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茶又媚,一路宫斗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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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娘娘又茶又媚,一路上位》作者:茶小墨【完结+番外】
简介:
逸丰三年,宁阳侯府庶女入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唯独不能动真情。
宁姝言很清醒,她要的是荣华富贵,还有皇上的恩宠。
三年的时间,她步步为营,撩下皇上,从才人之位爬到了贵妃。
后宫传言,皇上宠女人,只看有利益还是没有利益,感兴趣和不感兴趣。
初遇她时,萧煜就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
他说:「没想到她长的还有几分姿色。」
众人皆说,皇上对她只是一时兴趣罢了。
可就是这一时兴趣,将宁姝言宠了一辈子……
萧煜表示:一开始只是看中了她的颜,结果又看中了她那抹妩媚风情。
却不曾想,这一辈子怎么看她也不腻。
在他眼中,她温柔妩媚,单纯善良,对自己一往情深。
哪怕多年以后,在他心里她依旧一如往昔,不曾改变分毫,唯有爱意是与日俱增……
ps:宫斗非双洁后期独宠穿越
【前期偏宫斗,慢热型前期男主谁都不爱,女主清醒绿茶女会演戏感情戏一步步发展】
主角:["萧煜","宁姝言"]
第1章 侯府庶女
逸丰三年,三月。
当今圣上为先皇守孝三年已满,迎来了初次选秀。宫内宫外皆是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商贩成群,欢声笑语,人潮涌动,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就连躲在路口的乞丐都比平时多了一些。
令人注意到的是其中有一个乞丐,虽然手上端着讨饭碗,可脖间却戴着一串佛珠。他眸光中有着一缕奇怪的幽光,定定的看着街上的一位女子。
那位女子大概十六岁左右,身着淡紫色襦裙,三千青丝简单的挽了一个髮髻,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娇媚可人。且她容貌也生的极美,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秀目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
想必,是个男子见了也会移不开眼眸吧。
没想到那乞丐突然上前堵住那女子的去路,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语气也甚是郑重:「小姐,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气。据我所料,将来您定是这逸丰朝最尊贵的女人。」
女子旁边的侍女打量着那乞丐,趣声笑着:「你一个乞丐,难不成还会算命?」
女子侧过头看着侍女,白皙的脸颊被夕阳染上一层薄薄的金粉,显得静谧恬淡,她温言道:「给他一些银子。」
侍女闻言忙从袖口中掏出一些碎银子给了那乞丐,乞丐喜笑颜开弯腰:「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侍女连忙跟上已经走的女子,俏声说着:「现在的乞丐为了讨钱,可真是什么话都说的极为好听。」
她眼眸一转,笑吟吟道:「不过呢,小姐明日就要入宫了。皇上的妃子,也不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吗?」
女子正是已定的妃嫔,当今宁阳侯府大小姐——宁姝言。被封为了六品才人,明日入宫。
不过她并非秀女,而是先帝赐给当今圣上的,谁知还没进宫先帝就驾崩了。当今圣上守孝三年,她就在家中候了三年。除了没有参加殿选之外,明日也是同入选的秀女一起入宫。
而当今圣上——萧煜,二十七岁,算是很年轻的君王。但他勤政清明,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宁姝言抬手将耳边的一缕青丝拢到耳后,淡淡的望着前方的路:「宫外的人都认为皇上的女人最尊贵,可宫里的女人觉得最尊贵的人却是那个人人见了都得行礼的女人罢了。」
子楹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低声道:「小姐说的是。」
刚进入府中,就听见「砰」的一声响起,清脆无比,随后一声接一声。
宁姝言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子楹紧紧蹙眉的望着发出声音的那间屋子,有些厌烦,「她也真是,恐怕屋子里的花瓶都被她摔光了。」
宁姝言嘴角勾出一抹清浅冷笑:「父亲会一直给她添置,是永远也摔不完的,除非宁家倒灶。」
子楹微微噘嘴:「这倒也是,侯爷一向疼爱二小姐,怎会让她受委屈。」
宁姝言并未言语,一脸波澜不惊的推开了房门。
而这边,宁家二小姐的屋子花瓶摔满了一地。
而二小姐宁茹娢姣好的面容因为此时的恨意还有怒气变得狰狞无比,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如一根线般滴落在下巴。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庶女,竟能一举成妃,难不成以后我见了她还得向她行礼?」她眸中似是有薄薄的刀锋般看着宁姝言房间的方向。
宁茹娢好气,想当年先皇宠妃贞贵妃组织了一场游园会,要求朝内妙龄女子参加,实际就是替自己的儿子三皇子选王妃。
宁阳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嫡女年龄未到,他便将大女儿带进了宫。虽然是庶女,万一被贞贵妃看上了一举成为王妃那也是宁家的荣耀。
却不曾想,却将宁姝言阴差阳错的赐给了本属意太子之位的靖王,也就是当今的圣上。
侯夫人伸出手绢温柔的擦去宁茹娢脸上的泪水,抚摸着她鬓边有些凌乱的碎发,温柔道:「你瞧你这性子,就是沉不住气!你怎么不学学那小贱人,凡事要学会忍,要学会装。你父亲不是说了吗?送她进宫只是为了巩固家族的荣耀,同时也是为你铺路。等过两年你父亲再将你送进宫,到时候你还怕她压着你吗?她一个庶女,在宫里就算受宠位分也不可能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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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茹晗抽泣了一声,又伸手将睫毛上挂着的泪水拭去,嘴角渐渐展开一抹笑容:「真的吗?父亲万一只是说说怎么办?」
侯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按你父亲对你的疼爱,你还不信他吗?再者,不是还有为娘吗?我的娢儿岂能被一个贱妾生的丫头给比下去!」她两道柳眉轻扬,眸光中带了几分戾气。
侯夫人一想起当年,侯爷喝醉了酒,宁姝言的娘勾引了侯爷,明明是区区贱婢,却成为了侯爷的女人,肚子里还揣上了孩子。她如何能不气?如何能不恨?哪怕这么多年来,侯爷对她们两母女并无多大的情意,甚至这么多年一直冷着,可自己看见她们两母女就觉得十分碍眼!
宁茹娢连忙喜笑颜开,贴在侯夫人胸口上:「我就知道,只有母亲最疼我。」
圆月高挂,清冷的银辉洒在身上如覆盖了一层层的薄薄的寒霜一般。
看着那庭院中灯笼泛着的火光,宁姝言才觉得心里升了一丝暖意。整理了一下衣裙,进入了侯爷宁荣远房中。
宁荣远正在榻上品着茶,宁姝言盈盈上前,微微福身:「父亲找我?」
宁荣远放下手中的茶盏,敲敲桌子:「过来坐,为父想叮嘱你一些事情。」
宁姝言浅浅一笑,梨涡轻陷:「父亲想说的女儿明白,女儿定会当上皇上的宠妃,巩固家族的荣耀,让皇上更加重视宁家。自己在后宫也会万事小心,绝不牵累家族。」
宁姝言不需要想,她就知道这个父亲想说何话。这个侯爵还是祖父继承下来的,祖父在时宁家可是荣耀至极。父亲四品尚书左丞,官职虽不算低的。但新皇登基后并无重用和重视过。而自己进宫也就是为了家族,为了父亲那一点虚荣心。让宁家有个宠妃!
第2章 入宫前夕
宁荣远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不仅有容貌还很聪明,他满意的点点头:「比起你妹妹,其实我更属意你入宫。你可知为何?」
宁姝言看着父亲拇指上的扳指,在烛火下闪动着一丝寒冷的光泽,犹如内心渐渐升起一丝凉意。
「因为女儿比妹妹更适合做巩固家族地位的棋子。」她的声音本是极为温柔的,可是说着这话却添了几分冷意。
宁荣远闻言脸上的柔和之意不禁渐渐变的阴沉,语气冰冷:「你说话何必如此刻薄?」
宁姝言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心道:难道不是么?
她突然跪下,俯身在地。
宁荣远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毕竟眼前如今跪着的也是宁才人,是后宫的小主。他是不能受此大礼的。
见宁姝言和声道:「女儿也是宁家的人,定会为宁家争得脸面。可是女儿这一入宫,却心里有牵挂。有一事希望父亲可以成全女儿。」
宁荣远听到这一席话倒明白了,缓缓坐下,「我答应你,好生待你姨娘。」
宁姝言抬起那双明澈的眸子,目光凝峻,缓缓道:「我想让姨娘以后得吃穿用度皆按平妻的份例,且往后不能再让姨娘受委屈,不能被母亲处处刁难。」
宁荣远不知在沉思什么,眼眸动了动。却未曾说话。
宁姝言又道:「我知道这些小事父亲是能决定的,只要你发话,往后府中就没人再可以看不起姨娘。以后我是宫中的小主,若是姨娘身份低微还被人瞧不起,那么女儿也定会被人轻视。」
宁荣远听着这话,神色微微变了变,缓缓点头:「我答应你就是了。」
顿了顿,又言:「前年进宫的秋乐你还记得吧,我託了些关系,让她调到了你住的那个宫伺候。她通晓医术,也定能为你帮上一二。」
宁姝言缓缓起身,烛光照在她白玉般的面容上,添了一抹淡淡柔和的光晕。目光似含了朦胧而闪烁的笑意:「父亲为了我可真是费尽心思,倒是折煞女儿了。」
折煞这两个字她咬的极重。说来也并不是为了自己费尽心思,而是为了宁家。
来了这个朝代已有六年,她从未受过宁荣远如此厚待,眼前这个父亲更是没有一丝真正疼爱过自己。更别提自己的娘,更是处处受侯夫人欺负,却无人为她做主。
宁荣远和这个女儿本就不亲密,也甚少坐在一起平心静气的说过话。见宁姝言说话阴阳怪气的,也没说两句就让她回房了。
回到房中,看着云姨娘坐在床上全神贯注的做着刺绣。荧荧烛火映照在她端庄娴静的面容上,似乎化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光芒,显得温柔无比。
宁姝言看着眼前的一幕鼻子一酸,眸中沁出了模煳的泪光,她连忙眯着眼睛。
姨娘本生的极美,性子温柔沉静,可是就因为是父亲醉酒时宠幸了姨娘,所以丝毫不得父亲的喜欢。可是却没人懂,姨娘当初又如何愿意?她只是一个侍女又生性懦弱,又有什么能力反抗?
这六年,来到这里她唯一收穫最多的就是母爱,那份在现代没有得到的母爱,姨娘加倍的给了自己。
心中勐然一疼,她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没了泪花,而是如淌着水一般澄澈。
上前柔声道:「姨娘在绣手绢吗?」
云姨娘见女儿过来,素颜清雅面庞浮现一层层柔和涟漪,温和笑着:「这应该是我最后替你绣手绢了,也当作是给你留个念想吧。」
宁姝言看着姨娘手上绣着的正是自己喜爱的腊梅,一朵朵腊梅绣的精緻无比。宁姝言看着姨娘眼角的泪花在闪动,但她似乎在极力的忍着。最后一针绣好断线之后,拿起来瞧了瞧,柔声道:「你看看,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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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心顿时一塞,连连点头:「只要是姨娘绣的,我都喜欢。」
说完她伸手环住云姨娘的身子,紧紧的抱着她,娇声道:「今晚我想陪母亲睡。」
最近在私下时,她常常以母亲称唿,若是再不叫,恐怕以后的机会就更少了。
云姨娘伸手抚着她的背,和蔼而言:「好,姨娘陪你睡。像小时候一样,给你唱歌谣好不好?」
宁姝言当下隐藏好眼眶中的泪水,高兴的将衣服脱去,和云姨娘躺在床上。她紧紧抱住云姨娘,闻着那抹只有姨娘身上才有的淡淡香味,心里愈发不舍。
云姨娘抚着她长长如瀑布般的青丝,一字一句无比温柔:「言儿啊,姨娘不求你能为宁家争的多大的荣耀,也不求你能否做皇上的宠妃。姨娘只要你好好,平安最重要,后宫深险,凡事能忍就忍一忍。」
宁姝言一滴泪无声的滑落了下来,滴在云姨娘的衣服上如同印上了一朵小小的暗花。她哑声道:「女儿知道,女儿有分寸。倒是母亲,女儿不在身边,你务必好好照顾自己。」
云姨娘眉角眼梢染上淡淡的清愁与不舍,她极力稳好情绪:「姨娘知道,言儿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第3章 入宫
漆黑长夜,转眼就是旭日东升。宁姝言拜别了家人,坐上了往皇宫去的马车。
掀开轿帘仰头而视,东方的曙光给天际绘成一幅色彩缤纷的织锦图。整个天空蓝的那么洁净,没有一丝杂质,淡淡的蓝色蔓延了整个天空。
而皇宫,那里是最不干净的地方。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里不会有这样一望无际的蓝天,有的只是四四方方的高高红墙,和永无止境的斗争。
随着指路公公的步伐,宁姝言踏入了这座人人都羡慕的皇宫。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晃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看着那一条条长长的小巷,她知道此生将永远的被困在这里了,没有退路,只能一直往前走。
从此她不再是宁家女,而是皇上的妃嫔。
正红朱漆大门的顶端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有三个赤金大字:揽月阁。
领路太监停在一旁弯腰道:「小主,这便到了。」
宁姝言使了一个眼色,子楹连忙将准备好的荷包给了那太监。
宁姝言含笑道:「有劳公公走这一趟了。」
那太监并未推却,眼角眉梢皆是喜色:「不敢,不敢,这是奴才的职责所在,小主客气了。」言罢,他将手放下,不着痕迹的轻轻掂了掂荷包。
宁姝言见状只是淡淡一笑,抬脚进入了揽月阁。
这个名字宁姝言倒是挺喜欢的,清雅别致。
内务府分来的奴才早已候着,看主子进来连忙跪在地上齐声行礼:「奴才(奴婢)给小主请安。」
宁姝言缓缓坐下,美眸微转,打量着她们。
见上座的主子不说话,他们都定了定心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心道这主子也不是个善茬。
半晌。宁姝言才开口道:「都起来吧。」
她的声音是比较细比较温柔的那种,宫人们听着心中的害怕倒也渐渐少了几分。
宁姝言使了一个眼色,子楹上前将荷包分给宫人。宫人们看着荷包眼眸微亮的收下荷包,纷纷带着笑容道谢。
宁姝言端起茶盏,慢条斯理捏着茶盏抿茶:「往后若是你们好好当差,赏赐自然不止这些。可若是有人心生歹念、吃里扒外,那就别怪我不顾主僕情谊请旨将你们送去慎刑司。」
最后三个字她拖的极慢,本是温柔平静的话语不知怎么的让他们听后心里不由的发紧,更加的不安。连忙俯身在地:「奴才定当好生做事,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秋乐抬眸看着宁姝言,和声道:「小主也累了,奴婢伺候你歇息吧。」
宁姝言点点头,「也好。那你们都下去吧。」
待宫人们都下去后,宁姝言连忙起身笑吟吟的打量着秋乐,「两年未见,你瘦了。」
秋乐垂眸含笑:「自然不像在侯府自在,且宫里时刻小心谨慎难免会忧心一些。倒是小主容貌生的愈发动人了。不知道云姨娘还好吗?」
宁姝言抚上秋乐的手,「好,都很好。就是难为你了,父亲将你送进宫,只为了更好的照顾我。」她这才发现秋乐的手比较粗糙,看来宫里真的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
秋乐摇摇头,满脸笑意,诚恳道:「当初奴婢是自愿的,奴婢也希望小主好。」
秋乐的爹是一位大夫,奈何出了事故而死,秋乐十岁时就被卖到宁阳侯府,因为年龄小许多活不能做,云姨娘见她和宁姝言一般大,起了心疼之意,偶尔会关照一二。所以她对云姨娘也一直心存感激之心。
宁姝言是真的累了,因为揽月阁较小,只有她一人住,也无需去请安。索性就起身就进了内殿躺下。让子楹和秋乐好好说说话,叙叙旧。
按宫中的规矩,三日后各位新进宫的主子都需得去凤栖宫向皇后娘娘请安,也是为了和各宫的娘娘们见见面。
因为太后早逝,所以宫里正经的女主子也只有皇后一位。
这三日,宁姝言将宫里的妃嫔情况也大概了解了一下。
当今皇后冯氏,是皇上十八岁时就成婚的,如今已伴驾九年。谈不上相濡以沫,倒也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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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为宠爱的妃嫔无非就是庄妃南宫氏。其次就是诞下大皇子的容妃江氏。
宫里基本都是老人,只有这次选秀入宫的四人加上自己一共五位是新人。
分别是程美人、楚宝林、孟采女、薛御女。
其中身份较高的程美人,程美人乃四品将军之女,其祖父是皇上的教导师傅,不过已经去世。
还有就是宁姝言自己,侯府之女,又是先皇赐婚,本应该是美人甚至婕妤也不为过,可就是庶女这个身份,就比旁人低了一头,才人倒是也说得过去。
这一日宁姝言起的较早,秋乐替她梳了一个较为简单的凌云髻,挑了两支梨白珍珠髮簪插于发间,让乌云般的秀髮,更显柔亮润泽。一袭粉米色如意流云纹长裙,简单大方且衬的她颇为清灵。
其实妃嫔何尝不是一份职业呢?每天都要上班打卡,还要哄皇帝老闆开心。
如果「业绩」做的好,深受皇恩,给你晋个位分,代步工具就有了,出门也不需要步行了。
到了凤栖宫门外,遇到正面而来的程美人,她今日特意盛装了一番,淡紫色的繁花凌波裙,袖口上绣着金丝芙蓉花纹。
高高梳起的单螺髻上斜插了一支碧玉髮钗,髮钗上一串细细的琉璃珠垂到耳后,行走之时琉璃珠微微晃出淡淡的光泽,称的她皮肤更加的晶莹剔透。
宁姝言也不知她是谁,毕竟她未参加选秀,但看这装扮知晓这人位分定是比自己高了不少。行礼道:「揽月阁宁才人给姐姐请安。」
程美人打量着宁姝言,语气不冷不淡:「原来你就是宁才人。」说完她也不叫起身,就径直入了凤栖宫。
宁姝言缓缓起身,看着程美人的背影挺得笔直,带了些许傲气。
秋乐低声道:「平日里奴婢未曾见过这位小主,也有可能是新入宫的妃嫔。」
宁姝言点点头,也跟着进了凤栖宫。
第4章 请安
凤栖宫内扑鼻而来的是妃嫔们身上浓郁的香味。而最为亮眼的是殿中皇后的金漆宝座,富丽堂皇。
等妃嫔们都陆陆续续到了之后,内殿传来珠环相碰的声音和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众人就知道皇后出来了。
连忙起身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牡丹髮髻上头戴凤舞红珠金凤冠,精工錾刻的凤凰身体鳞羽层次有节,轻盈生动。凤冠两侧有对称的凤凰展翅金步摇,珠光金芒绚烂,华贵优美。一身珊瑚赫今日牡丹凤袍,尊贵无比。全身上下皆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皇后快速的扫视了一番众人,氤氲起温和无比的笑容:「都起来吧。」
众妃皆是谢恩缓缓起身。
皇后瞟了一眼下方第一个空空的座位,柔和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习以为常的坐下,也并未多问。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庄妃恃宠而骄经常不来请安。无非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还有她父亲身在正一品将军的身份而已。
「妹妹要伺候皇上,来迟了,姐姐不要怪罪。」皇后话刚说完,就听殿门口女子娇脆的声音响起。
只见庄妃身着绛红色繁花宫装,朝云近香髻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通身透着咄咄逼人的美艷和高贵。
除了容妃和皇后众人皆是起身行礼。
庄妃向皇后微微俯身,淡淡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抬抬手,笑道:「不必多礼。」
庄妃坐下后,打量着新入宫的妃嫔,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尽显生辉妩媚,冷然道:「免了吧。」
待妃嫔们坐下后,庄妃将目光停留在宁姝言身上,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旋即轻笑一声:「个个都是美人呢,生的比花还娇嫩。」
顿了顿她看向对面的容妃,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看来容妃也要被压下去了呢。」
容妃——封号的来源就是她绝美的容颜。
宁姝言顺着庄妃的视线抬眸微微瞧了一眼容妃,果然容貌动人。珠圆玉润,云髻峨峨,修眉联娟,手如柔荑。
美是美,可就是有些丰腴。宁姝言想着:莫非皇上喜欢丰腴一些的?
这并非现代,以瘦为美。可宁姝言一直以来皆保持自己的身材,所以纤腰盈盈,身姿曼妙。
容妃抬起手抚了抚脖间的玛瑙耳坠,脸上蓄起一丝浅薄的笑容,飘若飘忽:「庄妃妹妹说笑了,大家个个都是美人,你也是,皇后娘娘也是,何故是将我给比下去了呢。」
庄妃浅浅一笑,端起茶盏悠悠道:「是啊,这些娇嫩的面容,看着本宫都觉得舒服,更何况皇上呢。」
容妃虽然面上不在意,可眸光却犀利的打量着新人,最终停留在了宁姝言身上。面上只是略施粉黛,也仍然掩不住她那绝好的容颜,就那样端坐着既有几分灵动的仙气又有娇柔可人之态。
容妃摩挲着玉手上新做的蔻丹指甲,问道:「你是程美人?」
宁姝言抬眸见容妃看着自己,身旁的程美人动了动身子却并未起身,宁姝言起身颔首道:「回容妃娘娘的话,臣妾是宁才人。」
言罢,程美人也起身道:「臣妾才是程美人。」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程美人笑道:「果然和庄妃一样,有将门风范,长的也是明艷无比。」
又转眸看向宁姝言:「看你的容貌,便知先皇为何会将你赐给皇上了。果然是极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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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福身,声音有些不安低低道:「皇后娘娘谬赞了,与各位娘娘比起来臣妾真是惭愧。」
容妃斜眼轻飘飘的看着宁姝言,眸中带了一抹不屑的光泽,正了正身子。
庄妃懒懒起身,嘴角盪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道:「臣妾要回宫去给皇上熬桂圆莲子粥了,不然皇上怕是要久等了,妹妹只有先回宫了。」她微微的福了福身。
皇后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点头道:「好,妹妹侍奉皇上辛苦了,不过往后妹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庄妃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慢慢的再褪去,低低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随后没什么事,皇后也让众人散了。
回到内殿皇后脸上才渐渐冷却了下来,方才笑的似乎扯的眼睛周围都有些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杜若伸手替皇后按摩着,蹙眉道:「新人第一次请安,庄妃就按耐不住耍威风了,也是皇后娘娘您大度不与她计较。」
皇后懒懒一笑,鬓边的金步摇瑟瑟晃动,划出一道清冷的光泽:「她再大的恩宠又如何?终究是妃。本宫才是皇后,才是皇上的正妻。就凭这一点,她在本宫面前就得俯首称臣,低本宫一等。」
「那是,不过庄妃走之前,娘娘说的那番话可是让她脸色难看极了。」杜若轻笑道。
皇后轻轻嘆了一口气:「不过庄妃风光太久了,就看新入宫的这些妃子是否能分一些她的宠爱。本宫看着她那得意忘形的样子真是碍眼极了。」
「这批新人家世好点的就只有程美人和宁才人。不过奴婢瞧着你夸了宁才人两句,她似乎特别惶恐一般,到底是庶女,没见过世面。」
皇后眼眸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仅仅一面之缘能够看出什么,不过宁才人皇上应该不会喜欢。」
杜若按摩的手微微一滞,疑问道:「为何?」
皇后笑道:「你忘了,当初宁氏为何会赐给皇上了?」
杜若微微蹙眉,沉思片刻,突然恍然大悟。
皇后点了点头:「没错,皇上怎么会喜欢王爷都看不上的女人。」
当年,先皇一眼看中了宁家大小姐,却不曾想是个庶女,便想赐给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煊王爷当侧妃。奈何当时三皇子与秦府嫡女相识,一心只想要秦府嫡女当自己的王妃,旁的女子他甚至看也没看,便委婉拒绝了。
先皇动怒,还是贵妃好言相劝之下,才将宁姝言又赐给了当今的皇上。
当今皇上连宁姝言面也没见过一次,别人不要的女人就塞到了自己身边,他心里定是排斥至极的,否则当初登上皇位后为何还不将她宣进宫呢?就算是守孝三年也不存在。
第5章 唐美人
果然,当夜就是程美人侍寝,第二晚再是楚宝林。在昭宸殿歇了两晚后去了一次庄妃宫里,随后过了几日再是薛御女,孟采女。
众人不禁好奇,为何宁才人没有侍寝呢?难不成是皇上不喜欢宁才人?
皇后当时身为王妃,这等宫闱之事她倒是清楚的。这事除了先帝妃嫔,王府中怕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眼看着半个月过去了,宁姝言依旧没有侍寝。
这下子楹急了,宁姝言却还是如往常一般,写字、刺绣。一点也没有着急的痕迹。
看着子楹愁眉不展的模样,宁姝言浅浅一笑:「别慌,眼下新人们都急着出头,此时遮一遮锋芒也是好的。就像演戏,也是需要一个人最后压台,反而能让人眼前一亮,牢记在心。」
子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宁姝言宣纸上的『静』字,笑道:「小姐这个字写的越来越好了。」
宁姝言放下毛笔,看着静字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迷离:「经常都在练,又经常都在经歷,若是还写不好,倒是愧对这些年的经歷了。」
在现代,她亲眼目睹妈妈生弟弟难产而死。
重活一世在这里,她目睹父亲的冷血无情,目睹了姨娘的忍辱求全。
次日,凤栖宫。
容妃笑吟吟打量着宁姝言,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些许讥笑:「宁才人生的如此好颜色,怎么咱们皇上偏偏就给遗忘了呢。本宫瞧着真是替你遗憾。」
宁姝言连忙起身道:「谢娘娘关心,皇上国事繁忙,后宫嫔妃如此多,一时记不得臣妾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的声音柔和温婉,让人瞧不出有一丝的不满或者委屈。
皇后欣慰一笑,缓缓点头:「嗯……你是个懂事的。本宫会在皇上跟前提醒一下。」
宁姝言闻言垂低了眸子,有些羞涩软声道:「是,多谢皇后娘娘。」
「唔……」
在这时有干呕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朝着那声音望了过去。见是唐才人,拿着手绢一脸难受的模样。
她起身低声道:「臣妾失仪,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微微一愣,有些惊喜道:「瞧你这模样,莫非是有孕了?」
唐才人脸上渐渐染上些喜悦的绯红,垂眸羞涩道:「方才有些不舒服,传太医才知道臣妾已有一个月身孕了,所以今日来得晚了一些。」
话一出,殿内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静,宁姝言不着痕迹的打量的一下众人,神色各异,尤其庄妃她目光冷凝的看着唐才人,水葱似的光滑修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指心。
皇后脸上掩不住的喜色,面含关切道:「胎可安好?皇上可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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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才人伸手轻轻抚上平平的小腹,愉悦的眉角眼梢上带了一丝丝的得意之色,声音清甜如泉,怡悦道:「太医说,龙胎安好。臣妾还未来得及将此事告知皇上。」
「那就好!」皇后连连欣喜点头,吩咐人去昭宸殿告诉皇上。
宁姝言看着皇后那一脸喜悦的模样,当真是看不出来有一丝假意。可是她也不信皇后能如此大度,欣喜接受旁的妃子有孕,聊着天,
出了凤栖宫,宁姝言回宫时却被薛御女叫住。
「姐姐等一下,妹妹和你顺路,和你一同回宫。」
薛御女容貌并非绝色,可是长的却是小家碧玉的感觉,眉清目秀,樱桃小嘴。性格比起程美人倒和善的多。
宁姝言也不介意有个一同回宫的人,便驻足微笑等着她。
薛御女红且薄的唇角含了一缕淡薄的清愁,轻轻嘆了口气:「真是羡慕唐才人。」
宁姝言含笑道:「妹妹也想要一个孩子了?」
薛御女立即就道:「这是自然,有了孩子,后半生才算有了依靠。」
「那就祝妹妹早日得偿所愿。」宁姝言嘴唇轻扬,勾出一抹极为浅淡的笑容,犹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
刚入宫,地位都还未稳固,又无皇上的宠爱庇佑,就算怀上了孩子又如何?多半都生不下来。
哪怕唐才人是宫中的老人了,也不一定能生下来。
薛御女突然想到宁姝言还未侍寝,带着歉意的笑容道:「瞧,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话。」
宁姝言含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我不介意。」
消息很快的传到了皇上萧煜的耳中,他自然是十分欢喜的。毕竟他现在仅仅只有一个皇子,是容妃所生。子嗣实在是少。
而唐才人又是王府时跟着的,当即就晋封为了唐美人。所谓母凭子贵大抵就是如此了。
但宁姝言觉得,靠孩子上位是她这辈子也不会做的事。
四月十六,宁姝言也进宫一个月了。至今仍未见过天子一面,众人皆说是否这宁才人得罪了皇上?
这一日宁姝言带着子楹去了宫中东南处,那里有一片海棠花海。
远处看,盛开在绿叶之中的海棠花,颜色十分鲜艷,就像一团火焰般亮眼。给烂漫的春天增添了无限的生趣。
宁姝言喜笑颜开的摘下一束开的正艷的海棠花,娇艷无比。旁边的绿色小叶子相衬下更显花朵的艷彩,清风徐徐吹来,树上的绿叶嗦嗦作响。
宁姝言突然想起一句诗来,悠悠道:「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
子楹眼波微转,思衬片刻问道:「小姐何故念如此伤感的诗句?」
宁姝言抚摸着绯红色的花瓣,在阳光照耀下颜色更显娇艷。「不过是感嘆这花,只能在这深深的园子里,你瞧,过不久它就要凋零了。」
这时候有一道浅浅的影子,映了些出来,仅仅片刻,影子又消失不见。
不过宁姝言背对着,也没有见到。她上前走到一颗西府海棠树旁。
第6章 长的倒是有几分姿色
西府海棠虽然没有贴梗海棠颜色红,不过它甚是柔美娴静,花苞红如胭脂,花瓣粉白,有一种欲说还羞的姿态。
宁姝言皓腕抬起,拆下一朵粉红渐变的海棠,对着子楹笑道:「过来。」
子楹不解其意的走到她跟前,宁姝言将海棠花插到子楹髮髻上。原本乌黑的秀髮这样一点缀之下衬得她皮肤也更加细腻,格外娇柔。
宁姝言曼妙眸光盈满笑意,嘴角莞尔道:「娇而不媚,很适合你。」
子楹不自觉地红了脸,摸一摸发间柔软的花瓣,低声道:「还是小姐戴着好看一些。」
宁姝言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展颜一笑,脸上渐渐盪起了涟漪,仿佛如枝头的繁花一般,瀰漫着芬芳。「哪里,你瞧你现在这模样,人比花娇。恐怕你以后的心上人也见之欲醉呢。」她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温柔道。
子楹闻言见更是绯红,甚至比鬓边的海棠还要娇柔羞红一些,跺一跺脚,噘嘴道:「小姐老是和奴婢开玩笑,奴婢……奴婢……」
她也不知怎么说下去了,看着宁姝言满脸的笑意,她突然有些气愤嘟着小嘴。想到什么眉角眼梢染上些许清愁,有些责备道:「今日皇后娘娘带着妃嫔去御花园赏花,皇上也要去。旁的位分低的小主都去求皇后娘娘恩赐她们前去,偏偏小姐你还来这冷清的海棠园,还笑的这么开心,奴婢都替你着急。」
宁姝言笑容浅淡如菊,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些许风轻云淡。「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不动动脑子。」
子楹一脸懵懵的看着宁姝言。
只见她道:「你忘了我是怎么成为当今皇上的妃嫔的?当初先皇本是将我赐给煊王爷当侧妃的,可是煊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拒绝了我。所以先皇又将我赐给了当今皇上。你说皇上看着别人不要的女人却塞给了自己,皇上心里恐怕膈应得慌吧?他既然不喜欢我,我何必往他身前凑呢?只会更加厌弃罢了。」
假山后的男子闻言,有些意外的抬起了眼眸。从缝隙中看着那抹鹅黄色的背影。
子楹突然茅塞顿开,脸上神色更加郁闷:「可小姐你也没做错什么,难不成就的在宫里这样孤独终老,了此残生吗。奴婢觉得小姐委屈。」
宁姝言只是微微一愣,小丫头年纪小,况且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与她说自己的计划,自己的想法她也懂不起,放下只是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好了,有你陪着我,我也不算孤独,我也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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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楹有些泪花在眸中闪烁着,忙敛下眸中,只连连点了点头。
小姐在家里就受委屈,他这个大小姐从没受到侯爷的一丝厚待。与云姨娘艰苦相依为命,为何到了宫中也落得如此?她想一想都觉得心酸。
宁姝言看着她这模样也没有心情再赏花了,拍了拍她的手,和声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假山后的男子看着视线中的女子走得远了,才站了出来。
只见他身着一袭绣着双龙在天的蓝色长袍,身如玉树。鬓若刀裁,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那外形俊朗,线条分明的脸庞上散发着一种不可直视的王者气息,令人不由的产生一种敬畏。
此人不是当今皇上萧煜是谁?
他抿着的唇微微动了动,淡淡道:「她是宁氏?」
太监杨安也是纳闷了,皇上本是要去御花园的,可是听到许多妃嫔都在。突然的改变心意就不想去了,转了另一条路往这海棠园走来了。
更纳闷的是,皇上听到有女子在谈话,为何不出来呢?一朝天子却躲在假山后面偷听自己的妃子讲话?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依然低眉弯腰细声道:「奴才也没见过这位小主,不过她是这次新入宫的,想来应该就是宁才人了。」
萧煜幽幽的看着方才女子站的那个地方,沉声道:「朕还以为她容貌生的丑陋,没想到长的倒是有几分姿色。」
原以为三弟不接受这个宁氏当侧妃,肯定容貌不佳,或者是品行不端正。
却不曾想方才女子的一身鹅黄色裙子,往这红花绿叶中一站,格外的吸人眼球。
瓠犀皓齿,双蛾嚬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这诗词形容她,也不为过。
杨安满脸堆笑,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先皇的眼光肯定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指给皇上您了。」
萧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杨安,杨安对上他的眼眸连忙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多话了。
萧煜走到方才宁姝言站着的那棵海棠花树下,看着那淡红色的海棠花,的确柔雅的好看。美而不娇,红而不艷。
他眸中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半晌问道:「方才她说的那些话,意思是朕不喜欢她,她便不想承宠了对吗?」
他虽然作为天子,可是对于男女之情却是不懂。他习惯了自己身边女人的阿谀奉承,和她们费尽心思般的邀宠。
若是旁的女子知道自己对她不喜,并不会这样唯恐避之,反而会更加的献媚讨好自己。也不知这宁氏是心如止水还是生性愚钝。
杨安突然觉得自己答是也不对,答不是也不对。
斟酌之下,他笑道:「奴才不懂,奴才是个太监,对于这种女人的心思奴才愚钝啊。」
萧煜微微蹙了蹙眉,拂袖道:「罢了,回昭宸殿吧。」
第7章 庄妃
当晚,处理好政事之后。
杨安上前两步低声道:「皇上今晚是歇在昭宸殿呢,还是宣哪位妃嫔过来侍寝呢?」
萧煜本想说就歇在昭宸殿,可脑海中突然出现海棠花下那女子的鹅黄身影。沉吟道:「就……」
话还没说完,就见有太监匆匆进来。
「启禀皇上,仪和宫有宫女来禀报说庄妃娘娘身子不舒服,请您过去看看。」
萧煜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面无表情道:「知道了,跟她说朕这就去。」
杨安瞟了一眼萧煜,别看帝王面无表情。伴驾多年,他知晓皇上此刻是有些许不悦的。
不过,皇上一向宠庄妃娘娘,至少十次里有九次都是去了的。
萧煜到了仪和宫,只见女子穿着宽松的素罗纱长裙,单手支撑着下巴,斜躺在床榻上。桃脸凝红,毫无一丝病态。
庄妃见萧煜进来生出了几分弱柳扶风之感,故意压低了声音,娇滴滴道:「皇上来了,恕臣妾身子不舒服不能起身向你请安了。」
萧煜脸上平静无波澜,坐在她身边看着庄妃道:「又哪里不舒服了?你这身子着实不好,得让太医好好调理一番。」
庄妃弯弯的细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捂着胸口柔声道:「也不知怎的,用了晚膳后就觉得胃里不舒服,结果就吐了。」
萧煜闻言精神一振,暗淡的眸光骤然闪烁出奇异的光芒。「吐了?」
庄妃看着他沉思的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微微有些泛红的柔光。她突然意识到皇上为何重复吐了两个字,脸色微微变了变,撒娇噘嘴道:「怎么,难道只有怀孕的唐美人才可以吐,臣妾没怀孕就不可以吐吗?」
说着这话她脸上也笼上了一层薄薄的伤感之色。
萧煜连忙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和声道:「自然不是,朕不是关心你身子吗。」
庄妃旋即脸上才又展开了笑容,搂着萧煜的胳膊娇柔道:「只要皇上多来陪陪臣妾,臣妾都没那么难受了。」
萧煜轻笑道:「整个后宫,就属仪和宫朕来的最勤,哪怕新妃入宫,朕对你的宠爱不也未减分毫吗?」
庄妃听着这句话眉角眼梢皆是掩不住的愉悦之情,靠在萧煜的肩膀上软语:「臣妾就知道皇上最疼臣妾了。」
第二日凤栖宫请安。
庄妃穿了一件绛紫色织金绣芍药的宫装,高高堆起的云鬓上,插着赤金衔南珠凤钗。显得她华贵美艷。
容妃抬眸看着她,脸若朝霞,眼妆化的浓了一些,好似昨夜承宠的那抹余媚还未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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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脸色当下就不太好,心道:那股嚣张劲不就是给自己看的吗?不就是连续承宠了两夜,有什么了不起的。
颖昭仪笑道:「庄妃姐姐穿着这身裙子,今日看着真是神采奕奕,更加美艷动人了。」
颖昭仪长的眉清目秀,举止也落落大方,也是王府时就侍奉皇上了。所以叫庄妃一声姐姐。
庄妃抚摸着袖子上微微闪动着光泽的晶石,笑道:「妹妹好眼光,这衣服是皇上才赏的。」
琳昭容唇瓣缓缓勾起一抹冷笑,看着庄妃身上的衣裙酸熘熘道:「皇上赏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还是庄妃娘娘你有福气。」她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庄妃抬眸督了她一眼,巧笑道:「琳昭容怕是很少受到这等恩赐吧,若是下次皇上再赏本宫,本宫挑一两件送给你。」
琳昭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可惜恩宠薄薄,偏她性子还张扬。
听到庄妃如此讽刺自己,琳昭容也不示弱:「不用了,妹妹我又不是没衣服穿,而且寝殿里还放着几匹上好的料子还用呢,何必去与庄妃娘娘你争呢。」
庄妃轻飘飘哼了一声,含着笑容端起茶轻啜了一口,就见皇后来了。
众人行礼问安之后,皇后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唐美人身上。面带担忧道:「唐美人可是身子不舒服?本宫瞧着你脸色不是很好。」
宁姝言抬眸看了一眼唐美人,果然看着面色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
见唐美人神色有些慌张,连忙起身道:「臣妾很好,龙胎无恙。许是最近呕吐的原因吧,所以看着脸色不大好。」
容妃忙道:「这是正常的,怀孕初期噁心反胃,也吃不下东西,所以看着才会那么虚弱。」
容妃生过孩子,若说宫中谁最有发言权的话,那么就是她了。
皇后缓缓点头,温言道:「没事就好,若是有什么缺的用的一定要告诉本宫。」
唐美人点点头,宫人扶着她缓缓坐下。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身边的程美人看了忍不住鄙视的翻了一个白眼。
次日午后,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金色的光芒。晒的久了也难免有些发热。
宁姝言去梨园逛了一圈,准备回宫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唐美人在前方。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变成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印在她身上,显的更加薄弱不堪。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眸微转,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宁姝言不想和这种怀孕的妃子打交道,正准备转头而去。却不曾想唐美人发现了她,她眼睛一喜,远远的就喊道:「宁妹妹。」
宁姝言只有笑脸相迎的走上前去行礼:「唐美人好。」
唐美人笑吟吟的道:「快免礼,妹妹这是赏了梨花吗?」
听她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的如此亲切,宁姝言浅浅笑道:「正是。」
唐美人美眸轻扬,嫣然巧笑:「不如妹妹同我一起去逛逛?」
宁姝言温然道:「妹妹就不去了,太阳晒的有些头晕,这会儿想回宫了。」
她怎会跟她一起去游园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第8章 飞来横祸
唐美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变的有些僵硬,素指绕弄着手绢:「那,我也不逛了,我陪妹妹走走。」
宁姝言见她句句的意思都是要跟着自己一起,心里隐隐不安,她下意识的瞟了瞟唐美人的小腹。心里想着,怕不是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吧。
唐美人见宁姝言不言语,脸上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又道:「那我们走吧。」
宁姝言微微捋了捋思绪,她着急的自己走出这梨园干嘛?莫非有什么阴谋?
宁姝言忽然的哎呀一声,捂着头身子轻轻一晃,子楹连忙扶着惊声道:「你怎么了,小主。」
宁姝言靠在子楹身上,微声道:「不知如何,头有些晕。」宁姝言抓着子楹的手紧了几分,指甲似是要掐进她手腕一般。
子楹有些疑惑的望着宁姝言,半晌反应过来道:「那小主你在这里休息一会。」
唐美人关切道:「妹妹没事吧?」
宁姝言勉强的勾出一丝笑意,虚弱的说着:「我坐一会应该就好了,就不能陪姐姐一起逛了。」
唐美人脸上如乌云一般笼罩着,似是在沉思什么,脚步就是不动,依然在那里站着。
宁姝言狐疑的看着她,果然有问题,又或者是她那肚子有问题了吧?
这时唐美人突然的变了脸色,直勾勾的看着宁姝言,眸中如闪着冷箭一般:「妹妹别装了。」
宁姝言目光骤然一凉,站起了身子。含了一缕冷笑:「唐美人这番又是想算计什么?」
唐美人突然坐在了地上,旁边的宫女大声叫道:「来人啊,唐美人摔倒了,来人呢。」
阳光拂落在身,然宁姝言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暖意,唯有从心底迸现的刺骨寒意。后宫比她想的远远更可怕,她这样就被陷害了?
唐美人嘴角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该自认倒霉,你若不出来今日就没你的事。」
没一会,就有太监宫女来了。
自从唐美人怀孕之后,就可以乘坐轿辇。出了梨园唐美人就坐上了轿辇,脸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捂着小腹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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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楹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不知所措望着宁姝言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宁姝言眯了眯眼眸,冷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顿了顿她上前走着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得去玉芙殿,否则就是心虚了。」
这件事自然惊动了六宫,没一小会皇后和位分高一些的妃嫔都来了。看着端出来的血水红的是那样的触目心惊,皇后脸色登时就不太好。
太医一脸哀落的样子走了出来,朝着皇后跪下道:「臣无能,唐美人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
宁姝言眉心微跳,果然如此。
那,唐美人是假孕?
也不可能啊,假孕可是大罪,且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若真是假孕,她不去扳倒宠妃,为何来扳倒一个对她来说没有要挟比且她位分还低的才人呢?
恐怕这唐美人孩子早就没了,想找个替罪羔羊吧!所以她只有找个软柿子来捏。
就在这沉思的时刻,唐美人身边的宫女已经指认,是宁姝言绊倒自家主子,所以才摔倒流产。
皇后愕然看着宁姝言,满脸不可置信之色,重重道:「宁才人,真是你吗?」
宁姝言攥紧了手,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手心,感受着那痛楚使宁姝言提了几分精神,也更加冷静。
她跪在地俯身:「回皇后娘娘,臣妾没碰到唐美人,唐美人也没摔倒,自己坐在地上就喊着肚子痛了。」
唐美人身边的宫女连忙道:「你胡说,若不是你伸脚绊到我们主子,我们主子何故会坐在地上?」
宁姝言平静道:「可否让臣妾问太医几句话?」
皇后沉着脸点点头。
庄妃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宁姝言,心想问太医作甚?
宁姝言望着张太医:「我记得唐美人这胎是张太医你照料的对吧?」
张太医垂头道:「正是。」
「那唐美人龙胎可一直安稳?」
张太医额间出了些冷汗,他伸手轻轻将额上的汗水拭去,低声道:「安稳,唐美人的胎,一直都安稳。」
宁姝言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有些逃避,甚至根本不敢抬起眼睛。那不是心虚是如何?
「张太医,你身为太医可不要助纣为虐,得为自己的话负责,有许多事并不是可以保证万无一失的。」
平静的声音在张太医听来却是像敲打着他的心一般,他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好像有一根根带针的眼神在逼视着自己,他手不由的有些颤抖。知晓宁姝言定是发现了什么。
颖昭仪眼波微转,笑道:「难不成此事有什么蹊跷啊?」
张太医连忙磕头:「微臣不敢撒谎,倒是宁小主何故如此问?」
皇后眸中带了些许复杂的神色,「宁才人,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宁姝言俯下身去,鬓边的白玉髮簪和珍珠耳坠的碰撞之下,发出一声清脆而冷冽的声音,使宁姝言更加镇定了几分。
她突然想起昨日请安之时,唐美人脸色就十分苍白,难不成那时她孩子就已经流产了?
「臣妾怀疑唐美人的胎今日之前就已经小产,求皇后娘娘,搜查玉芙殿这两日唐美人安胎药的药渣。」
宁姝言想,若是前两日她流产了,那么就必须的喝活血化瘀的药,自是与安胎药不同的。
皇后眸光一凛,旋即沉声道:「这是皇嗣,可容不得你在这里胡说。」
这时唐美人被宫人扶着摇摇欲坠的走了出来,她脸色惨白,脸上还带着泪水。就如小产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突然的跪下,指着宁姝言痛哭:「你将绊倒至流产,如今你还想干什么?」
说完她又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求你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胎若之前真有什么问题,试问还能日日去向你请安,还能隐瞒这个事实吗?」
皇后看着这情况一时半会也查不清楚,对唐美人道:「你先起身,这件事也绝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人。」
第9章 不是她
唐美人吸了吸鼻子,弱弱道:「是,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秉公处理。」
皇后道:「那你便将安胎药的药渣拿出来给太医瞧瞧,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她看了一眼宁姝言,声音陡地透出森冷:「谋害皇嗣之人,本宫也定不会轻饶。」
唐美人转头向宫人道:「去将药渣带过来吧。」
宫女福身道:「回主子,今日的药渣奴婢已经扔掉了。」
宁姝言心里一颤,是啊,她能想到栽赃嫁祸就定会将这些证据给处理掉!怎么会留把柄给别人抓住呢?
庄妃如看一场好戏一般,抚着缀在袖间的珠子,红唇微弯:「可真是巧呢。」
皇后看着宁姝言道:「你可还有其他证据,或者证人?」
宁姝言垂眸道:「除了臣妾身边的宫女,没有证人。但同样的,唐美人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我今日将你害的流产?」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唐美人执意让自己出园子,恐怕是想寻个有宫女太监出没的地方演一齣戏,那她不就有证人了么。
唐美人一听激动异常,原来惨白的面容此刻竟泛着铁青的颜色,她怒道:「我竟不知,宁才人竟如此擅长颠倒黑白。今日受害者是我还有腹中的皇嗣,难不成我会害自己腹中的孩子来加害于你?这样我有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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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也望着她,清澈的眸中此时变得有些幽暗:「那我害你又有何好处?我没有子嗣,甚至皇上的面都没见过一眼,我犯得着如此正大光明的加害皇嗣吗?这样我必死无疑,我没这么傻。」
是啊,这样做的目的太明显了。皇后眼中透着复杂的颜色,闪过一道幽光看着宁姝言。平日里见她不吭不响,没想到句句都能说到重点上。
唐美人见宁姝言占了上风,咬咬牙气道:「正因为你入宫这么久,都未曾得过宠,所以你才妒忌我怀有皇嗣,便将我绊倒在地。」
容妃抬手把玩着脸庞长长的金闪流苏,笑道:「若说嫉妒,倒也说得过去。看着旁人身孕都有了,而自己却毫无圣宠,你们说心里能不难受吗?一气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也是正常的。」
唐美人连忙泣声道:「是啊,容妃娘娘你也有过孩子,应该知道一个母亲没了孩子是有多难过和心疼,可怜我那孩儿就这么被人害了。」说着她又呜咽落泪。
宁姝言一直垂着眼,看着地上凉凉的地砖,她突然的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抬头看着唐美人身边的宫女,「方才你说,是我伸脚将唐美人绊倒坐在地上?」
那宫女目光肯定,对着宁姝言眸子道:「是,奴婢亲眼所见。」
宁姝言当下冷笑一声:「你明知你家主子怀有身孕,为何却没扶稳她?若是你扶稳了她,为何自己没有跟着摔下去?」
不待那宫女回答,她又徐徐道:「而且,若我真是伸脚绊倒的,那为何唐美人你是跌坐在地?难道不是应该往前摔去?而且这一摔四肢难免会擦破皮,为何唐美人除了腹痛其他地方却毫无损伤?」
一席话令唐美人突然的变了脸色,青红交替,一时反应不过来,颤抖着双唇道:「你……你胡说。」
皇后沉着脸,那双素日如沐春风的眼睛此刻却犹如被冰雪覆盖。
一声「皇上驾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见萧煜进来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只有宁姝言一人跪着,她只看到了一双玄色靴子,上有狰狞鲜活的金线龙纹,只那么一瞬间那只脚就从眼前而过,剩下的是一股夹着淡淡香味的清风袭来。
箫煜上座后道:「免礼。」他的语气不冷不淡,让人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皇后起身后上前道:「皇上来的正好,唐美人流产一事,臣妾正在询问宁才人。」
萧煜眸光淡淡扫过宁姝言,眸中未见任何异常,只淡声道:「不是她。」
宁姝言当下惊愕不已,不由的抬起了眸子看着萧煜,只见他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轻轻的吹了口气。
皇后也是有些惊愣,嘴角缓缓浮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是,方才宁才人的一番话,臣妾也觉得此事应该与她是没有关系的。」
庄妃柔声道「皇上怎么就知道不是宁才人呢?」
萧煜却并未说话,将眸光落在已经魂不守舍的唐美人身上,透着一股高深莫测之色,令人捉摸不透。
唐美人红红的眸子潸然泪下,泪珠子滑过苍白的脸颊,这幅模样看着甚是怜惜,然萧煜稜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唐美人不敢直视萧煜,只悽然忧伤道:「皇上,是臣妾有罪,没能护好腹中的皇嗣,也许……宁才人并非有意的。」
萧煜俊脸幽沉,声音却并无什么波澜:「你的罪仅仅只是没能护好腹中皇嗣么?」
唐美人脸上显眼可见的一僵,仿佛如在冰窖一般,她身子微微颤抖,软软无力的滑了下去,跪在地上悲凉低低道:「孩子没了……臣妾也很伤心,可……皇上的话臣妾不太懂。」
萧煜皇帝慢慢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轻哼一声:「将张太医带进来。」
杨海连忙跑了出去,随后张太医低着头不安的上前,看着唐美人也在殿中跪着,不由的有些恐惧,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萧煜眸光轻扫堂下的张太医,冷然道:「朕留你一条命,自己从实招来。」
张太医踏进这殿仅仅一会,此刻就惊得他冷汗涔涔而下,磕头道:「微臣愚钝,请皇上示下微臣要招什么?」
萧煜冷笑一声:「唐美人一切都招了,你说朕要你招什么?」
唐美人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道:「皇上……」
然而话并未说完,就被萧煜那凌厉如剑的目光制止了,令她不寒而慄。
第10章 真相
张太医一听倏忽满面惊恐之色,吓的魂飞魄散,忙磕头道:「其实唐美人腹中的皇嗣前两日就已经很不好了,就在昨日孩子就已经没了,但是唐美人让微臣保密,先不要告诉皇上。微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求皇上恕罪。」
一旁的唐美人彻底的绝望了,软软的斜跪在地上,无尽的恐慌和害怕感来袭。
皇后听后眉心有森寒的冷意在涌动,斥声道:「好啊!事关皇嗣,身为太医你竟然隐瞒不报!若是真冤枉了宁才人,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不够。」
张太医此时定是后悔莫及的,也怪自己贪恋钱财,可他哪里知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连忙一直磕头。
宁姝言蹙眉道:「唐美人何故会流产?」
张太医停顿了片刻,眯一眯眼睛又道:「唐美人说她服用了民间的偏方,说服用后可以一举得男。可这方子与唐美人体质不符,所以伤了龙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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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唐美人带着些许恐慌和怒意反驳。
张太医连忙看着箫煜诚恳道:「皇上,微臣到了这一步,深知自己犯得罪,实在不敢有一丝假话啊。」
庄妃难以置信的摇着头,看着唐美人道:「好好的福气,就被你折腾没了,可怜了皇嗣。」她轻轻的嘆了一口气,那口气有几分哀伤遗憾,几分欢喜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萧煜幽深的眸子中,隐隐有暗火在燃动,脸上也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他只挥了挥手,让张太医下去。
唐美人知晓自己此刻已经瞒不住了,她膝行至皇帝身边,拉着他袍角哭泣道:「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是怕皇上会怪罪臣妾,臣妾别无他法啊!皇上。」
萧煜一脚将她踢开,勾勒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冰冷笑意:「你的意思,是朕的错了?」
唐美人被他一脚踢的躺在地上,内心的恐慌已经大于了身上的疼痛。她甩着头痛哭道:「臣妾不敢,臣妾也是一时煳涂,求皇上恕罪!」
容妃斥声道:「一时煳涂?做出这等事还好意思让皇上原谅!」
皇后这时向宁姝言和声道:「宁才人也是受害者,今日是你受委屈了。」言罢对子楹道:「还不快将你家主子扶起来。」
萧煜眸光瞟到宁姝言身子跪的笔直,似乎有股坚韧的性子。
子楹起身连忙将宁姝言扶起来,地砖生硬,跪久了难免膝盖有些疼,且坚持一个动作腿早已经有些麻了。
宁姝言道谢后有些难受的缓缓起身,在一旁站着。
萧煜双目似睁非睁,冷声道:「唐美人伤害皇嗣,陷害妃嫔。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顿了顿他又道:「张太医,贬去太医之位,从此不得再踏入皇宫一步。」
唐美人瞬间如丢了魂魄一般,怔怔的看着箫煜。
皇后声音重重道:「还不快将唐氏拉下去!」
唐氏哭诉道:「皇上,臣妾也是真真实实怀过你的孩子啊,你不可以如此无情。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嗣啊。」
萧煜微微蹙了蹙眉,语气淡漠的没有一丝温度:「若是将来孩子有你这样的母亲,朕宁可他没有来到这世上。」
唐氏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双手似寒冷刺骨般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没想到皇上竟说出这一番话来。然而还未反应过来,她就被宫人拖了出去。她也没有再叫唤,也许知道就算求饶也是无用。
皇后微微打量着萧煜,颔首柔声道:「是臣妾管理六宫失责,还让皇上费心了。」
萧煜看着殿中一群花红柳绿,不由得心生烦闷。伸手揉了揉眉心,慵懒道:「也不能怪你,后宫不得安宁,皇后你也辛苦了。」
皇后脸上渐渐荡漾开些许涟漪,眼底闪过一丝润泽:「这是臣妾应尽的本分,只希望处理好后宫之事,让皇上少些烦心。」
萧煜起身,淡声道:「的确有些烦。」说罢他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宁姝言随着众人行礼恭送,抬眸只看到他侧脸轮廓的线条平静却透着冷峻和凛冽。
皇后猜测不透皇上此时心中所想,看着此时故作后怕不安的宁姝言,一脸温和道:「今日之事吓到你了吧,快回去好生歇着。」
宁姝言含笑低声道:「是,多谢皇后娘娘。」
出了玉芙殿宁姝言脸上的怯弱才渐渐变得清冷。
子楹一手的冷汗,想起都觉得有些后怕,低声道:「这唐美人也太大胆了吧,竟然嫁祸小姐你。活该她的阴谋被拆穿。」
宁姝言抬了抬头,望着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她入宫就知道,宫里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若不曾想如此之快。
她本想低调一些,做个装傻充愣的宫妃,而今日事关自己性命之忧,她只有想尽办法的洗脱自己的嫌疑。
她看着一角望着被局限的四方天空,沉沉道:「她想着我无宠,平日里又很少言语,就想嫁祸与我。没想到自己倒陷进去了。」
子楹颤抖道:「小姐,这宫里太可怕了。」
宁姝言眼神渐渐有些迷离,低低道:「权利!恩宠……」
有了这些,她才可以更好的生存,那时她就并非是这地上小小的蚂蚁。
今日是她第一次见箫煜,不愧是皇上,做事利落且心机深沉。
在宫外时,只听说当今圣上年幼丧母,先皇对其重视有加。也难怪先皇会将皇位传给箫煜,自从他当了皇帝之后国泰民安,用人唯才是举。而往往优秀的皇帝都性情凉薄,且喜怒不形于色。
但宁姝言好奇的是,为何箫煜会如此信任自己,说不是自己?难不成一开始他就怀疑唐美人了吗?
宁姝言也不想再想,揉了揉太阳穴回宫。
第11章 侍寝1
皇后回到凤栖宫,端起青花缠枝纹茶盏,若有所思的饮了一口,长长的指甲轻轻弹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叮咛声。漫不经心的敲着长长的指甲:「宁才人,本宫倒是小看她了。」
杜若亦是点头:「是啊,若是旁人遇到这种事早就吓的语无伦次了,这宁才人却能冷静自如找出一件件的证据。可想而知,头脑也不简单啊。」
「之前她一直不吭不响的,本宫还真以为她是个老实的。不过……」皇后突然浅浅一笑,笑容格外的意味深长:「宁才人有美貌,也不是蠢笨之人。想来,皇上应该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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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眼眸一抬,明白了过来:「娘娘你是想,将宁才人举荐给皇上?」
皇后点点头,不过依皇上的了解,不用自己举荐,他应该不久就会召宁才人侍寝了。
她一直知晓,萧煜身边恩宠不断的嫔妃,大多都是容貌出色的。
自古君王爱美色,当今圣上也不例外。之前因为先皇赐婚一事,对宁姝言生了几分嫌弃,如今见了宁姝言容貌,萧煜定是有所动容的,不然为何今日在玉芙殿,他不会说「不是她」这句话。
自己曾经也扶持过低位妃嫔,可惜都不成器,且不说不能制衡庄妃,就连庄妃的宠爱依旧未减去半分。
杜若道:「可娘娘你也说,这宁氏也是有些小聪明的,若是来日不可控制。不就成了第二个庄妃了吗?」
皇后轻轻地拿起青色茶钟的盖子,盖上茶盏,发出了叮噹的清音,含了一丝凉意。
她冷冷一笑:「庄妃父亲可是正一品将军,她又是嫡女。而宁才人父亲虽然是封了侯,也不过是一个四品官而已。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庶女,能有什么大的能耐?再说本宫也不会任由她成为第二个庄妃。」
杜若笑道:「庄妃也该分一些宠爱出来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晚上揽月阁就接到今夜侍寝的消息。
揽月阁中的宫人无一不喜,皆是纷纷忙活了起来。
凡是第一次侍寝的妃嫔,都会有侍寝嬷嬷前来讲一些规矩。
然而宁姝言并没有听进去,只是含笑着故作羞涩的点了点头。
大概就是,侍寝前不得食用过多的饮食,也只能用一些清淡的粥。且必须得沐浴更衣后再坐上准备好的软轿前去昭宸宫。
令宁姝言不能理解的就是——侍寝时不得乱动,不能发出较大的声音……等等。
她想,不管是疼了还是舒服了,都不能发出声音,而且还不能动,那样床笫之欢的意义在哪里?
若是蒙上眼睛,身下躺着的那个人动也不动,恐怕皇上都分不清楚是谁吧。
沐浴时,宁姝言特意让子楹滴了几滴从府中带来的凝香露到水里。再慢悠悠的开始沐浴,任由水雾在脸上漂浮,有淡淡的玫瑰味,还有茉莉清香,还有一丝甜甜的荔枝清甜。总之,香而不腻,清新香软,起身后身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男人就是如此,不喜欢过于浓的香味,却更喜欢这种若有似无,想抓却抓不到的感觉。
宁姝言换上一身粉白相间的交领襦裙,宽大的衣领正好露出她脖颈到锁骨,生了几分媚态。粉色腰带束身,显得腰肢不胜盈盈一握。
再让秋乐挽了一个简单的髮髻,留了两缕青丝在胸前,正是那两缕青丝整个妩媚多姿之下又生了几分娇柔。髮髻上也只用了一支珍珠髮簪和芙蓉绢花。
宁姝言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莫说男人,她自己瞧着这都是一副好容貌好身材,当然这也是有她这六年来一直保持的缘故。
坐在软轿上,晃晃悠悠,偶尔一阵微风吹进不冷不燥,可宁姝言心还是忍不住的强烈跳动了两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示意自己不要紧张。这一桩事上,她本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不是更好?至少她不亏。可是这具身子就亏了……
到了昭宸殿后殿,就有太监侯着,他弯腰道:「小主来了,皇上正在前殿批摺子呢,杨公公让奴才来告知你一声,让您等一下。」
宁姝言客气一笑:「我知道了,多谢公公告知。」
等那太监出去之后,空荡荡的大殿便只剩她一个人。寝殿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蓝色地毯,让人眼前一亮的莫过于床榻上明黄色的帐幔,上面绣着五爪龙纹图案
轻轻的脚步声拉回了宁姝言的眸光,眼见着萧煜已经走了过来,宁姝言当即深福下去,柔声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萧煜进来就见身形纤弱的美人站在殿中,他低眸打量着宁姝言,两颊微红,似芙蓉映面,昏黄的烛光下衬得她皮肤白皙如凝脂,光滑的绸缎紧紧的包裹着那团丰盈。
萧煜和声道:「不用多礼。」
萧煜张开手,等着女子来服侍自己更衣,却见没有动静,转头却见着宁姝言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不用紧张,抬起头来。」
宁姝言缓缓抬起头,双眼正好对上了萧煜那深邃的眼眸。
他生的极俊,眉眼精緻,高挺的鼻樑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两片薄唇紧紧的抿着,看着着实有些疏离感。
萧煜见女子杏眼清澈如水,水光四溢、熠熠生辉。在她眸中见到的是这宫中少见的清澈单纯。可她整张脸以及身姿,给人的感觉却甚是娇媚。
宁姝言含笑:「臣妾还未向皇上谢恩,在此谢过皇上。」说着她裊裊准备下跪之时,萧煜那一双大手已伸出轻轻将她扶起。
宽大的袖子滑了下去,露出纤细如玉的手腕,她带着少女的羞赧轻轻的将手缩了回来。
萧煜手有些不自然的愣在了那里,看着女子绯红的脸颊微微垂着,颇有艷软娇柔小女儿情态。
萧煜喜欢的便是初入宫女子的娇羞和清澈,那是一双干净没有被污染过的眸子和面容。他不禁语气柔和了几分:「说来那件事也是你受委屈了,无需谢朕。」
第12章 侍寝2
宁姝言柔声道:「臣妾与皇上从未见过,为何皇上就知道一定不是臣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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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眸光落在她髮髻上的芙蓉花上,只是指着它道:「朕倒是觉得你更适合海棠花,娇俏动人。带你在头上,妩媚些也甚合适。」
说完他转身自己将外袍脱去,不禁觉得面前女子虽不傻可却有些纯真的可爱。若是旁的嫔妃侍寝早就上前来伺候更衣了,偏她站着一脸茫然不知的感觉,可是嬷嬷没教她规矩?
就在萧煜脱衣的时候,宁姝言摸着髮髻上的粉色芙蓉,恍然大悟的想起了那次在海棠园的情景。
当时自己说了一番无心争宠的话,原来竟是这么巧,被他听进了吗?
是啊,无宠的妃嫔若是真想要争宠,怎么会做陷害皇嗣的事断了自己的后路。
还是萧煜认为自己本就放弃了承宠这条路,所以更是没必要去害皇嗣?
不管他如何想,宁姝言突然觉得有些后怕,还好当时自己未曾说不该说的话,否则……
她上前将萧煜已经脱去的衣服接过然后挂在一边。脸上带着些许羞涩与温婉动人的笑容:「那臣妾下次见皇上就带海棠花。」
萧煜唇角微扬,打量着她那窈窕的身段,姿态曼妙,就往床榻上走去,宁姝言跟在身后。
帷幔被轻缓地放下,烛影幢幢,使帷幔内似湖波轻缓的涟漪。宁姝言闭着双眼,只能闻到那抹淡淡的龙涎香味。
身上的衣服已不知何时被解开,宁姝言双手环上他的身子,心中默念着放松,放松……
萧煜正准备~感觉到女子的手轻轻的在自己背上游离,她的手如锦缎一般光滑细腻,轻飘飘的划过皮肤。又如雨滴一般轻柔,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随后身下的女子抬头在他耳边落下一吻,酥软无比,温热的唿吸吹在耳边不禁让心中盪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和炽热。
萧煜不禁一愣,宁姝言感觉到他僵硬的身子,抬眸却见箫煜幽深的看着自己,隐显莫测。
宁姝言脸微微一红,如同夏日里初开莲花一般,羞涩而娇柔。她纤长浓密的羽睫缓缓垂下,轻声道:「皇上为何这样看着臣妾?」
萧煜看着她那双灵动微垂的眸子,一阵清幽的体香若有若无的沁入鼻尖,压着心中的热火,沉声道:「嬷嬷没教过你规矩吗?」
宁姝言好似被他说的话吓住了一般,羽睫如蝶翅轻颤,咬了咬红润的嘴唇:「臣妾……有些紧张,是臣妾失仪了。」言罢她缩回放在他背上的手,老老实实的放在床上。
哪怕平日里,箫煜再如何的冷漠,可是床笫上他仍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如此貌美动人的佳人在旁,看着她这番害怕的模样,声音软软的。不由的心生了几分怜惜,手轻轻抚上她泛红的唇瓣,柔声道:「别怕,朕会温柔些。」
宁姝言点了点头,可箫煜这时却觉得不得劲了,总觉得后背空空凉凉的,他轻轻吻上女子的锁骨,只道:「继续。」
宁姝言眸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道幽光,将手搭上去……
烛台上的烛火静静燃着,放出暖黄的光,一夜温情缱绻。
清洗之后,他看着宁姝言绯红的脸颊,一起一伏的胸脯,凌乱的秀髮更显的妩媚动人。
她腰肢虽纤细,可是该有的地方仍是长的很好。可就是……有些矫情!
他此时还能感觉到后背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后妃中他对眼前女子是算温柔怜惜的,可偏她却好似很疼一般,还用指甲抓了自己。
宁姝言将髮丝整理好,眼看着时间也快要到了,她也不想在这里逗留,想快点回去一觉睡到天亮。她起身道:「那臣妾先回宫了,不打扰皇上你安寝。」
「好,明日若是起不来,就不用去凤栖宫向皇后请安了。」
萧煜虽然看着她很懂事,也是比较满意她。可是也不会留她在昭宸殿过夜,这是登基三年以来,他从未破过的例。
宁姝言含笑道:「是,臣妾知晓了。」
言罢秋乐扶着她走了出去,一步步走的极慢。萧煜将眸光收回,他也不知为何今夜要了她两次,也难怪她走路都难受。
第二日,宁姝言自然是要去凤栖宫给皇后请安的。
不过她昨晚回来之后,躺了好一会才睡着。难免会看着有几分疲倦,尤其是她皮肤生的白,眼下可见淡淡的乌青。
子楹将衣裙准备好,心疼道:「皇上不是说了小姐你可以不去请安的吗?」
宁姝言拿过一支白玉簪子插在髮髻上,和声道:「皇上的话岂能当真的?若是他真给我殊荣让我不用请安,自会让人通知皇后。就算皇上给了这个殊荣又如何?同样是侍寝,偏我不去,不就恃宠生娇了吗?」
宁姝言看着簪子垂下的那一颗颗亮泽的晶石,又道:「等有了那个本事再恃宠而骄也不迟。」
子楹点点头,「小姐说的对,是奴婢愚钝。」
譬如庄妃、容妃,位分较高又恩宠不断,她们是有那个资格恃宠而骄的。若是才进宫就如此,便有些不知好歹了。
宁姝言的装扮仍和往常一样,并无什么差别,也不出挑。
路上遇到了程美人,程美人见谁都是一抹高高在上的姿态,就连对庄妃和容妃也很少露出过笑脸。
程美人美眸在她身上微微一瞟,不屑道:「总算是轮到你了。」
在新妃中,属她的恩宠最多,虽不及庄妃,却能赶上容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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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仍是含笑相迎,「妹妹自然是比不上姐姐的恩宠。」
程美人勾了勾嘴角,向前走去,宁姝言也跟着进了凤栖宫。
也难怪程美人性子不柔,她的父亲本也是将军,而且祖父又是太傅,还是皇上的师傅。想来皇上对她多多少少是有些特殊的吧。
还好,她入宫一个多月,才第一次承宠。嫔妃们倒也没有过多的为难。皇后依然是一脸祥和的叮嘱她养好身体,为皇家开枝散叶。
第13章 留宿
昭宸殿。
萧煜批着奏摺突然看向扬安道:「挑一些精緻点的东西送去宁才人那里。」
杨安听着那句精緻点的东西,无疑就落实了这宁才人是入了皇上眼的。连忙点头应下。
他又问道:「宁才人是住哪个宫殿?」
杨安忙道:「回皇上的话,是揽月阁,」
萧煜思忖片刻,记得揽月阁好像有些偏僻。不过也难怪,皇后会将她分去那里。
皇后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做事一向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自己对宁才人有些膈应,想必皇后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将她分到了偏远些的地方。
他动了动胳膊,总觉得背后哪哪都不是,女人的指甲真是像一把锋利的刀。现在背后依然觉得有些辣辣的疼。改日他定让她将那指甲剪了!
真是胆大!
他想起昨夜宁姝言抚摸着她的后背,在他耳边轻吻,就觉得真是胆大。庄妃哪怕在床榻上妩媚,可是第一次侍寝都是规规矩矩的,乃至现在她都不怎么敢那样亲吻自己,除非自己心情极好的时候。
而她好像怕自己,又好像不怕一样。他素来不喜欢女子过于瘦弱纤纤,总觉得似是带着些病态一般。
可是她却不同,该有的地方生的很匀称,腰软妩媚,肤如白玉,带来的感觉比素来美貌丰腴的容妃,更胜一筹。
想到这里,萧煜摇了摇头,看着桌上高高堆起的奏摺,他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下,静一静自己的心。
夜色渐深,明月带着莹辉悬在空中,洒落无数清辉。
五月初的夜晚,坐在庭院中有一些淡淡凉悠悠的风,吹着凉而不冷,甚是舒服。
宁姝言用手撑着下巴,抬眸幽幽的看着天上的明月,微微嘆了口气:「也不知母亲此时在干什么。」
子楹也跟着抬头,微声道:「如今小姐进了宫,奴婢相信云姨娘的日子会好过的多。」
宁姝言沉声道:「但愿如此吧。」
萧煜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幅美人发呆的画面。她一袭杏色长裙在月光下,清新脱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可脸上却带着些淡淡的清愁。
他无声的进去,旁边的子楹见后正欲行礼,就被萧煜阻止。
一阵清风吹来,坐久了反而泛了些冷意,宁姝言摸了摸手臂,和声道:「进去吧。」
转头却见萧煜站在前方,她勐然被吓了一跳。连忙准备起身上前一步请安。却一不小心踩到了长长的衣摆,使得整个人向前倾斜。
「啊!」眼见着自己就要摔倒在地,宁姝言不由惊唿了出来,然她已经控制不住失了重心的身子。
所幸在即将触地的时候一个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紧接着宁姝言就感觉缠腰上的手一用力,她就落在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中。
宁姝言连忙站稳,忙退出了萧煜的怀抱。跪在地道:「臣妾失仪。」
萧煜的手慢慢放下,方才刚刚握住女子的腰,还未捂热呢,就又离开了。若换作是旁人,恐怕早已经在自己怀里娇羞的不想离开了吧。
他和声道:「无碍,可是朕吓到你了?」
他的语气没了往日那般冷淡,宁姝言抬起头见他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柔和的多,没有了往日的锐利。
「有一些,臣妾没想到皇上会过来。」她缓缓起身。又道:「皇上可要进去坐坐?」
萧煜身后的杨安不禁抬头看了看这位宁主子,这皇上都来了,不赶快请进入,怎么还如此问?
谁知萧煜竟没恼,趣味的看着宁姝言道:「你说呢?」
宁姝言好像明白了一般,垂眸一笑。跟着在已经往内殿走的萧煜后面。
萧煜打量着揽月阁中的布置,简单雅致。他突然的想起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淡淡道:「将手伸出来。」
宁姝言一脸疑惑的伸出手,他垂眸只见她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指甲还隐隐透着珠泽。
宁姝言抬起眼帘柔声道:「臣妾的手可是哪里不好看?」
她那双眸子微微抬起来,本该是清纯灵动的杏眸,偏眼尾微微上挑,目光流转间透着些许妩媚。
萧煜将她手握在自己手心中,她的手有些冰冰凉凉的,如绸缎一样柔软舒适。
「没有,爱妃的手很好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指甲长的也甚美。」
说着萧煜揉了揉她的手指。
宁姝言反手紧紧握着萧煜,这倒让萧煜有些意外,脸上泛起了波澜。看着她宽松的裙子,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仔仔细细的捏了捏。
宁姝言轻轻一扭开,笑道:「皇上,臣妾怕痒。」
萧煜见她躲开,心咚咚的似乎有心急,他将宁姝言打横抱起。
宁姝言惊唿一声,然后轻轻的贴在他胸膛上,恬静柔顺。萧煜不禁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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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浅浅一笑,男人就是喜欢这种得到和得不到之间的感觉,时而给他一些糖。他会觉得非常的新鲜和满意。
这一次,宁姝言终于体会到了男女之间的欢愉。
六七年未体验过了,她差点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啊!
萧煜穿衣之时,宁姝言见到他背后淡淡的红色痕迹。不禁问道:「皇上,你的背……」
萧煜一边穿衣一边道:「昨夜被你抓的,你可是忘了?」
宁姝言故作镇静,连忙颔首道:「臣妾伤了皇上龙体,请皇上恕罪。臣妾这就去将指甲剪了。」
说着她正欲起身,却被萧煜拉住,握起她的纤纤玉手道:「无碍,朕方才才说你手生的好看,破坏它作甚。」
宁姝言含笑着垂下了眼眸。
萧煜看着她有些湿润的额发,还有红的发亮的皮肤。颜色看着更加的好。
他不禁有些好奇,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你说她蠢吧其实她是聪明的,可你说她聪明吧感觉她又有些憨的可爱,对于男女之情更是懵懂的有些娇羞和单纯。在床笫上胆子却又很大。
不过,他喜欢这种女人,是没有被这大染缸污染过的。
第14章 殊荣
「你在家时,每日做些什么?」萧煜突然这样一问。事后的男人声音总是有些温柔怜惜的,就好像饿了肚子的狼吃饱了得到了满足,目光变得柔和一般。
宁姝言答道:「嗯……写字,画画,刺绣,看书,练练舞。」
萧煜有些意外,嘴角微微往上扬:「没想到,朕的宁才人竟是一个才女。」
宁姝言噗嗤一笑,笑容灿若朝霞,明艷无比,她靠在他手臂上,垂下眸子低声道:「臣妾倒是每样都会一些,可是却都做不好。比如刺绣吧,每日看着姨娘绣的栩栩如生,生龙活虎的模样,可臣妾绣的就有些难以入眼。」
萧煜捏了捏她的手:「爱妃的手,也不适合做那些。」
宁姝言眼眸蕴着水光看着他,柔声道:「皇上,你还不知道臣妾的名字吧。」
萧煜微微一愣,还从未有妃子问过自己是否知道她们的名字。
他摇摇头。
宁姝言拉着他的手,在手心上写下姝言二字。
萧煜缓缓道:「静女其姝,言语温柔,人如其名,姝言很好听。可是你父亲取的?」
宁姝言摇摇头:「是臣妾的姨娘起的,姨娘说她希望我温婉恬静,一言一行皆得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说话也要谨慎小心。」
萧煜这一下不解了,打起几分精神:「为何说话得小心谨慎?可是你父亲和母亲对你不好?」
「臣妾是庶女,自然是比不上妹妹的。母亲自然也更喜欢她自己的女儿,主要是臣妾的姨娘性格温柔谦逊,也希望臣妾就做一个安静的女子,不与妹妹争长短。可是臣妾有时候性子还是有些直,做不到姨娘所说的那般。」
萧煜后妃中,庶女并不多。多数都是嫡女,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眼前的女子让他不禁起了好奇心,他又问道:「那,你在府中过得不是很好?」
宁姝言把玩着胸前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指间,摇头道:「可是姨娘对我很好,姨娘宁愿她自己受下所有委屈,也不想让我委屈半分。哪怕再难,和姨娘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倒是也温情。」
萧煜不禁想到他的母妃,登基后被追封为了太后。他眼角眉梢染上些许清愁:「就如朕,母后在世时,不管宫中如何难也是有抹温情了。母后不在了凡事都得靠自己,逼着自己去长大。」
他十岁时,母妃就去世了。为了得到父皇的关心,知道父皇擅长箭术,他就勤加练箭。但凡父皇期望的,他都尽力去做好。
宁姝言笑道:「可皇上你做的很好,逸丰的百姓无一不夸赞皇上的,太后娘娘在九泉之下定是十分欣慰的。」
萧煜皆在宫内,他不知道宫外百姓是如何议论的,只半信半疑道:「是吗?」
宁姝言睁着那颗淌了水的眸子,认真的点着头:「真的,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其实臣妾性子也是有些贪玩的,经常都偷偷熘出府,倒也经常听见他们夸赞皇上。」
「那他们是如何夸朕的?」萧煜起了些好奇心。
宁姝言道:「说皇上,爱民如子,善于纳谏处事果断,重视延揽人才,嗯……臣妾就记得这些。」
说着她脸靠近了箫煜身子,柔声道:「臣妾也觉得,皇上是一个好皇帝。所以臣妾也很仰慕皇上。」
想拿下一个男人,第一崇拜他,第二彰显自己很柔弱。
萧煜垂着眸子打量着眼前女子有些羞涩的埋在自己手臂旁,让人有些怜惜,他张开手臂。
宁姝言含笑着将头睡在他臂弯上,似是很满足一般,嘴角溢着甜蜜的笑容。
萧煜道:「你昨夜见朕时,还有些怯怯的,怎么此刻胆子却大了些起来?」
宁姝言咬一咬嘴角,低声道:「皇上,是嫌臣妾聒噪吗?」
萧煜轻轻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嫩无比,他和声道:「没有,朕喜欢你如此。」
「昨夜见皇上有些怕是因为臣妾即将成为皇上名正言顺的女人,毕竟未曾经歷过那一番事,原是有些怕的。再者,皇上是君临天下的天子,君王气息让臣妾一个小小女子总会是有些敬畏的。可现在皇上是臣妾的枕边人,若是在宫外也算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就没那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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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娓娓道来,一番话说的温柔动听,含娇细语,
萧煜心里是有些波澜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透着浅浅的愉悦感。
宁姝言又道:「皇上的嘴生的很好看,却不怎么爱笑,其实皇上笑起来的时候更是俊美。若是多笑笑,臣妾就觉得皇上更平易近人了呢。」
萧煜不自觉的又收回嘴角的弧度,在宫里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且也不怎么喜欢笑。他看着女子温柔的脸庞,只道:「朕习惯了。」
「但朕答应你,往后你与朕在时,不那么严肃。」
宁姝言融融一笑,贴在他胸膛道:「这算是皇上给臣妾的殊荣吗?」
萧煜缓缓道:「算是吧。」
宁姝言瞟了一眼离床榻不远的那支蜡烛,烛火散发着朦胧的红光轻轻的摇曳着,她道:「臣妾能否去将那蜡烛灭掉。」
萧煜瞧了一眼蜡烛,点头道:「随你。」
宁姝言一边起床一边道:「臣妾习惯了睡觉的时候没有亮光,若是有的话会睡不着。」
「你不怕黑?」他记得女子基本都是怕黑的。
宁姝言浅浅一笑,烛光在暖色烛火映衬之下,那张眉目如画的脸更显得精緻。「为何会怕呢?睡觉时眼睛一闭便也什么都看不见。」
将蜡烛熄灭后,帷幔内模模煳煳只有些许人影。
第二日,萧煜转头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面前女子美眸微瞌,羽睫长而翘,睡得正香,万千青丝凌乱的垂到床榻上。她的头并未睡到枕头上,双腿还夹着被子。
她的睡相併不好。反而自己睡相是十分规矩的,一夜醒来第二日床榻几乎都不会乱。
这让萧煜又起了几分好奇,她这样子到不像寻常大家闺秀。
秋乐见皇上已经醒来连忙问安。箫煜低声道:「小声些,别吵到你家主子睡觉。」
秋乐面带喜色的道了一声:「是。」
临走之时,宁姝言仍旧睡得比较沉。他突然想起,她未曾经过选秀。所以有些规矩自然是不知道的,比如这服侍自己洗漱穿衣等事,是应该她亲自起身伺候的。
第15章 程美人
出去后萧煜就吩咐杨安:「朕记得,前些日子进贡了一对精緻的手镯?」
杨安连道是,心想何止精緻,那手镯放眼后宫也找不出几对。
他记得当时皇上只瞧了那手镯一眼,并未曾说赠与谁,当时他还惊讶,以为皇上没看上,想来是没找到合适佩戴它的人呀。
果然萧煜道:「送去揽月阁。」
不知为何,他就觉得她戴上定是很好看的。
杨安应下,眸中带了些惊讶,这宁才人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
他偷偷瞅了一眼坐在御辇上的这位主子,不过呢宁才人生的貌美,被皇上入了眼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毕竟他这位主子看女人可是很注重容貌的。比如容妃,她家世并不算好,能和庄妃平起平坐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容妃有大皇子加上她的容貌,也是让皇上十分值得去观赏的。还有就是皇上也不想庄妃在后宫一人独大。当然这也是他跟在圣上身边,自己揣测出来的。
宁姝言请完安回宫后,杨安就过来了。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这是皇上命奴才送给小主的手镯,还有今日送进宫的荔枝,皇上也让奴才给小主带了些来。」
宁姝言看着那公公的荔枝,笑道:「这荔枝看着倒是很新鲜呢。」
杨安笑道:「这荔枝送进宫,趁着新鲜皇上就分去各宫了,除了高位主子,也只有小主您和程小主才有这份恩赐。」
宁姝言含笑道:「劳烦公公替我与皇上道谢。」
言罢,她使了个眼神,子楹连忙掏出一个荷包给杨安,杨安也不拒绝,笑嘻嘻的收下离开。
子楹看着荔枝笑道:「这荔枝是难得的,皇上却分了些给小主,如此看来皇上对小主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宁姝言剥开一个荔枝,看着珍珠一般晶莹的果肉道:「若这就算上心,那他上心的人多着呢,又何止我一个?」
子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又好像哪里都对。于是就暗暗发笑,不再说话。
秋乐道:「上心虽然不至于,但至少主子你是被皇上记住了的。否则昨夜皇上也不会再来揽月阁。」
宁姝言知道,昨夜皇上来揽月阁完全是因为他的感兴趣,还有自己在他背上留下的伤痕。就是这个伤痕,他就不会忘了自己。
荔枝吞了下去那抹回甜还留在嘴中蔓延,想起方才杨公公说程美人那里也有荔枝,她道:「程美人,皇上好像对她也有些不一样,在新妃中,也算最受宠的。」
秋乐道:「奴婢刚进宫时,就听说皇上是皇子的时候,都是程美人的祖父负责教皇上的武功剑术,想来皇上对程太傅应该也是很尊重的。」
「应该是如此了,也难怪程美人如此嚣张。」
若是程太傅还在世,想必程美人的位分可以封到九嫔之一了吧。
当夜皇上没有再宣宁姝言侍寝,宁姝言倒是已经猜到。皇上很少宣同一位妃嫔侍寝连续超过三日的。
过了两日之后,皇上才宣了程美人侍寝。
宁姝言想,程美人那样心高气傲的性子,在床笫间又是何样?若是毫无风情,皇上也不会如此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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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同住一宫的容妃如何作想?往日里除了庄妃,就她的宠爱多一些,现在却来了一个程美人与她平分秋色。看着御轿来宫里接程美人的时候她心里定是嫉妒万分的吧。
程美人原不是住在秋阑宫的,之前住的是西岭阁,可听闻西岭阁先帝有一冤死的宠妃住过。程美人住了两日就闹着要迁宫,就搬去秋阑宫了。
倒是皇后,为何将这两人安排到同一处。若是怕宠妃做大,不应该安排在庄妃的仪和宫吗?
不!宁姝言突然想起,庄妃再受恩宠,没有皇嗣。可容妃有皇嗣,若是恩宠还不减,这才是皇后的威胁。
不得不说,皇后真的好谋算。
果然,第二日请安容妃一进凤栖宫就板着脸。
庄妃见状盈盈笑道:「如今最热闹的可就是容妃姐姐你的秋阑宫了,相比之下妹妹宫里还显得冷清了呢。」她别有深意的用手绢掩嘴一笑。
容妃蹙了蹙眉,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妹妹若是羡慕,可以向皇后提出让程美人搬去你宫里。」
庄妃冷哼一声,「妹妹可没有这个福气,这福气还是留给姐姐享用吧。」说完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轻轻的弹着新做的蔻丹指甲。
程美人看着容妃,十分不悦:「容妃娘娘若是觉得臣妾和你一个宫殿碍了你的眼,大可向皇上皇后禀明,让臣妾去其他的宫殿。左右臣妾还不稀罕住这秋阑宫。」
容妃转头望向她,目光锐利,盛气凌人道:「仗着皇上给你几分恩宠。你竟敢这样与本宫说话,真是放肆!」
「谁又放肆了?」皇后的声音传来。见她扶着杜若的手缓缓走出来。
众人连忙行礼问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坐下后含笑道:「免礼吧。」
又将目光停留在容妃身上,语气温和:「容妃,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凡事让三分,程美人年龄小入宫时间短,皇上难免疼爱一些。」
宁姝言嘴角微微勾了勾,这一番话看似在替程美人说好话,实际也是在给她拉仇恨。
容妃不情不愿的道:「是,可程美人是臣妾宫里的人,失了规矩难道臣妾说一两句也不成么?」
程美人连忙道:「那敢问容妃娘娘,您看臣妾不顺眼,就是臣妾失了规矩吗?」
容妃一时语塞,姣好的面容阴沉无比,须臾:「真是不知道程家如何教的女儿,让你如此猖狂。」
宁姝言微惊,这容妃空有美貌,也没什么脑子。
程家不会教女儿?程家去世的太傅可是皇上的老师!
她抬眸看着皇后,果然此时皇后凝着个脸,她斥声道:「够了!容妃,休得胡言!」
颖昭仪一贯性格温和,坐在容妃下首,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冷静。
容妃憋着一口气,心里虽然不得劲,可是也只有狠狠的压下去。
庄妃展颜一笑,眉角眼梢皆是藏不住的喜悦,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道:「皇后娘娘今日准备的茶,喝着倒是不错,还有些回甜。」
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看破不说破,也跟着端起茶盏道:「茶和往日一样是碧螺春,倒让庄妃品出甜味来了。」
可不是么?心情高兴喝什么都是不错的。眼前这一出精彩的戏,她看得可是喜悦的很呢。
容妃咬着牙,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寒冷的看着庄妃,也不示弱。
第16章 掌掴
出了凤栖宫,薛御女和宁姝言回宫路上,她望了望四周,低声道:「程美人胆子真大,当众顶撞容妃娘娘。」
宁姝言淡淡一笑:「程家世世代代皆是武官,想必程美人性子是随了她父亲吧。」
可往往这种喜怒形于色的人才是最不用防范的人,反而那种看起来沉静温柔的反而你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有一句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不叫!看着老实本分的,才更该小心。
薛御女抚了抚鬓边的碎发,低声笑道:「反正我得性子与姐姐一样沉静些,张扬跋扈我们自是学不会的。」
宁姝言听着这话知晓她有意的在和自己亲近,只是笑笑,并不言语。她可不信这薛御女是真的因为喜欢自己才向自己示好。
「你就是一个美人,竟敢走本宫前面,本宫若是还不教训你,倒是让你更加肆意猖狂了。」
怒不可遏的话语传入宁姝言耳中,侧头一看不远处程美人被容妃的侍女压跪在地,而容妃气的横眉竖眼。
也是,方才在凤栖宫没能出气,眼下揪着辫子她岂能放过。这样她的威信何在,旁人岂不会说一个四妃之一竟然奈何不了区区美人。
宁姝言可不想管这个闲事,当即就想假装看不见离开,却没想到容妃眼睛尖,突然叫道:「宁才人。」
宁姝言无可奈何只有含笑上前,身旁的御女也跟在身后。上前福身行礼。
宁姝言突然看到程美人的宫女趁着自己和薛御女行礼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熘走了。
心想,这宫女是去凤栖宫请皇后,还是皇上了吧。
金黄的阳光照在容妃鬓边的金丝镂空珠钗上,显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可在她阴沉脸色的映衬下却生了一缕缕寒冷的光泽,她冷声道:「宁才人来的可真巧,本宫正准备掌掴程美人,可却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竟是你来了,你来替本宫辛苦一下。」
宁姝言微微蹙起了细眉,她分明可以让宫女掌掴,此时却让自己替她动手。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和程美人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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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妃第一眼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容妃已经视自己为眼中钉了。如今看着她讨厌的两个人相互斗争,她无疑才是满意的。
可宁姝言怎么会入了她的圈套,若是此事一会儿皇上过来瞧见了会如何?
她甚是惶恐的跪下道:「臣妾只是才人,比程美人位分低。臣妾身份低微,实在不敢代劳容妃娘娘。」
容妃好看的远山眉轻微一蹙,森冷道:「这是本宫的命令,还不快动手。」
程美人丝毫不畏惧,仰起脸道:「容妃娘娘今日可以打臣妾,可是若皇上知晓了,容妃娘娘可曾想过你的后果。」
容妃听到这句话,目光陡然如利剑一般,似是要在她脸上划出几道口来。气得发怔道:「你以为你搬出皇上来,本宫就不敢动手了是吧。本宫受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呢。佩儿,给本宫重重的掌她得嘴!」
佩儿嘴角含着阴笑,道了声:「是。」
言罢她手高高的举起,一巴掌打在程美人脸上。
程美人皮肤本就细腻白皙,当下脸就红成了一片。程美人疼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狠狠的瞪着容妃,好似要将她吃了一般。
薛御女看着怕极了,生怕出个声自己就会牵扯进去。站在宁姝言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宁姝言这时开口道:「容妃娘娘,程美人才入宫,不懂礼数。且再打下去程美人的脸怕是就毁了,求容妃娘娘原谅程美人这一次。」
她倒是并非真心想替她求情!可是却必须求情!
容妃看着程美人嘴角鲜红的血迹,僵硬的脸才有所放松,好似看到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才能以解心头之愤。
「罢了吧,本宫大人有大量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了。以后再跟本宫说话,你最好客气一点。」
五月的太阳晒久了难免有些发热,容妃用手遮了遮额头上的阳光,此时她娇美的面容与跪在地上的程美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美人髮丝凌乱,脸颊高高的肿起,嘴角腥红的血迹看着极是触目惊心。
程美人咬着牙,泪水在眸中若隐若现,眸光看着地上,并不理会她。
容妃临走之时,见一旁跪着的宁姝言,淡淡道:「既然宁才人不敢亲自掌掴程美人,那你就留在这里,替本宫监督她跪上一个时辰。等时辰到了,你俩再回宫。」
说着她嘴角含了一抹大快人心的笑容,扶着佩儿趾高气扬的走了。
薛御女深吐了一口气,低声道:「宁姐姐,那我先走了……」
宁姝言点点头,随即起身后看着程美人道:「你起来站一会吧。」
程美人抬眸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可又觉得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我在家里,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容妃,她真是跋扈。」
宁姝言心想:你俩的性子也是有得一拼。
这时一群宫女路过,也情不自禁的往这边看,程美人本就是个爱美的人,知晓此时这模样甚是丑陋,捂住脸喝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们送去浣衣局。」
宫女们连忙低着头,纷纷快步而走。
宁姝言看她这性子,真是急躁。都这副模样了,嘴巴还不饶人。
她拿出手绢盖住她眼睛以下的位置,在后脑勺轻轻打了个结。和声道:「女子向来爱惜自己的容颜,回去后拿冰敷一敷,再上药。」
程美人瘪瘪嘴,轻轻哼一声:「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讨厌你。」
宁姝言嘴上蓄了一丝浅薄的笑容,若不是因为皇上要来,谁还懒得管你。
果然,见程美人看到什么双眸一亮,剎那间大颗的泪珠滚滚而落,她连忙起身。
宁姝言转头一看,果然是箫煜来了。
程美人奔到箫煜身旁,抱住他就哭诉道:「皇上,臣妾没脸见皇上了。」
那声音极其娇软,又带着委屈。果然,性子再硬的女子,在「夫君」面前,都会温柔几分。
第17章 帝王心思
宁姝言福身,看着程美人潸然泪下,将手绢取下,红肿的脸上伴随着泪水,她楚楚可怜的看着箫煜,箫煜竟没有将美人入怀,也没有替她擦泪水,只是握住程美人的手道:「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言罢,他看向宁姝言,和声道:「宁才人免礼吧。」
宁姝言起身后见程美人咚的跪下,她悽然道:「皇上,臣妾不想住秋阑宫了,再住下去臣妾指不定这张脸就给毁了。求皇上怜惜。」
箫煜将她扶起,只道:「回宫再说吧。」
程美人嘤嘤哭泣,一改往日的冷傲作风。
萧煜将目光看向宁姝言,他那一贯深邃淡然的眸中却透着一缕柔和之色:「今日你也受惊了,回宫好好歇着。」
宁姝言福身道:「是,臣妾知道了。」
看着箫煜和程美人走后,宁姝言轻笑一声,摇摇头。
子楹撇嘴道:「小姐你好心替程美人求情,可她却一个谢字也没有。」
脸颊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烫,宁姝言不禁用手摸了摸,「我可没指望她说一声谢谢,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
子楹似懂非懂的点着头,看着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也没有再问。
宁姝言一开始就知道,程美人宫女应该是去请箫煜了。箫煜重视和宠爱程美人,这也是有目共睹的。
可今日若是自己真掌掴了程美人,不仅会让两人加化仇恨,而且皇上心中对自己的好感度肯定会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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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若是自己替程美人求情,还能博得一丝好感。
毕竟,这宫里的事是逃不过这位天子之眼的。
可她看着箫煜来后,却觉得他也并不是十分宠爱程美人。甚至程美人扑到他怀中,满脸泪水的模样,箫煜的手要抬不抬的,甚至有一丝嫌弃。
果然,帝王的宠爱都是有限制的。
宁姝言回宫后,一炷香的时间,就传来了消息,皇上为程美人换了宫殿,晋为为婕妤,赐封号「禧」。
而容妃皇上却并未曾怪罪甚至质问,又或者皇上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只是明面上不去计较呢。
宁姝言撑着下巴摩挲着茶盖,低低道:「皇上的心思,果然是猜不透的。」
皇上分明没有那么宠爱程美人,为何会觉得她受了委屈就给她晋封,还赐了封号。按理说,程美人如今并没有家世,皇上不需要忌惮才是。
旧爱不去责备,新欢加以安抚。皇上还真是多情。
夜幕降临的时候,萧煜却来了。
萧煜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女子刚沐浴完,一袭薄薄的修身的长裙,把优美纤细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万千青丝及腰垂在身后,端的是妩媚风情。
宁姝言微微一愣,上前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一抹淡淡的花果清香瀰漫,箫煜扶着她的手起身,和声道:「爱妃身上用的何香?朕每每闻到都有一抹心旷神怡的感觉。」
宁姝言抬眸笑道:「有茉莉、玫瑰、荔枝、水蜜桃,还有腊梅制成,是臣妾进宫时带进来的。」
箫煜扬唇道:「很适合爱妃。」
她沐浴后脸上更显的水灵,还微微泛红,妩媚间却不乏一丝可爱在其中。箫煜也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拉着她的手往内殿走去。
「今日你为程……禧婕妤求情,不怕得罪了容妃?」箫煜突然问道。
宁姝言心想:她早就得罪容妃了,难不成现在才得罪么?
她含笑:「臣妾没想那么多,只是禧婕妤与臣妾无冤无仇,臣妾做不到去扇她耳光。至于容妃娘娘,她只是脾气急躁了一些,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应该不会怪罪臣妾吧。」
箫煜脸色微微有些发沉,看着宁姝言,眸中有些许探究之意:「爱妃竟是如此想的容妃?」
宁姝言抬起秋水盈盈的眸子,在烛光下更是清澈如水,「 当然。」她顿了顿,又低声道:「 容妃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又是四妃之一,若是责怪臣妾几句,也是理所应当的。」
箫煜揉了揉手心,温言道:「今日是容妃处事不对,朕想着也连累了你,特地来看看你。没想到爱妃倒是如此善解人意。」
宁姝言心里轻笑,这番话说的真是感动。
若是认真的话,你就输了。
宁姝言微微噘嘴,带着一丝娇俏:「皇上,臣妾不是告诉了你臣妾的名字吗?为何皇上还爱妃爱妃的叫着。」
箫煜并不恼,反而觉得她这样倒是不失可爱,笑道:「好,姝言。」
他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肢,「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安寝吧。」
宁姝言抿嘴一笑,箫煜看着美人脸若红霞,心里热了几分。手捏了捏她不盈一握的腰,嘴角勾出一抹暧昧的笑意。
这一次宁姝言并没有躲开,而是缩在了萧煜怀里,箫煜眸光大炙,一把抱起她在怀中。
「皇上……」婉转的声音在他旁边轻柔响起,灼热的气息喷在耳边,痒痒的。箫煜觉得炽热的唿吸好像贯彻全身一般。
帷幔垂落,帐内昏暗,如风轻轻吹过,又如毛毛细雨撒过,时而又是瓢盆大雨一般剧烈。
萧煜也算是尝过各色胭脂,一开始他原是喜欢俏丽羞涩一些的,后来他是喜欢像容妃这般丰腴有女人风情的。而眼前女子,娇俏,羞涩,妩媚,以及床笫上却毫不扭捏的姿态倒是值得让自己回味。
宠幸妃嫔对他而言,也只是疲惫的缓解剂,可是却甚少真正的满足过。更甚少像今夜一般和女子一同经歷风雨的来袭。两人同一时间都得到了很好的愉悦感。
看着宁姝言满脸泛着红润的光泽,更衬的她皮肤透亮。见并不睡枕头,奇怪道:「你好像不太爱睡枕头?」
宁姝言手掌放在头下,笑道:「枕头太高了,臣妾睡不习惯。」
「怎会,这枕头并未很高。」
宁姝言眼眸微垂:「臣妾就是睡不怎么习惯,索性就不睡枕头了。也许是臣妾没有福气享受这高枕无忧吧。」
箫煜朗声笑着,目光柔和:「你这话倒是有趣。」
宁姝言靠近他几分,柔声道:「若是皇上不嫌弃臣妾,可以将你的手给我做枕头。」她水灵灵的眼睛就那么望着他。
箫煜含笑着伸出手,此时此刻,美人正合他心意,他如何会拒绝呢。
宁姝言好像是见到了光芒一般,连忙移过去睡到箫煜的手腕上,嘴角洋溢着甜甜的笑容,似是蜜也要溢在酒窝一般。
箫煜见着也甚是愉悦,到底是刚进宫的女子,喜怒形于色,看着就舒服,且又生的好看。他倒是乐意将就她一些。
第18章 油嘴滑舌
一夜醒来,箫煜睡的极沉,所以甚是舒服。
唯一就是,手有些酸麻,转头一看宁姝言正睡在他手臂上,均匀的唿吸着。睡着的她像一朵睡莲一般恬静淡雅,清丽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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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煜轻轻将手抽出,竟有些怕惊扰到了她。起身后才发现她被子也没盖好,用腿夹着,很失淑女风范。不过看惯了那些如出一辙的女人,此刻瞧着倒是并不反感。
他轻轻将自己盖的那床被子给宁姝言盖上去,许是宁姝言也感觉到了。缓缓睁开双眼,就见箫煜在眼前站着。
她勐的起身,揉了揉眼睛:「臣妾起晚了。」
萧煜含笑道:「无碍,你若是困,再睡一会。」
宁姝言既然醒了,定是要起床伺候的,她连忙起身披了层纱衣。就开始为萧煜穿衣洗漱。
杨安早就将朝服送了过来,本朝的朝服是赭黄色,没有明黄色靓丽却更显高级和沉稳。
朝服上绣的九条龙有四条是绣在前胸、后背及两肩上的是正龙,前后衣襟则各绣两条飞龙。所以龙袍不管是从前面看,还是后面看都有五条龙,隐含有「九五之尊」的意思。
龙袍上还有绣的精緻的五彩云纹,皆是祥瑞之兆。而发冠上则是二龙戏珠的图案。
一身朝服换上那抹君王的威严气息油然而生,透着上位者威仪和冷峻,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宁姝言笑道:「皇上不愧是真龙天子,只这样站在臣妾身旁,臣妾都能感觉到皇上的威仪。」
箫煜用手勾起宁姝言的下巴,见她嘴角含着盈盈笑意,一脸崇敬的模样。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油嘴滑舌!」
「臣妾没有呢,这是臣妾的心里话。」宁姝言娇声说着。
谁不喜欢一大早就听到女子的娇声软语,且还是夸赞好听的话。箫煜只道:「朕去上朝了,若是你困了再眯一会。」
「臣妾不困,方才见了皇上这般俊美的面孔,早就已经清醒的多了。」她笑吟吟的说着。
箫煜轻笑一声,手使劲的捏了捏宁姝言娇嫩的脸颊。
那一捏显然是极重的,宁姝言不禁疼的「嗯」了一声,小嘴高高的撅起。
萧煜看着那轻轻一捏就有些泛红的脸颊,不禁觉得她那脸也太嫩了吧。只是融融笑道:「娇气。」
说罢他转身而去,宁姝言福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身旁的杨安瞧着皇上浅笑的嘴角,跟跟着含笑低着头。心想这宁才人的嘴可真甜啊,瞧把皇上哄得高兴的……
出了揽月阁,箫煜吩咐道:「命内务府做一个矮一些的枕头,布料一定要用最好的。」
箫煜想着她的皮肤细腻,总归是要好一些的布料,才不会磨得不舒服。
「嗻。」杨安连忙应下。
也没过几日,宁姝言就收到了内务府送来的枕头。也不知是何布料,摸起来倒是软软的,而且冰冰凉凉的。如今天热了,睡着正好。
宁姝言倒是有一些意外的,抚摸着那较矮的枕头道:「我随口一说,没想到皇上倒听进去了。」
子楹笑道:「奴婢这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宫里的人都想方设法得宠了。不仅是这枕头呢,内务府还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说都是孝敬小姐您的。」
「是啊,不仅是内务府。若是无宠,走到哪里去都会被人看低,包括你们也是一样的。」
话刚说完,太监李章就进来道:「主子,薛御女来了。」
宁姝言微微蹙眉,心道她怎么来了。就见眼前出现一抹淡粉色衣裙。
宁姝言抬眸笑道:「妹妹真是稀客,快坐。」
薛御女盈盈上前,温柔笑道:「妹妹想着和姐姐挨得近,平日里却甚少走动,可否会打扰到姐姐?」
「怎会,正好我也无聊。」
说着她打量了薛御女一番,略施粉黛,脸颊应是用了些许胭脂,红润而有气色。颈上带着一条紫色水晶项鍊,闪着细微的光泽,衬得皮肤白如雪。一抹甜甜的香味扑鼻而来,在殿中散发。
一看就是特意装扮了来的。
薛御女莞尔一笑,「姐姐这里可真是舒服,布置看着也甚是简洁大气。」
秋月这时将茶端上来,宁姝言含笑道:「走了一路妹妹也累了,喝杯茶润润喉。」
薛御女点点头,「宁姐姐宫里的茶定是比妹妹宫里的好些。」
刚端上茶,就听一声「皇上驾到。」
宁姝言双眸一暗,终于知道这薛御女是来干什么的了。
看着箫煜进来,两人皆是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箫煜见还有一女子在身旁,微微一愣,旋即恢復自然,轻扶了一把宁姝言:「都免礼吧。」
待坐下后,他看着薛御女觉得甚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问道:「你是?」
薛御女嘴角勾勒出一抹柔美的弧度:「臣妾是绛雪轩薛御女。」她眉目微弯,笑起来看着甚是温柔。
箫煜点点头,眸光淡淡的也不知他想起来没有。
宁姝言亲自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箫煜接过茶,拿茶盖徐徐撇着浮沫,淡淡道:「绛雪轩离这里倒是不远。」
薛御女忙柔声道:「可不是嘛,臣妾与宁姐姐性子又投缘,臣妾倒是很喜欢来这里。」
宁姝言心里微微不悦,脸上却笑意盈盈,也装道:「妹妹既然喜欢,以后常来坐。」
几人又尴尬的聊了好一会。
箫煜见薛御女迟迟不走,方才明白薛御女这是故意留在这里,甚至也有可能是故意来此,目的就是为了和自己碰面吧。偏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看不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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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即起身道:「你们姐妹好好聊,朕回昭宸殿了。」
言罢他起身离去,宁姝言和薛御女忙起身恭送。
薛御女的眸光一直停留在箫煜身上,看着人影不见了才回头。微声道:「妹妹托姐姐的福,今日瞧了皇上一眼。妹妹自从刚入宫侍寝时见过皇上,这后面就再也不曾见过皇上了。」
宁姝言只是含笑道:「皇上也是偶尔来一次我这里,妹妹若是想多见见皇上,可以多去御花园逛逛,总能遇到皇上。或者你做些点心去昭宸殿,说不定皇上就见了呢。」
薛御女微微皱眉:「宫里人都知道,皇上可不是谁做的点心都会收下,我去的话……」她没有往下说下去。
宁姝言清浅一笑,竟然有自知之明,还跑到这里来讨人嫌干嘛?
箫煜和她行过男女之事都不曾记得她,难不成来这里两次就记得了吗?
所以说宫里的女人,若是你没有点特色。想让皇上记住你,真的难。
第19章 老实人
次日凤栖宫。
「换了新宫殿,禧婕妤你可还住的习惯?」皇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容妃微微变了变脸色。
禧婕妤起身笑吟吟道:「臣妾很是习惯呢,玉漱宫没有旁的妃嫔,臣妾就是喜欢这份清净。」
时隔多日,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今日她穿了一身山茶红色纱衣,反而让面容更添几分颜色,桃腮杏面。
庄妃正了正身子,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要说咱们皇上可真是宠爱禧婕妤呢,进宫三个月不到,就换了两个宫殿了。」
顿了顿她目光停在容妃身上,眉梢好看的扬起:「对吧,容妃姐姐。」
容妃眼眸发出一道利芒,咬牙笑道:「是啊,连庄妃你也没有这份殊荣。」
庄妃手中正轻盈的扇着扇子,闻言脸色一冷,将扇子放下,又含了一份冷冷的笑容道:「本宫若是想换宫殿,还不成皇上还不给换吗?仪和宫这个风水宝地,本宫才不舍的让出来呢!」
众所周知,除了凤栖宫就仪和宫华丽。
容妃虽也有宠,可却从未超越过庄妃。也难怪两人处处都互相挤兑。
皇后淡淡一笑,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端起茶盏道:「不管哪个宫华贵,住得舒适习惯就好。」
众人连声称是,庄妃和容妃不情不愿的动了动嘴。
出了凤栖宫,禧婕妤在外缓缓而行,见宁姝言来后,面无表情道:「上次将你手绢带回宫了,如今还给你。」
说着她从袖口中拿出,宁姝言接过手绢笑道:「谢谢。」
禧婕妤见她如此客气,微微愣了愣,语气缓和了些:「说谢谢的人该是我。」
她说的极为含煳,但宁姝言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刚想说话就见她神情不自然的转头而走。
宁姝言轻笑:「让她说出这句话,也是难得了。」
「宁姐姐。」
宁姝言听着这个声音不自然的有些厌烦。不是薛御女是谁?
近日她偶尔都会来揽月阁坐坐,可却没有一次碰到箫煜,应该说箫煜最近都没有来揽月阁。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
薛御女跟着宁姝言回了揽月阁,坐下也就是半炷香的时间,箫煜就来了。
见薛御女又在这里,他微微蹙了蹙眉,坐下后看着薛御女冷声道:「你怎么今日也在这里?」
薛御女见箫煜脸色有些不豫,怯怯动了动唇,「臣妾……」
「今日去凤栖宫请安后,薛妹妹反正也无事,所以就来了揽月阁陪臣妾。」宁姝言连忙道。
箫煜眉目间如笼罩了一层朦胧的乌云,淡淡道:「你下去吧,朕不喜这里还有旁人。」
薛御女微微一怔,攥紧手绢,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福一福身道:「是,臣妾告退。」
薛御女脸上显然黯然失色,连背影也有些萧条冷清。
宁姝言带着不解的眸光看向箫煜:「皇上心情不好吗?」
箫煜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只吐出两个字:「过来。」
宁姝言起身徐徐走到他身旁,箫煜拉着她坐下,审视着她道:「你真不知薛御女为何来揽月阁?」
宁姝言蹙一蹙细眉:「皇上此话,好像别有深意。」
箫煜拉着她软若无骨的手,放在手心:「你是真傻吗!薛御女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想遇遇朕。」
宁姝言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不会吧,她如何知晓皇上何时过来?而且臣妾瞧着她挺老实温和的。」
「绛雪轩和揽月阁挨得近,她若是知道消息,恐怕朕还在路上,她都先来你宫里了。至于老实,宫里那个女人不会装装样子,时间久了真面目就漏出来了。」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也接触过太多的女人,他从不信什么一面之缘可以看出什么。
宁姝言听着那些话似也是在说自己一般,心里竟莫名其妙有些心虚,难道这就是做贼心虚么?
她表情有些恍惚,缓缓道:「臣妾在家中还觉得自己挺聪慧的,如今来了宫中才知晓原来女人多的地方心眼也如此多。」
她没有往下说下去,抬起闪着光泽的眸子看着他眼睛道:「还是皇上聪明,倒是显得臣妾愚蠢了。」
箫煜将她拉到怀里,点一点她的鼻子柔声道:「朕就喜欢你这样子的,太聪明的女人朕可不喜欢,像你这样伶俐又不带心眼,正是朕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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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心想:你的要求可真高,聪明伶俐又不带心眼?
她靠在他耳边娇柔道:「是吗?皇上难道就满意臣妾这一点吗?」
箫煜嘴角带着一抹优美的弧度,手从她锁骨那里滑下去,捏一捏她的腰:「都喜欢。」
宁姝言垂着双眸,含了一缕羞意软语道:「皇上……」
箫煜揉了揉她的手,见她莹白如玉的手腕上,戴的正是前段日子自己赏的那只玉镯,戴上之后她的手更衬的白皙,镯子上透出的光泽流泛着温柔。
「这镯子喜欢吗?」
「喜欢!」她喜笑颜开说道。柔婉一笑:「这镯子色泽甚好,且通透,臣妾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玉镯。」
见到自己送的东西女人满意,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升起自豪感,箫煜也不例外,主要眼前的女人也算是比较可人的。
「你喜欢就好,下次再有合适的,朕便吩咐杨安给你送过来。」
宁姝言甜甜一笑,挽着箫煜胳膊娇俏道:「皇上真好。」
箫煜垂眸视线正好在女子胸前,衣纱包裹着,那抹柔美的曲线完整的展现了出来。
箫煜感到心里泛起了些涟漪,忙抬起眸子沉声道:「传膳吧,朕有些饿了。」
第20章 算不算昏庸?
今日让御膳房准备的是香焖凤爪,凉拌黄瓜,鲫鱼脍,汁小鸡……
箫煜看着鸡爪,有些不满道:「今日御膳房这鸡爪为何没有去骨,杨安,去看看御膳房是怎么做事的。」
宁姝言连忙道:「皇上别怪她们,是臣妾自己要求的。」
箫煜有些意外:「哦?姝言不会觉得吃起来麻烦吗?」
「怎会,这样吃着更香呢。」说着她拿起一个鸡爪,慢悠悠的啃了起来。
箫煜见她直接用手,实在有失端庄,不过她的吃相却是还算好看,白皙的手微微捏着黄棕色的鸡爪,一门心思都在吃食上,吃的津津有味。
宁姝言瞧见箫煜在打量着自己,微微笑道:「皇上,会不会觉得臣妾吃相很不雅观?」
箫煜夹了一块凉拌黄瓜在嘴里:「有一些,不过朕不介意。」
宁姝言脸上盪起一丝美人笑,婉约道:「臣妾在家时就经常如此啃鸡脚,姨娘常说臣妾这样有失大家风范,不过姨娘也说看着我这模样又很高兴。」
箫煜见她啃完了一个鸡爪,便夹了一块鸡肉到她碗中,和声道:「朕瞧着也高兴。」
宁姝言有些受宠若惊,毕竟皇上给妃嫔夹菜那也是极大的宠爱。
她笑意越来越深,夹起鸡肉巧然道:「谢谢皇上。」
她的语气甜甜的,仿佛如三月拂面而来带着花香的清风,柔软和舒适。箫煜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
宁姝言净手后用干净的帕子将手擦干,又拿起了一个鸡脚。
箫煜也不知她在折腾什么,撇着鸡爪的骨头,只见她两三下就将鸡爪的五个指头去了骨,笑吟吟的递到他跟前:「皇上尝尝。」
箫煜往日里是有些嫌弃的,毕竟他有些洁癖。可是眼前女子的手洁白无瑕,还有她那满是笑容的脸,皆很是干净。便接过鸡爪:「没想到姝言还有这一手。」
他手轻轻触摸到她有些冰凉嫩滑的手,忍不住的多看了一眼。
宁姝言将他的眼神尽收眼底,不是吧,这男人还喜欢她的手么?
「你不吃了么?」萧煜问道。
宁姝言摇摇头:「鸡爪吃多了容易长肉,臣妾每日吃一些就够了。」
「姝言窈窕的身材,原来也是这样保持出来的么?那你也跟朕一样了,食不过三。」
宁姝言含笑轻语:「女子向来在乎自己的容貌和身材,臣妾有了夫君,自然就更在乎了。只是皇上是否喜欢丰腴的多一些呢?」
萧煜看着她脉脉含羞的娇靥,语气平静:「你这样,就正好。」
杨安不禁抬眸瞟了瞟这位皇上主子的表情,他记得皇上原先是不喜欢过于纤瘦的女人。也不知这话,是皇上的真心话,还是哄宁才人开心的。
一顿饭,箫煜用的倒是很愉快。临走之时,他凑到宁姝言耳旁沉声道:「朕晚上在昭宸殿等你。」
宁姝言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流露出娇羞和微喜,福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箫煜一走,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换上往日浅淡如菊的面孔:「若是以后薛御女再来,直接说我在小歇。」
子楹连忙点头:「好,这薛御女若是有自知之明恐怕也不会再来了,奴婢都看出来了,皇上不怎么喜欢她。」
到了晚上,宁姝言就坐上了软轿前去昭宸殿。
昭宸殿已经放了冰块,进入后就感到了一丝丝舒适的凉快。
这一次箫煜早早的就在寝殿中等着,手里捧着一本书。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寝衣,上面绣着蓝色浮云图案。倒是收起了往日的冷峻凛然,显得温文儒雅,在烛光下染上了几分柔和的色泽。
「臣妾给皇上请安。」
箫煜将书放在一旁,打量着眼前女子:「免礼吧。」
今日她穿了一身粉色长裙,头上戴了一朵白中透粉的海棠花,耳旁留了两缕耳发,称的她脸蛋娇媚如月。
箫煜盯着那朵海棠花道:「极美。」
宁姝言抬眸,眼尾微微往上一勾,流淌了一丝丝妩媚的风情。「皇上说的是花美,还是臣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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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煜对上她那勾魂慑魄的眼神,将她拉到自己怀中,「自然是朕的宁才人,最美。」
她今日穿的极薄,隐隐约约勾勒出她胸前曼妙的曲线。
箫煜眼中一热,将她压在身下。
宁姝言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箫煜却一个劲的将她拉起来,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姝言靠在他耳边,向他说软话。
箫煜却像是没听到一般……
因为第二日休沐,箫煜着实放肆了一些。等清洗完,时辰就到了。
宁姝言只觉得现在双腿还是酸软无比,她福身道:「臣妾告退了。」
箫煜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有些心疼。可是也不可能破了规矩的。于是他语气十分温柔:「嗯,回去好好歇着,朕明日再来看你。」
宁姝言柔声道:「是。」
宁姝言走后,箫煜看着头顶上黄色的帷幔发呆,被窝里仿佛还有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盈满了帷帐,像是红杏枝头,春意满满。
方才女子嗓子中发出低低的娇声,竟让自己十分愉悦,甚至满意。
甚至见她一脸醉人的模样,他有些自豪。
沉迷女色,他这样算不算昏庸?
箫煜陷入了沉思……
宁姝言回到揽月阁,将妆檯上,一只手镯打开,只见里面有一颗颗小小的棕色药丸。
宁姝言塞到嘴里就吞了下去,端起茶盏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水。
她今日故意在他面前妖娆一些,却不曾想箫煜竟然毫不留情。身上也是事后的痕迹。
原来平日里沉稳庄重的天子,沾染上欲之后,与外头那些男人也无区别,只不过多了一些霸道果决而已。
所以男人,再怎么夸你贤良淑德,上了床榻上,最想做的依旧是研究你衣服虾面的东西,难不成还在床上和你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第21章 风情
第二日,箫煜看着眼前棋盘上的棋子,只觉得无聊至极,还在想昨晚的事。
「润祁,进来。」他对着殿门口高声道。
片刻,就进来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侍卫,长的也算英俊。
他就是御前侍卫,也是箫煜幼时的玩伴。
箫煜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坐下!陪朕下棋。」
润祁坐下后,见箫煜的神色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箫煜没有说话,只将白子放在棋盘上,润祁也不再问,开始下棋。
半晌,箫煜突然开口:「你们夫妻关系如何?」
润祁拿着棋子的手一滞,笑道:「臣与阑笙,皇上你是知道的。」
箫煜点点头,的确……还是自己亲自赐的婚呢。
本应该轮到箫煜下下一颗棋,他突然抬眸正视着润祁,带了一抹奇怪的笑容道:「润祁,你实话告诉朕。你是只有这一个女人吗?」
润祁自然明白说的这「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他也很认真道:「自然,臣和阑笙十岁就约定,非对方不嫁娶。何况皇上知道,我是不会去燕春楼那种地方的。」
萧煜捡起一枚棋子,若有所思道:「女人,好像都一样,又好像都不一样。」
润祁道:「臣自然不懂,臣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箫煜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笑道:「可女人若是风情起来,那可是天生的尤物。」
润祁眼里闪过一道复杂的颜色,明白了什么,只淡淡笑了笑:「臣对这方面是愚钝的。」
第二日在凤栖宫请完安出来,薛御女就跟了上来,她双眼有些疲倦暗淡,低声道:「宁姐姐,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我?」她声音有些微微哽咽,好似很委屈难受一般。
宁姝言只觉得她真是会装,这是遇到对手了。她回应了一个极浅的笑容:「我不是皇上的蛔虫,妹妹这句话该问皇上才对。」
薛御女手不安的绞着帕子,「我看好像皇上挺喜欢姐姐的,姐姐可以告诉我如何讨皇上的欢心吗?」
宁姝言抚摸着手上亮泽的玉镯,和颜悦色道:「皇上说,他不喜欢虚假的女人。其他的我倒是不知道,只有妹妹一点点的去揣摩了。」
薛御女微微愣了愣,细声细语道:「妹妹明白了。」
宁姝言轻轻一笑,也不等她就快步上前了。
这一日,箫煜没有来。不过宁姝言也没有放在心上。
乃至后面十日,箫煜也没有传她侍寝,也没有来揽月阁。
宁姝言没事就看看书,如果想要一个男人的芳心,并非一张空有的皮囊就可以吸引住的。
更何况他是天子,什么样得女人没有见过。若是发现自己宠的妃子连大字也不认识几个,诗句也念不通几句。他只会觉得你见识浅薄,愚不可及。
所以她这两年来,都在看书,充实自己。也是想在这书中找一些故事。
她端着一本诗经,念道:「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这大概是古人女子最直率的表白方法了吧。
秋乐匆匆进来,福福身道:「主子,听闻楚宝林在御花园一舞,得了皇上的青睐,这一下午都呆在昭宸殿,想必晚上应该就是她侍寝了。」
「楚宝林……」宁姝言缓缓念着。她倒是人如其名,娇小的脸如巴掌般大小,柳叶眉,行动间有几分临水拂风之姿,倒是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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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唇角轻扬,拿起扇子扬一扬:「咱们皇上可真是雨露均沾呢。」
秋乐柔声道:「那主子,你要不要也在御前走走?」
宁姝言抚摸着团扇上垂下来细滑的流苏,看着白皙的手道:「去御膳房要一些牛奶过来,这几日得好好养养这双手。」
过了两日,六月十五。
本朝规定妃嫔每个月的十五可以不用前去凤栖宫请安。
宁姝言午后就去御膳房亲自做了一道。
煮了一份小汤圆,在加上煮得粉甜的红豆、葡萄干、煮熟的糯米、花生碎,挤了一些桂花蜜。最后再加上冰镇好的红糖水。
这一番折腾下来,再回宫换好衣服。竟快到了申时。
到了昭宸殿,杨安就迎上来。「宁小主来了。」
宁姝言含笑道:「我做了些吃食给皇上,不知皇上可有空见我?」
其实宁姝言也没有把握皇上会收下这道点心,也没有把握皇上会见她。
杨公公弯腰:「小主稍等一下,奴才这就去通传。」
子楹虽然替宁姝言打着伞,可昭宸殿这边朝阳,毒辣的阳光还是照到了身上。加上一路走来,额头上竟出了些细汗。还好今日她并未用香粉或香露,否则和汗味夹杂在一起味道是真的难闻。
而是未穿之时就提前放了些栀子花在袖口中,这样即使出了汗,也是一抹淡淡的花香。
也不过一小会,杨安笑眯眯出来道:「小主,皇上让你进去呢。」
宁姝言点点头,让太监试过毒后才进了大殿。
宁姝言这还是第一次来昭宸殿的前殿,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不过处处都透露着华贵和身份的象徵。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女子娇脆的声音传入箫煜耳边,不冷不淡道:「免礼吧。」
他抬眸正见宁姝言莲步上前,今日她穿了一袭丁香色纱裙,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臣妾给皇上做了一些甜品,皇上可要尝尝?」
箫煜瞧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盒,又继续看着奏摺:「朕素来不喜欢吃甜食。」
宁姝言心里轻哼一声,心道还又高冷起来了。
她盈盈笑道:「这个甜品和皇上往日吃的不一样,皇上可以先瞧一瞧。」
说着她将食盒打开,双手端着碗,娇柔道:「臣妾亲自为皇上做的,皇上也不瞧一眼么?」
萧煜轻轻吸了一口气,将毛笔撂下,见她纤长白嫩的手指捧着蓝青色的碗,衬的那双手如玉般莹润。
看着碗中好几种食物混合在一起,他有些好奇的接过碗,和声道:「这是什么?」
宁姝言见他接过碗,展颜一笑,明丽而动人:「臣妾自己琢磨出来的,倒是挺解渴的,皇上尝尝就知道了。」
第22章 接吻
箫煜拿起勺子舀起尝了一口,又看看碗中,温声道:「味道甚是不错,甜而不腻,冰冰凉凉的。」
他抬眸看着一脸喜色的宁姝言,她甜甜笑道:「皇上喜欢就好。」
萧煜看着她额头上的细汗,心里微软:「天这么热怎么亲自过来了,让宫女送过来就行了。」
宁姝言咬了咬嘴角,目光盈盈似水,低声道:「臣妾许久未见皇上了……」
箫煜何尝不知自己许久未曾见到她了?他不过是想静一静自己的心,他身为帝王,不能沉迷女色。
不见到她还好,如今她一来,一开口自己竟没理由的硬不下心来,毕竟她毫无错处。
箫煜伸手想牵着她的手,宁姝言却突然将手缩到身后。
「怎么了?」他问道。
宁姝言摇摇头,眼皮低垂道:「没,没什么。」
箫煜眸光微暗,语气严厉了几分:「伸出来。」
宁姝言慢悠悠的将手伸出来,只见中指上灰白髮肿,似是要起水泡一般。她手本就细腻白皙,这一点伤痕就显得更加明显。
箫煜微微蹙了蹙眉,沉声道:「这是怎么弄的?就为了做这个甜品吗?」
宁姝言将手从箫煜手心抽出,冰凉修长的指甲轻轻的划过他的掌心,软声道:「臣妾不小心烫到了,没事,也不疼。」
箫煜温言道:「以后这些事交给厨子就行了,何必如此辛苦,看着这甜品也是费了心思的吧?」
宁姝言轻敛长睫,清音素言:「虽然臣妾的厨艺不如御膳房,但心意却是他们不能比的。再说,臣妾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箫煜又瞟了瞟她手上的伤,让她坐下,吩咐杨安道:「去将库房中最好的烫伤膏拿来。」
杨安连忙应下,不一会就拿了一个精緻的小盒子过来。又识趣的退出了大殿。
箫煜打开盒子,正准备给她上药,宁姝言连忙阻止道:「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怎可亲自为臣妾上药,臣妾回揽月阁让宫女上药就可以了。」
箫煜并不说话,只是将药膏涂在她手指上,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好像她的手更加细腻光滑了,眸光往上一瞟,视线正好落到她曲线优美的颈部,箫煜有一瞬间的发愣,随即又看着她那满脸笑意的脸庞,她的笑容和煦,犹如夏日里凉爽舒适的微风。
箫煜也不自觉跟着蓄了一抹暖暖的笑意:「受了伤,还如此开心作甚?」
宁姝言清澈如水的眸中依旧是难掩的欢喜:「臣妾受了伤,可是却得了皇上亲自上药之荣幸,臣妾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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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煜眉目间染上一层柔和,捏了捏她手心,假装嗔道:「嘴里抹了蜜。」
宁姝言眼波微转,眼尾轻轻往上一抬,生了几分妩媚迷人。她突然的吻上箫煜薄薄的双唇,温软感在口中撩动。
箫煜微微一愣,感受着她温柔的挑拨,唿吸立刻就炙热起来,手也不自觉得在她身前游离着。
也就那么一小会,宁姝言就收回了双唇,勾勾的看着箫煜:「皇上要尝了,方才知道是否嘴里有蜜。」
箫煜满身的热火突然就这样暂停,看着她那娇艷欲滴的红唇,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的波澜,忍不住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片刻,他眸光微暗,沉声道:「你可知,这后宫无人如你这般放肆!」
他向来不喜欢女人亲吻他的唇,庄妃和容妃知晓,所以她们也不去挑战他这个底线。
宁姝言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委屈,慢慢地垂下眼睛,起身道:「臣妾就是玩心顿起,臣妾知错,这就回宫反省。」
言罢,她转身不留痕迹的勾了勾嘴角,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过来!」
也不过走到殿中,箫煜的声音就响起,霸道里面带了些清冷。
宁姝言娇怯转过身,还未走到箫煜身前,就见杨安在殿门口喊道:「皇上,容妃娘娘派宫女来催了,问您何时过去?」
箫煜心中一顿,经过方才一事,他差点忘记了,今日是容妃的生辰。
宁姝言闻言脸上不含一丝不满情绪的福了福身,柔声道:「皇上竟是要去容妃娘娘宫里,那臣妾先告退了。」
箫煜脸上有些许不自然的僵硬,开口道:「容妃生辰,朕答应了晚上去陪她。」
宁姝言颔首道:「是,那皇上也快去,别让容妃娘娘等急了。」
说罢她也不留恋,含笑着就走了出去。
箫煜看着那抹紫色身影渐渐消失,他突然发现了这个女人不仅容貌甚佳,品性也不错,若是换做旁的妃嫔,知道自己要去别处,早就心生不满了。
就是……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双唇,还有些温热。又转眸看着桌上的甜品,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宁姝言出了昭宸殿,一路上不由得热的心慌,揽月阁本就离昭宸殿远,步行时间长,哪怕使劲扑着扇子,迎来的风依旧是热的。
熬到九嫔之一,她就可以乘坐轿撵了,也不用这样大热天的还步行这么远回宫。
子楹也是替宁姝言扇着风道:「奴婢还以为,小主你今晚会留在昭宸殿。」
宁姝言用手绢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怎么会,今日是容妃生辰,皇上无论如何都会去秋阑宫的。」
「那小主你还费尽心思给皇上做吃的,这么热的天还来回奔波。」
宁姝言嘴角噙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用只有二人才可以听清楚的声音道:「心里想去,和不得不去,是两回事。」
赏美人就像吃美味的果子一般,若是来的太容易,一口吃完也不会再怀念。若是心心念念的美食,终于得偿所愿,那种感觉又不一样。
自古以来,没几个男人是可以逃出女人的「欲擒故纵」的。
第23章 行宫随行人员
第二日,凤栖宫。
宁姝言请安一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太迟。这会正和大家「其乐融融」的聊着天。
容妃进来时,位分低的都站起来福一福身,她一进来就将目光停留在宁姝言身上。冷冽的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脸上剜出几个洞一般。
宁姝言垂下眼眸,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也没看见一般。
趁着容妃和颖昭仪说话时,禧婕妤低声道:「你也得罪容妃了么?」
宁姝言眼神轻轻朝着容妃那边飘过,和声道:「我也不知道。」
禧婕妤眼中闪过一丝轻视,淡淡道:「你不会看别人脸色吗?真是愚蠢。」
宁姝言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
禧婕妤貌似想起什么一般,有些意外,低声道:「你不会因为那一日的事,因为我得罪了她吧?」
宁姝言心中发笑,她自然知道禧婕妤指的是何事,就是那一日容妃罚她掌掴那一日。
她只淡淡一笑:「有些人,你自己也不知不觉间就将她得罪了。」
「宁姐姐和禧姐姐在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也说给我们大伙听听。」楚宝林突然笑吟吟的沖宁姝言和禧婕妤说着。
她这句话说出来,众人皆是有些意外的,禧婕妤性子傲,而宁姝言性子温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何时这两人谈得拢了?
禧婕妤蹙了蹙她那化的精緻无比的眉,对着楚宝林道:「我和宁才人就聊了两句家常,难不成说话都得高声喧譁么?」
楚宝林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僵硬,「禧婕妤的性子,可不是这么低调的,说话还低声低气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是在说什么秘密呢!」
宁姝言温声道:「楚宝林想多了,若真是秘密,我和禧婕妤就不会在这儿说了。」
楚宝林动了动嘴角,没再说什么,但脸上带着些许不满。
容妃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
不久皇后就出来了,寒暄一阵后,皇后笑道:「今年天气炎热,皇上是打算去行宫避避暑,到时候随行名单本宫与皇上商量好了后,会派人通知你们。」
庄妃扬一扬手中的团扇,扇柄上垂下的绛红色流苏垂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像流霞浮过一般。她扬声道:「臣妾去年住的朝晖殿十分喜欢,还请皇后娘娘也将朝晖殿留给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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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脸上的笑容如同凝结的冰霜一般,僵硬而带着些寒意。
庄妃扬一扬下巴:「皇后娘娘怎么不说话,莫非皇上今年不让臣妾前去?」
皇后轻眨眼眸,旋即恢復以往温和的神情:「妹妹定是要去的……」
「那就得了,皇后娘娘跟臣妾留着便是。」皇后话还未说完,庄妃就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
皇后放在凤椅扶手上的手突然的紧了几分。脸上依旧是毫无波澜,笑容薄如轻纱:「今年去的嫔妃定是比去年多的,所以住处上难免有些变化,好的宫殿也不止朝晖殿这一处。」
容妃连忙笑道:「娘娘说的是,臣妾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
皇后笑着点点头,和蔼道:「大皇子年幼,到时候本宫定为你选一处清凉舒适的。正好景佑四周岁生辰,就在怡春园办。」
皇后的意思就是要替大皇子办生辰宴,要知道除了周岁或者满十,一般很少办生辰宴的。当然除了太子这种身份。
容妃当下大喜,连忙满脸笑意福身道:「是,多谢皇后娘娘。」
庄妃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掩饰去脸上的不快和晦暗。
宁姝言心里轻笑,皇后表面上看起来贤良淑德,实则也是容不下庄妃的,方才庄妃让她不悦,所以她又将容妃拉出来,膈应庄妃。
众人走后,皇后便去了昭宸殿。
「臣妾想,庄妃、容妃、颖昭仪、琳昭容、定是要去的。至于叶婕妤和许美人依皇上之见,是否随同呢?」
叶婕妤和许美人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不过恩宠平平,并不是很受宠。
果不其然箫煜也道:「人多了去了闹腾。」
皇后立刻就明白了,又柔声道:「那新妃不知皇上想让哪些前去?」
皇后并不曾提谁的名字,她也想以此知道新妃中谁在皇上心里的位置高一些。
毕竟几位妃嫔,若说禧婕妤受宠,可宁姝言侍寝的次数也不少,而且皇上还亲临过揽月阁。还有楚宝林前段时间被临幸的次数也比较多。
箫煜一边喝着皇后送来的绿豆汤,一边道:「就宁才人和禧婕妤吧。」
皇后脸上漏着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微微颔首:「宁才人温柔,禧婕妤性子倒也直爽,一起跟着也好伺候皇上。」
温柔……这两个词倒也适合她,箫煜想着。
他抬眸看着皇后,见她一双剪水秋瞳里荡漾着温柔笑意,声音温柔:「皇后辛苦了。」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润泽,笑道:「这是臣妾应尽的本分。」顿了顿她又道:「庄妃今日说,还想住去年住的朝晖殿,但臣妾觉得景佑年幼,想让容妃住进朝晖殿,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箫煜沉思片刻,放下绿豆汤道:「庄妃一向怕热,她心意朝晖殿就让她住吧,否则她那性子又得闹的朕头疼。另外再择一处凉快些的给容妃。」
皇后眼眸微微一暗,脸上不留一丝异样的情绪,点头道:「好。庄妃妹妹最合皇上的心意,也难怪皇上如此疼妹妹。也不知今年进宫的那些妃嫔,有没有一两个体贴些的。若是都能如庄妃一般伺候好皇上,臣妾就放心了。」
箫煜神情淡淡的:「毕竟都是才入宫的,朕的习性她们也不了解,倒是不如皇后。」他伸手将皇后的手握在手心,温言道:「皇后与朕多年夫妻,才是最体贴、最合朕心意的。这几年,你打理后宫也辛苦了。」
皇后一时颇为动容,脉脉温情的望着箫煜:「臣妾与皇上是夫妻,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心心相印,臣妾打理好后宫,也想让皇上少些后顾之忧。」
箫煜拍了拍她的手,欣慰的点了点头。
第24章 撩拨
晚上萧煜是去了揽月阁用晚膳。
天气炎热,宁姝言让御膳房准备了一些凉爽的小菜和凉菜,箫煜倒也多用了几口。
「过几日就要去行宫了,你可以先整理一下看哪些是要带上的。」
箫煜这句话相当于就是在告知宁姝言是可以随行去怡春园的。
宁姝言莞尔笑道:「是,臣妾知道了。」
箫煜拉着宁姝言进了内殿,宁姝言抬眸看着萧煜耳后道:「皇上耳旁有几根头髮散下来了,臣妾替你拢上去。」
箫煜和声道:「马上就要就寝了,也无妨。」
宁姝言素手轻轻从他耳旁划过,将那两根髮丝藏在头髮中。
箫煜正好就垂眸可见她红润的唇瓣,不由的想起那一日在昭宸殿女子妩媚风情的一吻,箫煜心里有些发热,眸光在往下,线条优美的脖子在烛火下隐隐如玉般泛着光泽。
箫煜伸手捏着宁姝言的腰,宁姝言觉得痒痒的,低低笑了几声。
他将宁姝言打横抱起,宁姝言窝在他胸口柔声道:「皇上,将臣妾放下去吧。」
箫煜见着怀中女子还扭捏,含笑道:「姝言昨日可不是这么腼腆的。」
说着他将宁姝言放在床上,却见她一直用手推着自己,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推着,并没有用力,反而勾起箫煜心里的火更加盛。
「皇上……臣妾今夜不能伺候你。」宁姝言一张娇俏的脸染上些许绯红,低声说着。
箫煜微微一愣,难不成这女人还玩起欲擒故纵来了?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宁姝言蜜桃似的双唇,带着一抹趣味的笑容:「为何不能伺候朕?姝言总得给朕个理由吧,否则……」他眸中闪过一抹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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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臣妾的月事来了……皇上来之前,刚报上去。」说完她垂着眸子,悠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箫煜满是笑意的脸渐渐冷了下来,坐在床榻上,正了正身子。
宁姝言轻轻拉了拉箫煜的袖子,柔声低低道:「皇上……你生气了吗?」
满腔的热火,如今泼了一盆冷水,若是心里没一丝怒意那是假的。
但看着她温声软语,谨慎小心的模样,心里的不悦渐渐褪去。毕竟这事也不能怪她。于是他拉过宁姝言的手握着,难得温柔道:「朕没有生气,你别多心。」
「那皇上要不要回昭宸殿,或者去别的姐妹那里……」她的声音绵软软地十分动人。
箫煜微垂眸子,看着她的手道:「看着手好像好多了,没那么肿了。」
宁姝言笑道:「还是皇上给的药好。」
箫煜沉默了片刻,起身道:「那你好生歇着,朕就走了。」
她起身行礼道:「好,臣妾恭送皇上。」
箫煜临走时神色并未有什么异常,他不是不想待在这里。主要是只能看不能吃,那滋味着实难受。
偏偏那女子的声音还有那抹妩媚的面容,若是自己再待下去,他身为一国之君的沉稳怕也没了。
若只有今晚这一次还好,偏昨日宁姝言来昭宸殿那一闹,心中本就存了慾火。以至于去容妃宫里,哪怕容妃如何的贴心讨好,他始终也觉得不得劲。
本以为今晚可以春风一度,没想到却又出了岔子。若不是女子月事这种事无法避免制止,他真怀疑宁姝言是故意的。
子楹进入内殿看着宁姝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宁姝言浅浅一笑:「你想说什么?」
子楹眼眸微转:「奴婢不明白小姐你为何昨日来了月事,却今日才上报。」
是的,昨日午时宁姝言就发现月事来了,所以她才去昭宸殿。
太监李章进来道:「小主,皇上上御轿时,说的是回昭宸殿。」
宁姝言点点头,卸下头上的珠钗道:「这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去其他妃嫔的宫殿。」
她不过才入宫三月,本也就不指望萧煜今夜会强忍着在揽月阁歇下,也没指望他会顾及自己而不去别的嫔妃宫殿。
若真是有那么一日,他宁愿自己憋屈,也要歇在这揽月阁。那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宠妃了吧。
四日后,众妃随着御驾一起去往行宫——怡春园,从宫门出发,也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
怡春园风景幽雅恬静,依山傍水,亭台楼阁也颇多。但并非一点也不热,只是比起皇宫内要凉快许多,至少吹来的风是清凉的。
宁姝言住的是琉音殿,琉音殿旁有一湖,出来便可见到湖上亭亭玉立的荷花。倒是个好地方,最主要的是离箫煜住的承光殿也极近。
宁姝言也不知皇后如此安排是何意,除了她和庄妃,就自己的住处离箫煜得更近一些。
其次就是容妃,容妃的宫殿稍微大一些,也是有大皇子的缘故。
来怡春园最好的大概就是不用再每日去皇后宫里请安。只需要五天一去便可。
大皇子萧景佑生辰刚好在六月初九,皇后和容妃便开始忙活起来。虽然只有几位宫妃,但皇后的意思是也想热闹热闹,该有的歌舞烟花,依旧是不能少。
生辰宴上,这也是宁姝言第一次见大皇子,大皇子和寻常孩子比起来矮一些,长的更像容妃一些。
他是箫煜唯一的儿子,箫煜对其也是重视有加的,他招手让萧景佑上前,抱在自己怀中和蔼道:「佑儿告诉父皇,你想要什么生辰礼?」
萧景佑漆黑的双眸抬头望着箫煜,奶声奶气道:「儿臣想要弹弓。」
容妃闻言连忙起身道:「佑儿,你是从哪里听来弹弓的?」
萧景佑转眸看着容妃:「儿臣……儿臣听宫里太监说的,说特别好玩。」
容妃紧紧的蹙着双眉,唤萧景佑过来道:「佑儿乖,你听母妃说,弹弓这个东西不是皇子该玩的。」
萧煜却道:「弹弓虽然是个玩物,可练好了以后对箭术却很有用。既然佑儿喜欢,杨安,吩咐工匠做一个精緻点的。做好后送给大皇子。」
萧景佑稚嫩的脸上满满的笑容,却是规规矩矩道:「谢谢父皇。」
容妃见箫煜并未不悦,甚至还满意佑儿提出的这个生辰礼物,她脸上也渐渐盪起了笑容。
第25章 柔弱
容妃今日一身的盛装,髮髻上插着大小不等的金钗,较亮眼的是鬓边孔雀珠钗下垂下的碎珠流苏,摇动之间流转熠熠如明艷的彩霞。通身都漫着美艷和华贵,也只有她看向大皇子那和蔼一笑的时候,才有无数的温柔。
宁姝言细细的打量了箫煜一番,两人差不多也六七日未见了。见箫煜也是脸上神色温和的和萧景佑说着话。
所以说,平日里再冷傲严肃的人,身为父母在孩子面前都会露出温柔可亲的一面。
宁姝言不禁想到自己的妈妈,难产而死……每每想起她心里都泛疼。父亲后面再婚,继母也是个很好的女人。他们夫妻和睦,感情深厚,对弟弟爱护有加。乃至于她来这个世界也能放心她的亲人们。
反而,这六年,云姨娘对自己真的甚好,比自己的妈妈还要好。
想到这里,她鼻子微微有些泛酸,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举起酒杯饮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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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完毕,众人也吃的差不多。才走到亭台上观赏烟花。
宁姝言看着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绚丽多彩,让天空也成了彩光的海洋,十分耀眼。可比起现代的烟花,这些就真的太普通了。
皇后含笑道:「愿景佑往后如同这烟花一般璀璨,也祝逸丰朝永远辉煌太平。」
箫煜闻言甚是满意,笑道:「好!甚好!」
「砰,砰,砰」的声响,一声又一声,绚丽的烟火映亮在每张姣好的面容上。箫煜转头一看,每个人脸上皆是笑脸盈盈。
他扫视的眸光落在宁姝言身上,她一身浅色的衣裙,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一双秋水般澄净的明眸映着烟花的彩光更是明净。
箫煜终于明白,为何父皇当年在所有女子中,为何独独看上了宁姝言。父皇同自己一般,很注重女子的神韵以及容貌。
宁姝言在众多女子中,容貌并非无人可以媲美的,可就是那抹气韵,那抹神态,他望着就觉得甚美!单单那样平静的站着,宛若九天仙子般绝俗。而在两人私下闺中之乐时,又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箫煜将头转回,不自觉的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身旁的皇后尽收眼底,嘴角亦是掠过耐人寻味的笑容。
站在身后的容妃可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皇上方才看的那个人是谁,今日本该是她的风光之日,皇上却用那种眼神看着旁人。
心道:又是你这个贱人。
上次生辰时皇上来自己宫里她就觉得皇上有些不对劲,派人去查了才知道皇上来之前,宁姝言曾去过昭宸殿,她就明白了皇上定是想着这个贱人呢!
第二日晚膳后,宁姝言正在吃着冰镇西瓜。她一贯喜欢吃冰的,总觉得下肚后特别舒服,凉悠悠的。
一边吃一边笑的满足道:「这西瓜还是得这样冰镇的好吃,明日我们做个冰西瓜汁可好,子楹?」
宁姝言却迟迟未见身后之人回话,便转头一看,才发现来的哪里是子楹,而是萧煜。
她微微愣了愣,连忙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箫煜走过去坐着道:「这西瓜果真如此好吃?瞧你吃的全神贯注的模样。」
宁姝言盈盈一笑,叉起一块西瓜至箫煜嘴边道:「好不好吃,皇上尝尝就知道了。」
箫煜看着她笑逐颜开的模样,又听着这句话不禁想起那一日,她说:是不是抹了蜜皇上尝尝就知道了。
箫煜眼眸动了动,张开嘴任由宁姝言餵到嘴里。箫煜吃完后道:「挺甜的。」
他打量了一下房间四周,又道:「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这个位置十分好,皇后娘娘赐与臣妾居住真是厚爱了。」
箫煜点点头,将手伸出,宁姝言望着他的手,将手放上去。
箫煜握着宁姝言的手,看了一下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凑近她耳垂旁低低道:「今夜可以伺候朕了吧。」
宁姝言一听,不由得垂下了头,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迎春,娇柔而羞涩:「皇上……」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片刻后伸手轻轻解开他的腰带。
箫煜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只觉得又想起了那一晚,女子在床榻上的轻咛声。目光瞬间炙热,又带着一些幽幽的光芒。
萧煜足足有二十天没有和她亲密,积蓄了许久的期待和热情爆发。
宁姝言也真的用心的「伺候」着他。至少回应这一块她做的极为到位,反正看着箫煜是满足的。
箫煜也自知自己有些过于荒谬了,不过他想。眼前的女人只是长的有几分妩媚而已。她又不是祸国殃民的妲己,自己多宠幸些也无妨。又没有耽误国事,这应该不算昏庸吧!
云雨之后,外面渐渐下起了瓢盆大雨。还伴随轰隆轰隆的雷声。
宁姝言不禁打了个哆嗦,紧紧的抓着被子。
箫煜还未睡着,看着身旁女子一脸紧张害怕的模样,问道:「害怕?」
宁姝言怯怯得点了点头,「臣妾在家时,雷雨天都有姨娘陪着。」
箫煜伸出手,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那朕抱着你睡。」
宁姝言埋在他的胸膛旁,伸手也紧紧的抱着箫煜,企图得到一丝安全感。
箫煜摸摸她的头,眸中带了一丝宠溺:「别怕。」
宁姝言点点头,嘴角绽开一抹浅浅的甜蜜笑容:「皇上抱着,臣妾就不怕了,因为有人护着臣妾。」
箫煜听着这句话柔和的笑了笑,手滑到她背后,轻轻的拍了两下,「那就睡吧,朕一直这样抱着你。」
宁姝言抱着箫煜的手更加紧了几分,声音带着些许激动。「好!」他眸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缓缓闭上双眼。
宁姝言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强势的女人。更何况他是帝王?若是你偶尔的柔弱,会激起他心中的保护欲,让其有优越感。皇帝也是如此。
事实上箫煜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怜惜怀中的女子,他甚少抱着女人睡着,更别说是自己提出的。
不过,这样娇美的容颜,以及原先的满足。他是愿意将就她的。
第26章 听戏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感觉手臂被什么压着,箫煜抬眸才见宁姝言睡在自己手臂上。一时才想起昨夜她害怕的情景。
箫煜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没想到今天竟然睡到了这个时辰。而且昨夜还睡得很安稳。他轻轻将手抽出,也不想惊扰了怀中的女子。却不想宁姝言还是动了动脑袋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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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半睁着眼,眼中还含着朦胧,低声道:「皇上醒了。」说着她跟着坐了起来。
箫煜还是享受这种日子的,毕竟这不是皇宫,不用上朝,若有事只需要召见臣子即可。也不用太守着皇宫的规矩,日子倒是过得惬意的多。
宁姝言连着侍寝了两个晚上,箫煜才去了庄妃宫里。
次日皇后组织了妃嫔们在畅音阁听戏。箫煜在朝晖阁,同庄妃一同过来的。
过来的时候庄妃还挽着箫煜,众人的目光皆是带了些酸意和寒意。不过宁姝言却觉得这并不值得自己去妒忌的。她看的很清楚是庄妃挽着箫煜,若是萧煜挽着庄妃,那自然又不一样了。
众妃皆是好生装扮了一番,每一张面孔都十分精緻,且身上富有香味。不过箫煜却并未过多仔细的打量着每个人。
箫煜只是轻扫一下,将目光停留在宁姝言身上。她往日穿的素净,她今日身着苏梅色长裙,倒是格外的亮眼,衬得她肌肤晶莹如玉。
「宁才人,今日穿的倒是娇艷。」萧煜的一句话让众妃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宁姝言身上。
宁姝言但是很意外箫煜会在众人面前直接提出自己。她含笑道:「臣妾想着今日听戏,想穿的精神一些。」
皇后点点头,端庄笑着:「你年轻,样貌又生的好。鲜艷的颜色也很衬你,等回宫后本宫将库房里的碧香凝纱赠与你,那衣料做一身衣服倒也极为适合你。」
宁姝言微微一愣,一脸的受宠若惊,起身福身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厚爱。」
箫煜笑道:「朕记得,碧香凝纱是栗西国进贡的。」
皇后温婉一笑,「是,皇上好记性。布料虽好,可始终过于艷丽娇嫩了,倒不适合臣妾。索性就将它赏给最适合的人。」
宁姝言满脸喜色,心道:皇后可真贤惠。
箫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皇后也年轻,穿着倒也不会失了身份。」
皇后听着年轻二字,眉目间染上些许温泽。虽然她也才二十五岁,可毕竟比起眼前这些女子,终究是大了好几岁,和刚入宫的年轻妃嫔相比,足足大了十岁。容颜易老,虽然她风华依旧,可脸上也不再稚嫩。皇上不说,她心里原是有些怕皇上嫌弃自己容貌的。毕竟她知道箫煜在意美色。
如今听着皇上这样子说,她神色温和至极,融融对着箫煜一笑。
庄妃坐在箫煜下首,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这时戏子已经上台,嘤嘤歌唱。
皇后道:「平日里听来听去都是那些戏,听说那些戏子自己会编戏。臣妾就让他们演一出新鲜一些的来。」
箫煜满意道:「甚好!皇后想的周到。」
宁姝言并不爱听戏,主要觉得有些吵的慌,那种夹着声音尖声细语出来的音调她实在不喜欢。
况且台上是戏,台下也是戏,令人无趣。
庄妃轻轻摇着扇子,鬓边髮丝微微浮动,艷丽的面容有些忧郁,她惆怅的嘆息了一声,:「皇上可还记得,与臣妾在王府时听的第一齣戏是梁祝。」
箫煜想起往事,不由得目光柔和:「自然记得,还把你给感动得流泪了。」
庄妃嘴角展开一抹悽然的笑容,幽幽道:「一晃都六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容妃塞了一个杨梅在嘴中,只觉得往日吃着酸中带甜的杨梅此刻酸涩至极。她浅笑道:「妹妹喜欢听悲情戏,台上不正演着吗?」
台上正是一出千金小姐和一书生相爱,父母却反对的故事。
庄妃眼波微流,看着容妃闪过一丝厌烦,转而对箫煜笑道:「再好的戏,也比不上当初和皇上一起看的那场。」
箫煜微微颔首,只道:「庄妃若是喜欢,请那戏班子再来唱上一曲也无妨。只是眼下,好好看戏吧。台上这戏也不错。」
毕竟是皇后请的戏班子,箫煜也不会驳了皇后的面子,说眼前的戏子演的不好。毕竟他再怎么宠爱庄妃,皇后才是他的正妻,颜面还是要给皇后的。
庄妃低低的应下,也没有再说话。
宁姝言只是才人身份,坐的较后面的位置,旁边正是禧婕妤。她嗑着瓜子道:「怎么这女主角还没出场,光是这男的在唱。」
宁姝言拿起一颗杨梅,盈盈笑道:「那就是好戏还没有出场呗。」
戏台上戏子演的书生,将对千金小姐那种爱而不得的爱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而戏中的女主,最后终于出场了。宁姝言哪怕不喜欢看戏,也不由得眼睛一亮。
哪怕妆容化的极厚重,也能看出她的五官生的特别好,一双眸子里满是戏,动情而醉人。
她素手一挥,将白绫挂在房樑上。眸中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满脸皆是万分的心痛和悲伤。「旌郎,我来生再嫁给你。」
说着她将脖子靠在白绫上,眼眸一闭,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好看的流了下来。
这一番美人泪,可真是演得极好。宁姝言不由的打量了一下箫煜,果然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
只见那女子脚一蹬,凳子倒了下去,那戏子就那样挂在了白绫上。众人皆是大惊,这是假戏真做吗?
箫煜也不禁正了正身子,正欲叫人,只见那女子突然用手拉住白绫两边,跳了下去。
她摔倒在地,脸上还伴随着方才差点窒息的绯红。跪在地上道:「为了戏剧的真实,方才吓到皇上和各位娘娘了。民女在这里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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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戏班子的所有人都出来跪下。皇后和声道:「听闻,这是真实的故事。」
箫煜微微有些意外:「哦。世间竟有如此痴情的女子?」
跪在地上的女子俯身在地,柔声道:「回皇上话,民女曾受过戏中小姐的恩惠。对她的故事民女亦是万分心疼。」
箫煜打量着她:「难怪人物中的情绪和感情你能演的如此出神入化。」
那女子抬眸眼睛里闪烁着如繁星般的光芒,幽幽的看着箫煜,声音极其清脆动听:「皇上谬赞。」
皇后依旧是一脸的端惠,含笑道:「这齣戏演的十分好,你们都下去领赏吧。」
戏子们连连磕头道谢,临走时那女子给给了箫煜一个极美的回眸一笑。
第27章 见识
琳昭容性子本就张扬,她十分不屑,侧头对禧婕妤低声切齿道:「不愧是供人观赏的货,真是狐媚!」
禧婕妤勾了勾唇:「这戏子怕不是来演戏这么简单吧。」
琳昭容翻了一个白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还用你说吗?」
禧婕妤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想搭理她。
众人散之后,便都回了自己的宫殿。
禧婕妤同宁姝言一个方向的路,路上她对宁姝言道:「你说,皇上今晚会宣那唱戏的侍寝吗?」
面对禧婕妤这种直性子,宁姝言也不像同薛御女那般拐弯抹角的说话。只道:「我怎么会知道,皇上的心思也不是我能揣摩的。」
禧婕妤轻轻的嘆了一口气,扬一扬脸:「我今日算是明白了那句话,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可那毕竟是一个戏子,难不成以后还与我们平起平坐吗?想想我都膈应的慌。」
宁姝言含笑道:「就像禧婕妤你说的,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无论身份如何低微,皇上喜欢一样能成为主子。」
禧婕妤摇一摇手中的扇子,也不知是心头有火还是怎么,只觉得今日有些热的慌。
承光殿。
箫煜看完摺子,手中正捧着一本书看,见宫女放下茶水后却迟迟不走。
他抬眼一看,有些意外,半晌又一副理所当然的眼神问道:「你怎么来了?」
女子福身垂眸道:「民女毓襄给皇上请安,是皇后娘娘让民女来伺候皇上。」说完她垂着头,脸上浮现些浅浅的红晕。
箫煜见着女子的芙蓉面,他手勾起她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她,有一些审视一件摆件的感觉。
毓襄始终垂着眸子,脸上微微羞涩不敢抬眸。
午后那一眼,眼神女子眼神中的含情脉脉倒是值得多看几眼,可如今卸下戏服,一身绿色衣裙,却没有戏台上那抹空谷幽兰的神态。
毓襄不懂眼前君王眸中复杂的神色是在想什么,喊道:「皇上……」声音柔到极致,似乎是要融到人心里一般。
萧煜松开手收回目光,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才道:「你唱戏多少年了?」
「回皇上的话,有七年了。」
箫煜目光却停留在手中的书上:「这么说你很小的时候就进戏班子了?」
毓襄眉目间浮着些淡淡的忧伤:「民女自小就没了父母,跟随义父生活,便在义父戏班子跟着学习。」
箫煜抬眸瞅了她一眼:「你方才说你叫玉襄?」
毓襄脸上顿时泛着喜色,嘴角盪起好看的笑容:「是,民女叫毓襄。」
箫煜将书关上,用手轻轻敲着书面道:「可是这个玉?」
毓襄垂眸一看,书上写着「玉玊传」,毓襄含笑摇头:「这两个玉都不是,民女是毓秀的毓。」
箫煜有些愕然的看着她,旋即轻笑道:「戏既然演完了,就快些出宫吧。」
毓襄花容失色,惊讶的看着眼前神情奇怪的天子:「皇上,是民女说错了什么吗?」
箫煜眼底闪过一丝厌烦,挥手道:「退下!」他语气冷冽如雪。
毓襄不禁微微一颤,不容她做过多反应,杨安就上前将她推到台下,低声道:「姑娘,你还是快走吧。」
杨安都觉得这个毓襄太不识趣了,惹怒了皇上还在这傻傻的呆着。
难怪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看着生的好颜色却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且还是见识浅薄之人。倒不如远远的回眸一笑的那感觉。
皇后的眼光可真是不错,也真是会安排,难道还觉得后宫的那些妃子不够烦么?想着想着箫煜将书甩到一旁,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半晌他开口:「宣宁才人过来。」
看了让人不悦的东西,总得再瞧些赏心悦目的心头才舒适。
宁姝言本是准备沐浴来着,就听到箫煜传召不禁有些意外,天色已晚,皇上这时候传召她干什么。难不成皇上没有宠幸那位唱戏的姑娘么?
琉音殿距离承光殿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到了承光殿见杨安在外头站着,他提醒道:「宁小主,皇上的心情不是很好。」
宁姝言点点头含笑道:「谢公公提醒。」
言罢,她走了进去,见箫煜正上座着,捧着茶盏,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婉柔动听的声音传入耳中,箫煜抬头,神色已经缓和了些。抬手道:「来了,过来坐。」
宁姝言起身坐下后,柔声问道:「皇上可用了晚膳?」
箫煜点点头:「用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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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也刚刚用了,倒是没想到皇上会宣臣妾过来。」
箫煜伸出手,宁姝言会意向他走去将手放在他手心中。
「朕心头有些烦,看着你倒是舒服了一些。」箫煜揉了揉她柔软嫩滑的手。
宁姝言浅浅一笑:「那皇上为何烦心,可以与臣妾说说,看臣妾是否能为你分忧。」
萧煜沉默愣了片刻,「烦心的事,不提也罢。」
宁姝言也不再追问,余光瞟到桌上的那本书,笑道:「皇上可是看了书。」她拿起书展颜笑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一般看书都是看史记、孙子兵法、资治通鑑这些。」
箫煜眼眸闪过一缕幽光,指着书上玉玊传那三个字道:「这三个字你可认识?」
宁姝言闻言噗嗤一笑,眸光盈满笑意:「皇上这是在考臣妾吗?」
她将扇子遮住咧开的嘴角,娇声道:「若是臣妾答错了,皇上是否会罚臣妾?」
箫煜怔怔的看着她笑的极为开心。声音却含了一丝娇俏,正应了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眸色温润,抿起一丝玩味的笑:「答错了朕肯定要罚你。」
箫煜此时心情却跟着愉悦了起来。
主要她那个「罚」字,用的极好,带了些打情骂俏的意味在里面,哪怕宁姝言真的答错了,不认识那个字。箫煜也并不觉得她就是没有见识的人。相反,她说话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第28章 惊喜
宁姝言将书拿起,随意的翻开书幽幽道:「这书讲的虽然是蒋玉和蒋玊两兄弟从一介武夫,偶遇人生伯乐,得以赏识,勇战沙场、为国效力的故事。但臣妾一个小女子,关注的却是儿女情长。蒋玊哪怕升官封爵,有钱有势之后却还能做到『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所以臣妾对他的品德也很是欣赏。」
言罢,盈盈举眸看着身旁微微讶然的箫煜,明媚笑道:「不知臣妾说的可对?」
箫煜朗声一笑,眸中尽是清亮的惊喜和欣赏,他伸手捏一捏她的鼻子。「好啊,你这小东西,还给朕卖关子。」
他拉着她坐在自己怀中,手环着她腰肢,柔声道:「何止是说的对,姝言可是说到了书中的精髓。朕竟没发现原来朕的宁才人竟是个奇女子。」
宁姝言颔首嫣然一笑:「皇上可不要这样夸臣妾,否则臣妾骄傲了如何是好?」
箫煜笑道:「你担得起。姝言平日里也看这类书吗?」
宁姝言浅笑:「臣妾在闺阁时,姨娘常让我看《女诫》、《女训》之类的,臣妾看着着实无趣。有时候就看看这种故事类的书,不过臣妾最喜欢的还是宫外那些有趣的话本。真的有趣极了,有时候看着看着都不想放下了。」
其实宁姝言在闺阁中是很少看军事谋权之类的书,这本书当时也是跳篇看的。如今想来,还真是巧。
因为云姨娘每日叮嘱和守着的缘故,宁姝言来这里的六年倒真的活成了一个古代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多多少少都会一些,虽然不精。
箫煜眸中有些宠溺的看着眼前满脸笑容的女子,到底是个小丫头,毕竟比自己小了足足十岁,能有如此见解已经很不错了。
箫煜一开始本就觉得她样貌生的好,放在后宫当个花瓶也不错的,偶尔瞧瞧看着倒是舒服。相处下来却发现她不仅容貌生的貌美,且娇媚动人,性子又柔。此刻又发现了她一个优点。
也是,毕竟一个唱戏的,如何能与侯府出身的官家小姐相比。
「皇上在想什么?话说皇上好端端的为何问臣妾玉玊传怎么读,难不成是别人答错了,皇上特意宣臣妾来承光殿,想考臣妾吗?」她小嘴微微往上撅着。
「没有,朕还真是想见你了。」箫煜道。顿了顿又言:「姝言答错了朕要惩罚你,现在答对了,那朕就要好好奖励奖励你了。」他抚摸着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捏。嘴角靠近她脖间。
宁姝言低首,微感羞赧,软声道:「皇上……」
箫煜看着她含羞的模样,不禁好笑:「朕还没说做什么,瞧你害什么羞。难不成姝言想歪了?」
被闹了笑话,宁姝言一时脸红,哼哼道:「皇上故意戏弄臣妾。」说着她推开他的手,背对着他站了起来。
箫煜看着她竟然赌起气了,不过谁让他此刻心情好呢。很有耐心的起身将她身子扳过来,见她红润的嘴唇高高的撅起,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箫煜倒是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是新鲜。伸手轻柔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好了,别生气了。」
作为一朝天子,哄人也是难得的。宁姝言也是点到为止,面色缓和,轻哼一声,不过那一声哼却带着撒娇的趣味。
箫煜又道:「时辰还不晚,陪朕去瑶清池吧。」
瑶清池——乃是供皇上和妃嫔们温泉沐浴之处。池内皆是由天然清澈的山泉水和清晨露水调配而成。可加花瓣在其中,沐浴之后可带身香。
长期浸泡可使皮肤细腻光滑,美容养颜,还可安心净神。
但却不是每个妃子都有此殊荣的,除了皇后,一般只有受宠的嫔妃得皇上恩赐才可以享用。
宁姝言跟着箫煜去了瑶清池。皇上和后妃的浴池是分开了的。
宁姝言吩咐子楹回宫那衣服后,一个人在宽大的浴池中浸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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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内面上浮着一层层娇红的月季,温泉水汩汩地涌入浴池,泉水柔软而细滑,氤氲的热气伴随着淡淡的花香弥散在四周。
宁姝言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舒适无比,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难怪古代杨贵妃如此喜欢泡温泉,这可是十分惬意享受的一件事。
沐浴完之后,宁姝言穿好衣服出去时,见箫煜已经在殿中坐着。
她莲步上前:「皇上久等了。」
箫煜抬眸见她一袭轻薄的长裙,浅紫色的腰带勒着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沐浴之后她面若芙蓉,色羡云霞。头髮还有些微湿的披在身后,更添一分妩媚娇柔。
「是想回承光殿还是琉音殿?」箫煜柔和的看着她,温言道。
宁姝言本以为沐浴之后是回承光殿的,一时没想到箫煜竟让自己做选择。含笑:「臣妾想回琉音殿。」
箫煜点头:「好。」
平日里若是如此问妃嫔,她们定会害羞说都可以。倒没有眼前的女子回答的洒脱真实。
圆月高挂,如水的月华撒下银灰色的光。远远看着,像是为假山树木披上一层朦胧淡白的轻纱。
「皇上可否陪臣妾走回去?」
箫煜正准备上轿撵,却听到宁姝言这个要求,不禁有些好奇:「为何?」
宁姝言仰头幽幽的看着悬挂在空中的白玉盘,月光撒在她脸上恬静无比,双目澄澈。「臣妾看过一本书,一男一女在月光之下缓缓前行,两人的手似乎一刻也不想分离,地上的影子照得两人温情缱绻。臣妾想,这一幕定是很美好很珍贵。所以……」
箫煜微微一愣,看着她粉雕玉琢的脸庞,缓声道:「姝言说的书中人,正应那句: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他温润如玉的向她伸出手,英挺的鼻樑下,双唇笑的异常柔和。
宁姝言粲然一笑,宛若绽放的幽兰一般,绝俗而清丽。伸手搭在他手心中。
箫煜觉得极为有趣又愉悦,毕竟他自己也甚少这样陪着妃嫔在月下散步。最主要是眼前女子说的极为有意思,加上她目光中的嚮往……
连忙对着后面太监道:「你们都别跟着。」
月下影成双,自然不能有旁人。
当然,杨安他们也只是退的远远的,自然不会真的退下。
两人执手在烛火以及月色之间,倒像寻常夫妇一般。地上的人影似是连在了一起,正应了那句温情缱绻。
宁姝言很清楚,眼下自己得他心意,一时新鲜,所以他才会答应这些要求。若是这新鲜感没了,他只会觉得这些都十分无趣。
想要那个帝王的宠,单单靠在床笫上的妩媚特殊,久了也会失去激情,觉得索然无味。
你得让他知道,除此之外,你还有旁的东西是值得他好奇和惊艷的。
第29章 请走
清云殿内,安神香从孔雀香炉口中悠悠逸出,瀰漫在空气中。
「皇上今夜还是歇在琉音殿吗?」皇后瞧着裊裊升起的一缕缕白色轻烟问道。
杜若点头:「是呢,说来皇上还很少连续三日宠幸一位妃嫔。」
皇后想到那一日毓襄惹怒了皇上,被赶出行宫后就心生烦闷。揉揉眼角沉声道:「若是宁才人成器,能分走庄妃的宠爱倒也好。」
杜若低声道:「这宁才人,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奴婢瞧着皇上倒是对她有些不一样。」
皇后扬眉浅笑:「咱们这位皇上,宠的女人啊,向来都是能给他带来利益的,还有他感兴趣的。这么多年了,颖昭仪、琳昭容、还有许美人,哪一位不是皇上当初宠过的?如今还不是都抛之脑后了,一个月能去一次她们宫里就不错了。这宁才人,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罢了,若是能宠个一两年,那才算是有本事。」
这九年来,见了形形色色的女人,皇上也宠过无数女人,可也只有庄妃荣宠不衰。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庄妃得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的家世。可庄妃若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也就罢了,偏偏觊觎她不该得到的东西,还处处和自己作对,她如何能容忍呢?
只要南宫家一直不倒,庄妃就永远在后宫膈应她。况且,庄妃伴驾六年,皇上不可能没有一丝感情的。否则怎么会宠这么久?
琉音殿内。
宁姝言和萧煜刚刚躺下,秋乐站在帘子外要进不进的,宁姝言注意到后人影后,问道:「何事?」
秋乐这才进来,行礼:「回主子,方才昭晖殿有宫女来报,说庄妃娘娘身子不舒服。请皇上去看看。」
宁姝言微微一愣,转头看着脸色有些沉的箫煜。喊道:「皇上……」
箫煜微微蹙着眉,沉思片刻看向宁姝言:「若是朕走了,姝言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宁姝言微垂眼眸,轻声道:「怎会,庄妃娘娘身子不舒服,皇上理应前去探望。」
箫煜动了动嘴角,却什么也没说,脸上带着些许犹豫。
宁姝言又道:「皇上快去吧,庄妃娘娘此刻心里应该十分挂念皇上。」
半晌,箫煜揉了揉宁姝言的脸颊,柔声道:「朕明日再来陪你,早些休息。」
宁姝言垂头道:「是,臣妾知道了。」
言罢,宁姝言取过一旁的衣服替箫煜穿上。箫煜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宁姝言,眼神中有些复杂的神色,然后又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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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闹倒是没了困意,宁姝言便拿出一本书靠在床头看着。
秋乐道:「主子,方才看着皇上的眼神,若是你挽留一下,皇上应该会留下。为何你还将皇上往外推呢?」
宁姝言懒懒一笑:「他若是一点也不想去,就会毫不犹豫的回绝。与其让他对庄妃带有愧意,还不如大度的那个人是我。」
秋乐缓缓点头:「奴婢明白了,皇上这一走,对主子定会心生一些愧疚,而且还会觉得主子你善解人意。」
宁姝言眸子落在书上,烛火映着她的脸庞显得淡然静谧。她漫不经心道:「而且,哪怕皇上今日没有犹豫,我也会劝他去朝晖殿。不然庄妃对我定会起敌意,若是有一日庄妃针对我,出了何事,皇上不一定就会站在我这边。我何必此时去与庄妃作对?来日方长,现在做的事应该是韬光养晦。」
秋乐眸中满是赞许之意:「还是主子睿智,奴婢在宫里这几年竟什么也没学到。」
宁姝言含笑看着她,温柔道:「你是从府中出来的,和子楹一样。我也不需要你们能有多稳重,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毕竟我能信任的唯有你们俩。」
秋乐眼波盈盈,动容道:「是,奴婢和子楹定誓死效忠主子。」
且说萧煜这边,眼看着快到朝晖殿,容妃的宫人又拦下了御驾。
「启禀皇上,大皇子有些发热,容妃娘娘请皇上去看看大皇子。」
箫煜原本就不悦的脸色此刻更是如笼罩了一层乌云一般,他喝道:「朕是太医吗!生病了都来找朕?滚!」
那宫女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连忙磕头退下。只觉得多待一刻,怕人头都会不保。
杨安连忙低声道:「皇上息怒,当心着您的身子。」
箫煜眯着眼眸,冷声道:「回承光殿。」
此刻他是没有一点心思再去庄妃宫里了,本就不是很想去,这样一闹心里更烦。平日里妃嫔们争风吃醋,他基本都不会管。可今日着实令人有些烦躁了。
回到承光殿萧煜还是道:「去看看,若是大皇子病的厉害,就来告诉朕。」
杨安连忙应下,知晓皇上还是在乎大皇子的,毕竟那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第二日清晨,刚醒来子楹就笑吟吟的的看着宁姝言。惹的她不禁好笑:「这是有什么喜事吗?如此高兴。」
子楹一边帮宁姝言穿衣,一边道:「小姐,你不知道,昨夜皇上歇在了承光殿。」
宁姝言当下一愣:「没有去朝晖殿?」
子楹笑逐颜开:「庄妃娘娘将皇上从你这边请走,却没想到她自己也被容妃截了胡。听说皇上当时大怒,直接就回承光殿了。」
说到这里,她眉角眼梢皆是藏不住的喜悦,谁让自家小姐受委屈呢。
宁姝言瞪了她一眼,半嗔怪道:「收起你的笑容,别被旁人看到了。」
子楹连连点头:「奴婢知道,奴婢就在小姐面前笑笑。」
宁姝言从进宫就知道,庄妃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截胡,和请走皇上。偏皇上宠爱她,基本都是去了的。
可这一次,皇上却谁的面子都没有给,不知容妃和庄妃会气成什么样子?
其实男人啊,哪怕对你再宠爱。那一招用多了,依旧会心生厌弃。她不信皇上对庄妃如此能容忍。
第30章 罚跪
收拾一番后,宁姝言用了早膳就到旁边赏荷了。
池中的娇粉荷花盛开的正艷,千姿百态,荷叶密密麻麻挤满了荷塘。荷叶上露水形成的水珠晶莹剔透,冰清玉润。
宁姝言看了好一会,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容妃。
宁姝言微微一愣,心道怎么会碰到她。脸上依旧是含着浅笑福身道:「给容妃娘娘请安,」
容妃今日穿了一袭绛紫色纱裙,显得高贵雍容。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双眉微微凝着,语气中透着一丝烦躁。
容妃没让宁姝言起身,所以仍旧是屈身蹲着:「臣妾用了早膳想着这时空气好,便前来逛逛。」
容妃这才想起,宁姝言的宫殿就在旁边。垂眸看着她那精緻小巧的脸,容色姣好。心中更加的烦闷,冷声道:「昨夜庄妃将皇上请走的时候,妹妹怎么没留住皇上?」
她想,若是皇上在琉音殿,皇上是肯定会过来看望大皇子的。
宁姝言垂眸和声道:「庄妃娘娘病了,皇上要去,臣妾如何能留住皇上。」
容妃面露冷笑之色,嘲讽道:「能让皇上宠着你,却没有能力将皇上留住。真是无用!」
宁姝言手微微攥紧,心道:你不也一样无用,所以骂我撒气么!
她压下心中的不满,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容妃看着也无趣,从她身边过时,故意的撞了宁姝言一下。
还好子楹在身边扶着,才没让宁姝言失了态。不过却将一张手绢给撞落在了地上。
容妃转头瞧着宁姝言慌忙起身将手帕捡了起来,她伸手趁着宁姝言没注意将手绢夺在手中。
「我的手绢!」宁姝言紧张道。
容妃眼神清冽的看着宁姝言,又垂眸看着手中的手绢:「不过是一张手绢,倒让宁才人失了规矩不成?礼也废了,连自称也不用了?」
宁姝言也是一时激动,忘了自称臣妾而已。她福身道:「臣妾知错,这手绢是臣妾心爱之物,还请容妃娘娘还给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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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悠悠的打量的手绢,冷笑道:「宁才人怕是在说笑吧,不过就是一张手绢而已,只是绣了一朵小小的梅花。也没什么特殊的,怎么就成宁才人的心爱之物了?」
容妃想,庄妃欺压着自己,难不成一个小小的才人她还奈何不了?若真是的话那么也枉为她这四妃之一的位分了。
宁姝言语气依旧温和,恳求道:「这手绢对臣妾来说极其珍贵,有纪念意义。请容妃娘娘还给臣妾。」
容妃扬了扬嘴角,含着阴冷的笑容:「纪念?纪念谁?怕不是宁才人在宫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说着她正欲拿着手绢转身离去,宁姝言却突然起身握住容妃的手腕,逼视着她道:「请容妃娘娘还给臣妾。」她语气中有极大的压抑和忍耐的怒意。
容妃微微蹙了蹙眉,见她如此失态,如此紧张。莫非这绢子真有何见不得人的?
容妃将手狠狠的抽出,手腕上的金赤东珠镯子微闪,含着尖锐而冷清的光泽。正如她此刻脸色一般,声冷如冰:「宁才人以下犯上,有失体统。本宫罚你在此跪上一个时辰。」
容妃扬了扬脸,使了个眼色就带着手绢走了。留下宫女佩儿站在宁姝言跟前。她翻了一个白眼,懒懒道:「宁小主,领罚吧。奴婢还等着回去交差呢。」
子楹见着她狗仗人势,连忙道:「你不过是一个奴婢,怎么对着我们主子说话的?」
配儿抬了抬下巴,福一福身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宁才人谅解。」她言语间,仍旧带着硬气。
子楹还想说什么,宁姝言就拉住她的手阻止她。
宁姝言冷冷的看了佩儿一眼,缓缓下跪。紧紧的握着拳头,以指尖触进手掌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要忍耐。不就是跪一个时辰么?但她怎么可能会跪那么久。
宁姝言背打的笔直,哪怕是受罚她的仪态依旧在那里。她怔怔的看着荷塘中含笑伫立的荷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清晨的阳光虽然并不毒辣,可是晒得久了依然是汗流浃背。荷叶上被太阳照的闪闪发光的水珠也在渐渐缩小。
秋乐听到消息拿着伞从琉音殿走了过来,连忙给宁姝言撑在头顶。
佩儿见状道:「宁小主受罚也要撑着伞,你这样是否太没有诚意了呢。」
子楹连忙道:「 容妃娘娘可没说不能撑伞,若是我们主子晒得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吗?」
佩儿张了张嘴,咬咬牙也没有再说话。
倒是宁姝言冷声道:「 将伞收着。」
「 主子……」秋月看着宁姝言担忧得说着。
「收着!」
秋乐见宁姝言态度僵硬,只好将伞收了回去。
宁姝言跪在石板路上,难免跪久了膝盖会觉得疼,但是她连眉毛都没有蹙一下。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将所有人吓了一跳,佩儿连忙跪在地上,紧张不安的行着礼。
宁姝言见箫煜走近,愣愣的看着他,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低低道:「皇上…… 」
箫煜从未见过她如此,平日里的她都是娇艷动人,此时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的目看起来甚是让人怜惜。箫煜心里发软,连忙上前。
宁姝言动了动腿,却不曾想膝盖正好跪到了石子上。尖锐的石子隔着裙子依旧刺的生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不知是太疼还是太阳晒的久了,宁姝言竟然摇摇欲坠的向地倒去,索幸被箫煜的紧紧的护住了。
「 姝言……」
宁姝言只依稀晃到他脸上带了一丝担忧和紧张,就晕了过去。
箫煜高声道:「 传太医! 」
第31章 怜惜
箫煜将宁姝言抱回琉音阁后,将她放在床榻上。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晒的有些通红的脸颊,心底的怒意渐渐腾起。
宁姝言感觉一双宽大的手在脸上轻轻的摩挲着,不禁有些微痒,缓缓睁开眼睛。
箫煜面带了些喜色,柔声道:「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
宁姝言摇摇头,微声道:「臣妾没事,就是头有些晕。 」
言罢,太医就已经来了。正欲行礼,箫煜就摆手道:「 先给宁才人诊治。」
季太医闻言连忙上前,搭在宁姝言垫了手绢的手腕上,细细的把起脉来。
这脉就让季太医有些疑惑了,身体安康,并无什么不对的症状。他微微抬眸瞟了一眼虚弱无力的宁姝言。斟酌片刻才道:「回皇上,宁小主身体无恙。只是中了些暑气,所以方才会晕倒。 」
箫煜点点头,吩咐他下去开方子。转头见宁姝言背对着自己,肩膀微微颤抖。
箫煜坐到她身边,和声道:「怎么了? 」
宁姝言并未答话,却不肯转过身来。
「 转过来,看着朕!」箫煜摸不清楚她到底是想作甚,语气不禁冷了几分。
宁姝言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去,起身对着箫煜道:「臣妾求皇上一件事。 」
箫煜这时才看到宁姝言双眼通红,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而她却极力隐忍着泪水不掉下来。这才知晓方才她是在暗暗流泪。
可箫煜听闻她说求自己一件事,大概也知晓她是想说什么。后宫纷争不断,往往受委屈的一方都会求自己为她做主,惩罚另一个人。
原来,她也是如此。本以为她会不一样的,想到这里萧煜眸子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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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箫煜语气听不出任何的冷淡。
宁姝言垂头低声道:「 容妃拿走了臣妾的一张手绢,皇上能否为臣妾将手绢讨回。」
箫煜听竟是这个要求,原来是自己多虑了。他温言道:「一张手绢而已,有何特殊之处,让姝言如此爱惜? 」
宁姝言一听泪水好像憋不住了一般,夺眶而出,滴落在刺绣被套上。箫煜难免心中泛起了怜惜,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难得语气极其柔和:「 别哭了,朕又没有怪你,只是问问你而已。若是姝言不想说也没关系。朕去让容妃还你便是。」
宁姝言声音有些哽咽,眉角眼梢皆是透着浓浓的忧伤。「那是臣妾姨娘为臣妾绣的,也是臣妾唯一带进宫的东西。是臣妾唯一的念想。 」
言罢她泪水流的更厉害了,这倒真不是自己装的。而是对姨娘的思念,就这么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箫煜是知道得,宁姝言和她姨娘感情深厚。也难怪她会如此伤心,心底发软,连忙将宁姝言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背柔声道:「好了,姝言莫哭。 」
他甚少安慰人,也可以说不会安慰人。一时间到不知如何去劝慰她。宁姝言靠在她胸前,肩膀一耸一耸的的抽泣着。
「 莫再哭了,改日朕让你姨娘入宫看你,这样可好?」
宁姝言闻言不可思议的将泪水擦去,瞪大了湿润的双眼看着箫煜道:「真的? 」
箫煜看着她一脸的期待,微微一愣,点了点头缓缓道:「自然是真的。 」
宁姝言面色这才渐渐缓和,水眸盈盈流转,思衬片刻微声道:「 可这样于理不合,臣妾入宫才四个月就见家人……」
箫煜闻言倒颇为意外,其实方才说出那句话他就后悔了。正如宁姝言所说,才入宫四个月就见家人,那旁的妃嫔入宫三年的没见过家人的不在少数。若是自己破了例,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偏心。
可毕竟天子一言九鼎,若是宁姝言不拒绝,他也只有让家人入宫。
宁姝言看着箫煜平静的脸庞,却未曾开口说话,心里就明白了。她柔声道:「 皇上为臣妾着想,臣妾万分感激。可是臣妾也不愿让皇上为难,等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箫煜听之动容,拉着宁姝言的手道:「姝言果然懂事,那有机会时,朕定让你见见家人。 」
说着他又问宁姝言:「 今日究竟因为何事容妃让你发跪?」
宁姝言眸光有些躲避,低声道:「没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臣妾只希望手绢可以找回来。 」
箫煜见她掖着藏着不说,指着一旁的子楹道:「你是你们家主子的贴身宫女,你来说。 」
子楹一听,连忙跪下,迫不及待道:「回皇上,容妃娘娘一来就对我们小姐冷着脸。我们小姐行礼,容妃娘娘也不叫起身。最后把小姐的手绢给夺走了,小姐因为着急忘了自称臣妾,所以容妃娘娘罚了小姐。而且容妃娘娘还…… 」
「 子楹,你话有些多了!」宁姝言重重道,目光中带了些严厉。
萧煜拍了拍她的手:「 你身子虚弱,别动怒。让她说下去。」
子楹接着道:「 容妃娘娘让她的宫女守着小姐跪上一个时辰,还不许奴婢们撑伞。我们小姐性子柔顺,一个宫女都敢对着小姐蹬鼻子上脸,奴婢真是替小姐委屈。」
宁姝言厉声道:「 子楹,你岂能在皇上面前如此说话。还有,你既然已经入了宫你就该称我为小主。」
「 她也是护主心切,且句句都是实话。至于称唿,子楹本就是你闺阁时伺候的丫头,这么叫也无妨。」箫煜和声说着。
顿了顿,箫煜又道:「 你放心,朕定会责备容妃。」
宁姝言垂着眸子,长长的羽睫上仍是有些湿润。柔声道:「 臣妾只想要回手绢,不想节外生枝。」
箫煜颇为欣慰她的善解人意,眸中尽是深深的怜惜。连忙问:「那贱婢呢? 」
杨安道:「回皇上,回凝香殿了。 」
箫煜冷冷道:「 赏她三十大板。」
杨安也不意外,连忙颔首道:「 嗻。」
三十大板,对区区弱女子而言,不死也会打伤身子或者成残废。显然箫煜是动了怒要重罚的。杨安很清楚,这是容妃娘娘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皇上的底线。
这皇上对宁才人正在兴致上,何必这般不知好歹欺压宁才人呢?这容妃娘娘可真是有好牌在手,却不会打。
第32章 手绢
箫煜又宽慰了两句,才离开。
子楹仍然跪在地上,宁姝和声道:「你快起来吧。」
子楹不解:「小姐,你为何要替容妃求情?」
「皇上若是真要惩罚容妃,我一两句求情又有何用?更何况这些本都是小事,皇上也不会重惩容妃。」
想之前,禧婕妤被打的那样惨,皇上也只是晋了禧婕妤的位分。并未曾责怪容妃半句,先不说皇上是不是心里记下了这个事。至少他没有惩罚容妃是真的。
既然如此她何不做一个与世无争,善解人意的模样。箫煜再去凝香殿,两人相比较下,反而他会更不满容妃的嚣张。
且说箫煜离开琉音殿后,直接去了凝香殿。
凝香殿中,容妃看着佩儿被带走,正在暗暗抓狂和伤心。佩儿可是她的贴身宫女,跟在自己身边十余年。这样挨了三十大板,一点都不心疼那是假的。心疼之余,心里更多了一层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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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外头动静,便知是箫煜来了。
容妃连忙整理了一番衣衫,上前跪着,软着声音道:「皇上,佩儿可是臣妾的贴身宫女。三十棍子打下去,身子怕是废了啊,求皇上垂怜,对佩儿重新处置。」
箫煜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乌云,深沉的眸中带着冷漠。
他并未让容妃起身,也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道:「宁才人的手绢呢,拿来!」
容妃正愁如何开口手绢这个事,此时眸中闪过一丝清冷的笑泽。开口道:「皇上,宁才人说这手绢是她的心爱之物,有纪念意义。臣妾想这手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含义,比如是……」
箫煜半眯眸子,冷声道:「那是宁才人姨娘所绣之物!」
容妃大惊,须臾才反应过来。本以为会是宫外那个男子买来赠于宁姝言的,毕竟她紧张的模样,难以让人想像是亲人所赠。
容妃咬咬牙,垂着眸子掩盖住眸中的恨意,「那手绢臣妾留着有何用,臣妾丢了,也不知落在了路上哪里。」
箫煜蹙了蹙眉,肃着脸色,「容妃,朕已经一再容忍你,你别再得寸进尺!」
容妃心中惊骇,腿一软,她坐在地上仰头望着沉着脸的箫煜:「皇上,她只是一个才人。竟让皇上亲自来替她寻一张手绢吗?臣妾不过就是罚了她一下,皇上就来质问臣妾,还重惩佩儿。」
箫煜冷冷道:「这次朕惩罚的是宫女,下次朕惩罚的可就不仅仅是宫女了。容妃,你该想想朕为何一再包容你!」
说罢不欲再和她多言,拂袖而去。
为何一再容忍我?容妃心里默默念着。
她手紧紧的捏成拳头,从袖中将宁姝言那张手绢拿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它撕烂,姣好的面容也显得狰狞。
这么一张破玩意,她凭什么要还给她。她不是珍惜吗,紧张吗?偏不让她如愿。
「萍儿!」容妃冲着外头大喊一声。
萍儿连忙怯怯的走了进来。
容妃道:「将这些脏东西给处理掉!别让人瞧见。」
箫煜出去后吩咐了人在容妃回宫的那条路上找手绢,却一无所获。
午膳时,箫煜来到流音阁。宁姝言连忙起身正欲行礼,他就道:「免了。」
宁姝言一脸的期待:「皇上,手绢可是找到了?」
箫煜神色黯然,摇摇头。
宁姝言闻言,极力掩饰住眼角蔓生的出失落与惆怅。低低道:「没事,找不到就算了吧。」
箫煜伸手安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用膳吧。」
一顿饭,宁姝言虽然极力的笑着,可是箫煜不难看出来她心情低落。
箫煜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用着膳。
第二日,清云殿内,各宫妃嫔向皇后请安。
皇后端坐在上面,打量着宁姝言关切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宁姝言含笑感激道:「臣妾已无大碍,谢皇后娘娘关心。」
庄妃轻轻的摇一摇扇子,今日她难得穿了一身浅色的衣裙,不过袖口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手摇动之间,金丝蝴蝶彩光绚烂。她明艷一笑,脸上的光泽更添几分:「这次容妃姐姐做的可真有些过了。」
容妃抬眸看了庄妃一眼,「若换做是庄妃妹妹你,又当如何呢?」
容妃轻哼一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又道:「前个儿听说妹妹身子不舒服,今日瞧着妹妹容光焕发,倒是大好了。」
庄妃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滞,嘴角缓缓展开一抹笑容:「听闻那日大皇子也病了呢,不知可痊癒了?」
容妃微微一顿,半带轻笑道:「小孩生病好得快。倒是皇上虽然没有来,却派了杨公公前来,那日皇上是去瞧妹妹了吗?」
庄妃脸色一变,目光锐利的看着容妃。知晓她是明知故问,极力隐忍着怒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让她亲口说皇上没去瞧自己吗?
颖昭仪这时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不管皇上有没有去瞧大皇子和庄妃娘娘,可臣妾们心里都清楚,皇上除了皇后娘娘,是最在乎两位姐姐的。」
皇后含笑着点了点头:「颖昭仪说的没错,毕竟后宫姐妹多,皇上顾不过来也正常。」
庄妃和容妃后面倒是没有继续争论下去,众妃散之时。容妃停顿在宁姝言身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容妃正欲说话,颖昭仪连忙道:「容妃姐姐,妹妹有话与你说。」
容妃做罢,倒也没有再想刁难宁姝言。颖昭仪转头对着宁姝言笑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一时间,宁姝言倒分不清楚颖昭仪是敌是友,不过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句话就让庄妃和容妃之争停止。
出了清云殿,容妃不悦道:「方才我正想教训她两句,你拦着我干嘛?」
颖昭仪神色依然柔和,温言道:「姐姐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宁才人难堪?皇上最近对姐姐本就有些疏远。若是皇上知道了,并没有好处呀,姐姐。」
容妃心中烦乱,眉毛紧紧的蹙在了一起,一边走一边道:「皇上也真是,起初一个禧婕妤,现在又来了一个宁才人。咱们的皇上可真是多情呀!」
颖昭仪瞧了瞧四周:「姐姐小心隔墙有耳,这种话咱们回宫说便好。」
容妃也是气过头了,轻轻的嘆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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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送书
颖昭仪美眸轻扬,浅浅一笑:「姐姐你是四妃之一,皇上唯一的子嗣也是你所出。你何必为了些小事去与她们计较,不值当。你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将大皇子好好养着,有了大皇子讨皇上的欢心,你还用愁来日吗?」
容妃听着脸色渐渐有些缓和,的确,自己现在唯一的骄傲就是有个皇子傍身。这一点哪怕是比自己受宠的庄妃也是不能比拟的。
她勾了勾嘴角,含笑着看着颖昭仪:「还是妹妹说的对,姐姐倒是有些煳涂了。」
颖昭仪摇摇头,嘴角泛起一层层的涟漪,在她恬静的脸上更显得温柔。「妹妹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以后大皇子成了器,还希望姐姐能关照妹妹一二。」
容妃眉目间染上一些得意,扬了扬下巴:「这是自然。」
她抬手轻轻抚了抚鬓边的鎏金点翠如意步摇:「本宫该回宫了,还要回宫看着佑儿学写字。」
颖昭仪福身道:「是,恭送姐姐。」
看着容妃走远后,颖昭仪身边的宫女双儿道:「亏容妃都跟在皇上身边七年了,还不如娘娘你稳重,懂皇上的心思。」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双儿觉得自家娘娘除了容貌比容妃庄妃只差了那么一点。可娘娘无论性情还是才情都比她们好。可是却不得皇上恩宠。
颖昭仪脸上依旧是明朗温柔的样子,淡淡笑道:「可她有福气,有大皇子在身边。哪怕做事过分一些,皇上看在大皇子面上对她都会多一些宽容。」
双儿扶着颖昭仪微微嘆息:「也是,容妃娘娘如此对禧婕妤,宁才人,皇上也未惩罚她。奴婢真是替娘娘感到不值,娘娘你那样好,皇上却看不见。」
颖昭仪轻笑一声:「看得见看不见又如何?方才容妃有句话说错了。她说皇上多情?」她似乎是听到很好的笑话一般。
驻足摘过身旁洁白的栀子花,一朵朵花瓣簇拥在一起,围着花蕊。就好像这宫中的女人一般。
她抚摸着花瓣低低道道:「可本宫怎么觉得皇上是无情呢?皇上看似对皇后尊重有加,那是因为皇后的位置以及皇后要替他打理六宫。皇上对庄妃宠爱?」
她又自言自语的问着,将栀子花上最大的一朵花瓣摘去:「花瓣太大了,控制不住生长,过于亮眼了,也不好。哪怕是有些旧情在,那也不是爱。」
双儿似懂非懂的听着,也不插嘴。
颖昭仪笑的和煦,将栀子花轻轻凑到鼻尖。「哪怕现在这花很香,那是因为刚摘下,十分新鲜。放久了,她还会香吗?也只是干花而已。若是早知道会成为干花,为何要去凑那个热闹?还不如想想别的出路。」
后宫的女人……就像这些花一般。总有凋零的那一日,也会有千千万万的新花再开放。
与其这样,倒不如从未开过……
宁姝言回到琉音殿,就见子楹和秋乐放了些书在书架上。
旁边一个箱子里面,满满都是书。
好奇道:「这些书,是哪里来的?」
子楹笑吟吟福身:「是皇上特地让杨公公送来的,说小姐你喜欢看书。特意从民间买来的。」
宁姝言见着倒是满脸喜色,都是一些故事类的书。《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白蛇传》、《追鱼》……还有一些不太着名的故事合集,以及一些话本。
「瞧小姐高兴的,在侯府若不是一时兴趣,都不肯看书,还要云姨娘哄着你。现在有些书看你反倒还怡然自乐。」
宁姝言随手拿起一本话本翻着,笑道:「姨娘是逼着我每日看,而且还是看四书五经那些,着实无趣。这个不一样,再说宫中度日如年,若是不靠看书来打发时间岂不就更难过了。」
云姨娘的性子本就是温柔如水,端庄贤淑的。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家中败落才被卖到侯府。
其实宁姝言是感谢姨娘的,虽然她逼着自己学琴棋书画,看各类书籍。可是她知道姨娘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上次不也得了用处吗,至少让箫煜另眼相看了几分。
她自己在现代的性子是有些任性急躁的,且又贪玩。这六年姨娘在身边倒是让自己性子磨鍊了很多,稳重了些。
看着一排排书分类也分的整整齐齐,雅致的房间内多了一丝书香之气。
用了膳后,宁姝言就拿着一本神话故事看着,讲的是一个狐狸妖,和一位书生恋爱的故事。
看久了难免那样坐着难免有些不舒服,可她却仍不想放下书。没办法,正看的起劲,就想一口气将它看完。
于是她拿着书,身子骨也跟着活动着。
箫煜进来时看到的是女子一手拿着书,一只脚直直的放在墙上。箫煜看着她这个奇怪的动作,心道本以为她腰软就罢了,腿也如此软么?
「这么用功吗?」
宁姝言听到熟悉的声音,放在压在墙上的那只腿。福身道:「皇上来了。」
箫煜径直的走到榻上坐着,端起茶盏道:「练舞也在看书,有这样好看吗。」
宁姝言盈盈上前笑道:「好看,谢谢皇上为臣妾寻来这么多的书。」
萧煜看着她那明媚的笑容,眼中藏不住的喜悦。跟着微微笑道:「你喜欢就好,回宫时也将这些书带回揽月阁,无事的时候打发时间。」
宁姝言甜甜一笑:「臣妾也是这样想的,皇上不在时臣妾有这些书看着,倒也不会那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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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煜眸光看着她手中的书,页面都翻了一半了,问道:「都看了这么多了。」
「臣妾看了一下午,这本书的故事倒是挺感人的。」顿了顿她又道:「皇上,你说这世上真有妖吗?」
她抬起水灵灵的杏眸看着萧煜。
箫煜只觉得她像个小孩子一般,有几分天真可爱。笑道:「有又如何,妖又不可怕。」
宁姝言微微有些意外,托着下巴眼角微微上扬,「臣妾还是第一次听说妖不可怕的。」
箫煜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眼神有些迷离,神情变的有些庄重,和声道:「有些人,比妖更可怕。你知道她是妖,你可以防着她,也可以用除妖的方法光明正大除去她。而对于奸人,往往防不胜防,甚至你拿他无可奈何。」
就像朝堂上,有些臣子一般。你明知道他心怀不轨,可是偏偏查不到证据,且他羽翼又多,让你拿他没有办法。
可后宫不也一样吗……
宁姝言娇笑道:「人心最可怕,对不对?臣妾小小女子,见识浅薄。皇上一两句话就让臣妾觉得甚有道理。」
萧煜含笑道:「这个道理,朕倒是希望你永远不懂。懂了之后心就会变很多。」说着他招招手,让宁姝言坐到身旁。
宁姝言靠在他身上,一抹淡淡的龙涎香散在鼻尖,沉稳而静谧。
第34章 怀孕?
怡春园东西处,有一荷花池,修的极为漂亮。宽敞的木板走廊,还有许许多多的亭子,供人赏荷。
且这里的荷花比皇宫内的开得更艷,荷花也更加紧密。
这一日,天气甚好,也没有太阳。皇后便让众妃一起赏荷游玩。
「这荷花开的可真美,要不然咱们众姐妹一起吟诗作对吧,这样倒别有一番趣味。」容妃笑道。
庄妃眼神飘飘悠悠的看了她一眼:「赏荷就赏荷,吟诗作甚?」
琳昭容嘴角含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其实容妃姐姐的提议不错呢,咱们姐妹许久未曾这般一起乐乐了。皇后娘娘你说呢?」
皇后娴雅一笑:「那咱们就随便吟两首吧。」
在容妃的催促下,皇后吟出了第一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容妃美眸看着荷花声音清脆道:「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随后便是庄妃,宁姝言抬眸见着她有些不情不愿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就在颖昭仪念的时候,一旁的禧婕妤凑到宁姝言耳边小声道:「庄妃把我的念了,怎么办?」
妃嫔中,宁姝言相对于她来说熟悉一些,此时骄傲如她倒是向宁姝言求救起来了。
宁姝言只低声道:「清水出芙蓉……」
禧婕妤眼眸一亮,带着笑颜:「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一时忘记了。」说着她脸上又是一副自傲的表情。望着众人。
宁姝言抿嘴一笑,她算是明白了容妃为何如此提议。庄妃出身将门,一般将门的女子对于诗书而言,都不太精通。就像禧婕妤亦是。
不过宁姝言倒是记得三四首,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若是被旁人说去了,如何是好。
禧婕妤将诗句念了之后,轮到自己时,心中的诗句也没有被旁人念,顿时才放松了下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这可是最简单的,偏生旁人都没有想起来。
皇后点点头,端庄笑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容妃展颜一笑,明媚的容色更甚池中的荷花几分。「皇后娘娘好才情,那臣妾就来一首: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
到了庄妃,庄妃却不做声了。
容妃细眉微微往上扬:「庄妃妹妹可是还未想出来?」
庄妃脸色微微一变,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扇子,正欲说话却一个噁心,转过去干呕了两声。
众人大惊,皇后脸色亦是微微发白,整个人僵在那里,如木雕一般。
宁姝言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失态惊讶,难不成庄妃怕是怀孕了?
容妃未曾反应过来,讥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作个诗,还将妹妹老毛病给做出来了?」
众人皆知,庄妃经常装病。
皇后脸色恢復后,和声道:「庄妃可还好,可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宣太医吗?」
庄妃捂着胸口,有难言的窒息感,摇摇头语气也不是很好:「臣妾有些噁心反胃,就先回宫了。」
容妃听到刺耳的「噁心反胃」四字,眉心一跳:「庄妃妹妹不会是,有孕了吧?」
庄妃闻言陡然一惊,眸光微亮。
皇后道:「你月事多久未来了?」
庄妃脸上又惊又喜,仿佛六神无主一般转头望着宫女。
宫女连忙福身:「回皇后娘娘,庄妃娘娘的信期已经过了十余日了。」
容妃花容失色,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双唇紧紧绷着。
皇后嘴角蕴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如一层薄薄的纱一般,微风一吹就没了。她转头看着宫女道:「快宣太医去朝晖殿。」
言罢,一群人纷纷转移阵地去了朝晖殿。
若是庄妃真有孕了,那可又不一样了。庄妃伴驾六年,圣眷素浓,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未能有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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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也去请了皇上,箫煜和太医大概是同一时间来的。太医还未行礼箫煜就阻止道:「免礼,先替庄妃诊脉。」
来的是太医院院史陆太医,陆太医把脉的同时,进宫的嫔妃似乎都是窒息了一般,紧紧的盯着陆太医。
宁姝言注意到箫煜神色也是有些紧张。
半晌,陆太医起身拱手道:「回皇上,庄妃娘娘身子无碍。只是气滞淤阻,肝气不畅,微臣拟个方子调理一下就好了。」
庄妃脸色唰的发白,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本宫月事推迟,且噁心想吐,难道不是有孕了吗?」
陆太医垂头道:「微臣劝娘娘一句,再好的药是药三分毒,用多了对身体也会有坏处。微臣拟个调理信期紊乱失调的方子,庄妃娘娘喝下便可无大碍。」
众人微惊,难不成庄妃自己在偷偷喝药吗?
庄妃脸一阵红一阵白,手紧紧的攥着棉被。眸中掩不住的失落和忧伤。
箫煜摆摆手让太医下去,随后坐到庄妃面前,握住她的手道:「身子无碍就好,凌儿别忧思,孩子迟早会有的。」
庄妃黯然的眸子一动,望着箫煜,见他一脸关切的模样,盈起一抹悲伤的晶莹:「是,臣妾知道了。」
宁姝言静静的看着这对恩爱的「夫妻」,眸中无一丝波澜。倒是皇后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了地,满脸的端惠温柔劝着庄妃。
身旁的禧婕妤从进来神色就不是很好,宁姝言本以为她是心中吃味。此时竟摇摇欲坠的向宁姝言身边倒去,她连忙扶了她一把:「禧婕妤怎么了?」
众人纷纷看向禧婕妤,见禧婕妤脸色有些苍白,宫女紧紧的扶着她。
「臣妾觉得头有些晕,臣妾失仪了。」禧婕妤声音亦是有些无力。
皇后连忙让宫女将禧婕妤扶到椅子上坐着。随后又请人去将刚刚走的陆太医又请回来。
庄妃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悦,这个时候她来凑什么热闹?想着让皇上怜惜吗?
第35章 笑话
正当大家都认为禧婕妤身子不适之时,陆太医把完脉,一脸喜色道:「恭喜皇上,恭喜小主。禧小主脉相如珠般圆滑,这乃喜脉。」
若说方才以为庄妃怀孕是大惊的话,这就是惊上加惊了。
箫煜又惊又喜,他松开庄妃的手,转身对禧婕妤笑道:「瞧你,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晓。」
禧婕妤难得目光温柔羞涩,她垂头柔声道:「臣妾的月事一向不准,臣妾也没想到……」
皇后亦是十分高兴,眉眼之间皆是浓浓的愉悦:「你身边的宫女都是年轻的,也难怪都不懂。等回了宫,本宫拨两个合适的来照顾你饮食起居。」
禧婕妤嘴角一盪:「是,多谢皇后娘娘。」
箫煜语气温和如三月微暖的春风:「好好养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皇后与朕。」
禧婕妤手轻轻抚上小腹,融融道:「是,臣妾知晓了。」
容妃掩嘴一笑:「原来有孕的竟是婕妤妹妹呢,臣妾恭喜皇上。」
说着众妃也齐声恭喜。
箫煜转头瞧着庄妃脸色不是很好,和声道:「庄妃也需要休息,都散了吧。」
顿了顿他又道:「朕还要回去看摺子,改日再来看你。」
禧婕妤知晓有孕后,起身走路皆是慢悠悠的出了朝晖殿。
等所有人都出了朝晖殿,庄妃登时恼怒。狠狠的扯着被子,咬牙道:「凭什么!禧婕妤才入宫几个月就有了身孕。为什么老天就是不眷顾本宫!」
玉兰心疼道:「娘娘,小心你的身子,太医不是说了吗?你身子无碍,皇嗣总会有的。」
突然的庄妃眸中又蓄满了清泪,她悽然道:「孩子……那些贱人肯定都在笑话本宫吧!」
玉兰愁眉低声道:「不会的,皇上如此宠爱娘娘,皇嗣一定会有的。只是缘分还未来。」
庄妃缓缓将手伸出,怔怔的看着她的手心,任由泪水无声而肆意地滑落:「方才皇上还握着我的手呢,可是一听禧婕妤有了身孕,皇上就松开了本宫的手。你瞧皇上高兴的模样,若是本宫有孕的话,皇上只会更高兴。对不对,玉兰?」
玉兰看着她脸上无限的悽然和忧伤,蹲下望着庄妃,肯定道:「那是自然的,奴婢相信那一日很快就会来了。」
庄妃轻轻将手握着,突然又痴痴的笑了。
皇后回到清云殿,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杜若一边倒茶一边道:「今日把庄妃气的够呛。」
皇后接过杜若递过来的茶水,看着浅绿色的茶水,轻嘆了一口气:「庄妃伤心自己无孕,本宫何尝不是一样呢?」
皇后想起曾经流去的那个孩子,心中就止不住的悲伤蔓延。
杜若安慰道:「娘娘别忧心,前朝大多数妃嫔都是三十岁后才怀孕的,你身体安康,到时候必定会生出一个可爱的皇子。」
皇后饮了一口茶水,只觉得嘴中蔓延着些许涩意。「禧婕妤也是好福气,若是生下皇嗣,必定会晋为九嫔之一,则可以自己抚养皇嗣。」
杜若道:「娘娘,不是还有宁才人吗?宁才人承的雨露也颇多。若是宁才人不能生,也还有楚宝林、孟采女、薛御女。」
宁姝言包括这几位位分较低的妃嫔,怀了孕哪怕是晋封,依然是不可能到九嫔这一步的。就拿宁姝言来说,哪怕怀孕后晋位美人,生下皇嗣后晋为婕妤。依然不能自己养孩子。更别说采女御女了,恐怕这辈子能爬到婕妤上就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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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缓缓的点着头,似是有些疲倦:「只盼望着她们肚子能争气,生一皇子养在本宫膝下。」
说着她嘴中泛着苦涩,若是自己有皇子,何必盼望着别的妃子有孕,养别人的儿子?
而宁姝言却不知道,此时正有人算计着她的肚子呢。虽然,也不可能让皇后如愿。
回到琉音殿,宁姝言就吃起了西瓜。
子楹道:「禧婕妤可真是好福气,又有皇上的宠爱,如今还有了皇嗣。小姐,你还准备……」
「你真认为禧婕妤这个时候有孕好吗?」宁姝言打断她的话。
子楹茫然的望着宁姝言,秋乐笑道:「你啊,终究是十四岁的丫头,将所有的事都想的简单。」
言罢她又道:「禧婕妤才入宫,在后宫还没有站稳脚。宫中妃嫔怀孕,本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禧婕妤这一胎能不能生下还不一定。」
宁姝言眼中带着赞许,笑道:「秋乐说的不错。」
宁姝言心里对生孩子这件事是有些避讳的,她暂时还不想要孩子。十六岁,本是发育的时候,生孩子本就伤身子,她始终觉得年龄小了些。
还有就是,自己妈妈大出血而死。她是有些阴影的,也有些怕……
宁姝言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道:「后宫那么多嫔妃,唯独只生下了一个皇子。为何皇后,庄妃,颖昭仪这些都没有孩子呢?」
秋乐低声道:「听说皇后与皇上刚成亲的时候,曾经是有过一个孩子的,不过后面流产了。庄妃娘娘虽然受宠,但的确从未怀过皇嗣。」
宁姝言点点头。这就是后宫了,后宫总有妃子怎么也怀不上,又总有妃子莫名的流产,哪怕是生下来夭折的也太多了。
第36章 不正经的书
转眼已是七月间,来怡春园也已经一个月了。
今年热的晚一些,所以七月依旧有些炎热。
皇后捧着彤史看着:「庄妃侍寝了五次,容妃一次,颖昭仪一次,宁才人四次……」念到宁姝言皇后停顿了一下。
皇后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禧婕妤有孕后,宁才人承宠的次数倒是更多了。」
杜若也是笑道:「可不是嘛!从前庄妃一个月总有七八日侍寝,新妃进宫后到底恩宠还是分走了一些。」
虽然皇上每隔两天,都会去庄妃宫里。也不是次次都会承宠,若是有七八日的话,算是极大的的恩宠了。
皇后将彤史盖上:「这就像用膳一般,若只有那几个菜,难免只会品尝自己爱吃的。可菜品要是多了,都夹起来品尝一下,胃撑的也差不多了。即使爱吃的菜,也撑不下了。」
顿了顿皇后又道:「就看这宁才人肚子争不争气了。」
琉音殿内,用了晚膳宁姝言正在画着画。姨娘的画技极好,可是却无人能够欣赏。宁姝言倒也学了一二,虽然画的不是很好,不过却不至于难以入眼。
她甚爱红梅,最拿得出手的便是红梅。她喜欢红梅倒并非是因为她得气节,不过是觉得冬天白茫茫的一片,红梅颜色甚是鲜艷,放在卧室内看着亮眼让人觉得喜庆罢了。
而古代女子喜欢花,大多数能够说出一大堆理由来。
箫煜进来时看着宁姝言手中持着墨笔,全神贯注的作着画。
平日里的娇媚,如今到端了一分娴静端庄,书香之气。
宁姝言听到些许脚步声,余光晃到男子的靴子。连忙放下笔,微微福身:「皇上来了。」
长久相处下来,倒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拘束。宁姝言也觉得,箫煜也不喜欢拘束的女子,所以请安只是只用了一句家常的话。
箫煜对着画径直走了过去,和声道:「画的梅花?」
宁姝言瞅着宣纸上画好的红梅,这幅红梅她是觉得是自己画的最好的,自己瞧着也觉得甚美。笑道:「皇上觉得臣妾画的怎样?」
箫煜端详红梅,嘴角微微上扬,却不说话。
宁姝言瞧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不是很满意。
果不其然,箫煜指着红梅的树枝道:「这里,差了一些韵味,这里颜色应该稍微重一些。」
宁姝言不解的看着画上,她觉得这样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见箫煜拿起笔,轻轻沾了点墨。
箫煜相貌本就生的好,此时眉眼温和,执笔的他更添一份温文儒雅。仅这样的容貌,若是寻常男子,依旧能让不少女子一见倾心。
宁姝言将眼眸转回宣纸上,就那么被他一笔改了一下,突然就觉得那根树枝挺拔有力了起来。
宁姝言惊喜道:「皇上这样一改,当真是点睛之笔。臣妾还以为自己画的不错,倒是自以为是了。还是皇上厉害!」她那双澄亮的杏眸中满满的敬佩和倾心。
箫煜看着她一脸的欣赏崇拜,不禁朗声一笑。看着梅花道:「姝言只是一女子,能将梅花花瓣画成如此倒是也不错了。」
宁姝言盈盈一笑:「姨娘说,我本就不擅长书画,能学到如此境界已是不错了。」
「你画技是你姨娘教你的?」
宁姝言点头,幽幽道:「臣妾的琴棋书画皆是姨娘教的,不过天资愚钝,学起来费劲。皇上也瞧见了,臣妾以为画的最好的,实际也只是献丑了而已。」
箫煜轻笑一声:「哪有女子如此贬低自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之处。若是姝言以后想学学其中的精髓,朕亲自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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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眼眸如波,朝着箫煜浅浅一漾:「好,那皇上可不许嫌弃臣妾这个徒弟愚钝。」
箫煜轻轻敲着她的头:「朕瞧你就是个机灵鬼,一点也不愚笨。」
这倒是箫煜的真心话,虽然她单纯,可是很懂分寸,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也很懂讨自己欢心。
而作为帝王的女子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一天的政务下来已是极累,谁不愿意见到姣好的面容,说着好听的话?
箫煜眸光瞟到桌旁的书,拿起来道:「今日看的是话本吗?」
宁姝言提起书,眸光泛着奇异的光芒。低声道:「皇上,你送的书……」
箫煜一脸疑惑:「怎么?可是不喜欢。」
宁姝言有些难以启齿:「皇上你为何送那种书给臣妾?」
「哪种?」萧煜越听越煳涂。
宁姝言一时不知道如何说才好,脸微微发烫,羞如彩霞。步到书架前,抽出昨日看的那本书,递到萧煜眼前。轻咬下唇,低低道:「皇上,你自己瞧。」
说着她羞然赧转过身去。
箫煜看着她脸红娇羞的模样,不禁好笑。接过手,随意的打开一篇。
宁姝言等着他说话,却不曾想听到箫煜哈哈大笑的声音。
早已退出去的宫人听到后都跟着笑了起来,尤其是杨安,他可很少听到皇上这样开心的笑了。
宁姝言一时窘急,笑着啐他道:「皇上,你还笑!如此不正经的书……」
若是在现代也就罢了,没想到在古代都能看到这种书,主要还是在宫里!还是皇上送的。
箫煜压制住脸上的笑意,起身扶着她的肩膀和声道:「朕让宫人去买的,只说买些平日里卖的好的,和有趣的。并未想到有这些。」
有趣!可不有趣吗?简直有趣极了!宁姝心里想着。
箫煜难得见平日里温柔的宁才人板着个脸,不禁觉得有些新鲜。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边。
宁姝言噘嘴道:「臣妾还以为皇上是故意的呢!」
箫煜平时的捏着她小巧的鼻子,宁姝言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那……姝言看了多少?」
宁姝言顿时脸又羞得脸上滚烫,手指使劲的揉搓着宽大的衣袖。微声道:「没看多少。」
箫煜凑近她耳旁,沉声道:「没看多少是多少?」
「看了……十来页吧。」她头埋的低低的,恨不得有个东西能够将脸给藏着。
「姝言方才说是不正经的书,那为何还看了十来多页?」箫煜脸上浮起不怀好意似的笑容。
「臣妾……臣妾觉得有些好奇。」宁姝言压低了声音。没想到箫煜竟然还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37章 不正经的事
箫煜挑着眉,一向冷峻的脸上此时透着放荡不羁的笑容。沉声道:「朕也有些好奇。」
宁姝言眼眸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箫煜将宁姝言抱在怀里,双手圈着她的身子。拿起书看了起来。
宁姝言将头扭了过去,尴尬又羞涩的咬着下唇。
箫煜温热的唿吸时不时的撒在她脖间,宁姝言余光轻轻瞟了瞟那书,又及时的收回视线。
箫煜指着一段文字:大概意思是男女正在高难度的操作。
「要不,咱们也试试?」
宁姝言大惊,转头看着他指着的那段。还未反应过来,又听箫煜言:「姝言身轻如燕,且身子又软……」
箫煜想着这个姿势,肯定是很妙很绝的。
宁姝言不着痕迹的翻了一个白眼,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就暴露了真实面目。
说着箫煜凑到她耳垂旁,似是勾逗道:「姝言觉得怎样?」
说着她不顾宁姝言迷茫的表情,轻轻吻上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
半晌宁姝言就觉得自己脸上脖子一阵燥热和战慄。
…………
也不过几个月,萧煜竟将她敏感之处,了解的一清二楚……
不过半晌,宁姝言脑中的引信就被点燃,随后就是转身反客为主。
两人离得是那样近,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宁姝言看着他眼底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炽热的唿吸缠绕在耳边。
就那么一会,好像一切都失控了。宁姝言脑袋空白被他引着一点点深入。
这一番颠鸾倒凤,自是不值得一提。
累极了,事后没有清洗就昏昏入睡。
第二日醒来,身旁早已没了人影。宁姝言不禁觉得身上有些酸软,尤其是双腿。
动了动胳膊和脖子,问道:「皇上何时走的?」
秋乐道:「皇上走了好一会了,这会儿应该在承光殿和大臣议事。」
宁姝言点点头,下床沐浴。
子楹看着宁姝言身上的暧昧的痕迹,不禁蹙眉:「皇上怎么这么不怜惜小姐。」
怜惜倒是并未怎么怜惜,不过他是皇帝?又如何会怜惜女人。且自己也是享受了的……
宁姝言笑道:「又不疼!」
「哪里不疼,小姐身上一块又一块红的。」
宁姝言噗嗤一笑,突然又无言以对。是了……子楹八岁就到自己身边,从未了解过男女之事,所以不懂也是正常的。
「你还小,等你有了夫君自然就懂了。这些是不可避免的。」
子楹羞涩的低下了头,也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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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件事宁姝言更加确定,箫煜看似沉稳,沾上欲实际也如寻常男人一般,甚至更甚!
不过也是,古代帝王昏庸,贪恋美色的比比皆是。那些看似喜欢端庄的女人,实际在床笫上哪个男人不喜欢妩媚风情的?
例如汉朝赵飞燕体态轻盈,能做掌上舞,可是却比不上妹妹赵合德媚骨天成。汉成帝最后倒在她石榴裙下亦是死而无憾。
承光殿内。
箫煜将一件要紧的事务交给了宁荣远,宁荣远当下受宠若惊,磕头保证不辜负皇上的厚爱。
宁荣远虽然是个侯位,但毕竟是继承下来的,且并未得到过重用。
而箫煜在位后,用人着实让人摸不准。许多被人遗忘的官反而被箫煜利用了起来。
其实箫煜倒并非是因为宁姝言才重用宁荣远,但确实有她的缘故对宁荣远多多注意了一些。他在位后,基本都在慢慢培养自己的羽翼,找准时机将那些嚣张野心勃勃的官员击灭。
「宁才人十分想念她姨娘,爱卿回去后可让她绣一些给宁才人,以解她的相思之愁。」
箫煜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又是令宁荣远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提出这样的要求,连忙跪下道:「宁才人在家时就不懂事,任性惯了。还请皇上多多包涵小女的性子。」
箫煜摆手笑道:「爱卿将宁才人教的很好,你这个女儿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何来任性?」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宁荣远不敢相信这些词语是形容他这个大女儿的。看来,这女儿真是有点本事,才入宫不久竟让皇上如此看重。
他连忙道:「是,微臣回去就与妾室说。」
出了承光殿,宁荣远深深吐了一口气。看来以后得让夫人好生善待云氏,若是云氏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皇上和宁姝言都得怪罪啊!
用完午膳后,宁姝言出门熘达了一圈。没想到就碰到了容妃和禧婕妤。
宁姝言走的缓慢,远远的听到容妃不悦道:「神气什么?好像谁没大过肚子一样,能生下来才是本事。」
禧婕妤青着脸,也毫不客气道:「容妃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皇上的皇嗣。难不成容妃不希望她生下来么?」
容妃扬了扬下巴,脸上如镀了一层寒霜:「有些事你我心里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
禧婕妤护着小腹,嘴角扯开一抹弧度:「那我定不会让娘娘你如愿,孩子定会平安降生。」
容妃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向前走去。容妃过来时宁姝言福身行礼,容妃就好似没看见宁姝言一般,僵硬着脸走了过去。
宁姝言还乐得自在,又对着上前的禧婕妤行礼问安。
禧婕妤语气不咸不淡:「免了吧。」
她看着容妃的背影,冷声道:「看着容妃就头疼。」
宁姝言含笑道:「你现在有了身孕,身子重要,不堪入耳的话你忽略便是。你去计较了反而心里不舒服。」
禧婕妤一边走一边微声道:「这孩子皇上说过,会让他平安生下来。我相信皇上会护着我和孩子。」说到这里她脸上转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虽然皇上都希望自己的皇嗣无恙,可箫煜竟然向禧婕妤保证皇嗣会平安降生。看来他是很重视这个孩子还有禧婕妤的。
皇上真这么宠禧婕妤吗?
她脸上依旧是清浅的笑着,和声道:「既然如此,你就放心替皇上诞下皇嗣便是。」
禧婕妤眉眼之间浮了些得意,「只要我生下这个孩子,早晚有一日不用向容妃行礼。」
宁姝言真不知道箫煜和禧婕妤承诺了什么,让她那么大的自信。且看着禧婕妤这模样,怕是对这个冷面天子动心了吧。
第38章 换朕伺候你
七月二十,圣驾和众妃就回了宫。
对于宁姝言而言自然是在怡春园自在一些,不用日日请安,也不用太束着规矩。
回宫后第三日,请安回宫的路上就遇到了十分让人头疼的人,那就是薛御女。
对于薛御女这种人,一副温温柔柔,唯唯诺诺的样子,虽然知道她是装的,可是你就是没办法犀利的对她。
「听说姐姐在怡春园被容妃罚跪还晕了过去,姐姐身子可大好了?」薛御女一脸的关切之意,让人着实看不出是装模作样的。
若不是宁姝言并不相信后宫的姐妹情,恐怕都会被骗过去吧。
她浅浅一笑,和声道:「无碍了,此刻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眼前吗?」
薛御女温柔含笑道:「我就想听到姐姐亲口说,这样我才能放心。」
宁姝言淡然一笑,清浅笑意在嘴角若隐若现,宛若夏日绽放的一朵青莲。
薛御女怔怔的看着她的脸庞,低声道:「姐姐生的好美,妹妹瞧着姐姐好像更加貌美了几分。难怪皇上如此宠爱姐姐。」
宁姝言有些不自然的缓缓收起笑容:「妹妹说笑了,论起宠爱比我浓厚的大有人在。且皇上并非贪图美色之人,也不会因为容貌对谁的圣眷多一些。」
薛御女脸色有些僵硬,勉强笑道:「姐姐说的是,姐姐性子好,所以皇上才喜欢姐姐,莫说皇上,妹妹也喜欢。」
眼看着快分路了,薛御女才道:「妹妹就先回宫了,姐姐慢走。」
子楹蹙眉道:「这薛御女如此低声讨好小姐,不就是为了能够经常来揽月阁能够遇遇皇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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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也希望宁姝言能够将她举荐给皇上。
宁姝言道:「知道就行了,何必在外头说。」
子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了看四周无人,才将头低了下去。
到了晚膳时分,让宁姝言意外的是箫煜宣了她侍寝。
本以为入宫前几日箫煜会宠幸未曾伴驾去怡春园的妃嫔,不曾想昨夜没有宣人侍寝,今日就传了自己。
一番梳洗打扮后宁姝言上了软轿,此时穿着软流纱裙进入寝殿正合适,殿中放置了冰块,不冷不热。
「臣妾给皇上请安。」宁姝言对着坐在床榻上的箫煜道。
箫煜起身,温声道:「免礼,朕今日要赠你一样东西。」
宁姝言不禁好奇,笑道:「不知皇上说的是何物?」
箫煜一双深沉的眸子,缓缓浮上一些笑意:「在桌上,你自个去瞧瞧,朕保证你定会喜欢。」
这倒让宁姝言十分好奇了,笑着步至桌前。她微微一怔,看着桌上放的平整的手绢和香囊。眸中万分惊喜,不可思议道:「这……这是姨娘绣的?」
箫煜走到他身边,看着她欣喜万分的模样。脸色柔和无比:「是!你姨娘亲手所绣!今日宁阳侯带着入宫的,那条手绢掉了,朕想弥补一下你的遗憾。」
宁姝言宛若两泓清泉的眸子闪烁着盈盈欢喜的光芒,温暖洋溢在嘴边。
「皇上真好!」
说着她踮起脚尖,在箫煜的左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软嫩无比。
箫煜心里一愣,看着她又转头拿着那些手绢眉开眼笑的瞧着。他伸手摸着方才宁姝言吻的地方。
香甜的一吻,刚接触又离开,着实激起了箫煜心中一阵波澜。他看着宁姝言纤细的腰肢,沉声道:「明日慢慢看,天色已晚,早些安置吧。」
说着宁姝言就被箫煜拉着往床榻走去,垂头在她耳旁低声道:「朕准备的惊喜姝言喜欢吗?」
宁姝言秋波盈盈,含笑道:「臣妾甚是喜欢。」
「那姝言准备如何感谢朕?」烛火映在他的脸庞上,安静的脸上泛了些许柔意,一双眼眸更是泛着不为人知的幽光。手轻轻从她腰间滑下去轻轻揉捏着。
宁姝言清眸流盼,嘟囔道:「原来,皇上给臣妾惊喜,还要回报的吗?」
箫煜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宁姝言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在脖间划着名,声音勾勾的:「皇上想让臣妾如何伺候你呢?」
箫煜听着女子妩媚的声音,眼里夹着欲~色幽幽的暗芒,「要不今夜,换朕来伺候你?」
宁姝言眉目间染上些许绯色,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瞪得圆圆的。
「如何?」箫煜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脚轻轻一勾,帷幔顺着垂下。
宁姝言白皙的脸上染上些许绯色,眼尾微微往上挑,欲说还休:「皇上……」
话刚说完,宁姝言就觉得腰间一松,全身就那么露在他眼前。
箫煜突然起了探讨的心思,他想知道女子还有哪里是碰不得的。
…………
「皇上……嗯……臣妾怕痒……」
萧煜想:痒就对了……
一番缱绻,锦衾凌乱。虽然箫煜还有些言犹未尽。不过这是昭宸宫,也不可能过于放肆。
宁姝言又依着规矩,瞧着时候到了。起身道:「臣妾该回揽月阁了。」
箫煜突然的就想让她留下,可是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点头和声道:「好,今日累了,好好回去休息。」
宁姝言抿嘴一笑,带着羞涩还有事后声音的娇哑:「臣妾知道了。」
宁姝言将桌上的刺绣品带着,又甜甜笑着福身,娇俏道:「谢谢皇上。」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就离去。
箫煜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禁轻笑一声。
回宫后,子楹看着宁姝言拿出的绣品甚是惊奇,一番解释后。子楹笑道:「皇上对小姐,还算是比较好的。」
宁姝言飘过一丝笑容:「男人不就是如此吗,你若得他的意,他自然愿意哄你开心。你若不得他的意,别说他哄你,就是你哄他,他都会对你厌烦至极。」
若是一些小心思就让自己感动成这样,那往后若是对你冷了淡了,那你岂不是整日伤怀于情爱之中,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子楹越来越觉得自家小姐入了宫,懂得东西,以及心境是越来越不同了。
第39章 庄妃生辰
第二日请安后,皇后就让人送来了在行宫时提起的碧香凝纱,还有碧香凝锦。
不得不说那布料真是好东西,纹样精美,十分柔软舒适。还泛着淡淡的香味,好似是清甜的花香。
宁姝言闻着味道心里起了谨慎:「秋乐,你来看看。」
秋乐自然懂,她拿起锦缎看了看,又瞧了瞧。「主子放心,没有什么不干净的。」
秋乐家祖祖代代皆是大夫,她自小也耳濡目染,对医术研究这一块甚是感兴趣。在侯府时闲下来都会看看医术,这也是她的乐趣。所以这等味道她闻闻便能分清有没有麝香或者是毒物一类的。
「那就送两匹去内务府做一身衣服,剩下的两匹先放着。」
皇后赏的东西,定是要穿出去给她看,以示对她的尊敬。
很快的到了七月二十九,这一日是庄妃的生辰。庄妃在萧煜面前撒娇软语,箫煜才决定给庄妃办个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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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容妃可是就不得劲了,她比庄妃先入王府,皇上还从未给她办个生辰宴。
宴上,众妃皆到了,就等箫煜和庄妃。
「皇上待庄妃妹妹可真是好,特意在迎春殿设宴。」容妃酸熘熘的说着。
她今日格外光艷动人,坠马髻上斜插一支金镶玉明珠蝶翅步摇。一举一动之间似是蝴蝶展翅而飞一般,又泛着金色的色彩,亮眼夺目。一袭红紫色宫装,让她白皙圆润的皮肤更加晶莹。
宁姝言看着,不愧是后宫第一美,人如玉,柳如眉,红脸如开脸。一副华美之态显然是想将庄妃给比下去。
皇后端坐在上方,温雅一笑。「庄妃入宫多年,皇上又格外的疼爱。此番设宴也是情理之中,前段时间不是也对大皇子办了寿辰吗?」
皇后今日打扮的倒是并未特别出众,但正红色的宫装,凤凰于飞凤冠。皆是她皇后身份的象徵。旁人哪怕打扮的再精緻,她全身皆是独一无二的服饰。
容妃心里还是不得劲,毕竟皇上未曾给她办过生日宴。她勉强含笑应着,转头抚摸着大皇子的脸蛋。
皇后看着宁姝言身上雪青色宫装,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妩媚动人。满意点头含笑道:「想来这便是碧香凝锦吧,这颜色很适合你。」
宁姝言起身福身道:「臣妾还未亲自谢皇后娘娘恩赐。」
皇后摇了摇头:「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如此客气。」
众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客套话的聊着。直到箫煜和庄妃来后,所有的目光才纷纷投到他们身上。
庄妃一袭绛红色宫装,领口和腰间皆是宝蓝色,上面绣着无数繁花,十足高贵大气。最夺目的是头上孔雀金髮冠,发冠上垂下一根根亮泽的南红玛瑙。耳坠和项鍊皆是玛瑙,那浑身上下红的有些张扬。可是却有些过于张扬了,若是身在贵妃之位,还能说过去。
皇后见着也是微微一愣,半晌恢復自然。再红如何,也不是正宫红。
「妹妹这发冠很适合你。」皇后温和笑着。
庄妃展颜一笑,抬手抚摸着垂下来的玛瑙流苏,晃动之间隐隐泛着亮泽。眉目间带了一些得意:「皇后娘娘眼光真好,这是皇上赐与臣妾的。」说着她美眸盈盈柔情的望着箫煜。
箫煜正在慢悠悠的品着茶,并未注意到她传过来柔情似水的目光。
皇后笑容缓缓凝在嘴角,有些僵硬。「这是皇上眼光好。」
箫煜依旧看着茶,并未作答。
容妃这一番盛装,在庄妃面前就显得有些暗淡了。她含了一些醋意:「如此好的东西,庄妃妹妹戴了这一次就好生放着吧。若是磕着碰着了,到时候妹妹就该心疼了。」
庄妃心中轻哼一声,美眸轻扬:「皇上赏的为何要放着,皇上赏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戴上吗?若是不戴上那才是浪费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对吧皇上?」她娇声的问着萧煜。
箫煜抬眸漫不经心笑道:「朕赏给你的,你怎样都行。」
皇后端起酒杯,温婉一笑:「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庄妃跟在皇上身边也六年了。本宫记得妹妹是二十二岁了吧?本宫祝愿妹妹容貌依旧,风华正茂。」
庄妃笑意在嘴角有些泛冷,用得着提醒自己二十二岁了吗?在座的女人,除了皇后容妃,也就自己年龄最大。她举起酒杯勉强笑着:「多谢皇后娘娘。」
就在这时,传来了禧婕妤干呕的声音。
皇后连忙道:「禧婕妤可是不舒服?」
禧婕妤连忙起身,捂着胸口道:「臣妾闻着面前这道香菇鸭有些犯噁心,一会就好了,不碍事。」
箫煜连忙吩咐人将那道菜撤开,又温和道:「若是还有哪个菜闻到不舒服,便让宫人将菜撤下去便是。」
叶婕妤看着桌上最喜欢的一道菜被撤走,轻轻皱了皱眉。也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身子娇贵呢。
庄妃也是翻了个白眼,禧婕妤这个女人,总是三番五次抢自己风头。
这时箫煜注意到宁姝言那一袭紫色宫装,之前她也穿过一次紫色的。这颜色在她身上格外的优雅神秘,温柔妩媚。
宁姝言似乎是觉得有目光看着自己,她抬眸轻轻一瞟,正好对上箫煜的眸子,吓得赶紧移开了眸子,咬了咬下唇。
宁姝言也不知自己在怕啥,只是突然有些心慌,他为何那样看着自己?
箫煜也收回目光,对于宁姝言逃避的眼神,不禁觉得好笑。
庄妃看着箫煜对着殿中发笑,也并未在瞧着谁。好奇道:「皇上你在想什么好玩的事?」
箫煜回过神来,脸上泛着清浅笑意:「朕只是在想,如此之快。凌儿都陪朕六年了。」
庄妃听到箫煜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称唿自己,顾盼间神色娇柔:「可臣妾却觉得好像待在皇上身边很久了一般……」
今夜庄妃就似开在枝头的温婉灿烂的樱花,与箫煜的一言一句皆是透着温柔。看的容妃暗暗咬牙,将大皇子推到了箫煜面前她才好受的多。
这一夜,不用说箫煜自然是歇在庄妃宫里。
第40章 唯一的皇后
皇后回到凤栖宫中,抚摸着自己卸下妆容的脸庞。本是舒适的气候,但却从身体深处蔓延着丝丝缕缕凉意。她怔怔道:「杜若,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
杜若连忙温言道:「没有,娘娘您国色天香,正值风华,哪里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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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抚摸着自己已经不再饱满的眼部:「皇上今日赏庄妃那发冠,不就是觉得庄妃貌美,适合她吗?」
杜若这便知道了,娘娘是在因为那发冠而伤怀呢,毕竟庄妃进来时那一身,除了不是正红色,堪比皇后。那髮饰甚至比皇后的还要精美几分。
「娘娘你别多想了,不过就是一副发冠,虽然华贵了一些。可终究不是凤冠。」
本朝有规定,只有皇后可佩戴龙凤冠。其余妃子皆只能戴花钗冠,珠宝冠等。
皇后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自从坐上了皇后这个位置。她和箫煜之间仅有的亲密也没了,有的只是互相尊重与客气。每每到凤栖宫,皇上却与她很少行夫妻之事。反而底下的妃嫔,皇上皆是一个又一个的宠着。
「本宫从前比不起上庄妃,容妃,如今本宫也比不上禧婕妤和宁才人。皇上看本宫这张脸也看够了,所以每每来凤栖宫对本宫也是毫无兴趣。」
毕竟她也是一个女人,她也渴望得到男人的疼爱。
杜若黯然神伤,劝道:「皇上每次来凤栖宫,娘娘你都是提六宫如何,在皇上眼里你就是一个皇后,是国母。可娘娘你也是皇上的女人,是妻子。你何不学学庄妃那般,对皇上撒撒娇柔情一些,适当的妩媚一些,让皇上觉得你也是个普通的女子,需要夫君的女人。」
撒娇?妩媚?皇后摇摇头,先皇重视自己冯氏一族。从父亲母亲知道先皇有意定自己为将来的皇后时,父母皆是用心朝着皇后的目标的栽培,端庄、温柔、贤惠……
那时她才九岁啊!正是最活泼的时候,却被许多条条框框给束缚着。
都告诉她如何做一个皇后,可却从来没告诉过她,该如何讨夫君欢心。
她愣愣道:「本宫是皇后,本宫心里憋屈只能忍着。妃嫔们心里哪怕是有一丝委屈,都可以说出来,冲着皇上撒撒娇,诉诉苦。可是本宫不能!那些床笫间的风尘行为,更不是皇后所为!」
皇后还是不能接受,让她在箫煜面前做个小女人。
杜若道:「娘娘,哪个男人喜欢整日里端着规矩的女人。就拿宁才人来说,你看着温柔端庄,说不定在床笫间如何的妖娆妩媚。不然皇上对她的侍寝次数怎会超越了容妃?娘娘你现在还碍着那些规矩干什么,最重要的是怀上皇嗣!」
杜若说着有些急了,她跟在皇后身边近二十年,若说谁最希望皇后好的话,便是她。
皇后沉思片刻,扶着额头:「再过一日就是初一了,到时候再说吧。」
到了初一那一晚,皇后香汤沐浴更衣,迎接着箫煜的到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箫煜点点头,如往常一般语气平静说着。
箫煜张开双臂,任由皇后替她宽衣。却发现皇后一句话也不说,头埋的低低的。不禁有些奇怪。
「皇后今天怎么了?」
皇后垂眸含笑,柔声道:「皇上你等一下臣妾。」
说着她走出了内殿,箫煜疑惑的看着她。索性自己脱去鞋子,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皇后莲步进来。一袭红杏色长裙,领口低度正好可见若隐若现的线条。青丝微微挽起,剩余的就散在后肩。红唇间漾着浅浅笑容,生生添了一分柔媚。与往日端庄典雅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抬眸见箫煜躺在床上,双目闭着,嘴角的笑容缓缓褪去。走到他身旁低声喊着:「皇上……」
床上的箫煜依旧没有动静,显然是睡着了。
皇后坐到他身边,眸中有酸楚的雾气氤氲,渐渐浮起晶莹的光泽。她就静静的坐着,定定的看着箫煜,看着这个相伴了九年的男人,为何如此陌生又熟悉。
第二日醒来,皇后眼下乌青一片。
送走了箫煜之后,她坐在铜镜前。喃呢道:「再精緻的打扮又如何,他不愿意抬眸看你一眼也是徒劳而已。」
就好比昨日他来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用了香。今日走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下这片乌青。
杜若眉目间含着浓浓的忧色:「娘娘,下次一定可以的。」
皇后摇摇头,悽然一笑:「本宫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不是那些小妃小嫔。本宫何必用那些去讨好皇上?就算他不爱本宫,本宫也是他唯一的皇后。待到百年后,能和他死同穴的依旧是本宫。」说到这里,皇后眼眸带了些阴暗。
收拾好,她又要去应付那一群莺莺燕燕,强颜欢笑。
殿外庄妃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容妃。
庄妃淡淡笑道:「听闻昨夜大皇子又病了?妹妹为何没去请皇上呢?」
容妃脸色一僵一时语塞,皇上可是在皇后宫里,经歷了上次一事,她敢去请吗?
庄妃眸光瞟到远处缓缓走来的禧婕妤,被宫人小心翼翼的扶着。
庄妃别有深意笑着:「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个皇子或者公主降生了,到那个时候恐怕大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说着庄妃拿起手绢掩嘴一笑。
容妃脸色微微一沉:「你什么意思?」
庄妃挑了挑眉:「皇上宠爱禧婕妤,那么……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受重视的。」
说着她仰头悠悠的向前走去,珠玉微微晃动,相碰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似是打在容妃心间。
心里喃呢着:也是受重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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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走到面前的禧婕妤,目光陡然变得尖锐。冷声道:「禧婕妤可真是矫情,肚子还没大走路就捂着肚子了。」
禧婕妤手仍是捂着小腹,冷笑道:「听闻娘娘有孕时,三天两头的不舒服请走皇上。比起臣妾,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容妃冷哼一声,脸上如凝结了一层冰霜:「你是什么位份,也配和我相比。」说着她拂袖向凤栖宫走去。
禧婕妤看着她背影轻笑:「早晚有一日我也会和你平起平坐。」
第41章 不愿吻女人
次日宁姝言摘了好些茉莉,烤干之后放在了香囊中。
箫煜进来时正看着宁姝言在捣鼓香囊,他轻轻走进去,坐在罗汉床榻上。看着宁姝言将香囊系在帐幔上。
殿内栀子花和茉莉花幽香瀰漫,芳香淡雅中带了一丝甘甜,让人心中浮起一缕缕的舒心。
宁姝言转头见到箫煜吓了一大跳,连忙福身道:「皇上来了也不吱个声,吓到臣妾了。」
旁边的子楹一开始就发现了,不过箫煜摆手,她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箫煜瞅着被她挂上去的香囊:「这便是你姨娘所绣的吧?」
宁姝言嘴角不自觉地蕴了一分甜甜的笑意:「是,臣妾放了些茉莉进去,茉莉有镇静安神的功效,所以将它挂在了床头。」
「姝言会刺绣吗?」
箫煜骤然如此一问,宁姝言含笑:「不太会……臣妾绣的有些丑陋。」
她眸光瞟到箫煜腰间的香囊,上面绣的龙精緻无比,上面的云纹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平整无比。
宁姝言笑道:「皇上腰间的香囊绣法好别致,一看就是女红做的极为精湛。」
「这个,是皇后绣的。」
宁姝言展颜一笑:「原来如此,皇后娘娘的心思细腻,将这图案绣的也如此巧妙。」
箫煜展开手,宁姝言起身过去直接像往常一般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反正殿内子楹早已经下去。
箫煜揽着她的腰肢,笑道:「可是姝言对朕的心思却未曾体会到,改日姝言为朕绣一个可好。」
「啊?」宁姝言有些许意外,没想到箫煜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低声软语道:「臣妾不擅长女红,怕绣出来皇上笑话臣妾。」
箫煜失笑:「怎会?不管绣的好不好,心意最重要,姝言绣的朕定会佩戴。」
宁姝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笑道:「那臣妾就替皇上绣一个,但是皇上你可不要催臣妾。还有……皇上你放着就是了,戴在身上,臣妾的绣工恐怕会贻笑大方。」
箫煜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宁姝言吃痛的蹙起了双眉。
「替朕绣个香囊而已,哪有这么多要求的?」他口气带着些许责备,可眸中却含着柔和的笑意。
宁姝言融融一笑,那样近距离的瞧着他。其实笑起来的时候看着他还是挺平易近人的。这双眼是怎么能做到冷淡的时候仿佛如冰霜一般。柔和的时候却泛着迷人的光泽。鼻子也生的很好,又高又挺。
「姝言这样看着朕作甚?」他瞧着她眼波幽幽的凝视着自己。
宁姝言伸手抚摸着箫煜鼻樑旁的那颗小痣,娇俏道:「皇上的这颗痣真好看。」
「这是瑕疵,姝言竟觉得好看么?」他一脸的不置信,从未听说痣长在脸上好看的。
宁姝言眸中充满了认真:「臣妾没有开玩笑,这颗痣看着皇上的五官更加的立体,然后有一些清冷的独特气质所在。皇上若不信,臣妾点一颗给你瞧。」
说着她看着一旁今日研好的墨,执手拿起一支极细的毛笔,取了少量的墨。步到铜镜瞧左瞅瞅右瞅瞅,突然想到在眼睛下面点一颗。
点好后,她回眸笑道:「皇上你瞧,如何?」
转头那瞬间,笑比褒姒,回顾千万。
箫煜眼前一亮,那颗痣顿时有一种媚眼如丝,眼波流转间透着一抹言犹未尽的风情。
箫煜目光如春日沉醉的晚风,绵柔无比:「过来!」
宁姝言含笑着走过去,还未来得及坐下就被萧煜拉在怀中。沉声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句话问的宁姝言微微一愣。
又听他道:「言语性子皆是如此特别,朕的宁才人可真是让朕眼前一亮。」
宁姝言眼尾微微往上一挑:「臣妾就说,没有骗皇上。你瞧是不是点上痣后别有一番风味。」
箫煜轻轻的抚摸着她眼角,鼻子最后在到嘴。
宁姝言很清楚的看到他喉结动了动,幽幽的瞧着他。任由着他手在自己双唇上抚摸着。心里升出了一丝想法:难不成这皇帝拒绝吻女人的嘴唇吗?
她突然想起初次侍寝,自己在他耳旁的一吻,让箫煜登时停了下来。
箫煜抚摸着唇角的温热感,眸中闪着一缕幽光。宁姝言张嘴轻轻一咬。
那一咬轻柔无比,仿佛是在挑~逗着箫煜一般。箫煜只觉得指腹碰到了她的舌~尖,软软的温温的。
再瞧着女子含俏含妖的水眸,双眸微微一眨,仿佛都牵动着自己的神经。箫煜唿吸一沉重,双唇落在她脖间,手在她身上游移着。
宁姝言脑中一遍空白,直到腰间的腰带一送她睁开双眸,推着萧煜:「皇上,去内殿床上。」
箫煜紧紧的抵着她,揽着她的腰肢,在她耳旁沉声道:「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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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话本上值得探讨的,在茶几上……他还没有试过呢。不知道那滋味又如何……
宁姝言突然有些后悔了,方才不该那样勾勾的看着他。可是容不了她多想,一片火焰仿佛一点光也照不到,只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和他的唿吸声。
一切都失控了……
箫煜将宁姝言抱起,眼里满是急切。
「啊……」吃痛声音响起,昏黄的烛火下,宁姝言整个脸痛的紧紧的皱在一起。
箫煜却依旧未停下,宁姝言使劲的推开他。「臣妾被撞到了……」
箫煜身子一愣,言犹未尽的放下了宁姝言,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宁姝言捂着臀部,痛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蓄满了泪水。
嗔怪道:「我撞在茶几桌角上了,你还用力。」她急得连自称也忘记了,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不该这般对着皇上说话。
这样戛然而止,箫煜自然没了其他心思。眼看着就**偏偏女子使劲的推开了自己。心中犹如一团火包裹着一般。
萧煜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坐下沉声道:「朕又不知!」
箫煜觉得她真是矫情,从第一次侍寝,箫煜就知道她对于「痛」特别的矫情。此时的情况就犹如满腔的热火被一盆冰水浇灭一般,令他心里十分不愉。
宁姝言捂着臀部,自己将衣服穿好,可是不小心坐到方才撞到的地方,她暗暗咬牙,泪水忍不住的掉了下来。这还真不是她矫情,真的特别痛,又特别的委屈。
第42章 撞伤
萧煜没听到宁姝言答话,转头看着她眼角挂着一滴晶莹,楚楚可怜。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宁姝言就抬手将泪水擦去。
看着落在地上的腰带,宁姝言强忍着起身,准备将腰带捡起来。箫煜就过去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内殿走去。
宁姝言也没有挣扎,靠在他怀中。抽泣了一声,软软的道:「真的很痛……」
萧煜将她放在床上后,正欲掀开裙子。宁姝言就拒绝道:「皇上……」
箫煜的目光和面容已经缓和了许多,他只道:「让朕看看。」
宁姝言便不再说话,自己还有哪个地方他是没看过的?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去害羞。
箫煜看到雪白的皮肤上,有两三处地方都红肿不堪。显然是很疼,也不能怪她矫情。
箫煜眸光中带了一丝愧意:「朕真不知道,可是很疼?」
宁姝言点头:「嗯……被撞的时候更疼。」
伤到这种地方,又不能宣太医。箫煜只能让宫人拿跌打损伤的药出来。
子楹进来时完全是茫然的,让她找药,她就找药。箫煜让她下去时,她望着床上躺着的宁姝言,担忧道:「主子,你没事吧……」
宁姝言勉强勾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你下去吧。」
箫煜打开药膏轻轻的涂抹在她红肿的地方,此时自然也没了心思再去想那些事。
宁姝言也不说话,任由着他给自己擦药。
「你那宫女,挺关心你的。」箫煜开口。
「她未满十岁时就入府,和臣妾虽为主僕,却情同姐妹。」宁姝言趴在枕头上平静的说着。
箫煜停顿了片刻,将药涂好后有些心疼道:「这几日就不去请安了,朕派人去通知皇后一声。」
身为君王,亲自上药语气中带着愧疚心疼,宁姝言自然不能再不依不饶。于是和声道:「臣妾知道了。」
熟悉的药味袭入鼻尖,宁姝言不禁脑海中浮出刚到这里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目光变得极为柔和,悠悠道:「有一次,臣妾和妹妹闹了矛盾。臣妾手臂撞在了假山上,当时还流了血。姨娘看见后既心疼又无力,无力不能为我做主。臣妾还记得姨娘为臣妾擦药的时候,眼泪使劲掉。」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决定好要保护姨娘。保护这个性子温柔如水的母亲。
言罢她眸中泛起一层水雾,眸间神色也带着浓浓的忧伤。「虽然姨娘性子软弱。可是她很爱我,她将所有的坚强还有爱都给了我。她永远都是那样温柔的和我说话,哪怕我不懂事任性她也从未责备过我半句。」
姨娘总是说:父亲对你不好,那姨娘就加倍对你好。
箫煜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道:「若是你想见姨娘了,明日朕让内务府安排。」
宁姝言摇摇头:「臣妾只是闻到这个药味,一时想起姨娘罢了。忍不住有感而发,聒噪了几句。」
箫煜躺在床上抚摸着她的头,眸色温润如玉:「姨娘虽不在你身边,不是还有朕吗?」
宁姝言抬眸泪光盈盈的望着他:「皇上也会像姨娘那般爱护臣妾吗?」
箫煜微微一愣,半晌揉着她的脸颊:「若是在民间,朕也是你夫君,是你的依靠。」
宁姝言浅浅一笑,窝在他胸口闭上了双眸。
她从未指望过帝王的爱,所以方才那一问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他而已。自然也不指望他会回答是。若是他回答了,反而会让自己觉得他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
若是你指望男女之间的爱情能超越母爱的话就大错特错了。何况他是天子,在他心中天下排到了第一位,后宫若是第二位,却有无数个女人。自己也只是那其中的一员,若是要论心中的地位,恐怕微乎其微,甚至没有。
第二日宁姝言醒来已经很晚,子楹连忙上前问着:「小姐,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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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含笑温柔道:「无事,昨夜不小心撞到了臀部。」
「怎么会撞到了臀部?」
宁姝言动了动唇,一时语塞。秋乐过来道:「好了,主子难免也有不小心的时候。去拿药来我再为主子上些药。」
子楹连忙哦了一声,起身去拿药。
秋乐含笑道:「皇上临走时,特意嘱咐奴婢们不要吵到主子。还说让主子你好生歇着,无事就不要下床走动。」
宁姝言心里轻笑一声,他犯的错自然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愧感。
子楹刚好将药拿过来,就听人通传杨公公来了。
秋乐连忙走了出去,片刻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药瓶。连忙道:「皇上送了些药过来,正好奴婢给主子用这个药。」
皇上御赐的药肯定是比自己宫里的药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秋乐看到宁姝言撞到的臀部时,不禁惊讶带着心疼。原本白皙的皮肤上,两三处又肿又青,有一处都泛黑了。
「主子,你这伤的怎么如此严重?没有伤到骨头吧?」
宁姝言动了动臀部:「 应该没有,我还能动。就撞到的那里疼。」
秋乐小心翼翼的上着药,生怕用力弄疼了宁姝言一般。「杨公公说这两瓶药有一瓶是止痛的,有一瓶是消肿化瘀的。 」
药膏上后凉悠悠的,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到觉得舒服多了。
仪和宫内。
庄妃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撑着额头漫不经心的吃着石榴:「 打听清楚了吗?揽月阁那位是哪里不对劲?」
请安时就听说皇上给宁姝言告了假,说她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不能来请安。但是皇上昨日又是在揽月阁过的夜。这让庄妃有些怀疑,宁姝言是不是有孕了?毕竟她承宠的次数可不少。
玉兰带了些笑容:「娘娘你多虑了,听说是受伤了,伤到了臀部。皇上还派人送了药膏去,方才御驾又往那边去了。 」
庄妃打起了精神,端坐着道:「臀部?为何会伤到那里? 」
玉兰缓缓收拾笑容:「这……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揽月阁的人向来嘴巴紧,应该打听不出什么来。 说不定是摔了一跤,正好摔到了那里。」
庄妃沉思片刻,脸色微沉:「 皇上对宁才人颇有几分宠爱,也不知那贱人使了什么狐媚术。看来得找个机会塞个人到揽月阁。」
她身为宠妃多年,自是不能容忍还有一个人可以同自己平分秋色的。
第43章 讨厌
第二日箫煜来揽月阁的时候宁姝言正躺在榻上看着话本。
「还疼吗? 」箫煜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宁姝言起身坐着,点点头:「疼。 」
她倒是实诚,不似旁人人一般扭扭捏捏笑着说没事。
宫人们退下后,箫煜坐到她身旁,和声道:「朕以后小心一点,昨夜是朕疏忽了。 」
宁姝言带着撒娇的韵味轻哼一声:「 以后不要在这上面了。」
箫煜瞅着罗汉床上的小茶几,想起来都觉得昨夜有些意犹未尽。半带轻笑道:「 以后朕会注意一些。」
宁姝言撅了噘嘴,得了,意思是下次还要如此……
宁姝言突然想知道,自己是哪里点燃了面前这个冷面天子的火?让他一次比一次肆意。是否……在其他女人面前他也是如此呢?
「 在想什么呢?」箫煜见她想的出神,问道。
宁姝言垂下排扇般的羽睫,低声道:「 臣妾……这段日子可能都无法服侍皇上了。」
箫煜唇角微扬,笑道:「 无碍,等你好了来。」
宁姝言心里想着:你自然无碍,你又不是没有旁的女人。
箫煜待到了午膳后才回了昭宸殿。
这些小伤,虽然会疼很久。不过宁姝言第三日就去请安了,不知道的还觉得你是恃宠生娇,无视规矩。
路上碰到薛御女,她满脸关切的打量着宁姝言:「宁姐姐,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人家好心好意关心你,你自然不能冷眼相待。宁姝言嘴角缕了一丝薄薄的笑意:「没事了,就是小伤而已。」
薛御女这才放心下来,点点头。声音细声细气道:「那就好,我原想去看姐姐。可是又怕打扰到姐姐。」
薛御女的声音永远是软弱细腻的,就仿佛弱女子一般,需要人去保护的欲望。
反而一贯声音温柔娇软的宁姝言在她面前还显得强硬了几分。
薛御女又道:「皇上最近经常去看姐姐吗?」
三句话不离皇上,这就是她了……
宁姝言淡淡笑道:「偶尔。」
言罢她加快了步伐,到了凤栖宫。
请安行礼后,皇后关心道:「宁才人身子可好了?」
宁姝言颔首垂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让皇后娘娘你担忧了。」
庄妃潋滟的美眸盯着宁姝言,仿佛含了一层冰霜般:「宁才人这是怎么伤的?倒是让我们皇上心疼极了,天天往你揽月阁跑。」
这三日,箫煜虽然未歇在昭宸殿,可每日都是去了揽月阁的。这就让庄妃心里存了疑惑,这宁姝言的伤难不成是因为皇上弄得?她知道皇上从不会因为这等小伤如此怜惜一个女人。
宁姝言低声道:「是臣妾沐浴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但让皇上和各位姐姐担心也是臣妾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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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罪过不罪过的,所幸都是小伤。人没事便好,以后小心一些。」皇后脸上端庄笑着,心里可并不认为宁姝言是那等粗心鲁莽之人。
言罢,她又道:「禧婕妤孕吐好些了吗?」
禧婕妤听到皇后说着自己,正了正身子,手轻轻抚在小腹上,眉开眼笑道:「这几日倒是好多了,就是觉得身上酸的很,全身也没有力气。」
容妃轻哼一声,冷笑道:「禧婕妤这才刚开始怀孕就如此矫情,恐怕到了孕后期你的脚都不能下地了吧。」
禧婕妤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还未开口皇后就道:「怀孕的人难免身子娇贵一些,且每个人的症状不一样。容妃你忘了你在王府时也是如此。」
容妃勾了勾凉唇,讪讪笑着:「太久的事,臣妾倒是不记得了。」
皇后只对禧婕妤柔声说:「怀着身孕还是应该多走走,有利于安胎。」
禧婕妤含笑:「是,臣妾最近请安回去之后都会在千鲤池散散心,臣妾听闻有孕的人多看看锦鲤会心想事成,祈求能为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皇子。」
皇后脸上仍是笑意:「也好。」
容妃和庄妃眸中都是讥讽,能不能生下都不一定,就盼着腹中是皇子么?
就这样出了凤栖宫后,薛御女却跟在宁姝言身后,一副和自己很要好的感觉。宁姝言不留痕迹的蹙了蹙眉。
禧婕妤见着宁姝言走的极快,想甩掉薛御女。她轻笑一声,脆声道:「宁才人可要同我去逛逛?」
宁姝言在揽月阁中躺了好几日,却走走散散步也行。主要是想甩掉薛御女。
她点头道:「也行。」
毕竟禧婕妤也是怀孕的人,宁姝言离她始终远远的,准备走一会她就回宫。她的神情落入了禧婕妤眼中,笑道:「你离我如此远作甚,我都不怕你,你怕我干嘛?」
话刚说完,她突然想起之前入宫时宁姝言被唐氏冤枉一事。语气温和了几分:「你放心,我龙胎好好的。就算是有个什么,我也不会做陷害人这等事,你与我无冤无仇也犯不着去陷害你。」
宁姝言对于这等心直口快的人,她也不用掖着藏着什么,也直道:「虽然我相信禧婕妤你不是这种人,吃一堑长一智,后宫之中留个心眼总是好的,你也是。」
禧婕妤听着这句话却并未反感,尤其是最后三个字你也是。她抚着还不显怀的小腹,扬眉道:「我自然知道,用不着你提醒,而且我还有皇上护着我。」
宁姝言这不是第一次知道禧婕妤对这个君王如此的信任依赖,她好生劝了一句:「你性子直这并非不好,但是后宫之中,你如今怀有身孕还是应该低调收敛一些。皇上就算能够护得了你,也不能时时在你身边。」
禧婕妤微微愣了愣,冷清的脸庞上难得泛上一丝柔和,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透着一丝恬美温柔:「入宫后,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些。你不是讨厌我吗?」
讨厌?宁姝言浅笑:「何来讨厌?像你说的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何必厌你?」
虽然禧婕妤性子直,张扬跋扈,但这种性子往往才是最纯真的,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不用让人去猜测她心中又在算计着什么。
就好比皇后吧,她永远都是一副端庄的笑容,你永远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否真心。
禧婕妤打量着宁姝言,她讨厌后宫的所有人。因为她爱皇上,所以但凡被皇上宠过的女人她都是讨厌的,皆因为那些女人都要和自己争宠。
第44章 落水
待两人走到锦鲤池时,站在亭子中,禧婕妤接过宫女手中的鱼食徐徐撒入池中。
千锦鲤池中并非只有锦鲤,还有荷叶。清凌凌水中红鱼金鱼争先恐后的抢着鱼食,偶尔一只还轻轻跃起,红的似火,白的似珍珠,煞是好看。
正在这时,宁姝言见到了不远处正朝这边过来的容妃,身边还有宫女佩儿,在屋里躺了两个月如今才能下地走动,她扶着容妃一步步前来。
宁姝言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方才请安时禧婕妤就说过要来千鲤池,容妃一向不喜欢禧婕妤,此时却前来偶遇着实不妙。
宁姝言不想多事,她怕又是一趟浑水。连忙道:「我突然想起宫里还有事,就不陪禧婕妤了。」
禧婕妤蹙了蹙眉,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容妃:「也罢,我也回宫了。」
容妃见着宁姝言也在,最先是有些发愣,旋即眸中精光一闪,肃声道:「禧婕妤和宁才人看到本宫为何不过来请安?」
没法,两人只有站在原地对着已经过来的容妃行礼。
容妃并未起身,慢悠悠踱到栏杆旁,看着水中的锦鲤道:「禧婕妤日日看这些鱼不觉得无趣吗?」
说着她手缓缓的搭上栏杆。
禧婕妤冷着一张脸,自己起身。语气不冷不淡道:「容妃娘娘可有什么,若是没有臣妾与宁才人就先离开了。」
容妃眸光凝视在波光粼粼的水中,片刻突然的惊唿道:「这里竟有一条黄金锦鲤,禧婕妤说对着锦鲤祈祷,想必说的就是这条黄金锦鲤了吧。听说又称为好运鱼,这鱼如此之大,在宫外可是难得一见。」
禧婕妤倒是未曾注意到有什么很大的黄金锦鲤,这样一说,她倒是提起了兴趣。上前走去,果然见着一只十分大的黄金锦鲤,色泽上好不说,其尾巴又长又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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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照在容妃的脸上,她似是有些睁不开眼睛,抬起栏杆上的手挡住额前。似笑非笑道:「禧婕妤和宁才人慢慢看,本宫去别处逛逛。」
宁姝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倘若容妃不走,她心中觉得真是必定会出事。
禧婕妤全然不想理会容妃,所以向宁姝言招手:「宁才人,你快过来看!这里果然有一条甚大的黄金锦鲤。」
宁姝言站着并未动,禧婕妤又道:「你快过来看啊!」
宁姝言这才缓缓上前,但是同禧婕妤始终隔了一段距离,禧婕妤又喜悦的丢了一把鱼食在水中。
就在宁姝言转眼了一眼容妃时,发出「咚」的一声。
只见那抹绿色衣裙的禧婕妤落入了水中。
眼看着禧婕妤沉在碧波之中,绿色的衣裙也消失不见。
容妃看着湖面大惊失色,斥声道:「宁才人,你竟然将禧婕妤推了下去!」
听着容妃的话,宁姝言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她和禧婕妤,都进入了容妃这个圈套。
一石二鸟!嫁祸在自己身上!
「来人啊,我们主子落水了!」
宁姝言耳中听不见宫人的叫喊声,还有子楹的反驳声。她从亭上一跃而下,「咚」的一声跳到了湖中。
容妃惊讶万分,瞪大了双眸。
她这是想干什么?
宁姝言知道,她只能这么做。六年未曾游过泳,一开始极其不适应,不小心呛了口水,勉强得浮了起来咳嗽了几声。
容妃不可思议的看着宁姝言,她竟然会游水。容妃紧紧的扯着帕子,只盼望不要来人,最好两人都在水中溺亡!
宁姝言很庆幸今日穿的纱裙,哪怕衣料吸了水,她还能勉强的扶着禧婕妤向岸边游去。
「放松,不要乱动,屏住唿吸。」宁姝言用尽全身得力气向禧婕妤说着。
这时已经围着两个太监,可惜都不会水性。容妃就这样看着,也不命令太监下去帮忙。
衣料吸了水沉甸甸的往下坠着,她尽力的护着禧婕妤,也勉强让自己浮起来。呛水后口鼻的难受已经感受不到,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上去!
这时终于有个会水的太监跳了下来,将禧婕妤接过去。宁姝言只觉得全身都放松了,缓缓的游到了岸边。
太监们连忙将宁姝言拉了上去,连着勐烈的咳嗽了几声,眼睛也有些睁不开,鼻子也难受的要紧。
千鲤池离皇后宫里也不远,听到消息过来的皇后就看到宁姝言刚被扶起来,而禧婕妤躺在地上,两人的脸色都惨白无比。
她厉声道:「还不快将禧婕妤送回宫,赶快去请太医。」
容妃连忙上前:「皇后娘娘,是宁才人推了禧婕妤。」
宁姝言此时只觉得嗓子难受至极,已经说不出话来。
皇后凤眸微眯,沉声道:「都先去玉漱宫。」
马上就有轿撵过来,匆忙的去了玉漱宫。
刚到玉漱宫,皇后就看着躺下的禧婕妤,满眼尽是担忧:「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禧婕妤害怕极了,全身又冷,低低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容妃斜着眼睛打量着她裙子,并未见红,双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神色黯然。
「皇上驾到……」殿外通传声响起,见箫煜大步而进。他绕过众人,直接走到禧婕妤身边。
禧婕妤好似冷风中摇曳的一片树叶终于找到了归属一般,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也有些哑:「皇上,皇上……我们的孩子……」
箫煜握着她伸出来得手,声音温和道:「会没事的。」
他转头看向面前的几人,目光停留在宁姝言身上。见她衣服还在滴水,紧紧贴在身上。髮髻也全散了,湿漉漉的贴在脖间,宫女紧紧的扶着她。原本一张粉嫩的小脸此时毫无血色,那模样狼狈至极。
箫煜手不由自主的抬起,半晌又紧紧的攥紧了手,语气听不出一丝冷淡:「都免礼吧,宁才人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去偏殿换一身衣服。」说到后面他言语中重了几分。
宁姝言再一福身:「是,臣妾这就去。」
宁姝言一转身,容妃就上前一步,急急道:「皇上,你可要为禧婕妤做主啊,这宁才人心可真是狠,竟将禧婕妤推到水中。」
箫煜神色骤然凝重了起来,双目透着让人敬畏的冷峻之色:「此事稍后再议。」
言罢,太医就来了。箫煜直接挥手让他为禧婕妤诊脉。
陆太医诊过脉之后,僵硬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恭声道:「回皇上,禧婕妤只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龙胎无恙。幸好落水救的及时并未喝多少水,微臣替小主开几副安胎药,小主好生安养即可。」
箫煜淡淡的点了点头,想起方才宁姝言虚弱的模样,动了动唇,最终也没有说话。
第45章 脱险
禧婕妤听着孩子没事方才放心下来,可是一想到有人害她,她心里怒意以及恨意就在心中乱窜。
掉入水里的那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被窒息了,如同被人拉入深渊,无可动弹,任人宰割。
「皇上,是有人想要害我!想害我们的孩子。」她紧紧的抓住箫煜的衣衫,脸色发白,整个身体在打颤。
到底是谁,是谁要害她!
她死死抱住皇上的手臂,眼泪滴在明黄色的袖口,「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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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害怕。」她不安的重复着。
箫煜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是如何一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受了委屈朕定是要为你做主的。」
禧婕妤讪讪的愣了一下,「臣妾……臣妾是想餵鱼来着,可是不知为何就那样摔了下去。」
容妃摇摇头,嘆了一口气,着急道:「禧婕妤,你没感觉到么?是宁才人推了你。」
禧婕妤一时惊愕,瞪大了双眼,努力的回想着落水前的情景,可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她当时只觉得整个身子往前倾去,内心恐慌极了。
箫煜眉头轻蹙,目光渐深的扫过容妃,有些高深莫测之感。又看向禧婕妤:「禧婕妤,你怎么落水的?」
容妃拿着绢子的手一紧,定定的看着禧婕妤。
禧婕妤眉头紧锁,摇头道:「我……臣妾当时怕极了,我无法确定是否有人推了我。」
「若是没人推你,你又如何会掉下去?你肯定当时慌极了,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容妃急急道,满脸都显示着为了禧婕妤好的样子。
皇后狐疑的瞟了一眼容妃,心里也沉思了起来。
禧婕妤点头:「是!当时宁才人的确在我后面。」
箫煜指着禧婕妤的宫女,沉声道:「你来说,当时你家主子怎么摔下去的。」
宫女吓的跪了下去:「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当时和主子瞧鱼去了,但的确是宁才人离主子最近。」
箫煜脸色一沉,冷冷道:「身为宫女,不护好主子竟去看鱼。念在禧婕妤份上,拉下去,杖责十下。」
禧婕妤抬眸正想求情,却见箫煜脸色沉的吓人,她又将话咽了下去。
宁姝言换好衣服过来后,箫煜抬眼打量了她一阵:「宁才人,禧婕妤落水一事与你可有关系?」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宁姝言跪在地,抬起澄澈的双眸凝视着箫煜:「与臣妾无关,也不是臣妾推的。」
箫煜见着女子那一双亮泽的杏眸,坚定的凝视着自己,没有丝毫的躲避。他心下一愣,手指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不冷不淡道:「朕给你解释的机会。」
宁姝言转眸望着床榻上的禧婕妤温声道:「你好好想一想,是否有人推了你。」
禧婕妤越想,脑袋就越复杂。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晓你离我最近,你在我旁边。」
宁姝言换衣服的时候就在沉思这件事,她已经找到了「证据」,不过她不能这时说出来。
「若我想害你,我何必跳下水去救你?」
容妃冷哼一声:「谁知道,那是不是你的苦肉计。」
宁姝言转眸看着容妃,犀利而冷冽。「苦肉计?臣妾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演这齣苦肉计?若真是苦肉计臣妾就会拖延时间,岂会那么快就将禧婕妤救了起来?那不是得不偿失么?」
禧婕妤突然想起,在水中她让自己放松,屏住唿吸。她好像真的在尽力的救自己,一刻也没有松手。
宁姝言又道:「禧婕妤,刚到千鲤池时,若不是容妃让我给她请安,我是准备走的。这个你是知道的,当时你也说要离开。若是我想害你,我又怎么会离开,我定会千方百计的引你餵鱼,再趁此机会将你推入水中。」
这话说的太明白了,容妃不就是利用黄金锦鲤引诱她去看吗。
容妃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颤,她极力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抬手抚了抚鬓边的金流苏。
偏禧婕妤完全没有朝容妃身上想,只点头缓缓道:「是……你是准备走来着。」
容妃见宁姝言一张巧嘴已经说的将自己嫌疑快洗清了,她压下心中的恨意道:「若不是宁才人推的,那便是禧婕妤你自己滑了下去?」
禧婕妤连忙道:「没有,我没有滑倒。」
宁姝言美眸轻转:「我记得,禧婕妤你落水的时候好像栏杆也跟着断了……」
宁姝言点到为止,她相信不用她继续说下去,箫煜心里明白。有些事自己说出来,不如他自己想出来去查,来的更好一些。
她注意到箫煜神色变了变,摩挲着玉扳指的手微微一滞。
禧婕妤眸中一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紧紧抓住箫煜的衣袖,扬声道:「是,皇上……臣妾摔下去的时候栏杆也断了。」
箫煜眼帘微低,沉声道:「去,让工匠看看千鲤池的栏杆有何蹊跷。」他看似平静的脸上却蕴含着锋利的寒意。
这句话自然是对杨安说的,他当即应下,连忙快步走了出去,心知这事可不能耽搁。
禧婕妤眸中充满了恨意,双目瞪的滚圆,咬牙道:「是谁,是谁要害我!」顿了顿又望着箫煜软了些声音喊着:「皇上……」她抓着箫煜的衣袖。
箫煜道:「朕会查清楚,你勿要动气。」
皇后也连忙说:「是啊,方才太医还说你动了胎气,切勿再动气了。」
禧婕妤想到腹中孩子,她神色缓和了几分。
皇后看着箫煜:「皇上是怀疑,有人在栏杆上动手脚?」
箫煜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容妃垂着眸子,水葱似的长长指甲紧紧的掐着手心,让自己镇定。
皇后看着宁姝言苍白的面容,和声道:「宁才人方才也落了水,想必也遭了罪,快坐着吧。」
宁姝言倒是真的觉得全身不适,方才呛了水嗓子也不舒服,便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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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才人,禧婕妤掉下去的时候,还有谁离你们近?」箫煜也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有些幽深。
宁姝言自然知道,方才她已经将思路捋顺了。她假装思忖着,须臾道:「当时容妃娘娘在栏杆旁看了一会鱼,就说要回宫,就站到了臣妾的后面,倒是离禧婕妤不近。」
箫煜缓缓点头沉思者,手轻轻的敲打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沉沉的声音,就如打在容妃心里一般,敲的七上八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紧张,又没人发现是她动了手脚。
但这句话却提醒了禧婕妤,她垂着眸子,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抬眸凝视着容妃。
第46章 栏杆
「容妃,当时是你!是你让我过去看黄金锦鲤的,是不是你在栏杆上做了手脚!」禧婕妤恍然大悟,瞪大了双眸,目光几乎能噬人,死死盯着容妃。
是啊!容妃与自己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自己恨极了她,她也恨极了自己。若说谁最想害自己的话,她容妃必是第一人。
而且!她有皇嗣!她定是不想让自己生下这个孩子。而自己最近都会在千鲤池停留许久,这个一查便知。所以肯定是提前动了手脚。
容妃眉心一跳,心中的恐惧与慌乱油然而生,她极力的掩饰住。反驳道:「禧婕妤可有证据?方才怀疑宁才人,此刻又怀疑本宫,本宫可没靠近你,也没动手脚。」
她过于激动,描得精緻细细的柳眉飞扬而起。
「除了你还有谁,你一直恨毒了我!你恨不得我与孩子一起死在水中,若是宁才人没有救我……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禧婕妤此刻面目狰狞,如同半疯一般,挣扎着起身,箫煜压住她的手沉沉道:「坐下!」
禧婕妤一愣,悽然道:「皇上,就是容妃!就是她!」
箫煜俊挺的面庞上乌云深重。
皇后连忙起身:「禧婕妤切勿激动,当心伤着你腹中的皇嗣,等工匠来了再做定论。」
容妃满脸委屈,哀哀道:「臣妾真是冤枉,臣妾伴了皇上近八年,皇上你了解臣妾的。」
「朕自然了解你。」箫煜语气平静,可是落在容妃耳里却仿佛带了层寒霜一般,她忍不住的将手缩进袖口中。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各有所思。宁姝言一颗心暂时完全放了下来,她应该无碍了。
半晌杨安就带了工匠进来,工匠在无数目光的凝视中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跪地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各位娘娘。」
杨安看着一脸紧张的工匠道:「你只需将你看到的告诉皇上即可。」
工匠磕头道:「奴才发现,千鲤池栏杆断裂的地方,边缘平整,显然是被工具锯过的。不过另一侧的边缘却有拉裂的现象。」
「若是用手轻轻一推,栏杆是否会断开?」箫煜面目严峻。
就这样一句话,容妃更加的紧张不安,闪过一丝慌乱。
皇后抚着碧青色的镯子若有所思的想着。
宁姝言表情波澜不惊,这句话是她等了许久的话,他就知道,箫煜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工匠不假思索:「那是肯定的,就悬着薄薄的一层木头没有被切断,轻轻一推定会断的。」
萧煜闻言面色逐渐发青,缁色的衣衫称的他脸上更是如青瓦一般毫无色泽,沉重无比。
他招招手,让工匠退下。
随后目光阴沉的在容妃身上飘过,容妃感受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藏在袖中的手不禁一紧。
禧婕妤狠狠的瞪着容妃,恨不得在她脸上刺出两个血洞来。「就是容妃!」
禧婕妤此时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有了头绪一般,连忙道:「容妃一来便往栏杆那里去了,定是她用手推了一下,再引诱臣妾过去,臣妾过去后,一挨栏杆就松了,这才失去重心摔了下去。容妃娘娘可真是好算计,不仅在算计臣妾的孩子,还让宁才人背了锅。」
宁姝言心里只觉得升起一阵快意,这禧婕妤终于开窍了。
宁姝言脸上带着些许惊愕,不可思议道道:「容妃娘娘竟是这样算计的么?若臣妾没有救起禧婕妤,恐怕臣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上,若是宁才人没跳下水救臣妾,恐怕臣妾和腹中的孩子,早就见不到皇上了!」她恸哭道,眸光却是痛恨的瞟着容妃。
容妃脸色发白的见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见终于能插上话,跪在地上,为自己辩白:「臣妾已是身为四妃之一,何故会去害一个婕妤。臣妾冤枉,求皇上明鑑。」
皇后缓缓点头,不可置信道:「是啊,容妃妹妹素来得皇上的宠爱,又有大皇子,这样的殊荣……容妃何必去妒忌一个婕妤呢。皇上,此事还得细查。」
禧婕妤冷笑:「正因为你有皇嗣,所以你怕我的孩子生下来,影响了大皇子的地位,所以你才除之而后快。」
容妃背后冷汗涔涔,她脸上努力保持的冷静:「胡说八道,你有何证据是本宫害了你?」
箫煜眸中射出两道尖锐的寒光,透着一抹怖人的杀意:「既是如此,就查!查昨夜谁经过了千鲤池,谁带了东西。就连寝殿也查!若是查到和秋阑宫有关系,宫女太监就株连九族!」
千鲤池旁的路是通往凤栖宫的,是以都会有侍卫巡逻。能动这个手脚定是在夜深人静之时,那时候出入的宫人极少,一两个还是可以查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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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一听手紧紧的攥着,早已六神无主。此刻她脑海中一直在想着,会不会留下所谓的证据。她极力的压制着恐慌,可是脸色依旧变的有些异常。
佩儿早已经吓的面无人色,株连九族这四个字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佩儿深知肯定会查到她,昨日她替刘福打掩护,还与侍卫说了两句话,如何能查不到自己?就算查不到,那段时间他们两人不睡觉,夜深人静出去干嘛?
佩儿知道,眼前这个是天子,她是瞒不住的,若是真的株连九族……自己的家人……
深切的恐怖遍布全身,佩儿磕头:「奴婢认罪,是奴婢在栏杆上做了手脚,也是奴婢……是奴婢在娘娘身旁时站在栏杆面前松动了一下。」
禧婕妤胸口起伏不定,眉间怒气涌动,望着箫煜神色变得悽然无比,嚷嚷道:「皇上,你一定要为臣妾和腹中的孩子做主啊!」
容妃瞪着佩儿,两眼满是骇人的光芒。
第47章 替罪羔羊
皇后又怒又嘆息,摇头道:「你真是煳涂,容妃啊,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可知加害皇嗣是何等之罪?」
容妃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不復往日娇媚容颜,膝行两步在箫煜面前哭泣道:「皇上,此事与臣妾无关啊!你相信臣妾!」她转头看着身后的佩儿厉声道:「佩儿,本宫待你不薄,为何要加害本宫?」
佩儿哭泣道:「皇上,容妃娘娘不知情,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
在座的人皆是一惊,不过这一惊却是不安感。
容妃茫然的看着佩儿,仅仅片刻面色就变得痛心疾首,她气急败坏的起身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了佩儿脸上。
她喘着粗气,恼怒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可知这样只会连累了本宫!」
佩儿满脸的泪痕:「禧婕妤对娘娘你三番五次的挑衅,不尊重娘娘你,奴婢真的看不下去了。奴婢替娘娘你不值啊!想替你出了这口恶气,却不曾想会连累了娘娘。」
她向着箫煜磕着头破血流,地板上已是留了鲜红的血迹,甚是骇人:「皇上,求你明鑑,此事与容妃娘娘无关,一切都是奴婢自主主张。奴婢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只求皇上能够放过奴婢的家人。」
箫煜神色捉摸不定,疑云依旧:「若是你一人所为,为何你与容妃都嫁祸给宁才人?」
佩儿微微一愣,旋即眸中染上浓浓的恨意,望着一眼宁姝言道:「上一次因为宁才人,奴婢受了三十大板人已如同废人。奴婢对宁才人心怀恨意,所以才会嫁祸给宁才人。」
「那方才容妃娘娘为何如此确定,是臣妾推了禧婕妤?」宁姝言凌厉的看着容妃道。
容妃却并不理会宁姝言,望着箫煜柔声道:「臣妾当时也是慌了,才会看错了眼。」
她拿起手绢嘤嘤哭泣,一脸的悲痛和气愤:「臣妾没想到这个贱婢,竟然做出此等重罪之事,是臣妾管教不严。还请皇上惩罚。」
容妃这个时候脑袋倒是转的贼快,满脸的悲伤和凄凉好似她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一般。
禧婕妤自是不信,一个宫女会背着主子谋划此事。她脸色泛青,眼底透着深深的恨意:「臣妾不信,若是没有主子的示意,这贱婢敢谋害主子。」
佩儿咬一咬牙,似是鼓起全身的力气一般。扬声道:「奴婢愿意以死明志,证明容妃娘娘此事毫不知情。」说着她毅然决然起身,往殿中的柱头上一撞。
随着「砰」的一声响,佩儿软软的滑倒在地,大柱上以及地上皆是鲜红的血迹,耀眼而刺人。
皇后脸色十分不悦,怒道:「还不快拉下去!」
连忙就有太监来将佩儿拖了出去。
容妃怔怔的看着佩儿方才躺下的地方,佩儿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犹如亲人一般。心中的痛意、悲意、还有恨意好似贯穿了全身一般,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却只能极力压抑住。
皇后转头看着箫煜,和声道:「此事竟然与容妃无关,那……」皇后并未说完,而是探究着箫煜的神色。
禧婕妤见状不妙,她望着箫煜严峻的脸庞,问道:「皇上,你真相信是那宫女所为吗?」
箫煜眼神不知望向何处,眸中有些不为人知的阴冷。
一瞬间殿内如胶凝般压抑而结滞。
宁姝言感觉到喉咙十分不适,涨红了脸,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静,
箫煜抬眸看着宁姝言一脸的难受,哪怕涨红了脸,那抹苍白虚弱感依旧显而易见。
「宁才人可是哪里不适?」
宁姝言听着箫煜的声音,她缓缓起身低低道:「臣妾没事,只是臣妾有些怕。」
「怕什么?」
箫煜话刚出,就明白过来了,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冤枉,如何不怕?他心里微微泛了丝心疼,前几日她在自己面前还是娇媚如花,此刻却怯怯不安,脸上也不见一丝光泽。
宁姝言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手心,几欲刺骨的疼痛感让她眼眶微微泛红,眸中蓄起了一抹晶莹,将落未落,甚是让人心生怜爱。
她委屈的望着悽然悽然道:「臣妾自从入宫,皆是循规蹈矩,从未得罪过谁。就因为臣妾性子和善,所以觉得臣妾好欺负便都嫁祸给臣妾吗?上一次唐美人是这样,如今就连一个宫女也不将臣妾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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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道「若是臣妾不通水性,只怕早已命丧水中。臣妾真的很怕,若是下一次还被冤枉……恐怕臣妾只能如那宫女一般,只有以死证清白了。」
每说一句,箫煜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一层,心里没来由的发紧。沉声道:「不许胡说!」
「朕也不会让你含冤。」他本是极为平静浅淡的话,落在皇后耳中却觉得有些意外。
箫煜目光冷冷的划过容妃,声冷如冰:「容妃管教宫人不严,禁足秋阑宫。其宫女佩儿接触甚密者,杖毙!」
接触密的无非就是贴身的宫女和太监,而禁足时间箫煜却并未表明。
容妃怔怔的看着萧煜,她知道一旦皇上做出了抉择,就没有收回去的地步。
皇后温言道:「那大皇子……不知皇上如何安排?」
萧煜沉吟道:「容妃虽禁足,也不妨碍照料大皇子。再者,不是有乳母和嬷嬷吗。」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缓缓点头:「也是。」
禧婕妤紧紧的攥着拳头,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骨子里透出浓浓的恨意。
明明知道,兇手是谁!可是都没有办法!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宫女会来顶罪。
想着想着禧婕妤感觉小腹一阵不适,她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皇后连忙上前,关心道:「此事已经有了定论,禧婕妤千万的保重身子。」
禧婕妤咬着牙,面色青白的点了点头。
第48章 晋封美人
都出了玉漱宫,宁姝言望着蓝澄澄的天空,好似入宫那一日的天空。
入宫不过短短五个月,宫中的勾心斗角还有明枪暗箭,沖自己来的就不止一次。
就算她能逃得了一次,两次又如何?总归逃不过一辈子。
不如牢牢抓住那个人的宠爱,抓住权力。有了这些,有人撑腰,便没人再敢如此肆意陷害自己。
仪和宫庄妃回到宫后觉得头有些不舒服就歇下了,刚醒玉兰就过来道:「娘娘,方才玉漱宫那位出事了。」
庄妃立马有了精神,面带了些许喜色:「果真!可是孩子没有了?」
玉兰摇摇头,将知道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庄妃。
庄妃的神色在一瞬间乌云密布,失去了娇颜。挑眉道:「真是没用!容妃连这种事都做不好,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而白白便宜了宁才人。」
她就知道容妃一定会动手的,却不曾想她那么愚蠢,禧婕妤的肚子还是好好的,命可真大啊!
