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秘密恋人》 第1页 [gl百合] 《皇后的秘密恋人》作者:憨何负我也【完结+番外】 年度悲惨人物——温然。 本以为拿到博士学位,自己就能实现救死扶伤的伟大人生理想,却失足穿越到了架空王朝。 这也就罢了,刚穿越来,就因为皇帝选秀被拉去凑数,紧接着一番折腾,温然都快自闭了。 皇后:呵,要当妃子,痴心妄想!? 沦为小宫女的温然内心os:您哪一只眼睛看出我想当妃子了?救命,这个皇后好像有臆想的毛病,我想给她扎两针! 之后的之后,稀里煳涂的,白天和皇后娘娘尊卑有序,晚上和皇后娘娘鸳鸯锦被。 以为自己是秘密恋人,却不曾想,原是替身。 兜转了一圈,温然才醒悟:嚯,小丑竟是我自己。 ...... 【入坑须知】 擅长扎针/大智若愚/冷幽默/吐槽 x 强势霸道/狡诈/恋爱脑/呆萌 (贴身小宫女温然 x 皇后李清姒) 1.背景架空王朝,不与实际歷史挂钩。 2.宫廷江湖,主日常,略带轰轰烈烈。 3.结局he,两分虐点。 4.所涉及医学知识,来源于网上资料,并不专业,勿上升勿代入。 5.不喜请安静绕道即可,非常感谢。 6.故事如有雷同,真的巧合。 第1章 =============== 公元463年,大武高祖驾崩,三日后,太子武成简登基,称宣帝。 「先皇驾崩,朕日夜思极,遂翻阅廿间奏摺,愈钦先皇...朕戆直,不喜谐媚软熟...决以燮治天下,承先皇之美德,携尔等予浩荡之盛世。」 闻言,众大臣皆垂头长跪,高唿道:「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成简面色庄严,望着统穿官服的众臣,在心里冷哼一声,一个个垂着头,谁能知道这跪着的是人还是鬼呢? 如今新帝登基,江湖未平,朝中自然免不了一番动弹。 「皇上,您初登基,占一喜,而今天时吉利,何不造二喜再沖?」 武成简看着站出来的礼部侍郎,眼里没有波动,嘴角微勾,问:「不知虞爱卿口中的二喜,是何喜?」 「据前制,新帝登基,为造繁盛之势,皆会选秀。」虞显达恭敬地说着。 武成简答应的很爽快,说:「好!那到了朕这儿,也免不了,皇后,你说呢?」 一直坐在旁边,面戴薄纱、身着凤袍的端庄女子莞尔一笑,舒缓的嗓音传来:「臣妾自是欣然。」 「好,那选秀一事就交于你办。」听到这话,武成简没有波澜的眼睛多了一道厌恶,说。 皇后李清姒忙笑着应:「谢皇上,臣妾定当竭力。」可内里却深知,这皇帝根本不喜欢选秀。 别说选秀了,就连找她这个皇后的次数,也少的可怜,不过,正也顺了她的意了,她巴不得武成简不来她的寝宫呢。 ...... 「娘娘,选秀一事,如何操办是好?新帝登基,过俭过奢都不可,这中庸又该如何取是好?」小一看着坐在那里发呆的皇后,不由去问。 李清姒琢磨了一下,开口:「本宫自有打算,本朝中达官之家闺秀甚少,只能将希望寄与民间了...传本宫意:以贤淑端庄外柔内善为始,琴棋书画女红绣艺为次,抛商贾之家,凡合此条件之女子,皆可亲自临都城参与选秀,本宫亲选。」 这选秀可得办好,要是办不好,可就麻烦了。 小一听着,默默记在心里,蹙眉提醒道:「娘娘,这条件...似乎宽泛了些。」 「嗯,你的顾虑本宫心里有打算,传下去吧。」李清姒扶了一下头上的凤冠,早就瞭然。 是宽泛,但也不宽泛。 不论怎样,只要不侍寝就行,这选秀一事忙起来...自有理由推脱了。 小一行礼道:「是,奴婢这就传令下去。」 李清姒嘆了口气,斜倚着,面色略显愁态,也不知道自己坐上后位,运气是好是坏。 许是好的吧,二十有五,未得子嗣,便凤临天下了; 许是坏的吧,因为直到现在,她的心好似不会升温了般,看什么都是冷的。 摸了摸自己项间的白玉,李清姒的眼里闪烁起了柔光,思绪又回到往事上,每天忆一遍那人早已成了习惯。 ...... 公元二十一世纪,市中医研究院里。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白鬍子老头拿着一张方子问:「温然,你的方子有点儿意思啊。」 「师傅,怎么就有点儿意思了,开勐了?」温然穿着白大褂,清秀干净的一张脸上带着探究,凑过去说。 老头否认,说:「不是,是有味药它早就失了。」 方子里有味药,这几年几乎不见踪影,所以中医出身的这些大夫,都默认这味药消失了。 「啊?你是说汉防己吗?没有啊,我前几天去湖南乡下的时候,见到了。」温然也知道这事儿,只不过前几日的所见,让她斟酌一番,还是决定把汉防己写了上去。 老头一听,来了兴致,问:「你拍了照片吗?」 「拍了的,在这儿。」温然拿出手机,递了过去。 老头阅药无数,左看右看,点头,语气惊讶里带着喜悦,说:「嘶,这还真是汉防己,那你这丫头怎么没上报呢...」 第2页 要晓得,一味药材存世的价值,不可估量。 温然无奈,朝老头晃了晃手上的档案袋,这不才写完报告准备一起上交吗。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温然小组所在的任务便转向了汉防己这味药材,且向上面通报,成立了专门的研究队伍。 三天后,就要启程去发现汉防己的所在地了。 晚上的合租屋里,损友唐一棠喝了口啤酒,忍不住去掐温然的脸蛋,羡慕地说:「不是我说,你们学中医的,这皮肤就跟白玉一样,啧啧啧....」 「少来了你...你少熬夜,多喝水,注意阴阳协调,不出三月,你也一样,我给你开的方子,你哪一个坚持过一个月?」温然抱着万年的保温杯,拍掉她的手,说。 唐一棠哀唿:「姐姐哟,还少熬夜,你是不晓得每天的工作有多苦逼,996快让老娘搞成007了...还阴阳协调...我看啊,我还是死了算了。」 「惜命啊,人活着才什么都有,人要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啊。」温然把她手里的啤酒,换成了一旁的白开水,说。 唐一棠无奈:「唉~」 「要不...我给你扎两针?」看她面色憔悴,眼下泛青,温然说。 唐一棠把冰啤酒又拿在了手里,应道:「行,你把我扎死都行,我这两天肩周炎又犯了...」 「那还不快脱衣服躺着?」温然一把躲过那罪恶的啤酒,说。 唐一棠摊了摊手,尖着嗓子,说:「得嘞,小女子这就宽衣解带,还望温大人能下手轻点儿,疼~」 「我看啊还是先扎后颈的穴吧。」好死不死的那样,让温然失笑,故意说。 唐一棠眼睛一亮,趴在了床上,说:「啥?是不是扎了,我就不疼了?」 「不是,扎勐了你就晕过去了,不用吵我了。」温然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来,口气端得轻柔,说。 唐一棠回头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忽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小温然的颜值真是扛得住,就要伸手过去:「真好看,让我摸摸。」 温然笑得如沐春风,手上用力,快、准、狠,一把就给她按平了。 「哇靠!你下手轻点儿!我错了还不行吗?天...我的脸...我的鼻子!」 温然不搭理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持针状如执笔,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持针柄,轻轻捻入穴道。 唐一棠沉默了一会儿,等她下完针,才缓缓开口:「真是的...都三十岁的女人了,还这么有劲儿...」 「你没劲儿,是因为长期嗜冷,脾胃虚寒,干点儿活就不停喘气。」温然看着她背部的细针,说。 唐一棠知道自己生活不规律,委屈地说:「救救孩子吧,孩子每天工作加班那么晚,还不让来杯一点点茶百道蜜雪冰城啥的...那我不活了都。」 「等有一天,躺在病床上动刀受折磨时,你就想起来了,拼命工作,到底拼还是命。」温然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摆弄自己的乖乖小细针,说。 唐一棠嘆了口气,道理她都懂,万般皆是生活呀:「那你说我怎么办?唉...」 「我过几天要去湖南,不如,你和我一起?正好放松一下。」温然看着这位曾经救她一命的生死之交,挑眉,问。 唐一棠转头,好奇:「去湖南干什么?」 「有味药材要去调查研究。」温然笑了笑。 唐一棠简单盘算着,还正好遇到个假期,去远处转转,倒也不错,便点头:「过几天...我想想,正好是中秋,能放三天,可。」 ——————————————————————————————————————————— 简单扎着低马尾,一顶白色的棒球帽,再搭上本就白皙透亮的皮肤,一点淡妆,三十岁的温然看起来分明是清纯的女大学生。 唐一棠託运完行李,拿着登机牌和她一起过安检,不由调侃,说:「嫩死我了,你这脸我说16都不过分。」 「是吗?这位阿姨。」温然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大浓妆,成熟里尽显妖艷,故意说。 唐一棠知道这丫的看着清纯实则极其嘴欠,说:「我揍你啊~切,姐姐走的是辣妹风...」 「你确定不是辣妈风吗?」温然眸中含笑,回。 跟学习中医有关,她倒是不喜欢自己看起来年轻,总被当小孩儿。 唐一棠的嘴也厉害,笑得很奸诈,回怼:「谁的辣妈?你的?」 「......」 起飞后的一个小时四十三分钟时,温然手上拿着电子阅读器,唐一棠倚靠着她的肩,戴着眼罩正睡得香甜。 突然,剧烈的抖动传来,机舱里的灯闪着,警报也开始有节奏的响了起来,乘客左右瞧着。 唐一棠被颠醒了,摘下眼罩,看着周围,这是咋了,不过常年出差的她早就习惯了飞机颠簸,司空见惯,确认了一下安全带系好,便又打着哈欠闭上眼睛了。 温然捏着书页的手指发紧了一下,随后放松,飞机颠簸是正常,应该没事儿的。 紧接着,通报的声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受气流影响、在下降过程中穿越云层遇有重度颠簸,请您不要害怕,在座位上坐好并确认您的安全带已经扣好繫紧。带有小孩的旅客请照看好您的孩子。我们将停止一切服务工作,在客舱或洗手间的旅客请就近坐下系好安全带或固定好自己。谢谢!」 第3页 身穿制服的空姐,鬓角布着薄汗,播报的声音都在颤抖, 重度颠簸四个字让唐一棠这下怎么也睡不着了,坐了那么多次飞机,还第一次听到重度颠簸,摘下眼罩就往窗外瞧。 一道闪电散着诡异的紫光,出现了大概一秒就小时了。 唐一棠连拍温然的胳膊,拉着她一起看,说:「完犊子了温然!你看窗外!这闪电是不是不对劲啊?」 紫色的闪电是正常,可这未免太过紫了吧。 温然看了一眼,恰巧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顿了一秒,移开视线,说:「别慌。」 「......」 唐一棠都想掐她一把,这人走哪儿都这么佛系,那张冷静的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情绪有多稳定。 于是,带着点儿故意成分,唐一棠凑在她耳边,说:「你是不是傻?!咱俩得交待在天上了!你连死都不怕啦?!」 「没事儿,肯定没事儿的。」温然把阅读器关掉放进包里,靠在椅背上,淡定地说。 唐一棠日常无语:「......」 正要打算开口吐槽她,飞机勐地又是颠簸,比刚才的还要厉害。 下降的速度明显变快,甚至是极速下降,头顶的氧气面罩也落了下来。 情况发生的来不及反应,机舱里的乘客可想而知的慌乱,嘈杂一片。 唐一棠看着窗外,紫色的闪电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眼里成了红色,血红的样子在乌云的衬托下,竟有些狰狞。 「我靠...温然...」 「怎么了?」温然看过去,闪电映在眼里,那一剎那,黑色的瞳孔也好像被染得猩红。 这一抹大红色的闪电,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后,意识骤然模煳,仿佛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走,靠在椅背上,头昏沉无比,天旋地转,痛得厉害。 温然是大夫,自是懂得身上的莫名反应绝不是因为飞机引起的,想凭着一点力气掐向人中,可惜,那点力气在抬手间便被用尽。 彻底昏迷了过去。 记忆里的最后,都是那道红色的闪电,和机舱里数不清的混乱声。 ...... -------------------- hello,大家好呀,拖了这么久的新文终于开啦。 我会努力给大家呈现一个在朝廷和江湖间发生的爱情故事。 文笔不佳,请多担待。 谢谢~ 第2章 =============== 睁开双眼,温然的头剧痛无比,视线模煳,好在,一会儿之后身体恢復了正常。 这是哪儿啊?她不是在飞机上吗?唐一棠呢? 温然捂着头,张望四周,绿荫蔽日,成林青翠,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她是坠机坠到了这个地方?想一想,根本不太科学啊。 「姑娘...姑娘?你打何处来的?怎的穿着如此之...」 温然闻声看了过去,是个背着捆柴的女人——头裹一块儿绿布,发间扎着木簪,素色圆领长袍,一条细带如麻绳系在腰间,脚登一双黑色的布鞋,仔细看的话,全身上下有几处补丁。 莫大娘神色讶异地看着温然,一直盯着她穿的短袖看,那两条白藕胳膊真是让她越看越为温然感到羞耻。 「我...我从,从北京来的。」温然眉头紧蹙,说。 难不成真是坠机坠到了什么地方?可这也太玄学了吧。 莫大娘想了半天,也跟着皱眉,回:「北京?我孤陋寡闻,实在不晓北京乃何地...你是大武人吗?」 「大武?大武是哪里?我...算是北京人吧。」温然把全中国草药的分布大致在脑海里勾画着。 她倒是知道有个大武,可大武在青海,是个小镇。 既然在青海,那多是大陆性气候,可这周围的植被,明显不是大陆性气候下能生长出来的。 莫大娘看她也是难,就把背上的柴放下,走了过来,说:「姑娘,这样吧,我看你孤身一人,穿着...来,我把外袍脱给你,你披在身上,也能挡些。」 「不是,阿姨等会儿,这到底是哪里啊?」温然双手接过她的外袍,婆娑了几下,粗糙的布料也是少见的很,忙接着问。 莫大娘打量着她,说:「这是大武南雁省的罗县,你现在所处,是罗山。」 「罗山?大武...南雁省...现在是什么年份啊?」温然这回是理清楚了,问。 莫大娘也纳闷,这姑娘明显不傻,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说:「容我想想...前些日子大武高祖驾崩,太子登基,我听相公说,称了宣帝,是宣帝元年...」 「登基...皇帝?」温然心里打了个咯噔,怎么皇帝都冒出来了。 莫大娘看她的反应,也越发怀疑了,说:「姑娘不是大武人吧?」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温然已经懵圈了,敢情坠机坠到了奇怪的朝代。 哈?有够玄幻。 莫大娘见她面色有些苍白,问:「怎会不知呢?那你知你是何人吗?」 「阿姨,这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我现在不明白的是,我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怎么又会在这儿呢...」温然看着周围成片青翠的树,头一阵发紧。 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了。 莫大娘是个热心肠,索性提议道:「这样吧姑娘,你...跟我回去,你看看我们那儿,说不准能忆起些甚来。」 第4页 「好,谢谢阿姨。」温然也只能这样了。 莫大娘老听她叫自己阿姨,也不知道什么是阿姨,便说:「你何来唤我阿姨?阿姨是甚,你唤我莫大娘就成...对了,你把我这外袍披上。」 「好,谢谢莫大娘了。」此刻,温然的心里不只有疑虑和惶恐,还有几分热流。 莫大娘背上了柴,理了一下额前,安顿道:「还真是水灵,也不知道你打哪儿来的,进了县,可要小心些,最近圣上选秀,不太平的。」 「大娘,圣上选秀...为何县里不太平呢?」温然不太理解,这皇帝是强抢民女吗? 莫大娘边走,边回头解释道:「好些个符合条件的妙龄女子,都赶着去都城里试上一试,一来二去的,这去都城的路上就起了伙路贼,专抢这些女子回去...这几日,我听得好几拨女子都不见了踪影。」 「原来如此,还真是不太平。」温然点头,看她背上的柴火不轻,便用手帮她从底下撑着。 莫大娘感激地看了眼她,多说了几句:「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看你这水灵的,可得小心着些...」 「放心吧大娘,我不去选秀。」温然笑着回。 莫大娘突然想起了这事儿,果然女人什么时候都会被好奇年龄,问:「瞧我,忘了问,姑娘今年多大啊?」 「我今年三十了,本来再过几个月就三十一了。」温然答道,本来过几天就是中秋,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 莫大娘听到这话,诧异地转头,惊讶地说:「你与我同岁啊。」 「我...是吗?还真巧啊...姐。」温然尴尬了,那自己刚才还一直喊人家阿姨阿姨的,说到最后,悄悄换了个称唿。 莫大娘看了半天温然的脸,还是不可置信,说:「这真是人不可貌相,我道你才十四五的小姑娘呢...你生辰何时?」 「我阴历五月的。」 莫大娘皱眉看她,自己也迷煳了:「阴历...怎的还比我大三个月...你没哄我吧?」 这看脸,分明是个十四五的小姑娘啊。 「我真没哄你...」温然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低头盯着自己胸前,也不小啊,怎么就十四五的小姑娘了,古人都发育都那么好吗。 还屁颠地喊人家阿姨大娘姐的,搞了半天,自己还比人家大三个月。 ——————————————————————————————————————————— 走着走着,两边的景色就逐渐换了模样。 路边尽是茅草做瓦的圆顶屋子,四侧像是用编制的竹条做了墙壁,密密麻麻,倒是挺厚实的,里面看不清,想来是烧制好的泥砖吧。 空气中有股某种植物的清香,但更多的是烧柴火的气味。 地面潮湿,上面铺着拳头大小的石块,平整不滑,感觉这个地方经常下雨,但下的多是绵绵细雨。 也有店铺,店铺的门面要比住户宽敞一些,不过牌匾都不是挂的,却是立在门边,竖着用墨汁写了店名。 包子、面条、鸡鸭鱼...几乎不见牛羊肉。 这环境倒像是在南方,不过这些建筑,她也是头一次见到,也不知道这里的草药和她记忆里的那些有什么不同呢。 「莫大娘,背柴火回来啦?」一个拄着拐杖的头髮花白的老太,看到莫大娘,喊着问。 莫大娘招手应了一声:「回来啦,张婆。」 「那我正巧来取药。」张婆佝着身子,加快了脚步,说。 莫大娘点头:「哎,好。」 「大娘,这是哪家的好姑娘啊?」张婆注意到莫大娘身后的温然,由不得问。 莫大娘笑着介绍:「这是我上山遇到的,给带回县里了...张婆,这是药,今天张小怎么样了?」 「唉,还是老样子,能活一日是一日...我也不指望张家能有后了。」张婆接过药包,想起家里的人,浑浊的眼里布满了难受。 听到两人的对话,出于职业,温然忍不住好奇:「那个...莫大娘,这张小是什么病啊?」 「前个月张婆的孙子被镰刀割到了大腿,半尺长的口子...好不容易结了痂,张小突然嘴就张不开了,而且见不得光,只要见光就浑身抽搐,喘不上来气...」 莫大娘想起张小犯病时的情形,也是苦命的孩子。 温然闻言,第一反应就是破伤风,问:「这是破伤风吧...当初的伤口是怎么处理的?」 「是前头的一个瞎大夫给看的,用药裹了好些日子,结了痂后就突然犯病了。」莫大娘回。 温然提出道:「能让我看看张小吗?」 是不是破伤风,看看就知道了。 「你?你懂得医术?」莫大娘眼里的光闪了闪,说。 温然淡笑着回:「我学过几年,先让我看看吧。」 「张婆,就让这小姑娘看看吧,咱县里就一个大夫...你瞧这...」莫大娘欣喜地告诉张婆。 起先张婆不抱希望的,可如今有了丁点儿希望,自是乐意:「哎,好!」 于是,拄着拐把温然带到了自己家中。 ...... 屋子很小,前厅一过,便是卧室了。 空气里面散发着股霉味,看样子这家只有张婆和张小两人住了。 温然扫了一眼被布条封着的窗户,光亮透不进一丝来,床上的被子隆起,隐约蜷缩着个人。 第5页 张婆先是去窗边,把布条撕了一个小口,屋里总算是能看清些了,而后站在床边,伸手摇了几下躺着的人。 「小,小,你来让这姑娘给把把脉,说不准能医得了你的病。」 接着,温然便看到从被子底下伸出一只瘦得皮包骨的胳膊,可没有脉枕,索性就顺手拿了件旁边的衣服,卷了一下,垫在了张小的腕下。 温然说了一句:「你平躺着,我好给你把脉。」 果然,被子里的人翻了下身,仰躺着,可头依然被蒙着。 温然平心静气,取三指,按寸口脉,张婆和莫大娘见此对视一眼,看来这小姑娘是真懂啊。 过了一会儿,温然收手,说:「你把腿上受伤的地方给我看看。」 说完,就见被下的张小把右腿伸了出来,仍旧皮包骨。 半尺长的伤口,很干燥,泛着白痂,明显不是正常癒合伤口的样子。 温然点头,心里有了大概,这就是破伤风,脑子里盘算了一下,开口:「张婆,有老葱和扁豆吗?」 「有有有。」张婆连应。 温然站了起来,给张小盖好了被子,接着问:「那有棉籽和酒吗?」 「有,也有,这些都有。」 温然说着,就到了屋外:「那好,你把这些都给我找来。」 「能行吗?」莫大娘跟着她,小声问。 温然回头,浅笑了笑,说:「试试吧。」 「行,也没办法了,这张家要是断后了,张婆也活不下去了。」话听着谦虚,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莫大娘怔了一下,说。 -------------------- 【本文中医药的相关知识全都源自网络】 慢慢来,不急。 第3章 =============== 温然来到一口大铁锅前,锅一热,碗里的黑色扁豆倾倒下来,翻炒几下,便出了滋滋的响声,冒着白烟,炒了一会儿,白烟变成了青烟。 仔细看着锅里的扁豆,待焦之际,大勺一捞,和一边的温酒倒在了一起。 「莫大娘,有过滤的东西吗?」看着那一碗扁豆和酒的混合物,温然问。 莫大娘忙说:「粗滤布吗?」 「可以。」温然点头。 莫大娘不敢耽搁,拔腿就走:「我这就给你找来。」 锅前的温然也没做停留,将棉籽倒入锅中,炒至焦,呈酱紫色,剷出,用擀杖碾碎。 「张婆,把筛网递给我下。」 张婆就在一旁候着,递过一个簸箕大的筛网。 温然将棉籽细心过滤,去壳留粉,放在一边备用,而后老葱取葱白,切段加水,在锅中慢煎。 「我找到粗滤布了。」莫大娘赶了回来。 接过粗滤布,把方才扁豆和酒的混合物小心过滤一边,滤过残渣,正巧,锅中的煎汤也已到了时候。 温然捞出,棉籽粉和酒液倒在一起,加了几勺葱汤,搅合了几下,搅到稀饭状,端给了张婆。 「让张小把这个全部吃了,吃完裹好被子,出了汗后,应该就会慢慢好了。」 张婆连拐杖都不要了,接过碗,忙说:「哎哎哎,好,我这就给他去餵。」 温然边整理着刚才用过的滤布滤网,边安顿道:「对了,这葱汤还剩一些,不能倒掉,吃完那个,以后只要他渴了就喝葱汤,直到这汤喝完。」 「哎,好。」张婆时刻留神着她的话。 莫大娘手拿铁勺,也说道:「张婆,我给你把葱汤舀在盆里,莫让蝇虫染了。」 「好!」 好在张小张不开的嘴并未完全紧闭,温然在里屋门边,眸中柔软,望着张婆一点一点给张小餵。 布满老年斑皱巴巴的手,虽然哆嗦,行动缓慢,可一勺接一勺,没有餵漏半分。 嘴角微勾起弧度,温然转身,出去了。 莫大娘见她站在那里,迎上去,说:「姑娘,实在是感激不尽,我替张婆谢谢你。」 「莫大娘,先别这么说,这病好不好,还要等个两三天的。」温然笑着回。 莫大娘说着说着,想起自己一直叫她姑娘姑娘的,还不晓她姓甚名谁:「不管怎样,也得感谢...瞧我,这半天下来,全忘了问你唤甚。」 「我叫温然。」温然答,心里不由补了一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来着,这个名字,还是唐一棠给她取的。 啧,也不知道唐一棠那女人怎么样了?会不会也跟她一样到了这儿呢?还是说... 莫大娘这时打断了她的思绪,说:「温然...那以后大娘就唤你温姑娘了。」 「好。」 望着远处的罗山,与乌云相接,莫大娘问:「也不晓得,你来这罗县,可忆起甚来?」 「没想起什么,不过,我估计我是回不去了。」温然的神色暗了,眉间的忧愁浮现,随意捡了根草,在手上把玩着。 跟着师父学中医学了快十三年,本想着慢慢在研究院里干点儿名堂,谁能料到,坐个飞机给坐穿越了呢。 这陌生的天和地、陌生的朝代、陌生的人,向来的佛系险些就要转成抑郁了。 可即使再想不开,也必须得想开。 因为没有办法,她还得活着,日子也得一天天的过下去。 莫大娘转头,看着她的侧脸,也晓得这孤身一人又是一个姑娘家会有多难,便好心地说:「大娘也不知北京在何地,不如...今晚你到我家来住,我相公一介书生,懂得自是比我这妇人多,你问问他,不定能问出些有用的来。」 第6页 「好,那我先谢谢大娘了。」温然犹豫了几秒,最终答应,感激地说。 莫大娘不禁拍了拍她的背,说:「不用谢我,这天色晚了,也该烧火做饭了,你先跟我回去,歇上一歇,等饭做好了,我喊你。」 ...... 不一会儿,莫大娘家的饭桌上,莫老七拿着筷子,思索了半天,说:「北京?...我熟读《地经》,这北京一地,也是头次听说...这样吧,等我去柜里给你找来。」 「谢谢莫大哥了。」温然看他起身,感谢道。 莫老七和莫大娘一样,夫妇俩都是实在的善心人,听妻子讲了温然的事,莫老七发自内心地想帮帮。 从自己的书柜里翻出一本书来,回到木制的饭桌上,莫老七说:「温姑娘,你瞧,《地经》里含大武和周楚两国,东西南北,共九省五海,其中大武占六省三海,举国的城名县名都囊括了进去。」 「好,我看看。」 起初,温然还担心自己看不太懂书上的文字,好在,和路边的店名所用字体一样,都是繁体行书。 从头翻到尾,一字不落地看完,温然摇头,说:「我来的地方,在上面没有。」 「那这北京究竟在何地?我自打出生来,除了大武和周楚,其他...就没听过别国了。」莫大娘不识字,接过话茬。 温然的手婆娑了几下书的封面,说:「北京,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你来时是怎么来的?」莫老七皱眉,他也是头一次听这种事情。 温然的心沉着,对回去已不抱什么希望了,说:「我来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醒来后就在罗山了。」 「这还真是玄乎。」莫老七和妻子对视了一下,皆不解。 这一天的相处让莫大娘真真切切地心疼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温姑娘,你莫怕,实在不行,就住在我们罗县好了。」 「瞧你说的,人家温姑娘家中的长辈可得担忧坏了。」莫老七放下筷子,反驳着说。 莫大娘这才反应过来:「也是...」 「我家里,有个师父,有个年纪相仿的朋友,我没其他亲人了。」温然想了想自己远在二十一世纪北京的家,自嘲地笑道。 她知道自己生来孤单,去哪里都是独自,不过这一路上倒蛮幸运,能遇到这么多热心的人。 也没什么好伤感的。 莫大娘没料到她是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这...」 「没事的,我慢慢来,说不准能找到回去的路和方法呢。」温然反过来安慰道。 她的佛系,也多半来自于这生来就孤独的灵魂。 莫老七沉默了半刻,忽然想到一个人,说:「也只能如此了,哎,我记得,天子脚下有个包打听,我听同窗说,这包打听住在庙里,料事如神,上通古下通今,天上的、地下的、山上的、海里的,就没她不知道的...我好些个同窗,都去求她了,说的极准。」 「相公的意思是,让温姑娘去寻这包打听?」莫大娘问。 莫老七点头,说:「是,万一包打听能知晓呢?总不能真让温姑娘就在这罗县里等吧。」 毕竟一个姑娘家的,独身来到陌生处,要有希望能找到来时的路自是要试试。 「也是,罗县处南雁,据都城不算太远,马车走个两日,便能到了...要是包打听也找不到这北京,你就再回罗县来...」莫大娘盘算了下,同意道。 她是打心底里真的喜欢这个温姑娘。 温然也觉着是个办法,但不免还要有求于人,说:「好,可这马车...还有路上的盘缠,我都没有...」 「这你别忧心。」莫大娘说着,看向了自家相公。 莫老七会意,给温然说着说着,便转到了莫大娘身上:「放心...过几日,我正好要去都城寻同窗干点儿活,我们一同...你也跟着去,正好见见世面。」 「哎,好。」莫大娘听到相公的话,看了眼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温然见她面带几分娇羞,低头莞尔一笑,她倒是发现,这里虽然古,但男尊女卑没那么严重,而且大路上的女子个个走路昂首阔步的。 想着,对这个朝代以及今后的生活,生出了几丝期待。 夜幕低垂,今日房内的床榻上,是温然和莫大娘两人,莫老七去了别家住。 这生疏的床被,温然盖着,尽可能裹住自己的身躯,心里升起了安全感和踏实。 「要是冷,就跟我说,我再取床被子来。」莫大娘看她裹得严实,笑着说。 温然回:「不冷的,我就是喜欢这样盖被子。」 「那便好...你先前跟我说,今年三十了,可是有了婆家吧?」莫大娘整了一下床铺,躺在她身边,好奇地问。 温然摇头:「没有,我还没结婚呢。」 别说没结婚,就是连对象都还没着落呢。 「还没结婚...还没成亲...你这姑娘,倒是哪儿哪儿都怪的很...」莫大娘吃惊地看她。 总之,于她而言,温然身上的神秘色彩可太多了。 温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摸摸耳朵,说:「我们那边成亲都成的比较晚。」 「倒也是,一个地方跟一个地方自是不一样。」莫大娘点头,已经下意识认为她是别国人了,抬起眼睑,正好对上她的脸,不由说:「你说说你这小脸,出去说十四五,都有人信...你莫不是诓我吧?」 第7页 温然哭笑不得:「...我今年真的是三十。」 好吧,不止是莫大娘,唐一棠不也老说她不像三十的吗。 「逗你呢。」莫大娘笑着说。 ...... 这一夜,温然和莫大娘聊了很多很多,甚至于,她还分享了她那个时空的事情。 每每说着,莫大娘都满脸的不可思议。 而温然,也笑着听了不少她和莫老七间的夫妻情深。 -------------------- 罗县真的很好。 距离小温然进宫也快了。 第4章 =============== 「莫大娘,莫大娘...」 一大清早,张婆就拄着拐杖,忙不迭地来莫家,嘴上喊着。 莫大娘听了,以为出什么事了,放下饭碗,出去问:「哎,张婆,出甚事了?」 「张小...张小能开口说话啦!」张婆招手笑着。 莫大娘闻言,看了看正在吃早饭的温然,眼里都是欣喜,说:「真的吗?」 「我过去看看他。」温然擦了一下嘴,把碗筷给莫大娘收在了水池里,回头说。 莫大娘的欢喜溢于言表了:「我也跟着你去。」 要晓得,不管大武周楚,大夫都是无比珍贵的,况且,温然还是个实属罕见的女大夫。 来到昨日的屋内,温然和上次一样,卷好衣服垫于张小腕下,附手把脉,过了三四分钟,平淡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点头,安顿张婆:「基本好的差不多了,之后就是慢慢调理了,要记得不要着风。」 「哎哎,真是太感谢你了温姑娘,你就是我们张家的大贵人啊!」张婆激动地拍手道,连拐杖都丢在一旁了。 温然摇头,回:「张婆,别这么说,我也是行了大夫的职责罢了。」 被褥下的张小,默默地看着自己祖母和温然,盯着温然的背影,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道坚毅。 这个人他记下了,这份情他张小以后拼了命也得报答。 临走的时候,温然也和上次一样,多停留了一会儿,低头替张小掩着被子。 屋内只有这两人了,一道声音响起:「温姑娘,谢谢你。」 温然抬头,看向卧床的人,笑了笑,回:「不客气。」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细光,张小总算是看清了温然的容颜,这一眼,心头为之一震。 这是他出生来,第一次觉得离谪仙这么近,他的印象里,只有仙子才会这么白皙水嫩。 看他没什么了,温然挂着淡笑叮嘱道:「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要是身体还不舒服,就让你奶奶来叫我。」 「好,多谢...多谢温姑娘了。」莫名的,这道嗓音在他听来也变得像仙子的音了,张小耳根发热,点头,拘谨道。 温然走后,空气里仿佛还残存着她的温度,张小的一颗心砰砰的直跳,也不知道温姑娘多大年纪了,可有婚配否。 可盘算了半天,泄气了,他家徒四壁,双亲皆失,只有个祖母...而他自己,前些日子,腿还出了毛病。 这谪仙般的人,他够不上吧。 出了大门,张婆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说:「我家中实无甚珍宝,只有张小他爹临逝前,给我的一把镶银匕首...虽小,但望温姑娘不要嫌弃...」 「不行不行,这我不能拿,我给张小看病,只是我当大夫的职责所在,不为钱财,张婆...您快收起来。」温然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忙说。 张婆不依,握着她的手,热泪盈眶地道:「万万不可,何能让你白看呢?我张婆家中虽穷,但也有骨气,该给的...拼了我这老命也必须要给。」 此时的温然可能并不理解,她认为的随手给张小治病,在张婆莫大娘等人的眼里,是何等的高尚。 「莫大娘,你快劝劝张婆,我不能要。」温然给莫大娘使了个眼色。 这把银匕首,她说什么都不能要,不论张婆家中是否殷实,她都不能要。 莫大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缓兵之计道:「这...这...不如这样,张婆,你先把匕首收好,等哪日...哪日温姑娘想要了,再要吧。」 「啊?不行,不管是哪一天,这匕首我都不能要。」温然依旧摇头,要拒绝就拒绝得彻底。 张婆非得要给:「你若不收,我张婆就只能长跪到五更来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了。」 「我的天...张婆,我真的真的真的不能收,您要是长跪,我也跟着您长跪吧。」 温然无奈扶额,撩了一把头髮,说,收礼这事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可次次处理的...让她头大。 该收的她自是会收,可张小这事儿上,于她而言,真的就是随手而已。 张婆擦了把眼角的泪花,说:「你这...真让我这老骨头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用感谢我,这几天,您和莫大娘没因为我来歷不明,都善待我...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温然边说着,边把匕首用布仔细包好,轻轻放在了张婆手上。 张婆没再多言,仍旧眼里闪着水光地看她。 ...... 知道温然要和莫老七夫妇前往都城,临行前,张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锅铲,烙了很多张面饼,还把家中仅有的一颗本打算给张小的苹果,一併都给了温然。 温然斜背着一个布包裹,垂头去看手中存着温热的烙饼,鼻子忽然一酸。 第8页 只身穿越到陌生的朝代、醒来在空旷寂静的绿山上、周遭全然陌生的一切,不知是福是祸的将来... 面对这些,她都不曾眼眶热过,如今倒是被一摞烙饼温暖得一塌煳涂。 和莫大娘坐在马车里,温然头靠着窗边,摇摇晃晃的,目光空洞,思绪神游。 她想师父和唐一棠了,也不知道唐一棠在哪里,是不是也穿越到这儿了。 ——————————————————————————————————————————— 大武上林苑里——饲养着丰富的奇珍异兽,其中就包括...老虎。 「tmd!这是哪儿啊?就服的透透了!」 正被温然挂念的唐一棠,在一道瀑布前,喝了口水,身上的长裙早就被撕成了短裙了,大波浪卷的亚麻长发这会儿也略显狂野。 说实话,她在这儿已经生存了近六个小时,眼看着就要太阳落山了,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醒来就在这儿了,屁股下的飞机座椅、身边的温然,全都不见了。 她寻思她是坠机了?可坠机...坠得未免太离谱了吧。 难不成是她坠机在这儿,已经归西了,现在是灵魂?——显然这更离谱。 「anybody here?摩西摩西?萨瓦迪卡?」 「妈个鸡!」 「有咩搞错啊?」 喊了一会儿,唐一棠实在喊不动了,平摊在一块儿大石头上,爱咋咋吧,她累了。 半天多下来,走了那么久,跑了那么久,这下可给孩子锻鍊美了。 突然,一道吼叫声,悽厉地响彻了整个天空。 唐一棠吓得一哆嗦,眼睛睁圆,忙爬起来,一动不敢动地听着,这是啥啊?熊的叫声...狮子...还是老虎? 「我靠我靠我靠...」 what!?这鬼地方?! 可上述不管哪种动物,她遇到,今天都得交待在这儿。 唐一棠大气不敢喘,寒毛都竖起来了,扫视着周围,生怕哪个角落藏着一只兇勐的野兽,正冷血地盯着她这个食物。 要不躲在水里? 好在瀑布下的水池足够清澈,唐一棠脑子一抽,也根本记不清狗熊老虎狮子到底会不会游泳了。 只是慢慢在岩石上摸索着,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不敢发出响动地往下挪。 勐然,不远处的深邃树林里,抖动了几下,窸窣的声音让唐一棠的神经瞬间紧绷。 完犊子了。 接着,那道熟悉的吼叫声又出现了,而且,愈发的近。 唐一棠速度加快,低头将整个身子埋在了水中,借着岩石的高大躲着,冰冷的池水刺骨的寒。 ...... 「皇上,您听,那边好像有动静,似是北草虎的叫声。」 武成简给了旁边陪猎的侍卫一个眼神,「嘘——」,而后轻轻举起弓箭,他看到那只北草虎身上的花纹了,正匍匐在地上,好像也在狩猎。 瞄准了,蓄势待发,武成简目光冷冽,手上动作犀利,直直射出。 箭尖无眼,正与北草虎的一只爪子相擦而过,磨破了皮毛,鲜血迅速渗出,随之而来的,便是刚才那声悽厉的吼叫。 北草虎不敢匍匐,看了一眼已蓄谋已久的在岩石上瘫着的猎物,压低虎躯,寻找隐蔽的地方。 它可不会轻易放弃。 武成简的眼睛紧追着它,见它朝着瀑布那里去了,手中鞭子一抽,快马赶在身后。 唐一棠躲在水里,她感觉她的耳膜快要炸了,整个身体像在冰里,她已经打了好多个哆嗦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被野兽吃了,就得被冻死在这池里。 唐一棠心一横,往池中央游了一些,小心探出头来,环视周围。 勐地,一声虎啸响起,唐一棠身子一紧,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卧...槽...」 这是什么虎?为什么看着这么大? 完了完了,今天得交待在这儿了,想不到她唐一棠的死法,竟然是葬身于虎腹。 北草虎赫然站在岩石一侧,利用岩石挡住自己,一双上翘的琥珀眼睛正毫无温度地盯着水中央的人。 「皇上,在那里!...那是...?」 武成简骑着高马,站在对面的岩石上,将北草虎和水中人的对峙一览眼中,剑眉皱起,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唐一棠身上。 上林苑,自古女子不得入内,何来此人的出现? 唐一棠见自己被北草虎发现,索性破罐破摔,哆嗦地站了起来,池水刚及腰线,总之,她要再不站起来,不被吃了,就被冻死了。 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线——隆起的傲人,平坦的小腹。 一头沾了水湿润的大波浪捲髮,此刻也不再张扬狂野,但却更显妖娆妩媚。 背对着武成简一众,唐一棠捋了捋头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北草虎,脑中飞快思索,她是该往后退吧。 武成简望着她的背,顿了几秒,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红来,他倒从未见过有女子的头髮可以捲曲到此。 一旁的侍从眼睛都直了,刚想出声询问,就被武成简打断:「过来。」 唐一棠又被声音吓了一跳,不过还好,这次是人声,欣喜地往后一看,呆滞住了,反问:「你们拍戏都这么写实的吗?!」 -------------------- 第9页 糖糖是担当。 第5章 =============== 逐渐地,耳边的叫卖声一下接一下,从时不时的几句变成了此起彼伏。 嘈杂的周遭,拉回了在梦中的温然。 「醒啦?我们已经进都城了!」莫大娘放下马车的窗帘,回头笑着说。 温然的眸中闪起小光来:「这么快啊?」 「咱们还在外三口上,距离内口,还有段路程。」莫老七听到里面人的对话,插了一句。 听到外口和内口,温然想起自己先前看过的都城地图,就像是当年的长安,四方五正,有明确的区域划分。 外口就相当于郊区,内口就进入了闹市,皆有三个环线,而到了内一口,便戒备森严,据皇宫仅剩三里地。 整体看下来,倒是有北京的些许味道。 握了握包袱的细带,温然的心里莫名出现茫然,夹杂着慌烦。 想当初,她到北京的那日,也是如此,面对繁华锦绣的街道、参天的高楼商厦,只身一人那么孤独,如今再看眼前的古风古韵,难免触景伤怀。 莫大娘瞧见温然的神色有些黯淡,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安慰,只是过去轻拍了她的背,说:「不害怕吧?」 「害怕倒是不害怕,人嘛,走哪儿不是活。」温然摇头,笑着说。 她的佛系贯穿了她的整个思想。 与其说是顺其自然,还不如说是碰上啥算啥,爱咋咋地。 莫大娘捋了一下她的髮丝,声音柔了一些,说:「那倒是...人这一辈子,寥寥几十载,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日子还得往下走。」 这慰人的话语,让温然的心暖了一些,是啊,日子还得往前看呢。 「谢谢莫大娘。」 莫大娘调侃着道:「谢甚?我这也是沾了你的光,才随老七进了都城长长见识,哈哈哈哈。」 「莫大哥...是家里排行老七吗?」温然问道,她一直非常好奇这点。 莫大娘的神色忽地有些不那么自然了,但仍旧如实解释:「不是,他是家里的独子,在族里排第七,本来唤莫七,到了罗县后,都亲着唤了老七。」 「原来是这样啊...族里是家族吧?」温然又问。 也是,古人一向看重姓氏门户,通常都以家族为单位,所谓家齐而后国治。 莫大娘的嘴角带着些许无奈,回:「是家族...唉~」 「怎么突然就嘆气了...?」 莫大娘摇头,神情变得了几分,笑道:「倒也不是甚,都是老七年少时的过往了。」 「好,我还以为是我提了什么。」温然点头,不好意思地说。 莫大娘思索了片刻,瞧了眼外面,声音低着,凑近道:「温姑娘,我们今后有缘便另说,倘若无缘...也望你别嫌我多嘴,这大武,朝中有一班,唤朝廷,武姓为首,掌治举国;朝外有一班,唤武林,容姓为首,统领江湖...」 「江湖?这倒是有点儿意思。」温然被她的话引得更是对大武好奇了,武侠一类的从来都只活在电视机里。 莫大娘安顿道:「江湖里久居四大派,容、姬、楚,还有一个不提也罢...所以,这大武遍地能人不断,倘若你我无缘,你可要好生保重。」 「我会的,多谢莫大娘这番话了,想不到还有武林的存在。」温然捕捉到莫大娘话里有些躲闪。 她大胆猜一下,这剩下的一个门派,便是姓莫了。 莫大娘说着,面色越发凝重:「这武林中人,唉~武林这浑水,能不蹚就不蹚...你又懂医术,于朝中武林,都是难得的...」 「放心吧莫大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温然点头,笑着说。 大武虽实力雄厚,但普天之下,医者不论去哪儿却都是稀少。一个不小的罗县,才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夫。 温然知道莫大娘的意思,不过并未放在心上,毕竟,武林里不得会点儿武功才算武林中人吗,她一个小医生的,跟这肯定沾不上边的。 倚在车壁上,透过被风掀得一闪一闪的布帘,温然看着后退的景色,又一次晃了神。 她的世界里,现代的北京城,亦是如今的大武朝,好好保护自己仿佛唯一的课题,也就是——生存。 无亲无故,天大的事或是芝麻大的事,都得她亲自来,无依无靠。 斜风越过布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温然的脸,抚着抚着便拉她进了梦乡。 依旧那片漫漫昏黄的天,没有一朵云彩,忽地一转,便成了深不见底的峭壁,紧张迫切、骇人压抑。 她似在悬空,有着上帝般的视角,可这视角,完全局限在峭壁上,挣不脱跑不得,心要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了。 而这份梦中带给她内心的拉扯感,几乎每夜都在折磨着温然。 ...... 「温姑娘,温姑娘,该是醒了,我们到庙外了。」莫大娘的声音传来,唤回了被囚禁在梦中的人。 温然一睁眼,就深深唿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急促的心跳缓缓平復了下来。 这梦魇勾魂一样磨人,虽然她已经习惯了,有时候梦不到才不习惯... 下了车,一座古朴气息浓厚的庙宇半隐在绿林之中,有几分徽派建筑的味道,白墙青瓦,错落有致。 马车不能直接到庙宇的门口,只是停在了一条小石弯径的边上,一路沿着就能抵达了,只有一百米,并不远。 第10页 「你们先等一下,我和门僧说说便来。」莫老七嘱咐了一句,快步上前,进了庙门边的一间屋中。 不一会儿,就瞧见他出来,招手示意温然和莫大娘了。 一进庙内,庄严肃穆的感觉涌了起来,流淌着的香火味也缠在了身上,令人安心恬盪。 「三位施主,此处便是了。」 门僧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庭院,似庙宇又非庙宇,挂着一面竹帘,竹帘上写着——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温然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唇角微扬,她觉得这包打听应该是位很有个性的人。 莫老七走在前,道了一句:「在下莫老七,携妻友自南雁罗县来此,特来拜访。」 里头的人影沉默了片刻,才出声,是个女子:「嗯,我知道,不必拘于礼节,进来吧。」 温然顿了一下,她倒没想到包打听是个女人。 莫老七掀起竹帘,眼前的场景令三人一怔。 这处是庭院没错,可这庭院却立在水中,前后皆无路可通,像是飘在水中,方方正正的,大小不过只能容下一人一桌。 包打听背对着三人,唯留一个曼妙的背影,高高挽起的髮髻一丝不苟,正好露出修长嫩白的后颈,颇具风情。 三个人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包打听就率先开了口:「...从去中来,往来中去。放心好了,你的命好,没什么要问的...你要问的,该是你的姻缘。」 莫老七夫妇的姻缘早定,剩下的便是温然了,这包打听的话分明就是针对她的。 温然眼睛眨巴了几下,脑子没太跟得上:「啊?」 这人在讲什么?怎么神神叨叨的? 包打听侧身端了杯茶,髮髻间的簪子摇了几下,话里有些刻薄,说:「啊什么啊...你这桃花能旺一辈子,谁要是能娶了你也算他有本事...但也奇了怪了,从盘上看,你这辈子根本嫁不出去。」 说到最后,语气里染上了笑意。 温然还没反应过来,再次迷惑张嘴:「....啊?」 能旺一辈子的桃花?她桃花确实蛮多的,但能旺一辈子是啥意思? 还嫁不出去?诅咒谁呢? 好吧,她确实是三十了,还没结婚。 莫大娘屏住唿吸,和自家相公对视了一眼,这包打听说的话怎么没头没尾的呢,但想来也是,他们这种人向来捉摸不定。 莫老七的神色一直是严肃的,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包打听也很是敬畏。 包打听这次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样子,尖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啊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慢慢走吧...尽己力留人命...来的终会来、走的终会走...看开点儿,不过你也看得挺开的...」 「我...我...啊?」 温然已经被包打听给整不会了,手指微微抬了抬,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她要说什么。 包打听捋了一下外袍,把手中抿了一口的茶水放下,说:「茶凉言尽。小女子还有事,恕不远送。」 这逐客令下的很快,莫老七识相地抱拳,道:「多谢包姑娘。」 闻言,背对着的包打听,细眉一蹙,怼了回去:「等会儿,谁姓包...这一传十十传百,还真给我传成姓包了...我姓...算了,就姓包,烦死了...包治百病,也行...」 「......」温然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口,根本插不进去啊。 况且,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记忆中,还是头一次接触这样的一个人。 莫大娘心里毛毛的,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庭院里的人,想瞧瞧这包打听到底是何模样,隐隐约约的,只能看到她模煳的侧脸,低声对着温然道:「她是如何晓得你是大夫呢?可真真是...」 要知晓,温姑娘可是头一次来大武的,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了。 温然摇了摇头,她也有点儿麻爪了,全身上下莫名瘆得慌。 -------------------- 你们对这个包打听有兴趣吗?感谢在2021-09-08 16:14:22~2021-10-24 21:5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痴和远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 温然越过一尺高的门槛,不禁停下脚步,回眸去望这古朴又神秘的寺庙,赫然就见立在一旁的匾额上写着「无相寺」。 