕过去,用刀破开我的肚子,救活我的孩子,将她送回京城,送到我爹娘身边,告诉他们,我在这活的好好的,请他们不要牵挂我,将来有机会的时候,我会回去看他们的。” 对不起学慎,我不敢将孩子丢给你,怕万一万一你娶了继妻之后,孩子便有了后娘,我不敢赌所有后娘都有我后娘一样的柔软心肠。更因为王府的世子之位,会逼的女人心狠手辣,我不敢赌啊! 唯有将孩子交给我家人,我才能安心,如此,他们也会以为我在大明的某一处安好的活着,如此便好。 完颜柘的心狠狠的刺痛起来,如针扎,如刀割,如烈火烧灼。 完颜柘忽的跪在亚楠面前,双手颤抖的抱着亚楠高高凸起的肚子,将头轻轻的挨在亚楠肚子上面。 “你是女神,她是天赐,你们都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完颜柘低低喃喃,像是安抚亚楠,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呵呵,我不是女神,我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为了有朝一日能顺利获得自由而已,你一直都知道的。 幸而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一些,如今你的部落壮大到了五千人,你的族人再也不会忍受饥饿,忍受寒冷。 若是我能好好的生下孩子,我会着手开始教导你们族人读书识字,不论男女老幼,都可以跟着我学习。好好学习,也许有朝一日,大明的科举,你们也可以参加。我会为你们争取的。 若是我没能走过这道坎,你帮帮我,救救我的孩子,让我的孩子替我在爹娘膝下尽孝,拜托你了!” 亚楠现在很能理解惠姐当年生孩子时候的安排,若是不能将后事安排好,自己真的无法一心一意的生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完颜柘跪在地上抱着亚楠的肚子呜咽不已,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啊! “你别哭,我只是在最做坏的打算,不一定真的出事,我只有安排好了,才能安心生产,你起来吧,我肚子又疼了!” 亚楠心里酸酸涩涩的,在自己生产的时候,没有亲人在身边,孩子的爹更是不知道孩子即将出世。为自己担心为自己哭泣的,竟然是曾经挟持自己的刺客。 完颜柘焦急不安的等在产房外面,亚楠从清晨时分开始阵痛,如今已经是午时了,产房里面半点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亚楠眉头打皱,咬住牙齿,尽量放松自己,不愿意哼出来声音,不能浪费半点精力,所有的力气,都是宝贵的,是孩子得意顺利出世的力量。绝不能喊叫,绝不能哭泣,到真正需要用力生的时候,才不会因为脱力导致难产。 亚楠这一次的生产,比之前世的那次引产,拖的时间更久,从清晨阵痛到天黑,亚楠都没有生出孩子来。 外面早已经跪的一地的族人,上千人都在跪在地上祈求上天保佑女神平安生产reads();。 以此同时,正在湖广小镇普查的学慎,没有来由的感到心痛难当,有种窒息的感觉。 “亚楠,亚楠!亚楠你在哪儿?你别怕,别怕,我就要来了,就要到你身边了,你别怕?” “跟我一起进去!” 尽管里面负责接生的族里的老妇人,并没有出来请求大夫,但经过了一整天的焦急等待,完颜柘早已耐心用尽。亲自拉着身旁的高丽御医直接闯入产房。 守候在亚楠身边的几个老妇人,眼疾手快的将亚楠下面遮掩起来,双眼通红的瞪向酋长。 “还没到生的时候,你们不能进来!” 老妇人们不管大明的那些规矩,什么女人生产男人不能进产房,什么晦气的说法,这几个老妇人只是对她们心中的女神,极为敬重,不愿意男人亵渎了她们心中的女神。 “我还没事,你放心,先出去吧!若是我叫你,你再进来!”亚楠疼了一整天,脸色看起来有些白的透明,但精神还不错。 “你们去拉上一条布帘子遮住,我就在这边陪着,御医也要在场。亚楠,要不要喝点热乎乎的米粥?” 完颜柘无视族里老妇人的眼神,自顾自的安排起来,不会让亚楠感到为难的,用布帘子将亚楠上半身全遮掩起来,自己跟大夫在亚楠头边,不仅仅可以陪着亚楠,也可以随时救护亚楠。 老妇人们看着自己的酋长,满是阴鸷的眼神,有些惊吓,便不敢撵酋长出去了,只得乖乖按照酋长说的,用宽大的棉布,沿女神腰侧竖一个遮掩的帘子,将女神的下面遮掩起来。不会让酋长跟御医看到女神不该看的的地方。 一直到子时,亚楠才拼劲全力生出孩子,随着孩子一声响亮的啼哭,亚楠瞬间激动哭了。身下胀痛的感觉都全部忽略了,满脑子全是孩子的啼哭。 紧跟着不一会儿,亚楠又感到下面涌出一股东西,有些惊喜,难道还有一个孩子?可是为何还是不哭? “酋长!” 给亚楠接生的老妇人忍着胆颤,轻轻呼唤布帘子后面的酋长。 完颜柘有些不解,孩子还在大声啼哭着,会有什么事?血崩?御医一直看着的,没说啊! 就在完颜柘不解的时候,两个老妇人抱着两个包裹,其中一个嚎嚎大哭,其中一个悄无声息。 完颜柘顿时心里一阵惊慌,第一反应,就是劈晕了亚楠。 完颜柘看着两个孩子,一个通身粉红,五斤多重的女婴,正嚎嚎大哭,一个满脸乌紫,约三斤多重的男婴,若非只有微弱呼吸,都以为是死的了。 “御医,快过来看看?”完颜柘一把扯过高丽御医,将那个满脸乌紫的小小男婴,交到御医手里。 御医忽的将小小男婴倒提起来,狠狠拍了几次孩子屁股,终于小小男婴发出了猫叫一样的小小声音。 “酋长,这个孩子,在下无能为力,看他这个样子,撑不过几天时间,倒不如顺其自然,免得孩子多遭受几天的罪reads();。” 高丽老御医摇摇头,这个孩子太小,别说他五脏六腑没有长好,恐怕他连吃奶都难。怎么活下去?正常大小出生的婴儿,都有几成活不成,更何况这点大的孩子? “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救活他!” 完颜柘满眼赤红,无法想象亚楠醒来之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慢慢死去会是怎么样的心痛? “不是花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即使我们高丽皇宫也没有这个能力,除非是你们大明的皇室,也许可以,但只能是也许。毕竟他太小了!” 高丽御医见完颜酋长如此坚持,想想还是推荐了大明皇室,但御医内心里却是不抱希望的,即使是皇室出生的正常大小的婴儿,死的也绝不少。 如此推荐,也不过是叫他知道,知难而退,毕竟大明皇室的尊贵,绝不可能是他一个小小外族酋长能攀附得上的。 “你们几个,从现在起记住,女神只是生了一个公主,御医,你帮我守护几天我们的女神,不要告诉她这个孩子的事,我现在就带着他去大明,请你们严守这个秘密!” 完颜柘无法想象亚楠眼睁睁失去儿子的痛苦,想到亚楠在生产之前跟自己交代的后事,心如刀割。 幸而亚楠平安生产,幸而亚楠生出来一个美丽的小公主,自己手里的这个男婴,就看的命运了。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亚楠的这个儿子,送到京城的赵家,赵子诚身为亚楠的爹,他一定会在乎亚楠的生死,在乎亚楠的孩子,以他现在的地位,一定能请到皇室御医给孩子看病。 亚楠曾经安排后事的时候,就希望她的孩子能回到京城赵家,希望赵家亲人得知她安好的消息,希望她的孩子能在赵家得到良好的教育跟前程。 至于皇室,完颜柘放弃了,皇室能无情的宣布慎王妃死亡,就不可能接受慎王妃的孩子出现。哪怕他们之前表现的那么在乎亚楠,他们也不可能接受死去的慎王妃有一个这样的孩子,这对这些极要脸面的皇室人来说,无疑是丢尽颜面的事。 用亚楠精心织绣的婴儿衣帽给幼小的孩子穿上,可惜即使再小小的衣帽穿在这个孩子身上,还是显得宽大的很,看的完颜柘心里酸涩的疼。 再用亚楠亲手织绣的婴儿披风包裹起来小小婴儿,取出亚楠收藏在她屋里的暖玉镯子,还有亚楠当时被自己挟持的时候,头戴的金镶玉的簪子,作为孩子是亚楠的证物,准备一起送回京城赵家。 一路上以最快的速度疾飞,日夜不停,以温热的羊奶点点滴入,孩子一路上从未发出啼哭之声,唯有呜咽而已。 亚楠的爷爷奶奶从亚楠被抓之后就病了,一直缠缠绵绵,时好时坏。若非有御医用着皇室最好的药材,爷爷奶奶真的难以支撑这么久,心病难医啊! 潜入京城赵家,对于完颜柘来说,没有半点难度,悄无声息就潜入了赵府,很快判断出来亚楠爷爷奶奶的住处。 这一天临晚,爷爷奶奶,身体好了一点,能下床了,刚刚吃过晚饭便让二叔六叔他们早些回去睡觉,这段时间他们在心急亚楠之余,还要伺候自己,如今各个都显得憔悴异常,不能将孩子们都连累了啊! 217 血脉相连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看着窗外的暮色,不由得为亚楠揪心着,在心底虔诚的祈求着菩萨保佑孩子平安归来。 呜咽之声! 爷爷奶奶瞬间感觉到了屋里多了低低的呜咽之声。急忙转身,果真看到了屋里的床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包裹,是孩子的披风。 迫不及待的扑到了床上,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脸色发紫,呜咽之声,便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显得那么费力,那么揪心。 “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朕一个人进去看看。” 新皇一直都知道亚楠极为儒慕敬重爷爷奶奶,无论何时,最难以放心的也是爷爷奶奶,是以才会让御医全力照顾爷爷奶奶,自己也在得空的时候,亲眼看看亚楠爷爷奶奶,自己一定不会让亚楠身陷囹圄的时候,还要揪心爷爷奶奶的身体。 皇上一进去就看到了爷爷奶奶双手颤抖着在打开床上的一个包裹,心不由自主的跟着猛地颤抖起来,是亚楠递过来的消息吗? 爷爷奶奶无视大踏步站到床边的皇上,两人一手拿着一个金镶玉的簪子,一手拿着一个暖玉镯子,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这是亚楠的,是亚楠戴着的。 皇上也看到了亚楠的镯子跟簪子,更看到了小脸乌紫的婴儿,一点点的大,比惠姐当年生的孩子小了一半,这么点大的孩子,是谁的? 难道是亚楠生的?是不是学慎的? 不,不是,孩子太小太小了,不像! 皇上一想到孩子可能是亚楠在屈辱的情况下不得不生出来的,便顿时满腔怒火,满身阴鸷,恨不得将那个屈辱亚楠的男人,碎尸万段,满门抄斩! “快去打点热水,打点热水!” 奶奶的心里早就激烈的翻腾起来,怀疑这是亚楠在外面不得不生下的孩子,从孩子的大小来看,必定不是学慎的孩子,亚楠必定是受了屈辱的。 但亚楠能生出这个孩子,就说明亚楠还活着的,那个送孩子过来的人,悄无声息的送过来,连着亚楠贴身带着的价值连城的首饰一起,也许是那个男人再替亚楠抱平安啊reads();! 可惜孩子太小太小,不知道孩子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出生的,不知道路途遭遇了什么,什么有些酸臭味道,先用热水给孩子洗洗干净,再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胎记。男孩还是女孩。 奶奶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尽管猜到孩子不是学慎的,但只要是亚楠的血脉,就是好的,亚楠也一定好好的。 “你们去打些热水过来,守住这边,不许任何人进来!” 奶奶本是激动的吩咐一边的爷爷去打热水,皇上却先一步转身到了门外,吩咐自己带过来的太监护卫,打热水,严守这里,不许任何人知道亚楠的消息。 皇上尽管此时还满是煞气的捏紧拳头,但看到亚楠爷爷奶奶对这个孩子的态度,终究是克制住了刚刚一闪而过的想要摔死那个孩子的疯狂想法。那是亚楠受辱的活生生的伤口,若是孩子活着,亚楠便一辈子遭受屈辱,难以忘却 “月牙朱砂痣?”爷爷激动起来,亚楠的左边小腿的这个位置,一样有这样一个月牙朱砂痣。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奶奶咬住嘴唇,呜呜呜的哽咽起来,不敢大声的让人知道亚楠受到了如此屈辱。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从这个小小孩子身上,看到了亚楠的平安。 “把孩子交给我吧,这个孩子需要精心调养,他看起来很弱很弱,朕会安排一处妥当的地方,让孩子平安长大,朕也会安排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绝不会让亚楠的孩子,经受半点屈辱。朕会让你们时常见到他的,你们放心吧!” 皇上瞬间就做出了决定,自己收养这个孩子,绝不会让亚楠的孩子,背负这样的污点。 从亚楠奶奶看到孩子身上朱砂痣后痛哭的表情,皇上十分确定了这是亚楠的孩子,只不过不会是学慎的孩子。 亚楠受苦了! 那个男人该死!可这是亚楠的血脉,尽管她是遭受屈辱生下的,也是她的血脉,她的心那么柔软,一定不忍心迁怒孩子的。 既然如此,朕替你收养这个孩子,给他名正言顺的名分,不会让你在得救回来之后,还需要面对这样的他,让你一辈子难以释怀。 顾不上内心绞痛,皇上一边说,一边就动手包裹起来刚刚用热水擦洗干净的婴儿,急速回宫,宣御医! 奶奶颤抖着手,做出要抱孩子的姿势,却被爷爷颤抖着拉住了,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用浑浊的眼光祈求着皇上。 救救孩子,救救亚楠! “放心,朕会救这个孩子,也会救亚楠,这个孩子,朕会给他另外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身份,这件事,若是你们为了亚楠好,请对所有人掩瞒下来,包括赵老师,也包括将来得救回来的亚楠,她必定不会愿意面对曾经的屈辱,让她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吧! 倘若有一天,她亲口问起来这个孩子的下落,你们就说孩子太小,没了!记住,这是对她对学慎最好的结果!” 三个月之后,大明皇室被宠的能飞天兰美人,在诞下麟儿的时候,血崩而亡,只留下了一个五斤重的小皇子reads();。 小皇子在满月的时候,就被皇上封为南王,意为难忘,不知情的都当皇上是难忘失去的兰美人,因为满月当天,逝去的兰美人,再一次被提升位置,从死后及时提升的妃位,事隔一个月,再次提升到如今的皇贵妃之位。 唯有皇上自己明白,封孩子为南王,是自己不能忘记亚楠。 “儿子,娘就要回来了,等娘回来,爹让你娘好好看看你,长大了不少呢!你娘一定认不出来你了!呵呵!” 夜深人静,皇上独自一个人带着吃饱喝足的孩子就寝承乾宫,伺候的太监宫女都被皇上撵出了殿外,这是皇上每天感觉最幸福的时光,自然不愿意被人打扰。 只有在这个时候,皇上才感觉,自己跟亚楠之间,亲密无间,她的血脉,如今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可是叫亚楠娘呢! 至于学慎那边,皇上选择缄默,不仅仅是亚楠不会愿意被人知道她遭受的屈辱,也是因为皇上不愿意这个孩子被学慎抢走。 皇上敢肯定,只要学慎得知这个孩子是亚楠的话,以他的为人,必定不会让出孩子的,哪怕是旁人生的。 但是,他也必定知道,若是亚楠得救回来,只要看到这个孩子,便不会从过去的噩梦中走出来,学慎他必定还得另外找地方安置这个孩子。 既然如此,还不如由自己安置,如此亚楠得救回来,不会知道这个孩子,不会一直记着曾经的噩梦,若是可以,甚至自己愿意娶她,爱她,不给她半点机会受伤。 可惜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学慎对亚楠的心,从未动摇过。 皇上把弄着从孩子身上带回来的这根金镶玉的簪子,里面竟然隐藏着如此剧毒之药,亚楠一直带着这个,想的怕是当掩入后宫之后,用这个为学慎守身如玉的吧! 一想到亚楠为了学慎,能做的这样的地步,皇上的心就隐隐刺痛着,终究自己认识亚楠迟了学慎太多年,青梅竹马的他们之间根本容不下自己的身影。 学慎啊学慎,朕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待亚楠的这滴血脉,你能不能让亚楠得救回来甘心认你,却是要看你自己的了。 那个男人看起来对亚楠动了心了!要不然不会冒此风险,悄无声息的将亚楠的血脉送回赵府,以报平安。甚至为了证明孩子身份,连价值连城的首饰也附上了。 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报平安,他也是想要这个孩子活着。这个孩子被自己用御医院几个最好的大夫,精心守候照顾了三个月,才堪堪将孩子保住,长到了现在的五斤重。 中途幸亏有天一道长回宫,为孩子调理了一段时日,不然孩子即使长大,也难以有长寿,不过现在不必担心这个了,孩子会平平安安到老的。 那个男人这一辈子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的下落,这将成为自己一个人心里的秘密。 即使亚楠爷爷奶奶知道自己救走了这个孩子,他们也绝猜不到自己将孩子收在自己名下。 独宠兰美人几个月,谁会质疑这个孩子的出生? 从今以后,自己不会孤单了,有亚楠的儿子陪伴自己,自己的儿子是亚楠生的,叫亚楠娘呢reads();! 五年后。 “娘,我明天不上学了,我要跟酋长伯伯一起骑马去科尔沁!” 五岁的安宁,从小到大,一直就不是亚楠期望的那个安宁温婉的样子,除了长相极为有安宁温婉的气质,性子上面,简直半点女孩的样子也没有。 从小就在部落里面称王称霸,部落里哪一个孩子没有被她谁打过?可偏偏她的样子,让部落几万族人,甘心宠溺着她。甚至都称呼她为安宁小公主。 亚楠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小公主,回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失职的将孩子养出来这样的脾气? 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若非有完颜柘帮着自己看着她,自己都要被她累死,哪有时间做到之前承诺的,教导这些族人读书识字? 快了,本打算去年就可以想办法通知学慎,不过看到那些族人祈求的目光,自己还是做不到丢下他们,至少将他们当中一部分人,教导出来识字,懂得大明读书人眼里的经义。 感觉再过一年,也差不多了,安宁就给她好好玩着吧,等回到京城,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肆无忌惮的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了。 只是这一次的科尔沁草原之行,安宁还是不要去了,蒙古草原的十几个部落,这几年没少跟完颜拼杀,虽然每次都是完颜部落完胜,虽然从去年之后,蒙古的好几个部落都认了完颜柘为主,科尔沁也在其中,但亚楠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次科尔沁举行大型聚会,听说会有几十个蒙古部落参与,完颜柘打听回来得知,有不少部落暗地里已经结成联盟,被推举为联盟汗王的叫那仁,而那仁的王妃,却是张东岳的那个孙女,如今在草原上,她叫兰若王妃。 这个女人本是大明送给蒙古部落,用于挑起他们争斗的祸根,但没有想到张东岳精心调养出来的孙女,果不其然不是简单的,到了这样的情况之下,却能辅助那个叫那仁的汗王,暗暗成了如今蒙古联盟的汗王。 有那样的女人在场,亚楠有些担心完颜柘,他们如此高调的邀请完颜柘,不会仅仅是为了友好客气,蒙古人眼馋女真如今的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完颜柘不仅仅为了面子要去科尔沁,即使为了彰显女真的势力,震慑联盟的蒙古,他也得要去科尔沁。 “哦?安宁,你以前学的全部都学会了吗?