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全世界的白月光[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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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成为全世界的白月光[]》作者：岳九思【完结】
文案：
被人说，「你又丑又穷又笨，你凭什么？」
鹿岛不甘心。
她想成为绝色美人、想天降横财、想当个天才。
满足她的愿望，代价是红颜薄命、富豪残疾、天才早夭而任务则是，她必须要凭藉这残缺的身体、有限的生命、歷经坎坷，成为全世界求而不得的梦。
-
第一个世界
小透明，偏偏开出了淤泥中的花。谁能忍心不怜惜这颗底层的珍珠呢？
可惜，这朵花的芯包裹着黑泥，在《亿万富豪们的恋爱》中坦率承认。
「谁有钱我就跟谁。」
「我就是坏呀。可我人可爱，你捨得布偶受苦吗？」
第二个世界自毁容貌和嗓音的戏子
戏子好颜色，好声音，却性桀骜，不愿屈从王孙贵族，怒而报之。被百般追杀后，无可奈何。
「你要我这好容貌？」
「又喜我这好嗓音，我便都毁了罢！」
至此隐姓埋名，隐忍，自创迷楼门派，成为一代门主。
第三个世界
双腿残疾、天生桀骜的怪才。
从双腿残疾到菲尔茨、「图灵奖的轮椅获奖者」
她的实验被众人嘲讽毫无用处、註定失败。
数十年后，世人用世俗最高的奖项作为歉礼，然而，颁奖席上只有一台轮椅和一部录音机。
录音机也开始播放，「你们这群蠢蛋！本天才早说了，我就是对的哈哈哈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她的科研对手、她的投资者、她的导师纷纷嘆息一声。
傻子。
内容标籤：天之骄子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鹿岛 ┃配角：求预收（大唐）我妈是武则天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全世界爱慕，敬佩，怜惜
立意：即使生命残缺，也要尽力绽放
第1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贪心娇纵呀（我带个预收，不用再看！）
「你就这么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啊？」
「你长什么样，你什么家境，林嘉瑞又是什么人？你这是想吊金龟婿想疯了吧？」
「他是你配染指的？」
嘈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鹿岛刚恢復意识，就遭了噼头盖脸一顿骂，她吓了一跳。
四肢的僵硬感消失了，前所未有的轻盈。眼前的世界也不再只是一片黑，鹿岛卧床多年，早没感受到这种滋味了。
她打量着四周，心头涌上雀跃。
莫名地，觉得这画面有些微妙的似曾相识。
「你有什么脸笑啊？」
周围围了一群男男女女，为首居中的女生嘲弄道。
她个子高挑，站在几个男孩子中间也不显矮，一头蓝黑色披肩发，髮鬓挑染了几缕粉，胸前还挂了些朋克元素的配饰，一副街头流氓的架势，看上去就不大好惹，眼下正一脸嫌恶地盯着鹿岛。
周遭人七嘴八舌说起来。
「鹿岛，亏嘉月拿你当亲姐姐。你怎么做的，你瞒着嘉月，撬她墙角？」
「嘉月顾及情分，我可不用顾忌什么，别忘了你凭什么能来这上学！」
鹿岛紧紧盯着为首这人的脸，慢吞吞地在脑海中搜寻着。
是他啊。
陆嘉月的舔狗。
嘉月……有关于她的种种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鹿岛的心突然硬了起来，像石头。
「陆嘉月？说别人是癞蛤蟆的，才心脏吧。说不定，她才是那个癞蛤蟆呢。」
心脏的绿茶，还贪心，可不是癞蛤蟆吗？
鹿岛嗓音天生很淡，倒不是寡淡无味的那种平淡，而是透着冷意的淡。
听着就很气人。
何况她还没什么表情，神情平井无波。
更气人了。
「你怎么说话的！」有人气道。
许如挥挥手，「你们先走，我和她单独聊聊。」
小混混们倒是很听话，除了时不时冒几句：「这女的算是完了。」
「不知道嘉月姐救过我们老大吗？」
许如不理解极了，鹿岛怎么会又敢用这种语气说这话的？一直以来，鹿岛都是陆嘉月的小跟班，唯命是从。鹿岛性情懦弱，成绩倒数，相貌倒是出奇，可惜是出奇得丑。这种人自然难免沦为生活食物链的底层。要不是--
「要不是嘉月好心，执意要和你做朋友，你指不定现在还被锁在洗浴间呢。」
他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陆嘉月，还是硬生生咽下更过分的话：「嘉月现在正为你这事伤心呢。她不是一直想要你那个木雕吗？」
「你送给她，道个歉，以后再也别接近林嘉然，这事就当了结了。」
只是忍不住还是有些微鄙夷透露出来：「你这样的人要真缺钱，何必去扰人嘉月的生活？」
「你也早该不要寄生在陆嘉月身上了吧？不如我给你介绍条路。」许如很恶意地建议道。
许如的哥哥两年前，不声不响开了家公司，闹得可以说是江海市人尽皆知。不过他哥公司虽然生意惨澹，但倒一直没倒闭。
虽说对于一个音乐世家来说，有点上不来台面，不过或许挺适合鹿岛这种人的。
许如本以为鹿岛会大发雷霆，回头找嘉月哭哭啼啼告状，没想到鹿岛却慢吞吞的，点了点头，含煳地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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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劳您费心了。」她礼貌地说。
「有消息了给我发讯息。」
礼貌是礼貌，就是理直气壮的，活像自己是发号施令的老闆一样。
许如下意识应了声：「嗯。」
才反应过来，为自己的失神恼怒至极。这嗓音怎么这样啊？
虽说有陆嘉月这个桥樑，但许如之前不混陆嘉月这一帮女生的圈子，更多的不过从女生的八卦间略微得知些传闻罢了。要说正儿八经的，他和鹿岛也不过见过一两次面，还真不清楚鹿岛说话居然是这样的。
如果说鹿岛其人，她的样貌是那种街边人人懒得看一眼的狗尾巴草，那她的声音就是那种天山上不好靠近的雪莲了。
乍一听，欸，怎么说，就很御，有一种高贵大小姐的气势，拽得活像人天生倒欠她几百万，仿佛他人活该为她鞍马效力，任劳任怨似的。
倒欠她？要不要脸啊？
许如被她这嗓音弄得难受，「你怎么说话呢？」
鹿岛压低嗓音：「劳您这周给我发个讯息。」
尾音还拐了个弯儿。
许如这下甚至跳脚了，这声音！
妈的！
「你下次能不能别这样说话？」
他本意是鹿岛语气突然这么软，听着……心慌。
鹿岛好像压根没长这根弦，她面容平淡，从善如流，不见羞赧：「谢谢提醒。但我该回家了。」
「下次再说。」
鹿岛话说得快，她个子高，迈步也大，没几步就到了自习室门口，
这时候许如还在发愣。
总感觉这傢伙是个麻烦。
啧。
-
下了教2，鹿岛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眼睛，
男生式的短髮，桃花眼，眼角一颗痣，除了黑白分明，不近视，不斜视，倒也数不出别的优点了。
再怎么劣质，化妆品也多是脂溶性的玩意，清水再怎么用力也不能彻底洗干净。
可能人也这样吧？
就像她早就习惯了出门戴口罩，习惯了低头走路，习惯了无视生活中一切横冲直撞的罗曼蒂克。
正是早秋，风吹来，地上时不时落几片枫叶。
鹿岛很久没好好看这个世界了，她像新生的雏鸟一样，看什么都新鲜有趣。
树叶也是，她捡起树叶，捏在掌心摩梭着。
迎面走来个男生，优等生模样。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忍不住瞥了几眼。
虽说看不清脸，又是短髮，但蹲在地上观察什么的样子意外得可爱且……欸，就是很文艺的那种感觉和氛围。
男孩子也不总只是纯看脸的，有时候那种氛围感也会莫名其妙直击心脏，不由发出那种「心脏突然不听话般跳动起来的」的感嘆。
「诶！同学，请……」男生张了张嘴，想叫住她，又不敢。
鹿岛站直身子，，目不斜视地路过了他。少女的影子在注视中慢慢远去。
好高啊。好像比他还高那么一两厘米……
男生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心却依旧蠢蠢欲动的。
男生呆在原地，有些失落。半天没有回神。他的同伴戳戳他，坏笑道：「怎么？开花了？」
「那是谁啊……」
同伴一巴掌扇碎了少年幻想：「别想了。你开错花了，除非你想和有名的」长颈鹿「在一起哈哈哈！」
绰号为「长颈鹿」的女孩子是他们林英出了名的丑八怪和男人婆。又高又壮，好些男生都没她那么高，还丑人多做怪，天天浓妆艷抹，烂俗品味。
「欸，不会吧？」男生不可置信叫道。
鹿岛走得更快了点。
鹿岛的家是个不大不小的出租屋，30平米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本该是一居室的配置被主人设成了几个用挡板隔开的隔间，作为卧室，洗浴间，厨房。因为没有客人来访，省下了客厅的缘故，卧室看起来居然还蛮敞亮。
开了家门，鹿岛首先直奔洗浴间，开了花洒，用卸妆水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把脸蛋洗了个干净。
蒸汽朦胧下，鹿岛看到了好久不见的自己。
比化妆的时候顺眼--只是……
镜子里的面容称不上漂亮，在同龄人中甚至算得上不好看了。皮肤上的斑斑点点和面中凹陷实在太碍眼了，像张牙舞爪的妖怪一样盘旋在她的脸上，甚至给她的整个人生都蒙上了阴影。
倒是她的身材，相当不错。
并非那种丰满的，给人以纯欲感觉的。相反，她相当纤细，身材高挑，常人这种身材难免要沦为干瘪的豆干身材，满身稚涩气。她呢，天生会长，女娲造她真的是很用心了。
胸部像蜜桃般挺立，腰盈盈一握，臀部的形状和大小也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显媚俗，少一分又寡淡不少。
她真漂亮啊，这身材。
可鹿岛又看了看镜中略显愚钝的脸，鼻头肉了点，眼距宽了点，眉毛乱了点……怎么哪里都能挑出问题。
她忍不住嘆了口气。
能做个货真价实的美人就好了。
那就可以报復所有人了。
就像她刚戏弄许如那样。
鹿岛荒谬地想着，突然，脑海传来一阵刺痛，前世了——或者说书中的剧情像洗照片一样在脑海中闪过，又海水退潮般藏淹没在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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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识会死掉喔。」
鹿岛倒是想彻底失去意识，可偏偏不能。
「叮，这里是女神养成系统96 25，检测到宿主为《之学神》一文的十八线配角，剧情传输中……」
大量碎片疯狂涌入她的脑海，鹿岛几乎以为过了一个世纪，但实际也不过短短几秒了。
可就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得知了自己的一生——原来，她只是一本真假千金小说中的十八线。虽是真千金，可惜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年少遭校园霸凌，最好的朋友陆嘉月阳奉阴违，亲手把她卖给了老男人。到最后竟然是身染难以启齿的疾病，孤独死在异乡……
鹿岛脸色苍白，她捂着脑袋，再也撑不住般，瘫倒在地上。
耳边响过无感情的冷淡机械声：
「检测到宿舍基本资质，认定为不合格……警告，警告……已採用应急机制，自动透支生命，以换取美貌和天赋……」
「生命汲取中……改造完成，绑定」体弱多病「buff（未激活）。」
「自动获取近期主线任务：2.模特初选：她好拽好美喔2.游戏直播：欸，我第一次玩耶。3.改观（2）：可怜？就那个长颈鹿吗？」
虽然疼痛难忍，鹿岛却咬着牙，强撑着支起身子，照了照镜子。
她呆住了。
饶是此刻疼痛难忍，疑惑满腹，她也忍不住为镜中人的模样而迷醉。
真的太美了。
可要是非让人说，具体美在哪里。那又成了件很难的事。
说不出具体的音容笑貌，只感觉这人真的每一处每一眼都长得恰到好处。
这是……她？
好半晌，她笑出了声——
你瞧，老天可真公平。
在她被人指着鼻子骂「又丑又笨又穷，不如早点投胎」后，可不给了她一个做美人的机会？
第2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贪心娇纵呀
许如在自家司机车上，还没到家，打开他哥小号的聊天界面，又关闭。在输入栏犹豫半天，又全部删掉，反反覆覆。
比夏日六月的暴雨还多变。
她……认真的？
可他只是说着嘲讽啊……真让鹿岛去了，这还得了。
正踌躇着，飞讯的通知闪烁着，发来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陆嘉月的。
陆嘉月：许如，你帮我多担待担待。鹿鹿跟我说，她想去当模特，那种，就那种……很过分很大尺度的模特……
另一条是验证信息。
「鹿屿」通过「林英中学新生群」添加您为好友；
备註验证信息言简意赅：消息发我。
这么等不及？
许如更轻蔑了，觉得先前的犹豫有些可笑。他把手机摔座垫上。
啧，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
鹿岛在洗衣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一点，早就迟到了。
她拿出放在柜子里的手机，正要飞信给老师请个假。
不过转念一想，却拜託了陆嘉月。
鹿岛：能给我请个假吗[拜託][拜託]
陆嘉月：好。对了，鹿鹿，我要和你说个事。
陆嘉月消息发个不停，她总是这样崩豆一样说话，很惹人厌。不过没人讨厌她。
长得好看呀。
鹿岛只扫了几眼，就想起是什么事了。
鹿岛：就这么想让我去许如他哥那当模特吗？
没管陆嘉月的回应。
她冷笑一声，合上手机。
当真又和剧情一样啊。
在设定中，鹿岛是个，林英又是典型的贵族学校，出于对重点率的追求，花大价钱招了批贫困生，鹿岛就是其中之一……成绩顶好的贫困生念书自然是不花什么钱的。
可惜鹿岛成绩本来也只是普通优秀罢了，而且自从来林英高中以来，饱受人际关系折磨，学习大不比从前，拿奖学金逐渐吃力起来，所要负担的学费也越来越高。
就在这时，陆嘉月提出她可以帮鹿岛。鹿岛自然感激应下。
可没想到，等着鹿岛的却是无尽的黑暗……
鹿岛走到镜子前，撩开了自己的额前凌乱的碎发。
镜子里是一张她熟悉却又不熟悉的脸。
依旧女生男相，皮肤有点糙，桃花眼，黑白分明，眼角有黑痣，鼻头略微圆钝，眼距略宽，下颌骨的弧度不够流畅……稍显凌厉了。
但又好像不是她——好像变得……有质感了些。
就像一件廉价的牛角扣大衣，买家穿的照片是这样的平平无奇，而卖家秀的照片却是在滤镜，良好打光，背景烘托下拍摄而成的。
现在的鹿岛就是卖家秀里的。
是有了点氛围感。
可……这和昨天晚上鹿岛看到的压根不一样啊？
这点氛围感和昨晚镜中美人的区别简直是天壤之别。
昨晚镜中美人的美貌几乎是不能用语言形容的……五官独特，比例协调，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一副古典画，温婉典雅，眼珠子水灵灵的，泪眼点点闪光，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又很犀利，眼角的黑痣更是平添邪气。
偏偏又好似在邀约。
今天的氛围感嘛……
虽说有一种禁慾系的质感，不过凡事就怕比。
鹿岛正要嘆气，却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
「亲亲宿主，不是梦喔。是这样，我们系统一向致力于在遵守游戏规则的前提下，为玩家创造良好的体验。第一个书中世界是现实世界，也是宿主的主世界，如果宿主一夜之间大变美人，那么宿主的人身安全是得不到保障的。基于此，我们为宿主选定了渐变的美颜模式——您可以简单粗略理解为，把滤镜焊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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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岛习惯性说好话：「哇好厉害。你学地球流行语好快喔。」
系统一本正经：「我不是宿主需要攻略的人物。而且，宿主毫无疑问会成为世界上最美的人。无需讨好他人。」
——只用做个高傲的女王，等着臣服于她石榴裙下的子民们朝拜吗？
是这个意思吧？
那就试试吧。
鹿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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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月发话，许如几乎没有拒绝的时候。
这次也不例外。
所以，虽然心里有那么点不痛快，他还是到陆嘉月吩咐的地方去等鹿岛。
见到鹿岛的时候，那股先前微妙的不痛快更盛了。
虽然戴着口罩，但鹿岛昨天那种清朗感更重了……
人潜意识其实是有直觉和气场的。此刻，许如便直觉鹿岛是个通透纯粹而又本质冷淡的人。
去性别化的，雌雄莫辨的魅力。
鹿岛出声了：「许如，我有个事想拜託你。」
她放低了声音，又柔又轻，配上她冷淡的称得上禁慾的气质，许如莫名地有点心痒。
很想让她再涩气一点。
许如惊了一跳，条件性反驳：「不可能——！」
为了掩饰这份过激，许如重重拧开矿泉水瓶，大口漫灌了几口，嘲讽道：「除非你是狗啊。」
「你是吗？」
鹿岛其实是有点难过的。
看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们享受着她无法企及的优待，鹿岛是羡慕过的。虽说不是什么大的恩惠，但不患寡而患不均，陆嘉月有，陆喻言有……甚至大部分的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
可她没有。从来都没有。
别的女孩子什么都不用做，只站在那里，鲜花有了，赞美有了，一点点小事都有人为她鞍前马后，鹿岛呢，明明是正事，哪怕低声下气再三请求，却还是非常担心会被拒绝……
结果也的确如此。
性别「优待」，对她来说真的存在吗？
她像个乞讨儿，狼狈极了。
鹿岛抿了抿唇。
「——但你最终会成为女王的。」
系统安慰她道，「检测到分支任务：谁做小狗还说不定呢？任务说明：让许如懊悔今天说过的话。奖励：获取一定的美强惨值。可用于加快渐进美貌速度和增加生命值。」
——尽管心情依旧低落，鹿岛还是笑了。她喜欢这个任务名称。
就让许如做不被主人爱的小狗好了。
谁让他不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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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有些寂静，许如心里不大安定，但依旧一路沉默着，坐车走进了今天拍摄的场地。
摄影棚人来人往，三教九流都有。一个戴鸭舌帽的青年男子拿着扩音器，指导着灯光布局。
「这的灯光怎么回事？哪家贫民窟用得起这么亮的灯？你捐的？」
「布景！布景，说了要糜烂一点！」
"摄像机角度，我要拍眼睛，知道什么是瞳孔和虹膜吗？
相当精益求精，甚至称得上是吹毛求疵了。
鹿岛皱了皱眉。
她对这种乱糟糟的、脏兮兮的、暗沉沉的嘈杂环境，总是难免感到厌烦和担忧。
兴许是补偿，许如说：「我既然答应了嘉月，肯定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走，我带你去见摄影师。」
说着，他带着鹿岛朝鸭舌帽青年走去，青年远远摆摆手，走到近前，青年漫不经心扫了一眼鹿岛：「这是你的新女朋友？」
「模特身材儿。」
「口味换了呀。」
听不出有什么尊重意味。
也不知为何，许如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暧昧不明地「嗯」了声。
鹿岛当然不会反驳——因为对她有益啊。
她竟才知道，许如竟然是他的兄弟。
这是作为书中女配的新发现。
也是，要是按照本来的剧情，许如直接给她发了个影棚定位就走了，哪里还亲自带过来。
当然她也压根不会见到许巍洲……而是被一个奇怪的中年男子给带走了。
想到这儿，鹿岛哼笑了声。
呵，果然是看脸的呀。
可惜还是那种瞧不起人的姿态。凭什么呀。
鹿岛更想成为她昨晚看到的镜中美人了。
思绪万千，倒也没耽误正事。鹿岛说：「我是许如的朋友，来面试这次摄影模特。」
许魏洲似乎是更浑然不在意了。他一边招唿着机位，一边随口说。
「行啊，口罩去了，外套也脱了。」
许如欲言又止：「哥……」
鹿岛倒挺无所谓。听话地去了口罩，脱了外套——她里面只穿了件吊带。
她的身材是真的好呀。
许如瞥了眼，只觉得微妙得活色生香起来……
许巍洲却压根没管，对色彩和光影相当敏锐的他，发现布景里帷幕捲起的角度并不满足他的需求。
他径直走到鼓风机那里又布置着，终于绕回来，施捨般瞥了眼鹿岛。
他逆着光，乍一眼，先看到了身材，上下仔细得像确认货物和商品一样打量一番，依旧漫不经心。
「身材不错。」
「看起来并不廉价。出乎意料。」
言下之意，是她实际很廉价咯？
许如觉得有些过了，不悦道，「哥，这是嘉月托我照顾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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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月啊……啧。」
许巍洲适合而止了。
鹿岛有点烦，嘉月，陆嘉月，又是她，陆嘉月前世找人逼迫她认罪和转学时的嘴脸，他们知道吗？
是绿茶更讨人欢喜吗？
可以更隐秘地为所欲为，而不被人怀疑吗？
她也想呀。
不止想偷偷作坏，还想光明正大。
书中说，许如特别忍受不了女孩子那种倔强又委屈的示弱，手足无措的那种——至少，陆嘉月和女主在她们还没那么有本事的时候，都是这么在许如面前讨到好的。
可她需要讨好吗？
系统：「宿主想得很好！没错，只有不够漂亮，价值不够高的人才需要讨好别人。而你，註定会成为那种有无数男男女女跪倒在裙下的女王。」
鹿岛轻微地笑了。
是这样，真正的大美人从来都是挑拨离间，只管撩不管负责的，真受了什么委屈，也自然会让人来出头——怎么做呢？
当然是利用男性之间微妙的竞争欲了。
第3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贪心娇纵呀
「许如，这真的是你哥吗？」
被许巍洲这样说，鹿岛竟没有生气。她看了眼许如，散漫问道。
许如摸不清她卖哪葫芦药，没搭话。
「和你完全不同。」她又仔细打量许如几眼，开始了男德传教：「你哥还不如你呢。好赖你年轻--年轻，就是男人最大的资本。」
「我朋友说了，男人一过了25就什么都有了，坏脾气，油腻，秃头，啤酒肚，以及难以启齿的小病，应有尽有--你觉得你哥是哪种？」
许如；「……」草。
许巍洲：「……我刚26。」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好笑。
「许如……」
被叫了名字，许如「嗯」了一声，看向鹿岛。后者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可别像你哥那样啊。」
「不然我会超失望的。」
--许如刚想回，你算老几啊？
你失望关我什么事？
可就是这么怪异，他说不出口。
被个子高挑的女孩子这样专注盯着时，许如才恍然悟到那句话——高挑，从来都是大美人的必要条件。
像被她整个人的气场包围了，视线里只有稍微浮现出的影棚灯光，和她泛着笑意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好似更加水光盈盈了，朦朦胧胧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探究竟。
无端端地，许如的脑袋浮现出一个词——迷人。
怪了。
鹿岛今天……好像格外有魅力。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就连他哥说的那些瑕疵，许如其实也是打心底认可的。可他就是邪了门一样，觉得鹿岛好看。
许如有点烦躁，也有点埋怨他哥说话没把门。
怎么就让他陷入这种境地？
他怎么会成为他哥？
至于为什么不怨鹿岛，许如不知道。
但系统知道：[任务：谁做小狗还说不定呢。任务完成进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5%]
许巍洲倒是没管两人这戏码，继给鹿岛的身材盖了合格戳后，他终于正眼瞧了鹿岛的脸。
立刻皱了皱眉。
「皮肤太差了，镜头捕捉上去会很难看——要饰演的角色是繁华都市里最美的那一朵雏菊。」
「………鼻头太钝。」
「眉毛不够浓。」
人面部有五官，许巍洲挑了不止五个刺。常人早就无地自容了。
鹿岛心里不大快活，被当众指出容貌上的缺陷，这让她窘迫至极，迫切地想要躲开许巍洲扫视的目光。
怎么能那么轻蔑？
长得不漂亮、就要受这种对待吗？
这只是——「模特就非要面部完美无瑕吗？」
鹿岛轻轻地反驳道，语气却很坚定。
「一直以来，模特都只是作为工具来展示创作者的创意吧？漂亮而没有特色，不会喧宾夺主吗？」
鹿岛个子真的很高，她又站得笔直，整个嵴背挺拔得想荒原上的歪脖子树——尽力坚强，试图表现得和寻常树别无二致，却难免因其天生古怪，而格外扎眼与可怜。
不见得是好。
更甚至是不好的——至少，此刻许巍洲是这样认为的。
但或许正合他意。
「继续说。不用委婉。」
鹿岛：「……」
癖好真古怪。
「只有那些不入流的创作者才需要模特的美貌来装点吧，您觉得呢，许导？」
许巍洲不置可否，扫了眼许如。
许如立刻警醒，恼怒地扫了眼鹿岛，满脸惊悚。
顺便忙打圆场：「哥，我同学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
支支吾吾半天，也崩不出哪怕半个字。
怎么解释啊？
许如也想不通啊。
鹿岛区区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凭什么这么拽？
许巍洲哼了一声：「你站在舞台上恐怕不怎么像模特。」
像落魄的大小姐。
分明早就负债纍纍了，却偏偏拽上天了。
鹿岛并没有接话茬，沉默半晌，「我也不想当。」
「赚到钱了，我想去徽京养只猫。快快乐乐的，安安静静的。」
许巍洲失笑，没当回事。
这种开局，怎么可能有她想要的那种安静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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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筛初算你过。下周二来试镜。」
「主题是——女性/瘾者。」
鹿岛瞪大了眼睛。
脑海翻箱倒柜，出现了这一块的细枝末节--陆嘉月待鹿岛的好几乎都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原书作者虽每次都寥寥几笔，然而，兴许是系统剧情碎片的加持，鹿岛竟回忆了个七七八八。
陆嘉月愿意给她搭线，让她噹噹模特拍写真，是因为写真的主题很烂俗，摄影师许巍洲这时候也平平无奇--没人想打他会拿奖：
陆嘉月送她护肤品和化妆品，希望她变得自信美丽，可那护肤品其实是参杂了有毒物质的；
陆嘉支持她不顾外貌，鼓励她抓住机会，大胆逐梦演艺圈，是因为那个领她来拍片的中年男人是三级片导演，而这部片其实是陆家投资的；
……
陆嘉月对她的「好」，数不胜数了。
-
许如带着鹿岛出门的时候，天色很晚了，鹿岛沉默地走在后面，跟着他往公交车站走。
他等会还要和朋友去ktv聚会，当然不可能把鹿岛送到家——就是这时候，发生了点让许如感到「自己好像生了病」的怪事。
公交车还没到，许如心有余悸叮嘱道：「今天的事，就这样了。你可别找嘉月诉苦。」
——你可别找嘉月诉苦。
这是他第二遍说这句话了。
鹿岛不大高兴。
好想快一点变美啊。
许如急着走人，见她半天没反应，粗鲁地「餵」
了一声。
鹿岛惊诧地「啊」了一声，抬头看着他。
不耐烦的许如顿时撞进一潭深水，他只恨不得立刻弹跳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哭了！」
鹿岛茫然：「……啊，我没哭啊。」
可能，有的女人，就是天生有一种得寸进尺和讨人宠爱的才能吧。
鹿岛此刻便心领神会了——称之为顿悟也未尝不可。
她眨了眨眼睛，扑扇着睫毛，泛着水光的眼睛避开了许如的紧盯，像是有些困惑地道「……嘉月真的知道这事吗？」
「知道是要拍什么的嘛？」
许如其实听清了。
但他从没听过鹿岛这样说话。
声音像泉水一样叮咚作响，干净，甜而不腻，自有贵气，惹人怜爱。
他想再听一次，不由放低了声音：「什么？」
鹿岛说得好温柔：「没什么呀。我说那她好见呀。」
「你说她干嘛？」
「我乐意啊。你管我呢。」
搁平时，鹿岛敢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说陆嘉月，许如早翻脸了。可今天，他就像聋了一样，当没听见。又像哑了一样，也不说教了。
只沉默着。
沉默太久了。许如没话找话。
「刚刚在片场，我哥为难你，怎么不找我啊。」
他又欲盖弥彰，补充道：「你受了委屈，我怎么和陆嘉月交代？你可别找她诉苦。」
——你可别找她诉苦。
第三遍了。
鹿岛却笑了。
[系统提示：谁做小狗还说不定呢？任务进度+20％，当前任务完成度：25％]
她有点高兴，声音也愈发清脆，甚至有点冷淡的温柔了。
不是有那么一种规律吗？
平素冷淡，嚣张甚至毒舌的人偶尔语气温柔起来，会显得格外迷人。
「可我不想学小狗叫呀。我讨厌狗。」
「先前你说的话，我讨厌死了。」
她使了性子。
「你怎么不学狗叫？」
许如立刻想到了——除非你是小狗。
这是他亲口说的。
许如、许如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都反覆重申了烟火禁燃啊，偏偏就像有烟花在脑子里热烈地炸开了。他的脑子砰得一下，闷响着，晕晕的。
很不是滋味。
许如晕乎乎的，还不忘想。
好怪啊。
今天的鹿岛怎么看上去嚣张又可爱？
就连做了很嚣张的事，也只觉得那本该如此。她就该这么娇纵。
是他的错咯？
许如晕乎乎说：「是我的错咯，那你怎么才不气？」
[系统提示：谁做小狗还说不定呢？任务进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20％]
鹿岛有点得意——微妙地，得意极了！
凭藉美貌让人退让原来这么快乐呀？
她稍微得寸进尺了些：「——除非你做我的小狗。」
「……我要大家都知道的那种小狗。」
她眼睛闪亮亮的，语气却平淡极了。
就好像她觉得这要求--让一个心高气傲的男孩子低头讨她欢喜，是和喝口水一样简单而容易的事。
相当得理所当然。
第6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
虽说难免有些晃神，但——
做丑八怪、做长颈鹿的小狗？
还是那种人尽皆知的小狗？
许如当然不会同意。
他要脸啊。
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正是意气风发，怎么会低头。何况，还是被众人知道——他对做有名的「长颈鹿」的舔狗有点想法？
他不止断然拒绝，回家后更是和他的一圈子好友，在飞信上，说了个痛快。
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许如：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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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是一串的「隔岸观火」。
「说来听听。」
「吃瓜（emoji）」
……
许如字打得飞快：她是不是脑袋有大病？说什么「你愿意当我的小狗，并和大家道个好嘛？」
许如：老子怎么可能做狗！
「是许哥新中意的妹子吗？妹子倒是敢说哈哈哈哈。」
「老大是不是当场甩下她走人了？」
「不知道许如最瞧不起舔狗的吗？」
「妹子恐怕还不知道，老大这就下头了吧？」
许如是真的生气，倘若说他原本还莫名其妙觉得今天的鹿岛又可怜又可爱，现在那点好感早被发射到火星了。
狠狠地从那种微妙的滤镜中下头了。
他歇了本来想要下次继续陪鹿岛试镜的心思。
在飞信上发：我哥说了。老地方。这事就这么定了。再有事，别让陆嘉月来找我。
-
和许如不欢而散后，刚回到家的鹿岛便收到了这条消息。
记忆稍微回笼。
其实鹿岛一说完，便后悔了。
她太不甘心了。
不甘心因为不够美貌，就任凭他人作贱。也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貌美之人享受那种她压根没有的待遇——
她羡慕极了。
所以在尝了一点点微妙的外貌福利后，便像从没吃过蛋糕的小孩一样，总是忍不住要焖一大口。
太得寸进尺了。
她还没成那种绝世美人呢，在这种情况下，过早地暴露野心，实在是太不明智了——男性、或者更广泛地说，人类对于他人愚蠢狂妄行为的容忍度，很大程度上是和其美貌呈正相关的。
她当然可以让许如心甘情愿做她的狗啊。
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鹿岛咬了咬唇，她倒是能屈能伸，斟酌着言辞，和许如在飞信上道了歉。
她发的是语音条。
放低了声音的那种。
「……抱歉。今天的事实在多亏了你。改天，我给你赔罪。」
话说得柔和，声音也减了些微冷淡，因她平日声调相当冷，即使是这一点点缓和，听起来也相当低姿态了。
也格外得令人心动。
不是有那种规律吗？
那种平日冷淡、嚣张、甚至毒舌的人偶尔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的温文尔雅，就会让她显得比平素一直温和的人来得有魅力得多。
鹿岛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吃到这样的福利。
天可怜见，她只是习惯了那种自己温柔相待却得不到他人温柔对待的生活，为了自保才流露出那种冷淡的样子。
饶是做出了温柔的低姿态，但鹿岛的神情却古井无波。
——心里的野心和愤懑在不断滋长。
再快一点吧。
快快让她成为镜中美人吧。
她实在……丑了太久了。
因为容貌受到的不公平对待太多了，她想弥补这种不公平。
[叮，检测到系统强烈的主观能动性，开启日常支线任务：哇她好美啊！任务说明：获得他人对于宿主美貌的赞赏。任务奖励：美貌值，可用来加速「美貌復原」]
[祝宿主努力完成任务，早日成为镜中美人，完成本世界美强惨角色塑造！]
-
鹿岛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镜子中的她如系统所言，又美了一点点——或者说，那层玄之又玄的滤镜更加贴合她本身的特色了。
鹿岛本身的容貌，尤其是眉眼部分，严格意义上讲——如果不算她糟糕的皮肤的话，其实是破碎感，类似中森明莱那挂的。
易碎的，忧郁的，像精緻的花瓶一样，仿佛只能摆在高雅的画廊里。
但是鹿岛却并非全然的易碎。她的下颌角棱骨非常明显，面部轮廓明显，这样就又凸显了一种钝感和凌厉。
这样一种搭配其实非常不协调。而整体的不协调感才是造成不美的罪魁祸首。
但「滤镜」却中和了这种不协调，让脆弱与凌厉融合得更加自然了。
看到自己更美了，鹿岛当然高兴……可想到这种美，其实是用生命的燃烧来维持的。
还有她那个至今没怎么搞明白的「体弱多病多病buff」。
又忍不住莫名忧郁——且具有了某种优越感。
奇怪的优越感？
就好像她和别人是不同的，她确确实实付出了什么，随后得到了什么，而其他人都是不劳而获……
可以这样想吗？
好怪。
鹿岛解释不出来，干脆不想了。
她凑近镜子，挑起些微自来卷的刘海，露出清凌凌的眼睛，泛着水光，盈盈亮亮的，好像蒙着雾气的大海一般，非常地具有诱惑力和吸引力。
「我真美啊。」
「我好可怜喔。」
——「昨天的任务是说要让大家夸我好看吗？那就试试美妆up吧。」
——当然，只露半个脸啦。
绝世美人出场的时候当然要是最绝的姿态。
-
鹿岛上次生病，托陆嘉月请了一天半的假。
下午就要上学了。
鹿岛想在上学前，先录一支视频。
在脸蛋还不够美的时候，却又想要被人夸赞好看，那自然只能在这方面多费点心思了。
鹿岛首先想要着重强调的点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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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非常漂亮，是那种遮挡到其它部位，只看眼睛，就会忍不住脑补大美女的漂亮眼睛？
鹿岛其实不太会化妆。
设定就是这样的。
书中的她也天天顶着微妙的妆容，招摇过市。
不过，她一向很有学习的意愿，只是天赋欠缺罢了。
「亲亲宿主不必担心，我们的改造不仅仅包含美貌，智商也算在优化的范围内，您绝对不会成为那种笨蛋美人的——只要您有意愿改变。」
那怎么做呢？
鹿岛当即点开几个美妆视频，学了起来。
兴许真的如系统所说，往日鹿岛看了视频，听个什么，总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然而，今天好像一切都被她记在脑子里了——好像大脑里有个声音在一旁纠正她的动作和思维一样的。
那个声音告诉她——
她的眼线天然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多加修饰。
眼尾微微扬起，很高冷的样子——不过这并不适合想要表现的感觉。
她要表现得可怜忧郁一点。
可怜忧郁却拽。
就是这么一回事。
眼线之后，是正戏。
她选了蓝色作为主题色。
饱和度很高的宝蓝色。带有亮片。
这种颜色——新手来晕染的话，是很容易翻车的，看起来会非常像那种精神小妹、又或者红灯区不怎么入流的小姐。
但鹿岛虽说是新手——甚至更糟糕。
她以往化的妆容简直不是零基础，而是负基础。
这次却好像真的有了进步。
至少，此刻，鹿岛在晕染的时候竟觉得格外娴熟。
效果也非常地得好。
下垂扬的眼尾处宝蓝色淡到恰到好处，偏偏睫毛根部到眼中那里又是很深的，非常凌厉和不好接近的蓝。
这样就有一种协调的矛盾感。
个性张扬的女人，本该从头到尾地潇洒自在，不受约束，结果却被下三滥的东西困住了——滥/性。
她并没有忘记许巍洲所说的拍摄主题，女性/瘾者。
先试试，才能有更好的试镜表现和感染力吧？
这个主题并没有让现在的她感受到侮辱。
她早不是十几岁小姑娘了。
何况，书中有提到过，许巍洲会成为国际有名的摄影师——他会拿奖。
下流的边缘题材在没天赋的人手里那是烂俗，而在有天赋的人手里呈现，那就是艺术。
鹿岛要成为艺术的一部分。
就像蒙娜丽莎一样。
听起来就很美？不是吗？
鹿岛挑了个「感觉大家都会忍不住摸鱼」的时间点，发了视频。
因为是新人的缘故，自动加入了一个名叫「新星计划」的活动。
-
鹿岛家很偏。从她家到学校，只有一趟班车，再次坐在这列车次上，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着窗外的疾驰而过的景色，陷入了某种沉思。
女孩子并不知道，她一上车，就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所在。
今天她穿的抹茶色的连衣裙，脖颈上戴了根四叶草项鍊，修身的连衣裙让她姣好的身形展现得淋漓尽致，
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夏日原野上的一抹青葱。
清新，鲜活。
非常具有诱惑力和吸引力。
不然也不会有几个高中生蠢蠢欲动。
"是姐姐吗？好高啊，看上去好好看……是吧？卞梁博。这好像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没人搭理他。
他又自言自语：「松子你说是不是！美女！今天可算让我碰到真正的美女了，好想给她画画———松子，去要飞信吗？」
他扭扭捏捏的，「我一个人，怪不好意思的。」
「你去。我丑比，我不敢。」
「我没她高……」
「你们不怕口罩美女啊？她可没露下半边脸。」
「相信我识别美人的雷达！这位，只看眉眼感觉就是大美女！」
……
沉浸在这种落寞感，鹿岛压根没注意到前排几个少年人在偷瞄她，议论纷纷。
直到一声轻越的少年音叫醒她，让她回神——
「姐姐，你也是去林英参加比赛的吗？」
「我们能、能加个飞信吗——我是上次田炳辉绘画大赛的季军……」
第5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
「田炳辉绘画比赛？」
鹿岛没听过这比赛。上辈子她忙着不被同学欺负，忙着赚钱，在生活的琐碎中焦头烂额，哪里有空关注这种赛事？
不过，大名鼎鼎的田炳辉她还是知道的。
世界顶级的画家。年少成名。十六岁的时候以一副名为《笼中窥梦》的超现实主义的画，一举震惊巴黎绘画展的诸多评委，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冠军。
远不止如此。
随后，他的绘画之路仿佛开了挂一般，每画一副就有进步，各种技法和流派信手拈来，似乎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
他的每一副画，都让众多口味刁钻的老艺术家们赞不绝口，啧啧称奇。
即使近几年来，田炳辉声名不显。
可他做出的事摆在那里，才不过二十五岁，比鹿岛大了七八岁而已，世界上绘画方面赛事的冠军都差不多被他拿了个遍——
这样一个人，谁听了不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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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参加这种赛事拿奖的人，水平应该也不差吧？
鹿岛不由问道：「你画画很不错咯？」
学美术的，构图应该比她好多了吧？
而且人物画，听起来总是要比摄影更有时髦度的。
「可以为我画一幅画吗？」
画、画画……被漂亮的女孩子这样搭话，苏文忍不住脑袋发热——怎么、怎么画啊。
这岂不是要近距离，共处一室了吗？
近距离和漂亮的女孩子接触，少年不争气地结巴了起来：「我画人物头像不好的……」
「江泽画得比较好。他是我们画室素描画得最真切的。老师说，他这个水平上央美都绰绰有余。」
苏文指了指他们那群人的中心人物——很时髦的狼尾，身形修长，气质干净，只脖子上挂的几串金属项鍊，隐隐约约显露出少年骨子里的桀骜。
鹿岛瞧了好几眼。
苏文有点着急。没了先前的结巴和羞涩。
「姐姐，加我一下嘛。」
「你好漂亮啊。」
你看，男人，就连看起来纯洁，所知甚少的高中生，也不过这么一回事。
见色起意罢了。
这显得书中的她多可怜似的。
可从来没有哪个男生对她好颜好色呀。
鹿岛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当然就要让别人也尝尝这种不快乐了？
她轻哼了一声，很随便地找了个藉口，敷衍道。
「我没飞信呀。」
苏文：「……」
这理由当然说服不了人。
不远处的男孩们甚至发出一声爆笑，很忠实地贯彻了幸灾乐祸的原则。
「姐姐……你听听。」
「我都要被笑话死了。你这么好看，一定心善吧？就当行行好，可怜我一下嘛。」
「可怜你呀？我只可怜自己人，别人不可怜的。死在我面前，我都不心疼的。」
鹿岛托长了音调。
听起来有点嗲。
旁人若不熟悉，只会觉得声音的主人，一定是那种可可清纯干净的女孩子吧？
偏偏她说了这么渣女的话。
偏偏苏文就吃这种调调。
他早发现了。搁江泽的话说，他就是天生犯见，总是喜欢吊着他的、让他感觉抓不住的那种刺激。
鹿岛正合她口味。
苏文脑袋晕乎乎的，心扑通扑通跳：「姐姐，那怎么成为你的自己人呀？」
「不会压根此路不通吧？」
鹿岛很恶趣味的。
她瞥了眼一旁戴着耳机、好整以暇瞧着好戏的少年——少年处于小团体中心地带，男男女女围着他，都想和他搭会话，却又不敢太靠近。
哎呀。
好羡慕喔。
成为小团体的中心。
鹿岛：「当然有办法呀。你让他来和我说话呀。」
成不了中心，可以成为中心眼中的珍宝啊？
「那你就是我的自己人呀。」
「电话都可以给你喔。」
说着，鹿岛伸出手指了指江泽。
江泽戴着耳机，却又不是瞎子。
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平静地注视着鹿岛，冷静地提醒道：「苏文，快到站了。别闹了。」
确实是非常漂亮和协调的形体——鹿岛是真的很美呀。
她的身材本来就恰到好处，何况，她早就被系统改造过了。
如果说面容考虑到安全因素需要渐变美颜，身形可不用。她现在真的是，除了脸蛋，无一处不完美，不精緻……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过就是漂亮了那么一点罢了。
是这样的。
江泽和自己说。
他离开了位置，朝后排走来。
苏文立刻呆滞了。
——江泽过来到底干嘛？
他可不信江泽这么善良。
但面上，苏文却装得像小白兔，又像个木头人，很艰难地道：「不行，他是我兄弟。我们一起玩大的。」
是兄弟也不能这样！
「姐姐，让我追你嘛。」
「江泽不行的。他小时候还——」
苏文准备抖出发小糗事，走到目的地的后者「嗯？」了一声，他立刻噤声了。
没听到这小插曲的小团体目睹这一幕，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哈哈苏文你行不行，还得我们江哥上笑死了。」
江泽再次提醒道：「快到少年宫站了。」
「你先下，帮我和老师问个好，我们林英见——我要和姐姐多说会话……」
苏文话没说完，便被同伴强硬地拉下了车。
高中生嘻嘻哈哈的笑闹声远离了。
鹿岛被留在了原地。
掌心却是温热的——她、好像、刚刚被那个少年在掌心轻轻地戳了几下。
啧，还以为多高冷呢。
[系统提示：用美貌挑拨江泽和苏文，任务：得到周围人关于美貌的夸赞任务完成度+2%，当前任务进度：2%]
-
然而，到了林英，走进教室，坐到熟悉的位置上。
鹿岛好像又成了那个丑小鸭。
肆意的美人姿态不见了。
得到的不一般的待遇好像也不见了。
周围同学都不搭理她，对她避而不见。忙着化妆的，忙着睡觉的，忙着开黑打游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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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繫统显示攻略进度明显的许如，走廊上碰到也冷冷淡淡，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没什么好事。
万幸，两面三刀的陆嘉月是隔壁精英班的——说是精英般，其实并不精英，至少在学习上并不精英。
精英班里学生大多都是那种特别有钱人家的小孩。有学习顶好的学神，也有七科加起来不过百的学渣。不过他们大多数并不用愁高考，多数走得出国留学，最不济也有特长生和自招。
不过，鹿岛知道，陆嘉月带来的麻烦可不会因此而有丝毫减少。
果然，上课铃刚响，班主任温红就抱着一沓捲纸怒气沖沖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得笔直的鹿岛——瞧起来学习态度还挺好。
结果是个气氛组。
想到这儿，温红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把试卷摔到讲台上，「这次数学测试，整个班考得都非常差劲！有几个人真是离谱到家了，成绩大幅退步，一百五十分的捲纸，只考了七十分，就这还考前无故旷课，真的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脑袋进水了吗？」
她理了理头髮，平復下语气：「我希望一些同学能够好好反思一下。下面来发试卷。叫到的同学上来领试卷。」
温红脾气爆得很，她带的班又年年最差，堪称是全校最离谱的班级。每回表彰大会，领导都要责骂她一番，也怪不得她回回进班都没什么好脸色。
这回她也憋了一肚子火，鹿岛就是她头一个开炮的。
「鹿岛，说的就是你！还给我无故旷课——之前一直考220，这次才考了38分，你怎么有脸的啊？我听同学说，你在和其他班男生搞暧昧？」
「小小年纪，不来学校，打你家电话也不接，是出去和那个对象干什么好事了？」
「不知道洁身自好，出了事，难堪的是你自己！」
温红话和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响个不停。
后排几个男生起闹道。
公/众/号：月/下*看书？人
「长颈鹿哈哈哈哈。」
「老师你怕是高估她了。」