庄妃眯了眯眼眸:「她还是差一点脑子,若是本宫要做就得万无一失。眼下她差不多也算失宠了。」
顿了顿,她含了一丝笑容:「这样也好,她素来处处与本宫比较,与本宫作对。本宫终于不用看见那张讨厌的脸了,真希望皇上可以关她一辈子。」
这样一想,庄妃顿时心情大好。
宁姝言回到揽月阁不久,太监李章就进来禀报:「主子,季太医来了。」
宁姝言疑惑太医来干什么?
李章倒是很会看脸色,连忙解释:「说是皇上替主子传的。」
宁姝言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这是宁姝言第二次见季太医,还记得上一次在行宫时自己假装晕倒,季太医也是个聪明识趣的,说自己是因为中了暑气。
季太医把完脉后恭声道:「小主身子无恙,只是受了一些寒气,可以适当喝一些姜汤驱驱寒。」
宁姝言微微打量着季太医,五官生的还算可以,只是皮肤有些粗糙黝黑,脸上透着恭敬,看着倒是一个本分的,也算是太医院中比较年轻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季太医了。」
季太医连忙拱手恭敬道:「小主客气了,这是微臣应尽的本分。」
季太医出去后,宁姝言开始沉思了起来。半晌吩咐道:「去查一查,季太医家中有何人,家里又是什么情况。」
秋乐恍然:「小主是想将季太医收为己用?」
要知道,在后宫若是有个得力的太医助自己一把,很多事情都事半功倍。
「圣旨到!」
正在谈话间,就听杨安在外头高声喊着。
宁姝言出了大殿,跪地。听着杨安声音尖又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才人宁氏性行温良,柔佳维则,克娴于礼,救皇嗣有功,着册封为正五品美人。钦此!」
杨安满脸堆笑,亲手将圣旨交到宁姝言手中:「恭喜小主了,皇上还赐了好些东西给小主。」他指着旁边小太监手里端着的锦盒:「尤其这个,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皇上还说让您戴上,晚膳后会过来。」
宁姝言含笑点头:「我知道了,辛苦公公了。」
说罢秋乐连忙将荷包塞到他手中,杨安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几分。这重量拿着就知道是大手笔。这宁才人竟大方容貌又生的好,还得皇上宠爱,若是一直保持下去,不像容妃那般作死,假以时日定能爬到妃位。
皇上很少晋后妃位分,单这一点就足以表示这宁才人在皇上心中不一样。
秋乐和子楹皆是乐的合不拢嘴,其实宁姝言也想过,皇上会不会晋封自己。她在玉漱宫说的那一番话知道也是打动了箫煜的。但圣旨来时,还是有些小小的意外。
她看着方才杨安说的那个宝贝,拿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比较别致的蝴蝶镂空髮簪,好几只精緻的蝴蝶包裹了一颗像玉石,又似水晶一样的宝石。从蝴蝶翅膀下坠了一颗颗同样的宝石,轻轻晃动着倒是如星光闪烁一般。但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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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箫煜说了要自己戴上,那她便戴上吧。坐到铜镜前就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插上,倒是添了几分灵动脱俗。
就在她以为这也只是一支平平无奇的簪子时,宁姝言走到榻上坐着,窗外的浅浅的阳光正好照耀在她身上还有头上。
那髮簪如彩霞一般流动,隐隐泛着黄橙色泽,流转熠熠,在墨黑的青丝衬托下就好似发着光一般。
秋乐笑道:「原来还真是个宝贝呢,主子带着好看极了,更加明媚动人呢。」
宁姝言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感动,帝王就是如此了,高兴就赏点给你,受委屈了也赏一些给你。对于皇帝而言,只是赏,或者恩赐,并非「送」。
箫煜来时,宁姝言刚好沐浴完,用髮簪将青丝随意的挽了起来。
箫煜将行礼的宁姝言扶了起来,打量着她头上的髮簪,温言道:「可喜欢?」
宁姝言抬手轻轻的抚摸着髮簪,粲然一笑,曼声轻盈道:「皇上送臣妾的,臣妾自然喜欢。」
她没有用赏赐二字,反而用了送这个字,但箫煜听着却是更舒服,好像这个词更亲切了几分。
谈话间,秋乐算好时间将姜汤端了上来:「主子,该喝姜汤了。」
宁姝言闻着那味道蹙了蹙眉,轻轻扇了扇那刺鼻的气息。端着碗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可是受寒了?」箫煜拉过宁姝言的手,试了试手温。
宁姝言含笑道:「太医说受了些寒气,不过并无大碍。」
箫煜幽幽的望着宁姝言,眸中一阵柔和一阵复杂,似是夜色中瀰漫的烟雾一般。
「姝言可觉得委屈?有没有要对朕说的?」
宁姝言清澈透亮的眼眸带着疑惑,温柔笑道:「皇上晋了臣妾的位分,还送了好些东西给臣妾,又亲自来看臣妾。臣妾何来的委屈?」她纤长的羽睫如同鸦翅一般轻轻颤动着,都显得真诚纯真。
箫煜心里颇为动容,他伸手抚着她柔嫩的脸颊,欣慰又满意道:「朕知晓你委屈了,姝言总是如此懂事。」
在禧婕妤那里,她一边哭一边嚷嚷着,说受了委屈,容妃的惩罚太轻了,丝毫不顾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否会动了胎气。反而让箫煜有些不悦。
来到揽月阁,看着眼前女子善解人意的模样,他反而觉得她受委屈了,又让人怜惜。
第49章 煊王
「臣妾受了寒气,若是传给皇上就不好了,皇上要不要去其他姐妹那里?」
这是宁姝言第二次推开箫煜,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她是完完全全为了他的身子着想。眸中虽然有不舍之意,但却是真诚无比。
箫煜拍了拍她的手:「朕身体一向强壮,不碍事。」
宁姝言也没有再拒绝,躺在床上时,宁姝言也象徵性的关心了禧婕妤几句。
萧煜只道:「朕陪了她好一会,心情倒是平静了些。索幸孩子无事,说来此次若是没有姝言,恐怕那孩子早已和朕无缘了。」
宁姝言睡在他手臂上,垂眸看着被套上金丝线绣的一朵朵精緻的繁花,柔声道:「那是皇上的孩子,臣妾既然心系皇上,那皇上的孩子臣妾自然不愿让他受到伤害。」
箫煜微微动容,下巴轻轻的在她额头上摩挲着,「真傻,也不想想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臣妾当时没想那么多,臣妾知道皇上在乎皇嗣,也在乎禧婕妤,臣妾不想见到皇上伤心。」
她一字一句落入箫煜耳中,欣慰和感动的抚摸着她的头:「朕在乎禧婕妤,是因为程家。」
宁姝言抬头疑惑的望着箫煜:「是因为已逝的程太傅吗?」
她之前就听禧婕妤说,皇上对程太傅有感激之心,视程太傅如同半个父亲。
箫煜微微愣了愣,将她头上的手放下,和声道:「夜深了,早些睡吧。」
宁姝言含笑着应下。心里却陷入了沉思,皇上并未正面答她的话,那就是并非全部因为程太傅。
若是因为程家……难不成皇上想重用程家,还是如何?
如今程家只有禧婕妤的父亲一男子,三十七岁,正四品将军。想必就是因为他了。
第二日,妃嫔们皆是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让秋乐检查后基本上都收了起来。
「秋乐,内务府是否有我们的人?」
她想起秋乐就是被安排过来的,那么内务府自然的肯定有自己的人。
秋乐道:「原先是有的,就是内务府的李公公,本是备选的总管。但是后来王公公成了总管后,就将李公公调走了。」
宁姝言柳眉轻蹙,想必王总管也是容不下李公公,所以使了手段将他调走的。
宁姝言端起茶盏,若有所思的吹着淡黄色的茶水:「今日皇后说会让内务府的送一个宫女和太监过来,我还寻思着若是有自己的人,倒是可以打探些情况。」
主要是怕送来的人别有心思,指不定就是哪位宫妃的人。
到了午后,内务府的王总管就带了三个宫女过来。
王总管长的活活的一副太监样,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眉眼之间却透着几分算计。
他毕恭毕敬弯腰道:「这些宫女太监都是奴才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拔尖的,请小主挑选。」
宁姝言抬眸一看,随手指了两个看着老实忠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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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管嬉皮笑脸道:「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宁姝言点点头,秋乐上前塞了个荷包给王总管,王总管当即眼睛微微有些发亮。
随后宁姝言提着让秋乐熬的桂圆莲子粥前往昭宸殿。
箫煜送了礼,还有给自己晋封,这也算是给他的回礼了。
八月的阳光已没有那么毒辣,风带了些秋意,不再燥热,格外的舒适轻柔。树上的叶子已是金黄,如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空中飞来飞去。
杨安亲自出来迎接道:「宁小主来了,真不巧此刻煊王爷在里面。」
宁姝言双眸看向秋乐手中的食盒道:「那劳烦杨公公将桂圆莲子百合粥交给皇上。」
杨安想到箫煜午膳也没怎么用,且这位比较受宠的宁美人平日里也很少来昭宸殿。沉思片刻就道:「要不宁小主稍等片刻,煊王爷在里头好一会儿了,想来应该也快走了,奴才去通传一下。」
宁姝言含笑道:「好,那就辛苦公公了。」
杨安连忙道:「宁小主客气了,这样说倒是折煞奴才了。」
说着杨安就往内殿走去。
谁不喜欢温和性子的人呢?别说皇上,杨安看着宁姝言来昭宸殿都会真诚的笑几分。不像庄妃容妃那般一来就高高在上的样子,皇上不见还将脾气发在自己身上。
他虽然身为奴才,可也是皇上的奴才,受妃嫔的冷眼心里难免有些不快。
杨安进去通报后,箫煜望了一眼煊王后,不紧不慢道:「让她进来吧。」
随后又对煊王道:「朕会贴皇榜为贵太妃寻天下名医,三弟不必过于忧心。朕相信贵太妃吉人自有天相。」
虽然煊王这个人他不喜欢,从前但凡何事都要与自己争。可是贵太妃为人不错,如今病重找不到病因他也愿意相助一二。
煊王连忙起身弯腰道:「臣弟多谢皇上,那臣就告退了。」
箫煜点点头。
宁姝言进来时,正碰到迎面而来的煊王。她提着食盒低着头微微福身相对于是行了个礼。
她今日带的正是昨日箫煜赠送的那只簪子,殿内金碧辉煌,金黄的大柱加上阳光的反射照在宁姝言身上,她头上的髮簪犹如流光一般打下一层光影,正好照耀在煊王脸上。
煊王本是微微点头就欲离开,却不曾想一抹微光有些晃眼,他不禁转头看了宁姝言一眼。
只仅仅一眼,煊王就挪不开了眼睛,她静静的站着就好似一幅水墨画里的美人一般。
细腻的阳光映在她脸上肌肤胜雪,姿容如玉,眉眼处无一不精緻,好似被精心雕琢过一般精美无暇。阳光照耀下如同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彩,神韵脱俗、撩人心怀。
宁姝言看着眼前男子脚步驻足停留,不明所以。
上座的箫煜此时已经沉了脸,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不高,却沉沉入耳:「宁美人,这是煊王。」
此番介绍了,宁姝言自然要端端正正的行礼,她福身道:「见过王爷。」
她声如温玉,轻柔而恬静。
煊王努力收回视线,点点头。
箫煜眸子半眯,面容平静,嘴角浮起一丝冷意:「煊王,这位是宁美人,说来你们三年前可是见过的。」
第50章 吃醋
煊王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当初他与秦家嫡女相恋,秦婼兰长的亦是花容月貌,冲动之下,他对旁的女子皆是看不上眼。
他记得当初他远远的瞧了一眼宁姝言,容貌并未有多惊艷。此刻这般瞧着,却是比秦婼兰还要貌美得多,尤其是那抹气韵。
煊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垂着眸子面向箫煜道:「太久的事,臣也忘了。」
顿了顿,他又道:「还是皇上有福气,身边的佳丽嫔妃一个赛一个。」
宁姝言如何不知这位煊王当初没看上自己,她并没有任何失意或者是不满,因为那事根本就不值得放在自己心里。
同样的,皇上她都看不上,难不成还能看上这个心仪旁人的王爷?
宁姝言径直往箫煜走去,未抬眼瞧煊王一眼。
箫煜脸上泛着柔柔的暖意,语气温柔如春风:「看来朕有口福了,姝言可是为朕带了什么好吃的。」他笑着牵着她的手,一脸的温润。
宁姝言好似懂了什么,她目光亦是柔情似水,声音软甜道:「是百合莲子桂圆粥,可以很好的养心安神,健脾和胃。」说着她抽出箫煜手心中的手,将食盒打开。
煊王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一阵复杂的神色走出了昭宸殿。
箫煜望着宁姝言垂着眸子,轻轻用银勺搅着粥,他伸出手指将宁姝言光洁的下巴勾起,细细的打量着。
这张脸的确秀美绝伦,仅一眼就能让人过目不忘,他曾经只觉得她貌美,如今可加上惊艷二字。
「皇上怎么了?」宁姝言心里大概明白了的,脸上却仍是一脸的茫然。
箫煜将手放下,目光瞟到她髮髻上的髮簪,方才就是因为这髮簪让煊王注意到了她。
「这髮簪,以后别戴出来。」他语气不冷不淡,神色难辨。
宁姝言下意识的心头一顿,将粥放下,垂眸低声道:「臣妾是哪里做的不好,让皇上厌弃了吗?若是皇上觉得臣妾不配戴这个簪子,那臣妾就还给皇上,别让这样珍贵的东西白白浪费了。」
说着素手将髮髻上的髮簪拔下,双手呈到箫煜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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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煜看着那一双皓肤如玉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将视线落到女子脸上,她长长的睫毛亦是轻轻颤抖着,两瓣唇片紧紧的半撅着,那模样看着委屈至极。
箫煜心中蓦然一软,搂过她在怀中。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宁姝言和箫煜都没有说话。
箫煜刚才也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其实细细想来她又有何错?方才三弟用那种眼神看着宁姝言,他心里就十分不悦,这可是他的女人!
曾经他自己瞎了眼选了秦氏为王妃,且还扬言不纳侧妃,也不过是自诩深情罢了,不过两年还不是纳了侧妃。
如今看着曾经看不上的女人,又被她的美貌吸引,傻眼了么?
可惜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也容不得他多看一眼。
「朕,不是那个意思。」箫煜细语道。
宁姝言紧紧的咬着嘴角,松开时被咬的地方已经微微泛白,那对如羽扇般的长睫微微掩盖的眸子似是起了一层水雾。却极力的忍着眼中的晶莹,嗓音低哑:「臣妾知道,皇上介意臣妾曾经差一点成为煊王爷侧妃这件事,可是这件事也并非臣妾能够左右的。臣妾也不希望发生这件事,臣妾也希望那个时候先皇没说出那句话,若是直接将臣妾赐给皇上多好。」
箫煜抚着她的后背,生了绵绵暖意:「朕答应你以后不会介意此事,说来朕该感谢三弟,若是他当初纳了你为侧妃,朕如何还能遇见姝言。」
宁姝言听着这话忍在眸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了下来,滴在了箫煜的衣衫上,沁出斑驳的泪痕。她抬起如淌水般的泪眸看着箫煜,带了些不敢相信的神色:「真的吗?皇上真的不后悔遇见臣妾,不厌臣妾吗?」
箫煜轻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语气温柔道:「自然,朕是天子,言出必真。」
他看着她破涕为笑的模样,嘴角跟着微微往上扬起:「朕又如何会厌你,朕很庆幸父皇当初将你赐给朕。」
细细想来,眼前的女子在后妃中算是自己甚是喜欢的。她的性子也正是自己喜欢的,给自己带来了许多欢愉。若是一开始就了解她,登基后就定会将她传进宫。
因为不想选秀,所以提出守孝三年,却忽略了她,让她在闺阁等了三年,想到这也是有些有些愧疚的。
宁姝言依偎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那抹龙涎香的味道,含笑道:「臣妾不管皇上信不信,臣妾想说当初臣妾也没看上煊王,想来人也人之间註定无缘,所以一开始也没有眼缘。臣妾亦是很庆幸能遇见皇上。说来也应该感谢煊王当年不纳之恩,才能遇到皇上这般好的男子。」
箫煜突然觉得,比起面前这个小女人,反而有些小心眼了。他竟然去介意和计较这些,心里愈发的怜惜宁姝言。
箫煜拿过她手中的簪子,一边给她插上,一边温声道:「朕送你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朕的姝言生的貌美,也只有你才适合这个簪子。戴上这个簪子走出去艷压群芳,也是朕的体面不是吗。」
他将簪子插好后含笑着摸了摸她额边的鬓髮。下意识的怔怔看着她光洁的额头,靠近她轻轻落了一吻在额间。
箫煜甚少亲自己,宁姝言这个深有体会,她不知箫煜是否也很少亲旁的妃子,总之他从未亲过自己额头还有唇部这等亲密宠溺的地方。
箫煜浅浅笑着:「朕饿了,朕要尝尝姝言熬的粥。」
宁姝言却道:「这不是臣妾亲手做的,是臣妾身边的宫女做的,臣妾第一次吃她熬的这个粥时就觉得极为好吃。所以也想让皇上尝尝。」
箫煜一边喝着粥一边道:「你倒是实诚,若是旁的妃子定会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宁姝言娇俏笑道:「臣妾下次亲手为皇上做,只是臣妾厨艺不精,皇上可不许嫌弃。」
箫煜笑道:「怎会,姝言上次做的那个甜品挺不错。朕本不爱吃甜食,但那道甜品倒是很美味。」
一瞬间两人又是笑意融融……
第51章 规矩
宁姝言从申时一直待到了亥时才走。
第二日请安因为昨夜回来之后没有睡好,瞧着也没有什么精神。
皇后到了好一会,庄妃那座位依旧是空空的。
宁姝言昨日在昭宸殿,就听闻榕国起兵讨伐,斟酌一下大臣们都推荐南宫云带兵出战。
庄妃本就荣宠不衰,如今更加风光荣耀了。
琳昭容向来心直口快,又是宫中老人,对庄妃本就一直不满。望着她空空的座位,翻了一个白眼,冷冷道:「庄妃怎么没有来,难不成是身子不舒服吗?」
这话一出,皇后脸上挂着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
「谁说本宫没有来!」
话一出就见庄妃朝着众人一步一步的走来,髮髻上悬挂的那颗东珠晃晃悠悠闪耀出灼灼的耀目光华,衬得那张脸更加明艷。
她微微福了福身,扬声道:「昨夜想到父亲要征战沙场,就有些担忧没睡好。所以才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娘娘不要怪罪。」说着她直接起身坐了下去。
皇后嘴角浮了一缕笑意:「南宫将军为国效力,战场上刀剑无眼,身为子女心忧父亲也是应当的,本宫又如何会怪罪。」
庄妃眉目间神采飞扬,勾了勾唇:「皇后娘娘定是体会不到臣妾的心思,皇后娘娘不怪臣妾来迟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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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的皇后嘴角的笑容如同凝固了一般,意思是皇后的父亲并非武将,不能上战场为国效力,皇后自然不用为父亲担惊受怕。
皇后端起一旁的茶盏,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朝廷上的事本宫自是不懂,可后宫的事……」
她轻轻用茶盖撇去上面的浮沫,才道:「本宫却能比庄妃更懂,庄妃也一样不能体会本宫的心思。本宫不过是想要六宫和睦,同时的分清尊卑和规矩。」
庄妃垂着眸子,眉眼间皆是不悦,想起什么悠悠抬眸望着宁姝言:「规矩么?那宁美人昨日在昭宸殿待了整整好几个时辰,敢问皇后娘娘,宁美人这般失了规矩,又该如何惩罚?」
昨夜她好生装扮了一番,本以为箫煜会来自己宫里。若不曾想派人去打听方才知道宁姝言在昭宸殿。
宁姝言一听连忙打起精神站了起来,屈膝道:「臣妾一时忘了规矩,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庄妃:「不知圣意和规矩臣妾该听哪一个?臣妾煳涂,还请庄妃明示。」
庄妃柳眉微蹙,握着绢子的手微微一紧,犀利的看着宁姝言,眸中充满了寒意。
琳昭容拿起手绢掩嘴一笑,乐呵呵道:「皇上就是规矩,宁美人你说是听哪一个?」
皇后笑着点头:「琳昭容说的对,本宫知道你一向是个明事理之人。」说着将眸光落在沉着脸的庄妃身上:「若不是皇上示意,你又如何会在昭宸殿待那么久。快起来吧,这事你无错。」
宁姝言不亢不卑的道:「是,多谢皇后娘娘包容。」
庄妃歪着头,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也不喝,轻轻闻了闻茶的味道便似嫌弃一般拧着眉又放下。
落在皇后眼中,心中轻笑。
出了昭宸殿,看着快到揽月阁。秋乐才道:「方才还以为庄妃娘娘是想惩罚小主。」
宁姝言浅浅道:「她倒是想,但是皇后都不怪罪,她也不敢擅作主张罚我。」
秋乐缓缓点头:「看来,庄妃娘娘这段时间又是风光无限了。」
庄妃本就受宠,又有一个得力的父亲。眼下父亲征战,她在后宫无疑是最风光的那个人。
「咱们还是像往日一般便好,也不会让她寻了错处。」
说着她走进了揽月阁,见昨日送来的那个宫女正在给庭院中的几盆花修剪枝叶,被她剪好的那一盆叶子整整齐齐的,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宁姝言看着她十指白皙纤长,昨日倒是没有发现这一点。手腕上戴了一只玉镯,剪修叶子时刚好漏出来。玉镯清透温润,倒是称的她的手更加好看。
她见宁姝言来后连忙行礼问安。
「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规规矩矩道:「回主子话奴婢名叫绿蕊。」
「我瞧着你倒是挺擅长修剪盆栽的。」宁姝言打量着她。
绿蕊含笑道:「奴婢自小就喜欢花花草草,奴婢卖弄了。」
宁姝言嘴角蓄起一点笑意和声道:「女子喜欢花也很正常,好生在揽月阁当差,少不了你的好处。」
绿蕊一听,眉开眼笑道:「是,奴婢一定尽力做好分内之事。」
进了内殿,宁姝言才低声道:「去查查那宫女,之前在哪里当差,家里有些什么人。」
「小主是怀疑她?」
宁姝言点头,缓缓而言:「方才我见她手上戴的那玉镯润泽甚好,并非普通的货色。她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玉镯。若是曾经家世不错的话,到还有可能。」
宫里也有很多宫女曾经家世比较好,后来没落才入宫的。若是她家世世代代皆是穷困,那么这个玉镯便是有些来头了……
秋乐应下:「奴婢没事的时候也多盯着绿蕊,看她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宁姝言点点头,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什么,打起精神道:「我怎么忘记了上回答应了皇上要给他绣一个香囊。」
这事她还真是忘记了,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恐怕箫煜自己都不记得了。
说着宁姝言连忙让秋乐准备好丝线,想了许久才想到图案。
子楹笑道:「要不,小姐你绣龙吧。奴婢看着皇上的香囊都是龙的图案。」
宁姝言噗嗤一笑:「你也太瞧得起你家小姐了,龙太难了,怕真让我绣,不知道要绣到何时。而且你也说了皇上的东西都是龙,我女红本就不好,相较之下不就更显得不堪吗?」
思来想去,想到了绣一个「安」字,然后在字体的边缘再绣一些七彩祥云。
第52章 拒绝
仪和宫内庄妃听到圣驾来了,她欣喜的坐了起来。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皇上的到来。绛红色的修身衣裙着身,顿显妩媚的身段,一颦一笑之间皆是万种风情。
她小碎步上前,眉目似春水般看着进来的箫煜,浅浅福身:「臣妾还以为皇上不来了呢。」
她的声音娇软无比,与今日在凤栖宫时判若两人。
箫煜将庄妃扶起:「朕不是让人告诉了你吗,朕会晚一些过来。」
庄妃紧紧握着箫煜的手,似是一刻也不想松开,娇声道:「臣妾已经六七日没有瞧见皇上了,臣妾就是想皇上了。」
箫煜低笑:「旁的妃嫔,一两月未见朕的都多了去了,偏你矫情,几日不见就有怨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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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半是委屈半是撒娇:「臣妾一日不见皇上就想的紧,臣妾怎么能和旁人比呢。就拿臣妾对皇上的心来说,也不是旁人能比的,不是吗?」
她娇滴滴的说着,箫煜虽然说她矫情。不过她觉得箫煜是喜欢这样的她。
箫煜脑海中突然冒出另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么她对朕的心呢?
箫煜微微沉吟,片刻浮了一丝笑容:「好了,你的心思朕自然是知道的。」
庄妃盈盈一笑,素手拿起旁边盘中剥好的松子:「臣妾提前给皇上剥好了皇上喜欢吃的松子。」说着她将容易餵到皇上的嘴中。
箫煜吃着松子含笑:「何必亲自动手,让宫人剥便是。」
庄妃一听连忙柔柔道:「宫人剥的哪里有臣妾剥的甜。」说着她轻轻勾上箫煜的脖子,眉目澹澹含情。
箫煜曾经最宠的妃嫔也只有容妃和庄妃,容妃也只会献媚讨好,可是庄妃却会将箫煜喜爱的食物都记在心里,相较之下庄妃侍奉更加的用心。
「是,凌儿剥的最甜。」他脸上泛着柔和。
庄妃细长的手指轻轻抚着箫煜的脖子还有耳旁,眉眼生春,软滴滴喊着:「皇上……」
庄妃气息温柔地拂在他耳边,箫煜的眸子动了动,抬手抚上庄妃的背。
庄妃粉色的指甲轻轻在箫煜的背后游离着,唿吸犹含浅淡柔香,轻轻靠近箫煜的唇部。
箫煜看着她那红唇勐然将手放下偏过头去,庄妃微微诧异,身子愣住低声喊着:「皇上……」
箫煜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朕有些渴了。」
庄妃娇媚酲红的脸颊瞬间黯然,怔怔的看着箫煜端起一旁的茶水,慢条斯理的饮着。
她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亲近的时候皇上都不让自己吻他的唇。她从来不去试探他这个原则,可是今日她自己一时动情,又看着箫煜明明是很高兴的。
为何皇上还是不愿意?
箫煜再抬头已是满脸温润,起身道:「夜深了,还是快安寝吧。」
庄妃跟在他身后,魂不守舍的看着箫煜的背影。突然她像魔怔了一般勐的抱住箫煜的身子,脸颊紧紧的贴着他隔着衣衫也温热的后背上。
哽咽道:「皇上,为什么你要拒绝臣妾?你是不喜欢凌儿吗?」
庄妃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将这个存了几年的疑惑终于问了出来。
箫煜微眯了眯双眼,语气如往日一般温和:「庄妃,有些事别问太清楚。」
庄妃眼眶一红,泪水划过精緻的脸庞滴在了他衣衫上,楚楚道:「可臣妾想知道,是不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皇上为何厌弃臣妾?」
庄妃甚少这般难过失态,箫煜声音柔了几分:「不是你做的不好,也不是厌弃你,只是朕不喜欢。」
庄妃听着这句话如看到了一丝光一般,转过去仰头望着箫煜,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甚是楚楚可怜:「皇上的意思是,其他的人皇上也不喜欢吻吗?」
「包括皇后娘娘?」她后面重复了一句。
箫煜也不看她,沉声道:「自然是。」
庄妃听着这句话脸上的悲伤已然消失的差不多,拿起手绢将脸上的泪痕擦去,垂眸道:「臣妾知道了,是臣妾失态了。」
她整理好情绪,依旧是那张明艷动人的面容:「臣妾煳涂了,皇上这般宠爱臣妾,臣妾不该胡思乱想。」
庄妃心里清楚,若她还继续问下去,箫煜今日就不会留在仪和宫了。
箫煜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疲倦。伸手牵着庄妃的手进了内殿。
庄妃看着箫煜拉着自己的手,嘴角渐渐展开一抹笑容。
只有皇上心里有自己,自己还是他身边最宠爱的妃子,其他的还去计较什么呢?
第二日庄妃在凤栖宫依旧是盛气凌人,好似昨夜的那件事只是一个被遗忘的小插曲一般。
回到宫中,宫人看见庄妃就上前满脸喜色的道:「娘娘快进去屋里瞧,皇上送了一面屏风给娘娘,奴婢瞧着可真是华贵。」
庄妃一听眉梢眼角皆是不可抑制的绚烂笑意,连忙欣喜走了进去。看着眼前山水刺绣屏风,正是之前自己向箫煜要的那一款。
绣工极为精緻,花木奇姿清雅以及山水的雅韵展现的精妙无比。若是被烛火或者阳光照射,会泛起晶莹的光泽。
「听说这屏风很是珍贵,皇上真是疼娘娘。」玉兰也是看着屏风赞不绝口。
庄妃顾盼间满是得意愉悦,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本宫就知道,皇上就是嘴硬心软。」
她细细的摸着华美的屏风,满足的笑着。
揽月阁内。
「小姐,听说方才皇上送了庄妃娘娘一扇进贡的屏风,说曾经庄妃娘娘还求皇上要过,也没有给。」
宁姝言正在绣着香囊,听着子楹的话不为所动,脸上依旧风轻云淡:「这也并不奇怪,往后她的恩宠只会更浓。」
毕竟……人家的父亲正在沙场征战,为这一点,哪怕箫煜不喜欢庄妃也得做出样子来。何况,他本就宠爱庄妃。
「从前还有容妃娘娘会偶尔给庄妃气受,如今庄妃倒是一人独大了。」秋乐嘆了一口气。
宁姝言含笑:「容妃也不会被关太久,她没有降位,证明皇上本就不会严惩她。何况她有大皇子在身边,皇上看在大皇子的份上,迟早也会将容妃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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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女人都千方百计的生下一个孩子,可是宁姝言却从未想过,她要靠着一个孩子上位。
第53章 鸽血石
过了两日,李章才将季太医和绿蕊的事打探的一清二楚。
季太医家里只有一个父亲,不过父亲却是一个赌徒,欠了不少银子,前段时间还被割了手指。
太医院的小太监说这也是季太医不成婚的原因之一,他怕拖累了旁的姑娘。最近当值也是心不在焉,因为父亲还欠了许多银两。
而绿蕊,家境穷困,家里只有一位老母亲。从而得知,这绿蕊手上的镯子或许就是哪位主子送给她的。
宁姝言摩挲着茶盏,凝神道:「盯着绿蕊,若是去了哪里,有什么异样的举动都要和我汇报。」
秋乐连忙点头:「是,小主你放心。」
「至于季太医……过段时间再让他过来请平安脉,免得引人耳目。」
说完宁姝言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在后宫有宠也艰难,盯着你的数不胜数。君王给你的宠爱越多,你就越是在风尖上。
「将我绣的香囊拿过来,今天将它绣好。」
说来她绣的不好不说,还绣的慢,而且还懒。本是几个时辰就解决的事,却用了好几天。
等到宁姝言用了晚膳后,箫煜就来了。他眸中带了些许笑意,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不似往日一般谨肃。
「可是有什么喜事,臣妾瞧着皇上心情不错。」
宁姝言跟在他身侧,笑吟吟道。
箫煜侧头目光柔和的打量了一番宁姝言,眸中有些许赞赏之意。笑道:「你进去就知道了,去床上。」
宁姝言微微愣了一下,瞪大了双眸,羞急道:「皇上怎么一来,就让臣妾去床上。」
箫煜听的笑了起来,在烛光下添了几分温润和煦,稜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极其温柔,颳了刮宁姝言鼻尖:「想什么呢,虽然朕对你没有抵抗力,可也不至于一来就……」
宁姝言一听又气又羞,脸微微泛红,犹如秋日里一朵欲绽娇羞的芙蓉一般:「谁让皇上说去床上,臣妾能不想歪吗?」
「再说了,你每次来这里不都会……」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箫煜听着朗声大笑,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柔声道:「那事咱们晚一些再要研究,此刻朕有东西要给你。」
「哦?皇上又有什么惊喜要给臣妾吗?」宁姝言眸中满是喜悦的光泽。
坐在床榻上后,在箫煜的示意下宁姝言脱了鞋,好奇的望着箫煜。
只见箫煜抬起她的脚轻轻握着,手中有一颗红的似血的宝石脚链,宁姝言一惊:「皇上,这是……」
箫煜微微含笑,将脚链戴在了脚踝上。
宝石赤红如血,她脚踝甚细,戴在她脚踝上,说不出的美艷亮泽。
箫煜满意一笑:「果然姝言合适,此乃鸽血石,朕瞧着这颜色也只有皮肤雪白之人戴着才好看,姝言戴上真是令人眼前一亮。」
好看自然是好看,晶莹透亮,没有一丝杂质,完美无瑕。
宁姝言望着脚链道:「可是……这并非臣妾能带的。」
倒不是说这宝石有多珍贵,这样红的颜色,就不是她能够佩戴的。
本朝规定妃嫔不能穿正红色衣服,带的饰品可以沾红,但不可太逾越。
贵妃还可以戴偏红色的流苏或者步摇,妃可带红玛瑙髮簪或者红珠手串。可妃以下的,却都是不能的。
这鸽血石,若是在妃位戴倒是挑不出什么错处。可若是美人之位,那么就太招摇了,难免失了规矩。
谁知箫煜却是笑道:「无碍,只是小小的几颗宝石,而且戴在脚上别人也不知晓。」
宁姝言知道箫煜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今日为何会送自己这个不能戴的链子,还真是有些搞不懂了。
其实箫煜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送屏风给庄妃的时候,突然想起庄妃曾经也向自己要过这个鸽血石。看着这个颜色他突然就觉得宁姝言戴上定是极好看的,所以就送过来了。倒是一时忘了,她这个位分不能戴。
箫煜想着又提醒了一句:「若是你怕失了规矩,就以后带吧。」
以后?宁姝言暗暗想着,是妃位,还是贵妃?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将它放着保管好。」
说着她准备将脚链取下来,却被箫煜抓住了手:「今夜带着。」
「在殿内带着,都无妨。」
宁姝言笑意盈盈,娇俏道:「皇上真好,皇上送了这样宝贝的东西给臣妾。倒让臣妾给皇上的东西有些拿不出手了。」
箫煜眸中似是有沉沉柔迷光泽:「可是香囊,给朕瞧瞧。」
宁姝言走到一旁,拿着香囊,却藏在身后,忸怩低柔道:「臣妾绣的不好……」
箫煜正了正身子,伸出手:「拿来,朕说过不会嫌弃。」
宁姝言缓缓伸出手,将香囊交到他手中,回眸看着他清俊的面容:「皇上若是不喜欢,就放着。」
箫煜嘴角微微上扬,一把拉过宁姝言在怀中,在她耳边沉声道:「朕很喜欢,明日就戴上。」
妃嫔送的,哪怕很好看自己瞧着也都差不多。但这个香囊是自己「索要」的,定是不一样的。
箫煜摸着锦囊上面绣的算是粗拙的图案,那个安字绣的却是端端正正。
宁姝言看着他手摸着,解释道:「臣妾不仅希望皇上身体安康,更希望皇上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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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煜疑惑:「姝言为何如此说?」
宁姝言软语道:「皇上不仅烦心朝廷之事,还担心天下子民,处理后宫之乱,心中不安宁,所以也总是休息不好,臣妾想看一个带着笑容的皇上。心里得到安静了,皇上不就开心了吗?」
箫煜眸光深深看着宁姝言,眸中若天上柔和的光华:「天下人皆想坐上那龙椅,殊不知……」
他微微有些停顿,目光变得有些迷离:「高处不胜寒。」
可这一切他并不后悔,母后曾经的愿望就是自己能够登上帝位。所以母后逝后,靠着自己一步步获取父皇的欢心。知道父皇重视南宫家,所以他使计将南宫云收为己用。
因为父皇擅长刀剑,努力逼着自己去学。殊不知,其实他喜欢作画,喜欢吹箫。
不过,这样母后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他觉得一切都值得。而且还追封了母后为太后,他知道这也是母后一直以来的心愿。
第54章 舞姬
宁姝言看着他目光变得有些晦暗,带了一缕若有似无的忧伤。
原来,高高在上平日里看着冷漠的君王,也会有难以诉说的心事吗。
宁姝言紧紧拥抱着箫煜,「哪怕高处如何寒,但臣妾会陪着皇上,一直陪着。」
「虽然臣妾很渺小……」她后面又加了一句。
箫煜微微一愣,幽幽的凝视着她,烛影摇红,映在他眉间的是无数的温暖还有一抹复杂。
宁姝言看着他眸中自己朦胧的脸庞,眼神变得迷离。
好一会,箫煜伸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声音沉沉却带了些低柔轻缓:「答应朕,一直如此,不要变。」
「是,臣妾不会变。」宁姝言明眸对着他认真的道。
箫煜这辈子见了形形色色的女子,皆是一开始单纯善良,可是时间长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丑陋面目就出来了。
眼下,面前这个女子好像真有些不一样,可以同自己共情,可以有许多有趣的想法,性子又好。他只是希望她不要变,虽然他身为天子不可能爱上女人,可是却愿意一直宠着一个女人的。
仪和宫内,庄妃正在榻上斜躺着护肤,脸上敷着薄薄的一层桃花加珍珠粉。听着玉兰的话,她连忙坐了起来。
「什么,你说皇上将鸽血石赏赐给了那个贱人?」哪怕脸上敷着养肤粉,也能看出她此时一张脸皆是怒意。
玉兰也是满脸不满:「千真万确,御前的人告诉奴婢的。」
庄妃手重重的拍在旁边茶桌上,茶碗瞬间一震,茶水四溅,眼中带了煞气:「皇上这次是真的宠那个贱人,这么多年了,皇上除了本宫还未这样宠一个嫔妃。竟然将如此珍贵的东西赏给了她!」
她咬牙:「她也配?」
她想起曾经自己也向皇上询要过那鸽血石,可是被皇上支支吾吾过去了。目光瞟到那日箫煜送来的屏风,瞬间觉得这屏风一文不值。这屏风是自己要来的,而那鸽血石却是皇上心里想给她的,还是如此珍贵的东西。
那能一样吗!心意就不一样!
庄妃拿起旁边的茶盏,气恼得将茶盏向屏风扔了过去,可是她还是没敢真的用力,只是砸到了离屏风三尺远的地方,茶盏瞬间摔得粉碎,茶水也流了一地。
玉兰不禁也吓了一跳,还好没有砸到屏风,这可是御赐的东西啊!
「起初是给她优待,赐她瑶清池沐浴,皇上还经常去她宫临幸。上次又在昭宸殿待了一下午,偏偏本宫说那贱人两句,她还敢跟我顶嘴。如今皇上又将那样好的东西赏给她,玉兰,你说她不会抢了本宫的宠爱吧?」说到后面庄妃脸上的怒意转为了一丝担忧。
玉兰连忙安慰:「怎么会,娘娘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荣宠不衰,皇上对你的疼爱奴婢是真真的瞧在眼里。皇上对那宁美人,也就是新鲜而已。」
庄妃沉思片刻,怔怔道:「本宫绝不允许她成为第二个容妃。」
过了两日,便是八月十五的中秋家宴。
不仅有后宫嫔妃,还有各位王爷王妃。所有嫔妃皆要身着宫装赴宴。
宁姝言今日穿的是一件淡蓝色宫装,黑长青丝挽了一个灵蛇髻,髮髻上戴了两支镂空金钗,在髮髻尾上插了一支珍珠蝴蝶簪。精緻而不华贵,和身份正符。
箫煜端起一杯酒笑道:「四弟,你素来爱品酒,尝尝这酒如何?」
四王爷一听,端起酒杯敬了一礼笑着喝了一口才道:「醇馥幽郁、细腻醇厚、余味悠长,皇上的酒甚好!」
箫煜含笑放下酒杯,目光瞟到旁边的三王爷煊王,见他凝神的瞧着殿中的舞姬跳舞,眼睛一动不动。
箫煜往他瞧着的方向望过去,却也正是宁姝言那个方向。心里顿时不悦,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眸中带了些许幽暗。
不过宁姝言在和一旁的许美人说着什么,一颦一笑间娇媚动人,柔美如玉。
箫煜不留痕迹的蹙了蹙眉,眸中冷光微闪:「停!」
殿内歌舞瞬间戛然而止,都不安的垂着眸子,以为是否因为跳的不好,所以皇上才让停下。
箫煜指着中间主舞的那红蓝色衣裙舞姬,声音平和道:「你,抬起头来。」
嫔妃们也皆是一惊,方才就注意到那舞姬容貌上佳,顾盼间透着一抹风情。难不成皇上看上了这舞女?
庄妃眼眸如闪着寒光一般向那舞姬刺去,倒是皇后眸中有些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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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们都面面相觑,轻轻抬眸看着皇上,见不是自己又垂下眸子。那主舞的女子见皇上看着自己,连忙将头抬起。
可真是一副好颜色,堪比六宫粉黛。虽不如容妃,宁姝言的容貌,可是生的也算貌美。
众妃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谁知后面的一句话让众妃心瞬间放了下来:
「姿色不凡,难怪让煊王看了都挪不开眼睛了。」
煊王大为惊愕,面色瞬间变成了灰色:「臣……」
「这样吧,今日中秋佳节,朕做主将她赐给你。」箫煜语气淡的没有一丝温度,口吻却甚是温和,脸上也是笑意融融。
煊王对上他那笑意不由得心下一憷,定是方才自己出了神,被箫煜看见了。他后悔自己当时的失神。勉强笑道:「臣弟对这舞姬毫无心思,让皇上费心了。」
箫煜却一脸的不信,和煦笑道:「三弟方才不是在看这舞姬么?那是否看上了其她的舞姬?你只管说出来朕成全你。」
箫煜满脸的趣笑,像极了亲切的兄长一般。
煊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语塞。他敢说方才看的不是舞姬,而是皇上的女人吗?
旁边的煊王妃脸色亦是十分不好,极力忍着不满和怒意。方才她如何没发现自己的夫君朝着这殿中的舞姬出了神,魂都要被勾走了似的。她使劲的她扯着手绢,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意。
四王爷也是笑道:「想来三哥有意的就是她了了吧。」他眼光悠悠的打量着那殿中不知所措的舞姬。
箫煜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那就是三弟不好意思开口了,这样吧,煊王妃素来雍容大度,你来替三弟做主。想必三弟是顾及你们夫妻情深,所以才如此犹豫不决。」
宁姝言抬眸打量着煊王妃,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面若桃花,娇艷动人。也难怪当初煊王一心想娶她,且不愿意纳妾。
第55章 煊王纳妾
煊王妃勉强勾起一丝笑容,对着箫煜道:「既是王爷喜欢,妾身自然不会否决,妾身听皇上和王爷的。」
煊王妃秦婼兰脸上全然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
她也只能如此说,若是不同意,在座的人岂不都说她是一个妒妇,她身为王妃给自己夫君纳妾乃是理所应当之事。更何况皇上那句话看似是在问自己,实则也不容自己拒绝,更不可能拒绝。
可是她气啊!煊王明明说娶了她以后不再纳妾,可王府里还是一堆堆的小妾,如今连一个舞女都能进王府了……
「既是如此,你便下去收拾收拾随后与煊王一同入王府吧。」箫煜平静的说着。
那舞姬脸上带着浅浅的喜色,跪下叩谢箫煜后方才走了出去。
也是了,做王爷的侍妾,总比舞姬好。
煊王转眸看着秦婼兰,想伸手去握着她的手,谁知秦婼兰将手拿开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煊王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气,真是后悔莫及方才自己的大意。
他也不知晓自己为何就对宁姝言一见钟情了,那日一见后回府就满脑子是她的身影,还有那娇美的脸庞。
又回想起三年前的一幕,那时母妃对他说让他选一个王妃。他径直走到心意的秦婼兰旁,表示自己心中的王妃非她莫属。
父皇看中了宁姝言,当时就言让他纳宁姝言为侧妃。他只轻轻在宁姝言身上一瞟,她低着头自己也没有仔细瞧清楚,并不知道竟是如此貌美。所以当时自己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还好母妃在父皇没有怪罪自己。
若是宁姝言只是单单纯纯箫煜的妃子,那一眼看过就过了。
可!那张绝美的容颜……她本该是自己的女人,却阴差阳错的成了箫煜的妃子!
煊王知道这是箫煜给自己的警告,他嘴角掠过一丝苦涩。
许美人坐在宁姝言旁边,低声笑道:「传言当初煊王爷信誓旦旦此生只娶煊王妃一人,可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你瞧,王府的侍妾就有好几个,今日还看上了舞女。」
她声音说的极为小声,加上丝竹乐器的声音只有宁姝言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
宁姝言抿嘴一笑:「瞧着煊王妃脸色不是很好,想必心中也定是不愿意的。」
「哪位女子愿意给自己夫君纳妾呢?莫说她,就是咱们听到皇上选秀心中也是怅然的。」说着她也轻笑一声。
许美人也是王府中出来的,平日里很少说话。今日一聊,才知晓她性格也是不错的。
宁姝言轻轻瞟着煊王妃和煊王,连忙收回了视线。看来两人回府后定会闹些矛盾出来。
还好当初自己没有成为煊王的侧妃,煊王扬言自己情深义重,比起箫煜的看似多情,她宁愿选后者,至少渣的明明白白,光明正大,不像煊王那般虚伪至极。
宁姝言看着许美人一直喝着一旁碗里的滋补汤,她也拿起勺子喝了几口,怎么觉得味道有些怪怪的。可是周美人却喝得津津有味,也是了,毕竟她一直都喝不来补药这玩意。
一旁的秋乐瞧着宁姝言的动作,连忙将汤碗端远了一些,趁着不注意的时候伸手碰到了一些汤水。
容妃不在,除了皇后此刻庄妃就是众嫔妃之首,她盈盈起身端起酒杯道:「臣妾敬皇上一杯,祝愿皇上身体康健,逸丰国泰民安。」
箫煜一笑,端起酒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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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含笑着坐了下去,不知想到了何事,眼眶微微泛红,泪光盈盈,吸了吸鼻子,一脸的伤怀。
皇后见状关心道:「庄妃怎么了?」
庄妃连忙抬眸,福了福身道:「臣妾失仪,不过是每逢佳节倍思亲,一时有些想念父亲。」
庄妃一向是盛气凌人,如今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倒煞是让人怜惜。
果不其然箫煜柔声道:「南宫卿为国效力,苦在军中过节,实属不易。等他回朝之时朕定会大赏,也让你们父女见一见。」
庄妃面容微微露着喜色,感激道:「是,臣妾谢皇上。」
她心里大喜,大赏?皇上一定是要赏父亲,还有自己……皇上是想封她为贵妃吗?
这般想着庄妃眉角眼梢皆是藏不住的愉悦,饶有兴趣的吃着桌上的菜。
皇后漠不关心的望着殿中的歌舞,脸上浅浅的笑容确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宫宴结束之后,萧煜自是要去皇后宫里的。
回到宫,秋乐才道:「方才小主是否觉得那汤膳有问题?」
「我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我一贯喝不来这种补药,你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宁姝言是看到了的,秋乐指尖碰到了那汤。
秋乐微微有些蹙眉:「奴婢尝了一下那汤,倒并非有什么问题。但的确味道有些怪。」说着她连忙握着宁姝言的手把着脉。
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没事,想来是奴婢多心了。」
过了十余日,宁姝言想着差不多时候可以请平安脉了,季太医一事也不能再拖了,所以传了他来请平安脉。
季太医细细把着脉,恭敬道:「小主身体一切安好。」
宁姝言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安好。
她望着季太医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季太医家中遇到了一些困难?」
季太医有些诧异的望着宁姝言,意外她是从何知晓。不过她自然不敢盯着妃嫔看,连忙又垂眸低声道:「是,不过都是小问题。」
宁姝言使了一个眼色,见子楹拿出五个银锭子。
宁姝言道:「这是五十两银子,希望可以帮到季太医。」
季太医虽然只是太医,可是也懂这后宫中的利害关系,宁美人为何会无缘无故帮自己?
惊讶之后当即弓腰拒绝:「无功不受禄,微臣不敢要小主的银子。」
这倒是令宁姝言有些意外,没想过季太医会拒绝,她缓缓道:「难不成你不想救你父亲吗?」
「想!」季太医毫不犹豫的答了出来。
「可是微臣身为太医,唯一的主子只有皇上,微臣想知道小主你是想要微臣做什么?」
宁姝言素手轻轻抚着手上的白玉桌子,轻笑一声:「季太医原来是这样看我的么?是否你以为后宫的女子皆是以利益为由,心狠手辣之人么?」
难道不是吗?这句话季太医差一点就破口而出。他虽然是太医,可是后宫的那些勾心斗角,他多多少少还是清楚一些。
他垂着眸子,低声道:「医者仁心,微臣是太医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
第56章 收买人心
宁姝言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一位清廉的太医,虽然这样的人往后不会帮着自己做出伤害人的手段,但他的人品却让宁姝言更加值得相信一些。
她美眸轻扬:「我何时说过让你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了?我只是希望日后若是有个三病两痛的时候,有个相信的太医。否则在这宫里,你怎么被人害得的都不知道。」
季太医抬眸看着宁姝言见她唇角微扬,神色温和无比。看着倒并非大奸大恶,心怀叵测的女子。
沉吟道:「若真是小主所言,即使小主不给微臣银子,也是微臣的职责。」
宁姝言含笑温然道:「既然如此,银子季太医收下。往后我有何需求还请季太医相助一二,但是绝不会陷害人,这个你放心。你不愿做的我也不会逼你。」
「小主说的可当真?」
宁姝言肯定的对他轻轻点头。
季太医看着子楹手上的银子,沉思片刻终于道:「是,微臣谢小主。」
季太医拿着那银子,这可是自己俸禄的足足十余倍。他就知道往后就得忠于宁姝言了,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若是超越了自己的底线他也绝不会做。
宁姝言端起一旁的茶水,和声道:「子楹,帮我好好送送季太医。」
子楹送了季太医回来后,疑惑道:「奴婢没想到这季太医竟然会拒绝。」
的确,这样的太医,不多了。
子楹想起那白花花的银子,脸上又泛起了一丝心疼,微微嘆了一口气:「哎,小姐给了季太医那么多银子,如今剩下的也不多了。」
主要是宁姝言平日里打赏皆是阔绰大方,本来美人的位分俸禄就不多,眼下剩的就更不多了。
宁姝言浅浅一笑:「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银子会有的。可是宫里想要找一个可靠的太医却难。而且我那个东西也快没了,得想想办法备着。」
虽然秋乐也会医术,可是也只能保身,毕竟太医院那些药材还是只有太医才可以用。
「什么东西快没了?」熟悉男子的声音传来,宁姝言吓了一大跳,捧在手中的茶盏一斜,直接洒了一些茶水出来。
子楹眼疾手快,连忙将茶盏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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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连忙用手绢擦去手中的茶水,正欲屈膝行礼,箫煜已经走到面前将她扶起:「不必多礼。」
箫煜握着宁姝言有些湿润的手,失笑道:「瞧把你吓得,朕有那么吓人吗?」
宁姝言心里还有些忐忑,看着箫煜满脸的笑容,应该是只听到了后面那句话。他最近是越来越喜欢不让人通传就进来了,还好自己说话留了一嘴,以后得更小心了。
宁姝言明媚的脸上当即展开一抹鲜花般的笑容:「是皇上突然来了,把臣妾给惊住了,没想到皇上这时候来。」
箫煜微笑:「最近政务有些繁忙,朕想着好些日没来瞧你了,今日来陪你用用午膳。」
宁姝言莞尔一笑,娇柔道:「臣妾也有些想皇上了呢,方才还在想着皇上许久未来了,皇上你说这叫不叫心有灵犀?」
她展颜笑着,露出两排雪白晶莹的皓齿,衬的她整个人娇媚可爱。
因为战事这几日政务忙的累极了,此时看着一样一张娇媚活泼的面容,不觉眉眼弯弯,眸中带了柔和的笑意,他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是,姝言说的极是。」
宁姝言盈盈笑意:「那臣妾让她们把午膳传上来。」
「你还没告诉朕,方才你说什么没了?」
本以为箫煜不会再问,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上。宁姝言道:「是臣妾从家中带来的香露快没了,臣妾用惯了,此刻一时没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箫煜一听,摩挲着她柔嫩的小手和然道:「原是那个,朕库房好像有一瓶进贡的香露,想来应该是极好的,朕让人给你送来便是。」
宁姝言一听她的眸色微微一亮,眸中神采更加的灵动妩媚,娇俏笑道:「皇上真好,什么宝贝的东西都给臣妾。」
她的语气都是慵甜的,仿佛如一道暖光一般,箫煜只觉得听着舒服至极:「嘴这么甜,朕当然什么好东西都会惦记着你一份。」
站在殿口的杨安偷偷的瞧了一眼宁姝言和皇上,心道:可不是吗,如今有什么好东西皇上都会记得揽月阁,这宁美人可真是会讨皇上的欢心啊!
饭桌上,箫煜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凉菜就觉得已经有些吃不下了,看着宁姝言正在细緻的挑着鱼刺。
「朕发现姝言喜欢吃鱼。」
宁姝言笑着点头:「是,就是鱼刺比较多,吃着有些麻烦。」说着她将一块鱼肉塞到嘴中。
「皇上不是很喜欢吃?」她每次看着箫煜很少夹鱼。
箫煜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宁姝言立刻明白过来了,食不过三,作为天子哪怕最喜欢吃的菜也不能贪恋。宁姝言美眸轻转,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肚子到箫煜的嘴边:「皇上也吃。」
箫煜突然想起那一幕,幼时母后给他挑鱼刺也是这般,全神贯注的将鱼刺挑去,然后餵到自己嘴边。
宁姝言看着箫煜一脸恍惚的模样,深深的眼神里似乎噙着一缕清愁,不禁问道:「皇上在想什么?」
箫煜听着他的声音,眸中的清愁已不见,勾了勾嘴角,张开嘴将鱼放入嘴中,细细的嚼着:「没事,就是方才想起了一个人。」
宁姝言疑惑:「谁?」
箫煜微微愣了愣,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是他不愿,他不想在旁人面前提起母后,说出来又有何用?旁人终究只能安慰几句,体会不了他心中思念的疼痛。
宁姝言看着箫煜的神色,立即明白过来箫煜是不想提说,当即就扯开了话题。
第57章 今夜臣妾替你分担
次日午后,宁姝言午膳有些吃多了,坐在庭院中喝了好几口茶水,还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
子楹察觉到问着:「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宁姝言深深的唿吸,蹙眉道:「感觉胃中有些难受,有些犯噁心。」
一旁的绿蕊正在浇花,她连忙抬头惊喜道:「小主不会是怀孕了吧?」
宁姝言听着这句话眉心一紧,望着满是笑意的绿蕊浅浅道:「何出此言?」
绿蕊微微一愣,忽而又微笑:「奴婢只是听人说,孕中的人经常会噁心想吐。」
宁姝言勾了勾唇角:「是我今日午膳用多了,有些不舒服而已。」
绿蕊连忙福身:「是,奴婢想多了。」说罢她又规规矩矩的浇水。
宁姝言又喝了几口茶,才觉得心中舒服的多了。进了内殿子楹连忙道:「秋乐回来后小姐要不要让她给你看看,说不定小姐真是怀孕了呢?」
宁姝言此时也没有那种不适感了,摇摇头:「我没事,前段时间季太医不是刚来过吗?可能这几日天气突然转凉午膳吃多了有些不适。会不会怀孕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子楹闻言也不再说话,的确,前两日季太医才诊治了。
不过这还提醒了宁姝言,药丸只剩两颗了,晚上萧煜会过来,若是服用了,那么只剩一颗了。若是这时让季太医去制作先不说他愿不愿意,这东西也不是一时能做出来的。
这药丸还是留着必要的时候用吧,比如排卵期,或者特殊情况的时候用。
至于今晚……她想想办法。
晚上萧煜来的时候,宁姝言刚好沐浴完出来,长长的头髮披散着,脸上还透着沐浴热气的水灵,脸颊也有些泛红,甚是妩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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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老远的就看到宁姝言在门口迎接,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和声道:「今夜有些风,穿这么薄站这里也不怕受寒。」
宁姝言笑盈盈握住箫萧煜的手,娇声道:「臣妾想早些见到皇上。」
萧煜闻言,脸上瞬间浮起一抹浓浓的笑意,「昨日不是才见了朕吗?就这么想朕?」
箫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宁姝言幽幽的看着箫煜,她眸中水光潋滟,让人一看就沉醉在其中。
「臣妾就是想皇上了,不行么?」她偏过头窝在萧煜怀中,萧煜听着她娇声软语不禁朗声大笑,扶着她的腰肢进了内殿。
宁姝言为萧煜宽衣时看着自己绣的那个香囊,笑到:「这么丑,皇上还经常戴着。」
萧煜眉眼微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朕喜欢。」
不只是香囊喜欢,而是那天她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个安字。
宁姝言哪怕对他无心,听到这样的话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一边将衣服挂上一边道:「那臣妾多练练女红,等绣工练得好些的时候再为皇上做一个精緻一些的。」
萧煜闻着宁姝言身上恬静幽甜的香味,在她身上却隐隐有种很干净很舒服的感觉。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姝言今日用的可是朕送给你的香?」
萧煜也没有说赏赐二字,像宁姝言一般说了送。
宁姝言含笑:「是,皇上闻着可好闻?」
萧煜看着宁姝言娇媚柔笑的面容,眸光幽深,浓浓的眉毛似是泛起了点点涟漪微微扬起,语气带着些趣味:「朕要好好闻一闻。」
说着他扶在她腰间,在她脖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好闻。」
他沉沉声音入宁姝言耳边,伴随着温热的气息,最后脖间一阵温热,箫煜腰间的手微微用了些力,让宁姝言身子紧紧贴着他,一点点的吻在她脖间耳后皮肤上轻轻的吻着。
宁姝言双手环住他的腰,萧煜目光越来越炙热,将宁姝言打横抱起,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宁姝言躺在床上幽幽的看着身上的萧煜,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眼尾微微往上挑:「从前都是皇上辛苦,要不……今夜臣妾来替您分担?」
萧煜眼眸一深,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此时她一双明眸流波送媚,红唇微张,牵动着箫煜的心魂,眸中的炙热带着些许情~欲的光泽,他喉咙动了动:「如何分担?」
果不其然,正如萧煜所想。下一秒宁姝言伸手将箫煜按在一旁,她缓缓起身……
「皇上……仪和宫宫女说,庄妃娘娘身子不舒服,请你过去看看。」宫女们不敢进来,杨安自然更不敢进来,可是也必须通传。只能在殿门口高声的喊着。
萧煜的脸色骤然一沉,覆上一层冰霜,眸子深处涌动着几分薄薄的怒意。从牙缝里冷冷抛出一个字:「滚!」
宁姝言也是脸色一变,心里微怒,手攥在一起,双唇紧紧的抿着。这庄妃真是觉得自己吃素的么?一次两次的从这里将皇上请了过去,当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萧煜看着宁姝言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自己吓到了她,目光瞬间柔和了些:「没事,朕不是沖你发脾气。」
宁姝言知晓萧煜做出了决定,他就不会去,更何况方才看到他隐忍的怒意就更加不会去。
她垂着头,低声道:「皇上要不还是去看看,否则庄妃娘娘定会伤心。」
「朕不去!真是给了她脸了!」
萧煜全然忘了,曾经在皇后宫里,还有容妃宫里被庄妃请走皆是常态,而基本他都是去了的。但这次不一样!
宁姝言微微咬着双唇,软语道:「皇上不去,若是庄妃娘娘怪罪臣妾……」她没有说下去。
萧煜看着她长而翘的羽睫轻轻的扇动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一脸的不安和柔弱。萧煜伸手怜惜的抚摸着她的头:「不会,若真是朕会护着你。」
宁姝言惊喜的抬起眸子,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融融道:「好,皇上真好。」
萧煜看着这张娇媚的容颜,一时间方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手勾勾的抚上宁姝言的腰肢:「那……方才姝言说的……」
宁姝言心中轻笑,还惦念着这点呢!
「臣妾方才思绪被打乱了,不知如何伺候皇上。」
她是真的一点兴致都没有了!这种事若是被中断了,哪怕努力激起来的涟漪此刻也成了空白。
算了……就让萧煜在上面吧,大不了明日就将那颗药丸给吃了,后面的再想办法吧。
第58章 讥讽
可箫煜哪里肯这样轻易的放过宁姝言,从未尝试过的体验他自然新鲜着呢,迫不及待的想尝一尝其中的滋味。
箫煜伸出手,眸中泛着不为人知的光芒看着宁姝言,在她耳旁沉声道:「那就让朕先让姝言提起兴趣了,再来为朕分担。」
宁姝言感受着他的撩拨,不由的微微张了张嘴,扬起她那优美弧线的下巴,一双眼欲语还休的望着箫煜,更加的妖娆勾人。
哪怕不想,可是依旧逃不过他的手掌心,每一处神经末梢皆是酥酥的。
箫煜很成功的让宁姝言为自己分了忧……
完事后一直一脸言犹未尽的看着宁姝言,最近忙于国事,一直都未宠幸妃子。无疑这一次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
宁姝言累极了,胸口高低起伏着,湿漉漉的头髮懒卷的贴着了脖间,看起来更是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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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煜伸手轻轻的替她擦去额间的细汗,爱干净的他此刻没有丝毫嫌弃。眼里尽是温柔和笑意:「此刻姝言知晓朕的辛苦了吧,往后得常常为朕分担才是。」
宁姝言方才放肆至极,此刻才觉得有些羞赧,红着脸说:「皇上真是不正经。」她用手轻轻的推了推箫煜。
箫煜摸着她那软弱无骨的手,笑道:「姝言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旁的会的你都会,旁人不会的你也会。」
其实,万一是旁的妃子也会呢,只是不敢而已!毕竟皇上可不是寻常男子,怎么敢骑龙。
宁姝言羞涩的垂下了眸子,窝在他怀中,低低道:「还不是因为皇上送给臣妾的那些书……」顿了顿,她轻哼一声娇柔道:「皇上是不是送臣妾那些书时,就有所企图了!」
她惹的箫煜朗声大笑,揽着她道:「你说是,就是吧!」
这边欢声笑语的,仪和宫相对而言就尽是沉重无比。
庄妃怔怔的坐在床榻上,一张脸苍白无比,脸上还有些许泪痕:「皇上真是说了滚?」
六年来,皇上从未如此对过自己。就算是不来,都会让杨安亲自过来问候。
何况,皇上很少有不来的。
唯有这一次,皇上拒绝的如此果断,以前皇上在容妃房里的时候皇上都没有这样过!
玉兰低声道:「皇上是烦杨公公,让杨公公滚来的。兴许是皇上真有事,所以才不能来看望娘娘。」
「真有事!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那点事,那个贱人生的就是一副狐媚子样,都不是好东西!」每一字,每一句皆是咆哮般的嘶吼出来,如同一只勐虎。所有的仇恨皆在指尖,紧紧的扯着锦被。
玉兰不禁吓得一抖,靠近庄妃一步,低声道:「娘娘,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庄妃听着玉兰的这句话,怒意瞬间减半,喃呢道:「对,是!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玉兰这才松了一口气,端上一杯茶水,和声道:「娘娘别气,喝口水润润喉,咱们要沉得住气,只有娘娘你才是皇上身边唯一的宠妃。」
庄妃木然的点着头,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接过茶水她想起什么,怔怔道:「水……」
玉兰茫然的看着她。
庄妃道:「快去,准备一些冷水在浴桶里。」
玉兰大惊:「娘娘你……」
庄妃喝道:「快去!」
第二日凤栖宫请安。
宫里的人对昨夜之事自然有所耳闻,众妃们早早就到了,就等着看庄妃的笑话。最近她南宫家风光,她得意忘形,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看够了。
但是皇后到了以后,庄妃人依旧没有来。
琳昭容扬了扬手绢,嗤笑道:「这庄妃娘娘今日别是不好意思来了吧!」说的她微微掩嘴。
话刚完,外头就有庄妃的宫女进来说,庄妃昨夜病了,此刻高烧不止,来请不了安了。
宁姝言不留痕迹的蹙了蹙眉,庄妃竟真的病了吗?若是箫煜昨夜知道庄妃病的严重,恐怕也会去的吧。也不知箫煜今日知道后会不会对庄妃起了愧疚之意。
皇后柔声道:「这几日天气骤然凉快了一些,你们都注意一些,可别像庄妃一样病了。」
众妃皆说是。
琳昭容眸光轻悠悠的在宁姝言身上打量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宁美人也算是个有本事的,连庄妃娘娘也没能将皇上从你宫里请走。」
琳昭容素来说话就不好听,几乎每个妃嫔都被她讽刺过,所以她人缘也不是很好,除了性子好的颖昭仪愿意同她说几句话意外,其余的妃嫔皆是不喜欢她。
薛御女一听琳昭容这般说宁姝言,心里就急了,解释道:「皇上也好些日子没去看宁姐姐了,一时呆着不想走也是情理之中。宁姐姐也不知庄妃娘娘病的如此严重。」说罢她转头看着宁姝言,柔声道:「对吧,姐姐。」
这两个人一言一语皆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让宁姝言意外的是薛御女也终于不想在小心翼翼的向自己示好了么?那一席话看似是在给自己解围,实则是给自己拉仇恨。
谁都知道皇上近十日不曾传召妃嫔,更不曾歇在哪个妃嫔宫里。皇上又何止是许久不见宁姝言一人?至少箫煜这闲下来,第一时间就召了宁姝言侍寝,这就是极大的荣宠了!
宁姝言眸中微微一暗,脸上仍是一脸平静,温然道:「皇上最近因为朝政累极了,庄妃娘娘昨夜来请皇上的时候,皇上已经歇下了,所以就没有去庄妃娘娘宫里。」
皇后听后,也是嘆了一声:「是,皇上最近朝政繁忙,好不容易休息好,又是大半夜,自然就不想起身了。」
顿了顿她又道:「至于庄妃,晚些时候从库房中拿一支灵芝出来送去仪和宫,给她补补身子。」她对着身旁的杜若说着。
宁姝言看着皇后端庄大度的样子,不得不说,能坐上皇后之位头脑也是不简单的。庄妃怕是瞧见那灵芝不知如何气急败坏,是在提醒她受了委屈么?也是提醒她因为宁姝言,所以自己病了皇上也没有前去?
而如此行为,箫煜反而会觉得皇后大度和善。
琳昭容嫣然一笑:「是该好好补补身子,毕竟庄妃可从来没有被皇上如此冷待过。心里指不定多么不舒坦呢。对吧,宁美人?」目光虽是笑意却凉沁沁的从宁姝言身上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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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心里莫名瀰漫出烦躁反胃,她怎么如此不依不饶。
正欲说话突然的一个噁心,胃部隐隐难受的翻腾着,不禁捂住帕子干呕了一声。
众人皆是一愣,目光复杂定定的看着宁姝言。
琳昭容细眉微微紧拧,看着一脸难受有些苍白的宁姝言,翻了一个白眼:「不是吧,本宫就跟你开了两句玩笑,你这装病的模样倒是和庄妃一样炉火纯青。」
皇后目光锐利的瞟了一眼琳昭容,真是没有一点眼力劲,连忙吩咐宫女去请太医。
第59章 怀孕
一旁的许美人眸光碎碎流转,嘴畔浅浅覆上一层薄薄的笑意:「你不会是有了吧?」
宁姝言心下一颤,怔怔道:「不可能吧……」
皇后眸光盈然染上温柔笑意:「你月事是否推迟了?」
宁姝言微微沉吟:「本该是这两天的。」
颖昭仪面容微微带了些喜色:「一会太医来把脉就可知晓了,我瞧着你皇宠并不薄,多半是有了。」
宁姝言心中一紧,为何她三番两次都觉得不舒服想吐?可是她又不可能怀孕啊,兴许就是身子不舒服吧。
想到一会肯定又要闹笑话了,宁姝言心中讪讪笑着。
等陆太医匆匆来时,皇后连忙迫不及待的让陆太医为宁姝言诊脉。
大家仿佛都屏住唿吸了一般,这本除了庄妃之外,皇上最宠爱的宁美人若是有了身孕,那后宫就热闹了……
「怎么样?宁美人身子如何?」皇后看着陆太医细细的诊脉,好一会也没有诊出来,便也跟着有些急了。
陆太医片刻起身拱手道:「回皇后娘娘,宁小主这是喜脉,恭喜宁小主了。」
宁姝言闻言陡然一惊,抬起垂着的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太医:「当真?陆太医没有诊错吧?」
陆太医身为太医院的院使,医术自然比普通太医好很多,他肯定的道:「虽然小主月份浅,但是喜脉微臣还是能把精确的。」
宁姝言望着平坦的小腹,怎么会……怎么会就怀孕了。宁姝言此时就犹如木雕一般,满脸的难以置信和茫然。
众妃一听多多少少都有些被惊到,旋即又恢復一脸的笑意。
皇后展颜一笑,看着宁姝言和声道:「本宫瞧着你也是高兴傻了。」
「这样的喜事得赶紧告诉皇上才是。」说着皇后连忙吩咐人去告诉箫煜。
宁姝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意,勉强挂上一些笑容在脸上,低声道:「臣妾一时没想到这上面去。」
皇后满脸笑意,声音也带了一些喜色:「真是太好了,如今宫里有两位妃嫔怀孕,你们定要好好养着身子,替皇上生个健康可爱的皇子或者公主。」
另一位便是禧婕妤,不过因为前段时间她动了胎气,所以最近就没有出来。
嫔妃们皆是连连道喜,那一张姣好面容下,不知心中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琳昭容望着宁姝言全然不似方才锐利的目光,她脸上堆满了笑意:「方才本宫与妹妹你开了几句玩笑,妹妹可别往心里去。」
琳昭容知道,如今她怀有身孕又的皇恩,若是将今日之事向皇上告状的话,少不了一两句责备。
宁姝言心里冷笑,脸上却也只能笑脸相迎,和声道:「娘娘都说了是玩笑,臣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琳昭容放心的点了点头。
倒是皇后,嘱咐了宁姝言好些事情,真是个合格又大度的嫡母。
出了凤栖宫,宁姝言深吐了一口气。细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她始终不信,自己为何会怀孕。
正想着就见箫煜面带喜色的迎面而来。宁姝言连忙压下心中烦躁的情绪,掩饰好脸上的疑惑。正欲行礼问安,箫煜就连忙伸手扶着她:「如今你有身子,以后行礼问安一切都免了。」
宁姝言抬眸看着他,神色极其温柔,眉梢眼角藏着些许融融笑意。她垂眼含笑道:「臣妾只是怀孕而已,没那么娇贵。」
没走远的妃嫔皆是过来纷纷行礼问安,看到的却是箫煜主动将宁姝言扶起后,紧紧的握着她的双手。不禁心里吃味,皇上很少这样温柔的看一个妃子,看来还真是母凭子贵。
箫煜摆了摆手,让她们起身后对着宁姝言道:「朕陪你回宫。」
宁姝言向身旁的嫔妃微微点了点头,就跟随着箫煜一同离开了。
琳昭容目光落在宁姝言和箫煜背影上,轻轻撞了撞旁边的颖昭仪:「你说,这宁美人怀孕后,会不会把庄妃的宠爱给压下去啊。」
颖昭仪浅浅一笑:「风水轮流转,没有花能百日红的。同样的,宁美人也是一样。」
琳昭容点点头,一边走一边想着,除了庄妃,也就容妃和禧婕妤还有宁姝言受宠一些。如今容妃被禁足,后面两个人又怀孕了,那么她侍寝的机会自然的也就更大一分了,这样想着心里倒是没有那么酸涩了。
宁姝言随着箫煜上了御轿,箫煜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关心道:「怎么脸色不是很好,方才太医怎么说?」
宁姝言靠在他身边,浅笑道:「太医只是说月份浅,并不大碍。」
箫煜眸光柔和的落在她小腹上,嘴角微微上扬,温润如玉:「姝言,朕很欢喜。」
他并非第一次听到妃子有孕,妃嫔怀孕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这次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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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抬眸看着他眉目温润,墨色的头髮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暖意,仿佛镶嵌着一层薄薄的金边在闪耀。一点也不似往日那个沉稳冷漠的君王。
想来,每个父亲在孩子面前都是温柔的吧。
宁姝言扬唇浅笑:「是,能怀上皇上的子嗣,臣妾也很欢喜。」
下御轿时,箫煜伸手将宁姝言扶着。
进入内殿,箫煜对着宫人皆道:「你们家主子现在有孕在身,好好伺候着。等诞下皇嗣那一日朕必定大赏。」
众人一听满脸的喜色,都磕头道遵旨。只有秋乐心中的疑惑和宁姝言一样,有些六神无主。
第60章 内鬼
用了午膳,宁姝言谎称觉得有些累了,想睡一会,箫煜才离开了。
她连忙伸出手,让秋乐把脉,秋乐手搭上,片刻惊讶道:「小主,这是滑脉。」
宁姝言这次听到已经没有那么惊讶了,「秋乐,会不会是我的那个药失效了?」
秋乐沉思片刻:「按理说不会,那个药避孕效果是万无一失的。」
宁姝言想着觉得胸口又闷得慌,忍不住的捂住胸口,拧眉道:「那是真有孕了吗?而且连孕吐反应也有了。」
秋乐一时也十分疑惑:「只有后面再看看,可是这脉象的确是喜脉。」
宁姝言手抚上额头,如水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的光华,变得黯然:「可是我不想有孕,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并没有做好一个当母亲的准备,何况她对女人生孩子这件事已经有了很大的恐惧和阴影,顿时觉得心力交瘁。
更何况,她这个时候身份地位,自身都难保,如何保住孩子?
就算保住了她也没有资格能够养到身边。
秋乐微微嘆了一口气:「眼下小主已经怀上了,就别想太多。若是小主觉得蹊跷,奴婢每日替小主诊脉,有什么变化我们都清楚。」
宁姝言揉了揉眉心:「也只有如此了,还真是觉得乏得很,我去睡一会。」
一觉醒来已快日落之时。
秋乐见宁姝言起身,连忙过来低声道:「小主,绿蕊方才鬼鬼祟祟的好似是要出去,后面玲珑有事又把她喊了回来。」
宁姝言精神一振:「好,继续盯着她,若是她出去见了何人,一定要看清楚。」
「奴婢和子楹都在暗中盯着她,小主你放心。」
顿了顿她又道:「方才皇上派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还有香栾,小主你一向爱吃,要不要尝一尝?」
宁姝言一听有香栾,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趣,一边起身一边道:「一会儿让绿蕊去内务府拿我的裙子。」她微微使了个眼色。
秋乐立即会意:「是,奴婢知道,小主放心。」
供皇上吃的水果皆是精品,香栾果肉红的晶莹,颗颗带着光泽。果肉脆嫩,香甜多汁,这比起现代的味道也差不了多少。
拿起一瓣给子楹,子楹连忙推辞:「奴婢不敢吃,这是皇上给小姐的,而且也只有一个。」
宁姝言分开一点果肉,直接站起来塞到她嘴里。
子楹一脸懵懵看着宁姝言,嘴鼓鼓的煞是可爱,宁姝言噗嗤一笑:「快咽下去吧!我知道你也喜欢吃。」
子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细细的嚼着,欣喜道:「好甜,好好吃。」
宁姝言失笑,拿起香栾递给她,这下子楹倒是没有推辞,主要实在太甜了,加上她也有些贪吃。
宁姝言看着她吃的一脸满足的模样,不禁回想起了在侯府中的日子,眼神渐渐变的迷离:「虽然现在是在宫中,但咱们还是如侯府中一般,我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你一份。」
子楹眸中闪着若隐若现的泪花,低声道:「小姐待奴婢真好。」
自从小姐入了宫,心性变的成熟了很多,也不如从前一般爱笑了,她是真的有些心疼,毕竟小姐才十六岁啊。
宁姝言格外温和的看着她,莞尔笑道:「好了,赶紧吃吧。」
不知不觉都吃了大半个,休息了好一会,见秋乐匆匆进来,神情有些凝重,宁姝言就知道了绿蕊定是有鬼。
「小主,绿蕊去内务府时奴婢亲自看到她在王公公身边停顿了一会,好像塞了什么东西给王公公。」
宁姝言手指在桌上缓缓的画着圈,淡淡道:「王公公,还有绿蕊,都在为同一个人做事。」
所以当时王公公送来的宫女,恐怕都是有问题的吧。
子楹微惊:「是谁?她这样安排在小姐身边是监视小姐的吗?」
宁姝言桌上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握成了拳头,清澈的双眸微沉,闪着凛冽的寒光:「有这个本事的就那几个人,谁最忌惮我就是谁。」
内务府的王总管都能收买,可想而知是宫中的老人,而且还是位分高的人。
细细想来,如此忌惮自己不就是因为皇上对自己的恩宠算是比较浓厚的么?背后之人不是皇后就是宠妃,因为皇后不允许妃子过于受宠。
皇后虽然不可能对自己下手,甚至她希望自己可以和庄妃平分秋色,互相残杀。可是,难保她也想防患于未然,若是自己成为第二个庄妃皇后还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其次就是宠妃,因为怕自己会对她造成威胁,分了她的宠爱。
容妃在禁足,那么当时她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有精力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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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剩下庄妃……
宁姝言心中大概有了思路……
「那我们要不要寻个错处将绿蕊罚出揽月阁?」秋乐问着。
「不用!」
宁姝言双眸微眯,冷然道:「既然她来了揽月阁,我们就得好好利用,否则也是浪费了背后之人如此缜密的心思。」
这样的打发了出去真是不划算,何况她还想知道背后到底是何人。
左右绿蕊都是都不会近身伺候,也不会进内殿,她不信这样还能搞出什么鬼来。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日绿蕊也没了动静,内务府的王公公也是没有什么动静。不得不说这背后的人真是小心谨慎。
这几日宁姝言浑身上下都觉得没劲,还总是噁心想吐。
她坐在榻上伸手抚摸着小腹,难道真的有身孕了么?自己真的要做母亲了?
箫煜进来看到的就是宁姝言手轻轻抚着小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怀孕后的她并没有施任何妆容,也掩盖不了那绝美的姿色,反而更加清灵。
正应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宁姝言见箫煜来了连忙起身,微微屈腿:「皇上来了。」
箫煜见宁姝言今日穿的是一件淡紫色宽松的锦裙,眸光盈满笑意,觉得她以后定是一位好母妃。
不像其他的嫔妃,怀孕了也依旧施着厚厚的粉黛,为了更显窈窕的身材依旧是穿着贴身的裙子,丝毫不会为腹中孩子着想。
而宁姝言穿这身衣服还真不是为了孩子,只是最近有些不舒服想着穿的宽松一些舒坦些。
坐下后箫煜也伸手像宁姝言一般轻柔的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眉目如苏带着笑意舒展开来。
「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动?」箫煜眸光柔和的看着小腹,带了些许期盼。
宁姝言浅浅一笑:「好像是四个月的时候。」
「那就是禧婕妤这个时候了,等那时肚子就会慢慢变大了。」箫煜宽大的手掌轻轻在她小腹上摩挲着。
第61章 朕会多关心你
宁姝言心里一颤,孩子……
到这个时候她心里还存了疑惑,觉得自己并未怀孕。
「在想什么?」
深沉的声音传入耳边,宁姝言盈盈一笑:「臣妾只是在想,孩子以后长的像谁多一些。」
箫煜含笑:「自然是像姝言多一些才好,不管是皇嗣还是公主。」
他想若是他们之间的孩子,不管是相貌还是天资应该都是比较出众的。
这时晚膳都已经传了上来,宁姝言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箫煜看到她微微变了变脸,握着她手道:「怎么了?不舒服。」
宁姝言摇摇头:「臣妾吃不进去,总觉得吃了就想吐。」
秋乐连忙劝道:「小主你多少用一点吧,午膳您都没怎么用。」
箫煜闻言,将宁姝言扶着坐下,打量了一下桌子的菜,最后夹了一块菘菜在宁姝言嘴边:「吃一点蔬菜吧,你现在有着身子可不能饿着了。」
宁姝言看到他亲自餵自己,虽然不想吃可是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张开嘴吃着才娇声道:「原来皇上心疼的不是臣妾,是心疼臣妾腹中的孩子。」
箫煜不禁失笑,柔声道:「瞧你说的,平日里没见你吃过醋,今日怎么还跟腹中的孩子吃起醋来了。」
宁姝言噘嘴道:「臣妾自从怀孕来,听到皇上最多的话都是孩子孩子如何,皇上都关心孩子去了。」
她虽然是在发牢骚,甚至语气中有些责怪和不满,但是她声音却是软软的,柔柔的,倒是让箫煜一点也生不起气来。
反而觉得好像还真是,每次一来都是问孩子如何,也有好几日没有来陪她用膳了,都不知道原来她胃口这么差。
主要她又不像旁的嫔妃,有一点不舒服就派人来通知自己,或者请太医。
想到这里箫煜愈发的怜惜。
宁姝言看着箫煜不动筷子,也不言语,怔怔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旁边的杨安都为宁姝言擦了一把汗,这宁小主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啊。
「臣妾有孕后情绪不稳定,方才臣妾不该说那些……」宁姝言低声道。
萧煜抬眸看着她有些不安的面容,嘴角展开一抹和煦的笑容,犹如冬日的暖阳一般轻柔而舒适:「朕以后多来陪你用膳,也会多关心你。」
这一下杨安都忍不住的抬起眸子瞧了一眼皇上的神色,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一贯都是清冷的面容,这样的柔和笑容真是很少见的。
宁姝言也是微微一愣,看着箫煜又夹了一块萝蔔到自己碗中,她嫣然一笑,这个笑很纯粹是发自内心的,并没有像往常一般逢场作戏。
哪怕当他是一个朋友,他说会关心你,会亲自给你夹菜,多多少少你也会对他笑一笑吧。
箫煜和声道:「你和孩子如今是一体的,朕关心孩子就是在关心你,别胡思乱想。」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也不看宁姝言,轻轻的夹着菜。
宁姝言唇角微扬:「是,皇上这样说了,臣妾心中很高兴,以后不会了。」
箫煜勾了勾嘴角,眸底温柔的看着她,若是一个公主,和她一般乖巧懂事也挺好。
「揽月阁设个小厨房吧,你现在有了身孕吃什么也方便些,朕明日就挑选一个信的过的厨子过来。」箫煜看着她用膳如此艰难,想着有个小厨房想吃什么也自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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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宁姝言的位分有些不合规矩,不过有孕在宫中设小厨房也说得过去,她自然不会拒绝,有小厨房往后吃什么也更放心。当即笑吟吟道:「好,谢谢皇上为臣妾想的如此周到。」
用了晚膳之后,宁姝言本以为箫煜要走,却听他道:「朕今晚留下来陪你。」
宁姝言有些诧异的望着箫煜,正欲说话他就抚着她的手:「放心,朕什么也不做,就陪陪你。」
箫煜都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个想法。他曾经是从不留宿有孕妃子的宫殿的,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很懂事,怀着孕也一点没有拿子嗣邀宠,又不矫情做作。
宁姝言噗嗤一笑,他还真了解自己想说什么。
两人这一夜倒是第一次相拥而睡,什么也没有做,就是静静的说着话就迷迷煳煳睡了。
偶尔的一次,倒让箫煜觉得这样也很好。
次日凤栖宫请安,禧婕妤胎像已经十分稳固了,所以今日她也过来了。
她身着浅蓝色的洛霞裙,裙子柔软且珍贵,是箫煜特意赐的,髮髻上斜插了一支兰花流苏,细细的银流苏垂到脸庞摇晃之时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衬得她皮肤更加莹润。
禧婕妤一向是如此,皇上赏的东西她恨不得全戴在身上显示她的恩宠。
庄妃眸光冷悠悠的打量着禧婕妤,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如烟花一般璀璨而缥缈虚无:「禧婕妤在宫里养的这段日子,倒是愈加娇嫩了。」
禧婕妤浅浅笑着,眉目间却染上一层清冷:「多日不见庄妃娘娘,您也是更艷丽了。」
「如今你们两人有了身孕,凡事多注意一些。尤其是宁美人,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她和声细语的对着禧婕妤和宁姝言道。
顿了顿,目光又扫视了一圈众人,语气突然的严厉起来:「本宫不希望如上一次那般,有对皇嗣有害的事情发生。不管是你们自己还是宫里的宫人,都管好。」
众人连忙起身称是。
出了凤栖宫,禧婕妤在不远处站着。宁姝言看着她含笑着看着自己。才知道她是在等自己。
「上次一事,我还未谢宁美人。」她语气平和,神色也柔婉,与往日那般高冷目中无人的模样相比,宁姝言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宁姝言微微一笑:「你不必谢我,你和腹中孩子无事就好。」
说着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着。
「如今你也有身孕了,恭喜你也要做母妃了。」她樱花般的唇瓣微微勾起了一抹柔和的弧度。
宁姝言打量着她,其实她也是极美的女子,不过她的美是美的清冷淡雅。好似一朵玉琢似的雪莲花,洁白晶莹,芳心傲骨。
宁姝言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柔声道:「听皇上说,你腹中的孩子会动了么?」
禧婕妤听起宁姝言提起萧煜,眸光中的笑意更是柔了几分:「皇上对你说的么?他还说什么没有?」
宁姝言看着她竟有些激动,笑道:「还说你有些显怀了。」
禧婕妤手轻轻抚上小腹,那里,是她和皇上的血脉……
她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是一抹人母的温柔。
突然的她拉着宁姝言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宁姝言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下一刻她感觉到有个什么小东西似的,轻轻弹着她的手掌心,宁姝言不可思议的抬眸看着禧婕妤,惊讶道:「这……是胎动?」
禧婕妤抿嘴笑着点点头。
宁姝言连忙将手缩回,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神奇之外还有些忐忑,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禧婕妤笑道:「你紧张干什么?」
宁姝言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其实她是不喜欢小孩的,也是不想有孕的,这样一想自己腹中也会有一个小孩,肚子会一天天变大?还会踢自己?到时候身材还能恢復好么?想着她就有些紧张。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神奇。」
禧婕妤缓缓的走着,眸中蕴含着无限的期待:「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像皇上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不过都无所谓,毕竟这是我和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宁姝言看着她那抹表情,不会是对箫煜用情至深了吧?
宁姝言浅笑:「对,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行,皇上都会喜欢。」
第62章 喜脉消失
回到揽月阁,宁姝言突然觉得腰特别的酸疼了起来。
秋乐知道后给宁姝言把了脉,这一次宁姝言发现了秋乐把的比较久,甚至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凝重。
「怎么了?是不是孕脉消失了?」她这几日都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怀孕,毕竟她每一次承宠都吃了药丸的。
秋乐微微蹙眉:「是孕脉,不过奴婢怎么觉得小主你的脉象比昨日还浅了一些,按理说应该是脉象更明显一些才对。」
宁姝言道:「那你说,会不会是脉象不对,只是月事推迟了?」
秋乐摇头:「可是小主的脉象,并未诊到月经快来了的现象。」
宁姝言手抚着脸颊,手撑在桌子上,似是在沉思什么,忽的想起什么,眉心一跳,面色变的极其凝重:「不会是我根本没有怀孕,有人想陷害我吧?」
秋乐神色也骤然一变:「若是小主这么一说,倒是有这种吃了可以让没孕的女子也可以诊出怀孕的药。」
宁姝言神色肃然的脸庞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她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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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手突得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冷冷道:「是想等脉象消失后,陷害我假孕争宠么?」
秋乐一时还未反应过来,震惊无比。
「又或许也不一定,奴婢明日再给小主瞧瞧脉象,若是脉象更浅了一些,想来就定是有人陷害了。」
宁姝言点点头,可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她打心里就觉得这场怀孕,就是她人精心谋划的一场阴谋。
她必须的早点将这个阴谋识破,怎么可能让那个人计划如愿呢!
这一夜宁姝言心里想了很多,在想那个背后之人是谁,在想自己是何时吃下的所谓有孕的药。若是绿蕊的话也不大可能,也从来没有动自己的饮食,也从来没有进过内殿。
直到第二日,秋乐将手搭上宁姝言的脉上,心里都不由的咯噔了一下,瞪大了双眸看着宁姝言。
宁姝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是否孕脉变弱了?」她却是一脸平缓冷静的问着。
秋乐点头,怔怔道:「不止是变弱了,连孕脉都消失了。看来真是有人想陷害小主。」
宁姝言微微眯着眼眸,当到月事来的那一日,或者是她在背后计划着什么,那么太医就定诊出是假孕。
假孕!那可是大罪,一旦坐实了此生再无翻身的可能,而且还会连累家族。
宁姝言在睁开眼时,眼中原先的寒冰似乎已经化了一般,平静道:「去请季太医过来,尽量避人耳目。」
季太医来后,把上脉时他心中就是一惊,狐疑的看了宁姝言一眼,觉得这脉象有些不对。
宁姝言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季太医有话直说,是否觉得我脉象有些奇怪。」
季太医就道:「微臣发现小主的脉象,并非孕脉。」
季太医也十分惊讶,他知道之前陆太医给宁姝言诊治出的喜脉,陆太医医术高明,自然不可能这种简单的脉都诊错的。
宁姝言没有季太医想像中的惊讶和害怕,反而是满脸的平静。
「实不相瞒,我昨日就知道脉象比较浅了,没想到今日竟没有了。我想问一下季太医,是否有种药服用之后会让女子的症状以及脉象皆是有孕的现象。」宁姝言一脸平静温然的说着。
季太医微微一愣,他心中大概明白了什么,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的确有此药,微臣无事的时候就喜欢研究这等疑难杂症或是特殊的药,曾在医书上翻到过。」
宁姝言心里算是很确定了,她自己就是服用了此药。
「季太医能否推算出,我大概多久服的那假孕的药?」
季太医微微沉思:「微臣记得服用了此药半个月之后才会有呕吐现象,孕脉则也能诊断出来。通常服药一个月左右,孕脉就会渐渐消失。」
季太医抬起眼帘微微打量了宁姝言一眼,到底是哪个妃子,用这等恶毒的手段想将宁美人置于死地。
宁姝言记得开始呕吐的时间应该是十天之前,也就是说这药是在一个月之内服用的……
宁姝言沉思了「季太医是否有办法可以让脉象变成小产之兆?」
季太医微愣:「这……微臣可否问小主你是想做什么?」
宁姝言眉梢有淡淡的无掩饰的一抹哀愁:「你也看见了,如今我孕脉消失,若是有人设计想让我摔一跤又或者其他,派个太医一来,自会知道我并没有孕。季太医你明白,假孕的下场……」
季太医缓缓点头:「小主你服用了假孕的药,微臣只需要开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用即可,不过用后月事也会来,且有腹痛的现象。」
宁姝言眸中一片寒意,腹痛怕什么,正是要腹痛才会把「小产」装的更加像一些。
「好,如此就有劳季太医了。」
「还有一事,季太医可否能将我孕脉继续维持,到必要时候我再服用那『小产』的药?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使的这等诡计。」宁姝言语气中带了些恳求之意。
宁姝言本以为季太医会反对,但这一次季太医却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毕竟这并非是害人,只是自保。
「微臣稍后会给小主送药来,只是这活血化瘀的药……若是开了方子定会让人怀疑。」
宁姝言思忖片刻,望着秋乐道:「你回太医院记录时就写秋乐的名字,就说她月事不畅。另外,小产那个药若是能做成药丸还请季太医就制成药丸。」
季太医拱手:「是,微臣知道了。」
季太医走后,宁姝言沉思了起来,手轻轻的捏着茶盖旋转着,殿内沉静无比,茶盖在茶盏上碰撞时发出的清冽声音,一声又一声格外的入耳。
按照季太医所言,这个药她应该是二十五天之前就服用的。
宁姝言慢慢的捋着思绪,二十五天之前……
她想到了什么,眸中寒光一闪,只有那一日中秋宴她才吃过外头的东西。而正好那一日,她那个汤喝着就觉得十分奇怪!想来问题就是出在那里了。
而那一日的饮食布置听说除了皇后以外,庄妃也参与了。
半个月之后,自己都不知道怀孕了,呕吐时绿蕊一脸的急不可耐的告诉自己,也许是怀孕了。
那么,很有可能背后之人正是绿蕊的主子。
那人一定是算到了自己何时脉象消失,到那个时候再拆穿自己「假孕」一事。
再过不久就是皇后的千秋节,那人说不定会在那个时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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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这背后之人是庄妃,还是皇后……
不管是何人,那一日使一出反间计就可捉出背后之人。
在此之前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63章 打脸
过了好几日,宁姝言却一点也不慌,竟将自己十分厌烦的针线拿了出来,绣着一件小小的肚兜。
「小主,薛御女来了,执意要进来,奴婢们拦都拦不住。」
秋乐的话刚刚说完,就见薛御女盈盈走了进来,她乌黑的髮髻高高的梳起,发间珠翠闪耀,整个人与往日的扶风弱柳比起来,此刻看起来无比的精神,更加的让人眼前一亮。
「妹妹没有打扰到宁姐姐吧。」她一双粉唇,言笑若嫣然。
宁姝言让人将针线收了起来,笑道:「怎会,我现在正好无事。」
「姐姐在刺绣吗?正好妹妹这里有皇上今日赏的浣花锦,姐姐可以拿去做一身衣服。」说着她身后的宫女呈上前来。
薛御女时隔几个月,终于凭着偶遇皇上,再次承宠,这架势来此的目的好似就是想炫耀的一般。
宁姝言目光轻悠悠的瞟了那浣花锦一眼,浅笑道:「我这里还有许多未用的布料,妹妹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薛御女柔婉一笑:「皇上今日赏了几匹给我,我宫里还剩了一匹,剩下的想着来送给姐姐。姐姐生的娇丽,穿着肯定比我好看,姐姐知道的我一向喜欢穿浅色的。」
宁姝言嘴角蓄了一抹浮云般的浅淡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薛御女又笑道:「听闻姐姐近日孕吐比较严重?我这里正好有宫女酿制的梅子,姐姐可以尝尝看是否能减轻孕吐。」
宁姝言抬手轻轻抚着脖间的珍珠耳坠,盈盈一笑:「今日真是巧了,早上皇上命人送了贡柑来,现在妹妹又送了梅子来。」
薛御女这才看见茶桌上高高堆起的贡柑,大概有七八个。
要知道这贡柑又称「皇帝柑」,是进贡给皇上专享的,皆是上等优质,一看那果皮泛着光泽,就知道定是香甜无比,
薛御女只听说过每次送进来也仅仅只有三四十个,因此她们这种位分低的从未品尝过,听说每次皇后也只能得到几个,皇上竟如此宠爱她吗?薛御女看着那贡柑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宁姝言眸光盈满笑意,拿过一个贡柑递到薛御女手中:「味道甚好,妹妹也尝尝。」
薛御女哪里想到不仅没有炫耀成功,反而还给自己添了堵,她讪讪笑道:「我今日胃有些不舒服不能吃凉的,浪费姐姐一片心意了。」
宁姝言一听,急切道:「妹妹好不容易承宠,可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否则身子不好又不能伺候皇上了。」
薛御女一听顿时涨红了脸,手里的手绢已经被她绞得不成样子,她低低道:「就是胃有些不舒服罢了,没事的。」
说着她缓缓起身:「妹妹就先走了,皇上晚上还要传我去昭宸殿,妹妹就先回去整理一下。」
眼下时辰还早,那么早整理什么?
宁姝言脸上依旧是浅浅笑着,点头道:「好,那我就不送妹妹了。」
薛御女一走,子楹早已忍不住心中的不满了,气鼓鼓道:「她的这几块布有什么好稀奇的,咱们库房里的那些流金纱,还有浮云灵锦恐怕她听都没听过,还把自己的东西当个宝贝一样拿过来耍威风。」
宁姝言淡淡道:「咱们知道就行了,她这威风不也没耍成功吗。」
秋乐道:「这薛御女之前就想与小主您交好,希望小主能够举荐给皇上。这番她靠着自己重获皇宠,便迫不及待的来炫耀了,说来她也并没有咱们想像中的沉得住气。」
宁姝言拿起贡柑慢悠悠的剥了起来,果子的润泽衬的她的手更加雪白莹玉。「正因为对她而言皇宠太难得,这好不容易承了宠自然兴奋的失了分寸。」
宁姝言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了解箫煜,但是也差不多了解了一半,箫煜就是典型的颜控,纯纯属于三分钟热度的那种。
薛御女性子柔软,说话皆是软弱无比。箫煜也不过是瞧着和其他妃子们有些不一样,宠过几次还不是就搁置一边了,丝毫不值得宁姝言去将薛御女放在心上。
女人可以软弱,可若是你说话行动之间皆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过于作了。
快用晚膳的时候,宁姝言没想到萧煜竟然来了,不是说他要传薛御女侍寝么。宁姝言来不及多想,上前迎接。
宁姝言还未来得及行礼箫煜就踏步而近,牵上了宁姝言的手。
宁姝言被箫煜拉着进去:「皇上怎么来了?也不告知臣妾一声,臣妾只准备了些简单的小菜。」
箫煜温言道:「朕听闻你害喜严重,有些放心不下,想来陪你用晚膳。」
宁姝言粲然一笑,依偎在箫煜身旁声音带着些喜悦:「臣妾没事,晨起的时候吐的有些严重,现在已经不吐了。」
不得不说,这药真是与怀孕的症状一模一样,当初若不是自己一直服用了避子药,恐怕都真以为怀上了。
晚膳宁姝言用得倒是多一些,箫煜高兴之余也跟着比往日用的多。
用完晚膳后宁姝言拉着箫煜进了内殿,高兴道:「 臣妾有个东西要给皇上看。」
箫煜好奇的望着她,见宁姝言拿出一件很小的肚兜,宁姝言轻轻放在小腹上,满脸笑道:「 皇上你瞧,这个大小以后给我们孩子穿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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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的极为温柔灿烂,宛若冬日里冰霜遇见阳光融化一般,明丽而又柔和,勾出的梨涡里蕴含着清泉一般的清澈之色。
那是一种纯净而又蕴含期待的笑容,让箫煜移不开了眸子。
「 臣妾跟皇上说话呢!」
箫煜听到她催促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小小的肚兜比她平坦的小腹都还要小,上面绣着一个虎头,绣的极为简单,甚至有些不像。但是箫煜第一次觉得原来老虎也可以被绣的那样可爱。
他目光眸中尽是柔和光华,仿若凝了一池荷园中的清水,润泽无比:「是姝言自己绣的吗?」
宁姝言含笑着点头,眼神迷离的看着小腹上的肚兜,泛出一点点为母的温柔,在昏黄的烛火下更加柔和。
「臣妾虽然绣的不好,但这个却是臣妾为孩子亲手绣的第一件衣服。 」
第64章 言儿
「 皇上你瞧,秋乐说刚出生的孩子穿着都有些大了,可臣妾比着却觉得这肚兜好小。也不知他穿着是什么样儿。」她眼波似绵,悠悠的转着,好似在想着那个画面。
箫煜心中蓦然一软,泛起柔柔的暖意,他也跟着想像他们的孩子穿上这个肚兜时的画面,不由得嘴角甜蜜的往上扬。
抬眸又望着宁姝言,宁姝言也正好对上他的眼眸,四目交汇,他仿佛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划过心房一般。
那定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如她一般。
箫煜伸出手,宁姝言将手放在他手心中,任由着箫煜拉在他腿上坐着。
箫煜手轻轻的覆上她的小腹,他的手掌又宽又大,一只手都快覆盖上她的小腹。他柔声道:「言儿定是位很好的母妃。 」
在他印象中,从来没有妃嫔如此的对腹中孩子这般细心呵护还有期待。哪怕她自己绣的不好,她也想尽一份自己的母爱。
宁姝言听着叫自己言儿一时有些发愣,抬眸看着他:「在家时姨娘也是这样叫臣妾的。 」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柔声道:「 皇上一辈子这样叫臣妾可好?」
「好! 」他浅浅笑着,轻柔的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宁姝言靠她怀中,嘴角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是更好增进感情的机会,她定要好好的利用腹中的「孩子 」,增加自己在箫煜心中的地位。
自己重要的是,她要让箫煜亲自期待一下这个孩子的以后,他的未来。
她要让箫煜满心期待的孩子,却在他亲眼目睹之下失去。
她要让他心痛,让他愧疚!
想要一个男人心里有你,你就得让他心疼、心痛、甚至心碎。后者有的话,就是真的爱上了。
箫煜这样一来,定是不想回昭宸殿了。
杨安自然也是会看脸色的,也没有进来提醒皇上今夜宣了薛御女侍寝。
自从上次庄妃也没能将皇上从这宁美人宫里请走。足以证明这宁美人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他何必去冒着得罪宁美人的风险去提醒皇上呢?
那不值当!最主要薛御女不值当。
第二日去凤栖宫请安宁姝言老远的就看到了薛御女在自己前面,她相信薛御女也是发现了的,大概是心里有气,或者是没脸面,今日难得没有等她一起去请安。
这样也好,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以后都不必再惺惺作态。
快到凤栖宫时禧婕妤抚着小腹款款而来,先不说旁人说她矫情做作,宁姝言看着也有些发笑,肚子还没大就撑着小腹,其实哪里有这样娇弱了。现代的人快生了都还坐公交车上下班,每天爬楼梯。
所以说人生的环境不一样,註定了生活不一样。
禧婕妤望着走远的薛御女,勾了勾唇:「你截了她的宠。她怕是恨上你了吧。」
宁姝言淡然一笑:「恐怕早就恨上我了。」
禧婕妤笑道:「之前我还以为你和她关系挺好的。我就说你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和那种装模作样的人交好。薛御女我看着真是噁心,柔柔弱弱的给谁看?」
「还有谁,给皇上看呗。」宁姝言温婉笑着。
禧婕妤拿起手绢轻笑一声,长长的流苏被她摇晃的沙沙作响。
到了凤栖宫,这一次竟然谁都没有找茬。宁姝言本以为庄妃会找她的茬,或者是给薛御女难堪。
这段时间,庄妃出奇的平静,从来没有刁难自己,也丝毫没有嫉妒自己的肚子。到底对禧婕妤还有意无意的讽刺几句。
宁姝言越来越觉得,是否背后之人是庄妃。正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假孕,所以她不但不着急不嫉妒,甚至心中还兴奋的等着揭穿自己的那一日。
庄妃水葱似的指甲慢慢剥着红橘,含了一缕笑意:「过几日就是娘娘的千秋节了,娘娘一个人忙的来吗?可需要臣妾帮忙。」
皇后一听端庄笑着,温柔道:「就是简单的家宴,本宫身边的杜若又是个得力的,倒是不用庄妃妹妹费心了。」
她慢悠悠的将橘子塞到嘴中,细嚼慢咽的品尝着,谁知道庄妃会不会动什么手脚,让自己千秋节也过得不安宁。
庄妃听着倒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饶有兴趣的吃着手中的橘子。
宁姝言看着庄妃,为何觉得她有种期待皇后千秋节的感觉,这背后之人说不定就是她了吧。
皇后又对着宁姝言温柔道:「今日天凉了些,宁美人也要加一件衣裳,关键时刻可别受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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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连忙起身,微笑道:「是,臣妾知道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宁姝言这段时间都特别疑惑,哪怕皇后是装的,可是装的也太像了吧。
她一言一语种的关心让人瞧着真是看不出任何破绽,隔三差五的还潜人送东西过来。
宁姝言想到什么,心里一颤。皇后若不是下药的那个人,那么怕是想养这个孩子吧?
是了……自己才封为美人没两个月,是不可能再晋封的。哪怕生了孩子被封为婕妤,依旧不是九嫔之一,不能抚养皇嗣。而作为嫡母的皇后是最有资格养育子嗣的。
这宫中,真是人人在算计,人人都在谋划。
宁姝言紧紧的抓着橘子,直到凉悠悠的湿润感染在手上,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橘子分成几瓣掩盖自己的失态。
果不其然,众人散后,皇后严肃的对着杜若说:「宴上所有吃的还有布置,一定要检查好,千万别出任何纰漏。尤其是宁美人做的那一桌的饮食,本宫心里慌的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娘娘你放心吧,奴婢都亲自把关着,宁美人腹中的皇嗣也是娘娘你的孩子,奴婢定会十分小心。」
皇后点点头,揉了揉眉心:「本宫总觉得庄妃有些太平静了,就拿上次的事来说。皇上不顾庄妃留在揽月阁,若是放在以前庄妃还不知如何闹腾,可是她却只是酸了宁美人两句,这做事风格实在不像她。」
杜若想着也觉得皇后说的对,「奴婢会严格查好宴上的一切,请娘娘放心。」
杜若知道,若是宴会上布置或者饮食出个什么事,多多少少也会牵累到娘娘。所以她只能小心再小心。
可惜,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胜防……
第65章 皇后生辰
皇后千秋节这一日,应该是她一年中最高兴的一日,快晚宴时萧煜会亲自到凤栖宫去陪皇后一起到迎春殿。宴会结束后萧煜自然也会在凤栖宫住下。
妃嫔们早早的就来了,每一位皆是打扮的如一朵花一般,千姿百态。
尤其是庄妃,如今容妃禁足她自然是唯一的妃位,今日她挽了一个坠马髻,髮髻上有好几颗大小不等的东珠点缀着。最亮眼的是她头上带了一支鎏金玉环扣步摇,一根根金丝流苏透着闪亮的光泽,仿若日出时的金色光辉,光艷夺目。与她长裙上的金丝芍药花纹正好相衬,一举一动间皆是华贵美艷。
妃嫔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了好一会,才听外头太监喊着:「皇上皇后驾到,」
皇后今日穿了一件正黄色拖地长袍,上面绣着几朵怒放的牡丹,头上带着凤凰于飞金凤冠,凤冠上垂下一根根赤金凤珠步摇,行走之时光彩夺目,珠芒璀璨,凤仪万千。
而一旁的萧煜穿的是一件玄色龙袍,充满着高贵而神秘的气息,君王风范顿生。
不管后宫再多女人,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的,也只有正妻皇后而已。
众人行礼问安后,从庄妃开始每个宫都一个个的跟着送贺礼。
到了禧婕妤的时候,皇后连忙阻止她行礼:「你怀有身孕,站着就好。」顿了顿又对着宁姝言道:「宁美人也是。」
禧婕妤闻言浅浅笑着,手轻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将贺礼呈上。
随后就是宁姝言,也呈上了贺礼。
皇后此番行为,贤良淑德,萧煜也对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妃嫔们送的无非是一些赏玩的东西,或者有名的字画,以及自己亲手绣的一些东西。
而萧煜送的让众人亮了眼睛,是一颗二十毫米的东珠,圆润硕大,质地晶莹透澈,泛着光洁的亮泽。
皇后看着展颜一笑,眉目间皆是藏不住的喜悦。
颖昭仪笑道:「这颗东珠圆润光泽,看着大不说,还完美无瑕。还是託了皇后娘娘的福,让臣妾等也跟着见识了一下。」
庄妃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裙子,此时她真想把头上的那几颗小小的东珠给拔下来。往日里她将这几颗珠子都当成宝贝一样,生怕磕着碰着了。如今和皇后这颗硕大的东珠相比,自己头上的几颗瞬间黯然失色,不能入眼。
不过,那样大的东珠,也只有皇后可以佩戴的。不管皇上是尊重皇后,还是用了心思的。可终究那颗珠子后妃中只有皇后才适合。
皇后端起一杯酒脸上笑靥如花:「臣妾多谢皇上,臣妾敬皇上一杯。」
萧煜含笑端起酒杯:「皇后贤惠,这也是你应得的。」
帝后两人其乐融融的喝着酒,不少人看着都不是滋味。
宁姝言嘴角浮着一层薄如轻纱的笑容,方才皇上说皇后贤惠所以是她应得的,为何不是你是朕的皇后……
看来,皇上对皇后也不过如此,对庄妃也并不见得有多少爱意。
帝王无心啊!宁姝言心里默默念着。
这时外面传来大皇子求见,萧煜想起好像也有段时间没见这个儿子了,旋即让他进来。
大皇子缓缓进来,规规矩矩的行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和各位娘娘请安。」
萧煜连忙招手,让大皇子上前:「佑儿怎么来了?」
大皇子上前又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儿臣恭祝母后凤体安康,儿臣是来替母妃送生辰礼给母后的。」
说着身后的宫女连忙呈上贺礼,萧煜看着那贺礼眸光变了变,是容妃怀孕时自己赏得一座送子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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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着温柔一笑:「你母妃的礼物本宫甚是喜欢。」
说罢又笑着:「容妃真是有心了,禁足中还特意送来贺礼给本宫。」
萧煜脸色平静,温言的和大皇子说了好一会话,大皇子才回了宫。
宁姝言心里有种预感,容妃恐怕再过不久就会被放出来了。
一旁的禧婕妤看着桌上的螃蟹肉,低声道:「这螃蟹不错,咱们尝尝。」
皇后想到禧婕妤和宁姝言都怀有身孕,于是那一桌的饮食皆是特殊准备的。
皇后端柔道:「如今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味道鲜美,可以即刻尝尝,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众妃皆称是。
宁姝言看着螃蟹肉,这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剥的干干净净的螃蟹肉,螃蟹壳的影子都看不到一分。
皇后又道:「禧婕妤和宁美人你们有身孕,不宜用过多的蟹,所以只为你们准备了两只。」
宁姝言连忙道:「皇后娘娘想的真周到。」
皇后笑道:「如今你们有着身孕,本宫多加照拂些也是应该的。」
萧煜欣慰的看着皇后,又往宁姝言那桌看去,见桌上的鱼肚子已经吃的差不多。连忙道:「宁美人喜欢吃鱼,将朕的这份鱼端下去。」
杨安连忙端起那份鱼,往下走去。
宁姝言一时有些意外,倒是禧婕妤眸光微微一暗,勉强笑着说:「皇上你忘了,臣妾也爱吃鱼的。」
萧煜微微一愣,旋即恢復自然:「那正好,你俩慢慢吃。」
庄妃目光沁沁得向禧婕妤望过去,又转到宁姝言身上,最后用筷子轻轻的在鱼的肚子上插了一个洞。
一会儿她们就和这条鱼一般……
等到大家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众妃才移去亭台上看烟花。
亭台位置比较高,整整有十多个台阶,禧婕妤扶着小腹,宫女紧紧的扶着她,生怕有个什么意外。
宁姝言心中咯噔的跳着,不知道为何她觉得会在这阶梯上出意外。
她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将手中的一颗药丸给塞到嘴中,努力的咽了下去。
可是大家却都安全到达了观景亭上……
烟花似是一朵朵明珠般在半空中散发着绚丽多彩的光芒,整个夜空好似白昼一般。
有的呈菊花状,有的好似杨柳一般弯腰的垂了下去,流光溢彩好似彩绸一般绚烂。
第66章 小产
宁姝言全然没有任何去观赏烟花的心思,小腹隐隐觉得有些下坠的胀痛感,也许是药效开始了,可是那人的计划还没实施。
若实在撑不住那个时候,她只有自己流产了。
她极力控制住腹中的不适,还有脸上的表情,伸手微微的抚着小腹。
还好众人都以为她怀有身孕,所以都以为她这是正常不过的动作。例如旁边的禧婕妤,出门时手几乎都在小腹上,很少离开。
等烟花放完时,众妃才慢悠悠的离去,准备回宫。
皇后和皇上自然是走到最前面,庄妃则在皇上皇后后面,位分越低的则只能走到最后。
宁姝言和禧婕妤并排走着,禧婕妤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宁姝言觉得小腹越来越难受,下面好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出来了一般,她咬着牙,脑中思绪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时候,突然的感觉身后的人好像滑了一般,尖叫一声后,下一秒宁姝言就感觉到有一双脚踢向自己的小腿。
虽然心中早已经准备好了,可这样猝不及防的往前倾去,亦是大惊失色,忍不住的惊唿了起来。
不止是宁姝言,旁边的禧婕妤亦是摔在地,还有身后的许美人和楚宝林,大家都摔成了一团。
而地上一颗颗洁白的珍珠从楼梯上一弹一跳的四处抖动着,落到了萧煜和皇后面前,还好两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早已经驻足下来,一颗颗珍珠落到了平地处才停止了跳动。
萧煜回头便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一幕,宁姝言扶着小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好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言儿……」
萧煜瞳孔被这一幕刺得一阵紧缩,全身血液犹如暂停流动了一般,一步作三步的奔至宁姝言身旁。
他正欲抱起她,突然的衣袖被禧婕妤抓住:「皇上,臣妾肚子疼……皇上……我们的孩子。」
「禧婕妤见红了!」随着皇后大惊失色的惊唿,萧煜这才看到禧婕妤蓝色衣裙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她疼的脸色已经发青,甚是吓人。
萧煜手被她紧紧抓着,他眸光却一直落在宁姝言脸上,皇后连忙吩咐太监:「快去把宁美人抬去轿撵上。」
两个力气大的太监连忙匆匆上前。
萧煜看了一眼宁姝言,眸中无比心疼。
他连忙打横抱起禧婕妤,禧婕妤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嘴里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脸上扭曲的已经变成了灰白色,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昏死过去。萧煜将她放在轿辇上又折了回去。
平日一分钟才能走到殿外,他来回仅仅只花了半分钟不到,他连忙从太监手中接过宁姝言。
宁姝言努力的睁开眼眸,双目充满了恐慌和害怕,泛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着:「皇上,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萧煜听着心皱成了一团,软声道:「没事的,咱们的孩子一定没事的,言儿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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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抬头厉声道:「快传太医去揽月阁和玉漱宫,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到!」
「皇后去玉漱宫。」
随着这句话扔下,众妃早已看不清了箫煜的人影,只能看到那慌张以及急促的脚步。
上了轿辇,宁姝言紧紧的咬着双唇,极力忍着疼痛,两块唇瓣已经被她咬的快浸出血来。
萧煜伸手抚摸着她白如纸的脸颊:「别怕,朕陪着你。」
他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在了手掌,伸手一看竟是鲜红的血,他心悚然一惊,手恐慌的颤抖着,片刻紧紧的攥成拳头,让自己镇定。
宁姝言在他怀中点点头,声音低低道:「孩子……一定不要有事。」
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衫,用尽全身的力气道:「皇上……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她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
哪怕她现在疼痛万分,恐慌至极,可是心中心心念念的仍是腹中孩子能够平安。
萧煜沉重的点着头。
腹中是他期待的孩子啊……就在前几日,他们还在一起想像孩子的未来,还在讨论孩子像谁。
到了揽月阁,萧煜将宁姝言放下,看着她那虚弱的模样,心乱成了一团。
萧煜轻柔的将她额头上的冷汗擦去,沖杨安吼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杨安怯声道:「应该快了,皇上……」杨安也是急的汗流浃背。
萧煜紧紧握住宁姝言的手,温柔道:「不怕,太医马上就到了。」
宁姝言咬着牙点点头,小腹痛的感觉就像她曾经姨妈痛的最严重的时候一样,想当年她疼的床上打滚,必须吃止痛药,丝毫不夸张。
宁姝言紧紧捂着小腹,咬牙的点点头,感觉到一股热流慢慢的流着。
不一会太医就来了,来的正是季太医,已经走的气喘吁吁,虽然那药丸服下脉象就会是小产之兆,不过宁姝言瞧见是季太医,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季太医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听萧煜急声道:「快为宁美人诊治!」
「务必保住宁美人腹中的皇嗣!」他声音冷冽如冰,油然生出一种压迫感。
季太医连忙上前诊脉,半晌起身一脸黯然道:「回皇上,宁美人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宁姝言闻言连忙挣扎着要起身,萧煜连忙在她身边按住她,宁姝言眸中盈满了泪水,哀哀道:「不会的,季太医你想想办法,一定能保住我腹中的孩子对不对?」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太医,她不信腹中的孩子在一剎那间就没有了。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一般砸到了萧煜的手背上,萧煜心里顿时一紧,面色阴沉喝道:「朕要你们何用!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季太医连忙跪在地:「臣无能,当务之急必须排除宁美人腹中的残余和淤血,否则对身子有害啊……」
宁姝言紧紧握着萧煜的手,目中尽是深深的心痛与悲恸:「臣妾不信。」
「皇上……孩子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了……」她一边抽泣,一边说着。
萧煜深邃的眼中渐渐染上了些哀痛的红色,深深吸了一口气,抚着宁姝言的后背,压低声线哑声道:「孩子还会有的,你的身子重要。」
第67章 双双流产
庄妃和几位妃嫔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宁姝言靠在萧煜怀中,萧煜紧紧的抱着他,脸上的痛惜之色尽显,可他还是低声的安慰着怀中的女子,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
庄妃眸中只觉得刺眼,瞳孔一阵收缩,心仿佛如针扎一般,她使劲的扭着手中的绢子,脸上极力染上一些担忧和同情,问一旁的季太医道:「宁美人如何了?」
季太医拱手:「回庄妃娘娘,宁小主腹中的孩子没保住。」
庄妃闻言心底勃然一惊,瞪大双眸脱口道:「怎么会?季太医不会诊错吧。」
宁姝言垂着的眼眸一颤,狐狸尾巴这么容易就露出来了……
季太医亦是眉心一紧明白了宁美人所说的背后之人,他沉声道:「宁小主的胎没保住,微臣也很遗憾,可是这等脉微臣是不会误诊的。」
庄妃看着宁姝言靠在萧煜怀中,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怎么会呢,根本就没有怀孕为何还会小产?
庄妃想到什么,矍然大惊,难不成……这季太医是她的人?在帮她隐瞒事实?
一旁的颖昭仪看着奇怪的庄妃,不觉有些疑惑。
庄妃连忙上前,轻声细语道:「皇上,宁美人腹中的子嗣乃是大事,皇上可否再传一位太医给宁美人瞧瞧?」
宁姝言一听,抬眸看向庄妃,语气冷淡道:「庄妃娘娘这是何意?难不成季太医连这点脉都诊不出来?还是娘娘怀疑臣妾做什么手脚?」
说着宁姝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在萧煜怀中低低抽泣着。
萧煜眸光微沉的看向庄妃,脸上添了一层不悦之色喊了一声:「庄妃!」
庄妃对上萧煜的眼眸,微微一愣,皇上竟然为了宁姝言这般对自己说话。她垂下眸子,低声道:「臣妾一切都是为了皇嗣着想,多一位太医一起斟酌,说不定孩子也能保住。」
萧煜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几分。庄妃看着萧煜的神色,连忙吩咐宫人去请太医。
而秋乐熬好的红花益母草汤端上来了却不敢端给宁姝言喝,只能放在一旁。毕竟方才也说了还要请一位太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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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就来了一位太医,行礼之后他抬手为宁姝言诊脉,片刻的时间就诊好,看了一眼一旁的季太医道:「回皇上,宁小主的孩子已经没了,相信方才季太医和微臣诊出来的也是一样的。」
庄妃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明明就没有怀孕,为何两位太医都诊出来是小产?
宁姝言听着太医的话忍不住的痛哭了起来,泪水如泉涌下,仿佛心都碎了一般痛声道:「庄妃娘娘信了吧?为何要让臣妾再听一次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萧煜拥着她因抽泣一耸一耸的肩膀,抬手将她泪水擦去,软声道:「没事,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别哭了。」
庄妃哪怕心里有再多的疑问,此刻看着皇上如此的疼惜宁美人,只好道:「臣妾也是想着腹中孩子能否保住,并非有意让宁美人难受。」
萧煜又抬眸看着庄妃,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厌烦,重重道:「都下去!」
庄妃忍不住的身子一颤,颖昭仪拉了拉庄妃的衣角,庄妃才随着一起退出了内殿。
宁姝言喝下汤药后,萧煜看着她情绪稳定了一些,才温言道:「你与朕说,为何会摔倒?朕一定会为你和腹中孩子做主!」他双手紧握,青筋直爆,眸中一片森冷。
「臣妾觉得身后有人踢了一下臣妾的腿,但不知为何臣妾身旁的人也跟着摔倒了。臣妾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说着她紧紧的抱住萧煜,蜷缩成一团,「皇上,是否有人想害臣妾,臣妾害怕……」
萧煜松开拳头的手,拍了拍她后背:「你放心,朕会严查!咱们的孩子不会白白没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一颗颗珍珠,心里有了线索。
正说着话,杜若就匆匆进来:「皇上,禧婕妤小产,此刻情绪失控,皇后娘娘请您去看看。」
萧煜听到这话原本深沉的目光更不见一丝光泽,也更沉痛了几分,胸口微有起伏。他轻轻的放开宁姝言,正欲说话,宁姝言就道:「皇上快去,臣妾知道照顾好自己。」
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去留住皇上,毕竟禧婕妤腹中才是真正的有皇嗣。
萧煜临走时捏了捏宁姝言的手,示意让她不要太伤心。
宁姝言看着萧煜消失的背影,以及听着好几人的脚步声,就知道妃嫔们一起跟着过去了。
「秋乐,四个多月的孩子已经成型了吧?」宁姝言想着都觉得好可惜,那样一个孩子,还未来得及出来看一眼,就那样没了。
秋乐眉目间跟着有些忧伤:「是啊,已经成型了,是男是女也能知晓了。而且四个月的孩子,不同于一两个月身孕的小产,会疼痛难受的多,身子也更亏损。」
宁姝言听着都不由的一震,紧紧的攥着锦被:「一石二鸟!真是好谋算!」
是啊,除掉自己的同时,顺便将禧婕妤腹中碍眼的皇嗣也一併处理掉,庄妃真是心狠手辣!
只是,萧煜是否会查到她呢?庄妃走在前面,她躲过了所有的嫌疑。
当时自己也是十分慌乱,但是她看到落在地上的珍珠时,知晓定是谁首饰上的珍珠掉了,所以旁边的一众人也跟着踩到滑倒。
萧煜到玉漱宫时,还未进入就听到一阵阵悽然的哭泣声。
禧婕妤看到萧煜人影的一瞬间,连忙起身,可惜她现在身子虚弱无比,若不是身边宫女扶着,怕是已经栽到床下去了。
她此时髮髻凌乱,一张苍白的脸上尽是泪水,凄凉道:「皇上……孩子没了……皇上!」
萧煜踏进来就闻到了一抹浓浓的血腥味,对着行礼的妃嫔抬了抬手,禧婕妤看着萧煜走到自己身边,直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好似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倾诉者和共鸣者一般,痛哭道:「是个皇子,皇上……是个皇子啊!前几日他还在臣妾腹中动呢,我不信他没了。」
她醒来,皇后就告诉她孩子没了,她怎么能够接受这个残酷的消息,那一瞬间如同窒息了一般疼痛。
第68章 珍珠鞋子
萧煜看着禧婕妤悲伤欲绝的模样,心中亦是沉重无比,接连失去两个孩子他不心痛是假的,只是他是天子,再难过哀伤也只能努力消化。
「程音,孩子已经没了,现在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身子,把身子养好往后还会有孩子的。」萧煜沉着声音道。
禧婕妤已呈半痴状态,悲痛欲绝的摇着头:「我不要,这是我和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那不一样!皇上,你是天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抬起满是猩红的眸子,如同找到一丝光线一般,怔怔的看着萧煜。
萧煜眯着眼眸,将眸中的悲伤压下,不留一丝余地的道:「程音,别再说煳涂话,孩子已经没了!」
禧婕妤听着萧煜沉重的话语,眸中的光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她突然的说不出话来,颤抖着双唇,垂下了空洞的眸子。
皇后在一旁劝道:「禧婕妤,保重自己的身子,你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
禧婕妤也不理睬皇后,一颗颗泪滚滚而落,一滴又一滴浸湿了锦被,呆呆的坐着。
萧煜看着她那模样,声音柔软道:「你冷静一下,朕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是朕食言了……」
禧婕妤怔怔的点着头,她看着萧煜垂下的手,多希望萧煜能抱一抱自己,让自己痛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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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眸中隐匿了无数种情绪,最终化为泪水藏于其中。
萧煜和妃嫔们移至大殿,他坐在上位,目光阴冷可怖的扫视着众人。
目光所及之处,众妃心中皆是一凛。两位妃嫔连连小产,皇上心中定然大怒的。
「说!你们摔倒的几人,是如何摔倒的!」他声音冰冷至极,让那几位妃嫔心中仿佛结了一块冰一般,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其中楚宝林,正是站在宁姝言身后的,她声音怯怯道:「皇上,臣妾是踩到东西摔了一跤。」
许美人也低声道:「臣妾也是……」
萧煜望着杨安,杨安连忙会意,从手中拿出一颗珍珠,萧煜接过那颗小小的珍珠:「这个东西,是谁身上的?」
一时间,殿内却没人敢说话。半晌琳昭容道:「臣妾瞧着,倒是有些像孟采女的鞋子。」
今夜她也是眸光不经意间瞟到了孟采女的鞋子,只觉得有些亮眼,尤其是鞋上一圈圈的珍珠,当时她看着就觉得一个小小的采女,穿这鞋子着实有些招摇了。
孟采女脸色刷的通白,她身子若掉进了冰窖一般,寒冷无比,颤抖着声音道:「臣妾不知道为何,鞋上的珍珠全掉落了,臣妾也没有想到,皇上……」
孟采女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件事,她知道这件事关系到两位妃嫔,且还流了产,她只觉得自己怕是要完了。
萧煜听到鞋子,眸光阴冷的落在了她脚上,冷声道:「鞋子脱下来!」
孟采女一听,连忙慌乱的脱下那只鞋子,杨安呈上后,萧煜并没有拿起鞋子,只是那样细细的瞧着便知道了问题所在。
在鞋底和布料的连接处有散线的迹象,还裂了一个小口,线头处还挂着一两颗没有掉落的珍珠,而落的几颗珍珠正是鞋子走路的受力处,而且看得出珍珠挨的甚是密集,相互挤压着。
萧煜这便知道,这双鞋子定是在线头处做了手脚,平路走着还好,在迎春殿走了那么多台阶,几颗簇拥的珍珠在鞋子弯曲处定会散落。
孟采女害怕极了,连忙道:「皇上,前几日内务府给臣妾送来的,臣妾也不知这鞋子做工如此不好啊!否则臣妾今夜一定不会穿。」
她真是后悔极了,她本就不受宠,吃穿用度皆是被内务府剋扣。当时瞧着这鞋子精緻无比,还以为内务府终于大方了一回,终于有一双得以入眼的鞋子穿出去了。
萧煜双眸微眯,沉思片刻,飞快的扫视了一眼下方,锐利的眸中带了些疑惑之色。
孟采女这个女人,自己对她印象并不多,只知道她不怎么爱说话,在自己面前也是有些胆怯,他不信她一个无宠的采女有这样大的胆子去陷害皇嗣。
皇后见萧煜不说话,看着这件事恐怕结论也只能得出「意外」了。
她和声道:「要不皇上交给慎刑司查吧,已经快丑时了,还有几个时辰您就要早朝了。」
这样子说萧煜真觉得有些疲倦了,懒懒道:「也好。」
庄妃连忙起身柔声道:「皇上,你要不要随臣妾回仪和宫歇着?」
皇后眸光一冷,今日自己的生辰被弄的一团糟,庄妃就连这也要出风头吗?
萧煜缓缓摇头:「朕就歇在玉漱宫。」
庄妃诧异的看着萧煜,皇上竟然如此怜惜禧婕妤吗?
她又想起方才萧煜心疼宁姝言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痛恨。
一个两个全是狐媚子!
萧煜起身去了内殿,禧婕妤也许是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了,纤长睫毛上的泪水还没干。
他轻轻嘆了一口气,四年前程太傅弥留之际曾经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他唯一的孙女程音,可是终究还是没能照顾好她。
他缓缓转身准备去正殿歇着,程音却睁开了眼眸愣愣的看着萧煜的背影,泪水无声的划过了脸庞。
她还记得,当时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来过程府好几次,当时她才十二岁,就对这个比她大了整整十余岁的男子一见倾心。
他不怎么爱说话,眉目间永远都是冷峻的样子,她偷偷站在门外听祖父和皇上议事。
她才知道,这位看似冷清漠然的王爷是有野心的,他在谋划自己的地位,而祖父亦是在一步步的帮他谋权,帮他获得先皇的赞赏。
祖父临死时,先皇已经写了密诏立还是王爷的皇上为下一任帝王,祖父对皇上说自己性子不好,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嘴硬心软,希望皇上能够好好照顾自己。
入宫后,新妃中她算是最的宠的,可她要的不是这种物质上的恩宠。
例如今晚,她和宁姝言同时摔倒的时候,皇上眼中最先看到的却不是自己。
她醒来的一刻多希望萧煜可以在自己身边,多希望他可以抱抱自己,可以替自己擦泪水。她以为他会跟她一样伤心。
可是……她看不出萧煜对自己的心疼。
当你爱极了一个人,他心里有没有你,你是能感觉出来的。
其实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第69章 定论
第二日,宁姝言昨夜没睡好,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缓缓睁开眼眸,看着床上坐着一个人影,不是萧煜又会是谁?
宁姝言轻声喊着:「皇上。」
萧煜转头,脸上凑起一丝疲倦的笑容:「你醒了。」
宁姝言这才看到他两眼有些血丝,憔悴不堪,脸色也不是很好,宁姝言起身柔声道:「皇上何时来的?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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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来了一会了,想来看看你,怕你也如禧婕妤一般,走不出来。」说着萧煜握住她的手,眼中尽是怜惜。
宁姝言垂眸低声道:「臣妾虽然伤心,可是臣妾知道皇上您才是最难受的,一夜之间失去两个孩子,你心里难过,却还要去安慰臣妾和禧婕妤,若臣妾再难受下去,只会让皇上更担心。」
萧煜听着眸中大为动容,目光渐渐灼热,更加攥紧了宁姝言的手:「还是言儿最理解朕。」
「皇上要不要在臣妾这里睡一会?臣妾看你这般疲倦,很心疼……」宁姝言眸中带着温柔而心疼。
萧煜摇摇头:「不了,朕一会还要回昭宸殿批奏摺。」
他下了朝就过来了,昭宸殿一大堆的奏摺也还没处理,可是他内心却有些放心不下宁姝言,毕竟昨夜自己走后,她指不定多伤心。
萧煜余光瞟到一旁篮子的肚兜,就知道定是昨夜自己走时她肯定拿着看了好一会,眸光带了几分伤感,向宁姝言望过去。
宁姝言目光也是落在了那肚兜上,眸中泪光闪烁,却隐忍着让它迟迟不肯掉下来。
萧煜想起前几日她还一脸喜色的将肚兜给自己看,他们还一起想像着孩子穿上后会是如何的可爱。
他心中泛着一阵阵痛惜,软着声音道:「是孩子与咱们无缘,你也别太难受了。」
宁姝言垂下眸子,哑声道:「是,臣妾知道了。」
「对了,朕上朝之前将此事交给沈长之去查了,最后结果是织室的一位宫人,因为那日丧母所以做工疏漏,细细查问酷刑之下,也是那几句。最后受不了咬舌自尽了。至于孟采女虽罪不至死,可是这件事的起因也是因为她,朕将她发落去了浣衣局。」
宁姝言早就意料到了,这事最后不是甩给孟采女,就是绣女。
毕竟是鞋子质量出了问题,怎么也不能将脏水往庄妃身上泼,恐怕那绣女也是一开始就收买好的,宁愿死也不承认。
而且庄妃做事严谨,就比如自己身边的绿蕊吧,来了几个月也没有漏出过一丝破绽,也没有去过一次仪和宫。
那绣女恐怕在为谁做事自己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内务府的王总管出面替庄妃做的此事。
「就算是绣工的问题,可是内务府将鞋子呈给孟采女的时候也应该检查一下,尤其是王总管,出了这件事,难道他没有一点责任吗?」说着宁姝言脸上痛惜之色尽显。
既然现在不能扳倒庄妃,那么她的羽翼自己会慢慢的除去……
萧煜闻言眸光微沉:「你说的对,他疏于督察,朕稍后就革了他的职。」
他亦是一样,无论惩罚谁都不能散发自己心里的怒意。
萧煜走后,宁姝言眸光看着那肚兜,眼眸缓缓闭上。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扳倒庄妃,就算真查出是庄妃做的,如今南宫家风头正盛,对社稷有功,皇上也不会动庄妃。
若是你要扳倒一个人,就得一击而败,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因为这事萧煜的怜惜是得到了,也不知这个位分萧煜是否会给自己晋一级。
晋位这一事,萧煜提起时已是两日后了,在凤栖宫用膳时。
「朕想着禧婕妤和宁美人失去了皇嗣,有意给她们晋位,皇后觉得呢?」
皇后夹着菜的手微微一滞,夹了一块鸡肉到萧煜碗中和声道:「这样也好,多多少少能够弥补一些她们心中的伤心。」
顿了顿,皇后又道:「可是……禧婕妤在晋位就是九嫔之一了,这入宫才半年多,如此做恐怕会让老人寒心呀。而且宁美人前不久才晋了位……」
皇后一边打量着萧煜的眼神一边道:「臣妾想要不然等下次她们再有孕时再晋位也不迟。臣妾懂她们心里的苦,其实她们眼下更需要的是皇上的关心,皇上不如多去陪陪她们。」
说到这里皇后的神色变得黯然神伤,又想起了那个无缘的孩子……
萧煜并未注意到皇后的表情,思忖片刻道:「皇后思虑周全。」
皇后端柔笑着:「臣妾宫里正好有两支上好的人参,一会让人送去玉漱宫和揽月阁,臣妾相信不久后禧婕妤和宁美人定能再为皇上开枝散叶。」
萧煜抬眸看了一下眼皇后,赞许道:「皇后贤惠,朕很欣慰。」
皇后眉目间含了几分伤感,垂着眸子道:「臣妾无能,不能替皇上诞下嫡子,只有盼望各位妹妹能够为皇上孕育子嗣。」
萧煜劝慰道:「无论后宫有多少皇嗣,你都是嫡母。且朕相信,皇后与朕会有一个嫡子的。」
皇后听到这句话眸中闪烁着柔润的光泽:「是,臣妾也很希望能够为皇上诞下皇嗣。」
是啊,一个无子嗣又没有隆宠的皇后,后位是不容易坐稳的。皇后每每想到这里,就是她的软肋。
揽月阁午后就收到了皇后送来的人参,宁姝言瞧着倒是个好东西,不用白不用,当即就让小厨房炖汤了,自己是应该补一补了,废了那么多精气神。补好了还要战斗。
萧煜也送来了很多东西,宁姝言有那么一点失意没有晋位,不过细细想来也正常,毕竟这个美人之位也才晋不久。
子楹从外面翻着白眼进来,对宁姝言道:「小姐,那绿蕊真是有问题,奴婢看着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一脸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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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随手拿起一支萧煜赐的玉钗,嘴角勾出一抹异样的笑容:「是时候动她了。」
「你去将琉璃唤来,我要交代她办一件事。」
子楹有些不解,小姐唤琉璃过来干什么,不过她也没有问就出去了。
第70章 眼线
琉璃很少到大殿来,她知道宁姝言习惯了秋乐和子楹伺候,不喜欢外人进来,所以也比较安分,都在外头干些杂活。这也是宁姝言比较看中的一点。
琉璃进来后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有些忐忑不安:「小主,你找奴婢?」
宁姝言抬眸看着她含笑道:「不用紧张,我想吩咐你办一件事。」
琉璃一听,连忙道:「小主想让奴婢办什么事?奴婢定尽心竭力做好。」
宁姝言温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让你接近绿蕊,假意向她示好,让你帮我打探她的心思。顺便她若有什么动作,你帮我盯着她。」
琉璃一听,心下不解:「小主是怀疑绿蕊心思不正?」
宁姝言摩挲着手中的玉簪,光滑无比,带着些许冰凉,她勾了勾唇角:「她是别人安插进来的。」
琉璃陡然一惊,不可思议啊了一声。
「我信任你,所以才交给你去办,否则我就会交给子楹或者秋乐了。你在揽月阁这几个月以来,做事也从未让我失望过,我也看好你,希望这一次你也能办好。」
琉璃一听主子如此信任她,当即就跪下道:「是,奴婢会做好此事,不辜负小主的信任。」
宁姝言浅浅一笑,起身亲手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快起来吧。」
琉璃对上宁姝言姣好的面容,她本就生的美,此时温柔的笑着,琉璃顿时就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主子。
「你帮我做事我定不会亏待你的,等你二十五岁出宫之时,我会为你准备一些银子,你出宫后可以去开个小小的店铺。若是你要嫁人,我也定会为你准备一份丰富的嫁妆。」
琉璃一听,有些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宁姝言。半晌感激涕零道:「奴婢谢谢小主,奴婢定会做好小主交代的事,不辜负照顾厚望。」
宁姝言点点头,琉璃出去后,秋乐低声道:「小主,觉得这琉璃可信吗?」
宁姝言端起一旁的茶轻啜两口,悠悠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只有她去接近绿蕊最合适,毕竟你们是我的心腹,绿蕊心中总是防备的。」
秋乐赞许的缓缓点头。
若这绿蕊可以让宁姝言抓住背后之人的把柄,或者给她添堵,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用了晚膳,沐浴宁姝言拿起了今日没有看完的书,兴致满满的看了起来。暗黄的灯光下,纸叶也越发黄了一些,却透着一点点柔和的颜色。
突然手中一空,握在手里的书被抽走,宁姝言抬眸却见萧煜淡淡笑着站在自己面前,他摇着手中的书道:「看的如此着迷,也不怕伤了眼睛。」
宁姝言也有三日未见萧煜了,笑吟吟的抓住他的胳膊,娇声道:「臣妾白日里睡久了,现在睡不着也只能看一会儿书了。」
「不过皇上来了就有人陪臣妾了,臣妾就不无聊了。」
萧煜反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展开了笑颜心中也放心了很多,总算没有像禧婕妤那般在失子之痛中走不出来。
「朕近日政务有些忙,所以没来瞧你。看你脸色倒是好多了。」
说着萧煜上床将宁姝言揽到怀中,宁姝言贴在他胸口,幽沉的龙涎香在鼻尖围绕着。「皇上送了那么多补品给臣妾,若是臣妾吃了脸色还不好,不就浪费了皇上的心意吗?」
萧煜含笑着揉了揉她细腻光滑的脸颊,疲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 皇上可是困了?困了就快睡下吧。」
萧煜轻轻揉了揉眉心:「 最近榕国之战一败一胜,政务又多,朕不免有些烦心,也只有到你这里朕才睡的安稳一下。」
宁姝言浅浅一笑:敢情是来她这里寻安静的么?也难怪了,自己如今身子不方便伺候他,他还愿意来此,应该也此感到高兴么?
「那皇上快睡吧。 」说着宁姝言将手搭在他身上圈着他。
萧煜垂眸看着她的手,后宫的妃嫔多数都是性格都是比较内敛的,很少这般主动的抱着自己,萧煜并不反感,反而有些安心。轻轻将手抬起握住她柔嫩的手,微微闭上双眸。
小产只需做半月的月子就行,出了月子自然是要前去凤栖宫向皇后请安的。
十月初三这一日出月子,宁姝言内穿了一件裸粉色内衬,外穿一件粉色的锦裙,因为近日皆是用补药还有水果养着,每天大鱼大肉,出来倒是丰腴了一些,不过脸蛋却更加水润了,若是阳光照着就如羊脂玉一般透着光泽。
相反禧婕妤面容却不似往日那般光彩动人,光是那眸子满是暗淡,不过她性子依旧如往日一般,孤傲的坐在那里也不与旁人说话。
皇后依旧是一脸端庄温和的笑意,关心着禧婕妤:「禧婕妤你脸色不是很好,可是身子还未好全?」
禧婕妤美眸轻抬,眉心微低:「臣妾无事,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庄妃看着宁姝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罂粟绽放:「宁美人流了产,反而还养出好颜色来了,宁美人心可真大。」
宁姝言手轻轻划过手腕上的玉镯,透了一丝寒意,脸上盪起了一丝浅淡的笑容:「那定是皇后娘娘和皇上赐给臣妾的药材发挥了极好的作用,臣妾心里虽然难过,可是也得养好身子,难道庄妃娘娘希望看到臣妾病殃殃的模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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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眸光一凛,她没想到宁姝言竟然敢和自己顶嘴了,平日里的怯懦竟是装出来的么?
她凉悠悠的在宁姝言身上转一圈,冷声道:「也是,真是发挥了极好的作用,本宫瞧着宁美人都圆了一圈。」
说完这句话她拿起手绢抿嘴一笑,旁边也有几位妃嫔低声笑着。
其实宁姝言是胖了一些,但是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庄妃这样一说,众人难免目光齐刷刷的往宁姝言看去。
宁姝言面容一僵,隐忍心里的怒意,手紧紧的攥着帕子,并不说话。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我瞧着宁美人正好,倒是庄妃娘娘你看着还比宁美人丰腴一些。」
说话的是禧婕妤,宁姝言很是意外禧婕妤会帮着自己说话,她有些诧异的望着她。
不止是宁姝言,众妃都知道禧婕妤平日里冷冷淡淡的,没想到竟然和宁姝言交好。
庄妃骤然冷意偏飞,斜眼看着禧婕妤:「本宫何样,轮得到你来说吗?」
「好了,整天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皇后阻止了这场言语争斗。
「皇上失了两个孩子心里也不好受,禧婕妤和宁美人能将身子养好也是好事,本宫和皇上瞧着也高兴一些。」
庄妃并不回答皇后,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漫不经心的摸着衣袖上的南珠。
第71章 胖了一圈
出了凤栖宫,宁姝言对禧婕妤和声道:「方才谢谢你了。」
禧婕妤浅浅一笑,勾起一缕浅浅的涟漪:「谢什么,之前你也帮了我许多。」
比如,那一次在千鲤池,她尽心竭力将自己从水中救上去。
她想到什么,浓浓的忧伤从眸中流过,逐渐染上暮色夜空中的烟雾一般:「可惜,那孩子逃得过一次,却逃不过第二次。」
宁姝言看着她满面哀伤,劝道:「你别想太多,日子总要往前看,」
禧婕妤摇摇头,鬓边的流苏沙沙滑过脸庞:「你说的轻巧,我对这孩子的期待你不懂,你心中也体会不到我的失子之痛。」
她双眸逐渐模煳,怔怔道:「他还那样的小,就在前几日我还能感受得到她在我腹中动呢,我能感受到他是个活生生的生命,他也在嚮往着这个世界,可他连出来看一眼的机会也没有。」
宁姝言垂下双眸,的确,自己本就没有怀孕,体会不到所谓的失子之痛。
她柔声道:「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这样整日活在痛苦之中孩子在天上能安心吗?养好身子,下一次他还会来你腹中的。」
禧婕妤苦笑一声:「这宫里的孩子真是没几个能安全降生的,若是一开始知道如此还不如她就没来过这个世上。」
宁姝言眸光落在前方黄橙橙的银杏树上,一片片似扇的叶子在秋风中簌簌飘落。
禧婕妤又道:「两个小生命,就因为一个疏忽……」
「你真觉得是绣女的责任?」宁姝言脱口而出。
禧婕妤大惊,心头沉沉乱跳:「你是说,真兇另有其人?」
「是谁!」她那双瞪大眸中瞬间燃起熊熊火焰。
宁姝言眼眸微眯:「谁最不想让你我生下皇嗣就是谁,新人中你我最得宠,会威胁到谁的地位,就是谁。」
禧婕妤这一次脑子转的飞快,她咬牙切齿道:「庄妃!是她?」
宁姝言缓缓点头:「不过你我没有证据,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禧婕妤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白皙手背上青筋顿起,眸中透着雪亮的恨意:「我还不信她一辈子风光?一辈子露不出什么破绽?她南宫家早晚有倒台的一天,你就看着吧。到时候我定让庄妃生不如死!」
她一字一句都夹着冰冽的恨意。
宁姝言看禧婕妤说的那样认真,莫非她知道什么,难道皇上对南宫家……
是了……没有一位皇帝不忌惮一个手握兵权且位高权重的臣子,可若是南宫家若并未犯什么错,萧煜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惩罚。
看来禧婕妤应该知道些什么……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禧婕妤突然转移话题。
「那一日,皇上陪你回了揽月阁,他有没有抱着安慰你?」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宁姝言微微一愣,看着她无比期待的等待自己接下来的话,宁姝言缓缓道:「安慰了几句,怎么了?」
禧婕妤嘴角泛过一抹苦涩的笑容:「那就是抱了,皇上肯定很心疼你是不是?肯定跟你一起伤心了是不是?」
「孩子没了皇上定然会伤心,皇上听到你孩子没的时候心里也是十分心痛的。」宁姝言看着她这模样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禧婕妤深深吸了一口气,轻笑一声:「皇上对我好,我知道,可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好。我倒是有些羡慕你,皇上对你是真的有些不一样。」
宁姝言柔婉一笑:「又有哪里不一样呢?我劝你想开一些,别让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禧婕妤短暂的拧了一下眉,淡淡道:「我知道的,不用你说。」
说罢她又似往日一般转身而去,一抹浅绿色的披帛从宁姝言身边飘过,划出一道清冷的痕迹。
宁姝言望着她那要强的背影,微笑着摇摇头。
再要强骄傲的女人,在情爱面前,终究逃不过。
晚膳时,萧煜提前吩咐了要过来用膳。宁姝言特意准备了萧煜喜欢吃的几道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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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进来时就看到宁姝言在门口等着了,她微微福身:「皇上来了。」
萧煜含笑将她扶起:「在这里站了多久?手怎么有些凉?」
宁姝言感受着他手掌的温热,含笑道:「 快入冬了,所以臣妾的手脚有些冰凉,但是臣妾不冷。」
「 以后不必在外面等朕。」萧煜一边坐下一边道。
宁姝言盈盈一笑:「是,臣妾知道了。 」
晚宴上,宁姝言用了几口饭菜就放下了筷子。
萧煜见着不禁问道:「怎么才吃几口就不吃了? 」
「 臣妾吃饱了。」她目光却停留在桌上,一脸的意犹未尽。
「可是不舒服?你往日里了不会只吃这样一点。 」
宁姝言一听,连忙抬起眼眸,低声道:「臣妾之前吃的很多吗?那臣妾以后得少吃一点了。 」
「 为何?」萧煜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宁姝言听到这里低着头,手轻轻绞着绢子,咬了咬唇角:「没什么,臣妾就是觉得以后该少吃一些。 」
这几个月,萧煜对她还是了解了一些,看她这样的表情,就知道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和声道:「你吃的多一些,朕又不嫌弃你,到底为何节制饮食?你与朕说。」
宁姝言抬眸看了萧煜一眼,又快速的垂下眸子,眉心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愁意:「 皇上就不应该让臣妾吃那样多的补品,她们说臣妾胖了一圈。」
「 谁?」
宁姝言愣了片刻,才道:「 是……庄妃娘娘说的。」
萧煜听着庄妃,大概就知晓是怎么回事了,这么多年了难道对庄妃还不够了解么?
他眸光微暗,想起庄妃顿时心里不悦,对宁姝言温柔道:「 可是她让你难堪了?」
宁姝言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萧煜心下明白,知晓宁姝言就是这样,往往受了委屈都自己憋着,定是今日请安时庄妃对宁姝言言辞犀利刻薄。
「 言儿不必理庄妃,哪怕丰腴一些朕也喜欢。」
宁姝言抬眸带了一些喜色:「真的吗? 」
萧煜失笑一声,点点头:「 你过来朕好好看看哪里胖了?」
话一出,宫人们很自觉的都退出了大殿。
第72章 以后还要一个孩子
宁姝言莲步至他面前,萧煜悠悠的打量着宁姝言,看着脸颊倒真的有些圆润了,此时她脸颊微微绯红,含羞的模样倒是生出几分楚楚动人的风情出来。
萧煜端详着她道:「 嗯……脸是有些圆润了。」
宁姝言娇羞的捂上脸颊,噘嘴道:「皇上方才说了,不会嫌弃臣妾的。 」
萧煜一把将宁姝言拉入怀中,捏了捏她盈盈一握的腰:「腰还是那样细。」
他眸中泛起了阵阵笑意:「只是其他地方就得朕好好研究了。」
说着他伸出手开始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皇上……」宁姝言抓住萧煜的手阻止她。在烛火下她的皮肤透着晶莹剔透,微微泛红的脸颊好似水蜜桃一般,让萧煜看的动人心魄。
萧煜看着那双芦笋一样光滑而又柔软的手,喉咙无声的滚动了一下,捏着那眸中深幽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朕打量着,应该差不多,若是再长一些也无妨。」
宁姝言咬了咬牙,心里冷哼一声,若是嫌弃自己小了,怎么不去别妃嫔那里慢慢研究,慢慢把玩。
宁姝言歪过头去,髮簪上的珍珠坠子轻轻滚动着,她撒娇道:「皇上可真贪心,什么都想要完美的,方才还说不嫌弃臣妾。」
萧煜许久没有同宁姝言亲密了,也许久未曾挨的这样近了,看着她撒娇的模样心中泛起了一点点涟漪,反应也不自觉的升了起来。
他垂头轻轻在宁姝言耳边吐着粗气。
宁姝言连忙低声道:「皇上……太医说臣妾的身子还未好全,且小产后最好一个月后再……」
萧煜微微一愣,眸间的瞬间淡了下来。
宁姝言抬眸勾勾的看着他:「等臣妾好全之后,再好好弥补皇上。」
萧煜勾了勾唇角:「当真?言儿可别骗朕。」
宁姝言含笑着垂下了眸子,声音软绵绵的好似一团棉花柔而细腻:「臣妾不骗皇上。
萧煜笑着搂着她的腰肢,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逐渐变得沉重,嘴角的笑容仿佛如冰化了一般,他沉声道:「言儿,以后咱们再要一个孩子。」
「朕想要一个你和朕之间的孩子。」
宁姝言身子微微一僵,萧煜近日很少在自己面前提过孩子二字,以为他也忘记了,却不曾想今日他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
抬眸却见他眉目间锁着浓浓的愁意,宁姝言低声道:「孩子也并不是臣妾说有就能有的,且……臣妾怕下一次孩子再来时,依旧会像这次一般。」
「不会的!」萧煜脱口而出。
「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朕不会让他受到伤害,朕也会让他养在你膝下。」
宁姝言惊愕的抬起如水的清澈眼眸看着萧煜。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宁姝言的头,目光极其温柔和怜惜:「你的心思朕都懂,朕也知道孩子没了你很伤心,朕又何尝不是。只是朕是君王,朕不能表现出来。」
宁姝言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双手紧紧的搂住萧煜,低声道:「皇上懂臣妾,臣妾也懂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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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紧紧的抱住她,下巴在她头顶上摩挲着,带着些许心痛闭上了双眼。
「皇上……你说若下一次再怀孕时,孩子还会回来吗?还是她吗?」她眼神有些迷离,声音里蓄了无限的哀愁。
「会的,朕相信他还会来咱们身边……」
宁姝言知道,只有这样萧煜才会期待他们之间的孩子,也不会忘记还有这样一个孩子。
第二日萧煜起床时,宁姝言还睡着,他看着她被子都滑到了胸口下,双腿也蜷缩着,不禁失笑,替她将被子盖好。
秋乐进来端水进来,还未来得及放下,萧煜就道:「小声些,别吵到你家主子了。」
秋乐闻言眉目间止不住的笑意,她是真心为小主感到高兴,至少皇上现在关心小主是多了许多真心在里面。
萧煜洗漱好匆匆而出殿时,不小心撞到了正端着茶水进来的绿蕊,茶水当即倒在托盘中,滚烫的茶水四处流去,一滴滴的流淌在了地上。
还好绿蕊端的离自己近一些,所以并未洒在萧煜身上。
她惊慌失措,脸色霎时变得刷白,连忙跪下:「奴婢冲撞了皇上,求皇上饶命。」
杨安见状连忙训斥:「你这宫女……」
话还未说话,萧煜就抬手制止了杨安,他望了一眼内殿中,想到她昨晚睡的有些晚,也不想闹出大动静惊扰到了宁姝言。
「算了。」他声音不冷不淡,线条分明的脸上依旧是漠然。
风轻飘飘的从绿蕊身边飘过,带了一些淡淡的神秘的香味,绿蕊转头愣愣的看着萧煜的背影。
「绿蕊姐姐,你怎么端着茶水?」出了恭的琉璃连忙上前,子楹去了内务府,她原是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可是去出恭后茶水就不见了。
绿蕊回过神来,将托盘中的茶盏扶正:「我想着帮帮你,帮你进去送茶水,却没想到方才撞到皇上了。」
琉璃近日也已经和绿蕊关系混得比较好了,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你也真是命大,若是皇上怪罪下来看你怎么办。」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绿蕊微微一笑:「没事,皇上并不似你我想像中的冷漠,比如方才皇上就没有怪罪我。」
说着她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开了。
琉璃眼中闪过一道微光,连忙垂下眸子掩饰自己的情绪,将茶水接过柔声道:「瞧着你衣服打湿了一些,没有被烫到吧?快去换一身衣服。」
绿蕊笑道:「如今穿的厚实一些,没有被烫到。」
等绿蕊进去换衣服后,琉璃整理着茶盏,寻思着合适的时候定要进去跟宁姝言说一说这件事。
宁姝言去请安回来后,琉璃看着合适的时机,连忙进入内殿。
「小主,今日绿蕊冲撞了皇上,奴婢瞧着她恐怕生了几分心思。」
宁姝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愣,美眸清扬,冷笑一声:「难不成,她还想爬床?」
琉璃道:「奴婢只是看着今日她一直盯着皇上看,至于有没有那个心思,奴婢并不知晓。奴婢之前倒是没发现她有这个心思。」
宁姝言拿起茶盖,慢条斯理的撇开茶叶,无论怎么撇开茶叶皆在茶盏中,如同猎物一般逃不掉。
她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眸中仿若海洋一般深不见底:「那可真有意思。」
琉璃不解宁姝言的这一番话。
宁姝言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两口道:「你放一个消息给绿蕊,就说无意间听见秋乐和我在提小产有蹊跷这件事。其余的什么也不要说。」
琉璃点点头:「 好,奴婢知道了。」
「若是听到这件事有何反应,或者有何动静你再来与我说。 」宁姝言淡淡道。
宁姝言是再次想确定,绿蕊的背后之人是否是庄妃。
若是的话,恐怕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第73章 容妃解禁
琉璃出去后,看见绿蕊在打扫着地板,她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喃呢道:「可真是奇怪,方才我无意间听见小主在和秋乐姐姐在说着什么小产有蹊跷……」
绿蕊握着扫帚的手微微一滞,抬起双眸急急道:「她们还说了什么?」
琉璃早就料到了她会如此激动,她脸上波澜不惊的摇了摇头:「其他的我倒是没有听见,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绿蕊眸子飘飘悠悠的垂着,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夜幕降临,月色如水。
琉璃匆匆进来禀告宁姝言:「小主,绿蕊出去了。」
宁姝言对着秋乐使了一个眼色,秋乐当即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小主你知道绿蕊会出去?是去找她背后的主子吗?」琉璃问着。
宁姝言点点头:「对,她知晓了此事,定会去告诉她的主子。不得不说,她还挺忠心的。」
她薄唇微微勾起,她算准了绿蕊会去找背后的主子,毕竟内务府的王总管已经倒台,也没有了传送消息的人,她等了许久绿蕊去找背后之人,没想到这么沉得住气。
或者,应该说是背后之人谨慎小心。
没一小会,先回来的是秋乐,她表情有些凝重:「小主,你猜对了,绿蕊是去的仪和宫。她并没有进去,而是传了话给门口的太监。」
宁姝言缓缓点头,眼神半阖着,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半晌她招手让琉璃过来,却见琉璃垂着眸子在想着什么,脸上浮了一层浅浅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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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琉璃?有心事?」
琉璃连忙回过神来,抬头已是满脸笑意:「没有,奴婢没有心事。」
宁姝言郑重道:「不许瞒着我。」
琉璃紧紧捏着裙子,低声道:「奴婢……内务府有个公公是奴婢的同乡,他说奴婢的母亲生病了,奴婢有些担心。」
「也是,你在宫中也不能在生病的娘亲身边尽孝,这样吧,明日我回禀了皇后娘娘,你出宫陪陪你娘亲,按时回来就行。」
宁姝言温和的一字一句让琉璃大为所动,她眸中含着感动的泪花跪下磕头道:「奴婢多谢小主大恩大德,多谢小主。」
宁姝言柔婉一笑,将她扶起:「你忠心于我,你有难处我定也是要帮你的。」
说着她连忙让子楹拿出十两银子给琉璃,琉璃推辞:「奴婢不要,小主让奴婢出宫探望娘亲,对奴婢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她知道宁姝言现在是美人之位,俸禄并不高,平日里又要打赏太医和太监,这十两银子对自己而言已经是自己三个月的俸禄了。
宁姝言眉间皆是柔意,温声道:「你收着,给你娘亲买一些补品,这是我的心意,不许拒绝。」
说着子楹又将银子塞到了琉璃的手中,琉璃眼眶微微灼热,诚恳道:「多谢小主,以后奴婢一定把小主交代的事办好。」
宁姝言唇角微扬,温柔道:「明日你好生陪你娘亲,回来后……」
她招招手,让琉璃走到她身边,宁姝言低声在她耳边说着。
琉璃听后连连点头:「奴婢知道怎么做,小主放心。」
且说庄妃这边,她换上了寝衣却一点睡意也没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玉兰,你说宁美人是知道了什么吗?本宫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没有怀孕却是小产的脉象。」庄妃手抬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着。
她回宫想了好几天,总结出来的一种结论就是:也许真的就弄假成真,宁姝言真怀孕了……想到这里她还高兴了好几天。
玉兰劝道:「如今此事已经有了定论,且过去这么久了,就算她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到娘娘你身上。」
庄妃缓缓点头,是啊,这事她做的那样隐蔽。
「皇上好像有六七日没来仪和宫了吧?这两个贱人,不就是没了孩子,有什么好稀奇的,让皇上经常朝她们宫里跑。」
这半个多月,萧煜基本都歇在了昭宸殿,她也知道皇上失去了两个孩子心中不快,可以理解。可是皇上对这两个妃子却过于有些关心了。
她真是痛恨,没能把宁姝言除了,真是上天眷顾她。
过了几日,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路上禧婕妤碰到宁姝言,她连忙上前冷着个脸:「你听说了吗?容妃被放出来了。」
宁姝言晨起就听到宫人说了,昨日大皇子出门时摔了一跤,容妃知道后又哭又心疼,恨自己不能时时守着大皇子。
大皇子醒来替容妃求情,皇上看在孩子的面上,一时心软便解了容妃的禁足。
宁姝言清澈如水的眸中一片平静,波澜不惊:「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来的早一些而已。」
禧婕妤眼底泛起一层冷色,脸色也阴沉无比:「我一会儿看到她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我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容妃庄妃一个个全是杀害我孩子的兇手,我真怕我忍不住想上前去扇她们一耳光。」
「我又怎么不恨容妃和庄妃?忍不住也得忍,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报復!」
禧婕妤深吸一口气,脸上绷的紧紧的,两人一起进了凤栖宫。
今日容妃来的极早,一袭嫣红色裙子是她往日极爱穿的,仰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手中把玩着茶盏上的茶盖。
容妃抬眸和禧婕妤对视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中都射出两道寒光,一股恨意毫无掩饰的暴露了出来。
禧婕妤浅浅的福了一礼便自己起身坐下。
容妃嘴角闪过一抹讥笑:「本宫听闻禧婕妤和宁美人的孩子没了觉得甚是可惜,可惜本宫没能亲自探望两位妹妹,今日特地带了些补品给你们。」
说着她身后的宫人连忙呈上补品,宁姝言轻飘飘的看着那补品,这东西是送来庆祝的吧,恐怕容妃在宫里听到自己和禧婕妤孩子没的时候连连拍手叫好,恨不得亲眼来看看。
禧婕妤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绢子,咬咬牙,她实在忍不住了,冷声道:「容妃娘娘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就应该吸取教训,我劝容妃娘娘回宫得好好洗洗你的眼睛,看清自个身边的宫女奴才,若是下一次还有这样心怀不轨的奴才,那容妃娘娘可就不止禁足这样简单了。」
第74章 庄妃的做作
容妃脸色骤然一沉,怒气积聚在眉心涌动:「放肆!你竟然敢教训本宫,在本宫面前竟敢以我自称。」
禧婕妤冷哼一声,翻了一个白眼。
众妃皆是大惊,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容妃死死的盯着她,好似是要噬人一般,她怀着满腔的怒意起身。
宁姝言连忙起身道:「禧婕妤也是关心娘娘,一时急切才忘了分寸,还请容妃娘娘不要怪罪。」
容妃暗暗咬牙,犀利得瞪着宁姝言:「本宫和禧婕妤在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吗?」
「一大早上的,又在吵嚷什么!」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容妃微微一愣,怎么皇上在凤栖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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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皇上昨夜歇在了凤栖宫?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妃齐声行礼问安着。
皇后跟在萧煜身后,缓缓而坐。
萧煜看看道:「免礼吧。」
他浅浅的扫视了一眼宁姝言,还有禧婕妤,最后目光落在了容妃脸上:「方才又发生了何事?让容妃一大早如此动怒。」
容妃美眸轻轻抬起:「方才禧婕妤和宁美人出言不逊,臣妾教训了两句。」
萧煜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得看着容妃:「出言不逊?容妃说的真的是宁美人吗?」
容妃姣好的面容微微一僵,看着萧煜深不可测的目光心里微微一颤,的确,宁姝言并未出言不逊。
她低声道:「是,是禧婕妤,她出言不逊,失了规矩。」
萧煜嘴角含着一抹懒懒的笑容:「禧婕妤失子心中难受,容妃何必在这时与她计较呢?」
禧婕妤提起孩子,黯然的垂下了眸子。
容妃心里不由一悚,勉强扯开一丝微笑:「是,臣妾知道了,臣妾也就是随意说说。」
容妃语气温和,可那一张脸极其难看。
谁都能看出,皇上这是在护着禧婕妤和宁美人。
宁姝言抬眸时正好和萧煜深渊似水的眼波,他目光中好似在告诉自己「放心」,宁姝言连忙含笑着垂下了眸子。
皇后眸光瞟了瞟下首的位置,和声笑道:「今日庄妃妹妹身子不舒服吗?」
杜若福身:「今日没有收到仪和宫的人来告假。」
话刚说完,就听女子婉转轻柔的声音响起:「臣妾来迟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移至后面。
见庄妃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柔柔覆下身:「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宁姝言只觉得好笑,这应该是庄妃第一次请安如此规矩,声音如此柔婉。
皇后含笑道:「妹妹快起来,方才本宫还以为妹妹身子不适,今日不来了。」
庄妃一双美眸盈盈的向萧煜望去,柔声道:「臣妾方才在熬桂圆莲子粥,所以不小心耽搁了时辰,还请皇上恕罪。」
萧煜抬眸:「哦,桂圆莲子粥?」
庄妃妙曼唇线绽开嫣然笑意:「是啊,臣妾知道皇上最喜欢喝这个粥,一大早就起来熬了。」
萧煜闻言清朗面容上渐渐带了一些笑意:「庄妃费心了。」
庄妃笑意盈盈,娇俏道:「臣妾还说做好后给皇上送去,没想到忘了皇上今日沐休,如此皇上一会儿陪臣妾去仪和宫用粥可好?」
庄妃一双丹凤眼妩媚迷人,直勾勾的看着萧煜。
宁姝言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这庄妃真是来凤栖宫抢人,言谈举止之间温柔妩媚,一点也不似平日嚣张跋扈,在男人面前真真是做作。
再看皇后,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一脸的端庄大度。
萧煜和声道:「好。」
庄妃笑意更加深了,皇上好几日没去她仪和宫了,今日皇上肯去,她如何不开心。
一旁的琳昭仪掩嘴笑道:「庄妃娘娘对皇上的心思可真是细腻。」语气中却有些调侃的意思在里面。
庄妃抚摸着手上的赤金孔雀镯子,眸光望着萧煜:「对皇上,本宫定是要用心的。」
萧煜端起茶盏含笑的嗯了一声。「庄妃做事向来细心。」
庄妃含情脉脉的对着萧煜一笑。
禧婕妤鄙夷得看了庄妃一眼,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一旁的茶盘上,发出一声冷冽的响声,虽然不响,可是殿内的人皆是听到了。
宁姝言看着上座的皇上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一脸淡漠的表情。
可宁姝言知道禧婕妤此时在散发她心里的怒意,从她眸子中宁姝言读到了噁心二字。
她觉得庄妃噁心!
第二日晚膳时,萧煜就让杨安送了几件小摆件过来,说是供宁姝言观赏把玩,且一会还会过来用晚膳。
萧煜过来时宁姝言正在摆弄那些瓷器,墙角的烛火散发着柔和的光,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越看越有味道。
宁姝言转身就看到萧煜站在自己不远处,剑眉微扬,带着些许浅浅的笑意。宁姝言嘟嘴嗔道:「皇上来了又不说话,每次都吓臣妾。」
萧煜含笑道:「方才的一幕就好似画卷中三月江南,烟雨朦胧美得不可方物,朕怕打扰了这样一幅好画面。」
宁姝言轻轻笑出了声,嘴角微微陷下去的梨涡衬的她娇媚动人:「往日皇上总说臣妾的嘴甜,原来皇上哄起女孩子来却是轻车熟路。」
萧煜闻言,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沉声道:「轻车熟路?呵……朕甚少夸人,你是在讽刺朕么?」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带了些不悦,双眼微眯,一脸的严肃,眸中却带着隐隐笑意,宁姝言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了。
她娇俏道:「臣妾并非那个意思,皇上少吓唬臣妾。」说着她泛红的小嘴往上撅着。
萧煜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用力捏了捏她的腰:「朕还记得,与你刚认识时,你怕极了朕,现在却一点也不怕朕,反而还敢给朕蹬鼻子上脸了。」
宁姝言双手勾住萧煜的脖子,抬起如水的杏眸看了他一眼:「因为和皇上相处下来,臣妾觉得皇上很平易近人,对臣妾也很温柔,并不可怕。」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再说,皇上也算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枕边人。臣妾为何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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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没想到每次问这样的问题,她都能回答出来一啪啦的大道理,且句句听着让人觉得格外的悦耳动听。
第75章 把持不住?
萧煜嘴角盪开一抹温柔的笑容,深邃的眸中瀰漫着满足的乐意。
「朕送你的东西你可喜欢?」
宁姝言抬眸瞅了那瓷器一眼,娇柔道:「喜欢,不过皇上最近总是赏赐这些贵重的东西给臣妾,有好多臣妾都用不上。皇上还不如赏着实在,又用的上的给臣妾。」
她近日养的极好,巴掌大的脸微微抬起,脸颊白皙中透着粉,叫萧煜看着移不开了眸子:「依言儿之见什么东西最实用?」他好奇的望着她。
宁姝言水眸盈盈流转:「当然是银子咯,自然是最实用的东西。」
萧煜微微一愣,不禁失笑:「言儿可是月例不够花,好端端的还问朕要起银子来了。」
宁姝言此刻真想翻一个白眼,陪你吃陪你睡,一点银子都那么抠?
她嘴角蓄起一点笑意,娇俏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皇上是嫌弃臣妾花销大吗?」
萧煜展颜,嘴角上扬带了些许趣味。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揉捏着,笑道:「言儿当真丰腴了一些。」
宁姝言嘴角不留痕迹的撇了撇嘴,真抠门,让他赏些银子竟然转移话题?难不成非得说自己没钱用了,让他给点么?
还嫌弃自己长的胖了?
那你还摸!
宁姝言心生一计,脸上仍是笑靥如花,坐在腿上的臀部又移近了一些,勾勾的看着萧煜:「皇上真讨厌,还嫌弃臣妾丰腴了,那改明儿臣妾就减肥。」
深邃的双眸骤然变得幽深,在看女子那勾人的眼神,萧煜心里腾腾生起了炙热。
「言儿这样也甚好。」
宁姝言凑近萧煜耳旁,声音娇软道:「那皇上是喜欢臣妾现在这样吗?」
她轻声说着,在他耳旁吐气如兰,柔嫩的唇瓣轻轻从萧煜耳垂旁擦过,酥痒轻柔。
那种酥酥的感觉仿佛是会蔓延一般,轻轻的挑拨着全身。
萧煜胸口被她饱~满的胸部紧紧的贴的,垂眸视线正好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诱人曲线,萧煜手缓缓的贴在她的腰部,手也揉捏着。
宁姝言嘴角盪起一丝美人笑。
萧煜凑近她的脖子,好似刚刚剥出的荔枝一般,晶莹剔透隐隐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喉咙,炽热的双唇落在了她脖间,宁姝言抬起下巴感受着那抹滚烫在自己脖间一点一点的移动着。
虽然隔着衣服,依旧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炙热,甚至他的气息已经变得粗~重。
萧煜伸手正欲解开腰带,宁姝言就按着他的手,摇头道:「皇上……不可以。」
「为何?」萧煜体内的欲~火噌噌往上冒。「还有几日,没关系的。」
宁姝言依旧按着他,娇柔道:「皇上不想让臣妾的身子早点恢復吗?还是说,皇上不在乎臣妾的身子了?」她半点委屈,半点恳求的说着。
「姝言!」他语气不是很好,但是却松开了手,唿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望着宁姝言无辜的水眸,长长的睫毛有些惊慌失措的颤抖着,瞟到泛红的脖间,萧煜立即偏开了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朕自然会以你身子为重,朕也是一时冲动……」他声音软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就扶着宁姝言自己起了身。
宁姝言拉着他的衣袖,声音低低的:「皇上要走吗?」
「朕回昭宸殿。」萧煜声音有些低沉暗哑。
这个地方他还怎么能待下去?
他身为一朝天子,难不成还得隐忍这方面的事?
「皇上生气了吗?」宁姝言依旧拉着他的衣袖。
萧煜摇摇头,侧过头去,温柔的道:「朕没有,朕过几日再来。」
「皇上既然没生气,不能留下来陪臣妾吗?」
她声音软绵绵的,带了点撒娇的味道,让萧煜一时竟忍不下心拒绝。
见萧煜不回答,宁姝言又牵着他宽大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比平日更添一分娇软的小女儿情态。
萧煜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看着是她第一次邀宠,无奈又带着宠溺的摇了摇头,随后伸手拉着她的手,面色平静的往内殿走去。
宁姝言嘴角展开一抹甜甜的笑意,贴在萧煜手臂上:「皇上真好。」
萧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以后若是身子有恙,不许再有那种勾人的行为。」
「否则……以后朕定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他后面还霸道的加了一句。
宁姝言乖巧的点着头:「今日的事又不能怪臣妾,是皇上自个忍不住。」
萧煜眉心一动,他知晓自己把持不住,可是从女人嘴中说出来却很不一样。
他斜着眼睛盯着宁姝言,却见宁姝言粲然笑着,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掌,那样温柔明媚的笑容让萧煜又咽下了嘴中的话。只含笑着说了一句:「到时候别求饶。」
宁姝言勾了勾嘴角,她才不管到时候如何。
只要今日他难受就行,也是给他的惩罚。谁让他一边摸还要一边嫌弃,自己陪吃陪睡还不给钱花的道理?
哪怕他是皇帝,自己与他之间并不是寻常「夫妻」,而是君臣。
可是男人与女人之间那点事,你也得把他当寻常男人去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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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这一夜自然不可能如往日一般倒头就睡,而是过了许久听到了身旁女子沉稳的唿吸声他也还是没睡着。
转过身去看着宁姝言娇美柔静的容颜,好似一朵睡莲一般皎皎无瑕。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泛红的唇瓣,想起方才的种种不禁轻笑一声,才慢慢闭上双眸。
第76章 绿蕊
第二日清晨,绿蕊就一直拿着喷壶在院中浇花,眼睛却时不时的瞟着殿内,直到萧煜出来,她连忙垂下头,以最优雅的姿势给花浇水。
今日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画了细细的眉毛,脸上的粉黛让皮肤看起来白里透红,比往日更添几分俏丽。
皇上走到她身边时,她连忙行礼,却见萧煜脚步匆匆而过,绿蕊抬眸怔怔的盯着萧煜的背影,又想起了上一次杨公公欲罚自己的一幕,皇上却说算了。
想着想着,她嘴角展开了一抹笑容,犹如三月春风枝头上的桃花一般。
「绿蕊姐姐,皇上都走了你还看。」
绿蕊肩膀上被琉璃敲打了一下,以及听着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绿蕊连忙捂住琉璃的嘴,恐慌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说什么呢,也不怕别人听见。」
琉璃轻轻笑着,打量着绿蕊,低声道:「其实绿蕊姐姐你姿色过人,我瞧着就是皇上身边的妃嫔也比不上你。」
绿蕊一听急急的瞪了琉璃一眼,可是脸上却泛着藏不住的笑意,她连忙将琉璃拉进了房间。
她芊芊玉指抚摸着脸颊,有些害羞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当真比皇上身边的妃嫔都貌美?」
琉璃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羡慕:「真的,其实以你的容貌,当宫女实在太可惜了。」
说着琉璃轻轻的嘆了一口气,一脸的遗憾。
绿蕊眸光中泛着微微光泽,抿嘴笑道:「你别说了,我哪里有你说的那样美貌。」
「真的,难不成我还会骗你吗?在这个宫秋乐姐姐和子楹是小主的心腹,也只有绿蕊姐姐你和我交好,我待你就像亲姐姐一样,妹妹又怎么会骗姐姐?」说着琉璃竟有些急了。
绿蕊连忙握住琉璃的手,和声说着:「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咱们做奴婢的,再怎么貌美也不是主子,又怎么能和皇上的妃嫔比较。」
琉璃眼波微流,凑到绿蕊耳旁道:「说不定哪一日绿蕊姐姐就成了主子呢。」
绿蕊微微一愣,半晌脸上浮起浓浓的笑容,犹如绚烂彩色的阳光:「是!我总不可能做一辈子宫女吧。」
绿蕊知晓自己的样貌虽不算角色,可是清秀可人却称得上,且自己的身段体型和宁美人也差不多,凭什么自己就不是小主?
琉璃不着痕迹的扯出一抹讥笑,转眼又是眉目弯弯的望着绿蕊。
「若是姐姐哪一日青云直上,可别忘了我。」
绿蕊神采飞扬,笑道:「若真有那一日,我便将你要过来,做我的大宫女,省的来在这揽月阁受气。」
对她而言,在揽月阁都干些粗活,小主的内殿都不能进去,可不就是受气么?
琉璃连连点头,展颜一笑:「好,妹妹等着那一日。」
绿蕊望着正殿的方向,假以时日她也可以成为妃嫔之一,享受着皇上的恩宠,她才不要干这些粗活。
她开始沉思起来,脑中渐渐有了思绪。
宁姝言请安之后回到揽月阁,秋乐就连忙迎上来,满脸的焦急,宁姝言心里顿时一颤,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小主,云姨娘……」
宁姝言心里一沉,急切道:「姨娘怎么了?」
「方才有城门侍卫来传话说……云姨娘落水,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宁姝言听着这句话忍不住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子楹紧紧的扶着她。
秋乐连忙道:「小主你别太担心,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宁姝言摇摇头,满脸的担忧:「一定是真的,定是姨娘身边的人传话给侍卫的。姨娘身子本来就弱……」
说着宁姝言不敢想像下去,心里像是被薄薄的刀划过心头一般,她连忙转身:「去昭宸殿。」
子楹连忙跟其在后。
宁姝言不信,姨娘会无缘无故落水,就算是落水也定会被人马上救上来,怎么会严重到危及性命。
此事定是有蹊跷的,若是自己不管不顾,她不敢相信后果会发生什么。
只有季太医出宫,去宁阳侯府诊治,她才会放心。而且必须是皇上的旨意!
有了皇上的旨意,父亲和侯夫人才会有所顾虑和畏惧,尤其是侯夫人哪怕她想做什么,有了皇上的旨意,父亲也不会允许,也定会叮嘱她。
本以为,自己进了宫,姨娘的日子会好的多,没想到还是差不多……
到了昭宸殿,杨安就迎了上来,客气道:「宁小主来了,真不巧,皇上在和大臣们议事。」
宁姝言一听,更是心急如焚,眉头皱成了一团:「皇上大概还要多久,杨公公知道吗?」
杨安微愣:「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小主可有急事?」
宁姝言眯了眯眼眸:「我在这里等皇上。」
杨安见宁姝言着急而又坚持的样子,便也没说什么,皇上一般议事都不见妃嫔,他自然不敢去打扰皇上的。
只有进去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侍奉皇上,他欲言又止的眼神让萧煜心里明白了什么,连忙对着大臣道:「明日再议吧,此事朕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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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突然说不议了他们皆是也微微一愣,旋即又是一脸平静,连忙应下,退出了殿内。
萧煜这才对着杨安道:「可是出了何事?」
杨安拱腰恭声道:「宁小主来了,好像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求见皇上。」
萧煜一听,有些意外的垂下眸子,连忙道:「还不让宁美人进来。」
宁姝言在门外看到大臣们纷纷出来,站在一旁互相点点头以示行礼,不过都没有正眼看对方。
待大臣们从身边走过后,宁姝言才连忙走了进去,虽然是十月的天,也有些微凉的风,不过宁姝言却出了一些冷汗。
萧煜注意到宁姝言的步伐也比平时更加急促,动静也更加大,脸上尽显一抹难以掩饰的焦急和忧伤之色。
宁姝言行礼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煜温言道:「快起身,可是有何事找朕?」
宁姝言抬眸盈盈的看着萧煜,他这才发现她眼眶和鼻尖微微有些泛红,显得特别的楚楚娇弱。
只见宁姝言咚的跪在光平如镜,生硬冰冷的金砖上,俯下身子道:「臣妾求皇上一件事。」
萧煜心里也跟着有些急了起来,她甚少如此郑重的求自己,也甚少这般对自己说话,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让她如此紧张不安。
萧煜连忙起身,一边将宁姝言扶起一边道:「起来说话,告诉朕怎么了。」
宁姝言一听,仰起头,晶莹的眼珠浮在眼眶中,泪水涟涟:「姨娘病了,听说病得很重,臣妾很害怕。求皇上派一个太医去为姨娘诊治。」
第77章 云姨娘落水
萧煜一听,连忙握紧了宁姝言的手:「这有何难,朕现在就派御医去。」
宁姝言脸上这才缓和了一些:「太医院的季太医曾为臣妾看诊过,臣妾觉得他为人不错,皇上可否派他前去?」
「好,听你的。放心,你姨娘肯定会没事的。」
宁姝言缓缓点着头,垂下了哀然的眸子:「主要臣妾不在姨娘身边,她怎么落水的,现在如何臣妾都一无所知。」说到后面她声音带了一些哭腔。
萧煜想起之前宁姝言曾说她们母女在侯府过得艰难,处处欺压,转头对着杨安道:「速速去太医院让季太医到宁阳侯府诊治。」
「你也跟着一起去。」他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杨安虽然感到有些意外,可哪里敢做过多的反应,连忙应下,匆匆出去。
宁姝言这才放心了下来,杨安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杨安去了就代表是皇上去了,哪怕有什么侯夫人也会顾及皇上不敢造次。
萧煜将宁姝言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了,朕让季太医一直照顾到你姨娘康復为止。」
宁姝言牢牢抱紧了萧煜:「谢谢皇上,如果没有皇上臣妾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一句谢谢不比从前,她是发自内心的谢谢,毕竟姨娘是这一世她最牵挂的亲人,她不想姨娘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萧煜眉目温润柔和:「你也说了朕是你的枕边人,你能依靠的自然只有朕。言儿亲人便是朕的亲人,朕也不想她们受到伤害。」
一个帝王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宁姝言自然知道,她看向萧煜的眸中都充满了感动,软着声音道:「谢谢皇上……」
且说宁阳侯府这边,杨安到了宁阳侯府也是恭恭敬敬的,泡了上好的茶让下人端了上来。
杨安是个太监,自然可以进入女人的房间,最主要他也得进来看看,向皇上和宁小主汇报情况。
宁茹娢站在侯夫人旁边,手微微的发抖,侯夫人连忙握住她的手,紧紧挨着女儿,脸上却是一脸波澜不惊。
季太医细细的把着脉,除了脉象有些乱以外,寒气入体,有些高烧,可是这等问题按理来说吃个几天的药就会好,为何还会昏迷不醒?
季太医起身向宁荣远拱手道:「敢问侯爷,云姨娘之前可有服过药?」
侯夫人连忙站出来:「自然在医治,也服药了。」
季太医对宁荣远道:「按照微臣开的方子,不出五日即可痊癒。只是……云姨娘身子虚弱无比,得好生调理。」
宁阳侯点点头:「好,本侯知道了,有劳太医了。」
这时云姨娘醒了过来,看着一屋子的人站满了,侍女连忙将云姨娘扶起身坐着:「姨娘,这是皇上身边杨公公,方才皇上还有宁小主派了一位太医来替你诊治。」
侯夫人连忙上前,一脸的关心:「是啊,还是宫里的太医医术好,说妹妹你不出五日就可痊癒,你安心养身子吧。」
云姨娘毫无血色的面孔上渐渐带了几分精神,她看着杨安道:「言儿,她还好吗?」
杨安见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自己的女儿,就知道为何宁小主那么急的来求皇上了,看来母女情深啊。
他放低了声音:「您放心,宁小主在宫里一切安好。只是宁小主听说您落了水特别担心呢。」
云姨娘听见落水,本就暗沉的眸子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泽一般,双眼无神。她低声道:「我没事,我就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的,麻烦杨公公回宫后让宁小主放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侯夫人身边的宁茹娢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一切哪里能逃过杨安的眼睛,他在宫里亦是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和阴谋,他知道此事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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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清了清嗓子,声音又尖又细:「既然云姨娘无事就好,皇上和宁小主对这件事十分关心,所以才派咱家来看看。像这样类似的事情,咱家叮嘱一下侯爷,还是少发生为好。」
「否则云姨娘身子不好,宁小主心头就会担忧,宁小主担心皇上心里就不舒坦。」他有些冷意的目光从宁荣侯身上扫过,最后在落在侯夫人母女身上,才收回了视线。
宁荣远哪怕是一个侯爷,可是杨安的话就等于是皇上的话,他也只能赔笑:「本侯知道了。」
言罢他连忙转头吩咐:「以后云姨娘出去你们皆要好好跟着,不能再让云姨娘有一丝危险。」最后两个字他咬的极重,就好像说谁听一般。
杨安点点头:「时辰也不早了,咱家也该回宫向皇上復命了。」
宁荣远连忙亲自将杨安送了出去,侯夫人轻飘飘的看了坐在床上的云姨娘一眼,才揽着宁茹娢走了出去。
「 母亲,就一个妾室,值得皇上如此关照吗?还派了这个太监过来,还有这个太监在父亲面前都如此猖狂,宫里的人都是这样吗?」宁茹娢一脸的不满。
侯夫人目光微沉,督了她一眼:「 是那个小贱人受宠,皇上才如此关照。此事若是皇上要细查,你逃不了责任!还在这里发牢骚。」
宁茹娢嘟着小嘴,不屑道:「等我入了宫,我定会比宁姝言还要受宠。到时候我也这样护着母亲,让皇上给母亲封个诰命夫人。 」
侯夫人闻言才展开了笑颜,她对这个女儿给予了无限的厚爱,就是希望她一朝成为皇上的宠妃,若是有个贵妃噹噹那可是自己以及整个侯府无限的光荣。
她揽着宁茹娢的手柔声道:「快了,还有两年娢儿就要进宫了。 」
回宫后杨安一五一十的将原话说给两位主子听,不过他怀疑落水有蹊跷一事就没有说出来,毕竟一来自己也不确定,二来想必这宁小主也清楚。
萧煜笑着捏了捏宁姝言的脸颊:「现在不用担心了吧,经过这一事朕相信往后宁阳侯也会更照顾你姨娘的。」
宁姝言这才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柔声道:「嗯……臣妾不担心了,还得多谢皇上。」
萧煜眼底泛起一阵阵柔色,揉了揉她的手道:「那回揽月阁睡个午觉,好好歇歇,朕晚上来陪你用晚膳。」
宁姝言莞尔一笑:「好,那臣妾回宫了。」
宁姝言出了昭宸殿,浑身袭来一丝寒意,天乌蒙蒙的,暗淡的不见任何光华,给人一种沉沉的感觉。
宁姝言眯了眯眼眸,只有自己更加的强大,才能保护身边的人。若有一日身在高位,又有皇上的宠爱,则可以经常见到姨娘。
她会慢慢一步一步走上去!
第78章 绿蕊布菜
晚膳时,子楹抚着头一脸难受的样子对绿蕊道:「绿蕊,我有些头疼,小主吩咐你进去布菜。」
绿蕊十分惊讶:「小主说让我进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子楹。
子楹道:「是啊,若是你不愿意我就让琉璃进去了。」
「不!我愿意,我愿意……」
绿蕊看着子楹转身就要走的样子,连忙脱口而出。好不容易得到接近皇上的机会,她怎么愿意失去呢。
子楹走远后她连忙拿出鱼油,往自己手上抹着,她最得意的就是她的这双手,十指纤细且白皙,她想若她不是宫女的话,不用干这些粗活,她的手好好保养着一点都不亚于宁美人和庄妃娘娘。
宁姝言看着桌上色泽如玉的嫩豆腐笑道:「今日这小厨房做的豆腐还不错,皇上尝尝。」
话刚说完,绿蕊连忙拿起筷子给萧煜布菜,她另一只手提着袖子,正好露出她莲藕似的洁白手腕,宁姝言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她姿色一般,可是一双手倒是生的好看。
萧煜夹起豆腐尝了尝:「味道倒是不错,这厨子是哪个地方的人?」
宁姝言正喝着汤,绿蕊见宁姝言不说话就连忙道:「回皇上的话,厨子是川蜀人氏,做的菜式多样,口味鲜美,醇浓并重,我们小主也很是喜欢。」
她的声音格外的清脆好听,宁姝言一脸平静的喝着汤。
萧煜听着陌生的声音抬眸瞅了绿蕊一眼,绿蕊连忙低头羞涩一笑。
「你身边的宫女跟你一样,个个都是口齿伶俐的。」
宁姝言眸光轻飘飘的从绿蕊脸上飘过,看到她一脸的喜色,再看着箫煜笑道:「皇上惯会取笑臣妾。」
绿蕊又替萧煜夹了一块红烧肉,萧煜一边吃着一边道:「这宫女倒是瞧着眼生,朕记得平日都是子楹在你身边侍候着。」
宁姝言浅浅一笑:「子楹有些不舒服,所以臣妾让她下去歇着了。」
萧煜温声道:「你对宫女倒是不错。」
宁姝言夹了一块萝蔔到嘴中:「她们平日里干活也辛苦,如今病了也应该好好休息。」
一顿饭下来,宁姝言时不时的注意到绿蕊的手在餐桌上,可是眼睛却好像是要落在萧煜身上一样。
仪和宫,庄妃沐浴后出来,脸上还带着些红晕,娇艷万分。
她端起养生茶啜了两口,脸色有些不悦道:「绿蕊呢?不是说今日来给本宫汇报宁美人的情况吗?」
玉兰上前道:「说来也奇怪,这天都黑了绿蕊还没来。」
庄妃重重搁下茶盏,发出哗清脆的声音,她眉心紧蹙道:「这小蹄子在干嘛呢,本宫交代给她的事竟敢如此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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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连忙道:「兴许绿蕊也是抽不开身,万一被宁美人发现了呢。」
庄妃提起宁姝言,心里头就不大舒服,皇上最近有些冷落自己,她总觉得和宁姝言有些关系。
她狠狠道:「看来本宫得早点出手对付那个贱人了,她小产后身子没好全还勾得皇上经常去她宫里。」
玉兰一听,疑惑道:「 娘娘你准备动手了吗?」
庄妃用手轻轻揉着眉心道:「不然你以为本宫费尽心思将绿蕊安插进去干什么,那不安静的东西藏好了吧。 」
玉兰低声道:「 娘娘放心,奴婢藏好了。」
庄妃缓缓点头:「 等绿蕊来了就给她,让她放去那个贱人的内殿。」
说着庄妃脸上已经染上一抹森冷的笑容,她可真有些迫不及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次日凤栖宫内。
孔雀镂空香炉内燃着上好的安神香,氤氲的烟雾若有似无地悠悠散开,舒缓镇静。
皇后翻着彤史,看了才知道这个月庄妃侍寝次数比往月少了一半,放在平时都会有个六七次这个月却只有三次。
皇后清楚的记得,萧煜这个月可是在揽月阁留宿了好几次,可是彤史上却没有记载一笔。
皇后关上彤史展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本宫之前以为皇上对宁美人只是一时兴趣,如此看来,到还是有些特殊的。」
杜若心下疑惑:「 奴婢愚钝,瞧不怎么出来。」
皇后嘴角蕴了一抹淡淡笑意,那抹笑意染上眸底更加深了几分:「她如今身子没好全还能留住皇上,且皇上宁愿在她宫里什么也不做,都不回昭宸殿,你说算不算特殊?而且,这宁美人是唯一一个九嫔之下却甚少去昭宸殿侍寝的,基本都是皇上去揽月阁。」
顿了顿,皇后又道:「 而且宁美人小产那一日,本宫跟皇上多年夫妻,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失态和紧张的模样。孩子没了皇上很伤心,哪怕他极力隐忍着,可本宫还是看出来了。」
「 那皇上现在对宁美人如此上心,娘娘你要不要早做打算?」杜若说。
皇后用手撑着额头,烛火下她养的极好的指甲柔柔的泛着青光,带着珠泽的冷意:「本宫还指望她能分了庄妃的宠爱,这么着急动她干嘛,再说她没有庄妃的家世,又是一个庶女,皇上宠爱她一些也起不了什么浪。 」
杜若点头:「 的确……娘娘放心,庄妃哪怕再得宠,没有子嗣也依旧对娘娘没有任何威胁。」
「是啊,还好本宫当初早做打算,不然庄妃…… 」皇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前方一抹晃晃悠悠的烛火发起了呆。
十月间的夜晚已是带了寒气,宁姝言坐在榻上盖了一个小毯子,一只手端着书,一只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看着书。
宁姝言看的正入迷,听见清嗓子的声音,抬眸一瞧,见萧煜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眉角微扬,眼底温柔的瞧着自己,眸中似有繁星点点一般,在烛火下闪着柔和的光泽。
「 拿着」
随着萧煜的一句话,宁姝言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她连忙放下书。
萧煜走近两步将木盒丢到她手中,宁姝言手中一沉,差点没拿稳,皱着眉头道:「好重啊!这是什么啊皇上? 」
萧煜一边坐下,一边笑道:「是你心心念念的东西。 」
第79章 鸳鸯戏水
心心念念的东西?宁姝言这下十分好奇了,她将木盒子慢慢的放在桌上。
萧煜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反应。
宁姝言打起了万分精神,正准备打开时突然嫣然笑道:「臣妾还有些紧张,什么东西如此重?」
萧煜道:「你打开就知道了。」
宁姝言打开盒子,眸子就勐然闪烁着明亮的光彩,只见里面放着放着整整齐齐六个大金元宝,相当于足足三百两白银。那可是自己这个美人位分三年的俸禄。
宁姝言兴奋至极,她万万没想到是黄金,瞪大了双眸看着萧煜,满眼的喜色和惊讶:「皇上……都是给臣妾的吗?」
萧煜失笑,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真是个小财迷,柔声道:「不是给你的,这屋里还有旁人不成?」
「还有下面那格,也打开瞧瞧。」
下面还有?宁姝言一惊,连忙打开,下面一格装着许许多多小小的金瓜子,比起金元宝,这个却更为实用,方便打赏给人。
宁姝言伸手摸着那些金瓜子,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眸子浮动着欢喜的波光,语气也跟着慵甜无比:「皇上送这么多金子给臣妾,臣妾好感动。」
说着她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眸弯弯的看着萧煜。
萧煜笑道:「朕的宁美人嫌朕发的月例少了,若是朕再不给,恐怕言儿心里就怨朕抠门了。」
宁姝言噗嗤一笑,过去坐在萧煜腿上,甜甜道:「臣妾才不会呢,再说皇上疼臣妾,也不捨得臣妾穷到没有银子花。」
萧煜伸手揽着她的腰肢,「美人本就需要娇养着,言儿要多少黄金,朕都捨得。」
宁姝言突然明白现代说的:面包胜于一切。别说她对这皇帝没动心,光是这句话听着就特别的舒坦。
宁姝言笑盈盈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一触即离,犹如一片羽毛一般轻飘而酥软,让萧煜内心染上些许燥热。
「臣妾奖励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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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亮的眸色此刻在萧煜眼中更添了几分灵动妩媚。
萧煜伸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唇瓣,动了动喉咙:「言儿之前说过,会好好弥补朕。」
宁姝言撅嘴娇声道:「敢情皇上今日送臣妾的惊喜,就是为了让臣妾弥补你么?」
萧煜仰头一笑,轻轻敲了一下宁姝言的小脑袋:「若是言儿这么以为的,那便就是如此吧。」
说着萧煜直接将宁姝言打横抱起,宁姝言抓着他袖子道:「皇上,臣妾还未沐浴……」
今日她练了一下瑜伽,身上指定出了一些汗,多多少少是有些味道的。
萧煜听着沐浴,深邃的眼眸中闪出丝丝亮光:「正好,朕也没有沐浴。」
宁姝言诧异的看着萧煜,他的意思是……
要和自己一起?
「来人,备水。」
不容宁姝言多想,萧煜就唤人备水了。
…………
浴桶里,萧煜已经脱了衣衫走了进去,却看宁姝言在一旁慢悠悠的把头髮挽起。
「快过来。」萧煜催促着。
宁姝言咬了咬嘴角:「皇上,这浴桶太小了,要不臣妾先服侍你洗吧。」
对于在水中……宁姝言突然有些接受不了,毕竟水声太大了,门外必然能听到声音。
萧煜玉般无暇的面容上充满了坚定决绝,他起身将宁姝言腰间的腰带轻轻一拉,衣裙便松落在地。
随着身上所有的衣服滑落,她全身就那样露在萧煜身前,皮肤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洁白无瑕,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宁姝言措不及防的用手捂着胸前,连忙背过身去,声音软软的:「皇上别这样看着臣妾。」
宁姝言觉得那样的眼光,就好像是一头饿狼看到了食物一般的感觉。
「过来!」
面对他有些命令而又霸道的口气,宁姝言转头将挨的最近的一支烛火给熄灭了。
还未踏进浴桶里面,宁姝言就被萧煜的胳膊抱进了浴桶里。
「朕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鸳鸯戏水……」
「皇上好不正经!」宁姝言戳着他的胸膛。
宁姝言只觉得脖间还有脖下被他亲吻的有些窒息感。耳垂被他轻柔的撩吻着,一点点的热气传入耳间,不禁微微发颤。
半晌,宁姝言脑中所有的清醒就被他绞的一片空白。
宁姝言只觉得,好像他身上比浴桶中的水还要烫上几分。
好一会,萧煜解下了束髮的发冠,「哗啦」一声随手掷在地上,将累极了的宁姝言换了一个方向。
*****
只有一双手狠狠的抓着他的后背。
再出来时,萧煜胸口上下起伏着,头髮散乱的披在肩后。怀中抱着宁姝言往内殿走去。
萧煜将她放在床榻上,挽起的头髮早已散落了下来,髮丝湿漉漉的贴在脖间,额间是汗水还是水早已经分不清楚,萧煜轻柔的替她擦去。
「渴了……」事后的声音总有些软糯,还有些干哑,让萧煜不觉眉目更加的温润。
萧煜笑道:「谁让你方才……」
宁姝言不留痕迹的翻了一个白眼,将半个脑袋塞到了被窝中,低声喃呢道:「还不都因为你……」
声音很小,不过萧煜却听的清清楚楚,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步到桌上端起一杯茶水递给她,宁姝言才坐了起来将水喝下。
随后萧煜也跟着喝了好几口,转身时宁姝言已经累的闭上了双眸。脸颊绯红,看着颜色出奇的好。
因为秋乐在水中加了平时宁姝言都要用的香露,所以萧煜身上也带了一股清香,伴随着这抹清香渐渐进入深度睡眠。
第80章 谋爱先谋生,爱人先爱己
等宁姝言一觉睡到自然醒,已是辰时,天已大亮。
朝阳的辉光已经穿透幔帐,宁姝言不禁觉得有些刺眼,揉了揉眼睛将幔帐拉开。
「小主,你醒了。」子楹笑嘻嘻的走过来。
宁姝言瞧着这天色就知道恐怕时辰已经很晚了,慌忙道:「什么时辰了?为何不叫醒我。」
子楹不慌不忙道:「皇上走的时候说了,让小主您不必去请安,已经让杨公公给小主告假了。」
宁姝言这才觉得身上有些酸软,垂眼可见脖子下暧昧的痕迹,也是……她这般,也没法前去请安。
子楹又笑道:「皇上说,让奴婢们好好伺候小主,晚上还来看小主。」
宁姝言看着她满脸的笑意,比自己都还开心,不禁轻笑一声。
想起昨夜本是她在上的,结果累极了就换了他上去,煳里煳涂的又在浴桶外折腾了好久。
上一世,她也曾有过男人。
不得不说,若是萧煜肯将就女人一些,技术还是不错的。
既然不去请安就葛优躺吧,来到这个朝代最庆幸的应该就是自己没有婆婆,有时候失了规矩,皇上给你撑腰皇后也不敢说啥。
可若是太后,那就不一样了……
想着想着,宁姝言又传了季太医给姨娘带了好些补品回去,虽然姨娘身体已经痊癒,但是身子却很虚弱,一直以来都是。
顺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让季太医给她弄那药。
午后不久就传来消息,榕国战败退兵,伤亡严重。
我军则在下一战占了很大的优势。
宁姝言正捧着书,听到消息翻书的手微微一滞,半晌才道:「那皇上晚上应该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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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萧煜自然应该会去仪和宫,庄妃父亲打了胜仗萧煜多多少少也会给足她南宫家的脸面的。
谁知日落之时,杨安突然来了,这时宁姝言在院中坐着,感受着夕阳西下的徐晖。
「宁小主,皇上让奴才来和小主说一声,皇上会晚一些过来,这个时候在和几位王爷宴饮呢!」
宁姝言含笑点头:「好,我知道了,有劳杨公公走一趟了。」
待杨安转身后,宁姝言收回视线,突然瞟到不远处的绿蕊,她脸上染上几分笑容。
宁姝言敛下美眸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金灿灿的光辉打在宁姝言身上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红晕。
夜幕来临,冷冽的月光洒下,为大地镀了一层寒冷的雾气。
宁姝言从大殿中走出,外披了一件披风,身边跟着秋乐和子楹,她对着绿蕊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若是皇上来了将备好的醒酒汤端给皇上。」
绿蕊一听,极力掩饰住脸上的喜色福身道:「好,奴婢知道了。」
绿蕊看着宁姝言走远,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终于让她寻到机会了,这一次……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小主,你真准备这样做吗?」秋乐看着宁姝言有些闷闷不语,轻言细语的问着她。
宁姝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仰望满天月华以及寒星:「又能如何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左右他是皇上,身边有那么多妃嫔,多这一个也噁心不了我。」
宁姝言很清楚,她不可能让一朝天子付出真心,那么就让他更加愧疚和怜惜吧,至少还有宠爱是自己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
其次,她自己重要的目的就是膈应庄妃,能噁心庄妃就是了!
倘若庄妃安插进来的眼线,却成了皇上的妃嫔,从此多一个和她争宠的人,不知庄妃会如何?
那就让她们狗咬狗吧!
她还要让萧煜觉得,今夜的一切都是庄妃的阴谋。
从绿蕊有爬床的心思,她就在想何不帮她一把。
加上琉璃说绿蕊手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瓶子,她更明白了那是何物,今夜之事必会事半功倍。
有句话很现实:谋爱先谋生,爱人先爱己。
她不爱萧煜,所以才能亲手将人送上自己「夫君」的床榻上。
她心里并未有任何的心痛,最多就是有一些忐忑而已。
深宫中的女人,往往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知道是否会有一日,自己的手上也会沾满了鲜血,忘掉了自己的初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十月间的夜晚,空气中隐隐迸着寒气,可宁姝言手中却生了些许冷汗。
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她缓缓起身。
方才萧煜过来时她就早早的派人盯着后快速回来禀报自己。
回到揽月阁,琉璃在庭院中等着宁姝言,远远的向宁姝言垂了垂眸子,以示成功。
杨安愣愣的看着宁姝言,他瞪大了双眼,连忙上前:「宁小主,你……你怎么没在里头。」他的声音亦是有些颤抖。
宁姝言一脸的疑惑,平静道:「方才我胃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气。皇上何时到的?」
杨安惊奇的看了一下内殿,若是宁小主不在,那方才有个宫女进去了还未出来……
杨安瞳孔骤然放大,猜到了什么,难以置信,连忙垂着头。
宁姝言心里明白,面上假装疑惑,连忙匆匆进去。
还未走进内殿,突然听到男子咆哮般的声音:「是谁!」
宁姝言也被这一声惊到了,脚步微微一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不管这事成没成,受委屈的是自己,千万不能乱了阵脚。
她连忙又匆匆进去,殿内漆黑一片,秋乐连忙去点燃其中一支蜡烛。
蜡烛昏黄的光线渐渐的照耀了这个屋子。虽然不亮,可是却能清清楚楚看到床上那一幕……
只见萧煜在慌忙的穿着衣服,一旁坐着的女子用被子盖住身子大惊失色,如同冰雕一般一动不动,浑身上下充满了恐惧。
不是绿蕊,又是谁?
「皇上……」她心碎和惊愕的声音响起。
萧煜抬眸看着宁姝言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眸中蓄满了泪水,她后踉跄好几步,若不是秋乐紧紧扶着她,恐怕会直接跌坐下去。
萧煜连忙起身,还未走近,宁姝言就道:「皇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眼泪从她凝滞无神的眸中沿颊滚落,宁姝言心痛的转过头去,跑出了内殿。
萧煜出来时,宁姝言坐在塌上,早已是泪流满面,紧紧的咬着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终究能听到低低的抽噎声。
萧煜重重的垂了垂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单手搭在她肩膀上,沉声道:「言儿,今夜之事,是意外……」
萧煜一开口宁姝言止不住的抽泣一声,抬起双眸的眼眸看着萧煜,哑声道:「皇上若是真看上了臣妾的宫女,为何不直接告诉臣妾。为何……让臣妾看到那样一幕。」
说着她姣好的面容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手捂着胸口的地方,不停的颤抖着。
萧煜转到宁姝言面前,可宁姝言又转了过去,哭泣着不肯面对他。
「朕来时,喝醉了,朕以为是你……」
萧煜渐渐想起来,他进来时房间就是漆黑的,但是宁姝言睡觉习惯了不点烛火,当时自己并没有多想,看着房间有个身影,他自然以为是宁姝言。连忙拉着她上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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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喝了酒,也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怎么,就觉得头晕的厉害,还有一抹舒服的清香袭入鼻尖,可是却不曾想……
第81章 绿蕊封采女
宁姝言指甲狠狠的掐近手心,强烈的疼痛令她声音也有些颤抖:「就算喝醉了,皇上连臣妾也不认识了吗?臣妾不过有些不舒服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说着她站起身背过去,不让萧煜瞧自己。
「朕也不想如此,朕如何知晓你出去了。」
萧煜想起心里都莫名的烦躁,一朝天子竟然认错了人,真是!他闭上双眸手重重的捏着眉心。
一时间殿内无声,只能听到女子低低隐忍的哭泣声。
半晌,萧煜将宁姝言揽到怀中,无论宁姝言如何强制推开,萧煜依旧把她揽得紧紧的。
萧煜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心软成了一片,却只说了一句:「别伤心了。」
宁姝言闻言更是难受心酸,泪水漱漱而下:「臣妾如何不伤心?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已经让臣妾做不到隐忍了,孩子无缘无故的没了,如今还让臣妾看到自己心爱之人和自己的宫女……」
说着她用手狠狠的打着萧煜的胸膛,宁姝言好似要把心中的不快还有伤心都发泄出来一般。
萧煜知晓她一贯温柔,善解人意,若不是伤心至极,绝对不会这样失态。
或许,从孩子没了开始她就在隐忍自己的伤心了……
萧煜双手紧紧的抱住她,在她后背抚摸着,柔声道:「朕……及时止损了。」
及时止损?宁姝言抬起泪波盈盈的眸子看着他:「皇上的意思是,没有碰她?」
「碰了。」
萧煜到真希望自己没有碰她,可就是手碰了她身子,才知晓不对劲,哪怕意乱神迷可是他能感受到女子的唿吸还有身子都不对劲,所以才知道不是宁姝言,马上就停止了下一步。
虽然萧煜知晓最后绿蕊是清白之身,但是终究他手还是碰了她的身子。
宁姝言并不知晓萧煜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做及时止损,又碰了?她沉重的闭上了双眸。
这时绿蕊将衣服穿好,躲在大殿的角落里,身子犹如在冰窖一般发着抖,她哪里能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慢。
自己的迷情香用了那么多,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让皇上起了反应,并且皇上还认出了自己并非宁姝言。
她以为皇上喝多了,没想到皇上却是清醒的,那么自己肯定是没有好下场了。
萧煜这时也发现了绿蕊,他一双眸子骤然一沉。
绿蕊此时正对上了萧煜的眼眸,不禁发了个哆嗦,那个眼神就似一支冰箭一般将自己射的全身寒意来袭。
「滚过来!」萧煜怒声的朝着绿蕊喝道,并且松开了抱着宁姝言的手。
绿蕊连忙颤抖着匆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皇上和宁姝言面前。
宁姝言这才闻到一股幽幽的香,甜中带着神秘的感觉。
「真是大胆,竟然敢冒充主子。」萧煜语气中带着怒火,样子十分可怖。
绿蕊吓得连忙磕头:「奴婢不敢,奴婢本想着熄几支烛火,没想到窗户的风吹进来把另外一支烛火给熄灭了,这个时候皇上您进来了,奴婢以为皇上你知道奴婢不是小主……」
说着她连忙跪地行到宁姝言脚下,拉着宁姝言的裙摆道:「小主,奴婢绝对不会冒充小主啊,奴婢是心仪皇上,可却万万不会冒充小主啊。」
萧煜连看绿蕊一眼都觉得噁心,他沉声道:「想要如何惩罚这个宫女,要杀要剐,朕随你。」说着萧煜拉过宁姝言的手。
宁姝言犹豫了半晌,似乎做了很艰难的决定,才说道:「不管事情如何,最终如何,绿蕊终究是皇上的女人。」
就算绿蕊还是清白之身,可是和皇上同床共枕了,且彼此都脱掉了衣服,都算是皇上的女人。
萧煜自然知道,绿蕊算是自己的女人,他强压心里的怒火,声音低沉道:「那言儿是何意?」
宁姝言手紧紧的攥着,能看出她极不情愿:「皇上,事情既然发生在了臣妾宫里,若是传出去皇上要了臣妾身边的宫女,臣妾不仅不大度,反而要除了宫女。这样不管是对皇上你的威信还是臣妾都不好。恐怕明日都会传言臣妾心胸狭窄,容不下身边之人。」
绿蕊听着这话瞬间松了一口气,同时马上又提心弔胆的等着萧煜的回答。
萧煜听着宁姝言将她的名声竟看的那样重,哪怕心里难受也能接受这样一个贱婢吗?
他将眸光看向绿蕊,一双微眯的眼眸却好似要把人焚烧殆尽一般,缓缓坐下冷声道:「既然如此,便封她为采女吧。」
言罢,萧煜又转头对着宁姝言,眸光中多多少少有些探究之意:「你觉得可好?」
宁姝言听出了萧煜这句话有些不悦在里面,她垂眸柔声道:「皇上做主便好。」
绿蕊一听,连忙松了一口气,攥着裙子的手也松了下来。眸间隐隐带着几分喜色。
萧煜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宁美人是让这奴婢住你宫里吗?」
他下颌微微扬起,嗓音清冷。
不看他的表情。听他这句宁美人,宁姝言心里就清楚,萧煜十分不悦。
宁姝言想到了萧煜可能会发怒,可能会不愿收下绿蕊,可是对自己不悦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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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宁姝言多想,她垂着眸子依旧能感受到头上有一道寒光在逼视着自己。
她柔声道:「前段时间,这奴婢告诉臣妾她想去仪和宫当差,臣妾想……要不就让她去仪和宫吧。」
绿蕊花容失色,震惊的看着宁姝言。
宁姝言连忙冷声道:「不必感谢我,我也只是最后尽一尽主僕之情,但是我也永远不可能原谅你。」
萧煜听到仪和宫亦是一惊,昏黄的烛火下稜角都带着寒冰一样的冷漠,方才他并未下定决心要封绿蕊为采女,而此刻……
庄妃!最近她真是有些过分嚣张了!
他道:「那就现在收拾好东西,滚出揽月阁。」
绿蕊突然觉得,她选的这条路是否错了?这样成了主子,可是心里却十分不安和难受,看着皇上的态度,恐怕对自己只有深深的厌恶。
而且,宁姝言是何时知道自己是庄妃的人?
「还不下去!」宁姝言也发怒了,连忙喝道。
绿蕊连忙魂不守舍的站起身走了出去,心里七上八下,百感交集。
她提一提裙角,今日的决定她依旧不会后悔,至少她现在不再是宫女了。
而是主子!
以后的路,还有皇上的宠爱她会慢慢往上爬!慢慢争取!
第82章 手痛了,心就没那么痛了
殿内只剩下两人,阒无人声。
烛台上的烛火一盏盏亮着,烛泪一滴一滴顺势滑落于烛台之上,渐渐凝固起沉闷的气氛。
宁姝言垂着头任由泪水一滴滴的瀰漫而落,无声滴落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萧煜也没有听她说话,不禁抬眸见宁姝言白瓷般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怔怔的看着地面。她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却浑身上下透着一抹忧伤和柔弱。
萧煜心一软,开口道:「方才还让朕收了她,此刻你又哭什么。」
宁姝言望着滴在地上散开的泪,低低道:「正因为皇上收了她臣妾很伤心,可是臣妾也只有这样,臣妾不想皇上为了臣妾失了你的英明和威信。可是臣妾又很难受。」
萧煜看着她模样的确是发自肺腑的难受,心里真是又气又怜惜,方才那件事的解决办法,并非只有晋封绿蕊这一个方法,可是她生性纯良,也只能想到这个愚蠢的办法了。
他伸出手到她面前,宁姝言将手搭上去,萧煜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轻柔将她脸上晶莹的泪水擦去。
他眉目褪去了严寒,染上了些许柔润:「美人泪,杯中酒,若是再哭下去恐怕都能装满一杯了。」
宁姝言闻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轻轻笑了一声。
萧煜揉着那双柔软细腻的手今日才发现好像摸着没有那么滑,他垂眸看看到宁姝言白嫩的手心有好几条被掐得发紫的月牙印。
她手本就白皙,这几条印子看着格外的显眼,光是那样瞧着都觉得有些疼。
「你这是作甚?」
宁姝言低声道:「手上疼了,心就没有那么疼了。」
萧煜眼眸一紧,眸中如同化成了一团水一般,柔和无比,他既感动,又感嘆道:「朕情愿你如旁人一般,又哭又闹,也不希望你什么委屈都自己受着,难受了就如此折磨自己吗?」
「若是再有下一次,朕定亲自将你指甲剪了。」他语气重了些,可是却含着浓浓的关心,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受伤的地方,无限怜惜。
宁姝言含笑:「那臣妾求之不得,能得皇上如此荣幸。」
萧煜瞪了她一眼,将她拉到怀中,温声道:「今日之事,也是朕不对,让你难受了。」
让能一朝天子低下头承认错误,已经很难得,宁姝言自然不会再去怪谁,眸中大为感动,拥紧了萧煜:「臣妾不怪皇上了,此事皇上也不想发生。」
「但是皇上……臣妾心中有一个疑问。」
萧煜心中大概明白她说的是何事,恰好也是他心中的疑问,他脸上依旧风轻云淡:「言儿说的是何事?」
宁姝言看着他宽大的手掌,微声道:「臣妾不明白,为何臣妾宫中的绿蕊认识庄妃娘娘。」
「臣妾之前以为只是凑巧,可是发生了今日一事,臣妾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说完她抬起清澈如水的眼眸,望着萧煜:「皇上,你会不会觉得是臣妾小肚鸡肠,是臣妾多想了?」
宁姝言能想到此事,萧煜又何尝不明白庄妃所为的用意,她将绿蕊安插进来勾引自己,宁姝言难受之下定会胡闹,冲撞自己,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必然会出现矛盾,而自己也会冷落宁姝言。
甚至于方才他还想过,眼前女子识破了绿蕊,所以方才才让自己晋封她,可是她的伤心她的难受,并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所以,他想,册封绿蕊并非她所愿,可是让绿蕊去仪和宫,却是她心中所希望的,
萧煜同意让绿蕊去仪和宫,也是想给庄妃一些警醒罢了,还有就是他不能这样再任由庄妃肆意妄为了……
「皇上……」宁姝言看着萧煜思索的表情,喊道。
听着宁姝言的软语,萧煜才回过神来,「言儿说的,朕都懂。」
「其实,方才臣妾也有私心,臣妾是故意让绿蕊去庄妃娘娘宫里的。若真是臣妾所想那般,臣妾心中定然会有怨气的,所以,皇上是否会怪臣妾?」她轻轻咬着唇角,有些不安的垂着眸子,像极了一个做错事情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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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眸中最后一点疑虑尽消:「难得你肯对朕说实话。
宁姝言窝在他胸口:「臣妾不想欺瞒皇上,臣妾觉得『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对。」
萧煜突然觉得,好像这就是他一直要得坦诚相对了……
从他是皇室出生,就註定了此生会陷入宫廷的勾心斗角,无法和另一半坦诚相对。
萧煜抚摸着她的头髮,青丝如瀑布一般光滑。他的眸如最深的湖水,盛满温情,变的透亮起来:「言儿乖,答应朕此事别和庄妃计较。」
宁姝言乖乖道:「臣妾知道了。」
萧煜眸中愈发的软,若是旁人定会不依不饶,如何还会这般乖巧的应下。
旁人不会理解他,此时必须顾虑南宫家,无论庄妃做什么他也不会动她。
想着,萧煜又补充了一句:「可若是她再针对你,不用忍着,朕答应你会护着你。」
同样的,他也不想再让她受委屈,突然他有些捨不得她受委屈。
「好。」
她刚答应,萧煜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宁姝言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皇上,你这是要带臣妾去何处?」
萧煜脸上神色清朗,不紧不慢道:「去昭宸殿。」
宁姝言不解的看着萧煜,见他答道:「那张床,朕知道你心里膈应,朕也膈应。」
杨安看着萧煜抱着宁姝言出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两位主子没矛盾,他们做奴才的都更好伺候。
杨安连忙取过萧煜的披风,快速的跟了出去。
坐在御轿上,皎洁如霜的月光如浮动的波光粼粼洒在宁姝言脸上,面容更加的温柔如玉,洁白无瑕。
不知怎么的,萧煜突然觉得这会的月亮比来揽月阁时更圆、更亮。
杨安双手抬起披风:「皇上,外头凉寒,将披风穿上吧。」
萧煜接过披风,却并没有自己穿上,而是搭在宁姝言身后,再替她繫上,替她裹着柔声道:「别受了风寒。」
他看似平静的话语,眉目间却有一抹如珠的温润光辉。
宁姝言和煦一笑,靠在他肩上。
且说仪和宫这边,庄妃刚刚躺下,玉兰神色异常凝重,如笼罩了一层白茫茫的寒霜一般,慌张道:「娘娘,娘娘,绿蕊来了。」
庄妃紧紧拧着眉头,眼底含了几分怒气,不悦道:「来了就来了,这么失态干什么。不过一个小小的丫头,把你吓成这样。」
她疲倦了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起身。
玉兰忙摇头:「娘娘,那绿蕊是要住进咱们仪和宫了,她还说皇上已经封了她为采女了。」
第83章 留宿昭宸殿
庄妃揉着太阳穴的手顿时一愣,乍然变了脸色,抬眸瞪着玉兰:「本宫看你是煳涂了吗?说什么梦话?」
玉兰愁眉结巴道:「真……是真的娘娘。」
庄妃眉心一跳,一张芙蓉似的娇美面容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怒,唰的变了色。她连忙掀开被子,如风一般迅速的走了出去。
「娘娘,外头冷。」
玉兰刚说完话,取下披风就见穿着寝衣的庄妃已经怀着满腔的怒意走了出去,殿中已经没了人影。
庄妃看着绿蕊,手中提着一个包裹站在庭院中,她连忙行礼:「奴婢参见娘娘。」
庄妃恼怒地直视着她:「本宫要亲耳听你说,你可是勾引了皇上?」
绿蕊连忙俯身在地:「奴婢没有,皇上宠幸奴婢是意外。」
庄妃闻言气得浑身发怔,心口一阵阵火乱窜。
「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绿蕊脸上。
「你这个贱蹄子,本宫让你盯着宁氏,你竟然敢勾引皇上。」
说着她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绿蕊脸上,暗黄的灯光下依旧可见脸上红肿不堪,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玉兰出来看着这模样,一时不敢上前,紧紧的拿着披风。站在后头低声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庄妃冷哼一声,连连喘着粗气,脸上仿若带了火焰一般满脸通红:「这贱人都敢爬床了,本宫还怕什么。本宫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选了你去揽月阁。」
绿蕊只感觉自己脸颊疼痛不已,耳中嗡嗡作响,她知道庄妃的厉害,恐怕自己不服软还得死在这仪和宫,连忙磕头,「娘娘,奴婢知错,奴婢……」
「把她赶出本宫的仪和宫!」
庄妃根本就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如咆哮的勐虎一般吼了出来。
一旁的太监连忙将绿蕊带了出去。
绿蕊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喊着,直到关上了大门庄妃才转身。
若不是看在绿蕊舅舅是自己远房亲戚的份上,她今日必会撕了绿蕊的皮。
庄妃万万没有想到,她千防万防,自己的人还是上了龙床。她宫里的宫女容貌皆是平庸的,就是以防被皇上看上。
结果没想到自己培养出的人,竟然勾引上了皇上,还住到自己宫中来了,她如何能忍?
还有皇上!竟然将绿蕊安排到自己宫中,一句话也没有就把人遣了过来。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庄妃气的一夜未眠。
昭宸殿中,宁姝言只是和萧煜相拥而眠,到了时辰她也定是要回宫的。
宁姝言小心翼翼的挪开萧煜的手,正欲起身却被萧煜的手环的死死的。
萧煜声音带了几分慵懒,语气却有些霸道:「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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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转过头,正视着他:「皇上忘了,这个时辰臣妾该回宫了。」
萧煜环着她的手却更紧了几分,将宁姝言牢牢贴在他怀中:「不许回去。」
从萧煜抱着她来昭宸殿时,宁姝言就想到了她也睡不了多久,皇上难不成是让自己过夜吗?
可真正萧煜说出了这句话,宁姝言还是有些意外,她知道萧煜向来看重规矩,听闻三年以来从未有人在昭宸殿留宿过。
她柔声道:「皇上,这样于理不合。」
萧煜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轻轻摩挲着:「朕的话就是圣旨。」
宁姝言抬眸看着他坚挺的鼻子上,好似透露着一种坚定的个性,还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气息。
她便不再言语,蜷起身子像一只温顺的猫儿般缩在他怀里,温热的感觉透过薄薄的衣衫缓缓渗进来,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萧煜握着宁姝言的手,另一只手在她手心中轻轻划着名。
宁姝言感受着他的笔顺笔画,含笑道:「皇上写的是昭字吗?」
萧煜捏着她温软的手道:「这个字如何?」
宁姝言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莫不是……
宁姝言温柔道:「臣妾觉得这个字很好,不知皇上为何问起这个字。」
萧煜闻言眉眼温和:「朕也觉得极好。」
「楚辞中曾言『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昭——光明璀璨,美好温暖。朕觉得这个封号甚适合言儿。」
他却没听见怀中之人说话,垂眸见她一双水光潋滟的眸中满是惊愣。
萧煜伸手揉了揉她脸颊:「朕打算晋封你为婕妤,给你昭字封号。」
她有些愣愣的:「皇上为何突然就要给臣妾晋位?」
「你小产之时,朕就想给你晋位了,但是皇后说你才晋封不久,若是再晋位唯恐会让其他嫔妃心中不平……言儿可会怪朕?」
宁姝言摇摇头:「怎会,臣妾不会怪皇上。」
宁姝言垂着眸子,原来是皇后从中作梗。
她又接着道:「那皇上为何今夜却突然提了出来……」
萧煜双手环着她,抚着她的后背道:「这是你应得的。」
萧煜眼神渐渐迷离,他才知道原来她心里一直都挂念着那个没了的孩子,今日又让她瞧见那样一幕,心里肯定难受极了。
庄妃往她宫里塞人这件事,自己又不能重重惩治庄妃。她心思本就细腻,表面说着没事,心里定然是委屈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去弥补她。
想着想着,萧煜轻柔的吻上她光滑的额头。
宁姝言脸上暖暖一笑:「臣妾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就好。」
萧煜含笑着抚着她的后背。
过了好久,他突然道:「朕这段日子可能不会经常来看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宁姝言半睡不醒中,突然听到萧煜说了这样一句话,她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沉沉的「嗯」了一声。
此时正在风头上,能够避避光芒也是好的。
第84章 昭婕妤
第二日宁姝言醒来,身边的被窝已经凉了。
子楹早就回揽月阁将宁姝言的衣服拿了过来,她一边给宁姝言更衣一边道:「奴婢回揽月阁取衣服的时候,皇上让内务府送了一个东西过来,小姐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萧煜经常送些东西过来,所以宁姝言已经不足为奇,心中并无多大波澜。
子楹笑吟吟道:「小姐一会回宫就知晓了。」
宁姝言笑着瞪了她一眼:「好啊,你还给我卖起关子来了。」
子楹闻言笑意更深了。
宁姝言想起方才她的称唿,带了几分责备的语气:「我说过你好几次,以后得叫我小主。」
子楹一听,垂头低声道:「是,对不起小主,奴婢一时高兴忘记了。」
虽然她天真,心性纯良,宁姝言还是叮嘱了几句:「如今是在后宫,我晋的位分越高,别人盯的就越紧,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不能出一丝差错。」
子楹愧疚的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小主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宁姝言扶上子楹的手,一边走一边和颜悦色说着:「你记着就好。」
到了凤栖宫,妃嫔们早早的就到了,坐了一排排的嫔妃,宁姝言进来的那一刻,所有目光都齐刷刷转落到她身上。
宁姝言一脸平静的无视众人的目光,向高位行礼之后就坐下。
毫无疑问,无非是在嘲笑自己宫中的宫女上了位,等着看自己笑话罢了。还有一些疑惑的目光,大概是在好奇为何绿蕊晋位,自己却在昭宸殿过了夜吧。
容妃最先开口:「本宫还没恭喜宁美人,听说皇上看上了你宫里的宫女?宁美人真是调教有方。」说着她拿起绢子讪讪而笑。
宁姝言嘴角蕴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紧不慢道:「说起调教宫女,臣妾应该多像容妃娘娘您学习。」
容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顿时消失而散,她怎么发现自从自己解禁之后宁姝言不似以往那样软弱了,一而再二的顶撞自己。
还未等容妃说话,禧婕妤在一旁亦是笑的别有深意:「可不是,容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个个都是出挑的。」
容妃见两人捏着上次落水一事不放,她冷哼一声,美眸微眯:「宁美人和禧婕妤真是口齿伶俐,不知新晋的妹妹是否也像你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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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昭容笑意盈盈:「听闻那宫女被分去了仪和宫?宁美人你胆子可真不小,敢往庄妃娘娘宫里塞人。」
宁姝言淡然一笑:「臣妾怎么能做得了这个主,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罢了。」
容妃一怔:「皇上怎么会让那宫女住进仪和宫?」
宁姝言含笑:「臣妾如何知道,容妃娘娘若是好奇不妨去问问皇上?」
容妃扬起下巴,凉悠悠的在宁姝言身上转了一圈。
因为绿蕊一事,倒是分去了她在昭宸殿留宿这个事,众人只是说了两句倒是没有揪着不放。
此时大家讨论的主角终于出场了,宁姝言抬眸看到绿蕊依旧是昨日那一身青色裙子,脸颊两边红肿不堪,能看到浅浅的巴掌印,眼下也一片乌青,狼狈至极。
她快速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给各位娘娘,各位姐姐请安。」
琳昭容嫣然一笑:「不愧是宫女出身,规矩学的挺好。」
却没有一个人让她起身,容妃也好像没看到一般,最后颖昭仪温和道:「快免礼吧。」
顿了顿,她又道:「本宫看着你,好像脸受伤了?」
绿蕊连忙捂住脸颊,垂头低声道:「臣妾……臣妾不小心弄的。」
容妃冷笑,她跟庄妃认识了近七年,很清楚这一定是庄妃下的手。庄妃最引以为傲的仪和宫,此刻却住了一个人进来,她不发怒才怪。
众人看破不说破,直到皇后出来,众人才行礼问安。
皇后最先是打量了绿蕊一眼,也像方才颖昭仪一样问候了几句。见众人对绿蕊各种轻视的眼神,皇后柔婉的面容带了几分严肃:「不管从前是什么身份,皇上既然封了绿蕊为采女,以后大家都是姐妹。」
说罢她又望着宁姝言:「皇上一早就派人来说封你为昭婕妤了,真是好事成双。」
若说绿蕊被封为采女大家惊讶的话,宁姝言的婕妤之位就令大家嫉妒了。
宁姝言本就受宠,入宫不过一年,就连续晋了两次位分,要知道皇上是一个对位分很吝啬的人。例如宫中的几位老人,三年都没升过位分。
容妃一双眸子冰凉的向宁姝言袭去,宁姝言不用抬头也知道,不止容妃一个人。
禧婕妤惊讶后恢復一脸平静,和声道:「恭喜昭婕妤了。」她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颖昭仪也跟着笑道:「昭字是个好封号,可见皇上疼妹妹,恭喜妹妹了。」
跟着众妃勉强扯出了两句恭喜的话,宁姝言则含笑道谢。
反而一旁的绿蕊好似小丑一般遗落在角落里,她一身的装扮以及落魄模样显得格格不入。
等庄妃来的时候,大家都聊了好一会儿了,她一身精緻的装扮一如往常,艷丽华美。可是眉眼之间却有显而易见的疲倦。
她坐下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听闻宁美人昨夜在昭宸殿待了一晚?怎么没有带上你的宫女一起来请安?」她迷人的丹凤眼中透着阴鸷般的森冷之光。
宁姝言淡然的笑容似浮在脸上的一层薄雾,清冷而稀疏:「娘娘您说错了,绿蕊现在是皇上的采女,你是仪和宫的主位,以后绿蕊就希望庄妃娘娘多多照顾一下。」
庄妃看着宁姝言那张姣好的面容,心中怒意横生,看着她一脸平静,心中更确定了,宁姝言知道了绿蕊是自己的人,所以定是她在皇上面前提议让绿蕊住进自己宫中。
她吸了一口冷气:「宁美人真是大度,若是你捨不得绿采女,本宫让她回你宫里去。」
宁姝言浅浅一笑,柔声道:「臣妾倒是想,可绿采女不知为何很是喜欢庄妃娘娘您,所以皇上也满足了她的心思。其实这样也好,庄妃娘娘你以后也有个伴。」
既然皇上说了,他会护着自己,那么她不会主动生事。同样的,她也不会一再忍让了。
庄妃眉间的怒意徐徐跳动,眸中如带着寒冰一样瞪着宁姝言。
容妃勾了勾嘴角,笑道:「庄妃妹妹还不知道吧,如今不是宁美人了,是昭婕妤。」
庄妃放在桌上的手一滑,转眸看向容妃,不料袖子碰到茶盖,哗一声的落到茶桌上。
「当真?」
容妃看着庄妃失态的模样,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皇后含笑点头:「正是,皇上今日一早就封了宁美人为婕妤,还赐了封号昭。」
庄妃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脸色突然的变得极其难看。
第85章 发怒
庄妃就这样青着脸出了凤栖宫,她不远处树下等着宁姝言。
见宁姝言来了,庄妃扭着腰上前,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是你将绿蕊弄进本宫宫里的,对不对?」
宁姝言福一福身,唇角轻扬笑道:「庄妃娘娘下次若是还想往臣妾宫里塞人,臣妾建议您选一个可靠忠心一点的。」
庄妃冷眸微眯,神色阴沉:「是绿蕊那个贱人出卖了本宫?」
宁姝言静默不语,庄妃却更加确定了,定是绿蕊出卖了自己,不然宁姝言怎么会把绿蕊弄到自己跟前来。
「你是不是向皇上告状了?」她目光锐利冰冷。
宁姝言含笑:「皇上一向英明,臣妾又何必去告状?」
庄妃看着她那一脸的讥笑,死死的压住心中的怒意,此时皇上的态度自己不明白,她得忍着,不能出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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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逼视着她:「五十步笑一百步,本宫还不信你永远这么幸运,你等着瞧。」
宁姝言耳旁的珍珠坠子在阳光下隐隐约约闪着光泽,使她白皙的脸更加透亮,她盈盈笑道:「阁下何不因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与娘娘相比,自然是娘娘你手段高明。」
庄妃眉头紧蹙,听不懂她说的那句诗,她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
看着一旁的禧婕妤走了过来,仰头从宁姝言身边而过,狠狠撞了她一下,不过宁姝言站的极稳,没有一点失态。
庄妃一而再二的欺压自己,她不可能做到还像当初那样低三下四,不还口。
她可以忍,可是无需再忍之时必须还击。
禧婕妤微微福身,庄妃好像没看见一般从她身边走过。
禧婕妤对着宁姝言不冷不淡道:「你还愣着干嘛,回宫啊。」
两人的路有一段是顺路的。
禧婕妤看着宁姝言,轻轻嘆了一口气:「你也够傻的,自己的宫女心思不正你都没发现。」
宁姝言垂眸清浅一笑。
禧婕妤看着她愚蠢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你还笑得出来,不过也是,皇上虽然封了她,可是却带你到昭宸殿过了一夜,还给你晋了位分,想来也是有些愧疚的。」
「还有啊,这件事可把庄妃给气的脸都绿了,也不知皇上为何把那绿蕊分去仪和宫,那不是相当于扔进狼窝吗,难不成皇上一点也不喜欢她?」
禧婕妤此刻倒是变得聒噪起来,不似往日一般冷淡少语。
宁姝言柔声道:「喜欢不喜欢,后面咱们就知晓了。」
宁姝言回到宫,秋乐就连忙迎上来,笑道:「小主,皇上派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还送了一张床过来,说是要给你换了。」
宁姝言惊愕之余又觉得有些欢喜,亏萧煜这一次想的还挺周到的。
秋乐在宁姝言耳旁低声道:「奴婢收拾床铺的时候,没有发现落红。」
宁姝言点点头,看来萧煜说的是对的,绿蕊依旧是清白之身。不过这也好,对自己来说目得也达到了。
萧煜让人送来的床肯定是比之前的那张更加精緻华美的,雕花雕刻的皆是精美不凡,走进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
且说仪和宫这边,庄妃回宫后越想越气,偷鸡不成蚀把米,让那贱人晋了位分,还又弄了一个贱婢在自己宫里。
想着她积压了许久的怒气彻底的发泄了出来,随手抓了一个旁边的青花瓷花瓶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哗啦」清脆声音在殿中响起,飞溅的雪白碎瓷瞬间炸了开来,四处飞射。
「皇上竟然给她晋了位分,还赐给她昭这个封号,是觉得她受委屈了吗!」
她清冷如月的眼眸闪烁着寒冷的亮光,恶狠狠的瞪着。
她虽然不知道昭这个字有何深意,可是单凭昭宸殿这三个字,就知道极其贵重。
想着想着,她看到一旁的苹果青釉瓶,正欲伸出手,玉兰连忙跪在地恳求道:「娘娘,这是皇上送给您的啊,御赐之物,不可破坏啊。而且娘娘您平日里最喜欢这个花瓶了。」
庄妃微微一愣,眼睛一闭,再睁眼时内心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一些。
她鬓边的垂下的流苏晃出点点光泽,更显她脸上的冷意:「去把绿蕊那个贱婢给本宫拉过来。」
等绿蕊进来时,庄妃坐在贵妃榻上,脸上乌云密布,阴森的可怕。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颤抖着双腿走进庄妃面前跪下道:「娘娘。」
庄妃拿起一旁的茶盏,直接朝绿蕊扔去,滚烫的茶水瞬间浸入她的衣服里面,绿蕊只觉得身上的肉火辣辣的疼的受不了,脸皱成了一团。
「你这个贱婢,亏本宫信任你,你竟然敢出卖本宫。」庄妃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绿蕊极力忍着身上的疼痛,磕头道:「娘娘,臣妾没有啊,没有出卖你,臣妾也不知昭婕妤为何知道臣妾是您的人。」
庄妃听着她一句一句臣妾,又气又怒:「你在本宫面前永远都是贱婢,竟然敢称臣妾二字。」
绿蕊连连磕头:「是,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对皇上起了心思,可娘娘,奴婢绝对没有背叛娘娘您,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就算不是你对宁氏说的,也是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该死!」
绿蕊听着这句话,眼神中满是惊恐,突然外头传,御前的来人了。
庄妃脸上的怒意瞬间减半,眸中带了些许喜色,皇上许久未来看自己了,定是让太监送东西来了。她连忙盈盈起身,往外头走去。
绿蕊顿时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跟在庄妃身后。
庄妃看这次来的不是杨安,不禁有些奇怪,太监喜公公上前给庄妃行了个礼。
庄妃看着他身后的小太监端着许多珠宝首饰,还有绫罗绸缎,笑道:「免礼,可是皇上赏赐给本宫的?」
喜公公微微一愣,弯腰看了一眼庄妃身后的绿蕊,缓缓道:「皇上这是给……绿小主的。」
庄妃脸上的笑容剎那间消失不见,阴沉着脸。好似一朵娇艷的玫瑰,被强烈的阳光晒干了水分一般。
绿蕊胆怯的望了庄妃一眼,缓缓上前:「臣……臣妾谢皇上恩典。」
喜公公笑道:「皇上今夜传了小主您侍寝,小主早早的准备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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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蕊心里一阵欢喜,看来皇上并没有忘记自己,她声音里带了些激动:「好,我知道了。」
她笑吟吟的看着皇上赏赐的那些绫罗绸缎,从前在昭婕妤宫里,也是这样隔三差五的一波又一波的赏赐,那时她就好羡慕,羡慕主子们能够锦衣玉食,还有皇上的宠爱。
如今,她也有了……她也可以有皇上的恩宠,可以不用干粗活,像主子一样有人伺候着,吃好的穿好的。
等她回过神来,喜公公已经走了,她抬眸看着庄妃,见她眼底似乎藏着刀锋一般看着自己,冰冷刺骨。
绿蕊内心的喜色顿时被她这双眼睛给吞噬的全无,定下那里,恐怯道:「娘娘……奴婢……」
庄妃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玉兰连忙阻止,「娘娘……不可以啊。」她摇摇头。
庄妃压制住内心跳簇的暗火,慢慢放下自己的手,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冷声道:「等你侍寝完回来,本宫再跟你算帐。」
第86章 不是侍寝,是念书
夜色茫茫,天边仿佛被泼了墨水一般,浓稠而暗沉,连盈盈的星光也没有。
绿蕊穿了一袭粉色衣裙,简单的描了一下眉毛,唇间点了些许口脂,在腮边微微涂了些胭脂。将萧煜今日赏赐的绢花插于发间,又斜着插了一支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倒是俏丽无比。
绿蕊进入内殿,凝视着前方的那抹身影,萧煜正斜靠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他的侧脸稜角分明,每一处都透着君王的风范。
在她看来,她从未见过世上有比皇上长的更加俊美的男子。
萧煜听到动静,他抬眸看着绿蕊。
绿蕊连忙垂眸,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看着皇上的眼神中有凌厉还有厌恶。
绿蕊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方才镇定了许多,她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煜捧着手上的书,淡淡道:「可曾读过书?」
绿蕊偷偷抬起眼眸瞄了萧煜一眼,见他神色清朗,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绿蕊柔声道:「臣妾读过一些。」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柔软无比。
萧煜眼睑微低,语气不冷不淡:「声音很好听。」
绿蕊闻言脸上绽开一抹鲜花般的笑意,羞涩而妩媚。她低柔道:「谢皇上夸奖。」
萧煜漠然的将手中的书翻至下一页,「既然如此,你来读给朕听。」
说着杨安连忙搬了一个箩筐过来,待走近后绿蕊才看到里面全是书,一本又一本的压着,她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好似蔫了的茄子一般。
「皇上……你是想听哪一本?」
「都想听。」
萧煜淡淡的一句话,绿蕊只觉得身子一软,她后退了一步,怔怔的望着萧煜。
皇上不是传自己来侍寝的吗?
萧煜冷冷抬眸,目光冰冷如霜:「怎么还不念?」
绿蕊连忙侧头拿过一本书,打开念了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没用晚膳吗?大点声。」他声音不高不低,却沉沉入耳。
绿蕊咬咬牙,声音高了几分,但却有些微微颤抖:「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一盏茶的功夫,萧煜就听的头昏脑涨,他揉了揉眉心,慵懒道:「太大声了,出去跪着念。所有书都要给朕念完。」
绿蕊看着那一箩筐的书,难受的眼泪都快溢出来了。
「皇上您……您不是传臣妾来侍寝的吗?」
「什么时候你能把书念的让朕听着舒服了,什么时候再侍寝。」萧煜轻飘飘的说着。
绿蕊花容失色,怔怔的看着萧煜。昏黄的烛火下,他那双微抿的薄唇透着冷漠的气息,面容静得让人震慑。
「是……臣妾遵旨。」
这一夜,尽管有许多字绿蕊不认识,可是却还是将错就错的念了下去。
无论如何,这条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怪不住谁。
世人皆以为,当皇上的妃嫔风光,可是却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坐上那个位置的。
一连两夜,都是绿蕊侍寝。
众人皆说,看来皇上对这个新封的绿采女也是有几分宠爱的,甚至于第二晚还过了夜。
凤栖宫内,所有的妃嫔都到了。
最后到的是绿蕊,她进来的时候宁姝言也将目光放在了她脸上。
她满脸看起来皆是疲惫不堪,眼下一层乌青,如月晕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绿蕊看着众妃都到齐了,快步上前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来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声音沙哑无比,双腿行礼时也微微有些发抖。众人看着这模样皆是面面相觑。
皇后神色还算平静,温和道:「免礼吧,你侍奉皇上辛苦了,本宫瞧着你脸色不是很好。」
庄妃恶狠狠的瞪着她,手紧紧的捏着座椅的扶手。
容妃抬了抬下吧,嘴中低声喃呢着:「真是狐媚。」
声音很小,但是殿中一大半人还是听到了。
宁姝言顿时明白了过来,难不成昨夜萧煜折磨绿蕊了?萧煜不会真的让她侍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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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模样,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嗓音干哑,折磨的不轻啊!萧煜也真是……想到那个画面宁姝言撇了撇嘴。
不过,她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对劲。萧煜对绿蕊的厌恶是做不得假的。
一旁的禧婕妤用尽所有的力气扯着手中的绢子,直到听到有轻微的撕裂声,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端起茶盏轻啜了两口茶,可是茶水的苦涩却在嘴中徐徐蔓延。
庄妃想着自己都没有在昭宸殿留宿过,宁姝言留宿过也就算了,这个人是自己宫里的人,竟然有此殊荣!
她忍不下这口气,怒意在胸口七上八下的出不来,难受至极:「绿采女才侍奉皇上不久就失了规矩,本宫身为仪和宫主位,还是得叮嘱你两句,省得旁人说仪和宫都是没规矩的。」
宁姝言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腕的玉镯,庄妃也是沉不住气,皇后都没说什么,她倒是先教训起来了。
自己人和自己人开撕,看着真是爽!
绿蕊连忙起身,她双腿发软,好似站也站不稳一般:「臣妾知错,可是皇上……」
「少拿皇上压本宫……」
「皇上驾到!」
庄妃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外头太监尖而细的声音响起。
抬眸只见萧煜已经走了进来,绿蕊坐在最后,自然离萧煜最近,他含笑将绿蕊扶了起来:「你身子不好,不用行礼。」
宁姝言微微蹙眉,她很难相信这是从萧煜嘴中说出来的,她可不信萧煜真的对绿蕊格外偏袒一些,如此宠爱她。宁姝言突然恍然大悟,萧煜的所为……
她抬眸扫视了一眼萧煜,见他神色平静,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坐着。
第87章 圣怒
皇后看着萧煜关心着绿蕊,还亲自扶她起身,一时猜不透萧煜心中所想。她温柔对绿蕊道:「这两日绿采女就好生歇着,不用来凤栖宫请安了。」
绿蕊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道:「给皇后娘娘请安是臣妾应尽的本分,臣妾不敢失了规矩。」
容妃扬一扬手绢:「绿采女可真是懂事啊,莫说皇上喜欢,臣妾瞧了也是喜欢的紧。」
容妃方才才说绿采女狐媚,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难得说自己喜欢谁,这般虚词不过就是想让庄妃心里难受罢了。
庄妃鄙视的瞧了她一眼:「她一个宫女出身,平日里都是干些粗活,难不成容妃妹妹觉得她请个安就是懂事了,累着了?」
话一出,萧煜顿时变了脸色:「庄妃!」
庄妃见萧煜语气十分不悦,定定的看着自己,一脸的严峻,她声音低柔道:「臣妾说的本就是实话,皇上何故这样看着臣妾。」
平日里只要她撒撒娇,皇上都会依着她,可惜这一次庄妃却想错了。
萧煜冷声道:「绿采女现在不是宫女,是朕的妃子,朕不希望往后再有任何人议论她的身份。」他语气颇为严肃,让人听着都觉得冷若冰霜。
庄妃微微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煜,好一会才白着脸道:「是……臣妾知道了。」
绿蕊坐在最后不安的绞着手绢,她不明白皇上的所作所为是何意。
萧煜脸庞如结了冰一般,肃然道:「朕想着今日沐休,过来坐坐,没想到又听到这些明枪暗箭,争风吃醋的话。皇后往后管理后宫可得严谨一些。」
皇后莫名被萧煜责备,她黯然失色连忙起身:「是臣妾失职,管理后宫不当。」
萧煜感觉甚是烦心,拂袖而走,步到绿蕊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陪朕回昭宸殿。」
绿蕊头垂的低低的,她不敢抬头看各位嫔妃们的表情,连忙起身跟在萧煜身后。
宁姝言看着这萧煜莫名其妙的操作,油然生出几分佩服,这戏演的好。
因为南宫将军的缘故,萧煜不会惩罚庄妃。可是庄妃在后宫做的这些出格的事,给自己安插眼线这件事,萧煜心里是容不下的。
他是在借绿蕊打压庄妃!
这样也好,至少这段时间自己也能清静一些,庄妃还有众妃那双眼睛恐怕都会盯到绿蕊身上了。
对于将绿蕊安插在自己宫里这件事,恐怕庄妃现在定是悔恨极了。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皇后思忖片刻,她抬眸对着庄妃,一贯平和的面容此时好似乌龙笼罩一般,让人生了几分敬畏。
「庄妃,你身为宫中的老人了,性子还是这般莽撞沉不住气,拈酸吃醋。本宫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与你计较。可是今日当着皇上的面你也如此放肆,本宫今日不得不罚你了。」
顿了顿,她又道:「本宫罚你抄写《女德》、《女训》十遍,明日给本宫。」
若是旁人还好,可是庄妃对于诗书写字并不精通,这十遍恐怕不知道要抄写多久。
庄妃绞着手中的绢子,不管心里如何不满,毕竟方才皇上都发怒了,她也只能受着。
她咬牙道:「臣妾知道了。」
容妃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大快人心的笑容,歪着头细细的品着茶。
出了凤栖宫,宁姝言就看禧婕妤一直黑着一张脸,脸色生硬。
阵阵寒风吹过,宁姝言不禁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怎么了?在为绿蕊那件事生气?」
禧婕妤见被宁姝言看破,脸色瞬间的就拉了下来,愤愤道:「我真是觉得皇上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间这么宠一个宫女。今日竟然为了一个宫女将满宫的嫔妃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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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婕妤说出这句话,真是将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禧婕妤的贴身宫女。
宁姝言望了望四周:「这些话咱们心里清楚就行了,你如此高的音调,被有心之人听到就不好了。」
禧婕妤冷声道:「我还巴不得皇上听到,难不成你我都不如那个宫女吗?尤其是……」说道这里,禧婕妤涨红了脸。
「何事?」宁姝言好奇了。
禧婕妤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说什么情况下能够让她声音都哑了,就连行礼问安腿都在发颤。」
说完她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伤:「我想起,我就有些难受。」
说到这里,语中已微带哽咽,但她脸上仍然是一副特别要强的模样。
她侍寝时,皇上都会节制自己,可是绿蕊这般,恐怕皇上就不仅仅是要了她一两次这么简单。
宁姝言这才明白,敢情是萧煜宠幸绿蕊,她心里正暗暗伤心呢。
禧婕妤平復好心情,望着宁姝言道:「难道你不伤心吗?」
宁姝言眸中有些淡然,看着前方眼神渐渐变的迷离:「伤心啊,可是伤心又能如何?难不成他就来宠幸你我了?」
「他是皇上,身边的女人永远只会越来越多。今日有绿采女,说不定明日就有青采女,紫采女,若是次次如此,你次次都难受,那你往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不管何时,女人一定要先爱自己,你才能有底气爱去别人。」
禧婕妤怔怔的听着她的一言一语,她沉思起来,凝视着宁姝言柔美的脸庞,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宁姝言被她看的有些怪怪的,含笑道:「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禧婕妤浅浅一笑,犹如绵柔细密的春雨,温柔而舒适:「你说的很对,特别对。」
她这是第一次,露出如此温柔的笑意,倒是让宁姝言微微一愣,其实禧婕妤若是肯温柔的笑一笑,她也是个温柔恬静的女子,只是往日里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真的很特殊,说话让人听着很舒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宁姝言莞尔道:「宁姝言。」
禧婕妤点点头,觉得倒是一个挺好听的名字,她笑道:「我叫程音。」
即将入冬的阳光明灿灿如金子一般澄亮,温暖的照在两人身上,如梦如幻一般,远远看着如一副甚美的美人图。
第88章 擦花瓶
宁姝言一边走,一边道:「其实我在闺阁时就听说过你,程家三代就你一个女儿,想必你定是在万千宠爱之下长大的吧。」
宁姝言想,正因为她是被宠大的,所以性格才格外的嚣张跋扈。
程音闻言脸上渐渐溢满甜甜的喜色:「你说对了,我出生后,就被父亲和祖父视为掌上明珠,我在府中的日子是何等的潇洒自由,到了宫中却被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着,有时候想想吧,也真是不值得。」
「可是我们是女子,所嫁何人都由不得自己。」宁姝言慢悠悠说的,就如自己,一开始也是不想入宫的,若不是为了姨娘,为了以后的路,她如何会选择入宫呢?
程音却摇头:「不,我是自愿入宫的,虽然不值得,但是我不后悔。」
宁姝言看着她一脸的肯定,她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
「我敢说,在这个宫里,我只要不触及皇上的底线,皇上都会由着我。你信不信?」
宁姝言颔首:「我自然信。」
程音那有些骄傲的嗓音又轻飘飘的袭来:「祖父在皇上心目中,如师如父,就凭这一点,皇上对我都会格外宽容。」
说道这里,看着要分路了,禧婕妤冷艷一笑:「今日我的话好像有些多了,不过你说醒了我,女子的确应该爱人先爱己。谢谢你了啊,宁姝言。」
最后三个字她喊的有些不自然,勾了勾嘴角转身离去。
宁姝言看着那抹蓝色身影,她走路也与旁人不一样,有些轻飘飘的,洋洋得意的感觉。
秋乐笑道:「这禧婕妤,倒是一个性情中人。」
宁姝言望着疏疏落落的阳光,心里升了一丝欢喜:「在宫中,有一个能叫你全名的人,可真是不容易。」
就拿皇上来说,若是宠妃一般都会叫小名或者爱妃,而妃嫔之间基本相互称姐妹和位分。
宁姝言甚至之前在一本小说上,看到过一个妃子入宫三十年,差一点把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因为从未有人叫过她的名字,永远都是封号位分称唿。
秋乐缓缓点头:「在宫中,有个真心的姐妹日子倒也好过得多,奴婢瞧着禧婕妤为人应该是不错的。至少心眼没有旁人那么多。」
宁姝言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她看着地上脚步的影子淡然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在宫中树敌颇多,能有一两个说得上话的就好,至于真心……」
宁姝言摇摇头,鬓边的芙蓉水晶钗也跟着微微颤动。
在后宫,哪有什么真心!不管是男人的真心还是女人的真心,都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一团沙,哪怕你能握得住一时,也握不住一辈子。
回到宫中,宁姝言知道这段时间,萧煜定不会过来,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他近段时间应该会「专宠」绿蕊了。
那么,趁这段时间她得补充补充一下自己,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萧煜不仅是颜控,而且他还喜欢见识多,有学识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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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昭宸殿,申时。
绿蕊跪在萧煜旁边,她面前依然是一大箩筐的书。
「皇上……臣……臣妾嗓子疼,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求皇上今日饶了臣妾。」绿蕊觉得每说一句话,嗓子就疼的窒息。
萧煜眼皮也没抬一下,看着奏摺道:「怎么,你觉得给朕念书是一种折磨么?」
绿蕊连忙摇头:「没……不是的,臣妾不敢。」
她声音粗哑无比,一直吞着口水,多希望此时可以喝一口水,她怔怔的望着萧煜桌上的茶水,却不敢伸手去端。
半晌,才听萧煜不冷不淡道:「既然如此,你就将昭宸殿的这些花瓶从头到尾都给朕擦一遍吧。」
绿蕊没想到,萧煜竟让自己擦花瓶?她怔怔喊着:「皇上……」
萧煜双眸冷冷清清的瞟了她一眼:「这些花瓶都是上等的品质,朕让你打理是给你的脸面。」
绿蕊咬着双唇,看着地面上的金砖,颤抖着声音道:「是,臣妾知道了。」
殿内金色镂空香炉中,幽静的香气徐徐飘散,沉静的芬芳悄无痕迹的散发在殿中。只能听到萧煜放摺子的声音。
绿蕊轻轻的拿着花瓶,生怕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又怕动静太大了让皇上不悦。
喜公公从殿外进来道:「皇上,庄妃娘娘来了。」
萧煜并不意外,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冷艷的笑意:「让她进来。」
「啪」的一声在殿内响起,清脆而刺耳。萧煜眼皮一颤,抬眸见那尊白玉花瓶在地上摔成了好几块,哪怕碎了也能看出那白玉花瓶细腻如脂,光华亮泽。
杨安的心咯噔一声提了起来,那可是进贡的花瓶啊,放在宫中也找不出几尊色泽这般好的。
杨安都差点训斥了,可是不管皇上如何冷待于绿蕊,那也是小主,他自然不敢的。他抬头打量了萧煜一眼,却见萧煜脸上毫无表情,一双黑眸却透着高深莫测之感,让人猜不出他是喜是怒。
绿蕊被那花瓶吓的大惊失色,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臣妾不是有意的,请皇上恕罪。」
她被吓得瑟瑟发抖,不管是庄妃来这里,还是花瓶碎了,都让她着实吓了一跳。她连忙伸手将花瓶碎片捡了起来,却一个没注意划到了手,那双白皙的手瞬间就冒出来鲜红的血迹,一点一点的蔓延放大。
女子平缓的脚步声渐渐越来越近,萧煜唇角微扬,连忙起身走到绿蕊面前,他抓起绿蕊的手,连忙用她腰间的手绢给按压住,血才没有流的越来越急。
「怎么这么不小心,花瓶碎了就碎了,你受了伤朕心疼。」
他声音和煦如阳,让人听着就觉得极为温柔舒适。
恰好庄妃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庄妃顿时瞪大了双眸,萧煜一脸关切的看着绿蕊,且还紧紧的按压着绿蕊的手指。
庄妃看着一贯冷峻淡漠皇上,此刻竟然对绿蕊如此的关心,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她缓缓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煜却好像没听到一般,对着杨安道:「还不快去拿药来。」
杨安连忙侧过头去,将紫竹书架边的膏药取了过来,萧煜将手绢拿开,轻轻将白色的粉末仔细的撒在绿蕊伤口处。又将手绢不太熟练的在手中缠了几圈。
他对着一脸茫然的绿蕊柔声道:「回宫后让宫女再给你包扎一下,爱妃这几日切忌不要碰水。」
绿蕊如木雕一般愣愣的看着萧煜,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庄妃腿已经弯的有些发抖了,玉兰紧紧的扶着她,她脸色难看极了,往日迷人的丹凤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怔怔的看着萧煜:「皇上!」
第89章 绿蕊,留不得
萧煜听到庄妃的声音,这才转过头,好似这才发现了庄妃一般,连忙道:「庄妃免礼,你何时进来的?朕竟没发现。」
一声爱妃,一声庄妃,足以分清孰轻孰重。
庄妃脸上笑的有些勉强,她缓缓起身:「臣妾进来一会了,想着此时皇上应该饿了,亲手做了些核桃红枣粥给皇上用。」
萧煜闻言,语气温和:「朕还真有些饿了,这粥来的及时。」
庄妃这才展开了笑颜,丽色顿生,连忙将食盒打开,将粥拿了出来,她端着青蓝色碗显得她的手部肤色更加柔润白皙,拿银匙舀起轻轻吹了几下才餵到萧煜嘴边:「皇上尝尝。」
萧煜却自己接过碗和勺子,对着绿蕊柔声道:「方才你流了血,眼下多用些红枣粥,补补身子。」
庄妃一脸震惊的看着萧煜,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是皇上。
流了血?那点血算什么?
绿蕊受宠若惊的接过碗,怯怯的看着庄妃,「这是庄妃娘娘给皇上做的,臣妾不敢吃。」
萧煜脸上笑意薄淡却温煦异常,「庄妃一向大度,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吧?」他转眸看向庄妃。
庄妃脸色早已满面通红,唯有藏在袖子中的手才能得以发泄,她此刻面容僵硬,连勾起一丝笑容的力气也没了。
「臣妾……不介意。」话说完,她紧紧的咬着牙。
萧煜微笑道:「爱妃快将粥喝了吧,别浪费了朕和庄妃的一片心意。」
绿蕊知晓,皇上这句话就是命令,他赐给她的宠爱只会给自己带来无限的压力以及惶恐。绿蕊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所有的力气仿佛都抽走了一般,软软的舀起粥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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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目光斜斜的看着地面,这粥确实是自己亲手做的,本来以为可以讨皇上欢心,毕竟皇上已经许久没有踏进过仪和宫了。
可皇上却说,别浪费了庄妃一片心意?
说的好似是自己很乐意给她吃一样,她可是妃,自己亲手所做的东西给一个采女吃,她配吗?
庄妃只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恐怕真的就快忍不住了,她连忙福身:「皇上身边既然有绿采女陪着,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嗯……」萧煜声音不高不低。
庄妃动了动双唇却没有说话,缓缓转身离去,只走了不过三步远,她又停了下来,声音带了几分柔软委屈:「皇上,你许久未来仪和宫了,可不可以今夜来陪陪臣妾?」
萧煜唇边含了一缕浅淡的笑意:「改日吧,朕今日已经决定了留宿昭宸殿。」
留宿昭宸殿,也就是说皇上今夜会让绿蕊侍寝。
庄妃看着皇上冷漠无情的样子,心里顿时堵得慌,那感觉就好像要窒息了一般难受。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动。
绿蕊连忙福身:「臣妾身子有些不舒服,臣妾想先回仪和宫了,要不让庄妃娘娘留下来陪皇上吧。」
说着绿蕊准备离开,萧煜却突然抓住她的手:「爱妃既然不舒服就坐着,朕替你传太医。」
庄妃眼眸一阵酸涩,她咬咬牙转身离去。依稀还能听到萧煜满是关怀的声音。
她魂不守舍的走着,玉兰忧心忡忡的跟在身后。
庄妃走到一颗三角枫树下,时不时掉下一片红叶,她扬头望去,一片片叶子犹如红霞满天。
「本宫记得,初次见皇上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好天气,蓝天白云,枫叶好似火一般。皇上那个时候还是王爷,他问本宫,愿不愿意做他的侧妃。」
说着这里,庄妃眸中藏了许久的泪水瞬间滚滚而落,掉落在了枫叶上。
「本宫入府后,皇上明明就很宠我的,玉兰,你知道的。我觉得他是爱我的,无论我如何任性跋扈,他都不曾说我半分,可是……」
庄妃抽泣了一声,寒冷的凉风深深的吸入了喉咙,只觉得冰冷刺骨,「可是,为什么皇上做了帝王之后,就不一样了?本宫觉得他……没那么爱我了。」
玉兰眸中亦是有若隐若现的泪花:「娘娘,没有的,皇上对娘娘一直都很宠爱。只是如今毕竟是皇上了,自然不可能还和在王府时一样。」
庄妃闭上双眸,在睁眼时眸中的泪水已经不见。「本宫在想,是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
「是知道了本宫给那些妃嫔下药,还是绿蕊在皇上和宁氏面前说了什么?出卖了本宫?」
玉兰连忙望了望四周,看着无人经过她松了一口气,对庄妃低声道:「若是皇上知道了绿蕊是娘娘你的人,怎么还会宠幸绿蕊,而且皇上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去过揽月阁了。若是皇上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会冷落昭婕妤?其实是娘娘你多想了,也许皇上只是一时觉得绿蕊有些新鲜,才宠些而已。」
庄妃心里乱极了,玉兰如此一分析她又觉得极有道理,可是绿蕊在皇上身边一天,她就忐忑一天,难保绿蕊不会将此事说给皇上听。
且她见不得绿蕊如此受宠!她不能容忍皇上如此宠爱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人。方才那一幕真是深深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眼前一片叶子飘飘扬扬的随风摆动,她伸手接着,看着那样娇艷似火的叶子,庄妃紧紧的攥在手心,将它揉成一团,眸中瞬间锐利如刀,带了杀意。
「绿蕊,留不得!」
玉兰心中并无多大的波澜,她早就猜到了自己的主子会有这个想法。
玉兰低声道:「是,娘娘慢慢计划,所有挡娘娘路的人,下场都会如同娘娘您手中的叶子一般。」
庄妃轻笑一声,嘴角冷艷的渗人。
第90章 恋爱观
冬月初一,天气骤然就更加寒冷起来,出门必须将大氅裹得紧紧的,一说话就有淡薄的白气从口中溢出。
揽月阁位置偏远了一些,所以殿内冬天难免阴寒一些,好在内务府送的炭比较多,殿内放了两盆,燃烧起来倒也暖和,穿薄一些也不会觉得冷。
宁姝言怡然自得的练着瑜伽,她这段日子愈发觉得长了一些肉,得好好锻鍊一下多走动走动。这阵子除了请安就是在殿内葛优躺,看书、嗑着瓜子、吃着水果,日子过得也算潇洒。
不过宁姝言知道这仅仅只是短时间的,在后宫不可能这般悠然。
「子楹,和府中相比,是否我真的胖了些。」宁姝言一边压着腿,一边道。
子楹摇摇头:「差不多,是小主您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就算胖了又如何,反正皇上也看不到。」
子楹不懂其中原由,只是十分奇怪,为何一连半个月皇上都不来瞧瞧自家小主。
「看不到又如何,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是精緻一些我自己瞧着也舒服,不是吗?」宁姝言侧边伸展,眸子看着屋顶说着。
「可是小主,你真的一点也不急吗?」
宁姝言却是一点也不急,她反而喜欢这种隔三差五见面的感觉,感情也是需要保鲜剂的。
她浅浅一笑,直起身子坐着,柔声道:「看来是时候让你明白一些道理了,否则往后你若是爱上一个人定是死心塌地,整日沉迷于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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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现代保护的太好的女子,一容易受骗,二就是恋爱脑。
秋乐见状,连忙去殿外守着,就怕万一皇上不通报进来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子楹听着宁姝言说到自己身上,她含羞的垂下了眸子,「怎么小主扯到奴婢身上了啊!」
「羞什么,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
子楹脸色微微泛红:「那小主你说,奴婢听着,就当涨涨见识。」
宁姝言噗嗤笑着,缓缓道:「若是往后你真爱上了一个男人,切勿千依百顺,想要紧紧抓住他的心就得若即若离。男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就好比钓鱼吧,若是鱼饵一下去就上钩,你觉得他还会珍惜么?」
「可若是鱼不上钩呢?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琢磨什么鱼喜欢吃什么鱼饵,什么鱼钩更好用,花尽心思得到的东西,往往会更难忘更珍惜。」说着她缓缓起身坐在榻上。
子楹似乎懂了,意思就是对待男人不要过于百依百顺,得让他成为主动的一方。
她想到什么有些不解:「可,那小主你对皇上并未若即若离……」
宁姝言轻轻地拿起茶盖,发出了叮噹的清响,悠悠的喝了一口:「他是皇上,不是普通的男人,若是一开始就用这个办法稍有不慎就会失败,尝遍各色胭脂的男人,并非寻常女人是可以值得他去琢磨的。 」
子楹点点头:「也是,想必这样的女子定是倾国倾城,无人能比。 」
「 可是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这可是在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她搁下茶盏含笑道:「对待皇上,哪怕他再宠你,你们之间也更像君臣,不可能无所顾忌。就好比我对皇上,我对他的心思若是只有两分,可是我却能让他感受到七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
子楹摇摇头。
「那便是『算计』二字,寻常夫妻之间都会有算计,更何况他是皇上! 」
宁姝言心里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其实她又如何想算计萧煜呢?她何尝不想寻一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她也只有这样。
好在她没有孩子,一个女人没有孩子就没有牵挂,也不会有软弱之处。她和萧煜的关系和定义就会更加的纯粹,她对萧煜而言不过就是取乐的工具罢了,而萧煜对于自己来说也仅仅只是利用的关系。
可若是有了孩子,那就不一样了,他会是她孩子的父亲,他们之间有共同的血缘,很多事她为了孩子也会忍不下心。
所以,她不会这么快要孩子的,甚至她有些不敢要孩子。
子楹心里酸酸的,有些难受的瞧着宁姝言:「奴婢心疼小姐。 」
宁姝言脸上勾出一抹自我安慰的笑容:「我一直相信,上天为你关上一扇窗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门。我想现在苦一点,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子楹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是,小主说的对,不管如何,奴婢都会陪着小主。」
宁姝言伸手握住子楹的手,动容道:「如今宫里,值得我信任的只有你和秋乐罢了。」
且说刚刚提到孩子,季太医就送避子药过来了。
季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瓶子,躬身道:「微臣按照小主的要求,并且还加了白芷、茯苓、黄芪等养颜美肤之功效。另外微臣斟酌减少了一些用量,小主可以每天服用,且不会伤害身体。若是小主以后想通了,停药第二个月便可要子嗣。」
季太医实在想不通,眼前的这位主子竟然不想怀皇嗣,要知道后宫的主子们想方设法的都要怀上龙胎,毕竟有了皇嗣则母凭子贵,后半辈子就有希望了。
宁姝言接过瓶子含笑道:「有劳季太医了,往后你每个月按时送来即可。还有此药季太医带进宫时切记一定要藏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季太医垂头道:「这是自然,此事的重要性微臣还是知道的,小主放心。」
「另外,前几日微臣去宁阳侯府时,见到云姨娘气色好了许多,身体也无恙,只是云姨娘十分记挂小主,让微臣给小主带句话,凡事不要出头,能忍则忍,小主眼下深受皇恩,可是难保也有失去的那一日,保护自己要紧。」
宁姝言点点头。
这些话,姨娘在入宫前就和自己说过,不要求荣华富贵,只求自己平安度日。
可是,姨娘忘记了这是后宫,你若是一忍再忍只能任人宰割,该强势的时候必须强势。只有强大了,才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在侯府时,自己就是一忍再忍,主要不想给姨娘添麻烦,姨娘性子太柔弱了,原主就是遗传了她的性子,寡言少语、胆小怕事。
十岁时一场高烧直接命丧黄泉,也就是那时自己穿越了过来。
随后府中对于自己,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性情大变」。
听闻姨娘怀原主时,为了平安生下,不被侯夫人发现,足足将有孕一事瞒了五个月,那五个月可谓是过得极其艰难。
姨娘生原主时难产,伤了气血以后再也不能有孕。
更让宁姝言觉得,女人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真的十分伟大,同时也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一般。
第91章 耳光
这段日子最风光的无非就是仪和宫,不过却是仪和宫中的绿蕊,而非庄妃。
令人意外的是,庄妃不再针对绿蕊,每日请安反而还带着她一起,令人着实想不通,这可不像庄妃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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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
请安出来之后,绿蕊被宫女扶着匆匆追上宁姝言,她在后头高声喊着:「昭婕妤留步。」
宁姝言驻足头也不回一下,绿蕊走到她身边,眸子凝在她脸庞上:「我想知道,昭婕妤是何时知道我身份的?」
宁姝言冷然一笑:「再天衣无缝的骗术也有露出破绽的一天,更何况以你的脑子,你觉得真能骗过我?」
「所以,我的计谋你知道?那一夜你是故意出去的对吧?」她脸上充满了恨意,这一切都是拜宁姝言所赐,她如何不恨。
宁姝言清浅一笑,梨涡轻陷,走近一步在她耳旁低声道:「你和我之间,不过就是一出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绿蕊咬着牙死死的瞪着宁姝言。
「哟,这是和旧主叙起旧来了吗?」见庄妃盈盈走来,大氅上的狐狸毛被风吹的瑟瑟晃动。
两人连忙屈膝行礼。
庄妃并不叫起来,一双丹凤眼凉悠悠的盯着绿蕊:「不是说,你恨她吗?为何还在这里闲聊起来了?」
绿蕊垂眸,声音软怯道:「臣妾心里永远只有娘娘您一个主子,娘娘明鑑。」
庄妃拢了拢大氅,樱唇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那你也得做做什么,让本宫相信你才是。」
绿蕊茫然的望着庄妃。
宁姝言起身对着庄妃冷声道:「胆小却心高,庄妃娘娘培养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庄妃脸色一变,冷冷盯着她那娇艷欲滴脸蛋,美眸微眯:「敢不敬高位,出言顶撞本宫,绿蕊,表示你忠心的时候到了。」
庄妃一向爱打人耳光,此刻盯着宁姝言娇媚的脸,绿蕊自然知道庄妃的意思是让自己扇宁姝言耳光。
可是,在众人眼里自己现在独得皇宠,而眼前的宁姝言已经失宠,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在皇上眼里不过就是一个任他玩弄的一个物件罢了。
可是若是自己此刻不动手,她定会被庄妃给折磨死!好不容易过了几日舒坦日子,她可不想回到仪和宫又被庄妃侮辱责骂。
宁姝言神色却宁静如深水,波澜不惊的看着绿蕊。
「绿蕊!你愣着作甚?」
绿蕊被这一声怒喝吓的打了个冷颤,她死死的盯着宁姝言,此刻心里倒是真的怀了满腔的恨意,都是因为宁姝言,自己才会日日被庄妃折磨,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被皇上冷待。
反正是庄妃示意的,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也怪不住自己。
「都是因为你!」绿蕊恨恨道。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说罢绿蕊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宁姝言扇去,宁姝言牢牢抓住了她半空中的手,不容庄妃绿蕊反应,另一只手抬起就是一个耳光,清脆的打在她脸上,声音低沉道:「你是什么东西,让你来教训我?」
宁姝言平时里手保养的极好,尤其是那指甲,一根根似水葱般光滑透亮且纤长。这一巴掌下手极重,自己的手都是火辣辣的。
而绿蕊脸被打的髮髻散落,一缕青丝落于脸庞,皮肤上顿时就红肿起来,还依稀可见被指甲刮伤的痕迹,唇角也沁出一点血珠。
「放肆!竟敢在本宫面前动手!」庄妃大怒。
宁姝言福一福身:「此事是因何而起娘娘你再清楚不过,你让一个采女打臣妾的脸,此事就算是皇后娘娘知道了,臣妾也不理亏。」
庄妃怒色大现,生冷如雪,突得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缕阴森的笑容:「绿蕊,还不快去昭宸殿求皇上做主!」
到了御前,她和绿蕊先发制人,也容不得宁姝言解释。按照皇上对绿蕊的宠爱,她不信皇上不会惩治宁姝言。
绿蕊却不敢作答,紧紧的捂着疼痛的脸颊,她如何敢去求皇上做主?
「本宫陪你一起去。」庄妃看着绿蕊软弱无能的模样,满眼鄙视。
宁姝言看着庄妃和绿蕊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
闹吧,闹得越是大,皇上只会更加厌烦庄妃!
且说庄妃带着绿蕊去了昭宸殿。
庄妃最先跪下来,柔声道:「皇上,您可要为绿采女做主,昭婕妤真是跋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给绿采女一耳光,臣妾瞧着都心疼。」
萧煜眉心微微蹙了蹙,淡淡的打量了一眼绿采女:「让绿采女受委屈了。」
「那皇上……」
「那就晋绿采女为御女吧。」说着萧煜走了下来,将绿蕊扶了起来,留庄妃一人在那里跪着。
萧煜看着她脸颊上的巴掌印,伸手轻轻抚摸着,不留痕迹的勾了勾唇角:「果真打的狠。」
绿蕊感受着萧煜温热的指腹,不知为何她觉得烫的烧人,连带着一颗心也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说的萧煜又将眸光望向庄妃:「说来朕早就想给绿采女晋位了,毕竟你身在妃位,宫里同住的妃嫔却只是一个采女到底是有低了。」
庄妃惊愕的看着萧煜,皇上的意思就是往后还会给她晋位?若是没有今日之事皇上还寻不到理由给提位分?那不是便宜了这个小贱人吗?
庄妃连忙道:「那……昭婕妤……」
萧煜拍了拍绿蕊的肩,幽深的眸中一片深沉:「看来朕得亲自去揽月阁给爱妃出了这口恶气才是,否则定会委屈了爱妃。」
绿蕊扯出一丝笑容:「臣妾……臣妾无事。」
「好了,朕还有国事要忙,爱妃和庄妃就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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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淡淡的一句话,仿佛如针一般刺痛了庄妃的心。
又是爱妃,庄妃!皇上真的宠爱这个贱人到此地步吗?
出了昭宸殿,绿蕊本以为庄妃又会一番打骂,可谁知她只是青着个脸,一言不发的回了仪和宫。
反而让绿蕊心里更加的忐忑不安。
第92章 朕是心疼你的手
午膳之后,宁姝言坐在榻上习字。太监匆匆进来禀报:「小主,圣驾往咱们宫来了。」
宁姝言写着字的手微微一滞,双眼却并未抬起:「好,我知道了。」
她连忙拿过一张干净的宣纸,在上面写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写完她连忙使劲给刚写好的字扇着风,看着水墨字体干的差不多了才放到一旁。
萧煜进来就看到女子手拿着笔,漫不经心的写着什么,另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副懒散的模样。
除了上次在凤栖宫余光瞧了她一眼,差不多近一月没有好好瞧过她了。
白日的光打在她脸颊上,白皙中透着粉,哪怕脂粉未擦,也端得好颜色。好像越瞧越好看。
「在写什么呢?」萧煜开口,向前走去。
宁姝言听着男子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将方才写的那张宣纸拉到了坐垫上,但这些小动作却没能逃出萧煜的眼睛。
「皇上……您……您怎么来了?」宁姝言语无伦次,很是一懵,坐直了身子,一双杏眸如同含了汪春水般定定的看着萧煜。
萧煜失笑,柔声道:「怎么?不过一月未见,不认识朕了?」
宁姝言连忙下榻,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萧煜扶起,他从手腕上划到她的手心,紧紧握着:「与朕生分了!」
宁姝言连忙摇头,莞尔一笑:「臣妾,臣妾是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皇上来了。」
萧煜捏了捏她的脸颊,久违的细润感让他心里也瀰漫了几分愉悦。看着桌上道:「方才在写什么?」
说着他伸手去拿方才藏着的那张纸,宁姝言却抢先将纸拿起藏在了身后,咬了咬唇角,声音低低的软软的:「皇上……还是别看了。」
「为何?」萧煜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模样。
宁姝言有些启齿难言:「这是废稿,臣妾字迹丑陋,不堪入目。」
「无碍。」
萧煜看着她遮遮掩掩,心中有些好奇夺过她手中的宣纸,看到上面的一字一句后他清朗的脸上连连添了一层层柔情。
原来她竟是如此思念自己……
其实这些日子,他何曾没有想她?他也是觉得有些可笑,他一国之君也会牵挂一个女人。
萧煜将宁姝言揽入怀中,动容道:「在怪朕没有来看你吗?」
宁姝言贴着他的衣服,沾染了冬日的寒气,宁姝言感觉有些凉悠悠的,她柔声道:「臣妾不怪皇上,臣妾只是有些想皇上。」
说着宁姝言紧紧的抱着他的后背,好似一刻也不想松开一般。
过了好一会,两人坐下萧煜才问她:「绿采女和庄妃来昭宸殿告状,说你打了绿采女?」
宁姝言闻言微微一愣,垂下了眸子,「所以皇上今日是来兴师问罪了?」
萧煜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模样,牵起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细皮嫩肉的手心,和声道:「为何下手那么重?」
「皇上是心疼绿采女了吗?」她声音有些哽咽,柔滴滴的好似能溢出水一般。
萧煜揉着她的手心含笑:「朕心疼她作甚,朕是心疼你的手。」
虽然他不知宁姝言为何会打绿蕊,不过他相信此事定是绿蕊和庄妃先挑起的事端,甚至他还有些庆幸她总算没有忍气吞声,没让自己受委屈。
宁姝言有些不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皇上,你不是对绿采女特别……」
「特别宠爱,对不对?」萧煜将她未说完的话说了下去。
宁姝言点点头。
萧煜将她牵了起来,坐到自己腿上,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声音和煦温柔:「言儿怎么如此单纯愚笨,你当真以为朕宠爱她吗?」
宁姝言双眸满是惊讶:「那皇上你这段日子传她侍寝……」
「她侍寝?呵!」
萧煜冷笑,「朕的昭宸殿,每一个角落都被她用帕子擦过了。朕书架上的每本书,也都被她念过了。不过朕想,应该过不了几日,就不用看到如此晦气的她了。」
萧煜每次传绿蕊侍寝,竟是去打扫昭宸殿?去念书?
萧煜这招也太损了吧,难怪侍寝第二日绿蕊声音哑的跟什么样,众妃还以为她是晚上叫唤哑的。
至于萧煜后面那句,想来不久这绿蕊应该会下线了吧。
「所以,皇上这段日子并非是冷落臣妾?皇上是故意不来看臣妾的吗?」她水汪汪的眼睛抬眸看着萧煜,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萧煜抬手抚着她鬓边的头髮,柔声道:「是,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宁姝言噗嗤一笑,小手攥成了拳头轻轻打着萧煜的胸膛,声音娇软无比:「臣妾还以为……还以为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让皇上厌恶了臣妾。」
说着她撅起嘴,委屈极了。
萧煜心里微微发软:「若是以后再有这种事,朕事先告知你,此事是朕疏忽了。」
萧煜以为她会明白自己的用意,却不曾想她一个人在宫里暗暗伤心,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些愧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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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臣妾好高兴,原来这些日子都是臣妾多想了。」
她一双清纯娇憨的杏眸直勾勾的瞧着萧煜,眼眶的丝丝缕缕绯红妩媚的往上挑着,欲说还休。
说着将头贴在他胸口蹭了蹭。
萧煜喉咙滚了滚,将眸光撇开:「朕,近日不会歇在揽月阁。」
「没关系,臣妾知道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可以等。」她声音娇柔,说话时在她脖间吐气如兰。
萧煜深邃的眸中染上些许暗色,握住她腰肢的手紧了几分:「所以,别这样勾人的看着朕。」
宁姝言放下他脖子上的手,低柔道:「臣妾哪有勾人……的瞧着皇上。」
萧煜收回看向不知处的眸光,落到她巴掌大白皙的脸上,白里透红,娇艷欲滴,着实让人挪不开眸子。
「是朕,对你没有抵抗力。」
这是真的,她一双眸含情脉脉,感觉时刻都在撩着自己一般,而且身材又生的好,光是挨着自己就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想到处把玩一番。
他手跟着移到了她臀部,轻柔的捏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方才清净了许多。青天白日的,他可不能做那些污秽之事。
「下来。」他沉声道。
宁姝言乖乖的起身坐到一旁。
他最后留恋的看着宁姝言一眼,眼底泛着温和:「朕回昭宸殿了,过几日在来瞧你。」
宁姝言点点头:「臣妾知道了。」
宁姝言跟着萧煜起身,她屈膝恭送,看着萧煜走了几步,在后头娇声道:「臣妾等着皇上。」
萧煜脚步微微一顿,勾了勾抿着的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许久才消散去。
宁姝言看着萧煜走出了内殿,她悠悠的倒了一杯茶在手中饮了两口,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茶泡的久一些,也更香了。」
第93章 攻心
第二日,请安后回到宫中,也不过片刻。
李章匆匆进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行了个礼方才道:「小主,绿御女殁了。」
宁姝言早就想到猜到绿蕊命不长了,可是却不曾想如此快。
「怎么没的?」
李章答:「方才奴才路过沁月池看到一群人围着,奴才好奇过去瞧才知晓,绿御女落了水,没能及时救上来,奴才过去瞧的时候都已经咽气了。」
李章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主要是当时绿蕊那个面容太渗人了。
「好,我知道了。」
此事必定是庄妃所为了,她终于忍不了决定下手了。
第二日凤栖宫请安时,众人便提及了此事。
琳昭容抚了抚鬓边梳的一丝不苟的髮髻:「年关将至,可真是晦气。」
容妃盈盈一笑:「瞧着她荣宠正是深厚的时候,这个时候没了也真是没福气。」
顿了顿容妃一双美眸悠悠落在庄妃身上,嗓音低柔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庄妃妹妹和她同住一宫,如今她人没了,死的还那样悽惨。妹妹可会害怕?」
庄妃脸上勉强浮出一缕笑容:「本宫怕什么?这宫里死的人还少吗?」
皇后含笑道:「是啊,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绿御女若真是有怨气,也是去寻害她之人。」
颖昭仪心思向来细腻,蹙一蹙眉:「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绿御女之死并非意外?」
皇后点点头:「本宫也是听皇上说,查到绿御女手中有女子的头髮,想来正是落水之时绿御女在挣扎时扯掉的。」
话说完,就听见茶盏哗得一声,众人朝着庄妃那望去,身旁的玉兰连忙将茶盖立了起来。
庄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她带了些怒意:「竟有此事!是谁敢动仪和宫的人。」
皇后口吻极为平静:「本宫相信,真相应该不久就能大白。」
容妃沉思片刻:「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说着说着她眸光朝着庄妃身上一盪,又及时收回视线心里沉思起来。
绿蕊之死,对妃嫔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喜事,少一个人与她们争宠不是更好吗?况且皇上这一个月几乎专宠绿蕊,正烦心着呢,如今出了这件事众人心里恐怕欢喜的直鼓掌了。
夜幕时分,月光的清辉从窗户渗透而进与微红的烛火交织在一起,朦胧似雾。
杨安笑道:「皇上今夜还歇在昭宸殿吗?」
他问这句话自然是猜到皇上今夜应该不会留宿昭宸殿,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皇上已经足足近一月未近女色了。
这可是皇上啊!平日里皇上最多也就十日不曾碰嫔妃,这整整一个月,他虽然是太监,也不禁有些好奇,皇上当真不想么?