若是你能将以前学的字都写出来,娘不会阻拦你的!” 亚楠眼皮不眨,一会就给她多出一些不曾教导过的字,就不信拦不住这这孩子。 “好啊,娘,我真的全都会了,我保证全都会写!娘你就让我去啦!” 安宁一边激动的表态,一边火凤火燎的就将自己小桌子上的笔墨摊开,准备听写娘教导过自己的字。 “娘,你骗人,你没有教过我这七个字!娘你骗我!” 安宁气的小脸通红,不对,娘根本没有教过自己这七个字,娘故意的,娘不想让自己去科尔沁! “哦?那你叫酋长伯伯过来,看看他会不会写?再叫梅尔过来,看看她会不会写?他们可是跟着你一起学的哦?你再去问问其他人,看看娘是不是教导过这些字的?” 亚楠微微笑着,眯着眼,看着自己满脸通红的女儿,心里好笑,小样儿,娘会输给你? “娘reads();!你每次都这样!叫多少人过来,他们都听你的,你是女神嘛!哼!我不要做公主了,我也要做女神!” 安宁小公主感觉自己鼻子都要气歪了,要是问酋长伯伯,他一定什么都听娘的,酋长伯伯怎么会不认识字?他跟着自己假装一起识字,根本是逗自己玩呢!娘早就教了他嘛!还有梅尔阿姨,她可是娘亲自教导出来陪伴自己的,她怎么会不认识字? 娘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全是识字的,娘就怕自己玩疯了不肯读书识字呢!可读书识字哪有骑马射箭好玩?再说自己不是也跟着部落族人一起上学了嘛!娘不愿意让自己去科尔沁草原玩,故意骗自己,偏偏部落族人都听娘的话,气死了! “哦?我的小公主也想做女神?娘为你感到十分骄傲,这是不是说明我的小公主已经能带给上万族人安康的生活了?” 亚楠微微笑着看着跟自己置气的宝贝,自己从不会斥责她,但也不会一味纵容她。起码能让她知道,若想获得他人的尊重,就得付出自己的努力跟实力。 安宁小公主顿时哑巴了,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族人眼里女神一样的娘,小嘴抽搐着,却怎么也不能说出来自己也要做族人女神的话了,自己还这么小,哪有娘这样的能力,让他们从心底敬畏自己?他们宠爱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娘的女儿嘛! 吧嗒吧嗒眼泪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委屈的要死,就是很想很想去科尔沁嘛!呜呜呜!娘不让啊! “宝贝觉得委屈吗?到娘这儿来,娘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你爹,你也从来没有问过娘,娘知道你是早慧的孩子,心里懂得多的很。今天,娘陪你,说说你爹,好不好?” 看着女儿掉金豆子,亚楠也忍不住的心疼起来,伸出双手,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温和的叙述着女儿的爹来。 亚楠知道,部落族人尽管膜拜自己,但他们内心里都不愿意自己离开这片土地,所以他们在女儿面前,从来不会说她爹的问题,哪怕女儿无意识的问起他们来,他们也会不约而同的避开这个话题,岔开过去。 自己明白他们的心思,暂时也不会点破,只求孩子平安长大点,自己做到了承诺完颜柘的,就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至于是不是回到京城,自己还有些踌躇,想先看看学慎如今是不是另娶,也想看看皇上的态度,再做打算。但无论如何,自己也想带着孩子悄悄回到赵府,看看家人,尤其是爷爷奶奶。 孩子在一点点大的时候,根本不会明白爹的意义,当孩子大一点点的时候,自己也担心孩子太过期盼爹,让族人警觉自己离开的心。 如今女儿五岁,比起同年孩子,早慧多了,自己也在筹备离开这片土地了,是时候跟孩子说说她爹了。 “爹?”安宁顿时注意力被亚楠成功转移了,黑乎乎的眼眸,紧紧盯着娘,甚至有些小紧张的样子。 族人从来不肯告诉自己爹是谁,酋长伯伯更是不会告诉自己,甚至有些老嬷嬷,悄悄告诉自己,自己没有爹,族里也有没有爹的孩子,还让自己不能问娘,娘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所以自己不敢问,怕娘伤心。 218 转机 “你爹是大明朝的慎王,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小时候读书,是你外祖父教导的,那个时候,他读书极为刻苦,除了读书,便是帮衬他爹娘干活,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爹成了大明朝最年轻的状元。 你爹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娘,在他高中举人的时候,他偷偷的背着娘,跟你外祖父求了亲,你外祖父背着我答应了。 当时娘还生气的,不过你爹一直很用心的喜欢娘,将娘放在心里,娘在他成为慎王的那一年,嫁给他成了慎王妃,那一段时间,娘过的很幸福。 不过,好景不长,那一年大明内乱,逆贼张东岳伙同睿王谋反,几十万反贼兵临城下,爹跟娘就在那个时候失散了。娘被你酋长伯伯巧遇带回到这里,那时候娘发现怀了你。 安宁,娘知道你虽然小,但一定能听明白娘的意思,娘要说的是,大明人眼里的女人,名节应该大于性命。 娘跟爹走失了这么一段时间,为了保全大明皇室名誉,为了保全娘的名誉,当时的皇上,宣布了娘,也就是慎王妃的死亡,娘在大明,只是个死人。 娘当时有些心灰意冷,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可就在那个时候,娘发现肚子里面有了你,娘忽然间充满了希望。宝贝安宁就是娘活着的希望。 这几年,娘非常想你爹,也许你爹也非常想念娘,娘很想带着宝贝去看看你爹,可娘内心有些踌躇,有一点点害怕,害怕你爹忘记了娘,但娘却又十分肯定,你爹一定不会忘记娘的,你爹也许在大明暗暗寻找着娘。 安宁,娘有些害怕了,安宁,会明白娘的心吗?” 对于自己被完颜柘挟制俘虏的经历,亚楠只字不提,简化了自己到女真部落的过程,就是怕女儿难以承受这样的事实,毕竟在这五年间,完颜柘是女儿最依赖的人,完颜柘对女儿的宠爱也是捧在手心里的。 自己不想女儿因为自己,仇恨完颜柘,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女儿陷入矛盾纠结中,让她记住美好的东西吧!至于自己内心的担忧,孩子可以知道,毕竟自己后面带着她回到京城的时候,需要作出选择,她虽然小,但会明白自己这个娘的选择的。 “娘,要是,要是我们回去后,爹不要我们,我们就回来,好不好?娘,酋长伯伯喜欢你呢!” 安宁用力的抱紧害怕的娘,软软糯糯的安慰着娘。 懂事之后,安宁就猜测过爹,猜测过娘为什么身边没有爹,安宁能感觉到,自己一定跟族里其他没有爹的孩子不一样,他们的爹杀敌的时候死了,再也不会见到了。 但是自己的爹一定没死,娘时常抱着的自己的时候,会笑的很开心,就知道爹一定是活着的,可是爹为什么不在娘的身边? 今天自己才知道,娘跟爹失散了,打战的时候失散了,可恶的大明朝廷,竟然宣布娘死了?娘才没有死reads();! 什么狗屁的名节大于命的?要是爹也这么想,娘还不如不回去,可是看着娘这么想念爹,自己不敢劝娘不回去,等娘回去死心之后,自己再哄娘回来。 酋长伯伯喜欢娘的很呢,可惜娘从来无视他的喜欢。部落里面那些女人,眼睛都粘在酋长身上了,可酋长的眼里却只有娘。 诶,其实,自己很想叫酋长阿玛的,阿玛对自己真的好好啊!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爹,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能有酋长伯伯这样好吗? 站在亚楠门口外面的完颜柘,顿时全身僵硬起来,耳朵更是竖立起来,他也很想很想很想留下心中的女神,哪怕每天只能看着她,也愿意。 “娘之前答应过你爹,要陪他到老,你爹也答应过娘,陪娘到老,娘心里一直信着你爹,更心疼你爹这几年为娘担心。 所以,不论娘心里有那么一点害怕,娘还是想你爹,很想很想,即使真的看到你爹另外娶了女子,娘心里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到那个时候,娘会带着你,远走他乡,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娘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守着你到老,这个世上,除了你爹,娘的心,容不下任何男人了!” “可是,可是娘,要是爹只喜欢你,不喜欢我怎么办?”安宁忽然有些不安起来,娘如此喜欢爹,万一爹以为自己不是他女儿怎么办? “在娘的心里,我的安宁是排在第一位的,你爹是排在第二位的,若是你爹不喜欢安宁,娘答应安宁,娘也不喜欢你爹了,好不好?” 亚楠一边抱着女儿,一边温柔的亲吻女儿的脸颊,给女儿信心。 “嗯,在我的心里,娘也是排在第一位的!啵啵!”安宁反过来也学着娘的样子,亲吻娘的脸颊。 站在外面的完颜柘眼眶湿了,若非自己,她怎么会饱受相思之苦?若非自己,她怎么会如此忐忑不安? 可她却如此仁慈,仁慈的善待自己这个让她饱受离别相思之苦的恶人!甚至仁慈的在小安宁面前,为自己遮掩恶劣的强盗行为! 如今的女真各个部落,全部都归拢到自己的名下,认自己为主,相互之间,再无从前那般争夺厮杀,全女真族的人口,这几年猛增了不少,如今足有五万之众。 以这里为中心,建成了女真核心的城镇,比之建州城半点不逊色,甚至更为繁华,这里不远处,还建立了通商的海港小镇,开荒了上万亩山地,这里的物资再无从前那般匮乏。 如今全族没有人住草棚,最差的也是住进了泥胚房,但里面家具,锅碗瓢盆都是齐全的,甚至连冬日取暖的大炕也是家家必备的。 孩子们如今都能读书识字了,那个建州都督,前一阵子闻讯过来看到我们如今的部落都大吃一惊。 他还跟着族人一起跪拜了女神亚楠,并当即表示,自己愿意请求大明皇上,安排教谕过来教导孩子们读书识字,甚至会请求皇上允许部落的孩子参与大明科举,将来做大明的官员。 曾经亚楠承诺自己的,如今都一一实现,自己却自私的想留下她,任由她内心饱受相思煎熬,自己欠她的,三生三世都还不清了reads();。 而此时的皇室,已经赶往建州,还有一天的时间,便能达到。 十天前,皇上接到段誉再次的上书奏折,内容却是跟六年前的截然相反,六年前段誉极度鄙视唾弃女真外族人,极度反对在建州建立都督府,一力劝谏要求收回大明安排在女真的卫军,放弃这个极度贫穷,又极度容易滋生造反明将的地方。 现在段誉的上书,却是极度的在自责反悔,自责自己失职,自责自己眼光狭隘,自责自己有愧先皇看重,这片土地如此迸发出如此灼眼的生机,比起大明关内,也半点不差,尤其是那个通海的港口小镇,比起大明,真的是有过之无不及。 最令他敬佩的不是女真部落的酋长,而是女真的一位女神,极度神秘的女神。 据说她极度高贵,极度美丽,所有族人都极度膜拜她,甚至是完颜柘这个强大的部落酋长也极度膜拜她。 她可以跟天地沟通,可以跟高丽说话,可以听明白来自海外的很多国家语言的女神,她正在亲自教导着部落孩子,读书识字,她在屋里对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便狠狠的撞击了自己的心。 孔子周游列国,有教无类! 皇上看到段誉这番上书,顿时蹦了起来,是亚楠,女神是亚楠!一定是亚楠,只有她才能做到这样不可思议的女神! “飞鸽传书,将段大人的这番上书,传给慎王,听取他的意见!” 学慎,你日夜寻找,整整六年了,朕从段誉的上书里面看到了亚楠的身影,但愿你也能看到,朕现在就启程去建州,但愿你也能尽快赶去,亚楠煎熬了这么多年,也许最想念的,最想见的只是你! 朕只是赶去告诉她,父皇当年要她承诺掩入后宫的话,朕取缔了,朕不会让她入宫,不会禁锢她的未来,若是她能早些知道,也许她早就赶回了我们身边。 可恶的女真,可恶的那个叫完颜柘的酋长,亚楠曾经屈辱的遭遇,若是他一手促成,朕灭了他全族! “父皇!”原本是在一旁静静练大字的小南王,见父皇忽然露出凶狠的眼神,顿时忍不住怯怯的叫唤了一声。 “嗯,叫父皇有事?” 皇上缓了缓激愤的心情,努力对这个安静的过分的儿子,露出笑脸,有些怕惊吓了孩子。 “父皇在生气吗?”小南王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小手,牵住了父皇的大手,满是关怀的眼神。 皇上的心,瞬间就融化了,蹲了下来,将孩子抱了起来。 “父皇是在思念故人,思念了整整六年了,终于得到了故人的消息,父皇有些失态了!” 亚楠,我的亚楠,我多想告诉我们的儿子,你是我等待多年的爱人。 可惜我不敢,怕你不肯回来,怕看见你也是奢望,但愿你跟学慎能再续前缘,能每天看到你开开心心的笑脸,能时常吃上你亲自捧上的美食,朕知足了,只求你能在我一眼能及的地方reads();。 “父皇会去找他吗?他为什么不来见父皇?他不知道父皇思念他吗?” 五岁的小南王,从小安静异常,更是聪慧异常,很是懂得大人的话。 “呵呵,儿子,她不知道父皇思念她,她跟父皇有些误会需要解除,父皇想今天就去亲自接她回京,需要一些时日,也许会有一个月之久,也许会要两个月,这段时间,父皇让少傅大人入宫陪你,等父皇回来好不好?” 对不起,亚楠,我不敢,不敢带我们的儿子去见你,等我去女真弄明白一切,朕会为你讨回公道,哪怕让朕灭了完颜柘全族,朕也要为你出气! “好,儿臣等父皇将那个故人接回来,儿臣也想见见他,儿臣会告诉他,父皇思念了他六年了,以后他就再也不会离开父皇,让父皇如此思念了!” 小南王的心里,对父皇思念的那个故人有些不愉,为何让父皇思念?不知道早些回京见父皇么?不能自己回京,非要父皇亲自去接么? 皇上不由得湿了眼,将自己的头紧紧的挨在孩子稚嫩的脸颊上,忍不住的亲了一下这个一心维护自己的儿子。 将孩子交给身为少傅赵亚青,皇上放心的很,如今赵家早已成为自己的肱骨之臣。 如今的首辅,是自己的太傅轩辕老师,内政有他带着赵亚青一起看着,不会有事的,如今的京城在三家国公府的管制下,没有人敢滋事。 大明如今的官员,尤其是京官,在董文杰的监察下,根本没有人敢结党营私,徇私舞弊,董文杰如今可是这些官员头顶上悬着的一把利刃,被他斩杀的贪官污吏,如今越来越少了。 自己可以放心离开京城一段时日,幸亏儿子及其董事,才这一点大,就知道维护自己这个父皇,比起自己小时候,可是强多了。 事隔一天,学慎正在满脸沧桑的视察着这个府的所有人员的时候,护卫送来了皇上传来的飞鸽传书。 女神? “备马,快,直接去关外建州!传书给赵大人,要他先回京城!” 学慎只消一眼,便及其肯定,那个女真人膜拜的女神,一定是自己的妻子,亚楠。 亚楠,等我,等我救你回来。 亚楠,你一定不知道皇上根本没有逼你入宫的想法,若是你能早点知道,你就不会这么多年不敢传回消息,你是怕自己被皇上的人知道,不得不遵从之前的承诺掩入后宫,是不是? 娘子,你怎么就不相信相公呢? 不,你不敢想信了,因为我答应了先皇给你办了丧事,嫁入慎王府的慎王妃整整死了六年,你还敢相信我这个相公吗? 是我不值得你相信,是我妥协了先皇临终的这个谕旨,什么狗屁的保全你的名誉,却叫你丧失了对我的信任,活该我这么多年也找不到你! “爹,你带我回家吧!我一个人在那儿,被他们很多人欺负,爹,我差点被欺负死了啊!呜呜呜!” 赵亚琪没有老老实实的拿着一千两银票,在董文杰为她甄选的朴实小镇安顿下来,而是不死心的找到了正在普查寻找亚楠的赵子诚reads();。 赵子诚两鬓斑白,这六年找亚楠,焦心不已,从前儒雅俊逸的身影,如今苍老的很多。幸亏一路有雷静悉心相陪,才能坚持这么多年没有倒下。 从前以为三五年就能结束的普查,如今想来还是错估了,大明版图如此宏大,各阶层的人,一个不落的记录他们的祖籍,身份,关系人等,着实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就在赵子诚眉头打结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一阵尖锐的哭叫,细听之下,才叹气的丢下手里的资料,缓缓走了出来。 雷静站在一边看得胀气,恨不能一巴掌扇走这个女人,相公为了寻找亚楠,这些年劳心劳力,自己恨不能以身替代,希望能减轻相公的负累。 这个女人倒好,本是被充作官妓的命,被相公悄悄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可以在那个朴实的小镇,安宁一生。 谁知道她竟然有本事从那么远的小镇,寻找到了这儿,跪在院子门口哭着喊着,让相公更是心力交瘁。 正当赵子诚疲惫的看向那个让自己无力的大女儿的时候,护卫忽然递过来慎王传书,回京! 赵子诚的心猛然一震,亚楠有消息了!这是学慎跟自己约好的,只要谁先查到亚楠的消息,就传书回京的。 “赵亚琪身为逆贼睿王侧妃,被充足官妓,死于押送途中,你,好自为之!” 赵子诚清清凉凉的声音,救她是自己身为人父的不忍,如今亚楠有了消息,更不可能带她回家,去见亚楠。 亚楠在外这么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屈辱,正是需要全家人细心呵护的时候,若是亚琪跟着自己回家,亚楠必受她的冷嘲热讽,自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亚楠,哪怕是自己曾经在意的血脉至亲,也绝不会允许亚楠遭受点点的伤害。 赵亚琪恨的满眼赤红,这个绝心绝情的男人,辜负了娘,抛弃了自己这个女儿,他连畜生也不如。 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只要有机会,我赵亚琪发誓,一定要赵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这是你们对我的报应!对,就是报应!活该你们赵家跟张东岳全家一样,满门抄斩! “相公,是亚楠有消息了吗?”雷静心灵感应的感知到相公内心的强烈翻腾心绪。 “应该是,是学慎让我回京的消息,他必定是有了亚楠的消息,才会传信让我回京!” 赵子诚眼神有了一丝色彩,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亚楠回到了自己身边,欢快的叫自己爹。 就在赵亚琪如此发誓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尾随上了她。 “侧妃娘娘?” 赵亚琪忽然浑身一震,如今再听到这样的称呼,自己再没了从前的骄傲自豪,有的只是深深的战栗。 谁? 赵亚琪忍不住战栗着转身,看到身后的年轻俊秀男子,差点尖叫起来,他,他,他竟然是睿王世子,他竟然还没死? 219 找来 是,睿王嫡子一早被睿王遣送到了金陵冯国公那儿,不得不说,睿王世子,比起睿王更为小心谨慎,到了金陵之后,他就感觉心绪不宁,找了一个跟自己长得像的男子,顶替了自己留在金陵,自己则是在暗处观察等待。 结果没有多久就传来了父王造反失败,金陵冯国公全家被牵连抓捕入狱的消息,而那个因为贪财顶替自己的男子,则替自己死在了牢狱之中。这个顶替自己的男子,早就吃了自己给的毒药,若非自己定时给他解毒,他比死无疑。 幸亏早做了退路,若非如此,死的就是自己。如今睿王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但总是好好的活着的,手里还有不菲的银票,还有几个贴心的护卫,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一定能完成父王的遗愿。 曾经的自己,差一点,只差一点点,自己就是大明太子,乃至大明皇上了!不急,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缓缓图谋大事才是。 这个女人本是该死的,为何没有死成?即使父王起事前没有赐死她,在事发后,她这样的身份,最少也是被充足官妓的命,难道是赵子诚舍不得他的女儿,出手救了下来? 应该是的,可是刚刚自己看到赵子诚狠心远离了她飞奔回京,她,对于赵府,到底有没有用处? “你,你是人是鬼?” 