哪个女孩子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当场羞辱？
温红就指着鼻子骂她不要脸了。
但她面色如常地上了讲台，也没有解释多余的话，只平静地领了试卷。
旁人看着她，只感觉她好像丝毫没受到影响似的。
只有系统知道，鹿岛并不好受。
它嘆了一口气。
[系统提示：检测到日常支线任务诶，之前只是我控分失误了呀。请宿主在学习上让人大吃一惊吧！奖励：美貌值，可加速美貌復原]
这倒是个好消息。
鹿岛忍不住笑。
鹿岛的同桌——林棠觉得古怪极了。她怎么还笑了？
鹿岛和她又不一样。林棠她不爱学习，温红的斥责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当然是左耳进右耳出，领了捲纸就拿出手机准备开黑。
可惜带她的固定野王死活不回消息，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没野王，那她一个瑶怎么上分呀？
只好百无聊赖刷论坛。
余光瞥到低着头，认真订正试卷的鹿岛。
先是楞了一下。
她怎么感觉，今天长颈鹿蛮好看的？
倒不是面貌好看，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清贵的气质。
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长颈鹿」——鹿岛的答题卡好像压根没几个字，一大片空白，38净是选择吗？
她没多想，继续沉浸在愉快且空虚的论坛。
手指随便划下，跃然而出几个帖子。
「救大命了家人们，我发现了梦中情眼！」
「这一定是卡密的眼睛吧？」
「我曾无数次嘲笑过唿吸的梗，直到今天我真的差点喘不上气……太美了！」
「五分钟内，我要她的一切信息。」
什么玩意儿，今天娱乐组的首页怎么都是水军？
林棠很快对这种「批髮式」的夸赞感到厌烦了。
她收回手机，发现鹿岛还在写，原子笔在试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试卷旁边放了本数学书，答题卡上已经虽说不是满满当当，但都写了个差不离。
林棠随意瞥了眼，结果和答案也差不离。
这、这订正是又抄了一遍答案吗？
有意义吗？还累。
真够「气氛」的。
怪不得大家都说她又丑又呆。
胡思乱想着，[啊对对对]发了消息。
[啊对对对]是林棠给野王备註的暱称。这人打游戏实在太爹味，太能说教了。
偏偏技术高超，意识顶尖。
林棠为了上分，只能选择忍让和温柔。
通知里显示的是[视频]。
难道是野王惊艷n杀的精彩演出？
林棠点开消息。
紧接着又蹦出连着两条消息。
[啊对对对]：你也整一个？
[啊对对对]：这眼睛，真绝了。
第6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改错字）
林棠点开了视频，禁不住倒吸一口气。
又蠢又呆的长颈鹿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有时候，更令人感到蔑视的其实是无视。
取笑鹿岛、拿她的糗事当作社交关系的润滑剂这种事，只能当做无聊高中生活的消遣罢了。
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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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更重要的事是——这双眼睛实在是太美了。
「啊啊啊啊」
「好涩气好喜欢。」
就连本来急着开黑的林棠，看到视频中的眼睛后，也忍不住激动地在屏幕上打下了一串赞美，连野王都忘用[快速上分之绿茶必备技]煳弄了。
好在野王[啊对对对]也没计较她的敷衍。
两人竟迅速就眼睛绝美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
深刻地贯彻了「只要你喜欢xxx，我们就是好朋友」的交友原则。
——真正的美人，哪怕只是一个部位，也是极美的。
还是男女通杀的那种。
-
网络热议的同时，鹿岛在认真地学习。
早在刚才，她就发现了——试卷非常简单。简单到出奇。
甚至鹿岛敢说，倘若在给她一次机会，满分都未尝不可——她当然没看答案。
看了答案再做有意思吗？
话又说回来，38分确实远低于鹿岛水平，谁让她考前几天被造谣说她喜欢林嘉瑞，结果遭了校园暴力。考试那天被给锁到卫生间了……数学考试还有半小时结束的时候，她才等来了洁厕阿姨，匆匆赶往考场。
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吧？
也是，反正一向没什么人关注她。
但满分也就绝不符合鹿岛的水平。
——她没那本事。
之前连着考三次220纯粹是巧合，压根不是什么运筹帷幄的控分。
可眼下却……突然开窍了一样。
看就和先前晕染眼影一样，仿佛大脑里有个更高维度的声音在指导着她一样，而那个声音几乎是全知全能的，但它的解答却并不至于玄妙至极，以至于鹿岛没法理解。
鹿岛像一块海绵一样，飞快地吸收着脑海内的声音传授点知识和经验。
这就是系统说的……无限智慧吗？
系统：「亲亲宿主，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样子的。虽说限于现实世界，美貌无法迅速一键满级。而智慧这种东西其实非常不好衡量，内在无法简单被量化，所以我就开启一键满级模式了——问题不大。」
「总之宿主之后学什么都超快的！」
鹿岛：「……」
牛的。
比超人还超了。
她好爱。
不过鹿岛现在最执念的还是变美。
-
机会来了。
许如虽说在校内不搭理她，晚上的时候还是给她发了个名片推荐。
许巍洲的。
「我哥的飞信。」
许如语气很冷淡。
鹿岛也很冷淡：「嗯。加了。」
有一两分钟，鹿岛聊天界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结果等她向许巍洲发送了好友申请后，许如还是没说什么。
她索性关了手机。
反正许如没什么用了。
系统提示她道：「宿主，你还有个许如的攻略任务，谁做小狗还说不定呢？现在这样晾着许如？」
鹿岛倒是没忘记。
不过，她反问道。
「所以我要怎么办呢——给他情绪价值，哥哥长哥哥短，让他怜惜自己，心生好感吗？」
系统觉得不是这样的。
但它的同行们，绑定的宿主，似乎都是这么做的。
也的确如愿完成了美强惨塑造的任务。
可——
美强惨之所以是美强惨，是她真的哪里都拽。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是她真的可望不可即。
鹿岛没什么像话的感情经歷，道理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前世陆嘉月和陆喻言爱慕者众多，真的是因为她们温柔可亲吗？」
「而且，那么多聪明人，真的看不出她们的茶吗——只不过装聋作哑罢了。」
「要是有个漂亮弟弟做我的绿茶，我也乐意纵容他呀。」
「温柔可亲的人那么多，怎么就独独一些人是万人迷？」
「还不是因为她们漂亮、有才华、家世好、爱慕者众多？」
「最重要的是，永远不把他们当一回事。」
你说，男的，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你理了他，或热情或温柔，他反而觉得你好上手，熄了火。
你不理他，他征服欲作祟，非要犯见似的凑上跟前。
还美名其曰：只是爱这种追逐的感觉。
可以呀。
满足他们。
海王的目光和爱要投向哪里？
——当然是当下价值最高的那条鱼。
是许巍洲。
可惜鹿岛的鱼饵并没有那么吸引许巍洲。
鹿岛放学回家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她写完作业，等到晚上快睡觉，许巍洲才通过了验证。
足足五个小时呀。
现代人不看手机吗？
怎么可能。
就是看到了却不想理。干晾呗。
好容易加上了，也只是简短的一个打招唿。
还是自动的。
[你好，许巍洲。]
[鹿岛：许老师好，请问……]
她说了一长条。
多是问些拍摄的时间和地点。
没有回覆。
她最烦别人不回復消息。
鹿岛：「我一点都不气。」
过了一会儿，鹿岛又说：「系统，许巍洲有好感攻略吗？发布一个。」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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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真是睁眼说瞎话。
倒还是乖乖发布了。
[任务：日常任务支线：让许巍洲后悔。任务说明：你想让我原谅你？那你一字一字回呀。从我们开始聊的第一句好了。任务奖励：美强惨值，可加速美貌復原]
过了半小时。
许巍洲：[朋友圈有我拍摄风格。妆容和服饰自带。]
[非摄影问题问许如。]
[废话太多。]
摆明了压根没看她说了什么。
真过分。
还不礼貌。
但鹿岛却依言，先翻了翻许巍洲的朋友圈。
发现上面拍摄了各种风景——多是江南小镇，秦淮夜景。
繁华灯景，小桥流水，烟火人家，阖家欢乐，都是那种非常优美的，宁静的照片。
结合女/性瘾者的主题，平常人乍一看，恐怕以为许巍洲是要拍那种以边缘女性重新找到本真，净化自我为核心照片吧？
但鹿岛从书中得知，许巍洲其实最喜欢的不是这种风格——他喜欢撕裂这种「宁静的、甚至几乎是凝固而死板的美」。
没有生命力，且不真实。
虽然鹿岛不记得书中有提到过他有女性/瘾者这个题材的作品，不过反正思路是一样的吧？
就像许巍洲获奖的评语说得那样——「他的摄影，像一把尖刀，直接撕裂了麻木的平静，直面生命的张力。」
这样看来，许巍洲是值得长期投资的人物。
高价值，值得高对待。
也不用太上心，鹿岛和许巍洲现在的价值差太多了，即使放低姿态，又如何呢？
得不到另眼相看的。
倒不如做好她的模特硬照，展现她的品质和价值。
譬如说「认真」、「聪明」、「有灵感」。
这里就有讨巧的地方了。
鹿岛当然可以直接惊喜「发现」许巍洲想要的那种风格。
不过就不会有那种「意外感」了。
所以鹿岛客气说道，以一种明知故问的语气。
[许老师，照片的风格和主题不太一样。请问是另外一些照片吗？]
这种没营养的话当然得不到许巍洲的回覆。
果不其然。
许巍洲只瞥了一眼，就继续在初筛模特照片。
这些模特们虽说称不上完全符合他的心意，但专业素养至少比一个从来没接触这行、甚至称不上漂亮的高中生好。
许巍洲，更倾向于选择她们——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
停在了一张名叫「陆喻言」的照片上。
她的眼神也很好。
很勾人。身材很绝，脸蛋却很幼态清纯，天生的性感。
越发不认同鹿岛了。
他当时真是昏了头。
啧。
找了许如和陆嘉月又如何。
平时小事让让也就罢了。
这是要紧事。
许巍洲可不想让什么不合格的模特出现在他的照片中。
许巍洲创作的时候还是蛮认真的。
相当自律，高冷禁慾，偶尔些微毒舌，偏偏专业性强，有天赋才情。很富有魅力的男人。
许巍洲再从工作中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
划开手机屏幕，通知一栏显示有提示。
是鹿岛的。
大概四点多发的消息。
他想起来了。
当时是有听到提示音的，但他不想理。
回过神来，发现女孩子的文字信息称得上谦恭了。
还是关于工作的。
很认真——至少当时早点回也无妨。
许巍洲想。
可惜艺术这行看家世，看长相，看天赋。
[鹿岛：许老师，我有个冒昧的提议——本来我很困惑宁静的边城景色如何与这个主题相结合。起初我以为或许是边缘人物自我净化一类的题材。]
[不知道许老师是不是这个意思？]
[啊，要说的内容太多了，许老师，我可以发语音吗？]
停了几分钟。
[就当您同意了。我实在太喜欢我下来要说的新发现——等不及和您分享。]
许巍洲倒没有被她吊着胃口。
但兴许是太无聊，他点开了语音条。
女孩子轻轻透透的声音传了出来。
真的是泉水叮咚响，不嗲，但很甜，很灵。
像仙女。边城那种出水芙蓉的仙女。
想到这声音的主人，想到她那张脸——莫名的，许巍洲皱了下眉。
[许巍洲：声音不错。]
[就是脸有点垃。]
鹿岛的语音恰好开始放。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中气不足的那种，说到最后，甚至带了鼻音。
「但后来，我又想，如果是这个主题的话，许老师完全没必要和家里人意见不合，所以许老师说不定剑走偏锋了。我就又想，怎么个剑走偏锋法？」
「改邪归正的反面又是什么？」
「我查了些资料，看了一些评论和作品集。」
「由此，我就有了一个冒昧的想法——」
许巍洲屏住了唿吸。
鹿岛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要没声。
「许老师，您听过摆烂吗？就是——」
语音到这里为止了。
许巍洲不得不承认，他被吊足了胃口——他隐隐约约有种直觉，女孩子所说的和他的想法从本质上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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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继续听。
却被扫兴了。
[许老师，我要睡着le]
没有了后文。
这是许巍洲，再一次对没能及时回復鹿岛感到遗憾。
错过了有趣的话题。
不过对许巍洲来说，他的字典里没有错过这个词———他会改变的。
正常人，但凡对女孩子有点怜惜之情，都会不忍叫醒的。
但在工作完成前，在好奇心被满足前，许巍洲的字典中也没有休息这个这个词。
他不止自己摒弃了休息这个词，也不容许别人字典里出现这个词。
再直接点说，他就是那种半夜会push员工的万恶资本家——虽然是搞艺术的。
许巍洲真的连续紧急call了鹿岛。
好几个。
-
鹿岛确实是被吵醒了。
她又高又瘦，有点低血糖。每次睡太晚，醒太早——这次是醒太早都会感到一阵头晕噁心。
不舒服就想发火。
鹿岛其实是有点娇气的，可惜没那个命，没人纵着她。
只好忍了脾性，收了性子，这样才不会吃苦。
但最近几天，她有点放纵了。
「大晚上的，烦不烦呀？」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急着投胎？」
鹿岛的声音原本清凌凌的，现在因为朦胧的睡意多了点鼻音，就显得很娇，像在撒娇。
可许魏洲作为资本家，是没有心的。
他只想剥削。
现在他想剥削鹿岛的灵感和创意。
「详细说说。」
「你关于摆烂的想法。」
「不用顾忌我怎么想——按你的创意。」
鹿岛清醒了。
被吓的。
她竟然对还没上钩的鱼发火了。
要是跑了可怎么办？
她缓和了语气。
虽然依旧隐约能听出不满。
「许老师晚上、啊，早上好，关于摆烂，其实就是以毒攻毒啦——用一种病态沉溺抵抗另一种病态沉溺的意思。」
许巍洲很满意，挂了电话。
虽然不好看，但脑子很灵。
和声音倒也配得上。
反过来给那张脸，添了点滤镜和氛围。
被挂断了电话，鹿岛心情却丝毫没变坏，甚至更好了。
因为她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任务提示：让许巍洲后悔，那你一字一字回呀。任务完成度+20，当前任务进度：30]
[系统提示：获得周围人[许巍洲]对于美貌的夸赞，任务进度+20％，当然任务完成进度：2 2％]
好怪。
怎么没看到照片，都能被夸「美」啊？
而且前一个任务怎么是60％？系统难道还送进度？
系统：「只要感觉美就符合任务。进度30％是因为在你睡觉的时候，任务进度动了。」
系统给她看提示。
那也很怪。
「他怎么一下子加了20％，苏文和江泽那只加了2％？」
系统：「对于美与丑是有一个明显的界限的。但是在美之上其实又分为不同程度，你恰好合了许巍洲更高级一层的审美。」
鹿岛其实隐隐有所猜测。但她并不够确定。
不管怎么着，她现在对许巍洲稍微有恃无恐了。
甚至有闲心卖个惨。
她发了文字信息。
[许老师，如果您有什么意见的话，请一定说出来。不过今天我可能回得不是很及时。]
许巍洲：[？？？]
他拿出了劝慰后辈的语气。
[工作第一。]
鹿岛发了个哭哭的表情。
故意语无伦次地发语音。
那种弱一点的，没睡醒的嗓音。
「老师昨天睡太晚了，毕竟这是工作呀，没忍住一直等老师回復，四点多才睡着，早上又被吓了一跳。」
「我身体不太好，现在有一点点热，也有一点点晕。」
「但是我还得去上学……」
「但是就像飘起来一样……」
屏幕那旁的许巍洲听着鹿岛虚弱的嗓音，突然感到烦躁急了。
是他的问题吗？
他又没让她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不擅长面对这种感觉。
干脆不理了。
连看到陆嘉月临时发来消息的通知都没让他回心转意。
他一拿陆嘉月当妹妹看，态度难得温和。
这次却没理。
直接关机了。
[系统提示：让许魏洲后悔，那你一字一字回呀。任务完成进度+20％，当前任务进度：60％]
系统佩服道：「你好会啊。」
明明那几条凌晨的消息是鹿岛托系统自动定时发的。
她睡得很足。
鹿岛好无辜的样子：「可是聊天记录里就是这样呀。」
就在这时候，更让系统惊嘆「你好会」的事出现了——
系统提示：[任务得到周围人关于美貌的夸赞，任务完成度+2，+2，+2……+5……]
系统眼睁睁看着一串数字像出了bug一般刷屏涌现，进度条像窜火箭一样飙升，不过眨眼——虽然它没眼，就满值了。
[任务：得到周围人关于美貌的称赞。就算我娇纵又怎么样？可我美呀。当前任务完成度：200％，已完成]
[获得美强惨值200点，是否用来加速美貌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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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呆若木鸡：牛的。
本以为绑了个小可怜，结果是个佬。
是它无眼不识泰山了。
第3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贪心娇纵
鹿岛当然选择加速。
她想先让眼睛更漂亮一点。
口罩美人之间也是有等级区分的。
加速美貌復原就没那么痛苦了，甚至称得上是。
就好像模拟人生捏脸一样。
甚至更简单。
因为点开每一款局部五官，譬如眼睛，眉毛，嘴唇，鼻子的微调界面后，系统的光屏上会显示详细的属性信息。
除开最基本的数据外，竟还有风格从属——比如，普通的狐狸眼，桃花眼会备註妩媚钓系，倘若眼尾加了点略微的下垂，又会再额外备註上，无辜，纯欲以及适合的人设和场景。
相当贴心而周到。
系统：「选择宿主在这个世界最想要表现的风格就好了！」
鹿岛有点疑惑。
「不是直接按照镜中美人强化来的吗？」
她那样，真的是朦胧感一流的美人。
系统提醒道：「你没发现自己几乎不大能形容出她的容貌吗？美人各有千秋。蒙娜丽莎的微笑在不同人严重风格不同，可无妨碍她是极美的。」
「事实就是，每个人都有成为大美人的潜力。只要在其基础五官上作微调，区别是有些人要动的地方多点，而有些人则少点罢了。」
鹿岛愣住了。
是这样的。
那样的美人，她竟无法用言语形容具体的五官。只知道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脏就被击中了般，不争气地跳了起来，好像要坏掉一样。
「亲亲宿主，大美人是有一种氛围感的。哪怕是遮住脸，只凭感觉，也会觉得她就是那种绝世美人。」
鹿岛明白了。
她观察过自己的眼睛和容貌。她的眼睛是正宗的桃花眼，算不上小，但相当狭长，这样就自然而然有一种媚态。
但鹿岛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的身高、她整张脸的感觉其实更适合酷拽风。
这样的风格，配上一双稍圆而亮的猫眼是最绝的。
鹿岛的手指在无数双漂亮的、美得各有千秋的眼睛中划过，每选中一样，光屏上就会出现她强化后的三维模样，鹿岛一一否决了。
被她否决的眼睛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
这可是个大功夫。相当麻烦。
但鹿岛并不觉得枯燥。
只要想一想，她正在变美的道路上，而且这份变美，几乎不需要承担任何代价——没有手术痛苦，不必担心金钱损失，不必担心效果不灵，更不必担心医美常常会有的返修……
鹿岛就忍不住高兴。
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在鹿岛快要挑花眼的时候，她终于相中了一款眼睛，系统给出的备註是：黑猫系，冷门美人。
稍圆。但又并非纯粹的猫眼。
眼角是下垂的。
双眼皮的褶皱轻微蜿蜒，构成一个不大明显的三角。瞳孔的颜色也并非纯黑，凑近了看，会发现带着点淡青，很通透的颜色。但远看，却又明亮且坚定。
好娇，又好冷。
也漂亮极了
无端的，看到这双眼睛，鹿岛的心里突然蹦出这些字眼。
但现在这双暹罗猫一样的眼睛是她的了。
鹿岛想。
「确定了吗亲亲宿主？」系统询问道。
「是，恢復眼睛的美貌。这个復原需要额外准备什么吗？」
「还会和之前那样很痛吗？」
「不会。之前的痛是透支健康和生命，生理机能自动发出的唿救。」
系统卖了个关子：「而现在美貌已经是你的东西了——不过是擦去蒙上的尘土罢了。」
「这怎么会痛苦？至于准备，我想是需要的——如果你指的是等待半个小时。」
那就是不要了。
这机制，倒是很合理。
做完这一切的鹿岛，这才去查看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
任务怎么突然完成了？
鹿岛只能想到那支关于眼妆的视频。
鹿岛是发布在某个叫音螺的短视频平台上的。这是国内流量首屈一指的大平台，用户量极大。
她点开了创作者后台。
愣住了。
鹿岛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贊和比心——即使这是虚拟的。可是人也不会凭空对完全没好感的人比心吧？
甚至连关注都不会。
就像现实中的她一样被人忽视。偶尔得来的关注，都是恶意的嘲笑。
甚至就现在这一会儿功夫——鹿岛在屏幕上操作着，纤细的手指划来划去，清点着比心的用户暱称。
清点是到不了底的。
因为总页数太多了，足足几百页。
几百页是个什么概念？
陆嘉月也有音螺号。
她的比心最高才不过五千呢。
十几页的程度罢了。
而她眼下的比心名单数竟然足足有一百多页！鹿岛得了无限智慧buff，心算能力也速增，她立刻就得出这起码30w比心数。
她是昨天中午发的视频，才22小时不到呢。
她不敢相信般退出了后台。
没几秒，又像上瘾了般反覆退出、再登入。每一次登入，比心的数目都会增加。起初只是零星的+2，+2……偶尔还有跌落，但很快，单次增加的比心数目快速了起来……+5，+6，+2 2……像飙火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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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火箭加速度也没这么快吧？
记忆里，鹿岛没见过比心量刚发这么能打的视频。
音螺有个机制，叫日榜。顾名思义，每26小时一统计数据，每一个短视频的评论、播放量、观看量会按照一定的权重进行计算，最终算法会得出当日最热榜——仅仅有20个名额。
官方会在每天中午22点公布名单，并自动更换日榜。而当日被选中的20个最热视频会在首页反覆推送。
鹿岛的心噗通噗通跳。
她会上日榜吗？
好像很有希望耶。
鹿岛突然感到很快乐。很单纯的那种，像小孩子一样，得到喜欢东西的快乐。
她喜欢被关注。
这种快乐在看到评论时，更加浓重了。
网友们真的很会吹彩虹屁呀。
[？？？]
[就一双眼睛就绝杀了？认真的吗？]
[我老婆这眼睛好好看啊！好冷好娇！快让我来亲亲眼睛！]
[这眼睛绝了！]
被顶在最上面的评论是一句似是而非的玩梗[你的眉眼是我此生不可抵挡的武器——每一次眼波流转都是一次心脏停跳。]
下面的回覆也超好玩：[是心肌梗塞吧。jpg]
[传下去，因为眼睛绝美而失血过多，心跳停了。]
[传下去，躺太平间还在喷血。医生心脏吓停了。]
这是玩得某个漫画的梗，鹿岛没怎么看过漫画。
只觉得好像在写诗耶。
夸得她又肉麻，觉得尴尬，但又非常快乐。
又俗又会的。
她忍不住给这条评论点了贊——贊完才发现，这不是她小号。
那也没什么吧？
反正她就是这么好看。
想了想，她又加了句讨巧的回覆：「我可没瞄准你呀。你怎么净往枪口撞？」
「心脏停跳还怎么爱我？」
还设了精华。
瞧这话说得，好像渣。
我又没要你如何如何，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呀。
鹿岛做完后，心里慌慌的，又雀跃的——她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也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回復。
说不定会被嘲笑一顿呢。说得这么大言不辞。
她不敢看了，关了手机，
——事实上，大大出她所料。
不少人刚点开这个视频的时候，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进来的。
因为视频的标题竟然是「点进来，让你看到神。」
什么人啊？
这是在玩「你相信光」的梗吗？还是真的这么自称？好大言不惭。
这些人立刻义愤填膺，想把说大话的人喷自闭。
结果等他们看到正片，立刻哼哼唧唧了。
无他。呈现在他们面前的眼睛实在是太美了。
明明是柔媚的桃花眼，偏偏晕染上了那种很冷淡深沉的色调，就显得非常得冷感和气场凌厉。
但顺着晕染的眼影向外延伸，又发现了下垂的眼角。
可怜狗狗的眼角才会下垂的。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又冷又可怜啊。
就很矛盾。而矛盾总是具有张力和吸引力的。
网际网路上，大部分情况下，大部分人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这些人立刻就心思一转，开始不要钱似得批发起赞美
「姐姐杀我！」
「这就是神，妈妈我看到了神的眼睛！」
……
鹿岛关了手机，可还是定不下心。
今天是周四，但林英正好有比赛，停课一天，不用去念书。鹿岛没什么事干。她总是忍不住想自己说的话——粉丝们会怎么想她。
会觉得她很过分吗？
而且她们的喜欢是真心的吗？
会不会是可怜她？
丑小鸭当惯了，听到赞美的时候，第一反应很难是自信且感谢的，更多的，恐怕是情难自抑的怀疑与恐慌。
系统见不得她这样。
美强惨可不会如此。
系统：「亲亲宿主，美貌復原差不多了——我们来看看眼睛吧。」
鹿岛的自怜自爱被打断了。
公/众/号：月*下*看/书/人
她再一次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比前几天更美了，更有氛围了。但是和镜中美人——「她本来的美貌」还差得很远。
天壤之别。
但眼睛确实变了。
她伸手遮住下颌和鼻子，只露出眉眼，感觉就出来了。这双眼睛真的像暹罗猫一样，冷门美人。
之前她试图用眼妆达到的效果，轻而易举地裸妆达到了。
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对这双眼睛心生迷恋，即使这是她自己的眼睛。
「我真好看呀。」
鹿岛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让它显得更富有魅力。
这样一来，先前的顾虑就没什么好担忧了。
她会变得更美。
鹿岛随手拍了张照片。只照眼睛的那种，随后发在了「鹿屿」的朋友圈。
顺便配上了「猫猫（bushi）」
她的朋友圈里光光如也。只有零星的几条转发——她和陆嘉月的合照。
鹿岛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丑人不自拍。
可她因为友情听话，听陆嘉月的话，她让转发，鹿岛就转发。
陆嘉月哪有什么好心呢？
以往转发的照片里，鹿岛都丑得出奇，而她则精緻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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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赞寥寥无几。只有陆嘉月这朵塑料姐妹花的贴贴和「什么，你也超美的」之类的安慰，恐怕只会徒增他人笑料吧。
但这次——陆嘉月会说什么话？
她倒是很期待。
鹿岛虽说不讨喜，不过有赖陆嘉月超高的人气和广泛的社交圈，学校有名的人倒是都加了个七七八八。
每条动态的浏览量都相当大。
以往也是。虽然贊很少就是了——不过这种朋友圈的贊也无所谓吧？
系统是这样觉得的。
可鹿岛：才不。
她就要什么都最好。
如她所愿。不过两小时，这条动态的点赞量激增，往日常见的、不常见的都在其中。古怪的是，很少评论。
连陆嘉月都没有评论。当然了，她也没点赞。
倒是许如发了条阴阳怪气的评论。
「确定不是美颜过头了？」
[系统提示：谁是小狗还说不定呢？任务进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25%]
这就是小说中说的口是心非？
那她很讨厌耶。一点都不甜。她不喜欢被说坏话，就是玻璃心了又怎么样呢？
为什么要责怪受害者敏感？
就在这时候，飞信也来了通知。
许如发了消息：[你有空发动态？]
[有空和我哥说话？]
[他这人很烂的。]
[系统提示：谁是小狗还说不定呢？任务进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30%]
第8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修错字）
好的捕鱼人，虽说目光时时刻刻总放在价值最高的那条鱼上。但倘若有鱼主动上钩，那自然也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鹿岛贯彻了这样的原则。
点进聊天框，发现还有好几条消息。都是许如发的。
最后一条的时间系统显示在凌晨三点半。
刚好和鹿岛托系统给许巍洲设置自动回復的时间一个点。
也是巧合。
鹿岛很喜欢这样的巧合。
胡思乱想着，也不耽误鹿岛回復。
「刚睡醒。」
「才看到。」
——其实是压根懒得回。
散漫打完这几个字后，鹿岛突然笑了——这场景是不是熟悉极了？
许巍洲回她消息的时候不是也这样？
消息轮迴，无非是没睡醒，亦或者看到了不想回。
许如在聊天框删删减减半天，到最后只失语般发了个简短的字眼：「嗯。」
鹿岛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
别说鹿岛了，就连许如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看了鹿岛发的动态，许如的就像被一只行踪诡异的黑猫在心口抓了一下似的。
怪不得劲的。
让他一直忍不住想，这猫到底又熘去哪里了？
许如到底年轻气盛，憋不住这口气。
好半晌，他阴阳怪气道：「是吗？」
「我看是故意不回吧。」
「指不定在和谁说话。」
「我哥今天还提起你了呢。你依譁和他说什么了？」
鹿岛还没忘他评论的事呢。
她发了语音条，这次声音就没那么甜了，很淡的语调，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高位的姿态。
「呀。被发现了。可我不喜欢回我讨厌的人消息耶。」
许如：[？？？]
她又和缓了语气，声音再一次如同泉水叮咚响，很甜。
偏偏是指责许如的，还说着冷酷的话。
「你做了不知趣的事，让我不爽了。」
「那你就别指望让我回你。」
「非要奢望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做梦去吧。」
很幼稚吧？
就像幼儿园小朋友信誓旦旦说着「你竟然说我坏话，我再也不和你玩了」这样的感觉。
但鹿岛很爽。
就是要这么直白。
-
许如关闭屏幕，把手机摔到沙发上，闭眼沉思索着。
鹿岛的猫眼，鹿岛刚才的话像幽灵一样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经散去。
是过了有那么一段时间，许如才反应过来鹿岛先前那几句话的意思——他后知后觉地觉察到是他的评论惹鹿岛不快了。
可他本意并非如此。只是……话到嘴边便不知道怎么成那样了。
许如只感觉脑袋沉沉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于此同时，还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不断滋生。
鹿岛……好像和传闻中的、和陆嘉月口中说得都不大一样。
甚至，和几天前他刚见她时也微妙地有所不同了。
这种不同，并非仅仅只是外貌和感觉上的不同——虽然鹿岛的确是比先前漂亮了些，尽管许如具体说不出到底好看在哪里。
更多的是一种性格上的、认知上的改变。
许如和鹿岛从前私交甚少，从各路零零散散的流言中依稀觉得鹿岛是那种内向懦弱的、呆呆蠢蠢的、受人欺凌的边缘人。
因几乎从没得到什么好意，所以一旦得到了那么些微像样的对待，就忍不住无底线地付出和讨好——几乎不会作，不会耍横，不会生气。
永远忍让。
这种人和「高傲」、「冷淡」、「直白表达不满」、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偏偏今天就这样发生了。
鹿岛的姿态相当高位，相当高傲且有底气，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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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很酷很拽、相当自我的劲儿。
——我管你如何如何。
——你想和我玩，就要让我开心，让我爽。
——不然就趁早滚蛋。不缺你一个。
可能男人性本见吧，即使他也不过十七八，也已经有这种「就是爱不爱自己的人」的追逐欲了。
无端的，有那么一瞬间，许如的心脏好像就那么砰一下，剧烈停跳了一下。
很怪。
以前从没过这样的。
许如感到嘴唇有些干燥，他起身拿起手机，打开冰箱门，拿了瓶罐装可乐。
这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他哥许巍洲的消息。
[许巍洲：你和鹿岛说了吧。]
[鹿岛需要补点专业知识，有空叫她来家里看看。]
许如爸妈一时半会不乐意见许巍洲，一见就心肌梗塞，直唿家门不幸。
许巍洲自然也不会讨得没趣，索性搬出去住了。
可惜他的许多专业书籍还留在家里书房，鹿岛和许如又是同学，用许如的名义邀请鹿岛去他家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么对鹿岛上心，许巍洲倒并非对鹿岛生了什么男女之情。只是，他隐隐约约觉得，鹿岛可能是块天生的璞玉。
——不过这其中缘由，却没必要和许如说。
毫不知情的许如沉默着，回了个「嗯」。
这是许巍洲今天第二次说鹿岛。
身为兄弟，许如再了解许巍洲不过了——他这人是真的冷血，除了摄影，许如没见有什么能让许巍洲反覆挂在嘴边的事。
哪怕只是提一嘴。
他还是不大爽，非常烦躁地打开可乐，大口漫灌了几下，咕咕冒泡的汽水味在味蕾上横冲直撞，许如像是壮了胆，直接了当问：「哥，你不会真看上鹿岛了吧？」
许巍洲半天没回。
他这人工作时候确实不理无聊消息的。
哪怕这人是他兄弟。
许如却没他哥这个耐性，且他性子本来就燥，凡事都要热热烈烈，不问个究竟不罢休。
尤其他眼下正上头，中了蛊一样非要知道鹿岛和许巍洲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又不敢问鹿岛。
只好消息轰炸许巍洲。
[许如：她也就眼睛好看——但肯定不是哥你喜欢的类型。]
[你不是喜欢那种温柔乡吗？]
[鹿岛眼睛可邪了。]
许巍洲这次搭理他了。
眼神，对于他想要的感染力表现相当重要。
[许巍洲：你有她照片？怎么来的？]
许如心里咯噔一下，佯装潇洒，「怎么，你还来真的？」
什么来真的不来真的。
许巍洲觉得今天和他弟弟说话真费劲。
蠢得要命。还消息轰炸。烦得要死。
许巍洲只对那些他觉得「有灵气」的人耐心点——虽然也没多到哪里去就是了。
他准备一会工作完，直接去问鹿岛。
-
中午22点。
正在观察音螺视频数据的鹿岛就冷不丁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谁是小狗还说不定呢，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35％]
[吸系统提示：想让我原谅？那就一个字一个字回消息。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35％]
[主线任务三：让众人改观，任务完成度+3，当前任务完成度：3％]
第二次了。
她愣了一下，「怎么什么都能加任务完成度？」
不过，这不重要。
眼下更让鹿岛在意的是，她到底有没有上日榜—视频发布26h，比心50w，浏览量200w，讨论度20w，鹿岛觉得这不给个榜一实在说不过去。
她又不是不玩音螺。以往大佬们的日榜热一也不过如此，甚至远远不如。毕竟大佬们自带流量，而她可以说是纯纯三无了。
鹿岛被下了蛊一样，满心期待热一。
她从下往上看，音螺今天的热榜无趣得很，无非是什么花爆出了隐婚内幕，又或者谁谁谁哪个明星乱搞视频流出——每前进一个名次，她就在心中小声叫道，倖存。
然而这种倖存并没有到底。
她止步于第二——怎么会？
鹿岛像被泼了冷水，她往上看，第一名是一个访谈，访谈内容是音螺新晋顶流网红陆喻言签约某恋综。
……陆喻言。
恋综。
鹿岛脑海里又浮现出相关的记忆片段。陆喻言是陆嘉月她伯父和初恋的私生女，初恋死后，陆喻言一直被养在孤儿院。长大后缺钱，就当了网红，一炮打响名声，后来上了某恋综，更是如日中天，一跃成为国民女神。
书中有提到过，恋综的资源是陆喻言的金主为讨她欢心，从一个过气爱豆手中抢到的。
金主待陆喻言极好，热搜得空买，资源头一个给，陆喻言的星光大道从一开始就和常人不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和她这种拍三级片的更是云泥之别。
鹿岛心沉了下。
饶是她不怎么熟娱乐圈，那款恋综她也是知道的。
恋综本来就风靡全国，而这款更是其中期待度之最，实在是节目组邀请的嘉宾太非同寻常了——看普通人恋爱有什么意思？
要看就要看最酷炫的——看亿万富豪们如何恋爱。
情人节怎么过？会天天看海景吗？有什么稀奇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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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天生有八卦和好奇心理，明星的、美人的、富豪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能从一个节目中得以窥探实在太令人心动了。
tvb电视台给出了数据统计：仅在华国境内，就足足有五亿人——近全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在这款名叫《亿万富豪们恋爱》的综艺预告下点了「想看」和「期待」，其热度可想而知。
这个时代，流量就意味着名气和财富。
这种资源，有谁不想要呢？
鹿岛也想要。
可她摇摇头，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节目邀请的男嘉宾都不是什么简单人，或家财万贯，或行业精英，或白手起家……对应的女嘉宾也个个盘靓条顺，星光灿烂。
说句难听的话，鹿岛算哪根葱啊？
系统：[亲亲宿主，不要试试吗——任务发布：成为具有专业性的世界级美人吧！有什么节目会拒绝世界瑰宝的参加？]
[已读档宿主此前情况，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5%]
[请宿主继续努力！他人关于美貌、关于宿主能力的赞美都会让任务完成度增长喔。]
-
许巍洲最终得知，那张关于眼神的照片，是许如在鹿岛动态里看到的。
可许巍洲没看到——鹿岛设置了动态隐私，屏蔽了一些人。
许巍洲微妙得不大痛快。他不近女色，却也没几个女人会屏蔽他，个个都若有若无出现在他视野里，孔雀展翅般吸引他的注意力。
哪里有鹿岛这样的？
还给他添麻烦。
许如说家教不允许他私自传人照片——先不提有没有这家规，许巍洲就没见过许如这么正义——不管怎么样，许巍洲只能自己问。
可怎么开口？
这种没时髦度的事许巍洲还真没什么经验。
以往都是女模特自告奋勇发写真集的、甚至不乏直接来公司堵他毛遂自荐。
到底工作重要。
许巍洲字斟句酌。
[听许如说你有些……]
删删减减，终于发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鹿岛给他发了消息。
[许老师，您觉得我这个眼睛妆容怎么样？]
鹿岛发了昨天的视频。
又发了她发在动态里的那张照片。
许巍洲不再纠结，他首先被照片里那双眼睛吸引了。
背景很空旷，除了简单干净，没什么称道的地方。
构图也相当不出奇，但这反而显得画面的主体更有震撼力了——至少许巍洲这样觉得。
许如说得没错。他不仅听声音，还是个颜控。
但许巍洲控的地方和常人不尽相同。美人在骨不在皮，美人在神不在表，简言之，他看骨相和神韵，而眼睛正是决定神韵的关键部位。
呈现在他面前的这双眼睛给人什么感觉呢？
很野。
许巍洲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某种旷野之中，只需盯着这双眼睛，就能听到那种对于自由的唿唤，对于摆脱命运嘲弄的渴望，蕴藏在生命最深处的热情似乎即刻就要唤醒，在叫嚣着，不服输着。
几乎没点开视频，他便立刻又给鹿岛发了消息。
[许巍洲：我晚上有空，你动身来工作室，见我一面。]
他眼不眨心不跳说了谎，决定物尽其用，充分压榨鹿岛——反正，她不是缺钱吗？
为了钱压榨点身体也无妨。
鹿岛可不大乐意。
许巍洲工作室坐拥临海市最繁华区段，而鹿岛的家将近五环开外，来回将近三个小时。许巍洲提议的时间又很晚——没想过她的安全问题吗？
真过分。
但鹿岛并没有直接说出不便之处。她踌躇着。
[鹿岛：……可是]
[许巍洲：还有什么事？]
[鹿岛：……没什么。许老师。]
男人的愧疚心可是个好东西。那是一种能转化为近似怜爱乃至爱慕的心情。
许巍洲很好用。他拍的照片也会很有影响力，鹿岛有信心，只要她再加快美貌復原，许巍洲的照片一发出去，她立刻就能在全世界留下名声。
像荷兰美少年那样。
鹿岛想上恋综。她要成为那种「世界瑰宝」。
为此所有人都可以利用。
——这怎么能说是利用呢？分明是这些人心甘情愿捧她上王位啊。
第9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改错字）
摄影棚是真的很远。本来就需要换乘好几路地铁线，单程约莫要一个半小时。
夜幕深沉，鹿岛走在路上，心里些微惶恐。
她经歷过不好的事，即使系统向她保证至少今天她不会有这样的经歷，鹿岛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不安。
鹿岛赶到目的地的时候，许巍洲在工作室已经等了好久半天，他最是忍受不了工作停摆，当即噼头盖脸砸下一句。
「怎么这么晚？」
鹿岛风淡云轻答道：「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许巍洲并无意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缠，「开始吧。」
灯光之类的舞台设备早在之前就位了。许巍洲想要设置的场景起始正正好是夜幕下的闹市——在繁华的临海市街头，遇到了那么一位年轻的、貌美的、黑猫一样的女子斜倚在路灯上。
这里，许巍洲想要表现的是女子的媚态以及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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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巍洲不能说是对鹿岛寄予厚望，他只是天性谨慎，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
他就是那种投入百分之百，只要能有百分之一回报就会觉得，得偿所愿的男人。
某种程度上，相当容易知足和偏执，也相当现实，相信灵感和天才的存在，但更相信枯燥的技艺磨鍊。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鹿岛第一次能有多惊艷的表现。
——然而，事实大大出乎许巍洲所料。
鹿岛就好像是那种天生为镜头和舞台而生的存在。
她的肢体动作相当得舒展和自由，没有一丝半毫置身于摄像机下的「演员感」——这是相当难能可贵的天赋，无论是对模特还是演员而说。
要知道，大部分普通人甚至在日常生活中某些肢体动作都些微别扭，更别提镜头下了。
鹿岛身为从没接触过着这行的普通人，能做到这种地步，饶是许巍洲，也不得不称赞一句——「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更令人惊艷的，鹿岛的神态。
许巍洲要录一段影像，选出其中最有感觉的那一片段。他拍这个场景，是决计将镜头从远景逐渐拉至近景的。只见镜头中，最先出现的是一双裸足。
相当白皙。
很快，随着鹿岛不断前进，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镜头逐渐拉近，露出了她修长匀称的腿部……直至露出眼睛——到此为止了。
一个空镜闪过后，占据整个镜头的只有鹿岛的一双猫眼——那种危险又娇憨的感觉又出来了。她的眼神太坚定，以至于许巍洲有了一种仿佛灵魂的野性在叫嚣着要奔向自由原野的感觉。
许巍洲的心突然被这眼神给击中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像有只气球在膨胀。
许巍洲正想要让鹿岛再笑一下，要那种很冷淡的笑，鹿岛却砰一下倒在了地上。
许巍洲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立刻关掉摄像机。
这才前往鹿岛身边，询问她的情况。
鹿岛没有了回应，她的脸蛋通红。
许巍洲的眉头皱得更紧，立刻想到鹿岛早上提到的事——稍微有点发热。他伸手探了探鹿岛的鼻息，烫得惊人。
啧。
兴许是怕耽误摄影，许巍洲这会儿竟希望鹿岛快点醒来了。
他得找个医生。
许巍洲拿出手机，给石林打了个电话。
石林是他的至交，也是某私立医院的院长——有史以来最年轻，资歷却最足的。当然更是他的私人医生。
他这人疑心病重，对医生也不大信任。除了石林。
电话一接通，从耳机里就传震天响地的音乐声，酒鬼发疯声，以及乱七八糟的嘈杂人声。
和女人的调笑声。
许巍洲忍着烦躁，用通知般的语气道。
「来摄影棚一趟，我的模特发热了。」
对面差点破口大骂。
「？？？」
「模特？许巍洲你别得寸进尺啊。」
「发热？吃退烧药不成吗？再不济，你叫个220，你找我？」
「听着，许巍洲，你这病得治治！医生们不管私下德性怎么样，专业素养总是有的，不然我们医院不可能招进他是吧？」
「我很忙的。」
听筒里突然传来女人的调笑声：「您真的不来一杯吗？」
许巍洲无情戳破谎言。
「石医生忙着在酒吧给女人治病？」
石林无言了：「……」
许巍洲报了个地址，言简意赅。
「半小时。」
-
挂断电话，石林推开试图劝酒的女人，起身，临走前在桌子上留了张黑卡，语气相当柔和。
「抱歉，林小姐。我临时有点事。这点小心意就当给您赔罪了。」
心里却没那么和善了。
晦气。非要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彰显存在感。
那就让她尝试下极致的落差吧？
奢侈惯了，再回归贫穷生活，声称只陪酒的女大学生会怎么做？
真好奇。
不过恐怕结果不出意料就是了。
倒是许巍洲的那个模特，有点意思。
这还是许巍洲第一次因为别人来找他
-
结果，真正看到了许巍洲口中的「模特」，石林却丧失了大半兴致。
平平无奇。
倒不是不美。其实石林看到鹿岛的第一眼，就感觉这是位美人。
不过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感觉——要说石林也是怪，他口味很大众，就喜欢那种清纯小白花类型的。
这也没什么。可惜他偏偏就爱在酒吧这类地方找清纯小白花，找那种真正的、最好能歷经他设置的九九八十一道考验的清纯。
那真的只能是纯碰运气了。
许巍洲可不知道石林脑子里在想什么，问道：「怎么样？」
石林放下仪器：「普通发热罢了。」
「体质问题，受不得累，也受不得凉。」
石林知道许巍洲什么性子，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不是什么人都和你一样精力旺盛。」