佛曰:常境无相,常智无缘。 温然在心底默念了这句,忽地发现,这大武朝竟也有佛教,看来,她这穿越,也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架空穿越,想到这儿,心踏实了几分。 「可真真神了...我这才认识你几日啊,若不是你为张小医病,我也不知你是大夫,可这包打听头次见你,便料准了...真真神了。」 等上了马车,莫大娘才开口说道,语气里还有余慌。 温然摇头,心中的瘆意仍旧存着,说:「我也是摸不着头脑。」 所谓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对玄学她一直敬而远之的。 听到车内两人的对话,莫老七插了一句:「我听传言,这包打听自天而落,无人知她来处...据说,面白洁嫩若菩萨,慈悲之相,额中有一红点...」 莫大娘闻言,双手合十,紧闭双眸,朝天拜了几拜。 第11页 「还真是...唉,子不语怪力乱神。」温然看着莫大娘的举动,一时间忽然五味杂陈。 莫老七一边驾着马车,一边侧头对里面讲:「好啦,你二位啊,就别多想了,温姑娘来此是福是祸,皆有定数的...我瞧着天色也不晚了,就先去客栈里歇脚,明日,待我处理好烦事,便带你们玩上几日,如此可好?」 「我啊,全听你的。」莫大娘笑道。 温然由衷感激:「那就劳烦莫大哥了,这一路过来,还真是多亏你们夫妇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不用感谢啦,若我二人有甚病处,你日后能帮上一帮,应该是我们谢你才对。」莫大娘拍了拍温然的手背,给她宽心,故意打趣说。 温然答应得爽快:「放心好了,如果你们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尽管来找我,能治得我绝不推辞含煳。」 ——————————————————————————————————————————— 「娘娘,还有两日,便是选秀之日了,可...」 小一端着水,望了眼铜镜中的女子,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只见铜镜里的人,凤钗碎摇,面含桃韵,朱唇皓齿,轻启:「怎么?」 「回娘娘,选秀名册...选秀名册如今才有廿位。」小一说着,自己的心里也犯嘀咕了,可实实在在的,确有二十个,按照惯例,少说也是五十打底。 李清姒轻蹙弯眉,心里不可置信:「二十个?...嗯,本宫知道了。」说罢,便起身,坠地的金丝凤袍随着摆动了几下。 新皇登基,初次选秀,按理不论朝中还是民间闺秀,应极其踊跃才对,这回怎么了呢?况且,拿武成简来说,做太子之时就远不乏各处赞誉了,更别说现在又是皇帝,想嫁之人绝非少数。 花名册怎会只有二十个? 脑中飞速,瞥了一眼升着缕缕白烟的沉香,骤地想起,自她嫁过来到现在,从未见过武成简对女人上心过。 想来,十之八九是武成简的人在搞鬼。 李清姒招手唤小一附耳过来,轻声道:「必须要让名册上的人到五十个,哪怕是偷、哪怕是抢,也得给本宫凑够!至于法子,你自己看着办。」安顿完,轻哼一声,用手去婆娑脖间的白玉。 武成简不近女色,她这个做皇后的,必须要让他近。 「遵!」 回毕,小一的唇抽了抽,啊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呢,娘娘希望圣上的妃子多吗?可这对娘娘没甚好处啊...她是看不懂了,而且啊,据她观察,这些年来,帝后二人根本没甚情分啊。 想了半天,最后,小一只能勉勉强强用「深明大义」四个字来形容李清姒了。 ...... 之后短短两个时辰,一向严肃庄重的内一口逐渐喧闹了起来,不知谁传言,说是内一口晚上有灯会。 莫老七也得知了,便带着莫大娘和温然一起来赶灯会。 街上的灯火悄悄点起,补了天收起的亮光,昏昏黄黄的,再加上人声嘈杂,别有一番人间风味。 三人漫步在街头,莫老七道:「本觉着在罗县已地广人稠,如今一见都城的繁华,远不能比也。」 「土老帽...」莫大娘扶了扶髮髻,平日的寡淡早就添上胭脂水粉,增了不少姿色。 莫老七摇头,都不好意思戳穿她:「瞧你说的,你不也一样,打扮了半个时辰才出门。」 「女为悦己者容,我这半个时辰,都是为了哪位仁兄啊?」莫大娘笑着和他争道。 莫老七无奈,但语气里却含着宠溺:「好好好,说不过你,真是...」 温然在一旁听着他二人的夫妻对话,眉目间都是笑意,这夫妻俩啊,甜死人不偿命,她一路上吃了不少狗粮了。 「快瞧那边的河面!」莫大娘不稀的跟他斗嘴了,忙指着不远处,说。 温然看了过去,果真是有灯会,只不过是河上的灯会。 一朵一朵,从远处看,像把天上的繁星摘了丢进河中,从近处看,每一朵又都不同,有莲花状、荷花状、菊花状...还有鱼状的。 温然站在桥边,低头细数着,灯光印在眸子里,亮闪闪的,周围的人都是结伴而来的,结的大都是另一半。 ——「明年我们成亲,也来放灯,好不好?」 ——「明年谁要跟你成亲?」 ...... ——「娘子,等下次灯会,阿宝便能走路了,我们把他带来,可好?」 ——「不只是阿宝,还有娘和爹,也一併带来。」 ——「好,好!」 ...... 几个对话传到温然耳边,她特意去看了一下莫老七和莫大娘,也是在温存着说悄悄话,好吧,就她一个孤家寡人。 说心里不失落那是假的,又回想起包打听的话,桃花旺,但就嫁不出去...阿西吧,温然唿了口气,不想了,继续去瞅那些花灯了。 客栈顶上,小一身穿夜行服,抱剑站着,旁边是两个同样穿着的人,跪着等候听令。 小二抬头问道:「大人,我们何时动手?」 「忙什么?再观察一会儿,记住,若遇到长相身姿皆上乘的未成亲女子,都给我跟紧点儿!」 小三是个慢结巴:「可...可...可如何得得得知是未成亲呢?」 「笨,你直接去问不就好啦?!」 第12页 小三忙点头,说:「哦哦哦,遵!」突然又想起,接着问:「可...可万一被被被被...当成不轨轨之徒,如何何何是好?」 「蠢,给你的令牌你闹着玩的?她不信你的话,不信你的令牌吗?!」 小三可算是听明白了:「遵遵!那那那...要是她们不愿意进进宫,这如如何?」 「傻,一个不愿意,两个也不愿意吗?再说这可是给皇上选秀哎。」 一旁的小二只对一个问题疑惑,问:「那要是我们找的女子,验身之后并不符选秀要求,这该如何是好?」 「就就就就就...就是。」小三忙跟着说。 小一顿了两秒,眼里划过狡黠,嗤笑着开口:「放心好了,不验身的,反正,只要凑齐五十个就行!别废话了,行动!三个时辰后,老地方见。」 她心知肚明,皇上根本不会看这些秀女的,验不验身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这边的场面一定得撑起来。 「遵!」 ...... 灯会逛毕,三人也走累了,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跑堂的忙吆喝道:「三位客官里边儿请,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 「打尖儿!来三碗阳春面,再来一个蹄膀,给我片片儿。」听得出来,莫老七今天的灯会逛得很尽兴。 店跑堂一甩手上的抹布「得嘞,您三位先坐。」 坐下来后,莫老七朝温然和莫大娘道:「听闻都城的阳春面和别地的阳春面不一样,猪板油的做法不同,要比别地香。」 「那这蹄膀呢?」温然忍不住问。 莫老七向来对吃有研究,讲到:「这蹄膀呀是酱蹄膀,酥烂香醇、色浓味厚、肥而不腻...嘶。」 「瞧你,还把自己说的流口水了。」莫大娘听到最后一声,嫌弃地说。 温然也注意到了莫老七用衣袖拭了下嘴角,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把莫老七闹了大红脸,他这一路上啊,不好都城的景,不好都城的人,就好这都城的食。 正说着,店跑堂来了,端着餐盘,说:「客官,您的面和蹄膀来喽,慢用哈。」 「多谢。」 店跑堂黑瘦黑瘦的,一脸堆笑,说:「有甚就叫我,我一直候着呢...哟,陈二爷,您不是前几日参军去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快别提了。」陈二爷是个年轻的小伙,长得白白净净的,摆了摆手,脸色不太好看。 店跑堂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打听道:「是出甚事了?」 「我昨日去拜访登记,一通下来,全都够了,就这个头儿不够,差三公分!这不论怎么丈量,就是差三公分!真是气死小爷了!」 陈二爷说着,更来气了,捶了几下自己的腿,恨如今不能长个了。 店跑堂安慰地道:「哦哦哦,您这怪可惜的,还是老样子,来壶烧酒,来个蒸鸡?」 「来来来,今儿来两壶吧。」陈二爷吃了几颗花生米,点头。 店跑堂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嘞,您稍等。」 因为离得并不远,这对话皆传进了温然的耳朵里,用筷子夹好面送进嘴,眼睛一直注意着陈二爷的脖颈、嵴背和走路姿势, 烧酒和蒸鸡上来之后,陈二爷一手端起酒杯,满面颓废,自顾地说道:「想我堂堂陈家二少,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却败在这个头儿上,真是有够滑稽。」 一旁认得他的人接了话茬:「陈二爷,您这参不了军,说明老天今后就得让您走文路,而非武路。」 「胡说!我志在疆场,哪儿能说变就变呢...我还就不行,今年差三公分,明年老子再来,还怕长不了吗?!」陈二爷是个轴人,一拍桌子,道。 那人不屑地说:「可...陈二爷,您有多久没长个了?」 「关,关你何事!?真是狗拿耗子。」陈二爷眉毛一挑,火气上来了。 那人敲了敲筷子,槓道:「哎,你看,我好心慰藉你,倒成了狗拿耗子了。」 「你那是安慰人吗?是奚落吧?怎么?说你狗拿耗子,说的就对。」陈二爷喝了几杯酒,面颊泛红,吼道。 那人筷子一放,便站起来,叫嚣道:「好小子,今天不给你上一课老子就不在这儿混了!」 紧接着,两人便在客栈里推搡了起来。 桌角被推得晃了几下,莫老七禁不住出声劝道:「哎哎哎,二位仁兄,何必大打出手呢?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 「我好好说了,可你看他那样?我李家不怕你陈家!」那人姓李,这话一落,想来二人结怨已久了。 陈二爷懒得理他了:「啧,我不想理你,反倒你越来越横了。」 「我觉得...未必不能参军。」温柔的嗓音一出,二人剎那安静了下来,就连莫老七夫妇也都转头看向文雅吃面的人。 -------------------- 下一章小温然就和皇后娘娘相见啦!感谢在2021-10-24 21:54:14~2021-11-28 21:1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6032106 3个;点点光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 温然的眸子转了转,嘬了口面,从她先前抬头观察陈二爷的嵴背和走路姿势,就判断出他的腰椎应该不太好。 第13页 外八字、走路时身形一晃一晃并不稳、站时不正、坐时驼背,这错误的习惯,久而久之便很容易引起腰椎上的毛病。 「你说什么?」陈二爷顾不上和那人争执了,随手拉一个凳子,就坐在了温然的一旁,面颊因为酒的缘故泛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问。 要知道,身在疆场报效大武,是他陈小爷自幼的梦想。 温然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嘴角,重复了一遍:「我觉得,未必不能参军。」 莫老七和莫大娘也都盯着她看,皆是好奇这次温姑娘能有什么法子呢。 「你...姑娘说这话是何意呢?难不成有甚长高妙计?」陈二爷一边说着,一边给温然添了茶水,面颊更红了,一半因为酒,一半因为温然的长相。 温然摇了摇头,说:「...妙计谈不上,不过可以试试。」 「好,好!反正有机会长个,就是妙计!」陈二爷的话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莫大娘看了一眼陈二爷,回头握住温然的手,低声问:「你当真有?」 「试试吧。」温然唇勾了勾,即时效果肯定有,至于长期,还是得看陈二爷了。 ...... 温然需要三张桌子,併到一块,成一个简易的硬板床——店跑堂一顿忙活,很快就在客栈的角落里拼了出来。 与此同时,温然伸手在陈二爷腰间的地方按了几下,问:「你平时是不是老这里痛呢?」 「哎,是,平常坐久了就不舒服,也说不上痛,就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像是腰腾空了一样,非得垫个什么才能缓缓。」陈二爷说着,捶了几下自己的腰。 温然点头,接着问诊:「你平时坐的是不是很多啊?」 「对,家里的帐多,一页一页翻下来,能从鸡鸣翻到天黑,我随着几个帐房,便也就坐到那阵儿。」陈二爷想起家里的帐,顿时头大。 温然心里已经有低了:「你会武功吗?」 「这,儿时学过几招,到如今,也不记得甚了。」陈二爷话说完,脸上多了些不好意思,没武功还想着参军征战疆场,他也是够草莽的。 温然扫了几眼他的后颈处,问:「平常脖子也痛吧?」 「脖子还好,痛得不勤,头倒是经常,隔三差五的,痛起来像针扎似的。」陈二爷揉了揉自己的脖颈,说。 病因越来越清楚了,温然继续问:「你家大概多久查一次帐啊?」 「查帐啊,隔日查小帐,遇上休沐查大帐。」 休沐就是大武的法定假日,做五休一。 温然点头:「嗯,那我就了解了...有火吗?」 久坐缺乏锻鍊引起的颈椎病,难怪腰疼头疼,自然,平时的走姿站姿坐姿也有影响。 「有,有蜡烛。」店跑堂的已经忘了跑堂了,凑在一边听两人的对话,接了一句。 温然又说:「也行,有针吗?」 「针?可是绣花针?」店跑堂没听明白。 温然解释道:「就是针灸用的针,有吗?」 「针灸...你说的可是扎穴位的针灸?」陈二爷听到这儿,忙问。 温然点头:「是。」来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能过过针瘾了,她早就手痒了。 「姑娘会?」这早已出乎了陈二爷的意料,惊喜交集地说。 温然再次点头:「会一点。」从她学中医以来,多年里,尽泡在针灸和草药中了。 「针灸大夫可实实不多见啊,等着,你快去我府上取来,就说我要!」陈二爷立马转头吩咐店跑堂。 一旁的莫老七夫妇见此,对视一眼,心知他们之前可能小瞧这位温姑娘了,要知道,大武的大夫本就少,其中又多为草药大夫,针灸大夫实属罕见。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客栈里因温然和陈二爷聚集起的人愈发多了,店跑堂取来针包,又忙跑回来,生怕耽搁了。 ——「好小子,老大让你『採花』,你到来这儿凑热闹了?!」 ——「你你你别瞎说说啊,那那那女子,可会会会针针灸!」 小三说完这句,就见自己的师兄盯向不远处的人,他虽然嘴笨结巴,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可此时却明白小二打起温然的主意了。 小二的目光添了几分幽深,确实在打温然的主意,可背后想的,是那宫中生他养他、如今奄奄一息的老妪。 ...... 温然说道,指挥着陈二爷趴下:「你趴着,双手垫在头下。」 陈二爷看着拼起来的桌子,喉咙上下滚了滚,四肢僵硬地趴了上去,也不知这姑娘是否真有妙计。 「哈哈,别紧张,不疼的,正骨而已。」温然看他额头浮出层薄汗,忍不住戏了一句。 听到此话,陈二爷面庞热了些许,嘴唇动了几下,说:「全凭姑娘言语了。」 温然刚摸到陈二爷腰间的韧带处,就发现他整个人紧绷着,忍俊不禁,手法轻柔,语气轻松,问:「你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 「额,是,额不是,我上还有个兄长。」陈二爷感受到腰间的力量,突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温然从轻到重再从重到轻地揉按着他的腰椎两侧,又问:「这样啊,你今年有二十了吗?」 「我今年一十九了。」陈二爷回道。 温然看他面相真没看出他才十九,有点儿惊讶:「这么小啊?」 第14页 「小吗?不小了...我兄长一十有六都立业成家了,我这还业未立家未...成。」陈二爷这会儿明显放松了不少,说着,忽觉腰间力道加重,闷哼出了声。 这姑娘看着柔弱,手劲儿不小。 感觉到腰间的软组织彻底放松,温然开口:「好了,你侧卧着。」待陈二爷侧好,温然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手抵他的肩后部,另一手抵髂前上棘部。 一边推,一边拉,腰身跟着转动,待到不能转时,温然眼疾手快,两手同时用力,向反方向闪动,动作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众人围在一旁,闲碎的声音早就停了,都屏着唿吸注视温然的手上动作,可没成想,陈二爷憋不住了,臀部叫了一声:「噗——」 一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陈二爷脸瞬间红透了。 「没事儿,正常的...好了,你再换另一侧。」温然浅笑着,安慰道。 换至另一侧后,温然用同样的手技,这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而后就让陈二爷和先前一样趴着了,重新揉按上了他的腰椎两侧。 ......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正骨总算是结束了,期间陈二爷的臀部又叫了几次。 陈二爷坐起身来,深唿了一口气,第一句话就是:「骨头都要酥了。」很舒服,腰间明显比起之前舒服了不少。 「你平常的站姿走姿都不对,走路不能这样走,上身挺直,得用这儿发力....对,还有坐姿,肩胛骨下沉,不要耸肩,头不能前倾...是这样才对。」 温然边说着,边给陈二爷亲自示范什么才是正确的走姿和坐姿。 围观的食客看客,也都跟着温然在学。 陈二爷迫不及待地靠墙笔直地站着,跑堂的跟在旁边,忙不迭地丈量他的身高。 这一量,还果真恰恰好到了参军的标准。 「量身高时,头也不要前倾...不过我今天给你正骨,只是第一次而已,一般五次一疗程,不过大都有即时效果,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要想有长久效果,还得平时看你的习惯。对了,要注意多锻鍊的,看帐坐久了得起来走走的,要不然还容易影响肠道,便秘得痔疮的。」 温然见他喜上眉梢,好笑着给他一句一句安顿,又示意让他趴下,得扎针了,打开跑堂递来的针包,怔住,竟然还是老九针包。 老九针往往包括鑱针、圆针、 鍉针、锋针、铍针、圆利针、毫针、长针以及大针。齐全倒是齐全,每种都有五支,不过皆是银制的。 温然眉头轻蹙了一下,银制针软,易断,她向来不喜,可如今也找不到其他可替代的了,只能将就用了。 「你把上衣脱掉,和之前那样趴着就行。」 陈二爷非常配合,解腰带,脱外袍,漏出嵴背,边做边说:「哎哎,好的,姑娘...你瞧我这,都忘了问姑娘芳名了。」 「我姓温....刚才的蜡烛呢?」温然打量着他的身板,捏起了一根长针,示意跑堂拿来蜡烛后,便轻轻放火苗上烤了几秒,一面待针冷却,一面用手指按上了肾俞穴。 陈二爷点头,恭敬地说:「好好好,那我便唤姑娘温大夫了。」 气血瘀滞,得用泻法,温然默念道,手上便朝着肾俞穴下了针,动作迅速,抵住后,已然有了「鱼吞钩」之势——像是有东西在吸,而后拇指捏着针柄,向后用力大幅度的捻转。 「酸吗?」温然的视线全在针上,开口问。 陈二爷答道:「酸,还有点儿麻。」 「那就对了。」 捻针一圈之后,温然并未留针,找上了其他的穴位,用相同的手法,扎了一遍。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直唿,眼睛死死盯着温然的手。 混在人群里的小二,唇抿了一下,脑里盘算着下一步的事情。 一刻钟之后,温然收了针,如数装回针包,说:「好了,能起来了,穿好衣服,当心着凉。」 陈二爷忙披上外袍,系好腰带,当即感谢,看她细心整理针包,道:「温大夫,不如你今晚和友人就到府上过夜,我陈某定当摆宴谢过。」 「不用不用,这谈不上摆宴不摆宴的,我也是路过而已,能帮上就帮了一二,以后你的腰椎还得看你保护了。」温然摇头,笑着说。 陈二爷掏出钱袋,认真地说:「这...温大夫,我身上有些银两,你都拿了去,日后要是有甚我陈家能帮上的,绝不含煳!」 温然推过,坚决不收:「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就在两人互相推辞之间,结巴小三冒了出来,在人群里拍了一下小二的肩膀,小声说:「你你你,你还在这儿看啊?一会会会会儿要是完不成任任任务,老大该骂骂骂你了。」 小二淡淡瞥了一眼,听到外面不知谁喊了一句要放烟花了,瞧见人群又一窝蜂地向外涌去,心知动手的机会来了,找准温然的位置,手中的圆球勐地一扔。 顷刻间,一团灰色的烟雾瀰漫,整个客栈很快乱了套,仿佛起了火,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 小三还没来得及反应:「啊啊...啊?」呆了两秒之后,摸了下鼻子,竖起大拇指:「牛——!」 而温然,刚要回头,便被一记手刀打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 俺来啦俺来啦!感谢在2021-11-28 21:14:03~2021-12-21 14:4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5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痴和远方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 暮色渐渐退去,天泛起了白,小一满意地看着今夜任务的执行成果,妙龄女子们皆立着,面上掩不住的羞意和喜色,唯独躺着一个,皱眉,回头问小二:「为何独她是晕的?」 「跑太快了,晕路。」小二的脸上向来坚毅,撒谎也是。 旁听的小三眼睛眨巴地看他:「?」不愧是他二师兄啊。 小一怔住,沉默地点点头,而后一巴掌拍到了小二的后脑勺,训道:「都跟你讲了讲了要去问,你倒好,给我把人打晕了...要是被娘娘知晓,小心你的脑袋!」 小二眼睑垂着,抿了抿唇。 冷哼一声,小一没再说什么了,也罢,所有的女子都是来凑数的,只要娘娘那关能过去就成。 ——————————————————————————————————————————— 「娘娘,还有一日便是选秀了。」小一一夜未眠,换好衣服,便来当差,端着铜浣盆轻声对早起正在梳洗的人道。 李清姒面上染着倦色,身穿亵衣,乌髮披散,问:「嗯,人够了?」 「回娘娘,是,五十人皆在储秀阁里候着。」小一边说,边观察着她的俏颜。 李清姒勾唇淡笑,眼里闪现了几下精明:「不错,去瞧瞧。」 「遵!」小一忙回。 ...... 温然醒来,已经是天大亮了,脖后的酸痛让她眉头紧蹙,索性双手交叉,在后颈处来回按摩,片刻之后有了好转,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了周围。 薄纱床帏,红木边框,空气间流淌着软香,除了窗边下的一张桌四条椅,就无甚家具了。 「你可算是醒了,快起来收拾打扮,方才有奴婢来传,命所有人在正厅候着,皇后娘娘要来。」一位长相清秀的姑娘繫着扣,见温然醒了,好心地道。 温然的瞳孔一滞,完全没有听明白:「皇后?」 「是啊。我们几个昨儿彻夜长谈,就你睡得香甜,从进来直到如今。」姑娘以为温然和她们一样,皆是知晓其中的来去脉的,便笑着说。 温然越听越懵,但也明白,此时她根本不在客栈了,想来,昨天应该是有人劫走了她...可她初来大武,除了莫老七夫妇外,没有什么熟人,更别提新仇旧怨了,为何就劫走了她呢? 「呆子,还不过来梳洗?一会儿怕是要来不及了,快。」姑娘瞧见温然的神色,起身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嗔道。 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再说,温然只能就此停住思绪,下地梳洗。 楚曼缨不晓为何,对温然有种莫名的好感,主动问道:「对了,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呢?我先自报家门,小女子名唤楚曼缨,年方一九,你平日里唤我曼缨就好。」 「我叫温然...年龄...比你大些。」温然听到她才十九的时候,有点儿想扶额,自己生生大了她近一轮了。 楚曼缨点头,扫了一眼她后颈处的红痕,俏皮地道:「温然...嗯,好!那我以后就唤你温姐姐啦。」 温然见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心下暖了暖,眸里含笑望她,怎么突然感觉有了女儿一般呢。 ...... 梳洗毕,随着楚曼缨来到正厅,温然越往里去越明了,自己被劫到了皇宫之中,来往女子无不端庄文雅,一举一止之间全是规矩。 深吸一口气,抑住了心中的茫然和复杂,忽地忆起前些日子莫大娘给自己的安嘱,想来,怕是自己「逞能」医术,客栈鱼龙混杂,被人盯上了才是。 「不愧是皇宫,华贵之势处处彰显。」楚曼缨微仰脖颈,瞧着天花板上的金丝祥云花纹。 温然顺着她的话,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周围的布置,八根木柱撑起了整间正厅,柱上雕刻形似孔雀的动物,活灵活现。 再看陈设,无甚大的摆件,显眼的只有正对大门、背靠墙壁的一张长方厚重木桌,旁边各立着两把檀木椅子。 其余最多的物件,便数木架上比比皆是的瓷器了,大的、小的、圆的、方的、白的、绿的,应接不暇。 还没待温然仔细去看,就听到有声音传来:「诸位姑娘肃静,请速以十五队伍在此排列等候!」 十五队伍,横十纵五,楚曼缨随即拉她站在了最后一排。 温然侧头凝视她,只见楚曼缨向她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不由低声问:「你不想来选秀啊?」 不然为何站在了最后一排呢? 「咳,嘘~」楚曼缨得意地挑眉,手指放在唇前。她只是好奇皇宫到底什么样的,来玩玩而已。 温然愈发觉得她可爱,好笑着说:「你这小丫头...」 一道尖细的声音通报导:「皇后娘娘驾到——」而后,众女子皆齐身跪地:「民女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温然只在电视剧见过这个场面,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实实在在地遇到了,随着她们跪了下来,嘴唇动了动,一句都没说。 「都起来,先让本宫好好看看你们。」 「遵!」 数十婢女井然有序,一字排开,皆垂头顿目,被簇拥着的女子缓缓袭来。 第16页 头顶凤冠,发间的金钗一步一晃,身披金凤罗衣,腰间别着几颗细碎的玛瑙,衬得裊裊娜娜,端得明艷雍容。 胆大的姑娘们,屏着唿吸去瞥,只一眼便又忙乱地低下了头,当真是民间口中凤仪天下、曾迷万千的大武皇后啊,耀眼得似颗明珠。 温然自然也是好奇,抬起头来去直视对面的人,眼里一剎那尽是惊艷,且不说她的衣着头饰,单那张容颜。 两道远黛似弯月,一双明眸盼生辉,浅勾的朱唇瞧着都能吐纳馥郁;柔荑细嫩,讲究地置于腹前;身段纤薄却撑得凤袍,浑身上下的娇贵又不显油腻熟韵,反而是一种古典雅致。 李清姒从左到右依次认真打量着姑娘们的形姿脸蛋,不时地点点头,估摸着时候,视线收回,对着身旁的小一耳语道:「今日传下去,让年长嬷嬷教授她们礼节,尤其是面见圣上时的。」 「遵!」 温然直勾勾地凝着侧头耳语的女子,细颈白嫩、面色透红、十指长直、眉眼含神,一番打量下来,这皇后的身子骨应该不错。 许是被人盯久了,李清姒察觉了,抬眼顺着瞧过去,正迎上了,覆在小一胳膊上的手指倏然一僵,眸子定了,一眨都不眨地和那人对视。 温然见她看过来,也知道自己刚才盯着人家并不礼貌,弯唇回了一个淡笑以表歉意,接着垂头收回视线。 李清姒仍未移开目光,手指已经发凉,项间的白玉却热得发烫,直烫在了心头,冷热的交替让她恍惚,竟腿软得站不住了。 「娘娘!」小一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李清姒摇头,声音沙哑着说:「无碍...回寝宫吧。」 说完,目光又缠上了那个低头的人,心下的惊狂已然滔天,步伐仓促地离开了。 ...... 一出储秀阁,李清姒就支走了除小一外的所有婢女,来到了假山背处。 「你是从何找来的这些女子?」 小一见此形势,以为娘娘凤颜大怒,忙双腿跪地,说:「回娘娘,这些适龄女子是夜里奴婢和师弟在京城所寻来的。」 「适龄?」李清姒算了算,蹙眉。 小一又回:「回娘娘,年纪都是十五至二十间。」 「当真?」李清姒怎么算也不对,若那人还活着,岁数怎么也得比自己大,语气凛冽道。 小一发誓:「奴婢敢有半句假话,任娘娘处置!」 李清姒握着双手,咬唇,一颗心从刚才到现在跳得七上八下,思了片刻,看向了小一。 ...... 「各位姑娘们,我是浣洗局的程嬷嬷。圣上选秀在即,尔等皆是精挑细选之女子,然宫中礼仪颇琐,皇后仁爱,命我来此传授。今后,望请诸位配合行事。」 众女子皆屈膝行礼:「遵,有劳程嬷嬷。」 温然混在其中,只能学样,可刚站起,程嬷嬷就到了她身边,板着一张脸,道:「姑娘随我来。」 温然云里雾里地说了一句:「好的。」 楚曼缨挑眉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 回到寝宫,只李清姒一人,卧在塌前,一手婆娑着白玉,一边望着窗外的天,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刻,整个人轰得一下,藏不住的慌乱,唿吸不稳,脸上都在发热。 现在也是,两只手发紧。 「娘娘,宴堂已经装饰毕了。」婢女念容来报。 李清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淡淡地回:「嗯,本宫知晓了,小一回来,就让她去验一下吧。」 「遵!」念容怔了一下,娘娘不是一直对选秀很伤心吗,为何今天如此了呢。 念容刚走,小一便带着温然,从偏殿绕到了寝宫之中,小声道:「娘娘,人我带来了。」 李清姒这才回神,松开项间的白玉,摆了摆手,示意小一退下。 温然也才反应过来,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可同时纳闷,自己为何被单招在这儿呢?压下心里的茫然,开口:「...见过皇后娘娘。」 「嗯...过来,离本宫近点儿。」李清姒并未回头,还在望天,说。 温然轻皱眉,走近了些许:「是。」 「再近一点儿。」 温然又走近,距李清姒只剩两步了:「是...」 「没人告诉你,见到皇后,要跪下吗?」 温然只能下跪:「是。」 「你叫什么名字啊?」李清姒的语气有些轻快。 温然想了想礼节,估摸着说道:「额...回娘娘,我叫温然。」 「你?你应该说,回娘娘,草民姓温名然。」李清姒听到这句,总算是回首了,直视着温然,仔细瞧得话,眸子微微泛红。 温然低头回:「是。」这古代的礼节,她是一窍也不通。 -------------------- 想不到吧,凑数的,只有温然一个。 第9章 =============== 「多大啊?」李清姒的目光一直游走在她的脸上,每一寸都不想放过。 温然如是说道:「回娘娘,今年三十了。」 李清姒闻言顿了顿,三十...正好对上了,那人就是大她五岁,想着,眼里的水雾泛起,该不会,真是那人,况且这一眉一眼,分明就是记忆里的人。 「你从何而来,为何进了宫中呢?」 对于这个问题,温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稍微想了一下,作答:「回娘娘,草民不是大武人,是外地人...宫中,说实话,并非自愿,是有人打晕了草民,草民醒后便到了这儿。」 第17页 说完,便拉下衣领,将脖间的那道红痕露出给她看。 「本宫知晓了...你姓温?」 温然又回:「是,草民姓温。」 「令尊呢?」 温然眼睑抬了抬,迟疑了几秒,说:「回娘娘,我家中没有双亲,只有一位师父。」 她怎么感觉这位皇后娘娘怪怪的呢,若真要细说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是教你习武的师父吗?」李清姒心里打了个咯噔,望着那张脸,接着问。 温然摇头,说:「回娘娘,是教我行医的师父。」 「行医,你是大夫?」 「是。」 到这里,李清姒发怔,心底渐渐明了,这人看谈吐看背景都不是她要寻的那人,心下顿时一片失落,声音沉了下来,说着,收回了之前半卧塌前的妩媚姿态:「你说的外地是何地?」 「回娘娘,是北京。」温然实话实说了。 李清姒狐疑,帝后的气势顷刻间露了出来,她蹙眉道:「北京?大武周楚,共九省五海三十六县,本宫从未听过有北京一地。」 下意识的,她以为温然是在诓骗她。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温然吐了口气,也是无奈。 李清姒本目光如炬,但看到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咬了咬唇,还真是像那人,心又软了下来,轻声道:「罢了。」 温然也在疑惑,为何独她被单招在此呢:「娘娘您...认识我吗?还是说之前有谋面过呢?」 「你倒是大胆,盘问起本宫来了。」李清姒挑眉,语气里多了几分调笑,不过随即便收了起来,端起架子,说:「本宫自有本宫的用意...行了,你退下吧。」 温然被噎了一下,也只能听话了:「...是。」 退下后,也并未回储秀阁,而是被门外一直候着的小一带到了一处偏静屋子。 环视着四周极简的陈设,温然是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带她来这儿的那名宫女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候着便好」后不见了踪影。 ...... 「娘娘。」温然走后的不一会儿,一位黑衣蒙面男子潜了进来。 李清姒捧着一幅画正在端详,点头:「嗯,查到了吗?」 「并未,属下只是打探到,温姑娘的出现是在南雁罗县,但罗县人并不识她,几日后她便自罗县启程到京城寻包打听,在客栈给人看诊时被小二打晕,这才到了宫中。」 闻言,李清姒盯着画里的少女,蹙眉道:「嗯,也就是说,她确实来歷不明。」 「是的。」 李清姒沉思了一会儿,道:「本宫知道了,对了...她这一路上没接触什么人吧?」 这个温然到底是什么来头,三十岁、北京、大夫、罗县。 男子说着,抬头去看她:「属下知道的,是她跟随的一位书生,姓莫,是当年被逐出的嫡七子——莫秋堂。」 李清姒向来多疑,听到莫秋堂的名字,拿着画卷的手紧了一下,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出来,于是换了话题,问:「嗯,武成简今日在朝堂上呢?」 「一切如旧,不过...属下发现,他近来频频去冷苑。」 李清姒好奇:「冷苑?」 冷苑上下只有一个年迈老妪管事,剩下的便是两个辅事儿的奴婢,这有何可让皇帝关注的呢? 「是的,听说每次出来都是龙颜大怒。」 李清姒吩咐道:「嗯,这上面你多留意一些,退下吧。」 「遵!」 ——————————————————————————————————————————— 「皇上驾到~」太监的嗓音响了起来,李清姒忙去前厅,见到身着龙袍的男子,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 武成简连一眼都未瞧她,只是挥了挥手,径直往里走:「免礼,朕今日在你这儿用膳。」 「遵!臣妾这就命人备好。」李清姒眼里划过一抹烦躁。 武成简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嗯,选秀一事如何?」 「臣妾承袭旧制,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李清姒就知道他是为选秀的事来的,如实说道。 武成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朕信得过你。」说完,就看到旁边摊着的一幅画,来了兴致,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这画上的女子...怎的还有副耳?真是细緻。」 「此乃当年容趼容大师所作,他向来以入微着名。」李清姒见他拿起画卷,心头忽地紧了起来,闻言,当下更是盼着他早些离开。 武成简一听,嗤笑了一下,说:「容趼...嗯,画是不错,可惜不识明君,是个愚才。」 「圣上所言即是...圣上,这龙袍长袖上有硃砂。」李清姒微微咬唇,不露痕迹地掩去自己的不满,顺应着,又看到他的衣袖,问。 武成简抬袖去瞧,果然有一小滩硃砂沾染,闷哼了一声,想也知道在哪儿惹上的,用手抚了抚,说:「无碍,朕不知蹭到哪儿了。」 李清姒边帮他轻拭,边起疑,皇帝素来整净,怎的衣袖上会惹上硃砂。 武成简盯着画上的人,满脑子却是冷苑里的人,想着又来了气,抽出自己的袖子,说:「怕是拭不去了。」 「臣妾这就差人新拿一身龙袍过来。」李清姒说道。 迟疑了几秒,武成简总算是把视线移到了她身上,问:「朕记得,你这儿不是有吗?」 第18页 「臣妾这儿的,是皇上任储君时的旧袍了。」李清姒想了一下,说。 自他登基来,说实话,两人只在登基大典上见过,皇后的寝宫更别提了,武成简已有半月未曾踏进了。 就那一件旧袍,也是有了年头的。 「旧袍也行,给朕更衣!」 「遵。」 李清姒亲自给他宽衣解带,慢条斯理,一举一动看着十分娴熟,但也只她知晓,心里的排斥和恐慌。 「朕好久未仔细瞧过皇后了。」武成简看着她,眼睛半眯了一下,说。 李清姒闻言,故作娇羞状,低头莞尔一笑,继续手上的动作,武成简勾唇,大臂一揽,便环住了她的细腰。 氛围随着距离的贴近而升温。 「乖一点儿,好好给朕打理好后宫,好处少不了你的。」武成简当然看到她眼中的慌乱了,邪笑一声,暧昧地说。 对于他来说,李清姒只是一个没有官衔的臣子而已。 李清姒抬起眼睑,直视着他,含笑道:「皇上说这话就见外了,臣妾乃大武皇后,于情于理皆臣妾指责所在。」 「真乖...行了,用膳吧。」武成简对这话满意,点头,拍了拍她的腰,随后松开,面上恢復冷清,说。 他不知民间的夫妻都是如何相处的,但自李清姒过门之后,他二人便一直如此,明面上琴瑟和鸣,暗地里针锋相对。 这一切都是由于李家在朝廷和江湖中极其雄厚的势力。 他宠不得李清姒,也不能宠,何况,他压根儿就不想宠。 李清姒松了口气,幸好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无兴,不论朝廷和武林的纷争如何,她只求李家和自己最后能明哲保身。 至于谁是皇帝,都无所谓。 用罢膳后,武成简连一刻都未停留便回了干武殿,而李清姒面上笑着恭送,心里却埋怨他走得慢。 可龙轿刚到干武殿的大门时,便拐弯朝着冷苑的方向去了,想他堂堂一国之君,何来被一无名小女子这般欺负,成何体统! ...... 眼见夜幕低垂好一阵了,李清姒怀揣着猜疑直奔着后偏殿的一处地方去了,若不是武成简的提醒,她倒是忘了,那人有个小小的副耳。 「娘娘,您...」念容忍不住出声问。 李清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你别跟着,本宫一人就好。」 好久没练功了,趁这个机会练练也好。 「遵。」 而小屋里的温然用过宫女给她送来的饭菜后,便躺在床上默背《伤寒论》了,背着背着就闭眼打盹儿过去了。 借着从窗外打进来的微弱月光,李清姒凭着轻功绕开了监视的宫女,点水般地推门闭门,进来环视了一圈,想来这人就寝了,睡着也好,方便她摸耳朵。 悄无声息地慢坐在床边,等着机会下手。 这张容颜,是自己梦了千万遍的,李清姒忆起了年少时那段时间的相处,不知不觉伸手蹭了一下温然的脸颊。 遥想那时,每次见都是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更多,只能远远看一眼戴着面具的人。 想着,李清姒的一颗心愈发激动。 温然本就觉轻,感到脸上传来的细麻,睁眼想去抚开,便看到床边坐着的黑色人影,实在有够骇人,惊唿出了声。 「啊——唔!」 李清姒忙捂住她的嘴,随后听到门开,一个翻身就躺在了温然的另一侧,藏住了自己。 「温姑娘,可是有事?」一位在她门前不远处守夜的宫女来问。 温然抱歉地笑了笑,说:「没...做噩梦了。」 因为她刚认清,床边的黑色人影正是白天的皇后。 -------------------- 只能说我埋了好多好多的坑。感谢在2021-12-31 16:22:14~2022-01-03 16:3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 守夜的宫女闻言,安顿了一句后,便把门闭上了:「那就好,夜寒你早点儿休息。」 「谢谢。」 温然道谢毕,扭头去看旁边隆起的被子,有些发懵,刚才真是吓到她了。 李清姒拉下被子,见她冷脸盯着自己,莫名代入了之前,声音软着说:「本宫...本宫来看看你。」 「半夜吗?」这皇后可真会挑时候啊,温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清姒被这一句噎了下,躺着理了理头髮,同样冷脸,说:「不行吗?本宫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温然扶额,无奈弯了弯嘴角,这个皇后怎么奇奇怪怪,。 「你笑什么?」李清姒见她笑,脸上有些发热,问。 温然躺了下来,说:「回娘娘,没笑什么。」 「本宫来,自有本宫的用意。」李清姒坐起身来,掩去自己的尴尬,正色看她,真是的,何时有这般失态过。 温然侧身撑头,说:「草民笑,也有草民的用意。」现代思想的影响下,她实在是把这些礼节放不在心上,一句一话都显得很大胆和逾矩。 「你是在笑本宫了?」李清姒咬唇,端着皇后的架子,蹙眉质问。 温然打了个哈欠:「草民不敢。」 「本宫看你敢得很呢!你附耳过来...」李清姒见此,有点儿牙痒痒,突然想到了正事,忍着气命令道。 第19页 温然不解:「草民能问为何吗?」 「不能。」李清姒严词道,真是胆大包天,试问何人敢跟她这般!若不是这张脸,她早就给温然颜色看看了。 温然翻身躺下:「那恕草民不能从命。」 「你...好你一个温然,白天装得毕恭毕敬...如今倒敢来无视本宫了!简直放肆!」李清姒被这话惹火了,气得胸前一起一伏。 温然面不改容,一字一句地跟她讲道理,说:「可皇后您总得有个理由吧,大晚上的来草民的床上,还让草民附耳过来,草民有理由怀疑您,性|骚扰。」 这样的举动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她早报警给这皇后抓走了。 「骚扰?...你快些,本宫没这么好的耐心!」 李清姒不懂性|骚扰,但她知晓骚扰何意,深唿了一口气,被气得不轻,她当皇后的这些年里,至今除了武成简,还无人敢这么对她,竟然还大着胆子来让她作解释! 不过,她也知晓自己此番举动确实不妥,可毕竟是皇后,之前唿风唤雨惯了,哪儿碰到如今有人这般顶撞。 「真是怕了你了,是有什么话要贴着耳朵说吗?」温然嘆了口气,屈服道,没办法,谁让旁边的女人有着这天下最尊贵的身份呢。 她到底还要在这儿生存啊。 李清姒见她顺服,气小了不少,说:「附耳过来便是,本宫自有本宫的用意,伤不着你。」 「是是是...」温然掀了掀被子,向她缓缓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不到二十公分了。 李清姒望着她,右手伸向她的左耳,轻轻从耳垂开始,朝上摸着。 而温然面对突如其来的触碰——耳上细腻的感觉,加上皇后手指的微凉,心骤然发紧,面颊开始泛红。 这种体验和唐一棠碰她时完全不一样,是复杂的并且带着旖旎的,她不知怎么描述了。 总之,让她心悸。 李清姒近对着这张脸,心底里的紧张激动不亚于十五岁时,只不过抑制住了,目光交汇,时间好似慢了下来。 手指摸至耳垂上一寸的耳舟,里面全都光滑平坦,来回上下又摸了好几次,仍旧没有发现副耳的存在。 李清姒知道,她其实无比期盼面前的人就是那人,可事实证明,并不是。 「怎么了?」温然看她沉默不语,问。 李清姒摇头:「无事。」 「我的耳朵没什么问题吧?」温然又问。 李清姒望着她的脸发怔,收手回道:「嗯,很软,没什么。」 「那...还要摸这只吗?」温然和她对视着,偏了一下头。 李清姒心空落落的:「不用,本宫乏了,回去就寝,你也早些歇息。」 「你没事儿吧?」温然见她神色不对,有些呆滞,禁不住问。 李清姒回神,含笑道:「本宫很好。」说完,便起身下地,要走之意。 「那就行...草民恭送皇后娘娘,天黑,路上注意安全。」温然对这位古代的皇后娘娘是完全摸不着头脑,说。 李清姒挑眉看她一眼,冷哼道:「哼,还用你说。」 温然无言,这个人怎么一会儿一会儿的,总算是能躺下了,突然后腰有个东西硌到了,摸索了一下,温滑的触感。 握着端详,是一块儿白玉,想来,是刚才皇后掉在这儿的,明天再给她吧。 而回到寝宫的李清姒,神魂颠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项间的白玉丢失了。 她早就该清醒了,十五岁时那人便已经与世长辞,可老天好像待她不薄,至少在她二十五岁的时候,送来温然,也算是心里的慰藉了。 不论怎样,她应该开心才对。 ...... 「温姑娘,这是皇后为您送来的衣物,您换好后随我来,娘娘有请。」 一大早的,念容就敲门。 温然接过道谢,手中的衣服好像有些眼熟,她见皇后身边宫女的身着就是这个样式。 换好衣服,把白玉握在书中,随念容出去了,昨日来时的路小,一路下来没什么人,今日的不同,走十米便有两三位宫女,脚步细碎匆忙,手里或多或少地提着、端着东西。 「今日是圣上选秀之日,各司宫女三三两两皆有做事。」看出温然有疑惑,念容解释道。 温然点头:「是这样啊...那我...」 那她呢?她记得,她进宫来也是来选秀的。 「温姑娘不必多心,娘娘会给您另寻差事的。」念容淡然一笑,说。 温然心里嘆了口气,差事不差事的,她如今好像没得选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好...皇后今年多大啊?」 「娘娘已二十有五了,温姑娘您呢?」念容反问。 温然无奈,怎么遇到的每个人都对她的年龄很感兴趣呢,回:「我啊,我今年,整三十了。」 三十岁放到二十一世纪的北京,那是无碍,但放到现在的大武,温然夸张地觉得三十岁都能当奶奶了。 念容闻言,讶异地盯着她,半晌缓不过来,温姑娘竟有三十了,好奇心涌起,问:「那温姑娘成亲了吗?该是有子嗣了吧。」 这脸和身段实在让她联繫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我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孩子啊。」温然扶额,好笑着说。 三十岁可不是能进宫的年龄,念容纳闷地问:「恕念容多嘴,您是如何来宫中的?」 第20页 「我也不知道,我在客栈里给人看诊,被打晕后醒来就到了宫里。」也没什么能隐瞒的,温然实话道。 念容也替她捏了把汗,三十岁的年龄,这个经歷未免有点儿惨,说:「这...娘娘知道吗?」 「嗯,她知道的。」温然点头。 说着说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宫殿的大门,「那便好,随我来」,立着的匾额上写着——坤武宫,念容朝守门的太监宫女行了个礼,和温然一同进去了。 ——————————————————————————————————————————— 李清姒正在梳妆打扮,今日便要选秀了,作为皇后,也是主角之一,必须盛装出席。 细珠凤瑙,头顶翠冠,祥云披肩,绫罗长衫,绣有金丝翟纹,光是头饰,一众宫女就佩戴了近半个时辰。 李清姒望着铜镜中华贵的人,面上不动声色,这凤冠像是戴在心上一般的重。 她深知今日的选秀是她和武成简之间的博弈,无论如何,这后宫定要容下几人。 思绪着,昨夜那人的脸浮现了出来,李清姒终于开口:「念容还未回来?」 「回娘娘,奴婢刚回来。」念容身后跟着温然。 李清姒扫了一眼,吩咐道:「嗯...本宫瞧着已具大体、无须多饰,你们就先退下吧。」 「遵。」 顷刻间,除念容和温然,其余宫女迅速退下。 李清姒也总算是能缓口气,一双亮眸滑在温然淡淡然的脸上,心里愈对她感了兴趣,说:「你倒是拿得挺稳。」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见她有模有样地行礼,李清姒满意地点头,说:「有点儿长进,知道行礼了...嗯,选秀一事与你无关了,今日,你只需跟着本宫即可。」 出于那张脸,她要时时刻刻把温然绑在自己身边,往后定大有用处。 温然本着研究精神,势要挖索到为何:「草民能知道原因吗?」 「不能,与其说今日,不如说打自今日起。」李清姒挑眉。 温然试探性地又问:「那草民何时才能出宫呢?」 「...何时都不能。」 话一出,温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真是心塞,她不喜欢皇宫,看电视的时候就不喜欢,现在近距离接触了更不喜欢,突然,埋怨起那个把她打晕的人了。 但自然明白,封建社会下,若想违抗皇后的命令,无疑是在儿戏。 看样子,这次也是要既来之则安之了。 李清姒莫名喜欢温然被迫屈服的小模样,还敢无礼,日后定要好好训她,唇边扬起一抹得意,说:「你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见她上前几步,李清姒也靠近了一些,果断伸手抚上了她的脸。 温然先是一怔:「你...」,而后忆起昨夜的事情,见怪不怪了,心里却暗戳戳揣测:这个皇后可能有肌肤饥渴症。 摸吧摸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但求今后的日子她能让自己好过些。 「娘娘。」