赵亚琪浑身战栗着,看到了他,就忍不住的想到了他父王对自己的狠心,看到了他,就想到他母妃对自己的毒打,是他们全家害了自己,是他们全家害了自己。 爹,快来救救女儿!爹! 赵亚琪张开喉咙,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满脸俊秀的男子一步步走近自己。 “琪儿,别怕,别怕我,如今我才是你唯一的亲人,跟我回家,好么?” 睿王世子,状若情人间的呢喃,却让赵亚琪魂飞魄散,曾几何时,他爹就是这样宠溺着自己的,可他爹在翻脸的时候,却那么的绝情,哪怕自己怀了他的骨肉,也得不到他怜惜的一眼reads();。 幸而他得到了报应,死了,他那个变态的王妃,更是死了,可他们的儿子,却找到了自己,怎么办?爹,你快来救我啊! 吓得腿脚发软的赵亚琪,就这样被睿王世子半搂半抱着掩入人群中。 对付女人,睿王父子两人都深得其中要领,将女人变成自己的,便能死心塌地了。 仅仅两天,赵亚琪忘记了睿王曾经对她的绝情,更忘却了睿王妃对她的狠辣,眼里满满全是睿王世子对她的温柔体贴。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更是大明容不下的人,我们一起离开大明,去关外,那时候再也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起生几个孩子,一辈子不离不弃,好不好?” 睿王世子东躲西藏,机缘巧合之下,曾经看到了张东岳那个老贼的孙女张敏敏,被送去了关外,如今自己的人,打听到了,那个女人果真不负张东岳的细心栽培,被那么多男人辗转,却依旧成了靼子那仁的兰若王妃。 这样的女人,果真不可小看,也许自己可以跟她合作,也许自己可以跟她联手,夺回属于父王的江山,她一定能答应的,自己手里有几十万两白银,而她现在靼子那边,也应该积攒了很多势力。 相信她一定不齿跟靼子,若是自己许给她皇后之位,她应该舍不得推辞的,哪个女人舍得皇后之尊?更何况自己长得比起那些丑陋不堪的靼子,好看了何止千万倍? 身下的这个女人,也不能放手,能让赵子诚不忍心的女人,留在手里,终归会有用的。 “嗯额,好,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可是,我,我还想看的赵家,满门抄斩!” 赵亚琪被睿王世子抚弄着,虽然此时正心猿意马的厉害,也没有忘记自己对赵府的强烈恨意。 “小傻瓜,我们在大明哪有机会让赵府满门抄斩?我们只有跟靼子合作,才能有机会借靼子的力量,让赵府满门抄斩,才有机会,让大明的江山,还回到我的手上,到时候,你就是我的皇后,好不好?” 虚无的大饼,睿王世子,不要钱的许诺着,女人要的不就是这个? 果不其然,赵亚琪顿时满面绯红,激动起来:“真的?真的让我做你的皇后?是真的吗?” 赵亚琪一想到亚楠曾经那么风光的成为神王妃,自己就嫉恨的想发疯,虽然她现在死了,她的名分也远远的压在自己头上,是自己永远也企及不了的。 若是自己他日能做皇后,哈哈哈,赵亚楠,你这辈子到死也不能压在我头上了,我不仅仅要将你在意的赵府满门抄斩,我还要将你鞭尸,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成今天这样的,若是不能将你鞭尸,我便对不住娘!真正害死娘的,是你这个贱人!我一定要将你鞭尸才能泄恨! 睿王世子在预见赵亚琪的第三天,便成功带走亚琪赶往关外,投奔张敏敏,如今那仁的兰若王妃。 “那仁邀请女神的事,不许你们任何人说,明天我走后,你们全力戒备,保护女神reads();!” 完颜柘看着手里的这份邀请,满眼阴鸷,竟然敢打亚楠的主意,别以为你有两万铁蹄,我就怕了你,我们族人如今不仅仅有上万铁蹄,更有女神为我们从海外购买的上万火枪,会怕了你们? 但是自己也不能不防他们这些阴险小人,会乘机偷袭部落,自己要去会会他们,但也绝不会不做好部落的防范。 “将这个带上,这十个足以让你的勇士,至少能瞬间消灭他们几百人,突然袭击的话,即使是他们的部落汗王,也难逃一死。如果可以,不必使用,毕竟杀戮过重。 若是不得不使用,你不需要一次头全部使用,一次一个的投射,足以令他们望风而逃,溃不成军,这才是真正的震慑,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将这些完璧归赵。” 亚楠第一次将自己一个人制作的依仗,投掷炸弹拿出来十个,交给完颜柘,明天的科尔沁之行,他即使不告诉自己,自己也知道明天回异常凶险。 他不能出事,若是他出了事,自己在女真这些年的精心建设,会瞬间毁于一旦,人心不容易凝聚在一起,但散起来却是瞬间的事。 “等我回来,我送你回大明!”完颜柘忍着心如刀割,说出这样的承诺。 只是这一别,自己再也不能一眼看到她的身影,再也不能抱着安宁,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一想到这些,完颜柘就感觉自己的心,痛的难以呼吸。 亚楠嘴唇蠕动,终究等到他心软的这一刻。 其实自己从能制作炸弹的那一刻起,就可以用炸弹威胁他离开这里,但自己却不忍如此,不仅仅是因为承诺了他的那些要求,也因为自己对皇上的承诺,难以甘心兑现,才鸵鸟般的等在了这里,等着契机回京。 离开京城六年了。 六年,也许足以让太子忘却了对自己的深情,也许足以让天一道长忘却了自己对皇上的承诺。也许此时此刻,皇宫之内,有了太子的盛宠。 六年,也足以让自己看明白学慎对自己的真情,他若不离不弃,自己便还他一生一世的情,他若舍弃,自己只能带着安宁,找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安安静静守着女儿平安长大。 “嗯!” 亚楠重重点头,用力咬住嘴唇,眼眶含泪,神情激动,终于可以平平安安回去了,可以先偷偷的看看爹娘,爷爷奶奶了。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完颜柘也重重对着亚楠点头,之后便毅然转身,回去准备科尔沁之行。科尔沁部落如今已经是自己的属地,在那里面对那些蒙古部落,自己本就不怕,如今有了亚楠给的这十个女神怒火,自己绝对可以震慑整个草原。 不过自己也知道,亚楠从来不愿意使用这个,除了第一次使用这个震慑女真先行试探过来的部落酋长时候,用了一次,亚楠便再也不用了,也不愿意跟自己说一个字关于这方面的东西。 她那么仁慈,那么心软,如何愿意看到天下百姓生灵涂炭? 她若是心狠,早就用这个逼迫自己,放她离开,何至于等到今天?等到自己亲自开口? 自己何其有幸能拥有这美丽幸福的六年?何其有幸能得到她的担心?亚楠,你放心,我懂你仁慈的心,不会轻易使用这十个女神怒火,我一定会完璧归赵,让你安心reads();。 等我回来,我亲自送你回家,六年前是我不顾一切的将你掳到了这里,六年后,我亲自护送你回家,但愿你的家人,都安好。 只是,只是那个孩子,早早就没了,即使我日夜不停的赶到京城,送回你爷爷奶奶身边,他还是没有坚持住,但愿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永远也不会知道。 完颜柘在时隔几个月之后,曾经再次潜入赵府,却不曾看到那个孩子,应该是没有坚持下来。 也许自己在护送亚楠回京城的时候,应该先亚楠一步去见她爷爷奶奶,说明白亚楠根本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也许只有如此,亚楠一辈子也不会承受这样的丧子之痛,这是自己唯一能为亚楠做的了,但愿她今后的人生,能幸福到老! 亚楠在这天晚上,不仅仅准备了自己的衣物,准备了回家的一切,也为完颜柘写下来不少建设上面的蓝图。 今后这里不需要遮掩回避大明了,那个建州都督段誉能看明白汉族如此融合女真的意义。 将来这片土地上,无需多久,就会建立很多个跟建州城一样的跟大明通商城镇。将大明汉人跟这里的女真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也无需多久,这里的孩子长大成人后,能毫无阻滞的入关考试,成为大明官员,这里的百姓也会成为跟大明没有丝毫区别的普通百姓。或许还能成为富甲一方的贾商,或许成为跟爷爷奶奶他们那般的农户,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土地。 亚楠从未担心自己的处境,如今自己的身边,有完颜柘安排的十个身手不凡的年轻少女贴身保护。 不仅如此,自己的手边,还有最大的依仗,投掷炸弹,族人将自己手里的炸弹,称之为女神怒火,这里的任何族人,都极为敬畏自己手里的炸弹。 只是自己在第一次使用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这些炸弹了,制作炸弹,仅仅是自己偶然的行为,也是自己当时想用来保护自己跟孩子的私心。 等自己回京城之前,手里的这几十个炸弹,自己会在空无人烟的地方销毁,仅留一个带着回京,以防万一。 “汗王,明天就让臣妾带人潜入他们老窝,一举抓了他们的女神,听说他们那里,粮食多的吃不完,牛羊多的数不清,银子更是白花花的,很多海外的商人,都喜欢去那里交换物资,只要汗王占领那里,汗王将拥有更多更强的力量!到时候,就连大明的皇上,也得要看汗王的脸色行事呢!” 张敏敏娇喘在那仁汗王身下,满眼的媚意,让那仁一阵口干舌燥。 “行,本王给你一万勇士,给本王活捉那个女神回来!” 那仁满眼猥琐,女神?哈哈哈,本王还没有操过女神!尽便宜完颜柘那个野人了! 张敏敏恶心的看着身上的靼子,贱人,就你那个恶心样子,还垂涎女真女神?不过,本宫一想到那个被万人膜拜的女神,被你这个贱人压,也着实痛快。 明天自己还会带上那个睿王世子,还有那个赵子诚的大女儿赵亚琪一起去女真完颜部落,这两人还以为自己是傻子,空许自己一个皇后之位,就以为能得到自己倾心相助? 本宫岂会看上小小的皇后之位?本宫要的是天下江山reads();!本宫会是历史上第二个武则天,让大明的江山,改姓张,以告慰枉死的所有张家亲人! 那仁只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眼里只有女人而已,自己会扶持他抢夺大明江山,扶持他登基为帝,为他搜罗天下美人,本宫要的是那一杆朱砂笔!御点江山! 这一次本宫就带着他们,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张家人的手段,若是能折服他们,倒也能收罗下来勉强使用。 睿王世子可以用来为自己名正言顺,毕竟他也是大明皇室血脉,至于那个贱人,正如睿王世子说的,既然赵子诚不忍她去死,也许有用也不一定,暂时给她一口吃的,随时备用罢了。 赵亚琪窝在睿王世子怀里,内心窃喜,竟然真的获得了那仁汗王的接待,还见到了首辅张东岳的孙女张敏敏,她果真答应了世子的请求,帮世子夺回大明江山。 虽然世子当着自己面许诺她皇后之外,但自己知道世子是在利用她而已,像她那样被那么多靼子糟践的女人,世子如何能看得上?今天晚上,那个长的跟猪一样的靼子汗王,正在那边狠狠揉虐那个张敏敏,那只猪发出嗷嗷的声音,都穿透了他们的王帐,简直是不要脸极了。 第二天天不亮,完颜柘就带着自己的五千勇士,带着亚楠用她另外私藏的十万两为族人配置的火枪直奔科尔沁,带着亚楠对自己的期盼,震慑蒙各个古部落。 自己在部落里面也留下了五千手持火枪的勇士,保护亚楠,保护族人。 “女神,前方十五里,有万马奔腾的声音,不是我们的族人!” 负责警戒的部落勇士,确认了这个敌情之后,快速返回回禀女神,酋长临走的时候交代过,一旦遇上大事,即刻回禀女神,一切听从女神安排。 “吉鲁,立刻安排一千勇士,随我出战,其余四千勇士,负责保护族人,不得放一个敌人进入部落!” “梅尔,带着她们保护安宁!” 亚楠分别向吉鲁跟梅尔下达命令,对于突袭的敌人,亚楠虽然没有确认,但已能肯定,必然是那些掠夺成性的靼子。 他们故意在科尔沁挑衅完颜柘,背地里却想偷袭完颜柘的部落,企图掠夺女真如此丰富的资源,简直是痴人做梦,自己这个女神可不是仁慈的主,必要时也是杀神。 完颜柘几万的族人,不论男女老幼,对于要来偷袭的上万敌人,都没有一个人感到恐惧,反而脸上都带着激动之情。 他们相信女神会用她的怒火,杀灭是这些无知贪婪的敌人!让他们有来无回! “皇上,前面查看到上万靼子,奔向完颜部落方向,皇上,微臣建议,严守都督府!” 段誉今早接到皇上要来建州消息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上书反对,护卫就来人回禀,皇上的人已经在十里之外,等着自己出城迎接了。 “朕给你的人全是废物么?你有五万持枪的精兵,缺让朕龟缩在都督府?眼睁睁看着靼子就在眼前不杀?朕看你这六年来,是真的养废了!” 220 相见 皇上大怒,上万靼子突袭女真完颜部落,那些女真人死不足惜,但那里还有亚楠,亚楠绝不能出事,自己如何能不去救出亚楠?该死的靼子!怕事的段誉! 段誉吓跪了,难以承受刚刚帝王的怒火,再也不敢谏言让皇上留守在都督府,只能按照皇上说的,清点皇上给自己配置的五万精兵,迎战上万靼子! 皇上看到段誉整合出来的五万精兵,顿时脸漆黑一片,果然这片土地,能养出废物,看看这些卫军,虽然手持火枪,却没有半点阴鸷杀气! “皇上,你看?” 就在皇上气的满脸漆黑的时候,孙公公眼尖的看到了建州城策马飞来的慎王一行。 皇上的怒火,终究消散了一些,没有想到学慎的动作会如此之快,比自己预想的早了将近两天,难道他接到自己飞鸽传书那一刻起,就昼夜不停飞马追来? “臣弟参见皇上!”学慎满是风尘,但眼神却是透亮。 皇上抿着嘴,微微露出笑容:“一路辛苦了,先跟段大人回都督府洗去风尘,朕先去会会那一万靼子!” 皇上内心里一直想自己最先见到亚楠,想最先知道亚楠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想最先为亚楠出气,却没有料到学慎,不顾自己书生身体,满身风尘的追来,看他满眼赤红的样子,兴许他几天几夜也没有合眼了。 这样的他,不能去见靼子,万一打起了来了,对他照顾不周,亚楠会绝望的! “臣弟恳请皇上回避都督府,这些靼子,我正想会会!皇上,这些靼子,是不是正直奔完颜部落?” 不得不说,即使在满身疲惫的情况下,学慎的脑子依旧是极为妖孽的,没有人跟他说明白此时的敌情,但他却从皇上的态度里,读出来这么多信息。 皇上叹气,如此学慎,自己还能如何拒绝? 也是,自己都难以克制即将要看到亚楠激动的心,学慎作为亚楠名正言顺的男人,如何能忍得住不去见亚楠? “好,贺客,带你的护卫,全力保护慎王,学慎,为了亚楠,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这一次,朕就带着你一起御驾亲征,杀尽靼子!” 皇上到底妥协了,体谅了学慎这些年对亚楠的思念之心,体谅了他对亚楠的执着之情,既然如此,自己就要确保学慎安全,让亚楠看到完完整整的学慎。或许自己赶过来,只是为了见证他们两人至死不渝的爱情的。 “臣弟谢皇上!” 学慎极为感激,自己能得到如此激动人心的消息,是皇上第一时间传给自己的,自己日夜不停的赶过来,遇上靼子,即将发生激战,皇上却在第一时间担心自己身体坚持不住reads();。 自己不会在跟皇上坚持,让皇上回避都督府,皇上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莽撞少年,他早已御驾亲征不止一次,相比于自己,皇上更能驾驭全军。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累皇上!听从皇上安排。 “全体都给朕听着,前面有一万靼子,正在奔袭完颜部落,完颜部落是我大明属地,靼子这么多年,不断侵犯我们大明,今天既然遇上了,就给朕拿出视死如归的勇气。杀光他们! 朕会和你们一起亲手杀尽那些残忍侵犯大明的靼子,朕会亲眼目睹你们的勇气,朕会赏罚分明,若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全家流放之罪!” 皇上面对这些毫无杀气的五万卫军,顿时满是煞气,强烈的吼叫声音,不断盘旋在建州上空。 那些六年不曾经历战事的五万持枪卫军,瞬间像是打了鸡血,皇上要御驾亲征,皇上要亲眼目睹自己的勇敢,若敢后退,必死无疑之外,还要牵连全家流放!孰轻孰重,谁都清楚! 不得不说,皇上曾经亲自指挥过两场战役,对于调动将士士气,已经有了娴熟的手段,而他作君王的霸气,也给了跟随他战斗将士,满满的斗志! 学慎看着如此皇上,内心是折服的,也是忠诚的。大明能有如此皇上,必能昌盛,父皇可以安息了! “女神,看,他们来了!”吉鲁激动起来。 亚楠点点头,冷冷的看向前方奔腾而来的上万铁蹄。缓缓抬起右手,猛地砸向前方。 随着亚楠的这番手势,之前购买的弗朗机炮顿时开火起来,一时间靼子人仰马翻。鬼叫连天! “不许后退,这样的炮打不了几发,继续冲过去!” 身着骑马劲装的张敏敏,满眼通红,早就听说完颜柘部落买了葡萄牙人的弗朗机炮,果真不假,这一次,自己一定能将这些弗朗机炮据为己有! 完颜柘已经带着大量精锐离开了部落,留下的不足为虑,只要坚持过这一轮火炮,后面还不是看自己如何摧毁女真的? “散开,散开了冲过去,先杀开炮的!” 巴图紧跟在张敏敏后面喊叫起来,巴图可是那仁的铁杆心腹,这一次的偷袭完颜柘部落,那仁自然不可能放心让一个汉人女人带走自己一万勇士,不过为了博她一笑,故意给她掌握全军的头衔罢了。 “吉鲁,带领你的勇士,全力射击,掩护后面的投掷手,送他们飞天!” 亚楠冰冷的站在高岗上,俯视前方战场,眼里没有半点仁慈,有的只是血腥杀戮!对于侵略成性的靼子,只有以杀止杀! 轰!轰!轰!轰!轰! 数十声巨大的轰炸声,超越了弗朗机炮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靼子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还有他们不顾一切往回逃跑的溃败之声。 “皇上,刚刚前面的是弗朗机炮的声音,后面这个声音,听起来比弗朗机炮声音更响?” 段誉脸色煞白,自己任建州都督六年,因为偏激,完全忽视了这里的女真,直到之前发现,女真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统一了起来reads();。 不仅统一起来,还大力发展富强起来,这六年朝堂没有拨付半点银钱给女真,自己也没有帮助过女真,但他们却自力更生的富强壮大起来。 他们开了大量的荒地,脱下了祖祖辈辈穿着的皮草,住进了比大明百姓都不差的住房,甚至家家户户都拥有了温暖的大炕,这里的冬季,再也不是恶魔。 可若是他们过度富强了,会不会对大明产生威胁?上次自己去见识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他们拥有这些强大的武器啊?就连火枪,他们都没有给自己看过一杆,看样子,他们对大明还是提防的很,不知道对大明来说,是祸是福啊? 段誉之所以断定拥有火炮的是女真,而非靼子,也是因为段誉见识过女真通海的小镇,靼子若是有如此厉害的武器,恐怕早就嗷嗷的抢掠中原了! “是她!” “是她!” 皇上根本没有理睬段誉,而是跟一起的学慎互相对看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就极为肯定,这些是亚楠弄出来的,除了亚楠,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全体将士,随朕抄靼子的后路!杀光这些靼子!” 皇上立即做出判断,亚楠能折腾出来如此厉害的武器,靼子必定会溃败回逃,堵截他们!杀光他们! 皇上没有判断失误,这些溃败而逃的靼子,本就处于魂飞魄散的状态,他们这些幸存的靼子满脑子里面全是那些飞上天的勇士肢体,太可怕了! “杀!杀!杀光这些靼子!” 皇上率先嘶吼起来!跟着皇上御驾亲征的建州卫军,顿时被感染的激动起来,虽然他们六年不曾参加战斗,但总归是军户出身,生来就为了打战的,对付起来这些溃败之军,还是足以胜任的。 尽管他们当中的骑兵很是,绝大多数是手持火枪的步兵,但如今这些骑马的靼子,一心只顾着逃命,一时间,居然出现了步兵追着骑兵打的奇葩壮举。 