「人和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
许巍洲愣住了。
昨天晚上鹿岛一直没得到他回復，直到凌晨还在研究。而他早上还夺命连环直接叫醒了鹿岛。
想到这儿，他不知怎么的，有点自责。这对许巍洲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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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是个工作狂，毫不节制，毫不爱惜身体，对他人自然也如此，以往也不是没有人累倒，但许巍洲的心绪从没像今天这样……奇怪。
石林打了个哈欠，没空搅和许巍洲这事，「今晚我就睡这了。太晚了。」
说罢，直接走向摄影棚的休息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指着鹿岛：「对了，让她有空来我这体检一下……心率有点奇怪。」
-
鹿岛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她首先问了系统。
[昨天的提示是怎么回事？]
这问的当然不是许巍洲的任务进度提示。
鹿岛在拍摄的时候就知道了许巍洲的评价了——许巍洲的攻略任务又前进了20个进度，当前任务完成度已经将近一半。
但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突然又弹出一条提示。
[系统提示：体弱多病buff达到最低开启条件，请问是否开启？（限于当前世界背景下的医疗条件，建议宿主在完成「美」和「强」两个指标后再开启。）]
鹿岛很能理解。
绝症自然药石无医，非神仙灵通不可救。在绝症夺走生命之前，如果没能成为那种又美又强的「世界瑰宝」，这个世界的美强惨塑造就算失败了。
鹿岛选择遵从系统建议。
当时系统又提示她说：[已推迟体弱多病buff的开启，「累疾」加一，此次外在症状表现：晕倒。贫血。心律不齐。]
[症状倒计时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届时宿主意识将保存在光脑内]
随后鹿岛就「摄像机视角」观看了一出由许巍洲和石林主演的戏码。
无聊得她在光脑内打起了全息版的荣耀峡谷。
第20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
鹿岛并没有继续呆在许巍洲的工作室，她还得上学。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回家取书。
她出门和许巍洲说了下这事，准备坐车回家。
许巍洲皱着眉——他还没发现，在鹿岛面前，他总是皱眉，制止了鹿岛，用一种很冷淡的、若无其事的语调说。
「我送你。」
鹿岛心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欣然接受了。
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许巍洲的车是一款银蓝色的跑车，质感相当好。即使鹿岛并不认识车的品牌，这也不妨碍她直觉它价值不菲。
车门里面也干净整洁，让人自惭。
而鹿岛穿着一身廉价的连衣裙，她昨天匆匆忙赶来连轴转，又发热晕倒一夜，身上也因为出汗而黏煳煳的，车前视镜中的她显得格外灰头土脸。
和干净、价值昂贵的豪车截然不同。
如果她真的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如果她不是深信自己会成为很有价值又很美的人，一定会忍不住局促不安吧？
鹿岛想。
许巍洲是个细节控，自然也能注意到这点。他为鹿岛打开车门，正要轻飘飘说那么几句——反正他车多的是。
鹿岛却干脆利落地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抬头向他笑道：「谢谢许老师。」
姿态自如伸展，声音还是那样甜且轻淡。
这显得许巍洲料想的侷促荒谬极了。
许巍洲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半晌，他故作无事地放下，回到了驾驶座。
摩挲着方向盘，许巍洲一边开车，一边陷入了某种奇特的感觉。
鹿岛……就像是一个超脱掌控的意外。
许巍洲的生命中充满着概率和确数。许如随便介绍来的同学大概率是庸才，没经验的模特不可能有像话的表现，贫穷又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孩难免是自卑的，人碰到自己无法企及的事物难免会自惭形秽……
这是许巍洲预先在脑海中划下的定式。
但鹿岛一个都没遵循。
她横冲直撞，打破了许巍洲的条条框框。
这让许巍洲感到奇怪极了。
-
鹿岛的家的确离摄影棚很远。今天运气好，北三环没堵车，饶是如此，这一段路程也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许巍洲这时候就微妙地感到不舒服了。
尤其是鹿岛还用那种又轻又软的声音说道：「今天真的是谢谢许老师啦。」
「如果要坐公交的话，可能到家就要八点多了——那我就赶不上去学校的首班车，铁定会迟到的……老师绝对会杀了我的。」
「太糟糕了。」
这不符合鹿岛往日在许巍洲面前的人设。
但她今天生了病——稍微小女生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至少，看起来许巍洲似乎很吃她这套。
[系统提示：想让我原谅？，那就一个字一个字回消息呀。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50％]
这种微妙的不舒服在下车后更加剧了。
鹿岛走在前面给他指路，她停在了一条蜿蜒而狭窄的巷道口。巷道两旁挤满了那种简陋的自建房，许巍洲能从里面听到粗鲁的男女吵架声，以及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相当不安全，且危险。
对一位身材很好的年轻女孩子来说。
许巍洲皱眉，「你最好换个地方住。」
说出来后，许巍洲立刻暗恼了——他这岂不是何不食肉糜？
沉默片刻，他又生硬道：「好好拍照片，我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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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提示：想让我原谅？那就一个字一个字回復呀。任务完成度+2，当前任务完成度：52％]
背对着许巍洲的鹿岛轻微地勾起嘴角。
你看，愧疚心真的很有用吧？
那就再加个码好了。
鹿岛转过身，很小声、很不好意思地和许巍洲说：「许老师不用再进去了。这里有点乱。时不时还有人打架什么的。」
「我回家拿了书就坐公交上学。」
「今天真的很感谢许老师。」
许巍洲先前所预料的侷促当真出现了。
但他却并没有以往那种万事都在掌握中的安心和从容，反而前所未有得烦躁。
许巍洲向来不愿意应对这种无从知起的感觉。
他再一次逃了。
只仓促甩下一句：「不要忘了下周的拍摄。」
被许巍洲如此避之不及地扔在原地，鹿岛却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感觉。
她很期待下周的会面——那时她会更美。
她会拍出更有感觉、更富有感染力和艺术性的照片。
而许巍洲也会彻底被她拿下——至少在系统显示的进度条中是这样的。
-
许巍洲其实没走，但也没发生那种小说中的「开着车默默跟一路」的情节。
而是默默翻阅起聊天记录。
除开工作室的持有人之外，许巍洲还是个有点名气的独立摄影师。他的大部分工作事物都是网络交接的。许巍洲又相当谨慎小心，喜欢反覆核对细节。
时间久了，也就堪称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过，以往，他从来只看那些已敲定工作相关的细节。今天却破了例外。
和鹿岛的聊天记录相当简短。
许巍洲相当容易地找到了鹿岛昨晚的消息，也相当轻易就看出了她「……可是」之后，欲言又止的隐忧。
向上滑动屏幕，许巍洲又一次看到了鹿岛给他发来的照片和视频。
那视频甚至他还没点开——这倒不是怠慢鹿岛，实在是鹿岛那双眼睛的照片完全戳中了许巍洲的点，这才让他忽略了其他要素，立刻想要为鹿岛拍照，拍出那种她带来的神秘感和美感。
许巍洲打开了。
随后，就陷入了一汪蓝色的海洋。
是不好惹的，也是惹人怜爱的。
这就是他想要拍出来的感觉。
许巍洲脑海里的那只气球又膨得更大了点。
他得对鹿岛好点。
许巍洲欲盖弥彰般补充道，就当是为了摄影。
他发了条消息给鹿岛。
[许巍洲：这是我的私人医生的联繫方式。]
[什么时候有空，去找他做个全身检查。]
-
[系统提示：想让我原谅呀？那就一字一字回消息呀。任务完成度：+8，当前任务完成度：60％]
正在教室奋笔疾书的鹿岛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早已有了类似的事发生，鹿岛这次只是稍一惊讶，注意力就回到了正事上——她面前的数学题。
然而这一瞬间的晃神还是被温红给捕捉到了。
温红疾声道：「鹿岛，你上来做这道题！」
「今天迟到不说，还上课跑神，看着你的分数不会羞愧吗？」
全班闹笑满堂。
林棠怜悯地看了鹿岛一眼，发现今天她这同桌看上去怪精緻的。
眼下，像是被突然叫到要去做不会的题而为难，甚至紧皱起了眉头。
林棠邪了门般，觉得她有点可怜，甚至不由自主想要去抚平她紧促的眉头，为她排忧解难。
可惜林棠也是学渣，只好目送鹿岛上台，哀怜地注视着她。
然而，鹿岛却让她目瞪口呆了。
只见鹿岛几乎没有多加思考，拿起粉笔直接干脆利落地写出了答案，一行又一行，很快就写满了半个黑板。
温红正打算说：你抄答案有什么意思？
鹿岛又换了一个板面，写下了解法二三个字，不等温红反应，飞速写出了解法二、以及解法三。
整个教室突然都安静下来，只知道盯着在黑板前奋笔疾书的鹿岛。
这还是鹿岛吗？
她做的对吗？
这事可真怪啊。
可现实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怀疑而改变。
系统的提示暗示了这点。
[系统提示：得到周围人关于学习的夸赞。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5％]
[系统提示：让众人改观，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8％]
有了系统提示，鹿岛写得更快了。
刷刷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教室，很快，干净整齐的板书就遍布黑板。
温红瞥了眼答案，先不说过程，鹿岛几种解法的答案都是对的。
可她怎么能对呢？
鹿岛的水平温红还是知道的，不管是38分还是220分，这道题都绝对不是她能轻松应对的水平——
温红胡思乱想着。
鹿岛写完后，安静地注视着温红，声音甜而轻：「温老师，这样可以了吗？」
少女眨着眼睛，猫眼圆润，神态又天真乖巧，竟真的像只猫。
温红原本憋着的气，不知道就怎么回事，就突然消了，只好讷讷道：「行，那你下去吧——同学们，我们来看这道题。」
看温红这反应，班里的同学几乎都知道鹿岛这是做对了——不然以温红的急性子和暴脾气，肯定离不了对鹿岛秋后算帐。哪里会这么风轻云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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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温红讲课有点不在状态，这可不像话。所幸，该讲的都大致讲完了。温红给大家发了一套试卷，「这是我从卫星班王老师那里要来的试卷，给你们见见世面。」
卫星班和鹿岛他们班不同，和精英班也不同。那里面的学生多是冲击清北的苗子。
鹿岛的同学们顿时哀嚎起来。
「温老师，你太高看我们了……」
「怎么又要做捲纸？」
……
一片嘈杂中，温红走到鹿岛身旁，心情复杂道：「有不会的可以多问问我。」
[系统提示：得到周围人关于学习的夸赞任务进度+5，当前任务完成进度：20％]
-
鹿岛确实碰到了难题。她准备依言去问，可温红不在办公室。
兴许是今天温红直接下课走人了。她等了半天，依旧没人。正准备走的时候，在办公室碰到了熟悉的人。
是鹿岛上次在公车上碰到的江泽。
其实江泽第一眼并没有认出鹿岛，反倒是鹿岛率先打了招唿。
「是你啊。兄弟情深。」
语气调笑的，倒并不能称得上挖苦。
"这次要加飞信吗？没你兄弟了。
她眨眼，轻巧地问。
江泽觉得这人是故意的。故意挑动他心弦的。
他也这么直白地问了：「你故意的？」
鹿岛大方承认：「没错呀。」
她又飞一样补充道：「没什么恶意的。就是想让注意到我。」
江泽是小团体的中心，她以前没能成得了，现在也说不好——但她可以成为中心的中心呀。
其实她不补充，江泽也不会恼的。但也没说什么话应和。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有一种冲动，然后这冲动把他变得乱七八糟的，就像上次那样——莫名其妙地用指尖碰了下鹿岛。
他这次克制住了。但是也像冻僵了一般，完全不知所措了。
他只感觉，她没有那么忧郁朦胧了，也比之前更漂亮了。如果说此前的那种漂亮只是让他些微感嘆下形体美，那么此刻的漂亮便是一种有神韵的美——尤其是当那双眼睛在盯着他的时候。
江泽很诚实。他对审美诚实得紧。
但他又对审美客体——此刻的鹿岛不大诚实。他心里侷促得紧，面上却神色不显，指了指桌子上几张空白的表格：「这是王老师要求填写的自证表格。」
鹿岛瞥了眼——发现是华国田炳辉大赛青少年组的报名自证表。
只一行，约莫是姓名，联繫方式，身份证号之类的基本信息。
鹿岛心知，这是被当成一起参赛的了。
老实说，鹿岛有点想报名——比赛是一个月后的，鹿岛想试试系统加持的无限智慧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她已经些微领略过它的本领了。可以让她在几分钟之内拥有相当适宜的眼妆晕染技术，在几小时内飞速补充模特的职业素养……但这些说到底是一种难以量化、没有具体考核和竞争来检测的软技能——说不定只是恰好合了一些人的意呢。
她正要说些什么，年级主任王传志走进了办公室，瞧见两人，惊讶地问道：「怎么这个点还有人？」
江泽这次开口自然多了。少年的声音清清朗朗，一听就让人想到那种清冷的玉石碰撞声。
「老师，我是江泽，这位是……」
鹿岛插口说：「鹿岛。」
江泽顿了顿，继续道：「老师，绘画比赛报名信息出了点差错，官网让我来考点线下自证。」
王传志摆了摆手，「行，放那就行了。你们先走，我记着呢——我得锁办公室了。」
鹿岛也只好等明天找温红了。
-
王传志决定先登记好这两个学生的信息，再锁门离开。年级主任事多，他怕自己明天把绘画比赛这事给忘了。
林英举办的虽说只是赛事的青少年组，然而这赛事由世界顶级强国华国主持，而田炳辉又是世界顶级画家……关注度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赛后的艺术展，更是早有全球超60多个国家预计直播——林英能有举办这次赛事的殊荣，多亏了田炳辉的母校情节。
总之王传志并不想当什么耽误学生前途的庸师。他准备把这两个学生的身份登记到电脑上。
他先打了江泽的，这是一中的参赛者。倒是优秀，家学渊源，自小学了十来年了，也斩获了不少青少年绘画比赛的奖项。
然后他准备登记鹿岛的信息，发现表格上一片空白。
这姑娘是忘了吗？
王传志朝门口张望了几下，又看了看表，这会儿功夫说不定校门都出了。
这让王传志就有点急，你说这学生要参加比赛，自己怎么不注意？
怎么补救？
王传志突然想到这学生自我介绍过她叫鹿岛，又想到她是个个子超高的女生——现阶段只能指望这学生就是他们林英的了。
王传志调出了学生管理系统的学籍註册名单，他不知道是哪个「lu」，又是哪个「dao」，只能一个个找了下去——所幸还有身高这一信息来定位。
毕竟，那么高的女生也是少见。
-
鹿岛回家时，才看到许巍洲的消息。
没回。不止如此，她还把信息给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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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聊天程序吞消息好了。
现在还不是去找私人医生做体检的时候——她不够漂亮，更不够有天赋。
没有牙齿的「娇弱」大概率不会让人怜惜，反而会成为恶意滋生的土壤。
她打开了「缘笙」的音螺后台，发现了几个小红点，估计是系统发的她上日榜的通知———可能还有些数据的报告。
前几个不出所料。最后一个，点开后却是条自称是棠心传媒公司经纪人李京。
「你好，请问您有意做我们平台的签约主播吗？薪酬好商量。」
鹿岛：「说说。」
李京秒回，发送来一份薪酬构成规则。
[底薪2500+提成20%……平台抽成60%……五年内不可……]
鹿岛前世虽说拍的都是不入流的玩意，但到底算是经验，她一眼锁定了其中的关键部分。
又卖身，钱还少。
鹿岛直白讽刺道。
[你打发要饭的吧？明摆着压榨呢。]
李京咬死了：[普通新人都这个价格。]
鹿岛嗤笑道：[你家普通新人第一次有我这流量啊？]
[行，找你不普通的新人去——找到算我输。]
鹿岛直接给拉黑了。剥削也得有个基本法。
-
死活发不出消息、发出也只有红嘆号的李京气炸了。
不就是一个刚出头的小网红？
不，能不能成网红还八字没一撇呢。
一支视频火又怎么样，还能每个视频都火？
第2 2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
音螺的日榜机制是数据为王的。也从不限制什么发布时间，只要你能火，哪怕你一直蝉联日榜第一，官方也绝不会限制你。
甚至还会反过来大肆推崇和嘉奖——任何在日榜连续呆满一周且播放量超200w、讨论度满足要求的人，将会获得官方奖励的创作奖励，从2w到800不定。
具体数额由获奖者最后的截止位次而决定。
鹿岛的短视频火了好几天，尤其是在陆喻言扇风恋综的访谈下了热榜后，那一支短短的关于眼睛的视频更是直接上了榜一。
讨论度再次暴增。
最高等第的2w现金到手。
2w元，对现在的鹿岛来说，也不过如此了——如此庞大的粉丝量，倘若有意转换成现金，只要稍一想就会觉得那是个天价数字，且财富来源是源源不断的。
事事也的确如此。
鹿岛视频发得仓促，她甚至没註册新浪号，也没有发布希么商业合作的声明，就有几个gg商主动联繫她。
天天眼妆：「嗨。小姐姐，您有意代言我们新出的omega眼影吗？」
朵蜜彩妆：「……」
……
——虽然都是不怎么入流的代言罢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的提醒，鹿岛解决了某个困惑。
她一直在想美强惨的惨要如何体现——鹿岛现在是有了无限智慧的buff，按理说是符合「强」的定义的，可是现实中又有谁承认这点呢？
他们只认明晃晃的成绩。
高分数，高薪酬，高声誉……
网红或者说娱乐圈这行，怎么体现强？
那自然是大牌代言、超高票房，口碑超好的代表作。
成为娱乐圈顶流之后又怎么体现强？
那自然说前往更高层次的圈子、前往社会认可度更高的行业得到更广泛的认可——高雅艺术、高精尖科研领域、商业……
被认为强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鹿岛适时地註册了一个新浪号，短短五天内，粉丝关注量激增至50w——200多w的播放量能有这样的转化率，算得上是相当令人艷羡的成绩了。
但鹿岛收穫的胜利果实远不止如此。
系统发布的「得到他人关于美貌」的称赞是个日常任务。顾名思义，就是每天都做的，只不过随着同一个任务完成次数的增多，所能获得的美强惨值会越来越少，对于復原美貌的效果也相对没第一次那么明显了。
绕是如此，鹿岛也凭高挂日榜第一的热度完成了好几次日常，积攒了不少美强惨值。
在再也不能通过这支视频获得肉眼可见的美强惨值后，鹿岛再次选择了美貌復原。
这次，她用来復原的是颅顶。
漂亮的颅顶是气质的必备要素。而且鹿岛的头髮虽然天生就蓬蓬松松的，氛围感满分，但细密软，在颅顶这里偶尔就会显得有些塌——倘若能让这里变得精緻些，鹿岛会更加漂亮。
有那种昭和美人「好像梦中走出来一般」的气质和感觉。
而此时，她竟然还剩下了不少美强惨值。
这支视频带来的关注度和影响也可见一斑了。
-
但老实说，在林英，鹿岛的变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肉眼可见——美人贵在眉眼和神韵是不错，但这句话是建立在不错的鼻子和下颌的基础上。
可惜，鹿岛就欠缺在这这方面——她的鼻头有点钝，下巴稍微短了点，面中倒还好，称不上糟糕，但也并不出色。
先前她戴着口罩，眉眼和颅骨的优势自然而然流露，再加上系统提供的滤镜和氛围感加持，相当轻易就会被认为是美女——但学生上课真的能一直戴口罩吗？
又酷又拽又不是通过这方面来体现的。
不过，偶尔，鹿岛的同学也会突然在某个时刻，觉得「长颈鹿」似乎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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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精緻了点，也聪明了点——温老师愈发爱提问她，鹿岛竟能答得八九不离十。
难道……
一想到这个认知，他们就立刻摇晃脑袋，怎么可能。
这可是又丑又笨又土的鹿岛。
变得好看一定是他们近视度数又高了，问题答得上来一定是鹿岛碰到了原题，可死学习又有什么用呢？
思维惯势就是这么一回事。
有时候这些人就像锁在壳里掩耳盗铃的雏鸟，佯装着，怎么也听不到壳隐隐欲裂的声音，好像这样就不用面对现实了似的。
——直到某一天，壳外的人用一种堪称是雷鸣般的声音敲打，壳内的人退无可退，这才无奈地钻出舒适圈。
温红是率先察觉到「雷鸣迹象」的人。
尽管这迹象很快被证明是个「谬论」。
王传志给她发了一张通知表，关于田炳辉绘画大赛的。
这上面写，让参赛者先交一副画作作为预选赛作品。
公/众/号：月？下看/书/人
表格中是规定的要求之类的东西。
温红拿到这表起初是楞了，她不记得他们班有人报名这比赛啊？等得知这表是给鹿岛的，温红就更惊讶了。
难道是她低估了鹿岛吗？
可从理智上想，鹿岛——怎么能和田炳辉绘画比赛扯上关系？
学艺术这行看不看天赋，温红不敢下定论。可看不看家世，温红还是有数的——练习用的颜料、画笔、绘纸所要花的钱可都不是个小数目。
找老师也是笔费用。
鹿岛是个孤儿，父母虽说留了遗产，可他们死的时候相当年轻，能有这么多钱吗？
疑惑归疑惑，温红还是通知了鹿岛这事。
这回惊讶的轮到鹿岛了。
她虽说有意过，却也仅仅是有意，难道是系统？
系统否定了她的猜测，「是你们学校的王老师。他以为你和江泽一起，都是来自证信息的。」
鹿岛：……王老师，是个好人，能处。
明明从系统得知了来去脉，鹿岛却故意表现得比温红还要惊讶：「老师，我没报名啊？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压根不会画画啊。」
「可你确实报名了啊？王老师还说让你下次注意点，要不是运气好——」温红突然剎住了声音，她像是才意识到：「什么，你不会画画——那这名额怎么回事？」
鹿岛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在脑海里却问起了系统。
[美强惨值可以用来技能速成吗？]
系统迟疑道：[能是能——不过花费要比美貌復原多多了。]
鹿岛：[这样就足够了。]
她想到一个新的「设定」，来塑造她的形象。
温红摆摆手：「算了算了，预选赛而已，一个月后是截止日期，你随便画画，别交白卷———你知道这赛事的要求的。」
田炳辉绘画比赛，不限年龄和资歷，不限国籍和性别，不限画风和题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参加。即使你是个初学者，你甚至没钱买材料，你也可以和官方申请特别援助，官方会为你提供初级远程专业指导、邮寄画具。
田炳辉本人在一次访谈中倒是说：「当然，我本人对人类抱有信心。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我认为是不存在也不该存在的——能活到二十岁已经是恩赐了。」
如果斩获奖项，甚至还能得到田炳辉本人的当面特别指导。
但这样宽和包容的比赛也不是事事皆无限制。
——不可交白卷，不可退赛。
这是田炳辉本人提出来的要求。
否则将会成为他的终生死敌。他的任何画技、设想、理论拒绝被此人以任何途径使用，一经发现，立刻追责。
很幼稚无礼的要求。
但几乎所有参赛者和知情者都默认遵守了。
没有人想违背一位当代艺术巨匠的要求。他在自己的领域做到了巅峰，说是唿风唤雨也不为过。
-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鹿岛既然想佯装出「初学画画就震惊世人」的横空出世天才人设，那自然要充分体现自己起初的「菜」。这时候就得感谢田炳辉绘画比赛的机制了。
鹿岛给官方写了封邮件。措辞相当礼貌。
「冒昧打扰。我想我要成为田炳辉说的那种蠢蛋了。大概可能是因为我还没二十岁吧？」
「但我很穷。没有钱请老师，也没有钱买画具——这时我想到了赛事说明。」
「我想申请官方援助，参加一个月后的青少年组初选赛。」
「谢谢您。」
-
鹿岛又登录了音螺。
她本来是准备研究下近期热点，再制作个视频的--她要积累更多的兑换值。
不仅仅是美貌復原，技能速成也要。
然而刚打开日榜就发现了古怪的事——她的视频掉到了第二
这本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鹿岛虽说失落，倒也没有什么别的负面情绪，她点开了新榜一—出于职业习惯的，先看了看数据。
300w浏览量。
60w比心。
这数据比她第一天好多了，做榜一名副其实。要真是这样，鹿岛输给这样的人输得心甘情愿。但怪就怪在讨论度——音螺这种大平台，浏览播放比心其实某种程度上说明不了什么的，只有讨论度，这才是说明活粉量的关键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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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榜一的讨论度多少呢？
仅仅5w。
鹿岛打开了自己的后台——记录里，视频2#发布26后，她之前那条视频的讨论度是50w。
足足20倍的差距。
5w的讨论度压50w的讨论度？
她点开视频，发现是某新人女星电影《爱情保卫战》首映发布会片段。
这电影她听说过，音读app上评分3.2，骂声一片。结果呢，到了这视频中，发布的弹幕和评论竟都是好评如潮了。
笑死人了。
真当人是瞎子和傻子在煳弄呢。
也不知道是挡了谁的路。
正思考着，音螺后台又冒出个小红点。
新号。
[嘻嘻，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们线上线下双栖，交际广泛，对签约人的支持力度很大的——就像今天这样。]
鹿岛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鹿岛：[滚吧。]
截图后，顺便附送这人一个飞机票。
她现在立刻就想发个新视频，去打脸。
-
人顺时真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瞌睡了都有人送枕头。
反过来就是屋逢漏洞偏下雨。
许巍洲给她发了消息。
[许巍洲：我看你之前发我的视频了。]
[很垃。]
鹿岛无故被压榜，本来就有点生气，许巍洲还正好往枪口上撞。
[……您审美真与众不同。几百万人都在夸。]
如果是往常，许巍洲绝不会解释的。这次却是个例外。
[不是说丑，是对比太明显了。]
鹿岛不想回。烦。
许巍洲自觉放缓了语气。
[不要为了被骂而故意扮丑。]
鹿岛这下真是无语了。
她干脆关掉手机，装死人。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她的新视频怎么办。
许巍洲半天没得到回应，陷入了僵局。但他到底是许巍洲，凡事只要绕到工作上，一切就顺利得如同行云流水了。
许巍洲把他之前给鹿岛拍的试镜片段给发送过去。
[这是好的视频。]
[你多学学，会更好。]
[不要浪费天赋。]
鹿岛本来还准备晾许巍洲一会，可余光瞥到关键字眼，立刻回覆：「这视频，能让我上榜一吗？」
许巍洲自然也是玩过音螺的，虽说他一向只在上面关注一些专业资讯，但起码的机制还是明白的。
他谨慎地道：[如果原先的榜一是你之前那种水平的话。]
再一次被嘲视频水平差，鹿岛这次却心平气和。她点开了许巍洲拍摄的视频，认认真真地看完了。
甚至看了不止一遍，即使这视频的主角是她本人。
好半天，鹿岛感嘆似地说。
[我这么美，天天上榜一不过分吧？]
[你觉得呢？]
像是为鹿岛的直白和大胆感到吃惊，许巍洲洲愣住了。
第22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
-
这不是许巍洲第一次为鹿岛感到惊讶。
她的姿态过于笃定了。
那种女孩子并非与生俱来却难免被后天强加而上的「容貌焦虑」在她的身上，似乎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凭心而问，鹿岛在某些角度称得上是漂亮，但也仅仅是某些角度罢了——而她身上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明艷自信，却恍惚让人觉得她已经是那种生下来就花园紧簇的大美人了。
甚至，她的性子也直白地不像话。想要榜一就直白地说，讨厌什么就直言不讳，生气了、高兴了奈至他人遮遮掩掩的野心，全部都让人一览无余。
简单得要死。又令人非常迷惑——鹿岛的表现……是非常不符合社会的一种现象。
许巍洲想，或许鹿岛只是在私下里这样呢？
亦或者只在某些人面前佯装得简单。
不知为何，这个猜测让他有些微妙得愉悦。
但很快，这种微末的愉悦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连尾巴都没抓着，许巍洲甚至以为那是种错觉。
——鹿岛给许巍洲发送了一个视频连结。
[鹿岛：许老师，你要说点什么吗——这是你拍的视频。]
许巍洲在网络上小有名气——确切地说，不止如此。他名下虽说只有260w的粉丝，但其中与他交好的有很多传媒影视公司的经纪人、制作人导演。
而他目前拍了那么多视频，几乎每个视频都有截取片段，像收藏品陈列一样摆在他的微博主页。
其中被他肯定给出评语的却寥寥无几。
三个。
一个影帝贺朝。
一个是某个死去多年的女歌星陆嘉。
而最后一个——则是未来的陆喻言。
通常来讲，挑剔的许巍洲是不爱给称赞的。除非那摄像和照片实在是戳中人心。
鹿岛知道他这性情，但她不想这样。
她不甘心只做那么多摄影和录像陈列品的其中之一——要做就要做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她已经受够了什么都平平无奇、和常人无异的生活了。
[鹿岛：许老师是很有名的摄影师，所以我其实很想让老师给我带点粉丝[狡猾][狡猾]]
[鹿岛：当然许老师不乐意也没什么就是了。]
才怪。
鹿岛怎么想，许巍洲当然不知情。他只知道，又来了。鹿岛那种奇怪而违和的感觉——怎么能把要求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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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图心也干脆直接写在脸上？
怎么会有这种人？
偏偏许巍洲竟生不出丝毫恶感。
许巍洲其实对这照片没那么满意。如果搁往常，他一定就这么不回鹿岛的话了。但这次，像被下了蛊一般，许巍洲发了语音，「你一直如此吗？」
[鹿岛：……？]
[这是评语？]
[许老师，当我没问好了。]
[系统提示：让许巍洲后悔。想让我原谅呀？那就一个字一个字回消息任务完成度+5，当前任务完成度：65%]
-
鹿岛并没有直接发视频。
她还是很会卖惨的。
登陆了新註册的微浪帐号「缘笙」，鹿岛发了第一条博：「我这么美，怎么不能一直上榜一呀？」
顺带截图了新视频里最绝的那一幕。
发的是动图gif。
镜头中的女人回眸，起初只是一道凌厉的目光，随着镜头的拉近——透亮而清凌凌的猫眼一整个铺开在镜头中，并没有上眼妆，却比之前精心晕染后的眼睛更漂亮，更有那种似乎将要把人吸引进去的魅力。
如同危险而富有冷感的黑猫。
只静态和半动态就如此，真教人完全不敢想像这双眼睛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的画面——一定会令人非常矛盾吧？
令人难以抗拒，与此同时，却又非常想要逃跑。
像被病态危险又勾魂的猫妖注视着一样。
这样的感觉自然完全戳中了一些人的性/癖。
「啊能啊能上能上！别说上榜一了，天天上我都行（bushi：）！」
「啊姐姐杀我！」
「亲亲老婆！老婆素颜更好看——好想看老婆全脸喔！」
「等等，这是新视频预告吗！啊姐姐好吝啬！怎么只发了个动图！」
「草我好好打发，一个动图就觉得活过来了——之前还想着怎么不要营业的吗？」
「姐姐会开播吗啊啊啊好想看动起来模样！」
「祈一个直播。」
……
鹿岛是发了半小时后才去看粉丝反馈的。
出乎意料得热烈。
鹿岛的粉丝只有30w，她毕竟只在音螺上发了一个视频，虽说蝉联七天日榜top，不过确实有许多人从来都只凭缘分刷美人——刷到你就是我本事！也从来不关注什么日榜。再来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鹿岛开了微浪号。
这种情况下，能在半小时内达到5w讨论度，甚至有人在论坛立刻开了专楼和超话，且刷新速度一绝，险些让论坛崩溃，——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表现了。
即使之前已经反覆看过很多次粉丝的彩虹屁了，但无论多少次，无论什么时候，再次看到他人的夸赞铺天盖地而来，还是忍不住心头雀跃。
胡思乱想着，鹿岛又po出了一条短博。
「看来大家很喜欢呀？那就拜託大家努努力，让更多的人看到我吧——这次要是能蝉联两周榜一，我就和大家正式打个招唿。」
蹲守她微浪帐号的林棠立刻眩晕了，不敢确信般发出了疑问。
「正式打个招唿，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阿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和她发出一样疑问的还有其他很多粉丝。
「是要开直播吗呜哇好期待！」
「终于等到你！」
……
林棠发出疑问后，时不时切回后台看会不会得到什么确信。她当然不是指望鹿岛亲自回復她——鹿岛粉丝那么多，怎么可能专门挑中她回復呀？
不过就只是想从他人口中知道点什么就是了。
但林棠刚一点开后台红点，惊呆了。她揉了揉眼睛，发现现实依旧没有改变。
她没有做梦！
「缘笙」回復了她，还超礼貌询问她的意见：「我想你是对的——你们想看什么呀？」
自动忽略「们」的林棠握紧手机，激动万分，好半天才平復下来。
随后，林棠给她的野王[啊对对对]发了消息，她心机地把「们」给打码晕染掉，这样看起来就好像「缘笙」只是在询问她一个人意见似的。
[女神和我说话了！]
[你皮肤多技术好又能怎么样，你看看女神理你吗？]
林棠满心以为她能够得到[啊对对对]的惊嘆和艷羡，毕竟，缘笙走火这几天，[啊对对对]可是天天和她吹这双眼睛。
[啊对对对]只发了一串不明所以的省略号：[……现生到底是要卑微到什么地步，才会这种程度就心满意足啊？]
[你只是想看她的直播，我能让她和我打游戏，你信吗？]
林棠自然不信，[听你胡扯。]
事实上，[啊对对对]还真能做到。
[啊对对对]不是一般的游戏玩家，他是个很有名气的电竞直播up主，自入驻音螺平台以来，不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成为电竞区直播一哥。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收穫一众铁粉，原因倒也没什么稀奇古怪的。
一来，他游戏打得好，二来他性格张扬——不，甚至可以说，到了嚣张的地步，且又不仅仅如此，他毒舌且话多。不少粉丝就好他这一口。
更难能可贵的是，不止如此，从偶尔露脸的直播来看，他长得极嫩。唇红齿白美少年，头髮细软而密，无论哪里都只能表现出他是个性格和煦很好说话的美少年，偏偏一张嘴——真的是让人恨不得给他就地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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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人倒没什么坏心，就是喜欢和长得漂亮的男男女女一起打游戏，满足自己的审美欲，可惜——他们没能美到能弥补技术残缺的程度……
这就怪不了[啊对对对]嘴下不留情了。
第23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
好看的容貌，当然是让[啊对对对]愿意多纵容几分的价值。可说到底，即使再怎么滤镜和美颜加成，普通人眼中的好看又能溢价到哪里呢？
也仅仅只是男性眼中「还可以」被稍加修饰后的委婉措辞——大抵就恍若上位者那种向下兼容的高傲。
所以[啊对对对]虽说觉得那眼睛很迷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被这眼睛注视着，但其实倘若不成功，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缘笙不是个刚出道的小网红吗？
干这行除了图钱图流量还能有什么？
而他好说歹说也是有五百万的电竞主播——[啊对对对]当即就用主播大号[fine]给[缘笙]发了邀请。
「姐姐，来玩把游戏吗？」
「给你直播间c位出道。」
「不过姐姐要露脸喔。」
——[啊对对对]只和两种人玩。
一种好看的，一种玩游戏聪明的。
这聪明不仅仅包括现有的技术，甚至包括对游戏的感悟——这事说来玄妙，显得他的考核标准很离谱很难以捉摸似的。
不过，[啊对对对]也确实有这种本事——他在干主播前，可是几大电竞俱乐部都竞相争抢的天才选手啊。
只不过，其本人的态度是：
——职业电竞，狗都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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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对对]说得轻佻。
可背地里的意味更令人难受。
鹿岛是丑过的人，她也漂亮过——即使现在还没到那种人人称赞的「天仙」程度，但比起以往来，也着实称得上大变容貌，算得上是普通人群体中的小美女了。
某种程度上讲，鹿岛今非昔比了。
她漂亮了，有人爱了——即使只是虚幻的粉丝，那也足够了。更重要的是，她现在逐渐有了一种认知：从笨重丑陋的蜗牛壳里钻出来，即使不知道自己的前行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什么——那也无关紧要。
要怎么做呢？
只要完全本能地，像动物一样地活着。
喜欢就大声地说喜欢，厌恶就立刻满脸厌弃，不想做的事，感到不舒服的事，即使是天大的机遇，也要第一时间拒绝。
因为舒服与不舒服是本能发出的警告。
鹿岛遵循了这样懵懂的认知，毫不客气地刺了[啊对对对]一顿。
「我今年才十八。」
「叫我姐姐？」
「你怎么不露脸？和我这样的女孩子打游戏不是应该很荣幸吗？」
-
这么刺了对方一番话后，鹿岛转眼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她又不喜欢打游戏。
他就是游戏界的顶流又与她何干呢？
何况，想和她结交的多了去好吧？缺他一个吗？
比如，这就碰到了新的邀约。
来自新宝鹿的。
鹿岛稍微有点印象。
甚至对新宝鹿为什么找她，也隐隐约约有些模煳的猜测。
新宝鹿是前些日子音螺的新晋网红。
和其他有工会扶持的主播不同，她是纯素人。且她出名的方式也和众人不同——以相当社死的嗑cp出道了。
不少人称唿她为社死型直播。
新宝鹿也确实贯彻下去了，像是摆烂一样继续扩大了嗑cp的社死范围，有时甚至还会特意邀请当事人参与共同直播。
新宝鹿：[戳一戳]
新宝鹿：缘笙妹妹，你眼睛好漂亮喔，眼妆也画好好——不像我手残。要是我手不残，说不定就能去我推团队当个幕后。
新宝鹿：今晚要一起玩嘛？妹妹想玩什么呀？
你看。这样的邀约，鹿岛就心里舒服，她舒服了，自然也愿意让其他人也舒舒服服的。
缘笙：你想玩什么呀？我都可以的。
新宝鹿：那……游戏可以嘛？
缘笙：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没怎么玩过耶。
新宝鹿喜不自禁：这有什么？有我呢。
只要不碰到那种传说级别的大佬，新宝鹿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自信的——何况这次，她大概率能请到极强的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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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隔壁平台讯通发生了件丑闻。头部网红之间聚会，因为早年pk生了些龌龊，即使后来出了名，赚了钱，想做体面人了。
却始终难以完全革除彼此间隙。
自媒体和营销号着实会吃瓜，把当年某聚会的视频全给抖出来了。
原先的一哥试图明里暗里试图和现在的音螺一姐来场干脆利落的钱色交易，一姐当年还是有点骨气和脾气的，断然拒绝了，场面闹得很不愉快。
所幸像素不清——平台公关部就胡扯：「是p的换头视频。」
有道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就有网友认为这平台烂到根子了，主播间气氛非常不好，平台纵容工会养蛊。
这平台又是个惯会做场面的。这还不够，决心推出个「充分展现主播和谐气氛」的活动。
简言之，就是增加双人合作视频的曝光量和在推荐算法中的优先级权重。
尤其是新人主播——以体现平台对于新人的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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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宝鹿本来就不是什么传统流正经路子的网红和主播，说到底她就是玩票性质的。不过这年头，又不是什么非要固定套路才能出名，只要能带给用户乐子就行。
新宝鹿就是这样一位天生会捕捉热点的网红，她没什么深度重度死忠粉，但但凡在网际网路上有号的游戏影视动漫群体，都约莫听说过这号人。甚至偶尔能直接在各大平台亦或者亲友的安利中得知这人又整了什么活。
实在是这人太好笑了。
她还向来没什么网红包袱，完全随心所欲。做了该做的事，邀请了该邀约的人，新宝鹿直接在微博发布：「明天打游戏一定超有动力！只要有美色，看我超神！」
她的粉丝早习惯了这人p话当头条发的网红原则。
随口调侃：「咋了。把到球草了？」
新宝鹿：「被漂亮妹妹钓了——最近超火的那个[脸红][脸红]」
「想看软妹x毒舌的就来加入我的直播（厨力放出ex！）」
这条消息很快就被顶到微博头条了。
熟悉她秉性的就知道这人又要按头搞cp了。
微博素来没什么新鲜事。无非是这家明星，那网红，偶尔穿插几条社会热点。这软体的受众又多是年轻群体，对网际网路新有趣事件反应超快—，很快就大范围知道了这事——而且都在猜「cp」是谁？
毒舌这方其实大家大概率有预想。
新宝鹿是[fine]的头号粉丝——她甚至就是整[fine]的活出名的。剪了对方和死敌的mad，被[fine]当场打脸。
「我只喜欢胸大腿长腰细性感妹子啊[摆烂]」
「谁要和干瘪硬邦邦的男的在一起啊？」
「这种身材别说是男的了，女的我必然都不会[摆烂]」
但新宝鹿毫不care。她甚至和[fine]槓上了。
反正她也只是玩玩。玩到就算赢。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屡次尝试，屡战屡败，哪怕她真的找了腰细腿长肤白胸大的美少女，[fine]也不为所动。
该毒舌依旧毒舌。
从来没有出现她所预设的那种[任凭我巧舌如簧，一针见血，到你面前竟丝毫重话说不得，丝毫妙语吐不出]的反差情景。
对此，[fine]凉凉说：「哦，我还看脑子啊。」
自从新宝鹿出名后，她每隔一个月都要cue一次[fine]，算起来已经是时候了。
毒舌主播姑且是有了预想。
倒是软妹——有猜新出名的演员的，有猜头部网红一哥一姐的，甚至有猜职业电竞up的——众说纷纭，没有个定数。
「软妹」的真面目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一时之间，浪国的用户都在期待这人的真面目是谁。
新宝鹿吊足了胃口，才正式和[缘笙]约定了时间。两个人接了语音。
「阿笙，你对游戏有什么了解啊——我们要打的是荣耀巅峰。」
鹿岛很坦诚：我不太了解耶。只限于听说过「游戏名」的程度。
新宝鹿想着要坏——新手刚接触这游戏能有什好表现？[fine]怕不是要毒汁飞溅。即使[fine]的榜一说他私下夸过好几次[缘笙]的视频——这是从来没有的事，以往[fine]的评语都是「还可以」的程度。
新宝鹿心里没有底。但她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鹿岛发了语音。
她觉得文字不怎么好解释。
「我大概是之前和人一起打了盘人机的程度——当时我玩上单耶。但是被李白杀了好多次……」
这本来是新宝鹿最关心的事。起码说明缘笙没菜到连荣耀几个简单的名词都不了解的程度。可是她第一时间竟没在意这事，而是完全被缘笙的声音吸引了——实在是太好听了。
很软很清脆。但是并不显嗲和作，和吴侬软语的咿呀细语完全不是一个模子的。就是那种特别舒服像玉石叮噹作响的清脆声，偏偏尾音有点翘，就很娇和……新宝鹿实在憋不出形容词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文艺范的。
倒是相当直接和坦白。情绪也相当多变——想到这么好听的声音可能要被[fine]毒舌，新宝鹿就突然感到一阵负罪感袭来。
以往她可是个乐子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种。
她不是不知道那些美人被毒舌也会难受，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同意她的游戏直播，蹭上她的流量，简单地付一点代价不是理所当然吗？
这世界，大体而言是公平的——即使是美人，她所得到的礼物也必然早被标好了代价。
但新宝鹿突然有点悔。
她是个声控。
"阿笙呜呜呜呜呜呜你声音好好听！我对不起你呜呜呜呜！
「已经不能拒绝了呜呜呜我真的有罪。没事，我会保护你的——我骂人有一手的。」
她还是个软妹控。
新宝鹿长相甜美，聊天记录呜呜呜呜乱飞，萌系表情包更是数不胜数，现实三次也三坑同入，jk软妹图朋友圈乱发，怎么想都是个甜美系，可惜她内里是个钢铁直男。
「阿笙阿笙你打游戏开语音嘛？乖乖跟着我做辅助就好了，我会保护好你的——要是有人敢骂你是那种无脑抱大腿的，我头一个帮你沖。」
鹿岛：「谢谢你呀鹿鹿——说起来你和我真名有重字耶。真有缘。」
「不过辅助是什么啊？是帮你打boss的嘛？」
鹿岛其实知道的。在系统里的模拟总归不是白练的。何况她已经有了天赋和学习能力max加成……虽然她几乎全模拟的是打野，不过对辅助铁定也是有所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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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问，单纯是为了延续她之前的「美强惨」塑造准则罢了。
到底什么样才是「强」？
鹿岛天生愚笨，从来就羡慕那些聪明人对功课，对人际，对生活游刃有余的事实——她就是觉得，天才就是那种大家都会崇拜的强者。
什么都会，什么都是一上手就行。
「是要跟着上单嘛？」