一旁的念容都惊呆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但见李清姒瞥了她一下,便识相地比起了嘴。 李清姒手下从抚摸,逐渐成了用些力的揉搓,语气里夹杂着几分狡黠,说:「放心,本宫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这张脸十年前就想这样「蹂|躏」了,十年后的今天,可算是圆梦了。 温然的脸都被揉红了,直视着她,额头上满是黑线,她看啊,这个皇后不只有肌肤饥渴症,还有施虐变|态倾向。 念容望着她们,唇动了动,不敢多言,心里却是开始对这二人的关系有了存疑。 想来,娘娘何时对谁有过这般? 「不错,扶本宫出去吧。」李清姒终于捨不得地收回了手,心底里十分满足,说完,转而捏上了温然的胳膊。 温然完全跟不上她的脑迴路:「啊?......」 她发现,这女人不讲逻辑。 「磨蹭什么呢?抬起来,走啊。」李清姒才不会给她解释,一个眼神过去,说。 温然僵了几秒,认命地抬起胳膊,转头无语地问:「走哪儿啊?」 很好,能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人,皇后是第一位。 「念容带路。」李清姒傲娇地扬了扬头,示意道。 一旁的念容说实在的,可能比温然都无语,说:「遵。」短短几个时辰,她就变成带路的了。 -------------------- 李清姒有点儿欠扁。感谢在2022-01-03 16:39:31~2022-01-07 16:2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痴和远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 刚入辰时,天雾渐散,几缕日光斜着洒了下来。 元武宫前,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皆置一面牛皮大鼓,上有牛角坐阵,下有鼓锤垂悬,两侧守着带刀黄褂侍卫,各司太监宫女按规矩候着,皆庄严肃穆。 设有八座,除龙凤两椅外,另有六位辅臣,中央是圆形木质七寸看台,铺着一张绣有蔓草花纹样式的红毯。 围着看台,数十位乐手正调音试器,往正前方瞧去,是个九步青石台阶,扶手处赫然是麒麟石雕,再上,龙凤两椅一中一右地摆着,色彩也丰富起来——绫罗金纱披挂、红木长桌、银盏翠杯、黄蕉紫果... 第21页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一声高喊之下,就听到「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寿绵延。」 李清姒立于凤椅之前,对如此宏大之场面坦然自若,中气十足,道:「免礼,今乃圣上选秀之日,尔等当各守其位、各尽其责,若大全未缺,本宫定不吝厚褒。」 「遵!当各守其位、各尽其责。」 温然站在念容身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自是稀罕,从下往上望着,这个布局倒有八卦阴阳协调的意味,想她行医的理论参照之重便有阴阳五行。 李清姒坐下后,连听了好几位管事儿太监嬷嬷的述职,又安顿了不少事务,来来回回大概半个时辰已过。 「皇上驾到——」带着回音,温然瞧过去,为首的是位青年男子。 面上清俊,戴束髮金冠,披刺绣黄袍,绣五爪九龙,缠镶珠干坤带,蹬嵌碧玉乌靴,俨然是一副至高无上的存在。 温然跟着周围的宫女跪了下来,嘴动了动,未开口说些吉祥话,待皇帝武成简坐在龙椅上后,「平身」,一众才起来。 武成简伸手,朝着旁边的人轻声道:「皇后。」 李清姒见状,羞赧一笑,牵住了他的手,和他一併坐在了龙椅上,看起来,帝后实在是珠联璧合,恩爱有加。 坐上龙椅,李清姒不经意地撇头,扫了一眼身后站着的温然。 大袖一挥,众人会意,守在大鼓旁的侍卫动作齐整,高举鼓锤,奏乐响,至此,新帝选秀仪式拉开了帷幕。 事先排练好的秀女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展台,每一人正值芳华烂漫,从上望下去,很是养眼。 武成简牵着李清姒的手紧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掩着情绪。 秀女们先是三三两两的成队表演节目,或舞或曲或艺或书,李清姒看得津津有味,极为认真,不时点头思索着哪几位是最佳人选,武成简则是心不在焉,视若无睹,对台下的一众女子毫无热情可言。 轻罗曼袖,粉颊螓首,一眼看过去,真是靓丽。 温然见到了楚曼缨,楚曼缨也是,看到温然时,心中难免纳闷吃惊,朝她俏皮地挑了一下眉。 一个时辰之后,众秀女歌舞结束,武成简长吁完一口气,就听到身边的太监高喊道:「皇上皇后选阅——」 紧接着,又是一阵奏乐。 李清姒起身,手一抬,等着人来扶她,温然还在兴致勃勃地看底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念容在后面戳了她一下。 温然回神,见此,和李清姒对视了一眼,嘴角轻轻抽搐,无奈地伸出自己的胳膊。 武成简留意到了皇后身边的新面孔,打量了几秒温然,也没问,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清姒抓得用力,暗暗瞪了一下她,真是不懂礼数的榆木脑袋,温然吃痛,「嘶」了一声后,她才收回了力。 温然痛得都有些怀疑,一个女人的力道怎么可以这么大?像被一只鹰抓着。 走到一排秀女跟前,李清姒的脸上布满笑,用手指轻挑一位的下巴,向一边的武成简道:「皇上,臣妾听得此女琴技精湛,曾作了《芝兰曲》和《布衣更》。」 「朕不喜小脚。」武成简淡淡扫了过去,道。 那名女子听到这儿,低头忙退了半步,掩住自己的脚。 李清姒料到了,不气馁,又走到一位的跟前,说:「此女乃虞氏,自幼起博读群揽,皇上您喜文墨,想她定能好生伺候了。」 「虞?」武成简只注意到了她的姓氏,因为他知道,礼部侍郎虞显达就姓虞,看这女子不卑不亢,他猜是虞显达的千金了。 李清姒点头:「正是。」 事实也证明,武成简的猜想没错,虞罗伊正是虞显达嫡长女,天资聪颖,相貌怜爱。 不过武成简也并未说什么,脚步一挪,直到了后排,粗略瞧了一圈,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儿兴致。 怎么,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买菜一样,这堆秀女便是萝蔔青菜土豆之类供他挑选,明明,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奇了怪了,何时起,自己有了这些新的心思呢,想来想去,思绪跑到了冷苑,越看面前的女子,越觉得无趣生恶。 「嗯,此次选秀,皇后办得极好,来人,传朕口谕:赏坤武宫十缎天丝,二十金叶,四两极品参茶,九十泉水瓜果...」武成简忽地转了话题,一连串的说了些赏赐。 李清姒当然知晓他打岔,是因为对这些女子不感兴趣,但今天无论如何,后宫必须多些人气。 「臣妾替坤武宫上下,谢皇上赏赐。」李清姒皮笑肉不笑地行礼道。 武成简点头,看了眼天边的太阳,非常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李清姒在她旁边一个接一个地介绍夸赞着。 只有说到是哪位官家的女儿,武成简才肯把目光移过来停几秒钟。 当然,不上心的不只皇帝,还有温然,为什么古代的太阳这么毒辣,晒了好一会儿,她的脸都红了,后颈也渗出了薄汗,再这样下去,非中暑不可。 李清姒好不到哪儿去,口干舌燥,顶着太阳,头饰和衣裳都那么厚重,无意间看到旁边跟着的人还有一位蔫了吧唧的,手上的力道重了些。 温然又吃痛,忍着去看她,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哪里怠慢了呢? 李清姒咬了咬银牙,用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给我上点儿心!」 第22页 「又不是我选妃。」温然委屈,细如蚊吟道。 李清姒闻言,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你...」一个一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一番功夫下来,李清姒喉咙都有些哑了,而看身边的武成简,闲逸的模样仿佛不是在给自己选妃。 等到了最后一个——楚曼缨,温然抬起眼睑笑了笑,楚曼缨趁机朝她吐了吐舌头。 「皇上,这便是五十位秀女,个个姿色上乘,有其所长。」回到龙椅处,李清姒说着。 武成简吹了口茶,漫不经心地点头:「嗯,不错。」 「尤是虞罗伊、秦兰翘、周静娴、常无忧、楚曼缨...这几位经臣妾了解,皆是稳重贤良之人,想必也定能给皇上开枝散叶,辅佐大武。」李清姒知道他在敷衍自己,又指了指底下的秀女,说。 武成简低头把玩着茶杯盖,看也没看,说:「嗯,不错,都挺好的。」 「那皇上您是愿意这几位...」李清姒以为他愿意接纳了。 武成简放下茶杯,淡淡地问:「这些人里,有人会骑马捕猎吗?」 「回皇上,没有。」李清姒一怔,担心的来了,实话回道。 她知道武成简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推翻所有。 武成简闻言,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一个也看不上。 李清姒眼睛半眯了一下,笑着过去挽上他的胳膊,说:「皇上,这些女子皆是大户人家,居城内府中,骑马捕猎实是无地可施,倘若臣妾问一下,她众定有心气去学。」 谁料她话音刚落,武成简便对了上来,眉头里尽是认真:「学?骑马捕猎那都是从小磨练出来的,个把月那能行吗?且不说都是些柔弱女子,若是有个磕碰,朕何以向丈父们交待,再者,影响到开枝散叶朕又何以向大武先皇先帝交待?」 李清姒嘴角扬起,一字一句不慌不忙地道: 「皇上所言极是!...不过,骑马捕猎不行,臣妾倒是知晓有几位善剑能枪的...那常无忧双亲早逝,是陈将军的外女,自小在将军府上长大,陈将军膝下无女,自是疼爱得紧...此番进宫,陈将军老泪纵横。」 当真以为她是让小一随便海捞的秀女吗?说实话,除了身边的温然,哪一位是没头没脸的? 「陈将军的外女?朕瞧瞧。」武成简回想着之前有人呈给他的花名册,他可不记得有一位是陈老的外女。 李清姒示意过去,指了指,武成简半晌点头,说:「嗯,果真是姿色不凡,朕刚才都花眼给略去了,留着吧。」 陈老十八当差,算上他,已辅佐了大武三朝,每次与周楚有战,都功不可没。 李清姒又指道:「还有那楚曼缨,这...臣妾先不多说了,皇上您先瞧瞧。」 武成简记得有位唤曼缨,但姓氏不明,如今一听,竟是姓楚,冷扫了一眼陪在跟前的人,说: 「楚?哼——你倒是会找!不必瞧了,传朕圣旨:虞罗伊、秦兰翘、周静娴、常无忧、楚曼缨五位闺秀皆贤良淑德、才貌双具,朕与皇后欣悦之,分别赐正三品潇妃、从四品兰贵仪、庶四品娴淑仪、正三品萱妃、从三品蝶妃,其余人等,皇后处置。」 他这皇帝,听着威风,实则枷锁一般,每一步都要权衡。 李清姒垂头听旨,眉眼都是轻笑,就许他来坤武宫敲警钟,不许她动手脚?先帝在时她便暗里猖狂,太子拿她没辙,就算如今称帝,日后也会如此。 说完,不待太监重复,武成简甩袖走了,他知道李家虽在朝上毕恭毕敬、谨言慎行,也不明着拉帮结派,可背后的势力却是如经脉一样,网着各处。 所以,此番博弈,他又让蒙住了眼睛,只查了皇后让小一等出宫寻秀女,莫不曾想都是障眼法。 就连那花名册,也稀稀落落表不清楚。 「谢主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 这几位妃子都蛮好玩的,不涉及,因为根本斗不起来。感谢在2022-01-07 16:27:53~2022-01-22 22:3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痴和远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 花了两个时辰安排好几位新晋的嫔妃,李清姒马不停蹄,一处接着一处忙,但心里却是很畅快。 要知道,自她和武成简成亲以来,这几年,都未有子嗣,宫内宫外都在传她这皇后身子骨有毛病。 「娘娘,贡茶。」回到寝宫,念容瞧着温然是个木头,连茶水也不晓得递,各种无奈,只得自己来。 李清姒接过,温热的触感这下让她感觉到了疲累,点头:「嗯。」 而一旁的温然,像个游客一般,虽然自由被限制,跟着皇后跑前跑后,累得不轻,但好在饱眼了不少,倒也开心,看她闲了下来,应该不会再跑了,便说:「皇后娘娘,我可以...坐一会儿吗?」 这话让给皇后揉腿的念容瞬间呆住,僵着手去看温然,这个人...的胆子是铁做的吗? 即使李清姒对于温然的大胆已经有了解,但这话还是让她怔了几秒,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在自己跟前。 「你和楚曼缨认识啊?」 第23页 温然总算是能坐着歇一歇呢,腰间传来的酸痛真是磨人,说:「回娘娘,之前她是我的室友。」 「哦~很熟啊?我看她朝你吐舌头。」李清姒挑眉看她,选秀上两人的小互动早被她收眼底了。 温然摇头,笑道:「也不算熟。」 「嗯,日后你就在本宫这儿当差,闲杂人等还是少见为好,至于礼数,念容会教你的。」李清姒点头,话里的意思非常明确。 她不喜楚曼缨,更不喜温然接触楚曼缨。 温然发现她对楚曼缨的敌意了,但也只能说:「谢谢。」 毕竟自己是被迫的寄人篱下。 看她和自己闲聊的模样,李清姒蹙眉,终于忍不住去问:「北京不讲礼数的吗?」一旁的念容也想问,抬头顶着皇后旁座的人。 「额...讲,但不和大武的一样。」温然犹豫了一下,说。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讲那么多自己的来歷。 李清姒和念容对视了一眼,来了兴致,问:「哦~那是怎么,给本宫讲讲。」 「我们那边没有朝廷,只有政府,是人民...也就是百姓当家作主,政府也是为了百姓服务的。」温然迟疑了几秒,才说。 她猜,这话在这位封建社会下的皇后听来,肯定是荒诞至极。 「没有朝廷?那国号呢?百姓作主?那皇帝呢?」事实上,李清姒的脑子完全没转过来,只是纳闷为何没有朝廷呢。 温然迎上她的双眸,认真地道:「我们那边,朝廷在很久之前就被人民推翻了,所以国号也就不復存在了,有的只是国名。」 「这...」李清姒这下听明白了,目光滞着看她,心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滋味——荒诞不解、不可置信、惊讶诧异。 温然料到了她的想法,接着又说:「所以君主制度和等级制度在我们那里都是不存在的。」 话落下的半晌,李清姒都没吭声,只是沉思,琢磨着这样的国真的会存在吗?她熟读《天理》《地经》,天下从未有这样的国。 她当然会怀疑温然在诓骗她,可这几日的接触和调查下来,自己也似乎摸不准了些。 念容只是两眼睁圆,一眨不眨地盯着温然,自《史志》起,上下近千年,从未听过有国如此。 这样的国土存在于世间吗? 「北京...多大呢?」李清姒轻蹙眉,接着问。 若有破绽,定能从答的话里漏出。 温然说着,一股大国崛起的自豪感生出,语调都扬了起来:「北京大概一万六千平方公里左右,是我所在国家的首都。而我所在的中国,国土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加上海域一共一千四百多万平方公里,非常辽阔。」 「相当于近三十个大武。」温然补了一句,她在《地经》里看到过大武的面积,也估摸了大小。 李清姒只知几亩几尺几步,哪儿会听懂平方公里的说法,但她倒是能懂后面的那句,凝神看向温然:「当真?」 「千真万确。」温然点头。 李清姒咬唇,问:「那你又从何解释,近千年来,世间并未有任何一本古籍史料记载过此国呢?」 「时间之长、宇宙之阔,并不是多少册古籍史料就能记载全的,书上的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温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时空的问题,就说。 李清姒闻言,轻哼道:「你这话,是在讽刺本宫眼界狭隘了?」 温然忙否认: 「我只是实话而已,就拿娘娘您说,往远您有踏遍过大武的每一寸土地吗?往近您又出过皇宫几次呢?世间之广辽,远不是几言几语就能说尽道明的,也不是人这短短的七八十年就能切切实实体会到的。」 她说这话也是自己的感受,自开始研究中草药,便对这世间万物都充满了敬畏。 念容抢先说道:「大胆!」 「对不起,拿您举例是不礼貌的,我向您道歉。」温然也意识到自己言辞稍微有点儿激烈,致歉。 李清姒倒是没在意她的话,反而心底还有一种被怜惜理解的感觉,挑眉,轻撩起自己的衣袖,说:「你说的对,本宫是未踏遍过大武的每一寸,也未踏出过皇宫几次...世间之大,万水千山,言语不可尽也...这样吧,你不是说你以前行医的吗?来给本宫号号脉。」 温然见状,笑着对上她的眉眼,两指寻上脉处,静心品脉,往来流利,似珠滚盘,「左手给我」,接着又搭在了左手脉处,明显盛于右手。 李清姒的目光一直游走在仔细号脉的那张脸上,认真的模样倒不虚假。 温然开始问诊:「脉滑,左手盛右,你的例假要到了,但久而细涩,气血不足...有时候什么都不干都很乏吧?」 没法儿查血常规,就只能问了。 「倒是,本宫时常乏,浑身没劲。」李清姒想了想点头。 温然忆起她选秀时的精气神,笑道:「感觉你说话倒是中气十足啊...你凑过来些。」 李清姒凑近,温然瞧着,皱眉,有了朱红口脂的点缀,倒没瞧出她原来脸上竟是这种白,又翻起她的眼皮,让她转动眼球。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一会儿就让李清姒的耳根泛起了红,一双晶莹眸子婉转含水。 「娘娘您来月事,量应该不多吧?」温然收手,问道。 面颊更红了,虽同为女子,但被这么大胆的盘问还是头一次,李清姒答:「不多。」 第24页 「一般几天就完了呢?」温然又问,心里是越来越有底了。 李清姒想了一下:「三天。」说完,又觉得口寡,端起茶杯,将要饮,就被温然拦住了,只听她说:「啧,还喝茶...少喝茶,你贫血。」 把茶杯夺过,示意念容换杯水来,温然再问:「平时也不怎么吃动物的肝脏吧?」 「本宫从来不食动物的心肝肺脾。」李清姒闻那些东西就犯噁心,更别说吃了。 温然安顿道:「以后得吃,不喜欢吃也得少些吃,桂圆大枣汤也得喝起来。」 「那本宫究竟是何病呢?」李清姒不解。 温然讲道:「气血不足,也就是贫血...但没法儿查你的血常规,不能确定是哪种类型的贫血,只能先食疗一段时间看看。」 「血常规?」李清姒抓着一个不明白的词问。 温然解释:「就是得抽血化验,但这边的医疗水平没这项技术,并不支持。」 「嗯,那本宫就暂且听你一段时间。」李清姒见她有头有尾的诊断,说。 一旁的念容唤道:「娘娘...」 「本宫自有分寸。」李清姒喝了口索然无味的白开水,自是知道念容在担心她。 温然忽地想起了什么,掏出来放到桌上推了过去,说:「哦对了,这个给你,上次你落在床上了。」 面前熟悉的无暇白玉,李清姒拿起握在手里,上面还留存着温度,思绪飘了开来,除了她和她,这块儿玉,温然是第一个触碰的了。 念容留神到温然所说的床上,两眼来回打量起她们,屏住唿吸,急压住了自己奇奇怪怪的臆想。 「帮本宫戴上。」李清姒端详了一会儿,把玉递了回去,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温然怔了一下,不知道她在使唤谁,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位娘娘使唤的是自己,无奈,只好接过,将上面的细链绕了过去。 这亲密的举动看的念容更迷煳了,也不敢说些什么,悄悄观察着,想来,娘娘何时对人这么近距离过。 李清姒承认,她动私心了,就因为温然的脸,她想体验一下十年前的那次。 轻轻挂好勾,温然还细心的调整了一下位置,正在锁骨的中央,一块儿白玉,真是与人相衬,恰如其分的美。 李清姒稍稍偏头看着她,一丝不苟的认真竟和当初那人不差分毫,眉眼间的韵致,俏鼻软唇,肤若凝脂,这人当真三十了吗? 瞧这张脸,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 「真漂亮。」温然满意地说。 李清姒反问:「有多漂亮呢?」 「跟小仙女一样漂亮。」温然就跟看妹妹一般,说。毕竟她知道皇后今年也才二十五。 李清姒面无表情,摸着重回项间的白玉,说:「小仙女是谁?」 「小仙女是...小仙女。」温然抿了抿嘴。 李清姒继续追问:「有本宫漂亮吗?」 「额...我没见过。」温然无语,小仙女就是一个形容和比喻而已。 李清姒显然在咄咄逼人,冷道:「那你怎的说本宫和她一样漂亮呢?」 「草民现在觉得娘娘您不漂亮了。」温然不怕死的发言。 李清姒阴测测地笑了笑,挥手招来念容,说:「念容,把她拉下去...写一千遍『皇后最漂亮』,写不完,不给吃饭!」 「遵。」念容一副想笑不敢笑的神情,娘娘的斗嘴一向不讲套路。 -------------------- 大家新年快乐呀!感谢在2022-01-22 22:32:37~2022-01-30 16:3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是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23瓶;穿裤衩的大叔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 「你认真的吗?」温然表情呆滞,are you serious?皇后认真的吗? 一千遍,还是毛笔的一千遍。 李清姒笑着点头,没办法,她可算逮着机会好好整整她了。 温然深唿一口气,她发现对这个皇后不能讲道理,因为根本讲不通:「娘娘,那草民方才给您看病,是不是也能得奖赏呢?」 「哟~会提条件了啊。」李清姒扬眉,稀罕地看着她。 温然心里打着小九九,说:「医不走空嘛。」 「本宫只听过贼不走空...说吧,想要什么奖赏?」李清姒闻言,想着这人瞎掰的功夫也是有一套啊,说。 温然此时的表情非常和蔼可亲,道:「我能出宫吗?」 「不能。念容,拉下去让她抄。」李清姒的表情同样和蔼可亲,就是笑得有些狡猾,挥手说。 温然怔了怔,忙改口:「不不不,那我换一个奖赏,我能不抄吗?」 「不能,念容。」李清姒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哪儿能轻易放过呢。 还放她出宫,更是别想——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念容憋着笑,做请的动作,说:「遵。温姑娘,请吧,笔墨纸砚伺候了。」 「幼稚!」温然咬了咬下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低声说了一句。 她后悔了,这个狡诈的幼稚鬼一点儿都不漂亮,根本不懂得尊老爱幼,一千遍她得抄到什么时候啊。 想她堂堂三十一中医,写方子的手,竟然要用来写这个。 第25页 李清姒得意捧起手边的那杯水,说:「以后,凡不讲礼节一次,就抄写一千遍『皇后最漂亮』...念容,你帮本宫监督着。」 「遵!」念容同情地看了眼郁闷的温然。 看着那离开的背影,李清姒控制不住的嘴角上勾,眉眼中尽是开心,她承认自己这个做皇后的在温然面前耍不起威风,但不妨碍她能耍赖呀。 开心了一会儿,李清姒便收起了笑颜,面上恢復了人前端庄的神态,理了理衣着,就去了干武殿,今夜可是要给几位新妃接风洗尘。 ...... 干武殿的珍膳阁,数十位厨娘厨夫从早上便在马不停蹄的忙碌了。 十层蒸笼,热气缠绕;滷肉熏鸡,香味瀰漫;酥丸菜羹,秀色可餐。这番千珍海味看得人眼花缭乱,闻得人垂涎三尺。 再观宴桌之上,五位新晋的妃子按着位份依次坐在下位,等着帝后的来临。 李清姒备了五份礼,差人一个个送到这几位妹妹的寝宫后,才姗姗来迟,不过她心里知道,皇帝只会比她更迟。 「皇上驾到!」 可也刚走到门口,就听侧面的长廊传来了声音,一众宫女太监跟着武成简。 李清姒恭敬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嗯,跟朕一同进去。」武成简淡淡地扫了一眼她,说。 来到阁中,五位妃子齐向皇帝皇后行礼。 武成简坐在龙椅上,草草地环视了一圈她们,就道:「平身吧,以后便都是一家人了,繁文缛节什么的朕不喜,你们也就随意些。」 「遵~」 李清姒听他的话,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好像短短几日,皇帝变了很多,接着对她们说:「是啊,日后都是自家姐妹,为圣上开枝散叶,辅佐大武盛气,诸位妹妹不必拘谨的。」 「谢姐姐。」几位齐声谢道。 为首的虞罗伊面上尽显闺秀之仪,一颦一笑皆是端庄大气。 宣妃常无忧因多年跟着舅舅在部队里,穿惯了盔甲战裙,如今换成这绫罗绸缎,根本不适,屡屡觉得痒,浑身不舒服,又看了看自己的那皇帝夫君,也不知扛不扛打。 而坐在宣妃旁的蝶妃楚曼缨,把帝后之间的貌合神离落入眼中,心里啊,一个接一个的嘆气,她就是出来玩玩的,明明都跟清姒姐姐讲好了,怎的,她也被选上呢。 兰贵仪秦兰翘一脸平静,仔细看的话,能感觉她眼底一片乌青、眼尾步着暗色泪痕,五指握拳,手心里尽是指甲印,她该明了,命终究不遂人愿的。 娴淑仪周静娴只是呆呆的,她早听母亲叮嘱过后宫如何如何勾心斗角了,如今一见,几位姐姐,看起来都挺好相处。 感受到楚曼缨投递过来的幽怨目光,李清姒端起酒杯,挑了挑眉,谁让这孩子贪玩来着。 「上膳——四喜干果...金玉翡翠...三尾凤凰...山海兜、酥琼叶...汤绽梅...莲房鱼包...水浴绣丸...红香绿玉...」 一道一道的菜被端了上来,一剎那,整个宴桌上飘起了各色饭香,勾着众人的馋舌。 武成简率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用膳吧。」 这顿皇室家宴自此也拉开了后宫的新幕。 ——————————————————————————————————————————— 等用完膳,武成简早早地就说自己有奏摺要看,让李清姒去和她们浅聊。 眼瞧着天黑,说了一些客套话便都散去了,楚曼缨是最后一个走的,朝皇后不满地撅了撅嘴。 李清姒好笑,熟络地道:「放心,以后有的你玩,这后宫一点儿都不无聊。」 「行吧行吧...哎,姒姐姐,那温然,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呢?」楚曼缨嘆了口气,忆起当日的秀女应该还有一位来着,便问。 李清姒拿着包好的一份上好糕点给她塞到手里,说:「这你还来打听?去吧,玩你的去,她没事儿。」 楚曼缨无奈,提熘好表姐给的糕点,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待她走了,李清姒随即叫来了念容,也不知那人抄完了没有。 ...... 写到第一百七十六遍的时候,坐在窗前的温然,手已经是第二次抽筋,放下毛笔,抬头活动着手腕和脖子。 「温姑娘,先用膳吧。」念容轻手轻脚的出现,将盘中的两碟菜一碗饭一碗汤还有一份小点放在了桌边,道。 温然轻轻瞟了一眼,说:「这是那个黑心皇后给的?」 这话听着,明显心里憋一肚子的气,说的时候,也压根儿没发现念容后面还跟着一位。 「额...温姑娘,您还是...乖一点儿比较好,不然,娘娘又该罚您写一千遍了。」念容悄悄扫了一眼正在暗中瞧温然字的皇后,出言劝道。 温然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过身来,就对着念容说:「恕我不礼貌的问一句,你们这个皇后,平时都这么任性的吗?」 「任性?本宫任性吗?本宫哪里任性啊?」李清姒双手环抱着打量完她的字,慢悠悠地开口。 这一出声,温然打了个小哆嗦,才看向自己口中的黑心皇后,完了,说人家坏话还被逮着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任性,李清姒扬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说:「本宫改主意了,现在写『皇后一点儿都不任性』,一千遍,开始吧...本宫看着你写,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用膳。」 第26页 说完,就示意念容把餐盘端走。 「你...草民刚才没想表达这个意思...」温然实在是看字都头晕眼花了,本着好女能识眼前亏的心态,说。 李清姒看着她,那神情真是半分不可信,说:「你想表达何意呢?」 「草民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尊容华贵,实属绝色佳人,再者,娘娘您,一点儿都不任性,皆是草民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无中生有。」温然抿了抿唇,违心地说。 李清姒闻言,看她转了样子,心里却知她一点不服,故意说:「看来这礼节也不难学会啊...那又怎样呢,写吧,本宫看着你,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用膳...念容,你先下去,若有人找,就说本宫今日疲累,已就寝。」 「遵。」念容退出房门。 温然无言地盯着坐在床边的女子,过了几秒,忽地展了笑颜,说:「得,败给你了,你是老大,听你的。」 她还是不跟这个一点儿都不懂的尊老爱幼的皇后计较了,写就写吧。 认命地转过身来,继续拿起毛笔。 李清姒见她笑,不由跟着弯了弯嘴角,拜託,她可是皇后哎,还想着跟她斗。 不知怎的,自从遇见温然,老想着能和她待着,因为总算能有一个不跟她尔虞我诈的人了。 这份小屋里的宁静,都让她恍惚以为不置身于宫中了。 忙碌了一日的倦怠感涌了上来,李清姒索性脱鞋上了床,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温然揉揉眼睛,完全提不动笔了,也忘记写了多少遍,看着几页纸,叠好放整齐,饭她不吃了,她得睡会儿去。 借着烛台散发出的光亮,看到早已熟睡不知多久的人,温然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坐下打量着,轻缓道:「黑心皇后...」 不得不说,虽然黑心,但真的很漂亮,一鼻一眼精緻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怎么让她想起电视剧里的女儿国国王了呢? 谁料这四个字让李清姒睁开了眼睛,惺忪地看她,懵懵回:「你说本宫什么?」 「嘘——没说什么,你在做梦呢,好好睡觉。」温然愣了一下,一边轻拍她,一边小声哄道。 可不能吵醒,吵醒她还得继续抄。 李清姒被她哄着,又轻轻闭上双眸,睡了过去。 见她又睡得香甜,温然给她拉了拉被子,轻声说了一句「晚安,幼稚鬼」后,便也躺了下来。 未过多久,李清姒再次睁开眼,盯着她的侧脸,凝神了好久。 -------------------- 感谢在2022-01-30 16:31:41~2022-02-08 14:5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 真是一夜好眠,李清姒舒服地伸了伸懒腰,枕边不时传来的几丝淡香一直萦绕在鼻尖,侧身去瞧。 双眸凝神了片刻,脑中不由出现了昨夜她哄自己时的话,真是个没大没小的草民,不过想来,这人比自己还长五岁。 可看这张脸,哪里有三十呢?除了那略带老成的慈祥眼神,温然的全身上下没一点儿像三十。 要真是那人,该多好啊...李清姒凝思到这儿,不免又是一番苦涩,心中默念道当时的约定:「此世无缘比翼飞,双娥亦可伴相随。」 想来,还是她死皮赖脸的求着那人立下的。 「早啊,黑心皇后。」温然的生物钟响了,睁眼看枕边的人,带着淡淡的鼻音,慵懒的话随口就出。 李清姒被她一句叫回神,半眯了一下眼,说:「你叫本宫什么?按理说,你得向本宫请早安啊。」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昨日的抄写没让她记心上。 「早安,草民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温然下意识地扫了眼桌上的那几页纸,摇头晃脑地故意说。 李清姒听到她的请安,好笑看她耍滑头,说:「行了,瞧你这礼节,嬉皮笑脸的,今日便让念容好好教教你,晚上本宫来考。」 说完,就要起身。 「哎哎,等一下,先别走啊,我有事情想跟你谈一下...啊不,草民有要事想与娘娘您商量一番。」 见她要走,温然拉着她的胳膊,一脸认真。 李清姒回头,又半倚了下来,说:「还商量...你应当说:草民有要事想和娘娘禀一番。」 「禀禀禀,禀一番。」温然难得这么听她的话。 李清姒挑眉:「说吧。」 「我想出宫。」 一听到她要出宫,原本惬意的脸沉了下来,说:「不行,退下吧。」 她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温然心心念念着出宫呢,宫里不好吗? 她完全能保证得了温然不受苦受累,锦衣玉食。 「哎,为什么啊?」 李清姒盘腿坐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没有为什么,本宫不允,你当宫里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可也不是我想来的啊...」温然无奈。 李清姒一副皇后的派头,霸道地说:「不论你想不想,如今你都不能出去,因为本宫不允。」 「不是,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我被抓进来,是皇上要选妃,现在皇上都选完了,我自然也没用了啊,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出去吗?」温然紧紧蹙眉,她怎么就跟这个古代皇后说不通呢。 第27页 李清姒说道:「宫里的规矩,凡秀女,无位份者皆分至六尚学艺做事,若圣恩临幸,自是晋升,反之,满三十者允银两以出宫。」 「那我已经三十了啊。」温然指了指自己,按照规矩,从开始自己就进不了宫的。 李清姒轻笑着开口:「你如何证明?编户何处?六亲九族何地?你有吗?若可佐证你已三十,本宫定会放你出宫。」 总之,她是不会让温然出宫的,违反了规矩又如何。 「我不都跟你讲,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了吗?」温然莫名想起了之前的无厘头新闻:『证明他妈是他妈、他儿是他儿』。 李清姒面色发冷,说:「本宫可不管这些。」 「不是...你为什么就不肯放我走呢?我一个...外来人,跟你们无亲无故无恩无怨的,你把我留着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就说我是个学医的吧,你这几天也没任何迹象表明想让我去行医啊?那留着我,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温然的气也盘旋了起来,在胸前起起伏伏,声调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你无需知道,本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本宫就是规矩。」李清姒听到她语气里的不悦,也跟着生气,说。 她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解释?怎么温然就跟别人不一样呢? 二十一世纪思想的薰陶下,温然的眼里,面前的皇后简直胡搅蛮缠,反驳道:「说我不讲礼节,你不更是蛮横无理吗?」 「你...」李清姒被她训得一下鼻尖酸涩,何曾有人这般呵斥过自己。 温然面无表情,站起来给她让路,说:「你走吧。」 这些天来,陌生环境影响下,她总是带股郁气,自己一个三十岁的女大夫,独自在这架空的王朝,嘴上不说,内心中强压着无助和恐慌。 真实的穿越根本不像影视剧里演的梦幻,哪里来的那么多依靠呢?有的,只是硬噎在喉间的孤苦。 「温然!」 李清姒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从没有人敢这样顶撞她,喊了她的名字后,咬着唇在门外站了好久。 念容在一旁候着,也从没见过娘娘这般生过气,之前的生气是怒,今日的生气,倒像是受了委屈。 想她方才对自己的模样,鼻尖的酸涩刺得她想掉眼泪,李清姒忙压了回去,低声道:「没本宫的允许,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遵。」念容隐隐的,听出了哭腔。 回到自己的寝宫,还没来及梳洗,就让一众侍女退下,李清姒一个人坐在床边,眼眶湿润。 怎的这般委屈难受呢?她到底是怎么了?那一恍惚,她都以为是记忆里得那人对自己说这些重话了。 坐在床边的温然,头微垂着,如鲠在喉,她今天的脾气怎么不受控制了呢,一行清泪不禁滑出眸中,满是懊恼。 深吸一口气,一个人慢慢冷却了下来。 「皇后呢?」开门看到念容站着,温然出声问。 念容瞧她眼尾发红,回道:「温姑娘,娘娘回正殿了。」 「麻烦你跟她说,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听她的,谢谢。」温然挺直身子,给她安顿道。 算了吧,安然若素便可,她从来就没多少选择的。 「娘娘,温姑娘托奴婢给您带了话。」 李清姒这会儿也平静了下来,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说:「什么话?」 「她说娘娘您想如何就如何,她都听您的。」念容如实道。 李清姒有些不信,这个人的转变竟然这么快,说:「本宫要听原话。」 「回娘娘,原话是...娘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听您的。」念容又回。 温然说这话的语气,李清姒想也知道,轻哼一声,见小一突然出现,掩了情绪,拂袖说:「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一会儿她再好好收拾温然。 「遵。」 ——————————————————————————————————————————— 「矿盐铁船:凡占地越五百顷,皆由朝廷管制,五百以下,则有朝廷工部、商司携民间商贾以四六分控;其余百业,凡总年入越三万两,商司携民间商贾以二八分控,轻税十分之二三,五万以下,民间商贾须按规经营...三年为期。」 这一页纸,是新政总策,跟着的还有七八页的细条例,非常详细。 李清姒听着小一上上下下念了几遍,对比以往的商规,武成简放开了不少,但来回浏览下来,涉及大武命脉的行业,还是由朝廷管辖。 「商司?」 小一说道:「回娘娘,是新立的一班,可将工部与民间商贾沟通起来,直属皇帝,须每七日向圣上述职。」 「他倒大胆,先帝前思后想了三十年,也只是在商规上小改了几刀...不过三年为一期,他也是聪明。这些新商规,多写几份,你晓得给哪些人,对了,也要给容家一份。」李清姒脑中的思绪飞速,命道。 「遵!」 小一退下后,李清姒又拿起来,反覆看了多遍,朝廷和民间商贾一同经商,行吗? 这时,念容端着餐盘,上面放着一个小碗,说:「娘娘,桂圆红枣汤。」 「嗯,甜吗?」李清姒随手放下手中看了几遍的商规,揉了揉自己的头,果然如温然所说,她今天来月事了,整个人乏累得很。 第28页 念容回道:「回娘娘,里面加了几粒冰糖,甜的。」 「温然怎么样了?」李清姒忍不住问。 念容想起今日和温然的接触,说:「她只喝了几杯茶水,其余送来的那些膳食,皆未动一筷一勺。」 「啧,你把她宣来!本宫还没怎么样呢,她倒绝食上了。」李清姒刚端起那汤,又放下了。 温然向正位上的女子低了低头,说:「皇后娘娘。」 「嗯,本宫听念容说,你今日,只喝几杯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乖,李清姒的委屈又升了上来,冷着说。 温然抿了抿唇,道:「是的,我吃不下,断食几个小时,一会儿会吃的。」 「那你把这汤喝了。」顶着那张脸,李清姒的气忽然生不起来了,又见她脸上透着落寞,不由说。 她不是不讲理,也不是傻子,她也知温然在大武无亲无故,可谁让温然偏偏就和那人长一样呢。 反正,这件事上,她不讲理就不讲理了吧。 有个替代的念想在身边,是老天无声的馈赠了。 「桂圆红枣汤...皇后应该多喝的,我身体好着,不需要喝。」温然早就闻到红枣的香味了,摇头说。 李清姒的声音柔了一些:「那你给本宫端来。」说完又示意了一下桌上摊着的纸,道「你不是号称从无朝廷大国来的吗?见过世面,你看看那个。」 见她面上缓和了不少,温然把汤放到她手里,拿起那几页纸,刚看了前面,就说: 「政府宏观调控,市场经济体制...这个政策,蛮有意思的...商司,不就是工商局吗...这个皇帝挺厉害的。」 李清姒听不懂她口中的『政府宏观调控,市场经济体制』,一边喝着,听到她接着说:「三年为一期,不就是...五年规划吗?」 温然从头到尾看了下来,嘴里小声絮絮叨叨个不停,好像每一个条例都能跟中国的特色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挂上钩,当然,要精简了不少。 尤其是三年为期这点,越看越觉得就是仿五年规划来的。 温然琢磨着,眉头紧皱,把纸放桌上,开始用手指着读,心里愈发疑惑:封建统治下的商业政策,怎么会有这么浓的民主意味呢? -------------------- 皇后: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感谢在2022-02-08 14:56:19~2022-02-14 22:3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26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 温然眉间沉着,放下手中的政策,问:「娘娘,这是皇帝一个人设想出来的吗?」 「应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李清姒点头,据她的线报,武成简最近在朝堂上从未提过要半步什么商策,更别说商量了。 这东西,那几个重要的大臣,也才拿到手,都还没捂热的功夫呢。 温然垂头沉默,一个刚登基的年轻皇帝能靠自己想出这么完整规范又具细节的政策,还这么具有民主色彩,可能吗? 思绪被拉扯到当日的飞机上,整机的人,大概有两百多个,若除她之外,还有人穿越到了大武,也是极有可能的。 她记得,影视剧和小说中,还有一种穿越方式,是灵魂穿越。 假如皇帝被一个具有现代思想的灵魂占据了□□,这种情况,也是非常有可能的吧。 「你在思着什么?」李清姒见她呆住,便问。 温然回神道:「没有...我不了解大武的国情,所以不太好评价,但单论这份政策,我觉得挺好的,细枝末节的部分也都涉及到了,很大程度上会促进商业的发展。」 「嗯,这个东西本宫也难猜实行之后民间的商贾究竟会如何,但不得不言语,这东西对商贾来说,求之不得,可对百姓...那就难说了。」李清姒明白她的意思,贊同。 能看出她眼里透着担忧,温然笑了笑,安慰着说:「放心好了,三年为一期,很快就能见证到的。」 想不到,这个皇后还心怀天下。 「说的也是。」李清姒瞧着她那抹笑,徒然忆起她早上对自己的那番话和脸色,轻哼道。 温然眨巴了几下眼睛,试探性地问:「皇上...一般什么时候会来这儿呢?」 她想见见这个皇帝,若同为穿越者,那好歹有个伴了。 「你问这是何意?」李清姒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反问。 温然耸肩道:「我就随便问问啊。」 「你想见他?」李清姒半咬了咬下唇,一连串的问:「怎么?看到这政策,对皇帝的才华动心了?要入后宫当本宫的姐妹吗?」 不怪她这样想,温然当初误打误撞的进宫,不就是要进后宫吗。 温然冤枉,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见见皇帝,仅此而已,怎么皇后就想到儿女情长上去了:「啊?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不然本宫应该如何想?你忽地问本宫皇帝何时来这儿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面见圣上吗?」李清姒接着又是三个连环问,气势咄咄逼人,眼神也带着寒冰。 温然皱眉,整一个大无语,解释说:「我是想见见他,但不是你刚才说的那样,我没有要入后宫,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皇上。」 李清姒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语气里夹杂着讽刺: 第29页 「谁知你心里真的如何想?哼...见一见,他是九五至尊,岂是你一外来的草民想见就见,再说了,见了你说什么...要晓得,伴君如伴虎,就你这说话,一句话说不对,本宫还得给你收尸。」 温然被她莫名怼得两眼大瞪:「你...」 「你啊,就在本宫身边老老实实待着,也只有本宫这么大度,能受的了你,不跟你计较。至于皇帝,本宫不允你见。」李清姒的话里仍旧阴阳怪气。 温然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句也插不进去:「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念容,把她拖下去,没本宫的话,不准放她出来。」李清姒挑眉,挥手强势地道。 一旁听的念容回:「遵。」 不外乎娘娘会那样说,就连她也猜不出来温姑娘为何突然问皇上呢。 温然站起来,力不从心地争道:「我没惹你吧...你这女人怎么蛮不讲理呢。」 她都有点儿欲哭无泪了,都哪儿跟哪儿啊。 「本宫因你不悦,你如何没惹呢?」李清姒磕着瓜子,吐完皮,一副傲慢的模样,说。 温然愤愤地回了两个字:「幼稚!」 念容没有照着命令把她拖下去,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温然明显愠怒了,头一次见这样的女人,真是个不讲理的老古板!闹医患纠纷时,她也没这么生过气。 出了门,跟着念容往自己的小木屋走去,温然实在没忍住,问:「你们皇后,真的真的真的,没有臆想的毛病吗?」 怎么想见皇帝就是想入后宫呢?这前后有什么因果逻辑关系吗? 「温姑娘,休得这样无理...其实,娘娘对您已然十分宽厚了,我从未见过娘娘能容得谁这般放肆。」念容笑着反驳道。 温然没好气地说:「哦,我还应该谢谢她啊。」 到了小屋门口,念容瞧着左右没人,往她身边靠了靠,开口道: 「温姑娘,您呢,自大国来,见得多识得多,我不知在那边百姓是如何相处的,但如今是在大武,娘娘贵为一国之后,凤仪万千,有些事情,且不说什么理不理的,您该让她还得让,对您没坏处的。」 闻言,温然的气剎那消了一半,看着念容,唇弯了弯,点头,说:「谢谢,我知道了。」 这话说的,可比那主子说得好听太多了。 「嗯,那您先歇着,一会儿来了膳食,我会给您送来的。」念容看她脸上也多了笑意,说。 温然回道:「谢谢。」 可谁知念容刚转身,便一阵发黑,接着耳鸣,眼看着就要摔倒,温然忙扶了住:「哎,小心点儿...」 看她面色难受得紧,温然问:「你忙吗?不忙的话,我给你把把脉。」 「多谢。」念容头晕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缓了缓,勉勉强强地吐出两个字。 将念容扶进自己的小屋里躺下,温然让自己静下心来,探上了她的手腕,两指放在脉处,脉如同按琴弦,绷紧,直上直下。 「我看看你的舌头。」 念容张开嘴巴,果然舌苔薄白,再加上手脚发冷,温然收回手,问:「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啊?」 「是,昨夜和前夜都只睡了两个时辰...」念容点头,说。 温然起身准备纸和毛笔,边问:「睡不着吗?」 「睡不踏实,娘娘昨夜在你这儿睡得,我哪儿敢放松,回去匆忙歇了歇,就又来候着了...再加上前几日皇上选秀,也忙得不知白黑...」念容嘆了口气,娘娘一夜不在寝宫,她的神经就绷了一夜。 温然说着就开始动笔了:「你啊,操心操多了,气机紊乱,累着了,我给你写副方子,你拿去喝。」 「多谢温姑娘了。」念容坐起来,看她弯腰下笔,感激地道。 温然边写边说:「...天麻四钱、钩藤六钱、川牛膝四钱、桑叶二三钱、菊花二三钱、白芍六钱、天冬二三钱、石斛三钱、石决明六钱、夜交藤三钱、沙参四钱、女贞子二三钱、旱莲草二钱...抓上七剂,每天呢,喝一剂,喝个七天看看怎么样,若是还觉得乏力,再来找我。」 「真是谢谢温姑娘了。」念容说着,就下了地,瘦削的身躯虚弱得打颤。 温然见状,把方子叠好给她,又扶着她站起,说:「没事儿,我也就这么点儿本事了。」 带着温度的触感让念容不禁抬首去望她,裊裊婷婷地立在跟前,钟灵毓秀,面若桃李。 「我脸上长花儿啦?」看她一直凝着自己,温然不由抚了把自己的脸,道。 念容忙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根发热,脸上也多了些血色。 「那我先行忙去了,温姑娘好生休息着。」 把方子仔细揣进胸前的口袋里,念容说着,便要走了。 温然看她柔弱的样子,点头安顿道:「嗯,你也别太累着了。」 边走,边整理自己的髮髻,念容想着刚才在小屋中的事情,温然柔笑的样子又浮现在了眼前,一颗心莫名慌得乱撞,迎面来的三两宫女朝着她行礼,心不在焉地颔首示意。 ...... 「成睚见过皇嫂。」 坤武宫内,一个吊儿郎当、身着蟒袍的白净少年嬉笑行礼道。 李清姒看他嬉皮笑脸的,把他拉起坐下,塞了一个果子,说:「起来吧,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第30页 「哎呀皇嫂,我的好嫂嫂...夫子好不容易放我半天假的,我这不第一时间来看您吗...」武成睚把玩着手里的果子,委屈地说。 