亚楠亲自骑马带着一千勇士追杀过去,一万靼子被弗朗机炮跟炸弹的轰炸之后,只余数千人,自己的一千勇士不仅仅是彪悍铁蹄,更是神射手,马山打枪,弹无虚发! “女神,前面出现了建州卫军,正在截杀靼子!”吉鲁忽然眼尖的分出来前方出现了两只不同的队伍,一方是靼子,一方是建州卫军。 “冲过去,高喊杀靼子!”亚楠下令。 是的,亚楠也看到了前方堵截靼子的建州卫军,他们不论是步兵,还是骑兵,从个人军事素质来说,都难以跟女真勇士相提并论。 这不仅仅是身体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大明高层官员,对卫军平日的规划操练严重不足造成的,建州都督段誉,是个读书人出身的文官,如今做了武官,还能指望他能将部下的卫军,带出来嗜杀血性? 不过,他能放下对女真外族的鄙视偏见,已属难得,这一次自己就让建州卫军,好好看看跟他们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女真勇士,是何等的无畏彪悍毒辣!这才是军人的天性! 段誉远远的看着两面夹击靼子的队伍,脸煞白一片reads();。 尽管自己部下成功杀了不杀溃败的靼子,但那是付出了多人生命的代价,而对面追向靼子的女真勇士,竟然出如入无人之境,看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一人倒下?这是何等的彪悍? “皇上,那是女神!” 当段誉苍白的脸看到了骑马而来的亚楠之时,第一感觉,那就是女真之神,虽然自己当日没有亲眼见过她,但她的高贵声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更何况,他刚刚清清楚楚听到那些女真,称呼她女神。 皇上痴痴的定定的看向远处骑马缓缓而来的亚楠,眼眶蓄满泪水,是她,果真是她,只有她才是女神! “驾!” 学慎疯了一样,不断策马飞奔而去,是娘子,果然是自己的娘子,她好好的活着,活着! 随着学慎策马飞奔的同时,随行保护学慎的护卫们,也策马狂奔起来,保护慎王,不容有失! “站住!”亚楠身边保护的一队女真少女,举枪对准了忽然策马狂奔而来的一队大明人,他们并非跟那卫军一样,截杀靼子,而是直奔自己的女神,谁也不许伤害女神!大明人也不允许! 亚楠缓缓做出放下枪的手势,站在原地,满是泪水,呆呆的看向疯了一样狂奔而来的学慎,他终于找来了! 曾经跨越生死,曾经蹉跎岁月,如今相爱入骨的人儿,她近在迟尺! 学慎满眼赤红,眼里没有天地,没有任何人,唯有心里的妻子,一人而已。 颤抖着伸出双手,想狠狠拥抱想了,念了足足六年的妻子,却在触手可及的时候,轰然倒塌! “学慎!”亚楠尖叫起来,一种窒息的恐惧,扑面而来。 不,不要!不要啊! 幸而,幸而一直警惕学慎的亲卫长贺客,及时的将即将坠马的慎王,抱上了他的马背。 亚楠策马狂奔而去,带着脱力晕厥的学慎狂奔返回部落。 皇上痴痴的看着,定定的看着,亚楠的眼里,终究没有自己,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她的眼里只有学慎一人! 心,剧痛不已! “不许过来,她是大明慎王妃的亲姐姐,是你们大明皇上的老师赵子诚的亲女儿,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张敏敏要气疯了,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活捉完颜部落女神,可以看着她在那个杂碎身下求饶。 谁料到那个贱人,竟然如此恶毒,将自己带来的一万勇士,生生毁尽,自己若非临时起意带着这个贱人,恐怕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而那个睿王世子,早已被炸的粉身碎骨。 一万靼子,全死了,几万建州卫军原地包围了两个靼子的女人,耐心的等待着皇上的发落。 “救我,皇上救救我,求皇上看在我爹的面上,救救我,看在我妹妹的份上,救救我,我看到我妹妹了,她没死,她成了完颜部落的女神!” 赵亚琪忽然被身边的张敏敏挟持,尖锐的匕首,已经划破了自己的颈项,若是自己还以为张敏敏是在跟自己做戏的话,自己就活该蠢死了reads();。 世子已经死了,张敏敏这个女人,会让自己好好活着吗?一想到靼子糟践她的样子,赵亚琪不寒而栗,唯一能救赎自己的就是刚刚飞奔而走的亚楠,自己的亲妹妹! 可恨她眼里半点没有自己,刚刚差点让她的人,将自己杀死,若想活命,唯有求眼前的皇上,他是爹的学生,他才是大明唯一主宰,只要他肯怜惜自己,自己不仅仅能活命,他日也一定能成为他的女人! “找死!”张敏敏恨不得堵上这个蠢女人的嘴,自己刚刚还有三成活命机会,如今被她这么一嚷嚷,恐怕连一成机会都没有了。 自己不认识那个赵亚楠吗?可赵亚楠如今在大明朝是死人,是先皇亲自送丧的死人,蠢女人竟然作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先皇蒙羞? 皇上满眼阴鸷的盯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张东岳精心培育出来魅惑自己的妖女,一个是背叛赵家成为睿王女人的渣女,两个女人竟然到朕面前做戏来了? 张敏敏这个女人,还真有几把媚骨,能哄得靼子为她驱使,倒也本事,如此美人,竟然都无法引发靼子互相之间的争抢,如此,要她何用? 还有那个女人,身为亚楠亲姐姐,从小欺负亚楠,长大了还是欺负亚楠,睿王事发,赵老师不忍心将她偷偷安置在淳朴小镇,她还是不知足的跟张敏敏搅和在一起。 两人分明刚刚还是一个队伍的,分明都身着蒙古靼子骑马劲装,转眼竟然能来这一出戏码? 朕不是赵子诚,没有不忍,朕也不是亚楠,没有不屑,朕身为皇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杀光这些对亚楠怀有恶意的人,哪怕她是亚楠亲姐姐,朕也容不下她! 更何况这个女人活着,不仅仅对赵子诚有极大的危害,对亚楠的名誉也有极大的危害,赵亚琪,她必死! “呆愣住干嘛?遇上漂亮女人,腿脚发软了吗?不会杀人了吗?看清楚了,她们是带着靼子杀过来的敌人!敌人的话,你们也敢听敢信?信不信敌人要你们的脑袋?” 皇上阴鸷的怒吼起来!再漂亮的女人,不是亚楠,皆为红粉骷髅而已! 下一刻,两个漂亮女人,果真成了红粉骷髅! 张敏敏临死也不甘心的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尊贵的皇上,那么英俊,那边深沉,那么让人容易心动。 若自己不是张敏敏,若自己是他后宫的女人,多好! 爷爷本就是打算让自己伺候他的,可惜事与愿违,自己跟他竟然成了生死对头,他可真是无情啊!连自己如此容颜,也狠得下心肠! 他好无情啊!可却叫自己心动了?在死前的一刻,心动了? 赵亚琪双目死死的盯着亚楠离开的方向,死不瞑目!为何死的会是自己啊! 爹!救我!爹!救我! 赵亚楠,我恨你,恨你!死也要恨你!是你害死了娘,是你杀了我!我恨啊! 221 他是骗子 “御医,他怎么样?” 亚楠早两年就将高丽的这个老御医,哄到了部落,不仅仅为部落族人看病,也收了部落里的几个年轻识字的小伙姑娘为徒,在部落里面建立了医馆。 学慎被亚楠带回到自己屋里,女儿安宁也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娘床上的男子,臭臭的,但娘很焦急,安宁不敢在这个时候嫌弃他,只一会,安宁就受不了的拉着梅尔跑了出来,亚楠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女儿的想法,一心担忧学慎的身体。 “梅尔,你知道他是谁吗?算了,问你也不知道,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呢reads();!” 安宁托着小小下巴,坐在院子外面的竹椅上,呆了好一会,才对着跟自己形影不离的梅尔开了口,不过她自己也知道问的是废话。 “小公主说的对,梅尔也不知道呢!但肯定是女神在乎的人!”梅尔姑娘笑笑回答安宁的话。 说实话,梅尔刚刚看到女神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再第一次看到女神安排了男人进了她的屋子,更是吓了一大跳,内心里隐约有些担忧,酋长回来要怎么办? 酋长对女神的心思,全部落的族人都知道,尽管部落很多少女都倾慕酋长,但她们更膜拜女神,绝不敢跟酋长表露心思。 若是酋长知道女神带回来一个男人住进了她的屋子,不知道酋长会如何伤心啊!酋长啊,你快回来啊!女神带男人回来啦! 当皇上在段誉的陪同下,来到部落女神院落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眨巴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精致女孩,恍惚间,皇上好像看到了儿时的亚楠。 亚楠的女儿! “你是谁?” 安宁眨巴眨巴黑通通的双眼,这个身上不臭的,长得好看的男人,好像认识自己?没见过啊? “我是你们女神的亲人!你呢?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女神这?” 皇上忽然笑了起来,是的,自己还可以是亚楠的亲人,亲人!这个孩子,难道真的会是亚楠的女儿吗?那小南王是怎么回事? “你是女神亲人?咯咯咯,伯伯,你骗人哦!我可是女神的女儿,亲女儿哦!梅尔,他是骗子!” 皇上忽然僵硬了!陪同皇上的官员,都吓死了!皇上是骗子? 想怒喝无知女孩不许无礼,却又不敢,不仅仅敬畏皇上不曾发话,也敬畏女真之神。女神的女儿,谁也不会傻的轻易得罪。 “尊贵的客人,小公主还小不懂事,你们要见我们女神吗?她正在忙,恐怕暂时没有时间见你们!” 梅尔内心忐忑不安,今天来的大明贵客,看起来不仅仅尊贵无比,也俊逸无比,酋长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女神被人盯上啦! “呵呵,小公主,我可不是骗子,你娘是从大明过来的,她在大明可是有很多亲人呢!能告诉伯伯,你几岁了吗?有没有弟弟妹妹?” 皇上蹲下来,和颜悦色,满眼慈爱,双手充满爱意的抚摸起来孩子的头发,打算从活泼好说话的小公主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来。 “你长得真好看,好吧,就算你不是骗子吧,我六岁了,娘只有我一个宝贝公主,难道你就是我爹?来找我跟娘来了?” 小公主看到他眼里的爱意,再想到他刚刚说过他是娘的亲人,顿时激动起来,是娘说的那个爹吗? 刚刚自己也猜测躺在娘床上的男子是爹的,可是他臭臭的,没有这个香,娘一定会喜欢香香的爹! 皇上嘴唇抖动,爹? 不,自己不是她爹,若是她愿意,自己一定愿意当她的爹reads();!只可惜亚楠她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自己,眼里只有学慎一人,学慎应该是累倒了吧? 六岁的孩子,跟自己收养的那个孩子,虚岁竟然一样大?不可能他们两个都是亚楠的孩子,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完颜柘必定最为清楚,朕会知道一切的! “高御医,钱御医,都进去给慎王看诊!” 皇上一眼瞥到气喘吁吁的两个老御医,到现在才跟过来,也顾不上他们年迈,先看看学慎,别让亚楠心焦不已。 两位御医顾不上气喘吁吁,就被部落伺候亚楠的姑娘,迎进了女神的院子,女神应该需要大夫的。多多益善。 “高御医?钱御医?”亚楠看到两个老御医,瞬间有些呆滞,这可是两个转为太子看诊的御医,怎么会跟着学慎来了? “慎王妃?微臣拜见慎王妃!慎王如何了?” 高御医跟钱御医两人忽然见到亚楠,也是大吃一惊,竟然会在这里遇上被皇上宣布死亡了慎王妃,慎王竟然找来了?哦不,皇上也找来了! “两位!请!” 高丽老御医忽然见到大明御医,顿时谦虚的厉害,急忙站起来行礼,并让开了搭脉的位置。 “慎王妃,慎王是力竭,需要好好静养几天,这几天就用温补的方子,慢慢调理,不出几日,会恢复的!现在就让慎王好好睡一觉,对了,慎王妃,皇上正在外面?” 高御医跟钱御医看诊结束后,开了温补的方子,也提醒慎王妃,应该出去迎接圣驾。 皇上来了? 亚楠忽地站起来,皇上是谁?父皇还是太子? 亚楠清楚记得皇上身体日渐衰退,在自己被挟持的那天,就很是不好了,这几年自己一直逃避的不去想皇上是否安在?内心里一直鸵鸟的以为有天一道长给他梳理经络,他会撑过来的,就像从前自己看他随时可以轰然倒塌的,但他为了太子却一直坚持了下来。 外面的皇上是那个一直都在摇摇欲坠的父皇吗?还是已经继承了皇位的太子? 亚楠满怀忐忑,微微战栗着,迈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出来,面对自己几年来一直不敢面对的。 身着明光铠的太子,正在抱着安宁,宠溺的笑着,亚楠的心一阵紧缩,皇上他去了! 皇上抱着安宁的时候,一直瞥向亚楠院子的,此时看到亚楠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心竟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皇上?”亚楠定定的站在皇上面前,眼眶红红的,不确定的称呼着面前曾经的太子。 “父皇母后都走了,六年前就走了,而我继承皇位六年了!你,你好吗?” 皇上压下狂跳不安的心,解释着亚楠语气里的不确定,满目痴缠,似乎想将她深深的印在自己灵魂里,永远不分离reads();。 亚楠终于忍不住的泪流满面,面相京城方向跪下,重重的磕了六个头,为皇上,为皇后送行。 皇上将手里抱着的安宁交给那个叫梅尔的姑娘,亲手将跪在地上的亚楠扶起来。 “学慎如何了?”皇上沙哑开口。 “御医说力竭,给他好好睡一觉。”亚楠有些麻木的回答,很想很想问皇上,忘却了自己没有?忘却了自己当年对先皇的承诺没有? 可自己根本开不了这个口,皇上他失去了双亲,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样煎熬过来的?他身边可有善解人意的姑娘相陪相伴? “陪我走走可以吗?”皇上收起痴缠的目光,努力克制了自己,亚楠煎熬了这么多年,何须叫她为自己为难? 尽早告诉她,父皇跟她曾经的约定,无需履行了,自己曾经有了深爱的女人,兰美人,只可惜她红颜薄命而已,好在留下了一个孩子陪伴自己,自己不算孤单,她可以安心了! 亚楠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一直不曾忘记自己跟父皇的约定,一直鸵鸟的窝在这儿,未尝不是有躲避这个约定的意思,如今皇上是要跟自己说这件事吗?是吗?还是不是? 忐忑的亚楠,随着皇上慢慢走入幽静的树林间,四周的护卫警戒的散开,留下了安静的谈话空间。 “小心!” 一直不安的亚楠,精神高度紧绷,悠长的沉默气氛,让亚楠差点撞上了前面忽然停步转身的皇上。 “撞疼了没有?”皇上有些懊恼,身上的铠甲,撞上亚楠鼻子了吧?鼻尖好像红了? 亚楠不由得摸着撞疼的鼻子,苦笑:“是我自找的!” “哈哈哈,可不是你自找的撞的,长着眼睛干嘛用的?我这么大一活人,你都看不到?” 玩笑中带着嗔怪,皇上犹还记得亚楠之前眼里就这样没有自己,光顾着学慎一个人了。 “对不起皇上,也怪你,谁让你忽然转身的?” 亚楠见皇上心情好的能取笑自己,也配合着皇上,轻松的嗔怪起来他,就像从前他还是太子时候那样随意。 “好好好,怪我,全怪我,你这个蛮横的样子,也只有学慎能受得了你,朕的后宫里面,哪一个也不会像你这样蛮狠的!” 皇上不希望亚楠为难自己喜欢她的事,就这样伪装吧,朕的后宫佳丽三千,全是温柔美丽的。如此,亚楠再也不必担心自己了吧? 亚楠忽然哈着小嘴,他果真忘却了当年对自己的深情?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根本不需要掩入后宫了? “你不相信?等你回去,你看看就知道了,朕的后宫,千姿百态,但是无论哪一个站出来,绝对比你温柔多了。 若是朕的后宫有你这样无法无天蛮横无礼的女子,朕的日子也不要过了,烦都被烦死。 亚楠,父皇从前跟你说的,算了吧!天一道长如今还在大漠深处找你呢,回头我传信给他,叫他回来,以后就让他保护朕的儿子reads();。 我那个儿子,跟你女儿简直长反了,你女儿安宁,活泼好动,机智聪明,一看就喜欢,要是你看到我儿子,估计都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一个男孩长得这么安静,以后可怎么找姑娘?谁喜欢这样的闷葫芦?” 皇上有些夸张的说着,好似真的忘却了当年能为亚楠而死的深情。 “真的?你儿子几岁了?长得好看么?” 亚楠忽然激动起来,太好了,皇上终于走出了那段困境,开始了自己的人生,有了相爱的女人陪伴,还有一个儿子,真好! “跟你女儿一样大,虚六岁,虽然性子安静,但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儿子长得可是真好看,绝对不比你女儿差!你女儿脾气有些像你,不好惹呢!” 皇上笑着说着,完全看开了过去似的,满眼都是现在拥有的幸福生活。 “呵呵,她在这,被他们宠溺坏了,整天精力旺盛的很呢!”说起来女儿,亚楠有些小谦虚,更多还是满满的骄傲。 “等你们回去,让安宁多跟我儿子玩玩,对了,他们两个谁大一点啊,我儿子十月出生的,安宁呢?” 皇上不动声色,依旧是满脸的笑容。那个孩子送到京城的日子,是七月初十。 “安宁七月初六出生的,比你儿子大三个月,你儿子可得叫我女儿姐姐呢!”亚楠的心情飞扬起来,让自己为难的禁锢没了,让自己为难的深情没了,可以回家了! 皇上眉头打皱:“儿子亏了,早知道就早几个月出来了,还能当个哥哥!” 这么说,安宁跟自己儿子几乎在一个时间出生,亚楠一次头生了两个?看亚楠的样子,根本不像啊? “瞎说,早出来几个月好一点点大?就为了当个哥哥?那还不如平平安安的当个弟弟呢!皇上,我,我爹娘,爷爷奶奶他们好吗?” 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起来家人,最怕最怕就是六年过去,家里有自己不知道的变故,更怕爷爷奶奶身体有恙,一直忐忑着。 “放心吧,他们都好好的,你大哥跟学慎一样,也考出了状元呢,如今在翰林院,同时也是我儿子的少傅。 你爹跟学慎这六年一直致力于大明人口普查,顺便清查当年造反的逆贼,也顺便查访你的下落。 不查不知道,原来我大明拥有这么多人口,读书人更是遍地开花,比比皆是,很多女人也识字懂经义,跟你一样厉害着呢! 你爷爷奶奶在你离开后,病了一场,现在好了,等你回去,他们一定很开心的,你可是要早些回去,你大哥跟轩辕茵茵到现在还没有成婚,等你回去呢!” 亚楠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掉着,到底让爷爷奶奶担心了,到底累及家人了,害的爹跟学慎这么多年奔波在外,寻找自己,而自己却鸵鸟般的等在这里,自己真是该死! “别哭了,学慎花了六年时间,在茫茫人海里终于找到了你,你可得好好回报他,回头你亲自给他选几个貌美如花的美人?” 皇上恨不得紧紧搂住哭的伤心的爱人,可惜自己没有那个资格,有资格搂着她的如今晕厥在床,学慎,朕真的很羡慕你啊reads();! “他不敢!” 亚楠被皇上调侃的忍不住破涕而笑,曾经自己是不确定过学慎会不会坚守从前对自己许下的诺言,但从今天自己看到他的那一眼,自己便坚定了,除了自己,他眼里容不下别人! “你这个妒妇!三从四德,以夫为纲你懂不懂?大明哪个女人跟你一样善妒?早被夫家休了,学慎也真倒霉,大好的王爷,被你坑死了!你可知道京城有多少大家闺秀,痴心你家王爷?” 皇上笑着,看着面前含泪带笑的亚楠,心,怦然而动。如果可以,这一刻,便天荒地老吧! “那就让她们痴心到老吧!学慎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指望,哦,皇上,我已经死了,怎么回家啊?” 亚楠霸气之后,转而娇笑起来,讨好的眼神,巴巴的看向皇上,给个响亮的身份呗! “怎么回家?