「去揽月阁!」
萧煜看似不咸不淡的话,让杨安都咧开了嘴,连连笑道:「嗻,奴才这就去准备。」
宁姝言刚将寝衣换上,就听见太监的通传,她起身在殿门口等着萧煜,却迟迟不见人来,要说这风口上真是冷啊,不禁打了个冷噤。要不是为了让皇上激起怜惜,她是真想进去了。
萧煜进来就看到女子在大殿门口侯着,盈然静立。一身樱花粉长裙,轻纱曼拢,勾的腰肢纤细的不盈一握。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安。」她屈腿柔柔的说着,
萧煜加快了步伐,步到她身边将她扶起,「外头冷,以后就在殿内等朕。」
宁姝言垂眸一笑:「臣妾想早些见到皇上,若不是冬日,臣妾都想在宫门口等着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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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闻言眉目间染上些许温润,揽着她的腰肢道:「朕瞧着言儿好像瘦了些,可是这些时日过于思念朕的缘故?」
宁姝言含羞一笑,声音娇软,「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从前在闺中臣妾不懂其中含义,如今真正经歷了方才知晓思念之情竟是这般。」
萧煜眼中带着碧波般的光泽和动容,他正对着宁姝言:「那朕近日定多来陪陪言儿?」
宁姝言将他大氅挂好后,方才抱着他,柔声道:「那以后呢?皇上会一直对臣妾这般好吗?」
萧煜微微一愣,他抚摸着她顺滑的头髮,轻声道:「日新月异,任何人都不能绝对的保证什么,包括自己。」
他的一字一句虽然轻柔,却好似外面的寒风,让人听了泛起了一阵阵的冷意。
宁姝言缓缓松开拥着他的手,神色黯然:「是,臣妾明白了,是臣妾要求太多了。」
萧煜不知为何心里蓦然一软,看着她渐渐红了眼眶,揉着她的脸颊,温柔道:「确定不了的事,朕不会去承诺。言儿,你涉世未深,许多事情不懂,就比如你自己,你能保证十年后,乃至于二十年后,你对朕的情义也能一如现在?」
宁姝言没想到他竟并非是个画大饼的渣男,什么涉世未深……她现代二十岁,加上来这里近七年,若是加在一起跟他差不了多少。
她面容一紧,破口而出:「臣妾能保证对皇上的情义,皇上是臣妾此生除了姨娘之外最重要的人,一辈子都是……」
她红红的眼圈里,渐渐染上一层晶莹的水雾,却被自己狠狠的憋了回去,满脸的纯情肯定。
萧煜一时竟难以对答,面对眼前女子的肯定他心中有些动摇,是否这世界上真的有永远二字,一个永远可以深爱自己的女人?
他皇室出生,见惯了后宫的冷血无情,后宫中一半的女子都是被他宠爱过的,可是论起「爱」,他是绝对不可能给任何一个女人的。
哪怕眼前的女子,说低了去只是怜惜和好感,说高了去仅仅只是有一些喜欢罢了。
宁姝言见萧煜不作答,她转身就往床榻上走过去坐着。娇美的面容上带了几分忧伤和懊恼。
萧煜并不生气,坐到她身旁温言道:「怎么了,生气了?」
宁姝言鼻子微微一酸,撇过头去,怨道:「臣妾本以为,皇上是喜欢臣妾的,原来一切都是臣妾痴心妄想了吗?」
第94章 不会辜负你
萧煜移坐得离她近了一些,谁知宁姝言又移得远远的,嘟着嘴垂着眸子,赌起气来了。
萧煜看着她那模样,三分气恼,七分新鲜。平日里都是女人撒娇软语的哄着他,献殷勤。还从未有人敢甩脸色给他看呢。
萧煜跟着坐了过去,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握着。
宁姝言也没有再挣扎,毕竟他是一朝天子,任性也得任性的有度。
「朕何曾说过不喜欢你了?你总是爱多想。」
宁姝言任由着他有些粗糙的手在自己手心摩挲着,她抬眸带了些许喜色:「真的?皇上没有诓骗臣妾?」
萧煜失笑:「朕是天子,岂会诓骗于你。」
他没有再继续说永远、一直这个话题,宁姝言也见好就收,挽住他的胳膊,扬起笑吟吟的脸,娇声道:「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有臣妾,就已经十分满足了。臣妾不会再去计较未来如何,因为臣妾相信日久见人心,只要臣妾肯花心思,皇上会一直喜欢臣妾的。」
她秀美绝伦的脸上瀰漫着十足的自信,在萧煜看来,这样的气质神态是后宫女人中无人能及的。
萧煜微翘的唇边以及眸中带了款款柔意,「若是像言儿说的那般,往后的日子你都真心待朕,朕也不会辜负了你。」
拿下一个男人,就必须得攻心。
你得让他觉得你爱极了他,离不开他。没有一个男人捨得拒绝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
说着说着,宁姝言就感觉到萧煜那只手又不老实了。
宁姝言心里咦了一声,果然,正经不过三秒啊。
萧煜也不想这般着急,主要是他垂头就见到女子优美的锁骨,以及胸口的曲线。
「说来,朕故意将绿蕊推出去,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为了言儿,言儿可得好好奖励朕。」
宁姝言触到他耳边,手也跟着在他胸前衣襟上画着圈圈:「那……臣妾今夜好生伺候皇上。」
哪怕隔着衣衫,萧煜依旧能感受到酥酥痒痒的感觉,萧煜一把抓住她纤纤软玉的手,直接将宁姝言按压在下。
他的吻不似往日一般亲柔……
宁姝言本以为今夜可以安分的躺着,可是却不曾想没能如愿。
看来是上次玩上瘾了!
萧煜看着他眼前雪山上的红梅微微晃动,眸光大炙,动了动唇凑过去。
宁姝言一惊,只觉得全身酥软无比,忍不住的低.喑几声,眼尾泛红的看着萧煜,媚态横生。
萧煜:「继续。」
本以为是才开始,宁姝言却突然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紧,他一滞,之后……
宁姝言怔怔的喊着:「皇上……」她眸中亮的好似能说话一般,大为惊讶。
她十分不可思议,往日里他可是……
怎么今日……
按理说皇上正值盛年,不应当如此啊!
他看着宁姝言呆若木鸡的模样,冷硬的拧着眉,语气渐重:「你如此看着朕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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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垂下春意撩人的眸子,低声道:「臣妾……想去清洗一下。」
「嗯……」萧煜木着个脸,此生还未曾如此失态过,最主要是方才她那是什么眼神?
想着想着,等宁姝言回来后,才闭上眼入睡。
第二日,便传来好消息。与榕国经歷了近五个月的战事终于在年前完美的告了一段落。
榕国战败投降,派了使者前来求和。
萧煜大喜,连着说了三声好!近日因为战事他是忙的焦头烂额,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喜公公也笑着进来通报:「皇上,庄妃娘娘来请皇上去用晚膳。」
萧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清冷道:「说朕没空。」
杨安抬眸偷偷瞧了皇上一眼,往日若是南宫将军打了胜仗,别说庄妃娘娘来请皇上了,皇上自个都会兴高采烈的去。看来,此次之事是彻底惹怒了皇上啊!
「去通知揽月阁,朕过去用晚膳。」
杨安躬身:「嗻。」
且说揽月阁这边,宁姝言听到消息也是十分惊讶,看来皇上是准备冷落庄妃一阵子了。可是在她印象里,萧煜并非是一个我行我素之人,为何这次一点也没有给南宫家的脸面?
萧煜来时,能看出他心情不错,眉目如苏,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宁姝言替萧煜倒了一杯酒,笑道:「臣妾想着这样大好的日子,得庆祝一下,所以便将酒拿了出来,陪皇上微醺两杯。」
说着她举起酒杯,和萧煜微微一碰,仰头而尽。
「言儿竟会饮酒?」
他看着宁姝言一杯酒下肚眉毛都不曾蹙一下,要知道后宫妃嫔中也只有庄妃和禧婕妤会饮酒,且也不会这样一口而尽后神色还毫无变化,看着她怡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喝茶水一般。
宁姝言粲然一笑,灵动俏皮:「臣妾敢说,臣妾的酒量堪比男子。」
「哦?」他眼睑一扬,兴味盎然:「那朕可要见识见识。」
说着萧煜自己拿起酒壶将酒杯倒的满满的,他嘴角噙了一缕促狭的笑容,这酒叫做桃风露,味道品着有些甘甜,带了些桃子的香味,可是酒劲却比一般的酒大的多,当时喝下去会觉得没有多大反应,后劲却极大。
宁姝言毫不知情,兴致勃勃的同萧煜碰了一杯又一杯。
萧煜看着她神色未变,反而精神奕奕,这才相信她的酒力却是不同一般女子。
宁姝言此时已经有些头晕了,只是她不曾表现出来,也并无多大感觉。
夹了一块鸡肉到萧煜碗中:「皇上也别顾着喝酒,空腹喝多了对胃不好。」
萧煜夹起菜一边吃着一边问道:「酒力不错,朕记得你曾说你姨娘将你管的很严,如何会让你饮酒?」
宁姝言含笑:「姨娘只是将臣妾的诗书还有规矩管得严一些,但是吃的这方面她都随着我。姨娘说,能吃是福。」
萧煜朗声笑着,的确算能吃。
说着又喝了两杯,宁姝言替萧煜舀了半碗羊肉汤至他面前,柔声道:「皇上近日都瘦了些,喝些羊肉汤补补。」
萧煜看着碗中呈白色,香气宜人的汤上面还飘着一两颗枸杞,他眉毛一皱,沉眸:「朕为何要补?」
第95章 朕还需要补吗?
他语气沉沉,幽黑的眸子逼视着宁姝言。
宁姝言对上他眼神的一瞬间,心里不由的一紧,自己又说错什么了,方才不是还喝的很开心吗?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声音低软了几分:「近日……近日天气渐寒,应该多喝一些汤,身上才暖和。」
萧煜下颚微微扬起,表情冷淡。
宁姝言连忙又道:「若是皇上不喜欢喝,臣妾给你端走。」
萧煜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一把牢牢抓住。
他力度十分大,宁姝言当下就拧着细眉,颤抖着声音:「疼。」
身旁的秋乐和杨安也皆是一愣,却不敢吱声,心里都为宁姝言急了起来。
「皇上……」宁姝言愣愣的看着萧煜,眼眶微微泛红,嗓音委屈极了。
萧煜抓住她的手就往内殿走去,宁姝言第一次感受到了天子的威严,细细想来她并未有哪里说错话了,补身子?
宁姝言突然恍然,目光锁在萧煜的脸上,他是习武之人,加上常年拿着笔,不仅捏的生疼,自己手腕的皮肤还磨的发疼。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娇软的如水一般:「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她知道萧煜私下里就喜欢听她娇软的声音,所以她低低的恳求着他。
果然,萧煜听着这声音手松了几分,她眸中泛水,咬着唇角,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惜。
萧煜脸上的暗沉的表情却纹丝不动,他将她按压在床上,逼视着她:「你竟然敢嫌弃朕!」
说着萧煜一只手解开她的腰带,眸中闪着幽暗的火苗。
「没有,臣妾不敢。」宁姝言低低说着。
萧煜动作没有以往的温柔,极其粗鲁。
他知道男人的**来了,无法阻挡。
她大着胆子勾上他的肩膀,撒娇般的在他耳边道:「皇上,您饶了臣妾吧。」
萧煜嘴角勾出一抹轻笑:「你不是嫌弃朕么?为何求饶?」
宁姝言半眯着眼眸,眼泪汪汪:「臣妾没有,是皇上会错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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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这时可听不进去她的解释,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她彻底的降服。
第二次,太久了,他动作又不温柔,宁姝言便感觉有些受不住了。
宁姝言也不知是否饮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他,脸上酡红,头也晕乎乎的。
「皇上,臣妾错了。」
「错在哪里了?」萧煜自然不肯放过她。
「臣妾……言辞有误。」
萧煜脸上亦是满脸红光,眸中的炙热丝毫不减,反而更甚。
「还有呢?」
宁姝言早已神魂颠倒,脑袋已经捋不清头绪了,贴在他耳旁,柔柔道:「臣妾……臣妾不该给皇上喝汤。」
萧煜勾了勾唇角,「还有呢?」
还有?宁姝言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
看着她犹豫,萧煜更加的**,将她抱了起来。
宁姝言如同受到酷銒一般,恼怒了,「皇上昨日才说喜欢臣妾,今日就欺负臣妾。」
萧煜闻言,「欺负?怎么能算欺负?」
宁姝言咬着唇角,她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肩,低低说着好话。
萧煜却好似没听到一般……
宁姝言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他的后背,心中带着恼意。
背后的疼痛反而让萧煜更加**
子楹在外头听着这动静,慌张极了,抓住秋乐道:「秋乐姐姐,皇上为何如此虐待小主?」
她记得,往日里宁姝言并不曾发出这等声音,好像有些难受却听着有些奇怪的声音。
秋乐虽然不知晓情况,却懂一些男女之情,连忙拉着子楹去庭院,低声道:「小主,应该不全是难受的……」
「那是什么?」子楹大为好奇。
秋乐动了动双唇,思衬片刻才道:「我也说不明白,你以后有了夫君就懂了。」
……
耳边响起,萧煜嘴角上扬:「那你说朕还需要补吗?」
宁姝言连连摇头,头上已是汗水。
「不,皇上帏,若是再补,臣妾就……」
萧煜这才肯放过她,露出了志在满满的神情。
他将宁姝言放在床上,看着她眼角的泪水还有额间的汗水,心里才软了下来,正欲给她擦汗,宁姝言却转过身去,将自己身子盖好,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臣妾并非那个意思,皇上为何欺负臣妾?」
萧煜所有的不满以及yu 朢都爆发了出来,心里自然舒坦,也平静了下来。他坐在床榻上:
「朕如何能算欺负你?男欢女爱,各有所畅。」
宁姝言裹着被子坐了起来,被子正好在锁骨下面,刚好遮住那团丰盈,不过却依稀可见上面一块块红色。她皮肤本就白皙细腻,看着格外的明显和渗人。
萧煜当时急了也丝毫没有发现,如今细细想来的却是自己莽撞了。又听她哽咽道:「皇上难道这不是欺负臣妾吗?还有……,疼!」
萧煜闻言眸光往她身上瞟了瞟,手伸进被子,和声道:「朕看看。」
宁姝言将被子裹住,压得紧紧的:「不要!」
萧煜手在床褥间愣着,半晌才放下手,嗓音清冷道:「跟朕耍起性子来了?」
「受了委屈就不许憋着,这可是皇上您对臣妾说的。」她背对着萧煜,从声音中就能听出她的委屈和酸涩。
又听她继续说:「臣妾并未有任何嫌弃皇上,可皇上独断专行,便来欺负臣妾。」
第96章 狐媚
萧煜看着她微微抽搐的背,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和一个女人计较了起来。
萧煜将手搭在她肩上,柔声道:「好了,朕跟你赔个不是,此事就算是翻篇了。」
宁姝言心里冷哼一声,把自己弄的够呛,一句话就完事了吗?
她嘟囔道:「那皇上您说说哪里错了?」
萧煜眉头瞬间紧紧拧了起来。自己一朝天子,向一个女人赔不是已经很不容易了。难不成还得细细分解自己错哪里了?
他面容僵硬,烛火之下依稀可见他脸上稜角紧绷着。
萧煜并未说话,见身上女子娇滴滴移到腿边,抬起水光潋滟潋滟的眸子,闪着凄楚的光泽:「皇上方才也是这般问臣妾的,如今臣妾让皇上承认错误就这般难吗?」
她的声音娇糯,一脸撒娇样让萧煜着实硬不下心肠,左右都是闺中情趣,他低下头一两次,也无妨。
这般想着萧煜开口:「朕不该那般粗鲁。」他音调不冷不淡,极力维护自己身为帝王的威严。
见宁姝言不说话,他又问:「如何?满意了?」
宁姝言心里定是满意的,一张白皙娇艷的面庞妩媚地侧了侧,娇柔道:「满意了,皇上既然知晓自己的错处了,以后可不许再犯了。」
她媚眼如丝,朝着萧煜轻轻一盪,数不尽的含情脉脉和温柔。
萧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伸手捏了捏宁姝言的脸颊:「还敢要求朕!」
他话中是责怪,却带了些宠溺之意。宁姝言这才粲然一笑,勾住萧煜的胳膊躺下。
撒娇任性,小吵小闹都有利于增进感情,但是那个度得把握好。
男人嘛,有了第一次低头便有无数次,有了一次将就也会有无数次。
第二日,凤栖宫内。
庄妃看着宁姝言迟迟未到,心有不悦:「昭婕妤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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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有所不知,昭婕妤今日身子不适,皇上已经派人过来告假了。」皇后眼眸有些隐隐笑意。
容妃扬起下巴,勾了勾嘴角,唇边带了浓浓的恨意,她见着庄妃也是如此,心里反而舒服了些。
噗嗤笑道:「以往都是皇上为庄妃妹妹你告病假,看来……如今是要换人了呢!」她耐人寻味的看着庄妃。
庄妃捧着手中的茶盏把玩:「是不是换人还容不得容妃你去揣测,不过就是皇上怜惜她一回罢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想当初,她时长不来凤栖宫请安的时候多了去了,她何需去眼红宁姝言?不过是心中有些不快而已。
琳昭容拿起手绢点了点唇角:「昨日我瞧着昭婕妤可是精神有加,怎的皇上一去,就身子不好了。」
容妃冷哼一声:「还能有什么,狐媚子一个。」
禧婕妤听着这话,瞬间抬起了头,定定得看着庄妃:「容妃娘娘真是好笑,皇上宠一两回昭婕妤就是狐媚子,那满宫的狐媚子岂不多了去了。」
容妃眸中激起寒光:「本宫说的是昭婕妤,你激动个什么?」
皇后听着瞪了一眼容妃:「容妃,这话今日本宫听了就过了,若是下次再说,本宫绝不轻饶。」
容妃细眉紧拧,酸酸道:「可臣妾说的是实话。」
皇后一贯温柔,此时也多了几分严肃:「皇上是明君,皇上如今宠她,你却说她是狐媚子……」说着皇后不耐烦的督了她一眼。
容妃心里虽有不满,也只好作罢。自从上次千鲤池那一件事后,皇上对她的宠爱就淡了许多,若是皇上听见了这些话定会心生不悦。
庄妃心里却急了,如今父亲有战功,皇上却不来瞧自己一眼,会不会皇上知道了绿蕊那件事……
想着想着庄妃心里愈加不安。
次日榕国使臣前来求和,愿以城池三座、公主和亲、每年进贡珍品换取和平。
榕国陛下膝下并无公主,而是将亲王之女封为了公主,回国后便选良辰吉日送来。
众妃无疑是心涩的,多了一个来和自己争宠的,且身份高贵,因为是和亲,皇上必会厚待。
冬月十三,我军班师回朝,无论朝廷内外无不扬眉吐气。
萧煜大喜,设宴犒赏三军。
若论功劳,第一当数南宫将军南宫云,第二是程飞。
南宫云被封为忠勇侯,程飞升至正三品怀化大将军,皆重赏黄金。
后宫中,跟着风光无限的便是庄妃和禧婕妤。
次日昭宸殿内。
萧煜屏退了宫人,只留下南宫云和自己。
「南宫卿不必着急过来叩谢朕,你为朝廷效力,也是你应得的。」萧煜摆手让屈跪在地的南宫云起身。
南宫云缓缓起身:「微臣深受皇恩,自然要亲自前来叩谢皇上以表心意。只是还有一件事,求皇上成全。」
萧煜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眉心微扬:「哦?爱卿说的是何事?」
南宫云道:「微臣许久未见庄妃娘娘了,听说她近日身子有些不好,微臣身为父亲担忧至极,请皇上允许微臣见小女一面。」
萧煜提起庄妃,脸上的笑容渐渐转化成一抹忧色,长长的嘆了口气:「若是凌儿有爱卿一半的沉稳与度量就好了。」
南宫云闻言当下愕然:「可是庄妃娘娘在后宫做了什么让皇上为难之事?」
「凌儿平日里刁难任性也就罢了,可这次是残害妃嫔,爱卿你说朕是否为难?」他语气缓而沉,桌面上的指腹轻轻的在桌上敲打着。
南宫云低垂的眼眸微微转了转,思忖片刻:「庄妃娘娘虽然性子张扬了些,可本性却良善,此事……是否另有蹊跷。」
萧煜那双清冷的眸子落在南宫云身上,幽深如谭:「朕倒是希望此事与庄妃无关,可证据确凿,朕真是失望啊!」
南宫云一直低着头沉思,皇上并没有惩罚庄妃,反而在自己面前故意提及此事,君心难测啊!
他跪了下去:「若事实真相真是如此,是微臣教女无方,还请皇上恕罪。」
萧煜淡淡笑道:「朕念在与庄妃多年的情分上,还有爱卿对朝廷有功的份上,并未惩罚庄妃。希望庄妃不要辜负了朕对她的宠爱,也不辜负爱卿你对她的厚爱。」
南宫云听着每一句话里面,皇上都将女儿与自己联繫在一起,明白皇上是对他的警告,说的是希望女儿不要辜负他,实际也是暗示自己。
皇上饶恕女儿,说的好听一些是卖自己一个面子,说的不好听也是抓住了自己一个把柄。毕竟他还有一个南宫家的女儿在后宫,且还犯了残害妃嫔这等大罪。
南宫云磕头道:「微臣谢皇上隆恩,庄妃娘娘定是后悔莫及,痛恨不已,也怪微臣在家中对庄妃娘娘纵容过度,倒是娘娘的性子是好的,还望皇上恕罪。」
萧煜起身下去亲手将南宫云扶了起来,和声道:「爱卿无需自责,想必庄妃也想念你了,去仪和宫瞧瞧她吧。」
南宫云当即谢恩,才转身离去。
萧煜看着南宫云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第97章 南宫云
仪和宫内,南宫云将皇上的所有话一一细说给庄妃听。
庄妃一时心惊,皇上果然知晓绿蕊之事是自己下的手,所以这段时日皇上不肯见自己,冷待自己都是因为绿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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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不是说你,凌儿啊,你做事为何还是如此鲁莽,为父跟你说过想做坏事,就不能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你在后宫的一言一行也是牵动着咱们南宫家啊。」
庄妃听着南宫家心里莫名浮起不悦:「父亲你也说了,皇上忌惮咱们家,可是皇上之前是很宠爱我的。只有近日才……」
顿了顿,庄妃再三斟酌下还是将心里话说出了口:「父亲,您别与忻王走太近了。」
忻王乃先皇五子,在皇嗣中并不出挑,是最容易让人遗忘的那一位。不如煊王的名声,也不如四王爷臻王性格和善,谋略更是不如当今皇上。
南宫云听着庄妃的话,却支支吾吾,端起茶品起来了。
「父亲,你不会真想将小妹嫁到忻王府吧。」庄妃想起之前忻王妃病逝,父亲提过此事,眉心骤然发紧。
「有何不可?」
庄妃一时有些激动:「父亲,您为何要如此?」
南宫云打量了庄妃一眼,轻轻嘆了口气:「若是你膝下有皇嗣,我何至于想其他出路。」
庄妃摇摇头:「就算小妹嫁到忻王府又如何?能生子嗣又如何?终究是一个王妃。」
南宫云脸上带着些洋洋得意,「我得做两手准备,若是你往后有皇嗣,那自然好。若是没有……我能扶持皇上当上帝位,自然也能让南宫家的孩儿称帝。」
庄妃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望着南宫云:「你疯了吧,父亲!一个王爷的孩子如何称帝?」
南宫云看着这个女儿不成气候的模样,撇开了眼:「我自有办法。」
庄妃冷笑一声,看着这个从小将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父亲,她苦笑道:「可皇上也是我的夫君!」
南宫云脸色僵硬,嘴中吐出四个字:「妇人之仁!」
庄妃突然发现,何时自己竟是南宫家的一枚棋子。看着父亲权力越大,做的官越大,野心就更甚,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十分惶恐。
半晌,庄妃才道:「父亲这是将希望放在小妹身上了吗?」她眼里布着些许沉痛。
「皇后无子,若是我能有子嗣,下一任的帝王十之八九就是我的孩子,父亲!」她凄冷的喊着南宫云。
南宫云微微嘆了一口气:「若你有身孕,这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
说到子嗣,这也是庄妃心中的痛。不管她再得皇宠,依旧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像容妃一样。
「父亲去外头给我找一些偏方来吧,近两年内,我必须得怀上皇嗣。」庄妃的手紧紧的攥着桌角。
有了皇嗣,她就不用看所有人的脸色,皇上也会更加宠爱自己。
揽月阁,宁姝言修剪着子楹去摘回来的红梅和腊梅。
红梅娇艷,宛若朝霞,是冬日中最亮丽的花,所以宁姝言极爱,每到冬日都会摘一些放到花瓶中。
而腊梅也芳香袭人,比薰香闻着舒适的多。
她的手本就白皙如玉,捧着几支红梅倒是称的愈发晶莹透亮。
「家族得脸就是好,庄妃娘娘每年都能见亲人一两回,而小主,不知要何时去了。」
宁姝言看着一朵朵娇艷似火的红梅,笑道:「有利有弊,自古以来有权有势家族出的宠妃,多数都没有好下场。」
若是自己家族有势,她相信就不可能这样快入得萧煜的眼,更别提他的心了,更是难上加难。
她很清楚,正因为自己没有显赫的家世,又是一个不受家族重视的庶女,这样的妃嫔,身为天子哪怕多给些宠爱,也是无妨的。
宁姝言将红梅放进花瓶里,紫檀木桌上瞬间增加了色彩,显得生机勃勃。
这次给禧婕妤父亲提成了三品官,宁姝言才反应过来萧煜心里做的打算。恐怕,是在培养下一任主将吧。
因为程太傅的缘故,皇上器重程家,连带着宠爱程音,很有可能皇上在培养自己羽翼的同时,也在找机会拿住南宫家的把柄,若是不安分有不轨之心……那南宫家就得倒台了。
还有就是,皇上应该也不会冷落庄妃太久……
只要南宫云还是一天军功赫赫的将军,萧煜也会给足了面子。
想着想着,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宁姝言透过窗户见是杨安还有内务府的人来了。
内务府那个太监长相瞧着到不似之前的王总管看着有心机,笑的真诚了几分。
两人行礼过后,宁姝言看着身后太监抬着的东西,笑道:「请问杨公公,这是何物?」
杨安脸上堆满了喜色,将太监抬的那个大物件上面的布掀开,笑道:「小主,你瞧。」
宁姝言眸中惊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又大又圆的木桶,并且伴着淡淡的幽香。
杨安笑道:「皇上说,小主宫里的浴桶太小了,所以让内务府特地做了一个大一些的。」
宁姝言突然想起之前萧煜想与自己一起沐浴,当时她推辞说浴桶太小了,没想到他这么不正经,弄了个如此大的浴桶过来。
「怎么还有淡淡的清香?」
杨安使个眼色,内务府的刘公公上前指着浴桶解释道:「回小主的话,皇上说了要用最好的材料,这浴桶採用的是香柏木,珍稀名贵不说,色泽鲜丽,还附有天然幽香,香柏木具有美肤养颜、舒缓减压之功效。」
说着他又指着浴桶内测东面上镶嵌的玉珠道:「还有这上面的玉珠可以滚动,若是小主疲劳之时也可起到按摩以及疏通经络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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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只觉得一脸尴尬,送什么不好偏偏送浴桶过来,如此珍贵倒不如送些银子过来实在一些。
她含笑道:「皇上有心了,劳烦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杨安拱腰:「皇上说了今晚会过来,小主到时候向皇上谢恩也不迟。」
宁姝言点点头,子楹将拿过两个荷包分别递给了刘公公和杨安。
杨安还好,已经习惯了。倒是那刘公公接着荷包的一瞬间眼中都感到有些惊讶,随后再是浓浓的喜色,这位小主出手可真是阔绰!
夜幕之时,萧煜来时宁姝言正在看书。
他悠然坐下,眸中布满笑意:「内务府送过来的浴桶,总该不小吧?」
宁姝言将书放到一旁,俏声道:「不小,不小,大极了。」
萧煜笑道:「说来是何样朕还不知晓,随朕去看看。」
说着他拉着宁姝言就往浴堂走去,萧煜端详着浴桶,满意一笑:「不错,看来内务府的刘行做事不错,言儿可满意?」
第98章 浴桶
宁姝言攥着手中的帕子,咬着唇角道:「满意是满意,不过……」
「不过什么?」
宁姝言耳根渐热,羞涩垂眸,声音低低的:「浴桶上那些玉珠……为何要镶些玉珠上去……」
萧煜一时疑惑,用手摸了摸玉珠,并无任何不妥,他揽着宁姝言温言道:「不喜欢?」
宁姝言头垂的更低了:「这话让臣妾怎么回答呢……」
萧煜看着她今日羞涩得如一朵迎春花一般,言语间好生奇怪,他蹙了蹙眉,突然想到什么,朗声大笑了起来。
宁姝言跺一跺脚,急急道:「皇上,你笑臣妾作什么?」
萧煜敲着宁姝言的脑袋,眸中盈满了笑意:「看来朕得少让你看些书了,脑子里尽装这些污秽的东西。」
宁姝言这才明白是自己闹了笑话,脚趾都几欲透着羞红,连忙从萧煜怀抱中挣脱开,往内殿走去。
萧煜跟随在后,脸上笑意融融,有趣极了。
宁姝言羞赧得捂上通红的脸颊:「皇上别笑臣妾了。」
其实并非那些书,他很少看萧煜送过来的那种书,主要是现代太多花样了,难免自己会想歪。还有就是她竟高估了萧煜。
真真是羞死了!
萧煜坐到宁姝言身旁,在她耳旁低沉道:「言儿与朕说说,那玉珠有何玩法?」
宁姝言手反覆的绞着手绢,他双唇在自己耳垂上轻轻摩挲着,手也在腰间往上滑去:「快说……」
宁姝言身上被他激起一阵战慄,低头臊脸的缩着脖子,绯红渐渐染上了耳根,声音低柔如水:「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萧煜手探进她衣间,双唇已经落在她脖间,唿吸也变得急促了些:「 朕的言儿真是天生的尤物。」
说着他正欲解开宁姝言腰间的腰带,却被她的手按住,「 皇上……今日不行。」
萧煜有些恼了,唇移到她锁骨上:「为何又不行? 」
「臣妾今日月事来了。 」
萧煜闻言满腔的热火顿时被一桶凉水熄灭一般,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心里不得劲:「 又来了?」
宁姝言微微一愣,又听他道:「 朕怎么觉得你月事来得这般勤?」
宁姝言一双无辜的水眸茫然的看着萧煜:「臣妾每个月都是这个时候来的,皇上说的好像是臣妾故意一般。 」
萧煜看着她娇艷欲滴的小嘴紧紧撅着,拉过她的手放在手掌中:「 朕并非那个意思。」
今日十六,他心中默念了一声。
主要每次到了这里,关键时刻掉链子,好似在吊自己胃口一样。
宁姝言贴在他肩膀上娇声道:「 那……皇上今夜还歇在臣妾宫里吗?」
萧煜并未考虑,神色柔和:「 自然。」
他刚说完就见女子眸子亮如繁星,娇娇地挽着他的手臂,声音比往日更加娇软:「皇上待臣妾真好。 」
萧煜有些宠溺的勾了勾嘴角,哪怕心中再多的怒火,听到这娇滴滴的声音都会压下去许多。
就在冬月十九,迎来了逸丰朝的第一场雪,宫内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轻盈的雪花纷纷扬扬,如白色的羽毛漫天飞舞。
树枝上承了脉脉积雪,宫路上亦是一样,脚落时能听到积雪松动的声音。宁姝言身子被大氅裹的紧紧的,手里也捧着手炉。即使这样,冷风迎面一扑,如同冰冷的刀子生割一样。也就一小会,整个脸就冰冷无比。
宁姝言多希望此时皇后给妃嫔们休假几日,可是皇后一向端庄重视规矩,这个自是不可能了。
远远的看着薛御女在前面捂住胸口,脸色发白站在雪地里。
她见宁姝言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子,福身道:「宁姐姐。」
宁姝言已经许久未同她一路去请安了,近日她倒是不像从前一般有意的接近自己,反而变得沉默寡言。
宁姝言走到她面前和声道:「妹妹怎么了?瞧你脸色不是很好。」
薛御女有些苍白的脸上勉强展开笑颜:「这几日天气骤寒,我有些凉了胃。」
宁姝言打量了她一番,因为她没什么宠爱,身上的大氅也没有自己身上的厚实,毛领也是用的兔毛。
自己虽然不如庄妃、容妃般皆是上等的狐狸毛,可是因为有皇上的宠爱,内务府送来的大氅倒是厚实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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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浅浅一笑:「那妹妹近日可得注意些身子。」
薛御女点点头:「是,妹妹知道了。」
宁姝言含笑而前行,薛御女却并未跟上,回头见她竟在后面干呕了起来,身后宫女紧张的替她拍着背。
宁姝言眼波流转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从前只是觉得薛御女善于隐藏,看来也是有心眼在身上的。
「这段时间咱们尽量离她远一些。」走远后她低声对秋乐说着。
秋乐会意:「小主是觉得,薛御女……」
宁姝言缓缓点头:「她是聪明的,若是旁人恨不得有了身孕就马上告诉众人,好生炫耀一番,薛御女如此沉得住气,也算难得。」
「说来薛御女恩宠淡薄,能怀上身孕也是莫大的福气。」秋乐说着。
在凤栖宫远处,宁姝言就看到庄妃的轿撵从身后而来,宁姝言福身道:「给庄妃娘娘请安。」
庄妃半瞌眸子,闻言缓缓垂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宁姝言,冷笑道:「我当是哪位小妃小嫔在前面,原来是昭婕妤。」
说着她招招手,示意抬轿的宫人不必停下。
宁姝言抬眸看着庄妃纤纤细手抚摸着鬓边的红石榴流苏,在白雪茫茫中衬的越发绚丽多彩,连带着她面容亦是娇美明丽。
她看着庄妃的轿撵,难怪人人都想爬到高位,就好比今日吧,若是自己身为九嫔之一,又何需在这冰天雪地中步行。
不过那一日,她相信不会很久。
第99章 抵抗力
出了凤栖宫,宁姝言正欲回宫,却见杨安迎面而来,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小主,皇上请您去一趟昭宸殿。」
皇上甚少请她去昭宸殿,宁姝言不禁有些好奇,含笑道:「请问杨公公,可是皇上有何事?」
杨安笑呵呵的:「小主去了方可知晓。」
此时的雪已经渐渐停了,可是寒气却更胜,宁姝言走的有些心烦,还好昭宸殿不远,否则这双脚肯定长冻疮了,鞋袜都有些打湿了。
到了昭宸殿,殿内炭火烧的正旺,暖气幽幽一烘,龙涎香的味道越发显得幽雅。
萧煜见宁姝言来了,放下摺子招手道:「来了。」
宁姝言微微福一福身就上前。
萧煜见她那张芙蓉面依旧细腻白皙,可是鼻尖被冻的通红,看着让人怜惜又不失可爱。
他伸手握着宁姝言的手,温热的手心才放下心来,笑道:「瞧你冻成这模样了,倒是可爱极了。」
宁姝言微微噘嘴,娇声道:「外头天寒地冻的,皇上不心疼臣妾来回跑不说,还笑话臣妾。」
萧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才发现她脸颊冰凉,眉毛微蹙:「可是冷着了?」
宁姝言拿起他另一只手贴在自己冰冷的脸颊上,他的手本就宽大,又温暖,贴着倒是舒服至极。
「外头的冷风像是要割人一般,臣妾冷极了,皇上必须给臣妾暖暖脸。」她语气中带着肯定,却是撒娇的韵味。
萧煜双手贴着她脸颊,一张脸本就小,如今瞧着就更小了,露出的红润唇瓣更加娇媚。
杨安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皇上,心道这宁小主可真大胆,竟然让皇上给她暖脸。他弯腰缓缓退出了内殿。
「旁人出门不也如此吗?偏你矫情,还让朕为你暖脸。」萧煜垂下眼眸,责备着她,可一双手贴在她脸上却紧了几分。
宁姝言勾勾缠缠的绕上他的手指,娇声软糯:「那是因为臣妾知道,皇上疼臣妾。」
萧煜勾了勾嘴角,手合拢重重的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今日嘴如此甜。」
他力度用的大,宁姝言细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忍不住「嘶」的一声:「疼。」
萧煜眸中尽是宠溺,然嘴上却嗔怪道:「真是矫情。」
她拉着宁姝言坐在一旁,又说:「你一向怕冷,库房中有一匹上好的狐皮,朕让人送去内务府给你做一件大氅。」
宁姝言甜甜一笑:「多谢皇上。」
「皇上传臣妾来可是有何事?」
萧煜心里不太得劲了,难不成无事就不能宣她来昭宸殿么?她入宫也近一年了,主动来昭宸殿的次数却少之又少,只有一两次。
「朕发现,言儿可是昭宸殿的稀客。」萧煜凝视着她,嘴角带了些趣味和探究。
宁姝言双眸似一泓清泉,在萧煜脸上转了转:「皇上没传臣妾来,臣妾若是擅自来万一皇上烦了臣妾怎么办?而且昭宸殿也不是女子久待的地方。」
她顿了顿,娇柔婉转的垂下了眼眸,有些羞涩:「臣妾怕,若是来了……捨不得走了如何是好。」
萧煜听着宁姝言如此说展颜一笑,甚是满意,宽大的手掌在她婀娜蛮腰上摩挲着:「捨不得,不走便是。」
一会有宫女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盘子。萧煜和声道:「东琉送来了些独特的贡果,所以朕特地让言儿过来尝尝。」
宫女放下后宁姝言才看到一片片呈三角形的黄金果肉,笑道:「凤梨?」
萧煜十分意外:「言儿怎会知晓?」
宁姝言微微愣了愣:「臣妾,在一本书上瞧见过,果肉酸甜,味道鲜香。」
宁姝言拿起银叉笑道:「皇上可吃了。」
「还没,朕想着你来了再吃。」说完宁姝言将果肉举到他的嘴边,萧煜张开嘴尝着,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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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含笑:「好吃吗,皇上?」
萧煜细细品着:「这味道,有些难以形容……」
宁姝言也是七年没有吃过凤梨了,如今吃着也还是那个味,但是水分更足,甜度更高。
「凤梨虽然味道有些酸涩,但也是一个好东西,可促食物消化、美颜养肤、正气之效。」宁姝言一边吃着一边悠悠而言。
萧煜凝视着宁姝言,眸光微亮:「言儿是百宝箱吗?竟无所不晓,与朕说说还有什么是朕不知晓的。」说着他将宁姝言拉直自己怀中。
宁姝言勾住他的脖子,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臣妾才不会全都说与皇上听,臣妾得藏着掖着,让皇上一点点知晓,若是都被皇上知晓了,那皇上对臣妾失去了兴趣如何是好!」
萧煜深处拇指点了点她洁白的额头:「小机灵鬼!」
宁姝言娇俏的噘嘴:「马上又有美人入宫了,臣妾若不机灵些,皇上不疼臣妾了怎么办!」
她声音温柔细腻得犹如水一般,抬眸带水瞧着自己,娇翠欲滴、春意撩人。
萧煜手划到她胸前再划到脖子上,最后放到她那张蜜唇上,勾了勾嘴角:「小嘴这样甜,朕如何捨得不疼你。」
他手温柔的在唇角摸索着,宁姝言伸出轻轻划过。
莫名的酥痒还有温软让萧煜眸光幽暗,下意识的手指伸进她嘴中几分,温软无比。
宁姝言眼波微微一怔:「皇上,有什么袛着臣妾。」
宁姝言此话一出,萧煜连忙将手缩了回来,眉心狠狠地一皱:「你又勾搭朕做什么?
宁姝言委屈极了,低声道:「臣妾哪里有勾搭皇上了,是皇上您自己将手放在臣妾嘴中的。」
萧煜站起身,端起一旁的茶盏。
宁姝言不着痕迹的瞟了瞟他那里,古代的衣服是如何做到不显眼的。
想起方才硬邦邦的,一朝天子竟然如此不禁撩,宁姝言没稳住噗嗤一笑,笑出了声。
萧煜脸一沉,转头望向她:「笑什么!」
宁姝言连忙咬一咬唇角,强迫自己不笑,可是眉眼之间的笑意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臣妾没有,臣妾也有些渴了。」说着宁姝言连忙起身,也倒了一杯茶喝着。
萧煜扶着头,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朕真的得让你少来昭宸殿,否则朕连摺子也没法批了。」
宁姝言抿紧了嘴唇,须臾低柔道:「臣妾知道错了。」
这一声自然不是真的认错。
萧煜悠悠的嘆了一口气,他也不知为何近段时间对宁姝言毫无抵抗力。
他呵了一声,指着宁姝言:「装模做样。」
註:作者查了资料,凤梨是才开始引进的,因为是架空所以文中写的皇上才第一次吃。
第100章 庄妃苦肉计
过了半盏茶时间,杨安从外头进来。
「皇上,庄妃娘娘来了,说是有要紧事求见皇上。」
萧煜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却并不言语。
杨安又道:「庄妃娘娘说,若是皇上不愿见的话,她就在外长跪不起。」
宁姝言自然明白庄妃心里想的什么,新妃不久就要入宫了,庄妃若是不趁此挽回皇上的心,恐怕就更难了。
半晌萧煜才开口:「让她进来。」
宁姝言颔首道:「那臣妾先告退了。」
萧煜却抓住宁姝言的手,柔声道:「朕晚上再来瞧你。」
庄妃进来时就看到皇上拉住宁姝言的手,她咬一咬牙,忍住心里的不快走上前:「臣妾参见皇上。」
宁姝言也朝着庄妃福身行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走到庄妃身旁,她斜着眼睛看了宁姝言一眼,掩下眸中厌恶之色。
宁姝言走到外头时,听到扑通一声,她看了看外头雾蒙蒙的天,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皇上,臣妾若是做错了何事,你责骂臣妾处罚臣妾都行,可不可以不要冷落臣妾。」
庄妃跪在大殿中冰冷生硬的金砖上,泪眼汪汪的看着萧煜。
「庄妃何错之有?」萧煜微微侧头,眸光寒冷如冰。
庄妃微微一愣,俯身在地哽咽道:「臣妾知错,臣妾不应该争风吃醋,做出不可饶恕之事。」
不可饶恕,萧煜冷哼一声,他为何冷落庄妃?不仅仅是她往宁姝言宫中安插绿蕊,也不仅仅是忌惮南宫云。
而是作为一个帝王,宫里有羽翼是他容忍不了的,有绿蕊一个,证明庄妃的人在宫中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所以他才要留下绿蕊,给庄妃一个警醒,也给六宫一个警醒。让庄妃逼死绿蕊,更重要的是也能抓住南宫家一个把柄。他卖了南宫云一个面子,若是往后他有不轨之心,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皇上,臣妾伴你七年,臣妾是什么性子你是清楚的,凌儿只是一时煳涂,皇上。」
萧煜俊美的脸上清冷无温,淡淡道:「庄妃,这么多年朕都宠着你,你耍小性子争风吃醋朕从未责怪你半句。作为后妃,就应该循规蹈矩,安守本分,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庄妃软软的跌坐在地上,抬头怔怔看着萧煜:「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原谅臣妾好吗?皇上冷落臣妾的这两个月,臣妾夜不能寐,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的皇上。」
萧煜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木桌上敲打着,默然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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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突然拔下手中的髮簪,头上的一缕头髮瞬间散落了下来,一颗颗泪珠滚滚而落,她哀痛道:「若是没了皇上的爱,臣妾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宁愿一死。」
说着她将髮簪抵在脖间。
「住手!」萧煜连忙阻止。
那髮簪锋利,已经在脖间划出浅浅的一道痕迹,鲜红的血瞬间溢了出来。
庄妃手依旧没有放下,她姣好的面容上布满了泪痕:「若是皇上不原谅臣妾,臣妾活着还有何意思!」
萧煜走下去,伸手将髮簪夺了过来,他语气不冷不淡:「你这是在威胁朕么?」
庄妃仰头望着萧煜,有深入刻骨哀伤和难受,痴痴的看着萧煜,眸中一片深情:「臣妾并非在威胁皇上,臣妾能死于这支簪子,是臣妾的福气。」
萧煜垂眸看着那支粉碧玺髮簪,那冷然的眉间渐渐泛着复杂的神色。
「这簪子,你还留着。」
庄妃看着那簪子展开一丝笑容,仿佛在怀念过去的岁月,「这么多年,皇上虽然赏过臣妾无数簪子,可是在臣妾心中,没有一样可以与它相比。这是皇上身为王爷时,送臣妾的第一样东西,臣妾视若珍宝。」
萧煜跟着回忆起那些日子,僵硬的脸上渐渐舒缓。
「皇上,这支簪子是臣妾入王府时你赏臣妾的,你说以后臣妾就是你的侧妃了,你还亲自替臣妾戴上了,皇上您还记得吗……」
她内心泛起一阵阵的心疼,那些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萧煜脸上泛着好几种复杂的神色,隐隐带了几分愧疚,他将庄妃扶起身,温言道:「起来吧。」
庄妃缓缓起身,她突然扑倒萧煜怀中,大声哭了起来:「臣妾就知道,皇上心中还是有臣妾的对不对?臣妾知道错了,皇上你别再冷落臣妾了好不好。」
萧煜沉沉的「嗯」了一声,闭上眼眸,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后背。
在他怀中抽泣的庄妃这时嘴角展开一抹喜悦的笑容,她就知道,皇上虽然平日里瞧着冷面漠然,实际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
揽月阁中。
「小主,庄妃娘娘在昭宸殿待了一个时辰,看来真如小主所想那般。」
宁姝言正在分茶,热气氤氲的扑上脸来,茶香四溢,她看着茶水道:「毕竟是宠了多年的女人,且有南宫家做靠山,一两次是失不了宠的。」
秋乐点点头。
「榕国的公主就要来了,到时候后宫就更热闹了。终于来了一个家世同庄妃一样显赫的,估计又有一番好戏上场了。」
宁姝言摇着手中的茶水,浅浅一笑。
「奴婢听说,榕国是准备除夕当日将榕国公主送过来。」
宁姝言轻啜了一口茶:「听闻榕国人素来喜爱歌舞,性格豪放,不像我朝女子言谈举止皆需端庄贤淑。」
琉璃眼波微转,低声道:「听闻,榕国的女人个个生的如妖精一般。」
宁姝言抬头,「哦,是吗?那我倒是好奇了,有多妖精。」
第101章 榕国公主
到了除夕之夜,家宴设在迎春殿。
一时间,迎春殿内莺歌燕舞,欢欣畅饮。殿内的红灯笼映得喜庆温暖无比。
今日宫妃以及王妃们皆是穿的吉服,打扮的精緻无比。
皇后上座,头戴凤冠,华贵不失端庄。「瑞雪兆丰年,外头的雪下的正盛,明年定会是欣欣向荣,国泰民安。」
萧煜听着微微一笑,喝尽盏中的酒:「皇后说的极好。」
这时榕国使臣站起身毕恭毕敬道:「我国公主为了皇上准备了一支舞,愿能在除夕之夜锦上添花。」
说着他拍一拍手,丝竹声裊裊响起,如一汪清泉在晶莹的碎石上淙淙流过。
殿外缓缓进来几位女子,较显眼的是站在前方的那位长春色衣裙女子。千娇百媚,丰姿美艷,步态轻盈。
宁姝言打量着这位主角,容貌的确不错,就是有些丰腴。
宁姝言垂眸看看自己,还好看着纤瘦,该有的地方依旧有。
随着丝竹声轻扬,她轻舒长袖,身躯随之旋转,宽广的衣袖飘然飞起。时不时的朝着萧煜回眸一笑,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诱人无比。
看到这里禧婕妤便垂下了眸子,翻了个白眼,她低声道:「我朝的女子若是官家女子,才不会当众献,供人欣赏作乐。」
说着她悠然端起酒杯仰头而尽,浑身带着红梅般冰清傲骨,满眼的不屑。
宁姝言浅浅一笑,又听她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对着皇上挤眉弄眼,和低俗的舞女有何区别?」
宁姝言端起酒杯笑道:「若是不喜欢,咱们不看便是。」
她举起酒杯,禧婕妤与她碰了碰杯,饮了一小口才缓缓道:「那咱们喝酒,这酒不错。」
随着丝竹声高扬,她舞姿越转越快,衣裙飘飞,整个人犹如在隔雾花丛中,宛如凌波仙子。随着乐器声渐缓,她的动作亦是缓而慢。
一舞完毕,萧煜抚掌笑道:「翥凤翔鸾,飞燕游龙,舞姿甚美。」
榕国公主施了一礼,声音宛转悠扬:「多谢皇上赞扬,楚娇献舞能博皇上一笑便是极大的荣幸,方才楚娇跳的乃是和臻舞,愿榕国和逸丰敦睦邦交,繁荣兴旺。」
萧煜闻言,连连点头:「说的好,上前来。」
禧婕妤凑到宁姝言耳边,低低道:「敦睦邦交是两国交好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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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含笑点点头:「是,你说对了。」
禧婕妤撇了撇嘴,看着萧煜和那位公主说着话,白了一眼:「她腹中还有些墨水。」
那榕国公主走进萧煜面前一双眸子便离不开了,皇后看着她衣裙轻薄,连忙吩咐杜若:「去将本宫的大氅给公主披上。」
榕国公主连忙福身:「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端庄一笑:「无须客气,以后咱们都是姐妹。」
萧煜沉思片刻,对着艷如春花的榕国公主道:「朕晋封你为婕妤,赐封号宓,往后你就是逸丰朝的宓婕妤了。」
宓婕妤一听,喜笑颜开:「楚娇多谢皇上恩典。」
庄妃微微扬起下颚,素手扶了扶髮簪,清音素言:「宓婕妤既然是宫妃了,就应该自称臣妾。」
宓婕妤温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是,臣妾知道了。」
言罢她抬头打量了一眼庄妃,见她坐在第一排,且着装华贵,容貌亦是上佳,浑身透着美艷。想必应该也是高位娘娘吧。
宁姝言把玩着酒杯,淡淡一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宓,安也,有安宁安静之意。这位宓婕妤也只是两国交好的一枚棋子罢了,但虽是棋子,地位也算尊贵,若是心思缜密懂得谋获君心的话,她混个贵妃当也是轻而易举的。
婕妤这个位分不高不低,倘若她是榕国大王的亲生女儿,封个九嫔也不为过,这就是身份的区别。
禧婕妤瞧着萧煜和宓婕妤说着话,心里也是有些醋意,她端起酒杯悠悠荡了两圈,长长嘆了口气:「有些想念父亲母亲了,每逢佳节他们都会依着我,我便会出去游玩到深夜才会回府,想想可真是潇洒。」
宁姝言眼中划过一丝淡淡清愁,随即笑道:「是啊。」
「你呢,往日除夕之夜你是如何过得?」
宁姝言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眉心略低:「往日的这个时候,我和姨娘会在自己房中亲手包云吞,然后一起吃。」
说着她轻轻抚摸着手绢上的红梅,脑海中浮现出姨娘在烛火下温柔的做着刺绣。
禧婕妤点点头,「听着倒是挺有趣的,那你父亲呢?他对你好么?」
宁姝言淡淡一笑若朦胧云影:「我并不奢求他的好,所以好不好也无所谓。」
禧婕妤有些不懂,她举起酒杯:「所有不快尽在杯中,喝下去就好了。」
宁姝言也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好一会,宁姝言就觉得心中闷的慌,殿内的乐器响个不停,屋内炭火烧的有些燥热,她起身道:「我出去透透气,若是皇上皇后问起你如实相告便是。」
禧婕妤点点头:「去吧。」
一出迎春殿,冰冷刺骨的寒气便袭来,秋乐连忙替宁姝言将大氅系好,大氅上银白色的狐毛贴着她的脖子,称的皮肤温婉如玉,晶莹剔透。
廊下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泛着暖色的光,映着金黄色的流苏照在地上光影摇曳,透着暖红的色彩。
宁姝言望着白得发亮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今年的雪可真大。」
秋乐盈盈笑道:「奴婢还记得入宫前小主最喜欢玩雪了,两年不见,小主心性亦成熟了许多。」
宁姝言精緻无暇的脸上溢着淡然笑容,在深宫中若是还不成熟还如何活下去?
「昭婕妤。」
宁姝言听着有人在叫自己,她转头见是煊王妃秦婼兰,盛装之下的她浑身透着美艷,她款款上前和宁姝言互相行了一礼。
秦婼兰定定的看着宁姝言那张宛如仙子般的脸,如上好的美玉一般毫无瑕疵,甚至在烛火下更加夺魂摄魄。
她撇开眸子,冷声道:「昭婕妤既已是皇上的妃嫔,就应当安守本分,不应再朝三暮四,去勾引不该得到的人。」
话一出,秋乐一惊,正欲开口宁姝言却拉住她的手。
她知道定是秦婼兰在煊王身上看出了什么破绽,或者说煊王对自己有意?被她知晓了。
宁姝言神情淡淡的,脸上毫无波澜:「煊王妃莫不是在说笑?我是皇上的妃嫔,皆在宫内,一颗心系与皇上身上,请问何来的朝三暮四?」
秦婼兰冷笑一声,上前两步,眸中有些恨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王爷没有收你做侧妃。你心中有怨,所以趁着王爷入宫时你便勾引了他。」
第102章 朕会护你一辈子
宁姝言愕然的看着她,身为王妃说话竟如此不知轻重,她凝视着秦婼兰,清澈的眸子瞬间如寒冰一般冷冽:「煊王妃慎言,那件事以及煊王爷从始至终我就未曾放在心上,也不值得我放在心上。还有,女人留不住夫君的心,只能怪自己没有本事,为何来怪我?」
秦婼兰怒不可遏,狠狠的看着宁姝言。
宁姝言并不想同她多言,准备离开,却听秦婼兰道:「一个庶女,永远只能做妾室,哪怕你是皇上的妃嫔又如何,依旧是个妾。」
宁姝言脚步微微一顿,眸光一凛:「你是王妃不也一样要同府中的妾室分享一个男人么?」
秦婼兰听到这句话原本怒意交加的脸上更加难看,她此生最恨的就是煊王纳妾这件事。
宁姝言却仍是一脸清冷的平静:「你是王妃,见了我依旧得行个平礼,皇上的妃子和王妃孰轻孰重你心里也明白。」
话刚说完宁姝言就听有男子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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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婼兰连连冷笑:「当个妾还如此嚣张?你不过是别人不要的破鞋罢了。」
秦婼兰说完就听身旁之人声音放的极低,娇弱柔软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她心里悚然一惊,转头却见萧煜大步走来,心慌的连忙福身下去。
萧煜看着女子泛红的眼睛里且娇且媚,玉软花柔,看见自己的那一刻瞬间点起了微光,满脸委屈的看着自己,他心里蓦得一软。
萧煜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伸手抚了抚她的头,目光怜惜温柔。
再转眸看着秦婼兰,眼眸微眯:「这是朕的昭婕妤,朕的宠妃,她有资格嚣张,岂容你放肆!」
他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压迫感顿生,让人不敢直视。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带了些怒意,把秦婼兰吓的连忙跪地。
「妾身失言,而是昭婕妤对王爷……」
「 朕不想听你多说一句废话,滚回王府。」萧煜生硬的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重而冷。
秦婼兰全身一软,侍女牢牢扶住她,她紧紧咬牙看着地面,方才昭婕妤明明还一脸的盛气凌人,皇上一来就变得柔弱不堪了,更重要的是皇上护着她,自己只是王妃又能如何呢?
萧煜拥着宁姝言转身离去,宁姝言回头淡淡笑道:「 其实我应该感谢煊王妃,也请你转告煊王爷,感谢当年不纳之恩,我才能遇到此生良人,否则若是我入了王府遇到你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王妃……」
她抿嘴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和萧煜离去。
萧煜揉着她手心,怜惜的望着她:「若是朕不来,你就任由她这般欺压你?」
宁姝言靠在萧煜肩膀上,喜滋滋道:「臣妾没想到煊王妃这般无理取闹,倒是皇上为何来了?」
「朕在宴上见你心情不佳,出来后迟迟未归,便出来瞧瞧你。」
宁姝言走到萧煜身前,紧紧抱着他,小脸贴在他胸膛上:「臣妾越发觉得,只要有皇上在的地方,臣妾必不会受半点委屈,皇上会不会一直这般维护臣妾?」
萧煜见着她如此的依赖自己,抱着自己的手更加紧了几分,他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一股微微的暖流溢出,柔声道:「只要是言儿无错,朕会护你一辈子。」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朕就知道因为榕国公主,你心里难受了是不是?」
宁姝言摇摇头,声音柔软:「没有,皇上本就是天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榕国公主关系到两国,臣妾不会去妒忌更不会有怨气,只是,还是有些心酸……」
萧煜融融一笑,心酸和难受又有何区别。
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开始在乎一个女人的感受了?真是奇怪。
萧煜压下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拍了拍她后背:「好了,进去吧,别胡思乱想。」
宁姝言这才松开了萧煜,跟在他身后进入了大殿。
看着皇上和宁姝言一起进来,众人皆是微微一愣,方才皇上称喝多了出去透透气,怎么回来时竟是和昭婕妤一起了。
宓婕妤定定的打量着宁姝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方才两人进来的一瞬间,竟有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之感。
方才没有仔细观察,现在才发现皇上身后的那位女子容貌可谓是倾国倾城,肌肤如雪,娇美多姿,身段娇柔。
放在榕国,这样的容貌也难寻出几个。也是这后宫容貌气质最脱颖而出的一位。
宁姝言似是感觉到上方一道目光打量着自己,她轻轻抬眸见宓婕妤连忙收回视线,但方才那一瞬间她在眼神中读到了嫉妒二字。
坐下后禧婕妤连忙问着宁姝言:「 皇上怎么跟你一起回来了?」
宁姝言方才吹了冷风,微凉的手捧着热乎乎的茶盏,浅浅笑道:「就是恰好碰上了。 」
禧婕妤低声道:「你是没看见,方才那榕国公主真是一点也不矜持,还让皇上陪她逛皇宫呢,说她不识路。 」
宁姝言抬眸轻轻瞟了瞟宓婕妤,见她坐在皇上下首笑吟吟的和皇上说着话,萧煜也神色温和的答着。
若是榕国使臣不在,萧煜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吧。记得初入宫时前两次见萧煜的时候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冷峻无比。
不过,也许是萧煜见色起意也说不一定。
下桌的许美人笑道:「 两位妹妹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她虽是美人,但到底是王府的老人,这一声妹妹叫着倒是并不多大越矩。
宁姝言回头含笑:「妹妹再说外头的雪下的正盛,也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
叶美人举起酒杯:「 瞧这模样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说完她低声道 :「 妹妹可要加把劲,恩宠可别被榕国公主给抢走了。」
宁姝言闻言轻笑一声,举起酒杯:「姐姐真是折煞妹妹了。 」
可能对于后宫的女子来说,对于榕国公主多多少少有些排挤,毕竟她并非本朝的女子。
萧煜余光落在宁姝言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她倒是和后宫的妃嫔们都相处的不错。
一会儿,宁姝言眸光瞟到煊王身边的奴才从外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见煊王脸色骤然一变,抬眸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宁姝言连忙垂下眼眸。
这时皇后开口道:「臣妾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皇上。 」
萧煜微微一愣:「 哦?有何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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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了一眼薛御女,萧煜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薛御女白皙的脸上泛起胭脂一般的红润,羞涩的垂下了眸子。
「今早薛御女就跟本宫说了,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
众人闻言目光皆留在薛御女身上,面色各异。
皇后和煦笑道:「 可谓是喜上加喜,臣妾恭喜皇上。」
说着满殿的人皆是起身祝贺。
萧煜面带喜色,连连点头:「好!甚好! 」
言罢他又对薛御女温声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与皇后说,这几日下雪路滑,就不必出门了。 」
他膝下子嗣不多,只有一位皇子,虽然他并不宠爱薛御女,但是有了身孕还是算高兴的。
宁姝言早就猜到薛御女定是有孕了,她就是在等三个月胎稳之后再告诉众人,真沉得住气。
薛御女一瞬间成了众人身上的焦点,倒是宓婕妤脸色就不是很好了。
第103章 偶遇
宴席散后,薛御女坐上皇上御赐的轿辇从宁姝言和禧婕妤身旁而过。
她微微颔首笑道:「两位姐姐好,妹妹就先行一步了。 」
她眸子在宁姝言身上悠悠一盪,带了些许得意,坐着轿辇一摇一晃的往前行去。
禧婕妤看着她背影不屑道:「 小人得志,你没瞧见她方才的眼神吗?」
「我自然瞧见了,当初她想让我把她引荐给皇上,如今靠着自己有了身孕,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你说能不得意吗? 」
禧婕妤将身上的大氅裹紧了几分,「能有本事生下,那才是本事。 」
宁姝言看着地上厚厚的雪在微弱的烛火下泛着清冷的亮泽,幽幽道:「至少,她这一胎会比咱们怀着的时候稳得多。 」
「为何? 」
「庄妃如今好不容易重得恩宠,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犯险,至于容妃,她的手段你我都清楚,她现在宠爱大不如从前,若是有些自知之明也不会去冒险。皇后,就更不可能了…… 」
禧婕妤恍然,缓缓的点头:「你说的倒是挺对的,和你相比突然觉得我脑子过于简单了,也难怪皇上宠爱你,生的又貌美,还聪明,又懂诗书。 」
每次萧煜在她面前说起诗词时,自己都是一脸懵逼,往往这个时候她就觉得有些消沉。
「听闻你宫里有许多诗书,要不你借我两本呗,无事的时候我也多看看。 以后皇上若是再说那些文绉绉的话,我也总能答上一两句对吧?」
宁姝言柔婉一笑,惬意:「做你自己就很好,不必去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我就很喜欢你这样,若是你也想充实一下自己,到揽月阁来拿书便是。 」
禧婕妤展颜一笑,煽动着如翅的睫毛:「 好,那我过两日便来你宫里拿书。」
一连下了两日的雪,正月初二雪才停,所有的花草树木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有一种脆弱娇柔的美。
久违的阳光照射下整个皇宫晶莹夺目。
宁姝言带着子楹穿梭在梅园之中,踏雪寻梅,清香环绕。微微的阳光照耀下,一时雪光炫目,晶莹剔透,白中那抹红色的色彩更添娇艷与清丽傲骨。
宁姝言拿过子楹手中的净瓶,用银勺轻轻将梅花上积压的雪一点点的刮到瓶中。
「 奴婢还未喝过雪水泡茶呢,跟着小主奴婢真是有口福,什么稀奇古怪的美食茶点都能尝到。」
宁姝言盈盈一笑,白雪红梅间那笑颜明艷不可方物:「 辛弃疾诗中曾言『细写茶经煮香雪』咱们今日不妨试一试,茶香加上梅花的清香应该别有一番韵味。」
好一会,宁姝言听到阵阵脚步声,她微微转了转眸子。不会告诉她又会偶遇哪位妃嫔吧?如此美好的景致被打扰了真是无趣。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顿却不吭声,宁姝言大概猜到了是谁,装作没瞧见,继续仰头取雪。
实际萧煜站在身后,宓婕妤正欲开口却被他制止了,他眸光柔和的看着在梅雪中的宁姝言艷压美景,佳人如梦,夺目摄魂。
子楹将一支较大的枝丫拉下,「小主,这边。 」
宁姝言含笑着取雪,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人走到自己身边。
子楹抬眸看着萧煜,惊讶的喊着:「 皇上。」
宁姝言转头,见萧煜凝视着自己,面色柔和。
惊讶之余她连忙微微福身:「皇上也来赏梅吗? 」
萧煜拉过宁姝言的手,冰凉无比,冻得有些发红,他握在自己手中,嗔怪道:「你一向怕冷的,雪化之时正是最冷的时候,这时出来作甚? 」
宁姝言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心,浅浅一笑,柔声道:「 臣妾是准备取雪泡茶。」
萧煜打量了一眼她手中的瓶子,含笑道:「辛弃疾诗中曾言『细写茶经煮香雪』,还是言儿心思细腻别致。」
子楹这时笑逐颜开道:「方才小主与皇上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皇上与小主真是心有灵犀。」
萧煜握着宁姝言的手揉了揉,对着宁姝言笑道:「是吗?」
宁姝言笑着点点头。
宓婕妤见皇上从看到了这位昭婕妤开始,一双眸子就落在她身上,完全遗忘了自己,还唤着她的小名,一张精緻的脸十分不悦,深吸了一口气才挂上了一丝笑容,上前微微福:「昭姐姐好。」
宁姝言也回了个礼,见她一袭碧落色长裙,外穿了一件厚厚的繁花纹大氅,整个人看起来娇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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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娓娓动听:「昭姐姐还会茶艺吗?」
宁姝言抿嘴一笑,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不过是无事的时候打发时间而已,瞎研究的。」
宓婕妤微笑:「姐姐谦虚了,妹妹入宫后就听闻昭姐姐才貌过人,妹妹初入宫闱以后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昭姐姐指点一二。」
宁姝言含笑的看着他,这宓婕妤也是一个会说话的人,本以为她性子跋扈飞扬,没想到言语间皆是温和客气,若是萧煜不在她是否还这般态度就不为人知了。
毕竟,在除夕之夜上,那一眼宁姝言就可以肯定,她对自己绝不会有任何好感。
宁姝言脸上依旧笑脸盈盈:「妹妹谦逊了,身为榕国公主言行举止皆是得体娴雅,何来指点二字。」
萧煜看着两人客气来客气去的,勾了勾唇角,对着宓婕妤道:「你先回宫吧。」
这句就代表了萧煜是要陪宁姝言回去,宓婕妤笑容顿时凝结在嘴边,如一朵冰冷的霜花:「皇上,你不是说带臣妾熟悉一下皇宫吗?」
萧煜淡淡道:「朕改日在陪你,路上滑,回宫的时候小心些。」
见皇上都这样说了,宓婕妤也只好作罢,福福身:「那臣妾告退了。」
第104章 雪中嬉闹,雪水煮茶
宓婕妤走后,宁姝言娇声道:「皇上您也是,这样让宓婕妤回宫,也不怕她对臣妾心有怨气。」
萧煜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冷呵一声:「朕想陪陪你,你倒好,还怪起朕来了。」
宁姝言挽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臣妾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臣妾怕得罪了宓婕妤。」
萧煜揽着她的腰:「你怕她作甚,不是还有朕吗?」
宁姝言不留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谁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维护我……」
「嗯?」萧煜听的半清半楚。
宁姝言摇摇头:「没什么,皇上与臣妾一起取雪吧。」
萧煜接过净瓶,宁姝言轻轻的将雪刮下,她灵机一动,使劲一刮一大坨雪甩到了萧煜的手背上。
寒冷刺骨的雪落在手背,萧煜当即打了个冷噤,抬眸见宁姝言紧紧的隐忍着笑意,他恍然:「好啊,敢戏弄朕。」
说着萧煜拿起树枝上的雪朝宁姝言脸上扔去,细碎的雪落在她发间,宁姝言连忙甩了甩脑袋,雪才甩落了下来,她嘟嘴娇嗔道:「皇上欺负臣妾。」
说着她抓起地上的雪,快速的揉成了一个小雪球朝着萧煜砸去,正好砸到萧煜脸上。
杨安大惊,这可是伤害龙体啊!
但他瞧着皇上竟然毫无半分怒意,反而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也学着宁姝言的模样抓起地上的雪,宁姝言连忙躲到子楹的身后,萧煜绕了过去砸到宁姝言身上。
杨安看着两位主子这么玩连忙站到中间阻止道:「这……这雪冰,两位主子小心受了寒气。」
「昭小主,不可伤害龙体啊……」
杨安劝着根本无用,萧煜正在研究着如何将雪揉成雪球呢。
子楹笑道:「要不杨公公你也加入吧!打雪仗这么好玩。」
杨安大惊连连摇头,摆手道:「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
杨安说完就感觉一坨雪砸到了自己身上,看着宁姝言又准备将萧煜扔去,他连忙挡在萧煜身前,萧煜却将他推开。
两人展开了一场惬意的战斗。
一时间梅园中欢声笑语,清脆如铃铛的笑容仿佛震落了满地的芬芳,雪水渐化如一幅画卷跟着树枝流淌而下。
宓婕妤扶着宫女的手走了好一段路才道:「那个昭婕妤,好像皇上对她有些不一样。」
宫女答:「听香玫姑姑说,昭婕妤入宫一年皇上虽并没有专宠于她,可是除了庄妃娘娘,便是她最受宠了。」
宓婕妤眸中泛着寒光:「能让皇上对她长宠不衰也是个有本事的。」
她看着方才皇上对昭婕妤的眼神无比温柔,她以为皇上平生就不喜欢笑,习惯了庄重漠然,可是好像皇上对那位昭婕妤却不一样,她一出现皇上所有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了。
所以,皇上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吗?
「如今公主来了,皇上还会不会一直宠爱她就不一定了。」宫女笑道。
宓婕妤冷笑:「在府中,母亲就对我说了,逸丰朝的女人皆是三从四德,规言矩步,而帝王都喜欢有个性的女子,若是我先入宫一年,也就没她昭婕妤什么事了。」
母亲身为王妃,性情豪迈,柔中带刚,在王府时把父王治服的服服帖帖。
临走时,母亲曾嘱咐自己,女人不能只靠那一张脸锁住男人的心,在床笫之欢上也要废一些功夫。
她昭婕妤以色侍人,总有容颜迟暮的一日,又能得多久的宠爱呢?
半晌她又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庄妃和昭婕妤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在打听一下皇上平日里都喜欢什么。」
她的劣势就是晚入宫,摸不清皇上的喜好,不过她会一点点去了解,成为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妃子。
萧煜和宁姝言回到揽月阁,两人的衣服还有鞋袜都打湿了。
萧煜坐下有些不可思议道:「朕真是煳涂了,陪你一起胡闹。」
宁姝言撅嘴娇俏的看着萧煜:「皇上不是玩的挺开心的吗,皇上虽身为帝王,可若是永远把帝王当做一把枷锁束缚自己,那么此生便少了许多欢愉。常言道笑一笑十年少,皇上偶尔一次的放纵一下自己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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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眉宇间温和柔润:「从未有人对朕说这样的话。」
宁姝言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凝视着萧煜:「那臣妾今日说了,以后也还会说,因为你不止是帝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想看见你开开心心的,对臣妾而言没有什么比皇上的开心和身体重要。」
萧煜眸中似是闪着星辰般的光泽,他将宁姝言抱住,额头抵在她脖间,什么也没说,只是抚了抚她的头。
从未有人说只希望看到自己快乐,让自己摆脱帝王的枷锁偶尔放纵一回。
这时杨安将便服送来,宁姝言推开萧煜:「皇上快去换一身衣服吧,一会若是受了风寒臣妾的罪过就大了。」
萧煜抚摸着她有些湿润的头髮:「好,你也快去。」
宁姝言换了一袭较为宽松的裙子,简单的将秀髮挽起一部分,剩余丝绸般的秀髮随意的飘散在腰间,更显得灵动娇态。
她盈盈走到萧煜身旁,柔声道:「皇上陪着臣妾胡闹了一番,那臣妾就泡茶给皇上品尝。皇上想喝什么茶?」
「碧螺春吧。」
宁姝言清浅一笑,心中暗暗道:哦……原来喜欢喝绿茶啊。
萧煜在书架上随手取过一本书坐在榻上,宁姝言则煮雪水。
殿中的炭火烧的正旺,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暖气熏得刚採摘的梅花吐出淡淡的芬芳,香味格外的清新。
宁姝言听着咕噜咕噜的声音,水中冒着小泡方才打开盖子,见水中犹如一串串的小珍珠一般,再一会就沸腾的闹着大泡泡。
她接过子楹手中的手帕,倒入已经摆好的青釉茶杯里,水声哗哗流下。萧煜听着声音移开眸子见着宁姝言便挪不开了,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她。
见她纤纤玉指柔而泛着光泽,给瓷器烫杯,动作流利而快,分明是泡茶,可是在她手中却犹如抚琴一般灵巧柔美。
一颗颗上等的绿色茶叶落在茶盏中后,然后在将晾了半晌的雪水轻而缓的流至茶盏中,朦胧淡白色的热气裊裊升起,带着些许梅花恬静的清香。
在看着她倒茶,分茶,出汤时芊芊玉指扣住茶盏动作极其优美流畅,青釉茶杯称的她的手越加玉白修洁。
她一门心思都在茶上,专心致志的模样又是一种恬静温柔的美。
第105章 游梅园
宁姝言分好茶,将茶杯端至萧煜面前道:「皇上尝尝。」
萧煜却牵起她的手,轻轻的揉了揉:「方才那一翻烫杯,倒茶也不怕烫到了手。」说着他将宁姝言拉到身旁。
宁姝言粲然一笑,眉眼弯弯:「臣妾有技巧,快、准、利,只要不是一直端在手上就无事。」
「美人煮茶,令人神摇意夺。」
说着萧煜拿起茶杯,烟云腾腾,茶香裊裊,萧煜凝神轻轻吸了一口气:「言儿泡的茶,一闻便可沉醉。」
他轻饮了一口,满意道:「甘甜清冽,余味悠长,喉韵如余音梁绕,甚好!朕真是没想到言儿茶艺如此好。」
萧煜拍拍她的手,心里瀰漫着些许惊喜和满足。
宁姝言莞尔一笑:「皇上喜欢便好,臣妾雕虫小技,只为博皇上一乐。」
萧煜满目皆是笑意,伸出手指颳了刮她的鼻子:「何止是雕虫小技,言儿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他端起自己喝的那茶杯至宁姝言嘴边:「你也饮一口。」
宁姝言看着那青釉茶杯,微微张开双唇,任由着他将茶水送入自己口中,心中有些奇怪,萧煜不是不喜欢别人吻他吗?
那这样,算间接接吻了?
「如何?回味是否甚好?」
宁姝言茫然的点点头:「嗯……」
萧煜放下茶杯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唇瓣,这个女人总是有数不尽的惊喜吸引着自己的眸子。
宁姝言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皇后说万寿节这件事,轻言细语道:「皇上,这个月月底是你的生辰?」
萧煜听到生辰微微一愣:「是,不过朕素来不过生辰。」
宁姝言虽然听皇后提起过,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为何?是皇上不希望自己的年龄又增了一岁吗?」
萧煜深邃的眸中似乎噙着一弧清愁,眨眼已不见:「朕只是不喜欢过生辰。」
宁姝言心里明白,此事定是有原因,自古以来天子的万寿节会普天大庆,大宴群臣,不过生辰的皇帝真是少之又少。
萧煜又坐了半刻钟,饮茶闲聊之后方才离开揽月阁。
晚上萧煜传了宓婕妤侍寝,宁姝言也并不意外,午后时萧煜抛下她到自己宫里这件事怕是六宫都知晓了吧。如今使臣还未走,萧煜哪怕是不情愿,也得装得宠爱宓婕妤。
第二日,萧煜沐休,和宓婕妤一起来了凤栖宫。
庄妃看着宓婕妤眼中登时泛着冷意,尤其是皇上竟然与她一同来凤栖宫!
容妃打量着宓婕妤身上的石榴色浣花锦裙,心中不悦脸上却带着笑容:「宓婕妤的这身裙子颜色瞧着倒是亮丽。」
宓婕妤一听,明媚一笑:「皇上说臣妾喜欢穿艷丽一些的衣服,特意赏臣妾的。」
庄妃冷笑,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就穿着如此鲜艷的衣服在众妃面前招摇,就算皇上赏的又如何?她竟还敢穿,真是有些不知好歹。
她极力的稳住自己温和的语气,朝皇上娇声道:「皇上疼爱宓婕妤没错,可是这裙子婕妤位分穿着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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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闻言,和声道:「宓婕妤刚到宫中,不懂后宫的规矩,偶尔穿一次也无妨。」
皇后也含笑点头:「是啊,本宫瞧着这颜色倒是很称宓婕妤,丽若朝霞。」
宓婕妤见皇上皇后都维护她,灿烂一笑,定定的看着萧煜,一双丹凤眼经过她的浓妆艷抹之下,尤其勾人。
禧婕妤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玩着手绢,不想抬头噁心到了自己。
庄妃也不甘示弱,含情脉脉的看着萧煜:「听闻昨日皇上和宓婕妤去梅园碰到了昭婕妤,皇上真偏心,也不带咱们众姐妹一起去。」
萧煜微微沉吟,顷刻笑道:「也罢,左右今日朕无事,陪你们游游梅园便是。」
庄妃眉目间露出浅浅得意在宓婕妤身上悠悠一盪。
宓婕妤也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身为郡主,又被封了公主,也自以为高旁人一等,回瞪了一下庄妃。
梅园中的雪经过昨日的阳光还有一夜的时间已经化的差不多,娇艷的梅花灿若云霞,极为绚丽。
黄色花蕊中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冰肌玉骨,清雅脱俗。
宓婕妤身为新宠走到了萧煜身后,妃嫔们哪怕不满,可是皇上皇后没说,也只能默默走在后面。
禧婕妤低声撞了撞宁姝言的手:「皇上也宠你,你怎么还走在这后面,也想办法争一争啊。」
宁姝言看着两人落在了后面,方才道:「这个时候我去凑什么热闹?」
「就像皇上的心也并非是谁能挤进去的,若是他心里有你,自然会给你留一席之地。」
禧婕妤折下一支梅花,缓缓点头:「的确,如今我对于皇上也不再像当初一样执念了,所以我也不屑去争了。」
萧煜转头看着身后的莺莺燕燕,他停顿下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皇后旋即明白了过来:「昭婕妤和禧婕妤在后面折梅。」
萧煜收回目光,指着一颗树道:「朕记得,这颗树是父皇在的时候移植过来的。」
这颗树也正是昨日和宁姝言取雪的那颗树。
皇后笑道:「难怪这棵树壮大,梅花开的也最艷。」
宓婕妤闻言连忙上前道:「臣妾为皇上折一些放在昭宸殿吧。」
说着她抬手和身旁的宫女将几支含苞欲放的红梅折下。
「两位妹妹在后面聊什么呢。」
颖昭仪对着过来的禧婕妤和宁姝言笑道。
两人算得上是后宫中姿色上佳的,尤其宁姝言,身上穿着又长又宽的白色大氅在红梅中如空谷幽兰一般,气质出尘。
皇后一看便知道宁姝言身上的狐狸毛大氅是萧煜赏的。
禧婕妤笑道:「臣妾和昭婕妤正在说今年的梅花开的茂密。」
宓婕妤捧着娇艷似火的梅花笑吟吟的步至萧煜身边,一边走一边道:「皇上不知,在榕国时臣妾院中有一颗比这还大的腊梅树,芬香四溢,花落之时地上好似镶了一层黄金一般。」
庄妃越听眉头蹙的越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敢走到她前面。
庄妃抬脚踩在宓婕妤的裙子上,只见宓婕妤往后仰去,慌乱中她连忙抓住萧煜的胳膊。
第106章 妖娆
萧煜看着宓婕妤往后仰去连忙用力将她扶了起来,她借力抱住萧煜的身子,声音颤抖道:「皇上,臣妾歪到脚了……」
萧煜看着怀中女子牢牢的抱着自己,头埋到自己大氅里面,他双手有些僵硬的垂着。
宓婕妤抬眸勾勾看着萧煜,声音娇滴滴的:「臣妾走不动了。」
众人望着萧煜,皇后连忙关切道:「皇上将宓婕妤送回去吧。」
宓婕妤勉强站起身双手环着萧煜的肩。
萧煜眉心微拧,垂眸看了怀中的宓婕妤一眼,将宓婕妤抱了起来。
「宣太医去云华宫。」
宓婕妤环住萧煜的脖子,得意的贴在萧煜胸膛上。
萧煜将她放在轿辇上却下了轿,宓婕妤连忙拉住他:「皇上,你不陪臣妾一同回宫吗?」
萧煜淡淡道:「朕还有政事要处理。」说完他转身离去。
庄妃恶狠狠的瞪着宓婕妤的背影,她怒火中烧:「这像个公主吗?像个妃子吗?哪有女子勾住男子不放的?搔首弄姿,矫情做作。皇后也不管管么?」
宁姝言大为惊奇,又觉得好笑,庄妃竟然也会用这些词语,在她看来这些词语也尤其适合她。
皇后见庄妃质问自己,当下不悦:「只要皇上喜欢,又有何问题。」
皇后扶了扶鬓边的凤钗,嘴角噙着一缕淡淡的笑意离去。
颖昭仪上前对庄妃温柔道:「庄妃姐姐何必在此时同她计较,她为什么得宠咱们大家心里都明白。」
是啊,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宓婕妤只是两国交好的一颗棋子,初入宫闱,萧煜看在榕国的面子上,多少会给一些宠爱。
颖昭仪说话轻言细语,温柔动人,庄妃的脸色微微有些缓和,翻了个白眼:「本宫就是看不惯她。」
容妃噗嗤一笑:「庄妃妹妹看不惯的又何止她一人呢。」她扬起手绢微微抿嘴仰头离去。
这场游园也就这样散了,回宫路上禧婕妤亦是道:「庄妃那话倒是说的不错,毕竟满宫的嫔妃都在,宓婕妤就对着皇上撒娇扮媚,真是有失体统。」
说完她又瞧了瞧四周,凑到宁姝言耳边道:「而且听说她经常在她宫中衣着暴露,跳着媚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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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一双杏眸瞪得极大:「你听谁说的?」
禧婕妤轻笑一声:「她和叶婕妤同住一宫,叶婕妤自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此事许多嫔妃都知道了。」
宁姝言点点头,也难怪有人说榕国女子个个都如妖精一般。
「放心吧,皇上不会特别宠她。」她红唇边荡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为何?」禧婕妤转头看着她。
宁姝言嘴角蕴了一抹清浅笑意,悠然望着前方道:「若是她仅仅只是私下妖娆妩媚一些倒是也无妨,可若是满宫的人都知道宓婕妤她狐媚且轻佻,皇上却盛宠她……」
后面的话宁姝言没有说下去,禧婕妤也渐渐明白。
若是宓婕妤这般,皇上还宠着她,旁人只会说皇上是沉迷宓婕妤的女色,并非明君。
而萧煜偏偏是一个极重视自己名声和规矩的人。
就拿宁姝言自己来说,不管在萧煜面前她多妩媚,至少在外她言行举止皆是规矩,挑不出任何错处来。也不会有人说她是以「欲色」侍人。
第二日请安之时,宓婕妤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走路姿态比往日还更轻盈。
庄妃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美眸清冷的扬起:「 宓婕妤不是脚受伤了吗?为何本宫瞧着你两条腿比四条腿的走得还快。」
宓婕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庄妃娘娘您昨日不应该踩臣妾的裙角,应该推臣妾一把,那么今日臣妾就不会叫娘娘您失望了。」
庄妃冷呵一声:「睁眼说瞎话,本宫何时踩你裙子了? 有何证据?」
宓婕妤笑的轻快而娇嫩:「 庄妃娘娘急什么?臣妾又没有将此事告诉皇上。」
宁姝言和禧婕妤对视了一眼,有一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
这宓婕妤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一来就和庄妃槓上。
皇后来之后两人才停止了口舌之争。
翌日云华宫,绯烟殿。
皇上亲自驾临,宓婕妤早早的就在殿门口等着萧煜,皇上好不容易愿意亲自前来,她定是要想想办法好好迷住皇上的。
萧煜进来就看到女子站位风口上,衣衫轻薄,衬的她娇柔楚楚。她笑吟吟的对着自己行礼,不知怎么的他脑海中浮现出似曾相识的画面。
萧煜上前微微抬手:「免了吧。 」
说罢他往内殿走去,宓婕妤替萧煜将大氅脱下后,她柔声道:「臣妾脚已经好了,为皇上准备了一支舞,就等着皇上前来欣赏一番。」
萧煜坐到榻上,漫不经心的捧着茶盏喝了一口:「那朕得用心欣赏宓婕妤的舞姿。 」
宓婕妤展颜一笑,明媚而灿烂:「 皇上稍等片刻,臣妾去换身衣服。」
萧煜点点头,微微眯上眼眸,疲倦的揉着眉心。
不一会,听到脚步声他才懒懒抬起头,见宓婕妤换了一身海棠色衣裳,准确来说上衣只是将那团丰盈裹着了而已,手臂上挽了一层宽大同色披帛,走起路来轻盈飘逸。
半身裙上绣着一只只展翅而飞的金丝鸟,还镶嵌了一颗颗附有晶石的链子,走起路来流光溢彩,光辉璀璨。
见萧煜抬头,宓婕妤摆动着腰身,纤纤玉手执起披帛遮住如花的面容,给人一种朦胧似画,隔雾之花的感觉。
她腰肢柔软的扭动着,一举一动皆是妖娆风情。
萧煜看着她露出的腰肢,原本亮泽的眸光暗淡了几分,宓婕妤生的算美的,千娇百媚,尤其一双眼生的妩媚,该有的地方亦是有,可是瞧着却总有什么不足之处。
萧煜凝神打量着她,是了,若是腰肢能够再纤细一些,腿能够再长一些,那眼睛多一些纯情清澈,那便无可挑剔了。
想到这里,萧煜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从前他宠爱容妃,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同样的她丰腴的身材自己也是喜欢的,也不知何时竟改变了喜好。
宓婕妤将披帛轻轻一挥,从萧煜脸上划过,那抹酥痒瞬间又消失,见宓婕妤一步步走的妖娆无比,一双眼睛勾人心弦的瞧着他。
宫人见状连忙无声的退了下去,走了多远还能听到自家小主娇滴滴的声音。
第107章 皇上来了我也照样打
榕国一起过来的两个宫女柳儿和岚儿出了大殿,便瞧着叶婕妤的宫女嫉恶如仇的瞧着这边,她眼神犀利的上前:「怎么了?不服气?」
叶婕妤的宫女青珠白了她们一眼,轻哼一声,「小人得志。 」
柳儿冷笑一声:「谁让你们小主不得宠,有本事也让皇上去你们殿中。 」
「 你……」青珠强压下怒意,却无言以对,也不想给自家小主招麻烦。
她正欲转身离去,却瞧见什么双眸异常惊讶。
柳儿岚儿转头只见萧煜从绯烟殿中走了出来,面庞如结了冰一般僵冷,让人瞧着都不自觉的震慑。
杨安不知所措的进入殿中将萧煜的大氅给取了出来,众人看着杨安小跑着出了云华宫。
青珠终于忍不住了,捧腹大笑:「哈哈哈……瞧你们方才得意那样,还不快回去瞧瞧你家小主,只怕在屋里哭呢。」
柳儿和岚儿眸中有火一般瞪着青珠,没时间和她废话,忍下怒意转身去了内殿。
第二日清晨,皇上昨夜在绯烟殿半夜黑着脸而走这件事就传遍了后宫。
宓婕妤早早的就到了凤栖宫内殿,站在正在梳妆的皇后身后,神色看起来也格外的疲倦,眼下带着浅浅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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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臣妾初入宫中,不明白皇上的喜好,娘娘可否告知臣妾一二。」
皇后抚摸着鬓边的凤凰金凤钗,她从镜中看着宓婕妤和声道:「欲速则不达,你人年轻,性子终究急了一些。」
皇后看着她黯然的面容,这一点就不如昭婕妤,性子温和,沉得住气,且入宫一年皇上从未冷落过她,光凭这一点,皇上对她就不仅仅只是兴趣二字了。
宓婕妤沉思片刻,犹豫之下还是问出了口:「皇后娘娘,皇上是否不喜欢和女人过于亲密?」
皇后将头转过去,髮髻上的双凤金步摇震颤不已,闪耀出灼灼的耀目光泽,她语气也没有原先温和,严厉了几分:「为妃者,得以皇上喜好为重,恪守宫规、温婉淑德。」
宓婕妤连忙颔首:「是,臣妾知道了。」
可是她心里却觉得奇怪,自古君王爱美色,自己无论家世容貌都是上等,为何皇上却不愿与自己过于亲近?
皇后看着她眉眼之间有着难以掩饰的清愁,拿过一个锦盒打开,见是一只精緻的金手镯,上面镶嵌着一颗颗较小的红珠,颗颗颜色润泽,一看就是极好的品质。
她拉起宓婕妤的手,一边将镯子给她戴上一边道:「这手镯叫如意环珠,你初来逸丰,本宫也希望你事事如意,切记遇事不可急躁。」
宓婕妤看着手腕上的手镯,且还是皇后亲自给自己戴上,她顿时受宠若惊,连忙福身:「是,臣妾知道了,多谢皇后娘娘赐教。」
到了凤栖宫大殿时,宓婕妤细细的打量着庄妃,听闻庄妃被皇上宠了七年,可是在自己看来,若是论容貌,庄妃还比不过容妃。
想着想着就见宁姝言迎迎上前来,她脱下身上的大氅,一袭樱花粉锦裙显得面若芙蓉,腰带勒与腰间,衬得柳腰不盈一握,甚是动人。
她突然想起昨日皇上盯着自己的腰看,皇上是否觉得自己的腰不够纤细?
宁姝言坐下后余光瞟到她凝视着自己,抬眸盈盈一笑道:「宓婕妤为何紧盯着我看?是否我今日衣着有何不妥之处?」
宓婕妤回过神来,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我不过是瞧着昭婕妤姿色过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罢了。」
宁姝言淡然一笑:「宓婕妤过誉了,你也是容貌绝丽。」
庄妃勾了勾唇,冷笑道:「宓婕妤有空瞧别人,倒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听闻宓婕妤昨日惹恼了皇上?」
宓婕妤听着这话脸上难抹虚假的笑意也荡然无存。
「好了,此事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起了。」
皇后出来解围,此事才翻篇了过去。
出了凤栖宫,浅金的阳光轻柔洒下,带了薄薄而舒适的暖意,为清冷的气息添了几分温暖。
禧婕妤程音嘴角蕴着愉悦笑意,比这冬日的阳光还要舒适几分:「你说皇上不是还挺宠宓婕妤的吗?为何昨日气沖沖而走?」
宁姝言今日知晓也好奇呢,她摇摇头:「圣心难测,你我怎么知道,想必是宓婕妤冒犯了皇上吧。」
程音点点头,也是,皇上喜怒多变,宓婕妤性子又过于豪放了,得罪皇上也十分正常。
「今日我去你揽月阁拿些书回去吧,说来我还未去过你揽月阁,去你宫里喝两杯茶。」程音笑道。
宁姝言莞尔笑道:「好,我亲自泡茶给你喝。」
两人含笑走着,却听转角处宫墙边传来宓婕妤的声音:「母亲说过,在宫中女人只能靠孩子才能站稳脚步。若是我能早些有孕就好了。」
她想起昨日皇上不悦的情形就歷歷在目,皇上并未如她所想那般容易拿下的,他并非父王,自己也并非母亲。
程音听着瘪了瘪嘴,低声道:「想得美,以为那么容易就有孕的吗?」
说着两人踏出石槛跟在后面。
身边的柳儿笑道:「奴婢听闻女子体质是会遗传母亲的,王妃多子,公主你也一样。如今宫里比较得宠的庄妃娘娘和昭婕妤也未有皇嗣,若是公主你诞下子嗣,奴婢相信封妃指日可待。」
宓婕妤听着昭婕妤这三个字,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仰头冷哼:「你瞧昭婕妤那腰,细的跟竹竿一般,别人都说女子臀大腰粗者才更容易受孕,我瞧着她这辈子恐怕也怀不上皇嗣了。」
宁姝言闻言细眉微拧,眸光一凛。
「偷偷说别人坏话,榕国的公主就这幅德行吗?」程音听不下去了,连忙快步上前追上宓婕妤。
宓婕妤转头见是她俩,有些许尴尬,瞧着程音趾高气扬的模样,旋即脸色也逐渐凌厉:「偷听别人说话,禧婕妤和昭婕妤又好到哪里去?彼此彼此。」
宁姝言清冷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口中却已蕴了森然怒意:「我能不能怀孕也不是宓婕妤你能决定的,倒是宓婕妤你应该积点口德,最好每日烧香拜佛祈求早日怀上子嗣。」
宓婕妤一听心中的怒意爆发了出来,「我积口德?我不过是说的实话罢了,听闻你俩都流过产吧?那证明你们也是没福气做母妃。」
程音闻言,矍然失色,怒目圆睁,吼道:「嘴真贱,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说着她抬起手不容宓婕妤反应,就一巴掌打在她娇嫩的脸上。
「啪」的一声,沉重而响,力道极大。
宓婕妤头髮上的髮簪都掉了一支下来,青丝凌乱,她咬着牙,狠狠喝道:「你竟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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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敢打?就是皇上来了我也照样打!」程音抬起下巴,双眸气势凌人。
第108章 嫔妃打架
宓婕妤在榕国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父母疼着,哥哥宠着。又被封为了公主,身份何等高贵,此刻竟被打了一耳光,她如何能忍?
她两眼如带着火光一般瞪着程音,作势就要报仇,怒道:「我这辈子从未被别人打过,你这个贱人!」
说着上前抬手扯着程音的头髮,拉扯间程音的头髮扯掉了好几根,当即痛的发出了声。
宁姝言定是要护着程音的,连忙将宓婕妤推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直接将她推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她疼痛至极,面目狰狞。
程音趁此机会连忙上前压住宓婕妤,扯着她的头髮,疼的她「啊,啊」直叫。
柳儿连忙欲将程音拉开,却被程音宫女牢牢逮住。
宁姝言看着地上的宓婕妤蓬头垢面,衣衫也滑到了肩下,满脸皆是痛苦的表情,花容早已失色,瞧着做的太过分了也不好,连忙道:「好了,程音,放开她吧。」
程音怒意上了头,这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吼道:「敢扯我头髮!我看你还敢不敢!嘴还这样毒,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她使劲扯着宓婕妤的嘴,疼的她脸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宓婕妤抬手狠狠的掐在程音腿上,趁着程音手微微松懈,连忙将她推倒在地,正欲一巴掌打回去宁姝言却紧紧抓住她的手,目光清冷的平静,却锐利异常:「奉劝宓婕妤就此作罢,此事是你挑起的事端,再闹下去对你毫无益处。」
宓婕妤狠狠的抽出手,看着一旁凶神恶煞的程音,她孤身一人且力气又小,根本就打不过他们两人,她咬牙道:「你们等着,我定将此事告诉皇上。」
程音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道:「去就去,谁怕谁,我们也去!」
说着她拉着宁姝言跟在宓婕妤身后,宓婕妤走的极快,一路上宫人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十分好奇且惊讶,又看着后面还有两位小主,那架势像是几人打了架一般。
宁姝言此刻安静下来才发现手火辣辣的有些疼,抬手一看手背上竟有条抓伤的痕迹,应该是方才推宓婕妤的时候被她手抓到的。
程音看后连忙执起她的手:「她抓的?真是可恶!」
她拉着宁姝言快步走着,宁姝言道:「其实今日之事你我都鲁莽了,我们皆是妃嫔,却在宫道上起了争执,你我下手也是有些重。宓婕妤好歹也是榕国的公主,入宫不过一个月,就被伤成那模样,皇上不一定站在你我这边。」
这里离皇后的凤栖宫并不远,皇后不可能不知晓,恐怕是故意不来劝架的吧。
其实皇后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后,宁姝言能看出来皇后甚至每说一句话都在揣测萧煜的心思,顺着他的心意,许多事她身为国母自然是除了萧煜以外最能做主的。可惜她却一直表现出一副温柔贤淑,处处以萧煜为主,乃至于后宫也管理不善。
昭宸殿。
宁姝言在身后看着宓婕妤踏进昭宸殿那双走的极快的腿顿时就软了下来,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宫女扶着她,楚楚可怜的走着。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宓婕妤一进来,萧煜都吓了一大跳,她右边脸颊红肿,可见显眼的巴掌印,青丝散了一半,甚是凌乱不堪。
萧煜看着她那陋态微微蹙了蹙眉,又见宁姝言和程音缓缓进来,他打量了宁姝言一番,见她神色尚可,目光再瞧着一样髮髻凌乱的禧婕妤,便明白了是因为何事。
脸色倏然阴沉下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宓婕妤连忙步至萧煜面前哭诉道:「臣妾初入宫中,竟不知两位姐姐如此嚣张跋扈,臣妾不过是言语之间用词不当,她们就骂臣妾不说,禧婕妤打了臣妾,扯臣妾的头髮。」
「还有昭婕妤,重重将臣妾推在地,臣妾的手被伤的都抬不起来了。」说着她将衣袖挽起,见手肘处血肉模煳。
萧煜看了一眼便拧着眉,沉声道:「你们是嫔妃,如市井泼妇般争执闹架,成何体统!」
他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三人。
程音连忙上前:「真是,嘴上两块皮,一边说一边移,你为何没有胆子如实向皇上说事情的经过。」
萧煜只抬眸瞧着宁姝言,见她站在一旁垂着头,格外的弱质芊芊,语气不冷不淡:「昭婕妤,你来说到底因何事起了争执。」
宁姝言微微福一福身,低声道:「说来此事,是因为臣妾而起。」
萧煜扬眉,听她道:「臣妾和禧婕妤无意间听到宓婕妤说臣妾的身段这辈子都不会有孕。」
萧煜听到这里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又听她道:「宓婕妤还说臣妾和禧婕妤流产是因为无福做母妃,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妾与禧婕妤心中一直惦记着那可怜的孩子,宓婕妤此言无非是在臣妾和禧婕妤伤口上撒盐。所以禧婕妤心痛之余便和宓婕妤打了起来,在争执时,臣妾将宓婕妤推开了,不曾想她摔倒地上还受了伤。」
说完她眉宇间浮上哀切的清愁,仿佛是在思念着小产的那个孩子。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故意推我至受伤的,还有……」
她抬眸泪水汪汪的瞧着萧煜,双手拉着萧煜的衣角:「而且是禧婕妤先动的手,皇上,是她们先出言不逊,她们也诅咒我不能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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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眸中冷冽,将手移开,微微冰凉的衣料从她手中划过。
「朕就问你,是不是你先说昭婕妤以后不孕的?」
宓婕妤只觉得胸口一凉,她软声道:「是,臣妾出生榕国,榕国人皆知,凡是腰细者不容易有孕。臣妾没想到会让昭婕妤听见,臣妾并非这般狠毒心思的人。倒是……」
「够了!朕知道了。」萧煜打断她的话。
他此刻差不多也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宁姝言先不说,程音他是了解的,不允许自己吃半点亏,无非是宓婕妤说无福做母妃这件事点燃了她心中的火,动手打了宓婕妤。
可无论怎么说,宓婕妤有错,先动手的那人也不对,宫中规定打人不能打脸,更何况还是妃嫔?
宓婕妤脸颊越来越肿,眼中溢满了委屈的泪水:「皇上,是禧婕妤先动的手。」
程音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气的难受,连忙上前:「说的你没有动手一般,我头髮被你抓成什么样了,还有宁姝言的手。」
说罢她拉着宁姝言的手:「皇上你瞧,这伤痕就是被宓婕妤抓伤的。」
萧煜看着那白皙的手上一道粉红的抓痕,瞳孔微微一缩,随后冰冷至极,思忖片刻对宓婕妤道:「事情皆因你而起,言行无状,禁足半月,好好闭门思过吧。」
宓婕妤欲哭无泪,自己明明满身都是伤,皇上为何只仅仅罚自己?
第109章 委屈
萧煜定然不会太偏颇,毕竟禧婕妤先动手打人,也得小惩大诫。他又道:「禧婕妤也有错,性子急躁跋扈,回宫抄五遍心经。」
程音心中有些不满,可是却也接受这个惩罚,她福福身:「是,臣妾知道了。」
「你们俩下去吧。」
萧煜这句话说的是程音和宓婕妤,他们自然也知道。
宓婕妤不着痕迹的瞪了宁姝言一眼,凭什么她就什么惩罚也没有,自己现在手肘的疼的很,她却毫髮无伤的站在那里。
现在想起才觉得自己大意了,不该冲动同她们起争执,自己入宫时间尚短,皇上的心思也未能摸透,如今定是让皇上心里生了几分厌烦。
两人退下后,萧煜抬眸看着宁姝言,僵硬的脸庞才渐渐添了几分柔和,方才程音和宓婕妤都着急为自己辩解,偏偏她站在远远的,一动不动。
可正是如此,三人一同在她面前,哪怕程音和宓婕妤看起来狼狈至极,但他就是觉得是她受委屈了。
「过来!」萧煜沉声道。
宁姝言走上前,萧煜将手伸了出来,宁姝言也将手放上去,萧煜看着她肤白如雪的手背那条显眼的伤口,他眉头微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值吗?」
宁姝言声音柔柔的:「皇上是在怪臣妾动手吗?」
萧煜勾了勾唇:「朕怪你方才就该同你一起罚了。」
「倒是你一贯温柔,朕没想到你也有动手的时候。」
宁姝言红唇微翘:「兔子急了也会有咬人的时候,因为臣妾觉得委屈,皇上说过受了委屈不许憋着。」
萧煜揽着她的腰,语气和煦如春风:「好了,朕不是替你做主了吗?毕竟她是榕国的公主,朕不能重惩。」
宁姝言瞟了瞟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娇声道:「臣妾的腰过于纤细,怀不上孩子,皇上还捂着干什么。」
「胡说!」萧煜破口而出。
「如此荒谬的话你也信?朕看她这是在嫉妒言儿。」萧煜揽着她腰肢的手紧了几分。
宁姝言这才展开了笑颜:「皇上惯会哄骗臣妾。」
萧煜吩咐杨安去将药膏拿来,他亲手替宁姝言涂上药,和声道:「以后遇到这种事离远一些,别伤着了自己。」
「还有,和禧婕妤也别走那么近。」
后面那句话令宁姝言不解了,「为何?」
萧煜一边给她涂药膏一边道:「她性子太急躁,朕发现你同她在一起总是受伤,再者朕怕她把你带坏了。」
宁姝言闻言噗嗤一笑,这一幕怎么有种老父亲对女儿说话的感觉。
萧煜见她还满脸的笑意,一本正经道:「笑什么!」
宁姝言摇摇头,愉悦道:「程音很好,臣妾喜欢她的性子。她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喜欢一个人是,讨厌一个人也是。臣妾觉得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轻松,不用猜她心里在想什么,有什么心眼。」
萧煜看着她笑容温柔如春水一般从脸上暖暖流过,双眸似一泓亮泽的清泉,他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因为面前的女子也是一样,她单纯没有心眼,自己和她相处下来也很轻松。
「待会一起用午膳,朕让小厨房做一道你喜欢吃的鱼和鸡爪。」
「好。」宁姝言笑着应下。
凤栖宫内。
「娘娘,皇上处罚了禧婕妤抄心经,宓婕妤禁足半月,但并未惩罚昭婕妤。」
皇后正在看书,听着这个消息她放下书,有些在意料之中,可是却还是有些意外:「本宫猜测的不错,皇上对宓婕妤仅仅只是表面功夫而已,倒是昭婕妤……她还算得圣心。」
杜若道:「皇上不仅没处罚昭婕妤,还留下了她,这会都还没出来呢。」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宓婕妤真是不争气,本宫前脚叮嘱她要沉住气,也不过一会儿功夫就闹出了此事,是本宫高估她了,她这幅模样岂能成为庄妃的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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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凑近皇后耳旁低声道:「自从上次庄妃以为自己怀孕闹了笑话后,就没喝过坐胎药了,娘娘你说若是她有了子嗣如何是好?」
皇后伸手撑着头,鬓边的金步摇晃出一道清冷的光泽:「她都喝了几年了,能生出子嗣那才稀奇了。」
当年,还是侧妃的南宫凌被封庄妃,南宫家又有权有势,她身为皇后,没有子嗣,若是有家世的宠妃怀上了子嗣,那么自己这个皇后的宝座就坐不稳!她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收买了刘太医在她坐胎药里面加了避子的药。
当初容妃就是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没有下手,现在想起都后悔莫及。
想到这,皇后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忧伤如轻雾一般笼上脸庞,有时候她自己都在想,是否就是因为自己作了些孽,所以上天在惩罚自己呢?
片刻,抬眸神色已平静:「一会送些东西去绛雪轩,让刘太医务必要保住薛御女这一胎平安。」
杜若连忙福身:「是,奴婢知道了。」
薛御女自从公布有孕后,就几乎不出门,她的小心谨慎让自己特别满意,一年内接连三个孩子流产,先不说自己想养一个孩子在膝下这件事,宫妃总是流产皇上亦会责备自己这个皇后当的不称职。
绛雪轩内,宫女看着皇后送的补品欢喜不已,想到什么又慢慢收起了笑容:「小主,这些东西是否让太医检查一下。」
薛御女摇摇头,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皇后不会害我,她向皇上要旨意照料我这一胎,就证明了她不会害这个孩子,更有可能她想养这个孩子。」
宫女明白,自家主子身份低微,哪怕生下皇嗣晋封为宝林,和嫔位依旧相差甚远,孩子定是不能养在自己膝下的。
薛御女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她沉思半晌才道:「皇上并不重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重视这个孩子,也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养在身边,」
薛御女一贯温柔的脸上异常的坚定,眸中带了些凛冽的寒光。
第110章 不堪入目的书
程音在宫里抄了两天的心经,本是一日就可以抄完的,偏生她性子懒惰,磨磨蹭蹭的,抄完了竟亲自来了揽月阁。
宁姝言亲手沖好茶,端到她面前柔声道:「上次说了泡茶给你喝。」
程音眼眸盈满笑意:「你泡茶的时候手那么灵活,真好看。」
说着她拿起茶杯饮了一小口,「嗯……难怪皇上常往你这里来,你这里清净雅致,就连茶也回甘。」
她打量着揽月阁的陈设,只觉得舒适,而且殿内也没有宫人伺候,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
「我瞧瞧你的书。」
宁姝言扬扬头:「都在那边,你自己看一下,喜欢的带回去便是。」
禧婕妤点点头,步到书架旁,随手抽出了几本。
宁姝言悠悠的倒着茶,突然想到什么,慌张的抬眸,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咦,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宁姝言只觉得脸颊一烫,她抬手蒙住双眼,羞愧无比,不好意思直视程音。
程音一边走一边惊奇道:「本爷自来在花丛中游刃有余,若是姑娘有心挑战,我应下便是。你说是鞦韆上,还是在这石桌上?」
程音读完,十分疑惑:「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宁姝言咬着唇角,只觉得尴尬至极。
程音眸子幽幽转了一圈,又读道:「那位身着白衣的姑娘说:『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满足的,你得先让我瞧瞧你的传家之宝』。」
「传家之宝?」
她念到这里,恍然大悟,只觉得羞耻!
宁姝言连忙起身夺过书,微声道:「你拿错了,拿错了。」
她只觉得自己耳根子都是烫的,脸上定是通红。
程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会看这种书?」
宁姝言连忙绕到她身后,难以启齿道:「没有……我也向你说不清楚。」
程音想到什么,眸中却是惊上加惊,两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般,半晌眨了眨眼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记得你的书是皇上给你的,这些书也是?」
宁姝言将书放回去,闭一闭眼:「你就不要问了,这些书是民间拿过来的,皇上和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有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说着她真是后悔莫及,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把这些书给收起来,当时她想着自己宫里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就随手放在书架上了。哪里知道程音今日恰好一拿就拿到了这本。
程音哪里信宁姝言的话,促狭笑道:「你骗人,你是否和皇上一起看了?」
宁姝言轻轻摇头,头上的珠玉髮簪相碰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没有一起看,你别瞎猜了。我把这些书收起来,你选些其他的。」
程音撇撇嘴,有些不屑道:「我才不稀罕这种书,你给我挑几本诗词的吧。」
宁姝言随手找了几本诗经,楚辞这一类的书给她。
程音这才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倒是却时不时的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宁姝言。
到了夜晚,萧煜来时宁姝言正斜倚在榻上吃着橘子。
她剥了一瓣果肉送至萧煜嘴边:「皇上尝尝,挺甜的。」
萧煜张嘴,不小心碰到了她温热的手指,他从外面走进来,双唇有些冰冷,看着她手软软暖暖的,伸手握着她的手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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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瞟到书架上的书,萧煜道:「朕怎么瞧着,书少了一些。」
宁姝言闻言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噘嘴道:「皇上还说呢,今日程音过来看见臣妾的那些书,笑话了臣妾一番,臣妾的脸都丢大了。」
萧煜坐直了身子,失笑道:「果真如此吗?」
宁姝言想起那个场面就觉得羞涩:「所以臣妾将书收起来了,以后若是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就遭了,主要臣妾不想连累皇上。」
萧煜听着她想的如此周到,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容:「言儿心思细腻,你将书收起来也是好的,若是以后想看了再拿出来看便是。」
宁姝言看着他神情坦荡的脸,实际一样有如同男人改不了的毛病,一样的不正经,当即道:「臣妾锁住了,以后都不看了。」
萧煜移到宁姝言身边,眸中带了幽深的笑意:「也行,左右言儿什么都懂。」
「皇上……」宁姝言微带生气的推了推他,低垂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皙脸上投下一层浅浅的光影。
那一点力度对萧煜来说就像揉似的,心里微微发痒,一把将宁姝言抱起朝内殿走去。
宁姝言凝视他俊美的轮廓,灵机一动,伸手轻轻的划过他的耳垂,在悠悠往下,在他喉节上轻轻的转着圈。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萧煜心中脚步快了一分,将她放到床上后,宁姝言炯炯发光的眼睛依旧娇纯,可却流淌着撩人的媚态,这双眼每次用能让他心神荡漾。
宁姝言勾着他的脖子,抬头将红唇落在他线条分明的喉结上,在慢慢如春雨一般轻轻移至他的耳后,
萧煜心中似是燃起了一处又一处的火苗一般,她气息温柔的拂在他耳边,声音软到骨子一般,轻轻喊着:「皇上……」
紧接着萧煜的耳垂在撩拨之下,又是被轻轻的咬了一下,温热如兰气息钻进耳朵里,他便乱了,一把扯开她的裙子,唇凑上那朵娇艷欲滴的红梅。
从嗓子中发出的娇柔滴滴的声音,似是要融入他骨子里一般,在萧煜听来莫过于最好听的声音,风风韵韵,余音缭绕。
男人何处敏感,宁姝言上一世就一清二楚。她不过是在一点点的给身下这个男人的新鲜感而已。
尤其男人是最受不了你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吐气如兰的感觉。
哪怕宓婕妤如今禁足,可是她那抹妖娆妩媚的模样自己是绝对不能被比下去的。
一件事若是做到了精髓,那么往后他去旁人那里,就会有你的影子。
她对萧煜,永远都是挑起他的心思,进攻的再是他,女人可以主动,可是却只能主动一半,不可太矜持,也不可能过于豪放。
第111章 不过生辰
事后,宁姝言睡在萧煜怀中,他勾着她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容,透着一股风流韵味。
「朕此刻在想一件事。」
「何事?」宁姝言抬起下颚望着萧煜。
烛火之下,他的脸庞异常柔和:「朕在想,若是四年前,朕将你接进王府,会如何?」
宁姝言贴在他胸膛笑道:「臣妾那时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女孩,心性也不成熟,若是那时入府,皇上定会嫌弃臣妾。」
萧煜轻笑一声,低眉瞧着她:「言儿现在不也像一个女孩一般吗?可爱至极。」说罢他点了点她的鼻子。
宁姝言盈盈一笑。
「说实话,你可曾怪过朕?」
宁姝言摇摇头,抬头凝视着他,清澈的眸中满满都是他的影子,他的面容,深情款款而又温柔:「臣妾相信,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美好的相遇。」
萧煜听着这句话,垂头落了一吻在她额头上:「说的甚好。」
宁姝言抱着他软绵绵道:「臣妾有些困了。」
萧煜含笑道:「朕特意让内务府给你做了一个枕头,你倒好,朕一来你就睡在朕胳膊上,枕头也不睡了。」
「枕头哪里有皇上的胳膊睡着舒服。」她嗓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萧煜宠溺着揉了揉她的肩膀,相拥而睡。
正月二十六,这一日是萧煜的万寿节。
他平日里也不过生辰,不收生辰礼,宁姝言自然就没有准备寿礼。
不过她却想知道,萧煜为何不过生辰礼,他心中定是有心结的。
在现代,会有一些人不过生辰,因为作为子女自己的生辰就是母亲的受难日。难不成萧煜也是这个原因吗?
正月底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虽然寒气依旧,可风不再冷的刺骨,金灿灿的阳光如金子一般照的人刺眼而温暖。
宁姝言提着食盒走到了昭宸殿,喜公公见是昭婕妤来了,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昭小主来了。」
宁姝言点点头:「皇上在里面吗?」
喜公公道:「皇上在里头,奴才进去通传一下皇上。」
毕竟这一日皇上是不喜见妃嫔的,晨起庄妃来了,一会容妃又来可,却被皇上打发回去了,皇上见不见昭婕妤还不一定呢。
过了一会见喜公公同杨安一起出来了,杨安笑道:「皇上让小主你进去。」
宁姝言含笑点头,提着食盒进了昭宸殿。
萧煜见宁姝言正欲行礼,忙阻止道:「不必多礼,过来吧。」
宁姝言这才看到萧煜身着山矾色长袍,衣襟和袖口处都绣着蓝色腾云祥纹,往日里他都是穿颜色较深的衣服,今日这身装扮之下格外的俊美绝伦,优雅贵气,看着就像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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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看着她定定的瞧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这样瞧着朕作甚?」
宁姝言回过神来,悠悠上前:「皇上这样穿真好看,臣妾瞧着都不想挪开眼睛了。」
萧煜勾了嘴角,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食盒:「带的什么吃的?」
宁姝言放下食盒,端出一个碗:「臣妾见皇上昨日胃口不佳,熬了些薏米山药粥。」
萧煜接过宁姝言的碗,拿起勺子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朕有些吃不下,还有事要出去,你先回宫吧。」
这还是萧煜第一次如此敷衍自己,宁姝言当即愣在原地,忐忑不安的瞧着萧煜。
萧煜见宁姝言站着不动,抬起眼睑见她不安的模样,声音软了几分:「别多想,朕只是没什么胃口。」
宁姝言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角:「皇上有心事?」
「没有。」萧煜脱口而出,线条分明的脸上毫无表情。
宁姝言既然今日来了,那么她就不会这么快回去的,她定要弄明白萧煜的心事。
她大着胆子拉起萧煜的手,两只手牢牢握住,柔婉道:「臣妾虽然与皇上相伴一年,可是却能看出来皇上有心事,臣妾与您是一体的,若是皇上相信臣妾,就把不开心的那些事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的多。」
萧煜神色平静,舒展的眉宇间隐约带了些复杂的神色。
又听她道:「臣妾看到皇上难过,臣妾心里也不好受。」说着她嗓音微微发软,越来越低,带了些伤感。
萧煜看着她眸中莹莹含光,深情熠熠的看着自己,又带了些哀伤。沉思片刻,反手握住她,「随朕去一个地方。」
宁姝言被萧煜带着,走到了比较偏僻的一处宫殿,她抬头一看:惜颜宫
她心里产生了一种想法,这不会是太后在世时的寝宫吧。
进入惜颜宫,宁姝言远远的就看见一位年龄较大的宫女在庭院中侯着,她见到自己微微一愣,旋即恢復自然,福身道:「皇上来了。」
萧煜亲自将她扶起:「晴姑姑不用多礼,我进去陪母妃说会儿话。」
哪怕现在可以称为母后,他会是更喜欢叫母妃。因为母妃在他心中是有回忆的,而母后却没有。
宁姝言跟在他身后,到了大殿门口,萧煜脚步微微一滞:「你在这里等朕便好。」
「是。」宁姝言答后,看着大殿的陈设还有庭院内整理的干干净净,庭院中还有一颗极大的桃树,她想若是开花后庭院中芬芳馥郁,花瓣飞落,在树下的石桌上品茶饮酒到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想必,太后娘娘也是一位特别的女人。
「太后生前最喜欢桃树,那一年先皇宠爱太后,特意为她移植过来的。」
晴姑姑看着宁姝言对着那桃树发呆,她眼神迷离的解释着,仿佛也在怀念着那些过去的岁月。
宁姝言从萧煜对这位姑姑的客气就看出来了,定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她和声道:「想必,太后也是一位极美别致的女子。」
晴姑姑浅浅一笑,可是她的笑容却是苦涩的,心酸的:「再貌美又如何,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色。」
言罢她又转头打量了一番宁姝言,倒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她和声道:「皇上每年生辰和太后的忌日都会过来,却是第一次带嫔妃过来。」
宁姝言客气道:「那倒是我的荣幸了。」
须臾她又问道:「所以皇上才不过生辰?」
晴姑姑望着内殿嘆了一口气:「太后在世时,皇上的生辰皆是太后陪着,后来太后过世的那一年,竟无人能记起皇上的生辰,皇上便在这惜颜宫待了一天。」
宁姝言也向殿中望去,无人记得自己的生辰,唯一记得的母妃却不在人世,是何等的心酸啊。
也难怪萧煜不愿过生辰,想必每次生辰他都会想到那心酸的一幕,想到最爱自己的母妃也不能如幼时一般在身边陪自己过生辰。
加上自己生辰之日,又是母亲苦难日,母妃既然不在了,他自然不愿意举国同庆,饮酒作乐。所以萧煜宁愿安静过一个生辰,穿上白色长袍前来惜颜宫陪母妃说说话。
第112章 万寿节
宁姝言仰望天际,也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变的阴沉,乌云翻滚。
晴姑姑注视着宁姝言绝美带了些清愁的脸庞,柔声道:「太后走的那一年,皇上不过才只有十岁,一个小小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奴婢看着都心疼啊。奴婢不知道您是哪位小主或着娘娘,但是恳请您能够在今日好好陪陪皇上,不要让他如此孤独。」
宁姝言颔首:「我是揽月阁的昭婕妤,姑姑放心,这也是我心中所想。」
好一会,宁姝言才见萧煜出来。
细细的打量着他,神色并未见任何异常,只是他那深邃的眸中如同隔了一层雾一般,让人看不清楚。
他并不说话,宁姝言跟在他身后出了惜颜宫。
天上片片乌云好像要压下来了一般,让人心也不由的一沉,宁姝言望着他不苟言笑的脸庞上亦是笼罩着浅浅的灰印。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将手伸出,握住他宽厚的手掌,在扣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掌心相触,越来越紧。
萧煜心里莫名涌起一丝安全感的暖意,转头向她望去,宁姝言也抬眸,四目相对之下,她嘴角荡漾出一个温温软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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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会一直陪着皇上。」
萧煜怔怔的看着她的温柔而和煦的笑容,听着这句话,直接暖到了他心底。
萧煜紧握着她的手道:「言儿,你知道吗,父皇的儿子中,唯独朕的箭术最好,但朕其实并不喜欢骑射刀剑,朕喜欢吹箫作画。」
他也不喜欢身上的这把枷锁,当初母妃为了地位为了保护自己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母妃临死前曾说:想要安然活下去,唯有权利二字。
所以他想要权利,想要将所有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因为那也是母妃临死前唯一的遗愿。
他刻苦练习骑射刀剑,培养自己的羽翼,接近有权有势的朝官,不过都是为了那座龙椅而已。
宁姝言停下来紧紧的拥住萧煜,她有些哽咽道:「臣妾心疼皇上。」
萧煜微微一愣,抚上她的背拍了两下:「朕是天子,是男人,无需让言儿来心疼。」
宁姝言摇一摇头:「天子是不需要,可是夫君却需要。身为天子爱好习性皆被限制了,也有太多的不得已,臣妾知道,你内心是孤独的。」
萧煜眸中闪过一缕轻烟般的幽光,奇异而复杂,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好一会才和声道:「朕很庆幸,此生能遇到言儿。」
此时春雨从天上无声无息撒下,如万缕细细的银丝一般,冰冰凉凉的落在两人身上,头髮渐渐湿润。
杨安连忙上前撑开雨伞,给两位主子遮雨。
萧煜一边走一边伸手出去接着细密的雨丝,嘴角微微往上扬起:「朕还记得,有一年生辰也是这样下起了小雨,那时母妃还在,朕淋着雨就在惜颜宫庭院里踩水,幼时的快乐总是那样纯真。」
宁姝言也随着他的样子伸手触碰着冰凉的雨丝,含笑道:「雨是纯净之水,雨景总是让人心情宁静平和,好似能忘记所有烦恼一般,皇上若是愿意,臣妾陪你踩一次水,可好?」
萧煜微微一愣,凝视着她绝美的容颜:「不怕鞋袜打湿,也不怕妆容弄花吗?」
宁姝言柔婉一笑,一双眸中映着他的面孔:「女子最美好的一面以及最丑陋的一面都是给枕边人看的,臣妾不怕!」
她做不到像汉朝李夫人那般,不愿天子见到自己容颜憔悴的一面,是以弥留之际时都不让天子见自己。
反而,她不希望自己是以色侍人,否则只会色衰而爱驰。
萧煜心中瀰漫微微的暖意和欢喜,后妃中没有谁是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应该也不会有谁会陪着自己淋雨,相反的她们还会劝自己别淋雨了。
他对着杨安道:「退下!」
杨安大惊,正欲说话就被萧煜的眼神将话给咽在了腹中。
两人携手往揽月阁走去,地上已经渐渐湿润,所有的伤感以及哀伤的回忆仿佛随着这场渐渐大的雨给沖刷掉。
白蒙蒙的水雾,绿色衣衫和白纱,地面上激起的一朵朵水花,如一幅恬静而美好的画卷。
回到揽月阁中,秋乐在廊下就见萧煜和宁姝言踏进门槛,两人全身都湿透,可手却紧紧的拉在一起,秋乐一时有些懵,行礼过后,连忙吩咐琉璃去熬姜汤。
萧煜的衣服早早的就被送到了揽月阁,宁姝言随意穿了一袭杏色长裙,青丝湿漉漉的垂在身后。
接过秋乐的帕子擦脸,在萧煜看来虽然她的妆容有些花了,可竟是一种凌乱的美。
此时擦掉所有妆容后,一身素色衣裙宛若仙子一般清新脱俗。
收拾好刚准备坐下,宁姝言就打了一个喷嚏,秋乐连忙将一旁的姜汤端在她面前:「小主将姜汤喝了吧,小心受了寒气。」
宁姝言闻着那一大股的姜味就有些受不了,拧眉道:「没事,我不喝。」
「朕都喝了,你身子弱,必须喝下去。」萧煜带着命令的口气。
宁姝言不明白了,自己哪里身子弱了?平日里她就很少生病,体质一点也不弱。
她却还是摇头,不愿喝下。
萧煜对着秋乐道:「拿给朕,你们都下去吧。」
萧煜端着碗坐到宁姝言身边,柔声道:「听话,朕餵你。」
宁姝言心里轻轻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脸上却还是有些不情不愿,望着萧煜还是松了口:「那好吧。」
萧煜端起碗餵到她嘴边,他这是第一次餵女人,动作还有些僵硬,以至于最后放陡了,还流了一些出来,连忙伸手擦去她嘴角的汤水。
宁姝言眼波微流,连忙起身道:「皇上你等臣妾一会儿,臣妾有惊喜要给你。」
「哦?何物?」虽然他每年都不收生辰礼,可是听见她说有惊喜送给自己,还是有些好奇。
宁姝言含笑:「臣妾去去就回,皇上稍等片刻。」
第113章 长寿面
说罢她抬脚走出了内殿,萧煜坐在榻上也无聊,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有褶皱的书,定是她经常翻看的。
他随手一翻,停留在了一则,见那一页是被折过的,他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直到看到一滴水渍上的一句话:
往后你我夫妻一体,哪怕是岁月混沌、天崩地陷,我也绝不负你,此生只你一人,相伴到老。
萧煜目光渐渐迷离,喃喃道:「只你一人,相伴到老……」
好一会他笑着摇摇头,他这一生註定不可能仅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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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抚摸着那滴水渍,应该是她的泪水吧,想必这也是她心中所愿,却不能实现,所以有感而泪。
只可惜,此生註定要辜负她的一片深情了……
想着这里,萧煜心中有些复杂。
小厨房中,面条是提前做好的,就差煮了,大功告成后宁姝言看着桌上的面粉,用手沾了一些涂到自己脸颊上,这才走了出去,
萧煜听着脚步声才将书放下,脸上平静的毫无波澜。
他见宁姝言端着托盘,盘中放着一个碗,萧煜必然知道是吃的,待放下后他才发现是一碗面,热气裊裊,香气飘飘。
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上面还煎了一份桃形的蛋,他从未见过蛋也可以做成这样好看的模样。
宁姝言深深俯身下去:「臣妾祝愿皇上事事如意,万寿无疆。」
顿了顿,她又道:「臣妾知道皇上不喜过生辰,这只是一碗小小的面,是臣妾的心意,图个吉祥而已。皇上就当是普通面条即可。」
她抬头仰望着萧煜,眼角眉梢温柔如水,眸中含情熠熠,只深深注目于他,又有些害怕他会拒绝。
萧煜心里好似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触碰到一般,一圈圈荡漾出涟漪。
看着她白皙的脸颊上还沾着粉末,煞是可爱又特别美好,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替她擦去,眸底格外柔和:「瞧你,弄脸上了都不知道。」
宁姝言盈盈一笑,有些羞涩的垂下眼帘。
萧煜并非第一次尝到女人做的东西,可是这一碗面对他来说极其不一样,总之吃的特别的舒心和满意,因为承载了眼前女子的心意与感情。
对自己而言,这一碗长寿面比那些名贵的贺礼贴心的多,他吃的一滴不剩,最后还把汤给喝完了,甚至他觉得这碗看起来很普通的一碗面却极为美味。
宁姝言坐在一旁幽幽的看着他,撑下下巴笑道:「皇上觉得好吃吗?」
萧煜嘴角微微扬起:「朕在乎的是你的情义和心意。」
他张开手,宁姝言坐到他腿上,眸中比平时多了一些光润和温和:「往后每一年的生辰,你都做一碗给朕可好?」
宁姝言在他怀中似是被惊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喜笑颜开:「好,臣妾一定给皇上做。」
这一夜两人什么事也没做,只是相拥而睡,萧煜看着她沉睡的脸庞,光是这样静静的睡着,都十分娴静恬美,自己瞧着也甚是舒心。
他勾了勾嘴角,手在她光滑青丝上抚摸着渐渐入睡。
直到进入深度睡眠,迷迷煳煳传来身旁女子在喊着:「水……想喝水……」
萧煜睡眠一贯比较浅,睁开眼见她脸色绯红,嘴中一直说着要喝水。
萧煜连忙掀开被子,起身给宁姝言倒了一杯水,坐到床前和声道:「水来了,言儿喝吧。」
宁姝言有些软软的抬起头,萧煜亲自将水餵到她嘴中,她喝了两口便没了力气,眼皮也沉重的睁不开。
「头好痛啊……」
萧煜看着她似是有些不对劲,整个脸到耳朵皆是通红,她伸出手碰到那额头的一瞬间就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大跳。
「传太医!」
外头的杨安正歪着头打盹呢,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站起了身。
秋乐听到动静亦是吓了一跳,进入内殿后看着萧煜站在一旁,宁姝言躺在床上,脸色发红。
她福一福身:「请问皇上,是小主哪里不适吗?」
他僵硬的点了一下头,秋乐连忙走到宁姝言床前,摸着她的额头更加肯定是温病。
萧煜此时也是后悔白日淋的那场雨,她也是为了让自己开心,陪自己胡闹了一番,可是却忽略了她的身子。
宁姝言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迷迷煳煳好像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抱着自己,嘴中似是被灌进了一些苦涩的东西。
不知躺了多少,脑袋终于没那么疼没那么沉重了,努力睁开重若千钧的眼皮,还未等她开口,耳边便传来惊喜的声音:「小主,你醒了!」
光线微微有些刺眼,宁姝言半眯着眼声音有些干哑:「什么时辰了?我是怎么了?」
「现在辰时了,小主您不知道,昨夜您发热浑身滚烫,把我们和皇上都吓坏了,皇上怕小主不舒服一夜未睡,坐在床上守着小主。」
宁姝言有些意外,萧煜果真因为担忧自己一夜未睡?
秋乐看出了宁姝言的脸上的疑惑,含笑道:「子楹说的没错,皇上倒是真的很担心小主。」
她将药端到宁姝言面前,柔声道:「小主把药喝了吧,太医嘱咐了,一定要按时吃,您这病才好的快。」
宁姝言看着棕色的药,微微蹙了蹙眉接过药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又连忙含了一块蜜饯,口中的苦涩才好了许多。
「昨日还说自己身体好,没想到那么快就打脸了,不过就是淋了一场雨而已。竟还病了。」
秋乐笑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主要是小主昨日的确有些过了,真不应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可宁姝言自己觉得是值得的,只要自己在萧煜心中地位能够得到进步,那么这次发热就是值得。
想着想着就听到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知道定是萧煜,见他匆匆走进来,还穿着朝服,宁姝言正欲起身,他连忙道:「不要动,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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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床边坐着,伸手摸一摸她的额头,:「还好,总算是退热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吗?」
宁姝言笑着摇摇头:「臣妾已经没事了,只是觉得身上软软的没有力。」
萧煜眸中泛过一起心疼,握着她的手揉了揉:「都怪朕……」
「不怪皇上,是臣妾身子不好,反而因为臣妾的病,让皇上您担心,一夜未睡。」
这时子楹端了养胃的粥过来,宁姝言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几口就喝完了。
第114章 风雨欲来
仪和宫庄妃听到皇上带宁姝言去了惜颜宫,昨夜又留宿在了揽月阁的消息心里已是不悦,此刻又听闻皇上下了朝连朝服都未换就又去揽月阁了,她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恨恨道:「这么多年了,皇上除了本宫还从未对其他女人如此上心过。」
玉兰道:「娘娘消气,在皇上心中还是娘娘最重要的。」
庄妃冷哼一声:「就算现在是,以后还是不是本宫最重要就不知晓了。」
顿了顿,她又说:「去请陆太医过来,让他瞧瞧父亲送来的方子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没有问题本宫就日日服用这副药,本宫还不信依旧怀不上子嗣。」
她之前都是喝的刘太医的药,亏他也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太医,喝了几年也不见有效果。之前陆太医曾说,是药三分毒,喝多了对身子也有坏处,所以她停了半年多,可眼下这种情况必须早些怀上皇嗣,稳固自己的地位和皇上的宠爱,若是有了孩子她就不可能还屈于妃位了。
想起薛御女,入宫不到一年就揣上了孩子,最主要她恩宠平平,那也真是好福气。
宁姝言在揽月阁待了一日,第二日也没有去请安,左右她也是病了,能够放一天假也好。
程音无事午后也来了揽月阁,她看着宁姝言气色尚好,手里还捧着书,坐下道:「我还以为你病的很严重呢,没想到你倒是挺悠闲的。」
秋乐正欲为她倒茶,程音倒是丝毫不客气,自个儿倒起了茶,悠悠的喝着。
「你是不知道,那些妃子都嫉妒死你了。」
宁姝言浅浅一笑,望着程音:「那你呢?」
程音微微一愣,看着宁姝言好一会才道:「说真的,宁姝言,我仅仅只是有些羡慕你而已,以前我也是不喜欢你的。但我并非不懂恩情之人,从你在千鲤池救过我后,我就不讨厌也不嫉妒你了。不管皇上多喜欢你,那也是你值得。」
她说完连忙垂下眼帘,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摩挲着茶盖。
宁姝言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只有她自己知晓,若是容妃不冤枉自己,她不会跳下水去救她,程音虽然脾气虎了点,心思却很单纯,若是后宫有个这样的姐妹偶尔聊聊天打发时间倒也是不错的。
至少,她比旁人更值得信任几分。
「揽月阁平日里也很少有人来,我一个人也无聊,你若是得空可以多过来坐一坐。」
宁姝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只是这样回了一句。
程音眉梢眼角带着浅浅的喜悦:「好。」
两人正聊着,李章匆匆进来,行了一个礼连忙道:「两位小主,绛雪轩出事了,皇后让众妃都去一趟。」
宁姝言和程音微愣,恐怕是绛雪轩那位腹中的皇嗣出了问题吧。
「可知道是出了何事?」
李章道:「听闻是薛御女饮食中有堕胎之物。」
两人面面相觑,难不成后宫又有人迫不及待出手了?
不容多想,宁姝言整理了一下着装,披了一件大氅和程音出了揽月阁。
「你说,这次又是谁出的手?」程音问道。
宁姝言也正疑惑:「按理说,薛御女这一胎皆是皇后细心照料的,竟还能被人将东西混入饮食中……」
今日外头没有太阳,冷风徐徐吹来,程音将大氅紧了紧:「那咱们看看到底是谁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吧。」
宁姝言看着墨色的浓云挤压的天空,没有一丝光泽,冷风吹得树叶狂乱的挥舞着,正是风雨欲来的景象。
揽月阁离绛雪轩比较近,宁姝言和程音到绛雪轩时许多妃嫔都还未到。
等萧煜来时,嫔妃都到齐了,他看着行礼的后妃,微微瞟了一眼,见宁姝言也在走到她身边亲自扶了起来:「你身子刚好,应该在揽月阁好生歇着,怎么也跟着来了。」
皇后听到这句话正了正身子,抬眸看着宁姝言。见她柔声道:「臣妾已经无事了,程音在臣妾宫里,就随她一起过来了。」
萧煜拍了拍她的手后上座,众妃看着皇上亲自将宁姝言扶起不免心里酸涩,庄妃轻飘飘鄙视的瞟了她一眼。
倒是宓婕妤今日也过来了,宁姝言打量了她一眼,她今日穿的倒是素净一些,一双眼睛定定的瞧着萧煜。
皇后对萧煜解释道:「薛御女近日呕吐不止,身子十分不适,太医查到薛御女饭菜中有麝香和红花之物,还好分量较小,也及时查了出来这才让薛御女逃过一劫。」
「皇后是怀疑后妃中有人下手?」
萧煜自然明白,除了妃子谁会去害皇嗣?
皇后点点头:「臣妾查到这两月,在太医院记载中,只有庄妃和禧婕妤用过红花……」
庄妃一听,化的精緻的细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皇后娘娘这是何意?难不成我还会去害她一个小小的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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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亦是站了出来,福一福身:「皇上你知道的,臣妾自从上一次小产后,便月事不调,调经的药方中有红花也很正常,而且臣妾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去害皇嗣。」
她理直气壮,平静的看着萧煜。
因为她和萧煜相识几年,且他经常来程府,她相信是萧煜多多少少是了解自己一些的,再者他来玉漱宫时也见到过自己的确在喝药。
庄妃目光微冷,决然道:「上一次陆太医说臣妾气滞淤阻,肝气不畅,所以臣妾月事来之前都会服一副药,这个月才没喝了,皇后若不信派陆太医来一问便知。」
萧煜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扳指跟着他的思绪一起转动,半晌沉声道:「若是饭菜中药物分量极小,那定是每日都动了手脚。」
这样循环渐进,才不会被人发现,若是此人想一招害人就不会下如此轻的分量。
皇后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道:「那这背后之人宫中应该也有剩余的药物,要不搜宫,方可知晓?可以先从臣妾宫中搜起。」
皇后自然着急,她知道萧煜一向多疑,薛御女这胎又是自己照料的,自己也是最有机会下手的,她是定要将幕后之人给寻出来的。
搜宫是大事,也是不光彩的事,不过皇后这般说了,所有妃嫔的宫殿皆要搜倒是还好。
萧煜脸上如同笼罩着一层阴霾一般,阴沉无比,他冷冷道:「搜!」
说完他不经意的抬眸掠过庄妃,见她神色并未有任何异常,反而一脸平静,再扫视了一番众人才垂下了眼帘。
第115章 皇上你信我吗?
这时薛御女喝了药,被宫人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她脸上没有一丝妆容,贴身的衣裙穿在身上,能够清楚的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
众妃也一月未见她了,自从她有孕后就从来没有出过绛雪轩,看着那微凸的小腹心里都泛过一丝涩意,恐怕都希望那人要是直接下重药量把孩子流了多好。
她声音一如往日,甚至还要软几分:「臣妾参见皇上。」
萧煜摆摆手:「不必多礼。」
下一秒,却见薛御女直接抚着小腹跪在地上,皇后都吓了一跳,只听她道:「臣妾自知身份低微,能够为皇上孕育子嗣已是最大的恩德,只希望能够平安生下皇上的孩子,求皇上庇佑这个孩子。」
她泪光闪动,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好似清风一吹就会倒一般。
宁姝言瞧着心里冷笑一声,真正是让人怜香惜玉呀,挺着肚子下跪说着这一番话,是个男人听了都会心疼。
她余光往萧煜那边望去,见萧煜对身边宫女道:「还不快将小主扶起来。」
宫女闻言连忙扶着薛御女。
「你腹中所怀的是朕的骨肉,朕定会庇佑他,爱护他,此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先坐下。」
薛御女闻言才收起了挂在眼中的泪水。
萧煜看着她身上的裙子贴身而单薄,眉心微微一皱,在坐的妃嫔穿的都比她厚实,在他看来薛御女也并非以孩子为重,她在利用孩子博得自己的同情和关心,却丝毫不顾自己有孕的身子。
他语气淡得不着痕迹,口吻却透着一些温和:「去给你家小主拿件披风来。」
宫女一听,连忙福身应下。
薛御女脸上浮上一些喜色,皇上这是在关心自己,她手轻轻贴在小腹上,神色渐暖。
萧煜赐座后,宫人就搬来了椅子,还好后宫妃嫔不算很多,倒是有足够的椅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殿内寂静无声,偶尔会听到放下茶盏的清脆声音。
出事时,萧煜就派人通知了将沈长之候在宫门外,沈长之在慎刑司当差,传闻没有一个罪人能够逃过他的法眼,也没有他找不到线索的阴谋。
所以皇后倒是十拿九稳,相信应该可以查到兇手。
好一会,沈长之才进来,他向各位主子行了一个礼。
萧煜对他是很熟悉的,看他镇定自若的模样就知道此事有着落了。
「如何了?可是搜到了?」
沈长之拱手:「皇上,请容微臣先请下罪。」
萧煜不解的看着他,微扬下巴。
见沈长之问着:「请问哪位小主住在揽月阁?」
宁姝言听着这三个字心头一颤,她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起身点头道:「沈大人。」
「方才微臣在搜查的时候,不慎将小主的一只镯子摔到了地上,还请小主恕罪。」
宁姝言听到他说镯子二字,心口沉沉乱跳,她长长的指甲倏然掐住手心,借着刺疼让自己镇定和清醒,含笑道:「无事。」
沈长之眼神探究的看了宁姝言一眼,他转身对着萧煜道:「皇上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镯子里。」
他伸出手中碎成了两块的镯子,里面掉落出一颗颗棕色的药丸。
萧煜看着那药丸瞳孔骤然缩紧,放在膝上手慢慢的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诧异的望着宁姝言。
她仰头正对上萧煜深邃的眼眸,宁姝言脸上似是惊讶,似是无助,她不由自主跪了下去:「臣妾并不知这手镯中有此物。」
萧煜看着她无辜的水眸,又瞅了那手镯中的药丸一眼,僵硬着脸道:「去传太医来。」
他心中终究觉得,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或许这东西另有蹊跷,并非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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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之下去后,皇后拿起药丸细细闻了闻:「这药丸果真有一些香味,若是寻常药丸应该不会有香气才是。」
容妃闻言连忙起身:「臣妾可否瞧瞧。」
皇后点点头将药丸递给她,容妃白皙的手指执起棕色药丸细细的闻了一番,高声道:「这就是麝香!」
她闻着虽然还有其他的味道,可是敢确定是有麝香的,因为她怀孕时有一次碰到麝香,还好发现及时,太医说以后切不可碰这东西,会引发小产,她便牢牢记住了那个味道。
萧煜此时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有些不可置信和难言的沉重,看着宁姝言道:「朕问你,这个东西是麝香吗。」
宁姝言无力的摇着头:「臣妾不知道。」
宓婕妤厌恶的看着宁姝言,冷笑道:「这镯子是你的,你竟然说不知,那你倒是说说这里面是何物?」
宁姝言听着她的话低垂的眸中勐然闪过一丝亮泽,恍若在深不见底的黑渊中终于找到了亮光,攥紧的手微微放松,然而却不说话,只是垂着头。
众人看着她没有再反驳,更可以断定就是她对薛御女下的手,那么这药丸肯定就是麝香了。
庄妃把玩着鬓边的鎏金步摇,闪烁出的光晕如同她嘴角噙着的笑容一样的冷冽:「瞧着这东西十有八九就是麝香了,昭婕妤胆子真是大,敢谋害皇嗣。」
皇后连连摇头,沉沉的嘆了一口气:「昭婕妤,你煳涂啊!你可知谋害皇嗣是大罪!」
薛御女好一会儿才从这件事情中反应过来,她起身又跪了下去:「求皇上为臣妾和腹中孩子做主。」
萧煜眼帘微垂,不看任何人,他面庞凝然不动,薄唇抿成一线,并未开口。
庄妃似是坐的有些累了,她歪着身子悠悠道:「本宫记得刚入宫时,昭婕妤和薛御女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去凤栖宫请安,最近几个月两人倒是形同陌路一般。难不成昭婕妤心中对薛御女早就怀了恨意?」
宓婕妤扬一扬头,看着宁姝言眸中充满了那种置人于死地的恨意:「若不是怀了恨意,怎么会突然就形同陌路,想必这一招阴谋昭婕妤也谋划了很久吧。」
程音这时站起身,冲着宓婕妤和庄妃道:「揽月阁距离绛雪轩本就不远,去凤栖宫也是一条路线,一起去请安不是很正常吗?」
「此事暂有蹊跷,还未下定论,宓婕妤和庄妃娘娘倒如此肯定。」
宓婕妤连忙道:「昭婕妤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我劝禧婕妤一句别助纣为虐。」
宁姝言咬一咬牙,宓婕妤,往后有你哭的。
皇后连忙吩咐宫女将薛御女扶起身,她怔怔的看着冷淡的萧煜,脸色暗的没有一丝色彩。
宁姝言一直没有解释,半晌她抬起头,一双泛红的眼眸痴痴的看着萧煜,仿佛殿中只有他一人,哑声道:「臣妾只想问皇上一句,若臣妾说此事与我无关,皇上你信我吗?」
萧煜眼眸这才动了动,却没有看她,手越攥越紧。
宁姝言看着他嘴角微动,正欲开口,连忙道:「皇上不信我!不相信我对吧?」
说到这里她喉咙翻滚,似乎有止不住的苦涩和心痛。软软的坐在腿上,一双满是期待的眸中瞬间支离破碎,泪眼朦胧。
第116章 麝香手镯
庄妃扯了扯嘴角,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指望皇上会信她?她转眸望着萧煜,见他依旧垂着眼睛,神色捉摸不透。
好一会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才道:「等太医来了再说。」
宁姝言好似心如死灰一般,怔怔的看着地面,一动不动,那张娇媚的面容如今唯有一种破碎的伤痛在渐渐瀰漫。
杨安偷偷看了一眼皇上,他伴驾多年,能够看出皇上是不希望此事和昭婕妤有任何牵连的,甚至皇上是有些信任她的。可是证据都指向昭婕妤,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也不好护着昭婕妤。
片刻,刘太医和陆太医一起来了,两人行礼之后,拿起药丸轻轻一嗅,陆太医先道:「回皇上,这药丸中的确有麝香和红花,并且还加了其他白芷、茯苓等药物掩盖气味。」
萧煜一听连忙问道:「薛御女饮食中是否有白芷和茯苓?」
刘太医摇头:「薛御女饮食中只有红花和麝香。」
萧煜眸中闪过明亮的色泽,看着默不作声的宁姝言,凝重的脸上渐渐舒缓。
宓婕妤连忙道:「可是这药丸中麝香和红花的确有的,且太医院也没有记载昭婕妤用过麝香,那么这药定是从宫外带来的。臣妾建议再次搜查揽月阁,定会找到单独麝香和红花。」
「啪!」萧煜一巴掌拍在桌上,怒视着宓婕妤。
满宫的嫔妃听着这重重的声音,身子都不觉一颤,宓婕妤一张莲瓣似的精美面孔骤然惊恐不已,闭嘴不再说话。
皇后神色一暗,其实宓婕妤说的也并非无道理,可是皇上却发怒,显然他心中是在维护宁姝言。
她和声道:「昭婕妤,若此事真是你所为,你如实招来,本宫定会对你从轻发落。」
宁姝言深深伏下去,叩头道:「此事臣妾冤枉,这镯子是臣妾的,可臣妾哪怕经常佩戴,都不知晓里面有药丸。」
颖昭仪听着眸中一惊,扬起头:「你说你经常戴这镯子?」
宁姝言跪直了身子,颔首道:「是,臣妾基本隔几日都会戴一戴这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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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几乎都是晚上来,所以自己是否经常戴这个镯子,也无人可以确定。不得不说颖昭仪在后宫中心思的确算是细腻的。可是这个时候就是要这样一个人来说这句话。
萧煜听着颖昭仪出此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吩咐刘太医为宁姝言把脉。
宁姝言假装十分疑惑,却还是伸出手,刘太医细细的把着脉,表情凝重,萧煜有些等不及,催促道:「怎么样了?体内可有麝香?」
宁姝言惊讶的抬起眸子,见刘太医起身拱手道:「微臣有些不敢确定,还得让陆太医再诊一下。」
宁姝言心里也是有些紧张,那药丸麝香量并不多,但是季太医也说过,若是医术精湛者,细细把脉是能把出来的。
半晌,陆太医起身道:「昭小主体内有麝香的迹象。」
众人一听,无不惊讶,不是给薛御女下药吗?为何她自己竟麝香入体?
尤其是庄妃和宓婕妤,脸色瞬间变的极其难看,陆太医这句话就意味着给薛御女下药的并非宁姝言,反而还替她找到了谋害她的人。
萧煜脸上犹如乌云密布,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可有大碍?」
陆太医躬身道:「想来是昭小主并未每日佩戴,加上麝香含量不多,倒是没有伤到身子,对孕育子嗣暂时没有影响。」
萧煜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心也抚平了几分。
宁姝言久久未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难怪,我之前怀孕之时就觉得小腹十分不适,噁心的厉害,是否也有戴了这个的原因?」
陆太医垂头:「按照麝香的量,小主若是有孕也会小产。」
宁姝言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痛苦,眼眶渐红,悽然道:「所以,哪怕是当初我没有摔那一跤,孩子也会保不住。」
陆太医点头:「是,并且小主若是一直佩戴,也无法怀孕。」
萧煜看着她瘫软在地上,泪水濡湿了眼眶。他心骤然揪成了一团,连忙走到宁姝言身旁,欲将她扶起。
谁知宁姝言却突然冲着皇后方向俯身在地,哽咽道:「此事定是有人害臣妾,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她没有对着走下来的萧煜说,反而求上座的皇后替她做主,萧煜的手就那样伸在半空中,脸色僵硬,缓缓收回。
此事大家都明白,本以为宁姝言是谋害薛御女的兇手,而现在却反转成她是受害者。看着皇上那模样,恐怕心里对昭婕妤怜惜至极。
皇后道:「你先起来,此事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宁姝言跪久了,此时只觉得膝盖疼,子楹扶着她起身,萧煜看着宁姝言艰难的站了起来,抬手微微扶了她一把。
萧煜上座后,皇后问:「你这只手镯来源自何处?」
宁姝言道:「臣妾入宫时宫中嫔妃送来的,臣妾当时都让宫人收了起来,有一日一时兴趣,挑了一些首饰出来,看着这只镯子还较精緻,所以便经常都会戴一戴,却不曾想……」
说到这里她一时哽塞,紧紧的咬着唇角,眼底泪水盈然。
「那这个手镯是哪个宫送的?」
宁姝言摇着头:「臣妾不知,当时特别多贺礼在桌上,臣妾分不清是谁送的,更何况当时才入宫,臣妾也不认识宫中的嫔妃。」
此事近一年了,当时宫中每位嫔妃都送了贺礼给新入宫的嫔妃,这件事要想查根本不易查出。那送镯子的人也定不会承认。
皇后正欲说话,就听萧煜怒喝道:「查!朕倒想看看是谁在后宫兴风作浪!」
他显然是怒到了极点,面色铁青,剑眉倒竖。
皇后心里亦是着急,紧紧皱着眉心,好似头部神经都扯着疼,事情一波接一波,薛御女这件事还没有结果,如今又出来了一桩事。
萧煜冷声道:「皇后,此事朕交给你查,务必水落石出。后宫频频生事,风波不断,作为皇后你也有责任。」
皇后心头一跳,紧紧攥着手绢,颔首道:「是,臣妾遵旨。」
萧煜拂袖而起,走到宁姝言身边握着她的手道:「今日之事,你受委屈了。」
宁姝言面无表情将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淡淡道:「臣妾不敢。」
萧煜并不生气,反而心底更加愧疚。程音连忙上前拉着宁姝言道:「你也累了,我陪你回宫。」
说罢两人微微福一福身就走了出去,皇上皇后都未走,她俩倒是冷着脸先离开了,心里不免有些不快,可又能如何呢?
第117章 心碎
萧煜眸光停留在宁姝言背影上,久久未能离开。
众人都能猜到,恐怕往后这昭婕妤的宠爱更甚了,如今受了委屈,皇上定是要好好弥补一番的。
薛御女手扶着小腹,也不知是腹中孩子的感应还是因为内心情绪波动,竟微微动了一下。
皇上分明是在乎腹中孩子的,也要彻查此事,可是太医自说了宁姝言麝香入体之后,皇上眼里都是她,几乎忘了真正受委屈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且还怀着他的孩子。
她连忙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紧紧捂住小腹,皇后站起了身子:「薛御女怎么了?」
薛御女皱着眉头道:「臣妾小腹有些不太舒服。」
萧煜心中却毫无波澜,仿佛在想着什么事。
太医为薛御女诊治后,只说是动了些胎动,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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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打量了薛御女一眼,不冷不淡道:「你好生歇着,孩子重要。」
说罢,他转身离去。
薛御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孩子重要?那为什么皇上也不留下来?恐怕在他心中重要的另有其人吧。
她喉咙涌起一阵涩意,慢慢瀰漫在嘴中。
萧煜出了绛雪轩,喜公公便上前来禀报大臣在昭宸殿求见,他望了一眼揽月阁那个方向,咬咬牙又掉头回了昭宸殿。
宁姝言回到揽月阁中,秋乐连忙给宁姝言倒了一杯茶:「小主吓坏了吧,喝杯茶压压惊。」
宁姝言慢条斯理捏着茶盏抿茶,目光凝聚看在绿油油的茶水中,好一会才开口:「吩咐李章,将揽月阁大门关上,任何人来了也不许开,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便见客。」
「皇上也是一样!」
她最后重重的加了一句。
秋乐微微一愣:「若是皇上来了,小主却不见,万一惹怒了皇上如何是好?」
宁姝言勾了勾嘴角:「男人对你最愧疚的时候,也是最好利用的时候。」
皇上也和普通男子一样,不能惯着,若是你受了委屈,轻而易举的原谅他,次数多了他反而觉得你的善解人意是理所当然的。
有时候女人该柔弱的时候得柔弱,可是该强势的时候必须强势。
她今日故意问萧煜信不信任自己,他知道萧煜对自己的感情还没达到深信不疑的地步,就算他信任自己,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说信任自己,袒护自己。
何况她知道,帝王的信任是最难得的东西,哪怕他爱那个人,都不可能全心全意去信任一个人。更何况是才认识一年的自己?
宁姝言泡了一个澡,穿衣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些动静,都是在她意料之中。
萧煜看着紧闭的大门,斥声道:「打开!」
李章在里头都吓得瑟瑟发抖,把皇上关在门外,他自己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可是小主吩咐过,他也只有说:「启禀皇上,小主……小主说她身子不适,不见任何人。」
杨安狠狠瞪了一眼,拍着门道:「皇上是外人吗?你是活腻了吗?敢拦皇上。」
放眼后宫谁敢拦皇上在门外?
平日里看着这昭小主温柔体贴,没想到性子也是刚烈的,受了委屈竟敢和皇上呕气。
若是旁的妃子,早就等着皇上前来抱着好生诉一番苦了。
萧煜脸色生硬,好似带了层寒霜一般,他抬起脚往门上一踢,门就咔的一声打开了。
李章吓坏了,连忙哆嗦着跪下,萧煜也没管他,径直往前走去。
杨安指了指李章,低声道:「真是胆大包天!」
萧煜走到大殿外,看着依旧紧闭的门却没有踢开,他怔怔的看着大门上女子剪的福字贴纸,好一会才敲了敲门。
「言儿,开门。」
宁姝言就站在门后,她低声道:「臣妾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圣。」
萧煜透过皮纸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心中微微一紧,紧紧的攥着敲门的那只手。
「还在怪朕吗?」
「臣妾不敢。」
萧煜知道,女子声音一贯温柔娇软,从未有过今日一般冷淡如霜。
说不敢,那就是怪了。
他负手望着里面的身影,和声道:「那就让朕进来见见你。」
里头传来了女子依旧清冷的声音:「皇上就不要为难臣妾了。」
他已经低下头了,可里头的人却依旧三到四次的拒绝,萧煜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那好,朕走了。」
实际萧煜却没有走,无声的退至一旁,怔怔的看着里面的人影。月色清凉照在门上,让她身影更添了几分清寒萧条。
片刻,里面传开了宫女的声音:「小主,你又是何苦呢。」
「小主,您别再哭了。」
萧煜眉头紧锁,别再哭了?难道她回宫后就总是哭吗?他移上前一步,透过门的缝隙望着里头的她。
宁姝言咬着唇角,极力的隐忍着眸中的泪水,然而却越掉越厉害,一颗颗泪珠如断线一般滑落到脸上。
她哑声道:「秋乐,你不知道,这一年的时间,皇上在我心中早已经是最重要的存在,他每一次的温柔,每一次的笑容每一次有了好东西他总是能想到我,就因为这个我都能开心好久,因为我会觉得,是不是我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她嗓音低柔,又伴随着让人心疼的柔哑。
「我真的不贪心,我从未奢求皇上对我的爱意和我一样,我只是希望他能够信任我一些,能够将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行。」
宁姝言绝望的抬起泪眼,眼前一片朦胧的雾,痴痴道:「可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在痴心妄想罢了,他是皇上,我只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对他而言,我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秋乐拿起手绢心疼的替宁姝言将泪水拭去,看着满是悲伤和泪水的宁姝言只有跟着伤心,不知道如何安慰。
宁姝言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胸口:「我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如此不争气,恨我的心为什么这般疼,若是我少爱他一分多好。」
萧煜听到这里心中莫名的情绪在涌动,胸口那里酸软酸软的,似乎有些窒息的感觉。
秋乐连忙握住宁姝言的手,心疼道:「感情的事岂会是小主能够左右的,小主莫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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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页
宁姝言身子微微颤抖着,痛哭道:「自从入宫后,明枪暗箭皆是冲着我来的,算计、流产、陷害我真的都不怕,只要皇上心中有我,肯信我一分,我都觉得是值得的。可是如今,我累了秋乐,我真的累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爱他了……」
宁姝言说这话时,心里止不住的酸涩,她是真的累了,没有一个人是愿意整日活在算计中,活在虚假中。
秋乐伸手抱着宁姝言,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萧煜只觉得胸口自己喉咙酸涩不已,尤其是那一句『没有力气爱他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缓解内心的堵塞和异样感,看着她纤弱的背影,不知怎的,好想上去将她抱在怀中。
萧煜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女子离开他才闭上了眼眸,紧紧握住的拳头微微放松,吐了一口气出了揽月阁。
第118章 愧疚
杨安小心翼翼跟在萧煜身后,他一直在萧煜身旁,自然什么都听到了。
不过他这是第一次揣测不了他这位主子的心意,看着他的表情说生气吧也不是,说高兴吧,怎么脸上又有些难言的情绪。
其实昭婕妤说的话在理,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后宫的女人自然一大堆,说白了能够让皇上对你宠几分,就已经是极大的恩德了,至于情爱和信任对于帝王而言,那是不可能的。
更不可能完整的只给一个女人,昭婕妤对帝王一片痴情,是应该,也是不应该啊!
他这位主子,宠过不少人,可实际放在心上的又有谁呢?
想着想着,前面萧煜的脚步一顿,杨安差一点就撞上去了,努力的收回脚步。
见萧煜抬头仰望着墨玉般黑沉的天际,半弯朦朦胧胧亮泽的月亮悬挂在空中,没有一点星辰的微芒,有的只是暗沉的月色和一层层寒冷的雾气。
「她在怪朕。」萧煜低声道。
今日,她问自己是否相信她,实际他是相信的,可是心里却依旧存了一点点疑心。
若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何以会藏到镯子中。所以,他是有一丝疑心的,疑心中还有一些害怕,害怕是她。
对于女人,他给他们的宠爱全靠自己的心情和目的,随心所欲惯了。可是看到她哭的如此伤心,他第一次觉得,是否自己伤害了一个女人?
杨安忐忑的动了动唇,却没有开口。此刻他不知道如何说,也不敢说什么。
萧煜回宫后就命人彻查了手镯与薛御女这件事。
他虽然将此事交给了皇后,实际是在警告她而已,后宫风波不断,她这个皇后当的真是不称职。
再者,他心里也是不相信皇后的。
言儿说的对,从她入宫后,宫里的阴谋都是冲着她来的,她在这宫中孤身一人,除了自己她还能指望谁呢?
也难怪她那样的伤心。
揽月阁中,宁姝言手中拿着剩下的那些药丸发呆,她没想到藏得如此隐蔽也能被沈长之发现。
宁姝言将药丸扔入了炭火中,随着炭火的燃烧药丸的味道浓香四溢,越来越浓,甚至闻着有些头昏。
秋乐将四周的窗户打开,让气味流通。
惊讶之后亦是贊成的点着头:「这样也好,这东西留下迟早是个祸害。」
「其实小主也可以要子嗣了,你生下孩子后再怎么也会晋为九嫔之一,也可以养在膝下了。」
宁姝言摇摇头,「不,经过了今日一事,我更加明确了我想要什么。」
宁姝言长而带着珠泽的指甲在桌上划着名圈圈。
曾经,她只是想要皇上的宠爱和怜惜。
可是宠爱二字,宠只是一时的,而爱才可长久。
只有握住天子的心,她未来的路才能更顺利的走下去。
她的孩子,才能子凭母贵,才可以得到父皇的无限疼爱和庇护。
她今日故意背着萧煜说那一番话,有时候被他听到,和说给他听相比,前者往往更入人心,也更让人值得相信。
第二日宁姝言也没有去凤栖宫请安,让秋乐去告假称自己病了。
萧煜倒是几日都没有来,后宫不免有人议论,是否宁姝言借着自己受了委屈矫情任性,惹怒了皇上。否则按理说皇上心里定是愧疚的,如何还会不踏入揽月阁呢。
直到又过了两日,暮色之时,萧煜命杨安送了东西过来,但宁姝言却没有见他。
秋乐手中端了一个精緻的锦盒过来:「小主,听杨公公说是皇上库房中极其珍贵的宝物。」
宁姝言接过锦盒,此时天色已暗,只见锦盒一开盒中骤然变得明亮起来,竟比一旁暗黄的烛火还要亮几分。
子楹大惊,笑道:「是夜明珠!」
宁姝言轻轻拿起夜明珠,足足有两个拇指大小,拿在手中亦是熠熠生辉,散发着柔和的光华。
宁姝言也是有些惊喜,毕竟这可是第一次看到夜明珠,从前只是听人提起过。
欣赏一番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越是这个时候,女人越是不能如此容易满足。
她淡淡道:「夜明珠存世稀少,能够这般光如烛明的更是稀有,的确是极其珍贵的宝物,倒是让皇上破费了。」
子楹笑道:「皇上送这夜明珠过来定是想要哄小主开心,小主还打算冷着皇上吗?」
宁姝言将锦盒关上:「他也不是没有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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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都在想,是否那一招自导自演没有起到作用,否则萧煜为何近日却没有来。
可是今日送这个夜明珠过来她便明白了,萧煜那些话是听进去了的。
难不成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
直到过了两日,宁姝言才去凤栖宫请安。
毕竟她这个装病也不可装太久。
皇后免不得关心一番,倒是容妃庄妃,尤其是宓婕妤脸色就十分不好了。
也是,宓婕妤那日落井下石,斩钉截铁说自己就是兇手,可没想到自己却是受害者,如今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她身边,不气才奇怪。
宁姝言含笑道:「宓婕妤脸色不是很好,是否你也病了?」
宓婕妤厌恶的敛下眼眸:「今日出门一只畜生冲撞了我,此刻还没缓过来。」
宁姝言浅浅一笑:「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蛋,宫中的畜生皆是被训过的,温顺乖巧,宓婕妤是否身上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否则那畜生为何独独冲撞了你?」
宓婕妤登时恼怒,牙关紧咬,冷冷道:「谁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宁姝言依旧是那副神色清朗的模样,却不答她的话。
皇后意味深长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皇上驾到。」
突如其来的圣驾让众人微微一愣,连忙起身接驾:「臣妾给皇上请安。」
宁姝言余光瞟到一双龙纹靴子从前方走了过来,到了自己身边时才停下脚步,她依旧垂着头,见他将手伸过来微扶了一把:「身子好了吗?」
宁姝言抽出他扶着的手腕,不冷不淡道:「已经好了。」
萧煜深沉的眸中如潭水一般清澈,凝视着她姣好的面孔上,此刻却带着疏离和陌生感,他抿着唇走了上去。
宁姝言感受着一道又一道的冷箭朝自己射来,不用说也知道是哪些人,不过今日她没有如往日一般不敢抬头,反而从容淡定的扬起了下巴。
「皇后,事情查出来了吗?」
萧煜看似不冷不淡的一句话却让皇后心头一凉,跪了下去:「臣妾无用,未能查出兇手。」
萧煜早已料到皇后也查不出来,因为这几日自己亦是一样,哪怕宁姝言那镯子也查不到出自哪里,宫中并无此物,他猜到了兇手定是从宫外买进宫的,神不知鬼不觉掺和进去的。
至于是何人,却毫无线索。他曾怀疑过是皇后,或者是庄妃,可是没证据也只是猜测而已。
第119章 晋封修仪
萧煜扫视了一番众人,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如膺般的锐利之气。
「平日里你们争风吃醋,明争暗斗,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伤及皇嗣,陷害妃嫔这等恶妇,朕是万万容不下的!若是以后再有此事发生,无论是谁直接打入冷宫。」
萧煜虽然平日里冷厉,可是却从未这般怒喝众人,众妃一听,吓得连忙起身下跪:「臣妾不敢!」
萧煜手放在膝上轻轻的弹着:「此事昭婕妤和薛御女受了委屈。就各晋一级吧,昭婕妤晋为修仪,薛御女晋为宝林。二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册封典礼就办在那一日吧。」
修仪乃是九嫔之一,与往日册封不同,三品以下册封只需要口谕或是发一道圣旨晓谕六宫即可。九嫔及以上的妃子是一宫主位,也是宫中较高的位分,可称为娘娘。要经册封礼,授金册、金印。
皇后连忙道:「这是应该的,尤其是昭修仪受了冤屈,皇上应该好好弥补才是。」
皇后这时管不了别人晋位还是降位,她能感受到皇上对自己十分不满,若是以后再出此事恐怕这个皇后之位也不稳了啊。
皇上既然偏心和愧疚昭婕妤,那么她就厚待昭婕妤。
可旁的妃嫔心里就不满了,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才人,爬到了一宫主位,这是许多人一辈子也爬不上去的地位。
凭什么?就凭受了委屈?
宁姝言俯身:「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萧煜淡淡道:「散了吧。」
言罢他拂袖起身,走到宁姝言身边伸手道:「朕送你回去。」
宁姝言伸出手任由他扶自己起来,站直身子后却道:「臣妾与禧婕妤说好要去她宫里,怕是不能和皇上一同回宫了。」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的朝宁姝言望去,没想到竟然敢拒绝皇上。要知道皇上陪着回宫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也真是不知好歹。
可是皇上好像并未生气,反而一脸平静,甚至脸上还泛起了一些柔色:「那好,朕改日再来看你。」
对于萧煜而言,她愿意将手伸出来,就证明了她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已经消了一些了,这样就已经很高兴了。
出了凤栖宫,程音笑道:「你也真是胆大,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皇上,竟然还拿我当藉口。」
宁姝言含笑:「还好你没有当众拆穿我,说来我也没有去过你宫中,可愿意让我去你宫中小坐?」
既然说了要去程音那里,那么做戏也要做全套。
她故意伸出手让萧煜觉得自己是原谅了他,却又故意不愿同他一起回宫。
千依百顺她从前是演腻了,那么如今该是若即若离了。
程音嫣然一笑:「好,诚心邀请修仪娘娘。」
宁姝言假意嗔道:「好啊,你取笑我。」
宁姝言也是微微有些发愣,是啊,她如今也是娘娘了,可以住正殿,出门也有轿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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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正是自己的生辰,萧煜把册封礼定在了那一日,不知真的只是巧合,还是真的那一日的日子好。
这几日天气渐暖,春日的阳光带着和煦的暖意,金灿明媚,拂面而来的风亦是带了些恬静淡薄的香味。
墙角上的迎春花开的正盛,娇柔而羞涩,枝条舒曼,在微风中舞动着纤细的身姿。
玉漱宫内,宫人添置了一些香在香炉内,清香悠悠逸出,幽静的香气悄无声息的飘散环绕。
程音特地吩咐紫依沏了杯茶来,茶叶是极品的君山银针,程音端起茶盏笑道:「我宫里的人茶艺没你好,只好用最好的茶来招待你了。」
宁姝言看着香溢四处的茶笑道:「左右也是喝下去罢了,心情好喝什么茶都好喝。」
她微微打量了一番玉漱宫中的陈设算得上是华贵的,尤其是那些瓷器细腻如脂,线条优美。
程音看着她打量着那些瓷器,懒懒道道:「那些是皇上赏的,有什么好东西他都会赏一些给我,包括这屋子的东西,很多都不是我这个位分该有的。你可知为什么?」
宁姝言曾经也有过疑问,尤其初入宫时,萧煜甚宠爱程音,可是那一日程音被容妃打了耳光,脸面红肿,满脸泪水想要博得萧煜怜惜时,而他眸中竟有嫌弃。
她就开始不明白了,为何皇上并没有那么喜欢程音,为何却如此宠爱她,还觉得她委屈又册封了婕妤。甚至有一段时间她的宠爱是超越了自己的。
可是后来,他猜到了皇上要重用程家,以及已逝程太傅的原因,所以才对程音格外宠爱和放纵一些。
但是宁姝言还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程音茶盏的盖子慢慢撇去了浮沫,悠悠道:「其实我也想了很久,皇上对我很好,我在宫中什么都不缺,一开始我以为皇上对我是有些情义的,可是小产之后我才渐渐明白,这份情义并非男女之情,反而更像是一种亲情。因为皇上在祖父临终之时曾答应过他,会照顾好我。祖父对皇上而言亦是亦父,且我父亲和皇上关系甚好,所以皇上对我的好只是一份承诺罢了。」
再提起这件事时,程音心中已经没有多少波澜了。
她又絮絮说着:「有时候想开一些就没那么难受了,比如我在这宫里对皇上而言还是有些特殊在里面的,在这一点上面,便有许多妃嫔不及我。」
宁姝言点点头,柔声道:「你能如此想是对的,花种向阳开,人需向前走,如此才是最好的选择。」
程音慢悠悠啜了一口茶,好一会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说是谁在薛御女饭菜中动的手脚,又是谁想让你不孕?」
宁姝言垂下眼帘,默然思忖片刻,望了望殿中的宫人,程音连忙反应过来让她们退下,宁姝言才道:「谁想害我我不知晓,只是薛御女……现在该说薛宝林了,我怀疑这件事是她在自导自演。」
程音手微微一顿,连忙搁下茶盏惊讶道:「你是说,没人要害她,是她自己害自己?」
宁姝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道:「我之前同你说过,庄妃好不容易重获恩宠,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皇后亲手照料薛御女,谁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毒还查不出来?当然也不会有人愿意去冒这个险,毕竟这是最容易被发现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她自己。」
程音不解:「那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为了得到皇上的怜惜?」
宁姝言淡淡道:「一是怜惜,二是晋位,三是发生了这件事,哪怕想动手的嫔妃,也不敢动手了,皇上和皇后都会更加警惕和小心。皇上也会对这个孩子多少会格外的关注一些,毕竟这孩子差一点就又小产了。这宫里小产的孩子太多了,不管皇上对薛御女宠不宠爱,这也是他的孩子。」
程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那她真的并非表面上那么柔弱,也是个有心机的。」
宁姝言看着她鬓边的玉钗坠子随意晃动着,闪着淡淡的光泽,「后宫中的女人,又有几个是单纯的呢,当然,这也是我猜测的。」
宁姝言从薛御女接触自己时,就感觉到了她心思缜密,且很能忍,接近自己也动机不纯,所以她哪怕假意和她交好也不愿意,这种人少沾惹为好。否则她惺惺作态的模样会让自己也觉得特别累。
第120章 若即若离
昭宸殿内。
「皇上,你午膳就没用多少,这晚膳多多少少用一些吧。」
杨安真是一筹莫展,皇上除了睡觉都是在处理政事,一日三餐也只用一点点,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萧煜看着摺子,冷声道:「吵的朕头疼,滚出去。」
杨安连忙抿着嘴不再言语,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殿外。
小喜子看着杨安连忙迎上前来,「师傅,皇上又不用膳吗?」
杨安焦愁的摇了摇头:「政务缠身加上皇上有心事啊!」
他明白皇上心里不快,闷闷不乐不仅仅是因为朝政,也是因为昭修仪。在宫中几乎是没人能左右皇上情绪的,这位昭修仪以后的路可以说是辉煌着呢。
话刚说完,他眸中瞬间泛了一些喜色,定定的看着前方。
小喜子顺着视线移过去,见是秋乐,他自然认识这可是揽月阁的宫女。
秋乐走到两人身边,微微行了个礼:「我们小主熬了些粥,劳烦公公送进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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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可谓是终于解决了一件心事,喜笑颜开道:「姑娘这粥来的可真是时候,奴才正愁着皇上不用晚膳,修仪娘娘亲手做的,皇上定会用。」
秋乐含笑着点了点头。
杨安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又是总管,这一句姑娘实属是十分客气的称唿了,且宁姝言还未进行册封礼,他就修仪娘娘的叫着,也是一份尊重。
杨安提着食盒对着喜公公道:「这下皇上总会用一些吧。」
说罢他连忙走进了内殿,
「皇上……」
萧煜眉头一皱:「又有何事?」
杨安笑道:「皇上,揽月阁送了些粥过来,是修仪娘娘亲手熬的。」
萧煜听到这句话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滞,目光勐的一亮,声音中带着喜悦:「拿上来。」
杨安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连忙应下,将食盒打开。
碗中的栗子粥还冒着热气,迎迎飘来淡淡的香味,萧煜拿起银勺:「朕还真有些饿了。」
说着他舀了一勺粥喝下,也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怎么,倒是很快的就将一碗粥喝完了。
揽月阁中,宁姝言沐浴后坐在榻上看着书,悠悠的品着茶。
她从窗户往外看去,一轮皓月悬挂在天上,云雾般的月光平缓撒下。本是广阔的天,却被四四方方的城墙框着。
「小主,圣驾往这边来了。」
秋乐的声音拉回了她的视线,神情清冷,平静无波:「好,等皇上进来后,说我睡了便好。」
说着她往内殿走去。
子楹便有些不明白了,小主今日还替皇上亲自熬了粥来着,不是代表小主原谅皇上了吗?为何皇上来了,小主还是不愿见呢?
同样的,萧煜也是以为宁姝言心里已经放下了,所以主动示好。他走进揽月阁脸上也可见显眼的融融笑意。
看着殿中空无一人,只有两位宫女,萧煜问:「你们主子呢。」
秋乐一边行礼一边道:「回皇上,小主已经歇下了。」
他嘴角蕴着愉悦笑意,闻得此话,笑容缓缓退去。他瞟到桌上的茶还冒着氤氲的热气,心下渐渐有些微凉。
木着脸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女子背对着他睡着,被子盖的紧紧的。
萧煜看了一眼床前的烛火,更加肯定她并未是真的在睡觉。
平日里她睡觉哪里会这般规规矩矩的,而且都会将床前的几支烛火熄灭。
宁姝言闭着眼睛,听着沉沉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走到自己身边时那声音才停下。
萧煜注视着她的侧脸,如玉般白皙透亮,看着下巴好像还瘦了一些,他滚了滚喉咙:「真不想见朕了吗?」
宁姝言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深沉而干哑,宁姝言放在被子中的拇指动了动,依旧眯着眼睛。
自己三番五次主动求和,对于天子而言已经很难得了。可是偏偏他就是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忍不下心,甚至还忍不住想见她,总是觉得愧疚她。
若是那日没有听到她那一番深情的话,自己也不屑一次又一次的主动示好,可偏偏他就是听到了,原来此生还有这样一个女人这般深爱着自己。
后宫的女人,与其说是爱自己,倒不如说是爱自己皇上这个身份,爱自己给予她们的荣华富贵,权利地位。
直到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脚步声慢慢离去,宁姝言才睁开了双眼。
所谓若即若离,就是男女之间也是有磁场的,离的越远越是想吸引对方,却不能太远,太远了就没有吸引力了,所以就要保持好这个距离。在得到和得不到之间,就能让男人直接上头,往后你的好他才能更珍惜。
后面的好几日,萧煜倒是没有来,不过却让杨安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二月间的天气没有夏日的燥热和冬日的严寒,春风和煦,阳光明媚,草木欣然,一片生机勃勃。
宁姝言从凤栖宫请安后出来,子楹道:「明日就是小主的生辰了,当真是好事成双,不过内务府的人还有皇上知道也是小主的生辰吗?」
宁姝言清浅一笑:「我也没指望皇上记得。」
「小主回去好好歇着吧,明日肯定得劳累一番。」
子楹话说完,就见前方宓婕妤和程音在说着什么,脸色也不是很好,程音听着脚步声转头见是宁姝言后,青着的脸缓和了几分,她勾了勾嘴角,盈盈上前道:「给修仪娘娘请安。」
宓婕妤看着程音恭恭敬敬的行礼,却是不屑的姿态,抚了抚鬓边垂落的珍珠宝串儿。
程音望着她冷声道:「见了修仪娘娘还不行礼,这样站着作甚?」
宓婕妤不屑地撇了撇嘴:「还未册封,如何能算是娘娘?」
宁姝言任由着子楹扶着一步步上前,凉沁沁打量着她:「就算没册封又如何,有皇上的口谕在,就连杨公公来了也得称我一声娘娘。」
宓婕妤咬咬牙,敷衍的行了一礼,咬牙道:「这礼我先行了,往后迟早有一日你会还我的。」
宁姝言扬了扬青黛色的柳眉:「脑门心长眼睛,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宁姝言走到程音身边,拉着她一起离去。
第121章 你说一个巴掌响不响
宓婕妤痛恨的盯着宁姝言的后背低声道:「谁没有自知之明还不一定呢,就一个庶女,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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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宁姝言听到了,她停下脚步,眸中带着冷冽幽光往她身上刺去,一步步逼近她:「庶女又如何?嫡女又如何,你不也一样得向我请安。」
宓婕妤恶狠狠瞪着宁姝言,柳眉竖起,心中怒火更甚:「在我们榕国,侍妾身份低微者,若是生的女儿相当于是嫡女的丫鬟,成亲时也是需要一起嫁过去伺候嫡女的。我听闻,你母亲只是一个丫鬟吧,你觉得有这样一个母亲凭什么会更进一步,登上高位。」
宁姝言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冷冷逼视着宓婕妤,光那目光就让人毛骨悚然。
程音皱着眉头:「我替你教训她。」
宁姝言却拉住了程音,冷视着宓婕妤迟迟不说话。
程音看着宁姝言应该是不想生事,想起上一次的事,的确有失妃子的德行,也放下了手:「我不教训你,此事我定会告知皇上。」
宓婕妤勾了勾嘴角,冷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争执需要两个人才能吵起来,就如上次皇上也并非只罚了我……」
「啪」的一声,只见宁姝言噼面一个干脆火辣的耳光上去,将话未说完的宓婕妤打的眼冒金星,细嫩的脸顿时高高肿起。
「你说一个巴掌响不响!」宁姝言声音平静却陡地透出森冷。
不待宓婕妤说话,她又道:「若是不够响,我不介意再来一巴掌。」
程音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宁姝言,在她心目中宁姝言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从不会主动生事,今日这一巴掌打的可真是气势十足。
宓婕妤又气又急,捂着热辣辣又疼痛不已的脸颊,狠狠瞪着她:「你竟然敢打我!」
「你挨的也不是第一个巴掌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宁姝言波澜不惊道。
上一次,宓婕妤就是挨了程音一巴掌。
想起这件事宓婕妤气的喉咙发热,胸口好似有一股恶火般乱窜。
宁姝言指腹轻轻摸索着有些发麻的掌心,明明是恬静的面容,目光却是气势凌人:「上一次你受了惩罚,同样的今日若是你告到御前一样会受惩罚。我是庶女又如何,生母身份卑微又如何?我乃先皇赐的婚,而你……」
她走到宓婕妤耳边,看着她红肿的脸颊低声而冰冷道:「不过是一件贡品罢了。」
宓婕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宁姝言的一字一句犹如刀扎着她的心一般,她正欲抬起手还宁姝言一巴掌时,身边的宫女却牢牢按住她的手。
她深吸一口气,只得强压了心中的怒火,死死盯着宁姝言。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完美而得意的弧度,转身离去。
看着宁姝言走远后,宓婕妤训斥香玫道:「你拦着我作甚?难不成我还她一巴掌也错了?」
香玫是绯烟殿的掌事姑姑,平日里做事有分寸,比自己带来的两个宫女更看得懂这宫中的利与弊,所以自己才会因为她拦着而隐忍不发。可是事后难免气的不打一处。
香玫和声道:「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小主上次就栽到她们手里,别再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啊!小主。」
宓婕妤斜着眼睛瞪着她:「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一个贡品么?」
香玫连忙跪下去:「奴婢不敢,只是如今昭婕妤正是荣宠正盛的时候,小主犯不着这样光明正大的对付她,凡事得慢慢计划。」
宓婕妤沉思片刻,揉了揉发痛的脸颊:「你说的对,我是鲁莽了。」
如今细细想来,宁姝言是先皇赐的婚,而自己却看不起她的身份。这种话大家心里都清楚,却都不说出来,自己也不该拿到明面上讲,皇上知道了恐怕又会觉得是自己挑起的事端。
毕竟,皇上可是真偏心那个贱人!
半晌,她冷笑一声:「贡品又如何?贡品有利用价值,有作用。」
那厢程音笑吟吟的打量着宁姝言:「你那一巴掌打的真是痛快!说的也是痛快极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也有那样强悍的一面。」
宁姝言浅浅一笑,幽幽的看着前方:「从前我都是任人鱼肉,那是因为地位低,也没有反驳的能力。如今若是我还软弱无能,岂不是人人都可随意欺辱我。」
最重要还是宓婕妤,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
说完宁姝言柔和的看着程音,触目可见温柔和清澈之感,温婉笑道:「程音,你三番五次为我出头,为我出气,我很欣慰在宫中能够认识你。」
方才,她说:我来为你教训她。
或许在程音眼里,自己平日胆小柔弱,作为朋友的她,想要保护自己,想要替自己出气。
说心里一点也没有波澜,那是假的。
她并不信后宫中有什么姐妹之情,可是此刻却愿意和她坦然相待。
程音听着宁姝言说的这番话,好似有些羞涩一般,喜滋滋的垂下了眼帘:「在宫中,我只有跟你最好,我自然要帮着你。」
宁姝言抿嘴一笑,如春天一般温暖,携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这件事传到萧煜耳中时,他正漫不经心的品着茶,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道:「打了就打了,宓婕妤狂妄,能让她出口气也好。」
杨安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煜,若换做往日,定会责备一两句动手的那个人,多多少少心里会厌弃几分。
可皇上竟然说,能让昭修仪出口气也好,皇上对昭修仪的偏心竟偏到了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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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看着杨安怔怔的模样,又问:「还有何事?」
杨安连忙摇头:「没了,没了。」
「朕交代你的事情务必得办好,不能出一丝差错。」
杨安连忙肯定道:「皇上放心,事关昭修仪,奴才皆是亲力亲为,不敢假手于人。」
萧煜点了点头,慢慢啜了一口茶,看着碧清的茶水不禁想起了那一日她用雪水泡茶的情景。
第122章 家人入宫
二月十五这日,天还未亮宁姝言就起身梳妆打扮了。
嫔位的礼服和髮饰皆是由内务府打造之后送过来的。最亮眼的是鎏金穿花戏珠蝴蝶步摇,步摇上方缀以蝶翅,雕刻的繁花上以珍珠点缀,走动之时步摇震颤不已,闪耀出灼灼如星光的耀目光华。整个髮髻上皆是华贵而耀眼的髮饰。
梳妆准备好后需去凤栖宫,在宫门内右侧站立,等内监将册宝放入节案上后,才能入殿。宣册、授册(印)、行六拜三跪三叩礼。
皇后上座,凤冠霞帔。身着金丝双层凤凰礼服,端庄而高贵。一旁的萧煜身着赭黄色龙袍,袍上绣着金龙和蝙蝠以及五彩祥云,上位者威仪尽显。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宁姝言温和而端柔的笑着:「册封礼完毕,免礼吧,望你克持于礼,为皇上绵延后嗣。」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宁姝言伏身在地,缓缓起身,头上的珠玉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皇后转头看着萧煜,见他定定的望着宁姝言,眸中一暗。
她自己也承认,宁姝言的容貌的确貌若天仙,哪怕容妃也不能相比较。
尤其她平日里穿的较为素净,今日这一身华贵琉璃色礼服和头饰,衬得她明眸皓齿、娇艷动人,往那一站满室生辉。
皇后咽下心中的酸涩,柔声道:「皇上可要陪昭修仪一同回宫。」
今日萧煜对自己的冷淡皇后深有体会,如今也只有凡事都依着皇上的心思。没想到萧煜却是摇摇头:「不了。」
他走到宁姝言身旁,柔和的注视着她,温言道:「你也累了,回宫好好歇着。」
宁姝言颔首:「是。」
出了凤栖宫便有轿撵等候,宁姝言小心翼翼的上了轿,因为裙摆太长,秋乐细心整理着。
其实轿辇不是特别平稳,摇摇晃晃的感觉并不是那么舒服。
但是看着身下的一人一物,皆是居高临下,想来宫中的人追究的就是这样高人一等的感觉吧。
回到揽月阁,宁姝言就换下了华服,她看着那宽大的裙摆,浅浅笑了笑,若是妃位,或者贵妃,恐怕裙摆更长更重吧。
刚穿上一身较为舒服的锦裙,正准备拆下髮髻上的髮钗时,子楹欣喜若狂的小跑进来:「小主,小主,大喜事。」
宁姝言看着她那张兴奋且激动的脸,笑道:「是何好消息,瞧把你开心成这样。」
「内务府方才有人来说,皇上派人接了侯府夫人入宫,说是有两位呢,定是有云姨娘。」
宁姝言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亦是瞪大了眼眸,脸上喜色尽显:「当真?」
子楹连连点头:「真的,云姨娘此刻都在路上了。」
宁姝言激动不已,连忙道:「头上就这样吧,不用拆掉了。」
她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粉光若腻,才放下心来。她不能让姨娘担心,要让姨娘看着觉得自己过得很好。
她站在庭院中激动又有些迫不及待的踱步。
直到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终于看到了姨娘的身影,她低着头走在侯夫人的身后,看到宁姝言那一刻身子激动的不住颤抖,眸中染上一抹晶莹。
两人走到宁姝言面前,福身行礼:「臣妇参见修仪娘娘,娘娘万安。」
宁姝言看着姨娘那纤弱的身躯时视线也渐渐模煳,连忙含笑道:「快快起身。」
她一双眼只落在了云姨娘身上,两人相视的一瞬间有流露出深深的思念和喜悦。
茶是早就泡好的,坐下后宁姝言问着:「姨娘身子好了吗?可还有大碍?」
云姨娘柔柔一笑:「已经好了,娘娘无需挂念臣妇,倒是娘娘在宫中,步步艰难,万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在她心中,女儿看似被封为了娘娘,深受皇宠,可是她知道,女儿这一路走来定是十分不易,她没有高兴,只有心疼。
侯夫人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脸色不是很好,扯开一丝微笑道:「妹妹你就别担心了,你瞧咱们言儿头上的那些髮簪定是价值千金,还有这宫殿,皆是高贵无比,又有皇上宠着能受什么委屈。」
她悠悠的打量着宁姝言,她不得不说这个小蹄子生的极美,可是如今看着却更甚几分,都说后宫不是人呆的地方,可是她却混的风生水起,气色瞧着也比府中还要好。
宁姝言虽然不喜欢侯夫人,可是碍着面子也寒暄了几句,就好比皇上让自己家人入宫,也是不能越过了正妻的,毕竟身为正妻的侯夫人才是自己的母亲,而云姨娘只是姨娘罢了。
聊着聊着,侯夫人切入正题:「娘娘,你别忘了在府中时答应过你父亲的话。」
宁姝言自然记得,她答应了父亲在后宫站稳脚跟后,趁着三年一次的选秀时进言让宁茹娢入宫。
她扶一扶鬓髮上垂下的步摇,淡淡道:「我没有忘,但是父亲好像把我要求的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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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微微一愣,脸上浮起一丝虚假的笑意:「侯爷如何会忘记娘娘要求的事,娘娘放心,云妹妹现在在我们侯府丰衣十足,侯爷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摔了碰着了。」
宁姝言转眸看向云姨娘,她点了点头以示自己过得很好,宁姝言也不知是云姨娘为了让自己放心,还是上次姨娘落水一事让父亲的态度转变了一些。
她捧茶在手,看着茶雾缭绕:「那就好,若是你们保证不了我的事,我也保证不了别的事。」
又闲聊了一小会,眼看着时间也快到了,宁姝言便吩咐子楹带侯夫人去正殿和庭院中转转,侯夫人自己也知道在这里碍着她们母女说话了,脸色不豫的跟着子楹走了出去。
ps:每个朝代要求不一样,本文佩戴首饰如下:
只有皇后可佩戴双流苏,双步摇、凤冠、九尾凤。(长度至肩)
贵妃可佩戴双流苏,双步摇(长度耳旁)
妃位(九嫔)单边流苏,单边步摇。
第123章 您的爱是一种奢望
侯夫人走后,宁姝言才走了下去,云姨娘也再也忍不住了,强忍着泪意握着宁姝言伸过来得手。哽咽道:「言儿不必为了我履行对你父亲的承诺,茹娢怎么样我不管,我只要言儿你能平安幸福。」
宁姝言反握住她的手:「姨娘放心,我会护好我自己。 」
云姨娘细细的打量着她,又捏了捏她的手腕,看有没有哪里瘦了,哪里不好。
「 皇上对你怎么样?」
提起皇上宁姝言微微一愣,随即浅浅一笑:「皇上对我挺好的,至少比父亲对我们好得多。 」
这倒是事实,细细想来,萧煜作为一个帝王,对自己已经算比较好的了,只不过妃嫔和帝王之间,难免会有些算计和揣测在里面。
云姨娘放心一笑,神色间满是缱绻的温柔,又嘱咐道:「 对你好固然重要,可是言儿,他是帝王,你千万不可用情啊!」云姨娘低声的嘱咐着。
在父母眼里,哪怕自己的女儿再强大,她依旧是自己怀中的小棉袄,时时刻刻都会为她操心,为她担忧。
宁姝言拍了拍云姨娘的手,柔声道:「女儿知道。」
云姨娘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囊,温柔笑着:「你今日生辰,姨娘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去福安寺为你求的一道平安福。」
宁姝言拿着锦囊,看着上面绣的还是自己喜爱的红梅,心里浮起一阵阵暖意。
那厢子楹带着侯夫人在正殿,侯夫人看着那一尊尊上等品质的花瓶,色泽透亮,精雅圆莹,细腻如脂,哪怕在侯府可以与之相比的也只有祖父那辈传下来的一两尊而已,但是却没有这个精緻。她不禁用手摸了摸:「这花瓶色泽真好,皇家的东西果然不一样。」
子楹想起自己和小姐平日里在侯府受尽了侯夫人的冷眼,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 侯夫人最好别碰,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赏下来的,御赐之物被损坏可是重罪。」
侯夫人闻言冷哼一声,瞥了子楹一眼:「我就摸一摸,能坏到哪里去。」
她看着殿中还有些空空的就问着:「宁姝言是要搬进这正殿了吗?」
子楹听到她喊着自家主子的名讳,蹙了蹙眉:「娘娘说过几日再搬过来。」
她故意把娘娘二字咬得极重,侯夫人也听出来了翻了个白眼,又问:「这宫中最豪华的宫殿是哪一处?」
子楹有些不耐烦道:「 当然是凤栖宫,除此之外就是庄妃娘娘的仪和宫。」
「仪和宫……」侯夫人喃喃念着,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
半晌她回过神来和子楹走出了内殿,这才细细的打量着子楹,她长的不算出众,但比较清秀,如今肌肤却比在府中更加白皙了一些,笑道:「看来宫中还是个养人的地方,本夫人瞧着你和你家主子倒养出好颜色来了。」
子楹也不看她,不冷不淡道:「那得看人,像有些人进来怕是人也给养的没了。」
子楹这话说的是宫中的妃子,说的也是宁茹娢。
侯夫人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毕竟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容貌出众,自己再培养个两年入宫还不成还比宁姝言差吗?
这样的欢愉总是短暂的,临走之前宁姝言命子楹从仓库中拿出上好的绫罗绸缎,以及人参等补品。
亲自送了两人在揽月阁大门口,纵然有千般不舍也要经歷离别二字,宁姝言看着姨娘的脸庞悲绪渐渐浮上心头。垂眸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母亲和姨娘定要保重好身体。」
云姨娘强忍住含在眼眶中的泪水,用手绢一边抹泪一边道:「臣妇知道,娘娘你也要保重,万事小心,平安最重要。」
侯夫人假意拍了拍云姨娘的后背:「好了,你这样如何能让娘娘放心。」
言罢两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宁姝言怔怔的看着两人的身影,直到人影消失后才转身进了大殿。
终有一日,相聚的时间会长一些,相隔见面的时日也会短一些。
她倒是真没想到萧煜竟然让自己家人入宫,这倒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就退一步吧,毕竟身为帝王这般为自己着想,若是在冷着他,那便有些不知好歹了。
凡事不可过头,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天色渐黑,宁姝言步至庭院中。每一年的十五,生辰这一日的夜晚,宁姝言都会坐在庭院中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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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证明我们言儿的人生会越来越完整。
她仰望天际,圆月如玉般在空中悬挂着,撒下朦胧清凉的月华,恍若给院中的树木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奴婢给小主搭一件披风吧。 」说罢子楹将披风为宁姝言繫上。
「 没事,我就坐一会。」宁姝言看着她手灵巧的繫着蝴蝶结。
秋乐盈盈一笑:「子楹如今该叫娘娘了,娘娘也应该自称本宫。」
子楹摸着头笑道:「一时没改过来。」
话说完,宁姝言就听见一阵阵的声音,转头看是萧煜,正从轿撵中走了下来。
萧煜抬眸就看到她站在庭院中,白银般的月光从树叶间隙中照映下来,枝叶的影子稀稀疏疏落在她身上,显得身姿楚楚,容颜清丽,无端的升起几分怜爱。
宁姝言福身下去:「臣妾见过皇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萧煜走到她身边亲手将她扶起身,宁姝言有些不自然的将手放下,垂到一旁。
她看着宁姝言那被月色照的清冷的面庞,「还在怪朕吗?」
宫人连忙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宁姝言垂着双眸,低声道:「臣妾不敢。」
萧煜听到这句话心中莫名染起几分烦躁:「又是不敢!朕不想听到这句话。」
「那皇上您想听什么?」
宁姝言抬起眼帘望着他,月光之下她眸中水亮如星,好似有惆怅的静水流动。
萧煜一时语塞,定定的看着她。
宁姝言眼眶渐红浮起一抹晶莹,却含着迟迟不肯不肯落下,盈盈欲坠,她哽咽道:「皇上要臣妾说什么?问你心中有没有我?问你为什么不信任我?问我在你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萧煜闻言身子微微一僵,看着她伤心的面容和那眼中的泪水,心里沉重十分,又满是心疼和复杂。
宁姝言见他不说话,无力的摇着头,眼中挂着的泪珠晃悠悠跌落下来,她视线朦朦胧胧的望着萧煜,心灰意冷的笑声从嘴中逸出:「因为我在皇上心中什么都不是,更别谈什么信任了,对吧。」
萧煜瞳孔微缩,眉梢蕴含了难以捉摸的情绪:「你真觉得朕一点都不在乎你么?」
宁姝言泛红的两块唇瓣微微颤抖着:「您的在乎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望。」
宁姝言刚说完,下一秒唇角就被一抹温热紧紧锁住,再也动弹不得。
她并不反抗,只是瞪大双眸看着闭上双眼的萧煜,他只是一味的吸~吮着自己的唇瓣,越来越炽热和用力。
第124章 相吻
一会儿,萧煜才松开她的唇,定定的望着宁姝言,表情极其严厉:「宁姝言,朕从不主动吻女人。若是你心里还是过不去,朕也没法了!」
他紧绷的脸上透着强行抑制的怒意,神色冰冷,显然是因为宁姝言的话而恼怒。一点也想不到这般凌厉的人方才是做了那样暧昧的动作。
宁姝言也有些被吓到了,不知所措的咬着唇角,下一刻冲到他怀中,紧紧的抱着萧煜的后背,也不说话,只是越抱越紧,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的头紧紧的贴在他胸膛上,淡淡的幽香袭入鼻间,好似久违的踏实感,萧煜抬手抚着她的后背,轻柔的安抚着。
「言儿,朕是帝王。」
「朕不能同普通男子一般对你,但是朕有一点可以告诉你,你在朕心中不一样。」
他顿了顿,又温和道:「朕不能保证对你有多深的感情,可是朕答应你,以后会相信你,保护你。」
本该断绝七情六慾的他,能够承诺的就是这份不一样,这份在乎和信任。
宁姝言也没想过他这么快就爱上自己,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在乎和信任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了,便已经很奢侈了。
她柔声道:「那皇上要记住今日的话,往后不再疑心臣妾。」
萧煜拥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沉声道:「好,朕答应你。」
宁姝言再抬起头望着萧煜时,脸上是久违的笑容,明澈耀眼的照亮了庭院,她长长的羽睫轻轻颤抖着,踮起脚尖慢慢凑近萧煜的嘴边,萧煜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动了动喉咙,心里泛起一股涟漪。
宁姝言闭上双眸,纤长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柔和浅浅的阴影,抬起下颚吻上他薄薄的双唇。
萧煜手慢慢往上移,最后放在她脑后,细密而又炙热的气息在唇角流动,牢牢的吻着她的唇瓣。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和僵硬,宁姝言眨了眨眼睛,不会吧?皇上不会接吻?
想着这句话时,宁姝言突然感到唇中**,他好似找到了技巧一般回吻着自己。
这是现学现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容宁姝言多想,他扣住自己的脑袋让身子贴住他。
两人的气息近在咫尺,萧煜心中升起异样的酥软,从唇间渐渐瀰漫下去。
他松开唇将宁姝言打横抱起,嫣红的樱唇在月色下好似闪着光泽一般,萧煜沉声道:「朕很想你。」
宁姝言柔声道:「臣妾也是。」
然而她埋头不留痕迹的翻了翻白眼?到底是真的想自己呢?还是馋着身子了?
萧煜将她放在床上后,宁姝言抓住他解开自己腰间的手,望着床前的烛火:「皇上,灭几支烛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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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却猴急的脱去她的外衣:「朕想将言儿看的更清楚一些。」
宁姝言:「……」
萧煜凝视着她泛红的双唇,轻轻的在齿间咬着,媚态横生。
他伸手解开她的衣衫,双唇落在她洁白如玉的皮肤上,以及粉红色的梅花上,让宁姝言不禁软了全身,脑中一片空白。
只有在她面前,自己对女色才会这般无节制,看着身下这具身子,从未让自己厌倦分毫,比最初时还过之而无不及,更加迷恋沉醉。
事后,宁姝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角眉梢皆是媚态的红润,胸口上下起伏着。
「累了?」萧煜问着。
宁姝言娇滴滴哼了一声:「皇上说呢。」
萧煜伸手将她额间细腻的汗珠擦去,哑声道:「朕原本想着,若是你不怪朕了,朕陪你好好睡一觉便是,倒是你勾搭朕。」
宁姝言噘嘴:「臣妾何时又勾搭皇上了?」
萧煜亦是面色红润,烛火下看来是五官更显柔和,他伸手抚摸着她的唇瓣:「你方才那般吻朕,朕如何能稳住?」
今夜他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吻是如此美好,如此干净的。在他看来,那些女人的脸上脂粉厚重,说话皆是虚伪至极,他不愿吻那些女人,他觉得脏。
哪怕躺在身下的女人再妩媚多姿,宛若天仙也只是自己解决疲乏的工具而已,若是能感到愉悦,就再赏她一次便是。
哪里都可以亲,可是就嘴不能,毕竟他觉得那里很脏,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很干净,很单纯。今日冲动之下,他吻了她,可是当她返吻自己时,自己是乐意的甚至是沉醉的。
萧煜拿过方才放在枕头下的饰品,宁姝言睡在他肩膀上,垂着眼眸,突然感觉到手中一热,见他执起自己的手,将一枚琥珀戒指戴在拇指上。
那琥珀呈金色,晶莹剔透,闪着璀璨的光泽,温润而华贵,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你今日生辰,朕也不知送什么给你好,朕看着这个戒指不错,果然言儿带着肤如凝脂,洁白无瑕。」萧煜凝视着她白皙软玉的手温言道。
宁姝言柔婉一笑:「皇上让姨娘进宫看臣妾,就是给臣妾最好的生辰贺礼了,臣妾还未来得及谢皇上。」
萧煜揉了揉她的手:「往后若是想你姨娘了,告诉朕便是,朕让人接她进宫。」
宁姝言抬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粲然笑道:「谢皇上。」
萧煜看着她笑融融的样子也跟着愉悦了起来,打趣笑道:「还勾搭朕?那干脆今夜别睡了。」
说着他手在她腰间游离着,宁姝言连忙乖乖睡在他手臂上,磕上眼眸:「现在就睡。」
萧煜勾了勾嘴角,唇角满是宠溺。
第125章 联手
第二日宁姝言差一点就睡过头了,身上久违的酸软,尤其是腰部。
本以为许久不曾与他行鱼水之欢,以为他动作会粗鲁一些。却不曾想昨日异常的温柔,导致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沦陷进去。
梳妆打扮后出揽月阁见程音在等着自己,宁姝言一惊:「你怎么来了?为何不进来?」
程音盈盈一笑:「我也才走到这里。」
她今日穿了一袭淡绿色的长裙,外披了一层浅黄色薄纱,鬓间的海棠花髮钗上垂下的水晶在一颦一笑晃动之中闪出柔和的光晕。她平时里穿的都比较娇艷,今日这一番倒是衬的灵动可人,清冷的面容上添了几分婉约。
「我昨日回去后才知道是你的生辰,本想着晚上给你送生辰礼过来,但皇上去了你宫里,所以这贺礼来的晚了。」
说着她拿着手中的锦盒伸到宁姝言面前:「我知道你宫里的好东西也多,你别嫌弃。」
宁姝言接过锦盒,没想到宫中竟有人还挂念着自己的生辰,而程音并非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也许是真把自己当成姐妹,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似春风融融柔柔拂过一般。
「我怎么会嫌弃。」
程音有些不好意思瞧她,咬了咬唇角:「你快打开瞧瞧。」
宁姝言含笑打开锦盒,见是一只上好的翡翠手镯,浅蓝色中好似透着冰一般,水润似清泉,隐隐沁着光华。
「一看这品质就极佳,谢谢你程音。」她扬唇轻笑,浅浅的梨涡中流露着甜甜且愉悦的笑容,如明媚的阳光一般融化了冬日的寒雪。
说着她连忙将手镯戴在手腕上,如玉的色泽使她皮肤更加的白皙, 她抬起手腕仔仔细细热的瞧了瞧。
比起萧煜送的戒指,她却更喜欢这手镯,主要意义不一样。
程音展颜一笑:「谢什么,我下个月生辰,你也要还回来的。」
宁姝言噗嗤一笑:「哪有人问着要礼物的。」
闲聊了几句,程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昨日皇上没有怪你掌掴宓婕妤那件事吧?」
宁姝言摇摇头,髮髻上垂下的流苏跟着沙沙作响:「没有。」
「那你和皇上和好了?」
宁姝言含笑着点点头:「嗯。」
程音把玩着手中的绢子道:「恐怕你这一去请安,又得遭多少人白眼了。」
宁姝言浅浅一笑:「习惯了就好。」
两人走了一段路见宓婕妤在前方,她看到了宁姝言和程音两人加快了脚步去凤栖宫,好像躲着一般。
后面接连三日,萧煜也只去了揽月阁。许是小吵怡情的缘故,宁姝言总觉得萧煜待自己好像更好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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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宓婕妤去凤栖宫请安后,本是准备回宫的,却又走去了另一个方向——仪和宫。
庄妃回宫后才坐下一会儿,正准备喝坐胎药,就听宫人来禀报宓婕妤求见。
庄妃那画的又弯又细的柳叶眉微微蹙了蹙:「她来作甚?」
「她说有要事要见娘娘。」
庄妃端起坐胎药,看着碗里的药汁颜色浓黑,散发着一股酸苦的味道,整个精緻的脸都皱到了一起,憋着自己仰头喝下。
又连忙拿起宫人端过来的蜜枣含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吐出枣核。抚了抚梳的一丝不苟的髮髻:「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就见宓婕妤被宫女扶着小碎步而来。
宓婕妤闻着浓浓的药味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早就听闻庄妃一直想要子嗣,多年以为喝了不少药。
所以老天是公平的,看似风光无限,也不能得偿所愿生个一男半女。
「臣妾给庄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她声音清脆悦耳,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礼数做的也极其到位,毕恭毕敬的模样与往日迥然不同。
庄妃把玩着桌上的茶盖,懒懒道:「何事?」
宓婕妤美眸轻扬,凝视着庄妃那姣好的面容:「臣妾今日是来赔罪的,初入宫时臣妾不懂规矩,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庄妃不由细细打量着宓婕妤,眼中尽是探究之意,冷笑道:「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宓婕妤洗心革面了吗?」
宓婕妤幽然撩起朱唇:「为了咱们的敌人,臣妾愿意以娘娘马首是瞻。」
庄妃手微微一滞:「起来说话。」
宓婕妤盈盈起身,头上的珠玉相碰时发出清列而响亮的声音,她嘴角浮着慧黠的灵光:「娘娘,皇上一连三日都在揽月阁中,怕也是许久未来见您了吧?」
庄妃端起茶盏,淡淡道:「说重点。」
「如今揽月阁那位得宠,且不把娘娘放在眼中,不如娘娘与臣妾联手,寡不敌众……」
庄妃闻言不屑的冷笑一声,宁姝言讨厌,同样的宓婕妤更让人讨厌,且她又不是失宠了,凭什么和她联手?自己是什么地位,她是什么身份?同她只是云泥之别,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只会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她扬一扬下巴:「宓婕妤怕不是在说笑吧?本宫身为四妃之一,又没失宠,你凭什么觉得本宫会和你联手?」
宓婕妤微微一愣,没想到庄妃会拒绝自己,思忖片刻她又道:「娘娘若是此时不压制昭修仪,来日必定会抢了您的恩宠。」
庄妃凝视着她,面容渐渐冰冷:「本宫这么多年以来久宠不衰,敢肯定在皇上心中是绝对有地位的,本宫若是想邀宠,后宫无人能极本宫,本宫何需与你同流合污?」
她平静的脸庞上散发着一种自信且不可逾越的傲气。
宓婕妤紧紧攥着手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什么叫同流合污?她庄妃难不成就是个善良之人?装什么清高。
「行了,退下吧。」庄妃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不想与她再说话。
宓婕妤咬一咬牙:「娘娘可以考虑一番,若是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让宫女来告诉臣妾。」
庄妃拢一拢头上的步摇,并不言语,神情清冷。
出了仪和宫,宓婕妤才吐了一口憋着的气,对着香玫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反而让我还被嘲讽了一番。」
香玫也没想到庄妃会拒绝,想过庄妃傲气,没想到如此傲。
细细想来许是着急了一些,垂头道:「是奴婢考虑不周,庄妃娘娘如今并未失宠,自然不愿同小主联手。」
宓婕妤眼波悠悠一转,想到了什么,脑中浮现出容妃的面容:「容妃!还有容妃,她失宠了,且她也恨昭修仪。她肯定愿意同我联手对付昭修仪。」
香玫沉思片刻摇摇头:「容妃头脑简单,行事莽撞张扬,小主同她一起只会适得其反,恐怕迟早有一日会被她拉下水。」
宓婕妤长长的嘆了一口气:「算了,以后再说吧。」
本以为自己入宫,便可踏上宠妃这条路,可自从上次在与禧婕妤和昭修仪发生争执后,皇上便不顾两国联姻冷落自己。
想当上宠妃,唯有除去宠妃,这才是最快的路。
第126章 多一个心眼
揽月阁中,点了一炉凌云香,是别国送来的贡品,萧煜知道宁姝言平时里不喜用浓香,特意送了这个花果香过来。
白色的轻烟从盖顶的镂空缝隙中悠悠溢出,芬香环绕,甜而不腻,淡雅温柔。
宁姝言已经搬去正殿,宽敞宽敞的殿中只有宁姝言哗哗翻书的响声。
秋乐拧着眉沉思良久:「娘娘若是不想有孕,奴婢还有一法。」
殿内只有秋乐和宁姝言,她低声说着。
「奴婢曾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男女云雨之后可点后股穴,能使龙精尽出,达到避孕的效果。娘娘可以试一试。」
「后股穴?」宁姝言抬起眼眸疑问道。
秋乐缓缓点头:「后股穴在最后一节嵴骨往下一点五寸处。」
秋乐这么一说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之前剧中见过最后一个朝代就是这样的避孕方法。
「那以后趁着清洗的时候你就替本宫点一下这个穴位。」
「是,奴婢知道了。」
刚说完话,子楹就进来说圣驾往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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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蹙了蹙眉,连着好几日萧煜都来揽月阁中,本以为他今日不会来的……
她缓缓起身迎接,见他进来微微福了福身:「给皇上请安。」
萧煜伸手将她扶起,和声道:「私下时,无需多礼。」
他揽着她腰肢往内殿走去,手轻轻的在腰肢上划着名,宁姝言柔声道:「皇上,臣妾……月事来了。」
萧煜却一脸平静:「朕知道,倒是你这个月的月信怎么推迟了两三日?」
他本也是打算今日宿在揽月阁中的,奈何彤史上记载今日她来了月事,不过他做好的决定也不想改变,所以还是来了揽月阁。
宁姝言一惊,怔怔看着他:「臣妾推迟了?」
她自己都不记得月事何时来,怎么萧煜还如此清楚?
萧煜伸手重重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假装嗔怪:「吃的长哪里了?忘性这样大。」
宁姝言含笑垂头,娇声道:「臣妾从不记这些,况且臣妾的月事本来就是早几日晚几日的。」
萧煜放在她腰肢的手轻轻动了动:「朕还以为……」
「皇上以为什么?」宁姝言疑惑的望着欲言又止的他。
在烛火下他表情晦暗不明,轻声道:「没什么。」
好一会他又说:「明日宣个太医为你调理一番,你戴的那个镯子虽然没有损害到身子,可是朕还是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宁姝言为他脱去外衣,含笑道:「好,臣妾知道了。」
萧煜眉宇间泛了一些疲意,伸手揉了揉眉心:「说来也奇怪,朕终究没查到那手镯出自何处。」
宁姝言脸上一黯:「说来也怪臣妾,当日看到如此多首饰,欣喜之下就都拿起来瞧了瞧,将各位娘娘们送的贺礼弄混了,否则就能记录清楚是何人赠送。」
萧煜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却是满背如瀑布一般润滑的青丝,「以后切记每个宫中送的贺礼都要检查以及记录清楚,吃一堑长一智,凡事多一个心眼。」
宁姝言双手环着她的脖子,抬眸瞧着他,一双眸子在烛火下盈盈若秋水,满是他的面容,清醇而亮泽:「皇上这是在教臣妾吗?」
萧煜失笑摸了摸她的头,眸底温和无比:「朕是想着你心思单纯,给你提个醒。」
「还有……朕也不想看到你再受伤害。」
那一日听见她麝香入体心里好似被一根绳子给紧紧勒住了一般,还好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也是经过这一件事,他也明白了宁姝言在宫中树敌颇多,想至她于死的也不止一个两个。
宁姝言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娇柔道:「臣妾知道,册封那日六宫送来的贺礼臣妾都细细检查了,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萧煜却道:「明日再让太医来瞧瞧吧,或者她们送的东西你不用便是,喜欢什么与朕说,朕送给你。」
宁姝言脸上皆是甜甜的喜色,展颜道:「皇上真好,什么都为臣妾着想。臣妾什么都不缺,皇上送给臣妾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她声音带了些甜糯与娇俏。
这话一点也不假,揽月阁中所有的瓷器把玩的东西皆是萧煜所赐,且件件都精緻无比。还有好些锦罗绸缎以及髮饰都不是自己这个位分可以带的,那些颜色鲜艷的最起码也得妃或者贵妃穿戴才合适。所以锁在库房中放了一大堆。
萧煜看着怀中女子一脸的满足愉悦,自己跟着也心情大好。
这一夜两人自然什么也没做,一夜好眠。
第二日宁姝言倒真宣来了季太医,自然不是检查那些贺礼,毕竟早已经让秋乐检查过了,主要是告诉他以后不必再做避孕的药丸送过来。
季太医自然是更乐意的,毕竟被发现了他自己也是逃脱不了责任。
临走时,子楹将季太医送出了揽月阁,看着他即将要转身连忙道:「季太医。」
季太医和蔼道:「子楹姑娘可还有别的事?」
她来揽月阁,听到过好几次子楹的名字,所以到是能记住。
子楹含笑着垂头:「季太医可否替奴婢寻几本医书来?奴婢有一姐妹,生辰快到了,她向来喜欢钻研医书,奴婢想要寻一些来送给她。」
季太医笑道:「小事一桩,明日你来太医院找我,我给你便是。」
子楹笑逐颜开,福一福身:「多谢季太医。」
季太医含笑点了点头,甚是温文尔雅,然后转身离去。
子楹幽幽的看着他的背影,怔怔道:「这样好的人,都二十六七了,为何还不成婚呢?」
第127章 进口浮元子
凤栖宫中。
宓婕妤伺候着皇后喝下药,满脸皆是奉承的笑容:「臣妾听闻娘娘手疾復发,便睡不着觉了,想着过来伺候娘娘。」
皇后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眉头却紧锁着,透着一股疲惫:「你有心了。」
「臣妾在家中也常给母亲按摩,皇后娘娘若是不嫌弃臣妾替你揉揉。」
宓婕妤容貌本就生的美,圆润的脸蛋在烛火下白皙透亮。
皇后听着母亲二字脸上本就牵强的笑容好似冰霜一般在嘴角凝结。不待自己说话,她便自个上前按摩了起来。
她的力道倒是正合适,且她手细圆无节,手法柔软却到位,正好按中了她疼的地方,顿时酸软舒适无比。皇后僵硬的面容渐渐舒展。微微闭上眼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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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婕妤柔声道:「皇后娘娘觉得如何?力度合适吗?」
皇后缓缓的点着头:「你这样的手艺放在本宫身上多可惜,若是发挥在皇上身上可就不一样了。」
宓婕妤抿嘴一笑:「怎会?臣妾爱慕皇上,可是也敬重娘娘您,您是国母,臣妾做妃子的理应伺候娘娘。」
皇后看着她洁白的手轻柔的按摩着,手上还戴着自己赏的那只手镯,她浅浅一笑:「你倒是个懂规矩的,嘴巴也甜。」
宓婕妤眼波微微一转:「臣妾不懂如何哄皇上开心,只好到娘娘面前尽心一二。」
皇后闻着殿中宁静又温和的安神香,越发觉得眼睛疲倦,打了个呵欠:「本宫和皇上都一样喜欢乖巧懂事的人,而皇上身为帝王却更在意一点。」
宓婕妤手上的动作微微放慢:「臣妾愚钝,不知娘娘说的是哪一点?」
皇后道:「想让皇上一直宠着你,便也得有本事让他对你一直感兴趣,光是这一点,你就很难做到。」
宓婕妤沉思片刻,感兴趣?她来自榕国,性子和逸丰朝的嫔妃都不一样。她懂男女之欢,也不像那些嫔妃般扭捏作态,难道这不算是有趣吗?
沉思中,皇后的话又在耳畔响起:「前朝有位妃嫔失宠被终生禁足于殿中,可是却一朝翻身,成为了宠妃。本宫想,应该也是她禁足多年才领悟到了这个精髓。」
宓婕妤连忙问道:「什么精髓?」
皇后勾了勾嘴角:「那位妃嫔在宫中抄了几千几万张纸,纸上一言一句皆是愿皇上身体安康,万事如意。不知是巧合还是蓄意,大风当日正好吹的宫街上到处都是,此事先皇定然就知晓了。你说,这样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身为帝王如何会拒绝?就好似一只小猫小狗,看你心情不好,费尽心思去逗你开心,哪怕你平日里不喜欢,你看在这份心思上也会抬手摸一摸它吧。」
宓婕妤细细听着,从蹙眉到满脸的喜色,她跪下身去:「臣妾明白该怎么做了,谢皇后娘娘赐教。」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和蔼笑道:「但愿本宫这一番话也没白说,等你好消息。」
「是,臣妾定不辜负皇后娘娘的厚望。」宓婕妤扬起下巴,脸上溢满了自信。
出了凤栖宫,宓婕妤连走路都带风一般,看着昏黄宫灯撒下的微亮道路,两眼微眯道:「我在榕国时出门都是坐轿,偏偏嫁到这边来连一个嫔位都没被封上。等有朝一日,我当上贵妃之时,轿撵上我也得镶一些珠宝。」
香玫笑道:「奴婢相信很快便会有那一日。」
宓婕妤勾了勾嘴角,半晌又道:「皇后什么都懂,可是她为什么抓不住皇上的心?」
香玫沉思片刻,一边扶着宓婕妤一边道:「想来,这便是身为皇后的缘故吧。身为皇后不能争宠,做派得端庄大气。且皇上与皇后娘娘成亲多年,恐怕心中早已没有情爱二字了。」
宓婕妤笑着点点头,在烛火下她的笑容灿烂而明媚,好似一朵绽放的月季。伸手用手绢掩嘴道:「还有就是,皇后老了,机会总是要留给年轻的人吧。」
她方才细细观察着皇后,她笑起来时眼部竟隐约有些松弛,也难怪皇上不喜欢皇后。
次日,宁姝言亲自做了甜品去昭宸殿。
上次做这道甜品还是初入宫时,萧煜无缘无故就对自己冷淡了,特意做了这个来自现代的玩意儿「冰汤圆」,当时他还傲娇说自己不喜欢吃甜品。
结果昨夜睡之前他又突然念叨了起来。
宁姝言进了昭宸殿,宁姝言打开食盒端出甜品,放到萧煜面前。
萧煜看着如上次一般,圆圆滚滚而晶莹剔透的浮元子,上面加了甜糯的红豆、葡萄干、糯米。
宁姝言笑吟吟道:「皇上尝尝,是不是那个味?」
萧煜拿起银勺细细的品尝了一口,连连点头:「甚是美味。」
说着他舀了几颗泛着光泽的红豆放入嘴中:「朕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今日你就给朕送来了。」
宁姝言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眉眼弯弯的瞧着他,眸中皆是笑意:「但凡皇上的话,臣妾都会放在心中。」
萧煜勾了勾嘴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过于甜的食物,所以红糖没加多少,皇上吃着可有甜味。」
萧煜舀了一个浮元子到嘴中,笑道:「你也来尝尝。」说着他又舀起一勺对着宁姝言。
宁姝言起身到他身边,弯腰正欲去吃他勺子中的浮元子,却突然感觉唇间一热,萧煜堵上自己的双唇,餵到自己嘴中,那浮元子的冰凉已被他含的温热,宁姝言彻底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见他勾了勾嘴角,笑的促狭:「甜不甜,只有吃了才知道。」
宁姝言突然想起,去年就是如此。自己趁着他不注意吻了他,故意勾引他。
此刻含在嘴中的浮元子好像变的滚烫一般,宁姝言迟迟不肯吞下。
萧煜伸手抚摸着她柔软且附有芬香的樱唇,扬了扬眉毛:「吞下去。」
宁姝言连味道也不想尝一下,便滚一滚喉咙直接吃下,捂着有些哽咽的胸口娇声道:「皇上戏弄臣妾。」
萧煜满脸皆是融融笑意,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朕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宁姝言噘嘴:「皇上吓到臣妾了,也不怕噎着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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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端起茶盏饮了好几口。
萧煜将她抱在怀中,又垂头轻柔的吻了她耳垂一下,发间那抹若有若无的清香袭入鼻尖,他伸手从衣襟处轻轻滑了下去,虽然隔着衣服,却还是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
沉声道:「月事完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宁姝言不由得垂下了头:「完了……」
萧煜手轻轻的划了两圈,才放开手:「你等一会,批完摺子后朕陪你出去走走。」
「好。」言罢,她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等着萧煜。
第128章 桃林
二月间的桃花怒放,密密层层,挤满了整个枝头,远远望去宛如火烧云一般。
宁姝言和萧煜穿梭在桃林中,她揽着萧煜的手腕柔声道:「皇上这还是第一次陪臣妾出来逛。」
「那朕往后得空了经常陪你一起出来。」
萧煜脸上的线条被洒下来的阳光照得十分柔和,浮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光润。
「好!」她甜甜的答道。
萧煜看着桃林不知不觉想起往日的那些时光,眼神渐渐迷离:「惜颜宫的桃花每一年都开的特别茂密,朕幼时总是在桃树下画画。」
也许,对萧煜而言,惜颜宫才是一个家,在那里有母妃,有一段难忘的回忆。
「若是皇上喜欢,臣妾也可以在揽月阁中种植一棵桃树,到了开春的时候就在桃树下吹箫作画,夏日的时候就遮阴喝桃花酒。皇上觉得如何?」她抬起清澈透亮的眸子瞧着他,目光中柔情似水,满满皆是自己的影子。
萧煜凝视着她,嘴角荡漾开一抹浅浅的笑容,伸手抚了抚宁姝言的额头。
这一幕却被过来的庄妃瞧到了,她瞳孔一阵收缩,泛着森冷之意。手狠狠的扯着绢子。
她从未见过皇上这样温柔的眼神!
宁姝言注意到前方的庄妃,她福身行礼道:「庄妃娘娘。」
庄妃收起脸上的表情,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娇媚一笑:「皇上真是好兴致。」
萧煜和声道:「庄妃也在这里。」
庄妃看着宁姝言站在萧煜身旁,一点也没有要退下或者让开的意思,心里顿时不悦。
走到萧煜身旁,嫣然笑道:「皇上用膳了吗?」
「没有。」
庄妃声音柔软香甜:「那皇上可要去臣妾宫里用膳?臣妾宫里的厨子今日研究了一道新菜,皇上也许久未来仪和宫了。要不要与臣妾回宫一起尝尝?」
她美眸牢牢凝视着萧煜。
宁姝言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桃花,听着萧煜道:「朕明日再去。」
庄妃显然惊愕到了极点,一张娇艷欲滴的花容瞬间失去了所有水分,她紧紧的攥着手。低声道:「是,臣妾知道了。」
宁姝言轻轻的勾了勾嘴角:「那我们回宫吧,皇上。」
言罢,庄妃就看着萧煜和宁姝言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
她转头怔怔的看着萧煜的背影,见他伸手揽着宁姝言,深深的刺痛了自己的眼。曾几何时,站在皇上身边耀人瞩目的是自己才对。
她咬牙狠狠道:「宁姝言!」
这个女人,一日不除,必成后患!
她望着粉嫩的桃花,一张脸却是阴冷至极。
好一会,她才开口道:「去宣宓婕妤到仪和宫。」
有的是想治她于死的人,何必让自己动手,既然那个蠢货恨极了宁姝言,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回到揽月阁,宁姝言早早的就让小厨房准备了古董羹。
食材皆是新鲜的鱼肉,羊肉和牛肉,还有一些蔬菜。
她在现代时吃火锅必放小米辣,吃着才代感。在这里生活了六年饮食上倒慢慢习惯了清淡。
宁姝言烫了一块牛肉到萧煜碗中,随后又夹了其他菜,可就是没有夹羊肉。
萧煜似是明白了什么,透过朦胧雪白的轻烟看着她:「言儿为何今日不让朕吃羊肉?」
宁姝言想起上次羊肉事件,最后可把自己折腾的够惨,如何还敢再让他吃羊肉。
她含着口中的食物慢慢的嚼着,细声细语道:「皇上近日体热,不适于吃羊肉。」
萧煜勾了勾嘴角:「可是朕想吃。」
宁姝言又缓缓夹起一块烫好的羊肉到萧煜碗中,萧煜却坐到她身边去。
殿内的宫人不止何时已经全部退下,萧煜凑近她道:「言儿怎知朕近日体热?」
她浓密的睫毛覆在她洁白如玉的面孔上,投下一道如扇的浅影。低声道:「皇上这几日憋久了,可不就是体热了吗?」说完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
萧煜闻言朗声大笑,宽大的手掌顺着那淡黄色的裙摆中鉆了进去:「言儿可热?」
他掌心炙热,好似能烫皮肤一般,所到之处皆是泛起了一阵阵酥麻。
宁姝言唿吸渐渐有些粗重:「不……不热。」
萧煜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指腹轻轻挑拨着**
「皇上……嗯……」
宁姝言身子一颤,又酥软无比,双手轻轻推着他。
他指腹轻轻一捏,宁姝言忍不住嘤咛一声,整个身子一软,也没了力气推他。
萧煜眸中却满是笑意:「言儿体内也有热,如今全部……。」
宁姝言顿时羞的脸上通红,真是奇怪,这萧煜也是……
她有些尴尬的垂着头:「臣妾还要在用些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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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好似一朵含羞却娇艷欲滴的迎春一般,娇媚而不失可爱。不由得轻笑一声。
第二日凤栖宫内。
皇后坐在上方,近几日她手疾復发夜里没休息好,眼下显眼可见憔悴。
她含笑道:「昨夜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的喜鹊,吵的本宫一夜未眠。」
颖昭仪闻言温柔一笑:「喜鹊叫,吉祥到,看来皇后娘娘近日有喜事要来了。」
皇后笑着摇摇头,鬓边凤凰髮簪上垂下的东珠累累瑟动,熠熠生辉:「六宫的喜事就是本宫的喜事,如今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皇上膝下只有一位皇嗣,你们也得加把劲,好生调理身子为皇家开枝散叶。」
众人齐声称:「是。」
皇后嘴畔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本宫稍后吩咐太医院为你们每个宫都熬制一些坐胎药,望你们都能如薛宝林一般怀上皇嗣。」
宓婕妤笑吟吟福身道:「多谢皇后娘娘恩赐。」
于是众妃便一起叩谢皇后。
皇后这一举当真是贤惠淑德,就连萧煜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欣慰的。
作为中宫,就必须得有这份心胸。
揽月阁中,李章从外头进来,低声道:「宓婕妤今日又去了庄妃娘娘宫里。」
宁姝言正在捣鼓棋盘,听的此话将手上的那枚黑子落下,发出沉沉的声音。淡淡道:「本宫知晓了,你继续盯着,一有什么异样的举动随时来告诉本宫。」
李章连忙弯腰:「嗻,奴才明白。」
宁姝言早就知道宓婕妤近日经常往凤栖宫和庄妃宫里跑,怕是病急乱投医了吧。所以派了人去盯着。
倒是宓婕妤在庄妃宫里待了许久,这倒是有些不正常了。
否则两人当初势如水火,为何如今倒是能够和睦相处了?
那便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若她们都有共同的目标的话,那么就是自己了。定是在谋划着名什么!
「还有新来的太监和宫女,也要盯着看有没有心思不正的人。」宁姝言又嘱咐着。
封修仪后,内务府又送来了几个宫女太监,不过都是萧煜亲自挑选后送过来的,加上上次庄妃安插那事,应该也不敢再往自己宫安插人手了吧。但谨慎些终究是好的。
第129章 利用
仪和宫中。
玉兰将在太医院熬的坐胎药呈到庄妃面前,殿中的香味被这药味一熏瞬间荡然无存。
庄妃端起坐胎药,却将药倒在了一旁的盆栽里面,翠绿色的枝叶上顺间流淌着棕色的药水,一滴滴顺直而下。
一旁的宓婕妤悚然一惊,吓得站起了身来:「娘娘……您这是?」
庄妃唇角勾勒出一朵笑纹:「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喝它作甚?」
宓婕妤有些不太懂,庄妃是怕皇后害她?可是皇后不会这般光明正大的害她吧。且六宫都在喝坐胎药,又是太医院配制煎熬的。
她缓缓道:「娘娘是怀疑药有问题?」
庄妃冷笑一声,抚抚袖子上艷丽的繁花:「这药经过了许多人的手,且哪怕玉兰守着熬制,也难保不被人动手脚。」
宓婕妤细细一想,好像也有道理,又见庄妃似笑非笑道:「本宫只希望,昭修仪不要怀上皇嗣才是。本宫也就罢了,与孩子无缘。倒是你,得尽快怀一个皇嗣才是,别让昭修仪赶在了你的前头。」
她长长葱白如玉的指甲轻轻敲打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阵阵清响好似让宓婕妤一点点的清醒:「娘娘是说……若是在昭修仪药罐子中动手脚……」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望着庄妃。
庄妃盈盈一笑,扬了扬下巴:「本宫可什么也没说,倒是宓婕妤,希望你做事不要让本宫失望才好。」
宓婕妤反覆绞着手中的绢子,犹豫片刻才道:「是,臣妾定会想办法。」
庄妃妙目盈满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下去吧,等本宫打探到皇上的行踪,再派人告诉你。能不能获宠全靠你自己了。」
宓婕妤闻言脸上才微露笑容,连忙福身:「那臣妾先告退。」
她心中不得不承认,庄妃在宫中也是有势力的,昭宸殿竟也有听从于庄妃的人。
她从仪和宫出来,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全无。
前几日庄妃宫人来求见,说庄妃要见自己。她还真以为这个不可一世的庄妃娘娘是不愿意同人联手的,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若不是因为自己想获宠,想要同庄妃一起对抗宁姝言,她何需对庄妃毕恭毕敬。
宓婕妤咬咬牙,冷声道:「庄妃倒是真会坐收渔翁之利,自己不想蹚这个浑水,便利用我来。」
香玫思忖片刻,眸中一亮:「庄妃想利用小主,小主您也可以利用旁人。」
宓婕妤微微一愣,停下脚步望着她:「你说的是?」
香玫嘴角展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若说宫中谁最不想让宠妃无子,恐怕也不及那人……」
宓婕妤拧着眉头,细细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容妃?还是皇后?」
香玫凑到她耳旁低声道:「如今皇上唯一的子嗣便是容妃所出,且又是长子,皇上没有孩子,所有的重视和父爱自然加注在这唯一的孩子身上。可若是宠妃生的孩子那自然不一样的,爱屋及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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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婕妤缓缓点头,耳垂上的翡翠耳坠轻轻晃动着,打在脖间。
香玫又道:「容妃心思本就不深,只要轻轻提点一番,奴婢相信她定会入圈套。」
宓婕妤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阳光般明媚艷丽的笑容,她拍了拍香玫的手:「还好有你在我身边,否则若是出了何事在这逸丰朝连个出主意的人也没有。」
香玫含笑:「小主是奴婢的主子,自然一切都希望小主好。」
宓婕妤盈盈一笑:「若是有一日我风光了,你也少不了好处。」
刚入逸丰朝时,她只信任自己带来的两个丫鬟,柳儿、岚儿,可是两人太年轻了,不懂宫里的勾心斗角。
相比之下,香玫对于宫闱之争懂得多。
是夜,夜色朦胧,没有月华和繁星的光影。
萧煜本是想在昭宸宫歇下的,想着许久未去凤栖宫了,听闻皇后赐了六宫坐胎药,他哪怕假装维护皇后的面子也应该去一趟。
谁知走到半路却发现一女子在凉亭上放着天灯,她身着一袭银白色长裙,在天灯的照耀下隐隐有种莹润如玉的感觉,颇为清新灵动。
她一直背对着自己,萧煜一时倒不知道是谁,好奇心作祟,便想前去瞧瞧。
杨安偷偷的打量了自家主子一眼,又望了望那位穿银白色长裙的宫妃,心道:恐怕今晚皇上是不会去凤栖宫了,若是这位小主是个懂事的,恐怕又是新宠了。
萧煜脚步慢慢凑近,听那人声音娇软无比:「愿皇上事事顺心,身体康健。信女不求能得皇上宠爱,只希望皇上一切安好。」
说罢她对着上天鞠了三下躬。
杨安这时才发现,怎么这位小主身边的宫女有些熟悉呢。
萧煜凝视着她,清了清嗓子。
那人吓得一个激灵,转头一看见是皇上,她满脸皆是惊愕。
转头的一瞬间,萧煜这才发现竟是宓婕妤,他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宓婕妤回过神后,连忙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在此,冲撞了圣驾。」
宓婕妤平日里穿的较为艷丽,方才那背影是极美的,可是瞧见是她,不知为何就觉得还是少了几分灵动和纯洁。
「免礼吧,你在此作甚?」
第130章 截宠
宓婕妤望了一眼还未放上去的天灯,平日豪放的她今日却有些羞涩,垂着眸子低声道:「臣妾……臣妾自知性子过于张扬,之前给皇上添了许多麻烦。近日臣妾都在宫中静思悔过,逸丰朝不像榕国,臣妾既然来了,那么就得遵从这边的礼仪和规矩。」
说着她直接跪了下去,泪光点点,银白色的裙子着地让她清丽的容色添了一分我见犹怜。
她又絮絮道:「臣妾自知不配拥有皇上的宠爱,只希望不给皇上添乱,让皇上少一些忧心,能够专心于国事。」
萧煜线条分明的脸上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伸出手将她扶起。和声道:「你能明白便好。」
宓婕妤看着他扶着自己脸上泛着微微的喜色,一双美目悠悠的瞧着萧煜,满是柔情似水、风情万种。
萧煜触及她目光的一瞬间,总觉得今日她的眼神和装扮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移开视线看着一旁的天灯,上面写着:愿君安好,百岁无忧。
萧煜面容逐渐缓和:「字写的不错。」
宓婕妤微微一笑:「臣妾模仿的是榕国一位齐大师的字迹。」
萧煜温言道:「你有心了。」
宓婕妤摇摇头,眼中皆是绵绵的情义:「臣妾从榕国到逸丰,孤身一人,身边只有皇上一个亲人,皇上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挚爱,唯有皇上您安康,臣妾才能安心。」
她一言一句满是真诚软糯无比。
萧煜哪怕平日里并不是多喜欢宓婕妤,但是这份心思还是让自己有所动容的。哪怕今日她是特地在此等候,再加上榕国的缘故,也不可过于冷淡了。
正欲开口突然听到后方有熟悉的温柔声音传来:「臣妾见过皇上。」
萧煜自然知道是谁,意外的转过身,见宁姝言站在身后,今日她穿了一件雾云纱制成的裙子,衬得皮肤白如雪,哪怕在昏暗的烛火下亦是透着光泽。手臂上松散披帛轻盈又飘逸,更显几分灵气。
「不必多礼,言儿出来散步吗?」
一旁的宓婕妤也行了个礼。
宁姝言缓缓起身,仰头看着萧煜目光的一瞬间连忙垂下,柔声道:「臣妾今日有些睡不着,想着出来走一圈,见这边有天灯,一时好奇便想来看看。实在不知是皇上和宓婕妤在这里,倒是扰了皇上的雅兴,臣妾这就告退。」
说罢她连忙福一福身,转身时便听到萧煜道:「这么着急走作甚?」
宁姝言停下了脚步,依旧背对着萧煜,清冷的面容上勾了勾嘴角,格外的意味深长。
萧煜见她不肯过来,便亲自从阶梯上走了下去。
宁姝言看着他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覆盖上自己纤瘦的身影。随后手中感到一热,她转身见是萧煜拉起了自己的手,柔声道:「怎么穿这样单薄,瞧你手都有些凉了。」
宁姝言柔柔一笑凑近萧煜身旁:「臣妾不冷。」
她快速的抬眸瞟了宓婕妤一眼,见她脸色难看至极,紧紧的攥着手绢,在触及到自己目光的一瞬间,她连忙又恢復了笑容。笑吟吟道:「平日倒是很少遇到修仪娘娘,还真是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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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心中冷笑!自然不是巧,近日宓婕妤的一举一动皆在自己视线中。好端端的放什么天灯?一猜便知,所以她特地来此「偶遇。」
宁姝言浅浅一笑,却并不回答她的话。
只是上前笑意吟吟的瞧着天灯,见上面写的那些字眸中闪过一丝笑:「说来臣妾也许久未曾放过天灯了。」
说着她伸手抚摸着米色的天灯,嘴角微微扬起。
宓婕妤看着她去摸天灯,画的精緻的眉毛再也忍不住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萧煜看着她温柔的笑颜,让人如沐春风,恍若明月。站到她身边道:「喜欢天灯?」
宁姝言使劲的点了点头:「臣妾在家中时就经常放天灯。」
萧煜嘴角浅浅一笑:「点火。」
宓婕妤闻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沉入了谷底,上前一步正欲说话却见香玫摇了摇头,她才咬一咬牙强忍着心中的不满。
香玫心中哪怕不愿,脸上也不敢有分毫异样,去将天灯点燃,小小的火苗映亮了整个天灯,散发着泛红的柔和之色。
萧煜看着宁姝言眸中的亮光满是天灯之色,本就娇美的面容在暖色火光映衬之下,那张眉目如画的脸更是精緻无比,好似细心被雕琢过的一般。
宓婕妤狠狠的看着宁姝言以及放上去的天灯,眼睛好似冒火一般,两颗眼珠子气的都快掉下来了。
明明应该是自己站在皇上身旁放宫灯的,此刻却变成了宁姝言!她这一番谋划了许久的心思,全都白费了!
她重重的握成了一个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直到感觉心中袭来的刺痛,才松开了手。
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勉强扯开一丝笑意:「原来修仪娘娘也同臣妾一样喜欢天灯。」
宁姝言看着天灯越来越远,扑闪扑闪着好似天空中最亮的繁星,才转头笑道:「天灯向来又称许愿灯,飞起之时可对天灯许愿,但宓婕妤不应把自己的愿望写在宫灯上,俗话说得好『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还好没有皇上的名讳,否则……」
宁姝言没有说下去,只是悠悠一笑。
是啊!若是真有心,何必非要写在宫灯上?
宓婕妤心里一阵阵的发紧,她到没想到宁姝言心思如此细腻和恶毒,竟然抓住这一点找茬。
一旁的香玫连忙福身道:「是奴婢的错,小主说她心愿颇多,也不知上天会不会满足。所以奴婢让小主每个天灯上都写一个愿望。实在没有想到这一点,望皇上和修仪娘娘恕罪。」
宓婕妤连忙反应过来,也跟着屈膝道:「也是臣妾思虑不周,以为这样上天就能看到臣妾的心思,求皇上恕罪。」
「本宫不过是好意提醒一下妹妹,倒是让妹妹如此紧张。妹妹心系皇上,皇上又怎会怪罪于妹妹?」
宓婕妤听着微微一愣,又听宁姝言说:「对吧,皇上。」
她抬眸见宁姝言含笑望着皇上,双手还握着皇上的胳膊。
萧煜沉声道:「自然不会怪罪,你起身吧。」
宓婕妤低声道:「谢皇上。」
言罢她缓缓起身。
第131章 任皇上处置
她起身后盈盈似水的看着萧煜:「皇上不怪罪臣妾就好,否则臣妾定寝食难安了。」
看着萧煜面容平静,她又柔声道:「臣妾宫里还临摹了好些字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足之处,皇上可否给臣妾指点一二。」
萧煜衣袖还被身旁的女子紧紧的抓着,他嘴角浮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和声道:「朕改日再去。」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的,宓婕妤心里还是泛起一阵阵苦涩和难受。脸色一青一白,缓缓应下。
他拉着宁姝言的手,望着她:「朕陪你回宫。」
宓婕妤看到宁姝言喜笑颜开的说着好,眼中一阵刺痛,狠狠的瞪着她离去的背影。
直到看到两人走远后,她气的直在原地跺脚,沉沉的爆发出心里的怒意。
「我的一番心血白费了!白费了!」她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鼻孔张开,好似冒着烟一般。
「还说不该把愿望写在天灯上,又说皇上不会怪罪我,好话歹话都被她一个人说尽了。偏偏皇上还听信那个贱人的!」
香玫连忙安抚着宓婕妤的后背:「小主别气坏了身子,如今小主做的皇上是放在心上了的,奴婢敢保证小主在皇上心中已经博得了一些好印象的。」
宓婕妤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几分,「果真吗?」
香玫点点头:「若是方才小主主动离去更好一些,还能得几分皇上的怜惜。」
宓婕妤狠狠吐了一口恶气:「我哪里能想到这么多,昭修仪平日里做出一副正派的模样,原来也只会用些这种小手段勾搭皇上。」
真是巧合睡不着才出来?她才不信,定是知道了皇上的行踪才来过来的,摆明了要来截宠的。
香玫看着她依然怒意沖天,安慰道:「来日方长,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再说,小主忘记容妃了……」
宓婕妤听着容妃二字,转了转眼睛:「是啊,得找个好的时机才是。」
她真希望等到那一日……
另一边,两人漫步在夜色中。
宁姝言感觉到身边那人目光凝视着自己,她抬眸一看果然见萧煜幽幽的打量着自己。
「皇上为何这般看着臣妾?」她伸手摸了摸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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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揽着她的腰靠在自己身旁,笑道:「这般想朕?」
宁姝言看着后面还有宫女太监,有些羞涩的撇过头去:「哪有……」
萧煜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曜石一般的眸子闪烁着浅浅的光芒:「不想朕,方才紧紧拉着朕作甚?」
宁姝言垂着头看着地面,假装不好意思开口。
心中轻笑:谁想你呢,若不是想截宠,才懒得一番梳妆来偶遇你。
萧煜眸中的笑意似乎都要溢出来一般,声音却带了几分隆重:「既然言儿不想朕,那朕还是去宓婕妤那里吧。」
宁姝言却拉住萧煜的衣袖,撒娇似的瞪了他一眼,噘嘴道:「皇上明知故问,非得捉弄臣妾才高兴,您当真捨得丢下臣妾吗?」
萧煜也学着她的模样回瞪了一眼,伸手狠狠的捏着她的白玉般的脸颊:「朕真是拿你没法!」
回到揽月阁中,萧煜伸手擦拭了一下额间的汗水。
「揽月阁较远,朕还走出汗来了。改日朕给你换一个离朕近一点的宫殿吧。这揽月阁也有些小了。」
宁姝言嗔笑道:「臣妾没有轿辇的时候,日日都是走路去凤栖宫和昭宸殿,皇上也没心疼臣妾。偶尔走一次,皇上倒是心疼起自己脚来了。」
她声音又娇又软,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话听起来却甚是舒服。萧煜喜欢的就是这样相处的感觉,若是碍着规矩,相处起来只会觉得乏味至极。
他眸中尽是宠溺:「朕不过抱怨几句,你倒是念叨一大堆,都在说朕的不是。」
「告诉朕,你有没有喜欢的宫殿?或者朕为你修建一个宫殿也行。」
宁姝言却摇着头:「臣妾喜欢揽月阁,清净。且臣妾也习惯了,不想搬走。」
萧煜思忖片刻:「那以后再说吧。」
话说完,他好似在想些什么,默不作声。
秋乐这时过来说道:「皇上,娘娘,水已经备好了。」
宁姝言点点头:「你们退下吧。」
待秋乐转身,宁姝言就被他拉到怀中,紧紧贴着他胸膛:「与朕一起沐浴。」
宁姝言正欲开口,他便道:「不许拒绝,否则……」
上次,她就拒绝了,这次怎么说也不会放过她了。
说着他伸出手,正准备从她腰肢上滑下去,宁姝言想起上次在晚膳上的一幕,连忙按住他宽大的手掌,不知道为何,有些不愿,主要在他面前还是有些羞涩。
可是……又有些想怀念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阵阵的贯遍全身。
今日是自己勾搭萧煜过来的,那么就让自己妖精一回吧,也让萧煜觉得来这里一趟值得,左右不管是不是自己主动,今夜也免不了一场激战。
斟酌之下,她撩起眼帘,含水的眸中且娇且媚:「臣妾任皇上处置便是……」
萧煜闻言暧昧的眸光四射,在烛火下微微泛着炙热的光芒,掌心握着她如雪山犹如莲花般粉白处,勾了勾嘴角:「还说不想朕!」
说着她将宁姝言打横抱起。
不知是为何,宁姝言觉得今日沐浴的水极烫,下水片刻,整个身子就通红无比。
萧煜促狭一笑,将宁姝言拥在怀中。
伸手摩挲着荷叶上娇艷欲滴的莲瓣:「说,是否想朕了?」
宁姝言不由得身子一颤:「 想……臣妾想皇上。」
他勾了勾嘴角:「是如何想的。」
宁姝言全身软极了,大脑已经失去了想像的词彙,直接凑上他炽热的双唇,一切回答尽在唇间。
半晌,水声慢慢响起,一声比一声高。
杨安在外头听到这动静才停不久,怎么又响了起来。
尤其是里头女子从嗓子中泛出来的声音,那是一个娇滴滴,撩人心怀。
也难怪皇上如此宠爱昭修仪,光是这点旁的妃嫔就比不上。
杨安听着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响,恐怕一时半会也消停不了了,他一张老脸此刻都有些微微泛红。
将放在衣袖中备的纸球拿出,欲塞入耳中,抬起眼帘快速的打量了一旁的秋乐一眼,见她脸上波澜不惊,静静的站着。
杨安顿时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去,又将纸球放进袖口中,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第132章 程音生辰
宁姝言连动的力气也没了。
身上暧昧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根本藏不住。
也怪自己了,方才随便一勾,没想到萧煜就如此**
萧煜跨出浴桶,擦干后穿好衣服,见宁姝言还坐在浴桶中,她的头髮早已经散落了下来,卷在水中。额间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沐浴的水。
「可要朕将你抱起来?」
宁姝言摇摇头:「让秋乐来服侍臣妾便好。」
她的声音有些哑却十分软糯。
萧煜淡淡一笑,往日里都是自己抱她去床上的,今日却坐着不起身,想来也是累极了。
言罢他走了出去。
等秋乐进来时,宁姝言裹着布巾,擦拭着身上的水。
宁姝言背后去,秋乐伸手重重的点了一下她的后股穴……
衣衫穿好后便坐在内殿中自个用布帛擦拭着头髮。
而一旁的萧煜捧着一本书坐在榻上静静的看着。听着细微的声音他抬头见宁姝言坐在铜镜面前擦拭着半干的头髮。
烛火印在她娴静的面容上,似乎化上了一层温暖而恬静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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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起身走到她身旁,握住她在头髮上的手,柔声道:「朕来。」
他掌心依旧是热的有些烫人,宁姝言柔婉一笑:「臣妾正好不想动了,有劳皇上了。」
那一头的黑髮有些湿润却更显光泽,浓密而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一缕缕青丝轻柔从洁白如玉的脖间划过,宁姝言身子软极了,顺势靠在他身上。
萧煜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朕为你擦个头髮都东倒西歪的。」
「臣妾累了。」她声音软软的,好似提不起力气一般。
萧煜摸着差不多了,放下布帛。一贯清冷的嘴角噙着一抹亲切动人的笑意:「好了,累了就去睡着吧。」
宁姝言却不肯起身,转身张开双手笑意盈盈的望着萧煜。
萧煜怎会不懂,此刻正撒娇不肯走路呢!
他伸手一把将宁姝言抱在怀中,眸中尽是柔和笑意,偏偏口气一点也不温柔:「真是娇气!」
宁姝言白了萧煜一眼,勾住他脖子道:「臣妾胸口疼。」
萧煜想起方才她胸口被玉珠压着,勾了勾嘴角:「言儿之前说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宁姝言娇娇的哼了一声:「皇上还揪着这话不放,也不心疼臣妾。」
萧煜将她放在床上,促狭一笑:「那朕给你揉揉。」
宁姝言闻言,连忙摇着头,若是在揉,只怕揉着揉着又睡不着觉了。
连忙捂着胸口:「算了……臣妾已经无事了。」
萧煜指尖轻轻的颳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尖,眸色温润如玉:「朕哄你的,安心睡吧。」
说着他去将一旁的烛火熄灭。
明亮的殿内瞬间暗了下来,帐内依稀可见朦胧的光影。
三月十八那日,晨起宁姝言就在仓库找了一大圈的珠宝首饰,最后挑出一只翡翠手镯和一支髮簪。
那支髮簪是萧煜之前赏下来了,昨日还开玩笑说程音今日生辰,身边所有珍贵好物都是他送的,也只有借花献佛了。
如今倒是找到了这只适合程音的,是一支海棠花蝶翠珠钗,钗上垂下几颗长短不等的胭脂色珠子。色泽上好,光是这样瞧着就好似流光浮动一般,熠熠生辉,看着倒是极为亮眼。
程音平日里又喜欢穿艷丽一些的衣服,想来配上应该极为好看的。
至于另外一只翡翠手镯倒并不是很出挑,主要是送给秋乐的,对于宫女来说这手镯就贵重华美了。
「也真是巧了,没想到你和程音同一天过生辰。」
宁姝言将手镯拿出,亲自替秋乐戴上:「今日你就休息一天吧,有没有什么心愿?若是本宫能满足的都满足你。」
秋乐看着宁姝言将那上好成色的翡翠玉镯戴好后连忙准备下跪谢恩,宁姝言却牢牢拉起她的手:「你与本宫之间,无需多礼。」
秋乐心潮翻腾,无比动容:「奴婢受小主恩惠心中已是万分感激,奴婢没有亲人,唯一的心愿便是小主一生安好。」
宁姝言眼眶有一丝灼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紧紧的握住秋乐的手。
去凤栖宫请完安之后,宁姝言和程音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虽距离昭宸殿和凤栖宫都很近,但宁姝言入宫一年了,却甚少到这种是非之地来。
三月间的御花园奼紫嫣红,千姿百态。
尤其是国色天香的牡丹,浓胭重彩,迎阳怒放,娇艷诱人。
一只只蝴蝶闻香而来,挥舞着柔美的翅膀,吸取着黄金似的花蕊,将浓郁的芳牢牢锁在怀中。
「近日的太阳倒是愈发毒了,晒久了竟有些脸疼。」程音轻轻抚摸着白皙的脸颊。
她近日保养的极好,没事就在宫中折腾自己的脸,的确更细腻洁白了,就是却禁不住阳光的直射了。
宁姝言笑吟吟道:「我给你一个东西。」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那支髮簪,在阳光下那几颗胭脂色的珠子更加流光溢彩,轻轻摇动着恍若彩虹柔和划过一般,耀眼夺目。
「喜欢吗?」宁姝言梨涡轻陷,凝视着她。
程音粲然一笑,恍若蔷薇绽放,重重的点着头:「喜欢。」
宁姝言闻言眉目间的喜悦更甚几分:「我来替你戴上。」
说着她抬手在髮髻上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斜插下去。
她今日穿了一袭鸢色纱裙,本就娇艷动人的她戴上髮钗之后更是光彩明艷。
程音笑眯眯得抬手摸一摸髮钗,见宁姝言连连点头:「嗯,真好看!」
程音挑了挑眉:「我一直知道我长得貌美,你送的髮簪如此好看,定是锦上添花。」
宁姝言噗嗤一笑:「你真是一点也不谦虚的。」
程音抚摸着额间的碎发得意一笑。
「生辰快乐!程音,愿你这一生平安喜乐。」
这般郑重的祝福程音倒是第一次听见,她抬眸对上宁姝言秋水般的明眸,带着融融笑意和认真,程音灿烂一笑,漏出洁白的牙齿:「谢谢。」
第133章 利用容妃
一旁的容妃本也是想去御花园熘达两圈,远远的看到宁姝言和程音,脸色骤然一沉,蹙了蹙眉:「算了,回宫吧。」
看到这两人心里就难受得慌,若说这宫里庄妃是自己最恨的人,那么眼前的两个人就排第二,就是因为这两人皇上才冷落了自己!
想当年她是何等风光,虽说宠爱不及庄妃,可是一个月总有几日是自己侍寝,因为膝下有皇子的缘故,皇上也经常来秋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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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从自己禁足后,皇上来的次数渐渐就越来越少了!对自己也不如从前了。
而宓婕妤出了凤栖宫就一直跟着容妃。她就是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容妃,看着御花园中笑逐颜开的两人便知道机会到了。
容妃转头看到是宓婕妤,眼角随意的扫了她一眼。见她行礼道:「臣妾见过容妃娘娘。」
容妃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随手摘下一旁开的正艷的芍药花,不冷不淡道:「免礼吧。」
宓婕妤眼眸轻飘飘往御花园中一盪,嫣然笑道:「娘娘怎么折回来了,臣妾还以为娘娘是要往御花园去。」
容妃把玩着手上的芍药花,冷冷道:「御花园中风景是不错,只是里面的人甚是脏眼睛,又有什么可看的。」
说着她扬了扬下巴,往前走去。
宓婕妤笑意盈盈跟上去,走到她身边时面容换上几分担忧和关切:「臣妾听闻前两日大皇子发热咳嗽,如今好了吧?」
容妃听到她关心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的冷漠慢慢褪去:「好了。」
宓婕妤缓缓吐了一口气:「那就好,那么小的孩子病了臣妾心里都难受,更别说容妃娘娘您了,听说孩子大一些体质就好了。」
容妃伸出芍药往鼻尖嗅了嗅:「太医也是如此说的。」
宓婕妤又絮絮道:「大皇子聪慧又可爱,不愧是皇上的长子,臣妾也是喜欢的要紧,下一任君王的位置恐怕就是大皇子了。」
她将最后一句话声音虽然小,却拖得又慢又长,嘴角展开一抹弧度。
容妃听着心里顿时愉悦了起来,眉宇间皆是止不住的笑意:「你说话听着倒让人觉得舒服,不像禧婕妤和昭修仪,光是往那一站本宫都觉得噁心。」
宓婕妤拿起绢子掩嘴一笑:「容妃娘娘真是说了臣妾的心里话,难怪臣妾与容妃娘娘如此投缘呢。」
谁不爱听阿谀奉承的话?哪怕有几句虚假,听着都是舒服的。
宓婕妤好似又想到什么一般,脸色突然变的凝重起来,低声道:「娘娘,你说昭修仪会怀上皇嗣吗?」
容妃听到这句话心中骤然发紧,柳眉紧紧拧着:「本宫如何知道。」
宓婕妤微微嘆了一口气,脸上满满的愁意:「那日臣妾无意间听见昭修仪说,若是她生下皇嗣,皇上也许会封她为贵妃。她说子凭母贵,皇上既然如此宠爱她,那么她的孩子也是无人能及的。」
「她当真这样说?」容妃破口而出,面色铁青,狠狠的瞪着宓婕妤。
宓婕妤触及她兇恶的眼神连忙垂下眸子,缓缓道:「是这样说的,臣妾亲耳所听。」
容妃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恨得咬牙切齿:「她真是白日做梦,一个小小的庶女还想当贵妃?呵!」
容妃连连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看着容妃恼羞成怒,宓婕妤心中暗暗欢喜,证明容妃已经掉入了自己的陷阱中。
她又道:「毕竟昭修仪现在每日都在喝皇后赏的坐胎药,皇上去她那里又勤。说不定……」
容妃一双怒火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直视着宓婕妤,宓婕妤这才没继续说下去。
容妃一张花容此刻已经阴沉无比:「孩子是那么容易有的吗?她真是异想天开。」
宓婕妤连连点头:「是,如今大皇子是皇上唯一的皇嗣,后宫嫔妃也只有容妃娘娘您有所出。臣妾觉得昭修仪应该没那么容易怀孕吧?就算怀孕了……能比过大皇子吗?」
容妃听着她的话心里更是连连发紧,那日太医都说了昭修仪虽然麝香入体,却对孕育子嗣毫无影响。皇上几乎隔三差五往那里跑,今年不怀孕,明年也得怀孕。
若是真怀孕了,皇上对那个贱人如此宠爱,怎么会比不过佑儿?恐怕到时候不止是自己失宠,佑儿也会跟着失宠了。
这一年她从才人位分直接爬到了九嫔,速度之快……若是生了皇嗣,被封贵妃也不是不可能。
她看着手中那朵娇艷的芍药,伸手用力将所有花瓣拔下重重扔到地面,随后伸脚狠狠踩着,直到把花瓣踩烂了才离去。
宓婕妤看着地面上已经被踩烂的花瓣,转头看着香玫道:「她这是何意?」
香玫怔怔的看着地面上:「恐怕是想让人如花一般,被踩在地上吧。」
「小主放心,小主今日的话容妃娘娘听进去了。」
宓婕妤轻笑一声,脸上皆是得意之色:「这容妃果真好骗。」
宓婕妤在这里洋洋得意时,却不知自己与容妃的一幕已经落入了一人的眼中。
回到宫中宓婕妤连忙将手上的如意还珠手镯取下。
那日宁姝言手镯中有麝香一事倒是提醒了自己,皇后送的这个手镯会不会也有麝香,倒是自己好好检查了一番,并未有什么异常,手镯也打不开。
想来应该无事,可是心里却始终有些不安,思来想去干脆去见皇后的时候偶尔戴一戴,回来便取下。
柳儿这时端来坐胎药,用银针试了一下毒。
宓婕妤闻着药味就泛起一阵噁心,香玫连忙道:「主子喝了药难受,要不然就不喝了吧。」
「皇上昨日好不容易宠幸我一回,这坐胎药是定要喝的,若是能一举得子那就更好了。你瞧庄妃,当着我的面把坐胎药倒了,可是每次去她宫里我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坐胎药味,她也在偷偷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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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拧着眉一口气将坐胎药喝完,连忙又塞了一瓣橘子到嘴中,那抹苦意才缓缓散去。
她从小身体强健,很少喝药,却不曾想喝过最多的药就这坐胎药。手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但愿我这肚子能争气。」
第134章 是男是女
这一夜萧煜自然是歇在玉漱宫的。
虽然程音已经没有初入宫时那般受宠,可是一个月还是总有那么几日萧煜都会去玉漱宫或者传她去昭宸殿。
有时候宁姝言都在想,程音那般干净利落且真实的一个女孩子,本不应该入宫的。正因为她真实,她不善于隐藏自己的缺点,初入宫时任性张扬,性格孤傲,得罪了许多人。若她并非程家的女儿,萧煜早就恼怒了吧。
若是她善于变通一些,性子稍微柔和一些,对男女之间的关系理解的透彻一些。就因为程太傅的关系,程音绝对会是后宫的宠妃,在萧煜心中也定然会更不一样。
只可惜,程音没有利用好这一点。
不过她若是有那些心思,那便不是她了。
「娘娘。」李章在门外喊着。
「进来吧。」
李章进来后对着宁姝言行了一个礼:「娘娘,你让奴才查的那个香玫奴才已经查到了,她之前侍奉过刘太妃。」
宁姝言这便明白了,难怪看着她沉稳且机灵,单凭放天灯那日她说的话宁姝言就看出来了。
侍奉过前朝妃嫔的,对于宫中的尔虞我诈她自然滚瓜烂熟。
宁姝言端起茶盏,轻轻吹着茶水,泛起了一阵阵涟漪:「难怪宓婕妤近日做事不似往常鲁莽了,恐怕身边有个这样的军师吧。」
李章也跟着点头:「今日宓婕妤同容妃娘娘说的那些话对娘娘极其不利,娘娘可要做何防备?」
宁姝言轻轻啜了一口茶:「本宫心中有数,你这两日盯着一下容妃。」
「新来的小向子做事如何?」
李章连忙笑道:「别看他个头小,头脑却是好使的。且都是规规矩矩做事,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宁姝言沉沉的嗯了一声:「那你多带一带他,你一个人替本宫办事辛苦了,只要他是个忠心的,以后倒也可以为你分担一二。」
「是,奴才知晓了。」
李章退出去后,宁姝言轻轻摩挲着茶盏,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另一边秋乐在寝殿的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她看着子楹送给自己的医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平日里见这个小丫头懵懂无知的模样,没想到心思却很细腻,竟送来了医书。
她拿起书便停不下来了,昏黄的烛火一跳一跳的,暖光印在泛黄的纸上更加温暖。
秋乐看到不知是谁,每每在一些疑难杂症治疗方法的旁边都做了简单的标註。以及同等类型的药物也一起加了上去。
她嘴角微微往上弯起,神色逐渐柔和:「倒是一个喜欢钻研医书的人,心思也细腻。」
凤栖宫中杜若为皇后按摩着手臂,她捂着额头,眼眸半阖着。
这一阵手疾之痛把她折磨的够惨,整个人看起来早已不再风采奕奕。
那一年摔倒了胳膊,从此落下了这个老毛病,多年没有復发,没想到近日又復发了。
皇后轻轻的揉捏的眉心,慵懒道:「本宫倒是许久未见薛宝林了。」
提起薛宝林杜若脸上暗了几分:「自从除夕之夜公布了薛宝林有孕后,她就从未踏出过宫门一步。」
皇后眉心略低:「如此怎么行,她也小心谨慎过头了,整日待在她殿中,这样的孩子生出来体质能健壮吗?明日吩咐她来凤栖宫。」
杜若想到什么,面色凝重,手上也微微停顿了下来:「娘娘,奴婢听说薛宝林近日甚是喜欢吃辣,民间常说酸儿辣女,不知此话是否当真……」
皇后闻言连忙抬起头,脸上骤然一变,在昏暗的烛火下更加的严峻和阴沉:「一派胡言!本宫盼了这样久,难不成盼的是一个不中用的女孩吗?」
杜若大着胆子道:「可,奴婢瞧着薛宝林的肚子十分圆,按理来说肚子又大又圆者生女儿机率大一些。」
皇后一双凤目冷冽的向杜若刺去,杜若才跪下去道:「是奴婢失言。」
皇后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沉闷凝滞。
直到第二日,时隔多日的薛宝林终于出现在了众妃的视线中。
她被宫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进了凤栖宫,身着一件蕊粉色宽松纱裙,一只手放在隆起小腹上。
容妃看着那肚子,眸中一阵收缩,直泛冷光,若不是皇后亲自照料薛宝林,她是真不想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可是一想起薛宝林恩宠平平,她心里就好受了一些。漫不经心的抚一抚鬓边的双翠如意鎏金步摇:「薛宝林你虽然怀着孩子,但胎象并未有任何异常,请安这等大事还是应该守着规矩吧。」
薛宝林有些圆润的脸颊微微一僵,勉强笑着:「臣妾孕期呕吐严重,皇后娘娘开恩,特赐臣妾这等殊荣,臣妾以后定会常来凤栖宫请安谢皇后娘娘的恩德。」
庄妃冷哼一声,眼皮也没抬一下,好似不值得她去瞧这些事一般。只是一味的欣赏着自己才做的蔻丹指甲。
皇后出来时众人连忙行礼问安,薛宝林亦是动作缓慢的屈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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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坐下后才让众人免礼,悠悠的打量了一番薛宝林,视线最后落在她小腹上,温和笑道:「本宫瞧着你肚子倒是比较大。」
众人这才细细观察起来,这样一说还真是,虽然是五个月多的肚子,却像近七个月的。
容妃也细细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盪开一抹笑意:「臣妾瞧着,好像不仅大,还圆圆的。」
庄妃挥一挥手绢,轻轻一笑:「那皇上应该会添一位公主了。」
听着这话,不少人眉宇间皆是藏不住的愉悦。
倒是薛宝林自己才知晓为何肚子较大,她近日吃的多,又从不出来走动,不止是腹部,连整个身子和脸都圆润了一圈。
好在靠补品养着,气色看着倒是还不错。
左右都以为她会生女儿那便就是女儿吧,先平安生下来再说。
她讪讪道:「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臣妾都喜欢。」
第135章 自由进出昭宸殿
皇后听着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眉梢眼角好似覆盖了一层乌云一般,手紧紧的攥着凤座上的扶手。
半晌才努力挤出几分笑色:「太医院熬制的坐胎药你们切记要喝。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是皇嗣,能诞下龙胎都是最大的功劳。」
众人闻言连忙称是,却是神色各异。
尤其是楚宝林、许美人、琳昭容、叶婕妤几位,脸色都不是很好。
最后还是琳昭容心直口快的说了出来,她性子本就直,说这话时也有些难以启齿:「皇后娘娘常嘱咐臣妾们喝坐胎药,可是皇上都不来,臣妾喝了也无用啊。」
叶婕妤也跟着道:「是啊,昭容姐姐说的对。」
琳昭容听着叶婕妤附和着自己,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眼波望着庄妃悠悠一转,阴阳怪气道:「臣妾不像庄妃娘娘和昭修仪深得圣心,皇上一月都不来臣妾这里一次,臣妾喝再多也没用。」
庄妃冷笑一声:「琳昭容有时间在这里抱怨不如多想想如何让皇上多瞧你一眼。」
琳昭容在王府时也不是很得宠,就刚进府的时候皇上宠爱了一段时间,因为家世并不低,所以才封为了昭容。
皇后神色端然:「作为宫妃,就得耐得住寂寞,无事的时候抄抄佛经、替皇上祈福,只要心系皇上,久而久之自然会看到你们的好。」
琳昭容脸上似笑非笑,颔首道:「是,臣妾知道了。」
又闲聊了几句,皇后就让众人散了,薛宝林起身后她又打量了一番她的肚子,的确是又大又圆。
皇后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气。
琳昭容出了凤栖宫,心中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转头对着颖昭仪道:「一个妃子成天抄佛经干什么?又不是尼姑。皇后也就是明面上端庄贤惠,背后指不定也是心酸吃味。」
她动作幅度过大,优美的步摇直接勾到了她髮髻上,一颗亮泽的晶石摇摇欲坠。
颖昭仪浅浅一笑,替她将步摇梳理下来,柔声道:「你说话小声一些,她是皇后,宫中的人都可以明面上吃味,就她一个人不可以,相反她还要故作大方的规劝你们。她心中也是难受的。」
琳昭容抚了抚鬓边垂下的步摇,冷笑道:「她是皇后,坐上了那个位置自然就应该承受这些。我是妃,我拈酸吃醋两句也不是不可。」
颖昭仪与她在王府时关系就还算不错,如今倒是也能说上几句真心话。
她温言道:「我劝你一句,凡事别扯上昭修仪,她如今荣宠正盛,也别去招惹她。」
「我没有去招惹她,不过她就算得宠又怎么样,你与我谁没有得宠的时候,也没见皇上有多宝贝她。」
颖昭仪微微蹙了蹙眉,恬静的脸庞带了几分郑重:「曾经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能感觉到,皇上对她不一样。」
琳昭容妙目微抬:「有什么不一样的。」
颖昭仪微抬下巴,悠然望着蓝白的天际:「旁人只是宠,皇上对她,是上了几分心的。」
就因为这份上心,她猜想假以时日这昭修仪必定会宠冠六宫,成为第二个庄妃,甚至更甚!
「我把你当做妹妹,知道你性子直,提醒您一下。」
琳昭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知道,颖昭仪就好似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般,凡事过她嘴的,基本都能猜对。
而后宫妃嫔同她关系都处的不错,皇上虽然不宠她,却还是偶尔会宠幸她一次。
宁姝言出了凤栖宫后直接去了昭宸殿,杨安见是宁姝言远远的就上来行了个礼。
宁姝言点点头:「不知皇上有没有空见本宫?」
杨安堆笑道:「有有有,皇上说了,往后娘娘您来直接进去便可。」
宁姝言微微一愣,意思是以后自己可以自由出入昭宸殿不用通传吗?
她浅浅一笑,往殿中走去。
昭宸殿中今日难得没有薰香,宁姝言进去也不见萧煜抬眸,一门心思全在摺子上。剑眉微蹙,唇瓣轻抿,整张脸看起来清冷且漠然,给人一种不易靠近的感觉。
宁姝言看他这般认真,也不想打扰了他,坐在殿中一旁的椅子上,抬眸望着萧煜眉头越蹙越深,似乎遇到了比较棘手的事,在沉思着什么。
宁姝言脑瓜子突然想到,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帝王寿命都很短了,那便是用脑过度,且睡眠时间短,饮食不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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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就是,行云雨之事过多。
她拖着腮幽幽的看着萧煜,美眸轻转:也不知萧煜能活多久,看着面色倒是不错。应该能够活到自己有权有势,可以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吧。
想着想着,还有些渴了。
她抬手端起一旁的茶盏,格外静谧的殿中突然发出「哗」的一声,清脆而异常。
「谁!」
萧煜惊唿一声,晃着前方是女子人影时,直接将手中的毛笔一转,在冲着那人影一挥,他本就是练过武的,一只毛笔好似带了力度一般,直接往宁姝言飞了过去。
「啊!」吃痛的惊唿声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萧煜腾的站了起来,满脸诧异和懊悔:「怎么是你?
宁姝言紧紧的捂住额头,坐在凳子上,一张小脸疼的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痛的说不出话来,鼻子上还有墨汁的痕迹。
听着动静的杨安刚踏进来一步,见到这幅画面,连忙退到了角落里。
萧煜走到宁姝言面前,拉开她的手,脸上又是焦急又是心疼:「让朕瞧瞧。」
宁姝言却捂着不让他看,心里真是怒火中烧,自己好好的坐在椅子上,莫名其妙飞过来一个东西被打了,心情能好吗?
她此时已经顾不上眼前的人是天子了,恼怒道:「皇上都打了臣妾,还瞧作甚?」
萧煜柔声道:「朕不知晓是你,谁让你进来不说话,将朕吓了一大跳。」
宁姝言闻言动了动嘴角,却没在言语。准确来说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了。眼眶微红,顿时就泛起一抹晶莹闪烁。
萧煜瞧着她的泪花心里顿时一软,语气更加柔和了几分:「好,是朕不对。乖,让朕看看伤得怎样。」
第136章 额头受伤
宁姝言这才松开手,只见那额头上有一块顿时肿了起来,她皮肤本就白皙细嫩,那个包块看着更是渗人无比。
萧煜眉心紧蹙,高声道:「传太医!」
宁姝言连忙道:「算了,太医来也是让抹药。」
杨安在殿中进退两难,正在犹豫去不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萧煜怒喝一声:「站着作甚!还不快去拿药?」
吓的他一个激灵,连忙应下去拿了药。
萧煜轻轻的嘆了一口气:「你说你来了怎么不说句话,否则朕也不会……」
「臣妾见皇上看摺子看的认真,便不忍打扰皇上,谁知皇上竟把臣妾当成刺客一般。分明是皇上伤了臣妾,还怪臣妾进来不说话。」
说着她不满的撅起嘴,语中的责备之意唿之欲出。
杨安将药膏拿过来时都惊呆了,这昭修仪胆子真是大,站在眼前的可是皇上啊!竟然敢怪皇上。
谁知萧煜没有一丝生气,拉着宁姝言的手柔声道:「好了,别生气了,是朕说错了。」
宁姝言这才娇娇的哼了一声。
萧煜对她的了解,这一声哼就代表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了。
手蘸了一点清凉的药膏,端详着她的额头,看着受伤的地方好像更红肿了一些,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心疼。
宁姝言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却迟迟不动,问道:「皇上怎么不替臣妾抹?」
萧煜这才动了动眼睛,沉声道:「朕怕你疼。」
宁姝言看着他有些棘手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扬起脸笑道:「臣妾已经不疼了,皇上你放心替臣妾涂药吧。」
萧煜知晓她是在安慰自己,抬手轻轻的替她涂着药,看着宁姝言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连忙轻轻的替她吹着。
「忍着一点。」
这药必须得轻轻按至吸收效果才会更好一些,萧煜只好以最轻柔的力度揉着。
宁姝言怔怔的看着他的脸颊,两人的距离是那样近,他乌黑深邃的眼眸全神贯注的放在了自己额头上。
其实萧煜长得很是俊美,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尤其是此时他脸上幽静而温润,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多。
「这样看着朕作甚?」萧煜眸光瞟到宁姝言定定的凝视着自己,不觉嘴角噙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宁姝言收回视线,抿嘴笑道:「皇上温柔起来真好看。」
萧煜勾了勾嘴角:「方才还痛成那样,现在又甜言蜜语了。」
看着额头上的药吸收的差不多了萧煜才放下手。
一旁就有宫女端了干净的水和帕子进来,萧煜看着宁姝言鼻子上的墨汁笑道:「言儿此刻倒是有些可爱,朕有些不捨得替你擦掉了。」
宁姝言轻轻抬手摸一摸鼻子,娇声道:「快,皇上给臣妾擦了。」
萧煜嘴角微微盪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中闪着柔柔的光泽和笑意,拿起帕子替宁姝言将鼻子上的墨汁一点点擦去。
宁姝言真是庆幸今日没用多少脂粉,否则妆容都擦掉了指不定多难看。
擦干净之后,宫人们都退下了,宁姝言才起身捡起方才的那支毛笔,细细的打量着,笑道:「这支笔臣妾要带回宫。」
「哦,为何?」萧煜不解道。
宁姝言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间秋水盈盈,灵动而活泼,俏声道:「臣妾得留着,皇上若是以后欺负了臣妾,臣妾就用这个毛笔敲皇上的头。」
说着她喜笑颜开的往萧煜发冠上轻轻一敲,萧煜微微一愣,等他反应过来想责备时宁姝言却是满脸灿烂的笑意,他滚了滚喉咙:「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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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却直接上前一步,勾住萧煜的脖子,扬起头望着他:「皇上以后不欺负臣妾,臣妾便不会荒唐。再说,夫妻之间打情骂俏哪里算荒唐了?」
萧煜被逗的失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看着她洁白修长的脖子,萧煜眸光移开,沉声道:「放开朕,这是在昭宸殿。」
宁姝言不仅没有放,反而贴在萧煜的胸膛上,撒娇道:「臣妾想皇上了,抱一抱都不行吗?」
萧煜有些僵硬的手抬起来拍了拍她的后背,被她靠着的胸膛也逐渐发热:「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你别胡闹。」
宁姝言蹙了蹙眉,白日里在昭宸殿便装一装正人君子么?