李清姒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宠着道:「油腔滑调,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没闯祸...本王前些日子,托人寻得一匹极品良驹,被圈在皇兄的上林苑里养着,可谁知...我今日去牵,皇兄不允。」武成睚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说。 李清姒看他皱一起的小眉头,说:「托人?怕又是哪家的纨绔世子吧?难怪你皇兄不允,我也不允,若摔着了,如何是好?」 「为甚?本王就骑着马熘熘弯而已。」武成睚站起来,小脸气鼓鼓的,争道。 李清姒看他人小鬼大的模样,说:「还本王,你个小毛头。常言道:人高马大。马倒挺大,就是人不高,你能够得着吗?」 「能,本王能!」武成睚踮着脚,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把自己的袖子撩起让她看自己的肌肉。 李清姒被他逗得不禁笑了出来,说:「行行行,别显摆你的小瘦肉了...我派人跟你皇兄说一声,骑马的时候要小心些,把护具都戴好...还有,别玩得太晚,记得做功课,不然,有你好受的。」 「遵~嘿嘿,成睚谢过皇嫂,对啦,这个特意托人给皇嫂带的茶点。」武成睚忙笨拙地行了个大礼,叫人把从宫外特地买的糕点呈上来,滑头滑脑地说。 李清姒没忍住又轻弹了一下他的小脑瓜:「小鬼头!」 -------------------- 感谢在2022-02-14 22:31:10~2022-02-18 21:0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座的都是咸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 送走武成睚,李清姒放下那包得四方五正的茶点,就见念容回来了,面颊粉嫩,魂不守舍的,便出声问:「怎的脸这么红?」 「回娘娘,奴婢可能是风吹着了。」念容连清了清自己的心思,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说。 李清姒瞧了她几秒,把桌上刚放下的茶点又递到她手中,道:「嗯,这几日你也忙上忙下,昨夜本宫知你守了一宿,如今没事,你去歇着。」 「谢娘娘...不过天还未黑,奴婢等她们事情办妥当再回去歇着也不迟。」念容握着这份茶点,垂头。 她知娘娘心疼她,不过这多年来,她已经习惯守在娘娘身边了,这是她的份内之事。 李清姒挑眉,说:「本宫的话你不放心上了?小一虽笨手笨脚,但应付寝宫里的事情还能的,快回去歇着。」 「遵,谢娘娘。」念容感激地抬头看她,只好答应,刚转身,方才皇后口中笨手笨脚的人出现了。小一狡黠地朝她挤了一下眼,便向座上的人行礼:「娘娘。」 「哟~野回来了啊?」李清姒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打趣道。 念容和小一,一个性子内敛沉着,善权谋,一个则是冒冒失失,善拳脚。 小一挠了挠头,说:「回娘娘,小的是给二师弟帮忙去了...」 「小二怎么了?」李清姒想到这师出同门的三个,问。 提起二师弟,小一眉间的愁就浮了出来,回道:「小二的姨娘,今日又犯病了。」 「还是老样子吗?」李清姒倒是知晓一些情况。 小一点头:「回娘娘,是的,今日犯病碰到瓷瓶,连人带瓶都摔了,幸好只是轻微划破了胳膊,险些刺入眼睛。」 「寻摸了那么多的大夫,就连宫里的一众太医都未能管用?」从这三位师姐弟跟了她后,李清姒便知小二的姨娘得了疯病,她也给找了不少大夫去瞧,服了不少的草药,但仍旧如此。 小一长嘆了一口气:「回娘娘,都没能起了作用。」 「...也不知当日究竟出了何事...你先在这儿应付着,本宫出去一趟。」 李清姒说着,脑中跳出了一个人,早上那一番言语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再说了,她也是个大夫,或许能帮上些。 「遵。」 李清姒止住脚步,眼神闪烁了几下,又问:「对了,容家二小主近来消停的吧?」 「回娘娘,她还算是消停,近来无甚异动...几位长老健在,她不敢放肆的。」小一回道。 李清姒想起那人,心中对容家二小主的厌恶更是弥天,说:「总之,盯紧她。」 虽然人不在了,但属于那人的东西,她一定会守住的。 小一迟疑了些,提醒道:「遵...娘娘,十年期限...还剩不至半年了。」 「嗯,本宫知道。」李清姒怔住,那股沉淀下来的酸痛又在发酵了。 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她掰着指头数着日子在算的,不到半年,确切地讲,还剩一百五十七天两个时辰。 霎时,她好想那张脸。 换了身较为朴素的衣服,发间也只插着一只翠玉簪子,李清姒蒙着黑面,并未直接去找温然。 她是想那张脸,可莫名,又不太想见,其实与其说不想见,更多,是不敢见。 深夏的夜,总带种浓浓的疲累,一面拉住盛夏过后的余热,一面又探着初秋的微寒,恨是矛盾。 潜入干武殿中,李清姒远远就借着烛光看到皇帝双眉紧皱翻着摺子,眼睛半眯了眯,闪身出去了。 第31页 几个跳跃空翻,她就上了藏书阁的顶,藏书阁是一座八角塔,每一层都有着分门别类的古籍文书。 果然,顶上的空气像一张张发凉的纸,不停地轻抚脸颊,柔软但又让人头脑清醒。 俯视着诺大的皇宫,各式灯笼通明,四方五正,森严气派,甚至令人生畏。 想当年,她只身前往,拜了容家的家主为师,剑拳刀法她一塌煳涂,唯轻功了得。每每同门比试,别人挥剑,她躲,快得出其不意...凭着身轻如燕,竟也能排个前几。 虽每日练功累得颠三倒四,但不得不承认,昔日在容家的那段时光,是她迄今为止,最舒坦的了。 一百五十七天两个时辰,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总之,容家的一切,都会是那人的。 眸中罕见地出现一道狠戾,李清姒飞身跃下了藏书阁,片刻的踏雪无痕后,落在了小屋前。 本打算摘下面上的黑布,而后转念,一个迅速侧身,来到了窗前。 桌前,烛光跳动,温然无聊地提笔画着,「这个是当归...这个是黄芪...嘿嘿,刚发了芽的...」,纸上稀稀拉拉的,分明是一个人的自娱自乐。 窗外的李清姒斜眼瞧着,蹙眉,这个傻子做甚呢?那一坨长着须的,当归?海胆才是吧。 咬唇,手上的石子瞅准一扔,烛光剎那熄灭,屋里漆黑一团,温然嘴里嘟囔着:「颳风了吗?没这么大的风吧。」 正要去点燃,就被捂住了口鼻,上一次的事件骤地在脑中出现,温然瞪大眼睛,手肘用力向后一击,背后的人闷哼了一下,捂着的力度小了些。 温然感觉到,忙张嘴就是一口。 「啊...」 一个女人吃痛地松开,温然旋即拿起毛笔,抵住了这人,黑暗里,也不知道抵在哪个位置了,接着就是一通「狂|草」。 李清姒肚子发痛,又觉得有个什么毛毛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身上比划着名,忍不住出声问:「你拿什么?」 她怎么闻到了墨的味道呢?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温然停笔,意识到面前的人她好像认识,「...皇后?」,转身摸索着把烛台亮起。 待光起,这才看清,温然怔了怔,忙把毛笔一下扔了出去,李清姒面无表情地瞪着她,顺着声响瞧去。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面上的黑布早就被扯下,掉在了脚底,伸手摸了把脸,手掌顿时一道黑印。 「温然!」 温然垂头认真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谁让你企图绑架我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李清姒走到铜镜前,真是的,都没眼看自己了,脸上一道一道的,还有脖子上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要喷薄而发的怒气。 「你...那能擦掉吗?」看她拿着洗脸巾擦拭,温然弱弱地问。 李清姒冷瞥了她一眼,但碰到了刚才手上被咬到的地方,一阵吃痛:「嘶~」 「我看看。」温然走了过去,那会儿自己光顾着对付兇手了,用力太勐,她手掌那里都渗出血来了。 李清姒躲了一下,故意不给她看,温然只好自己动手,轻抬起她的右手,说:「给我吧,好歹我也是专业的,别用这个水了,都被你染黑了,小心感染...」 「我发誓,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是你。」温然仔细看着她被自己咬到的地方,自己将才真是咬狠了。 李清姒没好气地说:「行了,这次,就当本宫闲的,草率了。」 看着是只倔牛,实则是只疯狗。 「确实是你草率了。」温然顺着说道。 李清姒被她激了一下,「你...」,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别动,我给你敷点儿地黄瓜。」正好,温然今天碰到采了几株,摘了几片叶子放在嘴里嚼。 李清姒嫌弃地问:「沾了你的涎...就好了?」 「哎,你还别说,唾液也有抗菌的效果。」温然不以为然,拿出嚼碎的地黄瓜小心敷在她的手掌上,说。 李清姒挑眉:「何为抗菌?」 「啊...抗菌就是指杀灭细菌或者抑制细菌的生长繁殖和活性,能够让你的...」温然摇头晃脑地给她解释,敷好之后,又拿起洗脸巾给她擦脸。 李清姒被她绕的有点儿晕,打断:「行了别说了,听不懂。」 「啧,不爱学习...我好像越擦越黑了。」温然边吐槽,边看着这逐渐泛黑的俏脸。 李清姒转头照了照铜镜,本来洁皙的脸上,如今就跟挖碳了似的,黑一块儿,白一块儿,咬了咬银牙,挤出一句话:「本宫真想掐死你。」 「要不...你回去洗洗?」温然扫了一眼盆里黑漆漆的水,试探着问。 李清姒闻言,脸憋得红了起来,色彩更丰富了,沉默后,一把揪上了她的耳朵,说:「跟本宫出去!」 她这幅样子,要是被小一和念容她们看到,她这皇后还怎么当。 真是气极,活到现在,还没人这样对过她。 「哎哎,这是耳朵,这不是面团儿,你轻些...我发现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尊老爱幼,你这女人...暴力...臆想...幼稚...古板...」这下轮到温然吃痛了,握着她的手,说着说着,也生气了。 刚出了门,李清姒压着嗓子,愤愤地小声说:「你要是敢把她们吵醒,本宫绝对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32页 「...那你就别拽我耳朵,很疼的。」温然用力掰开她的手,耳朵发红髮热,回道。 李清姒被气得胸前一起一伏,要不是这张脸,她现在绝对动手掐死温然了! ...... 于是乎,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行着。 李清姒速度很快,脸上蒙着黑布,心急得就想去洗,生怕别人瞧见了,听见前面有脚步声传来,忙藏进了角落,又回头见后面慢吞吞的人,不由低声骂道:「笨货,你躲着点儿!」 「应...应该是你慢点儿。」温然哪儿能跟得上轻功了得的李清姒,跑得都出汗了,跟她藏在一起,气息急促地说。 李清姒无语地横了一眼她,说:「前面翻过墙就到了。」 「翻墙?等等,等会儿,让我歇歇,我实在...实在是跑不动了。」巡逻的皇宫侍卫刚走过,李清姒便要抬脚,温然拉住她,摆了摆手,弯腰喘道。 听到这话,李清姒掐死她的念头又盘旋在了脑中,咬牙切齿地说:「笨货!」 -------------------- 温然:哦吼~刺激。感谢在2022-02-18 21:04:12~2022-02-21 22:2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 ...... 折腾好是一番,李清姒总算望见了那汪泉水,不待歇息,忙急着边走边解衣带。 温然累得,翻过墙来,就坐着了,等她反应过来,前面的女子正在泉水之中泡着,肌肤柔滑得如丝绸一般,柔荑不住地向胴体淋水。 夜是块儿黑色的幕布,星月就是会发光的点缀。 李清姒捧着水洒到面颊和脖间,逐渐用力揉搓,但愿这墨汁能洗掉。 此刻,温然也缓过来了一些,一件一件拾起皇后脱下的衣服,整齐地放在了岸边,轻撩拨了下水,并不凉,恰恰好的温度,天然的山泉水,应该也是干净的,而后也解了自己的衣带。 她跑得出了汗,正好洗一洗,也舒服。 秀髮散于脑后,肤色比李清姒的还要白些,好似凝玉。 李清姒扭头,就见那人也下来了,一副慵懒模样,好不悠闲,夜色下她细看不得,只能瞥到几眼轮廓。 「这里没洗到。」 温然的视力好,脸皮也没那么薄,一眨不眨地去盯离着自己两丈远的人,见她脖间还有黑印,便凑近了过去,撩起一捧水去摸。 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李清姒的手不自觉地微抖了抖,稍微侧着头去看她,唿吸一滞,她知道这人相貌脱俗,鲜美亮眼的,却不知如今这般近距离之下,竟让人移不开视线。 气氛不受控制地变了,方才跟她生的怒气也跟着消散了。 温然仔仔细细地给她洗着,好在古代的墨汁成份没那么复杂,配着几粒她携带的澡豆,黏附在皮肤上的墨迹越来越浅了。 气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自己脖间,李清姒从上至锁骨,把面前的人端详了好几番,还有两人时不时的触碰,都让她不禁面上染起红晕来。 终于由不得出声,她都快唿吸不过来了:「还没好吗?」 思绪不定的,仿佛是记忆里的人在这样对自己。 「嗯,洗掉了,但还有下颌这边。」温然根本没发现她的反应,只是自顾地给她擦洗着,毕竟也是因为自己才会这样的。 手指又摸上了下颌,李清姒的脸上一烫,忙后退了些,拉开距离,声音都有些不稳,说:「这儿本宫来吧。」 「好,就剩那一块儿了,其他的都洗干净了。」温然点头,说着,随手往后捋了一把自己的头髮,不经意间露出的媚态让对面人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李清姒连忙挪开眼睛,背对着她,掩了掩适才的情绪,问:「你用的澡豆,参了哪种花蕊呢?」 「我没用澡豆...香吗?」温然抬起手臂来回嗅了几下。 李清姒用手抚着水,点头:「香,你的身上总有股淡香。」 从她见到这人的第一刻,就能闻到这股淡香,像不知名的花味,很好闻,宁人心神。 「...你能闻到我的体香?」温然去盯她的整片没背,诧异又好笑。 唐一棠和她泡温泉泡了好多次,也从没说过她香,这个皇后的鼻子这么灵的啊。 李清姒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淡淡的脸上写满了这几个字——不可以吗。 温然又摆出了摇头晃脑的姿态,给她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据某国医学院研究发现:人呢,为了吸引爱人,会分泌一种荷尔蒙,能够直接引起大脑的反应,产生某种冲动,这种荷尔蒙就被叫做体香。一般人是闻不到的,只有深爱的人,才能闻到。」 「究竟何意?」这又是研究又是荷尔蒙又是大脑又是冲动的,李清姒当然听不懂,转身面对,问。 温然眸中含笑,故意调戏着说:「意思就是,皇后娘娘好像喜欢我。」 话一出,李清姒强压下去的羞赧涌起了,冷道:「放肆!」 这人就不能给好脸色,给点儿好脸色就胡言乱语的。 「咳,打住,我开玩笑开玩笑。」温然见她又要生气,往后退,接着起身上了岸,裹好好袍子,垂头繫着腰带。 之后,把散着的一头乌髮全都盘了起来,那随性的凌乱感添了不少风情,更显得脖颈细长。 第33页 李清姒一边洗着下颌,一边眼睛不能自已地去瞧岸上的人。 其实,她有些羡慕温然的不懂礼节规矩,那是一种她未见过的洒脱。 纵使面对她这个皇后,从开始,温然都未曾表现出过拘谨,一直都是怡然自得的状态,仿佛谁都不在她眼中。 而至于这幅容颜,虽十分相像,但韵味却不同,一个深沉含蓄,一个倒是仙风道骨。 李清姒双臂挡在胸前,侧着身子,说:「按理,皇后沐浴,你当在旁守着。」 「刚才给你洗脖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温然微微抽了抽嘴角,好笑着回怼。 李清姒被她噎住,一记眼刀飞了过去:「你...」 温然轻松躲过眼刀,表情诙谐,说:「你什么你啊,好了,下颌那边我看着干净了,能上来了,再过一会儿,气温就降了,小心着凉。」 「明日,你就跟着本宫,至于差事,自会吩咐你的。」这个语气,本是暖心的言语听着也凉了,李清姒挑挑眉,瞧她得瑟的模样有些无语,心想着该给她点儿压力了。 这话让温然不自觉地又打起了出宫的念头,问:「那办好了,有没有赏赐啊?」 「办好了...没赏,办不好,重罚。」 李清姒说完,动作飞快,不待温然眨眼的功夫,已经背对着她在系衣袍了。 这一系列下来,温然错愕了,她想起莫大娘之前告诉过她,这个时代是有武林的存在的,那皇后刚才施展的就是轻功了吧。 李清姒整理好衣裳,转身就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模样痴痴傻傻的,问:「愣着干甚?」 「你会轻功?」温然开始像看到稀罕件儿一样,凑得很近,从上到下,不停地打量着。 李清姒:「......」 她刚才是用的有多不明显啊? 「三十岁还可以学吗?」温然的话里参杂着压不住的兴奋。 影视剧里的武功,唯有轻功是最吸引她的,别问原因,问就是有了轻功,早上上班能多睡会儿。 李清姒半眯着眼睛,感嘆着这个人的情绪转化真是快啊:「......」 不过,三十岁已经晚了,六、七岁还差不多。 「我能再把把你的脉吗?」温然嘴角抑不下的笑意,让她看看会轻功的人脉象是怎么样的,真是的,上次的把脉她怎么只观察到了月事方面。 李清姒说着,脚步动了,她乏了要去歇息:「......不能。」 「那个赏赐,上次我给你把脉的那个,我想出来了,我想再给你把一次脉,可以吗?」温然还是头一回这么主动的跟着她走,说话的口气完全变了,带着几分讨好。 李清姒也是头一回觉得她如此聒噪,冷着威胁道:「你再这样,本宫就点了你的哑穴。」 「哑穴?哑门穴?是颈前两穴和颈后两穴吗?」谁知哑穴两个字让温然更激动了,忙问。 在中医学中,哑穴可是主治聋哑的,但在古代,哑穴可是专门让人哑的。 李清姒翻墙极快,不待瞬息之间,温然急急忙忙地爬上去,这次翻墙可没上次那么不情不愿,甚至好像也没那么累了,速度自是也快了。 可只顾着追问前面的人,没注意到后面正整齐划一的来了一群巡逻侍卫,领头的那人听到动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压低身体,朝着温然的方向慢移去。 李清姒自也留意到了,不争气地看了眼身后的人,右脚一蹬旁边的墙壁,接着一个飞身,拉着她隐在了一扇门后。 面对面的站着,两具身子半贴不贴着,一唿一吸彼此都能体会到。 李清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鼻尖又是那股熟悉的体香,而且,她能感觉出温然的身体很软。 侍卫发现没人,只是虚惊一场,又大踏步的向前去了,等他们彻底走远之后,温然再次小声开口:「哑穴是哪个啊?」 到这儿,李清姒深唿了一口气,手腕绕过对面人的后颈处,勐戳了几下,说:「就是这个。」 不是问哑穴吗?这下答案应该非常清楚了吧。 「唔——」痛,超级超级超级痛,温然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后颈,眼泪花都在打转儿,并且奇怪的是,她竟然只能发出啊喔这些仅有的极其简单基础的语气词了,隐隐的,闪泪花的眼睛还步着对李清姒的惊嘆。 透着得意的李清姒,呵气如兰,狡黠地问:「爽吗?」 温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这下好了,满心更是好奇李清姒的轻功和点穴了。 「小哑巴...本宫看啊,你还是当个哑巴好些。」李清姒痞笑道。 正好,报了前不久温然用毛笔画她一身的仇。 不能言语的温然,打着除自己外谁都不懂的手语,这会儿才想起后悔,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后颈去,示意她解开哑穴。 短短的几分钟,她就体会到不能讲话的痛苦了。 看她来回比划的手语,李清姒笑得更是开心,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说:「后悔啦?晚了,本宫很乏,要就寝。」 温然见她要走,心想着:哎,别走啊,解开了再走啊。 忙去扯紧她的衣襟,怕她扔下自己不管,手也时不时地揉着后颈,真的很痛。 -------------------- 温然不仅直女撩姬,还异常爱作死。感谢在2022-02-21 22:26:55~2022-02-26 22:5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4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 温然就这样一手拽着她,一手捂着后颈,表情痛苦的回来了。 她真是后悔...求求了,解开哑穴吧,果然,对有些东西的好奇是不能随便凑上去的.... 回到自己的寝宫,李清姒的行事大胆了不少,瞟一眼身后的人,淡哼一声,脚步加快了许多。 温然舌头酸麻像被绳子捆住了,手上继续拽紧前面人的衣襟,都快给她袖子扯烂了。 李清姒才不管,眼见着就要踏上台阶,一个半轻跳,连蹬三节,趁机甩开了后面的人。 温然只能加快速度,一步两节地跟上,慌乱中握住了她的手,她服这个老六了,能不能先解开自己的哑穴再蹦跶啊。 手掌顿时一片柔软暖热,李清姒没挣脱也没回应,任由她握着,没再轻跳,安安分分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 「本宫乏了,走了。」 这飘来的一句话让温然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就是不撒开,心里大喊着:给我解了才能走! 「明日辰时自己便会解开。」说完,李清姒就抬起被握着的手,示意让她松开。 温然不松,她怎么知道是真的假的,万一以后都哑了呢,这个穴道的用法从未见过,断不敢自己冒然去按。 「本宫说的话,一切当真。」李清姒看她一脸不信,无奈道。 普天之下,除了温然,还没人这样质疑过她。 行吧,既然都这样说了,应该是真的,温然松开手,朝她挥了挥,便向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手里的暖热很快散去了,李清姒恍了一下神,也歇息去了。 满脸满身疲惫的回来,温然倒在床上,来不及收拾满地的狼藉,心念着后颈的几个穴位,真实的古人武学智慧可能远比影视剧里的出彩,只不过流传下来的太少。 她猜测,传统的武学和中医应该存在更广泛的理论基础,但所处的这个时代,大部分人游走江湖重视武术,忽视了和医术的连结,导致大夫稀少,武功高强的人居多。 另一处的软床上,李清姒同样疲惫,拿着小铜镜左瞧右瞧自己的脸和脖颈,确定所有的墨迹都洗干净了才放下心来。 看着侧颈被洗的微红,方才温然给她捧水清洗的一幕浮现了出来,真是不懂规矩,又勐地意识到,两人那会儿是不着一寸的... 脸皮禁不住发烫,心跳也跟着变重,咬了咬唇,李清姒转身裹上了被子。 ...... 吃了一剂药,安神的作用下念容一夜好眠,一向自律的她,破天荒懒懒散散的,赖了半刻钟的床。 「娘娘。」念容行了礼后,接过旁边婢女的梳子,亲自给皇后梳洗。 李清姒瞧着说:「嗯,看来昨夜歇息得不错,脸色也不一样了。」 「回娘娘,多亏了温姑娘的方子,我吃了一剂,便觉得心思净了不少。」念容抚了一下脸,笑着回。 李清姒不由问道:「你跟她讨的?」 「是。」 说起方子,李清姒这才忆起昨夜自己去寻温然,是去让她给小二的姨娘瞧病去了,连吩咐:「你不提本宫倒是忘了一件事儿,去把她找来。」 ...... 后颈的不舒服、舌头的酸胀让温然一夜没怎么睡,她起得很早,一脸郁闷地估摸着时辰,什么时候才能到辰时呢,在纸上不停地想着:我想说话。 「温姑娘,可是起了?」念容敲门,几下后发现没动静,刚要再敲,就见门开了。 温然顶着一张苦戚戚的脸,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念容不解,问道:「怎么了?」 温然打着自创的手语,先后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处和喉咙,摇头。 「不能说话...你被点了哑穴?」 温然点头如捣蒜,念容可真聪明。 怔了怔,念容心猜想怕是皇后娘娘给点的,食指中指一併,找准位置发力,两下之后,温然的疼痛减轻,仿佛被捆着的舌头也松懈了。 温然尝试发声,梗住的感觉已经消散了,但嗓音还是有些哑,说:「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了。」 「不必言谢,按说,我才要向你道谢,昨日一夜好眠,多亏您了。」说着,念容后退半步,半行了个礼。 温然笑道:「见效了就好。」 奇怪,进宫以来,遇到的每个人都要比那皇后顺眼些。 ...... 等温然到的时候,恰巧李清姒也梳洗完毕,深蓝色的外袍,沿边绣着玄黄细纹,几朵祥云飘飘缕缕的遍布着,衬得端庄内敛。 「不必行礼...念容。」距离辰时还有半柱香,李清姒自是以为这人还不会言语,便出口道。 念容得了吩咐,在前头带路:「遵。」 温然在李清姒的一侧,看她把手伸过来,嘴角动了动,把自己的胳膊抬起让她扶着。 「若要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哑穴。」李清姒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得意。 她算是找到能让温然吃瘪的法子了。 温然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想起一整夜的不舒服,故意回:「放心,草民日后出门,一定戴好护颈,防着娘娘。」 「辰时了?」见她开口,李清姒看了眼天边,狐疑,应该还未辰时,而后反应过来:「念容给你解的?」 第35页 温然朝她扬了扬眉,就是不说话。 李清姒心上来气,手上用力,狠掐了一下,说:「本宫看你还得再哑一次!」 话一落,温然就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眼神尽是防范意识,李清姒见此,轻哼一声,懒得理她了。 ——————————————————————————————————————————— 不得不再一次感嘆这皇宫之大,温然已经数不清过了几个大门了,高墙林立,森严伟丽,终于,穿过一条窄巷后,来到了一处简陋的院子,人烟极少,像是废院。 「娘娘。」念容将她们领到了屋前。 李清姒淡淡应道:「嗯,你去周围巡着。」之后,念容便独自出去了,她的耳目向来敏锐,不过也怕身后跟几只刺探的「钉子」。 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条椅,至于桌子茶水碗盘之类的摆件全都看不见。 「何人来老奴之地?」一个老妪拿着拐杖敲地,声音虽暗哑但中气十足。 不知什么时候,小二也来了,面庞坚毅,扫了眼温然,向李清姒颔首后,将老妪扶了起来,说:「姨娘,是皇后娘娘带人来瞧你的病了。」 一听是记忆里的女子,老妪忙扔掉手中的拐杖,磕头行礼道:「冯氏媪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清姒见此,亲自去扶她,看她双眼浑浊无神,心底涌起凄凉来,说:「嬷嬷免礼,快快请起。」 本来,好端端的一个怀王府乳母嬷嬷,却突然患疾,怀王武成睚得知后痛哭流涕,失神半月。 但又因身份特殊,皇室中都有不可言说的潜规则,凡此类贴身伺候的乳母嬷嬷,知晓不少信息机密,一旦不能伺候,便只有死路一条。 怀王武成睚念旧情不忍心,便把她藏了起来,后来她的外甥小二为皇后效劳,皇后仁慈,也不时会可怜这位乳母嬷嬷。 「谢皇后娘娘,算来进宫已有三十年之久,如今我贱命一条,五体弱疏,您尊贵之躯竟还挂念着,真是...」冯氏媪说着,早不见光明的一双老眼流出泪来。 小二立在姨娘的跟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清姒握着她的手,斑驳的手背干皱,轻嘆了气,说:「本宫知你的心,你我主僕之间不必言谢。温然,给她瞧瞧吧。」 自古无情帝王家,多少无辜的魂被屠,冯氏还算幸运的了。 「请——」小二面无表情地看着温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温然没有急着把脉,轻扒开她已经萎缩的眼皮,仔细看了看,问:「老太太,您这个...是突发性的失明吗?」 若是突发性的失明,多半是神经出了问题,按理说眼球应是完好的。 「是!」冯氏媪想都没想地答道。 温然眉头紧皱,回头忘了眼身后的李清姒,接着才把起了脉,片刻后收手,自己思索着。 脏腑虚弱,正气不足,阳虚气陷,不能升举,脉气鼓动无力,她从未见过这么沉而无力的脉。 来的路上,她从李清姒的口中大致得知了病情,总感觉哪里漏掉了,开口:「老太太,您的睡眠怎么样?安稳吗?」 「老奴不知时辰,只记得,每日睡前有竹林会响,醒来后的一阵便有鸟叫声...从未安稳过。」冯氏媪说话倒是洪亮。 李清姒闻言,轻蹙眉,竹林响动、醒后鸟叫,她猜冯氏媪每夜歇息最多不过两个时辰,这个睡眠已经十分异于常人了。 温然点头,接着再问:「排秽呢?您都通畅吗?」 「...并不。」这一问问毫不避讳,冯氏媪顿了顿,如实道。 温然看着那张苍老的脸,离唇一寸的面颊不受控制地轻微抖动着,连手也是,没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她知道,问下去的意义不大。 这病光是她所储备的药理知识,根本不足以治癒,只能暂缓,况且,这才是一诊,根本不好开药。 「如何?」李清姒见她失神地思考着,轻声问道。 温然边说边摇头:「阴虚于下,阳亢在上...阴阳失衡,脏腑失调,气血凝滞,蒙人神明...十之八九,应该是癫痫,也就是癫狂症。」 病久难未治,加上衰老的缘故,更是难疗,温然最多有三成的把握试上一试,还有眼睛,她可不信冯氏媪是突发性的失明,那眼球的痕迹明显是被挤压之后才会有的。 「之前有大夫看了之后都怎么说的呢?」没人一同探讨病情了,温然只能这样问。 一旁的小二应道:「回温姑娘,说是疯病加眼疾,久积成顽,具体的也没说什么,只是都推辞治不了。」 -------------------- 感谢在2022-02-26 22:54:46~2022-04-11 20:0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2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 「嗯,确实棘手。」温然点头,她也不知这皇宫里的大夫是真看不了还是假看不了呢。 小二看到她神情严肃,本来坚毅的眸子暗了下来,姨娘的病拖得太久了。 温然没再说什么,要来了纸笔,蹲着趴在椅上开始写:硃砂、胆南星各六钱,白附子三钱... 第36页 写到这儿,心思忽地停了,忆起之前师傅说的话,深唿了一口气,把纸一撕,重新写到: 「羚羊角一两,人参二两半,白茯苓、川芎、防风各半两,阿胶(炒,七钱半),干姜(炮,七钱),白朮两半,牛黄各两半,麝香半两,犀角(镑,二两),雄黄(研,八钱)梅花冰片五钱,金箔千片,白芍、药柴胡各两半,甘草(炒,五两),山药七两,麦门冬去心,枯黄芩(各两半),杏仁(泡,去皮、尖及双仁者,面炒黄色,另研用),桔梗(各二两二钱),神曲二两半,大枣(一百枚,蒸熟,去皮、核,另研成膏),白蔹七钱半,蒲黄(炒,二两半),大豆黄卷(一两七钱半,微炒),当归(酒洗)加肉桂(去皮,各一两七钱)。」 此方专治心志不足,神奇不定,惊恐癫狂。 「上除枣、杏仁、金箔、二角及牛黄、脑、麝、雄黄四味,为末入药和匀,炼蜜同枣膏和丸,每两分作十丸,将前金箔除四百片为衣。每服一丸,食后温水化下。」 翻阅着,一直在反覆确认,温然想了又想,这个方子她是第一次开,像这种类型的癫痫实在难治,她的把握也寥寥。 温然把两张纸小心叠好递给了小二,嘱咐道:「就照这个方子,药丸服完之后,再来找我...服用期间,有任何问题,也来找我。」 小二接过,指尖都在发颤,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大夫都不肯下方子,温然是第一个,不论如何,这份情他小二记下了。 「你先去找,我估计有几种味药找不到,实在找不到的,你再来问我。」温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好些药材,她也是按着现代的说法写的。 小二抱拳,当即跪地垂头,说:「遵!谢温姑娘!」 「快起来,这大礼我是受不住...反正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床边的冯氏媪听着二人的对话,唇紧闭,下陷的眼窝动了动,知晓温然和李清姒要走,才出声道:「老奴起身相送,谢过温姑娘,谢过皇后娘娘...」 「不必起身相送了,你老歇着就行。」温然笑着说,不知怎的,她隐隐觉得这老太太眼睛上的伤和这癫痫的发生都有故事。 李清姒安顿道:「你先在外面候着,本宫片刻就到。」 「遵。」温然点头,像模像样地应了。 ...... 出了门后,温然抚了抚外面石凳上的灰尘,坐了下来,脑中还在怔怔地思考冯氏媪的病情。 「温姑娘。」念容巡了几圈,确保无人跟着后,便在外头候着。 温然知她刚才没跟进来,这会儿看到她,打招唿道:「你回来了?」 「是...可是瞧好了?」念容点头,唇边扬了起来。 自从给她看诊之后,温姑娘在她眼里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 温然点头,又擦了一下旁边石凳上的灰尘,示意她和自己坐下来,说:「嗯,开了方子。」 「我看你愁眉不展的,冯氏的病很严重吗?」念容看她细心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坐在一旁,问。 温然忧虑着说,后颈处又开始犯疼了,活动着脖子:「...反正够呛,我尽力吧...嘶~真痛。」 「可是后颈?」 温然用手按摩着,说:「嗯,这个皇后...下手真是重...」 「我帮你按按吧。」念容说着,便起身来到了她身后。 温然索性也恭敬不如从命,想起早上她给自己解开穴道,便问:「谢谢...你也会武功吗?」 「不算精通,我无门无派,只是会一招半招的。」念容认真地给她按着,谦虚道。 温然貌似只对轻功感兴趣:「那轻功呢?」 「轻功...会一些,但比不得娘娘。」念容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好笑着。 温然忍不住欢唿了一句「yeah」,终于找到能配合的人了,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她不就又有好多文章可以发了吗!? 「怎的?」念容没看懂她的雀跃。 温然压着语气里的兴奋,说:「没事儿...你...你介不介意...我给你把把脉呢?」 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念容颇为惊讶地去看,她不解温姑娘到底是何意。 「咳,你也知道我的来路,我们那边没有人会像你们这样的轻功的,所以,我就想看看,你们这些会武功的人,脉象是什么样子的。」温然抬头和她对视着,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 得知是此番原因,念容同样回以笑颜,柔声道:「原是如此啊,温姑娘尽管把念容的脉就是了。」 恰逢这一幕,被刚出门的李清姒全纳入了眼底,望着石桌旁谈笑风生、惬意的两人,心莫名沉了一下。 跟她说话每每都夹枪带棒的,跟念容说话倒是如沐春风的...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大愚民。 「太感谢了!等我发了文章,一定署上你的名,好好对你致谢。」温然见她答应,忍不住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 念容更是不懂了,「啊?」,看着自己被她握住的双手,脸上一热,垂头不言语了。 温姑娘行事虽然总是无厘头,但也奇怪,她打心底愿意去相信。 「不是不是...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的话...」知道自己好像兴奋得太过火了,温然收回手,说。 话音一落,便有一道清冷的嗓音接上了,「如果你能便如何呢?」李清姒站在身后,面色冷淡。 第37页 果真是愚民,遇事大惊小怪的。 「娘娘。」念容忙行礼。 李清姒瞥了一眼她,说:「有事回去再说,这在外面,一惊一乍、一搂一抱的,成何体统?」 「遵。」念容垂头。 她好像没和温姑娘一搂一抱吧。 面对李清姒的训斥,温然已经毫不在意了,悄悄地笑着向念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两人约好了。 念容瞧她还再给自己嬉戏,唇边抑不住升起浅笑来。 李清姒当然把这二人的小互动收入眼底了,银牙不自觉地轻咬了咬,说:「回寝宫吧。」说完,便把手搭在了温然的胳膊上。 温然感觉到胳膊上的用力,蹙眉,去瞧她的侧颜,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是怎么惹这位主子了。 真是...她倒是发现了,只要她在的时候,皇后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拿着吧,小二给你的。」对着温然的胳膊发了阵火气,李清姒拿出了一锭金子。 温然接了过来,第一感觉就是真重,双手捧着说:「虽然,我出诊是有点儿贵,但也没贵到这么离谱的程度...」 她掂量着,就这一锭金子估计有一百克,按照二十一世纪的市场价,估计有小五万块钱了。 「你给小二吧,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打量了一下,温然跟拿个烫手山芋似的,说。 李清姒回怼道:「给你你就收着,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我看诊真没这么贵的...而且,我压根儿也没打算收钱的。」温然哭笑不得,说。 李清姒接过金子,挑眉,道:「你还真是跟常人相异,你要知道这一锭金子,够过寻常人家十年的日子了,怎么,你嫌少?」 「不是嫌少,是我有自知之明,我不值这个价钱...再说了,给那老太太看诊,我就没想着收钱,有这钱还不如让小二好好给她买点儿补品什么的...」温然无奈回。 老太太那模样,挺可怜的。 李清姒打趣着说:「看来你是不缺钱啊。」 该说不说,温然这种品行她还是欣赏的。 「额,宫里有卖东西的地方吗?」温然撇了撇嘴,从她穿越过来,一路都是蹭吃蹭喝蹭穿蹭住的,就没自己买过什么。 李清姒被她这一问怔了一下:「那倒也是。」 皇宫里就是这样,有钱进不来也出不去,钱在这里已经算不上数了...她忽然觉得,进宫对温然来讲,坏处要多过好处吧。 这份纯洁和善良,能在宫里保持多久呢? 偏头去盯她的容颜,李清姒恍惚了,一瞬间把她当成了记忆深处的那人,若是那人处在宫里,自己该会有多心疼啊? 「不~要~打~坏~主~意~哦~」温然看她盯着自己出神,眼睛半眯了眯,故意阴阳怪气地说。 谁知李清姒听到她这话,本来的暗自神伤一下就破碎了,微勾了勾唇角,说:「当真是愚得不能再愚的愚民了。」 不论如何,也不论身边的人是谁,她都会尽全力保护好这份纯真和善良的。 念容在另一侧不动声色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她越发觉得,娘娘对温然很宠溺,那种宠溺并不属于主僕间。 -------------------- 第20章 ================ 「娘娘,潇妃已候着多时了。」刚至寝宫,小一便来禀报。 李清姒不用思索,都知晓虞罗伊来找她的寓意如何,面上轻嘆口气,装饰起一抹淡笑来。 虞罗伊半蹲行礼,一举一止温婉得体:「见过皇后姐姐。」 「不必行礼,快坐下吧。」李清姒噙着淡笑,边让她坐下,边给她斟茶。 虞罗伊瞧见皇后给自己斟茶,「多谢姐姐」,受宠若惊一般,忙起身双手接过。 「本宫有晨练的习惯,素来起得早,没成想你也爱起早,等急了吧?」李清姒坐在那里,颦笑间的气质把皇后的气势展现得淋漓极致,对比之下,潇妃像个邻家小姑娘。 虞罗伊文雅地摇头,说着,唤贴身侍女拿来一份包得精緻的茶块儿:「妹妹在家中也习惯了晨起给爹爹采露沏茶...这是妹妹亲手炒制晾晒好的,特意呈给姐姐。」 「念容,好生收着。你有这番心意,本宫自是欢喜得紧。」李清姒挥了挥手,道。 和念容对视了一下,温然嘴边憋不住的笑,不知为什么,看黑心皇后和别人客套寒暄总觉得怪怪的。 念容自是能猜到温然为何而笑,无奈弯了弯嘴角,这个温姑娘啊,真会揶揄娘娘,不过在宫中,表面上谁和谁都是情深意切的,可能对温姑娘这样纯真的人来说,就是难以理解的。 其实,温然不是理解不了,她只是好笑皇后这种反差,莫名还挺可爱的。 「你们都先下去吧。」李清姒不经意地瞥到某人不怀好意的憋笑,心底暗哼一声,说。 一众侍女们皆道:「遵。」 感激地看着皇后,虞罗伊这才开了口,压着声音:「妹妹只是有一事好奇...皇上他...自打我们五个进宫,他...从未...单独召见过一个。」临幸这词羞得实在说不出,微低着头,忽闪着眸子。 恕她不知如何是好才来找皇后娘娘了,她先前还悄悄派人去打探皇帝是不是有龙阳之癖或是身体有甚隐疾。 「妹妹有所不知,皇上自登基后,就围着朝政转了,每日奏摺琐事不断,本宫...本宫也曾像你这般过,但后来看他每日劳累的模样,便也没再怨过了...只是盼着他能顾好自己的龙体,其他的,他只要每月来这儿看看本宫就够了。」 第38页 李清姒回着,面上露出神伤来,有些哽咽:「如今朝政,想必你也能从你爹爹那儿听些风声,皇上也是不得已...再过段时日,武林又要推选盟主了...」 这番话让虞罗伊真是又羞有愧,恼怒自己按捺不住的性子,她自是也知十年一度的武林盟主推选仪式就要来了。 此仪式的阵仗在百姓心中,影响力不亚于朝廷易主。 「反正...妹妹放心便好,等皇帝料理好朝中之事,自会来的。」李清姒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脸深明大义。 到这儿,虞罗伊连点头,抱歉地说:「是妹妹心急了,不懂分担皇上的心思。」 「无碍,你刚进宫不多时日,宫中的大事小事自也不熟悉...本宫知你未进宫前是个不停歇的能人,倒不如分你一些后宫的差事,你若无聊便去瞧瞧,不想去不去也可。」李清姒说得真挚。 虞罗伊再次感激地看着她,原以为皇后娘娘不好相处,没成想如此宽容大度,忙行礼说:「多谢姐姐。」 「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言谢的,该是生疏了。」李清姒扶起她。 此刻,虞罗伊来时的阴霾一扫而空,嫣然笑着回:「是,姐姐。」 ...... 待虞罗伊前脚刚走,小一便拿着一封信,神情严肃,「娘娘,容家出事了。」 李清姒接过信来,短短的两行字——速呈:容姝玦宴请各大掌门十四会晤,柳南宫已应。 迟疑了两秒,李清姒面上并未有甚反应,拿着信纸来到炉前,微弱的火苗顷刻间缠绕上来,空中瀰漫起了白烟。 容姝玦大宴各掌门,如此高调,不足为虑,可她有些疑惑,执掌武林递火令的柳南宫为何会出席呢? 「其他三家呢?」 小一摇头,回:「暂且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去即可。」李清姒淡淡道。 小一瞧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自己忍不住急了,说:「遵。可是...主子,你说柳南宫会不会倒戈呢?」 「不会,武林近三百年的传承,从未衰过,朝廷妒忌也没法儿,因为每一代的武林盟主都是用柳家的秘法精挑细选出来的...所以这天下啊,谁的话都能是假话,但柳南宫的话一定是真的。」李清姒回忆起当年柳南宫施秘法的那幕,当真比天下任何一种武功都玄之又玄。 但也可惜,由于秘法的特殊,柳家的人註定在武林只能当个旁观者,而不是当局者。 小一不解:「万一容姝玦对柳南宫下手呢?」 「呵,我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大武和周楚的皇帝都不敢对柳南宫放肆,何况她一个区区的门派庶出女?」李清姒嘲讽道。 小一还是不解:「可柳南宫毕竟才...」 她的印象里,且不说柳南宫那副弱不禁风、彷佛随时都要饮恨的样子,光才二十八的年纪,就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柳家的秘法可不懂尊老爱幼,传到谁身上就是谁,况且,她对容姝玦的厌恶不比本宫少。」无语地敲了一下小一的脑壳,真是个猪脑子。 「总之,让他们稍安勿躁,好好盯着。」李清姒恨铁不成钢地接着说。 小一勉勉强强,半信半疑地行礼:「遵。」 ...... 而后的一整天里,温然就没见过李清姒了,都是跟着念容一起。 不跟着皇后时,念容的工作重心就转移到了寝宫的琐碎上,虽不用做事,但得监工。 好在活儿轻松,温然只用站着,大多时都是在一旁听着念容说教和指导一众宫女,眼看着日落了,念容才领着她去了宫女们专用的膳房用膳。 「可是累?」坐在桌上,念容看她轻嘆了气,问。 温然摇头,给念容倒了杯水,笑着说:「没,就是觉得你这一天好忙啊,整个皇后寝宫上上下下的琐事都要你来打理。」 「这些年来,我也习惯了...好在动嘴的活儿要比动手的活儿轻松些。」闻言,念容的心滞了一下,温姑娘还是第一个这样大方得来关心她的。 温然感慨:「不容易啊。」 虽说是动嘴的活儿,但却要实实在在的劳心伤神。 「温姑娘要是觉着不适,在屋里待着做自己的事也行,我向娘娘禀一声。」念容以为她跟了一天累着了,说。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呢,温然想到了金屋藏娇的典故,好笑着说:「没事儿,对我来说也轻松的。」 「反正累了就跟我说,回去歇着就行。」念容对她很是关切。 温然调侃道:「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但也没到做点事儿就累的份儿上。」 「那便好。」念容柔笑着回。 好像,不只是娘娘宠温然,她也在宠。 ——————————————————————————————————————————— 梳梳洗洗之后,温然回到了自己的单人小木屋中,还没等屁股坐热,就见有人推门而入,怔了怔,才发现是一袭黑衣的李清姒。 这副打扮,摆明就是一下午没在宫中。 李清姒解决完事情,便马不停蹄地回来,将早上的那一锭金子放到桌上,自己则是惬意地靠在温然的床被上。 真是奇怪,这的床要比她的舒服。 「什么?」温然看出她是风尘僕僕的赶了回来,也认得那块儿早上推辞掉的金子。 第39页 李清姒慵懒地说:「早上的金子啊...本宫拿了一天,真是重。」见她还是不肯收,接着语气重了些:「你别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天下竟然有人上赶着给钱都不要的。 「可是我最终没给人家看好病,还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儿还有脸啊。」温然无奈。 主要是这金子,太贵重了。 李清姒斜眼看她,威胁道:「啧,就你话多,拿着!不拿...小心本宫点你。」 「行吧...那我看在你的份上就收下了...这位皇后娘娘,我能问你为什么对别人就笑得那么开心呢?对我就...」那架势丝毫不像是开玩笑,温然缩了缩脖子,总算是把那锭金子塞进抽屉了。 李清姒听得这话,坐得端正起来:「你好像对本宫很好的样子啊...你不也一样吗?对别人喜笑颜开,对本宫就话中带刺...也不知道本宫如何对你不好了。」 说着,自己有些委屈了,管这厮吃穿住行,在这皇宫护着她安全,纵容她说话行事放肆,她反倒不知感激还来怨自己。 放在旁人身上,几个脑袋够掉的...要不是因为这张容颜,她堂堂一国之后岂能容忍? 「额...你是没对我不好,但也没对我很好啊?」作为现代人的温然可能真不理解对面人的想法,说。 她承认皇后其实对她还算可以,但这份可以是建立在把她变相囚禁在宫中之上。 「啧,看来本宫今日非得点你不成!」李清姒说着,就要行动了。 -------------------- 感谢在2022-04-13 18:57:35~2022-04-15 19:5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 温然忙叫停:「哎哎哎,停,一言不合就要点我...」 「把脉吧。」李清姒轻哼,伸出手腕,道。 温然没太明白:「啊?」 这转换的真是快。 「不是吵着要看看会轻功的人脉象都如何吗?」李清姒一手撑着脑袋,边打着哈欠。 因为一点儿线索,她下午在外一直在忙,有些眉目后,便急着回宫来了这儿。 温然眼睛亮了亮:「你同意啦?」 「别多废话,小心本宫改主意。」李清姒勾了勾手腕,等那双指覆上来时,又轻开口:「对了,早上你问起了冯氏的眼睛,可是有异?」 温然撇了撇嘴,戳中了她的心思,说:「...我就知道送金子是顺带的,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据我观察,冯氏的眼睛并不是如她所说的突发性失明,应该是被强力挤压后晶体受损后失明的。」 她还纳闷,李清姒今日怎么没介意她的不守礼节呢? 原来是有事要问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的眼睛是人为的了?」李清姒本来倦怠的脸一下精明了起来。 温然点头:「可以这么说吧...但绝对不是突发性的眼疾。」 倒也不是说肯定人为,只是冯氏媪的说辞有问题。 「嗯,本宫知晓了。」听到这话,李清姒眼里的猜疑有了着落,果然如此。 说罢,就收回了手腕。 温然见此,带着不好的预感问:「哎,不是说要把脉吗?」 「改天吧,本宫改主意了。」果不然,李清姒捋着头髮,轻飘飘地扔来了一句话。 温然:「......」真是无语死了。 「对了,护好你的这张小脸。」李清姒弯下身来,轻拍着她的脸。 这张脸日后,可不止能满足她,而是于谁都大有用处。 