当然是揣在袖口带回家!哈哈哈!”皇上大笑着转身,往回走去,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亚楠跟在身着明光铠的皇上身后,小步跑着追着皇上,虽然刚刚被皇上调侃了,但心情也极好的。 “皇上,等一下,我跟你说说部落的事,还有那个炸弹的事!” 亚楠记起来政事了,离开这里已经是定下来的事了,但是这里确是自己花费六年得来的心血,一定要继续沿着这样的规划发展下去,绝不能半途而废了! 炸弹的事,皇上刚刚没有问,但他若是看到了自己前面带着部落勇士击杀一万靼子的话,他就会对此事有想法,自己还是主动交代为好。 但这个方子,自己绝不能拿出来面世了,但愿皇上能理解自己,皇上心情不错,应该会理解的。 “不着急,你先回去陪陪学慎,朕会在这儿待几天,有的是时间!” 就让朕好好看看,这片贫瘠的土地在亚楠的手里,变成了什么样的神奇! 夕阳西下,学慎依旧沉睡,亚楠一直陪在学慎身旁,满足的看着笑着,等着他醒来,一眼可以看到自己。 皇上则是抱着安宁,一边听着孩子欢快的叫着说着,一边见识着这里的一切。梅尔在为皇上做向导。 段誉早就被皇上撵回都督府,带走了部分受伤卫军,留下来三万精兵,守护在这这里。 皇上定定的站在高岗上,看着眼前稀疏或是密集的村落,看着一望无际的田地,还有那天地里辛勤劳作的身着布衣的女真人。心里感慨万千,是亚楠,改变了这片贫瘠的土地。 放学路上,传来孩子的朗朗诵书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皇上恍惚间觉得这就是大明关内,家家户户的上空,陆陆续续升起了袅袅炊烟,跟关内百姓半点差异也无。 哒哒哒哒哒!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完颜柘不仅仅带回来自己带去的五千勇士,还带回来后来驰援而去的三千勇士,科尔沁之行,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222 臭臭的 完颜柘在聚会的时候,就集中注意力,观察几个大部落汗王的动向,尤其是那仁汗王,悄悄的完成了对他们的火力控制。 当他们故意挑衅落杯示意要打的时候,自己当机立断,让早前混入他们身侧的勇士,一个接一个的拉响了亚楠给的女神怒火,那仁当场被炸死。 其余部落汗王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安抚自己,共同讨伐那仁部落,暗地里跟那仁结盟的部落,也高举讨伐那仁部落的大旗,今天过后,草原上,不会再也那仁部落了。 果然,亚楠说的震慑作用,就是这么用的起来的! 然当完颜柘看到留守在部落的勇士赶过来,才知道亚楠带着族人击杀了一万靼子,尽管当时遇上了建州卫军相助,但在完颜柘眼里,那些建州卫军,根本不能跟自己的勇士相提并论。 得知亚楠心急的将一晕厥大明男子带回她的屋子,完颜柘的心压榨的疼痛了,他们找过来了。 从族人能安全过来驰援自己,就知道他们还不曾对族人发难,或许是他们太过在乎亚楠缘故,对族人爱屋及乌的放手了。 但他们对自己绝不会如此轻易放手,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也是自己应该承担的。更是自己欠亚楠的。 不论自己死活,亚楠一定不会不管族人死活的,这点自己坚信,所以不管要面对什么样的结局,自己都不怕! “酋长回来了!”亚楠在屋里就听到了部落族人欢呼的声音,看着依旧沉睡的学慎,亚楠轻轻放开握住学慎的手,准备出去,替皇上跟完颜柘引荐,也替他们消除可能存在的敌意。 “不要走,亚楠!不要走!”亚楠松开学慎手的那一刻,学慎即使是在沉睡,也显得不安起来。 “我不走,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只是去看看皇上,一会就回来陪你!” 亚楠贴近学慎的耳朵,低低沉沉的解释着,不管他还在沉睡中也一样的接受着。 似乎这样的解释起了作用,又似乎是这样熟悉的低声呢喃安抚了学慎,学慎再次陷入沉睡中,不再不安的叫着亚楠了。 “酋长伯伯,酋长伯伯!”皇上手里抱着的小安宁,欢快的对着一马当先疾驰回来的完颜柘喊叫着。 亚楠缓缓出了自己院子,看到了完颜柘从皇上手里抱过了安宁,亲了一口就将安宁,递给了一旁跟过来的梅尔reads();。 皇上双目深沉的凝视这这个满身煞气的男人,只消一眼,皇上便猜测出来,当日闯入皇宫掳走亚楠的刺客,就是他! “大胆之徒,还不跪见皇上!”皇上身边的曲赢,忽然大喝起来,一个小小部落酋长,竟然敢直视皇上龙颜? 完颜柘咬住嘴唇,双目赤红,他就是大明继任的新皇?当日的老皇帝看起来对亚楠不差,那么他呢? 他能找到这里,是跟老皇帝一样在乎亚楠吗?还是只是为了消除当年的心头之恨来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缓步过来的亚楠,她充满担忧的眼神看向自己,她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自己不敬她的皇上? “完颜柘拜见皇上!” 如铁的汉子,缓缓弯曲了从未弯曲过的膝盖,只为了心里的女神,别再担忧了,无论是何种结局,我一力承当便是。 亚楠微微的笑了,内心却是酸涩的,完颜柘能低下他一贯骄傲的头颅,认皇上为主,是多大的忍让? 即使女真多年来都是大明属地,但女真各个部落的酋长,内心里谁也不曾真正当大明皇上是主子过!他们往日里厮杀成性的血腥性格,很难让他们真正认主。 更何况当年梁怀恩奴役了这片土地多年,当地的女真各部落对大明,充满的都是仇恨,也有对大明的敬畏,但从未有过真正的认主之心。 亚楠很想解释给皇上,他是完颜部落的酋长,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自己在这里安享的尊贵生活,是他守护的!自己感激他的守护!原本你们没来之前,他就打算从科尔沁回来亲自护送我回家的。 完颜柘虽然曾经为刺客,杀入皇宫,但说起来也是不同种族之间的仇杀,立场不同而已,没有对错之分。 更何况他后来被自己打动,给了自己一个安宁的环境,平平安安的抚养大了女儿,自己是感恩的,女儿对自己来说,是天大的恩赐。 但亚楠也只能无声的担忧着眼前两个各自骄傲的男人。希望皇上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也希望完颜柘能真正的认皇上为主,带着族人真正的归属大明。民族间的融合是历史的必然道路,不过是迟早而已。 皇上跟完颜柘两人不约而同的的看向亚楠,两人脸色不由得都缓和下来,为了她,做什么都愿意。 既然她在乎这片土地,在乎这里的族人,朕也不必灭了他们,亚楠这几年带着他们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也带着他们学习了汉文化,也许用强大的汉族,融合他们比起血腥消灭更好。也许这就是亚楠为之努力的,期盼看到的。 “起来吧!朕这几天会住在这里,你陪着朕吧!” 皇上在亚楠担忧的眼神里,伸出双手,扶起来完颜柘,尽管内心里恨不得杀了这个带走亚楠的刺客,但为了让亚楠能安心回京,一个完颜柘自己还忍得了。 亚楠真正的笑了,没有出现自己担忧的火星撞地球的碰撞,他们两人都是人中龙凤,都知道大局为重,自己可以安心去照顾学慎了。 “安宁,娘带你看爹!”亚楠伸出双手,要抱梅尔手里的女儿,学慎睡了一段时间了,估计也快醒了,让他也见见女儿reads();。 “娘,他臭臭的!”安宁皱着小鼻子,嫌弃的样子。 “那娘给你爹洗的干干净净,香香的,你还喜欢了吗?” 亚楠失笑,若是学慎听到他女儿嫌弃他,不知道会不会难过?也不知道他疯跑了多久,满身臭汗不说,还散发着酸酸的发酵味。安宁对汗味其实并不感冒,只不过对酸腐味难以接受,一般人也难以接受。 不过亚楠一想到学慎为了找到自己,生生将他一个俊秀王爷折腾成这样,心中就忍不住的为他心疼,陪伴他的时候,还真没有顾忌到他臭臭的呢,只想看着他,多睡一会。 安宁头一歪,眨巴眨巴黑眼珠:“要是香喷喷的,我就喜欢!” 皇上跟完颜柘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天真浪漫的安宁,嘴角都忍不住的翘了起来,不喜欢她爹才好! 到底安宁还是嫌弃的不肯跟亚楠回屋看爹,而是跟着梅尔去了自己的小小闺房,说等明天爹干净了,香喷喷了再过来见爹。 “梅尔,娘这个时候是不是跟爹一起啊?”安宁托着小下巴,可爱的紧。 “那当然啊!不过你爹那么臭,哪儿比得上我们酋长啊!”梅尔顺着安宁的口气,小公主嫌弃那个男子,酋长应该高兴的吧? “可是酋长不是我爹,娘也不喜欢酋长,爹那么臭,娘也不嫌弃,娘一定一定最最喜欢爹,不知道爹醒来,会不会跟娘一样,这么喜欢娘?” 安宁到底还是偏心亲爹的,就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娘曾经说过,不知道爹会不会认自己,谁叫自己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爹呢? 哼,自己是先不会喜欢他滴,要是他先喜欢上自己,那就骄傲骄傲然后再喜欢? 亚楠此时却开始动手擦洗昏睡中的学慎了,好在完颜柘那边有干净的棉质衣服,先对付着穿一会,似乎感觉到是亚楠为自己擦洗似的,学慎很是配合的没有醒来。 收拾干净了学慎之后,亚楠才静静的坐在学慎身边,一眨不眨的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学慎,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此时的完颜柘正亲自陪着皇上上了自己的大炕,皇上坐上大炕,心里有些吃味,亚楠给这厮设计的大炕,比京城自己的龙榻还暖和还大,从自己跟这厮见面起,内心里就不舒服,这厮竟然有脸喜欢亚楠? “说吧,六年前,那个人是不是你?”皇上开始了对完颜柘的审讯。 “是我!”完颜柘回答的干净利落。 皇上嘴唇抽搐了一下,这厮胆子很大啊!是不是依仗亚楠才有了天大的狗胆? “五年前七月是不是你送了一个小男婴到赵府的?”虽然他狗胆包天的叫自己很不舒服,但能据实回答,倒也识时务。 “是我!”完颜柘这才的回答虽然也同样干净利落,但声音里透出悲痛,这是自己不能告诉亚楠实情的悲痛,那个小小的孩子,亚楠从不曾知道过,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 “谁的孩子?”皇上有些按耐不住的急迫来reads();。 “是女神的儿子,可惜当时生下来的时候太小,高丽御医说大明御医也许能保他一命,这件事亚楠从来不知道,一直只以为她生了一个女儿。 我本来打算等那个孩子能活下来再告诉她,她当时生的是双胎,一男一女,可惜几个月之后我在潜入赵府,才知道那个孩子没了。 这件事亚楠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她那么喜欢孩子,当日为了能生出孩子,坚持了几乎一天一夜,甚至在生产之前,就对我留下遗言,怕万一她难产生不出孩子的话,就让我将她剖腹,也要救活孩子。 皇上,求您,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一辈子也不要让她知道,求您!” 完颜柘第二次跪了下来,这一次下跪,没有半点别扭,只有真诚深切的哀求。 皇上呆住了!原来如此!亚楠竟然生了龙凤胎!她竟然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震惊之余,皇上内心雀跃起来,如此这次回去,自己可以下旨封小南王为太子了,至于完颜柘的哀求,朕准了! 学慎啊学慎,你这一世如此幸福,拥有了亚楠,拥有了安宁,就让你跟亚楠的儿子属于朕,属于大明的未来吧! 朕不愿意任何女人生下朕的子嗣,朕也不愿意将来的继承者,对你慎王府有任何的提防之心,朕会善待他,教导他,做一个好爹的,而你们将来还可以拥有别的儿子,朕这一生却只有这一个儿子! “朕准了!”皇上微微笑了,开心的笑容,从此自己可以心无芥蒂的拥有那个儿子了。 自己之所以封南王为王,内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膈应这个孩子的爹是侮辱亚楠的该死男人,所以不想封他为太子,但看在他是亚楠一半血脉的份上,给他一个王,将来给他一个封地,还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既然得知他是亚楠跟学慎的儿子,心里的那丝芥蒂没有了,反倒多了丝雀跃,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亚楠爷爷奶奶,郑重告诉他们,那个孩子早几年前就没有坚持过去,一直没敢告诉他们,怕他们身体承受不住。 不过自己还要告诉他们,亚楠找到了,亚楠就要回来了,还会带着他们的外孙女回来,顺便告诫他们,亚楠生下龙凤胎的事,亚楠自己就不知道,只知道生了一个女儿,相信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如此,那个儿子便是自己一个人的儿子,也是大明的太子! “亚楠!”学慎一直睡到子时,才从噩梦中惊醒,醒来时候不仅仅是一头大汗,更是双双紧紧的搂住亚楠,甚至不停的亲吻亚楠的脸。 “亚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就算这是梦,也不要走,亚楠,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学慎魔怔了,竟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只想紧紧的拥紧怀里的娘子,哪怕是梦,也不愿意放手。 亚楠哭了,泪流满面。心疼不已,自责不已! 果真如皇上所说,是自己坑了学慎,若非自己,他分明是大明闺秀心中的那个俊秀状元,尊贵王爷,享受万人痴迷的荣耀。 可他却如此憔悴,如此卑微! 含泪回吻学慎,颤抖抚摸学慎:“我在这里,学慎,我在这里reads();!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死也不会离开你了!学慎!” 陡然间,学慎停止了对亚楠的亲吻,呆呆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娘子,小心翼翼的摸上去,竟然如此真实! 啪!学慎猝不及防狠狠的扇了一下自己,痛!真痛!是真的很痛! “学慎!不要!不要这样,我给你冰敷一下去!”亚楠心疼至极,急忙从坐在床沿的位置站起来,下手如此之重,一会就要肿起来了! “不要走,亚楠,不要走,你答应我的,不要走!” 学慎一把扑了过来,将站起来要走的亚楠,扑倒在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死也不愿意放手。 亚楠感受着全身拥紧的力度,心疼的伸出手轻抚学慎刚刚扇过的脸颊:“傻瓜,怎么这么傻?打的这么用力,我心疼!” “疼死你才好,这是我对你的惩罚,谁叫你离开我的?谁叫你让我怎么也找不到的?” 学慎清醒了,分清了这一次的拥吻不是梦,也记起来自己马不停蹄,昼夜不分赶过来找亚楠的事了,就连自己在战场看到亚楠后飞奔而去的情景也回想起来了,可恶的自己却不争气的在快要触碰到亚楠的时候晕厥了过去。 “傻瓜!放开我,让我去给你冰敷一下,不然明天你就没脸见人了!”亚楠嗔怪的拍着死死抱住自己的那一双手。 “不放,让他肿!丢你的人,又不是丢我的人,女神的男人,是个丑八怪,看你还有脸?” 学慎闹着,就是不放手,管他肿不肿的,心疼死她,以后她就再也不敢这样对待自己了,都能做女神了,竟然不知道给自己偷偷传信?不过,能造出这么大声势的,也只有自己娘子能做到的了! 女神!我是女神的男人!再丑也是女神的男人! “你?你那个宝贝女儿,今天见到你,嫌弃你臭,不肯跟我一起陪着你,要是明天看到你还这么丑,估计要嫌弃的不肯认你了!” “女儿?我们女儿?她在哪?在哪?” 学慎忽然激动起来,松开了抱着亚楠的双手,就要起来找亚楠说的自己的女儿,自己忽然间有女儿了?学慎毫无预兆,眼眶湿了! “你这个样子,哪能现在去见女儿,女儿这个时候早就睡着了,现在是子时!赶紧冰敷一下脸,明天也许还不会那么丑,女儿兴许还不会嫌弃你!” 亚楠这一次能顺利逃出学慎的魔手,得以出来给学慎准备冰敷了,学慎的脸颊已经开始红肿了。亚楠不敢再耽误了。 学慎呆呆的,痴痴的站在床沿,又哭又笑的样子,全然感觉不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满心都是妻子,女儿! 渴望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祈祷过多少天,但求老天将妻子还给自己,没有想到,老天不仅听到了自己的祈祷,将妻子还给了自己,还恩赐给了自己一个女儿。 亚楠心疼的将沾了冷水的棉布,贴在学慎右边脸颊上:“饿了吧!我刚刚叫人给你准备一点羊肉面,一会就能上来。” 223 吃醋 “不饿,一点也不饿,你饿了吗?”学慎再次紧紧的拥抱着亚楠,目光痴缠。 “我饿了,晚上想等你醒来一起吃的,谁知道你一直没醒,一会我们一起吃?”亚楠窝在学慎的怀里,第一次感到全身轻松。 不一会,伺候亚楠的年轻姑娘恩诺端上香喷喷的羊肉面后,还体贴的将女神的门关上。 吃饱喝足后的两人,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聚时光。 “累了吧!睡吧,这一次我看着你睡!”学慎睡了一大觉,又吃饱喝足,感觉精神充沛,虽然是深更半夜,但没有半点睡意。 心疼亚楠今天担忧了自己一天,心疼亚楠伺候了自己一天,虽然有很多很多话,想问亚楠,但学慎还是怕累坏了亚楠。 明天自己再慢慢跟族人打听一下,亚楠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还有那个女儿,如何出生,如何长大的,自己也一无所知,明天再慢慢问吧,亚楠累了! “不累,不想睡!学慎,你好吗?” 亚楠极为贪念这一刻,虽然担忧了学慎一整天,伺候他洗的干干净净,但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睡觉,只想就这样窝在学慎怀里,贪念着他的味道。 “嗯,好,这几年,我忙的很,普查了一下大明人口,吓了一大跳,原来我们大明有这么多读书人,真了不起,还有不少人虽然不读书,但是却有一身技艺,这一次我将这些身怀技艺人,都编辑成册,将来不管是传承发展,还是管理使用,对大明都是极好的。” 学慎现在早就没了之前的那一点点嗔怪,不愿意让亚楠知道自己这六年是如何心焦如焚的寻找她的消息的,怕她心疼。就说点她喜欢听的政事吧!自家娘子跟一般人家娘子可不一样,娘子其实最关注便是政事。 “真的?那有没有漂亮媚媚在一旁红袖添香?” 亚楠也不知道怎么的,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忐忑,六年太久了啊!虽然内心是信任学慎爱着自己的,但是亚楠还是想听到学慎告诉自己,没有,除了自己一个女人,他眼里容不下任何女人。 啪!学慎轻轻的一巴掌拍在亚楠屁屁上! “乱想!除了你,还有谁能近我的身?小没良心的妒妇!”学慎满是宠溺的口吻,即使说到妒妇的时候,也是自家妒妇的满满骄傲之情。 “我才不是妒妇,我是女神,女神!便宜你这个凡夫俗子了,你就偷着乐吧!”屁屁挨了一巴掌,女神顿时矫情起来,拽回场子! “呵呵呵,我的女神,嗯额,你就是我的女神,我一个人的女神,听到没有?” 学慎幸福的搂着娘子,呢喃着,若非脸颊上冰敷着,不宜乱动,学慎真相吻吻女神傲娇的红唇。 “嗯,女神答应了!”亚楠顺杆往上爬的傲娇的很。 两人腻歪着,一直到天微微发亮,亚楠才在学慎有意无意的轻抚下,放松的睡着了。 轻轻将难得睡着的亚楠放下来,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起来reads();。 