「麻烦鹿鹿帮我解释了。」
新宝鹿一边被鹿岛的声音迷得头昏脑涨，七魂丢了六魄，一方面心也快碎了——「阿笙，除了上单，你还知道什么啊。」
鹿岛：辅助。打怪。
新宝鹿：「呜呜呜呜呜阿笙我对不起你，我这就去看看能不能和[fine]那边沟通下取消——如果实在不能，我就摆烂当演员。这样被嘴臭的就是我了。」
——希望不要被举报。阿门。
鹿岛很笃定：「不用啊。我也想试试呢。说不定我是那种一上手就很厉害的天才呢。而且被骂怎么啦，又和你没有关系。你干嘛要摆烂当演员。你打游戏很想赢的吧？输了不会很难过吗？」
新宝鹿：「呜呜呜呜呜你好甜啊声音甜人也甜呜呜呜呜呜。」
第26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
新宝鹿给鹿岛介绍游戏的时候，鹿岛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巅峰荣耀这尤其其实是抄的王者荣耀和双人成行，融合了社交性，多人在线对战性以及恋爱属性，在减弱原王者荣耀竞技性的同时，也大大降低了其门槛，笼络了一大批女性玩家的心。
新宝鹿：「阿笙要玩双人成行模式嘛？我带你啊。」
如果配合得好或者纯听一人指挥，双人成行模式可以给两人增加一些buff——在不破坏游戏平衡性的前提下。不过事情当然不会仅仅只有收益，如果配合不好，那就是大灾难了——[fine]可是最烦和他一起玩的时候搞这种恋爱把戏结果耽误了游戏的事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新宝鹿想，也可以让[fine]把毒舌更多侧重于她的错误决定而不是缘笙的新手……起码能为缘笙分担几分嘲讽呢。
新宝鹿是这样想的——她不得不做出依然要进行游戏同时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鹿岛真的对这么火的游戏仅仅只是略懂的程度。
然而当鹿岛问出：「双人成行模式是什么？」
早就做好准备的新宝鹿还是忍不住表情空白了一瞬，她不信邪：「……那你知道双排吗？」
鹿岛摇摇头。
又说：「但从字面看，就是两个人一起玩吧？」
理解倒是没理解错，但新宝鹿还是忍不住焦躁起来——双人成行虽说会有一些被民间戏称为「夫妻合体技」的特殊强力技能，对于其中一方的操作也会下降许多，但是……再怎么说，也到底是个强调游戏意识和手速的竞技游戏。
新宝鹿只好心存侥运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说不定缘笙恰好就是那种一摸键盘就超神的游戏天才呢。
——虽然这概率未免太低了点。
指望这还不如指望[fine]突然良心发作，不忍对美少女毒舌呢。
——虽然这概率好像更低了。
新宝鹿一边心里惶惶不知如何是好，一边给缘笙介绍着这游戏模式：「确立了基友关系或cp关系的两人双排可以开启双人成行模式，重点是提高双方存活率，通过治疗量啊掉血率啊，于此同时，敌对阵营玩家会随机选中两位开启」一人成神「模式，提高攻击力或暴击率等等……不过这玩法只在娱乐场中开启。排位赛是绝对禁止的——总之是个给游戏增加趣味和社交属性的玩法了！」
鹿岛很关键地捕捉到有用的信息：「那我们要绑定cp吗？」
「可、可、可以吗！」新宝鹿突然脸红。她怎么也想不到鹿岛能说出这样的提议，忍不住心里发晕，对着电脑和屏幕咿呀咿呀起来。
「可、可cp只有一个，基友……」新宝鹿很认真地问。她是不知道缘笙到底要不要做网红，但既然出名了，那不完全红一把实在是不像话，这样的话——缘笙其实更适合绑定那种人气超好技术超强的大神……以她的声音和美貌——新宝鹿已经默认有着这样声音的缘笙一定是个绝世美少女了！
鹿岛回答得贴心极了，她好像已经无意间get这种攻略的技巧了——甚至有时候不需要用心，只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可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玩这游戏？」
「你是第一次，本来就是最特殊的呀。」
缘笙说得又轻又甜，她本来声音虽然就很清脆了，但无论如何，总是能透露出冷淡不好接近的感觉。可她只要稍微软下声音，就好像碧波荡漾一般，新宝鹿整个人被这碧波摇晃得晕晕乎乎，迷醉得不得了——妈的好甜啊怎么能说出这么会的话！
——[fine]是绝对不可能说哪怕[缘笙]一丝坏话的！
「阿笙，我们来玩吧，你玩安格斯，听我的指挥就行。」
鹿岛当然点头。
她发现这游戏和系统空间内预设的其实有所不同——系统中的王者荣耀是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玩法的。
什么双人成行，什么一人超神……估计这活动要是出来会被玩家群体喷死。
「什么女玩家就是菜！」
「玩双人成行的都是什么憨批！」
很快这样一股风潮会占据上风，谁让男玩家又又键盘侠呢？事实上，荣耀巅峰在推出这样的活动后，不是没有受过骂。但女性玩家群体全部都给有理有据地拨回了，这场风波才慢慢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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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偶尔，还是难免旧事重提——尤其是遇到那种借着双人成行的模式玩远程攻击当奶妈的那种……
每当这种时候，论坛玩家都会以性别为界，炒得热火朝天。
「千万不要自己瞎跑——」新宝鹿千叮咛万嘱咐，她特意选了安格斯——这位起源于凯尔特神话的爱与梦之神，是游戏里难得集辅助与dps为一体的英雄。
双人成行模式——严格意义上讲，是要求两位射手一同并行的，但新宝鹿实在担心，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让缘笙玩安格斯，虽说也算射手，不过真正打的时候，更多只要发挥软辅功能就好了。
挂羊头卖狗肉。
以往，新宝鹿也不太喜欢这样的玩家，她觉得吧，既然当射手了那还是要有点射手的样子，不然被骂菜也是活该，但缘笙是个例外——新宝鹿实在是不太忍心。
她只是普通钢铁直男又不是看到「美女落泪就感到兴奋」的女变态啊可恶！
新宝鹿想着，多带带，有她亲自指导，缘笙声音这么好听，人也这么好看，做事也很有天赋，打游戏肯定也轻而易举吧！
事实大大出乎了意料。
唯独一点——缘笙是真的很坦诚很直白。
她一个脆皮安格斯，技能都是远程偏控制输出和治疗，到底谁给她的胆子直接欺身打怪啊？她是脆皮！脆皮知道什么意思吗？居然还贴身打！
新宝鹿连唿完了完了。
这把[fine]没来，可下次直播他答应要来的——指望鹿岛这水平在一周之内提升到巅峰吗？
像做梦一样才会发生的事件。
她实在太离谱了。
鹿岛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塔也被攻破——不一会儿，直播间的队友就从撂挑子不干到开始嘴臭了。
「打的这什么几把玩意儿？不玩就滚。」
「你是敌方派来的卧底嘛？」
「碰到情侣真噁心。」
「是女的吧就是躺着赢的吗？」
「是根本没想赢吧。能不能有点竞技和游戏精神？」
「……」
新宝鹿脾气爆，内里钢铁直男，斥责了队友和敌方几句，不见丝毫收敛，她转过头来安慰鹿岛：「没事吧？游戏就是有群low货爱嘴臭。估计现实和地下臭水沟差不多吧。」
鹿岛摇头。
新宝鹿钢铁直男又一心游戏，还真没怎么注意鹿岛的情绪。她早就习惯了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中打游戏。
压根没在意鹿岛的情绪。
鹿岛现实中并非没有受到侮辱与言语谩骂，但从来没有这种「因为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事」和莫须有的罪名谩骂——她想着当时是决定草率了。
起初鹿岛是有两个计划的。她想继续变美，这样就需要刷存在感刷颜值刷人气，人气当然要通过热话题——时下最火热的游戏或者唱歌直播，最终是新宝鹿先约了她，她决定打游戏——而且这样也方便塑造她的美强惨人设。
但鹿岛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她可以被骂被嘲笑。
反正鹿岛已经习惯了。
但她无法忍受对她进行一些微妙的涉及底线的冒犯。感觉很噁心。是比被外貌评判更噁心的事情。
她有点难以忍受，就开了麦，并没有想哭，但是还是难以忍住般，带了点哭腔——她说话一着急就是这样的。现实中也是。
以前还因此被同学嘲笑过，说她丑八怪乱作妖还爱撒娇。
「我打得菜，是我不对，可是我有认真打，我一直在对抗，尝试着杀敌，而且你们说话好脏好难听！只说我菜不行吗？」
女孩子的声音很脆，不是那种夹出来的——虽然他们也不讨厌那种夹出来的声音吧。
不过天然的更好是吧？
偏偏这么脆的像玉石一样的声音，染上点氤氲的哭腔。就听得让人心一紧。
队友们闭了麦。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自己嘴巴实在是太臭了，也实在太过分了。
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不容易决心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游戏嘛，没忍住……」
结果话没说完，女孩子的头像已经黑掉了。
新宝鹿看到这才恍然大悟，缘笙不是她，缘笙刚打游戏，当然受不了游戏里乱七八糟的嘴臭，她气得骂了一句：「一群憨批。」
-
结果倒是鹿岛先给新宝鹿发了信息。
「没有影响你录播效果吧？」
对自己说到没做到心怀愧疚的新宝鹿顿时感动得泪眼汪汪：「呜呜呜呜阿笙呜呜呜呜你人好好……阿笙如果不高兴我就不发出去，反正做下一个视频也ok啦——」
「嗯嗯没事的。那你要辛苦好久的。」
新宝鹿这回真觉得缘笙甜了。甚至有点甜分超标：「呜呜呜呜呜那我好好给阿笙剪——阿笙前面做得很好，就是后面为什么不跟着我回防啊？」
鹿岛：「……？回防？为什么要回防？这不是个杀敌游戏吗？」
系统空间里模拟的王者是这样啊？
新宝鹿再也没能保持住她在仙女面前的人设：「……草。」
「难道我没解释游戏胜负规定吗？？」
鹿岛：……新宝鹿：呜呜呜呜呜呜对不起阿笙。不是，主要塔防都这样……我忘记你一点不熟游戏了。
新宝鹿忏悔的同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缘笙一直头铁往上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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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着实很「贯彻游戏精神」了。
-
鹿岛为什么这样说？她本来是真不想再打了。她可以吃苦，可只吃必要的苦。
打游戏被嘴臭自我怀疑的苦非吃不可吗？
没必要吧。
除非有足够的利益——巧了，系统给她提供了。
[系统提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让尽可能多的观众认识到「您已超神！」任务完成奖励：美貌復原速度增加若干，超额完成：美化度直接+5]
[系统提示：她就是那个软妹啊？更多的粉丝看到知名毒舌电竞top直播选手[fine]不忍心毒舌。任务完成奖励：美貌復原加快+20，超额完成：美化度直接+25]
第25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
新宝鹿去剪辑视频了。鹿岛这边倒也没闲着，她去研究游戏了。游戏输了就输了，这没什么——如果不需要她塑造美强惨人设的话。
但偏偏需要。
这一研究，总算发现之前怎么也不得劲的地方了。系统空间的王者游戏没抄全，把这游戏掐头去尾搞成了纯割人头游。
鹿岛在里面主要玩上单，更是2v 2和2对多，炫技的绝佳场合--甚至有时候只要操作更骚，哪怕结果是输的，也会得到观者的好评和热情赞美--那似乎是个纯个人英雄主义游戏盛行的时空。
怪不得，鹿岛这才知道自己陷入了误区。不过先前的经验和意识到底都在--虽说是虚拟的。鹿岛私下练了练英雄，主打上单，几天之内竟迅速攀升好几个段位。
还登上了巅峰荣耀的数据排位榜--这是为了提升新人游戏体验而专设的。大数据和推荐算法加持下，自动推选出最近一周内胜率最高和表现最佳的新人玩家--要求必须是从来没进行过游戏实名认证的纯新号。
没得到系统前，鹿岛在学业，贫穷，糟糕的校园环境中焦头烂额，打过什么游戏呢？和新宝鹿玩的那盘又只是用的对方提供的号。
她仿佛作弊一般的数据自然得到了众人和算法的瞩目——根本没有特意设置暱称只是浅浅试水的一串无意义的乱码登上了榜单第一位！
自然有玩家注意到这样的数据，在各大平台用户上发帖讨论。
「有没有人遇到过这位啊？这位真的不是什么大神新开号吗？数据表现超神了啊简直！」
「你忘了是以前从未实名认证才行…？」
「说不定之前未满26偷大人身份证来玩……这种事又不是没出现过。」
「有没有uu碰到过这位啊——呃，暱称实在太难记了，都是乱码。」
「我我我！碰到了！」
「不知道是男是女……应该是男的吧——打得那么凶！那么勐——安格斯那招[入梦]竟然还能这样玩！太酷炫了！」
没错，鹿岛尝试浅玩的还是安格斯——安格斯这英雄虽然皮脆回血慢，而且自带诅咒debuff，但控制技能多，又攻高闪避高，典型刺客类型，但其实真想玩近战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操作技术跟上，真正发挥了安格斯的满级闪避天赋，不过理论上也只是理论上罢了。
这操作要求需要高玩甚至职业才能完成，可真正职业哪会在这种相对不怎么出奇的英雄上耗费精力啊。
[入梦]其实是个沉默类型的控制技。不过有个特殊被动状态[引诱]，作用是吸引地方，使得敌方单位强制锁定入梦者作为攻击单位。鹿岛分的拿手绝活就是操控着安格斯在这种时刻反杀。
-
新宝鹿剪辑视频很有一手。毕竟搞cp起家的。当天她就上传了录频。
前面已经说过了，微博和浪国这种软体受众多是年轻人，年轻人网络反应速度快，再加上本来就对她所说的「软妹」很感兴趣，因此视频一发出就得到了不错的反响。
视频的播放中，首先是一片黑幕就在众人疑惑不已以为是出bug的时候，耳旁突然出现了非常好听的声音：「这游戏，玩的不就是对抗吗？」
「即使打不过，也要冲吧？」
随后黑幕碎裂，梦与爱之神[安格斯]出现在屏幕中。
[安格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每次都很头铁地往上沖——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于此同时，屏幕上出现着队友和敌方玩家的话。
「这段位是躺着上来的吧？」
「这游戏里情侣能不能死掉啊？」
一边是孤勇的对抗，一边是无止境的谩骂，虽说观众也忍不住觉得安格斯实在是菜且蠢，但兴许是新宝鹿剪辑得太好了……
让他们在觉得打得菜的同时，也忍不住萌生出一种近似于怜惜，甚至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尤其是他们始终忍不住想声音的主人——那么好听的声音怎么想也知道长得不会差吧！
尤其是镜头最后，女声再次出现：「菜确实该骂，但说话也没必要那么脏吧？」
这种颤巍巍的声音立刻让他们忍不住倒戈——没错，实在是骂得太脏了！
立刻义愤填膺打抱不平起来——反正又不是他们和菜鸟当队友。
慷别人的慨谁不会啊？
「对这么软的女孩子也能骂？有没有人性啊？」
——等等，软妹？
「难道这就是那个软妹？？？」
「[fine]怕不是要喷死？？？」
「草。突然期待她被骂哭。一直头铁却终究是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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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个死变态！」
-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直播时间。
为了巩固人气，新宝鹿一直在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整活。这次她随机抽中几位缘笙的粉丝作为游戏的队友。
正是课间，教室里同学三三两两集结在一起。突然，林樱雀跃地叫了一声，勐地站起身来，甚至差点踢翻椅子——让原本甚至还有点高冷的林樱露出这种神态，还真是相当少见。
和林樱交好的同学就有人好奇：「这么高兴？」
其他人也忍不住树起耳朵。
林樱慌慌乱乱地看了大家一眼，也没在意自己快要没了的高冷设定，同时竭力深唿吸，试图压制住那种喜悦，小声喘着气，兴奋地说：
「啊啊啊啊啊！我搞到了！」
「我可以和喜欢的美女up打游戏了！」
兴许是太高兴了，林樱见着个人想分享喜悦，和朋友说了也还是不够尽兴，竟抓住鹿岛说了：「鹿鹿？我能这样叫你吗？我要和喜欢的新人up直播打游戏了！就最火的巅峰！迄今为止还没人和她一起打过游戏呢——哎，我和你说这干嘛啊？你肯定连这游戏是什么都不知道……」
喜悦渐渐平静，她瞥了瞥鹿岛的模样——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白纸，约莫是素描纸一类的，右手拿着画笔和调色盘，头髮有点乱蓬蓬，配上手指沾染的颜料，居然还蛮有文艺气息的。
林樱隐隐听说过，说是鹿岛不知天高地厚报了绘画比赛的初选——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林樱语气已经收敛了许多，她施捨般看了眼鹿岛：「如果你想玩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啊——不过我脾气可不大好。你没怎么玩过，肯定……」
第26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
鹿岛今非昔比了。
无论是容貌，还是心性。
林樱的话已经不怎么能让她动容了。她只是相当平静地「哦了一声，好声好气道：」好哦。谢谢你，等你有空带我飞。"
女孩子声音清冷，偏偏却将全心神的目光投向了林樱。那双神秘的暹罗猫一样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好像摄人心魄一般，不然林樱也不会一反常态地不仅仅是说客套话：「今晚，今晚你要先看看我的水平嘛——我可能要和偶像一起打游戏。」
如果是平时，鹿岛就答应了——让众人改观完全是个日常任务，她天天都能做。虽说对容貌的加成微乎其微，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
鹿岛「嗯」了一声。
林樱心里不痛快极了。她好声好气给鹿岛面子，对方竟然还爱搭不理？显得她像个舔狗似的——还是鹿岛，不，那个长颈鹿的舔狗……这像话吗？
很快，林樱就在心里默默打脸了自己这番话——像！太像了！
鹿岛是谁啊！什么长颈鹿！只要她有那双好像长在她心上的眼睛，别说像舔狗了，真舔狗都行——三观跟着五官走，就是这么干脆利落。
-
直播间早就打开。新宝鹿早在麦上等着了，她一贯的人设都比较亲民，别说网红包袱了—连做人的包袱都没有。早在莫名其妙出道那天起，她在这个网际网路上早就没有认识的人了。
这会儿她就相当散漫地和直播观众聊起了天，铜仁女就是铜仁女，三句话不离cp，何况她现在又正好靠这个小火一把，自然拿出了看家本领——还忍不住吹一波缘笙：「不是我和你们说啊，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和声音好听——超好听的小姐姐打游戏是多么快乐！」
「尤其是小姐姐还超级听话，你说打哪，她就打脸，你秀出操作了，小姐姐会用好听声音夸你棒棒，你血残了，小姐姐速来美救英雄——一个字：爽死。」
「笑死。真不愧是新宝岛——」
「听起来这次的嘉宾真的是软妹耶！声音好好听——是之前那个剪辑花絮吧？」
「听起来好棒喔，不过游戏技术这么菜，肯定会被fine喷死吧？不知道小姐姐开不开摄像，美人垂泪一定……嘿嘿……嘿嘿……」
「我打赌，不会被喷哭——如果真是那种叫回防都不回答的水平，我觉得fine应该不是毒舌，他可能会直接祖安垃圾话十级，再直接干脆利落退出游戏——或者让这个小姐姐滚蛋。」
「可能我们看不到小姐姐哭了。」
「你们真的没有心啊。呜呜呜呜好想抽中我作为观众嘉宾，我会掩护小姐姐的！她这么勇就该玩上单！大胆向前沖！放心有我护！」
「……是头铁吧……」
「这技术还上单。一杀一个准。」
「可是fine是声控耶……新宝鹿也说了这新人up长绝美，还是能忍忍的吧？」
「而且听起来软妹up也很会做人，怎么看都是能把fine哄得开开心心的设定——」
直播间众说纷纭。粉丝们泾渭分明分成了两派。一方面，觉得这新人软妹up说不定不会喷那么惨，毕竟声音好听，人又好看会来事——大部分情况下简直无往而不利。而另一方面，又觉得虽然——凡事就怕一个虽然，声音好听，普通好看……这种程度的话对游戏直播界的top实在没什么竞争力呀——尤以fine的粉丝为主，他们算是看着fine从零开始起步的了。
这位毒舌系选手从未有哪怕一刻放弃他的标籤，从来都严格贯彻设定：无论是面对多美的妹妹，还是面临多有钱的金主——该喷就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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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不缺钱吧——」其本人这么懒洋洋地说。不过粉丝们一律当他在胡扯，谁有钱天天骑自行车，吃泡面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两派的区别只在于「喷得到底有多惨有多毒舌」这个定量的问题。关于到底会不会被毒舌这个定性问题，其答案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新宝鹿暼见直播间下角的镜头闪了下，她正要和大家招唿一下，毕竟缘笙看起来是个很安静乖巧的女孩子——之前虽说有视频发布，不过录播和直播到底有区别，这种情况下，缘笙第一次上麦直播难免有所拘谨和束缚。
这可不太好。
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新宝鹿的多虑。
缘笙相当娴熟起了头，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头。
「大家要不要猜猜我是谁啊？」
相当吊胃口。
「猜对了我在这里给你唱只给你一个人听的歌——」
还设了不错的引诱。不管是对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只给一个人唱的歌」——无论何时，独一无二总是个相当具有吸引力的字眼。
顿时，直播间粉丝纷纷刷起来了弹幕——「草，姐姐好会。」
「只属于我一个人！独一无二耶！专属！」
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不买帐。
「什么只给我一个人听的歌啊？分明是在直播间给大家唱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起码敢保证这歌属于你。」
鹿岛把话说得缓慢一点，咬字清晰一点，这样就显得格外地庄重，倒让之前出声质疑的直播间粉丝们不好意思起来，也顿生好奇。他们认真地试图揣测起来。
「有什么暗示吗？」
鹿岛干脆极了。
她打开了摄像头。
呈现在直播间粉丝面前的就是她经过数次美貌復原的眉眼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貌。
镜头离得很近，粉丝们只觉得那双眼睛一眨一眨的，每一下都好像眨在他们的心上。
有人忘记了键盘，讷讷道：「……是她啊。」
早该想到的。
时下最火的新人up——可她……是个软妹吗？
这时候，直播间又突然出现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是fine的声音。
又痞又浪的少年音。还夹杂点熬夜产生的那种沙哑，带着点微妙的性感。
「不是不来吗？不还是来打了？」
「对你的技术我有所耳闻，想赢就乖点。比如——」倏然，fine打开了摄像头，他本来戴着口罩。即使如此，也不难看出，当真如传言所闻唇红齿白美少年。直播间的观众顿时发弹幕激情舔屏。
「草。半年了，半年了！电竞直播界颜值槓把子终于露脸了！虽然只是个眉眼呜呜呜呜我好卑微……」
「颜值区up上线，开始营业——」
「我现在只希望他闭上他的嘴，当个安静的美男子——和小姐姐一起安静如画……」
可惜，这希望理所当然落空了。
fine朝着镜头笑了笑，开口不屑地道：「你们能不能出息点。别这么肤浅。百年后大家都是骨灰。」
「不，我不能——我就是这么肤浅。」
「啧。那你们真是没救了。」
说罢，他又继续瞧着屏幕中的鹿岛，用食指点了点耳根处的口罩带子，随后将口罩扯了下来——仅仅短短的一瞬，弹幕就爆发出自开播以来最热情的反响。
无意义的赞嘆和语气词占满了半个屏。
被粉丝们欣赏地舔着颜，堪称是众人瞩目的fine挑了挑眉：「来。」
「这次我可先露脸了。」
随后，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鹿岛，手指时不时敲击键盘发出有节奏的韵律声，让人忍不住觉得那是一种催促和期待。
「你要怎么做？」
第23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
缘笙到底长什么样？
人总是会从局部来料想整体的模样。有那样暹罗猫一般灵动眼睛的缘笙……她的声音怎么样？她又到底有多美？又或者仅仅只是个眼睛美人，是个口罩美人？
不是没有人好奇这样的问题，也不是没人想在弹幕里发让缘笙摘下口罩看看。不过就是看着缘笙那双眼睛，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就好像现实中，顶级大美女虽说也有不少追求者，可最受追捧的其实往往是那些尽管没那么抓眼但可得性更高、看起来更好说话的美人。
说起来也是奇了怪了，观众们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觉得缘笙不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开腔说小段子的人。不过，到底是想要知道的。这会儿，恰好fine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一时之间，直播间观众非常「没有弹幕礼仪」地刷屏中。
「fine这次总算干了回人事。」
「不愧是我们的fine！爸爸爱你哟。」
说起来，「我们的fine」其实是个梗——褒义的。fine虽然毒舌，不过确实护粉。有次直播排到了他的粉丝作为队友，粉丝技术还挺菜，fine虽说也难免毒舌吧，但后来敌方玩家进行人身攻击的时候，「你这种菜逼到哪都是拖油瓶吧。」
「废物就只能等着被抛弃——」
fine却懒洋洋说：「哦。他是游戏废物。所以呢？」
「废物又怎么样，只要会乖乖抱大腿就行了，好赖也是我的粉丝，你又是哪根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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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么一出事，fine就有了「我们大家的fine」、「我的fine」之类的戏称。fine也因为这一行为不仅巩固了原有的粉丝基础，也捞了一大批新粉丝。
粉丝们都满心以为「我们的fine」这次也会让大家得偿所愿。
——缘笙到底长什么样？
有多美？
大家都眼巴巴期待着盯着直播间。
「想看我长什么样啊？」
鹿岛手轻轻一抬，观众们的注意力就跟着往那里跑。她把手放到了耳边，屏幕前的观众们忍不住屏住唿吸——没想到鹿岛只是随意地撩了下头髮。
「那就想着呗。」
「美女是你们轻易能看的吗？」
这让屏幕前的观众们忍不住失望地嘆了好大一口气。
怎么好像在戏弄他们啊。
搞什么呢。情绪轻轻巧巧被一个新人网红所牵引……有人忍不住恼羞成怒起来。
「拿乔什么啊。」
「不过是个网红……游戏直播，技术却菜，你不靠脸还靠什么呢（）」
说这话的人是个舰长。在新宝鹿直播间里打赏前几位的，新宝鹿没想到反而是她的粉丝不给缘笙面子——她当即开口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千唿万唤始出来才有我邀请的价值！我还没看到，你们随口几句话轻而易举就看到了，想什么美梦呢？」
「你看fine不也没天天露吧——」
fine心思没实现，还连着被拒绝两次，本来就打算袖手旁观——解围？他不想啊。
没想到新宝鹿偏偏把他扯了进来，fine当即漫不经心道：「我不露脸，因为我把把mvp啊。她呢？」
新宝鹿：……是她脑子进水了。指望毒舌能多配合点。
直播间观众：「开始了，开始了！」
「那个男人他开始了！」
「草妹妹可怜。不露就不露吧——说实话……」
「要是让我露脸当着这么多人被fine给毒舌，我也不乐意。」
「缘笙肯定是早知道fine这性子……」
不乏有观看过缘笙视频的粉丝们，那种脆弱又坚韧的眼神——他们下意识就认缘笙是个非常脆弱但是又表现得格外坚韧的那种人。可能真的是初次印象定基调吧，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有点怜悯起来。
甚至有人给缘笙打赏了。
直播间飘出一条红字。
「行星减速机给」缘笙「送出了五十朵鲜花。」
「科宝给缘笙送出了三百朵鲜花……」
「……」
陆陆续续有人送出礼物。都不是什么大金额，一朵鲜花不过一块钱，对于这些常在直播间混迹且出手打赏的老闆们来说，其实压根没什么。不过这可是缘笙第一次直接收到打赏——而且她甚至没说多少话。
[钱有什么用呢？系统……]
脑海里的声音正要回答她，鹿岛已经在意识海自言自语起来：[钱直接是没什么用处的，不过钱用来做什么，又是怎么得到的，却是个很绝的对比……尤其是对于人设来说？是不是，系统，我看漫画术上是这么说的……]
系统这阵子看了点地球网文，传统但大火的那种，满口怪言怪语，竟差点忍不住说出——此子恐怖如斯。
不过短短一个月不到，鹿岛已经习惯了站在导演的立场上去进行和控制她的人生。得到了钱，起初不是高兴，而是思考「这钱对于她的人设来说」有什么用。
系统觉得没几个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在现实一塌煳涂的情况下迅速转变成这样的认知。
但鹿岛可以——
系统一方面敬佩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怜悯——奇怪，一个系统竟然会怜悯，它正想要说点什么，再回过神来，游戏已经开始。
鹿岛玩的依旧是安格斯。
那位凯尔特神话中带来美与爱的神明。
鹿岛其实私下练习了几把了。
甚至登上了一周内数据表现相当优异而且进步超大的某个游戏榜单——可这也用处不大。
她的经验太少了。
而这盘玩得虽不是巅峰局，其实也差不离——新宝鹿邀请的林樱虽说是个抱大腿惯犯，但她作为奶妈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不然也不能私下匹配到啊对对对]——或者更确切地说，[fine]这种大佬而且作为了对方的长期玩友——当然，林樱现在压根不知道那个最近天天和她bb缘笙的啊对对对正是相当有名的毒舌电竞up主fine。
就算知道，估计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因为林樱现在简直，不，是真的已经缺氧了。
安格斯是个可奶可控可攻的角色——新宝鹿为了游戏热度，随机选了角色和模式安排。
roll出的结果是：林樱是射手。
安格斯作治疗，还和她开启了双人成行模式——巅峰荣耀抄的原游戏双人成行的角色可是一对夫妻。林樱觉得自己简直是天底下追星最成功的人！
高兴到简直要晕过去。
也紧张到险些晕过去——林樱她是真的不怎么会玩别的，只有辅助还可以啊。
难道要让缘笙看着她屡屡被杀吗？等等，这问题或许是她要眼睁睁看着缘笙屡屡被围攻但无法施救，皮薄的安格斯就像个菜鸟包裹一样，说寄就寄了——
屏幕前的林樱摇摇头，紧张道：「缘缘缘笙……我玩射手超菜的。」
新宝鹿也紧张到要死，她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roll到了这种结果，这简直是帮缘笙快进到一键被毒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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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也笑喷了。
「不管是不是美人，看起来运气不太好是真的……」
「这个观众也实惨。估计要被喷得体无完肤了。」
「他们竟然还和fine是对手——好。fine的功力估计能发挥个十成十。」
第28章 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
林樱在学校里算得上是那种天之娇女。她成绩不好，可家里有钱，人又长得漂亮，性格也会来事，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受过委屈。看到弹幕这些评论——即使不是特意针对她的，也感觉委屈极了。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只是有点好奇的网红……沦落到这种地步——要说她喜欢缘笙，那自然是喜欢的。谁不喜欢眼睛好看的漂亮美人呢？不过倒也没到达那种非她不可的地步。
林樱就有点懊悔。觉得自己实在太草率了——没想到缘笙突然说了话。
还是非常认真的语调——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缘笙呜呜呜……」
缘笙怎么这么好！林樱简直心里像涨开了气球一样。如果这是三次，没有网络的阻拦，她简直恨不得立刻巴巴抱着缘笙泪眼汪汪哭诉不已，可她转念就想到：缘笙根本没什么实力啊！想到之前新宝鹿剪辑的视频——当时她也是狠狠嘲笑缘笙菜鸡辅助技术的一员。没想到是时候让她现场领略一下了——
千言万语，林樱在聊天文字框连连发了几串哭泣的表情：「缘笙没事的，我虽然不怎么熟射手，但是底子和意识在那里，怎么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只要对手不是那种超怪物级别的——「话可别说那么满。」
fine并没有开语音。他是文字发的——老实说，他没想到就能这么巧。偏偏在一场游戏里遇到了熟人——林樱。他平时瞎玩的小号[啊对对对]的固定搭档。
林樱技术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玩的最擅长的辅助也不过是无功无错的水平，[啊对对对]当然是不怎么能瞧得上眼的，何况眼下林樱还玩的是射手。
这不是胡闹吗？
说实话，fine当场就想不玩了，好赖他还有点游戏精神，只是忍不住多毒舌了几句：「是啊。」
「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是多杀几次而已。多找辅助哭哭就行。」
「嘛，不过，这把的辅助好像……」
弹幕立刻有所预料般冒了出来。
公/众/号：月/下/看？书人
「开始了。开始了！那个男人他来了！」
鹿岛明知道fine想说什么，却故意问道：「您是在说我吗？」
「我上次虽然打得不怎么好，可是我有努力的，这次一定很不同了。」
她刻意用了那种示弱的语调。不过因其本来音色偏冷，倒也不怎么显得嗲和做作。反而有点突如其来的反差，这让fine原本正好要说出来的毒舌——诸如什么「你以为你是吕蒙吗？」「是啊一周呢好棒棒喔，足以让菜鸟拿下七个冠军了……」阴阳怪气的话莫名其妙地，给咽了回去。
「我就当你没这个意思了——这盘你恰好是敌方的射手吗？」
「那你要小心啦。」
——弹幕炸开了锅。
「我没听错吧？没听错吧，缘笙这是在给fine下挑子吗？」
「她不是软妹吗？这么……狂？」
「不，与其说是狂，倒不如说是不知天高地厚……」
被公认的游戏废物挑衅，还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fine气极反笑，直播间观众们都知道这是对方要喷洒毒液了——结果没想到fine居然貌似很爽快地笑了一声：「那就试试呗。」
直播间粉丝静默了一瞬——毒舌模式就要开启了。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等了半天竟只是一声无意义的似乎是轻蔑又似乎仅仅只是表达「知晓」的「哦。」
这算什么毒舌啊？虽说期待漂亮美人被毒舌听起来很无良，但fine确实骂得很有趣啊——反正被骂得又不是他们老婆，那就骂了咯。
其实fine本来确实是打算真如弹幕所想的好好发挥下毒舌功力，比如什么「你配吗？算个什么东西？」
但鬼使神差的，fine看了眼直播屏幕上的缘笙的眼睛——啧。真是可惜了。长这样，结果是个游戏白痴。
没劲。
鹿岛可不知道fine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这局必须要赢，不止要赢，还要赢得漂亮——即使她现在拿了辅助的位置，那也要全场最佳！
只要超额完成任务，鹿岛就可以直接增加美貌復原度——她的「生存时长」不多了。
而她所要做的事，「成为美强惨」而要取得的成就，要去尝试的事物还很多很多——美貌，从来都只是先行入场券。
重要，又不够重要。
何况，她连美貌都没做到极致呢。
第29章 [vip]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呀
出乎意料的，鹿岛打得并没有那么糟。
不像新宝鹿上？传的视频剪辑那样，只一个劲头铁向前沖，她知道进退，知道审时度势了，时不时能够为？林樱送上？几记恰到好处的治疗，又能够在合适的时候给对方射手一记削弱——
但直播间大部分？粉丝们看到的可不是这样，他们只能看到林樱一次次对线死亡，射手死了谁的锅啊，伤亡惨重谁的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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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这种时候，大多数玩家都会把锅不分？青红皂白地甩到软辅身？上？——正正是鹿岛玩的安格斯。
直播间的气氛顿时没那么和谐了。游戏粉丝和其它圈的粉丝到底是有不同的。游戏圈的粉丝虽说也三观跟着五官走？，但那是建立在不影响游戏结果的前提下——
而？fine更？是其中之最。
可眼下？
直播间弹幕炸开了锅。
「这水平，fine今天怎么不喷？」
「是真的菜啊……虽说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总是刚好差一点，差一点射手就能活，差一点就不会被抓……」
「想看软妹是真的，倒也不必如此……」
直播间粉丝正感慨着，又发生？了雪上？加霜的事？情——鹿岛不知道为？什么，在和林樱说了私聊了几句后，突然离奇地没有继续跟进林樱，而？是独自去了条小道舔了血包——
然后正好和迎面而？来同舔血包的fine撞了个正着！
屏幕前的fine挑了挑眉，终于说了游戏自开局以来的第？一句话：「送上？门来的猎物？哪里有不要的道理？」
直播间顿时冒出一排排「啊啊啊啊」「好帅啊」的弹幕。
鹿岛有点恼。
可她确实菜，安格斯之前专心打辅助，装备和技能都现点在偏治疗和增益这类的。这些技能最多只能让她多存活几秒，唯一有用的几个诅咒类技能，fine居然还？免疫——
鹿岛有点来气。这游戏真的没法打了。她确实不怎么适合辅助。
林樱一意孤行？要大概率有多人埋伏的丛林，她劝不了，也不打算跟着送。鹿岛正胡思乱想着，fine又在聊天公？屏里发送：「想什么呢？」
「这么菜还？不专心？是打算拿不专心当挽尊吗？话又说回来，总感觉你是故意打这么菜的——人真的能菜到这份上？吗？」
「不要为？了被我骂而？故意打这么菜好嘛？」
说罢。干脆利落地杀了鹿岛。
等了许久终于见识到毒舌画面的直播间观众：「开始了……」
「草不要为？了被我骂而？打这么菜哈哈哈哈好a！」
「我超菜哥哥骂我！」
「菜菜，哥哥，骂我。」
「我是粉丝，带我。」
「不愧是我们的fine，总不会让人失望！不管是游戏还？是毒舌！」
「好评！」
——说实话，其实早在作为？射手的林樱连着死三次，又根本没怎么发育和杀敌的时候，观众们早就想骂了。不过碍于新宝鹿反覆救场，使劲打圆场，这才没直接爆发而？是缓缓发酵起？来。但fine的话和安格斯的被击杀就像最后一根道稻草，原本积蓄的情绪再也掩盖不住了。
「……这局就当乐子局好了。」
「据说新宝鹿开的完全随机模式，下一把roll到野或者上？单射手这种住主？进攻的，绝对输得更？惨——除非fine和她一队。不过话又说回来，fine能忍住吗？」
「我看难。」
「反正做好准备，今天就一跪到底好了。」
倘若这不是随机roll模式，那鹿岛倒是能和林樱，和新宝鹿商量下，让他们换换位置，林樱玩辅助，鹿岛玩射手或者上？单，新宝鹿打野——多完美。但问题是随机这回事？完全就是靠脸靠概率。
起？码他们三个人今天运气都不怎么样。
不擅长某个位置的人偏偏不得不在某个位置玩，还？玩了几把——敌方倒是个个游刃有余，起？码fine调度得很？好。他好像无论哪个位置都相当擅长，直播间观众们立刻就忍不住想到某个传言——据说，fine是拒绝了几大头部电竞俱乐部邀请的男人。
以非常荒谬的理由——「啊，打职业啊？没有漂亮姐姐和乖巧妹妹，我完全提不起？劲呀。」
普通玩家和能折服职业选手的傢伙当然不是一个水平，这其间的鸿沟也没那么容易逾越。
不过，输了好几盘后，鹿岛也有点恼了。但她倒也没放弃。反倒是她们捞到的另外几个普通玩家——摆起？了烂。
「fine实在太强了。」
「对方打野也很？牛比。这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个段位的，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上？单游走？，不去发育，不去回防，不去打小兵。只窝在家门口偶尔象徵性打那么几下，另一位更？是离谱，全程好像掉线了一样，新宝鹿这回在对面，实在爱莫能助，鹿岛不得已，偶尔文？字指挥，除了林樱以外的选手都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能不能认真点打啊？这局没那么差劲吧？」
鹿岛老毛病没改。她一着急说话就带着点哭腔。再加上？她平时说话语调的冷淡，以及她比较少的表情，就让人有一种微妙的怜悯感。
从来冷淡自矜的女孩子偶尔露出弱势，从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比那些一直嘤嘤嘤的女孩子要更？加惹人注意一点。
现在鹿岛就是这样的情况。
原本准备继续时不时喷她几句的粉丝们突然良心发作。可他们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结果竟然是fine先？开了口，依旧毒舌且致命：「我真的挺羡慕有些人的。他们的人生？就好像在大本钟下送快递一样，上？面开摆下面开寄——」
「说起？来我还？没去过英国呢。我得在印度天天当撞钟和尚，这就是第？三世界我等卷民和第？一世界摆民的差距吗？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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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友们，你说这像话吗？）」
弹幕顿时一片「哈哈哈」。
「笑死。不像话，摆是人生？最大的虚无主？义！太不像话了。」
「缘笙妹妹好可怜。怜爱了。」
「不愧是我们的fine，永远急粉丝所急！这不就帮我们说出了想说的东西？！」
虽然这一盘依旧又输了就是了——
fine这是在给她说话吗？
鹿岛有些犹疑地按下了alt键，开始新一盘的roll点——否极泰来，fine到了她这边。
虽然她依旧是辅助。
林樱和新宝鹿在对方那边。
新宝鹿激动得要死——她既然想搞「软妹x毒舌」
这样的标籤作为？吸引人的东西？，自然也是有用心想过的。既然两人游戏竞技水平相差较大，想要硬凹出糖分？自然是不太现实的。只有一个可能——将他们绑定在一起？。这样fine出于护着队友和想要赢取游戏胜利的目的，自然会偶尔袒护缘笙了。
新宝鹿：我真是个嗑cp小能手。什么都瞒不过我的金刚合金镭射眼。
fine倒是「公？私分？明」。绝没有因为？此前屡次被拒绝的不爽刻意为？难鹿岛的意思。可惜真正打起？来，fine的要求相当高。
不过鹿岛打了几盘辅助，早就熟了七七八八。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大差错，而？且不得不说，fine的确是个相当有水平的玩家。
鹿岛和他玩得很？舒服——她玩舒服了，自然不介意对fine吹几个彩虹屁。
结果一时就造成非常古怪的现象：平时很？能bb的毒舌up一反常态，相当沉默，而？刚刚沉默不已的缘笙却一会一夸。
「你的连招用得真不错！」
「不愧是fine！」
「教教我。」
「你急什么啊？我当然会跟着你。」
经过前几盘的磨练，鹿岛的水平突飞勐进。她本来就有着系统的天赋加成，又在系统模拟空间中积累了一些经验，再加上？之前小号和刚刚打的那几盘——兴许是量变引起？质变。而？且，眼下配上？了水平奇佳的射手，鹿岛更？是如虎添翼，她的意识和思考展现得淋漓尽致——fine总能料到她所想的，又相当配合。
这局鹿岛的表现竟相当出色。
不过直播间的粉丝们都被两人的反常惊掉了眼球。
再加上？，屏幕上？由于双人成行？模式的加成——打出默契配合会出现花里胡哨的特效，诸如什么满天星啊，心心相印啊，实在是灿烂至极。
直播间粉丝们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真的嗑到了——那个fine竟然真的没怎么毒舌？
虽然整局游戏都一股怪别扭的样子，但fine确实没怎么毒舌。
太怪了。
这还？是他们的fine吗？
要知道fine不仅仅讨厌技术菜，还？特别讨厌疑似抱大腿的行？为？——除了护粉的时候。
事？实上？，fine本人也感觉别扭至极。缘笙并不是做得毫无指摘——虽说游戏辅助上？确实没什么差错吧。说起？这个，fine更？觉得自己此前的眼光好了点——他被吸引的网红缘笙似乎并不仅仅只是有着会讲故事？的眼睛和好听的声音，更？有着不错的游戏天赋。
fine是真的看出来了。缘笙此前对游戏是真的生？疏，她似乎连已成为？游戏本能的信号都要暂停来理解一下，但很？快，她就渐入佳境，甚至偶尔能够发出不错的指令了。
但是fine还？是很？别扭。
缘笙怎么这么说话？
一股……让他立刻就联想到不好的事？情的语气。fine长得唇红齿白，可着实是个直男，从小到大二十五岁别说恋爱了，现实中和女孩子都没主？动搭过几句话——网络上？的口嗨倒是数不胜数，可偶尔对方要是来真的，他绝对头一个跑。
现在fine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缘笙又这样和他说话了：「fine，谢谢你。你打游戏真的很？厉害！」
她声音还？很？柔和。
fine想凶一点，让她别掐着嗓子说话，可暼了眼直播间小屏幕，刚好就看到那双似乎有点笑意盈盈的眼睛——fine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原本要说的「这声音是要干嘛啊？靠声音打赢游戏吗？」给咽了回去。甚至沉默好半晌，干巴巴说了句：「别说了。再说这把mvp就让人了。」
已经有好几次，他因为？缘笙的话手抖了那么一下。虽说称不上？操作失误，但也着实延误了一点先？机。好在他技术和意识都是顶级，直播间也没几个人能发现。
缘笙却相当直白地戳破了这一点——她上？了麦：「你是在说我干扰你了吗？」
「那我更？要多说了。」
「你能不能多被我干扰几下？」
「这把mvp要是我呀。」
直播观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句话给惊呆了。一方面，声音实在好听，用清脆玉石般的声音说出无理的要求，实在是理所当然得令人忍不住先？气短一截。凭什么不能满足她呢——不过是个mvp，给了就给了，让她如意不是更？重要吗？
这是鹿岛这几句话给人带来的感觉。
听起？来很？狂妄。
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满足。