温然捏住她的一根手指,从自己脸上移开,在空中晃了晃,说:「放心,你不说我都会好好保护的。」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望着对面含水的双眸,李清姒的唿吸不由放慢了,真的很像她,眉眼鼻口,不差分毫,若是不说话,这分明就是记忆里的人。 想着,李清姒伸出另一只手就想去抚她的面庞,哪知还没等抚上,温然微挑眉,邀请道:「把个脉再走呗。」 温然的心里可没想那么多,满满当当地都在惦记着会轻功人的脉象如何。 李清姒的思绪一停,但也没走了,而是半倚回原位,伸手待她把脉。 温然撸了撸袖子,一副认真的模样,覆上双指,细细品了起来。 总体来讲,除了有些贫血外,其他的都挺好的,有根有神,算是不错。 「唉,你得多吃饭啊,就你这贫血,施展轻功的时候飞来飞去的不晕吗?」 「不对,好像是和平常人的脉不太一样。」 「脉搏偏慢...不过倒也正常。」 温然一个人嘀咕着,李清姒安静地盯着她看,眼睛里饶有趣味,听着她碎碎念,不过还没几分钟的功夫,困意席捲,睡了过去。 「气血和筋骨是相辅相成的,讲究阴阳平衡,练武应该是在筋骨上...不过你这贫血,气血肯定不足...」 说到这儿,温然才发现旁边的人早就睡得不知所云了:「睡着了?」 行吧,看来望闻问切四样,如今只能占三样了,温然给她换了姿势,平躺了下来,盖好被子后,便凑近去看她的气色。 拨开眼皮,看瞳孔眼白,而后观唇。 望着望着,温然的思绪抛锚,感嘆起皇后的相貌了,眉目雅丽,鼻樑高挺,古典端庄之感,高贵淡漠,照她一个现代人的审美来看,这就是妥妥的御姐脸。 第40页 许是感受到有人在直勾勾地盯着,李清姒睁开双眼,她认得面前的人,恍惚间以为是那人来了,没有自称,迷离地说:「我困。」 「嗯,睡吧。」温然顿了顿,这个半撒娇的语气让她不自觉地软了,点头,轻声回。 李清姒闻言,往她怀里靠了靠,又睡了过去。 温然给她拉好被子,没再把脉也没再想着看诊的事,凝着她,还真是个奇怪的古代女人。 说起来,她现在有点儿把皇后当朋友对待了,每天呛呛嘴,凭着皇后有吃有喝有住有地位的,倒也不错。 怎么听起来她就跟个「软饭女」似的? ...... 有了人,睡得自然暖甜,李清姒醒的时候,温然还在熟睡,舒服地伸了一下懒腰,便撑着头去看旁边的人。 昨天下午出事,她在外查了一天也没查出甚来,有人的心思堪比天大,竟想着让武林和朝廷共主。 倒是柳南宫强用秘法给了线索,此人居云衢,可通天。短短的六个字只知道这个人在朝中,有通天的本事。 李清姒猜,应是皇帝,大武的皇帝歷来都盘算着把武林怎么样,虽然这么多年来都奈何不了;再者,普天之下,除了皇帝有谁还会有通天的本事呢? 沉着心思,李清姒轻抚了抚温然的脸,放心,武林是那个人的,无论如何,她都会守住。 「你...」谁知,她这一抚,温然醒了,睡眼惺忪地看她,整个一大无语。 她好像发现,皇后老是对她的脸很感兴趣...有些许的变态。 李清姒手一僵,淡定地说:「本宫瞧见方才你脸上有只蚊子在。」 眼睛半眯,温然一脸不信,拍掉某人不怀好意的手,起身下了床,说来极其奇怪,蚊子这类吸血的生物从来不叮她。 夏天那会儿和唐一棠出去野营,她穿着短袖短裤,一整天一整夜,没被蚊子咬过一口,一度导致唐一棠以为她的血有毒药,能毒死蚊子。 左右展了展胳膊和腿,温然的晨练活动就结束了,李清姒则是还赖在床上,看着她晨练。 敲门声传来,温然见是念容,打招唿道:「早啊,你来这么早啊?」 她约好了今天早上要给念容把脉。 念容含笑道:「嗯,我昨夜歇息得早些,你刚起来吗?」 「差不多...不过没事儿,你进来吧,我一下下就好。」温然回。 还没等温然说完话,念容就瞧见一道穿着白色亵衣的身影过来了,忙行礼:「见过娘娘,娘娘圣安。」 娘娘怎的在这儿,看样子,是昨夜在此就寝了。 「嗯,起来吧,本宫先去梳洗,你忙完再来吧。」李清姒打了个懒散的哈欠,拿着自己的外袍,说着,就出门了。 念容还处在讶异当中:「遵。」 温然看着眼前的这幕,咬了咬唇,啧,好像哪里有点儿奇怪,怎么说不上来呢? ——————————————————————————————————————————— 「皇上驾到——」 刚梳洗完毕的李清姒,便听到这句,纳闷,这个瘟神怎么又来了,难不成听到风声了?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圣安。」 武成简面色严峻,挥了挥手:「免礼。」说罢,自顾地坐下来端了杯茶。 「潇妃来你这儿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来了就切入正题,毫不废话,李清姒点头:「是,皇上。」 「那皇后都是如何应付的呢?」武成简品着茶,不时地点头,这茶的味道真是不错。 原来是这茬儿,李清姒道:「臣妾只是告诉她,皇上这段时间日理万机,朝政繁忙,待空闲下来,自会宣她的。」 武成简的私生活她从不关注,不过说来也古怪,武成简似乎不好女风,反正她这么多年来,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武成简和哪个女人有瓜葛。 「你倒是会说,尽给朕推了过来,适才早朝时,虞爱卿等一众真是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差点儿朕就下不来台了。」武成简说着,想起早朝的事情,他的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的。 不就是未曾宣过那几位新晋的妃子吗?至于联合起来给他一通叨叨呢? 李清姒面无表情:「臣妾也只是实话实说。」 怎么?不往他身上推,难道还往自己身上揽吗? 「罢了,若她再来寻你,换个招数。」武成简品着茶,一脸惬意,「这茶是别人送你的?」 李清姒露出一抹笑来,道:「回皇上,这是潇妃送予臣妾的,若是您喜欢,臣妾这就给您拿去。」 说起来,这还是他不待见的人送来的。 「嗯,朕拿走了。」武成简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说。 闻言,李清姒的嘴角抽了抽,真是个臭不要脸的,连个茶叶还要跟她抢。 「皇上,臣妾还是多言几句,朝政虽忙,但也终究不是个长久的藉口。」见他要走,李清姒出声提醒道。 武成简转身正视她,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你的意思,是邀请朕来坤武宫与你叙上几叙?」 李清姒淡笑看他,不言语了,两人的眼神交锋片刻,武成简一甩袖子,道:「朕自有打算,放心好了,不会为难皇后的。」 「臣妾恭送皇上。」 第41页 听她假惺惺的送别,武成简气不打一处来,又一甩袖子,这一天从大早上就开始晦气了,走哪儿都碰壁。 「皇上。」身边的太监颤颤巍巍地道。 武成简带着怒气说:「去冷苑。」 「遵。」 -------------------- 感谢在2022-04-15 19:55:21~2022-04-17 19:1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 每十日,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便要出宫去指定的寺庙里为大武和皇室祈福,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弘武寺的前身乃国明寺,皇帝登基后,改为弘武寺,寓意着弘扬大武。 「可是累?」念容看着轿子旁默默走路的人,不由问。 从皇宫到弘武寺,路途并不近,早上去,天黑才能回来,温姑娘是头一遭,也不知能不能适应得了。 温然小声回:「还好。」 她当初摘草药时,路况比这个可苦多了,照样一天下来,她也还好,没觉得累。 「累的话,我让小一下来,你去骑马。」念容往后捎了一眼骑着马在最后的小一,道。 温然听她这般关心自己,好笑道:「没事儿的。」自己可也没娇气到这个程度。 大概过了快两个时辰,越过一片竹林,弘武寺才映入眼帘,不愧为皇家的寺庙,一草一木的点缀,石砖雕刻下的图案,搭配起来很是气派。 木质的匾额立在那里,上面用金子勾勒出「弘武寺」三个大字,最底下刻着一个巴掌大的章印。 这个风格不由让温然想起之前去过的包打听的那个寺庙了,想来应该是这个朝代寺庙的普遍装饰。 「娘娘。」一个和尚打扮的人双手合十。 李清姒微微颔首,面色庄严:「住持免礼。」 随后,李清姒便带着念容和温然一同踏了进去,忽地一瞥,温然觉得这个住持她好像很在哪儿见过,有些面熟。 住持盯着皇后身后的一位宫女,也怔了一下,而后向温然颔首,他的记性好些,这位姑娘是前不久来寻过包打听的。 来到寺庙的正殿处,香火味渐浓,温然的心跟着安稳了下来,轻嘆了口气,神伤了些。 李清姒独自进了里屋,在一尊大佛前双眸紧闭,将那块儿白玉双手合十握着,虔诚地祈祷,不过,像往常一样,祈祷的可不是大武的风调雨顺,而是那人。 祈愿她不论身处何地,一切平安健康。 念容和温然总算是能在石凳上歇息了。 念容看她仰脖揉腰的样子,眉眼涌上柔意来,开口:「回去的路上,温姑娘还是骑马好些。」 「没事儿,这点路还累不倒我,咱身子骨硬朗得很。」温然喝了口水,又放松自己的腿。 念容不禁莞尔一笑,打趣着说:「若要说起,温姑娘如今三十,放在大武,孩子该过黄口了。」 「啊?黄口好像是十岁以下,嘶~你这夸张了啊。」温然想了想,回。 念容顿了顿,接着问:「那温姑娘,可有意中人了?」 「意中人啊,没有,我可能天生缺了情窍,对姻缘这方面没什么所求。」温然摇头。 她都想到唐一棠对她不谈恋爱不结婚的想法的评价了:暴殄天物,折煞多少男儿的赤诚心。 念容好奇:「那温姑娘所求何呢?」 「我啊,干这行久了,所求的,不过也就是平安健康罢了...这个世上,有太多人的健康是奢侈了。」温然实心感嘆道。 她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时间久了,看着淡然,其实总是抱着好景不长的心态。 念容看她有感而发,轻握住她的柔荑,认真说:「放心,温姑娘乃良善之人,一切的一切,皆会平安顺遂的。」 「借你吉言了。」温然心头暖了暖。 果然,和谁聊天都要比和皇后聊天舒服得多,这不是,她跟念容就处得多好啊。 大约半个时辰后,李清姒便出来了,美目泛红,一脸清冷,生人勿近的模样。 住持见此,随后就将正殿的门插上,带着三人去了另一处。 温然以为还有什么佛要拜,直到看见一处似庙宇而非庙宇的庭院,竹帘上写着的话这才让她忆起,这个地方,她和莫大哥夫妇来过的——包打听所在之处。 处在水中央的庭院,仍旧无路可通,与上次不同,这次庭院里坐着的曼妙女人,是正对着她们的。 高挽起的髮髻,不拘一格的外袍,还未等温然仔细去瞧,就见走在前的李清姒踏上栏杆,轻蹬之后,在空中随道弧度,落到了庭院里。 「包打听?」温然怔怔说出了声。 念容瞧了眼包打听,面色有些红润,转头问:「温姑娘识得?」 「不瞒你说,我前段时间来问过她我的事情。」温然点头,如实道。 本来,念容还想追问当初包打听给温姑娘言语了什么,但随即忍住,淡笑点头。 水上庭院的包打听,饶有深意地往温然的方向看着,她自然认得这人。 「新人啊?长得真好看。」包打听挑眉,语气里带着魅惑,问道。 这话明显意指温然,李清姒轻瞥了她一眼,说:「嗯。」 第42页 她习惯这个登徒□□了,但凡见个有些姿色的女子,恨不得扑上去。 「要不,你把她让给我?医术和我柳家秘法,倒也挺合。」包打听目光流转,道。 她猜,温然身上的味道一定极其香浓。 李清姒看着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温然,色眯眯的样子让她嫌弃,说:「柳西尘,你要是再废话,本宫不介意把你扔下去。」 柳家甚产冰清玉洁的出世仙子,偏这厮,却成了混迹红尘、沉溺□□的主。 「瞧你这小气样,我要念容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见她唤自己的大名,柳西尘撇撇嘴。 李清姒:「.....」 「哎,我说真的,我挺喜欢她的...医术和我柳家秘法正好绝配。」柳西尘不死心地接着问。 李清姒:「...你要是想打架,本宫奉陪。」 「行了行了,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柳西尘轻哼,真是欺负她不会武功,总算是进入了正题,回。 「本宫想问问冯氏媪的事。」李清姒说道。 柳西尘手指婆娑了几下,不久便说:「冯氏媪,怀王府里的乳母嬷嬷?」 「嗯。」李清姒知道她已经开始动用秘法了。 婆娑的手指停住,柳西尘无语:「这有何好问的,这种人无关大雅。」 一个乳母嬷嬷罢了,何来这么兴师动众? 「本宫怀疑她上头有主子。」李清姒目光凌厉。 她也不在意一个区区的乳母嬷嬷,只是好多线索都似乎和她脱不了干系。 柳西尘无奈:「怀王呗。」 「成睚十年前才五岁,如何有本事指挥一个乳母嬷嬷?要是他,本宫还来找你作甚?!」李清姒没好气地说。 真是个没脑子的丫头。 撇撇嘴,柳西尘认真了些:「待我看看。」 说罢,掏出一张纸来,用食指画了画,而后用火点燃,纸张瞬间被火吞尽,之后的黑色灰烬被她捻在指间。 不一会儿,仿佛有灵气般又尽数散去,指头上没有沾染任何痕迹。 「你找柳南宫看过的人,又来找我?」柳西尘看着干净的手,说。 李清姒蹙眉:「你的意思...冯氏上头就是那人。」 「是,但我也只能知道轮廓,依稀跪在殿中。」柳西尘回忆着脑海里出现的场景。 李清姒知晓,这话和柳南宫给她的意思一样,说:「朝中之人。」 「这个人,不好寻觅,就算寻觅出来,也得要你好些心血...你查他的时候,注意一些。」柳西尘摇头,以她和柳南宫的能力都难看到有关此人的具体细节。 不过,她倒是有很强的预感,皇后会在此人身上栽跟头。 李清姒算是白跑了一趟:「嗯,本宫知道了。」 「报酬呢?」收回能力,柳西尘换上了那副带着妖气的嘴脸。 李清姒冷着吐出两个字:「依旧。」 说完,不待回话,柳西尘就缠了过来,将头深深埋到李清姒的脖颈之处,紧贴着她柔嫩的肌肤,鼻尖贪婪地吸着这股属于人的味道。 她不知多久,没和人处在两丈之内了。 「真舒服。」脑袋里不知名的那股力量也得到满足,也歇息了下来。 李清姒面色凝着,毫无反应,几秒之后,推开了她,柳西尘顾不得了,闭上双眼如痴如醉地跌在座位上,仰头就流起了鼻血。 「哎,小姒儿,既然不给她,那就把小念容还给我呗~」知道她要走,柳西尘好死不死地开口。 闻言,李清姒眼睛微眯,手上动作迅速。 两下之后,柳西尘就不言语了,好你个李清姒,竟敢点哑穴,欺负她不会武功。 温然看着对面,那亲密的举动,让她目瞪口呆,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包打听和皇后是那种关系? 想着,就看向念容,想问问她,但一旁的念容早就红着耳根垂头了,看样子,皇后和包打听确实是那种关系了。 意识到皇后喜欢女人,温然眉头缩了缩,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尤其是回想到两人同床共枕了两夜的事,更别扭了。 李清姒来到对面,一眼就发现某人看她的眼神变了,想来定是刚才的那一幕,好在脸皮厚,顶住了温然探究的目光,只是淡淡说:「别多想,她是个可怜人。」 温然听她这话,怎么有点儿欲盖弥彰的味道呢,回道:「没关系,我懂得。」 「日后你才会懂得...念容?」李清姒没被柳西尘吸味的举动弄害羞,倒是被她这话给说得带上了羞赧,咬了咬唇,说。 念容回道:「奴婢在。」 在娘娘身边久了,自是也了解了一些包打听姑娘的事情,确实是个可怜人。 「回宫吧。」 ...... 待三人走后,因为方才使用秘法时间较久的缘故,柳西尘完全克制不住,眸子逐渐猩红,腹部滚烫,松垮的外袍跌落,背对着,柔荑不住向下驶去。 片刻之后,伴着一声粗喘落下,柳西尘半裸地躺着,意识恢復清明,心中的恨意滔天,这令柳家和世人所唾弃的情噬,何尝不令她憎恶。 柳西尘拾起外袍,披在身上,眼神放空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湖泊,忽地脑中出现了温然的面孔。 -------------------- 我埋了超多超多超多的坑...温然现在还是个小「侄女」。感谢在2022-04-17 19:16:05~2022-04-19 19:4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3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 回宫的路上,温然的脑子里不由想刚才皇后和那女子的互动,她知道古人其实蛮开放的,有好女风好男风之说。 可问题就是,其中的一位是皇后,是一国之后,地位尊贵,怎么会轻易和女人暧昧呢? 温然蹙眉,若皇后喜欢女人的话,那之前...几次三番的摸她脸、睡她床,心思到这儿变得怪怪的。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不歧视同性恋群体,可突然被一个喜欢同性的女人这样,饶谁的心里都会有些唐突。 她是不是得拉开距离呢?毕竟,皇后还是人|妻,不仁不义的事情她可不能做。 「温姑娘...温姑娘?」念容见她失神,在一旁叫道。 温然从自己的思绪里勉强走了出来,回:「啊,怎么了?」 「水给你,在想什么呢?累到了吗?」递过水袋,念容以为她累着了,关心地问。 温然说着,摸了摸鼻子:「没有。就是想了想...方子的事情。」 「还有多久呢?」轿子里的李清姒坐得无聊,轻掀起帘子。 念容道:「回娘娘,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 「嗯,怎么了?脸色那么差,累了?」李清姒点头,便见温然用一种颇为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温然摇头,笑了笑,说:「没有。」 李清姒目光如炬地盯她,直觉告诉自己:这人有点儿问题,挑眉,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 温然过去后,就听她贴上自己的耳朵,带着些许媚气,「不~要~打~坏~主~意~哦~」 这熟悉的话又还了回来,温然抽了抽嘴角,脸上多了抹尬笑,回:「放心好了,不会打坏主意的。」 「那本宫怎么看你不怀好意呢?」李清姒狐疑。 温然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你在想刚才的事?」李清姒料事也挺准的,尤其是针对某人。 温然继续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说。」话虽只有一个字,可李清姒的气势很足。 温然扭捏了几下,最终大着胆子开口:「咳,我可以理解,你不用多想的...我们那边有些国家同性之间婚姻是合法的,而且,我个人认为,爱无关性别。」 说着,底气越来越不足了,爱无关性别是没错,可问题的严重性在于,皇后是已婚的啊。 她知道这个惊天秘密,会不会被皇后给偷偷抹脖了呢? 「啧...本宫真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李清姒闻言,还回味了几下她的话,听明白后,面颊红了起来,胸前起伏不定,一甩帘子,坐回了原位。 气死她了,到底是哪个蠢货在多想? 温然被她怼得莫名其妙,盘算自己的话,是,是有一些大胆奔放,但并没有恶意啊,是不是皇后再怪自己没有私底下悄悄说呢? 可能是这样吧。 离二人最近的念容,其实将这番对话都收入了耳中,眼睛闪烁地看温然,温姑娘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啊。 不过那话的意思,莫不成温姑娘也能接纳同性伴侣? 反正,这一路上,走到天黑回宫的时候,温然的脑袋里还在来回想皇后喜欢同性的事情,围绕这个,散发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两个女人之间也能过平常日子吗?自是能的吧。 当初唐一棠老是爱拿她和自己开玩笑,说什么要是再不脱单,她俩就凑凑合合搭伙过日子。 这么久了,她还没对任何一位男人萌动春心,难不成自己也喜欢女人? 念容不时地去看沉浸在思考中的温然,看她忽地嘆气忽地抿嘴,自己好笑又不敢笑,不过倒有些不想像温姑娘解释清楚。 ...... 这一天下来,总算是回到了宫中,温然去洗了个澡,之后,就宅在了自己的小木屋里面,坐在书桌前,半撑着头,两眼空空。 「本宫有事和你商量。」突然,门就开了,李清姒熟络地进来,而后又熟络地半倚到床被上。 散着微湿的秀髮,衣袍也松垮,明显是刚洗完澡的模样。 温然站起身来,看她躺在那里,顿了顿,说:「好啊。」 「明日,你同我再去一趟冯氏处。」李清姒打着哈欠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躺在这儿睏倦就上来了呢。 这床有安眠的神力吗? 温然点头,随即问:「好,小二没说药的事情吗?」 「这倒没有...你开的方子,有几成把握呢?」李清姒看似是不经意的聊天,还带着浓厚的困意,但心底里十分清晰。 想到冯氏媪的病,温然的面上多了几分愁思,说:「没几成,这种病顽劣,不好治癒。」 「那就好。」李清姒有了底,点头。 这话怎么在温然听来不太对呢,疑惑地看她:「啊?」 「没什么,反正,你明日只需再给她诊一次脉就可。」李清姒才不会给她讲些权谋类的阴险之事,更不想她被卷进来,自然地切了话题。 温然答应道:「好,本来也是要去的。」 「...以后,没本宫的带领,你不要去冯氏那里。」自是知晓她医者仁心、负责得很,李清姒沉默了片刻,说。 第44页 冯氏那里,定是有她之外的人还在监视着,去多了怕是凶多吉少。 温然心里也伴随着不解,一个区区的乳母为什么皇后三番两次地来询问呢,「为什么呢?」 她估计,这个冯氏身上肯定有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身份特殊,你现在又是皇后寝宫里的人,若是被哪个细作瞧见,小心落了话柄。」李清姒的话里带着几分语重心长。 这个解释非常完美,温然不由佩服,只能说:「好,我知道了。」 接着,两人一阵无话,李清姒已经打起了盹儿,眼看着就要踏入梦乡了。 「你要睡了吗?」若是之前,温然肯定不会叫她,反而会贴心地给盖好被子。 李清姒并没有搭话:「......」 「皇后,醒一醒。」温然的声音高了一些。 她可不能做那种不仁不义勾搭皇后的事情。 李清姒被她吵醒,朦胧地瞥了她一眼,不悦地道:「嘶,本宫都要睡着了。」 「回去睡吧?」温然小心翼翼地说。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李清姒眼睛变得清亮,面无表情地质问:「你这是在赶本宫?」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温然是认也不对,不认也不行。 李清姒倒要看看她能解释出来什么花儿来:「什么意思呢?」 「既然你喜欢女人,那我和你同床共枕的话,还是不太...不太好吧?」温然犹豫了几下,只能直说了。 她知道皇后是个聪明人。 本来还算轻松的心情被这一句话搞得瞬间沉了下来,李清姒微咬了咬银牙,忍着怒火,说:「......本宫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本宫不喜欢女人!」 「没关系,喜欢女人不丢人的。」温然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承认,鼓励道。 李清姒直着坐了起来:「本宫不喜欢!」 这个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啊?」温然蹙眉。 李清姒的语气里带着威胁:「闭上你的嘴,再提这种事,小心你的哑穴!」 原是误会自己喜欢女人,才要叫醒,这个胆大愚民。虽然...自己喜欢的人恰好是女人没错,可这不代表她就喜欢女人。 她只喜欢那一个人。 温然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误会竟然这么大,那既然不喜欢女人,为什么和包打听那么亲密呢?难不成是自己看错和想多了。 「小气。」李清姒说着,就理好衣服,打算出门。 这个床她还不睡了。 温然叫住她,认真地开口道歉:「哎,不是...对不起啊皇后娘娘,全是我刚才不礼貌,我向你道歉...你要睡就睡吧。」 亏得自己脑补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以为皇后是要跟自己有什么,还想着万万不能做不仁不义——拐走人|妻的事。 「当真?」李清姒挑眉,眼里尽是狡黠。 温然点头:「当真。」 「那以后本宫都能随便睡你...」李清姒坐在床边,气若幽兰,话里故意停顿,透着引诱的意味,「的床了?」 这个皇后说话真是大气都不喘一下,一句话非要分两半说,不过猜想就是故意的,温然无奈:「额...是。」 「这可是你说的,本宫可没强求你。」李清姒嘴角抑不住地勾了起来。 温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知道她现在是顺杆就爬,那也没办法,谁让自己脑洞太大了呢,应道:「是是是。」 「行了,本宫就寝了,你小点儿声。」李清姒说着,躺回了原位,还格外贴心地给自己掩好被角,一副床主人的派头。 要不是这床有安眠的神力,她才不稀的睡。 温然眨巴着眼睛看她:「好,晚安。」 和李清姒一同躺着,今夜的温然罕见地失眠了,鼻间总能闯入旁边人的香气,这股香气闻得她莫名心慌撩乱的。 -------------------- 温然:弯还是不弯,这是个问题。感谢在2022-04-19 19:44:50~2022-04-22 19:1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 昨日在外劳累一天,温然这一夜是又困又睡不着,极不踏实,反观旁边的人睡得十分香甜,醒来后也是神清气爽。 系好腰带,理好髮丝,李清姒瞧见她睁开眼睛:「醒了?」 「嗯,早啊。」温然腰酸背痛,一脸钝相。 李清姒越过她,淡笑道:「不早了,一炷香后随本宫出去,今天还有事要办。」 「好。」温然被她刚回眸的风情惊艷一下,思绪随即清醒了不少。 望着她纤细的背影,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妻贤夫安这几个字,她们俩这几日睡在一起,颇有点儿这个意味。 摇晃了几下头,温然腾空心思,下床梳洗了。 ...... 来到冯氏媪所在的地方,温然和上次一样,仔细打量着她的气色,好像比前几日稍强一些。 「这几日有犯病吗?」 小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温然,说:「回温姑娘,这几日还算安稳。」 「老奴,已有半月未犯病了,这几日服了温姑娘的良方,睡得也是稳当。」冯氏媪坐在床边,拄着拐杖,声音洪亮道。 第45页 温然听到这姨甥的回话,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说:「...那就好。」 她可不觉得自己的方子见效太快就是好事,况且,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就有这般奇效? 「那些药材,你都找全了?」温然半信半疑地接着问小二。 那些药材放到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城,一两天也准备不太齐全,而且,大部分来讲,她都是照着现代的命名书写的,难不成大武的药材都是这般命名的? 小二如实回答道:「是,多亏娘娘相助。」 温然转头去看一旁品茶的李清姒,两人四目相对,李清姒眼中的情绪她看不明白。 总之,第六感告诉她,药材的事情,皇后做了手脚。 「老太太,我给你把脉吧。」温然把自己的猜疑压在了心中,说。 冯氏媪伸手:「请便。」 李清姒闲逸地品着手里的热茶,朦朦胧胧的热气冒着,将她眼底藏着的晦涩阴暗全然挡住,面上的表情淡然无比。 的确,她给冯氏找的药材,和温然开的方子,完全对不上号,并且,和治疗疯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冯氏的脉象和上次相同,阳亢在上,阴虚在下,不一会儿,温然收手,象徵性地说道:「不错,就按那个方子继续服用...期间出了任何问题,都来找我。」 小二坚毅的面庞罕见地露出笑来,抱拳说:「好,多谢温姑娘。」 「小二。」冯氏媪的表情则是一直没有变化,唤了一句自己的外甥。 小二会意,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来,双手呈了过去,说:「姨娘...温姑娘,这是姨娘答谢于你的。」 「不可不可,这个上次已经给过了,这次我实在是不能收了。」温然都被弄得有些害怕了,连忙摆手。 这齣诊费实在是太高了,她受不起。 冯氏媪再次出声:「无碍,温姑娘,你肯给老奴瞧病开方,已是老奴幸事,自是要厚重答谢的。」 李清姒默默看着几位的互动,见温然一脸受惊的样子,偏过脸无声地笑着。 这个大胆愚民,就到自己跟前挺硬气的。 最后,在姨甥二人的来回劝下,这锭金子,温然无奈又纳入了囊中。 送别时,没有冯氏媪在旁,小二的眼里亮亮的,直盯着温然看,说:「再次谢过温姑娘。」 温然感受到他冒星星的目光,说:「没关系,我尽力而为。」 说起来,干这行久了,她已经感受过不少人冒星星的目光了。 「温姑娘也是,有何事情,小二定当竭力而为!」 小二炽热的目光看得温然有些不自在,听他这样说到,同样回以感谢。 李清姒和念容望着他们,面上的表情都是淡定,却又莫名夹杂着别样的情绪。 ...... 几人出来后,李清姒迫不及待道:「脸红了?」 「...没有啊。」温然不明所以。 李清姒把念容也拉进来打趣:「念容你说呢?」 「回娘娘,温姑娘确实有些脸红。」念容看了一眼温然,知晓娘娘的意思,垂头笑道。 温然皱眉看着这主僕俩,左右摸摸自己的脸,本来未泛红的脸,这会儿升起了红晕,嘀咕说:「才没脸红...」 她知道这两人在开她和小二的玩笑。 李清姒故意凑近了些,打量着说:「莫不是真的春心荡了?」 「啧...你俩没一个比我大的,还反倒来调戏我...」温然无奈,啧声一下,说。 李清姒点头,不以为然地回道:「本宫是没你大,可本宫成婚早啊。」 相反,她总觉着自己要比温然大些,因为温然的那张脸实在过于嫩了。 也虽然,她这个成婚跟不成婚没什么两样,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在守活寡而已,不过,这份活寡,她乐意守。 「晚婚怎么了?幸福可不是按照年龄大小来分配多少的。」温然笑着怼。 这两个老古板,要真说起来,自己辈分小的太多,她们比自己大的岁数估计要按千百来算了。 李清姒阴阳怪气地说:「哟~」 「你啊,你听你这语气...小孩儿一个。」温然故意说。 这几日下来,她和皇后主僕三人,处得越发像朋友了,皇后也不再揪着所谓的礼节不放了。 李清姒拨了几下发间的簪子,笑嫣如花,说:「是吗?温大娘。」 「......」话一出,温然的脸都黑了。 念容听到自己娘娘喊的那句温大娘,适时地笑出了声,这个称谓实在不配温姑娘,虽说,温姑娘这个年纪在大武,确实该被叫做大娘了。 几人刚走到拐角处,李清姒因为赢了刚才的斗嘴,满脸愉悦,可忽地心跳得极快,脑中一片昏昏然,耳鸣得难受至极,连眼前都在发黑。 「娘娘!」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念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温然见她眉头紧蹙,忙蹲下把脉,脉象细而无力,明显虚相,直觉告诉自己,皇后可能不只是简单的贫血。 就近找了一块儿阴凉的地方,温然对念容说:「你让她平躺在这儿,我看看...皇后,你胸闷吗?」 李清姒点头,只觉得胸闷气短,好在平时的体力不错,并未晕倒,只是全身无力,手脚都在发抖,外头的空气好似不够用一般涌不进身体里。 面对这种情况,温然镇定自若,靠着专业能力和敏锐的判断力,问:「觉不觉得缺氧呢?不是,你觉不觉得气够不够呢?就是光靠鼻子吸不上来气。」 第46页 此时的李清姒,唇也泛白,说不出话来,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仿佛要冲出心房来了。 「温姑娘。」念容手足无措了,因为她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温然知道问皇后答不出来,只能问念容:「皇后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没有,从未有过。」念容摇头。 温然让念容往旁边站着,拨开皇后的眼皮瞧了瞧,而后直接上手去解她的外袍,只剩一层薄薄的亵衣后,侧耳紧贴在她的胸前去听。 念容见此,忙向外看,巡视着周围,好在位置比较偏一些,有宫墙隐着,过往的人极少。 「我怀疑你的心脏供血能力不太好。」 温然跪在地上,说完,吸了口气,捏住李清姒的鼻子,轻拨她的下巴,就往嘴里渡气。 在这般紧急缺氧的情况下,人工唿吸是唯一的方法了。 李清姒并未完全失去意识,躺在那里,对温然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只是没有力气去回应。 来回渡了几次气,温然观察她的面色,说:「你不要急,听我的,1.2.3吸气...吐气...再来一次...静下心来,别急着,有节奏的唿吸。」 期间,两指一直覆在脉搏处。 大概几分钟之后,耳鸣渐渐散去,唿吸恢復了正常,心跳也稳了下来,李清姒气若游丝,开口道:「好些了。」 「别急着起身,躺一会儿,等彻底平静下来再。」温然见她要动,按住道。 李清姒乖乖听话,躺在原地,耳根发热地去看跪着的人,她知道,两人刚才接吻了,虽然,那根本不叫接吻,叫渡气。 「你以前有这种状况吗?」温然可不纠结什么接吻不接吻的,面色凝重问。 李清姒想了一下:「以前有胸闷气短过,但像今天这般严重的没有。」 「那你平时都是什么时候才胸闷气短呢?劳累后吗?」温然接着问。 李清姒回答道:「劳累后有...有时什么都不干也会有,不过很快就好了。」 「你把手展开,我看看手掌。」温然的头脑里在飞快思索,等看到她偏红的手掌后,接着说:「我觉得短不了给你扎两针。」 李清姒听到扎针,不由缩了缩:「啊?」 「等你不忙的时候,我给你再好好把把脉...起来吧。」温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尘。 胸前的衣服敛开,李清姒偏过头去整理,想起方才温然紧贴在自己胸前听,这光天化日的,真是说不清的羞耻感。 不过,这也全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 李清姒:她一下就捏住了我的下巴,额...往我的...额...里巴渡气。感谢在2022-04-22 19:15:28~2022-04-24 15:1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 回到寝宫之中,还未等歇息片刻,温然就要重新给皇后把脉,面对自己的身体异样,李清姒这次听话得很。 「你这两天是不是经常胸闷气短,觉得心慌?」 李清姒这才忆起她昨日沐浴时的情景,实话道:「昨日沐浴完有过一次,不过本宫没有放在心上。」 沐浴后,她歇了好一会才去了温然的小木屋。 「嗯,身体出了任何反应,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都需要重视。」 温然抿了一下嘴,告诫道。 每次瞧她这模样,倒是老成得不行,李清姒点头:「好,本宫记着了。」 不得不说,这厮儿看诊的时候,比平时正经了不少。 温然收回两指,眼神清亮地问:「你脾气怎么样?...哦,有一点儿易怒,这我知道...平常性子急吗?」 「...有一些。」李清姒听她说自己易怒,挑眉,火气还真上来一些,心道:呵,才接触本宫几日,本宫的性子你倒是尽了解了。 温然放空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开口:「这两天不要太过劳累,按时吃饭、按时休息,药的话,你现在还年轻,身体素质其实跟得上,暂且不用服...你就把我之前安顿你贫血的注意事项都记好,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皇后就是贫血引起的心脏供血不足,加上这几日过于劳累,症状就明显了。 「本宫知晓了,多谢温大夫。」李清姒难得正儿八经地道回谢。 温然见此,含笑说:「不客气。」 看吧,只要皇后行事正正经经、说话有头有尾,还是很好相处的。 「不对,本宫要说的,是多谢温大娘。」 温然无语,愤愤地朝她呲了个牙。 一向端庄的念容突然小跑过来,脸色焦急,手上隐隐地有几丝血迹,忙在李清姒身边耳语道:「娘娘...」 李清姒的神情仍旧波澜不惊,只是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下降了。 温然云里雾里地看着她们,倒也没在意,自顾地沉浸在思绪里。 「老规矩。」 不一会儿,李清姒就起身换衣,发间的首饰顷刻间就剩一只极朴素的木簪了,而后扔下三个字,便不见了身影。 没有开场白,没有道别,温然见怪不怪,皇后说什么,自己就是什么了。 念容看着娘娘的背影,两手紧握了握,担心不已。 第47页 「你受伤了?」见她指上的血迹显眼,温然不由问。 念容摇头,说:「没有,没,温姑娘,这不是我的血。」 这是小一的血,是小一受伤才对。 「那就好,今天我们都要做些什么啊?」知她不愿多言,温然转了话题。 念容犹豫了几番,还是决定先干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其他的事先耽搁着,道:「今天...好,温姑娘,你随我来吧。」 所以,这一天下来,温然再次领教到了念容的管理能力。 ...... 到了傍晚,落霞悬挂,金日拓在上头,整片天都是恬静的悽美。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结束随从工作的温然,坐在自己的小木屋门口,赏着这自然之景。 对于无牵无挂的人来说,其实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知道该思念什么,师父、唐一棠、昔日同窗...她的脑海中一时之间能闪过无数个影子。 可闪过之后,如雁过无痕,没有一个能真正地印在心上。 这一想,她应该就是所谓的「孤鹜」了,天煞孤星也自是如她这般了吧。 温然双眼空空,一直就这样从傍晚坐到了夜晚,晚夏的蝉鸣声因感受到初秋的凉意开始变得歇斯底里,直到声嘶力竭而终。 莫名的,怎么突然想结婚了呢? 可能是年龄到了,因为麻木吧,这份麻木非常复杂说不清道不明,来源于孤独,而这种孤独,却又只能由血缘关系来打破。 这样她才能够觉得自己是真实无比存在着的。 一通胡思乱想,还没等温然自己嘲笑自己,就听到了念容的声音:「温姑娘!温姑娘!」语气颇为急切,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温然忙看过去,就看到念容身后跟着小二,小二横抱着皇后,两人步伐迅速,不待她反应,小二直接进了门,把皇后放在了床上。 「皇后受伤了。」小二跑出一身汗,连擦了擦说。 温然这才看清早已昏迷的皇后,侧腹部一道约两寸长的口子,还在往外不断渗血,乍一看猩红骇人。 「有没有如意草或者箭头草之类消毒的药?...再给我找瓶酒来,还有火、细针跟桑皮线...对了,你们不是有金创药或者其他什么止血的药,也都拿来。」 温然观察着李清姒的伤口,虽然她人已不省人事,但秀眉紧簇,也是疼痛难忍的。 这道口子,必须得缝合。 念容忙出去准备,毕竟也是习武之人,所以懂得疗伤的流程,把一众止血消毒类的全都端了过来,不敢担待片刻。 在念容去准备之时,温然起身在纸上写下了:枣树皮三两六钱、苍耳四两八钱、防风一两八钱、天麻一两八钱、天南星一两八钱、牛黄七钱 这是预防破伤风的方子,写完后念容也正好赶来,温然随即又安顿道:「你赶紧抓药去煮,这里有我就行。」 温然拿着细针在火上烧,而后将其两端折弯,放在酒里洗了几下,之后缠上桑皮线,「你先出去,我来给她缝就好。」 小二不敢怠慢:「遵!」 「不打麻药缝合伤口,是很疼的,你忍着一些。」解开她的衣襟,洁白软嫩的肌肤一道刀伤印在上头,让人怜惜,温然面不改色,消毒后简单擦拭干净周围的血迹,用镊子捏起弯针,就着几轮烛光,开始缝合。 针穿过的瞬间,李清姒就清醒了过来,美眸微睁,额间出了层细汗,虚弱地说:「疼...」 「我知道疼,可我来不及准备麻药了...很快就好了,相信我。」温然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尽量又快又稳。 每一线穿过,都是火辣辣的疼,李清姒嘴唇发白,禁不住发抖,抓紧床单,喘着开口:「本宫知道,这点疼...还是能受住。」 当年习武,受过的伤大大小小她都扛过来了,何况这一道区区刀伤。 温然闻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瞥见她胸前的一块儿淤青,没有再说话了。 才给皇后安顿这两天要多加注意休息,转眼就跟人打架挨了一刀,本就贫血虚弱的身子,哪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真是说也说不听。 这样三番五次的折腾,迟早得垮,有再厉害的大夫都没用。 可就这淡淡的带着冷意的一瞥,让李清姒以为是那人,当真是一模一样的神情,心下紧了起来。 李清姒喉间动了动,默默地望着侧脸缝针的人,这一刻,她又在怀疑了,这人真的不是绮玉吗? 「好了,总共缝了七针。」温然看着缝合好的伤口,又清理了一番,接着撒了金创药,用纱布包了起来。 李清姒疼得眼睛都泛起了红来,有气无力道:「多谢。」 「不客气,不过这几天...你最好是卧床休息。」温然起身去洗手,边说。 这副神情,李清姒咬了咬唇,问:「你在生气?」 「没有啊...一会儿念容把药送过来,你喝了就在我这儿好好休息...至于这几天你的其他事,还是先放放吧。」温然扯出一抹笑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确实生气,因为作为大夫,最讨厌也最怕遇到两种病人:一是完全不配合的,二是完全不爱惜自己身体的。 恰恰好,皇后把这两样都占了。 能安顿的她都安顿了,温然就自顾出了门,坐在小板凳上,接着看天边,此时的天边已无孤寂的落霞,只剩一片蓝黑。 第48页 屋内烛光闪烁,李清姒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在想温然为何生气。 好在不一会儿,念容端着药来打破了僵局,温然在一旁看着她给皇后餵药。 「苦。」李清姒只喝了一口,就被苦到了,鼻尖轻轻皱了起来。 温然出声:「良药苦口利于病,天下没不苦的药。」 李清姒抬头看她,果然还是那副冷淡孤傲的神情,心里生了几分委屈,她受伤不应该得到万千关心吗,为何独温然这般。 不过之后没再说苦了,一口接着一口喝得干净利索。 「这几日坤武宫...就说本宫生了寒邪,一律不见外。」李清姒说着,眼里的深意涌起。 今日遭人埋伏,绝非偶然。 念容问:「遵。娘娘,那皇上那边?」 「他巴不得本宫出什么事,若是人来了,你就搪塞过去,若是礼来了,你照收就行。小一最近也无事,你让她来助你。」李清姒苍白的唇动了动,说道。 温然听到她这样说皇上,不由纳闷,身为丈夫,怎么会愿意妻子受伤呢,再者,妻子受伤,当丈夫的,怎么着肯定也得来亲自伺候啊。 这样的相处方式,可能是这些身份尊贵的人独有的了吧。 -------------------- 感谢在2022-04-24 15:10:02~2022-05-12 18:4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 饮完药,念容便离开了,李清姒的伤口作痛,头也昏胀,整个人一时间天旋地转,又是快要晕过去了。 见她唇越发苍白,温然忽然想起件事来,问:「娘娘,你下午吃饭了吗?」 「...并未。」李清姒忍着难受,被她这一问,心虚了起来,有些清醒,回道。 温然不由又是一气,之前早就给安顿要规律饮食,但也不能说什么,面上冷着说:「我去膳房给你弄点儿。」 不吃饭,身体没有能量来源,怎能养好身子!? 「如今宵禁,你能进去吗?」看着那蕴着寒气的脸,李清姒已经意识混乱到分不清人来了,以为她就是记忆里的人,声如蚊吟,怯怯道。 温然可没发现皇后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只觉得是她虚弱,说:「我叫着念容一起,你好好躺着休息,别多说话了。」 李清姒张了张嘴,来不及再讲什么,就看她又一次出门了,望着天花板上的纹路,金创药总算起了作用,伤口变得有些发闷发麻,没那么痛了。 意识也清晰了不少,认得温然是温然了,微嘆口气,思绪一直缠绕在温然生气这件事上。 奇怪,有些人不只长得相像,生气也是。那种暗含的冷淡和生疏,简直如出一辙。 ...... 好在有念容的帮助,在膳房并未有任何阻拦,厨娘还乐呵地现炒了两道菜给她们。 「温姑娘,娘娘那边这几天就由您担待些了。」说着,念容停下脚步,向温然行礼,以示感谢。 温然见她半蹲行礼,无奈笑着说:「和我还行什么礼...放心吧,只有在我的视线里,她会好好的。」 至于在她视线外,她是没法儿看着皇后了。 闻言,念容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倒也是,温姑娘之前就跟她讲过,只她二人时,不用分什么礼仪,怎么自由怎么来。 两人很快就到了门口。 温然端着餐盘,道:「不早了,本来该休息了,还麻烦你起来陪我一趟,快回去休息吧。」 「好,有什么事叫我就好。」望着她长身玉立,念容的眸子深了深,泛起笑来,道。 温然点头,说:「一定会的,路上小心。」 皇后在屋内将两人门口的分别听得真切,尤其是念容的那份柔意,念容从小失去双亲,早年间独自走南闯北,吃了不少苦头,自学了一身不低的功夫,后来遇到她后,才算安定了下来。 所以,念容鲜少对人亲近甚至上心,这几日据她的观察,倒是对温然很不一样。 「厨娘炒了菜,我还拿了一碗菜粥,你这几天...多吃流食吧。」温然细心地擦拭碗筷勺子,边说, 李清姒难得这般听话:「好。」 知道她受伤没有力气,温然轻扶起了她,让她靠着些,自己则是端着碗给她喂,在手腕上测了一下温度,应该正好。 「烫吗?」温然问道。 李清姒说完,轻抿了一下到嘴边的勺子:「不烫。」 「那就好。」温然一勺接一勺地给她喂,面上的表情一直清淡。 李清姒尽量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为何生气呢?」 「没有生气啊。」温然也是,装作无事一样回答,并不愿吐露自己的情绪。 但又不得不说,皇后对人情绪的把控还挺敏感。 李清姒听她这样说,没再去张口吃粥,而是微抬首对上她的双眼,隐隐有逼问的架势。 「我不喜欢漠视生命的人...好了,喝吧。」见她颇有不休的意味,温然无奈,开口。 在她眼里,皇后的做法就是在漠视生命,明知身体有恙,还要不惜的东奔西走。 李清姒没有想得那么深,第一反应便是这人在关心自己,本来有些压抑的心瞬间活泛了起来,语调跟着上扬:「本宫一定会多加保护自己的,放心。」 第49页 「嗯。」温然可没因为她这一句保证而心情好转,还是淡淡的。 李清姒再次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和念容近来接触得挺紧。」 「她很好,而且每天工作,也是她带着我,非常可靠的一个人。」提起念容,温然明显轻松了,笑道。 至少,在她眼里,除了莫大哥夫妇外,这个世界,念容是她的第一位朋友了。 李清姒自然也听出她语气中的疏朗,挑眉去瞧她的神色,果然温柔了一些,心底难免有种落差,酸酸地说:「那倒是,本宫麾下,不养闲人。」 「额...我可能是个闲人。」温然打趣着说。 事实也是如此,就目前来看,她确实是个闲人。 李清姒嘴边多了一丝笑,面庞也红润了些,安慰道:「你?日后你的用处怕是最多了。」 「你啊,总算是看着活蹦起来了,吃饱了吗?」温然瞧着她的笑,心里积攒得小郁闷也散掉了,看她吃了一碗粥,问。 李清姒也知道这人的气应该是消干净了,当下自己的心情立刻轻松了不少,便说:「吃饱了,多谢。」 「我总觉得你不像皇后,倒像个江湖中人。」那句多谢,让温然不由想到此。 哪家的皇后打打杀杀的,玩弄权谋是正常,但也不至于事事都亲力亲为、亲自跟人动手什么的。 对她的话,若是旁人来问,李清姒定是觉得是在打探套话,可面前的人并不是旁人,小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说:「...本宫倒乐得是江湖中人,快意恩仇、爱恨一瞬。」 皇宫于她,什么都不是,只可惜,出去要比进来难得太多。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不符合皇后的人设,温然狐疑地看她,而后笑着摇头。 「你们那儿的江湖都是何样?」李清姒好奇道。 温然拿来湿布给她擦拭洗漱,边思考着说:「我们那儿的江湖啊...啧,物慾横流、金钱至上...但也不失人间情暖。」见她还在盯着自己,又补充说:「嗯,在病床前就知道有些人是人,有些人不配为人...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便是生命了,生命生命,一生之本。」 在医院待久了,很多病人都会讲医生冷血麻木,但其实...医生更多的是失望。 「本宫以为你会说,人间情暖才是一生之本。」李清姒听到她的话,心揪了起来。 是啊,没有生命,什么都没了,想来,自己对那人的怀念不就是吗?死了的人不知会不会也怀念在世的人呢? 温然站起身来,给她细心地擦脸,说:「没生命,情暖给谁呀?」 虽然人们总觉得死亡不是真的逝去,遗忘才是永恆的消亡,但她把这归类为在世人万不得已的託辞罢了——无人知晓死人的世界。 「给所爱所念之人啊。」两人四眸相对,李清姒婉转道。她不喜欢这样郁郁寡欢的温然,她更喜欢看着温然笑。 这双含水的眼睛透着一股幽幽的深意,暗暗的,闪着光芒,令人想去探究,温然这样想着,一霎之时没有急着移开目光。 所爱和所念之人,她好像一个都没有。 李清姒被她看得耳根浮了一层薄红,心脏闷热闷热的,连唿吸也是,滞后了几拍,这时温然才意识到气氛的不对,迅速坐得端正。 见她避之不及的神情,李清姒轻撇了撇嘴,自己有那么可怕吗,想着就听到她的话「漱一下口吧。」 