眉头有点打结,身上的衣服,有些偏大,但偏偏是亚楠亲手做的针脚,谁能让亚楠甘心做衣服? 不得不说,男人之间的敏感小心思,绝不输于女人。 学慎在接到皇上传书当即,没有半点准备骑马就跑人,负责保护学慎的亲卫们,谁敢耽误时间收拾衣服?本以为能在路上买点的,结果念妻心切的慎王,愣是马不停蹄昼夜不分的赶到了建州。 这么巧的就遇上了靼子,这么巧的就在那一刻看到了慎王妃,结果累到在慎王妃面前。 慎王妃接手了慎王,恩赐了一路辛苦的护卫去休息,护卫见族人都极为膜拜慎王妃,加上身体上确实人人透支的厉害,那就休息吧,不是还有皇上在么?安全无需在意。 好吧,如此无人在意慎王换洗衣服了,亚楠给学慎擦洗干净之前,安排人问完颜柘借了一套衣服。 完颜柘二话不说,就将亚楠当年为他准备的两套见客的衣服,拿出来一套给学慎,纯属故意刺激他的,若是能刺激走他就更好了!谁叫他不相信女神亚楠的? 结果学慎见了衣服第一眼,就感到了浓浓的敌意,下战帖的来了! “小没良心的,竟然给外男做衣服,回头等我收拾你!”学慎亲亲熟睡的亚楠,无声的自语着。 学慎走出来第一眼见到的果然是情敌,幽深的眼神,满满的质疑。 “慎王?” 完颜柘一夜未眠,将酋长大炕让出来给皇上之后,便一直站在亚楠院子外面远远的看着亚楠屋里透过来的温暖烛光,想着亚楠现在必定是幸福开心的,心,痛了一夜。 当天际发白,亚楠院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个身着自己衣服的俊秀男子,完颜柘一眼就认了出来,大明的慎王,那个曾经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亚楠生机的男人。也是亚楠这些年来深深思念的男人。 “完颜柘?酋长?” 学慎见到他的第一眼,也认了出来,六年前就是这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掳走了亚楠,顿时满身的杀气。罪魁祸首就是他! “学慎,完颜柘,你们都起来了?学慎,你昨晚上挨揍了?” 皇上巧合的也出现了,还不给面子的点出来学慎的有点红肿的脸颊。 学慎努力克制住心里冒出来的杀气,皇上竟然不追究他了?还有亚楠连衣服也肯给他做了?自己还能怎么杀他? “呵呵,没办法,亚楠怪我找她迟了呢!她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心情不好就要你好看,不过,她对外人还是知道装一装贤良的。” 学慎一边说,一边装作毫不在意的理理衣袖,虽然亚楠给你做了衣服,又怎么样?亚楠对外人一向会装,只有对自己人才愿意下手打,气死你!居然肖想我娘子! 皇上顺着看向学慎穿的衣袖,只消一眼,皇上瞬间明白了,学慎这是醋坛子打翻了!那不合学慎身量衣服的针脚,分明是亚楠做的。 自己看过亚楠穿的大红嫁衣,那细密均匀还带着特有形态的针脚,不是亚楠做的是谁做的? 自己的衣服全是尚衣监制作的,里面的绣娘即使再心灵手巧,也从无一个人跟亚楠这样,绣过这样精巧的针脚reads();。 不公平! 亚楠竟然还给这个野人做衣服?朕都没有这个机会,他一个刺客野人竟然有本事让亚楠做了一套衣服?这衣服穿在学慎身上,有些偏大呢!可见是照着完颜柘这个野人身量做的,果然可恶! “这么一说,朕倒也想起了从前在上原的时候,那时候朕没少吃她的苦头,完颜柘,她这样的脾气,怎么就成了你们女真之神了呢?” 皇上统一了学慎战线,一致对外,当年就是这个野人还得亚楠背井离乡,害的自己跟学慎焦心如焚了六年,这野人竟然还得了亚楠亲手制作的衣服,不要脸的竟然敢肖想我儿子的娘? 做梦去吧!越是对外人,亚楠可越是会装的客气呢!在你们这,亚楠都装出女神范来了!可见亚楠对你们有多外! 完颜柘咬着压根,面色僵硬起来!慎王竟然如此信任亚楠?听说大明女人只给自己男人制作衣服的,他到底是不怀疑,还是打算膈应在心里? “当年女神看到我们部落,太过贫瘠,就忍不住心疼了。那时候我们族人时常饥一顿饱一顿,身上穿的是猎来的野兽皮毛,住的是草棚,每年冬季都会冻死老弱病残的族人。 女神提出要跟我合作,说她能恩赐给我们族人吃饱穿暖的,丰衣足食,不受外敌侵袭的日子,甚至承诺让所有女真人都过上如此生活,以此来换她几年后的自由生活。 不出一年她就做到了让族人吃饱穿暖,第二年随着安宁的出生,这里的孩子们还幸运的读书识字了。 当时她为了鼓励部落族人穿上大明棉布衣服,才亲手为我制作了两套衣服还有靴子,让我出去见客穿的。说是有面子。 能让女神为我制作衣服,我极度感恩,如何敢真的穿上身?便一直收藏着,没想到慎王穿着其中一套,倒显得有些宽大了!” 到底还是担忧亚楠将来的幸福,到底还是忍不住的解释清楚了亚楠为他制作两套衣服的初衷,亚楠做的所有这些,真实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换取自由。 但愿他们不会猜忌亚楠,但愿亚楠回去之后,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还有一套? 学慎跟皇上两人顿时两眼冒出凶光? 交出来!不要逼我动粗! “完颜柘,朕昨晚睡得那个大炕,为何没有一点点烟味?” 皇上陡然看到学慎对完颜柘的眼神,顿时猜测他也是想到了完颜柘手里另外留下的一套衣服,暂时岔开注意力,等自己先下手得了再说。 “那也是我们女神发现的,女神称之为煤炭!我们族人从前就是用这个取暖的,现在不再使用了,现在族人不论是烧大炕,还是做饭,用的是晒干的秸秆稻草。 女神说煤炭将会为部落带来巨大的利益,也会带来巨大的危害,怀璧其罪,所以部落的煤矿现在基本上是不用的,也是一般人不能接近的,皇上要去看看吗?我愿将此煤矿,献给皇上reads();!” 完颜柘经过昨晚被皇上审讯,被皇上轻松放过的时候,就想到了要将此巨大煤矿献给皇上。 如今部落早已不需要依赖这些煤矿,不论是取暖还是做饭,都有大量的秸秆跟枯草,如此珍贵煤矿,献给大明皇上,为亚楠争得一点立足资本吧! 退一万步讲,若是皇上得知了此煤矿,部落根本难以保全,又何必让亚楠为此为难? “哈哈哈!好!朕收下了!这片土地如今在你的带领下,一片欣欣向荣,你功不可没,朕特封你为建州都督,主管这片土地,至于段大人,朕会让他协助你的族人,建立教舍,让你的族人,从此跟大明所有读书人一样,可以考取功名,出任大明官员,造福大明百姓!” 皇上龙心大悦,这一次女真之行,不仅仅找到了心爱的亚楠,还收服了这个气势不俗的女真酋长。 他既然能将女真勇士训练的如此彪悍勇猛,就让他守护这片土地吧,段誉身为文官,根本不适合建州都督这样的武职,还是让他将功赎罪,用他自己的特长,引导这片土地的百姓,心向大明,最终融入大明。 这是一定是亚楠花费巨大心力改变这片土地的真正动机,也是自己敬佩的,将来更要成为大明的百年大计!融合女真,也要融合蒙古!也许大明的未来,再也无需提防靼子四处流窜侵袭,也无需担心女真反骨。 只有让他们的孩子从小读大明的书,长大做大明的官员,吃大明的衣服,说大明汉话,百年之后,大明的江山,将更为强大,广阔!百姓将更加安康,知足。 “你是我爹吗?” 就在完颜柘提出要带皇上跟学慎见识煤矿的时候,小安宁早早起来,便看到了娘说的是那个爹。 揪着小鼻子,小心的对着学慎嗅了嗅,真的不臭了呢!身上竟然还有娘身上的香味呢!娘偏心,抱爹了,一定的! 抬起精致的相似亚楠的小脸,本想狠狠瞪向占了娘一夜的爹,却惊讶发现爹脸好似挨打了?娘动手打的? 学慎瞬间呆滞了,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眼前灵动异常的精致孩子,那相似亚楠的小脸,就是自己的女儿吗? 心狠狠的被撞击了!软成一片! “爹?你不肯认我?” 安宁惊诧了好一会才发觉,这个爹他竟然对自己半点欢喜态度也没有,是不喜欢自己吗?撅着,不高兴,本公主也不稀罕!哼! “走吧,带朕去看煤矿吧!不管他们了!” 皇上微微笑着看着学慎跟安宁,心里酸酸的,若自己此时是学慎,恐怕也要呆滞了!安宁这孩子,鬼精的很呢!亚楠小时候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不,不是,爹,爹怎么会不认你?爹,爹是太惊喜了,有些不敢置信,你就是我的安宁吗?” 学慎急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抱在安宁的腰侧,满眼柔情的看着眼前小小人儿,这个犹如精灵般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女儿? “还好你肯认我,娘说了,要是你不肯认我,她也不会认你了reads();!”小公主安宁傲娇的样子,惹的学慎满心都融化了。 “认!爹的女儿如此美丽,如此聪明,爹高兴着呢!” 学慎一把抱起如此精灵可爱的女儿,忍不住的亲了亲孩子的脸颊,心满是暖暖的感动。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学慎才找到时间,单独见了完颜柘,之前完颜柘几乎全程陪同皇上,参观解释部落的一切。 “完颜柘,将亚楠给你做的另外一套衣服,交给我吧!” 学慎根本不愿意跟完颜柘半点废话,若非皇上,若非亚楠,这一次自己遇上他,必将杀了他! “回禀慎王,昨天我已经将那一套衣服交给了皇上,其实你真的无需多想,一个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无论如何,都是值得被珍惜的。 你不知道,女神怀孕初期,吃什么都吐,甚至连闻到味道也吐,每次都将胆汁吐出来。若非她意志坚定,逼着自己吃下去东西,孩子在肚子里都难以保住。 等到要生的那一天,她怕难产生不出来孩子,曾请求我答应她,若是她生不出来的话,就让我破开她的肚子,救活孩子。 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她极爱孩子,也许是因为那个孩子是你的,索性她坚持了几乎一天一夜,安宁到底平安生了出来。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能质疑女神,皇上已经封我为建州都督,从现在起,我就是亚楠的后路,你明白了?” 完颜柘不怕慎王恨他,但怕亚楠受伤,亚楠对慎王的思念,对慎王的爱,这些年自己是知道的,虽然她从来不曾做出伤春悲秋的愁苦之态,但她在这些年,从未让任何男人靠近她。 而这个男人,何其有幸,获得了亚楠的心,即使亚楠在忐忑他是否会变心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要另嫁他人,只求能带着安宁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守着孩子到老。 如此深爱,若是不能得到慎王的回报,亚楠该如何心痛?又何来下辈子的幸福? 所以,自己也一直想要找个单独的机会,好好将亚楠的心思说给他知道,亚楠为了他的孩子,连死都不怕。 至于另一个没了的孩子,不仅仅是自己不愿意说,徒惹他们伤心,就是皇上也嘱咐过自己,这件事任何人也不许知道,就当没有发生过,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如此精灵的安宁? 学慎呆滞了!心痛如斯! 一想到亚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就心痛难当! 因为自己跟皇上都深爱亚楠,所以她答应皇上独自一人掩入后宫。可悲的自己却一点也不曾发现她笑容下的悲伤。 遭遇刺客,她在自己眼前被劫持的时候,是那么的绝望,绝望到拼死也要跟刺客同归于尽。 怀孕了,身边没有半个亲人,却要打起精神,跟这个天杀的刺客小心周旋,才有了换取自由的机会。 生产的时候独自一人忍受无止境的疼痛,还要面临生死,她竟然能提出让完颜柘破开她肚子的想法? 224 绝育 不! 学慎简直不能想象亚楠生产的那一天,忍受着什么!一点也不敢想!再也会让亚楠遭遇这些,再也不能让亚楠经历曾经的疼痛,还有那叫人绝望的选择。 “你放心,本王绝不会给你半点机会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不会有半点机会的,本王的女人,无人能肖想!” 尽管内心绞痛着,但面对一个情敌*裸的威胁,学慎也半点不含糊,坚决反击回去,想做亚楠后路,下辈子也轮不上你! “钱御医,现在就给我配药,绝育药,本王吃的,记住,不许跟任何人透露!” 离开了完颜柘的学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绝育,再也不敢让亚楠怀孕生孩子,一想到亚楠曾经遭受的苦难,学慎浑身都发颤,后怕极了。 如今孩子也有了,一个安宁足矣。 没有儿子,对自己,对亚楠,对皇上来说,都是好事。 虽然自己跟亚楠对皇上是忠诚的,但下一代呢?虽然皇上只有那一个儿子,但问题出在自家。 自家的势力,现在看起来太多太大,简直可以说权倾朝野,文有岳父,大舅子,自己,太傅一家。 武有戚继光,雷鸣,梁家明,现在还多了这个死皮赖脸的完颜柘,然最关键的还是亚楠跟自己说的那个炸弹,她并不愿提供方子给皇上,她是不愿意将来这个方子泛滥起来,祸害天下百姓。 如此,自家绝后最好!而自己本身可以说是无根的人,从小被过继来过继去,为谁留后?根本毫无必要! 这一世,自己就好好陪着亚楠,看尽天下风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但愿如此! “皇上?” 钱御医配了绝育药给了慎王之后,立即找到皇上,此时药还在煎熬着,若是皇上阻止,也许可以。慎王绝育,出自自己之手?钱御医真想哭了,如此重责,自己哪能承担得起?皇室子嗣一向单薄的厉害,皇上如今也只有一个儿子而已啊! “如此为难,何事?”皇上蹙眉。 “回禀皇上,慎王,慎王要绝育,药微臣已经配给他,在煎熬着了?” 钱御医真想想哭,虽然慎王慎重要他不许透露给任何人,但皇上应该不一样的,这么大的干系,自己一个小小御医,哪承受得起? “什么?” 皇上顿时僵硬了!学慎抽的什么风了?难道他知道了亚楠生产艰难? 想到完颜柘曾跟自己说亚楠让他破开亚楠肚子的事,皇上深深的叹口气,这件事换成自己是学慎,也承受不起。 不,就是自己,内心里也不愿意亚楠将来再承受这样的苦难,自己更不愿意万一有一天,自己再次失去亚楠reads();。 “知道了,保密吧!”皇上淡淡的嘱咐,自己的眼神,却是有些空旷。 学慎跟亚楠从小青梅竹马,即使学慎现在贵为王爷,也待亚楠如初,甚至历经如此艰难,依旧保持初心,坚守亚楠。 自己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呢? 迟了,太迟了!若是可以,自己宁愿跟学慎交换,不做这个尊贵天子,只做她的青梅竹马。 可惜命运半点不由人,也许自己,命该以江山为重,命该无情无义。幸而,幸而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一个暖人心扉的儿子,儿子的娘,他是亚楠呢!这辈子知足了! 三天后,皇上最先启程回京,带走了从完颜柘手里抢来的另一套衣服,回去给慎王再次准备婚礼,这一次慎王要娶的可是女真之神,吉娜公主。其实也就是亚楠新的身份。 学慎直接留下来,算是亲自迎娶吉娜公主,完颜柘这一次将亲自为女真之神吉娜公主送嫁到京城。 皇上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赵府,见赵子诚跟亚楠爷爷奶奶。 赵府哭声一片,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消息,谁不激动哭泣? “朕在那边见了亚楠,亚楠并不知道自己当时生了两个孩子,亚楠一直只以为她生了一个女儿,朕的意思,既然如此,等亚楠回来,那个没了的孩子,就不必再提了吧!” 皇上单独见了亚楠爷爷奶奶,再次嘱咐两人,掩瞒下来被自己收养的儿子,学慎有亚楠,有安宁,而自己只有儿子一个人,对不起,亚楠! 爷爷奶奶得知亚楠活着,还有一个外孙女的时候,已是极度兴奋开心,对皇上的嘱咐,稍有感慨,但也很是认同,既然那个孩子早就没了,亚楠也并不知道,那就不必让亚楠知道了,其他人也不必知道了,就这样吧,但愿那个孩子,能投个好胎。 皇上回来一边为亚楠学慎准备婚事,一边封小南王为太子,既然确定了儿子是学慎跟亚楠的,并非是亚楠遭遇侮辱生下的儿子,自己的江山,就可以传承给他。 “对不起,茵茵,对不起!让你等的太久了!对不起!”亚青极度歉意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因为自家的事,耽误了娶她,害她委屈了。 “不,不要说对不起,我是心甘情愿等你的,现在妹妹能回来,是高兴的事亚青哥哥,我真的替你高兴,以后你再也不会伤心难过了!” 轩辕茵茵心疼的触摸着心爱之人的脸庞,这些年,他时常一言不发,时常暗自落泪,虽然自己时常过来陪伴他,但他心里的伤痛,自己却无力抚平。 幸而妹妹活着,就要回京了,还生了一个女儿,从此,全家人都会高高兴兴的,自己的亚青哥哥,终于不必一个暗自伤心了。从此,自己也可以成为他的妻了。 亚青抬起自己的手,扶上脸上茵茵的手,心里感动至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茵茵这些年对自己不离不弃,对自己的相守相伴,还有对自己的容忍,无一不叫自己心疼! 终于等到了妹妹好好活着的消息,终于等到妹妹即将回家的消息,也终于可以将这个用心爱着自己的茵茵,娶回家了reads();。 “对不起,让你委屈了!”亚青第一次忍不住的不顾礼节,狠狠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着,发誓用尽一生,爱她一人! 陡然的拥抱,让轩辕茵茵忽然慌乱起来,心狂跳的像是要蹦出来,幸福来得如此之快!让人心醉! 京城里面最近舆论热烈,无不是在为痴情慎王可惜,大多以为,慎王是为了和亲,才不得不娶了外族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什么嘘头公主。 甚至还有人将慎王跟从前的慎王妃的故事编成了话本子,亚楠的形象极具完美,小时候的天真无邪,长大了高贵美丽,死的时候是那么轰轰烈烈! 而大明的慎王,为了悼念亡妻慎王妃,整整六年,不曾续娶,不仅如此,身边更是没有半个女人,这份深情,自问大明男人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很多男人即使不娶,身边也是不缺小妾,通房丫鬟的,即便如此,这样的男人也时常被人称之为痴情。 但一对比慎王,却是连渣都不是。 “唉,可惜啊可惜,若是慎王肯的话,满朝文武的千金,不都随他愿意?可惜,如此大好状元郎,却被什么蛮夷公主给糟践了,天道不公啊!”路人秀才为曾经的状元郎愤愤不平。 “可不是,听说蛮夷最近嚣张的厉害,那叫完颜柘的都将段大人取而代之,成了建州都督,诶,国事为重啊!”路人小衙役煞有其事着。 “呜呜呜,慎王真的要娶那个野人公主吗?他怎么能答应?他要是想娶妻,我也可以答应啊!呜呜呜!”某尚书嫡女,躲在闺房暗自垂泪不已。 无力京城百姓如何舆论,亚楠以女真公主之名下嫁大明王爷,已经是如火如荼的开始了,迎亲的队伍,将在一天后到达京城。 京城内外的戒备,依旧是董文杰率领的几千锦衣卫在执行,董文杰这六年也一样的的奔波在大明各地,寻找亚楠。 好在苍天有眼,亚楠真的好好的活着回来了! 董文杰没有焦距的看向京城外面,明天,就在明天,亚楠就要回来了,自己又可以安安静静的远远的看到她了。 大红的嫁衣,大红的盖头,一身的婀娜多姿,缓缓落入围观的百姓眼里。 “到家了!”学慎牵着亚楠的手,紧紧的贴在亚楠耳边,轻轻的说着。 “看,那个应该就是公主带回来的女儿,咦,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的,跟小仙女似的,我猜这个公主,相貌也必定惊为天人!” “说的是,若不然,如何能如王爷的眼?王爷能为前慎王妃守身六年,做到了全了前慎王妃的一番情义,如今慎王得此佳人,也是天意!” 来贺喜的客人,轻轻的交头接耳,议论着眼前所见。当然,客人们议论起来,还是比百姓们要倾向慎王多了,毕竟这还是在慎王府上呢! 