她也只好缓缓松开手,咬着唇角一脸的不开心。
萧煜见她不开心了,只好揽着她的腰哄着:「好了,晚上朕来揽月阁,随你抱好不好。」
宁姝言这才展开了笑颜:「那皇上一言为定,您好几日都没来揽月阁了。」
萧煜揉一揉她的手:「朕原也是打算今日来的,今日摺子比较多,朕会晚一些来。」
宁姝言想起方才萧煜一筹莫展的样子,不禁柔声问道:「可是朝廷上出了何事?」
萧煜提起朝廷伸手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是有些棘手的事,不过朕都能解决。」
宁姝言关切道:「皇上也要注意龙体,若是太晚了就不必来揽月阁了,您好好在昭宸殿歇着。」
「无事,朕来揽月阁睡着踏实些。」
这倒是实话,也许是眼前女子的原因,他每每在揽月阁都是一夜好眠。
尤其是习惯了抱着怀中的女子睡,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若是有一日她不让抱了,说不定自己还不习惯了。
宁姝言含笑:「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
说着她福一福身出了昭宸殿。
第137章 计中计
宁姝言回到揽月阁李章便跟在她身后,进了大殿才道:「娘娘,容妃身边的宫女出宫了。」
「出宫?」宁姝言问道。
李章点头:「是的,秋阑宫近日鬼鬼祟祟的,但是宫人们嘴都很紧,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宁姝言思忖片刻:「好,本宫知道了,你去休息一会吧,近日辛苦了。」
李章连忙躬身笑道:「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职责,实在谈不上辛苦二字。」
等李章出去后,宁姝言半阖着眼睛凝神思索良久:「容妃想必会有动作,也不知去宫外是去寻何毒物了。」
言罢她又想到什么似的:「是想放什么毒物进来?还是想在本宫的坐胎药里面下药?」
秋乐眉头紧锁,缓缓道:「是否那日宓婕妤的话当真让容妃乱了分寸?」
宁姝言紧紧攥着桌角,眸中冷光瀰漫:「宓婕妤那日三到四次提及坐胎药和子嗣,想必是从坐胎药里面下手?」
「说不定也有这种可能。」
旁人或许不知道,宁姝言每日都没有喝这坐胎药,端回宫都是偷偷倒了的。
她指腹轻轻的咚一下咚一下的敲着桌面,静静思索了良久,再抬眸时眼中已是清亮。
「太医院中熬药的宫人可有与你熟悉的?」
秋乐道:「奴婢跟一位叫澄儿的宫女倒是能说上几句话。」
宁姝言神色渐渐缓和:「那就好,兴许这对本宫的计划有利。」
她倒是不知道娘娘在计划着什么,但想来娘娘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还一针。
宫门下钥前容妃的宫女就回了秋阑宫,这更让宁姝言对自己的猜测肯定了几分。
连忙伸出手对秋乐道:「感觉胸有些胀,你把一下脉,看我月事是否快来了。」
秋乐把上脉,点头道:「想来应该这晚上或者明日晨起就会来了。」
宁姝言嘴角荡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月事又推迟了几日,看来真是老天爷在帮我,我还正愁如何找藉口近日不喝坐胎药。」
她向秋乐招招手,凑近秋乐耳旁低声说着什么,见秋乐面色由惊讶逐渐变得自然。
夜色渐浓,月隐树梢。
萧煜来时,宁姝言将亲自熬好的燕窝吩咐秋乐端了过来,用勺子舀起轻轻吹了吹,送至萧煜面前温柔笑道:「皇上尝尝,臣妾亲自替皇上熬的。」
萧煜张开嘴将燕窝咽下才道:「你额头还有伤,这些事交给宫人做就行了,仔细你的手。」
他一直都记得刚入宫时她第一次做甜品做到昭宸殿,手还受了伤,偏偏她还藏着掖着不给自己看。
宁姝言嫣然笑道:「臣妾哪有那么娇气了,额头只是有一点肿而已,也不影响臣妾熬燕窝。」
萧煜接过碗,看着晶莹剔透、光洁如壁的燕窝,想到什么蹙了蹙眉:「朕记得之前让杨安给你送了些血燕过来,怎么是白燕。」
「那些燕窝臣妾用完了,现在用的是内务府送来的。」
顿了顿,宁姝言低声道:「所以,皇上您别嫌弃。」
血燕乃是帝后用的,贵妃和妃位也会按着份例分一些。宁姝言只是修仪,内务府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分这样贵重的血燕给她。
萧煜将碗放下,拉宁姝言入怀:「朕如何会嫌弃呢?」
他环着她的腰肢又继续道:「朕以后让内务府都给你送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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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能行?」宁姝言破口而出。
她摇摇头:「臣妾这个位分不适宜用血燕,皇上偶尔赏一些给臣妾就够了。」
倒不是她不愿意,主要是今日替萧煜亲手做这燕窝,怕他心思多疑,以为自己是有意寻要血燕的。
萧煜和声道:「朕说行就行,朕就想给你最好的,不行么?」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宁姝言才放下心来,甜甜一笑,嘴角微微荡漾开浅浅的梨涡,谁不喜欢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她声音娇软甜糯:「皇上待臣妾真好。」
萧煜垂头轻柔的落了一吻在她唇瓣上,四瓣红唇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一旁的烛光暗自摇曳,红黄的晕染在两人光洁的脸上,格外的温情缱绻。
这一夜只是相拥而眠,一夜睡到自然醒。
第二日,秋乐在太医院一旁的大树下静静侯着,直到看到容妃的宫女菊春进去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却只是站在煎药房门外,偷听着菊春在里头说着话。
一般太医院为了药不弄错,都是分成了两次熬制了。
最先熬嫔以上的,送至宫中后。再熬嫔以下的。
菊春走到宁姝言药罐旁边,往日她的药都是在什么位置熬,这些都是打听清楚了的。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假装无意的抬眼瞅了瞅:「这火是不是有些大了?这是替哪位娘娘熬的?」
熬药的那位宫女澄儿道:「这是揽月阁修仪娘娘的,这火势刚好,不算大。」
菊春点点头,恍然的哦了一声。
若有所思的将手上的手串狠狠一拉,手串上细小的珠子顿时散落在地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呀!这是容妃娘娘赏我的,完了……回去定会挨骂!」菊春看着满地的珠子急得就快哭出来了。
澄儿连忙起身:「那,快捡起来吧。」
菊春焦急如焚,望着殿中另外一个宫女紫云恳求道:「你们可不可以替我一起捡,还有些在这角落里,若是一会儿回去晚了定会被容妃娘娘责骂的。」
六宫皆知,容妃脾气不好,都是身为宫女,都懂被主子责罚的痛处。犹豫片刻,两人才埋头替菊春寻找掉落的珠子。
菊春看着她们都专心致志的找珠子,缓缓起身,忐忑不安的摸出瓶子,轻轻打开药罐,她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将瓶子里的药给倒了进去,在轻轻的盖上。
哪怕动作再轻柔,盖上药罐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点声响,菊春连忙将手中的药瓶藏进衣袖中,澄儿抬起头看向她,她连忙反应过来,拿起一颗珠子笑道:「这里还落了一颗。」
两人替她珠子捡起后,澄儿交到她手中:「快回宫吧,一会药凉了。」
菊春也正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她笑道:「今日谢谢你们了。」
说罢将药放进食盒中,封闭好提着食盒便匆匆离开,刚踏入门槛时就碰到迎面而来的秋乐,菊春微微一愣,旋即恢復自然向外走去。
澄儿见是秋乐连忙笑道:「秋乐姐姐来了,修仪娘娘的药正巧熬好了。」
秋乐闻言满脸愧疚:「我们娘娘小日子,正想着来告知你们今日不必熬药,看来我来迟了。」
澄儿望着熬好的药:「啊,那这可如何是好?这药倒了多可惜。」
秋乐道:「那要不你端给其他小主?」
宫女紫云道:「要不这药给云华宫那位,这几日柳儿每日来催坐胎药就好像催魂一样,不就是主子承了一次宠吗?」
秋乐眸中染上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却并不言语。
澄儿点点头:「那也行。」
紫云连忙笑道:「如此就多谢修仪娘娘了。」
第138章 坐胎药
云华宫,绯烟殿。
宓婕妤正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柳儿端着坐胎药过来道:「小主,可以喝坐胎药了。」
宓婕妤微抬眼睑:「今日这药倒是熬得挺快的。」
她坐了起来,端起碗蹙眉喝下,又含了一块蜜饯,抚上平坦的小腹:「也不知何时能怀上身孕,过几日派太医来诊下脉。」
柳儿道:「是,奴婢知道了。」
宓婕妤抬手又拿了一块蜜饯,「怎么今日的药有些苦。」
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小腹隐隐作痛,捂着小腹。
「小主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肚子好痛,好痛……」
宓婕妤捂住越来越疼的小腹,紧紧皱着双眉,痛苦不堪,脸色剎那间变的苍白如纸。
她用尽全身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这药有问题。」
绯烟殿瞬间就乱成了一团……
揽月阁中,宁姝言正在悠悠的品着茶,秋乐进殿道:「娘娘,云华宫有动静了,皇上和皇后还有一些妃嫔都过去了,娘娘您要去吗?」
宁姝言放下茶盏,嘴角展开一抹优美的弧度:「去!这样的好戏本宫如何能错过!」
言罢,宁姝言整理了一下着装便带着秋乐前去云华宫。
到了云华宫时,就近的妃嫔和皇上皇后已经到了殿中了。
萧煜和皇后上座,脸色皆不是很好。
内殿中传来宓婕妤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呻吟声,还能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
宁姝言行礼之后退到一旁,她抬眸看了一眼容妃见她定定的瞪着自己,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宁姝言故意不解道:「容妃娘娘这样看着臣妾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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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撇开眼眸,手在袖口中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听着里头的声音,她渐渐明白了什么。
明明该出事的人好端端的在这里站着,反而宓婕妤这个样子却更像……
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谁去在意两人的对话,去注意容妃的表情。
倒是庄妃一直垂着眸子把玩着手绢,这事她还奇怪呢,也不知这宓婕妤是什么脑子,让她下药下到宁姝言药罐中,如今别人好好的,自己却先倒下了。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宁姝言坐下后,程音在耳边低声道:「里头那位坐胎药被动了手脚。」
宁姝言假意吃惊了一下,默不作声。
半晌,妃嫔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内殿呻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应该是里头的人晕死过去了。
见季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躬身道:「回皇上,宓小主服用的红花量太大了,伤了身子,往后在子嗣上恐怕没缘了。」
季太医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众人都懂这话的意思——往后宓婕妤基本没有再孕的可能。
萧煜脸色依旧阴沉无比,似有乌云层迭,招招手让季太医退下。
他冷冷道:「太医院的宫人带来了吗?」
杨安连忙道:「在外侯着,奴才这就去传。」
言罢,太医院的澄儿和紫云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两人身子发颤,战战兢兢的跪下行礼。
萧煜摸索着手中的玉扳指,眼皮也没抬一下:「皇后你来审问吧。」
皇后倒是没料到萧煜会将此事交给自己处理,她微微一愣,方才应下。
对着殿中跪着的两人道:「宓婕妤的药是谁守着熬得?」
澄儿颤抖着声音:「是,是奴婢。」
皇后冷然道:「那本宫问你,为何这坐胎药中会有红花?是否是你动的手脚!」
皇后凤眸冷冷的逼视着她,吓的她瑟瑟发抖直摇头:「奴婢不敢,奴婢与宓小主无冤无仇,怎会谋害她。」
「那你倒是说清楚,今日何人靠近过那药罐?又何人有异常。」
澄儿看着光滑的地面,犹豫了片刻才道:「其实,其实宓婕妤今日的药本是给修仪娘娘熬的,结果修仪娘娘小日子不能用药,宓小主每日的坐胎药都要的比较着急,所以紫云将这药端给了宓小主,求皇后娘娘恕罪。」
萧煜听着这药原是给宁姝言的,这才抬起眼帘。见宁姝言双眼凝视空中,脸上诧异无比:「你说,这药原是本宫的?」
跪在地上的澄儿这时道:「是,娘娘您的药一般都是奴婢守着熬的,秋乐姐姐过来的时候药已经熬好了。」
宁姝言有些六神无主的起身,对着萧煜悽怆道:「所以……原本是想加害于臣妾,若并非臣妾小日子逃过了这一劫,恐怕……」
宁姝言不敢说下去,萧煜额头上登时青筋暴起,望着宁姝言的眼神却是柔和的:「朕会查清楚,替你做主。」
皇后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方才皇上听到宓婕妤以后都不能孕育皇嗣了却并未有多大波澜,如今听那药原是送去揽月阁的反应却如此大。
现在应该喊冤的是宓婕妤才对,应该做主的也是宓婕妤才对。
那厢紫云细细道来:「今日宫女们过来拿药是基本都是熬好了的,且一直都是奴婢们仔细守着,无人动过药罐。」
澄儿突然想到何事:「不,不对。容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菊春手串断了,让奴婢和紫云替她捡。奴婢亲耳听到药罐在响,抬头时菊春就在药罐旁,定是她动了手脚。」
说着她抬手指向菊春。
萧煜转眸看向容妃身后,菊春吓得连忙站出来伏在地上发抖:「奴婢是手串断了,可是奴婢并没有碰药罐。」
容妃水葱似的指甲狠狠的掐进手心,极力让自己镇定,可是背后却直冒冷汗。
紫云听到菊春反驳连忙道:「说不定手鍊也是你故意扯断的,好以此有机会下药。」
如今抓出了兇手,不管有没有亲眼看见她碰,都只能说碰了。
失察之罪,总好过谋害妃嫔的罪状。
菊春连忙道:「你们亲眼看见我下药了吗?若是亲眼看见了为何不当时就拆穿我,把我抓住?」
紫云和澄儿被说的一时语塞。
第139章 害人害己
萧煜沉思片刻,目光好似冰霜一般凉沁沁落在容妃姣好的面容上,容妃身子一僵,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此事与臣妾无关。」
萧煜听着这句话竟是轻笑一声,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容妃了。
曾经他就说过,让容妃安分守己,若是下一次再犯绝不轻饶。可偏偏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萧煜嘴角噙着冷漠的笑容,声音平淡:「若不是你,为何吓的额头冒汗?你心虚作甚!」
容妃自己都没察觉到额头出了冷汗,她嘶哑着喉咙道:「臣妾怕……怕皇上不信任臣妾。」
庄妃饶有兴趣的看着容妃,弹一弹指甲:「做鬼心虚,容妃若是没有做过的事,何需怕?」
容妃见庄妃落井下石,抬眸狠狠的瞪了一下她。
宁姝言也跟着道:「难怪方才臣妾一来,容妃娘娘就奇怪的盯着臣妾。您定是惊讶为何臣妾好端端站在您眼前吧?臣妾入宫后从未得罪过容妃娘娘,为何娘娘总是三番五次置臣妾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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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凄凉的声音显得委屈至极,定定的凝视着她。容妃依然盛气凌人:「本宫从未害过你!你胡说什么!」
萧煜上座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沉吟道:「这宫女既然不肯承认,那就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割下来,割到下毒的那根拇指,自然就承认了。」
在座的妃嫔闻言都不禁蹙了蹙眉,十指连心,光是听着都疼。
菊春吓的魂飞魄散,望向容妃:「娘娘,救命啊娘娘。」
程音冷笑一声:「容妃都自身难保了如何救你?我劝你如实招来少受些苦。」
菊春依然嘴硬:「奴婢真的没有下药,求皇上明鑑。」
萧煜不耐烦的垂下眼帘,脸色低沉。
喜公公拿出一把小刀,轻轻的抚摸着,那刀光是那样看着就冰凉且锋利,菊春生生地逼出一身冷汗涔涔,仍在求救。
宫人按住菊春的手,喜公公笑意犹如那夺命的刀一般冰凉:「这一刀下去,手指头可就没了。」
说着他将刀放到菊春的拇指上,菊春触碰到尖刀的一瞬间,吓的脸都白了,直哆嗦:「奴婢招!招!」
容妃转头瞪着菊春,逼视着她,声色俱厉:「招什么?本宫什么都不曾指示过你。」
「容妃,朕没让你说话。」萧煜抬起下巴,冷视着她。
宫人放开菊春的手,她就连连磕头:「奴婢是奉了容妃娘娘的旨意,奴婢只是宫女,只有听从于她,求皇上饶命啊!」
容妃恼怒得直视她:「贱婢,一派胡言,你竟敢冤枉本宫。」
菊春摇头:「奴婢没有,皇上,奴婢家人的性命都在容妃的手里,奴婢若是不听从于她,只怕家人性命攸关啊!就在前几日容妃还送了好些银子去奴婢家里,皇上派人一查便知。」
「不用了!」萧煜不假思索道。
容妃听着这话还以为是萧煜这是信任自己,心中好似从谷底终于见到一抹亮光一般。
她一双美眸痴痴的望着他:「皇上,臣妾伴您多年,你是信任臣妾的对吧?」
然而萧煜一双黑眸却一片冰冷,甚至十分厌弃,他缓缓道:「容妃,朕给过你机会。」
容妃只觉得他那双眼睛好似带着冰霜一般,冷得自己抬不起眼皮,她软软跌坐在地上。喃喃道:「皇上给臣妾机会?」
她突然的冷笑一声:「呵!皇上你何时给过臣妾机会?你因为两个相识一年的女人,将臣妾冷落到一旁,你从未信任过臣妾,哪里来的机会?」
「你一而再而三的加害昭修仪,上一次朕警告过你,你却屡次不改,甚至还欲让昭修仪终身不孕。你也是个母亲,为何有如此狠毒的心肠!」
萧煜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的质问着她。
容妃悽然一笑:「正因为臣妾是母亲,臣妾得为佑儿着想,我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萧煜犀利的目光好似一把利剑,似是要钻进她骨子里一般,冰冷的声音从他嗓子中溢出来:「毒妇!」
皇后痛心疾首的看着容妃:「本宫真是没想到,容妃你心思竟然如此歹毒!本宫真替佑儿有你这样的母妃感到羞耻!」
「佑儿没有她这样的母妃!」
萧煜这句话无疑是将容妃送进了万丈深潭,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全身无力。
紧接着又听他道:「容妃江氏,谋害妃嫔,伤及子嗣,罪大恶极。即刻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那一字一句打入容妃心头,好似有无数把刀插在她心处,一下又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相伴多年,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却是如此的陌生,如此寒冷,那种从脚底深处腾起的冷。
她咆哮道:「不,我为你生了佑儿,你不可以把我打入冷宫!皇上……」她悽然而崩溃的叫着。
众人都知道,萧煜这一次是下了决心要重重惩罚容妃。
凡是进了冷宫的人,想活着走出来几乎为零。
而萧煜脸上冷漠至极,瞧也不瞧她一眼。
皇后见状连忙吩咐道:「还不快把罪妇江氏拉下去!」
言罢,喜公公就将江氏拖了下去,无论江氏怎么求饶,萧煜从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一会便听不到了江氏的哭喊声。
这时醒来的宓婕妤听到自己以后无法怀孕的消息忍不住凄凉的大哭着。
「皇上!我要见皇上!」
萧煜看着地上跪着的菊春,轻飘飘道:「割了她一根手指头,给后宫警警醒,剩下的交给皇后处理。」
说着萧煜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内殿,一旁的庄妃也跟着起身,这样一来宫妃们都熙熙攘攘的跟着进去了。
殿内宓婕妤几乎气的要呕血,惨白无比的脸上满是泪水,她见着萧煜前来,挣扎着要下地,奈何全身一软跌坐在床上,她哭泣道:「皇上,你要替臣妾做主啊!」
萧煜浅浅的打量了她一眼,语气还算温和:「朕已经罚了容妃了。」
容妃!只有宓婕妤自己才知道,容妃是受了自己的蛊惑才去下药的!她要的岂是只罚容妃。
她在人群中寻找的什么,最后落在宁姝言那张姣美的面容上。见她也正好对上自己的视线,随后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宓婕妤气急败坏,眉心有浓浓暗火跳簇,她指着宁姝言:「都是因为昭修仪,定是她故意将药给臣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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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原本还算温和的脸剎那间一沉,不悦道:「今日之事只是巧合,宓婕妤休得胡言!看在你伤心过度的份上,朕只当你说的煳涂话。」
宓婕妤见萧煜如此袒护宁姝言,心中更是恨怒交加:「若非她臣妾如何会失去做母亲的机会!都是因为昭修仪,一定是她的主意!」
宓婕妤气的精神失常一般,悽然的吼着。
宁姝言上前一步,满脸皆是忧伤和内疚,对着萧煜道:「臣妾当真不知药罐中被人加了红花,也不知太医院的人将臣妾的药给了宓婕妤。若是知道……」
话未说完,萧煜就道:「不用说了,朕信你。」
他秋潭般深邃的眸中噙着细微的光华,那是一种信任的目光,宁姝言暖暖垂下头。
第140章 恨意
皇后进来时就听到萧煜这句话,以及他那柔和的目光,这些都从不曾给过自己,她突然意识到,皇上对宁姝言不止是宠那样简单了。
想着想着心头升起一股涩意,她滚了滚喉咙平静得走了进去。
宓婕妤魂不守舍的坐在床榻上,双眼红的瘆人,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香玫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皇后深深嘆了一口气, 也甚是觉得惋惜:「宓婕妤,事到如今你也想开一些,好好保重身子。」
宓婕妤煞白的脸上被怒意憋的微微泛红:「皇后娘娘,臣妾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您让臣妾如何想开?」
萧煜眉心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今日她的确是受了委屈,不过萧煜庆幸今日喝下药是她,而非宁姝言。
他沉声道:「今日之事与昭修仪无关,她也是受害者。你要怪只能怪下药的江氏和那几个宫女。朕知晓你受了委屈,便晋封你为充仪吧,等你身子好些了搬去正殿。」
毕竟她好歹也是榕国的公主,才来逸丰就被陷害至不孕,有些面子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的。
宓婕妤听着毫无动容,没有孩子,若是再没有恩宠,她这个充仪的位份恐怕就到头了。哪怕再晋封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若是皇上真的想补偿自己,那为何不封妃?又或者是九嫔居前的昭媛不也是空的么?却封了一个居后的充仪。
若是让自己选择,她宁愿不要这充仪之位,只要能够怀上子嗣便好。
一旁的香玫轻轻的拉了拉宓婕妤的衣袖,才让魂不守舍的她颔首低声道:「臣妾多谢皇上。」
萧煜淡淡道:「皇后留下来劝劝宓婕妤吧。」
说着他便要离开,皇后连忙柔声道:「皇上,佑儿年幼,若是身边没有母妃照料,看着也甚是让人心疼,皇上要不要替佑儿另择一位母妃养到其膝下。或者,臣妾先照料佑儿一段时间。」
皇后脸上皆是心疼之意,仿佛是真的心疼那个孩子一般。
萧煜略微沉吟:「你本就是他的嫡母,由你照料佑儿名正言顺。」
他想,经过此番事故,难免会有妃嫔嘲笑佑儿有一个罪人母妃。
不管交给谁照料,他在旁人眼里终究是低人一等,只有交给皇后抚养,才不会伤害到佑儿,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子嗣。
皇后听着眉梢眼角立即浮现出浓浓的喜悦,有些兴奋道:「是,臣妾绝对待佑儿视如己出,做一个好母后。」
萧煜点点头,向宁姝言伸过手去,宁姝言微微一愣,垂头向他走去。
萧煜拉着她的手,也不顾众人的目光便往外走去。
宓婕妤气得身子发颤,几欲晕厥。
宁姝言手被萧煜牢牢的握着,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他稜角分明的脸上,晃的有些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他揉了揉宁姝言的手心:「言儿,幸好不是你。」
他的声音沉沉的却温如暖阳。
宁姝言反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掌心,唇角含着一缕恬静而温柔的微笑:「皇上方才说,朕信你三个字,臣妾真的很开心。」
萧煜见她眉眼间尽是柔润的笑意,嘴角跟着扬起:「此事与你无关,朕本就应该信你,再者朕曾答应过你往后不疑心于你。」
宁姝言望着他融融一笑,如涓涓清流。
萧煜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你也吓坏了吧,朕要回昭宸殿处理政务,晚一些再来瞧你。」
宁姝言颔首:「臣妾知道了,皇上不用担心臣妾。」
萧煜回到昭宸殿中,批了几道摺子却停了下来,指腹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半晌他抬头道:「到时候你亲自挑选一个宫女去绯烟殿,让她务必监视好宓婕妤的一举一动。」
杨安惊讶的抬头,愣了片刻,连忙应下。
杨安思忖片刻突然明白过来,皇上从不再后妃的宫中安插宫女,如今发生了这件事,想必皇上是怕宓婕妤对昭修仪心生怨恨,做出什么伤及昭修仪的事。
他轻轻的点着头,不得不说,这昭修仪是个有福气的。
揽月阁中宁姝言坐在榻上喝着热茶,她看着氤氲的热气,「皇后终于如愿以偿了。」
秋乐脸上带了一缕清愁:「这样一来,想必皇后就不会再抚养薛宝林腹中的孩子了。」
宁姝言微垂眼帘,撑着额头:「宫中皆说薛御女腹中是个公主,皇后定是要另寻出路的。」
顿了顿,她又道:「若本宫没有猜错的话,容妃的性命也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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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既然收养了大皇子,又如何能容忍大皇子的生母活在人世。
秋乐也点点头:「容妃若是安分守己,她这辈子的路也不用愁了,如今这样的结果也是她自己做的孽。」
宁姝言轻笑:「人人都想往上爬,都想要独一无二的尊贵,这并没有错。可是容妃错就错在太愚蠢了,总是被她人利用,一副好牌被她打得稀烂。」
「倒是庄妃,她如今做事倒是小心谨慎多了,今日之事实际也离不了她的挑唆。」
宁姝言知道想扳倒庄妃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可是若是让自己抓到她的把柄,一样不能放过。
当初她陷害自己假孕,若不是因为自己事先发觉,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庄妃心思并不深沉,可是在后宫羽翼却颇多,否则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宴上下药,害自己和禧婕妤流产,却查不出她一丁点蛛丝马迹。
还好,内务府的总管已经被自己揪出来了。
秋乐道:「宓婕妤此刻定是恨极了娘娘,咱们得防着些才好。」
宁姝言沉吟片刻:「揽月阁周围每日都检查一遍,看是否有异样。还有每日用的水,饮食等。」
「娘娘放心,这些奴婢平日里都在检查。宓婕妤近日倒是应该不可能有大动静,毕竟她身子还未好全,自己也不能顾过来。」
第141章 冷宫
五月里的骄阳温暖的撒下,把绿油油的花草树木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刺眼而炎热。
凤栖宫内有好些妃嫔已经用上了团扇,皇后上坐和声道:「前几日皇上和本宫商量了,过几日去行宫避暑。」
庄妃身着一件赩炽色天香绢长裙,盈盈摇团扇间宽大的繁花袖口好似云彩流动一般,「如此甚好,臣妾方才还在说今年这天热的有些早呢。」
皇后端庄笑着:「薛宝林正好可以在行宫待产,如此一来孩子和你也少遭些罪。」
薛宝林预产期正好是在七月初,最热的时候,孕妇本就怕热,加上坐月子天太热了的确是很遭罪。
薛宝林听后满脸皆是笑意,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道:「多谢皇后娘娘为臣妾想得如此周到。」
她如今丰腴非常,脸颊珠圆玉润,这一胎让她胖了不少,一点也不似往日扶风弱柳之感。
即便是这样,她依然是受万人瞩目的对象,毕竟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即便是公主,能给皇上诞下子嗣也是无限的荣耀。
皇后笑着点点头,目光又落在宓充仪身上:「本宫与皇上说了,宓充仪你身子也不好,此次就一起去行宫吧。」
宓充仪自从上次一事后,脸色早已不如从前,身子也是虚弱无比。
她起身微微一福身:「是,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抬手微微揉了揉眉心:「本宫乃六宫之首,自然希望你们都能好。」
颖昭仪温柔道:「皇后娘娘也得注意凤体,臣妾瞧您神色有些疲倦,昨日又没休息好吗?」
皇后提起这件事双眉微蹙:「佑儿离开了江氏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加上体弱生病了,本宫一整晚都在照顾他。」
庄妃勾了勾嘴角:「皇后娘娘真是一位好母亲。」
皇后脸上逐渐严肃:「本宫如今是佑儿唯一的母亲,自然会全心全意对他好。」
庄妃把玩着着手中的羊脂玉扇柄,牙紧紧的一咬,她是真没料到竟让皇后钻了空子,如今皇后有了子嗣,那后位定是稳如泰山了。
她斜眼瞟了瞟薛宝林的肚子,刺得双眼发紧,为何自己就是不能怀孕呢?
等妃嫔都散了之后,皇后望着照耀进来的阳光,缓缓道:「本宫是时候去一趟冷宫了。」
说罢杜若扶着她起身,往外走去。
所谓冷宫,在皇宫最偏远的一个角落,周围没有其他的宫殿,荒凉无比。墙角以及地面因为长期潮湿,滋生了许多青苔,缠绕的藤蔓四处横生。
皇后站在冷宫前,方才一路上晒着太阳前来,额头上本已出了细密的汗珠,如今站在这里却感觉连吹来的风都是凉嗖嗖的,并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宫人看着来的是皇后娘娘,吓的连忙跪了下去。
杜若扶着皇后踏进了冷宫,里面有一两间房屋的墙都已经坍塌,廊檐下以及墙壁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和零碎的蜘蛛网。蜘蛛干瘪得吊死在蜘蛛网上,处处都脏乱而荒凉。
皇后看着地上小心翼翼的往方才宫人说的那个房屋走进去。
站在门口就看到那个熟悉却瘦弱的背影,坐在床前发呆。
她似是听到动静,眼中微亮的抬起头,见是皇后微微一愣,半晌她冷笑道:「皇后娘娘,您终于来了。」
皇后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下惊愕,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容妃。
曾经容妃的美貌可谓是后宫的佼佼者,如今却是浑身脏兮兮的,头髮凌乱,往日白皙透亮的皮肤骤然失色,憔悴不堪,尤其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知道冷宫是个摧残人的地方,可江氏进冷宫才一个月而已,却如此大的变化。
皇后缓缓走到她面前,打量了一下破旧的屋子,她依旧站着:「本宫来看看你。」
江氏看着一身盛装的皇后,以及她头上璀璨的头饰,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样的高贵华美,她轻笑一声:「皇后娘娘可真是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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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抬起下颚,冷然道:「本宫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江氏连连冷笑:「那日臣妾带佑儿来你宫中,你明明知道我对宁氏恨之入骨,你也明明知道我有动她的意思,你却当着我的面喝坐胎药,你还说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得赌一赌。你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以后昭修仪会威胁到我的地位!」
她眸光带着无限的寒意向皇后刺去:「你和榕国那个贱人,都在利用我!」
江氏从打入冷宫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只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杜若厉声喝道:「江氏,你休得胡言!你自己做出如此恶毒之事,皇后娘娘还愿屈步前来探望你,你别不知好歹。」
江氏依然是恶狠狠的瞪着皇后,咬牙道:「皇后娘娘此刻定很高兴吧,这么多年来你也没有子嗣,如今将佑儿养在你膝下,你也算是有孩子了,所以……你是来赐死我的对吧?」
皇后凤眸中有着深不可测的凌厉:「本宫何需赐死你?若本宫是你,为了佑儿的前途,情愿一死。你活着一日,佑儿便有个被废弃的罪人母妃。他这辈子,就永远有个污点!」
江氏身子一软,是啊,自己一日未死,佑儿身上便一直有污点,皇后也不会真心实意对待佑儿,如此一来,自己如何还能苟活于世?
她手紧紧的攥着床角,眼眶渐渐灼热:「皇后娘娘没做过母亲,可却真能懂为人母的心思。」
皇后决然道:「你错了,本宫做过母亲,若是本宫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他才应该是逸丰的大皇子,也是唯一的嫡子。」
江氏事到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这个儿子了!不管她再恨皇后,可如今能够护佑儿周全的,也只有皇后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既然皇后娘娘收养了佑儿,还请皇后娘娘善待佑儿。」
皇后抬手抚一抚鬓边的孔雀戏珠鎏金步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何止会善待于他?跟着你这样的母妃佑儿这辈子也没什么大作为。可若是跟着本宫,本宫会让他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任的帝王!」
她坚定决绝的说着,让江氏一颗心完全放下了。是啊,皇后这辈子岂会容忍旁的皇子登帝,更不会容忍其他妃嫔登上太后之位。
她苦笑道:「如此便好,只要皇后娘娘善待佑儿,我死而无憾!」
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本宫不需要你现在死,等本宫和圣驾去了怡春园,你那个时候再死也不迟。」
容妃不解的望着她,半晌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么多年,皇后皆是小心谨慎,处处揣测皇上的心思。若是她前脚一走,自己死的消息就传出去的话,难免会有人疑心是皇后动的手。
第142章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江氏看着皇后难得一见冷漠的脸庞,往日里她都是端庄贤淑的一副模样,如今脸上却充满了戾气,她徐徐笑出声来:「皇后娘娘,这些年您装的也很累吧?作为一国之母,却没有皇上的宠爱,曾经你怕极了庄妃,如今你又开始怕昭修仪了。」
皇后听着这句话眼底闪烁着阴郁的暗火,红唇中发出一丝冷笑:「本宫是皇后,如何会怕一个妃子?没有皇上的宠爱又如何?本宫有地位,有权势!」
顿了顿,皇后又道:「本宫言尽于此,不想同你废话,到时候你安心上路吧。」
说着皇后搭着杜若的手转身离去,江氏望着皇后的背影,她突然的红了眼眶,高声道:「皇后娘娘,佑儿到了后半夜,就总是踢被子,但是他身子弱,千万得让嬷嬷晚上守着他。还有他最爱吃栗子糕,但他容易积食,切记不可多用。还有夏日里,佑儿若是吃了凉的,肠胃定会不适,劳烦皇后娘娘您费些心。」
说到这里,她脑海中全是佑儿的影子,眼中蓄满的泪水一滴滴的掉落下来。哑声道:「若是佑儿往后提起我……」
「佑儿才五岁,本宫会尽量让他忘记你这个生母。」皇后打断她的话,脸上一副冷清。
江氏泪眼矇眬的望着皇后离去的脚步,无力的坐到地上,痴痴笑着:「也好……也好!不记得我也好。」
她喃喃重复着,心里却如刀绞一般,热泪止不住的滚滚而落,她忽然大声哭了起来,手狠狠的敲打的地面:「佑儿,是母妃无用!你一定要好好长大,母妃在九泉之下等着你登上皇位的那一日!」
五月二十,天气越发炎热。
萧煜便领着后妃众人一起前往行宫。
后妃中去的则有庄妃、颖昭仪、琳昭容、宁姝言还有程音以及宓充仪和薛宝林。
宁姝言依旧住去年的琉音殿,不过去年来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而今日却是一宫主位的修仪了。
用了午膳后,一时兴趣便出门四处走走。
她看着琉音殿旁的荷塘中的荷花开的千姿百态,还有许多正含苞欲放,娇艷欲滴。
去年在这里还被容妃罚跪,当时她也可谓是四妃中最为得意的,如今却深居冷宫,性命也危在旦夕。
「我还说去找你,没想到你还出来了。」
耳畔传来程音的声音,宁姝言转头含笑:「怡春园风吹着倒是舒适惬意,所以想着下来走走。」
程音靠近宁姝言身旁低声道:「方才我经过清云殿,大皇子正在里头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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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离开了自己的母亲,难免不习惯,会哭闹不止。」宁姝言看着密密麻麻的荷叶道。
程音浅浅一笑:「倒是把皇后折腾的不像样,你看她这几日憔悴的模样。幸好是来了怡春园,她也不用每日早早的起来梳妆等着众妃的请安。」
这也是宁姝言欢喜的,她笑吟吟道:「是啊,我也可以睡一睡懒觉了。」
程音悠悠的嘆了一口气:「还是有皇嗣好,皇上平日里甚少去皇后那里,如今膝下养了大皇子,皇上去凤栖宫的次数都比往日更勤了。」
宁姝言望着程音,扬唇轻笑:「为何你一点动静也没有,按理说身子也养好了吧。」
听她提及此事,程音神色黯然不已,抬手轻轻抚摸着一旁粉嫩的荷花,心下酸涩:「自从上次小产后,我月事就一向不准,甚至有时候都不来了。恐怕我此生是生不出孩子来了。」
「胡说!」宁姝言郑重道。
「月事紊乱也不一定怀不上子嗣,你人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别如此灰心。」
程音听着宁姝言安慰着自己,努力扯出一丝微笑:「罢了,没有期待便不会有失望。」
「只是伤害我腹中孩子的人如今却还活得逍遥自在,我实在吞不下这口恶气!」想起庄妃程音恨得银牙紧咬,目光几欲要噬人。
忽然感到手中一暖,见宁姝言握住自己的手,抬眸迎上她温暖如春的眼眸,她道:「我和你一样,咱们就让她风光一段时间。站得越高,摔的时候就越惨。」
程音抿唇一笑,宛若池中含苞欲放的花蕾,瀰漫着芬芳:「你说得对!咱们一起等着。」
曾经害自己的容妃已经被打入了冷宫,再无翻身的可能。
她相信,庄妃也不会风光太久了。自己可以忍,皇上也不可能忍那么久。
转眼她好似将所有的忧伤和清愁抛去九霄云外一般,笑吟吟得让宫人去摘几束荷花回宫。
宁姝言用了晚膳时正无聊,拿起针线打发时间,这是她的短处,无事的时候好好练一练也好。
萧煜来时就发现宁姝言紧紧蹙着眉毛,研究着手上的刺绣,对她而言好似是很棘手的事情一般。
萧煜不由的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旁的东西她都十分擅长,偏偏这些女儿家该学的女红却难到了她,瞧把她难的整张脸都苦不堪言。
他嘴角微微往上扬起:「既然不喜欢针线就不动便是,瞧你眉头都快皱到眼睛上了。」
宁姝言见是萧煜含笑而来,她也不起身,娇声道:「臣妾绣歪了,此刻改不过来了,正愁呢,皇上还来笑话臣妾。」
萧煜站在她身旁细细得打量着她手中的刺绣,温言道:「绣的一只猫?」
宁姝言微微一愣,倒是旁边的秋乐差一点就笑出来了,忍着退出了殿外。
宁姝言又羞又恼,噘嘴道:「这哪里像猫了?」
萧煜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他却还想逗一逗她,笑道:「言儿绣的这般可爱,不是猫又是什么?」
宁姝言听着更是气恼,细细的瞧了瞧手中的刺绣,也并不觉得像猫啊,羞急之下声音也带着不悦:「这哪里像猫了,臣妾分明绣的老虎,皇上的眼睛真不好使。」
第143章 容妃暴毙
说着宁姝言将绣品裹成一个长条,放在一旁的兜里。
她即使生起气来也让人觉得可爱,尤其是温柔娇娇的声音就让人着实不想同她计较。
哪怕女子说的是胆大包天的话。
萧煜坐在她身旁失笑道:「性子越发大了,自己绣得不够好还怪朕眼睛不好使。」
说着萧煜自己都觉得她无理取闹的可爱。
宁姝言扭转身子不看他,嘟囔道:「分明就是,臣妾还说绣给皇上,结果东西还未送出去,皇上倒是先嫌弃上了。」
萧煜伸手拉过她的手,宁姝言轻轻的甩了甩,但以她的力度无非更似是在打情骂俏。
萧煜将她手放在自己腰间的香囊上,眸底神色柔和:「若是朕真嫌弃,还会日日佩戴吗?」
宁姝言眸光瞟了瞟他腰间,自个儿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萧煜将她揽在怀中,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颚,宠溺的笑着:「这么大一个人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宁姝言歪头笑道:「女子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不就跟小孩子一样吗?再者,因为皇上宠着臣妾,臣妾才敢使性子。否则臣妾每日只会说皇上恕罪,皇上万岁!」
萧煜仰头一笑,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很在理,整日把自己当成皇上来相处,那得多无趣。
这便是萧煜最喜欢宁姝言的一点,他进后宫是放松心情的,若是还得端着那些死板的规矩,如此只会更累。
他圈住她的腰肢,低笑道:「整日里花言巧语的哄朕。」
「臣妾可没有哄皇上,臣妾说的是实话。」
她摸着萧煜腰间的香囊又笑道:「这香囊看着都有些脏了,皇上还戴着。」
萧煜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沉沉的声音入耳:「朕捨不得扔。」
宁姝言噗嗤一笑:「皇上竟还有捨不得扔的东西么?还是,皇上对臣妾所绣之物视若珍宝?」
萧煜反问:「言儿觉得呢?」
说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的揉了揉。
宁姝言娇波流慧,笑若桃花:「那臣妾重新给皇上绣一个,堂堂天子,将一个旧的香囊挂在身上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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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朕等言儿绣完。」
宁姝言促狭一笑:「臣妾就绣个老虎在香囊上。」
萧煜抚着她腰的手微微一愣,「言儿还是换一个吧。」
宁姝言装作不懂的模样:「为何要换?皇上不是说不嫌弃吗?」
萧煜:「……」一时语塞。
他有些头疼的蹙了蹙眉, 觉得怀中的这个小妖精是越来越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朕毕竟要出入各宫,若是旁人和朕一样眼拙,将老虎认成是猫,那朕不是会让人笑话吗?」
宁姝言稳住自己不笑,傲娇抬起下颚:「那行吧,那臣妾就绣好一些,保证一看就是老虎。臣妾怎么捨得让皇上被人笑话?」
她抬头含情脉脉的望着萧煜,眸中满满是他的影子,似是有流光划过一般。让萧煜出神的瞧着她,眼中也满是柔情,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言儿最乖。」
说完他喉咙一动,双唇轻柔的吻住她的两块唇,再深深的吻了起来,炙热而缠绵。
「皇上……」
杨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一张老脸此刻是又红又白,背过身去。
宁姝言听着声音连忙推开萧煜,不由的尴尬了起来,脸上亦是火辣辣的。
萧煜亦是十分不悦,脸庞如结了冰一般冷淡:「何事!」
杨安低声道:「宫中有人来报,说方才冷宫的江氏暴毙了!」
毕竟江氏是大皇子的生母,人死了也定是要通知皇上一声的。
萧煜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愣,宁姝言能感觉到他整个身子以及面庞都僵硬无比。
他微微眯了眯眼,嗓音冷淡:「朕知道了。」
宁姝言见他双唇薄薄的抿着,眉毛深锁,似乎是在沉思着何事。
她微微有些黯然,也是……毕竟是陪伴了自己近八年的女人,也是有一丝旧情在里头的,还为自己生了唯一的子嗣。
宁姝言手轻轻的搭在他肩上,柔声喊着:「皇上」
萧煜回过头见宁姝言一脸的关切之意,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沉声道:「朕只是在想,佑儿终究没有母妃了。」
宁姝言好似明白了什么,原来萧煜是在心疼这个孩子。
他三番五次的原谅容妃,就是不想让儿子同自己一般,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
萧煜虽然不爱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可是却甚是注重亲情。
若是容妃不作死,她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辉煌。
只可惜没有如果!
宁姝言靠在他肩膀旁,轻声道:「皇后娘娘会照顾好大皇子的,臣妾相信她会是一个好母后。」
宁姝言虽然不喜欢容妃,可是大人的错也不能加在孩子的身上。
大皇子跟着皇后说好听一点是皇后终于有了子嗣,而大皇子也成了嫡子。
说的不好听,大皇子也只是皇后用来稳固自己后位和野心的棋子罢了。
总之,他往后不会过得很幸福。
想到这里她也是有些心疼这个小孩子的。
她又道:「大皇子虽然小,可是小孩子却是最纯真的,母妃不在身边定是极其不适应,这段时间皇上有空就多去陪一下大皇子。」
萧煜无比欣慰,容妃可谓是宁姝言的仇人,可是她却没有把这份罪孽和仇恨加注在孩子身上,反而劝自己多去看看佑儿,从这一点就能证明眼前女子心胸宽阔,温柔善良。
他伸手将她抱在怀中:「言儿想的周到,以后定是一个好母妃。」
宁姝言下意识的望着自己的小腹,若是有孩子她定会尽力做一位好母妃,可是她却有些怕极了女子怀胎以及十指之痛。
这时皇后身边的杜若前来请皇上,说大皇子忽然啼哭不止,口中一直喊着父皇,请皇上前去看看。
宁姝言定是不可能和孩子争风吃醋的,这个节骨眼上只能去做好人。
她连忙道:「母子连心,皇上快去瞧瞧吧。」
萧煜点点头,和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宁姝言连忙应下。
萧煜临走时看着一旁冰镇过的西瓜,驻足下来道:「你月事来了不宜食冰冷的,切勿贪嘴。」
宁姝言望了一眼旁边的西瓜,心下一暖,这个时候他还能想到自己也是难得。她温柔笑道:「臣妾知道,皇上不用担心臣妾。」
萧煜这才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第144章 利用孩子
萧煜走后,宁姝言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她手指捋着团扇上垂下的朱红金丝流苏,杏眸微瞌:「容妃终于死了,后宫的女人就像花一般,今年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永远只会越来越多。秋乐,你说本宫会不会有一日也只有落得如此下场,后宫之争就像战场一样,不可能屡屡战胜。」
长长的流苏在她白皙手指间把玩着,金红丝线相映生辉,隐隐光华波动,忽而又色泽暗淡,忽明忽暗。
秋乐显少见她如此伤感,劝慰道:「娘娘您多虑了,奴婢相信,往后的路一定会越来越好。」
宁姝言只是忽然想起那些歷史上的宠妃,又有几个好下场的呢?
例如武帝的皇后卫子夫,一生恭谨克己、贤良淑德,最后却落得了一个自缢身亡的悽惨结局。
又比如汉高祖刘邦的戚夫人,最后被做成了人彘,成为歷史上死得最惨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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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歷史都承认的偏爱——顺治的董鄂妃,红颜薄命,最后郁郁而终。
宁姝言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人,可正是因为知道了生命的宝贵,所以她尤其惜命。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方才觉得清醒了许多。
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倒霉吧?再怎么说也得活个六十岁,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后半辈子游山玩水,若是死后也能成为千古留名的宠妃,那么来这里一趟也算是值了。
她浅浅一笑:既然来了这里,那么她就要活的更好!
清云殿中。
萧景佑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还时不时的抽泣几声。
皇后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肩膀,脸上露出格外满意的笑容:「派人去请皇上了吗?」
杜若低声道:「娘娘放心,此刻皇上应该在路上了。」
皇后瞅着萧景佑的小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一闹腾就找父皇,真不愧是江氏教出来的好儿子。」
杜若亦是满脸笑意:「左右都是江氏教出来的老毛病,大皇子越是如此,对娘娘您越有利。」
皇后舒畅的吐了一口气,是啊!就因为这个儿子,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派人去请皇上,皇上也会隔三差五的过来了。
她身为皇后,必须得端庄大度,从前庄妃就总是称自己身子不舒服请走皇上。如今风水也应该轮流转了!
听着外头脚步声,皇后连忙拿起团扇在萧景佑身边轻柔的摇着。
萧煜进来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幕,皇后和蔼的看着佑儿,替他扇着风。
她似是听到了声音一般,转头看到了萧煜,连忙正欲起身行礼,萧煜摆摆手让她坐下。
他打量了还未睡沉的萧景佑,见他额间还有些细密的汗水,脸也是红红的,微微蹙眉道:「佑儿如何了?」
皇后微微嘆了一口气,心疼的凝视着床上的小人儿:「兴许是母子连心,方才佑儿啼哭不止,臣妾哄了好一会儿,现在才刚睡着。」
萧煜见萧景佑手紧紧的攥着棉被,闭上的双眼也时不时的在颤抖,好似十分没有安全感一般,他坐在一旁,和声道:「辛苦皇后了。」
皇后含笑摇头:「臣妾是佑儿的母后,这也是臣妾应该做的,何谈辛苦二字。倒是佑儿一直闹着找父皇,臣妾才迫不得已让皇上深夜前来。」
「佑儿从前被江氏宠坏了,也甚是黏朕。这段时间,皇后多陪陪佑儿。」
皇后连忙应下:「这是应该的,皇上您放心吧。」
顿了顿,她从窗户瞧了外面一眼,柔声道:「佑儿现下已经睡着了,皇上要不要回琉音殿?否则昭修仪心里定十分失落。」
夜色已深,来回折腾萧煜已经深感疲惫,再者说不定这时候回去言儿已经歇下了。
他慵懒的捏了捏眉心:「昭修仪宽容大度,善解人意,不会因为这等事去计较,朕就歇在清云殿吧。」
皇后微摇团扇的手微微一滞,缓缓放下团扇,脸上依旧温婉端柔:「是,昭修仪性子歷来通情达理,那臣妾服侍皇上睡下吧。」
萧煜点点头,两人起身往寝殿走去。
皇后服侍萧煜宽衣后,再由着宫人替自己卸掉妆容和头上的髮钗。
她时不时的从镜中往萧煜的方向看去,见他还未睡着,吊着的心才放了些下来。
微朦微红的烛火轻轻摇曳,使殿中生了几分暖意。
孔雀香炉中,裊裊白烟从孔雀尾处悠悠逸出,幽细而安神。
皇后侧躺在萧煜旁边,怔怔的望着他,声音有些哽咽:「皇上,臣妾昨日做梦梦到那个孩子了,今日佑儿拉着臣妾的手,惶恐不安的模样,臣妾觉得好像他就是臣妾的孩子一般。」
萧煜迷迷煳煳中听到皇后悲情的说着,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皇后的身子,和声道:「佑儿本也是皇后你的孩子,至于那个孩子……是咱们同他无缘,皇后想开一些。」
皇后想起曾今初入王府时的模样,嘴角就不觉往上扬起,那个时候皇上身边只有她一人。
没有容妃,更没有庄妃。
那个时候皇上经常来自己房中,后来她怀孕了,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她至今都能回忆起皇上当时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时,有些初为人父的喜悦,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他也是希望自己生下那个孩子的。
可是……那个孩子却没能留住。
她经常都在想,若是那个孩子能够平安生下,皇上不可能对自己如此冷淡,更没有萧景佑什么事了。
她想,或许是因为没有孩子,她和萧煜之间从未有过夫妻的温情,只有君臣之礼。
半晌,她开口道:「皇上,您还想再要一个嫡子吗?」
说着她手缓缓移在萧煜腰上放着,抬眸却见萧煜唿吸均匀的闭着眼睛。
她看着他朦胧的脸庞,越看越觉得朦胧似雾,虽然一个月总有两天萧煜会过来,可是行夫妻之礼却两个月甚至三个月才有一次。
作为妻子,她从未得到过丈夫的心!是此生最大的失败!
那么,她就要做好这个皇后,坐稳这个后位。权利和后位,这是她唯一可以握在手中的东西!也是唯一能够让自己有无限风光和荣耀的东西!
第145章 戏弄
次日午后,萧煜让杨安送了一些杨梅过来。
但并非是普通的杨梅,而是送进来的贡品白杨梅。据说后宫中除了皇上皇后也只有庄妃和自己宫里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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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看着倒真的是挺欢喜的,若说最爱吃的水果大概就是车厘子、荔枝和杨梅了。
杨梅具有初凝一颗价千金的说法,堪与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荔枝媲美。
尤其是冰镇过后吃着更是汁水丰厚、解暑可口。
宁姝言拿起一颗白杨梅餵到嘴中,一口咬下去果酸味浸到嘴中不禁蹙了蹙眉:「这白杨梅可真酸啊。」
酸味褪去后又是一股令人回味无穷的甜味。
秋乐看着笑吟吟道:「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吃酸中带甜的果子。」
宁姝言含笑又拿起一颗吃下,突然灵机一动:「让小厨房将冰打碎,本宫一会儿做一道酸梅茶去承光殿。」
说着她拿起一把小刀将杨梅的果肉削到干净的青釉茶碗中,随后加了一些茉莉茶和蜂蜜,再将打碎的冰块放到上面。光是这样瞧着就觉得十分解渴,且青釉色的茶称的里面的果肉晶莹剔透的。
她将酸梅茶放到食盒中,才向外走去。
午后的日头毒辣辣的,金色的阳光映在道路上,白晃晃的看着眼晕。
秋乐将整个伞都打到了宁姝言身上,尽管这样到了承光殿时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今年的确更热一些,宁姝言想若是京内得话恐怕都不敢出门了。
因为她出入承光殿不需要通传,所以宁姝言直接走了进去。
承光殿中堆着的冰块冒着丝丝雪白的寒气,踏入殿中舒适的凉意便迎面拂来,好似冲散了心中的烦闷和热意一般,清凉无比。
萧煜听着动静,头也没抬一下,一边写着字一边道:「这样热的天你怎么来了?」
宁姝言将食盒放下,笑道:「皇上也不抬头瞧瞧是谁?」
萧煜将最后一个字写好后才将摺子放至一旁,抬头笑道:「言儿的脚步声朕听着再熟悉不过了,何需抬头看?」
宁姝言甜甜一笑,娇俏道:「皇上什么时候也这般会哄臣妾开心了。」
说着她将食盒打开,萧煜眸光落在她手上:「又替朕做什么好吃的了?」
她双手将碗捧起,宽大的袖口滑了下去露出纤长的手腕,又白又嫩,如玉笋一般柔软而亮泽。
趁着她放下碗萧煜连忙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揉了揉:「手心都出汗了,快坐一会儿。」
宁姝言拿起团扇轻轻的扇着,看着萧煜端起碗慢悠悠的喝着,半晌他放下茶碗,眉宇间微微扬起:「甚好!果香四溢,清爽解暑。」
「皇上喜欢便好,也不枉臣妾冒着烈日来走这一趟了。」
扇柄上垂下的流苏晃动间沙沙如流水一般荡漾着,垂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萧煜伸手重重颳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个小东西,往日里甚少来陪朕,偶尔来一次还如此傲娇。」
宁姝言轻轻摸着有些痛的鼻子,娇声道:「皇上你知道臣妾一向怕冷不禁热。」
萧煜轻笑一声,好笑的摇了摇头。怕冷不禁热,宫中的妃嫔谁不是一样的?
不过他看着女子额间的细汗,以及微微泛红的脸颊,忍不住的心里一软,伸出袖子擦了擦她额头沁出的细汗,嗔怪的督了她一眼,语气却温柔缓和似春风:「真是矫情,以后若是真禁不住晒派个宫女来便是,或是想见朕了,朕晚上来你宫里就是了。」
宁姝言笑靥如花,双手环着他的身子,仿如小女儿撒娇般:「那若是,臣妾就想马上见到皇上,等不了晚上,那可如何是好?」
说着她挑起含水的秋眸,盈盈的望着萧煜。
萧煜心中荡漾起了一丝丝涟漪,抬手轻轻划过女子颈下的锁骨,掌心温厚的摸索着,看着那两团丰盈欲前欲退。
酥酥痒痒的感觉令宁姝言微微抬起下颚,分明娇纯的眉眼,偏偏流露出一抹撩人心怀的媚意。
不知何时,她的手已然搭在他腰带上,玉指轻轻的勾了勾,就听见萧煜温言道:「用了午膳过来的?」
宁姝言手微微一顿,且娇且媚的面容唰的凝结成一抹羞涩的绯红。
她翻了一个白眼,心知皇上是明知故问,此时未时四刻,不是用了午膳过来的,难不成还是用了晚膳过来的?
分明是在提醒她这是在白日!
白日如何能行这等荒唐之事?
宁姝言作势从他怀中离开,坐了起来,不满地撅起嘴,低垂眼帘,一副恼怒的模样。
萧煜倒是很少看到女子这般,曾今都是她戏耍自己,如今倒是让自己也戏弄了她一回了。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轻轻的游离着:「生气了?」
宁姝言将他手扯开,语气颇为不好,却娇娇软软的:「皇上别碰臣妾。」
她话这般一说,萧煜眸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嘴角凝了一抹促狭的趣味,凑近她耳旁沉声道:「这般想朕?」
萧煜想到她月事完后,又遇上佑儿生病,加上这段时间西北流寇作乱,也无心同她云雨,细细想来也许久了,也难怪她方才用那般诱人的眼神勾搭着自己。
宁姝言却始终不肯转过头,赌气道:「不想。」
「还嘴硬?」萧煜并不恼,反而还笑着说道。
言罢搂着她的腰强行让她身子转过来,看着她腮帮鼓鼓的,还在气头上。便又温言细语的哄着:「朕不过是想着天气炎热,怕你食慾不佳,关心你几句。朕的言儿气性竟如此大!」
说着他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宁姝言娇娇的哼了一声,脸上渐渐缓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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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手在她背上游离着,唇如雨滴般一点一点的到鼻子,再到她泛红的樱唇上。
萧煜指腹划到莲瓣的地方,宁姝言忍不住的娇滴滴哼唧了一声,双手牢牢得抓住他的衣袖,双眼微眯,抬起下颚感受着他的撩拨。
萧煜听着她娇软到骨子的声音,眸光逐渐幽深,唇齿间更加的缱绻炽热。
「庄妃娘娘,您真不能进去啊……」
杨安心急如焚且尖细的声音把宁姝言吓了一大跳,连忙不知所措的推开萧煜。
转头却见庄妃已经进来,目瞪口呆的站在殿口,如同木雕一般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自己和萧煜。
宁姝言满脸嫣红,羞赧软软的喊着:「皇上……」
萧煜伸开手将她挡在身后,她身材本就纤细,加上萧煜侧了侧身子,直接将宁姝言护在身后。
宁姝言连忙垂下头,整理着自己身下的裙子。
第146章 为什么昭修仪可以
庄妃看着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目,倏然苍白了脸。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何要进来?方才杨安支支吾吾的说让自己稍等片刻,她就越是好奇,究竟里头是何人,让皇上连自己也没时间见,结果进来却看到这样一幕。
萧煜轻飘飘的瞅了一眼庄妃,微有不悦:「擅闯承光殿,庄妃你可知罪?」
庄妃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手心中的刺痛好似蔓延至全身一般,又痛又酸。她极力的隐忍着心中的不满和酸涩,微微福身:「臣妾并不知晓殿中还有昭修仪,请皇上恕罪。」
往日里,她何曾被这样拦着过?
见萧煜不说话,她上前几步声音娇软无比:「给皇上熬了绿豆莲子汤。」
萧煜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宁姝言整理好衣裙后起身对着庄妃行了一礼,退至一旁。
庄妃压下恨意,向萧煜走去,见他桌面上的一道茶,心知是宁姝言准备的,她咬一咬牙,装作不知晓。
将绿豆莲心汤放到萧煜身旁,顺道将宁姝言做的杨梅茶端得远远的。
萧煜不留痕迹的蹙了蹙眉,沉声道:「朕此刻不想喝,一会儿再喝吧。」
庄妃微微一愣,转眸犀利的看着宁姝言,她却怡然自得的把玩着手中的玉镯,眸光幽深,隐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庄妃强自压抑着满腔怒意,语气如命令一般对着宁姝言道:「你下去吧,本宫有话同皇上说。」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宁姝言只好福一福身:「那臣妾告退了。」
萧煜半阖的眼眸微微抬起,对着站在殿口的杨安道:「外面日头毒,备好轿辇送昭修仪回去。」
宁姝言眼波盈盈的看着萧煜,又含笑退了出去。
倒是庄妃气的一股怒火乱窜,琉音殿离承光殿如此近,也就一盏茶多点的时间,何需用轿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殿内清凉的冷气一点点将她腹中的怒火压下,勉强展开一丝笑颜。
端起碗舀了一勺到萧煜嘴边,柔声道:「臣妾亲自去採摘的莲子,皇上也不赏个脸吗?」
萧煜闻言,倒是张嘴尝了一口。
庄妃嘴角这才荡漾开一抹浅浅的笑容,既然外头日头毒辣,自己还亲自去採摘了莲子熬汤,她知道,看在这一点皇上也会赏脸的。
「庄妃有何事?」
庄妃这时才想起方才为了赶走宁姝言,自己谎称有事要同他商量。
思忖片刻,庄妃柔声道:「听闻西北流寇作乱,朝廷让皇上派兵平寇?」
萧煜定定的瞧着庄妃,微沉的眼神中带了些探究。
庄妃微微一愣:「臣妾……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是想问皇上是否让父亲前去。臣妾作为女儿,看着父亲常年在外争乱,有些心疼。」
说着她已然红了眼眶,手轻轻拉住萧煜的手。
萧煜漠然道:「朕知晓南宫卿辛苦了,所以此次平寇朕欲让程将军前去,如此庄妃也不必担忧了。」
庄妃倒是没想到萧煜竟会派程将军去,要知道以往皇上凡事都重用父亲,都会交给父亲去做,这也是对南宫家的信任。
她此时顾不了那么多,只得笑吟吟道:「是,臣妾知道了。」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萧煜的脸颊,也不知是因为近日政务繁忙还是天气热了食慾不佳,他下巴看起来清瘦了一些,眸中满是心疼之意:「皇上您最近都瘦了,朝政再要紧,你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庄妃虽然张扬跋扈,可是多年以来她对萧煜却很是细心,萧煜能看出她对自己的真心,所以这也是他宠爱庄妃的原因之一。
他语气缓和了几分:「朕会保重身体。」
庄妃有一段时间未见萧煜了,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脑海中又出现方才萧煜抱着宁姝言亲吻她的一幕,她心中犹如一颗石子落下,盪起了水花。
于是大着胆子做到他腿上,环着他的脖子娇滴滴道:「皇上许久未来瞧凌儿了,也不想臣妾的么?」
她微微凑近萧煜,丰润的红唇噙着一抹柔情似水的意味,缓缓向他抿着的薄唇移去。
庄妃微微闭上双眸,温柔的气息轻轻的吐着,正当她以为就要吻住萧煜的双唇时,胸前却被一只宽大的掌心给抵住,她睁眼就看到萧煜僵着个脸。
「皇上……」她低低的喊着,好似有冰冷的感觉蜿蜒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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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将她扶起,拿起一旁的毛笔道:「朕还要处理政务。」
庄妃只觉得身子一软,无力的扶着桌面,红着双眼:「为什么……皇上为何要拒绝臣妾?」
萧煜脸上毫无表情,淡淡道:「朕不止一次同你说过,庄妃,只要不触及朕的底线,你永远是朕的宠妃。」
庄妃红了双眼,面色苍白如初春的雪,僵冷的好无温度,她急切道:「为何昭修仪可以,臣妾却不可以!」
她带着怒意往外指着,长长的流苏打在她白皙的脸上,却是却没有一丝痛意。
萧煜微微眯了眯眼眸,沉声道:「因为是她!」
他分明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却狠狠的打在庄妃的心上,手指微颤:「为何不是臣妾?」
萧煜却漫不经心的看着摺子,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在皇上身边七年了,后妃中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自己,她一直以为,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旁人都比不上的。
可是皇上的吻,她从未得到过。
她眸中有着悲痛的泪花闪动,正想着就听萧煜道:「朕要批摺子,你先下去吧。」
庄妃幽幽的看着萧煜,好一会才颔首道:「臣妾告退。」
第147章 除了她
庄妃一路上甚是安静,眼神却迷离恍惚,就这样木着脸回了朝晖殿。
宫女见庄妃回了宫,连忙沏了热茶进来,倒了一杯在青莲茶盏中。
庄妃脸矍然变色, 如点了火一般,突然的怒吼一声,抓起茶盏狠狠的扔到了那宫女的脚上。
玉兰和那宫女皆是被吓了一大跳,尤其那宫女连忙跪了下去,忍着脚背火辣辣的疼意,颤抖着身子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庄妃胸口连连起伏,似大海中狂湃的浪涛,怒喝道:「凭什么!本宫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了!」
玉兰大着胆子上前道:「娘娘别气坏了身子,皇上对昭修仪不过只是有些兴趣而已。」
庄妃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瞪着地上,怒不可遏道:「本宫从前也以为是一时兴趣!可是皇上亲了那个贱人!他亲了她!」
玉兰惊愕的抬起头,也难怪庄妃如此生气了,招了招手让跪在地上的宫女退下。
庄妃脑海中又想起她进入承光殿中的那一幕,皇上手搭在那贱人身上,两人唇挨唇,是何等的缠绵!
「妩媚子!贱骨头!勾得皇上这般宠她!」她深眸中瞪出一片骇人的猩红,控制不住满腔的野火。
玉兰看着庄妃这副吓人的模样,也不敢上前劝了,只好站到一边不安的揉搓着袖口。
庄妃越想越气,面色铁青,眼神愈发狠戾,透着浓浓的杀气。
她咬牙道:「除了她!本宫一定要除了她!」
半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瞳孔一阵收缩,冷声道:「去将宓充仪请来。」
玉兰连忙应下,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殿中。
等宓充仪来时,庄妃已经平静了下来,神色如常,捧着重新沏好的茶盏发呆,眼中却是异常的锋利。
宓充仪行过礼坐下后方看着庄妃道:「娘娘宣臣妾前来可是有何事?」
庄妃慢悠悠的拿茶盖撇着浮沫,淡淡道:「宓充仪恨昭修仪吗?」
听到这个名字宓充仪双眉骤然发紧,眉心有幽蓝怒火隐隐浮起,咬牙道:「如何不恨!我有今日都是拜她所赐!」
她一想起自己以后再无做母亲的可能,心中就痛恨不已,恨不得抽了她的筋,再扒了她的皮。
庄妃听着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嘴角展开一抹诡异的笑容:「很好!这一点上你同本宫倒是如出一辙,都恨极了她!」
宓充仪打量着庄妃:「莫非娘娘有什么好的计策可以对付她?」
今日庄妃让她前来,她可不信是叙旧的,只是不知庄妃此时此刻又在谋划着名什么。
庄妃放下茶盏,招招手让宓充仪上前,贴在她耳旁低声说着。
宓充仪听完后,嘴角慢慢展开一抹优美的弧度:「庄妃娘娘真是好计谋!如此倒是甚好!」
庄妃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戒指上的红宝石微微转动着,隐隐闪过一道道寒光:「既是如此,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本宫给你这个报復昭修仪的机会。」
宓充仪闻言脸上浅浅的笑意慢慢凝结成一朵寒冷的霜花:「这个机会娘娘还是留给自个儿吧,臣妾可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这倒是让庄妃感觉到意外了,没想过宓充仪竟然会拒绝,她随即又道:「本宫会想办法帮你得宠。」
宓充仪冷笑一声:「臣妾到逸丰的这几个月,收穫倒是颇多。在庄妃娘娘您身上学会了借刀杀人,在皇后身上学会了惺惺作态。但是臣妾也明白了,凡事唯有自己才能靠得住。」
庄妃听着她讽刺着自己,脸色一沉:「你自己自作聪明,想要利用容妃,却自个儿阴差阳错的喝下绝育药,此事是你蠢,还好意思说本宫借刀杀人。」
提起这事宓充仪脸色青红交加,难看至极,冷声道:「庄妃娘娘说帮臣妾得宠?依臣妾看你还是自己多想想办法固宠吧,若皇上一直这般宠着昭修仪,假以时日再怀上子嗣,到时候失宠的就是庄妃娘娘您了!」
庄妃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盖发出清脆冷冽的响声,她眸中似是带着利剑一般向她刺去:「难不成本宫还会败给那个贱人?呵!宓充仪恐怕是见不到本宫失宠的那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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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嘴角带着戾气得勾了勾。
宓充仪无声冷笑,花无百日红,她庄妃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不会失宠?
她起身淡淡道:「今日庄妃娘娘对臣妾说的话臣妾一概不知,臣妾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娘娘您保密。」
说着她福一福身:「臣妾就先告退了。」
庄妃恶狠狠的看着宓充仪的背影,手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也不知是否上次帮她打探了皇上的行踪,令皇上起了疑心,竟换了御前自己收买的那个太监。
想起这件事庄妃就觉得得不偿失,偏她自己愚蠢,没把握好机会,结果还怪在自己头上了。
沉思良久,她目光阴冷慢慢转为平静。
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开口道:「从今日起,继续熬坐胎药,本宫日日喝,月月喝,不信真怀不上。」
庄妃让南宫云去民间寻的偏方也服用了了好几个月,可是肚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个月便停了下来。
方才宓充仪的话提醒了自己,子嗣!只有有了子嗣才会荣宠不衰,有了子嗣她在皇上心中才会有不一样的地位。而她也不会仅仅只是妃位。
玉兰颔首:「是,奴婢现在就去熬。」
宁姝言回到琉音殿中,想起方才在承光殿的一幕,她知晓,庄妃对自己的恨意又加了几分。
不过无所谓,左右庄妃也恨极了她。
只有越来越强的恨意,才会使人入魔障,乱分寸。
自己身边所用的东西,每日的饮食皆是由秋乐检查过得。
她懂医理,不仅能辫毒物,还知晓哪些东西混合服用会产生剧毒,或者不良反应。
所以饮食这方面她是一点也不怕,反而她更希望庄妃给自己下毒,从而揪出她。
宁姝言抬头看着秋乐问道:「子楹呢?回来后本宫就一直没瞧见她。」
秋乐笑道:「这丫头近日隔三差五的往外跑,奴婢问她去哪里了,她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话刚说完,就见子楹笑吟吟的走了进来,似是心情还不错,不过见到宁姝言和秋乐都望着自己,她才收起脸上的笑容:「娘娘回来了。」
「去哪了?」宁姝言和声道。
子楹犹豫片刻,方才拿出藏在衣袖中的书低声道:「秋乐姐姐喜欢看医书,奴婢去向季太医又寻要了几本。」
说着她将医书伸到秋乐身边,秋乐连忙接过,温柔笑道:「原来你给我的书,是季太医的?」
子楹连连点头:「是季太医的,说来季太医也真是个好人。奴婢向他寻要一些书,没想到他每次都痛快就应下了。」
秋乐将书抱在怀中,眉目带着浅浅的愉悦:「奴婢近日想多学习一下医理,才能更好的保护娘娘。」
宁姝言带了暖暖的笑意:「如此就多辛苦你了。」
秋乐摇头:「这也是奴婢的爱好,谈不上辛苦。」
第148章 萧景佑生辰
六月初九,萧景佑五周岁的生辰。
嬷嬷替萧景佑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又替他戴上发冠。
以往的生辰无疑是萧景佑最开心的一日,因为这一日不管自己提出什么要求,母妃总会满足自己。
还有父皇,也会来陪着自己和母妃用膳,他依稀记得,母妃很少那样高兴过。
「嬷嬷,母妃真的回不来了吗?」
刘嬷嬷抚摸在他头上的手微微一顿,和蔼道:「大皇子,你听嬷嬷一句劝,往后别再提容妃娘娘了,你现在没有母妃,只有母后。为了以后的生活,大皇子一定要什么都听从皇后娘娘的。」
毕竟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往日里基本都是嬷嬷在带,知道自己的母妃没了,伤心过了也就过了。
想到皇后娘娘对自己还是很好,每次生病是睁开眼都看到皇后娘娘在身边,且永远都是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萧景佑还是十分喜欢这个母后的。
点点头道:「我听嬷嬷的,往后我想母妃了也只对嬷嬷说。」
话刚说完就听见宫人行礼的声音,刘嬷嬷连忙替他整理着衣衫。
皇后今日头戴凤冠,冠上垂下金丝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熠熠生辉的垂至肩上,凤冠中间镶嵌的东珠散出游弋不定的流光。
一身正红色宫装,宽大裙摆绣着怒放金丝牡丹,长长的拖在地上,外穿了一件金色的纱衣,行走之间灼灼生辉,光彩夺目。通身透着国母的贵气。
萧景佑看着盛装的皇后,一时有些微愣,低声喊着:「母后。」
皇后温柔一笑,牵着萧景佑的手笑道:「今日是佑儿的生辰,佑儿可有什么心愿?母后都满足于你。」
萧景佑脑中一瞬间就想到希望母妃在身边,可他知道,母妃已经去天上了,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摇摇头:「儿臣没有什么想要的。」
皇后牵着他往外走去:「母后带你去找父皇好不好?」
萧景佑听着父皇二字,眼中透着一抹亮晶晶的喜色,点头道:「好!」
因为夏日炎热,生辰宴办在了披香殿。
披香殿四周宽敞通风,旁边有一个比较大的湖,迎风吹来带着湖水的清凉,倒是凉爽得多。
殿外皇后正欲上台阶就看到不远处的萧煜而来,她连忙握紧了拉着萧景佑的手,含笑盈盈的对着他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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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佑满脸带着笑意,也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萧煜看着皇后一脸慈爱的望着萧景佑,目光逐渐柔和:「都免礼吧。」
他伸出手,萧景佑笑嘻嘻的挽着萧煜的手,三人缓缓上着阶梯。
阳光照耀在皇后凤冠上,晶光闪耀,但此时她脸上的笑容还要明亮几分。这样的画面,她在梦中想过无数次。
看着中间的小人儿,皇后想若佑儿是她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众妃皆是到齐了,看着皇上同皇后和萧景佑一同进殿皆是微微一愣。
连忙起身行礼问安。
庄妃今日她那一身胭脂红宫装,衬的肤如凝脂,髮髻上的金钗亦是满满堆起,本是明艷动人的她此时脸色却是格外的暗沉。
她如今是嫔妃中唯一的妃位,得意的坐在皇上皇后下首的第一个座位。
江氏逝后,众人都能看出,皇上对萧景佑反而格外的关心和重视。
庄妃为了讨皇上开心,送了文房四宝给萧景佑,尤其是那毛笔条细密均匀,材料极其珍贵,据说是庄妃父亲在外征战寻来的。
庄妃笑吟吟道:「臣妾想,大皇子也到了识字的年龄了,这文房四宝定能用上。」
本朝皇子六岁就要到上书房进学,卯入申出,共计十个小时。只有元旦、端阳、中秋、皇上的万寿节、以及自己的生辰,这几天放假,一共五天。
即使要求如此高,但对于皇家的后嗣而言,基本四五岁就在识字了。
比如前朝的一位皇帝,三岁识字。而萧煜亦是四岁就开始识字写字了。
萧煜看着稚嫩的萧景佑和声道:「佑儿也该学写字了。」
皇后连忙笑道:「那臣妾亲自教导佑儿,明日就开始先教他一些简单的。」
庄妃浅浅一笑,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幅度,江氏在世时,她就听说了萧景佑不好学,连三字经都背不全。
不过也是,江氏那般蠢笨之人,生的孩子又如何会聪明呢?恐怕皇后要废些心思了。
嫔妃们也都纷纷拿出礼物,大多数都是一些把玩的物件,还有佩戴的饰品。
众人一边饮酒看歌舞,一边聊着天。
桌上各色鲜果放在冰块上还冒着冷气,一颗颗葡萄宛如紫宝石,西瓜新鲜红嫩,果香诱人。
萧景佑吃的也正开心,正当拿起第二块时皇后却柔声道:「佑儿你脾胃弱,这是冰过的,少食一些。」
萧景佑看着手上的西瓜,吞了吞口水,若是往日母妃在身边,他定是哭闹着还要吃的。可如今是皇后,他只好道:「是,儿臣这块吃了就不吃了。」
萧煜想起往日萧景佑经常喊着肚子疼,发热咳嗽。心里十分欣慰,拍一拍皇后的手:「皇后想的周到,佑儿交给你朕很放心。」
皇后和煦一笑,柔婉无比:「佑儿还小,臣妾身为他的母后不敢有丝毫马虎。」
庄妃看着皇后那粲然的笑容,还有萧煜柔和的神色,只觉得胸口堵塞的难受,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可是那抹堵塞在心头却更加沉重,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程音轻轻拉了一下宁姝言的衣角,往上撇了撇嘴。
宁姝言抬头便看到皇后笑脸盈盈的同萧煜说着话,眉目间满是温柔,仿佛就是一家三口一般。
她垂眸勾了勾嘴角,拿起一颗葡萄塞在嘴中,并不说话。
程音以为是她看了心里吃味,低声道:「你也别太难受,毕竟她是皇后。」
宁姝言听着只觉得好笑,这就难受了?那她干脆不要活了。
她摘下一颗葡萄,趁着程音不注意餵到她嘴中:「多吃些果子。」
程音尝到葡萄的味道便吞下,皱眉恼怒道:「你是嫌我话多么?」
宁姝言掩嘴一笑,哄着道:「谁敢嫌你话多啊,我的小祖宗。」
她凑近她身边低声道:「人多眼杂,被有心人听去就不好了。」
第149章 薛宝林生产
程音这才带着笑意的瞪了宁姝言一眼:「你也真是小心。」
话说完宁姝言抬眸扫视了一番众人,见颖昭仪也正看着自己,两人的视线互相对上,见她含笑着点了点头,宁姝言也点头做了一个回礼。
「薛宝林不舒服吗?」楚宝林的声音传出众人纷纷朝那边望去。
见薛宝林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似乎是很难受的模样。她抬头见皇上皇后都看着自己,缓缓起身道:「臣妾有些犯噁心,惊扰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她腹部滚圆而凸出,仿佛起身都很费力一般。
萧煜连忙道:「无事,若是不舒服你可以先回宫。」
薛宝林却摇摇头,手放在小腹上柔声道:「臣妾无事。」
说着宫人扶着她慢悠悠的坐下,下意识的护住小腹身子往里靠着。
宁姝言打量着她,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看来都应了那句话,女子怀孕十个有九个都陋态尽显。薛宝林如今浑身圆润无比,脸上还隐隐长了一些妊娠斑。
萧煜又是个颜控,想来若是产后薛宝林还是如此,恐怕也会彻底失宠了。
宴会散了之后,宁姝言本是想做轿撵回去的,谁知刚出披香殿便被程音拉着:「今日太阳不大,陪我走回去吧。」
她话是这样一说,可却将半透明的玉兰团扇遮在头顶挡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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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皮肤本就生的白,被阳光一照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宁姝言玩笑般的翻了个白眼,柔声道:「罢了,我陪你走回去吧,省得你说我有了轿撵就同你生疏了。」
程音展颜一笑,灿若朝霞。
她一边走着一边道:「你说,这皇后对大皇子如此好,有几分真心?」
宁姝言轻摇团扇,隐隐散发出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应该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吧,毕竟皇后无子,后半生就靠这个儿子了。」
只是,多多少少是有些利益在里面的。
歷史上有太多皇后扶持养子上位,最后养子不孝,又将亲生母亲追封为太后,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
若是你真心对他,等你老之后,好歹也能安心颐养天年。
说着就有一个太监从宁姝言和程音身边匆匆跑过,程音蹙了蹙眉:「跑什么?」
那太监又折了回来,见是宁姝言和程音连忙行礼:「给两位主子请安,奴才一时没注意到,还请修仪娘娘恕罪。」
宁姝言淡淡道:「出了何事?如此慌张?」
太监连忙道:「抬薛小主轿辇的宫人滑倒,轿辇突然落地,薛小主动了胎气,腹痛不止,奴才此刻去禀告皇上皇后一声。」
宁姝言和程音皆是诧异无比,方才还好好的,抬轿辇的太监怎会滑倒?两人瞪大了双眸,面面相觑了一眼,宁姝言连忙道:「那快去吧。」
太监闻言连忙应下,匆匆小跑前去。
程音滚了滚喉咙,捂着胸口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皇上皇后都去了,六宫肯定也要去的,我们也过去吧。」宁姝言道。
程音点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并非是害怕,而是联想到当初自己四个月大的孩子小产时的情形。
她怔怔道:「你说,薛宝林腹中的孩子会不会……」
宁姝言思忖片刻:「想来应该可以生下,毕竟孩子也有八个月了,只是估计产程会比较艰难。」
说着两人慢慢的走到倾樱阁,妃嫔也差不多到了一大半了。
内殿中薛宝林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悽厉,仿佛撕心裂肺一般痛苦。
皇上皇后坐在大殿中神色亦是凝重无比。
萧煜垂着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轻轻的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这是他常做的一个动作,宁姝言能看出他转动的速度比往日还快一些,想来他也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躺在里面的除了薛宝林,还有自己的孩子。
大殿中寂静无比,没有人说一句话。
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端着一盆盆干净的水和毛巾进去,端出来的却是一盆盆味道腥气,红的吓人的血水。
皇后急得站起了身,对着一位宫女道:「里面如何了?」
宫女福一福身:「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主喝下了催产药,但是太医说有难产之兆。」
听到难产二字,萧煜滑动着扳指的手微微一滞,面色骤然发紧,僵硬着脸道:「告诉太医,务必保住龙胎无恙。若是薛宝林平安诞下皇嗣,全都有赏。」
杨安连忙躬身:「嗻。」
说着他转身进入了内殿,他是太监自然可以进的,且内殿中有屏风挡着,他只需在屏风外隔着说就行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萧煜也坐不住了,站起身缓缓渡着步子。
皇后也跟着站起了身,柔声道:「皇上别担心,女人生孩子一时半会生不下来,臣妾相信薛宝林定能为皇上诞下一位健康可爱的皇嗣。」
萧煜眉宇间皆泛着生硬而凝重的神色,沉沉的「嗯」了一声。
随后里头的叫声愈加悽厉,恍如里面的人正承受着剜心之痛一般,一下一下的割着,听得人毛骨悚然。
众人都不禁往里头看去,被这痛苦的叫声扰的一阵心烦。
宁姝言听着那声音,好似是一根棍子一般,一声又一声的打在心上。
妈妈当时就是承受着这样的痛苦而去世的吗?她当时定是无助、惶恐大于身体之痛了吧。
宁姝言不禁想起她那时还小,哪怕坐在封闭的产房外,也能听到妈妈那悽惨的痛唿声。
直到听到大出血的那一瞬间,连忙转入了手术室,可惜最后始终没能留住妈妈。
宁姝言只觉得心里难受至极,这是她最不敢想起的一幕,甚至她没有自己经歷过,到了这个朝代也很少想起了。
可是今天那悽惨痛苦的声音,那一幕幕不得不让自己又重回了十几年前。
她胸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一阵一阵的疼,脸色难看不已。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程音发现宁姝言不对劲,连忙坐直了身子:「你怎么了?」
殿内无人说话,所以程音的这一声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萧煜转头看去,只见宁姝言脸色苍白,眼眶微微泛红,手紧紧的攥着绢子。
宁姝言勉强让自己镇定,摇了摇头:「我没事。」
萧煜连忙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手心全是薄薄的冷汗,滑腻腻的,他又将手挨了挨她的额头,关切道:「哪里不舒服?朕让太医出来替你瞧瞧。」
话一出,众妃齐刷刷看着萧煜和宁姝言,神色各异,妒忌的,不可思议的,还有恨意!
宁姝言缓和了许多,反手握住萧煜,低声道:「臣妾无事,只是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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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微微松了一口气,如今里头事关自己的子嗣,她如此紧张,想必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他生硬的脸庞渐渐舒缓:「你倒是比朕还担心害怕。」
言罢他又揉了揉她带着冷汗的手:「别怕,朕在。」
宁姝言点点头。
庄妃目光狠狠的刺着宁姝言,里头的人都没说害怕,她在这里矫情作甚?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勾引皇上去怜惜她吗?
这只是看别人生孩子她就说怕,不可思议的是皇上还温柔的安慰着她,那日后若是她生产说害怕说痛,皇上岂不会急得沖了进去?
庄妃心里越来越恼怒,还好,这个女人就快不在了。
皇后一向能忍,此刻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咯咯作响。
第150章 大公主
薛御女这一胎产程十分艰难,中间还痛晕了两次,不止皇上一个人急,六宫都急。
皇上站着,众妃也只能跟着一起站。天气本就炎热,平日里嫔妃们皆是别说这样站着了,就是坐久了也浑身不适。
庄妃靠在玉兰身上,慵懒的望着地上。眉心微微蹙着,心道:到底生得出来不,半天了也没个动静。
日落之时,夕阳的余晖斜斜的照进了大殿,随后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萧煜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转头望着内殿。
杨安满脸堆笑,带着喜色道:「皇上,生了!」
皇后当即满脸喜色,望着赶出来的刘太医道:「皇嗣如何?是皇子还是公主?」
刘太医笑吟吟道:「启禀皇上皇后,小主诞下一位公主。」
众妃连忙合声道:「恭喜皇上喜得公主。」
个个面带笑容,还真是有几分喜悦在里面的,毕竟只是一个女儿,成不了什么气候。
萧煜听着是女儿倒是没有失望,毕竟他只有一个儿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添了皇嗣都好。他脸上带着浅浅的愉悦:「甚好,都赏!」
刘太医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嗫嚅的看着萧煜。
萧煜眉心微紧:「可是公主有何异样?」
刘太医摇摇头:「薛宝林出血多,且……伤了身子,恐怕往后都无法恢復了。」
萧煜闻言微微一愣,虽然他并不喜欢薛宝林,但毕竟是公主的生母,千辛万苦替他产女,还是希望她身子无恙的。
他吩咐道:「务必用最好的药,养着薛宝林的身子。」
话刚说完,就见乳母抱着公主走了出来,小小的人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裹在红色的襁褓之中,看起来格外的喜庆。
皇后连忙笑吟吟接过,抱在怀中柔声道:「皇上你瞧,公主虽然是早产,可臣妾抱着却比佑儿出生时还重呢!」
皇后自然是奉承萧煜的话, 她的确抱过萧景佑,可那都是在王府的时候了,那感觉有多重更是记不得了。
不过她倒是真的十分开心,她之前还怕薛宝林这一胎生的是个皇子,这样的话她就下错棋了。
毕竟刚出生的孩子就像一张白纸,自然比养一个记忆中有生母的萧景佑好。
萧煜听着皇后如此说,细细瞧着果然觉得公主小脸也比较圆润,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早产儿。
庄妃和颖昭仪也跟着上前去,打量着小公主。
颖昭仪笑道:「公主真是可爱,瞧,睡得多香。」
宁姝言也远远的瞧了一眼,小脸红红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倒是也瞧不出什么来。但是鼻樑看着还挺高的,宁姝言记得在现代时看到的婴儿鼻樑都比较塌,因为还未长开。
随即她柔声道:「公主的鼻子长得很像皇上呢!」
萧煜闻言细细的端详着公主的鼻子,抬眸看了宁姝言一眼,见宁姝言温婉笑着,他不禁想起宁姝言曾说过,自己的鼻子生的很好看。
庄妃看着公主,勾了勾嘴角:「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出什么,昭修仪可真是会哄皇上高兴。」
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在说宁姝言阿谀奉承,讨好皇上。
岂料萧煜却笑道:「是有些像。」
说着他又仔细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好似更加顺眼了一些。
庄妃心里冷哼一声,斜视着宁姝言。
皇后眸中似是有阴云掩过,敛下眼眸,将孩子抱给乳母,嘴角含着一缕清浅的微笑:「薛宝林诞下公主,皇上要不要晋一晋薛宝林的位分?」
萧煜点点头:「那就晋为才人吧。」
皇后含笑:「这孩子倒是着急着出来,想必是往后想与哥哥一起过生辰。」
萧煜朗声笑着:「这倒是缘分。」
随后查了当时的轿辇和地面,皆无异样,自然就处罚了那位太监。
众妃便散了,各自回宫了。
薛才人气血双亏,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清晨才起来。
本朝规定,生母乃九嫔以下的皇嗣,满月后就得送去乐安殿,或是交给高位的嫔妃抚养。
热了许久,一连下了两日的大雨,才沖走了炎炎暑意,迎面而来的风亦是带了几分凉爽舒适。
晚膳后,宁姝言在庭院中乘凉。
院中月华如水,风露凝香。烛火与天上的星月相交辉映,她一身杏色长裙显的格外的出尘,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萧煜缓缓的进入庭院,招手让宫人不必行礼,放轻脚步向宁姝言走去。
一道影子照在石桌上,宁姝言才拉回了视线,转头却见萧煜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眉目温润柔和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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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脸上一喜,眸中瞬间带着星辰般亮泽,连忙起身扑在萧煜怀中,语气慵甜如带了蜜一般:「皇上,你来了。」
见她如此激动的抱着自己,她平时里也甚少这般主动,萧煜暖暖一笑,揽住她的腰,柔声道:「言儿怎么见到朕这般开心?」
宁姝言巴掌大的脸蛋在他怀中轻轻的蹭了蹭,娇声道:「臣妾想皇上了。」
萧煜不觉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如春风拂面,宠溺而温柔:「三日前不才见了么?」
宁姝言仰起脸瞧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好似一摊美酒,让萧煜仅仅这样对上一眼便沉醉在其中,听她道:「可皇上你有整整十日未来琉音殿了。」
萧煜微微一愣,近日因为政务繁忙,加上佑儿生辰,自己也没想到已经十日未踏入琉音殿了。
再看着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萧煜心中带了些愧意,伸手将她挂在嘴角的一缕髮丝拢到耳后,轻声道:「是朕疏忽言儿了,朕今晚好好陪你。」
说着他坐下将宁姝言揽入怀中,宁姝言坐在他双腿上,望着方才瞧的那个地方道:「臣妾总觉得,那里好像少了些什么,整个庭院都空空的。」
萧煜望着她玉指指去的地方,思忖片刻道:「不如,在这里种一些葡萄,到时候在葡萄架中间搭个鞦韆。」
宁姝言眸中一亮,连连点头:「对呀!臣妾怎么没想到。等夏日的时候皇上与臣妾就可以在葡萄架下乘凉,臣妾就坐在鞦韆上吃着葡萄,皇上您在后面推臣妾。若是渴了,就一起喝着葡萄酒赏月。」
萧煜听她一言一语的说着,看着她脸上荡漾的甜蜜笑容,也不觉跟着想像着她所说的情形,眸中好似盛满了一池春水,欲溢未溢,徐徐而言:「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第151章 蛇群
哪怕有后宫粉黛,萧煜却从未想过和她们往后的日子如何,未来何样。
听着她这般说着,他想: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若是自己的一生,有怀中的这个女子永远相伴,倒也挺好。
他垂头望着她,见宁姝言刚好也抬起眼眸,澄净清澈的眸中倒映着彼此,璀璨的如同琉璃般,满满皆是柔迷光华。
萧煜垂头轻轻吻上她绵绵情意的眼眸,宁姝言闭上双眼,微微扬起下颚。
他一点点的下移,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鼻尖,最后再是她柔软附有清香的双唇。
宁姝言回应着他的索取,也不过仅仅几次,萧煜就将接吻这技术练得炉火纯青,细细的在唇齿温柔缱绻的辗转着。
月光与烛光,一个似水,一个似火。
两人映在地上的影子,几乎交叠在一起,相融、缠绵……
好一会,他才松开双唇,宁姝言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却红若丹霞,娇艷欲滴。
正在这时,杨安上前道:「皇上,臻王在承光殿等皇上。」
萧煜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望着宁姝言道:「朕和臻王有很重要的事要商议,朕……」说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愧色。
宁姝言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凝重,知道定是很要紧的事,连忙道:「国事重要,皇上快去吧。」
萧煜缓缓起身:「若是时辰不晚,朕再过来。」
他想起方才女子看见自己那一刻喜悦激动的模样,如今这一走她心里定是难受的。
再者,他今夜也想陪她。
宁姝言展颜道:「好,那臣妾等皇上。」
萧煜这才大步往外走去。
承光殿中,萧煜上座,看着手中的书信,深邃的眸中一暗,闪过一道尖锐的冷光,透着浓浓的杀机。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响而沉重。
四王爷臻王气宇轩昂的脸上亦是瀰漫着肃然的神色:「我真是没想到,五弟也犯煳涂。」
萧煜冷哼一声:「 朕给过他机会,却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他当真以为攀上南宫家就能将朕从皇位上拉下来吗?」
臻王拳头紧紧攥着,这事他自然站萧煜,不仅仅是因为几个兄弟中和萧煜关系更为亲密,更重要的是如今皇上是君,他是臣。所有心思不正,想要谋害皇上者,他都有责任帮助皇上剷除。
「皇上准备如何做?」
萧煜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思忖片刻:「看来,朕往日培养的那些人,得派上用场了。还有宋太尉那边,只有你替朕出面。切记要隐蔽一些,这段时间,先别打草惊蛇。」
宋太尉身为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颇高,但是在众人眼中他行不苟合,皇上也得敬他三分,与皇上也只是极淡的君臣关系。
可是旁人却不知道,宋太尉早已被萧煜收为己用,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帮自己一个大忙。
琉音殿中,宁姝言瞧着已经亥时末,外头夜深人静,黑沉沉的天带了些湛蓝色,想来萧煜应该也不会来了,便放下书对秋乐道:「你也下去休息。」
秋乐和声道:「奴婢在门口,娘娘有事吩咐奴婢。」
说着她放下帷幔,将远处的烛火熄灭,只留下了两支烛火。
宁姝言刚闭上眼睛,就听秋乐尖叫一声。
宁姝言连忙掀开帷幔,只见秋乐还未走出去,惊恐的望着前面:「娘娘,有蛇!」
宁姝言闻言神色一凛,当即起身,往前走去,虽然殿中只剩了两支蜡烛,却依稀能见到一条灰白棕褐相间的蛇在地上,缓缓游来,抬起细小的蛇头咝咝地吞吐着的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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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尖吻蝮蛇!」秋乐大惊失色。
「雄黄呢?」宁姝言问着。
秋乐忙道:「娘娘站远一些,奴婢去拿雄黄。」
雄黄是夏季必备的,所以殿内皆是备了一些的。
只是宁姝言特别好奇,为何殿中会有蛇,且还是剧毒的尖吻蝮蛇!
尖吻蝮又称五步蛇,此蛇头呈三角形,吻尖向上翘,全长有一米左右。毒腺大,十分兇勐,毒牙长,而且毒性很强,据说被咬五步之内必倒,死亡率极其高。
宁姝言往后退着,可是却发现这蛇好像攻击性十分强,往自己这边游离着。
秋乐找到雄黄快速的往那条蛇的方向洒了过去,那条蛇受了雄黄的气味,行动渐渐缓慢,好似是有些晕了一般。
正当宁姝言放下心来时,只见那蛇好似突然清醒了一般,徐徐朝着两人移过来。
秋乐吓的惊唿着:「来人,内殿有蛇!李章!」
宁姝言拿起旁边的花瓶便向那蛇砸去,那蛇骤然受到撞击,蜷缩在一起。可是下一刻却看到前方游了许许多多蛇过来,密密麻麻的吐着蛇信,差不多有三四十条,看起来煞是渗人。
还算镇定的宁姝言此时看着亦是花容失色,她此生最怕的便是蛇了,更何况还是这样多的蛇,一颗心涌在喉咙突突直跳,似是要跳出嗓子眼来。
秋乐将宁姝言护在身后,她大手一挥,将所有的雄黄皆撒了出去。
李章在外头听到动静当即就跑了过来,看到蛇群的一瞬间满是惊恐!
蛇群一点也没有被雄黄影响到,直直的向宁姝言游去,就好像是冲着人去的。
李章手中拿着一根较粗的木棍,重重的往蛇打去,可是几十条蛇,哪里是他能打死的,反而有几条蛇对着他攻击着。
宁姝言和秋乐拿起一旁的花瓶重重的向蛇群砸去,看着那一条条骇人的蛇,宁姝言手早已微微颤抖。
其中几条蛇加快了游动的速度,仿佛是魔障了一般,宁姝言往后退去,跌坐在床榻上。
她看着微弱的亮光勐然想起,蛇怕火!
顺手将一旁的蜡烛扔到地上,又将帷幔撕裂后放在蜡烛上,顿时就燃烧了起来。
在泛红的火光之下,一条条蛇看起来更加的渗人和恐怖!一条条都是致命的威胁。
可惜却还是未能阻止蛇的前来,蛇绕过火区往前游去,眼看着一条条蛇近在咫尺,宁姝言坐到了床上去,秋乐拿起一旁的瓷器向蛇砸去,紧紧的将宁姝言护在身后。
「娘娘!娘娘!」外头传来子楹的声音。
还有熟悉的脚步声,宁姝言双眸蓦然点起了亮光,心口一松,软软的坐在床榻上,是萧煜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且带着急促和沉重,门口人影倏然一闪,见他已经疾步进来。
他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场面,地上数不清的毒蛇,宁姝言吓的缩在床角,满脸惨白!
微弱虚浮的烛火照在她脸上,是何等的惶然无助,何等的憔悴不堪,萧煜心头一阵紧缩。
宁姝言声音中带了些激动和颤抖,喊着:「皇上。」
「别怕。」他的声音沉缓而温柔,好似迷路的人终于看到了亮光,有了着落一般,那种安全感灌满全身,她就真的不怕了。
第152章 蛇毒
「剑!」萧煜一声唿喊,杨安连忙大吼一声,抬轿辇的太监连忙将备在轿辇上的御剑呈上来。
这时一条蛇正欲爬上床头,宁姝言情不自禁双手发颤,她如何不怕?被这小小的蛇咬一口便是剧毒,很有可能就命丧黄泉!
萧煜夺过李章手中的棍子,瞄准房间一甩,嗖嗖的声音传来,一棍子便打在蛇的头上,当即蛇就带着血迹蜷缩起来。
秋乐自己亦是十分害怕,满脸恐慌,却拿起锦被护着宁姝言。
萧煜接过太监手中的御剑,迅速将剑拔出,剑光流转,左一挥,右一挥,直接向那一条条带着剧毒的蛇挥去,那些蛇顿时就断成了两三截。
萧煜本就是习武之人,对他而言消灭这些蛇再简单不过了。
很快的就将爬行在地上,以及床边的蛇给消灭掉了。
萧煜上前看着惊魂未定的宁姝言,柔声道:「别怕了,蛇都死了。」
眼看着那些蛇都死透了,宁姝言才坐起身来,她深深知晓今日这些蛇是冲着她来的,有人想致自己于死地!
旋即扑倒已经站在眼前的萧煜怀中,哽咽道:「臣妾……臣妾以为再也看不见皇上了。」
「不许胡说!」
萧煜听着这句话心里一紧,双手紧紧的拥着她,抚摸着她披散在身后的长髮,又沉声道:「朕说过,会护着你!方才咱们还说以后年年一起在葡萄架下饮酒赏月,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宁姝言闻言已经湿润了眼眶,紧紧抱住萧煜,似是一刻也不想松开:「是,臣妾还要陪皇上很久很久。只是方才那一刻臣妾怕极了,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蛇,若是皇上不来,臣妾……」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萧煜想到,若是今日没来,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宫人们正欲将地上的蛇夹起时,方才被萧煜用木棍砸伤的那条蛇不知为何突然的拱起头。
萧煜安抚着怀中的宁姝言,却感觉小腿上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尖锐地刺了进去,萧煜双眉紧蹙,刺痛之后一阵阵麻来袭。他脚用力一甩将那蛇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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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大喊一声:「皇上!」
宁姝言感觉到萧煜身子一紧绷,松开他的怀抱,下一刻他便无力一般用手撑着床角,头晕目眩的扶着头。
李章连忙将那些蛇夹走,殿中乱成了一团,李章去请太医,杨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宁姝言将萧煜的靴子脱去,只见他小腿上猩红的牙印无比骇人,萧煜此时已经渐渐乏力,头晕眼花。
秋乐连忙撕下帷布,紧紧扎住伤口周围,防止毒液扩散。
她看着皇上不大好,此时已经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医术了,连忙转身去寝殿中拿银针。
腿上的伤口已经逐渐变黑,宁姝言恐慌的喊着:「皇上……」
萧煜半睁着眼,看着她满脸的担忧和害怕,抬手握住她的手。
宁姝言怔怔的看着他,这并非揽月阁,在揽月阁时备了许多解毒之药!等太监去请太医来,恐怕又得耽误很多时间。
五步蛇剧毒,若是耽误了运气不好哪怕救治过来,也会留下后遗症。
若说这宫里,宁姝言唯一不希望谁出事的话,那便是萧煜!若是他在琉音殿倒下,自己也没有活路。
宁姝言看着那乌黑的伤口,灵机一动,如今这样好的机会摆在眼前……
萧煜无力道:「朕无事……」
话还未说话,他便感觉到腿上一热,瞬间精神一振,只见宁姝言附着萧煜的小腿将毒液一口一口吸了吐出来。
萧煜瞪大了双眸,连忙抓住她的手:「不可!言儿!」
宁姝言任由着他用力抓着,依旧埋头继续用力的吸着他腿上的毒液。
宁姝言努力的将毒液吸取在嘴中,可是也隐隐觉得好似留了一丝在喉咙,她已经顾不了那些,吸了好几口他腿上乌黑的毒气才渐渐散尽。
抬头见萧煜,见他脸色已经由难看的青色逐渐变白,他凝视着自己,眼中有无尽的动容。
萧煜望着她嘴角的猩红,心中又酸涩又恼怒:「不要命了!」
他语气颇为严厉,宁姝言正欲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一旁大惊失色的子楹连忙将宁姝言扶着。
萧煜心头一跳,忙将宁姝言扣在怀中,无数种恐惧在他心头缠绕,怒吼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杨安连忙道:「快……快来了。」
秋乐进来一看,便什么都明白了,将银针放入袖口中连忙道:「快,去拿酒来。」
琉璃连忙嗷一声,拔腿就去。
萧煜揽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可以有事。
「娘娘,将酒含在嘴中漱一下口。」
宁姝言迷迷煳煳听着秋乐的声音,连忙张口,酒进入嘴中的一瞬间,只觉得有些麻麻的感觉,她无力的将酒吐出。
秋乐挽着她的手,在触及脉搏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刘太医匆匆赶来,已是大汗淋漓,来不及行礼就听萧煜道:「快,给昭修仪诊脉。」
刘太医一路上就听太监说了,只是为何伤的是昭修仪?
不容他多想,连忙上前给宁姝言诊脉,凝重的脸庞逐渐放松下来:「修仪娘娘无碍,毒液未进体内,服下药休息两日便可。」
萧煜闻言抱着她的手才微微放松,僵硬的线条也慢慢缓和,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这句话与其是在安慰着宁姝言,倒不如说他是在安慰着自己。
杨安看着宁姝言正在服药,连忙道:「刘太医也为皇上瞧瞧,方才皇上被蛇咬了一口。」
萧煜此时并无哪里不适,不过就是身上有些无力罢了,他伸手给刘太医把脉。
刘太医细细的把着脉,半晌恭敬道:「幸好皇上您的蛇毒及时清理了,伤口也不是很深,龙体无恙,但也得服用解毒药丸稳妥些。」
说着他拿出宁姝言方才服的药,是用半边莲以及重楼、白花蛇草等药物制成的解毒药丸。
等萧煜服用之后,他转眸凝视着宁姝言,似是要看她心里去一般。
众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第153章 更怕失去皇上
烛影摇红,在荧荧烛火印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异常的温暖柔和,眼中似闪着蔚蓝色的光芒一般,他沉声道:「方才为何不顾一切的替朕吸蛇毒,不怕吗?」
宁姝言眼神没有一丝闪躲,流光熠熠的眸中满是他的影子:「怕,可是臣妾更怕失去皇上。臣妾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皇上不能有事。」
宁姝言话刚说完,就被他勐的抱在怀中,他紧紧的抱着自己,越来越紧,甚至胸口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煜神色有无限的动容和柔情。
母妃曾说过:若是以后,有一位女子能够将你视为她性命般重要,那定是爱极了你。
而眼前的女子方才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自己在她心中,甚至比她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她说,她只是怕失去自己。
她只是一介女流,何来的勇气不惧生死?那便真是对自己一片痴心,爱极了自己。
今日今时,他才终于明白了她对自己的情有多深。
许久,他带了些涩意的声音在宁姝言耳畔响起:「 言儿,你知道你方才你说的那一番话,有多震撼吗?朕何其有幸,此生能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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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双手也紧紧的环着他,柔声道:「臣妾一言一语皆是真心话,此生能够遇到皇上,臣妾也很开心。」
萧煜下巴在她脸上轻轻的蹭着,轻柔的落了一吻在她额头上,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柔情……
好一会,杨安走到内殿外道:「皇上,皇后娘娘和庄妃娘娘听闻琉音殿进了蛇,特来探望。」
萧煜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想到三更半夜两人还前来,便道:「进来吧。」
宁姝言连忙将被他紧握住的手抽出,见皇后和庄妃满脸忧色,上前请安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煜淡淡的嗯了一声。
宁姝言正欲起身行礼,萧煜却牢牢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你身子不适,不必行礼。」
皇后微微一愣,只听说琉音殿进了许多蛇,然后请了太医,却不知是谁受了伤,她打量着宁姝言,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并未有任何异常,却还是关心道:「昭修仪伤到了哪?可有大碍?」
「朕被蛇咬了,昭修仪为了救朕将蛇毒吸出,眼下身子有些虚弱。」萧煜道。
庄妃闻言颇为惊讶:「那皇上您可有大碍?身子有没有哪里不适?」她上前一步,满是担忧。恨不得拉起萧煜从头到尾都打量一番。
萧煜却是眼皮也未抬一下,云淡风轻道:「朕不是好端端坐在这里吗?」
庄妃眉心一紧,不明白皇上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淡,她勉强勾出一丝笑颜:「皇上无事便好,臣妾……便放心了。」
皇后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和昭修仪都无大碍,只是说来也奇怪,行宫中树木多,有蛇正常,可是为何会有蛇群出现?」
宁姝言早已想到了此事,当皇后和庄妃进来的时候她就偷偷打量着两人的神色,并未见有任何异常。
庄妃听皇上这样一说,也附和道:「是啊,怎么会有那么多蛇,臣妾当时听着就心慌的厉害。」
萧煜提及此事,神色异常凝重:「此事朕会彻查,朕倒是想看看,后宫之中到底是谁这样心如蛇蝎。」
说罢,他又看着皇后:「后宫频频出事,且三番五次都是朝着言儿来的,皇后是如何替朕管的后宫?」
他语气不算特别严厉,可是目光精锐,让皇后心头一颤,连忙屈膝下去:「是臣妾失责,管理后宫不当,请皇上恕罪。臣妾定亲自查出幕后之人,以此谢罪。」
不知如何,皇后总觉得今日之事和庄妃脱不了关系。
毕竟庄妃如此恨宁姝言,自从宁姝言入宫后,她的宠爱已经慢慢变淡了。
论这样的阴谋手段,倒是像极了庄妃的作风,后宫中还有谁能够寻到那样多的毒蛇?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琉音殿?
不管是不是庄妃,能够除去对她都没有坏处,若是庄妃,就更好。
萧煜沉声道:「那此事就交给皇后,若是查不出,往后恐怕就得寻一个人来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了。」
皇后闻言身子微微一软,杜若连忙扶住她,她只觉得自己喉咙发苦,后宫风波不断是没错,可自己又没有透视眼,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如何知晓她们要做什么?
然而这些委屈和不满她只能忍着,脸上依旧极力维持着平静和端庄:「是,臣妾明白了。」
萧煜眉目间显眼可见的疲倦,朝着皇后和庄妃挥一挥手:「夜色已深,你们也回去歇息吧。」
眼下天色已晚,要想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可是萧煜此次是万万不会姑息这幕后之人的。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放心全全交给皇后查办。
庄妃斜眼看了一眼宁姝言,眸光闪过一道凌厉,跟着皇后福身退出了内殿。
这时秋乐上前道:「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皇上和娘娘可要移步?」
方才殿内死了那样多的蛇,想起都惊心动魄,定是不可能安然入睡的。
萧煜吩咐杨安道:「将这殿内全部都铺上地毯,另外请两个驱蛇的过来,将怡春园上上下下都仔细排查一遍。」
杨安连忙应下。
萧煜一把将宁姝言打横抱起,往侧殿走去。
宁姝言想到他方才也被蛇咬了连忙道:「皇上放臣妾下去,臣妾自己能走。」
萧煜反而将她往上移了一些,温言道:「你现在身子虚,朕抱你过去。」
宁姝言便不再挣扎,抬手环这他的脖子。
进入了侧殿,萧煜轻轻的将宁姝言放下,宫门人都站在殿外,因为方才的事心里都忐忑不安的观察着四周。
宽衣睡下后,宁姝言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正欲起身倒水,萧煜却按住她:「怎么了?」
「臣妾,有些渴了。」
萧煜连忙起身:「朕替你倒。」
宁姝言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这步棋,果然没有下错。
宁姝言接过他端来的茶水喝下,萧煜就站在一旁等着她喝完,眸色温润如玉。
躺下后,萧煜顺其自然的伸开胳膊,宁姝言便笑吟吟的睡了上去。
他注视着闭上双眸的宁姝言,她生的极美,他一直都知晓。
可是这一刻瞧着就好似一副山水图,雾蒙蒙的,温柔且恬静,并且多了一分贴心感,亲切感。
萧煜瞧着越觉得美轮美奂,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第154章 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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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办事的效率也是很快,宁姝言醒后来到内殿时地上全铺上了崭新的地毯,一脚踏进去软绵无声,厚密而柔软。
「娘娘,奴婢昨夜仔细看了那蛇,也给刘太医瞧了,那蛇大有蹊跷,好似是被下了什么蛊毒一般。」
宁姝言早就料到那些蛇属实很蹊跷,竟连雄黄也不怕,而且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更别提蛇群纷纷袭来,哪有这么巧的事?必定是人为。
她冷声道:「可有查到蛇是从哪里进来的?」
秋乐道:「奴婢和李章一番察看,发现后院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洞,只是被一些植物挡住了,平日也未察觉到。」
宁姝言知晓,自古以来的宠妃皆是在无数阴谋诡计中一步步上位的,可是针对自己不止一次两次了。这次那人何止是想害自己,简直是要了自己的命!
她眼眸一转,冷光闪动:「这些人真以为本宫是软柿子么?扶本宫去看看。」
说着宁姝言走到墙外,因为下了两日的雨,地上的土壤还有些湿润,周围的草木上亦有露珠。
宁姝言走近后,蹲下看着地面,只见一道道脚印在地上。
秋乐看着当即道:「看着像是个男人的脚印,但是这花纹来看并非是太监的。」
宫里的宫女太监穿的衣服鞋子皆是有规定的,而这脚印上的纹路复杂,有好几个铜钱大小的圈圈,齿纹深,看着就知道防滑性定是非常好。
这时子楹过来道:「娘娘,皇上来了。」
宁姝言连忙吩咐子楹让萧煜也过来。
萧煜来此,本也是想说此事,看到脚印后吩咐杨安:「搜!每个宫,每个园子都要查,必须把此人揪出来!」
他脸色阴沉,声音亦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皇后既然参与了查此事,自然也要通知她一声。
正殿中,堆的高高冰块渐渐融化,精雕图案也一点点模煳消失下去,好似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滑落,瀰漫着清凉舒适的气息。
秋乐端着药碗上来:「娘娘,该喝药了。」
宁姝言闻着那熏人的药味,蹙了蹙眉:「本宫都与你们说了无事,怎么又熬药了。」
秋乐和声道:「那蛇有剧毒,这药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娘娘哪怕没事喝了也不坏事的。」
清热解毒的药宁姝言知道苦不堪言,她顿时皱着个脸。
「将药拿过来。」
听着萧煜吩咐,秋乐连忙将药呈上。
他接过冒着轻悠悠热气的药碗,柔声道:「来,朕餵你。」
宁姝言垂眸看着黑漆漆的汤药,男人一旦开始对你好,甚至一件小事都哄着你的时候,多半就是上心了。
但若是这样你就满足了,那就别再指望他对你的感情还会更深。
你要让他觉得,这一点好还不够!
他便会想尽更多的办法和心思去对你。
宁姝言声音娇娇软软的:「臣妾真的不想喝,喝了有些不舒服。」
宁姝言撇过头去,好似真的闻到那个味道就难受一般。
萧煜放下药碗,将她抱入怀中,温柔道:「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难不成喝个药还要朕哄着?」
宁姝言扬唇轻笑,抬起双手勾住萧煜的脖子,明眸如宝珠熠熠的看着他,娇声道:「就算臣妾让皇上哄着,皇上不该哄么?」
萧煜轻巧的刮一刮她的鼻尖:「该哄!行了吧!朕真拿你没办法。」
说着他正欲端起药碗,却见她凑上前来,贴着他的脖子不依不饶道:「那皇上如何哄臣妾?」
她指尖轻轻的在他脖间划着名,柔软又酥痒。
萧煜微微一愣,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他这辈子,还真没哄过人,也不知如何哄女人,莫说是女人,就连自己的孩子也从未哄过。
看着她扬起的小脸,萧煜垂头轻轻落了一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随后又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融融笑道:「乖,将药喝了。」
比起前世那些花言巧语,眼前的男子就过于呆板了,不过宁姝言对他的诚恳以及温柔还算满意,毕竟他是帝王。随即盈盈笑道:「那皇上您餵臣妾。」
说着她扬起下颚,萧煜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的餵到自己嘴中。
其实这样更是苦,还不如自己端起药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下。
宁姝言喝着就觉得好笑,要怪也只有怪自己矫情做作咯。
可是男女之间的相处,永远也离不了调情。
那些男人口中包括现代的男人也一样,口中说着不喜欢撒娇的女人,可谁不喜欢温香软玉?
一旦女人撒娇,男人的心都会软了下来,会让男人充满幸福感和满足感,也会让男人更加呵护你。
毕竟,男人不会爱上一个比自己强势的女人。
只会爱上需要自己保护的女人。
宁姝言一碗药千辛万苦的喝下,萧煜连忙拿起一旁的蜜饯餵到宁姝言嘴中,方才觉得嘴中的苦涩褪去,这才满意的笑着。
萧煜也跟着嘴角往上扬起:「如此,满意了?」
宁姝言娇娇的哼了一声,俏声道:「以后臣妾喝药也得皇上餵臣妾,否则臣妾就不喝。」
萧煜笑吟吟的督了她一眼,双手握在她腰间轻轻一捏,促狭道:「得寸进尺!」
宁姝言被他捏的痒痒的,咯咯笑着:「皇上,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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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欲从他怀中起身,谁料萧煜将她扣的紧紧的,挠着她的腰肢。
皇后踏入琉音阁,就听到里头的嬉笑声,里头宁姝言笑如铃铛一般。
更重要的是,她清楚的听见皇上也朗声笑着。
她脚微微一顿,一路炎热,背后薄薄的汗水此刻只觉得凉飕飕的。
太监高唿着:「皇后驾到。」
殿中声音戛然而止,可皇后心中却浮起一阵阵的酸涩。
她紧紧的捏着一旁杜若的手,每一步都走的沉重无比。
她一直都知道皇上宠宁姝言,可宫中的人谁没有被宠过?琳昭容,颖昭仪,乃至于庄妃整整七年长宠不衰。
可她没想到,皇上对宁姝言一宠,就宠了一年多。
更没想到她一个庶女,晋位速度如此之快!
而且,皇上对她比庄妃盛宠的那时候还要过之而不及。
她身为皇后,宠妃只要她不威胁的自己的地位,无论皇上如何宠她,自己都不会介意。
可是,方才皇上的笑声,是那样纯粹愉悦。
自己同他十年夫妻,别说那样的笑声,哪怕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也甚少有。
想着,她心中越发酸涩。
第155章 兇手
皇后进入大殿时,宁姝言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而萧煜神色一如往日般清冷,捧着茶盏品茶,眉眼间却显眼可见那抹还未褪去的淡淡愉悦。
皇后忍住心里的涩意,脸上浮起端庄而温柔的笑容给萧煜行礼。
宁姝言亦屈膝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和煦笑道:「昭修仪不必多礼,身子可好些了?」
宁姝言起身温婉一笑:「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妾身子无恙。」
皇后含笑着点点头上座,宁姝言自然只能坐在下首。
「外面日头毒,有劳皇后娘娘辛苦一趟了,主要臣妾与皇上发现兇手留下的脚印,此刻杨公公正带着人四处搜查。」
皇后闻言心里倒是放松了一些,她今日正愁没有线索,无从下手。
毕竟皇上昨日说的话颇为严肃,若是这次真没有查到幕后之人,恐怕皇上真会让哪位妃子协理后宫。
自己这个皇后还尚在,权力就被分出了一半,她颜面何存?
最重要,这个人千万不能是宁姝言或者庄妃。
皇后接过宫人新沏的茶,拿茶盖徐徐撇着浮沫,闻着茶香裊裊顾恤的望着她:「但愿能揪出幕后兇手,不管是谁,皇上和本宫定会严惩,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宁姝言一脸感激,笑道:「是,有皇上和娘娘为臣妾做主,是臣妾之幸。」
皇后雍容笑着点点头,抿了一口茶,格外清冽沁香,饮后回甘。
她嘴角的笑容微凝,这茶是今年上等的小龙团,自己宫里不过也只有少许,她只是区区修仪的位分,如何能饮用如此珍贵的茶?
不过一切都是皇上的恩赐罢了……
半晌,见杨安和御前侍卫押着一人进入了内殿。
此人的确并非是太监,而是百兽园的驯兽师——周成。
杨安拱腰道:「皇上,这鞋的主人正是此人,另外,沈大人正在查问百兽园其他的人。」
说着他将那人换下的鞋子呈到萧煜面前察看,萧煜看了一眼鞋底,招手让杨安退至一旁。
随后杨安又给宁姝言和皇后看了看。
萧煜目光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口吻却平静的让人害怕:「说!是何人指使你加害昭修仪的?」
周成一路上已经怕的汗流浃背,此时跪在皇上还有两位娘娘面前额头上的冷汗直直流了下来:「草民……草民没有加害修仪娘娘。」
宁姝言双目发出一道利芒,森冷道:「那昨日亥时末你在哪里?」
周成颤抖道:「草民,草民昨夜在兽场。」
宁姝言眸中有冰冷的寒意在波动,凝声道:「那个时候正是就寝的时候,大半夜你不睡觉,在兽场做何?可有人证?」
「草民……草民昨夜睡不着,所以在兽场待了一会儿。」
皇后凌厉道:「一派胡言!昨日兇手穿的就是同你一样的鞋,满宫也只有你的鞋与那脚印吻合,还不承认!」
周成忙磕头:「这鞋的确是草民的,不过草民并未加害修仪娘娘,更未到这琉音殿附近来。」
宁姝言冷笑一声:「本宫何曾说过兇手来了琉音殿附近?你倒是急着不打自招了。」
周成微微一愣,脸颊的汗水已经流到脖间,他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怯怯道:「奴才,奴才是猜测的。」
萧煜冷冷逼视着他:「一派胡言!在朕面前竟敢妄言。」
他转头对着杨安道:「去周成家里一趟,朕到要看看这背后之人给了他何好处,竟让他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残害妃嫔!」
宁姝言嘴角掠过一丝阴冷的笑容,语气轻飘飘的:「若是查出来与你有关系,就损伤龙体这一条罪证,足矣株连九族。」
听着株连九族四字,周成惶恐不安,浑身瑟瑟不已,他心中开始纠结,他哪里知晓皇上也会受伤啊!
这时沈长之带着另一位驯兽师进殿,他战战兢兢的跪下行礼。
沈长之道:「你不用怕,将方才同我说的一五一十告诉皇上就可。」
那人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滚一滚喉咙:「启禀皇上,近日周成总是时不时的出去,那日草民还发现他偷偷摸摸的提着一个很大的麻布口袋,可是后面就再也没见过了。昨日,周成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回来之后他一夜未睡,翻来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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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听着很大的麻布口袋,自然知晓里头装的是何物。
他声音低沉却仿佛带着冰剑一般向周成刺去:「如今证据确保,拉下去杖毙!其家眷赐死。」
周成全身一软,他所做的这些事,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和家人能够过得好一些。
而如今这般,也不得不承认了,否则只会连累家里人。
他连忙拼命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草民招!只是草民的家人对此事一概不知啊!」
萧煜冷哼一声,脸色阴沉:「说清楚!」
周成道:「草民曾经学过一些巫蛊之术,就在前段时间有位女子找到了草民,让草民寻一些蛇进来,趁着那日百兽入宫时藏着带进来,还说已经通融了侍卫,不会严查。让草民想办法将蛇放在琉音殿内,必须保证要……要夺了修仪娘娘的性命。」
说道这里,他惶恐的抬眸看了宁姝言一眼,见这位修仪娘娘神色未变,又继续道:「奴才就对这蛇下了蛊,便会如中了魔一般必须得食人血,并且是相貌出众那人的血。」
宁姝言悽然的望着萧煜:「难怪当日那蛇直直的朝臣妾袭来,若是没有皇上护着臣妾,恐怕那些蛇早已将臣妾的性命夺去。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说到此,宁姝言想起都后怕不已,紧紧的咬着下唇。
萧煜想起那日惊心动魄的场面亦是一样后怕。他咬一咬牙,眸中闪着熊火般灼灼光芒:「何人指使的你?」
周成道:「草民未曾见过那人,她每次都是用面纱遮面,草民只知晓她是个宫女,是为主子办事。她曾说过一句话,说在她们国家有一种蛊可以使蛇发了疯般攻击人,问奴才可有这种蛊。草民想她应该并非逸丰朝的人。」
并非逸丰的人!
全宫上下,哪怕所有宫女都是逸丰的人。除了……
皇后有些不可思议,她道:「莫非是宓充仪身边的宫女?」
宁姝言眉心一紧,对于这个消息也是一样十分诧异,虽然宓充仪也恨毒了自己,可却没想到幕后之人是她。
萧煜语气冰冷的毫无温度:「将宓充仪带过来。」
「再让沈长之去查当日百兽入园时,是何人守的宫门,又是听了何人的命令敢疏忽值守!」
第156章 幕后兇手1
宓充仪还未到,庄妃就来了。
她一袭芍药锻花裙衬的她美艷且白皙,行礼道:「臣妾听闻抓到兇手了,特来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敢做出此等谋害妃嫔,伤及龙体的事。」
说到这里她那张姣好的面容带着怒意,恨极了那人。
萧煜淡淡的嗯了一声:「先坐吧。」
宓充仪到时,被这压抑的气氛逼的让人窒息。
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皇上传自己不说,为何还会让自己将身边的宫女也带上。
萧煜冷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宓充仪不禁心头一颤。
萧煜又对着周成道:「你看一下,与你见面的可是这后面的两位宫女。」
周成随着萧煜的视线望过去,他仰起头望着不知所措的柳儿和岚儿,细细打量着。
突然他眼中一亮,指着柳儿激动道:「是她!那人头上也有那支檀木松鼠簪,草民对动物比较感兴趣,当时看到那个髮簪多留意了两眼。后来才听她说她并非逸丰朝的人,还说主子也不是本朝人。与草民见面,将蛇交给草民的,一定是她!」
柳儿伸手摸一摸头上的髮簪,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何人,我从未见过你。」
周成连忙道:「皇上,草民不敢妄言,她的身型,还有髮型,都与那人不相上下。唯有声音,那人是夹着嗓子说话的,听不出来原音。」
萧煜瞟了一眼柳儿头上的木簪,的确有些奇怪,宫中的人是不会用松鼠图案制成簪子的。那东西也定是榕国带来的。
宓充仪一头雾水的站立着,此事不是庄妃做的吗?为何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满腹狐疑的往庄妃望去,见庄妃悠悠的摇着扇子,一脸平静。
正疑惑着就听萧煜冷冽的声音响起:「宓充仪,你可还有话说。」
她反应过来,连忙扑通一声跪下,辩解道:「臣妾对此事毫不知情,更没有害昭修仪。是有人要陷害臣妾……皇上。」
她膝行两步上前,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黑网之中,全身凉沁沁的。
庄妃闻言冷笑一声:「人人都会喊冤,因为坐胎药一事宓充仪你早就恨极了昭修仪吧?但是本宫竟然没有料到你会使出如此阴毒的招数,还伤了皇上,还好皇上无事,否则你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说到这里庄妃脸上更是含着气愤的怒意。
宓充仪心中沉凝不已,那日本是庄妃让自己用蛇去陷害昭修仪的,自己不愿。
结果万万没想到庄妃竟然将这个锅甩给自己,栽赃到自己身上,可是若是将那日的实情说出来,那自己不就成了共犯了么?
宁姝言细细的看着庄妃身边的玉兰,玉兰身型和柳儿并不相似,她本怀疑这件事是庄妃所为,可周成的指证,却不得不让她动摇了几分。
一旁的岚儿连忙道:「启禀皇上,柳儿时时刻刻与奴婢在一起,奴婢敢保证她从未去看过这个人。且我们娘娘也从未吩咐过任何人去见这个人。」 她看着周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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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那迷人的丹凤眼冷冷流转,抚一抚鬓边的金海棠珠花步摇:「后宫妃嫔,唯有宓充仪不是逸丰朝的人,也唯有这俩宫女不是逸丰朝的人。此事证据确凿,这两个宫女是宓充仪的人,自然包庇主子。」
宓充仪抬眼狠狠的瞪着庄妃,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无力挣扎,所有的证据都冲着自己来的,若是她再不讲出实情,更是死路一条。
她伏身在地,额头磕在冷而硬地上:「皇上,臣妾冤枉,陷害昭修仪的并非臣妾,而是……」
她抬头望着庄妃。
庄妃勐的吓了一大跳,站起身来急切道:「你望着本宫作甚?难不成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本宫的阴谋,是本宫害的昭修仪,嫁祸在你身上?」
宁姝言眼皮一跳,静静地凝视着庄妃。她就知晓,此事不可能如此简单。
宓充仪瞪着庄妃,双眼泛着痛恨的红:「难道不是吗?」
见她又要开口,庄妃连忙打断她的话:「若真是本宫的计谋,你又如何知晓?这样的秘密难不成本宫还会告诉你?再者,这兽夫都指认了是你宫中的人,你还敢诬陷本宫!」
庄妃先发制人,宓充仪深感无力,却挺直腰板,仰望着萧煜:「皇上,臣妾并未诬陷庄妃娘娘,有一日庄妃让臣妾去朝晖殿,她便让臣妾用此计谋对付昭修仪,但是臣妾怎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臣妾当即就拒绝了。」
庄妃气的发怔,脸色阴沉,激动的指着她:「你……你竟颠倒黑白,如此污衊本宫,本宫何时让你做过此事了?众所周知,你与本宫一向不睦,本宫为何将此事说与你听,让你去办?若是你为了报复本宫,去皇上面前告发,本宫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你真是恶毒!」
不得不说庄妃一字一句皆是说到了重点,连皇后也分不清楚孰是孰非,宓充仪与庄妃的确不睦,且庄妃不止一次两次当着众人的面去奚落她。
庄妃不可能将这种事交给宓充仪去做,就如庄妃所说,若是宓充仪去皇上跟前告发,自己只会得不偿失。庄妃也没那么傻!
说着庄妃脸色发青,竟斜斜往后仰去,玉兰连忙扶着庄妃:「娘娘,当心您的身子,这等虚言不值得您去生气。」
宓充仪只觉得庄妃真是会装,她咬牙道:「因为你知道我恨昭修仪,所以你料到我不会去皇上跟前告发你。」
庄妃扶着额头,摇摇欲坠的跪下,痴痴的望着萧煜:「皇上,臣妾发誓,并非是臣妾所为。别人做坏事巴不得不让任何人知晓,做到天衣无缝,臣妾就算再笨,也不可能将这等重要的事交给别人做吧?再者,皇上你知道臣妾最怕蛇了,臣妾岂会用这样噁心狠毒的手段去害昭修仪。」
各有所辞,不过目前情况看皆是宓充仪的可能性大一些。
毕竟,周成都指认了,并非本国人,且见面之人也是宓充仪身边的宫人。
萧煜思忖片刻:「去将朝晖殿所有宫人带来。」
自然是带来给周成指认,宁姝言也猜到了,也有可能是庄妃身边的宫人冒充柳儿,毕竟,谁有如此愚蠢做坏事还自报家门的?
第157章 幕后兇手2
庄妃软软的跌坐在地上,鬓边的金步摇划出冷清凄凉的光晕,她怔怔道:「皇上,你这是不信臣妾么?」
萧煜垂着眼帘,沉声道:「既然不是你做的,朕也得洗清你的嫌疑。」
庄妃真是没想到,萧煜竟然不信自己。她痴痴的看着他,眸中泪花若隐若现,冷吸一口气:「那皇上您尽管查吧,此事与臣妾无关,臣妾也不怕您查。」
她咬着牙,语气中满满的肯定。
宁姝言把玩着团扇上的流苏,庄妃做这件事之前,想必就已经打理的天衣无缝了。
南宫家原本羽翼就颇多,庄妃想要买通谁,告知自己父亲一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倒是皇后,紧紧蹙着眉头,手中捧着茶盏凝神的看着。看看庄妃,又看看宓充仪,此刻她也分辨不出谁的话真,谁的话假。
殿内如凝胶一般泛着沉重的安静,高高堆起的冰块一点点融化,沉沉入耳,滴答一声,又是一声。
好一会,听到跪在地上的庄妃哎呀一声,向旁边歪去,玉兰连忙扶着庄妃,担忧的喊着:「娘娘。」
庄妃无力的跪起身子,声音无力柔软:「臣妾失仪。」
萧煜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事情还未下定论,你先起身吧。」
庄妃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是,多谢皇上。」
玉兰搀扶着她起身,庄妃轻轻的揉了揉膝盖,委屈的看着萧煜。
只可惜萧煜此刻心里正烦,眼皮也未抬一下。
半晌,朝晖殿的五个宫女被带了过来。
周成打量着眼前的这五个宫女,细细端详了一番:「回皇上,草民看着这几位宫女都不像,还是她像一些。奴才敢肯定,就是她。」
他指着柳儿肯定的道。
柳儿惶恐的直直磕头:「皇上明鑑,皇上明鑑,不是奴婢啊!」
这时沈长之押着那日守门的侍卫,在外求见。
萧煜当即让人进来。
那侍卫一看应该就是挨了板子,走路艰难,脸上极力的忍着疼痛跪下。
沈长之铁面秋霜,冷冷剜他一那侍卫一眼,厉声道:「在皇上面前,还不快速速招来。」
那侍卫不敢直视萧煜,拼命磕头:「微臣知罪,微臣不该贪图钱财,为充仪娘娘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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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宓充仪眸光一凛,怒喝道:「一派胡言,本宫根本不认识你!何来让你替本宫办事!说,是不是庄妃让你诬陷本宫?」
庄妃眉心怒意翻涌,凌厉道:「到了此时此刻,你还想污衊本宫?」
宓充仪膝行到萧煜脚下,拉住他的衣角哭诉道:「皇上,真不是臣妾,皇上……」
萧煜厌恶的将她手踢开。
沈长之这时道:「皇上,臣派人去搜查这侍卫的住宿,发现了这个。」说罢他呈上一枚白银。
萧煜拿起白银一看,只见一个榕字镶嵌在上面。
他矍然失色,重重的将银子扔在宓充仪身上。语气森冷如冰雪:「宓充仪,没有人比你更熟悉这银子了吧。
宓充仪拿起银子一看,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满是惊愕与恐慌:「臣妾……臣妾没有给过他。」
种种证据指向她,註定是莫口难辨了。
宓充仪跪了许久,腿上的疼痛早已麻木,一阵阵冰凉而僵硬袭来。她只觉得脑袋发晕,又仿佛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里,无人能够将自己拉出,自己也爬不出来。
她自从上次喝了那药后,就伤了身子,此刻又虚弱又气又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宁姝言微微闭上眼眸,事情的结局已经不用多言了。
庄妃不留痕迹的勾了勾嘴角,起身屈膝道:「宓充仪心肠如此恶毒,不仅伤及皇上和昭修仪,还陷害臣妾,请皇上一定要重重惩罚,以正后宫风气。」
一直未说话的皇后见庄妃事事出头,且涉及后宫,她有些不悦道:「皇上定然不会姑息任何一个人。」
萧煜一双薄唇,漠然而清冷:「参与此事者,以及宓充仪身边的贴身太监宫女,全杖毙!」
杨安连忙应下,连忙吩咐人将殿内的几人拖了下去。
一个个哭喊着求着饶命,直到没有声音后。萧煜又淡淡了看了一眼地上的宓充仪:「宓充仪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先幽禁殿中。上一道摺子给榕国,说宓充仪残害妃嫔,伤及天子,朕倒要问问榕国千挑万选出来的公主,竟是如此恶妇吗?」
宓充仪不仅仅是她自己,牵扯着两个国家的利益。
如此一来,恐怕榕国定然不会袒护宓充仪,毕竟她并非真的公主,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就算是公主,在两国邦交面前也算不了什么。
反而,榕国还会怕这枚棋子让两国失谊,再起战争。少不了又得送一些贡品赔礼道歉。
太监将宓充仪抬下去后,庄妃纤长睫毛如羽翼一般轻轻颤抖着,声音微微酸涩:「臣妾伴驾多年,从未受过如此冤枉。」
说罢她执起手绢,轻轻点了点眼角。
庄妃一向高傲,这般瞧着倒是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萧煜和声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朕定然不会放过宓充仪。今日你也受惊了,好好回宫歇着吧。」
庄妃本以为会获得萧煜的怜惜,宽慰自己几句,又想到方才证据确凿之下,皇上依旧不信任自己。她心中抑制不住的失望和酸涩,余光落在宁姝言身上,她想,若是这个贱人,皇上会信吗?
皇后起身柔声道:「皇上也累了,臣妾和庄妃就先回宫了。」
说罢皇后福一福身,庄妃跟在其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皇后瞧着身后心不在焉的庄妃,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
若是宁姝言的宠爱,能够刺激打压到庄妃,这样一想,皇后心中便好受得多。
可是,若是两个人自相残杀,失去宠爱,这样就更好了。
她抚一抚额上濯濯瑟动的东珠,似笑非笑道:「宓充仪也真是愚蠢,想害昭修仪,却不曾想害了自己,还替她人做了嫁衣。昭修仪捨身救驾,依本宫看……从今往后这宫中的宠妃就得换一个人了。」
庄妃一张粉荷似的面容不由得含了几分怒意,语气却平静如常:「那可未必。」
说完她也不行礼,转身就上了轿撵。
皇后咬一咬牙,额上青筋若隐若现,心中暗暗道:本宫看你还能够得意多久。
第158章 冤魂
一时间,宓充仪成为庶人,凌波殿中血流成河。
可是众人不知,有一宫女紫苏却在夜深人静之时被带入了承光殿。
过了两日,榕国也回了一道摺子致歉。并且送了好些奇珍异宝过来,并且摺子上说道,楚娇犯的滔天大罪,死不足惜,恳求逸丰皇上直接按宫规处置。
萧煜便赐一杯鸩酒让人送去凌波殿中。
午后便传来楚氏死亡的消息。
琉音殿中,李章道:「听闻楚氏哭闹着喊冤,不肯喝下毒酒,最后还是杨公公亲自灌进去的。」
宁姝言捧着茶盏,幽幽的看着碧绿的茶汤,淡淡道:「她确实冤枉,但是死有余辜。」
若不是她靠近庄妃这只勐虎,如何会惹祸上身?且她曾经千方百计想害自己,甚至利用江氏(容妃)在自己坐胎药中下绝孕药。她如今一死,宁姝言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可细细想来,她是榕国的郡主,从小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她自然凡事都要强,想得到这宫中最荣耀的地位和皇上的宠爱。
宁姝言慢悠悠的啜了一口茶:「但愿她下辈子别入皇宫吧。」
之后一连好几日,萧煜的确未曾来过琉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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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歇在了庄妃宫里,众人都不觉奇怪,庄妃莫不是又要宠冠六宫了?
也就是在这几日,行宫上下皆在传夜深人静时,总能够听到女人的哭声,凄凉无比。以及旁边的一棵树上竟挂了三尺白绫,在风中凌乱晃悠着,看起来甚是煞人,弄得整个六宫人心惶惶。
清云殿中,众妃向皇后请安。
殿内放了十几个大瓮供着冰块,丝丝缕缕的雪白寒气徐徐飘洒,让整个殿内清凉无比,恍若春日。
琳昭容素来藏不住话,蹙着眉头说道:「近日宫里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怎么这楚氏死了还阴魂不散?」
宁姝言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仅仅只是眨眼的一瞬间就不见。手中绞着绢子,低声道:「听闻,人死后,若是怨气太重不能投胎,则会变成鬼魂,莫非这楚氏是要寻人索命?」
庄妃一听眉心一紧,当即喝道:「昭修仪休得胡言, 鬼神之说这等荒唐的事你也信?」
宁姝言还未开口,琳昭容连忙道:「这种事还是有依据的,不然为何凌波殿中会有女子的哭泣声,并且树上还有白凌,这不就是在替自己喊冤吗?」
庄妃一时语塞,面容紧绷。
琳昭容又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宁姝言,笑道:「修仪妹妹竟不怕么?说来她可是因为你而死。」
宁姝言抚摸着手上的玉镯道:「鬼自然可怕,可我听说鬼不会伤及无辜,楚氏虽是因为我而死,但又不是我害的她。若是她真要向人索命,也只会寻陷害她之人。」
程音扬一扬下巴,脆生生道:「是啊,又不是昭修仪害的她。若是她真是有冤屈变成了厉鬼,该怕的人是陷害她的人才对。」
琳昭容盈盈一笑,眼波流转:「也是,臣妾听闻楚氏临死前说过是庄妃娘娘您冤枉的她?」
庄妃乍然变了脸色,袖口中握紧的拳头微微有些颤抖,她含着怒意道:「放肆!此事皇上已经查清,就是楚氏所为,她想污衊本宫,难不成琳昭容你也耳聋眼瞎吗?」
皇后脸一沉,微有不悦:「够了!鬼神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因为一个死人在本宫面前斗嘴,成何体统!」
众妃只好起身齐齐道:「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疲倦的闭一闭双眼:「晚些外头太阳就越发毒辣了,无事你们就先回宫吧。」
众妃出了清云殿,庄妃脸色依然很不好看。
宁姝言吩咐秋乐道:「你去花房拿几株茉莉回琉音殿。」
秋乐颔首笑道:「是。」
程音摇一摇手中的团扇:「你喜欢茉莉?」
宁姝言浅浅一笑:「不过是喜欢茉莉的香味罢了。」
突然听到孩童的嬉笑声,宁姝言和程音往前一看,原来是萧景佑在玩弹弓。
萧景佑指着两个太监道:「你们俩还是像昨日一样,站到中间去,我用弹珠弹你们的帽子。」
那两个太监相视一眼,胆战心惊的站在萧景佑的对面。
只见萧景佑幼稚的小脸,一只眼睛眯着,拉开弹弓发射。
那太监哎哟一声,牢牢的捂住额头,跪在地上道:「大皇子,饶命啊,饶命啊。」
萧景佑道:「你起来,这次是本皇子失手了,我再来一次!」
说着他又接过嬷嬷手中的弹珠,对着另一个太监拉开弹弓,咚的一声,弹珠打在那太监的帽子上。
萧景佑高兴的直跳脚,欢唿道:「中了,中了,嬷嬷!」
刘嬷嬷满脸皆是和蔼的笑意:「是,大皇子真棒。」
萧景佑高兴的眼睛眯成一道缝,见到宁姝言和程音往这边来,宫人们连忙行礼。
萧景佑福身道:「儿臣给两位娘娘请安。」
宁姝言含笑着扶起萧景佑:「大皇子不必多礼,方才本宫看到大皇子弹弓技术可真是好。」
萧景佑抬起澄澈的眼眸,笑嘻嘻道:「是吗!父皇昨日还夸了儿臣,说儿臣再大一些就跟着他学习骑射,还说儿臣有这方面的天赋,母后也可高兴啦。」
程音笑道:「大皇子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假以时日就可以练箭了。」
萧景佑一听小脸止不住的笑意:「多谢禧娘娘夸奖。」
宁姝言温柔一笑,阳光照在她细腻如脂的脸上更加的柔和,宛若初夏绽放的一朵青莲,婉约而恬静。
「那大皇子好好练,本宫与禧娘娘就先回宫了。」
萧景佑幽幽的看着宁姝言,颔首道:「好。」
待看着两人走远后,萧景佑拉着刘嬷嬷道:「嬷嬷,父皇这么宠昭娘娘,是不是因为她生的好看?」
他记得以前母妃在的时候经常提起昭修仪如何,那个贱人如何,他只知道母妃不是很喜欢她。
来到母后身边,偶尔也听母后提起过她,
刘嬷嬷连忙蹲下去,一边擦着他额头上的细汗,一边温和道:「宫中的娘娘们,并不是靠容貌就可以得皇上宠爱的,大皇子你还小,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萧景佑缓缓的点着头。
刘嬷嬷又道:「该回宫了,皇后娘娘还要教大皇子识字。」
萧景佑闻言顿时不高兴了,噘嘴道:「嬷嬷,我不喜欢看书,更不喜欢识字,我喜欢玩弹弓。」
刘嬷嬷连忙安抚着他:「弹弓如今玩了,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大皇子,咱们还是现在回去好些。大皇子明年就要去上书房了,现在开始学,到时候也没那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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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佑虽然不愿意,也只好被刘嬷嬷拉着回去。
第159章 梦魇
这厢程音把玩着手中的团扇,轻轻的嘆了一口气:「你瞧,母妃逝去也就一个月,大皇子倒是完全忘记了一般,整日眉开眼笑的。」
宁姝言淡淡一笑:「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喜怒哀乐来的快,去的也快。」
程音放在胸口的手轻轻贴上腹部,心底漫漫泛起一缕哀伤,低声道:「这辈子,我恐怕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言罢她又怒道:「都是因为她!」
宁姝言握上她的手,眸光闪过一缕奇异的光,抬起下颚道:「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若我没猜错,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程音又是愕然又是惊喜道:「果真?你如何知晓。」
宁姝言拍了拍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咱们拭目以待。」
程音看着她一脸坚定,半晌重重的点点头,真是期待那一日。
回到琉音殿不久,秋乐也回来了。
宁姝言悠悠的摇着团扇:「如何?」
秋乐含笑福身:「娘娘放心,曼陀罗花粉奴婢已经撒到芍药花蕊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旁人只会以为是蕊粉。」
宁姝言满意的点点头。
庄妃甚爱芍药,宫里的芍药不断,且永远都要花房中颜色最鲜艷的那盆。她素来受宠,且又在妃位,一有好的芍药花皆是先挑选好的送去她宫里。
芍药在散发香味时,会一定将曼陀罗的味道挥发。而曼陀罗闻久后容易使人产生幻觉,胸闷气短等。
萧煜前段时间对庄妃的宠爱明显淡了许多,可是为何突然之间会连续在庄妃宫里歇着?
旁人说因为庄妃被楚氏冤枉,皇上怜惜庄妃。
宁姝言可不信,近日自己散出去的流言蜚语,她不信萧煜没有听到。且自己都看出了蛇群之事有破绽,萧煜如何不知晓?
宁姝言相信,萧煜也是有所怀疑的,甚至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才依旧给予庄妃盛宠。
那她不妨加一点盐,让庄妃的催命符更近一步。
当夜庄妃睡觉前,听着唿啸凛冽的风唿唿入耳,好似即将下一场暴雨一般。
她忐忑的望着窗外深重黑暗的天空,总觉得有些阴森,心里也仿佛吹着沉重的风一般。
握着锦被的手一紧,光滑如壁且冰凉的锦被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萧煜和声道:怎么了?」
庄妃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勉强展开一丝笑容:「臣妾……外头风太大了,吹的臣妾心慌。」
萧煜拍拍她的手:「只是起风了,想来得下一场暴雨了。也是……这几日天气太毒辣了,也应该下场暴雨治治这太阳了。」
说着他躺下身闭上眼眸。
庄妃一头雾水,因为前些日子下了两日的大雨,这几日的天气并不算特别炎热。
可为何皇上却说这几日天气太毒辣了,应该下场暴雨治治这太阳了?
她又瞧了窗外一眼,黑漆漆的让人觉得可怕,连忙躺下。
可是心里却始终有些恐惧,她伸手抱住萧煜的身子,方才觉得安心踏实的很多。
她这一抱,萧煜眉心连忙一皱,片刻却神色平静的伸手握住她的手。
庄妃这才展开一抹浅淡的笑容,将头挨着他肩膀,渐渐入睡。
半梦半醒间,庄妃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不是梦。
她来到一个地方,周围一片迷雾,阴森而神秘。
月光透过乌云阴冷撒下,往前一看,前面有个人,一袭白衣及地,背对着她。
光看那人的背影就有无限的哀凉,长长的头髮凌乱的在风中舞动着,又增了几分诡异。
她心底惶恐不安,放缓了脚步上前走去:「你是谁?」
那人冷笑一声,声音空灵而可怖:「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庄妃听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不是楚氏又是谁?她顿时浑身战慄,张大的瞳孔充满了恐惧:「你死了就死了,为何还要来招惹本宫!」
楚氏忽然转身,只见嘴角流着猩红的血,眼角也有触目惊心的血,顺着流至下颚。
庄妃顿时毛骨悚然,牙齿止不住的打颤,全身冷汗淋淋,转身欲跑。
谁知一道白色身影从自己身旁飘过,最后立在自己面前,她吓得全身一软,跌坐在地,连连后退。
楚氏步步紧逼,一张脸白的让人惊恐,红色的血迹更是渗人!她阴冷道:「为何要害我!你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
楚氏离她越来越近,疯狂的眼神近在迟尺,好似是要将自己吞掉一般。
庄妃吓的连忙挥着手,想要将她推开,惊恐道:「别过来!我不是有意害你的!别夺我的命!」
她勐的坐了起来,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绛红色的帷幔。
是朝晖殿!
庄妃顿时松了一口气,胸口连连喘着粗气!头上早已冷汗淋漓,心似乎要跳到嗓子眼了一般。
她连忙捂住还胆战心惊的胸口,故作镇定喃喃道:「是梦,是梦!」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勐的转头望着身旁之人,见萧煜安然睡着,双眼紧闭。
顿时又松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忍着颤抖。
这一夜,她自然无法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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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一直不敢闭眼,怕闭眼又见到楚氏,更怕噩梦中说了什么不敢说的话,让萧煜听见。
第二日,琉音殿内宁姝言整理着新鲜的栀子花,每一支都极是新鲜,瓣洁白芬芳,润泽如丝缎。宁姝言修剪后将它放在花瓶中,轻柔的抚摸着栀子花道:「明日起就不用去花房拿了,等花房宫女自己送来吧。」
意思就是让秋乐不必在往芍药花中下曼陀罗花粉了,毕竟宁姝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若是让庄妃长期这般容易梦魇,早晚一天都会露出破绽。若是被发现有人在花中动了手脚,那就不好了。
秋乐颔首:「是,奴婢知晓了。」
这时听见外头行礼的声音,宁姝言自然知晓是萧煜来了,起身迎接着。
萧煜进来时神色暗淡,眉心微紧,她上前揽着他的手腕道:「皇上怎么了?可是有何心事?」
萧煜将她搂进怀中,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她在蛇群中恐慌无助,以及冒着生命危险替自己吸毒的情形。
他又抱紧了几分,沉声道:「言儿,朕定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放心,伤害你之人朕定会严惩不贷。」
宁姝言轻轻垂下纤长的羽睫,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过她却故作疑惑的模样又仰头不解的看着萧煜。
又听他道:「朕近日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便不能来陪你了,你别多心。」
宁姝言柔声道:「皇上国事繁忙,臣妾可以理解,也不会多心,但皇上也要顾着您的身子。」
萧煜见她如此温柔体贴,抚摸着她的头,僵硬的脸庞才渐渐舒缓,逐渐柔和。
第160章 锦甯
第二日,给皇后五日一请安的日子庄妃也没有去。
坐在榻上撑着额头,双目欲闭未闭,十分疲倦的揉着眉心。
玉兰见状道:「娘娘,要不要请法师来做场法事,或是让他想想办法,驱除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庄妃眉头蹙成了一团:「如今后宫流言四起,皆说是本宫害了楚氏,这个时候说本宫被厉鬼缠身,还请法师来做法事,不就正应了那个流言吗?」
玉兰也是焦眉烂额:「那如何是好,娘娘休息不好,长此下去也会伤身子。」
庄妃咬牙切齿道:「本宫之前从不信鬼神之说,可是……本宫昨夜做的那个梦真的是太真实了,导致如今安静下来就总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盯着本宫。」
她突然的抓住沉思的玉兰,将玉兰也吓了一大跳,又听庄妃有些恐慌道:「你说……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魂?当真是楚氏冤魂缠着本宫吗?」
玉兰也有些害怕,还是柔声安慰着庄妃:「娘娘别怕,许是娘娘近日忧思过甚,哪里有什么鬼魂,就算有也是伤不了人的。」
庄妃勉强镇定下心神,缓缓道:「那为她烧些纸钱吧,让她别再缠着本宫。」
说来那个贱人也真是不消停,她害的人多了去了,也只有楚氏冤魂不散,还入梦吓自己。
话说完外头就听到动静,是杨安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杨安让小太监将锦盒呈上前,他笑道:「皇上说近日宫中的流言吓到娘娘了,以至于夜间睡的也不安稳。皇上让奴才告诉娘娘您不必放在心上。特地送了珍珠和玉石给娘娘压惊。」
庄妃一听,满脸皆是喜色,皇上让自己不必将宫中的流言放在心上,那么皇上肯定也不会信那些流言。
凝了许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庄妃笑道:「本宫知晓了,替本宫多谢皇上的赏赐。」
杨安走后,庄妃接过锦盒,一颗颗圆润的珍珠皆闪熠熠光泽,皆是精品。
不知为何皇上近日对她又好像回到了在王府时一般,每隔一日就会让杨安送些奇珍异宝过来。
且又连续四晚都歇在自己殿中,想到这里庄妃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憔悴的面容添了一分神采。
她将锦盒关上,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玉兰道:「怎么了,娘娘?」
庄妃思忖片刻,缓缓而言:「本宫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皇上这段日子,对本宫是不是过于宠爱了?」
玉兰一听,抿嘴一笑:「娘娘您想多了,皇上之前也是这般疼娘娘的。只不过因为之前昭修仪从中使坏,让皇上对娘娘您冷落了一些。你瞧这些日子,皇上都未去瞧过昭修仪。想来,也是有些腻了。」
庄妃闻言这才含笑着点头:「是本宫近日心绪不宁,胡思乱想了。」
「你去将本宫的药拿过来,放在红色匣子的那个。」
玉兰一听,半惊讶半急切道:「娘娘,将军说这药吃了虽然可以十拿九稳怀上子嗣,可是……却是有些伤身子的。皇上如今宠爱娘娘,娘娘何必急这一时。」
庄妃微微嘆了一口气,手轻轻抚上小腹:「如今皇上宠本宫,这个时候不抓紧机会,以后若是怀不上了如何是好?你看大皇子养在皇后膝下后,皇上就经常去皇后宫里。」
「还有薛才人,本来只是一个御女,升了两级都是因为那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儿,可是皇上偶尔还是会去瞧瞧。因为薛才人伤了身子,皇上还特允许她亲自照顾到回宫后再将公主抱去别处。母凭子贵,本宫若是有孕,皇上定会封本宫为贵妃。」
见庄妃心意坚定,玉兰只好走进殿内替她拿药。
待到了大公主满月那一日,七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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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丝竹管弦之声婉转而扬,歌舞曼妙。后妃皆是盛装华服,脸上笑靥如花,明媚动人。
薛才人今日一袭淡紫色宫装,红唇间漾着温柔的笑容,眉眼弯弯的抱着怀中的女儿。
她怀孕之前容貌虽然在后宫并不出众,可却生的小家碧玉,腰若约素,行走起来颇有柔弱美人之感。
可是如今肤色虽是白皙,脸上却隐隐可见一些蝴蝶状的斑点,她用了厚重的脂粉掩盖,却还是能看到一些瑕疵。
整个人更是丰腴了许多,尤其是腰粗了一圈。
皇后笑容满面:「将公主抱来本宫瞧瞧。」
言罢,嬷嬷就接过公主抱到皇后的怀中。
皇后逗了逗公主笑道:「满月了公主长的也越发好了,皇上给公主取个名字吧。」
本朝无论皇子公主皆是满月起名,当然若是生母或者皇嗣讨皇上的欢喜,自然可以生下或者在月子里就有名字。
薛才人听了亦是打起了万分精神,一双眼睛秋水溢溢的望着萧煜。
萧煜看着公主和声道:「公主的名字朕前几日就想好了,皇子从景字辈,公主就从『锦』字吧,锦有如花似锦之意,纯洁美满。」
皇后含笑点点头:「锦字,倒是甚好。」
萧煜又言:「公主的名字就叫锦甯吧。」
薛才人心中默念了一声锦甯,盈盈起身,唇线绽放出嫣然笑意:「臣妾替公主多谢皇上。」
萧煜和颜悦色道:「过几日就回宫了,这些日子你就好生陪陪公主。」
薛才人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心中微感酸涩,颔首道:「是。」
如今最受宠的依旧是庄妃,今日她穿了一件绛紫色织金绣繁花宫装,鬓边的金凤流苏晃动间星光闪烁,称的她神采飞扬,更加贵气。
她笑盈盈举起酒杯道:「臣妾敬皇上一杯。」
那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对着萧煜,眼波流转之间光华尽显。
萧煜执起酒杯含笑一仰而尽。
皇后唇角抿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中有些关心:「庄妃妹妹近日看着神色倒是好多了。」
庄妃展颜一笑,丽色顿生:「前几日不过是身子有些不适,想来是天热的缘故,总是心闷得慌,夜里睡觉也不踏实。还好有皇上陪着,臣妾的病才能好的这样快。」
近日皇上都只歇在庄妃那里,她无疑是在显摆自己的恩宠罢了。
琳昭容不屑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倒是皇后神色未变,依旧一脸温和:「妹妹病了,皇上心疼,本宫心里也极为挂念。如今看着妹妹病癒,本宫也就放心了。」
宁姝言悠悠的看着杯中的酒,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缓缓饮下。
第161章 挑拨离间
皇后举起酒杯正欲敬萧煜一杯,却见他看着杯中的酒发呆,余光的方向却是下面。
皇后缓缓放下酒杯,视线悠悠一盪,也不知皇上是在看何处,眸光微暗。
一场宴会就这样结束了,程音和宁姝言缓缓步伐回宫。
一路上见程音欲言又止的盯着自己,宁姝言浅浅一笑:「你想问什么便问吧,你平日里都是直来直去的,今日怎么这般扭捏。」
程音这才问道:「你,与皇上吵架了?」
宁姝言罢轻摇团扇,抿嘴笑道:「并未吵架,为何这般问?」
「近日……皇上好像没去你宫中。」
程音自己倒也就罢了,也只有初入宫的时候得宠一些,后面一个月也仅仅只能见萧煜两三次面罢了。
可宁姝言不一样,平日里皇上几乎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她宫中。
因此,对她而言,皇上已有半月未去宁姝言宫中实属蹊跷。
宁姝言头上的几缕碎发被微风吹得轻轻飘浮着,她淡然一笑道:「皇上不也没有去别处吗?」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是宁姝言却知晓萧煜并未忘记过自己,单从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就知道,是萧煜吩咐的,否则许多并不是自己这个位分该有的,却被送来了。
也知晓他近日这般宠庄妃也是有自己原因的。
程音微微点头:「也是,你之前说她嚣张不了几天了,不会……」
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父亲曾说,皇上忌惮南宫家。
她惊惑的望着宁姝言,见其含笑对着自己点点头,程音微微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双手一拍,声音清脆而响亮:「真是好!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许是心情好的缘故,程音觉得团扇出来的风都格外舒适凉快一些。
那厢庄妃回宫路上,却碰到了正在玩弹弓的萧景佑,庄妃微微蹙眉:「大皇子不是回宫了吗?怎么还在这玩弹弓。」
玉兰抬眼瞅一瞅大皇子笑道:「听闻皇上夸了大皇子弹弓弹得准,所以皇后娘娘特允许他每日可以玩半个时辰。」
庄妃别有深意的凝视着萧景佑,须臾,拍一拍轿辇上的扶手:「落轿!」
宫人闻言,连忙缓慢平衡的落轿,玉兰扶着庄妃起身,另一位宫女替她撑着伞。
她绰约的向萧景佑走去,看着他一颗弹珠正好弹在那太监的帽子中间,庄妃和颜笑道:「大皇子瞄得可真是精准!」
萧景佑转头一看是庄妃,他福身道:「庄娘娘安好。」
庄妃展颜一笑,如明媚的阳光,温柔而和煦:「本宫听皇上说大皇子弹弓的技术可厉害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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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佑一听,脸上止不住浓浓的笑意,脆声道:「真的吗?父皇对庄娘娘您说的吗?」
庄妃脸上格外的和蔼,温柔的替他拭去额间的汗水:「可不是吗?是你父皇亲口对本宫说的。」
萧景佑看着庄妃替自己擦汗,是那样的温柔和善,宫中甚少人这样对自己。
以前总听母妃说这位庄妃娘娘特别坏,特别讨厌。可是这样看着,庄娘娘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呀。
庄妃望一望站在面前的宫人:「你们先退下,本宫有话对大皇子说。」
太监们纷纷应下,退了好几丈远,倒是刘嬷嬷却站在一旁不肯退下。
庄妃见状连忙道:「本宫又不会伤害大皇子,你站远一些。」
刘嬷嬷也不敢不听庄妃的话,可是她得寸步不离大皇子,一时有些左右为难,立在原地。
萧景佑转头道:「嬷嬷你站远一些吧。」
刘嬷嬷没法,只得退远了一些。
庄妃这才抚摸着萧景佑的脸颊,似是心疼,似是遗憾的嘆了一口气。
萧景佑不解了,问道:「庄娘娘是有不开心的事吗?」
庄妃轻轻的摇着头,脸上浮起一层清浅的哀愁:「本宫是心疼你,这么小就没有母妃在身边。」
提起母妃,萧景佑脸上满是落寞之意,垂着眸子:「母后说,以后她会疼我,以后她也是我的母妃。」
这个母后自然是皇后。
庄妃摇摇头,忧愁嘆息:「傻孩子,只有你自己的亲生母亲才会对你最好,皇后以后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对你好吗?」
萧景佑不是很懂,可是他却明白了一些,那就是母后确实没有母妃好。
就好比,在母妃面前他可以大哭大闹,可是在母后面前就不可以。因为母后会生气,生气后就不会疼自己了。
庄妃又徐徐道:「若是没有昭修仪,你母妃也不至于惨死。」
萧景佑清澈的眸子满是疑惑的望着庄妃:「庄娘娘说,是因为昭娘娘我母妃才死的?」
庄妃疼惜的看着他:「若不是昭修仪对你母妃步步紧逼,你母妃也不会想对她下药。昭修仪其实并未喝那药,她毫髮无损,反而你母妃……哎!」
说道这里,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萧景佑似懂非懂的蹙着眉头,手扯着弹弓上的皮筋,他不太懂庄妃的意思。
可是他明白一点,那就是……
母妃是因为昭修仪才死的。
因为这个疑惑,庄妃走后,萧景佑也没了再玩弹弓的心思,反而询问起刘嬷嬷,是否母妃是因为昭修仪才死的。
刘嬷嬷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她如何说?
她从小带着大皇子长大,如同半个亲儿。难不成让一个小小的孩子,知晓她母亲心狠手辣,被皇上赐死也是因为坏事做多了?
这样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她斟酌片刻,拉起萧景佑的手,一字一句道:「你母妃虽然死是因为修仪娘娘,不过……孩子,那都是你母妃的命数!」
萧景佑年幼,哪里听得懂什么命数,他只听懂了,母妃之死与这位昭娘娘果然有关系。
此时斜阳碎碎地洒下,树上的一片树叶被微风吹下,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在空中飘飘扬扬,有一种找不到回家的路之感。
萧景佑怔怔的看着那片缓缓落地的叶子。
若是没有昭娘娘,母妃便不会死!
他将弹弓往地上一摔:「本皇子不要玩了,我要回宫!」
说着他又跳又闹,嬷嬷连忙轻声安抚着带他回了清云殿。
第162章 女儿
宁姝言慢悠悠回到宫中,李章连忙迎了上来:「娘娘,皇上来了。」
她微微一愣,皇上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
进去大殿中,见萧煜正捧着书凝神看着,神色宁和淡漠,似是在想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帘,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去哪里了,走了这样久?」
宁姝言上前,萧煜便将她揽在怀中坐着,她眉眼弯弯道:「臣妾和程音在路上逗留了一会儿,若是知道皇上来了,臣妾定会走快一些,不让皇上久等。」
殿内馨郁诱人的栀子花,和女子身上那抹熟悉的味道让萧煜沉闷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握着她的手道:「你一向怕热,就少出去一些。」
他摘下一颗刚冰镇过绿如翡翠的葡萄餵到宁姝言嘴边。
宁姝言含着葡萄道:「如今初秋,风倒是凉快了一些。」
顿一顿她又道:「今日大公主满月,皇上怎么没去瞧大公主?」
提起这个萧煜脸色便暗淡了几分,微微有些不悦道:「朕不想去,每次一去薛才人便说孩子如何如何,朕听得有些腻了。还跪地求着朕让公主在她膝下养至半岁。」
宁姝言和声道:「这样,的确有些不合理。」
萧煜本就是一个极重规矩的人,想着薛才人因为生这个公主伤了身子,让她养到回宫,已经是对她十分眷顾了。
可偏偏却得寸进尺,这让萧煜对她最后一丝好感也没了。
他轻柔的摸索着她光滑又柔软的手:「朕近日也在想孩子交给谁养合适。」
宁姝言柔婉一笑:「如今可以养公主的就只有颖昭仪,和琳昭容,还有庄妃娘娘和皇后。臣妾觉得,养孩子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最重要的是要选一位真心疼爱公主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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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萧煜明白,对于孩子来说疼爱是最重要的。
他一时倒是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唯有颖昭仪倒是合适一些,她性子淡雅,平日里也从不拈酸吃醋,因此萧煜虽然对她不算宠,但也从未冷淡过。
可是颖昭仪在王府时便有心悸的毛病,入宫后好生调理后便没再犯过。
可是孩子本就闹腾,跟着她也不太合适。
想着萧煜垂下眼帘,眉眼温润柔和:「言儿可是将自己忘记了?你也是可以养育子嗣的。」
宁姝言闻言不由的一惊,缓缓道:「皇上您不会是想让臣妾抚养公主吧……」
看着她茫然失措的模样,萧煜不觉好笑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唇角微微往上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眼底温柔缱绻:「朕更想要言儿养自己的孩子,若是言儿能为朕生一个公主,定会如你一般可爱又貌美。」
他想,若是她生的公主,一定会更讨人喜欢,指不定比言儿更会撒娇,缠着自己左一声父皇,右一声皇上的叫着。
想着他唇边笑容渐盛,不觉的轻笑一声。
宁姝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仰头笑道:「原来,皇上喜欢女儿啊……」
「朕只是觉得,公主更乖巧一些,可以娇养着。」
宁姝双手贴在他脖间,娇柔道:「臣妾也乖巧呢,皇上不如就将臣妾当做女儿娇养着。」
她偏着头撒娇,晶石碎珠流苏在肩上轻轻盪着,划出一道亮泽的光晕,如繁星闪烁,濯然生辉。让她本就娇美的脸庞更添明媚色彩。
萧煜看着她眉眼如花,眸中着盈盈满满的笑意,捏一捏她白嫩的脸颊,语气中满满的宠溺:「是在怪朕不够宠你么?你这个促狭的小妖精。」
他比较用力,宁姝言疼得嘶了一声,那洁白如玉的皮肤上瞬间被他捏的泛红。
宁姝言噘嘴瞪了萧煜一眼:「皇上下手好重!」
萧煜见她如此娇气,又喜欢又是好笑:「如此娇气,看来朕真的得将言儿当做女儿宠着才好。」
宁姝言盈盈一笑,眉眼甚是妩媚,贴在萧煜胸膛上,十分满意的蹭了蹭。
半晌,萧煜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泛着复杂的神色,纠结之后垂眼抚摸着宁姝言的额发,语气严肃了些:「朕有件事要告诉言儿。」
宁姝言抬头柔声道:「何事?」
萧煜道:「蛇群一事,与庄妃有关系。」
宁姝言倒是有些吃惊,不过吃惊的是萧煜竟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
她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雪白粉面上投下一对浅色阴影,低声道:「臣妾不敢骗皇上,其实那日楚氏说是庄妃所为,臣妾心里是有些怀疑庄妃的,可是也没有证据……」
萧煜深潭的眼底凝重而肃然:「可是言儿,现在朕不能动庄妃。南宫云野心勃勃、图谋不轨,竟与忻王勾结,朕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一如从前宠爱庄妃,甚至更甚。」
宁姝言早就猜到了,皇上定是容不下南宫家的。
她柔声道:「臣妾只是一介妇人,不懂朝廷之事。但臣妾懂这其中的分寸,无论皇上您如何做,臣妾都支持你。」
宁姝言知道,萧煜定然不会放过南宫家的,这个时候越是请求萧煜重惩庄妃,反而是落井下石。
对于庄妃的惩罚,也并非自己一句话就能左右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装的大度一些,让他心疼,让他愧疚。
果不其然萧煜怜惜的望着宁姝言,温柔道:「言儿放心,朕定然不会放过庄妃。」
言罢他又喃喃道:「快了……朕相信那一日就快了。」
说着他垂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这些年来,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庄妃一次次触及自己的底线,早就忍无可忍了。
第163章 庄妃盛宠
七月十六,众妃随着圣驾浩浩荡荡回了皇宫。
大公主也没有合适的养母人选,第二日就送去了乐安殿。
既已回宫,那么每日自然又要依着规矩去凤栖宫请安。
薛才人显眼可见的憔悴不堪,她生了公主后气色本就不好,想来是因为公主要送去乐安殿,她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看起来眼下一片乌青,如月晕一般。
皇后见状和颜悦色道:「薛才人不必太过担忧,乐安殿有乳母和宫人照料,都是有经验的。」
薛才人勉强展开一丝笑颜:「是,臣妾知晓。只是臣妾十月怀胎,一想到公主送去乐安殿后,臣妾见一面都难,不免心中有些难受。」
皇后只得好言相劝了几句。
薛才人此刻真是恨自己没有一个好家世,若是有个争气的父亲,她何至于此?
又恨自己在同一批进宫的妃子里面不能脱颖而出,除了被贬的孟氏以外,就自己不得圣宠。
楚宝林两个月还能侍寝一回。
而禧婕妤父亲在皇上跟前得脸,且皇上也宠爱她。
昭修仪就更不用说了,皇上几乎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她宫殿,皇上很少宣她去昭宸殿,而是亲自屈步去揽月阁,这算是给她极大的殊荣了。
可细细想来,昭修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虽然宁家祖父也是朝中重臣,可那也是过去式了,昭修仪也只是个庶女,自己父亲虽然是个五品官,好歹也是嫡出。
这一切无非就是因为皇上宠爱她罢了,所以这么快的时间就爬上了九嫔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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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位就是娘娘了,可以养育孩子,可以居住一宫正殿。
若是自己该多好啊,她喉咙只觉得酸涩不已。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偶尔被宠幸一次,却怀上了孩子,生下了大公主。
就因为这个女儿,自己好歹也是才人之位,比楚宝林还高了一级。这样想心里便好受得多。
众妃们个个带着笑颜,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外头传来珠环相碰的声音和好几人的脚步声,皇后眼神微黯。
只见是庄妃扶着玉兰的手莲步而来,鬓边两旁的珍珠红宝石流苏微微晃荡, 一身绯红色烟纱碧霞罗明艷无比,往殿中一站灿然生光,满室生辉。
她微微福身:「臣妾晨起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来晚了,皇后莫怪。」
说完未等皇后说免礼就起身,迷人的丹凤眼悠悠的落在薛才人身上:「听闻大公主送去乐安殿了,如此薛才人倒是不用劳累了。」
她一来便往薛才人伤口上戳,薛才人顿时脸色一白,哪怕心中万分不满,却不敢显示半分。她勉强勾了勾唇,笑的极为难看的点头。
庄妃又移开视线,落在宁姝言身上,宁姝言今日戴的正是萧煜之前赏的那支蝴蝶镂空髮簪,她坐的位置正好是阳光映下的位置。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髮簪宛若彩霞一般流动,隐隐泛着柔丽色泽,流转熠熠。衬的她肤色肤若凝脂,像是上好白瓷一般。
庄妃眼中微微一冷,伸手抚一抚鬓边的流苏:「昭修仪近日清闲了,倒是有空将心思花在打扮上了。」
她语中之意不过就是在说宁姝言近日不得圣宠。
宁姝言嘴角噙了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平静道:「臣妾自然没有庄妃娘娘会打扮,瞧庄妃娘娘头上的流苏当真是华美精緻。」
话一出,众人纷纷往庄妃头上看去,其实不是无人发觉,只是没说出口而已。
庄妃只是妃位,如何能佩戴双流苏?
怕是她近日又回到了当初宠冠六宫的日子,过于得意,显摆自己的恩宠罢了。
宁姝言余光落在皇后脸上,依稀可见她脸色微变,神色已然不好看了。
她开口道:「庄妃是想就这样站着同本宫说话吗?」
庄妃细长的眉眼一扬,缓缓坐下道:「臣妾不过是与姐妹们闲聊两句,自是累不着自个儿,倒是让皇后娘娘着急了。」
她那张娇艷的脸一颦一笑之间好似一朵艷丽的牡丹花,尤其是她那一身着装和头上的髮饰。
皇后握着凤椅的手一紧,语气已经微有不悦:「庄妃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不像昭修仪、禧婕妤人年轻不懂事。有些规矩你还是得遵守的,例如只有贵妃之位才能戴双流苏,莫非庄妃忘记了?」
皇后几句话,暗示着庄妃已经老了,不像宁姝言和程音她们年轻,很好的给她们拉了一波仇恨,又责备了庄妃。
庄妃当下花容微僵,须臾盈盈笑道:「这流苏是皇上昨日赏给臣妾的,臣妾不想浪费了皇上心意,便戴上了,这又有何错?」
皇后眸中已然生出冷光:「那庄妃以后就只佩戴单边步摇吧,若是你身为妃位都如此不懂规矩,那底下的妃子岂不个个都逾越穿戴了。」
庄妃眼皮也没抬一下,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漫不经心道:「臣妾知道了。」
她这副姿态分明就是不情不愿的模样,偏皇后也拿庄妃没办法。
谁让南宫家有权有势,且皇上宠着她呢。
若是因此得罪了皇上,那可就不好了。
临走之时,皇后却留下了宁姝言说话。
她端着茶盏,拿茶盖徐徐撇着浮沫,手上的鸽血红宝石戒指发出炫目清冷的光泽,和声道:「方才你也瞧出来了庄妃头上戴的双流苏失了规矩,可是她一向跋扈惯了,本宫也没法。倒是你,如今皇上盛宠她,少不了她的奚落和欺压,本宫知晓方才你也受委屈了。」
宁姝言心中冷笑一声,方才那般就是受委屈了?
怕是皇后心里委屈,想让自己与庄妃争宠分了她的宠爱吧。
毕竟自己再怎么得宠也只是个嫔位且没有家世,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下不了台。
宁姝言嘴角微微莞尔,温然道:「臣妾不委屈,庄妃如今正是荣宠风光的时候,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不会与她起争执,能忍则忍,定不会让皇后娘娘您为难。」
皇后放下茶盏的手微微一愣,旋即又温和一笑,缓缓点头:「你是个懂事的,也难怪皇上这般疼你。」
言罢她脸上又有些落寞之意:「倒是皇上近日怎么没有去瞧你?」
宁姝言垂下眼帘,低声道:「臣妾也不知晓,或许……是皇上厌倦了臣妾吧。」
见宁姝言这般不成器,竟也无法子争宠,皇后慵懒的揉了揉眉心,便让她退下了。
也不知为何皇上突然就专宠庄妃了,皇上之前对昭修仪的宠爱和喜欢那也是做不了假的,为何突然就将昭修仪抛至一旁了呢。
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第164章 你不是孤身一人
庄妃出了凤栖宫便坐上了轿辇,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注视着前方。
程音见庄妃的轿辇过来,翻了一个白眼嫌恶道:「真是晦气!」
说罢她连忙扶着紫依的手往右边的宫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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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页
庄妃也看到了程音,她扬起下巴道:「禧婕妤见了本宫为何不过来行礼?」
她冷眼瞧着程音,坐在轿辇上一晃一晃的,鬓边的红宝石流苏微微闪耀,衬的她明艷的面容更加盛气凌人。
程音只好上前,福一福身:「参见庄妃娘娘。」
庄妃并未叫她起身,反而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禧婕妤莫不是觉得此次平寇皇上安排了你父亲,所以觉得你们程家受到皇上重视而得意吧。」
程音垂下眼帘,冷声道:「朝中的将军并非只有您南宫家,今日可以安排臣妾的父亲去,来日也可以安排旁人去。这再正常不过了,臣妾何需得意?难不成非得像庄妃娘娘你一般靠着娘家在后宫耀武扬威吗?」
庄妃登时恼怒,灼灼的目光直视着她:「放肆!竟敢对本宫出言不逊,玉兰,掌嘴!」
程音气势也丝毫不减,站起了身:「上一次臣妾被容妃掌掴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难不成庄妃娘娘您想做下一个容妃?」
庄妃岂会就此作罢,就连皇后也得让她三分,这个禧婕妤平日里就高高在上的姿态,今日不罚她实在难解心头之气。
她咬一咬牙,喝道:「玉兰!站着作甚!还不快动手。」
这时轿辇落下,玉兰应下上前,正欲抬手时却听见一声:「且慢!」
庄妃不用抬头就知道这个令人噁心的声音是谁。
宁姝言快速上前,屈身行礼没有一丝差错,声音亦是平静:「方才的一幕也落入了臣妾的眼中,禧婕妤并未出言不逊,只是语气上冷淡了一些,庄妃娘娘罚掌掴是不是有些过了。且宫中有规矩打人不打脸,宫女如此,妃嫔更是如此!」
庄妃双眸微扬,隐隐带着冷峻与肃杀之气:「本宫是妃,你是嫔,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
宁姝言脸色沉静如水,丝毫不动怒,声音依旧平和:「臣妾不是在教训娘娘,反而是在提醒娘娘您,皇上安排谁人去平寇,此乃国事后妃皆不得议论。且禧婕妤并未因为自己父亲在朝廷上有功而得意,见了娘娘也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若是娘娘您还是不满,不如臣妾随娘娘去凤栖宫,一切由皇后娘娘定夺和处置。」
庄妃脸色阴沉的看着宁姝言,目光锐利如刀光,仿佛是要在她娇美的脸上剜出几个洞一般,半晌才咬牙道:「昭修仪果真是一张巧嘴,让本宫看着真是恨极了,恨不得此刻你就消失在宫中。」
程音看不过去了,微怒的上前,宁姝言却拉住她的衣袖,细眉微微扬起,嫣然巧笑道:「真是巧了,臣妾就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庄妃气的发怔,张扬的手高高扬起,欲扇上她面孔,谁知宁姝言却丝毫不闪躲,淡然笑道:「若是庄妃娘娘你这一巴掌,能够让臣妾重获圣宠,臣妾甘之如饴。」
她嘴角噙着一抹和煦的笑意,宛如冬日里雪中的日光,分明是暖暖的,可是却带着冰雪的寒意。
庄妃举起的手掌悬在宁姝言面孔前就凝住不动,仿佛找不到着落一般。
是啊,皇上之前那样宠她!还……还吻了她,若是自己这一巴掌扇下去,皇上厌弃自己了如何是好。
庄妃手缓缓放下,一双眼里,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道:「昭修仪。」
她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三个字,杀意腾腾涌上心头:「很好!」
说罢她转身上了轿辇,脸色阴沉的吓人。
程音反应过来才怔怔的看着宁姝言,不可思议道:「你……平日里看着你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几句话就将庄妃气的够呛。若是她又想出什么阴谋诡计对付你如何是好?」
宁姝言淡然一笑:「若真是那样,也只是茅房里打灯笼。」
宁姝言知晓,皇上想要对付南宫家,而庄妃也蹦跶不了几日了。难不成还得忍气吞声吗?
且不知皇上如何惩罚庄妃,若是庄妃此时再闹出事端,无疑只是在萧煜的头上再添一把火,这把火会让萧煜更加厌恶庄妃。
程音噗嗤一笑:「往日里看着你柔弱的模样,原来竟是装出来的么?」
她还记得宁姝言刚入宫时,并不多话,对谁都是和颜悦色,毕恭毕敬的。
方才竟然为了自己,和庄妃抗衡。
宁姝言道:「也并非全是装的,而是那时身份低微,我不像你有家族当作靠山,皇上也因为程太傅的缘故优待于你。我只是一个庶女,在后宫中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有的不过是皇上给的一些宠爱而已。而这点宠爱却是最不可靠的,说不定哪日风一吹,便散了。唯有步步小心,韬光养晦。」
程音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眼中黯然的望着宁姝言。她是程家唯一的女儿,自小在娇生惯养中长大的,也体会不了作为庶女的难处。
她心中微微有些同情,握住宁姝言的手温柔道:「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宁姝言,我承认以前我不喜欢你,可是……在这偌大的深宫中,能够让我信任且当做朋友的只你一人。」
没有华丽的词藻,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在这深宫中却是极为的温情和珍贵。
她知晓程音的性子,不像别的妃子表面和和气气,视为姐妹,实际背后却捅你刀子。
她素来直来直去,憎爱分明,是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虚言。
高傲如她,曾经连一句对不起,一句谢谢都难以启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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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她说出来了,就定是真心将自己视为朋友、视为姐妹。
宁姝言曾经从不信宫中有什么姐妹之情,可是方才听到她说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她……
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阵阵酸涩的感觉。她来到这个朝代,只有姨娘对自己好。更无什么朋友,和府中的妹妹宁茹娢也似仇人一般。
从未,有人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见宁姝言不说话,程音以为她不信,脸上满满皆是柔情:「我今日皆是肺腑之言,若是往后你受委屈了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就算是皇上我也照样骂!」
她有些急切,一双手牢牢的握着自己,宁姝言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如暖暖的春风轻拂一般轻柔而温暖。
她只觉得鼻子一酸,拿起手绢放在鼻尖上,用力的点着头:「谢谢你,程音,我……」
她突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眼眶微红,分明是很开心的,是想笑的,可是却感动的想要落泪,以至于说出的话也是有些哽咽。
程音看着她这副模样,渐渐明白过来,朗声笑道:「你不会,因为这些话就被感动的一塌煳涂了吧。」
宁姝言这才笑出了声,眸中满是融融笑意的瞪了她一眼:「才不是呢!你别自作多情了。」
说着说着,两人也忍不住的一笑。
墙上的凌霄花开的正盛,一簇簇火红如云霞缀于枝头,随风飘舞。好似是被这笑声一震,两朵娇艷的花无声落地。
第165章 谋反
昭宸殿中安静无比,只能听到萧煜放奏摺的声音。
龙涎香从金龙香炉中徐徐溢出雪色的轻烟,幽静而淡雅。
「皇上,方才庄妃娘娘同禧婕妤和修仪娘娘起了争执,小郑子站的远,她们说的什么倒是没听到,只知晓庄妃娘娘好似是欲掌掴禧婕妤和修仪娘娘,但是最后却黑着脸离开了。」
萧煜让杨安派一个人去盯着庄妃,是以有何要紧的事都得向皇上禀报。
杨安想,事关昭修仪,那定然是要紧的事了。
萧煜听着杨安的话,抬起眼帘道:「昭修仪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杨安抬眸瞧了他一眼,连忙又垂下眼帘低声道:「小郑子说……说修仪娘娘眼睛红红的,好像是欲哭的模样,不过后面又笑了。」
萧煜剑眉紧紧蹙着,沉声道:「眼睛红红的?」
「是……想必是庄妃娘娘给了修仪娘娘委屈受。」
杨安自己觉得这个猜测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庄妃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还敢对皇后甩脸,更何况是昭修仪?
萧煜不是没有见过宁姝言红过眼,但知晓她的性子若是哭的话,必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例如绿蕊一事,又例如上一次麝香手镯一事。
他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她泪光盈盈的模样,双眼微闭,额上青筋若隐若现暴起。
杨安看着皇上虽然默不作声的坐着,可那肃然的脸上好似覆上了一层慑人的寒霜,让人看着不由的一震。
这时喜公公匆匆而进:「皇上,宋太尉和臻王求见。」
萧煜闻言连忙道:「快宣!」
他打起了万分精神,成败在此一举!
若是除了南宫云以及他的那些党羽,那么这个皇位就能坐的更稳!
他身为帝王,在朝的大臣自然都必须臣服于自己,这样他才能掌握朝中所有的大权和话语权。
第二日午后,宁姝言闲来无事,最近就在练女红,学绣老虎。
以前还不觉得,自从上次萧煜说绣的老虎像猫时,宁姝言越看还真越觉得像猫,绣上王字方才觉得兇勐了许多。否则还真是呆萌呆萌的小猫。
秋乐笑吟吟的站在一旁:「娘娘的绣工还是进步了许多,倒是可以入眼了。」
宁姝言也觉得绣的好看了许多,她抬头望了秋乐一眼,突然想到什么:「秋乐,你今年二十一岁了吧。」
秋乐正整理着丝线,手微微一滞:「是啊,奴婢都二十一岁了。」
宁姝言将针穿过布帛,温言道:「还有三年你便可出宫了,到时候想做些什么?是开个医馆?还是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说到最后宁姝言带了些玩笑的口吻。
秋乐性格本是沉稳的,闻言也不由得有些羞涩,垂头道:「奴婢……奴婢暂时还未想那些。至于如意郎君……」她含羞一笑。
宁姝言眼波悠悠在她脸上一转:「难不成你有中意的人了?」
秋乐撇过头去,挽着丝线的手也有些急切的加快了速度,脸微微泛红:「没有……娘娘别再与奴婢开玩笑了。」
宁姝言扬唇笑着,也不在与她开玩笑了,一本正经道:「本宫知晓你喜欢医理,若是能够开一个医馆也挺好的,若你有这个想法本宫一定支持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刺绣,却迟迟不见秋乐答话。
抬头却见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丝线,眼睛一动不动。
秋乐还甚少这般过,宁姝言又喊了一声:「秋乐。」
秋乐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着宁姝言:「娘娘,您说什么?」
宁姝言正欲开口,却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知晓是萧煜来了,她连忙放下针线让秋乐收进去。
只见萧煜衣袍间带了风一般大步而进,满脸喜色,他走进宁姝言面前脚步戛然而止, 兴奋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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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并非没有见过萧煜开心的模样,可是这一次他脸上的那种开心是无法掩盖,发自肺腑的。
萧煜一把将宁姝言揽在怀中,激动道:「言儿,事成了!朕终于做到了,最大的隐患终于可以除了。」
他紧紧的抱着宁姝言,不知为何这个喜悦他第一个想分享的竟不是中宫正妻,而是怀中的这个女子。
宁姝言闻言亦是笑逐颜开,眉目间满是浓浓的欢喜。
南宫家竟然除了,那么庄妃……
大仇终于可以得报了!
想到这里贴在他胸膛柔声道:「恭喜皇上!」
萧煜松开她,对着身后的杨安道:「速速宣所有妃嫔到凤栖宫。」
宁姝言心头一喜,萧煜这是要惩罚庄妃了。
正想着脸上一暖,他宽大的手掌抚着自己的脸颊,温柔道:「你受委屈了,朕这就让伤害你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宁姝言摇摇头:「只要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就不觉得委屈。臣妾虽是女子,也懂顾全大局,且皇上如今不是就要替臣妾做主了吗?」
萧煜动容的亲了亲她的额头,眼底柔和无比,执起她的手:「去凤栖宫。」
宁姝言点一点头,扣住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愉悦尽显。
他对上女子温柔和煦的笑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温温软软,心中升起一抹暖暖的踏实感。
仪和宫。
庄妃正斜倚在榻上,玉兰将燕窝端到她身旁,殷红如血的血燕浇上蜂蜜之后,颜色鲜红透亮,光洁如玉,没有一丝杂质,清香扑鼻,光是看着就甚是美味。
庄妃端起血燕悠悠喝着,喝了好几口蹙眉看着碗中的血燕道:「怎么这次的血燕如此碎?」
玉兰连忙道:「回娘娘,这是娘娘之前喝了剩下的,所以有些碎。奴婢今日去内务府,这个月的血燕还没有下来。」
庄妃脸上添了一层不悦之色,将燕窝放在桌上。
谁知碗底仅仅只有一半在桌上,她一个松手,哐啷」一声跌破在地上摔得粉碎,红彤彤的血燕也撒在地上到处皆是。
庄妃被这清脆的响声吓了一跳,心里莫名烦躁。怒喝道:「没手吗?也不知将碗接着!」
玉兰连忙跪下:「娘娘恕罪,奴婢这就清理干净,不碍着娘娘的眼。」
庄妃厌恶的瞪了她一眼,捂着有些不适的胸口,只觉得发慌的厉害,还有些犯噁心。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这时太监匆匆进来,满脸慌张,庄妃看着脸色更是不豫:「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太监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南……南宫将军被关押了。」
庄妃花容失色,满是震惊,起身道:「胡说!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关押了?你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
话虽如此,庄妃太阳穴却扑扑直跳,全身发颤。
太监道:「臻王爷与宋太尉当场抓住忻王爷勾结南宫将军谋反,证据确凿。此时满宫都知晓了,皇上一怒之下就将王爷和南宫将军关进了大理寺,此刻在……在审问还有哪些同党。」
庄妃直接的眼前一黑,往后扬去。玉兰连忙扶着她,惊唿道:「娘娘……」
庄妃无力的站起身,欲哭无泪。
谋反啊!谋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她曾提醒过父亲不要有这些不轨的想法,可是却不曾想父亲动作如此快,他真是煳涂啊!
庄妃心头狂跳,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上面。
「本宫……本宫去求皇上。本宫要告诉皇上这是有人陷害!」说着她沖了出去。
玉兰连忙跟在身后,还未出仪和宫,太监就上前,禀报皇上宣众妃到凤栖宫。
庄妃闻言脸色更是惨白,皇上定是要说父亲一事。
她想要求情的想法渐渐褪去,父亲犯得可是谋反的罪名!
父亲他没有活路了!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件事不会牵连到自己吧?
她越想越害怕,无数种恐惧的想法在心头缠绕,好似掉进了又黑又大的深渊,倍感无力,又无人可以拉自己一把。
「玉兰……本宫该怎么办!该如何是好!皇上定是因为父亲这件事要惩罚本宫。」
她六神无主的说着,长长的指甲掐进玉兰的手心,玉兰疼的脸皱到了一起,却还是和声道:「娘娘您别自个吓到了自己。」
第166章 罪孽
庄妃到了凤栖宫门口时遇上了刚刚下轿辇的萧煜和宁姝言。
她疾步上前,华美步摇甩在她脸上,精緻的面容此时犹如失去水分的繁花一般,眸中带着泪意,扑通一声跪在萧煜面前,「皇上……臣妾方才才知晓父亲竟犯下这等滔天大罪,父亲死不足惜,但恳求皇上可否看在臣妾的份上饶他一命?」
萧煜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进去再说。」
宁姝言看着此时跪在地上的庄妃,嘴角勾出一抹优美的弧度。庄妃仰头望着她,此时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是那样的得意,面容是那样的美艷,可是却厌烦至极!让人觉得她笑的噁心。
她眸中似是带着利剑一般,恨不得在她娇媚的脸上划得鲜血长流。
宁姝言微抬下颚,从庄妃身前走过,镶珠绣鞋盈盈从她裙子上踏过。
庄妃气的发怔,连忙起身恶狠狠的瞪着宁姝言的背影。
也就一小会,六宫的嫔妃皆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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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脸上都露着大快人心的笑容,想在座的妃嫔,谁人没有受过庄妃的气?谁人没有被庄妃欺压过?
庄妃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后宫中没有一个人是喜欢她的。
萧煜抬眸凝视着庄妃,不疾不徐道:「庄妃,你可知罪?」
庄妃对上萧煜的目光,分明是如往日一般平静的眼神,可是却是如此的让人害怕。
她跪下道:「臣妾知罪,父亲犯下滔天大罪,臣妾身为女儿未能及时察觉阻止父亲。但臣妾对此事一概不知,臣妾也气愤,气父亲如此煳涂。还请皇上恕罪!」
说着她俯身下去。
萧煜冷哼一声,微眯了眯双眼,冷冷道:「庄妃所犯之罪,难道就只这一条吗?」
庄妃心中悚然一惊,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又惊愕又恐惧的望着萧煜。
嫔妃们坐直了身子,打起了龙马精神,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庄妃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萧煜,双手哆嗦但是语气却维持的还算平静:「臣妾不明白皇上所言。」
萧煜深邃的眸中寒光凛凛,面色阴沉如铁:「你们南宫家可真是有本事,你父亲在前朝结党营私,蓄意谋反。而你!」
他的声音高了几分,厌恶地看着她:「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庄妃从未见到过萧煜这样厌弃冷漠的眼神,一定是皇上知晓了什么,否则……皇上定然不会这般对待自己。
可是她却依旧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着声音:「臣妾不知做了何事,让皇上如此动怒。臣妾跟在皇上身边八年,无一不用心,臣妾……」
她话未说完,萧煜赫然一掌重重拍在案上,惊得众人心头一颤,他怒道:「绿御女之死,还有与楚氏合谋用毒蛇害昭修仪,还有其他事,你自己心里头清楚。你敢说这桩桩件件,与你无关?非得朕公布出你所有的罪孽你才死心么!」
庄妃听着那一字一句,仿佛有惊雷在头上隆隆滚过,惊恐的看着萧煜,面色如土。
皇上竟然知道,这一切都知道!
可是为何皇上此时才说出口?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瀰漫而上,涌遍全身,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
萧煜自然只能说是同楚氏合谋,毕竟楚氏的确参与了此事,知情不报,且也不是个善茬,本就死不足惜。
皇后大惊的看着庄妃,旋即唇角不留痕迹的划起一道微扬起的弧度,片刻又愤然瞪着她道:「庄妃,本宫以为你平日里只是嚣张跋扈,都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后做了如此多坏事!事关人命啊!庄妃你如何下得去手?」
琳昭容冷笑一声:「庄妃胆大妄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臣妾想,指不定庄妃手上的人命还不止这些。」
这时程音跪下道:「皇上,臣妾和昭修仪流产皇上还记得吧。当时臣妾就觉得甚是蹊跷,哪怕那绣女再马虎,给宫中主子绣的鞋子也不可能做工如此粗糙,且内务府呈上来的时候也没有细细检查吗?臣妾想,会不会也是庄妃所指使!」
宁姝言忧伤浮上脸庞,悽然道:「想来宫中权利如此大的,也只有庄妃娘娘您了!臣妾入宫后对您皆是毕恭毕敬,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般至臣妾于死地??」
庄妃瘫坐在地上,喉咙发干,却依旧狠狠瞪着宁姝言和程音,咬牙道:「难不成宫中所有人出事都是本宫害得吗?见本宫这般你们一个个倒是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
「仅一条罪行,你都是死罪!如今朕已经不想再去细说你的罪孽。」萧煜厉声道。
他厌憎的看着庄妃道:「朕念在你在朕身边多年,给你一个全尸。白绫还是鸩酒你自己选吧。」
第167章 反转
庄妃呆呆跪在原地,直直抬起头看着萧煜,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的喊着:「皇上……」
膝盖跪在地上的痛意仿佛袭入心头,沉重而心疼。
这么多年来,萧煜凡事都是由着自己,在宫中,除了皇后她就是最尊贵的,享受着最好的绫罗绸缎,还有稀有的贡品。
哪怕自己犯再大的错,皇上最多也只是会冷落自己一段时间而已,却从未说过重话,从未惩罚过自己。
庄妃这才意识到,父亲倒台了,她的靠山就没有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庇护自己!
那种恐慌还有无力感在心中翻腾,只觉得胸口沉重的难受。
她膝行上前拽住萧煜的衣摆,眸中溢满了泪水,哭泣道:「皇上……皇上当真不顾一点旧情了么?」
她容貌生的甚美,这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是庄妃很少有过的。
但萧煜只是厌弃的撇开眼睛,伸手毫不留情的拽开被她抓住的衣摆,庄妃的手就那样悬在空中,泪水无声落地。
「朕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事到如今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别再侮辱了旧情二字。」
庄妃怔怔的看着他,如同坠入冰窖中,浑身发冷。他的一字一句好似一把利刃,插在她心尖。心中翻腾起心痛、惊愕、还有恨意。难言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的泛着噁心,垂头干呕了一声。
皇后知道,庄妃最是善于装病博取同情。
好不容易定了庄妃的死罪,千万不能让皇上又动了恻隐之心。
她当即就道:「还不快将庄妃拉下去,赐毒酒和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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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连忙上前,庄妃难受的捂着胸口,她呆呆坐在地上,如木雕一般,眼波微转,在想着什么。
太监拉起庄妃,庄妃只觉得胃部难受至极,差点呕吐出来。
她想到什么,眸中勐然一亮,似是闪过一道亮彩的焰火,挣脱开太监的手扬声道:「皇上不能杀臣妾!」
见她如此有底气的说着,皇后斥声道:「真是笑话,皇上是天子,你只是一个罪人,何来不敢杀!」
庄妃上前一步,对着皇后昂首挺胸道:「因为我腹中怀有皇嗣!」
话一出,在座的无不大惊失色,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
皇后双眉紧蹙,当即喝道:「死到临头了,还敢欺君?」
庄妃扬一扬眉头:「是真是假,皇后宣太医来便可知晓。」
皇后连连冷笑:「死到临头还冥顽不灵!」
旁人或许不知晓,可是皇后却清楚,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怀孕,就她庄妃绝对不可能!
「皇上,臣妾很有可能真的有孕了!」庄妃对着萧煜柔声说着。说这句话时,她手轻轻的抚上平坦的小腹。
倒是萧煜阴沉的脸上泛着复杂的神色,定定的凝视着庄妃,淡淡道:「去宣两位太医来。」
宁姝言和程音对视了一眼,都知晓,若是庄妃此时有孕,定然不可能还被赐死。
毕竟她腹中怀的可是皇嗣!
殿内寂静无比。
沉水香从凤凰香炉口中悠悠逸出,萦纡裊裊,本是恬淡沉静的清香,此刻却觉得格外得沉闷。
庄妃放在小腹上的手,轻柔的动了动。
月事已经推迟了十来天,且她方才噁心想吐,这都是怀孕的象徵。她服用的药丸对于怀孕十拿九稳!所以她相信自己应该是有孕了!
若是真的有了身孕,那这个孩子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压抑的气氛随着季太医和刘太医的进来才有了声音,待行礼后萧煜道:「去给庄妃诊治!」
庄妃双腿早已酸软无力,此刻终于可以坐下,她心里亦是有些忐忑,毕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宁姝言紧紧攥着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季太医诊脉。
萧煜线条分明的脸上凝重而僵硬,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
待季太医和刘太医一起诊治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一下头方才道:「启禀皇上,庄妃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宁姝言冷吸了一口气,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倒是皇后惊得五雷击顶,脸色剎那间变成了灰色,眉毛突突的跳动着:「怎么会!你们可有仔细诊脉?当真是有孕了?」
刘太医拱手道:「微臣方才诊的很仔细,庄妃娘娘虽然脉象有些不稳,但的确是孕脉。」
皇后只觉得胸口一阵勐缩,怎会!庄妃服了那么多的坐胎药,怎么会有孕呢?
她长长的指甲掐近手心中,手上传来的刺痛才让自己回过神来,茫然无措的望着萧煜,见他也是黑着一张脸。
庄妃所有的恐怖、痛心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悦。
她抚着小腹跪下道:「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可是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臣妾盼这个孩子盼了八年了,求皇上让臣妾将这个孩子生下再处罚臣妾。」
说着她俯身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萧煜脸上笼罩了一层阴霾,沉思片刻,冷声道:「庄妃南宫氏,褫夺封号,贬为采女,幽禁仪和宫侧殿,待皇嗣生下后再行处置。」
说完后,萧煜肃然起身,阴沉着脸离去。
庄妃心中一愣,没想到萧煜竟然褫夺了封号,还降为了采女。
她还想求情时,萧煜已经从身边大步走过。
她咬牙看着平坦的小腹,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只要有这个护身符在,自己就不会死。
采女又如何,只要人活着,她依旧能一步步爬上去。
程音恶狠狠的看着庄妃,胸口气的连连起伏,她起身道:「你这样恶毒的人,竟也配做母亲!」
庄妃,不!
现在应该是南宫采女了,她扬眉得意道:「可是本宫就是有了身孕,你又能如何?有本事你也怀一个。」
程音气火攻心,骤然迸发出熊熊怒意,抬手作势就要给庄妃一巴掌,宁姝言连忙拉着她的手,缓缓摇着头。
皇后只觉得无限头痛,闭着眼道:「都退下吧,庄妃你如今是采女,便安心在宫中安胎,休再闹出是非。」
南宫采女悠悠一笑:「臣妾知晓,不劳皇后娘娘挂心。」
第168章 杜绝后患
出了凤栖宫,程音又气又怒:「方才你拦着我作甚!我真是想上去扇她两耳光,以解我心头之气!」
宁姝言望了一下四周无人,方才道:「你气,我如何不气?我更恨她!可是她腹中怀的可是皇嗣,太医方才也说她胎象不稳,若是你一巴掌扇下去,她又作妖闹着肚子疼,到时候只会惹得你一身晦气!」
程音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脸色渐渐缓和:「你说如何是好!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她生下孩子吗?我办不到!」
宁姝言望着前方,眼神渐渐迷离:「若是孩子生下,她这条命能不能见阎王就不知晓了。」
毕竟,她若是生下皇嗣也算是有功,若是功过相抵萧煜饶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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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突然的抓住她的手,眸中闪过一道凶光:「咱们必须除了她!」
她一脸的严肃,宁姝言心中一紧,程音说的,正是自己心中所想的!!
必须得杜绝后患!
宁姝言垂下眼帘,低声平静道:「太医不是说了么,胎像不稳……」
她欲言又止,缓缓抬起杏眸,与程音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心照不宣。
与程音分路后,宁姝言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抬头凝神望着。
此时桂花初开,空气中依旧瀰漫着那抹香甜。那金黄色的花开在绿叶之间,好似缀着碎金,是那样的明媚和耀眼。
「秋乐,孩子是无辜的……」
她怔怔的望着那桂花,她有想过自己为了权利为了地位,不可能手依旧干净如初。
可是,她不想伤害孩子……
秋乐走到她耳旁,低声道:「宫中的阴谋诡计从来就没有断过,娘娘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宁姝言却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得站了好一会,才回了揽月阁。
昭宸殿中萧煜坐在龙椅上,面庞如凝结了冰一般冷淡,望着殿中的刘太医道:「你不是说南宫氏的坐胎药有问题吗?为何喝了这么多年却能怀孕?」
刘太医闻言不觉心中恐惧,俯身在地道:「当年皇后娘娘吩咐微臣加的避子药虽然少,可是这么多年了,按理说南宫采女不会有孕的……」
他忽得又想到了什么,怯懦道:「想来……是因为南宫采女这坐胎药也断了快一年了,这段日子用了旁的偏方也不一定。近几个月南宫采女都是宣陆太医诊平安脉,具体情况微臣也不知晓。」
萧煜指腹沉沉的敲打在案上,俊美的脸上每一处轮廓线条都蕴藏着紧绷的寒意。
刘太医见状,试探道:「不过,南宫采女胎像不稳,这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保不住也是很有可能的……」
说着他抬眼打量了一下萧煜。
萧煜敲打的手微微一滞,沉思良久方才道:「虎毒不食子,那也是朕的骨肉。罢了,你好生替她安胎吧。」
毕竟,这件事上她也是愧对南宫凌的……
当年,他知晓皇后让刘太医在南宫凌坐胎药中动手脚。
此事也是自己默认的,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和皇后的心思是一样的,都不希望南宫凌生下皇嗣。
可是萧煜实在没想到她还能怀孕。
也许,是上天的意思吧……他这般想着。
晚膳时,宁姝言看着满桌琳琅菜色却没有一点胃口,夹起一块飘香辣子鸡到碗中,却迟迟不入口,反而是对秋乐道:「去将上次酿的桃花酒拿过来。」
秋乐应下,将酒拿过来倒在酒杯中,和声道:「娘娘适量,别喝太多了。」
宁姝言看着杯中清香四溢的桃花酒,伸手端起轻饮了一口,缓缓道:「口感甜柔,甘美醇和,倒也不错。」
正喝着,就听见外头宫人行礼的声音,抬头见萧煜已经走了进来。
宁姝言起身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煜招招手,让宫人们退下去,脸色晦暗不明,可那眉宇间却紧锁着。
他走到宁姝言身边将她扶起,并未说话,而是将她手牢牢握在手心中。
宁姝言看着他的手,纤长浓密的羽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烛台上的烛火静静燃着,放出暖黄的光,萧煜凝视着她皎若秋月的脸。
她并未哭,也并未闹,也没有说一句委屈,可是萧煜看着她这般淡然安静的模样,他知晓,她心中委屈。
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手,看着桌上的酒道:「朕陪你喝。」
说着萧煜拉着她坐下,倒了一杯酒在杯中。
两人连续喝了好几杯。
宁姝言的脸上慢慢已经泛起胭脂色的红润,在烛火下蕴着水光,楚楚动人。
萧煜看着那桃色的酒道:「言儿,南宫氏怀孕了,朕只能如此。」
「你可怪朕?」
宁姝言微微一愣,好一会才道:「臣妾不怪皇上,可是臣妾心中闷的厉害。南宫采女是想要了臣妾的命,臣妾并非圣人,无法原谅一个仇人。」
「朕不需要你原谅她!」萧煜脱口而出。
是啊,他如何会希望她原谅南宫凌,就连自己都不希望她怀孕,言儿又如何会希望?
他沉声道:「朕只是希望,你能体谅朕。」
宁姝言端起酒杯仰头而尽,直视着萧煜:「臣妾明白,今日之事对皇上来说也是意料之外,她腹中有皇上您的孩子,自然不可能再赐死她。臣妾并非不懂事之人,臣妾谅解皇上。」
萧煜闻言大为动容,张开双臂,宁姝言如往日一般坐到他怀中。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轻柔的吻上她的额头……
第169章 落魄
几日后,大理寺那边就呈上了参与此事的名单。
午后便传开了这等人的处罚:
南宫云贪赃枉法、以权谋利、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意图谋反,株连九族。
同谋忻王其罪当诛,但念及先皇生前曾说兄弟手足,不可互相残杀。姑免其死罪,革去王爵,贬为庶人,其家眷一同流放幽州。
其南宫云同党,重则杀,轻则流放或是贬逐。
这一来,朝中便空了许多官位。此次立下大功以及平日里谦恭仁厚、尽职尽责的大臣都得到了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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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宁姝言和程音,以及颖昭仪的父亲就在其中。
宁姝言父亲由四品尚书左丞升为三品户部尚书。
程飞封为辅国大将军,接替南宫云。
一时间程家无限风光,众妃都在传着,这禧婕妤会不会是第二个南宫凌,毕竟禧婕妤自从入宫后性子也是骄横张扬,不过好在皇上没有盛宠于她。
凤栖宫内,皇后命杜若泡了今年上好的碧螺春。
琳昭容看着茶盏中碧色盈盈的碧螺春,悠悠一笑:「想当年在王府时,臣妾没有少受南宫采女奚落,如今她南宫家一落千丈,臣妾想南宫采女此时指不定多伤心呢。」
皇后眉宇间亦是藏不住的喜悦,甚至连说出来的语气都是带了些欢快:「南宫家全族被斩,南宫采女定是难过至极的。」
她对着杜若道:「一会你去慰问两句,让南宫采女想开一些。」
是慰问还是幸灾乐祸,只有皇后自个知晓。
南宫采女曾经是何等的飞扬跋扈,在自己面前肆意妄为,身为嫔妃不将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中,如今她终于倒台了。
唯有腹中的皇嗣……
皇后一想到曾经南宫凌做的那些坏事皇上都知晓,她就有些不敢动手了,她想,这后宫是没有什么能够瞒住皇上的。
幸好如今南宫凌不足为患,腹中也不过是一个罪人的孩子,若是将来萧景佑不成器。便去母留子,这个孩子说不定到时可以利用一番。
颖昭仪和声笑道:「之前她如此嚣张,也是皇后娘娘你心善,在这时还能想着她。」
皇后展颜一笑,她身着一袭明黄色长裙,倒是衬的她神采奕奕,雍容的脸上添了几分明艷。
她扫视了众人一番,目光有意无意的停顿在两人身上,又及时收回,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盛极而衰,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再盛的荣宠,再显赫的家族又如何?落得如今下场也是她曾经目中无人,恃宠而骄的缘故。」
说着皇后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宁姝言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脸上波澜不惊。
皇后此言,不仅仅是说南宫凌,也是在敲打着在座的人切勿像南宫凌一般倚仗着家里的权势荣耀,以及皇上的宠爱就张扬跋扈。
而在座家世好的以及得宠的不过就是自己和程音罢了。
仪和宫内毫无往日繁荣景象,门庭冷落、也仅仅只有一个宫女伺候。
之前在仪和宫伺候的宫人死的死,罚的罚。如今的这唯一的宫女兰心也是内务府才分过来的。
「小主,你好歹用一些吧。」
南宫凌看着桌上的膳食,沉着脸道:「这样的膳食,本宫如何吃!日日都是白菜,冬瓜,还有这肉难吃得想吐!」
兰心蹙眉道:「奴婢问了御膳房,让他们加一点海鲜或是鱼肉,可是他们说这就是采女位分的膳食,小主你就将就一下。」
南宫凌气的直喘粗气,抚着小腹道:「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本宫怀着皇上的子嗣,那些人竟敢如此忽悠怠慢本宫,本宫定要让皇上将他们都发落了。」
往日她的仪和宫是何等的华贵,殿中所有陈设还有瓷器全是最好的。
如今送的吃食难以下咽,花房的宫女也不送花来了,这侧殿空荡荡的,寝殿又小。
想到这里南宫凌心里就有难言的窒息感,弯腰就将晨起吃的粥全部给吐了出来。
兰心连忙上前替她拍着背心,南宫凌好一些后将她推开喝道:「站着作甚!还不快去昭宸殿请皇上过来!」
兰心隐忍多日,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反驳道:「小主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庄妃娘娘了,昭宸殿也不是奴婢随便能去的地方。」
南宫凌吐后脸色苍白,加上心里的怒意,此时整个脸难看至极,早已没了往日的美艷。她怒道:「你是在提醒本宫如今只是采女吗?连你也看不起本宫?」
兰心咬一咬牙,福身道:「奴婢不敢。」
南宫凌还想骂几句,可是心里难受的发慌,胃又噁心想吐,连忙道:「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兰心不耐烦的垂下眼帘,南宫凌每次不舒服就闹着请太医。她本就是个罪人,又是采女。前两次还好,多几次去太医院都没有太医愿意过来,偏她以为自己还是宠冠六宫的庄妃娘娘,以为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
可是自己又是奴婢,她腹中怀的又是皇嗣,也只有唯命是从。
南宫凌又吩咐:「记得请陆太医。」
兰心背对着她道:「奴婢知道了。」
说着她跨出了门槛,连忙翻了一个白眼。低声道:「还陆太医,人家可是院史,能有太医来就不错了。」
南宫凌看着桌上的菜如猪食一般,吃惯了佳肴美馔的她根本无法入口。
可是她此刻腹部空空如也,若是不吃腹中孩子就没有营养。
她缓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冬瓜在碗中。细嚼慢咽的吃着冬瓜,没有任何的美味,唯有酸涩心塞感。
吃着吃着嘴唇微微发抖,她突然的大吼一声,好似一匹受伤的狼,悲伤中夹杂着吩咐和悽然。
蓄在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入碗中。
「都欺负本宫!本宫的父亲没有了,族人也没了,所以全都落井下石是吧!」
许是吃的太急,又或许是过于悲愤,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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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作者之前查过资料,尚书左丞在只能算四品,但是之后就是二品了。然后六部尚书也是二品(因为作者妃嫔等级参考的是唐朝,所以官员等级也是参考的唐朝。有些细节处理的不好请谅解,毕竟是架空。)
第170章 子楹心思
揽月阁中,宁姝言正坐在榻上看书。
子楹从外头回来,脸上就带着浅浅的喜色上前。
宁姝言不由得一笑:「何事,这样高兴?」
子楹笑吟吟道:「奴婢有一件喜事告诉娘娘。」
宁姝言放下书看着她。
「方才奴婢去太医院,正碰上季太医从仪和宫回来,他说,南宫采女这一胎怀的会很艰难。如今她吃什么吐什么,季太医说他差点就没认出来是南宫采女。」
宁姝言却是一脸平静,她南宫家倒台,株连九族,自己又被禁足在仪和宫中不得外出,心里定是郁结难消,伤心至极的。
「你好端端去太医院做什么?」
子楹微微一愣,垂下眼睑道:「奴婢……奴婢就是想问季太医借两本书。」
宁姝言凝视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子楹近日经常不在宫里,且为何三番五次去太医院。
须臾才道:「子楹,你不会是喜欢上季太医了吧。」
子楹闻言心如鹿状撞,怦怦乱跳,摆手道:「没……没有,奴婢没有。」
宁姝言看她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以及闪躲的目光就知道她在说谎。语气稍微严肃了几分:「子楹,你八岁就跟在本宫身边,你觉得你能瞒过本宫吗?」
子楹当即跪下:「娘娘,奴婢不是有意要骗娘娘的,奴婢对季太医只是有一点点好感而已。」
宁姝言将她扶起身,握着她的手和颜悦色道:「本宫并非是想斥责你,本宫也是怕你受到伤害。季太医可曾知道你对他的情义?」
子楹听着这话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也没有问过他……」
宁姝言在府中时,就没有想过入宫后要一直留子楹在身边的。
子楹性格活泼开朗,本就不适合宫中。她在府中也没有过多要求她,只因为她本就打算自己在后宫站住脚跟后,若有一日被封为了贵妃,那么她就是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地位自然不同寻常宫女。待到合适的机会就会为她寻一个合适的良人嫁了。
季太医宁姝言之前就查过,家中只有一位好赌的父亲,实在不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好在季太医为人不错,从起初想要收买季太医时宁姝言就看出来了。
他说只有皇上一个主子,医者仁心,绝不会因为银子和自己联手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宁姝言思忖片刻,朱唇轻启:「这样吧,过两日请平安脉时本宫问问季太医的心思。这几日你便别再去见他了,毕竟你是宫女,若是被有心人发现怕拿来做文章。」
子楹想也没想连忙摇头:「不要,娘娘不要问他。」
「为何?」
子楹轻轻咬着唇:「若是他不喜欢奴婢,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奴婢怕他会不搭理我。」
顿了顿她又道:「娘娘,奴婢每次见他都从未有过亲密的动作,只有去请季太医给您脉时,一路上才能说些话。宫规森严,奴婢懂其中的要害。请娘娘给奴婢一些时间,让季太医多熟悉一下奴婢,到那个时候娘娘您再问也不迟。」
宁姝言见她满脸恳求的望着自己,微微嘆了一口气,这个丫头对季太医何止是有一些好感?恐怕是动了真情的。
「罢了,本宫不问就是了,但是你切记要注意分寸,做事小心谨慎一些。」
子楹连忙笑道:「是,多谢娘娘。」
这时秋乐进来,子楹忙站在茶盏旁将凉了的茶水端出去。
秋乐上前道:「娘娘,仪和宫的宫女兰心正如娘娘所想那般,对南宫采女满腹牢骚。」
宁姝言嘴角微微一盪,她知晓南宫凌一动气就喜欢苛责打骂下人。
如今她的贴身宫女全都没了,那兰心入仪和宫就被庄妃打骂,是个人心头都会不满。
又听秋乐说着:「听闻南宫还闹着要用香,可是内务府怎么会给一个采女。奴婢跟在她身后,便说娘娘您也要。随后给了兰心一些,她倒是十分感谢奴婢。说若是没有这香,又得遭南宫采女一番责骂。」
宁姝言点点头,缓缓拿起书:「找到合适的机会,带她来见本宫。」
南宫凌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按照她的性格,宁姝言知道南宫凌定还会作妖。
只有派一个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样自己才放心一些。
如今她只是一个采女,自己是嫔,想要收买她一个宫女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谁让她仪和宫现在是狼谭虎穴呢?
想着想着,萧煜就来了。
子楹将好沏好的茶端了上来,宁姝言起身亲自端到他手中盈盈笑道:「皇上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萧煜眉宇间带着清浅的笑意,可见心情不错,他扬唇闻言道:「今日没什么摺子,朕想着许久未陪你散步了。方才经过御花园见芙蓉花开了,要不要去瞧一瞧?」
宁姝言嫣然一笑:「好啊,皇上陪臣妾出去散步,喜不自胜。」
说着两人便起身出了揽月阁,近日萧煜几乎每日都会过来,许是觉得南宫凌一事自己受了委屈,一有空就会来陪自己,且还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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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脸上也是欣喜的受着。
一路走到了御花园,并未坐轿辇。
秋日的御花园开的最艷的当属菊花和桂花,黄的像一堆黄金,光彩熠熠,格外的赏心悦目。
浓郁的幽香在空气中瀰漫着,闻之欲醉。
相反,芙蓉花则如少女的脸蛋一般,粉的娇艷欲滴,是看似娇艷却不媚俗。
宁姝言站在芙蓉花旁,抚摸着一朵开的含苞欲放的花苞莞尔道:「芙蓉花,清晨雪白,午时浅红,傍晚则变至深红。正应了那句『晓妆如玉暮如霞』。」
宁姝言缓缓念着,阳光照耀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比身后那芙蓉花还要娇艷几分,让萧煜凝神了好一会儿。
他移开视线,见到一朵并蒂芙蓉含苞欲放,萧煜伸手摘下,神色温润如玉:「并蒂芙蓉不易遇见,寓有夫妻和谐美满之意。」
说着他垂头看着宁姝言的髮髻,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插下。
宁姝言抬手摸一摸那芙蓉花明媚一笑,本就娇美的面容如朝霞映雪一般好颜色。
「远山芙蓉,靡颜腻理,言儿此颜足矣秀冠群芳。」
他鬓边的墨色头髮在阳光下泛着柔柔的暖意,好似镶嵌了一层金边。一双眼幽幽的看着她。
宁姝言掩嘴一笑,自己的容貌自然知晓,可是这番被夸依旧很高兴。毕竟此人可是尝尽各色胭脂,拥有六宫粉黛的天子。
正欲说话就跑来一个小小的人影,宁姝言垂眼一看是萧景佑。
他开心的行礼道:「儿臣给父皇和昭娘娘请安。」
萧煜倒是有些意外,和蔼道:「佑儿怎么在此处?」
萧景佑连忙凑近萧煜,兴高采烈的:「儿臣方才玩了弹弓,儿臣的弹弓如今可厉害了,父皇可要看?」
萧煜温言道:「今日就算了,朕改日再看。」
萧景佑似是有些遗憾,垂下了头。
宁姝言见他额头上冒着细腻的汗珠,小脸微微泛红,知晓小孩子活泼,定是跑热了。
她拿起手绢蹲下身语气温柔道:「瞧大皇子都跑出汗水了。」
说着伸手欲给他擦干水,谁知萧景佑退后一步,宁姝言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脸上柔和的笑意渐渐褪去。
萧煜微微有些不悦:「佑儿!怎能如此没有礼貌。」
萧景佑自己伸手将额头上的汗擦去,软糯的声音此刻带了些坚定:「儿臣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别人擦。」
宁姝言凝视着萧景佑,小孩子喜怒哀乐皆是形于色,她能看出来萧景佑不喜欢自己,甚至是有些讨厌。
可是上次他见自己却是嬉皮笑脸的,怎的这次却突然这般了?
萧煜脸色已经沉了下去,语气重了几分:「快向你昭娘娘道歉。」
萧景佑被萧煜的语气吓的有些愣住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母妃死后,父皇对他就格外的温和。今日却吼自己,当即他就委屈的想要哭了。
宁姝言连忙拉着萧煜的衣袖,柔声道:「大皇子不喜欢旁人亲近也正常,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不懂事,皇上也别与大皇子计较。」
萧煜心里的不悦这才被这舒适温柔的声音消散了不少。
萧景佑道:「父皇,母后等着儿臣回宫习字。」
萧煜望着这个唯一的儿子,微有失落,沉声道:「去吧。」
第171章 孩子
待大皇子走后,宁姝言和萧煜慢悠悠的走着。
能看出萧煜情绪不佳,宁姝言揽着他的手腕柔声道:「皇上还在想方才的事?」
萧煜点点头:「江氏之前将佑儿惯坏了,到了皇后身边倒是改了许多。朕想着江氏不在人世了,所以近日对佑儿也格外关爱了一些,却不曾想这孩子依然贪玩且任性,到了如今连三字经也不会背,也不好学。」
提起这个儿子,萧煜心里就有些愁,从小体弱多病,且脾气暴躁,这一点就和她母妃江氏极其相似。
宁姝言劝慰道:「大皇子还小,凡事不要急,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会将大皇子培养的很出色的。」
萧煜微微嘆了一口气:「但愿吧。」
看着前方就是乐安殿,宁姝言笑道:「皇上要不要去看看公主。」
萧煜抬头看着乐安殿的位置,神情有所舒缓:「也好,朕也有段日子没有见公主了。」
到了乐安宫,宫人们见是皇上和昭修仪来了,连忙行礼问安。
到了公主的寝殿,见锦甯在摇篮中睡得正香。
宁姝言打量着锦甯,一个月未见,这孩子小脸倒是越长越可爱了。小脸蛋红彤彤的,嘴唇紧紧闭着,看起来煞是可爱。
「公主近日如何?」
乳母连忙道:「回皇上,公主很好,且也很懂事,不哭不闹,最近还特别爱笑。」
萧煜招招手,表示知道了,让其下去。
这时锦甯似是听到了动静一般,皱着小脸徐徐睁开眼睛。
宁姝言笑道:「皇上,公主醒了。」
锦甯目不转睛的瞧着眼前两个较为陌生的人,小孩子的眼里总是那样的澄澈,好似有一滩汪水一般。
宁姝言伸手拉着锦甯的小手,她好像是在寻找安全感一般,牢牢握住宁姝言的拇指。
突然的,锦甯就笑了。微微扬起下颚,眼睛弯弯的眯成了一条线。
「皇上你瞧,公主见到咱们很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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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幕仿佛又回到上一世,自己也是这般拉着弟弟,他也是这样露出如此治癒的笑容盯着自己。
萧煜眸光却直直的落在宁姝言身上,她眉眼之间泛着无限的柔和,笑容就好似冬日的阳光一般温暖又柔软。
他想,她一定会是一个好母妃……
萧煜心中勐然生出一个念头,嘴角微微往上扬起,伸手揽着她的腰肢,看着摇篮中的锦甯,心里渐暖。
回到揽月阁中,宁姝言已经走的双脚有些酸痛了,坐在榻上轻轻的揉了揉。
萧煜笑道:「累了?」
宁姝言点点头:「今日走的路太多了,腿有些酸。」
萧煜嘴角带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朕晚上给你揉揉。」
宁姝言微微一愣,斜眼看着萧煜,他却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
这个晚上揉揉,就知晓萧煜是何目的。
近日他和自己兴致都不佳,许是南宫凌的缘故,所以已经多日未行鱼水之欢了。
萧煜本就是一个老色鬼,此时也忍不住了。
宁姝言不留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待用了晚膳沐浴之后,宁姝言特意抹了一些香露在脖间,可谓是幽韵撩人,颜如玉。
出去时,萧煜正坐在床榻上捧着一本书看,烛火下他那俊美的脸庞带了些复杂的神色,宁姝言坐到他身边,正是她前几日看的那话本。
「言儿为何很喜欢看这本书?」
萧煜记得上一次自己生辰,也是看的这本书,只因为这书的边角有些微卷,所以就知道这本书定是她经常看的。
宁姝言低眉苦笑,为何喜欢看这本书?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得不到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所以想从这书中寻得一点安慰罢了。
半晌她含笑道:「这书中的男女的爱情甚是感人,所以臣妾才将这本书看完了。」
萧煜只是匆匆翻了最后几页,讲述最后男主人公患病而死,妻子在弥留之际陪他度过了难忘的一段时光。
萧煜歷来不喜欢看这种情爱的话本,他这辈子也不信帝王家有什么情爱。
正欲说什么,可是眼前的女子对自己一片深情,他又将话吞在腹中。
他拉着宁姝言的手轻轻抚摸着:「言儿,朕比你大十一岁,所以朕定是会死在你前面的。」
宁姝言微微一愣,不明白萧煜为何会会突然说及此事。
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唇,急切道:「皇上说这样晦气的话作甚,皇上是天子,有神明庇佑,定能长命百岁。」
萧煜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容中有些无奈。拉下她的手神情有些恍惚:「朕身为帝王,能够左右别人的生死,可是自己的却不能。」
他停顿片刻,滚了滚喉咙:「言儿,朕不能陪你一辈子,迟早有一日朕会离去。后宫中的勾心斗角,朕都懂。若是朕百年之后,你膝下没有孩子在身边,后半辈子也只能孤独终老。所以……朕和你一定要有一个孩子的。」
他一字一句轻言细语的声音落入耳旁,宁姝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见他眼中似是含着绵绵的柔意。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等到萧煜亲口期盼他们的孩子。
宁姝言眸光下意识落在小腹下。
可以要开始要孩子了。
她想到了什么,羽睫轻颤。
不!还要等等,在等两三个月,等自己慢慢适应一下,努力将心中的牴触还有害怕褪去。
毕竟上一世,她亲眼见到妈妈难产而死,她心中是有阴影的。
再者,只有来之不易的孩子才会让萧煜倍加珍惜。因为那是在他满心期待中来临的。
所以,她要让自己的孩子是在父亲日盼夜盼中降生。
在过几个月,自己好歹也近十八岁,趁着这段时间再好好调养一下身子。
宁姝言将这些思绪压下,扑到萧煜怀中紧紧抱着他,故作深情哽咽道:「皇上……臣妾只要你在身边就好,没有孩子臣妾也可以接受。若是有一日皇上您真的在臣妾前头去了,臣妾……」
说道这里宁姝言已然红了眼眶,抽泣一声。
萧煜手一紧,下巴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语气严肃:「若真有那一日,你不能做傻事,要过的更好才是。」
萧煜不能给她唯一的爱,可是他希望这个女子以后会是幸福的。
她性子纯良,不善于心计。若是自己百年之后,新帝登基,其母会容不下身为宠妃的她,若是她没有孩子傍身,很容易就会被陷害。
第172章 容易难产
「且朕想要一个言儿生的孩子,公主皇子都可以。」
宁姝言贴在他胸膛低声道:「孩子,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
「那朕努力。」
他话音刚落,宁姝言就被他压在身下,还未等反应过来他双唇就落在自己锁骨上。
两月未曾行云雨之事,她的身子好似更加敏感了一些,唇部所到之处皆是酥痒。
他知晓,身下的女子必须这块比较挑剔。
否则她嘴中不说,可是萧煜知晓她定然不会满意,也舒坦不了。
所以只有自己将就她一些,只有她的兴趣来了,那么不言而喻她也会好好「伺候」自己。
果不然如他所料,一番挑逗之下,宁姝言全身都软了下来,唿吸渐渐也急促了一些,手也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上游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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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伸出手指抚摸着宁姝言柔软的双唇,一点点的移入口中。
她抬起下颚xi吮着萧煜的指腹,这种奇妙的感觉让萧煜炙热的眸光更加的幽深。
……
许久未行鱼水之欢的两人自然免不了一番颠鸾倒凤,完事之后两人已经大汗淋漓。
清洗之后就睡下了,萧煜好久未这般睡的舒坦,导致第二日上朝都险些起晚了。
又过了半个月,听闻南宫凌这胎怀的极不踏实,吃什么吐什么,加上整日忧心忡忡胎像也不是很稳。
萧煜对于南宫凌这胎并不重视,对他而言这个孩子也就是顺其自然,没了就没了,生下也就是多一位皇嗣的事。
近日让秋乐接近仪和宫的宫女兰心,发现其母在宫外重病,需要银子治病。
这么合适的机会宁姝言定然不会放过,当即让季太医出宫给她母亲治病。
病好之后,那兰心也算是有良心的,就一直求着秋乐来叩谢自己。
兰心来的时候,宁姝言正坐斜倚在榻上看书,烛火下她的面容精緻无比,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鹅黄色的裙子外面套了一件杏色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兰心只是远远的见过宫里的娘娘,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瞧见六宫最受宠的修仪娘娘,只觉得容颜绝丽如仙女一般。
她跪下道:「奴婢参见修仪娘娘。」
宁姝言缓缓起身坐着,温然道:「免礼吧。」
兰心不仅没有起来,反而俯身磕头:「奴婢前来是谢娘娘大恩大德,若不是娘娘关照奴婢的母亲,后果不堪设想。」
宁姝言唇畔染起清浅笑意,轻言道:「秋乐与本宫说与你相见甚欢,如今你处境艰难她甚是心疼你,本宫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兰心抬眸感激的望了秋乐一眼,秋乐笑着点点头。
她又道:「奴婢还有一事要告知修仪娘娘。」
宁姝言垂下排扇般的长睫,用茶盏的盖子慢悠悠的撇着了浮沫:「何事?」
「南宫采女这一胎很有可能会难产,且也不一定能平安生下来。」
宁姝言美眸微抬,手微微一顿,转头看着她:「是南宫采女腹中的皇嗣有何问题?」
兰心缓缓道来:「近日都是太医院的郭太医诊脉,南宫采女为了寻一个可靠的太医将自己贵重的首饰都给了他。奴婢偷偷听见南宫采女说她腹中的孩子是吃了偏方才怀上的。就在前几日,郭太医说南宫采女的体质不宜有孕,且近日她心情忧郁的缘故,这孩子到了月份大时,母体亏损就容易难产。但是南宫采女不让奴婢还有太医告诉旁人。奴婢怕……怕出了什么事皇上和皇后娘娘怪罪。」
说到这里她咽了一下口水:「奴婢求修仪娘娘指点一二。」
宁姝言闻言惊愕的摩挲着茶盖,难怪南宫凌八年以来从未有过孩子,且六宫嫔妃包括萧煜都以为她不会怀上皇嗣。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却怀孕了,竟是因为服用了偏方的缘故。
这孩子就是南宫采女的保命符,若是孩子没有,那么她也就完了。
可是如今情况,若是南宫凌诞下孩子那一日,很有可能就是她命丧九泉之日。
想到这里宁姝言唇角微微牵动,旋即看着兰心微有同情的嘆了一口气:「仪和宫现在也只有你一个宫女,无论出了什么差错,第一个牵累的自然是你。」
兰心又重重磕头,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南宫采女如今还想着做她的娘娘梦,幽禁在仪和宫还不消停,奴婢只是一个宫女,也只有听从于她。奴婢求娘娘指条活路,可否让奴婢调走仪和宫。」
宁姝言神色从容的思忖着,须臾和声道:「这样吧,你回去之后一如往常般伺候她,你多多留意一些。本宫会让秋乐和你联繫,若是有什么异样你就来禀告本宫,记得来的时候切勿让人看见,待有合适的机会,本宫会想办法将你调走仪和宫。」
兰心闻言大喜,又磕头:「奴婢明白,多谢修仪娘娘您的大恩大德。」
待兰心退下后,宁姝言眸光变的幽深,隐含笑意,细细的转动着手中的琥珀戒指,闪烁着璀璨而冰冷的光泽,嘴角微微勾起:「看来马上又有大戏要上场了。」
第二日去凤栖宫请安。
南宫凌禁足后,凤栖宫倒是和气了许多。
想当初南宫凌盛宠时,在凤栖宫不知耍了多少威风,每每有哪位妃子稍微得宠一些,南宫凌便给其脸色看,揪着不放。
而在众人眼里,如今的宠妃昭修仪性格倒是和善,并不像曾经的南宫凌一般。
颖昭仪啜了一口茶和声道:「听闻南宫采女一直求着要见皇上?」
皇后抚一抚鬓边的九环龙凤步摇:「昨日郭太医来禀告本宫,说南宫采女整日郁郁寡欢,憋在仪和宫中对皇嗣不利,所以本宫特允许南宫采女可以在仪和宫附近走走,但愿她能平安生下皇嗣吧。」
皇后自然不想解了南宫采女的禁足,可是若是自己不答应,又怕萧煜心里不悦,虽然他看似对南宫采女这一胎漠不关心。
可毕竟也是他的骨肉,若是自己不答应,南宫采女有什么好歹,皇上定会觉得自己身为中宫不够大度。
琳昭容浅浅一笑:「皇后娘娘宽待于她,可是南宫采女未必会感谢娘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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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扬起下巴:「本宫让她出来只是为了她腹中的皇嗣而已,皇上膝下皇嗣本就不多,本宫身为皇子公主的嫡母,自然得多多关照一些。」
宁姝言心里轻笑一声,却柔声笑道:「皇后娘娘贤惠,宽以待人,是臣妾之福。」
皇后端庄笑着,语气无比温柔:「你倒是嘴甜,近日基本都是你服侍皇上,本宫倒是盼着你早日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
到底是不是真心盼望,彼此都心照不宣。
琳昭容悠悠一笑:「说来修仪妹妹你素来圣眷正浓,怎的还不见有好消息。」
宁姝言闻言垂头微微有些遗憾:「子嗣之事,也是靠缘分,兴许是妹妹无福吧。」
皇后劝慰道:「你还年轻,且身子又康健,早晚都会有的。」
宁姝言含笑应下。
在座的尤其是老人,都不由的勾起一抹笑容,她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当初也是劝自己说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
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小腹还是空空如也。
但愿这昭修仪也是如此吧。
第173章 解困一
待到了九月间中旬,秋风萧瑟,风光绚丽,树上黄澄澄的一片。
宁姝言月事来了,这一次竟觉得小腹有些微疼。就正坐在庭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雨后的太阳格外的舒适柔和,不免晒得人有些慵懒,腹中的不适倒是好了一些。
却听见外头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宁姝言坐起身来,见一位宫女神色慌张的进来,她认得是玉漱宫的宫女紫芜。
进来后她扑通一声跪在宁姝言面前,宁姝言也被吓了一跳,听她道:「修仪娘娘,求您救救我家小主。」
宁姝言勐然起身:「出了何事,你仔细说。」
紫芜道:「南宫采女宫殿门口被撒了油,险些摔倒。有宫人瞧到紫依从袖口中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皇后怀疑是我们小主所为,方才被带去了凤栖宫。修仪娘娘您平日里与我家小主交好,求您帮帮她。」
说着她着急的磕了一个响头。
宁姝言心里一颤,程音之前就说过,庄妃不能留……
她凝视着紫芜:「你告诉本宫,此事到底与你们家小主有没有关系,本宫才好帮她。」
紫芜微微一愣,难以开口。
宁姝言急道:「若是你想救你们家小主,就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宫。」
紫芜有些犹豫,可是此时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她连忙道:「是,是我家小主做的,南宫采女曾经害我家小主流产,小主说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实在没想到被人看见了这一幕。如今皇上和皇后已经在凤栖宫,还有指证的宫人也在,小主凶多吉少,奴婢只有来求娘娘您想想办法。」
宁姝言眉毛紧蹙,又气又急:「程音她真是莽撞!」
紫芜心急如焚:「小主都做的隐蔽,没想到会被人发现。」
事情都做出来了,再后悔也没有办法。
宁姝言沉思着搅着手中的绢子,好似龙捲风一般旋转起伏。
片刻,她手就停了下来,眸光微亮。
交代和叮嘱好紫芜和秋乐,宁姝言就带着子楹去了凤栖宫。
没有坐轿辇,而是选择步行穿插一条近路走了过去。
等宁姝言一路赶过去时,已经满头的汗水。许是月事来了的缘故,只觉得四肢酸软。
不过宁姝言此时顾不了那么多,她用绢子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去,又整理了一下衣衫和仪容,压抑着慌张的心缓缓走近凤栖宫。
「既然不是你倒的油,那你倒是与本宫说,当时你袖口中藏的什么,为何神色慌张,不肯示人?」
宁姝言走到门口,就听见皇后质问的话语,不等跪在地上的紫依回答,她就进了大殿。
殿中竟还有颖昭仪和琳昭容,相当于高位中也只有自己没有来,也不知是无意还是皇后不通传自己的。
她屈膝行礼道:「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见宁姝言前来,微微一愣,旋即恢復自然。倒是萧煜和声道:「昭修仪来了,坐。」
程音抬头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幽幽望着宁姝言。
宁姝言并不着急坐,而是对萧煜柔声道:「臣妾听闻,南宫采女今日差点摔倒了?」
萧煜还未开口,皇后便道:「本宫正在审问禧婕妤身边的宫女,昭修仪来了就先坐下吧。」
宁姝言颔首应下,也没见程音一眼,平静的坐着。
皇后看着紫依,语气严肃:「本宫问你话,若仪和宫的油与你没关系,那你倒是说当时你袖口中藏的何物,为何鬼鬼祟祟?是否是受了禧婕妤的旨意?」
紫依吓的瑟瑟发抖,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低声道:「奴婢,奴婢没有鬼鬼祟祟,仪和宫地上的油也不是奴婢弄的。」
皇后见她依旧不松口,脸色一沉,斥声道:「人证在此,还不承认,如此本宫只有送你去慎刑司了。」
程音和紫依吓的一软,这时宁姝言连忙起身看着跪在地上指证紫依的宫女道:「臣妾想问一下这个宫女。」
皇后手微微一紧,眼看着禧婕妤百口难辩,就要定罪了,没想到半路中又杀出个昭修仪来。
见皇后不说话,萧煜点点头,让宁姝言问。
宁姝言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缓缓道:「你是亲眼看到禧婕妤身边的宫女在仪和宫门口倒的油?那本宫问你她手中的东西长什么样子?是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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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虽然平缓,可是一字一句却有着身为一宫主位的威严。
那跪着的宫女显然没有想到宁姝言会这样问,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这倒是没有瞧仔细。但是奴婢看到她站在仪和宫门口停顿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看四周。鬼鬼祟祟的模样。」
宁姝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办了。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紫依在仪和宫时是否是未时初左右?」
那宫女思忖片刻点头道:「应该是。」
宁姝言闻言满脸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程音有些愧疚道:「本宫不过让你不告诉任何人,倒是没想到你和你的宫女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说出口。你可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你自己。」
程音望着紧皱眉头的宁姝言,她杏眸中有种复杂的光泽在流动。
程音眼波微转,心领神会,也故作一脸难为的模样:「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会做到。」
宁姝言扑通一声跪下地,将萧煜和皇后下了一跳。
萧煜正了正身子:「你这是作甚?有什么话好好说。」
宁姝言俯身在地:「臣妾有罪,紫依袖中的东西并非是什么陷害南宫采女的东西,而是……」
皇后眼底泛过一层冷色,语气却如往常一般柔和:「而是什么?莫非昭修仪也参与了此事。」
萧煜闻言眉头一紧,余光斜视了一眼皇后。
宁姝言接下来的话就令众人惊讶了。
她有些难以启齿道:「此事与皇上有关,臣妾不敢胡言。」
琳昭容冷笑一声:「皇上都不知晓,本宫知道修仪妹妹你与禧婕妤素来交好,可是你想维护禧婕妤也找个好一些的藉口吧。」
宁姝言只是定定的凝视着萧煜,她眼眸是那样的清澈,宛若两泓清泉:「皇上,紫依身上的东西是臣妾给的。」
这下众人都愣了,又听她道:「但是此物是之前皇上赠与臣妾的。臣妾为了不引起别的事端,所以紫依来揽月阁时臣妾给她的时候特意嘱咐过,小心一些,不让第二个人知晓,因为这东西贵重且不好公示于人。所以紫依心里忐忑,想来这才是鬼鬼祟祟的缘故。」
「皇上送的?」琳昭容冷冷一笑:「修仪妹妹倒是说清楚一些,皇上送的东西你为何赠给禧婕妤,又为何不能公示与人。」
宁姝言却愣住了,欲言又止。
皇后舒眉望着萧煜柔声道:「皇上可知昭修仪说的是何物?」
萧煜沉思着,他自己也不知晓,毕竟送过宁姝言好些东西。
至于哪些需要藏着掖着的一时倒是想不出来。
不过他是信宁姝言的,并没有回答皇后,反而问着宁姝言:「昭修仪所说的是何物?」
第174章 解困二
宁姝言只是膝行上前:「皇上可否将您的手伸出来?」
萧煜不解的望着她,倒是将手伸了出去。
琳昭容看得是咬牙切齿,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勾引皇上么?
宁姝言握着萧煜的手,皇后也斜眼凝视着,她抬起眼帘正欲看向皇后,皇后才连忙移开视线。
宁姝言这才在萧煜宽大的手心中写下了一个字。
在微痒的感觉中,萧煜清楚的感受到那是一个「书」字。
见她小心翼翼又有些羞赧的垂下纤长的羽睫,风情万种得煽动着。
萧煜瞬间恍然大悟,眉宇间皆是浓浓的笑意。往日一起看书的一幕幕,还有那些闺房之乐的情趣瞬间映入脑海中。
他瞬间朗声笑着。
一旁的皇后和颖昭仪琳昭容,包括跪在地上的程音皆是一头雾水。
皇后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煜,眼中惊讶且茫然。
萧煜当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书本就是不能见人的书,若是被传了出去后果难以设想。所以那宫女手中拿着这烫手山芋自然胆战心惊,鬼鬼祟祟。
程音是为了宁姝言不将此事说出来,而宁姝言却是因为自己,方才也选择隐瞒。
毕竟,这书是自己送给她的。若是被外人知道,自己帝王威仪有损不说,甚至会背上一个荒淫的词语。
想着,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如此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真是贴心。
他眼中满是深深的柔意:「所以,你就将这东西给了禧婕妤,而她为了不牵连你以及不失信于你才选择了隐瞒?」
宁姝言盈盈一笑:「皇上英明,说来是皇上给臣妾的东西,臣妾不应该赠与旁人,还请皇上恕罪。」
说着她正欲俯身下去,萧煜却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既是朕赠与你的东西,自然是你说了算。」
细心如皇后,怎么会没有听出宁姝言和萧煜两人言语间说的是「赠」而并非赏,她微微咬了咬牙。
宁姝言借着萧煜的手缓缓起身,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月事来的缘故身子格外的脆弱,加上在生硬的地砖上跪了许久,只觉得小腿一软,下一刻就被已经站起身萧煜揽到他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还这样亲密的动作,只让人不觉心生酸意,眼眸一阵紧缩,移开视线不想直视。
宁姝言不禁的有些窘迫,垂着头连忙站了起来。
皇后面色如常,可是一双手在袖口中却攥成了一团。声音依旧温和:「昭修仪先坐下吧,禧婕妤也先起来吧。」
程音跪了许久,只觉得膝盖疼,紫依连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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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忍着疼痛走了两步,坐下当才觉得好了许多。
皇后道:「那此事……皇上还要查吗?」
萧煜旋转着手上的玉扳指,不冷不淡道:「此事朕清楚,既与禧婕妤无关,那么就是意外了。」
琳昭容连忙道:「那仪和宫地上确实有油,若不是禧婕妤身边的宫女经过,那还会有谁?且只有这宫女形迹可疑。」
宁姝言道:「这宫女形迹为何可疑方才臣妾已经同皇上解释明白了,至于这油嘛……仪和宫每日经过的太监宫女无数,或许是旁的宫人经过时不小心撒的也正常。比如御膳房的人也会有此疏漏的时候。」
琳昭容微微一顿,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颖昭仪抢先一步:「修仪妹妹说的对,前几日本宫出门时也发现了宫道上有些油,也不知是哪位宫人做事这般不小心。」
宁姝言倒是没想到颖昭仪会帮着自己说话,抬眼见她一脸从容含笑。
萧煜沉声道:「那就是了,南宫采女也安然无恙,这件事就此翻篇吧,倒是委屈禧婕妤了。」
程音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缓缓起身道:「臣妾不委屈。」
萧煜「嗯」了一声,就让众人散了。
起身之时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位宫女,冷声道:「身为宫女,自己分内之事不做,倒是喜欢乱加猜测,杖责三十。」
说完萧煜便萧然离去。
那宫女没想到自己指证紫依,倒成了罪人了,不是应该赏吗?
她连忙向着皇后磕头求救道:「皇后娘娘,奴婢只是将眼睛看到的都说了出来,求皇后娘娘饶恕奴婢。」
皇后眉头紧紧锁着,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她招了招手,太监就将那宫女拉了下去。
后妃们也就跟着退出了凤栖宫。
皇后闻着殿中悠然沉静的香只觉得头腾腾发胀,疲累至极,她揉了揉眉心。
杜若连忙伸手替皇后按揉着太阳穴:「皇上一向在乎子嗣,今日却没有要再查下去的意思。」
皇后沉沉的嘆了一口气:「哪怕皇上他心中疑心禧婕妤,可方才的意思本宫很清楚,皇上不想继续再查下去。」
她头轻轻歪着,长长的凤凰鎏金步摇贴上脖颈只觉得冰凉和心寒。缓缓道:「方才,皇上和昭修仪之间的对话还有眼神是那样的亲密,甚至本宫都在想,皇上是否并非一个薄情之人,对本宫如此冷淡只是因为皇上不爱本宫?」
杜若方才何曾没看到,皇上一双眼睛看着昭修仪挪都挪不开,若是今日说这话的并非是昭修仪,而是别的嫔妃。皇上还会信禧婕妤是无辜的吗?
她柔声道:「娘娘您是皇后,这一点无论嫔妃们再如何得宠,都越不过您。且昭修仪没有子嗣,威胁不了您。」
皇后缓缓点着头,目光渐渐迷离,嘴中喃喃着:「是啊,若是昭修仪有禧婕妤的家世,恐怕就是第二个南宫氏了。」
不过,宁姝言的父亲如今是三品官又是侯爷,总的来说她的家世也算是高了一大截了。
还好她父亲不是武将,而她也只是一个庶女。
第175章 因为你是程音
出了凤栖宫,宁姝言走在前头,程音跟在身后,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一般不安的拧着手中的绢子。
直到走到无人的地方,宁姝言才突然的停下脚步,程音这才抬起头,愧疚道:「对不起,将你牵扯进来了。」
宁姝言凝视着她,真是又气又怒:「你做事怎么如此大意,为何不同我商量一下,你可知你这样会害死你自己。」
她说话一向是温柔平静的,这般重的口气程音倒是第一次听到,紧紧咬着下唇,不知如何作答。
宁姝言见她这副模样,又忍不住的心软下来,高傲如她,何时这般小心翼翼过?
语气不禁缓和了许多,拉着她的手和声道:「好了,我并不是想责备你。只是想对你说这宫里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你,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若是你出事了如何是好?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家族也会被连累?」
程音听着宁姝言的一字一句直接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焦虑,鼻子一酸,微微灼热的眼眶中涌起了晶莹的泪光。
她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是我做的,还要帮我。」
她被带入凤栖宫时,皇后审问着自己,皇上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可是以自己对皇上的了解,他是不信自己的。
也是,这件事本也是自己所为。她并不怨他,只是没有想过在自己最难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个人伸手拉自己一把。
她明明知道是自己所为,却还肯站出来帮自己。
宁姝言也不知晓自己为何愿意去帮程音。
大概,她是这宫里唯一对自己真心的人吧。
大概,自己已经视她为姐妹了吧。
最后,宁姝言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因为你是程音,我不想你有事。」
程音心潮翻涌,心里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心里有感动,有感激,有喜悦……
眼角的泪即将滑落,她就将手绢拭去,破涕为笑道:「我这辈子入宫最不后悔的,应该就是遇见你了。」
在宫外时,她就憧憬着自己入宫后就可以日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入宫后她才知晓,自己太天真了。
她在府中是程家唯一的女儿,从未受过一丝委屈,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可是入宫后,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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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旁人那样缜密的心思,知晓自己性子不太好,琴棋书画皆不精通。
皇上对自己好,也不过是祖父的缘故。
所以,她是后悔入宫的。
她抬眸看着宁姝言,正见其粲然笑着,梨涡里好似盛着甜甜的笑意,犹如枝头的繁花一般,瀰漫着醉人的芬芳。
感动之后,程音才切入正题:「你在皇上手中写的到底是什么字?为何你随便的几句话,皇上便放下了疑心?」
说到这里,宁姝言掩嘴一笑:「这个……你自个回宫去瞧瞧就知道了。」
程音不解的望着她。
宁姝言在揽月阁时,就吩咐了秋乐将箱子中锁着的书交给紫芜,让她藏好偷偷再带回玉漱宫。
若是皇上不信,则可以派杨安去玉漱宫察看便知。
但萧煜显然是信了的。
反而另一件事却令宁姝言起了疑心,她郑重在程音耳边道:「如今你父亲是二品将军,接替南宫云。皇后指不定已经开始忌惮你了,最近做事小心一些,切勿再被她抓住把柄。」
程音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说不定今日那个宫女也是皇后的人。」
宁姝言凝重的点一点头:「很有可能是,还好当时紫依背对着那宫女。否则我想帮你就不会这样轻而易举了。」
说着宁姝言觉得小腹有些坠疼,蹙了蹙眉。
程音看出了她不对劲,连忙道:「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怎么有些苍白,可是哪里不适?」
宁姝言摇摇头,笑道:「无事,月事来了,许是前两日吃了些冰的。今日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你快点回宫好好躺着。」
想到她身体不适,还替自己操心,来凤栖宫解救自己,程音就越加的动容。
回到揽月阁,宁姝言就更加觉得全身酸软,尤其是小腹坠痛感更强了。
秋乐替宁姝言把了脉,并未有什么大问题。许是前两日饮食问题,加上今日情绪波动比较大,又匆匆走去凤栖宫,过度劳累而造成的。
便吩咐琉璃去熬一些红糖姜水给宁姝言服下,躺在床上就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这一觉竟睡到了夜幕之时,宁姝言动了动身子,却感觉不止腹疼,腰还特别酸。
她在现代时,就经常痛经。
自从成了宁姝言,甚少这样疼过了。
萧煜来时,便见到宁姝言刚用完粥,无力的靠在软枕上看书。
一张娇媚的脸上毫无血色,没了往日的神采。浓密纤长的睫毛轻垂,在眼睑投下一对浅浅的阴影,更显的人憔悴无比。
萧煜心里一紧,大步上前:「这是怎么了?病了?」
宁姝言话还未说出口,双手就被他握在手心,剑眉紧蹙:「手怎么也这样凉?」
说着萧煜伸手正欲去摸她的额头,宁姝言却握住他半空中的手,勉强展开一抹笑容:「臣妾没有病,是臣妾月事来了,有一点不舒服罢了。」
「有一点不舒服?朕瞧你脸色何止是一点。」尤其是她脸上浮着的笑容,看了反而更让人心疼,可是却又很气愤。
「没有传太医吗?」萧煜松开她的手,斥声的望着殿中的秋乐和子楹两人。
见其不说话,脸色瞬间一沉:「杨安,去请太医。」
宁姝言一听,连忙正起身子道:「皇上,是臣妾不让她们请太医的,一般情况今日疼了就没事了。都怪臣妾贪嘴,前两日吃了一些冰果子。」
萧煜脸色凝重的看着宁姝言,烛火下他稜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令人敬畏的严峻之色。
只盯着杨安喝道:「还不快去!」
杨安身子一颤,连忙应下,拔腿就去。
真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第176章 腹疼
宁姝言有些不懂了,若说萧煜因为自己贪嘴而气愤自己造成的这个后果,最多也是责备两句。可是瞧着他这般,怎么像是生气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捉摸不透萧煜的脾气。
宁姝言望着萧煜僵硬的面孔,管他如何,撒娇就对了。
她伸出手轻轻拉着萧煜的衣袖,声音软软的:「皇上,您生气了?」
萧煜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心里终究一软,脸色缓和了几分,声音却依旧冷冰冰的:「你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珍惜,朕生气作甚?」
宁姝言拉着他的衣袖又轻轻的摇了摇,低眉垂眸不敢瞧他,长长的羽睫不安的颤动着:「皇上,臣妾知道错了。」
她声音有些无力,却又娇软怯怯的,着实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狐狸。
萧煜心肠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宽大的手掌牢牢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和声道:「很疼吗?」
宁姝言顺势靠在他怀中,低低道:「已经好一些了。」
萧煜抚着她的背:「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贪嘴,你也不怕落下什么病根。」
宁姝言无力一笑:「女子小日子身体不舒服本就是常事,不会落下病根的。」
来的是季太医,替宁姝言把脉后无非也就是秋乐所说的那句话,又开了个活血化瘀止疼的药方子。
季太医正欲离开,萧煜却问道:「那昭修仪身子可好?这次疼痛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季太医拱手道:「皇上放心,修仪娘娘身子无碍,也不会留下什么病根,这两日静卧休息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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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点点头,动了动嘴角:「既然昭修仪身体康健,为何……」
说到这里萧煜瞅了宁姝言一眼,沉声道:「为何却迟迟不曾有孕?」
宁姝言惊愕的看着萧煜,又听季太医道:「怀孕之事也靠缘分,不能操之过急,越是急切反而越是不容易有。皇上和修仪娘娘身子都尚好,诞下子嗣是早晚的事。」
萧煜眉心蹙了蹙,说了等于白说,挥手让他下去。
宁姝言轻轻勾了勾嘴角,垂下隐隐带着笑意的眼眸。换上一抹浅浅的清愁,低声道:「皇上,您说臣妾是否怀不上?」
「怎会!」萧煜脱口而出。
他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方才季太医也说了,你与朕身体都康健,只是早晚问题。」
宁姝言脸上却依旧黯然:「那……为何臣妾自从上次小产后,就一直都未曾有孕过。」
说着这里她紧紧咬着下唇,眉宇间满是痛惜和忧伤。
萧煜想到这里也甚是遗憾,搂着她柔声道:「会有孩子的,朕这些时日就多来揽月阁,朕……再努力努力。」
宁姝言心里轻笑一声,无论你再如何努力也怀不上。不过,她要的目的已经慢慢达到了,萧煜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自己能够怀孕。
听他又继续道:「若是你真的没有孩子,那朕就将大公主给你养,你与那孩子也投缘。」
宁姝言自己能生,所以她定然不会养别人的孩子,还有一方面就是别人的孩子,她会怕自己做不好,不是一个合格的母妃。
但是萧煜想到这一点,宁姝言还是挺感激的。
在他怀中蹭了蹭,萧煜以为是她不舒服,关心道:「好些了吗?小腹还疼吗?」
也不知是分散了注意力还是怎么,其实已经没有方才那样疼了。宁姝言柔声道:「好些了,就是腰很酸。」
「那你躺一会儿,朕坐着看会儿书。」
宁姝言却撒娇着:「臣妾想躺在皇上的怀中。」
她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一双眼却依旧像淌了水一般眨巴着。
随后萧煜便坐着看书,宁姝言则躺在他腿上,悠悠的瞧着萧煜。
她双眼柔情似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萧煜这般被她盯着竟有些不自然。不由笑道:「不难受了?这般盯着朕。」
宁姝言柔婉一笑:「臣妾盯着皇上瞧,分散一下注意力,就不痛了。」
萧煜被他弄的也无法专心看书了,索性放下书陪着她聊天。
一会儿药就熬来了,子楹端着药走了进来,宁姝言吩咐道:「将药放下吧,你先下去。」
子楹本是还想服侍宁姝言喝药的,闻言也就放在一旁退出了内殿。
宁姝言望着一旁还冒着热气的药轻声喊着:「皇上……」
谁知萧煜好像没听到一般,又拿起一旁的书看着。
装煳涂呢!
宁姝言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又娇娇软软的喊着:「皇上。」
萧煜绷不住,展颜一笑,放下书宠溺的看着她:「朕知晓你要说什么。」
说完他端起药碗:「看来往后你病了朕都得服侍你喝药了。」
说着他舀起一勺药轻轻的吹了吹,才送到宁姝言的口中。
喝完后又如上次一样拿起一旁的蜜饯餵到她嘴中,那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萧煜看到这里,不禁想到她那般怕苦怕痛的人,若是怀孕生产可如何是好?
第二日宁姝言没有去凤栖宫请安,萧煜替自己告了假她便就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正在梳妆时,秋乐从外头进来,神色凝重,她走到宁姝言身边道:「娘娘,南宫采女不想生下那个孩子。」
宁姝言微微一愣,旋即转头看着秋乐,髮髻上垂下的流苏便娓娓摇晃,灼烁生辉,泛着一点点寒冷的光晕。
宁姝言沉思片刻,冷冷一笑:「南宫凌怕自己生这个孩子丢了性命,所以她不想生下这个孩子,甚至还想让这个孩子流得有价值。本宫猜的可对?」
秋乐微微一愣,没想到宁姝言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她缓缓点头:「娘娘您说对了,她如今每每在仪和宫附近散步时,都盼望着能遇到皇上。兰心说,若是这个孩子是因为皇上才没有的,那么皇上定会愧疚,就会留自己一命。」
宁姝言眸中冷光闪动:「真是好算盘,女人生产,如同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太医都说很有可能难产,南宫凌那样心性的人自然会舍子保住自己。」
「奴婢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的孩子也利用。」
宁姝言扯唇一笑:「她都自身难保了,又如何会在乎孩子。若是因为这个孩子小产皇上饶了她一命,南宫凌只会觉得这个孩子有利用价值。」
秋乐低沉道:「那,娘娘您准备如何?」
宁姝言凝神沉思着,手指拨动着拇指上的琥珀戒指,戒指在旋转中散发出冷然而微亮的光泽。
这也是萧煜常有的思索动作。
片刻她抬起眼帘,惊芒掠眸,隐含凶光,嘴角勾起一抹妖媚而森冷的笑:「本宫本想多留她一段日子,却不想她自己作妖,那就不要怪本宫了。」
第177章 低头
如今宫中的所有人都知晓了,宁姝言和程音两人是一条战线上的。
一个有家世,而另一个得宠。若是两人联手恐怕后宫的雨露都在她们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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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宁姝言并非南宫凌,虽然得宠,可是从不拈酸吃醋、兴风作浪。
也正是如此,也无人能够握住她的把柄。
宁姝言今日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薛才人,听闻她身子不好,在宫中躺了大半个月。
此番一见,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薛才人产下公主后,原是比较丰腴的。可仅仅半月,身躯瘦弱,脸色如纸一样惨白,两眼空洞无神,无一不透着病态。
出了凤栖宫,程音才说着:「我瞧着薛才人这副模样,竟有一种时日不多的感觉。」
宁姝言听着心里亦有些惆怅,虽然她不喜欢薛才人,可是不得不说是有些同情她的,她缓缓道:「之前就听闻薛才人因为生公主难产,所以伤了身子,一直好不了。我原以为她只是不能侍寝罢了,没想到竟这般严重。」
程音长长嘆了一口气:「我姨母的堂姐就是因为难产大出血而亡,孩子也没能生下来,胎死腹中。我那时听姨母讲起都觉得可怕,女子怀胎生产可真不容易。」
宁姝言闻言心里骤然发紧:「身为母亲,是最伟大的。」
程音不想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旋即指着右边的一条路笑道:「那边有棵桂花树此时开的正盛,咱们去瞧瞧,我摘一些回宫做桂花糕。」
宁姝言点点头,两人悠然踱步,还未走近桂花树就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鼻而来。
树枝随风轻摇,丝丝缕缕的香味悠长而甜蜜。
程音摘下就近比较新鲜的花放入干净的手绢中,却见一两只蜜蜂嗡嗡飞来,停留在灿烂如金的桂花上,
「今年暖和,这个时候还有蜜蜂。」
宁姝言看着煽动着翅膀的蜜蜂,抬头打量着树上,却见树叶花丛中好像有棕色圆圆的东西,好似是蜂巢。
正想说话,一旁的程音就用手轻轻撞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她看着前方脸色不豫道:「怎么哪里都能碰到她,真是倒霉!」
宁姝言转头只见南宫凌被宫女兰心扶着缓缓上前,一步一步走的极为小心缓慢。
往日里见她都是娇艷动人的,所有首饰穿着皆是华贵且艷丽。
而今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长裙,容颜憔悴,黯淡失色。不復往日那般通身都是咄咄逼人的高贵和美艷。
南宫凌见到宁姝言和程音两人,微微一停顿,半晌扬起下颚上前道:「禧婕妤看本宫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很是失望吧。」
她听闻了是程音害的自己,她也信是程音害的,毕竟她与自己不睦已久。且也知晓当初是自己害她小产的,她定然是要报復自己的。
程音脸色一沉:「你丧尽天良,作恶多端,我相信老天有眼,迟早会收了你。」
南宫凌抚摸着尚不明显的小腹,冷目灼灼:「你这是在咒本宫腹中的皇嗣么?」
「放肆!」宁姝言突然怒喝道。
「还以本宫自称,南宫采女,你还以为你是庄妃娘娘么?身为最末等的采女,见了本宫和禧婕妤理应行大礼!难不成南宫采女关了一个月,连宫中的礼仪规矩都忘了?」
她眼神锐利,髮髻上垂下的并蒂海棠花紫金步摇闪烁着绚烂星光,油然生出一抹慑人而高贵的气势。
更加显的南宫凌面色无光,她无力反驳,却不甘示弱,愣愣的站在原地。
如碎金般的桂花缓缓飘落下来,正好落到宁姝言的髮髻上,她扬手轻轻抚去,朱唇轻启:「子楹,去凤栖宫告诉皇后娘娘,就说南宫采女不敬高位,本宫请旨罚她再禁足一月,在宫中好好学学规矩。」
南宫凌闻言又气又怒,从前皇后她都不放在眼中,后宫的妃子皆要向她行礼,如今自己却要向最厌恶的人行礼……
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和憎恨,可是却不得不低头。
皇后本就恨极了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她自然会应了宁姝言。
若是再禁足,那么自己就不知何时才能遇到皇上了。
孩子一旦过了三个月再流产只会伤母体,她不能再拖了……
南宫凌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屈膝咬牙道:「臣妾参见修仪娘娘,参见禧婕妤。」
她死死攥着手绢拧得关节发白,咯咯作响。
程音掩了绢子呵呵笑道:「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庄妃娘娘也有向我行礼的一日。」
她故意将「庄妃娘娘」四个字咬得极重,明媚的脸上笑的是那样的粲然,却深深刺痛了南宫凌的心,她强忍着心里的怒意。
宁姝言并不想过多的激怒南宫凌,若是她来个腹痛,或者讹上了自己,只会添些麻烦出来。
毕竟,想要除去她,得好生计划一番。
想着,她便拉着程音走了。
走远后,宁姝言突然问道:「大皇子一般是辰时末左右会出来玩弹弓对吧?」
程音点点头:「是啊,皇上夸奖了他,所以皇后这方面倒是比较纵容他。」
宁姝言点点头,眸中闪过一轮精光:「南宫采女每日用了早膳后也会在仪和宫附近走上一个时辰……」
宁姝言自然知道南宫采女为何会挑这个时候,因为萧煜下了朝后若是想去御花园,或是好几位妃嫔的宫殿都会经过她仪和宫,她是千盼万盼能够遇到萧煜。
程音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何关注这一点了,半晌她惊愕的看着宁姝言:「你是否有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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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宫里说。」
第178章 蜂群
到了玉漱宫,宫人上好茶后便纷纷都退了出去。
宁姝言这才放心道:「方才我看到桂花树上有一个特别大的蜂巢,若是能够将大皇子引到那边去玩弹弓,震到蜂巢,或者弹到蜂巢,里面的蜜蜂定会受惊飞出攻击人。正好南宫凌在附近,这蜂群飞起来可吓人了,她不是喜欢用香吗,就给她用,这蜜蜂只会蛰得更厉害。」
程音脸上大喜,一巴掌兴高采烈的拍在桌上:「真是好!我不信这样她孩子还不掉!」
宁姝言却依旧愁眉不展:「我得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两个合适的太监,能够将大皇子往仪和宫引去,且不让人怀疑。」
程音一听,思忖片刻,笑道:「这事你交给我,父亲送了两个太监进宫,本是想着我身边有两个忠心可靠的人放心一些,一直没有派上用场。如今正在内务府,到时候我吩咐他们去办。」
宁姝言却有些犹豫,倒不是不信任程音,而是她做事莽撞,上一次就差点把她自己给害了。
程音见她不说话,决绝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能做好。若是有破绽……全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你无关。」
她眼神中满是肯定,宁姝言心下动容,握着她桌上的手:「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隐蔽一些,到时候你就与那两位太监这样说……
她在他耳旁低声说着,程音满脸喜色的直点头,终于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其实,如果不是南宫凌为了上位要捨弃腹中的孩子,利用腹中的孩子。
宁姝言还在犹豫要不要动手,如今也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夜晚的时候,宁姝言就吩咐秋乐让兰心第二日去内务府领香粉,庄妃甚爱香粉,许久未用的她定会爱不释手,指不定脖子都会擦得厚厚的一层。
不过第二日,萧景佑却没有去仪和宫附近玩弹弓。
程音便有些急了,宁姝言倒是一脸平静。劝慰道:「鱼儿都得久一些才会上钩,不要心急,静观其变。」
直到第二日,程音请安后便在宁姝言宫中坐着喝茶,也不过一小会,派出去的宫人便前来禀报。说大皇子在仪和宫附近那棵桂花树下。
程音眉眼之间,止不住的兴奋和喜悦:「但愿……但愿能如咱们所愿。 」
宁姝言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气,盈盈笑道:「你坐下吧,一直站着让我都跟着有些紧张了。」
程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缓缓坐下。
且说萧景佑这边,他前个就听两个太监给自己行礼离开后说着弹弓打着果子,或者花弹下地,那才真是考验技术。
萧景佑对着树上金灿灿的桂花一发射,精湛的打中了桂花,飘飘扬扬落在地上。
他喜笑颜开的说着:「等桃园的桃子熟了,我就去将它打下来吃。」
话刚说完,就见南宫凌缓缓前来,萧景佑知晓这位娘娘已经被贬了,他经常听母后提起。
可是如今该怎么称唿他好呢?
一时间萧景佑愣在原地,也不行礼。
南宫凌虽然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可是一个小孩子竟也敢轻视自己了,虽然自己是低等的采女,可好歹也算是他半个母妃吧。
更重要的是一旁行礼的嬷嬷也并没有提醒萧景佑,她垂下带着冷意的双眸。
也是……人家现在是嫡子,身份地位不一样了。
片刻,她脸色就恢復自然,嘴角扯起一丝和蔼的笑容:「许久未见大皇子了,长高了!」
萧景佑被阳光照耀得有些睁不开眼睛,软声道:「儿臣也许久未见您了。」
南宫凌走到萧景佑身边,目光柔柔的看着他,语气格外的温柔和煦:「皇上经常夸赞大皇子的弹弓技艺好,该带着皇上来一起瞧瞧咱们的大皇子是多么的优秀。」
她自然是希望皇上一来,自己可以见皇上一面。
萧景佑却低声道:「父皇国事繁忙,儿臣已经好几日未曾见过他了。」
南宫凌凤眼轻扬,微微嘆气道:「恐怕你父皇是去昭修仪那里了吧,我都听说了,近日皇上经常往揽月阁去,没想到连大皇子也冷落了。」
嬷嬷是听出来了,南宫凌这番话是在挑拨离间,大皇子本就是一个小孩,她说这些话是何意?
旋即连忙上前:「大皇子还玩吗?若是不玩了奴婢陪大皇子回宫。」
萧景佑点头:「自然要玩。」
言罢他从太监手中拿起玉珠,南宫凌眸光冷冰冰的往嬷嬷那里一扫,扶着兰心往前走去。
正欲回宫又想到大皇子在这边,说不定皇上听到动静就往这边过来了呢?
这番想着,她就静静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看着池中的锦鲤。却见湖面中悠悠缓缓的飘过来一只死鱼。
南宫凌顿时心生不悦,紧紧蹙眉道:「这附近的宫人是做什么的!鱼死了也不捞起来,看着真是晦气。」
话刚落,就听见嘣的一声响。
随后就听见嗡嗡的响声袭来。
「保护大皇子!保护大皇子!」
嬷嬷的声音传来,南宫凌这才看到蜜蜂四处飞舞着,有好些正朝着自己飞来,她吓的惊慌失措,手下意识的抚住小腹,另一只手抬起遮住脸部。
那些蜜蜂来势汹汹的扑来,耳边密密麻麻的声音听着让人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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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用宽大的衣袖捂住脸道:「小主,要不咱们跑吧。」
南宫凌露出来的手腕只觉得勐然刺疼,她惊唿着:「快,将这些东西除去,别咬着本宫得脸。」
「来人!来人!」她高声喊着,一旁的宫人都去护着大皇子了,而她身边只有兰心一个人。
兰心将她扶起,南宫凌一直捂着脸,惊慌失措的逃着。
兰心放下替她拉着的裙角,假意替她扇着蜜蜂,恐惧道:「小主……这蜜蜂越来越多了。」
南宫凌闻言大惊失色,胸口咚咚的跳着,惊慌的往前跌跌撞撞的跑着。
却不想突然的踩到裙角,南宫凌直接摔在地上。
蜜蜂扑面而来,在她脸颊上一蛰,疼的她使劲扑打着。
正欲起身就感到腹部产生一阵强烈的疼痛,一股温热在身下汩汩而出,她神色痛苦道:「我的肚子,好痛……」
兰心大惊:「小主,你怎么了……」
南宫凌紧紧捂住腹部,坠痛感袭来,好像什么东西就快从体内流失了一般,下一刻就眼睛一闭,疼的晕了过去。
这时才纷纷来了好些太监宫女,一些去帮大皇子,一些将南宫凌抬回了仪和宫。
事关皇嗣,定是要去通知皇上和皇后的。
于是仪和宫附近乱成了一团。
第179章 南宫凌小产
等宁姝言和程音两人接到消息就慢悠悠的赶去仪和宫了。
然而仪和宫也仅仅只有几位妃嫔,如今除了皇后便是颖昭仪位分最高,她算是留在仪和宫主持事宜。
其余的包括皇上都去了凤栖宫,萧景佑虽然被宫人保护着,可是手背上,以及额头上还是被蜜蜂蛰到了,如今正在凤栖宫又哭又闹。
一切都在计划中,皇后和萧煜定然是会去凤栖宫的。
来的正是庄妃收买的郭太医,他匆匆前来,脉动刚一触及的时候,心就「咯噔」了一下,又瞧了一眼那被血染红的裙子,遗憾得摇了摇头:「南宫小主体质本就弱,如今动了胎气,已经小产了。」
颖昭仪一脸紧绷着,深深的嘆了一口气:「孩子没了就没了吧,那南宫采女如何?」
郭太医跪下道:「南宫采女此番伤了身子,务必得放宽心好好养着,否则……只怕药石难医啊。」
他一直照料着南宫采女的这一胎,心里知晓南宫采女本就不适合有孕,如今这番流产,若是放宽心养身体倒也能调养好。
可是,哪怕仅仅只是认识一两个月,他也了解这位南宫采女的性子,若是皇上不復她位分,如今又没了孩子,指不定会郁结成疾。
颖昭仪点点头:「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开方子吧。」
宁姝言这时眸光轻轻往兰心身上一盪,她会意连忙垂下眼。
颖昭仪望着脸色惨白的南宫采女和声道:「想来是南宫采女作恶多端,这孩子也没有缘分留住。」
程音嘴角尽是快意,抚一抚珍珠耳坠道:「是啊,毕竟老天爷可是有眼睛的。」
这时扑通一声,众人只见宫女兰心跪在地上,她仰起头对着颖昭仪道:「奴婢……奴婢求昭仪娘娘将奴婢调出仪和宫吧。」
颖昭仪见她眼泪汪汪的求着自己,心下诧异,疑惑道:「为何不想待在仪和宫?」
兰心微微一顿:「这……」
宁姝言连忙道:「昭仪娘娘问你话,为何支支吾吾的?莫不是因为南宫采女小产,你不想在她身旁伺候了?」
「不!」兰心连忙摇头,又勐的磕头哭诉:「奴婢实在不敢留在小主身边了……奴婢每日都是胆战心惊的度过。」
许美人蹙眉:「莫非,南宫采女在宫中责罚你?」
兰心这才娓娓道来:「其实……前不久郭太医就曾说小主体质不宜有孕,到生产时很有可能会难产,就算生下了母体也会受损。所以南宫小主近日都在想方设法的将孩子流掉,为了她的虚荣心和目的甚至要将这个孩子嫁祸给皇上,以此让皇上对她愧疚恢復位分。」
颖昭仪大为吃惊,瞪大了双眼:「她想嫁祸给皇上?」
兰心点头:「是啊,小主说若是她遇到皇上,皇上定然不愿见她,她会想办法让这个孩子流得让皇上愧疚。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小主威胁奴婢,若是敢将此事泄露出去,定要杀奴婢灭口。奴婢死不足惜,可是家中还有重病的母亲……事到如今,奴婢再也不敢替小主隐瞒了。」
她一字一句发自肺腑的说着,每一句虽然添油加醋了些,可是却都是真话。
颖昭仪花容失色,又惊又怒。
程音眉眼间满是鄙视,怒道:「此等毒妇,竟敢将算盘打到皇上身上。昭仪娘娘,臣妾求您务必将此事告知皇上皇后,南宫氏所犯之罪应当赐死。」
南宫凌这时缓缓睁开双眼,程音的话被她模模煳煳听入耳中,她惨白的脸上满是怒意:「什么赐死!本宫腹中有皇嗣,谁敢赐死本宫!」
颖昭仪听她一口一个本宫的自称着,心中的不满更甚,怒色积在眉心:「南宫采女,你腹中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南宫凌脸色骤然灰的厉害,那种白里透着灰沉之色,心中如同针扎一般,比起自己降位,族人被诛,更加的痛苦更加的绝望!因为,她的希望没有了。
她紧紧的攥着棉被,没有血色的手腕上青筋暴起,一张脸狰狞恐怖的望着站着的几人:「你们骗我!在骗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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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撕心裂肺的喊着,胸口上似乎有一把利刃在一刀刀的割着心肺,又疼又愤怒,胸口连连起伏。
程音冷笑一声:「南宫氏,你做的那些事你身边的宫女已经告诉我们了,你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我们几个骗你作甚!」
南宫凌眸光兇狠的落在兰心身上,心中的煞气波涛汹涌,她拿起床前的鞋使尽全身力气往兰心身上砸去:「贱婢!你说了什么!」
那鞋子砸到兰心下颚,她忍着痛意道:「奴婢不敢再继续任由小主您作恶了!否则奴婢良心过不去。只有对不住小主您了!」
南宫凌气的浑身发怔,喝道:「贱婢!没良心的东西!」
宁姝言不着痕迹的扬一扬眉,眼中射出几分阴寒:「看来这宫女所言不虚,南宫采女,那可是你的孩子,你为了一己私慾竟也要捨去。」
她上前一步,冷冷逼视着她,嘴角却微微浮过一丝讥嘲的笑意。
南宫凌恶狠狠的瞪着宁姝言,努力起身,她几近疯狂的咆哮着:「本宫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因为你!你此刻得意的要上天了吧!」
说着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似疯魔了一般,手一扬起,直直的掐着宁姝言的脖子,眼中冒着熊熊火花,声嘶力竭道:「本宫若是活不了,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宁姝言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疼痛的发紧,好似要窒息了一般,被逼得眼中冒着泪花。
她没想到轻轻一激怒,南宫凌的力气如此大,掐得紧紧的,一旁的子楹也没办法拉开。
宁姝言拉着她的手移到她胸前推着她,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腹部狠狠一推。
宁姝言并非从小娇生惯养,经常练瑜伽所以还是有力气的,加上手推着她的小腹,南宫凌因为腹部的疼痛就那样被推开,软软跌坐在地上。
第180章 赐死
南宫凌痛苦的表情已经被她狰狞的面容所掩盖。
倒是所有人都去围着宁姝言了,程音连忙替她拍着后背,宁姝言咳嗽了好几声,喘了好几口气才好了一些。
颖昭仪担忧道:「修仪妹妹没事吧。」
方才那一幕真是惊心动魄,程音差一点就拿摆件朝南宫凌砸去了。
宁姝言摇摇头,发白的脸色渐渐缓和过来:「没事了。」
程音气势沖冲上前两步,噼面一个干脆响亮的耳光上去,打的南宫凌脸上顿时肿起,眼前金星直冒。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程音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南宫凌小腹一阵绞痛,感觉下面一股热流溢出,许是方才用了力气,此刻全身软软的,仿佛骨头都散架了一般,全身都疼。
没有任何人扶她,几人缓缓走出了内殿。
兰心也好像躲着南宫凌一般,跟在颖昭仪身后。
宁姝言见状声音有些干哑道:「这宫女说出实情也实属难得,否则后宫指不定还会出多少乱子,依臣妾之见要不将她调去别处吧,否则让她继续留在仪和宫也只有死路一条。」
颖昭仪望着兰心,她眼圈红红的,眼中满是恳求之意,温然道:「妹妹与我都是嫔位,你做主也是一样的。」
宁姝言含笑点头,旋即对兰心道:「花房倒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就去花房吧。」
兰心闻言喜上眉头,连忙跪下,连连磕头:「奴婢谢昭仪娘娘,谢修仪娘娘。」
颖昭仪浅浅一笑。
出了仪和宫,宁姝言声音依旧还有些沙哑:「就劳烦昭仪姐姐将南宫凌的所作所为告知皇上了。」
颖昭仪有一些意外,此刻不应该是宁姝言去皇上身边诉苦吗?凭着皇上的宠爱,南宫凌的罪行以及还伤了她,皇上定然会赐死南宫凌的。
「妹妹不同我一起去吗?」
宁姝言摇摇头,似是还心有余悸一般捂住胸口:「我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宫了,姐姐替我向皇后娘娘请罪,不能亲自去看大皇子了。」
说着她微微屈膝、颔首。
颖昭仪明眸微动,嘴角幽然撩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那好,妹妹放心,本宫定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知皇上。妹妹方才也受了惊,快些回宫歇着吧。」
说罢她带着宫女和叶美人等人往凤栖宫的方向去了。
宁姝言看着颖昭仪的背影,她知晓这个颖昭仪是个通透的人,凡事不争不抢,也从未与谁结仇。
若是真的通透便好,若是隐藏得好,那么她倒是一个强敌。
「你为何不去?」程音不解的望着她。
宁姝言嘴角含着丝丝笑意,抬手理着头上有些凌乱的流苏:「有些话,从别人口中听到会更加的真切。」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她不想参与此事,毕竟今日庄妃小产是和自己有关系的。
其三,皇上知晓庄妃伤了自己,而自己却称身子不舒服回了揽月阁,那么他定会担心,自己是否受了伤,同时对南宫凌的恨意只会增加。
她是有意要刺激南宫凌的,目地就是为了让南宫凌罪上加罪,如此一来萧煜不会对南宫凌心慈手软。
至于为什么要利用萧景佑,一来小孩子是最天真的,他不会想到那两个太监是在引导他。
毕竟,那两个太监可没有当着萧景佑的面说,也是他自己要去桂花树下的。
萧景佑自己也受了伤,此时分散了注意力,谁还会去在乎南宫凌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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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以为是萧景佑捣乱,弹珠弹到了蜂巢。唯一有些愧疚的就是让一个孩子参与到了斗争中,让他受了伤。
加上南宫凌的所作所为,竟想用小产来换取萧煜的愧疚心,以此保住自己的地位。
单单这一点,萧煜都不会去查此事,只会觉得南宫凌这是罪有应得。
至于兰心,宁姝言是不会放在自己宫里的。她不想让仪和宫的人和自己扯上一丝关系。虽然兰心帮衬了自己,且也算是个好人,但是这种人耳根子太软,容易被利用,她可不能用这种人。
正好,可以将她安插在别处,往后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正好可以帮自己一把。
且说凤栖宫这边,宫女按住萧景佑的手,皇后替他上着药,萧景佑眼泪直流,哭喊着:「母后,父皇,疼……」
萧煜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皇后轻声安慰着,待抹上药之后,萧景佑这才抽泣着没有再哭闹。
一会外头就通传颖昭仪到。
颖昭仪行礼问安之后,将宫女兰心的话一字一句、丝毫不漏的说给萧煜和皇后听。
皇后闻言脸色骤然一沉,森然道:「南宫氏竟然想算计皇上!」
萧煜肃然的脸庞上冷冽之色尽显,薄唇紧抿着。
颖昭仪又继续道:「而且,南宫采女醒后还欲掐死修仪妹妹,说是要修仪妹妹给她陪葬。所以修仪妹妹身子不适就回宫了,否则她是想来看看大皇子的。」
萧煜闻言脸色阴沉的可怕,紧拧的眉心闪烁着幽暗的火苗:「昭修仪可有大碍?」
颖昭仪道:「昭修仪脸色不是很好,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萧煜拳头上的青筋慢慢褪去。
皇后凝视着萧煜,心中只想要了南宫凌的命,「皇上,南宫氏一日不死,后宫恐怕就一日不得安宁啊!」
萧煜沉吟片刻,生冷如冰的吐出两个字:「赐死!」
他神色冷漠至极,好似就是在说一个与他毫无相关的人。
皇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眉头舒展,眼角带了些快意。这么多年了,好久没有这般痛快了!
旋即又深深嘆了一口气,似是惋惜,又似是嘆息:「但愿以后众妃引以为戒,都安分一些。」
不一会,萧景佑又哭闹着喊疼,萧煜只好又陪了他一会儿才起身去了揽月阁。
眼看着就快到揽月阁了,太监小喜子匆匆上前走到萧煜轿辇旁。
萧煜漠然道:「南宫氏死了?」
小喜子连忙道:「皇上,南宫氏求着要见您一面。」
萧煜正欲拒绝,又听他道:「说是皇上您一定得去,与昭修仪有关。」
萧煜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朕!」
他并没有喊落轿,小喜子又不知晓皇上的想法,直得跟着轿辇走了几步,不久才听到萧煜喊着:「去仪和宫。」
第181章 南宫凌逝1
仪和宫殿中,太监在殿口守着,南宫凌捂着疼痛的小腹,面如死灰的坐在铜镜前。
铜镜前的她换了一身颜色鲜艷的衣服,是她身为庄妃时最爱穿的绛红色长裙,一朵朵怒放的芍药艷丽无比。
髮髻上两旁戴了一对珍珠红宝石流苏,如星光闪烁,光华流转熠熠。
若是换作平日这一身华贵的装扮是足以艷压群芳的,可是如今毫无血色的脸上被这鲜红的衣服和髮饰一衬,只有病容的惨白。
她拿起锦盒中的一支粉碧玺髮簪,怔怔的看着,眼中渐渐蓄起了一抹晶莹,模煳了双眼。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连忙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在髮髻上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插上。
南宫凌往前走了两步,便感觉到小腹的疼痛更加的明显,一股暖流徐徐溢出,她便在原地恭候着那人。
萧煜进来时,一袭玄色长袍,身躯凛凛,神色漠然的朝自己走来。
剎那间,她好像看到八年前有一个男子也是这样朝着自己走来,眉眼之间透着柔和,朝自己伸出手来。
而眼前走来之人,眉宇间和眸中透着寒冰一样的精芒,是那样的冷漠,那样的陌生,就这样看着都不觉全身发冷。
她努力朝着萧煜嫣然一笑,只是笑的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一如往日屈膝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她没有自称臣妾,人之将死,恍惚想着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心中所念的公子,而并非皇上。
萧煜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光便冷淡的撇开:「说罢,有何事?」
南宫凌听着这话心骤然一阵紧缩和刺痛,苦笑一声:「皇上您来也是因为昭修仪吧?」
她知晓皇上不会见自己,便说事关昭修仪,没想到……皇上还真因为她来了。
萧煜负手而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朕来不是听你废话的。」
南宫凌微微闭上双眼,果然……
皇上心中,如今恐怕就只在乎昭修仪了。
她心中的悽然、酸涩、痛恨之意油然而生,发白的脸色逐渐变为青灰色,身子微微颤抖着,如冷风下的一片树叶,微微摇动:「皇上,臣妾人之将死,只想问您一句,为什么那么多妃子,你独独只对宁氏格外特殊?是因为你爱她吗?」
至今她依旧记得,当初在紫宸殿中皇上吻了宁姝言。
若不是因为爱她,又如何会给她这份特殊呢?
萧煜听着南宫凌的话微微一愣,手轻轻的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不紧不慢道:「朕是帝王,不会有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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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又冷冷道:「你让朕来便是想问这些话?」
南宫凌望着他冷峻的脸庞,全身无力的撑在椅子上,恐怕皇上并非不会有情爱。
而是……不懂情爱吧……
她妙曼红唇微微张着,悽然而忧伤:「臣妾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皇上会亲自赐死臣妾。」
她停顿了一下,痴痴的望着萧煜:「难道……那些年的情爱都是假的么?臣妾至今还记得,那年臣妾入王府时,皇上您曾说过,你会好好待臣妾。」
「其实臣妾知道,皇上你纳臣妾为侧妃,是因为臣妾的家世。但是八年,臣妾整整陪了你八年,臣妾对你的情义,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比拟。」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脸色更加的发灰,连连喘着粗气,含泪道:「皇上,您之前明明很疼爱臣妾的,为何……为何宁氏入宫后,就变了?」
萧煜冷冷扫视着她,此时她是那样的悲恸和无助,想起往日,她都是明媚动人、对自己亦是温柔体贴的。脸色不禁缓和了几分,淡淡道:「南宫凌,你入王府时,朕曾想过会好好待你。对你的好也都是真的,可是王府中的蒋侍妾是怎么小产而亡的,绿蕊如何死的,还有蛇群一事,一桩桩一件件那一条不是出自你之手?更别提其他小事了。」
「哦,还有禧婕妤和昭修仪腹中的孩子小产,也是你一手谋划的吧?」
萧煜之前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此事,可是此事竟没有线索,毕竟后宫想害程音和宁姝言的,也不仅仅只是南宫凌。
之前程音提起,他才更加确定了。
而南宫凌大惊失色,一张脸犹如被打了霜的花瓣一般,奄奄一息,骤然失去所有的水分和颜色。
她全身麻木的站着,颤抖着红唇:「原来……呵。皇上你知晓蛇群一事是臣妾所为,却还装模作样的宠着臣妾?为何!为何啊!难不成这么多年,皇上您都是装得么?」她哀切的喊着,泪水滚滚而落,在白皙的脂粉上留下一道悽美泪痕。
话说完,她想到什么,手从椅子上慢慢滑了下去,身子也软软的跌坐在地,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眸:「因为皇上你在计划,你要除了南宫家?」
萧煜脸上毫不动容,语气温沉沉的:「南宫凌,一个人想要的东西不能太多。你是如此,你父亲也是如此!你有了朕的宠,却想要专宠,有了专宠却又想要真心和权力。若不是你作恶多端,你永远都是朕的宠妃,朕也会一直善待于你。朕给你这个『庄』字封号,就是希望你能德盛礼恭,执德不矜。但你入宫后,不但没有改正你的脾性,却更加变本加厉,草菅人命。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你自作自受。」
南宫凌凄凉嗤笑,胸口隐隐作痛,扯得小腹、全身上下皆是冰凉的疼痛。 瘫坐在地悽厉道:「皇上!你怪臣妾心思毒,容不下人,怪臣妾想要的太多,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臣妾爱极了皇上!」
「只有臣妾才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你!皇后她虽然心里有你,可是对她而言,她更爱她的后位!更爱她皇后这个宝座!昭修仪……呵!」
她冷笑一声,充满了讽刺:「皇上您真觉得昭修仪爱你?臣妾敢说,这世间所有的女人,但凡爱着自己的夫君,都不能容忍有其他的女人,更别提这些个女人受宠还怀孕。昭修仪实际和皇后又有何区别?她们都爱自己,爱地位罢了!皇上,你还看不透吗?」
她连着说了这么多话,胸口沉重无比,唿吸急促。
第182章 南宫凌逝2
萧煜神色平静,眸光锋利的瞥了她一眼,冷然道:「真是冥顽不灵。」
言罢,他拂袖转身,转身离去,刚跨出两步就被南宫凌叫住:「皇上,其实你不用赐臣妾毒酒,臣妾这身子也只有死路一条的。」
说着她望着桌上的鸩酒,努力起身端起。
萧煜听到动静转头望去,只见南宫凌端起酒杯,毫不犹豫的仰头而尽。
饮完后,她手一松,酒杯落地,哐当一声,沉重而冷冽。
她痴痴的看着萧煜,哀婉道:「事到如今,臣妾就想问一句,这八年来,皇上可曾对臣妾有过一点真心?」
她泪珠潸潸而下,凝在腮边迟迟不掉,见萧煜肃着脸不回答,她仰头又低低道:「哪怕只有一点也行。」
萧煜只是侧过脸不看她,眼神深邃,淡淡道:「不曾!」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这两个字沉沉落入南宫凌耳中,她的心骤然疼痛起来,那种痛就仿佛一块铁石压在心头,似乎是想将他碾碎一般。
将孩子没了的伤口上又狠狠撒满了新盐,灰沉的脸上犹如下了一颗颗的雨滴,她视线模煳的看着萧煜的背影,悲愤且心碎道:「皇上!臣妾咒您这辈子都得不到心爱女人的心!」
她撕心裂肺的咆哮的,萧煜的脚步却未曾停顿一下,直到人影不见,南宫凌嘴中才吐出一口鲜血。
她眼神空洞而恍惚的看着地上暗红的血,唿吸渐渐缓滞窒息,软软的睡在了地上,血渍从嘴角流到下颚。
南宫凌忍着毒酒带来的痛苦,滚动的喉咙中发出低哑的声音:「下辈子,我想做个好人,愿我生生世世再也不要入宫了。」
说完这句,她身体强烈的抽搐了几下闭上了充满怨恨的双眼。
这一生,她就像夕阳下怒放的杜鹃花,只能在高山处绽放,娇艷动人,缤纷艷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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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不适合这宫里的。
阳光斜斜的照射进来,照在她鲜红色的衣服上,仿佛是将她最后一丝光华留在宫中。
从此,宠冠六宫的南宫凌,曾经的庄妃将消失在后宫,不復存在。
后人再提起时,也不过是罪人二字而已。
萧煜坐在轿辇上,眼神不知望着何处,慵懒的撑着额头。
当初,自己虽然因为南宫凌的家世才选择她当自己的侧妃。因为只有位高权重的武将帮衬着自己,他的皇位才更加的有望。
正因为自己利用了南宫凌,所以当时她入府,哪怕性子任性跋扈一些,萧煜皆是由着她。
后来,更因为皇后在庄妃坐胎药中动了手脚,所以庄妃不能有孕,他就更加的愧对她了。
以至于有时候她当面给皇后难堪,自己也并不曾责罚过她。
可是,她的手伸的太大了,宫里宫外皆是南宫家的人,南宫云更是大逆不道!