如果是常人，指不定就这么满足了。甚至不少观众扪心自问，至少说个好听话是可行？的——mvp这种事？又不是说几句话说让就让，什么都要看数据：表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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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缘笙说话的对象是fine。
是那个毒舌的、最讨厌类似行？径的fine。
所以直播间观众在短暂的静寂之后，再一次炸开了锅。
「这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fine可是说过他最烦仗着女性身？份谋便利理所当然得好的人了。」
「这种再美都不行？。可惜了。」
也有人莫名得有点失望。
人的审美其实不仅仅只有美貌。好的容貌，好的声音，配上？好的才艺，好的品性——就会让人有一种遇到闪闪发光之物？的动心感。而？不好的行？径和言语就会让人难免「下头。」
现在不少人正有了这样的感觉。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至少，至少那双眼睛……不该是这样的。
「缘笙怎么这样啊……亏我还？以为？……」
新宝鹿和林樱也有点失望。她们虽说路子不太同，一个玩野，一个玩辅助，但到底都是靠自己堂堂正正上？分？的也没有说凭着自己的性别就理所当然让人让利——当然，如果有人想从他们这得利，那也必然行？不通。她们还？是打心眼里有点歧视这类靠人上？位、理所当然利用性别价值的行？径的，总觉得很？掉价。
可偏偏做出这样行？为？的人是缘笙。
新宝鹿看向了fine。他从刚才起？就没怎么说话。
他会怎么说？
fine虽然表现得很？佛，但新宝鹿知道，fine才是最看重输赢的那个人。不过，比起？团队的输赢，他更？在意个人的表现——典型的独狼。这很？可能也是他不打电竞的原因。
他从出现在大众面前以来，从来没有一次把mvp的宝座让给别人。虽说这记录不会因为？缘笙几句话就被打破，不过fine肯定会不爽吧？
他又是快意恩仇，有话当场说的性子。
他会怎么想？
第20章 [vip]世界一：就是这么娇纵
fine怎么想。
严格意义上讲，他现在处于一种头脑宕机的状态——缘笙先前给他的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就？好像把他当作一个可靠的可以依赖和？信任的对象这样的……类似的一种感觉。
fine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他游戏技术相当好，但凡打个几局就？会知道他到？底是个多靠谱的人。有哪个玩家？不？会信任技术高超，哪个位置都能胜任的队友呢？至于粉丝，「我们的fine」这个称号无疑毋庸置疑彰显了？这一点？，实力强又护粉作为头部网红是足够了？，即使毒舌又如何。而现实生活中，fine就？几乎从来没这样的体验。
他毒舌——即使偶尔有些话？并非他本意，但谁会认真去想他的用？意呢？fine身边的朋友来来往往，长？久的不？多。但fine也不？在意就？是了？——可是，碰到？了？缘笙。
一切就？好像变了？。
不？过只是短短的甚至是完全虚拟的接触，说了？几句话？，打了？几盘游戏——最多再加上一开始fine看的那「一点？点？」视频罢了？。但fine就？莫名地害怕，有一种被发现了？缺漏之处、被发现了？价值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时候，就？会立刻被抛下弃之不？顾—的隐忧。
fine要成为最好的那个，这样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被抛弃。
fine当然不？至于一上来就？喜欢上缘笙，只是缘笙的气场莫名其妙地触发了？他那种奇怪的恐惧，让他有一种「不？太敢」、「有所怯懦」的感觉——多可笑。
一向毒舌狂妄的fine竟然也会感到？畏惧？
这要说出来别人绝对会笑掉大？牙吧？
他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直播间弹幕都为fine良久的沉默感到？诧异。缘笙这么挑衅，甚至还是以他最讨厌的那种姿态，fine竟然什么也没有说？
不？对啊，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吧？
粉丝们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网络卡了？吗？出故障了？吗？」
「fine掉线了？？」
「掉线就？合理了？——新宝鹿怕不？是要高兴死。这不？剪个糖发就？见？鬼了？？」
直播间粉丝们以为自己做了？福尔摩斯，识破了？唯一的真相。fine接下来的话？也的确如此证明：「想要mvp呀？」
「你还不？够格。」
刻意停顿了？几秒，fine用？一种相当轻佻的语调说：「我倒是很想让让漂亮妹妹。可你不？去口？罩啊。」
「那我就？只能当你是个抠脚大？汉了？。图片。」
直播间立刻哄然大？笑，发送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这都能想出来。fine真是脑迴路氢气。」
「就？算再滤镜这看起？来也绝对是个女孩子。」
fine看到？弹幕，调侃回道：「泰国游。jpg」
「我反正是不？想疑似被击剑——尤其是……」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新宝鹿，「这是谁开的直播？我可不？想出现在奇怪的……妄想里。」
弹幕笑得更开心了？。
「那你还答应？」
「那没办法，像我这种人，总是美少女在前面吊着？一根胡萝蔔，哪怕只是浅浅招一下手，我明知是钩子，还是会忍不？住上钩——我怕是没救了？。」
fine今天格外活跃。往日他虽说毒舌，偶尔也会扯淡，但绝对不？会是以这种腔调。仿佛刻意用？散漫和？瞎侃大？山来掩饰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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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敏锐的弹幕粉丝再次福尔摩斯，敏锐察觉到？这点？，不？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当做是fine今天喝高了？兴头上来罢了？。
虽然他从不？喝酒。
但fine的操作出卖了？他，尤其是最要紧的收人头处。他的操作没那么精准了？，虽说只是微末的以毫秒计的时差，但这样的差距已足够让mvp拱手让人。
何况，他的对手确实已经大？有进步——安格斯本来就？可辅可攻。如果？是关键时刻，安格斯辅助确实要时刻注意射手，注意fine的血量，必要时候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给对方作嫁衣。不？过，他们眼下局势占优，而一些人头究竟是谁拿下来的本来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丝毫不？影响战局结果？。
在再加上fine操作上的微末偏差，结果？大？部分竟然是缘笙拿了？人头。
还不？止一个。
于是，直播间观众们就？瞧了？一场好戏。
衍生自凯尔特神话？中梦与？爱之神的安格斯在短短几分钟内拿下了？好几个人头。系统女声提示的超神復读了？n多遍——「您已超神！所向披靡！」
直到？这一声系统女声再次响起？，直播间粉丝们才好像突然发现般惊掉了？眼睛。
「什么时候，我就？不？看一会，缘笙就？超神了？？」
「刚不？是还总是送死吗？」
「像极了？熘号的数学课……」
「这把不？一样，她和？fine组队了？，辅助本来就？是碰上大？佬就？是爷。」
「fine就？这么厉害？」
可真的只是fine厉害吗？
直播间粉丝们忍不？住看了？眼屏幕中央。安格斯本来就？是极其貌美的少年，传闻他能够给万物带来梦与？爱，他送出的吻会变成寄託着？美好梦思的小鸟，或围绕在他身边，或飞往别的地方——现在这小鸟成了？致命的毒物。
安格斯身法灵活，恍若游龙般在众多敌人和？小兵之间游走，凡被他周身飞鸟所亲吻之物，都会迅速像鲜花枯萎一般失去生命力，成为呆滞游走的木偶人——受安格斯掌控。
安格斯像是在战场上翩翩起？舞的舞者，招招曼妙，却又招招致命。
粉丝们又看了？看很沉静专注地打着？游戏的缘笙。
她带着？口？罩，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怎么看也不？清真实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粉丝们就？下意识给她蒙上一层滤镜——兴许是因为认真专注的人最迷人吧？
这样的缘笙，真的会是他们现先前想的那样吗？
话？又说回来——即使是那样也没关系吧？
新宝鹿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个女权主义者，还是比较激进的那种。向来是比较讨厌那种滥用？性别优势的人，总觉得会影响对其它女性群体的风评……这也是她对缘笙有所迟疑的原因。她是喜欢缘笙，不？过人真的能只因为脸而如此深深喜欢吗？
可现在缘笙是相当认真的，起？码就？游戏态度而言，比许多自称女权主义的玩家？还要认真——那她先前所固有的认知还重要吗？甚至是，还正确和？有必要遵从吗？
新宝鹿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林樱倒是很快接受了？：「呜呜呜呜漂亮姐姐干得漂亮！你这么好看就？该这么拽！而且你现在打得超好啊！」
但她的队友和？弹幕粉丝们都快炸锅了？。
「大？姐你能不？能搞清楚我们和？对方是对手啊？」
「对手要你这么吹彩虹屁的吗？」
「能不？能认清自己的立场和？定位？」
林樱僵住了？，和？缘笙打久了？，她竟然都习惯了？，不？记得这局她已经不？和？缘笙一起？打了？。她在聊天区发了？个对不？起？，随后专心打起？了？游戏——尽管心里早就？尴尬得要死，连带得手上动作也慢了？几分。
好在游戏很快结束。
缘笙一方赢了？！
这倒是不？怎么稀奇的结果？，但凡在直播间又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大？大？的胜利。倒是赛后数据统计中对于mvp的评定，让直播间观众们大？跌眼镜——
本局比赛的mvp竟然是缘笙，而不？是fine。
这怎么可能？
以fine的技术，他的表现——拿人头虽说不？是最多，可发育，回防，参战每一项数据都不？差，mvp怎么会不？是他？
而疑点？最大？是，缘笙竟然是mvp——她一个辅助，还是技术不？怎么行的那种……
「不？会吧，fine偷偷餵人头了？？」
「还是送资源了？？」
「好怪。fine是这种人吗？怎么可能？」
「就？算再好看也很难这样吧？」
福尔摩斯附体。直播粉丝们再次以为自己勘破真相：「fine怕是昏头了？。估计喝酒喝多了？。」
有人点？明疏漏：「fine可不？怎么喝酒。」
「那就？是辅助妹妹被带飞了？——后期人头几乎都是送的，缘笙拿走了？残血，又得了？资源，自然评分高。」
「果？然技术菜还是当辅助才能飞！」
「好爽我也想！」
「你先有人家？的脸和？声音吧。」
观众们勉强得出自己比较信服的结论，估计就？是fine随手送温暖，没想到？送失手了？这样——以往他确实有这样防放水的经歷。不？过翻车倒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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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们频频点？头。
没想到？fine的一句话？让他们认清了？自己的定位——原来他们不？过是天天指错嫌疑永远只能查出错误案情的毛利小五郎。
fine看着？屏幕中央的评分，也不？怎么相信，但事实的确是如此。他详细比对，终于发现了？差距，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缘笙，这才在直播间坦然道：「小怪的等级。我杀的怪物和？玩家？比她多，不？过等级和？满血表现没有对方好——」
直播间观众们被一语点？醒。他们立刻回看数据细目表。
的确如fine所说。
第2 2章 [vip]世界2：就是这么娇纵
尽管fine的杀敌数量更多一些，但fine的综合评分并没有缘笙高——从回？防率，治疗量，攻击量，团队贡献等？多个角度来加权考量，缘笙才是那个当之无愧的mvp！
显示屏幕正中？央的数据一出现，就好像在打众人的脸一样？。不过出于？惯性的思维考虑，直播间观众们就还是强行挽尊：「是辅助啊？」
「这还不好说，大概率就是fine吧？」
「fine之前不是餵了人头和资源吗？」
「我看他们评分也相？差不多，说不定就是fine失手了——」
弹幕很快被转移至对fine失手翻车的嘲笑上。
「哈哈哈哈这可是大事件！」
「fine从直播以来第一次把mvp之位拱手让人。还是他本该瞧不大上的那种性格的傢伙。」
「好期待，新宝鹿的剧本铁定是完蛋了。这次看她怎么？圆。」
「fine的人生里可只有游戏和涩涩——涩涩肯定是没有游戏重要？啦！」
新宝鹿确实相？当焦灼。fine的mvp之位竟然被缘笙拿走？了——虽然她很想超级高兴地抱着缘笙大喊：「啊啊啊啊妈妈的好大儿好大女儿你好棒棒！居然从fine手下抢走？了mvp，我好为你骄傲喔！」
但是新宝鹿始终没忘记自己这场直播的目的。她是为了搞毒舌x软妹cp的，为了扣糖——虽然现在fine似乎一点都没有发挥他的毒舌功力，但是fine的毒舌早就深入人心？了。这傢伙是绝不可能就什么？都不说，这么？轻松沉默地打完一盘游戏的。
林樱想的就单纯多了。她只知？道自己是缘笙的粉丝，而缘笙拿了mvp，这比她本人拿到mvp还令人高兴——冲着这份劲头，即使？直播间粉丝因为刚才她的表现喷了她几句，似乎也显得没那么？难受了。
上一局，林樱表现得相？当不好。她是那种看队友型选手，和队友合得来就状态超神，合不来就相？当菜鸡，游戏表现也天壤之别。
而至少上一局林樱分到的搭档就是那种让她不怎么？感觉到合适与协调的选手，所以一场比赛她虽然竭尽全？力了，但始终打得如梦初醒。
她自开游戏以来就没有上过麦，能用文？字就用文？字，玩家和直播间观众们都以为他是个男的，现在这会儿正激情喷射中？：
「这局……这个暱称叫樱落的，就是新宝鹿邀请的嘉宾吗）」
「刚刚只顾着看缘笙，没想到这还有一个连配合战都打得不怎么？好的选手……」
「太离谱了。太垃圾了。」林樱第一次经歷这阵仗，哪里经过这打击。当即差点在游戏开盘的时候崩溃掉，幸好当时缘笙在聊天频道中？安慰她，说一些耳熟能详但用她好听的声音说出来就显得很周到和贴切的话：「你刚刚和我一起打得很好啊？」
「你在你擅长的位置上相？当出色啊。」
还笑着说直播间观众要？求太高。
「樱落比我打得好多了行吗？我之前玩辅助，感觉是辅对方的助。」
林樱简直暴风哭泣好嘛！她没受过那种委屈，虽说只是轻飘飘根本没什么？分量的几句话，但只要？看一眼屏幕就会发现自己被骂，这感觉相？当不好，她又一个人不认识，依靠也不知？道依靠谁，本来指望新宝鹿——结果？新宝鹿一心？忙着缘笙和fine，最多再加个游戏，哪里顾得上有她一个普通素人的份？
其它几个路人玩家更是指望不住。仅限于？发信号的关系，而fine——这么？毒舌林樱吃饱了撑的找他？
和[啊对对对]这样？的毒舌绑定，这位就已经够她受得了，实在没必要？找一个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毒舌来完虐她。
就在这个时候，缘笙站了出来，相？当轻描淡写安慰了她几句，虽说在对方看来简直无足挂齿，可对林樱来说，不下于？天降甘霖啊。而且她根本从来没想过缘笙能给自己出头。
缘笙是她最近喜欢的网红不错，可扪心？自问，新宝鹿和fine的人气远在于？缘笙之上，而这小小的直播间竟然还容纳了其中？不止一座大神，林樱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正常情况下，缘笙肯定要？看一下新宝鹿和fine脸色行事——那既然那两位都不在意她的感受，缘笙即使？在意也不好说吧？
她肯定会怕影响自己的人气，以及另两位大佬对她的一个评价和观感。没想到缘笙竟然呜呜呜
作为敌方，林樱头一个在直接地在聊天公？屏「投诚」：「呜呜呜缘笙你好厉害！都怪我刚刚拖累你了！说起来我感觉你其实更适合玩类似ad这样？的位置哎！」
「你真的不考虑试试吗？」
鹿岛很无奈地说：「我倒是也想。不过roll点完全？随机……我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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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如果？完全？随机，有可能压根达不成？新宝鹿想要？的那种效果？！新宝鹿恍然大悟，软妹和毒舌最好还是直接对抗好了，前几局都类似于？联盟祭祀对战部落战士，又或者？是联盟祭祀和联盟战士共同？御敌……但这些怎么？比得了缘笙和fine直接一对一！
想到就做。
新宝鹿提议改规则。
玩家出于？期待，支持。fine，无所谓，缘笙想玩ad或者？上单，林樱现在完全？听缘笙的，后者？想做什么？她就跟着做。
这局缘笙玩的安格斯。而恰巧，fine手滑选了个凯特。
凯尔特神话中？，凯特是让安格斯于？睡梦之中？见识到的美人。但这位美人在现实中？却很难寻找到其踪迹。于？是安格斯竟患上了相？思病，至此，世界停摆，昼夜不分。策划组很可能是出于？这个故事，将凯特的技能设置为：[一定程度使？得敌方英雄的召唤物/衍生物/附属物/倒戈。对安格斯有特殊效果？。]
而这个特殊效果？正是将安格斯的附属物「小鸟」转化为他的致命之物。原本飞射出去作为控制技能载体的小鸟会飞回？来，化作对安格斯的攻击而安格斯唿出的气息——安格斯之息所吐出的花朵则恰恰是安格斯因为相？思成？疾而内脏受损的证明。
每一朵鲜花吐出，都代？表着血条的变短。安格斯的生命就在这样？的过程中？不断地磨损着。
直播间的观众们有点惊——虽说安格斯和凯特这两个角色出现，再加上技能的特殊效果？，以及背后的悽惨故事，的确是能够让人想到非常唯美而悲伤的画面，令人沉醉。但是更令他们感到震撼不已的是安格斯的操作。
如新宝鹿的设定，这把安格斯如愿一场玩了ad，由于？敌方凯特的存在，安格斯称得上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再加上其它玩家啊小兵啊小怪啊塔的攻击，即使？是fine看着也兇险万分——他一向不怎么？欣赏安格斯这种翩翩少年型的英雄和角色。对安格斯的了解也仅限于？基本，而这游戏里把安格斯玩得高段的也着实没几个人，即使？策划组对这个英雄的氪金前景给予了厚重的期待，但众所周知？，策划组不打游戏。
这角色和英雄相？当难玩。而且这游戏不碰到凯特还好，碰到凯特就要？体验一把被背刺的感受——实在离谱。
把游戏玩成？悲惨人生了属于？是。
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缘笙是第一个把这个角色玩得这么？漂亮的人。即使？是fine也不得不暗自承认，他先前对于？缘笙的评价似乎过低了——她的操作相？当灵巧，于？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之际恍若游龙般游走？，没一只飞鸟能触及他的身体，他只是轻轻伸出指尖，送出一个飞吻——顺带一提，这英雄这么？女性化的设定也是他不怎么？讨喜、尤其是对男性玩家群体而言来说的重要？原因。送出的飞吻只轻轻碰到飞鸟，就使？得这浸染着邪气的飞鸟化为点点光影，消散再在空气中？。
在一切消灭后，于？此同？时，安格斯低着头，口中？却吐出了一朵仿佛用鲜血沾染的玫瑰——
再配上安格斯堪称是「翩若惊鸿」一般的身法，竟构成？相？当漂亮的一幅画，有不少人甚至想将这画面画下来。他们想……他们想如何呢？
在起初他们是没有关于？到底要？如何如何的具体想法的。只是单纯觉得好像被触动了一般，想要？留存下来，想要？让美的事物更长久地保存，而不仅仅是转瞬即逝，亦或者？只能在记忆中？黯然褪色——这也是后世，无数的音乐家、画家、作家、摄影师甚至是游戏设计师——任何艺术与灵感相？关的创作者？试图探寻「安格斯与缘笙与鹿岛」这个母题的最根本的创作动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能串联在一起，就好像在那时候命运已经开始了一连串的指引——让鹿岛举世闻名，又让她才华为全？世界所看到，又让她莫名其妙地早夭而亡。
不过，现在恐怕是没几个人能想到这事的——
直播间的观众们的最多只是截了个图，记录下缘笙作为ad这漂漂亮亮拿下mvp的一局！
甚至这截图本身和这画面本身还没有缘笙和他们此刻偶像fine的对话来得吸引人。
缘笙开了语音，她之前打游戏很少开语音，不过队友们和对手们对此倒是松了一口气——有时候确实感觉在那样？的声音下，是很难全？副心？神集中？注意力来打游戏的。
就好像女朋友在身边说话一样？。
虽然他们并没有女朋友）
缘笙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是最后一局游戏了，缘笙想为她的任务进度再加一把火。她用一种相？当柔软的语调挑衅道：「你是被我干扰到了吗？」
「根本就没有传言中？的那种实力嘛。真没劲。」
「还是说只是想被我骂才故意打这么？菜嘛？」
fine：「……」
直播间观众：？？？
是看到毒舌了，只是这毒舌的对象和他们预想的不太同？……？
好怪。
第22章 [vip]世界2：就是这么娇纵呀
更令他们感到古怪的是？fine的反应。
相比较以前，fine今天的反应可以说？是？大失水平——至少在毒舌方面是？这样的。打游戏的时候明明队友和对手菜到不符合他的游戏美学，一？向bb个不停的fine这次却沉默不语，就连被挑衅要拿走mvp时，也不过是？像面对小孩子玩闹一？样一？笑而过。而到了现在，被夺走了相当重视的mvp后当面耀武扬威炫耀，fine难道？也会一？句话不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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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fine吗？
要知？道？他可是？张狂得要死啊！无论？是？和职业电竞选手隔空骂战，还是？和当红娱乐圈女明星的粉丝互相battle，fine从来没有退让过。
对！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fine肯定是？为了要蓄力放大招。
fine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缘笙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承认自己？偶尔是？有陷入恍惚与迷思的时候，但那仅仅只？是？因为缘笙的技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她在某些地方表现得格外出色，就连fine也不得不认可她灵敏的反应和策略，但有些地方、尤其是？对规则的认知？却又相当生涩。
她仅仅只？是？赢了一？局而已？，胜败乃常事——言下之意就是？想以此影响和干扰他，缘笙还差得远呢。fine轻飘飘道？：「干扰？」
「能在打游戏的时候干扰到我——」
不知？怎么的，fine总有一？股子气劲，他总觉得今天整个赛局和事件发展的掌控权，似乎从来不在他手里，当然也不在事件的发起者和策划人新宝鹿的手里，而是？在缘笙的手里——观众的情绪随她起伏，这说？明她是？个相当有个人魅力的主播。
可fine却有一？种发闷的感觉。这感觉对他来说？相当陌生，但并非毫无所觉。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种类似于自己？的情感居然任人掌控和牵动？的懊恼感。出于这微妙的不爽，fine把话刻意说？得暧昧了点。
「那就只？有来我家拔掉网线了。」
「你能吗？」
这带着点刻意的唇枪舌剑的话并没有让鹿岛有丝毫畏惧和犹疑。反而让鹿岛更加确信了某个事实：fine的性格……似乎有点口是？心非啊。
因为此刻在鹿岛的脑海里已？经响起了系统机械的电子提示音。
——不，倒不如说？，自从鹿岛开始赢那一？局，已？经响很久了，尽管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
[您已？击杀敌人，fine好感度+5……]
[您已？回防，fine好感度+20……]
[您已？经展露志气，夺取mvp之位，fine好感度+25……]
从fine身？上得到了不菲的回报，鹿岛心情不错。当即随口答道？：「我怎么不能了？」
「我买了机票，这就能前往你家。」
直播间「哇」得一？声。虽然知？道？是？口嗨，但听起来也很带劲耶！
新宝鹿更是？以一？种膜拜的眼光看？着鹿岛，她要是？会说？这话，也不会牡丹至今钢铁直女了。
羡慕。
fine停顿了几秒，观众们能听到他憋气的唿吸声，随后这人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那要是？钱不够呢？连车票都买不起呢？」
「机票钱不够，我就拜託网友众筹筹机票。」
直播间观众乐得口嗨：「我支持这桩婚事。」
「我愿意为这场情缘打款0.000003人民币。拿走不谢。」
「我没钱就出力吧，我搬来了民政局——」
虽然不乏有清醒人士，可最终还是？难免被众人的唿声所压倒。
好半晌，fine终于止住笑意，正要说？些什么，缘笙却开了口，相当轻车熟路地说？：「那发个地址呗？」
已？经说？了。fine是？个网络上的口嗨亡者，在现实中他是？个十足的钢铁直男，二十多年来别说？女朋友了，和女孩子正儿八经认认真真说？话都没说？过几句：「……」
这是？超出他认知？机制的情景。fine转移注意力般敲击着键盘，可游戏早已？结束，白敲一？通，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直播间屏幕卡顿了一？下，他闪退出了直播间——fine望着黑色的提示直播已？结束的标语，犹豫了几秒，切了小号，又切了大号，如此反反覆覆，才进入直播间。
fine这次想作为粉丝的身？份进入。
暱称是？一？串不明所以的数字串和代码。
fine的退出，起初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观众们都觉得不过是？网卡了，fine肯定稍候就回来，没想到等了许久，别说？人了，连个影子都没有。fine提前下播并不少见，他本来就是？给自己？打工的，从来没和平台和公会签什么约——或者说？这平台和公会都是？他家的，那fine自然想如何就如何。提前下播而已？。
以往这种事并不罕见，只？不过多是？因为对手太？菜了或者队友太？摆了，fine嫌噁心——今天这样倒是？相当罕见。
该怎么说？——
「因为被调戏了恼羞成怒吗？」
「怎么还一？股打情骂俏味？」
一？有人说？出这个猜测，观众们就感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绝不可能！fine怎么可能这么想？」
「他肯定是？气得要死，估计正要喷话。没想到网不好，甚至搞不好直接停电——最近东北不是？限电吗？fine不就在哈尔滨？」
「没想到有话不吐为快的fine也有今天笑死了。」
「不过这把缘笙能拿到mvp真厉害啊！」
正好是？直播休息时间，有观众在看？游戏回放，缘笙的操作实在如行云流水，相当漂亮，令人忍不住啧啧称奇。但总是？有人忍不住质疑：「之前还打那么差，这短短一？周就这么强啦？」
「该不会找的代打吧？仔细看？看？，这前两局玩得都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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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人脑洞大开：「fine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才坚决不上线，和开挂的找代打的打一？盘游戏还输了也太？耻辱了吧？」
「怪不得。fine还是？我们的fine——说？实话，能被他毒舌其实反而是？被他看？中了……」
「不然fine肯定一？句话也不会说？。」
观众越猜越离谱，新宝鹿和鹿岛他们暂时下线休息，自然不知？道？直播间弹幕风向偏到哪里去了。反倒是？fine，他越看？越难以忍受，虽然fine也说？不好缘笙的水平到底是？怎么回事——某些地方很超神，而某些地方又格外小学生。
但是？有一？点fine事很清楚的。
以她操控安格斯所展现出来的意识和水平——倘若真有这种操作的人，那么是？根本没必要做默默无名？的代练和代打的。
他但凡露一？场面，在公开的场合打几盘游戏——当然是？等她再吃透这游戏后，自然会有无数名？与利朝她蜂拥而来。
因为各大俱乐部不会吝惜于朝这样一？位稚嫩却已？经展露风格的游戏新人伸出橄榄枝。
fine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何况，他眼下根本就不是？什么up主，而只？是？直播间的一？个小小粉丝，说？话更是？肆无忌惮了。
「怎么可能？」
「代练要有这水平，当什么代练。」
「是？谁都能让人翻车的？」
「脸一？露，随便打几手，就有得是？粉丝追捧，怎么会缺钱到去当代练代打？」
「何况，缘笙这么狂，代练一？个乙方敢当着甲方的面这样做？」
「多喝六个核桃补补脑子吧。」
fine发完这句话话就爽了——他其实只？是？想说？完就了事，倒并没有真的想为缘笙出头。
但事实却并没有如他所愿。
fine发现直播间诡异地安静了。
随后零零星星飘起来几条弹幕：「这是？盗号吗？」
「还是？说？是？代练？」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是？……」
「不可能，那可是？」我们的「！还有谁能比我们更熟他？反正我从没听过他说？谁好话。」
「所以果然是？盗号吧……」
fine其实脾气是？真的不太？好，直播间已？经是？他有所收敛和克制的状态了——不，倒不如说？大多数游戏直播时候都是？他在装模作样，偶尔杀到兴头开启毒舌模式的时候才展现他的真实模样。
但现在他自觉仅仅只？是？作为粉丝，用不着顾虑fine的偶像包袱——假如这玩意真的存在的话。
fine直言：「……什么勾八？这就是？老子的号。」
直播间爆了：「……草。是？真人！」
弹幕纷纷刷屏。密集度就连此前赛局巅峰也没这么高，fine暼了一？眼，还是？看？得头晕，好赖看？了半天，才勉强能辨认出字样。
在缓慢的解码过程中，fine的脸色逐渐僵硬。
——他终于拼出了完整的信息条。
「……妈妈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fine在直播间夸了缘笙，还好多句……」
「真的被新宝鹿搞到了。」
「再回想一？下前情提要竟感觉蛮真……」
fine将视线移动？到右上角，看？到了自己？的暱称，并没有如他所想的数字和乱码，而是？四个简单的字母——fine。
他整个人僵住了。
fine真的一？点都不fine。
而直播间粉丝也很默默流泪。就在这时候，缘笙上播，敏锐察觉到直播间微妙的气氛：「发生什么事了？」
有粉丝和好事者倒豆子般说？了个清清楚楚。
鹿岛挑眉，她倒没想到这意外之喜，再一？看？，fine的好感值竟然已？经快满了——那就再加最后一？把火，不，恐怕薪柴的余晖已？经足够。
「这不是？你们的fine吗？」
「怎么现在成了我的？」
粉丝们：「……草。好损。」
但于此同时，他们又觉得：
「呜呜呜呜但姐姐好a！」
「根本不是？什么软妹嘛！性格护人，打ad强得一？批……」
「之前还一？直调侃fine，以前谁能啊？」
「控场感也好a呜呜呜呜姐姐好飒！」
第23章 [vip]就是这么娇纵呀
隔天的微浪热搜相当？好？笑，但精准概括了前一场直播的情形——「你的fine很好？，下一秒mine」。
烂梗。
却很生动形象。
但凡看过那？场直播的观众，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粉丝们？最后错愕不已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事实上，在直播的过程中，确实始终有一批粉丝反覆强调fine的毒舌，fine不可能好？好？说？话，尤其是对这个游戏技术菜得一批的傢伙，fine一而再？再？而三的微妙逃避并没？有打消他们？的这个念想，结果谁也没？想到，到了最后反而是他们？这些铁桿唯粉被？fine亲自打脸——
fine亲口承认缘笙的技术。
fine亲口承认缘笙很合胃口——不然仅仅只是技术，是没？那？么容易让fine为他说？话的。
fine甚至对缘笙有一点微末的好？感？。
粉丝们？感？觉脸有点疼。
他们？倒不是什么女儿？粉妈粉女友粉或者男友粉，只是单纯习惯了fine钢铁又毒舌的样子，而眼下fine这副样子实在是让他们？不习惯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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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铁树真的有开花的迹象？
粉丝们？没？有个确切的答案。
但鹿岛知道，系统早就把fine的底给揭了。
[fine好？感？度+5，+20……当？前好？感？度200]
[fine好？感？度+2，+2……当？前好？感？度205。任务超额完成——打破fine的神话：拿走了我的mvp？用什么偿还啊？]
一场直播——甚至还没？看到脸就攻略了全网知名的电竞up主？这是真实存在的事吗？
要不是系统干脆利落地？给她復原了美？貌，鹿岛恐怕只会觉得这是愚人节笑话。但事实的确如此，fine虽说？口嗨王者，但着实纯情，想拿下他很简单啊，人美？性格甜游戏打得漂亮，fine直接打包把自己邮了好？嘛？
不仅仅是fine，鹿岛的第二个附加任务也完成了。直播的粉丝们？不管弹幕怎么样，倒都是打心？眼里佩服缘笙——而且她是真的很a啊！
辅助玩得好？，可以说？是靠人带飞或者运气好？诸如一类的託词，ad玩得好？呢，这是实打实的，粉丝们？又不是什么毫无理性的追星族，自然不会因为什么主观意愿而随意就说？缘笙不好？？
有谁会讨厌游戏打得好？，还很有趣的漂亮妹妹呢？
粉丝们？慷慨地？给缘笙贡献了超额的任务完成度。
这样，不过一场直播，缘笙就超额完成了两个任务，更关键的是，这两个任务的超额完成奖励都是直接加成美？貌復原度——鹿岛迫不及待地？使用了系统。
该说？天外来物不愧是天外来物，只是在虚拟界面上轻轻触控，而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鹿岛的镜子中便发现了自己的变化？——30的容貌復原不是吹的。
此时的鹿岛和此前比差别更大了。美？貌復原不是局部的更改，而是整体骨相，皮相乃至玄之又玄的气质上质的提升。现在看起来，鹿岛整个人其实有点从八九十？走出来的或者蒸汽波美？少？女的感？觉——青春洋溢又不乏女性魅力？。
虽说？鹿岛还没？达到此前她在镜中系统看到的那？样漂亮，但即使是这样，她也已经足够美？了——人类理论上的至高美？貌和实际至高美？貌总是有点偏差的。
无论是哪个陆，都比不上她的美？貌了。鹿岛曾尝试过，去掉从不离身的口罩，去掉遮挡了大半个脸的眼镜，去掉压根连颅顶都看不到的帽子，什么也不遮掩地？走在大街上——就以她如今的容貌。
随后果真如她所料，那？些她曾经羡慕的优待，只需要招招手，不，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理会，只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和微笑就会让人示错意，自我攻略式地？朝她献殷勤。
这么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反而没？那？么吸引人了。至少？，对现在的鹿岛是这样的——她已经觉得这些对容貌的追捧无聊至极。
如此肤浅。
今天是她运气好？，侥倖得了系统，付出并不多的代？价，得就到了无上的美？貌，改天呢？这些美？貌又有体现哪怕她一点点的价值吗？
鹿岛要的是自己被？堂堂正正地？看到，被？肯定，被？喜欢和爱慕。
-
其实离她的目标真正实现很快了。
许巍州的摄影陆续完成大半——至少？前期的拍摄工作是完成了，而后期制作估计最慢也不过一周。刚好？赶上许巍洲心？心？念念的国际赛事。
他想凭那？些影像得奖。
另一方面，田炳添绘画比赛官方所宣称的帮助与教导姗姗来迟——并不是如官方所说？的田炳辉本人，而仅仅只是其一份教学录像。鹿岛稍有失望，但很快便投入了绘画的练习当？中。
她是真心？实意想在绘画这方面做出点什么的。这份真心？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完成系统所说？「美？强惨」人设的塑造，而是为了让自己有除了天赋亦或后天侥倖得来而拥有的东西以外被？人羡慕和赞美？的地？方。
比如说？为她所独有的，需要经歷反覆锤鍊才能练就的「技艺」。
在这个世界上，鹿岛决定将其选定为「绘画」。她想尝试着用画画来造梦。田炳添比赛为她提供了一个机会与舞台。
-
鹿岛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舞台其实并不只一个。
但已经有不少？人，主动地？将目光与视线投射在她的身上了——譬如不少？游戏爱好？者，譬如不少？电竞选手，再？譬如不少？职业队伍的经理。
荣耀巅峰数据榜上，那？个恍若流星般横空出世的新？人明明早就不见。但仍有不少？玩家专门成立起关于他的贴吧和小？组，分析起他的技术与意识水平。在鹿岛和fine的直播结束不久后，更是有网友专门截出了游戏片段放到贴吧里，大胆开帖。
「都是玩安格斯的，这两位比起来怎么样——既然fine已经亲口承认缘笙的技术和意识了？」
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人确实有不少？。可当？他们？乍被？这个问题砸到时，第一反应却只是：「开什么玩笑？」
「缘笙不过只打了一局mvp？之前玩的都那？么烂，说？不定只是侥倖和运气好？呢。」
「被？承认了又怎么样。」
「说？不定fine自己眼瞎呢。」
但也有不少？并不仅仅被？第一感？觉所局限的网友们？。他们？认真地？比对起缘笙和乱码君的游戏片段，确实发现了不少？相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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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当？缘笙玩安格斯遇到凯特时候的情景，实在将她操作的灵敏度和神一般的反应速度展现得淋漓尽致。而没？有暱称的乱码君所擅长的似乎也是极其灵敏的闪避和操作——就像龙抬头只有一个人能用出，安格斯的入梦反制目前玩家们？也没？发现有几个人能用出。从这个技能的使用来辨认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理所当？然吧？
另一边。
pyx俱乐部。
「你疯了吧？deof走了，我知道你生气，那？也没？必要非要强行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只是在游戏中出现了一周的无名氏做搭档吧？」
「你要疯，别拉着我陪你疯。我是你兄弟没？错，我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
-
无名战队经理。
「fine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啊。管她技术是不是真的行。」
「反正先找了打几盘比赛试试就行了。战队正缺人，只要是个人，先凑够人数能参加比赛再？说？吧。」
-
初赛画稿截止之前，鹿岛将画作邮寄了过去。
那？是关于某个梦的绘画。
鹿岛一连画了四张，分镜头式的，她交了其中最满意的一张。
林樱恰巧撞到了鹿岛将画提交给老师的画面。她最近整个人温和上进了许多，也不怎么对鹿岛含沙射影亦或者莫名高傲了，虽然还是不怎么搭理鹿岛。
不，她连其他人都不怎么搭理。似乎是整个人全身心？地？投入了网际网路冲浪中，天天搜集着什么物料一类的东西。
不过有什么意义呢？
鹿岛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当？她不在乎的时候，往日怎么也得不到的东西反而莫名其妙朝她涌了过来。昔日头疼怎么也算不出的导数题和物理题迎刃而解，数学老师甚至让她当？众讲课，连连夸了她好？几句天资聪颖，而用绰号「长颈鹿」嘲笑她的同学们？也纷纷闭口不提昔日的种种，对她格外和善起来，许如——对，就是那？个此前嘲弄她的许如巴巴地？自己学了声狗叫，发在朋友圈里艾特她。
即使她说？了句：「叫得真难听。一点不像狗。」
许如竟也不怎么生气，她甚至还听到许如和朋友笑谈这件事的传闻。
许巍洲现在更是拿她当？缪斯女神了——虽然还是那？么严苛，该重拍还是得重拍，不过他的态度却与以往大大不同了。
——是因为这张脸吗？
鹿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愈发可笑起来。
这样古怪又微妙的日常持续了不到几天，就被？打破了。
田炳辉大赛的初赛结果出来了。
鹿岛的名字不高不低，恰好？居于其中某个位置。
第26章 [vip]世界一：当我死去（2）
林英中？学关注这赛事的人并不多，毕竟是绘画专业领域的比赛。但架不住许如爱说，自鹿岛漂亮得不像话后，许如就也不怎么像话了。尤其是当这事——许如学小狗叫讨人欢心，结果鹿岛反而说他叫得好难听——的聊天记录被他的兄弟转手？晒在了朋友圈后，他就完全破罐子破摔，毫不掩饰此前自己对鹿岛就有的若有若无的在意了。
心里有好感的女孩子在绘画比赛中？获得了名次，许如自然巴不得像孔雀开屏般让人知道鹿岛的好。
她不仅漂亮聪明，人也多才多艺。就连随便试水报的绘画比赛也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小有成？就，这种事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
鹿岛的同学们起初觉得许如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脑袋昏了，鹿岛虽说变漂亮了，可技艺这件事却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磨练出的。即使她再怎么有天赋，连基本练习的时间做不到的话也很难有所成？就吧？
「指不定是什么野鸡大赛呢。」
「艺术和设计领域的这种事多了去了，连奖项都能明码标记。」
「何况一个初试名单？」
陆嘉月假惺惺道：「野鸡大赛也是个比赛呢。鹿岛这种水平能过初筛已经很了不起了。」
周围的同学纷纷道：「还是嘉月善良。」
大家起初是这么想的。可在他们查了这所谓的「野鸡大赛」后，几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田炳辉绘画比赛，世？界首屈一指的艺术界赛事。每一个手？拿画笔的人都以能得到田炳辉赛事的奖项为？容——不，哪怕仅仅只是进？入其赛事的最终名单也足够了。
而鹿岛——她居然有这等本事？
在他们的印象里，鹿岛就是个沉默的、内向的，任人欺负，没什么出奇的傢伙。她也不像是有资源能从哪里学到画画的。艺术从来？都是最花钱的……而鹿岛呢？
她这般自学速成？，画出来？的东西又？怎么样呢？
初赛作品提交的画稿是有一个公示期的。
费了不少劲儿，有人找到了鹿岛的画稿。
只一眼，心脏就好像被紧紧地握住了般。甚至有人唿不出气来？。
暗黑色调的画面中？，从殿堂的入口处，延伸出一条由水晶铺就的道路，直接贯穿了整个殿堂，直至最终被鲜艷的玫瑰拥的神座。
美丽的少女低着头？，虔诚地恍若献祭般，半跪在王座面前，映在黄金王座上的是她美丽的半边面容。也恰恰是这半边面容，当观众仔细一看的时候，就会发现它映在水晶铺就的道路上——竟成？了宛如恶鬼状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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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眼泪从漂亮的脸蛋滴落至玫瑰上，妇富有生机的玫瑰立刻枯萎了，显得她的恶鬼面容更？加真？实。
鹿岛给这画起了个名字——《般若》。
即使不怎么了解般若背后的故事，观者也不禁被这画给攥住了唿吸——非法地具有感染力和表现力，想说的话太多，以至于？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竟真？的是鹿岛画的吗？
鹿岛身上常常穿着最干净却总是显得有些？寒碜的衣服，所有小说中？典型卖惨的要素她都具备了——洗得发白的衣服，看起来？相当有廉价感的裙子，塑料制的发卡……
因怎么也想不通，上课的时候，课间的时候，走？在路上的时候，同学们都忍不住多暼鹿岛几眼，这才恍恍惚发现，鹿岛不一样的地方不仅仅是外貌——她的衣服贵气了许多，有些？牌子连陆嘉月都不怎么能认出来？。而动作和姿势也没以往那种总是透着扭扭捏捏的劲头？了，说话的时候更？是落落大方，丝毫不见以往那种晦涩阴郁的味道。整个人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在发光的感觉。
就连习惯了众星捧月的陆嘉月偶尔也有一种错觉，比起她，鹿岛才更？像是那个「月」。
鹿岛是活在阳光下的生物？。
而她呢？陆嘉月知道自己多容易嫉妒，又？多容易将心机付诸于？实践。反正对她来？说，不过是勾勾手？的事情。只要这样就能让看得不顺眼的女孩子风评坏掉，为？什么不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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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对鹿岛来？说都不值一提。去到了更？大的舞台，再回？首向前看，往日的事情就怎么也掀不起波浪了——当然，为？恶者该受的代价还是要承受的。
迟来？的认可与歉意没有丝毫意义。
她只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要这些？人个个都心甘情愿，满怀愧疚。
而且仅仅从认可与得到赞赏的层面来？讲，怎么想——得到普通同学的认可，与得到顶级大画师的认可也绝不可相提并论吧？
没错，仅仅凭这名为？般若的一副画作，鹿岛便得到了世？人都艷羡不已的田炳辉的认可。
至少，后者有这个区了解她的意愿。
鹿岛打开了手？机，那时她正在等公交，正是下雨天，她打着伞，没怎么淋湿，风却相当刺骨。就在这种时候，鹿岛收到条简讯——「鹿同学你好，我是田老师的助手？，请问您晚上9点半的时候有空线上见个面吗？」
——田老师。
在这种时候会找她的，能有几个田老师啊？
鹿岛心头？的小鹿因这句话迷了路，瞎几把？乱窜。
从现在到约定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鹿岛却觉得漫长得好像一个世？纪。她已经长得够漂亮了，虽说不至于？因为？容貌和无形的外貌分就被轻而易看中？，但这种样貌怎么也不会是会拖后腿的东西。
但鹿岛还是相当紧张，她紧张如何解释自己飞速进？步的技艺，又？如何解释自己起初突然想画画的动机——不能说系统，也不能说想要被人尊重和看得起，那不是很肤浅的动机和理由吗？
因为？太在意反而失去了从容的态度。
鹿岛以为？这场线上见面会是一团糟。
但出乎意料，相当顺心如意。
纵然鹿岛有天赋加成？，可如果一点也不练习，也不去系统模拟空间进？行时停式样的模拟——鹿岛也绝不会能画出那样的东西。
画画不会欺骗人。
她做过的技艺磨练都忠实地刻在了她的骨子里，也如实反应在她的言谈中？。
鹿岛其实之前搜过这位有名的艺术家，略微了解一二。相当奇怪的履歷。虽然是艺术世？家，但本人本科从事的却是电子信息，而等到了研究生突然灵光一闪，大噼叉学了文学，毕业后没几年又？去海外念了博——油画系。
这履歷谁看了不惊为？天人？
但其本人性格却相当温和，而且对鹿岛抱有一种奇妙的探索欲。
「你是——之前就有画画的打算吗？」田炳辉问。
鹿岛之前预料过这个问题。她也曾犹豫自己究竟是要伪装一二，亦或者是如实相告——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大概是有想画的主？题吧……我的某些？经歷让我觉得」啊，一定要说出来？，一定要做点什么，不然会超级不爽——「出于？这种奇怪的想法，又？因为？这项赛事的周到和您的关怀……」