嫁给同一个人两次,亚楠也是醉了!可是不这样的话,自己又怎么回京?先皇可是生生将自己送葬了啊! 新婚第三天,京城忽然传出诡异八卦,慎王新娶的妻子,竟然跟前王妃有九分相像reads();! 据可靠消息,这是礼部伺候新娘新郎和交杯酒的喜娘醉酒透露的,不会有假! 一时间,京城再次掀起了舆论*,各种版本都有,慎王如今更是痴情的榜样,众人对慎王肯娶一个外族公主,哪怕是带着女儿也要娶的心思,都道一声痴情不易啊! “启奏皇上,微臣有个请求,想认慎王妃为干女,求皇上成全,求慎王成全!” 五天后,身为首辅的赵子诚,借着京城对女儿相貌的议论之风,趁机要求认回女儿,如此自家才能堂堂正正跟女儿成为亲人,若不然也不方便屡屡见面。 “朕倒是同意的,不知慎王意下如何?” 皇上不动声色的看向下面的一种百官,大都露出同情了然的神色,心情不错。 “本王自然同意。至于本王的妻子,也一定会同意的,她也懂得,出嫁从夫的道理!” 学慎一派的假模假样的严肃之态,让朝堂的百官无比的敬佩,能将蛮夷公主教导成这样,让人不由的感到大明慎王威武。 看,什么蛮夷公主,到了慎王面前,还不是灰溜溜的出嫁从夫了吗?骄傲啊! 皇上嘴角抽了抽,好你个学慎,竟然让亚楠出嫁从夫?一会就带上朕的太子去见识见识你的蛮夷公主,顺便透露给她,学慎今天在朝堂可是威武了! 不过暗地里也不得认同学慎,如此做法,才能让百官闭嘴。才能让亚楠顺利回归赵府。 “娘,我不干啦,我要回去,我要找酋长伯伯,我才不要做拖油瓶!” 安宁虽然小,但也听到了下人嘴里不注意吐露出来的拖油瓶的字词,虽然安宁不懂拖油瓶是什么意思,但从他们的眼神里,安宁看出来,拖油瓶绝不是好词。 亚楠脸色顿时也冷了下来,这些下人,是有些当自己是蛮夷人,更是当安宁是拖油瓶,当年先皇维护自己名誉落下的后遗症也跟着来了! “走,娘带你过去,你亲自将所有说你是拖油瓶的下人,一一点出来!娘的女儿,绝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亚楠顿时带着满身煞气,从前嫁入慎王府的时候,这些人倒是不敢对自己懈怠。 如今自己成了蛮夷公主,这些人倒是敢了,也许这些年学慎不在府里,养出来一群刁奴! “他,她,他,还有他,她也说了!” 安宁拉着娘,将府里七八个下人都指了一遍,都是用那鄙视眼神说自己是拖油瓶的坏人! “管家,集合王府所有下人,一炷香之后,本宫要见所有人!记住,是王府所有人!” 是时候杀鸡儆猴了,王府后宅的事,不必学慎出头,自己完全可以解决,借此机会,将后院好好清理一次,树立规矩! “他们身为王府下人,妄自议论主子,就是对主子的大不敬!将他们一人打二十大板,罚月钱半年!本宫令你们是第一次犯错,给你们机会改过自新,若有下次,打死勿论reads();!所有人都给本宫看好了他们行刑!” 亚楠通身的霸气,震慑了不少下人,原本这些人自以为亚楠的蛮夷公主,嫁给慎王不过是长得像钱王妃而已,怎么能跟前王妃一样得慎王的眼?这个拖油瓶更是不可能得慎王的眼的! 谁知道这个慎王妃根本不顾身份,才嫁过来没几天,就真敢动手打下人,还叫来所有下人观刑,着实太可怕了!这跟前王妃那个温婉的样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啊! “何事?”学慎刚刚回来,就看到府里的下人全部都在,院子中央的亚楠,牵着女儿,正满身煞气。下面还有七八个下人挨着板子。 “王爷饶命啊!小的只是看了小主子一眼,小主子误以为小的说了她坏话,王爷饶命啊!” 第一个求饶的是掌管采买的管事嬷嬷,此人是礼部全权为新建的慎王府添人的时候,承了人情塞进来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势利女人。 刚刚开始这个女人还不敢贪念作怪,等亚楠被先皇送葬,等整个王府没了主子之后,她便得意忘形起来,后院有了自己的一股势力。 她对一般人根本都看不上眼,自然也没看上安宁这个拖油瓶,甚至连替身王妃也没看上,这不,慎王一回来,她就哭闹着叫冤枉了。 学慎两眼冰冷,这些年因为不在府上,这些下人果真起了异心了,也是要好好清除一些府里的糟粕了。 “你们还有谁要说话的?”学慎无视第一个跟自己诉冤的采买嬷嬷,倒是想亲眼看看,自己府里有多少是留不得的糟粕! “王爷饶命啊!小人也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可能是小主子还听不明白大明的话,才误会了小人!小人绝不敢对主子不敬啊!” 又一个趴在长凳上行刑的下人哭喊着自己冤枉,刚刚打了五大板子,屁股就疼的开了花,要是按王妃说的打二十大板,屁股还不烂了? “王爷,小人有错,小人不该多嘴,人云亦云,可是小人就是错了,也是应该由王爷惩罚,小人是前院的人啊,王妃虽然是主母,但也无权干涉前院啊!” 这个更狠,连女人干政都搬出来了!名为道歉,实际上在跟慎王告状,告不懂大明规矩的蛮夷公主干政呢! 亚楠笑了,果然,老虎不在,猴子称霸王了,学慎多年不在王府,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自以为是王府主子了,哪有半点下人的自觉? 随着学慎的沉默纵容,慎王府的百十号下人,竟然有二十多个站出来,或是为受刑者叫屈,或是变相的告状指责亚楠不体惜下人。 亚楠冷冷的一句话不说,甚至连梅尔等人也被亚楠用眼神制止了,自己倒是要看看,这个王府还有多少人能用? “很好,非常好,本王还不知道,本王的王府,什么时候已经成了你们的天下了! 本王这些年没好好查府里的账目,今天本王就好好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一一核查,看看你们是不是如你们自己说的这样,对主子忠心耿耿?” 学慎恨不得将他们通通乱棍打死才能泄自己心头之恨,但不能如此粗糙,这对他们来说,也显得太便宜了,同时对安宁跟亚楠的名声也没有好处。 225 大结局 打了他们后就只能算了,最多撵出王府,但他们会在外面对不知情的人,胡乱诬陷亚楠跟安宁的名声,自己绝不允许他们如此。 但这些人,自己一个也不会放过,死罪难逃,按他们贪墨的钱财,早就够砍头的了,这可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怨不得谁!本王今天当众一个一个的查,是不是真正终于主子,很快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学慎这手更狠,彻底的将慎王府的一众下人震慑到了,不曾贪墨的人,都已经是心有戚戚手脚发软了,别说那些真正贪墨的下人,此时早已灰死一片。 内心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刚刚就应该挨着王妃的二十大板,怎么也比查出贪墨强多了啊reads();!大明律法规定,下人贪墨主家银子十两,充做苦役终身,贪墨主家银子二十两,死罪啊! 一般大户人家的下人,自有主子赏赐,可王府这些年哪有主子?若想吃好用好积蓄好,也只能贪墨啊!谁知道王爷会忽然当场检查?连做假账,还回去的机会都没有啊! 第二天,京城人又听说了京兆府尹昨天收押了慎王府二十八个下人,全是等着砍头或者是充作苦役的重罪。 然据知情人透露,真正的起因,是这些人不敬慎王妃,不敬皇上亲封的安宁郡主,才引发了如此血案。 “姐姐,那个王妃也太霸道了,半点也不懂心怀慈悲,也是,蛮夷出来的人,也就知道打打杀杀了!” 董文杰的一个小妾,给主母请安之后,无聊的八卦着。 说起来董文杰的后院,还真有些气势,除主母是前任户部尚书嫡孙女之外,其余的小妾,无一不是千金小姐,当然,这些小姐,基本上是被家族送过来伸橄榄枝的,谁叫他们从前眼瞎,站错了队,跟了叛贼张东岳? 皇上后来宽宏大量的嘉奖了他们捐献的钱财抗击靼子,可谁心里都清楚,那笔钱,分明是自己巴结新贵慎王,赵子诚赵阁老的心思。 为了保险起见,送女儿继续巴结,结果唯一能收女儿的地方竟然是锦衣卫指挥使董文杰? 于是乎,大家也顾不上文人脸面,保住全家人的命才是要紧的,何况自家送去的女儿,也不是第一个,人家前户部尚书,送的更是早呢,给他捡了个便宜,一个死罪之人的嫡孙女,竟然成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嫡妻? 于是董文杰的后院很是热闹,收一个也是收,收十个也是收,收了这些女人,那些大人也该安心回报皇上了! 于是,董文杰的后院,足足有了三十多个千金小姐,这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可偏偏这一个男人,还时常不归家,别说是妾,就是当家主母,也难得有机会近身伺候当家的。 于是大家就是想争也争不了什么,没有男人宠,还争个毛?那就没事一起八卦吧? “闭嘴,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了,慎王府的事,自有慎王,自有慎王妃管着,记住你们各自的身份,你们是董家人! 也不要忘记了你们各自到董家来的使命,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让老爷回到家能安心呆一会!” 董文杰的夫人,对于董文杰还是极为感激的,起初的时候得知自己被爷爷送给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指挥使,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为了爷爷,为了全家人能活命,死都成了奢望。 没有想到董文杰从未侵犯过自己,也能敬重自己,将后院全权交给自己打理,婆婆的身体,虽然没有好全,但现在渐渐发病的少了,老爷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都做着的。 爹娘前两天来信了,他们如今被董文杰安排到了建州,那里竟然跟关内差不多,一点也不冷,还有不海外好货,时常可以看到,当地的百姓,还帮忙给他们开荒了几十亩山地,吃喝都好好的,一家人能有这样的结果,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看看跟着首辅的那些人,死的都干干净净的,没死的女人,也都成了官妓,老爷府里的所有女人,该用心感激老爷才是,如何能胡乱揣测皇室,让老爷烦心? 董文杰回来的脚步一顿,看向主坐的妻子,还是转身回了书房reads();。 “学慎,我怎么老是觉得看着太子心疼?” 亚楠第一次看到小太子,就毫无来由的一阵刺痛,之后每次看到,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明显,但依旧是忍不住的隐隐心痛。 “太子出生就失去了母亲,从小有极为安静,懂事,不仅仅是你我,即使是满朝文武看到太子,也是忍不住的带着心疼的。” 学慎拥着亚楠,低叹一声,其实自己看到那个孩子也是忍不住的心疼,太过懂事了,跟女儿一般大小,却半点没有女儿的童真笑容。 “儿子,喜欢你皇婶慎王妃么?”皇上每晚必定都是陪着太子,等太子熟睡才离开的,每晚的这个时光,不仅仅是皇上最开心的,也是小太子最开心的时光。 “父皇,儿臣很喜欢她,皇婶对儿臣极好,儿臣很羡慕安宁,父皇,你也娶一个皇后,好不好?这样我也有母后了!” 太子前年开始就已经听说了很多大臣,不断催促父皇娶妻,充实后宫,可父皇每天晚上都陪着自己,自己很是心疼父皇,可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敢对父皇说这样的话,也不愿意说这样的话,总觉得父皇最喜欢自己母妃当然好。 可见到了慎王,慎王妃,安宁一家人的相处,太子觉得自己从前太自私了,父皇失去母妃多年了,自己也渐渐大了,大的都有了自己的东宫,而父皇如今却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像慎王,有一个相亲相爱的妻子相陪。 母妃,对不起,儿臣对你从无半点映像,父皇也从不提起你,儿臣心里最在乎的是父皇,若是有人能陪伴父皇,儿臣愿意父皇从此忘记你,对不起,母妃,儿臣不孝了。 “父皇有你足矣,若是你喜欢皇婶,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多跟慎王一起去慎王府,跟安宁一起玩玩,你皇婶折腾出来的吃的,可是一般人都吃不上的,儿子,你还小,不需要这样用心读书,多开心的玩玩,等你长大了,就没有玩的心情了。” 皇上窝心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儿子虽然小,却从小就维护自己,心疼自己,半点没有自己小时候的顽劣不堪的样子,让自己忍不住的心疼。儿子本该是肆无惮忌童真的时候,却过早的懂事了。 “父皇,儿臣喜欢读书,也喜欢早点长大,等儿臣长大了,父皇就不会一个人劳累了!儿臣想早点为父皇分担!” 太子抬起头,稚嫩的脸庞,却是郑重的神色。 “哈哈哈,父皇可没有你皇爷爷劳累辛苦,天子最重要的不是事必躬亲,而是知人善用!物尽其用! 父皇过几天,就给你物色几十个跟你一般大的小公子,从各家管家世家挑选出品行端正的陪你一起读书,你从现在起,就要有培养他们为你所用的意识,让他们甘心为你所用,你明白父皇的意思吗?” “儿臣明白,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有才能又甘心为儿臣所用的,儿臣才会放心使用。” 皇上看着如此天赋儿子,心有戚戚,骄傲的同时忍不住的心虚,到底是亚楠跟学慎两个妖孽的儿子,天赋果然从小惊人reads();。 十二年之后,太子大婚前夕。 “父皇!”太子眼眶红红的跪在父皇面前,看着父皇两鬓有些斑白的白发,心紧缩着。 父皇孤单太久太久了,在自己大婚之前,文武百官还一致跪求过父皇娶后,可父皇依旧坚持不答应。哪怕自己跟着一起跪求,父皇也无动于衷。 母妃,儿臣多想你还活着,要是你活着,父皇就不会孤单多年,固执不娶了!儿臣都要大婚了,可父皇却依旧孤单,儿臣心痛! “儿子,还有两天就要大婚了,有些事父皇也该跟你说说了!来,做到父皇身边,听的时候,不要打断,静静的听着就好,将来如何去做,父皇都不会干涉你,父皇有你相陪这么多年,父皇很开心。” 皇上看着如此俊逸的儿子,不全像学慎,也不全像亚楠,但却比他们两人的相貌,更甚一筹,几乎让京城所有贵族千金,无不为儿子倾心。这让自己很是骄傲。 儿子身世的事,自己从没打算掩瞒儿子一辈子,如今儿子早已独立处理国事,又即将大婚,他的身世,该让他自己知道了。 当自己有一天不能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起码还知道,他在这个世上其实还有血脉相连的亲人的。 太子心里一动,父皇今天的神情,格外慎重,让自己不由得忐忑起来,有些期待,又有些畏惧,怕不是自己想知道的。 “父皇少年之前的时候,不仅仅不懂事,更是顽劣不堪,你皇爷爷为了父皇,操碎了心。 加上那个时候,首辅张东岳,睿王都生了谋反之心,你皇爷爷一边跟他们斗争,一边还要想尽办法,教导好父皇。 那个时候,你皇爷爷真的是举步维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幸运的是,你皇爷爷认识了慎王妃,她啊,可是一个天赋极为妖孽的女子,即使在她少女时期,她就极大的帮助了你皇爷爷。 也是在那个时候,父皇认识她,呵呵,记得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父皇还因为她长得好看,调戏了她,结果被她反过来欺负了。谁知道,便是这一眼,父皇的心丢失了。” 皇上回想起从前,满脸的柔情,深沉的双眼,似乎投过了时光,看到了那令人怦然心动的从前。 随着皇上缓缓的,低低的,满含怀念的声音,太子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原来,母妃从来不曾死去,母妃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前几天母妃还送给了自己亲手为自己织绣了大婚的喜服,这本不需要她辛苦织绣,但她却一心想如此爱护自己。她说在她眼里,自己跟安宁一样,都是她的孩子。 而对自己精心栽培的慎王,竟是自己的父王,而从小就喜欢欺负自己的安宁,竟然是自己亲姐姐? 可他们一家人,却是京城里最幸福的一家人,父王高贵,俊逸,母妃圣洁,美丽,姐姐,精灵,聪慧。 虽然很多人也暗暗替父王遗憾,说母妃没能为父王生出一个儿子,而今天自己从父皇嘴里才知道,父王因为心疼母妃,竟然甘愿为母妃绝育,只是害怕母妃受苦,害怕失去母妃。 “儿子,父皇害的你跟你父王,母妃,姐姐他们多年不曾相认,你,恨父皇么?” 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在儿子大婚之前,终于吐露出来,儿子大了,成人了,更能撑起大明江山了,他的身世,他该知道了,无论儿子如何做,都可以reads();。 太子呆呆的望着在自己眼前日渐老去的父皇,脑海里不由得涌现出儿时父皇对自己的悉心呵护,谆谆教导。 从儿时记事起,父皇每晚从不昭寝后宫美人,每晚都是抱着自己入睡,渐渐长大住进东宫之后,父皇每晚也是依旧陪伴自己,哪怕在自己身边看奏折,也从未让自己感到孤单过。 一直以为父皇如此爱自己,是因为太过思念死去的母妃,到今天才知道,父皇思念的从来不是那个死去的母妃,而是近在身边的皇婶,自己真正的母妃,慎王妃。 为了母妃,父皇甘愿孤单多年,为了母妃,父皇甚至连江山也甘愿给了母妃的儿子,自己,这个根本不是父皇血脉的子嗣! “父皇!这么辛苦,值得么?”太子含泪,心痛不已。 “一眼误终身,可若是没遇上你母妃,父皇这一生,必定浑浑噩噩,活的没有一丝意义。 自从父皇心里有了你母妃,父皇才感到人活着,是那么美好,有那么多事要做,你母妃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女子,若非有她,父皇不会想到要大力融合女真,融合蒙古,融合高丽,甚至连倭人也融合。 因为有她,父皇这一生做到了这些,从此,大明再也不会有靼子抢掠,也不会有倭寇侵袭。大明的版图足足开拓了近两倍,通海的港口也建成了十个,更从此,父皇将会成为千古一帝,名垂千古。这是你母妃成就的父皇。 你知道吗,父皇看似孤单,但更多的时候,父皇心里是幸福的,这一世能见证她幸福安康,父皇还是幸福的时候多的。 父皇可以想她,可以见她,可以护着她,可以看着她露出幸福的微笑,可父皇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若不是父皇自私,你从小就可以跟安宁一样,有爹,有娘!” “父皇!”太子终于无法克制内心的疼痛,伸出双手,像儿时那样,紧紧拥抱住父皇,泪如雨下。 “父皇自私的拥有了你这么多年,不论你如何做,父皇都乐见其成,也不论你怎么做,你都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更是大明江山唯一的继承。 父皇只想你将来,失去父皇的时候,不会感到孤单,这个世上,除了父皇,还有他们也是你的亲人,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是你要照顾的亲人!” 皇上再次抱着不经意间长大的儿子,心酸酸涩涩的,却又满怀骄傲,如此优秀,如此孝敬的儿子,是自己手把手牵着长大的。 咿呀学语的时候,牵着他的小手,跟他诉述自己对他母妃的思念,蹒跚学步的时候,牵着他的手,将他从跌倒的地上拉起了,到他封为太子的时候,也是自己牵着他的小手,一步步踏上金銮殿,带着他,俯览众生。 而现在,他的小手忽然间就长大了,再也不需要自己牵着走了,能陪着他的人,会是他将娶的妻子,会是他将有的孩子,自己安心了。 “父皇,儿臣,儿臣,儿臣会照顾他们,也会在心里当他们是亲人,可儿臣不愿意跟他们相认。 他们既然从来都不知道有我存在,就不会存在伤心,不会存在难受,儿臣的心里,父皇依旧是儿臣最亲最爱的reads();。 父皇,从今以后,儿臣会陪着你想念母妃,陪着你看着母妃微笑,陪着你护着母妃他们,一直到老,好不好?” 