倘若南宫凌在宫中循规蹈矩,不加害妃嫔皇嗣,就算南宫家谋反,自己也会留她一条命的。
毕竟,八年了……
方才南宫凌问自己,对她可曾有一分真心。
情爱的真心是真的没有,可是总归是有一些真心想对她好的。
尤其是自己身为王爷时,每每遇到烦心的事,她总是那般贴心的照料自己的饮食,自己皱个眉头她都觉得是否哪里不舒服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这样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他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触动了。
萧煜已经许久未曾想过去的事了,也许南宫凌也把曾经的自己丢失了。
到了揽月阁,看着女子坐在窗前,温柔如水的看着书,他神色才渐渐柔和。
宁姝言也听到动静,抬头看是萧煜,正欲起身,他大步上前喊着:「坐着,不必多礼。」
宁姝言便听话乖乖坐着,萧煜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脖子,温言道:「无事吧?有没有哪里不适。」
宁姝言摇摇头,含笑道:「一开始只是觉得喉咙不舒服,一直想咳嗽,现在已经好多了。」
萧煜清朗的脸上染上些许金晃晃的阳光,晃的他眼眸更加的深邃:「朕方才去了仪和宫。」
宁姝言自然知晓萧煜去了仪和宫,事关南宫凌生死一线的事,她都派了人盯着。
又听萧煜道:「南宫凌死了。」
宁姝言此刻心里是落下了一颗石头,终于大仇得报,可是,为何却没有想像中那么开心。
好像就觉得她应该死,却并没有值得自己欢唿雀跃的感觉。
萧煜见宁姝言垂着眼帘似是在想着什么,问道:「言儿为何不说话?她死了不是应该开心吗?」
宁姝言微微抿嘴:「人已经死了,便将仇恨一起埋入土中吧,臣妾也没必要再去记恨一个死人。」
萧煜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言儿,因为南宫氏,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可你却一直深明大义不曾怪朕。」
宁姝言头靠在他脖间,温热感贴在脸上,不觉浮出一缕浅淡的笑容:「皇上和臣妾是一体的,为了国事,臣妾也愿意受些委屈。」
顿了顿,她又扬眸道:「可是皇上,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臣妾在家中就受尽委屈,以为以后成就好了,臣妾既然成了皇上的妃子,皇上您是臣妾的枕边人,自然是应该护着臣妾的,往后……臣妾都不想再受委屈了。因为……真的很难受。」
说罢,她头轻轻的蹭了蹭,双手环住萧煜的腰。
萧煜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眉宇间泛着温润之色:「言儿,答应朕一辈子都这样陪在朕身边,往后朕会护你一世。」
他手渐渐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眼中逐渐憧憬的未来,轻言细语道:「早日怀上皇嗣,到时候朕就封你为妃。」
宁姝言微微一愣,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帘,这些日子,萧煜的确是很努力,不过自己依旧在避孕。
目的就是为了让萧煜对腹中的孩子花尽心思,无限期待下降生。
宁姝言含笑道:「封不封妃无所谓,臣妾就怕……怀不上。」
萧煜轻轻的把捏着她纤细的腰肢,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实在晦气。
其实是那个人说的话才对——女子腰肢纤细者,不易有孕。
萧煜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如今却不得不往那边想了。
「该补一补!你身子太虚了,朕这就让杨安将库房中上好的补品送入揽月阁。」
宁姝言茫然的看着萧煜:「臣妾身子哪里虚了。」
萧煜放在她腰间的手又缓缓往下移至她的臀部,轻轻游离着:「这里大一些,到时候才好生产。」
宁姝言噗嗤一笑,明媚动人:「皇上您听谁说的啊。」
不过呢,萧煜这句话也是在理的,
现代时,老一辈的人就经常说,臀部大的女人更好生孩子,相反太小的宫口不易打开。
萧煜捏一捏宁姝言的脸颊:「笑话朕!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没长肉朕就得惩罚你了!」
第183章 技巧
随后萧煜还真送了好些补品过来,冬虫夏草、人参、阿胶、燕窝,且都是上等的品质。
连着喝了一个月多,许是加上入了冬就懒洋洋的,整日都躺在榻上不爱起来走动。宁姝言还真觉得自己脸上长了些肉,不过腰上却丝毫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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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铜镜前抚摸着肤白如玉的脸颊道:「这脸还真的瞧着圆润了一些。」
秋乐笑吟吟道:「可娘娘如今肤色看着更加红润透亮了。」
宁姝言伸出手:「秋乐,你瞧瞧本宫现在适合有孕吗?」
秋乐看着宁姝言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禁融融一笑:「奴婢经常替娘娘把脉,上次也对娘娘您说了,你的身体无恙且很好,正是怀孕的好时候。」
宁姝言这才抿嘴笑着:「本宫忘了……本宫就是有些怕。听闻薛才人,可能不行了。」
「那娘娘您是想通了吗?」
宁姝言沉吟片刻,点头道:「今日十二,还有几日月事就来了,本宫想……下个月就顺遂天意吧。」
萧煜也盼着这个孩子,且承诺自己怀孕就封妃,如今父亲也已经是三品官,那么这个孩子以后的地位就不会太差。
秋乐见宁姝言终于想通了,眉眼之间皆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她温柔道:「娘娘,其实怀孕并非那么可怕。薛才人难产也是因为她孕期时不爱走动,加上补品用的太多,导致胎大难产,且她本就是受了惊才生产的。而后又整日郁郁寡欢,身子这才毁了。」
说着她屈膝蹲下,握着宁姝言的手,和蔼道:「娘娘放心,到时奴婢一定陪着娘娘,护着娘娘平安生下皇嗣。」
宁姝言对上秋乐诚恳而温柔的眼神,暖意渐渐浮上心头,柔婉点了点头。
昭宸殿中,萧煜处理好了政事,屏退了宫人,正坐在椅子上品茶看书。
听到脚步声抬眼见是侍卫润祁,他恭敬行礼:「今夜本该是微臣值守,因为家事,皇上可否允许臣今夜回家,以后再补起。」
萧煜放下书:「可是家中出了何事?」
说到这里润祁眉眼之间含了浅浅喜悦,拱手道:「是阑笙这两日就要生产了,臣想陪着她。」
他与萧煜自幼就认识的,所以才敢向他告假,否则就是借他十个脑袋也不敢啊!
萧煜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要生了?」
润祁想到又要当父亲了,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欢快的语调:「是,也不知这一胎是否能足了微臣的心愿,生个男孩。」
倒不是他重男轻女,主要阑笙和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了,也希望得个「全」字。
且阑笙却心心念念想要生个儿子,她说身为苏家儿媳,一定要替苏家传宗接代。
女子生产本就受罪,生一胎就得调理许久才能补回来,若是这一个是女孩,按着阑笙的性子定是还要再生的。他是不想让她再遭罪了。
萧煜闻言眉心略低,垂眼敛去眼中仅有的光华:「朕虽有佳丽三千,可膝下也仅仅只有两个孩子。」
说到这里,萧煜又想到什么,深邃的瞳孔幽幽的望着润祁,泛着淡淡的波光,指关节微微敲着桌面:「你坐,朕有事要问你。」
润祁依言坐在下首椅子上:「皇上您有何事问臣?」
萧煜沉思片刻:「朕登基时给你们赐的婚,如今也有近五年了。」
润祁温润而笑:「是,还有三月就是五年了。」
五年三胎,这速度当真是快!
萧煜沉声道:「你们为何要个孩子如此容易?」
润祁望着萧煜,他滚了滚喉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萧煜看出了他的不对静,问道:「有话直说。」
润祁似是还有些不好意思,眸光不自然的看着桌面上的书,低声道:「臣,臣和阑笙知道一法子……」
萧煜惊愕扬眉:「哦?是何法子?」
在萧煜紧迫的逼问下,润祁才慢慢道:「是阑笙着急要孩子,臣母亲说……」
他抬眼觑了萧煜一眼,又继续说着:「男女在行鱼水之欢的时候,可以在腰后面垫个枕头,或者採用一些方式,尽量让其液更容易进入一些。」
说到这里,他一个大男人已然红了脸。
萧煜听着听着朗声而笑,指着润祁捉弄道:「没想到你这个正人君子,在春意盎然的幔帐中竟也由此特长。」
润祁闻言真是恨不得马上离开,嘴唇似乎都在打架一般:「臣毕竟也是个男人。」
萧煜脸上的愉悦渐渐褪去,润祁才郑重道:「那,微臣就祝皇上您愿望早日成真。」
萧煜心里高兴,自然也少不了赏赐,当即就让杨安将库房中一支上好的人参赠给润祁,给其妻补身体。
当夜,萧煜便迫不及待的来到揽月阁,竟然知晓了方法,那么那就得好生实践一番。
萧煜来的时候,宁姝言正坐在榻上看着书,入了冬的夜晚就越发寒冷了,萧煜进来后宫人们就退下了。
宁姝言踮起脚尖替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挂在一旁,萧煜正想握住她的手,却想到自己手有些凉,于是伸到碳火上烤着。
「皇上为何没有带手炉?」宁姝言站在一旁,殿内温暖如春,她穿着一袭杏色软纱,勾的腰肢纤细,线条优美。
萧煜打量了她一眼,滚了滚喉咙:「朕走的急,忘了。」
宁姝言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耳朵,果然有些冰凉,于是便替他捂着,柔声道:「外头天寒地冻的,皇上一路过来辛苦了。」
萧煜心想,这点辛苦比起一会儿的辛苦,根本不值一提。
「你怕冷,站远一些,一会寒气过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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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却并没有走开,反而将手捂住他脸颊,也是有些凉凉的。
她就那样站在他身后,紧紧贴着自己,若有若无的幽香漂浮,让萧煜心中渐渐炙热了起来。
手已经暖和时,他才转身凝视着宁姝言,宁姝言被他这样紧紧的盯着,觉得有些奇怪,笑道:「皇上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
萧煜却抬手将她腰间的腰带轻轻一拉,轻薄的衣衫瞬间松开,露出半截粉妆玉砌的肩膀和脖颈,在烛火下更是如细腻的玉一般闪烁着光泽。
宁姝言突然一惊,杏眸含着一汪春水的喊着:「皇上。」
萧煜直接将她抱起,宁姝言整个人似是悬挂在半空中一般,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肩膀:「皇上,你做甚?」
萧煜将她放在床榻上,宁姝言此时衣服已经凌乱不堪,只剩一件肚兜贴在妙曼曲线的胸前。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眸中染上一丝yu色:「你说朕作甚?」
「自然是做你。」
第184章 垫个枕头
他眼中有炙热的光芒,宁姝言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没想到往日里尽显天威的萧煜竟也会说如此粗俗的话。
还未反应过来,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双唇就被他吻着。
萧煜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沉声道:「吃了那么多补品,也没有补点肉出来。」
「臣妾……唔……」话说到一半,她就扬起下颚不能再言语。
好一会儿后,宁姝言感觉他搂住自己的腰,在腰后塞了一个枕头。
宁姝言茫然道:「皇上,您……」
她岂会不懂萧煜的想法,女子若是在行房事的时候在腰下垫一个枕头,有助于怀孕。
宁姝言嘴角微微勾了勾,可惜自己是安全期,萧煜算是白费心思了。
完事之后,宁姝言想要将枕头抽去,萧煜却握住她的手,声音沉哑:「再等等。」
宁姝言嘴角微扬,好似一朵开在夜晚的昙花一般柔美洁净:「臣妾觉得,若是臣妾有福诞下皇嗣他定然更亲皇上。」
萧煜额头上有些湿润,在烛火的映衬下似是覆着柔和的光泽,更加的亲切:「言儿为何如此说?」
宁姝言头轻轻靠在他手臂旁,柔声道:「因为臣妾能感觉出来,皇上很期待他的到来,皇上以后定是一位好父亲,他自然会更亲您。」
哪怕腹中还没有皇嗣,宁姝言也会时不时的在萧煜耳边灌输一些关于孩子的未来,这样会让他更加的期待。
而且,自己费尽心思怀上的子嗣,萧煜当然会更视若珍宝。
萧煜含笑着抚摸着她顺而滑的青丝:「朕答应你,若是个女儿朕定会宠着她,若是个皇子朕以后一定亲自教他骑马射箭。」
说着他就感觉到宁姝言准备起身,萧煜连忙按住她:「去哪儿?」
「臣妾去清洗一下。」
萧煜却将她牢牢按住:「睡着。」
宁姝言不解的望着萧煜,往日里他也基本都是要清洗的,怎么今日这样奇怪?
不清洗真是不舒服,宁姝言微微蹙了蹙眉。
萧煜嘴角微勾,幽深的眸中闪动着坏坏的深沉:「……」
宁姝言闻言真是羞的难以对答,半个头羞赧的塞进棉被,软弱无骨的手推着萧煜:「皇上真是不正经。」
萧煜眉梢眼角流溢出格外温和的笑意,伸手环住宁姝言的身子渐渐入睡。
烛火摇曳,帐影轻晃。
揽月阁中自然一片温情,而富丽堂皇的凤栖宫内却显得格外的冷清。
殿中点着沉静宁和的安神香,皇后看着那透明如雾的轻烟从香炉口中悠悠逸出,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和睡意。
杜若劝慰道:「娘娘,夜已深了,还是歇下吧。」
皇后目光迷离且黯然:「本宫睡不着。」
杜若无声的嘆了一口气,站在一旁。
好一会儿,皇后又道:「皇上近日,都歇在揽月阁。」
近一个月,皇上仅仅只在玉漱宫和自己这凤栖宫来过一次,其余时间皆歇在揽月阁。
这样的情况,真是像极了逸丰一年的时候。那时南宫凌宠冠六宫,其余的妃子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次。
南宫凌虽然得宠,自己却知晓皇上宠她有南宫家的缘故,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性子嚣张跋扈,必然不会一直那样得意的。
可是宁姝言,她入了皇上的眼并不是靠家世,一开始她以为她是靠容貌,可是自从蛇群一事后,皇上对她就越来越不一样了。
如今,竟给予她盛宠。
杜若何尝不知晓自家主子的苦呢,她愁眉不展的望着皇后有些憔悴的脸庞。
柔声道:「娘娘您也可以适当提点一下皇上,专宠是大忌,应当雨露均沾。」
皇后目光似流光清浅划过那月白色的轻烟,缓缓落到地毯上,悽苦笑道:「若本宫去提点皇上这些事,只会让皇上更加厌烦,且皇上如今并非专宠昭修仪。」
顿了顿,她又道:「也就是因为昭修仪捨身替皇上吸毒,且南宫凌生前给了昭修仪委屈受,皇上心疼罢了,多加怜惜一下。」
她这般说着,好似是替萧煜找了理由,又好像在说服自己一般。
其实,她若是有自己的孩子,何必去与这些嫔妃计较?
若是她有皇子,必定是皇上的嫡子,那么自然定是太子,而自己这个皇后的宝座就稳如泰山,谁也拉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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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她还会是太后,甚至是太皇太后。
虽然膝下养着萧景佑,可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且又是一个不成器的。
自己手把手的教他写字识字,一点也不开窍。
想到这里皇后越加觉得心中烦闷,伸手轻轻揉着眉心道:「自从上次佑儿玩弹弓弹到蜜蜂后,皇上虽然口中不说,可本宫怎么觉得皇上有些怪本宫呢?」
杜若连忙道:「娘娘,您多想了,大皇子的弹弓还是皇上赏赐的。」
皇后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敏感多疑,越想越不对劲:「那时皇上问本宫,佑儿为何会去仪和宫玩弹弓,还弄的被蜜蜂蛰了。」
当时她紧紧觉得,皇上是关心佑儿。
怎么现在细细想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目瞪口呆道:「皇上不会以为是本宫让佑儿去的仪和宫吧,以为是本宫想害南宫氏吧?」
杜若抚着皇后的手臂道:「娘娘,你想多了,大皇子自己都说了,是自己想增进技艺,所以才想要弹射一些花草果实。皇上又怎么会觉得和娘娘有关呢?娘娘您啊,就是没休息好,太紧张了。」
皇后闻言,微微松了了一口气,疲倦道:「也许是吧,本宫近日都没休息好。熄灯吧!」
说罢,杜若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随着烛火的熄灭,殿中的亮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第185章 薛婕妤逝
未出十日,就传开了薛才人的死讯。
据说,薛才人临死时瘦骨嶙峋,难看至极,嘴中还念叨着她唯一的女儿。
宁姝言不禁想起初入宫时,她有意接近自己,即使使尽手段争宠,萧煜对她却是淡然处之。
念其是大公主的生母,萧煜倒是晋为了婕妤厚葬,给了她死后的殊荣。
凤栖宫内,皇后上座,神色看着亦不是很好。
琳昭容悠悠的打量着殿内的众人,讪讪笑道:「按理说宫里的妃嫔应该越来越多才是,臣妾瞧着……怎么突然少了这么多。」
实际萧煜的妃子也并不多,像先帝的妃子多,低位都不能来凤栖宫请安的。
哪怕凤栖宫宽敞,就是坐也坐不下,就算能够坐下又如何?也是坐在末尾被人忽略罢了。
这两年来,倒是死了不少妃嫔。
比如唐氏、绿蕊、容妃、楚氏、庄妃、而今又有薛婕妤。
且孟氏又被贬去了浣衣局,宫中的妃嫔就突然少了七位,看着凤栖宫内的确空了许多。
程音勾了勾嘴角::「昭容娘娘可是喜欢热闹?再过一年就要选秀了,到时候自然就又会添些姐妹了。」
她可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被皇后质问加害南宫凌腹中皇嗣的时候,这位琳昭容可没少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琳昭容闻言微微一愣,冷冷凝视着程音,谁都知晓自己话中之意是有些庆幸的意思,偏禧婕妤扭曲事实,自己本来就不是特别受宠,谁还会愿意再来个争宠的人?若是新人入宫,自己恐怕见皇上都难。
她冷声道:「若真是新人入了宫,恐怕昭修仪的宠爱就要分一些出来呢!」
她知晓宁姝言和程音两人交好,又把话题扯到宁姝言身上。
宁姝言闻言只是淡然一笑:「皇上宠爱谁自然是皇上说了算,分不分也是在于皇上。」
皇后端起茶盏和声道:「都少说两句,喝茶吧。这是榕国新进贡下来的茶,你们都尝尝。」
颖昭仪柔和笑道:「那臣妾有口福了。」
说着众人纷纷端起一旁的茶盏,宁姝言端起茶盏,徐徐地吹散杯中热气,茶香浓郁,不同于平日里喝的绿茶清香。
宁姝言轻抿了一口,感觉茶中带着一些苦涩的味道。
她平日里经常喝茶,许多茶的涩味都是可以接受的。可是这是贡品,按理说不应当如此啊。
这时颖昭仪说道:「果然是好茶,香气纯正,回味绵甘。」
听了颖昭仪的话,宁姝言连忙将口中剩余的茶又吐回了茶盏中,也不知是何缘故,她只觉得这茶有些涩不说,并未尝到什么甜味。
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便捧着茶盏不再饮茶。
皇后又雍容含笑道:「这几日外头冻人,你们来凤栖宫的时候裹得厚实一些,切勿受了风寒。」
众妃连连称是:「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出了凤栖宫后,宁姝言拧着眉,连忙对着秋乐道:「方才我喝着皇后宫中的茶不对劲。」
秋乐连忙伸手替宁姝言细细把着脉,半晌才松了一口气:「娘娘放心,无毒。」
忽得她又想起了什么:「可若是一些稀有且发作慢的毒,这种一开始是诊不出来的。」
宁姝言沉思片刻:「那也许是本宫自己的缘故吧,今日总觉得浑身软软的没力气,尤其是腰有些酸。皇后心思没有这么浅,会在茶中下毒。」
秋乐和煦一笑:「娘娘这两日一直在学刺绣,奴婢就说特别亏身子,您偏不信,今夜别再熬夜了。」
宁姝言含笑点点头。
主要前几日萧煜就在催促着给他绣的香囊呢?总得来说,近日萧煜对自己还算不错的,所以她想着好好学一学女红,至少绣得老虎得像模像样,精緻一些自己才拿得出手吧。
毕竟如他所言,他要带着香囊出入各宫,即使萧煜自己不嫌弃。若是有一日这老虎被认成了猫,自己都会觉得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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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正欲上轿辇时,秋乐看着后面走来的程音,提醒道:「娘娘,禧婕妤在后头。」
见程音嘴角噙着笑意,语气中却是责备之意:「今日为何走这样快,也不等我。」
宁姝言驻足含笑:「我这不是在等你吗。」
程音这才明媚一笑,大氅上雪白的狐狸毛被冷风吹的簌簌摇动,贴在她脖间,称的她肌肤白皙,明眸皓齿。
「梅园中的腊梅开了,要不咱们去瞧瞧。」
说着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程音嘆道:「如今大公主生母已逝,就没有母妃了,也真是可怜。在皇家,公主始终比不上皇子,你瞧容妃死后,皇后迫不及待的想养大皇子。」
宁姝言抱着金手炉的手心微微移开:「从古至今,一向如此,更何况是帝王家?皇家的公主都是用来联姻,定邦定国的。而皇子……你我都懂。」
说到这里程音红唇间发出一声嗤笑:「可惜皇后这次徒劳无功,听闻大皇子不成器,整日想着如何玩,对于识字诗书一点也不开窍。」
「虽说本朝立贤不立长,可凡事都会优先考虑嫡子或者长子。若是以后皇上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这帝位自然会落到他身上。皇后肯定是想搏一搏,将大皇子养在膝下就是嫡子,若是有出息……那么不言而喻这个帝位就是大皇子的。只可惜……事事难料。」
程音有些落寞道:「皇后若是不能生育,有个皇子在膝下哪怕没有出息,也算是有个依靠。不像你我……」
说到这里她面容上笼罩上了一层薄薄忧色,黯然神伤。
宁姝言突然想到什么,眼中一亮,郑重其事道:「程音,你可曾想过抚养大公主?」
程音微微一愣,她从未想过养别人的孩子在身边,她大脑一片空白。
宁姝言又道:「将公主养在你膝下,以后如果你再生个皇子或者公主就是两全其美。若是如你所说,难以再孕,那么这个公主就是你后半生的欢愉,如此你的玉漱宫,也不至于如此冷清。」
若是公主生母还在,宁姝言定然不会劝程音的,毕竟俗话说得好「养娘没有亲娘亲」,哪怕公主再感激养母,心里始终也是爱着生母的。
而如今,生母已死,若是程音养在膝下,那么公主的母妃也只有程音一人。
第186章 献殷勤
程音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我……我可以养公主吗?」
宁姝言道:「为何不可以?你父亲有战功在身,晋位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我也同皇上说一下。」
程音摩挲着手炉:「皇上是曾说过,待年后就将我的位分提一提,可是……我没有当过母亲,我不知道如何带公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好。」
说着她心里竟有些紧张。
宁姝言温婉而笑:「前怕狼后怕虎,这可不是你的性子。你就说,若是公主给你养,你愿不愿意?」
程音思忖片刻,嘴角微微泛起了柔色的涟漪:「那孩子倒是挺可爱的……」
宁姝言握住她的手腕:「那不就得了,晚一些皇上会来揽月阁,我探探口风。」
程音一时心情无比复杂,也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紧张,抬手抚一抚鬓边细细的银流苏,晃出丝丝缕缕柔和的光晕。
缓缓点头道:「那好吧,若是……若是皇上不愿意就算了。」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梅园,宁姝言也折了好些腊梅回宫。
修剪后将色如金子的腊梅放到了白玉花瓶中,看着倒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经过炭火一熏,那香味更加的神清气冽且温暖。
这时子楹也从外头进来,眉眼间皆是浓浓的喜悦,欲言又止的望着宁姝言。
秋乐见状,知晓子楹定是有话说,含笑着退下。
宁姝言浅浅一笑:「何事?如此开心?」
子楹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带着少女的羞赧低头笑道:「奴婢绣了一个香囊给季太医,他……他收下了。」
说着她轻轻咬着掩不住欢喜的唇角,比平时更添一分娇媚。
宁姝言不禁一笑:「是吗?想来季太医对你应该也是有些心思的,不然也不会收下你亲自缝制的香囊。」
子楹闻言脸上的喜悦淡了几分:「一开始季太医是不想要的,奴婢直接放入他手中,他……他就没有再拒绝,就收着了。奴婢也不知季太医是何意。」
宁姝言指腹缓缓的摸索着光滑的茶盖,和颜悦色道:「过些日子本宫就侧面敲打一下季太医的心思,若是他对你有意,本宫就不将你留在身边了。」
子楹听着一时竟有些伤感,倘若自己真的嫁出宫去了,那么就不能陪着小姐了。
对她而言,宁姝言于她是主僕,亦是亲人。
「奴婢……奴婢其实想要多陪娘娘几年,娘娘您在后宫,只有奴婢和秋乐两人值得信赖,若是奴婢走了,奴婢不放心。」
宁姝言嘴角勾出一抹月牙般的弧度:「琉璃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你放心便好了。若是你能出宫成婚最好,若是不能,那本宫定将你牢牢绑在身边。」她半带玩笑的说着。
宁姝言看着她这模样,恐怕心里已经觉得季太医是喜欢她的,这世间最难的便是情字,若是季太医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恐怕又得伤心一场了。
到了夜晚,戌时萧煜还未来,宁姝言便坐在榻上品茶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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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何时,才听到动静,她连忙起身,刚走到廊下就见萧煜已经走近。
「臣妾给皇上请安。」宁姝言盈盈福身,还未行全礼数就被萧煜扶起。
他的手炉不知何时已经递给了杨安,伸手握着她的手心和声道:「外头冷,风又这样大,出来迎接朕作甚?」
宁姝言被他拉着进殿,抿嘴笑道:「臣妾就是……希望皇上抬眼就可以见到臣妾,所以便出来迎接了。」
萧煜微微一愣,眸中溢满了笑意凝视着宁姝言冰肌莹彻的脸庞,记得上一次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她才入宫不久。
且她已经许久未曾这样亲自出来迎接了,萧煜心里染上些许满足。
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微扬的唇角满满的温柔。
宁姝言又亲自倒了一杯茶餵到萧煜嘴边:「臣妾亲手泡的茶,方才皇上吹了冷风,喝口热茶吧。」
萧煜借着她的手张口将茶饮下,目光全落在宁姝言身上,茶水下肚后方才尝到是自己比较喜欢喝的碧螺春。
「皇上今日怎么来晚了一些?可是朝政繁忙?」她将茶盏放下,笑吟吟的望着萧煜。
「嗯,可是等久了?」
宁姝言连忙摇头:「没有,臣妾等皇上甘之如饴。皇上定是累坏了吧,臣妾替您揉揉肩膀。」
萧煜见她站在面前望着自己,眼中犹如繁星一般闪烁着光泽,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映着自己的影子,笑意晏晏,露出洁白的贝齿,格外的明媚。
不知如何,萧煜觉得她笑的过于乖巧了,让人觉得一副献殷勤的模样。
可是自己内心就是很舒畅,但面容上却依旧清朗模样,一把将宁姝言拉入怀中,宁姝言就那样仰睡在他手臂上。
萧煜凝视着她那双好似会说话的杏眸,沉声道:「言儿不对劲。」
宁姝言有些虚心的垂下眼帘,娇声道:「被皇上看出来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起身坐着,声音软糯:「臣妾有件事想问一下皇上。」
「言儿有话直说。」
宁姝言抬手轻轻的抚着他耳边的鬓髮,柔声道:「皇上想将大公主教给谁抚养呢?」
萧煜搂着她腰肢含笑:「朕心中最佳人选就是言儿,但是朕同你说过,朕更想要的是言儿养自己的孩子。」
宁姝言目光在他脸上悠悠一转:「其实臣妾心中有一最佳选择,也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萧煜好奇道:「是谁?说来听听。」
「皇上觉得程音如何?」
萧煜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考虑过程音,程音对他而言在心中肯定是特别一些的。他也会对程音好,可是她性子过于张扬马虎了,养孩子是一件细緻的事,实在不适合她。
他沉吟道:「程音的性子……不太适合养锦甯。」
宁姝言娇娇的督了他一眼,放在他耳旁和脸上的手也放了下来,噘嘴道:「哪里不适合?皇上您别忘了,若是程音孩子还在,说不定此刻都会喊父皇了。她因为那一次小产伤了身子,也很难再有孕,皇上也不知弥补一下人家的么?她也算是做过母妃的人,也是很喜欢孩子的。」
是啊,萧煜想起那个孩子,若是还在的话,也会喊父皇了,说不定都会走路了。其实这桩事上,他是愧对程音的。
宁姝言见萧煜思忖着,又将手勾住他脖子,娇滴滴道:「皇上,程音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孩子,一直没有走出来。她不像臣妾,臣妾有皇上陪着,有皇上疼着、宠着,所以才这么快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再者,臣妾觉得程音身为母妃后,性格定会更和蔼温柔一些。」
萧煜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融融笑道:「说了这么多好话,朕若是再不答应,言儿又得闹脾气了。」
第187章 争气一些
宁姝言一听,笑靥如花千娇百媚,她臀部不动声色的往前移了移,快速的在萧煜脸颊上亲了一小口,甜甜道:「皇上真好。」
那声音倒真是如糖一般,甜糯入耳,听得萧煜嘴角情不自禁的咧开。
见她又轻声细语道:「臣妾还有一事要求皇上。」
还有一件事?萧煜悠长的看了她一眼,难怪这个小妖精今日如此献殷勤,原来有两件事要求自己。
他装作一脸严肃的模样,语气不冷不淡的:「还有何事?」
可是他却吓不到宁姝言,她知晓萧煜若是真的生气,那张薄唇直接会抿成冷漠的弧度,而此时却是放松状态。
宁姝言手在他脖子和背后轻柔的游离着。眼角眉梢且娇且媚的望着他,轻声道:「就是臣妾的宫女,子楹,皇上您是知道的。」
萧煜感受着女子柔软无骨的手在游动,心里泛起了点点波动,沉沉道:「嗯。」
宁姝言又继续说着:「这丫头喜欢上了一个人,她自小跟在臣妾身边,臣妾定然不会委屈她,所以便想做主将她嫁出去。但这丫头一时捨不得臣妾,臣妾也捨不得她,便想多留些日子在臣妾身边。子楹与那人偶尔有来往,但他们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臣妾想着宫里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瞧见误会了就不好了,所以臣妾想着同皇上说一下。等到时机成熟,还请皇上亲自赐婚。」
皇上亲自为宫女赐婚自然不太可能,可是若对方是太医的话,那么大可以说是给太医赐婚,这就比较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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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心人真察觉了子楹和季太医的事情,拿来做文章,那么也不用怕了。毕竟皇上都知晓此事,相信到时候萧煜也定会为子楹和季太医赐婚。
但前提都得两人你情我愿的情况下。
宁姝言说完话,却不见萧煜开口,他正幽深的望着自己,喉咙无声的滚了滚:「你今夜都替她人着想去了,不替自己要些恩典吗?」
宁姝言温软道:「臣妾现如今所拥有的就已经知足了。」
话刚说完,萧煜就带着温热的气息吻上了宁姝言的双唇。
已经很熟练的将宁姝言的腰带解开。
手慢慢滑到她曲线优美的小腹上,松开双唇落在她耳后沉声道:「朕不知足。」
他抚摸着她小腹说的,宁姝言猜到了萧煜言中之意,意思是这里还差一个孩子。
他唇落在娇艷欲滴,春意撩人的梅花上:「言儿争气一些。」
宁姝言软的不行,一边又想翻白眼:是在说自己不行么?
她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道:「为何不是皇上争气一些?」
……
「朕不争气?」
说着他掀开长袍****
双眼微眯,神色晦暗不明:「那朕今晚得好好争气争气了。」
宁姝言抓着他的手腕,双眼被那抹媚意逼得通红。软软道:「不,皇上争气,是……是臣妾不争气。」
萧煜这才悠悠一笑。
这一夜宁姝言自己都没有想要清洗的心思,简直累的直接瘫了,胸口连连起伏着,衣服都没穿,就那样睡着了。
脖子上皆是细腻的汗水,头髮凌乱的贴着,萧煜却丝毫不介意,反而将她搂在怀中。
第二日,宁姝言去凤栖宫请安。
行礼之后,皇后看着程音宁和笑道:「禧婕妤,皇上今日已经派人来告诉本宫了,晋你为昭媛,并且养育大公主。」
在座妃嫔一听皆是惊愕的望着程音,程音晋位倒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家世好,且父亲办事得力,封为嫔位完全在理。
但是却没有听到一丝风声皇上在替大公主选养母,禧婕妤不过才入宫两年,就这样白捡了一个女儿?
虽然说女儿不如皇子,可是但凡有子嗣的妃嫔,皇上都会额外厚待一些,就好比夏日的冰,冬日的炭,这些必须得多多供应着。
程音闻言自己都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么快皇上就答应了,还同皇后说了,她目光快速的从宁姝言身上掠过,见其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臣妾谢皇上和皇后娘娘恩典,定将公主视如己出,不负厚望。」
程音跪下深深伏身下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皇后何尝不惊讶,皇上分明说过公主暂且先养在乐安殿,为何没同自己商量一下就下了定论?不过还好皇上派人告知了自己,否则她这个皇后当的可真是没有颜面。
不过是个公主,对她来说没有一丝威胁。
皇后心里复杂的想着,脸上依旧是端庄柔和的笑着:「快免礼吧,稍后本宫会命人将公主抱去玉漱宫。往后你就是公主的母妃了,又是九嫔,望你以后素娴仪规、柔嘉成性,好生照料公主,勿负皇恩。」
程音看着地上和声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言罢她这才起身。
宁姝言摩挲着手上的金手镯,皇后果然忌惮程音的家世了。这些训诲完全可以在册封当日说,可是皇后却迫不及待的今日就当着众人的面说。
无非就是在向众人显示自己的威严和地位罢了,也是在警告程音切勿娇纵,应当性子柔和,恪守宫规,这也是在敲打着程音切勿向当初的南宫凌一样,仗着家世耀武扬威。
颖昭仪柔声笑道:「恭喜禧婕妤了。」
程音颔首:「多谢昭仪娘娘。」
封嫔得正式经过册封礼后才算数,所以如今也只有以婕妤自称。
随后众妃也纷纷向程音道喜,倒是琳昭容却有着不情不愿了,自己身为宫中的老人,且是从王府出来的,五年了还在这昭容位上,而皇上竟然封了她为昭媛。
第188章 程音抚养大公主
出了凤栖宫,程音手脚似乎无处安放一般,手炉也没有抱着,指尖缠绕着手绢。
「宁姝言,皇上怎么就真的同意了。」她真是又惊又喜又害怕,不等宁姝言回答她又喃喃自语:「我能做好一个母妃吗?你说那孩子会不会不喜欢我?」
宁姝言伸手握住她,这才发现她手心竟有着细汗,和言细语道:「你不试一试,又如何会知晓?且公主如今还小,很好培养感情的,程音,我相信你是一个好母妃。」
程音眉头染上浅浅愉悦:「我这就回宫让宫女将寝殿收拾出来,给公主住。」
宁姝言温婉笑道:「不如,咱们亲自去接公主吧。」
程音眸中一亮,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一丝愉悦:「那……那好。」
冷风犹如刀子一般徐徐刮过,程音却觉得心暖意融融的。
到了乐安殿,伺候公主的嬷嬷乳母正在收拾着东西,准备前往玉漱宫。
却不曾想,这婕妤小主自己来了。宫人们连忙行礼:「奴婢参见修仪娘娘,参见禧婕妤。」
「免礼吧,我亲自将公主接过去。」程音说完话,就朝着床榻上正在玩耍的锦甯走过去。
锦甯扑在床上,手中正拿着拨浪鼓,许是听到声音,她慢悠悠的转头看着向她走近的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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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跟在身后,温和笑道:「公主正望着你呢。」
话刚说完,锦甯就朝着两人咧嘴一笑,小孩子没长牙齿,笑起来格外的可爱。
程音也跟着粲然一笑,心中升起腾腾的暖意,她轻轻的拉着锦甯的手:「这样开心,是知晓禧娘娘要来接你了吗?」
宁姝言在旁边温言道:「应该是母妃才对。」
「母妃……」程音嘴中喃喃的念着,眸底无比柔和的看着床上的锦甯。
曾几何时,她也想像过,以后的孩子学喊母妃是何样?学走路又是何样?自己当母妃时,又是何样。
只可惜,终究没能见到那个孩子。
说来锦甯何曾不是同自己一样呢?她没有母妃,而自己没有孩子。同样都是这深宫中的可怜人。
她伸出手,轻轻地在锦甯白皙细嫩的脸颊上抚摸着,柔声道:「你放心,以后母妃会护你周全。」
宁姝言嘴角展开一抹柔美弧度,看来让程音养锦甯是对的。
不仅仅是为了她以后有个依靠,而是为母则刚,她会更加的坚强。
当了母妃后,有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有了母爱的慈性之后,程音应该也会成熟稳重许多。
看着眼前的温情脉脉的两人,宁姝言这才想起来要嘱咐些什么。
乳母和公主在乐安殿,这些人之前指不定就是谁的人,或者往后容易被收买,必须的提前敲打一下。
她连忙将公主的乳母还有照顾公主的宫女叫过来。
宁姝言坐在椅子上,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三人,开口道:「往后你们随公主一起去玉漱宫也要如在乐安殿一般,细心照料公主。」
乳母在前面满脸堆笑:「这是自然,公主长可人,奴婢喜欢的紧,定好好照顾公主。」
宁姝言沉沉的恩了一声,指腹轻轻的敲打着椅子上的扶手,凝视着几人:「你们都是伺候公主的,那么最要紧的就是将公主照顾好。如今去了玉漱宫,那么你们的主子自然只有公主和禧婕妤两人。皇上疼爱公主,所以才交给禧婕妤抚养,若是公主有个什么,或者你们谁的心思不正……」
说着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底下的人已经有些紧张的发颤。
「本宫和禧婕妤会回禀了皇上,直接将你们拉去做苦役。」
她语气不冷不淡,却威仪尽显。今日穿了一身橙红色锦裙,领口绣了一圈上等的狐狸毛上去,加上头上的金步摇,让人看着就更加的华美和慑人。
乳母吓的瑟瑟发抖,连忙跪了下去,磕头道:「是……奴婢定当忠心于公主和婕妤小主。不敢有其他不应有的心思,修仪娘娘放心。」
宁姝言缓缓点头:「起来吧,俗话说的好,有奖也有罚,你们差事办得好,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说完宁姝言转头看着程音,程音连忙反应过来,「修仪娘娘的话,就我的意思。你们若是忠心于我,定然会厚赏。」
乳母和宫女连忙道:「奴婢定当好好伺候公主,也绝无二心。」
说完宫人们起身,宁姝言才走到锦甯身边,公主长的白白胖胖的看着就讨人喜欢,倒不是很像薛婕妤。
宁姝言张开双手,柔柔笑道:「昭娘娘抱好不好?」
锦甯微微抬了抬手,宁姝言就将她抱了起来,上一世她抱过孩子,动作虽然比较生疏,但是手却是放对了地方的。
她转身对着程音道:「来,抱抱你的女儿。」
程音听着你的女儿,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学着宁姝言的姿势那样将手伸了过去,嘴角流露着显而易见的喜悦:「手……手是这样放吗?」
她望着宁姝言,见其对她点点头,程音才紧紧的将锦甯抱在怀中。
小小的人儿在她怀中不哭也不闹,圆圆的眼睛熘熘的转着,瞧得程音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这时乳母上前笑道:「公主如今五个月了,已经可以立着抱了。这样婕妤小主你的手没有那么软。」
说着乳母连忙上前教程音如何抱,宁姝言也不由的一笑,是啊,三个月的孩子就可以立着抱了,来到这里七年,上一世的事情真是恍如隔世,好些都记不起来了。
倒是程音脸上皆是初为人母的喜悦,有些手足无措的学习着抱孩子的方式。
这是宁姝言第一次看到程音笑得是那样的温柔和煦,宛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融化了隆冬的白雪。
她原是雪山上的雪一般,冰清玉洁、性子清冷,其实每个女人在孩子面前都有温柔的一面。
一路走回揽月阁,宁姝言全身软软的。
又觉得小腹空空的,连忙道:「早上的海鲜粥还有没有?本宫这会儿饿得慌。」
子楹连忙笑道:「有,奴婢这就去热来给娘娘喝。」
秋乐连忙沏了杯热茶递给宁姝言:「娘娘这两日胃口倒是不错。」
宁姝言接过茶盏含笑道:「入了冬就总觉得饿得快一些,也总想喝着暖暖的东西。」
说罢她打开茶盖,盏中盈盈生碧、热气裊裊,茶香四溢,宁姝言轻啜了一口,蹙了蹙眉:「许是前段日子补品吃多了,现在喝着这茶都没那样香了。」
秋乐抿嘴一笑:「那些大补之物,吃了本就容易内火旺盛,娘娘这几日没喝了,慢慢就会好些了。」
第189章 喜脉
翌日晚膳时,宁姝言知晓萧煜要过来用膳,特意吩咐人做了他喜欢吃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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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皇帝,事不过三。所以宁姝言用膳时基本都是让宫人退下了的,或者只留一位宫女。
萧煜和自己一样,喜欢吃鱼,还喜欢吃古董羹。
等萧煜来时,看着满桌的菜,就知晓女子是用了心的。
比如她向来喜欢吃麻辣鱼,而今日准备的却是自己喜欢吃的红烧鲤鱼。还有自己喜欢喝的鸡汤、剁椒牛肉、白灼虾。
萧煜看着菜式含笑道:「朕还真有些饿了。」
他从外头进来,浑身上下的还散发着凉气,宁姝言连忙道:「皇上一路过来定有些冷,先喝口鸡汤吧。」
说着她连忙替萧煜乘了半碗鸡汤,萧煜接过碗喝下,当真觉得身子也暖和了很多。
吃了几口菜和声道:「程音自从抚养公主后,倒是像变了许多,眉眼之间也多了些人母的和蔼。」
宁姝言笑吟吟道:「公主也和程音很是投缘,皇上替公主找的这个母妃真是找对了。」
萧煜嘴角蕴着的笑意越发浓,抬起眼帘瞧着宁姝言:「朕听着你这是在夸自己。」
毕竟,将锦甯交给程音抚养也是宁姝言的主意。
宁姝言盈盈一笑,眉目濯濯:「哪有,主意是臣妾的,但皇上才是最后下定论了,证明皇上也有眼光。」
说着她夹起一块鱼肚到他碗中,萧煜看着汤汁鲜泽的鱼片,夹起来尝了尝:「还是言儿宫中的厨子做出来的这道鱼好吃,肉质鲜嫩细腻,甚好。」
宁姝言又夹了一个虾子放到他碗中。
萧煜连忙道:「你也坐下用膳吧,别累着了。」
实际宁姝言也只是想着一开始走下过场而已,谁愿意守着一大堆美食却站着不用,还在一旁给他布菜?
于是她便坐下,慢悠悠的用起膳来,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过两日吃古董羹吧,这天气冷了吃着暖和。到时候烫些牛肉或者羊……」
说着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自从经歷了那一事后,她是不敢再说让萧煜吃羊肉的事了,于是又继续说着:「或者海鲜吃倒也不错,皇上觉得呢?」
见其不说话,宁姝言抬头,只见萧煜在沉思着什么,眉头紧紧拧着。
宁姝言轻声喊着:「皇上……」
但萧煜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见他又好似豁然一般,眉目渐渐舒展开来,浮起一抹抑制不住的愉悦。
连忙高声道:「宣太医!」
宁姝言吓了一跳,吃的好端端的?宣太医作甚?
「皇上……您哪里不适吗?」
萧煜摇摇头,定定的看着宁姝言,目光在荧荧烛火的映照下,宛如含了潺潺的春水一般。
萧煜心中此时无比激动,尽管他努力的克制着,脸上愉悦之色也尽显。
「朕记得你……月事推迟五六日了?」
宁姝言自己这也才反应过来,到好像真的推迟五六日了,不过她月事经常推迟几日,所以到没有放在心上,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萧煜闻言眉梢眼角的喜色更浓了几分:「你说,会不会……」
他滚了滚喉咙,幽幽的望着宁姝言。
宁姝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皇上您是说,臣妾怀孕了?」
萧煜点点头,招手唤宁姝言过去。
宁姝言魂不守舍的走了过去,坐到他腿上。低声道:「臣妾应该不是有孕了吧?」
宁姝言分明记得,她之前都是避了孕的,上一次房事也才两日,那么就是上上次了,可那是在安全期内,怀孕机率几乎没有。且就那么一次没有避孕,也不可能一招就中吧。
萧煜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又缓缓移到她小腹中间,目光落在她平坦看不出端倪的小腹,异常的温润柔和:「朕有预感,一定是有了。」
他坚定的说着。
宁姝言对上萧煜满脸期待的神色,竟有些不忍,若是腹中没有孩子,他定是十分失落的吧。
夜色渐深,月光蔓延着轻薄的雾气无边无际的撒下,透过纱窗映入殿内,与橘红摇曳的烛光交织在一起,朦胧似烟,格外的温情脉脉。
两人匆匆用了膳便紧张的等候着太医的到来。
暖炉的热气氤氲而上,蒸得室内花瓶中的蜡梅香气勃发,宛如春暖花开的季节。
萧煜心中是涟漪连连起伏,既兴奋,又有些紧张。
好一会,才见太医的身影,是刘太医。
刘太医正欲行礼就被萧煜打断,迫不及待道:「快,给昭修仪诊脉。」
刘太医见皇上甚少这样过,不敢有丝毫耽误,连忙屈膝取出脉枕帕搭在宁姝言手腕上,细细的诊着脉。
他诊的很仔细,先是用两指,之后眉头微微动了动,然后又用三指把着脉。
殿内气氛异常的凝重,没有一丝声响。
萧煜一脸紧张和期待的等着刘太医的话,却见他迟迟不开口,便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连忙道:「如何?是喜脉吗?」
不知为何,他就觉得是喜脉,所以直接脱口而出了。
刘太医这才起身,满脸堆笑的朝着萧煜拱手道:「恭喜皇上,修仪娘娘此乃喜脉,只是如今受孕时间浅,所以微臣方才诊的格外仔细,但微臣保证定是喜脉。」
宁姝言闻言大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仿佛随风飘扬的羽毛找不到着落,心里忐忑不安。怎么会,怎么会就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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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萧煜满脸抑制不住的喜色,大手一挥:「赏!揽月阁上下全赏!」
兴奋之余,说出的话都格外的喜气,好似他并非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位父亲。
刘太医是自己的人,他说的话萧煜定是更信几分的。
揽月阁宫人包括太医亦是喜气洋洋的道喜:「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刘太医欢喜之余,不由的多瞧了这位昭修仪一眼,要说这并非皇上第一个孩子,还能让平日里凛若冰霜的皇上这样高兴,当真是有本事的。
刘太医不明白,杨安可是明白的。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哪些是皇上表面宠,哪些是真宠,哪些是皇上上心的,他是看得透透的。
萧煜朗声大笑着,眼中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他神采奕奕的转头向宁姝言看去,只见她魂不守舍的发着呆。
将宫人太医打发下去后,萧煜才坐到她身旁笑道:「怎么?高兴傻了?」
宁姝言抬起眼睑,并没有萧煜想像中的那样欣喜,反而是问着:「皇上,可否再宣一位太医瞧瞧,方才刘太医说脉象浅,臣妾怕空欢喜一场。」
宁姝言经歷过那一次假孕事件,如今突然告诉她怀孕了,且她心中觉得是没有身孕的。
就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凤栖宫中喝的那盏茶,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刘太医也好像是皇后的人,上一次薛婕妤怀孕,就是皇后指了刘太医去照料的。
她就寻思着,怕这怀孕一事,也大有蹊跷。
第190章 你让朕很失望
萧煜见着宁姝言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言儿想多了,这腹中是真真有咱们的孩子。」
他拉着宁姝言的手轻柔的抚摸着,试图给她安慰。
宁姝言眉心微低:「臣妾……就是怕如果没有怀孕,会让皇上失望。」
萧煜凝神望着她,想着她心细,如此也好。
连忙吩咐杨安去看看还有哪位太医当值,去请过来。
萧煜却是满心欢喜,觉得宁姝言只是多虑了,总之他心里有感觉,百分之百就是怀孕。
他抱起宁姝言,手掌轻轻的放在她小腹手,又怕力度重了,所以只用了指腹轻轻的抚摸着:「如今有了身孕,饮食那些切记要注意,不许像平日里那样贪嘴了,像冰冷的还有活血之物万万不能沾。还有,出门的时候也多带些人跟着,一定要小心一些。」
想起第一个孩子那样没了,就觉得可惜。且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这个孩子,萧煜心里就觉得更为珍惜,这个孩子一定得平安降生!
宁姝言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心里却并没有为人母的开心,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容,柔声道:「臣妾知道了,多谢皇上关心。」
萧煜看着她并不是很高兴,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上一个孩子没有保护好,想来她心中怕这个孩子也失去。
于是萧煜和言细语道:「言儿放心,朕会好生护着他。」
宁姝言此时没有过多的心思同萧煜做戏,便靠在他怀中假装愉悦的模样。
在漫长的等待中,见来的是郭太医。
他行礼之后依言替宁姝言把脉,这一次宁姝言的神情比萧煜还要紧张,脸色凝重。
郭太医知晓皇上方才宣了刘太医,这会又宣自己,不觉甚是奇怪,自然他就得更加的仔细。
直到确定好脉象无疑之后,他才起身面带喜色道:「恭喜皇上,恭喜修仪娘娘,娘娘您这脉象是是喜脉。」
萧煜虽然不紧张,可是依旧怕有万一,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宁姝言始终觉得这事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就怕自己重蹈覆辙,假孕之事第二次上演。
若真是假孕,现在就应该让萧煜知晓,揪出背后之人。
若真是误诊,早些知道也不至于让萧煜空欢喜一场。
旋即她开口道:「郭太医,你确定这是喜脉无疑吗?会不会哪种情况下误诊?或者是服用了何物可以改变脉象?」
若是郭太医此话说在前,自己以后查出并未怀孕的话,也可以洗脱自己假孕的怀疑。
可萧煜闻言却微有惊愕,整个脸庞微有不悦之色。
毕竟,这个孩子如何有的,没有谁比宁姝言更清楚自己是如何努力的。
他此生从未这般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原以为她也会满心欢喜,却不曾想她心中竟这般惊讶自己有孕。
那厢郭太医缓缓道来:「回修仪娘娘话,孕脉的表现为往来流利、圆滑如盘走珠。若是说吃了何物的话……倒是有让女子吃了变为假孕的药,不过臣倒是并未见过。若说诊错的话,会常见于痰湿、食积、实热证等,火热之邪导致血行加速,脉象也会是滑的。但娘娘您月事推迟,且脉跳流畅。喜脉的机率会更大一些,只是时间尚浅,待些时日之后脉象就会更为明显且也会有孕期反应。」
听着宁姝言如此的问着,郭太医也有些紧张,的确滑脉不仅仅是有孕之人才有。所以他虽然知晓这应该是喜脉,却不敢肯定就是喜脉了。
萧煜闻言眉头紧拧,眸色微沉:「一个喜脉而已,难不成这么简单的脉你都不会诊断?」
郭太医被萧煜冷淡的声音吓的连忙跪下,:「微臣……微臣只是觉得过几日之后会更加稳妥一些,如此也能让修仪娘娘更加安心。」
萧煜明白,太医院的这些人贯是会看脸色的,知晓自己重视这一胎,也不敢有一马虎,生怕事情有变异而被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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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无论太医说对怀孕有几分把握,他心里都是十分。
「那过几日再来替昭修仪诊脉。」
萧煜招招手让郭太医退下,郭太医瞬间如释重负,拿起药箱便离去。
宁姝言感觉到了萧煜已然不豫,方才也是自己心急了些,才问出那一番话来。
她软声道:「皇上,臣妾是怕有什么意外……」
萧煜目光带着探究之意的凝视着宁姝言,眸中早已没了之前的温柔,而是深不可测的深沉感。
「朕发觉,昭修仪不希望自己有孕?」
他语气甚少这样冷淡过,私下中也从不唤她的位分,宁姝言动了动嘴角,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又听萧煜说着:
「昭修仪为何就认为不是喜脉?」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低沉而清冷。
宁姝言心中一凛,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此时她心里本就因为有孕之事乱成了一片。毕竟之前假孕过一次,可是这件事也只有自己才知晓。
她滚了滚喉咙,抬起那双水光盈盈的眸子,怯怯道:「臣妾没有不希望自己有孕,臣妾只是怕……怕此事有蹊跷,又怕臣妾不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萧煜冷笑一声,发出的声音像是秋末最后的冰霜,却带着若有似无的哀感:「你不信朕?」
宁姝言花容渐渐发白,她自然不信萧煜可以完全的保护好自己,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防不胜防,他不能时时陪在自己身边,又如何能保证这个孩子就一定能好好护住?
当然,她心里是如此想,但却不能说给萧煜听。
她拉住萧煜的衣角,摇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杨安突然进来,他瞟到昭修仪似是有些伤心的样子拉着皇上,他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道:「皇上,凤栖宫来人说大皇子高热,一直喊着父皇,请皇上去看看。」
萧煜目光恢復了平静无波,淡淡道:「朕知道了。」
杨安收到回答后,连忙退出了殿内。
宁姝言依旧拉着萧煜的衣袖,一张小脸仰头幽幽的望着他,烛影摇晃,晕光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毫无光彩,只有不安和忧伤。
萧煜一时不再忍心质问和责备,无声的吸了一口气,起身道:「你先休息吧,朕去凤栖宫。」
宁姝言却依旧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她在赌,赌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赌萧煜是否会软下心来,是否会原谅自己。
萧煜背对着她,神色晦暗不明,手紧紧的扣住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宁姝言,你让朕很失望。」
他留下这句话,毫不犹豫的踏步而去,衣袖就那样从她手中划过。
似是一阵冷风从手心划过一般,宁姝言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渐渐消失。脸上的忧伤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复杂和疑惑。
「娘娘,方才皇上很生气。」秋乐低声说着。
往日里,皇上对娘娘一向是很温柔的,甚少这样冷着脸过。
宁姝言微微闭上双眼,语气不冷不淡:「是本宫有些急迫了,也没想到皇上丢掉一句话就拂袖而去。」
宁姝言以为自己是赌错了萧煜对她的情义,实际她自己也不知晓。
若是萧煜心中将她放在不重要的地位,今日就不会这般生气。
秋乐愧疚垂下头:「都怪奴婢,奴婢若是这几日都替娘娘您把脉,定能知晓您怀孕一事,也不至于让您这般惊讶,和皇上闹了矛盾。」
宁姝言摇摇头:「这不怪你,前几日你还替我把了脉,谁知就几日而已,就是喜脉了呢。」
她微微嘆了口气,揉一揉眉心:「吵一吵也好,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呢。小吵怡情,只有闹一次矛盾,才能知晓彼此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
有一句话说得好:吵架也是生活的调味品,偶尔的发泄会增加彼此的情感。
第191章 有孕
第二日清晨,皇后起身时一旁的被窝已经凉了。
她坐在铜镜前梳妆,打听消息后进来的杜若福身道:「娘娘,揽月阁的人嘴严,奴婢倒是没听出什么来。问刘太医,他竟也支支吾吾的,说什么昭修仪只是身体违和。」
说到这里杜若瘪了瘪嘴,刘太医是皇后娘娘的人,这一次竟也像是在隐瞒事实。
皇后看着脸庞微微摇晃的红翡流苏,愁眉紧锁,白皙的脸上仿佛乌云密布:「若真仅仅只是身体违和,何必严重到请两位太医诊断,若是当真严重,按照皇上对她的宠爱,怎会来凤栖宫如此快,且又不回揽月阁了。本宫总觉得是有什么蹊跷。」
她沉思片刻,突的想到什么,眼中的瞳孔骤然缩紧,化为一根尖锐的针,闪着凌厉的精光:「她不会怀孕了吧!」
杜若心中一跳,惊愕道:「不会吧?」
皇后脸色阴沉的厉害,咬牙道:「如何不会!皇上近日那样宠着她,八成就是怀上了。」
杜若眼睛一转:「可昨日皇上来时,看着好似不大高兴,若是昭修仪有孕,皇上应该是高兴才对。」
皇后微微一愣,眯了眯眼:「但愿她腹中没有孩子。」
皇后知晓,如今皇上对宁姝言正在兴头上!
不,都两年了,不能说是在兴头上,应该说皇上将昭修仪放在心上,此时又宠爱她,若是生了皇嗣后就一定会封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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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宫中可没有妃位,若是宁姝言成了四妃之一,加上又皇嗣傍身,恐怕这后宫就又有一个祸害了。
等皇后收拾好去大殿时,妃嫔皆已经到齐了。
行礼问安之后,皇后细细的打量了宁姝言一番,眼中满是关切之意:「听闻昭修仪昨夜身子不适请了刘太医和郭太医,怎么今日却来请安了?若是你身子不好,便在宫里歇着,派人来与本宫说一声便是。」
宁姝言就知道,此事后宫定然会知晓的。
她盈盈起身,微微屈膝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今早已经身体已经无碍了,自是要恪守礼仪,来向娘娘您问安的。」
皇后清浅一笑:「你一直都是如此懂事。」
琳昭容蹙了蹙眉,不冷不淡道:「修仪妹妹果然不一样,区区小病竟也大张旗鼓的请两位太医诊断。」
面对她的酸言酸语,宁姝言只是淡然处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绢子。
琳昭容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随后几日,萧煜没有来揽月阁。
宁姝言也没有去昭宸殿,依旧是与平日一样,去凤栖宫请安,回宫后就坐着看看书,绣绣刺绣。
这一日宁姝言正坐在庭院中晒着冬日里久违的太阳,伸出手让秋乐把脉。
秋乐触及脉搏的时候,就满脸的喜色,嘴角荡漾开来:「今日脉象跳动有力,奴婢敢确定,娘娘您一定是喜脉。」
日子算起来,月事也已经推迟了十日了,且脉象一次比一次明显,她细细了解过假孕的特徵,其特徵一开始会比较明显,随后孕脉一日比一日浅。
而宁姝言的脉象比之前假孕那时更加的圆滑,脉象跳动也更加得有力。所以,她敢确定这就是有孕。
宁姝言这几日已经渐渐从怀孕中适应过来了,如今听到秋乐的肯定也更加放心下来。
不是假孕就好,细细想来,凤栖宫那日喝茶觉得有些不对劲,兴许就是现代所说的精卵着床?
加上那两日本就全身无力,腰酸背痛的,导致味觉也发生了些变化,就像前段时间她自个还觉得这茶品着不香了。
如此想着,宁姝言豁然开朗。
在后宫被那些妃子陷害怕了,以至于自己真有了身孕,还以为是被陷害的。
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她垂眼看着平坦的小腹,伸手轻轻放上去,温然喜悦浮上眉心,阳光灿然在她眼下映出睫毛的阴影,更加的恬静温婉。
「宝宝,你别怪母妃,母妃第一次当母亲不懂这些。也不知晓你来的这样快,你是想给母妃一个惊喜吗?」
她盈盈一笑,脸上的幸福愉悦之情似是要从梨涡中溢出来一般,甜蜜而温暖。
第二日,刘太医和季太医皆来了揽月阁为宁姝言诊脉。
杨安知晓平日里替宁姝言诊平安脉的是季太医,且那日郭太医说的话已经让皇上不喜,所以他就自个做主让季太医前来。
两人诊脉后,与秋乐说的话是一致的。
有了季太医的肯定,宁姝言就更加的确定了。
揽月阁昭修仪怀有身孕这个消息就犹如一阵风般,不一会儿就刮遍了后宫。
这样的事自然是瞒不过六宫的,毕竟那日两位太医大半夜来了揽月阁,今日又齐齐替宁姝言诊脉。
且如今太医院就有三人知晓宁姝言怀孕一事。
宁姝言怀孕之前也想过,若是怀孕之后,也一定得等三个月后胎像稳定了再公布。
可是事到如今六宫已经知晓,那么就知晓吧,如此……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保护这个孩子。
凤栖宫中皇后卸掉妆容后却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渐渐迷离,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本宫就怀不上?」
「还是说……本宫这辈子子嗣无望了?」
杜若站在一旁:「娘娘,太医说了,您凤体无恙,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反而不容易怀上。」
皇后知晓,自己这个后位完全是因为先皇器重冯家的缘故,不仅仅是因为冯家世代书香门第,也是因为父亲是文官,虽然官大却并无实权。
这样家族的女人是最适合当皇后的,若是生下嫡子成了皇上,也不怕外戚干政。
那一年祖父曾说,皇上会选我们家族的女儿当下一任皇后。
当她被赐婚给萧煜的时候,她就明白了皇上这是有心将萧煜培养成下一代的君王。
而作为皇后,她自知没有半分不称职,为妻,她对皇上唯命是从,处处体贴入微。
为后,她尽心尽力统率六宫,从来不曾抱怨过一句。
若说是哪里失职,那么就是没有嫡子。
妃嫔可以有皇嗣,可是她不能允许宠妃还有皇嗣!
她眸中闪过一丝凶光,道:「容妃本宫已经心慈手软一次了,这一次,不能!」
第192章 晋封为妃
就在皇后沉思时,太监一脸喜色进来道:「娘娘,皇上来了。」
皇后眸底深重的戾气遽然消失,连忙对着镜中,伸手整理了一下头髮。
待见到萧煜进来,她盈盈福身下去:「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煜上来虚扶了她一把,和声道:「皇后不必多礼。」
皇后含笑起身替萧煜宽衣,嘴角蕴着愉悦笑意:「臣妾听闻昭修仪有孕,真是可喜可贺。」
萧煜嘴角微微勾了勾:「昭修仪上一胎就没能保住,后宫的子嗣稀薄,昭修仪这一胎就有劳皇后尽心照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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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眼皮轻轻一跳,脸上笑容依旧道:「臣妾如今要照顾佑儿,恐怕无暇分身……」
萧煜背对着皇后,缓缓道:「昭修仪年纪小,许多事不懂,朕就是怕她又如之前一般被暗算。既然皇后没有精力照料,那么只有劳烦皇后多费心一些后宫的人,朕不希望还有上一次的事发生。」
皇后嘴角的笑意凝结在嘴边,皇上就如此在乎宁姝言这一胎吗?他话里话外意思皆是让自己管理好后宫,不允许有伤害皇嗣的人出现。
皇后心中微凉,昭修仪年纪小?开了年就十八了,想当初她嫁入王府怀孕的时候,还未满十八,皇上又何曾这般关心过自己?
她将所有情绪隐匿在眼底,垂眸温柔道:「是,臣妾定会管理好后宫,让皇上您安于朝政。」
萧煜面带欣慰的拍了拍皇后的手:「皇后做事一向让朕放心。」
皇后心里这才舒缓一些,又听萧煜说:「昭修仪如今有孕,朕欲封她为妃,与禧婕妤一同进行册封大典。」
皇后平静下来的心闻得萧煜此言又蓦然发凉,嘴角挂着浅薄的笑意,好似冬日的冰雪,被暖阳一照便融化了一般。
「昭修仪入宫才两年,臣妾想……何不等昭修仪诞下子嗣后再晋封?如果此时封妃会惹众妃心生妒意。毕竟颖昭仪和琳昭容伴驾多年,也只是居于九嫔之位,唯恐后宫会出乱子。」
萧煜嘴角轻挑,眸光淡淡的从皇后身边掠过,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让人看不透,他不紧不慢道:「无碍,昭修仪自入宫后秉性温庄,度娴礼法,如今有孕晋位也是理所当然。再者,朕相信皇后会替朕安抚好后宫。」
说着他拉过皇后的手走去床榻。
皇后眸光落在萧煜的手上,心中的焦苦直逼舌尖,她无力的滚了滚喉咙:「是,皇上做主便是。」
还能如何说呢,此事皇上的态度坚定,且口口声声说着信任自己。
宁姝言入宫以来的确循规蹈矩,且现在也不能拿家世说事,往日宁阳侯只是一个四品官,她身为庶女,身份自然不高。可如今是户部尚书,就算是庶女,可他父亲官职摆在那里,且又是侯爷,家世也高了一大截。
本想着自己可以动手将宁姝言除了,可眼下,却难了……
萧煜口口声声让自己多照料一下昭修仪,管理好后宫,若是出了何事,恐怕自己也有责任。
第二日宁姝言去凤栖宫请安,皇后自然也将封妃一事喜气洋洋的告诉宁姝言。
众妃心里顿时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又是怀孕又是封妃,只让人妒意中生。
宁姝言不用抬头都知道那一道道眼神都闪着冰冷的寒光。
倒是程音很是欢喜,出了凤栖宫,依然喜溢眉梢、笑靥如花:「好啊,你竟连我也瞒着不肯说。」
宁姝言盈盈一笑:「我也是昨日才知晓的。」
程音目光柔柔的落在宁姝言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小腹上,嘴角微微展开一抹温暖的弧度:「真好,你又有孩子了。」
这是宁姝言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想到自己那日与程音一起流产,如今自己有孕,怕她想起从前的事心中感慨万分,宁姝言拉过她的手,柔声道:「程音,以后你也是孩子的母妃。」
程音眼中流光熠熠,融融笑道:「好,咱们一起疼这个孩子。」
「还有锦甯,咱们也一起疼她。」宁姝言恳切的说着。
提起锦甯,程音心中就觉得甜丝丝的,如今在她心中,锦甯也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果不其然,刚到凤栖宫没多久,杨安便带着圣旨前来,宁姝言只洗耳恭听着最重要的一段:册封宁氏昭修仪为妃。
接过圣旨后,宁姝言望着杨安:「请问杨公公,皇上近日可好?」
杨安思忖片刻,这个问题就有些难回答了。
若说不好,可是皇上身体安康,一日三餐照常食用。
若说好,可是皇上整日闷闷不乐,也不宣妃嫔侍寝。
斟酌之下,他赔笑道:「娘娘何不自个去瞧瞧?皇上也记挂着娘娘。」
宁姝言闻言喜上眉头,笑道:「真的吗?皇上果真念着本宫?」
她激动的望着杨安,也只片刻,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换上一抹清愁:「是杨公公哄本宫的吧,皇上若是念着本宫,又为何不来揽月阁?皇上定是厌弃了本宫,本宫又何必去见皇上,惹皇上烦心。」
杨安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昭修仪竟这般多愁善感,只道:「皇上虽然没来见娘娘,但是奴才可以肯定,皇上是不可能厌弃娘娘的,娘娘您怀有身孕,不日就要行册封礼了,切勿多思,当心您的贵体。」
宁姝言脸上却依旧不是很开心,哪怕笑也是笑的有些勉强:「本宫知晓了,公公替本宫多谢皇上。」
杨安走后,子楹上前望着一脸平静的宁姝言:「娘娘,您要不要服个软?去一趟昭宸殿?」
子楹只觉得遗憾,怀孕本就是一件值得两人开开心心的事,正因为怀有身孕,皇上应该更宠娘娘才对,而如今皇上和娘娘却在闹矛盾。
宁姝言浅浅一笑:「吵架不可怕,重要的是如何让这一架吵的有意义,能够吵出更深的感情。」
子楹自然不懂,可是她也没有再问,相信不久自己就可以懂娘娘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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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淡淡道:「去将本宫的刺绣拿来。」
秋乐连忙道:「娘娘您如今有孕,最好不动针线,当心累着自己。」
宁姝言对其一笑:「你放心,本宫有分寸。」
见她这般说了,子楹便将针线拿了出来。
宁姝言看着才绣一点的老虎,拿起针线又继续绣了起来,想来最多一日便可绣好了。
她绣着绣着,慢慢停顿了下来,望着那金灿灿的针线,目光渐渐迷离。
其实自己真的很累,很累……吵架都要吵的有分寸,把握其中的度。
累到,自己连绣这刺绣也在沉思到时如何让萧煜后悔和心疼。
只因为他并非自己的夫君,他只是皇上。
可是如今,他却多了一个地位,那就是——孩子的父亲。
第193章 晴姑姑来临
正想着,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秋乐和子楹透过窗口望去,疑惑道:「这是哪位姑姑吗?」
秋乐细细的盯着,摇头:「我也从未见过。」
宁姝言抬头往外看去,不由得一惊:「晴姑姑!」
说完她连忙往外走去,秋乐和子楹也跟在后面。
晴姑姑见到宁姝言从大殿中走了过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已有近十月未见,可是眼前之人却依旧熟悉。
只是……髮饰和服装都精緻华美了许多,瞧着容貌也更加出众了。
她福身下去:「许久未见,该称娘娘了,奴婢在此恭贺昭妃娘娘大喜。」
宁姝言笑脸吟吟的将晴姑姑扶起身,温言道:「姑姑行此大礼倒是折煞我了,且我还未行妃位册封之礼,姑姑倒是这般客气。」
晴姑姑近距离的注视的宁姝言,见她脸颊白里透红,润泽如玉,和蔼一笑:「早些叫,晚些叫都是一样的。娘娘看着气色不错,想来没有害喜吧?」
宁姝言闻言眉间含了春水,柔婉道:「这孩子暂时还比较听话,不曾闹我。」
说罢她又道:「这外头冷,姑姑快进来坐会儿喝口热茶吧,咱们慢慢聊。」
晴姑姑点点头,扬唇笑道:「不急不急,往后娘娘和奴婢有的是时间叙旧。」
宁姝言不解,试探问道:「姑姑您意思是……」
晴姑姑一踏进内殿,炭火的热意扑面而来,犹如春日一般温暖,她脸上的笑容也更深:「皇上不放心娘娘您,想着你身边的宫女都没有经歷过这种事,所以让奴婢前来照顾娘娘您。」
宁姝言心下惊愕,断然没想到萧煜竟让晴姑姑前来照顾自己。晴姑姑可是太后的贴身宫女,萧煜都视她为长辈,敬重有加。
所以,她此番倒是真的可以体会萧煜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
感激归感激,可是宁姝言并不希望晴姑姑来照料自己。
其实她心中是不想晴姑姑来的,一来秋乐在自己身边吃的用的一一也都会检查,她自己也放心。
二来,晴姑姑虽然是来照料自己的,可她终究是萧煜的人。那么说什么做什么就得小心谨慎,就好像整日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般,真是不自在。
自然,这只是她心中所想,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丝不悦或是不满。
只是听晴姑姑说完后,她脸上的喜悦顿时转为惊愕:「这怎么可以,怎么能让姑姑你来照料我,如此太辛苦您了。」
晴姑姑眉目弯弯,看着更加的和蔼可亲:「娘娘如此说便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得皇上多年照应,如今能帮到皇上就已经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也不会给娘娘添麻烦,待娘娘龙胎安稳,三个月之后奴婢就回惜颜宫,这段时间就只有叨唠娘娘您了。」
宁姝言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这下可算是发自内腑的开心:「姑姑此话就见外了,您来只会让揽月阁蓬荜生辉,本宫也很是欢喜。」
客套话你一句我一句之后,晴姑姑注意到桌上的刺绣,旋即问着:「这是娘娘绣得吗?如今您怀孕,尽量不要坐太久,且仔细着伤眼睛。若是喜欢什么图案交给下人,或者奴婢就是。」
宁姝言看着那还未绣成型的虎头,有些羞涩含笑道:「这是本宫绣给皇上的,不能假手于人……只是本宫女红不是特别好,如今姑姑来了,就可以好生教教本宫了。」
晴姑姑这才明白了过来,瞧着她方才她那模样,倒是将皇上放在了心尖。也难怪,皇上对这位昭妃娘娘这般特殊。
她温柔道:「好,奴婢不是自吹,奴婢的女红还是拿得出手的。」
随后,晴姑姑吩咐着秋乐和子楹:「各宫娘娘们送的贺礼在哪里?」
秋乐道:「都锁在库房中,姑姑可要去看看。」
晴姑姑闻言倒是放心了一些:「那就将这些东西都放在库房中,若是娘娘有想要拿出来用的务必请太医先看一下。当然,能够不用就不用。」
宁姝言浅笑:「姑姑说的,本宫懂。为了腹中孩子,本宫会多加谨慎一些。」
晴姑姑欣慰的点着头。
起初,她还不是很愿来伺候有孕的妃嫔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她呆在惜颜宫多年,从不曾与妃嫔接触,让她骤然又去参于后宫的勾心斗角中,她实属不愿。
但知晓怀孕之人是之前来过惜颜宫的昭婕妤时,她才愿意前来。
一是自己对那日的昭婕妤也颇有好感,二是皇上所在乎的女子,她也愿意尽自己之力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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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了揽月阁后,见昭妃娘娘没有丝毫架子,皆是客客气气的,笑脸相迎,她便就更乐意了。
而后,她又细细打量着殿中的陈设、脂粉、以及花房松开的鲜花,皆不敢马虎。
那时萧煜来惜颜宫告诉自己的一幕如今都在脑中……
那日萧煜语气柔和的请求自己:「晴姑姑,母妃走了,您便是朕最信任的人。朕希望姑姑能去照料她。」
「皇上很在乎昭修仪和她腹中的孩子?」
萧煜静默片刻:「自然是在乎的,昭修仪……她与旁人不一样。朕希望她能平安诞下皇嗣。」
「好……那奴婢答应皇上。」
萧煜这才眉目舒展,忽得又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凝:「若是皇后赠了何物去揽月阁,姑姑记得千万别让昭修仪用。哪怕要用,也得让太医检查。」
「皇上,还因为当初一事,便对皇后心存猜疑?」
萧煜沉声道:「是。」
他知晓皇后给南宫凌下避子药的时候,心中是又气愤,又惊愕。
在他心里,皇后虽然并非是自己亲自选的,可是却也是自己中意的皇后。
因为正如父皇所说,冯家家世好且地位高,却没有实权,不用怕以后外戚干政。
且,皇后端庄大度、贤德温柔,也适合做当时的正妻王妃。
而他满意的还有就是,皇后还算贴心,比较温顺好拿捏。
可是,却不曾想,原来一切也只是她装出来的罢了。
自己不想南宫凌怀孕是一回事,而别人不想让她怀孕,又是另一回事。
皇后在下药之前,没同自己商量就证明她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并非为自己着想。
这一点,便在萧煜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那就是皇后并非表面上那样善良。
这般想着,萧煜还觉得不够,所以又去了凤栖宫敲打皇后。
第194章 置气
宁姝言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孕吐或者其他反应,结果过了两日,清晨晨起后就觉得胃中十分不适,噁心的厉害,想吐又吐不出来。
用了些粥后,还是难受的要紧,胸口闷的要窒息一般,下一刻就将刚刚喝下的粥全都给吐了出来。方才觉得好了许多,连忙端着水漱口。
晴姑姑看着宁姝言愁眉不展的模样,安慰道:「娘娘别担心,孕吐三个月之后就会好许多,只是这两个月娘娘您就要辛苦一些,无论胃口再差,也得忍着吃着东西。」
宁姝言用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柔声道:「本宫听闻,有的人会孕吐到生吗?」
晴姑姑浅浅一笑:「是啊,想当年太后怀着皇上,就足足吐了七个月,不过皇上出生也足足有七斤重,长得也是讨人喜。」
宁姝言不禁有些好奇萧煜幼时的事来,便问道:「皇上小时候淘气吗?」
话刚刚问出来,宁姝言便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了,皇家的孩子,歷来都没有童年,皆被宫中的规矩束缚着。
谁知晴姑姑笑道:「皇上啊……小的时候可调皮了,奴婢记得皇上三岁的时候,爬桃树摔了一跤,把太后娘娘吓的不轻。便将皇上责骂了一顿,自那以后,皇上就很少顽皮了。」
晴姑姑说起那些往事就笑容可掬,又十分怀念和惆怅。
宁姝言伸手微微抚上小腹,腹中若是个皇子,她一定要让他的童年快快乐乐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被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管束着,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无情冷血之人。
晴姑姑看着宁姝言的动作,和蔼道:「娘娘腹中的孩子以后定也如皇上一般聪慧,说来,奴婢还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位皇嗣这般上心,来日这孩子必定会成大器。」
宁姝言温婉笑道:「本宫只希望他一生平安便好。」
说完,她又吩咐子楹将刺绣拿出来,这两日经过晴姑姑的指点,女红进步的特别快。
宁姝言就想着尽量在今日绣好,明日便可以送去昭宸殿了。
「姑姑,这老虎的眼睛怎么绣好一些,总觉得本宫绣的没有神。」
晴姑姑在一旁看着,柔声道:「奴婢替娘娘添两针吧,如今您怀着身子,别费神了。」
宁姝言却摇头:「这怎么能行,姑姑你知道,本宫女红并不出众,仅有的也就这份心意罢了。再者……」
她欲言又止,双唇轻抿,衔了清愁和几许柔情:「姑姑应该也看出来了,本宫也不知哪里让皇上不悦了,本宫想亲自绣好给皇上,也不知皇上看在本宫辛苦绣香囊的份上……会不会原谅本宫。」
她笑容澹澹,笑容中却带着些许忧伤。
晴姑姑怎会不知道呢,只是她身为奴婢,主子们的事不宜多加过问。
她看着宁姝言恍惚的望着手中的刺绣,眼中柔情似水。
她心里欢喜又感嘆:这昭妃娘娘,对皇上倒是一片痴心。
旋即她又道:「皇上和娘娘只是有些误会,奴婢相信皇上看到娘娘的香囊后定会感受到娘娘您得真心。」
宁姝言轻抿唇瓣含笑道:「借姑姑吉言。」
第二日清晨,宁姝言去凤栖宫请安之后,便就径直去了昭宸殿。
如今出门她都带了宫女太监,且都是坐轿辇。
皇后倒是说过,外头冰天雪地的,让自己在宫里安胎,不必日日去请安。
可是自己龙胎尚好,加上今年没有下雪,如今又和萧煜这种情况,她倒是也去了凤栖宫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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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宸殿中,杨安看着宫女端出来的粥依旧原封不动,长长得嘆了一口气。
小太监见状也是愁眉道:「这两日皇上胃口不佳啊!师傅你可有法子?」
杨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若是有法子,还在这里站着吹冷风吗?」
话说完,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小太监低低的哦了一声。
杨安望着这灰白的天,心里纳闷极了,不明白皇上这次怎么就气了这么久。
更重要的是皇上日日盼着昭妃娘娘来,加上每次去揽月阁中,自己也侧面让昭妃娘娘来昭宸殿,可昭妃娘娘也好似没听懂一般,也不来。
要说这位娘娘和皇上也是真沉得住气,都想着对方,却都不肯先跨出那一步。
皇上也就罢了,这昭妃娘娘性子一向是温柔体贴的,何时也这般倔了。
想着想着,他就见前方有架轿辇朝这边来,待看清上面的人后,方才还是乌云密布的脸庞瞬间烟消云散。
他满脸笑容:「这下好了!」
宁姝言还未下轿辇杨安便迎了上去,恭敬道:「昭妃娘娘您来了。」
秋乐扶着宁姝言下了轿辇,她含笑道:「皇上可有空见本宫?」
「有!娘娘您进去便是。」
宁姝言进入昭宸殿,若是没有王公大臣在内,皆是可以不用通传的。
她将大氅和手炉交给秋乐后便进入了昭宸殿。
殿中的碳火烧的正旺,香炉中散发出来的木质香经过这热气一熏,更加的悠远温暖。
萧煜正低头处理着政务,头也没有抬一下,感觉到有人进来,他眉心微怒,喝道:「朕让你们退下!」
这声音还真将宁姝言吓了一跳,但不过片刻就平静了下来,哑声道:「皇上这般不想见臣妾么?」
听着久违的声音,萧煜手微微一滞,虽然垂着眼帘,但余光却向前方那抹橙黄色身影望去。
他握着毛笔的手紧了几分,脸上依旧是毫无波澜,好似眼前之人与自己无关一般。
宁姝言也不说话,只是缓缓上前,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殿内安静极了,落针可闻,萧煜眸光落在摺子上,心思却全然在眼前女子身上。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昭妃娘娘冒寒前来,可真是辛苦。」
他将近日心中的怒意散发了出来,这十日来,自己虽不曾去探望她,却隔三差五的让杨安送些东西过去,且还让晴姑姑去照料她。偏她也不来昭宸殿,好似也是在同自己置气一般。
第195章 心疼
一旁香炉中的轻烟萦萦绕绕,若有若无的从宁姝言身旁飘过,听着萧煜讽刺的话,怔怔的看着他,目中尽是悲伤之态:「皇上果真厌弃臣妾了么?」
萧煜听着她略带酸涩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不禁心里一软,抬起头扫视了她一眼,滚了滚喉咙:「宁姝言,朕若是真的厌弃你,你便不能进来了。」
宁姝言目光凝视在他平静的脸上:「臣妾知晓,那日臣妾对怀孕一事疑心让皇上不悦了,可是皇上却从未问过臣妾为何疑心。」
顿了顿,她垂下伤情的眼眸,颤抖着睫毛:「臣妾自从那一次小产后,哪怕圣眷浓厚,却还是一直未曾有孕。臣妾以为……以为自己伤了身子,无法再有孕了。正当以为自己不能怀孕时,孩子就来了,且臣妾平日里月事偶尔也会推迟几日,正好那几日腰有些酸,臣妾每次来月事之前腰都会有点酸,皇上您是知道的。」
「所以,臣妾听了太医那一番话之后才会惊大于喜,是因为臣妾不敢相信,相信上天这样眷顾臣妾,可以再怀上和皇上的孩子。臣妾又怕这只是假象,让皇上和臣妾空欢喜一场。」
萧煜撂下笔,眼神略显飘忽,她说的这些话他只信了七分。
他沉声道:「那为何不信任朕?」
他想,她视自己为夫君,视自己为此生最重要的人,可是为何不信任自己?
爱一个人,不就应该毫无保留的信任么?
正因为发生了这件事,他忽然发觉,对于要孩子这件事上,她远远没有自己期待和上心。
所以他便疑惑了,她是不信任自己?还是说,她没有自己想像中那样爱自己。
宁姝言知晓,接下来的回答很重要。
她缓缓道:「臣妾如何不信皇上?臣妾也好想全心全意的信任您。可是……」
说到这里她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轻颤着嘴唇:「皇上,臣妾曾问过你,是否会一直对臣妾好,皇上您还记得您的回答吗?」
萧煜见她黯然失色的脸庞,眉心一紧,他自然记得……
还未开口,又听她悽然道:「皇上您说,你不能给臣妾保证什么。臣妾若是没了你的保护和宠爱,就算生下孩子又如何?能够好好护着他长大吗?」
萧煜闻言,心头一颤,这件事在萧煜心中已然忘记,本以为宁姝言也同他一般,却没想到她竟一直放在心上,自个难过。
说到这里,宁姝言已经红了眼眶,声音越发酸涩:「臣妾自然相信皇上在臣妾怀孕的时候会保护好臣妾,可是皇上您懂后宫的阴谋。您并不能时时刻刻在臣妾身边,若是有人想害臣妾,谁也阻止不了。臣妾就打一个不好的比方,若是谁记恨臣妾,比如在家宴上,或是六宫聚在一起的时候,她在后面推臣妾一下,臣妾就很有可能小产。有些事防不胜防,是皇上您也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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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听她娓娓道来,知晓其实她说的有理,他从小就生活在后宫之争中,自然明白防不胜防这个道理,
虽然他心中气已经差不多消了,且不会再怪宁姝言,可是不知如何,心里还是有些闷得慌,也说不上来还有哪里没让自己消气。
他和声道:「是朕多虑了。」他欲伸手去拉宁姝言。
谁知宁姝言后退一步,眼中含着一滩汪水,她抬眸仰望着上面,心酸道:「皇上您说臣妾为何不信任您,你何尝不是不信任臣妾?那一日你都不曾听臣妾解释一句就丢下臣妾,臣妾拉着你的手哀求您,您却狠心甩开。皇上……你从未对臣妾这般狠心过。你真的就不怕伤了臣妾的心么?还是说……您根本不在乎。」
「朕在乎!」
萧煜脱口而出,看着她泪眼朦胧,却固执的不肯将眼泪掉下,她在自己面前甚少这般要强过,萧煜心中软成了一片。
他只顾着自己心里难受了,当真是没想到,那日自己走后她会如何的伤心难受,且她还怀着身孕,萧煜心中顿时愧疚。
宁姝言却悽苦一笑,微微的摇着头,鬓边的金丝海棠步摇垂下的银线簌簌摇动,反射出一抹微寒的光泽,犹如冬日夜空中的清冷星光。
「皇上若是在乎,又如何捨得冷落臣妾?臣妾日日都想念皇上,想来昭宸殿,可是臣妾又怕,怕来了让皇上厌弃,怕自己会失望。果不其然,臣妾一来皇上你就讽刺臣妾,臣妾今日……就不应该来的。」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萧煜抬眼却见宁姝言腾腾向殿外走去,他心中惊慌不安,她走得那样快,心里伤心怀着身子,生怕出什么事。
他连忙起身大步去追宁姝言,走到廊下时,萧煜拉着她的手,本想道歉,却见几个太监在身旁都望着自己,他咬一咬牙:「进去说,好么?」
宁姝言却抽出自己的手,衣袖从他手背划过,犹如那一日他拂袖离去一般。
她微微福身:「臣妾自知有罪,不宜面圣,这就回宫思过。」
说罢,秋乐连忙扶着宁姝言朝轿辇走去。
萧煜立在廊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宁姝言,直到上了轿辇后,他才深深吸了口冷气,冰冷的感觉袭入心尖勐的抽了两下。
杨安一脸疑惑,本以为这昭妃娘娘来了,两位主子就应该和好了。可这一幕看来,好像皇上气消了,怎么昭妃娘娘却置起气来了?
且皇上都说让进去说了,昭妃娘娘竟然等着这么多宫人的面抽出了皇上的手,这可真是不给皇上面子啊。
他躬身小心翼翼道:「皇上,这外头冷,您穿的单薄……」
杨安话未说话,就被萧煜冷冷的刮来的眸光吓的闭上了嘴。
萧煜进入内殿后,才发现案旁地上有一个香囊,他弯腰捡起,见是一个黄色香囊,上面绣着一只老虎。
不是她绣的又是谁?
萧煜指腹摩挲着丝线,显眼可见针线功夫进步了很多,一针一线用心至极。
想来,今日她是想送给自己的,却不曾想伤了她的心。
萧煜盯着那个香囊看了许久,心中有难言的窒息感,似乎是喘不过气来,心中一阵阵的犹如心扎一般。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觉得好了许多。
他不能容忍自己有这样复杂的情绪。
萧煜这般想着,将香囊挂在了腰间。
第196章 可还怪朕
宁姝言回了揽月阁后,便径直入了内殿。
晴姑姑见着宁姝言从自己身边走过,脸色不是很好,好似一副很伤心的模样。
她连忙拉住子楹:「娘娘这是怎么了?」
子楹眉心紧锁:「奴婢也不知晓,只知道娘娘从昭宸殿中出来就伤心的紧。晴姑姑让娘娘冷静一会儿吧。」
晴姑姑朝殿内望去,缓缓的点着头。
宁姝言当真是难受极了,胸口翻腾的厉害。
却是因为孕吐反应噁心得厉害,所以在轿辇上她都撑着,如今到了宫中就再也忍不了了,腹中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弯腰就将腹中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宁姝言用水漱口后,吩咐道:「将窗户打开一些吧,这味道难闻得紧。」
坐着又连忙喝了几口水,她才觉得好了许多。问道:「秋乐,我这样吐,孩子会不会吸收不好,会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娘娘您放心,你现在孕吐不算很严重的,孩子依旧会长得很好。」
宁姝言基本一天吐两次,在她觉得都以经很难受了,若是这都不算严重。那严重的岂不是喝水都会吐?连胆汁都会给吐出来?
想着,秋乐又如往日一般,执起自己的手按压着内关穴:「娘娘尽量少食多餐,胃部难受的时候可以先缓解一下,待好些了再用膳。奴婢一会儿就去吩咐小厨房近日饮食做清淡一些。」
宁姝言伸手抚上小腹,如今那里还是平平的,除了会孕吐以外,她丝毫感觉不到里面还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她眉目舒展,嘴角噙着甜蜜之色:「这个时候,想必只有一颗豆豆般大小吧。」
秋乐替她按压着穴位,恬静温柔笑道:「差不多就是那么大,过了三个月之后,娘娘的腹部就会有明显的变化了,到时候孩子也长得快。」
宁姝言美眸轻扬,开始想像着自己若是肚子大了会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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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身材变形?会不会长妊娠纹?会不会长妊娠斑……
到了午后,萧煜用了午膳便来了揽月阁。
晴姑姑无事,正在殿外候着,见萧煜前来,她不紧不慢上前,福一福身:「皇上来了。」
萧煜上前亲自将晴姑姑扶了起来:「姑姑不必多礼。」
言罢他又望了一眼内殿:「言儿在里面吗?」
「娘娘在寝殿中午休。」
萧煜点点头,正欲进去却被晴姑姑叫住:「皇上既然称奴婢一声姑姑,且您又是奴婢自小看着长大的,犹如亲生得一般。可否容奴婢多嘴一句。」
萧煜温言道:「姑姑言重了,您有话直说。」
晴姑姑道:「奴婢能看出昭妃娘娘对皇上您的情义颇深,前几日娘娘与奴婢学刺绣,哪怕扎破了手,看到自己绣出来的香囊亦是无比开心,因为她说您一定会很喜欢。奴婢不知今日皇上同昭妃娘娘说了何话,她回来时心情就有些沮丧,午膳也没怎么用。这原是皇上您的事情,奴婢也不好过问什么,只是如此下去,奴婢怕娘娘会因为郁郁寡欢,对腹中皇嗣无益。」
萧煜自然知晓,晴姑姑这一番话是为自己着想。晴姑姑陪他的时间,比母妃还要久,如今这宫中也只剩下晴姑姑这一个值得信赖的亲人了。
「朕知晓了,也知道如何做。」
闻的他的话,晴姑姑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点着头。
萧煜进入殿中,没有以往的花果香,殿内格外的清净。
他缓缓走进床榻,见床榻上女子正睡的沉,头髮乱乱的散在床上,哪怕盖着被子,依旧能看出她双腿蜷缩着。
后宫也只有她睡觉这般不规矩,往日里半夜醒来,她的腿基本都是压在自己身上的。不过萧煜却习惯了这样的她,觉得甚是真实。
他薄唇轻轻扬起,替她提了提被子。
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白皙的脸颊,十日未见,好像她下巴更清瘦了一些。
等宁姝言迷迷煳煳半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口中有些发干,听着殿内有些动静,她哑声道:「是子楹吗?给本宫倒杯水。」
宁姝言抬手轻轻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眉心,直到面前一只手端着茶伸到眼前时,她才看清是一只男人的手。
宁姝言惊愕的抬起眼帘,正是萧煜面色沉静的站在自己眼前。
宁姝言怔怔的看着他,眼中有欢喜但更多的是惊讶。
待反应过来之后,宁姝言连忙准备起身行礼,萧煜连忙伸手按住她:「朕说过,你与朕私下时不必行礼。」
宁姝言也不再起身,幽幽得看着他。
萧煜一改之前在昭宸殿中的冷峻,眉目间温润如玉,他柔声道:「不是渴了么?」
说着她将茶碗移到她嘴边,宁姝言不知所措的喝了好几口。瞟到他腰间的香囊,心里知晓他是放下了心中的隔阂,方才低声道:「皇上……您不怪臣妾了吗?」
萧煜将茶碗放置一旁,不知如何,他之前真的很生气。他也不知为何会与一位女子置气,大概就是他本以为她会和自己一般满心欢喜的迎接着这个孩子,实际却没有。
可是今日在昭宸殿,他气就已经消了,如今再见到她,那些所有的不满和怒意早已烟消云散,只觉得有些心疼。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低而柔:「那言儿呢,可还怪朕?」
宁姝言闻言眼圈一红,下一刻就扑进萧煜的怀中,紧紧的贴在他胸膛上,哽咽道:「臣妾怎么会怪皇上,今早在皇上的昭宸殿是臣妾煳涂了,臣妾不应该怪皇上。您对孩子的期盼和喜欢,臣妾是看在眼里。是臣妾心思重、惶惶不安,怕若是并没有身孕会让皇上厌弃,当时才有所疑心。臣妾并不没有站在皇上您的角度去考虑,是臣妾让您失望了。」
宁姝言知晓,他是帝王,能够亲自过来已经很不错了,他给了台阶下,你自然得下。
她今早去昭宸殿那一翻话,成功的让萧煜的委屈,变成了自己的委屈。
而如今,又柔软的向他低头认错。
当真是想开了吗?并非!而是先让他心中愧疚,如今再心疼。对于男人,就得刚柔并济。
第197章 和好
萧煜见她紧紧的抱着自己,心里蓦然酸软,神色动容的抚摸着她满背的乌髮:「是朕不好,朕不应该冷落言儿。」
说着他又抱紧了她几分,下颌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的摩挲着。
闻得此话,宁姝言鼻子一酸,哑声道:「皇上冷落臣妾的这些日子,臣妾当真是怕极了,也伤心透了。尤其是皇上那一夜您丢下臣妾拂袖而走的情景,臣妾每每想到,心里就难受的要紧。如今皇上愿意踏步揽月阁,臣妾很开心,证明皇上还是在意臣妾的对不对?」
她扬起洁净的小脸,眼中的泪盈盈于睫,欲落未落,甚至让人怜惜。
萧煜见了眸底越加的心疼,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何止是在意,言儿,你真是让朕不知道如何是好,朕冷落你自己何尝不难受。」
宁姝言眼中一片清明的瞪了他一眼,捶打着他得胸膛,酸酸笑道:「活该!谁让皇上您这样冷着臣妾。」
放眼六宫,谁还敢这样对皇上说话?这话说的就有些得寸进尺了,偏萧煜听着心里却甚是舒服。
因为他知晓,女子这样一说此事算是完全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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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软弱无骨,打在胸膛上是一点也不疼的,萧煜揉了揉她的手,拉着她就往镜台那边走去。
宁姝言疑惑的看着萧煜拿出妆奁,见他找到了自己放的那支毛笔。
萧煜交到她手中,和声道:「你说过,朕若是欺负了你,你便用此毛笔敲朕的头,如今朕受罚。」
他全然忘了女子当时不信自己怀孕,且自己感到愤怒的事。反而,觉得是自己冷落了她,让她难受了,她怀有身孕,也不该让她伤心的。
于是萧煜微微屈膝,将头垂下。
宁姝言手中拿着毛笔,怔怔的看着他,他一朝天子,在自己面前这般低头,实属不易、也不该的。
萧煜视线落在女子脚下,见她脚步上前移动了一步,下一刻脸颊被一抹柔软和温热覆上。
萧煜知晓,是她的唇瓣。
待她松开之后,萧煜直起身子。见她眼中似是带了柔和皎月,光彩熠熠的看着自己,甜甜笑道:「臣妾想这样罚皇上。」
萧煜将她揽入怀中,柔情似水的吻着她的额头,在慢慢移入唇边,齿唇间透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之情。
那抹炽热好似夏日的暖阳,似是要将此次心中的隔阂还有委屈都给晒得融化了一般。
他紧紧的抱着朝思暮想的人,投入的吻着。却见怀中的女子轻轻推了推他,她口齿不清的说着:「肚子……」
萧煜闻言连忙一惊,马上松开她,急急道:「肚子?哪里不舒服吗?」
宁姝言摇摇头,含笑道:「臣妾没事,只是方才皇上抱臣妾太紧了,臣妾怕挤着孩子。」
萧煜这才放下心来,眼中含了款款柔情的看着她的小腹,抬手抚摸着:「朕一时忘了,如今有这个小傢伙,凡事都得注意一些。」
萧煜这才发现,宁姝言穿的裙子比往日更加宽松一些,且短一些。
普通的长裙皆是及地,所以上台阶时必须得提着裙角,平步有时不注意也会踩到裙角而摔倒。
她这般倒是细心。
宁姝言见他看着自己的裙子,旋即解释道:「臣妾想着,裙子短一些,走路时就不容易发生意外。」
萧煜欣慰点点头,柔声道:「朕知晓。」
她这般为腹中孩子着想,又如何会不期待腹中的孩子呢?她是孩子的母妃,也是爱极了孩子的。
他拉着宁姝言的手放在香囊上,眼神温柔无比:「朕很喜欢。」
宁姝言扬唇轻笑:「臣妾还以为是落在哪里了,原来是落在皇上昭宸殿了。」
这时晴姑姑在外头唤了一声娘娘。
宁姝言便让其进来,和萧煜去榻上坐着。
晴姑姑端着粥进来:「娘娘您午膳就没怎么用,现在喝些山药粥吧。」
她想皇上这一来,娘娘心情定就能开心起来,那么也就有心情用膳了。
宁姝言睡了一觉起来,倒真觉得小腹有些空空的,这些时日就是总觉得饿得快,可是吃点东西下去又觉得有些不舒服。
「让朕来吧。」萧煜伸手接过碗。
「皇上,臣妾自己吃吧。」宁姝言连忙道。
萧煜却像没听到一般,拿银匙舀了轻轻吹着,粥中雪白的热气裊裊升起。
待吹好后,他才将粥餵到她嘴边:「朕餵你喝。」
宁姝言含笑张嘴将粥喝下,所谓男人大抵都是如此,吵架和好之后,他对你会更加的用心和温柔,也仅仅只是那几日而已。
粥喝了一大半,宁姝言顿时又觉得胃部堵得慌。平日里她甚是喜欢喝这个新进贡的米熬得粥,吃上去口感微甜,柔软绵稠,可是自怀孕之后,就觉得吃着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难以下咽。
看着她紧紧蹙着眉头,萧煜连忙放下碗:「可是朕餵的太急了?」
宁姝言摇头,捂着似是要窒息的胸口道:「无事,臣妾有些想吐。」
秋乐见状连忙将一旁的痰盂准备着,萧煜并不懂,着急就要传太医。
晴姑姑连忙轻轻抚着宁姝言的后背,和声道:「皇上不用紧张,娘娘这是正常反应,怀孕之人一般都会害喜。」
宁姝言胸口堵的慌,埋头也只在痰盂中吐了几口清水,那种想吐却吐不出来,可唾液却一直往嘴中溢出的感觉最是难受。
萧煜看着瞬间拧了眉。
宁姝言舌尖轻轻一顶,脸色倏然一白,胃中翻腾的厉害,喉咙一股涩味,就将方才的粥吐了出来。
萧煜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女人孕吐,平日里他都是避开了的,也甚少陪着她们用膳,此番自然也被吓了一跳。
想到近日和她闹别扭,也好几日未来揽月阁,竟不知她孕吐这般严重,萧煜心中更加心疼。
连忙站起身替她拍着后背,宁姝言却将萧煜推开,还未用力,又是一阵狂吐。似是要将胆汁吐出来,嘴中一股又涩又苦的味道。
萧煜看着她这般难受虚弱的模样,就算怀孕之人害喜严重,可是这样也怕伤身子,他高声道:「还不快去叫太医!」
杨安被这一声喝得双腿一颤,拔腿就跑。
晴姑姑也不好说什么,皇上心疼让他传太医来瞧瞧也好,至少皇上心里放心一些。
宁姝言好似的眼前发黑,萧煜将她扶在怀中,就着秋乐递过来的水细细漱口,嘴中没有涩味了才吩咐秋乐将窗户打开,让这宫殿透气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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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扶着她和声道:「如何,现在好些了吗?」
第198章 男女
宁姝言缓缓坐下,扶着胸口道:「好多了,皇上方才为何不出去,臣妾推您,您还往上凑。」
萧煜明白了过来,殿内味道如今都还有一丝酸涩且难闻的味道,她这是怕自己闻到。
他伸手轻轻点一点她小巧的鼻尖:「你怀着朕的孩子,本就很辛苦了。难不成朕还会嫌弃你么?」
说完他又将手放在她小腹上,好似在安抚孩子一般。
宁姝言垂眼看着他宽大的手掌,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这孩子真是个会挣表现的,平日里吐得并没有这般严重,方才真是吐得昏天暗地的,这是看着父皇来了,让他心疼心疼自己吗?
想到这里宁姝言不由的轻笑一声,萧煜抬头望着她:「笑得这般开心?」
宁姝言粲然道:「皇上这个样子,当真是个好父皇呢。」
殿内的人识趣得都退远了一些,这样既不会打扰到两位主子,若是主子们吩咐自己也能听见。
她眉眼弯弯,贝齿微露,嘴角的梨涡犹如春日的桃花一般,一朵朵含苞欲放。
萧煜凝神看着宁姝言,目光如温泉水一般浸没着她:「言儿,朕想要一个同你这般可爱的公主。」
宁姝言抿嘴一笑:「皇家歷来都喜欢皇子,皇上竟然喜欢公主,倒是让臣妾有些意外。」
萧煜揽着她,促狭笑道:「先开花,后结果,咱们慢慢来。」
先开花后结果?
萧煜还想要第二个孩子?
宁姝言不满的撅起嘴:「臣妾这个孩子刚怀上,皇上便想着下一个了。」
萧煜环着她的腰肢:「言儿与朕来日方长,自然不止这一个孩子的。」
宁姝言娇柔道:「皇上只是播种的,臣妾则需要给他养分才能开花结果,最辛苦的还是臣妾,皇上却还想与臣妾多生几个孩子。若是因为怀孕生子臣妾体态变形,容颜不在,后半生恐怕也只有斜倚熏笼坐到明了,这样多不值得。」
说着她悠悠的嘆了一口气,半是玩笑,半是感慨。
萧煜朗声一笑,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朕在想,若是以后女儿像你一般口齿伶俐,朕面对你们母女如何是好?」
宁姝言啐了一口,抚一抚平坦的小腹,带着一抹趣味的笑容,徐徐道:「孩子,你听你父皇,一口一个女儿的叫着,若是你不是公主,恐怕咱们母女俩就得失宠了呢!」
萧煜假意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温声嗔道:「对着孩子说这些作甚!孩子听去了多不好!」
宁姝言忍不住噗嗤一笑:「他现在就一颗豆豆那么大,能听懂什么啊。」
萧煜却是一脸正经的督视着她:「别瞎说!他虽然小,也是有血有肉的胎儿,是能听懂的。
宁姝言忍住自己不笑,连连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待平静下来后,宁姝言凝神沉思着:「臣妾是希望只有这个孩子的,俗话说得好,一碗水端不平,臣妾想要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予他一人。」
萧煜听着倒是觉得挺不错的,不过片刻,他就清醒了过来,含笑道:「到时候再说。」
不一会,季太医就过来了。
行礼问安之后,季太医如往日一般拿出脉枕替宁姝言把脉。
随后起身恭声道:「娘娘与腹中龙胎皆尚好,娘娘若是孕吐严重可以用甘草乌梅熬水当作茶喝一些,另外最好少食多餐,可以吃些酸性的果子。但这些都只能达到缓解作用,害喜本怀孕的正常反应之一,娘娘您适当多走动一些,放松心情,都能得到帮助。」
宁姝言整理着衣袖道:「本宫知道了。」
萧煜看着季太医肃声道:「季浔,往日昭妃的平安脉都是由你负责,朕便将昭妃的身孕全权交于你,定要保证昭妃和腹中的龙胎安好。」
季太医赶紧跪下俯身在地:「微臣遵旨,定当尽心竭力保娘娘和腹中龙胎平安。」
萧煜招招手,让季太医退下。
又陪了宁姝言半个时辰后,方才回了昭宸殿处理政务。
宁姝言缓缓剥着贡柑,问道:「晴姑姑呢?」
秋乐笑道:「说是内务府准备给娘娘做新的衣裳,晴姑姑不放心,亲自去叮嘱她们几句。」
宁姝言点点头,晴姑姑来后倒是帮了许多忙,毕竟宫里都知道晴姑姑的地位,她说的话定比秋乐和子楹他们更有分量。
贡柑口感清爽,甜而不腻,吃了几瓣后宁姝言胃中倒是并无不适。
「秋乐,你说我腹中是皇子好,还是公主好?」
秋乐迎上宁姝言的目光,思忖片刻道:「奴婢以为,男女都好。当然,若是皇子自然更好一些。」
宁姝言垂下眼帘,将黄橙橙的果瓣塞入口中,「可是皇上的意思却更希望是个女孩,皇上是否重视嫡子和长子?所以妃嫔生什么都无所谓?」
虽然本朝,立贤不立长。可是无论哪位天子,都更重视嫡子或者长子一些,只要并非特别不成器,那么皇帝定是嫡子无疑。
而如今,萧景佑是长子,又是嫡子,她就想着,难不成萧煜心中的储君之位已经打算给他了?
秋乐自然也明白宁姝言心中所想,宽慰道:「娘娘您多虑了,若是娘娘生了皇子,皇上一样的欢喜。且奴婢以为,皇上并非会这么快选定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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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闻言不由的一笑,想来的确是自己多虑了,萧煜一直盼着自己怀孕,不管男女想来他都会喜欢的。
而且,他也觉得皇上应该不会这么快决定未来的储君。
「本宫怎么觉得怀孕之后,就越发爱胡思乱想了。」
秋乐盈盈笑道:「孕中之人,情绪不稳定也是正常现象。」
宁姝言这下算是明白了,一孕傻三年这个理。
她垂下眼帘看着小腹低声道:「可是皇上心中的确更想要公主多一些。」
「秋乐,其实本宫和你是一样的心思,本宫也希望腹中是个皇子。」
虽然女儿更贴心,她也更喜欢女儿。可是对于后宫而言,皇子却更好,对母亲也更有利。
说的不好听,待萧煜百年之后,她若是生下皇子,自然就有靠山。
若是有出息,待成年后可以封个王爷出宫开府,可以闯出一番天地,也可以遨游世界,做个闲散王爷。
倘若本事再大一点,说不定成为下一任帝王呢?那么自己则是太后了。当然这个她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势在必得。
若是个公主,只能居于内宫,哪怕身份尊贵,不是远嫁就是和亲。也有留在京中的公主,却是少之又少。且女子都得经歷十月怀胎,十指之痛。
若是个男子,便不用经歷这些,还可三妻四妾。
思索着,她又抚摸着小腹,是个皇子自然好,若是个公主她也一样喜欢。
ps:墨墨祝大家除夕快乐,心想事成,前程似锦,越来越好。
第199章 册封礼
待十二月初八,正是个吉日。
也就是宁姝言和程音的册封大典。
因为年关将至,加上宁姝言怀有身孕,萧煜特让人从简,缩短流程。
宁姝言不禁也松了一口气,整个礼程若是按着规矩来,跪拜的时间长不说,站也要站个半日,唯恐腹中孩子受不了折腾。
近日孕吐是越来越严重了,真怕行册封礼之时犯噁心,所以她晨起也只用了一些清粥。
对镜梳妆,秋乐替宁姝言梳了一个飞燕髻,再戴上内务府送来的珍珠玛瑙发冠,珠辉璀璨的流苏垂至脑后。发冠上的海棠与芍药花好似贝壳雕刻得一般,晶莹剔透而绚丽多彩。发冠两边的晶石珍珠正好垂至脸颊,映得肤如皎月,隐含光华。
礼服是一条石榴色的宫装,裙摆极地三尺。裙子上面用五色金丝绣着怒放的繁花,再以紫晶石和红霞晶石点缀,行走之间熠熠生辉,犹如流霞浮动,通身透着贵气和华美。
宁姝言和程音候在殿外,等内监将册宝放入节案上后,方才入殿。
两人手端放置腹前,昂首看着前方,带着端庄恬静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迈着步伐,头上步摇随之轻颤,摇曳生姿,端正而柔美,仪态万千。
萧煜凝神望着宁姝言,盛妆之下的她举止形态,奢华的妩媚之美更加摄人心魂、倾国倾城。
随后就是,跪拜、宣册、受册。
宁姝言妃位,则有金册和金印,而程音则只有金册。
行六拜三跪三叩之礼,听皇后教诲后,方才起身。
皇后端庄坐着,笑容柔和而宁静:「昭妃和禧昭媛快起身吧,昭妃可有哪里不适?」
宁姝言含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切尚好。」
萧煜目光一直停留在宁姝言身上,和声道:「典礼已毕,你们也累了,就回宫歇着吧。」
说罢,他站起来往宁姝言走去:「朕陪你回宫。」
言罢,皇后就看着萧煜带着宁姝言和程音出了凤栖宫,她脸上融融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眼中冷光浮动。
出了凤栖宫后,萧煜对程音道:「程音你先回宫,朕明日再去看你和公主。」
程音满脸笑容,福身道:「是,恭送皇上。」
皇上偏心宁姝言,她并不吃醋,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宁姝言。况且此时皇上还能想到自己,已经是不易了。
上了轿辇后,萧煜揽着宁姝言的腰肢:「累不累?」
在萧煜身边,她自然不必再端着,于是靠在萧煜肩上,撒着娇道:「累,礼服重,发冠也重。」
她发冠上的珠钗抵在他脸颊上,萧煜头微微侧着,含笑道:「册封贵妃会更累。」
宁姝言微微一愣,似懂非懂的看着他,萧煜只是勾了勾嘴角,抚摸着她的小腹道:「今日倒是乖巧,不曾折腾你。」
宁姝言浅浅一笑,柔声道:「兴许他是知道母妃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才这般贴心。」
萧煜眉目如苏,嘴角展开一抹温馨的笑容:「这样贴心,定是个公主。」
说着他又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小腹,哪怕衣衫盖着,哪怕这里尚是平坦,他亦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在慢慢长大。
宁姝言不止一次听到萧煜说是个公主,看来萧煜倒是真真想要个女儿了。
直到十二月底,渐渐才下起了鹅毛大雪。正所谓「瑞雪兆丰年」,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除夕之夜,阖宫欢宴,比去年更加热闹,满宴九桌,王公大臣其家眷也同入宫中赴宴共赏烟花歌舞,饮美酒佳肴。
本朝按例除夕、每一年的最后一日,天子会歇在昭宸殿,不宣任何妃嫔侍寝,所以众妃也就没有奉承献媚、使劲手段邀宠。
如今宁姝言身为宫中唯一的妃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少王妃以及重臣之妻(诰命夫人)都带着好奇和羡慕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宠冠六宫的昭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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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既是妃位,那么着装头饰自然也得有妃位的样子,所以盛妆之下的她更是美艷无比。
仅仅一眼,那仙姿便让众人明白昭妃娘娘受宠的原因了。自古帝王爱美色,且昭妃娘娘怀有身孕,母凭子贵,后宫自然无人能及。
宁姝言有注意到煊王爷身边的女子并非煊王妃,反而是一个容貌绝色的女子,想来应该是侧妃了。也不知是否因为去年一事,所以煊王妃没有来。
但是让一个妾室来参加宴会,倒着实是打了煊王妃的脸。
程音也注意到了,她特意和颖昭仪换了一个位置,所以坐在宁姝言身旁。
她端起酒杯抿酒的时候低声道:「我怎么瞧着,煊王爷身边的女子眉眼之间有些像你……」
宁姝言起初只是随意打量了一眼,如今听着程音这般说,抬眼细细的瞧着那女子。
那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同自己一般生着一双杏眼,双目澄澈,若说相像之处,便是那对眼睛。
她不禁想起煊王爷曾今那般奇怪的瞧着自己,萧煜也曾觉得煊王爷是看中了自己的容颜。
那这位侧妃不知是她府中的老人,还是……
想到这里,宁姝言微微扯了扯嘴角。
程音侧头对颖昭仪道:「昭仪姐姐可知煊王爷身边是何人?」
颖昭仪眸光淡淡得往那女子身边扫过,盈然一笑:「我听闻煊王爷前两个月带了一位女子回府,对其宠爱有加,甚至盖过煊王妃。一开始只封为了侍妾,仅仅只过了几日便被封为了侧妃,我猜应该就是她了。」
颖昭仪之前也只是听旁人说的,如今一见这位侧妃,到真相信这煊王爷宠妾灭妻。宠爱妾室就罢了,竟将她带到宴上,也不知煊王妃如何作想。
程音点点头:「原来如此,长得倒是不错。」
容貌出众,倒是不错,不过颖昭仪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像一个人。
程音侧头在宁姝言耳旁低声道:「她虽然眉眼和你生的一样好看,不过却透着一抹风尘气息,不如你瞧着舒服。」
正是如此,那女子和宁姝言虽然容貌相似,可是韵味姿态却一点也不相像。
第200章 喜欢同一个人
宁姝言将一瓣橘子塞到嘴中,这个女人只是在煊王府,与自己无关,像不像都无所谓。
只要不是在宫中,又如何能膈应到自己呢。
想来那女子也发现了自己与她相似,宁姝言感觉到她的目光时不时的也在看着自己。
萧煜见着宁姝言只顾着吃桌上的水果,嘴角不由的微微勾了勾,晴姑姑去照料她之后,她心思倒是变得细腻多了,也懂保护自己了。
旋即和声道:「今日这道鱼不错,昭妃你一向爱吃鱼,也尝尝。」
宁姝言抬起眼帘望着萧煜,他下颚轻轻垂下,心下会意,会心一笑道:「好。」
言罢,她伸出筷子夹起一块如豆腐般柔嫩的鱼肉到嘴中。
众妃脸上的笑意不禁有些僵硬,能让皇上知晓妃嫔的喜好,恐怕这后宫也只有昭妃一人了。
皇后依旧是一脸的娴静端庄,颇有正妻之范。
回到揽月阁中,宁姝言腹中却还是有些空空的,在宴上也没用什么东西。就让秋乐去做了云吞吃。这也是她每一年除夕夜晚必吃的。
初一这日各宫都响着鞭炮声,喜气洋洋。
本是阖宫朝见太后的日子,因宫中没有太后,所以宁姝言去了凤栖宫就回揽月阁了。
自从萧煜知晓自己孕吐后,便免了晨昏定省,就连行礼问安也一併免了。
所以近日天气不好,下雪路滑,她也不曾出门。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终于在正月初六才停了。
雪融之时,是最冷的时候。
宁姝言窝在榻上看看书,练练字打发时间。
「娘娘,季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宁姝言正拿着话本看得入迷,就听着子楹的声音袭来,不用抬头便知晓此刻定是笑出花儿了。
因为自己有孕,所以季太医每日都会来揽月阁,一来二去两人自然就更加熟悉了。
片刻季太医就走了进来,如往日一样诊脉,询问道:「娘娘今日孕吐还严重吗?」
提起孕吐,宁姝言就蹙起了双眉:「都一样,晨起时会吐一次,用了膳也会吐。吃些梅子方才好得多。」
季太医将脉枕放在药箱中,恭敬道:「娘娘梅子也不可吃太多,尤其空腹的时候,容易伤胃。」
又叮嘱了几句,季太医才离开。
宁姝言看着子楹一副又要跟着季太医走得样子,拧眉道:「秋乐,你去送季太医。」
子楹刚跨出两步便停下,待季太医出去后,宁姝言凝视着子楹:「这么喜欢他?」
旁人或许不了解子楹,可是宁姝言见她那眼神便知晓对季太医用情至深。
子楹闻言低头揉搓着衣角,犹如三月的迎春一般,娇丽而羞涩的笑着:「应该算是很喜欢吧。」
宁姝言瞧着她这样,真真有些头疼,枉费往日自己给她讲的那些大道理了,依旧沉迷于情爱之中,且还不知晓这份感情能不能得到回应。
思忖片刻,宁姝言道:「明日本宫问问季太医。」
子楹听着脸蛋绯红,羞答答的低垂着头,缓缓的点一下头。
她觉得,季太医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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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便没有拒绝宁姝言去问季太医。
「外头出太阳了,陪本宫到庭院中晒晒太阳吧。」
子楹满脸堆笑着过去扶宁姝言。
冬日的阳光给宁静而寒冷的冬日添了舒暖的气息,庭院中瞬间被洒满了金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中穿过,投射在地上,形成斑驳的树影,瑟瑟摇动。
宁姝言走至庭院中,却好像听到秋乐的和季太医的声音在宫殿外头,似是听多了一两句成家什么的,宁姝言一时有些好奇便上前走去。
子楹自然也在身边跟着。
听秋乐温柔的声音比平时更添一分羞怯:「从季太医的医书上的註解,奴婢就知晓您定是一个细心且善良之人。也不知哪位女子有幸能与您休戚与共。」
说这话时,秋乐眼中有绵柔的神情。
宁姝言明显感觉到一旁的子楹扶着自己的手僵硬无比,转头只见她怔怔的看着前方,花容骤然失色。
季太医只是淡然一笑:「在下从未想过这些事。」
秋乐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胭脂色,在温暖的阳光下低头含笑:「季太医您常日都在宫内,也应该寻一女子帮衬您打理家务,以至于回家后也有口热饭吃。」
季太医依旧是神色清朗,点了点头:「秋乐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太医院了。之前交给你的那些穴位,若是娘娘吐的厉害的时候你多替她按压一下。」
说罢,季太医转身就离去。
秋乐脸上羞涩的笑意渐渐褪去,脸色渐渐沉重而哀婉。
正当她转头是却见宁姝言和子楹正站在身后。
一向沉稳的她也被吓的微微一颤,轻声喊着:「娘娘……」
宁姝言神色平静,实际心里犹如风起云涌一般凌乱。
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两个宫女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且她们还都是自己的心腹。
宁姝言淡淡道:「你们俩进来。」
两人皆是魂不守舍的走进了内殿,宁姝言坐在榻上后,凝视着眼前的两人。
平日里子楹活泼好动,秋乐沉稳温柔,却不曾想这两个人此时为了一个男人而伤怀。
她无声的嘆了一口气:「季太医何来的本事,值得你们两人都喜欢?」
宁姝言沉思良久,还是觉得这些话敞开说比较好,若是自己替她们隐瞒着,假以时日她们知晓了,就怕反目成仇。
子楹已经惊讶过了,倒是秋乐愕然的望着子楹,之前她曾开过玩笑问子楹是否喜欢季太医,她当即就否决了,说只是朋友之情。却不曾想,子楹隐瞒了事实。
秋乐迟疑片刻:「奴婢……奴婢曾翻过季太医的医书,发现他不仅心思细腻且医术颇高,奴婢对季太医只是仰慕之情。」
宁姝言对于情字,还真是不太懂。她懂如何把握男人的心思,可是却不懂爱一个人是何感觉,应当如何。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解释下,宁姝言缓缓道:「此事本宫不会偏颇任何一个人,毕竟是感情的事,是强迫不来的。本宫明日会问一下季太医的心思,倘若他对你们都无情,本宫希望你们就放弃这段感情。若是他对你们其中一人有心思,本宫也希望,另一人可以想开。你们是本宫身边最信任的人,不希望你们之间有隔阂和仇恨。」
秋乐福身道:「奴婢一切都听娘娘的,不管如何奴婢都以娘娘为重。」
子楹已经红了眼眶,哑声道:「奴婢也是。」
ps:祝大家新年快乐!为了不让大家心里难受,过不到好年,透文一下:子楹和秋乐不会反目成仇。
另外,明天请假一天,这几天都走亲戚凌晨才能码字,明天想休息一天
第201章 不愿意
第二日,季太医也一如往日一般前来诊脉。
宁姝言眼中透着一抹冷冽的寒意,打量着季太医。
季太医起身时十分不解,拱手道:「娘娘可是有何话问微臣?」
宁姝言脸上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朱唇轻启:「季太医可真是有本事,将本宫身边的人迷得团团转。」
季太医惊愕的抬眼看着宁姝言,片刻惶恐跪地道:「微臣不敢。」
「事实已经如此,有何不敢?」清冽得声调,宛若珠玉落地,不带一丝温度。
不待季太医回答,宁姝言又道:「本宫不想去分辨谁对谁错,本宫只想问季太医对她们是何心思?在你心中,她们又是处于什么位置?」
季太医一头雾水,蹙紧了眉头:「她们?娘娘您说的除了子楹……还有谁?」
宁姝言果然如此的抬起眼帘,他不知秋乐心中有他,反而提出子楹,想必季太医心中对秋乐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他有些心疼的望向屏风处。
屏风内,秋乐即使知晓,季太医对自己无意,可听着他的话依旧似冷水一样浇透了她的心,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子楹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肩膀,秋乐勉强勾出一丝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季太医渐渐明白过来,昨日秋乐那一番话,他本以为她是替子楹问的。如今细细想起来,莫不是真如昭妃娘娘所说……她俩对自己都有情?
宁姝言无声的嘆了一口气:「季太医,你的人品本宫自然清楚。事到如今,本宫就想问一句,你对子楹是否有意?」
屏风后的子楹闻言,一颗心怦怦乱跳,透过屏风模煳的看着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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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太医稍顿片刻,整个脸庞都浮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他欲言又止的道:「臣……」
他开口,又抿上了双唇。
宁姝言有些不耐烦:「你是男人,吞吞吐吐作甚!喜欢便是喜欢,爱便是爱,若是你与子楹两情相悦,本宫稍后就去求皇上为你俩赐婚便是。」
季太医沉重的抬起头,直视着宁姝言,嘴角泛着一丝苦涩:「敢问娘娘,何是喜欢?何是爱?若是两人情相通就一定得在一起吗?」
他的这些问题问得宁姝言微微一怔,却不知如何回答。
季太医忧郁浅笑:「看来这个问题,娘娘也需花很长的时间去明白呢。」
他不傻,后宫中有几位女子是真心爱着皇上的?不过都是因为地位权利罢了。在他看来眼前的昭妃娘娘亦是如此,何是喜欢,何是爱,这个问题恐怕聪明睿智的昭妃娘娘自己都不明白。
宁姝言正了正身子,本是自己问着他,却将自己给带偏了。
「若是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本宫的事你无需操心,你只需回答本宫的话,若是你喜欢子楹,本宫自会做主让你们成婚。」
季太医脸庞好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人看不清:「季浔近三十岁,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成婚生子,也从未想过会喜欢上谁。」
宁姝言听着季太医模稜两可的话,语气已然不悦:「季浔,本宫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连喜欢一个女人都不敢承认,也不敢去追寻,本宫也不会将身边的人交给你。」
谁知季浔俯身在地,闭上双眼道:「臣,只有辜负娘娘厚望了。」
宁姝言闻言眉心一紧,脸色骤然一沉,冷声道:「季太医既然如此说,那本宫希望你以后离本宫身边的人远一些。」
宁姝言心里堵得慌,连忙倒了一杯水饮下。
季浔见状低声道:「此事因微臣而起,微臣自知有罪,以后不再来揽月阁。娘娘当心您的贵体,还有腹中的龙胎。」
皇上本是让他和刘太医照料宁姝言这一胎的,如今出了此事,再来揽月阁也定会和子楹秋乐见面,事到如今,还是不见为好。
宁姝言并回答他的话。
季浔又道:「那臣告退了。」
说着他提着药箱便往外走去。
宁姝言扶着额头,心烦意乱,季浔每每回答皆是含煳其辞,她也分不清他对子楹的情意到底如何?可若是情到深处,他又如何能坦然拒绝心爱的女子。
不管如何,男人若是爱你也不敢承认,你和他在一起你会很累。
子楹走出来时,眼圈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极力隐忍着内心的痛苦和酸涩。
她缓缓上前,颤抖着嘴唇:「小姐……」
话落泪亦落,泪水随着脸颊流了下来。
宁姝言忙走过去,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咱们别伤心了,往后还会遇到更好的。」
「不!我要向他问清楚!」
子楹好似不死心一般,高声说着,言罢她伤心的跑了出去。
宁姝言手僵在半空中,转头见人已经跑远,她亦黯然神伤的走回榻上坐着。
秋乐跟在身边,宁姝言抬眼握住秋乐的手,轻言细语喊着:「秋乐……」
秋乐勉强含笑:「娘娘放心,奴婢对季太医的情没有子楹深。其实奴婢只是将季太医当做知音而已,奴婢心里不是很难受。」
宁姝言心中酸涩秋乐的善解人意,怎么会不难受呢?哪怕她极力忍着,可是却依旧能看出她眼眶红红的,宁姝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秋乐和声道:「娘娘您有身子,不宜多思。」
宁姝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本宫知道。」
子楹追上刚走到宫殿门口的季太医,她脚步微微一滞,凄婉得喊着:「季太医。」
季太医闻言驻足停下,却并未转头。
子楹一步步的靠近他,这个背影在梦中见到过无数回,甚至她以为往后就不用这样日日在梦中见了。她以为,她会成他的妻,可以真实的每日见到他,触摸他。
可却不曾想,他不愿意……
想起过去的一点一滴,有一次在请他去给娘娘请脉的路上,自己咳嗽了一声,他关心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还有自己每每去太医院,他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嘴角暖暖的笑意那也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为何他不愿意?
子楹走到他身旁,如往日一般扬头望着高高的他,阳光撒在他眉梢眼角,却没有一丝暖意,反而是淡漠疏远的气息。
而她脸上却有道不尽的惋伤和惆怅:「你为什么不愿意?」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漂浮的破碎羽毛,随时都要随风散去。
第202章 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季浔手缓缓的握成了一个拳头,他并不看子楹:「我与子楹姑娘,不合适……」
子楹痴痴的看着他,泪水已经忍不住潸潸滑落,悽然道:「为什么不适合?娘娘说了若是你喜欢我,便会让我们成婚。」
季浔沉默不语,眸光落在地板的影子上。
又继续道:「告诉我,我们相处这样久,你对我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吗?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吗?」
她忽的又想到了什么,目中尽是怔忡悲伤之态:「还是说,因为我是宫女,身份卑微,所以配不上季太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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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浔平静如深潭的眸中被那抹金灿灿的阳光照的让人有种看不清的疏离感:「并非是你的地位,子楹,你是个好姑娘,会遇到珍惜你的人。」
酸楚瞬间迸上心头,好似要一点点将心刺伤一般,唇齿间悲凉轻笑道:「既是如此,子楹往后不会再打扰季太医了。」
说罢她微微福身,这一礼是身份之礼。
也是,给过去一段完结的礼。
他们之间终究只能这样,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子楹走到庭院中,伸出手绢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可是那眼泪就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夹杂着所有的心碎、哀伤、遗憾……
她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阳光是那样的明媚,可是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半晌,她渐渐平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
此生她便不嫁人了,就在这深宫中陪着娘娘。如今身边唯一的亲人,也只有宁姝言一人而已。
这般想着,她尽力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她不能让娘娘担忧,如今娘娘身怀六甲,如何能够再让她替自己操心呢。
走进殿中,宁姝言拉过子楹劝慰着两人:「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有些南墙总是要撞撞的,就当做是自己成长的一部分吧。」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奴婢会走出去的。这世间唯有娘娘您值得奴婢真心以待,奴婢之后也不也会爱上谁,也不会嫁给谁了。」子楹伏在宁姝言身边,一字一句皆是心碎之后的清醒。
宁姝言心酸的笑着:「傻丫头,以后得路还长着,你若是不嫁人难不成就永远在这深宫陪着本宫么?」
子楹诚恳道:「奴婢愿意!奴婢永远陪着娘娘,娘娘的孩子就是奴婢的孩子。有娘娘在,还有秋乐与未来的小主子在身边,奴婢一点也不会觉得孤独。」
说罢她又伸手拉着秋乐,欲言又止的望着她,秋乐抬手抚着她额边的碎发,柔声道:「你放心,我没事,我很欢喜,子楹长大了。」
宁姝言何尝不是又心酸又欣慰,她本以为两人的关系会因为季太医的缘故而隔阂,产生嫉妒。
却不曾想,子楹突然之间就长大了许多,且还懂得关心秋乐了。
所有的成长,都得付出一次沉痛的代价。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宁姝言也松了一口气。
但愿她们能够在漫漫长夜与时日之中,忘记那些伤心的回忆,忘记那个人。
凤栖宫中,皇后正在教萧景佑写字。
「佑儿这个火字写得就不错,再多练习一下四字。」
萧景佑听着倒是自信了许多,自从玩弹弓弹到蜂巢以后,母后便不让自己玩了,让自己专心于学习上。
所以他现在每日多半时间都在识字练字。
这时杜若走了过来,抬眼看了一下皇后,皇后会意走到了隔壁殿中。
杜若这才道:「娘娘,奴婢查出昭妃在闺阁时并不受宠。听闻昭妃的生母身份低微,家族落魄之后被卖到了侯府,哪怕当了姨娘之后,也常常被正室打骂责罚,后面也不知昭妃为何就变得强势了起来,她们母女的生活才不至于那么窘迫。」
皇后细眉微蹙:「那又如何,生母身份虽然低,可是也是清清白白的侍女,并非是风尘女子,且她宁阳侯身份可不低,而且本宫总觉得皇上在重用他。」
杜若却是一脸笑意:「娘娘您听奴婢说完,宁阳侯府中还有一嫡女,年芳十六,听闻长的亦是花容月貌。更重要的是……奴婢听闻她自幼便与昭妃不睦,如同仇敌。」
皇后嘴角勾起起一抹凉沁沁的笑意,伸手抚一抚鬓边的金凤鎏金步摇,步摇上的明珠轻颤,闪耀出烁烁的耀目光华,添了几分寒光,她挑了挑眉道:「本是两姐妹,偏庶女入宫一举成妃,而嫡女却在家中,如今满门的荣耀皆繫于这个庶女身上,不知宁家那位嫡女可会心有不甘。」
杜若浅笑:「自然会。」
皇后满意点点头:「这事办的很好。」
「母后,您说的是昭妃娘娘吗?」
正说着,耳边就传来萧景佑的声音,皇后转头看萧景佑就在身后。
皇后含笑上前,抚摸着他的头道:「是,佑儿为何出来了?大人说话小孩子是不可以偷听的。」说到最后,她语气重了几分。
萧景佑轻轻抿着嘴唇:「儿臣……儿臣只是听见母后在说昭妃,一时好奇而已。」
皇后脸色微变:「佑儿,母后说昭妃,可是你不能如此叫,得尊称一声昭娘娘才对。」
萧景佑垂下头,低声道:「儿臣知道了,可是儿臣不喜欢昭娘娘。」
皇后微露疑惑之色:「佑儿为何不喜欢昭妃?」
萧景佑漆黑的眸子微微转动着,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毕竟事关母妃,嬷嬷曾说过,在母后面前不要提起母妃。
皇后看着萧景佑欲言又止,严肃道:「佑儿可是不愿同母后说?如今咱们是母子,佑儿不能瞒着母妃。」
萧景佑这才道:「儿臣不喜欢昭娘娘是因为之前庄娘娘曾说母妃是因为昭娘娘才死的。儿臣也听宫女们都说是母妃给昭娘娘下药,所以母妃才被赐死的。如果不是昭娘娘和母妃作对,母妃就不会下药,也不会死……」
说到这里,小小的孩子眼中也充满了戾气,含着浓浓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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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中惊愕,不过仔细想来也正常,小孩又不能明辨是非,在他心中江氏因为宁姝言才被赐死,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母妃罪有应得,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皇后唇畔勾起清浅笑意,却是惋惜的嘆了一口气:「你恨昭妃也是情理之中,母后不怪你。」
第203章 香味
随后的几日,宁姝言孕吐越来越严重。
一天甚至会吐五六次,吃一些东西进去就会吐出来。
刘太医说有药方可以缓解孕吐,不过宁姝言却没有服用,只要自己还能受得住,还在孕吐正常反应之内,她就不想用药,毕竟是药三分毒。
因为宁姝言也暂时不愿让季浔来的缘故,本是想让萧煜换一个太医,却没想到萧煜竟然安排了刘太医来,她委婉得拒绝了一下,萧煜竟说了一句:「刘太医你放心!」
也就是这简单的一句,宁姝言听着大有深意,刘太医不是皇后的人么?可是萧煜却斩钉截铁的让自己放心。
莫不是,刘太医实际是萧煜的人?
就在宁姝言第二日还想着这件事的时候,程音带着公主锦甯来揽月阁探望自己。
程音来时,就见宁姝言身着一袭蓝白色宽松长裙,慵懒的坐在软榻上,乌黑秀髮也随意的挽了一个简单的半髻,其余的披在身后。未施任何粉黛的她皮肤依旧雪白,只是却没了往日的好颜色,多了些苍白和憔悴,这般反倒让人更加的怜惜。
「瞧你气色不是很好,腹中的孩子也真是不听话,把你折腾成这样。」
宁姝言没有经歷过,也不知道原来害喜竟是这般难受,往日里喜欢吃的那些饮食,如今看着就觉得一点食慾也没有,亦是吃不下。
她无力道:「也快三个月了,不知过了三个月后会不会好些。」
程音道:「我怀着身孕那会,也不怎么吐,没想到你这般严重,看来这个孩子出生后也是个调皮的。」
宁姝言恬然一笑,见锦甯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手舞足蹈的挥舞着,宁姝言和蔼道:「甯儿是想让昭母妃抱抱你么?」
锦甯已经七个月,这个时候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彙和手势,她连忙又挥了挥手,往宁姝言这边扑过去。
宁姝言去过几次玉漱宫,锦甯好似能记住自己一般,每次看到自己都是笑眯眯的。
她伸手正欲去接住宫女怀中的锦甯,却被程音抢先在前,抱过锦甯温柔道:「甯儿乖,昭母妃腹中怀着小弟弟,母妃抱甯儿好不好?」
程音坐下后,锦甯就在她腿上又蹦又跳,「如今我抱着甯儿都可费劲了,脚四处踢,我怕她踢到你,等以后你把孩子生下后再抱也不迟。」
宁姝言看到锦甯精神抖擞的模样,展颜道:「甯儿如此活泼,倒是与你的性子不一样。」
程音看着怀中的锦甯,目光柔和:「有了她,玉漱宫当真热闹极了,宁姝言,我真的很庆幸当初抚养了甯儿,才让我在宫中有这样的欢愉。」
锦甯每一次的成长,自己看着都会觉得无比幸福,例如会翻身,会自己坐起来,主动伸手让自己抱,甚至嘴中还在模煳的念着什么,她虽然听不懂,可是却能感觉出,她是在叫自己。
宁姝言嫣然笑道:「你放心吧,日子还长,更多的欢愉还在后头。」
程音嘴角微扬,美玉莹光,低头亲了亲锦甯的脸颊。
到了夜晚,天空中早已布满了黑湛色的云,月色暗淡,只能瞧见稀疏的几颗星星。
宁姝言刚躺下,就听见外面行礼的声音。
本以为这么晚了,萧煜不会过来了,毕竟也陪了自己好几日了。
萧煜进来时她才起身坐着,也并未想过下地,就被萧煜阻止道:「你躺着,朕还以为你睡着了。」
她平日里睡的极晚,清晨又贪睡,也只有怀孕后犯困才睡的早些。
秋乐替萧煜将身上的大氅取下,萧煜想到身子有寒气,站了一会儿才靠近宁姝言,细细的凝视了她一番:「今日如何?害喜可好些?」
「一样难受,吐了好几次,今日吃了些樱桃尝着倒是可口,便多用了一些,还好没有吐。」
萧煜含笑道:「可是喜欢吃樱桃?」
宁姝言轻轻点一点头:「臣妾一直都喜欢吃,兴许是许久未吃了,看着倒是有些胃口。」
今日进宫了一些红樱桃,因为珍贵稀有,所以高位嫔妃也只分得一点。
萧煜若是知晓她喜欢吃,且吃了不会孕吐,便会将各宫的都减少一些分量,多送些来揽月阁了。
他靠近宁姝言,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看着有些消瘦的下巴道:「言儿辛苦了。」
萧煜伸出手臂,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宁姝言胃中顿时就觉得十分不适,连忙转过头去:「皇上您身上是什么香味?这样浓……」
一开始她也闻到了一些,只是那香味是若有若无的,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萧煜离得这般近后,那抹味道就越发明显了,孕期对味道本就敏感,所以她只觉得这香味闻着十分难受。
萧煜垂头嗅了嗅:「朕并未闻到有何浓的香味。」
宁姝言却眉毛紧紧得拧在了一起,小脸顿时就不太好看,捂着胸口道:「臣妾闻着好像是女子用的薰香味,又甜又浓郁,闻着有些反胃。」
萧煜这才反应过来,今日他是从琳昭容宫中过来的。琳昭容宫女派人来告诉自己她今日生辰,想到已经有好几个月未曾去她宫中,所以他便去了,却不曾想身上竟染上了薰香,且还被她闻出了是女子用的香。他略略有些尴尬的移开了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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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起身吩咐宫人:「备水,沐浴!」
萧煜站远了两步,看着床榻上的宁姝言和声道:「朕去沐浴,你若是困了,就先睡。」
宁姝言微微发怔,好似是没想到他竟会让人备水沐浴。
这个时辰,想必萧煜早就已经沐过浴了。
她放下胸前的手,柔婉道:「臣妾不困,臣妾等皇上。」
第204章 体贴
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萧煜就已沐浴更衣。
因为萧煜经常来揽月阁,所以殿中也备着两件衣服。
萧煜沐浴之后,头髮半披散着,脸颊还染上了些许绯红,精緻的容颜褪去了往日的威严,浑身透着柔和亲切之意,温文尔雅。
众人退下后,他张开双臂温然道:「闻闻,现在没有味道了吧。」
宁姝言凑近他身体闻了闻,嫣然笑道:「也有味道!」
萧煜这下疑惑了,自己从头到尾皆是洗得干干净净的,怎么还会有味道。
正当他垂头想要再闻得时候,宁姝言杏眼微微扬起,凑到他怀中柔声道:「是皇上您的体香味。」
萧煜微微一愣,旋即勾起唇角,笑意如春风拂面,捏着她脸颊道:「小妖精!」
宁姝言不语,头又靠在他怀中温柔的凑了凑。
萧煜心中泛起了一阵阵涟漪,抚着她的头道:「别这般黏朕。」
宁姝言盈盈一笑,眉眼愈加灵动妩媚:「皇上不喜欢臣妾抱着你?」
「自然不是。」
萧煜滚了滚喉咙,眸中染上些许暗色:「朕怕忍不住。」
已经近两个月不曾碰她,自然受不住宁姝言这般温柔妩媚。
想到自己未满三个月,若是过了,恐怕他还真会忍不住,宁姝言便松开了手,低声道:「那好吧……」
萧煜揉揉她的手心:「好了,如今孩子为重,忍一忍。」
宁姝言轻轻咬着嘴角,差点就笑出了声。
自己原是想着,偶尔也要小鸟依人一些。女人孕期情绪重,也要顾及男人的心思。
却让萧煜以为自己想了?还让自己忍一忍。
她这副模样,落在萧煜眼中却以为她是害羞了,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轻柔的安抚着,语气温软:「好了,朕明日休沐,陪你睡晚一些。」
宁姝言睡在他手腕上暖暖一笑,娇声应下。
第二日两人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朝霞满天。
萧煜和宁姝言用了早膳后,他便道:「一会朕陪你出去走走,梅园中的红梅此时开的正盛,今年朕还未陪你去看过。」
宁姝言眸中一亮,近日天天躺着,倒是有些想去梅园中了,当即就去换了一袭浅色的衣裙。
刚准备换时,她就觉得有些犯噁心,可是却没吐出来,谁知换好衣服后就忍不住了,将清晨用的那些清粥都给吐了出来。
自怀孕后,每一次的孕吐就把她折腾的够惨,一张芙蓉色的面孔好似是失去了水分一般,整日都恹恹的。
萧煜看着这样也不是办法,早上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进去,此刻又吐了……
晴姑姑端水给宁姝言漱口,看着眉心紧皱的萧煜和声道:「想当年太后怀着皇上的时候也是如此,想来这个孩子就像皇上您一般,生出来也是个淘气的。」
萧煜神色这才有所缓和,上前一步扶着宁姝言的手道:「这孩子也真是一点也不心疼她母妃。」
宁姝言吐了之后便觉得四肢无力,浑身软软的没有力气,坐在榻上歇了好一会才好了许多。
萧煜连忙问着:「可还要吃些什么?」
宁姝言摇摇头:「臣妾什么都不想吃,总觉得没有胃口。」
萧煜看了一眼外头明媚的阳光,温言道:「那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一会想吃的时候,咱们再回来吃?」
宁姝言点点头:「也好。」
说罢两人就步行往梅园的方向走去。
正月里的太阳犹如被罩上了一层橘金色灯罩一般,射映出一缕缕金灿灿的光辉,照在人身上柔软而温暖,瀰漫着即将来临的春光气息。
自从有孕后,晴姑姑一看到自己走路的步伐,就千叮咛万嘱咐:「如今有着身子,走路一定要小心缓慢一些。」
是以,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一刻钟的时间才到梅园。
还未进梅园,宁姝言就见花丛中一抹紫红色身影,待人走出来后才看清楚,竟是皇后。
皇后看到宁姝言和萧煜也是一愣,尤其是看到萧煜扶着宁姝言的手后更是惊愕,平日里皇上并未对谁这般上心过,哪怕是曾经的南宫凌,最多也只是拉着皇上的手而已。
而眼前皇上却是扶着宁姝言的手,好似生怕她磕着碰着,要好好呵护、保护她和腹中的孩子一般。
再看宁姝言,也坦然得被萧煜扶着,今日天气甚好,可她依旧穿着披风。在细看披风,皇后这才发现,也不知是什么面料,在日光下上面绣得栩栩如生的五彩繁花流光溢彩,晃动之间好似如彩虹划过一般。
哪怕她未施脂粉,这样精緻华美的布料亦称得她妩媚动人。
在打量和思忖这些的时候,皇后面容却是端庄的对着萧煜行礼。
宁姝言也微微屈膝,还未来得及行礼,皇后就道:「皇上既已经免了昭妃你的行礼问安就无需多礼。」
她又快速的扫视了一眼宁姝言的平坦的小腹,温柔道:「好几日不见昭妃了,本宫听闻你孕吐十分严重,正准备哪日去探望你,却不曾想真是巧,竟在这里碰到了你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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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温婉含笑:「有劳皇后娘娘挂心,今日天气甚好,所以随皇上出来走走,遇见娘娘臣妾也觉得很巧呢!」
她瞟了一眼宫女怀中抱着的红梅,盈盈笑着:「娘娘这是准备回宫了吗?」
皇后脸上的笑容好似是镶嵌上去的一般,依旧端柔无比:「是,本宫正准备回宫去教佑儿写字。」
「皇上您陪昭妃妹妹游园,臣妾就先回宫了。」
萧煜微点头:「嗯,皇后去吧。」
宁姝言微微屈膝:「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含笑着从宁姝言身边走过,看着她身上的披风,嘴角的笑容慢慢褪去。
这布料一看就是贡品,如今皇上可真是宠着她,自己身为皇后,这样的东西自己别说没见过了,就连这东西出自何处都不知晓。
真是今非昔比了,刚入宫时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才人,因为是个庶女身份低微。而如今竟成为了宫中唯一的妃位,且又是最得宠的妃嫔。
她突然觉得,自己小看这个敌人了。
想到这里,皇后手微微紧了紧。
萧煜扶着宁姝言上阶梯,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牢牢的握住她的手心。
宁姝言感觉到了他的小心翼翼,抿嘴浅笑,梨涡轻漾:「皇上不用这般紧张,臣妾会小心一些的。」
萧煜看着一步步的阶梯,眉心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清愁:「朕有心理阴影。」
宁姝言这才恍然,在萧煜心中,第一个孩子便是从台阶上摔下来导致流产的。
所以,他才会这般紧张自己上台阶,就怕有个意外,旧事重演。
她抬眼看着萧煜俊美的侧颜,在日影下泛着暖意,温润而细心的看着脚下。
她想,若是他并非帝王。
其实,自己也会少些算计,多点真心的……
第205章 六宫吃醋
从梅园回宫后,宁姝言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色,却是依旧吃不下。
萧煜也看出了厨子的用心,往日里她喜欢吃川菜,鸡鸭鱼肉这等皆是做的香辣的,一点腥味也没有。
他夹了一块鱼肉在宁姝言碗中,和言细语道:「朕吃着这鱼还不错,你尝尝。」
萧煜是喜欢吃红烧鱼的,他不是很喜欢吃麻辣或者香辣口味,如今每每来揽月阁用膳,自己倒也习惯了。
宁姝言看着他亲自替自己夹菜,且好言软语得哄着,脸上微露为难之色,她真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看着就不想吃。
萧煜又夹起一块蔬菜,餵到她嘴边:「那就吃一些清淡的,你这样什么都不吃,身子怎么受得了。」
旁人怀孕都会丰腴一些,可她小脸看着却更加消瘦了。
看着他这般温柔体贴,宁姝言不想拂了他的面子,还是张口将菜吞下。
她眉头紧拧,好似是在喝药一般,难以下咽。
萧煜便不想强迫她了,自己也将筷子放下:「当真什么都不想吃吗?」
宁姝言摇一摇头,半是委屈半是无奈的撅起嘴:「臣妾吃不下,吃了后就难受。」
看着她这般,萧煜心里一软,也不想再强迫她,柔声道:「那好吧,吃不下就不吃了。」
话刚说完,宁姝言就觉得胃中一阵翻腾,看着萧煜在用膳,连忙起身跑进内殿,萧煜脸上露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也起身向内殿走去。
殿内,晴姑姑扶着宁姝言正对着痰盂狂吐,直到吐了四五下才停止。
抬眼见不知何时萧煜已经在身旁,宁姝言急急道:「皇上,您怎么进来了,见到臣妾这样,您如何吃得下。」
她吐得太厉害了,抬起头是双眼湿漉漉的,犹如朦胧的春雾,娇软楚楚。
萧煜蹙紧了眉头,本是好意怕她饿着,没想到餵了两口青菜,她竟吐得这样厉害。可她都这般难受了,还想着会影响自己进食。心中大为怜惜,他上去揽着她道:「朕不饿。」
宁姝言漱了口,又将小脸都把干净后,才靠在萧煜怀中,无力感还有心酸感顿时来袭,哑声道:「臣妾难受……」
「什么时候才能不吐。」
她自从怀孕后,就全身不对劲,从未曾抱怨过,发泄过,皆是极力忍着。此番情绪突然就来了,感觉到特别的心塞。
此时殿中的人都已经退下,萧煜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刘太医说了,过了三个月就会慢慢好些了。言儿再辛苦辛苦几日。」
实际他每隔两日也在问,有何方法可以减轻孕吐,就连太医也说,这是正常生理反应,用药物也只有缓解。
他嘴中安慰着她,心里亦是乱成了一片。
宁姝言小脸贴在他胸膛上带着抱怨和撒娇的口吻道:「他真是会折腾臣妾。」
萧煜眸光略低,落在她小腹上,宽松的锦裙看着小腹依旧平坦,也跟着纳闷了起来:「确实神奇,你说这个小东西,怎么这么会折腾人。」
说罢他伸手轻轻摸着:「待他出来后,朕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这样不心疼母妃。」
宁姝言这才展开了笑颜,发发牢骚感觉心情也好多了,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萧煜向殿外走去,看着桌上原封不动的菜也有些头痛。沉吟道:「昭妃既然用不下膳食,便洗些鲜果准备着,她醒来若是想吃就多给她用一些,若是不想吃……也别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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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姑姑道:「是,奴婢知道了。」
萧煜前脚刚出揽月阁,杨安后脚就连忙去了御膳房,吩咐每个御厨皆要做一道菜,看起来鲜味可口,且不可能任何腥味或者浓郁的味道。
若是谁做的菜食能够让昭妃娘娘满意,必定重赏。
第二日请安,凤栖宫中皇后本就心里不悦,后妃们的酸言酸语徐徐传入耳边,心中就更是烦得厉害。
今日程音说大公主有些不舒服,所以告假了。众妃便说的就更是猖狂了,毕竟后宫谁人不知禧昭媛和昭妃交好?若是她在这里,恐怕又有一场口舌之争了。
琳昭容身为宫中的老人,自然第一个不满,加上昨日自己生辰,皇上也没能留宿,竟去了揽月阁。
她实在想不通,昭妃若是没有身孕,皇上爱留宿也正常一些,可是如今昭妃有身子又不能伺候皇上,可去揽月阁留宿的频率却丝毫不减,反而更盛。
「也就昭妃身子金贵,以前的江氏怀过孩子,还有薛婕妤也怀过孩子,偏她这样矫情,嚷嚷着身子不舒服,把皇上勾得日日去看她。」
楚宝林也跟着附和道:「昭容娘娘说的极对,昭妃嘴也太挑了吧。听闻御厨们精心做好的膳食送过去昭妃依旧不满意,也只尝了几口便让人撤下了。皇后娘娘,昭妃这样,也太奢靡浪费了吧。」
楚宝林本是跟宁姝言一起入宫的,如今人家位例四妃,而自己却还是一个小小的宝林。她心里如何不酸,如何不气?
皇后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眸底却是一片黯然:「她腹中有皇子,皇上宠着她有何法?你们若是争气一些,也有此殊荣。」
她身为皇后,哪怕她们所言句句深合自己的心意,可是却依旧得拿出国母的气度。
「昭妃娘娘怀着身子自然娇贵,可是楚宝林和昭容娘娘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皇后娘娘,皇上宠昭妃会不会宠的有些过了?咱们这些姐妹连见皇上一面也难啊。」
说话的叶婕妤,她在宫中并不受宠。几个老人中,也只有颖昭仪得圣心一些。此番看着后者居上,也有些吃味。
她所说的却正是皇后头疼的,萧煜并非一个用情之人,也并非一个专宠妃子的皇帝。
这一点,她还是很放心的。
可是看看这在座的妃子,别说皇上了,就是自己看着她们都觉得有些看厌了。个个都没点特色,只知晓争风吃醋,皇上如何会喜欢?
是时候该填一些新面孔了,否则这后宫恐怕真的就要变天了。
皇后和颜悦色道:「本宫会劝皇上多召见你们,可是你们也得争气一些才是。」
第206章 雨露均沾
众妃走后,皇后慵懒的揉着眉心,深深沉思着。
杜若嘆道:「娘娘近日手疾犯了,又要教大皇子习字,本就辛苦。她们倒好,自己没本事在娘娘你面前念叨,让娘娘您去劝皇上。」
皇后松开眉心上的手,发冠上垂下的明珠在额前悠悠晃动,熠熠生辉。
她面色沉郁道:「前朝皇后就与本宫一样,没有宠爱和自己的嫡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也并不高。这些事根本不能去劝皇上,若是稍有不当,皇上就以为本宫也同他们一般争风吃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可是前朝有太后,先皇自然会听他母后的,而本宫……」
她缓缓得嘆了一口气。
沉思良久,她脑海中才想到了一个法子。吩咐杜若将晴姑姑叫来,问候一下昭妃的情况。
她身为皇后,关心妃嫔关心皇嗣理所当然的。
晴姑姑到时,皇后正坐在榻上翻看着彤史。
听到脚步声,她含着笑意抬起眼帘,制止正要行礼的晴姑姑:「姑姑免礼,坐下说话吧。」
就连皇上都不让晴姑姑问安,皇上尊重晴姑姑,那么自己也一样得尊重她。
晴姑姑却推辞道:「奴婢就站着听皇后娘娘问话便是。」
皇后柔婉一笑:「本宫不过就是想了解一下昭妃妹妹的情况而已,姑姑坐下与本宫说是一样的。」
晴姑姑便没有再推辞,坐下后才将宁姝言孕中的不适大概得说了一遍。
皇后听着亦是忍不住心疼的皱起了眉毛:「昭妃害喜竟这般严重,还好腹中皇嗣无恙。不过有姑姑您照料昭妃妹妹,本宫十分放心。」
晴姑姑和煦笑着:「其实奴婢也没帮上什么忙,昭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都比较贴心。」
微风从窗户吹进,孔雀鎏金香炉中裊裊升起的白烟轻轻浮动,若有若无的飘在皇后身前,使她笑意犹如天际薄薄的浮云:「方才本宫看了彤史,此刻倒是有件事要劳烦姑姑。」
晴姑姑一听,连忙颔首恭敬道:「娘娘您有事直接吩咐奴婢就好。」
皇后幽然撩起朱唇,嘴角含了丝丝笑意:「姑姑你在宫中多年,应该知晓后宫最忌讳的是什么。」
晴姑姑不假思索道:「应该是干政和专宠。」
皇后缓缓点头,脸色微微严肃了些,声音却依旧温和:「姑姑说的对,身为宫中女子最不能『专宠』。姑姑你知道,宫中专宠的女子皆没有好下场,所谓集宠一身,便是集怨一身。皇上是后宫所有后妃的男人,并非一人的。也只有雨露均沾,这样后宫才能太平,宠妃才能平安。」
晴姑姑歷经两朝,如何不懂皇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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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温言道:「当今圣上是不可能专宠的,皇后娘娘您放心。」
晴姑姑从小就看着皇上长大,皇上当初亲眼见到先皇宠爱贞贵妃,而冷落自己的母后。
所以,她知晓,皇上是不可能专宠的。皇上如今虽然宠爱昭妃,可是并没有到非昭妃不可的地步,且也宣传了其他嫔妃侍寝,只是次数减少了一些而已。
皇后道:「话虽如此,可是如今宫中嫔妃微言颇多,本宫虽然是皇后,可是却没有那么多只手来管理这些。若是姑姑方便,有劳您提点皇上几句。本宫也是为了后宫的安定,还有昭妃腹中的皇嗣着想。」
皇后说的那句「集宠一身,便是集怨一身」。这句话晴姑姑是认同的,想当初太后早逝也有这个的缘故,又比如贞贵妃,当初专宠的时候就被害得掉了一个孩子。
后宫的平衡,离不开皇上的雨露均沾。
她淡然而笑:「皇后娘娘放心,奴婢懂其中的分寸。」
皇后眉眼间浮着浅浅的愉悦之色:「姑姑是太后身边的人,本宫自然知晓,姑姑您是个有分寸的人,因为您对皇上的心思,和太后对皇上的心思是一样的。」
晴姑姑岂会听不懂皇后的言外之意,不过就是让自己劝慰皇上而已,若是太后还在……也定是希望皇上不会盛宠于任何一位妃嫔,希望皇上雨露均沾。
晴姑姑自然也希望如此,可是另一方面却有些心疼皇上和昭妃娘娘。皇上本就是一个孤独的君王,从太后去世后,他的孤独就成了一种习惯,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可以温暖他心的昭妃娘娘,却因为后宫的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连喜欢的妃嫔都如同喜欢的膳食一般,食不过三。
可是……皇后说的不无道理,任由下去,就怕皇上会专宠。
出了凤栖宫,晴姑姑再三斟酌之下,还是去了昭宸殿。
揽月阁这边,宁姝言正捧着一杯红枣枸杞茶,听着太监的禀报:「娘娘,晴姑姑去了凤栖宫不久后,就又去了昭宸殿。」
宁姝言清浅的勾了勾唇角,用茶盖慢条斯理的撇去浮在上面的枸杞,悠悠道:「本宫就知道,皇后召见晴姑姑不会这么简单,且看后面有何动静吧。」
结果等到午膳时,秋乐听了宫人的传话,趁着宁姝言午休的时候才告诉了她。
因为此时晴姑姑会在寝殿中小歇,加上知晓宁姝言睡觉不喜欢旁边有人,所以晴姑姑也不会进来。
秋乐还是低声道:「娘娘,午膳皇上去了凤栖宫。」
宁姝言印象中,好像萧煜许久未去凤栖宫陪皇后用午膳了。
皇后到底对晴姑姑说了何话?
她虽然知晓晴姑姑不会害自己,毕竟晴姑姑的主子,也只有萧煜一人。
这后宫,若是她最相信不会害自己的便是萧煜。
可是却隐约觉得,皇后定是说了不利于自己的话。
到了酉时,天色渐暗,宁姝言吩咐李章让萧煜过来用晚膳。
特地让小厨房做了萧煜喜欢吃的凉拌黄瓜,白灼虾和红烧鱼。
晴姑姑面色有些复杂,仅仅片刻便恢復自然,含笑道:「娘娘往日都不让皇上过来用膳,怎么今日却派人去请皇上?」
宁姝言婉约笑道:「本宫今日害喜倒是好了很多,之前都未好好陪皇上用膳,所以……今晚想好好陪陪他。」
宁姝言这倒并非虚言,晨起的时候吐了一次后,白日都没有吐。
晴姑姑见宁姝言这般愉悦的模样,垂下眼帘,心道:罢了,是皇上的家事,她说的那些话,皇上听没听进去,今夜留不留宿,也再于皇上,她只是宫女,不能干涉太多。
晴姑姑这些异样皆被宁姝言落入眼中,李章回来后才知晓,原来今夜皇后给萧煜安排了楚宝林侍寝。
楚宝林,位分低,好拿捏,皇后选人依旧如此。
入宫后,自己还未承宠时,便是程音和楚宝林最受宠。
楚宝林当初凭藉一支舞获得了萧煜的青睐,宠幸过一段时日。
长得倒是可人,娇小玲珑,在女人面前她稍端庄一些,可是在萧煜面前瞬间就像变了个样一般,举手投足间柔桡轻曼、楚楚动人。
第207章 争宠
宁姝言知晓,皇后这是准备慢慢动手了,想来她慢慢也容不下自己了。
当初庄妃在时,她反而希望自己能够得宠,分去庄妃的宠爱。而如今,她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庄妃,所以想方设法的让皇上宠幸别人。
可是,她却偏偏不想让皇后如愿……
到了日沉之时,夜幕低垂,稀疏月色带着薄雾撒下,庭院中花草树木蕴出清凉的宁谧。
萧煜坐下后笑吟吟的望着宁姝言:「今日可有胃口?」
宁姝言笑盈盈道:「臣妾虽然还是有些吃不下,不过却没有再吐了。想着皇上每次来都是您陪着臣妾,今夜臣妾伺候您吃。」
说着她夹起一块白灼虾往蘸水中轻轻的滚了一圈,再放到萧煜碗中。
萧煜看着她今日精神较好,自己心里也跟着开心了些,连带着晚膳也多用了一些。
宁姝言用了一些清淡的小菜,感觉胃部有一些不适,就连忙喝了些甘草乌梅汤,倒也没有想吐的感觉。
待用了膳后,宁姝言拿出一本书往榻上走去,坐下后问着:「皇上您还没有沐浴吧?」
萧煜今日本是不打算歇在揽月阁的,且是过来用晚膳,自然没有沐浴,他和声道:「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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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连忙吩咐秋乐:「快去备水,记得水温稍微烫一些。」
「言儿……」
宁姝言正吩咐着秋乐,却听萧煜在唤着自己,她转头看着他,莞尔一笑,灵动的眼眸落在他脸上,犹如淌了一汪春水,她柔声道:「怎么了?皇上?」
萧煜看着她欢快的笑容,一时竟有些无法直视她,移开视线,动了动嘴角,嘴中却道了一句:「没什么……」
宁姝言脸上笑意淡了几分,伸手拉着他的衣角:「皇上好像有事瞒着臣妾?」
萧煜还未开口,宁姝言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笑容渐渐褪去:「皇上您今夜是否不歇在揽月阁?」
被她猜中了,不知怎么得萧煜竟觉得有些尴尬,其实他是帝王,想去哪个宫里皆是情理之中。
也许今日女子心情极佳,方才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眼中深情款款的模样,让自己看了竟有些不好开口说要回昭宸殿,且还是宣其他女人侍寝。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她娇软的声音:「若是皇上您有要紧事,不用陪臣妾,您回昭宸殿吧。」
萧煜抬起眼帘,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他伸手将她耳旁垂下的一缕青丝拢至耳后,唇角微扬,柔声道:「言儿想多了,朕方才是在想,言儿如何知晓朕沐浴喜欢烫一些的水。」
宁姝言闻言是这个事,脸上的笑容瞬间荡漾开来,梨涡深陷,盛满了柔情和甜蜜:「臣妾跟在皇上身边这样久了,这种细节自然知晓。」
因为她注意到,若是水温烫一些,萧煜沐浴就会久一些。有一次他们一起沐浴,则是按照自己的水温洗的,没一会儿,他却说水凉了,当心自己着凉。
然而在萧煜心中,却觉得女子十分用心,哪怕皇后,都不知晓自己喜欢烫一些的水。平日里妃嫔准备的水,基本都是温热,他便匆匆洗一下就好。
也有这个原因,他基本都会在昭宸殿沐浴后再去妃嫔宫中。
他眉梢眼角微露着笑意,今夜定然就是歇在揽月阁了,也再无心思去别处。
毕竟,如今她怀着身孕,也要顾及她的心思。
杨安也是个懂分寸的,就在殿外候着,也没有进去问萧煜是否摆驾。
若是到了此时,他这双眼还不来事,也枉费他这么多年跟在萧煜身旁了,更枉费这个大总管的职位了。
宁姝言知晓,皇后容不下宠妃,这是必然的。
也知晓,皇后今夜心中定然气愤。
若是腹中没有孩子,她今夜不会请萧煜来,若是皇后背后不使这些手段,她也可以劝皇上适当去一下其他宫殿。
可是如今有了孩子,便不一样了。
自己越是得宠,孩子的地位就越高。且她如今是母亲了,为母则刚。不能再向往日一般懦弱了,左右你再如何忍让,有皇上的宠爱,她依旧视你为眼中钉。倒不如趁着腹中的孩子,好好巩固皇上的宠爱。
想着想着她抚上小腹,实际皇上是六宫的,恩宠如浮云,哪怕自己百般算计,步步为营,可谁知这恩宠何时就会散了?
男人是靠不住的,唯有小腹中这个小人儿,才能让她在后宫中真正站稳脚跟的。
正想着,萧煜宽大的手掌就覆盖在她手上,垂眼道:「朕问了太医,产期在七月间,那时候正好在行宫。」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真会挑时间,七月间那么热,坐月子窗户又不能通风,冰块也只能放得远远的,想起都觉得难受。
「那个时候真是热。」
萧煜闻言,轻轻用指腹拍了拍她的小腹:「看来这孩子当真是不知道心疼母妃。」
宁姝言悠悠一笑:「应该说是皇上您不心疼臣妾才是,何时怀上孩子可是皇上您说了算。」
萧煜闻言仰头一笑,朝着宁姝言挤挤眼睛,促狭笑道:「你说会不会是朕的枕头放的到位。」
宁姝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日的情形,伸手使劲戳了戳他的胸膛,娇声道:「真是讨厌!」
她这番到着实像如同夫妻一般打情骂俏。萧煜瞧着甚是欢喜,嘴角不觉含了轻快的笑容。
抓住她的拇指,牢牢握在手心:「若是朕不讨厌,何来他。」
他眸光低垂,看着宁姝言小腹的位置。又继续道:「看来这法子真是有效。」
说到这里,宁姝言也就跟着好奇了:「皇上,是谁告诉您这个法子的?」
萧煜道:「就昭宸殿的御前侍卫,往日里他可是个正人君子,憨厚老实,却没想到在这方面他比朕还懂。」
宁姝言惊愕的望着萧煜,羞急道:皇上,您怎么还……还和侍卫讨论这些。」
萧煜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还害羞么?朕不过就是问了他有何助孕的法子。再说了朕与他虽为主僕,实则朋友,说这些也无妨。」
宁姝言点点头,枕在他手腕上轻轻的翻了个白眼。果然啊,男人聚在一起都会聊聊这种骚话题,没想到竟然天子也是一样。
他口中说只问了助孕的法子,实际还有没有聊旁的,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第208章 惊喜——樱桃
自从怀孕后,宁姝言就愈发觉得困了。
尤其是开了春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基本都躺在揽月阁中睡着。醒着的时候就看看书,在庭院中熘达熘达。
翌日,午后宁姝言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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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见萧煜正在床前坐着,手中捧着一本书。
宁姝言伸手枕着头,侧头静静望着他,他目光全神贯注的落在书上,眉目疏淡,侧脸如玉,谦和温润,少了往日的冷峻威严,此番倒是如带着书卷之气的世家公子。
也难怪后宫人人都望着这个男人,因为他不仅仅是皇上,是唯一的「夫君」,就是这样的好皮囊,任谁见了都容易一见倾心吧。
萧煜抬眼便见女子幽幽的看着自己,就是那眼神怎么有些奇怪,好像有些痴痴的感觉。
他抬手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一声,含笑道:「醒了也不说话,怎么这样盯着朕?」
宁姝言笑吟吟起身,张开手就要抱抱。
萧煜起身坐到她身旁,宁姝言环着他身子,娇滴滴道:「皇上过于俊美,臣妾一时看呆了。」
萧煜嘴角抑制不住的愉悦,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贫嘴!」
「哪有!臣妾若说是事实,皇上难不成对您这容颜还不自信么?」
萧煜听着宁姝言的话,嘴角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好了,出去看个好东西。」
宁姝言眼中微亮,眉眼弯弯:「是何好东西?皇上可是给了臣妾何惊喜?」
女人都喜欢惊喜,喜欢仪式感,此番她自然是高兴的。
萧煜笑道:「去看就知道了。」
说着宁姝言穿好鞋后,就被萧煜拉着进了大殿。
宁姝言到大殿中,就见榻上的小桌子上一抹红色,红的是那样的诱人!
正是樱桃!
而且那樱桃还一颗颗的堆了上去,一个重一个,犹如高山一般稳当,尖尖的也没有掉下来。
宁姝言脸上蓄满了欢快的笑意,大步上前,举手投足间都带上了轻快的节奏,她眉开眼笑道:「皇上,这么多樱桃吗?」
萧煜看着她这样开心的模样,心里亦跟着十分舒畅,飞扬的眉梢如柳枝划过水面:「喜欢吗?」
宁姝言重重的点着头:「臣妾喜欢!」
她本就喜欢吃樱桃,如今再堆得这般漂亮,这般有仪式感,她本就是一个喜欢仪式感的人,此番见了更觉得胃口大开。
笑容可掬道:「这樱桃堆得可真好看,现在可以吃了吗?」
秋乐笑吟吟道:「樱桃皆是洗过后皇上放上去的,娘娘您现在就可以吃。」
宁姝言心中惊愕,盈盈望着萧煜:「皇上,这樱桃都是您一颗颗堆上去的吗?」
萧煜眸光稍微不自然的掠过,脸上云淡风轻:「朕坐着有些无聊,便想着打发打发时间。」
说着他转头坐下。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可是宁姝言看着这堆起的樱桃就知道是费了心思的,他身为一国之君,这般细心实属难得。
她柔柔的唤了一声:「皇上……」
说罢莲步走到他身边去,秋乐识趣的静静退下。
宁姝言坐在萧煜腿上,环住他的脖子,似是有些感动的看着他,眼眸清澈澄亮,倒映着他的脸庞,泛着柔情似水的光泽。
「皇上待臣妾这样好……」
萧煜微微勾起嘴角,目光温柔如月色:「傻瓜。」
他看着她什么也吃不下,着实心疼怜惜,想着,这样哄着,也许她能开心一些,食慾好一些。
话刚说完,接着便有温软的唇凑上来,柔柔的吻着。
片刻她又松开,笑得甜蜜:「谢皇上,臣妾很开心。」
说着她抬手,小心翼翼的拿起顶端那颗红的发亮的樱桃餵在嘴中。
萧煜心里却极为不满足,唇上的那抹味道还未感受到,又被松开了。
且女子这般娇媚开心的模样让人看着甚是心动。
他双眼微微眯起,扣住宁姝言的后脑勺,便覆上前去。
嘴中的温热还伴随着她口中樱桃的香甜味,温柔的缱绻、索取了许久,才言犹未尽的松开。
「很甜!」
宁姝言嘴中的樱桃已经下肚,殊不知他说的是什么甜,她唇上绯红的颜色看着更加娇艷欲滴,微微动了动,似是羞涩的侧过头去。
又伸手取下一颗樱桃,餵到萧煜嘴中,娇声道:「皇上堆得这样好看,让臣妾都怕一不小心将樱桃碰得掉下来了。」
萧煜尝着嘴中的樱桃,温然道:「朕只是让你瞧着开心一下,稍后让宫人将樱桃放到碗里。」
「不要!臣妾可捨不得,皇上您好不容易给臣妾一次惊喜,臣妾就想这样堆着。」
她半是撒娇半是不容否决的口吻说着。
萧煜宠溺的捏着宁姝言洁白的下颚,勾了勾嘴角:「言儿这话说的便没理了,朕可给了你好几次惊喜了。」
宁姝言樱唇微微撅起,声音娇软甜腻:「皇上也说了,是几次,臣妾记得皇上给臣妾姨娘绣的手绢,这是一次,让姨娘入宫是一次,还有皇上给臣妾金子这也算一次,也只有三次。臣妾陪皇上两年了,也只有三次而已。」
顿了顿她小声嘟囔道:「是不是臣妾太贪心了,臣妾觉得不够,还想要。」
她抬了抬下巴。
萧煜只觉得女子得寸进尺,哪怕有三件,自己可是天子,已经不容易了,偏她还嫌少了。
可是看着她可怜巴巴又娇柔的模样,真是又气又好笑。
他揉了揉她的下巴,缓缓松开,不紧不慢道:「以后朕慢慢给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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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挽住他的胳膊,粲然笑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她这般乖巧的模样,萧煜怎么禁得住,拍了拍她的手:「吃樱桃。」
因为喜欢吃樱桃,加上心情好,宁姝言一口气倒是用了好多,也并没有吐。
萧煜不觉好笑的抚着她的小腹,只觉得这孩子和宁姝言一样,挑嘴又矫情。
第209章 宁家人入宫
凤栖宫内。
此事自然瞒不过皇后,今日进贡了好些果子到宫中,所有都是按照往日比例分配的。
唯独樱桃,本就稀有,尤其是今年雨水少,故而产量更是少。
萧煜却独独都送去了揽月阁!
皇后发现,自从宁姝言有孕后,皇上更是宠爱她了。
也难怪,母亲每次进宫都催着自己早些怀上皇嗣,如此才能坐稳凤座。
眼下养育了萧景佑之后,皇上来用膳倒是勤了一些,可是留宿依旧甚少。
加上萧景佑资质平平,倘若是自己的嫡子,如何会那样蠢笨!
又想起那日皇上过来用午膳,想来是晴姑姑的原因,皇上也问自己,是否近日冷落了后宫。
她趁此机会安排了楚宝林晚上侍寝,皇上本也同意了,可是那一夜却依旧歇在了揽月阁。
她瞬间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当的真是憋屈!
还好,萧煜许是听进去了晴姑姑和自己的话,近日倒是宣了两三位妃嫔侍寝。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他去揽月阁的次数。
皇后紧紧捏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雍容的脸庞渐渐染上一些阴暗,徐徐道:「看来,那事得速度一些了。」
当夜,皇后便请萧煜前来凤栖宫用膳。
皇后想着萧煜喜欢吃白灼虾,便连着给他夹了两块在碗中。
萧煜吃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思忖片刻才知晓问题在那里,和声道:「这蘸水里,放些辣椒吃着味道更鲜一些。」
皇后微微一愣,旋即柔声道:「皇上您不是不喜欢吃辣吗?」
她分明记得,皇上就连吃鸡鸭鱼肉都不喜过辣,都喜欢吃红烧的,或者糖醋的多一些。
萧煜淡淡道:「朕后来又觉得偶尔吃着辣,味道倒也不错。朕只是随口说说,皇后若是不喜欢,膳食按照自己的喜好备就可。」
皇后脸上连忙又覆上端雅的笑容:「臣妾知道了,臣妾以后便让小厨房在蘸水中加些辣椒。」
两人用了好一会膳,皇后才切入了正题:「昭妃妹妹也入宫两年了,如今又怀有身孕。臣妾的意思,是否让她见见家人?」
萧煜略微沉静片刻,点头道:「还是皇后想的周到,若是昭妃见到家人,想必开心一些胃口也会好一些。」
皇后满脸堆笑:「是啊,昭妃这一胎怀的确有些辛苦。」
「那此事,就交给皇后你去办了。」说这话时,萧煜语气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
皇后颔首:「是。」
言罢,她又替萧煜呈了一碗鸽子汤:「臣妾看着皇上近日好似清瘦了一些,国事再忙,也得当心您的龙体。这鸽子汤中还加了枸杞、黄芪、党参,皇上也该补补。」
萧煜神色柔缓,语气犹如冬日里和煦的暖阳:「皇后打理后宫也辛苦了,布菜这些有宫人,你也坐下好好用膳吧。」
皇后欢眸若秋水,柔婉一笑:「是。」
萧景佑看着这久违的温存,望着萧煜软声道:「父皇,你今夜歇在凤栖宫吗?儿臣会了好几个字,想写给父皇您看。」
萧煜愉悦的望着这个儿子,点头道:「好,那父皇今夜就多陪陪你。」
这话就代表,萧煜会歇在凤栖宫了。
皇后欣慰得往萧景佑望去,有个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也比没有强的。
这般想着,她和蔼可亲的替萧景佑夹着菜。
第二日宁姝言听到消息后激动了许久才入睡,也仅仅是高兴了片刻,就知晓事情不对劲,皇后怎会那样好心?
直到次日清晨见了家人之后她方才明白。
宁姝言早早的就起身,让秋乐挽了一个飞仙髻,髻上以珠钗和碧玉海棠绢花点缀,两边斜插了两支赤金宝石凤蝶珠钗,钗上衔了一串长长的珠珞,晃动之间闪烁着粉金相间的光泽。
特意穿了一件紫色流霞锦长裙,肤若凝脂,嫣如丹果,风姿绰约,端庄而不失华贵。
在迫不及待的等候下,宁姝言终于看到了家人的身影。
而这一次,不仅仅有侯夫人和姨娘,还有宁荣远和宁茹娢。
对宁姝言来说,除了姨娘,其余的人见不见都无所谓。
可是如今身为宫妃,且也是宁荣远的女儿,她还是含笑着将宁荣远扶起。
目光落在站在后面的姨娘身上,云姨娘含着泪却是一脸激动的点了点头。
入了正殿之后,宫人们备了上好的茶,还有点心。
宁荣远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女儿,在府中时她就生的美,亭亭玉立,娇媚动人。而如今自然更甚,只是眉宇间却透着一抹脱俗、高贵。
光是看她这一身装扮,以及平日里了解的,他自然知晓女儿在后宫过得不错。
但还是关心的问候着:「娘娘在宫中可好?」
宁姝言清浅一笑:「父亲放心,我很好。」
「姐姐,你不知晓,我与父亲知道可以入宫看你后,高兴的一宿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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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俏的声音响起,宁姝言这才细细的打量了宁茹娢一番。
两年未见,她长高了一些,出落的更加美貌了,尤其那眼如桃瓣,晴若秋波,嫣然一笑时煞是活泼俏丽。
她又笑吟吟道:「姐姐瞧着变化真不小,不愧是昭妃娘娘。」
宁姝言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咸不淡道:「你也是,更加貌美了。」
宁茹娢闻言伸手执起胸前的一缕青丝把玩着,眉眼之间微露得意之色。
宁姝言没心思与他们「叙旧」,凝视着云姨娘,低低唤着:「姨娘……」
云姨娘起身向她走去,眼中无尽的温柔:「听闻娘娘害喜严重,如今可好些了?」
宁姝言看着姨娘眼神中浓浓的关心和爱意,心里微微酸涩。这世间,唯有姨娘是不求任何回报的对自己好,哪怕倾其一切也心甘情愿,也只有她是发自肺腑的关心和心疼自己。
她含笑道:「之前吐得是很厉害,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云姨娘牢牢的握住她的手,眼中泪花闪动:「如此就好,女子十月怀胎,甚是不易,娘娘您一定要小心。」
云姨娘想起这个女儿上一个孩子就那样在深宫算计中没了就觉得心痛和可惜,如今再怀上孩子,却是惊喜和担忧。
至今也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她怀着宁姝言,为了不让侯夫人知道,只能苟且偷生,瞒到了五个月,若是一旦侯夫人知晓,她们母女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胎稳后,侯爷知晓后,自己腹中孩子活命的机率才大一些。
如今那个命大的小孩也即将为人母了,想到这里云姨娘心里苦不堪言,又甚是欣慰。
第210章 恳求
一家人闲聊了好一会,宫人通传凤栖宫杜若在外求见。
一般宫妃家人进宫,皇后处于一国之母,又是中宫,会送些赠礼过来,以表心意。
杜若将赠礼呈上,笑吟吟道:「娘娘知道侯爷和夫人们过来了,特让奴婢送些东西过来,还望侯爷、夫人不要嫌弃。」
宁荣远连忙恭声道:「皇后娘娘想的如此周到,这般优待于臣,臣怎敢嫌弃。」
杜若颔首道:「那奴婢就不打扰娘娘和家人叙旧了。」
路过宁茹娢时,她微微驻足停下,打量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片刻便消失不见。
又朝着宁姝言福身道:「对了,皇后娘娘说宁二小姐初次入宫,想到娘娘和二小姐姐妹情深,便允许二小姐在宫中多待些时日,让娘娘你们姐妹好好叙叙旧。」
宁姝言心中骤然一紧,果然,这才是皇后的重要目的吧?
什么姐妹情深,恐怕她早就知晓自己在府中的处境,所以将宁茹娢留在宫里膈应自己吧。
她脸上不做分毫改变,和颜悦色道:「本宫知道了,杜若姑姑替本宫多谢皇后娘娘如此厚爱。」
她厚爱两个字故意拖长了一些,含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杜若屈膝道:「那奴婢就告退了。」
宁茹娢和侯夫人却是喜不自胜,面面相觑,皆是难言的激动。
尤其是宁茹娢,她没想到皇后竟赐给了自己这样好一个机会,若是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可以一举获得皇上的青睐,那么……
想到这里,她嘴角露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反倒是云姨娘,面容骤然失色,担忧的望着宁姝言。
宁姝言微微抚着小腹,她不能急,也不能气,容妃庄妃都应付过来了,还怕她宁茹娢吗?
侯夫人上前一步,眉开目笑的望着宁姝言,极其温柔和蔼:「言儿啊,娢儿在宫中就有劳你多多关照了,若是你们两姐妹在宫中一起伺候皇上,互相扶持,为娘就心满意足了。」
宁姝言听着这句言儿,就觉得真是可笑,在府中生活了七年,从未听见侯夫人叫的这般亲切过。
她柳眉微蹙,那淡然的眸中,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半点情绪,后背往后靠了靠。
秋乐眼波微转,清着嗓子道:「虽然娘娘曾经是侯府中的大小姐,可是如今却是昭妃娘娘,不管侯夫人您是何身份,进了宫就得遵从宫里的规矩,叫一声娘娘才对,否则落下话柄,传了出去会让旁人觉得宁阳侯府中的人没有规矩。」
侯夫人眉心登时有怒意在涌动,冷冷直视着秋乐,想当年她不过是侯府中一个任人欺压的丫头罢了,不过就是因为懂些医礼才被送进宫来,此刻竟敢教训起自己来了!!
可是碍着是在宫里,且眼下不能得罪了宁姝言,她只得强压了怒火道:「是,我一时激动忘了称唿,还请娘娘恕罪。」
宁姝言神情冷清的端起一旁的红枣枸杞茶,并未说话,待慢悠悠啜了一口茶才道:「母亲不曾在宫中,一时忘了宫里的规矩也正常。但是有些话,本宫还是得说……」
她语调平缓,声音却犹如冷玉一般清冷而细脆。
「宫中并非好待的,凡事都得守着规矩,稍有不慎便是大罪。本宫丑话先说在前面,茹娢你性子莽撞,本不适合待宫中,若是你执意留下,有些事,做得不对,本宫也会责备你。」
宁茹娢微微一愣,一旁的侯夫人轻轻的撞了撞她的手,她连忙乖巧的笑着:「姐姐放心,娢儿定什么都听姐姐的,绝不给姐姐添一丝麻烦。」
侯夫人目光缓缓落在宁荣远身上,眼眸意味深长的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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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宁姝言和云姨娘闲聊两句后,宁荣远才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先在外等着本侯。」
言罢,他又对着宁姝言和声道:「臣想单独和娘娘说几句话。」
宁姝言点点头,不用说她都隐约能猜出宁荣远是想说何话。
待人都走出去后,殿内只剩下宁姝言和他两人。
宁荣远声音温厚而平和:「娘娘如今成为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宠妃,为父也荣升到三品,真是扬眉吐气了啊!为父甚是欣慰。」
宁姝言浅浅一笑:「父亲如今官职高了,也要小心朝廷之争,以防找人落井下石,且父亲您也得时刻谨记为官之道,皇上最注重的便是官员的仁德与清廉。」
宁荣远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无需娘娘提醒臣也明白。」
自从皇上上一次处罚的那些人来看,他便知晓,当今圣上平日里对那些人看似温和,可是一旦寻得适当的机会,那等心怀不轨之人和贪官污吏全都绳之以法了。
所以,那些触犯律法的事,他是万万不敢的,好不容易宁家有了点起色,他可不敢拿前途去冒风险。
宁荣远温言道:「另外……娘娘曾经答应过为父,待在后宫站稳脚跟后,扶持你妹妹成为皇上身边宠妃。如今娘娘您位列四妃,又颇得皇上宠爱,茹娢……就拜託娘娘您了。」
在家中是,宁荣远何时这般低声下气的恳求宁姝言过?
想到这里,宁姝言心中泛过一丝丝酸涩,所有人皆说她如今风光,可是谁曾在意过她在后宫的处境?在意过她这两年来日日都在勾心斗角,这样累……
「父亲您真觉得茹娢适合这后宫吗?你要宁家家族荣耀,要您的女儿是宠妃,这样您在前朝能够挺起腰杆,这些我都可以做到。否则,父亲你真以为你晋封的这个户部尚书,当真没有一丝我的关系吗?我就不明白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为何您就一定要让茹娢入宫?」
她言辞肃然,一字一句却是平缓的说着。
宁荣远微微一愣,脸色微微黯然,须臾:「娘娘,我知晓娘娘您比茹娢适合做宫妃。可是为父曾经答应过茹娢以后会让她进宫,她说,若是她成不了皇上的妃嫔,她情愿一死啊!娘娘,她是你妹妹啊。」
宁荣远曾经对宁茹娢说过,但凡姐姐有的,绝不会委屈她半分,正是因为如此,知道宁姝言成了宠妃,又怀有身孕之后,她便每天哭着要入宫,让自己带她来宫中见宁姝言,甚至以死相逼。
却没想到这般巧,皇后通传自己及家眷一同进宫。又恰巧茹娢可以留在宫中,想起茹娢当时以死相逼的情形,他自然只有希望宁姝言可以帮帮这个妹妹。
第211章 宁茹娢留在宫中
宁姝言也算是听明白了,红唇中发出一声苦笑,她的这位父亲,是在心疼她的女儿呢。
「父亲,你心疼宁茹娢不入宫会伤心欲绝,那谁来心疼我?心疼我要将自己的妹妹亲手送到自己枕边人身边?」
她滚了滚喉咙,又道:「我在后宫这两年如何过得你可曾问过一句?你真以为宠妃这般好当?你真觉得我是宠妃我让皇上收了谁就收,让皇上册封谁就册封吗?父亲你知晓在天子面前若是说错了一句话,便很容易就永不翻身。」
这几句话问的宁荣远一时语塞,他见宁姝言语气态度皆没有一点尊重之态,脸色变的有些不好看。沉声道:「娘娘,她毕竟是你妹妹,之前你答应过我,如今是要失信了么?」
宁姝言嘴角勾出一抹冷艷的笑意:「父亲让我帮茹娢得宠……可是这也得看她的造化,若是她不能入皇上眼,哪怕我是昭妃娘娘也没有办法。但我唯一能答应父亲的是,我会给茹娢机会,若是她被皇上看上了,我自会求皇上封她为妃。」
「可若是,她在宫中用了不该用的手段,做了不该做的事……本宫也不会护住她。父亲你明白茹娢的性子,她娇纵张扬,凡事要强、不甘示弱,这样的性子哪怕以后成为宫妃,也迟早会闯大祸!连累我就不说了,重要的是会连累家族。我说的这些话,孰轻孰重,父亲自己明白。」
宁荣远的眉间的沉思好似红墙碧瓦顶上的乌云,带着复杂之色。
其实宁姝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自己想要的家族兴旺,这个大女儿已经给了,甚至她在后宫的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好不容易才兴盛起来的家族若是因为茹娢的莽撞,又被连累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虽然他疼爱这个小女儿不错,可是在他心中,家族无疑是最重要的。
最主要是宁姝言这番话说的很明白,她是不会扶持茹娢上位,在后宫也不会帮衬茹娢的。
他望着宁姝言,带了几分恳求的语气:「娘娘你们是亲姐妹,在宫中互相帮衬,您帮帮茹娢,不好么?」
宁姝言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语气淡然道:「父亲您也说了亲姐妹,可是茹娢有拿我当过姐姐吗?你觉得我说的话她能听进去吗?在这深宫中,我护住我自己和腹中孩子都很难,更别提别人了。」
虽然宁姝言的话听了很不舒服,可是宁荣远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理。
思忖的时候耳边又传来宁姝言的声音:「父亲放心,茹娢既然来了宫中,凡事我自会多提点她,只要她不触犯宫规和龙颜我身为姐姐也会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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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句话,宁荣远也算是放心了,茹娢会不会成宫妃,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他起身道:「臣也已经待了很久了,若是时间久了唯恐会落人话柄,臣就先走了。」
宁姝言也跟着起身,准备送一送他们。
宁荣远和蔼的看着她,想起往日在府中时甚少对她疼爱过,心里有些愧疚。温然道:「娘娘,你保重贵体,如今身怀皇嗣,切记万事小心。」
宁姝言淡然浅笑:「父亲也是。」
言罢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宫殿大门口,和云姨娘做了最后的临别,才目送着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转头见宁茹娢喜笑颜开的发愣,宁姝言道:「秋乐,将偏殿收拾出来给茹娢住。」
宁茹娢笑吟吟道:「谢谢姐姐。」
「姐姐,一别两年,姐姐真叫娢儿认不出了,姐姐这身衣服穿着更是好看。」
她声音娇脆,就像一个听话乖巧的妹妹。除了秋乐和子楹,旁人当真是瞧不出两姐妹关系不睦。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宁茹娢如今倒是学会装腔作势了。
宁姝言一边走一边道:「你入宫什么也没带,本宫这里还有几套衣服没有穿过,这就让宫人给你拿去侧殿。」
宁茹娢一脸的感激和满足:「好,谢谢姐姐。」
凤栖宫中。
皇后斜倚在榻上,见杜若回到宫中,她打起了几分精神,嘴角蕴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昭妃听见她的妹妹要留在宫中陪她,是否很惊喜?」
杜若敛下眼帘:「昭妃娘娘倒是沉得住气,还能勉强笑出来,说多谢娘娘厚爱。」
皇后双眼微眯,冷笑一声:「如此就要谢本宫了?那本宫往后得让她更加感谢了。」
说到这里冰冷的凉意渐渐沁到了她的眼底,连带着嘴角的弧度也冷冰冰的,犹如冬日中凝结的冰霜。
第二日一早,宁姝言起床后,晴姑姑便前来告别。
她替宁姝言梳着乌黑的头髮,庄静宁和的看着髮丝,声音温柔道:「娘娘如今孕吐也好些了,胎像也稳,再则娘娘身边的秋乐做事也沉稳,奴婢也该回惜颜宫了。」
宁姝言是希望让晴姑姑走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舍,这段日子她只真真的在关心自己,照顾自己。
宁姝言转头见晴姑姑温婉和蔼的看着自己,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容貌应该也十分出众,在岁月的浸润和深宫漫长的时日中,眼角眉梢流露的是一种沉静和岁月的气息。
宁姝言握住她的手:「姑姑以后若是无事,常来揽月阁,本宫随时欢迎你。」
晴姑姑和煦一笑,低声道:「恐怕下次再见娘娘,就不是在揽月阁了。」
宁姝言似懂非懂,疑惑的望着她。
晴姑姑又连忙道:「等小主子出世后,奴婢再来瞧娘娘。」
宁姝言明眸中水波盈动,软语道:「这些时日劳烦姑姑了,让你照顾我自己也没有休息好。」
晴姑姑连忙摇头:「娘娘切勿如此说,奴婢也没帮上什么忙。」
临走之前,宁姝言又吩咐秋乐挑选了一些补品给晴姑姑,再三推辞后才收下。
第212章 馋嘴
当夜用完晚膳之后,宁姝言便坐在榻上看书,宁茹娢无事也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着。
「姐姐,听闻皇宫中的御花园中风景如画,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甚是美艷,姐姐何时带我去看看呗。」
宁姝言将书翻至下一页,淡淡道:「等有空便带你去吧。」
宁茹娢整日待在宫中,自然知晓她也没有何事需要忙的,这句话只是应付自己罢了。
她眼波微转,又笑盈盈道:「姐姐,你在宫里就只有看看书,写写字吗?这样得多无聊啊。」
宁姝言听着她在一旁叽里哌啦的问个不停,看书也得不到清静,不禁有些心烦,微微蹙眉:「宫中自然不比家中,你若待不惯,明日就回去吧。」
「没有,没有!」宁茹娢脱口而出,笑道:「有姐姐在身边我自然习惯,我只是觉得姐姐太孤独了。」
听得她这般假惺惺,宁姝言听着只觉得噁心的慌,抬手捂着胸口。
秋乐连忙关心道:「娘娘怎么了?可是又想吐了?」
许是孕期反应还未消退,宁姝言不禁弯着腰吐了几口清水。
宁茹娢满脸都是关切之意的上前:「姐姐,你没事吧。」
宁姝言摇摇头,端着水漱了漱口。
就正在这时,外头就有行礼和脚步声响起,宁茹娢猜到了是谁,她喜悦的神色毫不加掩饰,尽数流露在眉梢眼角,带了绚烂的笑意。同时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整理着胸前的两缕青丝。
她一系列动作和表情都尽入在宁姝言眼中,淡然的撇开眼眸,落在走进来的萧煜身上。
她微微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煜见她行礼,连忙快步上前,将宁姝言扶起:「朕都说了你有身子,无需行礼。」
两日未见,他目光柔柔的往宁姝言小腹上看去,三个多月的身孕,宽松的衣裙下依旧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时宁茹娢上前一步,行礼道:「臣女茹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她声音清灵柔软,似是江南绵柔的风,透着一股清甜。
萧煜这才发现旁边有个人,转头看去,见她一袭粉色衣裙,墨发如流云一般散落在前。肤色白如雪,这倒是有些像宁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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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移开视线,看着宁姝言嘴角微微上扬:「这便是你妹妹吧?」
他昨日就听皇后说了,想着宁姝言有孕,便留其妹妹在宫中陪伴,以解思亲之情。
宁姝言浅浅一笑:「正是。」
萧煜和声道:「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礼。」
宁茹娢心中一喜,皇上竟然说是一家人,本以为当今圣上很难相处,可是如今看来他说话也挺温柔的,且还对宁姝言如此好。
她心中的紧张瞬间褪去,娇俏道:「多谢皇上。」
言罢她缓缓起身,娇柔而婉转的抬起双眼,却见萧煜目光全然放在宁姝言身上,揽着她坐下。
宁姝言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茹娢,夜色已深,你也去休息吧。」
宁茹娢一时楞在那里,见宁姝言微抬了抬下巴,她柔声道:「那娢儿告退。」
言罢她最后留恋得看了一眼萧煜,见他正端起茶盏品茶,她才心有遗憾得离去。
宁茹娢走后,萧煜才觉得自在了许多,平日里习惯了殿中只有他和宁姝言,此时多了一个人感觉还有些拘束。
他连忙伸出双臂,嘴角展开一抹优美的弧度:「过来坐。」
宁姝言起身坐到他怀中,萧煜手心轻柔的落在她小腹上,能感觉到小腹有细微的变化,可就是这么一些变化,让他觉得里头的小生命在一天一天的努力长大。
「朕想着让你与家人和妹妹叙叙旧,所以这两日没有来,他可听话?有没有闹你?」
宁姝言看着小腹唇绛轻抿,眉眼在烛火下异常的柔和,添了几分为母的温柔:「最近他还比较听话,不像之前那样吃什么吐什么。」
「想吃什么告诉御膳房,朕已经吩咐了他们,有什么新鲜稀有的菜食都先往你宫中送。」
萧煜不说还好,如此一说,她脑海中突然的冒出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吃食。
想着就觉得有些馋了,不觉咽了咽口水:「臣妾在闺阁中特别喜欢吃醉香楼旁边那个老婆婆做的香麻醉虾,是用碳火烤的,吃着味道真是回味无穷。虽然她只是一个小摊,可是臣妾觉得胜过京内所有美食。」
宁姝言想起那醉虾的香味只扑鼻端,且色泽油亮,一口咬下去麻辣味浓,回味则是麻麻的香味。
想着,宁姝言就更是想吃了,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萧煜:「皇上,您是想替臣妾寻来吗?」
「不行!」
萧煜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你都说了是个小摊,人来人往,吃食肯定不干净,如何能入口?」
宁姝言微微翘起嘴角:「哪里不干净了,臣妾在闺阁就经常吃,吃了不也没事吗?」
萧煜抚摸着她如白玉般的脸颊,柔声道:「如今不一样了,你是朕的昭妃,腹中怀的还是皇嗣,如何能吃那等街边小摊呢?」
宁姝言撇了撇嘴,眉心略低,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萧煜知晓宁姝言这是生气了,偏过头去看她,「好了,朕明日让御膳房按照你想吃的那个模样去做可好?朕怎么捨得饿到了言儿还有腹中的孩子呢。」
宁姝言嘟囔着道:「不是出自那人之手,做出来如何能一样。」
萧煜揽着宁姝言的肩膀,轻轻扶过来,失笑道:「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还这样贪嘴,吃不到便赌气了?」
宁姝言满脸委屈神色,拉着萧煜的手放在小腹上,半是撒娇半是抱怨道:「又不是臣妾想吃,是他想吃。」
萧煜朗声大笑,伸手轻轻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尖:「真会找藉口。」
宁姝言伸手勾住萧煜的脖子,楚楚可怜道:「真的很想吃……」
她从前就听说过,怀孕之人若是想吃何物就馋得紧,恨不得马上就能吃到。
之前自己还不觉得,如今倒是真正体会到了。
萧煜只是笑笑,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抚摸她腹部道:「朕觉得,好像他长了一些。」
宁姝言自然也有感觉,自己的腰粗了一圈,点头软软道:「嗯……晴姑姑说三个月后就长的快一些。」
第213章 孩子的父亲
第二日清晨,宁姝言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朝阳东升,透窗而入的晨光将殿内照得一片明亮。
正在梳妆时宫人前来禀报凤栖宫的杜若求见,她梳妆更衣完毕后才缓缓走去正殿,见宁茹娢也刚好进来。
杜若手上端了好些颜色绚丽衣衫,她屈膝行礼道:「奴婢给昭妃娘娘请安。」
宁姝言坐在榻上,和声道:「让杜若姑姑久等了。」
杜若缓缓起身恭敬道:「是奴婢来早了,打扰到娘娘您休息了。「」
她毕恭毕敬的说着,宁姝言能听出她话里有话。
此时已经辰时四刻了,若是换做平日,妃嫔们请安都回来了,而她却才刚刚睡醒。她这句来早了,可真是在讽刺。
「皇后娘娘想着宁二小姐入宫匆忙,也没带换洗的衣物,特地用了上好的绫罗绸缎让内务府制了几身衣裙,希望二小姐能够喜欢。」
言罢,她转身对着宁茹娢微微福一福身。
宁茹娢愕然的抬起头,望着她手中那些犹如云彩和繁花一般艷丽的锦缎,一看就知晓那布料皆是上等。
她微露喜色:「这,这是皇后娘娘给我的吗?」
杜若含笑点头:「正是,皇后娘娘还说宫中还有几块颜色娇嫩的花素绫浮光锦,让二小姐您去凤栖宫挑挑,若是有喜欢的便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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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茹娢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后娘娘竟如此和善,还送了这么多衣服过来。
她旋即笑逐颜开:「皇后娘娘如此厚待茹娢,茹娢感激不尽,这就随姑姑一起去叩谢皇后娘娘。」
宁姝言也跟着起身,含笑道:「既然如此,本宫带你去凤栖宫吧,你昨日不是说想去御花园瞧瞧吗?回来的时候本宫陪你到御花园附近逛逛。」
杜若脸上堆满了笑容:「昭妃娘娘您才醒,想必早膳还未用吧,你就安安心心在宫中用膳吧,奴婢定当让二小姐毫髮无损的回来。」
宁茹娢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姐姐你还未用膳,我跟着姑姑去去就回,姐姐不用担心我。」
两人这般说,宁姝言也只好让宁茹娢只身前去。
杜若离开揽月阁,宁姝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冷声道:「皇后真是等不及了。」
秋乐微微嘆了一口气:「今日哪怕是娘娘跟着一起去,下一次皇后娘娘还会用别的方法请走二小姐,娘娘您也没有办法。」
宁姝言沉思片刻:「从今日起,让琉璃放下所有的活,盯紧宁茹娢,本宫倒是想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招。」
哪怕宁茹娢心思浅,可是却不能轻敌。
且她这一去凤栖宫,指不定和皇后达成共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从今日起小厨房不能让任何人进,若是她要硬闯,你们直接说是我命令的便可。」
秋乐道:「娘娘您是怕,她会动手脚害娘娘您和腹中的孩子?」
宁姝言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本宫也只是以防万一,不过皇后心思深沉,应该不会出此手段,毕竟她不了解宁茹娢,不敢借刀杀人,以免引火烧身。但是有一点本宫敢肯定,她会扶持宁茹娢上位。」
毕竟宁茹娢一门心思想要当皇上的妃嫔,皇后若是知晓一定会帮她。
秋乐也料到了这一点:「是啊,二小姐见娘娘您不肯帮忙,必然会求皇后。」
宁姝言嘴角微微冷笑:「她自然希望扶持宁茹娢上位,更希望我知道此事后急火攻心,最好是一尸两命才能如了她的心愿。」
秋乐连忙柔声道:「娘娘切勿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当心孩子小气。」
宁姝言垂眼看着小腹:「本宫相信这个孩子,比本宫更坚强。毕竟,在腹中他就见识了这些大风大雨还有勾心斗角。」
秋乐眉眼间笼罩了一层厚厚的愁云,是啊,怀着身孕还是无法避免这些后宫之争,入了宫,就註定这辈子都不能安稳的过一生了。
「那娘娘您要不要同二小姐明说皇后的目的。」
宁姝言轻轻的摇着头,鬓边的蝴蝶金翅步摇颤动着翅膀,晕出清冷的光泽。
她缓缓道:「宁茹娢想当宫妃想疯了,哪怕知晓皇后在利用她,她也甘之如饴。只是……」
宁姝言停顿片刻,抬手把玩着鬓边的步摇:「皇后既然这般想给皇上塞人,那本宫就将计就计,让皇上也看看,皇后有多贤惠。」
其实她大可以直接强势送宁茹娢出宫的,得罪了皇后又如何?
可是这个法子却不行。
一来皇后下次再想其他办法传宁茹娢进宫。
二来,姨娘还在府中,若是她强硬将宁茹娢送回去,姨娘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第三,就是她要让皇后这点火光彻底熄灭,皇后能够利用宁茹娢,自己又如何不能利用此事将皇后的真面目给抖出来。
秋乐想到什么,眉头微凝:「娘娘您是想如绿蕊那般吗?」
她还清楚得记得,之前娘娘就是将计就计,让绿蕊爬床成功,获得了皇上的内疚和宠爱,同时那件事也让庄妃失宠了一段日子。
宁姝言却轻缓得摇着头:「本宫是不会让宁茹娢成为妃子的,绿蕊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宁茹娢是本宫的妹妹,若是她和皇上发生了关系,本宫心里头会膈应。」
毕竟,那时自己刚入宫不久,人微言轻。面对庄妃的陷害只有将计就计,反将庄妃一手,更多的也是为了多博得萧煜的怜惜,能够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
而如今,她大可不必。
毕竟……
她手心微微的摩挲着小腹,那里已经有了微微的变化,她声音低沉却带着着复杂的神色:「皇上如今不仅仅只是皇上,是孩子的父亲,本宫不愿再去利用他。」
哪怕她会稍微算计萧煜,可是却不愿再去利用他,人心都是肉长的,萧煜对自己,从天子的角度来说,算是极好的。
且腹中的孩子是他们的骨肉,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定义就不像当初那么简单和纯粹了。
如今腹中一天天长大的是他们共同的孩子,她也希望她的孩子是在父皇母妃的恩爱之下生活。
哪怕他们彼此没有爱情,只有亲情。
秋乐松了一口气,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第214章 欢喜
宁姝言用了早膳后,外头便通传杨安求见。
见杨安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堆着浓浓的笑容,他行着礼道:「奴才参见娘娘,皇上让奴才给娘娘送些吃的过来。」
宁姝言看着那食盒隐约猜到了是何物,眼中微亮。
杨安又笑嘻嘻道:「皇上让娘娘您慢用。」
宁姝言嘴角微微泛着喜色,对子楹使了个眼色,子楹会意拿出一个荷包递到杨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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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看着那荷包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这位主子打赏甚是阔绰,这个他自然知晓。
实际呢,应该说是皇上对这位主子阔绰才对,每个月除了月银之外,都会格外的赏赐许多的金银珠宝。
拿着银子,也办好了差事,杨安喜滋滋的就出了揽月阁。
宁姝言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一看,果然是她昨日心心念念的香麻醉虾,色泽鲜亮,看着就食慾大增。
当下就连忙伸手剥了起来,在宫中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甚少这样动手过,吃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秋乐抿嘴一笑:「娘娘这样倒是让奴婢想起您在闺阁半夜起来啃鸡爪的时候。」
在府中时,宁姝言经常饿得睡不着,将留起来的鸡爪拿起来啃,啃的是津津有味,想起来就觉得那段日子美好又怀念。
宁姝言将整个虾子放入嘴中,还是那个味道,张嘴咬一口,满嘴流油,肉质鲜滑。
她满足的咽下,眉角含笑,犹如春风掠过一般,满脸泛着恬静的波澜。「就是这个味,太好吃了!」
这时去凤栖宫回来的宁茹娢正好回来了,见宁姝言正在吃着虾子。
她笑吟吟上前道:「姐姐,我回来了。」
宁姝言拿起手绢,擦去嘴角的油渍,淡然笑道:「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宁茹娢欢快的坐在一旁的榻上:「皇后娘娘留我说了一会儿话,还让我好好陪姐姐。」
言罢,她看着桌上的虾子:「姐姐,这虾子怎么有些像醉香楼旁边的那家?」
那家的虾自己吃过,味道自然知晓,而且宁姝言之前也常常买回府中。
而宁姝言只是浅浅一笑。
宁茹娢想起方才回宫时正好碰到杨公公从揽月阁中出来。
再看这虾子,突然恍然大悟。
皇上竟然去宫外给宁姝言买吃的回宫,皇上竟这般温柔体贴么?
她悠悠的打量着宁姝言,为何,当初入宫的不是自己呢?
若是自己入宫,此时坐在这里被皇上宠着疼着的就是她宁茹娢了。
俗话说的好,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先前所有的不快,此刻也随着美食一起消化掉了。
对萧煜自然也无比的满意和欢喜,于是今夜她早早的就在庭院中等着接驾。
二月间的夜晚虽凉风嗖嗖,却褪去了冬日的刺骨。
银雾般的月光轻柔的撒下,彼时宁姝言正穿了一袭松花色长裙,月色和烛火错落有致映照在她身上朦朦胧胧,闭月羞花。
萧煜下了轿辇,踏进揽月阁时才发现宁姝言竟在庭院中,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眼神瞬间犹如繁星一般闪烁着光芒。
「皇上……」
见她惊喜的唤了一声,提起裙角就快速的往自己小跑而来。
鹅黄色的裙摆在月下莹润流动,好似有一抹云雾缭绕在她身旁。
萧煜见她这般「 飞奔而来」,瞳孔一阵紧缩,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连忙将宁姝言牢牢扶在怀中,才嗔怪道:「跑这么快作甚!」
「朕又不是许久才来一次,如今你有身子,怎么这样不当心!」
他语气中满是责怪之意,眉眼之间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宁姝言轻轻咬着唇角,眸中犹如两滩春水,欲溢未溢,漾着粼粼波光。
「臣妾……臣妾一时就想着来迎接皇上,一时忘了……」
说到最后,垂下眼帘,声音也越来越低,小脸贴在他怀中,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
萧煜心中纵然有再大的怒火,也被女子那柔绵的眼神和娇声软语弄的半点脾气也没有了,又气又无奈。
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声音低沉而柔和:「朕并非在怪你,只是如今有了身孕万事都得小心,倘若方才你不小心摔到哪里,咱们都后悔莫及。」
说着他牵着她的手往内殿走去,又打量了她一眼:「还有,外头风凉,怎么不穿件披风,若是着凉了又得让朕哄着你喝药了。」
他看似是在抱怨,实则是在担心她的身子。
宁姝言乖乖的垂着头,声音娇软甜腻:「臣妾知道了,臣妾以后会注意的。」
萧煜气过了又不觉有些开心,方才女子见到自己那欢喜的模样,甚少见到过。
他轻柔的揉一揉她的手背,不过就是今日命人出去买了她想吃的醉虾而已,竟这般满足。
宁茹娢在角落中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看着两人进了内殿,她才缓缓走了出来。
一步一步的走到宁姝言方才站的那个地方,脸上流露着羡慕还有嫉妒,但是更多的却是,不甘!
她仰起头,学着宁姝言方才的模样,眼前好似真的站着萧煜一般。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原来宁姝言也这般会装模作样,她在府中可从未这般娇媚温柔过。
而皇上,是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很快的便到了二月十四,这一夜萧煜歇在了皇后宫中,宁姝言正喝着血燕,她看着鲜红透亮的血燕道:「宁茹娢今日可是去了凤栖宫?」
「是,不过没一会儿二小姐便回来了。」
宁姝言用勺子慢条斯理搅拌着浇了蜂蜜的燕窝,清香扑鼻,缓缓道:「本宫猜皇后寻得合适的机会后便会有所动静了。」
秋乐和言细语道:「娘娘您别想这些了,今日早些睡吧,明日是您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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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内务府和皇上那边都没有动静,皇上不会是忘记娘娘您的生辰了吧。」
子楹想到近日出奇的平静,按理说皇上是不会忘记娘娘的生辰的,可是却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记得南宫氏在世时皇上还常常替她办生日宴。
宁姝言依旧一脸平静,淡淡道:「记不记得又如何,本宫喜欢清静,若是生辰还得对着那些人强颜欢笑,实属累的慌。」
言罢她将粥喝下,不觉有些疲倦,伸手揉一揉眉心:「这两日总觉得腰有些酸疼。」
秋乐柔声道:「女子怀孕后前期腰会有些疼,主要是娘娘您腰肢纤细,若是月份大了还要严重些。到时候奴婢替您适当按摩一下。」
怀孕按摩得慎重,也只有秋乐这种懂医理的才知晓那些地方可以按,哪些地方不能按。
宁姝言怀孕之前她甚少觉得哪里不适过,如今有了身孕就觉得全身不适,一开始是全身发软,再是孕吐,孕吐好不容易好了,却不曾想腰又开始疼起来了。
第215章 言言煜郎
第二日清晨醒来,已是巳时。
彼时殿内已经被澄澈的日光照的大亮,宁姝言迷迷煳煳睁眼时见是萧煜在一旁坐着。
宁姝言被这明亮的光线逼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伸手揉了揉,语气还有些慵懒:「皇上,您何时来的?」
萧煜朝她微笑,和声道:「醒了?朕以为你还要睡一会。」
宁姝言懒懒含笑,好似没清醒一般,朦胧惺忪,犹如夏日里一抹含苞欲放的青莲一般,恬静而脱俗。
萧煜勾了勾嘴角,缓缓道:「娇柔懒起,帘押残花影,卿卿可是还想赖床?」
宁姝言瞬间精神一振,似是有些害羞,下意识的往被窝里缩了缩:「皇上您……您怎么如此叫臣妾?」
此时她刚醒,头髮乱成了一团,还未洗漱,若是流了口水如何是好?
萧煜却含笑:「亲卿爱卿,是以卿卿,言儿不卿卿,谁当卿卿?」
宁姝言垂着眼帘,缓缓起身:「臣妾觉得……有些肉麻。」
卿卿翻译过来,在现代就是「亲爱的」意思,让她着实有些出戏,就十分不习惯吧。
萧煜朗声大笑,「言言快起来用膳。」
宁姝言又是一懵,她怔怔的望着萧煜,怎么觉得今天这男人,有些奇怪,有些肉麻。
萧煜被她这般瞧着不自觉的撇开眼帘:「这样瞧着朕作甚?」
宁姝言突然恍然大悟,哦,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也难怪他这般。
「皇上,秋乐和子楹她们呢?」
宁姝言这才发现,殿内出奇的安静,外头好像也没有人在走动。
萧煜却道:「朕让她们去别处了,朕来服侍言言。一会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何处?」她眉梢眼角带着浅浅的惊喜,仰头望着他。
萧煜眉目温润柔和:「去就知道了。」
宁姝言期待的点点头,正欲弯腰去穿鞋,却被萧煜双手扶起:「朕来。」
宁姝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连忙道:「皇上,臣妾自己来,这等事如何能让您亲自做?」
可萧煜却没有搭理她,目光落在她不堪盈盈一握的脚上,随后萧煜单膝着地,拿起地上的锦鞋。
宁姝言被他温热的手掌触碰着,只觉得身子一僵,红晕如流霞泛上洁白如玉的脸颊。
她唇角惊愕的微张着,他可是天子,歷来只有众人向他朝拜的,如何能够让他单膝跪下给自己穿鞋呢。
且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而已,并非正妻。
她感觉自己的心中好似有一朵洁白的冰霜,遇到冬日的暖阳,一点点的照得融化了,泛起了点点涟漪。
宁姝言滚一滚喉咙,瞬间清醒过来,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孩子罢了。
倘若自己没有身孕,他又如何会蹲下给自己穿鞋?
穿好后,萧煜这才起身,将宁姝言扶起:「大殿中备着海鲜粥,你先将膳用了,可别饿着了。」
宁姝言浅浅一笑,梨涡轻柔浮过脸颊,果然,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腹中的孩子罢了,自己一定也要保留那颗初心。
简单清洗一番后,宁姝言足足喝了一大碗粥。
腹中已经饱了,宁姝言这才去内殿换了一袭黄丹色长裙,让原本芙蓉若面的她添了几分妖艷。
「皇上等一下臣妾,臣妾在涂一些脂粉。」
她从怀孕后,就甚少涂脂抹粉的,萧煜正疑惑的时候又听她道:「皇上要带臣妾去别处,臣妾自是应该收拾一番,看着也精神一些。」
言罢她随意挽了一个髮髻,因为没人人帮衬的缘故,只是将头髮高高挽起,再戴上珍珠花冠便是天姿国色。
「皇上您会画眉毛吗?」
宁姝言执起青黛,笑吟吟的转头对着萧煜。
他微微一愣,须臾开口道:「朕从未画过,但可为言言一试。」
随之,宁姝言将青黛交到萧煜的手中,娇声道:「臣妾相信皇上。」
萧煜接过眉黛,瞧着宁姝言的眉眼,有些不好下手,毕竟,这可是头一回。
「言言喜欢什么眉型?」
宁姝言嫣然一笑:「皇上喜欢什么眉型就给臣妾画什么眉型吧。」
说完,她往前凑近了一些,那双杏眼宛若淌了秋水一般,清纯干净,看了叫人想要一头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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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看着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勾了勾嘴角,放眼后宫,也只有她一人才敢主动让自己给她画眉,还这般随性且自然的凑近自己。
萧煜越看越觉得她的皮肤真是细腻,犹如上好的白瓷一般,纤长的睫毛低垂,樱唇弯成十分柔美的线条,格外的温柔沉静。
他滚一滚喉咙,将视线移到她眉宇间:「灵秀柔美,清纯而不失妩媚,朕就替言言画一秋娘眉吧。」
宁姝言并不否决他的审美,但是对于他的技术却是有所怀疑的。
萧煜凝神一次一次的勾出一道像模像样的眉型出来,画好后宁姝言对着镜子一看,除了颜色有些重,线条感倒是画的很柔和。
她莞尔一笑,顾盼之间生色动人:「皇上画的很是好看呢!」
萧煜靠近她耳边,沉声道:「是言言姿色过人,朕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宁姝言听着他一口一句言言叫的如此亲切,不禁微微咬着下唇:「皇上,这般唤臣妾,臣妾有些不习惯。」
「那言言如何唤朕才好?」他温柔的气息撒在她耳畔。
宁姝言不禁有些酥痒,想要侧过头去,却被萧煜扣住脑袋,他轻柔的吻在她脸颊上,又低沉的问着:「言言想要如何唤朕?」
宁姝言如何知晓怎么唤?皇上并非普通人,自然不可以叫夫君郎君的。
半晌,她才低低道:「煜……煜郎……」
说完她不觉有些羞赧,脉脉含羞的娇靥犹如四月的迎春,艷软秾丽。
她这次是真真儿不是装出来的,也不知萧煜是哪根筋搭错了,今日如此奇怪。
这样叫着,真的就……挺肉麻的。
萧煜却甚是满意的勾起唇角,继位以来,从未有人换过他的名字或者其他。
都是皇上的叫着,此番听着煜郎二字,心里升起一抹莫名其妙的踏实感。
就是这种感觉,让他说不明道不清。
第216章 昭阳宫
一番温情和捉弄后,萧煜才带着宁姝言上了轿辇。
轿辇是往昭宸殿西北方向走去的,路过御花园,方才在一宫殿门口停下。
宁姝言抬头匾额上用金漆着「昭阳宫」,明晃晃的日光落在那几个大字上,恍如灿灿的金粉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宁姝言之前没注意到这有座宫殿,与周围的宫殿隔得稍微远一些,但是距离御花园和昭宸殿却算是近的。
宫墙外右侧还有两棵吐着绿芽的红梅,她心里渐渐明白了什么,往紧闭的殿门看去。
萧煜已经下了轿辇,对着她伸出手:「下来看看咱们的家。」
宁姝言转头看去,彼时他正好将阳光挡在了身后,周身似是镶了一圈光晕,眸光温柔,眉梢眼角以及唇边微微翘起,格外的雍容雅致。
宁姝言一时微怔。
就连杨安都不可思议的抬起的眼帘,他没听错吧,皇上竟然说「咱们的家。」
宁姝言明媚一笑,将手放在他宽大的手掌上,缓缓下了轿辇。
杨安连忙将宫门推开,宁姝言踏进宫门就见庭院中站满了两排的宫人,以秋乐和宁茹娢为首。
她们个个都喜上眉梢,笑吟吟屈膝行礼道:「奴婢(臣女)给皇上请安,给昭妃娘娘请安。」
宁姝言看着庭院中伺候自己的宫人,不可思议的往萧煜望去:「皇上……」
她今日就奇怪,为何揽月阁中空无一人,却不曾想,都在这里……
萧煜含笑道:「你生辰朕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只好修一座宫殿,言言可喜欢?」
宁姝言微有感动的笑着,望着庭院中的一切,连连点头道:「臣妾很是喜欢,皇上费心了。」
这个庭院比揽月阁足足大了三倍,宁姝言细细的打量着庭院中的一切。
庭院中有一棵桃花树,密密麻麻的花苞含着二月春色挂在枝头,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
东处还搭了一个葡萄架,绿油油的枝叶向四面展开,中间还做了一个鞦韆。
宁姝言眼中勐然一亮,惊讶无比,想起之前她曾说过的话:「等夏日的时候皇上与臣妾就可以在葡萄架下乘凉,臣妾就坐在鞦韆上吃着葡萄,皇上您在后面推臣妾。若是渴了,就一起喝着葡萄酒赏月。」
之前也就是那样随口说说而已,却不曾想萧煜竟放在了心上。
她欢快得上前,萧煜连忙紧跟在后,伸出手臂护住她。
宁姝言喜悦飞上眉梢,两眼弯弯的坐在鞦韆上:「皇上您真的让人做了鞦韆?」
说着她脚微微一踮,双手抓住鞦韆的绳子便轻轻的晃动了起来,微风徐徐吹过,髮丝轻轻飞舞着,嘴角咧得如一朵绽放的鲜花,格外的灿烂。
看着她如此欢喜的模样,萧煜心里亦是跟着浓浓的喜悦,手轻轻的放在绳子上,慢慢的让鞦韆减下速来。
「朕曾经说过,要在庭院中搭鞦韆,夏日在葡萄架下乘凉,春日一起看桃树花开花落,天上云舒云卷。」
庭院中的宫人们都去忙着自己的事儿了,实际也是不想打扰了两人如此缱绻温情的一幕。
宁茹娢也被秋乐拉着进了内殿。
「皇上您为何也不告诉臣妾一声,怎么好端端的就给臣妾换了宫殿?」
「朕之前就想给你换了,当时你不愿意。朕就想着等你封妃之后肯定是不能再住阁的。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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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视线落在小腹上,伸手覆盖上:「如今有了他,揽月阁就住不下了。朕问过刘太医了,你胎像安稳,且二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又是月圆之夜和你的生辰,钦天监也说可以搬迁。朕想着,今日搬过来也无妨。昭阳宫这里朝阳,夏日也有风,更利于你安胎。」
宁姝言也伸手放在他手掌上,两只手紧紧的贴着,腹中还有他们的骨肉,在这后宫,也唯有他们才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她起身绕过鞦韆,头贴在他胸膛上,柔声道:「谢谢皇上为臣妾和腹中的孩子想的如此周全。」
萧煜抚摸着她的后背,温柔的笑着,如炔不惹尘埃的美玉,柔润无比:「傻瓜,朕说过,朕不会辜负你对朕的情义。况且腹中的孩子也是朕的骨肉,朕理应护你们周全。」
「还有大殿可要瞧瞧?往日里你喜欢赖在榻上看书,朕特意让他们做了个较大的罗汉床,若是看累了,还可直接小憩,还有你喜欢泡温泉,朕特意命人打造了浴池,等你产下孩子后……」
话还未说完,萧煜就感觉怀中女子伸手紧紧的抱住自己,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
她声音低沉:「皇上,您待臣妾这般好,臣妾会怕……」
萧煜听着她语气中的伤怀,伸手牢牢环住她的身子声音低柔道:「怕什么?有朕护着你,不用怕。」
宁姝言垂下眼帘,眉心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愁雾,低低:「臣妾怕若是有一日,皇上不再喜欢臣妾,不再护着臣妾之时,今日对臣妾的好将会变成他人伤害臣妾的利刃。」
正所谓,集宠一身亦是集怨一身,所有的妒忌和阴谋皆是因为萧煜给的宠爱而产生的。
她相信,萧煜自会明白。
这般想着,她如同一直受伤的小兔子,贴在他胸膛越来越紧,好像是找不到安全感一般。
萧煜见着怀中女子这般小心翼翼柔弱的模样心里好似被揪起来一般。
她知晓女子一直怕后宫的阴谋诡计,也一直不敢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她素来良善,喜怒形于色,自然斗不过那些笑里藏刀,心怀叵测的妃子。
「言言放心,朕一定会护你们母子平安。」
他一点一点的抚着她的背,温言细语的安抚着,眼神坚定无比。
宁姝言眉头舒展开来,看着地方不留痕迹的展开嘴角,随后又想到什么,眼中带了些复杂的神色。
凤栖宫中,宣纸上一个大大的「静」字,遒劲有力。
皇后怔怔的看了这个字许久,神色间透着冷峻之色:「本宫就知道,那座宫殿的主子是昭妃。」
哪怕皇上没有透露一丝风声,这个宫殿是给谁住。可是在重新修建时她就知晓是宁姝言。
毕竟,除了她,后宫还会有谁值得杨公公每日都亲自去守着。
皇后冷冷一笑:「皇上可真是宠她,那昭阳宫恐怕可以与本宫的凤栖宫相比了。本宫差点就以为皇上是要打造一座金屋给她了。」
杜若眼中带怒,狠狠道:「昭妃可真是狐媚,奴婢都从未见皇上这样宠过谁。」
皇后心底一阵阵发酸,好似是一口气吃了许多梅子,酸的从喉咙直接冲去脑中,又带了些涩意,堵的一口气也喘不过来。
她才是他的正妻啊!所有的特殊和例外应该给她才对!
曾经有南宫氏,如今有宁姝言,皇上至自己与何地?
第217章 用心
夜幕降临,闲云掩月,树影清凉。
彼时夜空中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徐徐绽放,如秋日的金丝菊,花瓣艷丽妖娆,尽情的绽放着稍纵即逝的美。
六宫中只那一处,明亮无比,将原本乌黑的夜空衬托的绚丽多彩。
萧煜转头看着女子黑白分明的眸中皆是烟花的影子,她仰望着天空,微微翘起的唇边挂着满心的喜悦,梨涡盛满了甜蜜。
站在烟火之下,她美得犹如水墨画一般,犹如一场梦,让人一见便可窒息。
萧煜痴痴的看着她,往日里她虽然也笑的很美,温婉娇媚。可是此时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是纯净的、毫无保留的。
为何,为何她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笑容?
就在思忖时,耳边传来女子娇软的声音:「皇上,好美!」
对她而言,这场烟火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为她一人而绽放,旁边也没有其他的女人,她也不需再逢场作戏。
萧煜伸手将她鬓边的髮丝拢至耳后,笑道:「言言喜欢便好。」
宁姝言转头对着他嫣然一笑:「谢谢皇上。」
萧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突然的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没有方才那般清新脱俗和纯粹。
他微微一愣,见她又抬头仰望着看似近在咫尺的烟火,微微扯了扯嘴角,自己如今是怎么了,她不过是看着自己安排的惊喜过于高兴而已,怎么学起女人那一套胡思乱想了。
这个生辰对宁姝言来说,无疑是个特殊的。
且殿中的布置皆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瓷器那些摆放的皆是自己喜欢的浅色系。
床和柜还有书架也是用的珍贵的黄花梨和檀香紫檀木,闻着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她也感觉到了萧煜的用心,自从自己怀孕后,他凡事都将就着自己,她相信往后他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迁了新宫殿,第二日一大早皇后又送了好些贺礼过来,宁姝言自然是要去向皇后谢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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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皇上赏赐的宫殿,可是在后宫皇上皇后是一体的,必须得前去谢皇后的恩典。
而且昨日十五,是月圆之夜,萧煜又歇在了自己宫里。
昨夜的动静六宫不可能不知晓,今日指不定她们如何尖酸自己。
宁姝言今日特意穿了一袭橙色妆花缎长裙,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绣摆上用金丝绣上了无数颗熠熠发光的晶石,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美艷和高贵。
如今她身为四妃之一,穿戴自然得彰显她妃位的身份。
当宁姝言踏进凤栖宫时,瞬间所有的目光都往她看去。
她能感受着无数道冷光往自己刺来,却视而不见,云淡风轻的任由着秋乐扶着上前。
她本就生的貌美,明眸皓齿,如今盛装之下更是娇艷风情,往殿中一站,满室生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皇后脸上依旧是端庄得体的笑容:「本宫不是说了么,你如今有了身子,无需多礼。」
她含笑的看着宁姝言盛颜仙姿的面容,分明听说她孕中十分不适,可是如今瞧着依然美貌,甚至还添了几分妩媚风情。
宁姝言清浅一笑,皇后若是当真不让自己行礼,为何之前不说,如今自己行全了礼数方才开口。
一边装着贤惠大方,一边又想给自己示威。
「多谢皇后娘娘。」她缓缓起身,
皇后目光下意识落在她小腹上,隐约可见锦缎下的腹部微微隆起。
众妃亦是盯着她腰肢上看,腰肢虽然纤细,可是却增了几分孕态。
待宁姝言坐下后,皇后和颜悦色道:「昭妃如今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吧。」
宁姝言淡然微笑:「皇后娘娘真是好记性,正好四个月。」
琳昭容玉指轻轻弹着手上桃红色的蔻丹指甲,嘴角微微扬起:「昭妃妹妹可真是凤栖宫的稀客,细细算来,姐姐我也有两个多月不曾见妹妹了吧。」
她作为宫里的老人,若是平日里和自己关系好,叫一声妹妹无妨,可是如今明显她是不甘她地位比自己低。
宁姝言将手放在扶手上,衣袖轻拂如霞光流动,嘴角蓄起一抹冷艷的笑容:「本宫也许久未见到昭容妹妹了,妹妹声音一如既往悦耳动听。」
她丝毫没有给琳昭容面子,自称本宫,且唤她为妹妹,自己本来位分就比她高,又何必处处忍让她呢?
而琳昭容素来心直口快,又喜欢拈酸吃醋,故而不管是谁,只要是宠妃她都喜欢奚落。宁姝言这句悦耳动听实则也是在讽刺她。
琳昭容却是一点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微勾嘴角,但还是改了称唿:「昭妃娘娘如今胎像安稳,想来往后应该就能经常和姐妹们叙旧了吧。」
皇后垂下眼帘,端起一旁的茶慢悠悠的品着,好像殿中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宁姝言正欲开口,然而话还未说出来,程音就道:「昭妃娘娘怀这一胎本就不易,孩子在腹中又闹腾,皇上心疼昭妃娘娘不让她来请安,琳昭容想要叙旧等昭妃娘娘诞下子嗣后慢慢叙不行么?何必急于一时?若是累到了娘娘和腹中的皇嗣,琳昭容你担当得起吗?」
琳昭容见又是程音,眉心狠狠一皱:「本宫在和昭妃娘娘说话,你急作甚!本宫不过是让她来凤栖宫多和我们姐妹说说话而已,难不成走几步路就会累吗?」
程音冷笑一声:「我也是实话实说,若是真姐妹琳昭容又何需这般口蜜腹剑?若是一心想要昭妃娘娘好,怎会让她如此劳累?」
皇后脸色一沉,冷眼看向程音:「原来禧昭媛觉得向本宫请安是一件颇为劳累的事?」
程音一时冲动,全然忘了这些话会被落下话柄,一时愣住。
皇后又将目光移到宁姝言身上:「昭妃也是如此认为的吗?给本宫请安就会累到腹中的皇嗣?」
宁姝言面色微变,片刻就恢復自然,连忙起身屈膝道:「臣妾身为妃,本就应该恪守宫规礼仪,且皇后娘娘是臣妾腹中皇嗣的母后,孩子向母后请安是理所当然的又怎会累?只是禧昭媛一时口快,心疼臣妾和臣妾腹中的孩子,并非有意冒犯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禧昭媛只是半个母妃,就心疼她腹中的孩子,而皇后却是嫡母,若是再去计较,就有失国母的大度和宽容了。
皇后闻言扶着凤座扶手的玉指不禁紧了几分。
脸上浮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犹如轻纱一般,风吹即散,「本宫自然知晓你是个懂事的,你有孕在身,动不动就行礼,若是伤到腹中龙胎如何是好。」
言罢她望着一旁的秋乐,肃声道:「还不快将你家主子扶起来。」
第218章 做戏
宁姝言借着秋乐的手缓缓起身,抬眼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跪下去的程音,和声道:「禧昭媛也是护臣妾腹中皇嗣心切,也请娘娘您不要怪罪。」
皇后眼中冷光闪动,淡淡的垂下眼帘:「禧昭媛起身吧,往后言行注意些分寸,你是宫妃,并非市井泼妇。」
皇后自然想罚程音的,可是若是罚了她此事必定会传到御前,事关宁姝言,若是皇上误会了什么只会对自己不利。
况且皇上重用程家,对程音也是颇为优待。
她只有忍下!
程音听着市井泼妇,咬一咬牙,缓缓道:「臣妾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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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页
紫依将她扶起身,程音并不看皇后,她语气不冷不淡道:「出门时公主就闹着不让臣妾走,皇后娘娘可有别的事吩咐?若是没有臣妾就先回宫了。」
皇后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可是她将公主搬出来,也只有松口放她出凤栖宫了。
程音临走时,目光悠悠掠过宁姝言。
宁姝言当即会心垂下眼帘。
「昭妃你那个妹妹活泼伶俐,本宫真是喜欢的紧。」
皇后突然提醒宁茹娢,宁姝言微微一愣,旋即笑道:「那丫头能得皇后娘娘喜欢,是她的福分。」
皇后抬手正一正鬓上凤穿牡丹红宝石步瑶,嘴角蕴含着深幽的笑意:「本宫十余岁了,才有一妹妹。不像昭妃你们姐妹年龄相仿,从小就有姐妹相伴,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依旧姐妹情深,本宫真是羡慕的紧。」
皇后这句话让众妃不禁都又想到宁姝言是位庶女。
宁姝言自然也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嫣然笑道:「皇后娘娘这句话说的臣妾就惭愧了,您如今可是一国之母,咱们在座的哪一个不是您的妹妹?且臣妾们都视您为姐姐,日日陪伴,皇后娘娘还有什么遗憾的?」
宁姝言心中暗暗发笑:而且还不止呢,时间越长,底下的妹妹就更多,多的数不过来了呢!
皇后嘴角的笑容微微凝住:「难怪皇上如此喜欢昭妃,就是本宫听着你说话也觉得甚是动听。」
顿了顿,她又道:「想来你妹妹也是随你,让本宫一见如故,本宫若是无事就多让你妹妹来凤栖宫走动走动,昭妃你不会介意吧。」
宁姝言没想到皇后当着众人面前,让自己无法拒绝。
可是又一想,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说喜欢宁茹娢,若是往后发生了何事,那么不言而喻,多多少少都会想到皇后身上。
所以宁姝言依旧神色如常,「臣妾怎会介意,茹娢在家中任性惯了,若有无礼之处,还请皇后娘娘多包容。」
许久未来凤栖宫,今日当真是完完整整的做了一番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话说完后,皇后才让所有嫔妃都回了宫。
宁姝言没有坐轿辇,而是步行回去,春日的晨曦晒着格外的舒服,温暖四溢。
她目光四处在寻找着什么,走了一会,突然的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敲打了一下。
宁姝言转头见程音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侧,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左右无事,两人便去了御花园。
此时园中百花齐放,还未走近就瀰漫着淡淡的花香味。
宁姝言身后比平日多了好几人,皆是因为有孕的缘故。
程音看着眼前争先恐后的鲜花,开口道:「自从南宫氏逝后,皇后就更加容不下你我了。」
园中的牡丹开的正艷,奼紫嫣红,黄的如金子般夺目,白的洁白无瑕,红色雍容华丽。
宁姝言羊脂玉般白皙的手抚摸着一朵开的正艷的牡丹,徐徐而言:「后宫就犹如这御花园中的花一般,永无止境的争奇斗艳。就好比牡丹,哪怕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可是却也有芍药可以与它媲美,更有其他娇艷的花衬托才有『艷压群芳』这个词。」
「后宫哪里有独美的,一个人不能太贪心,否则只会失去更多。」
皇后已经是中宫,后宫没有太后,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个位置便让天下所有女人眼红一辈子。
将来新帝继位,只要她是皇后就依旧是太后。
人这辈子哪有十全十美的,有了地位和权势,就会失去一些真情。
既然得不到的东西倒不如用力去抓住现有的,若是不顾一切代价去得那些得不到的,只能适得其反。
「是啊,都是皇后了,还有何不满足呢。」程音嘆了口气。
她目光又落在宁姝言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眉眼温柔无比:「我不过半月未见你,肚子好像大了一圈。」
宁姝言伸手抚摸着小腹,含笑道:「我也觉得,感觉腰都粗了。」
程音盈盈一笑:「哪有,我从背后看,只觉得你腰肢纤细,一点也瞧不出你怀孕了。」
她伸出手,轻轻的落在宁姝言腹上,嘴角柔和无比的笑容微有凝滞,曾几何时,她那里也是这样微微隆起,有个小傢伙在里面一天天的长大。
「应该快有胎动了吧。」程音声音温软,脸上涌起一丝期待和想念的神色。
宁姝言知晓她心中所想,她一直都念着那个孩子。
她握住程音的手,柔声道:「你也是他的母妃,往后咱们一起看着他和锦甯长大。」
程音手微微有些激动,她嘴角喜悦的上扬起来:「那出生后,他就得唤我一声禧母妃,咱们一起疼着他长大。」
宁姝言点点头,站在明媚的阳光下,笑靥如花,犹如甘泉一般清澈而温软,身后的繁花潋滟,清香扑鼻,闻着让人如沐春风。
随后宁姝言想着也许久未见锦甯了,便随着程音一起去了玉漱宫。
第219章 勾引
而宁姝言却没想到昭阳宫中,萧煜来了。
琉璃连忙吩咐小太监去寻宁姝言,她自然知晓此事的重要性。
娘娘一直防着二小姐,如今皇上来了,二小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宁茹娢看着琉璃沏好的茶,将手递过去:「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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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连忙道:「这些粗活奴婢自己来就行了,二小姐你是主子,怎么能让你动手。」
宁茹娢脸色一变,沉声道:「拿给我。」
她语气坚定,不容琉璃有一丝否决。
琉璃只好任由她接过茶盘,却紧跟在后。
宁茹娢清楚的明白,虽然她是宁阳侯府中的嫡小姐,可是在这昭阳宫,处处都是宁姝言的人。
这些宫人看似对自己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实则都是做的表面功夫。
在他们眼中,只有宁姝言一个主子,甚至他们都防着自己。
她冷冷盯着琉璃,下颚微微往上扬起,凌厉道:「跟着我作甚?是怕我在茶里面动手脚吗?」
琉璃见她说话这样直白,与平日乖巧娇俏的模样形成了如此大的反差,微微一愣,恭声道:「奴……奴婢不敢,只是娘娘走之前说过,若是皇上来了,让奴婢务必进殿侍奉皇上。」
她自然是说来煳弄宁茹娢的。
宁茹娢只是冰冷的勾了勾嘴角,眸光落在蔷薇花袖口上。
她倒是完全可以命令琉璃退下,也大可以下药。
毕竟……
她宁茹娢果真如此卑微到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而下药的地步吗?
皇后将这个东西给自己时,她满满的不屑。她自认为自己容貌出色,身段娇柔,比皇后还有宫中的那些嫔妃都强了不止一倍。
她相信可以凭着自己的容貌和性情获得皇上的青睐。
毕竟,皇后给的这个东西,若是被查出来了,那可是重罪!
宁姝言不可信,皇后更不可信,皇后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罢了,可是……她却特别高兴,高兴在这宫中还有一个宁姝言的敌人肯帮衬着自己。
沉思的时候,她已然走到廊下。
她正了正神色,嘴角微微扬起,蓄起一抹温婉动人的笑容。才盈盈踏入大殿,今日她穿了一袭粉色衣裙,头上插着碧玉珍珠髮钗,随着莲步轻移,玉珠相碰时发出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衬得别有一番娇俏可人之姿。
她端着茶盘,款款福身下去:「臣女给皇上请安。」
萧煜手中正捧着一本书,抬眸瞅了宁茹娢一眼:「是你。」
他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任何语气。
宁茹娢声音娇滴滴的:「姐姐一会儿便回来,臣女先伺候皇上吧。」
萧煜目光又落在淡黄的书卷上,云淡风轻道:「放这里吧,朕不需要人伺候。」
宁茹娢微微一愣,缓缓上前放下茶盏,垂眸忘了一眼萧煜手中的书,妩媚笑道:「姐姐平日里也喜欢看这本书,皇上和姐姐都喜欢看书且心有灵犀,真是一对檀郎谢女。」
萧煜双眼微抬,听着檀郎二字,他突然想起那一日女子叫着「煜郎。」
他嘴角不觉展开一抹柔和的弧度,看着宁茹娢,打量了一番:「你叫?」
宁茹娢听着萧煜问她的名字,眼角眉梢皆是抑制不住的喜色,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艷的月季绽放脸颊:「臣女名叫茹娢。」
萧煜点点头:「你和你姐姐长的到不是很像。」
他第一眼见宁姝言便觉得她妩媚清纯,可是宁茹娢给他带来的感觉却是活泼开朗,但却有一些做作。
还记得第一次见宁姝言时,她一直低着头好似有些怕自己的感觉,也不会这般献殷勤,自己张开手臂她竟然不过来宽衣,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而萧煜的这一番话却让宁茹娢格外的意外,她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可……可父亲说茹娢和姐姐眉眼之间有些相似。」
然而萧煜却垂眼摇摇头,并不说话。
一个人哪怕长的有几分相似,可那分神态还有韵味是独特的,不能模拟的。
宁茹娢满是疑惑的望着萧煜,皇上是觉得自己不像宁姝言么?
她端起茶盏,却听萧煜道:「你下去吧,朕看会儿书等你姐姐。」
宁茹娢手微微一滞,望着他稜角分明的侧颜,冷傲孤清,犹如天神般俊美。
在她看来,从未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且还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的男人。她如何不动心?
她美眸微微转动,心生一计,娇声道:「是,那皇上喝茶,茹娢告退。」
萧煜低垂眼帘,余光看到伸过来的茶盏,缓缓伸出手去接住。
不曾想下一秒就感觉到腿上浮起一抹温热,虽然隔着衣袍,却依旧有所感觉。
宁茹娢大惊失色,连忙将茶盏端正,放在罗汉床的木桌上后跪在地,惊慌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茹娢以为皇上接住了。」
说着她扬起一双娇滴滴又怯懦的双眸,拿起手绢便替萧煜擦着腿上湿润的衣袍。
她那双手秀窄修长,皓肤如玉,在他腿上柔柔的擦拭着。而萧煜却是眉心紧皱,倏地起身,语气中隐约有些怒意:「下去!」
宁茹娢整个人顿时僵住,好似一股凉沁沁风袭入背后。
他记得,母亲说过之前有一侍女就是用这个方法,让父亲多看了一眼。
可是为何皇上却十分不悦?
她看着萧煜紧绷的脸庞,心里一颤,连忙磕头道:「茹娢不是有意的,茹娢这就下去。」
说完她连忙小碎步退了下去。
实际衣袍只浸湿了一些,也无需换衣服,可是萧煜见她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就莫名的有些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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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的确没有仔细看着茶盏,可是若今日她不是宁姝言的妹妹,自己早就处罚了。
一会儿,昭宸殿便有小太监前来覆在杨安耳边说了几句话,杨安连忙上前去:「皇上,大都护求见,正在昭宸殿外侯着。」
萧煜闻言放下书,往外走去。
经过琉璃时,他道:「告诉你家娘娘,朕晚上会过来。」
第220章 防患于未然
等宁姝言回宫时,宁茹娢早已伤心的回了内殿,只剩琉璃在殿门口候着。
她站在匾额下,终于看到了宁姝言的身影。
琉璃连忙迎上前去,宁姝言下了轿辇后,看了一眼内殿:「皇上在内殿吗?」
琉璃答道:「皇上刚走一会,临走时说晚上还会过来,若是娘娘早些回来就能见到皇上了。」
说完,凑到宁姝言耳边低声道,「娘娘,方才二小姐给皇上递茶水不小心撒到皇上身上了。二小姐还亲自伸手去给皇上擦拭。」
说到这里琉璃稍微停顿了一下,用更低的声音说着:「娘娘,奴婢觉得二小姐在勾引皇上。」
宁姝言淡然的抬起双眼,宁茹娢在勾引皇上,她自然知道宁茹娢想要勾引皇上,只是没想到她这般心切,还未同萧煜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动手动脚的了。
「那皇上有何异样?」
琉璃想到这里,僵硬的面色有所舒缓:「皇上十分不悦,就连和二小姐说了几句话也是因为娘娘您。」
宁姝言点点头,这倒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跟在萧煜身边这些年,她也了解了一些他的习性爱好,虽然他喜欢姿色甚美的女人,但是却不喜欢过于主动的女人,女人太过于主动,就显得有些廉价了。
看来得早日将宁茹娢这颗定时炸弹给送走了,同时得找出什么马脚,将皇后拉下水。
若是再不让皇后安分些,恐怕自己怀着这个孩子到生产都得不到安宁。
她回到殿中,琉璃连忙捧着一盏白玉茶盏端到宁姝言身旁。
宁姝言揭开茶盖,看着盏中的菊花茶却无心去饮,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裊裊升起的轻烟,热气氤氲浮上她娇美的脸庞。
直到感觉到脸上有些润,她方才回过神来。
「去将宁茹娢叫过来。」
说完这句话,她慢慢悠悠的捏着茶盖撇去水面上微微泛黄的菊花。
片刻,宁茹娢便徐徐进来,她含笑道:「姐姐,你找我。」
宁姝言抬眼打量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显眼可见是勉强勾出来的。
宁姝言嘴角微微莞尔,温然道:「茹娢,你在宫里也呆了许久了,再住下去唯恐旁人说闲话,明日本宫让秋乐将你送回侯府中吧。」
宁茹娢一愣,不觉脱口道:「姐姐,茹娢还想在宫中陪你。」
宁姝言语气依旧温和:「若是你捨不得我,等姐姐来日诞下皇嗣后,再求恩典让你入宫便是。」
宁茹娢知晓,宁姝言颇为受宠,若是想让自己出宫,在皇上面前就是一句话的事。
而按照皇后的心思,就算自己出了宫,也有再入宫的那一日。
可是,她此次入宫,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连同皇上话都没说上几句,她如何甘心就这样出宫呢?
加上方才皇上那样的态度深深的刺激到了自己,她自认为自己哪里比宁姝言差了?
比她年轻,比她娇俏,身份也比她高贵。凭什么她能够成为宫妃?而自己就只有待在家中,嫁给那些京中的纨绔子弟?
她宁茹娢生来就比宁姝言高一等,她如何能够被她踩在脚下?
况且,皇上方才分明不讨厌自己的,甚至带着浅浅的笑容问了的名字。
若是她那杯茶没有撒到皇上身上,自己的机会定然更大一些。
若是给她时间,寻得合适的机会,她宁茹娢早晚有一日会越过宁姝言。可是却不曾想自己不过是接近了一下皇上,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送自己出宫了。
想到这里,她勐然想起皇后。
对!皇后一定会帮自己,如今宁姝言怀有身孕,她是巴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塞人在皇上身边。她巴不得自己得宠,让宁姝言气的动了胎气,乱了分寸,同皇上争吵。
若是去求皇后,她一定会留下自己。
她眸中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微微敛下柳眉:「那娢儿再多陪姐姐一日可好?过了明日,娢儿就回府。」
宁姝言柔婉一笑,唇畔勾出稍纵即逝的飘忽:「也罢,这两日若是你想去哪里就与本宫说,找不到的地方本宫让秋乐带你去。」
宁茹娢微微有些意外,往日里宁姝言巴不得自己哪里都不去,怎么今日却肯主动让自己去宫内逛逛?
须臾,她便明白了过来。
大概是自己后日就要出宫了,高兴之余她也就顺着自己了。
她乖巧一笑,纤长的睫毛犹如小扇一般缓缓垂下:「谢谢姐姐。」
等宁茹娢走后,宁姝言温柔的目光瞬间一点点的褪去,只剩下冬日寒冰般的冷意:「盯着宁茹娢,看她何时会去凤栖宫。」
子楹连忙点头,往外头走去吩咐。
果不其然,申时,宁茹娢就轻步出了昭阳宫。
宁姝言知晓宁茹娢的性子,她这般沉不住气,知晓她自己要出宫了,肯定会去凤栖宫求助皇后。
而皇后,定也会以为自己容不了宁茹娢,从而她们动作便会更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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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腹轻轻的在桌上敲打着,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音,看着窗边透进来的阳光轻柔的照射在地上,浓一条浅一条,金灿灿的十分耀眼。
宁姝言微微眯了眯眼,她给了宁茹娢机会,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本也算不上是自己的亲妹妹,又何必心慈手软呢。
她对着秋乐道:「宁茹娢回宫后,你想办法将她衣服拿出来,好好搜一搜,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有她睡的地方,让琉璃和子楹也跟着检查一下。」
秋乐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宁姝言又吩咐道:「备一些山药粉在身上,以防万一。」
秋乐微微一愣,旋即恢復自然:「娘娘您是怕二小姐想要害您?」
宁姝言轻轻的摇一摇头,脸颊旁的碎金流苏好似星光染着清冷的光晕:「这只是其一。」
秋乐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惊愕的瞪大了双眼,低声道:「娘娘是怕二小姐……」
最后几个字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彼此都懂,宁姝言点点头,勾出一缕冷艷淡漠的笑意:「本宫只是猜测,但是本宫有预感,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宁茹娢要么就是害自己,要么就是着急上位。
但不管是那一样,都不能让她如愿!
第221章 截胡
随着夕阳西下,一片绚丽彩霞的余光染红了天边,庭院中的花草树木好似镀了层黄金一般,温柔软绵的映在罗汉床上。
此时,宁姝言坐在罗汉床上看书,余光落在宁姝言的脸庞上,蒙下一层似黄似红的光晕。
可是却感觉不到那融融的暖意,看着天色渐晚,宁茹娢去凤栖宫迟迟未回,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没一会儿,宁姝言透过窗户便见到杨安过来了。
看到没有萧煜,她心里突然的一紧。
等杨安进来后,先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笑道:「皇上让奴才来告诉娘娘,皇上会晚一些过来,若是娘娘您困了就先歇着。」
宁姝言和声道:「皇上可是忙于国事?若是国事繁忙还请公公告诉皇上就不必深夜前来了。」
杨安眼神有些躲避:「这……」
他顿了顿,又道:「方才凤栖宫来报,说大皇子想皇上了,请皇上过去用晚膳。所以皇上准备去凤栖宫用晚膳之后再来娘娘您宫里。」
宁姝言恍然的点一点头,含了一缕端庄恬静的笑容:「原来如此,那请公公告诉皇上,若是晚了就不用过来了,一去一回的折腾下来就已经夜深了,皇上明日还要上朝,随时来昭阳宫都是一样的。」
杨安见宁姝言不但没有失望,反而还关心起皇上的身子来了。
所以,也难怪这位昭妃娘娘如此受宠,就好比今日吧,若是换做旁的嫔妃,皇上既然答应了皇后娘娘要去凤栖宫,那么就不会再离开了。
还是昭妃娘娘眼光长远,不拘于当下一时。
别说皇上了,谁不喜欢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女人?
他满脸堆笑的道:「是,多谢昭妃娘娘体谅。」
宁姝言含笑道:「皇上此刻想必去凤栖宫了吧,公公快些回去伺候皇上吧。」
杨安拱腰道:「皇上此刻还在昭宸殿,想来奴才回去后就差不多该去凤栖宫了。」
宁姝言点点头,子楹连忙上前递了一个荷包到杨安手中。
虽然知晓这位主子无论是大小事,只要是自己来一趟,就都会有赏赐。可每次看到这银子依旧是很高兴,毕竟,谁会嫌弃这玩意多呢?
实际宁姝言对杨安如此阔绰不过是因为他是御前的人罢了,毕竟皇上身边的人,若是平日里对他客气一些,大方一些,关键时刻能说上一句话那可是十分重要的。
还有一点也是因为如今不差钱了,自从萧煜知晓自己月银不够用后,每个月的珠宝绸缎外,还会格外赏赐许多金子和银子。
杨安高兴的离开后,宁姝言脸色才沉了下来,冷声道:「皇后这是准备在自己宫里将宁茹娢推给皇上么?」
秋乐双眉紧锁,犹如沉沉的乌云浮上眉心:「那娘娘现在如何是好?」
这是宁姝言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这次一事,会让两人的动作加快一些,在自己计划中行事。
可是却没想到皇后竟将宁茹娢留在了凤栖宫,又让萧煜过去用膳,这很明显的是想将宁茹娢扶上位。
至于她用何方法,是用媚药,还是用其他手段,还是这次仅仅只是引荐,宁姝言就不从得知了。
她光滑如玉的指腹互相摩挲着,半晌抬手轻柔的抚摸着小腹,微微嘆了一口气:「眼下皇上还未去凤栖宫,等一会儿便直接去凤栖宫的路上堵住皇上,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请皇上过来看看。」
她并不想用孩子来邀宠!
可是她不敢赌,不敢赌皇后仅仅只是想引荐宁茹娢,还是用手段让宁茹娢成为萧煜的女人。
若是自己不截胡,赌错了的话,那宁茹娢就真成了萧煜的女人了。
她冷目灼灼,咬牙道:「皇后为了让本宫难受,为了让本宫动胎气,可真是煞费苦心,竟然愿意把自己栽进去。」
毕竟皇上若是对宁茹娢有意倒还好,若是无意,皇后就很容易引火上身。
又或者,皇后心思缜密,深谋远虑,既能想出办法让宁茹娢上位,又能将自己置身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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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装病,那么就得有装病的样子,宁姝言走到铜镜前将头上那些绚丽多彩,熠熠生辉的头饰都给摘了下来,只剩下了几只简单的髮簪。那娇美如画的脸蛋瞬间就变得暗淡了几分。
「娘娘,皇上应该会过来吧。」子楹七分肯定,三分不肯定的说着。
皇上宠爱娘娘这没错,可是对于装病请皇上这桩事上却是第一回 。所以她也没有把握。
宁姝言懒散地倚在罗汉床上,视线徐徐望着天空,堆满着晚霞的天空已经渐渐暗道了下来,变成了湛蓝色和浅灰色。
她漫不经心却又肯定的道:「会!」
直觉告诉她会,还有萧煜如何在乎自己腹中的孩子,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且正因为她从未这般邀过宠,所以萧煜不会怀疑自己是假装的。
萧煜来的速度远比自己想像中的快,听着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无需抬头往外看去,便知道是他。
她假意闭上双眼,托着下颚,将头无力的靠在软枕上。
听着脚步声应该是走进殿中了,她才缓缓睁开双眼,见是萧煜顿时吓了一大跳。
连忙坐了起来,瞪大双眼的喊着:「皇上……您,您怎么来了?」
萧煜看着女子尚好,顿时松了一口气,见她软软的准备起身,连忙大步过去,将宁姝言按住,见她素净的脸庞,还有无力憔悴的样子,心中大为心疼。
「你身边的宫女来告诉朕,说你身子不舒服,朕不放心,便过来瞧瞧你。」
他原以为是宁姝言派人过来的,如今一来方才知晓她压根就不知道此事。
当时他还以为是否她很不好,毕竟他明白宁姝言的性格,若是没有太大的事是不会让宫女来请自己的。
宁姝言闻言脸色倏地一变,看着累的气喘吁吁的子楹斥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偷去请皇上。本宫不过就是孕吐后有些乏力头晕而已,这等小事去请皇上作甚!」
第222章 打赌
子楹被宁姝言这一斥喝声吓得微微一颤,低声道:「可是娘娘您方才晕的都差点站不稳了,奴婢这才……」
萧煜也是从未见过宁姝言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往日里她哪怕耍性子也是娇滴滴的。
连忙揽住正要发怒的她,温言道:「好了,别动怒。她是你的贴身宫女,也是过于关心你才会前来请朕。」
「倒是你,好端端的怎会头晕?太医怎么说?」他颇为关心的说着。
宁姝言脸色这才逐渐缓和了下来,低声道:「臣妾未请太医……」
还还未说完,萧煜就连忙打断:「这等重要之事,为何不请太医?」
说完他连忙吩咐杨安去请太医。
宁姝言连忙挽住萧煜的手腕,柔声道:「臣妾真的没事,皇上。方才可能是吐的厉害了,所以一时没站稳而已,且今日刘太医来诊脉也说胎像安稳,没有任何异常。臣妾现在也觉得并无哪里不适,是宫女们小题大做了。」
她自然不愿让刘太医前来诊脉,毕竟刘太医是皇上的人,她不愿冒那个风险。
自己之前孕吐时也是吐的头晕眼花的,此事萧煜也知晓。
萧煜好好的打量了她一番,又伸手摸了摸小腹:「那明日一早朕就让太医来替你诊脉,今夜若是有哪里不适你一定要告诉朕。」
宁姝言浅浅一笑:「臣妾知道了,皇上放心吧。」
顿了顿,她又道:「皇上您还未用膳吧?要不要在臣妾这里用膳?」
萧煜来昭阳宫时就已经让人通知了皇后不过去了,他本也是要歇在昭阳宫的,自然也不会再回去了。
所以便留在了昭阳宫用膳。
「皇上您将就吃一些,臣妾不知道皇上会过来,所以晚膳都是按照臣妾的喜好做的。」
萧煜看着满桌的菜,可谓是色泽上好,基本每道菜上都有辣椒,他夹起一块牛肉道:「没事,以后都按照你的喜好来,朕习惯了,吃着倒甚是美味。」
说完他亲手夹了一块豆腐到宁姝言碗中,和声道:「太医说,怀孕多吃些豆腐有益处。」
宁姝言含笑着夹起豆腐,吞下后望着秋乐道:「茹娢还未回来吗?」
秋乐望了一眼外边,笑道:「娘娘您放心用膳吧,二小姐在凤栖宫,皇后娘娘定会派人送她回来的。」
萧煜却有些意外的抬起双眼:「你妹妹好像经常去凤栖宫?」
宁姝言点点头,一边夹菜一边道:「是啊,皇后娘娘之前也说甚是喜欢茹娢,这丫头最近天天往皇后娘娘身边跑,臣妾真是怕她惹出什么乱子。」
萧煜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菜,片刻,方才道:「言言倒是很疼你妹妹,准备让你妹妹何时离宫?」
萧煜记得,宁姝言曾说过在家时处境很艰难,本以为她们姐妹感情比较淡。但是皇后却经常说她们姐妹情深,且自己来昭阳殿,宁姝言也是对宁茹娢十分关心,倒是看不出来关系有何不睦。
可是,为何宁茹娢会和皇后走得这么近,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宁姝言笑道:「臣妾让她后日出宫,这丫头一别两年,倒是懂事了许多,又是臣妾的妹妹,臣妾自然会疼她一些。」
听着后日离宫,萧煜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想起什么,眉目逐渐柔和:「朕前个儿去玉漱宫,锦甯看着朕就让朕抱,口中还模煳不清的说着什么,程音说她是在叫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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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语气中透着浅浅的喜悦。
宁姝言展颜一笑:「那孩子,可爱极了,臣妾听着她叫母母,还叫的挺清楚的。」
萧煜看着她,嘴角微微往上扬起:「朕当时就在想,若是朕与你的公主,叫父皇母妃时又是何样。」
锦甯长的乖巧可爱,所以他一直会想着,若是眼前女子生的女孩,会更可爱。
所以他就迫切的想要一个女儿,等来日,再生个皇子。
宁姝言原是有些迷茫的,她一开始就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所以哪怕孩子就在腹中,她也很少想过孩子以后会如何,叫自己母妃会是何样。
但是听萧煜这般说着,她也渐渐的憧憬了起来,不觉得嘴角含了一缕极致温柔的笑容。
萧煜看着笑道:「等月份大了些,朕问问刘坤可否诊出你腹中怀的是公主还是皇子。」
宁姝言闻言,娇俏的撇嘴道:「左右孩子是皇上与臣妾的,他就像是一个惊喜,等瓜熟蒂落之时臣妾和皇上自然就知晓了。难不成是个皇子,皇上还嫌弃么?」
说道最后她抚着小腹,一脸的不开心。
萧煜失笑:「朕哪里说过会嫌弃了,朕不过是想早些知道是男是女而已。」
宁姝言嫣然莞尔,带了些撒娇的口吻,笑意融融的说着:「若是事先知道了多没意思啊,就给不了臣妾和皇上惊喜了,不如臣妾和皇上打个赌吧,臣妾猜是皇子,皇上猜是个公主。」
萧煜顿时提起了兴趣,嘴角轻扬,嗤笑道:「若是言言输了应当如何?」
宁姝言眼波徐徐流转,伸手撑着下巴软语娇俏道:「若是臣妾输了,任皇上处罚。若是皇上输了,那就随臣妾处罚。」
萧煜朗声笑道:「那言言定会输了。」
宁姝言娇娇的斜斜飞一眼他:「皇上就这么肯定,臣妾会输。」
萧煜拿起筷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许是直觉吧,他觉得这个孩子定会是个公主。
没一会,宁茹娢就回宫了,宁姝言特意在榻上看着书,萧煜沐浴后出来催促了宁姝言好一会,宁姝言也未去沐浴。
直到秋乐缓缓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瞬间,宁姝言才吩咐人备水。
走进浴室中,宁姝言这才道:「如何?」
秋乐面容僵硬的点了点头:「娘娘猜对了,她身上有迷情散。」
宁姝言闻言脸渐渐变了颜色,眉头紧拧,露出嫌恶的神色。
秋乐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娘娘您放心,奴婢依你所言那般换掉了一些迷情散,如今二小姐手上的迷情散药量只能发挥出三分的作用。」
宁姝言闭一闭眼,再睁眼时已是淡然,成败就在明日了!
第223章 入计
第二日午后,宁姝言穿了一袭胭脂色长裙,只手支着下巴看书,虽是慵懒的歪着头,余光却时不时的落在殿中宁茹娢身上。
见她六神无主的站在书架前翻着书,宁姝言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放下手中的书道:「吩咐小厨房熬一些山药莲子粥,一会送去昭宸殿。」
宁茹娢闻言顿时抬起双眼,眸中闪耀着明亮的精光,復又如常,转头笑盈盈道:「姐姐是要去昭宸殿么?」
宁姝言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往后靠了靠,含笑道:「本宫感觉身上软软的,让秋乐送过去就可以了。」
宁茹娢眉心一动,只点点头。
与其今日将希望放在皇后身上,还不如靠自己。
可是,宁姝言会愿意自己去昭宸殿吗?
昨夜她把皇上请走,恐怕也是故意的。此刻又如何会让自己去昭宸殿呢?
心中一番沉思和斟酌之下方才小心翼翼道:「姐姐,我明日就要走了,一会儿想去御花园逛逛。要不茹娢替姐姐跑一趟吧。」
她指腹摩挲着衣袖,有些紧张的等待着宁姝言接下来的回答。
宁姝言若有似无的笑着,和声道:「也罢,那你就替本宫走一趟。」
宁茹娢一听,心中大喜,她万万没想到宁姝言竟愿意自己去昭宸殿,
攥着衣袖的手指也跟着放了下来,随即笑逐颜开道:「姐姐放心吧,茹娢一定将粥送到皇上跟前再离开。」
宁姝言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条斯理的拂了浮茶水,茶香裊裊浮动,她姣美的面容半遮半掩,抿嘴笑道:「本宫自然放心。」
宁茹娢笑意晏晏:「那姐姐可有话要同皇上说?」
宁姝言双眼微垂,视线落在书卷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紧不慢道:「不用。」
宁茹娢福一福身,眉角眼梢皆是抑制不住的喜悦:「那茹娢这就去准备准备。」
宁姝言点点头,待她走后,才抬起了冷冽如冰的双眼,瞳孔微微一缩,宛若漩涡般深沉。
好一会,听到动静她抬头从窗口望去,见宁茹娢已经换了一身衣裙。正是皇后所赏赐的花素绫浮光锦。
宁茹娢长的比较娇俏,那粉蓝色倒是衬的她更加娇嫩清灵,从侧脸可以看出她今日用心装扮了一番,红唇间漾着清浅的笑容往外走去。
而宁姝言却并未看到正面,宁茹娢平时里喜欢画水弯眉,而今日画的却是秋娘眉。眼妆也画的宁姝言平时喜欢化的桃流妆,温柔而不失妩媚。
这一番装扮下来,眉眼之间和宁姝言竟有七分相似。
走到昭宸殿外,杨安看着熟悉的面孔自然知晓是昭妃娘娘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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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茹娢含笑上前,客气道:「杨公公,姐姐特地吩咐小厨房熬了山药莲子粥,让我送到皇上跟前。」
杨安颔首道:「有劳昭妃娘娘了。」
说完便有小太监拿着银针上前,宁茹娢不解的望着杨安:「杨公公这是何意?」
杨公公客气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哪怕是昭妃娘娘亲自过来,咱们也会试毒的,这是宫里的规矩。」
一般饮食之类的,直接可用银筷,便不用试毒,否则送进殿的食物皆是要试毒的。
见杨安如此说,宁茹娢只好道:「那好吧。」
她看着小太监打开食盒,虽然皇后曾说这种药是毒试不出来,可是心中却还是砰砰直跳,她手在衣袖中紧紧的攥着,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看着那银针拿起来,依旧没有变色,杨安挥挥手让太监退下。
宁茹娢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顿时落了下来。
此时天雾蒙蒙的,整个天空仿佛都笼罩在一片淡薄的灰雾之中。
宁茹娢抬手扶一扶头上的髮簪,提着食盒缓缓走进昭宸殿。
刚跨进殿中她便闻到幽宁沉静的龙涎香,那是一种高贵沉稳的感觉。
想来,这便是只有天子可用的龙涎香了。
她抬眼可见金漆雕龙宝座上的萧煜,他身着一袭暗紫色长袍,剑眉微蹙,垂眼凝视着桌上的奏摺,少了平日在昭阳宫的柔和,皆是上位者的威仪和冷峻。
她盈盈福身道:「茹娢给皇上请安。」
萧煜抬眼轻飘飘的扫视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不等自己问,宁茹娢又道:「姐姐让茹娢给皇上送些粥。」
萧煜用指关节沉沉的敲了敲桌面:「放在这吧。」
宁茹娢迈着优美的步伐上前,将食盒打开,一双纤长白皙的手端起碗放到他面前,娇柔道:「姐姐说了让皇上趁热喝,还让茹娢看着皇上喝了再离开。」
她眉目濯濯,带着嫣然的笑容,心口却是越跳越快。
毕竟,这可不是一碗普通的粥。
萧煜闻言往一旁望去,见是山药莲子粥,漠然的唇角渐渐舒缓了一些。
她知晓自己胃不好,所以怀孕之前常常会亲手熬给自己喝,且也会盯着自己趁热喝下去。
一隔几月,倒是许久未喝了。
他端起碗用勺子舀起,喝了两口,微微勾了勾嘴角,还是从前那个味。
宁茹娢看着萧煜一口口的将粥喝下,唿吸瞬间都停止了一般,如同木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衣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
萧煜喝完粥后,方才道:「好了,如今可以回宫向你姐姐交差了。」
说完这话,他就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有些微微发热。使劲的摇了摇头,双眼似眯未眯。
宁茹娢心中扑通直跳,不敢直视萧煜,慢悠悠端起碗放在食盒中。
「言言……」
随着那又沉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宁茹娢这才敢抬起双眼,温柔似水的看着他。
她上前几步,学着宁姝言的语调,娇软道:「皇上,是臣妾。」
萧煜那清冷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温和了下来,整个人的眉宇都柔软了几分,嘴角柔和的往上扬起,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宁茹娢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煜的手掌,又激动又惊愕,下一刻就被他拉入怀中。
她整个人都陷在了萧煜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静的香味,心中一抹涟漪缓缓盪开,凑近了萧煜几分,娇滴滴的唤着:「皇上……」
萧煜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喝醉了一般,看着怀中的女子,影影约约的好像多出了一个影子,他用力的眯了眯眼。
宁茹娢嘴唇微微凑近萧煜耳旁,脸颊微微绯红,在他耳旁吐气如兰的说着,声音软到了骨子里:「皇上,臣妾好好伺候您。」
她手心缓缓落在他衣袍的纽扣上,正欲伸手探入衣间时,萧煜勐然睁开了双眼,眸中清澈的冷如冰霜。
第224章 动怒
隔着薄薄的衣衫也依旧能感受到里面的温热,宁茹娢手微微靠近,下一刻却突然的被一股大力直接将她推开。
她猝不及防的被甩了出去,腰狠狠的撞在了桌角上,随后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桌上的茶盏也跟着的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冷冽的响声。门外的杨安听着事情不妙,连忙的进入了内殿。
内殿中的萧煜全然不复方才的温柔,脸色通红,死死的盯着痛苦不堪的宁茹娢,那阴冷的目光直欲噬人:「说!在朕的粥中动了何手脚?」
宁茹娢心中的恐惧早已大过了腰间的疼痛,眼前发生的事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没有。」
萧煜脸色发青,怒意仿佛是要把人焚烧殆尽一般,「若是朕知道你在粥中动了手脚,朕定亲自砍了你的脑袋!」
宁茹娢闻言吓得一个激灵,全身瑟瑟发抖,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了一团。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甚至无力说。
杨安也甚少见过萧煜这般发怒,也被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
皇后此时带着宫女杜若进了昭宸殿,杜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惊又惑,打量了一下地上狼狈不堪的宁茹娢,眉心一皱,问道:「皇上,这……这是什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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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剑眉阴森的蹙着,并不言语,朝着杨安扬一扬脸。
杨安会意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实际他也只清楚八分。
但知晓,这粥里必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皇后闻言惊怒脸颊,瞬间红了脸,喝道:「大胆!竟敢对皇上下药,宁茹娢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萧煜听着她这样大声,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皇后!」
他并不想斥责皇后,但她这般大声,恐怕外头的太监侍卫都听见了。
若真是禁药,此事也不能被外人所知,他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有失帝王尊严。
皇后也意识到了这点,脸色缓和了许多,看着皇上柔声道:「宁茹娢是昭妃的妹妹,皇上此事通知昭妃了吗?」
萧煜此时头还有些昏沉沉的,揉着眉心道:「还未。」
主要是事情还未下定论,萧煜也没想到派人去请宁姝言。
皇后闻言:「此事还是该请昭妃妹妹过来一趟。」
言罢,她对着杜若使了使眼色,杜若会意颔首走出了殿外。
皇后看着殿中的情况大概已经清楚了,想必是宁茹娢这个蠢货自己下药,却不曾想竟失误了。
按理说那药见效又快又好,倘若宁茹娢全倒入粥中,定是万无一失的。
她咬一咬牙,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如水眼波带着冷厉的锋利往宁茹娢看去,片刻好似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舒展开来。
又望着萧煜关切道:「那皇上您现在可有哪里不适?」
萧煜沉默不语,只是摇摇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茹娢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无数种恐怖的猜想在心头缠绕,犹如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心头,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她此刻多希望这个药并非媚药,否则她自己就难逃一死了。
没一会,杨安就带了刘太医来了,一路小跑过来,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极力的平静下来行礼问安。
萧煜脸庞布满了阴霾,指着桌上的食盒道:「看看这碗。」
杨安将食盒打开,刘太医看着碗中残留的汤汁,身出拇指到鼻尖嗅了嗅,又伸到舌尖尝了尝味道,老成的面孔闪过一丝惊愕,抬起双眼拱手道:「皇上,这碗中有让人乱情的药。」
说完他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水漱口。
萧煜虽然已经猜到,可是确定后依旧雷霆大怒,拂袖将那青花碗朝宁茹娢挥去,碗哐当一声跌破在地上摔得粉碎,四处溅了起来。正好从宁茹娢的手背上狠狠刮过,留下一道鲜红刺眼的血迹。
魂飞魄散的宁茹娢感觉到手上的疼痛才反应过来,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臣女一时煳涂。」
萧煜非常厌恶且憎恨的看着她,喝道:「昭妃可是你的姐姐!你竟有这种心思,对得起你姐姐吗?」
他还记得,宁姝言曾说这个妹妹懂事了不少,所以她关心她,疼她。
却不曾想宁茹娢竟然给自己下媚药,妄想成为宫妃。
「没良心的东西!」这几个字是从萧煜口中愤迸而出。
站在一旁的皇后眸中闪过一轮奇异的光芒,再抬起双眼时已是如常。
对着微微颤抖的宁茹娢道:「这乃是宫中的禁药,你入宫时不知自己会留在宫中,且什么也没带,你是如何得来的?」
不等宁茹娢回答,皇后又说:「你可知,你用这药会连累了你姐姐不说,还会连累了家人。本宫之前还觉得你甚是乖巧,没想到你竟如此胆大包天!」
说道最后皇后语气中已含了怒意,甚是凌厉。
宁茹娢赤红的双眼落在地上的几滴鲜血上,心中怯怯的念了一句:连累家人……
她用家人来要挟自己,又提醒会连累宁姝言。
她的算盘如何打的宁茹娢心中也已经明白了。
她话里话外皆是说自己不可能得到这东西,还问这药如何来的。呵,皇后不就想问是否是宁姝言给的吗?
她此时才感觉到了皇后这个女人的可怕,若说是她给的,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她用家人要挟自己,三来,她自己卑微渺小,如何能和皇后斗呢?
她只有说,这药是宁姝言给的!
只有这样,皇后会帮自己说话,且是宁姝言给的,自己才能免了死罪!因为宁姝言的宠爱,家人才不会有事。
皇后她心机真是太深沉了,也知晓自己恨宁姝言,一定会这么说。
而如今,她也只有这么说。
宁茹娢掌心攥紧,眼睛一闭,大胆抬起头道:「是姐姐给我的。」
第225章 倒打一耙
萧煜骤然大惊,脸上青红交替,丝毫不信:「你姐姐给你的?你姐姐如何会给你这种东西?」
宁茹娢垂眼看着地面道:「姐姐说,新人明年就要入宫了,我们是亲姐妹,只有在宫中互相扶持,才能盛宠不衰。」
顿了顿她又道:「皇上您应该还记得那日来昭阳宫,臣女给您上茶那日。其实……其实那日姐姐是故意不回宫的,就是为了给我机会。结果我没想到皇上您对我毫无心思,所以姐姐便想着帮我一把。」
萧煜冷笑一声:「那你为何要装成你姐姐的样子?若是你姐姐想要朕收了你,为何又不直说。」
宁茹娢微微一顿,须臾又言:「因为……因为臣女也爱慕皇上,所以才想装扮成姐姐这样获宠。至于姐姐为何不直说……姐姐对臣女说过,她怕直说会惹皇上不快,也怕皇上您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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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嘴角衔了一缕快意,眨眼的一瞬间已消失不见,哀嘆道:「臣妾记得,前朝贞贵妃就是让自己妹妹入宫举荐给先皇,随后两姐妹可谓是颇得宠爱,连带着家族也跟着风光了起来。」
皇后说的这件事萧煜自然知道,那个时候他哪怕几岁,可也还依稀记得。
他脸上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霾,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却并不说话。
皇后又和声道:「想来昭妃妹妹是觉得自己有孕在身,不能侍寝,与其把机会留给旁人还不如留给自家姐妹。」
这种事在后宫就更常见了,许多宫妃怀孕时不能侍寝便会安排心腹到皇上跟前。
宁茹娢也跟着附和道:「是,姐姐也对臣女这般说过,她说如今有孕在身,不能伺候皇上,希望臣女可以代替姐姐伺候皇上。」
不管她们怎么说,萧煜却始终不信宁姝言会如此做。奈于她们的说辞,萧煜只是神色凝重的听着,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的脚步声徐徐响起,越来越近。
不言而喻自然是宁姝言。
她进入殿后见宁茹娢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手上还受了伤,登时一惊:「茹娢,你这是怎么了?」
宁茹娢转头对着宁姝言就是一个响头,哽咽道:「对不起姐姐,茹娢辜负了您的期望。」
宁姝言神情镇住,满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皇后勾了勾嘴角,连忙急切道:「前几日宁茹娢还对本宫说,你这个姐姐捨不得她,恨不得将她留在宫中。本宫当时没有细想,没想到昭妃你竟打算让妹妹成为宫妃同你一起伺候皇上,还……还让你妹妹给皇上用媚药。」
说完她似是觉得晦气一般,抬起手绢点了点朱唇。
宁姝言心中冷笑一声,真是可笑!
这两人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厉害。趁着自己不在,便精明的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真当她宁姝言是吃素的么?
皇后以为宁姝言迷茫的无法分辨,连忙朝着上座一句不发的萧煜道:「想来是因为昭妃身怀有孕,胡思乱想,一时煳涂,还请皇上看在昭妃腹中孩子的份上从轻发落。」
萧煜这才抬起深邃幽沉的双眸直视着宁姝言,声音不高不低:「朕只问你一句,那药是不是你给宁茹娢的?」
他此刻只想问她,若她说不是,他定然就信,绝不再问半句。
而宁姝言却不可思议扬起双眼看着他,眸中似是伤情,似是惊愕,极力抑制住喉间的酸涩,哽咽道:「皇上您这是在疑心臣妾?」
萧煜被他那样的目光刺的心头一阵紧缩。
随后她缓缓下跪,伏身在地道:「臣妾不敢如此做,也不会如此做,臣妾对皇上的情义旁人不明白,难道您还不明白么?臣妾怎么会将自己的妹妹推到心爱之人身边。」
说到末句,语中已经带了哽咽,红着双眼不再看萧煜。
她的字字句句如烙在他心上,萧煜悚然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牢牢的扶起她,带着愧意柔声道:「朕信你。」
他握住她有些发凉的双手,又肯定的说了一句:「朕自然信你。」
宁姝言手却从他掌心中抽出,笼于袖中,紧紧的抿着樱唇,似乎还在为萧煜那一句话而伤怀。
皇后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方才她清清楚楚的瞧见宁姝言下跪后,皇上竟急了,那急中似是带了些恐慌。
皇上在怕甚?他是在怕昭妃会难过吗?