鹿岛顿了顿，她看了眼屏幕中？风华正茂、相当年轻帅气的田炳辉，莫名感觉一种荒谬感——要给不过大她几岁的人这样近似于？面对长辈的尊敬吗？
不过只是几秒钟的卡壳，连田炳辉本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心神已经放在揣摩这个画画契机和他类似的后辈身上了，「是纯粹的天赋流吗？」
那可真？是惊人啊。
田炳辉感嘆道。这是连他都不曾做到的事，短短一个月内画出这样堪称艺术品的画作——不是什么创作者生产的东西都叫艺术的。
「之后有什么打算呢？要决心走？艺术亦或者是仅仅是个爱好——不，我们换个问题，你对我的风格有所了解吗？」田炳辉询问道：「要认真？回？答啊。我可是很想……」
田炳辉没说完。但他作为？记录员的艺术助理有所了解。田炳辉不过二十多岁，天赋绝伦，却不幸患有一种相当奇怪的病症，缺骨症——右手？中？最中？那三根手？指的指骨莫名少了一段，而无论再怎么移植，新？的指骨总会在三个月内完全溶解掉，反覆的移植手？术已经严重影响到手？部乃至整个臂膀的神经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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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炳辉找遍了医院和大型科研机构，没人能探究出无故缺骨的原因。不少医生认为？，最好的方式是「截指」。
而手？术的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后。
这场田炳辉赛事结束后的第二天。
田炳辉只能无奈同意，仅仅只是「截指」的影响或许可以通过康復训练而弥补，也或许不会。这是个未知解，所以田炳辉想在那之前，用这最后一个月再画一幅画——这或许会成？为？他的绝响。
谁能成？为？这绝响的见证者呢？
田炳辉不需要庸碌的观众，他只需要同样惊人的天才。只有天才，才能看到同样是天才之人的光辉，才会惺惺相惜。
绿岛不知道田炳辉的用意，老实说，她很想做后者的学生，但这种事——想想就感觉荒谬的程度。只学了一个月的画画就大言不惭想要世？界顶级大师对她倾囊相授？
她凭什么呢？
难道凭这张脸吗？可田炳辉倘若真？是那种人，她也没必要如此高看他。一紧张鹿岛就忍不住摸起了滑鼠，视频会议前的科研助理看不清鹿岛的手？，小声提醒道：「田老师，她是在查资料吗？她刚学肯定不怎么有基础知识啊，连老师的代表作估计都没怎么记住吧？」
鹿岛莫名觉得有点被污衊作弊的耻辱，正要说些？什么，田炳辉却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相信她——而且，就算真？的不知道又？有什么？」
「我就直说了。你要做我的学生吗？不过仅仅是项目制度的，预计一个月。但在这一个月期间我会为？你讲解我的创作动机，调色，技法——完完本本的一切。」
「绝无保留。」
天降之喜。
鹿岛被这惊喜几乎砸晕了。
一个月。3 2天。
鹿岛又？看了眼系统的生命余额——29天。
除了最开始鹿岛为？了苟命兑换了生命值，除此之外，她从来？都是只兑换美貌。这也是到现在鹿岛的生命值所剩无几的原因。
在这种关头？，鹿岛也没忘记人设的塑造，她笑得不加掩饰，纯粹天真？的样子，坦率地说道：「真？想做老师一辈子的学生。」
鹿岛的容貌相当美丽。再怎么举世？闻名，田炳辉也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本能地回？避这种有着他定义范围内奇怪字眼——比如「一辈子」的话题。
——即使他确实觉得「让鹿岛一直最自己的学生」这件事是没什么大不了。甚至他还会高兴不已——倘若他预订的手？术日期不是一个月后。
田炳辉关闭了自己这端的摄像头？，鹿岛的脸不见了，随后他轻巧地道：「一辈子？那可不太行。」
「别太贪心了。」
这是田炳辉日后会无数次回？想，而每一次回？想都万般懊悔的情景——当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鹿岛，听到这话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
第25章 [vip]世界一：当我死去（二）
像开了加速器一般，鹿岛的生？活突然飞一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她所做的事，都不约而同地在某个？时间段收穫了果实？——许巍洲的摄影拿了奖。
而他所拍摄的鹿岛被无数摄影爱好者奉为缪斯。其实？许巍洲所拍下的鹿岛远没有现在的她好看，但许巍洲实？在是善用镜头。黑白的、胶片质地的像片也让镜头中的鹿岛自带一种故事感的氛围。
而这种氛围才是艺术的来源，是让无数人魂牵梦萦的想？象感。鹿岛在这方面确实？美到了极致。许巍洲认为是他的镜头语言赋予了鹿岛更高层次的美。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直到某天？许巍洲突然再一次见到鹿岛——是从许如带来的摄影录像中。录像中，鹿岛站在讲台上大大方方地唱着歌。
——许巍洲去法国留过学，听得出法语，认得出那？歌大概是《荣耀皆俯首于我？》。当即就觉得很适合她。据许如说？，这是学校的文艺晚会，鹿岛被半推半就地报了名？，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会画画怎么样呢？难道她还能当众表演个？画画？
鹿岛确实？不会。但不过是再学一样东西而已。她已经尝到了甜头。沉浸在新学某件事的过程，会让她忘记现实？的困窘与昔日的坎坷。
她学了音乐剧。
唱得是法扎中的某首歌，不出意料地，得到了如歌名？一般的掌声？和荣耀。沐浴在掌声？中的鹿岛相当得耀眼，胜者的光环给？她本就美得不可思议的容貌增添了不少光彩，望着她的人都忍不住恍惚——怎么会如此得天？独厚？
当真有人样样都好？
长得漂亮？人聪明，又多才多艺？人缘也好——老？天？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许巍洲更是忍不住恍惚不已。
即使鹿岛到后来相当漂亮，即使他照片中的鹿岛赢得了世界瑰宝这样的称唿，许巍洲在鹿岛面前始终有一种优越感。他记得这人如何耍小心思——他只是不屑于拆穿罢了——讨取他的欢心，更记得鹿岛当初灰扑扑生？涩不已的模样。许巍洲一直觉得，是他发现的珍宝，那？自然这珍宝就要归属于他的私藏——可他竟发现，鹿岛从来不是在他的镜头才美丽。
而是在任何人的镜头中都富有魅力。
甚至可以说？，是镜头因捕捉到鹿岛才具有了艺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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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身为摄影师的失败，也是他身为摄影师的荣幸。许巍洲陷入了失神的境地，他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性格，有什么想？什么就立刻要实？施。
许巍洲还当是以前那？样，他在微信不过随手发几个？字眼。鹿岛就要巴巴地揣摩他的心思，不过顺口提出几个？需求，鹿岛就要乖乖地任他折腾，直到拍出他想？要的感觉，而他自己却可以随意怠慢鹿岛，任由对方对着冰冷的屏幕苦苦等？待。
但现在，风水轮流转。
许巍洲发了消息。两三？天？没得到一个？回復。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许巍洲没能忍住，嘲讽地问道：「您这是贵人多忘事？」
「有名？的美人就总是千唿万唤不出来是吧？」
鹿岛其实？还真不是慢怠他。她现在忙着跟田炳辉画画，学了新的、光明的、美好的东西，过去的龌龊和阴郁就完全不想？搭理——甚至恨不得将它从人生？中抹除了。倘若许巍洲不主动来招惹她，不主动来提醒她，鹿岛真的会忘了这号人。
但许巍洲的语气让她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鹿岛现在已经不会客气了：「不就是等？不及消息了吗？」
「想？让我？回？」
「可以啊。」
「你先好好学学礼貌。一个？字一个？字回我？吧。把之前欠我？的全都还回来。」
许巍洲愕然。
起初当然是生？气的，鹿岛凭什么这么高姿态，就连他之前也不曾这样……最多只是、只是——可本质上有区别？吗？
许巍洲突然不确定了。
～
让许巍洲陷入怀疑自我？境地的鹿岛却丝毫不在意，比起许巍洲，有更令她头疼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她收到了知名？电子？竞技俱乐部的邀请。
对方邀她去试训：「您的入梦反制相当妙，我？们老？板很欣赏，请问您有意来基地短训一个？月吗——放心，食宿费，来回往返费用我？们全包了。」
安格斯的入梦反制确实？相当妙。鹿岛也是练习了少说？有几千次才不过能做到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而已——倘若她的时间够充裕，去尝试电竞也未尝不可。
但鹿岛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半个？月够什么呢？在梦中拿冠军吗？
鹿岛拒绝了，但她入梦反制的技巧却未必要「拒绝」，她一句话没说？，只打了几局游戏，跟着此前的邮件回復了一个？超大附件。
这是完完本本的入梦反制。
游戏爱好者看到它会疯狂的。就好像当年无数的粉丝在见面会看到疑似叶修的人使出了「龙抬头」一样。
但此时俱乐部并没有收到这封邮件，自然也无从看到所谓奇蹟的完整样貌。负责管理这边的客服在看到了明确的拒绝后，直接将这邮件转到了垃圾箱。
-
田炳辉的创作相当顺利。连带的，鹿岛的学习也如鱼得水。有大师在身旁几乎26h指导，鹿岛自然不可能光听不练。她想？继续完成之前的画作——去完善空无一人的王座。
在此前，关于王座上坐着的究竟是谁，鹿岛是丝毫没有想？法的。但此刻她有了。
王座之上是英灵殿，是类似柏拉图学院那？种风格的画面。
美丽又丑陋的少女只会虔诚地臣服于知识与真理，而唯有真理才是对万事万物都一视同仁，平等？相待的——不分性别？，无论美丑与贵贱。
这副画单身构思就已经令田炳辉惊嘆不已了。他正遥在世界的另一端，只能透过冰冷的屏幕远远地看着少女有些失真的面容——鹿岛笔记本自带摄像的像素实？在是太差了，即使如此，也不难看出少女的容貌相当出色，在她的周身依稀氤氲着被称作是氛围感一类的东西。
看上去有着绝伦美貌的她竟不怎么在意美貌吗，那？幅画的寓意……非常不符合她的外？表。但田炳辉不得不承认，他相当欣赏。
美却不甚在意，不是更有魅力了吗？
在鹿岛和田炳辉的绘画快要完成的时候，两个？恶耗传来了。不过这噩耗对于鹿岛来说？，不过是情理之中，她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必须要将画画出来，哪怕画不完，也能很轻易营造出一种「临死的时候还握着画笔」的感觉——听起来很不错。
但田炳辉就没那？么愉悦了。这次溶解移植指骨需要的时间更短了，手术的时间索性直接提前了。但田炳辉担心自己完不成那？幅画作。
学电子？信息的四年听起来太过久远，他竟没什么印象了，以至于完全想？象不到当田炳辉不再能拿起画笔，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田炳辉有一腔心事，却无从谈起。
但鹿岛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系统提示：[成为田炳辉存在的意义？。任务奖励：美貌復原+20——因宿主本世界容貌已拉满，自动选择最适合的妆容类道具「红颜薄命」）]
[任务说？明：田炳辉患了一种奇怪的病症。这让他的当田炳辉无法再拿起画笔，当他笔下的画死去……还有什么能成为一个？画痴存在的意义？？]
怎么成为田炳辉存在的意义？？当然是让他感觉到可惜——有比他更天？才，更受命运叵测所迫害的人，在仍有事业未完成、甚至压根没被世界所知的情况下，默默无闻地、悲惨地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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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巍洲的私人医生？曾给？鹿岛做过一次全身检查。在那？次检查没过几天？后，鹿岛就收到了一封私密的邮件，里面附有她的体检报告。
到底是个？医生？，再怎么轻浮和厌女，最基本的医生？职业素养还是有的。邮件里叮嘱鹿岛再去大型三？甲好好做个？体检，他怀疑她有一种奇特？的病症，而这种病症将是致命性的。
鹿岛没去做检查。
医院怎么可能解决由系统抽取生？命力造成的器官衰竭呢？就是莫名？其妙的，就好像多莉羊寿命註定很短一般，现在鹿岛的基因里就写了短寿两个？字。
而且，鹿岛确实？偶尔表现出「咳血」、「唿吸困难」等？症状，她把染血的垃圾都扔了，在日志上将症状一一记录下来。
随着日记渐渐见底，鹿岛每天？记录的次数也愈加频繁，而每条记录中的症状也越来越多——终于很快到了一条记录也没有的日子？。
这几天？，鹿岛其实？没有很多的社交。网红相关的直播录播活动她一併推了，在出名？后有不少有名？的摄影师想？要找她约拍，鹿岛前期还接了几个？，等？到最后几天？，全都拒绝了。她实？在是精力不足。就连田炳辉，仅仅通过视频，都能看出鹿岛的变化——她像一朵花，只绽放一晚上的那？种，只绽放了一瞬间的绚烂，就迅速地枯萎了。
田炳辉以为鹿岛是近期连轴赶稿太累了，「画画不是一日之事。偶尔放慢也未尝不可。」
鹿岛笑得非常轻盈，即使没什么生？命力了，但看起来依旧非常美丽，甚至可以说？因那？位破碎感更加惹人心喜了。田炳辉为这好像画一样精緻的画面心悸了片刻，在以往二十多年中，只有拿起画笔才会给？他这种奇怪的感觉。
期待又惶恐。
田炳辉一时竟没听清鹿岛在说？些什么。
鹿岛多叫了他几声？，「老？师，我？要画完啦！大概明天？早上就可以画完——可以请老？师多多夸夸我？的画吗？这样就会更多更多的人看到了。」
田炳辉回神，即使实？际上相当满意那？幅画，也一贯地不露声？色：「那？就要看你究竟画得怎么样了。」
「好！」鹿岛难得用这样元气的声？音回答。
田炳辉瞧见她音色转好，暗自松了口气，说？话的语气也宽和几分。
「那？我？等？着。」
——然而，他再也等？不到那？幅画的完成了。
第26章 [vip]世界一：当我死去（三）
鹿岛的离去，是陆嘉月「发现」的。
当然，「发现」这词仅仅在？在？陆嘉月概念中？是这样用的。事实上，在？其他人——在？许如、在？林樱、在？许巍洲等人眼里，分明是陆嘉月成？了那最后的一根稻草，是她逼得鹿岛提前死去的。
早在？勉强依靠直播赚得了一些钱后，鹿岛就很有先见之？明地给家？里装了监控摄像头，不过任她当初如何料想这摄像头的妙用，也？不曾想过录像竟会成？为——陆嘉月「迫害」她的证据。
这种似是而非，由镜头的视差以及掐头去尾的片段所造成？的误会与偏见恰恰是陆嘉月本人所擅长的。
其实上辈子，单纯长得丑无非是中？学时代多受点奚落，而生活中？也？没？那么多温柔相待罢了——倘若没？有陆嘉月的构陷。因陆嘉月捕风捉影的几句话传了开来，整个林英的人都觉得她鹿岛是个睡了全年级的□□。
鹿岛性格执拗，也？不怎么会辩解。或者说？这种事情，女孩子辩解也？没？有用吧？所有人都光顾着？调笑了，哪里还去管其中？的真假呢？甚至不乏有人恶意地想，管他是真是假？
是假的也？要当成？是真的，这样才好去玩一玩呀。
林英本来就是贵族学校，有钱人家？的子弟自然不同，胆大包天。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做了祸事总有人给他们擦屁股。于是就真的有人找上了鹿岛，后来鹿岛被骗着？拍三级片的照片被陆嘉月传了出来——她的风评更是一踏煳涂。
想往上爬很难，而倘若想要下坠，却几乎是不需要花费任何功夫的事。
貌丑，很难得到人的怜惜与拯救。没？什么技能而又性格软弱，靠自己摆脱泥潭也？成？了奢望，而风评差更是成？了他人诘责的切口——谁让她自找的呢？
鹿岛先天和后天都不是完美受害者的胚子。
但？她现在？是了。
足够完美，完美到让本来完美无暇的陆嘉月走下了神坛——
「陆嘉月真的是那种人吗？骂自己病重的朋友那种脏话？」
「许如说？——据说？看到了鹿岛的聊天记录——陆嘉月甚至引诱鹿岛去拍三级片呢。」
「天啊。鹿岛怎么能去做那种事情？她肯定？会被噁心？到自我厌弃的。」
「不止，你还记得之？前鹿岛那么多风言风语吗？好多都是陆嘉月和人说？出去的——要不是鹿岛没？了，我根本都不知道这事！」
「太？噁心？了。我没？想到陆嘉月竟然是这种人！」
关于鹿岛与陆嘉月的风评两极反转了。
因鹿岛是在？被视为挚友之？人诘责、在？顽疾缠身而笔辍不更的情景下带着？满腔的遗憾黯然逝去的——怀着？满腔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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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鹿岛生前最后一段录像中？，当陆嘉月离去，鹿岛仰起头，那双漂亮的、高傲的、魅惑的眼睛第一次变得没？有那么不可琢磨了，它噙满了泪，这份泪意与伤感让本来因为病重便苍白不已？的面容更加憔悴了。
看到这份录像的观者无一不为这份无常感到揪心？。他们这些站在？上帝视角的旁观者自然知道陆嘉月起初就没？对鹿岛有什么好心？思——可鹿岛呢，她深入棋局，恐怕在？死前最后一刻还当是陆嘉月受了谁的谗言才会如此刻薄对她，以至于她们奋而决裂。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
在？鹿岛将要逝去、在？她不復以往孤独鄙薄的时候，她变漂亮了，聪明了，受欢迎了，甚至在？全世界范围内有了不小的名气，却失去了最珍视的友情。这份痛苦让鹿岛悄然枯萎的面容重新焕发生机——尽管这要以燃烧她本就不多的生命为代价——她决心？要将这痛苦融入画中？。
人心？比鬼怪还要可怖。
鹿岛参悟不透。
可观者想，她怎么能参悟得透呢？而即使参悟不透，受人矇骗，她又有什么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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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岛死后不久，就有匿名人士将鹿岛生前的种种以一种病毒性传播且强制性观看的方式在？网际网路上扩散开了——没？人知道这录像是怎么拍下来的。这和此前的监控摄像完全不同，更像是第一人称视角而拍的，这在？日后成？了困扰无数科学家？的谜团，但？眼下却没？人在？意它的诡异。
对于这神秘的录像，起初当然是有人反感的，甚至不乏有人认为这是一场以死亡来博眼球的行？为艺术。
有人发帖说？：「想死就死，这是搞什么？发症呢？」
可难道所有人都铁石心？肠，不会对早夭的美人产生哪怕一点怜惜，又对其产生哪怕半点的好奇与探究欲？何况，这美人不单单是容貌上的美，她还多才多艺，有着？相当出色的、被世界顶级画家？都赞嘆不已？的天赋……
天才和美人，从来都是最令人目眩的光环。
随着？录像的回放，观者们知道了这迅速提升的绘画技术背后有将近数万张的废稿，知道了被他们嘲讽不已？的缘笙和那位神乎其神的乱码君其实是一个人、知道了她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迅速上手、游刃有余的天赋——这让他们先前那微弱的可惜更甚了。
就像发现了一位刚展露尖尖荷角的天才，本期待着？她绽放出更甚的光芒，可无常的命运却残忍地捏碎了这份期冀——戛然而止。戛然而止总是令人惋惜的。
一旦产生了惋惜，人就会试图想要去拯救，去进？一步探索。
录像继续播放着？，这回来到了鹿岛的曾经，知道了鹿岛和陆嘉月的种种，知道了鹿岛曾受人嘲笑，曾歷经侮辱，曾因为冷言冷语而黯然流泪——甚至知道了，她充满痛苦而又骯脏丑陋的上辈子。
鹿岛其实做尽了应该被人耻笑的事。天真到愚蠢，轻信，被骗去拍三级片，私生活混乱，「丑人多作怪」，恶意、心？机、利用与抛弃——这是看完录像带后首先浮现观者脑海里的标籤。
天真、纯朴、良善甚至于懦弱从来都没？有错。他们也？不能苛责以往的鹿岛过多，苛责她轻信于人。她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人爱惜她，而这无疑是违背人的天性的。她想得到爱，她自然要那样表现，在？她淳朴的思维里，受到了她人的好，得到了她人的怜惜，那自然像传统志怪书说？的那样，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至于她对其他人的反差、刻薄乃至利用？又能体？现出她的什么过错呢？
她这样的天才，倘若生在？那种光辉灿烂的家？庭——不，甚至仅仅只是个普通正常的家？庭，她都不会沦落至如此下场。她会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即使早年容貌不显，也？会被师长所看重，被同学不敢轻慢。
她错就错在？「明珠误落凡尘」，命运的恶意罢了。
哎！
长嘆一声。
她不过十八岁，拿起画笔，拿起键盘不过几个月，就已？经展露出许多人穷其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水平，而展现她才华的那幅画竟永远是个未完成？态。
一如她戛然而止、恍若流星般灿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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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鹿岛，田炳辉也？没？能完成？他的那幅画，这倒不是他突然被命运的无偿和叵测而打败，连最后的挣扎与绝响也？不甚在？意。事实上，命运待他不薄。在？鹿岛离开后没？几天，在？术前的最后一次筛查中？，田炳辉的指骨突然奇蹟般地康復了——不，说？康復或许有点庸医误人的性质，其实仅仅只是移植的指骨不再会被溶解。
但？这依然提供了某种可能性。
也？就是说？，倘若这种「不再溶解」与稳定？存在？成？为常态的话，不截指而依旧温和治疗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医生在？田炳辉的再三恳请下，同意继续保守治疗。但？当田炳辉在？他看来是以近乎得寸进？尺的态度提出某个要求后，医生截然大怒。
田炳辉迅速飞到了鹿岛所在？的城市，拦住了即将去火花的鹿岛的灵车——以一种不可撼动的气势，提出了无礼到堪称是亵渎尸体？的要求。
「我要她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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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市的医生立刻愣住了。他们没？怎么听过这么有病的要求。
而田炳辉随行？的医生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你是不是疯了？有病就快点给我进？医院，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啊？」
田炳辉不理。他有这个资本。
他是田家？唯一的儿子。他的祖辈是老军人，跟着？领导人打过仗，立下了赫赫战功。而到了他的父辈们，这些人纷纷放下了戎枪，拿起了画笔，架起了小提琴，转而给他们的祖辈曾辛苦守卫的大好河山唱起了赞歌。
他出生在？不是一般人的家？庭。但？他从没？任性过——只这一次。
……在？死者没？能同意遗体？捐献的情况下，任何移植都是非法？的。可田炳辉的要求不仅仅涉及到道德和法？律，更涉及科学。
田炳辉不管这回事。
随行？医生脑袋都大了：「这他妈是你想移就能移植的——就算真是你想就能做到的事，排异反应不考虑，死亡时间不考虑？你当真不想要这手，现在？就让我帮你剁了——我去拍卖他个几百万。这b医生老子早不想干了。」
他才早受够了这神经病。分明最早他只是个心？理医生，结果？被这家？伙逼得什么都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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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炳辉最终仍是如愿了。他移植了鹿岛的指骨，甚至保留了鹿岛的尸体？——尽管只有短短的三天。
出乎意料的，竟没？有太？大的排异反应。就连先前暴躁不已？的医生也？啧啧称奇，「真会长。真没？见过这么契合的骨头——仿佛一个人本来就是另一个人身上残缺的那份骨头似的。」
田炳辉听了，不知为何，竟有点高兴。
医生到底做了十几年的心？理医生，说？「是田炳辉肚子里的回虫」倒不至于，但？心？思却总能勉强猜个大概：「你个变态。真的是只为了画吗？」
田炳辉不知道。自学电子信息期间那一段混乱而又迷茫的岁月过后，除了画画，对其他事物，他其实从没？产生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
他只知道。他现在？想用这只手握起画笔，画一副「她」——多可惜。这么让他有创作激情的模特、这么有惜才欲望的学生却从真真正正和他在？现实中？，好好见过一面。
田炳辉有着？说？不出的遗憾。他能看到的竟只是她冰冷而沉默容颜。她的身姿如他所想般柔弱，恍若一根蒲苇，天然自带的柔弱氛围让田炳辉更生几分惋惜。他拿着？画笔，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倘若不是随行？医生强迫性地给他灌输了些营养剂和安定？剂，田炳辉恐怕会将这场近乎是折磨的、比拼毅力的艺术创作活动延续下去，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三天的时间，再怎么绝妙的、恍若巧夺天工的尸体？也？要腐臭了。随行？医生做主，将去掉了一节指骨的鹿岛尸体？火化，还她一个安宁。他本以为添田炳辉醒来会大发脾气——他的抑郁焦虑症加剧了，医生和田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田炳辉醒来却只是沉默地「嗯」了一声。
随后默默地拿起画笔，继续他睡前那幅未完成？的画作。
医生自知违背了他的心？意，稍有避讳，唯恐田炳辉此刻只是火山爆发前的沉寂。但？往后的日子，田炳辉竟没？怎么流露出半点抑郁和焦虑的症状。他的情绪相当稳定？，生活状态也？如此。
每天早上，田炳辉会早上八九点起床，随后在？书房看一会书，他近来在？海外订购了不少书——医生偶尔看到，那都是大部头的德文、英文原着，医生心？里想，指不定？是哪个名家？新的作品集亦或者是哲学家？的艺术品评吧？
中？午的时候，田炳辉会入乡随俗吃吃临海市的饭菜。他已？经在？国外旅居好几个年头，乍一吃，竟不太？能习惯这里的饭菜，但？一想到这是故人自小长大的地方，是鹿岛吃过的东西，田炳辉竟吃了个个干净。晚饭后，田炳辉会随意地去花园里散散步，而等到深夜，他就开始了自己的创作——那幅画其的残余部分其实一两天就完成？了，但？田炳辉却一直呆在？工作坊里，昼夜不舍，寸步不离。
偶尔医生在？花园修剪玫瑰花枝的时候，能听到仿佛是木头被锯的嗡嗡机械声，吵闹极了。也？不知道田炳辉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医生知道，他往常最讨厌这种声音，也？最厌恶他的专业所必须的金工实习。连带的，连整个专业和学科都厌恶不已？。
第三个月的时候，田炳辉从工作坊出来了。
带着？个木偶。相当简陋，但？依稀能看出是个人样。
木偶人拖着？笨重的电线和机器，由发动机驱动前进？的时候，会发出相当嘈杂和吵闹的声音，但？田炳辉却露出了纯粹的笑容。
「成？功了。」
第23章 [vip]世界一：当我死去（四）
五年后。
在这？五年间，田炳辉的手虽说已奇蹟般恢復如初了。但他再也没？有画出一副画作。尽管田炳辉于画坛上声名依旧显赫，他的名字也熠熠生辉，但世界上天才何其？多，惊艷世人的创意又泛滥到了何种地步。在长久的沉寂下，在画坛上，田炳辉终于还是没？有昔日？那般如雷贯耳的名声了。
计算机学界却出现了位相当得天独厚的天才。28岁时？重念二硕，以最大限度压缩求学时？间，区区五年就计算机博士毕业，发表了数篇核心？，影响因子？堪称是本？领域内的top。他所发表论文涉及到主？题遍布任何与强人工智慧相关的领域——基于kinect的动作捕捉，亦或者是基于open-cv的图像识别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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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最新一篇探讨具备远程交互功能的仿生木偶机器人实现可能性的论文中，更是展示了其？令世人震惊的初步成果——某个几乎看不出区别的类人机器人。
这？论文一经发表，就有无数工业界投资家争相投资，有了经费，田炳辉更专注地投入研究了。
几乎对人工智慧有所了解的人都关注着这？场研究——倘若成功，这？必然是划时？代性的成果。而他们，将成为这？场科技与信息技术变革的见证者。
但很快这？注入了大额资金的研究就没？了消息。所有人都一声长嘆，认为强人工智慧的实现依旧为时？尚早，这？事就被忙忙碌碌又忘性颇大的世人转眼抛在脑后。
～
疑团-恋综
这？其？实是款搁置多年的恋综。据说当年节目组主？办方因为某种不可抗力因素不能邀请到某位嘉宾，投资的大老闆当即手一拍，说，「这？节目我不拍了！」
拿钱的人说了算。这？综艺自然而然不了了之。没？想到现在竟然重启了。
有点风声的人就吐槽：「难道今年就请到那位嘉宾了吗？」
「不过？五年过？去了，现在说不定嘉宾小孩都会打酱油了——这？还能上恋综，离婚进行曲前奏吗？」
「哈哈哈哈笑死。」
「话说，没？有人好奇那位嘉宾吗——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又哪里让大金主？惊为天人？」
「这？种程度……甚至可以说是专门为她拍的吧？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啊？」
观众们很快就知道了。
恋综上出现了位相当漂亮的美人。相当漂亮——这？是非常克制的说法。事实上，观者们的第一感觉根本？是漂亮到爆炸好嘛！这？是让人能有的美貌吗？真？的是他们能免费看的东西吗？完全好像中了彩票一样！
但兴许是太美了，观众们根本？不好意思像以往那样大大咧咧地表达喜欢，开口直接嗨老婆亲亲老婆，而是小心？翼翼地、刻意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表达着喜欢。尤其？是他们的亲亲老婆——鹿念白？看起来相当高冷、不好接近的情？况下。
但就像最老套的那句话说得那样，喜欢，贫穷与咳嗽是没？办法遮掩住的。何况，他们对于鹿念白？的喜欢越来越浓烈了。鹿念白？不仅仅在容貌上所向披靡，她似乎有着不错的学识，有着丰富的才艺，就连乍看上去似乎不太合群的性格也没？有给她带来多大麻烦。她情？商很高，做人周到，虽说偶尔说话难免给人一种刻板教条的感觉，但几乎从来不会让人指出错处。古怪的是，鹿念白？一边仿佛程序运行般恪守教条，一边又直白？而坦率地做着「自由人」。
所谓自由人即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直白？地表达喜怒哀乐，即使她的表达对于常人来说似乎微乎其？微。但她的确是在坦诚地「做自己？」。
「这？是人设吗？」有人问？。
「是又怎么？样，那也很爽啊！为什么？非要——做什么？钓系、做什么？绿茶、装什么？温柔，当什么？作精啊？」
恋爱综艺节目出圈不是一天两天了。各大有名节目的人设和台本？差不多都被扒了个遍。时？髦的人设和剧本？无非是那么？几种，比如什么？「我没？那么？喜欢你但偏偏甜言蜜语给你画饼」的绿茶，又比如「我总是温柔小意」的娇软，又或者各种小心？机拉满了撩人属性的钓系，「喜欢的时？候要先放一放、不要那么？用力」——诸如此类以一种游刃有余的姿态在感情？中成为上位者的设定实在是太讨喜了，也太解气了，以至于很多人被裹挟着发出「啊啊啊呜呜呜好飒就要这？么？玩弄他们！」
可感情？真？的能用这？个词吗？用了的话还是恋爱吗？鹿念白？是与这？种人设相违背的，她有话直说，喜欢就是喜欢，不爱就是不爱，可以试试就仅仅只是可以试试，分手也并非索求和手段——她没？什么？技巧。
但她漂亮，聪明？，真？诚——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她？
节目只播到中间，鹿念白？就包揽了一大票粉丝，有好事者统计，鹿念白？几乎是全华国自恋爱综艺节目出现后人气数和讨论度最高的素人。而上一个有如此殊荣的人是陆喻言——后者早就离开娱乐圈，和许家二公子？在一起了。
「大金主？所说的嘉宾是这？位吗？」
「一定是吧一定是吧！」
「如果是她，我似乎很能理解了……」
但投资人出来否定了。
「鹿念白？很美，也很像她，甚至连名字都有几分渊源。但仅此而已了。」
「鹿念白？不够鲜活。」
「而」她「是早就飞走的蝴蝶。」
「我只从许的照片里匆匆看了一眼，她便？飞走了，再也没？了音讯。」
观众们神？往不已。
照投资人的意思来看，那个「她」竟比鹿念白？还要富有魅力，富有风姿吗？这？是很难想像的事情？。在人类的认知定义里，鹿念白？已经够美了。不过？，倘若悉心？观察，倒也能发现一二不足——譬如，鹿念白？的表情？相当麻木，她的动作和反应也似乎有点迟钝，有时？候甚至称得上是智障的地步。
但她偏偏又具有那么？多知识、又具有那么？高超的绘画技巧，这？怎么？会是先天智障所有的东西呢？也只能归咎于鹿念白？「不够鲜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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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让他们对那个「她」有所期待。
那位「她」和鹿念白？又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可这？竟成了几乎永久的谜题。许多人穷其？一辈子？，也只在那场恋综上见识过？鹿念白？的风姿，见识过？她长什么？样，见识过？她唱着最富有天赋的美少女也不见得能唱出的歌剧，见识过？她画出堪称大家的画作，见识过？她偶尔一颦一笑都牵动心？神？不已的魅力。
在此之后，从未有人见识过？鹿念白？。她到底是退圈了，亦或者如节目所说远渡重洋求学深造，又甚至已经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不得而知。
有人不乏玩笑道：「她就像是被上帝捏出来的造物。来这？世界走一遭就是让我们这？些憨批看看人究竟能有多美好。」
～
猜测-作品-真？相
「话说，有没？有什么？非专业但很牛比的画手或者是」第一次让你感受到天赋碾压「的存在？」
陆陆续续有人回帖。但没？几个合适的提名——艺术这？行，比起天赋，更多是眼界和积淀的融合体。真？正天赋异凛的倒也不是没？有，但大多都算艺术专业人士。非科班非专业的天赋人，那还真？是少见……
因各种各样的限制，帖子？很快就凉了。尽管不少人出于好奇心？仍关注着帖子？。
直到某天，楼主？再次回来顶帖：「挖坟了挖坟了，有没？有人记得那个鹿岛啊？楼主？今天整理宿舍，突然发现早年刚学画画时？候列印的作品集了，楼主？翻开细看后，整个人都是卧槽卧槽啊——给大家也卧槽一下。」
立刻秒回。
「这？线稿、这？调色、这？构图、这？光影简直牛比到爆……」
「我觉得这？不是人配有的手。」
「分明？是你的手不配行吗？」
「说起来，我也偶然发现一个画手……不过？她的画就只有一两幅。给大家看看——[附图-玫瑰与蛇][附图-匣中少女]……」
「有点眼熟。」
「眼熟+2。」
「这？不是某恋综宣传的画吗？据说是他们嘉宾画的——当年可是很火的。哎。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我记得是叫鹿念白？吧？」
「卧槽鹿念白？！你也是同好吗呜呜呜呜！」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几幅画笔触蛮像啊。」
「不止笔触，题材和风格也有点……鹿念白？我不知道，鹿岛这？个我关注过？，那么？短的时？间能画出这？种画……经歷也着实坎坷了点。她当年真？是……哎，可惜了。」
「鹿念白？倒是神？秘。参加综艺起家，似乎就只图露那么？一手，让世界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就再也没？音讯了。真？神？奇。」
「鹿岛，鹿念岛，她们不会是一个人吧笑死。名字也好像。」
这？荒谬的结论立刻被众多网友嘻嘻哈哈调笑而过？，然而，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一滑稽的猜测竟被歷史验证了。
-
在王向远教授品评东方艺术史的着作中，有一位画家是相当特殊的。比起别人动辄几十？幅的画作，她仅仅只有三幅画作，且其？中两幅究竟能不能算是「人所创作」也是个未知数，就姑且当成是其？所创作吧。
作品数量如此之少，却偏偏在这？本？综述类型的评述中占据了不少的页码，堪称奇态。只能说原画手画得确实很妙。
有不少读者因此质疑王向远仅凭个人喜好，随意评述，毫无严谨治学精神？。
而王向远对此只是呵呵一笑：「她画出了人心？的光怪陆离，也用一生为我们展现了人心？的光怪陆离。」
「这？还不够吗？」
第28章 [vip]世界二：紫峦峰话说旧事
紫峦峰。
「孽障！胆敢伤我郭不韦的？女儿！你若束手就擒，今日我便留你个全——！」
不待这中气十？足的？话说完，便有青光闪动，随即一柄青钢剑倏然刺出。着华服的？使剑少年不待此剑刺尽，便使出了另一招，将剑横噼而过直接斜砍向中年老者的？右颈。中年男子怒髮冲冠，竖起剑身，锵然格挡，铮得一声响，两刃相撞，剑光闪闪。
到底中年老者经验丰富，抓住空挡，以剑气逼近少盘，使剑少年砰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中年老者立刻欺身向上，锋利的？剑忍横切在少年人？的？脖颈之上，渗出丝丝血滴。
着华服的？白衣少年气宇不凡，生死被他人？掌控于手中，也从容不迫，优雅淡定：「我曲雪忘恩负义，自知犯下弥天大罪，但好赖问心无愧，今日被你取了性命，也只是咎由自取——你杀了我罢！我必为敏妹偿命。只可惜我那心上人？那般容颜与才华竟……」
紫峦峰山巅还围着一圈人？，最为突显的？是两位老者。左侧的？青衣老者听到这话，脸色登时变得铁青，嘴唇发白，不住颤抖，而右侧的？白衣老者原本？抚着长胡的？手立刻停了下来，他侧过半个身子，长嘆口气：「你这孽障——我和你师父是救不了你啦。」
「就当我清风派门下没你这个丧尽天良之人？。」
那青衣老者——正是使剑少年曲雪的？师傅，终于从怔然中回过神来，「曲雪啊曲雪啊，你到底为何会杀了郭楠、甚至、甚至取了她的？人？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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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天府无故失踪的？三十？个秀女又是否和你有关？？」
「烟雨阁离奇断手的？婉柔姑娘也是你做的？？」
「楼台寺主持的？眼睛可也曾是你挖出来的？？」
青衣老者每说出一句话，紫峦峰上其他人？都止不住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这怎么会是曲雪做的？？」
「曲雪曾经可救过不少平头？百姓，不会是被哪个魔头？给？冤枉了吧？」
江湖种忍不住暼向被围堵在山巅正中央的？曲雪。
公/众/号：月/下*看/书/人
曲雪浑身脏污，双膝跪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但他的？嵴背挺得笔直笔直，像一棵执拗的？白杨，而他容貌更是清俊，偶尔仰头？时一双桃花眼更是神光灿灿，不难看出昔日清风派门下首徒的？风采。
江湖传言：清风派门下首徒曲雪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妙人？—他气宇不凡，善剑，可舞剑，亦可杀人？。为人？更是一等一的？好。清风派本？就是讲究「湟湟天理昭彰善恶皆有报」的？门派，其门下弟子个个有气节有风度，有凛然正气。身为清风首徒，曲雪更是其中之最。他除恶惩奸，扶持弱小，江湖不知多少人？都因他的？拔刀相助得了恩惠。江湖百晓生更是说，这天下正道谁都可能改修魔道——除了清风首徒曲雪。
想不通。没人？能想得通。
曲雪倒是心情颇为平静。打心眼里说，自决定为鹿岛的？「復现」走？上这条路后？，他早就有预料到今日——被天下人？围堵和诘责的？可能性。只是曲雪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中年壮汉早受不了这等唧唧磨磨之事了，他视若明珠的？女儿被曲依譁雪活活剥了皮，死倒是没死，可这副样子简直是生不如死，不过三天女儿便上吊而亡。他恨不得当场削了这曲雪，以慰女儿在天之灵。
他对着曲风和曲正两人？道：「好！事情就这么清楚了。这孽障自己都承认了，我今日就将这曲雪就地正法——你清风派他日可千万不要？找我郭不韦麻烦！」
说罢，他睚眦目裂，瞪向曲雪，凛然剑气在他周身翻腾：「说！你为何要？折磨小女！我女郭楠性善，平时也只是侍弄花花草草，绝不是性情顽劣之人？，也不可能和他人？结了仇怨——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向我女儿伸手！」
「可是朝着我郭不韦而来？」
江湖诸人？消息灵通，又多是好逸闻趣事之辈。当即猜测纷云，甚至不乏有人？猜到情杀，场面顿时嘈杂不已。
「令千金性善人？美，原是我曲雪之罪。」
「我曲雪一人？做事一人？当。惟愿诸位不要？将此事牵连他人？。」
曲雪出声了众人？立刻伸长了脖颈，屏息等着他的？述说。
被众人？翘首以待的？曲雪却只是长嘆一口气，随即朗声道。
「诸位，可愿听我曲雪讲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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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峦峰山巅秋风烈烈，飒飒作响。峰顶早就没什么高大树木了，禽鸟之类的？都很少见。只有跟着众多江湖之人？来赴此紫峦峰之约的？大雕，仍在寂寂地叫着。黄昏的？夕阳一览无余地照在本？就面积不大的？峰顶上，在场的？江湖人？都围绕着最中央的？白衣少年人？盘膝而坐，目不转睛地盯着曲雪，时不时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
白衣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惹得中年壮汉郭不韦又连连骂了他几声，曲雪开口道："当年金兵围攻，应天城足足被围困了两个月，弹尽粮完，林将军知道这战恐怕凶多吉少，早就下定决心和应天城共存亡。他唯一放不下的？恰是自家幼女，却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幼女得天独厚，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德，居然成了应天城的？倖存者，自己思衬一番，，跟着其它流民满世界乱窜，幼女不过七八岁，打小也娇生惯养，身体不好。好在她长得清俊，只肖一看就令人？心生欢喜，因此同行之人？对她也多有袒护。有次，这幼女甚至误入某山匪做了俘虏，山匪们？倒也迷信，居然觉得这小孩粉雕玉琢相当有福气，将她当做福娃照料了起来。七个寨主偶尔甚至还一时兴起给？她梳起小辫来，山寨里众人？也好八卦，甚至做起了庄，来猜今天到底是哪位寨主给？鹿岛——对，他们？给？这小孩起了个新名，唤作鹿岛——梳的？小辫。
鹿岛年幼不知善恶是非，何况这山寨严格意义上讲也没做什么过分？的？恶事。他们？最多就抢抢城里老爷们？的？粮食罢了——可如果不抢粮食，他们？怎么能活下去呢？
以此来苛责实在是过于严苛了。兴许鹿岛就秉持着这样的？善恶观念，她和山寨相处得相当不错。
可惜好景不长。这山寨很快被路过的？剑客给？一锅端了。剑客脾气不好，疾恶如仇到了一种相当极端的？地步。他立在离山头？远有三百米的？位置，只一剑，青光一闪，整个山寨便为夷为平地。"
说到这里，曲雪闭上眼睛，他顿了顿，整个人？似乎都颓废了几分？。
江湖众可没经理管他。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无名剑客身上了：「曲雪！你说得可当真？只一剑，还那么远，就能夷平整个山头？？」
「这等剑客，其剑术水平该有多高超！江湖真的？有这等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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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称得上是一剑破九天，诸天万法皆随心剑。」
曲雪没吭声。那对他来说也是很久远的？经歷了。心剑已破，万事早就不可随心了。
他清清嗓子，继续道："
这剑客其实是处刑人？，而倖存的？正是外出採摘野果的？鹿岛。念在鹿岛年幼尚未从恶的？份上，处刑人？当然不会杀年幼女孩，但又觉得她在这种不辩事非的？年纪，跟着□□耳濡目染许久，恐怕心思里早就种了坏念，就决意用剑在女孩脸上刺个字——「恶」，以此来时时警醒她。"
"处刑人？唤她去洗脸，唤她去束起头？发。鹿岛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在兵刃相接中满心慌乱，结果醒来后？却到了一个安静舒服的？居所。自然想当然认为眼前这不好惹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柔顺地听从了他的？话。所以半柱香后？她的？绝望可想而知了。
处刑人？用火燎过的？锐器在她脸上比划着名，有些迟疑。他撩起了鹿岛的？头？发，这才发现她是个美人？胚子。才不过十？岁的？年纪就已经相当清丽了，很难想像等过几年再？长开些会如何美丽。
人？对美人？总是有几分？怜惜的？。
「怎么啦？大人？？」小女孩问，就连声音也跟玉石似的？，好听到要？命。时下有流行美人？评鑑的？，处刑人？不搞那玩意，却也直觉知道眼前这人？必定是一等一的？美人？——正是如此，才更要？断绝她为恶的？可能。
美人？祸主，江山大乱，民不聊生。
这种事发生一次就够了。
他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你且放心，我定为你刺个最好看的？字样。」
处刑人？硬下心肠，眼神清明，不顾女孩的？哀嚎，一刀又一刀，在女孩的？眼尾刺了偌大的？字眼——「祸」。
他换了字。觉得这字眼更适合她。
「这是你生下来的？祸。」
被刀刺破皮肤又精心雕琢字眼是何等苦痛？鹿岛哇哇大哭着，嗓子都要？被嚎干了，却也丝毫制止不了这过程。只能生生熬着，等这字刺完，她早就晕过去了。
这字刺在了她的？脸上，也刺在了她的？人？生上。"
江湖众人？刀尖血口漂，他们？早年的？生活和鹿岛其实差不离，倒也不觉得这姑娘如何悽惨，反倒对曲雪口中的？「处刑人？」好奇起来。
「这处刑人？可是我想的？那位剑西？来？」
十？年前，剑西？来在第三届论剑大会上，以十？二？岁之姿力？克众多武林豪杰。那一首一剑西？来飞几天实在是剑光凛然，无人？敢犯。当时江湖众都以为此等天之骄子要？踏上创宗立派的？道路，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后？，便收到了剑西？来归安朝廷、成了处刑人？的？消息。
一时之间，天下□□皆颤，朝廷在野官员无一不风声鹤唳，朝纲居然难得清明几分？。不过近几年来，有关？处刑人？的？传闻愈发少了。他似乎销声匿迹起来。
第29章 [vip]世界二：迷楼门下
曲雪没回答。
那郭不韦其实听曲雪讲这江湖旧事也听得入了迷，但好赖还记得要给他女儿讨个说法，当即厉声道：「曲雪，你莫要偷奸耍滑！我？问你为？何要残害我？女儿，你在扯什么？处刑人、鹿将军！你这小儿再敢废话一句我？就当着你师傅的面宰了你！」