二十年后,太上皇因风寒忽然病重,而御医全都束手无策,天一道长更是在两年前驾鹤仙去,太上皇的身体,已是回天乏术。 “父皇,我去找母妃,让她陪你,好不好?” 从太上皇生病起,一直伺候在病榻的皇上,满是憔悴,到了御医院都认定皇上时日无多的时候,皇上终于忍不住的提出来自己一直想着的想法,绝不能让父皇含恨离开母妃。 “不要找你母妃,她每天午后都能过来看父皇,父皇已经很满足了,不要让她知道父皇的心思,徒给她添增烦恼,她的年纪也大了,你也要体谅她的生活。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父皇不会这么快的,去吧!” 慎王的脚步忽然顿住了!来的时候怕惊醒了昏睡居多的太上皇,却没有想到会陡然听到这样的话。 谁是皇上的母妃?谁每天午后过来看太上皇?太上皇的心思不让谁知道? “学慎?” 太上皇忽然抬眼,看到呆滞在门口的学慎,看来他听到了儿子刚刚跟自己的对话,多年的掩瞒,终于到了揭盖的时候。 含泪的皇上骤然转身,入目的却是一片呆滞的慎王,不,是自己的父王。 他是亚楠儿子吗?也会是自己儿子吗?亚楠曾经跟自己说过当初生安宁时候有过的疑惑,总感觉自己是生了两个,但不论是高丽御医,还是接生的嬷嬷们,都一口说亚楠生了一个,至于会有生两个的错觉,应该是包衣出来的感觉。 亚楠还说过,每次看到皇上,心总会忍不住的隐隐作痛,忍不住的心疼他,原来这是母子天性。 煞白的脸,赤红的双眼,迫切的看向病重的太上皇: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父王,求你,让母妃陪伴父皇几天,就几天,好不好?” 皇上看到慎王,不,是自己的父王瞬间的神色,便明白了父王在这瞬间,知道了父皇跟自己两人的秘密。 对不起,父王,对不起,父皇苦了多年,孤单了多年,剩下的时日不多了,就让父皇在剩下不多日子里,能有母妃相伴,可不可以? 慎王看着给自己下跪的皇上,呆呆的看着,看着,不知道如何反应。 这是自己的儿子?他叫自己父王?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从未透露给自己跟亚楠知道! 在他的心里,太上皇才是他最亲的父皇,为了太上皇,自己的亲儿子,求自己这个父王,让出自己的王妃,陪伴他的太上皇? 一时间,慎王感到自己的心,阵阵刺痛着。 “学慎,不要理他说的,对不起,终究是我负了你,是我贪念了亚楠,我也是在太子大婚的时候才告诉他的,我怕我哪一天忽然走了,就留下了儿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reads();。 如今我果然要走了,你也知道了儿子的事了,他不会孤孤单单的了,当年亚楠怀着身孕被完颜柘挟持,生产的时候,安宁第一个生出来,哭的哇哇的,粉粉的,谁也没有想到亚楠还会接着生一个。 就是我们的儿子,他比起安宁,太小太小,从生出来到被送到京城赵府,他一直都没有大哭过,发出的仅仅是像猫一样的呜咽之声。 完颜柘是连着亚楠的首饰将他一起送到了赵府,亚楠爷爷奶奶身边,当时恰巧我也去看望时常生病的他们,便发现了我们的儿子。 因为他被送来太小太小,让亚楠爷爷奶奶都以为是亚楠受了侮辱生下的孩子,从御医推算儿子的月份来看,我也以为不会是你的孩子。 但因为是亚楠的血脉,我不忍他背负不堪的出身,便秘密将他带回了后宫,放在了兰美人的名下。 那一次我们一起找到了亚楠,见到了完颜柘,我才从他嘴里得知,我收养在后宫的儿子,不仅仅是亚楠的儿子,也是你的血脉。 当时的完颜柘,一直以为儿子太小,没能撑下来,一直不敢告诉亚楠她其实还有一个儿子,怕亚楠伤心悲痛。 那一刻,我自私了,有了不想还给你们儿子的想法,亚楠爷爷奶奶也被我蒙骗了,他们也以为孩子没有活下来。 对不起,学慎,是我贪念了不属于我的一切,苦了你们,也苦了我们的儿子,要恨就恨我吧,我,我做不到忘了她。 好在,好在我终究是抵不过天命,不要让她知道我卑劣的心思,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要让她知道,我怕看到她怨恨我的双眼?” 太上皇不顾身体的虚弱,一鼓作气,将心中的秘密,袒露在学慎面前,也将自己卑微的心,袒露在学慎面前。 “不,父皇!”皇上转身跪对向神色悲痛的太上皇,不愿意父皇如此卑微,如此自责,如此含恨。 “不要告诉她,等我走了,可不可以?” 虚喘着的太上皇,不顾自己沉重的脑袋,也不顾跪在自己榻前的儿子,双目祈求的看向慎王,只求不要让亚楠在他活着的时候怨恨他。 慎王看着病重如斯的太上皇,曾经自欺欺人的以为他拒绝娶后,是为了那个他盛宠的兰美人,如今再也无法如此自欺欺人的这么想着了。 明明他早知道自己深爱亚楠,早知道自己跟亚楠定亲,他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喜欢亚楠,以至于让先帝为了他,要求亚楠掩入后宫一生。 明明他知道了儿子是自己跟亚楠的,他却不管不顾的私自掩藏了下来,让自己跟亚楠错过儿子这么多年。 可一想到他为了救亚楠,做出那么多努力,甚至在得到亚楠在完颜柘那边的时候,第一件时间通知了自己,并未按先帝跟亚楠之前约好的那样,将亚楠掩入后宫,如果他那么做,自己如何能拥有亚楠这么多年? 儿子当时那么小,若非太上皇深爱亚楠,如何能将儿子视如己出?甚至于将自己的江山传承给儿子? “父皇!父皇,御医!传御医!快!” 就在慎王深深望着祈求着自己的太上皇的时候,太上皇到底因为病重,加上刚刚心情波动激烈,生生在此刻晕倒了过去reads();。 慎王大踏步跪倒在太上皇床榻前,心陡然一阵刺痛,比自己仅仅大一点点的太上皇,苍老的比自己多多了,而如今,他时日无多。 跟自己跪在一起的儿子,满眼悲伤,满脸泪水,让自己更是心如刀割,太上皇跟皇上之间的深情,让儿子难以承受失去太上皇的悲痛。 “让御医给太上皇看病吧!” 听到后面慌乱疾步的声音,跟皇上跪在一排的慎王,心疼的扶起来自己儿子,恨不能替儿子承受悲伤。 几个御医轮流给皇上搭脉之后,都露出悲痛无力的神情,这让原本就憔悴万分的皇上,雪上加霜,慎王忽然一把抱住轰然倒塌的皇上,自己的儿子。 一时间,御医格外慌张起来,太上皇的身体,是没有办法了,可皇上千万不能有事啊! 慎王跟御医将皇上安排在他自己寝宫,皇后也闻讯赶来,慎王见御医说皇上是心力交瘁,急需休养,最好趁着昏倒,让他好好睡一觉。 如此,慎王也不在纠结在这里,有皇后跟御医照顾儿子,自己唯一能为儿子做的,便是去照顾太上皇,让儿子不会那么悲痛。 儿子,爹到今天才知道你的存在,这么多年你娘每次见到你都感到心痛,若是她知道你的心愿,她会答应你的,她一定舍不得你承受这样的悲痛,尽管这会让她很为难,她也舍不得你如此悲痛。 亚楠,对不起,亚楠,我们的太上皇,就在这两天了,儿子希望他不带遗憾离开,希望你陪着他,尽管我的心那么痛,可一想到刚刚儿子在自己身边轰然倒塌,我这个做爹的,就做不到看着他如此悲痛,我知道你也一定跟我一样,做不到看着儿子如此悲痛。 “学慎,怎么了?太上皇是不是更严重了?” 亚楠看到满身疲惫的学慎回来,忍不住的心疼起来,迎过来就伸手摸摸学慎的脸,想给他安慰。怕学慎为了政务,为了太上皇,心力交瘁出事。 “娘子!”学慎对着亚楠微微点头之后,便狠狠将亚楠拥在怀里,紧紧的拥抱着,舍不得将亚楠让出去两天,一点也舍不得,可不仅仅是自己,就是亚楠也一定舍不得儿子那么悲痛,舍不得啊! 轻轻抚摸学慎两鬓斑白的头发,抚摸学慎那充满悲痛的双眼。 “别难受,人总有走的一天,先帝会走,爷爷奶奶会走,太上皇会走,将来你我也都会走。只要走的安安心心的,身边的亲人,总是会挺过这段艰难的时期的。 这段时间,我们多陪陪皇上,他自小失去母妃,一直是太上皇亲手带大的,太上皇的离开,最悲痛的就是他了。” 学慎听着怀里亚楠的话,心揪着疼。 是,人都有走的一天,留下的人,只求走的人不留遗憾,走的人,只求留下的人,能不要太牵挂。 可儿子如今对太上皇充满不舍,充满牵挂,太上皇对亚楠更是充满遗憾,若是太上皇不能安心离开,儿子的心里,一辈子都难以安宁。 纵然自己再舍不得让出这几天亚楠,也更舍不得儿子一生放不下太上皇reads();。 “亚楠,答应我,生生世世都爱我,即使这辈子过完了,下辈子也要等我找你,好不好?” “好,生生世世,我们都不会分开!”亚楠轻轻答应学慎,生生世世不会分开。 “亚楠,坐下来,我跟你说一件事。”学慎得到亚楠的承诺,心陡然轻松了很多。 亚楠听着听着,眼泪便肆掠起来,心痛难当。 儿子!自己一直有一个儿子!他近在眼前,自己却不知道! 太上皇一直喜欢的依旧是自己?并非那个为他生下皇上的兰美人?他,他哪怕孤单多年,也不愿娶后,就是为了自己? 在太上皇时日不多的时候,儿子他想成全太上皇对自己的思念,让自己照顾太上皇几天? “皇上刚刚昏倒了!御医说儿子心力交瘁,需要休息,太上皇的身体,也就这两天的事,皇上如果不能在这两天安心休息,我怕他会在为太上皇守孝的时候,身体撑不下来。” 学慎到最后,才将皇上昏倒的事说出来,就怕亚楠因为担心儿子,难以听进去自己要说的话,就会急急忙忙跑去看望皇上。 “他昏倒了?我去看看他?”亚楠这个时候得知儿子昏倒,当场就放开学慎,要去进宫看儿子,半刻也不愿意耽误的焦急样子。 “我带你一起去!” 两人最先到的是皇上寝宫,一半的御医都守在这边,另一边的御医自然是守在太上皇那边。 “皇上,你不能起来,龙体为重啊!” 就在学慎跟亚楠双手到皇上寝宫的时候,里面传来几个人焦急万分的恳求,有御医的声音,有皇后的声音,也要伺候皇上的太监声音。 “皇上,躺下!”慎王跟亚楠联袂进入后,一声大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从来不知道慎王会如此发怒,竟然还是冲着皇上发怒。 但慎王不仅仅是皇上长辈,更是太上皇信任的大权在握的王爷,也是皇上从小敬重的人,除去皇后陡然现出不满之色,其余人没有一个人敢露出半点质疑。 坐起来的皇上,不仅仅看到父王过来,还看到父王将母妃带来,顿时露出刹那惊喜,父王答应自己,让母妃照顾太上皇几天了? “退下,你们全都退下!皇后,你也退下,这几天,没有朕的宣召,你管理好后宫,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离开自己的宫殿!” 皇上神情忽然极为慎重起来,自己是父王母妃儿子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会给父皇跟母后带来严重的名誉损害,自己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从现在起,后宫一切女人不得借口探视父皇跟自己出来,一般的御医也没有必要留着,留下钱御医一个人候着足够了。其余的守卫,全部换成自己最心腹的人,确保父皇跟母妃不会被任何人打扰。让父皇在这几天,不留遗憾。 皇后迟疑瞬间,还是不得不离开了皇上,尽管此时,皇后对慎王跟慎王妃充满猜忌,但到底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出不满reads();。 亚楠从进入宫殿起,眼眶就是红肿着的,若非一直克制自己,亚楠此时早已扑上去,抱着皇上痛哭流涕了。 一步,一步向皇上走去,亚楠抖动着嘴唇,不知道自己是喊皇上,还是叫儿子? 看到父王微微点头,再看到母妃如此神情,皇上心里已然确定,母妃知道了自己是她儿子的事了。 “父王,母妃!”皇上急忙要下龙榻,想给父王母后跪下磕头,但却被冲过来的亚楠,一把抱住了。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若是安宁在场的话,这一家四口,终于团聚。 远嫁辽东的安宁,此时因为接到父王母后的传信,半点不耽误,带上家人正在赶回京城,就怕迟了,见不到从小宠溺自己的皇伯伯。 “儿子,你好好休息两天,这两天,你父王会陪着你,你要乖乖听话,娘,娘去照顾太上皇,你放心休息,身体绝不能出岔子!” 亚楠哭着说出路上自己跟学慎说好的安排。如此,太上皇能安心的走,儿子也不留遗憾,只是委屈学慎了。 “去吧,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儿子这边,有我,你不要担心。” 学慎深深的看着亚楠,眼神里,充满不舍,也充满心疼。心疼亚楠委屈自己,成全儿子,只恨自己不能替代亚楠照顾太上皇,让他走的安心。 皇上充满歉意的看向走出去的母妃背影,如此为难的要求,母妃为了自己,毫不犹豫。 “父王,对不起,对不起!” 皇上更感到歉意的是自己父王,自己提出的要求,对母妃来说是过分的,对父王来说,更是过分,可父王为了自己,宁愿为难也要成全自己。 “不要说对不起,父王不是为你做的,你母妃也不是为去的,太上皇一生,为父王,为你母妃,做了很多很多,父王亏欠他很多,你母妃更是辜负他一生,能在他这个时候,陪伴他,是我们自己的意愿,不是因为你。 好好睡一觉吧,你的身体不能再熬着了,父王从来不曾尽过半点为人父的责任,今天就让父王,尽点责任,陪伴你,看着你,好好休息!” 学慎一边说,一边强行将皇上按倒在龙榻,给他盖上被子,一手轻轻的隔着被子拍打着孩子,一手深入被子里,紧紧的握住孩子的手,给他安慰。 原本一直焦躁的皇上,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精神,慢慢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陷入睡眠,只是睡得不深,眉头一直不曾舒展开来。 学慎静静凝望着憔悴异常的儿子,不再去想亚楠跟太上皇,一心只想如此安安静静的陪伴儿子,弥补这些年对儿子的亏欠。 太上皇依旧昏睡着,但呼吸反而平稳了一点,亚楠进去之后,里面伺候的人,也都知道慎王妃是过来照顾太上皇的,没有一个人对亚楠进来,感到意外,但却感到了喜出望外,他们都是太上皇身边最贴心的人,对太上皇的心思都是知晓的,能看到慎王妃在太上皇这个时候过来照顾,都感到喜出望外。 亚楠缓缓走近太上皇的龙榻,看着躺在上面的人,瘦的厉害,满脸的灰暗,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reads();。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即使贵为天子,也难逃轮回。 自己有幸重生在这个时代,获得了珍贵的亲情,爱情,让自己极为感恩,可自己的闯入,却也带给了太上皇,深深的伤害。 太上皇,你好傻啊!贵为天子,你本该是后宫佳丽三千,享尽天下美色,可你却甘愿为我,孤独一生。如此深情,我又何以为报? 但愿来世,你我再不相见,生生世世,永不相见,你便再也不要受这一世的孤独了,好不好? 似乎感应到深爱的人来到身边似的,就在此时,昏睡中的太上皇,陡然睁开双眼,顿时恍惚极了。 就这样呆呆的,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连眼都不敢眨,就怕这是自己死前出现的幻象。 “醒了?御医说你醒来可以吃点米粥,我喂你吃一点?”亚楠努力露出微微的笑容,想让太上皇轻松一点。 “吃!”太上皇抖动了一会,才勉强说出这一个字,神情依旧呆滞,痴缠,但眼神却比起之前,亮了很多,若是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太上皇灰暗的脸颊上,呈现出一点绯红。 “你瘦多了,今天可要好好吃饭?”亚楠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动手,将太上皇的上半身,微微垫高,方便喂粥。 “嗯!”太上皇依旧不肯眨眼的痴缠着亚楠,心里感到从未涌现过的幸福。 亚楠她此时此刻,就好像是自己的老妻子那样,陪伴自己,伺候自己,让自己恍惚间感觉,自己这辈子就是如此跟她走过来的,幸福了一生。 尽管之前自己极力阻止儿子对慎王的要求,但此刻亚楠真的过来陪伴自己了,自己才发觉,这样的时光,真的是自己渴望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幻想过这样的幸福,如今何其有幸,真的拥有了。 时光似乎静止在这一刻,亚楠细心喂着太上皇米粥,太上皇难得的吃下了半碗。一种安宁的气氛,流淌在四周,不知今夕是何年。 亚楠细心为太上皇擦去嘴角的汤汁,太上皇恍惚间感觉这一刻,亚楠是深爱着自己的,脑海里半点也想不到学慎了,眼里满满的全是眼前深情的爱人。 “需要躺下吗?”亚楠轻轻询问刚刚吃完半碗米粥的太上皇。 恍惚的美梦陡然惊醒,太上皇的理智恢复过来:“学慎呢?” “他跟皇上处理政务去了,你也要快点好起来,才能帮他们一起处理政务。”亚楠尽量用最平常的口吻掩饰皇上昏倒的消息,就怕太上皇着急起来。 太上皇听到亚楠这掩饰太平的语气,忽然就笑了,这个女人,一惯会装,这个时候,儿子跟学慎两人不可能一起处理政务的。 难道是儿子身体坚持不住了?又或者是亚楠果真打算照顾自己到死了? “儿子还好吗?” “嗯,儿子还好,就是忙,这几天他可能没时间顾得上你,不过,我会一直在这,照顾你的。” 亚楠不经意间顺着太上皇的话,就认了皇上为儿子reads();。 太上皇听到亚楠这句话,确定了亚楠已经知道了儿子的事了,心里陡然一阵心虚的厉害,若非自己当年自私,亚楠如何能错过儿子多年? “对不起,我,我错了!”太上皇不敢看亚楠的眼神,将自己的头低下来。 “你将儿子教导的极好,极好!谢谢你!”亚楠轻轻的握住有些僵硬的太上皇的手,错开太上皇道歉的话。 不想说不怪他,说了他也不会相信,也不能说怪他,他当儿子的爹,比谁都用心,尽力,付出不仅仅是他的深情,更是他的江山,自己如何能说怪他? 轻描淡写的略过吧! 太上皇第一次被亚楠握住手,浑身陡然一阵战栗,心中不由的涌起一阵狂喜。骤然抬头,双目璀璨。 “亚楠,我,我,我这些年,一直没宠幸后宫,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儿子都知道!” 太上皇瞬间感觉自己要把握这个时机,表白内心,让亚楠知道自己很爱很爱她,即使今生错过,也愿来生再不会错过。 亚楠惊诧的微微张嘴,不可思议的看向皇上,一直都知道他不肯娶妻,精神上是孤单的,但后宫里面的美人,还是不少的,还有贴身伺候他的宫女,无一不是美丽的,他竟然做到这么多年清心寡欲? 很想问他为什么?可亚楠开不了口,就怕他说是为了自己甘愿的。 很想问他值得吗?可自己一样问不出来,不敢面对他如此深情,无奈至极的亚楠,只得在这样的时候,再一次的装死。 什么也必不问,将头低下来,哪有男人当着女人的面说这些的?不好意思听了! 太上皇看着亚楠低着头,脸颊却浮现一丝红晕,顿时更加心花怒放,也许,亚楠心里有一点点自己,也许自己可以等她来世。 “我一直在都知道你是个妒妇,不会喜欢男子三妻四妾,我,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脏了,我,我要是早知道,之前就不会那样。” 太上皇此时此刻,哪是时日不多的病重之人?满脸的绯红,好似怀春的青涩少年,正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忐忑不安的表露心迹。 亚楠怂了,很想拔腿而逃,太上皇怎么能将那样的话说的如此*裸的?再待下去,亚楠都不知道自己敢不敢面对如此炙热的太上皇了! “亚楠,来世,我不做太子,不做皇上,就做你的青梅竹马,陪伴你一起长大,长大后娶你,生一对儿女,再一起慢慢变老,相约下辈子,好不好?” ------题外话------ 亲们,这本就到这结局吧,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非常感谢亲们,真的很感激,有你们默默支持,我很开心,很有动力,谢谢亲亲的你们!爱你们! 后面我是这样安排的,先开一个都市文的坑,名字暂定《冷情军嫂vs痴心总裁》,内容简介我在这里不太好介绍,字数有限,回头见相关公告。这个坑暂时等一小段时间,我还得先将之前的千金写完,估计不会需要太多时间,一个月之内吧!恳请亲们帮我支持新文《冷情军嫂vs痴心总裁》,多多收藏,好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