温然则是装作无事发生般的厚脸皮,该干什么干什么。 「睡的时候小心碰到伤口,晚安。」 「晚安。」 ——————————————————————————————————————————— 皇后身体突然抱恙,寝宫上上下下的一众都在私语为何,而且除了念容和小一两个领事之外,此番抱恙直接闭门不见,包括贴身的那些侍女, 这事儿也传到武成简的耳朵了,只不过于他而言,皇后怕是又在偷偷搞什么名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派了五六拨人来探望。 还真被皇后说中了,皇帝真的没有亲自来问候,更无从得知皇后受伤,温然在一旁听着念容的汇报,心里更是觉得帝后之间的关系很古怪。 皇帝的工作是很忙,也不至于连皇后生病都不亲自来吧,但自己只是一个外人,没法儿说道。 「温姑娘,可是这样处理?」念容汇报完,便处理黑芝麻粉了。 因着黑芝麻营养价值高,功效也好,索性温然就让皇后吃一段时间。 温然点头,在一旁指导道:「嗯,再用热水小心化开就行了。」之后,往里加了一勺糖。 「像黑芝麻,你平时也能吃,补气血能护肝,又能美容养颜,还能让你的睡眠质量提升。」看念容不停搅拌着碗里的黑芝麻,温然忍不住说。 念容知晓她关心自己,心里一暖的同时诧异地问:「这么多功效吗?」 一粒粒小小黑黑的芝麻,竟有那么多能耐。 温然挑眉,点头,瞧见她袖子上染了一些,便主动轻拍干净,说:「袖子这边沾到了。」 念容迎上她,莞尔一笑,又是羞赧又是风情。 -------------------- 感谢在2022-05-12 18:48:20~2022-05-21 19:0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5瓶;穿裤衩的大叔 5瓶; 第5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 这一幕全然都被躺在床上的李清姒纳入眼底收入耳中,念容何时同温然的关系如此紧密了,心顿了顿,不过也没再深思下去了。 「娘娘。」念容端着芝麻煳来。 李清姒凝着她的眉眼,开口道:「好...你最近频频到温然这儿,怕是有人盯你。」 「回娘娘,确实如此,用早膳时接连有几位婢女问了。」念容点头,回想起早上的事情。 几个宫女顶着为皇后好的名头,对她「逼问」了好一阵。 李清姒眸子闪烁了几下,安顿说:「嗯,多加留意些,尽可能少些来这儿。本宫的身子有温然看着当是无妨,这几日,你把寝宫上下留心打点,最好能揪出皇帝那儿的细作来。」 「遵。」念容应道。 果不其然,给皇后餵罢芝麻煳,念容就要走了,温然忍不住说:「那今天,我就不跟你了,我留在这儿照顾皇后。」 怎么说,有念容在,自己的心里负担能轻松些,至少和皇后的相处,也不那么... 念容笑道:「嗯,我不在的时候娘娘这边就全都靠你了。」 「不用担心,你忙你的就好,保证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后娘娘。」温然打趣地回。 念容听到她这样说,又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娇嗔了她一眼,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温然敢这样编排皇后了。 由于距离,再加上温然说最后一句时声音变小,李清姒没听清,但也知道两人在说笑,嘴角抽了抽,这两人眼里还有她这个主子的存在吗? 很快,如温然所想,没了念容的参与,她和皇后之间是沉默沉默再沉默,不大的屋子里,安静得连针掉落都能听到。 温然估摸着时间,终于打破了安静,说:「皇后娘娘,我看一下伤口。」说完,便准备起了酒、金创药和新的纱布。 话一出,李清姒的面颊就升起了薄红,伸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因为带伤,所以最里层的心衣这两天就没有穿,只要解开衣带,就是一片坦然。 温然并未注意到那抹春光,只顾着细心整理她的伤口了,看了看恢復程度,态势还算良好。 给她又一次包扎着,温然问:「疼吗?」 「还好。」李清姒实话说到,不怪她话如此少,只因这人的那双手,实在让她心唐突得很。 游走在腹间,无意间的抚摸触碰,每一下都让她神经绷紧和闷慌。 温然包扎到最后一步,感觉哪里怪怪的,抬头去看她,见那脸红耳热的模样,问:「热吗?」 「没,不热。」李清姒都服了自己了,明明不久前还一同沐浴过啊,到如今怎么就这般羞耻了呢。 温然点头,不热就好,而后转向伤口时,眼睛略过那胸前的风景,耳根唰一下也红了,她当然明白那是起了反应。 唿吸顿了顿,垂着眼皮,不敢再乱看了,这副神色,早就失了当初两人共浴时的从容了。 迅速包扎好,温然连站了起来背过身去,说:「好了。」 「多谢。」如临大赦,李清姒也侧过身来,繫紧腰带,低头看了一眼,这不穿心衣果然遮不住,羞赧着盖好被子,压住自己的感觉。 之后,两人又开始沉默了,温然坐在桌前,在纸上写写画画,而李清姒在一旁无聊躺着,按照嘱咐,她现在还不能下地。 在纸上乱写乱画一通,温然无奈,她这会儿脑海里都是刚才一瞥的艷丽,轻嘆了口气。 「你在画什么,给本宫瞧瞧。」李清姒率先从刚才的旖旎中走了出来,听见笔在纸上的声音,又听见她嘆气,便问。 温然总算正眼打量自己笔下的一团诡异的生物了,说:「额...没画什么。」 「拿来。」李清姒可不管她那些,温然无语,只好给她看。 海胆不是海胆,海参不是海参,怎么还看出了小鸡的感觉,拧眉看了半天,李清姒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说:「这是何物?海胆?」 「当归。」温然听她说海胆,脸抽了一下,回。 虽然她的画功很差,但这一部分原因是,用毛笔作画对她来说实在太难。 李清姒:「......」本来无言,但又特地补充了一句:「画得真好,以后别画了。」 这次轮到温然无言了,抬眼扫到昨日熬夜准备的药膏,估摸着这会儿能用了,说:「对了,皇后,这个...你把它涂抹在胸前那块儿。」 小小的瓷瓶里,是温然两个时辰的心血,她没忘皇后的伤不只刀伤,还有胸前的一团淤青。 李清姒也自是知晓她在指什么,脸上发烫,敢情这人观察得那么仔细呢,接过瓷瓶,里面有麝香的味道。 再次解开衣带来,李清姒想起什么,侧过身子,谁成想,用力过勐,腹部的伤口一阵疼痛,「嘶~」。 「你慢点儿...我背过身去。」温然着急地看了一眼她的伤口,好在应该是没怎么着,也是清楚她在害羞,便说。 李清姒咬了咬唇,自顾地涂起药膏了,清清亮亮伴着香气,非常好用,回忆起这些伤痕的来源,眼底多了一道狠戾。 有人用假情报让她是受了埋伏,本来,她该是要追到那个黑衣杀手了——武功极高、行事颇是规矩...那个行礼,想必是宫里的人。 第51页 好在她蒙着面,并未露出身份来,对了,背后怕是也有一道淤青。 「你来帮我涂一下后背。」上衣散落,李清姒的后背露出。 温然回头,皱眉,这后背的淤青很深,都发紫了,给她小心涂抹均匀,看着淤青,眉皱得更紧了,开口:「涂完我给你按摩几下,还有胸前的也是,太严重了,怕以后落下病根儿...打哪儿不好,非得打靠近腰椎这个位置...下手也没个轻重。」 「四五个中上流的高手打我一个,下得都是死手,哪儿还有轻重可言,你以为比武呢?」李清姒听她的话,眼底浮现暖意,笑着说。 温然忿忿道:「那些周围保护你的人呢?」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四好公民,生活在最安全的国家,对眼前的事情真是带着打抱不平的心态,再怎么着,也不能打人啊,虽然她完全不知道某人做得可能更残忍。 因为那四五个中上流高手,之后没一个被小一他们留了活口。 「我和小一她们走散了。」李清姒知晓她关心自己,唇边的笑更浓了。 温然安顿道:「以后小心些,出门多带点儿人。」 在她眼里,皇后分明就是个柔弱的女人而已,即使会点穴和轻功,但也需要呵护。 「嗯,本宫会的。」李清姒点头,认真答应道。 本来想她趴着,可腹部的伤口根本不允,只能坐着按摩了,温然搓热双手,手法娴熟老道。 像这种淤青,得小心的揉捏,力度小起不到效果,力度大反而会加重,总之,非常考验手法。 温然边按边问:「感觉怎么样?」患者被按摩时的感受也很重要。 「酥酥麻麻的,有点儿热。」李清姒实话说道。 大概十五分钟过后,温然又说:「你躺下,我来给你按胸前。」说这话,已经全没了方才面对的拘谨,有的只是一个大夫对患者的职业感和责任。 但李清姒可不是,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带着额头渗出了细汗,当初,她和那人也只是浅尝辄止了,并未有任何过火的接触。 如今,虽说是受了伤要按摩,也和温然共浴过,但...这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如此。 李清姒悄悄端量着温然的神色,一片平静,完全是大夫对待病人该有的态度。 抓着被子的一角,犹豫着,终于,一横心,躺了下来,之后就闭上了双眼,她不敢看温然。 反正,是为了身体恢復,不是吗?既然温然能从容淡定,她也能。 可李清姒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温热的触感来临,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小哆嗦,一时间,咬唇屏住唿吸,手还是紧紧扯着被子的一角。 好巧不巧,那道淤青正好斜在胸上,所有的按摩都要以那里为中心。 同样高估自己定力的还有温然,她摸过不少人的胸部,虽说都是患者,但和李清姒的相比,但心里的那份感受完全不同。 给手掌涂上药膏,覆上去时,都在颤抖,轻轻的,害怕弄疼她,深唿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除杂念,不断地给自己暗示这是普通的一位病人,非常普通。 李清姒忍不住睁开眼睛去瞧温然,见她认真无比,丝毫没有任何异心,头中绷着的紧弦松懈了下来,但又多了种淡淡的失落。 温然知道她在盯着自己,面上维持着镇定,实则早就乱了方寸,心里只念着时间能快点儿,这样想着,手下的按摩速度也加快了。 由于部位敏感脆弱,所以速度快慢和力度大小的把控也必须到位,李清姒吃痛,皱眉:「嘶~疼。」 「咳咳,我...我轻点儿,这样呢?」温然闻言,清了清嗓子,说。 真是,行医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这么不自然。 李清姒这才明了,原来这人也在紧张:「嗯,好些了。」 莫名的,晓得这人紧张,她忽然没那么紧张了,反而眼里多了味打趣。 -------------------- 感谢在2022-05-21 19:00:23~2022-05-25 20:5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 总算是按摩完毕,温然收手迅速,之后去清洗,一副避之不及、惶急惶恐的样子。 李清姒系好衣服,瞧了眼她,慌里慌张的神态还是头一次见,想着,抚了抚自己发热的脸。 「到时间了,我去拿吃的。」外面响起宫女来回走动、说笑的声音,看来该用膳了,温然说了一句,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她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皇后,装淡定也装不下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念容正好处理完事情,和温然撞见了。 念容小声问:「娘娘那边...」 「一切安好,放心吧。」温然收起自己的心思,说。 念容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的低迷,道:「那便好,怎么看你愁眉苦脸的呢?」 「啊?没吧,没愁眉苦脸的。」温然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 念容转念一想,她似乎能猜到温姑娘和皇后之间,本来就不对盘的两个人,如今要一起相处,肯定免不了摩擦,便说:「和娘娘不愉快吗?她身居高位,向来...唿风唤雨惯了,言语上自然沖...」 第52页 「哈哈哈,我还没说什么呢,不是,不是和她不愉快的,我和她相处得还行。」温然听到这话,总算是笑出了声,看来也不只她觉得皇后难搞,念容也是。 虽说和皇后有关,但事情却完全不是那样,她和皇后这一上午,没有丝毫的不愉快,有的是说不明白的含煳磨人。 念容对温然的上心,已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闷了?」 「也没,没事儿的,我都多大了,再说,在这儿也没牵扯的,还有什么烦心事。」温然摇头,说着随即对自己的拘谨感到好笑,都三十岁的大夫了什么也没见过啊,还用得着那么害羞吗。 而另一边的木屋之中,瀰漫的氛围就没那么惬意了。 李清姒面上满是寒气,小一垂头跪在地上。 「这天底下,还没本宫都不敢动的人,查!这种人就是暗地里的豺狼,若不让他见天日,尽有的受。」 小一的头又低了几分,说:「主子,我们已经在排查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员了,只怕还要一些时日,名册在这儿。」 她知道这次主子真的动怒了。 李清姒眉眼里的奸戾尽显,被子下手握成拳,道:「你去联繫影子,让他们放出消息,就说朝廷有人暗中拉拢武林人,寓意偷天换日。」 「您的意思,是要把皇上...」小一不敢相信,出声确认。 要知道,主子素来不屑与皇上共谋。 李清姒的话语里皆是算计:「本来,拖他下水是迟早的事,让他也出点儿力。」 「遵!...主子,有人在查温姑娘。」小一点头,接着汇报第二件事。 李清姒料到了,最近温然和她接触频繁,难免会有人落在眼里,问:「有几拨人查?」 「三拨。有一拨是皇上的人,还有一拨是...老主子的人。」小一一边回答,一边看着她的脸色。 李清姒面上平静,这两拨人她能猜到,接着问:「还有呢?」 好在,当初见过那人长相的人身份尊贵且寥寥,要查,也查不出什么。 「这个不得而知了,我们发现的时候,来不及去问,他就自刎了,从穿着和武功上看,并不是皇上和老主子那边的。」小一回忆起抓人时的场景,说。 李清姒眼睛半眯了一下,倒是表忠心表得快,吩咐道:「人死了就死了,你把特徵都记下,说不定,我们之前就会过面了。查就让查,他们会死心的。」 「遵!」 李清姒想来想去,还是用排除法,最有可能想一统武林和朝廷的人,首当就是自家的老东西了,便说:「再有两日,我会回趟家,那时,你让那些老不死的都给我准备着。」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将温然让她静卧休息的叮嘱抛之脑后了。 「遵!」 温然和念容提着膳食,刚到木屋门口,便见小一满脸愁容的出来了,想来怕是「公差」难办。 「娘娘。」念容行礼完,就在桌上仔细摆着餐盘。 李清姒挑眉,见两人又一起,淡淡道:「嗯,上午可好?」 「回娘娘,一切都好。」念容总感觉她好像哪里惹到皇后了,但思来想去还是并不清楚,只能恭敬伺候着。 温然看她一副蔫蔫的样子,晓得她是想下地走动,说:「皇后,你要是想下地,也行,能促进胃肠活动,但动作不要太勐了。」 「当真?」果不其然,李清姒闻言,眸子里迸出一道光来,抱着侥倖心理,盘算着能下地就又能出去调查了。 这才两日,她就躺得各种难受。 温然好笑:「当真啊。」此时,因出门前两人旖旎的紧张侷促尽数散去了。 原本以为她能紧张好一阵,没成想,出个门就淡定了不少,李清姒凝了她几眼,没再说什么了。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能和她好好「掰扯」。 被念容扶下地,腹部的疼痛已经消散了不少,能轻微地做些动作,李清姒坐在饭桌前,慢条斯理地用起了餐。 酒饱饭足后,看着面前收拾的人,李清姒的坏性子使了起来,右手撑头,端量着她,随后启唇:「容本宫多言,你如今三十,当真没有意中人?」 「没有,我好像都没特别喜欢的人...欣赏的人倒是很多。」温然知道她这是闲得有八卦心了。 李清姒眉头轻挑,顺着问:「欣赏的人?譬如?」 「我师父,不过...他都七十多一老头了,还有之前的有些同事,都挺不错的。」温然想了想,回。 她好像天生没情窍,很少去想什么情情爱爱,因为每天上班面对那么些顽疾旧病的,实在没心思去想。 李清姒眸子婉转,紧跟着她,说:「那在大武都欣赏谁呢?」 以前,她只对温然的脸感兴趣,现在,她对温然的所有事情都感兴趣。 「暂且没有欣赏的。」温然的脑海里其实一闪而过的,是李清姒的脸,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李清姒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哪儿会罢休,问:「硬要说呢?」 「硬要说啊,念容吧...」温然对她的追问有些好笑和无奈,说。 早就猜到她不会说自己,李清姒眼眸一压,轻哼了一句,故意说:「到底是和本宫生疏,连这共浴过的交情都比不上共事的。」说着,还半带失望地摇了摇头。 温然听到她说这话,微怔住,这是什么意思啊,在吃念容的醋,不至于吧,忽然想起之前皇后给念容安顿的没事不要来这儿,嘶... 第53页 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不解释一下?」李清姒见她眉拧着,继续追问。 温然张了张嘴,否认道:「没有,我和念容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已,欣赏是欣赏,但没你想的那么...嗯...那么...」 她被皇后的几句话说得有点儿乱了。 「那你和本宫什么关系呢?」李清姒晓得自己奸计得逞,眼里滑过一丝狡黠,装作无辜地问。 温然说着,还点了点头,非常确信自己的话:「上下级的朋友关系。」 「上下级?本宫可未曾觉得在你面前是上级,你也更没半点儿下级的样子,下级在本宫面前,都要跪着说话,你有过?」李清姒用食指敲敲桌子,提醒她道。 温然闻言,满头黑线,那怎么着呢,她现在跪一个,到这会儿才发现,皇后好像在逗自己玩,重点是,自己还入坑了,说:「额,不是...我...那皇后觉得是什么关系呢?」 「当然是国母与子民的关系,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关系?本宫可没拿你当朋友,本宫得爱民为民。」李清姒说得义正言辞。 谁想和她做朋友,做梦! 温然一整个大无语:「啊是是是,皇后说的对。」 这官话说得她完全无言以对。 「行了,本宫歇会儿,你自己画海胆去吧。」李清姒站起身来,朝床的方向慢步移去。 温然持续:「啊好好好。」但还是小心扶着她躺下。 「敷衍。」李清姒看着她,评价道。 温然小声吐出两个字:「幼稚。」 「找点!?」李清姒耳朵极尖,边说,两只手指併拢,那架势再有一步就要落在温然的脖间了。 温然连摇头,飞速给她盖好被子,坐到了小书桌前,话里已经没停顿的存在了:「不不不我画海胆去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好好休息午安。」 「说这么快,也不怕气上不来憋死你。」李清姒毫不留情地怼,而后接着补刀:「看你这语速,当个太监绰绰有余。」 温然也和她开始跑火车了:「本人申明,性别女,绝无作假。」 太监?这辈子都不可能是太监的。 「本宫眼不瞎,男女还分得清...画吧,本宫想看看你们那边的世界。」李清姒被她的话逗乐了,嗔了她一眼,说。 温然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柔笑,说::「好嘞国母,那我就给你画我们那边。」 -------------------- 给你补一下端午节和儿童节的快乐哟,btw前几天感冒了...感谢在2022-05-25 20:51:17~2022-06-06 17:4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 听她叫自己国母,李清姒打了个小哆嗦,真别扭,好吧,自己说出口的孽,含着泪也得应下。 很快,二十一世纪的各式高堂大厦跃然纸上,马路上车辆来往,在温然的笔下,倒是有几分喧嚣繁闹之意。 李清姒指着汽车问:「这是何物?长轮子的盒子?」 「这叫汽车,通过燃油或是充电,在人的驾驶下就可以走,时速的话大概60公里每小时。」温然介绍着,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这话里,有些词彙李清姒自然听不懂,但好在明白了是一种交通工具:「燃油充电...和马车相似。」 「是,但速度、舒适感、安全性、体验感这些,都要比马车好太多。」温然点头,最早的马车,现在的油车电车。 李清姒信她所言,但讶间竟会存在如此奇物:「当真?」 「当真,按照车的速度来,大概半个小时,也就是两炷香的时间,就能逛一圈都城。」温然又解释道。 李清姒心里感嘆不断:「倒是稀奇。」指着那四方五正的高楼又问:「那这又是何物?更大的盒子?」 「这是楼房,我们现代人,一般情况下不会用木头搭建房子了,脆弱并且危险,我们用钢筋水泥转头等,材料丰富且非常坚固,住个一百年随随便便...而且,并不只局限于一层,像很多小区公寓,都有二十层到二十五层那么高了,一层楼3米左右,二十层就是60米高。」 温然滔滔不绝,语气里都是自豪。 李清姒听得认真:「也就是说,60米高的屋子?」 「嗯,里面的住户少说都有百家了,按人头算的话,小一千人了。」温然补充道。 到这儿,李清姒的神情顿住,如此容纳量大且安全的房屋,大武、周楚整个世间,也无可比之处。 李清姒忽然理解了初相识时温然的傲来自哪里,身怀医治本领,又出身于大武不可比拟的社会,况且,她还记得,那边讲民主、无朝廷。 如今,自己还算是给她找了个伺候人的差事,虽说不累,但猜想,也比不上她之前。 「这一来,倒是...难为你了。」话是这样说,但李清姒对于把温然绑在自己身边可毫无悔过之意。 温然看着纸上昔日的生活场景,笑道:「这有什么难为的,人去哪儿不都得生存吗,可能老天,要让我来这儿磨练磨练。」 「若有机会让你回去,你会如何选?」李清姒望着她,纵使笑,也掩不了那份孤寂,问。 第54页 温然认真地说:「当然是回去啊。」 转过头,天花板上的纹理一缕一缕,李清姒沉默了,她也嚮往温然口中的那个世界,听起来就充满着自由的气息,没那么权谋尔虞我诈,也没那么多的谁死谁活。 可听到这人要回去,自己心里本能的就是不允,哪怕是为了这张脸也好,或是为了温然这个人也好。 「若有机会,本宫随你一同回去。」 温然惊愕,这结了婚的人说走就走吗:「啊?那皇上呢?」 「他...呵,本宫就算是考虑外面的野猫野狗,都比考虑他考虑得甚些。」李清姒的话语里尽是轻蔑。 温然可分不清皇后说的是真是假,亦更可能这小两口闹了矛盾皇后在赌气,劝着说:「皇上毕竟是你的丈夫啊,而且你们结婚多年了。」 「本宫可没和你逗笑,这多少年来,与他从未一同就寝过,何况别的...再者,本宫受伤,他可有来看过?...未成亲之前,他就派了两三次人来暗杀本宫。」李清姒面色平静,说的是大实话,她对武成简连基本的好感都没有。 温然完全混乱了,想当初选秀时,她明明见帝后二人情深无比,也对,那才一会儿的功夫自然能装出来。 不是,帝后之间原来如此,这天大的秘密,要是被外人知道,岂不是要杀头了? 温然后颈一凉,那皇后为何把这件事告诉她了呢,按理说,她们之间...在皇后眼里,就是普通的主僕关系而已,弱弱地开口:「你就不怕我出去泄密啊?」 「你捨得看本宫陷于水火之中?」李清姒的语气淡淡,但眼中却多了几分拉扯的暧昧。 她信温然,不是因为那张脸,是打心底里莫名的信任,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觉得温然可信呢? 温然没看到对面人眼里的情绪,只是歪了歪头,自恋地说:「那你是认对人了,我从来就不是多嘴的人。」 「过来...凑近些。」李清姒使唤道。 温然得知皇后对她的信任,心里愉悦的不得了,凑近了些,问,连带语调都上扬了:「怎么啦?」 就是说,什么普通主僕关系,还什么国母与子民,明明皇后也拿她当朋友看待,只是嘴硬不肯说罢了。 李清姒速度极快,双手捏住她的脸,一边捏着,一边上下晃,颇有节奏地说:「你要是敢说出去——本宫死的时候,会亲自点名,邀你一同~陪葬的哦~」 俏皮的话,瘆人的意,温然的后颈又是一凉,已经开始后悔了,和谁做朋友不好呢,和皇后做朋友...她是嫌命太长了吗? 「咳,作为你的子民,我呢,定会护娘娘周全的。」温然硬是拽下她的手,脸生疼,都泛起了红。 李清姒完全下意识地顺势搂上了她的脖子,四目相对,威胁道:「那就好,要是本宫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与其让她还念想着回去,还不如把她绑死。不过这么久了,总算是从她口里听得一句顺耳话了。 放大的倩丽容颜在眼前,温然身子僵了僵,两鼻之间只剩一拃距离,原来不施粉黛的人可以这般好看,每一处的五官都美得恰如其分。 李清姒的心早就不知何时繁杂了,一双亮目跟着温然不放,里面参着数不清的情绪。 本以为她会松手,可没想到现在仍不肯撒手,接着便听到面前的人轻启唇,呵气如兰:「本宫名唤李清姒,木子李、浊水清、女以姒,你可知?」 「这下记住了...李清姒,真好听。」温然记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带着古韵的名字,不过这个姒是褒姒的姒。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褒姒一笑,若褒姒在世,美貌也自当如此了吧,想着,温然嘴角挂起了笑来。 李清姒不由好奇:「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我们那里有个典故。」温然闻着鼻尖的香气,笑得更欢了些。 李清姒的手仍然不放,反而搂得更紧了:「说来听听。」 「相传在西周时期,周幽王有一爱妃名叫褒姒...后来,等敌军真的来时,诸侯们已经不信周幽王了...最终,西周灭亡。」温然讲着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到这时已经习惯被搂着了。 李清姒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琢磨了几下,除了知道这个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外,完全没懂哪里好笑了:「这...有何可笑?」 「不是,褒姒的姒,和你的姒,是同一个字。」温然一脸认真地说。 毕竟,姒这个字用做名很少见的。 李清姒总算明白这个人到底在笑什么了,不过怎么不对味呢,随即眉轻挑,话里带着寒气,说:「你是在暗指本宫祸国殃民了?」 「不是不是,就突然想起了,嘶~」温然忙摇头解释,这才发现被搂得更紧了,甚至后颈都有些疼。 李清姒手上又一用力,轻哼一声,说:「小心你的脖子。」 「都这会儿了啊,该换药了哎。」温然迅速转移话题。 好不明显的话让李清姒无语,但总算放过了她。 有了早上的经验,换完药温然再次按摩的时候,虽然还是脸红心跳,但似乎少了一份罪恶感。 一番动作下来,游刃有余。 李清姒压着自己的感觉,额头上的汗渗出,暗暗唿口气后,系好腰带,躺在床上,整个人闷热闷热的。 第55页 温然也是,忍不住想搬个小板凳出去透透气,说:「水我给你放到手边了,你一碰就能拿到,我出去坐会儿。」 还没等回应,就拿个小板凳出去了。 李清姒见此,真是又气又好笑,嘀咕着说:「也没吃了你,犯得着吗?再说被占便宜的,也是我啊...你倒躲上了。」 等温然再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了过去,果然,逃避可耻,但有用,每次按摩之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清姒。 总感觉自己在耍流氓,先前说好的医者无二心,好像越来越远了。 给她掩好被子,温然轻轻坐在床边,回想起刚才在这儿她搂住自己脖颈的场景,唇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没架子,没那么娇气难搞,也没盛气,就是嘴不饶人,总结着这位身居高位的皇后娘娘,温然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 到了午夜,温然的唿吸声均匀,明显睡得香甜,李清姒睁开双眼,她根本没有睡着,一直失眠到现在,避开伤口,悄悄侧起身子,借着窗外透过月色去端量旁边的人。 这张脸仍旧让她心悸,这个人也开始让她心悸了。 手轻抚着温然的脸,从额间到鼻尖,再到嘴边,移到唇珠,李清姒不禁稍用力按了一下,软软弹弹的,心里魔怔地道:不论你是谁,我绝不允你离开。 温然眉皱了皱,翻身,依旧熟睡,不过这一翻,倒正好面对着旁边的人。 李清姒凝着她,将脖间戴了多年的白玉取下,放到枕边,紧接着,手又不受控制地去按温然的唇珠,按了一下又一下。 湿热的气息打在指上时,自己的心跳加快,惶恐又上瘾的感觉让人慾罢不能。 「坏东西。」李清姒俯下身去,唇几乎贴了上去,切切私语道。 -------------------- 先来小火慢煮,然后再开大火~感谢在2022-06-06 17:43:08~2022-06-09 20: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点点光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 一大早醒来,李清姒就提出要沐浴,躺的这几天都未曾沐浴过,身子难受得紧。 「好,只要伤口不碰水就行,其他的都能,一会儿我提热水来。」温然表示理解。 话听起来倒是暖人,李清姒瞧了眼她纤细的身板,不过,苦力事还是换个人吧,便说:「提水的事情,让小一来便可。」 「好。」温然就当她是心疼自己了。 上午,日光笼罩大地,小一脖间一圈汗,一桶接着一桶的热水往木屋里提,整个人心里要多不平衡就有多不平衡。 明明同为下属、同为娇滴滴的女子,况且她本来还有不少差事在身的,为何温然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那儿,按理说,这两天不都是温然在伺候主子吗? 真是下属比下属气死下属。力气大难道是罪过吗? 小一提进来最后一桶热水,幽怨地看了好几眼温然,不过温然也没闲着,给李清姒熬药换药。 「你小心些,尽量不要碰到伤口,洗不到的地方,擦擦就行了。」温然给她换完药,叮嘱道。 李清姒秀髮尽散,准备好沐浴要用的东西,腹部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她想,自己受伤从未这般娇气要修养如此之久,今天或许就能继续先前未完的事情了。 温然不经意地扫了眼她的后背,说:「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能听到的。」 「好,本宫知晓了。」李清姒背对她,眼睛时不时游走在她的唇珠那块儿。 温然搬个小板凳坐在外面,还没坐热,一个身着驼色飞鱼纹的男子就提着一个木盒走过,这相貌穿着,包括神色,怎么看都不是皇后寝宫里的人。 况且,她的小木屋,虽然偏僻,但好歹也在坤武宫靠里的位置,一般要路过,也得是那些寝宫里贴身伺候的宫女才是。 温然直盯着那人看,她猜这是个太监,男子回头和她对视了一下,好似刻意一般,这个相貌,很陌生。 在这儿住的这些天里,且不说皇后寝宫里的每个人都认识,但面相终归有几分印象。 温然从上到下记住了这个人的一些特徵,总之,自打知道皇后受伤是因为中了埋伏后,她就知道这个世界并不那么安全。 尤其,她现在又是皇后身边的人,自然要多长几个心眼。 李清姒避开自己的伤口,正慢慢悠悠地淋着水,满脸享受,温水划过肌肤,柔湿的触感舒服惬意,释放这些天来的灰闷。 水划过肩膀的剎那,脑海里浮现出当初和温然共浴时,那人从容不迫的神态,还真是让她牙痒。 蓦地,眼里一道深意划过,便出声道:「温然,你进来,本宫的伤口疼。」 小板凳上的温然听到这话,自然是不敢怠慢,忙推门进去,就看到李清姒半侧着身子,头髮微湿,整个人出水芙蓉般,透着娇欲气息的眸子,让温然心跳了跳。 耳根发热,问:「是碰到了吗?」 「嗯,不小心蹭到了一些。」李清姒故意挺了挺身子,半遮不遮。 温然的耳根越来越热,强迫自己淡定下来,说:「...我看看。」 第56页 「你离那么远干甚,本宫能吃了你不成?再说了,你是千里眼吗,在那儿就能看到?」李清姒挑眉,试探道。 温然咬了咬唇,走近了些,那股独属于皇后身上的沁香袭来,耳根已经红得不像样子,完蛋,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操守了。 李清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伸手摸到一旁的簪子,把秀髮随意地挽了起来,几缕散落,无比在展现自己风情万种的姿色。 温然的心理建设搭了一波又一波,这次总算是搭好了,半蹲着身子去看她的伤口,揭开上面包裹着的纱布,还好,癒合的速度比较快,整体看,挺不错的。 「没事儿,你尽量不要碰到。」 李清姒说着,仰起脖子示意道:「嗯,那便好,对了,脖子这块儿洗不到,你帮帮本宫。」 温然的手顿了顿,见她坦然的模样,自己更是有些羞愧,呸,什么时候自己的职业操守这么差劲了。 于是乎,如此一想,心定了下来。 用手撩起水来,可刚到脖颈处,水都顺着指缝漏完了,只能就这样象徵性地洗了洗。 「你这是...在帮忙洗呢?还是在轻薄本宫呢?」李清姒逮住机会,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引诱着问。 温然忙收回手,连手都在发烫了,说:「额,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完了完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职业操守为什么这两天老掉链子呢? 「那就好好洗吧,紧张什么呢?」李清姒扬了扬下巴,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 温然被她这一问,心里更是紧张,额头都要冒汗了,说:「我没紧张,真的。」 「那你看着本宫。」李清姒说完,就抓上了她的手臂,示意她看过来。 手心里残留的水渍打湿衣服,顺着看去,如一节细长的嫩藕,温然匆匆扫了一眼,心跳声越来越快,最后才望上那双眸子。 李清姒倒是坦坦荡荡,紧盯着她的双眼,补了一句:「怕什么,都是女人而已。」 「额,是,都是女人,是女人。」温然喉间不自然地动了动,重复地说。 对啊,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和凌乱的呢。 李清姒一直暗中打量着她的神情,显然达到了目的,侧了侧身子,说:「那还不赶快洗?」 「...好。」温然回神,吐了口气。 背对着,李清姒的脸上不自觉地就挂起笑来,哼哼,还和她斗。 温然从没想过,当初共浴帮忙洗脖子上的墨渍变到现在,竟然成了一种折磨和煎熬,可也没法儿,只能硬着头皮给她洗了。 快速撩了几捧水,逃也似的站起身,说:「好了,我洗完了。」 「嗯,摸得倒挺多,出去吧。」李清姒的话里含着故意成分。 后三个字让温然如释重负,可算是愿意放过她了。 这和皇后的相处,眼看着...方向就要跑偏了。 重新坐到自己的小板凳上,温然发烫的脸才逐渐冷却了下来,脑海里,一幕幕地划过刚才两人的互动。 可没成想,从那暧昧的氛围出来之后,已经快过了一个时辰,想来也这么久,水都要凉透了,没忍住,温然敲门,里面的人不应。 担心她出什么事或者睡着,再推门进来时,木屋里空荡荡的,剩一个大大的沐浴桶。 空气里还瀰漫着水汽,而那位刚才沐浴的主角,已然不见了踪影。 温然翻遍整个屋子,包括被子里,确定,皇后是又不见了,难不成被别人绑架了,可自己完全没听到任何动静啊。 找了一圈,才在枕头下发现了一块儿白玉,旁边还有一张纸条:急事,先行,勿念。 好傢伙,总共才六个字,不是,她就想不明白,道个别有这么难吗?或者,多留几个字,很难吗? 伤口才刚有点儿气色,就往外跑。 真是,温然看着那张纸,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冷意,她是明白了,说什么说多少,皇后是一句都没放在心上。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对,李清姒是堂堂一国之后,地位极尊,权势滔天,她最多算一个普通的朋友而已,没什么资格去管,也没什么需要向她报备的。 温然默默收拾完这沐浴后的残局,胸口处憋的那口气顶得她难受,坐在小书桌前,婆娑起那块儿白玉。 之前这玉一直挂在皇后脖间,看着摸着,都是一块儿上等的佳玉。 不过为什么留在这儿呢?是给自己的礼物吗? 温然握着白玉嘆了口气,上床睡去了。 ....... 而另一半,一袭夜行衣下的李清姒,正快马加鞭地赶着路,看起来,已丝毫将腹部的伤口和温然的叮嘱忘在了脑后。 ——————————————————————————————————————————— 之后的一连三天,温然就没再见过皇后了,念容给的消息是娘娘有急事需亲自出面,如此一来,温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时不时地想着她的伤口怎么样了。 这天,早上刚洗漱完的温然,就被念容急匆匆地叫走了,说宫里的一位妃子出了事。 「那怎么叫了我呢?」温然不解,那么多太医没一个管用的吗。 念容和她并排走着,给她解释道:「不是我叫你,是蝶妃叫你。」 第57页 「蝶妃?」这么多天来,温然就知道有个皇后娘娘。 念容当然知道她不明白,便说:「对,你放心好了,温姑娘,你只管看诊,不用管别的,蝶妃是娘娘身边的人,你不用担心。」 「那出事的也是她?」温然又问。 怎么宫里的这些女人,三天两头的出事呢。 念容摇头:「不是,是兰贵仪,你有所不知...她不愿那些太医碰她。」 「那皇上呢?」温然再次不解,怎么妃子出事,张罗着的也是妃子呢,她们的丈夫呢? 念容瞧了眼左右,没明着说,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 「我懂了我懂了。」温然瞬间瞭然。 赶过去之后,原以为是点儿小伤,可看到地上和床铺的鲜红血迹,才知,是真的出了事。 对外界的统一说法是:兰贵仪秦兰翘,亲自用刀修剪花时,不小心割破了手腕上的命脉。 温然的心提了起来,连跑去看床上的女人,苍白的面庞,失神的眼睛,发紫的唇,整个人已呆滞得仿佛丢了魂,手腕处已经被包裹住了,看起来,是止住了血。 楚曼缨神情焦急,总算看到有个大夫来了,松了口气,接着就听温然说:「把她那只手给我,我把脉。」 目前晓得这个消息的人,还不多,她是唯一知道的妃子,平时跟秦兰翘走得近些,那小宫女看到血时,几乎慌不择路了,连滚带爬地去找了她。 秦兰翘还未完全失去意识,只是吩咐了下去,除了楚曼缨之外,对皇上太医一概人等谁都不可虚张。 楚曼缨拗不过她,情急之下,才想到了皇后身边的温然。 温然把着脉,眉头是越皱越紧,这个脉象要再迟一些,就要虚弱得摸不着了,忙起身上了床,解开秦兰翘的衣襟,边说:「念容,我说方子,你来写,写完就赶紧拿去熬,快,耽搁不了了!」 -------------------- 感谢在2022-06-09 20:29:50~2022-06-15 21:1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 温然的额头汗止不住地流,在这样下去非得休克,一旦休克,当前的医疗水平,几乎是没有办法了。 她知道,秦兰翘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失去,至于什么药方,加上准备药材还要煎熬,时间根本不够。 对现在的秦兰翘来说,哪怕是一秒都尤为珍贵。 「来不及了,金创药!把她手腕上的布解开,把金创药涂上去...还有,准备酒、银针、火!念容,得去我的房间里拿个东西,在抽屉里有个黑色的小包,里面有药能给她试试,快!」 秦兰翘的手腕上还在不断往外涌血,甚是骇人。 此刻念容也顾不上规矩了,得到吩咐,不敢耽搁,轻功一展,去了温然的小木屋,拿到所说的黑色小包。 「温姑娘。」 温然把金创药涂在她的伤口处,而后包扎好,接过小包,里面有几粒药丸,都是她闲下来做的。 本想着给李清姒用,毕竟那女人每天打打杀杀,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关键时刻还能顶点儿用。 给秦兰翘服下一颗,温然接着,就将她脑后的枕头拿出,垫在了脚上,以保证头部和其他重要器官的血液供给。 「把她的手臂举起来...我的针、火、酒。」温然说着,手上的动作不敢停歇,迅速把她的袜子脱掉,找到大拇指上的隐白穴。 这个穴位止血很好,但由于在脚指上,离骨头较近,所以不能下针自是不能太深,讲究快准。 而后解开她的肚兜,找到肚脐下约一寸的阴|交|穴,拇指搓捏,快速插针。 温然就这样一直前后顾着,或下针,或俯身贴着去听她的心跳,或去把脉,反反覆覆了好多次,在一番的折腾后,这血总算是止住了。 楚曼缨和念容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看到血没有再涌出,心里都松懈了。 给她盖好被子,温然从床上下来,几人的目光仍然紧盯着床上的人,没有留意到后面站着的人影。 「就算是血止住了,也不能保证脱离危险,念容,我来写方子,你让他们拿去煎熬,切记给她的这些侍女吩咐,这段时间,严禁给她吃大补血的食物,以流食为主,不缺营养就行,等度过危险期,再看吧。」 念容的眼里闪过一道惊艷,点头:「遵!」 「谢天谢地,兰贵仪幸亏捡了一条命回来。」楚曼缨双手合十,心有余悸地说。 念容拿好方子,刚转身,就看到了久违的人立在那里一言不发、面色淡冷,忙就要行礼:「娘娘。」 「嗯,不必行礼,熬药要紧。」李清姒摆了摆手,说。 这一声几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了,温然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着床上的人,楚曼缨都快要热泪盈眶了,说:「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不是害怕人死或是别的,问题是,躺着的这个人是皇帝的妃子,她又算是知情人之一,可想而知一旦秦兰翘出了什么事,后果有多复杂。 「兰贵仪如何?」李清姒给了楚曼缨一个眼神,而后上前去问床边的人。 温然擦着身上和脸上的血迹,同样淡淡地回:「目前还算稳定,得观察。」 第58页 「那便好。这儿没擦干净。」这个语气李清姒一听就知道她生气了,心里自然明白原因在何,瞥见她鼻尖上的血,忍不住伸手去摸。 谁知温然躲了她的手,拉开距离,说:「谢谢娘娘。」 李清姒抿了抿唇,收回了手,把注意力放到了秦兰翘身上,扫到被温然撇在一旁的肚兜,想起刚才的救治过程,心里纵然不悦,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救人要紧。 「兰贵仪的病,更多在心上。」温然望着秦兰翘虚弱苍白的侧颜,缓缓开口。 李清姒皱眉,问:「具体何病?」 「她的心思太重了,脉象真是...一塌煳涂,操心多,想得多,气血淤滞。」温然边说边摇头,满脸凝重。 她猜,十之八九兰贵仪是要割腕自杀的,再加上这脉象,估计是抑郁症了。 「那这要如何医治呢?」李清姒对秦兰翘的过往也是有一些了解的,如今到了这番田地,倒也能想得通。 温然转头,轻轻抬头对上她的眸子,说:「不管如何医治,首先得配合治疗,不是吗?」 这话,分明就是在隐射某皇后了。 李清姒听明白她的话音了,虽然心虚,但面上没表现出来,附和道:「是,温大夫所言即是。」 两人对视,温然仍旧面色沉重,而后转头,没有再说话了。 每次都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然后该配合治疗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楚曼缨不解地看着这两位主僕间的互动,实在是稀奇得很吶,天底下竟然还有主子附和小僕人一说。 「你倒是对别人挺上心。」见温然还在时不时给秦兰翘把着脉,或是贴在胸前听心跳,李清姒眼里的酸已经掩不住了,话锋有些刻薄。 其实,她知道自己的话有问题,可就是故意的,故意激温然跟自己多说几句。 温然听到这话,心里的火也升了起来,生硬地回:「...别人也是人,是仅有一条的生命。对于生命,我一直都很上心。」 「可你连本宫的贫血也未瞧好。」李清姒被她说的脸色难堪,知晓她话里话外都是在介意自己几天前的突然离别,但也正说明她在乎自己,于是话赶话的,更刻薄了。 温然的气瞬间被提到了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起身就对着她说:「.... 我让你不喝茶,你不喝了吗?我说你这段时间该静卧休息,你躺了吗?治病需要病人的配合,不是大夫说什么,病人也不当回事...那什么病能治好呢?」 这番话,她自认为说的全是理,而至于皇后刚才的这两句,真是让人失望。 一旁的楚曼缨见到这个场面,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总之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头一次见这个场合,真是长了眼界。 李清姒当然清楚她话里的道理,被这样一说,酸涩混着委屈,如鲠在喉,自己也生气,更多是在生自己的气。 早知道,就应该分别的时候跟她把话说开。 「皇后娘娘刚回宫,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里没什么需要您操心的,一切有我,我会好好看着她的,放心。」 温然说这话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委屈,心间涩得难受,给她那么上心的看诊,到头来不落一句话,还要接受她的无理取闹。 正好,念容端着药回来了,一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对劲儿了,把药刚放下就听到李清姒开口:「念容,把药放下,跟本宫走!」 「遵。」话一出,念容就晓得温姑娘和娘娘一定又闹矛盾了,给了温然一个抱歉的眼神,就跟着退了出去。 温然心里说了句任性幼稚,而后端起药,气性这次也大了。 此时此刻,李清姒周身的寒气已经快要结成冰了,整个人气得发慌,一出了大门,便对念容开口:「你说,本宫说那话有怨过她给别人瞧诊吗?她何必一句不让呢...本宫刚回来,片刻都没歇,就去寻她了,想着要解释,她倒好...」 说实话,她不是怨,是酸,尤其是看到秦兰翘衣不蔽体地躺在那里接受治疗,那一幕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何况,她也没那么菩萨心肠,怜悯这个怜悯那个,碰见谁都想去救一救。 从她的角度来看,温然早就变成了自己的专属,别人就算要借用一下,她都觉得是抢。 念容听着这话,满心惊讶,原来主子还有这一面,只不过这话里虽不是怨,但其实是醋,想着,自己的心里也跟着泛酸。 李清姒也不管身前身后有没有别家的细作跟着了,直带着怒气回寝宫去了,腹部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疼。 坐在镜前,回忆起刚才两人的对话,又一阵不舒服。 她有她的高傲,从来就没在人前失过,除了那人和这人,真是,长着同一张脸,折磨人的法子,还如出一辙。 念容不敢疏忽,这主子发威,难过的也是做下人的,便端来了一杯茶,说:「娘娘,消消气,温姑娘会来跟您解释的。」 「放在那儿吧。」茶茶茶,又是茶,李清姒的委屈更甚,不过之后,并没有去饮茶了。 念容候在一旁,抬眼去看发怔的人,心里嘆了口气,想来,这么多年的伺候里,娘娘何曾这般对谁过,只要碰到温姑娘,好像什么瞻前顾后、权谋计略都被抛在脑后了。 也是,温姑娘是极好的人,谁见了都想去博一博欢笑。 第59页 ...... 「咳,温大夫,我想问一下哈,你和皇后姐姐的关系似乎很要好啊?」楚曼缨看着给秦兰翘餵药的人,忍不住八卦地问。 温然笑了笑说:「蝶妃娘娘,算不上好吧,只是普通的朋友和主僕关系。」 「打住,别叫我蝶妃娘娘,你是不是忘了,咱俩还有一宿之缘呢?」楚曼缨忙摆手,说。 温然可不会忘记那会儿选秀时一蹦一跳的楚曼缨:「当然记得。」 「那便好,皇后呢,打出身就是含着金汤匙的,背后的势力颇是庞大繁杂,而且,她家除了她一人安好地活到了现在,其他嫡系的兄弟姊妹都算是夭折了,这也就註定了她不能当个善茬儿。」楚曼缨意味深长地说着。 这番话,她想,皇后身边应该不会有人主动告诉温然。 温然餵药的手顿了顿,唏嘘道:「都夭折了?」 而后转念明白,这个夭折,都是人为操作的了。 「嗯,如你所想。」楚曼缨点头。 温然刚才心里的火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儿,还出现了几分心疼,原来这人的经歷竟也坎坷。 楚曼缨说着,回想起当时,那会儿自己还很小的:「所以年少的时候,也算是李家暗中推波助澜,让她去容家学了武功,起码能保保她。可后来,武林出了大事,本要将来一统武林的继承人容绮玉死了,她也就变了个人似的。一股盛气再加上她自己摸爬滚打的争抢,武林和朝廷里的那些掌权人,都忌惮她的。」 「原来是这样啊。」温然琢磨着她的话,原来幼稚的皇后还有这样的成长史。 楚曼缨点头:「对呀,总的来讲,她是带着血腥味的人,霸道强势惯了...你平时肯定看不出来吧?」 她这番话,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 「是,平时在我跟前,她倒是小性子多。」温然的心乱了些。 她自然明了皇后定会权谋,但实际听到后,这种滋味是不一样的。 