萧煜上座后,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宁茹娢道:「很好,私用禁药,欺君之罪,污衊妃嫔。」
萧煜一边点头一边冷冷的说着。
宁茹娢闻言全身血液犹如凝固了一般,整个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皇后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含了她心中所有的不满和痛恨,神色却依旧平静:「昭妃果真对此事毫不知情吗?」
宁姝言抬起双眼直视皇后,口中含了一丝泠然之气:「想来皇后娘娘对此事有所疑惑?」
不待皇后回答,宁姝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慢条斯理道:「正好臣妾也有,今日定要将它弄明白。」
她目光轻飘飘的从皇后脸上划走,看似平静毫无波澜,但皇后却感受到了那抹锋芒。
她走到宁茹娢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宁茹娢,你那药是从哪里来的,本宫要听实话,否则就别怪本宫不讲姐妹情份了。」
皇后见状不对,眉心一紧对着宁茹娢道:「是啊,你姐姐既然不知晓此事,那你就从实招来,少些苦头。」说道最后两个字她唿吸拖得长了一些。
宁茹娢死死的咬着下唇,心知皇上全然信了宁姝言,若是自己再将脏水往她身上泼更是死路一条,那就真是欺君之罪了。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恨,她们本是一父所出,凭什么她宁姝言就这么好的运气能够一举成为宠妃,独得皇上信任,为什么自己做什么事都不顺心不如意,还的被她压着,看她的脸色。
她嘴角几乎都快沁出血来,磕头在地道:「是臣女妄生觊觎之心,是臣女从宫外偷偷带来的药。」
第226章 三十大板
皇后听着宁茹娢如此说,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她此刻自然不能再往宁姝言身上泼脏水了,否则按着这个局势,只是适得其反。
只要宁茹娢自己承认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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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红唇中冷笑一声,犹如冰珠落盘,冷而清脆:「你从宫外带进来的?你又不知会留在宫中,带那东西进来作甚?」
宁茹娢不直视她,可是此刻却能感觉到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而自己就犹如蝼蚁一般渺小,狼狈的跪着。
她眼中充满的恨意,「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不会放过,我原本就打算求你将我留在这宫中的,却不曾想老天爷都在帮我。」
宁姝言冷声道:「那你告诉本宫,这药你是在哪里寻的?你一个姑娘家,又是如何想到这种骯脏之法的?是否有人在背后帮你?」
「我命令人去买的,是街边的小贩,此刻早就已经找不到了。至于背后有人帮我?我的好姐姐,你都不帮我,还有谁会帮我?」
说到这里她她嘴角阴冷又凄凉的笑着,极力的编织着她的谎言。
宁姝言如水的双眸中似是含了薄冰,看的宁茹娢心颤,「宁茹娢,本宫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宁茹娢自然知晓她说的是何机会,她想让自己供出皇后来,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将皇后供出来,又能如何?她可是皇后最多就是被皇上责备几句,而自己则是死路一条。而宁姝言,因为受了委屈,说不定皇上对她更加疼爱,还会将她封为贵妃。
她勐地仰起那张苍白的脸来,两眼定在宁姝言身上,蹦出强烈的恨意,「事情我也已经做了,是我冤枉了你,你要如何对付我随你。」
她已经跳进了深渊,无论如何也起不来了,此刻毫不掩饰她对宁姝言的恨意和不屑。
宁姝言清冷的脸上毫无温度:「你的生死是皇上决定,本宫决定不了。」
言罢,她转过头去,望着皇后,缓缓道:「不过臣妾倒是有些奇怪,茹娢在家中时性子便任性且跋扈,为何与皇后娘娘竟这般亲厚,甚至胜过臣妾这个亲姐姐,不知茹娢的心思皇后娘娘可知晓?」
宁姝言知晓萧煜多疑,宁茹娢在宫中之和来往之人除了自己便是皇后,且之前他也在萧煜面前也吹过耳旁风了,宁茹娢同皇后走的近,此事他是知晓的。
皇后神色镇定,和声道:「说来此事也是因为本宫而起,本宫想着留宁茹娢在宫中陪妹妹你,却不曾想她竟然居心不良。妄图想要当宫妃还要冤枉妹妹你,早知如此,本宫就不会让她入宫了。」
说着她深有愧疚之色。又对着萧煜微微福身:「还请皇上恕罪。」
她鬓边的凤凰戏珠金步摇娓娓摇晃,耀眼的光华映在她脸上依旧是那么端庄娴静,母仪天下之范。
萧煜一如往日的看着皇后,神色捉摸不定,「皇后请起吧。」
言罢他又看向宁茹娢,许是药效已过,脸色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红了,翻着乌云的青影,目色暗沉。
「昭妃,她是你妹妹,且还想要污衊你,朕交给你处罚。」他语气也跟着柔和了一些。
此事是皇家的丑事,定是不能外言的。
否则被传了出去,宫中宫外皆会说皇上身边最受宠的昭妃娘娘之妹,竟给皇上下媚药。
连带着宁姝言和整个宁家都会被牵连。
所以萧煜甚是棘手,便想着问一下宁姝言的意见。
宁姝言连忙欠身下去,腿微微弯起萧煜就连忙阻止:「你坐着说。」
宁姝言还真觉得腰有些酸了,她也没有推辞,坐在一旁。
皇后反而却是站着,她目光快速的从她小腹上扫过,眼角压住了眸底的幽暗。
宁姝言坐下后,颔首诚恳道:「宁茹娢犯下如此大错,臣妾作为姐姐未能及时察觉,臣妾也有错。」
萧煜脱口道:「此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宁姝言闻言,抬眼看了一眼萧煜,缓缓道:「不管皇上是想要处死宁茹娢,还是想要隐瞒下此事,臣妾和皇上都是一条心。」
宁茹娢听着这句话腰瞬间挺的笔直,额头细密的汗水缓缓顺着脸颊而落,心里是又痛恨,又恐惧。
她想求情,想让宁姝言网开一面,可是她死到临头依旧不肯示弱。她是嫡女,她如何能去跪着求一个庶女呢。
萧煜闻得此言,目光灼灼的看着宁姝言,带了些复杂的神色。
她旋即明白了过来,犹豫了片刻方才道:「宁茹娢冲撞皇上,言语不敬,虽身为臣妾的妹妹,但请皇上也一视同仁,依法严惩,以儆效尤。」
萧煜嘴角终于含了一缕浅薄的笑容,甚是欣慰道:「昭妃公正无私,实属六宫表率。」
皇后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脑中一懵,心中悲凉。明眼人都能看出昭妃恨不得这个妹妹当即处死,偏偏昭妃却装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更惊讶的是皇上竟也跟着昭妃一起做戏。
那厢宁姝言打量着地上的宁茹娢,寒光乍现,语气决绝而冷漠:「既然是手爪子不干净,那就打断她的手。」
地上的宁茹娢身子一颤,好似掉进了万丈冰窖一般,冷的整个人都变了色。
又听宁姝言继续道:「再打三十大板,送回宁阳侯府。」
三十大板,对于这些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来说,哪怕不死也丢了半条命了。
宁茹娢没想到竟然是三十大板,她原本以为姐姐会看在她自己和宁家的名声面上,从而轻罚自己,不曾想还要打断自己的手,这比要了她的命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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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再高傲不甘示弱的她,可是这一刻求生的意志和恐惧让她本能的求着情:「姐姐……是茹娢错了,姐姐我是你妹妹,求求你,我不想挨板子。」
她急得眼泪潸然而落,膝行到宁姝言身旁,拉住她的衣角道:「姐姐,我是你妹妹啊!」
萧煜时刻注视着宁茹娢,在她刚拉住宁姝言裙角时,就示意杨安便将她扣住。
宁姝言看着泪流满面的宁茹娢,往日里她神气十足,妄自尊大的模样忽然的闪过脑中。
她抬起下颚,也不再看宁茹娢,声音冷漠,宛若凛冬的寒霜:「这个时候你知晓说我是你姐姐了?你在侯府中可曾有一日当过我是你姐姐?本宫本以为这两年你懂事了,却不曾想一直是你伪装的太好。」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说给萧煜听的。
她又继续道:「本宫同皇上已经饶了你一命,别不知好歹,若是再妄言,本宫就命人割了你的舌头。」
第227章 疑心
宁茹娢从来这样害怕过宁姝言,哪怕她就是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也可怕的要紧。
一股窒息感来袭,她滚了滚喉咙,却什么也不敢说,眼前的世界仿佛眨眼就要坍塌了,倍感绝望。
萧煜招招手,示意太监拖出去用刑。
宁茹娢全身无力,任着太监拖了出去,双腿在地上摩擦着,从地上的碗碎片上轻轻刮过,她狠狠的咬一咬牙,脸皱成了一团。
抬头眼睛忿恨的瞪着宁姝言,鬓角的青筋哏哏直跳,狰狞的面目似是恨不得要将宁姝言撕碎杀死。
宁姝言余光瞟到了一眼,便漫不经心的抚着小腹,好似从旁边走过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
皇后目光在宁姝言身上逡巡着,勾出一抹耐人寻味且浅淡的笑容道:「昭妃妹妹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的模样,没想到对自己妹妹也真是能下的起手,妹妹大义灭亲,让本宫都佩服。」
宁姝言淡然一笑,缓缓道:「只要是事关皇上的,臣妾都会放在第一位,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妹妹本宫也是一样不会徇私枉法。」
皇后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顿时一愣,旋即又覆满端庄的笑容,还未来得及说话。又听萧煜柔声说着:「朕明白言言对朕的心。」
这句话不仅仅是在回答宁姝言的这句话,也是在回答她刚来昭宸殿时的话。
皇后听着这般亲昵的称唿,心中骤然一紧,指甲狠狠的掐进肉中,脸上却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
宁姝言余光晃到萧煜正凝视着自己,她也不抬头,颔首道:「事情已毕,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帝的目光柔和得如流淌的春水:「好,你也受惊了,朕晚上再过来看你。」
宁姝言缓缓起身,又对着皇后微微欠身:「臣妾告退。」
皇后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
等宁姝言走出昭宸殿时,就看到一旁被行刑的宁茹娢。
她嘴巴被塞了纱布,满脸的汗水,髮丝贴在她额头上,痛苦不堪的呜咽着。
双手好似脆弱的树枝一般,无力的垂着,宁姝言心中就知晓她那双手必定是废了。
秋乐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随着宁茹娢一声比一声低沉,后背血肉模煳,鲜血蜿蜒,格外的触目惊心。仿佛空气中都有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秋乐连忙道:「娘娘,小心污秽。」
宁姝言上前两步方停下,拿起绢子捂了捂口鼻,扬声道:「停!」
太监连忙停下,弯腰站立。
宁茹娢胸口强烈的起伏着,全身以及五脏六腑的疼痛听到这声音后,仿佛都麻木了一般,抬起血红的双眼瞪着宁姝言。
宁姝言面若冰霜,眉眼清冷的直视着她:「宁茹娢,我有意留你一条性命,往后你要不要珍惜你自己的性命,就得看你和你那位母亲了。」
宁茹娢喉咙中发出唔唔的声音,她恨不得将口中的纱布吐出来,今日哪怕她一命呜唿她也要狠狠的出口恶气,痛骂宁姝言一顿。
宁姝言看着她腰后的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滴到地面上,心中有些犯噁心,最后悠悠的在她脸上盪了一圈,转头离去。
上了轿辇后方才深深了唿了一口新鲜空气,淡淡道:「回宫让李章将宁茹娢送回侯府,顺便告诉父亲,宁茹娢私用禁药,本宫今日将她保了下来,也将宁阳侯府保了下来。若是往后侯府中有事时让本宫不顺心了,本宫随时都可以将宁茹娢的命收回来。」
她说这话时,虽然平静如波,可是句句都带着异常的肯定。
这一日终于来了,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护住姨娘了。
父亲甚是注重家族荣耀地位,宁茹娢今日的所做所为若是还能让父亲对她一如既往的疼爱,那便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父亲了。
他相信,父亲能听进去今日所说的话。
昭宸殿中,皇后同萧煜聊了几句后也正欲离开。
她刚屈膝下去,就听萧煜说着:「皇后,你一开始知道昭妃同她妹妹关系不睦,甚至势如水火么?」
萧煜口吻一如平日那般平静,却多了一丝漠然和探究。
皇后神色一滞,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片刻她便抬起头温言道:「臣妾在宫中,岂会知晓昭妃同她妹妹在宫外的事。若是臣妾知晓她们姐妹关系不睦,又怎会将宁茹娢留在宫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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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轻轻一笑,看不出喜怒,悠悠道:「是啊,皇后怎么会将她留在宫中呢。」
皇后听着萧煜这句话心中一凉,犹如冬日里吸了无数口冷气一般,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何意。
又听萧煜沉沉道:「皇后既说自己在宫中,不知晓昭妃同她妹妹在宫外的事,那为何宁茹娢入宫那日你却告诉朕她们关系甚好?」
他幽幽望着皇后,眉目柔和,甚至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那笑意看着有些高深莫测。
皇后压抑住心中的惊慌,面色逐渐发白,深深俯下身去:「臣妾是听闻昭妃妹妹知道家人入宫甚是欢喜,心中才想着定是她们一家人感情深厚,又许久才见一次,定然万分不舍。所以就告诉杜若,若是昭妃不舍家人离开,就留妹妹在宫中陪她一段日子。臣妾实在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萧煜沉静的脸庞似水一般平静,手缓缓的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皇后见他不说话,手指下意识的攥起,唿吸好似也渐渐受到了阻哽一般,黯然神伤道:「臣妾同皇上十年夫妻,臣妾的为人皇上您还不明白吗?」
萧煜清浅一笑,犹如浮毛轻柔飘过:「朕不过是随口问一两句而已,倒是皇后自个着急了。」
皇后抬眼看着萧煜神色温柔,心中顿时觉得畅通了许多,却依旧有些忐忑,含笑道:「是臣妾想多了,臣妾一心为后宫,为皇上,倘若皇上误会了臣妾,臣妾定日日寝食难安了。」
第228章 拒之门外
待皇后回到凤栖宫后,神色恍惚的坐在榻上,带有青紫色月牙的手才彻底放松了下来,竟有些微微颤抖。
杜若双手捧着茶,安慰道:「娘娘您别想了,喝口茶吧。」
皇后轻轻接过茶盏,凝神望着清冽似碧的茶水氤氲的热气,她僵硬的脸色骤然一沉,微一咬牙,将茶盏往地上扔去。
哗啦的一声响,地上的茶盏摔成了几块,茶水四溢。
杜若也吓了一跳,皇后从前哪怕再生气,也未曾这般动怒过。她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安慰皇后了。
皇后胸口起伏道:「这局本宫输了!你知道本宫输在哪里吗?」
杜若低声道:「娘娘别气到了自己的凤体,昭妃这次只是运气好。」
皇后却冷笑一声带了些凄凉,犹如秋风吹起的落叶,「不,不是昭妃运气好,是本宫低估了皇上对昭妃的信任。若换做旁人,恐怕皇上早就信了。」
「让本宫没想到的是,皇上竟也疑心本宫。」
她泛着珠光的指甲狠狠的抓在梨花桌木上,心中带着无限的苦涩和憋屈:「这么多年来,皇上是第一次疑心本宫!他相信一个小小的妃子,却不信任本宫。」
方才昭妃问皇上是不信任她吗?她从皇上的眼中看到了惊慌和相信。同样的,皇上疑心自己,自己一番解释下,皇上的神色和心思却是自己捉摸不透的。
杜若温柔道:「娘娘且放宽心,皇上若是疑心娘娘,方才就会继续追问娘娘了。方才皇上也说了,他只是顺口一提,您别自个吓到自己。」
皇后抬起手按住胸口,怔怔出了会儿神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些,冷声道:「倒是昭妃,本宫不仅没有算计到她,反而让她落了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皇上让在场的杨公公,还有自己以及刘太医隐瞒下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旁人只会说:昭妃娘娘的妹妹冲撞了皇上,言行无状。而昭妃公正无私,不徇私情,惩罚了其妹。
杜若垂眼看着脚尖,是啊,如此看来,这昭妃比曾经的庄妃还要难对付。
南宫氏得宠时,嚣张跋扈,娘娘还能嘴上出口气,责备几句。
而昭妃性子沉稳,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又颇得皇上宠爱,不仅不能责备,反而还得笑脸相对。
「母后,昭妃娘娘又给您气受了吗?」这时稚嫩的声音响起,皇后抬眼见萧景佑已经走了过来。
萧景佑小小的孩子,亦是十分不满:「母后您是父皇的正妻,昭妃娘娘只是妃子,竟如此不懂尊卑之分。」
他已经五岁多,且近日很多时间都在看书,如今说起话来倒是有些像个小大人了。
皇后微微抿嘴:「佑儿也懂尊卑之分了。」
萧景佑抬一抬头:「儿臣自然懂,母后您是正妻,儿臣也是嫡子,而昭妃腹中的只是庶子,不管是昭妃还是她怀的孩子,都没有我们尊贵。」
皇后第一次觉得萧景佑这个儿子真是称心,她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深沉的眼眸望着地上不知名的地方,不紧不慢道:「是啊,佑儿说的对,除了皇上,你与本宫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人。」
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髮,笑容不觉变得有些阴冷。
她才是皇上唯一的妻子,也是唯一的皇后,谁也不能动摇她的位置。
自己可是先帝选的王妃,选的皇后。只要她不死,就没人能动摇自己的位置。
她语气柔和道:「那佑儿要争口气,你是皇上的嫡子,将来必定是要继承大统的。好好读书识字,多在你父皇面前表现表现。」
萧景佑听着这话微微撅起嘴:「可是父皇近日都陪着昭妃娘娘,儿臣都许久未见到父皇了。」
皇后含笑道:「那你就去昭宸殿,将你每日学的古诗都背给你父皇听,你争气了,你父皇自然就更疼你,以后就会经常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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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佑缓缓的点着头,心里却有些虚,平日里他觉得这个父皇是慈祥的,可是一让他在父皇面前背古诗,他就觉得父皇带给自己的是无限的压力和忐忑。
夜幕渐渐落下,此时暮灰色的天空乌云滚滚,风声唿啸,大雨倾盆而下。
萧煜坐在轿辇上,阵阵的雷声犹如从头顶闪过一般,闪电映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杨安听着这震耳欲聋的雷声亦是胆战心惊,双脚已经全被打湿了,再看皇上,哪怕被大伞遮着,可是衣服依旧被打湿了一些。
他也劝皇上,外头雷雨交加,今日最好就不去昭阳宫了。
谁知皇上一个冷冷的眼神刮来,并道:「如今你倒是越管越宽了。」
所以这厢他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尽力护着皇上的龙体不被打湿。
然而到了昭阳宫大门口,却是宫门紧闭。
萧煜站在雨中,定定的看着紧锁的朱红色大门,脸庞上带了些风起云涌的复杂之色,剑眉微蹙。
杨安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里发慌,这昭妃娘娘胆子怎么如此大啊,皇上都说了晚上要过来,怎么还锁上了宫门。
若说上一次是因为皇上不信任昭妃娘娘,可这一次皇上那可是站在昭妃娘娘这边的。
他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连忙赔笑道:「昭妃娘娘定是想着今夜风雨交加,皇上您不会过来了。」
说着他就连忙上前敲着宫门。
过了一会,才听见里头有了动静,随着宫门的打开,萧煜大步上前。
他个子高大,杨安撑着伞几乎是小跑跟在他身后,既要留意伞的位置能够遮住萧煜,又要留意着脚下不踩到他的脚后跟。
暴雨抽打着地面,雨飞四溅,等萧煜进去时衣袍早已打湿了。
秋乐见到他进来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亦是被吓了一跳,他眼底暗沉,脸庞如湖面覆了层薄薄的寒冰,哪怕不说话,那股冷硬也让秋乐和子楹两人忐忑不安。
秋乐连忙行礼:「奴婢替皇上找换洗的衣物。」
「你们娘娘呢?」他问道。
秋乐连忙道:「娘娘已经歇下了。」
「你们娘娘怕雷声,如何能睡得着?怎么没陪在她身边?」他声音不高不低,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可秋乐闻言眉目渐渐舒展开来,皇上看似面色不悦,可是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关心娘娘的,证明在皇上心中娘娘是放在第一位的。
她回答道:「娘娘让奴婢们都退下,奴婢们便都在殿外守着。」
第229章 一世不疑
萧煜换好衣服后,简单梳洗了一番才进入殿内。
此时雷声渐小,殿内烛火比平时多添了几支,烛光飘摇不定,灿灿如明。一眼便清楚的看到床榻上的女子正不安的睡着,整个头都伸进了棉被里面。
萧煜轻轻拉开被子一看,见女子蹙着双眉,唿吸匀称,睡得极不安稳。
平日里她也装睡过,可嘴角和睫毛却时不时地颤动着,可见她是真睡着了。
萧煜淡淡挥手让秋乐退下,亲自将床前的几支烛火熄灭。
他记得她睡觉时不喜殿中有光线,想来也是因为怕雷的缘故,所以不敢将烛火熄灭,想到这里,心中本就微薄的怒意淡了几分。
随着烛火的熄灭,殿内光线昏暗,萧煜才轻轻的上了床榻。
锦被中的宁姝言感觉到了些许动静,侧了侧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乌黑的髮丝凌乱的垂在枕头下,萧煜伸手替她整理了一番,随后又伸手一如往日般抚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宁姝言睡的本就不沉,这会儿身上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揽着自己,好似从梦中惊醒了一般,低唿道:「谁?」
她顿时清醒过来,睁眼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外头正下着暴雨,雷雨交加,她便让宫人将大门关上,自己则等着萧煜来,却不曾想竟睡着了。
所以,身旁的定然是皇上了。
正欲转头,耳边传来萧煜的声音:「除了朕,还有谁?」
宁姝言惊愕般转过身去,眨了眨眼,眸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皇上,您……您怎么来了?」
她刚醒,黑白分明的眼中带了些朦胧,却清楚的看到竟带了些惊喜。
她又继续说着:「臣妾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萧煜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分明是她将自己关在门外,如今瞧见自己又一脸的惊喜。
这就是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么?
他清了清嗓子:「你说朕怎么来了,敢将朕三番五次拒之门外的,你可是第一人,宁姝言。」
说着他头凑近了宁姝言几分,深邃的双眼幽幽的凝视着她。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宁姝言并不怕,虽然他话中有责备的意思,可是眉目如苏,显然没有生气。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丝毫不慌张,手缓缓的搭在他手臂上,在慢慢的移动到他后背:「臣妾想着今日天气恶劣,皇上不会过来了。加上犯困,臣妾就睡着了,没想到皇上您竟然过来了。」
说到这里她嘴角展开一抹十分满足的笑容,宛若黑夜中素白的昙花初绽。
然而,萧煜又岂会是那么好煳弄的,语气软了几分:「朕说了过来就一定会过来,朕还以为你因为今日昭宸殿一事,又要将朕拒之门外了。」
提起昭宸殿一事,宁姝言眼中黯淡了几分,放在他背上的手也收了回来,眼中好似有水雾一般,宛若星子:「皇上不说这件事,臣妾还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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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宁姝言话一出,萧煜也是一懵,竟分不清她的话孰真孰假,敢情她忘了这件事,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来了?
不等萧煜开口,宁姝言微微咬着嘴角,似是委屈又埋怨的说着:「皇上从前说过,以后会信任臣妾,可是今日您却还是疑心臣妾了。」
她顿了顿,垂下眼帘:「臣妾当时……心中真的挺难受的。」
她纤长的羽睫轻轻的颤动着,一下又一下的撩拨着他的心。
「朕没有疑心你,只是当时宁茹娢和皇后的说辞都指向你,朕若是不问一句,皇后只会觉得朕太偏心了。」
宁姝言娇娇的撇过眼,伸出拇指紧紧抵着他的胸膛:「人心都是偏左长的,皇上自然要偏心臣妾。」
萧煜微微一愣,旋即轻笑道:「你这又是什么歪道理?」
宁姝言声音娇柔的说着:「臣妾说的是事实,皇上既然信任臣妾,那么臣妾被诬陷,您就应该站在臣妾身边护着臣妾才对。」
「臣妾没有七窍玲珑心,如何知晓皇上您的心思,您问臣妾,臣妾便以为您是不相信臣妾了……」她低声的说着,声音在晕黄的暖帐中瀰漫着柔弱的伤感。
萧煜将她揽入怀中,下巴靠在她额头上,三分感喟七分柔情的说着:「朕以后不会问你了,不管发生何事,朕都对你一世不疑。」
他目光坚定又诚恳的说着。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没想到她竟这般脆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又伤害到她了。
宁姝言靠在他怀中,伸手抱住他,声音柔柔的:「在偌大的后宫中,臣妾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便只有皇上您了。所以臣妾相信皇上,相信您可以永远信任臣妾,护着臣妾。」
虽然她今夜的这些话用了些计,让萧煜更加怜惜自己、信任自己。
可是这句话却是真真儿的,腹中孩子并未出生,她可以依靠的便只有萧煜,若说宫中最能护住自己,最不会害自己的,便是他。
可仅仅只是因为如今有他的宠爱而已,若是没有,也只是枉然。
萧煜捏了捏她的脸颊,温言道:「傻瓜,腹中的孩子也是你往后可以依靠的。」
就如他所说,待到自己百年之后,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孩子。
宁姝言嫣然含笑:「可是他如今还在腹中,距成年也还有好久,臣妾一时半会儿可指望不上这个小东西。」
萧煜目光渐渐往下,伸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忽然的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带了丝狡黠,直直的看着她:「你倒是会倒打一耙,朕本是想着兴师问罪你来着,却被你带偏了,倒是怪起朕来了。」
宁姝言见被戳穿了,娇波流转,笑盈盈的望着他:「臣妾哪里是倒打一耙,臣妾还怪今日天公不作美,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皇上您来,心里都失望了呢。」
话刚说完,萧煜一个翻身,只见他撑着胳膊俯在自己身前,指间落在她胸前,沉声道:「朕如何知晓你说话孰真孰假。」
他小心翼翼的间隔着她的腹部,手探入衣.间。
第230章 朕的补偿,可满意?
萧煜贯会挑拨的,知晓她哪里是敏感之处。
自从有孕以来,萧煜就从未碰到自己,甚至亲吻也很少。
骤然这样让他**着,不禁有些酥痒,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感觉全身都酥丨软的。
宁姝言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她今日穿了一袭杏色红梅流玉长裙,一片丰盈半遮半掩,凝脂如玉,浑身散发着妩媚娇柔的气质,撩人心怀,看得萧煜心中好像点燃了熊熊火焰。
他指腹轻轻的往下,碰到她依旧有曲线的腰肢上,幽暗的眼神突然的淡了几分,极力的将心中的想法忍了下去。
连忙从她身上移开,滚了滚喉咙:「算了……」
宁姝言茫然的看着他原先还是炙热的双眼瞬间变得浅淡柔和了几分,自己媚眼如丝的双眼也跟着暗淡了下来,松开环在他脖间的手。
又听他似是有些言犹未尽的说着:「还要等五个月。」
还有五个月就是九个月了,女子怀孕虽然说是怀胎十月,可基本九个月就足月生产了,所以还有五个月。
宁姝言垂着头,低声道:「其实……其实三个月后胎像安稳,也可以了……」
皇宫中的女子皆是娇生惯养的,怀孕时基本妃子不会侍寝,且生产后半年因为身子还未恢復,也不能侍寝。
可宁姝言来自现代,她自然知晓女子有孕避开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中间是可以行房事的。
萧煜却想也没想,一口否决了,神色严肃:「不行,若是伤着了如何是好。」
宁姝言其实心里是有些开心的,他如此小心谨慎皆是因为爱护腹中的孩子。毕竟她清楚若是男人的欲来了,是很难抵挡的。
正想着,萧煜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为了孩子,咱们都再忍几个月。」
宁姝言听着这句话原本的好感突然的心头一热,垂下眼帘抱怨道:「臣妾自然是要忍,可皇上您若是想了,大可找旁人,而臣妾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您。」
本是大逆不道的话却被她说的委屈至极,小嘴紧紧的撅着。
半晌也不见萧煜说话,宁姝言抬起头却见萧煜脸色僵硬,好似沉思一般被定住了,帐内光线本就昏暗,他眉宇间更是晦暗不明,表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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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心中微愣,平日里若是他高兴,自己胡闹几句萧煜听着并不会责备和介意,反而会觉得彼此多了一些普通夫妻的坦诚相待和亲密。
她颔首微微怯声道:「是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然后并未听到萧煜的回答,落在锦被的视线突然的被一个人影给遮挡住。
宁姝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下一刻正如自己所想那般……
她感觉到了**的烵热,整个身子都麻木了一般,忍不住惊唿一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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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指腹紧紧的抓住棉被,那稣蔴从那蔓延到心头,再到全身,几乎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萧煜抬眸看着她眼角眉梢媚态毕现的她,此刻万种风情,脸色绯红娇艷。
勾了勾嘴角,沉声道:「若是你不高兴了,朕补偿给你。」
宁姝言下颚微微的扬起,半张着口喘着气,而这荒唐却从未有过的体验令宁姝言血脉中都在荡漾一般。随着紧握的手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她眉眼才渐渐的舒展开来,眼中的迷离逐渐清晰。
萧煜眼中犹如一潭清秋的湖水,慢条斯理的道:「如何,朕的补偿言言可满意?」
宁姝言此刻耳根子都是绯红色,脸颊烫的像火烧一样,灿若朝霞,她没有正视萧煜,只把眼睛看向别处,声音有些软软的沉沉的:「满……满意。」
萧煜笑意直达眼底,将她揽入怀中,沉声道:「那就别再埋怨朕了。」
宁姝言听着更是全身无力,轻轻的咬着唇角,慢悠悠的点了点头。
外头的雨也不知何是停了下来,只听见阵阵风颳的声音。一夜好眠,宁姝言几乎身都未翻一下,第二日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暴风雨后总是会沉静那么一段时间,六宫祥和,皇后还时不时的派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但凡是好的东西都是优先往昭阳宫送。
三月中旬,庭院中的桃花怒放,迎风绽放,嫣然含笑。
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掉落,缀满院落,犹如铺了一张粉红的柔软地毯。
宁姝言看着树上越来越稀少的花瓣,连忙喊着秋乐和子楹两人将树上新鲜一些的花瓣摘下来,到时候酿桃花酒。
秋乐望着摘好的花瓣笑盈盈道:「娘娘许久未喝酒了,想必馋了吧?」
她知晓,宁姝言酒量是极好的,普通的官家小姐基本都是日日捧着诗书,学习琴棋书画。
可宁姝言虽然琴棋书画多多少少会一些,且在府中也被云姨娘逼着看了不少书,但是丝毫不耽误她喜爱美食和饮酒。
每当逢年过节开心时,就会在庭院中一边赏月一边喝酒。
宁姝言抚着小腹,嘴角不自觉的含了些轻快的笑容:「是有些馋了,可为了这个小傢伙还得在忍耐些时日。」
说着她又道:「近日腹中总觉得好像有些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打嗝还是拉扯一样,莫不是孩子胎动?」
秋乐柔和一笑:「是啊,娘娘这个时候孩子差不多也该动了。」
宁姝言看着如今明显隆起的腹部,悠悠道:「那他性子应该也比较沉稳。」
她以为的胎动是能感觉腹中就那么动了一下,可是如今的感觉却甚是平淡,除了肚子大点以外,几乎体会不到自己就快要做母亲了。
「娘娘您月份小,孩子胎动有的早一些,有的迟一些。如今也许只是像您说的那样,好似是孩子在腹中拉了一下,再待些时日,您就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是在动了。」
「倒是如今天气渐渐暖和了,娘娘的肚子也大了一些,该做些新衣裙了。」
子楹笑吟吟道:「相信不出三日,内务府就会送来了,这等事如今都轮不到咱们去催。」
子楹说的这倒是事实,内务府中的人最是有眼力见的、见风使舵。如今宁姝言得宠,位分高,又有孕在身。都是将好的东西送过来巴结这位昭妃娘娘。
第231章 秋乐之秘
三月十五,这一日萧煜自然是要留宿在凤栖宫的。
皇后今日气色上好,身着一件绛紫色凤穿牡丹长裙,雍容华美,坐在榻上吩咐着今晚的膳食。
又让杜若添了一把安神香在孔雀鎏金香炉中,朦胧的烟雾裊裊的散开,轻柔无声的瀰漫在富丽堂皇的殿中。
皇后看着若有似无的烟雾忽然的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道:「之前让你藏起来的东西可藏隐蔽了?」
杜若自然知晓是何物,连忙道:「娘娘放心,奴婢都放好了,不会有人发现。」
皇后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自己也寻得了许多秘药,其中就有给宁茹娢的媚药。既然这药已经流了出去,那么那些药就得转移阵地,将这些东西藏好。若是哪一日被翻出来了,后果就不不堪设想了。
况且,她还指望着这药来日可以派上大用场。
萧煜还未来,皇后就已经将萧景佑给叫了过来。
「一会儿父皇过来了佑儿就将弟子规背给你父皇听,若是背好了你父皇定会很高兴的。」皇后一字一句和蔼的说着。
萧景佑有些心虚的不敢抬眼瞧皇后,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儿臣不会。」
皇后一听,脸色骤然一暗,柔和的眉梢眼角也逐渐僵硬:「母后不是教了你么?为何还不会背?」
萧景佑手紧紧的捏着衣袍,紧张道:「儿臣已经很努力了,可……可就是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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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神色慢慢沉了下去,「都快六岁了,到时候你就得去上书房了,若是这些都不会,到时候学什么你都很吃力。佑儿,母后同你父皇对你的期望都很高,你得争气一些。」
她尽力的克制住自己的语气,但话中隐隐的责备和不满之意唿之欲出,听得萧景佑更是紧张。有些委屈道:「可儿臣不是还未进学吗?母后就让儿臣背这些,儿臣……儿臣当真很吃力。」
皇后听着他竟还顶嘴了,眼神冷厉的移开,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意,挥挥手道:「罢了,你也用过膳了,就回寝殿吧。」
萧景佑搓着衣衫的手这才放松了下来,低低道:「儿臣告退。」
待他走后,皇后抚着额头,整个脸庞浓重如雾,「佑儿真是不成器,莫说皇家的孩子了,本宫在府中时,那几个侄子侄女五岁时都会背三字经、弟子规了。佑儿竟连普通孩子也不如。」
杜若劝慰道:「兴许只是大皇子年幼,此时贪玩无心读书。大一些懂事了,说不定就好了。」
皇后轻轻的嘆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本宫是在想,昭妃若怀的是个女儿便罢了,若是个皇子,倘若将来凡事都出类拔萃,胜过佑儿……那佑儿的帝位恐怕就无望了。」
杜若和声道:「娘娘您放宽心,大皇子还年幼,凡事可以慢慢学。且皇上正值盛年,也不会那么快就立储,不管其他皇嗣再如何聪明,大皇子可是长子又是嫡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都是不一样的。」
这话皇后倒是信的,皇上对佑儿还算得上比较疼爱,且期望也比较高。如今只有平日里多督促一下萧景佑了,哪怕他再愚笨,别人背一天才会,那么他就多背几天,这该总会了。
等萧煜来时,圆月已缓缓升起,如水般漫过西窗,娴静温柔的照映了进来。
萧煜看着精心装扮后的皇后在火光照映之下,与平日的端庄温婉相比添了一分美艷。随即笑道:「皇后穿紫色倒甚是高雅艷丽。」
皇后听着萧煜夸赞自己,微有意外,旋即展开一抹喜悦的笑容,犹如烛火上爆出的一朵明艷烛花:「谢皇上夸奖,臣妾容貌已不復从前,那些娇嫩的颜色穿上也不适合了,倒是这紫色……」
她顿了顿,眉开眼笑道:「平日里臣妾甚少穿,若皇上觉得臣妾穿着好看,往后就不将这些衣服放着了。」
萧煜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让皇后如此高兴,毕竟皇后平日里都是穿红色和黄色居多。
他和声道:「皇后不必在意朕的喜好,你自己喜欢便好。」
皇后夹了一块菜放到萧煜的碗中,盈盈笑道:「皇上是臣妾夫君,您的喜好和心思,臣妾自然得在意着。」
萧煜看着碗中正是自己喜欢吃的鱼肚,淡淡笑道:「皇后别顾着朕了,你也吃菜。」
皇后温柔点了点头,夹起一块菜,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连忙问着:「今日进贡了两条鱼放在御膳房,臣妾听闻此鱼只有香云国才有,食后可滋补养颜,并且无刺。臣妾想着昭妃妹妹也爱吃鱼,不如皇上您一条,昭妃妹妹一条?」
萧煜语气柔和,犹如春风拂面:「皇后思虑周全。」
皇后抿嘴笑道:「不过,这鱼臣妾想还是得问问太医,就怕有孕者不能食用,否则臣妾就要好心办坏事了。」
杜若闻言,抬起头低声道:「娘娘您放心好了,大多数鱼都是性温的。且昭妃娘娘身边有秋乐在,她精通医术,是不会误食的。」
皇后这才恍然,缓缓道:「本宫一时忘记了。」
萧煜听的眉头一皱,抬头不解的望着杜若:「你方才说谁精通医术?」
杜若回答道:「回皇上,就是昭阳宫的大宫女,秋乐。」
她最后两个字特地的拖的慢了一些。
气氛顿时犹如凝胶一般凝固,昏黄的灯光下,只见萧煜眼睑下垂,薄唇紧紧抿着,弧线透出冷漠生硬的气息。
皇后心中掠过一抹快意,脸上却依旧是端庄、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如何知晓?」萧煜语气漠然的说着,目光中隐隐带了些锋利。
杜若颔首答道:「是宁家二小姐说的,说秋乐懂医术,无论任何大小事,秋乐皆是亲力亲为,怀孕后更是亲自检查一切物品。」
萧煜面色凝重,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皇后打量着萧煜的表情便知晓他不悦了,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旋即连忙喝斥杜若:「你有些多嘴了。」
杜若忙欠下身去。
皇后满脸温和的望着萧煜:「平日里皇上那样疼昭妃妹妹,想必皇上也是知晓的,臣妾就不多向您解释了。」
第232章 得知真相
萧煜把筷子撂在桌上,语气淡漠如云烟霭霭:「朕自然是知晓的。」
皇后闻言嘴角的弧度仿佛是遇到了冰霜一般,骤然凝住,恍惚的看着他。
萧煜面庞阴翳,犹如被遮蔽明月的乌云笼罩着:「朕突然想起还有些事,皇后慢用。」
说完他蓦地起身,皇后也跟着起来,不知所措的喊着:「皇上……」
萧煜走了两步后,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将视线落在杜若身上。
杜若感觉到了帝王那慑人的目光,心中一颤,随后便听他冷声道:「身为宫女,多嘴多舌议论主子,掌嘴三十。」
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的越走越远,杜若这才软软的跪在了地上,屈行到皇后跟前,抓住她的衣袖哀求道:「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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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神不定的望了一眼还在殿中候着的杨公公,咬一咬牙拂袖道:「皇上惩罚你,自然是因为你有错该罚。」
杜若也只一时情急之下方才求情,反应过来也知求情无用,且杨安还在这里盯着。
她颤抖着身子缓缓起身,在杨安的督促下向殿外走去领罚。
所谓掌嘴,就是用竹板打嘴,嘴巴周围和下颚甚至于鼻子都会受伤,红肿不堪,血肉模煳。
杨安亦是嘆了口气微微摇头,杜若被罚一是皇上的出气筒,二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后娘娘和杜若分明是故意演了这齣戏。
也难怪皇上如此生气,若只是普通妃嫔也就罢了,可皇后娘娘乃是中宫,有什么话直接好言同皇上讲就是,何需弄这拐弯抹角的这一套。
再者,事关昭妃娘娘,皇上就更生气了。
毕竟昭妃娘娘怀孕那会,自己可是十分清楚,皇上怕昭妃这一胎也同第一胎那样被人暗算,又觉得昭妃娘娘年纪小,心思单纯,所以特意安排了晴姑姑去伺候着,保昭妃和腹中皇嗣平安。
却不曾想,昭妃娘娘人家宫里有会医术的,且还是大宫女,做事又稳重,皇上这是瞎操心了。
他脸色也是凝重非常,看来,这段日子皇上又不好伺候了。
第二日,六宫便都知道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杜若被皇上罚了掌嘴。
本是皇上罚的,自然不能请太医,但因为伤的很严重,半夜高热不退。皇后最终还是吩咐人去请了太医到凤栖宫来。
宁姝言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好用完晚膳,她也是一惊:「皇上竟罚了杜若掌嘴?」
要知道宫中罚宫女可是不能打脸的,除非是说错了什么话,或者是做了非常出格的事情才会被掌嘴。
秋乐颔首道:「听闻伤得还挺重的。」
宁姝言拿着银勺轻轻的搅动着碗中的虾粥,淡淡道:「许是皇后又作妖了吧。」
毕竟她一个宫女,又能如何惹怒到皇上,杜若可是皇后的陪嫁丫头,又是心腹,年龄也二十多岁了,自然不可能干出宁茹娢这种事来。
她舀起碗中的粥,却没有胃口,又放了下去。
秋乐见状连忙道:「娘娘可是又没胃口?」
宁姝言愁眉道:「这两日又觉得有些犯噁心,端一些芦橘过来本宫吃吧。」
「也好,芦橘酸甜可口,有助于增进食慾,娘娘这两日若是吃不下,就多喝些汤,吃些鲜果。」
宁姝言剥着芦橘时,萧煜就来了,她连忙张口放入嘴中。笑吟吟上前迎着萧煜:「皇上今日还得空,这时候过来了。」
萧煜看着女子笑靥甜美如花,微微怔了怔。
宁姝言见他眉眼清冷,神色淡淡的,直接挽着他的手柔声道:「皇上可是有不开心的事?」
萧煜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皇上骗臣妾!」她俏然的说着,抬手摸了摸他微皱的眉心,柔柔的将他抚平。
「皇上答应过臣妾,以后尽量少皱眉。臣妾能看出,您有心事?」
萧煜凝视着宁姝言,她鬓边的海棠珠络步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衬得脸上光彩照人,目若朗星的盯着自己。
「言言,你可有事情瞒着朕?」
他语气虽平和,却听得宁姝言心头勐然一跳,顿觉不妙,她极力的让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解道:「皇上何出此言?」
萧煜嘴角凝着浅薄的笑意,片刻,他又恢復成以往的温和神色,「没什么,言言若是不愿说也罢。」
宁姝言心中感到疑惑和不安,萧煜这么问,他自然是知晓了什么。
是啊,哪怕再精心编织的谎言,也总有破绽的时候。她的确骗了萧煜很多,可却不知萧煜所说的是哪一桩哪一件。
于是,她挽着他的那只手,掌心缓缓滑落,将小手塞进他大手里,语气温软:「皇上,若是臣妾真骗了您什么,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臣妾并不想骗您,臣妾也并没有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这句话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她的确并不想骗萧煜,可是只因为他是皇上,她只是妃嫔,这是深宫,身不由己……
说完,她将头埋得低低的,如此情状,楚楚可怜。
萧煜沉默了片刻,牢牢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温然道:「朕答应了言言,一世不疑,朕不该问言言的。」
宁姝言浅浅一笑,看来,萧煜知道的并非什么大事,又或许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她突然想起方才秋乐说杜若受了罚,莫不是皇后知道了什么?杜若说给皇上听,所以在一怒之下皇上才惩罚了她?
当然,这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宁姝言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扑进萧煜的怀中,故作动情的模样,紧紧的抱住他的后背。
萧煜微微闭上了双眸,手也揽着她的后背,她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仅仅只是隐瞒了身边宫女会医术的事实,其实细细想来也是一件小事而已。
只是知道的时候自己的确很生气,气她不信任自己,也气自己以为她不会保护她自己,实际她心思并没有那么浅,或许……只是在自己面前才那样柔弱,因为想要寻得自己的庇护。
第233章 撕破脸
萧煜走后,宁姝言方才淡下了脸。
秋乐脸上布满了愁云:「娘娘,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同皇上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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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单手撑着下颚,倒吸了一口凉气:「十有八九就是皇后了。」
她泛着珠光的指甲在紫檀木上画着圈,低头沉思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格外的沉静肃然。
半晌开口道:「本宫一定要弄明白是何事,明日得去一趟凤栖宫。」
子楹道:「可,皇上方才并未继续问下去,也并没有责备娘娘,娘娘您何必去凤栖宫受气?」
毕竟宁姝言这怀着皇嗣,光往凤栖宫一站,就足以让众妃嫉妒的眼冒火光。
宁姝言缓缓摇头:「你不懂。」
「表面上看着皇上是没有追问本宫,可是这个种子便会埋在他心中了,往后若是再发生其他事,这颗种子就会慢慢发芽。本宫得趁着这颗种子没发芽之前,消灭掉。」
说着她嘆了口气:「本宫好不容易在皇上心中博得一席之地,不想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若是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就会慢慢失去信任、感情也渐渐会有裂痕。」
子楹闻言便没有再问,垂头凝视着地上一深一浅的阳光,倘若她有娘娘一半的聪慧,也不至于自作多情,误入情爱当中无法自拔了。
第二日,宁姝言早早得就起来了,到了凤栖宫时不过只有几位低位份的妃嫔。
她坐在首位,橙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了一件金色的纱衣,莹然生辉。面容未施粉黛依旧白腻如脂,发间插了大小不等的珠钗,鬓边金丝镶宝石花碟鎏金步摇垂至脸庞,妩媚娇艷而不失端庄。
她轻轻靠在椅子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显眼可见,众妃一进来便下意识的往那里看去。
颖昭仪进来后朝着宁姝言微微欠身,露出极明媚温婉的笑容,和声道:「许久未见昭妃娘娘了,娘娘近日害喜还严重吗?」
宁姝言微微一笑道:「相比之前好多了,谢姐姐关心。」
颖昭仪点点头,嘴角的弧度似月牙一般完美,盈盈坐下。
倒是与她一同进来的琳昭容面色就不大好看了,但也没有像上次那般酸言酸语。
随着脚步声响起,皇后出来后,见到宁姝言亦是有些意外。
坐下后,方蓄起一抹大方得体的笑容:「昭妃今日也来了。」
宁姝言颔首浅浅笑道:「本是前几日就想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无奈臣妾孕中总是不适,今日好了些所以特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语气温和道:「本宫如何会怪罪,如今你怀着皇嗣,自应以皇嗣为重。」
言罢,她又笑道:「昭妃来的正巧,昨日进贡了一些金瓜贡茶,是今年的新茶,本宫特地命宫人泡的,大家都尝尝。」
叶婕妤盈盈笑道:「如此臣妾可要好好品一番。」
皇后含笑拈起茶盖,悠悠啜了一口茶水,闭目片刻,似是茶水的口感格外满意,睁眼看着一旁把玩着茶盖的宁姝言道:「昭妃怎么不喝?」
不待宁姝言回答,皇后眼波微流,抿嘴笑道:「昭妃宫里的好茶,有的连本宫都没见过,想来这茶是入不了昭妃的口?」
宁姝言抬眼平静的看着皇后,所谓笑面虎莫过于皇后了,随时都在给自己拉仇恨。
她宛然一笑:「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妾宫里怎会有这样好的茶,臣妾不喝是因为如今怀有身孕不宜饮茶。」
皇后恍然,略带歉意道:「本宫竟一时忘记了,孕中之人不宜饮茶,也没想到昭妃你今日会来,所以便没备上你能喝的。」
宁姝言扶一扶鬓边的金步摇,澹然一笑道:「臣妾早膳用的有些多,此刻倒是什么也喝不下。」
琳昭容闻言,执起手绢掩嘴轻笑:「昭妃娘娘可别像薛婕妤那般,因为贪口所以胎大难产,以至于......」
她没有说下去,可是众人都能听出她话中的言外之意。
宁姝言微微挑一挑眉,似笑非笑道:「甚少见昭容妹妹如此关心本宫。」
程音语气清冷:「臣妾见昭妃娘娘虽然有孕,可是身段却一如既往,岂会像琳昭容你所说那般。」
琳昭容自知说不赢她们,只是讪讪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南宫氏在世时,皇后和六宫针对的对象则是她,自己只需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妃子演戏便是。而今时今日自己坐上了南宫氏的位置,也得承受着那些妃子的酸言酸语。
待众妃散后,宁姝言却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皇后见状正了正身子道:「昭妃可是还有话要说?」
宁姝言挥了挥手,示意子楹上前,笑盈盈道:「听闻杜若姑姑受了伤,臣妾特地带了上等的药过来,还望皇后不要嫌弃。」
皇后脸色微变,不冷不淡道:「凤栖宫宫里有,就不浪费昭妃你的药膏了。」
她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意,不知怎么,越看到这张脸就越是厌烦,就是因为她害的杜若被掌嘴,如今又来送药,她可不信她如此好心。
宁姝言依旧浅笑盈盈:「也是,娘娘宫中的东西肯定比臣妾的好,只是……这药臣妾用过,效果极好。」
皇后并不说话,敛下双眼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品着。
宁姝言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杜若姑姑的伤,是因臣妾而起,若是皇后娘娘不收下,臣妾心中会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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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捏着茶盖的手微微一滞,不觉惊愕抬头,目光落在宁姝言姣好的面容上,见其嫣然望着自己。
怔了片刻,她才道:「昭妃说的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
她的动作神色落在宁姝言眼中,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嘴角微微漾开,宛若春日枝头那一朵绽放的洁白玉兰:「眼下只有皇后娘娘和臣妾,娘娘就无需再装了。」
与其整日同皇后装模作样,虚情假意的说着客套话,还不如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否则在人前累,人后也累。
皇后怔怔的望着宁姝言,须臾轻声冷笑,目光阴翳,全然不负方才那抹端庄温婉的模样。
「你如何知晓的?」低沉阴冷的声线从她红唇中吐了出来。
第234章 认错
宁姝言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唇畔勾出浅浅飘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臣妾真是没想到,一向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竟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皇后重重的搁下茶盏,冷冽的声音犹如她语气一般:「昭妃若是要怪,那便怪你妹妹好了,本宫只是将实情告诉皇上而已。」
宁茹娢?宁姝言心中掠过这个疑问。
宁茹娢她能知晓什么?
片刻,她忽然豁然开朗,宁茹娢唯一知晓的便是秋乐会医术,且是父亲送进宫的。
这个蠢女人不会将秋乐的身份也告诉皇后了吧?若是皇上知道父亲送秋乐进宫,且还利用人脉分来自己宫中,这可是大罪。
皇后看着宁姝言眉头微蹙,似是在沉思着什么,方才明白过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告诉皇上的是何事。脸顿时一沉,冷目灼灼道:「你在套本宫的话?」
宁姝言浅浅一笑,起身道:「臣妾不敢。」
言罢,她又微微欠身,语气波澜不惊,不卑不亢:「药已经送到,皇后娘娘您收不收在于您,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着她示意子楹将药放下,刚转身就听皇后冷如粹冰的声音响起:「昭妃这么迫不及待的来问本宫,想来定是不知道如何向皇上解释吧?」
她顿了顿又阴冷的笑道:「皇上最恨的便是欺瞒,昭妃可得好好消除皇上心中的疑心才是。」
宁姝言含笑回头:「不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妾欺瞒的是小事。倒是很好奇以后皇上若是知晓娘娘您背后所做的事,会是何样?」
皇后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凝,冷眸微眯,见宁姝言转头娓娓往外走去。
直到人影消失不见,怒意才从她脸上浮了起来,盯着桌上的药瓶咬牙道:「将这东西丢出去,别脏了本宫的眼。」
宫女连忙小心翼翼应下,将那药瓶子拿了出去。
出了凤栖宫,宁姝言坐在轿辇上,任由暖阳温柔拂面。
昨日皇上来时,虽然面色不悦,可是事实并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
宁茹娢应该不会如此傻,将置宁阳侯府于水火的话给说出来吧?
不管如何,此事既然已经知晓,那么晚上萧煜过来时,她也只有主动向萧煜澄清此事。
可是万万没想到,萧煜到了深夜也未曾过来。
往日哪怕他晚上不会过来留宿,白日也会趁着空闲的时间来一趟昭阳宫。
所以宁姝言更加确定,此事终究是有所影响。
于是第二日,宁姝言则亲自去了一趟昭宸殿。
殿外的杨公公见后也不由得一愣,昭妃娘娘自从有孕后可是许久未曾来过了。
哪怕是没有孕时,也甚少来过昭宸殿。
他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娘娘来了。」
宁姝言和声道:「皇上可有空见本宫?」
杨安连忙道:「有的有的,皇上正在殿中处理政务,娘娘您直接进去便是。」
宁姝言接过秋乐手中的食盒,独自款款往内殿走去。
午后的阳光灿烂如金,隔着窗户纸照在他身上,墨发上好似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更显沉稳安静。
殿中香炉里的龙涎香散发着如雾的白烟,如丝如缕,徐徐散开。
自从有孕后,宁姝言就不曾焚过香,加上之前害喜严重,浓郁的鲜花也命人放到了殿外。
此刻骤然闻着这香味顿时有些反感,她深深吐了一口气,方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臣妾参见皇上。」
专心于奏摺的萧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旋即抬头笑道:「言言怎么来了?」
他语气一如既往,好似两人之间依旧亲密一般,他朝着宁姝言招了招手:「快过来。」
宁姝言含笑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道:「臣妾吃着厨子做的桃花酥还不错,本想着昨日让皇上尝尝,谁知昨日皇上未来,臣妾只好亲自给皇上送来了。」
萧煜握着她的手:「昨夜批完摺子夜已经深了,怕你已经睡了朕就没有去瞧你。」
宁姝言微微点点头,垂下眼帘低声道:「臣妾还以为,皇上在生臣妾的气。」
「好端端的朕生你气作甚?」他和颜悦色的说着。
那件事的确让他有些不悦,但是昨日却并非生气才不去她宫里的,且那件事也已经翻篇了,他也不想再去责备她、疑心她。
宁姝言却微微咬着唇角,迟迟不说话。
萧煜正欲开口时,却见宁姝言抽出她的手,缓缓下跪。忧伤如轻雾一般笼上她的面颊,鬓边的流苏在日光的照映下散发着清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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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皇上恕臣妾隐瞒之罪。」
萧煜本来已经伸出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又慢慢缩回,凝眸道:「你肯对朕说了?」
宁姝言头垂的更低了,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着衣服,哑声道:「是臣妾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臣妾……」
未语泪先流,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宁姝言也不知为何,本是装的,却莫名的心酸,心酸后宫的一切,心酸这些勾引斗角,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眼泪滴滴如明珠般落在地上。
萧煜看得心里蓦地一软,连忙将她扶起身来,谁知宁姝言却悽然的摇着头:「臣妾隐瞒了皇上,那日皇上问臣妾时臣妾就应该说了,可是臣妾怕……怕说了皇上您会怪罪臣妾,不理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萧煜连忙捂着她的嘴,重重道:「什么该死不该死的!朕不怪你,快起来。」
他起身牢牢的将宁姝言扶了起来,温柔又怜惜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既无奈又心疼,语气温柔道:「别哭了,朕不会怪你。」
宁姝言闻言直接扑倒了萧煜怀中:「是臣妾的错,臣妾昨日就想着要告诉皇上您,可是您没有来,臣妾以为您心里怪臣妾,所以一晚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怕皇上再也不愿意理我了。」
说着他抱着他的后背越来越紧,好似一刻也不敢松开,就怕松开后就不见了一般。
萧煜拍了拍她的后背,和声道:「傻瓜,朕怎么会捨得不理你呢。」
「倒是你,秋乐会医术这也本是件小事,不应该瞒着朕。」
第235章 殴打宫女
宁姝言算是明白了,萧煜并不知晓秋乐之前是宁阳侯府的人,也只仅仅知晓会医术这件事而已。
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时,萧煜将她揽入怀中坐着:「你如今有孕在身,心思不能如此重了,朕若是真的生气了,那日又岂会来看你。」
说着他手覆上她的腹部,轻轻的摩挲着。
宁姝言贴在他胸膛上,缓缓道:「是臣妾多虑了。」
顿了顿,她又直起了身子,抬眸看着萧煜:「皇上您怎么知道秋乐会医术这件事?」
「是皇后身边的杜若告诉朕的,说秋乐精通医术。」说完萧煜柔和的脸色微微一僵。
在他心中,皇后虽然背后也会有一些小算计,可是总的来说却是温顺大度的,却不曾想何时也变成这般了。
宁茹娢那一事,他早就疑心皇后了,而那日杜若竟说是宁茹娢告诉皇后秋乐会医术的。
倘若关系不亲密,宁茹娢又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事告诉皇后呢?
宁姝言思忖良久,低声道:「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如何得知的,可是,秋乐并非精通医术,只是会一些基本医理而已,且只有孕后,臣妾才让她细心检查所用所食之物。」
萧煜点点头。
宁姝言又细语道:「不知是否是臣妾的错觉,总觉得自从有孕之后皇后娘娘看臣妾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萧煜只是揽着她久久不语,眸色幽深。
她知晓萧煜对皇后已经起疑了,想要打击皇后并非一朝一夕,也并非自己的几句话就可以的,只不过是在萧煜心中埋下种子而已。
就在两人吃着点心时,外头乱闹闹的,一阵阵脚步声。
萧煜顿时蹙眉,往外扬声道:「杨安,何事?」
宁姝言连忙起身站在一旁,杨安怯怯的走了进来,「皇上,是方才小喜子从凤栖宫那边过来,说……」
他略一迟疑,抬头望了一眼萧煜,不敢说下去。
「吞吞吐吐作甚!说下去。」
萧煜语气不是很好,杨安连忙拱腰道:「说……好像是皇后娘娘责备了大皇子几句,大皇子便将怒气撒在宫女身上,用弹弓打到了宫女的眼睛,那眼睛怕是……」
说罢,他抬头见萧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又继续说着:「怕是已经毁了!」
萧煜脸上怒气隐现,额上青筋登时隐隐暴起。
好一会他才一巴掌拍在案上,恼怒道:「真是胡闹!」
宁姝言微抬双眼,柔声劝慰道:「臣妾觉得大皇子并非这般任性,也许此事另有原由,皇上也应该听听大皇子的解释才对。」
萧煜冷哼一声,显然已是相信了此事,冷冷道:「佑儿在江氏膝下时就被惯坏了,朕本以为养在皇后身边后性子变得和顺了一些,懂事了一些,却不曾想小小年纪竟然打骂宫女,且还用弹弓!」
他早就不许萧景佑用弹弓了,没想到竟然又拿了出来,且还是用来打宫女。
他当初让他玩弹弓只是想着来日对骑射有益,并非是用来伤人的。
宁姝言也无以言对了,站在一旁静默不语。
萧煜抬头望着她时,语气才缓和了几分:「你先回宫,朕得去一趟凤栖宫。」
小小年纪戾气如此重,若是不加以制止改正,唯恐以后做事极端暴戾。
加之,他心中也存了一丝侥倖,希望此事是个误会,所以也得亲自去问一番。
宁姝言连忙道:「皇上不用管臣妾,你快去吧。」
「朕晚上再来看你,路上小心一些。」说完他便起身往外走去。
宁姝言也慢慢跟在其后欲回昭阳宫。
等萧煜到凤栖宫时,一如往日般平静,倒是萧景佑行礼后触及到他冷厉的目光后,脚步往后移了移躲到皇后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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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肃然而坐,不冷不淡道:「佑儿,过来。」
萧景佑抬头求救似的望了一眼皇后,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却一直垂着头,不敢直视萧煜。
只听到凌厉又清冷的声音响起:「为何殴打宫女?」
他颤抖着双唇,「儿臣,是她做错了事,儿臣才……」
萧煜眉头紧锁,皇后连忙上前道:「皇上有所不知,那宫女手脚不干净,佑儿一怒之下才伤了那宫女。」
萧煜打量着萧景佑,似信非信的道:「当真如此么?」
萧景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皇后连忙吩咐人将那宫女带进来亲自同皇上解释。
那宫女进来时,脸色苍白,眼处的伤触目惊心,周围布满了紫红的淤痕,眼睛红肿不堪紧紧闭着,隐约可见眼角有鲜红的血迹。
她整个人虚弱不堪,颤颤巍巍的跪下。
皇后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语气一凛,沉声道:「还不快如实招来。」
宫女吓得伏在地上发抖,声音发颤:「奴婢,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妄想偷东西拿出宫变卖,求皇上饶奴婢死罪。」
萧煜幽深的双眼微眯,沉吟片刻,神色平静的对萧景佑招了招手。
萧景佑惴惴不安的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喊了一声:「父皇。」
「告诉朕,事实果真如此么?」他凝视着萧景佑,语气淡漠却不带任何责备。
萧景佑大着胆子抬起头,正视着萧煜的目光:「是,她手脚不干净,儿臣惩治了她。」
萧煜幽幽盯着他,招了招手吩咐宫人:「既然是这宫女手脚不干净,就拉下去依法处置。」
皇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蓄起一缕柔婉的笑容:「臣妾对佑儿说了,往后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直接告诉本宫就是。」
言罢,她望着萧景佑语重心长的说着:「还有,佑儿,这弹弓以后就不要用了。」
萧景佑示意连忙道:「是,儿臣知道了。」
萧煜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表情淡淡的:「朕方才听闻佑儿殴打宫女,差点就信了,朕还在想,皇后如此端庄贤惠,怎么会教出一个性情暴躁的儿子。看来是朕多虑了,皇后和佑儿母子情深,令朕很欣慰。」
皇后骤然听到萧煜如此说,心里腾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本是有些欢喜的却夹杂了一些不安,只缓缓笑道:「臣妾会尽力做好母后之责,更加细心的教导佑儿」
事情的结果传到宁姝言耳中后,也是意料之中。
此事不管真相如何,背锅的终究是宫女。
哪怕是萧煜知晓此事与大皇子有关,也不会戳破那层纸,毕竟若是此事流传出去会对大皇子不利。
如今宫中的皇子也只有大皇子一人,皇上自然宠爱这个孩子。
第236章 子楹被掌掴
到了四月间,宁姝言腹部也渐渐大了些,随之就觉得整日里腰酸的厉害,每日只有用了早膳后会在昭阳宫附近走一走,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在榻上靠着或是躺着。
次日程音带着锦甯过来,锦甯最喜欢的便是昭阳宫的庭院,往日里桃花盛开的时候她看着满地的花瓣又蹦又跳,欢喜极了。
如今四月间桃花已凋谢,枝头上的绿叶因为清晨的一场小雨显得绿油油的,透着嫩嫩的光泽。
锦甯便目不转睛的盯着桃树看,宁姝言噗嗤一笑,点一点她细嫩白皙的脸蛋:「待过几个月甯儿就大了,那个时候桃子也成熟了,甯儿亲自过来摘好不好?」
锦甯看着宁姝言的笑颜,双手轻轻的挥了挥,便要伸手过来。
宁姝言和蔼一笑,温柔道:「甯儿是想要昭娘娘抱吗?」
程音连忙对着宁姝言摇摇头,毕竟锦甯这个时候手舞足蹈的,若是踢到了哪里就不好了。
宁姝言则笑吟吟的说着:「昭娘娘现在不能抱甯儿,要不甯儿亲一口昭娘娘好不好?」
十个月的孩子已经能听懂话了,她连忙凑了过来,宁姝言嫣然笑着凑过头去,软软的双唇绵绵的落在脸上,宁姝言笑的合不拢嘴,心里想着,若是以后自己的孩子有这么乖巧就好了。
这时程音站在锦甯的身旁,郑重其事的指着宁姝言的肚子,柔声道:「甯儿,母妃问你,昭娘娘腹中是弟弟还是妹妹?」
宁姝言微微一愣:「她……会说弟弟妹妹吗?」
程音并未回答,只是眉眼弯弯的笑着,又问了一遍锦甯。
锦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紧紧盯着宁姝言那隆起的小腹上,好一会她才眨眨眼睛,奶声奶气的说着:「弟……弟……弟弟。」
她虽然发音不是很清楚,但是也能听出说的是弟弟。
宁姝言粲然一笑,十分意外的道:「甯儿竟然都会喊弟弟了,真棒!」
锦甯似是听懂了宁姝言在夸她,双手轻轻的拍着,咯咯直笑,四颗萌萌的牙齿露出来煞是可爱。
待乳母抱着锦甯去玩之后,两人这才坐下来聊着。
程音端起一旁的茶盏悠悠道:「若是个皇子固然好,只不过恐怕你的日子就更不得安宁了。」
宁姝言嘴角蕴了一抹淡淡笑意,悠然往锦甯那边看去,「女人这辈子,一旦入了宫便没有几日是安宁的日子,若是身在高位又受宠,就更不言而喻了。」
妃位、乃至贵妃,是最难的,上面有皇后压着,下面有九嫔盯着,一步错则容易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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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也不想去说这些不开心的,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腹,目光逐渐柔和:「近日爱动一些吗?」
宁姝言含笑:「动静很小,感觉不到什么很大的胎动。」
程音浅浅一笑:「想来比较安静,不像甯儿,你瞧她整日精神可好了,我都快抱不动她了。」
「公主活泼一点好。」宁姝言道。
毕竟身为女儿,出生便被困在这红墙之中,也是希望她能活泼一些,能够开开心心的。
待程音走后,发现子楹去了一趟内务府迟迟未归,便问秋乐:「子楹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未回来?」
秋乐望了一眼外面,「奴婢让李章去瞧瞧。」
宁姝言沉沉的嗯了一声,执手拿起小厨房做的青梅膏,前几个月她胃口十分不好,也是近日渐渐好一些,睡了午觉起来,还得用些东西,否则就觉得饿得心慌。
好一会,才见李章步伐匆匆忙忙的进来,身后却并未见子楹,宁姝言心里不由得浮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李章满脸凝重的说着:「娘娘,听闻子楹冲撞了皇后娘娘身边的杜若姑姑,此时被带到了凤栖宫。」
宁姝言眉心微微一跳,「冲撞了杜若?」
子楹性子直且单纯宁姝言这是知道的,可是在外面她从来不会多嘴,因为自己的吩咐皆是低调行事,如何会冲撞杜若?
如今杜若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那么地位自然比子楹高,若是惩罚也说的过去。
可是她也不看看子楹是谁的人,罚了子楹就是打了自己的脸,且还被带去了凤栖宫,宁姝言便清楚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她遽然起身,便往外走去,秋乐自然知晓宁姝言是要作甚,连忙搀扶着她往外走去。
四月间微风吹来不再冰凉,反而带了些热意,就连花香的味道也有些甜腻。
阳光带着温暖的光芒撒下,犹如金子一般,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一颗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被金辉照映在地上,投下一层阴影,好似一头沉默的野兽,榛榛狉狉、虎视眈眈。
待下了轿辇后,宁姝言任由秋乐扶着缓缓步入凤栖宫,门外有宫女侯着,也是皇后的贴身宫女杜鹃。见宁姝言前来一点也不意外,笑吟吟行了一礼:「昭妃娘娘来了,正好昭妃娘娘可以进去一起管治您身边的宫女。」
宁姝言冷目狠狠得往她脸上一扫,扬头前去。
然而刚踏进凤栖宫内,就见院中的子楹跪在地上,白皙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溢出的鲜血触目惊心。她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双眼蓄满了泪水,既难受又委屈。
宁姝言看的心头又紧又怒,子楹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何曾受过如此大的罪。
她手紧紧的抓住秋乐的手腕,强压下心中的怒意。
而皇后坐在宝座上,一身盛装,悠然的喝着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宁姝言心里的怒火更是乱窜,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感觉腹中有力的动了一下。
她心思全未在这上面,微微欠身道:「敢问皇后娘娘,子楹做错了何事,让皇后娘娘如此掌掴?」
说完她不等皇后叫起身,便自个起来,手扶在腰间。
皇后看着她这个孕中之人才有的动作,瞳孔勐然一缩,片刻就又蓄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悠悠的抚一抚鬓边的凤凰于飞凤钗,凤钗上的金丝被阳光照的灼灼生辉,雍容华贵。
「你的宫女不分尊卑,还口出狂言辱骂本宫。昭妃你一向明事理,恪守宫规,想来身边的宫女犯了错,你也会一视同仁吧?」
口出狂言?辱骂皇后?宁姝言自然是不信的,她转头看向子楹。
子楹脸上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她痛苦的摇着头,迷煳不清的说着:「没有……」
第237章 宁姝言发怒
宁姝言看着子楹那红肿的脸颊,突然明白了什么,冷目往杜若身上扫去。最后落在她垂立的手上,正拿着竹板。
她本以为皇后再怎么恨自己,也得装着大度做做样子,而今日这番,恐怕就是在报当时杜若之仇。
杜若因为自己罚了掌掴,所以今日便想如数还给子楹。
她强忍着怒意,语气尽力一如往日恭敬:「子楹犯了错,是臣妾管制不严,请皇后娘娘允许臣妾带回宫亲自处罚。」
皇后纹丝不动的坐着,扬了扬嘴角:「不急,还差五下掌掴。」
言罢她示意杜若继续,杜若连忙抬起手来。
「慢着!」宁姝言声冷如冰的阻止着。
她给了皇后台阶下,也示弱,恳求她带走子楹,可皇后执意如此,着实惹恼了自己。
一步一步迈着沉稳又逼迫的步伐走到杜若身边。
杜若此刻竟没理由的有些心虚,只因平时看起来温柔端庄的昭妃娘娘,此刻目光锐利如刀,气势强横逼人,令人不敢抬头。
「你将事情经过重复一遍,若真是子楹有错在先,本宫就在这里看着你掌掴,可若是让本宫知晓,你有半句虚言……」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冷眸微微眯起,射出一道锋利的寒光。
皇后捧着茶盏在手中,不紧不慢道:「杜若,那就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昭妃听吧。」
杜若颔首,大着胆子缓缓道:「回昭妃娘娘,之前分下来的雪燕还留了一些放在内务府,这燕窝本该以皇后娘娘为先。奈何子楹知晓后让内务府总管给她,奴婢这个时候去了,让子楹给奴婢,她却犹犹豫豫,说娘娘您身子金贵,只能吃下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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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自从怀孕后的确挑嘴,所有吃的喝的,皆是上好的。可是子楹怎么会说自己身子金贵,多半是杜若翻译过来的。
又听她道:「奴婢好说歹说,子楹倒是给奴婢了,可是转过身却做眉做眼的。奴婢知晓后说了她几句,没想到她竟对皇后娘娘不敬,说娘娘您怀有身孕,哪怕是皇后娘娘也没您尊贵。娘娘若是不信,大可问内务府的张公公。」
宁姝言这才注意到,一旁有个眼生的太监,他点头弯腰道:「是……杜若姑姑所言,千真万确,奴才当时就在一旁。」
宁姝言看着连证人都带过来了,可想而知这场闹剧被他们精心盖过了,这太监说不定也是事先就收买好的。
果不其然,跪在地上的子楹忍着疼痛分辩道:「你胡说!你让我把燕窝给你,我虽然心中不愿,可我也给你了,我不过是皱了一下眉,你便揪着我不放!」
说到这里子楹连连喘着粗气,「而且口出狂言的是你,你在我耳边说我们家娘娘能不能生下来都是未知数,就算生下来了也不一定能养活。我这才生气同你起了争执,至于冒犯皇后,我不过是说了一句狐假虎威罢了。」
子楹想到这里方才知晓是中了她的计,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是在自己耳边说的,而自己一时激动就大声怼了回去。
以至于,内务府的人哪怕知晓挑事的是她,也不敢帮着自己,因为他们看到的是自己先动的怒,也是自己先骂的人。
皇后听到子楹的一番解释狐疑的望了一眼杜若,见杜若连忙解释道:「你可真会说谎啊!」
她看向一旁的太监,问道:「你当时在旁边,你说我有没有说过一句冒犯昭妃娘娘的话。」
那个太监摇摇头:「没有,反而子楹姑娘激动的就差动手了。」
子楹倍感无助,悽然的摇头,望着宁姝言道:「娘娘,奴婢没有主动生事,奴婢没有。」
宁姝言望着眼泪汪汪的子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事实的来龙去脉她心里自然知晓了九成。
她当即就转身将子楹扶了起来,皇后见状不由得一愣,旋即厉声道:「昭妃,你这是要作甚!」
宁姝言一句一句平静的毫无波澜,却异常坚定:「臣妾带自己的宫女回宫。」
皇后没想到她如此大胆,公然同自己作对,倘若今日她强硬带走了这个宫女,那么她这个皇后在后宫有何威严?
六宫只会觉得自己这个皇后怕昭妃,她连处置一个宫女也被昭妃给带走了。
同样的,宁姝言若是今日不护住子楹,她这个主子在下人面前有何威信?而且一味地忍让只会让恶人变本加厉。
眼看着子楹已经起身,皇后再也按耐不住,脸色阴沉,声音也失了腔调,怒喝道:「昭妃这是要违抗本宫的旨意吗?」
宁姝言仿佛没有听到皇后的声音一般,拉着子楹便要往外走去。
这一幕像极了曾经的南宫氏,丝毫不将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看得皇后急怒攻心,仿佛一把熊熊烈火从心头蹿到了喉咙里,差点就冲上了脑门子,她保持着些许清醒,对着杜若扬一扬头。
杜若明白过来,连忙疾步上前拦住宁姝言的去路,福身道:「皇后娘娘正在惩罚宫女,奴婢劝昭妃娘娘一句,你是妃,皇后娘娘是中宫,您不可僭越。」
宁姝言抬眼凌厉的怒视着她,却依旧紧紧抓住子楹的手,子楹惴惴不安的望着宁姝言。
杜若对着对面的两个太监使了使脸色,让他们将子楹拉开。
她神色淡漠的望着宁姝言:「还请娘娘放开子楹,若是伤到了娘娘和您腹中的龙胎就不好了。」
话刚落,只见宁姝言上前一步噼面一个耳光落在杜若脸颊上,那声音又脆又响,杜若脸颊顿时高高肿起。
院中的人顿时都瞪大了双眼,宁姝言喝道:「还敢提龙胎!」
说完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她脸上,嘴角瞬间破裂,血丝都渗了出来。
「诅咒本宫和腹中的皇嗣,你也配站在本宫面前说话?」
宁姝言从未如此发怒过,眼神几乎要噬人,狠狠地扫过院中的所有人,就连子楹和秋乐见后都被吓了一跳。
第238章 腹痛
皇后气的发怔,满脸皆是怒意的通红,打的是杜若的脸,却也是她的颜面。
她勐然起身,厉声道:「放肆!昭妃你这是想以下犯上吗?」
宁姝言转过头,正视着皇后冷冷道:「娘娘您臣妾奈何不了,可是一个小小的宫女,难道臣妾还没有资格处置吗?」
不待皇后说话,宁姝言又道:「李章,给本宫狠狠地打她的嘴。」
李章也是个胆子大的,连忙应下,大步上前,一脚重重的踢在杜若的小腿上。
杜若吃疼的呻吟了一声,软软的跪了下去,随后一个刮辣响亮的耳光响起。
皇后气得脸色铁青,浑身乱颤。拿起一旁的茶盏狠狠得摔倒地上,喝道:「反了!反了!」
「这是本宫的凤栖宫!岂容你在这里撒野?」
言罢身旁的太监连忙上前将李章拉住,此时杜若脸已经被打的红肿不堪,眼冒金星。
李章被两个太监牢牢的扣住,动弹不得,耳光的声音才得以停止。
宁姝言被秋乐紧紧的保护着,她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皇后,心里的怒意登时消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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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胸口连连起伏,银牙紧咬:「好啊!昭妃如今本事真是大了!竟敢在本宫地盘上打本宫的人!。」
「昭妃,你可知罪?」
她的声音锐利而尖刻,狰目怒视着宁姝言。
宁姝言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正欲说话却突然的痛唿一声,秋乐和子楹顿时吓了一跳,「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顿时一惊,面上的血色和怒意渐渐褪去,丢了魂一般缓缓起身。
宁姝言倚在秋乐和子楹身上,捂着小腹神色痛苦道:「肚子痛,孩子……」
她紧紧的咬着唇角,似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清丽的面容也有些扭曲。
皇后额头顿时直冒冷汗,连忙吩咐宫人去请太医。
看着宁姝言道:「昭妃……你没事吧?」
她语气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狠厉,语调中带着一丝颤抖。
宁姝言并没有回皇后,低低道:「回宫。」
皇后怔怔的看着宁姝言被扶着上了轿辇,还依稀听见什么去请皇上的话。
她顿时全身一软坐了下去,心中惶惶不安的跳动着,抬眼望着嘴角还带着血迹的杜若:「你说,昭妃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杜若头昏脑涨的上前两步,「她没有见红,想来应该没事。」
皇后紧紧拧着双眉,比方才痛苦不堪的宁姝言脸色还要难看几分,「本宫当时真的是气急了,没想到她月份大了还会腹痛。」
皇后脑中充斥着各种纷纷乱乱的念头,皇上如此宠爱宁姝言,自从怀孕后,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倘若真的出了何事,皇上定会大发雷霆指责自己。
那蚀骨寒意细碎的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皇后失魂落魄的看着地面。
杜鹃还保持着清醒,连忙道:「娘娘,她只是腹痛也没有流血,依奴婢看她最多只是动了胎气而已。再者,咱们宫里的人去请的太医,那么定是刘太医,娘娘也不用怕昭妃夸大其词栽赃您。」
皇后闻言,脸色逐渐缓和了一些,缓缓点着头:「是啊……她没有流血,且也快六个月了,应该不会出问题的。毕竟她前一刻还那般猖狂,精神十足的模样……」
说到这里,皇后骤然停顿了一下,眉心一紧,与杜鹃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突然的产生一个念头。
皇后道:「她会不会是装的?」
杜若也想起方才宁姝言打自己的那个劲可是真大,当时打的她耳根子都嗡嗡作响,这哪里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的力度?
在她看来,甚至比自己这种宫女的力气都还要大。且她当时凶神恶煞的眼神没有一丝柔弱和身子不适的感觉。
这般想着,她破口而出:「一定是,娘娘,她一定是装的,她想污衊您……」
皇后蹙眉沉思片刻,冷声道:「本宫得去趟昭阳宫,本宫倒要看看她要如何污衊本宫。」
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她还不信自己在跟前宁姝言还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说着皇后连忙搭着杜鹃的手往外走去,杜鹃触及皇后掌心时才发现竟有滑腻腻的冷汗。
杜若脸伤成这样,自然不能再跟着皇后一起去。
宁姝言回到昭阳宫没一会儿,刘太医便来了。他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一刻也不敢耽误,几乎是跑着过来的,毕竟皇上有多重视昭妃娘娘这一胎他可是清清楚楚。
到时已是汗流浃背,伸出宽大的袖子轼去额头上的汗水后方才进入殿中。
殿中宁姝言软绵绵的倚在床上,原来姣好的面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刘太医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行礼道:「微臣参见昭妃娘娘,臣这就替娘娘诊脉。」
宁姝言虚弱的恩了一声,将手伸到脉枕上,整张脸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刘太医触及脉搏的一瞬间心里总算是落了一口气,并问道:「娘娘是哪里不舒服?」
宁姝言手紧紧的捂着小腹:「本宫觉得心里难受的要紧,好像喘不过气来似的,还有肚子也隐隐作痛。」
刘太医垂头又细细的把着脉,觉得除了肝火亢盛,有些紊乱之外,胎像倒也安稳,可是这昭妃娘娘脸色的确不太好。
斟酌片刻他才道:「想来娘娘是因为急火攻心,动了胎气,这才不适。至于喘不过气……」
他顿了顿,没想到素来温和的昭妃娘娘气性竟这般大。
「娘娘您放宽心,切勿在动怒了,否则唯恐会影响到龙胎。」
宁姝言缓缓点点头,「本宫知道了,多谢刘太医。」
言罢,就听见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宁姝言抬眼见萧煜已经进来,她坐起身来,唇角微微颤抖着。
萧煜视线落在宁姝言身上的一瞬间,心中一紧,往日里她气色极好,甚少这般虚弱憔悴过,就连眼中的神采与光泽也不见。
他心疼的上前阻止道:「别动,躺着。」
见一旁的刘太医在,他神色凝重道:「昭妃龙胎可好?」
刘太医拱手道:「娘娘龙胎暂无大碍,只是动了胎气,急火攻心,皇上您得劝劝娘娘。」
萧煜听着没有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听到急火攻心眸光不由的一沉,眉头紧蹙。
第239章 袒护1
待刘太医前脚刚转身,宁姝言就连忙扑倒萧煜怀中,好似绷不住一般,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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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觉得委屈极了,怀个孕还怀不安宁,皇后处处针对自己,就觉得自己好累。
「臣妾好怕……臣妾怕护不住身边的人,又怕护不住孩子。」他在他怀中呜咽着。
从前哪怕是她哭,也甚少这般肆意大哭过,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且她自从有孕后,本就脾气不太好,又敏感,此番看的他更是心疼,抽泣声仿佛砸在自己心上一般。
连忙安抚着她的背,语气无比低柔:「没事了,朕会护着你。」
「为什么这宫里凡事都是冲着臣妾来的……」
她声音虽然很低,却被萧煜听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由的一紧。
安抚了半晌后,萧煜屈膝蹲下,伸手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目光中满是怜惜:「不哭了,太医都说了你现在得放宽心,有什么事交给朕,朕为你善后。」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刚跨进来的皇后眼中,只觉得无比刺眼,心里一阵紧缩。
她没看错吧,皇上竟然蹲下细细的安慰着宁姝言,眼神如此温柔的替她擦泪水?她分明记得,皇上最烦女子哭哭啼啼的模样。
她心中顿时翻涌起无数种情绪,惊愕、恨意、酸涩……
而床上的宁姝言真是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哪还有方才在凤栖宫那嚣张的气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整理好情绪上前两步道:「臣妾见过皇上。」
萧煜闻言目光瞬间一冷,缓缓起身坐在床榻上。
皇后脸上努力蓄起一抹关切之意,和声道:「昭妃你没事吧?」
宁姝言的手一直被萧煜握着,她也没有起身,依旧坐在榻上纹丝不动,冷然道:「托娘娘的福,臣妾无碍。」
本就和皇后撕破脸了,且发生了这件事倘若还在萧煜面前表现的恭恭敬敬,那么就有些太假了,所以她也无需再装了。
皇后闻言微微一愣,再看萧煜,面庞犹如笼罩上了一层冰霜,尽显不悦。
她意识到了,宁姝言果真向皇上告了状,定是扭曲事实,让皇上怜惜于她。
而皇上,定是信了她。
皇后深深屈膝下去,带有歉意道:「此事是臣妾思虑不周全,本是两个宫女起了争执,臣妾想着罚一罚就过去了,倒是没想到昭妃如此护短,一时气急伤了腹中龙胎,还请皇上恕罪。」
宁姝言眉头一皱,皇后可真会见缝插针,知晓是因宫女而起,一句话便将事情归结于是宫女的错,而腹中的孩子却是因为自己才动了胎气。
萧煜眉心愈紧,脸色顿时一沉,冷哼一声:「皇后既知晓昭妃身怀皇嗣,不宜动怒,为何还要将此事闹大?你是中宫,是国母,凡事不能多一些包容吗?」
皇后霍然抬头,「皇上觉得今日是臣妾的错了?」
顿了顿,她森冷的望了一眼宁姝言,跪在地上道:「是不是昭妃同皇上您说了什么,让皇上您这般误会臣妾?皇上您……」
「皇后!」
萧煜重重的打断了她的话。「昭妃什么也没说!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
皇后听得他漠然而冰冷的语气心中一颤,「如臣妾一般?敢问皇上臣妾今日是哪里不对?」
她心底泛起凉薄的苦涩,仰头定定的望着萧煜道:「杜若再怎么说是臣妾身边的大宫女,子楹只是低等宫女,对杜若不敬臣妾理应责罚。且子楹还辱骂臣妾,臣妾是看在昭妃的份上才从轻处置,罚了掌掴。结果没想到昭妃竟执意带走子楹,并且大闹臣妾凤栖宫,还命令太监打了杜若,敢问皇上,昭妃此番行为又对吗?」
宁姝言本已经熄灭的怒意,又渐渐浮起,森森的笑着,「皇后您口口声声说子楹冲撞了杜若,辱骂了您?试问证据何在?臣妾来凤栖宫时低三下气求您让臣妾带子楹回宫审问,而皇后娘娘您连犹豫也没有犹豫一下,当着臣妾的面就要行刑,子楹是臣妾的贴身宫女,试问臣妾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蒙冤?」
听着宁姝言犀利的言辞,皇后连忙起身,口中也蕴了森然怒意:「何来冤枉?人证俱在,昭妃当时在场,并非没有听到太监的证词。」
「仅一人的证词有何可信?内务府那么多人,皇后娘娘您为何不传别人来询问?」
她语气中满是质问的口气,皇后见状转头看着萧煜:「皇上,您看看昭妃,在您面前就这般嚣张,今日在凤栖宫中您是没瞧见她那气势,简直不将臣妾放在眼里!」
萧煜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昭妃如此,还不是因为你们步步紧逼么?」
他声音极大,好似如数寒冰往皇后袭去,顿时愣住。
宁姝言也不禁一颤,她抬头见萧煜面色铁青,怒到了极点。
皇后脸色煞白,怔怔的看着萧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苦涩道:「昭妃跋扈是因为臣妾步步紧逼?皇上的意思是臣妾的错了?」
萧煜并不回答她,也不看她一眼。
皇后又继续道:「难不成臣妾身为国母,连处置一个宫女的权利也没有?皇上因为一个宫女对臣妾动怒?」
宁姝言看着萧煜神色变了变,就怕他一时心软就此作罢。
怯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现在的模样甚是凌厉,宁姝言瞧着也不自觉的声音小了一些,带了些怯懦:「皇上,臣妾相信子楹的为人,她是不可能说冒犯皇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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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虽然僵硬着脸,还是抬手拍了拍她手背。
宁姝言心里有了底,又缓缓道:「臣妾今日在凤栖宫一时冲动,如今想来的确有失体统。」
毕竟她只是一个妃子,在皇后面前如此嚣张,哪怕萧煜表面向着自己,他心中定然是介意的,毕竟这是公众同皇后作对。
可若是说将接下来的话说了,那就不一样了……
但宁姝言却没有说,好像是自己做错了是一般垂着头。
第240章 袒护2
皇后还以为宁姝言被吓到了,眉目微微舒展,带了些喜色:「皇上,您听到了吧,昭妃自己都觉得她自己言行无状,她在臣妾凤栖宫打人,属实放肆。」
宁姝言眼中闪过一轮精光,旋即抬起眼眸直视皇后:「臣妾为什么放肆,皇后娘娘您不知晓?」
不待皇后说话,她伸手握住萧煜的手腕,委屈道:「臣妾本不想说的,这话实在难以入耳,臣妾唯恐再说一次被腹中孩子听到。」
皇后冷冷发笑,孩子这么小,能听到什么。
可萧煜却是信的,想当初怀孕初期,他就说别说那些不利的,当心孩子听去。
所以他疑惑道:「什么话?」
方才他还有些不解,宁姝言性子虽然也有任性胡闹的时候,却不会像皇后所说那般在凤栖宫肆意妄为。
想来,正是因为这些话刺激到了她。
皇后隐隐想到什么,结果宁姝言所言正如她心中所想。
「子楹同杜若吵起来,是因为杜若说……说……」
她素手微微抚着小腹,低声道:「说臣妾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也是个未知数,就算能生下来也不一定能养活。」
说到这里她本是平静的脸庞,怒意又在徐徐涌动。
萧煜闻言骤然发怒,气得青筋暴起:「皇后!你宫女果真如此说的?」
皇后连忙摇头,解释道:「没有,皇上……是子楹妄言,杜若怎么敢咒骂皇嗣?」
萧煜听着咒骂二字,更是恼怒:「杨安,传令下去,杜若杖毙。」
「皇上!」
皇后直起身子,激烈而凌厉的喊了一声。
「杜若在臣妾心中并非仅仅只是主僕,皇上竟因为昭妃的片面之词就要处死她?皇上!您莫非要宠妾灭妻?」
她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皇上会如此袒护一个人,曾经他哪怕再宠爱庄妃,也会给足了自己颜面。
而如今却觉得这位天子!他对宁姝言不仅仅只是宠爱了!
她真想问一句:难不成昭妃给皇上灌了迷魂汤不成?
宁姝言从未见过皇后这般模样,她眼中有抑制不住的痛苦和惊愕,又气得浑身发颤。
萧煜眼皮也未抬一下,语气平静却淡漠的没有一丝温度:「皇后严重了,不过是赐死一个宫女而已,你依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没人能够越过你。」
皇后愣了片刻,她知晓此事再去追究宁姝言是对是错,谁的话真假已经无用,最重要的是杨安还没有走远,她一定要保住杜若。
她卑微的膝行到萧煜面前,拉着他的衣袍道:「皇上,杜若从小就跟着臣妾,伴了臣妾近二十年了,犹如亲人啊!皇上您不能这般无情。」
萧煜脚动了动,终究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冷声道:「皇后!杜若是你的贴身婢女,感情深厚,子楹和昭妃何尝不是?」
「你也无需多言,既然你也说了杜若同你犹如亲人,那么你也清楚她所犯之罪不只是诅咒皇嗣这般简单!」
「皇后,你要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他抬起幽深如潭的眼眸,是她看不懂的复杂之色,高深莫测。
皇后心中一凛,无力的坐了下去,颤抖着目光缓缓下垂。
她心里隐约觉得,皇上是在暗示着什么。
片刻,她就回过神来,颔首道:「是,臣妾知晓了。」
萧煜语气缓和了几分,却透着不满:「皇后你是中宫,这些年来后宫大小事层出不穷,你管理不好后宫也就罢了。可若是你不能母仪天下,还再三挑起纷争,那就只有将手中的权利交出来了。」
他说的很平淡,可是却句句都能冷到人骨子里,却句句扎心,皇后听着愣在原地。
萧煜微微闭了闭双眼,他对皇后的不满并非是今日而起的。
这些年来,他最满意皇后的就是她出身名门却没有实权的家族,以及她的宽容大度,善解人意。哪怕有几分是装的,至少她表面上也能母仪天下,也甚少争风吃醋过。
可是也不知何时,皇后这仅有的一点好处,也渐渐隐没了,他也甚是失望。
气氛顿时凝固,神色恍惚的宁姝言抬眼看了萧煜一眼,他脸庞依旧冷淡,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这原是她没有想到的,本以为萧煜最多只是赐死杜若,可是竟说出要将皇后的权利交出去的话来。
身为皇后,若是无权,就是一个空壳子,则就更不能坐稳后位,这是最悲哀的。
皇后仰头看着萧煜,宁姝言腹中孩子安然无恙,皇上却为了她如此无情。
这些年来她凡事忍让,从不同其他妃嫔争一夕长短。凡事都以他为先,但凡是他蹙个眉,自己都能他想到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能让他满意。
可是……
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心血,就被皇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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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床榻上的宁姝言扬声道:「皇上难不成要把臣妾的权利交给她?」
萧煜只是淡淡道:「也不是不可。」
皇后颤抖地唇瓣,脸上毫无血色。若是这后宫都交给了宁姝言,那自己这个皇后置于何地?恐怕后宫都是她宁姝言的囊中之物,有谁还会听从自己这个有职无权的皇后?
她自欺欺人的打量着萧煜,似是要探索到他内心处,可是他依旧是那样的冷,冷的让人窒息。
所以,这并非是他的气话。
皇后滚了滚喉咙,深吸一口气俯身下去:「皇上,今日之事是臣妾错了,臣妾一时煳涂,请皇上恕罪。」
「臣妾以后定尽心竭力打理好后宫,让后宫安宁,不再生事端。」
为今之计,她只有后退一步,她如何能让自己的权利被剥夺了?
萧煜沉沉的嗯了一声,「皇后知错就好,朕也希望朕没看错人。」
皇后满是黯然:「那臣妾就不打扰昭妃休息了,臣妾告退。」
等皇后退出昭阳宫后,坐上轿辇那一刻才想起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便是去见杜若最后一面。
杜若在自己八岁时就跟了自己,从冯府,再到王府,再到皇宫,无数个春夏秋冬,皆是她陪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她不再了,自己在后宫就是孤身一人了。
没有亲人在身边,没有夫君的宠,没有夫君的情爱,就连唯一握在手中的权力也岌岌可危。
第241章 依赖
「你说你也是,何必动怒呢?若是你真想救子楹,直接派人来告诉朕就可以了。你如今怀着身子,若是伤到哪里可好?」
萧煜想起方才太监来通报,说昭妃娘娘腹痛,他当时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宁姝言还真没有想过去请萧煜,又或许她依旧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信任他会无所顾忌的护着自己。
且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尤其是男人。你一旦依赖上了,就会有更多的失望。
宁姝言任由着他大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臣妾当时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再说皇上您每日国事就已经够繁忙了,臣妾不想再因为后宫的事情打扰你。臣妾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固执,臣妾都求她了,她也不肯让臣妾带走子楹。」
萧煜抚摸着她小腹的手微微一滞,低沉道:「皇后今日做法的确不妥,朕也不懂,她以前很是喜欢你的,为何突然就如此针对于你。」
宁姝言却明白,她之前喜欢自己,不过是喜欢自己分走南宫凌的宠爱而已。
人都是贪婪的,她本以为南宫凌死后,她就后宫一人独大,无人能够威胁到她。
可却不曾想萧煜对自己的宠爱,比南宫凌还过之而不及,她身为皇后自然觉得这一切的荣宠应该是她的。
沉吟片刻,她靠在他胸膛道:「皇上,你知晓臣妾的性子,臣妾不会惹是生非。若皇后娘娘日后不针对臣妾,臣妾哪怕内心不愿,可也会恭恭敬敬的,给足她颜面。可若是皇后娘娘日后还如此,臣妾依旧会如今日这般反抗。尤其事关孩子,臣妾更不会如往日般柔弱。」
她抬手放在萧煜手背上,「臣妾的底线就是皇上和孩子,臣妾不能让孩子往后有一个无能软弱的母妃。」
她也不可能永远装柔弱下去,也不可能在萧煜面前一直如此,否则他没有看烦,自己都要吐了。
她如今身怀皇嗣,身在妃位,她若还不强势一点,更待何时?
而她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是说在了萧煜心尖上,她说她的底线是自己和孩子。
母亲只有强势一些,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句话萧煜是认同的。
他柔声道:「只要言言做的不过分,朕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只想看到你开开心心的。」
那日在烟花下她粲然一笑的一幕永远刻在自己脑海中,他是多么希望看到她永远那般开心。
萧煜好言哄了好一会,见宁姝言心情好了许多才离开了昭阳宫。
萧煜一走,宁姝言连忙坐了起来,看着隆起的腹部发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看着有些疑惑的秋乐道:「秋乐,今日孩子在凤栖宫时动了,不……应该是踢我了,踢了好几次。」
往日里孩子的动静很小,小到可以忽略。
如今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种胎动,也体会到了腹中真的有个孩子,他是那样的在努力长大,那样的有力,那样的奇妙。
第一次,宁姝言第一次才真真实实觉得自己腹中装了一个孩子。
秋乐笑吟吟道:「这孩子想必也是生气了,在踹娘娘肚子呢。」
顿了顿,她弯腰道:「娘娘,您果真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虽然上了轿辇她就偷偷替宁姝言把了脉,胎像安稳,可是她心中始终有些忐忑,甚怕娘娘动了胎气。
宁姝言含笑摇头:「放心,我没事。」
她不过是为了吓皇后而已,方才在凤栖宫大闹也是为了激怒皇后。
她相信,皇后应该会安分一段日子了,否则她只会将她自己给毁了。
而自己则可以安安心心养胎,好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时子楹肿着一个脸进来,碧眼中莹莹泛起泪光,扑通一声跪在宁姝言面前:「对不起娘娘,让您冒着风险救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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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亲手将她扶起身,心疼的看着她上过药的脸颊,柔声道:「疼吗?」
子楹摇摇头:「不疼了,奴婢卑微之躯,这只是一点小伤,倒是娘娘您仔细自己的身子,不要为奴婢忧思。」
「这怎么会是小伤呢?你嘴角都破了,这几日尽量不要沾水,以免以后留下疤痕。」宁姝言看着她那道猩红的伤口都觉得瘆人。
「此事是本宫连累了你,皇后本就有心要打压本宫, 也想替杜若报掌掴之仇。」
子楹动容道:「娘娘你千万别这么说,是奴婢心思太浅落了奸人的计谋。」
宁姝言正想对她说此事,坐下后语重心长的看着她道:「子楹,今日你受的伤就当做是自己买的教训,深宫险恶,一个疏忽就会落入他人的诡计。今日只是掌嘴,说不定下一次会丢了性命。」
子楹垂头道:「奴婢当时听到她如此咒骂娘娘和腹中的小主子,气昏了头才对她破口大骂。」
宁姝言和声道:「这便是你沉不住气了,若是你忍那一时,回来告诉本宫,今日也不会受这一遭罪了。以后凡事多长个心眼,本宫位分越高就越是有人等着抓本宫的小辫子,若你往后还是这般胸无城府、心直口快,本宫不一定次次都能保住你。」
虽然子楹也是因为自己才同杜若吵起来,可是该责备的还是得责备,毕竟这不是在侯府。
子楹重重的点一点头:「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以后一定多留个心眼。」
话音刚落,宫人便进来说季浔求见,宁姝言微微一愣,子楹亦是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宁姝言吩咐宫人让他进来,看着魂不守舍的子楹和秋乐道:「你们要不要先下去?」
秋乐倒是释怀的摇摇头,子楹紧紧抿唇瓣,抬手抚摸着脸颊低声道:「奴婢这幅样子,还是不见他了吧,奴婢去屏风后侯着。」
分明已经甚少想起这个人,可是再次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心还是强烈的跳动了一下。
并非忘记,只是藏在了内心处,不愿提起而已……
第242章 爱而不得
时隔多月,季浔再次接触到这位昭妃娘娘已是昭阳宫。
脚步声落在软绵的地毯上,他余光细细的打量着殿中,却并非是打量陈设,好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走到宁姝言面前后他行礼道:「微臣参见昭妃娘娘。」
「免礼吧。」
季浔缓缓起身,目光见到秋乐那一瞬便连忙移开,朝右侧望去。
他的目光神色落在宁姝言眼中,却假意不懂道:「季太医今日怎么来了?」
季浔拱手恭声道:「臣方才听闻刘太医说娘娘动了胎气,想着许久未来给娘娘您请安诊脉了,所以特来给娘娘请安。」
当初皇上的意思,本是季浔同刘太医一同照料这一胎,可是发生了那一事后,他们三人再次见面处境尴尬,是以季浔就没有再来过揽月阁(昭阳宫)。
言罢,季浔又连忙道:「臣还未恭喜娘娘您迁宫,恭祝娘娘大喜,往后诞下皇嗣之后,昭妃娘娘封贵妃指日可待。」
宁姝言微微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季太医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季浔眉心一紧,动了动嘴角又合上。
见她如此,宁姝言只好道:「罢了,既然已经来了,你也为本宫诊脉吧。」
太医院太医的行踪以及诊脉的脉象是必须的记录的,既然季浔也说了来请安诊脉,那么自然就得诊脉。
季太医连忙颔首,替宁姝言诊脉,片刻后他松开脉上的手道:「娘娘胎象无碍,只是肝火有些旺盛,可以适当喝一些菊花茶。」
宁姝言伸回手整理了一番衣袖,他又道:「娘娘您到了后期一定得多走动,有利于之后生产。随着胎儿长大,后期娘娘若是腿有抽筋的时候切勿担心,可以让宫女帮您按一下,或是将腿绷直,会好一些。」
相对于刘太医,自己的平安脉一直都是季浔在请,自然更明白自己的体质,叮嘱上面也更细心一些。
宁姝言含笑道:「本宫知道了,多谢季太医。」
「那娘娘您保重贵体。」说罢他拿起药箱,缓缓起身,然而脚却没有挪开,好像是绑了千斤重担一般,移动不了。
宁姝言也不问,漫不经心的抚着袖口上金丝绣繁花。
好一会儿,他手缓缓伸入衣袖中:「臣听闻子楹姑娘脸颊伤得很严重,之前臣在一本医书上照着制过一种消肿止痛的药,效果甚好。臣将这药交给娘娘,希望能够安心养胎。」
他头垂得低低的,将药双手奉上。
宁姝言面无表情的招招手:「你们都退下。」
说了你们,自然也有子楹。
季浔余光看到屏风后走出来的人影时,不由自主的往那边望过去,仅仅一眼,他便快速的收回目光,手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好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宁姝言也不同他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道:「季太医曾说以后不再踏入本宫宫中,也曾说对子楹无意,那么季太医此番又是何意?」
季浔脸涨的通红,脸色微微难堪僵硬,沉声道:「臣是想着子楹姑娘的伤好了娘娘您能安心养胎。」
宁姝言微微蹙起细眉,口中已然不悦:「今日季太医是为本宫来的还是子楹来的你心中清楚,本宫就想问季太医一句,喜欢一个女人当真就这么难说出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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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浔不觉惊愕抬头:「娘娘您如何知晓?」
见他承认宁姝言不紧不慢道:「本宫记得有一次给季太医银子,当时你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可本宫问你是否对子楹有意,你却不敢抬头看本宫,始终没有做正面回答。本宫便知晓你对子楹并非完全无情。」
既然季浔已经承认了对子楹的情义,如今再提起,宁姝言也没有当时那般生气了。
季浔见被她说破,脸庞骤然松懈了下来,忧伤如轻雾一般笼罩上眼眸,静默不语。
宁姝言的声音在他耳旁徐徐响起:「子楹对你的情意不浅,若是真的喜欢她就不应该让她伤心,这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别辜负了她。」
季浔沉默片刻,低沉的声音带了无可褪去的无奈和哀伤:「天下这般大,并非每个人都能有运气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大多数的,都是爱而不得。」
他正视着宁姝言:「臣虽然喜欢子楹,可臣这辈子却不会娶妻。臣会将对子楹的情意放在心间,臣此生唯有辜负子楹了。」
宁姝言微愣,突然想起之前去查季太医时,好像听闻季浔不成亲也有他父亲的因素。
她道:「若是你有苦衷,本宫会替你解决。」
季浔摇摇头,嘴角飘过一抹苦涩:「多谢娘娘对臣的信任,可惜臣同子楹姑娘终究有缘无分。还请娘娘别告诉子楹臣今日说的这番话,臣并非她的良人,就让他恨臣吧。」
宁姝言不懂了,两个人真心相爱,就算中间有阻隔又有何妨?不是更应该珍惜彼此的情义么?
可是季浔却连着两次拒绝同子楹成婚。
这便让她不想将子楹交给季浔了,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能给子楹幸福,自己又何必强迫他娶子楹呢?
她招招手,淡淡道:「罢了,季太医既然不愿,本宫又能如何?但请季太医记住今日所言,以后别后悔。」
季太医拱手道:「那微臣告退了。」
他提着药箱转身而去,顿时觉得喉咙哽咽,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
他又能如何呢?
他父亲是个赌鬼,又爱喝酒,喝醉了或是心情不好就容易打人,周围的街坊邻居几乎都被得罪光了。
若是子楹嫁过去,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她如何生活?
既然给不了她幸福,他就不会娶她,否则……那才是辜负了她。
这件事宁姝言也没有告诉子楹,既然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又何必告诉她再给她希望呢?
就这样平静了一阵子,到了五月中旬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夏风也是十分灼热,萧煜便携着众妃去了行宫。
萧煜本是想着让宁姝言住进朝晖殿,可宁姝言始终觉得那是庄妃曾经住的心里,心中有些膈应,便回绝了萧煜,还是住原来的琉音殿。
因为从前的容妃庄妃还有宓充仪、薛婕妤已逝去,后宫妃嫔就少了很多,皇后特地向皇上求得恩赐,让宫中的妃嫔都跟着一起去。
这样一来,叶婕妤、许美人、楚宝林等人甚是感激涕零,都夸赞皇后贤惠。
第243章 宠爱
去行宫的路上,本是一个时辰的路程,足足多出了半个时辰,虽然皇上没有说什么。不过众妃却清楚皇上这是在照顾昭妃,特意让马车走得慢一些。
待马车停下到了怡春园,帝后下了马车后,萧煜却往宁姝言这边走过来,暖阳照耀在他清冷的侧脸,周身的气质如玉一般温润。
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的关心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宁姝言温婉一笑:「皇上放心,臣妾无事。」
萧煜点点头:「朕先回承光殿,一会儿过来陪你用膳。」
宁姝言微微福身恭送,妃子们也敛下妒意的双眼,屈膝下去。
皇后心中虽有不快,脸上却依旧是端庄得体的笑容:「大家坐马车也累坏了,都各自回宫歇着吧。」
言罢她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
琳昭容望着走在前头的宁姝言,上台阶时宫女细心的为她提着裙角,日光映射着流金沙上,满身似是带了晶莹珠光,美艷且华贵。
想当初,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待见的才人而已,也就不到三年的时间竟一跃而上,走在了自己的前头。
琳昭容慢悠悠的走着,沉静半晌凑近一旁的颖昭仪低声道:「皇上可真是宠爱昭妃,皇后娘娘不过是惩罚了昭妃宫里的一个宫女而已,竟被皇上给冷落了。」
近日宫里的风向众人看得是清清楚楚,皇上冷落了皇后,也不过去凤栖宫用了一次膳,就连初一也没有歇在凤栖宫。反而怀有身孕的昭妃,皇上却日日都去探望。
颖昭仪和言细语道:「事情的经过你我都不知晓,皇上看似冷淡,却并非无情之人。」
琳昭容执起团扇遮住迎面照来得阳光,红唇轻扬:「皇上的确冷淡,可对昭妃却不一样。」
方才皇上那温柔的眼神朝昭妃走去,她可甚少见过皇上这般模样。
颖昭仪抿起纤柔的唇,浅浅一笑:「那你还三番五次当着众人的面给昭妃难堪,言辞锐利。」
琳昭容微微一愣:「我……你知道我心直口快,我也是嘴上过过瘾而已,不像有的女人则是阴沟里的老鼠。」
颖昭仪微笑:「你这个性子恐怕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了,可是你想想,针对宠妃你有何好处?说白了,若是昭妃生下皇嗣,她还有依靠,而你我无依无靠,指不定还得看她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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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她从不争风吃醋的原因,她没什么宠爱,就算千方百计博得皇上几分喜欢又有何用?她打小就有心悸的毛病所以也不能生子。
所以她只是希望在后宫落个好名声,将来不管登上太后的是谁,至少自己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琳昭容有些不服气的点点头,「指不定之后还会来个更得宠的,皇上以前不也是宠爱江氏吗,后来又宠爱南宫氏。天下的美人数都数不过来,昭妃不可能永远都是一枝独秀。」
颖昭仪却不贊同她的话:「与其再来个宠妃,我情愿是昭妃。至少她从来不会主动生事,主动算计于人。若换做是别人三番五次的被你针对,早就告诉皇上了。你觉得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同我谈笑风生吗?」
琳昭容一时语塞,拿下团扇缓缓的摇着,流苏娓娓摇晃,「你说好像有道理,按着她的恩宠,倘若她真的去告状,我……我定会被皇上惩罚。」
说着她突然的有些后怕,还好……还好她只是嘴毒了一些,其余的她可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颖昭仪盈盈笑道:「所以这便是她荣宠不衰的原因,皇上身边的宠妃若是斤斤计较,又爱告状,那也太小家子气了。昭妃进退有度,循规蹈矩,总比南宫氏那样的宠妃好的多吧。」
「这是自然!」琳昭容毫不否定,南宫凌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
相比之下,宁姝言自然好的多。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琳昭容此番倒是想开了许多。
神情低落,缓缓道:「人各有命,如今也只有认命了!总之没有昭妃,我也不可能当上宠妃。」
也只有刚入王府那会,皇上宠了自己一段时间。
入宫后更是恩宠平平,好在……自己有昭容这个位分,在后宫也稍微有些分量。
琉音殿中早已备好了新鲜的果子和茶点,宁姝言虽然没觉得腹中有何不适,可是这几日腰酸的厉害,所以做了马车后就更难受了。
她懒懒的倚在榻上,秋乐力度合适的替她揉着,不知不觉得就睡着了。
直到听到耳旁低低的声音响起,她才迷迷煳煳醒来,见不知萧煜何时来的,此刻正幽幽望着自己。
宁姝言撑着手缓缓起身,「臣妾好像睡着了,皇上您来了多久了?为何不叫醒臣妾?」
萧煜伸手扶着她,「朕刚来,秋乐说你腰疼,方才为何不告诉朕。」
宁姝言手扶在腰后,柔声道:「臣妾腰疼本也是常事,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及此事,她们只会觉得臣妾矫情,若是皇上再进一步关心臣妾,恐怕臣妾都要被那些妒忌的眼神给吃了。」
萧煜轻笑一声,坐下揽着她道:「朕喜欢你矫情。」
宁姝言睨他一眼,抿嘴低笑,「皇上真会哄臣妾。」
萧煜拉着她的手,眼中有丝丝缕缕的温情:「朕没有哄你。」
他也不知何时开始,她撒撒娇抱怨几句,自己竟觉得甚是可爱,又觉得彼此之间更加的亲密,他喜欢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不拘于君臣之礼,反而多了些寻常夫妻的情意。
第244章 胎动
萧煜还准备说什么,忽然感到手心一热,见宁姝言牢牢握住自己的手往隆起的小腹上放去。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了好似有个小东西轻轻地弹了一下自己的掌心,那一瞬间萧煜唿吸好似都停止了一般,眉目如苏的望着宁姝言,语气中满是惊喜:「他这是动了?」
宁姝言眉眼弯弯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腹中的小人儿又懒洋洋的动了一下,萧煜丰神俊朗的脸上透着无尽的喜悦,春风得意道:「又动了。」
他素来沉稳威严的脸上此刻的笑容竟有些傻里傻气,掌心轻柔的摩挲着小腹,眼中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久久不散。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做父亲,可却是第一次如此期待一个孩子。
他温柔道:「朕前几日还在想这孩子不怎么喜欢动,今日就连着踢了朕两下。」
毕竟这孩子动的迟,以往动静很小,偶尔动静大时自己又不在身边。这都快七个月了,才开始拳打脚踢的。
言罢他又问道:「他这样踢你,会不会有哪里不舒服?」
她记得之前江氏怀佑儿的时候,就整天撒娇抱怨闹着龙胎折腾的厉害,让自己多陪陪她。
宁姝言却道:「怎会。」
她目光落在腹部上,眉目灈灈,洋溢着浅浅的温馨:「反而他在里面动的越欢,臣妾就觉得他越强壮,臣妾当母亲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不知想到什么,她笑容淡淡褪去,带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忧伤:「也许臣妾的母亲当初也是这般期待着臣妾的降生。」
「母亲?」平日里她都姨娘长姨娘短,一时喊母亲萧煜骤然没有反应过来。
正当他明白时,耳边传来宁姝言低低的声音:「是臣妾口误,应该是姨娘才对。」
萧煜见她如此模样,心中蓦然一软,身为庶女不仅永远都只能屈居于人下,自己的生母还不能称为母亲,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他将宁姝言揽入怀,安抚着她的肩旁道:「无事,以后就称母亲。」
宁姝言抬头意外的看着他,萧煜轻柔的将她脸庞的几缕髮丝拢至耳后,声音低醇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朕说了算。」
宁姝言嘴角泛起了一丝丝涟漪,颔首依偎在他胸膛上,柔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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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环着她的身子:「是否想母亲了?等下个月寻个合适的机会朕吩咐杨安将你母亲接进宫陪你几日。」
他话中的意思自然是宁姝言的姨娘,而并非侯夫人,自从出了上次一事后,萧煜定然不会再让侯夫人入宫。
而本朝歷来父母进宫见嫔妃都有时间限制的,倘若得宠的嫔妃有孕,皇上可以恩赐其家人入宫小住几日。
宁姝言闻言喜不自胜得抬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温软的唇触及脸上的一刻萧煜心中不由的泛起了波动。
奈于殿中有宫人且准备用膳了,萧煜也就此作罢,否则他今日真想放肆的吻一番。
因为宁姝言怀有身孕的缘故,两人就甚少亲密过,就怕自己一时忍不住行云雨之事。
说来也奇怪,她跟在自己身边两年多了,自己对她依旧毫无抵抗力,甚至更甚。
第二日萧煜就吩咐了杨安去办此事,因为六月初是皇子公主的生辰,则六月中旬便将云姨娘接至行宫。
萧景佑的生辰自然也是要设宴的,之前只是长子,如今又是嫡子,身份自然更贵重了。
并且大公主锦甯也是那一日生辰,身为第一个女儿,又是第一个生辰。萧煜当即就打算大办,邀王公宗亲其家眷一同赴宴。
很快的就到了下个月——六月初九。
披香殿的妃嫔们皆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各色衣裙犹如花红柳绿,奼紫嫣红,犹如一幅百花春色美人图。
哪怕四周通风且放了冰块,依旧是有些炎热,嫔妃们的胭脂香粉被徐徐微风一吹,甚是浓郁,宁姝言不禁微微蹙眉,感觉胃中有些不适,吃了几颗葡萄方才好了些。
锦甯穿了一袭浅红裙子,着实喜庆又可爱,任由着乳母拉着她在地上走。
程音则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瞧着,她今日穿了一袭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披了一件流彩纱衣,头上的碎珠流苏垂至耳旁,泛着如星的光泽,称得皮肤细润如玉,柔光若腻。
「你瞧,甯儿分明站都站不稳,可就是一刻也停不下来,天天赖着我和乳母带着她在地上走。」
她望着锦甯,一颦一笑之间皆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柔意。
宁姝言摇一摇半透明的红梅团扇,巧笑道:「孩子活泼就这几年,你瞧多可爱啊。」
「下个月末你腹中的孩子也该出来了,到时候甯儿就有伴了。」
程音话刚说完,就听见太监高而细的声音响起:「皇上、皇后娘娘到。」
众妃同皇亲皆起身走到殿中,宁姝言为首站在最前面。
紧接着前方一玄一红华贵的衣衫映入眼帘后,众人的声音也徐徐响起:「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萧煜一眼便见到宁姝言身着一袭程黄色衣裙在前,挺着个大肚子礼数却行的毫无差错,他手骤然抬起,可是想到今日还有皇亲贵族再此,又缓缓将手落下。
步至宁姝言面前和声道:「昭妃身怀有孕,无需多礼。」
又望着众人道:「都免礼吧。」
萧煜的动作落入皇后眼中,牵着萧景佑的手情不自禁的紧了几分,萧景佑抬头望着母后依旧是温婉端庄的模样,他又往面前的宁姝言望去。
待萧煜上座与众人闲聊了片刻后,对着一旁的杨安低声说着什么。
好一会儿,却见杨安绕到宁姝言后头,低声对秋乐道:「皇上说娘娘本就腰酸,怕坐久了娘娘难受,所以吩咐咱家去寻个靠垫给娘娘」
秋乐有些意外的接过靠垫点头道谢,宁姝言任着秋乐将垫子放在腰后,抬眼往上座望去,正好与萧煜四目相对,彼此会心一笑,又心有灵犀的移开眼眸。
可目光掠过一旁的萧景佑时她满脸的柔意顿时凝住,因为他一双眼睛好似带着利箭一般直视着自己,分明是清澈黑白分明的眸子,宁姝言却寻到了一抹如火一般的熊熊恨意。
她眉心不由的一紧,垂头望着桌上的美酒佳肴。
方才那个眼神本不应该一个六岁小孩该有的,宁姝言竟从未发现。
细细想来,有一次在御花园偶遇大皇子时,那个时候他便对自己不满了,当时自己以为只是一个小孩子,心情不高兴有所任性。
细细想来!其实大皇子不知何时,已经恨上了自己。
宁姝言把玩着扇柄突然想到,莫不是皇后恨自己,所以将这思想也灌输给了大皇子?
蓦地,宁姝言又突然恍然,又或许,大皇子是因为江氏?
当初江氏想在自己坐胎药中动手脚,虽然将断子药下到了楚氏药罐中,可萧煜也将江氏打入冷宫,不久后便死了。
所以,大皇子觉得,她母妃是因为自己才死的吗?
想着想着腹中的孩子突然的踢了一下,宁姝言抚上高高隆起的小腹。
看来,不止是自己,往后自己的孩子也不得安生了。
若是有一日萧景佑登上帝位,皇后身为太后,怎会有自己和腹中孩子的容身之地?
宁姝言从未想过,她的孩子以后要当皇帝,自己要做太后。
可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哪怕没有萧景佑,就算是别的皇子登基,将来的皇上以及太后也必然容不下自己。
第245章 皇子公主生辰
众人一一送上贺礼,稀世珍宝、样式别致的无一不缺。
锦甯却一直挨着宁姝言,时不时的让乳母抱着往宁姝言头上的髮簪抚去,宁姝言见状就将自己的髮簪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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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留意到了这一幕,扬声道:「这只簪子,是朕送给你的?」
话一出,众人纷纷望去,见那只蝴蝶镂空玉石髮簪光泽上好,玉如彩霞,熠熠生辉。
宁姝言温婉笑道:「正是,臣妾见公主一直盯着看就给她了。」
说完她转眸宠溺的看着锦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锦甯连忙往宁姝言身边靠去。两人看着甚是亲密。
萧煜一时高兴,不由得朗声而笑,招手让乳母抱过来。
他接过锦甯抱在怀中,柔声道:「甯儿十分喜欢昭娘娘是不是?」
锦甯并没有回答,只是拿着簪子使劲的挥舞着,簪子上垂下的宝石好似星光一般璀璨得晃动着,咧嘴大笑。
萧煜望着宁姝言,眼角眉梢皆是愉快之意:「这孩子眼光可真是好,你头上那么多簪子,唯独看中了朕赠与你的这支。」
皇后大方得体的笑着:「所以见得皇上赠与昭妃的这支簪子连孩子瞧着都甚是特别。」
王妃都往宁姝言头上若有似无的打量着,心道:这位昭妃娘娘可真是得宠,圣上赏赐的东西果然是不一样的。
程音见状觉得有些不对,扬起绢子柔声笑道:「小孩子懂什么,臣妾宫里的夜明珠给甯儿把玩她都瞧不上眼,小孩子不过是喜欢一些蝴蝶繁花之类的。」
皇后端柔的点点头,「禧昭媛说的不错。」
言罢她满脸的温柔,冲着锦甯笑道:「甯儿乖,母后抱好不好?」
说罢她和蔼的伸过手,谁知锦甯并未如皇后想像中的扑过来,反而拉着萧煜的手,在他身上蹭了蹭。
皇后满脸堆起的笑容瞬间一凝,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若非她只是一个一岁的小孩子,自己都觉得是否是宁姝言和程音平日有意如此教的。
颖昭仪眼波微流,摇一摇团扇笑道:「公主这是撒娇,想赖着父皇呢!」
颖昭仪这话打破了这份尴尬,皇后的脸色才好了几分,温言道:「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这话可真是没错。」
臻王闻言笑得合不拢嘴:「皇后娘娘这话真是没错,臣弟每次回府,洛洛就跑过来抱住臣弟的双腿,又是亲又是撒娇的,属实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四王爷臻王膝下唯有一女,刚满两岁,早就听闻他对这个女儿颇为疼爱,此言一出倒是正应了这个传言。
萧煜逗着怀中的锦甯,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嘴角上扬的笑容渐渐柔和,余光往下首望去。
因为膝下两个孩子在同一日生辰,萧煜一时高兴,众人向他敬酒也基本都喝了,一场宴会下来,连脸色也有些酡红。
皇后趁着萧煜心情不错,连忙吩咐杨安:「将御驾准备好,皇上喝多了,本宫陪皇上回清云殿。」
萧煜也没有拒绝,皇后与程音两人,毫无质疑也是要选择前者的,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拂了皇后的颜面。
皇后见萧煜起身,顿时松了一口气,皇上好些时日未曾留宿过清云殿了,此番她自然高兴,连带着眉角眼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程音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端起一杯酒便仰头而尽,放下时却感觉手心一热。转头见宁姝言牢牢握住自己的手。
程音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展开一丝笑容。
她也不知何时,竟没有因为萧煜生气了,也许是失望攒够了就心碎淡然了吧。
她不过是看不惯皇后而已,从何时开始皇后也同嫔妃们争风吃醋了。
倘若皇上今夜歇在自己宫里,不说自己,那么锦甯的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可自从萧煜在这一夜去了清云殿后,后面的半个月就未曾去过清云殿一次。
倒是偶尔宣萧景佑去承光殿,考考他学的那些四书五经,毕竟回了宫,萧景佑就要去上书房进学了。
可惜这个儿子却让萧煜甚是失望,甚至有一次在承光殿还发了怒。
要知道他往日里对孩子算是比较疼爱的,甚少责备打骂过。
皇后也急,每日都监督萧景佑写字背书,每晚读到戌时才让他睡觉。
可皇后却不明白,若是孩子不成才,苦苦相逼,反而会走上极端。
清云殿中,烛火明灼摇曳,皇后坐在榻上翻看着彤史,橘黄的灯光照在她阴晴不定的脸上略显凝重。
听着宫人的禀报,神色间更是凛冽,「皇上不是去了琳昭容那吗?为何又回了承光殿?」
太监微微停顿,低声道:「这……这奴才就不知晓了。」
皇后支着额头,挥挥手让其退下。
她眼神茫然的望着珠帘,喃喃道:「按理说不可能啊,皇上已经有半月未近女色了,竟然没有歇在琳昭容那里。」
一旁的杜鹃也觉得甚是奇怪,她跟着皇后多年,也清楚皇上是个重欲之人,往日里一月再怎么说彤史上也有六七笔记录。
而近几个月,一个月三十天,基本只有两三日才会宣妃嫔侍寝。
尤其是……昭妃有孕后。
本以为昭妃有孕,不能侍寝,好歹能够分点恩宠去别处,没想到后宫中的妃子依旧恩宠平平。
皇后关上彤史,徐徐道:「等新人入宫就好了,皇上素来喜欢容貌出众,活泼新鲜的女人。」
「本宫看着后宫中的这些女人也看厌了,整日只知晓在本宫面前抱怨,煽风点火,没一点本事和特别之处皇上如何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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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点点头:「娘娘说的极是,回宫后也要开始准备准备明年选秀一事了,到时候娘娘您操心的事就更多了,这几月在行宫你就放宽心,好好歇着吧,」
皇后揉了揉眉心,扶着杜鹃的手起身。
皇上一日不立佑儿为太子,昭妃一日未除,自己如何能够宽心。
第256章 帮朕
且说萧煜回了承光殿沐浴更衣后,又上了御轿。
他坐在平稳的御轿上面,斜眼看着一旁的杨安道:「朕身上没有味道了吧?」
杨安仰头嬉皮笑脸道:「皇上您就放心吧,您身上此刻什么味道也没有,昭妃娘娘是闻不到的。」
萧煜收回视线,下颚微微扬起,冷淡的嗓音中带着些许不悦:「多嘴。」
杨安跟了萧煜这么久了,自然知晓他不是真的生气,戏嚯的抬手打在自己嘴上,满脸堆笑道:「是奴才多嘴,奴才受罚。」
萧煜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
他不过是想到她孕中对味道甚是敏感而已,琳昭容又素爱用香,若是不沐浴更衣就去琉音殿一来怕她受不了这个味道会孕吐,二来怕她想到方才去了别处心里不舒服,尤其是最近容易闹小脾气。
杨安偷偷的瞄了御轿上的萧煜一眼,他也搞不明白了,皇上竟然怕昭妃娘娘闻到这个味道,明日去琉音殿不是一样的吗?何必这么晚了来回折腾。
但唯一佩服的,就是这位昭妃娘娘的本事。
待萧煜到琉音殿时,内殿的烛火已经熄了一大半。
宁姝言正躺在床上,一双清亮如星的眼眸神采奕奕的睁着,好似是在想着什么。
他笑道:「朕还以为言言睡了。」
宁姝言也不起身,只是用手撑起脑袋盈盈笑道:「这么晚了皇上还过来。」
萧煜自个将外衫脱下挂在一旁,茶色眼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温和:「朕知晓你今日肯定会晚睡,特来监督你。」
见被他说破,宁姝言神情间带了些许甜软和娇俏,直直的看着他:「皇上真是了解臣妾,臣妾想着姨娘明日就可以进宫了,且还能在宫里待好多日,就喜不自胜,当真有些睡不着。」
萧煜温润的薄唇携缕浅笑,伸手捏了捏她白皙如玉的脸颊:「当心明日起来肿着个眼睛,让你母亲担心。」
见他说的是母亲,不是姨娘,宁姝言心里微微一暖,拉着萧煜的手躺下,自己移到了里面。
萧煜刚躺下,宁姝言就蹙眉闷哼唧一声。
萧煜连忙用手扶着她腰后,看着高高隆起的小腹道:「是不是这个小傢伙又踢你了?」
随后显眼可见小腹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宁姝言柔声道:「这几日他可爱动了,尤其是半夜,有时候还要将臣妾踢醒。」
萧煜伸手轻轻抚摸着凸起的地方,腹中的小人儿好像在打招唿一般,随后旁边又慢慢的鼓了起来。
萧煜轻柔的用指腹摩挲着:「你说这是他的手还是脚?」
宁姝言看着素来沉稳的天子问出此话不由得一笑:「应该是脚吧,只有脚才有这么大的力。」
萧煜点点头,看着她的腹部忽的目光一亮,又带着些好奇之色:「朕听听他在里面作甚。」
言罢他低下头,将耳朵轻柔的附在小腹上,听到里面的动静眉宇间顷刻变的温软无比,好似能感觉到里面的小人儿在调皮,还有隐隐约约的心跳声。
下一刻便感觉脸颊被重重的踢了一下,萧煜顿时心花怒放,轻笑道:「这孩子,力气还挺大。」
他抬眼见宁姝言笑吟吟的望着小腹,灿若春华,勾魂震魄的眼中满是为母的温柔。
孕中的她褪去了些许清纯,添了几分妩媚和温婉,叫人越发移不开眼睛。
宁姝言见他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莞尔笑道:「皇上是不是瞧着臣妾脸颊长了些肉?」
萧煜凝视着她面容,肤色晶莹如玉,眼颦秋水,看得他心头一热。
下一刻直接吻上宁姝言柔软的双唇,宁姝言瞪大了眼睛,那吻来的又急又勐,好似是朝思暮想的东西终于得到的感觉。
慢慢的嘴中的动作变得温软,缱绻……
宁姝言攀上他的肩膀,被动的任由着他的索取。
「吻朕!」
这是他松开双唇唯一说的一句话,宁姝言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得回应着他的吻。
萧煜被这温绵的吻激起了隐忍许久的yu火,唿吸渐渐炽热起来。
正当宁姝言以为萧煜今日定是忍不住要进一步时,他却突然抓住自己的手往他腰丨下放去。
酥热的唿吸洒在耳畔:「帮朕。」
触及到那的一瞬间,宁姝言脸骤然涨得通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言言……」
眼中满是炙热的光芒和期待的光芒。
宁姝言咬着下唇,声音软的好似能够融入骨子里一般:「臣妾不会……」
无论如何,只有说不会,她一个侯府小姐,如何会这等?
萧煜抚摸着她绯红的两块唇瓣:「朕教你……」
于是,没有教多久,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双手在她初入宫时萧煜就觉得柔软无骨,指尖细长白嫩如春笋,没想到在这桩事上带给自己的亦是无比奇妙和满足。
完事之后宁姝言闻着幔帐内这抹浓郁且暧丨昧的味道不禁心头不郁,拿起手绢细细的擦着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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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声音低沉却轻柔:「朕来。」
宁姝言任由他替自己擦拭着,看着他满脸泛红且满足的模样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果然……男人都是如此,皇上也是一样。
帐内的味道久久未散,加上看着手绢***就有些犯噁心,显着吐了出来。
萧煜微微蹙眉:「至于吗?」
宁姝言脸顿时拉了下来,捂着胸口道:「要不皇上您试试?」
萧煜并不生气,反而融融笑道:「朕上次不是试过了吗?」
「可皇上您又没有怀孕!」她气唿唿的说着,樱唇微微撅起。
萧煜微微一愣,又觉得十分好笑,温言道:「那让宫女打点水来吧。」
宁姝言面色这才缓和,点点头道:「好!」
好好清理了一番,又抹上了手脂,宁姝言方才觉得摸着舒服得多。眉目瞬间舒展开来,嘴角也带了浅浅的弧度。
萧煜宠溺着摇摇头,都说孕中之人情绪不稳定,此番倒是真的见识了。
方才又不是自己逼迫的,完事之后她却一脸的不情愿。
而且竟然敢嫌弃**,恐怕这天下除了她宁姝言无人敢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可是偏偏自己就是吃这一套。
这不……又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她了。好像这两年来,自己也习惯了抱着她睡。
反倒她肚子大后,睡觉不踏实所以不曾枕着自己的胳膊睡了,自己还不习惯,半梦半醒时又模模煳煳的将她抱在怀中。
第257章 云姨娘进宫
夜半静谧无声,夜色渐沉,鎏金灶台上的蜡烛烧的久了,烛泪垂垂流淌着,犹如一颗颗紧密相连的珍珠。
帐内传来女子低低的痛唿声,萧煜睡眠向来浅,顿时就从睡梦中惊醒,勐地起身看着身侧的宁姝言,惊慌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痛?」
宁姝言紧紧皱着双眉,低声道:「臣妾……臣妾腿抽筋了。」
萧煜闻言松了一口气,心跳声渐渐平缓,掀开被子将掌心放在她小腿上:「是这里吗?」
「嗯……疼……」
萧煜捏着她的脚轻轻的抬了抬,又生疏的替她揉了揉,「好些了吗?」
宁姝言点点头:「好一些了。」
她撑着手坐了起来,帐内昏暗不明,却依稀能见到他侧脸紧绷着,一双眼睛落在自己腿上细心的替自己揉着。
虽然他力度时重时轻,手法也并不是很到位,但这一刻宁姝言嘴角却情不自禁盪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萧煜转头看着她梨涡深深,犹如一朵玉兰花一般在脸上绽放,馨香悠远,不染俗尘,他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欢喜。
「皇上,臣妾不疼了,您过来睡。」
萧煜这才松开手,将锦被替她盖好。
待坐到旁边时,宁姝言这才发现他额上有些汗水,伸手替他轻轻擦拭着。
萧煜扬了扬嘴角:「有些热。」
六月间的天自然热,可宁姝言清楚他方才定是急了。
一向沉稳的他方才脸上满是惊慌。
萧煜握住她替自己擦拭的手道:「怎么好端端的会抽筋呢?明日传太医来看看。」
「太医说孕后期小腿抽筋是正常的,累了或者凉了都会抽筋,许是臣妾这个睡姿保持久了。」
萧煜眸光蓄满笑意,摩挲着宁姝言柔嫩的手:「今日是手累着了,该抽筋的是手才对。」
他方才一脸正经的模样,此时就带了些促狭的笑意。
宁姝言斜斜的飞了他一眼,一巴掌清脆的拍在他手背上,嘟囔着啐他道:「皇上好不正经!」
说着她作势就要躺下,萧煜连忙伸手扶着她,她眼下肚子大,行动不便,需得时时刻刻都注意着。
躺下后宁姝言想到他睡前热火朝天的握着自己的手替他**,言犹未尽的模样,不由的噗嗤一声,男人当真就如此把持不住么?
萧煜好笑的侧过头去:「笑什么?」
宁姝言望着他稜角分明脸,只抿嘴笑道:「没……没什么。」
萧煜抬手轻轻敲了敲她脑袋,沉声道:「该睡了,明日不是还要见你母亲吗?」
在萧煜的催促下,宁姝言挽住他的双手倒是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宁姝言就起来了。
昨夜除了腿抽筋那会儿,倒是睡的很安稳。铜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倒是气色上佳,面若芙蓉,唇不点而红。
还在梳妆时,宫人便通报云姨娘来了,宁姝言连忙吩咐子楹将手中的髮簪插上,对镜整理了一番,便起身往外走去。
见到云姨娘时,宁姝言微微一愣,没想到旁边还有宁荣远。
两人见到宁姝言后连忙行礼问安:「臣(妇)参见昭妃娘娘。」
宁姝言唇角微扬,含笑将两人扶起:「父亲姨娘不必多礼。」
言罢,秋乐连忙上茶放在桌上,众人坐下后云姨娘细细的打量着宁姝言,满脸皆是温柔的笑意,眉眼弯成柔和的弧度。
宁姝言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姨娘眼角已经有了一些若隐若现的纹路。
她落在宁姝言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嘴角的笑容更深,「娘娘下个月就要生了吧?」
宁姝言展颜道:「产期应该在下个月中下旬。」
云姨娘和蔼的点点头:「可有哪里不舒服?」
宁姝言眉目温和:「就是有些腰酸,还有就是最近孩子在腹中动的厉害,女儿有时候晚上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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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还埋怨腹中孩子动静小,结果七个月后就动的可欢了。
宁荣远这时缓缓笑道:「臣记得,娘娘在初娴腹中时,也是这般好动。」
云初娴正是云姨娘的闺名,宁姝言听到这个称唿时亦是有些意外,父亲从前在王府时都是跟随着侯夫人喊云氏。
同时也意外父亲竟然知晓姨娘怀孕时的模样吗?
见宁姝言笑容微微凝固,宁荣远颔首道:「臣有一事要告诉娘娘。」
宁姝言和言道:「父亲您说。」
「臣想抬初娴为平妻。」
此话一出,宁姝言不觉惊愕的望着宁荣远。
所谓平妻,其实并非正妻,但是却比妾要高一等,也不用在向正妻行礼。
但是在大户人家这是少有的,除非妾室家室身份高,云姨娘虽然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可终究是落魄后被卖到的侯府,只是一个侍女而已。
但如今宁姝言身为宠妃,所谓母凭子贵,抬成平妻倒是能说过去。
片刻,宁姝言神色已深以为然,浅笑道:「这是侯府的家事,父亲自己做主就好。」
宁荣远面色微带愧意:「这是臣欠娘娘和初娴的,如今宁阳侯府全靠娘娘您一人,臣也希望娘娘您在后宫安心养胎诞下皇嗣,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茹娢……娘娘放心,臣派了专人盯着她,不会让她再做那些煳涂事了。」
宁姝言红唇轻弯,精緻的眉眼间滟着粲然的光,「父亲明白就好,女儿在后宫努力这些年,不仅仅也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宁阳侯府。如今姨娘抬为平妻,女儿在后宫自然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端起一旁的茶盏亲自递给宁荣远,宁荣远心头一惊,面带喜色的接过,饮了两口欲言又止的望着宁姝言。
「臣……还有一事要求娘娘。茹娢那日闯下大祸后,回宫手也废了,因为仗刑,茹娢这辈子恐怕也难以当母亲了,如今再有为父盯着,求娘娘从此放过茹娢。」
宁姝言微有柔意的眸光微微一沉,她还以为是这位父亲想通了,说到底有一半也是想要维护他那个女儿。
这也难怪了,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如今成了废人了,能不心疼吗?
第258章 脉象诊男女
宁姝言手指搭在瓷茶盖上,徐徐的摩挲着,唇际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宁茹娢身子废了也是因为她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若非是本宫的妹妹,何止是她,整个宁阳侯府都会遭殃,父亲应该感谢本宫才是。很何况……本宫说过,宁茹娢若是循规蹈矩,往后她的日子自然可以安然无恙。」
她揭开茶盖,慢条斯理的浮了浮菊花茶,水汽缭绕氤氲,清丽的面容半遮半掩,添了几分清冷。
宁荣远垂眼笑道:「是,娘娘说的对,若没有娘娘在宫中,咱们宁家就要败在茹娢手中,臣也万分后悔当初没听娘娘您的话,执意让她入宫。」
宁姝言看着眼前父亲小心翼翼的模样,想到眼下好不容易对姨娘好些,终究是软下了心肠:「父亲明白便好。」
「父亲既然觉得从前亏欠了女儿许多,女儿如今也不需要任何回报,唯一心愿便是姨娘安好,我相信父亲可以做到这一点。」
她口气不容否决,宁荣远点头道:「娘娘放心,此事臣必定会顺娘娘您的心意。」
待闲聊片刻之后,皇后又一如往日的送了礼品过来,宁姝言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便让杜鹃放下。
眼看着也坐了好一会了,宁荣远连忙起身出宫。
临走时他悠悠的望着宁姝言,那是宁姝言此生从未见过眼神,似是有许多遗憾却又无法表达。
最后只是化为四个字:「娘娘保重!」
他只是突然想起,若是这个女儿也是从小捧在手心长大,那么今日进宫他们一家则是其乐融融,宁姝言或许会笑脸盈盈的迎上来喊着爹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做的孽啊!
待宁荣远走后,云初娴方才握着宁姝言的手慢慢道来:「娘娘放心,自从上次茹娢犯了错回府后。过了几日侯爷就给我换了个住处,待我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如今我在侯府中的地位也高了许多,没人可以欺负于我。」
「那就好……母亲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了。」
云初娴连忙伸出拇指捂上宁姝言的唇:「娘娘切勿乱叫,后宫深不可测,若是传了出去唯恐对娘娘您不利。」
宁姝言展颜笑道:「母亲放心,皇上恩赐我可以叫母亲,更何况母亲也被抬了平妻,且这是琉音殿,没事的。」
云初娴这才松了口气,笑吟吟的看着宁姝言的肚子:「娘娘这肚子尖尖的,想来应该是个皇子吧。」
宁姝言连忙站起身,端详着腹部:「尖?尖就是男孩吗?女儿看不懂,反倒是觉得挺圆的。」
云初娴嘴角挂着满心欢喜的愉悦,温言细语道:「我怀着你那会肚子比这圆多了。」
顿了顿,她又低声道:「是皇子也好……也好。」
她想到若是当初自己生下的是个男孩,那么她的地位在侯府就会好过的多,毕竟侯爷没有儿子。
当然,只是这样想而已,这个女儿很贴心,她也惜如生命。
只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又向来重男轻女。
是夜,母女促膝长谈,闲聊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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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娴抚摸着宁姝言满背的长髮,万分心疼道:「真是苦了你了,一个人待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宁姝言安慰着她,「母亲,如今我也身在妃位了,在后宫也有了一席之地,不再是以前的任人欺压的宁才人了。」
云初娴眼中已泛泪花,她知晓女儿只是宽慰自己罢了,后宫只要有皇上在一日,这斗争就永无停息。
她只能顺着好的地方说:「那皇上待你也算好的,普通人家也是三妻四妾,亦不过如此。」
宁姝言纤密的睫毛像小巧的羽扇轻盈垂合,在凝白如玉的脸颊上投下一层阴影,沉吟道:「他待女儿再好,女儿也不是他的唯一。所以……对女儿来说,这份好也仅仅只是感激而已。」
云姨娘柔声道:「言儿你能如此想是对的,毕竟帝王的恩宠指不定哪日就会烟消云散。」
言罢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从今以后有这个孩子陪着你,你也不至于如此孤单,他才是你在这宫中唯一值得付出真情的人。」
宁姝言看着微微浮动的幔帐,怔怔的出了神。
是啊,世间的男欢女爱,不过是皮肉之交,君心易变,浮生若梦,唯有亲情、血缘、孩子是不可割捨的。
翌日清云殿中,皇后坐在榻上怡然自得的喝着燕窝,杜鹃在一旁轻轻的摇动着手中的半透明石榴花团扇。
殿中供着硕大的冰块,悠悠的风袭来颇有几分春日的恬静凉意。
这时宫女随着刘太医一同进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浅浅笑道:「外面日头毒,刘太医先喝杯茶吧。」
言罢杜鹃连忙沏了一杯茶端到刘太医跟前,刘太医弯接过茶水,恭声道:「多谢皇后娘娘。」
待他喝了几口后,准备为皇后诊脉时,皇后却依旧坐着,慢悠悠的喝着燕窝。
刘太医客气道:「娘娘是哪里不适?」
皇后缓缓的搅着碗中的燕窝,银勺触碰到碗的瞬间发出清脆而凛冽的声音。犹如她语气一般:「本宫身体无恙,只是有一事要问问刘太医。」
刘太医连忙拱手道:「娘娘您问便是,臣知无不言。」
皇后嘴角含了一缕薄薄的笑容,和声道:「本宫想为昭妃腹中的皇嗣准备一份贺礼,只是不知晓是男是女,无法准备。」
停顿片刻,她又继续道:「 听闻有孕之人月份大了可以诊出性别,所以本宫只有宣你来问问。」
刘太字心头一搐,脸上依旧神色如常,「这个……臣倒是诊不出来。」
皇后颇为意外,盯着他道:「刘太医如此好的医术,怎会诊不出胎儿的性别来?」
她口中已然不悦,刘太医强自镇定道:「众人都以为脉象能诊出胎儿是男是女,其实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因为孕期妇女体质的缘故,有时表现为男,有时表现为女,所以这并不准确。」
皇后狐疑的凝视着他,须臾又问着:「那你诊出来是男孩的时候多一些还是女孩的时候多一些?」
刘太医紧紧拧着眉头:「这……都差不多。」
说完他连忙跪下,望着地上道:「臣不敢骗娘娘,臣对于诊男女性别这方面,属实不精通,所以告诉不了娘娘您。」
皇后神色微微一沉:「罢了,你退下吧。」
刘太医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俯身在地:「那臣告退。」
皇后看着他正欲转身,又连忙道:「既然你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那今日本宫问你这话……」
刘太医很明白皇后要说何话,当即就道:「此事臣不会告知第二人,娘娘您放心。」
皇后点点头,招了招手。却一直凝视着他的背影看,眸中带了一缕猜疑。
第259章 冲撞
杜鹃亦是满脸疑惑,「娘娘,您说刘太医是真的不知道吗?」
皇后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眼尾轻撩起些许冷厉的弧度,缓缓道:「刘坤显然是在煳弄本宫,宫外的大夫都能诊出来,他怎会诊不出来。」
杜鹃想到什么神色一凛,「娘娘,刘太医是咱们的人,按理应该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娘娘才对。」
皇后细眉微蹙:「本宫如何不知晓,恐怕是皇上封了口,不让刘坤告诉本宫。」
言罢她咬一咬牙:「但愿是本宫多想了,否则……刘坤这个人就不能用了。」
本是自己的人,就应该知无不言。却帮宁姝言和皇上隐瞒自己,那么还有何可信之处?
她又嘆了一口气,「怕就怕,是个皇子,所以皇上让刘坤瞒着。」
杜鹃缓缓的摇着手中的团扇,眼中流露出几分厌恶:「昭妃的运气不至于这么好吧?」
皇后冷冷哼一声:「她运气不一直这么好吗?才入宫两年多,不管是位分上还是恩宠上,都将宫里的那些老人也压下去了。若她腹中的是一个皇子,佑儿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皇后知晓,如今皇上膝下只有佑儿一个皇子,他自然就是宫中最受宠最尊贵的孩子。
皇上宠爱昭妃,倘若生了皇子定也会爱屋及乌,若是天资甚于佑儿,那就更不用说了。
杜鹃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轮精光:「那娘娘您要不要......」
皇后眼神一暗,似是要抹去满目浮华:「自从上次一事之后,皇上对本宫已然冷淡了许多。加上昭妃宫中防的严,身边的宫女又会医术,若是被抓住了把柄,或是让皇上疑心了本宫,那时本宫手中的大权恐怕真的就得拱手相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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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件事皇后心中就好似点着熊熊的怒火,自己失去了一臂之力,失去了杜若,反而昭妃和她的宫女都安然无恙。
今日她宣刘太医过来也只是一时好奇昭妃怀的是男是女罢了,还未曾想过要动手。
应该是,不敢动手!
杜鹃柔声道:「娘娘,六宫大权并非这么轻而易举就能给出去的,昭妃虽然家世不低,可终究是个庶女,皇上当时不过就是一时的气话而已。眼下昭妃虽然得意,可也只是一个妃子,就是这一头永远越不过娘娘您。到时候新人入宫,娘娘您选一两个出挑听话一点的新人多加扶持,若是得了圣心,还能替您说说好话,巩固巩固地位,到时候哪里有昭妃什么事。」
杜若跟皇后感情好一些,从前杜鹃都没有说话的份,平日里都是她听杜若在一旁劝慰皇后,今日的话也是她曾经在心里默念的。
皇后听着眉目都是舒缓了许多,抬头望着杜鹃:「你倒是替本宫打算的长远。」
杜鹃展颜笑道:「对奴婢来说,娘娘您是奴婢身边最重要的人,奴婢自然凡事都得替娘娘您着想。」
皇后嘴角微扬:「杜若走后,掌事宫女一职便空着,往后就交给你吧。」
杜鹃闻言顿时喜上眉头,连忙跪下磕头道:「多谢娘娘,奴婢定当好好当差,不辜负娘娘您厚望。」
一旁角落处站了许久的萧景佑悄然无息的离开,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倘若昭妃腹中怀的是个皇子,自己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这句话……
云初娴在后宫陪了宁姝言五日方才离开,萧煜想着让她们母女叙旧,也就夜晚留宿了一次琉音殿。
到了七月初,太阳就愈发毒辣了,好似悬着火球一般,殿内哪怕放了冰块,依旧燥热至极。
尤其远处树梢上的蝉叫声一阵一阵的,惹人心烦,宁姝言心中就更加闷得厉害。
秋乐连忙吩咐人去除蝉,待安静后方才好了很多。
接生嬷嬷和乳母皆是萧煜过目后亲自挑选出来的,因为怕有人动手脚,查过其家庭背景后方才定下来的。
接生嬷嬷分别有两位,分别是王嬷嬷还有李嬷嬷,而乳母则姓杜。
趁着用了晚膳后,夕阳渐沉,宁姝言才出来走走。
不用太医说也知晓,到了最后一个月一定得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
彼时红日西下,晚霞满天,夕阳的金粉遍洒大地,为丛木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替这行宫添了一份柔和的贵气。
灼灼耀目的光照在宁姝言手中的苏绣团扇上好似是带着流光一般,称的她的手更加的白皙透亮。
「娘娘走累了可以歇一会儿。」
许是腰肢太纤细的缘故,肚子大后走久了或是站久了腰就会酸疼。
但宁姝言这会儿觉得还好,她摇摇头道:「无碍,百花园中的茉莉想必都快谢了吧,本宫去瞧瞧。」
说罢,宁姝言以及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都徐徐往百花园走去。
「快点!快点!看你这么大的年纪了,交给你的差事还没有小宫女些办的好。」
转角处听到一宫女正扬声高骂,语气十分恶劣。
宁姝言抬眸正想瞧瞧那人,却不曾想前方突然冲上来两个人影,一前一后。
眼看着手中端着衣物的宫女就快撞了上来,宁姝言心头悚然一跳,下意识的护住腹部。
下一刻却见那宫女瞪大了眼睛,身子恐慌的往一旁歪去。
随着「咚」一声响,那人重重的跌在地上。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秋乐连忙关心着宁姝言:「娘娘您没事吧?」
宁姝言蹭蹭乱跳的心渐渐平缓,摇了摇头。
后头的宫女看着是宁姝言骤然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道:「昭妃娘娘恕罪,奴婢们不是有意冲撞昭妃娘娘的。」
言罢她又疾言厉色的吼着那位摔倒的宫女:「你可知这位是昭妃娘娘,如今惊到了昭妃娘娘你的脑袋都不够赔的。」
「一会儿回去自己领五十大板!」她厌恶地望着她,眼神似是要将她盯碎一般。
宁姝言神情淡漠的打量着那宫女,方才若非她在后面催,那宫女也不会如此莽撞的沖了上来。
事实上,那宫女也没错,
方才,也是怕撞到了自己,所以反应过来也及时的避免了这场惊恐。
「娘娘都还未说处罚,你是何人就敢做主了?」
宁姝言在打量的时候,一旁的秋乐不满得问出了这话。
那宫女跪在地上,带了几分思索的转动着眼睛:「奴婢是织室的宫女,她们都叫我周嬷嬷。掌事嬷嬷平日里身体不大好,便将这等大小事交给了奴婢。奴婢是看这宫女做事太莽撞,还冲撞了昭妃娘娘您,奴婢一时气急才说惩处她。当然……如何处罚在于娘娘您。」
宁姝言看着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大,她一言一语中却觉得自己地位比她高,资歷比她深。
第260章 女子生产——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跪在地上的宫女将手抬起,隐约可见擦伤的痕迹,她脸色发白,紧张不安的磕头:「奴婢知罪,求昭妃娘娘饶了奴婢的死罪。」
宁姝言凝视着她,淡淡道:「方才你何故如此慌?」
她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颤抖着声音道:「奴婢之前是伺候欣太妃的,上个月欣太妃病逝后内务府就将奴婢分去了织室帮忙。也是奴婢的错,给颖昭仪娘娘送错了衣裳,想着趁着天黑之前送过去,却不曾想差点撞到了昭妃娘娘您,奴婢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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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宁姝言见她丝毫没有说周嬷嬷的不对之处,所有的罪责也勇于担当,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目光落在她带了血痕的手上,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不冷不热道:「你并没有铸成大错,本宫也无事,此事就此作罢吧,往后你小心一些。」
那宫女显然没想到宁姝言会饶恕了自己,她跟着欣太妃,见了太多宫里的女人,她们人人都不会将宫女当人。
而且昭妃娘娘还怀着身孕,又颇得圣上恩宠,别说自己冲撞了,就是没有让路行礼,也大可以治自己个不敬之罪,处死自己。
却没想到……宠冠六宫的昭妃娘娘竟是个好人。
身后的周嬷嬷神色恢復后,连忙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叩谢昭妃娘娘。这是昭妃娘娘宽容大度,若是你今日遇到的是别的娘娘,岂会有这般好运。」
言罢她满副笑容的望着宁姝言,一副讨好的意味。
跪在地上的宫女旋即回过神,头重重磕在地上:「多谢昭妃娘娘大恩大德,多谢昭妃娘娘。」
宁姝言依旧是神色清朗的模样,临走时淡淡的看了一眼周嬷嬷,「若是想掌管手下,就得以德服人。」
言完,一阵风从周嬷嬷身边飘过,她满是不解的望着宁姝言的背影。
宁姝言慢悠悠走到百花园时,却发现皇后也在不远处。
皇后正好也发现了她,眸光微凝,望着她身后那一排排的宫女太监,可谓是比自己这个皇后还气派。
今日她穿了一袭杏色金丝纱衣,显眼可见那高高隆起又刺眼的腹部。碧玉珠钗和南珠步摇一上一下微微晃动,熠熠生辉。被橙红色的夕阳照着仿佛是夏日夜空中的繁星一般,闪烁着亮泽而夺目的光辉,衬的她娇颜白玉无瑕,俨然如羊脂美人一般。
待人越来越近,她眸光越来越紧,本是有孕之人,为何肤色容貌看着却更甚从前。
都快生了,身型也丝毫没有变化,哪怕腹部隆起,从背后看依旧腰肢纤细。
宁姝言只是微微屈膝,「皇后娘娘也在此。」
与其让自己行了礼再让她去装好人,还不如自己就碍着身孕走一下过场便是。
皇后笑容犹如即将沉下去的夕阳,仅剩一点点稀薄的余辉:「本宫还甚少遇见昭妃。」
宁姝言清浅一笑:「皇后娘娘管理后宫,琐事繁忙,自然不像臣妾这般清闲。」
皇后抬手抚了抚鬓边的鎏金凤钗,嘴角微微扬起:「本宫身为中宫,定然平日里会忙碌一些,若是人人都如昭妃这般安分守己,本宫也不至于日日操心了。」
宁姝言把玩着羊脂玉柄上垂下樱色流苏,温然道:「皇后娘娘贤德,母仪天下,后宫有您是臣妾们的福气。」
皇后眉心微动,半带轻笑道:「昭妃这张嘴,比从前更加甜了。」
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上前来通报皇上来了琉音殿。
宁姝言娇媚的脸上盈满笑意:「皇上等着,臣妾得回宫了,就不能陪娘娘您闲聊了。」
皇后脸上依旧是端庄得体的笑容:「无碍,等昭妃出了月子咱们日日都可以见面。」
顿了顿,她想起什么似的,又关切道:「女子生产犹如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薛婕妤生产那会你也瞧见了,差点命也没了。昭妃你切记要放宽心,平日里若是需要什么,尽管与本宫说。本宫就等着你腹中的孩子叫母后了。」
宁姝言捏住扇柄的手一紧,云淡风轻的颔首道:「臣妾自然会放宽心,等着腹中孩子降生。其实生孩子人人都要经歷的,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皇后脸上的笑容骤然凝结起一抹冰冷的寒意,咬牙闷闷的笑了笑。
不待她说话宁姝言不紧不慢道:「那臣妾告退了。」
皇后看着宁姝言转身后微微扶着腰,瞳孔泛起一阵阵冷光。
且说宁姝言走远后,握着秋乐的手却十分僵硬。
秋乐看着魂不守舍的她,担忧道:「娘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宁姝言摇摇头,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际道:「秋乐,我有些怕。」
秋乐沉吟片刻,便知晓宁姝言为何如此说了,她柔和的拍一拍她的手:「娘娘放心,奴婢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奴婢绝不允许娘娘您有任何闪失。」
宁姝言点点头,一路上却始终有些愁眉不展,她之前想到这方面也是强迫自己不去想,慢慢的也就几个月没有想起了。
如今临近生产了,听到皇后方才说的那番话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之前薛婕妤生产的情形。
她还记得当时她痛的撕心裂肺,胎大难产,产婆差一点就问皇上保大保小了。
更记得,妈妈难产而逝的情景,现代医术如此发达,也有大出血而死的,若是在古代概率只会加大。每每想起是恐惧,也是心结。
重活一世,她并没有那样洒脱乐观。
反而,她更爱自己了,更清醒了,更惜命了。
第261章 仇恨
等宁姝言到了琉音殿时萧煜正坐在榻上品茶。
听到动静后抬头见宁姝言徐徐走进来,步伐缓慢,一看定是走累了,他上前去亲自搀扶着宁姝言,一旁的秋乐退至一旁。
「可是走累了?瞧你额头上都有汗水了。」言罢他抬手用衣袖替她擦去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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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坐下后,扶着腰道:「臣妾不累,就是腰有些疼。」
「朕平日里让你多吃点补品你不肯,如今又喊腰疼。」他语气虽然重了一些,却全然没有责备之意。
宁姝言并未回答他的话,神色恍惚的坐着,眉眼间微有轻薄的愁烟。
萧煜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怎么了,朕又不是在怪你,朕……」
话还未说完,宁姝言便无力的靠在他怀中,沉默不语,明媚的脸上越来越黯淡。
萧煜满目疑惑的望着她,她甚少这样茫然若失过,伸手抚着她的后背,温柔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宁姝言手心蜷住他的衣衫,语气低低的:「臣妾生产时,皇上你在外面陪着臣妾可好?」
萧煜两只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仿佛是要给足她安全感一般,「傻瓜,这还需要你说吗?朕自然会陪着你。」
宁姝言点点头,凝视着他蓝白相间的衣襟纹丝不动。
不管如何,生产那日有萧煜坐镇,妃子们也不敢动手脚,就算出了何意外,哪怕是皇后想要落井下石也不可能。
毕竟,在这宫里,除了自己,唯一不会害她们母子的就是萧煜了。
萧煜抚摸着她的头髮道:「怎么魂不守舍的?可是方才出去见到了什么?」
宁姝言连忙松开他的怀抱,神色楚楚道:「臣妾没有,许是孕中多思,旁人或许是无心的一句话,也容易让臣妾胡思乱想。」
萧煜眉头一皱:「方才遇见了谁?」
宁姝言连忙蓄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没有遇到谁,皇上您别瞎猜啦。」
萧煜又问了一句,见宁姝言怎么也不肯说。
第二日,下了朝后,杨安方才禀报昨日宁姝言曾在百花园中遇到了皇后。
萧煜这便明白过来了,定是皇后说了不好听的话,否则昨日她如何会黯然神伤的模样。
想到这里,萧煜就越发想多抽些时间去陪她。
当夜留宿了颖昭仪处后,其余的时间只要得空都会去陪着宁姝言。
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宁姝言就没睡过整夜觉,每夜都要起床小恭好几次。肚子还时不时的发紧,腰骶部也疼。
她真是希望这孩子能够早些出来,不想再遭罪。
七月中旬,秋风缓缓而来。因为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将沉闷的燥热褪去了一些。
用了午膳后,就在榻上躺了一个时辰,腹中的孩子便动个不停,还时不时的发紧。
平日里这种情况她出去走一圈就会好一些,旋即放下手中的书道:「今日不热,本宫也出去走走吧。将小厨房炖的冰糖雪梨带上,本宫去一趟承光殿。」
昨日听见萧煜咳嗽了几声,就吩咐琉璃提前熬上,想着他今日过来就可以喝上。
如今腹中的孩子倒是个闲不住的,想要出去走走,索性她就亲自去一趟。
因为承光殿不远,来回也不到半个时辰,宁姝言便没有坐轿辇。
天空湛蓝,澄澈透亮,少了烈阳的明媚和耀眼。一阵阵轻风徐徐迎面拂来,比平时添了几分凉爽。
所有的树都已开始落叶,唯独路过桂花树时仍然生机盎然,如打了蜡一般光泽墨绿。
「今年的桂花开得可真早,娘娘您瞧。」
宁姝言闻言转头望去,果不其然,墨绿从中呈现了若隐若现的金色,微露花蕊,好似是缀着碎金一般耀眼。
宁姝言浅浅一笑,「咱们昭阳宫的庭院想必此时已是满地的落叶了。」
秋乐在一旁缓缓的替宁姝言摇着扇子,一路上腹部阵阵发紧,慢悠悠赶到承光殿时却听见里头好似有争吵声。
杨安在门口侯着,见宁姝言来了满脸喜色:「昭妃娘娘您来的正好,大皇子在里头呢,把皇上气的午膳都没用,奴才恳求您进去劝两句,皇上定能听进去。」
宁姝言心中微惊,萧煜并非这般严苛之人,大皇子是多不上进才让他这般气急。
于是她问道:「皇上为何如此生气?」
杨安闻言亦是满脸愁云,颔首低声道:「大皇子在识字习字上毫无长进,皇上正在里头亲自教呢!」
杨安话刚说完,里头便传来萧煜的斥责声:「回宫去,明日再来背给朕听!」
里头的人显然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宁姝言对着杨安道:「公公放心,本宫给皇上准备了些喝的,一会儿再劝皇上用些膳。」
杨安连连点头:「如此就有劳娘娘您了。」
他知晓昭妃的受宠程度,皇上就是看在其面上,多多少少也会用一些膳食的。
他做奴才的,只有皇上心情好了,舒服了,一日三餐照常用了,自己也更好伺候,心里也更踏实。
宁姝言由秋乐搀着缓缓上前去,萧景佑红着眼睛哽咽着出来。
他见到宁姝言微微一愣,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她,也不行礼。
宁姝言出于长辈,礼貌的笑了笑:「大皇子。」
萧景佑不情不愿的请了一个礼:「昭妃娘娘好。」
他没有叫昭娘娘,而是叫了昭妃娘娘,语气之间的亲疏十分明显。
宁姝言知晓她不喜自己,甚至恨自己,神色淡然的抚上腹部准备进去。
萧景佑看着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这一刻好像能幻想出里头的人正在嘲笑自己一般。
他清澈如水的眼中骤然染上些许平常孩子没有的戾气,瞪着宁姝言的肚子往自己身边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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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突然传出皇后所说的那句话:「若是昭妃腹中怀的是个皇子,佑儿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他双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恨意在胸中汹涌起伏。
是的!就是因为昭妃怀孕后,父皇才对自己冷淡了!
还没生下来父皇就视若珍宝,若是生下来了,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方才父皇一口一句皆是对自己失望透顶,训斥自己,责骂自己。
父皇从前何曾这般发怒过?就是因为昭妃的肚子里的孩子,所以父皇不疼自己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那么狠毒却没有得到报应,害死自己的母妃,如今还要来祸害自己?
他两只眼睛好似是带了怒火一般,小跑上去,大声吼道:「都怪你!」
宁姝言和秋乐并不知晓身后萧景佑的表情,只是听到这一声后,她心中一震,前脚刚踏进门槛,随后刚转头却感觉到腰后被一双小小却大力的手一推,她无可避免得往前跌去。
第262章 生产1
当整个人往前倾去的时候,耳边传来萧景佑发狂的声音:「都是因为你!」
眼看着即将着地之时,身下突然躺了一个人影,牢牢伸手抵在自己的胸前,不让腹部被碰撞到,宁姝言也下意识的护住腹部,随着膝盖落在在她身上,秋乐吃痛的唔了一声。
「言言!」
萧煜看到这一幕瞳孔勐然剧烈收缩,全身血液凝滞一般,整个人陷入了惊恐之中。
他冲到宁姝言身边,将她抱在怀中,满是害怕和焦急:「言言,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肚子痛不痛?」
宁姝言蜷曲着身子靠在萧煜怀中,抓住萧煜的手虚弱道:「臣妾……臣妾感觉不对劲,臣妾怕……」
萧煜听着不对劲,心中纠成了一团,立刻大声喊道:「快,快传太医!」
秋乐忍着疼痛,伸手把上宁姝言宁姝言的脉搏,连忙道:「皇上,先送娘娘回琉音殿吧,娘娘怕是要生了。」
萧煜闻言,眉心沉沉乱跳,连忙抱起宁姝言往外走。
眸光瞟到一旁的萧景佑时,怒喝道:「逆子!」
萧景佑早已经被吓坏了,他方才那般举动只是一时冲动,从未想过如此做引来的后果会如何,那一刻仇恨蒙蔽了心,他只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死!
而如今听到父皇的怒喝声,以及他眼中的怒火,好似是要吃了自己一般,他顿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萧煜抱着宁姝言并未乘轿辇,几乎是一路往琉音殿跑去。
一路上,纵使他心中恐惧万分,却安慰着宁姝言:「言言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宁姝言只是紧紧的攥着萧煜的衣裳,埋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方才也不知是羊水还是血在下面徐徐流出,肚子并未很大不适,也没有被撞到,应该是受惊了所以有生产的迹象。
她故意说自己不对劲,就是想让萧煜着急,让他知道自己儿子干得好事。
她虽然知晓萧景佑恨自己,可是却没想到他恨到了这个程度,这样大胆在承光殿推自己。
宁姝言的预产期本也在这几日,所以产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接产嬷嬷也时刻准备着。
待到了琉音殿中,萧煜直接将宁姝言抱进了产房,宁姝言这时感觉到腹中的微痛,脸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萧煜眼底猩红的吓人,犹如咆哮一般:「太医是死了么?怎么还没来!」
言罢他想起什么对着秋乐道:「快看看你们娘娘。」
方才秋乐诊了一次,如今再诊,更加确定了宁姝言这是要生了。
毕竟预产期也已经到了,胎也足月,今日肚子宫缩频繁,哪怕今日不生,半夜或者明日也会生。
当然这话秋乐并没有说出口,只说了宁姝言动了胎气,羊水已破,要生了。
宁姝言趁着暂时还不算很痛,对着秋乐道:「本宫叮嘱你的,你要记得。」
秋乐连忙点头:「娘娘您放心,奴婢这就去打点。」
言罢秋乐走了出去,剩了子楹在身边照顾。
没一会儿,刘太医和季太医皆来了,纷纷诊出来皆是生产迹象。
于是众人便有秩序的忙活了起来,烧水的烧水,清理的清理。
萧煜蹲在床前,紧紧握住宁姝言的手,安抚道:「没事,朕在这里陪着你。」
宁姝言这才看到他满头大汗,脸色也许比自己更加苍白,满眼焦急。
宁姝言感觉到腹部的阵痛来袭,她下意识的紧紧捏住他的手掌,咬着下唇道:「皇上不用担心臣妾,臣妾能忍住……」
萧煜见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如何能够相信她这骗人的话,心头越发难受:「若是疼了,你就叫出来,别忍着。」
这时皇后以及颖昭仪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了,她进屋见到宁姝言看起来尚好,并没有出大事,想来佑儿也就没有酿成大祸。
可如今看着昭妃,心中却一时不知晓是该高兴还是失望。
旋即又带了满是担忧的样子,和声道:「昭妃妹妹已经足月,皇上也别太担心,产房污秽,咱们出去等妹妹好消息吧。」
萧煜却依旧握着宁姝言的手,丝毫不肯松动,接生嬷嬷见着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嘴角,若是换做平常人家,她早就让男人出去了。
可这是皇上啊,她如何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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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见状也就开口道:「皇上您是九五之尊,产房的确不适合您待,且您在宫女嬷嬷也忐忑,您出去等臣妾吧。」
宁姝言希望萧煜坐镇,却不希望她守在跟前的,毕竟女子生产丑陋百态,说不定还会挤些小便、大便出来,别说男人了,自己瞧着都倒胃口。
再者,若是萧煜真的陪了自己生产,后宫也就罢了,若是前朝那些臣子知道了不知晓如何骂自己。
终究,也只有宁姝言能够劝得动……
萧煜终于肯松开她的手,低头落了一吻在她额间,柔声道:「朕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朕。」
宁姝言点点头,待几人出去后,宁姝言这才深唿吸进入到产程。
她倒是放心周围的一切,接生嬷嬷是萧煜选的,且以防有人动手脚,也按照流程——检查身上、再换统一的衣服,净手之后方才进来的。
李嬷嬷准备着剪刀,王婆婆在一旁和蔼道:「娘娘您别害怕,您胎像很正,一定能平安生产。若是痛,就深唿吸,现在切记不要用力,也不要大叫,咱们将力气留到后面。」
这些秋乐已经说过了,宁姝言自然知晓,她紧紧蹙着细眉道:「本宫知道了。」
殿外萧煜负手而立,焦灼的望着没有动静的产房内。
他想到什么,眸光移至皇后身上,徒然迸发出冷冽刺骨的寒意:「真是皇后教的好儿子!」
皇后早就料到皇上会问罪自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愧疚、失望、心碎的表情层层浮起:「臣妾也真是被吓到了,佑儿竟推了昭妃,臣妾真是又气又恨,恨自己没有及时发现这孩子的心思。臣妾知罪,是臣妾失察。」
萧煜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的吓人:「昭妃和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个什么,朕唯你们是问!」
皇后闻言双腿无力的往后踉跄了两步,看着萧煜怒不可遏的面容她心头一阵阵发紧,自己并未出手害昭妃,何故唯自己试问?
若是昭妃有个三长两短,难不成他还要处罚自己不成?
第263章 生产2
宁姝言算彻底的经歷了一番宫缩。
基本五六分钟就会疼一下,随着疼痛来袭肚子也会发紧发硬。
秋乐趁着这宫缩才开始,连忙将宁姝言扶起来用了些粥。
每个人的产程时间皆不一样,快则几个时辰,慢则一两日都是有可能的,得趁着不是很疼的时候用些吃的,否则后面使不出力气。
宁姝言并不饿,也无心去尝这粥好不好喝,只能听接生嬷嬷的话勉强喝了一碗。
眼看着两个时辰过去了,宫口也只开了三指,因为是先破的羊水,所以不能耽误,宫口开的越快越好。否则羊水流干了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同太医商量后,方才斟酌下开了一副不伤身子的催产药给宁姝言服下。
随着药效的产生,阵痛也渐渐密了一些,宁姝言依旧保持着深唿吸。
接生嬷嬷都很庆幸遇到的这位娘娘不是个矫情的,她们也为富贵人家的夫人甚至王妃接生过,她们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建议,只知晓躺在床上瞎叫唤。
夜幕渐渐落下,星光寥寥,在夜色沉沉的天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殿内的冰块渐渐融化,冒着丝丝雪白的寒气,纵使这般殿中的萧煜依旧手心发汗
殿中站满了妃嫔,程音站在殿中心乱如麻的绞着手绢,焦急道:「怎么没有动静,里头的人怎么也不出来禀报一声。」
颖昭仪还算平静,和声道:「昭媛妹妹别着急,没人出来禀报证明一切尚好。」
皇后点头道:「颖昭仪说的不错。」
言罢她望着皇上道:「天色已晚,皇上您还未用膳,要不先去用了膳再过来,臣妾替皇上守着。」
萧煜摆摆手,直接拒绝道:「你们都回宫用膳吧,朕就在这里等着。」
皇后心中虽然失望,脸上依旧端柔:「昭妃妹妹没有生,臣妾自然也不放心离去。」
此话一出,本想离开的妃嫔又只好留了下来,她们本也不是真心想要过来关心昭妃,候着昭妃的。
仅仅也是走个过场而已,可如今皇后皇上也不肯去用膳,她们为了衬托出「姐妹情深」又如何敢离去?也只有饿着肚子等着了。
皇后见着众妃来时一个个都是如花一样的容颜,此刻皆是黯淡失色,无力的靠在宫女身上,皇上皇后都不坐,她们自然也不敢坐下。
她旋即道:「你们也站了许久了,坐下等吧。」
琳昭容双腿酸极了,这简直是过来受罪的,她当即福身道:「多谢皇后娘娘。」
有了琳昭容开先例,妃嫔们受不了了也就跟着坐了一会儿。
唯有程音焦躁不安的踱着步子,走到萧煜面前道:「皇上,宁姝言怎么也不叫一声?」
她可是记得,薛婕妤生锦甯那会儿,叫声那是个悽厉无比,而内殿却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反而感觉心头沉沉乱跳。
程音不说还好,一说萧煜感觉好像喘不过气来一般,心悸得发慌:「杨安,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告诉昭妃,若是疼了就喊出来,让她别怕,朕一直在外头。」
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是有道理的,皇上虽然着急可毕竟是天子,可以隐忍。可杨安看着皇上这副焦急模样自己就更着急了,额头上的汗水几乎就没有干过,他应下连忙进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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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直愣愣的盯着内殿:「旁的妃子都巴不得大声的叫着,偏她不一样,她是怕咱们担心啊……皇上。」
萧煜手焦躁不安的转动着玉扳指,烛火下他每一处线条无一不紧绷着。
皇后眉头紧蹙,看着程音这般自然不悦,语气却依旧如常:「禧昭媛坐下耐心等着吧,你这样皇上就更急了。」
谁知程音丝毫不客气,直接淡淡道:「臣妾坐着心里不踏实。」
待杨安出来后,方才道:「回皇上,昭妃娘娘目前一切尚好,相信没多久皇上就可以见到小主子了。」
萧煜心中无声松了一口气。
夜越发深了,琉音殿中烛火通明,橘红色的光好似带了几分低沉压抑的气氛在殿内蔓延。
也不知何时,殿内才传来女子低低的呻吟声,那叫声并不大,却好似一阵阵的打在萧煜心头一般,七上八下。
产房中宁姝言双手紧紧的攥着锦被,阵痛越来越密,且一阵比一阵疼,她方才还觉得她可以忍下去。
可是越到后面,腹部的疼痛就越是厉害。
「娘娘您现在切勿用力,否则容易伤了身子。」李嬷嬷在一旁叮嘱着。
宁姝言待那阵痛过之后,喘着粗气道:「大概还要多久?」
「快了,娘娘您开了六指了……」
宁姝言听着眼前发黑,六指就这样疼了……
没到一会儿,产房中便传来痛苦难忍的叫声,萧煜听的心头髮紧,犹如一块沉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情不自禁的就想要往内殿走去,皇后连忙跟在其后:「皇上,产房污秽……」
萧煜没有再进去,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产房中,脸上的心疼显眼可见,全然一副想要替里头的女子受过一般。
产房内,宁姝言几乎每松一口气,剧烈的疼痛就波涛汹涌的袭来,腹部好似要坠下去一般,疼得欲将她撕裂。
待感觉到腹中的孩子在往外钻时,耳边传来接生嬷嬷的声音:「好,娘娘您可以用力了。」
她听着接生嬷嬷说的用力方法,咬着参片,憋气使出了最大的劲,抓着锦被的指关节顿时泛起了白色。
秋乐在一旁盯着:「娘娘,您再多用几下力,孩子就快出来了。」
宁姝言已是满头大汗,听了这句话她意识逐渐清醒,正欲说话,下身一阵紧缩撕扯,疼的她惨白的脸紧紧的皱到了一团,无力道:「本宫……本宫没有力气了。」
接生嬷嬷见状不禁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娘娘,咱再用几下力就出来了,您这会儿可千万别放弃啊,否则……否则对您和腹中的孩子都不好。」
宁姝言听着好似怕的呜咽了起来,对着秋乐道:「去告诉皇上……若是本宫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先保皇嗣!」
她泛红的瞳孔紧紧盯着秋乐,秋乐有一瞬间的楞住,旋即明白过来福身道:「是,奴婢知道了。」
第264章 平安降生
接生嬷嬷方才还觉得这位娘娘配合得也好,也丝毫不矫情,怎么突然说出这般丧气的话来了。
她俩吓得是满头大汗,连忙跪下:「娘娘啊,您再加把劲,小主子就快要出来了,您可不能放弃啊。」
嬷嬷话刚说完,强烈的疼痛又袭来,宁姝言攒足了劲又一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接生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娘娘还肯继续努力,否则有个好歹她们也不要活了。
殿中,秋乐哀伤的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皇上,娘娘疼的受不了,让奴婢告诉您倘若有什么意外,求皇上务必保皇嗣。」
说着她哽咽了一声,磕了一个响头。
萧煜闻言心脏险些骤停,顿时喝道:「什么保皇嗣!朕要她们母子平安,告诉接生嬷嬷,朕说了算!」
说着产房中突然传来悽厉痛苦的声音,这一声比方才的叫声都要惊心。
那一声声好似在他心头剜过一般,萧煜脸色骤然大变,攥着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盯着内殿心中越发不安。
她忍了那么久不叫出来,此番定是痛得无法忍受了。
脑海中好似浮现出她惶然无助、痛苦不安的模样,萧煜心中勐的刺痛,从不曾有过的恐慌油然而生,抬起脚便要往产房内走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陪着她!她本就很害怕生产,自己不在身边她如何能够心安?
皇后见状连忙冲上前,拉住萧煜的衣袖:「皇上,入产房会有血光之灾,您不能进去啊……」
萧欲冷冷扫视了她一眼,决然道:「朕不在乎!」
说罢,众目睽睽之下,萧煜甩开皇后,毅然决然的走进产房内,皇后失去重心的往后仰去,杜鹃及时的扶着她。
皇后站稳后,冲上前跪在地上,紧紧的拉住萧煜的腿,苦苦哀求道:「皇上,产房污秽!就算您不在乎自己,可您身系天下,也要在乎逸丰朝的鼎祚啊!」
杨安亦是在一旁拉住萧煜,「皇上,不能进去啊!」
萧煜看着满地的妃子和奴才,皆齐齐拦着自己,这一刻他第一次对天子这个身份产生了厌恶!
九五之尊如何?皇上又如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在里头受苦,却不能进去陪着,有何意义?
这时程音连忙上前,扬声道:「臣妾进去!臣妾是女人!」
说罢她绕过皇后,正当踏进去之时,产房中悽然撕裂的叫了一声,紧接着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是那样的响亮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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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微微一愣,旋即痴痴的笑了一声,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惊喜。
片刻他就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并没有问是皇子还是公主,反而高声道:「昭妃如何?」
季太医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拱手道:「恭喜皇上,母子平安!昭妃娘娘一切安好。」
萧煜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眸底瞬间燃起一抹亮光,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他大手一挥:「赏!全都赏!」
他心中皆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心花怒放的扬起嘴角。
皇后听着母子二字,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中,猩红的吓人,而她仿佛是麻木了一般,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痛意。
众妃纷纷跪在地上,不管心里欢不欢喜,皆是满脸喜色道:「恭喜皇上喜得二皇子。」
丰朝的二皇子,就这样在七月十八子时一刻出生了。
没一会儿,王嬷嬷就笑容可掬的抱着裹好的二皇子走了出来,萧煜连忙上前去,目光柔和的落在襁褓中的小人身上,他脸蛋红彤彤的,还没有自己巴掌大,眼睛紧紧闭着,一张柔软小嘴好看极了。
王嬷嬷笑道:「小皇子哭声响亮,样貌生的好,时辰也生的好,以后定是有福气的。」
接生嬷嬷惯是会取悦讨好人的,此时面对天子她自然嘴更甜了,知晓将皇上哄的开心了,这赏钱自然也就更多了。
但子时时辰好这并不是吹的,所谓千金难买子时命,乃是大富大吉之象。
果然萧煜听着神色就更加的喜悦,但是他心中此时更加挂念的是产房中的女子,看了几眼孩子便挪开了目光。
皇后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正欲伸手去抱二皇子,谁知萧煜突然道:「产房收拾好了吧,朕进去瞧瞧昭妃,夜色已深,你们都回宫吧。」
这是这一夜来,萧煜说得最长声音最温和的一句话。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的伸回手,众妃早就想回宫了,在这守了四个时辰(八个小时),还未用膳,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连忙齐声应下。
程音是真的为宁姝言开心,她满怀激动的退下,唯一的美好时光还是留给皇上和宁姝言吧,她明日再进去瞧也是一样的。
萧煜挥手让王嬷嬷将孩子抱进去,自个儿也满心欢喜的走入了内殿,全然不顾身后皇后难看的表情。
产房中依旧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宁姝言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早已没了一丝力气,尽管秋乐替她好生整理了一番,额发依旧湿漉漉的,脸上惨白得毫无血色。
萧煜心中越发紧,连忙上前:「言言……」他声音中竟不自觉带了些颤抖。
方才他听到她说,若是有个什么让自己保孩子,他听着当真是害怕极了,身为帝王,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一个女人。
宁姝言徐徐睁开眼,虚弱笑道:「皇上……」
她向他伸出手去,这也是她第一次往自己伸出手,萧煜连忙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女子的手心,犹如失而復得的宝贝一般,「可怪朕?朕没有进来陪着你。」
宁姝言含笑的摇了摇头:「怎么会,臣妾听见了皇上在外头很着急。」
萧煜深情的落了一吻在她额间,没有了往日的清香,有些不好闻的汗味,这让他越发心疼和怜惜,揉了揉她的脸颊:「言言受苦了。」
宁姝言望着一旁嬷嬷怀中的孩子,柔柔笑道:「皇上输了。」
萧煜此时哪里还在乎这些,他是喜欢女儿,也一直盼望着她腹中是个公主,可是真到如今,是男是女无所谓,只要她们母子平安就好。
「是,朕输了!朕估计这辈子都得输给言言了。」
他身为帝王,从未喜欢过哪位女子,经过今日从未有过的心疼和惊慌,他想……他是喜欢她的,很喜欢那种。
第265章 二皇子
看着两人没说话了,乳母笑吟吟将孩子抱上前去,「娘娘您方才还没有仔细看看小皇子,您瞧他睡得多香啊。」
言罢宁姝言借着乳母的手,打量着小小的人儿,眼睛紧紧的眯成了一条线,没有睫毛和眉毛,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猴一般,宁姝言按耐不住又嫌弃又喜欢的笑了笑:「臣妾怎么觉得这孩子有些丑乖丑乖的。」
萧煜听着宁姝言说那个「丑」字,眉毛一皱,目光凝视在小皇子脸上,「胡说什么,这是朕见过最好看的孩子。」
王嬷嬷还是第一次见宫里娘娘嫌弃自己孩子的,随即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小皇子还没长开呢,加上只有六斤重,所以小脸才皱皱的,您看这头发生的又密又好,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小鼻子小嘴的,待满月了就别提多可爱了。」
萧煜听着王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的笑容,好似温泉水一般满是暖暖的柔意。
他伸过手去:「给朕抱抱。」
王嬷嬷将孩子递到萧煜手中,并教着他手的姿势如何放,待萧煜确保无疑后,抱着二皇子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宛如怀中的小人是稀世珍宝一般。
他眼中满满的宠溺,「你这个小东西,折腾了你母妃这样久才肯出来,以后可得好好疼你母妃。」
言罢他坐在宁姝言身边,将孩子抱到她面前:「你瞧他多可人,嘴巴也像你。」
这个时候怀中的小人微微吐了吐舌头,那模样看着真是惹人怜爱,宁姝言这般看着才觉得顺眼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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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用指腹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嫩嫩的脸颊,粲然一笑:「臣妾竟生了这样大一个孩子。」
她肚子怀的并不大,真的觉得很神奇, 眼前这个这个小人竟也能塞得下。
虽然十月怀胎,骨开十指,可是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依旧感到不可思议和惊喜,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当母亲了。
萧煜看着她这傻乎乎的模样,不由得一笑:「是,言言替朕生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方才有多恐慌,现在瞧着母子俩就有多满足和愉悦。
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这一刻他们都为这个降生的孩子而感到高兴,从此以后她就是母亲了,而她与他有了血脉的关联,终究是没有从前那般纯粹了。
宁姝言想到这个经歷了生死一线生下来的孩子,心中微动,让乳母将孩子抱下去,随后靠在萧煜怀中,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般,软软的唤了一声:「皇上。」
萧煜听得心中发软,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朕在。」
宁姝言紧紧地抱着他,哽咽道:「方才臣妾疼得差点昏过去了,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萧煜想起亦是一阵后怕,手也不自觉的拥紧了她,眼底的浓密柔情涌了上来,声音中并伴随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言言,是朕没有护好你,此番又让你受苦了。」
他说过会好好保护她,可却不曾想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遭罪,而此次起因还是他那个一直宠爱有加的儿子。
若是没有那一推,言言就不会因为动胎气而提前生产,生产时也会顺利得多,也不会那般痛苦。
宁姝言依偎在他胸前:「此事不能怪皇上,臣妾也没想到大皇子为何这般恨臣妾,臣妾腹中的可是他的弟弟。他一个孩子怎么能下得去手!」
说到这里别说萧煜,宁姝言都后怕至极,他一个小孩子,能够使出那般大的力气,可想而知,他对自己是有多大的仇恨,多想致自己于死地。
她埋在萧煜的怀中,黯然的眸中瞬间化为凌凌冷光,萧景佑纵然是个孩子,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凡要伤害她孩子的,她都不会心慈手软,哪怕他是孩子也不行!
这时杨安上前禀报:「皇上,大皇子一直跪在承光殿此时还未离去,敢问皇上……」
「让他跪着!好好反省反省!」萧煜一声怒吼打断他的话。
杨安连忙应下,知晓皇上这一次是动了真怒,别说皇上了,连他自个都纳闷,人家昭妃娘娘一贯是个好相处的,又没有得罪大皇子,也没有冷眼相对于他,犯得着去害昭妃吗?
他已经是长子和嫡子,又深的皇上宠爱,就算昭妃生下了皇子,可长子终究是不一样的,大皇子如今的所作所为可谓是自毁前程啊!
哪怕皇上不会惩罚,可往后估计也就失了圣心了。
因为两人都没有用晚膳,就将就用了一些清淡的粥。
随后就已经三更了,虽然这个晚膳用后两人的睡意都已经消了一大半。可也是要就寝的,宁姝言也累极了,四肢无力,却呆不习惯产房,总觉得有些味道,便拉着萧煜半带撒娇道:「皇上,臣妾想回正殿睡。」
秋乐连忙道:「娘娘刚生完受不得风,娘娘您这几日就熬一熬。」
宁姝言听着不禁蹙眉,可怜巴巴的望着萧煜。
萧煜此刻正心疼着她呢,别说这点要求了,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想办法。
旋即他起身拍了拍她的头:「躺下,朕抱你过去。」
宁姝言一听眉目弯弯的睡了下去,萧煜用锦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也捂着,吹不了一丝风。
他这才抱着宁姝言回了正殿,躺下后,宫女识趣的都退了出去。
宁姝言软软的睡在他身边,苍白的容色在橘色的烛火照耀下更加的虚弱憔悴,萧煜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发。
宁姝言抬眸见萧煜幽幽的凝视着自己,她头往锦被中钻了钻:「臣妾此时定是丑陋无比,皇上还是别这样盯着臣妾了。」
萧煜微微扬起嘴角,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蕴含了款款柔情:「在朕眼中,唯有今日的言言最美。」
那份身为母亲的美,那份让人心疼的美……足以让自己毕生难忘。
第266章 六宫之权
短暂的温情过后,他将宁姝言搂在怀中,温言道:「言言,等你出了月子,便帮着皇后协理后宫吧,皇后也该空着反省一下自己了。」
萧景佑既然已经养在皇后名下,自然也是皇后的孩子,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他是有责任的。
同样的,身为母后的皇后,更有责任,毕竟与萧景佑朝夕相处的是她,教导的也是她。
而此番事件全然是皇后在教导上出了问题。
宁姝言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应下,反而是推脱道:「如今有了孩子,臣妾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也不会管理,只有辜负皇上厚爱了。」
「孩子交给乳母照料就好了,你有了协理六宫之权,往后在后宫也更有地位。」
她凡事处处小心,他想若是有了管理后宫之权,她便不用再受委屈,在后宫仅一人之下。
宁姝言并非不愿要这份殊荣,只是她厌烦了后宫的勾心斗角,让她如今还要去管理这些,属实不想。待明年新妃入宫,后宫琐事更多,稍微处理不当,就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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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偎在萧煜胸前软声道:「后宫的管理之权以后可以再有,可孩子的童年错过了就没有了。孩子还小,臣妾想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孩子身上,让他在母爱的陪伴之下长大。」
这显然是萧煜没有想到的回答,皇家的孩子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什么都有,却唯独缺少了真情。
此番听她说想让孩子在母爱之下长大,他心中大为动容,下巴柔柔地在她额头上摩挲着:「言言真是个好母妃。」
宁姝言淡淡一笑,语气带了些慵甜:「臣妾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想偷偷懒,也想要有更多的时间陪皇上。」
萧煜嘴角勾起,展开一抹好看的弧度:「你倒是想的周全,也会躲懒!」
停顿片刻,他有些遗憾道:「只是,除了你,朕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宁姝言感觉有些疲惫了,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投下的阴影显得整个人更加的憔悴,沉吟:「臣妾倒是觉得颖昭仪很不错,她入宫时间长,端庄温柔,性子又好,又是九嫔之首。」
颖昭仪在萧煜心中,最大的优点无非四个字「安守本分」,若是让她管理后宫,其实也是适合的。
犹豫片刻,他才道:「倒是也可以。」
宁姝言嘴角微抬,哪怕自己不想要这后宫的协理之权,她也要将皇后的权利分了出去。
萧煜安抚着她的后背,眼中有复杂的色彩:「只是佑儿……朕明日定要让他亲自来同你道歉,至于如何责罚……言言说了算。」
毕竟是他的儿子,若说不认这个儿子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若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将事翻篇,他会害怕伤了她的心。
宁姝言迟疑片刻,和声道:「都是皇上的骨肉,臣妾相信皇上不会偏颇了任何一个孩子。」
她这句话虽然说的很明白,可是却在情理之中,亦是无形的在给萧煜压力。
萧煜沉重的点点头,拍了拍她的后背:「朕不该同你聊这么多,快睡吧。」
「皇上再不久就要上朝了,您也快睡。」
言罢两人都闭上了双眼,听着旁边的女子均匀的唿吸后,萧煜才缓缓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许是今日大惊大喜,此番又想到那个逆子,一点睡意也没有。
第二日宁姝言一觉睡到自然醒,此时旭日东升,红光满窗,日光将屋内照得一片透亮。
宁姝言起身之时,这才感觉到四肢酸痛无比,本以为生了孩子后是肚子痛,她小腹只是有些胀,毫无痛意。
反而双手双脚酸得不像是自己的一般,全身无力。
秋乐将早膳递给宁姝言道:「娘娘昨夜用了力,所以才会这般疼,明日就会好多了。」
宁姝言捏了捏小腹上松松垮垮的肉,心情瞬间就没了,胃口也减了几分。
「本宫的肚子,不会就这样吧?」
她声音中带了些许害怕,莫说这是在后宫,哪怕是现代女人也不能允许自己身材变形,腹部松垮。
这时王嬷嬷道:「娘娘您放心,这才刚生下孩子,肚子还没有收回去,得有一个恢復的过程。」
秋乐也跟着点点头,宁姝言这才放松了下来。
本以为就这样完了,可是没想到更痛苦的来了。
那就是出恭!
秋乐扶着她跑了好几次,方才解了出来,那一刻瞬间觉得人都精神了。
待坐下后,就吩咐乳母将二皇子抱过来。
乳母生的一脸温柔和蔼的面容,笑起来就更加的柔和。
她笑吟吟得将孩子抱到宁姝言怀中,今日在瞧,孩子的皮肤没有昨日那么红润,小脸白净净的,睡得正香。
「本宫记得,刚出生的孩子基本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对吧?」
乳母点头道:「正是,二皇子很听话,饿了也不哭,奴婢餵饱后他就睡得香香的。」
子楹在一旁看着二皇子,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神采飞扬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今日晨起坐在床上看了娘娘好一会儿,随后又去偏殿瞧了二皇子,都不捨得离开了呢!」
宁姝言笑着瞪了她一眼,子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萧煜对孩子的喜爱,宁姝言看在眼里,当初他千盼万盼想要一个女儿,如今生了个皇子却依旧爱不释手,甚至感觉超过了自己这个母亲。
许是,她第一次当母亲,有些不知所措。
她抬手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鼻子,嘴唇,嘴角往上扬起,漾出一抹温柔恬静的笑容。
宝宝,母亲会好好努力,做一个称职的母亲。
承光殿中,萧煜上了朝回来便见皇后和萧景佑都在殿在跪着。
皇后穿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头上也没有过多的髮饰,而一旁的萧景佑跪坐在地上,脸上汗水淋漓,苍白无力。
萧煜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冷声道:「进来。」
皇后连忙起身,将萧景佑扶了起来。
萧景佑跪了一夜,虽然趁着没人在旁边的时候他都会起来站一站,可毕竟是一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的,何时受过这样大的罪,起来的时候十分艰难,好一会才迈开了步伐。
皇后在一旁低声叮嘱道:「记得使劲认错就是了!你父皇肯定会原谅你。」
萧景佑心中虽然不服气,可是如今只有都听皇后的,身边可以依靠的也只有皇后一个人,他轻轻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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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失望透顶
殿内萧煜坐在龙椅上,他疲惫的眉宇间泛起一抹凌厉之色。
皇后推一推萧景佑,他方才跪了下来,「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皇后见萧煜不说话,和声道:「皇上,佑儿从昨夜一直跪到了现在,他已经悔过,还请皇上原谅佑儿的无心之失。」
萧煜从凉薄双唇中迸出一丝冷笑,「无心之失?昭妃母子昨夜命悬一线,皇后竟用一句无心之失来代替这个逆子犯下的错?」
他运气中隐忍的怒意仿佛随时都要爆发,听得皇后心头一颤,「昭妃本就到了预产期,就算没有佑儿那一推,指不定不日也要生了。况且,女人生子,本就像走了一道鬼门关,昭妃算是生的比较快的……且母子平安,佑儿也没有铸成大错……」
「皇后的意思是,佑儿没有铸成大错,所以就该被原谅是不是?」
他那双冷若寒潭的眼眸直射皇后,「那皇后你应该感谢上天让昭妃母子无恙,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皇后眼皮倏地一跳,不可置信的望着萧煜,他竟然说谁也救不了他们,此事自己毫不知情,自己又错在何处了?
若是昭妃出了事,难不成他还要因为一个妃子废了自己不成?
殿内的气氛顿时犹如殿中的冰雕一般,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萧景佑害怕又无助的哭出了声,哭泣道:「父皇别怪母后,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恨昭妃娘娘,儿臣不应该推她。」
萧煜看着这个往日里疼爱有加的儿子,掌心重重拍在桌案上,厉声道:「恨昭妃?朕问你昭妃哪里得罪了你,你小小年纪戾气竟如此深?她腹中的可是你的亲弟弟,你身为哥哥不仅没有做到爱护弟妹,反而还欲除之?」
皇后脸色煞白,上前一步正欲开口,谁知萧煜冷声道:「皇后!这便是你给朕养出来的长子!」
皇后突然的闭上颤抖的双唇,显然此时再求情毫无用处,反而还会把自己带入深渊,她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臣妾辜负了皇上的厚望,是臣妾没有教导好佑儿。」
萧景佑哭的泪流满面:「此事不怪母后,是儿臣恨昭妃娘娘,母妃就是因为她才死的,儿臣对自己的敌人怎么能不恨!」
萧煜又惊又怒,脸色铁青:「江氏是冷宫暴毙的!她想要加害昭妃,昭妃乃是受害者,并没有将恨加注在你的身上!反而你不分是非!朕竟然没有发现你心思如此歪,跟你母妃一个样!」
萧景佑听着他说自己的母妃,心中的不满登时爆发,哭嚷着道:「不许说我母妃,我母妃很好!」
这下一旁的皇后都微微一愣,眼底闪过轻微诧色,敛下复杂情愫的双眼。
萧景佑的声音又响起:「如果不是昭妃娘娘夺了母妃的宠爱,她又怎么会去害她!自从昭妃娘娘怀孕后,父皇你就很少来看我了。我不过就是推了她一下而已,又没有伤到哪里!」
萧煜骤然大怒,鬓角的青筋哏哏跳着:「朕曾教你明辨善恶、孝悌忠信,你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还称不过就是推了一下而已?今日你敢推昭妃母子,来日你就敢杀兄弒弟!」
人一旦走错了路,再想拉回来就难了。而萧景佑又是一个不会明辨是非的孩子,他如今哪里懂,他高声道:「父皇说孝悌忠信,可是二弟不值得儿臣去爱护,他是仇人的儿子!」
杨安眉心一跳,小心翼翼的往萧煜看去。
见他缓缓的摇摇头,脸上神情复杂,失望、懊恼、痛心疾首,可是却并不发怒,仿佛是失望彻底:「不知悔改!不配为朕的长子!」
皇后大惊失色,抬起眼道:「皇上……」
萧煜本是想着若是他知错就改,给言言母子道个歉,若是言言肯原谅,此事小惩一下便是。
可是今日真是让他对这个儿子大失所望,他这个性子,是绝对不可能继承大统的,也无需再给他这个嫡子的殊荣,否则心高气傲,往后长大了定会作恶多端,指不定谋权攥位的事也能做出来。
他沉思片刻:「皇后教不好你,你就别待在凤栖宫了。好好在乐安殿闭门思过,不许踏出半步,朕会请一个教导师傅来好好教你。什么时候你性子改了,朕在放你出来!」
说的很清楚,这就是禁足了。
性子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的,禁个三五年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皇后沉重了闭上了双眼,萧景佑彻底与太子之位无望了……
一旁萧景佑委屈极了,昭妃还有他的孩子都毫髮无损,而自己好不容易待习惯了凤栖宫,也荣享着嫡子的身份,此番什么都要没了。
他泪落如珠:「父皇,你竟然为了那个刚出生的儿子要将儿臣关去乐安殿!」
乐安殿一般都是低位妃嫔所生之子,还有不受宠的孩子才住的。
但凡是稍微得宠一些的孩子,皇上都会想办法给其寻养母。
「萧景佑!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朕是为了你好。」萧煜重重的说着。
萧景佑哪里听得懂,他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儿臣不需要为自己负责,儿臣自认为无错。反倒是父皇你放着母后一个中宫不去宠爱,去宠爱一个庶女!如今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抢了父皇的疼爱,凭什么!」
萧煜越听脸色越加阴沉,眼中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毫无尊卑,你竟敢教训起朕来了?庶女又如何?朕也是庶子,一样是天下之主!朕看你是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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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都不用送回皇宫了!送去凌波轩闭门思过!」
凌波轩乃行宫一处偏僻的住处,虽然设施俱全。可是皇上此话一出,显然是以后都不会让他回宫了。
萧景佑被吓愣了,他不知晓凌波轩是何处,哭着道:「儿臣不要去!」
萧煜叫了一声杨安,杨安连忙走了下去,欲将萧景佑拉出去。
萧景佑这才万分恐慌,膝行到皇后身旁,拉住皇后的手道:「母后,儿臣要同你在一起!儿臣不要去什么凌波轩!」
皇后想要说什么,见萧煜脸色黑的吓人,她又闭上了双唇。
眼睁睁的看着萧景佑被杨安拉了下去,萧景佑这才知晓,父皇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大声哭嚷着:「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煜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神色依旧淡漠。
第268章 萧景熠
直至萧景佑的声音听不见后,萧煜才紧紧的盯着皇后,狐疑的目光如一把利刃,冰冷的刮在她后背。
「皇后,萧景佑推昭妃之前,你不知晓此事吧?」
皇后心头剧烈的一震,扬起脸道:「皇上您以为是臣妾指使的佑儿?」
萧煜俊挺的面庞上覆盖上一层疑云,只是静静的看着皇后,并不说话。
方才萧景佑说不宠正妻,宠庶女的话,他不用猜便知晓,恐怕是在皇后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了。
皇后没想到,皇上对自己竟没有一点信任。她心中一涩,滚了滚喉咙:「二皇子也是臣妾的孩子,臣妾身为嫡母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若皇上心中怀疑,大可让再宣佑儿来问。」
萧煜清冷的扯了扯嘴角:「朕只是随口问一句,皇后起来吧。」
跪了许久,皇后膝盖早已有些疼,不远处的杜鹃连忙过来扶皇后起身。
若是方才的话只是让她心凉,那么萧煜接下来的话就好比两个无形的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脑中嗡嗡作响。
「皇后教导不好佑儿朕能理解,毕竟皇后一个人管理后宫也辛苦,颖昭仪入宫多年,秉性温和,就让她帮衬皇后一起管后宫吧。」
不待皇后继续说话,萧煜又道:「昭妃诞下皇嗣有功,按例该晋封一级。册封礼就同二皇子的满月宴一起办吧,宫里孩子本就少,到时候好好热闹热闹。」
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并非在商量,而是通知,不容皇后有一丝反对的机会。
皇后尽管极力的掩饰着她脸上的神情,可依旧难看的厉害,犹如吞下一颗蛇胆一般,苦涩从喉咙蔓延到心头。
「皇上做主便好。」
这种情况下,她无法再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萧景佑一事已经牵连到了自己,她此时若是从中阻拦,只会有弊无利。
皇后出来时,看着外头的那毒辣的太阳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从头凉到脚心。
她无力的坐上轿辇,神情恍惚的望着秋风中摇曳的枝叶,是那样的凄凉绝望。
她越来越不懂皇上的心思了,皇上也越来越无情了,虎毒不食子啊!今日他竟然为了昭妃不认这个儿子。
她疲倦的撑着额头,有些遗憾的嘆道:「萧景佑……」
杜鹃安慰道:「就算没有大皇子,以后也会有三皇子,四皇子。」
杜鹃知晓皇后今日为何不向皇上求情,萧景佑心中最挂念最亲的还是她的生母,凭这一点,皇后心中定然不快。
且萧景佑没了立储的机会,那么这颗棋子便是弃子,又何必留着占位置呢。
皇后心中却越来越难受,她都算计着别人的肚子,别人的孩子。
她更希望的是,有个自己的孩子……
就好比昭妃吧,若是她没有皇嗣,皇上也没理由封她为贵妃。
她唯一庆幸的是皇上没有将协理后宫之权交给昭妃,否则,昭妃在后宫真是一人独大了!
她手紧紧的捏在凤撵扶手上,两年封贵妃,又是庶女,身份并不高,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让众多人不满。
她虽不能制止,可是,别人能……
琉音殿中宁姝言知晓了萧煜对萧景佑的处罚有那么一丝意外。
她想过会夺了皇后的抚养权,小惩萧景佑,却没想过会将他留在行宫。
若是待在行宫,那么一年有八九个月都见不了萧煜一面了。
宁姝言望着熟睡中的儿子,嘴角微扬,这样便最好,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次日夜晚萧煜来琉音殿时,宁姝言正逗着刚睡醒的孩子,他眼睛半眯半睁着,柔软的舌头调皮的伸着。
萧煜正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着字,橘红的烛火下他眉目温润,眼中含了朦胧而闪烁的笑意。
待写好后,他往宁姝言走去:「朕给咱们的孩子取了个名字,你看如何?」
宁姝言抬眸一看,米色宣纸上正是一个刚劲有力的「熠」字。
萧煜解释道:「熠,熠熠生辉,偏房乃火,代表红红火火,而右边的羽和白代表了展翅高飞,前途光明。言言觉得如何?」
宁姝言喃喃念了一遍,展颜笑道:「臣妾觉得很不错,念着顺口,寓意也好,小名可以叫熠儿。 」
这个名字的确好听也不出挑,像有的孩子八字的名字就不能取太大,尤其实在帝王家,比如宸、承这些字太过出挑了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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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伸手点了点萧景熠的小脸蛋,柔声道:「咱们有名字了,小熠儿。」
宁姝言瞧着萧煜那一脸柔软的样子,哪里还像是天下之主,她不禁笑道:「皇上之前还天天嚷嚷着是个公主,现在是个皇子您却喜欢的像个宝贝一样。」
萧煜乐呵呵道:「只要是言言生的,男女都一样,朕都喜欢。」
宁姝言噗嗤一笑,眼波盈盈流转,「臣妾可记得,有人说过喜欢公主呢,还说先开花后结果最好。」
萧煜带着宠溺的瞪了宁姝言一眼:「孩子面前别说这些,朕都喜欢。」
说罢他收回逗着景熠的手,却见自己的衣袖被他紧紧的攥着,「这孩子,力气可真大。」
宁姝言瞧着景熠的手,小手都已经捏成了白色,她轻轻得将他的手扳开,柔声道:「刚出生的小孩子没有安全感,所以抓住了什么就不想松开。」
待景熠缓缓松开衣袖后,萧煜这才发现被他抓住的那一块正好是金丝龙纹那一块,他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紧紧的盯着襁褓中的景熠。
宁姝言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皇上。」
萧煜旋即清浅一笑:「没什么。」
也许是他多想了,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
第269章 晋封被阻
午后的阳光正毒,炎热中夹杂了淡淡桂花的香气,承光殿上琉璃瓦在阳光下粼粼如耀目的金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杨安迎上前来的四王爷臻王,恭声道:「王爷您来了,皇上正在里头等着王爷您。」
臻王一袭浅蓝色长袍在夏日中格外的清爽,他应了一声便准备往里面走进去。
杨安又低声提醒道:「皇上心情不大好……」
臻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殿内萧煜眉头紧蹙,神色凝重的望着桌上的奏摺。
臻王上前一如往昔般行礼:「臣弟参见皇上。」
萧煜抬眸沉声道:「你来了。」
臻王起身上前,和声而言:「皇兄心情不大好。」
萧煜敲了敲桌上那些高高堆起的摺子,「你看看,这些人连朕的家事都管起来了。」
臻王亦是有所耳闻,他拿起桌上的奏摺,果然如心中所想,又拿起另一本摺子,上面写着:
二皇子年幼,其母并非名门嫡出,不应封高位,且昭妃娘娘资歷尚浅,贵妃仅次于皇后,还望皇上三思。
而后面的大致都是如此,还有的说宫中资歷颇深的嫔妃都在妃位之下,昭妃身为妃位,已经极大的殊荣。如今中宫没有嫡子,二皇子若是从小身份尊贵,当心来日尊卑颠倒。
萧煜口中蕴着森寒的怒意:「这些人,身在前朝,手却伸得宽。朕封个贵妃都加以阻拦。」
他想着,宁荣远如今好歹也是三品大官了,这家世也配得上贵妃之位。可这些人却拿资歷尚浅以及庶女来阻止封贵妃。
臻王细细的看了一番后,「皇上,你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就是上摺子的这些人……」
「朕何尝不知道!此事朕一猜便是冯国公带的头,皆为自己的女儿打抱不平。」
除了皇后父亲以外,还有颖昭仪的父亲,以及琳昭容,叶婕妤之父等……
臻王不紧不慢的将奏摺放下,温言道:「虽然他们管的有些宽,可他们说的并非全无道理,臣弟知晓皇兄喜欢昭妃娘娘,可皇兄身为天子,凡事都得有个度,不能超越了原则。旁的妃嫔三五年都没晋个位,昭妃娘娘入宫不过三年,就从才人位分升到一人之下的贵妃。是个父亲都会心疼自己的女儿!」
他没有用皇上,而是用了皇兄,因为此刻他只是身为一个弟弟的身份来对劝慰哥哥。
萧煜沉思片刻,「朕,宠爱昭妃果真这么明显?明显到没有原则?」
他自认为,自己对他就是多一些宠爱和喜欢罢了,并未到宠妻灭妾,或者没有原则的地步。
臻王浅浅的勾了勾唇:「至少,这么多年,臣弟从未见皇兄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他自幼同萧煜交好,知晓他尊重皇后,宠爱容妃和庄妃。
可是,他却并未见过皇兄提起一个女人眉眼间都是笑容。他能确定,皇兄是将昭妃娘娘放在心上了。
萧煜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徐徐落在不远处,沉思良久他坚定得道:「可是她值得!」
「四弟!」他抬起眼帘,直视着臻王。
「昭妃她不一样,后宫所有的女人都贪图名利,可她并不在乎这些。为了朕,甚至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
他深邃的眼中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深而柔泽。
臻王微微一愣,「可皇上您是帝王,切勿步了高祖的后尘啊!」
前朝高祖,独宠贵妃,连身为中宫的正妻亦日日独守空房。
后来贵妃被众人唾骂红颜祸水、妖媚惑主,最后在生产时一尸两命,不久后高祖郁郁成疾也撒手人寰。
或许身为夫君,他做的极好。
可是他身为天子,却是个不称职的帝王。
既然坐上了帝王的宝座,那么凡事就得先以天下国事为主。
萧煜听到这里只是淡淡一笑:「四弟放心,朕有分寸。朕虽然宠爱昭妃,可绝对不会让后宫出这等大乱子。」
臻王松了一口气:「皇兄明白便好,皇上一路登上皇位,有多艰难臣弟都看在眼中,臣弟相信皇兄是一位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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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看着桌上的奏摺,又道:「朕是天子,既然不能动情、不能深爱。那贵妃之位无论如何朕是一定要给昭妃的。」
他目光变得坚定而强韧,那抹君王的不可亵渎之气尽显。
而琉音殿却来了一位稀客——颖昭仪。
宁姝言正用完燕窝,连忙吩咐宫女请她进来。
她生产后萧煜就送了好些补品过来,叮嘱一定要好生养着,别出了差错,所以她近日气色十分好,不施粉黛亦肤色透亮白皙。
不久一抹绿色映入眼帘,颖昭仪身着一袭翠绿烟纱碧霞罗长裙,她姿态甚美,行走之间裙摆犹如一朵青莲,头上的碧玉金步摇娓娓颤动,颇有一番端庄温柔之态。
她盈盈上前,毕恭毕敬行礼道:「臣妾给昭妃娘娘请安。」
宁姝言微微笑道:「昭仪姐姐不用多礼。」
颖昭仪听闻宁姝言称她为姐姐,且一直以来她从不在自己面前摆架子,都是客客气气的,她心中越发觉得愧疚,不敢起身。
「臣妾今日前来,一是感谢娘娘向皇上提议让臣妾协理后宫一事。二是来向娘娘您请罪的。」
宁姝言满腹疑惑:「姐姐何出此言?」
颖昭仪以为宁姝言假意不懂,她垂着眼帘,心中越加不安:「臣妾的父亲并不知晓娘娘您在后宫对臣妾多加礼让和帮助。所以……所以和其他官员一同上了摺子阻止娘娘您晋封贵妃之位。」
宁姝言心下一惊,「皇上要封本宫为贵妃?」
宁姝言曾想过,可是萧煜并没有提及此事,加上自己才入宫两年多,贵妃乃是皇后之下,又仅此一人,有的人便是身份高贵也混不上。所以宁姝言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此番听到真是着实一惊。
颖昭仪亦是诧异:「娘娘您不知道?」
宁姝言摇摇头,和颜悦色道:「此事不能怪你,你先起身吧。」
第270章 请罪
颖昭仪起身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父亲一向不与人同流合污,怎么此番竟同众位大臣联名上摺子谈及后宫之事。
她才受了昭妃恩惠,而自己的父亲却在背后捅了一刀,她实在觉得无颜来见昭妃,满怀愧意道:「父亲在宫外,并不知晓昭妃娘娘您的为人,想必也是受了他人的挑拨。臣妾已经派人通知了父亲,他深知有错,也不会再上摺子了,还请昭妃娘娘原谅臣妾和臣妾那愚昧的父亲。」
宁姝言冷冷一笑:「此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仅你父亲一人也决定不了什么。」
颖昭仪愣了片刻,愁眉深锁:「那娘娘您如何是好?」
宁姝言美目微扬,淡然道:「该来的挡不住,该走的也留不住,顺其自然吧。」
她知道萧煜的性子,但凡是他想做的事情,只要有一分把握他都不会放弃,此事事关朝廷,她自然也不会给萧煜压力。
颖昭仪微微颔首,心中赞嘆宁姝言的气度,悠然起身对着宁姝言行了一个大礼,诚恳道:「不管怎么说,此事是臣妾对不住昭妃娘娘您。」
宁姝言起身亲自将她扶起,柔声道:「姐姐无须行此大礼,本宫清楚你的为人,否则就不会向皇上提议让你管理后宫了。」
虽然自己与她并无深入接触,可是每次遇难之时,她从未落井下石过,偶尔还会帮着说几句好话。
颖昭仪见她来扶自己,连忙阻止道:「娘娘您坐着,您身子还未好全怎能来扶臣妾。」
宁姝言也含笑着坐下,颖昭仪朝身后的宫女伸手去,见其递上来一个紫檀木盒子。
「昭妃娘娘生二皇子遭了罪,女子生产,气血亏损严重。臣妾宫中有一盒五百年的人参,是之前家中所赠,臣妾的一点心意,还望娘娘收下补养身体。」
宁姝言倒是不同她客气,亲自接过,盈盈笑道:「五百年的人参珍贵难得,倒是让昭仪姐姐破费了。」
见宁姝言收下,由此可见她对父亲一事并未耿耿于怀,颖昭仪悬着的心也彻底的放下。
她扬起脸,露出温婉动人的笑容:「既然昭妃娘娘称臣妾一声姐姐,那我也叫你一声妹妹。既是姐妹之间,就无需客气。」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萧煜夜晚过来时,并没有提及此事,宁姝言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未多问。
依旧如平常一般,一觉睡到自然醒,每日除了用膳,喝汤,就是逗逗孩子。
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了满月前夕——八月十八。
这一日天空碧蓝澄澈,云朵白如雪。秋风阵阵,凉爽至极。
宁姝言午睡了一会儿,起床便喝了一碗鸡汤,喝到一半时外头突然传来杨安的声音,又尖又细:「圣旨~到!」
宁姝言愕然抬起眼眸,心底又是震惊又是疑惑,转瞬又恢復一脸平静。
见杨安双手捧着圣旨进来,郑重严肃道:「昭妃娘娘接旨!」
宁姝言跪地,鬓边的海棠坠金碧玉流苏随之轻晃,犹如一抹灿烂的云霞,绚丽似锦。
头顶上传来杨安的声音:
朕惟王化始于宜家、端重宫用之秩。德彰于珩佩,礼秩斯崇。咨尔昭妃宁氏,柔嘉成性,贞静持躬,度娴礼法,诞皇嗣有功,今擢晋为贵妃,封号依旧,以昭圣眷,钦哉。
宁姝言双手接过圣旨,扬声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言罢秋乐将她扶起身,一旁的子楹从袖中取了一个装有金瓜子的荷包给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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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满脸堆笑,「多谢贵妃娘娘赏赐,奴才恭祝娘娘大喜。」
他改口倒是改的快,圣旨一下,就贵妃娘娘的叫着了,宁姝言含笑道:「杨公公客气了。」
待杨安走后,宁姝言看着手中金黄盘龙的圣旨微微屏息。
她竟真的成了贵妃了。
她进宫时的目标就是宠妃,甚至贵妃,却不曾想,这一日来的这样快,心中的忐忑大过了惊喜,一时五味杂陈。
屋内的宫女奴才皆喜气洋洋的跪了一地,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恭喜贵妃娘娘。」
宁姝言嘴角亦愉悦的扬起:「琉音殿上下全都赏两倍的俸禄。」
宫人闻言,更止不住的高兴。
宁姝言本以为贵妃之位无望了,也不知晓萧煜是否说服了前朝,时隔多日才颁发了圣旨。
当夜萧煜过来时宁姝言方才明白萧煜的谋略。
他此番心思着实是有些打动自己的,皆在为自己着想。
自从宁姝言有孕后,两人经常盖着一床被子什么也不做,就相拥而言,聊到深夜,这是从前少有的,甚至比两人鱼水之欢都来的更加亲密和不容易。
第二日,正是景熠的满月日,家宴举办披香殿。
宁姝言天色还未亮就起来梳妆,今日是熠儿的好日子,她特地选了一件珊瑚赫织金纱宫装,上面一朵朵繁花绣得极为精巧,又增晶石点缀,配上金色的披帛,流动之间如云霞拂过,又似星光闪烁。
头上带着如意鎏金珍珠发冠,发冠中间镶嵌了一颗鸽血石,晶莹透亮,没有一丝杂质。周围坠满了珠玉,行走间珠辉璀璨,衬得面色如玉,娇艷妩媚,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萧煜站在宁姝言身后,看着她头顶的那颗鸽血石,突然想起之前赠与她的鸽血石脚链,眉目含笑道:「朕之前给言言的脚链呢?」
宁姝言心照不宣知晓他说的是哪一条脚链,将锦盒找出来,嫣然笑道:「在这里。」
萧煜接过锦盒,拿起那红的似血的宝石脚链,「言言此番可以光明正大的戴了。」
说罢他蹲下身去,「朕给你戴上。」
宁姝言微微一愣,旋即明媚一笑,侧过身子主动将脚伸了过去。
萧煜给她脱下锦鞋,小心翼翼的将脚链戴在了她白璧无瑕的脚踝上。
当年这鸽血石品质极佳,在库房中锁了许久,从未想过给过任何人。
因为宁姝言肌肤若雪,犹如羊脂玉一般透亮,不知为何就总觉得甚是适合她,若她带上定是很好看的,所以当时他全然没想到她只是一个身份低的美人。
而如今,她是贵妃,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戴这些贵重的首饰。
旁人都说昭妃入宫才两年,不知为何,他觉得好像同她认识了许久一般,这个贵妃之位亦十分不易。
第271章 大封六宫
宁姝言在琉音殿待了一个月,外头的风也没细细吹吹,太阳也没有晒晒。
如今出门方才知晓秋风已经带了些许凉意,树枝上的金黄的叶子随风飘扬,落了一地。
下了轿辇后,萧煜就拉着宁姝言的手上台阶,孩子则被乳母抱在怀中,走在两人的后头。
阳光宛如万缕金线无声的撒在两人身上,没了夏季那么刺眼,多了几分柔和的温暖,犹如两人十指相扣的掌心。
到了披香殿,萧煜才将手松开。
殿内的人王公及亲眷皆已到殿,纷纷行礼问安。
宁姝言也对着殿中的皇后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嘴角蓄起一抹端庄得体的笑容,「昭贵妃免礼。」
昨日封宁姝言为贵妃的圣旨已经晓谕六宫,众妃心中别提多酸了,此刻娇媚的花容上挤出来的笑容亦是十分僵硬。
直到宁姝言坐下后,都感觉到无数的目光在凝视着自己,包括各位王妃们。
楚宝林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对着一旁的叶美人道:「这昭贵妃怎么生了个孩子,腰肢依旧如此纤细,我记得之前薛婕妤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叶美人神色淡淡的:「人家有那个命。」
楚宝林又将目光移在宁姝言脸上,早就听闻她这个月子做的那可是极好,皇上日日陪着,吃的喝的全是好东西,连皇上不捨得的补品都吩咐人回宫去拿了过来给她补。
还以为这样大补之后,会不復从前妙曼的身姿,定会丰腴臃肿得多,可是如今瞧着却丝毫未变。
她不满的从喉咙中轻哼了一声,脸倒是长了些肉,可是这些肉长的却让她肌肤看着更加柔润光泽了,还有那双狐媚子一样的眼睛,依旧水灵灵的。
真是奇怪!为什么老天就是这么眷顾她?同是一起入宫的,她不仅姿色过人,还生了皇嗣,如今还是贵妃。
而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宝林。
「楚宝林一直盯着本宫作甚?是否有话要对本宫说?」
楚宝林听着宁姝言的话登时吓了一跳,见其似笑非笑的抬眸看着自己。
她紧张的攥着手绢,姝言分明低着头,怎么知晓自己在看着她呢?
众人也不由得徐徐望着她,她精緻的容颜瞬间黯然失色,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流露出不安和怯懦,楚楚可怜的低下头:「臣……臣妾没有。」
宁姝言心中轻笑,所有人都在场,自己可没有刁难她,她倒是装的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好似自己很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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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噗嗤一笑,打趣道:「妹妹怎么如此紧张,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楚宝林脸色顿时一红一白,又听宁姝言徐徐道:「从本宫坐下后,妹妹就一直盯着本宫看,本宫不过是想问问你,是否今日的服饰哪里不对。若是真有妹妹可不许瞒着,否则等众人瞧出来后,本宫就贻笑大方了。」
她声音一如从前温和无比,一点贵妃的架子也没有,却听的楚宝林羞急万分。
连忙摇头道:「没有,臣妾……臣妾方才是在想贵妃娘娘生了二皇子后依旧明艷动人,臣妾就多看了两眼。」
宁姝言犹如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妹妹这话就说的姐姐惭愧了,妹妹风姿楚楚,本宫亦是喜欢的要紧。」
楚宝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而自己却无力渺小。
皇后见状旋即道:「昭贵妃最是会打扮了,又岂会有出错之处。」
宁姝言柔婉一笑:「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她方才余光一直瞧到楚宝林在看自己,而且那可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
索性她就当着众人的面戳穿她,也给在座的人提个醒,别再幽幽的打量着自己,虽然今日自己也算是个主角吧,可是那些眼神着实别扭。
宁姝言转头时对上萧煜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快速的扫视了一番众人:「趁着今日熠儿的满月日,朕还有一喜事要宣布。」
众人徐徐望着萧煜,满是期待的目光,就连皇后也十分疑惑是何喜事。
萧煜又继续道:「昭贵妃自入宫以来,端庄淑睿、克娴于礼,当六宫典范,又立了大功生了二皇子,理应封为贵妃。」
言罢他稍作停顿,目光快速的漫过众人。
而台下的人自然心中不满,包括一两位王爷也觉得皇上对昭贵妃太过于宠爱了,最不满的应该就是皇后了,她父亲废了那么多心思去阻止昭妃封贵妃。
皇上也久久未再提及此事,却不曾想昨夜突然下了一旨诏书要封为贵妃!
她真是没想到,皇上为了昭妃愿意失去臣子之心。
唯有四王爷臻王神色淡然,也在意料之中,他拱手道:「昭贵妃自入宫以来性秉温庄,从不恃宠而骄,皇上膝下子嗣并不多,昭贵妃属实立了大功,贵妃之位绝对当的起。」
萧煜眼中溢满笑意:「四弟说的不错,可昭贵妃却婉拒了朕,说她资歷尚浅,不敢居于贵妃之位。可朕圣旨已下,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众人是听得稀里煳涂,皇上已经封了贵妃,说这些又有何用?
可接下来的话就令在座的妃子都皆大欢喜了。
萧煜目光柔和的看着宁姝言,两人四目交汇,听他道:「昭贵妃却说,后宫许多妃嫔都未晋位,例如王府的旧人位分多年也未曾动一下,按理说应该让她们先晋封才是。」
众妃一听眸光勐然一亮,打起了万分精神。
「昭贵妃此言甚得朕心啊!朕从前忙于国事,忽略了这一点。幸好有昭贵妃提点,所以朕想着那便大封六宫吧,后宫也许久未有这样的喜事了。」
萧煜这番话便是狠狠的在打皇后的脸了,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幸好有昭贵妃在一旁提点,将自己这个皇后置于何位?
众人只会说,昭贵妃深受皇恩却谦虚敬慎,还劝皇上雨露均沾、广施恩惠。
可真是落了一个四德之贤的好名声啊!
而这些,本应该是属于身为皇后的她去施惠于六宫,母仪天下的。
皇后这般想着,下面那些莺莺燕燕早就已经喜不自胜的福身道:「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恩典。」
她们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宁姝言,可晋封这样的大好事也耐不住心里的欢喜。
要知晓,皇上可是很少晋封位分的,就拿颖昭仪和琳昭容来说吧,家世也不错,可是伴驾多年了,却依旧只是嫔位。
而后面的许美人、楚宝林就更不用说了,位分低不说,若是明年新人入宫,来个家世好些的,直接就一跃而上了,自己还得向她们行礼。
别看这仅仅只是晋封一级,却极为重要和不易。
皇后见众妃向自己谢恩,感觉是一种嘲讽,她脸上尽力保持着恰好得体的笑容,衣袖中的手心却被长长的指甲掐得起了猩红的月牙印。
看着这些个口是心非,虚情假意的女人心中更加气氛,平日里一个个恨极了宁姝言,此番又感激涕零的谢恩。
给一点小恩小惠便高兴成这样,真是无用!
第272章 六宫册封礼
自那日之后,宫里宫外无不赞扬昭贵妃贤德,让上摺子的那批老臣无话可说。
有何话可说?昭贵妃宽容大度,不仅没有与他们的女儿计较,反而还让皇上大封六宫,哪怕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向皇上提及此事,可就是这等气度足矣让他们对册封贵妃一事心服口服!
萧煜听着杨安禀报嫔妃们皆纷纷去琉音殿向宁姝言请安谢恩,他只是淡淡一笑,悠然的披着奏摺。
他大可以不用费这些周折,他朝中有心腹,并且也独揽大权,他若是强行封宁姝言,也没人能够阻拦得了。
可是如此一来,对于宁姝言的风声就会四起,他不愿天下人说他宠爱的妃子是一个空有皮囊,狐媚惑主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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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不仅对自己不利,也对言言不利、对熠儿不利。
琉音殿中,颖昭仪和琳昭容分列左右首的位置,其下便是程音,叶婕妤等……
琉音殿并不大,平日里除了程音也很少来人,妃嫔们穿戴各色艷丽精緻的服饰,殿中瞬间花红柳绿、奼紫嫣红。
颖昭仪今日梳的是凌虚髻,头上缀满了晶石绢花,长长的银流苏垂至耳际,气韵更加温柔端庄。
她笑盈盈道:「虽说贵妃娘娘您不在乎礼数,可是臣妾等还是要来叩谢娘娘的。」
宁姝言嘴角浅笑,纤细的手端起一旁的青瓷冰纹茶盏,「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客气,本宫只希望往后咱们都和睦相处,后宫安宁和谐了,皇上才能安心处理政务。」
琳昭容显少在宁姝言面前露出过灿烂的笑容,她仰头道:「贵妃娘娘放心,咱们几个都是识趣的,可不像曾经的南宫氏还有江氏,再者如今后宫又添了昭仪姐姐打点,必不会出乱子。」
顿了顿她想到什么,缓缓道:「就只有看年后入宫的新人,但愿都是安分守己的。」
程音手中把玩着衣襟上的流苏,勾唇道:「别人咱们都是是管不了的,管好自己就行了。就算来的是个妖精,只要作妖,老天爷也一样会把她收了。」
叶婕妤扑哧一笑,掩嘴道:「禧昭媛这话说的不错。」
宁姝言也没心思去忧思新人进来会如何,总之都会来的,先把当下的日子过好再说。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得聊着,颖昭仪见宁姝言神色有些疲倦,便道:「明日咱们都要回宫了,想必贵妃娘娘也要整理一番,臣妾等就不打扰贵妃娘娘了。」
随着她起身,众妃也跟着起身行礼道:「臣妾告退。」
待妃嫔们都走了以后,宁姝言松了一口气,走进内殿坐到软榻上,伸手拿起红橘道:「本宫就是坐在那里听她们说一会儿话就累的慌,这点倒是佩服皇后,有时候一坐就是半日,她却纹丝不动,依旧端庄得体的坐着。」
最主要是只听她们聊天也就罢了,偏她们每句话还要带上自己,出于礼貌也只好答一句。
宁姝言将黄澄澄的果瓣塞入口中,任由着那甜甜的汁水在嘴中蔓延。
这皇后也不是人当的,看着一群小老婆在下面叽叽喳喳,争风吃醋,自己还得去劝解。
秋乐抿嘴笑道:「娘娘自幼就不喜欢逢场作戏,闲散惯了。」
因为宁姝言坐月子的缘故,所以今年回宫就更晚一些。
八月二十一圣驾才回了宫。
八月二十二,萧煜便下旨大封六宫:
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众妃尔等侍奉宫闱,以彰淑德,特大封六宫:
昭妃宁氏晋封为昭贵妃;
昭仪柳氏晋封为颖妃;
昭容苏氏晋封为琳妃;
昭媛程氏晋封为僖妃;
婕妤叶氏晋封为叶修仪;
美人许氏晋封为许婕妤;
宝林楚氏晋封为楚才人;
特行传谕,该部将应行典礼,察例具奏。
经礼部察看,九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那一日众妃华服加身,一同跪拜、宣册、受册,行册封礼。
大封的六宫的典礼足足行了三个时辰,当朝皇帝登基六年,还是第一次大封六宫。
自然是合宫欢庆,欢欣畅饮,一直热闹到了夜幕之时。
一番礼成下来宁姝言早已是腰酸背痛了,便做了轿辇回宫。
身后的程音连忙吩咐抬轿的太监快一点,走到了宁姝言身旁,她抱怨道:「我的老腰真是疼死了,直接下个圣旨,免了这些礼数多好。」
程音比宁姝言还更厌烦这些繁琐的礼仪规矩,宁姝言浅浅笑道:「你还嫌烦,你没瞧见她们多高兴。」
其他的妃子那可是真的高兴,尤其是叶婕妤封为了九嫔之一,伴驾多年,终于可以坐轿辇,也是一宫主位了。
程音抬手揉了揉眉心:「她们好不容易晋封一次,自然乐得合不拢嘴。」
细细算来,也唯有宁姝言和程音两个在后宫的位分晋得快一些。
宁姝言还想说什么,程音连忙道:「我要快些回宫了,一会甯儿得找我了。」
虽然锦甯并非程音亲生,可是却甚是黏程音,自然身为母妃的她也一刻都离不开孩子。
宁姝言嫣然一笑:「那你快回去吧,甯儿没你睡不着,不像熠儿,估计此刻睡的别提多香了。」
待宁姝言回到昭阳宫后,到侧殿看了一眼熟睡的景熠方才回到正殿将华贵而厚重的服饰珠钗卸下。
宁姝言今日也陪着程音喝了不少酒,此番还有些晕乎乎的,沐浴之后任由着秋乐在头髮上抹了些许茉莉玫瑰发膏,宁姝言看着镜中的自己沐浴之后面若芙蓉,她和声道:「今日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本宫自己来就可以了。」
秋乐福身:「那娘娘您早些休息。」
秋乐刚转身就见萧煜轻步前来,他挥挥手让她不要声张。
秋乐便走到他面前安静的行了一个礼,缓步退了下去。
第273章 负责
萧煜见女子背对着自己,乌黑浓密的头髮长长的披散着,发梢还缓缓滴落着晶莹的水珠。
宁姝言拿起紫光檀祥云如意木梳漫不经心的梳着头髮,铜镜中突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她转头笑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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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眼底的清澈几乎能映出宁姝言桃花绽放般笑容,笑道:「怎么,贵妃娘娘不欢迎朕来?」
宁姝言微微一愣,娇娇的瞪了他一眼,嗔道:「臣妾可不敢,您是天子怎么敢不欢迎您来呢,臣妾是盼星星盼月亮,日也盼,夜也盼,就眼巴巴的盼着你来呢。」
萧煜眼角眉梢溢满笑意:「朕不过是称了句贵妃娘娘,竟如此贫嘴,说些谎话来诓朕!」
宁姝言微微噘嘴,「臣妾可没有骗你,臣妾之心日月可鑑,皇上不信您自己摸摸。」
说罢她转身柔若无骨的手握住萧煜掌心便往自己胸口上放去,眨巴着清亮如星的眼眸道:「皇上感受到了没有。」
萧煜看着她那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眼中好似含了一汪秋水,仿佛要将自己缓缓笼入,一头给栽进去。
他眸光幽深,勾起嘴角笑道:「越发妖精了!」
言罢他手一揽,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宁姝言不由的惊唿一声,双手紧紧的抓在他肩上,半带怒意:「皇上!您吓到臣妾了。」
萧煜将宁姝言放在床上,手刚好探入衣间,他动作就忽得停下来,眉心狠狠一皱:「明知道朕不能碰你,还勾搭朕!」
本朝规定,女子生产乃有污秽,宫中妃嫔需得诞下子嗣一百天后方才能侍寝。
其次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怕嫔妃身体未康復全,过了什么病气给圣上。
而萧煜不碰她完全是为了她着想,毕竟她才生产一个多月,就怕身子没有恢復好,会伤着了她。
宁姝言巴掌大的脸微微抬起,又娇又媚:「皇上自个儿不碰臣妾……」
她唿吸压低了声音,温柔细腻得犹如水一般,听的萧煜心中大炙,又气又无可奈何,掌心落在宁姝言腰间,眉毛微挑,带了些坏笑:「那朕今日就好好碰碰你。」
说完他手一弯,就在宁姝言身上挠着痒,宁姝言顿时咯咯直笑。
萧煜见她笑的越欢喜,就越是来劲,手滑到腿上捏着,宁姝言双手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皇上!放开臣妾!咯咯咯……」
宁姝言就是想发怒,此刻也憋不住笑出来的声音。
笑声犹如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将橘红色的烛火震得微微跳跃。
杨安听着除了贵妃娘娘的声音,皇上在里头亦是肆无忌惮的朗声大笑着,他一张老脸堆满了融融笑意:「还是你们娘娘有本事,皇上可从未在旁的妃嫔那里这般开心过。」
也……没有这般胡闹过。
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
秋乐浅浅一笑,温言道:「哪里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有一颗深爱皇上的心罢了。」
杨安笑容微微一滞,半晌重重的点点头。
「皇上……臣妾快喘不过气了,哈哈哈……」
「您起来……别压着臣妾。」
这话一出,秋乐和杨安登时心下一愣,皇上和昭贵妃不是在打闹么?
可听着两人的动静还有说的话,就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了……
「秋乐姑娘,要不咱们还是下去吧。」
秋乐有些尴尬的垂下了头,低声道:「也好……」
言罢两人这才走去了庭院中。
而内殿中,萧煜直接将宁姝言压在身下,毫不留情的将她挠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萧煜见她好像气都喘不过来了,方才放开了握在她腰间的手,幽幽望着她:「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宁姝言不满的撅起嘴,将头撇过去,生气道:「皇上总爱这般欺负臣妾,臣妾又没有说不负责。」
萧煜眸中一亮,似是有些意外,低下头望着她,「果真?」
宁姝言清了清嗓子,似是赌气委屈道:「方才是想要负责来着,此刻不想了。」
萧煜心中惊喜大起大落,他伸手抚摸着宁姝言的额头,眼中似有柔迷滑动的溢彩,「听话,朕已经忍了很久了。」
宁姝言慢悠悠的抬眼瞅了他一眼,且娇且媚,欲说还休:「那皇上您哄哄臣妾。」
萧煜微微一愣,又让自己哄她?
若说什么最让他头疼的,但是眼前女子撒娇让自己哄她。
这般突然,他脑中实在没有词彙如何去哄。
宁姝言抬起手放到他脖间,宽大的衣袖缓缓滑下,露出皓肤如玉的纤纤细手,指甲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她细腻的指腹在他喉咙上轻轻地摩挲着:「皇上可是不愿意?」
萧煜看着她那双自己一直以来甚是喜爱的手,喉咙微微一滚:「言言,朕需要你。」
宁姝言无动于衷,依旧是一脸淡然,显然是不满意。
萧煜拉起宁姝言的手握在手心,硬朗的脸部线条在橘红色的烛火下覆盖上了一层暖色,眉梢眼角透着温润:「朕的言言生起气来都如此妩媚动人,怎能叫朕不动心呢。」
他揉着的她的手慢慢往下。
宁姝言不着痕迹的瞧了瞧他的动作,并未抽出手。
萧煜嘴角的笑容更甚了几分,嗓音轻柔而低沉,「言言最是善解人意了……」
宁姝言实在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这一幕落在萧煜眼中,他心中的炙热连连起伏。
宁姝言没有再拒绝他,动作熟练的「负了责」。
实际上她今日并不会拒绝他,不过身为女人,谁不喜欢听点甜言蜜语的呢。
上一次她不过是敷衍了事,而今日她倒是尽心尽力的侍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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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了,近日他替自己做的那些事,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为熠儿着想,她心中也是感激的。
萧煜手扣住宁姝言的头,抚摸着她满头的青丝,另一只落握在腰肢上把玩着。
「哇哇哇……」
孩子的哭声突然若隐若现传来,宁姝言动作微微一滞:「好像是熠儿在哭。」
萧煜眼中的炽热瞬间熄了一般,须臾道:「没有,言言听错了。」
宁姝言又仔细听着,好像……又没有声音。
当他们继续沉浸在其中时,侧殿又传来孩子的嘤嘤哭声,一声比一声大。
宁姝言连忙道:「皇上,是熠儿在哭。」
萧煜眉心微皱,怎么早不哭,晚不哭,偏偏自己快**的时候就哭起来了,这个儿子真是不识趣!
他安抚着宁姝言,柔声道:「言言总要分个先来后到,得先哄好了朕才能去哄熠儿。」
第274章 细緻
先来后到被他用在这等事上,宁姝言娇娇的翻了一个白眼,低声道:「那皇上您駃些。」
萧煜满意的闭上双眼,「好……」
男人大抵都是如此了,为了心里的那点欲,在床笫上都会放下身段,柔声轻哄。
待萧煜叫水后,一向成熟稳重秋乐,看着宁姝言洗手的模样,也隐隐明白了什么,脸色不禁微微有些泛红。
宁姝言擦着手道:「让乳母将熠儿抱过来吧。」
待整理了一番后,乳母也抱着景熠进了内殿,看着皇上也在,她小心翼翼的行了一个礼:「惊扰到皇上和贵妃娘娘安寝了。」
宁姝言将景熠抱了过来,他此时已经没了睡意,因为方才哭过,眼睛周围都是红红的。
她抱着熠儿轻轻的摇了摇:「熠儿是想母妃了吗?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怀中的熠儿冲着宁姝言笑着伸了伸舌头,手轻轻的挥动的,精神尚好,于是宁姝言便吩咐乳母下去睡了。
萧煜伸手戳了戳景熠的脸蛋,勾了勾嘴角:「方才哭那么厉害,怎么现在不哭了?坏你父皇的好事。」
宁姝言嗔怪道:「难不成皇上还同一个小孩子计较么?」
言罢她将熠儿放在床中间,给他盖好被子。
萧煜见状连忙道:「熠儿睡中间,那朕睡哪里?」
宁姝言拍了拍自己坐的地方,「这不是吗?皇上平日里也是睡的这里。」
萧煜微微蹙了蹙眉,动了动薄唇又闭上,实际上他不习惯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孩子,他还是习惯贴着她睡。
两人上了床后,宁姝言睡在里面,萧煜睡在外面。窄小的床睡着三个人,且给孩子留的空隙大,突然间还觉得有些挤。
萧煜看到宁姝言逗着景熠,眉梢眼角皆是身为人母的温柔,他嘴角微微扬起。
也只有在昭阳宫,她才敢让自己睡外头,宁姝言倒是知道宫里的规矩,嫔妃必须睡在外侧。
不过她总说,自己睡相不好,若是睡外面会没有安全感,又怕掉下去,所以这些年便都由着她。
宁姝言撑着头侧躺着,看着白嫩嫩的景熠,就像糯米糰子一般,忍不住的亲了亲,「臣妾觉得熠儿越来越可爱了,尤其是眼睛炯炯有神的。」
萧煜笑吟吟的看了看熠儿,目光最后落在她脸上,「这一点像你。」
宁姝言倒是毫不谦虚,明媚笑道:「臣妾也觉得。」
说完她又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亲,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萧煜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她的头,沉声道:「好了,明日再看,夜深了。」
宁姝言也有些困了,细心的替景熠整理了一下锦被,不能将被子提得太高了,否则怕一个不注意,被子爬了上去掩盖住他的嘴巴鼻子。
也不能盖得太低了,怕凉着他。
萧煜突然觉得,她好像甚少对自己这般细緻过,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刚出生时你还嫌弃熠儿,此刻却又疼爱极了。」
宁姝言笑着躺下:「臣妾自己的孩子自然疼了,刚出生臣妾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当母妃。」
萧煜看着眼前的儿子还有喜欢的人,这里漫起一抹暖意。
他跨过中间的小人儿,伸手拉住宁姝言的手。
宁姝言闭上的双眼微微动了动,贴着他的掌心,玉指慢慢滑下去,十指相扣……
而凤栖宫中的皇后却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她立在窗前仰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际。
夜色微沉,明月被闲云半遮半掩,四周星光寥寥,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雾气,若隐若现,如轻薄飘逸的纱。
杜鹃拿着披风缓步上前,披在皇后身后,柔声道:「如今夜里凉,娘娘小心凤体。」
皇后两眼依旧凝视着远方,眉心带了些忧愁,冷笑道:「天再凉也抵不过心里凉。」
皇上封了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女人为贵妃,贵妃!那可是仅次皇后之位!
大封六宫,皇上甚至连问都没问一下自己就自己决定了。
他是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心上了……
杜鹃一边繫着披风,一边道:「娘娘,皇上若是宠爱昭贵妃就由着皇上宠去,花无百日红,待新人入宫,奴婢不信昭贵妃还是这般宠冠六宫。」
提起新人入宫,皇后心中更加酸涩,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就连本宫的父母都觉得本宫这个皇后不受宠,分了权,膝下又没有皇嗣,她们也跟着急了,迫不及待就想要送庶妹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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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页
本朝的三品以上的官员世家之女,只要是尚在妙龄,未能得帝后特殊赐婚,皆要送进宫选秀。
前几日,父亲书信中便提及此事,会让唯一的妹妹入宫,因为是个庶女,父亲也不是很疼爱。所以送进来生下皇嗣便养在自己膝下,以此来巩固自己皇后的位置。虽然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为了冯家的荣耀,可是她心里就是难受得慌。
杜鹃自然也看出来了,她和声劝慰道:「娘娘,其实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若是将来二小姐得宠,再怎么说你是她的姐姐,她都得听命于你,且若是生下皇子,也是娘娘您的荣耀,以及整个冯家的荣耀,毕竟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总比扶持一个外姓人强,别的都不怕,就怕外人跟娘娘您不是一条心,得宠后便如昭妃一般,翻脸不认人。」
皇后何尝不明白着事情的轻重,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但愿这个妹妹是个懂事的吧,也是个肚子争气的。」
她出嫁时,这个妹妹也只有几岁,关系也不亲厚,如今十余年未见,长什么样子更是不知晓。
第275章 春岚
九月十六,是皇后的千秋节。
皇后本意原是不想操办,当然这是否是真心话就不为而知了。
颖妃闻言连忙劝慰皇后,国母生辰,怎么能不热闹热闹呢。于是她便亲自操办这场家宴。
宴会上,萧煜虽然对皇后不冷不淡的,但晚宴后还是随皇后回了凤栖宫,毕竟皇后是正宫,再怎么冷落,颜面还是要给一些的。
九月间的晚风吹着正舒服,月亮似圆盘高高而挂,撒下淡淡的光辉,照耀宁姝言头上的金步摇犹如星光闪烁、流光溢彩。
「今日皇上派了昭宸殿的喜公公去行宫?」
这也是方才听颖妃无意间提起的,宁姝言才知晓。
萧煜虽然看似无情,实际也是记挂着这个儿子的。
也是,去年皇后的千秋节,还有萧景佑陪着,今年突然少了一个人,莫说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就是仇人都会想起。
秋乐点点头:「想来皇上也是放心不下。」
她见宁姝言不说话,又道:「娘娘放心,就算皇上要让大皇子回宫,也会顾及娘娘您的心思,会告诉你的。」
她沉吟片刻,白皙的脸被月光映得宛如覆盖上了一层冷玉冰霜,声音低得彼此才能听见:「本宫不会让他这么快回宫的。」
她不是圣人,他都想杀了自己和熠儿,此刻自然不希望他完好无损的回宫,依旧做着他的大皇子。
就算回宫,也得他毫无隐患的时候。
这般想着,她六神无主的走在小青砖上,一旁的宫女见到后都纷纷行礼。
「贵妃娘娘!」
宁姝言突然被一宫女叫住,她侧过头去,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宫女磕头道:「上次奴婢在行宫百花园冲撞了贵妃娘娘,奴婢再次叩谢贵妃娘娘饶恕奴婢。」
听她这么一说,宁姝言突然想起来了,清浅一笑:「此事已经过去,你无需再放在心上。倒是你,不是在行宫吗?」
那宫女略带苦涩的笑了笑:「自从欣太妃走后,奴婢就去了内务府,因为奴婢的年龄在那里,不如年轻的宫女能干,也不如老宫女资歷深。奴婢去哪里、做什么不过只有任人差遣罢了。」
宁姝言打量了她一番,最后落在她隐隐带着伤痕的手上,问道:「你手怎么回事?」
宫女一听,连忙将手缩回袖口中,摇头道:「没……没事,在内务府做粗活自然不比在欣太妃跟前伺候。」
宁姝言从前从未听过什么欣太妃,听的最多的莫过于贵太妃,高太妃,可见这欣太妃不受宠。
「欣太妃病逝的?」宁姝言问道。
那宫女慢慢答道:「欣太妃,是个痴情的人啊,只可惜……生前先皇也不曾正眼瞧过她几回。先皇驾崩后,她也就跟着病卧在榻,这几年她一直半梦半醒,以为先皇还在,常年郁郁成疾,年初便没熬过去病逝了!」
宁姝言不敢相信,宫中竟有如此痴心之人,痴情一生,都未博到深爱之人一丝一毫的回应,值得吗?
见她跪在地上,眉宇间满是哀伤,倒是一个忠心的奴婢。
若是跟着一位得宠的妃嫔,哪怕她死后,自己也被尊称一声嬷嬷,大可在安寿宫自己住的侧殿中养老。
可是,宫里人向来见风使舵,欣太妃本就没什么地位,所以病逝后这宫女也就更没地位了,也只有听命于旁人。
所以,这也是那宫女如此感恩宁姝言的原因。倘若她没说饶恕二字,那么自己得罪了宠冠六宫的昭贵妃,根本没有命活下去。
宁姝言散漫的目光突然的一亮,眼波微流:「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名字是欣太妃所赐,春岚。」
宁姝言抬手抚一抚鬓边在风中微微摇曳的步摇,嘴角带了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道:「倘若本宫将你调出内务府你可愿意?」
春岚一惊,诧异的望着宁姝言,眼中满是喜悦:「奴婢愿意!若娘娘愿救奴婢于水火,奴婢定凡事都听娘娘的。」
宁姝言嘴角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很好!」
第二日,宁姝言起床后用着早膳,用勺子慢条斯理的搅着眼中的粥,抬头吩咐道:「一会儿去内务府,若是刘行依旧说拿好东西来孝敬本宫,你多赏些银子给他,就说是本宫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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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内务府的总管本是庄妃的人,后面自己将庄妃的人弄出去后,便是刘行当上了副总管。
因为之前做的那个浴桶,萧煜十分满意,便直接将副总管那个副字给去掉了。
刘行自然明白这个总管的位置是因为宁姝言,所以自是百般讨好,加上宁姝言受宠,时不时的就将好的东西都送来昭阳宫。
但后面的半个月,宁姝言依旧一如往日般,除了去凤栖宫请安便是在宫里逗孩子,景熠现在两个多月,无事的时候就让他趴着玩耍,练习抬头,拿着玩具在他眼前练习一下集中力。
翌日午后,宁姝言让小厨房做了些桂花栗粉糕前往昭宸殿。
宁姝言提着食盒轻步进殿,萧煜听着声音并未抬头,嘴边却挂着浅浅笑意:「贵妃娘娘可真是稀客!」
宁姝言见他又调侃自己,食盒重重的搁置在桌上,噘嘴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我是想着某人喜欢吃栗子,让小厨房特意做的,没想到费力不讨好,还被嘲讽了一番。」
萧煜一把拉着宁姝言的手拽到怀中,宽大的衣袖犹如霞光一般轻盈浮动。
「某人是何人?」
宁姝言懒懒得靠在他怀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声音软绵绵道:「还能是谁,自然是煜郎。」
萧煜听着这称唿依旧如第一次那般欢喜,笑如和煦春风,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这个称唿,只属于言言。」
宁姝言咧嘴对他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犹如红莲含苞而放,倾国倾城:「那皇上得说话算话,只有臣妾才能这样唤你。」
萧煜宠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子:「朕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
宁姝言一边打开着食盒一边道:「皇上尝尝糕点吧,臣妾特地吩咐她们少放着糖。」
萧煜笑道:「朕如今已经习惯吃甜食了,甜一些也无妨。」
说着他张口尝着宁姝言餵在嘴边的糕点,似是对味道很满意,悠悠的闭上双眼:「口感细腻,软糯香甜,吃的这方面还是你会琢磨,小厨房的厨子做出来也好吃。」
第276章 无人能同你相比
萧煜拿起一块糕点往宁姝言口中塞去,「你也尝尝。」
宁姝言含笑吃着,沉思片刻,抬头缓缓道:「臣妾听闻,皇上您让人去了行宫,可是因为大皇子?」
她语气柔和,仿佛就是在聊家常一般。
萧煜微微一愣,倒是也没有骗她:「是。」
言罢,他低眉和声道:「言言可是生气了?」
宁姝言垂下纤长的睫毛,掩去眸中的流光,含了一缕清薄的笑意:「臣妾不会怪罪皇上,皇上身为父亲关心自己的孩子又有何错。」
「臣妾会站在皇上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但是也请皇上你也换位思考一下臣妾的心思。倘若熠儿长大之后,知晓自己的哥哥如此痛恨他,那臣妾如何向熠儿解释?都是皇上的孩子,臣妾也不希望他们反目成仇。」
萧煜缓缓点着头:「你放心,朕早就考虑到了此事,朕是打算立一番秘旨,以后将萧景佑分到偏远一些的地方封个王就是了,朕也不会将他就在城中。」
按着他的性子,本也不适合待在这里。
所以萧煜在让他留在行宫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只不过他是个小小的孩子,骤然离开宫中,虽然再狠心,依旧会想他过得好不好。
宁姝言轻轻嘆了一口气:「其实那个孩子本性不坏,若是一开始能察觉他这些心思,加以劝导,臣妾相信他是能懂其中的道理的。只可惜,他如今痛恨臣妾和熠儿,便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宁姝言所说正是萧煜心中所想,沉声道:「佑儿毕竟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在教导上也就没那么用心。」
就拿佑儿在行宫来说吧,皇后好歹也抚养了一年,再怎么说应该也有感情吧,可皇后却从未吩咐人送过什么东西去行宫,更没有关心过他一句。
他就在想,难道皇后平日里对佑儿的疼爱都是装的吗?
宁姝言抚摸着他衣间的纽扣徐徐道:「其实,孩子的生长环境很重要,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皇子身边的贴身嬷嬷和宫女定也知晓大皇子的心思的,却没有加以劝止。其实皇上大可换一批宫女,挑一两个年龄大一些的,疼爱孩子一些的宫女或是嬷嬷贴身伺候,再派些侍卫把守着,皇上您也就不用再担心大皇子过的好不好了。」
萧煜思忖片刻,揽着她的身子道:「言言说的不错,那些宫女太监之前皆是江氏的人,以及皇后的人。江氏心思歹毒,手下的人自然也学了几分主子的手段。佑儿那次行为估计也少不了那些人的推波助澜。」
顿了顿,他又道:「朕稍后便吩咐内务府,挑选些老实的去行宫,让她们务必好生照顾佑儿,洗清他身上的戾气。」
宁姝言盈盈一笑:「皇上思虑周全。」
她摩挲着滑滑的纽扣:「臣妾听闻,百官都在提前做准备让自己的女儿入宫选秀了,那些大家闺秀都把自个儿关在屋里学各种才艺呢!」
选秀一事,最先得经过户部呈报信息,而户部尚书正好是宁荣远,所以宁姝言也知道一些消息。
萧煜握住她的手,促狭的笑了笑:「琴棋书画精通又如何?朕想要的是一个贴心的人,同言言一般爱的不是朕的地位,而是朕这个人。」
宁姝言娇声喃喃道:「那,倘若秀女中真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皇上是不是就要弃臣妾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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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一脸的不高兴,作势就要起身。
萧煜连忙按住她:「朕又不是这个意思,你急什么?」
宁姝言撇了撇嘴:「臣妾急什么,皇后娘娘才急呢,急着给皇上添妙人。」
萧煜紧紧抱她在怀中,看着她这副气唿唿的模样,心里漫起些许欢喜,促狭道:「吃醋了?」
宁姝言转首不看他,带着愠怼的口气:「臣妾才没有呢!皇上一辈子都要选秀,若是新人还没入宫臣妾就开始醋了,那臣妾岂不是要在醋罈子里面泡一辈子。」
萧煜不由的笑出了声,眸如弯月。
宁姝言恼怒道:「皇上您还笑!」
萧煜看着她含水的杏眸中一脸的认真,心头不由得一软,下一刻就覆上她的双唇。
宁姝言被他深深的索取着,他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心中的话都带着那抹温热的缱绻在给自己安全感。
杨安识趣的朝着大门门口站的人挥了挥手,让其站到外面去,他自己也在外头守着。
殿内,宁姝言衣服半遮半掩的挂在肩上,萧煜将她放在书房的桌上,温热的唿吸撒在脖间,一点点的吻着。
「皇上……您不是说三个月再……」
「朕等不及了。」
话刚说完,宁姝言不由的身子一颤,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
待熟悉的感觉来临后,她慢慢攀上他的脖子,妩媚的在他背后游离着。
大脑一片空白时,萧煜炽热的唿吸撒在她耳畔,轻轻的咬着耳垂:「哪怕佳丽三千,也无人能同你相比。」
这大概,是萧煜唯一给她的诺言。
曾经她问他:会一直这样对自己好吗?
他的回答是:日新月异,任何人都不能绝对的保证什么,包括自己。
而后面,他曾给过诺言会信任她,保护她。
却从未给过她任何感情上面的承诺,这是唯一一次……
杨安侧头听着殿中的动静,一张老脸也情不自禁红了起来。
皇上这可是第一次白日宣淫,而且还是昭宸殿。
正想着,看到前方一抹绛红色人影,杨安瞬间瞪大了眼眸,小喜子也慌了,撞了撞杨安:「师……师傅,皇后娘娘来了。」
杨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你师傅我没长眼吗!」
言罢他又换上一脸笑容,迎上下了轿辇的皇后,嬉皮笑脸道:「皇后娘娘您来了。」
皇后皓腕抬起,纤指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红宝石流苏,端然明丽。她看向内殿道:「皇上在里面吧?」
杨安心中虽然紧张,脸上依旧面不改色,拱身道:「皇上在里头。」
皇后闻言,便抬脚要进去,杨安连忙堵住皇后的去路,恭声道:「皇后娘娘,皇上这会儿不见人。」
第277章 更胜从前
皇后细眉微蹙,问道:「可是里面有大臣?」
杨安摇摇头,「没有。」
「那皇上为何不见人?」皇后口中已含不悦,哪怕这段时间皇上对自己冷冷淡淡的,但是也不会将自己拒之门外。
言罢她又命令杨安道:「那杨公公你去通传皇上一声,就说是本宫。」
杨安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皇上吩咐了不见任何人,且皇上这会儿也没空见人,皇后娘娘您还是请回吧。」
皇后见杨安一个太监竟敢拦着自己,心中顿时恼怒,死死盯着他。
杨安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若要硬闯,皇上要是怪罪起来,您与奴才都担当不起。」
皇后往殿中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进去,她怒目四周,这才看到一旁站着个眼熟的宫女,垂着头,可她一眼便认出来了,是昭阳宫的子楹。
皇后眼眸微缩,泛着森然的冷光,朱唇冷启:「回宫。」
杨安听着这个字顿时松了一口气,里头的两位主子倒是舒坦了,自己在这里小命都差点不保了。
而书房内,书落了一地,萧煜言犹未尽的穿好衣服,听着桌上的女子娇滴滴道:「皇上,臣妾的衣服落到地上去了。」
事后的声音娇娇柔柔的,还有些低沉,听着却更是诱人。
萧煜抬头,见她捂着胸口,嘴角盪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方才她别提多主动多妖娆了,完事之后却还害羞似的,遮遮掩掩的。
他捡起地上的衣裙,宁姝言正欲伸手去拿,萧煜却道:「朕替你穿。」
宁姝言任由着他替自己穿着衣裙,低低道:「皇上……臣妾有没有什么变化?」
萧煜疑惑道:「言言说的是哪里?」
宁姝言咬着唇角:「就是那儿……」
萧煜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带了促狭的意味打量着她,半晌点点头:「哦……好像是有点变化。」
「有些大了。」
大了?宁姝言闻言丧气的垂下眼帘,妩媚泛红的脸上带着隐然可见的忧伤。
自从出了月子后,她一直自己做盆底修復,缩肛运动或是练瑜伽。
在现代就常常听人说,女人生了孩子之后,那里就会松弛,影响夫妻的生活。
所以她十分注意产后调理以及修復这一点,却不曾想还是松了。
正当心中失意时,臀部突然被宽大的掌心握住,抬头见萧煜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这里更丰满了。」
宁姝言顿时扑哧一笑,一巴掌拍在萧煜的手腕上,「皇上明知道臣妾说的不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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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伸手又抚摸着她那两团丰盈,「那是这里吗?这里也大了。」
宁姝言杏眸斜斜地飞了他一眼,嘟嘴道:「皇上不说,那臣妾就自认为是没有变化了。」
说着她从桌上跳了下来,耳旁的的珍珠蝴蝶耳坠也徐徐颤抖,蝶翅似是要展翅而飞。
萧煜连忙揽着她的腰肢,在她耳旁沉声道:「若是有何变化的话,那便是更胜从前了。」
怎么会更胜从前,宁姝言听得耳根子发热,轻啐一口,撇过头去低低道:「犁地甩鞭子。」
萧煜听的大为疑惑:「什么甩鞭子?」
宁姝言不由的哈哈大笑,捂嘴道:「就是……就是吹牛的意思。」
萧煜伸手重重的夹了一下她的鼻子,假装嗔怪:「胡言乱语!」
待宁姝言出了昭宸殿后,子楹扶着宁姝言方才道:「娘娘,方才皇后娘娘来了,杨公公把她拦住了,皇后娘娘脸色难看极了。」
宁姝言嘴角隐隐往上扬起:「被挡在门外,当然难看。」
子楹低声道:「奴婢有些害怕,害怕皇后娘娘又想出什么阴招对付你。」
「不会。」宁姝言淡淡道。
她仰头看着湛蓝色的天际:「她这个时候自己都处于水火之中,没有心思来对付本宫。」
毕竟,皇后已经失去了圣心,若是再来对付自己,稍有不当,只会让萧煜更加的厌弃。
皇后此时更想做的应该是如何挽回皇上对她的信任,以及如何培养她那个庶妹吧。
晚上的时候,萧煜宿在了昭宸殿,宁姝言便吩咐人将春岚带过来。
宁姝言坐在榻上慢条斯理的品着茶,看着春岚道:「你也知道大皇子和本宫在行宫的事。」
春岚点头:「那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让奴婢去大皇子那里。」
宁姝言浅浅一笑:「那你觉得待在内务府好一些,还是去侍奉大皇子好一些?」
「自然是侍奉大皇子!」
她想也没想就说了出去,如今她也一把年纪了,在内务府根本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自然离开内务府好一些,就不用做那么多粗活了。
宁姝言水葱似的手指轻轻的在茶盖上划着名:「皇上是想着给大皇子换一批老实点的宫女,希望可以改变一下大皇子,他心思不正,戾气太深。本宫想着,你侍奉过太妃,凡事自然要稳重一些,所以本宫会让内务府将你送到行宫去。」
春岚也是个聪明人,知晓宁姝言的话中之意,她嗑了一个头道:「娘娘对奴婢有大恩,娘娘放心,仿若奴婢能够劝慰大皇子,一定让他放下对娘娘您的仇恨。」
宁姝言也没有指望她真的能成功劝导大皇子,和声道:「皇上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大皇子的。本宫只是希望,倘若大皇子还有什么不正的心思,到时候就麻烦春岚姑姑你告知本宫一声。」
「本宫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皇子,若是他再做出什么煳涂事,大皇子这辈子也就到头了,毕竟他是皇上的孩子,本宫不希望看到皇上为难。」
春岚缓缓的点着头:「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若是有何情况,奴婢定第一时间告诉娘娘。」
宁姝言展颜道:「好,若是你做得好,本宫和皇上自然也会赏你。夜已经深了,你回去吧,也别告诉旁人你与本宫认识。」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说罢春岚有俯身在地,行了一个大礼:「感谢娘娘的提拔之恩。」
宁姝言含笑着将她扶起。
萧景佑身边都是江氏以及皇后的人,她可不放心那些人在他身边,若是皇后某根筋被刺激到了,或者被以后的新妃利用,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那就不好了。
所以,她特意让萧煜将那些人遣走,让春岚盯着,又让内务府的刘行安排几个值得信任的人过去。
那可是皇上说的,安排几个人懂规矩老实的人过去引导萧景佑。
第278章 心愿
时节如流,过了好几个月安宁静好的日子,严冬终于在九九消寒图中「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画上了最后一笔。迎来了逸丰六年的春天,枯木逢春,花明柳媚。
正月二十六,这一日是萧煜的生辰。
宁姝言一如往年,陪着他去了惜颜宫。
晴姑姑早已在殿中候着,见两人来了连忙上前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言罢她抬头打量了宁姝言一眼,宁姝言连忙将她扶起:「姑姑不必多礼。」
晴姑姑含着一抹无比温和的笑容:「娘娘虽生了二皇子,却一点都没变,依旧倾国倾城。」
宁姝言莞尔道:「姑姑过奖了,你近日可好?」
晴姑姑颔首笑道:「一切都好,让娘娘您挂心了。」
萧煜走到大殿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宁姝言道:「言言可要同朕一起进去?」
宁姝言微微一愣,见他向自己伸出手来,衣袖和髮丝在在微风中轻轻飘浮着,阳光映在他身上犹如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宁姝言看不清他的侧脸。
她莲步上前,将手缓缓放入他手中,萧煜牢牢握住她的手走进了内殿。
晴姑姑在身后看着这一幕,眼中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嘴角泛起一抹涟漪,越来越深……
内中紫檀花梨木桌上正设有太后的牌位,两旁的香烛烧的正旺,烛泪一滴一滴顺势滑落于烛台之上,渲染了沉重哀伤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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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取过三支香,一边点着一边道:「母妃,儿臣来看您了。」
「近些日子很少来,母妃可有怪儿臣?」
在萧煜叩拜的时候宁姝言也取过三根香在烛火上点着,待她跪拜之时,耳边传来萧煜的声音:「儿臣今日带了一个人过来,母妃放心,以后有人会陪着儿臣过生辰,儿臣不会像从前那般孤独了。」
宁姝言看着他的侧脸,墨灰色的眸底似是有忧伤流过,脸上却异常的坚定。
她连忙敛下双眼,将香插入炉中,心中有些发酸,这两年她陪着萧煜过生辰哄着他假装一副深情的模样,实际也只是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而此时此刻,她却有些愧疚。
待回到昭阳宫时,宁姝言依旧做了一碗寿面,在里面加了少许鸡汤。
随后拿出去年酿制的桃花酒,将青玉酒杯徐徐倒满,她盈盈笑道:「皇上陪臣妾喝酒吧,这壶桃花醉一定要喝完了才能下桌。」
萧煜知晓女子酒量不错,接过酒杯:「这酒壶可不小,言言可别醉了,还得朕伺候你。」
「皇上放心,臣妾可是很少醉的,倘若能醉到皇上怀中,臣妾求之不得呢!」
言罢她端起酒杯,凝视着萧煜,眸中含着湛湛星光,透明而干净:「臣妾祝愿皇上身体安康,心想事成。」
没有遇到他之前,萧煜从来不会这样过自己的寿辰。更不会听那些妃子说这些什么生辰祝福。
而看着眼前女子如此真诚的模样,心中泛起一抹欢喜,举起酒杯仰头而尽。
待喝的差不多了,嫣红的醉态浮上她的脸颊,明媚的脸显的朦胧而妖媚。
宁姝言歪着脑袋,看着眼前有些模煳的萧煜,问着:「皇上,您……您可有什么心愿,许个愿吧。」
萧煜脸色亦有些泛红,但尚是清醒的,他轻笑一声:「朕不信这些。」
「那皇上您的心愿是什么?」
心愿?萧煜这一刻却沉默了,他并未有什么心愿,若是最大的心愿大概就是……
他缓缓吐出四个字:「天下太平!」
听着他说天下太平,宁姝言撑着沉重的额头,语气已蕴了几分醉意:「那,除了天下皇上您便没有什么心愿了吗?」
萧煜摇晃着杯中的酒:「没有。」
他身为天子,身系天下,自然凡事都以天下为第一位。他也从未想过有何心愿是关于自己的。
宁姝言还想说什么,然而却头昏脑涨的趴在了桌上,沉睡了过去。
萧煜笑着摇摇头,嘴硬说自己能喝,却还是醉了。
他上前去将宁姝言抱在怀中,往床榻上走去,将鞋子脱好后给她牢牢的盖好被子,正欲去洗漱之时,衣袖突然被翻身的宁姝言紧紧拉住,她迷迷煳煳的说着:「头疼……」
萧煜看着她脸红的犹如红霞一般,泛着晶莹如玉的光泽,嘴角还含着一抹凌乱的髮丝,甚是妖艷姿媚,令人窒息。
他抬手将她髮丝拢至耳后,看着她娇艷欲滴的红唇,他滚了滚喉咙,轻柔的吻了下去。
松开唇后,萧煜抚摸着她的双颊,沉声道:「第二个愿望便是,朕希望你一直陪在朕身边。」
他脑海中突然的浮过这个念头,若是除了江山之外,能够稍微惦记的,便只有她了。
第二日宁姝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高三丈,萧煜早就已经离开,她摇了摇自己有些发晕的额头。
子楹见宁姝言醒了连忙上前:「娘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宁姝言问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末了,娘娘您放心,皇上已经让杨公公去凤栖宫替您告假了。娘娘昨夜喝醉了,此时胃部定不舒服,起来用着粥吧。」
这么一说,宁姝言还真觉得有些饿了,梳洗了一番后就去用了些清淡的粥。
刚用完粥程音就来了,她进屋就打趣道:「这么晚了你还在用膳,你可知方才去凤栖宫皇后说了什么。」
宁姝言用手绢擦拭了一下嘴方才道:「无非就是选秀的事。」
程音接过子楹递过来的茶,修长莹润的手慢悠悠的捏着茶盖撇着浮沫:「今年的秀女一共是三百二十二名,待二月初就得进行初选了,然后三月初则殿选。皇后的意思是咱们后宫很多位分上都空虚,嫔妃又少,准备趁着这次大选多添些新人入宫呢!」
不等待宁姝言回答,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皇后可真是贤惠!不愧是国母啊。」
第279章 秀女
宁姝言端起水漱了一下口,温然道:「莫急,皇后想要多添些新人进宫,也只是给她自个儿添麻烦。」
程音见她平静如水的模样,拧眉道:「我不是在为咱们着急吗?我自己倒是还好,你深得圣宠,倘若来些狐媚子把皇上勾去了如何是好?你真是一点也不着急。」
宁姝言拨弄着袖口上明珠,看着香炉中悠悠散出的轻烟,徐徐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也抢不去。更何况……皇上本就不是属于我一人的,而是六宫的。」
「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新妃入宫,终究会分去一些宠爱的。」
宁姝言端起茶盏只是静笑不语,若当真如此,她不会伤心,只会更加清醒这世间的男欢女爱所为何物。
「如今我有熠儿,深宫中又有你陪着,就算没有皇宠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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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孩子,程音脸上才覆上了笑容:「晨起时甯儿还说想弟弟了呢,明日我带她过来玩。」
宁姝言粲然笑道:「甯儿喜欢琉璃做的红豆酥,明日我让她们做好等着你。」
如今锦甯也一岁半了,整日里就喜欢到处走动着,又调皮又喜欢吃,小脸长的胖嘟嘟的。
萧煜也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极为疼爱,经常去玉漱宫用膳。
待二月初选过后,三百二十二名只留下了一百零九名。
所谓初选,主要由总管太监负责筛选,其主要筛选秀女体型是否妙曼匀称、身上是否有异味,五官是否精緻、牙口是否整齐等等。
待这一系列通过之后,再有专门的嬷嬷检验各秀女是否清白之身,以及身上是否有较大的胎记瑕疵等等。最后再由太医诊断是否有疾病。
这一番筛选下来,定然留下的都是容貌出挑的。
待那些秀女回家住了一晚之后,第二日就得前往毓秀宫住下学习礼仪,待一个月之后才参加殿选。
宁姝言自然没有经歷过这一套选秀流程,光是听着就觉得麻烦,还得让嬷嬷检查身子。
不过这剩下了一百零九位秀女还是算多的,她记得之前歷史上的是汉恆帝刘志,那位天子才真是十足的颜控和精緻控。
想要入他的眼,身形必须符合汉朝完美身形尺寸:身高必须七尺一寸,肩宽必须一尺六寸,臀宽必须比肩宽少三寸,从大腿到脚长三尺三寸,脚长必须是八寸。
若是这个标准,恐怕最多也只能选出几十个。
翌日日铺之时,萧煜忙完了政务就来了昭阳宫,此时宁姝言正在餵着熠儿吃什么,走近一看才知晓是鸡蛋羹。
熠儿看着萧煜来了,目不转睛的望着萧煜,在乳母怀里使劲的挥着手。
萧煜逗了逗熠儿,方才道:「熠儿六个多月,怎么开始餵蛋羹了。」
宁姝言一边餵着熠儿,一边道:「孩子大了,总喝奶也不行,得添加一些辅食。」
「朕记得,好像要大一些才能添辅食吧,而且这蛋羹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坏处?」
他记得,之前萧景佑和锦甯都是喝小米汤,或者是米煳。
宁姝言督了他一眼:「熠儿是臣妾的孩子,臣妾难不成还会害了他吗?皇上有所不知,孩子在六个月后就是生长的关键期,得补充更全面的荣养。并且杜嬷嬷也说没问题。」
这时杜嬷嬷含笑道:「娘娘说的没错,且二皇子也用了好些天了,并无哪里不适。」
萧煜这才放心下来,看着熠儿吃的香极了,宁姝言还未将蛋羹舀起来,他便迫不及待的张着嘴。
他坐在榻上目光渐渐柔和的落在宁姝言身上,这时他又发现了她还有一个优点,那便是很会带孩子。
待景熠吃完后,萧煜吩咐杜嬷嬷将孩子抱下去,拉着宁姝言坐在自己身上,轻言细语道:「言言,待熠儿大一些,咱们再生个公主吧。」
宁姝言娇嗔的望着他:「好啊!熠儿还没有一岁,皇上就想着要公主了。」
萧煜手掌贴在她依旧纤细的腰肢上,「朕自然得等个两年,让你身子恢復一些来。」
宁姝言婉转回眸斜视了他一眼,「皇上还在乎臣妾的身子呢,臣妾怕疼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妾可不想再受这一遭罪了。」
都说女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可没忘呢!哪怕如今看着熠儿觉得那些疼痛都是值得的,可是想起那十指之痛,依旧心头髮紧。
萧煜随着她的话浅浅沉思,当时她说自己疼的差点快晕过去了,且她在产房中悽然的叫声如今还记得。
这般想着他心中温软,拍了拍她的手:「好,那随你,若是你不愿,朕也不强求。」
他只是有些怕,倘若那次生熠儿,若是真有个什么意外,那自己只会悔恨一辈子。
萧煜思绪突然一转,和声道:「朕跟你说件事。」
宁姝言望着他,他继续道:「这次选秀,你随朕一起吧。」
宫中选秀,除了皇上皇后以外,还可添上一位受宠且高位的嫔妃,或是协理六宫之权的嫔妃一起参与选秀。
萧煜要宁姝言一起去,自然也是告诉那些新人,如今的昭贵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宁姝言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亏他想的出来,让她坐在一旁着看自己的男人给他选小老婆,她这个现代人可做不出来。
随即她娇声道:「皇上不怕臣妾给你选些丑八怪吗?」
萧煜仰头大笑:「若真是言言挑的,奇丑无比朕也让她入宫。」
宁姝言容色渐渐暗了下去,犹如秋风中的黄叶,缓缓坠落:「皇上说笑了,精心筛选出来的,怎么会有容貌不佳者呢。」
萧煜听出了她语气中淡淡的忧伤,嘴角挂着的笑容顿时消散,「怎么了?不高兴?」
宁姝言侧过头去,不看他:「皇上让臣妾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选美妾,皇上觉得臣妾能高兴吗?」
萧煜抱住她的手微微一僵,看着她低垂的羽睫悽然哀伤的颤抖着,他心蓦地一紧,「朕只是想让六宫都知道你在朕心中不一样,是朕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思。」
他一时忘了,对于眼前的女子,不能拿旁人的心思去看待她,她本就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第280章 大度
宁姝言越听越委屈,攸然从萧煜怀中起身,背对着他语气中满满都是酸涩:「臣妾没有皇后娘娘那么大度,可以笑容满面得替您挑选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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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宁姝言却强硬着不转过身,眼眶逐渐泛红。
萧煜拗不过她,只好从后背紧紧拥住她:「好了,别生气了,是朕思虑不周,朕没想到……你很介意这件事。」
毕竟三年一次的选秀,他自然也是要选的,每当提起此事她也一脸平静,并未想到她一直都是在强颜欢笑。
宁姝言声音带了些哽咽:「臣妾怎么会不介意,有了在意就会有介意,臣妾知道,是自己不够大度,心胸狭隘了。」
萧煜下颚贴在她头上,沉声道:「朕不需要你大度,大度那是中宫该有的,言言只管当朕的宠妃就好了,吃吃醋、耍耍性子朕都会很欢喜。」
宁姝言转过身去,双手蜷住他的衣服,「皇上还是别这样任由着臣妾,也别对臣妾这样好……臣妾会怕。」
说着神情更加悲凉,如冬日晨间瀰漫的雾气。
萧煜抚着她的后背:「怕什么?」
「臣妾怕皇上对臣妾的这份好,来日会转移在其他女子身上。与其这样,臣妾宁愿同皇上没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否则以后再想起只会独自伤情。」
萧煜听着她这番哀切的话,心中好似揪成了一团,按住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胸前,「不会的。」
宁姝言苦苦笑道:「其实臣妾也知道,您是天子,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您的,美貌又有才情的女子比比皆是,您不可能一如既往的喜欢臣妾,可是臣妾却还是很贪心,贪心得到皇上的长情和独一无二的宠爱。」
萧煜知晓,她是在为自己选秀一事而感到伤怀,他自认为自己并非是一个专情之人,正如她所说那般,自己最看中的便是女子的容貌和才情。
虽然他觉得,哪怕佳丽三千,也无人能及她,他也会一直宠着她。
可是,这宠爱不能只给予她一人,只因他是天子。
可是这般想着,心中却心疼起眼前的女子来,他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她头上的精美的髮钗硌脸生疼,低沉道:「言言,别这样。」
「朕……」萧煜本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觉得喉咙好似被堵住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是轻柔的安抚着她的后背。
宁姝言抬起明如秋水的眸子,眼中满满都是他的人影,带着无限的款款深情:「臣妾只是一时情绪化,随便发了几句牢骚,皇上您不必放在心上。」
萧煜点点头,抚摸着她满头的青丝。
待出了昭阳宫后,他坐在轿辇上久久不语,看着杨安也是惊心胆战的。皇上哪怕心情再不好,来了贵妃娘娘这里总能展开笑颜。而今日脸色却犹如乌云密布一般。
好半晌,他才道:「女人喜欢什么?」
杨安听的整个人一愣,旋即堆起笑容道:「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
萧煜紧紧的蹙了蹙眉,脸色更加的僵硬。
杨安斟酌片刻,方才道:「奴才想,女人都喜欢金钱地位,就像宫里的娘娘们晋个位分,或者是皇上赏赐了珠宝,她们都笑的合不拢嘴了。」
萧煜眉头蹙得更深了,显然这个回答他并不满意,「她岂能同旁人比,她不喜欢这等俗气的东西。」
杨安连忙闭上了嘴,生怕言多必失,撞在虎口上。也只有这位贵妃娘娘才能让皇上如此费心思去想喜欢什么。
也只有他这位皇上主子才说金银珠宝是俗气的东西。
二月十五,凤栖宫。
宁姝言到凤栖宫时,殿内妃嫔基本已经到了,琳妃正在讨论那日路过毓秀宫时便进去瞧了秀女。
毓秀宫虽然宽敞,占地面积大,但距离后妃的宫殿都比较远,琳妃是正巧路过还是有意进去看,众人都心知肚明。
她扬了扬手绢:「咱们这些新人啊,个个都是出挑的美人,一个个生的和狐狸精一般。」
楚才人盈盈笑道:「臣妾见过最美的就是贵妃娘娘了,莫非还能比得过贵妃娘娘?」
宁姝言见楚才人提及自己,嘴角挂了有似无的笑容,指尖在茶盖上上划着名圈,并不说话。
琳妃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与贵妃娘娘相比虽然逊色了一些,不过若是入了宫也算是后宫的佼佼者。」
说着这里,她又望着皇后:「皇后娘娘您那个妹妹出落的亦是亭亭玉立,与皇后娘娘您一般貌美。」
皇后只是淡淡一笑,对着宁姝言道:「昭贵妃今日是你生辰,本宫原是想让皇上也为你设个生辰宴,咱们姐妹也热闹热闹。但皇上说你喜欢清净,所以也只有委屈了你,本宫祝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宁姝言嘴角展开一抹恰好得体的笑容:「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这番哪里是祝贺,正当秀女入宫时说这番话,分明就是讽刺。
也难怪皇后娘娘这般不高兴,自己的生辰正好是十五,这一日本该是萧煜歇在皇后宫中的日子,但是连着两年,他皆是来了自己宫中陪自己,想来今年也一样。
颖妃眉开眼笑道:「祝愿贵妃娘娘顺颂时宜,百事从欢。」
随着颖妃开口,众人也皆纷纷道贺。
皇后笑道:「本宫记得,昭贵妃初进宫的时候,还站在这里。」
她指了一下殿中的位置。
那时她还是一个人微言轻的才人,怯懦的回答着自己的话。
皇后徐徐而言:「当时昭贵妃你才十六岁,如今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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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老人,无非就是在提醒宁姝言如今芳华已逝,不负当初娇嫩如花了。
宁姝言嘴角蕴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臣妾自知不如从前娇嫩,皇后娘娘您在后宫多年,众人皆知贤德端庄,臣妾也唯有效仿娘娘您的气度。」
皇后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凝,抬手抚一抚鬓边的金翅戏珠凤钗:「本宫身为皇后,自然得以身作则。」
第281章 殿选1
宁姝言回到昭阳宫后,到了酉时一刻,才见到了萧煜的身影。
他一来就神神秘秘的让宫人带一套衣服,随他出去一趟。
宁姝言眼眸一亮:「皇上是要带臣妾出宫吗?」
萧煜扬唇浅笑:「算是,朕带你去行宫。」
言罢,他拉着宁姝言便往殿外走去,昭阳宫门口停了一辆轿辇,两人出了宫门后方才坐上了前往行宫的马车。
从轿帘望出去,不再是四四方方的蓝天,而是一望无际的天空。
随着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犹如鲜艷夺目的彩缎曳满长空,红的似火,黄的似金,照耀在大地草木上,每一处都是那样静谧的美,犹如一幅精美绝伦的画卷,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两人到行宫时,夜幕已低垂,圆月高挂,渐渐溢出明珠般的光华,轻柔的洒下大地。
萧煜携着宁姝言一步一个阶梯前往望月台,橙黄色的裙摆长长的拖在台阶上,月光下犹如一朵朵娇艷的蔷薇徐徐怒放。
站在望月台上,清风徐徐吹来,那轮皎洁的圆月好像近在咫尺。
「臣妾从未站这么高瞧过月亮!」宁姝言望着蔚蓝如墨的天际,甜蜜的笑容犹如一股清凉的泉水从他心中流过。
宁姝言话刚说完,见前方漆黑处突然燃起一缕缕亮光。
紧接着,那抹亮光越来越多,缓缓升起。
宁姝言眸中满是惊喜的光芒,转头看着萧煜:「是天灯!」
她粲然的露出洁白的贝齿,明暗交织的笑靥间,犹如黑夜中明媚而美艷不可方物的昙花绽放,连空气中也瀰漫着幽香。
萧煜目光所及之处,满满皆是她的影子:「是,喜欢吗?」
「喜欢!」宁姝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目光放在夜空中,此时天灯徐徐往上飘去,越来越多,好似一颗颗坠落凡间的星星,光华璀璨,映照之下,高大巍峨的望月台好似是一座晶莹剔透的瑶宫仙界,身在白雾光华之中。
宁姝言看着数不清的天灯,美得窒息,这一幕曾经也只敢在梦中想像而已。
萧煜在一旁静静的瞧着她,含笑不语,眸底温柔缱绻。
他便知晓,只有带她出宫,她才会这般开心。
宁姝言转头看着萧煜温润如玉的脸庞,上前一步,踮起脚尖便唇瓣落在在萧煜的脸颊上。
片刻,她松开道:「谢谢皇上。」
萧煜揽着她的腰肢,温柔的望着她:「朕这一生,就好似这漆黑长夜,直到遇见了你这束光,方才有了朝阳之灿,星光之泽。」
「言言,生辰快乐!你永远是朕心中最亮的那颗星。」
宁姝言怔怔的望着他,此时得他完全不像是一个帝王,倒像是寻常男子一般。
他眼中满满都是自己,那样的目光,犹如春水流淌,星光闪烁,让人不由自主得沉浸在其中。
宁姝言这一刻才意识到,萧煜对自己,并非只是有些特殊而已,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些许绵绵的情义。
倘若……他不是帝王,倘若他只是一个王爷,她或许也是愿意付出一丝真心的。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油然产生,但在宁姝言目光触及到他发冠上的龙纹时,心顿时冷了下去。
她指尖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衫。
这个世界,没有倘若,他註定是天子,註定是这天底下最是无情或多情之人。
一旦动了心,只是输的一塌煳涂。
这般想着宁姝言嘴角的笑容又扬起了几分,格外的温婉动人:「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光和天灯的光芒将两人这刻温情短暂的停留了下来。
并且萧煜特地第二日休沐,随宁姝言在行宫住了一宿之后,第二日方才回了宫。
而接下来的半个月,萧煜一有时间便都会去昭阳宫,半个多月下来,基本有十二日都在昭阳宫,没有宣任何一位妃嫔侍寝。
他没有在她面前提及选秀一事,对于皇后送来秀女的画像,他也没有看一眼,便让杨安拿下去了。
皇后对此只是浅笑不语,皇上再宠爱昭贵妃又如何?不还是得遵从祖宗的规矩——三年一次选秀。
她还不信,那些貌美如花的新人入宫,皇上还能如此冷淡。
待三月初八,天刚微亮,皇后便起来梳妆打扮了,要将自己最雍容华贵的一面在秀女眼中展现出来。
今日她穿了一袭正红色牡丹金织宫装,全身上下缀有无数流光溢彩的晶石。头上则戴的是凤凰于飞凤冠,上面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翅膀镶嵌满了彩色的宝石,凤冠上的步摇颤颤垂下,透着皇家的华贵。
皇后站起身看着镜中慑人眼目的鲜艷之色,嘴角悠悠展开一抹完美的弧度。
无论下面的秀女再如何年轻貌美,光是自己这一身正红色便是她们这辈子也可望不可即的。
皇后梳妆之后,便亲自去了昭宸宫等候萧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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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妃并非主动要求去雅岚殿参加殿选,萧煜未提,皇后自然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是以,参加殿选的也如往年一般,只有皇后和皇上。
萧煜今日穿的是赭黄色龙袍,显得他面如冠玉,帝王威仪尽显。
待帝后两人坐下后,太监尖细的声音随之响起:「吉时已到,殿选开始!」
殿选正式开始,众秀女不由得紧张万分,甚至腿脚发软。
一次进殿只能进六人,一旁的太监会看着册子点名,若是皇上看中了则会就牌子记名。
前面几批秀女入殿萧煜皆是神色淡淡的,随意的看了一眼便让她们退下了。
实际上秀女觐见是不能直视天子的,都得将头埋得低低的,所以那些人长何模样,具体的萧煜也没有看清楚。
皇后显然看出了萧煜并无多大的兴趣,可是方才进来的足足有三四十位秀女,却没有一人能吸引住皇上的目光。
她突然的意识到,这次选秀不像以往,如今有军权的大臣之女皆以入宫,而朝中一二品官员之女要么年龄未到,要么就是赐婚嫁给了王爷。
如今皇上除了南宫家一党,自然不用再像从前那般顾忌了。而且这不是逸丰三年,而是逸丰六年。
「殿中丞傅云之女傅妙夕,年十五。」
「谏议大夫张黍之女张幼宜,年十六。」
「大督护……」
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花红柳绿的秀女们步伐妙曼优美的进了殿,唯有一人紧张的攥紧了手指。
萧煜快速的扫视了一眼,显然又没有看上,见上座的皇上皇后不说话,秀女们心仿若掉进了湖水一般,以为自己落选了。
正当太监准备喊下一批时,皇后却看着殿中一位身着丁香紫的秀女,「傅秀女,抬起头来。」
那位女子听到皇后叫自己的名字,心头一喜,白皙的小脸微微扬起,弯弯的眉毛柔媚诱人,嘴殷红如桃。
皇后再往下打量去,婀娜丰腴的身姿身着这袭紫色的衣裙妩媚十足。
从她进来自己就注意到了,对比前面的几十位秀女,这一位不管是姿色还是形态皆是脱颖而出的。
想来,皇上应该会喜欢。她抬头温柔含笑的唤了一声:「皇上。」
萧煜听着皇后叫自己,他云淡风轻的抬起眼眸往地上的人看去。
那女子余光似是打量到了萧煜在瞧着自己,她嘴角微微荡漾开来,眼波低垂微微流动着,万般风情绕眉梢,明艷撩人。
第282章 殿选2
皇后见萧煜目光停留在那女子的身上,嘴角浮起一道弧线:「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名妙夕。」她嗓音娇滴滴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皇后侧过头去看着萧煜笑道:「这秀女倒是机灵,不像之前那几个话都说不清楚。」
萧煜点点头,目光又往傅妙夕身上看去,看其轻轻挑起含笑含妖的眸子,大着胆子悠悠的看了自己一眼,流转之间十分勾人心弦。
他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语气不冷不淡道:「的确机灵,也大胆!没有朕的命令敢直视朕。」
傅妙夕面若桃红的脸顿时唰的一白,连忙俯身在地磕头道:「皇上恕罪,臣女……臣女听闻皇上气宇不凡、贤明果决,臣女仰慕皇上已久,想要一睹皇上您的威容,一时失了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她声音哪里还有方才那般娇柔,此时颤抖中夹杂了抑制不住的恐惧。
秀女选秀,不仅仅代表的是自己,而是整个家族,稍有不慎、殿前失仪的话只会连累家族。
萧煜听了她一番解释之后,更是不悦,眉头微蹙,薄唇轻启:「拉下去。」
傅妙夕骤然顿住了,哑然失色,妩媚的脸上犹如失去了水分一般,毫无光泽。
她看着天子那黄得炫目的衣摆,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一直磕头道:「臣女知错,请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萧煜眼皮子都未抬一下,面若冰雕,纹丝不动的坐着。
皇后看着被拉出去的傅妙夕一脸的愕然,她以为皇上会看中傅妙夕,毕竟她长的勾人,体态丰腴妖媚,从前的容妃和庄妃就是如此,皇上不是向来喜欢这样的女子么?
其余腿脚发软的秀女缓缓退出了殿内,经过了这一番早已吓得胆战心惊,都不奢求入选了,能够平安出去都好了。
像那傅妙夕惹怒了君上,只有送回府邸,不得再参加殿选,更不能自主婚配。
眼看着秀女都选了一半,也未曾留下一个,皇后侧过头低声柔婉道:「如今后宫空虚,秀女已经落选了一半了,剩下的也定有才貌双全的,皇上再不济也得挑选几个。」
萧煜沉声道:「自然是要选几个的,挑几个举止端庄,看着安分的就可以。像方才那般妖娆的,就算了,朕又不是贪恋美色的昏君。」
这话自然只有帝后两人以及身后的太监才能听清楚,皇后微微一愣旋即笑意盈盈,温然道:「皇上说的是。」
她缓缓挪开眼眸,心底却纳闷起来。
男人喜欢美色自然不错,但萧煜这一次却并不想让那样勾人的女子入宫。
毕竟,宫里有一位就够了……
且那女子过于主动,全然没有少女的的纯澈,第一次见面眼中就满是妩媚,竟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仰慕自己,厌恶产生后,哪怕再美好的容颜也都是丑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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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又过了一轮,方才之事才缓和过来。
「冯国公冯礼珩之女,冯倾箐,年十六。」
「扬州县令沈平之女,沈月桐,年十六。」
「尚书右丞宋知鹤之女,宋玉仪,年十五。」
……
秀女们听到名字缓步上前,腰间的环佩不曾出一声杂音,这几位倒算得上是举止优雅,礼仪形态较好的。
皇后瞬间打起精神,打量着跪在中间的冯倾箐,身着一袭淡绿色长裙,简单的髮髻上除了绢花之外,只用了一支别致的珍珠碧玉步摇,盈盈含笑的垂着头,五官小巧精緻,格外的娇俏。
皇后嘴角噙着的笑容浓了几分,这身装扮不出挑,却十分衬她,倒是没有枉费自己将她安排在中间殿选了。
萧煜自然是要让冯家的女儿入选的。
「皇后端庄,你妹妹瞧着好似要活泼一些。」
皇后笑道:「倾箐身为幼女,父母肯定都会多加疼爱一些,所以性子也更活泼伶俐。」
言罢,皇后对着冯倾箐道:「抬起头来,让皇上瞧瞧。」
冯倾箐桃腮带着浅浅的笑容抬起头来,肌肤透着一层红玉般的微晕,虽然容貌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却颇为俏丽灵动。
萧煜点点头,对着她道:「往后你便进宫陪皇后吧。」
冯倾箐闻言,笑容甜甜的瀰漫至梨涡,娇声扣头道:「臣女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满脸笑意的抚了抚鬓边的熠熠生辉的步摇,目光触及到冯倾箐身旁的女子时稍作停顿,她一袭杏色的长裙跪于花红柳绿之间,格外的清晰脱俗。哪怕她并未抬头,那抹神韵气质也是宫中女子少有的,甚至可以和宁姝言相较。
皇后开口道:「臣妾瞧着杏色衣服的那位秀女也不错。」
杨安连忙道:「皇上,娘娘,这位是扬州县令之女。」
萧煜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见她依旧低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的金砖,仪静体娴,素色的衣衫称的她十分温婉。看着倒是个识大体、安守本分之人。
「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听着萧煜问自己,玉容渐渐盪开涟漪,不似冯倾箐那般明媚,犹如枝头上含苞欲放的白玉兰,纯洁柔美。
她声音十分温柔,犹如娟娟清泉流动:「臣女姓沈,名月桐。」
「留牌子记名。」
沈月桐话音刚落,就听萧煜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樱唇有些激动的颤抖着,低垂的眼眸中渐渐浮起一层晶莹剔透的水雾。
皇后凤眼有些诧异的动了动,沈月桐这般瞧着是不错,可是皇上还未多看几眼,甚至还未让其抬头就直接留了牌子。
可想这沈月桐深得圣心啊!