围观的江湖众人这才从那种莫名的嚮往和憧憬中超脱出来，开始生出另外的疑思？——是啊，这处刑人当真天外飞仙，可？那又和曲雪所作所为？有什么？关？系？
曲雪倒也干脆利落：「是为？了鹿岛。」
「我？要把她失去的东西都还给她。」
「我？杀人剥皮是为？了重现她纯洁无暇的皮肤——她早年脸上受了墨刑，后来际遇也不大好，容貌尽毁。」
「杀应天府三十多个秀女是为？了取得她们身上的处子之香，随后托留花制出一种暗香。这也是她本来有的东西。」
「潜入少林寺偷慧能方丈的舍利子是为？了给她塑心。」
「我？杀碧绣阁绣女……」
「我？盗窃皇宫珍藏之画是为？了……」
这一桩桩惨案每一条目都称得上是犯下了滔天大罪，而惨案中的受害者又是何等惨绝人寰，围观的江湖众人早就瞠目结舌，一个个用？惊悚恐惧的目光盯着曲雪——犯下了罄竹难书的恶劣罪行，其本人却偏偏似乎熟视无睹，甚至不乏怀念地将这一桩桩犯罪案件如数家？珍地罗列出来。
「何等散心病狂！」
「真教人难以相？信……」
那曲雪、江湖人称清风侠义之首的曲雪竟是如此人面兽心之辈！
在他自述犯罪案件中所涉及范围之广，所殃及受害者的数量，案件的惨烈程度，都堪称江湖近几十年来杀人案件之最，甚至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可？究竟为？什么？啊——？
随后，紫峦峰上众多江湖客的心思？就放在了曲雪口中所提到的鹿岛身上。
「鹿岛与你究竟有何渊源？」
「你又为？何要为？她做这种事？」
有人猜测道。
「难道又是一出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好戏？」
「甚至这英雄还被美人迷了心智，误入魔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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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雪紧紧闭上眼睛，眼皮颤抖着。
是啊，他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偏偏是他要做这种事，鹿岛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但他不能说。
其实不过几秒钟的沉默，但在问责心切的郭不韦这里？，已？经足够漫长了。他把刀更逼近几分，厉声呵斥：「快说！」
郭不韦这刀锋利得很，曲雪眉头？微皱：「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你这小贼张狂得很啊！」
郭不韦因这话气血翻滚，当即就作势要杀了曲雪，清风派众阻拦不及，眼看着曲雪就要直接死个了断，没想到这时天外横空直来一青光，那是比先前曲雪的剑光更璀璨更迅捷的光。
铿锵一声响，郭不韦的剑被倏然斩断成了两半，其中半截送垮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反覆叮噹几回。
江湖众为？这突如其来的剑光惊诧不已？，尤其是——他们暼了眼断了半截的剑，以那郭不韦怒气值蓄满的力道，竟然会被无名人在几乎百米远的地方轻易被击飞且斩断剑身……不由得个个紧张起？来——难道是那曲雪哪个来头？大又亦正？亦邪的好友吗？
众人疑惑不已？，为？来者的身份绞尽脑汁猜来猜去，曲雪心里？却有了念头？。将半边剑身粉碎，却不伤如此咫尺距离的他丝毫……来人这剑气的控制力也不是易与之辈，迄今为？止，他只？在一人身上见？到过，这定是……
郭不韦懵了几秒，才勃然大怒，那柄霸刀可？是他铁云堡的名器：「来者何人，毁我？铁云堡霸刀还干扰我？为？郭楠报仇雪恨，若不把理？由说个清清楚楚，我？郭不韦今日连你一起？杀了！」
铁云堡名器霸刀，天下十名刀之一，无坚不摧，坚不可？摧，江湖人人艷羡的名器，为？铁云堡堡主郭不韦所有。
能以遥遥一剑光让名器上下分离，粉身碎骨之人，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听了郭不韦这话，众人更惊诧疑惑不已？，为？来者的身份绞尽脑汁猜来猜去，曲雪心里？却有了念头？。将半边剑身粉碎，却不伤如此咫尺距离的他丝毫……来人这剑气的控制力也不是易与之辈，迄今为？止，他只？在一人身上见？到过。
来人的声音无疑验证了曲雪的猜测。
「不巧。在下正？是你们方才议论纷纷的鹿岛。」
「你们说得可？真让我？又害怕又高兴。我？是美貌无双啦。可？什么？美人惑君……难不成要真如此，诸位就要取了我？的命吗？」
女人宛如银铃般的空灵声音响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在场诸人都忍不住失神，即使是早知道鹿岛是个什么？蛇蝎心肠的曲雪，也忍不住心颤几分。他正？打算默念几遍清风决，摒弃杂念。
鹿岛就勐地一条绸带缠上曲雪的腰身，将他煎饼一样？卷了几圈，随后轻轻一扯，曲雪就被带离了众人围攻的中心。
事了之后，鹿岛用？送下来的绸带将被剑气振飞的郭不韦扶起？来，用？一种相？当柔和的语调问询道：「这次该我？问你啦。」
「你又是何人？敢伤我？迷楼门下弟子？」
第30章 [vip]世界二：另有隐情
曲雪其实早就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当天下第一名剑这些年，有？很多美人对他投怀送抱。然而任凭她们如何暗送秋波，曲雪都？不为所动？。可眼下，听了鹿岛这话、又受了她这相？救，曲雪竟心思颤动？几分。
她救了他。在这种？时刻……
明明已经知道？这女人美貌皮囊下的坏心肠了。她给他下毒，她要復刻据说已经失传的阵法，她要取走他人的生命，恢復自己的美貌、重新拿到自己失去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人的死亡之？上。
但听着女人好听得宛如银铃的声音，曲雪恍然又回到初见鹿岛的场景。
他救了她。
带着蝴蝶面具的她折下一枚桃花，别在耳畔，微抬着头，就那么轻轻巧巧朝着曲雪笑了下：「是曲大侠吗，我等你？等了好久。」
「还以为我这就要死了呢。」
很老套的戏码。
但美到鹿岛那种？地步——哪怕仅仅只有？她裸露在外的半张脸，这种？程度的笑已经足够了。就好像天下第一剑客的平a技也足以掀平整个山头。
自古剑客难过美人关。天下第一剑客的曲雪没能用剑，轻而易举地对天下第一美人的笑俯首称臣。但曲雪很快发？现，鹿岛和他的相？遇不是纯然巧合，而鹿岛本身也并？非仅仅是山谷中不出世的美人。
她给他下了蛊。曲雪若不从她的意，日日夜夜都？会受万蚁噬心之？痛，直至最？终被吞噬心智，沦为杀人魔。
能得到解药的唯一之？法便？是对鹿岛言听计从，完成？任务再从她这里得到解药。
其实曲雪可以直接杀掉鹿岛，大不了同归于尽的……但曲雪最？终并？没有？这样做。他把原因归结为鹿岛的剑术也相？当高超。
他没把握一击必杀，且他必须要查明鹿岛这样做的目的。
曲雪晃神间，鹿岛已经用绸带将？曲雪带回了山谷，像扔杂物一样将？还负着伤的曲雪丢弃到墙角。
曲雪闷哼一声，肺内郁气更剧。
先？前那蒙救的若有？若无的心思颤动？早被掐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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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心肠的女人，来？救他？即使真的是救，不过也只是担忧少了个趁手的工具罢。
果？然。
就像为了印证曲雪的猜测似的，鹿岛说：「曲大侠，我让你？收集的东西，你？收集了吗？」
曲雪的表情？有？点沉痛。
这是令曲雪痛恨而又惋惜的事。他当真做了那些事，但又没做那些事。至少绝不是出于他本心才做的那些丧尽天良之？事。
这倒不是曲雪狡辩……可曲雪的确是觉得犯下那些案子时候的他并？不是他，像是被操控了一般。
鹿岛瞧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恰巧是她作戏的时候：「啧。瞧你？这副样子……看来？是做了。不过曲大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呀。」
「是为你？剑下惨死之？人而忧心吗？」
「比起他们，曲大侠倒不如多担心担心您自己。看来？那蛊的发？作时间提前了。这样下去，就算您按时服了解药，到时候能不能让心智完全恢復如初，也是个未知数……」
说罢，鹿岛转身就走。她得准备摆阵了。
画好阵法，再演一出祭天的戏码——很快就可以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了。
意识海内，系统的声音显得有？点犹疑：「宿主宿主，这样真的行吗……」
这是鹿快穿的第二个世界。任务是在高武世界进行美强惨塑造。系统原本以为鹿岛会延续上个世界的做法和剧本——不断变强成？为某个领域的top，在得到众多人气，随后在最？天才的年纪让生命戛然而止。没想到这次鹿岛却…
鹿岛先？闭关修炼至临丹境。虽说临丹境对于这世界的人来？说几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神话，传说中修炼至临丹境便？可初窥神识，飞升真正的界。那里有？无数的功法，有？缘人自可沿着功法以求得长生之？道？……但近三百年来？，没一个人修炼到这等境界，并？且成？功飞升至上界。但这对于有？无限天赋加成？的鹿岛来？说，却不过是如同喝水吃饭一般简单的事情？。
她很快修炼至临丹境，发？现这所谓的初窥神识其实是「接受心魔的考验」，倘若成？功，心魔自然会为其所用，自此神识一分为二。而倘若失败嘛……心魔自然会吞噬修炼者？的心智，为所欲为。
鹿岛想快速解决这世界。讲道？理，她着实受不了没有？网际网路的古早武侠背景。实在是太无聊了——出于这种？相？当不值一提的理由，鹿岛决定自己成？为设定剧本的导演。
她分裂出神识，并？将？大部分功力注入这个本该作为从属者？的心魔，又本着做戏做全套的想法，强行混淆了心魔的认知。也就是说，现在鹿岛的分/神神识认为自己恰恰是域外天魔一族，而她来？到这世界的目的正是不断地侵蚀心智，将？这个世界的人都？演化为她的族群，以供上位天魔汲取养分。
而心魔正是那个上位者？。
鹿岛又在系统商城兑换了本魔修古籍。书上提到过根除灵魂分裂、或者？说消灭魂器的阵法。而这阵法需要的东西正是鹿岛让曲雪收集的。
想到宿主这一连串的操作，系统还是感觉好像做了场梦一样恍惚：「……宿主怎么突然这么娴熟？而且那魔修之？法……」
鹿岛淡淡道？：「那又怎么样？这不是我的世界。你？也说了，不过是书中世界，纸片人罢了，杀了便？杀了。」
何况，说到底也不过是曲雪他心智被蚕食了而已。
鹿岛又说：「我给他吃的可不是蛊，你？知道？那可是大补的东西。倘若不是我又特意加了凝元丹压制修为，他现在早就飞升至临丹境了吧？然而修为提升终究是提升，心魔即使暂时不会来？，影响也不小。心魔的侵蚀程度，本来？就是修为越深，越容易受到影响……即使真的沦为天魔一族，也不过是他曲雪没能抵挡得住异化。」
不过，事成？之？后，顺手捞他一把倒也不是不行。想到这儿，鹿岛又补充了一句。
「我说话算话。明日午夜，来？落语崖找我。自然会有？你？的解药。」
「到时候是人是魔，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她嘆了口气，「倘若名门正派的一代天之？骄子沦为魔人，那我还真是会痛心啊。」
「曲大侠，也不知道？您是否后悔那天救了我？」
曲雪这才被提醒了般，想到那惨死之？人，又想到自己前途未卜，想到这荒谬的一切，气血翻滚，痒意从胸腔漫上，再也止不住勐地喷出一口血：「你？这恶毒的女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善恶终有？报，早晚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
第3 2章 [vip]世界二：阵法与蛊毒
让曲雪摸不着头脑的是？，那魔女说走就走，就这么把曲雪束缚着扔在山洞，丝毫也不带理的。一连三天三夜，曲雪都没？见鹿岛的影子，更别提她所说的什么解除蛊毒的药物了。
曲雪倒没？怀疑这魔女想要说话算话或者索性赖帐。收集的材料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放在了哪里。倒是？——想到？那些材料，曲雪忍不住面目沉痛，眸中也流露出几丝深思。
这事说来话长，且相当可耻。曲雪一般是？不愿意回忆起他作恶的种种的——正如江湖所称怪哉之一便是？作案手法相当毒辣——可不只？其它？人摸不透，就连曲雪也拿不准自己究竟如何会下那么狠的手，甚至有一些尸体有着明显的虐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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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蛊毒竟还有迷惑人心和混淆记忆的功效？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怕了。
曲雪下意识排除了是？自己本性所为的可能性，但这种模煳的猜测始终萦绕在他心头，再加上鹿岛迟迟不见人影——这当然不是？说他想念那个？魔头了，但究竟为何会因此心烦，曲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这诸多种种让曲雪夙夜忧寐，辗转反侧。
好在鹿岛像是？知道曲雪的忍耐极限，在曲雪紧绷的神经快要断掉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衣匆匆而来，依旧是？精緻的蝴蝶面具，满身的光华，漂亮得不似凡尘中人。饶是？如此，曲雪还是？敏锐地发现这魔头眼？下的疲惫，就连弯似柳叶般舒展的眉毛也在眉头处紧蹙起来，偏偏一双眼？睛又灵灵的，看着曲雪，好像在默默地诉说着什么。
这让曲雪下意识揪起了心，「……可是？……」
「遇到？了什么难事……」——他把这话咽回了喉咙。曲雪自嘲道，曲雪啊曲雪，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一个？女魔头要你这个？名声破败的蠢货来可怜她？她可是？害得你、害得无数无辜生命惨死的罪魁祸首！
鹿岛可不在意曲雪怎么想。她只？知道自己这阵法出了问题，阵法出问题就代表祭天仪式会晚点完成，那她就要再在这个？没？网际网路的世界多呆一阵子。可阵法鹿岛当真不懂，她是？开？了天赋buff，可天赋如果没？有时间的积累是？很难转换成实力？的。而这世界的阵法大？师，据系统提供，居然只？有曲雪，可曲雪——她怕是？早得罪完了吧？
鹿岛越想越烦，眉头越皱越紧，她压住心头火起的烦躁，正要寻个？由头开？口？问曲雪，也早做了忍受一番奚落的准备。
没？想到？曲雪却率先开？了口？，虽语气颇为讽刺：「怎么，自诩无所不能的女魔头竟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那倒也无妨，发挥发挥您的魅魔功力？，再去找一位毛头小子，给他服了蛊毒，随后自可随心差遣他了。」
鹿岛：「……」
「三日后你再来落语崖。」
没？想到？，曲雪竟然还肯搭话，虽说没？说什么好话。鹿岛倒没？生气，甚至还蛮高兴——她想到？曲雪的用处了。
对待有用之人，鹿岛自然不会再那么敷衍，「曲大？侠这是？吃味了不成？」
「这可不兴。这江湖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费那般功夫，倚小做低的，还是？只？有你天下第一剑曲雪。」
鹿岛虽说这世界的人设满口？皆为荒唐言，这话倒也没？说错。想最坏完成任务换世界，曲雪——当下修为最高之人便是？她的第一选择。
曲雪微怔，沉默地摸了摸剑，一时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半晌，曲雪嘴唇嗡动，似乎是？要说些什么。鹿岛分明看到？了，却不怎么在意，只？摆摆手。
「行了。」
她一向？都是？这样的。只？顾着自己说什么，自己快活说什么就说什么，至于旁人，倘若她心情不好，那是？压根理都不带理的，甚至偶尔还会直接打断，末了，有的时候还会倒打一耙——「你怎么这么闷葫芦啊？」
曲雪此前也受了她不少气。心里默默吐槽起来：倚小做低？先把人嘴巴堵了再怎么说那自然都是？剩下说话的人手握真理了。
这会儿曲雪想起前尘往事，更不想搭理她。因此当鹿岛忽然想起正事，要询问起关于阵法一二事的时候，曲雪只？沉默寡言着。
鹿岛心急，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柔声细语，又问道：「曲雪，你在清风派可曾听？说过这阵法，所谓的」月空亡「指的是？何时？可是？以满月为界？『」
曲雪其实稍微有那么一点印象。但他凭什么要说呢？一个？魔头而已。
逼迫他犯下万千罪孽甚至不能自行了断的魔头。
想到？这儿，曲雪甚至还噎了下鹿岛，「我不过一锯了嘴的闷葫芦。」
鹿岛见不能如愿以偿，顿时不再好声好气：「给你点好脸色，曲大？侠就真以为自己还是？清风首徒了？」
「这阵法完不成，曲大？侠就别想要解药，自然，您那清风首徒的好名声也别想要了。只？要您不介意陪我这破了相的魔女烂死在落语崖，遭万人唾骂，我又何妨呢？」
曲雪这才不得不尽心尽力？回忆起那阵法。
他倒真没？记错。这的确是？曾在清风宗时候曲雪曾看到？的某个？阵法，据传是？远古时期灵气充裕时期某个？魔修为晋升境界而创立的，被专门划分在极度危险-必须封印这一栏。倘若不是？曲雪身份特殊，他自然也没？机会了解这阵法。
曲雪凭记忆解释了所谓「空亡」的概念。不过鹿岛用这阵法有何用呢？
鹿岛走后，曲雪尝试在记忆中找个？答案，这次就没？那么顺利了。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阵法的哪怕半点用途，不过曲雪想，女魔头用的，又是？魔修创立——想也知道必定不是？什么正当用途吧？
何况，曲雪很快就知道这阵法究竟有何用了。
第32章 [vip]世界二：「贵人多忘事」
鹿岛一连三天没？找曲雪。曲雪也乐得清闲，心想八成那魔女又什么事没？做成……指不定又去哄骗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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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事实？并不如曲雪所料。某日，他？正看着那魔女良心发作捎来的闲书，多是阵法一类的——正百无聊赖得很，那魔女突然？飞剑传书：「速来。老地方。」
「老地方」——真是久远的称唿。这是当年鹿岛毒美人面具还没？被摘下之时，常约曲雪散步，诉说往事的地方。曲雪一个只知？剑道的毛头小子……哪里能招架得住啊？
想到往日种种，曲雪啧了？一声，脚下却轻车熟路地抄了？近道。
鹿岛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倒是守时得很，至少从前是这样的。以是曲雪每每抄了？近道，便总能比鹿岛早到那么一刻钟——当然？这一刻钟，鹿岛是丝毫察觉不到的。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曲雪虽贵为名满天下的第一剑客，那把剑能杀得了？匪徒，杀人溅血都不带抖一抖的，也不曾有半点？畏惧和瑟缩，但那时鹿岛轻盈地从树林里现了？身形，曲雪紧张得不能自抑，竟下意识地做了？一点？也不体面的事——直愣愣一闪身躲进了？丛林里，用树叶遮挡自己的身形，一边恼怒，又万般不得已？地做着心理建设。
直到鹿岛频频看时辰，曲雪才寻了？个空档走了？出来，装作自己才到的样子。
虽说好久没？和鹿岛见面，这习惯曲雪还是保留了？下来——甚至等到鹿岛摆起了？阵法才恍然？意识到。
……啊，一切都不是之前那样了？。
她是个魔头啊。
在曲雪看来，女魔头的手？里拿着他？的罪证——他？犯下了？累累罪行所收集到的材料，嘴里念念有词，铁定是搞那什么劳什子妖术来恢復她那半边脸的容貌——这可是鹿岛当初遭他？质问，亲口承认的。
想到鹿岛曾和他？诉说的种种往事，曲雪心情百感交集——他？在武林众人面前所诉说的故事是真的。他？又看了？眼鹿岛，远远看上去，她的身姿依然？飘渺精緻，就是这神神叨叨好像跳大？神一样的场面，被她来操持，竟也不知？不觉染上了？点？仙气。
蝴蝶面具外的半张脸也愈发动人心魄，有一瞬间，曲雪突然？对鹿岛心生？怜悯。
有那般得天独厚的容貌，却因？这容貌被屡屡误解，人生？尽毁，甚至到最？后连她唯一所拥有的美貌也被毁去。这般境遇对一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姑娘着实？太残忍了？。
曲雪默念了？几遍清静经——那又如何？
天底下比她惨的人多了？去了？。就因？为她的美色，她就可以犯下弥天大？错随后被轻而易举原谅吗？他？虽是男人，难免骨子里几分好色之性，但万万不可因？此薄待他？人……
正神思恍惚间，曲雪突兀地看到一缕银光，他？很快认出那银光其实？是鹿岛卸下了？蝴蝶面具——银质的面具被皎洁的月光照着，照出了？银棂般的色泽，映射出白净无暇的面容。
曲雪在心里惊讶的「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虽只有短短一瞬间，可那魔女的面容分明是干净无暇的，和鹿岛口中诉说的「自小被刺字、磋磨中容貌尽毁」差得远了？。曲雪可不认为是自己眼瞎，那只能是这个魔头连这件事也骗了？他？？
所谓的悲惨经歷全是假的了？？
亦或者这魔头又寻了？其它法子来恢復容貌？
那这阵法又有什么用——曲雪被告知？的故事版本是：「此阵取日月、取人之宝树之精粹，以童子之身献之，以雏女之心头血灌之，乃教天地焕新颜。」
可鹿岛分明不需要了？啊？
曲雪百思不得其解，转念又想到魔女怎么会只找他？下手？？像他？这样的傀儡多了？去了？。用什么歪门邪道短暂恢復容貌料想也是极轻松的事。
曲雪想到自己不得不做违心事，又想到自己即使拿了？解药，也只是落得个名声尽毁，众叛亲离的局面……不由得心头火起，握剑的手？攥得更紧了？。
他？是顶尖剑客，人也爱剑如命，这会儿功夫情绪翻滚之下，剑意也凛然？不止，让丛林中的气氛显得肃杀起来。不过这肃杀，也只有同是剑术高？超之人才能察觉一二。
鹿岛，恰恰就在此列。
「曲大？侠怎么还是老样子？」
「这么喜欢当见不得光的人吗？那可真是枉费您的名声了？。」
鹿岛的声音还是清冷得像天上仙，飘忽又轻淡。
曲雪却恼了？，他？素来是个聪明人。「原来你早知？道我往日藏在丛林里？」
「你这老妖婆是故意作弄，要看我那般窘迫，好让你快活吗？」
「指不定心里在想：瞧那个傻小子，我这种样貌他？都能看得上，估计脑袋都昏得找不着北了？……亦或者是暗自高？兴，心想鱼很快就要上钩了？？」
「你这种人……那剑客唯一的错就是留下你这个天生？祸种。」
鹿岛眨了？眨眼睛，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扑闪着垂了？下来，她轻轻侧着头颅，有一束月光照在光洁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辉，不是很白，却很透。曲雪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不显不整洁，反而有点？像在夏日正旺，太阳快要死绝之日成熟的水蜜桃。
只轻轻一戳，水蜜桃就会砰一下爆开。
然？后曲雪就会不忍心——他？移开了？视线。
就听？到女孩子因？过度柔软而显得犹疑的声音：「……阿雪……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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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雪看不到她的脸。听？声音总有一种对方在黯然？落泪的感觉。他？没？忍住，又撇回头，恍然？恍如看到一粒银白的珠子。
太快了？，只能认为是错觉。
他？再凝神细看，鹿岛又「嬉皮笑脸」，不见半点？忧郁：「嗯，我这种人怎么会不是祸种呢？」
曲雪失神片刻。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这魔女能说出什么隐情吗？做了？这种事，就算是天大？的隐情……也没？有意义了？。
能有什么隐情比几十口人命还重要？
她个人的痛苦又何必要拿他？人的性命来偿还？
鹿岛像是察觉到他？的动摇，故意挑弄说：「阿雪是于心不忍吗？不会要为了？我哭鼻子吧？」
「我好嫌弃喔。好脏。」
曲雪像庄稼躲蝗虫一样避之不及，应激性反驳道：「你在叫什么？谁让你叫我阿雪？」
「你配吗？」
「你放心，你这魔女别说死了？，就是阵法失败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迴，我曲雪也只会拍手？称快，道老天有眼！你若没？魂飞魄散，我就是提着这剑，哪怕是追遍轮迴，也要替天行道，送你归西。」
——杀了？你后，便立刻自刎以告罪天下。
曲雪想。
鹿岛笑了？，同样是那种轻飘飘的语调。
「曲大？侠，我看你是不想要解药了？。不要解药，你曲雪怎么挽回你的名声呀？这蛊毒可是让你一丝实？情都吐不出。」
「曲大？侠，人还是得识点？实？务，还是您贵人多忘事，已？经忘记之前有多难受啦？」
兴许太恼了？，曲雪讥讽极了？。他？一连用了？好几个恶毒的词来形容鹿岛。他？也做好了？决意，这遭肯定是要被那妖女折磨一二的……曲雪闭上眼睛，等着熟悉的万蚁嗜心之痛席捲而来——以往都是如此的。倘若他？说了？什么恶毒的话，鹿岛都会立刻让他？吃个苦头。
可他？等了？许久，什么都没？等到。
曲雪睁开眼睛，就发现鹿岛正定定地看着他？，意味不明道：「哼，算你走运。本姑娘今天心情好。」
第33章 [vip]世界2：真相
曲雪立刻在心里狠狠咒骂了这魔女几下。
他确实怕这魔女不？给解药，万蚁噬心倒没什么，哪怕是死？了也不？过如此，但？曲雪不？想？背着侮名去死？，他也更不？愿意让素来光风霁月的清风派蒙羞。
所以他没说什么，得了鹿岛恩赐一？般的解药，二话没说走了。
留下鹿岛呆在崖头继续摆弄着阵法。
【宿主，你不？怕曲雪真的头也不？回吗？那宿主你的见证者——】系统可是知？道鹿岛的计划的。
【怪不？得你是系统呢。曲雪这样的人，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坎儿，意志极坚。这样的人，对自己的认知？和判断必然是顶自信的。他又素来自诩公平正？义，性情高洁，若有朝一？日——他的认知？被推翻，而他竟实打实地？冤枉了一？位比他还品性要高洁的人？】
鹿岛又瞥了眼意识海内的光屏，念随心动，某个弹窗出？现在界面？上，下面？附了一？行？简单的小字：「那年？杏花微雨。任务说明：破了曲雪的凡心。任务完成情况：曲雪心想？，我怕是栽了。哪怕是知？道、知？道真相……我心头第一？个念竟是除了我，还有谁？」
曲雪，早就成了她的掌中之物呀。
那自然是她想？让曲雪怎么做，曲雪就怎么做。她要让曲雪成为鹿岛死？亡的见证者，同时也成为头一？个知？道世界真相、知？道世界秘密的那个人——至于此后，曲雪是孤独地？在黑暗中后悔莫及，亦或者是其他，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
曲雪果然不？捨得走。
他拿了解药，也没立刻吃，其实以鹿岛的性子，说给解药自然是给的真解药，她的性子可不？屑弄虚作假。这点曲雪其实是认可的。
所以曲雪没什么去而折返的正？当理由——逃离了妖女的魔爪，那自然是早点桃之夭夭，让真相大白于世人。
但？现实是，曲雪确实折回去了。
曲雪穿梭在丛林中，他身法灵敏，恍若燕子轻盈立在枝头，又燕子轻点一？样，飞走了，动静小得过分，相较而言，他的自言自语声反倒显得太过刻意。
「哼，说不？定这妖女的下限还能再低点。不？行？，我得折回去，看？看？这妖女到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曲雪心头一？紧，咔嚓一？声，脆弱的枝桠断了，他的身份更迅勐了点，也没先前那么轻盈了。
很？快曲雪就再次看？到了鹿岛。
遮掩了她半边脸的蝴蝶面？具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这还是曲雪第一？次明明白白看？到毫无遮掩的鹿岛——他此前的惊鸿一？瞥没错，鹿岛压根没毁容。容貌的完全显现让她看？上去更为动人心魄了。
曲雪忍不？住晃神。
就算天下第一？剑客又怎么样，还不？是过不？了情关？？曲雪改计划了——他决定告罪天下，杀了鹿岛，再自刎。
唯愿世间能有善心人好可怜他这完全殊途的恋情，以全了他合葬的心愿。
既作了计划，曲雪自然就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只是他越看？越熟悉，尤其是鹿岛所用的阵法——到底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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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雪总觉得这阵法似曾相识。似乎是他在清风派藏书阁馆藏中看？到过的细枝末节，某篇法诀后援引的文献……诸如此类的东西？。
但？饶是曲雪绞尽脑汁，也没怎么想？到这阵法的来龙去脉，而且他很？快就没时间去想？东想？西？了——在曲雪的眼前，鹿岛跳起了祭舞，这舞她似乎从未跳过，因她起初四肢颇为僵硬，而动作也相当生涩，好在她身段不？错，蒙着个盖头瞎跳也好像九天玄女，甚至还有种神圣的意味在其中。
曲雪依稀记得，上古时一？些阵法强调借天地？之力，亦或者以人之禀赋感染上天之无情，就要跳这样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祭舞，比舞蹈仪式更为神圣的是——祭祀和阵法本身是需要一？个活祭品的。换言之，所谓的祭舞不？过是祭品朝拜上天，以示诚意的展示而已……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觉得那些人跳得恐怕也不？过如此。
曲雪神思遐想？间，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他惊异地？发？现，随着少女舞蹈的愈发？娴熟，她似乎渐入佳境了，一？抬手，一？弯腰，一？躬身，一？旋转……尽是曼妙身姿。而与之伴随的却是，少女渐渐丛生的华发？——起初只是一？缕，很？快蔓延至整个头颅。又转瞬变黑，头髮？光滑黑亮，显露出？十几岁水蜜桃一？般的女孩子才会有的生命力。但？好景不？长，不？过眨眼，满头黑髮？又转为华发？……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倘若不？是曲雪耳聪目明，他肯定是发？现不？了这转瞬即逝的片刻。
曲雪集中了注意力，他紧紧盯着鹿岛，发？现后者重复着上述的过程。苍颜白髮？，又重返青春，再次老去，再次年？轻……如此循环往復，每一？次循环，鹿岛的头顶就会有一？片银蓝色的碎片砰得一？声破裂——
除了鹿岛，曲雪的修为当属天下第一？。他是真真切切凭藉自己才能要触摸那道门槛的天才——天纵之资，可惜栽到了鹿岛手上——既然有望前往上界，曲雪其实是有隐隐感觉到那银蓝色碎片的本质是一？个人的灵魂。
凡有灵魂者，称为人，方可修道，他日谋得上乘之法，有望脱离轮迴苦楚。
倘无灵魂者，则永世不？入人道，不？成人身，必被千万人所践踏。
通常来说，这是那种传说中阵法的副作用。一？个普通人，你凭什么让老天为你让路？
曲雪还没想？起这阵法到底出？自哪。但？已经没用了，现在更重要的是，鹿岛到底想？做什么？又想？得到什么？又是什么东西？需要她花费这么高的代价来献祭？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曲雪脑海里接二连三地？涌出？来。他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只能隐匿在他熟悉的位置，死？死？地？盯着鹿岛，拼命地？压抑住想？要上前制止的念头。
天可怜见，他只想？让此世的鹿岛死？去。
那头在曲雪不？知？道的地？方，鹿岛暗自勾起了笑容，甚至催促系统加快了生命汲取的速度。对，没错，就是第一？个世界那个用生命换美貌和才能的buff。系统出？马，自然从不？弄虚作假。
鹿岛的身体果然很？快地？虚弱下去。华发？丛生只是一？个表象，她的内脏器官也都迅速衰竭下去，唯独美貌却非常不？合常理地？愈发？惊心动魄，再加上如今病弱的姿态，只要有些微想？要说话的念头，从肺部蔓延而上的痒意将会让她止不？住咳嗽，剧烈的咳嗽下，她的两颊升起两团嫣红。
却愈发？有那种脆弱的美了。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隐匿在黑暗丛林中的曲雪看？到了事？实的真相。
在鹿岛的面？前，突兀出？现了一？个光影，这光影和鹿岛长着一？模一？样的容貌，神态气质却大为迥异，可以称得上是邪气凛然，说的话也粗俗无礼。
「鹿岛啊鹿岛啊，没想？到还真被你找到了消灭我的办法！好在老天助我，让我及时清醒哈哈哈哈哈——现在正？是阵法关？键时刻，你可没什么生命力和修为献祭了，我提前杀了你，这阵法自然屁用没有。」
第36章 [vip]第二个世界：结局（一）
鹿岛咳嗽几声，声音虚弱几分：「你且放心。阵法既成，再不情愿，也要乖乖趴在那？，直到我们彻底融为？一体……」
那？身影更加咬牙切齿了，「你到时候再说吧。想得？到我的力量？想让我消失，你自己好独享这个小世界的气运，怎么可能！再次合二为？一后，意识海可不见得？你能争过我！」
鹿岛在心里哼了一声，没想到她刻意养出来的这心魔这么蠢……什么话？都大大咧咧说出来，不过这正合她意。
鹿岛的余光在四周搜寻一圈，她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曲雪的身影，毕竟生命力和修为？的消耗是实打？实的……但系统提醒了她。
鹿岛打？起精神来，更加投入地演戏了——她像是被气到了般，勐烈地咳嗽起来，脸颊升起两团红晕，「你不会得？逞的……这，咳咳、河图洛书？上也说，你、你我才是那？个该断绝气息的人？，而这里的气运还不该……」
那？身形剧烈晃动几下，再次站稳之后，她恶狠狠瞪了眼挂在鹿岛脖子上的髓玉石，就是这东西在拽着？她，让她不得？不和鹿岛融合！饶是心魔再怎么反抗，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她的身形越来越透明，几乎要完全消失在月光下。心魔这才知道怕了，求饶道：「姐姐，不，主人？，我的好主人？，我要知道他是您的情郎，我肯定是不会动他半点毫毛的。您别不开心，也别闹这么大，我们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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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岛虚弱地说：「他不是我的……」
因她实在虚弱，无力反驳，只斜斜地靠在巨石上，手里紧紧地攥着？吊坠——她的剧本编写？得？很好，但倘若演出不仔细，有所闪失，不过只是空谈罢了。
心魔见鹿岛卡顿，以为？自己切中要害，更是乘胜追击，死缠烂打？。
「我下次肯定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他跨过修道门槛的时候保准不会再神志不清。」
「哦、任何和您、和这位情郎有干系的人？，我都不会再捣蛋。我们相安无事可以吗？」
「您毁了这玉髓怎么样？」
鹿岛突然抬起头？，和善地道：「可以啊。」
心魔喜不自胜。
没想到鹿岛却嗤笑一声，「你想得？美？。当我是傻子吗？别忘了我可是你货真价实的祖宗！」
心魔愣住了。
这明摆着？是在耍她！
她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却不由发出了痛苦的□□，她马上就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身形了，只能忍住怒火，苦苦哀求道：「您也不想我们同？归于尽吧？您是世间最顶尖的剑客，何况还只用了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我在天？魔一族也没听？到过如？此天？赋绝伦的剑客。您当真甘心这样死去吗？」
「我若死去，只是没了此世的躯壳，数万年后，我自然会重返此世。倒是您，这么天？资纵颖，却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就为？了这片下界之人？吗？他们可曾记得？你半点恩情？他们不会！因为？你我融合死去，世人？只会道你是入魔死去，罪有应得？！最多说几句天？道好轮迴罢了！」
鹿岛又咳嗽几声，平淡道：「哦。说完了？」
她瞥了眼心魔，「再不说，很快你就」无形化「了，饶是我，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你、你怎么敢！」
心魔怒目圆睁，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突兀地隐匿了，一旁窥探许久的曲雪再也抑制不住翻腾的内心，纵身出现在鹿岛面前。
鹿岛这时候眼睛已经看不大清了，那？阵法的祭品消耗的到底是人？的生命，只不过她修为？高超，这才能勉强多撑一会儿。当然，依剧本而言，来者这时候必定是曲雪。
但鹿岛装作不曾知道这人？是谁，她斜倚在巨石上，相当闲适的姿态，即使她此刻其实奄奄一息。
「赏脸吗？」
她这话？问？得？，声音又柔，语调又平和，像是问？那？种多年未见的至交。曲雪只有最初认识鹿岛的时候，才听？她这样说话？。她后来多要么冷言相对？，要么用那？种带点调笑的、不正经的的笑语，曲雪莫名地觉得？这样的鹿岛是个假象。
又或许仅仅是他不喜欢才不甘愿承认罢了。
曲雪怔愣间，突听？得？鹿岛又道：「也是。萍水相逢，我现在这光景，明显是受人？追杀，不然便是邪魔外道，哪里有人？会愿意跟我这种麻烦扯上关系？」
「除了曲雪那？个愣头？青。」她讥讽地道。
曲雪愣住了。这回是茫然：她这是没认出他？
曲雪又看了眼鹿岛。鹿岛的脸颊很白，是那？种病态的行？将就木的苍白，只有颧骨附近升起两团红得？迥异的红晕，唿吸也很微弱，几乎与自然融为？一体，倘若曲雪不是感知一流，那？闭上眼睛，恐怕很难感知到眼前竟有个活人？。
曲雪不知道那？阵法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妖女肯定是作法失败，遭到反噬了。
且这反噬还不小。
鹿岛似乎已经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他甚至没刻意隐瞒。
天？道好轮迴。妖女自作自受，落得？如？此下场，本该拍手称快的，曲雪却拿不准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他更不知道作何回答，好在耳朵捕捉到「邪魔外道」这几个字眼，心下找补般立刻讥讽——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也知道自己妖……」
「除了那？个愣头？青。」
鹿岛又重复一遍，语调却忽而甜蜜起来，慢悠悠地道。
是曲雪先前觉得？自己最为？讨厌的那？种语调。
「我当时冲击合道不成，修为？失了大半，出门在外，去了燕城，不曾留意，被人？下了软筋散。身后又有数人？围堵，若不是那？愣头？青出头？，我……哼，我现在必将那？燕城王家杀个七进七出。还救人？？」
曲雪心头？怒火中烧杀个七进七出，整个王家，是出了名的仗义之辈。鹿岛果然是个魔女，心狠手辣！那？他还在期待什么？
曲雪攥紧拳头？，为？自己此前为？眼前这女人？的只言片语而心神晃动感到愤怒。
他咬紧牙关，别在身后的长剑因感知到曲雪的意志而不住晃动着？剑身，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鹿岛只是看不到，又不是聋子。她立刻警觉道：「你是曲雪？」
说罢，她便下意识抓住了胸口的吊坠。心魔完全和她融合还差点意思？。如？果这时候玉髓被拿走，绝对？会功亏一篑。
可她又心有戚戚焉。这是最后一次……鹿岛使劲睁眼，却只能看到曲雪模煳的身影。
她在心底嘆口气，遥遥指着？今夜的月色，轻嘆道：「赏脸吗？」
像是知道不会得？到肯定答覆，鹿岛也没报什么期望。
果然，下一秒，一道剑光袭来，鹿岛只轻轻侧脸便躲开了，但锋利的剑意还是划破了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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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答，就在这剑中了。」
曲雪凛然道。
第35章 [vip]第二个世界完（2）
鹿岛失望嘆道，曲雪也隐隐感？觉到心被重重地敲了下，未曾细想，就听？到近乎不？可闻的？声音：「我早该知？道你的？答覆……」
她又说了一遍这？话。
曲雪怒目圆睁：「你这？妖女，休要再搬弄是非了。这？天下如今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鹿岛期期艾艾，苦笑着，反问？自己。
「我让曲雪臭名昭着，现在天底下再也没人记得那个光风霁月的？曲雪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个曲雪因为我成了魔。」
「曲雪恨透了我。」
这？话意味可就深长了，无故透出点？哀怨劲。
鹿岛故意这？样做的？。她要他日后反覆咀嚼，却只能在回忆中空茫醒来？。
曲雪自然是感？到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参透其中的？劲？毕竟只是蒙在鼓中的？棋子。
所以他只是感？觉到别扭。
甚至下意识为了逃避这？股别扭，他上去强抢玉石了。
鹿岛不？允许功亏一篑，可刚要起身避开曲雪的？剑气，喉头就勐然涌上一口血腥之气，她啧了一声，强行压了下去，提起剑来？，和曲雪周起来？。
她修为这？时候损失大半，其实可以说是油灯枯尽的？地步了，但是这？种关头，她不？求胜负，也不？要命，只一心呵护坠在胸前？的？隋玉石。
哪怕身上留下再多的？伤口和血痕也在所不？惜。
人一旦不？要命，是很可怕的？。
所以曲雪一时半会也没能近身——鹿岛却有点？烦，她本以为凭曲雪的？水平，很快就能逼得她不？得不？用自吞玉石的？方式，来？保全这？阵法能够继续完成。
可迟迟半刻钟，曲雪竟没能按照鹿岛的？想法让她如愿。
看来？是之前？伤口还没好？。
鹿岛心想。
既然如此，便只能自己创造漏洞了。
当然要挑个绝妙的？时机。
鹿岛一边忍痛躲藏着，一边打量着曲雪周身——很快，她眼睛一亮。
剑穗。
这？是她送给曲雪的？定情？信物——如果随手编的？草绳也能称得上这？么珍贵的？名义的？话。
她很快找到个时机，故意刺偏，剑尖的？余气恰恰巧让草绳蹭一下从剑柄滑落。
不？过路边随处可见的？草如何能抵得住用上等玄铁冶炼而好？的？剑？
草绳，相当轻易地、折断了。甚至很快碎成了粉末。
只有叮噹一声，珠子掉在地上的？清零声才能证明她存在的？痕迹。
就在这？关头，鹿岛突然晃了神。
她手指微微蜷缩，似乎是想要抓住点？什么，这？样，握着剑柄的？手就松开了些。曲雪是名满天下的？剑客，素来？善于把握时机。
于是，再一回神，曲雪已？经将剑放到了鹿岛的？颈边。这？一切行云流水的？动作，对曲雪来？说，其实不？过是本能。
等到尘埃落定，他才发现鹿岛指尖的？松懈，不？禁嗤笑道：「怎么，女魔头心冷似铁，提剑的？手却软了？看来？是快死？了啊。」
「大快人心！」
但曲雪并没一剑杀了了之。
这？倒不？是曲雪对这？女人有什么心软之意。毕竟当务之急是取下那玉石。
鹿岛惨然一笑，深深凝望了曲雪一眼，缓缓道：「唯独这？个不？能给你。」
「真希望你没那么……」
这？块鹿岛用的？几乎是气音了。曲雪没怎么听？到。他正要凝神，鹿岛却勐地拽下隋玉，生吞活咽。
锋利的？剑刃刺穿了她的？脖颈，鲜血四溅，温热的？血喷了曲雪一脸。
曲雪，却不？知？道怎么的？，浑身似铁般寒冷。
修士的？身体其实相当强壮，有的？时候，哪怕是对于常人来？说致命的？伤口——譬如动脉破裂，肝脏破裂诸如此类，对修士来？说不？过是多吃点？药丸的？事。然而——
那隋玉里含有天心莲。天心莲乃凝神聚魂之物。是救人圣物，大补物。但补物最？惧过盛。何况，鹿岛本来？的？状态便属于功力大泄，又加上脖颈的？伤，堪称是克泄交加，此时的？根基可以说是虚到了极点？，虚不？受补，反生大祸。
曲雪睚眦目裂：「鹿岛！」
心头恨之人真的？到了该死？的？时刻，曲雪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只能做出惊惧的？反应。他扔了染血的？剑，虚虚地捧起鹿岛的？脸颊，唯恐再次刺激到她的？伤口——即使那早就无可救药了。
这？种情？况下，曲雪的？声音依旧很冷酷。
「你企图以死？来？免了通天塔镇压的？刑法吗？」
曲雪沉冤昭雪后，自然是要将真相公之于众的？。而那鹿岛自然会被他关押在通天塔中，由他本人亲自看守。
这？是曲雪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他能接受的？办法。
「穗、碎了……」
鹿岛说不？出话了。她挣扎着，颤颤巍巍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碰一碰什么，最？终却只是徒劳地停在半空中，随后陡然无力地滑落下来？，发出重重地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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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快了。
像是丝毫没发生似的？。
但阵法却在继续。曲雪呆愣在原地。
女魔头死？了当然好？。没人阻碍他救世了。
怎么他就开心不？起来？呢？
这？个问？题，曲雪也不？怎么会回答。
也不？知？是福是祸，遇到鹿岛后，他不？会回答的？问？题多了去了，如今多背负这？一个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脑子很聪明，自幼便文采出众，今天就偏偏转不？过弯来？了。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可能他永远都转不？过这？个弯了。
曲雪想。
死？了才知？真心。这？话可能对活人也通用。
曲雪竭力维持住内心复杂的？情？绪，他还要要紧事要做——阵法要停下来？。他依旧没想到这？阵法有什么用，只是料想那女魔头肯定不？会做什么好？事——总而言之，破坏就好？了吧？
论破坏力，剑修从来？没输过谁。何况是曾经天底下嘴顶尖的？剑修。
没了阵法师，再怎么威力庞大的？阵法也发挥不？出半点？实力。曲雪凝气，挥剑，清风派的？招牌绝活——明月松间照出现了。
登是时，凛然剑意如同狂风暴雨般破坏了阵法，与此同时，天边却云销雨霁，皎皎明月悠然自得，银白色的？光芒斜倚在顽石上。
使出这？招后，曲雪又愣住了。这？是清风派烂大街的？剑招。上至掌门？，下至外门？弟子，谁都会来？上这？一手。然而并不？是几个人能做到如名称所说的？「明月松间照」的？，更？何况是如此圆融自然的？明月。
曲雪望了眼天边的？明月，又看了眼躺倒在一旁的？鹿岛，耳边听？着蟋蟀鸣叫，溪水潺潺，心下不？知？是喜是悲。
经歷了这？般遭遇后，他竟然进？阶了。
他想到初入清风派，登堂入室成为掌门？弟子之时，后山有个卜相长老，说他命中注定有一劫。
过则通达，名列仙家，不？过则自困天囚之刑。
桃花劫，也不？过如此。
曲雪以为自己能把鹿岛抛在脑后。合道既成，几乎可以说是长生不？死？，十年忘不？掉，那就百年，百年也不？行，那便千年。
不？可能忘不？掉的？。只是不？甘心罢了。
曲雪深深凝视着鹿岛，劝慰着自己。
-
「鹿鹿，就这？样了吗？懊悔度只起了不？到百分之三十，美和强倒是快刷满了……惨度几乎没有，就前？期曲雪讲遭遇那块，观众零零散散加了20，后来？还差不？多都掉回去了……」
如果系统有实体，他现在肯定恨不？得抱头痛哭。这？样下去这？个任务要失败了啊！系统急得在休息空间团团转。
再一看，鹿岛还悠哉悠哉半躺在沙发上，不？得不？说，她这？幅皮囊已？经被改造到顶级了，饶是系统这？种莫得感？情？的？傢伙看到那张脸也会忍不？住目眩几分——可惜，待再看到她手中拿着的？东西时就变成满头黑线。
「能不？能不？要在这？种紧要关头掉链子啊！你打什么游戏呢？第一个世界还没打够吗你？」
鹿岛头都不？抬：「你着什么急？心魔还在呢。」
「心魔恨死？破坏阵法的？曲雪了，怎么会让他好？过？真相就让她说呀。」
「我们看戏就好？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这？样桌，系统也只好？将信将疑，继续追踪最？新情？况了。