楚曼缨含笑看她,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 皇后的恋爱脑已经初步显现了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6-15 21:12:40~2022-06-22 12:1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 温然直待到深夜,确认完全稳定了,给贴身的那个侍女交待完所有的事情后才离开,一整天的忙碌,自是累得头昏脑胀的。 擦洗了一遍,来不及歇息,就在窗前的小书桌上开始思索兰贵仪的抑郁症了,回忆着当时的脉象。 蘸了墨汁,在纸上下笔,其实师父和她有专门研究过治心烦苦满的方子,不过在这个时代,有些药材估计是很难弄到的,想了想,索性写了小柴胡汤的方子: 「柴胡四钱八,黄芩、人参、半夏、甘草、生姜(各一钱八),大枣4枚擘开。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等墨干了干,温然仔细把纸叠好,准备明天交给念容。 揉揉眼睛,刚想起身上床躺着休息,就被身后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好在那股香气是熟悉的,捂着心脏,说:「天——你能不能不要老这么无声无息的!人吓人会吓出毛病的。」 李清姒一言不发地盯着她,面上也无甚表情,自己早在这里等她多时了。 「怎么了?」温然见她怔怔的,想到自己白天的话可能有些咄咄逼人,主动问。 李清姒的气也早就消了大半,只不过那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说:「本宫的伤口,检查一下。」 「好。」温然又点了一个烛台,整个屋子亮堂了不少。 李清姒没有自己主动解衣带,只是张开双臂,一副等人伺候的模样,温然无奈,轻轻一拉,衣襟松懈,漏出了里面的亵衣。 撩起去看腹部的那道伤口,好在,这几天,李清姒换药换得勤快,伤口癒合得也很好,已不再骇人狰狞。 「好多了,不过还得多加注意。饮食上要忌口,活动的幅度要小。」温然半蹲下来查看着,认真道。 李清姒眼眸低垂,正对着上了她的鼻尖,说:「嗯,本宫只是回了趟家,这几天一直有多加小心的。」 「...胸口和背部的淤青也应该没那么严重了吧?」温然站起身来,把她的亵衣拢了拢,又给她系好了衣带。 李清姒很享受她这样对自己,脸色好了不少,目光游走在面前人的脸上,说:「已经不那么疼了。」 「那就好。」 李清姒顿了顿,看着这人,烛光的照耀下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温柔,说:「本宫那天是回了趟家,并未有任何打斗或是别的...不过走的时候,骑了马,活动起来幅度较大一些,除此之外,本宫把其他的事都放了放,所以才草率离别了。」 「好。」温然听到她的解释,眼里流转起了情绪。 安静的氛围,只有两个人在若隐若现的烛光前面对彼此。 李清姒犹豫着,架子终究被放了下来,又说:「还有,今日白天的事,本宫说话多少有些过激和冷酷,本宫向你道歉。再者,你救兰贵仪,自是本着医者仁心,但这在宫里,兰贵仪乃皇上的妃子,而你是本宫的人,救活好说,可若要救不活你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第60页 能让堂堂一国之后如此,温然觉得自己怕是第一人了,眼中的宠溺不再掩饰,笑道:「那你为什么老是嘴上不饶人呢?」 李清姒闻言,咬唇,面色阴沉着,道歉过后,还来质问上她了。 温然看她瞬间冷下来的那张俏脸,不由好笑,又补充着说:「对我来说,以前没有经歷过什么党派纷争,所以不懂得这上面的人际交往和处事...只是今天,念容着急忙慌地说蝶妃娘娘请我去看诊,我才去的。况且,就如你所说,我之前是大夫,医者仁心,肯定不能见死不救。」 「放心,本宫定不会让你卷进去的,只是宫里耳多眼杂。救也救了,就算有事,本宫也能护你周全。」李清姒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一字一句地说。 温然相信她,被人这样护周全,心中的暖不言而喻,还夹杂着甜,笑着点头。 李清姒说后两句时,气若幽兰,眸子直盯着面前人的唇珠:「而且,本宫日后,会好生配合你治病的,为了你,也会注重自身安保的。」 这明晃晃的被盯,顺着她的眼神,温然就发现这个人在看自己的唇,耳一红,再加上她的话,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李清姒看着那唇珠,手上似乎又浮现了那软软弹弹的触感,头脑一热,也不管唇珠的主人是不是在睡觉,拇指指腹寻着就按了上去。 而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急着就要收手。 温然耳根又烫又红,跟着感觉走,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柔荑,两人四目相对,李清姒的眼睛闪躲了几下,含着羞意,还含着引|诱。 温然的理智已经混乱成一团了,只觉得眼前的人美得不可方物,似羞非羞默默含情的眸子真是摄人心魄。 李清姒不仅十分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还非常懂如何去应用,看到她如愿呆了,心里暗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后,慢慢凑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温然没有接吻过,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唇舌已经被人攥取住了,甜津涌入口中,唿吸都仿佛被抢夺走了,可这份上瘾的感觉就算窒息也让她不愿轻易松开。 李清姒的紧张不亚于温然,搂着腰肢的手心里都在冒汗,唇舌间你来我往的游戏,当真是如书中所讲:食髓知味甘之如饴。 直到两人快要不能唿吸,才捨得分开,空气闷热,发出细微的暧昧的声响。 温然已沉浸得不能自拔,眼里都是情愫和数不清的暧昧,对于刚才的吻,是回味无比。 李清姒心知这人吃欲擒故纵的套路,深深地望了一眼,接着把被抓住的手抽回,转身就出了门。 快得温然都来不及拦着,空中还瀰漫着她的清香,口里都是撩人的余甜,手间是方才柔软的温度。 出了门,李清姒眼里划过狡黠,抿了抿唇,压着心动,想到:来日方长,又不急着这一天两天。 温然躺在床上,时不时舔一下唇,脸上的笑一直挂着,原来这就是谈恋爱和接吻的滋味啊。 从这一刻起,满心思都是皇后,虽然好像之前也是。 理智这会儿才恢復了几点,想起皇后是已婚人士...心里古古怪怪,她是不是让皇后出轨了呢,可,皇后说过和皇帝有名无实的。 若想和她在一起,谈何容易呢? 温然初开情窍的思绪已经开始脑补两人情深、经过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的情感歷程。 ...... 天还蒙蒙亮,温然就跟着念容去了兰贵仪的住处,念容不动声色地观察身边的人,怎的觉着昨日和娘娘的争执对温姑娘无甚影响呢,反而还一脸春风。 给秦兰翘把完脉,整体还是不容乐观,但好在稳了些,只能在今后慢慢补起来了。 「我昨天开的方子,吃七天,之后,我会给她换方子,这段时间不能吵她,不能刺激她,总之,由着她的性子来,但一定不能让她再做傻事了。」温然说着,又拨了拨她的眼皮。 秦兰翘的贴身侍女点头如捣蒜,拿着一张纸不停地记温然的话,看她都是眼冒星星的,各种崇拜。 「娘娘。」 李清姒也过来了,一袭素淡雅静的常服,发间只插着一根金簪,别无其他装饰,但却难遮周身的贵气。 听到这声,温然回头,果然是她,一时间,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仅仅一个吻,是彻底将两人的关系拉得不能再近了。 李清姒摆手,迎上了她的目光,扬了扬唇角,对侍女说:「嗯,不必行礼了,兰贵仪今日如何?」 「回娘娘,据温姑娘所言,已经稳多了。」侍女跪在地上,垂头回。 李清姒多安顿了几句:「那便好,记住,不得走漏风声。皇上和其他妃子那边,本宫会给压下来的。」 「遵!奴婢替主子谢皇后娘娘。」侍女重重磕头。 李清姒不咸不淡地打发道:「嗯,你先下去吧。」 念容在外守着,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只是见兰贵仪的贴身侍女出来,诧异地想:该不会里面的两人又吵了起来。 出于担心,念容侧着身子,悄悄朝里看。 「不多睡会儿吗?天还早着呢。」温然看她眼底有淡淡的青,有些心疼地说。 总之,在她眼里两人已处于恋爱关系中了,毕竟,都有那么亲密的举动了。 反观李清姒,倒是仿佛不记得昨日的那一吻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秦兰翘,回:「嗯,本宫睡不着。」 第61页 「那等一会儿困了再睡吧。」这冷淡的模样,让温然摸不清了,心底涌起失落来,语气也恢復了正常。 话里明显的失落,李清姒当然听出来了,暗暗勾了一下唇角,说:「嗯,那你瞧着吧,本宫先回去了。」 「你不想在这儿待吗?」听到这个,温然失落的心情更重了,莫名的,有些手足无措,问。 李清姒没有急着回应,还是不温不火的,温然面对这份沉默,心快要沉到谷底去了,之前满心的期待也被泼了一盆冷水,等了良久,才听到她开口:「你说,你在这儿对她这么上心,让本宫瞧见,是何感受?」 「啊?」这话,让温然一怔。 险些她就要以为皇后吻完不认人了。 李清姒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收回刚才冷淡的表情,眼里似笑非笑。 -------------------- 谈了,但好像没完全谈。 感谢在2022-06-22 12:12:11~2022-06-26 20:3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20瓶;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 「彩玉,彩玉...」 温然刚想回一句,就听到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秦兰翘的意识还有些许的模煳,耳鸣不止,再加上头晕沉,难受得很。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秦兰翘以为自己下了地狱,鼻尖一酸,可算是解脱了,而后认清是自己闺床上的天花板,心里的苦涩又在蔓延了。 李清姒收起方才的温柔,上前轻问道:「兰贵仪,你可识得本宫?」 「皇后姐姐,见过皇后娘娘,娘娘...」秦兰翘呆滞的眸子可算是有了些声色,虚着声音忙要行礼。 李清姒打断她的话,按住她的手,说:「罢了,那些礼先放一放,等你身子好了,再给本宫补也不迟。这两日一直是本宫身前的侍女医治着你,若没了她,怕是凶多吉少。」 「多谢...多谢...等我身子好了,定好生相谢。」秦兰翘这才注意到床边的温然,心中嘆了口气,说着,眼角又湿润了。 如今可好,死没死了,还把事闹到了皇后身边,当真是被看了笑话。 温然观察着她的面色,果然,都是寡淡和滞郁,便语气诚恳地说:「你还是先注意身体,其他的不管什么事,都要先抛在一边。身体是本钱,没了身体,一切都是浮云。」 「定会。」秦兰翘唇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 温然说着,就覆上了她的手腕,寻上脉处,「我再给你把把脉,既然你醒了,我一会儿下针也方便了些。」 「你要下针?」李清姒脑海里满是行针时兰贵仪要脱掉衣服的场景。 温然点头:「对啊,怎么了?」 「无事,那便好生给她瞧...本宫有事先走,片刻就来。」李清姒眸光沉了沉,连带着语气也沉了几分。 她自认为没那个稳重,能看着这人给别人行针的模样。 温然才没想到她是在泛酸,以为真有事,便笑着说:「嗯,我很快的,一会儿就完了。」 真是个榆木脑袋,李清姒出来后,嘀咕着,尤其兰贵仪长得本就温婉、姿色不凡,心里的酸涩更甚了。 秦兰翘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没有任何的精力去应对,就连心事也没力气再去思索。 温然用酒消毒了几下,而后上前解开了兰贵仪的衣襟,亵衣肚兜一层层地拨开,刚准备下针时,就看到她目光无神地盯着自己。 「放心吧兰贵仪。」 秦兰翘扯出一丝笑来,虚弱地说:「多谢。」之后,便闭上了眼眸。 半个时辰的功夫,针一根根地全部收回,有上一个七天连续扎针,她想兰贵仪的身子应该是落不下什么后遗症。 给她系好衣襟,温然收拾着银针,试探性地开口:「你身体的毛病,多半是心上的...心思太重了,想得很多,这些东西,都能在脉象上反应出来。」 「世间之苦,怎能轻易说放就放?」秦兰翘被戳中了心思,苦涩急剧地发散,整颗心又开始摇摇欲坠了,声音都在哽咽。 温然坐在她身边,安慰道:「人生本就是八九分的苦楚,一二分的欢乐,如果都要守着苦楚过日子,那岂不是人都没活头了吗?」 「苦有大有小,小苦忍忍就能过去,可大苦,吞不得,咬不得,千斤重,万斤痛。」好似说起这些,秦兰翘多了不少力出来,本来如灰般的思绪渐渐活泛了些。 温然想找准她的心结,好也对症治疗:「那兰贵仪口中的大苦都是些什么苦呢?」 说到这儿,秦兰翘沉默了,眉眼间的沉郁遍布,她要如何吐露,这根本不可能的,当知道自己进宫的真相那一刻起,她便註定要独自承受这双重的打击。 温然也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将心事说出来,声音放柔,给她轻掩好被子,语重心长地道:「你不想说就不说了,等你想说的时候来找我,我很乐意当一个保密的倾听者...不过,我希望不管再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再做傻事了。人生虽苦,但不能拘泥于苦,这世上还有太多太多的欢乐事你没体验过。」 「谢谢你,我想...我会的。」这么多天来,秦兰翘没听过什么暖心的话,温然是第一个对她这样说的,心里自是感激。 第62页 有她这句话,温然轻松了些,笑着说:「那你可要说到做到,行了,我一会儿让你的侍女来照顾你,我就先走了,身体上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 「好,一定。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秦兰翘听着,发现这个人好像没那么多规矩礼仪,退了也不说先行告退,礼也不行,便忍不住多问。 温然答着,还给自己多分了一个职位:「我叫温然,是皇后的侍女兼私人大夫。」 至于那些什么礼仪,她是真的行不来也讲不来,好在,她自打进宫来碰见的人,除了皇后,还真没人在意过。 难道是自己身边有皇后,所以众人才不在乎自己无礼节吗? 秦兰翘这次是真确定她不讲礼节了,眼眸抬起,才真切地看清了温然的长相——凝脂白玉,温文雅致,若身上的那股清冷恬淡气质浑然天成,多看几眼,都觉得她净得不像尘间该有。 如此之人即使不讲礼节,倒也让人生不起来气。 温然扬了一抹笑,说:「那我就先走了,兰贵仪。」 「好,多谢温大夫了。」秦兰翘再次感激道,想着皇后身边的能人真是繁多奇异。 ...... 出了兰贵仪的住处,念容就不知从哪儿过来,急匆匆的样子,说:「温姑娘,今日是娘娘去弘武寺祈福的日子,马车都在等候了。」 「等我吗?」温然诧异,好像是,一个十天又到了。 念容顺势扶上她的胳膊,笑着说:「正是,快走吧。」 等温姑娘,娘娘那边已经等了近半个时辰,但似乎看着毫无怨言。 皇后今日骑了马,秀髮束起,翠玉冠笄,脖颈细长,俊眉修眼,腰背纤细挺直,一身简便戎装,神采四溢。 温然一眼就看到了马上的人,惊艷不已,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见众人在,便行了礼:「见过皇后娘娘,奴婢来迟,望娘娘恕罪。」 李清姒和念容都怔了一下,还是头一次见她主动这番行礼,李清姒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话语轻松,含着宠溺:「免礼,起来吧,我们出发。」 「我瞧你今日起得甚早,可是累?若累,我让小一下来,你去骑马。」念容和旁边得人并排走着,小声问。 小一无辜躺枪,打了个喷嚏。 温然摇头,念容的贴心她一直都知道,说:「没事的,我不累。」 「那便好。」念容便也没再说什么了,收起心思。 李清姒被簇拥在中间,视野倒好,时不时去看一眼底下走路的人,有心想邀她一同骑马,但周围的侍卫颇是繁多眼杂。 想着,眼睛闪烁了几下,便说:「本宫乏累,还是坐马车吧。」 「遵!」旁边服侍的人应道,之后便扶着皇后,进了马车。 温然听到她这样说,轻蹙眉,想到她今天起得也很早,但愿不要累着才好。 坐上马车不久,里面的人又开始吩咐了:「本宫膝盖不适,念容,你让温然上来,给本宫按几下。」 「遵。」念容颔首,就这样,温然上了马车。 想不到,皇家马车里的竟如此宽广,容纳五六个人绰绰有余,并且,里面的配备非常齐全,还有专门伺候的一个小侍女,负责端茶倒水。 李清姒面无表情,斜躺着,随意一挥手,示意那小侍女下去。 「给本宫来按按。」 温然像模像样地说:「遵。」 「你这礼节,早就会了吧?」等靠近之后,李清姒声音放轻,只有她二人能听到,说。 温然心虚地回:「额...会一点点。」 这么多天在宫里的生活,耳濡目染的,早就知道什么时候该行什么样的礼了,只不过,出于二十一世纪民主社会的傲气,就不愿意行。 李清姒眉眼中多了一份魅惑,说:「以后,只有你我两人时,不必行礼。」 「好。」温然点头,不太敢看这个人了,奇怪,自从那一吻过后,自己在皇后面前总是有点儿战战兢兢。 李清姒自是看出了她的侷促,故意的,挑起她的下巴,说:「怎的你还拘谨上了,以前不挺爱挤兑本宫吗?」 「有吗?」温然的心跳加速,眼观鼻鼻观心。 李清姒更凑近了些,两人的鼻尖距离不到一寸,呵气如兰,道:「坏东西。」 「啊?我坏吗?」温然对她这个爱称摸不着头脑,问。 李清姒的眼神略带着迷离,语气都透着一股致命的诱惑,说:「坏,趁着行医时,轻薄本宫,怎能不坏?」 这张脸,这个人,她分得清谁是谁,却有些分不清这颗心的雀跃是在为谁? 「我从没轻薄你。」温然解释着,耳根染上了几分红。 李清姒话锋一转,随即问:「今日可是也瞧了兰贵仪的身子?」 「是啊...但我发誓,我没有任何奇怪的念头,只想着给她治病。」温然点头,意识到她在吃醋,认真地回。 给兰贵仪下针时,说实话,她的脑子里全是皇后。 李清姒敏锐地抓住可疑点,挑眉,戏嚯地说:「那你的意思是,给本宫治病时,有奇怪的念头了?」 「没,也没。」温然迎上她的目光,耳根是越来越红了。 why?一吻过后,自己在她面前怎么变得这么不知所措。 李清姒看那脸上的红晕,都知道信她才怪,转为捏她的下巴,说:「坏东西。」 第63页 温然凝着眼前的人,今天的装扮有些英气,却并不失半点儿柔韵,眉目如画般的精緻,一时之间,看得出神。 李清姒见她盯着自己,手上稍用力,找准那上瘾的唇珠,贴上了上去,先是双唇轻蹭,而后深出舌尖浅浅舔了舔她的唇珠。 温然的唿吸急促,主动张开牙关,迎合着她的嫩舌。 这一吻,比上次的更是缠人,李清姒沉溺其中,不愿去深究任何。 她当然清楚自己其实总在若有若无地引诱这个人,也十分明确这样做的后果,反正,有种破罐破摔的意味,总之,这个人这张脸,不能再离开自己。 -------------------- 温然此刻的美好,有种被刻意编织的味道。感谢在2022-06-26 20:32:52~2022-06-29 13:4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 一吻毕,李清姒便让温然在软塌上睡一会儿。 这人醒得甚早,在兰贵仪处一阵忙碌,如今又要走路,身子肯定吃不消的。 马车摇晃着,温然也就睡了过去,熟悉的梦又回来了,漫漫一片昏黄,只有突兀,全无森郁,仍然那番了无人烟。 她悬空在高崖之上,动弹不得。 李清姒手撑着头,侧身瞧着她,出神地望了好一会儿,眼里的情绪从柔到狠,又从狠到柔,之后,便凑在她肩膀处,嗅着这股香气,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然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等窒息得不能快唿吸时,才从梦中逃脱。 睁开双眼,马车还在行走,眉眼间由于没睡好,酸涩了几下,看到旁边靠着自己睡的人,唇弯了弯,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没想到,穿越到这儿,还能谈恋爱,对象还是当朝皇后。这经歷也是没谁了。 李清姒也做梦了,不过梦得没那么压抑,反而是花好月圆,她和那人正于大殿一同比剑,那人一言不发,面上虽无甚表情,但眼里和手上的一招一式都在让着自己。 那人长得同温然一模一样,只不过左耳多了一个小小的副耳。 ...... 这是第三次来弘武寺了,温然心里居然有了几分熟络的感觉,目送着皇后进入里屋,从门缝处,能看到那尊大佛慈悲的面庞。 李清姒双手合十,神色肃穆,这次所祈求的和以往皆不同,她要整个武林都要顺遂,最主要的是,一定不能落入容姝玦的手中。 念容和温然仍旧在石凳上歇息着,小一也来凑热闹了。 「温大夫,你说武术和医术是一家吗?我总觉得你扎针那几下子快准狠,和出招极其有共性。」小一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凳上,给几人添了茶水,说。 温然解释道:「医武从源头上讲,确实不分家。对学武之人来讲,辅修医术,能让他学武更有效率,反过来也一样。总的来讲,医和武是相辅相成的。」 「哦哦哦,这样啊,那温大夫有没有意愿收徒啊?你看我如何呢?」小一喝了口茶,而后卖笑地说。 别的不说,就那扎针,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保命。 念容瞥了一眼小一,慢慢悠悠地开口:「你要是下针,恐怕都能把那针掰折。」 「...你看,每次和温大夫说话,你就柔情似水,各番关怀,和我说话时,就夹枪带棒。」小一闻言,心里又不平衡了。 主子在时,她一般也会跟着,往往能听到念容和温大夫的对话。 念容咬唇,看了看温然,羞意涌起,转头嗔了小一一眼:「你...」 温然看着她俩斗嘴,忽然发现,念容其实也爱怼人,只不过在她面前还好,果然,随她主子了。 不一会儿,李清姒便出来了,身旁多了一个人——素净的单色长袍,高挽的髮髻,一根简单毫无修饰的木簪,如此朴素的打扮却怎么也遮不住周身的贵气。 「拜见明婳公主,公主吉祥。」念容赶忙拉着温然,两人一同行礼。 明婳一展笑颜,说:「不必行礼,快起来。」 温然是头一次见公主,确实不同凡响,五官很是出挑,气质宁静淡雅,眉眼里和皇帝有不少相似。 明婳安顿着说:「那皇后嫂嫂就要替明婳向皇兄问好了,等过节时,明婳会回宫拜见的。」 「好,但凡哪家送来极好的物件和零嘴,你皇兄都要给你留几份,就等着你回宫...而且,有空时多去看看成睚那小子,每每来本宫那儿都念叨他明婳姐姐。」李清姒拍了拍她的手,回。 奇怪,除了武成简,她和武成睚、明婳都处得很好。 明婳想到昨天,笑着说:「成睚刚昨儿来我这儿了,皮得很,上蹿下跳的,真是越长大越活回去了。」 「他一个毛头小子,也是想你想得紧。」李清姒脑中闪过一道光,但随即消散了,觉得自己疑心太重,对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也不放过。 两人告别之后,李清姒可没再去包打听那里,只是原路返回。 念容小声地给温然介绍这位唯一的长公主,皇太后当年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当朝皇帝武成简,老二是明婳公主,老三是怀王武成睚。 由于明婳命格奇怪,从小体弱多病,长在皇家怕是要夭折,于是先皇便忍痛把唯一的公主送到了寺庙里,愿佛祖庇佑她平安健康成长。 第64页 这也是弘武寺的由来之一,也正因此,先皇下令全国各地大修寺庙。 如今,明婳已到了桃李年华,在生长环境的影响下,性格谦恭儒雅,不争不抢,善良慈悲,心怀天下。 听完念容的介绍,温然不由有些心疼这位公主,本该享尽荣华富贵,看尽世间繁花,却因为命格的关系,从小与亲人分离,被深养在寺庙当中,伴着青灯古佛。 想来,应该很孤独吧,这份孤独她能懂,因为说起来,她又何尝不是呢。 或者,明婳好歹知道这世上有亲人存在,时不时也能去探望,可她,这世上连和她维繫血缘关系的人都找不到。 温然没有说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明婳终归是要幸运多了。 回去的路上,李清姒骑着马,一直在想着几个月后就将满十年了,十年期限一到,那个约定就得兑现,嘆了口气,看了一眼那微垂着头的人。 若有必要,傀儡也不是不可。 怎的从弘武寺出来,就垂头丧气呢,李清姒忍住想把她拉上马的冲动,好好揉揉那张郁郁的脸。 「给你水喝,要是累了,我让小一下来。」念容以为她是累了,便问。 温然摇头,回:「没事儿,我不累。」 念容见此,没再往下问了,她总觉得,温姑娘对她老是带着几丝戒备,两人的关系虽好,但这份好仅限于友好,倒是温姑娘和娘娘之间,虽看着没那么好,但其实很密切。 ...... 温然回到宫中,没想着歇息,而是直奔着兰贵仪的住处去了。 「彩玉。」彩玉正好端着一碗羹汤要进去,温然出声叫道。 彩玉回头见是温然,笑着说:「温姑娘。」 这几天下来,她越来越喜欢温姑娘了,人美心善医术高,就算主子是皇后娘娘,也没架子。 温然看着眼前十六七的小傢伙,忍俊不禁,说:「要不我来给她端进去,这个时候也该煎药了,你去煎药。」 「好!那我去啦,对了,贵仪今日的心情好多了的,多亏了温姑娘。」彩玉在温然面前,还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性,欢快不已。 秦兰翘靠着枕头坐在床上,时不时头晕,这几日也还不能下地,自是无聊得紧,知道有人进来,便说:「彩玉,你把我的刺绣拿来。」 「刺绣在哪儿呢?」温然端着羹汤,问。 秦兰翘怔了怔,看清来人,莞尔一笑,说:「劳烦温大夫了,刺绣就在那边的梳妆檯下的第一个抽屉里。」 「我去找,汤你趁热喝,垫垫肚子,一会儿还得喝药。」温然说着,观察她的表情和举止,好像没之前那么郁郁了,倒是个好趋势。 秦兰翘点头:「好。」接过羹汤,颇是文雅地饮着。 找到那绣了近一半的刺绣时,温然扫了眼上面的图案,树杈上站着一只喜鹊,看样子,应该有两只,只不过另一只还未来得及绣上去。 「真好看。」温然放在她的床头,忍不住夸赞。 秦兰翘瞥了一眼那刺绣,眼里的情绪闪了闪,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喝着。 乍然,外面响起雷声,像有人在天空中打鼓一般,急促且高亮,来势汹汹,也是,今天的天一直都阴沉沉的。 温然说了一句:「响雷了。」 「无碍。」秦兰翘听到雷声,眼眶里就不自觉地蓄满了泪水,放下手中的汤匙,整个人又呆滞了。 温然看着她,那副惶恐可怜又梨花带雨的神情让人心揪了一下,便轻声说:「可你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秦兰翘终归是没有忍住,两条银线溢了出来,泪珠挂在下巴上摇摇欲坠,握着汤碗的手都有些发抖,实在可怜和无助。 温然用袖子轻抚去她的泪,认真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目前你最好的倾听者了。作为你的大夫,我需要找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发誓。」 秦兰翘只是啜泣着,听到她的话,仿佛总算找到一个能让她的心歇息一会儿的人了,于是委屈更甚,泪断了线的止不住。 「没关系的,你想不想说,我都尊重你,你什么时候想说,我什么时候都会在。」温然说实话,不太会擅长处理抑郁症的病人,尤其是精神疗法上,只能笨拙地安慰。 秦兰翘哽咽地说:「温大夫...」 「我在。」温然点头,给她充足的安全感,期盼她能吐露自己的不快。 之后的半个时辰当中,秦兰翘一字一句地讲了自己的家世、为何进宫以及如何进的宫,温然在床边认真地听着,眉头是越拧越紧。 父亲有一妻一妾五婢,换句话说,总共七位伴侣。秦兰翘是嫡长女,不是最受宠的,却是最给以厚望的。打小,父亲便把她当作联姻的对象培养,严格要求,稍有不慎,便是上万字的经书待抄。 可她还是相信,爹爹是爱她的。 如此压抑的环境下成长,性子越变越内敛,甚至不愿意多说话。直到豆蔻年华末时,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公子出现了,他给了秦兰翘太多意想不到的欢乐和惊喜,两人也就此私定终身。 可天终究不遂人愿,今年她还是被送进了宫,至于那小公子,涕泪涟涟,却不能反抗半分。秦兰翘成为兰贵仪之后,自是每天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但也还好,因为皇帝根本不喜她,她更是懒得去争宠。 第65页 可就在几天前,那可憎的心上人嬉皮笑脸地来拜见自己,说已经官居六品了,她才得知,是爹爹和他联手做了交易,一同把自己送进了宫。 亲情和爱情的双重崩塌,本就心思过重,自刎的念头涌起,于是精神恍惚,借着修剪花草,割向了手腕。 二十年的亲父女,四年的情深意浓,终究抵不过万千权贵的诱惑。 -------------------- 兰贵仪的戏份很重要。感谢在2022-06-29 13:41:13~2022-07-02 11:5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1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 温然还只在影视剧里见过这些故事桥段,如今亲身经歷时,那股滋味完全没有看戏一般时的感受了,有的是唏嘘和难受。 原来拥有亲人,并不见的就会幸福,有时候,那血缘关系上的无赖捆绑,也挺让人无奈的。 气氛变得沉闷且压抑,秦兰翘又开始呆滞着。 良久,温然出声:「我呢,并不想说什么苦难可以磨练一个人的话,相反,苦难就是苦难,是折磨我们身心的祸首。的确,有些人幸运可以从中一次次涅槃重生,但更多的人,却是一生都被苦难所笼罩。苦难不能被标榜和感谢。」 这些话,其实并不是现下思考出来应对秦兰翘的,更是她这些年孤苦无依的感悟。 秦兰翘失神的眼眸回了些许的温度,轻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温然,黄昏的霞光从窗口透进,洒在她身上,那么朦胧和宁静。 回到秦兰翘本身,温然左思右想,除了柔声说教,劝她擦亮眼睛,没有什么好法子了,便开口: 「我更想说的是,我希望你能时刻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去应对人生中的苦难。你的父亲给予你生命,值得感激,但他却没有做好一个父亲,攀权附贵,把你当成权力场的筹码。至于你的意中人,他没有做好一个爱人,并不值得你付出真心在他身上。」 秦兰翘听到她的评价,眸子里的蓄满了泪水,满心都是委屈。 「或许换一个角度来看,你进宫并不没有好处。你识得了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知道他们对你的心是什么样的。如果你没有进宫,而是如愿嫁给了意中人,那在几年后,你忽然发现枕边人原来不过如此,那会儿,你后悔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温然话毕,她也摸不准这番话会不会让兰贵仪好受一些呢。 秦兰翘两行清泪挂在脸上,咬着唇,点头,之后像是想明白了一般,说:「你说得对。木还未成舟,发现蛀虫便是一件应该庆幸的好事。」 温然眼睛闪了闪,把一旁的手绢递给她。 「谢谢...多谢温大夫。」秦兰翘接过手绢,泣不成声,泪似擦不干一样,一直往外涌着,是要把这段时间来的苦楚和心酸都要通过泪流出去。 温然看着她不断溢出的眼泪,上前轻拍她的肩膀,说:「不客气,我作为大夫应尽而已。」 秦兰翘不禁拥抱住了她,由无声的哭变到了小声隐忍着的啜泣,这个哭声真是听者揪心啊。 看来,这世上还是有人能理解她的,也是有人能真心地待她。 温然没有吝啬,和她拥抱着,不停地轻拍她的背安抚着。 好一会儿,委屈和苦涩总算是一哭为快,秦兰翘吸了吸鼻子,松开怀抱,不好意思地看着温然身上被自己泪水染湿的痕迹。 「没关系,衣服而已,你的情绪最重要。好些了吗?」温然见她盯着自己的衣服,笑着抚了抚,说。 秦兰翘哭得嗓子都哑了,抱歉地回:「嗯,好多了。谢谢温大夫。」 「不客气,但愿你之后能一切顺遂。对了,我跟彩玉讲了这两个月的药方,最近,你就好好服药,等能下地了,就能适当的食补了。」温然观察着她的神态,比起昨日确实有了起色,安顿道。 秦兰翘点头,红肿着双眼,说:「好,都听温大夫的。」 「那好,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身体上有什么事让彩玉找我就行。」温然不由又去诊了一把她的脉象,不错,稳定多了。 秦兰翘说着,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两个人影,定睛看了看,忙要去行礼:「嗯,一定!温大夫慢走,等兰翘身子养好,一定好生......重谢。」 温然回头,就见皇后带着念容,站在那里,两人出奇的一致,都板着脸。 李清姒说着话,眼睛却不时地去扫床边的人:「不必行礼,本宫就是来瞧瞧,你的身子无碍就好。」 之后,三人便一同走了,秦兰翘躺在床上,心里的暖意逐渐升了几分,皇后姐姐原来如此挂念她。 ...... 天色已黑,回去的路上气氛很是诡异,三人一言不发地专注走着。 温然心里猜想,皇后是不是又吃醋了呢?是醋自己去兰贵仪那里待的时间久吗?还是醋自己给兰贵仪说了太多的宽心话呢? 寝宫内的岔路口上,李清姒终于出声,不过还是生人勿近的态度,说:「念容,你先去歇息。」 「遵。」念容顿了一下,看了眼温然,只能就此作罢。 等娘娘歇息了,她再去寻温姑娘,好给她提醒几句:不必和兰贵仪如此亲密。 第66页 「你也回吧,本宫去沐浴了。」 温然还没来得及说话,话音刚落,李清姒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嘆了口气,只能自己先回,折腾一天,也去洗澡了。 擦完头髮,坐在书桌前,反反覆覆地想着刚才的事情。 这年头没有简讯,没有微信,她是有心想沟通,却被拒之门外,温然提起笔,写写画画了几下。 头脑中的思绪仍然是一团乱,她和皇后之间的恋爱,并不如她之前的憧憬那般甜蜜黏腻,更多的是抓肝挠肺。 但即便如此,还是想皇后一会儿能来自己这里,若不来,那自己就去正殿那里敲门。 「兰贵仪的身子,可是要暖一些?」一道声音从后传来。 温然欣喜地转头,便见她秀髮微湿,散在脑后,身上的外衣早就被脱了仍在一旁。 起身面对着她,一五一十地解释道:「说什么呢?我就是找到了她的心结,给她说叨了几句,之后,她就哭,我拍她肩膀时,她就把我抱住了...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这一看二抱的,感情不就这番来的吗?」李清姒挑眉,灭了圆桌上的烛灯,只剩书桌前的那一盏了。 灯光霎时昏暗下来,衬得又是一片静谧。 「感情哪儿来的那么快啊...喜欢的人,哪怕是远远看一眼,都会心动,不喜欢的人,就算天天见,也提不起兴趣来。」 李清姒眼里多了几丝笑,但嘴上评价道:「花言巧语。」 「我的心可没那么大,你横竖都装满了。」温然边说,边把她乱扔的外衣叠得整齐放在了自己枕边。 李清姒的脑迴路清奇:「那你的意思是,本宫就只有你心眼儿那么大了?」 「不解风情。」温然同样送给她了一个评价。 李清姒语气里都是威胁,说着还朝温然下面看过去,说:「总之,若你敢跟兰贵仪有什么好歹,小心本宫把你咔嚓。」 温然顺着她的眼神,会意,怔了怔,而后小声提醒说:「可我没。」 「没也咔嚓。」李清姒才不管,反正不讲理惯了。 温然含笑看她,眉眼里都是她的可爱,忍不住伸手搂住她的腰肢。 李清姒被这眼神要吸进去了,神志又在恍惚,分不清是记忆里的人还是谁了,好在只几秒的功夫,刚要上去抚几下她诱人的唇,便听这句: 「好啦,都这么晚了,我们休息吧。」 温然拉着她,就要上床休息。 李清姒咬了咬牙,恨是个榆木脑袋,只能跟着躺了下来。 温然吹灭书桌前的烛灯,点了一块儿安神香,接着又掩了掩枕边人的被子。 李清姒感受着她温柔的一举一动,鼻尖传来丝丝缕缕的清香,原来这人身上的香是这样来的,难怪。 伴着这股香,整个人不由地放松了下来,这床虽不软,但总能让自己安眠。 温然嗅着香味,说:「好闻吗?我加了丁香、茉莉还有一点点的薄荷,想不到吧?」 「薄荷不是醒神的吗?」李清姒侧身面对着她,听到还有薄荷,问。 温然闻言,也侧身,和她面对着,解释道:「薄荷可以醒神,但也能去火散热,清心明目。」 「原是如此...这香,既不艷浓也不寡淡,既不稠甜也过于沁爽,很是好闻。」李清姒瞧着她晶亮的眸子,认真点评,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温然笑了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李清姒凝着她,眼底多了一抹情绪,意味深长地问:「若有一天,你发现本宫配不上你,你会作何?」 「我和你在一起,本来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了,配不配得上,那都是后话了。」温然想了想,微嘆气,说。 在她眼中,两人即使能修成正果,那途中的艰难一定不会少,若两人没有走到最后,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宫女,她的日子也可想而知。 李清姒懂她说的意思,自是明白她忧虑什么,心被揪了一下,有难受有愧疚,接着承诺道:「不论是好是坏,本宫说过永远护你周全,就一定会做到。」 「我心甘情愿的。」温然抚她的秀髮,轻轻拨在耳后,说。 李清姒浅勾了一下嘴角,忽地又想起今日骑马,凑近了些,轻吐道:「你可知本宫今日在马上最想做什么吗?」 「什么?」温然不解。 李清姒伸手婆娑上了这人的唇瓣,说了一句「蹂|躏她」,便翻身吻了上去。 不知是第几次光顾了,两人对彼此的美好熟络了不少,温然搂住她的腰肢,回应着她,任由她攫取里面的甜津。 「以前不是很爱和本宫斗嘴吗?」吻着,李清姒自顾地松开唇,微喘着气,问。 温然依依不捨,满眼都是她的风情,说:「那是以前...」 「现在呢?」李清姒连喘气都是魅惑,鼻尖贴上她的鼻尖,又问。 温然面庞发烫,小声地回:「我捨不得。」 李清姒听到这话,笑了一下,之后又好好去蹂|躏那张令人眷恋的唇了。 许是吻得激烈,空气中的香气也开始变燥热了,温然这才发现这人只穿了亵衣,里面干干净净的。 李清姒也感觉到了,耳根红着,嘤咛一声,贴得更紧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其他过火的举动了。 -------------------- 第67页 现在的糖有着黄连的夹心~感谢在2022-07-02 11:50:21~2022-07-05 18:3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Φlove銮姿え 5瓶;江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 念容站在门外,恍惚间她好像还能听到有人在对话,本以为里面的客人会出来,但眼瞧着屋内的光两盏接连被熄灭,还是无人出来。 这才明了,里面的不是客人。 如此明目张胆,又和温姑娘走得亲近的人,除了自家的娘娘,还能有谁呢? 念容看着门,怔怔地立了良久,可这个亲近法儿,未免过于亲近了,两名女子,且不说其中一位是当朝皇后,同床共枕这... 收起心思,念容选择了不相信,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 今日,皇上要宴请大臣,这突如其来的宴请,一众大臣也摸不着头脑,没个缘由的宴请,怕不是鸿门宴。 温然醒来时,李清姒已不见了踪影,等梳洗完毕后,念容来了:「温姑娘。」 「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儿吗?」见她的衣服不似平时,温然问。 念容不时往床上瞧了瞧,得知没人,回道:「是,今日皇上宴请三品以上的大臣,皇后及嫔妃们都要出席。」 「好。」温然知道,今天她得陪着李清姒了。 念容实在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可说出口就后悔了:「温姑娘,昨夜可是歇息得好?」 「嗯,还不错。」提起这个,温然不自觉地想起枕边的人,耳根热了热,奇怪,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呢。 念容当然没放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羞赧,说:「那便好...我们一同去,得先安顿好娘娘的座位。」 「好,娘娘呢?」温然点头。 念容如实回道:「她还在梳洗打扮,今日的场合,需盛装。」 温然闻言,眼睛亮了亮,心底里顿时期待了起来,每次皇后的衣装都那么的让人惊艷。 果真,提起娘娘,温姑娘的神色都变了,念容看在眼里,心里止不住地嘆气,说不难过是假的,可要说难过,她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半个时辰过后,号角的声音响了。 三品以上的大臣们,有礼有序地一个个进干武宫的大殿,皇帝和妃子们都还没来,只能先站候着。 本来初升的太阳也将要高照时,皇帝才姗姗来迟,后面跟着皇后和其他嫔妃。 一身龙袍,头戴天子礼冠,十二串冕旒挂在面前,气宇轩昂地走在最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恩谢圣上今日大宴。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成简站在正上位,身材挺拔,扫视了底下的大臣,说:「众爱卿不必拘礼,坐。」 「遵。」大臣被免去了三跪九叩之礼,终于落座了。 念容和温然陪在李清姒的左右,站着的缘故,正好能够将底下的风景一览而尽。 兰贵仪虚弱得被彩玉搀扶了过来,好在,在外人看来,也只是感了风寒的样子,坐在娴淑仪的对面。 武成简举起酒杯,里面是上乘的佳酿,说:「今日,朕宴请众位,非有事商榷,也非鸿门之宴,只是宫中贡品繁多,邀众位一同品享罢了,不必拘礼。」 「谢皇上挂念。」大臣们听了,先是面面相觑,接着齐说。 他们可不相信是简单的品享,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再过几个月便是武林大选之日,皇帝自要在这段时间里笼络好朝廷了。 「皇兄,该说的都说了吧,本王都快饿瘪了...」怀王武成睚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一脸哭丧着提醒。 这句一出,大臣们哄堂大笑,倒让本来沉闷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武成简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他,无奈,扬了扬下巴,李清姒会意,挥手道:「来人,起膳,奏乐。」 丞相李琛,两鬓斑白,坚毅的脸上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上位的皇帝和皇后,还有皇后身边的人,他越看其中一位,越觉得熟悉。 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李清姒和他对视了一下,而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念容小声地向旁边的人介绍着这位朝廷和武林上都重要的人物:「怀王对面的人,便是娘娘的父亲,丞相大人李琛。」 温然听到这话,看了过去,虽两鬓已白,皱纹却没一条,文绉绉的气质,可这也掩盖不了眼中的沧桑,眉眼当中,倒和李清姒很是相像。 总之,是一个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和蔼书生。 李清姒看着面前陆续上来的膳食,坐在武成简旁边,实在是没有胃口,而且,还要和他装作鸾凤和鸣的样子。 好像自打身边多了温然,她对皇帝是越发不待见了。 「可是不合胃口?」武成简侧头,一脸关心。 李清姒莞尔一笑,摇头:「回皇上,有胃口,只是臣妾昨夜好像感了风寒。」 「那就别吃这凉食了,朕唤太医给你瞧瞧。」武成简听她这话,就清楚她想熘走,气瞬间涌了上来,这宴请,皇后岂能不在场,但仍然装模作样地说。 李清姒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在外人看来,真是恩爱有加,说:「谢皇上,臣妾去去就来。」 「嗯,去吧。」武成简暗中咬了咬牙,点头,转而对底下的人说:「皇后身子稍有不适,先去让太医瞧瞧。」 第68页 这话一出,倒把底下大臣的表达欲激发了出来,轮番上阵问皇后的身子,言外之意,怕不是有了子嗣。 武成简对答如流,全都搪塞了回去。 李清姒带着温然和念容离开大殿,来到了平时妃子们歇脚的偏殿,和大殿仅有一墙之隔,挥了挥手,把周围的侍女全都打发走了,而后说:「念容。」 「遵。」念容明白,往往这时候,她都得在门外守着,望了一眼温然,退了出去。 娘娘只留了温姑娘一人,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李清姒斜躺在软床上,打了个哈欠,这种场合,比起她在外调查和安排,真是疲累得很。 「昨天没有睡好啊?」温然眼里都是她,问。 李清姒红唇轻启:「不是,睡好了,但本宫瞧着皇帝,就又困了。」 而且,这头上的凤冠以往没觉着重,为何现在觉得这么沉呢。 「你啊...我给你把把脉。」温然说着,就拿起了她的手腕。 李清姒的眼神里虽带着迷离的睏倦,但总夹杂着别的意味,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人,像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这张脸,不管什么时候看,看多长时间,都让人看不腻。 这脉象,往来流利,还是跟先前差不了多少,气血不足也不是好补起来的,温然上前凑近,说:「舌头我看看。」 「淡白,湿邪,肾阳虚,你还贫血...得温肾壮阳补气血。」 李清姒闻言,诧异地问:「女子也要壮阳?」 「...这补肾壮阳又不是指男子,这阳是说阳化气,是一种物质,不论男女,都需要。」温然好笑着解释。 真是的,很多人,都把补肾壮阳自动等同于治早|泄和阳|痿了。 李清姒故意语气轻佻地说:「原来如此啊。」 温然知道她在调戏自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顺带看看本宫的伤口吧,痒得紧。」李清姒眸中划过打趣,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靠在枕上,完全躺了下来。 温然边说,边解着她的腰带:「说明在癒合,虽然能自由活动,但也要避免大幅度,我看今天就拆线吧。」 今日的衣服不像往常,厚重且繁琐,温然接了半天,才看到里面的心衣。 倒是发现,这个朝代的女人,有两种内衣,一种是皇后经常所着的心衣,另一种是兰贵仪的肚兜。 内衣的选择,好像和胸的大小有关。 轻轻向上撩起,温然看着伤口,恢復得还行,没有感染,就是因为穿的衣服太多,经常被摩擦有些泛红。 「等晚上的时候,我给你拆线。」 李清姒拔掉一根簪子,连带着凤冠也被放在了一旁,头才算轻松了些,说:「本宫算了一下,从受伤到如今,还没十天,癒合的速度很是快。」 「缝针的目的是为了减少伤口在癒合过程中的张力。因为较小的张力有利于伤口癒合,对于减小瘢痕、恢復组织功能十分有利。」温然笑了笑,给她解释。 李清姒打了个哈欠,摇头:「这话里,十有六七,本宫都不知是何物。」 「等我以后慢慢给你解释。」温然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柔笑说。 李清姒听到这话,适时地侧身,用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凝着她,心衣宽松的结顺势滑落,半遮掩着里面的风情。 温然扫了一眼,忙移开视线,说:「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了。」 「你来给本宫系好。」外面还时不时能传来大臣们的谈话声和奏乐声,李清姒做坏的小性子出来了。 温然只好俯下身去,要给她从里到外地系好衣服上的结。 可刚俯身,李清姒就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温然便躺了下来,正好躺在了身边,面前不偏不倚,把所有的风情都看在了眼里。 李清姒抬起她的下巴,用鼻尖一点一点蹭着,最后找准唇,吻了下去。 温然用手臂抵住她,面上一片酡红,说:「外面还有人呢。」 「有皇帝本宫都不怕。」李清姒对着她,说得极其霸道。 接着,便把她的手腕移开,两唇又交缠在了一起,甚至,李清姒故意吻得很激烈,发出羞人的声响。 这吻得让人意乱情迷,两人紧贴着身子,温然不太敢动,怕碰到她的伤口,只好轻轻搂着她的腰。 而李清姒显然没有满足,伸手就剥落了身下碍眼的腰带,手伸了进去。 温然没忍住,嘤|咛出了声,李清姒听到后,终于松开唇,眼里是狡黠夹着得意,手又往里探了几分。 -------------------- 咳咳咳咳。感谢在2022-07-05 18:30:09~2022-07-07 19: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 外面在高谈阔论,里面在意乱情迷。 温然的脸皮薄,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咬唇按住身上的手,整张脸红得不像样子。 「可是怕了?」李清姒的手又往上移了几寸,故意说。 温然把她的手抓牢,看到她的鼻尖和酡红的脸,戳穿道:「你的鼻尖都出汗了,还说我啊?」 