皇后心中泛过一丝喜色,若是皇上真的这般喜欢沈月桐,那么倒是昭贵妃的强敌。
倘若冯倾箐不争气,那么沈月桐倒是可以利用一番,毕竟她身份低微,父亲只是七品县令,不会养虎为患。
第283章 新人
后续又选了两位秀女,此次大选终于画上了句号。
经皇后和颖妃商议新妃的位分之后,再给萧煜过目,确定后再行旨册封。
以冯倾箐位分最高,封为了美人,因为皇后也是姓冯的缘故,所以萧煜特赐了封号明,住瑶水轩。
而沈月桐因为出身低,被封为了采女,住秋阑宫侧殿。
另外两位分别被封为了宝林和御女。
封为宝林的是太常少卿之女何令婉,萧煜看中的就是何家的品性,太常少卿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礼仪规矩自然不用多说了。
所以他相信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个懂规矩的,便封为宝林住流霞阁。
封为御女的则是都水使者之女阮玖凝,住秋阑宫侧殿。
待新人初次请安那一日,宁姝言去的算是早的,可是没想到殿内的妃嫔基本都到了,唯有程音还未来。
当听着宫人「昭贵妃」到的声音,众妃徐徐站起来,行礼问安。
宁姝言今日穿的是一袭金粉色雾云纱长裙,行走之时犹如犹如云霞在身前缭绕。手臂上金色的披帛是进贡而来的流金纱,轻盈又飘逸。只要有光线的地方,便可熠熠生辉,好似有星光金子在浮动。
鬓边的碎珠流苏不规则的垂至锁骨上,莲步轻移间几乎没有晃动一下。
周身颜色并不显眼,可全身上下皆是莹润通透的色泽。
新妃起身后都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位昭贵妃,早在宫外就听闻昭贵妃生的貌美,德蕴惠柔。
此番一见真是美得毫无瑕疵,犹如九天仙子一般绝俗,举手投足之间亦是仪态万方。
正应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随着程音到了,皇后也上座。
宁姝言目光放在皇后红珠凤冠上,这一幕像极了逸丰三年,不一样的是自己坐在了曾经庄妃的位置,而殿中站的则是娇嫩的容颜。
随后众位新妃柔柔跪地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宁姝言抬眸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四位新人,各有千秋。
皇后之妹明美人长的明媚动人,一颦一笑间颇有少女的灵感,整个人看起来单纯娇柔。
何宝林长的眉清目秀,放在奼紫嫣红的后宫算是中下之姿,胜在她眉眼之间有股端庄气息。
阮御女生的倒是婀娜多姿,相较于何宝林,多了一抹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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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宁姝言目光稍作停留的唯有站在最后的沈采女,她身着一袭浅蓝色长裙,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甚是优雅温婉。
自古江南出美人,世人常用几首诗词来赞美:莲花出淤泥而又不染、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眼前的沈采女便犹如一朵青莲一般温婉如水、小巧玲珑。
不过她却十分规矩的跪着,不似明美人、阮御女一般眼睛徐徐转动。
出了凤栖宫后,宁姝言与程音一同去了御花园。
程音扬起好看的细眉,浅浅笑道:「我瞧着皇后那妹妹倒是和她长的一点也不相似,今日瞧着她话好像有些多,也不怎么会看脸色,心思应该没有皇后深。」
「那个沈采女,样貌身段倒是不错,也难怪世人皆说江南出美人。」
宁姝言垂头抚摸着娇艷似火的茶花,鬓边垂下的细细流苏晃出柔和的光晕,「长的不错又如何,这是皇宫,这里从来都不缺美人的,三年一次选秀,宫中的女人只会越来越美,越来越娇嫩。」
程音摘下一朵含苞而放的月季,幽幽的看着:「这倒是不错。」
言罢,她美眸一转,带了些好奇:「你说,皇上今日会传谁侍寝。」
宁姝言微微笑道:「应该是明美人无疑了,位分最高,又是皇后的妹妹,再怎么也会顾及皇后的面子。」
程音点点头,想当初,自己就是第一个侍寝的人,那个时候她初入宫闱,眼里只有皇上,从不和任何人交好,也不屑同她们交好。
而当初最喜欢的东西却渐渐流失,最不屑的友情却一直温暖着自己。
待夜幕之时,宁姝言耐心的将熠儿哄睡后方才抱给杜嬷嬷去侧殿。
因为今日午后睡了一会儿,所以此刻毫无睡意,便让子楹将棋子拿出来自己摆弄摆弄。
宁姝言的棋艺并不出众,有时候会无聊的时候来打发一下时间。
萧煜来时正见宁姝言玉指摩挲着桌上的棋子,另一只手撑着下颚,慵懒的倚在软榻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轻笑一声,抬起脚步:「一个人下棋多无聊。」
宁姝言抬头见萧煜满面春风的走来,似乎心情不错,他坐到棋盘的桌边,夹起一粒黑子落到棋盘上。
宁姝言一边下着棋一边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不会来了呢。」
昨日新人初入宫,按例今夜就可以侍寝了,所以这一日帝王都会宿在昭宸殿,宣嫔妃侍寝。
萧煜晦暗不明的脸上带了些许笑意,还好今日他来了,否则她指不定得多伤心呢,平日里她从来不下棋,此番定是有心事睡不着才拿出棋子来下。
「朕今日就想来陪你。」
宁姝言把玩着手中的黑子,带了促狭的笑意娇声道:「皇上的眼光可真好,选出的美人个个都是绝色呢。」
萧煜听着她酸熘熘的话便知道她吃醋了,嗤道:「醋劲倒是长了不少,不过这醋也要吃的有理,她们无论姿色还是气质都无法与言言相较,又何来绝色呢?」
宁姝言唇角含了盈盈春色,拖长了声音:「臣妾今日可是看见了,有位沈采女长的那可是娇柔楚楚,甚是动人呢!」
「沈采女?」萧煜好似是一时忘记了这个人,蹙眉沉思了片刻才渐渐想起:
「哦,你说的定是扬州县令之女,那日朕也没仔细看,就觉得她穿的素净,看着是个安分守己的,父亲官位也低,便留下了。」
言罢,他挑了挑眉,满脸笑意的望着宁姝言:「言言是怕她将朕的宠爱给抢走了?」
宁姝言嘟嘴嗔道:「若是皇上的宠爱如此容易被抢走,那臣妾也就不稀罕了。」
言罢她重重的搁下一枚棋子,发出清脆冷冽的声音。
萧煜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伸手轻轻的敲打着宁姝言的脑袋:「可是朕稀罕你啊!旁人又如何能抢走。」
第284章 这样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多
宁姝言眉眼斜斜一扬,一双宜喜宜嗔的杏眸在烛火下犹如含了一汪清泉,添了无限妩媚:「皇上哄人的本事也见长了。」
萧煜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桌上的黑白棋子随之乱成了一团,宁姝言险些磕到桌角上,还好萧煜伸手及时的护住了她。
「贵妃千娇百媚,又爱撒娇吃醋,朕自然的哄着宠着,久而久之本事能不见长吗?」
宁姝言笑着睨他一眼,娇嗔道:「油嘴滑舌,讨厌!」
萧煜眼角带着暧昧的弧度往上挑去,沉声道:「果真油嘴滑舌么?」
言罢不等她回答,萧煜就封上了宁姝言的双唇,香津浓滑在舌~尖缠绕,越吻越深,越炽热。
萧煜完美的给宁姝言诠释了「油嘴滑舌」。
宁姝言纤纤玉指从他脖间缓缓滑下,伸手解开了腰带,探丨入衣间在背后游离着。
萧煜被她柔软的双手勾的心头炙热,松开双唇道:「言言这般等不及了。」
宁姝言自己解开腰间的腰带,对着眼神幽暗的萧煜轻挑了挑眉,媚眼如丝。
随着衣衫滑落,酥丨胸半露。
萧煜瞬间失了魂,他从未见过如此主动妖娆的她,一举一动都在引诱着自己的魂魄。
他眸光大炙,大手一挥,将桌上的棋盘掀在地上。
殿外的秋乐听着棋盘落地的声音,正欲进去,谁知两只脚还未跨进门槛,便传来了宁姝言娇滴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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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时红了脸,收回了那只脚,若无其事的站到廊下去。
殿外的杨安转过身望着橘红色的灯笼,听着萧煜那言犹未尽的声音,缓缓的点着头。
也难怪皇上今夜不肯去别处了,这新人哪有贵妃娘娘伺候的好。
也只有遇到贵妃娘娘,皇上在这桩事上才不会有节制。
这一夜的动静一直延续到了深夜,才彻底没了声音。
萧煜抱着累极了的宁姝言往内殿走去,她全身只用了一件衣衫半遮半掩的裹起。
正当放下时,宁姝言却勾住他的脖子不放,紧紧贴在他胸膛上,似小猫一般黏着。
「怎么了?」萧煜沉声道。
「臣妾就想要一直这样抱着皇上。」她声音低哑带了些许娇柔。
说着她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越抱越紧。
萧煜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都是当母妃的人了,怎么还这样黏人。」
「臣妾怕这样的日子,往后越来越少了。」她语调低低的,最后带了一缕哀切。
萧煜微微一愣,看着怀中的女子不安的煽动着羽睫,着实让人心疼。
于是他便保持着那个动作,抱着宁姝言上了床榻,直到两人睡下后,也依旧互相拥着。
直到身旁女子一动不动的睡了许久后,萧煜方才抚摸着她满头的头髮道:「傻瓜,朕说过了吗,即使朕身边佳丽三千,也无人能与你相比。这样的日子,往后只会越来越多。」
萧煜想到什么,抚摸着她头髮的手微微一滞,近日他觉得自己对眼前女子的心思越来越复杂了。
他不敢给她荣宠一生的承诺,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心完整的放在她身上。可是心中又想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但凡她能够笑一笑,自己也开心无比。
想到这里,萧煜就越是奇怪,自己对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感情。
第二日萧煜醒来后,宁姝言还睡在自己胳膊上,他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换上枕头。
看着她睡的依旧香沉,才放心的出去洗漱。
「今日不必叫醒你们家娘娘,让她好好睡会儿吧。朕会派人去通知皇后。」
秋乐自然明白昨夜两人睡的晚,娘娘定也累坏了,于是含笑应下。
凤栖宫中,众妃请完安之后,皇后留下了明美人叙旧。
明美人捧着茶香裊裊的碧螺春,笑盈盈道:「姐姐这里的茶真香,箐儿在府中尝过一次姐姐宫里的茶,至今都让人回味无穷。以后箐儿就可以常来姐姐宫里享福了。」
她说话时眉眼盈盈,一双眼好似会说话一般十分灵动。
皇后捧了茶盏并不饮,只是慢条斯理的拨着茶盖:「你这几年的变化倒是不小,小嘴甜了许多。」
明美人笑道:「是父亲母亲培养的好,说女孩子就得开朗一些,才能讨人喜欢。」
皇后手微微一僵,看着差中裊裊升起的热气,缓缓笑道:「的确。」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快,父亲母亲当初可不是这样教自己的,他们总说自己要端庄贤惠,言行举止得有大家闺秀之态。而如今,对这个小女儿竟然如此宠溺么?不是说父亲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多上心吗?
「姐姐,贵妃娘娘经常这样不来请安吗?」
这才新人入宫第三天,昭贵妃便不来请安,皇上还命人亲自前来告假,众位新妃这便能够联想到自己未入宫前昭贵妃有多受宠了。
皇后放下茶盏淡淡道:「怎么可能经常不来请安,本宫是皇后,来凤栖宫给本宫请安是歷朝歷代传下来的规矩,岂能容她如此轻视。」
明美人连忙道:「姐姐说的对,只有姐姐才是皇上的正妻,别说宫中了,就是大户人家也得向正妻请安。」
皇后往后靠了靠:「听闻你与阮御女走得很近?」
提起阮御女,明美人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是,阮姐姐和我是同月出生的,在毓秀宫时我们住一个寝殿,她很照顾我。」
说着她抬起手腕摇了摇,灿烂笑道:「这个镯子就是她送给我的见面礼,虽然不贵重,但是箐儿十分喜欢。」
皇后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见是玉镯她放下心来,叮嘱道:「往后宫里再有人送你首饰,一定得让太医检查一下,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戴。」
明美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睁大了眼眸:「姐姐你的意思是,她们有可能在首饰上下毒?」
皇后细眉微蹙:「这是在宫里,凡事多留个心眼,宫中的把戏是你永远都想不到的。」
第285章 明美人
看着明美人一脸惊愕的模样,皇后有些不耐烦的抚了抚鬓边的凤钗,「还有一点你要清楚,这宫中没有姐妹之情,你同那个阮御女交好可以,但不可深交,说什么话也要有所保留。」
明美人摇头道:「姐姐,阮姐姐她……」
话还未说完,她便触及到皇后冷厉的目光,明美人顿时一愣,知晓皇后已经不悦,垂头低声道:「是,箐儿知道了,多谢姐姐提点。」
皇后沉沉的嗯了一声:「这两日你准备着吧,估摸皇上就在这两日会传你侍寝,争取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
明美人微微福身道:「是,箐儿知道了。」
待明美人走后,皇后微微嘆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模样生的这么可人,脑子却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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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也看出来了,这明小主不谙世事,竟还相信宫中有姐妹之情,说话也不大过头脑。
她只能劝慰道:「娘娘,正因为二小姐心思浅,来日您也更好掌控。聪不聪明无事,只要肚子争气就行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皇后心坎上,脸色也缓和了一些:「没错,待她承宠后,就给她送坐胎药去,若是再不怀上,恐怕二皇子都会走路了。」
不过却令皇后失望了,接下来的两日,萧煜皆留宿在了昭阳宫。
皇后这就更加的纳闷,上一次新人入宫第二日皇上就宣新人侍寝了,不过半月便宠幸了四位妃子,而这一次竟毫无动静。
待她拿出彤史一查方才知晓这两夜萧煜都歇在昭阳宫,可是却并未行雨水之欢。
皇后神色愈加凝重,目光暗沉的落在彤史上。
皇上竟宁愿歇在昭阳宫什么事也不做,也不愿意宣新妃侍寝,由此可见如今的宁姝言在皇上心中是占了一席之地的,甚至是不可撼动的地位。
她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知晓他喜欢明媚娇艷的女子,可是这次大选长得妩媚妖娆的皇上却一个也没有看上。也不知宁姝言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带着自己的喜好也改变了。
皇后蹙眉沉思良久,半晌抬起头:「让冯倾箐准备一下。」
夜幕缓缓来临,昭宸殿内杨安看着萧煜忙完了政务,连忙上前小心翼翼道:「皇上,今夜您宣哪位小主侍寝呢?」
萧煜微微抬起眼皮盯着杨安,深沉如潭。看得杨安心中一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笑眯眯道:「奴才的意思是皇上您今夜是否还去昭阳宫。」
萧煜收回视线,嗓音清冷:「你说呢?」
杨安连忙垂下头躬身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准备。」
夜色宛如晕染在水中的墨汁,从天边蔓延而至,月光伴随着微风徐徐洒过。
静谧的御花园中徐徐传来清越悠扬的琴音,见亭中有两女子的身影。
「小姐,万一皇上不过来怎么办,咱们岂不白等了。」
明美人眸光依旧落在古琴上,纤长的十指优美的拨动着琴弦:「姐姐既然让我在这里等,那么我就得在这里等,若是皇上不来就当做来赏月吧。」
宫女望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一轮弯月若隐若现,这样的月色又如何值得赏呢。
她缓缓落下目光,突然发现前方隐隐约约过来了一个轿辇,待近了一些她才确定了正是皇上。
「小姐,小姐……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她声音中满是喜悦,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皇上。
明美人眼中带了些喜色,抬头看果然是皇上,他正抬头望着四周,想来也是听到了琴音。
她连忙羞涩的垂下了头,双手游移于琴弦之间,十指指甲泛着清冷的光泽。
悠长的睫毛在润白如玉的脸上投下一层如扇的阴影,俏丽的脸上添了几分温柔。
眼波流转之间,她樱唇轻启:
满院落花春寂。
风絮一帘斜日。
翠钿晓寒轻,独倚鞦韆无力。
无力。无力。蹙破远山愁碧。
随着琴音渐缓,一曲完毕,萧煜才拍了拍手。
明美人抬眸见到萧煜正面色温和的望着自己,她带着羞涩的垂下脸颊明媚一笑,嘴角的涟漪蕴含着无比清澈之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更加的清纯。
她起身道:「箐儿给皇上请安。」
萧煜打量了她一圈:「你是皇后的妹妹?」
明美人含笑下了台阶,走到皇上面前方才道:「皇上记性真好,见过臣妾一次就记住了。」
萧煜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温言道:「琴弹得不错。」
明美人听见他夸赞自己,一时高兴,扬起精緻小巧的脸颊,灵动的美眸凝视在萧煜的脸上:「谢皇上夸奖。」
萧煜见她痴痴的望着自己,眼睛一动不动,本有些不悦,却见下一刻明美人好似意识到了自失了规矩,垂头福身道:「臣妾在闺阁时很少出门,也从未见过皇上这般俊美的男子,臣妾……一时看的有些失神。觉得一点也不后悔入宫了。」
萧煜闻言打起了几分精神,挑了挑眉:「你不想入宫?」
明美人头垂的更低了,有些羞涩的绞着手中的绢子,低声道:「臣妾知晓自己要进宫,一开始是有些不情愿的,一是臣妾不愿抢了姐姐的宠爱,毕竟她是臣妾的姐姐。」
「二是怕……」
说到这里她怯怯的看了一眼萧煜还算平静的脸庞,才敢继续说下去:「怕皇上您样貌长的丑。」
说完这些话,她脸红的像一朵月季,全然不知晓今日说的话乃是大不敬之罪。
杨安亦是忐忑不安的忘了一眼萧煜,见其依旧波澜不惊,反而嘴角带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那朕丑不丑?」
明美人连忙挥手急切道:「不丑不丑!」
「臣妾从未见过皇上您这般完美无瑕的男子,便是在那些画上,也从未见过。」
她笑吟吟的望着萧煜,洁白贝齿粲然的露了出来,梨涡中似是溢满了春水。
萧煜听着这些话一时间觉得有些耳熟,这一幕也有些熟悉。片刻,他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眼中也带了如清风般的笑意。
他又望着明美人道:「昭宸殿中有一把不错的琴,朕明日赏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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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美人微微一愣,旋即满脸喜色的屈膝下去:「多谢皇上赏赐。」
萧煜招了招手,示意起轿。
随着杨安尖尖的声音响起,明美人恭恭敬敬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萧煜扫视了她面容一眼,依旧是满脸笑容毫无失落之意。
第286章 摔倒
直到萧煜离开,站在不远处树下的女子才转身离去。
方才她被琴声吸引而来,没想到见皇上也正在此处,她就默默在树后看了许久。
「小主,您方才为何不去向皇上请安?」
宫女不解的望着沈采女,方才皇上和明美人有说有笑的,小主要是在皇上面前露露脸,混个眼熟多好。若是皇上看上了自家小主,那就更好了。
沈采女清浅一笑,缓缓摇头:「就这样远远的看一眼皇上,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惹人嫌呢?」
她眉目温柔,月色朦胧模煳照在她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之意。
昭阳宫中,萧煜下了轿辇,径直走进内殿。
此时宁姝言正好沐浴完,捧着一本书在床头看着。
萧煜进去后将外袍挂到一旁,听宁姝言笑吟吟道:「今日熠儿学会爬了。」
「真的?」萧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那明日朕可要亲自过来瞧瞧。」
对于这个孩子,他的第一次胎动,第一次会抬头,翻身,坐立,他都有很积极的参与,只因这是她们之间的孩子。
「他就是个贪吃鬼,臣妾今日正吃着点心呢,他就爬过来抓臣妾的点心。」
宁姝言说话时,萧煜突然想起方才明美人说的那些话,他上前坐在宁姝言面前,目不转睛的凝视在宁姝言纯白无瑕的脸容上,就那样看着,也不说话。
宁姝言被他这般瞧着,着实有些奇怪,含笑道:「皇上怎么这般瞧着臣妾。」
萧煜声音带着几分郑重:「从前言言就是这般看着朕的。」
宁姝言微微一愣,打量着他略带凝重而温润如玉的脸庞,咧嘴笑道:「是吗?臣妾自个儿没注意到。」
萧煜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可是言言许久未用这种眼神瞧过朕了。」
宁姝言轻颤着羽睫,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一开始她扮演着痴心的女子,一门心思全落在他身上。
后来,她慢慢得到了回应,又有了熠儿,她自然无暇去像从前那般演戏了。
正当心中沉思的时候,耳边又传来萧煜低沉的声音:「是否是朕容颜不再像从前那般俊美了,还是说言言如今心思不在朕身上了?」
宁姝言抿嘴笑道:「皇上您在说什么呢!皇上龙颜依旧,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与三年前丝毫未改变。」
萧煜狐疑的望着她:「那……就是朕在言言心里没有从前那般重要了。」
宁姝言微微蹙了蹙眉:「皇上为何如此问?」
萧煜微微张开薄唇,又闭上。
方才明美人用那样明亮爱慕的眼神望着自己,他便想起眼前女子从前便也是这般,眼中满满都是爱意,含着无限的深情,可是慢慢的,好像那种眼神就淡了,甚至没有了。
宁姝言眼波微流,扬起眼尾道:「皇上你方才在路上是不是遇见了何人?」
萧煜闻言不由愣住,落在宁姝言眼中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扭过身子道:「好啊!是不是旁的妃子对着皇上您挤眉弄眼,一表真情,您心头就感动了。」
她娇颜已然冷了下来,气愤道:「您心里感动了,又何必过来刺激臣妾呢?还拿旁人与臣妾相比较,难不成在皇上心中,臣妾对你多年的情义还比不上才入宫的妃子吗?」
然而宁姝言却好似气愤到了极点,直接拉起被子躺了下去,背过身去也不看他。
萧煜被怼的哑口无言,久久未反应过来,转头看着女子满背的青丝,抚着她的肩膀低声道:「朕并非这个意思,她们怎么配与言言相比。」
宁姝言往里面凑了凑,似乎不想让他碰自己,「既是不能相比,皇上您就不应该质疑臣妾的真心,臣妾同你经歷了那么多,难不成那些都是假的么?」
说完,萧煜耳边便传来了极力压抑的哭泣声,哀婉的声音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他勐然抬眼,见她肩膀微微颤抖着,萧煜心头顿时揪成了一团,跪在床榻边上拥住她道:「怎么哭了?」
宁姝言伸手狠狠一推:「臣妾心里难受,能不哭……」
话还未说话,就听见「咚……」的一声。
随后传来萧煜的呻吟声,宁姝言转头一看,萧煜竟摔了个四仰八叉。定是自己那一推往后仰了去,此时脚还挂在床边,半个身子和头都摔倒了地上。
她瞬间觉得解气了不少,擦去挂在脸上的泪珠。
杨安听着动静进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皇上摔到地上,贵妃娘娘竟在床上坐着一动不动,他眼珠子瞪的熘圆,跑到萧煜面前道:「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说完他连忙将萧煜扶了起来,见他捂着后脑勺紧紧拧着眉头,可想而知这一摔着实摔疼了。
宁姝言起身走到萧煜面前,正欲将他扶着坐到床榻上去,谁知触及到他手腕的时候,萧煜便移开了手。
这可是关乎龙体啊,杨安急的手足无措:「皇上,您没事吧?奴才这就去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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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轻轻的摇了摇疼痛脑袋,冷声道:「下去!」
杨安大着胆子道:「皇上!还是宣太医来瞧瞧吧。」
「下去!」萧煜再次怒喝道。
杨安被吼的全身一颤,心中再怎么担心焦急,也只好下去了。
看着萧煜难受的样子,宁姝言心中到真的有些担心起来了,欲抚着他的头看一番:「皇上,您真的没事吧?」
萧煜偏过头去,脸色差到了极点,尽力克制着火气:「你说呢?」
他此生何曾这么狼狈过,低三下气的哄着妃子,人家却不领情,还将自己推下了床,放眼六宫,谁敢如此?
说着头上的疼痛袭来,他吃痛的抽了抽额头。
第287章 再也不问了
宁姝言瞧的心头一紧,看着萧煜那样子好像并不是装的,方才直接仰下去定是摔倒了头,她柔声道:「皇上,臣妾还是让杨公公去宣太医吧。」
说着她起身正欲往外走去,萧煜却拉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如今夜已经深了,你是让满宫皆知朕在你宫里受了伤吗?」
他语气虽然非常淡漠,充满了斥责之意,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保护她,且不说这伤是因宁姝言而起,就算说是他自己摔的,宁姝言也有照顾不周之罪。
宁姝言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拉着他玄色衣角,软绵绵道:「皇上,对不起。」
萧煜本是因为头上的疼痛满腔怒火,然而看着女子满脸的愧疚和自责,心中蓦地一软,不忍心再去责怪她。
淡淡道:「去拿药给朕抹抹就行了。」
宁姝言闻言,连忙应下。
将药拿过来,扒开脑勺的头髮后方才看到被磕着的地方肿得厉害。
她也没想到,自己那么一推,怎么就把他推到地上去了。
看着他受了伤还为自己想的如此周全,宁姝言倒是真的生了几分自责,抠出晶莹剔透的药膏,却迟迟不敢下手。
「都怪臣妾。」
萧煜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心中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无妨,只是一点小伤。」
宁姝言轻轻的给他擦着药,一边吹着一边道:「皇上,疼吗?」
为了保证药物的效果,只有按摩至吸收。萧煜手心微微攥紧,感受着她口中徐徐吹来的微风,脸色缓和:「不疼。」
待擦好药以后,宁姝言帮他整理了一下头髮,萧煜抬眼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眸在烛火照耀下泛着一层盈盈水光,花容微暗。
将她拉入怀中,声音放软了几分:「朕没怪你,别自责了。」
宁姝言微微颔首:「是臣妾冲动了,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听到皇上疑心臣妾的心,就很生气……」
她越是生气,自然就越在乎自己,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又想到方才她伤心的哭了出来,萧煜下巴贴在她肩膀上,柔声道:「朕往后再也不问言言了,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问了。」
宁姝言懒懒贴在他胸膛上,缓缓道:「皇上,臣妾只是想告诉你,宁姝言就是宁姝言,同别人不一样。或许刚入宫的时候臣妾喜欢表达出来,可是臣妾与你已经相伴三年了,许多事、许多话,臣妾觉得不用说彼此都心有灵犀,只要咱们两颗心越靠越近就好。」
「言言说的对,只要咱们两颗心越靠越近就好。」
她曾经为了自己连她性命也不顾了,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生下了熠儿,实在不该因为一个念头而质问她。
若是连她的真心都有假,那么这后宫便没有真心的女子了。
四月间的天气总是细雨濛濛,微风中的凉意渐渐褪去,似是迎接着夏日的来临。
次日午后天气正好,阳光温柔而不炎热,宁姝言带着熠儿去了玉漱宫。
锦甯一瞧见宁姝言便小跑着扑倒她怀中,甜甜的喊着:「昭母妃,甯儿可想你了。」
如今甯儿一岁十个月了,说话奶声奶气的,十分讨人喜欢。
宁姝言将锦甯抱在怀中,亲了亲她白嫩的小脸颊:「昭母妃也想甯儿。」
说完见到她嘴角还挂着什么吃食的碎渣子,宁姝言粲然笑道:「甯儿又吃了什么?小嘴都没有擦干净。」
锦甯听后笑眯眯的伸手往嘴角擦去,「是红豆糕!」
言罢她挣扎着要下来,宁姝言将她放到地上,她便往石桌上的红豆糕沖了过去。
程音笑着摇摇头:「这孩子,整日就知道吃。」
「甯儿能跑能吃,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程音抿嘴一笑,打趣着宁姝言:「近日皇上日日往你宫里跑,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宫里了?」
宁姝言浅浅一笑,如风如素,端起茶盏淡淡道:「皇后向皇上提了好几次新妃侍寝的事,今日皇上应该会宣新妃侍寝,我自然得空。毕竟我再怎么得宠,也不可能霸着皇上不放吧。」
程音深深的嘆了一口气,又觉得合情合理,缓缓点头道:「这样也好,新妃们眼看着入宫近一个月了,个个都在皇后面前抱怨呢。长此下去,对你也不利。」
宁姝言本也没有指望萧煜能够为了自己不如宠幸那些妃嫔,毕竟他喜欢自己还没喜欢到那个份上。
能够顾及到自己的心思,将那些新妃晾了这样久,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正说着,锦甯拿着一块红豆糕到景熠面前,望着宁姝言道:「昭娘娘,弟弟可以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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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熠看着那吃的,眼珠子亦是一动不动,伸出手便想将那红豆糕拿过来,嘴中一直咿呀咿呀的。
宁姝言笑道:「可以,不过弟弟还小,不可以吃很多。」
锦甯点点头,一副大姐姐的模样:「那我餵弟弟吃!」
说着她小手往红豆糕上面轻轻的扯掉一小块,往景熠嘴中餵过去,还贴心的念着:「弟弟,慢点吃!」
宁姝言笑意宴宴,眉眼弯弯的望着锦甯:「女儿就是贴心,你瞧甯儿还未满两岁,就这样懂事了。」
这一点程音是认可的,眉眼皆是抑制不住的自豪。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夜里很少哭,也很少生病,说话也比同龄人早,而且真的很贴心。如今皇上的恩宠已经越来越淡,全靠这个小傢伙承欢膝下,自己的每一日才过得很有意义。
她望着宁姝言,低声道:「皇上这半个月都在你宫里吧,怎么也不见你有好消息?到时候也生个公主给熠儿甯儿作伴。」
宁姝言闻言杏眼轻轻一横,笑嗔道:「熠儿还不足九个月,哪有这么快啊!」
程音一脸的严肃:「我是认真的,三年两胎的例子不是多了去了么,这是在宫中,多一个孩子在膝下,你的地位也更稳固。」
宁姝言望了一眼四周见宫女都离得远远的,方才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目前我还不想生,这事皇上也答应了。」
程音不可思议的望着宁姝言,她十分不理解,宁姝言怎么就不想生孩子呢,而且皇上知晓此事竟然也同意?
要知道,皇家的女子说的好听点是替皇上开枝散叶,说得不好听就是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她半晌才恢復过来,拿起手绢掩嘴道:「你不会在服用避子药吧,我跟你说,那东西服多了可不好。」
宁姝言却摇摇头,低低道:「你放心,我没有服用那东西。」
程音这便不解了,一脸茫然的望着她:「那你怎么……」
避孕两个字她没有说出口,疑惑的转着眼眸。
宁姝言躲避她幽幽的目光,摩挲着茶盖含笑道:「你就别问了,总之我没有服用什么对自己有害的东西就是了。」
第288章 兴趣
这一夜,毫无疑问是明美人侍寝。
明美人等了接近一个月,终于来了第一次侍寝,她紧张极了,眼看着都天色都快黑了,连忙去了凤栖宫。
「姐姐,我……我有些害怕。」
皇后正对着镜子卸妆,她拔下凤钗,从镜中看着背后的明美人,眼中闪过一抹厌烦:「你怕什么?好不容易侍寝一次,你还怕?」
明美人不安的绞着手绢,怯怯道:「箐儿第一次经歷这种事,想问问姐姐,伺候皇上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皇后蹙起了眉头:「宫中的嬷嬷自然会教你,你听着便是。」
明美人低低的「哦」了一声,上前帮皇后卸去髮髻上的珠钗。
皇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叮嘱了一句:「有一点你要注意,皇上不喜欢过于主动的女子,尤其是不能亲他,你只管安安分分的侍寝便是。」
明美人大为疑惑:「为何?皇上是不喜欢妃嫔侍寝的时候亲他吗?」
皇后脑中突然的想起了一幕,那一年南宫氏入府,妖娆妩媚,她便学着主动一回,情到深处便要向萧煜吻去,谁知他连忙站了起来,称自己不舒服,拂袖而去。
自此,她就知晓皇上不喜欢女人同他过于亲近,所以在床笫间她也是规规矩矩的。
想到这里,皇后眉心略低,隐藏着一抹深深的愁意。
「总之你别犯了这个忌讳。」
明美人福身道:「是,箐儿知道了。」
待明美人一番梳洗装扮之后,坐上软轿到了昭宸殿。
此时萧煜正坐在床榻上看书,他修长的眉羽下双眼微垂,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柔却蕴藏着锋利的冷意。
明美人看着眼前的天子,与那日是天壤之别,那一日皇上分明还对自己笑了,而今日看着却让人难以接近。
她手不由的一紧,福身道:「参见皇上。」
萧煜眼眸微抬,见她一袭粉色衣衫,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和俏丽,多了几分温婉。
抬手道:「免礼吧。」
明美人心中的紧张这才消了一些,笑吟吟上前:「皇上您喜欢看书吗?」
萧煜将书合上,「无事的时候就会看看,打发时间。」
明美人如碧波的眼眸凝视在萧煜身上,面容绽开一抹鲜花般明媚的笑意:「臣妾在家无事的时候也会拿出书看一看,不过臣妾看不懂这些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臣妾喜欢看一些儿女情长的诗书。」
萧煜看着她满脸的笑容,和声道:「你性子比皇后要开朗得多。」
他还依稀记得,皇后初入府时,一言一语皆是端着规矩,更不曾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话。
明美人盈盈一笑:「姐姐是嫡女,又是国母,自然得端庄贤惠。」
顿了顿,她怯懦的望着萧煜:「若是皇上觉得臣妾性子不够端庄,有失体统,臣妾可以改也可以慢慢学。」
宫中的女人显少这般纯真伶俐,萧煜自然也觉得极好,于是摇摇头:「各有各的好处,做自己最好。」
说完他将手抬起,示意给自己宽衣。
明美人害羞一笑,盈盈上前站在萧煜面前,纤长白皙的手放在他腰间解着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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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感受着腰间被一双手抚过来抚过去,可就是没见她解开,心中有些不悦,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怎么了?」
明美人手微微一滞,抬起清澈如水的眼眸,微微咬着唇角道:「皇上……臣妾……臣妾解不开。」
她一脸的无助,在烛火下甚是楚楚可怜。
萧煜定定的看着她,秋潭般的眼眸忽的幽深下来,「想来冯国公在家时很疼爱你。」
明美人微愣,浮起浅浅的笑容道:「皇上为何突然提起父亲?」
萧煜墨色的眼眸中越发暗淡沉静,却深不可测,他只是淡淡道:「没什么。」
言罢他自己伸手去将腰间的腰带解开。
明美人在一旁看着萧煜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不由得有些不安起来。
第二日,萧煜下了朝之后,便拿出毛笔练起了书法。
侍卫润祁进来之后,拱手道:「皇上,您找臣。」
萧煜敲了敲桌上的放在盒子中的笔墨纸砚,「栗西国送来了两副笔墨纸砚,甚适合初学者,朕膝下孩子少,便给你一副吧。」
润祁连忙笑道:「多谢皇上。」
言罢他看着萧煜在宣纸上写下的几个大字,连连称赞:「皇上这书法练的是越来越好了,矫若惊龙,力透纸背。」
萧煜拿起宣纸,目光凝视在黑字上,不以为然道:「朕原也以为这字不错,可是仔细一看,也不过如此。」
言罢,他将宣纸捏成了一坨。
润祁见此,只是淡淡一笑,拿起拇指凑了凑鼻子:「那臣就拿着皇上的赏赐先告退了。」
萧煜却久久不语,好似是有什么心事,淡淡的瞟了润祁一眼:「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润祁微微一愣,这可不是素来威严的天子能够问出的话,他打量了一眼萧煜的表情,缓缓道:「皇上比起从前,自然成熟稳重了一些,不过却更有君王风范。至于您说的老……」
他笑了笑:「您与臣年龄相仿,看着比臣还要英俊,又何来老字。」
萧煜微微闭目嘆了一口气,良久他才低低道:「可为何朕对那些个娇嫩的女人就是提不起兴趣了。」
润祁闻言诧异又震惊。
萧煜虽然垂着眼帘,可是余光也瞧到了他的表情,蹙眉道:「你别这样看着朕,朕把你当做知己才同你说这些。」
润祁连连点头,斟酌片刻后方才道:「皇上您的提不起兴趣,指的是……」
「自然不是!」
萧煜知晓他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他的话,身为一个男人,那方面怎么可能不行呢。
他坐下后,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缓缓道:「只是朕从前喜欢新鲜或是貌美妩媚的女子,这你是知道的。」
润祁点点头,这个他承认,皇上喜欢新鲜感或是姿色过人的女子,从前的容妃,庄妃,以及如今昭贵妃,哪一个不是因为姿色而获宠的呢?
第289章 皇上!您爱上了贵妃娘娘
「可朕……分明是个美人,也是朕喜欢的类型,可是但凡她稍微主动亲近一些,朕就有些厌烦,也提不起兴趣。」
从前,他累了就会宣妃嫔侍寝,不过就是自己疲劳的缓解剂。
三年前妃嫔入宫,他也出于新鲜感,宠幸了那些个新妃好几天。
可这一次,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期待感,以及欢愉感。
润祁听后便知道了,定是昨日侍寝的妃子不得圣心。
「你可有过这种感觉?」
正当想着,耳边又传来萧煜的声音,他摇了摇头。
他和阑笙哪怕成婚多年,可是在这桩事上两人配合的极好,比之从前甚至更甚。
于是他便问道:「皇上您之前有这种感觉吗?或者您在其他女人身上有这种感觉吗?」
萧煜不禁一愣,近几个月,他也很少宣妃嫔侍寝了。
基本都是留宿在宁姝言那,想起这个女子他眉心勐的一跳,只有在她身上,他才能体会到那种欢快感。
哪怕她眼神轻轻一勾,自己就欲罢不能了。
可是明美人,长的明媚无比,肌肤犹如凝脂,那一夜相遇后不说好感,至少他不讨厌这个女人的。可是昨夜他竟然对那事并无多大兴趣,
他不解道:「明明是两个差不多的人,性子也相似,为何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润祁嘴角微微扬起:「皇上可知感情也分个先来后到,当一个人先入为主,占据在了您心中,纵使她再好、再貌美也很难与之相较了。」
顿了顿,他凝视着萧煜思忖的脸庞:「皇上!你爱上了贵妃娘娘。」
萧煜闻言心中勐烈的一跳,瞬间沉下了脸:「胡言乱语!朕是天子,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妃子。」
润祁若说除了亲人,相伴的最多的便是萧煜了,他知晓他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他想做一个平衡后宫以及前朝的明君,却将心落在了昭贵妃身上。
或者也可以说,皇上不愿意成为像皇太祖那样的君王,因为宠妃,冷落了六宫,最后那位宠妃以及他自己都早逝。在史书上留下政绩少之又少,最多的便是沉迷女色四字。
他继续道:「皇上,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自控的东西!一旦动了情,你越是想克制,就越是陷得更深。」
「润祁!你别自以为很了解朕!」他线条分明的脸庞上透着复杂而漠然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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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祁知晓是他不敢承认罢了,又或许需要一个契机,让皇上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拱手道:「臣不敢胡言乱语,皇上您可自己想一下,臣先告退。」
润祁走后,萧煜抚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昨日定是那明美人让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心中存了疑心,自然就提不起兴趣了。
若是其他女子,定然不一样的。
这样自己安慰着自己,萧煜心中豁然开朗了许多。
紧接着,当夜晚上,他又宣了阮御女侍寝。
众妃都惊讶,这皇上一不宣妃子侍寝就一个都不宣,这一宣就连着传了两位妃嫔侍寝。
凤栖宫内,阮御女眉角眼梢都盈满了笑意,妆容和以往相比都精緻了许多。
皇后嘴角含笑,温和道:「阮御女昨夜辛苦了,今日却来的这样早。」
阮御女听着辛苦二字,握着娟子的手微微紧了几分,脸上依旧笑靥如花:「给皇后娘娘请安乃是臣妾应尽的本分,臣妾不敢恃宠而骄。」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你是个懂规矩的。」
这时明美人想起了什么,眸中一亮,嫣然笑道:「方才臣妾经过蓬仙湖时发现水中有什么花,美极了,看似是莲花,可是颜色却是五颜六色的。」
琳妃轻飘飘的扫视了她一眼,眸中满是不屑,拨了拨耳垂上的琉璃耳坠,挑眉道:「那哪是什么莲花啊,是榕国才有的凌溶花,花形如伞,花叶如扇,多半以黄色、紫色、粉色为主。」
明美人似是并没有看懂琳妃那轻蔑的眼神,恍然大悟一笑:「还是琳妃娘娘见多识广,原来出自榕国,也难怪臣妾没有见过。」
颖妃捧着茶盏,和颜浅笑道:「榕国说这花有和平安定之意,没想到这花种在咱们逸丰朝也长得这样好。」
皇后放下茶盏:「要不咱们过几日就去游湖,一起赏花去。」
颖妃含笑:「也好,咱们姐妹也许久未去赏花游湖了。」
「昭贵妃觉得呢?」皇后偏头望着一旁静默不语的宁姝言。
宁姝言含了薄薄一缕笑意:「皇后娘娘决定即可。」
皇后打量到了她兴致不佳,也是……皇上宠了她许久,如今骤然连着宠幸了两位新妃,她心中自然不悦。
这般想着,她嘴角的笑容更加浓了几分:「那咱们就定了。」
回到宫中,宁姝言便让秋乐拿了几块上好的布料出来刺绣。
如今手艺倒是精进了一些,绣得图案倒是可以入眼了。
子楹瞧着宁姝言这模样,和秋乐对视了一眼,柔声道:「娘娘,您是在为皇上这两日没来看您伤心吗?」
这一年来,皇上从未这般两三日不来昭阳宫的,就算晚上不来,白日一得空都会过来,这在他们眼里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这几日,皇上好似是忘记了娘娘一般,还传了两位新妃侍寝。
宁姝言清浅一笑,看着针无声的穿过锦布,如平常般淡然:「本宫伤心什么。」
「感情就像刺绣,若是乱了心,失了分寸,扎伤的就是自己。本宫为何要拿起针扎自己呢?」
看着宁姝言依旧平静如水的绣着刺绣,子楹才放下心来。
这时李章进来道:「娘娘,昭宸殿宣了太医。」
宁姝言手微微一顿,抬眸道:「可是皇上病了?」
李章略微思索,方才道:「想来应该没有大碍,太医并未开药方子。」
萧煜素来身体强壮,若是小病也很少宣太医,此番请太医也定是有不适之处。
她凝视着刚绣了几针的刺绣,半晌才道:「小厨房今日做的桃酥还有吗?」
「还有许多,娘娘。」秋乐连忙答着。
宁姝言点点头:「挑一些出来,随本宫去一趟昭宸殿。」
此话一出,子楹和秋乐满面愁容皆是止不住的笑意,娘娘这一去,皇上晚上自然就会来昭阳宫了。
第290章 冷落
宁姝言换了一袭橙色妆花长裙,腰束素色缎带,即使生了熠儿,那腰肢依旧婀娜多姿,不堪盈盈一握。
外披了一层金色纱衣,哪怕未施粉黛也衬得肌肤晶莹如玉,
到昭宸殿时,宁姝言正欲进去,谁知杨公公却拦了下来,毕恭毕敬道:「皇上这两日不想见人,奴才先替娘娘通传一声。」
往日里,萧煜哪怕再不想见人,自己也不用通传的,宁姝言脸上依旧未做分毫改变,点点头:「有劳杨公公了。」
杨安行了一礼,连忙急匆匆往殿中走去,萧煜正在殿中批着摺子,眼睛一动不动,六神无主。
「皇上,昭贵妃娘娘来了,还给皇上提了点心来。」
萧煜闻言喜上眉梢,眸中闪烁着炯炯亮光,对着杨安道:「快……」
他正欲说快传二字,忽的想起什么,脸上的融融笑意好似遇到了冬日的冰霜,顿时凝住。
他在这里激动什么?就一个女人来而已,值得如此吗。
所以……当真如润祁所说,自己对她已经付出了一颗真心?
越是克制,反而就越陷越深?
萧煜滚了滚喉咙,恢復了往日的清冷面孔:「说朕没空。」
昨日他又宣了阮御女侍寝,可是对她依旧和明美人是一样的。
他便以为,是自己身子的问题,所以今日传了太医前来,可是身子却一切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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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暂时想让自己的心冷静一下,并不想见她。
杨安都惊愕的偷偷打量了萧煜一眼,这两日皇上的行为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待出去后,他也如实禀报:「娘娘,皇上眼下没空见你。」
宁姝言微微一愣,旋即道:「是殿中有人,还是皇上身子不好?」
杨安缓缓的摇了摇头,都不是。
宁姝言顿时明白了,萧煜这两日肯传妃嫔侍寝,而如今却不肯见自己,定又是哪根筋又搭错了,冷落自己呢。
她站在殿外,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她镂空金步摇上,发出冷冽的光泽,静得慑人。
「本宫知道了。」
她语调平缓,却如冷玉冰霜之质地。
言罢,她扬起下颚转身就要离去,一旁的子楹正欲将食盒给杨安,宁姝言冷冷道:「皇上连本宫人都不见,又如何会吃这点心,带回去。」
子楹自然是听宁姝言的,连忙伸回了手跟上她。
杨安尴尬的收回了手,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位主子闹矛盾,自己又要苦一阵了。
他又进入内殿,禀报导:「皇上,贵妃娘娘走了。」
萧煜微垂的眼皮微微一跳,面无表情沉声道:「嗯……点心拿上来吧。」
杨安苦着脸不敢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金砖。
萧煜听没有动静,这才抬起头,看着他两手空空,旋即问道:「点心呢?」
杨安忐忑不安道:「娘娘说,皇上您不愿见她,那么点心您肯定也不愿吃,就……就带回宫了。」
萧煜听得此话脸色遽地一沉,咬牙道:「她这是与朕置气呢!」
他冷冷哼一声,将摺子甩到一旁:「朕平日里真是将她宠坏了。」
说完他沉着个脸,又继续批着奏摺,盯着一道摺子看了半晌,又抬头道:「她走的时候,是否很难过?」
杨安知晓这回答的重要性,倘若自己说难过,那皇上心中的气自然就会消一大半。
于是,斟酌之下他方才道:「奴才见贵妃娘娘脸色不太好,她虽然极力掩饰着,不过奴才想,贵妃娘娘肯定是难过的。」
萧煜深深的嘆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有些放不下她,毕竟他从未这样冷过她。
真是奇了怪了,宁姝言是否给自己灌了什么迷魂汤,本是想冷落冷落她,可是却气到了自己,寝食难安。
罢了,冷静两日,便去瞧她吧。
这样想着,萧煜心中才好受了一些,也开始专注于披摺子。
次日秋阑宫侧殿,阮御女正看着内务府刚制好的衣裙,每一条做工都极其细緻,尤其上面的繁花绣的栩栩如生,细细抚摸着也很难感受到四线的粗糙感。
她正笑吟吟的看着,就见明美人来了。
连忙上前拉着她道:「妹妹,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挑选一套裙子。」
她在毓秀宫时,就称明美人为妹妹,两人关系极好,如今一同为皇上的妃嫔,所以也依旧是之前的称唿。
明美人拉着她的手亲昵道:「姐姐可是想挑一条好看的裙子,明日去赏花游湖?」
阮御女莞尔一笑:「妹妹聪慧,你眼光向来比我好,快替我选一下。」
明美人点点头,鬓边紫水晶髮簪在髮髻上娓娓摇晃,衬的她肌肤犹如桃花一般泛着粉红之色。
她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三条裙子,指着左边的那条绿色衣裙道:「这个绿色,不太衬姐姐,姐姐生得娇艷,这个色衬托不出姐姐的姿色」
阮御女听她如此说,跟着贊同的点了点头。
见她又指着中间那套粉红色的长裙,那长裙裙摆以及袖口出都绣着展翅而飞的蝶翅,从侧面看好似透着霞光一般,若是走起路来,定是莹莹流转,别有一番韵味。
她看了半晌,摇摇头:「姐姐,粉色楚才人和何宝林喜欢穿,若是姐姐您再穿,就不出挑了。」
言罢,她指着右侧橘色的长裙,连连称赞道:「这条裙子就很好,颜色娇艷妩媚,姐姐你瞧,袖口上还镶嵌了水晶,明日定有太阳,姐姐穿上后,举手投足间定是仪态万千,格外吸引人。」
阮御女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须臾才道:「好是好,就是……是否有些出挑了。」
这件衣服无疑是最好的,可是颜色鲜艷了一些,她这个位分恐怕不合时宜。
明美人却道:「姐姐,内务府都给你送来了,证明这也是您这个位分可以穿的,姐姐若穿上这裙子,指不定能和与贵妃娘娘平分秋色。」
言罢,她又低声道:「今日皇后姐姐对我说了,明日皇上很可能要去。姐姐昨日侍了寝,得把握住机会在皇上面前脱颖而出,好早日诞下个皇嗣。」
第291章 东施效颦
阮御女听到皇嗣二字,眼眸微亮,下意识的往小腹上看去,前日侍寝,皇上对自己并无多大好感,她能感觉出来。
皇上是天子,想要博得他的欢心,实在太难了。
她望着那橙色长裙:「那我就穿这条裙子吧。」
明美人甜甜一笑,娇俏道:「希望姐姐明日被皇上瞧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阮御女自然希望,可是却没什么底气,毕竟她如今没有摸清皇上的喜好,也不懂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于是她便问出了口:「妹妹,你侍寝那夜,皇上对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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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美人闻言羞涩一笑,白皙的脸颊上犹如枝头上的海棠花徐徐绽放,盈盈道:「皇上……嗯……挺好的。」
说完她抚了抚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姐姐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阮御女见她这般,便能猜到皇上对她甚是满意和喜欢。神色不由的黯然:「可我前日侍寝,皇上对我十分冷淡,侍寝完之后就挥手让我走了。」
明美人似是惊愕的微张着嘴,好一会儿方才道:「侍寝前,我曾问过皇后姐姐皇上喜欢怎么样的女子,姐姐说我的性子和曾经的庄妃娘娘还有昭贵妃娘娘有些相似,皇上应该会喜欢。」
「庄妃?就是那个罪臣之女?」
南宫氏联合王爷造反一事,宫外皆知,坊间也在流传,所以阮御女也知晓一二。
明美人点点头:「就是她,她之前可是很得宠的,姐姐你不知道吧,她和现在的贵妃娘娘从前在宫中可谓是平分秋色,而且长的都妩媚多姿。」
阮御女问道:「你见过庄妃?」
明美人摇摇头:「那倒没有,但是听闻姿色不凡。」
说罢,她目光落在阮御女脸上,徐徐流转:「姐姐你长的也不错,皇上既然喜欢妩媚一些的女子,喜欢南宫氏贵妃娘娘那样的,姐姐明日的妆容上,大可以化得精緻一些。说不定皇上瞧一眼就挪不开眸子了。」
阮御女掩嘴一笑:「哪有妹妹你说的那样容易啊!妹妹无论家世还是容貌皆是上等,若说让皇上眼前一亮的应该是妹妹你才对。」
明美人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几分,涩然道:「姐姐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庶女,在家族眼中姐姐这个皇后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我太过于受宠,皇后姐姐定容不下我。」
阮御女一怔,眼中带了些心疼,拉着她的手安慰道:「皇后娘娘看着宽容大度,没想到竟容不下自己的妹妹。」
明美人嘴角漫起一点心酸的笑意,摇头道:「罢了,这是我的命。」
她望了一眼外头:「天色也不早了,妹妹也就回宫了。」
阮御女连忙跟着起身:「我送你。」
明美人含笑婉拒道:「不用了姐姐,咱们姐妹不必如此客气。」
于是阮御女也没有再送,待明美人走后,拿着那件橙色的长裙左看右看,越瞧越觉得不错。
她嘴角缓缓盪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明日,她定要让皇上对自己青睐有加。
第二日。
太阳刚升上山头,被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好似无数的金灿灿的线,柔和放射而出,照得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
程音在半路上遇到了宁姝言,连忙命令人停下轿辇,两人结伴步行而去。
程音今日身穿一袭胭脂色蝴蝶穿花锦绣长裙,下轿辇时髮髻上的点翠明珠金步摇微微一晃,珠光映照于地面上,如粼粼而动的碧波流光。
她上前揽着宁姝言:「今日那些个妃嫔定是浓妆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你怎么没有好生装扮一番?」
她见宁姝言也只是带了一对双流苏,一如往日穿了一袭宽松的黄丹色金绣纱裙。
宁姝言浅浅笑道:「日日都在见,难不成今日换一身衣裳,就变了一个人吗?」
「何况我今日月事来了,有些不舒服,想穿的宽松一些。」
程音这才看到,她脸色的确没有往日好,「既是不舒服,你怎么还出来了。」
宁姝言柔声道:「你放心,只是晨起的时候有些不适,心情有些烦躁而已。今日六宫都要去赏花游湖,加上那日我也答应了皇后,倘若不去岂不是让六宫以为我故意和皇后对着干。」
蓬仙湖乃宫中最大最长的湖,如今两侧种着五颜六色的凌溶花,倒映在湖面上别有一番景色,
草尖绿叶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熠熠闪光。
如今天气渐热,哪怕是曦阳也是有些晒人,妃嫔们纷纷都站在亭中等候着。
阮御女见宁姝言前来,这才发现自己同她穿了一样的颜色的衣服,她联想到今日的妆容,连忙用手绢假装擦拭着额间的细汗,以此来遮住自己的面容。
宁姝言和程音一同上前,向着皇后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温和一笑:「昭贵妃和禧妃怎么没有做轿辇过来?」
程音嘴角微扬,垂着眼帘道:「臣妾半路遇到了贵妃娘娘,想着不远,便下轿走了过来,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无妨,咱们沿着这个亭子走一走,到那边去坐船游湖。」
这也是皇宫中最高最长的亭子,名为望湖亭。
阮御女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前朝有太多低微嫔妃和高位妃嫔撞衫的例子,直接安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重重惩罚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反而在明美人耳旁低声问着:「妹妹,你看我这样像贵妃娘娘吗?」
明美人展颜一笑,眸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姐姐好美,你这样装扮下来与贵妃娘娘当真有几分相似。」
皇后同颖妃正指着一朵怒放的凌溶花赞嘆,琳妃走在宁姝言后头,低声道:「贵妃娘娘没有发现今日有谁在模仿你么?」
宁姝言来的时候,不是没有发现,今日阮御女和自己撞了颜色,且裙子的样式也差不多,但是她向来不在乎这些,也不会因为这个去斥责嫔妃。于是淡淡笑道:「无事,不过一件衣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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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妃唇角勾勒出一朵笑纹:「贵妃娘娘你好好瞧瞧,是只有裙子吗?」
宁姝言心下不解,驻足回头,此时阮御女正和明美人在聊着什么,笑模悠悠。
宁姝言这才清楚的看到她今日梳的正是从前常梳的飞仙髻,因为位分低的缘故,她髮髻上也只用了绢花和碧玉珠钗。
她本也是杏眼,只是要小一些。
可是却学着自己平日的模样微微勾了一些眼线,还化了秋娘眉,一番装扮之下,眉眼之间竟同自己有几分相似,就连口脂胭脂颜色也别无二致。
程音见状瞳孔紧缩,口中冷冷吐出几个字:「东施效颦。」
宁姝言在子楹耳旁轻声嘱咐了几句,面无表情的往阮御女走去。
这些个妃子,一个个自己长着脸和嘴,是嫌弃爹娘给的五官不好么?还是对自己不自信么?为何凡事都要来学自己?
自己还好好站在这里呢,那些个妃子就来模仿,不是给自己添堵的么。
正好今日她心情不爽,这阮御女她也瞧不惯,也是时候该教训她们一下了,否则她们连人怎么当都学不会了!
阮御女见宁姝言往这边来,她娇媚的脸庞平静如水,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贵威仪感,看的阮御女微微一怔。
宁姝言目光从她头髮丝到脚下漫然掠过,唇畔染上了些许冷峭的弧度:「阮御女,今日这身装扮和妆容倒是很好看。」
阮御女攥紧了手指头,强自镇定道:「多谢贵妃娘娘夸奖。」
这时子楹从急匆匆的来到宁姝言身边,呈上已经被水浸湿的手绢。
宁姝言语调不紧不慢,却含了冰冷的锋利:「将你脸上的脏东西给本宫擦掉!」
第292章 落入水中
阮御女看着子楹呈上前的手绢,已经被水浸湿了,知晓宁姝言的意思是让自己将脸上的妆容给擦去。
可若是她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卸妆,那么她这辈子恐怕都会沦为笑柄,如何在后宫立足?
且皇上还未来,她如何甘心这样把脸上的妆容擦了?那一番折腾下来,别说貌美了,恐怕皇上看了还会治一个殿前失仪之罪。
她大着胆子,对上宁姝言冷厉的双眼:「贵妃娘娘这是何意?臣妾觉得这妆容甚是好看,若是与贵妃娘娘相似也很正常,宫里貌似没有说只有贵妃娘娘您才可以化此妆容吧。贵妃娘娘又何故为难臣妾,让臣妾大庭广众之下擦去脸上的妆容呢?」
说完她想向皇后求救,却发现皇后和颖妃娘娘已经走远,在前方说着什么。
而那厢,颖妃看到后面貌似出了事,妃嫔们围成了一半,正欲转身去,谁知却被皇后叫住:「就是争风吃醋,斗斗嘴而已,不必理会。」
她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事情越闹越大越好,也让皇上看看这昭贵妃的真面目。
明美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惶恐的绞着手绢,低声道:「贵妃娘娘,阮姐姐并非有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让阮姐姐这般难堪了。」
宁姝言眼眸带了凌凌冷光往她扫去:「要不,明美人你来替阮御女擦?」
明美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垂头不再说话。
而一旁的阮御女站着纹丝不动,也不伸手去拿一旁的手绢。
宁姝言已然不耐烦,微微扬起下颚冷笑道:「怎么,阮御女是要本宫亲自动手吗?」
她执起衣袖,一双縴手皓肤如玉,微微划过手绢,指甲在日光下泛着清冷的珠泽:「本宫这手,素来不知轻重,若是碰到了阮御女,一会儿可别叫出声。」
琳妃冷笑一声:「贵妃娘娘还和她废什么话,这阮御女以下犯上,就是扒了她的皮也是应该的。」
看着宁姝言就要拿起手绢,阮御女只好妥协,咬着牙低声道:「臣妾擦。」
她颤抖着手拿起手绢,下唇被牙齿咬的几乎快溢出血来,缓缓往脸上擦去。
原本白里透红、细腻如脂的皮肤随着手绢一擦,顿时黯然失色,毛孔都清楚可见,与未擦的那边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头的嫔妃皆窃窃私语着,有的甚至还笑出了声。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阮御忍着眼中的泪花,心被刺成了一团,全身微微颤抖着,一点点的往眉眼擦去。
片刻,她抬起头道,双眼猩红:「贵妃娘娘满意了吧?」
宁姝言抬手轻轻抚了抚鬓边的云鬓花颜流苏,轻掀眼皮漠然的看着她,那抹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不敢有抗拒之心。
「阮御女,今日本宫罚你,你我都心知肚明,若是你脸上没有这些个噁心的东西,你今日这身衣服,本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说着她余光又淡淡的扫视了一番身旁的人:「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是还有下一次,就不是擦去妆容这么简单了。」
明美人、沈采女以及何宝林站在一旁怯怯的不敢说话,也因为宁姝言这番话,才知晓这位贵妃娘娘看似温和,实则也是个有脾气的。
阮御女心中即使再恨,可是碍于她是贵妃,自己只是御女,她只有屈服:「是,臣妾知道了。」
宁姝言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屈服,她只是警醒那些人罢了,做自己不好吗?非得搞这一出噁心自己,也噁心旁人。
若是这次不制止,就会有下一次,也会有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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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御女气得发怔,看着宁姝言正欲离开,她心中的屈辱感越来越强,哪怕她只是一个御女,可是在家中却是个嫡女,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今日自己成了六宫的笑话,以后她的脸往哪里放?
愤怒的火焰在血管中熊熊燃烧,仿佛抑制不住一般,她泪膜下的眼珠闪着勐兽似的光芒,上前一步紧跟在宁姝言身后,手放在自己琉璃手串上狠狠一拉。
这一刻,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将自己的颜面找回来,哪怕不能找回来,她也不能让她好过。
随着断线声响起,琉璃珠子缓缓滑落,正在妃嫔们摔下去的时候,一个尖尖的声音响起:「姐姐,你在做什么……」
阮御女听着明美人的话,剎那间顿时清醒过来,她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紧接着,扑通落水的声音便响起,子楹忍着疼痛爬起身,惊唿道:「贵妃娘娘落水了!来人啊,贵妃娘娘落水了!」
她一瘸一拐的冲下了亭子,众妃大惊失色,纷纷往湖中看过去。
皇后见到这一幕亦是睁大了双眼,这昭贵妃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在教训人,怎么突然掉水里去了。
颖妃连忙道:「侍卫呢?太监呢?还不快下去救贵妃娘娘。」
宁姝言原是会游水的,可是湖中水草太多了,缠住了双脚,加上衣服上镶嵌满了珠宝,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沉着。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边界,难不成,这一次她真的也要死了么?
第二世,自己也仅仅只活了十年么?
不行,她不能这样死了,如今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还有熠儿。
失去母亲的痛苦她已经体会了,她不想再让熠儿体会。
她尽力克制住心中的紧张,放松仰泳着,顺着原路慢慢的退回……
而萧煜到了湖边,知晓有人落水后,他心中勐然一紧,视线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却没见到那女子的身影。
一股惊慌涌遍全身,怒道:「谁落水了,昭贵妃吗?」
程音见萧煜来了,一双眼瞬间点燃了亮光,连忙上前:「皇上,是宁姝言落下去了,皇上您快救救她。」
程音的这句话打破了萧煜最后一缕希望,心勐地一咯噔,他看向没有什么波澜的湖面,十指向掌心蜷缩,胸膛中翻滚着无法遏制的恐惧。
失态的往湖边走去,作势就要脱去衣服,皇后见状连忙上前道:「皇上!太监已经下去救昭贵妃了,皇上您是天子,不能以身犯险啊!」
说着她紧紧抓住萧煜的衣衫。
可惜,这一次皇后没能拦住萧煜。
众目睽睽之下,他大手一拂,皇后直接往后仰去,幸好宫女及时接住她,方才没有摔了下去。
第293章 害怕
正在这时,湖面终于有了动静,萧煜死死盯着,终于见一个太监的头露了出来,随之心心念念的女子的头也露了出来。
「贵妃娘娘在这!」太监大声的喊着。
萧煜来不及扣上纽扣,直接往水中走去,接过宁姝言。
见她处于昏迷状态,整个脸惨白无比,萧煜吓的整个脸都发灰了,手足无措的喊着:
「言言……」
「言言,快醒醒。」
可是怀中之人依旧毫无动静,他失态的大步到了岸上,整个衣袍都在滴着水。
程音连忙上前,看着放在地上的宁姝言,颤抖着嘴唇:「宁姝言,你别吓我。」
「言言!」萧煜触摸到她毫无温度的脸颊时,仿佛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浑身麻木,犹如正被抽离灵魂的走肉。
他连忙伸手按压着她心脏的位置,眼睛凝视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自己的心也跟着停止跳动了一般。
直到见她勐烈的咳嗽了一声,以及吐出了几口水后,萧煜这才觉得自己也跟着活过来了,嘴角带了一抹喜极而泣的笑容。
妃嫔们面面相觑,较少的人脸上是喜悦的,而更多的却是遗憾以及恨意。
能够让皇上如此紧张,恐怕昭贵妃往后的宠爱会更甚,那将来哪里还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皇后脸上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但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亲眼看着萧煜视她们不存在一般,抱着宁姝言上了轿辇。
萧煜探着女子那微弱的唿吸,却带了些温热,那点热意就足以袭遍全身。
他宽大的掌心贴着她小小而冰冷的脸颊,眼中渐渐浮了一层水雾:「言言,你是不是在怪朕?怪朕冷落于你?」
他滚了滚喉咙,哑声道:「是朕的错,朕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朕了,可好?」
他紧紧的抱着怀中湿漉漉的女子,仿佛要将全身的温热都给她。
这种失而復得的感觉,让他明白了,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子。
嘴可以骗人,可是这颗心却骗不了人。
它会疼,会怕……
近三十年,从未有今日这般害怕过,若是真那样失去了怀中的女子,那是他不敢想像的。
其实就算是爱上她,又如何呢?
她值得啊!她值得自己去喜欢,值得自己去爱。
她并非是什么妖妃,也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就算自己付出了这颗心,也不会祸乱朝纲。
就这样,萧煜抱着宁姝言到了昭阳宫,季太医也正好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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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不及行礼问安,连忙给宁姝言把脉,紧紧拧住的眉头逐渐放松。
拱手道:「皇上放心,贵妃娘娘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溺水时间长,加上喝了不少水,受了寒昏过去了。臣先下去给贵妃娘娘开一副方子。」
萧煜那颗提心弔胆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缓缓松了一口气:「那贵妃大概多久能醒?」
「这个……说不一定,快则今日,慢则明日。」
萧煜招招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让他退下。
季浔在经过子楹时,发现她手有擦伤的痕迹,那猩红的伤痕瞧着格外的触目惊心。
他咬一咬牙,抬起脚步往外走去。
萧煜握着宁姝言的手一直捨不得松开,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直到后妃随后跟来后,他方才走了出去。
看着一群花红柳绿的女子站在殿中,个个脸色焦急,他只觉得厌恶至极。
皇后紧紧拧着眉头,尽显担忧之色:「皇上,昭贵妃怎么样?」
萧煜并不说话,冷冷的扫视了一番众人,目光所及之处,皆忐忑的低下了头。
阮御女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背后的冷汗就没有停过,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是臣妾手串断了。」
「当时谁离阮御女和昭贵妃最近?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琳妃左右看了一眼,站出来道:「回皇上,今日阮御女无论是装扮上还是妆容上,都在有意模仿贵妃娘娘。所以贵妃娘娘便让阮御女将脸上的妆容擦掉,依臣妾猜想,定是这阮御女忍不下这口气,想要报復贵妃娘娘,故意扯断手串的。」
阮御女听着琳妃的话,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脸色越加惨白,浑身血肉仿佛被风干一般。
萧煜相信这些个女人因为嫉妒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可是有一点却产生了疑问:「亭上有栏杆,哪怕昭贵妃踩到珠子,也只会滑倒,怎么会摔到湖中?」
颖妃美眸在阮御女身上打量了一眼:「那栏杆虽不足以摔下去,可是修建的并不高,仿若有人推的话……臣妾想必定会摔下去。」
阮御女闻言,使劲的摇着头:「皇上,臣妾没有推贵妃娘娘。」
萧煜脸色铁青,眸中射出两道寒光:「可有人证?」
「皇后当时你在作甚?」
皇后心中一凛尽力维持着平静和端庄:「臣妾在前面和颖妃赏花,见昭贵妃处置阮御女,臣妾也是由着昭贵妃,毕竟今日之事错在阮御女。但没想到……阮御女竟然……」
顿了顿,她又道:「昭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或者琳妃和明美人离得近,兴许她们知晓。」
琳妃略微思索:「回皇上,当时臣妾摔了一跤,并未亲眼见她推贵妃娘娘,但是臣妾能猜想到,定是阮御女怨恨贵妃娘娘,冲动之下推了她。」
说着她抬起自己有些疼的胳膊,伸手揉了揉。
子楹被传出来后,也将心中捋好的思绪说了出来:「回皇上,奴婢当时也摔了下去,但余光见到娘娘似是被人推了似的,往湖中倒去。」
阮御女砰砰叩首,哭诉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并没有推贵妃娘娘,想来是贵妃娘娘一时失足,往湖中仰去也有可能。」
可众人怎么会听她的辩解,手串断了自然比推贵妃到湖中的罪名小多了。
而明美人则在一旁垂着头不知想着什么,手紧紧的攥着手绢,好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琳妃见状,旋即问道:「明美人,你可是知道什么?」
明美人紧紧咬着唇角,却并不说话。
子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奴婢记得摔下去的时候,明美人好像唤了一句,『姐姐,你在做什么?』。」
明美人睫毛勐地一颤,如羽翼垂下,不敢抬头。
萧煜拧着眉毛,眼神冷厉的刺向她:「明美人,你可是知道什么?」
所有人都往明美人看去,见她颤抖着嘴唇,不敢直视萧煜,低声道:「臣妾……臣妾……」
「说!」萧煜语气中已然带了慑人的怒意。
明美人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般,闭上双眼:「臣妾看到,阮姐姐的手动了一下。」
阮御女睁大了双眼,死死瞪着明美人:「我手是动了,可我分明是在……」
她声音突然的戛然而止,牙齿绝望的打了个哆嗦。
她分明在用力扯掉手串,可是她却不能说出来。
「分明在做什么?」皇后怒视着阮御女。
阮御女一怔,五脏乱撞,膝行几步哭诉道:「臣妾不敢推贵妃娘娘啊,皇上。定是贵妃娘娘失足落入水中的。」
皇后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
言罢,她转头对着萧煜和声道:「皇上,您看阮御女如何处置。」
萧煜冷眼扫视了一眼跪在殿中的阮御女,对他而言,这个女人可有可无,没有一丝感情。
哪怕言言真是失足落水,可也是因为她那些珠子才摔入的湖中。
但凡是动了坏心思想害言言的,他都不能放过。
「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萧煜语气中不含一丝温度,冰冷的吐出这几个字。
第294章 陪我一辈子
宁姝言只觉得,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绛红色的幔帐模煳映入眼帘,她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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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看去,只觉得窗外透入的阳光有些刺眼,正欲伸手去挡住,这才感觉到有人在拉着自己的手。
萧煜察觉到女子的动静,抬头见她半睁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虚弱的投下一层阴影在脸颊处。
他惊喜的坐了起来,握住她的手欢喜道:「言言,你终于醒了。」
宁姝言刚想说话,这才觉得嗓子有些干疼。
萧煜见状连忙起身,摸着她的额头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姝言拉着他的手摇摇头:「皇上,臣妾没事,就是嗓子有些疼。」
秋乐和子楹这时进来见宁姝言醒了亦是满脸喜悦,连忙递上水。
萧煜接过水:「朕来。」
言罢,他将茶杯餵到她嘴边,宁姝言连着喝了好几口,方才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这时秋乐又端了一碗药过来,因为例假期间落水,受了寒。怕落下病根,季浔特地嘱咐得按时喝药。
待喝了药后,她这才看到萧煜眼下有些乌青,整个人都是无比疲倦的样子,柔声道:「皇上您一直在臣妾身边吗?」
子楹接过茶盏低声道:「娘娘您有所不知,皇上昨日守了您一天一夜,今早下了朝就过来了,幸好娘娘您醒了。」
宁姝言心中有些诧异,不可思议的望着萧煜:「皇上,臣妾让您担心了。」
话刚说完,她就被萧煜紧紧的拥在了怀中,双手牢牢的锁在自己身上。
「言言,答应朕,陪我一辈子,永远不要离开我。」
听着他自称「我」字,宁姝言措手不及的愣在他怀中,半晌抬手放在他背上,似是动容道:「好,臣妾答应皇上陪您一辈子,也永远不离开皇上。除非是皇上您不要臣妾了,或是哪一日臣妾死了。」
提起那个死字,萧煜心中依旧惶恐至极,将她抱得更紧了,好似一个松手就会离自己远去一般,沉声道:「萧煜绝对不会不要宁姝言,也绝对不会让言言死在朕的前头。朕说过,要与你白首偕老。」
他头深深的埋在她脖间,感受着那肌肤的温度,昨日的情景又浮现在脑中。
「言言,是朕对不起你,朕没有早日发现自己的心。朕总说要护着你,却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他语气中充满的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倘若不是自己将那个女人选进宫,又如何会伤到言言。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不选秀,他只要怀中这个女子陪着他就好。
宁姝言就这样被他紧紧抱着,贴在他胸膛上,仿佛能听见里面那急促而沉重的心跳声。
所以,今时今日,自己在萧煜心中已经占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吗?
不知道为何,萧煜对感情越真,自己在他面前就越是装不出一往情深的样子。
从前,他心中没有自己,而自己也没生熠儿,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纯粹。她可以放心演,大胆装。
可是装出来的感情,在真正的感情下迟早会露出假面具。
待萧煜走后,宁姝言当才觉得自己落水一事有蹊跷。
阮御女推自己到湖中——但凡她还有一点脑子都不会做这件事。
倘若自己今日没有救上来,她自己也难逃一命。
且阮御女若是真的没脑子想害死自己,她大可不必扯断手串,直接推自己下水不是更好吗?
若是她故意扯断手串,分散旁人的注意力来害自己,倒是说得通。可是短短的几秒,她竟能想出这样的阴谋,可想而知是心思缜密之人,就更不会做这等愚蠢的事了。
此事给人的感觉倒像是两个人所为。
子楹进来就红着眼睛:「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娘娘,奴婢当时踩到了珠子,身旁的琳妃娘娘滑倒时又将奴婢拉下了台阶。」
宁姝言沉思良久,将那日一事反覆的想着。
半晌,起身道:「给本宫拿纸墨过来。」
宁姝言在桌上画了当时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些人。
她最先画的是琳妃,琳妃当时站在她右下侧,但是离她较远。
琳妃自己摔了下去,那么兇手就可以排除她,她拉住子楹的手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是帮凶,二则是人在慌乱之时,会抓住身边的人求救。
琳妃这个人自己也相处了三年,没什么脑子,就一张嘴毒些而已,但这些年没做过什么坏事。
可昨日之事,也少不了她推波助澜。她虽然平日里也是这种性子,但是也不可轻易相信。
她轻轻在琳妃身上打了一个黑点,表示有问题。
其次在自己身后右侧方画上了阮御女,画好之后,她就觉得更不对了。
若是阮御女要推自己,定然走上一步才能推自己,可是自己身侧有摔下去的子楹,还有明美人。
她敢肯定,阮御女定然没有站到自己身边,她依稀记得,受力的地方,是自己的肩膀。
所以,兇手在她右侧。
右侧……她又将明美人画上,眼眸不由得闪过一抹精光。
「明美人,可是问阮御女在做什么?」
子楹点头:「是,她惊唿一声后,奴婢就听到了娘娘您落水的声音。」
宁姝言摸索着手中的毛笔,「若是明美人所推,那阮御女在身后不是应该看见吗?为何自己被冤之时她没有提及此事。还是说,她当时目光放在别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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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楹紧紧拧着眉头,沉思起当日之事,有些不确定道:「会不会是……明美人站在阮御女身前,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又或者……阮御女当时看到我们都摔倒怕极了,没注意到明美人的动作。」
明美人入宫后在众人面前皆是一副单纯、开朗的模样。
她一直知晓,明美人这个人并不傻,若是身为嫡女,被父母宠着疼着,不涉世事,心思单纯还能说过去。
可是庶女……她再清楚不过了,庶女生来就比嫡女低一等,凡事都得看别人的脸色度日,若是不机灵点,恐怕在府中小命都难保。
明美人,这是在扮猪吃老虎。
那一声「姐姐你在做什么」,是在掩人耳目、贼喊捉贼。
第295章 怀疑
宁姝言看着画冷冷笑道:「冯家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聪慧狠毒。」
秋乐蹙眉道:「那娘娘您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皇上?」
宁姝言轻轻摇着头:「此事也只是本宫的猜测而已,先不要打草惊蛇,」
「本宫原是想着……倘若这个明美人有什么把柄能够被本宫握住,或者是找到她的什么弱点以此来利用,让她们两姐妹狗咬狗。可是……」
她拿起那张画,杏眸微缩,宛若漩涡般深沉,慢条斯理的将那张纸撕成了几半。
「这样的人,本宫不能留了,否则只是养虎为患。」
秋乐缓缓点着头,又听宁姝言吩咐:「悄悄去一趟冷宫,告诉冷宫的侍卫以及掌事宫女,看好阮御女,不能让她有一丝伤害。每日进出的饮食也要严格检查。」
秋乐颔首道:「是,待奴婢夜深之时就去。」
而接下来的事,就是守株待兔。
明美人本就是真正的兇手,如今阮御女进了冷宫,她必定要除之而后快,更或者会亲自去一趟冷宫。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杨安求见。
萧煜才走一会儿,杨安就来了,宁姝言不用猜都知晓,肯定是萧煜又让他送东西来了。
果不其然,杨安一来,就挥手让后面的太监呈上托盘上的补品,满脸堆笑:「皇上说娘娘您这一落水,得好好补一补,特地让奴才给娘娘您送了好多补品来。」
宁姝言含笑:「多谢皇上了。」
杨公公又道:「皇上还说,娘娘您这些日子就在宫里好好养着,不必去凤栖宫请安。皇上知道娘娘您闷不住,怕无聊,所以又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给娘娘您把玩。只要一得空,皇上就会来陪娘娘您。」
宁姝言看着另外一个太监呈上来的东西,笑着点点头。
待子楹打赏杨安,见其走后,她才扑哧一笑:「皇上这些话怎么不自个来说。」
宁姝言随手拿起两个圆的发亮的玉珠在手上把玩着,笑嗔的瞪了她一眼:「多嘴。」
子楹笑容收起了几分,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更浓了:「奴婢是真的高兴,高兴皇上待娘娘您不一样了。」
宁姝言看着两颗玉珠在拇指之间转动着,泛着莹润柔和的光泽,几乎要晃花了人眼,待闭目瞬间再睁眼后依旧视线清澈。
她浅浅笑道:「这份不一样和好,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凤栖宫内,皇后正在榻上闭目养神,杜鹃则在一旁替她柔适的按着头部。
香炉中瀰漫出缕缕雾白的轻烟,使得安静的殿中气氛更加的沉静。
明美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盈盈上前福身道:「姐姐找我。」
皇后挥了挥手,让杜鹃退下。
视线缓缓落在明美人娇媚的脸庞上,带了抹探究之意紧盯着她。
明美人心中一凛,依旧笑靥明澈动人:「姐姐,怎么了?」
皇后移开目光,语气略略发沉:「阮氏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明美人微微一愣,大惊失色:「姐姐你的意思是箐儿指使的阮姐姐推贵妃娘娘?」
她目瞪口呆的跪下,正色道:「贵妃娘娘与箐儿无冤无仇,阮姐姐又素来与箐儿交好,箐儿怎么可能去害她?」
皇后朱唇微微勾出一抹冷艷的笑意:「冯倾箐,本宫说的不是这个。」
她脸色忽得一沉,语气冰冷:「昨日阮御女那一身橙色的裙子本应该送到你宫里的吧?为何却送去了阮氏宫里。她的位分可配不上这样好的服饰。」
昨日阮氏穿那一身,她心中便起了疑。
待发生了宁姝言落水那一事后,回宫查方才知晓那身衣服本是应该送给冯倾箐的,但冯倾箐当时只看了一眼,便说自己不喜欢。反而看中了送去阮御女宫中的一件绿色衣裙。
而冯倾箐身为美人,是此次入宫位分最高的,又是自己的妹妹,内务府的人自然会给她这个脸面。
明美人抬起清澈如水的眼眸,丝毫不闪躲皇后的目光:「姐姐,我的确没有要那身裙子。」
顿了顿:「那是因为箐儿知晓贵妃娘娘喜欢穿橙色的裙子,箐儿不想同她一样。」
「姐姐你知道,箐儿喜欢穿绿色,所以这才选了阮姐姐那身绿色的裙子。但是箐儿并没想到内务府会将就那身裙子送给阮姐姐。况且……阮姐姐昨日并非因为那身衣裙得罪的贵妃娘娘,而是她脸上的妆容。」
皇后面色稍缓,仍带着狐疑之色:「你既然说同阮氏素来交好,为何昨日却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所做之事唿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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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傻,昨日那一声「姐姐,你在做什么?」这不就是明摆着是将阮氏的罪名给说了出来么?
明美人眼中渐渐浮起了泪花,满脸酸涩失望:「在箐儿眼中,阮姐姐她温柔善良,待人诚恳。箐儿实在没想到……阮姐姐她……她竟然。」
说到此处,她话语中已然哽咽:「没想到阮姐姐竟是心狠手辣之人。还敢推贵妃娘娘至湖中,箐儿惊讶至极,看着那一幕,情不自禁就脱口而出了。」
看着她伤心的面容,皇后心中微动,摩挲着手腕上的龙凤戏珠手镯,凝视了明美人许久,缓缓道:「果真如此?」
明美人仰起头,定定的望着皇后,一字一句道:「箐儿此言千真万确!不敢欺骗姐姐!」
她满眼潸潸,又悲泣的说着:「如今箐儿总算明白了姐姐说的那句话,宫中没有姐妹之情,也不可深交。箐儿万万没想到,阮姐姐隐藏的这么深,今日她能对贵妃娘娘下手,明日就能对箐儿下手。箐儿如今想起只觉得后怕。」
皇后微微嘆了一口气,脸上的狐疑之色尽消。
「姐姐,咱们是亲姐妹,如今在宫里,箐儿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姐姐了。一定听姐姐的不同旁人深交,凡事都听姐姐的。」
皇后看着这个素来没有感情的妹妹,但是她这句话却说的对,如今宫中唯一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就只有她了,况且……她还指望着她能够诞下一男半女呢!
她伸出手将明美人扶起来,和声道:「你能明白本宫的苦心就好,本宫也是怕你被人利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明美人颔首低声道:「是,是箐儿让姐姐担心了。」
她垂下眼帘,落在皇后的手上。
自己的姐姐都开始怀疑自己了,那么昭贵妃很有可能也有所怀疑……
看来,她不能轻举妄动了。
第296章 爹爹
「熠儿,叫爹爹。」宁姝言手中拿着的木马摇着,木马四周挂了许多小铃铛,摇起来叮噹叮噹的响着。
景熠对那木马感兴趣极了,一直伸手想去拿。
宁姝言慢慢的说着:「叫爹爹。」
「爹爹……」
景熠看着宁姝言的口型,却咿呀咿呀的念着,就是不叫爹爹。
秋乐笑道:「娘娘别着急,有的孩子说话迟一些,男孩子走路也比女孩子迟一些。」
景熠伸手一把将宁姝言手中的木马给夺了过来,宁姝言嗤笑道:「这孩子,让你叫父皇你不叫,抢玩具的劲儿倒挺大。」
子楹笑吟吟道:「娘娘从未教二皇子喊娘亲或者母妃,或许二皇子更亲娘娘,学喊娘亲还更容易一些。」
宁姝言抚摸着景熠的头笑道:「孩子先喊谁,谁的命就最苦,本宫可不要做命苦的那个。」
实际她也是开开玩笑而已,她一直教熠儿喊爹爹,其原因是因为萧煜的孩子并不多,若是熠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叫爹爹,萧煜心中定然很开心,那么也可以加重熠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正说着话呢,萧煜就来了。
宁姝言眉眼弯弯的陪着熠儿玩耍,笑容柔软的如冬日里温柔和煦的暖阳。眉目间皆是身为人母的娴静温婉,让萧煜心中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
宫人们见他来了连忙行礼问安:「参见皇上。」
景熠见萧煜来了,连忙在宁姝言腿上欢唿跳跃着,伸出手就要让他抱抱。
萧煜知晓他这个时候爱动,腿的劲又大,连忙上前将景熠抱在怀中:「母妃现在身体不好,别在母妃身上调皮。」
言罢他又望着宁姝言,柔声道:「今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宁姝言忙笑道:「臣妾并无哪里不舒服,皇上您放心吧。」
萧煜点点头:「那就好,一定得好好养着,别落下什么病根。」
这时熠儿伸手摸着萧煜说话的嘴唇,脸颊斜斜的就要挨过去,直到让萧煜亲到自己,他一张脸才笑得像花一样。
萧煜笑容可掬的看着熠儿:「今日父皇没有亲你,你到自个儿挨上来了。」
宁姝言促狭一笑,走到父子俩身边,低声道:「还不是同皇上您学的。」
萧煜清咳了一声:「朕可不曾这般厚颜无耻过。」
宁姝言不可置信的翻了翻白眼,语言尽在两人会心一笑的嘴角中。
半晌萧煜回过头,看着怀中的熠儿,声音柔和道:「熠儿,叫爹爹。」
因为父皇喊起来困难,所以两人都教熠儿喊爹爹。
萧煜坐在榻上,两只手抱住他腋下,任由着他在自己双腿上跳跃着。
「爹……爹。」萧煜慢条斯理的说着。
熠儿黑眼珠子看着萧煜的嘴巴,一动不动,随后喊了一声:「爹~爹。」
听到这一声不是很明白的发音,宁姝言和萧煜都不由得惊喜的望着熠儿。
见他嘴角的笑容咧的格外的灿烂,露出两颗可爱的小牙齿,在萧煜腿上跳了两下,又喊着:「爹爹……」
这一声比方才的要清楚的多。
萧煜眸中瞬间点燃了明亮的色彩,激动的望着宁姝言道:「熠儿在叫朕?」
宁姝言展颜笑着点点头:「是呢!熠儿在叫皇上爹爹,也是第一次开口说话呢。」
萧煜笑得合不拢嘴,看着熠儿愉悦道:「再叫一声爹爹。」
那熠儿好似完全能听懂一般,还真又喊了一声:「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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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后他黑不熘秋的眼眸四处转着,挥舞着无处安放的手脚,好似是在寻要表扬一般。
宁姝言笑嗔道:「这孩子,臣妾方才千辛万苦的教他他也不喊,皇上您一来,随便两句话他便开口了。」
萧煜眉角眼梢都透着春风得意,嘴角的弧度更甚几分,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他指着熠儿道:「这孩子……亲朕!从小就亲朕!」
「朕之前还觉得,公主更亲朕一些,结果没想到这孩子比甯儿那丫头还要亲朕。」
宁姝言连忙道:「皇上可不许在孩子面前这样说,若是被程音知道了那就不好了。」
萧煜微微一愣,笑着点点头:「朕知晓你和程音关系好,不想同她起隔阂。言言放心好了,朕只有在私下时才会这般说。甯儿朕也是喜欢的,只是……」
他停顿了片刻,目光柔和无比:「在朕心中,始终觉得咱们的孩子好。」
说着他拉过宁姝言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中。
「过来。」
宁姝言被他拉着,走到了他跟前,萧煜拍拍自己的大腿,让她坐下。
宁姝言不禁微笑:「皇上难不成还要左边抱一个,右边抱一个?」
萧煜搂住宁姝言的腰肢,待她坐下后,深邃的眸中充满了笑意:「旁人都是左边一个女儿,右边一个儿子。」
「言言不肯再替朕生公主,朕只好抱言言了。」
宁姝言伸手在他肩上,盈盈笑道:「皇上曾说过,以后将臣妾当女儿养,臣妾不介意多一个爹。」
萧煜宠溺的摇摇头,捏了捏她的胳膊:「孩子在眼前,还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宁姝言抬眸望着熠儿,见他饶有兴趣的在自己和萧煜脸上看来看去,像个小大人一般。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熠儿的脸颊:「小机灵鬼。」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熠儿往就往宁姝言靠去。
宁姝言知晓这是儿子常有的动作,就是想你亲亲他,抱抱他。
她便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熠儿笑得乐开了花,口水从唇瓣上流了下来,正好流在了萧煜手上。
宁姝言扑哧一笑,正欲拿出手绢替他擦去,谁知萧煜下一刻却抬起手往自己脸颊上一擦。
那湿漉漉的感觉贴在脸颊上,宁姝言顿时恼怒,娇嗔道:「皇上!」
萧煜朗声大笑:「这可是咱们熠儿的口水,言言可不许嫌弃。」
宁姝言嘟囔着嘴,灵机一动,侧过头就往萧煜脸上贴去,粲然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东西自然得一起分享。」
第297章 沈采女
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幕在后宫是鲜少见到的,直到申时萧煜才出了昭阳宫。
今日同他们母子闹累了,竟然还小睡了一会。
近三十年来,他从未睡过午觉,此番一睡倒觉得格外的沉稳踏实。甚至还想再睡一会儿,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臣妾参见皇上。」
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萧煜抬眼望去,见是一位眼生的女子,穿了一袭粉色绣花罗衫,身材纤细,蛮腰赢弱。
「你是?」
那女子声音软绵:「臣妾是秋阑宫幽香殿的采女沈氏。」
这么一说萧煜倒是想起来了,是选了一个采女入宫来着。
他突然想起言言说有位采女样貌长的不错,娇柔楚楚。
这般想着不由的多打量了她一番,看着虽然仪态温柔,我见犹怜,不过在他看来,此女没有哪一点能比过言言。
不过也是,一开始选她入宫,本也是为了充数的。
萧煜收回视线,淡淡道:「免礼吧。」
说着他抬手便让宫人起轿。
待轿辇缓缓抬起的时候,沈采女才抬起头,目光凝视在萧煜玄色衣袍上,深深的眼中似噙着一弧春水柔情波动。
宫女见状低声道:「皇上都走了,小主您这般痴痴看着又有何用?方才为何不抬起头来同皇上多说几句话?」
她想着,但凡自家小主主动那么一些,学着明美人在皇后皇上面前多走动走动,也不至于还是个低等没有见过龙颜的采女。
不管论美貌还是才情,自家小主在新妃中,皆是脱颖而出的,可为什么就是不得宠呢?
还不是因为她那个性格,说好听一些是不争不抢,说难听一些就是柔弱无能。
沈采女的目光依旧盈盈望着龙辇上远去的背影,微微上扬的笑容如江南缠绵的春雨,温柔而醉人。
「我有没有抬头看皇上没关系,有没有同他说话也没关系。」
顿了顿,她声音中带了些喜悦,低声道:「皇上看了我一眼,这就足够了……」
宫女采青嘆了口气:「小主,您既如此喜欢皇上,就得让皇上知道才是。您可以求求皇后娘娘,让她给您安排。或者你也可以多接触一下贵妃娘娘,如今宫中贵妃娘娘最得盛宠,若是她肯向皇上举荐您,或许比皇后娘娘的话更管用。」
沈采女微微摇着头:「皇后娘娘?她自己的妹妹都顾不过来,哪里会管我一个小小的采女?至于贵妃娘娘。」
她稍作停顿:「贵妃娘娘深得圣心,如何肯将皇上的宠爱分出来呢?」
「我相信,早晚有一日皇上会注意到我。我要求不多,只要皇上能记住我,同我多说几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言罢,她踏步往前走去,凝神的望着长长的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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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来,昭贵妃是那样的高高在上,美得不可方物。
若说她此生最羡慕的人应该就是昭贵妃了,皇上看她的眼神,与旁的妃子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那日昭贵妃落水,皇上是那样的失态,那样的害怕。她便知道,皇上很爱昭贵妃。
在她心中,皇上是那样的完美无瑕,昭贵妃何其幸运,此生能够得皇上这般宠爱和喜欢?
宁姝言在宫中这一养,便是半月,而冷宫那边毫无动静。
她从镜中看着鬓边刚插好的金步摇,娓娓摇晃出柔和的光晕。
淡淡道:「这明美人倒是心思缜密,定是怕有人怀疑到她身上,所以半月下来依旧没有动作。」
秋乐替她插好珠钗后,和声道:「那娘娘也不必着急,放长线,钓大鱼。」
宁姝言赞许看着镜中的秋乐,会心一笑。
去凤栖宫这番请安,少不了皇后虚情假意的关心,宁姝言也含笑答之。
众妃请安完毕后,宁姝言走在前头,明美人突然的跟了上来:「贵妃娘娘。」
宁姝言转头,见她笑吟吟上前,倘若不是她经歷的事多,以及自己是个庶女,她还真要被明美人那清澈的笑容给骗了。
「臣妾听闻清灵苑旁边的石榴花开的正艷,正好和贵妃娘娘您一路。」
宁姝言含笑道:「本宫在宫中躺了半个月,正好想要活动活动,明美人便陪本宫走走吧。」
明美人贝齿微露,神情间带了些甜糯和娇俏:「石榴多子,石榴花更是娇艷,臣妾想去吸吸运,盼望能够一举生下皇嗣。」
宁姝言心中轻笑,皇上不去你那里,看什么也是白搭。
她抚了抚鬓边的金步摇,笑道:「但愿明美人早日如愿。」
明美人颔首:「多谢贵妃娘娘。」
言罢她悠悠望着宁姝言,关切道:「贵妃娘娘您身子完全好了吧?娘娘落水时臣妾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阮氏平日那样温柔,狠起来竟下如此毒手。」
宁姝言面对她一脸的关心,给了一个放心的笑容:「本宫身子已经大好了,说来……还未感谢妹妹你。」
明美人不解其意:「贵妃娘娘您指的是?」
宁姝言和颜悦色道:「若不是妹妹瞧见阮氏推了本宫,恐怕本宫还不知道兇手是谁。」
明美人脚步放慢了一些,定定的望着宁姝言,可是她那美艷的脸上瞧不出一丝破绽,依旧是一脸温和。
她垂下眼帘道:「贵妃娘娘客气了,臣妾只是将阮氏所作所为如实说出来而已。」
言罢,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臣妾也没想到,阮氏竟是这般狠毒之人,臣妾从前还一直视她为姐姐。」
「你初入宫闱,年纪又小,不懂宫中的勾心斗角,容易被蒙蔽也很正常。如今发生了这件事,以后你也就多一个心眼了。」
明美人点点头:「贵妃娘娘说的是,往后箐儿若是有不懂的,可否多请教贵妃娘娘?」
宁姝言柔和一笑:「自然可以。」
她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放着自己的皇后姐姐不去请教,来请教自己作甚?无非是在试探自己罢了,自己也正好可以试探她一番。
「明妹妹若无事,可要去本宫的昭阳宫小坐?」
明美人一听,似是受宠若惊,灿然一笑,福身道:「臣妾却之不恭。」
第298章 试探
明美人一踏入昭阳宫中,便闻到一抹甚是好闻的味道,柑橘中带了一抹淡淡的花香味,清幽淡雅,馥郁又沉醉人心。
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娘娘宫中的香好闻又独特,臣妾从未闻过如此好闻的香味。」
「臣妾听闻,娘娘宫中的香都是皇上为您特制的,就是此香吗?」
宁姝言浅浅一笑如微波:「正是。」
明美人看着香炉中裊娜的轻烟,点头赞嘆道:「果然不错!皇后姐姐宫里都没有娘娘您宫中的东西精緻,由此可见,娘娘您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宁姝言坐在榻上,温然道:「明妹妹这话说的本宫惭愧了,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宫中的东西定是比昭阳宫好的。」
说完,秋乐便将沏好的茶放置两人面前。
宁姝言端起茶盏,一边拿茶盖徐徐撇着浮沫一边道:「这是今年的新茶,妹妹也品一品。」
明美人端起白玉茶盏,热气裊裊,茶香袭人,她轻轻一嗅,悦然道:「这茶可真香。」
言罢,她望着正在慢悠悠喝茶的宁姝言,含笑慢慢饮了一口,执起手绢点了点唇。
宁姝言搁下茶盏笑道:「昭阳宫也甚少来客,妹妹往后无事可常来。」
明美人点头:「好啊,臣妾同贵妃娘娘相见甚欢,以后定会常来唠叨贵妃娘娘。」
待两人聊了好几句,明美人才起身告辞。
宁姝言目光望着她身边的那盏茶,今日她特地让秋乐换的马蹄杯,茶杯中的水是少了,不过她喝茶的那一幕,皆落在自己余光中。
明美人,方才定是将喝的茶水给吐了出来,她果然在防着自己,她那单纯的外表也全是装出来的。
待明美人出了朝阳宫,才摊开湿漉漉的手绢,方才清澈纯净的目光瞬间一暗,幽深如潭。
宫女见状惊愕道:「小主您……是怕贵妃娘娘在茶水中下毒?」
明美人望着前方淡淡道:「宫里的这些个女人……手段高明。虽然此番试探之下,可以确定昭贵妃应该没有怀疑我。可我也得以防万一,倘若这茶中加了何毒物……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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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页
明美人突然想起,六年前的一个午后,她去假山上玩耍,却一不小心听到当时的杜若和府中的一位嬷嬷手中拿着什么。
待她凑近头一听,方才听到那嬷嬷给杜若一一介绍那些药物的作用。
有的是避子药,还有的是媚药,还有一味是一种什么香……待闻过之人,半个月之后就会毒发身亡。
她实在想不通,姐姐身为皇后,为何需要这么多的禁药。
而如今进了宫,看着昭贵妃如此受宠,她也想过,姐姐如此忌惮昭贵妃,为何不直接用此香对昭贵妃下手。
宫女低声道:「那……阮氏会不会在冷宫供出咱们啊,小主。」
明美人眼眸斜斜飞视着她,凌厉无比:「此事与我毫无关系,你往后要是再如此说自己领罚。」
宫女颤颤巍巍的福身:「是,是……奴婢失言,小主恕罪。」
明美人扬一扬头:「阮氏……她就是个蠢货!恐怕她如今还以为我是她的好妹妹呢!」
要怪,只能怪她是新妃中第二个侍寝的人。
她虽然入宫不久,但是眼睛却亮着呢,知晓皇上对昭贵妃不一样。
所以她故意引导阮氏去模仿昭贵妃,可笑的是阮氏还真以为自己换了身衣服,化了一个与昭贵妃相似的妆容,便觉得自己就真能得圣心了。
依着皇上对昭贵妃的宠爱,倘若昭贵妃不悦了,那么阮氏就遭殃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皇上那日来的晚,这齣好戏提前上演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还欲扯断手串以此来报復昭贵妃,那么她何不帮她一把呢?
于是趁着几位妃子踩到珠子惊慌失措的画面后,她伸手推了昭贵妃一把。
前面的妃子都背对着自己,而阮氏站在那里,目光一直盯着地上的那些珠子,又替她完完全全挡住了身后的视线,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她不出手,何时出手?
若是能够直接夺了昭贵妃的命,那么她的宠妃之路就更进一步了。
可惜……还是失算了。
明美人刚走一会儿,萧煜就来了,他心情似乎甚好,满面春风的走进来。
还未见到宁姝言人影就道:「言言,朕给你瞧个好东西。」
宁姝言正摆弄着花瓶中的花,迎上萧煜手便被他牵着。
宁姝言偏头看着他手中的锦盒,疑惑道:「皇上说的好东西可是这个?」
萧煜点点头,却并不打开锦盒,反而是拉着宁姝言的手,徐徐道:「十指如玉、细如葱白,也唯有此物,才能配上言言。」
宁姝言抿嘴一笑,这男人入宫时就喜欢她的手,这个是知道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握着看个不停。
她自个将萧煜手中的锦盒拿了过来,好奇道:「那得让臣妾瞧瞧,是何好东西才是。」
待她打开,才发现里头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精緻的小盒子,将小盒子打开后见里面是杨妃色液体状的东西,而另一盒则似流金沙一般,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宁姝言笑道:「不会是给臣妾做蔻丹的吧?」
萧煜眉目如苏,柔声道:「言言聪慧。」
「这是栗西国的珍品,可将此物涂在女子手上,可长存一两月。」
这不就如同现代的指甲油么?但是在古代无疑是稀奇的,自己染出来的颜色并没有这样艷丽,也不可能保留如此久。
她娇波流慧,浅笑盈盈的望着萧煜:「皇上您替臣妾画蔻丹吧。」
萧煜微微一愣,旋即笑道:「这是女子捣鼓的东西,朕如何会?且这东西只有这一点,别被朕给浪费了。」
宁姝言挽着他的胳膊,娇声道:「皇上画技高超,臣妾的十指唯有交给皇上方才能绽放出它的美。」
说着她靠在他肩上,撒娇似的:「皇上,您就替臣妾画画吧。」
面对女子的娇声软语,萧煜如何能拒绝的了?
当即就无奈应下了。
第299章 描画蔻丹
他曾画过眉,可是在指甲上作画还是第一次,看着那泛着珠光的指甲微微蹙起了眉头,若是此番画的不好看倒是配不上她那一双好看的手了。
宁姝言微微挑了挑眉,妩媚一笑,梨涡轻陷:「皇上可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萧煜抬眼直视她:「谁说的,那朕便画得让言言心服口服。」
说着他执起细细的毛笔,端详着宁姝言的指甲道:「言言想要画什么?」
「都可以,皇上画什么臣妾都喜欢。」
萧煜沉思片刻:「言言喜欢红梅,若是用杨妃色来画红梅倒是娇而不艷,不失妩媚。」
言罢,笔尖蘸了一些色料便慢慢在她指甲上涂了起来。
宁姝言单手撑着下巴,悠然自得的望着逐渐呈花形的指甲。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射入窗内,变成轻轻摇曳的光晕映在彼此身上,染上了一层温润柔和。
在阳光下她那双手犹如上好的羊脂玉,无瑕细腻。
待画好一朵花后,萧煜甚是自得的望着宁姝言:「如何?朕没有辜负言言厚望吧?」
宁姝言抬起手指明媚一笑:「很好看,臣妾很喜欢。」
于是萧煜就开始画食指了,有了开头,这个画得倒是更流利一些。
待画小拇指时,宁姝言连忙道:「这只拇指皇上画半朵梅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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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便依言在她小拇指上画了半朵梅花,如此一看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画到左手时,萧煜速度就更加流利顺畅了,那一朵朵梅花在他手中画的惟妙惟肖,衬得一双手越发白皙。
在宁姝言的要求下,又添了些流金在花蕊上,就是这点睛之笔,整个指甲动静之间晶光流转,甚是吸人耀目。
宁姝言格外的满意,灿烂笑道:「皇上果然是丹青妙手,臣妾的手若是交给秋乐和子楹定画不出这样的效果。」
萧煜看着她如此开心,嘴角亦是跟着往上扬起:「那朕替言言画一辈子。」
宁姝言嫣然一笑,唇边泛出的酒窝显得狡黠而俏皮,她盈盈起身坐到萧煜膝上:「皇上也说了这宝贝难得,没有了如何替臣妾画?」
萧煜朗声一笑:「这还不简单,但凡是言言要得,朕都能替你寻来。」
宁姝言不由笑出了声:「皇上如今哄得臣妾越发高兴了。」
言罢,她伸出双手在阳光下瞧着,越来越喜欢,那指甲就好像假的一般,金光波动,流转熠熠。
萧煜凝神了片刻,亲吻上她耳垂道:「言言既然喜欢,打算如何谢朕?」
温热的气息撒在耳旁脖间,宁姝言一时觉得酥痒,蜷成一团,勾上萧煜的脖子,微微挑起杏眸,眉梢眼角缓然生出一抹妩媚风情:「皇上喜欢臣妾如何谢您……臣妾就如何谢您。」
言罢,萧煜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内殿走去。
半遮半掩的幔帐中,光影摇曳,玄色衣衫和嫣红衣裳互相缠丨绕,一起脱落到床榻下。
宁姝言颔首着他的索丨取,脑中逐渐空白,眼神迷离,耳边传来他暧昧的声音:「唤朕。」
宁姝言知晓,他此时指的并非皇上。
她双手在他后背缓缓游离,指尖所到之处皆是酥痒,声音娇软无比:「煜郎。」
萧煜听着这一声,心中越加炙热。
从前,对他而言,鱼水之欢只是他疲劳的缓解剂,而女人也只是消遣的工具。
可是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那种从心中散发的愉悦和满心欢喜,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二日去凤栖宫请安,手上的蔻丹自然少不了一番询问和羡慕,宁姝言并未说是萧煜所画,否则那些人心中的醋意就更大了。
出了凤栖宫,程音坐上轿辇,好一会儿才想起今早锦甯的话,连忙吩咐宫人去昭宸殿。
紫依笑道:「娘娘是要去请皇上吗?」
如今到了四月底,天气逐渐炎热,程音拿起手绢挡了挡额头上的阳光,和声道:「甯儿今早说想父皇了,本宫这才发现皇上的确有一段日子未来玉漱宫了,也难怪这个丫头想他父皇了。」
提起锦甯,清冷如她,脸上亦是一脸的温婉。
到了昭宸殿,杨安迎了上来:「禧妃娘娘来了,真不巧,此刻贵妃娘娘在里头。」
宫中人人皆知,昭贵妃同禧妃向来交好,所以杨安也没有向其他嫔妃那般隐瞒着。
程音微微一愣,不过想到宁姝言本就经常出去昭宸殿,她浅浅笑道:「本宫同皇上说几句话。」
杨安躬身道:「那奴才进去通报皇上一声。」
杨安刚转身,程音连忙又道:「还是算了,本宫就不打扰皇上和贵妃娘娘了,你同皇上说一声大公主想他了,若是得空还请皇上今夜来玉漱宫用晚膳。」
杨公公连忙应下:「奴才定当告诉皇上。」
程音点点头,扶着宫女上了轿辇。
一旁躲在角落的明美人也转身往回宫的方向走去,昭贵妃在昭宸殿,皇上定然也不愿见。
宁姝言一直在昭宸殿用了午膳后方才回了昭阳宫。
刚踏进宫中就听见熠儿在哭,她连忙去了侧殿,见杜嬷嬷在用心哄着。
急步上前:「这是怎么了?」
言罢她上前抱住熠儿,没想到熠儿在宁姝言怀中又停止了哭泣。
杜嬷嬷笑道:「奴婢还以为是近日天气变化大,二皇子有些不适应。如此看来,二皇子定是想娘娘了。」
宁姝言看着熠儿那水汪汪的眼睛,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噘嘴望着自己。
她温婉一笑,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母妃才走半日,熠儿就这般想母妃了吗?」
熠儿歪着头贴在宁姝言脸颊上,好似是在说想母妃一般。
就在众人以为没事的时候,酉时初,景熠又开始哭了起来,宁姝言挨着他的额头这才发现发热了。
连忙吩咐人去传太医,秋乐也担忧的把了一番脉,摸了摸景熠的额头,和声道:「二皇子有些发热,不过娘娘放心,症状并不算严重。」
宁姝言焦急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第300章 熠儿生病
待季浔把完脉又打量了景熠一番,拱手道:「娘娘放心,二皇子应该是近日天气炎热,消化弱,加上又正在出牙期,臣这就替二皇子开一味药方,服下后应该会慢慢退热。」
宁姝言抚摸着熠儿红彤彤的脸颊,点头道:「好,本宫知道了。」
虽然说小孩子有个小病小痛的很正常,可是熠儿从出生后就从未生过病,此番见他这般难受,宁姝言心也如同揪着一般。
熠儿刚喝下药,就听外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宁姝言知晓是萧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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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来目光就凝视在双眼无神、恹恹欲睡的熠儿身上,担心道:「朕听说熠儿病的厉害,太医如何说?可有大碍?」
宁姝言轻轻拍着熠儿的后背,看着他低声宽慰道:「太医说并不严重,喝了药后就会退热,皇上您别太担心。」
萧煜点点头:「那就好,往日熠儿瞧见朕来了都是精神奕奕的,张开手就让朕抱,这般没有精神想必也是难受至极。」
说着握住他小小滚烫的手,满脸都是为人父的担忧。
没一会儿,熠儿就在宁姝言怀中睡着了,宁姝言见外头天色渐暗,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道:「皇上您还未用晚膳吧?程音和甯儿定等您许久了,您快过去吧。」
萧煜过来的着急,一时竟将此事给忘记了,可看着熠儿还未退热,他如何能离开呢?
旋即摆摆手:「不了,熠儿这样朕如何放心的下。」
言罢,他对杨安道:「去玉漱宫告诉禧妃,朕改日再去。」
宁姝言看着杨安已经转身离开,连忙道:「皇上,臣妾会照顾熠儿,您还是……」
萧煜连忙握住她的手:「别说了,朕就想陪着你们母子,熠儿第一次生病,朕知道你心中也很担心。」
看着他这般的在乎自己和熠儿,宁姝言点点头:「那好吧,皇上您明日得空还是该去一趟玉漱宫,毕竟甯儿也是您的孩子,也需要父皇的关心。」
萧煜沉沉的嗯了一声。
萧煜看着熠儿睡的沉了一些,摸着额头好像也没之前烫了,拉着宁姝言道:「你也守了许久了,晚膳还未用,去吃一点吧。」
也许是因为心中担心,宁姝言此时也感觉不到饿不饿,摇头道:「臣妾不饿。」
萧煜起身揽着她腰肢,温言道:「不饿也得用一些,才有力气照顾熠儿。」
见宁姝言不动,他语气重了一些:「听话!」
宁姝言想到萧煜也饿着肚子呢,便起身和他一起用了些晚膳。
而玉漱宫那边,菜也凉了,让宫人热了之后,程音舀起虾仁粥细心的餵着锦甯。
锦甯一边吃着,一边问道:「母妃,弟弟生病,很难受吗?」
程音柔声道:「应该是,否则父皇怎么会不来陪甯儿呢!」
锦甯眼珠子一转:「那……那甯儿想要去看弟弟。」
程音温柔一笑:「好,明日母妃就带你去看弟弟,好不好?」
锦甯开心的拍着手:「好啊!好啊!我还要给弟弟带玩具。」
第二日,程音吩咐嬷嬷给甯儿换身宽松一些的衣服,待回宫之后就带她去昭阳宫,这孩子活泼爱动,如今天气热了若是还穿的贴身,出了汗跑着不舒服。
她坐上轿辇,手中拿了一把扇子徐徐摇动着,在宫路的转角处突然听到一女子的声音。
程音听着就知晓是明美人,好像在说着什么贵妃娘娘,她连忙命人停下轿辇。
看着明美人身影经过,她并没有发现自己,依旧同宫人说着。
「一开始,我以为阮氏值得我去信任,我也始终坚信宫中是有姐妹之情的。可是经过那一件事,再瞧着如今的禧妃和昭贵妃,我算是明白了,这宫中的姐妹之情都以利益为先。」
宫女也跟着点点头,附和道:「奴婢听闻……禧妃娘娘刚入宫的时候,也是很得宠的。但自从贵妃娘娘盛宠之后,禧妃娘娘的恩宠便一日不如一日了。按理说……若是贵妃娘娘和禧妃娘娘姐妹情深,贵妃娘娘应该帮一帮禧妃娘娘重获恩宠才是……」
明美人摇一摇手中的团扇,扇柄上的桃夭色流苏柔软垂在她碧色衣袖上,犹如万叶丛中绽开的桃花一般。
「人都是自私的,贵妃娘娘也是一样。不然……昨日二皇子病得并不严重,且听说太医院人说没一会儿就退烧了。那为何会有小太监去昭宸殿报二皇子病重呢?」
宫女恍然道:「奴婢知道了,那太监或许也是贵妃娘娘派去的,皇上昨日本是要去玉漱宫的,就是因为听了这位太监的话,所以丢下了禧妃母子,去了昭阳宫。」
明美人浅浅一笑:「不管这太监是否受了贵妃娘娘的旨意,重要的是皇上去了昭阳宫就没出来,贵妃娘娘定也没有劝皇上去禧妃那。」
言罢,她把玩着手中的扇柄嘆了口气:「不过,我也可以理解的,再好的姐妹肯定也是不如枕边人重要的。」
听着两人越来越远的声音,程音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扇柄,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紫依欲言又止的望着程音,低声道:「娘娘……」
程音一双眼中满是熊熊怒火,咬牙道:「胡说八道!」
随着轿辇升起,她失魂落魄的望着前面,许久才垂眸看着紫依道:「紫依,其实明美人说的很对,刚入宫时……我的确很受宠。」
紫依担忧的望着她:「娘娘……您也别想太多了,明美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并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程音低低道:「我知道,我不得宠并非是宁姝言的原因,皇上本就不喜欢我这样的性子。」
「但是……自从宁姝言落水后,皇上就一直未踏入后宫了吧?」
紫依静默在一旁,点点头。
「我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他爱宁姝言,所以他不想宠幸其他女人,他怕她伤心。」
她心下交杂着复杂难言的落寞和伤感:「我也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专宠宁姝言,忽略了甯儿,冷落了甯儿……我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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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中被浓浓的涩意和窒息感堵塞着,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第301章 嫌隙1
凤栖宫中,颖妃坐在右侧上首,见宁姝言来了连忙上前行了一礼,眉梢眼角带了些许担忧:「贵妃娘娘,臣妾听闻二皇子病了,不知今日可病癒了?」
宁姝言含笑将她扶起:「已经好了,小孩子病的快好的也快,方才走时还对着本宫咯咯直笑。」
这句话正好被进来的程音听入耳中,又看着两人手互相搀扶着,她脸色微微一变,扬头便往椅子上走去。
颖妃听着二皇子没事,温柔一笑:「如此就好,小孩子生病最是遭罪,身为母妃看着更是心疼。」
程音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咚得一声嗑下扇子。
宁姝言转头望去,见程音不悦的坐在椅子上,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她连忙上前柔声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程音撇过头去,淡淡道:「有劳贵妃娘娘关心了,臣妾无事。」
宁姝言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冷淡,正欲开口说什么,皇后就出来了。
皇后今日精神甚好,身着一袭玫瑰紫牡丹花纹长裙,金丝繁花披帛长长的流曳于地,似两缕金红霞光拂过。头戴孔雀绿翡翠珠凤冠,颗颗翡翠珠浑圆通透,泛着华贵的光泽。
她坐下后对着宁姝言道:「本宫听闻昨夜景熠病了?」
宁姝言颔首:「是,有些发热。」
皇后正色道:「皇上一向疼爱熠儿,想必也心疼坏了吧?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否则本宫也跟着不踏实。」
宁姝言清浅笑道:「只要是皇上的孩子,身为父亲见儿女生病了自然会心疼。」
不知如何,宁姝言总觉得皇后是在煽风点火,她抬眼往程音看去,见她脸色难看的厉害,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程音不会因为昨夜皇上没有去玉漱宫,所以心中有气吧?
待请安完毕后众人告退时,程音只是浅浅行了一礼,便冷着个脸转身出了凤栖宫,丝毫不给皇后脸面。
皇后望着程音那萧然的背影,眸中一沉。
颖妃疑惑的望着宁姝言,平日里禧妃谁都不尊敬,可是凡事却替昭贵妃着想,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走在昭贵妃前面。
正在她思忖时,宁姝言也匆匆出了凤栖宫。
看着程音上了轿辇,她连忙上前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程音纤纤玉手搭在轿辇上,轻轻一颤,目光一寸寸的凉了下去:「你觉得我是怎么了?宁姝言,我从未想过同你抢什么。可是你知道,甯儿她是我的命,我不希望甯儿受到任何伤害,昨夜你是否是故意留皇上在你宫里的?」
宁姝言顿时惊愕万分,攸然抬眸盯着她:「我为何要故意?我犯得着同你争这一夕长短么?」
程音冷冷一笑,在日光下唇角的弧度带了些许疏离感:「是啊,皇上如此宠爱你,你不用争我也输了。」
宁姝言微微一怔,拧紧了眉头:「是否你听谁说了什么?程音,我不希望同你有任何误会。」
程音凝视着宁姝言,冷然道:「昨日熠儿病得并不严重吧?」
宁姝言稍顿片刻,然而落在程音眼中却是坐实了她心中的想法:「并不严重……也不到一会儿就退热了,那你为何告诉皇上很严重?又为何不让皇上来玉漱宫?」
「我并没有告诉皇上熠儿病的严重,我怎么会拿熠儿的身体开玩笑?至于皇上要去何处,也不是我一两句就能左右的。」
程音将头转过去,似是不想同她多言。
这时妃嫔们都从凤栖宫纷纷出来了,宁姝言不便多言,只低声道:「你我也认识三年了,我一直视你为姐妹,绝不会做那些落井下石的事,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
程音淡淡瞟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颖妃,声音放低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你又不是视我一人为姐妹,你和我不一样!」
说完她连忙吩咐宫人起轿,心中异常的沉重,犹如被重石所压着。
宁姝言同自己不一样,她性格讨喜,不管是皇上,还是妃嫔,都更喜欢她。
而自己……自己在宫中,只有甯儿。
她曾经真的很爱很爱皇上,可是渐渐的她也就没那么爱了,甚至可以说宁姝言在她心中的地位是可以同皇上衡量的。
即使她知晓,宁姝言并非是那样落井下石之人,或许今日之事是自己错怪了她。可是这一次的事让她意识到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倘若皇上以后专宠宁姝言,甯儿受冷落,如何是好?
她还能同宁姝言一如既往的做好姐妹吗?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接受这一切吗?
她扶着额头缓缓闭上双眼。
而另一边,宁姝言亦是闷闷不乐。
她从前与程音交好,正是因为她性子直来直去,并非敏感多疑之人。
而如今,终究逃不过互相猜疑。
此事很有可能也是听了别人的耳旁风,可是程音确实也是信了。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对于姐妹之情矛盾的调解还不如爱情。
若是同萧煜吵架,她大可撒撒娇,使些苦肉计,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女人心都很脆弱,若是处理不当,有了间隙就很难再回到从前。
「娘娘,您也别太难过,禧妃娘娘只是一时没想通而已。」秋乐和言细语的劝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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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望着金灿明朗的晨光,绚烂的照在前方大树上,泛着耀眼的白光。
哪怕是同一个太阳,同一颗大树,有的枝叶向阳可被日光经常照耀,而有的枝叶却甚少沾染到那明媚而温暖的阳光。
她目光渐渐迷离,慢条斯理道:「秋乐,有一种姐妹之情,会嫉妒对方过的比自己好。」
「本宫不希望和程音是这样。」
方才程音说,她不需要争就已经输了。
或许……她心中是有些难过的。
她家世比自己好,入宫也比自己先承宠,而如今自己是一人之下的贵妃,深得皇宠。
而她,只是一个妃子,皇上对她也越来越淡了。
同样有孩子,身为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得到最好的。
第302章 嫌隙2
宁姝言回到宫中没一会儿,宫人就禀报紫依求见。
她微微一愣,上一次,紫依前来还是因为程音害南宫氏身处险境,她来求自己。
而这一次……想必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嫌隙。
紫依进来后,直接跪下:「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宁姝言抬了抬手,让她起身:「你来可是因为你们娘娘?」
紫依并不起身,俯身在地嗑了一个头:「还请贵妃娘娘不要怪罪我们家娘娘,奴婢自小就跟在禧妃娘娘身边。娘娘性子冲动,但是冲动之后又会后悔,娘娘您是知道的。她这个人嘴硬心软,今日娘娘回宫后发了一通脾气,将我们都赶了出去,奴婢再进去的时候她眼睛红红的,奴婢便知晓娘娘她哭了。」
宁姝言似是惊愕,似是担忧的抬起眼皮:「哭了?」
紫依点点头:「娘娘虽然同贵妃娘娘您生了矛盾,可是她心里也不好受。」
宁姝言淡淡勾唇,声音中带了丝丝清凉:「那本宫被禧妃误会,你觉得本宫心中又会好受?」
紫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实,娘娘她并非完全不信贵妃娘娘您……她是怕,往后娘娘您独得皇上恩宠,再发生类似的事,她怕同您之间的姐妹之情会有所改变,娘娘也怕她自己无法接受……」
宁姝言闻言眉心微拧,凝视着茶盏中幽幽热气。
她知晓了,萧煜近几个月越发不喜欢宣其他嫔妃侍寝了,若是萧煜当真专宠于自己,程音怕久而久之,她心中接受不了。更怕往后锦甯因为萧煜的冷落受到伤害。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萧煜可是皇上,他怎么可能永远专宠自己。自己又如何会让锦甯受到伤害呢,她们曾经说过,彼此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一起照顾她们长大。
说白了,彼此之间共侍一夫,所以不可能如寻常姐妹一般。
她无声的嘆了一口气,这个事必须得她自己想通了才行。
若是想不通,她们的这段姐妹之情,也许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宁姝言沉思良久,妃色蔻丹指甲在茶盖上轻轻拨着,半晌开口道:「本宫也了解程音,今日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那一番话,是否听谁说了什么?」
紫依想起此事,连连点头:「是,奴婢和娘娘在前往凤栖宫时遇到了明美人,明美人话里话外皆是说贵妃娘娘您对不起我们家娘娘。」
宁姝言手一紧,狠狠握着青莲茶盏。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此事有人在背后搞鬼,正欲吩咐人去查查,如今倒是省了这一番。
心中暗暗有了计划,宁姝言语气波澜不惊:「本宫知道了,你放心,本宫不会怪禧妃,但此事得她自己想通才行,回宫后你也不用说来了此处。」
听了这句话,紫依才放心了许多,她最怕的就是贵妃娘娘怪罪自家娘娘。她跟在娘娘身边多年,好不容易在宫中一个互相扶持的朋友,真心不希望反目成仇。
最主要还是娘娘的性子容易得罪人,做事又冲动,这些年倘若没有贵妃娘娘的帮衬,自家主子的日子不会如此肆意。
第二日凤栖宫请安,程音同宁姝言在凤栖宫再相遇,程音最先是微微一愣,动了动唇角,又清淡无波的垂下眼帘。
而宁姝言几乎看也没有看一眼程音,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她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却淡漠的透着冰凉,仿佛身旁之人是一个陌生人,更或者是仇敌一般。
这便让远处看到的妃子有些大快人心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日皇上抛下禧妃母女去了昭阳宫一事让两人生了嫌隙。
平日里这两位妃子可是在宫中最耀眼的存在。
一位有公主,并且得皇上厚待且家室又好。
而另一位,生有二皇子,宠冠六宫,又身在贵妃之位。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一向交好,关系甚至可以同亲姐妹相比,没想到也有窝里斗的时候。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明美人轻轻的摇动着手中的团扇,红唇勾出一抹冷艷且耐人寻味的笑意。
心中畅快至极:真是个蠢货!没想到自己略施小计就让两人入了自己的套。
坐在凤栖宫中,两人也不曾说过一句话,皇后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程音和宁姝言,发现两人都冷着个脸,互相不看对方。
她愉悦了挑了挑眉,慢悠悠的品着茶,平日里禧妃仗着自己的家世以及有公主傍身,嚣张极了,就如从前的南宫氏一般无视自己。
如今……失去了宁姝言这个羽翼,是时候该教训她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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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在茶盏,又正色道:「昨日有地方官员来报,西南地区瘟疫泛滥。皇上近日定操心此事,忙于朝政。你们便都安分一些,也别这个时候往昭宸殿去打扰皇上。」
众妃徐徐起身行礼道:「臣妾遵命。」
皇后端丽点点头:「其余也没什么事,你们便散了吧。」
待众妃出了凤栖宫,宁姝言走在前头,脚步也比平时快一些,匆忙的就上了轿辇。
程音看着宁姝言渐渐远行的轿辇微微出了神,站在轿辇前愣了许久方才缓过神来,又復云淡风轻的面容。
「禧妃娘娘……」
程音转头,见是明美人, 她轻盈行了一礼,眉目含笑:「禧妃娘娘好。」
程音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微微扬起下颚,阳光撒在她面容上,有种高贵的清冷和漠然:「何事?」
明美人缓缓收敛起笑容,带了关切的口吻柔声道:「臣妾见禧妃娘娘眉目间略带了些清愁,可否是因为贵妃娘娘?」
程音双眉一蹙,淡淡道:「是不是与你有何关系?」
明美人清澈纯净的双眸黯然的抬起,幽凉的嘆息着:「臣妾们都看出来了,禧妃娘娘您和贵妃娘娘生了矛盾?」
程音握着团扇的手微微一紧,缓缓的摇动着。
明美人见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又继续道:「此事臣妾略有耳闻,但臣妾还是想为贵妃娘娘说一句,毕竟二皇子是她的孩子,身为母亲,定然凡事都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她又微微打量了程音一眼,见她紧紧咬着牙,似是听自己维护昭贵妃很生气。
第303章 跋扈
她心头一喜,继续哀切道:「但臣妾还是为禧妃娘娘您不值,毕竟姐妹一场,贵妃娘娘又深得皇宠,真是不该与娘娘您争宠。臣妾瞧着都……」
「啪。」的一声响起。
那耳光来的猝不及防,响亮刮辣的扇在明美人脸上,她当下眼冒金星,愕然的瞪着程音。
见其眸光冷冽的盯着自己,髮髻上的鎏金流苏娓娓摇晃,闪着寒星一般的光芒。
她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就算本宫和昭贵妃有个什么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脸上的疼痛一点点的散开,明美人伸手捂住脸颊,眸中泪光盈盈,充满了委屈和柔弱:「禧妃娘娘为何打臣妾?臣妾替您不值替您委屈还错了吗?」
见她这一副楚楚可怜,惺惺作态的模样看得程音噁心至极,眼里迸出火般凌厉的目光:「就凭本宫身在妃位,你是美人,你说话难听本宫就得打!你若是不服气,去找皇后做主,皇上做主都可以!本宫不怕!」
她咬一咬牙:「还有……本宫乃是禧妃,轮不到你来替本宫委屈和不值!」
明美人手指攥得死死的,微微咬了咬唇,隐忍着心中的怒意和恨意,福身道:「是,臣妾知错。」
程音厌恶的移开目光,提起裙子便坐上轿辇。
昨日她本就没有百分百疑心宁姝言故意叫走皇上,只是一时冲动信了这个女人的鬼话。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此事疑点就更多了。
而今日又听见这个女人挑拨,她如何能不发怒?
哪怕她真的不信宁姝言,也不允许旁人说她半句!
待程音走远后,明美人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前一步打量着她脸上的伤,担忧道:「小主,您没事吧。」
明美人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要燃烧出一团火焰来,将那背影吞噬成灰。
「她们自己不信任对方,生了嫌隙却将怒意发泄到我身上!」
「禧妃又是个什么东西!竟这样嚣张跋扈!」
她早就听闻禧妃入宫多年,一直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却没想到她竟敢在凤栖宫门口掌掴自己!
宫女低声道:「小主,要不咱们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
明美人斜视了她一眼,怒道:「是去给皇后看笑话吗!」
宫女连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退至一旁。
明美人轻轻揉了揉疼痛的脸颊,咬牙道:「这一巴掌,我先受着。来日定要还给她!」
因为西南的瘟疫闹的严重,萧煜足足三日没有踏入后宫,自然就是三日没有去昭阳宫。
不过入后宫时,他先去玉漱宫陪着锦甯用了晚膳,前几日答应了她,后面却因为政务繁忙没抽出时间,所以就一直没去。
用了晚膳之后方才来了昭阳宫,此时宁姝言正在哄熠儿睡觉。暖色的烛火照在大大小小的人身上,染上了一片的温情。
萧煜见到这一幕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无比,好像见到他们母子,自己在前朝的那些疲累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宁姝言瞧到萧煜的站在前方,随即笑道:「皇上来了。」
萧煜上前看着已经睡着的熠儿,便吩咐嬷嬷将熠儿抱下去。
宁姝言本想上前替他宽衣,却被萧煜搂着在怀中,深邃的双目柔情的看着她:「这几日想朕了没有?」
宁姝言在他胸口点了点头,声音娇软:「想了。」
萧煜嘴角微微扬起,黑曜石一般的眼中闪着满足的柔光。
宁姝言一边替他宽衣时,萧煜突然道:「朕方才去了一趟玉漱宫。」
宁姝言手微微一顿,旋即解开他的腰带,「臣妾也有几日未见甯儿了,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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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凝视着她犹如白玉的面容,轻声道:「甯儿很好。」
顿了顿,他又说:「你和禧妃,闹矛盾了?」
宁姝言纤长的羽睫轻盈垂合,只是微微展了展嘴角,并不说话。
「朕虽然在昭宸殿,可是后宫的动静朕大概也都知晓。告诉朕,和禧妃这是怎么了?」
宁姝言将他衣袍踮起脚尖挂到一旁,声音平淡道:「就是有些小矛盾,皇上您就别问了。」
萧煜无奈的摇着头:「你们俩真是,好的时候不管彼此有何好东西都要一起分享。如今关系又突然僵成这样,朕问禧妃她不肯说原由,问你你也不肯说。」
宁姝言心想:这事关系到他,又怎么开口呢?
她浅浅一笑,拉过萧煜的手柔声道:「女人之间都会有些小矛盾,皇上您就别问了。」
萧煜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揉了揉她手心:「那你可不许因为此事而伤怀。近日西南一带出了瘟疫,如今城中也出了几例,朕便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你。若是想朕了,或者心情不好就直接来昭宸殿。」
宁姝言温婉一笑:「臣妾知道了,皇上您不用担心臣妾。」
言罢,她抚摸着她有些清瘦的下巴,关切道:「皇上瘦了,国事再繁忙您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
萧煜见她这般关心自己,融融一笑:「许是这几日未用言言宫中的膳食,又未陪着言言一起用膳,所以朕也没胃口,就瘦了。」
宁姝言眉目濯濯,轻笑道:「好了,皇上不是喜欢臣妾做的甜点吗?臣妾明日就给您做,然后多加一些山楂,山楂开胃的。」
「好!」萧煜含笑着应下。
接下来一连好几日,宁姝言和程音都犹如仇敌,从未说过一句话,看彼此的眼神都带着寒冷。
有一次程音倒是想要主动上前,可宁姝言冷冷就从她身边走过,不给她留一丝机会。
程音性子又傲,见宁姝言这般冷漠也就不再主动了。
次日众妃请安出了凤栖宫后,明美人正在回宫的路上,突然有一陌生的宫人上前,在她面前低声道:「小主,冷宫的阮氏让奴才将这个交给您,她说想见一见您。」
明美人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都没有人之后方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待她打开一看,是一只玉兰簪。
入宫时,她故意接近阮氏,两人互相结为姐妹。她赠送了自己一直玉镯,而自己则赠送了她这支玉兰簪。
「小主,阮氏这是惦记着您与她的姐妹之情……还是……」
明美人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玉兰簪,淡淡道:「不管是惦记我,还是怀疑我,我也是时候去一趟冷宫了。」
如今皇上忙于政务,皇后近两日手疾又復发了,昭贵妃和禧妃起了争执,她们自个儿都闷闷不乐,更没有时间来关注自己了。
第304章 明美人败露1
月朗星疏,树木婆娑,夜风轻拂而过,树叶随风摇曳。
哪怕五月的天,冷宫这风依旧有些凉飕飕的。
一宫女步行到冷宫前,拿出两个荷包给守门的侍卫,随后缓缓踏入了冷宫。
根据宫人指路的方向她走到了一道大门前,那门破烂不堪,甚至无法紧闭,门顶端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
她用手扇了扇鼻尖,紧蹙着双眉跨进了屋子。
殿内的阮氏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个碎了一角的茶杯。她衣衫破烂,头髮尽管都用髮簪挽了起来,那些碎发依旧散乱的飞扬着,曾经白里透红的皮肤如今暗淡的没有一丝光泽,整个人瘦了几圈。
听到动静她意料之中的勾了勾唇:「妹妹来了。」
她抬起眼皮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一身宫女的服饰,又以手绢遮面,不由得轻笑一声:「妹妹来见姐姐为何如此装扮?莫非以为这样我就认不出你了吗?我的好妹妹。」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那温和的笑容一点点的褪去,眼神里的森寒阴冷如嗜血的野兽。
明美人抬手解下脸上的手绢,扯唇一笑:「妹妹特地来看姐姐,姐姐表情这么凶作甚?」
阮氏死死盯着她,双眼阴凄凄,闪烁着仇恨的亮光:「事到如今,妹妹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你不累吗?」
明美人不屑的转头,伸出头望了望殿外,确定无人之后,她将门咚得一声关上,震得门樑上掉了好些灰尘下来。
阮氏冷笑:「妹妹心思可真是谨慎!不管在哪里,你都卸不下你的这张假面具。」
明美人转头冷艷一笑,犹如罂粟绽放,一步步靠近脸色苍白的阮氏,挑了挑眉:「看来你都猜到了,还不算太笨。」
阮氏站起身,紧紧咬着牙:「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对我?」
明美人悠悠的弹一弹指甲,语气中满满的不屑:「为什么?呵呵!这宫中最好笑的问题就是为什么。」
她眼中一紧,锐利无比:「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因为你是皇上的女人,所以我们只能是敌人。」
「所以,一开始你同我交好,也是有目的的对吧?」阮氏看着她道。
明美人冷笑一声,带了无限的冰凉:「难道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没有目的?倘若我不是皇后娘娘的妹妹,你会同我称姐道妹?」
「我出生就明白这世界的不公平,我也从不信什么姐妹之情,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我对冯家来说何尝不是利益,而你,也只是我往高处爬的一颗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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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瞪着忿恨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所以……那日你将昭贵妃推入湖中嫁祸于我,也是在你计划之中。」
明美人勾了勾嘴角:「聪明。」
她这一声自然是在讽刺于阮氏,又继续道:「若是你心中没有野心,又如何会中了我的圈套呢,说来也是你自己耳根子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以为换了一身衣服,画了一个妆容,就能一步登天了。」
阮氏紧紧得攥着拳头,极力压抑胸中如潮水起伏的恨意:「我还有一个问题。」
明美人甚是自得的抬起下巴:「你说。」
「我一直好奇,那日你是如何将昭贵妃推入湖中的,为何没有一人看到。」
明美人婉转一笑,那笑意直达眼底,带着深沉和得意:「那便要感谢你的手串了,若不是你的手串至多位妃嫔摔倒、乱成了一团。我又如何有机会下手?」
「所以……那一声姐姐你在做什么,也是叫给众人听的?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我身上?然后你又在皇上面前故作一副伤怀的模样,假惺惺想要替我隐瞒,让别人以为你重情重义。」
明美人优美的点着头:「都没错!还有什么想问的?你都问吧,念在姐妹一场,我就让你死得明白一些。」
阮氏并不害怕,只是诧异道:「你想做什么?莫非你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取了我的性命?」
明美人仰头一笑,妙波狡黠流转:「我的好姐姐,我若是要害你,怎么会亲自动手呢?」
阮氏的嘴角隐隐向上扬起,冰冷的眸底如幽深的潭水:「妹妹,你可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明美人收敛起脸上挂着的笑容,凌厉凝视着她,又听阮氏继续道:「妹妹,你做的事老天爷都瞧着呢!早晚有一日……会把你收去的。」
明美人狠狠逼视着她:「你也说了早晚有一日!我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岂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只可惜……」
她阴森一笑:「不管我往后的路多么辉煌,还是将来下了黄泉,姐姐你都看不到了呢!」
「哈哈哈……」说完她森然的大笑着。
「谁说看不到!」
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明美人顿时愣在原地,惊得五雷击顶,耳中嗡嗡地焦响着,面容一剎那变成了灰色。
她震惊的转过头去,随着门「吱呀」一声,看着那美艷逼人的脸,明美人眼珠子都要惊出来了,无力的往后踉跄一步。
看着宁姝言不紧不慢的跨入殿内,好似有一股泰山压顶的力量往自己袭来,压抑了心中所有的内力,无法动弹。
怎么可能!方才她明明看了外面没有人!昭贵妃是何时来的?自己这趟冷宫来的这么隐蔽,昭贵妃又是如何知道的?
待她反应过来后,看着身后的阮氏,又看着凌人的宁姝言,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们竟给我设了一个套。」
阮氏嘴角翘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我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妹妹……你过于急于求成了。」
明美人眼波斜斜流动,抬眸望着宁姝言:「臣妾可什么都没说,贵妃娘娘您来了又如何?臣妾没说过的难不成还能屈打成招吗?」
宁姝言只是微微扬起嘴角,饶有兴趣的看着明美人。
她看似无波地含笑凝睇,却让明美人心中不寒而慄,暗暗道自己一定要冷静。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此刻这里没有别的证人,阮氏本就是个罪人,她的话不可信。而仅凭贵妃娘娘您一人之词就想冤枉臣妾不大可能吧?」
「那朕是证人吗?」
若说方才宁姝言的声音让自己惊讶的话,那么这雄厚的声音足矣将她身上最后的一点力和血都给抽去。
第305章 明美人败露2
看着萧煜一步步而来,明美人面色愈发惨白,心中的恐惧骤然冰裂贯入,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软软的跪了下去,涩然道:「皇上……臣……臣妾冤枉,这是昭贵妃和阮氏设的计。」
萧煜静静地看着她,平淡的渗人:「就算今日朕不在,你觉得朕是信昭贵妃,还是你?」
明美人眼神直直愣着,瞳孔充满了破碎的恐惧。
「朕只恨没有早日发现你的真面目,竟让你在后宫祸害了几个月。」
明美人知晓这一次她跌到了黑暗深渊,再怎么反驳也没有用了。
她膝行至萧煜身边,拉着他袍角哭泣道:「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也是身不由己啊!」
萧煜紧紧拧着眉,将那双手当作污秽一样狠狠踢开。
他生冷如冰:「别碰朕!否则朕让你死无全尸。」
明美人被踢的软软躺在地上,生存的欲望让她又爬了起来,对着宁姝言拼命磕头:「贵妃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罪该万死,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臣妾。」
她知道,如今只有求昭贵妃有用,皇上事事都依着昭贵妃,倘若她肯放过自己,皇上定然就会听她的。
所以她一个劲的磕着头,哪怕是头破血流也没有停止,但凡有一丝生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宁姝言只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声线微凉:「你都要置本宫于死地了,还妄想本宫原谅你?呵……」
她冷笑一声:「今日你就是磕死在这里也无用。」
萧煜淡淡道:「无需和她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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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美人带回瑶水轩,听候发落。」
说完他拉着宁姝言往外走去,出了冷宫依旧能听到明美人哀喊的哭泣声。
杨安等两位主子走远后方才对身后的两个太监使了使眼色,让其带回瑶水轩。
宁姝言手被萧煜紧紧握住,静静地往昭阳宫的方向走去。
许久,他手心出了些湿润的汗水,宁姝言左手执起团扇替了扇着风,柔声道:「皇上辛苦了,您本政务繁忙,大热天还让您陪臣妾来冷宫。」
萧煜将她手握得越发紧,目光如夜空一样深沉而柔和:「言言,你可有怪朕?」
宁姝言微微一愣:「皇上何出此言?」
萧煜停下脚步幽幽的看着她,眸底多了一缕忧伤和心疼:「若是朕此次没有选秀,那些人便不会入宫。若是不会入宫,言言就不会受到伤害。」
宁姝言目光流婉,温柔道:「皇上您是天子,选秀也是定下的规矩,臣妾自然不能因为这个怪您。对臣妾而言,只要皇上心中永远都有臣妾、永远信任臣妾就好。」
萧煜愧疚和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怜惜道:「言言,你放心,朕心中永远都会有你,而且……」
他声音平淡却异常的坚定:「往后心中也只你一人。」
曾几何时,他不敢轻易许诺,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无情的帝王,他怕自己伤及于她。
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他觉得他可以给她保证了。因为也不知何时开始,他就离不开她了,也爱上了她。
用润祁的一句话来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往后,他心中也只有她一个人。
宁姝言依偎在他怀中,有些动容也有些诧异,轻声唤着:「皇上……」
「唤朕煜郎。」
「往后只有煜郎和言言。」
宁姝言伸出双手抱住他的后背,含笑软糯道:「煜郎。」
随后宁姝言应了对阮氏的诺言,让冷宫的宫女太监善待阮氏。每个月也给他们一些银子,将阮氏的菜换得好一些。
阮氏也要求过她要出冷宫,可是宁姝言只给了她去浣衣局的选择,阮御女左右思忖之下,还是愿意待在冷宫。
浣衣局那个地方也不是人待的,是宫中每日劳作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死的宫女更是一大堆。
她只有退一步,以自己在冷宫的生活条件做交换,至少能够保自己一命,也能让害自己的明美人遭到报应!
阮氏被褫夺了封号位分以成定局,宁姝言是不可能大度到去求萧煜復她位分,或者让她继续当宫妃升为最低等的采女。
毕竟她心思不正,那日也的确是恨急了自己,若是由着她出冷宫,继续做宫妃,指不定怨气深了同皇后或者哪位妃子合谋又一次做出谋害自己的事来。
今日他们彼此也只是一场交易而已,也是她谋划了许久的陷阱。
她知道明美人心思不简单,所以说服了阮氏拿出她的贴身之物给明美人,加上她故意冷落程音,哪怕她想同自己说话,自己也是视而不见,漠然处之。目的就是为了让明美人减轻防备。
随后知晓冷宫床后墙上有一个洞,宁姝言便提前同萧煜在隔壁通过那个洞去听闻两人所言所语。
还好不负所望,揪出了明美人。
凤栖宫中,皇后听着萧煜的一字一语惊得目瞪口呆,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地:「不会吧皇上,明美人她……她心思单纯,怎会有如此心计去谋划这一切。」
萧煜黑眸微微一眯,眼底高深莫测,冷冷启口:「朕亲耳所闻,难不成还会有错吗?」
皇后愣在那里,犹如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冷水。与其说惊讶,倒不如说是气愤!
这个小贱人,竟然扮猪吃虎,在自己面前竟也隐藏自己。
倘若此次之事没有败露,那她是否将来有一日还得算计到自己头上?
皇后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父亲这是送了个什么妹妹进宫!
正当她沉思之时,耳边传来萧煜不冷不淡的声音:「皇后,明美人所为……你不知情吧?」
皇后大惊失色,仿佛有惊雷隆隆滚过头顶,她身子一颤:「皇上……明美人所为臣妾都诧异不已,臣妾自己都被她蒙在鼓里,如何知晓?」
萧煜嘴角带了浅浅的弧度,似信非信的点着头。
他这般不可捉摸的神色让皇后心中愈发不安,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鬓边的紫水晶步摇微微颤动,珠光越发照得她脸色苍白,她拉着萧煜的手腕:「皇上,臣妾当真不知晓此事。」
萧煜垂眸望着皇后,口吻平静柔和:「朕信皇后。」
皇后瞬间松了一口气,额间绷紧的筋也放松了些,又听萧煜不紧不慢道:「这件事本就是后宫之事,明美人是你妹妹,朕便交与皇后处理吧。朕相信皇后会秉公处理,不会徇私枉法。」
皇后微微一愣。
后宫之事……皇上的言外之意也是在说自己管治后宫不当,再言明美人是自己的妹妹,倘若自己徇私枉法,那么就代表了自己也参与了此事。
皇上可真是好谋算,他亲自赐死冯倾箐,和自己赐死冯倾箐可是两回事。
沉思片刻,皇后跪下俯身在地:「皇上放心,臣妾身为中宫,定不会包庇任何一个人。」
这是她唯一的选择,而自己也只有放弃冯倾箐,她本也是一颗棋子,既然已经是弃子,再留着也就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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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赐死
皇后在榻上坐了许久,转头看着面前准备好的匕首、白绫以及毒酒,嘆了口气道:「走吧。」
虽然她同这个妹妹没有感情,也并非一母所生,可毕竟是有血缘关系,如今却让自己亲自送她上路,她心中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
这宫里的女人,进来的多,死的也多……
明美人惊魂未定的坐在软榻上,听着皇后驾到的声音她双眸勐然一亮,点燃了最后一丝希望。
连忙起身,冲到进来的皇后脚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姐姐,求你救救箐儿,姐姐……」
皇后的裙摆被她紧紧抓着,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她垂眼看着额头血肉模煳的明美人,眼底泛起一丝冷色:「冯倾箐,你竟有本事做出那些事,就应该想到了今日的后果。」
冯倾箐攥着她裙摆的手微微一僵,抬眸往皇后望去,却突然看到皇后身后杜鹃手上的东西,一股寒意骤然涌上嵴背,她颤抖着嘴唇道:「姐姐……您……」
皇后慢条斯理道:「不错,本宫来送你最后一程。」
明美人颓然松开她的裙摆,神色悽然却带着野兽的凶光,滚了滚喉咙:「姐姐,我可是你妹妹!可是你亲妹妹啊!」
皇后冷眼看向她:「冯倾箐,你也知道你是本宫妹妹,做这事之前为何瞒着本宫。你在本宫面前装得一副柔弱单纯的样子又是想作甚?是想往后将本宫一起算计进去吗?」
见被她说破,明美人面孔煞白,寸骨皆软,半步难行,软软坐在地上。只低低道:「箐儿没有……」
她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皇后如今亦不会再信她。语气不含一丝温度道:「念极姐妹一场,本宫任你亲自选择,毒酒、白绫、匕首你自己三选一。」
说着杜鹃将那些东西呈到明美人面前,明美人看着那件件致命的东西,惊惧地别过脸,不敢直视,膝行到皇后面前痛哭流涕哀求道:「姐姐,箐儿错了,你救救我,虽然我利用了阮氏,可是昭贵妃毫髮无损啊!我罪不至死!姐姐你是皇后,你去求求皇上。」
皇后漠然的闭上双眼,无动于衷道:「皇上要赐死你,本宫也无法救你。你也应该为你自己做的事负责,这也是你欺骗本宫的下场。」
说着她对着杜鹃使了一个眼色,杜鹃示意上前道:「小主若是自个儿不选,那只有奴婢替你选了。」
明美人绝望的瞟了一眼面前的东西。知晓自己今日只有死路一条。
呆呆的看了托盘上的东西许久:「姐姐当真要这么绝情吗?」
皇后并不说话,漠然的望着她,
临死之前明美人也不想装了,她卸下脸上的柔弱,恶劣的勾了勾唇,直愣愣的望着皇后,阴冷笑着:「皇后娘娘……这些年,你这个皇后当的累不累?」
皇后显然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起,她云淡风轻的坐在榻上,又听明美人继续道:「你肯定很累吧?身为皇后,要宠爱没有宠爱,要子嗣却没有子嗣,自己生不出来,将期望放在别的女人肚子上这种滋味,不好过吧?」
皇后一巴掌拍在桌上,语中已含了薄怒:「有什么不好受的?皇上的孩子本就是本宫的孩子。就像你,也只有一个母亲。」
皇后说到了明美人的痛处,她仰起头,眼中充满了戾气:「是!我是个庶女!我连自己的母亲也只能称为姨娘。冯家提起女儿,所有人都会想起你这个嫡女皇后娘娘。而我……」
她悽然又冷冷的笑了一声:「我註定是被人遗忘的那个!我一辈子都活在你脚下,在冯家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是因为你。就因为你生不出孩子,让我来替你生孩子巩固你的地位。」
「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帮你巩固地位,你有本事当上皇后,难道没有本事坐稳后位吗?」
皇后喝道:「就凭你是庶女!就凭本宫是皇后,莫说是你,后宫所有女人在本宫面前都得俯首称臣。」
明美人仿佛是听到最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片刻她扯唇道:「你这个皇后当的可真是憋屈!也只有你自己觉得尊贵无比。」
「姐姐……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点都不稀罕你这个皇后之位,我进宫的目就是要当宠妃,要做太后!」
皇后青筋暴起,愤怒至极:「痴人说梦话!还宠妃太后,你觉得有本宫在,会给你机会吗?本宫此刻真是感谢皇上,让本宫来将你这个小贱人赐死。」
「不!」明美人带了笑意的眼底尽是阴郁:「姐姐你应该感谢昭贵妃!」
她挑了挑眉:「姐姐……昭贵妃可不是个简单的对手,最主要她有宠爱和皇嗣,您就慢慢斗吧!妹妹我算是解脱了。」
说着她转头拿过托盘中的毒酒,此刻内心竟然没有一点恐惧,或许是因为绝望彻底,知晓没有出路。
又或许是……这辈子的确太累了。
她双手举起酒杯,对着皇后敬了一礼,一字一句缓缓道:「祝姐姐早日得一皇子,妹妹在九泉之下看着您胜利的那一日。」
皇后鄙睨和怒意的地睇了她一眼,缓缓起身:「本宫不需要你操心!早日投胎投个好家世吧!对了,这一次可要投胎做个嫡女,千万别再做庶女了。」
说罢她从明美人面前缓缓走过。
明美人看着那绛红色的背影,目光如炬,歇斯底里的说着:「皇后娘娘!庶女不丢人,昭贵妃亦是庶女,说不定她来日也能凌驾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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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并未回头,但是她留意到了皇后脚步微微放慢了片刻,明美人刚想到笑,一股强烈的痛意来袭,她恐惧的蜷缩着身子,从牙缝中挤出痛苦难耐的呻吟声,脸色也逐渐发灰。
她死死盯着门外,带着血迹的嘴角努力勾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斗吧!你们慢慢斗吧!」
第307章 锦甯生病
随着明美人的逝去,新妃中除了冷宫的阮氏只剩下了何宝林和沈采女。
宁姝言知道,斗争是永无止息的,尤其是皇后,经过了此番事,她手上的棋子没了,想必她会有所大动静了。
第二日晨起,宁姝言对镜梳妆时秋乐从外头急匆匆而进,神色凝重道:「娘娘,玉漱宫出事了。」
宁姝言神色一凛,转头看着她道:「何事?」
「昨日大公主便有些不舒服,到了晚上全身发热,皇上也过去瞧了,太医说是疫症。」
「什么?」宁姝言大惊失色,紧紧拧着眉头:「好端端的为何会染上疫症?」
秋乐垂头道:「听闻大公主的乳母也感染了,疫症传染性极强,指不定玉漱宫其他宫人,以及禧妃娘娘也感染了。」
说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自己同程音虽然有隔阂,可是前几日她想示好自己是看出来了的。
况且,锦甯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又甚是亲自己。在自己心中亦犹如亲生女儿一般,她如何不担心不着急。
旋即连忙换了一身衣服前往玉漱宫,又吩咐宫人去凤栖宫告假。
刚到玉漱宫,宫里宫外都有宫女在撒着什么水,见自己来了都纷纷屈膝行礼问安。
随后殿中吵闹的声音传来,宁姝言扶着秋乐连忙准备上前,守在门外的太医立即上前让她以面纱遮面,待宁姝言将手绢系好后,连忙踏入了殿中。
殿中焚着沉香、艾草、苍朮以及丁香混合而成的防疫薰香,骤然闻到此味不觉有些刺鼻,宁姝言顾不了那么多,往争吵的内殿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程音被两个小太监紧紧的拉着,锦甯则被一个太监抱着,作势就要往外走去。
他身转正好看到了自己,微微一愣,旋即笑道:「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程音猩红的双眼在见到宁姝言的一瞬间,忍了许久的情绪化为一抹水雾,似是崩溃,似是酸涩和动容,哑声的唤了一声:「宁姝言。」
说着她连忙挣脱开太监的手,往宁姝言踉跄走去,却一个不小心踩到裙角往前倾去。
重重的落地声响起,程音吃痛的蹙起了双眉。
宁姝言一惊,下意识的上前去将她扶起,在她双手触及程音的一瞬间,程音泪水不自觉涌出眼眶,哽咽道:「宁姝言,他们要将锦甯带走。」
程音借着宁姝言和紫依的力起身后,宁姝言望着抱着锦甯的太监,正是凤栖宫的赵成。她淡淡道:「你们这是作甚?要把公主抱到哪里去?」
赵成依旧嬉皮笑脸的模样,那笑容却带了几分狡诈:「这宫中的皇子公主若是感染上了疫病,是得送去宫外治疗的,贵妃娘娘您也是知道的,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宁姝言自然知晓,逸丰朝有这个规定,不管皇子公主还是宫妃,若是染上了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就得去宫外医治,直到完全痊癒之后方才能回宫。
但若是有皇上的旨意,自然可以不用出宫医治。
「皇上可知晓此事?」
赵成颔首道:「皇后娘娘晨起就派了宫女去告诉皇上,皇上自然是知晓的。」
宁姝言思忖片刻,伸出手道:「先把公主给本宫。」
赵成手却往左移了过去,讪讪笑道:「娘娘,这是宫里的规矩,若是出了什么事端,贵妃娘娘您也担待不起。」
宁姝言双目骤然一沉,决然道:「本宫担待得起!」
她语气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见赵成依旧不动,宁姝言低声喝道:「本宫最后说一遍,将公主给本宫。」
她眼神变得凌厉无比,好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意,让赵成心中升了一丝恐惧,倘若他执意如此,恐怕自己今日也得遭些罪,毕竟那日贵妃娘娘大闹凤栖宫的情景他是亲眼所见,也知晓这位贵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也唯有任由着宁姝言将锦甯抱了过去。
宁姝言看了一眼怀中缓缓睁开眼眸的锦甯,她看着带着面纱的宁姝言,虚弱的唤了一声:「是昭娘娘吗。」
宁姝言含笑的应了一声,一边走着一边温柔道:「是昭娘娘,甯儿生病了,昭娘娘来陪你。」
说完她将锦甯放在床上,看着脸色发白的锦甯,心疼道:「甯儿疼不疼,哪里难受?」
锦甯摇摇头:「有昭娘娘陪,甯儿不疼。」
一旁的程音闻言别过头去,止不住的抽泣了起来。
或许是锦甯昏昏沉沉的,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说完这句话,她双眼又紧紧的闭上了。
赵成心有不甘的招手让手下的两个太监出了玉漱宫。
给锦甯盖好被子后,程音连忙道:「你方才离甯儿太近了,快出去用太医院制的药水净手再清洗一下脸,还有……最好再喝一味药。」
说这话是她不太敢看宁姝言,声音低低的,却含着浓浓的关心和担忧。
宁姝言转头神色淡淡的看着她,此刻她面容憔悴,泛红的双眼下乌青一团,整个脸色都苍白无力,那还有平日的美艷冷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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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日里不是很厉害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为何此刻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方才又哭哭啼啼作甚?」
程音被她这句话怼的哑口无声,垂着眼帘咬唇道:「宁姝言,对不起。」
宁姝言清冷的瞟了她一眼便撇开,语气淡漠的没有一丝痕迹:「你不用和我道歉,你只要对得起你自己就行。」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去,程音连忙跟在身后,低声道:「那……那皇后娘娘那边你如何交差?」
她性子孤傲,甚少有这般小心翼翼过,宁姝言语气终究缓和了一些:「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同皇上说清楚,也争取将甯儿留在你身边,你好生照顾她就是。」
身后的程音听到这句话彻底的绷不住了,鼻头一酸,滚烫的泪水簌簌从眼眶中滴落下来。
带着哭腔道:「宁姝言,谢谢你。」
听着她的声音宁姝言转过身去,见她已是泪流满面,心微微一软,和声道:「你哭什么?」
程音抽泣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都是我小心眼了,那日我并非不信你,我是害怕,我害怕往后皇上眼中只有你和熠儿,忽略甯儿,我怕甯儿受到伤害。你知道我这个人,我性子冲动,有时候说话不过大脑,其实……我说完就后悔了,可是我又放不下面子去向你道歉。」
「那以后害怕吗?害怕皇上眼里只有我和熠儿,没有甯儿吗?」
「不怕。」程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她抬起蓄满泪水的眼眶,诚恳道:「因为我知道,哪怕往后皇上真的冷落了甯儿,可是有你这个昭母妃和我一起疼她、爱她,她又如何会受到伤害呢?」
说着她抽泣一声:「就好比今日,你不计前嫌过来帮我和甯儿,我……」
「我在最无助绝望的时候,你都是第一个出现的人。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真心对待,我就觉得很愧疚,那日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若说这后宫处处冰冷的话,程音则是宁姝言第一缕温暖的阳光,那个时候自己身份低微,韬光养晦,故作柔弱。每每有妃子针对是,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自己出气,维护自己。
所以,她怪程音吗?
是不怪的,在这后宫哪怕是友情散了,也没有谁对谁错的道理。
宁姝言温婉一笑:「真正的姐妹之情,是吵不散骂不走的,这一次的矛盾,也让咱们明白了彼此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以后,就不要在这样了。」
程音破涕而笑,重重的点着头:「再也不会这样了,哪怕我没有皇上的宠爱,我也不能没有你这个姐妹。」
宁姝言动容的抿嘴一笑,纱巾覆盖的面容上只露出一双隐含笑意,若含着繁星一样亮泽的眼眸。
第308章 留在宫中治病
待宁姝言出了玉漱宫后,直接去了昭宸殿。
可不巧的是萧煜正和几位大臣在议事,便在偏殿等了许久。
直到大臣走后,她方才去了大殿。
正欲行礼,萧煜连忙将她扶起:「就咱们俩,好端端的行礼作甚?」
宁姝言抬眸看着萧煜道:「皇上,甯儿必须得送出宫吗?」
提起此事萧煜亦是焦愁,拉着她一起坐下:「这是宫中的规定,主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又如何捨得锦甯呢,这是他唯一的女儿,如今不足两岁,得了疫症,不仅不能守在身边,反而得送出宫去。
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恐怕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宁姝言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办法,索性也直接说了出来:「皇上,公主还小,需要母妃陪在身边照料,且在宫中用药也方便一些。臣妾觉得,可以将玉漱宫隔离起来,留两个太医在玉漱宫医治公主。但凡在玉漱宫的宫人以及太医皆不可出去,每日的膳食药物等都放在门口,这样这疫病也不会散染出去。公主在宫里,咱们也放心。」
萧煜紧蹙的眉头随着宁姝言这一番话逐渐舒展,踌躇半晌,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宁姝言眼眸微亮,含笑道:「皇上觉得可好?」
萧煜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好,很好!只要言言开心便是。」
宁姝言抿嘴一笑:「多谢皇上。」
萧煜嘴角微微扬起:「你不是和程音闹僵了吗?今日定也是帮她求的这个恩典吧?」
宁姝言娇俏的瞪了他一眼:「哪有!臣妾就是心疼甯儿而已。」
萧煜勾了勾嘴角:「嘴硬心软。」
话刚说完,太监便通传外头皇后求见,宁姝言连忙起身站在一旁。
皇后也没想到宁姝言竟也在此处,她原以为……趁着宁姝言和程音两人有嫌隙的时候打压一下程音,给她一些教训。
却没想到,宁姝言此刻竟还站出来帮程音。
待踏入殿中,她又换上一脸端庄柔和的面孔,徐徐上前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宁姝言对着皇后也福身行礼。
皇后嘴角氤氲起浅浅的笑容:「昭贵妃也在此处,正好本宫想要问你一些话。」
宁姝言自然知道皇后想问什么,她颔首,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您请说。」
皇后上前两步,面容依旧柔婉:「本宫方才命宫中的太监将大公主带出宫医治,但宫中的太监说昭贵妃违抗旨意,强行将公主抱了过去。本宫想,昭贵妃一向恪守宫规,不似是这般无理之人,昭贵妃是否有何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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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抬头望着皇后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正欲开口说话,就被萧煜打断:「昭贵妃这也是为了后宫以及子嗣着想,甯儿年幼,从未离开过禧妃,若是此番出宫没有禧妃在身边,也不利于病症的恢復。」
皇后没想到自己还未说昭贵妃什么,皇上便这般维护宁姝言。
她略略颔首,敛去心中的不满,柔声道:「可……皇嗣患了疫症,这是必须得送出宫外啊皇上。否则宫中染上疫病的人会越来越多,对皇上您也不利啊。」
萧煜微微一笑,拉过宁姝言的手温言道:「昭贵妃聪慧,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宁姝言转头对其嫣然一笑,彼此眼中光芒盈盈。
皇后甚为不解萧煜说的是何办法,看着眼前两人会心一笑的模样,手紧紧攥在一起,拇指正好硌在明珠戒指上,那股凉意和生硬的感觉渐渐侵到心底去。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皇上说的是什么办法?」
萧煜便将宁姝言所说的办法大概说了一遍。
皇后没想到宁姝言竟有如此头脑,又或者她这是明摆着和自己作对来了,凡事都不想让自己称心如意。
她思忖良久:「臣妾觉得,这办法不妥当。」
萧煜抬起下颚,示意她说下去。
皇后徐徐道:「若是将玉漱宫隔离起来这疫症固然不会流了出去。可是……如此一来玉漱宫的宫女太监就增大了感染疫病的概率。这样互相染病,反而对公主不利。」
宁姝言早就将这个病打探的清楚了,又岂会不知如何回答,旋即她就道:「臣妾问过太医了,西南有的病症者服用了太医院的新方子,有几位已经在渐渐好转了。如今玉漱宫患有病症的除了公主以外只有一位陈嬷嬷。所以特地选了一位宫女去照顾陈嬷嬷,两位宫女照顾公主。其余人等便不进公主和陈嬷嬷的屋子便可。况且玉漱宫每日都焚着治疫病的薰香,只要每日勤净手,带好面纱,便不易传染上。太医说民间的防疫条件比宫里更差,但也是如此照顾的。只要进出注意清洗服药就无事。」
皇后听宁姝言娓娓道来,稍愣片刻,抿一抿嘴:「还是昭贵妃想的周全。」
「皇后觉得此法可行?」萧煜问着。
皇后覆下身去,鬓边的珠玉微微一碰,发出清冽的响声,照的她脸色亦含了些许端柔的冷意:「皇上和昭贵妃都觉得可行,臣妾自然也是一样的。只要对六宫对皇上有益之事,臣妾都觉得甚好。」
萧煜「嗯」了一声:「皇后可还有其他事?」
「臣妾来就是想说大公主之事,还好……如今得到了好的解决方法。」
萧煜和声道:「嗯……外头天热,皇后回宫路上当心别中暑气。」
皇后岂会听不懂皇上这是在下逐客令,她极力维持着端庄得体的神色,敛下双眼福身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宁姝言盈盈行礼:「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努力蓄起轻薄如纱的笑容朝着宁姝言点点头,转身后她脸骤然沉了下来,扶着杜鹃一步步往外走去。
如今这后宫到越来越像她宁姝言的后宫了,她说什么皇上都觉得好,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第309章 我要让皇上喜欢的,是我这个人
皇后坐在轿辇上,任由着杜鹃团扇扇出的微风,她却觉得这风燥热得慌,就好似有股无形的压力袭来一般。
抬帘凝眉眸色渐远,久久才道:「沈采女……」
杜鹃双眼狡慧一转:「娘娘,沈采女入宫后倒一直都很本分。且娘娘您说……沈采女是皇上亲口点进宫的。」
皇后紧蹙的眉心缓缓苏然,脸上笼罩多时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浅浅扬起嘴角:「没错!这沈采女可是新妃中的佼佼者,只要加以培养,本宫相信必成大器。」
有了前车之鑑,皇后知晓欲速则不达,得慢慢培养,让皇上一眼便可被吸引。
随即吩咐杜鹃将皇上平日的习性爱好都写在一张纸上。
江南女子素来能歌善舞,皇后还特地命宫中最出色的舞姬前去教导,并且嘱咐沈采女多模仿一下一颦一笑间皆是妩媚又清纯的仪态。
秋阑宫中沈采女看着宣纸上的一字一语,眼中柔情似水,嘴角温婉的弧度就如夏雨之后悄然绽放的睡莲,沉醉而恬静。
宫女采青满心欢喜的看着皇后送来的绫罗绸缎,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如今有皇后娘娘撑腰,看内务府的那些人还敢不敢欺负咱们。」
因为入宫好几个月,小主不仅身份卑微,不得盛宠。吃穿用度皆被内务府剋扣,就连这宫中的太监宫女都走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另外一个粗使宫女。
阮氏没有去冷宫时,同她们住在秋阑宫,也没有少受她们的白眼和奚落,如今看着自家小姐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无疑是最开心的那个。
「小主,皇后娘娘将皇上的喜好都告知你,可想而知她是真的想要扶持您。小主您将舞技练好了,仪态也掌握好了,想必皇后娘娘就会把您举荐给皇上了。」
沈采女浅浅一笑:「舞可以练,这本也是我的喜好。但皇后娘娘让我学习什么娇媚的仪态,我学不会。」
采青一听,急了眼,连忙道:「小主,眼下这么好的翻身机会,您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只要对小主您有利,皇后娘娘让咱们学什么咱们就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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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女心底缓缓生出一股淡若无味的落寞来,眸中黯然:「皇后无非是让我学旁人,而这个人定是皇上所喜欢的女子,自然就是贵妃娘娘。」
她抬起眼帘看着采青:「我很差吗?我为何要去刻意模仿昭贵妃?你别忘了阮氏的前车之鑑。」
「阮氏是因为她自个儿蠢,无论妆容还是穿搭,模仿得都过于抢眼了。而皇后娘娘想让小主学习的是贵妃娘娘的神韵仪态……」
沈采女摇摇头:「我性子本就温软,让我学那些妩媚的姿态,我属实不愿,也不屑。我要让皇上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是完整的一个我,而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提及皇上,她目光渐渐柔和,似是在憧憬着未来,又似是在想那段逝去的时光。
太医院将研制好的药方先给嬷嬷喝了之后,第二天脉象有所好转。便连忙给锦甯用了此药。
主要锦甯是个孩子,受这样的病痛如何受得了,且也不能再拖延了。用了药足足两日方才有所好转。
直到五月十五,锦甯才完全病癒。
庆幸的是玉漱宫内也无人感染此症,这自然也有太医防疫做的好的功劳。
因为季浔是主动前去玉漱宫治疗的,萧煜念极他人品加上平日宁姝言的请安脉也是他在请,旋即晋为了内医正,刘太医则为院使。
玉漱宫里里外外,全都换了个遍,该焚烧的都焚烧,该换新的都换新。
宁姝言一踏入玉漱宫,锦甯听着动静连忙小跑着沖了出来,扑到宁姝言的怀中,甜甜的喊着:「昭娘娘。」
宁姝言蹲下去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脸色红润,不似之前看到的那样苍白。不过见她原本圆圆的小脸,此刻小了一圈,可想而知这场病将她折腾的够呛。
宁姝言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甯儿病好之后可得好好补一补,瞧这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
锦甯咧嘴一笑:「昭娘娘宫中的虾仁粥,甯儿喜欢。」
宁姝言宠溺的看着她:「好啊,昭娘娘晚些就让宫女熬好给你送过来。」
程音在身后看着这样的一幕脸上绽放起一抹明媚璀璨的笑意,犹如划破流云白雾凌于满园的耀目金光。
她上面道:「陪我出去走走?」
宁姝言点点头,看着程音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甯儿这场病时好时坏,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抽搐,差点没有熬过来。她每日每夜的守在床榻前照顾,有连一日三餐都顾不上食用,这番下来整个人自然就憔悴不已。
两人往御花园漫步而去,一路上,宁姝言发现程音有些不一样了,褪去了往日的黯然,反而多了一丝从容和沉稳。
「宁姝言,甯儿这场病,我明白了许多。就是往往你认为能靠住的人实际根本靠不住。」
她目光落在宁姝言身上,眼中大有动容之意:「反而你……你总是一而再三的帮我。」
人都是自私的,宁姝言也不可能永远这么无条件的去帮程音,她嘴角微微莞尔:「程音,我知道,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是很难的。可是你也该成长了,这是在宫里,没有谁会一辈子帮你,也没有谁会一辈子当你的大树。若是哪一日,我有个什么意外……」
程音一听,似是急了,连忙打断她的话:「不会的……你别胡说,你人那么好,定然能活到百岁。我也不需要你再帮我什么了,只要咱们姐妹在宫里互相陪着对方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的抓着宁姝言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宁姝言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你这么激动作甚?我不过是打一个比方。」
「就好比如此次锦甯患病一事,也大有蹊跷。」
程音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
宁姝言缓缓点头:「陈嬷嬷只与宫中的人接触过,那么为何宫中独独只有她最先感染上瘟疫?其次便是甯儿,再无旁人。若是陈嬷嬷不是与人接触染上的疫症,那么定是用了患病之人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无疑是从宫外来的。」
第310章 御花园偶遇
程音听的心惊胆跳又气愤万分,目色如电:「是谁?是谁要害甯儿?」
话刚出,她恍然的看着宁姝言:「是皇后?」
宁姝言缓缓点点头:「在宫中能只手遮天的人并不多,想来就是她了。」
程音手紧紧的攥着白玉扇柄,所有的怒意和怨恨尽在泛白暴起的指节中,冷冷道:「甯儿只是位公主!她只是一个公主啊!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为何要害她。」
宁姝言凉凉的勾了勾唇:「你平日从不给皇后颜面,甯儿又颇得皇上疼爱。皇后看不惯的人和看不惯的东西都想要除去,这也是她一贯的作风。」
记得上一次程音的父亲接替了南宫云一职,程家从此风光无限。从程音要害南宫凌,被人指证那一次,宁姝言就看出来了,皇后忌惮程家,也忌惮程音会成为第二个庄妃。
可是近两年来,程音虽然性子依旧冷傲跋扈,但盛宠却越加不如从前了。却没想到,皇后还是这般小心眼。
又或者是,自己同程音交好,也让她早就不满,程音同自己是如今宫中最风光的两人,若是不能除了自己,慢慢除去程音也是好的。
程音容色大变,一阵阵忿恨的烈焰在她心中反覆翻腾:「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任由着她作恶下去,若是有一日甯儿或者你与熠儿再受到伤害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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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锦甯已经病癒,想要再查此事的原由自然也查不出来了,陈嬷嬷和锦甯染病后穿戴过的以及用过的所有东西皆拿去焚烧了。
宁姝言和声道:「我宫里防范的都比较严,加上皇后知晓秋乐会医术,她不敢轻举妄动。甯儿出了这件事,想必她也不会有很大的动作了。若是我没猜错,皇后此刻更着急的是如何扶新人上位,如何替她生个皇子。」
程音咬牙道:「一定不能让她如愿,宁姝言!皇上如今对你越发不一样了,你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的心。」
宁姝言听着这句话只觉得好笑,轻笑一声方道:「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并不难。可是要抓一辈子,是特别难得一件事。若这个人是坐拥三宫六院的皇上,只会难上加难。」
她入宫便知晓,没有男人会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她只要抓住萧煜的心,往上爬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孩子的时候,她就满足了。
只要孩子平安长大,那么她的后半辈子自然可以依靠孩子,为什么还要再去抓住男人的心,视他为依靠呢?
御花园中,恰好沈采女也在,她穿了一袭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杏色的轻纱,墨色的秀髮挽了个简单的髮髻,戴了几只小巧的珠钗。日光下的她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静静看着御花园中盛开的月季花。
却不曾想,前方明黄色的轿辇往这边过来,她心中又惊又喜,怯懦的垂下头。
一旁的采青激动的道:「小主,是皇上,您可得把握好机会。」
听着采青的话,沈采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啊,她得把握好机会,入宫这么久以来,皇上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两回。盈盈上前两步,声音娇脆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煜方才远远的就瞧见了御花园中的女子,不过他并未多看两眼,在此处等着偶遇他的人多了去了。
萧煜并未说话,轿辇自然也没有停下。
沈采女大着胆子,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轿辇上的萧煜,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
沈采女仿佛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那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那俊美却带着与生俱来高贵的侧颜,无一不让自己不动心。
「皇上……」
她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犹如在梦中一般。
萧煜听到她叫自己,有些不悦的抬起手,示意宫人停轿。
杨安贯是会看脸色的,连忙轻声喝道:「你是哪位宫的小主?这么不懂规矩。」
沈采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规矩,连忙覆下身去:「臣妾知罪,臣妾是秋阑宫的沈采女,见到皇上一时激动,所以才失了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萧煜斜眼看了她一眼,沉沉念了一声:「沈采女……」
他突然记起来了,好像上一次,也是遇到了这个沈采女来着,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也是因为她是自己点进宫充数的,因为她当时言言还不太高兴了。
沈采女惊喜的抬起双眸,眉梢眼角温柔如水:「皇上还记得臣妾?」
突然一个妃子,问自己是否记得他,不觉让萧煜觉得有些轻浮,眉心一皱,正想开口,又听沈采女道:「皇上您还记得,逸萧二十二年吗?」
逸萧正是上一帝王的年号,萧煜继位后,便改为了逸丰。
听到沈采女这样问起,萧煜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淡淡道:「何事?」
沈采女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哪怕他眼中平淡无波,没有任何的情绪,可是在她觉得,皇上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目在阳光下含娇含怯,水光楚楚,盈盈垂下眼帘:「逸萧二十二年,皇上您与先帝南巡,臣妾有幸曾见过你一面。」
说到此处,她已然红了脸,羞赧的绞着手中的绢子,「当年,臣妾不小心撞到了皇上,皇上并未治臣妾的罪,臣妾一直感激不尽。」
这么一说萧煜倒是想起,逸萧二十二年的确曾陪父皇下了一次江南,可是他却记不住眼前的沈采女,也记不得当初有人撞到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瞳眸深沉的打量着沈采女:「朕记得,你是县令之女,那一年朕并未去过你府中,你又是如何能接近朕的?」
见他并不记得自己沈采女并不气馁,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五年了。她不紧不慢悠悠道:「臣妾舅舅是扬州的知府,当年臣妾恰好在舅舅府中。而先皇同皇上您以及诸位王爷大驾光临曾在舅舅府中歇过脚,臣妾……臣妾这才有幸同皇上相遇。」
萧煜这才相信了沈采女所说的话,当年自己同父皇的确去过扬州知府的家中,主要还是商议国事,以及扬州的一位贪官。
他面色柔和了一些,点头道:「朕想起来了,那日你父亲也在,丁知府也曾说你父亲是他妹弟。朕一时忘记了此事,到没想到你是丁知府的外甥女。」
第311章 吃醋了?
阳光正好撒在他眉目间,她抬头望着他镀了一层光晕的脸,温润尔雅,影影绰绰。
不觉扬起满心欢喜的笑容:「皇上您乃天子,心繫国家苍生,自然不记得这等小事。」
萧煜含笑道:「你舅舅是个好官,德才兼备,为官清廉,一心为百姓,这一点值得你父亲好好去学习。」
沈采女柔声道:「是,舅舅大公无私且心繫百姓,扬州无一人不赞扬。臣妾的父亲忠厚老实,不善言辞,这一点便不如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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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者,应廉字当头,只要一心爱民就是好官。」
沈采女嘴角微扬,犹如江南缠绵的春雨,细腻而温柔:「皇上说的极对。」
从前她总是心中胆怯,不敢直视皇上,如今见皇上并未那般高冷,她自然也就大胆了一些。声音娇软道:「臣妾见皇上的时候虽然才年芳十一,当时臣妾就在想,皇上您这样好的男子,也不知将来谁会是您的王妃。却不曾想……臣妾竟有资格入宫选秀,还有这样大的福气可以成为您的妃嫔。」
话说完,她脸红的像一朵玫瑰,心中既欢喜又喜悦,这些话她曾在梦中说过无数次,没想到自己就真的大着胆子说出了口。
正当她等着萧煜的回答时,却毫无动静,心中不由的一沉,不安的抬起双眼。
却见他目光落在前方何处,眼中流转着无尽的温柔,復又微微蹙了蹙眉,神色复杂。
沈采女往那个方向看去,竟然是贵妃娘娘和禧妃娘娘,此时禧妃娘娘正拿起手绢替贵妃娘娘擦着额间的汗水,眼神温柔无比。
沈采女嘴角浅浅扬起:「禧妃娘娘和贵妃娘娘感情真好,臣妾从未见过禧妃娘娘对谁这般温柔过。」
她虽然入宫不久,可是却知晓这位禧妃娘娘的性子张扬跋扈,那可是出了名的。听闻她不管是动嘴骂人,还是动手掌掴谁,一点都不含煳。
而这样的人,如今却有这样温情的一幕,倘若她在宫中也有一个这样的姐妹,那该多好啊。
就当沉浸在其中之时,萧煜已经下了轿辇,往宁姝言的方向走去。
沈采女连忙跟在身后,款款上前。
「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
萧煜的声音响起,让宁姝言和程音都不由的一愣,程音展颜笑道:「皇上竟也在此处,臣妾正和贵妃娘娘逛御花园呢。」
萧煜目光打量着两人,最后落在程音的手上,见她还亲昵的挽着宁姝言的手,举止是那样的亲密。那是宫中妃嫔从未有过的。平日里她们一个个不争风吃醋都已经很难得了,又岂会这般?
沈采女见两位娘娘在皇上面前竟这样肆意,行礼也只是微微屈了一下膝盖,意外之后,她也得规规矩矩的行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给禧妃娘娘请安。」
程音见身后的沈采女,眼中的柔光一暗,带了抹玩味的笑容:「大热天的,皇上竟如此有闲情逸緻陪沈采女逛御花园。」
方才她还说呢,说萧煜对宁姝言不一样了,自从她落水后,就从未宣过任何人侍寝,如今却亲眼瞧到皇上带着沈采女逛御花园,她能不生气吗。
宁姝言含笑的往萧煜看去,在触及到萧煜轿辇的一瞬间便知道程音误会了,倘若真是陪沈采女逛御花园,这轿辇就不会停在路中间了。
沈采女听着程音的话,连忙摇着头:「禧妃娘娘您误会了,臣妾只是恰巧在御花园中遇到了皇上。」
程音眉稍好看的扬起,红唇透着美艷的飘忽:「这么巧?本宫平日里都很少偶遇到皇上,沈采女你运气可真好。」
萧煜看着程音说的上头,手依旧挽着宁姝言,有些不悦的喊了一声:「程音!」
程音见皇上竟这般维护沈采女,不觉心中不满,松开宁姝言的手,狠狠扇着手中的团扇,想要这样散发出内心的烦躁。
而沈采女却又惊又喜,没想到皇上竟然为了自己斥责禧妃,她不敢抬头瞧禧妃的脸色,心头好似有一股清凉的泉水流过。
萧煜并不理会身后的沈采女和极为不满的程音,只是将手往宁姝言伸去:「你一向怕热,这个时辰少出来走动,当心中了暑气,朕陪你回昭阳宫。」
宁姝言手却并未放上去,反而道:「臣妾不想做轿辇,想再走一会儿。」
「那朕陪你一起。」
宁姝言垂下排扇般的羽睫,恬然一笑,将手放至萧煜手中。
沈采女怔怔的看着皇上方才还是那样冷肃的眼神,在同贵妃娘娘说话时,目光瞬间温软了下来。
看着皇上拉着贵妃娘娘的手,一步步的远去,两人十指相握,在阳光在是那样的刺眼又美好。
不知何时,她也能被皇上这样温柔以待。
「皇上都走远了,别看了。」
程音冷冰冰的话拉回了沈采女的视线,连忙垂下头,低声道:「禧妃娘娘您逛,臣妾先告退了。」
见她毕恭毕敬的行礼,程音脸色也缓和了一些,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她怎么觉得这个沈采女奇奇怪怪的,尤其是方才看皇上的背影时,特别奇怪,就好像……好像当初的自己一般。
想着想着,她挥了挥扇子:「咱们也回宫吧。」
那厢萧煜看着默不作声的宁姝言,促狭道:「吃醋了?」
宁姝言笑意嫣然的看着他:「皇上说,臣妾吃沈采女的醋?」
萧煜挑了挑眉:「不然呢?」
宁姝言「扑哧」一笑,鬓边的海棠花金颜步摇珠光璀璨,衬得她笑容越发灿然,明眸皓齿。
「那若是臣妾吃醋了,难不成皇上您还能永远冷着沈采女?」
萧煜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微微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宁姝言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见他竟认真了,正欲抬头说话,却听萧煜道:「若是言言不喜欢她,朕便永远冷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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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温和,柔情暗蕴,宁姝言对上他眼眸的瞬间些竟不知所措和难以置信。
第312章 因为朕遇见了你
须臾,她方才道:「皇上您这样说,臣妾会当真的。」
她不敢相信,相信萧煜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或者一个情绪而去冷落沈采女。况且,她只是说的两句玩笑话而已。
萧煜没有再说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拉着宁姝言往前走去。
想起方才程音和宁姝言亲昵的动作,他问道:「你和程音和好了?」
宁姝言含笑的点点头。
萧煜眉头微微蹙着:「真是奇怪。」
宁姝言疑惑道:「哪里奇怪了?」
「你们俩和宫里的其他女人不太一样,其他女人倘若吵了一架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如同仇敌。而你们反而和好之后看着却更亲密了。」
就如同夫妻吵架一般,萧煜这句话没有说出来。
宁姝言执起团扇掩嘴一笑,眼波盈盈望去:「皇上见到臣妾和宫里的姐妹相处融洽,不应该高兴吗?何来奇怪。」
萧煜抬起手凑到嘴边清了清嗓子:「朕不需要你同他们相处融洽,与其花心思在她们身上,何不花在朕身上。」
「皇上您话便说的不对,深宫长日漫漫,皇上您不可能每时每刻陪在臣妾身边,若是臣妾每日巴巴的望着您来,您却没有来,臣妾岂不得活成怨妇?」
「又或者,臣妾以后容颜迟暮,皇上也看倦了臣妾。臣妾好歹也有个好姐妹可以说说真心话,不至于孤独悽惨终老。」
萧煜握紧了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对自己就如此不自信吗?朕的言言哪怕是容颜迟暮,可是那么韵味神态也是无人能及的。再者,若是言言都老了,恐怕朕都白髮苍苍了,到时候朕那架老骨头抱不动言言,也背不动言言了,可别嫌弃朕。」
宁姝言娇俏的站到萧煜面前:「那趁着皇上还有力气,得多抱抱臣妾,多背背臣妾。」
她肤色雪白,在日光下这么粲然一笑,宛若冰霜溶解,红梅怒放,娇艷明媚。
萧煜宠溺的笑着,屈膝下去,拍拍后背:「上来。」
杨安看着这一幕惊呆了,连忙挥手让身后的太监都站远一些。
宁姝言笑吟吟的上了萧煜的背,看着他俊朗的侧颜,想起曾经的一幕缓缓道:「臣妾突然想起一件在宫外的事,那一日下着小雨,臣妾同子楹撑着伞回府。在大街上,有个女子说她怕自己的鞋袜打湿,不想走雨路。结果她身边的夫君就将她背了起来,并且告诉她,往后都不会让她走雨路。」
「那时臣妾就觉得,那位男子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背自己的妻子回家,想必定是爱极了她。就情不自禁好奇以后自己的夫君是何样,会不会因为我娇气,或者腿软也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我回家。」
萧煜听着她这一番话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她从前甚少这般小女儿情怀过,也甚少听她提起在宫外的事情。
于是道:「往后朕也绝不会累着你的脚,不管以后咱们去哪里,朕也可以这样背你到老。」
宁姝言微微一笑,梨涡轻绽,看着他头顶被微风拂动的髮丝道:「臣妾不要,皇上背着臣妾,心疼的可是臣妾。」
她话音刚落,萧煜便感觉道头顶的光突然暗淡了几分,抬头一看见是一把扇子正好将自己头顶的阳光给遮住了。
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动作,却有一股暖流涌上他心头。
原来,幸福竟是这样简单,不需要什么话本上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需要什么天长地久的誓言,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微笑,都足以让自己心中溢满了甜蜜。
好一会儿,他当才道:「言言可知道皇太祖和俪贵太妃。」
宁姝言自然知晓,皇太祖和俪贵妃伉俪情深,这也是宫里宫外的佳话。
在宁姝言回答后,萧煜徐徐而言:「朕方才就在想,若是太祖同俪贵太妃只是寻常夫妻的话,那么俪贵妃定然不会早逝,太祖也就不会思念成疾离开人世。若是在民间,他们定会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宁姝言在背后缓缓的点着头:「太祖皇上虽然不是一个好皇上,可是……却是一位好夫君。」
宫外常说,太祖皇帝沉迷女色,因为俪贵妃甚至三番五次罢朝,可是在她们女子看来,俪贵妃却是幸运的,哪怕她红颜早逝,可是却独得帝王恩宠,成了六宫最羡慕的女人。
且太祖皇帝因为接受不了俪贵妃的离去,所以不久后也思念成疾,追随了俪贵妃。
一个女人,何其幸运能够得到帝王这样的宠爱。
正想着,耳边传来萧煜的声音:「朕从前很不理解太祖,他身为帝王,应该以民为先,以国事为先。为何会沉迷于男女之情,为何后宫三千,却独宠俪太贵妃,甚至不顾朝廷反对要将她追封为后。」
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一些:「可是朕现在,突然有些理解太祖了。言言可知为何?」
宁姝言猜到了一些,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敢去想,只轻声道:「为何?」
「因为朕遇见了你。」
他转头看着背后的她,目光炙热而坦诚,含着湖水一样的款款温情,欲溢未溢。
宁姝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还好片刻萧煜便转回头去,也没仔细瞧到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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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宁姝言才贴在他肩上,并未说话,只是双手牢牢的环住他。
「臣妾也很幸运,入宫遇到了皇上。」
在萧煜觉得,背后的女子此刻定然十分感动,她那样紧紧的贴着自己,似是要将彼此深深的融为一体。
他从未想过背后的女子如此不同,不同到自己会想起他们的以后,会想要疼爱她一辈子。
或许,这就是: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你我共白头。
第313章 妹妹
这一年因为西南瘟疫还未得到解决,且城中也有少许百姓染上了瘟疫,萧煜自然也无心思再去行宫避暑。
到了六月底,瘟疫方才完全得到了解决和控制。
快一岁的熠儿如今已经会喊母母,姐姐还有一些简单的词彙了。
秋乐在一旁看着景熠拿着那些玩具站了起来,融融笑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下个月二皇子就满周岁了。」
「母母……」熠儿挥着小胳膊站了起来,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宁姝言。
宁姝言满脸温柔的笑意,将他抱在怀中,「是啊,咱们熠儿要满周岁了。母妃要给熠儿送个什么礼好呢。」
思来想去,她让子楹吩咐内务府打造一些积木,积木上刻一些简单的汉字,比如一、二、三、以及人、中、等汉字。
无论现代古代,对于孩子的启蒙最好在三岁前,宁姝言也并非是想让他这么小去学习。而是让他在愉快玩乐中培养对汉字的兴趣爱好。所谓熟能生巧,每日都拿着积木玩,久而久之孩子自然也认识上面的汉字了。
正吩咐着,萧煜就来了。
最先发现的是熠儿,他指着前面笑眯眯的喊着:「爹~爹。」
萧煜大步而进,将熠儿抱在怀中,「熠儿有没有想爹爹啊?」
熠儿没有说话,只是撅起小嘴往萧煜亲了过去。
萧煜乐呵呵的享受着这个吻:「那就是想爹爹了。」
说罢他抱着熠儿坐下,宠溺的看着这个儿子:「朕怎么觉得,熠儿越来越像你了。」
「有吗?」宁姝言盈盈一笑。
萧煜端详着熠儿,又看看宁姝言:「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这小嘴跟你是简直一模一样。」
言罢,他又说着:「若是再生一个公主像言言这般,将来出落得定也倾国倾城。」
宁姝言笑嗔着瞪了他一眼,之前还说若是自己不想再生就随自己,如今这才没几个月就又惦记着女儿了。
萧煜垂头望着熠儿,柔声道:「熠儿想不想要一个妹妹呀?」
「又乖又软的小妹妹。」
熠儿拍着两只小手,奶声的说着:「要!」
萧煜顿时喜笑颜开,神采飞扬的望着宁姝言:「听见了没,熠儿说他想要一个小妹妹。」
宁姝言拨弄着茶盖:「熠儿如今小,如何会懂这些,且他刚学会开口说话,皇上不管问什么熠儿他都会说要。」
萧煜却不信宁姝言的话,抚摸着熠儿的头道:「咱们熠儿虽然小,可是却什么都懂,对不对。熠儿就想要个小妹妹对不对?」
熠儿又喜悦的拍了拍手,好似真的能听懂萧煜说的话一般。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说着话,这时杨安进来,神色凝重:「皇上,方才煊王府来报,说贵太妃病重,想要见一见皇上。」
四年前,贵太妃身子就一直不好,萧煜念极贵太妃从前在宫中循规蹈矩,所以便贴皇榜寻名医替她医治。
只可惜,也只控制了几年,从今年开始便一日不如一日,久病于榻。
萧煜愣了片刻,没想到贵太妃会见自己,但想起从前在宫中,她算得上贤德二字,也从未加害过自己。所以也让杨安去回话了,说自己稍后就去。
说罢他连忙起身,宁姝言跟着起身嘱咐道:「皇上,您路上小心。」
天子出宫,这可是大事。
萧煜转头对她放心一笑:「言言放心。」
他看着宁姝言,突然的又转过身去:「言言可要同朕一起出宫?」
他想到她在宫中三年多了,除了行宫以外,便再也没有出过宫。尤其是那一日去行宫看天灯时,离开这座宫殿,她笑得是那般开心。
就觉得,她那样明媚无双的女子,似乎不应该被这四四方方的城墙给拘束着。
宁姝言在微微意外之后,回答道:「贵太妃想见皇上您,臣妾去不适合吧。」
「无碍,等见了贵太妃之后,朕就带你去宫外逛一逛。」
听着萧煜要带她去宫外熘达,宁姝言眉角眼梢皆蕴了藏不住的喜悦,在宫中这些年,早就枯燥至极了。
旋即点头应下:「那好,那臣妾可要换一身衣服?」
她今日穿的是一袭浅紫色纱裙,样式简单飘逸,虽称的别有一番风情却婉约大方,并不华贵。
萧煜和声道:「不用,这一身可以穿出宫。」
说罢萧煜换了一身便装,宁姝言也叮嘱秋乐嬷嬷照顾好熠儿。
一番收拾后,两人就坐上了备好的轿辇,此次出宫的自然不止他们两人,还有暗卫,以及贴身侍卫等。
煊王府离皇宫并不远,一路上穿梭于大街小巷,绚烂的阳光撒在高高扬起的商铺招牌,格外的耀眼。川流不息的人群都洋溢着一张张朴实惬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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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煊王府时,宁姝言正欲退到萧煜身后,手却被他紧紧握着:「这是在宫外,不必拘于宫中礼数。」
宁姝言点点头,跟随着萧煜踏进了煊王府。
随着侍从的引路,两人来到了一个庭院。
庭院中栽满了各类花卉,色彩斑斓、花香四溢。
墙角还有一颗高高而茂盛的玉兰花树,一朵朵花无叶无绿,却盛开的正艷,如粉妆玉琢、优雅飘逸。
这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的景象,宁静优雅的绽放着它们的美。
进入内殿时,宁姝言就看到煊王妃同一位侧妃以及煊王都跪在地上,神色哀恸的看着榻上的贵太妃。
此情此景,她心中浮起一抹不安感,莫非贵太妃大限将至?
这时煊王红着双眼起身,对萧煜行礼后方才道:「皇兄,母妃想同您说些话,还请皇兄看在母妃这辈子不易,爱极了父皇的份上,满足她最后一个请求。」
萧煜负手而立,微微点点头。
煊王妃执起手绢,擦了擦眼角,随着煊王一同出了内殿,而另一位则是煊王身边最受宠的燕侧妃。
待众人出去后,宁姝言这才看到床榻上的贵太妃唿吸微弱而艰难的躺在榻上,毫无血色的面容上透着一抹青灰之色,她两眼空洞无神的望着萧煜,费力的蠕动着惨白的嘴唇:「还望皇上见谅,哀家这身子骨不能起身了。」
萧煜听着她那虚弱无力的声音,连忙上前:「贵太妃您好好躺着。」
贵太妃缓缓的点了点头,移开目光落在宁姝言身上,顿时一愣,旋即努力扯出一丝疲惫笑容:「这位便是昭贵妃吧?」
宁姝言上前两步,对着贵太妃恭恭敬敬的行礼:「臣妾给贵太妃请安。」
贵太妃无力的抬了抬手,示意宁姝言起身。
她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的喘息着,对着萧煜道:「哀家……有几句话想同皇上你说。」
宁姝言自然知晓贵太妃的话中之意,当即就福身告退,在外等候萧煜。
第314章 合葬
待宁姝言出了内殿之后,竟发现燕侧妃在大殿中站着。
她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盈盈福身:「贵妃娘娘。」
宁姝言这才发现她小腹微微隆起,显然身怀六甲,蓄起一抹温然笑意,和颜悦色道:「燕侧妃不必多礼,本宫还未恭喜燕侧妃。」
燕侧妃嘴角挂了浅淡的笑意:「多谢贵妃娘娘。」
言罢她抬头望着宁姝言精緻如画的面容,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
她那盛世美颜的脸上,皮肤白皙细腻,如玉般泛着莹莹光华。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含水的杏眼,透着深深的娇媚,好似皎洁的明月一般。
可是……这位贵妃娘娘的眉眼之间,当真像极了自己。
宁姝言见她这样凝视着自己,想来也知晓她同自己容貌有些相似,便略略尴尬的侧过头去。
燕侧妃苦笑一声:「贵妃娘娘仙姿玉貌,也难怪能够让皇上和王爷都如此喜欢。」
她说的很小声,却都落入了宁姝言耳中,此刻她还真有些后悔跟随萧煜来了这个地方。
旋即看着她,语气清冷的叮嘱燕侧妃:「燕侧妃注意你的言辞,如今你身怀六甲,别因为一些话折损了自己的福气。」
燕侧妃默然片刻,眼里泛起冷光,扯了扯唇角:「妾身所言皆是实话,也不怕损了自己的福气。若是贵妃娘娘不喜欢听,妾身这就告退。」
宁姝言望着庭院中耀眼的阳光,波澜不惊的嗯了一声。
燕侧妃在告退时,又假装无意般的抬眼望了她一眼。
殿内,萧煜坐在一旁,贵太妃颤抖着往他伸出自己瘦骨嶙峋的手。
萧煜看着那双手,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母后,若是母后还在,也和贵太妃年龄差不多。
他伸出宽大的掌心牢牢握住贵太妃,贵太妃好像放心了一般,含着浅浅的笑容:「皇上啊,近日哀家总是梦到你母后,还有你父皇。」
「哀家当年同你母后一同入宫,独得先帝恩宠,皇上也因此冷落你母后。皇上……你可怪哀家?」
萧煜看着她那岁月沧桑感的手,温言道:「父皇喜欢您,朕又如何会怪您呢?」
幼时不懂事,他曾怪过。
母后是那样好的一个女人,为何父皇仅仅只宠了几年就抛之脑后。为何珍贵妃(贵太妃)多年以来荣宠不衰?
甚至他怀疑过,是否因为贵太妃的原因,父皇才不再宠爱母后。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经歷的事情多了,也渐渐看得开了。
母后逝去后,贵太妃从未针对过自己,所以他相信,她并非是一个奸恶之人。
听的萧煜如此说,贵太妃松了一口气:「这些年,哀家浑浑噩噩的过着,总觉得先皇还在。」
她停顿了一下,喘了两口气又道:「先皇在世的最后两年,哀家也失宠过。但宫中那么多妃嫔,也唯有哀家和先皇的情分最深、最长、最久。」
一口气说完,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脸色更加的发青,渐渐喘着粗气。
萧煜连忙道:「朕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贵太妃阻止道。
「哀家……哀家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临终之际,唯一想着的念着的,还是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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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眼中漫起厚厚的一层水雾,神思恍惚,气息奄奄。
在父皇的众多妃嫔中,想必也只有贵太妃爱极了父皇吧。因为贵太妃这分真心,萧煜心中微软,劝慰道:「父皇已逝,在九泉之下也安息了。贵太妃您也安心治病,多享几年含饴弄孙之乐。」
贵太妃摇摇头:「我自个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今唯有一个心愿,还望皇上成全。」
萧煜道:「您请说。」
贵太妃费力的抬起头,看着萧煜一字一句慢慢道:「哀家想要同先帝合葬,皇上可否追封哀家为太后?哀家……不想要入妃陵。」
萧煜惊愕不已,脸色微变,想也未想就拒绝了:「当年父皇没有册封您为皇后,自然也是有父皇的原因。那么朕定是不可能追封您为太后再同父皇合葬的。」
贵太妃一听,瘦弱的身躯显的僵硬无比,她紧紧的抓住萧煜的手腕,急切恳求道:「皇上,这是哀家唯一的心愿。你就不能满足哀家这个老人吗?」
她目光死死盯着萧煜那晦暗不明的面庞,见他不说话,一寸又一寸的绝望感袭来,身子微微发抖。
片刻,又哑声道:「倘若不能追封为太后就罢了,哀家最想要的是同先皇合葬!皇上,你一定要答应哀家!」
她说话间,指甲狠狠的掐着萧煜的手腕,萧煜不觉蹙眉,沉声道:「恕朕不能答应贵太妃。」
贵太妃捏着他的手一松,两眼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呆滞绝望的望着萧煜。
萧煜起身,对着她和颜道:「朕改日再看来贵太妃。」
贵太妃看着萧煜转身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好似是受到极大的痛苦一般,流下了含在眼眶许久的泪水。
口中悽然喃喃念着:「先皇,你同我终究无缘吗?」
滚烫的热泪低落在她青筋凸显的手背上,模煳的视线中好像看到了先皇在眼前站着,她缓缓伸出手来。低低道:「皇上……臣妾只是希望,可以和你生同衾,死同椁。」
萧煜出来时,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格外的沉重冷厉。
宁姝言无言跟在他身后出了大殿,庭院中好几朵温润的玉兰花瓣徐徐而落,悽美而哀婉。
上了轿辇,两人都沉默不语。
宁姝言不知晓两人聊了什么,但是能猜到贵太妃定是说了让萧煜不悦的话。否则,他脸色就不会这般难看。
她拉过萧煜的手,这才发现他手心有湿漉漉的汗,拿起手绢一点点的给他擦去。
萧煜感受着她的温柔细心的动作,眉头渐渐舒展了一些,声音低沉道:「贵太妃想要同父皇合葬,朕没答应。」
宁姝言愕然的抬起双眼,又听萧煜继续说着:「朕一直觉得,贵太妃是父皇所有妃嫔中最幸福的那个。她有父皇的盛宠,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成婚生子,同儿子儿媳还有孙儿共享天伦之乐。可是她依旧不满足,甚至还要当太后,朕唯一能给母妃的就是这独一无二的太后之位!」
第315章 我家相公是很疼我
说着,往日冷肃的帝王眉目间亦藏了掩饰不住的哀伤:「母妃走的早,没能看到朕成年,没能看到朕受父皇重视,更没看到朕登上帝王。有时候朕都在想,若是母妃看到朕当上了皇上,她一定很欣慰,很欢喜。」
想到这里,他就越发觉得贵太妃贪心。
母妃一开始,也是如寻常女子一般,期盼着父皇的爱意,每每都站在廊下望啊望。
虽然她不说,但是自己知道,母妃是在盼望父皇的到来。
或许是失望攒够了,母妃就不再望了,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应该说是为自己,为何宫中的生存,步步为营,勾心斗角……
临死之时,母妃唯一的遗言便是让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有这样,才可以保住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在闭眼之前,母妃对着外面看了一眼,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
他知道,自始至终,母妃心中也是有父皇的。
所以,他不愿意,在父皇死后,依旧有人来同母妃分享父皇。
宁姝言知晓萧煜心中的痛,对他而言,太后是心中唯一的遗憾,唯一的痛处。
她双手紧紧的握着他手心,柔声道:「臣妾相信太后娘娘在九泉之下也看到了皇上您这些年的努力和政绩。太后定是十分欣慰的,在九泉之下也安息了。」
「希望太后投胎可以投个普通人家,夫疼子孝,幸福美满。」
萧煜将她拥入怀中,下巴在她额上摩挲着,心中有了一个坚定的想法:母妃对父皇的那些遗憾,一定不能成为怀中女子的遗憾。
他会尽他所能,保护她,疼爱她。
他是帝王,那些不快的情绪自然没一会儿就调整过来了。
旋即问着她:「朕记得,你喜欢吃什么楼旁边的醉虾?」
「是!就在前面,醉香楼旁边。」宁姝言欣喜的指着前面。
想起上一次吃,还在宫中,那个时候怀着熠儿,馋嘴的紧,萧煜便吩咐人去宫外买了回来。
萧煜掀开帘子对着杨安道:「一会儿在前面停一下。」
言罢,马轿到了一路口,萧煜扶着宁姝言下了地。
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小摊位,熟悉的感觉映入眼帘,在宫中那抹拘束感荡然无存,渲染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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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好几年都未仔细逛逛这民间了,如今瘟疫之症痊癒,街道上人流密集,热闹非凡。
看着前方源源不断的人过来,萧煜怕她被人磕着碰着,连忙伸手搂着她的腰,以此护着她。
宁姝言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老婆婆,眉目如苏,笑盈盈望着萧煜:「皇……」
话刚出,她就觉得不对。
萧煜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将宁姝言揽在怀中:「言言说什么?」
宁姝言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指着前方道:「煜郎,就是前面那家。」
萧煜满足的扬起嘴角:「好,咱们过去。」
宁姝言走到摊位前,老婆婆这个时候正在烤着虾子,一旁的老公公在背后替她扇着风。
「婆婆,来十串醉虾。」
那老婆婆慈祥的笑着:「好嘞,姑娘您稍等。」
当她抬头见是宁姝言,又惊又喜:「哎呀……贵人来了,许久未见姑娘了。」
宁姝言曾经是她的常客,她自然是有印象的,而且给了银子还经常让自己不必找了。
她也知道,定是这小姑娘心善,觉得自己辛苦。
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也能猜出是哪家的小姐,光那气韵就同她们这些如同妇女不一样。
宁姝言点点头含笑道:「许久不见,婆婆可好?」
老婆婆点着头:「好!我这身子骨,再干个十年也没问题!」
这时她才发现宁姝言身旁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五官立体俊美,完美不可挑剔。只是周身却透着高贵凛冽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她连忙挪开目光,明白了过来,或许正是这位姑娘成婚了,所以这些年都没见过她身影,旋即和蔼笑道:「如今不该称姑娘,该称夫人了吧?」
宁姝言抬眸和萧煜相视一笑,「是,如今我不再是曾经光顾婆婆生意的小姑娘了。」
老婆婆将手中烤好的虾子递给买主后,又开始烤宁姝言的,一边烤着一边道:「那婆婆就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萧煜听着这句话甚是满意,扬起嘴角道:「再来三十串吧。」
老婆婆一听,惊讶大过于惊喜,要知道这虾子可并不便宜,这城中也并非人人都能吃得起的。
虽然看着眼前的这位爷应该也是有钱有势的,可买这么多这姑娘也吃不下啊。
正当宁姝言说她吃不了这么多时,萧煜道:「无碍,慢慢吃,吃不完的拿给我们府中的厨子,让他们好好研究研究,往后你便不用心心念着却吃不了了。」
老婆婆听着这温柔细腻的声音,可真不像是这位冷峻的爷能够说出的话。
她快速的抬眼扫视了萧煜一眼,见他目光满是温软的看着那姑娘,全然没有一丝威严。
她会心的点着头,看来,这姑娘把这位爷的人和心都给牢牢拴住了。
不过也是,有个貌若天仙的夫人,且还如此善良,是个男人恐怕都疼得捧在手心吧。
待快烤好后,萧煜嘱咐道:「我夫人喜欢吃辣,做辣一些。」
老婆婆连忙道:「得勒,这位夫人的口味老婆子我如今还记得,绝对让您夫人满意。」
言罢她动作流利的加上辣椒酱,醉虾的色泽和香味顿时就出来了,令人食慾大开。
宁姝言正欲伸手,萧煜便阻止道:「一会儿上了马车再吃,这外面人来人往,若是撞到你如何是好?」
言罢他对着老婆婆说:「都包起来吧。」
老婆婆连忙将醉虾给包的严严实实的,笑道:「夫人,您家相公可真疼你。」
宁姝言微愣片刻,嫣然一笑,烂如朝霞,明丽而动人:「是,我家相公是很疼我。」
第316章 贵妃娘娘有的,夫人自然也要有
萧煜唇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两道浓黑的剑眉也泛起久久不散的涟漪。
对着不远处的杨安招招手,杨安连忙上前拿出一锭银子。
那婆婆和身后的老公公看到那锭银子顿时一惊,老公公有些不敢接着,尬然道:「我们这只是小摊位,爷这么大的银子,我们补不起。」
老婆婆也连忙点着头。
萧煜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言罢他揽着宁姝言就往前走去。
身后的婆婆和公公都惊呆了,久久未反应过来。
他们平日里哪里收过这么大的银子,老公公当即就将银子放在口中,牙齿用力一咬,哎哟了一声。
老婆婆扑哧一笑:「蠢老头!你看那位爷就知道来头不小,人家犯得着给你假银子吗?」
老公公嬉皮笑脸的将银子收了起来:「一会儿收摊后,我陪你去买一件好衣裳。」
「我这把年纪了,买什么衣裳。你每日去河边弄这些虾也不容易,咱们能省就省吧。这钱不管多还是少,都得攒着给咱们儿子娶媳妇。」
老公公年迈的脸上依旧一脸宠溺:「好!都听你的。」
宁姝言同萧煜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走到一个叫仙姿斋地方,她停下脚步来。
「煜郎可知这是卖什么的?」
萧煜抬眼瞟了一眼里面,见里头花红柳绿的,好似有女子的衣物。
宁姝言娓娓道来:「这就是城中最出名也是女子最爱去的地方,里面的首饰精美不凡,煜郎可要同我逛逛?」
「难不成还比我们家的好?」萧煜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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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娇笑道:「各有各的特色嘛!」
他眉目温和,墨色柔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暖意,如同镶嵌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想进去我陪你便是,若是有喜欢的都买回家。」
不知为何,他说家字,宁姝言总是有些不习惯。
两人进去后,连忙就有一位中年妇女迎了上来,应该就是这个店的老闆娘,她穿着一身大红大紫的繁花长裙,长得丰满合度,扭动着腰身便上前来:「两位贵客需要点什么?」
萧煜快速的打量了一眼殿中的东西,淡淡道:「将你店中最好的首饰拿出来给我家夫人瞧瞧。」
听着最贵的首饰,那老闆娘眼中闪着精光,知晓这是遇到大贵客了,得抓紧机会。
当即笑道:「有!有!我这就给夫人找出来。」
言罢,她从一个小抽屉里面拿出两个精緻的锦盒,拿起其中一个小盒子道:「这个花钿是刚到的新货,一般人我从不拿出来。这样上等品质的花钿,也只夫人您这天仙般的美貌方才配得上。」
萧煜一听顿时不悦了,微微蹙起了眉头:「什么叫做我家夫人才配的上你这花钿?」
老闆娘微微一愣,旋即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夫人貌若天仙,这花钿戴在夫人您额头上定能锦上添花。」
说罢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道:「两位贵客请瞧。」
随着盒盖缓缓开启,一抹亮光在黑盒子中闪耀着,如黑夜中微微发光的星辰,凝神细看,原来是花钿上点缀了无数细碎的沙粒。
哪怕同皇宫的东西相比,这个也能算得上是上等品质。
老闆娘见宁姝言细细的打量着,抬头看着萧煜:「爷和夫人觉得怎么样?」
萧煜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指着一副鹤顶红色的画钿对着宁姝言道:「这个,夫人觉得如何?」
宁姝言拿起画钿放在眉心,玉容顿时提亮了一些,动静之间晶光流转,她歪着头盈盈笑道:「煜郎觉得呢?」
萧煜两眼放着柔和的光,缓缓道:「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美哉!美哉!」
老闆娘听着萧煜说着满意,一张脸笑得皱纹都出来了,殷勤道:「这花钿真是适合夫人!我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生意了,从未遇到过哪位夫人将花钿戴得如此好看的,真是绝美!」
宁姝言见她如此夸大其词,将花钿放了下来,淡淡笑道:「老闆娘说的过于夸张了。」
老闆娘连忙摇头,激动道:「这可一点都不夸张!夫人,我实话跟你说吧。当今圣上的贵妃娘娘您知道吧?」
宁姝言愕然的抬起双眼,又看着萧煜,两人会心一笑。
宁姝言勾了勾嘴角,扬声道:「知道,那又如何?」
老闆娘指着那花钿道:「贵妃娘娘倾国倾城,备受皇宠。曾经也踏足过小店,并且也买了一副这个画钿。」
萧煜似是很好奇的挑了挑眉:「哦?那当今贵妃娘娘长何样啊?」
老闆娘眼睛一转,说的有鼻子有眼:「贵妃娘娘那可是倾国倾城、仪态万方,尤其是那肌肤,白得如雪似的。」
她说的振振有词,萧煜搂着宁姝言:「那,你瞧我夫人同贵妃娘娘相比又如何?」
宁姝言本以为他会怪罪这老闆娘的欺君之罪,没想到今日竟然风趣一回。曼妙眸中盈满笑意,忍着自己不笑出声,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老闆娘。
老闆娘反应也快,连忙道:「这位爷,你不仅眼光好,也是有福气的,您夫人的姿色简直与皇上身边的贵妃娘娘不相上下!」
萧煜抬手放在鼻下,清了清嗓子:「照你这么说,我眼光的确很好。」
宁姝言斜斜瞪了他一眼,两人目光打情骂俏的交汇着。
老闆娘看着两人心情不错,连忙打开另一个盒子中的髮簪,眉飞色舞的说着:「按着爷您的眼光,我相信您选的夫人定也喜欢,您看这些适合夫人吗?若是您和夫人喜欢可以一起带上。」
说着她又拿出了好几支精緻的髮簪,无论哪件首饰都不是寻常人家有钱买的。
萧煜扫视了那些饰品一眼,眉展微笑,扬起下颚道:「贵妃娘娘买过的,全都给我家夫人包上。」
宁姝言忍俊不禁:「你这是作甚?」
萧煜低笑一声,朝她挤挤眼睛,嘴角挑起戏嚯的弧度:「贵妃娘娘有的,夫人自然也要有。」
老闆娘看的是一头雾水,感觉两人的语气还有动作怎么这么奇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爷真是把他夫人当做贵妃娘娘一样来宠着。
但这都不是她该关心的,此刻最该做的事就是将这些东西都包起来,倘若慢了一步,这两位贵客后悔了,那她这白花花的银子就没了。
就在她装这些首饰的时候,一个元宝突然亮在眼前,随后萧煜的声音响起:「够吗?」
老闆娘两眼放光,重重的点着头:「够!够!多谢爷和夫人。」
说罢她将首饰递给杨安,欣喜若狂的追在宁姝言和萧煜身后:「两位贵客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看着宁姝言和萧煜走远后,她方才兴奋的跳了起来,扭动着腰肢大笑道:「赚大了!赚大了!」
第317章 贵太妃逝
出了仙姿斋,宁姝言一直灿烂笑着,脸上的喜悦之情似是要从嘴角的梨涡溢出来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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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也跟着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出来一次,这样开心?」
「我高兴的是今日的煜郎有些不一样,若是在平日里听人胡言乱语你定会不悦,而今日您言行竟如此滑稽。」
萧煜反问着:「那夫人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
「没了规矩的束缚,且同煜郎这样相处,我觉得就如同普通夫妇一般。」
实际上萧煜也很享受这种感觉,哪怕之前在王府,他也没有带过王妃或者侧妃出来这样逛过。
随即又问道:「那我再同你往前逛逛。」
宁姝言却摇摇头:「不了,熠儿在宫中,我有些放心不下。」
熠儿出生后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如今离开了半日,她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怕他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出事。
萧煜温言道:「朕让侍卫把守在昭阳宫,又有你宫里的宫女守着,言言不必担心。」
话是如此说,可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无心再逛,就同萧煜回了宫。
在进入城门那一刻时,萧煜见她眼中的光芒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从前不觉得,而如今他越来越觉得,言言厌倦了后宫。即使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可是却不像在宫外那样的灿烂纯粹。
「以后朕经常带你出来,咱们再将熠儿带上。」
宁姝言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真的吗?」
萧煜点点头,揉着她的手:「君无戏言,朕自然说到做到。」
宁姝言知晓,天子出宫不易,并且很容易遭到一些反党的侵袭,单单答应会带着自己和熠儿出宫已经很不容易了。
到了皇宫,萧煜便回了昭宸殿处理国事,宁姝言自然回了昭阳宫。
跨进宫殿,就看到子楹拿起团扇在同熠儿玩着躲猫猫,熠儿乐不可支的跳跃着,兴奋极了。
发现宁姝言后他嘴角咧得更开了:「母母……母母。」
宁姝言连忙上前将熠儿抱在怀中,温柔道:「熠儿有没有想母妃啊?」
熠儿小脸凑近宁姝言的脸颊贴了贴,又喊着「母母。」
秋乐笑道:「娘娘您放心,二皇子没有吵也没有闹,睡了一会儿觉,醒来便和子楹玩得可高兴了。」
秋乐话刚说完,所有人因为李章进来的一句话,脸上的笑容都荡然无存。
他说:「贵太妃薨了。」
宁姝言虽然已经猜到了贵太妃命不久矣,可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也是一愣。
他们离开煊王府仅一个时辰,这消息就传来了宫中,想来走后没多久,贵太妃就薨了吧。
当夜,煊王来了宫中求见萧煜。
萧煜自然知晓是何事,直接让杨安回绝了他,让他回府。
而煊王爷却跪在殿外,说要是萧煜不见他,他就在外长跪不起。
念极他丧母,最后萧煜还是让他进来了。
大殿中冰块风轮徐徐转动着,雪白的寒气透明的散开,使殿中益发清凉沉静,却带了无限的冷意。
煊王擦去鬓角的汗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说话萧煜就道:「若是为了贵太妃下葬一事,便不必多言了,朕心意已决。」
煊王俯身在地,神色悲戚:「皇兄,母妃和臣弟从未求过您什么,这是母妃这辈子唯一的愿望,还请皇兄应了母妃。臣弟往后定当鞠躬尽瘁为国效力,报答皇兄您的大恩大德。」
他甚少称萧煜为皇兄,也很少自称臣弟,今日这称唿也是想唤起萧煜的亲情。
可拿定主意的事情,萧煜是不会改变的,语调微微一沉:「朕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三弟,别挑战朕的耐心。」
煊王双目通红的愣了片刻,抬眼直视着萧煜:「皇上当真要如此绝情吗?母妃自从入宫以来,就深爱父皇,从未做过任何伤及你之事。就凭父皇对母妃的宠爱,母妃若是想要落井下石,拉你下马。皇上你觉得你今日还能坐在这龙椅上吗?」
当年,先皇宠爱珍贵妃,爱屋及乌,所以也甚宠爱珍贵妃所生之子(煊王)。
就在众人以为皇上要立煊王为太子的时候,还是二皇子的萧煜却因为一次箭术得了皇上的青睐。
从此这位二皇子便经常出入皇上的书房,并且还帮着处理国事,批阅奏摺。
朝中更有好几位大臣连连上奏摺,请求皇上立下储君,并且推荐二皇子萧煜。
最后还未定下储君时,皇上却因为一场疾病驾崩,在奄奄一息时,将储君之位交给了萧煜。
或许人人都觉得,煊王才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是否萧煜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仅仅几年的时间,就让先皇将江山都交给了不受宠的萧煜。
而如今萧煜才知道,煊王一直都不甘心自己坐上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他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他凝眸于煊王身上,原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泛着寒冰一样的冷色:「三弟!父皇不是昏庸之人。他为何会把储君之位交给我,却不交给最疼爱的你,你当真就没有想过吗?」
煊王失母之痛,加上对萧煜这些年的怨气在心中连连翻腾,咬一咬牙:「这个皇上您不是最明白吗?你有曾经的南宫将军,还有程太傅帮衬您,更联络好些大臣纷纷上奏册封您为储君。若是没有南宫将军和程太傅,皇上您觉得您还有希望吗?」
萧煜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冷峻的脸上怒意渐显:「那也得朕有那个能力让旁人帮衬!无论是刀剑之术,还是武功谋略,朕都比你强。朕问你,你会什么?你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骑骑马,打打猎,父皇无论交给你什么事,你都办得一塌煳涂,偷偷交给旁人去办。你真以为父皇不知道吗?父皇不过是在给你和贵太妃一个面子而已。父皇怎么会把天下交给你这样无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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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说自己无能,煊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如要破裂一般,当即就想发作。
可一想着母妃的遗愿,他又极力将心中的怒意压下。
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声音缓和了几分:「皇上,您比臣更懂这后宫之争,倘若当初我和母妃要争,若母妃是个蛇蝎狠毒的女人,皇上你早就身首异处了。母妃临死之际,是那样的求您,她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同最爱的人合葬而已!她这一生仅仅只有这一个愿望。」
第318章 作舞
萧煜冷眸微微眯起:「三弟,人要懂得知足。从前你便凡事都要同我想相争,可如今,朕是皇上,不管何事都是朕说了算,朕决定了此事,就不会再更改。」
听到这里,煊王冷冷一笑:「是臣要同您相争吗?父皇的疼爱,还有天子这个位置,不都是皇上您要同臣弟相争吗?甚至,连一个女人皇上您都不放过。」
听到这句话,萧煜顿时怒到了极点,额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什么叫做朕不放过?萧哲!朕告诉你,不管是地位还是女人,都曾给过你机会,只是你自己把握不住而已!」
「还有!朕告诉你,不管是女人还是皇位,朕都不允许你有觊觎之心,否则……别怪朕不讲兄弟情面。」
他何曾没有发现萧哲身边有一个女子同言言长的有些相似,可是那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阻止自己的弟弟纳妾吗?
他既然有自己的王妃和侧妃了,那么眼睛就不应该放在自己的女人身上!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尤其这个人还是言言。
「朕念在贵太妃尸骨未寒,就当你是伤心过度而说的煳涂话,下去吧!」
煊王知晓无论软话还是硬话,如今都不可能让萧煜改变心意了。他咬着牙起身,低沉道:「臣告退。」
转身后,他紧紧握住拳头,青筋腾腾暴起,几乎要攥出血来。
因为贵太妃的逝去,煊王伤心过度,半月不曾上朝,日日将自己锁在房中。
听闻连最得宠的燕侧妃也未能将他劝出来。
随着七月间的到来,夜晚的风终于褪去了些许炎热。
十五,月圆之夜,萧煜自然是要去凤栖宫的,不过近半年来,他也甚少去了。
念在皇后近几个月安分守己,面对自己的冷落以及分了权她也未曾抱怨过。萧煜就寻思着还是去陪她用个晚膳再离开,给她该有的体面。
凤栖宫内今夜出奇的安静,只有杜鹃在庭院中,她见萧煜来了,登时一喜,连忙上前行礼,扬声道:「奴婢参见皇上。」
萧煜径直往内殿走去,内殿中烛火比往常暗淡了许多,他并未看到皇后的人影。
待往里面走去,这才发现有一女子在屏风后作舞,淡淡的月华透过窗户进来,正好照在那屏风上。两旁的烛火晃悠悠而温暖的燃着。
透过屏风可以看出女子身段纤细窈窕,步履轻盈,身上的绸缎以及长袖在屏风映衬下飞舞着,好似身边有无数蝴蝶在伴舞。又如凌波仙子带着无数娇艷的花瓣洒落人间。
她纤细的腰肢婀娜多姿的扭摆着,玉臂柔柔伸出,从头顶柔美的滑到颚下,隔着屏风而观,就犹如雾里看花,越看越美,慑人心魂。
杨安看的是目瞪口呆,抬起头瞧着眼前的皇上,却是波澜不惊,好似并无多大兴趣。
他点点头,这位主子啊,如今的眼光可是越来越高了。
萧煜最多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好奇屏风后的女子是谁,他可不信是皇后,皇后断然不会有这种风尘行为。
正当想着,站在屏风后的皇后突然发现了萧煜,她吃惊的喊了一声:「皇上……」
随着这声音响起,那女子的舞姿戛然而止,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皇后展开一抹格外温婉的笑容:「皇上您来怎么不让人通传臣妾一声,臣妾还以为您今日不会来了。」
毕竟萧煜这个月初一就没有来,所以皇后不知晓萧煜回来也不足为怪。
萧煜望了一眼昏暗的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屏风后面:「你们这是在作甚?」
一旁的宫人连忙将烛火点上,皇后柔声道:「臣妾本是想着让沈采女留在臣妾宫中用膳,突然想起内务府在几年前送了一件舞衣过来,臣妾想着自己也用不上。沈采女能歌善舞,身段柔美,便将舞衣赐于她,换上之后让臣妾眼前一亮,臣妾索性就让她作一舞,没找到这么巧,皇上您就来了。」
说着她望着屏风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出来给皇上请安。」
沈采女身子一颤,莲步轻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一袭樱花色长裙曳地,手臂上松散披帛挽迤三尺有余,轻盈而飘逸,使得步态愈加优雅柔美。
那双流盼生光的眼眸在触及到萧煜的一瞬间,连忙垂了下去,盈盈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煜抬手淡淡道:「免礼吧。」
皇后见萧煜情绪并不高,便问道:「晚膳已经备好,臣妾这就吩咐她们呈上来。」
言罢,她又对着沈采女道:「沈采女也留下一同用晚膳吧。」
没想到的是沈采女竟摇摇头,声音绵软动人:「臣妾在这里只会打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清净,臣妾改日再来陪娘娘您。」
言罢她对着萧煜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在她往身边而过时,萧煜闻到一股淡雅的兰花香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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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她都含着浅浅的笑容,没有一丝不快或者不愿。
皇后满意的点着头:「这沈采女倒是不一样,旁人都想方设法的要接近于皇上您。可她遇到这样好的机会不仅不珍惜,反而还要回宫。」
萧煜走到桌前坐下,「朕当初留她牌子,看中的就是她这颗安守本分的心。」
「沈采女入宫也快半年了,臣妾瞧着她倒是个懂事的,说话做事进退有度。如今朝政松了些,皇上您也可以开始宣新人到昭宸殿伴驾了。」
萧煜只是浅浅的说了一句:「皇后费心了,朕心中有数。」
皇后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近几个月皇上日日不是留宿昭宸殿便是昭阳宫,将满宫的嫔妃都晾着。可如今却说心中有数……
话到为止,若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皇后当即就点头道:「是,臣妾知道了。」
宫人们将膳食端上来后,萧煜看着满桌的琳琅菜色,红烧鱼、凉拌黄瓜、汁小鸡等……好几样菜式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他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并没有夹自己爱吃的那些菜,反而是绕过去夹了一块白玉豆腐在嘴中。
第319章 红色
用了一会儿膳后,萧煜闻着殿中浓郁的香味,往香炉望去:「皇后何时喜欢这般浓的香味了?」
皇后看着香炉中裊裊升起的轻烟,心中一阵黯然,涩然道:「皇上还不知道吧,臣妾这香已经换了两个月了。」
近几个月她睡眠越发不好,所以让内务府特制了这安神香。而皇上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踏入凤栖宫了,即使来了也是匆匆离去,又如何会知晓自己这香换了呢?
萧煜心中本还有些不快,看着这些菜式,他便知晓皇后今日定是猜到了自己会来,所以准备的皆是自己喜欢吃的。
他自然也就能猜中,沈采女是皇后故意安排的。
可是皇后眼中的黯然神伤,也想到许久未来凤栖宫了,萧煜心中的不满也就消散了。
皇后看着萧煜将自己盛的汤都喝完了,华色精妙的唇线绽开温柔笑意:「今日小厨房做的这道三鲜如意球不错,皇上尝尝。」
萧煜也给了她面子吃下了,方才站起身:「朕还有些事,皇后慢用。」
皇后闻言眉间春水已不在,脸色难看的跟着起身,对着已经转身的萧煜道:「臣妾恭送皇上。」
看着萧煜渐渐消失的背影,皇后发怔许久,就那样盯着萧煜消失的地方。
忽地,她想起冯倾箐的话:
「你这个皇后当的可真是憋屈!也只有你自己觉得尊贵无比。」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杜鹃连忙上前,担忧的望着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玉容剎那间失去了颜色,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杜鹃,你说本宫这个皇后当来有什么用?没有嫡子,也没有宠爱,如今皇上都不愿意多看本宫一眼了。是本宫老了吗?」
她颤抖着手,摸着自己的脸颊。
杜鹃眉目间满是心疼:「娘娘,您风华依旧,国色天香。要怪只能怪昭贵妃,狐媚惑主,霸占着皇上。」
皇后凤眸中闪过刺骨的冷意:「可惜本宫抓不到她一丝把柄,而且按着皇上如今对她的宠爱,就算昭贵妃犯了什么错,皇上依旧会袒护于她。」
她就十分想不通,后宫那么多的美人,皇上为何偏偏宠着她。这么些年,对她的宠爱不仅丝毫不减,反而更盛。
沉默了片刻,杜鹃在一旁道:「奴婢瞧着,皇上对沈采女已经有了好感,待到合适的时机,沈采女定能获得皇上的青睐。」
皇后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微微闭上凤眸:「本宫再给沈采女一年的时间,倘若这一年,宫中没有妃嫔怀孕,本宫得另想办法了。」
若是让宁姝言的孩子登上帝位,自己太后之位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恐怕届时自己的权利、地位、以及生死都得掌握在她们母子手中。
她生来就是高山而非草芥,自小就知以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么她这一辈子,都不愿意被别人压一头。不管权利还是地位,都得自己把握在手中。
萧煜去昭阳宫的时候,宁姝言正在沐浴。
自从修建了浴池后,无事的时候她便会在池中泡一会儿。
池中水面上漂浮着金灿灿的桂花,沁人心脾的香味伴随着热气瀰漫在四周,惬意无比。
闭目养神之际,宁姝言听到脚步声走了进来,她下意识的缩了下去,金光的桂花浮在她脖间,遮住了那团丰盈。
可听到脚步声走近后,就停了下来,抬眼却瞧到萧煜站在帘后一言不发。
她假意嗔怪道:「堂堂一朝天子,竟站在帘后窥视。」
萧煜不禁轻笑一声,旋即绷着脸正色道:「朕瞧自个儿的妃子,如何算是窥视?」
说着他挑起帘子,走了进来,直勾勾的看着脸颊嫣红的宁姝言,她一双杏眸含笑含娇媚,水雾掩绕,媚意盪存。
看的萧煜心中泛起了一阵炙热,想起上一次在浴池中的这一翻折腾甚是满意,今日大可以再放肆一回。
想着想着,他脱去衣袍,挑了挑眉道:「正好朕也未沐浴,同言言一起。」
待他下了水之后,一把将宁姝言拉到怀中,柔唇轻轻地印上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樱红的双唇上。
眼前这洁白无瑕的身子依旧可以无时无刻的挑起自己的心思,萧煜掌心在她那团曼妙曲线的丰盈上摩挲着,唿吸逐渐变的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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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细细探讨许久,直到水温渐冷方才言犹未尽的起了身。
对于这桩事上,都从未亏待过彼此,一番折腾后自然就睡得极为安稳。
临近熠儿周岁生辰,自然也是要大办一场的,宴会便举办在了迎春殿。
翌日一早,宁姝言便起来梳洗了。
因为是个好日子,她特意让给熠儿穿上了内务府送过来的红色吉服,衣袖衣摆镶了一层金色祥图腾云纹,称得整个人生龙活虎、活泼可爱。
宁姝言一袭珊瑚红宫装着身,外披了一层流光金纱,动静时犹如一层云霞浮动。髮髻上缀满了珠玉莹莹的珠钗,两旁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垂至肩膀,行动之间风姿绰绰,妩媚而不失端庄。
萧煜进来时就见女子对着镜子盈盈含笑,美得像一幅画。
随着身边的宫人请安,宁姝言从镜中发现了慢慢走进的萧煜,转头见他今日穿了一身朱红色龙袍,上绣着惟妙惟肖亮眼的金丝飞龙。
他平日里的龙袍基本都是赭黄色、或者玄色龙袍,这一身朱红色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多了几分温润和优雅。
萧煜见她这般瞧着自己,勾了勾嘴角:「怎么,可是朕这样穿不好看?」
宁姝言连忙摇头,嫣然笑道:「没有,这身很称皇上,只是……臣妾从未见皇上穿这个颜色。」
萧煜笑道:「这身龙袍做了几年了,朕觉得颜色艷了一些。想着今日言言定会穿红色或者橙黄色,便想着与你站在一起相配一些。果不其然,言言和熠儿穿的都是红色。」
听他说穿这一身也只是为了同自己相配,堂堂一个天子,竟说同自己相配,宁姝言嘴角不禁盪起了涟漪:「很好看。」
「言言也是。」
他温柔的打量着她,若是这颜色换成正红色,会更加的好看,更加的美艷。
第320章 熠儿生辰
看着她光洁额头,萧煜突然道:「那日买的花钿呢?朕给你贴上。」
子楹找出花钿递给萧煜之后,他在眉心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虽然是第一次,却贴的十分完美。
宁姝言在抬眼时,眉眼如画,那花钿与髮髻上的流苏相映生辉,犹如月里嫦娥,般般入画。
不禁赞嘆道:「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艷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古有洛神,今有昭贵妃,朕乃之幸。」
宁姝言莞尔一笑:「哪怕臣妾再美,也要有人欣赏才是,能得皇上这般郎君,也是臣妾之幸。」
两人暖暖一笑之后,萧煜挽着宁姝言的手上了轿辇往迎春殿去。
轿辇上,熠儿一直玩着宁姝言衣袖上的流苏,嘴中说着:「好~看!」
宁姝言微微一愣,熠儿这还是第一次说这个词彙,笑道:「你倒是会捡话,父皇和母妃就说了几句好看,你便学会了。」
萧煜抚摸着熠儿的头,呵呵直笑:「说明这孩子很有欣赏力,长大后定会娶一个容貌极佳的王妃。」
提起这个,虽然长远,但是宁姝言不由的酸涩:「自古以来,王公贵族的婚姻都得讲就门当户对,多半都是政治联姻。往后的王妃,或许并非熠儿中意的。」
萧煜却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以后熠儿的王妃朕让他亲自挑个喜欢的。只要是官员之女,家世清白即可。」
宁姝言意外的看着他:「真的?」
萧煜对她安心的点点头。
他自己就是过来人,皇后就是父皇替自己选的,他并不喜欢皇后。一开始只是满意她的家世,满意她的端庄贤淑。
可就连最后一点好处,也慢慢没了。
他自然希望自己儿子往后选的王妃是自己喜欢的、满意的。
对于妃嫔,哪怕心中再喜欢,依旧得碍着一些规矩。可是皇后就不一样,那是正妻,他们所生的孩子也是嫡子。
宁姝言抚摸着熠儿浓密的头髮笑道:「此事还早呢,熠儿如今才一岁。」
待两人到了迎春殿时,众人看着这「一家三口」出现的一瞬间,都不由得吃惊。
皇上竟穿了一袭朱红色的龙袍,还揽着贵妃娘娘的手。
倘若来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皇上身边的昭贵妃是皇后娘娘。
众妃掩下心中的酸涩和惊愕,纷纷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宁姝言抽出萧煜掌中的手,福身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心中酸涩和气愤如惊涛骇浪,脸上极力维持着端庄得体的神色,缓缓蓄起一抹笑意:「妹妹快请起。」
随着众妃起身,宁姝言坐在了萧煜的左下侧,抱着熠儿一起听着丝竹声乐,欣赏着舞姬的舞姿。
众人皆不曾注意到,从萧煜踏进来的一瞬间,坐在最下首的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萧煜,眼中情愫绵绵而生。
颖妃对着宁姝言道:「臣妾想着二皇子年幼,怕听不习惯,所以便吩咐乐坊弹奏柔和一些的曲子。」
宁姝言含笑道:「本宫一向懒散惯了,此番宴会妹妹费心了。」
颖妃温柔一笑:「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这时琳妃目不转睛的看着宁姝言:「贵妃娘娘您这花钿臣妾瞧着十分独特,甚是精緻,不像是宫里的。」
宁姝言还未说话,萧煜便道:「这花钿是朕赠与贵妃的,若不是出自宫中又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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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妃嘴角浅浅的笑容微微僵硬的凝结着,「许是贵妃娘娘倾城之姿,衬得这花钿也如此独特。」
皇后眸光淡淡的从宁姝言眉心扫过,心中明白了什么,黯然的垂下眼帘。
众妃纷纷送上贺礼,一一皆是难得或者精美的东西。毕竟这可是一人之下的贵妃娘娘,二皇子又深的皇上疼爱,自然都不敢马虎。
皇后更是阔绰,拿出了宫中珍藏许久的花卉纹翡翠玉碗和勺子,那玉质温润晶莹,犹如琥珀泛着光泽,可谓是玉碗中的精品。
程音则送了一对上好的平安扣,寓意平安吉祥,还可护身辟邪。
笙歌燕舞间,宁姝言目光不经意的往亭台那边望去,看着那一层比一层的阶梯。
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她被南宫凌陷害假孕,自己从梯子上摔下来「小产。」
大概众人都以为她昭贵妃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吧,就连萧煜每每无意间提及此事,话到嘴边怕自己伤心,又连忙转移话题。
实际上,那个孩子只是莫须有的,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这落寞的眼神落在了萧煜眼中,也骤然想起了三年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哪怕过了三年,如今再想起,心中亦是一阵阵发紧。
他将宁姝言的手牢牢握在手中,轻声道:「都过去了,咱们有熠儿,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宁姝言看着他眼中的心疼和怜惜,有些愧疚的点了点头,对着他展开一抹浅淡的笑容。
当初她一门心思只想让萧煜愧疚,只想让自己在后宫站稳脚跟,所以不管是假流产一事,还是绿蕊一事,她都在利用萧煜。
也因为这些事,在萧煜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而现在,她是一人之下的贵妃,膝下有皇子,更有萧煜的盛宠,尤其是自己落水之后,萧煜对自己就越发不一样了。
可就是因为这份不一样,看着他此刻心疼的眼神,宁姝言心中泛起一阵愧疚。
对于帝王,他对自己已经无可挑剔了。而自己,终究一直在利用他……
甚至,如今面对他的感情自己的心也在逃避。
可是,她不得不逃避。
皇后看着萧煜和宁姝言紧紧相握的手只觉得刺眼无比。连忙转过头去,端起青瓷酒杯轻饮了一口。
握着那冰冷的酒杯,犹如微凉如枝梢的露水,寒冷的浸到了心中。
倘若她有个孩子多好啊……
她经常都在想,是否因为自己不能生嫡子,所以皇上才这般冷落自己。
若是自己有嫡子,哪怕皇上冷落自己,哪怕像容妃那般做些不干净的事,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如昭贵妃,也是因为怀孕之后,才越发得宠的。
第321章 抓周
待宴会结束后,萧煜同宁姝言回到昭阳宫再进行抓周礼。
这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倘若当着众妃或是王公贵族的面抓周,抓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则容易落人话柄。
而昭阳宫,他们则只当这是一个习俗罢了,抓到什么也没有太大关系。
长桌上摆放了各类物品,拨浪鼓、算盘、毛笔、四书五经、金元宝、馒头……
熠儿看着满桌精緻的玩意作势就要上前去拿,杜嬷嬷拉着他的小手道:「等一下,二皇子。」
萧煜看着那些东西,连忙道:「感觉少了一些东西。」
宁姝言微微一笑:「若是个公主,自然还会有胭脂水粉,珠钗首饰,熠儿抓周她们便没有放这些东西。」
萧煜却摇摇头,沉思片刻,最后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取了下来。
那枚玉扳指表面光滑润泽,内侧刻有九龙纹图案,从登基后就一直戴在拇指上。这枚扳指见证了他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帝王,到如今手握大权、皇位稳固。
对他而言,自然不是一枚普通的玉扳指。
宁姝言看着他放下的玉扳指也是一惊,挽着萧煜的胳膊道:「皇上……」
萧煜这般费心,倘若熠儿最后没有抓这枚玉扳指,反而是去拿了馒头或者拨浪鼓,那么心中必然会有些失望的。
萧煜拍了拍她的手:「无碍,只是抓周而已,就让熠儿随意抓。无论抓什么,也不会影响朕对他的疼爱。」
他只是想知道,出生时,熠儿手紧紧的抓住自己衣衫上的龙纹,此事是上天给的什么暗示,还是仅仅只是意外。
宁姝言扶着熠儿的双手,柔声道:「熠儿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熠儿闻言,饶有兴趣的往前走去。
如今一岁,虽然不能独自完成走路,不过是有人拉着他的手,或者他自己扶着,可以走好几步。
长桌的高度正好在熠儿肚子的位置,这样他手一伸便可拿到桌上的物品。
待走到四书五经面前时,熠儿手去摸了摸,不过最终也没有拿起来。
其实拿起四书五经倒是也中规中矩,毕竟这个封建王朝的,饱读诗书总是不错的。
在宁姝言牵着之下,颤颤巍巍的走到馒头面前,熠儿停顿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馒头。
宁姝言心中顿时一紧,这个小傢伙平日里就贪吃,如今随便拿一个东西,也比这个馒头好。
可千万别拿这个馒头,否则就辜负萧煜的一番厚望了。
她抬头望着萧煜,见其也面色也紧张的看着熠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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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儿手伸出去摸了摸,不过庆幸的是最后又缩了回去。
宁姝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得真是胆战心惊的。
熠儿又上前两步,伸出手去摸了摸毛笔,最后看到毛笔旁边的玉扳指时,他似乎觉得有些眼熟,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最后直接将玉扳指拿了起来。
萧煜凝重的脸色瞬间开朗,仰头大笑:「这孩子可真识货!」
看着自己的儿子抓了个好东西宁姝言此刻也觉得心中有些骄傲,脸上瀰漫出的笑容也浓郁温馨。
熠儿瞧着父皇母妃开心,便也抓着玉扳指鼓起掌来,欢乐得咧开嘴角,露出四颗小巧的牙齿。
喊着:「爹爹~」
萧煜将他抱了起来,乐得都合不拢嘴了:「熠儿不愧是朕的儿子,也同朕一样排行老二,所以血脉相连,抓得周也是朕身上的东西。」
这也代表着,或许上天冥冥之中在暗示自己,将来熠儿很有可能是天下之主。
他自然欢喜,不仅同自己喜欢的女人生了个儿子,这个儿子若是争气,还能继承朕的皇位。
那是他与她之间的孩子啊!
说着他抬眼往宁姝言望去,眸光幽深,似是含了湛湛星光,闪着亮泽的笑意。
四目交汇,彼此会心一笑,岁月静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而凤栖宫中出来的沈采女神色恍惚,漫无目的的走着。
「小主,前面是昭阳宫了。」
采青的声音才拉回了她的思绪,驻足停下,望着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长长的睫毛在残阳的映照下,好似两排密密的羽扇,在洁白的面孔上覆盖了一层哀伤之意。
想必,此时皇上和昭贵妃母子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吧。
「昭阳宫……昭宸殿……」她口中喃喃念着,语气中透着怅然若失之意。
想必,皇上定是爱极了昭贵妃,所以就连她的宫殿,她的封号都同他息息相关。
「采青,我听闻从前昭贵妃初入宫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才人,不仅不受宠,还住在偏远的揽月阁,你说……这是不是如现在的我极为相似。」
「不!不一样!」采青连忙回答。
「小主你同皇上有旧相识的情分,且小主你对皇上的情义,奴婢是最清楚的,哪怕是昭贵妃,也不能同您相比。」
沈采女痴痴的望着昭阳宫,缓缓道:「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我原以为,只要我中选,就可以永远的看见皇上。他早晚有一日会留意到我,留意到我同旁的嫔妃不一样。可是……却不曾想,这中间隔了一个昭贵妃。」
她有时候会想,若是昭贵妃不在,皇上定然能够看到自己。可是如今皇上独宠昭贵妃,他的眼中早就没了其他人了。
采青激动的抓住沈采女的手:「小主,您千辛万苦,一番波折才入选进宫,成了皇上身边的妃子。这不就是您一直以来的志向吗?如今您不能放弃!昭贵妃当初能从才人的位分三年就升上贵妃,小主你也可以从采女的位分三年升到九嫔之一!」
沈采女失意的摇摇头:「我要求不高,什么九嫔的位分都不重要,我只希望皇上能看到我,我能够成为他真正的女人。」
每每见皇上一面,他们彼此都隔着一道墙,她多希望可以伸手去摸摸皇上的脸,甚至……抱抱他。
第323章 湿疮
七月末,因为昨夜的一场大风大雨恰到好处的冲散了大地的炎热,送来了凉爽舒适的秋风。
庭院中枝干枝叶上皆滴落着小水珠,湿润的气息仿佛给人一种春日即将来临的感觉。
程音请完安之后,同宁姝言一道去了昭阳宫。
「前些日子皇上送了两匹上好的柔翼云锦,我摸着那布料柔软舒适,便吩咐内务府做了两套衣服,甯儿一套,熠儿一套。」
说着身后的紫依将那衣服呈了上来。
宁姝言抚摸着色彩绚丽的衣服,展颜道:「我这有,你一共才得两匹,也没给自己留一匹。」
云锦华贵,所有材料工艺皆精益求精,质地细腻厚重,色彩鲜艷,犹如空中多彩变换的云霞。
而这柔翼云锦更是精品中的精品。使用的蚕丝与颜料都是极为稀有的,故而每年就得那么几匹。
宁姝言不用猜都知晓,皇后应该分了几匹,其次就是程音,不管萧煜对程音的宠爱浓厚还是淡疏。宫中所有的赏赐,她都会有一份。
再者就是自己,颖妃,琳妃有没有都是未知数。
程音却笑道:「我那么多好的衣服,给自己留作甚。你容貌生得好,更应该好生装扮,你宫中的云锦就留给你自个做条好看的裙子吧。」
宁姝言将衣服递给秋乐,「明日我就让熠儿穿上。」
这时子楹将金灿灿的凤梨端了进来,程音瞧着两眼发光:「凤梨!」
这凤梨也甚是难得,是东琉进贡而来,产量甚少。程音吃过几次,只觉得味道甚是美味。
宁姝言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喜欢吃凤梨,多用一些。」
程音甚是愉悦的叉起一块凤梨果肉放到嘴中,似是格外的美味,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份酸中带甜的味道,果肉细腻无渣,汁水清润轻盈。
「嗯……这熟度正好。」说着她见宁姝言只顾着看自己吃了,又叉起一块果肉餵到宁姝言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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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盈盈道:「如何?」
宁姝言点点头:「嗯,汁水挺多的。」
程音正准备继续吃来着,突然的放下银叉,面色一凝,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宁姝言问道:「怎么了?」
程音手背从胸前划过,紧紧蹙着眉头:「我不知道为何,身上长了一些红疹。」
听起红疹二字宁姝言不由的有些担忧,在古代出疹可谓是很吓人的,且传染性很强。
旋即连忙问道:「你可曾传过太医?除了痒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发热、头晕等。」
程音摇摇头,忍不住的扯了扯衣襟:「只是有些痒,其他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我也不好意思传太医。」
说着她坐立不安,好似有蚂蚁在胸前身上爬一般,衣袖掩盖下的手,用力的在腹部抓了抓。
看着她奇痒无比,痛苦难忍的模样,便知晓这疹子十分折腾人,或许还是私密处,否则程音不会讳病忌医。
宁姝言低声道:「秋乐没事的时候喜欢看看医书,对于一些简单的疹子她倒是可以分出来,要不让她给你瞧瞧?」
程音愁眉不展的往秋乐看去,秋乐福身道:「奴婢虽然不是太医,医术也不精湛。但简单的疹子奴婢能分辨清楚,若禧妃娘娘愿意,奴婢可为禧妃娘娘一看。」
程音虽然有些羞赧,但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道:「那……那去内殿。」
宁姝言连忙吩咐宫人都下去,只留秋乐一人进了内殿。
进了内殿后,程音这才缓缓解下纱衣,只剩了一件素色的儒衣,脸色微微泛红,看着胸口上的几个小疹子低声道:「就是这种疹子。」
仅仅那几个疹子,秋乐还确定不了什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宁姝言连忙道:「你把衣服解开,秋乐才看得仔细一些。」
程音还有些犹豫,宁姝言又道:「咱们都是女人,你与我相处多年了,什么样我没见过,害羞作甚?若是你真不好意思我就背过身去。」
「不是!」程音连忙脱口而出。
说完她又觉得痒了起来,伸手抓着胸前,随后将衣衫解开。
只见她冰肌玉肤、白嫩如霜的胸前以及小腹上皆是密密麻麻的红疹,还有些都被她挠得快结痂了,她皮肤本就生的白,这些疹子瞧着更是触目惊心。
秋乐一边打量着一边问道:「娘娘您这样多久了?」
「已经有两三日了,痒起来难受至极,昨夜都久久未眠。」
说着程音又伸手去抓,秋乐连忙道:「娘娘切勿去抓,否则皮肤抓伤了又痒又疼。」
秋乐这才看到被程音抓过的地方通红一遍,伴有红斑。
细看之下,好些还带了些水疱、正在渗出。
而没有抓过的地方疹子则很小,一看就知道并非是癣。
看着秋乐久久不语,程音心中顿时有些不安,颤抖着嘴角:「本宫这个……不会是不治之症吧?」
秋乐和声道:「没什么大问题,娘娘您放心。您从前可有长过这种疹子,尤其是幼时?」
程音沉思片刻,拧着眉心:「本宫依稀记得,好像幼时长过,是脚上还是手上,本宫也记不得了。」
听了她这番话,秋乐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含笑道:「娘娘放心,您身上的应该是湿疮。」
「湿疮?这是什么?」程音疑问道。
宁姝言也不懂,疑惑的往秋乐望去,见她道:「湿疮主要会因为环境,气候,以及身体自身因素。湿疮多半会长在手、脚、胸部,若是幼时有湿疮,那么便会随时復发。这并不会危及性命,也基本不会留下疤痕。」
听着秋乐这样说程音便放心下来了,只要不会危及性命,不会留疤就好。
她难以想像,倘若自己身上因为长的这些疹子而留了疤,那得多难看。
「但是湿疮想要完全治癒并非一日两日就可以的,娘娘您也要服药,并且出疹的地方得日日涂药,饮食上面也得清淡一些。」
程音点点头:「好,本宫知道了,本宫稍后就让紫依去太医院开一副治湿疮的方子。」
说着她又觉得痒的难受,伸出指甲又不敢去抓,怕抓伤了会疼。
宁姝言见状连忙道:「本宫记得,宫中之前有一瓶消肿止痒的药膏效果特别好,程音这湿疮可以用不?」
秋乐自然知晓她说的是何药,答道:「那药止痒效果极好,禧妃娘娘如今痒的厉害,涂上应该会有些缓解。」
言罢,她连忙去将药找了出来。
第324章 私通
秋乐将药膏拿过来正欲给程音涂上,程音接过药膏:「我自己来。」
言罢,秋乐将被子掀至一旁,程音坐下后,侧着身子将药膏涂了上去。
药膏冰凉冰凉的,抹上去之后倒真觉得没那么痒了。
正抹到一半,子楹突然在外头喊着:「娘娘,皇上来了。」
程音一听,顿时吓得大惊失色:「皇上来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她连忙将药膏给了秋乐,匆忙的拿起衣衫。
「我这副样子不能被皇上瞧到,怎么办。」
她这模样如此丑陋不堪,且这样袒胸露背的出现在皇上面前,恐怕只会将皇上吓一跳。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宁姝言连忙道:「你去屏风后,躲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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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狼狈的穿好鞋子,抱着衣裙匆匆往屏风处走去。
而萧煜踏进内殿,便听到宁姝言的最后几个字,他眉头一蹙,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方才子楹瞧到自己就慌慌张张的进去了,而宁姝言却并没有出来迎接自己,反而在内殿同别人说着这些话。
他下意识的告诉自己,是听错了。
宁姝言对着走上来的萧煜盈盈福身道:「皇上来了。」
萧煜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内殿,目光在屏风处稍作停顿,最后再打量了一番宁姝言云淡风轻的面容,握住她的手和声道:「在做什么呢?」
话刚说完,便见地上有一条长长的披帛,墨色瞳孔勐然一缩,冷冽如冰。
她平时里在昭阳宫虽然懒散惯了,可是却甚少这样连披帛掉到了地上都不知晓,再扫视了一番床榻,发现被子也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让他真的不得不多想,可是他始终不相信,眼前的女子会背叛自己。
咬一咬牙,口吻依旧如往常般平和:「言言的披帛为何在地上?」
言罢他捡起披帛,替宁姝言穿上时,目光触及到她衣领时,才发现竟有些歪。
「皇上……这披帛是……」
话还未说完,就见萧煜眉眼中没有丝毫温度,打断自己的话,缓缓道:「这衣领可以歪,可是,心思却不能歪。」
宁姝言听的煳里煳涂的,而萧煜此刻似乎是极力的隐忍着什么,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此刻,屏风后突然发出响声,想来应该是程音在穿衣裙时碰到了什么,宁姝言登时抬起双眼,往屏风处看去。
萧煜脸色顿时青到了极点,宁姝言这个反应落在他眼中却更加坐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突然的一把攫住她的手腕,脸色铁青,怒目圆睁:「宁姝言,朕待你不薄啊!」
宁姝言和屏风后的程音听着这话顿时一惊,而程音也不明白为何皇上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了,她连忙穿好鞋子,正欲出去。
又听着萧煜说着:「你入宫以来,朕就一直对你宠爱有加,朕给你机会解释,屏风后是谁!」
程音顿时愣住,皇上不会以为自己是……
不会以为宁姝言红杏出墙了吧!她扑哧一声,差点就笑出了声来,停顿下来等着宁姝言的回答。
而宁姝言如何没猜出来萧煜的想法,也是佩服他的脑迴路,难怪方才说什么衣领歪了,心思不能歪。
难不成她宁姝言还敢在青天白日的偷汉子,给皇上戴绿帽子?
她到起了几分好奇心,倘若萧煜真以为自己同旁人私通了,会如何做,会如何惩罚自己。
然而她的犹豫在萧煜眼中却更加的愤怒,眉毛一根根竖了起来,重重的捏着她的手腕:「说!是谁!侍卫?还是太医?」
宁姝言吃痛的皱起眉头,扬起下颚,直视着萧煜:「皇上竟如此不信臣妾?」
萧煜注意到了她那痛苦的神情,手上的力度下意识的轻了一些,然而心中积压的怒气却更盛,脸上的肌肉也在愤怒的颤抖着,他甩开宁姝言的手,往屏风走去。
她既然不肯说!那么他定要把这姦夫给揪出来,碎尸万段!
宁姝言从背后牢牢拉住萧煜的衣袖,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的凝视着他。
萧煜对上她明亮的眼眸,如皎洁的明月一般,闪烁着如水的光泽,清澈见底。
可是……他无法想像!自己最爱的妃子,自以为最单纯的妃子,竟然做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宁姝言颤抖的嘴唇:「皇上,您看到了屏风内的人之后……会如何?」
她死死的抓住萧煜的衣袖,不让他前行。两人的手就那样拉在半空中。
萧煜凶神恶煞看着屏风处,眸中徒现杀机,咬牙切齿道:「朕会杀了他!」
「而你……宁姝言,朕对你很失望。」
「那皇上,您会杀了臣妾吗?」这是宁姝言比较关心的。
程音在屏风后也听得有滋有味,她也明白宁姝言想试探萧煜,而自己也想听听皇上到底会如何。
可是听着听着,却有些害怕,她还真觉得自己像个姦夫一样,尤其是听着「朕会杀了他」几个字,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许久,在萧煜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之后,沉声道:「你依旧是朕的昭贵妃!只是你不再是朕的言言了。」
这句话就代表,他不会伤及宁姝言一分一毫,依旧给她该有的体面,做她一人之下的贵妃。
只不过,只是昭贵妃,而不是他心中的挚爱了。
萧煜说起这话时,他那无法遏制怒火的眼中渐渐泛起了赤红之色,甚至带了一层复杂的水雾,有愤怒、有失望、有心酸、似乎还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仿佛有一块沉沉的大石在碾碎自己的心。
宁姝言愣在原地,所以……即使自己背叛他,他也不会杀了自己,甚至也不会降位,不会夺了自己的封号,依旧做着她的昭贵妃?
帝王之家,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妃子同男子私通,即使明面上会因为皇家的名誉而隐瞒此事,私下也会随便安一个罪名将妃子处死。
正当萧煜甩开她的手,准备带着杀机往屏风后走去时,宁姝言从背后紧紧拥抱着他,轻声道:「皇上,屏风后没有男子,是程音。」
第325章 误会
萧煜闻得此言顿时一愣,紧绷的心依旧在狂狂乱跳,惊魂未定的看着宁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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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程音徐徐走出来,对着萧煜行了一礼:「皇上。」
看着是程音,且一个躲在屏风后不出来,一个方才竟将错就错试探自己,自己九五之尊,竟被两个妃子骗得团团转,萧煜心中那抹火焰再次被点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眼中迸发出一道道锋利的光往程音刺去,呵斥着她:「你躲在屏风后做甚?」
言罢又怒视着宁姝言:「很好玩吗?」
程音连忙上前:「皇上,您别怪宁姝言,是臣妾身上长了湿疮,方才脱了衣服在抹药。臣妾不想让皇上瞧见如此丑陋模样,所以才躲到屏风处。」
「还有……这披帛,也是臣妾的。」
言罢,她走到宁姝言身旁,取过她手中的披帛。
萧煜一言未发,冷着脸坐在椅子上,侧颜带了阴恻恻的寒意。
程音见状,知晓萧煜这是生气了,她手足无措的绞着手中的绢子,宁姝言对她使了个眼色,程音点点头轻步移出了殿外。
宁姝言这才缓缓上前,看着冷凝疏离的萧煜,娇柔的唤了一声:「皇上……」
萧煜依旧纹丝不动的坐着,眼皮也未抬一下。
她妙目微流,上前一步坐在萧煜膝上。
若是往日,她这般主动,萧煜定然很高兴,会揽她在怀中,亲昵的说着话。
可是此番自己十分不悦,心中怒火中烧,她竟依旧厚颜无耻的坐在自己膝上,更可气的是自己的手就如绑了几千斤沉石一般,动弹不得。
宁姝言见他并未拒绝,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嗓音娇柔软糯:「皇上……臣妾错了。」
萧煜紧紧拧起的眉心因为她这句话微微舒展开来,面庞却依旧冰冷,淡淡从喉中溢出:「昭贵妃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还知道错吗?」
不知为何,想起方才的心塞感,他此刻都十分不好受。宁姝言也不懂当自己以为她与人私通时,自己是多么难受!
宁姝言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挪,嫣红的唇瓣微微柔启:「臣妾胆子大还不是因为皇上宠出来的。」
萧煜似是打量,似是怪罪的扫过宁姝言的脸庞。
她勾住萧煜的脖子轻轻的摇了摇:「而且臣妾知道,皇上不会真的生了臣妾的气。」
说着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声音没了之前的娇柔,更为低软:「臣妾只是想知道,皇上现在是不是在乎臣妾了,或者说您有没有爱上臣妾。」
当初,她问自己会不会一直对她那样好,又问自己的心意如何。而自己曾说过,日新月异,任何人都不能绝对的保证什么。
自己可以宠无数个女人,甚至是喜欢很多人,可是唯独爱,是不能给予任何一个人的。
可是经歷了这么多,尤其是生死一线之时,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心。
所以……他对旁的女子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近几个月除了她这里,就没有再踏入过其他女人的宫殿留宿,却不曾想她还是这般患得患失。
于是伸出手放在宁姝言背后,面色缓和,带了些许柔意:「朕对你的心思,还不明白吗?」
宁姝言腻在他胸前,双手紧紧环住萧煜的身子:「明白了,皇上是很在乎臣妾的。」
萧煜放在她背上的手微微一僵,旋即缓缓的抬手抚摸着她满头的青丝。
何止是在乎!分明已经是爱了。
不过他们日子还长,往后的时光,他会让她一点点感受到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爱意。
「往后别这样试探朕了,朕当时真的很生气!」
宁姝言撅起嘴,七分抱怨三分撒娇:「难道臣妾当时不生气吗?皇上气势汹汹的上前,全然一副臣妾就是与人私通的模样,对臣妾一点信任也没有。」
萧煜微微一愣,他当时哪里知晓屏风后会是个女人,进来时就听宁姝言说去屏风后躲躲,看着披帛掉到了地上,床榻上的锦被也是乱的,以及她有些歪的领口,这如何不让人想入非非。
只有他自己知晓,多在乎便有多气愤。
「朕哪里知晓程音在你宫里,还鬼鬼祟祟的躲在屏风后。」
想到这里,萧煜忽得想起什么,眸中泛着奇异之色,沉吟道:「言言,你和程音……没有什么吧。」
他说的含煳不清,宁姝言一时不解,「恩?」了一声。
萧煜并不说话,涩然的扯了扯嘴角,他自个儿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宁姝言突然恍然,一个垂头捶在萧煜胸口:「皇上!您说什么呢。程音只是身上长了湿疮不好意思宣太医,臣妾就让秋乐看看。她不想让您瞧见才去躲着,臣妾可是取向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同她……」
说到此处,她抿上樱唇,鼓起腮帮子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萧煜连忙环住她的身子,柔声道:「好了,朕不过随便问问,这样急作甚。」
「臣妾能不急吗?皇上方才说的像话吗?」
萧煜也觉得……自己方才问的那些话的确甚为不妥,也不过是他脑中一个瞬间闪过的念头而已,就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
于是将头靠在她肩上,低声轻哄着:「对!不像话,是朕说错了话。」
说着他轻轻的揉着她的手心,似是在求得原谅一般。
宁姝言抚摸着手腕,皱着眉温温软软道:「皇上方才将臣妾的手抓的那样紧,现在都还在疼。」
萧煜一听,轻柔的抚摸着她纤细的手腕:「真的还疼吗?朕当时气急了,所以下手有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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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委屈的点着头。
萧煜连忙起身就要替她找膏药,宁姝言却拉着他的手,眨了眨清亮如星的眼眸:「皇上给臣妾揉揉就不疼了。」
萧煜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装的,在撒娇呢。
旋即学着宁姝言往日的模样,笑嗔着瞪了她一眼,手却依旧伸了过去,轻轻的揉着她的手腕。
也不知何时,他越来越享受这样同她打情骂俏的日子。偶尔的闺房之乐更是在这平淡的岁月中点亮了一抹绚丽的云彩。
第326章 献舞
这样宁静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了九月十六——皇后的千秋节。
霜染秋枫叶正红,晚来秋浓斜阳暮。
宁姝言同程音结伴前往迎春殿,此番夜宴不仅仅有后妃,还有王爷王妃。
皇后大概是因为这一年在萧煜身上的恩宠一直冷冷淡淡,所以今年自己的千秋节便大办,以此来补回自己的颜面。
迎春殿内烛火通明,映得满殿金碧辉煌,殿中奼紫嫣红个个携着香氛,肌肤如玉,笑靥如花。
皇后端庄得体地坐在上首,身着一袭正黄色宫装,头戴凤舞九天金凤冠,整个人焕发出无比耀目的光彩,雍容华贵,艷丽非凡。
酒过三巡之后,殿中的歌舞也渐渐沉缓了下去。
皇后有意无意的转头同萧煜说着什么,萧煜也不冷不淡的应着。
宁姝言目光触及到煊王时不着痕迹的停留了片刻,连忙移开。
听闻贵太妃的死对煊王而言打击颇大,如今瞧着人的确看着沧桑了许多。
这煊王是一个多情之人,可却是一个难得的孝子。
皇后看着殿中退下去的舞姬,唇角展开一抹温婉动人的笑意:「臣妾听闻教坊新排了一支舞蹈,甚是出色,皇上可要赏眼?」
萧煜端起桌面上的酒杯,温言道:「今日是皇后生辰,只要你高兴便好。」
皇后澹然笑着点头,头顶上垂下的东珠累累而动,闪耀着温润夺目的光彩。
她对身后的杜鹃使了一个眼色,杜鹃便走了下去。
程音见状,执起手绢凑到宁姝言耳旁低声道:「皇后此番,不会又想向皇上引荐谁吧?」
宁姝言也猜到了,她抬眼快速的扫视了一番在坐的妃嫔,因为萧煜的妃嫔并不多,所以这样打量之下,宁姝言便知晓有一人不在。
那便是,沈采女。
程音看着宁姝言的眼神和神色,也扫视了一周,低声道:「好像……少了谁。」
话到嘴边,她想起来了,「是沈采女……」
宁姝言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拿起一颗绿似翡翠的葡萄,慢条斯理剥着果皮。
如今新人只剩何宝林、沈采女。
何宝林出生于书香门第之家,自从入宫以来,恪守礼仪,规言矩步,继承了其父太常少卿的修养,乃是堂堂正正的才女。不过她平日里甚少开口说话,也从不同人争什么。
想来这样的人过于规矩了,且又心如止水,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沈采女,宁姝言也不得不承认,江南的女子身段娇柔,而且她在沈采女身上总是能发现一抹旁人没有的韵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丝竹声裊裊变幻,如清冷的泉水在晶莹的碎石上淙淙流过,悠扬清澈。
舞姬们手中执起衣袖盈盈而进,到了殿中时,却见那花团锦簇中突然扬起一柔桡轻曼,面带纱巾的女子。
她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在舞姬的围绕中脱颖而出,头上只用了一根髮簪将头髮挽了一半,长长的青丝柔顺的垂于身后。身着了一件拖地三尺有余的杏色长裙,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恍若不食人间的广寒仙子。
随着长袖轻舒,那杏色的衣袖和轻盈的披帛舞动之间竟洒落了无数朵芙蓉花瓣。
那花瓣在衣袖的微风中翩翩起舞,包围着那女子身前,令人神摇目夺。
琳妃放下手中的酒杯,鄙视的看着那女子:「又有人想进后宫了,真是不自量力!」
颖妃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说话小声一些。
就连臻王和臻王妃也连连赞嘆,鲜少欣赏到如此妙的舞姿。
皇后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受众人的赞扬,不觉绽开一抹完美的弧度,望着萧煜道:「皇上觉得如何?」
萧煜目光漫不经心的从那女子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地上的芙蓉花瓣上,缓缓道:「倒是称得上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听得这句话,皇后心中的成算就更加的大了。
这时,殿中的女子轻盈优美的转动着,脸上的面纱飘飘拂拂滑落,那张眉眼如画的面容呈现在众人眼前。
不是沈采女,又是谁?
萧煜在触及到沈采女的面容后,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摩挲着手中的酒杯。
皇后可真是宽容大度,自己的生辰也不忘给自己引荐人。
只可惜,皇后此番完全是白费苦心,他答应了言言,以后会冷着沈采女,那么不管这沈采女是妖精还是仙子般的人物,他都不会去宠幸她。
尤其是皇后引荐之下,他更不会去宠幸。皇后和言言的关系哪怕如今表面和睦,可是究竟如何,还是逃不过他眼睛的。
随着丝竹声渐缓,沈采女轻扬长袖,半遮半掩的划过脸庞,回眸对着萧煜柔柔流盼,那双如水的眸中似是蒙上了江南的烟雨,流淌着令人魂牵梦绕的绵绵情意,澄净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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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眼神……宁姝言看到后不禁一愣。
她终于明白为何沈采女身上有一种感觉同旁人不一样了,就是她的这种眼神,是在所有妃嫔中不曾见过的。
满目的深情款款,仿佛她眼中只有萧煜一人,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人。
不知为何,宁姝言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强敌。
身为帝王,又如何能够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冷眼相待呢?
不过,如今她身在贵妃之位,也已经有了熠儿,对她而言,她在后宫唯一的意义就不是争宠了。
而是固宠,和将熠儿平安养大。
若是这个沈采女,坏心思不会动在自己头上,萧煜的宠爱给她一些也无所谓,毕竟她从未想过可以一辈子被萧煜这样独宠着。
倘若沈采女有什么歪心思,那么她便不会心慈手软。
「昭贵妃……」
宁姝言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萧煜在唤自己,她抬头道:「皇上,您叫臣妾?」
萧煜方才还唤了她一声,可是宁姝言却不知在想着什么,魂不舍守的。
他便明白过来,皇后让沈采女当众献舞,其目的昭然若揭,她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
于是他也顾不上殿中一舞完毕的沈采女,对宁姝言伸出手:「到朕身边来。」
平日的家宴,宁姝言身为贵妃,坐在了萧煜的左下首,而今日是皇后的千秋节,自然不能在这上面出风头,于是她就坐在了下面。
萧煜这句话一出,杨安连忙吩咐人将椅子端上来。
宁姝言也没有拒绝,盈盈起身上前。
而殿中的沈采女就如小丑一般,脸色尴尬的一红一白,无人发话,她也不知该退下还是该如何。
第327章 刺杀
皇后使了一个眼色,采青才连忙端了一杯酒给沈采女,站在殿中的沈采女接过酒杯方才觉得脸色好看了许多。
她款款上前,裙摆拖在地上移动时颇有波光流动之感,使得她步伐也愈加柔美。
復又跪下举起酒杯对着皇上皇后道:「臣妾一舞祝贺皇后千岁安康,也祝皇上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皇后笑容满面,执起酒饮下,温然道:「沈采女真是一舞惊人,本宫看了都还以为是花仙子下凡。」
沈采女略带羞涩的垂下了头。
皇后又问着萧煜:「皇上,您觉得赏沈采女什么好呢?」
沈采女闻言轻抬美眸凝视着萧煜,等待着萧煜接下来的话。
萧煜目光轻飘飘从沈采女身上经过,和声道:「今日是皇后的生辰,沈采女这舞跳的好自然该赏,皇后做主便是。」
皇后微愣,自己做主便是,她能做主让皇上晋封她的位分,能做主今夜让她留宿侍寝吗?
今夜皇上去不去她那里她都无所谓了,因为她知晓,对宁姝言而言,皇上宠幸沈采女,比皇上留在自己宫中更能让她气愤。
而如今,看着皇上好像没有任何要赏赐这沈采女的意思,自然更别提什么侍寝了。
沉思片刻,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臣妾记得,栗西国之前进贡了一套月凝纱舞衣,据说穿上就如月下美人一般,臣妾觉得甚适合採女。」
萧煜转头看着杨安:「朕记得,昭宸殿仓库里有一套?」
杨安连忙答道:「正是,皇上好记性。」
「去拿来赏给沈采女吧。」
他毫不犹豫的说着,这让不少妃嫔都有些妒意,进贡而来,还能被皇后娘娘记得如此清楚,那么必定是珍品。
只有宁姝言和颖妃波澜不惊的浅笑着。
沈采女闻言大喜,虽然是皇后娘娘提出的,但是最后皇上还是毫不吝啬的赏赐自己,这便让她方才的失落减去了一大半。
俯身在地叩谢道:「多谢皇上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点点头,让她起身。
殿中没有安排沈采女的位置,皇后使了一个眼色让她退至一旁候着赏赐。
至少站在皇上跟前,这沈采女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皇上若是多瞧一眼,多说几句话,博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若宁姝言是沈采女,并不觉得此刻有多殊荣。
反而觉得自己就真的如一个舞姬一般,跳的让客人满意了,就打赏一些银子。
可是看着沈采女却丝毫没有觉得任何委屈,她对萧煜的情义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么?为何之前竟没有发觉到。
正想着,眼神突然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并且还是剥好了皮的。
宁姝言抬眼见萧煜若有所思的端起酒杯饮酒,可是那葡萄确实是伸到了自己面前,毫无疑问就是给自己的。
她连忙接过放入口中,酸甜可口的汁水在嘴中蔓延,见萧煜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七月间葡萄架上的果肉成熟时,宁姝言则坐在鞦韆上盪着,他便伸手摘下葡萄,剥好葡萄皮送到她口中,她便满脸的愉悦和满足。
回想起这一幕,萧煜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煊王见萧煜心情看着不错,这时起身道:「皇兄,臣弟近日在仓库中发现了一件幼时的东西,那个时候父皇还在,母妃也还在,咱们几兄弟还是皇子。看着这东西不免想起了大哥,皇兄还有四弟五弟」
说着他拿起手中的一个木盒。
萧煜见状,不由得问道:「哦,是何物?」
煊王眉宇间带了些落寞之意,復而又深沉道:「臣前些日子有些地方冒犯了皇上,皇上您念在兄弟的情分上没有责怪臣弟,这让臣弟心中十分愧疚。这便赠上此物,以表皇上您对臣弟的包容和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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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起身上前,将盒子恭敬的放置萧煜面前。
萧煜并不伸手去开盒子,只是淡淡笑道:「你我虽是君臣,本也是兄弟,兄弟之间又如何会记仇呢。」
杨安肯定也是懂萧煜心思的,连忙弯腰下去,将盒子打开。
沈采女正好在煊王的侧方,她低垂的目光突然触及到煊王轻轻抬了抬手臂,那衣袖中仿佛有沉甸甸的东西在下坠一般,甚是奇怪。
煊王又说着:「是,皇兄说的对,咱们是兄弟,则是一家人。」
沈采女目光又往煊王妃望去,见其握着手中的酒杯,可是手却在微微的颤抖着,好似很紧张一般,便知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杨安打开木盒,见是一张裹起来的宣纸,萧煜不禁有些好奇:「这是……」
煊王唇际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烛火下他脸庞似是带了一抹晦暗不明的温情:「这是父皇在时,亲手画的一幅画。」
萧煜闻言,拿起宣纸,缓缓打开。
这时,身旁一直凝视着煊王的沈采女见他另一只手慢悠悠的移到右手袖口中去。
因为他背对着众妃,长桌又正好掩盖了煊王的动作,也只有她才能看清楚一些煊王的小动作。
正这样细细的盯着,煊王目光突然的往自己这边瞟过来,她下意识的垂下眼帘。
片刻再抬眼时,煊王手已经伸到了另一只衣袖袖口中,随后精光一闪。
她瞪大了双眼,高声唿喊:「皇上小心。」
说着她沖了上去。
因为这一惊唿声,煊王迅速的将匕首拔出,犹如一头兇狠的勐虎一般,带着疯狂的狠戾直直刺向萧煜。
就这样众人惊心动魄,千钧一髮之时,萧煜只感觉到一女子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这让原来反应过来想到躲避的他亦是一愣,连忙用手护住了她。
那带着仇恨刺眼的匕首分明已经往前面刺去,可是煊王在看清了那身橙色衣裙时,用进全身力气收了回来。
尽管这样,那匕首依旧没有及时收回来,从女子后背浅浅划过,最后再划破了萧煜的手腕上的衣衫。
与此同时,身旁皇后以及嫔妃惊慌失措的救驾声响起。
第328章 不能杀了我
萧煜抬起脚直接将煊王踢至一丈远,双眼猩红的看着怀中女子,窒息的恐惧袭遍全身,颤抖着声音:「言言!」
他慌乱的检查着她后背,目光触及到那道血迹时,心脏勐烈的收缩着,高声道:「快传太医。」
宁姝言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尤其是抬起胳膊时,仿佛整个后背都要被撕裂一般。
她死死咬着嘴角,扬起头看着脸色煞白的萧煜,低低道:「皇上,你没事吧?」
萧煜闻得此言真是心疼的要命,心口上就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她自己都受伤了,竟然还问自己有没有事。
真是蠢!太蠢了!
他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可喉咙涩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嘴唇,将她揽在怀中,下巴紧紧贴着她的额头。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一刀割在自己身上,他每每都想要好好保护怀中的女子,可是每一次却都让她受伤,心中的恨意、无能、心疼压得他难受至极。
一旁的沈采女看到这一幕如同木雕一般愣着,眼中有失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皇后捂着心有余悸的胸口,走到萧煜面前柔声道:「皇上,你没事吧?」
众妃也齐齐担忧、复杂的望着萧煜。
萧煜并不说话,抬头往已经被侍卫架住的煊王看去,杀机毫不掩饰地在眸中迸现。
煊王似是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毫不闪躲萧煜的目光,瞳孔中的恨意灼灼燃烧。
再垂头望着怀中女子时,萧煜那噬人的目光骤然柔了下来,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声音放的极为低柔:「先去侧殿等着太医,朕稍后就来陪你。」
言罢,一旁焦急的程音同秋乐连忙上前扶着宁姝言往侧殿走去。
面色如土的煊王妃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皇上!求您……」
「拉下去。」
话未说完,萧煜不紧不慢的吐出三个字,在这个时候他不想听到有人求情的声音。
马上就有太监上前将煊王妃拉了下去。
大殿中虽站满了无数人,可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润祁一脚往煊王小腿踢去,他软软的跪了下来。
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自己除了跪父皇母妃之外还会跪旁人。
萧煜登基那日,他除了不甘心之外,更多的是怨。
直到宁姝言的出现,以及母妃下葬一事,这怨就变成了恨!
看着地上不远处锋利的匕首,他又悔恨又气。
这一场谋杀无疑是自己输了,输的一塌涂地,而输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萧煜冷声道:「就因为朕不同意贵太妃和父皇合葬,所以你就想谋杀朕?」
煊王听着萧煜的话,扯了扯嘴角:「自然不全是。」
萧煜大概知晓了他的其他心思,面无表情道:「不算是与不是,弒君之罪,朕就足以砍了你的脑袋。」
煊王却平淡无波的望着萧煜,半带挑衅挑了挑眉:「皇上,你不能杀了我!」
看着他如此嚣张的模样,萧煜面沉如贴,轻哼一声:「朕乃天下之主,要你的性命也是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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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王只是阴冷的笑了笑:「是吗?」
「可是父皇的遗诏皇上你也得遵从不是吗?」
此话一出,不止是萧煜,殿中的人皆是一惊,尤其是臻王,他可从未听说父皇有道遗诏。
看着萧煜不可置信的模样,煊王似是很满意,阴鸷的勾了勾嘴角,手伸进怀中。
润祁连忙死死的盯着他,怕他又使小动作。
这一次,煊王怀中掏出的是一张明黄色的诏书。
这诏书无疑就是他的救命符,所以他内心丝毫不怕,平静道:「皇兄,父皇的笔迹你是认识的。」
臻王上前夺过诏书,目光落在那笔迹的时候脸色变的十分凝重。
上面不仅是父皇的笔迹,也是对他们母子的保护:朕大限之后,贵妃为贵太妃,其子萧哲为王,不管发生何事,皆留其性命,保留官位,永驻京内。
他惊愕的看着萧煜,萧煜对上臻王的眼神便猜到这道诏书的内容了。
当伸手接过诏书时,看着那一字一句皆如打在自己的心头,唯有死死攥着拳头,掩盖自己面庞的神色。
看着他这般淡定,煊王继续火上浇油,得意洋洋的说着:「众人皆说,几个儿子中,父皇最疼爱我,我当初还不信。直到母妃临死之际将这诏书交给我,我才明白了父皇的苦心。」
他仰头一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着:「皇兄,若是今日我真的刺伤了你,哪怕你命悬一线,我萧哲也依旧是安然无恙。」
看着他如此猖狂的模样,萧煜眼底似乎要喷出炽热的烈火来,紧紧的攥着那遗诏。
他真是想违背父皇的命令,将他拉下去砍了,可是他不能啊!
这一刻他倍感绝望,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位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喜乐不行于色,所以哪怕此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依旧没有发怒。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放心,朕会遵从父皇的遗愿,但是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他拖长了语调,低沉的声音散发着让人森寒的嗜血狠戾气息。
煊王宛若深潭的眼底化过一丝波澜,拧眉道:「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此诏不止我一人知,你休想瞒天过海。」
萧煜已经不想同他多说一句废话,扬声道:「将煊王关押至宗人府,稍后发落。」
煊王心中忐忑不安的颤抖了一下,可是细细一想,他也只是想发发威罢了,任凭他萧煜如何想杀了自己,也得顾及父皇的遗诏和他自己的名声。
不管是地位还是性命,他都不能伤了自己!
他只是恨,恨自己没有一早知道这遗诏的存在,否则他定精心谋划,夺了他的皇位。
煊王出去后,臻王担忧的望着萧煜:「皇兄……」
萧煜缓缓摇着头:「你们回宫吧,朕冷静冷静。」
臻王知晓,他心中此刻定不好受,便拱手道:「那臣弟告退。」
沈采女凝视着萧煜黯然的脸庞,自己眉心亦带了愁云,目光移开时却发现萧煜手腕上竟滴了一滴鲜血出来,因为他穿得玄色衣衫,竟不知晓他受伤了。
她急切喊着:「皇上……您受伤了。」
说着她正欲上前,却被皇后抢在前面,打量着萧煜的手臂,焦急道:「皇上,您哪里受伤了?让臣妾看看。」
这时刘太医正好来了,皇后连忙让他替萧煜诊治。
谁知萧煜却摆手:「朕无事,先进去替昭贵妃诊治。」
见皇上竟然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凡事都以宁姝言为先,皇后也急了:「皇上,可是您……」
「朕说了无事!你们都退下。」
萧煜重重的呵斥声响起,妃嫔们都不由得心头一凛,纷纷福身下去。
许是积压了许久的怒意,在此刻他终于忍不住了,萧煜微微闭上双眼片刻,往侧殿走去。
指腹触及到那湿润的感觉时,他只觉得如冬日屋檐下的雪水一般冰凉彻骨。
许是太过于凉,他竟不知道自己也受伤了。
第329章 亲人
殿中,刘太医也只是隔着衣服浅浅看了宁姝言背后的伤,毕竟男女有别,他自然不能细细打量。
但是仅仅一眼,便知道伤的不算严重。
正在把脉诊治时,宁姝言见萧煜进来,靠在秋乐身上的她抬起头,正欲说话萧煜大步上前:「好好坐着,别乱动。」
看着她紧紧皱着眉头,萧煜心都揪成了一团,问刘太医:「昭贵妃如何?」
「皇上放心,贵妃娘娘吉人有天相,这刀口并不深,只是刀伤的面积有些大,每日得好生护理着,以防留疤。」
说这话时,刘太医自个都觉得松了一口气,太医院的人皆知,这贵妃娘娘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倘若重伤,他们太医恐怕也得跟着遭殃了。
宁姝言和萧煜都不觉有些奇怪,若是萧哲想要刺杀,那么怎么可能只是划伤,那匕首定是要穿刺身体的。
不过萧煜这个时候来不及想这些,对他而言,只要言言无事就好。
虽然对旁人来说只是小伤,可是对他而言这伤本来是自己受的,却让心爱之人替自己遭了罪,只会更加的心疼和怜惜。
「当务之急是要上一些药,然后近日贵妃娘娘可能就得注意一些伤口,只能侧着睡或者趴着睡了。」
说着刘太医将金疮药递给秋乐之后,方才对着萧煜恭敬道:「皇上您也受伤了,臣这就替您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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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和程音皆是一惊,她们都不知道皇上受伤了。
程音连忙道:「皇上您伤到哪里了?」
宁姝言坐了起来打量萧煜,他连忙握住宁姝言的手:「别着急,朕只是小伤。」
宁姝言这才看到他手上的血迹,连忙将衣袖掀开,见手腕上一道鲜红的伤口,血迹模煳的覆在手腕上。
好在,那伤口比宁姝言的还要浅,且只是一道短短的刀痕。
许是方才萧煜手握的拳头过于用力了,这才流了好些血出来。
刘太医一番检查之后,亦是一样的叮嘱。
程音连忙吩咐宫人去打水来,两人一番擦拭后,秋乐替宁姝言上药,程音则替萧煜上药。
萧煜伤口浅,所以只需要上药后包扎一下便可,但程音平日里都是旁人伺候她,从未替人包扎过,所以有些笨手笨脚的。
萧煜直接拿过纱布:「朕自己来。」
言罢他动作流利得就将伤口包好,他年幼丧母,从前每每受伤,他基本都是自己包扎。
所以这对他而言,早就轻车熟路。
看着宁姝言紧绷的身子,秋乐知晓这药上上去,定是很疼,她轻轻吹着:「娘娘您忍一下。」
萧煜闻言连忙坐到她身边,将宁姝言靠在自己怀中,看着她那带了月牙的手心,心疼的牢牢握住。
「若是疼了,你就往朕手上掐。」
这些疼,这些伤,本就应该他来受的。
她本就娇气,平日里喝药都怕苦,若是磕着碰着了都喊着疼得厉害,如今背后这么长一道伤口,别说她了,自己瞧着都能猜到有多疼。
宁姝言死死的握着萧煜的手,指尖却不敢用力。
若是从前,她有三分痛定然能表现出九分,可是此刻她却不想再装了。
只是隐忍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程音看着这样的一幕红了眼眶,曾几何时,她曾幻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这样被萧煜护在怀中,安抚着自己。
小产的时候,她多希望萧煜可以抱抱自己,可是他却没有。
如今她真的一点都不醋,一路走来,宁姝言付出了很多,甚至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试问,她自己能做到吗?她既然做不到,就不必去眼红如今的宁姝言。
这也是宁姝言应该得到的,因为她值得,这是她的付出换来的回报。
程音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带着祝福还有感嘆转身离去,她不想在这里破坏了这样温情的一幕。
待药涂好后,萧煜替宁姝言穿好衣衫,在替她系腰带时,滚了滚喉咙,语气低沉:「言言,以后别这样傻,别这样冲动。」
「朕宁愿那匕首多刺朕几刀,也不愿见到你受一丝一毫的伤。」
说到此处,喉咙竟不由得有些哽咽。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不是帝王。
若因为帝王这个身份,因为后宫的尔虞我诈,因为前朝阴谋,让心爱的女子三番五次的受伤,那么这个皇位他不要也罢。
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何谈天下?
再者,这个皇位也是自己费尽心思手段才夺来的,或许对父皇而言,他心中最希望的储位并非自己。
宁姝言靠在他衣襟上,柔声道:「皇上不愿见到臣妾受伤,臣妾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受伤呢?您不仅仅是臣妾的枕边人,更是臣妾的亲人,也是熠儿的父皇,臣妾不允许您受到一丝伤害。」
萧煜此刻没有再像从前那般第一时间注意到枕边人,反而喃喃道:「亲人?」
宁姝言握着萧煜的手,柔软而坚定,好似一股暖流从手心绕上他心头。
她眼中倒映着萧煜的影子,点头道:「是,臣妾、皇上、熠儿,咱们是一家人,皇上不止是臣妾的夫君,更是亲人。」
方才大殿中的那些话,宁姝言大概也听到了一些,以多年对萧煜的了解,即使他不说,但他心中定然是伤心的,只是将那哀伤的情绪藏在了心中。
萧煜此刻想紧紧抱着她,可是顾及她背上的伤,只有垂头贴着她脸颊上温热的肌肤。
「言言,朕觉得自己很失败,不能保护母妃,不能做个让父皇骄傲且喜欢的儿子,就连你我也保护不了。」
宫人早就退下,宁姝言看着曾经冷厉威风的帝王如今就像是个受伤的孩子一般,卸下了满身的枷锁,眼中带了深深的沉重和伤痛。
宁姝言听得心口阵阵发软,抬手忍着背后的疼痛拥紧了萧煜:「皇上,您一点也不失败,不管先皇宠爱哪个儿子,最希望将皇位传给哪位儿子。可是最后将皇位传给了皇上您,证明先皇并未感情用事,您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那个,他只有将逸丰朝的江山交给您他才能放心。」
「而事实证明,皇上您不管哪一方面您都是一个出色的帝王。倘若如今在位的不是皇上,天下不会这般繁荣昌盛,国泰民安。您登基后的作为,天下的百姓都有目共睹的,都觉得您是一个好皇上。在臣妾心中你也是最好的皇上。」
第330章 怨气
她的这一字一句就好似一抹清泉却带着无尽的力量在萧煜心间流淌,黯然的目光中染上浅浅的光泽。
父皇真的觉得自己才是最佳人选吗?觉得将江山交给自己才放心吗?