-
事情？既然已？经完成，曲雪便不？愿意在这？地方多呆。他想早日洗雪自己的？冤屈，如此不？辱清风门？楣。至于他犯下的？罪行……
曲雪没想好？怎么解。
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更？令他困惑的？「难题」来？了——虚空中，本该失效的？阵法突然在核心地带凝聚出一团灰白色的？魂魄。
那幽魂只用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毫不？留情？摧毁了他方才关于鹿岛的？种种心理建设。
「恭喜真君，不？过……」
「以往几千年来？，没人能突破合道，怎么就你做到了？当真只是你天资聪颖吗？」
「你猜猜看呀。这？阵法是做什么的？。」
这？声音……
和鹿岛竟然是相似、不？，根本是一模一样！
第36章 [vip]第二个世界完（2）
当幽魂婀娜的身姿出现，曲雪反而没？那么惊讶了。
「就？知道？你？这妖女还有别的法子！」
曲雪如？怒目金刚般呵斥道？，然而他的心却猝然松了一？口气。
那幽魂仿佛知道？曲雪在想什么似的，咯咯笑了起来：「什么啊？我怎么觉得？曲大侠心里说不定正快活呢。」
曲雪觉得？这妖女仿佛更面？目可憎了点，又听她故作遗憾，道？：「可惜呀可惜呀，真正让曲大侠怅然若失的人可不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曲雪追问，幽魂就？以烟的形态飘了过？来，恶劣地将烟雾散得？更开，将曲雪的面？容团团围住，迫不及待地对曲雪说：「诶……那颗我可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曲雪皱着眉，不耐烦极了，他讨厌这团飘散着的雾，但这会儿？竟勉强压下耐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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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嗤嗤笑着，她可快等不及了——多希望能早点看到曲雪那痛苦的神情。
让她痛苦之人早就？死了，那就？然她所爱之人生不如？死好了。她天？魔本就？是这样的性格——「可是我已经不是那个？鹿岛了。」
曲雪警觉了。
「那个？女疯子竟然拼着魂飞魄散的打算也？要和我同归于尽！害得？我的谋划都成了空。」
说罢，假鹿岛就？忍不住面？目扭曲：「凭什么？我分明是要吸干这个？世界的灵脉的，才不是要死在这里！」
「……这又是你？的谋划吗？」
「哈哈哈哈什么谋划！我和你？说了！那个？蠢货背了天？下人的骂名，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能继续有飞升之人！她命令你？杀那些人的时候，你？没？发现吗？那些人本来就？被心魔下了种子，那天？去的是你？，死的才是他们，如？果去的是别的实力不济的，早就？是那人死了，有什么屠杀满门的事？」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快说。」曲雪喉头？有些发紧。
「她是为了你？才做这事啊！本来她对飞升没？什么在意的，对这天？下人也？只是尽力而为，你？知道？吧，就？是因为你？，她才想送你？一？条青云之路！」
「真是个？傻子。可惜她傻。她够狠，就？是太傻了。」假鹿岛喃喃重复道？，有点失意。
「她做了这些又有谁知道？呢？除了我们谁能知道？？」
「你？说，对不对，曲大侠？」
有一？瞬间，曲雪希望自己听到的是假的。他小心翼翼问道？。
然而假鹿岛猖狂又得？逞的快意神情告诉他——不是的。曲雪得？承认，他也？是个？俗人，什么天？下第一？剑客，第一？君子，说到底不过？是贪恋美色的痴人。即使是得？知鹿岛的死可能另有冤情，甚至这一？切都是出自她妄图拯救什么的本意，而让形势变得？如？此糟糕的始作俑者就？是假鹿岛——即使如？此，曲雪仍恨不起这张脸。
他刚突破境界不久，这天？下再没？什么人能挡得？住他一？剑之威了，假鹿岛让他噁心且愤怒，他理应杀了她。可他下不去手，事到如？今，曲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鹿岛过？深，以至连她的残影都不忍再伤害，还是爱鹿岛爱得？太过？肤浅，以至于只眷恋她的容颜。
——他最后都没？彻底杀了那团幽魂，让她也？和他心头？挚爱一？般再无为生灵的可能。
-
曲雪把这假鹿岛亲自押送到镇妖塔，镇妖塔前他什么都没？说，只认罪伏首。
「我自甘堕落，愿和这妖女共生死。」
天？下人早就？得？知了曲雪要来此地的消息，纷纷从各地云集而来，曲雪的师门也？在其中。
他的师傅敏锐察觉到，曲雪的境界又有突破了——心头？下意识一？喜，又想到，眼下曲雪已经是天？下皆知的罪人，再也？不是令他骄傲的清风派首徒。
可……兴许，会有转机呢——那妖女，似乎是伏诛了？或许可念在这……师傅的算盘很？快成了空。
只听得？曲雪说：「我乃天？下罪人。然幸不辱命，已突破至可以飞升至上界的境界。三？日后，是我和鹿岛的大婚之日。成，我们二人不出此塔，如？有濒临突破之人，可来此处，我传他当日我突破之秘闻。」
「这份誓言，直到此界最后一？人飞升之前仍算有效。」
「望各位在此公证。如？果他日曲雪有违此言，当天？打雷噼。再行处置我也？不迟。」
顿时，一？片譁然。有为曲雪和妖女结婚的事炸锅的，有为了第一？个？飞升之境出现的惊喜，也？有为曲雪这份誓言从何而来的诧异……「这曲雪怕是疯了吧！」
「管他呢！曲雪能成，还发誓会教我们秘闻，那就？先这样呗！反正这镇妖塔他只要进去了那可不太好出！」……不管天？下怎么想，这事是这么敲定了。
数十年后，有一？个？姓徐年轻人拜访镇妖塔询问，十天？后，第二个？飞升之境出现了。
拿着附送的画卷，徐姓的骄子在镇妖塔前沉吟片刻，不禁遥想起前辈所说的那位比他还要风采动人的红衣女子……到了家中，他命人修了一？座小祠堂。
堂里何等布置，无人知晓。只道？是供奉了一？幅红衣女子的画像。
又数十年后，东州修起了一？座寺庙。……一？个？个？数十年，数百年，此间已无处不流传着红衣女子的传说。
他们叫她——圣人。
第33章 [vip]教授的过去
闫蒲哲接到央视黄金档节目《真理》拍摄邀请时，并没有怎么？当回事。他二十六岁就牛津-清大联合培养博士毕业，博士，博后期间又硕果纍纍，一回国就被母校的连襟高？校聘为副教授，虽尚未有正式职称，但连年申请到国自然，又屡屡在各种帽子评选中中一马当先，俨然一副学科带头人的架势。而《真理》甭管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又不惜拿千万级科研基金作为利诱，对要什么？有什么？的闫蒲哲来说无疑一拳打在棉花上。
但奈何系主？任苦心？婆口，又不惜老人家的身体，天天六点起床，半夜下？床，坚持不懈在方守让楼下？蹲守闫蒲哲，只？为劝上那？么？几句话。劝什么？？当然是让闫蒲哲能露个脸，说不定运气好，拿到一大笔报酬，他们系好赢得？钱来修缮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学院楼。系主？任有求于人，先套起了交情，「小闫啊，你这母校虽说是清大和牛津，可你当年可是念过咱们学校的直博的，你套磁牛津的布拉福特教授，不也用？了和你导鹿岛那？个多？通道信道交流模型的那？个项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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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又戚戚然，眼神？不住瞟闫蒲哲，「现在也真是人走茶凉……」
闫蒲哲早不是当年那？个直博生，心？思全写在脸上，但听到鹿岛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怨气，「她死了，我才会回来。」
系主？任没话说了。当年他还没来这个院系，就对鹿岛如何又当甩手掌柜又push学生有所耳闻了。对学生不好也就罢了，可这位鹿岛虽说学歷履歷都是一等一的好，人至中年昏了头，一门心？思搞神？经语义网和知识图谱的晶片化——语义网络和知识图谱可以算是基于xml和rdf框架的一个web应用？，即使？没昔日辉煌，但也不算是什么？糟糕的方向，可是用？于人脑的语义网络？先不说技术可行性，就是其伦理容许度，恐怕都很难突破。谁来充当被试？又会不会对人体造成难以修復的损伤？
闫蒲哲和鹿岛会有间隙，也不足为奇。听说闫当年直博退学又转牛津，便是因为鹿岛。就连要推荐信，鹿岛都执意刁难于他，倘若不是闫本科时候的导师伸出援手，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呢。
但钱确实诱人。系主？任开始利诱：「这节目给了一笔大钱。说是播出效果好，还会给你额外奖励，这钱我可以给你六成作科研基金，你觉得？……」
闫蒲哲这才勉为其难，同意了连线。虽说难免受利诱影响，闫普哲并不觉得？这是个多？糟糕的决定，前半程相谈甚欢，现场和网络的观众们一水的「不明觉厉」，「学神？」，「大佬」之？类的语气词飘过弹幕。
直到节目主？持人话锋一转，「hello！闫教授，您大名鼎鼎，在清大和牛津都是风云人物。我注意到很少有人关注你的直博时期，不妨为我们讲讲那？段时光？」
这位节目主？持人名叫周文，名字文质彬彬，但其人却？相当犀利，有时候甚至可称为毒舌。
「您当年为什么？从水木直博退学？为什么？不考虑转硕呢？」
闫蒲哲避重就轻：「牛津无论？是从学术还是名声上都是首屈一指的。从学术兴趣上，我更倾向于布拉福德教授的研究方向。」
「是觉得？鹿教授——恕我冒昧——的研究方向没什么？前景？和她意见不和吗？」主？持人追问，「据我所知，鹿教授在聘为长聘副教授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产出，也是同年，据说他的研究更多？倾向用？于人脑的神？经语义网的可穿戴或晶片化，您知道这回事吗？」
闫蒲哲已？经略感烦闷了，『没有这回事。智能晶片和设备是划时代的成就。"
主？持人笑，「我们都知道晶片和智能设备没什么？好质疑的，恐怕您不看好的是核心？概念-神？经语义网对吗？」
闫蒲哲性格桀骜，这几年有所收敛，也绝算不上温和耐心？，「这是业界公？认的。」
弹幕上陆陆续续飘过，「何必要为难大佬？」
「那？个方向我导之？前也考虑过，实在是不现实。」
「那？个鹿岛鹿副教授，我导当年和她有项目合作交叉，我就夹在里面？，才干三个月不到就数万次想研究生退学！没想到大佬竟跟了鹿岛三年，还申了牛津。」
「这么？坑的导师吗？不好赖也是top校的教授，推荐信在申请联培项目中也有用？吧？」
观众们心？思各异，连线视频弹幕上顿时喧嚣起来。
主？持人暗自虚出一口气，节目总算是有了爆点了，一片祥和可没什么？意思。他连忙祭出下？一步台本，「我们节目组呢因缘巧合拿到了鹿教授当年实验成果标记为无害的失败品，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为我们展示一二？」
闫蒲哲这回是真的有点惊讶。当年退学边缘，鹿岛确实曾和他说过这个成品，但神？情可不怎么？满意，言谈之？间对这个失败品不屑一顾。在那？之？后，竟然有新的成果了吗？
想到这儿，他也来了点兴趣，当即应下？了。「不过，我们视频连线的方式，怎么？演示？」
主？持人打趣道，「看来您是真不了解鹿教授的研究啊。」
闫普哲摆手，洗耳恭听。原来鹿岛在那？之？后竟真的做出了点什么？，她本意即是结合认知科学和神？经网络使？得？语义web不仅仅用？在现实世界中，更应用？在人与人的连结中。简单地说，以共同指令介入晶片或者使？用？可穿戴设备，即可接收他人脑内的信息，听起来简直像读心？。
时隔多？年，闫蒲哲还是忍不住嗤笑鹿岛的异想天开。他倒要看看鹿岛怎么？实现她的科研构想，不，妄想。
主？持人引导说，「您只？需要放松头脑，集中精神？听我的提问就好了。深海-鹿教授的研究副产品自然会聆听到您潜意识感知到的神？经信号，并藉助图像模拟编码算法和投影技术将它可视化呈现到大屏幕上。」
「随便谈谈您当时的直博生活？我们都很想知道清大的学神？会不会有和我们一样？的困扰？」
几乎是话音刚落，大屏幕上就显示出了若干像电影录像一般的片段。多？是闫蒲哲的科研碎片，有刚入学的意气风发，有调试设备的，有测试算法的，有半夜调试代码的……每个人都能看到闫蒲哲的变化。他越来越憔悴了，刚入学的意气风发几乎被埋没。
闫蒲哲真的沉浸在回忆中。弹幕也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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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怎么？越来越憔悴？看着也太吓人了。」
「大佬还去测量表了？这是抑郁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读研抑郁的。」
「怎么？导师几乎隐形啊？」
说曹操曹操到，鹿岛第一次出现在记忆中。设备是不支持声音格式的，因而众人只？能看到闫蒲哲和鹿岛在学院办公？室争吵，随后闫蒲哲直接转身去了系主？任办公？室，愤而退学。
主？持人心？知这就是关键节点了，继续追问，「看来闫教授和鹿岛恐怕还有点私人恩怨。您认为她是一个合格的导师吗？」
闫普哲没有回答，不过这时候他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大屏幕上出现了他和鹿岛交涉的更多？场合。放养但要求高？，坚持要闫蒲哲做她异想天开的课题……甚至连闫蒲哲试图索要推荐信时，一口答应的鹿岛让闫普哲在雨中白白等她等到深夜，一次次的，医院的诊断单也越来越厚。
观众立刻忍不住同情闫普哲，对鹿岛痛恨起来了。
「真是个烦人的老师。怪不得？闫教授根本不想提她！」
「没想到闫教授还受过这等磋磨。」
主？持人也颇为动容，「我并非有意戳中您早年的伤口。但我想，您精彩的人生不会局限于区区鹿岛，您之？后转专业改做了前沿交叉领域，人机互动，是吗？」
「您能为我们讲讲它……」主？持人没有说完，大屏幕上突然又插入了另外一段视频，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内容依旧是此前鹿岛和闫蒲哲不欢而散的事，但这段视频在形式上和先前的片段完全不同，竟然是连续的，有声的！
只？见大屏幕中，随着闫蒲哲摔门而去，鹿岛落寞地抚额长嘆，像是在黯然神？伤。
有性急的人忍不住出言讽刺，「装腔作势！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
旁边的人瞥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虽然聒噪，但是实话啊！
「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深海。」踌躇好半晌，鹿岛坐到椅子上，对着面？前黑屏的电脑说。
弹幕又道：「这人是不是疯了？她在和谁说话？看来本来神？经就有点问题，不然也做不出这骚操作。」
但偏偏有谁接话了。
「我还是不懂你们人类。你明明对他寄予厚望，为什么？要一步步推开他？」
观众们忍不住惊诧。办公？室里明明没有人，那？这是谁在这儿说话？是深海？
可深海不是那？个设备的名字吗？
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闫蒲哲反应快。他将信将疑对节目组先前送过来的手环叫道，「深海？」
和屏幕中一样？的机械声说：「是我！总算能和人说话了，可憋死我了。主？人给了下？了没有真名就无法做任何操作的指令！太讨厌了，是吧？阿哲？好久不见……你怎么？这么？老了？主？人呢？」
如果说先前只？是惊讶，现在所有人都忍不住目瞪口呆了。没想到一个节目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意外！一个手环说话了！而且说得？那？么？有感情。色彩！简直像人一样？。
这简直就是强人工智慧的实现！
主？持人可不知道他送过去的设备竟然曾经能说话。但屏幕上的故事依旧在继续。
沉默了好半天，鹿岛才道，「我确实对他寄予厚望。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他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撇开惊讶，在场和线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感到好笑。他们认定这肯定是鹿岛留下？的什么？人工智慧混淆视听的后手，亦或者是那？个什么？编码算法bug了？谁不知道闫教授对科研一心？一意，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钻石王老五。
闫蒲哲更是一阵恼怒。时隔多？年，这人还是这么？烦。
屏幕上的鹿岛悠悠说道，「他想一步登天，少年成名。」
深海则突然发出了类似于飢饿的咕噜咕噜声，鹿岛失笑，给它补充了类似营养剂的注射液，「又想什么？了？思考就这么？耗费能量吗？」
深海摇摇头，确认道，「他和你的区别是，他太贪婪了吗？」
鹿岛这下？直接笑出了声。
「贪婪？那？可不是。」
「他只？是想这辈子早点成名。我可不是。我喜欢永恆和不变。」
「就像你一样？，深海。你是我的荣耀。」
第38章 [vip]昔日遗声
节目访谈本应该继续，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整个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早就有所？不满的观众耿直道，「装什么装？还什么永恆和不变，结果无非是在压根没前景的方向默默无闻了几十年然后毫无意？义地？死？去了！」
「可？怜了蒲教授，白白跟着她浪费三？年时间不说还饱受折磨。」
「就是就是！」
「可？是……那个深海怎么说？」
是啊！那个深海怎么说？观众们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大屏幕的空间被弹幕挤满了。且先不提数量众多的线上观众，现场的许多观者其实很多是从清大徵集而来的高材生，不乏有人了解深海灵活对？答的意？义。人工智慧早已能够实现基于某局限领域的知识库问答，然而，倘若指望其能像真正的人一样思考，表达，只？有唯一的答案--自计算机问世以来百年也预计数百年都？未能实现的强人工智慧！那个深海口中的主人是鹿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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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做出来的成果？
别说旁观者惊讶了，就连闫蒲哲似乎都？对？此一无所？知，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深海，深邃的目光似乎要一探究竟。他追问道，「你说，我是她最看重的学生？别是像猫狗一样看待吧？要知道，我可？是她唯一的学生。」
闫蒲哲没什么保留体面的心思和礼节了。反正，现在没谁能让他不爽了。
主持人想？要爆点，但并不想？被访者「人设」颠覆，忙慌不跌想？要关了深海或者远程断了连结，没想？到深海快言快语。
「对？啊对？啊！这很快就到了啊？你不会不知道你去牛津那封推荐信是主人帮忙给的吧？她还托自己做ra阶段的导师出了力。」
话音刚落，只？见镜头一转，屏幕上原本尚且在黯然神伤的鹿岛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手下键盘如飞，说话也不消停，「深海啊深海啊，也不知道拉法蒂靠谱吗？他学术成就是不错，就是社交笨了点，又忘性大了点……不行，不行，我得再？和布拉法德写封邮件。」
深海在唿唿打？着瞌睡，丝毫没有帮她的主人排忧解难的意？思。
漫长？的黑夜，咔哒咔哒的钟表指针，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写就了一封真挚的推荐信。
「见信如唔。距三？年前在工业设计会议已三？年有余，就上次会议提出的……对？了，我这里？有一学生，我对？他寄予厚望，他也天资聪颖，相当优秀了完成了我的课题，我自知自己的研究方向冗长？，晦涩，难以出成果，在当下的学术界是不讨喜的。不过？人生来喜欢，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可？惜我的学生，他志向高远，我不忍让他埋没，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抽空和他谈谈？随信附有他的简歷。」……观众没有人出声。都？说恩师难寻，师恩如山，「哐当」一声打？破了屏幕中深夜的寂静。主持人惊唿一声，「闫教授，请小心手环是不能进水的，它只？是个副产品，不是最终成果，有诸多缺点，一旦进水，它的控制开关就会失——」
他的提醒显然没用，闫教授懊丧地？捂住手腕，试探性按了暂停按钮，屏幕上没有丝毫变化，录播片段依旧在继续。
「抱歉，事后我会看看能不能修復。」闫蒲哲虽是这样说，语气却不带歉疚。「不过？，我并不认为这种随机播放虚假片段的设备值得修復。」
主持人到底有点新闻嗅觉，耐心聆听。
闫普哲继续道，「我当年确实凭藉一封推荐信申请上联合培养项目。然而，那封推荐信绝非是鹿副教授给的，而是我本科阶段的刘教授给的。」
「他的研究方向偏社科，和布拉福德教授关系疏远，然而，刘教授为了帮我，辗转找到了多年前的同学，一个做生物信息学的教授，这才和布拉福德搭上线。刘教授的知遇之？恩，我时过？数年，依旧无法忘怀。」
主持人沉默片刻，「那这位鹿教授呢？\」
「当然起到了——可？惜都？是负面影响。」闫普哲冷笑道，「尽管对？她颇为失望，但我起先依旧试图寻求她的帮助。她一开始答应了我，可？我在正邦楼前等？了她等？了一下午。」
「也怪我没提前看天气预报，那天雨下得很大，当年也疏于锻鍊，一场雨直接去医院躺了半个月。」
弹幕纷纷怜惜道，「闫教授真是太可？怜了。身体也太柔弱了。」
「诶我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传言，说闫教授有先天性心脏病，估计是发？病受累了。」
比起让人摸不着头脑又不辨真假的视频片段，当然是闫蒲哲更令人相信。
弹幕依旧站在指责鹿岛这边，「太过？分了！连封推荐信也不给！」
「不给就不给，怎么还让人白白等？？是导师就能这样吗？」
「闫教授当然真是太苦了，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不少人都？义愤填膺，连主持人似乎也第一次打？算抛弃专业素养，谴责鹿岛，「总有人让明珠埋没。太可？恨了。」
这时候视频片段已经播到了新的情节。
鹿岛第一次离开了办公室，也是头一次脱下了那套万年不变的灰色长？衫，她甚至把？总是凌乱不已的头髮？给扎了起来，这其实也是观众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看到鹿岛的正脸。第一印象是消瘦，虽称不上瘦得脱相，然而稜角清晰，骨头突出，面部？的线条又多锐角，一看就才思敏捷，性情尖锐。
和她副教授的身份相比，鹿岛出乎意？料的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那种青春洋溢的模样。走在校园中，竟和那些学生没什么区别。因此，当刘教授匆匆瞥到推开门的鹿岛时，他以为是哪个学生来了。
「你这个术语不一致问题很严重……怎么是你来啦，鹿教授——蒲哲在您那怎么样？\」
「我这回就是为了他的事找您的。闫蒲哲想？申一个牛津的offer，我想？，我想？麻烦您写封推荐信。」
「我？」刘教授很惊讶，「我可？没去过？不列颠读书，我当时去的筑波，在英国那边实在没什么影响力……您怎么？」
鹿岛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执意？道，「加重保险罢了。」
刘教授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又听到鹿岛说，「对？了，我来过？您这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他。」
这回他心里？的困惑再？也制不住了。「我想？问很久了，你当时可？是冲到我的办公室一力说服蒲哲去你那念书，他刚定下直博那半年别提多高兴，每和我谈及你都？是仰慕嚮往，现在他提到你都？沉默，我还不知道他的性格？这是不满到极点了。你们师生关系怎么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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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岛点点头，也没什么悲伤和意？外，「这就不用担心。他很快就能得偿所？愿。我们的路本来就不同。」
「和我一样的话，实在是太屈就他了。」
弹幕更生气了。
「这视频怎么能表现得好像真的一样？指鹿为马？」
「即使视频里？说的是真的，闫教授也没有办法证明是真是假，因为这本来就不该是他能知道的事。」
「布拉福德呢？收到推荐信的可？是他啊。这总有办法求证吧？」有人问。
「不，事实上，教授年前已经去世。」
有人愤怒道，「完全是曲解！根本没办法证明的事情怎么去求证？那刘教授看着当年已经七八十了，现在都？十余年过？去了……岂不是……」
观众议论纷纷。愤怒之？余又忍不住增添一丝犹疑，那录像实在是太真实了，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谁都？忍不住知道。
主持人这时候拿捏住全场节奏，「看来这时候唯一的答案就是找到昔日的当事人——鑑于年代久远，所？以我们非常遗憾地？……」
弹幕一片嘆息眼看着就要喷涌而出，主持人话锋一转，俏皮道，「也非常荣幸地？能邀请到有且仅有的刘教授！掌声欢迎！」
第39章 [vip]矛盾的缘由
刘教授刚连线，就遭到了观众们和主持人的狂轰乱炸。
「视频说，那封推荐信当年是鹿教授请求您发？的吗？」
「您看到之前的节目直播了吧？请问您本人对鹿教授的看法？」
「您和布拉福特当真没什么交情？吗？」
层出不穷的问题让刘教授一时之下懵住了，还是主持人打了圆场，介绍完前情？提要后，刘教授这才知道到底现？场发？生了什么事。他用一种？悠长的语调怀念往昔，「鹿教授啊……」
他擦了擦金丝眼镜，「没错，当年我？确实写？了那封推荐信，不过并非是在鹿教授来之前写？好的。」
主持人忍不住问，「这么说，这段视频完全是胡说八道了？」
闫蒲哲神色莫名，定定地注视着刘教授。观众们也翘首以待。
刘教授悠悠道，「蒲哲是我？从教以来数一数二的学生。即使没鹿教授来找我？，即使我？能帮到的甚微，那也得？试试不是？」
闫蒲哲神色动容。弹幕也感动不已。
「这才是好老？师！那个鹿岛真的离了大谱。」
「不过，鹿教授当年确实找过我？，话里话外都是夸的蒲哲，说他这好那好。」他瞧了眼闫蒲哲，瞥到他意？外的神情？，忍不住问，「怎么，你不知道这事吗？要我？说，那鹿教授人倒也真的大度，自己这么好的学生说往外送就往外送。」
主持人发？问，「看来确实有？这件事。请问刘教授，当年鹿副教授有？和您说明其中缘由吗？」
刘教授面露犹疑，「这还真不太好说，里面涉及到她当时在研的一个项目。当年她和我？透露一二，但……」
「和基于人脑的神经语义？网有？关？？」其他人还没反应，但闫蒲哲早有？所明悟，他晃了晃自己的手环，「她不是已经做出来了？您知道点什么吗？」
「深海，你不认识刘教授吗？」
「怎么会！当年主人可是送了他好大一个恩惠。明明是主人推荐信起的作用更大，结果阿哲竟然完全误解了主人。真是个大笨蛋！」
刘教授面露思索，好半天才不确定地道，「你是那个方舟？她还真的做出来了？什么时候，怎么也不申请项目？枉费我？还时不时问她？她现？在人在哪？这几年怎么没她消息？」
主持人遗憾道，「年初鹿副教授被发？现？在实验室心脏停跳，勉力抢救22小时候，宣告死亡。」
「怎么会！」刘教授愕然，「她才四十岁不到，帽子的申请年限都还没过，这么轻易人就没了吗？」
他扭头深深地看着闫蒲哲，后者知趣地把？手环展示在连线屏幕前，众人这才看清手环的全貌。
和街边小摊上那种？十块钱一条的普通手鍊没什么区别，只袖扣处有？三个指示灯不规则地闪亮着，昭示着这并不是简单的装饰品。
「它叫深海吗？」刘教授喃喃问，「这倒是个贴切的名字，物肖其人，就像……」
「--像主人的想法一样是吧？这也是她对我？的期望。」深海抢话道，「是我？，老？刘头，好久不见，主人托我？谢谢你。」
刘教授哑然失笑，「好！看来她真的完成了最核心的部？分。不管怎么样，瞧我？看着，这强人工智慧有？了深海是真的有？了雏形了。」
事情？发？展得？太快，观众觉得？不可思议至极。怎么听起来那鹿岛好像还是个好的？
先是自己写？了推荐信，又特意？拜访找人为？自己的学生写？推荐信，老？师怎么会对学生这么好啊？何？况，她看起来还那么不喜欢闫蒲哲，后者在她手下可是受了不少折磨……这一定是阴谋！
观众们很快觉得？自己想的是正确的。因为？光屏上播放了闫蒲哲在大雨中等待的画面。
那时候的闫教授也不过二十初头，肩膀瘦削，在滂沱大雨中忍受着无数人诧异和询问的神情？。啪得？一声，心里那本来就残存不多？的信任很轻易地打碎了，又被当事人狠狠踩了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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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蒲哲，你还在？快点回？去吧。今天我？来不了。」
观众已经义？愤填膺，只见闫蒲哲抬起垂下的眼帘，他眨了眨湿透的睫毛，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有？点呆，「啊，好的，那还要再约个时间……？」
被不耐烦地地打断了。
「再说吧。过几天再通知你。」
再说吧？在华国可以说是「免谈」的御用委婉措辞了。
闫蒲哲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宿舍。接下来几天，他浑浑噩噩，像散尸一样飘在人间，他游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飘往何？方。
观众如？何？不能感同身受？谁的人生没有？扎根在黑暗的时期？而闫蒲哲却几乎是被自己的导师亲手从光明一脚给踢到了黑暗的深渊。
屏幕在继续。这回？是鹿岛这边的。
很暗的办公室里，碰一声有？人摔倒在地上。机器滴滴滴地发？出了警报，这时候显示器突然亮起了盈盈绿光，一行又一行的代码逐行在屏幕上显示，于此同时，视频通话突然接通。
「鹿教授？鹿教授，是病发？了吗？」那个声音非常慎重，「您需要立即转至瑞金医院採取干预措施。肌肉萎缩侧索硬化是不能有？任何？劳累的，何？况您还拒绝了任何？治疗，说是怕影响到思维认知--我？说过的，发？展到无知觉摔倒的地步已经很严重了，您现？在你说话吗，不，手指能动吗？」
鹿岛眨了眨眼睛，伸出手，在屏幕前握成拳头状，又缓慢松开，如？此重复两次，医生送了口气，「我？这就叫人接您。」……直到医生跟着救护车到了现？场，瞥到现？场的申请材料，在松口气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数落：「我？说你都这样了，还操心你那学生的推荐？」
好像福尔摩斯经手的案件一样，一个疑团接一个抛出，这医生又是谁？还有？操心学生的推荐--鹿岛分明此前就让闫蒲哲空等了半天！到底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
很快，甚至没空让观众们思考了。医院的诊断流程相当得？快，甚至扯出了鹿岛曾经的诊断病例，早在三年前刚接收闫蒲哲那年，鹿岛就第一次出现？了症状--手指麻痹。随后，医院很快慎重地做了一系列检测，下了诊断--渐冻症前期。
播到这里，网络观众炸锅了。现？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闫蒲哲更是头一回？讶然失色，「怎么可能？她可一次没说过，也从没在我？面前病发？……」
主持人也没想到这发？展。
倒是刘教授面露明悟，「这样啊……那就说得？通了。她非要一门心思把？你推走，又执意？换研究方向……难道是因为？这个病吗？」
对啊！难道是因为？这个病？鹿岛的举措和言行才如？此矛盾？
一时之间，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40章 [vip]所谓真理
屏幕在继续播放。
鹿岛自从转入瑞金医院，病情便一路加重，很快就发展到只能坐轮椅的程度。医生的警告出现了一次又一次。
「鹿教授，您不能再？这样？劳累下去？了……」
「鹿教授，您又没吃药？」
「手指的肌肉彻底僵死，比较良好的情况预计是……」
「幸运的是，眼动神经还可以使用……不过，情况不容乐观，再？这样？下去？，神经和唿吸中枢会被波及……」
于此同时？，鹿岛的研究也一步步深入。她自知时？日不多？，然而又如此不甘心？自己终将像沙尘一样？默默无闻死去？。她想让自己的思想和意识，让自己的智慧结晶长存。
于是，他不顾众人劝阻，无数个日日夜夜人，无数卷文？献典籍，无数封询问邮件，终于让她找出了几种可能性。
鹿岛像放下了心？头巨石，盯着尚未成型的深海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也不会让我失望的。」
瞧鹿岛这幅样？子，观众众人也忍不住为？她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过几天，鹿岛便第一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昏厥。她醒来的时？候甚至有片刻的意识模煳，连眼动都差点没能做到。
所幸，她还是被青睐了。半小？时？后，她可以控制眼球注视发出指令了。沉思好半天，她将自己经年的收入和家族的遗产一次性拿出来成立渐冻症基金会，只默默留了个献给人类未来的署名，基金会便再？也捕捉不到这位慷慨的援助人的任何？消息了。
播到这儿，观众已经无话可说了。
闫蒲哲神情肃穆，在鹿岛手下磋磨的他第一时？间？拒绝相信这视频，然而节目组堪称通天的联繫能力又一次让真相大白。
瑞金医院在上报后同意将当年的病歷数据公？布！
而他们确确实实在其中发现了鹿岛的病程以及最终死亡记录--死于唿吸受阻的心？脏停跳。
于此同时？，渐冻症基金会也确实查出了来自献给人类未来的捐款记录--和视频播放分毫不差，不，应该说是更上一层楼。除了视频中所提及的一次性捐款，鹿岛早年还有一些盲人触控萤幕的专利设计所得款项也会不定期全部转入基金会。
真相大白。
众人一时？心？情复杂。不管鹿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导师——不，应该说她所选择的道路和所做的方式是否真的有意义，她至少并不是人们所想的那种任人鄙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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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擦了擦眼角若隐若现的泪花，他年纪大了，很少有这样？被触动的经歷，「没想到一次访谈竟然能引出这一默默无闻的一段岁月和真相。鹿副教授，不，哪怕她并没有在科研上做出开门立宗的成果？，她也称得上是一代宗师。或许真理并非是所谓的公？式，原理，算法，模型，而仅仅是这种一往无前的探究精神--尽管，她称不上合格的导师。闫教授，您怎么看？」
闫蒲哲可以说是在场心？情最复杂的人了。让他一笑泯恩仇，就此感慨鹿岛良苦用心？？开什么玩笑。他生硬地道，「我没什么看法。她早不是我的老师了。人死如灯灭。我们如何？想，也和她无关？了。不过……」
闫蒲哲看向深海，后者立刻用那种埋怨又期待的语气咕哝道，「对了，主？人的意识呢？我记得她说也存了一个自己啊？」
弹幕立刻譁然了。
「存了一个自己，什么意思？」
闫蒲哲问出了他们想问的。
深海说，「就是你想的那样？。不然说什么不朽和永恆？」
第41章 [vip]完结
就像是漫画海贼王的开篇那样，前任海贼王在临死前豪迈地开启了大海贼时代：「想要我的全部吗？名声，力量，财富，我把？一？切都放在那里？了！去找吧！」
《真理》这档走近科学家的前沿访谈节目因状况频出，决定暂且搁置下期播放。现在舆论的热点完全放在了那个所谓不朽与永恆的存在身上了。意识剥离□□，并将其存储在数世界中，竟然是有可能实现的吗？
而且那个节目中诡异出现的深海，当真不是节目组特效或者安排吗？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否。于？是，资本们？纷纷陷入了疯狂。这是几？乎吊打任何行业的概念股。何况，看？起来甚至有了初步成品。一？时之间？，鹿岛成了金融圈，科技圈，学术圈的弄潮儿。无？数人为？一？个死人而议论纷纷。
她死得？默默无？闻，死后几？年却因缘巧合得？到？了喧譁的欢唿亦或者唾弃。
有多少人支持她，就有多少人嘲笑她异想天？开，故弄玄虚吧。那个所谓的深海说不定只是套用了强化学习算法的名为？ai实则是人工智障的问答机器人罢了。至于？压根没影的意识寄存？画饼罢了。这行创业家最会了。
连和她有关的不少人都受到？了原本不曾有的关注。即使是闫蒲哲这位算得？上学术圈明星的人也从未享有如此？空前的关注度。闫蒲哲本人对此？颇为？厌烦，无？数话筒和邮件从暗处向他涌来，一？个个恨不得？掏空了他的所有记忆，「大家都说，您是当年鹿教？授最器重也是唯一？的学生，当时她的课题是什么？」
「您当真有点也不清楚她后来的研究方向吗？」
「您怎么看？……？」
闫蒲哲烦不胜烦。干脆躲在了谁也想不到？的地方--他导师当年的办公室。曾让他无？数次苦涩难堪乃至愤怒夺门而出的办公室，如今故地重游，闫蒲哲只觉得？有点闹心。
他随意打开电脑，很旧的win8版本，这几？年几？乎没人来动鹿岛生前的东西，自？然也没人给更新版本。漫长？的等待过后，电脑总算是开了，有密码--理所当然，这密码输入都是语音的，也理所当然，先不说各家自？带的助手，就是什么都没有，程序自？己觉得？有趣，随便写几？个小玩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闫蒲哲却失态地几？乎从椅子上弹出--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是鹿岛的。
开机了之后，那种熟悉感更加涌现上来。何况，桌面甚至出现了熟悉的拟物。穿着灰色的针织长？衫，稜角分明但略有柔化的q版鹿岛，拟物人露出了她从来没朝着闫蒲哲露出的笑容，「你来了。等你很久了。你的新方向怎么样？」
闫蒲哲不自？觉有点讨赏的意味，「我现在是p大最年轻的长？聘副教？授。我的新项目正在评选国社科……而我现在才三十不到？。」他有点懊恼，但还是等着鹿岛的回答。
说不好闫蒲哲想看？到？的是什么，可能是鹿岛的懊悔和道歉？懊悔她有眼不识明珠？似乎也不是。
鹿岛却好像发自？内心为？他高兴，「不愧是你。不过这次你可真的要输了--听我说，」鹿岛的语气有点急促，「我给pc设置了一？道检测程序……你可以先出去，稍候，如果？我还会以现在的语气和你说话，那么你再打开阅读说明。如果？，没有的话……」
她没有把？这话说完。
闫蒲哲没有动，他就靠在椅子上看？着个人电脑自？动唤出命令行界面，随后显示器像照片放映机一？样闪回了无？数画面，他甚至还在里？面捕捉到？自？己的种种……闫蒲哲家里？清贫，念直博时候也没什么钱，学习本来补助是2600一？个月，鹿岛额外掏腰包添了几？百，后退学申请csc，鹿岛也出了不少力……而这些事，闫蒲哲一？件都不知道。
他是鹿岛的开山大弟子，也是鹿岛的最后一？个弟子。所有的好和坏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如今这种关头，物是人非，再得？知当年种种，闫蒲哲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潸然泪下。最终也只是眼睛干涩罢了。
等了好半天？，显示器迟迟不输出下一？界面，闫蒲哲仔细一？看？，他不爱写代码，尤其厌烦bug和死循环。没想到？，这随便一？瞧就恰好碰到？了让他反感至极的麻烦事。程序陷入了死循环。而且还不是那种一？眼能检查出来的语法和程序错误--这很麻烦。说明是底层构造和算法逻辑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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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蒲哲还是不喜欢鹿岛，她让他饱受磋磨，不过注视着这道程序的错误，就好像注视着鹿岛的一？辈子一？样。因为？未知的bug陷入了僵局，研究方向改变，人生也截然不同？，到？头来展示在世人面前的不过是一？段似真非真的影响和一？段毫无？意义的代码……闫蒲哲还是忍不住唏嘘。
不知道何时，系主任也推门而入，和闫蒲哲站在了一？起。
「我想也是这里？。我把？这间？办公室给她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就是终点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好半天？，正准备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屏幕的光突然熄灭。随后，在略显昏暗的办公室内，和此？前如出一？辙的女声语气不太好地嘟囔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当时怎么用xml备註了……糟糕，不小心吸入了，如果？被？污染就完蛋了……等等？」
她不确定地道，「这相当于？『氧气』？」
她更惊疑不定的是系主任和闫蒲哲。「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先来一？步的闫蒲哲想到？了原因，「这是……成功了？」
女声的主人像是这才注意到？两人一？般，「是你们？。这可真不错。坦白说，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想第一？时间？分享胜利果？实的人。」
比起为？这份跨世纪的成就惊嘆，第一？时间？涌进这两个近乎呆滞的学者脑海里？的事竟然是：怎么还有他？
女声继续娓娓道来，「你们？一？个是我的导师，一？个是我的学生。我敬佩老师，欣赏我的学生，可惜后来都因为？一？些分歧闹掰了。在某些方面，我是错的。但唯独这一？点，我绝对正确且毫无？意义。」
「可要不是运气……当时差点死循环。」闫蒲哲指出。
「我的人生就像我的代码。出现了bug，陷入了死循环，但仅此？而已。你们？不知道那只是我还没演示完我的程序。」她狡黠道，「你们？没看？出来吗？我设置了while（200）的循环。只要走过循环就能继续运行了。」
她的声音满是意气风发，「如今的我就是证明。」
或许闫蒲哲和系主任骨子里？都是冒险家。血脉里？奔腾的意气为？这简单的几？个字四处翻滚，早就将昔日骯脏的情谊和分歧抛在脑后，忍不住畅想起下一？个世纪的到？来。
而他们？正是这时代序幕的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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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无？数人则是这时代的朝圣者。
最初在真理中让无？数观众为？之改观的基金会已被？证实是毫无？意义的后手--最好的路和救治方式被？与医学毫不相干的学科实现了。又哪里？仅仅局限于？渐冻症患者？
人们？陷入狂热，甘愿付出一？切将这东西捧上神坛。不是没有人想过据为？己有，然而，先是《真理》的访谈让众人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和研究，而后鹿教？授生前老师，学生闫蒲哲的联合声名以及样品展示又让无？数人再也不必苦于？搜索和研究--构思，设计乃至实现的研究过程被？鹿岛以一？人之力完成了。
简直像个神迹。
原始人看？到？飞机在天？上飞，一？定不会觉得？那东西是他们？同？类的造物，而只会认为？这是神明仁慈的恩赐。鹿岛也是这样。西方世界认为？她是那种传说中全知全能的存在，不过是下凡随意歷练罢了。
这也意味着只有鹿岛一？人知道如何从0开始设计，而只有第一？见证人闫蒲哲和系主任有拆解破译和私吞的可能性。慷慨的两人坚定地选择了前者。然而，在累国家之力，长？达三年半的研究后，拆解和復现被？证明是个无？解的谜题。
这更增添了鹿岛的传奇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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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者创立规则，而总有一？些人打破规则。
在创世纪成果？公布于？世几？年后，闫蒲哲和系主任陆陆续续整理了鹿岛的手稿，将其发布投稿至学术期刊。
第四个年头，也是鹿岛死后的第七个年头，诺奖公布了候选者名单。
鹿岛名在其列。
诡异的是，本博阶段鹿岛拿的都是计算机学位，而如今青睐于？她的竟然是生理奖。尽管图灵奖评委会很乐意为？鹿岛颁发奖项，然而斯人已逝，其中种种交涉，他们？这些学工科和数学的傢伙来懒得？处理。有时候，其实有没有奖已经无？所谓了。
在公布获奖者名姓后，令众人苦恼的其实是代领者的选择--系主任和闫蒲哲纷纷拒绝了。前者不愿，后者不屑。这可让评委会急得？焦头烂额，奈何两位相关者高高在上事不关己，于？是--他们？也摆了。
事情因果？环环相扣，这让诺贝尔颁奖史上出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幕。
在颁奖台上，录音机中的笑声相当放肆，「哈哈哈笨蛋们？！让你们？说它不行，我赢了！以后你们？每个人的子子孙孙都要被？我嘲笑。」
言谈间？嬉笑怒骂，使人感觉栩栩如生，观众恍惚之间？，竟觉得？好像真有一？个学者，不修边幅地笑着，沖他们？做着鬼脸，肆无？忌惮地张扬着。
系主任泪框微湿。或许，他有生之年看？不到？这种技术的量产和应用，然而，这就足够了。
他拍了拍闫蒲哲，「你是她的学生。你可以。」
闫蒲哲嘴唇微动，台下愕然片刻后，轰然大笑，掌声如雷，盖过了闫蒲哲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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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系主任却欣慰地闭上眼睛。他也无？愧他的老师和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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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完成，系统清算中……国立中央大学校花成就达成……貌美学神……她的容貌和她论文的数理证明一？样美……早逝天？才，命运拐点，前所未有，跨世代的学者……主线任务成为？美强惨已完成。」
「宿主，你完成任务的操作越来越骚了。居然这次放的都是录播片段。不过，你确定真把？花大价钱在商城买的研究数据留给那个世界吗？只留你自？己做的那部分不好吗？」
系统空间？内，鹿岛盘腿坐在沙发上，她捧着一？本书，头也没回答道，「我最爱这个世界的人。多给他们？一？点又何妨？何况，我也想看？看？人类智慧的极限。」
「系统，你给了我美貌，聪慧，但你其实没意识到？，寿命才是无？限可能性的基石。」
系统已经是个成熟的统了，它有点察觉到？宿主的遗憾。「可，可是规则就是等价交换……」
鹿岛诧异道，「看？来我的研究真有点用，你还会难过了，那，哭一？个看？看？？」
系统：……快还我原来的宿主。
它正想岔开话题，鹿岛却先一？步道，「我的生命是横向的体验派。角色呢，是纵向的沉浸派。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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