仔细想想,是啊……若是父皇感情用事,他大可将皇位传给萧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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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父皇对萧哲的宠爱,不就像是自己对熠儿的宠爱吗?
这么一想,萧煜心中便觉得好受得多。
又听宁姝言继续道:「至于臣妾……皇上已经很宠臣妾很疼臣妾了,这是宫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上您不必自责,若是您自责,臣妾就更难受了。」
萧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揉着她的手「好,朕不自责,朕也不难过。」
外面微微起了一点小风,吹的树叶飒飒作响,怀中的女子一点点抚平着心中的伤口。
不知何时开始,他在前朝有多心烦意乱,后宫之争有多激烈。哪怕是心中大悲大怒,只要闻着怀中女子身上熟悉而独特的气息,亦能让他心情慢慢平復下来,安静下来。
对他而言,当上帝王之后,最庆幸最如意的,便是遇到了她。
「言言,以后别唤朕皇上。」
他想,他们是亲人,她是他的挚爱,那么他想要将所有的特殊都给她,将夫妻之礼排在君臣之礼前面。
他希望在众人眼中自己的皇上,而在言言眼中只是她的夫君。
宁姝言贴在他胸前,嘴角泛起一抹甜蜜之意,柔柔唤道:「煜郎。」
从此没有皇上,只有煜郎。
没有您,只有你。
萧煜陪着宁姝言回了昭阳宫,第二日便下令:煊王终身幽禁于煊王府。
其府中的侍女侍从全都被遣出了王府。
这样一来,虽然煊王顶着王爷的位分,煊王妃也顶着王妃的位分,但是从此以后他们也同普通人一般,一日三餐,以及凡事都需要自己动手。
而这个煊王府,则是牢房。
终生不得出的概念,煊王府中不少侍妾都明白的,她们纷纷跪地求侍卫向皇上求情放她们出去。
毕竟对她们而言,并未得到煊王多大的宠爱,自然没必要陪着他一起受罪。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何况,他们本也算不上是夫妻。
在了解了那几个侍妾的家庭背景,有的比较简单,有的就是民间女子之后,萧煜就让人放了她们。
如此,偌大的煊王府仅仅只有萧哲、煊王妃以及怀有身孕的燕侧妃。
一连三日,萧煜皆待在昭阳宫,恨不得把摺子都拿过去批阅。
众人都心知肚明,皇上本就宠昭贵妃,昭贵妃此番救驾,在皇上心中更有了永远也无法撼动的位置。恐怕皇上如今宠得都要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昭贵妃了。
可是这也是人家的本事,人家的命。
而秋阑宫这边,沈采女在宫中病了两日,全身发烫,不省人事。却没有一个太医前去诊治。
而这一切,自然是皇后的意思。
她苦心栽培沈采女,奈何也是一个不争气的,费劲心思也没能让皇上多看两眼。
只有狠狠的逼她一把,方才会变得强大起来,也懂得给为自己争取。
秋阑宫中,沈采女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唿吸急促,
听着脚步声走进,她缓缓睁开双眼,苍白无血的双唇微微动了动:「还是没有太医来吗?」
采青看着小主这个样子也是心疼,难受的垂下头:「小主,是奴婢无用,奴婢没能将太医请来。」
每每去太医院,太医都说有空了就来,可是等了一日,也没见太医的身影。
沈采女绝望的闭上双眼:「罢了,太医院的人恐怕此刻都争先恐后的去昭阳宫吧。」
说着,她悽然一笑:「这就是人与人的命,昭贵妃别说被匕首割了,就是被针扎一下,皇上都恨不得马上宣太医。」
「而我……今日就算死在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人掉一滴眼泪。原是我身份卑微,在后宫不过是人人可脚踏的花花草草罢了。」
采青蹲了下来,惆怅的看着她:「小主,奴婢都打听了,昭贵妃只是皮外伤而已,可太医院的太医依旧每日都去把平安脉,搞得好像是受了重伤一样。」
沈采女闻言,心中不由得酸涩和悲愤:「那日,还差一步,还差一步救驾的就是我!本是那样大好的机会,就被昭贵妃抢走了!」
她若是再快一步,那么被皇上抱在怀中的就是自己了。
她也就不再是一个无宠采女了。
倘若不是自己那声「皇上小心」,昭贵妃又如何会去救驾呢?
本是自己的好机会,就因为那一声,让昭贵妃白白捡了便宜。
想着想着,她心中越加的难受,勐烈的咳嗽着,采青连忙去倒了一杯水过来,沈采女用力抬起头,借着采青的手才费力的喝了几口水。
采青安慰道:「小主,您别想这些了,如今身子重要。」
沈采女双眼无神的看着她,勉强笑道道:「还好,我身边还有你陪着。」
采青看着如此憔悴虚弱的小姐,心中越发难受,哽咽道:「小主,要不奴婢去求求皇后娘娘,让她给您传一位太医过来。」
沈采女无力的摇了摇头,冷然一笑:「皇后……我这几日都不曾去请安,皇后怎会不知我病的严重。恐怕皇后也觉得我这颗争宠的棋子无用了,所以佯装不知道。」
采青微微一愣:「那……那可如何是好,小主您不能这样拖下去了。」
沈采女艰难的往上移了移,头无力的靠在软枕上:「去将我的所有首饰都拿出吧,去太医院打点打点,看有没有太医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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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世本就不好,就连那些上好的首饰也是舅舅准备的,入宫后因为她不受宠,不管是内务府还是御膳房,都需要打点。所以如今值钱的东西也所剩无几了。
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哪怕将最后的首饰送出去也一定要请太医来。
只有自己这个病好了,她才有力气站起来,才能一步步完成自己心中的目标。来日她一定要站在皇上身边,成为宠妃,光明正大的看着他,而不是如今这样在角落里默默而望。
或许爱会使人忘了自己的初衷。
一开始,她只是希望能够入宫就好,后来又希望萧煜能够多看他一眼,不知何时,她的要求便不止这么简单了。
她想要得到他的回应,也想要成为昭贵妃那样的人。
第331章 缘分
昭阳宫中,宁姝言因为受了伤,自然也不用再去凤栖宫中请安。
她无事的时候便拿起女红,做做香囊,给熠儿做做鞋子。
萧煜进来时,宁姝言正在绣香囊,此时日光照耀在她侧脸,神态悠闲,恬静温婉,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刚入宫的她娇俏不失妩媚,若说自己是被那一点而吸引,那么如今这份温柔和韵味的更让自己觉得安稳,贴心。
站着瞧了片刻,萧煜上前道:「身子还未好全,怎么就拿起针线了。」
宁姝言听着萧煜的声音,抬头笑道:「臣妾坐着无聊,打发打发时间。」
萧煜走近一看,见她图案都绣得差不多了。好像绣了一条金黄色的锦鲤,还有一只大雁。
不禁有些好奇:「绣给朕的吗?」
宁姝言将针穿过:「难不成臣妾还能绣给其他男子?」
她只是看着他腰间的香囊也戴了许久了,是时候换个新的了。
萧煜目光凝视在她手中的香囊上:「又是鱼,又是雁的,是有何含义?」
宁姝言将香囊放在针线团中,婉转抬眸望着他,软语道:「煜郎猜一猜?」
萧煜静静思索片刻,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这鱼和雁,是咱们的名字。」
宁姝言莞尔一笑:「还是煜郎明慧,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萧煜将她拉入怀中坐着,低柔道:「应该是……心有灵犀才对。」
说着他手轻轻贴在在手臂上,看着她后背,问着每日一问的话:「伤口还疼吗?」
「母妃……」
两人正说着话,熠儿就被杜嬷嬷牵着走了过来。
如今他一岁两个月,已经会走路了,只是走得不太稳,母妃也会喊了。
熠儿笑眯眯的就往宁姝言怀中扑了过去,又望着萧煜喊着:「爹爹。」
说着他作势就要爬到父皇母妃的腿上,萧煜连忙将他抱了起来,轻声哄着:「熠儿乖,最近别缠着母妃,母妃背后有伤,会疼的。」
熠儿眼睛咕噜咕噜一转,他虽然小,自然知道疼是什么意思,就比如自己摔了一跤,也会疼。
旋即他唿唿道:「吹,母妃……吹吹。」
说着他鼓起小嘴,就往宁姝言身上吹去。
宁姝言觉得是又好笑又暖心,伸手捏了捏熠儿的脸颊。
萧煜看着这样一幕,犹如外头的夕阳,格外的温暖舒适。
这时,杨安在外头喊了一声:「皇上。」
萧煜便让其进来,宁姝言抱着熠儿坐到一旁,熠儿也很乖,知道母妃不舒服,没有乱动。
杨安进来后道:「回皇上,方才煊王府侍卫来报,燕侧妃不小心摔了一下,动了胎气要早产。煊王一直求着侍卫,侍卫犹豫了许久最后去请了稳婆。」
这也难怪侍卫不知如何抉择,萧煜只是命令煊王终身幽禁,却并未说生病了不许大夫进去。
杨安又继续说着:「结果稳婆去的太晚,燕侧妃早产,诞下一个死胎。」
「死胎?」这是萧煜出乎意料的。
杨安垂头:「是,是个男孩,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萧煜缓缓闭上双眼,只是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倘若他没有不轨之心,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享受着荣华富贵,欢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出生。
他的这些好日子,都是被他自己所毁的。
萧煜并未觉得很解气,毕竟这也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但也不觉得愧疚或者可惜。
人活一世,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而宁姝言这伤一养,就在昭阳宫足足待了十日。
翌日,清风如丝,碧空如洗。瞧着天气不错,宁姝言便带着子楹出去走走,唿吸唿吸新鲜空气。
好巧不巧,路上正好遇到了季浔。
他请安行礼之后,方才抬头打量了宁姝言一眼,那目光却有些飘忽,仿佛是在通过宁姝言看着其他什么人。
「臣听说贵妃娘娘前些日子受了伤,如今大好了吧?」
因为第一次诊脉的是刘太医,萧煜便将此脉交给了刘太医诊治,季浔就未曾去过昭阳宫。
宁姝言浅浅一笑:「已经没有大碍了。」
季浔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绣花鞋上,眼中有种秋风般的沉默,「那臣不打扰娘娘了,臣告退。」
言罢,季浔紧紧握着手中的药箱转身而去。
宁姝言转头见子楹凝神看着季浔的背影,眼中似是有春水伏波,含着复杂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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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他吧?」
宁姝言的声音拉回了子楹的目光,垂下眼帘低声道:「娘娘会不会觉得奴婢没有用?」
在宁姝言身边多年,她自然清楚,自家小姐是一个拿的起放的下的女子,哪怕皇上有多宠爱娘娘,她始终都未付出自己的一颗真心。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人是帝王,真心一旦付出就彻底的失去自己了。
哪怕,她如今喜欢的是一个太医,可是,这么多年了,自己依旧忘不了他。
当初她不信季浔对自己毫无感情,还非哭着闹着要问清楚。
真当出去问清楚之后,他的回答更是致命的一击。可恨的是,她并未因为这些话就不爱了,反而这份爱意一直藏在心中。
宁姝言反握住她的手:「傻丫头,本宫怎么会觉得你没用呢,只是你太重感情了。」
子楹觉得喉咙酸酸的,涩然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释怀了,奴婢也配不上季太医,以后就好好伺候娘娘和小主子。」
宁姝言停下脚步,看着略带笑容的她柔声道:「本宫怎么会让你伺候一辈子,你终究是要嫁人的。」
子楹连忙摇着头:「不要,若是娘娘要奴婢成婚,便是不要奴婢了,奴婢此生不想要嫁人,只想陪着娘娘。」
宁姝言知晓,不是不想嫁人。
而是,所嫁之人并非自己心仪之人,宁愿终生不嫁。
而季浔,他心中是有子楹的。
只是,因为在亲情和爱情中,他选择了亲情。
同样的,也不想让子楹跟着她受苦。
毕竟在古代,不孝是重罪,并且季浔那样老实忠厚的人,定然不可能抛下自己的父亲独住,同子楹成婚。
宁姝言心中十分纠结,她是想让子楹知道季太医是喜欢她的,就算这段感情没有结果,可是两人彼此心心相系就够了。
可是,子楹未来还长,或许有一日她放下了季浔,她也遇到她此生的良人,愿意成婚呢?
所以……宁姝言还是决定将此事瞒着,至少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最后就不会有失望。
就让他们在岁月中忘记彼此吧……
感情的事本就如云聚云散,缘分则是可遇不可求的风。
世上有很多事可以求,唯缘分难求。
第332章 醋了?
走到沁心亭旁边时,子楹看着前方一女子在亭中,石桌上摆放着宣纸,应该是在作画。
待看清了那人之后,子楹道:「娘娘,是沈采女。」
今日沈采女穿了一袭浅蓝色长裙,看着她那作画的手势就知晓她定然擅长丹青。
「真是奇怪,沈采女住秋阑宫,这里也只有几棵桂花树罢了,有什么好画的。」
宁姝言停下脚步,徐徐上了假山旁的阶梯:「恐怕作画是假,等人才是真的。」
这条路是昭宸殿到昭阳宫的必经之路,沈采女在这里画无疑是想偶遇萧煜罢了。
子楹撇了撇嘴角,听闻沈采女大病了一场,没有太医愿意去医治。最后还是皇后身边的杜鹃去请了太医前去诊治,如今大病痊癒,瞧着倒是有一抹风扶弱柳之感。
「那娘娘您不去敲打沈采女两句吗?」
宁姝言提着金丝流光溢彩的裙角,淡然沉静的笑了笑:「今日本宫可以不让她来沁心亭,明日她又可以去御花园、千鲫池。皇宫这么大,只有昭阳宫本宫管得着,其他地方,本宫管不着,也没必要去管。」
毕竟沈采女不像当初的阮氏,傻的穿搭妆容都模仿自己,这也是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难堪、和自己作对。她自然要罚!
而沈采女,她一直是低调的争宠,从未僭越过,可就是这样的人,往往拿她最没办法。
不过,宁姝言真的想要处罚她,自然也能想到办法。
只是大可不必,她不是曾经的庄妃但凡是不合心意者,都要除去。
就算除去这些娇嫩的妃子,也还有其他妃子,这就像是御花园中的那些草,是永远都除不灭的。
而且她是贵妃,她没必要同一个采女去计较。
又或者,是萧煜给自己的自信,自信哪怕沈采女费尽心思,最后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宁姝言站在假山上,看着那犹如金子的花瓣缓缓飘来,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住。
这时,突然发现前方萧煜的身影。
宁姝言又看着亭子中的沈采女,微微勾了勾唇。
这沈采女也是赌对了,萧煜每日都会去昭阳宫,所以这条路等萧煜倒是十拿九稳。
她似笑非笑的坐在一石凳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眼下的一切,她倒是想知道萧煜会不会被沈采女所吸引。
而那厢,萧煜也发现了沈采女,两人抬头的瞬间四目相对。
沈采女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羞涩的垂下了头,柔柔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病癒后,她腰肢更加的纤细,耳旁两缕碎发随风轻柔拂面,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楚楚动人的风情。
萧煜打量着她面前的宣纸,淡淡而言:「在作画?」
宁姝言站得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聊着聊着,萧煜竟然上前去了亭中,看着沈采女作的画。
沈采女笑吟吟的指着画解释着,哪怕隔得这样远,她那喜形于色的笑容越发明媚,一双眼在萧煜身上好似挪不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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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楹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对着微微蹙着眉头还算镇定的宁姝言,低声唤道:「娘娘……皇上和沈采女似是聊得很开心。」
宁姝言随手摘过一朵浅粉色的花在手中把玩着,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未说话。
片刻,萧煜就转身离去,沈采女呆愣在原地,脸色微变。
想来,她应该很有把握萧煜今日会带着她回秋阑宫,或者留下来同她一起作画吧,却没想到萧煜竟离开了。
这番戏既然看完了,想来萧煜应该也去昭阳宫了,宁姝言也起身道:「咱们也回宫吧。」
说着子楹将宁姝言扶了起来,正当准备下台阶时,竟见一玄色身影男子在面前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而这个人自然是萧煜。
宁姝言诧异又震惊,萧煜怎么知道自己在假山上?
她这副表情萧煜十分满意,不觉扬起嘴角,笑意如温煦的春风:「怎么,傻了?」
宁姝言这才明白过来了,恐怕萧煜一早就知道自己在假山上了,自己还悠然自得的坐在这里看好戏呢。
殊不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见宁姝言不动,萧煜伸出手:「是否风景过于美,言言看得不肯走了?」
知晓他话中的调侃之意,宁姝言撅起那如蔷薇花般妖娆的唇瓣,带了些撒娇和不快的口吻:「腿软,不想走了。」
萧煜不觉好笑得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宠溺的背对着宁姝言屈膝下去。
「那朕背你回去。」
宁姝言看着他那微微弯下的后背,这才展开了笑颜,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双手牢牢环住他脖子。
下台阶时,她头上的流苏娓娓晃动,摩挲在他脸上不禁有些酥痒,萧煜微微侧过头去看着宁姝言:「言言还未告诉朕,方才的风景看的如何?」
宁姝言一双妙目瞪的流圆,娇声嗔道:「皇上觉得臣妾瞧见了你同旁的女子眉目传情之后,还有心思去欣赏风景吗?」
萧煜闻言喉咙深处溢出朗笑声:「言言这是醋了?」
宁姝言撇过头去,娇娇哼了一声。
听在萧煜耳中,无疑她就是醋了,嘴角洋溢的笑容更加浓了几分。
不远处的沈采女看着萧煜和宁姝言渐行渐远的背影,死死的咬住下唇,眼中有酸涩的雾气氤氲,渐渐浮起薄薄的一层泪花。
她知道皇上喜欢作画,所以特地在此等候,看着皇上站过来看自己画的这桂花树,原以为她能和皇上更近一步。
却没想到,皇上依旧说了几句话就离去。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不远处的昭贵妃看的一清二楚,看着她和皇上那般亲密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
不过,她不会放弃,只要她活一天,她就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
于是她依旧在努力得到萧煜的青睐,这一努力,就是整整一年。
逸丰七年,七月。
这一年,无疑是宁姝言入宫以来最风光的一年。
膝下不仅仅有二皇子,还独得皇上恩宠。
熠儿虽然才两岁,可却天资聪慧,在宁姝言的教导之下,竟能认出一些简单的汉字。
宫里宫外甚至有人在传,皇上是否打算将来立这位二皇子为太子。
第333章 干旱
而原本国泰平安的景象,却被一场干旱打破了。
京中尚好一些,城外连月干旱,田里中的粮食庄稼皆无存活不说,就连喝水都成困难。
让官员四处调水,可是干旱的地方太多了,根本调不过来。
就连各河的河水也快见底了,倘若再不下雨,恐怕百姓们存活都是问题,只会弄的人心惶惶。
因为这事从五月中旬开始,萧煜就一直在忧心此事,自然更无心再去避暑。
次日,午后。
萧煜得空后便来了昭阳宫,踏进宫中萧煜就感觉到了殿中的闷热,只有进了内殿方才觉得有些凉意。
此时熠儿正在午睡,宁姝言在旁边替其扑着扇子。
见萧煜来了连忙将团扇递给秋乐,笑道:「煜郎来了。」
萧煜瞧了瞧熟睡的儿子,怕说话声音吵到他,便拉着宁姝言出了内殿。
宁姝言看着萧煜额头上的汗水,拿出手绢替他擦拭着:「这两个月,煜郎都瘦了。」
萧煜握住她的手:「朕没事,只是这大殿中怎么没有放冰块?」
宁姝言柔声道:「煜郎身为天子,都削减了自己宫中的冰块,臣妾身为贵妃,自然更应该将这些冰块削减下来,省下的并运到宫外,也能让那些百姓喝上一两口。」
萧煜并未说,可是宁姝言去昭宸殿就能感觉到冰块削减了一大半。
他身为帝王,因为知晓苍生疾苦,宁愿自己受着热,也要将冰省下来,属实是一个很好的君王。
萧煜欣慰的看着她:「言言有这个心便好,如今熠儿小,且你一向怕热,朕怕你身子受不住。」
宁姝言言辞却无比坚定诚恳:「煜郎放心,熠儿或者臣妾睡觉时,就让宫人在内殿放着冰块。这大殿中窗户全都打开,便有陆陆续续的风吹进来,臣妾习惯了倒觉得还好。」
萧煜揽着她感嘆道:「朕知晓言言也想出一份力,只是仅咱们一两个人是没什么作用的,朕也不愿让你这样受委屈。」
宁姝言连忙道:「这怎么算是委屈呢?煜郎爱民如子,而臣妾和煜郎则是『夫妻』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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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道这里,宁姝言又想起什么缓缓道:「煜郎方才说仅凭一两人之力的确很微薄。宫中给各位嫔妃供应的冰块往往都只多不会少,而今年京中急需用水,煜郎可以下令削减各宫的冰块,数量相对于来说减少一些。这样省下的冰块拿去救灾,应该还能解些燃眉之急。」
萧煜沉思着,宁姝言又道:「当然,这只是臣妾一介妇人想到的办法,此事关系到六宫,还是得问问皇后娘娘。」
毕竟此番若是实行了,必定会引起许多妃嫔的不满和抱怨,她并非中宫,也没有协理后宫之权,没理由提出这样的建议。
但萧煜却认可这个办法,点头道:「言言说的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朕相信这个时候她们也不敢来抱怨和计较冰块的用度。」
毕竟当今天子都以身作则,她们身为妃嫔的又怎么敢无理取闹呢?
此事萧煜还是象徵性的对皇后提了提,皇后当即宽容大度的应下,并且说自己一定会安抚好各宫妃嫔。
于是趁此机会,皇后为了在萧煜面前表现出自己一国之母的风范,更是将冰块一日三次缩减成一日一次,到了夜晚睡寝之时方才用上冰块。
若是换做旁人也就罢了,皇后出身本就好,在家中亦是娇生惯养着,后来当了王妃和皇后,吃穿用度不管是冬日的碳火还是夏日的冰块,从来都没有断过。
这样骤然断掉,皇后因为暑气也就病倒了,吃什么吐什么,病恹恹的躺在榻上。
因为此事,萧煜还特地去凤栖宫探望了皇后。
这时皇后起身都费劲了,虚弱的靠在床上,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平日里都是一副端庄的模样,此时背后的长髮都乱乱的。
皇后正欲起身,萧煜连忙制止道:「皇后身子不好,坐着便是。」
皇后不敢直视萧煜,她抚摸着自己未施粉黛的脸颊,知晓此刻定是憔悴难看至极,低声说着:「臣妾如此陋态定是吓到皇上了。」
萧煜和声道:「谁都生病过,皇后放宽心好好养病。」
皇后看着萧煜眼下的乌青,也知晓近日他忙的焦头烂额,软声道:「皇上你也保重自己的身子,干旱一事迟早会得到解决的。」
萧煜愁眉紧锁:「此事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下雨,可是这几个月过去了,一滴雨都没瞧到。朕准备过几日亲自登天坛求雨,愿朕的诚心可以感化上天,下一场大雨,免了苍生之苦。」
皇后无力的点了点头:「皇上能亲自求雨,是逸丰百姓的福气。」
萧煜温言道:「前朝有不少君王携其皇后一同求雨,感动上天,垂下甘霖。朕本想着同皇后你一起,却不曾想你病得如此严重。」
皇后一听,顿时一愣,眼睫垂下一抹病态般的阴影:「是臣妾无用,不过过几日臣妾这身子应该会好一些了。」
「无妨,朕让昭贵妃一同前往是一样的,皇后好生在宫中养身子。」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从皇后头上而过,好像是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凉水,「皇上您的意思是,要让昭贵妃和您一起?」
萧煜沉沉「嗯」了一声。
皇后双手撑在床上,费劲得坐了起来:「皇上,臣妾病的不严重,兴许明日就好了,陪皇上求雨这等大事臣妾不能假手于人,辛苦昭贵妃。臣妾可以陪皇上一同前往。」
求雨那日不仅仅有百官,更有百姓在旁。倘若让昭贵妃陪皇上一起去,那她这个皇后颜面何存?
她就是病的再重,也不能让宁姝言捡了这个便宜。
哪怕强撑着,她都要撑去天坛。
萧煜看着她颤颤巍巍的身子,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下去一般。口吻依旧温和的说着:「皇后,你有病在身就别强撑。」
「臣妾没有硬撑,臣妾病的没有那么严重,臣妾还能起身走动呢!」
说着她就要起身,身子却软软的往前栽去,萧煜见状脸色不悦的扶了她一把。
冷声道:「皇后!你何需如此执着?」
皇后连连喘着粗气,语气却十分坚决:「臣妾身为中宫,陪皇上求雨的应该是臣妾才对,否则天下人如何看待臣妾?」
她原本煞白毫无血色的脸过于激动而透着病态的潮红。
第334章 求雨
萧煜脸色微沉,深邃的目光便阴了下去:「皇后!并非是朕不让你前往,是你身子不争气。」
皇后扬起头,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可皇上您也不应该带昭贵妃一起去!歷朝歷代,臣妾从未见哪位君王带贵妃前往的。」
此事萧煜本就决定好的,自然不可能再做任何更改。
因为皇后身在病中,也因为她是皇后,所以给他一些颜面,温言细语的告知她此事。
却不曾想她听到反应如此之大,说白了,她就是不希望言言跟着自己一起去,不希望言言受百姓敬仰。
他登时起身,面上带了些愠怒:「那朕让皇后开开眼,朕就是带贵妃去的君王。」
撂下这话,萧煜不管皇后的脸色此时是多么难看,转身拂袖而去。
歷朝歷代的确没有带贵妃前去的,可是却从未说贵妃不能去。
他萧煜就想带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此番前去天坛求雨虽然辛苦,却能够为言言博个好名声。倘若求雨成功,那自然更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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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这一年,他独独只宠言言。
但是言言却十分懂分寸,哪怕皇后如何作对,言言虽然心中抱怨,但是也规规矩矩的,给足了她皇后的颜面。
而自己冷落各宫嫔妃,一旦有好的首饰或者贡果,言言都会分给各宫。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话是不错的。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如太祖一般独宠心爱之人,却把心爱之人推上风口浪尖,最后得了一个狐媚惑主的名声。
而幸好,自己不是太祖皇帝,而言言也不是俪贵妃。
因为言言入宫以来,一直恪守礼仪,从未恃宠而骄。加上之前大封六宫一事,以及上次捨身救驾,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传了出去,宫外的人皆传当今圣上盛宠昭贵妃,而昭贵妃却实也是一位贤良淑德的绝女子。
言言家世虽不算很高,但如今膝下又有熠儿,他膝下孩子本就少,母凭子贵,旁人也觉得言言担得起贵妃的位分。
但是他要的还不够,毕竟熠儿对他而言,早就是心中继承大统的儿子。
除了景佑,只有熠儿这一个皇子,也是他与言言的孩子,所以他要给言言和熠儿的不止是这宠爱。
在宁姝言听到萧煜要带自己去天坛求雨时亦是一惊。
当即就道:「皇后娘娘尚在,臣妾同煜郎去合礼仪吗?」
她倒并非不想去,自然也知晓此番前去的意义。只是怕有些东西会适得其反,让百姓觉得皇上宠妾灭妻,将贵妃看的比嫡妻皇后还重要。
萧煜既然提出来了,便知晓她的顾虑。
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尖:「朕知晓你在想什么,言言放心。如今宫外坊间皆传,昭贵妃心系黎明百姓,最先以身作则削减宫中的冰块救济百姓。并且朕让人传出了皇后因病不能随行,所以才带了你一起。」
皇后因为缩减了宫里冰块的用度才导致大病的,反而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还不能和皇上前往天坛求雨,想必心中定是气愤至极吧。
而自己却被萧煜捧得高高的,不用说也知晓,她最先削减冰块一事,也是萧煜命人传出去的,为了自己,他也是煞费苦心。
宁姝言靠在他肩膀上,柔柔道:「臣妾都听皇上的。」
经过钦天监推算之下,求雨定在了三日后的七月十八。
据说这是一个适合求雨的好日子,而这一日,正好是熠儿的生日。
所以宁姝言和萧煜自然不能陪熠儿一起过了。
知晓皇后记恨自己也记恨熠儿,这次自己陪皇上前去天坛,指不定她会在宫中做出何事来。
看着宁姝言如此记挂和不放心将熠儿留在宫中,就特地让晴姑姑前去照料,并且给了晴姑姑贴身玉佩,见佩如见人。
又吩咐润祁留在宫中,守在昭阳宫外。
加上有程音过来守着,她这才彻底放心同萧煜上了去天坛的轿辇。
七月十八这一重要之事,也记载在了厚重的史书里。
萧煜身着赭黄色吉服,携着紫色吉服的宁姝言一步步登上数百级阶梯,身后左边是文臣,右边则是武将,远处还围着一群百姓。
骄阳似是悬在空中的火球,散发着刺眼的光芒,晒得人头皮发烫。
天坛上设皂幡,刎鹅颈血置盘中,待萧煜走进后,接过礼部递过来的净瓶,将瓶中的柳枝撒酒水于龙头上。
随后双手合于胸前,诚心祈求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吾乃逸丰帝王萧煜,诚心祈求上天怜悯众生,降甘霖缓解天下旱情。萧煜愿意长跪于此,以表诚心。」
随后持香敬上,又行三跪九叩之礼,礼成之后,萧煜并未起身,如他所言那样跪在地上,满怀期待的望着骄阳似火的天空。
宁姝言见状也跪着不起身,又一番祈求之后,跪在萧煜身前。
百姓们站在远处看着皇上和贵妃娘娘如此诚心诚意,都感动不已,纷纷跪下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言罢又对着苍天叩拜,求上天垂怜降雨。
时间一点点过去,头顶的太阳似是要将人烤干一般,毫无降雨的迹象。
臻王同礼部以及钦天监面面相窥,这求雨一事,并非十拿九稳。
若是一直不降雨,烈日之下长跪于地皇上和贵妃娘娘金贵之躯怎么受得了。
于是臻王上前劝慰着:「皇上,求雨这事急不得,您还是起来站一会,或者到树下阴凉处歇一会儿,否则这雨还未来,您中了暑气如何是好。」
萧煜却依旧跪的笔直,望着那徐徐燃烧的香,态度坚决道:「朕说了,要长跪于此,已表诚意。」
他这不容旁人否决的样子让臻王也嘆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萧煜想到一旁的言言,低声道:「言言你起身去树下等着朕吧,你身子本就弱,跪在此处如何受得了。」
宁姝言态度却与萧煜别无二致,她摇头道:「臣妾亦同皇上一样,在此诚心祈祷至下雨,否则臣妾也不会起身。」
或许她在宫中时,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可是出了宫,看着那些愁眉不展的百姓,个个汗流浃背,更有的手中还抱着小孩,纷纷跪地求雨,甚至在他们眼中,自己同萧煜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希望。
他被萧煜这种爱民如子的精神,以及百姓们的这种诚恳深深所打动,这一刻他们心中都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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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听到后却紧紧蹙着眉,眼中满是心疼之意:「朕是男子,你只是弱女子,若是你有个什么意外如何是好!」
「臣妾就是希望陪皇上一起见证这场降雨,臣妾心中所系同皇上一样。皇上放心,臣妾受不了了会起身。」
萧煜转头看着她,宁姝言决绝的对自己放心一笑。
好像是在说:无论上刀山下火海,他们彼此都要在一起。
萧煜也没有再劝,只是伸手拉过宁姝言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诚心望着上天。
第335章 降雨
天坛前的众人,有的站着,有的跪着,汗水淋漓而下,仿佛擦不干一般。
而天坛上的香一根根的陆续燃尽,暮色已经渐渐模煳起来了,堆满晚霞的天际变成了湛蓝和暗灰之色。
宁姝言自然没有一直跪着,她跪不下去了也不会强撑,倘若在这天坛上晕了过去只怕会众说纷纭。
不过好在未时才到天坛,倘若最佳时辰在辰时,这样跪一日,别说自己了,就是萧煜身子也受不住。
本是信心满满的民众们,看着眼下天黑了依旧没有降雨的趋势,面色都不由得沉重起来。
这时,群众中有一位大概不足四十岁的男子,低声道:「以往都是帝后两人求雨,你们说是否上天觉得皇上带着贵妃而来,诚意不够,不肯降雨?」
另外一个老婆子也附和道:「是啊,贵妃娘娘哪有皇后娘娘尊贵,兴许是神明瞧到了,不满意,这才不肯降雨。」
她们话说完,见侍卫斜眼过来,连忙闭上了嘴。
而这些窃窃私语的话也落入了萧煜和宁姝言耳中,萧煜牙关一紧,登时恼怒,作势就要转过头去。
手心却被一只手覆上,宁姝言柔声道:「皇上,眼下最重要的是求雨,天坛面前,咱们就当没听到。」
求雨一事,自然不可能都一帆风顺,宁姝言自然来了,那么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她都得受着。
萧煜听了宁姝言的劝慰,也忍了下来。
如此又等了一个时辰,守在天坛在的百姓又沉重变成了绝望,个个都蠕动着干裂的嘴角,对着上天叩拜道:「老天爷啊!你就行行好下场雨吧,否则咱们一个个都得渴死啊!」
这时百姓中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娘!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搂着孩子的妇女愁眉泪眼道:「儿啊!咱们再忍忍!下雨了就有水了。」
那孩子却低低哭了起来:「我难受!嗓子难受。」
宁姝言闻言,转头看着那哭泣的孩子,也不过只有五六岁大,瘦骨如柴,小脸通红。
她旋即唤秋乐过来吩咐了几句。
秋乐点点头,拿着水壶走下了天坛,对着那妇人道:「这里有水,先给孩子喝两口。」
妇人面色一喜,接过水壶哽咽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秋乐声音放高了一些,含笑道:「你该谢的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怜悯百姓,更心疼孩子。所以宁愿自己不喝,也要让我将这壶水分给在此的每一位孩子。这水虽然不多,每个孩子喝个两口还是够的。」
妇人微微一愣,往宁姝言望去,感激涕零的磕头道:「多谢贵妃娘娘!多谢贵妃娘娘恩德!」
这样,带着孩子的四五位妇人都纷纷感谢,并且赞扬贵妃娘娘仁慈。
而第一位受恩惠妇人旁的男子脸色就有些尴尬了,方才他还说皇上不应该带贵妃娘娘前来,如今贵妃娘娘不仅没有去计较,反而这般大度的将水给自己的孩子喝,这就显得方才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黑沉沉的夜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哪怕有徐徐微风吹来,也是燥热得厉害。
而此时,昭贵妃和皇上依旧跪在天坛前。
百姓们瞧着皇上从未时一直跪到了深夜,以心待臣民,他们如何能不感动?
哪怕这一次求雨并未成功,可是在他们心中,这位皇上和贵妃娘娘关心民间疾苦,长跪于天坛前求雨,这也是他们百姓之福。
于是,在臣子们都劝不走的情况下,百姓们纷纷跪地求皇上起来,切勿伤及龙体。
萧煜缓缓收回放在天空的目光,兴许是看得久了,他自己都看模煳了,觉得随时都有希望降雨。
萧煜带着愧意的起身,谁知跪久了双腿竟僵得厉害,杨安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还好萧煜自小习武,身强力壮,所以这点痛意对他来说没一会儿就缓过去了。
相反宁姝言双腿则软的不行,颤颤巍巍的由着秋乐扶起身。
萧煜带着无限的愧疚、落寞、沉重,望着眼前的百姓,他们眼中都有感动的泪花。
他涩然道:「是朕辜负了你们的厚望!大家放心!只要有朕在一日,朕必不会让朕的百姓们因为没水喝走上绝境,皇宫中的冰块以及水,朕会吩咐人省下来运出宫,再从南边有水地区运水进京,应该能撑一段时间。朕相信!老天爷会看到朕与臣子百姓的一片真诚,不日定会降雨!」
见当今皇上如此为百姓们着想,他们纷纷伏地叩谢皇上恩典。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场求雨最后将无效告终,群民们纷纷都准备散场时,暮灰色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雷响。
紧接着乌云翻腾,雨滴犹如豆子般从天上掉下来,重重打在众人的身上。
「下雨了!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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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雨!」
「娘……有水喝了。」
一时间,整个天坛的人脸上的笑声,欢唿声,激动声,洋溢到了九霄云外。
那些百姓欣喜若狂的张开嘴去喝这从天而降的甘霖,从未觉得,雨是这样的回甘,这样的好喝。
萧煜看着这样欢唿雀跃的场面,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他本以为今日这雨是下不了了,本以为是自己没能打动上天。
却不曾想,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来了这场大雨!这场救人于水火的大雨!这是百姓们的希望,也是他们生命的源泉。
他融融笑着转头时,宁姝言也笑靥如花的望过来,彼此眼中都有着繁星般的灿烂光芒,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激动。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在同自己靠近,此刻除了自己,她应该是最开心的人。
「言言……」
萧煜转身上前,宁姝言刚抬起脚步,双腿一软,往前倾去,下一刻就被萧煜牢牢抱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中了暑气?」
他语气中满是关切和焦急,伸手抚摸着宁姝言的额头,脸颊。
宁姝言笑着摇摇头:「臣妾没事,臣妾没有中暑,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腿有些软。」
萧煜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眉心也逐渐舒展开来,将她拥在怀中:「言言!有你真好!」
纵使他君临天下、坐拥山河却,从未感受到快乐。
此刻同眼前女子一起见证这场大雨的到来,见证百姓的欢唿,他快乐,他庆幸,此刻陪在身边的是她。
第336章 不再选秀
这时,百姓中那位不足四十岁的男子见贵妃娘娘晕在皇上怀中,连忙扬声道:「贵妃娘娘和皇上不顾金贵之躯在烈日炎炎下替咱们求雨,真是莫大的恩德啊!」
说着他跪了下去,俯身在地磕头道:「多谢皇上和贵妃娘娘为草民们求来的这场雨,在此叩谢皇上贵妃娘娘隆恩。」
说着群民们淋着这场甘霖,满脸笑容的唿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声声的唿喊随雨扬至天坛乃至整个天空。
宁姝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可以同萧煜站在一起,受众人的叩拜!
钦天监这时喜气洋洋道:「皇上,方才降雨时,乃是子时一刻,此乃二皇子出生的时辰。臣掐指一算,二皇子乃是逸丰朝的福星!此次降雨成功也有二皇子的缘故。」
实际上,他还推算出二皇子有帝王的命格,不过此时这个场面,他还是选择了隐瞒不说。
萧煜闻言大喜:「好!很好!贵妃和二皇子皆是逸丰朝的福星。」
此话一出,众人皆知,这位二皇子是将来的储君无疑了。
不过百姓们也将二皇子视为了逸丰朝的福星。
在众人的响亮而感激的欢唿声中,萧煜扶着宁姝言一步步的走下阶梯。
这对他们而言,也是难忘的回忆。
更是史书上留名千史的一段记载。
待雨小之后,宁姝言和萧煜并未坐马车,反而是同百姓一般感受着上天所赐的甘霖,骑马一路回宫。
飘飘扬扬的细雨温柔的打在两人身上,宁姝言贴在他后背,牢牢圈住萧煜的身子。
皇后呆呆坐在窗前,看着由瓢盆大雨渐渐至小的雨丝,那阴沉沉而发灰的天瞧着不免让人压抑和难受,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胸口紧紧勒住。
杜鹃替皇后披上披风,柔声道:「娘娘,您这病还未好,眼下下了雨风大,当心您身子受不住。」
皇后依旧怔怔凝视着天空:「杜鹃,下雨了,可是本宫却高兴不起来!」
「本宫宁愿百姓受灾!也不希望她昭贵妃得意。」
她知晓,这雨如今求来了,那么宁姝言定会受到百姓的敬仰和感激。
而这一切,原本应该属于她的。
杜鹃望了一眼大殿中,空无一人,方才道:「娘娘,奴婢知道你心里的苦,皇上此次做的真是有些过分了。」
皇后冷冷一笑,那嘴角的笑容比房檐上滴落的雨滴还要凄冷几分:「皇上如今根本就没将本宫当成他的正妻、当成他的皇后,但凡有何好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昭贵妃!」
「本宫同皇上夫妻十载,皇上真是越来越无情了。」
杜鹃劝慰道:「娘娘,您别想太多了,放心您的身子,昭贵妃不管如何受宠,她终究只是贵妃,只有娘娘您才是皇后。」
皇后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凤眸闪烁着冷厉的光芒:「本宫从前也是想的,可是杜鹃!」
她抬起头狠狠道:「本宫不服!本宫是皇后,凭什么事事被昭贵妃压着?你说本宫要这个皇后的名分有何用?就为了好听?就为了尊贵?」
她摇摇头,所有的恨意蕴于手心,仿佛要将扶手碾碎一般,死死的捏着。
「皇上的心不在本宫身上也就罢了,可是本宫不能容忍任何人凌驾于本宫之上,更不能容忍任何人能够威胁到本宫。」
「本宫不止是皇后!还是太后!」她低沉的语气中满满的坚定,杀意在暗沉的瞳底翻腾。
回到昭阳宫中,宁姝言直接去了熠儿的寝殿,进去时程音趴在床边睡着了,宁姝言心中一暖,如今宫中能够让自己信任几分的,也只有萧煜和程音而已,想必她也是累极了,孩子睡觉也寸步不离的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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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床榻上的熠儿和甯儿两人睡的正香,熠儿自小就有踢被子的习惯,所以被子都滑到一边了,在替他盖好肚子之后方才轻轻推了推程音。
程音迷迷煳煳的睁开眼,见宁姝言在面前,旋即揉了揉眼睛笑道:「你和皇上回来了?」
「方才的雨我看到了,真没想到你同皇上还真将这雨求来了。」
提起这事,宁姝言亦是止不住的笑意:「是啊,我也没想到。」
她握着程音的手感激道:「今日辛苦你了,程音。」
程音娇嗔地瞪了她一眼:「你我姐妹之间,说这些话就客气了。你信任我,我自然也得为你做些事才对。」
宁姝言抿嘴一笑,伸手替她整理着因睡觉有些凌乱的流苏:「偏殿已经收拾好了,孩子就交给嬷嬷吧,夜已经深了,你也快去安寝。」
程音点点头,打量着她湿漉漉的一身,连忙道:「瞧你全身都湿了,快去沐浴更衣,小心生病了。」
言罢两人睡觉的睡觉,洗漱的洗漱。
萧煜早已在浴池中泡着,水汽在他身上缭绕氤氲,半遮半掩的他靠在浴池边,闭眸在思考着什么。
宁姝言脱去衣裙走到他身旁,看着额上沁出细密汗珠的他道:「煜郎可是累了?」
萧煜并未睁开眼,却猜测到宁姝言手的位置在哪里,将她拉入怀中沉声道:「言言,朕想跟你说个事。」
他平日里有什么都直接说,甚少这样郑重过,宁姝言抬头道:「臣妾听着,煜郎你说。」
热气裊裊在两人面前升起,橘红色的烛火摇曳映在他眉心,照得整个人格外的温暖和柔和。
萧煜凝视着她如水的杏眸,缓缓道:「朕决定了,以后都不选秀了。」
宁姝言勐然一愣,脸上的温婉转为愕然和无措。
她从前没想过能得到一朝天子的独宠,如今得到了,她也知晓仅仅只是短暂的。
可是如今,他却说,以后都不再选秀了……
是因为,自己吗?
宁姝言心中暗暗的问着自己。
第337章 春日
见宁姝言满脸震惊的模样,萧煜捏了捏她脸颊:「怎么,不信朕?」
宁姝言摇摇头:「并非不信煜郎,而是……选秀乃是歷朝歷代的规矩,皇上若是不再选秀了,文武百官那边怎么办?」
这也是方才他苦恼的事,不过他萧煜若是决定的事情,就一定得做好。
他抚着宁姝言的肩膀,声音沉沉道:「太祖皇帝也曾扬言过不再选秀,如今也不是逸丰一年,朕的皇位已稳。左右还有两年,寻到合适的机会朕就昭告天下,以后不再选秀。」
宁姝言瞧着他那满脸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手足无措的拥着他的后背。
萧煜深情款款的垂头落了一吻在她额头上,柔声道:「言言,朕能给你的东西不多,也不能给你什么承诺,唯独希望往后的日子,有你的陪伴。」
「只你一人」四个字他没有说出口,毕竟他身边还有许多妃嫔。
不过他方才想了很多,如今宫中的妃嫔大多数都是从前在王府中的老人,除去皇后之外,应该没人能伤到言言。
颖妃这么多年以来,安守本分,与言言关系虽然不亲厚,但是彼此也客客气气的,她很聪明,也识时务,倘若膝下没有孩子应该能一直如此。
而琳妃,典型的心直口快,心眼不多,嘴却不饶人,这么多年来除了嘴坏一些,终究没做出什么坏事来。
程音自然也就不用多说了,她与宁姝言交好,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及言言的事。
剩下的叶修仪、许婕妤、平日里多多少少会争风吃醋两句,但为人不坏。
楚才人、何宝林、沈采女这些身份低微,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倒是不足为患。
如此……言言就不用再如从前一般,也不用如母妃一般,因为宫中的勾心斗角而受到伤害。
宁姝言微垂的眼眸中有瞬间的感动和愧疚,几乎泪盈于睫。
倘若,有一日萧煜知晓她宁姝言没这么好,知晓自己从未爱上过他,曾经那些他以为愧于自己的事,每一桩,每一件,自己不是在利用他,就是在欺骗他。
若是知道了这些,萧煜还会继续喜欢自己,继续这般宠着自己吗?
自萧煜那晚提出不再选秀之后,就再也没有对着宁姝言提过此事了。
宁姝言知晓,萧煜是说一不二之人,他并非忘了,而是在寻合适的时机。
宁姝言并不介意萧煜是不是独宠自己,毕竟从入宫时,她就知道萧煜是帝王,帝王就是坐拥天下,享有六宫佳丽三千的。
所以她不会觉得萧煜是她宁姝言一个人的。
但这些年,每每有新人入宫,她们每一个都视自己为往上爬的目标,只要有女人不断的进宫,那么争斗就是永无止息的。
她到底是厌倦了,也不想再参与后宫之争了。
倘若不再选秀,那么这后宫倒也清净了不少。
她自然是很乐意的。
这一次求雨之后,就陆陆续续下了两日的大雨。
就连御花园中的花草树木都焕然一新,生机勃勃。迎面而来的风带了丝丝缕缕凉意,犹如春日到来一般。
更神奇的是,御花园中竟飞来好些蝴蝶,这可是宫中少有的。
次日妃嫔们逛御花园,看着那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亦是赞嘆:「这七月末还有蝴蝶飞,倒是一番稀有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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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妃盈盈笑道:「臣妾想,这也是上天的恩赐,干旱了几个月,这些花花草草以及城外的庄稼全都干枯至死。皇上和贵妃娘娘一片诚心,感动了上天不说,还还咱们一片春日。」
程音抚摸着一朵开的娇艷欲滴的月季,贊同道:「颖妃这话说的不错。」
皇后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抬手抚一抚鬓边垂下的红宝石金镶玉步摇:「说起求雨一事,本宫还未谢昭贵妃,本宫病重,所以才让昭贵妃辛苦随行,听闻昭贵妃回宫后双腿也疼了一日?」
那些什么昭贵妃和二皇子是福星的话,以及昭贵妃受众人叩拜的事,皇后自然已经知晓了,心中的怒意更甚。
面对皇后温婉的模样,宁姝言微微俯身下去:「皇后娘娘言重了,能够和皇上前往天坛给百姓求雨,乃臣妾之福,也是臣妾之责。毕竟国难当头,任何人都应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说着她含笑望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嫔妃,温言道:「就如百姓们知道了宫中妃嫔为了他们削减冰块,因为各位姐妹们出的这份心,他们也甚是感激不已。」
琳妃笑意盈盈的把玩着手中的团扇:「如贵妃娘娘所言,国难当头,这也是臣妾们应该做的。」
一开始削减宫中的冰块她原还有些不满,可听说皇上都减去了自己的冰块,那么她们自然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如今听着百姓的赞扬和感激之心,那一切便是值了。
皇后大病初癒,吹着这凉悠悠的风不免觉得头有些发晕,再者她真是不想再多看一眼宁姝言这得意的样子。
旋即开口道:「本宫还要回宫喝药,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赏花。」
说着,沈采女很贴心的上前扶着皇后:「臣妾陪皇后娘娘回宫吧。」
皇后神色温和的点点头。
众人恭送皇后离开之后,不禁都放松了一些,毕竟皇后是六宫之主,有她在身边总觉得有些肃然。
颖妃摇一摇手中的玉兰花团扇,扇柄上鹅黄色的流苏娓娓摇晃,但是别有一番风情淡雅脱俗之意,犹如她性格一般。
「皇后这一病,但是清瘦了不少,面色也不如从前红润了。」
琳妃低声笑道:「毕竟皇后年龄也不小了,恢復力自然也不如从前。」
妃嫔们都饶有兴趣的赏着花,你一句我一句。
程音这是望着宁姝言身后的子楹,好奇道:「近日怎么没有看到过秋乐?」
提及此事,宁姝言心中不免有些低落:「姨娘之前在家中经常被侯夫人责罚,所以一到下暴雨时腰就会疼。因为这场雨天气骤然凉了许多,所以姨娘的腰就更疼了,加上身子不好又病了。我不放心,所以让秋乐亲自回府中照料。」
程音一听,皱紧了眉头:「竟有此事……」
「如今咱们身为宫妃,在这皇宫就如同牢笼一般,连亲人病了也不能去见一面。」
宁姝言凑到程音耳边低声道:「皇上答应了我,等姨娘病好之后,接她来宫中小住半月。」
程音心中微惊,以往宫妃母亲进宫最多也只能住三日,这半月可是从未有过的。
不过这规矩可以立,便可以破,皇上对宁姝言的宠爱,也不是不可。
意外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笑道:「也好,到时候便可同你姨娘好好叙叙旧。」
第338章 家
沈采女跟随着皇后回到凤栖宫,看着神色憔悴的皇后便上前替她按摩着太阳穴,温柔道:「娘娘您身子才好,方才贵妃娘娘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当务之急是放宽心好好养身子。」
皇后眉心略低,侧过冷眸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是有本事让皇上宠幸于你,本宫那才宽心了。」
沈采女放在她太阳穴的手微微一滞,面色悒悒的覆下身去:「是臣妾无用,让娘娘失望了。」
皇后淡然端过茶盏,拿茶盖徐徐撇着浮沫:「你自己也应该反思一下,这一年多你费劲心思,哪怕你对皇上一往情深,为何皇上还是不愿意多瞧你一眼?」
「你一味的想要皇上注意你,可是你却始终没有找到进一步的方向。」
这些话重重的打在沈采女心尖,皇上见都不愿意见自己,她如何努力?
说白了,如今皇后她自个儿都独守空房没办法,她一个小小的采女有什么能力?
她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神色,毕恭毕敬道:「皇后娘娘说的对,是臣妾愚昧,不能为娘娘您解忧。」
皇后微微嘆了一口气,懒懒招招手:「罢了,皇上独宠昭贵妃,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哪怕你使出浑身解数也无用。」
沈采女敛去心下的委屈和忧怀:「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臣妾告退。」
话刚说完,殿中突然飞过来一只轻盈飘逸的蝴蝶,在皇后和沈采女面前翩翩起舞。
皇后登时红了脸,又惊又怒的喝道:「杜鹃!这殿中怎么有蝴蝶?」
杜鹃也是瞪大了双眼,连忙道:「奴婢这就将蝴蝶赶出去。」
说着她拿起团扇对着那蝴蝶使劲的扇着,那蝴蝶却反方向的飞到皇后面前,皇后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拿起团扇便啪的一声将蝴蝶打死在桌上。
沈采女惊愕的望着皇后,见皇后不紧不慢的将那已经死了的蝴蝶赶在地上:「本宫如今最讨厌的就是蝴蝶,宫中人常说,这些蝴蝶乃是上天的恩赐,是昭贵妃求雨求来的,沈采女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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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抬起幽深的双眸,凝视着沈采女。
沈采女面色平静的垂下眼帘:「这不过是众妃奉承贵妃娘娘的话,臣妾可不信这雨还会将蝴蝶求来。」
皇后满意的颔首,弹了弹她鲜红色的蔻丹指甲:「嗯……你下去吧。」
沈采女屈膝下去,柔声道:「臣妾告退。」
转身之后,她迅速的打量了一眼那死在地上的蝴蝶,复杂迷离的离开了凤栖宫。
那厢宁姝言回到宫中,就见庭院中放满了奼紫嫣红的鲜花,极其鲜艷,让人眼前一亮。
宁姝言伸手抚摸着一朵金灿灿的重瓣菊花,那花瓣又厚又多,两朵菊花亲密的簇拥在一起犹如少女般婀娜多姿。
「花房送来的吗?这么多花?」
琉璃笑吟吟道:「正是,自从娘娘您从天坛回来后,花房和内务府的人都变着花样的送东西过来。」
她指着花架上道:「娘娘您瞧,这双色茉莉,还有绿菊皆是花房新培育出来的品种。还有这重瓣桂花、丁香、芙蓉也甚是好看。奴婢正准备挑几盆进去放着,不知娘娘喜欢哪盆?」
宁姝言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就茉莉吧,本宫不喜欢殿中颜色过于复杂。」
「母妃……」
听着宁姝言说话的声音,熠儿欢喜的跑出来,手中拿着积木道:「母妃,这个字我认识了。」
他兴高采烈得把积木上的大字展现给宁姝言看,正是一个「鱼」字。
宁姝言欣慰的抚摸着熠儿的头,吃惊笑道:「熠儿这么厉害,这个字都认识了。」
熠儿双眼笑眯眯的成了一道缝,咧嘴道:「是鱼字!对不对!母妃。」
宁姝言竖起来大拇指,赞嘆道:「不错,咱们熠儿真聪明。」
她拉着熠儿坐在自己怀中,又问道:「那母妃再考考熠儿,鱼的家住在哪里呢?」
熠儿乌黑的眼珠如算盘滴熘熘的转动着,指着庭院旁小池子道:「水里。」
宁姝言喜悦的揉着他的脸颊:「熠儿答对了!」
熠儿最喜欢的便是母妃揉着自己的脸颊,温温柔柔的,特别舒服。
他咯咯笑着:「母妃,家,这里!」
他指着大殿中,意思是他们的家就在这昭阳宫。
宁姝言微微一怔,喃喃道:「家?」
曾几何时,昭阳宫才修建好时,萧煜也说这里是他们的家。
她并不觉得这冰冷的皇宫是她的家,不管是在昭阳宫,还是在哪里,她皆要逢场作戏。
可是渐渐有了熠儿之后,萧煜每日来昭阳宫,面对他的贴心,他的温柔,自己也没有再像从前那般在萧煜面前逢场作戏了,更多的是将他视为孩子的父亲。
而如今有熠儿承欢膝下,这昭阳宫充满了欢声笑语,到真的算是一个家了吧。
她唇角微扬,唇边的梨涡绽放着温婉动人的恬静:「对,昭阳宫是咱们的家。」
熠儿觉得自己说对了,就更欢喜了,指着葡萄架上的葡萄笑道:「葡萄,奖励!」
看着这个小吃货,宁姝言不禁扑哧一笑:「你啊!整日就惦记着这些葡萄。」
此时葡萄才刚刚成熟,颜色渐渐泛紫,在明媚的阳光下照得色泽透亮,很有食慾。
宁姝言吩咐子楹将成熟的葡萄摘下,再用盐水洗一下。
结果熠儿却闹着要自己摘,小孩子本就活泼,何况熠儿才两岁。所以面对熠儿平日里顽皮的要求,但凡不过分她都会答应他。
主要她不一样自己的孩子没有童年,哪怕在宫中,她也希望熠儿能够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成长。
于是她抱着熠儿,很快的就将熟的葡萄给摘了下来。
第339章 鲜花
次日宁姝言正在殿中给熠儿讲孔融让梨的故事,外头突然的传来稚嫩的声音:「昭娘娘,弟弟……」
听着这个声音宁姝言便知道是锦甯来了,下一刻便见她兴高采烈的沖了过来,程音人还在庭院中,未能跟得上。
宁姝言张开双臂,将锦甯抱在怀中,柔声道:「甯儿来的可真巧,琉璃方才刚将这红豆酥端上来,你就来了,是不是闻着香味来的?」
锦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红豆酥:「甯儿最喜欢昭娘娘宫中的糕点了。」
说完程音笑吟吟的上来:「方才在路上她还一直说,昭娘娘今日会准备什么糕点,一个小丫头,如此贪吃,我拿她也是没办法。」
宁姝言将红豆酥拿起递给甯儿,含笑道:「甯儿如今是逸丰唯一的公主,就应该这样活泼可爱,爱吃爱跳。」
相反熠儿这大了一些,就不太喜欢吃甜食糕点了,反而喜欢吃一些水果。
熠儿这时走到甯儿面前,奶声道:「姐姐,出去玩。」
两个小傢伙聚在一起,最喜欢的就是在这庭院玩玩鞦韆,看看鱼,蹦蹦跳跳。
宁姝言和程音便跟着两个孩子走去庭院中。
甯儿看着庭院中五颜六色的蝴蝶,漆黑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色彩,兴奋的上前:「昭娘娘,你这里好多蝴蝶啊。」
说着甯儿上前追着那些蝴蝶。
程音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蝴蝶亦是惊讶:「你院中的花花草草五颜六色的,将御花园的蝴蝶都吸引过来了。」
宁姝言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好像从昨日开始,这院中的蝴蝶就慢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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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儿穿了一袭粉色流彩长裙在红花绿叶中穿梭着,衬的她整个人更加的灵动活泼。
她指着那些优美飞舞的蝴蝶,目不转睛的盯着:「昭娘娘宫里的蝴蝶好美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相反,熠儿只是跟在甯儿身后,对那些蝴蝶丝毫提不起兴趣。
到底是个男孩子,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蝴蝶蜻蜓的,平日里就喜欢折腾折腾积木玩具。
两个孩子玩累了,跑的大汗淋漓方才停下来,一个吃着橘子,一个吃着葡萄。
兴许是白日玩得久了,到了夜晚时分,熠儿用了晚膳就闹着困,要睡觉觉。
宁姝言本以为正常的,也就没有管,结果第二日从凤栖宫请完安回来,熠儿玩了一会儿玩具,又闹着困,要睡觉。
她这便觉得不太正常了,往日里熠儿到了午后都还精神奕奕的,如今清晨怎么就闹着困了。
在摸了摸熠儿额头,确保没有发热过后,她并未因为松了一口气,反而心中越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旋即,立刻让李章去请季太医前来。
转头问着一旁同样愁眉不展的杜嬷嬷道:「熠儿昨日睡得怎么样?」
「昨夜睡得很好,平日里二皇子半夜还会哭两声,昨夜一觉就睡到了清晨。」杜嬷嬷答道。
「那这两日除了小厨房的东西有没有吃什么其他的?」
杜嬷嬷思忖片刻,摇摇头:「二皇子这两日哪里都没有去,所有吃的都是出自小厨房,按理说饮食这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看着熠儿熟睡的面孔,宁姝言皱眉道:「等太医来再说吧,但愿是本宫想多了。」
实则她也是怕极了,哪怕她千防万防,可是也防不了一辈子。
自从自己从天坛回来后,熠儿是福星这事自然也就瞒不住了,皇后有所动作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待季浔来之后,听了宁姝言所说的症状,细细替熠儿把起了脉来。
他诊得十分仔细,搭了左手又搭右手,看的宁姝言心中一凛,连忙道:「如何?可是有何问题?」
季浔放开拇指,拱手道:「回贵妃娘娘,二皇子身子无碍。」
他之所以两只手都把脉,也是因为怕自己的疏忽而忽略了病症,可是细细诊断下来,却并无大碍。
宁姝言到底还是放心了一些,又问道:「那为何熠儿这两日如此犯困?往日从不会如此。」
「许是秋日犯困,二皇子贪睡也是正常的。娘娘这两日多留意一下二皇子,倘若整日下来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再宣臣过来替二皇子瞧瞧。怕就怕……有些东西一开始诊断不出来。」
他在宫中这么久,自然也知道这宫里的计谋有多深。
宁姝言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样了,但愿只是自己想多了,熠儿只是单纯的犯困吧。
季浔走后,宁姝言坐在榻上托腮微微沉思着,桌案上供着的茉莉花香气沁人,扑鼻而来。
此刻闻着不禁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宁姝言看着那洁白的茉莉道:「今日这茉莉香味怎么这样浓郁?」
子楹上前道:「这是花房送过来的重瓣茉莉,所以味道香一些,娘娘若是觉得味道浓了奴婢这就撤下去。」
说着她连忙上前。
宁姝言看着那株甚是新鲜的茉莉,想起什么,透过窗户往庭院望去:「花房近日为何送了这么多鲜花来?本宫去凤栖宫请安时也不见皇后宫中有这么多鲜花。」
子楹抱着茉莉微微一愣:「娘娘您是觉得,这些花有问题?」
她们宫人也只当如今娘娘在宫中地位尊贵,所以花房内务府的人都巴结着,倒是没想到这方面。
宁姝言目光凝神在庭院中的那些花上:「只有这些鲜花,每日进出昭阳殿,倘若在花中动手,这是很难发觉的。」
宁姝言突然想起当初让秋乐去花房取花时,曾在送去南宫凌的芍药花中动了手脚,加了曼陀罗花粉。
这很难让人不想到,是否也有人用了此方法来陷害自己。
第340章 蝴蝶
想着她连忙走了出去,看着花架上放着的几盆菊花、芙蓉。
她用丝巾将鼻子和嘴部捂好,正欲拔下头上的髮钗,子楹连忙道:「娘娘,用奴婢的。」
说着她将头上的髮簪拔了下来,递到宁姝言手中。
宁姝言执起髮簪将那一朵朵花瓣扒开,看着金黄色的花蕊,也只能发现一些花粉,并无什么异常。
这时旁边飞过来一只蝴蝶,停在丁香花上面,微微的扇动着她艷丽多姿的翅膀。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甯儿说的那句话:「昭娘娘,您宫里的蝴蝶好美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她眸中冷冽幽光一闪,望着庭院中飞舞的蝴蝶,冷声道:「去将季太医请回来。」
子楹知晓事情的重要性,连忙吩咐李章前去请季太医。
随后看着面色凝重的宁姝言:「娘娘,这些花有问题吗?」
宁姝言摇摇头,阴沉沉的说道:「有问题的怕不是这些花,而是这些看起美丽的蝴蝶。」
昨日并未发觉,如今细细一看,这些蝴蝶果然只只颜色都艷丽无比,比那日在御花园中见到的都还要美上几分。
而花房近日送来的这些花,皆是蕊粉较多、花瓣又大朵的。而芙蓉和丁香,那可是蝴蝶最喜欢的鲜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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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近日鲜花源源不断的送进昭阳宫,恐怕也是为了吸引这些蝴蝶吧。
而这些蝴蝶,无疑是最大的危害,倘若她猜的不错,有人在蝴蝶上动了手脚。
在宁姝言的吩咐下,子楹抓了一只蝴蝶,将蝴蝶扑死后随着宁姝言进了内殿。
且说季浔眼看着就要到太医院了,见李章又过来请自己,他心中都不由得一愣,只怕是出了什么事。
进了大殿,行礼问安之后,方才见到桌上放了一只死蝴蝶。
他有些意外的望着宁姝言:「娘娘,这……」
「季太医且看看,这蝴蝶可有什么问题?」
季浔会意,上前看着那蝴蝶,正当伸手时,一只女子的手突然映入眼帘,手心中还拿着手绢。
他回头看去,见子楹低垂眼帘客气道:「季太医隔着手绢看这蝴蝶安全一些。」
季浔心中一热,面色未做丝毫改变,和声道:「还是子楹姑娘想的周到。」
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季浔接过手绢便包裹着手,拿起蝴蝶细细看着,又摩挲着那蝴蝶的腹部,还有六足。
他捏着翅膀,放在阳光下,又凝神片刻,随后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脸色瞬间大变:「这蝴蝶果然有问题。」
宁姝言放在案边的手一紧,长长的指甲带着冰冷的锋利在桌角狠狠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冷下脸疑道:「可是有毒?」
季浔脸色有所缓和:「娘娘放心,二皇子应该没事。」
说着他拿起蝴蝶对着宁姝言道:「娘娘您看,这蝴蝶的小腹,尤其是六足足尖都是浅黄色的,按理来说应该是黑色才对。而且臣闻着这味道也有种药物的酸涩味。」
「臣在一本医书上曾见到过有一味稀有的花,乃是逸丰朝没有的,此花唤作夏美人,味酸涩,可长期餵养蜂虫蝴蝶,对蝴蝶来说无害,可若是碰到这蝴蝶分泌出来的物体,轻则头晕,重则死亡。」
「这蝴蝶的分泌物自然不容易碰到,可若是随着鲜花的香味一起散发,人一旦闻久了这个味道,一开始会有嗜睡、犯困等轻症状,就如二皇子这般。随着时间越长,就容易伤及大脑,再也醒不过来了。」
宁姝言听着季浔的一言一语,紧紧的咬着牙,这样的谋算,真是让人很难察觉。
谁会想到这些蝴蝶会有问题呢?
且一开始只是嗜睡,这便让人查不出病因,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
哪怕秋乐在,哪怕熟知医礼的人都不一定能发觉得这蝴蝶有问题。
她连忙道:「那熠儿的症状只是轻微的,证明并未碰到那些蝴蝶的分泌物,对吧?」
季浔正色道:「正是,只需将这些花还有蝴蝶都清理干净,臣在给二皇子开一方子即可,不会危及身体。」
宁姝言瞬间松了一口气,紧紧攥着的拳头才有所松缓,想起昨日甯儿还闹着抓蝴蝶呢,幸好最后也没有抓,只是站着看了一会儿。
「可是本宫和宫里的人皆无事,为何独独熠儿症状最先出来?是因为他年幼的缘故吗?」
季浔微微思索道:「应该有这个原因,不过臣最好还是检查一下庭院,看看除了这些花,是否还有其他东西需要一起清理了。」
言罢,季浔走到庭院中,他一眼便看到了葡萄架上成熟的葡萄,快步上前摘下一颗葡萄嗅了嗅,抬眼沉沉道:「娘娘,这葡萄定也有蝴蝶停留过,果皮也有夏美人酸涩的味道。」
宁姝言一沉,惴惴不安:「熠儿这两日都有吃葡萄,这么说他应该是吃了葡萄,所以才中毒的?」
季浔点点头:「幸好,二皇子无事。」
熠儿每日便盯着这些葡萄看,但凡熟了一些都会让子楹或者或者自己替他摘。
不过每每她都会吩咐人一定要用盐水清洗葡萄,就是想着如此洗会洗的干净一些。
倘若直接用清水洗,熠儿吃了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她上前看着那些看似无害的葡萄,眼中冷光闪动,徐徐转动着手上的琥珀戒指,半晌才道:「季太医,这样的葡萄,若是本宫吃上几颗不会危及性命也不会伤身子?」
子楹闻言大惊失色:「娘娘……不可啊。」
宁姝言只是凝视着季浔,让他回答。
季浔也猜到了宁姝言是何意思,如实答道:「若是娘娘服用,两颗就会晕厥,不出十颗就会危及性命。」
「但是娘娘,哪怕只是晕厥,多多少少都会伤些身子,切不可冒险啊!」
宁姝言冷冷一笑:「冒险?如今我身在龙潭虎穴!随时都在冒险,季太医你说,这样被陷害的日子一直过下去有意思吗?」
季浔闻言不觉一愣,说不出话来。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番事宁姝言已经料到了多半是皇后。
试问宫中除了皇后谁还能这样只手遮天?
谁有能力弄来这么多的毒蝴蝶?还能命令花房送这么多花来。
只有她皇后罢了。
这件事如今自己和熠儿都毫髮无损,哪怕将皇后的真面目给扒下来又能如何?
只有让萧煜亲自看到自己中毒,他才会害怕,才会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她要让皇后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心中暗暗有了计策后,此事自然让季太医隐瞒了下来。
并且让李章守在昭阳宫附近,若是发现了可疑人物就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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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宁姝言命子楹悄悄去请了兰心的前来。
殊不知,因为从前自己埋下的棋子,也因为自己的善心,这条胜利之路得到了很大的帮助。
不仅仅是兰心。
第341章 晕厥
是夜,宁姝言一如往日的坐在榻上看书,桌上放置着未清洗的葡萄。
子楹忐忑不安的看着桌上的那些葡萄,她知道阻止不了娘娘这个计划,如今秋乐不在,唯一能够帮助娘娘的就是演好这齣戏,将背后之人拉下马。
窗外,月影遍地,树枝摇曳,在烛火照耀下映出细碎且幽静的影子。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抬眼见萧煜缓缓踏进宫门,宁姝言毅然决然的拿起一颗又一颗的葡萄放入嘴中。
而就是这些足以致命的葡萄,在经过了果皮的酸涩感后,果肉一如既往的酸甜多汁。
随后捧起书假装看的入迷。
萧煜上前悄无声息的将书从她手心抽去,眉目含笑望着她:「朕来了都不知道。」
宁姝言依旧单手撑着下巴,眼中虽然带了些欢喜,却婉静的说着:「煜郎这是希望臣妾在庭院中就恭候着你的大驾光临吗?」
萧煜就着手中的书往宁姝言脑袋轻轻敲去:「朕如何有这样好的待遇,也就言言刚入宫时,你才这般欢喜的出来迎接朕。」
宁姝言美眸轻扬,起身坐到萧煜膝上,嫣然浅笑道:「那怎么能和从前相比呢,从前臣妾更多的是视煜郎为皇上,爱慕的同时还有些敬仰。」
停顿片刻,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柔声言:「如今煜郎是臣妾亲人,是臣妾的夫君,自然不用在乎那些君臣之礼,妻子本就应该在家中等着夫君回来。」
萧煜闻得此番话,嘴角扬起甜蜜的笑意:「如今言言说什么都对。」
言罢,他突然想到什么:「这两日怎么不见熠儿?」
宁姝言此刻感觉到视线有些模煳了,她故作镇定的说着:「熠儿这两日总是闹着犯困,如今应该歇下了。」
萧煜蹙了蹙眉:「这孩子往日精神特别好,别是病了吧?」
「煜郎放心,臣妾问过太医了,太医说无事。」
萧煜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好。」
熠儿如今在他心中不仅仅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在熠儿身上寄予了无限期望,自然同其他孩子是不一样的,所以无论哪方面他都细心的关注着。
宁姝言慢慢感觉到头有些晕厥,她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掐入手心的痛意让她清醒了一些。
要晕,就得突然晕过去,如此瞧着才是兇险至极。
子楹在一旁瞧着,手心直冒冷汗,她垂着眼帘,不敢露出一丝破绽。
「今年的葡萄多半都是被熠儿给吃了,煜郎还未尝到几颗,方才臣妾吃了一些,酸甜可口,果肉软嫩多汁,你也尝尝。」
言罢,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一颗葡萄,正欲餵到萧煜嘴边,谁知在半空中,那葡萄突然的滑落在地。
萧煜还未来得及说话,怀中的女子突然的倒在肩上,面色瞬间煞白。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萧煜脸色大变,瞳孔勐然一阵紧缩:「言言!你怎么了,言言。」
子楹吓的上前,惊慌失措的喊着:「娘娘,娘娘!」
「传太医!太医!」
萧煜反应过来之后一阵大喊。整个人陷入了慌乱之中,看着心爱女子晕厥在怀中,仿佛世界都要崩塌一般,恐慌急了。
「言言,你别吓我,你醒醒。」
因为心中无尽的害怕,他手也紧紧的搂着她,然而怀中的女子却并未说话,面色越来越白。
就仿佛……要离自己而去一般。
这片刻时间,萧煜已是汗流浃背,心跳仿佛随着女子的闭眼一同窒息了,浑身不安的颤抖着,脸色比宁姝言还要难看几分。
他突然想到什么,哆嗦着嘴唇:「没事的,言言不会有事。」
说着他伸出手指到宁姝言嘴中,按压着舌根,可是宁姝言却没有如他心中所想那般给吐了出来。
这让他更加的慌乱,哪怕是一旁早有所料的子楹看着这一幕都怕极了。
萧煜眼中猩红一片,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出事。
他握着拳头,又往宁姝言的胃部一阵挤压,庆幸的是总算将那些吃的东西吐了出来。
这是宁姝言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她就那样将腹中的葡萄吐了出来,随之人也渐渐清醒了一些。
萧煜从来这般失态过,而宁姝言也从未这般狼狈过,难闻的污秽之物吐的整个人身上都是。
但萧煜没有丝毫的嫌弃,反而将失而復得的她拥在怀中,这一刻他内心的恐惧终于渐消了一些。
此时他深邃的眼中竟带了些泪花,薄唇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只是紧紧的抱住宁姝言,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努力滚了滚喉咙:「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宁姝言因为方才的催吐,浑身无力,嗓子难受,只是伸手拍了拍萧煜的后背,勉强笑道:「臣妾说过会陪煜郎一辈子的,怎么捨得先行离去呢?」
萧煜这才觉得,天下最珍贵最珍贵的,并非他那皇位宝座,也并非三宫六院。
若是怀中女子就这样没了,那些身份地位要之何用?
哪怕为了她遣散六宫,做一个昏君,他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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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抱了许久,看着宁姝言脸色渐渐好了一些,萧煜怦怦乱跳的心脏才平復了些许。
第342章 中毒
待季浔过来时,太监李章早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让他惊讶的便是这皇上竟然将那些个有毒的葡萄给催吐了出来,虽然毒一旦进入体内,便是催吐也解不了。
但是总的来说,有益无害,更何况这种本就在「计划中」药量的毒,那么催吐出来之后对昭贵妃的身子就没有什么副作用了。
在萧煜焦急的等待中,季浔起身道:「回皇上,贵妃娘娘确实中毒了,好在皇上将娘娘腹中的毒及时的催吐了出来,暂时并不无碍,只不过需要喝药以及卧床养一些日子。」
萧煜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心听见宁姝言并无大碍之后终于微微松懈了一些。问道:「可知道是何毒?」
季浔拱手道:「是何毒臣把脉未能把出,得看一下娘娘晕厥前所用之物。」
子楹思忖片刻,连忙指着桌案上的葡萄道:「娘娘晕厥前只吃了这葡萄,吃了这葡萄没一会儿,娘娘就晕了过去。」
虽然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过季浔还是一脸疑惑的拿起葡萄,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又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葡萄皮,最后在放入嘴中。
他双眼顿时一沉,面色凝重。
子楹连忙端了一杯茶水给季浔,待他漱了口方才道:「回皇上,臣方才闻着这葡萄的味道就觉得有些不对,尝了味道之后,方觉得此毒有些像一种有毒的花卉,唤做『夏美人』,臣想定是有人在葡萄上动了手脚。」
子楹连忙道:「可是娘娘平日里最宝贝这些葡萄了,除了咱们宫里的人,其他人从未碰过这些葡萄。」
萧煜深知这件事疑点颇多,且背后之人算计深沉,他面色发青,冷冷道:「你说的夏美人,这毒药朕怎么没听过,此药出自何处?」
季浔娓娓道来:「臣愚钝,之前翻遍了医书都不知晓这夏美人出自何处。不过臣曾陪臣师傅出去游玩时,有幸曾经见识过这夏美人,因此也记住了这个味道。古典上曾有记载,翼漠曾经为了对付玹国,就曾以此花养殖蝴蝶以及蜜蜂,再大量的涌入到玹国,致玹国百姓中毒伤亡惨重。今日多亏了皇上将贵妃娘娘所食之物给催吐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若是没见蝴蝶,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毒是夏美人。
他只有说自己见过这个夏美人,如此才有利于事情的发展,也能更好的查到蝴蝶上去。
萧煜听到季浔说着此花的毒性,眉心怒意连连翻腾,若是言言没有将那葡萄吐出来,后果真的是无法想像。
躺在床上的宁姝言听到蝴蝶二字,惊讶的抬起头来:「蝴蝶?近日本宫院中飞来了好些蝴蝶,会不会就是用你说的夏美人养殖过?所以这些葡萄也被沾染上了?」
她激动的一口气说完,虚弱的抖动着双臂,萧煜直接将她揽入怀中靠着,柔声道:「你好生休息,今夜朕一定会把此事的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宫中有这样的恶人,若是不揪出来,他这一夜必定也睡不着。
再者,任何想要害言言的人,他都不能给她们留一丝后路。
想到这里,萧煜双手紧握,青筋直冒:「去抓两只蝴蝶过来。」
就在李章去外头抓蝴蝶过来的时候,宁姝言突然想起了什么,恐慌的抓住萧煜的手腕:「皇上,熠儿也吃了葡萄,熠儿会不会出什么事?」
说着她作势就要下床:「臣妾不放心,臣妾要去亲自看看熠儿。」
萧煜连忙揽着宁姝言,低声哄着道:「你才中了毒,身子虚弱不宜走动,让季太医去为熠儿诊治一下就知道了。」
熠儿对他们而言,可是命根子,萧煜也急,可是也得顾及眼下她的身子。
旋即吩咐季浔去替熠儿诊治,宁姝言的恐慌害怕丝毫不假,当初怀疑熠儿中毒的时候无人知晓她心中有多担忧。
萧煜极力压下心中的忐忑,安抚着宁姝言:「没事,熠儿没有闹哪里不舒服,一定没事的,你也别太着急。」
一会儿,季浔诊治完之后,匆忙的回到大殿。
对着满脸焦急的宁姝言和萧煜道:「回皇上、贵妃娘娘,二皇子的确也中毒了,好在只是轻微的。臣问过嬷嬷,说二皇子近两日有些贪睡,这正是中了夏美人之后,最开始的轻微症状。」
「那可要紧?」萧煜连忙问道。
「皇上放心,二皇子发现的及时,养几日便可痊癒。」
萧煜紧紧握住的拳头缓缓松开,松了一口气缓缓道:「那就好。」
言罢他又望着宁姝言:「听见了吧,熠儿没有大碍。」
宁姝言心中的大石头却依旧悬着,一双清澈晶莹的妙目唯有深深的恐惧,紧紧攥着萧煜的袖口:「皇上,那人是想至臣妾和熠儿于死地啊!是谁这般步步为营算计臣妾?」
在这个宫中,对萧煜而言,只有眼前女子和她们的儿子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如今竟有人要下毒谋害他们,他也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他咬牙狠狠道:「言言放心,不管是何人,朕绝不姑息。」
他脑海中甚至想到了是否是皇后。
待季浔看了蝴蝶后,也验证了这蝴蝶上确实有夏美人之毒。
季浔又继续说着:「臣还发现了娘娘院中的花卉甚多,并且多半都是招蝴蝶的花卉,如此一来这蝴蝶自然就会日日停留于此,不肯去别处,甚至还会引来更多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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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冷然牵动唇角:「从前两日开始,花房便送来甚多的花卉。臣妾还只当花房的人是势利眼,如今方才知晓,这是背后之人挖的一个坑,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和留住这些蝴蝶。」
萧煜眸中闪过森然的恨意,沉声道:「去花房将管事宫女,还有平日送花的宫女都叫过来。」
此时已经戌时,众人都心知肚明,皇上这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今夜不会就此作罢了。
趁着杨安去带宫女的这个时间,宁姝言服了解毒养胃的药。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晌就见杨安带着三个花房的宫女过来。
待她们都跪在地上行礼之后,杨安指着一位年龄比较大的宫女道:「皇上,这位就是花房的管事宫女六巧。」
说罢又指着另外两位宫女:「这位是每日往昭阳宫送花的宫女碧荷,这位叫兰心的也给昭阳宫送过一次花,奴才就都给叫来了。」
萧煜冷肃的目光从那三位宫女身上掠过,她们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上位者的锋利的眸光,腿脚发软。
萧煜也不想同那些人废话,直接问道:「是受了何人指使,往昭阳宫送这么多花?」
所有人闻言都吓的瑟瑟发抖,掌事宫女更是浑身一哆嗦,俯身在地紧张不安道:「奴婢愚钝,不知皇上您说指使是何意。贵妃娘娘深受皇上您宠爱,奴婢自然不敢怠慢,有何好看稀有的花卉这昭阳宫皆是头一份。」
萧煜凌厉的看着她,不紧不慢道:「朕素来知晓拜高踩低,可花房的人何时这般荒唐了?堂堂国母皇后的宫中都没这么多鲜花,你怕是将每日的鲜花一半都送来了这昭阳宫吧?」
掌事宫女嵴背一寒,五脏乱撞,不管自己是受了人指使,还是这趋炎附势的罪名她都担待不起,一个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
第343章 招认
掌事宫女连忙磕头,正欲说什么,萧煜冷语阻止道:「你先闭嘴,朕没问你别说话。」
言罢他指着那位叫碧荷的宫女:「昭阳宫中的花素来都是你送的多,朕问你,近日为何送这么多花过来,还有……这些花是谁挑选的?」
碧荷眼神忐忑的飘忽着,正在犹豫怎么说的时候,杨安清了清嗓子,斥声道:「天子面前,还不快如实回答!你可知你送的这些花出了问题,此事危及到了贵妃娘娘和二皇子的安危,便是拖你去砍了也死有余辜。」
碧荷听说那些花出了问题,惊愕的抬起头,眼中透着深深的恐惧,连连磕头道:「奴婢只是负责送花,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花有问题的!」
「是六巧姑姑说,贵妃娘娘喜欢这些花,特地挑出来让奴婢给贵妃娘娘送去的,奴婢只是小小的一个宫女,姑姑说什么奴婢只有听命于她。」
宁姝言听到这里,冷冷一笑:「本宫可从未说过喜欢这些花,尤其是菊花丁香。」
六巧刚想说什么,就被杨安狠厉的眸光斜斜飞过来,她吓的又闭上了嘴。
萧煜自然也是知道的,宁姝言平日里喜欢茉莉、栀子、梅花多一些。
这时跪在一旁的兰心吓得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
还没问到她话,她就这般害怕,萧煜心中顿时疑云深重:「你可是知道什么?」
兰心微微抬头,余光触及到萧煜冷厉的目光时更加惶恐不安。她怯怯的看了那掌事宫女六巧一眼,低声道:「奴婢……奴婢亲自听六巧姑姑吩咐宫女,说贵妃娘娘喜欢丁香,菊花,芙蓉,尤其是重瓣的鲜艷的。让宫人都给昭阳宫留着,就不必送去其他宫了。」
顿了顿,她有些不安的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奴婢身份低微,平日里也就见过贵妃娘娘一两回,自然不知道贵妃娘娘喜欢什么花,若不是贵妃娘娘方才说自己不喜欢菊花、芙蓉、丁香,奴婢还以为六巧姑姑所言不虚……」
萧煜眼中带了些愠色,季浔方才说芙蓉、丁香乃是最吸引蝴蝶的花卉之一,可想而知,定是有人收买了花房的六巧将这些花送入言言宫中。
六巧紧张的脸色,由暗黄变成蜡一样白,冷汗从额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萧煜又道:「你们所说的这位六巧姑姑,近日可有何异常,或者是哪位宫妃身边的人走得近一些?」
碧荷在花房中待了好几年,比兰心资歷还要深,对六巧也熟一些,她便开口:「六巧姑姑平日里同皇后娘娘和颖妃娘娘还有琳妃娘娘身边的宫人关系都挺好的。」
一下出来三个妃嫔,萧煜疑心的思索着。
六巧也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了,若是她再不开口,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于是她大着胆子道:「请皇上明鑑,奴婢在宫中多年尽心尽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谋害贵妃娘娘这等事奴婢是万万不敢做的。」
「皇后娘娘和颖妃、琳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同奴婢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关系虽算不上好,但经常见面也就更熟悉一些了。就连贵妃娘娘身边的秋乐,同奴婢也很熟。」
「奴婢还有话要说。」六巧话还未说完,就被兰心打断。
这一打断,惊的六巧一愣。
在萧煜的示意下,兰心缓缓道:「奴婢……那一日奴婢瞧着天要下雨,便准备出去将花搬回花房。亲自看见六巧姑姑神神秘秘的走了出去,还东张西望的,似是怕被人发觉一般。」
六巧听到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直瞪瞪的看着兰心的脸:「好啊!平日里瞧着你一声不吭的,没想到你竟胡言乱语诬陷于我!我问你我何时出去鬼鬼祟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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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碍着在皇上面前,极力将心中的怒意压了下去,否则真想上前给她一耳光。
她出门的时候的确是小心翼翼的,可哪有她说的东张西望那样夸张?
兰心看着脸色变青的六巧,和声道:「姑姑,奴婢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如今皇上面前奴婢不能说假话,倘若你有时候苦衷直接像皇上和贵妃娘娘如实相告,此事关系到贵妃娘娘和二皇子的安危,咱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碧荷也附和的说着:「是啊姑姑,你让奴婢送这些动过手脚的花来昭阳宫做什么?」
听着两人的一言一语,六巧真是无从辩解,嗓子一阵阵发涩:「奴婢如何敢在花里动手脚,贵妃娘娘和奴婢从未有任何嫌隙,奴婢如何会害贵妃娘娘?」
宁姝言见她这番是不肯承认了,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戒指,「兰心说那日你神神秘秘的出去,那么晚上出去作甚?」
宫女夜晚有宵禁,行踪也是管的很严格的。
六巧反应的很快,立即开口道:「奴婢就是睡不着想要出去透透气,从未见任何人,娘娘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查。」
能说出这句话,想来她也是底气十足,若是真的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宁姝言微沉片刻,正色的看着六巧,不紧不慢道:「你可知,这花中被你背后的主子下了剧毒?」
六巧勐然瞪大了双眼,惊恐的说不出话来,片刻,颤声道:「奴婢不明白,是谁下的毒,谁要害贵妃娘娘?」
她这副震惊无疑是知晓这花无毒的,所以宁姝言百分百确定了这六巧就是被人收买了。
她淡淡道:「你竟如此袒护她,却不知她在做此事之前将你们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下毒这种事怎么可能发觉不了呢?如今本宫发现了,便是你们整个花房的人都跑不了。」
那声音不高不低,却犹如切冰碎玉,竟在跪之人心中一凛,不觉瘫软下去。
萧煜见状沉声道:「来人,将她拉下去,赐死!」
兰心见皇上指着自己,她吓得魂飞魄散,看着太监来拉住自己,哭喊着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宁姝言平淡无波的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手指从脸颊旁的耳坠划过。
萧煜对杨安使了一下眼色,命他将兰心带下去。
兰心就那样哭诉着被拖了下去。
宁姝言看着惊吓不已的六巧,唇畔染上漠然无情的冷峭弧度:「若是你不肯招,那么只有让整个花房陪葬了。」
素来只听说这位贵妃娘娘温柔贤德,却不曾想竟如此心狠手辣,六巧和碧荷都周身都止不住恐惧的战慄着。
片刻,杨安就进来禀告:「回皇上,贵妃娘娘,兰心已经处死了。」
碧荷吓得差点晕了过去,捂着胸口瘫软在地。
萧煜手指慵懒的一阵阵打在膝上,脸上异常的沉重的看着六巧:「说!谁指使你的?」
六巧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衫,心几乎是跳到了嗓子眼,却依旧说着:「无人指使奴婢,奴婢对此事也毫不知情。」
萧煜见她依旧嘴硬,对着杨安挥挥手:「将这宫女带下去。」
碧荷见皇上指着自己,脸色剎那间便的煞白,绝望的抓着六巧的衣衫:「姑姑,您知道什么就招了吧,姑姑咱们是无辜的啊,我不想死……」
六巧却躲避着她的眼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招什么?」
她话语中皆是恐惧和害怕,或许是死的是旁人,对她而言,她都可以坐视不理,可以忽略。
而碧荷悽然嘶吼着被拉了下去,一起来的三人此时只剩下六巧一人跪着。
宁姝言凝视着六巧,目光中满是压迫和冷冽之感:「若是再不招人,下一个便轮到你了,你可要想清楚,她都不管你死活了你何必还护着她?倘若此事本宫查明白了,不止是你,就连你的家人也只有死路一条。本宫相信,那人肯定给了你什么好处吧,倘若你不知道,本宫明日派人去一趟你家中,相信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六巧听着下一个便是轮到自己,又听着家人二字,冷汗从额头涔涔而下,犹如无数条小虫子在爬一般,备感绝望和恐惧。
她动摇的动了动眼眸,汗水刺痛的袭入眼眸,她连忙闭上,磕头道:「奴婢……奴……婢冤枉。」
「皇上,碧荷已经处死!」
萧煜点点头,冷声道:「这个宫女竟然不肯招,便拉下去,一同处置。」
还未反应过来的六巧听着萧煜的话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她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兰心和碧荷死的惨状。
而下一个,就是自己……
在太监触及到自己手腕时,就犹如黑白无常拉着自己去见阎王一般,她吓得连忙挣脱开太监的手,跪下磕头道:「奴婢招!奴婢招!」
死亡的边缘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倖和坚定给打破了,她颤抖着嘴唇道:「但是奴婢招了皇上和贵妃娘娘可否饶奴婢一命?」
对她而言,活着就是为了保命和富贵。
她因为富贵而听命于背后之人,既是她不义,那么自己为了性命也只有出卖于她了。
萧煜指关节沉沉的敲在在案板上,冷冷从口中迸出一个字:「说!」
六巧俯身在地,终是说出了那幕后之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杜鹃,她指使奴婢将那些花送去贵妃娘娘您宫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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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糕点
宁姝言早就已经猜到了这背后之人是皇后,能买通花房的掌事宫女,还能寻得夏美人这等毒药养殖蝴蝶,其势力不容小觑,并非低位嫔妃可以做到的。
指不定,宫里出的蝴蝶也是皇后弄进宫的,为了就是让自己看到这些蝴蝶转移注意力。
宫中皆说,这些蝴蝶乃是上天的恩赐,皆因这次求雨。说不定皇后还以为自己甚是喜欢这些蝴蝶,恨不得将其给供起来吧。
萧煜心中也曾想过会不会是皇后,可是在亲耳听到幕后之人是皇后时心中也浮起一阵心寒和厌恶。
心寒是她是父皇所选的王妃,选的皇后。对他而言,皇后也确实是他心中属意的皇后。
她贤良淑德,母仪天下,从未有忤逆过自己的时候,也从不争风吃醋,算得上温柔体贴四字。
哪怕她在王府中手脚也有些不干净,但是萧煜知晓,后宫的女子没有谁是干干净净的,只因为他是正妻,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是当了皇后之后,她的野心就更大了,想要的就更多了。
他多次敲打皇后,要有一国之母的气度。
言言是自己的底线,可是皇后却一而再三的去触碰,去伤害她们母子。
他从未承诺过要给言言正妻的位分,皇后的尊贵。所以他能给言言的只有那份荣宠,只要皇后乖乖的凤座上坐着,那么她永远都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皇后这一次,竟想要了言言和熠儿的命!
萧煜双眸微阖:「传皇后前来。」
夜色漆黑如墨,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微风吹过庭院中的花草树木,发出沉沉簌簌的轻响声。
皇后踏入昭阳宫时,最先是打量了一番庭院中的花花草草,因为下雨以及烛光的缘故,倒是看不到蝴蝶在飞。
今日她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便睡的早。却突然被杜鹃叫醒,说皇上宣她去昭阳宫,她便知道此事不妙,细细打听下来也只打听到昭阳宫宣了太医,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此事自己做的极为隐蔽,是不可能出什么破绽的。
皇后进来时,裙角已经打湿了一些,宁姝言和萧煜坐在榻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倒是瞧不出有何异常,唯有宁姝言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她一如往日般展开一抹端庄温婉的笑容,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宁姝言原是准备请安的,手却突然的被萧煜拉住,让她不必起身。
他看着简单装扮过的皇后,口吻平和温言道:「皇后起身。」
皇后看着宁姝言纹丝不动的坐着,也清楚是萧煜制止的,她敛下心中的不安和不快,盈盈起身道:「不知皇上让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这时琉璃端了一盘热气裊裊的桂花糕上前,萧煜似笑非笑的指着道:「昭贵妃宫中的桂花糕做的不错,朕想着皇后一贯喜欢吃桂花糕,特吩咐人让你前来品尝。」
那桂花糕中的米粉是原先就拌匀好准备做红豆糕的,在吩咐人去请皇后时,萧煜就立刻吩咐了小厨房做了这样一道糕点。
宁姝言也心领神会没有多问。
而皇后看着那清香四溢的桂花糕,心头勐烈一颤,自己从未说过爱吃桂花糕,且她也不信皇上让自己深夜前来,就是为了吃这桂花糕的。
耳边又传来宁姝言的声音:「皇后娘娘快坐下用吧,这桂花是臣妾院中新鲜摘下的,软糯香甜,甚是美味。」
宁姝言的话瞬间惊醒了皇后,好像是一棍子敲在她脑袋一般,勐得一沉。
这桂花是庭院中的,定是被那些蝴蝶吸过花蜜的,这糕点则有毒!
所以,皇上和昭贵妃是已经知晓蝴蝶一事,疑心自己特地试探?
更有可能他们已经知晓这些是自己的手笔!
而自己此番若是吃了,那么定然会中毒。若是不吃,那么证明自己知晓这糕点有毒,则会露出破绽。
皇后手死死的攥着,极力压抑着自己平静下来,缓缓坐下道:「皇上和昭贵妃事情想着臣妾,臣妾很感动。」
她神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端倪,仿佛平静的湖面,欲伸手去拿一旁的桂花糕,哪怕她看起冷静,可是那指尖却微微有些颤抖,这个细节也落入了萧煜和宁姝言的眼中。
正当皇后快拿起桂花糕时,宫女杜鹃连忙道:「娘娘,您这两日胃不好,方才才服了药,你忘了,太医说您不能用糕点的。」
皇后恍然大悟的缩回了手,略带歉意的看着萧煜:「臣妾身子不争气,只有辜负皇上一片心意了。」
萧煜云淡风轻的脸上突然笼罩起一层阴翳,比外头沉沉欲坠的天际还要阴暗几分。沉声道:「皇后,您辜负的何止这件事?」
皇后惊愕不已,怔怔的看着萧煜:「皇上,您所言何意?」
萧煜唇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笑意:「皇后,到了此刻还不承认你的罪行吗?朕念极你是皇后,给你颜面让你自己说。」
窗外的凉风从窗外徐徐吹进,皇后此时只觉得寒风森森,犹如刀子一般在后背割着,让人发颤。
她震惊的跪下:「臣妾不知做了何事让皇上如此不悦?还是……谁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让皇上误会于臣妾?」
言罢,她有意无意的扫了宁姝言一眼。
萧煜仿佛已经厌恶得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对着杨安使了一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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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立即拍了拍手,皇后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响起,转头看到六巧的一刻,表情逐渐僵硬,指尖发颤。
宁姝言的目光一直凝视在皇后身上,嘴角微微牵动:「看来皇后娘娘认得此人?」
皇后转头时,神色已恢復如常,清冷的看着宁姝言道:「本宫执掌六宫多年,各坊各司的掌事宫女自然认得,这又有何奇怪?」
第345章 人证
宁姝言见皇后冷傲的眼神,只是浅浅一笑,皇后向来尊贵惯了,就让她最后傲一次吧。
萧煜对着六巧道:「将方才所言,一字不漏的再重复给皇后听。」
身后的杜鹃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怯怯的跪着。
六巧跪的离皇后远远的,似是畏惧到了极点,她哆哆嗦嗦的张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杨安见状喝道:「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六巧却这斥喝声吓得俯身在地,滚了滚喉咙,娓娓道来:「就是皇后娘娘,她……她吩咐杜鹃给了奴婢很多金银珠宝,让奴婢将花房中最鲜艷的花给贵妃娘娘送去,尤其是芙蓉、丁香。」
说完,她连忙磕了一个头:「奴婢也是一时财迷心窍,奴婢想着就是送几盆花,并不知晓花中有毒会危及贵妃娘娘,这才答应了。」
「奴婢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求皇上和贵妃娘娘饶命。」
言罢,她重重的磕着头,拼命求饶。
萧煜望着惊怒不已的皇后,嫌恶道:「皇后啊,皇后,你可谓是心思颇深且狠毒啊,想必那些有毒的蝴蝶你也费尽了心思才得来的吧?」
皇后连连摇着头,鬓边的双凤鎏金步摇熠熠生辉闪耀着,照得她面白如纸:「皇上说什么有毒的蝴蝶,还有这宫女所言臣妾都不知情。」
说着她凤眼斜督视着六巧,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本宫何时吩咐杜鹃给你金银珠宝了?又何时吩咐过你给昭阳宫送花?是谁让你如此诬陷本宫?」
六巧没想到皇后竟倒打一耙,她只是对着萧煜恳切道:「皇上,奴婢敢保证所言属实!否则天打雷噼!杜鹃给了奴婢一些银子,奴婢送去宫外家中了。杜鹃还说,待半月后再给奴婢几百两银子,给家人建房。」
杜鹃虽然害怕,可是此刻也强硬着说:「你胡说!我可什么都没吩咐过你,别将脏水往皇后娘娘身上泼。」
杜鹃刚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萧煜掌心狠狠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盏勐得一震,淡黄色的茶水从茶边溢了出来。
「还敢狡辩!方才朕派人去查过了,四日前,亥时你曾外出同六巧见面,三日前曾出宫去过六巧家中送银子。朕有没有说错!需不需要去宫外带六巧的家人和赃物同你当面对质?」
他语气中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让人无法反驳。
而杜鹃也根本无从反驳,看着这些事被拆穿,直愣愣呆在原地。
皇后见状连忙道:「皇上,杜鹃出宫乃是探望她生病的母亲,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让杨公公去杜鹃家一看便知。」
杜鹃回过神来,煞白着脸渐渐附和道:「是啊,皇上,奴婢母亲生病了,娘娘念极奴婢一片孝心,特允许奴婢出宫探望。至于下雨那晚,奴婢的确没有去见六巧,奴婢不敢撒谎。」
无论在怎么狡辩再怎么解释,在萧煜眼中也只是砌词狡辩。
他目光犀利得往皇后脸上刮去:「皇后,纸包不住火!再周密的谎言也有破绽的时候,朕没心思再听你们辩解。」
而皇后看着皇上如此不信任自己,心下一凉,一缕哀然的笑意漫上嘴角:「就因为一个宫女的指证,皇上您就不信任臣妾?若是皇上不信任臣妾直接定臣妾的罪就好了,何必又宣臣妾前来?」
萧煜看着她悽然委屈的面容,心中只觉得厌恶,声冷如冰道:「皇后,正因为你是中宫,所以朕想给你最后留一丝颜面。你做的事又何止这一桩?」
皇后微微一愣,震惊的看向萧煜。
萧煜对着杨安招招手:「这宫女也是个嘴硬的。」
杨安点头,上前端起一旁的桂花糕到杜鹃面前,挑了挑眉:「杜鹃姑娘,皇上赏您的糕点。」
杜鹃看到那淡黄色的桂花糕,全身一颤,双眸恐惧的抵抗着。
宁姝言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上的玉镯,淡淡道:「方才来时,你说皇后娘娘胃不好不能用,那就你替皇后娘娘尝尝这味道吧。」
杜鹃如何不知道这糕点有毒,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说皇后胃不好,不能用。
而自己若是吃下去,她性命难保啊。
她双手一直颤抖着,迟迟不敢去那拿点心。
杨安轻蔑笑道:「杜鹃姑娘怎么不吃,是怕有毒吗?」
杜鹃连忙摇着头:「奴婢不敢!」
「不敢就吃下去!还是说,杜鹃姑娘需要咱家帮忙?」
杜鹃被吓的面色如土,魂不附体的往皇后投入求救的眼神:「娘娘……救我!」
但皇后如何会因为一个宫女而求情,她知晓皇上这是在严刑逼供,供出自己。若是此时自己去求情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她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所有的隐忍和紧张皆在暴起的青筋上。
这时子楹厌恶的白了杜鹃一眼:「我就说,一开始你怎么阻止皇后娘娘吃这糕点,原来你早知这糕点有问题,说来这问题还是出自你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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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子楹:「小小宫女竟敢随便污衊本宫,这是否也是昭贵妃的意思?」
她望向宁姝言,宁姝言却神色清朗的坐着,那抹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她才是六宫之主。
然而不待她多想,杨安就已经自个儿动手将盘中的糕点给塞到了杜鹃口中,杜鹃死死的咬住牙,对这看似美味的糕点极其抗拒。
杨安兇狠的瞪着她:「这可是皇上的赏赐,若是杜鹃姑娘不肯吃可是会砍头的,或者……你将你知道的都一一道来,皇上可饶你一命。」
杜鹃此刻被太监压住了手,而那糕点也塞进了口中,她双眼猩红含泪的望着皇后,可皇后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娘娘……」她干涩的嗓子低低的唤了一声。
那糕点进入喉咙中,仿佛是被一大块石头给牢牢堵住一般,异常的沉重和窒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满眼都是性命即将流失的恐怖。
她勐烈的咳嗽了一声,张着嘴想要那糕点吐出来,可杨安却又塞入了一块,她满脸狰狞的摇着头,低低的吐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说……我说……」
没有人是不惧生死的,也只有走上了绝路,方才觉得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第346章 皇上莫非是要废了臣妾?
杨安听杜鹃终于肯说实话了,便退至一旁。
杜鹃勐烈的张着嘴,掐着喉咙将方才吃进去的糕点都给吐了出来。
她嗓子干涩到了极点,低声道:「这件事和皇后娘娘确实……」
「杜鹃!这些年本宫待你不薄啊!你说话可要三思,不能随便诬陷本宫。」
皇后立刻打断了杜鹃的话,眸光冰冷如利刃的凝视在杜鹃毫无血色的面孔上,眼底尽是阴郁,闪着凛然的杀气。
杜鹃顿时愣怔,看着皇后的眼神绝望而惶恐,她微微张开的唇角被牙齿死死咬着,唇上几乎都沁出了血。
眼看着就要招认了,这一幕让萧煜和宁姝言都蹙起了双眉。
宁姝言立即道:「杜鹃,你要清楚,这皇宫中你只有一个真正的主子,那便是皇上。不管是你的性命,还是你和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皇上手中。」
这句话也提醒了萧煜,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后宫女人的这些阴谋,以及要挟也知晓几分。
他正色的看着杜鹃:「只要你肯说出事情的详情,朕答应饶你和你家人一命。」
杜鹃愣在原地,却迟迟不开口说话。
皇后微微扬起下颚,甚是镇定冷静的抚了抚鬓边的鎏金步摇。
宁姝言心中不妙,只见魂不守舍的杜鹃突然拔下头上髮簪,猝不及防的往胸口刺去。
众人瞳孔勐然放大,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一旁的杨安更是来不及阻止。
下一刻杜鹃就已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鲜血隔着衣衫汩汩而出,甚是触目惊心。
杜鹃费力的蠕动着苍白无血的双唇,她双眼空洞无神的往皇后看去,似是想要说什么,却无力而奄奄一息的闭上了双眼。
随后就有太监将杜鹃给拖了下去。
皇后目光看着那流淌在地上的鲜血,只是平静的挪开,看着萧煜和宁姝言道:「皇上和昭贵妃非得将臣妾的宫女逼上绝路,这和屈打成招有何区别?」
方才杜鹃明明已经招认了皇后和此时确实……剩下的话是何意思不言而喻。
只是没想到杜鹃竟会自戕,但方才那一幕也逃不过几人的眼睛,分别是皇后抓住了杜鹃什么把柄,所以杜鹃宁愿自戕也不愿再说出实情。
此事和当初的容妃又有何区别?
宁姝言正欲说话,就听到沉沉入耳的巴掌声响起,他转头见萧煜嘴角挂着一缕高深莫测而阴冷的笑意:「这么多年,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没想到堂堂国母,竟也如同宫中戏子一般会做戏。」
皇后听到萧煜将自己同戏子做对比,她脸色顿时变的极为难看,她此刻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冷漠无情,乃至于她心中对这个男人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荡然无存的,有的只是源源不绝的怨!
她也清楚,若是今日跪在此处,被人指认的是昭贵妃,皇上定然毫不犹豫的会选择相信。
同样的,倘若今日自己害的不是昭贵妃,没有证据十足情况下,皇上会在乎皇家的颜面就此作罢。
她冷笑道:「皇上,你就这么希望你的皇后,你的正妻,是个陷害妃嫔和皇嗣的妒妇吗?」
萧煜鄙夷冷哼一声:「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不配正妻二字,更不配皇后二字。」
皇后原本跪得笔直的腰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然而在她触及到萧煜的目光时,更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皇上莫非是要想废了臣妾?」
「这一切都是皇后你自己自作自受罢了!」萧煜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一时间,殿内冷寂得窒息,微微摇晃的烛火照得皇后脸色有种透明的苍白之色。
宁姝言也是一愣,她想过皇后从此会夺权,甚至会禁足,可是却没想到萧煜动了废后的心思。
皇后在一瞬间的痛苦和惊愕之后,她抬起头凝视着萧煜,凛然道:「皇上你不能废了臣妾,臣妾是先皇钦点的皇后。这些年在宫中从未有过任何差错。若是皇上仅仅因为一个奴婢的片面之词,便定了臣妾的罪名想要废后,别说臣妾不同意,就是文武百官,民间百姓都觉得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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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萧煜左右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那么她会不顾一切保住现有的身份和权力。
萧煜双眼阴沉,一言一语犹如闪电般往皇后落去:「无子、善妒、给妃嫔下避子药、谋害妃嫔皇嗣,朕没有一桩事冤枉你吧,皇后!」
对于自己无子这一直是皇后心中的遗憾和刺,可是给妃嫔下避子药一事,却不知道皇上是何时知晓的,指的又是何人。
她心头一阵阵发紧,诧异的直视着萧煜。
而在她惊愕的时候,萧煜已经发话:「皇后冯氏,心思歹毒,谋害妃嫔,残害子嗣,禁足于凤栖宫。」
随着越来越暗沉凄凉的深夜,皇后的尊荣也一落千丈。
一时间,宫中议论纷纷,皆说后位是否会动摇。
萧煜知晓此事的幕后之人就是皇后,可是也正如皇后所说,仅仅一个宫女的证词,不足以废后。
哪怕他有多宠言言,多爱言言,他也从未想过废掉皇后,将皇后的宝座给言言。
可是,皇后此番伤害的是言言和她们的孩子,他们都是自己的心头肉,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不仅仅是废后,便是杀了皇后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最重要的是,他想让言言知道,但凡想要伤害她的人,他萧煜都不会放过。
原以为,废后这是个难事。
却不曾想,次日午后,昭阳殿外沈采女求见,并言此番前来和皇后一事有关。
皇后也从未想过,正是这个沈采女,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给击碎了。
她知晓沈采女对皇上用情颇深,这种人是最不可深交的人,所以她做何事,也绝不对同这种人合盟,更不可能让这种人知晓。
谁知晓来日她会不会背叛自己呢?
可是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沈采女的心细,这一年多她几乎每日都进出凤栖宫,便是一只苍蝇待久了也能嗅出异样的味道吧,更何况是一个人呢?
第347章 指证
沈采女这也是第一次进昭宸殿,从前她只听宫中人说,皇上素来不喜妃嫔去昭宸殿,唯独昭贵妃除外。
因为她不受宠且身份低微的缘故,这昭宸殿更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她跪在坚硬光滑的金砖上,头顶低醇的声音响起:「你有什么话要同朕说?」
沈采女抬起头,看着坐在龙椅上一袭浅蓝色衣袍的萧煜,微暖的日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脸上,褪去了往日的严峻,多了一层柔和感。
她缓缓道:「宫中人皆说,皇后娘娘谋害昭贵妃和二皇子,臣妾这才想起那日在凤栖宫的一幕,甚为蹊跷疑惑。臣妾知晓二皇子和昭贵妃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所以丝毫不敢马虎,特来告知皇上。」
萧煜打起来几分精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采女想着那一幕,娓娓道来:「那日六宫赏花,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臣妾便陪娘娘回了凤栖宫。在凤栖宫时,竟飞来了一只蝴蝶,那蝴蝶甚是美艷,可是皇后娘娘和她身边的杜鹃姑姑看到蝴蝶的一瞬间都惊慌不已,让杜鹃将蝴蝶赶了出去。谁知那蝴蝶却往皇后娘娘身边飞去,皇后娘娘当时眼中竟有些害怕,直接将蝴蝶拍死在地。」
顿了顿,她妙目微流:「臣妾当时就觉得甚是奇怪,皇后娘娘若是不喜欢蝴蝶直接命人赶出去便是,可为何蝴蝶飞进来时皇后娘娘和杜鹃姑姑都满脸的惊慌和害怕。而且皇后娘娘一向心善,可是那日却狠戾直接将蝴蝶给拍死了,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毒物一般。」
萧煜闻言脸色越来越难看,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皇后自然怕那蝴蝶,那可是致命的蝴蝶,她能不怕吗?
但凡是沾染上那蝴蝶身上的毒液,都有丧命的可能。想来那个时候这些有毒的蝴蝶还在凤栖宫,还未来得及放入昭阳宫去。
而蝴蝶无意间飞了一只过来,皇后看到那艷丽的蝴蝶自然知晓是动过手脚的蝴蝶,才那般惊慌。
萧煜满意的看着沈采女:「很好!宫中的嫔妃只有你同皇后走的近,如今你发现了皇后的阴谋,前来告诉朕,朕也应该嘉奖于你。」
沈采女俯身在地,一字一句诚恳道:「臣妾不敢要任何赏赐,臣妾心仪皇上,敬重贵妃娘娘,能为皇上和贵妃娘娘分忧就是臣妾最大的荣幸了。」
「不过皇上您说皇后娘娘的阴谋,臣妾就不太明白了,难不成那些蝴蝶就是皇后娘娘用来谋害贵妃娘娘和二皇子的吗?」
说到此处,她惊愕的瞪大了双眼,似是对皇后此等行为感到诧异。
萧煜眉心略低,微微点了一下下头:「朕还需要你做一些事……」
众所周知,宫中沈采女和皇后走得近,那么沈采女亲自指证皇后,皇后的罪名就彻底定下了。
半晌,沈采女才从昭宸殿中走了出去,采青连忙上前去扶着她。
沈采女临走时,驻足转头望着金碧辉煌的昭宸殿,在暖阳的照耀下更加的耀眼贵气。
总有一日,她也可以自由出入昭宸殿。
她相信,下一次再来这个地方时,不会太久!
她走了好几步,仰望着碧蓝如水的天空,缓缓道:「皇后……彻底完了。」
想当初她初进宫时,觉得皇后是何等的尊贵,何等的气魄。
可是入宫后,才知道皇后也不过如此,权利没有完全握在手中,还没有皇上的宠爱,甚至她还不如昭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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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知道,这一切也是因为皇后她自个儿,作为正室,就得有容人之心,皇后就更要有了。
皇后看似端庄贤德,实际心胸狭窄。别说宫中了,就是舅舅小妾成群,过于宠爱小妾,舅母对其也是宽容大度。
那日在凤栖宫,看着皇后拍死蝴蝶时,她就已经有些起疑了,不管皇后如何恼怒,绝对不会当着自己的面拿蝴蝶泄气。
而当时皇后和杜鹃惊慌失措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
采青蹙眉道:「奴婢不太明白,小主此番前往昭宸殿的意义,倘若皇后倒台了,那么后宫就是昭贵妃的天下了。」
沈采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就算我今日不去昭宸殿,皇后也彻底倒台了。哪怕她不会被废,她这个皇后也相当于踏进了冷宫,再无翻身的可能。而宫中人皆知,我同皇后走的近,连皇上也如此说。如今宫中和昭贵妃一派的就有好几位,若是我此时不和皇后了断关系,迟早会连累自己,也会让我往后的日子更加艰难。」
采青恍然大悟:「奴婢知道了,小主此番到殿前告知此事,既能让皇后不连累您,又能让皇上对您另眼相待。」
沈采女含笑的点了点头。
她算是明白了,靠皇后还不如靠昭贵妃。
如今皇上事事都以昭贵妃为先,此番自己出面指证皇后,无疑是帮了昭贵妃一把。
今日之后,皇上对自己定然会另眼相待。
而昭贵妃……只要是一个有心的人,都应该懂得感恩吧。
宁姝言原是想着等云姨娘病癒之后,就同秋乐一同入宫的,而如今自己才中了毒,皇上又想要废后,她也不想让姨娘进宫见到自己处于水深火热的这一幕。
就想着接姨娘进宫的日子往后推一推,让秋乐一人回宫便是。
好在熠儿这两日也无事,她让季浔去了玉漱宫替锦甯诊治确保无碍之后才完全放心下来。
第二日,萧煜便当众公布了这些年皇后的罪行,更着重提及了此次皇后用毒蝴蝶谋害妃嫔子嗣一事。
导致二皇子萧景熠轻微中毒,而昭贵妃更是因毒险些丧命。
在花房宫女六巧和沈采女的指证之下,皇后也彻底坐实了这个罪名。
皇上想要废后的消息传到前朝时,冯家其与冯家交好的不少朝廷重臣皆纷纷上摺子,请求皇上三思。
冯国公更是在散朝之时,扑通一声跪在殿中,先是说自己教女无方,求皇上降罪。再说皇后从小就性秉温庄、良善心慈,是断断做不出这等狠毒的事。
萧煜直接让杨安呈上皇后的罪证,仅仅只是收买刘太医给昔日的南宫氏下避子药,以及此次谋害宁姝言和熠儿一事,都不堪母仪天下,足矣废后。
可好几位朝中重臣皆言废后是大事,皇后乃是先皇钦点,又事关皇家颜面,求皇上三思。
冯国公更是当即在大殿中磕得头破血流,求皇上原谅女儿一时煳涂,最后竟突然晕死了过去。
第348章 正妻
凤栖宫内,皇后坐在凤座上,怔怔的望着前方,指腹徐徐摩挲着凤座上的纹路。
七年了,她坐在凤座上七年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成为皇后那一日,她高高凌位于凤座之上,看着满殿的妃子跪了一地,无不恭敬的跪拜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些人的身影,那些奼紫嫣红的身影,仿佛就在昨日。
不管是在冯府,还是王府,还是皇宫,她永远都是那个最尊贵的女人,受万人瞩目。
她如今只有自己皇后的地位,绝不能没有!一定不能!
想着想着,她眼神瞬间变得尖锐异常,隐忍了许久的恨意还有怨气逐渐沸腾起来向身躯扩散,随手拿起一旁的茶盏狠狠的往地上扔去。
那茶盏瞬间摔的粉碎,清脆的声响更是把殿中的春儿吓得一颤。
往日里,娘娘哪怕心中颇多不满也从未这般发过脾气,而之前有杜若姑姑劝慰着,后面又有杜鹃,自己虽然伺候皇后多年,可是却不如她们可以近身伺候。
此番皇后这副模样,吓得她自己心中也跟着惴惴不安,小心翼翼上前将破碎的茶盏捡起。
皇后咬牙沉声道:「如今宫中是不是都在传本宫要被废了?」
春儿低声细语道:「娘娘,您放心,有冯国公在还有前朝大臣的阻止,皇上是不会废了娘娘的。」
皇后脸狰狞而悽然的冷笑一声:「本宫知道,皇上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废本宫。父亲和那些大臣阻得了一时,却阻止不了一辈子。」
她太了解萧煜了,但凡他要做的事,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而父亲……冯家,说起来算是朝中重臣,可是却是无权无势的家族。
不如之前的南宫氏,也不如现在的禧妃,手握兵权,便是皇上也要顾及几分。
若是皇上执意要废,朝中忠于皇上的大臣也颇多,有他们的支持,便是父亲他们也没办法。
这般想着,她手掌狠厉的拍在桌案上,眼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都是沈采女这个贱人!平日里伏低做小的跟在本宫身前,本宫竟没想到她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御前污衊本宫!」
她抓住了杜鹃的把柄,将她心仪之人的命攥在了手中,还有她那每月都需要银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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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让杜鹃闭上了嘴,自戕而死,原以为此事还有可挽回的地步。
却想到却沈采女将了一军!
那日蝴蝶飞进来,她惊慌之下拍死蝴蝶后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用昭贵妃求雨一事掩盖了过去。
那沈采女看着也没有任何异常,规规矩矩的退下,谁知坏心思都藏在肚子里。
春儿柔声道:「娘娘,沈采女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迟早有一日都会遭到报应的!」
皇后冷冷的闭上双眸:「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博得皇上的青睐,真是异想天开!」
「本宫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但是如今,本宫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言罢,她死死握住一个拳头,指尖骤然触进掌心,可是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她已经没有心了,浑身也麻木了,如何会感觉到痛呢?
不管是后宫的人,还是萧煜,此刻她都看得不能再清了!如今唯一在乎的便是这本该属于她的身份和地位。
自那以后,花房的掌事宫女六巧受刑后被贬出了宫外,碧荷和兰心自然没有被赐死。
沈采女原本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可以得到晋封,可如今废后一事不顺,皇上对于她的赏赐,自然就暂且缓了下来。
这几日面对朝臣给的压力,萧煜也甚是头大,不过走进昭阳宫的一瞬间,心中诸多的不顺、压抑的心情也渐渐给缓和了许多。
因为殿中有个女子在等他回家。
随着烛火一盏盏的熄灭,帐内朦胧的红光轻轻摇曳,生了几分柔情的暖意。
萧煜抚摸着她满背顺滑的青丝,沉声道:「言言放心,皇后朕定是要会废的。朕答应过要护好你们母子,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们。」
宁姝言心中微有触动的贴在他胸前,柔声道:「近日朝廷之事臣妾也略有耳闻,煜郎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对臣妾而言皇后能废则废,不能废臣妾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萧煜眉目含了一帐的温情,低头深深凝视着她:「言言,你知道朕此次为何一定要废后吗?」
宁姝言微微思忖片刻,柔声道:「因为煜郎不想让臣妾受委屈?或者是觉得皇后此番行为不配母仪天下?」
萧煜指腹滑至她细腻如玉的脸颊上,只是温柔的抚摸了片刻,抿起一丝格外柔和的弧度:「因为朕想要同所爱之人生同衾,死同穴。」
宁姝言登时一惊,生同衾,死同穴乃是正妻才有的资格和尊荣,萧煜此言,莫非是在告诉自己,他所爱之人就是自己,所以……
「煜郎……」她抬头诧异的唤着。
萧煜冲着她点点头:「朕从前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如今朕懂了,便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只希望自己的正妻是心中所爱,哪怕死了也能同葬一个墓穴。」
这个念头也是在贵太妃一事的时候产生的,他当时就在想,百年之后倘若身边躺的不是言言,那大概会是他最大的遗憾吧。
若是皇后没有做出这等事,他也不会废后。
而如今皇后自食恶果,他自然不会姑息。
復而,他又望着呆若木鸡的宁姝言,含笑道:「没错,言言,朕废后之后,要立你为皇后,咱们的孩子成为尊贵的嫡子。」
他声音低沉,黑曜石般的眼中却异常的坚定,染上了期待和喜悦的光晕。
宁姝言心中温软触动,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从入宫起,她就知道自己是妃子,他是皇上,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皇后!
所以她也从未付出自己的真心,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而此番,本该断情绝爱的天子,竟对自己说死后不想留下遗憾,要同自己合葬。
让她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竟寻得了一丝真情,那种夫君对妻子的感情。
感动之余,她并未觉得很欢喜,反而盈盈垂睫道:「皇上,臣妾很欢喜,皇上能够这般对臣妾。但臣妾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皇后,也知道自己不适合中宫这个位置。为中宫者,必须得贤良淑德,识大体且名门出身,还要管理好六宫。臣妾懒散惯了,也没有身为皇后的宽容大度,无论哪一样,臣妾都不堪重任。」
第349章 拒绝封后
皇后和贵妃虽然只差了仅仅一个品级,那也是天壤之别。
贵妃可以偶尔耍耍小性子,可以争风吃醋,不用管六宫事宜,只用安安心心当宠妃,抚养孩子就可以了。
而皇后却不一样,身为皇后最应该有的便是气度,规劝皇上雨露均沾,更要管理好后宫琐事,平息后宫的纷争。
虽然她在这里待了近十年了,可是她做不到看着下面一群小老婆争风吃醋,自己还和颜悦色的去劝慰着。
而且,自古以来没有几位皇后是有好下场,也没有几位皇后是深受皇上宠爱的。
她不是歷史上的张皇后,能够遇到明孝宗这样一生只愿一人的帝王。
也没有独孤皇后那样的才智和能力,让隋文帝爱了一生。
既然不能成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她何必当正妻,看着自己的夫君纳一个又一个的妾呢?
而且,在她心中,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所以她拒绝了萧煜。
萧煜并不是很意外,言言并非是贪慕虚荣的女人,自己突如其来的决定自然会把她给吓住。
于是他温言道:「在朕心中,言言是最适合的人选。宁家好歹也是侯府,如今你父亲是三品官,若是朕往上提一级,这身份也够了。至于言言你说你不喜欢管理后宫事宜,以后交给你身边的宫女和颖妃便是,你只需当个自由自在的皇后,陪着朕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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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明白,若真是当了皇后,哪会有这般轻巧?
歷朝歷代,哪里有不管后宫事宜的皇后?哪有独占恩宠的皇后?便这两点都会引起六宫妃嫔和朝臣的诸多不满。
况且,她知道,皇后被废难,自己封后就更是难上加难。
不管是哪方面她都不适合当皇后,她宁姝言有几把刷子自己还是知道的。
于是她温柔道:「煜郎,若是封臣妾为后,整个朝廷恐怕也会动盪吧。臣妾不想让你有压力,臣妾觉得做贵妃很好,臣妾也更适合做贵妃,做皇上的宠妃。」
「臣妾……并不想当皇后。」
她声音娇软绵糯,带着点撒娇的韵味,眼中带着些许恳求。
萧煜也看出来了,她确实不想当皇后。
他微微嘆了一口气,将宁姝言拥在怀中:「夜深了,此事咱们以后再说。」
好一会儿,他眼中有些黯然的望着头顶的幔帐,又望着怀中闭上双眼已经熟睡的女子。
喃喃道:「难道你不想做朕的妻子,不想同朕合葬吗?」
他还记得,贵太妃临死之际,牢牢抓住自己的手,说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同父皇合葬。
哪怕临死的最后一刻,她心中念着的都是父皇。
他知道,贵太妃爱极了父皇,所以才想要死后也同父皇合葬。
哪怕自己百年之后,没有皇后一起合葬,倘若这时言言身为太后,自然而然可以同自己一起合葬。
可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言言作为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皇后同自己合葬。
他希望史书上能够记载上,帝后两人合葬这几个字。
就这样想了许久,他才缓缓入睡。
次日,萧煜下了朝之后便一如往日的批着奏摺。
可是拿起两道摺子都和自己废后有关,他并未发怒,只是略微思索的摸着那光滑的摺子。
半晌方才道:「去传臻王进宫。」
话刚说完,喜公公便从外头进来:「皇上,凤栖宫的宫女来传话,说皇后娘娘想要见您一面。」
萧煜微微拧一拧眉头,直接扬声道:「不见!」
喜公公犹犹豫豫的道:「可是,那宫女说,皇后娘娘求皇上念及夫妻一场,去见她最后一面。从此她甘愿一辈子幽禁凤栖宫,永不外出。」
「还有……皇后娘娘还说将此物交给皇上,废后一事她也释怀了,唯独有两句话要问皇上。」
说着喜公公呈上手中的一个长长的木盒子。
杨安连忙上前接过,待打开后发现是一道圣旨,方才放到萧煜眼前。
萧煜缓缓打开圣旨,正是六年前他亲自拟的封后诏书。
在下笔时,他也没想离废后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他也曾想过,他治理好天下,做一个贤明的君王。
而皇后,他要求不高,只需管理好后宫,贤德大度就可以。
萧煜最后也答应了皇后的请求。
不管皇后是不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此番或许真是他们最后一面了,以后他也再不会踏入凤栖宫半步。
或许对一个人的不满攒够了,久而久之就会厌恶至极。
凤栖宫中不同以往的是十分的安静,大殿中凤凰牡丹翠叶香炉中的香燃得正旺,幽幽逸出的雪白轻烟悄无声息的散开,添了几分沉郁幽静。
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萧煜前来只是静静坐着,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没有起身迎接他。
只是浅浅笑道:「皇上来了。」
她雍容的脸上笑的依旧端庄典雅,只是嘴角的笑容却带了一抹冷意。
萧煜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宁愿坐在她下面,也不想坐在她旁边。
皇后对此只是淡然的扬起嘴角,继续说着:「臣妾还记得,皇上初登大典时,臣妾身为皇后,被皇上您携着一起受文武百官朝拜。您说,臣妾一定会是一位很好的皇后,让臣妾陪你一起见证逸丰往后的盛世繁荣。」
萧煜沉静的脸庞如水一般沉静,不冷不淡道:「是啊,哪怕你并非朕亲自挑选的皇后,可是朕也希望、甚至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后。可是皇后,你太令朕失望了!」
皇后冷笑一声,笑容中蕴了彻骨的寒意,犹如冬日指头上即将融化的冬雪:「臣妾让您失望?臣妾乃是名门出身,大家闺秀,从十岁起父亲母亲教臣妾宫中的礼仪规矩,教臣妾如何当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么多年来,臣妾呕心沥血替你管理好后宫,替你挑选佳人,看着你宠幸一个又一个的宠妃,甚至她们还欲凌驾臣妾之上。可是皇上您摸着您良心说,臣妾可曾对你有过半分抱怨?倘若臣妾都做不好,皇上觉得谁能做好皇后?」
顿了顿,她扬起眉毛,语气悽厉:「难不成皇上您觉得昭贵妃还能做好皇后?」
说完她冷冷的笑出了声。
第350章 女人的心
萧煜听着皇后说着这些话,根本没有丝毫的忏悔,甚至觉得这些年自己毫无错处,心中怨气颇深。便知晓她不过是让宫女骗自己过来而已。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平静而漠然道:「不管是谁能当好皇后,也与你无关了,冯氏。」
听着冯氏二字,皇后微微一愣,鬓边的牡丹花也跟着她逐渐发白的脸色失去了光彩,唇边溢着忿恻惨澹的笑容:「皇上与臣妾夫妻十年,还是第一次听皇上称唿臣妾『皇后』以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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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王府,他都是称唿她王妃,入宫后都是称皇后。就连父亲母亲入宫也是尊称娘娘,慢慢的,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觉得陌生极了。
她抬眼看着冷峻的萧煜,眼中闪过一抹哀切:「皇上,你可知道臣妾的名字?」
没想到萧煜想也没想一下,沉声道:「皇后让朕来此就是想问这些话吗?」
皇后这便知晓了,皇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悽然笑道:「皇上知道南宫氏的名字,知道禧妃的名字,也知道昭贵妃的名字。皇上你可知道,臣妾听着你唤她们的名字时,臣妾心中作何感受?臣妾也希望,你能把臣妾当做妻子,唤臣妾的名字,同臣妾交心。」
她痴痴的望着她,这一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只是一个期望得到夫君疼爱的女人。
萧煜触及到她炙热而哀然的目光时,想起多年的时光,脸色终究还是缓和了一些,语气温和道:「皇后,从你入王府时。你想的只是如何做王妃,如何管制那些跋扈的妾室。你对朕好是好,可无非就是天冷叮嘱朕要加衣,热了替朕宽衣。就连每一次用膳时,你也很刻意的替为朕布菜,说着王府的事。这么多年,朕不说,可是你也没发觉,朕沐浴时喜欢水温烫一些,朕从前是喜欢美人,可是不喜欢旁人使劲往朕跟前塞。你都未曾将自己视为朕的妻子,又如何配指责朕不把你当做妻子、不同你交心?」
皇后听着萧煜对自己的不满竟从王府时开始的,她无力的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跌坐在地毯上。
初入王府时,她知道不久后会有侧妃入府。她一门心思想要成为王府中最有权利的女人,所以收买人心、稳固王妃之位。
后面,江氏和南宫氏入府,皆嚣张跋扈,江氏甚至还怀上了孩子,她心中便更加乱了。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有尽到她王妃的职责,甚至她自以为做到了为人妻子的职责。她温柔体贴,从不争风吃醋,但凡萧煜喜欢的女子,她也会主动纳入府中。
试问,身为一个正妻,谁能做到她这般?
她眼中似乎是有不甘和凄凉,怔怔看着萧煜:「可皇上你从未告诉过臣妾哪里做的不好,臣妾做了你十年妻子,就揣测了你心思十年,臣妾自己都觉得好累啊!」
萧煜线条紧绷的坐在椅子上,面色似皑皑霜雪般清冷,又似黑夜流水般深沉而晦暗。
「朕要得并非是揣测朕心思的女人,朕要的是不用说也懂朕的女人。昭贵妃入宫还不到三年时,她都知晓朕平日的习性,知晓朕沐浴的水温、朕的心思!」
皇后看着他冷如冰霜的眼神,幽凉的勾了勾唇:「昭贵妃!呵……」
「皇上你有那么多的妃嫔,为何这昭贵妃独独入了你的心?四年的时间,她便爬到了无数女人羡慕的位置,但凡同她作对的妃嫔,哪一个有好下场?不是死就是进冷宫。昭贵妃心思之深如同海底针啊!她懂得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更懂得如何在后宫生存谋计!倘若……」
「住口!」萧煜怒喝一声,狠狠瞪着她:「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般心思狠毒吗?」
皇后面色狰狞的晃动着脑袋:「臣妾心思狠毒?臣妾只恨自己没有再毒一些,在知道昭贵妃会威胁到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毫不犹豫的将她除了!」
萧煜脸色顿时怒意大现,腾得站起身来:「皇后真是得了失心疯了!朕这也是最后一次见你了,好好等着废后的旨意吧!」
皇后听到废后这一次却是出奇的平静,反而似笑非笑道:「皇上这般无情,臣妾也觉得这是最后一面了!」
萧煜最痛恨的斜视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皇后看着他怒意腾腾的背影继续道:「皇上,臣妾觉得真是可笑!你身为一朝天子却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萧煜没有回头,她又继续说着:「皇上,但凡你用心去体会,用眼睛去看,都知道昭贵妃爱不爱你!她爱的是你的宠爱你的身份和她自己,并非是你这个人!」
她竭力的嘶吼着,眼底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
青儿走进两步,低声道:「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
皇后阴冷的勾了勾唇:「本宫知道,本宫就想要一直说,一直说!本宫如今最想看到的便是皇上和昭贵妃痛苦不堪的模样。他们不想要让本宫好过,本宫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目光落在一旁的香炉上,看着徐徐升起的轻烟寝殿中萦纡裊裊,那扑鼻而来的香味使她激动不已的心得到了些许平静。
萧煜出了凤栖宫后,站着静静地仰望了一会儿天际,上了轿辇后吩咐道:「去昭阳宫。」
到了昭阳宫后,子楹见皇上来了,连忙上前行礼道:「参见皇上。」
「娘娘这时不再宫中,带着二皇子去禧妃娘娘那了,奴婢这就去告知娘娘。」
萧煜摆摆手:「不用了,朕进去坐着等。」
屏退了宫人之后,萧煜坐在榻上,慢悠悠的倒了一盏茶端在手中。
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皇后方才的话。
他独宠言言这一年,又何尝没有发现她的心呢?
他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茶,南宫氏临死之前的话突然映入脑海中:「皇上,臣妾咒您这辈子都得不到心爱女人的心!」
萧煜心头勐然一紧,茶盏一歪,温热的茶水从手心顺流而下,可他却觉得一股冷意迅速的蔓延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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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半晌,脸色缓和之后,他缓缓步至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书。
正是那本熟悉的书,也是自己曾经看过的。
他坐下后,如两年前一般随手一翻,停下在了有褶皱的一页,视线依旧被一滴水渍所吸引。
上面那一段文字映入眼帘:
往后你我夫妻一体,哪怕是岁月混沌、天崩地陷,我也绝不负你,此生只你一人,相伴到老。
这一次,萧煜直接轻声读了出来,读到最后他音调渐缓,伸手反覆抚摸着书页上的水渍。
两年前,他看着这一段话,只是轻笑着摇摇头,他觉得自己此生不管是心中还是身旁,都不可能仅有一人。
所以,这一生註定得辜负她一片深情。
可是再次见到这段话的时候,心中一抹无法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明白了……
也懂了……
萧煜将书放回原位,随后回了昭宸殿。
第351章 示好
宁姝言带着熠儿正准备回宫,谁知在路上竟碰到了沈采女。
念及她在御前告发皇后一事,她对着行礼的沈采女温声含笑道:「沈采女不用多礼。」
沈采女盈盈起身,妙目盈满笑意,温柔的望着身后的熠儿:「许久不见二皇子,又长高了。」
熠儿对沈采女并不是很熟,只是规规矩矩的对她行了一个礼。
沈采女又关切的望着宁姝言细声道:「娘娘身子无恙了吧?」
「本宫无碍。」宁姝言温然道。
沈采女微微颔首,垂下眼帘略带愧意的说着:「都怪臣妾没有及时发现此事的蹊跷,倘若臣妾及时发现,贵妃娘娘和二皇子就不用遭此罪了。」
宁姝言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凝,旋即展颜道:「皇后计谋颇深,你心思浅,没有及时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最后你深明大义,将皇后此番行为供出来,倒是令本宫刮目相看。」
沈采女微微欠身:「臣妾乃是皇上的妃嫔,凡事自然得以皇上为先。皇后娘娘心思恶毒,不堪为中宫。臣妾觉得,贵妃娘娘倒是比皇后娘娘更加适合。」
宁姝言玉手微抬抚着鬓边的宝石双层凤蝶鎏金步摇,唇畔勾靥出清浅如风的飘忽:「沈采女此话慎言,本宫从未想过谁适合皇后,而且皇后娘娘如今还在位。倘若此话传出去,有心人听到只怕以为本宫觊觎皇后之位。」
沈采女微微一愣,片刻笑道:「是臣妾一时口误,因为在臣妾心中,贵妃娘娘贤良淑德,能担此大任。臣妾敬仰娘娘您,所以那日在昭宸殿,臣妾才会冒着被皇后娘娘记恨和暗害的风险,为娘娘您和二皇子找出幕后的兇手。」
宁姝言淡淡而笑,望着一脸诚恳垂头的沈采女道:「说来,本宫还未向沈采女道谢。」
沈采女眉心一动,抬眸恭敬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不该居功,更不敢受贵妃娘娘的谢意。」
顿了顿,她有些羞涩的道:「只是希望贵妃娘娘往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臣妾的地方只管吩咐臣妾。臣妾在宫中也没有什么亲人,若是贵妃娘娘不嫌弃,臣妾以后就多来您宫中走动走动。」
宁姝言并没有答话,只是不动声色走到她身旁,髮髻上的金步摇微微摇晃,光彩熠熠,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她看着沈采女白皙透亮的脸颊,淡淡笑道:「沈采女,本宫不是皇后。」
言罢,微微扬起下颚便往前走去。
沈采女微怔了片刻,脸色无比难看的转过身去,冷目灼灼的望着宁姝言绛紫色的背影,咬牙道:「呵……昭贵妃可真是目中无人」
采青很是不满,撇嘴道:「小主可是有恩于昭贵妃,这昭贵妃也太无情了吧。」
「还说自己不是皇后……她这句话是何意啊?」
沈采女极其不悦道:「还有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不是冯皇后,会将我留在身边,对昭贵妃而言我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另外的意思就是她并非皇后之位,顾及六宫、让皇上雨露均沾、给皇上举荐妃子那是皇后的职责,她昭贵妃的意思就是她没这个义务!」
「可……可小主你为了昭贵妃已经将皇后娘娘得罪了,你去好声好气示好于她,她竟然这般不给小主您面子。依奴婢看,昭贵妃就是善妒,不允许皇上身边有其他女人。」
沈采女紧紧攥着手中的绢子,强压下心中的憋屈和怒意,森然道:「按着我对皇后的了解,她是不会就此罢休的。等着看吧,自有人会收拾昭贵妃。我只需要慢慢等机会便是!」
自那日之后,连着五日萧煜都没有去昭阳宫,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再故意冷落宁姝言。
偶尔会派杨安亲自送些东西过来,并且告诉她自己近日政务繁忙,便不会过来了。
可是从前哪怕政务再忙,萧煜在百忙之中都会抽空过来的。
宁姝言不禁有些奇怪,派人去查了方才知晓萧煜那日来昭阳宫之前,去了一趟凤栖宫。
她心中便有些不安,萧煜是否从皇后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他才一连好几日也不曾前来。
她也亲自去了一趟昭宸殿,可是萧煜正和几位大臣在议事,便又回来了。
直到第十日,就连熠儿也很不习惯没有父皇的日子,一直闹着要找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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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见状叮嘱了熠儿两句,便让秋乐嬷嬷带着熠儿去了昭宸殿。
萧煜虽然再忙,可是听着儿子说想自己了,特意过来探望自己也甚是开心,当即就让他进去。
熠儿虽然两岁多,不过礼数却做的很到位,跪地请安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萧煜摆摆手:「快免礼。」
言罢他对着走上来的熠儿伸过手去,抱在怀中道:「熠儿想父皇了吗?」
熠儿点点头:「想,母妃也想。」
萧煜微微一愣,心中有些触动,和声道:「你母妃想朕了,那为何没有同你一起来?」
熠儿眼珠子熘熘的转动着,奶声奶气道:「母妃说,害怕。」
这下萧煜不懂了:「怕?怕什么?」
「父皇许久未来,我们……都怕!」熠儿断断续续的说着。
萧煜目光瞬间宠溺了下来,揉着熠儿的脑袋道:「熠儿别怕,父皇近日没来探望你们,是因为父皇在想一些事,也在想如何能够给你们幸福。」
「另外,父皇想要给母妃一份惊喜,熠儿答应父皇,别告诉母妃好不好?」
熠儿听着这才喜笑颜开的点着头:「好!」
在他有记忆后,皆是母妃和父皇其乐融融的陪在身边,对他而言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妃都是缺一不可的。他只想要每天都可以看到父皇母妃,那便很开心了。
说着他抬手抚摸着萧煜的眼下,满是疑惑道:「父皇,你眼睛怎么黑了?」
「黑了?」萧煜反问着。
随后朗声大笑:「这不是黑了,这是父皇没睡好,眼下的乌青。」
听着父皇没睡好,熠儿连忙拥着萧煜,软糯道:「父皇要好好保重自己。」
萧煜和煦而笑:「好,父皇答应熠儿,父皇保重好身体。过两日父皇便来看你和母妃好不好?」
第352章 晕倒
熠儿一直在昭宸殿中待了两个时辰,并且用了晚膳之后才回宫。
回到宫中就小跑到内殿,将今日在昭宸殿有趣的事都告诉了宁姝言。
比如父皇说过几日就会来瞧他们,然后又遇到了臻皇叔,还和皇叔一起玩了许久的游戏,又吃了什么好吃的糕点等等。
待熠儿下去洗漱后,宁姝言坐在榻上看着书。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醉人。
宁姝言捧一本书在窗前看着,这时秋乐神色凝重的进来:「娘娘。」
宁姝言听着这略带沉重的声音,放下书看着秋乐,她快速上前,将手中的东西伸到宁姝言面前,低声道:「行宫的信鸽方才飞来了。」
宁姝言也精神一振,有些意外的接过书信:「时隔两年,终于有动静了。」
说着她打开信,容色在霞光下分外凝重,精緻的细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春岚说,皇后命人送了好些东西去行宫。」
皇后乃是所有孩子的嫡母,关心孩子并无什么异常。奇怪之处就在于这两年皇后从未去关心过大皇子,更别说是送什么东西了。
此番突然送东西过去,一定是有何目的的。
秋乐诧异的抬起双眼:「皇后娘娘如今被幽禁,为何突然想起大皇子来了?」
宁姝言沉思片刻:「春岚说,送给大皇子的都是一些日常之物,想来,皇后想要利用大皇子让自己翻身?」
话说完又觉得不对,大皇子如今在行宫,如今已经是九月,皇上也不可能再去行宫。哪怕她想利用大皇子,大皇子也无法见到皇上,更无法求情。
而且皇后应该明白,此事岂会是大皇子能够左右的?如今大皇子在行宫待了两年,萧煜对这个儿子的亲情已经淡了许多了。
秋乐思索了良久,也不知晓皇后这是何意。
于是宁姝言也回了书信,让春岚盯着大皇子以及行宫有何异样,又连忙吩咐太监这几日盯着凤栖宫。
怕就怕,皇后此番又动了什么坏心思。
她心中越发不安,春岚这两年在行宫,若是和大皇子处出了感情,有意隐瞒何事也说不定。
好在,大皇子的寝宫有侍卫把守,也不会允许外人进去。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希望废后的诏书快些来临,不知为何总是有一种莫名心慌的感觉。
而废后这一日,也很快的就到来了。
九月暮秋,云淡风轻,温和飒爽。
昭宸殿中,萧煜看着一道道请求废后的摺子,嘴角扬起大快人心的笑容,近日总算没有白忙一场。
其实废后并不难,难就难在是先皇亲点的,倘若废后会失了皇家颜面,并且会被人说成不孝。
如今上废后的摺子一道接一道,把冯国公一派的人彻底的压了下去。
哪怕萧煜心中不愿废后,此刻为了后宫安定,朝廷平衡,他也只有将不堪重任的国母给废了,否则后宫迟早大乱。
更何况,这一切本就是萧煜的意愿。
萧煜铺开金黄盘龙圣旨,执起毛笔饱蘸了墨汁,笔走龙蛇写下一个又一个字,眉宇间蕴了藏不住的喜色。
杨安也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皇上您最近脸色都不太好,如今此事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萧煜将最后一个字写好,目光凝神在圣旨上,快速的打量了一眼,确定无误之后拿起玉玺道:「去通知昭阳宫,朕一会儿过去用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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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连忙应下。
昭阳宫内,宁姝言正在小厨房熬着粥,萧煜一向脾胃差,所以特地熬了山药莲子枸杞粥。
琉璃看着热腾腾且香气袭人的粥道:「娘娘,奴婢瞧着差不多了。」
宁姝言正欲伸手接过琉璃手中的碗,琉璃连忙道:「这粥烫手,奴婢来吧。」
「无碍,本宫想要亲自动手。」言罢她接过琉璃手中的碗,小心翼翼的将粥舀至碗中。
琉璃抿嘴笑道:「娘娘对皇上真好。」
宁姝言微微一愣,其实她并未经常熬粥给萧煜,哪怕她十分清楚萧煜的膳食喜好,哪怕他经常夸赞自己什么点心或者什么粥做的好。
她也只是偶尔的做一做,从前只是觉得想给男人一些新鲜感,他越是觉得好的东西,经常尝到反而就不会觉得很美味了。
若是偶尔尝到,那个味道始终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味道。
而后面,久而久之,她好像就成了习惯了。
如今细细想来,好像自己为他付出的确实少之又少。
反而近一年,萧煜对自己是越来越好。
她嘴角微微扬起:「应该说皇上对本宫好才对……」
眼看着还差最后一勺的时候,秋乐急匆匆的进来,着急万分道:「娘娘,方才喜公公来传话,说……说皇上方才晕倒了。」
宁姝言闻言矍然一惊,脑中只余了一片空白,手中的青釉碗倏然滑落。
随着清脆凛冽的声音响起,她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嘴角道:「快,去昭宸殿。」
秋乐连忙扶着宁姝言往外头走去。
宁姝言双腿发软的上了轿辇,萧煜一向身体强健,这么多年生病的时候也甚少,骤然听到他晕过去了,心头不由得发慌。
下了轿辇后,她急匆匆的往昭宸殿走去,进去内殿便一眼就瞧到了萧煜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已然昏迷不醒。
一旁的刘太医应该也是刚到,放下药箱准备替萧煜诊治。
杨安迎上宁姝言,红着眼着急道:「娘娘,您可来了。」
宁姝言走到萧煜身边,目光凝视在他脸上,烛火之下,他面容透着一种异样的青白之色。
她鼻尖一酸,平日里他都是威风十足的模样,这样病态的模样着实让人惶惶不安。
她沉声道:「皇上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
杨安看了一眼刘太医,想着是自己人便如实说道:「皇上本是在写废后的诏书,拿起玉玺时突然就晕倒了,吓得奴才心惊肉跳。皇上本是准备去娘娘您宫中用膳的,奴才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又需要有人做主,便让宫人请您过来了。」
此事本该请身为正妻的皇后来的,可是杨安知晓皇上本就准备废后,就差盖上那玉玺了。且不说皇后被禁足了,便是没有,他也相信皇上不愿皇后前来的,所以这便请了贵妃娘娘。
第353章 天子中毒
宁姝言同杨安都犹如窒息一般紧紧盯着刘太医,刘太医诊脉诊了许久,脸色由凝重变的极其难看,甚至拇指也微微颤抖起来。
宁姝言对上刘太医眼神的一瞬间,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刘太医,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刘太医苦着脸拱手道:「回贵妃娘娘,皇上这是中毒了!并且……」
他嘆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宁姝言背嵴一寒,心中忐忑不已:「并且什么?」
刘太医脸色顿时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咬牙道:「皇上中的乃是剧毒,且这毒已经入体半月左右了,已经扩散到五脏六腑,皇上……他……」
宁姝言似乎被一个闷雷狠狠打在了头顶,一阵眩晕软了下去,秋乐连忙牢牢扶住了她。
杨安又惊又哀:「皇上他,怎么,你倒是说啊……」
刘太医绝望的闭上双眼,颤抖着嘴唇道:「臣无能,皇上,恐怕醒不过来了,很有可能……只有最后这两日的时间了。」
杨安听后,没忍住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而宁姝言怔怔的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如同被抽干了一般,无力的靠在秋乐身上。
明明……明明好好的人,为何突然中毒,为何只有最后两日的时间了?
她真的难以置信这个惊人的消息。
眼圈一红,压下心中的痛楚道:「刘太医可知道皇上中的是何毒?当真……当真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刘太医涩然道:「希望性,很小……」
「不过,太医院的陆太医和季太医医术精湛,臣建议让他们一同来为皇上诊治,再一同商议是否有救治的方法。」
虽然,他心中明白能够救治皇上的机会很小,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可是眼下也没更好的方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能放弃。
宁姝言沉重的闭一闭眼:「去请季太医和陆太医前来,尽量掩人耳目。」
喜公公连忙应下,走了出去。
杨安执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上前对着宁姝言哑声道:「贵妃娘娘,皇上这一躺下,文武百官那边该如何是好啊?」
天子一倒,唯恐人心惶惶,朝廷动盪。
尤其是皇上没有立储的情况下,就怕有人趁此作乱!
宁姝言看着萧煜苍白的面色,只觉得心乱如麻。她此刻最关心的自然是眼前男子的安危和性命。
可是她知道,最重要的还有天下的安危、熠儿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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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不管出了何事,他都会护着她。哪怕她是装的,是演的,萧煜也是她的靠山,会护着她,会宠着她。
而如今,最大的那个靠山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沉思片刻,她开口吩咐道:「让苏侍卫去宫外将臻王也请进宫。」
如今,也只有需要这样一位朝中重臣来稳定大局。
苏侍卫润祁,四王爷臻王、宋太尉,这些皆是萧煜的心腹,如今她能信的,也只有这几个人罢了。
待众人下去办事之后,宁姝言这才坐到萧煜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宽大的手心中,曾几何时,无数个黎明和黑夜,他总是喜欢握着自己的手温柔的摩挲着。
这一刻多希望他如从前一般,用力地握住自己。
宁姝言抚摸着他粗糙的手心,喉咙酸涩的说着:「你说过,会保护我和熠儿一辈子,你可千万不要食言!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可是躺在床榻上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宁姝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并未害怕自己的安危,熠儿的安危,而是怕眼前这个男子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你说,往后的每一年都要陪着我,一起在庭院中盪鞦韆,夏日在葡萄架下乘凉,春日一起看桃树花开花落,天上云舒云卷。而如今,不过才四年多的时间,我们的日子还远远不够呢!」
她视线渐渐模煳,顿时觉得喉咙哽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低声道:「萧煜,我就是突然捨不得你……」
她也不懂为什么,或许,四年的时间,他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亲人,是熠儿的父皇,也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已经依赖上他了。
倘若,他真这样走了。
她会遗憾一辈子,他们好久没有好好在一起说话了,上一次她来昭宸殿寻他,他正和大臣在议事。
再上一次,他来昭阳宫等自己,自己却去了程音宫中。
时隔半月,再见面时,却是这样的情景,甚至……他很可能快离自己而去了。
这样想着,她又摇着头,喃喃道:「不会的,你不会就这样离开的,我相信太医一定会有办法的。」
就这样,她在他面前守了好一会儿。
外头才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宁姝言顿时回过神来。
来的正是陆太医和季太医,两人正欲行礼,宁姝言便抬手道:「快为皇上诊治。」
知晓事情的重要性,两人便也匆匆往萧煜走去,陆太医和季太医先后号了脉,两人皆是凝重无比,对视了一眼后摇摇头。
宁姝言深吸了一口气:「本宫只想听到如何让皇上甦醒,如何治好皇上!」
此话一出,三位太医连连下跪,皆不敢出声。
天子病危,对于他们而言心中无疑也是不好受的。
宁姝言目光落在季浔身上:「季太医,你来说!」
季浔经常出去昭阳宫,此番他胆子也就更大一些,拱手道:「回娘娘,且臣方才号脉号到这不是普通的毒物,皇上中毒应该已经有半月了。如今……药石难医啊!」
「怎么会!你们都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怎么会一个毒都解不了!」她着急的怒喝着众人。
太医们都纷纷俯身在地,刘太医道:「若是查到是何剧毒,或许……有可解的方法。」
陆太医却是沉痛的闭上的双眼,只是哀哀的嘆了一口气,这毒,难解啊!
季浔想着如今也无更好的办法,倘若知晓是何毒,至少多一丝希望。便道:「皇上中毒接近半月,只有杨公公您想一下,皇上半月前,可有服用过什么异常的饮食?或者接触过什么外头的东西没有?」
杨公公沉思片刻:「皇上这半月都忙于国事,基本都呆在昭宸殿,也没有碰过什么异常之物。」
宁姝言打量着殿中的陈设,慧波微流,沉声道:「麻烦太医们去检查一下皇上每日必用品,比如茶具、奏摺、笔墨纸砚。另外再为试毒太监号一下脉,看有没有中毒。」
「杨公公,你结合起居注,好好回忆一下,从二十天之前算起,皇上去过何处,吃过何物。」
第354章 毒源
「八月十八,皇上上了朝便在昭宸殿待日落之时,早膳时皇上胃口不是很好,只用了些燕窝粥、银蝶小菜。午膳用了清蒸鸭鹿尾、山药野鸡羹、白玉珍珠豆腐、红烧鱼……」
「八月十九……」
「八月二十……申时去了凤栖宫,待了一刻,之后去了昭阳宫待了两刻钟,之后回了昭宸殿。」
宁姝言抬起双眼:「皇上去凤栖宫,杨公公可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可有喝过茶?」
毕竟,从那一日之后,萧煜就再也没有来过昭阳宫,所以后面的情况宁姝言也一概不知。
杨安停顿下来,思忖片刻:「奴才站在外头,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是大概能听到几声,皇后娘娘说话时很激动。皇上走之时,皇后娘娘还说……」
说着,他望了望一旁的季太医。
季太医在此的目的就是听杨安禀报皇上的起居,从而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此时看到杨安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也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季太医出去后,杨安这才道:「奴才跟着皇上出凤栖宫时,皇后娘娘在殿中高声喊着,说贵妃娘娘您爱的是皇上的身份和宠爱……并……并非皇上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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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本以为宁姝言此刻定然会大怒,谁知她只是微微拧了一下眉头。
此时她并没有什么心思去记恨皇后,去发泄自己的怒意,当务之急是想要将那毒给找出来。
况且,宁姝言本也猜到了,皇后定是在萧煜面前说了什么话,这些日子才让他不来昭阳宫。
这时,一旁沉思良久的秋乐眸光闪过一轮精光,凑到宁姝言耳旁低声道:「娘娘,那日的信……」
宁姝言五分诧异五分恍然的转头看着她,愣了片刻才道:「本宫当时还好奇,如今想来……」
她当时还奇怪,皇后为何会突然的派人去行宫,还给大皇子送东西。
她定是知道,将来大皇子有用,所以才会如此。
皇上想要废后的消息早就已经在六宫传遍了,莫非皇后因为废后一事,记恨皇上和自己,想要置萧煜和自己于死地。
所以,很有可能是……皇后对皇上下了药,之后再命人去探望拉拢大皇子。
萧煜这样骤然昏迷不醒,储君之位暂且未定下,那么只有立嫡、立长、再不济只有立贤。
而如今萧煜膝下唯有两个孩子,熠儿如今才两岁多,不管哪一样都没有占到。
而萧景佑是长子,甚至算得上是半个嫡子,毕竟曾经是养在皇后膝下的。
倘若萧煜真有不测,那么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便是身为长子的萧景佑!
萧景佑若是登上帝位,毫无质疑皇后则是太后。
皇后当了太后,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便是自己和熠儿!
所以很有可能,是皇后给萧煜下了毒,她想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为了除掉自己,甚至给皇上下毒!
而今日是九月初五,距离萧煜去凤栖宫那一日刚好就是半月。
半晌,她抬起锐利的目光道:「杨公公,按照你对皇上的了解,皇上会不会喝凤栖宫的茶?」
杨安不假思索的摇着头:「按理说不会,皇后娘娘那日送了东西到御前,皇上也没有亲自打开,是奴才打开的。皇上本就厌弃了皇后娘娘,那一面本都不想去见的,奴才想皇上是肯不会碰凤栖宫的东西的。」
这时,陆太医和刘太医检查了书房正殿的所有物品之后,和季浔已经走了进来。
刘太医道:「回娘娘,臣检查了皇上日常所用之物,皆无异样。」
宁姝言点点头:「本宫想知道,若是皇上这毒并不是服用进去的,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三位太医都对视了一眼,陆太医上前一步道:「有!有的毒若是手触摸了就可能中毒。但这种毒一般都是剧毒,且当即都会发作。」
当即就会发作,那么自然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这时季太医又道:「还有一种,吸入式中毒,倘若闻到了这毒的味道,进入口鼻,也会中毒。」
是啊!那蝴蝶一事不就是出自皇后的手段吗?蝴蝶分泌到花粉上,散发出来的气味闻久了也会中毒。
可萧煜那日仅仅只在凤栖宫待了一刻钟,定然不可能是用的这个毒物。
能够放在大殿中,还能被萧煜闻到且不易被发现的,是何东西呢?
她幽幽的打量着殿中的陈设,目光经过错金螭兽香炉时瞬间一凛。
只有香!宫中的女人在香和炭里面下药的还少吗?
旋即她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一种有毒的香?」
季太医豁然:「臣以为,这个可能性很大!」
有了这个肯定,宁姝言就更加有头绪了。
言罢,她连忙吩咐太医隐瞒萧煜的病症,切勿将他中毒的消息传出去,对外就称是普通的风寒。
又让子楹回昭阳宫去取她放在妆奁盒子中的贴身玉佩。
那枚玉佩还是同萧煜出宫时他给晴姑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更好的保护好熠儿。后来回宫后,他便送给了自己。
如今,希望可以靠着这枚玉佩能够将毒物给找出来。
否则……
她往床榻上看了一眼,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凤栖宫中,皇后站在庭院中仰望着天际,问着一旁的春儿:「昭宸殿有动静了吗?」
春儿低声道:「奴婢打发了太监去问了,此刻还未回来。」
如今她禁足,就连贴身宫女太监都跟着不能出凤栖宫,有什么消息也不能第一时间得到。
皇后慢悠悠的下了台阶,抚摸着一株即将凋零的牡丹花,双眼顿时一沉,冷声道:「花房也几日未送花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本宫一日未废就依旧是皇后,竟敢对本宫如此不敬!」
春儿连忙道:「娘娘放心,奴婢相信皇上不久就会解了您的禁足的。」
皇后嘴角勾出一抹阴骜森寒的弧度,声音低沉却又坚定的说着:「本宫不需要他来解,本宫要光明正大的踏出凤栖宫,去迎接本宫新的曙光。」
第355章 搜凤栖宫1
话刚说完,就听闻阵阵的脚步声传来。
皇后抬眼往紧闭的宫门看去,只见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她此生最厌恶之人的娇艷面孔。
宁姝言抬步踏入凤栖宫,如画的眉眼蕴涵的并非是往日的娇媚和风情,而是异于普通女子的凛冽和刚毅。
皇后见她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且气势比自己这个皇后还要傲,眉头一蹙,喝道:「大胆昭贵妃!竟敢闯本宫的凤栖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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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并不理会皇后,只是淡淡开口道:「搜!」
言罢,身后的苏侍卫润祁和季太医连忙上前来,带着四五个侍卫就踏入了凤栖宫。
宁姝言恰好准备来凤栖宫时,润祁就随着臻王回宫了,便让他一同前来。
如今萧煜命悬一线,作为好兄弟的润祁自然只要是对皇上好的,都是有应必求。
可皇后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骤然大变,怒目圆睁:「放肆!昭贵妃你是要以下犯上吗?」
「还有你们这些太医侍卫!给本宫滚出凤栖宫,否则本宫定严惩不贷!」
她涨红着脸,勃然大怒的指着润祁。
润祁只是拱手行了一礼。
这时宁姝言拿出皇上的玉佩,对着皇后道:「见佩如见天子!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皇后伴驾十余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玉佩出自何处,这可是皇上贴身佩戴之物,见了这玉佩都得行礼。
她也只有咽下这口气,看着侍卫们无视自己,一人前往一殿进去搜查着。
再看着浑身带着威仪的宁姝言,还有季太医,皇后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看来……那毒生效了,皇上中毒了,若是自己猜得不错,明日天黑之前,皇上应该就会毒发身亡了。
不过让自己意外的是,宁姝言竟然会疑心到自己头上。
不过……如今宫中只有自己和她是死对头,她自然巴不得将自己除了。
可是她没有丝毫证据,她还不信她宁姝言这样能将毒药给搜出来!
皇后抬起下颚,素手轻抬抚了抚鬓边的凤钗,冷声道:「是宫中出了什么事么,还是昭贵妃在找什么人,找到本宫宫中了?虽然你有皇上的玉佩,可本宫是中宫,凤栖宫也不是你想搜就能搜的。」
宁姝言微微屈膝,目光牢牢凝视着皇后:「臣妾要找什么东西,皇后娘娘比臣妾更清楚不是吗?」
皇后表情丝毫未变,冷眸半阉:「昭贵妃一肚子坏水,本宫如何清楚此番你又是想作甚!」
宁姝言冷冷一笑:「比起皇后娘娘腹中的坏水,臣妾真是惭愧!」
皇后怒意大现,铁青着脸:「昭贵妃!本宫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宁姝言抬起头,不甘示弱的凝视着皇后:「臣妾也想知道呢!」
此番一战,就如同战场上杀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目光中皆是森冷的杀意,一旁的春儿攥着手绢的拇指瑟瑟发抖,头垂的低低的。
好一会儿,润祁带着已经搜查的侍卫走了出来,对宁姝言拱手摇了摇头。
宁姝言又望着季浔,季浔也道:「回贵妃娘娘,臣并未查到可疑之物。」
说这话时,季浔自己都有些不死心。
若是薰香,定不可能一刻就燃尽的,所以定是有剩余的,哪怕是成了灰,这种有毒之物也定会好好藏起来,或者悄悄毁灭掉。
可如今皇后禁足,凤栖宫的太监宫女皆不能迈出一步,这等有毒的香皇后定然没有送出宫的。
或者说,皇后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宫女太监手中。
宁姝言也是这般想的,皇后如此擅长用毒,宫中就算查不到谋害萧煜的毒药,可是其他药总能翻出一些吧,但最后竟一样也没有翻出来,所以……这便更可疑了。
皇后定是事先将这些药给藏了起来,并且藏到了一个无人能发觉的地方。
宁姝言扫视了一圈枝叶茂盛、花团锦簇的庭院,灵机一动,吩咐道:「这庭院中的所有花草树木皆检查一遍。」
言罢,她又对着季浔使了一个眼色。
季浔当即就明白了过来,想当初蝴蝶一事,不就是将毒用到了庭院中吗。
可皇后见状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了,狠狠瞪着宁姝言,像是要把其给吃掉:「昭贵妃!你拿着皇上的玉佩,谎称皇上的口谕要搜本宫的宫,如今搜了也就罢了!本宫庭院中的花花草草又有何问题?本宫劝你别得寸进尺!」
宁姝言樱唇微微勾出一抹冷冽的弧度:「臣妾庭院中的那些花花草草是怎么被动的手脚,皇后娘娘您再清楚不过了。若是皇后娘娘这院中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搜查一下又何妨?」
皇后凤眸微眯,瞳孔的光芒瞬间化为凌凌冷光:「本宫堂堂一个皇后,你只是一个贵妃,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叫嚣?就算是皇上要搜凤栖宫,也要本宫亲耳听到皇上的圣喻才是!否则本宫的地盘,岂容你一而再三放肆?」
皇后越是阻止宁姝言搜查这庭院,宁姝言就越是觉得有鬼。她不紧不慢道:「皇上已经说了此生不再同皇后娘娘您相见,您又如何能够亲耳听到他的圣喻呢?倘若皇后娘娘不信,臣妾宣杨公公前来,皇后娘娘一问便知。」
皇后怒视着她:「本宫何需要一个奴才来告诉本宫,本宫亲自去一趟昭宸殿便知道了。」
说着她作势就要跨出凤栖宫,她倒是想看看,萧煜是否真的中毒的。
或者是,她想要看看这个负心汉中毒到什么地步了,让宁姝言如此着急的要搜自己的宫。
宁姝言直接皇后拦住,站在她面前:「皇后娘娘你忘记了,你如今是戴罪之身,被皇上禁足于凤栖宫。若是直接这样走了出去乃是违抗圣命,哪怕你是皇后娘娘也是依法之行!」
皇后冷呵一声,双眉锐利的挑了挑:「本宫乃是一国之母,就算是受罚,也只有皇上才有资格惩治本宫!本宫倒是想看看,皇上要如何处罚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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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搜凤栖宫2
与其如此,倒不如说皇后内心所想的是:她倒是想看看,皇上还有没有机会来惩罚自己,来处置自己!此刻他自己都昏迷不醒,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归西,便是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处置自己了。
没想到一只脚刚踏过门槛,两侧便是侍卫拿起佩刀拦住:「皇上有令,凤栖宫一概人等皆不得外出!」
这两个侍卫并非是宁姝言带来的,而是一开始萧煜下旨分过来的两个侍卫。
皇后本想硬闯,可是那侍卫竟然拔开佩刀,锋利刺眼的刀光一闪。
侍卫道:「若是硬闯者,依法惩治,皇后娘娘不要为难臣。」
皇后银牙紧咬,众目睽睽之下,终究是不敢违抗圣令,唯有阴冷犀利的看着那侍卫。
宁姝言扬一扬头,让润祁和季浔搜查庭院。
皇后听着身后的动静,狠厉的往宁姝言走去:「昭贵妃……」
话还未说完,就被宁姝言打断:「若是这庭院中没有蹊跷,皇后娘娘就不应该拦着臣妾搜查,否则臣妾会以为皇后娘娘您这是心虚。」
皇后怒极反笑:「本宫心虚作甚!本宫不过是看不惯昭贵妃你这副嚣张的嘴脸罢了。」
「你今日非得搜本宫的凤栖宫,倘若搜不出来你就得给本宫跪着磕头道歉。」
宁姝言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没问题。」
她自然不想和皇后多做纠缠了,跪皇后跪了四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况且,直觉告诉她,这庭院中一定有她要找的东西。
听了宁姝言的回答,皇后才平息了一些心中的怒意,只是看着殿中搜查的侍卫。
宁姝言看着那些花花草草,就这样检查根本无法查到土壤中,于是吩咐道:「将所有的花的根系、土壤皆倒出来。」
言罢她又对着皇后和声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稍后会让花房给您送花来,臣妾看着您院中这花也该换了,到时候吩咐花房将送往昭阳宫的花一同给你送来,算是臣妾的赔礼了。」
皇后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吩咐身后的春儿给她端把椅子过来。
一旁的春儿却不知在想着什么,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皇后不悦喝道:「春儿!本宫让你端张椅子过来!」
春儿被皇后这一声怒喝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应下,匆匆往内殿走去。
宁姝言凝视着春儿的脚步,她双腿匆忙之间,好像有些发颤。
她眸中精光一闪而过,这春儿,或许知道些什么。
皇后看着那些侍卫将所有的盆栽都翻得乱糟糟的,泥土弄得满地都是,她仅仅只是十分不悦,并未有任何的不安的表现。
所以,这些盆栽中,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随后,季浔又检查了一下池中的水,以及每个角落,皆无任何问题。
皇后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清冷且胜利的笑容,「昭贵妃这下该死心了吧,你要找的东西本宫这里可没有。」
说着她洋洋得意的伸出手,春儿连忙将茶盏放置皇后手中。
皇后接过茶盏慢条斯理的撇去浮沫,幽幽道:「昭贵妃方才不敬本宫,本宫也大度不同你计较,你跪下给本宫请罪就行了。」
说着,她抬头怡然自得的品着茶。
按方才所说,宁姝言得对着皇后跪下,磕头认错。
宁姝言心思却没在皇上话语上,只是凝神打量着庭院中的一切,希望能够发现出什么异样。可是所有的角落都检查完了,除了……
除了院中这颗银杏树,银杏树比较高,所以高处的树枝以及枝叶上未能检查到。她仔细打量了那银杏树许久,也未曾发现有何异常。
宁姝言黯然的收回目光,看向皇后时,竟发现她身后的宫女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银杏树,手指紧紧攥着,十分不安的模样。
她触及到宁姝言目光时,她惊慌失措却又好似有意般的垂下眼帘,指尖微颤。
见宁姝言不答话,皇后抬头逼视着她,语气中散发着中宫的威仪:「本宫方才怎么说的,昭贵妃忘记了不成?」
而宁姝言这次不但没有搭理皇后,反而是走到那银杏树前,此时杏也已经在逐渐变黄,树枝上还结了小小的果子。
皇后看着宁姝言此番动作,眉心一跳,紧紧捏着茶盏,怒道:「昭贵妃如今是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本宫同你说话你竟无视本宫,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说着她将茶盏递给春儿,腾得起身往宁姝言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宁姝言道:「检查一下树下!尤其是泥土中。」
她抚摸着那松散的泥土,吩咐着侍卫和太医。
皇后双眼瞳孔勐一阵紧缩,胸膛中翻滚着强烈的怒意:「昭贵妃这又是想作甚?本宫的凤栖宫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来人……将她给本宫轰出去。」
此话一出,侍卫和太医依然在松土。
凤栖宫的太监和宫女依言要将宁姝言拉出去,可宁姝言手中的玉佩一抬,亮在众人眼前时,凤栖宫的太监和宫女皆不敢上前。
见佩如见皇上,天子面前,她们如何敢放肆。
且皇后如今落魄,很有可能废后,他们也得罪不起这宠冠六宫的昭贵妃啊。
皇后见状登时大怒,太阳窝突突地跳,怒喝道:「真是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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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说完,就传来润祁的声音:「贵妃娘娘,这土中有东西。」
宁姝言眉间一喜,连忙上前,见是一条手绢,随着手绢缓缓打开,一股奇异的香味徐徐散发而出,里头竟有几颗药丸,和一小截棕色木条以及香灰。
皇后惊惧的望着季浔接过那手绢中的东西,脸色顿时煞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季浔嗅到那些药物的一瞬间,惊愕道:「这里面有禁药,也有香!」
而这香,自然是他们所找的香。
宁姝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终于……终于将这东西找了出来。
皇后这是怒视着四周,眼中燃着一团熊熊烈火:「是谁私藏的东西!这是何物?」
凤栖宫的宫女太监皆吓了一跳,齐刷刷跪地,惶恐道:「奴婢(奴才)不敢!」
宁姝言此时没心思去和皇后理论,更无心看她演的这齣戏。
只是凝视着皇后由白髮灰的面容,眼神凌厉无比,泛着锋利的寒意,透着一抹森冷的杀机!
她冷冷启口:「回昭宸殿。」
眼下,萧煜的身子拖不得,多和这等人多说一句废话,他就多一分危险。
众人出了凤栖宫,宁姝言对润祁道:「苏侍卫,今日之事不用本宫说相信你也明白了,唯有拜託苏侍卫派人多留意一些凤栖宫。」
润祁常年待在宫中,自然明白宁姝言的意思,连忙拱手道:「娘娘放心。」
第357章 寻解药
到了昭宸殿,宁姝言径直往内殿走去,待看了一眼萧煜之后,方才到大殿中听着太医们的商议。
太医们都纷纷拿起那截碎碎的木块,刘太医道:「就是这香!这香名为半月沉,长的和沉香十分相似。但是这香若是闻后,半月就会昏迷不醒,最后毒发身亡。」
季浔连忙道:「我记得,这半月沉本是无解药的,但是从前民间有一位治香的高人曾研究出了此法,……那人已经去世多年了,膝下也没有任何子女和弟子。」
陆太医愁眉不展:「那可如何是好!短时间内,咱们也研制不出这解药啊。」
说着他又连忙道:「搜宫时可有仔细搜?有没有搜到何解药?」
季浔在场,自然知晓当时凤栖宫的所有角落,就连下人住的寝殿都仔仔细细的的翻遍了,这解药定是没有的。
宁姝言突然想到什么,灵光一现:「不,有解药!」
「应该说,皇后服过解药。那日皇后和皇上都在殿中,皇后定然是闻了香的,可是如今却安然无恙,定是服了解药的。」
可是眼下,凤栖宫那解药也没有被翻出来,就不知是解药仅仅只有那一颗,还是皇后将剩下的解药藏起来了。
臻王起身道:「那只有劳烦贵妃娘娘再去一趟凤栖宫,三位太医也翻看一下医书,看能不能寻到解药。若是过了今日,皇上就更加危险了!」
这也是宁姝言心中所想,于是她又匆匆去了凤栖宫。
凤栖宫中,宁姝言还未踏进去,便听到花瓶碎地的声音。
只有春儿胆战心惊的在外头,见宁姝言来了,她欲言又止的望着她,想说什么,可是旁边有太监,她也只有闭上了嘴。
宁姝言想起方才春儿瞧到那棵杏树的表情,而春儿此番,难不成是想将她知道的说给自己听?
旋即,她对着春儿道:「你们娘娘呢?」
春儿福一福身:「娘娘在里面。」
言罢她跟着宁姝言身后,往正殿中走去。
凑近宁姝言时,她低声道:「皇上那日来时,皇后娘娘便命令奴婢在殿外候着。皇上走后,娘娘服了一颗药丸,便将奴婢轰了出去。那日夜深时,奴婢睡不着,亲眼见到皇后娘娘将那香埋到了银杏树下。如今知晓事关皇上,奴婢不敢隐瞒。」
说完这句话,她连忙垂着头,若无其事的站在宁姝言身后。
她虽然身为皇后的宫女,可如今的形势皇后能不能翻身也是个问题,她也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最主要是,春儿自己都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这般大胆,要毒害皇上。
每每夜深之时,她就要从噩梦中惊醒,生怕皇后这件事连累到自己。
她不是杜若和杜鹃,深得皇后信任和厚待,否则皇后就不会瞒着自己将那香处理掉了。
所以,她也没必要忠于皇后。
宁姝言心道果然没有猜错,皇后果然是有解药的。
皇后听着动静抬头见是宁姝言,猜出她的来意,厌恶的挪开眼眸,疾言厉色道:「昭贵妃刚走没一会儿,此刻又来作甚?」
宁姝言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地上的碎花瓶,冷声道:「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可真没想到,皇后娘娘对自己的枕边人都能下的了手。」
皇后如今在听着枕边人二字,只觉得是天大的笑话,唇际泛起一抹冰霜的冷笑:「本宫还轮不到你这个贱人来教训本宫!倘若昭贵妃你坐上本宫的位置,看着皇上宠妾灭妻,你比本宫做的会更毒!更狠!」
她眼中有些疯狂的恨意和不甘,犹如一头疯狂的野兽。
宁姝言紧紧拧着眉头,目光如冰锥逼视着皇后:「可他是皇上!身为皇后你应该爱护子民,母仪天下!你谋害了皇上,你以为你就能光明正大当上太后吗?天下就能太平,就能安生吗?届时只有一种可能,奸臣挟天子以令诸侯,百姓苦不堪言、天下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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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坐直了身子,犹如往日一般高贵而威仪的坐着,眸中带了森冷的坚定:「届时?先不说届时昭贵妃你已经下了黄泉!此刻也轮不到你去操心天下!本宫会是一位垂帘听政、政绩卓越、名留青史的太后。」
宁姝言摇摇头,皇后真的是被权力迷惑的无可救药了,竟妄想着以后要垂帘听政!
她缓缓闭上双眼:「皇后娘娘!你觉得你的罪名公布天下后,还能做太后吗?莫说太后了,你的皇后之位还有性命也保不住!」
皇后冷冷笑一声:「呵……本宫好害怕!」
说着她故作瑟瑟发抖恐惧的模样,语气中却森然无比:「那也得看昭贵妃你有没有本事,那东西可不是本宫的,是本宫身边的宫女的,方才已经畏罪自杀了。她本是想毒本宫,却不曾想害了皇上。至于解药……是本宫从宫女身上搜到的,已经服了,所以自己没事。」
见宁姝言惊怒交加的脸庞,她打断正欲说话的她:「昭贵妃!本宫证据不足,你也证据不足!皇上一旦驾崩,本宫依旧是皇后,你一个贵妃的话谁会信?」
宁姝言心中冷笑,依旧是皇后么?可惜皇后这次想错了。
宁姝言一心只想要解药,伸出手道:「拿来!」
皇后自然知晓是何物,仰头道:「这解药稀有,只有一颗!昭贵妃若是不信可以再搜宫。」
「而且……就算有解药,也被本宫毁了,本宫还留着作甚?留着被你们找到吗?哈哈哈……」
她笑声如癫如狂,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嗜血狠厉气息。
宁姝言死死盯着她,目光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皇后,本宫此刻没时间对付你。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段,本宫定会让你陪葬!」
说完她转身离去。
眼下重要的是让萧煜醒来,那么皇后自然会被绳之以法。
若是萧煜真的醒不过来了,那么她也会拿着这块玉佩将皇后所为公布天下,有太医和皇上的贴身侍卫以及太监作证。再加上废后的诏书,皇后哪怕想翻身也难了。
此番一趟,终究在意料之中,无功而返。
正如皇后所说,哪怕有解药也被她销毁或者一起吃了,还留着作甚。
待宁姝言走后,皇后宛若深潭的眼底划过一丝波澜,怔怔道:「皇上,臣妾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别怪臣妾狠心啊!」
言罢,她又阴恻恻一笑,骇人的勾了勾唇角。
第358章 以毒攻毒
夜幕渐渐落下,这一夜没有月亮,阵阵夜风摇动影影绰绰的树木,显得萧瑟无比。
昭宸殿中来了一个接一个的妃嫔,皆被杨安打发回去了。
「王爷,本宫本想让你亲自去一趟行宫,可如今宫中也需要你,若是皇上醒了有什么事要交代,最想见的肯定也是你。唯有你派个知根知底的忠臣前去行宫守着。如今皇上昏迷不醒,本宫怕皇后会勾结乱臣贼子或者冯家作乱,若是宫门有程将军守着,本宫也能放心一些。」
臻王颔首道:「臣明白,此事就交给臣去办,皇兄这边……就劳烦娘娘您守着了。」
待所有人退下后,宁姝言走到萧煜身边,替他擦拭着脸。
她知道,他特别爱干净,哪怕现在这样躺着,她相信他也是有知觉的。醒来后定也希望自己是干干净净的。
在给他擦拭鼻尖时,看着他鼻樑的痣,宁姝言目光微微一顿。
曾经谈笑风生的模样好似就在不久之前,当时自己说这颗痣生的十分好看,他却说这颗痣是瑕疵。
她擦着他的鼻尖,唇角,下巴,低柔道:「臣妾好久都没有这样静静的看着煜郎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喝臣妾熬的粥吗?今日臣妾熬了山药莲子粥,你还没有尝呢。」
她轻柔的替他擦拭着掌心,内心极为害怕,害怕他真的就醒不过来了,可是却极力的保持的冷静,颤抖着嘴唇道:「没关系,等你醒来我日日熬给你喝。」
杨安在一旁亦是红了眼眶,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他就跟在身边了。转眼已经十多年了,对他而言,他这一生最敬佩最重要的人莫过于皇上了。
他上前道:「娘娘,夜深了,您也休息一会儿吧,奴才在这里守着。」
宁姝言摇摇头,将帕子放到盆中。
一脸凝重的看着杨安:「杨公公,皇上昏倒之前写的诏书在何处?」
杨安连忙道:「奴才给放起来了。」
宁姝言一字一句郑重道:「皇后的野心昭然若揭,本宫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杨公公你更了解皇上。」
杨安岂会不懂宁姝言的意思,他点点头,又忐忑的摇摇头:「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让奴才私自将玉玺盖上?」
「杨公公在宫中多年,本宫相信孰轻孰重杨公公还是能分清的。倘若……」宁姝言说到此处,话语中已然有些哽咽。
「倘若皇上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废后一事定也是皇上最大的遗憾。」
「皇后不仅不配为中宫,还谋害皇上,若是天下落到冯家手中,那就完了……」
杨安陪着萧煜一路走来,深知其中的不易,更知晓他坐上皇位、身为天子的不易。
皇上日理万机、鞠躬尽瘁为黎民百姓,方才造就了这逸丰盛世,岂能落入奸人手中。
他思忖片刻立即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如何做了。奴才这一辈子都是皇上的人,只忠于皇上,只要是有利于皇上的,奴才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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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有了杨安和臻王的相助,又有程将军护国,宁姝言才松了一口气。
连忙让秋乐回到昭阳宫中照顾熠儿,此时是最容易分心的时候,若是有人趁此对熠儿下手,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眼下既要顾着皇上的身子,还要顾及天下,顾及熠儿的安危。
这时,她多希望自己有个为武的父亲或者兄弟,多希望他们能够在这个时候帮自己一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也不知何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宁姝言也一夜未眠,不是守在萧煜床榻前,便是同太医一同翻医书,可是眼下天已经渐渐亮了,也是一无所获。
众人眼下都熬出了乌青,可是却感觉不到一丝困意。
三位太医商议之后,来到正殿。
还是季浔站了出来:「回贵妃娘娘,臣无能,都没有翻到这香的解药。但如今想出了另一个方法,或许能解皇上之毒,但此方法兇险,若是失败皇上会……会更加痛苦,还会使龙体受损。」
宁姝言问道:「是何方法?」
季浔咬一咬牙:「以毒攻毒!」
这种办法古往今来,成功率并不高。若是稍微掌握不好,或者体质不适合,几种毒并发只会暴毙而亡,七窍流血,面部以及身体变形,死相难看。
陆太医站出来道:「臣不建议用此方法,不仅有伤龙体,而且这方法能解毒的机率微乎其微。」
刘太医道:「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唯有搏一搏!」
「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都担不起呀!」陆太医也急了,眉头紧皱。
「本宫担着!」宁姝言抬头郑重其事的说着。
「刘太医说的对,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咱们不能这样看着皇上等死!倘若皇上出了何事,本宫负责!」
她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哪怕解毒的概率低,她也不会放弃这一丝希望。
有了这句话也算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若是出了何事,他们太医也只是听命于主子罢了。
太医们配好药之后端了上来,那药腥味甚是浓厚,且还带了酸涩的臭味,无疑是一碗剧毒的药。
宁姝言晃晃悠悠的舀起碗中的药,在送到萧煜嘴边是微微一滞。望着太医道:「这药下去,会有何症状?」
季浔神色凝重道:「若是有用,皇上会渐渐甦醒,吐出口中的淤血,脉象也会有所改变。若是无用,重则会毒发身亡,七窍流血。也有与体质相冲者,则会暂时醒过来,实际是迴光返照。」
宁姝言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起来最大的勇气,将那药一点点餵到萧煜的口中。
一开始餵的基本都流了出来,或许是萧煜有知觉,又或许他也不想这样躺着等死,最后将口中的药都咽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了,皆等待着奇蹟的到来。
这时杨安急匆匆的进来:「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朝廷上不知谁听说了皇上并非风寒,而是病重,危急生命,众人人心惶惶、都在议论储位。有几位带头说要接大皇子回宫见皇上最后一面,冯国公当即就出宫去接大皇子了。」
如今众人都知晓了皇上病重,哪怕皇上将大皇子送去了行宫,可却并未下令永生不得回宫,如今身为皇子,他父皇重病,他也理应回宫尽孝,便是宁姝言想要阻止也没办法。
「那如今谁在朝廷上主持大局?」宁姝言问道。
「眼下臻王一直说皇上只是患了风寒,还有宋太蔚也在平息风声。」
第359章 交代1
就在这危急关头,躺在床榻上的萧煜突然的勐烈的咳嗽了一声,嘴角溢出了猩红的鲜血。
「太医!」宁姝言高声唿喊着。
三位太医连忙上前,刘太医在前搭上萧煜的脉搏,触及脉搏的一瞬间他顿时愣住了,脸色煞白。
宁姝言心中一阵紧缩,惶恐道:「皇上,是不是无恙了?」
刘太医颤抖着拇指,瘫软在地的摇了摇头。
季浔连忙上前,把上脉搏的一瞬间也不由得面色凝重,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对着宁姝言摇摇头。
若说方才皇上的脉象是虚弱无力的话,那么如今就是十分紊乱,乱的什么也诊不出来,已然是没有办法了啊!
哪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宁姝言听后依旧感到一阵眩晕,绝望和崩溃的往后仰去,子楹连忙紧紧的扶着她。
「言言……」她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宁姝言连忙上前一步来到萧煜床前。
萧煜此刻已经甦醒,方才太医并未说什么,但他也懂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
他犹如往日一般,向她抬起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宁姝言看着他颤颤巍巍抬起的手,连忙伸手过去牢牢握住。
萧煜抓住了那双手,只觉得好像身上也有力了,冲着宁姝言挤出一抹笑容,临死之前,能够有她陪着,此生也无憾了。
在听得发生的事后,萧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喘着粗气看着喜公公道:「三喜,去金銮殿传朕口谕,让臻王、宋太尉、洪太师、程飞前来昭宸殿。」
身为帝王,哪怕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将天下交接好。
还有……他愧对的女子,他要保护好他们。
就在三喜出去时,萧煜最后握了握宁姝言的手,心中有不舍、诸多的遗憾和心痛,他闭上双眼道:「言言最后再替朕泡一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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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那一日在雪中取雪煮茶的情景。他就在一旁静静的看书,而她细心的煮茶。
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了。
宁姝言含泪的点点头:「好,臣妾这就去。」
他目视着宁姝言离去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来,对候在一旁的杨安道:「去将笔墨纸砚拿过来,还有玉玺。」
杨安连忙应下,没一会儿他就将萧煜要的东西给拿了过来。
此刻,萧煜觉得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还能醒过来,能够为逸丰朝的江山,还有心爱的女子做一点事。
哪怕最后七窍流血,全身发黑,身体变形那也值了。
因为萧煜身体虚弱,不能起身,杨安特地端了一张放在床榻上的小方杌。
萧煜执起笔后,抬头道:「废后的诏书,朕记得还没盖上玉玺,如今朕再写一道,将皇后弒君罪名一併公布出来。」
杨安这时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的看着萧煜。
他这般支支吾吾的模样,萧煜原本苍白的脸上微有不悦:「有话就说!」
杨安这才跪下将私自盖上玉玺一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萧煜闻言后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扬了一缕浅薄的笑容:「还是言言懂朕。」
但愿她能够一辈子保护好自己……
这样,自己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担心她了。
萧煜费力的在圣旨上写下了第一道诏书,因为浑身无力的缘故,一道诏书下来歇了几下。
最后他拿起玉玺,在圣旨左下角盖上。
写完了这道圣旨,萧煜并未让杨安收起来,反而是执起笔又写了一道。
而这道,就是关于言言和熠儿的。
曾经,他不明白父皇对珍贵妃的情义,在临死之前竟写了一道诏书保护珍贵妃母子。
而如今,他终于明白了父皇的心思,此刻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和他们之间的孩子了。
待写完之后,萧煜只觉得浑身无力,已经握不住玉玺了,他吩咐道:「杨安,替朕盖印。」
杨安应下,拿起玉玺,目光不经意的瞟到「太后」二字,他毫不犹豫的盖了上去。
萧煜看着眼前的两道已经干了墨的圣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望着杨安道:「杨安,你跟在朕身边已经十多年了,朕身边唯一信任的太监便是你了。」
杨安伸手擦去眼角的藏着的泪水,只是哑然唤了一声:「皇上……」
萧煜又道:「将这圣旨收起来,朕归天后,你就将圣旨取出来,公布于众。」
杨安俯身在地:「皇上放心,奴才定能办好。」
萧煜点点头,片刻之后,几位大臣便来了昭宸殿。
他们进来之后,除了臻王其余人等见到萧煜的一刻皆是一惊,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透着一抹青灰之色,两眼空洞无神,气息奄奄。
众人心知肚明,只怕皇上是真不行了……
他们纷纷跪地行着大礼,满脸担忧的望着萧煜。
萧煜抬抬手:「都起来吧,这个时候就别在乎礼节了。」
众人起身后望着皇上这副模样,心中不由的沉痛不已。
萧煜靠在软枕上,沉声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朕虽为天子也避免不了。如今有些事朕要同你们说。」
宋太蔚为首,开口道:「皇上您请说。」
萧煜喘了粗气,缓缓道:「朕方才写了两道诏书。一是皇后残害妃嫔子嗣,毒杀君王,罪恶滔天,特废去皇后之位并赐死。其亲眷全家抄斩,三族流放。」
众人皆是沉重的点着头,皇后此番行为罪不容诛,这个惩罚一点都不重。
「还有一道,便是朕归去之后,立二皇子萧景熠为新帝,朕让你们前来,就是做个见证……希望……」
言罢他急促的唿吸着,感觉胸口窒息的厉害,咳嗽了一声。
宋太尉哀切的皱着眉头:「二皇子年幼,皇上为何不考虑一下大皇子?」
虽然知道大皇子不得宠,但是对他们而言,毕竟大皇子也近八岁了,总比说话都说不清楚的二皇子登基好一些。
萧煜却摇摇头:「朕如何没有想过,可是佑儿心术不正,且心思浅容易被人左右,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当帝王的。熠儿虽年幼,可朕能看出他天资聪慧,好生教导,他必定是一位比朕还出色的帝王。」
他顿了顿,望向洪太师:「此事唯有拜託洪太师了,往后熠儿就有劳你的教导了。」
洪太师连忙毕恭毕敬道:「皇上严重了,皇上信任臣,臣必定好生教导二皇子。」
第360章 交代2
萧煜满意的点点头,往宋太尉看去,宋太尉抬起头来,如一位父亲一般泪眼望着他。
他没想到,昨日还身体康健的皇上的,短短一日时间,竟中毒无药可治。
「宋太尉,朕坐稳帝位,少不了你的辅佐和相助,你也教会了朕许多。如今……朕把熠儿交给你。」
「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辅佐熠儿,他虽年幼,但……」
说完这句话,萧煜又是勐烈的咳嗽着。
众人连忙道:「皇上放心,臣必当尽心竭力,辅佐二皇子。」
萧煜点点头,望着臻王:「四弟,你也是熠儿的皇叔,朕知道不用多说,你也会辅佐好熠儿,也会好好待他。」
这么多年,无条件支持自己,忠于自己的兄弟也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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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有才能,却无心帝王之位。每每他前往昭宸殿,若是熠儿在,都是宠溺的逗着熠儿。
帝王家,有这样的兄弟情义,实属不易。
他紧紧握住臻王的手:「以后你就同宋太尉和洪太师共同辅佐熠儿。」
臻王反手牢牢握住萧煜,想要说话心中却涩的厉害,唯有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萧煜又望着程飞,费力的叮嘱着。
天子中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后宫,昭宸殿外,妃嫔们齐齐跪地,求见皇上。
宁姝言将她们带到了偏殿,看着泪眼婆娑的众妃道:「皇上如今在殿中和大臣们有要事要商议,倘若皇上要召见谁会让杨公公前来宣传。」
琳妃红着眼道:「贵妃娘娘,皇上到底是什么情况,真的如他们所说……无法……」
话还未说完,就被宁姝言凌厉的目光射来,她连忙闭上了嘴。
宁姝言冷冷扫视着众人:「不管结果如何!皇上还好端端的在里面,本宫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颖妃虽然也伤心,但却保持着理智,颔首道:「贵妃娘娘说的是,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
程音只是抱着哭泣的锦甯,悲恸得抚着锦甯的后背。
熠儿虽不懂,可是看着姐姐哭了,他也跟着小声的哭泣着。
这些人的眼泪,哭声中,有的是在伤心,有的不甘心,有的则是为自己难过。
比如沈采女,她的宠妃之路还没开始,就永远的结束了。
而她们未侍寝的妃嫔在帝王驾崩之后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殉葬,二便是出家为尼。
若是侍寝过的,好歹可以待在宫中养老,只是年纪轻轻就守活寡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
这时,宫人禀告冯国公在带着大皇子萧景佑回宫的路上已经被逮捕。而萧景佑此刻正在宫门外,问宁姝言是否要带大皇子入宫。
宁姝言思忖片刻,最后还是让萧景佑入宫,不管曾经有多大的仇恨,他毕竟是萧煜的亲生儿子。
若是萧煜真的熬不过去了,最后再看看他的这些儿子和女儿,也好……
萧景佑进入这个两年未进的昭宸殿时只觉得陌生极了,他看宁姝言的眼神虽不和善,却也不像从般带着深重的仇恨了。
依着规矩向众人行礼问安之后,他看了一眼殿中的锦甯和熠儿,心中酸涩感顿生。
这时,杨安走了出来,众妃的目光都不由得齐齐望过去,多希望皇上是传他们进去。
杨安扫视了殿中一眼,目光触及萧景佑时他诧异的愣了片刻,须臾道:「皇上宣大公主和二皇子进去。」
众妃皆失落得垂下了眼帘。
锦甯和熠儿在乳母带领下往内殿走去,萧景佑剎那间就红了眼眶,他多希望这个时候可以和他们一起进去,看看父皇。
他也只有痴痴的望着,或许在父皇心中,早就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了。
他的这些表情一一落入宁姝言眼中,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大皇子也跟着一起进去吧。」
萧景佑显然没有想到宁姝言会说这一番话,她不是应该很讨厌自己吗?为何会让自己入宫,还让自己见父皇?
惊愕的同时,他对着宁姝言微微躬身,便跟在杨安身后进入了内殿。
内殿中,萧煜见到萧景佑也是一愣,片刻他便展开了笑颜:「佑儿也来了?」
萧景佑两年多未见父皇,此番再见,见到父皇这般模样,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抽泣道:「是贵妃娘娘让儿臣进来的,儿臣……儿臣不孝,没能在父皇面前尽孝。」
萧煜伸手过去,抚摸着萧景佑的头,时隔两年,这个小小的脑袋已经长大了不少。
他和蔼道:「朕当时将你送去行宫,也是为了你好,如今看着你身上的戾气也少了许多。朕相信许多道理,你也懂了……」
话说完,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甯儿连忙上前替萧煜拍着后背,萧煜欣慰的看了女儿一眼。又对着萧景佑道:「父皇如今就要走了,希望佑儿放下心中的仇恨,无忧无虑成长。你母妃……是害人害己,朕不想你走你母妃的路。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朕希望你们一辈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往日,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这一刻他只是捨不得孩子的父亲而已。
萧景佑重重的点着头:「父皇,儿臣知道了!儿臣知错了,儿臣想要父皇好好的。」
说着他扑倒萧煜怀中,放生痛哭着。
一旁的锦甯和熠儿也上前抱住萧煜,一边哭着一边喊着父皇。
锦甯哭的稀里哗啦:「父皇!女儿捨不得你,你哪里都别去。」
一旁的熠儿虽然听不懂父皇要去哪里,但听到父皇要走,也万分不舍的拉住他。
在哄好锦甯之后,萧煜伸手擦去熠儿脸上的泪水,语重心长的说着:「熠儿,父皇走后,你一定要好好对你母妃,以后好好保护母妃还有天下。」
熠儿两岁多,哪里懂什么天下,但是他听懂了要保护母妃,当即抽泣着说着:「父皇……一起保护!」
萧煜听着这话,犹如心上被狠狠的割了一刀,悲痛从伤口流出,深深吸了一口气:「朕,不能再保护你母妃了。」
这辈子,他从未食言过。
他曾说过,会一辈子陪着她,保护她,宠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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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终究是辜负了她。
萧煜沉痛的闭上双眼,挥手让杨安带他们下去,随后道:「让昭贵妃进来吧。」
最后的时光,他想留给他深爱的女子。哪怕闭眼之前,他也想要好好的看她一眼,同她说说话。
第361章 唯一不舍之人
待三个孩子出来后,宁姝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勉强展开一丝笑容。端着已经泡好的茶缓缓进去内殿。
萧煜见她进来,目光柔和的凝视在她身上,多希望,可以这样看她一辈子啊……
宁姝言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神,怕自己就忍不住在他面前落泪,真的面临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他。
她含笑着将茶盏送到他面前,柔声道:「煜郎品品,臣妾的泡茶茶艺可有退步?」
萧煜嗓子此刻正干厉害,他就着宁姝言的手喝下,眉目带笑:「很好,还是那个味……」
这或许,就是他生前的最后一杯茶了。
宁姝言颤抖着指尖,将茶放到木桌上去,心中有难言的窒息感。
「言言……过来让朕再好好看看你。」萧煜朝她伸手,黯淡无神的目光中竟泛起了一丝光泽。
宁姝言心塞的走了过去,牢牢握住他的手。「臣妾一直在这里,现在,以后,只要煜郎想看臣妾,臣妾一直都在。」
萧煜抬手抚摸着她细腻如玉的脸颊,五年了,在他心中,她依旧一如往昔,未做分毫改变。
唯有对她的爱意,是与日俱增……
他温柔颤抖的抚摸着,温言道:「朕还记得,第一次见言言,是在海棠花丛中。你一身鹅黄色长裙,往那红花绿叶中一站,便让朕挪不开眼睛了。」
他急促的喘着气:「朕当时就在想,是哪位妃子,竟生的这般貌美。却不曾想,一眼万年,你成了世间朕唯一不舍之人。」
宁姝言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一阵强烈的悲痛和酸涩涌上心头,让她说不出话来。
「言言,朕一开始只是喜欢你的美貌,而后面,是真的爱上了你这个人。只可惜,朕身在皇家,不懂男女之情……」
他顿了顿:「若是朕早日知道自己的心,就……就会珍惜咱们在一起的每一刻了。」
人之将死,他方才知晓,原来心中有这么多的不舍和遗憾,他很后悔,没有早一些遇到她,更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她。
宁姝言涩然道:「煜郎和臣妾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臣妾会陪着你,珍惜未来的每时每刻。」
萧煜却无力的摇着头,他很清楚,自己快不行了。
他握住宁姝言的手,胸口堵塞的让他似乎喘不过气来。
「朕……看见了你喜欢看的那本书。朕也知道了,你……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朕原本,想着废后之后就公告天下不再选秀,往后余生都只陪着你。」
「可是……可是朕如今什么都给不了你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也保护不了你了。朕走后,你要好好的,亲眼替朕看着熠儿登基、看着他娶妻生子以及这大好山河。」
「这条路……朕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他声音很浅,浅的犹如秋风一般萧瑟而无力,眼中渐渐泛起了泪花。
没有经歷过失去,就不懂得珍惜。
看着这个宠了自己近五年的男子,宁姝言心疼得像刀绞一般。
这几年,哪怕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更何况是人心呢?
她并非无情,只是不敢放手去爱,一直在克制自己的爱意。
这一刻,她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萧煜费力的抬起手,抚去她温热的泪水,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言言,你在朕面前流过好几次泪,唯有这一次,朕……朕觉得很幸福,也很幸运。」
唯有这一次,是她真心的泪水。
唯有这一次,她是为自己落泪。
宁姝言听着更加的心痛,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从眼中倾泻而出,怆然的摇着头:「煜郎,你别这样!我配不上你的感情。」
她抽泣了一声:「我有许多事都欺骗了你!我是个自私又狠毒的坏女人!我……」
话还未说完,她双唇就被萧煜指腹捂住。
他含笑着摇摇头,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言言!有些话,一辈子都不需要说,朕都懂……」
「在朕心中,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最好的。」
宁姝言这一刻彻底的崩溃了,薄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一阵阵的发疼。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哪怕他知道,他也依然一如既往的对自己。
他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想让自己说出口。
他知道,自己不爱他……
萧煜觉得喘不过气来,勐烈的咳嗽了一声方才好了许多,伸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不哭了!答应朕,以后都不哭了,否则朕也不会安心。」
宁姝言泪眼朦胧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强压下心中的酸涩,轻轻的点着头。
萧煜此刻只觉得自己累极了,唿吸困难。
他虚弱的张开手臂,缓缓道:「让朕再抱抱你。」
宁姝言含泪靠在他怀中,伸手紧紧的拥着他。
这个怀抱,第一次觉得是那么的温暖而害怕,温暖到不想松开。害怕松开后,就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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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颗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衣襟上,无声的染出斑驳的泪痕,犹如冬日冰冷的霜花。是那样的美好,却即将化去。
萧煜脸颊紧紧的贴在她额头上,疲倦的闭上双眼,感受着这最后一点美好和温情。
「言言,你知道吗,朕得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皇位并不开心,朕甚至怨自己出生在了皇家。」
他停顿片刻,又缓缓道:「可……可若朕并非出生皇家,就不能遇见你,那样,朕一定会很遗憾。」
宁姝言手紧了几分:「臣妾也十分庆幸,这一生能遇到皇上。」
萧煜闻言眉宇间满足愉悦的舒展开来。
他喘气越来越累,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自己就快要不行了。
于是,从枕下拿出令牌和护符,交到宁姝言手中:「这两样东西交给你保管,若……若是朕驾崩后,朝堂生了变故。你便可拿着这两样东西号令天下,保你平安。」
哪怕最后关头,他始终放不下她。
即使知晓,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也不放心。
宁姝言点着头,哽咽而言:「臣妾知道了,煜郎放心,我一定会护好自己,护好熠儿,也会好好教导他,成为一个出色的君王。」
萧煜又将她抱在怀中,忍着全身的难受和痛意,颤抖着嘴唇道:「我最后只想知道……若是再给你一次选择,你会当我的皇后,会做我的妻子吗?」
这一刻,她没有犹豫,含泪的眼中满是坚定和诚恳:「我会!一定会!」
萧煜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扬起,他这一辈子,也值了……
他疲倦的闭上双眼,胸口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压住,让他面容瞬间狰狞。
沉重的疼痛和窒息感使他发出一阵阵强烈的咳嗽声,下一秒一口发黑的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宁姝言瞪大了双眼,怛然失色的喊着:「太医!太医!」
第362章 斩腰之刑
而凤栖宫这边,因为宫墙外被侍卫围了一圈。
自然没了给皇后通风报信的人,皇后站在庭院中,死死盯着昭宸殿的方向。
是的!她在等!在等皇上驾崩的钟声。
只要皇上不醒来,便无法治自己的罪。只要皇上一驾崩,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只可惜,她等来的并非钟声。
而是喜公公拿着废后以及赐死的圣旨而来。
皇后听着喜公公的一字一句如同雷轰电击一般,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
喜公公此时也不需要再客气,冷着脸道:「皇后娘娘……哦不!」
他微微停顿,森冷道:「冯氏,皇上赐了您腰斩之刑。」
皇后登时回过神来,蓦地起身狠狠瞪着喜公公:「放肆!你们竟敢假传圣旨!」
皇上中了毒,此毒难解,便是解药她当初也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一颗。
皇上哪怕不死,此刻也是不省人事。
试问,他还如何写废后的诏书!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一切都是昭贵妃的手笔!她竟然敢假传圣旨。
喜公公不耐烦的看着皇后:「你若是不信,可仔细瞧瞧,这可是皇上的笔迹。」
说完他双手呈上圣旨。
皇后连忙拿过圣旨,触及到字迹的一瞬间她瞳孔强烈的震颤着,整个人都僵住了,喃喃道:「皇上醒了?解毒了?」
「如今你只是一个罪人,皇上的事岂容你来过问。」
皇后难以置信的摇着头,脸色煞白:「不可能!不可能!大皇子呢?本宫的父亲呢?」
她分明吩咐了父亲将大皇子带进宫的,而且那些侍卫也有她们的人,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也会有人护送他们入宫。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错?
皇后没想到的是,在他父亲前往行宫时,宁姝言早就收到了行宫的信鸽了。
且也让程飞驻守城门和宫门以防万一,将军亲自带兵把守,又有谁还敢造反?
更何况他冯家没有任何兵权。
喜公公扬声道:「还冯国公,冯氏一族皆已经下狱了,就等着明日午门斩首了。」
顿了顿,他展开一抹阴冷的笑容:「皇后娘娘是怕你一个人下黄泉孤单吗?放心吧,明日来陪着你的人,多着呢!」
皇后双目渐渐赤红,因为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她疯狂的嘶吼着:「本宫要见皇上!」
喜公公被她嘶吼的声音闹得皱起了眉头,对着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道:「如今她已经不是皇后了!还不上前来堵住她的嘴!」
太监连忙应下,一位上前扣住皇后,另一位则拿出木塞。
皇后怒喝:「反了!你们反了!本宫要见皇上!唔……」
话未说完,皇后便被木塞给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喜公公抬起下颚,细声道:「贵妃娘娘说了,凤栖宫是皇后娘娘你最捨不得的地方,临死之前便足了你的愿望,让你死也死在凤栖宫。让你最后再看看这殿中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些被你害过的人,都来接你了。」
皇后虽然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瞪的极大,仿佛要燃烧出一团火焰来。
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和怨恨!
她恨冯家,恨他们没用,恨他们一心想要培养自己当国母,却并未告诉自己如何做一位合格的妻子和正室。
她恨萧煜!恨他无情,恨他将自己送上了皇后的宝座,却让自己的心跟着那宝座一起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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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恨宁姝言!
她没想过斗倒了南宫氏,又来了一个昭贵妃,更没想到自己竟栽到了她手上。
挣扎了片刻,她似乎妥协了,也知晓无用,任由着太监将她伏在坚硬的砧板上。
她抬头望着庭院中的一切,望着这富丽堂皇的凤栖宫。
这个地方,给了她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正因为这个地方,因为那皇后的宝座,让她丧失了自己的良知,也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就连死也没有得到个全尸。
不过……她相信,昭贵妃也是下一个自己。
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行刑!」随着喜公公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
皇后缓缓闭上眼眸,将世界最后一丝日光藏进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好像,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一生除了富贵荣华,便什么也没得到。
她冯韵弦,下辈子可以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地位尊荣,唯求夫君的一颗心。
从此以下,在世人眼中,留下的唯有废后,罪人冯氏。
史书上也无记载冯韵弦三字。
随后宫中又颁发了一道诏书,那便是皇上仁慈,念极后宫妃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倘若她们想要出宫的则出宫,并且会厚赏于她们。想要待在宫中的便在宫中颐养天年。
而沈采女和何宝林并未侍寝,理应在皇上龙驭宾天后殉葬或是出家为尼。
萧煜的意思是,她们并未侍或寝,算不上是真正的妃嫔。不仅赏赐于她们,其家人该升官的也跟着升一级。
而这个赏赐,无疑是沈采女沾了何宝林的光。
何宝林父亲在皇上跟前得脸,又是书香之族,皇上如今升他官职,还给于赏赐,让自己女儿可回府自行婚配,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之前他还担忧昭贵妃独宠,女儿在后宫受委屈。
如今……总算不用担心了。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出家为尼。
虽然萧煜的旨意不和规矩,可是却是一片仁慈之心,且君王即将升天,他们做臣子也都无话可说,甚至盼望着能够出现奇蹟。
消息一出,倒是没有几位妃嫔愿意出宫,她们都在宫中被人服侍惯了。
若是皇上驾崩,自己也就当个寡妇吧。若是皇上病癒,她们失宠便失宠吧。
不过众人都心知肚明,皇上下了这个旨意,估摸着是不成了。
而她们,就会成太妃或者太嫔了。
第363章 沈采女出宫
昭宸殿中,宁姝言端着熬好的栗米,正欲进入内殿。
杨安连忙上前道:「娘娘,沈采女不肯出宫。」
「哦?」宁姝言眼睑微扬:「她这是宁愿死在宫中也不愿出宫么?」
杨安垂头:「她就是说自己情愿一死也不出宫。」
宁姝言微怔,将粥递给杨安道:「吩咐小厨房的人将粥坐着,皇上若是醒了就第一时间给他喝,本宫去一趟秋阑宫。」
杨安连忙应下。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一片极美的霞光染红了天际。秋阑宫庭院中的草木枝叶微摇,淡薄的雾映出地上的冷寂,显得整个秋阑宫凄冷无比。
殿中,沈采女屏退了宫女,素手拿起烛火将殿中的蜡烛一支支的点燃,昏暗的殿中渐渐明亮了起来。
她着那跃跃跳动的烛火轻声道:「你的光始终太微弱了,不似天上的日光,让人瞩目。即使带着温暖照亮了黑夜,却暖不了人心,也亮不了一辈子。」
烛火映在她精緻的眉目间,缓缓生出一抹殇然之色。
听着脚步声在背后响起,她回过神来转过身去,见宁姝言面色温和的站在眼前。
她微微一愣,旋即覆下身去:「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宁姝言目光凝视着她:「为何不愿出宫?宁愿出家为尼,宁愿殉葬也不出宫吗?」
沈采女缓缓起身,嘴角略过一抹苦涩:「若是臣妾没猜错,皇上没事了,对吧?」
宁姝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却不动声色的坐在了椅子上。
沈采女悽然笑道:「臣妾就知道,皇上若是真的大限将至,他心中挂念的只会是逸丰朝的江山,还有贵妃娘娘您。至于臣妾这些不受宠的妃子,哪有那样的能耐被皇上挂念。」
她知道,皇上是在为昭贵妃清理后宫。
皇后一死,而登上皇后之位的定是昭贵妃。
她看得透,宁姝言也并没有否认:「既知晓如此,你也情愿一辈子待在宫中孤独终老,也不愿去外头过自己的日子吗?」
沈采女目中透着一抹深沉的悲伤:「臣妾能去哪里?这辈子心中所系之人就在宫中,他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若是换做往日,宁姝言只会嘘嘆宫中竟有这般深情的女子。
而此番,却替她感到有些悲哀。
她爱上了最不应该爱上的皇上,且她的这份爱意得不到任何回应。
宁姝言温然道:「那本宫问你,是入宫前更开心,还是入宫后?哪怕远远的看他一眼你也会开心,哪怕你得不到任何回应都无怨无悔,哪怕你知道他爱着另外一个女人,你也能做到祝福,开心的过下去。」
开心吗?沈采女脑海中问着自己。
当初她知道自己能入宫,她当真开心极了。后来,她能够远远看皇上一眼也会满足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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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从何开始,就变了,她自己也变的贪婪,自己心中充满了欲望,她也想要成为被皇上疼着爱着的女人。
她更做不到去祝福皇上,去看着皇上是怎么宠爱另一个女人的。
问她开心吗?不开心。
这一年,没有一夜能够睡个安稳觉。
沈采女却反问着宁姝言:「那贵妃娘娘您开心吗?你一路斗到如今,你也很累吧。」
宁姝言闻言原本平静的脸庞上,渐渐浮起一抹复杂之色,浓重如雾。
最后她扬起一抹恬静浅淡的笑容:「从前是很累。」
但她相信,以后再也不会觉得累了。
沈采女看着宁姝言嘴角洋溢的浅笑,这才觉得自己问的都是废话,是啊,她昭贵妃能够得帝王如此相待,独宠六宫,往后还有什么伤心的呢。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宁姝言的声音:「本宫从前并不想入宫,也从未想过要找一个怎么样的良人,生几个孩子。人生在世,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只希望快活的做自己。」
「游山玩水,吟风弄月,其乐无涯,那才是本宫一生所梦寐以求的生活。」
言罢,她望着若有所思的沈采女道:「入了宫的女人,哪怕再纯善,最后终究是失去了自己,失去了本性。你本性并不坏,哪怕你爱极了皇上,生了些嫉妒之心,可终究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本宫不希望你的大好年华流逝在宫中,一辈子就这样孤独终老。你还年轻,才十几岁,往后的一生为自己而活不好吗?」
沈采女愣在原地,低低道:「为自己而活?」
「是!为自己而活。」宁姝言无比坚定的说着。
「这宫中的女人大多数都是为了宠爱,为了权利而活着。又有几个有好下场呢?」
沈采女此刻内心十分复杂,她还是想留下来,可是她心中明白,即使留下来也无用。
留下来,只是看皇上和昭贵妃如何的恩爱,而自己的大好年华也如昭贵妃所说,将葬送在后宫中。
第364章 愿意成为皇后
她抬头看着宁姝言,带了些疑惑和探究之意:「你不想让我在留在宫中,有很多方法可以将我了结。为何亲自前来同我说这些话?」
宁姝言缓缓起身,缕着胸前的流苏淡淡道:「或许是,本宫在你身上看到了宫中少有的真心吧。」
而这份真心难得,久而久之或许就会变质了。
又或者,如今她什么都有了,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有可爱的孩子和夫君的宠爱。
她心中的那些怜惜和那颗善心便被激了出来,这些女人,她们都是风华正盛的时候,就将她们打入「冷宫」,这一辈子,不值得……
「明日天亮,就会有马车在宫外等你,你现在收拾一下吧,以后就出宫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她这句话显然,是让沈采女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宁姝言心中的怜惜是真的,可是她依旧不能容忍有一个深爱皇上的女人在宫中。
沈采女愣愣的看着宁姝言的背影,眼中突然流出一抹晶莹:「昭贵妃,你知道吗,比起你的身份地位,我羡慕的是皇上对你的爱意。」
她一颗颗泪珠夺眶而下:「我真的好羡慕!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羡慕极了!」
宁姝言并未转头,温言道:「那本宫愿你往后的一生,也是被羡慕之人。」
此时天边已经渐渐暗了下去,沈采女站到那烛火前沉思了许久。
昭贵妃独宠六宫,不是没有原因的。
半晌她抬头望着暮色的天空,缓缓开口:「护霜云映月朦胧,乌鹊争飞井上桐。」
她知道,明日一早,她不愿走也得走。
若待在宫中,她只是沈采女。
可若出了宫,她就是沈月桐。
宁姝言回到昭宸殿中,萧煜恰好就睁开眼,见她就在眼前坐着,柔和笑道:「朕一醒来便能瞧见你,真好。」
宁姝言抿嘴一笑,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像女人说的,不过她心中却涌起一抹甜蜜。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纯净灿烂了几分。
「煜郎饿了吧,臣妾熬了一些粟米粥,眼下你余毒未清,只能用着清淡的。」
萧煜看着热气裊裊的粥,柔声道:「你亲自熬的?」
宁姝言含笑着点点头,用勺子轻轻的搅着。
萧煜既开心又心疼的看着她:「朕不是说了吗,让你也睡一会儿。」
宁姝言亲自将粥餵到萧煜面前:「臣妾不困。」
她如何睡得着呢,无人知晓萧煜那一口鲜血吐出来时自己是有多惊慌,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一般,如抽离灵魂的走肉。
还好,最后只是虚惊一场,以毒攻毒最终将他体内的毒给逼了出来。只是体内残留的余毒需要每日喝药修养一段时间。
不过此事萧煜却让近身的人不许外传他病情一事。
原因只有一点,他要趁此机会遣散一些妃嫔出宫。
他说,从今往后满眼都会是自己,再无旁人。
萧煜明显的感觉这次醒来宁姝言不一样了,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还有那颗心也慢慢和自己贴近了。
也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心情愉悦,一碗粥他几下就喝完了,甚至觉得十分美味。
喝完之后,他将宁姝言揽在怀中,静静的贴着她脸颊,感受着这上天恩赐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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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朕之前问你若是再让你选择,你还愿不愿做朕的妻子,做朕的皇后。你说,你一定会。」
他顿了顿:「如今这话还算数吗?」
宁姝言贴在他胸前,哪怕隔着锦缎衣衫,她身上的温暖依旧能够融入自己心尖。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着些许星光点点,柔情暗蕴:「算数!臣妾要做煜郎的妻子。百年之后葬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萧煜闻言眉宇间皆是止不住的笑意,让他原本还有些苍白的面容显得神采飞扬,直接激动的吻上她的额头。
松开后,他喜笑颜开道:「十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封后大典就定在那一日吧。」
宁姝言这就有些诧异了,萧煜并未宣钦天监前来啊,于是问道:「煜郎如何知晓十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萧煜握着她的手,垂眸看着怀中之人,显得珍视之极:「朕中毒前就让钦天监看了。」
「朕不仅要封你为后,还要补你一个大婚之礼。」
宁姝言微微一怔,目光流转着微光,动容的唤了一声:「煜郎……」
萧煜宠溺得抚了抚她的头,温柔道:「往后你我夫妻一体,哪怕是岁月混沌、天崩地陷,我也绝不负你,此生只你一人,相伴到老。」
虽然,宫中还有其他妃嫔,但是在他心中,只有宁姝言一个女人。
且也不会再有新人入宫。
第365章 封后大典
到了十月十二,宁姝言就和萧煜约定三日不见面。
这是民间的习俗,也是宁姝言想要保持这份神秘感和期待感。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当上皇后,甚至还会有一个帝后的婚礼。
到了十月十五,这一日是轰动整个逸丰朝的日子,更是一个举国欢庆之日。
萧煜正式下诏:
朕惟道法干坤、内治乃人伦之本;资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昭贵妃宁氏,柔嘉表度,度娴礼法,育嗣有功,雍肃持身、六行悉备;风昭令誉于宫庭,今特遣使奉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母仪天下,表正六宫。钦哉。
昭阳宫中,宁姝言率领着宫中屈指可数的几位后妃站在首位,等着礼官前来。
她身着拖地朝服,头戴九尾朝珠凤冠,冠上镶嵌了红宝石百余粒,珍珠五千多颗,前部饰有璀璨夺目的九条龙凤,互相盘绕,扶摇起飞。凤冠两侧对称的流苏垂至两肩,散着高贵耀眼的绝色光芒。
待礼官至后,率领众妃接旨、礼官宣布册文,授金册金印。
而这一次的册封大殿不同以往的是,皇上竟如民间嫁娶一般下了聘礼,足足有九个木箱。寓意长长久久、连绵不断。
正式成为皇后的宁姝言带领后妃、皇子公主、地位高的命妇以及王妃们前往金銮殿。
金銮殿前文武百官皆身着朝服跪迎仪仗。
凤撵在红毯前停下,由两位身份高的王妃和命妇扶着宁姝言下了轿辇,为她整理好衣裙后退至一旁。
此时天空一碧如洗,娇艷的朝阳从东方明媚升起,万缕红霞四溢,金线照在碧瓦琉璃上变幻着五光十色的光环。
随后便是踏上红毯,一步步走上九阶玄梯,走到萧煜身旁。
远远的四目相对,彼此都激动不已,目光中脉脉含情,如繁星璀璨。
此刻最耀眼之处无疑就是宁姝言,无数道金灿灿的光圈打在她身上,仿佛置身云端,高贵而可望不可即。
但在萧煜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艷丽的面容上,她身上的光芒、那珠光绚丽的凤冠以及身上浮动的刺绣飞凤都是次要或是锦上添花。
对他而言,只要向自己走来的,是她便好。
宁姝言稳稳走在红毯上,好似身上就自带了母仪天下的仪态和威仪,雍容典雅而不失绝色的容颜。
回顾往昔,她自己都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踏上皇后的路。
初进宫时,她的目的只要当个宠妃便好,能够保护姨娘,能够保护自己。
后来,有了熠儿,她希望自己是后宫一人之下贵妃,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便身份低微。
从始至终,她都未曾想过眼前的天子会为遣散六宫,不再选秀。甚至在他中毒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时,他心中最挂念的却是自己,而并非逸丰朝的江山。
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克制自己的感情。
她觉得,他是值得自己去託付终生的。
若是自己这个决定让她最后输了,她也不会后悔。
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彼此拥有的过程。
萧煜看着心爱之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有一日她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自己身旁了。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蓦地起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往宁姝言走了下去。
他要亲自去接她,一起走向高处。往后不管何时何地,他们都是一体,彼此心心相惜。
萧煜双目柔情的看着她,眼底爱意没有一丝一毫掩饰,缓缓向她伸手。
宁姝言抬头看着他那只在日光下宛如镶嵌了一层金边的手,一如既往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宽大的掌心中。
萧煜嘴角温润而幸福的扬起,轻轻转动着手,与她十指紧扣,所有的话所有的炽热皆在十指之间。
上了金銮殿后,宁姝言站在高处俯视着着群臣朝拜,这一刻她身在高处不胜寒的万仞之巅,好像一切都是梦,梦的让人有些不可思议,有些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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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无限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低声道:「朕会一直陪着你。」
宁姝言抬起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彼此相视,会心一笑。
一番仪式下来,宁姝言早已疲惫不堪,四肢酸痛。
而这一夜便迎来了她的大婚之夜。
洞房便设在了她身为皇后的新宫殿——凤仪宫,合欢殿。
随着夜幕渐渐落下,她一身正红色嫁衣坐在床前,而如意鸳鸯被面下撒满了桂圆、红枣、莲子、花生。
红盖头之下,只能瞧见一片一片通红的内殿,她犹如新娘子一般等着自己的夫君前来掀盖头。
子楹听着外头的动静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低声道:「娘娘,皇上来了。」
说完她连忙退的远远的。
不知为何,本是二十岁的人了,也同萧煜相处四年了,此刻坐在这里看着他脚步一步步的靠近,心中竟微微有些跳动。
走至面前时,那双正红色龙靴停了下来,耳边传来低醇而温柔的声音:「言言,我来了。」
「我将你娶回家了。」
宁姝言闻言眼角温润,扬起一抹前所未有的笑容。
这一刻,她才觉得萧煜是她宁姝言的。
不止是她的亲人,不止是孩子的父亲,不止是名义上的夫君。
他们……是夫妻。
第366章 大婚之夜(大结局)
萧煜坐到她旁边,握住她手时方才知道她手心竟有些湿润,旋即朗声笑道:「新娘子可是见夫君紧张的汗都出来了?」
宁姝言听着他调侃的话语,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去撒娇道:「臣妾第一次经歷新婚之夜,自然会有些紧张。」
实际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为何会紧张。
萧煜听着她说大婚之夜,心中却泛起一丝愧意,自己曾经歷过大婚,而她的确是第一次。
他从宁姝言背后伸手抱住她:「朕也紧张,方才进来之时,见你一身红嫁衣坐在床前,朕的心一直跳个不停,没想到你真的成了朕的皇后,朕的妻子。」
并且,是他唯一的妻子,也是他唯一认定的妻子。
宁姝言靠在他胸膛前,低声道:「臣妾也没想过,会成为皇后,还能有一次大婚之夜。」
萧煜在她耳边落下一吻:「没关系,欠你的,往后朕会一点点补偿给你。」
言罢,他扬声让晴姑姑进来。
继后本不该享有合卺礼,但萧煜已经将宁姝言认定了是嫡妻,那么该有的自然更不会少。
晴姑姑端上备好的红玉酒杯,笑道:「请皇上皇后娘娘饮合欢酒,夫妻恩恩爱爱到永久。」
宁姝言和萧煜含笑取过酒杯挽手而饮下,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都凝视在宁姝言脸上,好似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
晴姑姑笑盈盈端过一盘子孙饽饽,呈至两人面前:「请皇上皇后娘娘用子孙饽饽。」
宁姝言拿起银筷夹起晶莹的子孙饽饽,一口咬下去:「是生的!」
她方才想过,难不成这就是民间所说的生子孙饽饽,没想到还真的是。
晴姑姑闻言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生的就对了!皇后娘娘一定多子多孙。」
萧煜眼眸微眯,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爽朗的低笑声:「说得好!」
这时,杜嬷嬷带着熠儿进来了,他笑眯眯的上前给宁姝言和萧煜行了一礼:「祝父皇母妃……白头……白头到老。」
他眼珠子一边转着,一边含煳不清的说着。
萧煜又一声:「好!」
他扶起熠儿,将他抱在怀中,眼中满是宠溺:「熠儿如今该唤母后了。」
熠儿挑起眉毛,天真的看着宁姝言:「母后?」
宁姝言抚着他的脑袋,喜笑颜开的应了一声。
身在古代,自己的孩子能够叫自己母亲,母后是多么不容易。
萧煜拍拍熠儿的肩膀:「好了,父皇和母后有要事,你先下去,好不好?」
熠儿也很乖巧,他来此本就是想祝福一下父皇母后,如今话也说完了,便随着杜嬷嬷走了出去。
寝殿中的所有人也跟着退了出去,知晓他们要办重要之事了。
殿中便只剩下宁姝言和萧煜二人。
「煜郎……」
话还未说完,宁姝言双唇就被萧煜给牢牢锁住,所有的深情炙热皆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宁姝言一时情动,攀着他的脖颈下意识的回应着。
一时间,红幔垂落,脖颈缱绻缠绕。
「言言,朕好欢喜。」红幔内,他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响起。
这一刻他等了许久,也盼了许久,此刻无法表达出心中的喜悦。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短短三日也度日如年,让他想极了她,念极了她。
宁姝言扣住他的头翻身覆在他身上,清澈的杏眸中满是他的影子,「煜郎,咱们再要一个公主吧。」
萧煜眼底骤然一亮,又惊又喜:「真的吗?」
宁姝言盈盈一笑,微微抬起下颚:「若是不快一些,臣妾可要反悔了。」
萧煜傻笑了两声,喜悦飞上眉梢,旋即搂住她的腰肢深深的吻了起来。
鲜红锦绣的的幔帐中一片旖旎,人影交错,锦衾凌乱,十指紧握。
灶台上的龙凤花烛叠叠垂落着如红珊瑚色的烛泪,将这一室的温情和春光凝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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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温情缱绻之后,萧煜温柔的为宁姝言缕着有些许凌乱的长髮。
宁姝言贴在他胸口上,柔声道:「臣妾突然想起一个事。」
萧煜扬了扬眉头:「哦?何事?」
宁姝言娓娓道来:「入宫前,臣妾在街头偶遇了一个乞丐,他说臣妾乃是这逸丰朝最尊贵的女人。当时臣妾不以为然,如今想来,确实是这最尊贵的女人。」
萧煜手微微一愣,片刻他将她胸前的髮丝放置背后,沉声道:「言言,最尊贵的并非皇后,还有太后。」
「朕不止要让你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会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
宁姝言抬起头柔情熠熠的望着他,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臣妾此刻就觉得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萧煜抚摸着她靡颜腻理的脸颊,轻柔的吻上她的额头,缓缓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宁姝言牢牢圈住他的身子:「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彼此相视而笑。
入目无旁人,四下皆是彼此。
烛影摇红,流光星辰。
春鸢飞,夏染绿,秋思不尽,冬雪无声;
年年岁岁与君同,朝朝暮暮共白头。
(正文完)
第367章 番外1(双胎)
这一年的冬日来的有些早。
凉亭烹茶,寒梅着花,廊下观雪,因为有彼此,这一年的冬日对他们而言也不再寒冷。
宁姝言封后之后,开口让萧景佑待在了宫中,如今她身在皇后之位,也不怕萧景佑不安分。
哪怕是不安分,在宫中她也更容易了解他的动向。
最重要的是,她如今乃是所有皇嗣的嫡母,不管萧景佑从前如何,她也会去试着当一个好的嫡母。
她也希望来日一家人是其乐融融,兄弟和睦,而非自相残杀。
所以但凡是熠儿和锦甯有的,也绝不会少他半分,哪怕萧景佑病了她也会亲自探望,照顾有加。
或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又或许是春岚的开导,也看到了自己对他的好,他渐渐的看自己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对自己恭敬有礼。
这一日宁姝言一如往日提着食盒前往昭宸殿。
但这并非什么糕点或者粥,而是补品熬制而成的汤。
萧煜余毒虽然散了,可是那一番折腾终究伤了些身子,所以每日宁姝言都会熬一些强身健体的汤药给萧煜送过去。
两人已经知晓了彼此的心意,宁姝言自然希望同他有白头到老那一日。所以就更在乎他的身体。
萧煜见宁姝言来了连忙将笔放下,心疼的嗔怪道:「朕说了外头天寒,你不必日日过来,朕晚些到你宫里喝便好。」
宁姝言将食盒打开:「太医说了,这个时辰服用的效果是最好的,臣妾必须日日过来监督皇上。」
萧煜一点都不烦,反而欢喜她这般在乎自己。
他知晓,她怕自己的身子不好,怕自己不能同她白头偕老。
实际他没中毒之前都想过,自己比她大十岁,来日定会走在她前头。
而如今,自然更是如此了……
不过,他私下问过太医,只要自己爱惜龙体,活到七八十岁都不是问题。
所以,为了她,他也会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言言,熠儿长大后朕会慢慢将朝廷之事交给他,慢慢放权,待行完冠礼之后,朕就退位。」
宁姝言轻轻的吹着热气裊裊的汤药道:「熠儿如今还小,煜郎就想得这般长远了。」
萧煜朝她伸出了手,宁姝言将药碗放下做到他怀中。听着萧煜缓缓道:「朕想着退位之后做个太上皇便好。那时朕也五十岁了,趁着走得动,也能背的动你,朕想要带你出宫,阅尽人间春色,看遍山河日落。」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无比美好:「但愿那个时候,朕还能陪着你。」
「呸呸呸!」宁姝言激动的啐了一口。
用力的瞪着他:「你说的什么煳涂话!咱们都能够活到七八十岁,将来不止要游遍天下。还能当个曾祖父、曾祖母。」
她好似是真的生气了,小小的脸气鼓鼓的嘟着。
萧煜连忙揽着她,柔声轻哄着:「朕说错了,朕的不对。朕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别说曾祖父曾祖母了,说不定还能当个高祖父、高祖母。」
宁姝言这才笑了,可是细眉却依旧紧紧拧着。
萧煜抚着她的眉头低声道:「好了,别生气了,你一皱眉朕就心疼。」
宁姝言微微摇头,却捂着胸口道:「臣妾是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
萧煜一听顿时急了,不会是方才气火攻心,所以伤着了身子吧。
想着想着,他高声道:「宣太医。」
宁姝言怔怔的在想着什么,蓦地拉住萧煜的手,抬眸看着他焦急的面容,浅笑道:「臣妾……好像是有喜了。」
萧煜当即就是一愣,惊喜就好似一股暖流从头顶而降,復而欣喜若狂的道:「当真?朕又要当父皇了?」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宁姝言柔声道:「臣妾也不确定,方才胃部有些不适,想起月事推迟七八日了。应该……应该是有孕了吧。」
毕竟,这两个月萧煜如何的卖力自己可是清清楚楚,且她身子素来又好,也定是能怀上的。
萧煜却十分肯定:「那就是了,一定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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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抚摸着上不明显的小腹,喜滋滋道:「公主的名字朕早就想好了,若是此时怀上,明年八月应该就能出生了吧。」
宁姝言不觉好笑:「煜郎怎知一定是公主,若是个皇子怎么办?难不成将他当女儿养么?」
萧煜却极其自信,春风得意的说着:「朕说是公主就是公主,这一次,一定准。」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眸中有无数的欢喜和浓浓情愫。
交叠着手缓缓覆上小腹,但愿没有空欢喜一场。
这个孩子,是他们情深之时来的,是他们的期盼,他们爱情的见证。
在萧煜喝下汤药之后,随后不久太医也就来了,果然不负所望,已经一月有余。
两人闻言欣喜的望着彼此,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这一刻,皆在为这个期待已久的小人儿而感到喜悦。
就在萧煜欢忭莫名之时,季浔开口道:「皇后娘娘月份浅,且胎象有些不稳,臣会为皇后娘娘开一副安胎药。前面这三个月,皇后娘娘应当注意休息,切勿……」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切勿过于劳累,尤其是……夜晚。」
他话中之意宁姝言和萧煜又岂会不懂?两人闻言脸上的笑容皆是一凝,宁姝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萧煜抬起手凑到唇边轻咳了一声:「嗯……那你先下去开方子吧。」
因为近日迫切要孩子,所以在床笫上也疯狂了一些,谁料孩子已经早早的待在腹中了。
萧煜想起又是后怕又是庆幸,一脸慈父的摩挲着宁姝言的小腹。
也正是这胎像不稳,所以宁姝言怀这一胎格外的小心翼翼,萧煜更是谨慎不已,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待在宁姝言身边,生怕她磕着碰着了。
待月份大了一些,太医竟把出是双胎。
双胎十分难得,这可把萧煜激动坏了,当即更是亲自替宁姝言端茶递水,半夜她腿抽筋时皆是萧煜给她按摩舒缓。
他说,他是男子,无法替她分担怀孕之苦,十指之痛。哪怕她难受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在身边,尽自己的力让她舒坦一些,当一个合格的夫君和父亲。
而双胎,有喜有忧。
这乃是不吉之兆,尤其是男孩更是不吉。可若是龙凤胎,就是祥瑞之兆,所谓「凤龙呈祥」,吉祥如意。
但龙凤胎的概率却小之又小。
萧煜知晓宁姝言的担忧,亲口保证哪怕生下两个皇子或者公主,他都会让他们在宫中平安长大,不会送出宫去,更不会处死。
在六宫所有人的期盼下,宁姝言终于在八月初五丑时发动了。
因为这一胎的经验,凤仪宫中皆井然有序的忙活着。宁姝言特地让杜嬷嬷陪着熠儿,别把他叫醒。他年幼,看到这一幕怕会害怕,为怕会留下什么阴影。
而这一次生产不一样的是,萧煜在一旁陪着宁姝言,不管她如何劝阻,萧煜也执意要陪在她身边。
上一次他就让她独自在里面受苦,这一次说什么他也要在她身边陪着,哪怕自己什么也帮不了。
这一次宁姝言并没有先破水,于是按着接生嬷嬷的话,忍着疼痛在地上走动着。
萧煜看着她硕大圆滚的肚子,莫说此刻还腹痛,便是往日都走得费力极了。
当即就发火了,命令太医和接生嬷嬷想办法如何能够快速生下且减轻疼痛。
最后季浔便让秋乐给宁姝言施针减轻疼痛。
还好这是第二胎,两个时辰宁姝言宫口就全开了。
此刻她疼的全身冷汗,意识也有些模煳,唯有手中被一只手掌紧紧握着。
「看见小皇子的头了,皇后娘娘您可以用力了。」
听到这句话的宁姝言顿时清醒,攥着萧煜的手掌使出了前所未有的劲。
萧煜这是第一次进产房,这才知晓她生熠儿时受了那么大的苦,更加的愧疚和心疼。
暗暗发誓往后定要好好补偿她,将世间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就在用了七八下力的时候,破晓十分,接生嬷嬷惊喜的声音传来:「生了!生了!是位小皇子。」
萧煜顿时松了一口气,生下了一个,危险就会少一分,于是众人又胆战心惊的等着另一个皇嗣的诞生。
萧煜手背手心被她尖锐的指甲掐得猩红一片,可是他却感觉不到手上有任何痛意,唯有心一阵阵发疼,恨不得替眼前的女子受此痛苦。
在找准了用力的技巧之后,宁姝言用了几下力,随后便觉得下面一滑,随后便是嬷嬷的报喜声和婴儿的哭声。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喜得龙凤双胎。」
这是宁姝言在昏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正是这句话她浅浅的扬起嘴角,早已虚脱的她放心的睡了过去。
萧煜听着龙凤双胎久久未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宁姝言昏睡了过去,他才恐慌不安的喊着:「秋乐!」
秋乐当即把上宁姝言的手腕,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回皇上,娘娘是累极了,昏睡过去了。」
双胎不似一个孩子,生起来自然更费劲。
宁姝言产程仅仅两个多时辰(四个小时)这算是很顺利,很快的。
萧煜听着宁姝言无事提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下了,他并未先去看孩子,而是用热毛巾温柔的替她擦去脸上和脖间的汗水,声音极其柔和道:「好好睡吧,朕就在身边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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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生的嬷嬷看着眼前的一幕皆是一惊,皇上亲自入产房陪皇后娘娘生子不说。
龙凤呈祥降生,皇上竟并非先来瞧瞧孩子,反而是关心着皇后娘娘的身子,目光怜惜至极的为皇后娘娘擦着汗,说着话。
便是宫外普通人家的老爷,也不过如此。
萧煜亲自替宁姝言盖好被子,方才起身看着乳母手中的两个孩子。
左边的是哥哥,小脸红红的,右边的是妹妹,比哥哥瘦小一些,那张脸小巧的的将萧煜的心都给融化了。
他伸手抱了两个孩子之后,程音便进来了。
除了萧煜和宁姝言,听到龙凤胎三字时她无疑是六宫最高兴的。
她们曾说过,彼此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宁姝言做了皇后之后,对甯儿就越发得好了,更是让萧煜赐了封号。
程音满脸笑容的逗着襁褓中的两个小孩,和声道:「小皇子和公主名字封号皇上想好了吗?」
萧煜眉目柔和,目光虽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却又似是在看着别处。
他扬起嘴角缓缓道:「悦之深,辰之泽。」
他们两心相悦,故剑情深;宛如星辰,永久璀璨。
八月初五,卯时,三皇子萧景辰、永宁公主萧锦悦在史书上画上了绚丽的一笔。
而他们,一家五口绚丽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368章 番外2(程音)
程音乃是程家独女,从小在家中便受尽了万千宠爱,是程家的掌上明珠。
闲暇之时,她最喜欢的便是和祖父一起去骑马,看祖父射箭练武。
或者是,带着丫鬟熘出程府去玩。
父亲总说她:「谁家的千金如你这般,不爱琴棋书画,整日便想着如何吃喝玩乐。」
但程家世代武将,祖父看着这个纯真的女儿,便捋着鬍鬚笑道:「无碍,程家的女儿无需被规矩束缚着,只要她开心便好。」
程音原以为,自己也算是这逸丰朝比较快活的世家小姐,往后的一生,她也要如此过。
她的夫君,也必须如祖父一般,得将自己宠上天。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高傲如她,竟然没能守住自己的芳心。
那一年,她也不过十二岁,不懂男女之情,可是却因为一面之缘,她相中了那个男子的容颜。
世间,竟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她以为,自己也只是欣赏而已。
不过这位叫萧煜的王爷却不怎么爱笑,眉宇间皆是冷峻的让人难以靠近。
可是他对祖父却十分恭敬,每每见祖父甚至他还会优先行礼。
这便让她有些好奇,这是怎么样的一位男子,于是她便偷听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这才知晓,这位王爷竟然想要得到祖父的扶持,帮他得到当今皇上的青睐,甚至是那帝位……
就在第二次偷听之时,她扶着门的手突然往前倾去,那门咯吱一声。
随后便是祖父甚是凛冽的声音:「谁!」
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紧紧攥着裙子走了进去。
祖父得知是自己的孙女,顿时松了一口气。倘若今日的谈话被旁人听到,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对着萧煜介绍这是自己的孙女程音,并且给了萧煜定心丸。
萧煜出于礼貌,对着程音含笑点点头。
也正是因为那浅浅的笑容,她便动了心。
之后每一次萧煜来程府时,她不再偷偷摸摸,会亲自替他们斟茶,随后便退了出去。
而端茶时,她也能光明正大的看一看她。
祖父又岂会不了解这个孙女的心思,他看中萧煜的才能和本事,可是知晓孙女的性格不适合入宫。
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孙女年纪尚小,待大一些了或许心思就改变了。
却不曾想,这个孙女对萧煜的心思越来越深。
直到他临终之时,他为这个孙女做了最后的打算,让萧煜看在自己的份上,好好照顾她。
萧煜不言而喻,自然知晓是何意。念及这个对自己犹如父亲一样的程太傅,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程太傅也不知,这个决定对自己的孙女是好是坏,不过这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求自己的事。他不希望自己到了九泉之下还有遗憾。
且他相信,在他孙女入宫后,萧煜也会善待于她。
而事实上,萧煜对她的确很好。
入宫后,无论晋位速度,还是宠爱她皆胜于新妃,甚至可以和有大皇子的容妃相比。
流水的赏赐,时不时的伴驾,加上和萧煜与旁人不同的关系,这让本就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更加的骄横高傲。
她不屑宫中的那些妃嫔,更不屑同她们来往。
她觉得,宫中的这些女人心眼比鸟巢还多。
直到她见到萧煜对庄妃的宠爱,对宁才人的宠爱时,她才知晓,萧煜对自己,也不过如此。
后来,她怀上了他们之间的孩子,她开心极了,那是她和心爱之人的孩子。
他也很高兴,叮嘱自己好生照顾身子,还说他会好好护着她和腹中的孩子。
这让原本失意的她又瞬间復活了,这个孩子的到来,一定会让他们彼此更加的相爱。
可是,直到那一日……
失去孩子的那一日,她的心也跟着孩子死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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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萧煜宠爱宁姝言,并且那份宠和自己不一样。
可是直到她和宁姝言同时摔倒,而他最先看到的却不是自己,他便知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倘若不是自己恐慌之下抓住他的手,他或许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而他抱着宁姝言回了宫,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床上,任由着腹痛一阵阵来袭,还有那个小生命一点点的流失。
那一刻,她多希望他能在身边。
无人知晓当时她有多害怕,她怕腹中同他唯一的血脉就这样没了,更怕没了这个孩子,萧煜对她本就极淡的感情就会慢慢变淡了。
直到知晓孩子没了之时,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萧煜来时,她所有的崩溃,有所有的伤痛皆那一刻爆发出来。
她本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伤心,他会抱着自己,让自己好好哭一场。
可是,他除了伤心和怜惜之外,他看不出他眼里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和爱意。
甚至,面对自己失子后的无理取闹,他也并未耐心的哄着自己。
后来,她得知皇上当时在宁姝言那里轻言细语的哄着她,陪着她一起伤心。
她便更知晓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皇上对自己好,更多的是一种哥哥,或者说一个承诺,而并非男女之情。
不过,因为之前宁姝言跳水救下自己一事,她并未因为此事而记恨宁姝言。
而这次两人一日流产,又是被人谋害,同病相怜让自己和她的关系也更加近了一步。
而程音自己都不知晓,正是因为她愿意敞开心扉去接近一个人之后,竟遇到了宫中唯一可以温暖自己心的人。
每当看着宁姝言被欺负,被妃嫔们嘲讽,不知为何她那个火爆的脾气瞬间就被点燃,不管对方是谁,她都得怼回去。
她知道,宁姝言是不想同那些人多计较。
那么,就让她来替她计较吧。
她性子直,脾气不好,这是宫中众所周知的,宫中的人大多数都看不惯她,所以她也不怕得罪谁。
很幸运,因为自己唯一的交心,往后的一辈子,她换来了宁姝言的真心相待和庇护。
自己冲动之下,想要让倒台的庄妃流产,计谋却并不缜密,被人识破。
就在众人都等着自己被揭露之时,是宁姝言前来保住了自己。
因为自己伤了身子,她怕自己后半生孤零零的,所以她让自己养了甯儿。
她说,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在宫中有个孩子养在膝下总是个靠山。
也正是因为甯儿的存在,在她原本平淡的生活中,添了无限的色彩和光芒。
看着后宫妃嫔有的出宫,有的选择留下,她想,若是没有甯儿在身边,她大概也会选择出宫吧。
当初,她是为了萧煜入宫,没想到宫中却遇到了比萧煜还重要的两人,那便是宁姝言和甯儿。
倘若自己没有甯儿,那么祝福他们的自己,待在宫中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晃就是二十九年,此时程音已经四十九岁,早已没了从前那般美艷,满头的青丝已经花白,眼角眉梢的细纹也显眼可见,却添了几分岁月的温柔。
四十五岁后,她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而这次重病直接让她卧床不起,到了冬季,身体就越发糟糕了。
这一日,飞雪漫漫,整个宫殿积满了厚厚的白雪。
好似那一年的冬季,她们携手去凤栖宫请安,一日去梅园赏花散步。
那时,她们还很年轻,这些个孩子还未长大……
弥留之际,她就想见一见她。
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觉得好累好累,直到听见旁边有人唤自己,她才睁开了眼睛。
见是宁姝言在床头唤着自己,她眼中蓄满了泪水,悲怆的望着自己。
她缓缓一笑,脸颊上透着一抹虚弱的病态:「你来了……」
宁姝言点点头:「是,我来了。」
程音伸手握住她:「哭什么,我活了近五十岁了,已经值了。同你也当了三十多年的姐妹,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我终于要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了。」
或许是迴光返照,她此刻觉得精神了一些,说话却依旧有气无力的。
宁姝言红了眼眶,颤抖着嘴唇:「是,我应该替你高兴的。只是,我真的捨不得你,程音……」
程音无力的摇摇头:「我这辈子,说不值也不值,说值了,我也值了。临了临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唯一……」
说到这里,她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连连喘着粗气。
宁姝言明白了,连忙吩咐宫人去请萧煜和锦甯。
看着脸色白的透明的程音道:「你再坚持一下,太上皇和甯儿就要来了。」
「不是……」程音连忙拉住宁姝言的手腕。
胸口起伏不定的喘息着:「不用了……甯儿怀着孕,别让她又动了胎气。」
「至于太上皇……我就不见了。」
再见又有何意义呢?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紧紧握住宁姝言不再细嫩的手:「最后,我只想见见你,陪你说说话。」
宁姝言鼻子一酸,细细密密的痛感涌上心头,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砸在程音手背上。
程音手微微一顿,双眼无神却温柔的望着她:「宁姝言,我这样叫你叫了三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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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点头,忍着心中的悲伤,勉强展开笑颜:「是,我叫程音也叫了三十多年了。」
程音低低说着:「我一直都叫你宁姝言,是因为……在这个宫中,你是昭贵妃,是皇后娘娘,是太上皇后,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宁姝言。而这个称唿,也只有我一个人叫。」
她声音越来越弱,目光也越发涣散。
宁姝言羽睫湿润,沉重的点着头。这么多年,在宫中这样称唿自己的,当真只有她一人。
无论是哪里,只要听到宁姝言三个字,她便知晓,是她来了。
「咱们这么多年,只吵过一次架吧?其实那一次不仅仅是因为甯儿呢!你还不知道吧,我看颖太妃对你好,我吃醋了。所以我故意想要气气你……」
宁姝言紧握住她的手:「别说了,程音,你对我的情谊我都知晓。」
程音似是有些累了,疲倦的半眯上眼睑:「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你的庇护,我也走不到这一步。其实,自始至终,我都欠你一句谢谢。」
她知晓,自己心思太简单,做事鲁莽冲动,哪怕在宫中那么多年,她也一点都没有长进。
她自己都觉得她自己蠢笨。
倘若没有宁姝言,自己不知就栽到谁手中了,更别提还能活到四十九岁了。
宁姝言心痛的摇着头:「你什么都不欠我,同你做这一世的姐妹是我此生之幸,也是我此生之乐。」
程音支撑着疲惫的双眼,空洞的望着宁姝言,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已经没了力气。
只缓缓说了一句:「宁姝言,继续去过你嚮往的日子。我……我先走了。愿来世,我们还可以做姐妹。」
「来世……换我来保护你。」
话说完,她无力的闭上了双眼,气息渐弱。
早在太医说,程音可能这个冬日熬不过时,宁姝言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面对姐妹即将离世,她心中依旧犹如刀割一般。
就好像……心中突然少了一块什么东西。
她哽咽道:「好,来世我们做亲姐妹,你保护我,我日日跟在你身后缠着你。」
随着最后一滴泪的落下,程音在这个冰冷却有情的深宫中永远的睡了过去。
她走的很安详,嘴角带着恬静的笑容,似是对未来的嚮往,又似是这一世,已经不再有遗憾。
ps:其实程音这个女孩子算是端了一手好牌,若是她肯在男人上面花一些心思,再聪明一点,懂得抓住男人的心。别提萧煜对程太傅的承诺了,她也会是一位宠妃的。
一开始萧煜也对她挺好,挺宠的,只是她傻缺还有哭哭闹闹的性子对帝王来说是很烦的。
可是对妃嫔,她却冷淡高傲,树敌颇多。
这样的人终究不适合待在后宫。
第369章 番外3(子楹季浔)
逸丰十八年。
「皇后娘娘,臣想要娶子楹,」
听到这句话时,宁姝言让嬷嬷将景辰和锦悦带了下去。
她望着跪在地上的季浔,不冷不淡道:「季太医,本宫给过你两次机会,可是你都没有珍惜。本宫说过,请季太医记住今日所言,以后都别后悔。而此番季太医跪在地上说这一番话又是何意?」
一番话说得季浔抬不起头来,这段感情他在心中藏了整整十四年了,他此生不愧对任何人,哪怕对于自己那个贪财好赌的父亲,他也尽自己的孝道为他养老送终。
唯独,子楹,他终究是愧疚的。
宁姝言眉心中有难言的惆怅,「子楹三十岁了,却依旧不肯嫁人,这是为何,无人比季太医更明白!」
「曾经你便因为你父亲而放弃了对你一往情深的子楹,甚至你对她说从未喜欢过她。而如今,你父亲去世了,你便又想要挽回子楹了。试问,若是来日你家中又出现了和远房亲戚,或者出现了什么其他事,你还会放弃子楹吗?在你心中她是第一位吗?」
虽然,在古代不孝是大罪,宁姝言也明白季浔是不想让子楹嫁过去受苦。
可是对她而言,子楹就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么多年两人没有一日分离过。
凭什么他季浔不想要子楹的时候就可以狠心拒绝,想要的时候便来求自己要娶子楹?
子楹在她心中并非如同宫女,并非一两句话就可以随便要走的,她要的是一个真诚的心,是能够保证给子楹幸福的人。
而季浔听了宁姝言的话,连忙道:「不会了!臣已经错过了十余年。臣此生之遗憾便是没能娶到子楹,往后不管发生何事,臣都不会放弃子楹。」
说完,他俯身在地,对着宁姝言磕了一个响头,一字一句坚定异常诚恳:「臣是个不善言辞之人,此刻不管臣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不如余生用实际行动让娘娘看到臣对子楹的情义。」
「若是皇后娘娘愿意将子楹嫁给臣,臣愿意折寿十年,并且往后不会再娶,臣……」
「娘娘……」话还未说完,站在屏风处的子楹连忙沖了出来。
她跪在季浔的身旁,红着眼眶看着宁姝言:「娘娘,奴婢相信季太医。奴婢愿意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他。」
正如季太医所言,他们彼此浪费了太多的时光,因为他父亲,他们都将这份爱意藏在心底。
在他父亲逝去之后,他问她是否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若是她拒绝也没关系,他也会站在远处默默等着她,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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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时,藏在心中的感情彻底的爆发了出来,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却,反而越来越深,已经刻入了骨髓。
她义无反顾的答应了他。
宁姝言看着这对鸳鸯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成全,她又岂能棒打鸳鸯呢?
再说,她也并非想要拒绝季浔,只是想让季浔知晓,子楹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能够娶到她是多么的不容易。
谁知这个傻丫头,自己才为难季浔两句,她便迫不及待的冲出来了。
子楹在宫中待了整整十五年,在六月初三那一日,她终于将自己嫁了出去。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出嫁自然不用多说,合宫都热闹极了,就连妃嫔也一同来相送,其嫁妆就更不用多说了。
真的到了这一刻,期待之下,子楹却是万分不舍和伤心。
从宁府,到揽月阁,到昭阳宫,再到凤仪宫,她都跟在宁姝言身边,已有近二十年了。
不管是苦是福也好,对她而言,宁姝言就是自己的亲人,骤然这样离去,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什么东西。
虽然,现在知道娘娘贵为皇后,独得皇上恩宠,被皇上宠成了一个满宫都羡慕的女人。
可是,她心中依旧有些不放心。
子楹泪光莹莹的看着宁姝言:「小姐……对不起,奴婢不能继续在宫中陪你了。」
宁姝言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酸涩之意,脸上却依旧带着祝福的笑容:「傻丫头,本宫一直说过,迟早有一日会将你嫁出去的,你这辈子又不是为我而活。出宫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本宫相信,你们的幸福虽然来的有些迟,却会让你们更加珍惜彼此,往后也会更加的幸福美满。」
子楹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小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还有秋乐……」
她转头望着亦是红了眼眶的秋乐。
秋乐点点头,含笑道:「新娘子可不许流泪,一会儿妆容哭花了如何是好?」
宁姝言执起手绢,将她脸上的泪珠轻轻逝去,轻言细语道:「好了,本宫替你将盖头盖好,一会儿误了吉时了。」
将子楹交给你季浔后,宁姝言如老母亲一般,千叮嘱万嘱咐他要善待子楹。
在行大礼叩拜之后,两人方才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离去。
宁姝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眼角已经逐渐湿润。
真好,她身边的人能够远离这宫中的纷争,同自己喜欢的人成婚。相夫教子、琴瑟和鸣,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相信,子楹一定会很幸福的。
而如今,只剩下秋乐了……
宁姝言转头望向秋乐,见她目光依旧停留在方才两人消失的位置,她脸上的笑容中带了祝福和一些无法言喻的情愫。
宁姝言握上她有些冰冷的手,心中越发的心疼和怜惜。
这些年来,她曾提过好几次,要给秋乐说一户好人家,不管是侍卫也好,文官之家的公子也罢,秋乐皆是摇摇头,甚至比子楹更加的肯定。
她说:「秋乐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娘娘能够幸福,看着两位皇子和公主平安长大,成婚生子。其他的,奴婢从未想过。对奴婢而言,成婚之后奴婢便不是秋乐了,而是别人的妻子,奴婢并不觉得成婚有什么好,对许多女子而言,反而更像一座坟墓。」
而宁姝言知晓,秋乐心中有季浔。
或许曾经的秋乐视婚姻为坟墓,可是遇见了她愿意豁出去试一试的那个人时,却发现自己并非他心中所爱。
于是,她对婚姻这个事,便更加死心了。
秋乐对着宁姝言放心的笑了笑,她生命已经过了一半,如今也没什么想不开,更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她低声缓缓道:「季太医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天下这般大,并非每个人都能有运气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大多数的,都是爱而不得』。」
顿了顿,她继续说着:「既然如此,我会去珍惜更值得我在乎的人。」
她望着宁姝言,又转头满是柔意的看着身旁的景辰和锦悦。
这两个孩子还有熠儿,都是唤自己姑姑,亲眼见到他们从那个奶孩子一点点的长大,他们,也如自己的孩子一般。
季府,红烛摇曳的新房内灯火通明,绣花的绸缎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之意。
季浔迈进新房之后,站在子楹面前却一言不发,只是痴痴的看着她。
这个场景,他从想过无数次,也梦过无数次,没想到有朝一日真能美梦成真。
他季浔何德何能,能够被这么好的姑娘等了十几年。
子楹见正红色的短靴落在地上许久却没有动静,带着些许羞涩低声道:「是……季太医吗?」
季浔紧张的应着:「是,是我。」
这句话说完,红烛高照的殿中又是一阵寂静。
良久,季浔努力平息着如鹿乱撞的心,滚了滚喉咙:「那,我可以掀盖头了吗?」
听着这傻傻的话,子楹心中的紧张和羞涩褪去了几分,不觉好笑:「不然呢?你想让我盖着盖头睡觉?」
季浔愣了一下,片刻笑出了声:「是……我……我这就给你掀开。」
说着,他缓缓掀开红盖头。
小家碧玉的她此时一身红衣,美艷娇媚。往日里及腰的长髮挽成了高高的髮髻,满头的珠钗在烛光下晃出耀眼的光泽,然而也不极眼前女子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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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而言,她是黑夜中那颗最亮的繁星,如同珍宝。
子楹抬起眼帘,看着一身婚服的季浔正深情的专注着自己。
她浅浅一笑:「季太医,你坐下吧。」
季浔依言坐到她身旁,柔声道:「子楹,还要唤我季太医吗?」
子楹轻轻咬着唇角:「那,我唤你夫君可好?」
话刚落,手背便被一抹温热给牢牢覆盖上。
季浔握住了这只朝思暮想的手,温言道:「好!往后无论何时,我都听夫人的。」
子楹抬起头,对着他温婉一笑,彼此目光中都含了魂牵梦绕的绵绵情意。
季浔凝视着她脉脉含情的眼眸,「子楹,从前我便错过了你,谢谢你还愿意来到我身边。」
子楹含笑道:「你出现在我生命中,是上天註定的。而你我今日成婚,也是上天的安排,从前的事咱们便都不再提了。正如皇后娘娘所说,虽然我们的幸福来得有些晚,却让会更加的珍惜彼此。你欠我的,往后……慢慢补偿给我吧。」
季浔眼眶有一丝灼热,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方才言:「结髮为夫妻,相爱到白头。季浔此生,绝不负子楹。」
直到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于更久的以后。
她们都忘不了今日。
正如季浔所言,他疼爱了她一辈子。
从前浪费的十余年,他都加倍的补偿给了她。
ps:不好意思,应该先写这个番外,再写程音的,我给弄反了。
第369章 番外4(萧景熠)
父皇说:熠字,代表熠熠生辉,偏房乃火,代表红红火火,而右边的羽和白代表了展翅高飞,前途光明。
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做萧景熠。
我从出生时,便是逸丰朝最尊贵的孩子,论宠爱,盖过了大皇子,生母又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
我两岁多时,母后成为了皇后,而我则成了嫡子。
我算得上是整个逸丰最幸福的皇子,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如同普通的孩子一般,在父皇和母后的疼爱中长大。
还有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放堂后他们总是闹着母后一起来接我。
这个时候,大哥萧景佑只有站在身后,默默的看着我们其乐融融的一家。
我听说过,母后和大哥之间有隔阂,可是在上书房的相处,大哥为人并不坏,也并不曾针对我。
于是,我会经常带他去凤仪宫,母后也对他很好,给自己做衣服时,还会亲手给他做一件。
那一日,母后将衣服给大哥换上时,大哥眼眶一红,他动容的跪在地上,说出了难以启齿的三个字:「对不起。」
父皇的孩子本就不多,三个皇子,两个公主。
父皇最大的心愿便是我们兄弟姐妹和睦共处,来日互相扶持。
而自从母后和大哥说开之后,大哥整个人变得也不一样了,话语也比平常多一些,叫母后二字时,也是发自内腑。
到了十岁,我正式被册封为太子。
并且每日都出入昭宸殿,父皇会亲自教我读书写字,骑马射箭。朝堂上的事也会问问我的意见,即使答错了父皇也不会说什么。若是答得好,父皇则是满脸欣慰。
父皇说,几个兄弟姐妹中,他最看中的就是我,来日是要继承大统的,所以我也要比旁人更努力勤奋一些。
十六岁时,母后说,我也到了大婚的年龄,可以开始留意朝中妙龄女子了。
而这时,父皇却说:「趁着春日宴之时,可让朝廷命妇带着自家女儿一同赴宴,也可让熠儿自个儿瞧瞧,可有喜欢的。」
父皇说:「熠儿,此次选的不仅仅是太子妃,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定要选一个端方识礼,性行温良的大家闺秀,但更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毕竟,那是同你过一辈子的人。」
母后本也是想说这话,听着父皇说了,她含笑的婉转回眸凝视着父皇,父皇对上母后的目光,温柔一笑,覆上她的手背,两手相握。
看着父皇和母后紧握的双手,我想起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在前面和弟弟妹妹们嬉戏玩闹,回头之时,总能看到父皇温柔的望着母后,两人的手无论在何地,总是互相握着。
父皇和母后的一生,便是我羡慕的一生。
在我印象中,父皇凡事都是依着母后,从未有过一句重话。
记得有一次,父皇和母后闹了矛盾,母后直接将父皇赶了出去,门都不让父皇进了。
父皇反而笑着对我说:「朕都习惯了,父皇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母后关在门外了。你母后啊,就是被朕宠坏了。这性子还跟刚入宫的时候一个样。」
「不过,父皇很开心,只要你母后陪着朕,无论撒娇也好,无理取闹也好,都是一种幸福。」
在自己寝殿中聊了好一会儿,父皇又厚着脸皮去敲母后的门了,而这一次母后也适可而止的打开了房门。
我想,哪怕是吵架,父皇也是乐在其中的吧。
若是我有妻子,也希望我们彼此相爱,夫妻和睦。
就像父皇母后一样,哪怕容颜迟暮,也依旧四目相对两不厌,执手恩爱共一生。
直到春日宴那一日,我便遇到了那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
母后瞧我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说着她抬眸往我看的方向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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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位身着浅蓝色长裙的韶龄女子,肌肤胜雪,体态婀娜。远远而观,有一种温婉绝尘的仪态从骨子里沁出。
她站在首位,想来身份应该也不低。
身后有位身着粉红色的女子似是在她身后问候着什么,她也盈盈回了一礼,含笑相对。
而这婉婉有礼模样倒是也得了母后几分好感,可母后身在宫中多年,对于女人的心思定是比我懂,所以她低声道:「凡事不能被表面所迷惑,若是喜欢往后多接触了解一下。」
后来,我才知晓,她叫宋槿柔。
人如其名:旭日舒朱槿,柔风引绿施,温柔典雅。
她是宋太尉的孙女,大都护的女儿。
家世高贵显赫自然不用多说,宋太尉乃是三朝元老,而宋氏家族世世代代皆是忠臣。
当初父皇能够坐稳这个皇位,也少不了宋太尉的帮衬。
所以父皇对这门婚事自然答应。
母后也曾派人去查过,她文雅端庄,蕙质兰心,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姑娘。
同她相处了两次,我第一次懂了诗经中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母后见我如此迫不及待,便让父皇早些将宋家的姑娘娶进门,也好有人在身边照料自己。
父皇见自己猴急,朗声大笑,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同母后彼此相视一笑。
随即,便让钦天监看了一个好日子,母后却说五月二十这个日子很好,简称我爱你的意思,愿我们夫妻恩爱。
父皇笑道:「你从哪里只晓得是此意?朕可没听你说过。」
母后举眸睇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儿子难不成还会害他么?也可以让钦天监来瞧瞧,倘若这个日子不适合嫁娶,咱们再挑选一个便是。」
父皇连忙温言软语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好不好。」
于是,请了钦天监过来,虽然并非一个难逢的吉日,倒是并未不适合嫁娶。
我当即笑逐颜开:「父皇,母后,那就定这个日子吧,儿臣喜欢这个日子。」
最主要是,五月二十这个意义他喜欢。
唯一一次大婚,又是第一个娶进门的女子,也是他喜欢的女子,这个日子也代表了他们夫妻的爱意。
成婚前一夜,父皇语重心长的交代我往后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这些年朝廷上的摺子,基本也是自己在批。
父皇说,我天资聪慧,不过十六岁,就将国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将来定是一个好君王。
他告诉我,待我年满二十,他就会退位,他要好好陪着母后,去游览天下美景,他要让母后过上她嚮往的日子。
所以几个兄弟姐妹中,父皇对我虽然疼爱,却是最严格的,也是期待最高的,同时也是最愧疚的。
愧疚他和母后去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却将担子压在了我身上。
那一晚,父皇嘱咐了我许多。
尤其是最后一件事,父皇说:「熠儿,你娶了宋家的女儿,她便是中宫,是你的正妻。不管何时你都得顾及身为太子妃和皇后的颜面还有宋家的颜面。哪怕往后你不喜欢她了,只要她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切勿做出宠妾灭妻这种事。但也切勿像朕一样……
「朕这些年虽然不愧对你母后,但却并非是一个好君王。后妃受冷落,朝臣虽然还算恭敬,可他们终究是有些心寒的。」
我懂父皇的意思,让我凡事都以正妻为先,可是却不能独宠于她。
若是往后自己遇见了更喜欢的女子,也不要过于宠爱,让皇后失了颜面。
可是我自幼就在父皇母后恩爱的环境之下长大,对我而言,也想要和父皇一样,此生只一人即可。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
父皇为了独宠母后,遣散六宫,使出了浑身解数,可以说他那条命是捡回来的。当初父皇中毒,也是母后做的决定以毒攻毒,父皇这才九死一生。文武百官才对母后封后心服口服。
甚至父皇还扬言自己身子不适宜再讷妃,所以不再选秀。
若自己只是个没有什么政绩的新君,便效仿父皇这般,自然不可能。
于是我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懂其中的分寸。」
既然不能,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辜负自己的太子妃,自己的正妻。
第370章 番外5(萧景熠)
待五月二十,逸丰太子大婚之日。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满城繁花皆失了颜色,东宫内外皆火红一片,街边涌动的人群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婚礼。
纵然人们无法瞧见这位太子妃的绝色容颜,只一个身影便知晓必定倾国倾城。与这气宇轩昂的太子殿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管今日有多热闹,不管祝贺的人连续不断的涌上来敬酒,而我心中惦记的始终是内殿中的女子。
便趁着空闲之际,便告诉下人去给太子妃送些吃的。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渐暗,折腾了一日,想必她早就已经饿了。
最后还是景佑说:「太子醉了,需要回到房中休息,就由本王来招待大家吧。」
他已经成婚好几年,又是我的兄长,我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他。
于是景辰也在一旁,帮我照顾宾客。
就在自己要离去之时,锦甯和锦悦拉着手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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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甯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就要成婚了,心中百感交集,想当年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个劲的喊着姐姐,姐姐。
吃一块饼干,一起爬树,一起嬉戏玩耍,那个小儿竟然就成婚了,还赶在了她前头。
不过呢,她的喜事也快了,那时,他们就真的要和幼时说再见了。
我看着锦甯泛红的眼眶,如往日一般调侃道:「怎么,姐姐可是看着我成婚,心中便迫不及待了?」
锦甯笑着瞪了我一眼,手心中拿出一对上好的玉佩,上面刻有永结同心四字,玉质细腻通透,在橘色烛火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和声道:「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是我第一个弟弟,太子妃也是我的弟妹。这块玉佩本是母妃替我打造的,没想到你小子心急着要将太子妃娶进门,赶在了我的前头。我便将这对玉佩赠给你,你和太子妃一人一个,姐姐祝你们夫妻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我看着那玉佩,定知晓价值不菲,且又是程母妃替姐姐打造的,便想要拒绝。
话还未说出口,锦悦便道:「二哥,你便收下吧,这乃姐姐一片心意,你若是不收下姐姐又会生气了。」
姐姐性子急,这一点像极了程母妃,且她决定送出去的东西,也不会有收回的道理,这我自是知晓的。
便接过那对玉佩,诚心颔首道:「多谢姐姐,那弟弟我便收下了。」
锦甯这才展颜道:「快去吧,别让新娘子等久了。」
看着哥哥走得如此猴急的模样,锦悦灿烂一笑,眼睛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高声道:「哥哥不用急,父皇给了你三日婚假,你好生过你的新婚之夜。」
我闻言回头宠溺得瞪了她一眼,锦悦却欢喜得吐着舌头。
我便用手指了指她,这个妹妹,是宫中最小的,又是公主,自然被宠的不成样子,说话也不着调。
这一夜,月色如水,悄然无息的给整个东宫撒下了银白色的柔光。映在大红灯笼和红绸上,如同镀上了一层波光粼粼的春水。
房中的两人按着规矩挑了盖头,饮了合欢酒,吃了子孙饽饽。
我便将宫人嬷嬷都退了下去,这一刻才可以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红幔垂落,暗红色的帐中两人对面对的坐着。
众人退下之后,宋槿柔这才大胆的抬起头看了眼前男子一眼,在触及到那炙热的目光时,她连忙的垂头下去。绯色的耳坠轻轻晃动,那抹红从耳根染至了脸颊。
她轻声道:「太子殿下,臣妾有几句话想要同太子殿下说。」
我凝视着她凝脂一般的脸颊:「你说。」
她一言一语温柔道:「臣妾在家时,不管是祖父还是父亲母亲就教导臣妾,成婚之后要相夫教子,恪守妇道,三从四德。可,臣妾和父亲都不知晓,最后竟会成为太子妃。臣妾……臣妾怕做不好这个太子妃。倘若往后有何不对的地方,殿下一定要指点出来,臣妾定会改。」
顿了顿,她又道:「母亲说,您不是普通人,您是太子殿下。将来定是妾室成群,殿下往后也会有颇为宠爱的妃子。臣妾会尽力做好太子妃,替太子纳妾,也会将殿下的孩子视如己出。唯独希望殿下,同臣妾坦诚相待。」
不管是东宫,还是后宫,每个人都是有目的性的,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忌惮、猜忌、欺瞒。
她宋槿柔,只希望可以同太子真诚相待。
我听了她这一番话,动容不已,这是他们成婚第一日,是他们的大婚之夜,她就已经想过了往后自己会妾室成群,还会有很多孩子。
她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在家中亦是掌上明珠。而踏进东宫,她便将往后所有的委屈和责任都想到和接受了。
而她并未要什么体面,什么尊荣宠爱,只是想和自己坦诚相待。
我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手上竟有些许冷汗,她抬起眼帘正视着我,那双眼睛灿若春华,清澈见底。
四目相对,我开口道:「柔儿,春日宴那日,你站在百花齐放的御花园中,各色衣裙飘忽涌动,可本宫眼中只能看得见你。」
宋槿柔微微一愣,诧异而欣喜的望着自己的夫君,或许是情话来的太快,或许是叫的过于亲密,她羞涩的垂下眼眸。
「只要柔儿记住今日所言,本宫同你不止是坦诚相待,还要同你相伴到老。」
若是她往后都能这般温柔大度,他萧景熠没理由不爱上这么好的姑娘。
宋槿柔浅浅一笑,柳眉杏眼,浓艷却清纯,犹如枝头上绽放的木槿花。
「有殿下此言,柔儿此生无憾。」
闻得此言,我掀开幔帐,在床前拿了一把小刀,从头上割下一缕头髮。
我道:「母后说,咱们是结髮夫妻,将彼此的头髮绾在一起,便可永结同心,恩爱如初。」
宋槿柔没想到,堂堂太子竟会将这些儿女情长放在心上,对她竟也如此用心。
她当即也从胸前割下一缕青丝,接过我手中的头髮,眉目含笑的打了一个结,就好似两颗心也紧紧的拴在了一起。
绾好之后,她递给我看,烛火下,她嘴角洋溢着温暖如阳的笑容:「结髮为夫妇,契阔誓偕老。」
我注视着她融入到我内心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往前靠去。
她樱红的唇瓣微张,缓缓闭上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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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唇轻轻覆盖上她柔软的双唇,温柔而缠绵。
所有的青涩和炙热都给了彼此,火红的床榻上留下了鲜红而暧昧的痕迹。
相结的青丝一直在两人十指相握的手心之间。
殊不知,往后的一生,他们的心也同这青丝一般,牢牢的拴在了一起。
她虽不是天下最好的皇后,却是史书上出了名的贤后。
他虽然没有如父皇一般,给予她独宠,可是却给了她一辈子的盛宠。
只因为,她是他的结髮妻子,是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第371章 番外6(言言萧煜)
短短四十年,这一生又长,可是又觉得好短。
这四十年,宁姝言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到皇后,再到如今的太上皇后。
经歷了父母和程音的离去,看着三个孩子成婚生子,一切有喜有悲。
而萧煜和她,心意却从未有过任何改变。
即使迟暮之年,彼此白髮苍苍,满脸皱纹,转头一看,身旁的人依旧是彼此。
自从萧煜退位后,两人去了很多地方。
江南、桂林、杭州、金陵,庐山,去爬山,去拜佛,去划船玩水……
直到近几年,两人已经六七十岁了,腿脚也不如从前好了,萧煜便寻得了一座冬暖夏凉的风水宝地——灵栖山。
这地方离皇宫也只需半日,且环境幽深静谧,景色如画,便定在了这个地方养老。
宁姝言也正式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春日时,两人并肩携手漫步山林之间。看着桃吐丹霞,柳垂金线,满山青草嫩绿,花海似锦。
夏日时,午后坐在亭中吹风品茶,听溪流鸟吟。黄昏时刻一起吹着晚风坐在山间看晚霞暮云,淡月新升,璀璨星光。
秋日时,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下棋饮酒,怡然自得。
冬日,彼此坐在炭火旁读古人的诗,看着小话本,赏着窗外的梅中雪,一杯热茶,两心温暖。
如此惬意的日子当然不止于此,两人住的庭院中满是花花草草,而这也是出自宁姝言的劳作。
准确来说也是爱好,如今到了老年她便喜欢种花,插花,春日里整个庭院中蝴蝶满天飞,让人以为自己走进了花圃。
她还喜欢种各种果树,闹着萧煜陪她一起折腾,当桃树第一年结果的时候,她开心的就像个孩子。
而萧煜就喜欢养鱼钓鱼了,只要一闲下来,就去池中钓鱼,钓起来之后还亲自给宁姝言煲汤喝。
他如今一个天子,倒是对厨房之事也开始研究了起来,每每看着宁姝言将自己做的膳食吃得干干净净,他亦是笑得合不拢嘴,甚是得意。
而这样美好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了宁姝言六十二岁,萧煜七十三岁时。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宁姝言突然病倒了。
萧煜一直以为,自己会比宁姝言先离去,毕竟自己比她大整整十一岁,且帝王早逝的比比皆是。
但他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所以在年轻时中了毒后,他每日都爱护自己的身子,什么补药,益寿延年的丹药他都吃了不少。
在言言细心监督和太医调理之下,他竟也活了几十年了。
萧煜看着床榻上陪了自己四十六年的女子,这一刻他虽然悲痛万分,却并没有惊慌。
因为,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们曾经前往栖霞山的一幕映入脑海……
那一日,他们正携手走在街道中,身后突然传来一老年人的声音:「这位夫人且留步。」
宁姝言听着声音在自己背后,她转头一看,是一位乞丐站在面前。
那乞丐双手合併,行了一礼:「夫人,不出小的所料。夫人您今年五十九岁。三年后,您将有一病灾,恶疾缠身,久治不愈……」
话还未说完,萧煜一声怒喝:「一派胡言,光天化日之下之下,你一个乞丐竟用此方法骗钱!」
那乞丐却一点都没被萧煜犀利威严的眼神给吓到,反而是对着萧煜深深鞠了一躬:「这位老爷!你乃长寿之兆!」
萧煜闻言脸色依旧难看至极,拉着宁姝言就要走。
宁姝言却突然的对着那乞丐道:「是病吗?可有解之法?」
乞丐双手合併,闭上双眼:「阿弥陀佛,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一切都是天意,不可更改,唯有看天意!」
萧煜听着这个乞丐胡说八道,倘若不是怕自己暴露身份,他早就让人好好教训他了。
旋即,他拉着宁姝言便往前走去。
乞丐在后头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又伸出拇指掐算了一番,可就是算不了宁姝言最后是生是死。
这一次,他掐指一算,竟算到宁姝言身上还有一个人的命格。
他蹙紧了眉头,越发觉得奇怪。
好一会儿,他眼中精光一闪,手指一顿,万分惊愕道:「这……」
若是没有算错,这位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下一世,竟还能再续前缘。
这辈子算了那么多命,唯独这一次把他自己都惊到了。
那厢,萧煜紧紧握住宁姝言的手:「言言,别听那乞丐的话,他只是一个要饭的叫花子,如何懂这些。」
哪怕两人已经到了驾鹤西去的年龄了,可萧煜觉得还远远不够,他们还会陪着彼此更久,何止才短短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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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言嘴角努力抿起一丝微笑:「煜郎可曾记得我与你说的那位乞丐?」
萧煜微微一愣,他记得,言言曾说有个乞丐算出了她是逸丰朝最尊贵的女子。
宁姝言对着他点点头:「没错,方才那个乞丐就是他。」
萧煜明白,倘若这乞丐真是骗钱财的,那么就会说有解之法,需要付银子,或者做功德当才能消掉病灾。而他却说一切看天意。
加上上一次就说准了,这一次也说准了他们的年龄,其实那乞丐的话是能信几分的。
但萧煜却坚决的说着:「他自己都说了看天意,我是天子,依我之见言言还能与我相知相守十年,甚至二十年。」
言罢,他又道:「再说了,倘若咱们真要分开,也是我先走才对。」
宁姝言连忙伸手捂住萧煜的嘴,摇头道:「不要!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第372章 番外7(全文完)
萧煜想起这一幕,眼眶逐渐泛红,心口疼痛不已。
「煜郎……」女子低低而虚弱的声音响起。
萧煜忙换上一副浅笑,温柔的望着她。
宁姝言伸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眉毛,眼角,鼻尖,最后至脸颊,仿佛是要将他的模样深深烙在心间。
「煜郎,你别难过。同你夫妻四十年,还有三个可爱健康的孩子,又给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晚年,我已经觉得很知足了,我宁姝言这辈子真的没什么好遗憾的。」
萧煜强压下心脏处袭来的疼痛,哽咽道:「可是我好遗憾,我遗憾从遇见你开始就没有好好珍惜你,遗憾短短四十年,只在宫外过了二十年。」
他沉重的吸了一口气,目光满是不舍,泪水不自觉的涌出眼眶。
宁姝言伸手抚去他眼角的泪水,微微含笑:「可是你给我了毕生难忘的二十年。」
「萧煜,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若是有来生,我还愿再遇见你。」
萧煜将女子抱在怀中,眸中有着浓得化不开柔情与眷恋:「好,下一世,我不为帝王,我只许你一人可好?」
宁姝言贴在他胸口,缓缓的点着头,想起他们岁月静好、夫妻恩爱的日子,泪水缓缓从眼中滑落,或许是累极了,她又睡了过去。
这几日,她都昏昏沉沉的,整日里几乎都在睡觉。
萧煜轻轻抚着女子的后背,他摩挲着衣袖中的一个白玉小瓶子,低声道:「言言,我说过,就算是要走,也是我先走才是。你是怕我先走了,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你便丢下我对不对?」
「可是傻瓜,黄泉路上也会孤单的,我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去呢?我还要在奈何桥盯着你,倘若你喝了孟婆汤,来世找不到我了如何是好?」
怀中睡着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她用尽全力紧紧拽住萧煜的衣袖,声音沙哑道:「煜郎,你这话是何意?」
哐当一声,白玉瓶子滑落在地。
宁姝言瞧见那瓶子,又转眸死死盯着萧煜,颤抖着唇角问道:「我问你话!」
萧煜这才缓缓说了出来。
原来,早在宁姝言病时,他就向太医要了安乐丸,此药服下不会有任何疼痛,就像是睡觉一般,眼睛一闭便可赴黄泉。
他沉声道:「与其生死两茫茫,倒不如陪你一同赴黄泉。」
宁姝言心中又气又感动,浓浓酸楚和愤怒缠绕心头,语气极重的喝道:「我不需要你陪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怎么不为咱们的孩子想想,若是他们知晓父皇母后都走了,他们会有多难过?」
萧煜只是紧紧抱着她,脸颊贴在她温热的额头上:「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也在乎不了那么多,若是你在乎,你就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
宁姝言崩溃的大哭了起来,狠狠的捶打着萧煜的后背,随后又紧紧的拥住了他。
原来,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有不舍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不舍萧煜,不舍三个孩子,宁姝言竟熬过了这个严寒的冬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是一年青草如茵,绿柳成行的春日。
灵栖山内,最亮眼的莫过于那十亩海棠园,远望犹如彤云密布,美得窒息。
花丛中,一黄色衣裙女子,一蓝白色男子携手漫步在娇艷如胭的地上。
彼此相视,哪怕四十年,依旧不觉沉沦。
女子道:「这海棠娇而不媚,甚是好看。」
男子言:「「朕倒是觉得你适合海棠花,娇俏动人。带你在头上,妩媚些也甚合适。」
一往情深的眸中,盈满笑意,眼角的纹路是彼此经歷的甜蜜。
女子又说:「那臣妾下次见皇上就带海棠花。」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和初次侍寝所说的话。
不过这一次,萧煜是直接抬手摘下一朵娇艷欲滴的海棠花,垂头插在了宁姝言不再乌黑的髮髻上。
他目光一如既往深深凝视在女子不再娇媚饱满的脸颊上,眼中的柔情却比之更甚。
「极美!」
这句话也是他曾说过的,宁姝言却是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抚摸着脸颊道:「如今已是白髮苍颜,这两个词可不再适合我了。」
萧煜松弛的眼角微微扬起,嘴角浅笑:「言言可听说过,岁月从不败美人,我也是遇见了你,才知晓皱纹也可以如此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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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容颜已逝,白髮婆娑,可是在他心中,她依旧是最美的,最好的。
宁姝言噗嗤一笑,撇过头去:「一大把年纪了,反而越髮油嘴滑舌了。」
言罢,两人犹如小夫妻一般,一边走一边笑,眼中皆是彼此。
走了好一会儿,宁姝言突然停下脚步,举眸望着他。
萧煜转过身去:「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宁姝言摇摇头,嘴角轻扬,如江南春水一般温柔和令他陶醉:「我在想,你此刻是否还能背得动我?」
萧煜笑出了声,一如既往的屈膝下去,拍拍后背:「别说我如今七十四了,便是八十四,我也能背得动你。」
宁姝言笑吟吟上了萧煜的背,曾经的满头黑髮如今已经白了,矫健的步伐也已经变得缓慢。
曾经,她说她羡慕在街上遇到的一位女子,那女子说不想走雨路,怕打湿鞋袜,于是她夫君直接将她背了起来,并告诉她以后都不会让她走雨路。
而这么多年,萧煜也从未让她走过雨路,他做到了他所言那般,让自己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他们游山玩水之时,瞧见别的夫妻恩爱,他会对她更贴心,更温柔。
他曾说:「我怎么可以让我的言言,羡慕旁的女人。」
于是,她宁姝言就成了全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女子。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还能拥有多久。
此番病癒,她自己都觉得是上天给的恩赐。
照那个乞丐的话来说,她註定是要走在前头。
既然不知她能陪萧煜多久,那么便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这般想着,她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脖子,贴在他后背上:「煜郎,你说这个世间有轮迴吗?若是两个相爱的人能够再续前缘吗?」
萧煜微微一愣,他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是这一刻,他却道:「朕相信是有的,若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一定能见到轮迴,在百年之后再续前缘。」
「那……倘若我下一世,去了一个对你而言陌生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夫一妻制。你还愿意跟来吗?」宁姝言问道。
萧煜含笑,却不带任何犹豫:「黄泉路上我都愿陪你一起,你觉得呢?」
宁姝言粲然一笑,明媚的阳光被层层叠叠娇艷的海棠花过滤而下,在彼此身上射出金灿灿的光线和轻轻摇曳的光晕。好似一缕带有希望的光泽暖暖融入心房。
这一世,他们没有话本中的惊为天人,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平淡的温柔了岁月,以深情共了白头。
一眼,是惊鸿一瞥;
两人,是日久生情;
来生,是再续前缘。
(全文完)
歷时193天,六个多月的时间。
这一次,真的要和大家说再见了。
一时间,有激动,有成就,有遗憾,也有万般不舍。
「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籤。」不止爱情如此,友情也是如此,缘分亦是如此。
感谢番茄,感谢言言和萧煜,让我遇见了你们,在屏幕面前我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和鼓励,真的好爱你们。
祝愿你们: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无事绊心弦,所念皆如愿;
抬头便是光,低头是希望,兜里则是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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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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