真是的,非要跟自己装...明明她也在紧张,还来调戏自己。 第69页 「本宫这是热的。」李清姒才不承认她也是头一次,嘴硬着说。 温然听到这话,微微低头,眼睑垂下,看了看,某些人的胸前分明是凉飕飕的吧。 身上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两人的额头碰在一起,眼睛的聚焦点非常一致。 李清姒的耳根瞬间红透,总算是把手拿了出来,快速遮掩住。 温然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出了声,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李清姒见她笑,好自己在脸皮厚,压下去羞意,手又伸了下去,不过这次不是去吃豆腐,而是挠她。 温然痒得不行,忍着笑,害怕外面的人听到,说:「哎你...不要碰那里...」 这话说得隐忍里夹着撒娇,听着酥酥麻麻的,李清姒停下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就要噙住她的唇。 温然嘴角浅弯着,躲了一下,眉眼含笑地凝着她。 李清姒和她对视,一瞬间,仿佛要被这样的眼神吸进去了,想起来,那人也时常微眯着眼睛朝自己柔笑,真是毫无二致。 温然见她呆了,轻轻上去吻了吻她的唇,说:「好了,不是偷会儿懒吗?再待着,怕是外面的大宴都要结束了。」 「嗯,那就出去吧。」李清姒眼里的那抹黯然一闪而过,回神,看她起身整理着衣裳,便又补了一句:「晚上,洗干净等着本宫。」 温然听到这话,羞嗔了她一眼,怎么现在才觉得皇后这么不正经呢。 「来,我给你整理一下。」 此时,李清姒的腰带早已系好,连神色都变得自若,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刚做过坏事的,说:「不必,本宫叫念容进来。」 念容进来后,明显觉得氛围很怪,有些暧昧在里头,看到自家娘娘头上的凤冠和金簪都被拆了下来,没有问,只是小心地给装扮好。 其实,刚才两人的嬉笑,她就站在门口,听得自是真切。 她想不明白,为何才短短的几日,娘娘与温姑娘的关系能变得如此亲近,甚至是能同床共枕。 也罢,娘娘卧床养伤时,两人也是在同床共枕。 念容知道自己心里掩不住的酸涩,可又无可奈何,只能装作什么都不清楚,但愿,娘娘能真心待温姑娘。 温姑娘是顶好的人了。 几人回到大宴时,的确快要结束了,武成简偏头扫了一眼她们,面上的表情阴郁无比。 本来,他和剩余的五位嫔妃就不熟悉,平时他也尽量不去任何一人的寝殿,如今到好,唯一熟悉的皇后竟把他丢在这里。 搞得刚才的场面一度尴尬得差点儿下不来台。 李清姒的表情倒是恢復了清淡,客套几句,便也不再言语了,满心都是方才她和温然之间的旖旎,回味着手上的触感。 下座不远处的李琛见女儿这才回来,轻皱眉,饮了一口茶,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温然站在李清姒的身后,目光一直游走在她的肩颈和背部,那留恋的眼神里,含着数不清的温柔和宠溺。 念容眼观鼻鼻观心,沉浸在酸涩无力的情绪当中。 这场大宴总算是结束了,有些大臣喝得颠三倒四,但无一失态的,显然,武成简想要的效果是达到了。 「皇后今日心不在焉的,丢朕的脸!」大臣们和其他嫔妃都已相继离去,干武宫的大殿内,就只剩寥寥的几人,武成简打发走所有伺候的下人,走近龙椅,忍不住大声训斥道。 李清姒这才开始品着自己桌前的佳肴,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小块儿鱼肉,连正眼都不瞧他:「皇上好像也是心不在焉的吧?」 「放肆!朕还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武成简见不得她这幅高高在上的唯我独尊的态度,重重一甩袖子,说。 李清姒不慌不忙地吐出鱼刺,转而又夹起别的菜,听到这话,语气里多了嘲笑,说:「我也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相安无事便是最佳,何苦要倾注感情呢?利益最大,不是吗?」 她最是讨厌皇帝这种作风,即使是假夫妻,起码也要相敬如宾、恭敬有礼才是,可皇帝偏偏抱着自己九五至尊的身份,颐指气使。 再说,他一个实权被四分五裂的皇帝,朝廷里要忌惮她李家,武林上要忌惮容家,论起身份来,她李清姒从小到大,受的尊重和跪拜丝毫不少于他。 如今朝廷能安稳,皇帝才出了几分力。 武成简被这句话激怒,红了眼,手扶在龙椅上,指着她,吼道:「你!李清姒!你给朕听好,若有机会,朕一定亲手刃你!」 他被戳到了痛处,又在暗中发誓,一定要彻底剷除李家这个祸患! 「彼此~彼此...你要是皮痒了想挨打,大可以直说,本宫送你一顿,免费。」李清姒挑眉,本来要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但想起温然的叮嘱,还是放下了,说。 武成简已经怒不可遏了,回忆刚和她成婚时天天被打的场景,牙都快咬碎了,沉着说:「滚!」 当初娶李清姒时,明知道两人都把婚姻当交易,但武成简还是抱有一些幻想,毕竟李清姒品貌极佳,武艺能力都超绝。 可谁知,新婚之夜,他堂堂东宫太子,一手遮天,被一个女人用藤条抽。 不过,李清姒也只是偶尔生气,才会打他,后来打得越来越少,早就停了有两年,待他如今登基成皇,万人之上的唯一存在,也还是被威胁。 第70页 本以为这女人改好了,不成想,骨子里仍旧顽劣。 李清姒把嘴里的鱼刺吐了出来,文雅地擦了擦嘴,便离开了,很好,不知怎的,她今天没忍住,真想撕他的脸。 想来想去,可能是有了温然吗? 想起温然,李清姒的脸色好了不少,也没再跟武成简计较了。 龙椅上,武成简被气得一起一伏,星眸里的水汽都出现了,本觉得他成皇帝,李清姒会有些许改变,可到头一看,他这个皇帝当得像个跳樑小丑。 怔怔地坐在龙椅上,恨意早已憋了满胸腔,父皇在世时,李清姒便就猖獗,可父皇从没说过她半句不是,捧着宠着。 思绪一番,武成简无力地躺在龙椅上,一国之主,当得真憋屈,重重吐了一口气,起身,去了冷苑。 ...... 温然回去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洗澡了,脑子里时不时就能想起皇后的那句话,所以,一直在走神。 「温姑娘,温姑娘?」念容没急着回去,唤她。 温然这才回神,笑着说:「念容啊,怎么了?」 「无事,你...你要去沐浴吗?」念容犹豫了几秒,把心里的疑惑和酸涩都压了下去,问。 温然点头,回:「嗯,今天有点儿热。」 说着,又想起皇后说得洗干净等她了,脸上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 「好,那你去,我还有些事」念容看着她的容颜,心里无奈地嘆了口气,怕是无缘了吧,语气里多了些失望,说。 温然可没听出她的失落,挥了挥手道别:「那好吧,多注意休息,明天见。」 念容留在原地,凝着她纤细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神,转而向另一边去了。 既然无缘,那就藏在心底好了,人活这一辈子,还是得有个不切实际的念想才行。 由于温然是皇后面前的红人,连念容都要敬三分,其他的一众宫女更无人敢欺负,甚至隐隐的,都在奉承她。 于是,每次她要沐浴时,其他宫女都自觉地避开,不争不抢。 不过,温然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外,对其他人也是礼让为主,这也就导致宫女们对温然的印象都很好。 坤武宫内的一座浴池中,烛灯被摆放在铁架之上,火苗不时摇曳几下,长而拖地的纱帘在浴池周围挂着,丝丝水雾透出,朦胧又宁静。 若隐若现的李清姒靠在浴池边上,背对着一众宫女,用手撩拨水,享受着这滑过肌肤的柔软。 「主子,方才,老主子叫了我和念容。」小一跪在地上,禀报导。 李清姒挑眉,揶揄着说:「老主子?哼,你倒叫得亲切,叫你们何事?」 「...回主子,我们两个是被单独问的,丞相问了我温姑娘的一些事。」小一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忙改了。 李清姒能猜到,反正每次爹爹入宫,都少不了见小一和念容,问:「你都答了些什么呢?」 「回主子,我就把温姑娘如何进的宫都说了。」小一如实说。 李清姒纳闷,这些问题按理说爹爹早就知道啊,但说:「嗯,不必多想,毕竟,温然从没沾手过什么,就一个冯氏媪而已,爹爹就算是问破天也问不出什么的。」 上次回家,李琛就有意无意地试探了不少关于温然的事。 「那便好...可丞相大人,当初没有见过容家主子的尊容吗?」小一垂着头,不解地问。 李清姒对这个疑惑,有持无恐,解释着说:「倒是有两面,一面是绮玉小时,一面是在风狞崖边,都是极短的两面,记不得的。」 小时的一瞥,跟长大后完全不一样,就算是那风狞崖,面具掉落时,绮玉也落下去了,根本看不清也记不得的。 「遵。那小一先行告退。」小一放心了。 毕竟,几个月之后,可能要布一个弥天大局。 李清姒想起了这茬儿,问了一句:「嗯,去吧...对了,冷苑的那女人查清来歷了吗?」 「回主子,并未,好似从天而降一般,完全不知来歷,连伺候她的人也不知。」小一摇头,皱眉。 李清姒皱眉,这天底下还没有不知来歷的人,便吩咐道:「再去查查,或者,亲自问问。下去吧。」 「遵。」 -------------------- 戏会越来越精彩的。 感谢在2022-07-07 19:52:32~2022-07-10 21:0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 等李清姒都嘱咐妥当后,直到天完全黑透,才姗姗来迟,一身素净的亵衣,面上带着淡淡的疲倦。 温然捧着本书,正在书桌前读着,边等她。 「《史志》?」李清姒和往常一样,悄声无息的,在她身后,陪着读了几行,便明了。 温然听到她来,心雀跃了起来,用一片树叶当了书籤夹在里面,起身说:「是,我找念容借了几本书回来。」 果不然,李清姒在书桌的一角看到了另两本——《天理》和《地经》。 「若你喜欢看书,本宫那儿有上千本的珍藏,还包含医术方面的。」 温然唇勾了起来,说:「好,等我看完这几本。」 第71页 「本以为你等乏了,却不想看书倒看得颇有兴致。」李清姒同她一起坐在床边,瞥了眼现在失宠的几本书,开口。 温然心里好笑,这人跟书还要较劲儿,回:「你怎么知道我不乏呢?」 「那你说,可是乏了?」李清姒挑眉,故意问。 温然点头:「乏。」 尽管看着书,但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她。 「那便就寝吧。」李清姒瞧着旁边人的容颜,凑近了些,呵气如兰地小声说,像是要干什么坏事一般。 话音一落,温然的脸不自觉地升温,咬了一下唇,起身吹灭了书桌上的烛灯。 李清姒本是要逗逗她,没成想她这么主动,怔了怔,耳根发烫。 两人窸窸窣窣的,先后躺在了床上,一阵无言,空气里安静得连唿吸声都能听到。 「嘶,我忘了一件事儿,得给你拆线...」温然突然想起了这个,又做起来把烛灯点燃,火苗慢慢悠悠地升起。 李清姒看见又復明的视线,说:「那便拆吧。」 「幸好,酒和金创药我这儿还留一些。」温然说着,把要用的东西都备好,接着就开始解她的腰带了。 李清姒躺在那里,目光一刻不落地跟随着她。 这个年头没有镊子,温然只能用两根细木片来了,消毒后,用针弄断一侧的缝线,朝着和伤口一致的方向,轻轻往外抽。 一时间,李清姒的伤口处有些疼,又有些痒。 等线抽出后,温然把烛灯拿进了一些,细细观察了一下,确认无误后,用干净的纱布蘸了酒消毒,然后用金创药覆盖住伤口,最后裹上纱布。 「等明天或者后天,就能不用裹纱布了。」结束后,温然没急着去系好她的腰带,而是自顾地整理她的小医药包。 李清姒闻言,撑头侧身看着她,那认真仔细的神情,让人由不得想去深入探究,便问:「你学医术,自是有救死扶伤的志向,可如今在大武,你又待在本宫身边...」 「所有的大夫,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有这个志向的。」温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 即使在古代又何妨,即使是宫女又何妨,行医者,当有救死扶伤的毕生志向。 李清姒的兴致上来了,说:「那本宫倒是好奇,若奸恶之人受伤,你也会施以救助吗?」 温然听到这话,笑得更甚,之前唐一棠也总爱问她这些,吹灭烛灯,躺了下来,慢悠悠地开口: 「会,因为我的职责是救人,不是审判,审判是法官的事情。」 李清姒不懂法官是什么,但她知道审判的意思,见她躺了下来,眼底划过打趣的意味,语气里也是打趣,说:「本宫就乃奸恶之人。」 她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坏人,对他人的判断标准也是:凡违她利益的人都是坏人,凡顺她利益的人,都是好人。 这语气听起来,分明是在调|情,温然侧身面对她,伸手就捏了一下她的脸,说:「那你跟我讲讲,怎么奸,怎么恶了?」 「杀人放火,奸|淫抢掠,无恶不作~」李清姒装作沉思了一下,严肃说。 温然只抓住了一个重点,挑眉,问:「奸|淫抢掠?你淫谁了啊?」 「那可多了去了。」李清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温然跟她嘴上跑着火车,佯装着恍然大悟,说:「就你那紧张又羞羞的样子啊。」 第一次两人共浴时,她早就看出皇后的不自然了,第二次超近距离按摩时,她也没放过皇后的神色变化,第三次也就是今日白天,皇后的娇羞状纵使掩盖得再好,也能看出来。 「啧,你这小女子还敢揶揄本宫...反了你了。」李清姒听到那句羞羞,翻身就压了上去,笑骂道。 温然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放到头顶,嘴上仍旧不饶她:「从年龄上讲啊,你得喊我一句姐姐。」 也是,她每次看皇后,都跟看小妹妹一样,霸道强势任性蛮不讲理的小妹妹。 由于腰带又没系上的关系,李清姒算是衣衫尽敞地贴着她,软热的触感暖暖的,倒是发现,白天这样压了她一次,现在做起来,顺手得很。 而现在呢,也不需要担心走光的问题了,天黑着,看不清楚。 温然的腿不自觉地就夹了一下,李清姒自是感觉到了,因为夹的是她的腿,于是,抵得更深了一些,出声:「本宫现在,可有紧张羞羞?」 「很晚了,该睡觉了,而且,你刚拆完线,还得注意...」她不紧张羞羞,不代表温然不是,偏过脸,不愿意去看她,这几天皇后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言外之意,李清姒听得真切,凑近了几分,故意把气吐在她耳边,说:「本宫又不是在骑马,当然是有分寸的。」 对这话,温然满头黑线地转过脸面对她,怎么听着怪里怪气的,还骑马... 「怎么,不对吗?」见她不搭腔,李清姒挑眉。 骑马倒不是,骑__倒是。 温然见不得她这样猖狂,可就是有心想翻身把她压下去,却怕不小心碰到伤口,只能忍着。 「生气了?...让本宫来瞧瞧。」还不搭腔,李清姒说着,又凑近了些,两人鼻尖的距离已不足一寸。 温然趁着这个时机,反客为主,张嘴就咬住她的唇,先吮吸,而后柔嫩的丁香小舌探了进去,李清姒没料到,也没有招架得住,嘤咛了一下,身子没由来地发软,手上的力气自也是松懈了不少。 第72页 温然得了空,把手抽出,转而,一手扣住她的后腰,一手托住她的下颌,深深地吻着,不能给她回神的机会。 李清姒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撑着枕头借力,怕自己压到她。 这个吻,由一开始的激烈慢慢回到了温柔的缠绵嬉戏,直到快不能唿吸,两人才依依不捨地松开彼此。 「你的唇,每每都甜得似蜜。」李清姒轻喘着气,手掌留恋式地在她脖颈处摸着,说。 作为回礼,温然也不甘示弱,宠溺地搂住她。 李清姒弓了一下腰,这般的氛围和撩拨当中,唿吸越来越不受控制,两人禁不住又吻了起来。 温然感觉到身上的腰带掉落了,轻咬了咬她的唇,李清姒低笑一声,侧头去闻她脖颈处的芳香,边闻边吻,窸窸窣窣的,在下颌处蹭了几下。 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倏地,李清姒抬头,离开到嘴的诱惑,眉目间的杀气骤现,在她耳边沉声道:「房樑上有人。」 这话一出,温然没再敢动弹,静悄悄地去听,可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来。 李清姒深闻了一下她的味道,而后又摸了一把她的大腿,小声说:「等着,本宫去去就来。」 说完,便用极快的速度裹好身上的衣物,温然还来不及反应,就听门动了一下,这番动作,她估摸着连一分钟都没。 很快,房顶好像出现了声音,细微的那种。 紧接着,便什么都没了。 温然身上忽感一凉,把被子盖好,心下不免担忧,身上的刀伤还没好得彻底,这飞上飞下的,又是大半夜,危险。 李清姒的轻功放在武林上,本就出挑,她追不上的人极少。 仅一墙之隔的宫外,李清姒脚下踩着一个黑衣男子的膝盖,说:「跑啊,怎么不跑了?」 黑衣男子喘着粗气,即使膝盖被踩着,也不愿吭一声。 「谁派你来查人的?说吧,本宫没那么好的耐心。」李清姒脚下的力稍微大了一些,黑衣男子疼得眨了眨眼,但仍旧不肯说。 李清姒面色不善地盯着他,语气清冷中带着狠戾,又说:「你私自进宫,该死,调查此人,该死,打扰本宫就寝,该死。」 一连三个该死,脚下的力气越来越大,黑衣男子没有受住,闷哼出了声。 李清姒想了想今日小一和念容被丞相问话,慢条斯理地分析着说:「做事没规矩,不是宫里的人...武功又奇差,不是武林中人...没恶意,不反抗,说明向着本宫的...你是丞相的人?」 话一出,黑衣男子的头垂了垂,看来是被说中了。 「告诉他,本宫的人,本宫心里一清二楚得很,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 李清姒轻哼一声,真是无语,打扰自己谈情说爱的竟然是爹爹,想起刚才被打断的场景,心里瞬间来火,用力踹了两脚黑衣男子后,转身走了。 半个小时后,门轻微响动了一下,温然就知道她回来了,忙问:「回来了?那个人呢?」 「没事,不打紧。我们继续。」因为被打断,李清姒满脑子都是刚才身下的柔软,说着,又要压在她身上。 听到这话,温然放心了不少,但面对她压过来,推了推,说:「不行,都什么时候了,你明天还要早起的,咱们睡。」 李清姒咬唇,非常不满,心里的火气更甚了,在她唇瓣上一连重重印了几下,但也没再继续了。 温然对此好笑不已,知道她心里有怨,于是摸摸背,给她顺气。 -------------------- 感谢在2022-07-10 21:07:10~2022-07-13 19:4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 「温然姐姐,是我,彩玉。」 今天的天有些灰濛,阴沉沉的,看样子是要下雨,温然正和念容一起,要去拿赏赐的东西,就听到坤武宫门口,一个人影探头探尾。 温然听到这句,定睛瞧了过去,原来是兰贵仪那儿的彩玉姑娘。 彩玉忙兴奋地跑过来,先后行了礼:「见过念容姑姑,见过温然姐姐。」 「怎的一个姐姐一个姑姑,这辈份岂不是乱了?」念容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故意说。 彩玉吐了吐舌头,重新行礼:「念容姐姐。」 「这还差不多...你来寻温姑娘何事?」念容好笑着说,但已经把话茬儿接到她这儿了,毕竟,她还犹记得温姑娘和兰贵仪的拥抱。 总之,事端少生为好,温姑娘与兰贵仪的接触也以少为好。 「是这样的,我有个同乡的小姐妹,当初进宫是一同进来的,前段时日,都被分到了储绣阁兰贵仪处,这几日,她不只怎的,直说自己的头晕噁心,尤其是每每睡醒,心都快跳出来了,得缓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温然听着,得知她的来意,这十之八九,是来找自己看诊来了。 彩玉接着又说,面上的表情变得苦闷:「昨天,她说眼前发黑,气喘得急,就晕了过去,我急着寻大夫,但...太医不给我们瞧病,好在,她不一会儿就醒了。」 「有专负责给宫女们瞧诊的太医,你们没找吗?」念容轻蹙眉,问。 彩玉摇头,嘆了口气,回:「念容姐姐,去找了...但是昨日我报上小姐妹的住处后,那太医就凶着说不给瞧,我担心,便来找温然姐姐了,想请温然姐姐帮帮。」 第73页 念容没再说话了,而是看了看温然。 的确,医武阁当中专给宫女太监瞧病的太医,是里头最低级的,往往看人下菜,想来,得病的这小丫头没个主子可以依仗。 温然刚准备答应,就听念容开口了:「你同我一起去寻那太医。」 有这句话,无疑是在给撑腰了,彩玉感激地看着念容,三人一同去了医武阁。 温然闻言,心里也随即明白念容的意思了,暗道念容想得周全,她是皇后寝宫的人,出诊看诊什么的,并不那么方便。 医武阁就在干武宫的后面,距坤武宫也并不远,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三人便到了。 这是温然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医院,刻着「医武阁」三个字的门匾立在一边,两面有带刀的侍卫把守,隐隐的,能闻到草药熬煎的味。 不愧是皇家的医院,气派森严。 念容走在最前面,侍卫们见到她,自觉地行礼,进去后,里面指引的小太监忙迎了上来,脸上瞬间笑得皱巴巴的,说:「原是念容姑姑啊,小的见过念容姑姑。」 「不必多礼,我是来瞧病的。」念容面无表情地颔首,说。 那小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几人去了一处极小的偏殿:「遵。小的这就带您去。」 偏殿正是专给宫女太监瞧诊抓药的地方,那里面坐诊的大夫一看到是念容,就站了起来,又看到昨日来过的彩玉,心下紧了紧。 「李茳见过念容姑姑。」李茳行礼道。 念容摆手:「不必行礼,李太医,我是有事来寻你的。」 「在下多嘴,敢问是旁边这位宫女的病吗?李某昨个见过她,待李某给她把把脉,瞧瞧再说。」李茳估摸不来,试探地说。 彩玉看在眼里,暗骂了一句,昨日她来的时候,态度可不是这般。 念容微微一笑,说:「李太医,您弄错了,生病的是她同乡的姐妹,尚膳局的一位打荷,昨日她晕倒,彩玉来寻您出诊,说您拒绝了,可有此事?」 「啊,这事儿啊...我当时炉子上正看着干武宫那边儿的药,没腾出空来。」李茳的眼睛转了几下,笑着搪塞。 念容自是懂他的话外音,干武宫那儿是皇上周围的人,自是看得重。 温然一边听他们的对话,一边观察着周围的陈设,看得出来,这偏殿里非常老旧,还有一股陈腐味。 想来也是,宫里的太医本就是因王命聚之,重中之重是在皇室,根本没有心思给宫女太监这些下人瞧病。 念容的眉眼间冷了几分,说:「我身旁的这位姑娘,名唤彩玉,是兰贵仪处的大宫女。」 「原是兰贵仪处的啊,见过彩玉姑娘,昨日实在是没有时间。」李茳听到这话,态度稍有一些转变,但也仍旧敷衍。 兰贵仪才几品,更别说她手底下的人了。 彩玉被他又激怒了,指着药炉,呵斥道:「你胡说!昨日你在那椅子上坐着,身边的药炉,没一个在火上烧。」 李茳看了看她,要不是碍在念容的份上,定把这丫头片子轰出去。 还来瞧病,要晓得,宫里除了皇室的命算命,其他人的命根本就得不到稀罕。 念容不慌不忙地压了压她的手,扫视了一眼周围,出声:「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向娘娘禀报的。」说完,便转身要走。 李茳听到这话,嘴角动了动,虽然他根本不信皇后会亲自下场管一个小宫女的事情,但毕竟传到皇后的耳朵里,也是对自己不利的。 「念容姑姑,瞧你,还认真了起来,那小宫女的病情我听了,根本没大碍,要说起来,这皇宫十个奴才八个都有这些症状,根本瞧不过来啊。」 彩玉闻言,咬了咬牙,真想上去撕了他这幅道貌岸然的嘴脸。 念容的道行很高,笑着说:「放心好了,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本是坤武宫的大宫女,坤武宫又掌后宫之事,自是要说...况且,您也提了,奴才十个里八个都有这些症状,这事可不容小觑,自是要说,免得让人诟病说坤武宫掌事不利。」 两个自是要说一下就把李茳说得愣住了,他根本没想这么多,这下是真完了。 温然听到这儿,眼里多了不少笑意,以前就知道念容聪慧,果真是不同凡响。 李茳随即跪在地上,刚才敷衍的神色一改,边磕头边恳求道:「算小的求你了念容姑姑,我看,我给她看,这事儿千万别报到娘娘那儿去。」 李清姒的手腕宫里的人都知道,报上去一定没好果子吃。 念容瞥了他一眼,沉默,又看了看温然,实际上,她确实有意想把这个李茳给弄下去,这份差事,明显温姑娘合适得多。 温然看到这个场面,皱眉,这宫里的事情真是复杂。 就这样,李茳硬是跟着她们去了一趟尚膳局,去看做打荷的那小宫女,小宫女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在彩玉的跟前畏畏缩缩地不敢说话。 「你坐在这儿,我来给你把脉。」李茳的语气变得毕恭毕敬。 打荷小宫女就剩一把骨头了,面黄肌瘦,手纤细得都能看到关节和青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腕,让他把脉。 温然在一旁观察着,只见李茳两指搭上脉处,表情严肃,一会儿后说:「脉象很弱,你这脾肺气虚,四肢无力、头晕眼花肯定是有的...我给你写药方,到时候去抓就行。」 第74页 打荷小宫女听到这话,险些热泪盈眶,感激地看着李茳,李茳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撇了撇嘴,在纸上潦草地写了几下。 温然留心看了看方子,眉心瞬间紧锁,这方子下得太重了,补血益气得循序渐进,药下得自然也分轻缓。 这方子补得太勐,得不偿失。 「我来把一下你的脉。」温然坐在刚才李茳的位子上,对那打荷小宫女说。 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愣,李茳挑眉看温然,眼里的不屑和愠怒一闪而过。 覆上腕处,的确,脉沉且弱,是气虚之相,这点毋庸置疑,温然出声:「你说你经常心悸是不是?」 「是,尤其是歇息起来,心都要跳出来了。」打荷小宫女回道。 温然看了眼她脖间的汗珠,点头:「嗯,还多汗。」接着收回手,又说:「虚劳内伤,你这是劳累过度,睡眠又极差,心脏也严重负荷。」 打荷小宫女看着温然,确实,她的症状就这些。 李茳暗哼了一声,把脉算什么本事,下的药好才是真本事。 温然开的方子简单,不用书写下来,直接开口说:「土党参一两二钱,再加六两的糯米。水煎克,一日最多服两次...刚刚那方子,参太多,药性太烈,不适合。」 「你...敢问姑娘师承何处啊?」话音刚落,李茳就上前一步,言语不善。 温然对他的挑衅一笑而过,说:「我的师父说了恐怕你也不认识。」 碍于念容在,李茳不好发作,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没有再搭话了,但面上的表情仍旧不善。 打荷小宫女有些发懵,这一时之间听哪位的药方呢,暗暗拉了一下彩玉的衣袖。 彩玉胆儿大,出声问:「那这方子...」 「听温姑娘的,我信她。」念容和她对视了一眼,说。 彩玉点头,回头示意了打荷小宫女,也是,温姑娘能把将死的兰贵仪都救活,这区区小病又何足挂齿呢? 李茳闻言,火气来了,开口就问:「若念容姑姑身边本就有能人,何苦又来寻我呢?!这是来揶揄我吗?!」 念容的面色冷了下来,给宫女太监瞧病本就是他的职责,倒成什么了,刚想说,就被温然打断了。 「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夫的义务,我们同为大夫,义务便是一样,目标自然也是一样,不论医术高低,要论把人医好不是吗?至于是谁医好的,这也不重要,不是吗?都是为了生命而已。」温然对他的话理解但又不理解,笑了笑,回。 李茳争得面红耳赤,道:「那我的药方也能将她医好!」 温然顿了顿,本着和他讨论的心态,认真说: 「可你的药方里参下得太重,一连几样都是大补之物,补得太勐太烈,她本就气虚,这样的补法很可能适得其反...如果她现在是劳累到昏厥,脾肺肾虚到不能工作,那你的方子完全是没问题的...可她现在肩还能扛,手还能提,说明没到那个程度。」 都是治气虚的方子,但治法有几十种,方子之间的差异非常大,侧重也不同,下药轻重也不同。 李茳脖子一梗,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念容的眼睛微眯了眯,打心底里讲,她更信温姑娘,毕竟亲眼所见了几次她医治。 彩玉也是,打荷小宫女缩着在她后面。 李茳黑着脸,步伐极快,并没有回医武阁,而是朝着干武宫的方向去了。 -------------------- 感谢在2022-07-13 19:43:29~2022-07-18 11:2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座的都是咸鱼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 就这样,温然会瞧诊的事情传了出来,一众没依仗的太监宫女都知晓坤武宫皇后娘娘的手下有个宫女手妙心善。 本来念容都打点好了,但耐不住宫里实在缺给宫女太监瞧病的大夫,所以,一天内就一传十十传百。 有胆子大的几个宫女,干完活后就在坤武宫门前来迴转悠。 温然和念容搬完赏赐的东西后,正好看到巡逻的侍卫堵着几个小姑娘询问。 ——「大胆!坤武宫也是你等儿戏之地?!一刻钟前你们就在这儿,现在你们还在这儿!」 ——「冤枉啊军爷,奴婢是路过,刚才恍惚得没找对路。」 ——「胡扯!宫里当差,姑姑嬷嬷们都会事先让背记地图!说,你们在坤武宫门前鬼鬼祟祟的要干甚!?」 念容和温然走了过去,看到念容来,侍卫们都颔首行了礼。 「你们在坤武宫门前大声喧譁,也不怕吵到娘娘。」 领头的中尉恭敬地说:「回姑姑,我等发现几名鬼鬼祟祟的宫女,正要好好询问,若是惊扰了皇后娘娘,我等一定赔罪。」 「不必了,我来问问她们。」念容摆手示意道。 温然一言不发,在一边观察到有个宫女手上有一片烫伤,红肿起泡的样子,看起来伤得不轻,还有个宫女一直用手绢捂着口鼻,不停地打着喷嚏。 到这儿,温然上前,说:「我先来问问...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您是温大夫吗?」拿着手绢的宫女出声。 第75页 温然和念容对视了一下,点头:「是我。」 这两个字一出,几个宫女的眼睛都亮了亮,仿佛找到了希望。 「回温大夫,奴婢...奴婢几个这些天里身子都不适,但去医武阁,那大夫不给我们瞧...我们没钱打点,偶然听说了今日尚膳局的事情,便斗胆来找您了。」 念容听到这儿,蹙眉,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想让温姑娘去给这些人瞧病,毕竟这关乎着不少的事情,便开口:「你们大可去告那不给你们瞧病的大夫,我相信会有人给你们一个交待。」 「回念容姑姑,奴婢先前...找过一次管事的人,但被李大夫知晓,暴打了奴婢一顿,您瞧这淤青还有腿上的伤痕,都是他所为...况且,那李大夫...奴婢真的不敢去惹。」一个宫女说着,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撩起袖子和裤脚,说。 李茳纯粹是对人下菜碟,惹得起的从不给正儿八经的瞧病,惹不起的点头哈腰伺候得老道。 一连听了几位宫女的话后,温然的眉心皱了又皱,对之前交过手的李茳厌恶又加深了不少,于是,给这几位宫女就在坤武宫的门前把脉问诊开药方。 这来来回迴路过的宫女太监们都由不得想来凑热闹,但看到坤武宫的门匾后,又不敢上前来,只能畏畏缩缩地偷瞄几眼。 ...... 等温然进坤武宫的门时,晚霞都出来了,横挂在天边,泛着昏黄的光,连带着周围的云朵都像是被染了色一般。 李清姒在坤武宫的寝殿里,处理后宫的事情,便坐着捧本书在看,右眼跳了又跳,扫了一眼,问:「念容和温然还没回来?」 「回娘娘,并未。」一道声音回。 李清姒听到这话,把书扔到了桌上,真是,两个人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眼里还有她这个主子吗。 难不成赏赐的东西太多了?也不至于啊,那清单自己过目了几遍,除了一些珠宝有些重外,其他的都是轻巧之物。 难不成温然跟着念容...李清姒咬唇,眸中的精光闪了闪,她得让这两人分开,免得做什么事都在一起,况且,总得有一个人跟着自己伺候吧。 刚盘算着,就见念容和温然来了,念容行礼道:「见过娘娘,念容来迟,请娘娘责罚。」 「哟~你们还知道回来啊?不清楚的,还以为你们在宫里迷路了...」李清姒没看她,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温然。 念容垂着头:「回娘娘,其实今日碰见了不少的事情,耽搁了不少。」 温然没有垂头,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和对面的人交汇着,都是说不清的情绪。 李清姒的唿吸顿了顿,根本没仔细听念容的话,而是想着她旁边人唇齿间的那份清甜,便说:「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念容闻言,偏头看了一下温然,说了句「遵」后,便下去了,只留温然和娘娘在寝殿内。 「我今天遇到了不少事。」念容一走,温然就主动坐在了皇后的对面,目光留恋在她的眉眼间,准备解释。 李清姒还不满这个距离,勾了勾手,说:「你过来。」 温然闻言,笑了笑,这次坐到了她的身边,案前上摆着毛笔和几张空了的信封,鼻尖早就萦绕起她身上的香气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你只要清楚,你是本宫的人。」李清姒挑眉,话里尽是霸道和撑腰,起码,作为她的人,出去是要有十五分的底气在。 温然明白她的意思,这被人罩着的滋味还不赖,说:「我怎么觉得...我像吃软饭的。」 「软饭可不是这样吃的。」李清姒反驳得义正言辞。 温然好笑:「那还要怎样吃?」 工作她给的,住处她给的,可不就是吃软饭吗。 李清姒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婆娑了几下她的唇瓣,之后便印了上去,轻咬住她的下唇,吮吸着,清甜的香味顷刻间传来,再加上柔嫩软糯的触感,着实令人不能自已。 温然闭上眼睛,扣住她的后颈,回应着她的吻,由浅入深,再由深入浅。 「这才是吃软饭。」吻毕,李清姒还不舍地贴着她的唇,呵气如兰,说。 温然眼里的笑意泻出,忍不住咬了咬她。 不仅是唇舌相交,连手都在纠缠,李清姒和她十指相扣着,放在唇边亲了亲她的手,皱眉:「怎的你身上有别人的气味?」 「有吗?没有吧。」温然抬手闻了一下,她闻到的都是李清姒的味道。 李清姒松开她的手,说:「袖子上,你闻。」 「可能是给别人把脉的时候蹭到了。」温然又闻了一下,好像还真有一点儿,便说。 话一出,李清姒的眼睛里就多了一丝不悦:「把脉?」 温然自是看出来了,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这占有欲啊,于是就把今日和李茳还有坤武宫门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她听了。 「那李茳可有伤着你?」李清姒听完之后,略思了一下,问。 温然搂着她的腰肢,摇头:「没有啊,有念容在的。」 李清姒起身,去了一个柜子前,打开后翻了好几个牌子出来,可对比了之后,又放了进去。 「在找什么啊?」温然跟着起身。 李清姒又来到了梳妆檯前,从一个精緻的小木盒子里找出了一块儿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姒字,用金边勾着,说:「给你找块儿牌子,免得被哪个不长眼的欺负。」 第76页 温然接过那木牌,隐隐约约还有木香气,正面刻着姒,反面刻着一个她看不懂的对称花纹,笑着掂量了几下。 「以后出去拿好这个,不论是宫内宫外,都没人敢欺负你。」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李清姒说。 温然的手环在她的腰间,调侃着问:「这么好用啊?」 「当然,拿好了。」李清姒顺势贴上她,不可置否地说,而后转身就把木牌亲手系在了她的腰间。 温然摸着木牌,故意问:「那万一是皇帝来找我麻烦呢?」 「他敢?本宫揍他。」李清姒挑眉,颇是不讲理地护道。 当然,这真话在温然听来是玩笑话,毕竟一国之主,哪儿能说被揍就被揍了呢。 李清姒的视线移到了她的唇上,边看边说:「今晚,在本宫这儿睡。」 「你这儿每晚都守着人的...」温然还是喜欢自己的小床,虽然小,但很有安全感。 李清姒稍微侧了一下头,正对上她的唇瓣,说:「外头会有人守,里面没。」 到这份儿上,温然自是懂她,往前探了一寸,唇就印了上去,轻轻啃咬着。 ...... 现实证明,坤武宫寝殿里的床比起她的,确实没有安全感,因为太大了,床被上的金丝凤凰活灵活现,连床头上也有展尾的木雕凤凰,眼睛镶着一颗火红色的宝石。 从洗漱完,两人穿着亵衣,就躺在了床上,刚躺上去,李清姒便压了过来。 温然看着近在迟尺的人,脸上发热,拘谨得很,远没有在小木屋中那么闲适... 不怪她,主要是,寝殿内太大,到处是点着的烛灯,两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表情都能被看得清楚,不像小木屋,哪怕点着烛灯,也只是那寥寥的两盏,昏昏的。 「怎的脸这么红?」李清姒早就看出她拘谨了,手抚着她的脸,故意问。 温然咬了唇,说:「有吗?」 「你在紧张甚?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李清姒的眼里一片狡黠。 温然不太敢面对这灼灼的目光,可不就是要吃了她吗,用手背挡住眼睛,啧声了一下。 李清姒见此,笑得红口白牙,接着又用熟悉的套路吮吸起了她的下唇。 -------------------- 回来了友友们~感谢在2022-07-18 11:29:25~2022-07-23 18:0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 唇舌间的纠缠是通向更深层诱惑的门,李清姒拿开她的手,将吻加深,嫩舌往里探了几分,温然抱着她的背,更用力了。 李清姒唿吸加快,迫不及待地想更深入,温然推了推她,脸上一片酡红,眸中也染上了情|欲。 「太亮了...」 李清姒听到这话,低低地笑了笑,而后伸手将床的帷幔拉好,趁着这个势,一用力,一侧的烛灯全都灭了,只剩另一侧远处的几盏。 一时间,确实暗了不少,但又能在黄晕下看到彼此,氛围也跟着升温和更加旖旎了。 温然受不了她的眼神,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偏过脸不去看。 李清姒秀髮尽散,俯身下去,慢条斯理地吻上她的下颌,之后向上轻移,啃咬她的耳朵。 反正夜还长。 温然忍不住嘤咛,咬着唇,紧闭双眼,心跳加速,整个人都紧绷着。 「这下没人打扰了,放开点儿~」李清姒额头上布了一层薄汗,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其实自己也在紧张,只能轻缓点儿。 温然都想把她踹下去了,这都啥...都这会儿了,还来调戏自己,便说:「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李清姒听到这句,胜负欲被激起来了,当即又俯下身去,唇瓣再次贴在她的耳间。 夜确实很长,直到外面有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床上唇舌交缠身子紧贴的两人才停了下来,香汗淋漓,喘着气,床单被染湿了一片。 李清姒从背后拥着她,身体很热,手还不住地抚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实在是不能平復下来。 温然把她的手拿了下来,覆上贴在自己的腹部,她也不能缓下来,口腔中全是她的味道,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翻云覆雨。 李清姒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肩膀,而后又吻上她的耳朵和下颌,接着又蹭了蹭,食髓知味,要不是还有一些时候下人就要守着了,一定要再腻歪一会儿。 和喜欢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幸福的,至少温然是这样想的,安静的空气中夹杂着残留的暧昧,让人止不住地沉溺,甚至想时间就停留在这片刻就好了。 李清姒深吐了一口气,抱着她,声音沙哑地说:「好好睡一会儿,本宫会护着你。」 「你陪我。」温然蹭了蹭她的脸,说。 李清姒闻言,唇勾了勾,和她的十指相扣,回:「好。」 很快,怀里的人唿吸声就均匀了,看样子是睡着了,李清姒完全没有心思睡,一颗心像长了什么似的,毛毛乱乱的。 这份欢愉是她不曾体验过的,反正,情愫上头之后,她就是想和温然做这样的事,可欢愉之后,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喜欢温然才做的,还是喜欢温然的那张脸才做的... 虽然早在心中明了,记忆里的人只活在记忆里,现实里那人死了,可这种负罪感却还会有。 第77页 对怀里的人,是愧疚感,是良心上的不安。 温然是个好姑娘,是纯净又甘甜的人... 李清姒闭上眼睛,之前和那人的一幕幕闪现,接着是和温然相处时的场景,深唿了好几口气,紧抱着怀里的人,强迫自己不去想。 总算,温然身上自带的那股安神香气让她镇定了不少,也睡了过去。 温然也没睡好,心里有个地方被填满了,但有个地方却塌陷了,她想完全拥有皇后,是想结婚过日子一辈子的拥有。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是不是对她来说,爱上皇后就意味着这是奢侈呢? 她不敢去深思之后两人的发展,而后又觉得自己好笑,才多久啊,就想着和皇后一辈子... 她也是头一次,不想顺其自然,而是强求一回。 ...... 「你起得这般早?」念容本在小木屋门口等候温然,但看到她从寝殿出来后,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去给皇后请安或是什么了,便问。 温然是被当场抓住,面上不自然地升起红来,说:「...念容啊,今天睡不着了,就起来得早。」 幸好,应该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皇后会和一位小宫女在行床第之事吧。 念容没多想,只是笑了笑,便和她一同去安排今日要做的事情了,但留意到了她腰间的东西,指着说:「这牌子...」 「皇后娘娘给我的,说是能保护我。」温然如实说道。 念容顿了顿,心里不由沉了下去,点头:「确实是。」 这牌子的品阶非常高,上面刻着的是娘娘的闺名,而娘娘的名字,却是宫内宫外都要忌惮的。 看来,温姑娘在娘娘心中的份量可能要比她想的还要高。 有了肌肤之亲后,温然变得更「依赖」皇后了,所有思绪的潜意识都是她,时不时地也想起昨日床第间的旖旎风光。 好像一夜之间蜕变了。 自从戴了这木牌,来往的宫女太监都开始向温然颔首行礼了,甚至有一些需要停住脚步垂头等温然走过去。 「我这一路上点了好多头...」温然一一都点头回了过去,终于是没人了,忍不住跟念容吐槽道。 念容听到这话,莞尔一笑,说:「若是不想回,不回也可的。」 温然无奈,笑着摇头,以前在中医院的时候,来往的辈分都比她的大,都是她给别人颔首打招唿... 走着走着,迎面过来了一个太监,一袭黑紫色的袍子,上面绣着五彩祥云,拇指上圈着一个翠玉扳指,身后跟着好几个太监。 看样子,这人的身份不低。 念容拉了一下温然,微微垂头,等他过去,温然学着样子,倒也稀奇,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要这样行礼。 「那是温然,温大夫吗?」那领头的太监也停了下来,招了招手,一出声便是尖细的嗓音。 温然抬头看了他一下,说:「正是。」 「你来给咱家号号脉,咱家...正寻着你。」那太监的嘴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语气里颇显熟络,说。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温然也感觉到了,和念容对视了一眼,念容眉轻蹙,主动迎了上去:「中御大人,何不请医武阁的人来给您瞧呢?」 中御大人算是这些宫女太监之右首了,出自干武宫,贴着皇上伺候,左首以坤武宫念容小一她们为主。 但即使如此,念容见了中御也要驻足行礼。 「念容啊,啧...你有所不知,那医武阁哪儿是你我等闲之辈敢进的,咱家听闻坤武宫除了一个妙手姑姑,便想来号号脉...咱家最近脖子和腿都不舒服得紧。」中御翘着兰花指,抚了抚自己的衣裳,细声细气地说。 这话里的意思明显不善,温然也听出来了,是把她当成了医武阁的对立面。 念容抬头,站直身子,笑着说:「那便让温姑娘来瞧瞧,瞧得好便好,瞧不好中御大人您有大量,毕竟这疾轻病重也是不由人的。」 「自是...来吧,温大夫。」中御妩媚地看了眼念容,嘴边的笑带上了嘲讽,说。 温然把袖子卷了上去,覆两指在脉上,只见中御的胳膊被人扶着,一双手斑驳,手背上还有着黄斑,但一举一动都带着女气。 「脉不涩,悬滑,你的舌头伸出来我看...舌像滑腻...你的膝关节是不是经常觉得肿痛呢?」 中御的兴趣被勾了出来,倒是说得准确,神色也认真了不少,说:「是,咱家膝盖骨经常疼,疼起来的时候一片红肿。」 「是膝骨关节炎,属湿毒内蕴,有纸笔吗?」温然接触过不少这样的病例,难治是难治,但治好的可能性也不低。 中御的手轻飘飘挥了一下:「来人~」 「方子拿好,上面的服用法我都写清楚了。」温然拿起笔,那纸被放在了一个方正的木盘子上,颇是规矩。 在纸上,温然下笔:黄柏(炒)、苍朮(米泔浸炒)。上二味为末,沸汤入姜汁调服。二物皆有雄壮之气,表实气实者,加酒少许佐之。每日三服。 中御一直瞧着她一笔一画,待她写完,问:「你这方子真有那么神?咱家可是看过不少名医,都未曾瞧好,这可是老毛病。」 「光凭藉着服药肯定是难好的,还得针疗。」温然吹了吹墨迹,说。 关节炎得搭着针灸,效果才好。 中御浑浊的眼中出现了一道不明的情绪,诧异地说:「针疗?」 第78页 「正是。」温然点头。 中御又问了一遍:「你这丫头,还懂针疗?」 「我主要学的便是针灸。」温然把方子叠好,说。 中御的兰花指翘着,理了理自己的鬓角,问:「那何时开始?」 「你先把方子服五天,这五天里要多喝水,之后便能下针了。」温然把方子递了过去,说。 先服几天,松松湿毒,就能下针了。 中御突然笑出了声,笑声也很尖细,用兰花指捏起方子递给旁边的人,说:「哈哈,咱家就且信你一回,这方子收了,五日之后咱家会来找你的,若你看得好,好处少不了。」 「多谢中御大人。」温然还是头一次接触太监,笑着回。 中御的手腕转了转,将手搭在了旁边人的胳膊处,便走了。 念容和温然目送着他离开,两人莫名的都松了口气。 「中御是如何得知你会瞧病的呢?」念容看着那走姿妖娆的男人,回头问。 温然摇头,也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惹上了这样的人:「我也不知道...」 「总之,你要小心一点儿,这几日总感觉不太对,你的风头太甚了。」念容嘱咐道。 温然笑着回:「好,我会的。」 ...... 丑时一刻刚过,干武宫旁的司礼监内,突然响彻了一声:「来人!中御大人殁了!」 -------------------- 感谢在2022-07-23 18:00:40~2022-07-26 20:0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点点光影、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 中御大人的殁,短短半个时辰,惊动了大半个皇宫。 武成简一脸阴沉地坐在司礼监的大院中,披着龙袍,旁边地上的担架上是中御大人的尸体,盖着白布,还跪着好几个太监。 而且,桌子上放着一碗剩底的汤药,淡淡的草药味萦绕在空中。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熟悉的人影跑了过来,忙跪在地上,哭喊着。 武成简见他来,星眸中迸射出一道寒光,起身一脚把他踹到地上,怒道:「李茳!朕给你个位子,不是让你玩忽职守的,更不是让你把职责假手于人的!」 「微臣知罪,微臣该死...」李茳的额前和后颈都是冷汗,整个身子也都在发抖,求饶道。 武成简忽然一改神色,甩袖坐了下来,语气也冷静了,说:「罢了,先好好给朕瞧瞧中御大人的死因再说!」 李茳闻言,连滚带爬地过去看中御的尸体,果然,面色发黑,嘴唇乌青,两眼血丝密布,十足的中毒模样,连向皇帝禀报。 武成简听后,似乎不是很震惊有人敢向中御大人投毒,慢条斯理地饮了口热茶,说:「朕听伺候他的人说,中御今日服了一剂新的汤药,开方子的人...不是医武阁的。」 李茳的眼珠转了转,心里打了个咯噔,瞬间想明白了,原是此意,面上多了奸诈,起身跪在皇帝腿前。 武成简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本想叫他滚远,但想到了什么,忍了下来,耐心听他叙说。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一会儿治你的罪!来人!给朕到坤武宫捉拿温然!朕倒要看看,一个野狐禅也敢行医伤人!」 武成简站了起来,身后的龙袍一颤,当即下令。 这可是圣上亲自下的令,没人敢怠慢,武装好的一支小军队随即就出发,浩浩荡荡地去了坤武宫捉拿人犯。 小木屋内的,温然还在睡梦之中,搂着怀中人的腰肢,贪婪地吸着她的味道,睡得香甜。 小一得到消息,率先一步敲响了小木屋的门。 「快,主子,皇帝要捉拿温然!」李清姒本来还在享受得抚摸枕边人的脸,听到这话,神色骤然冷了下来,立刻起身着衣。 温然也被吵醒了,听到门外小一的喊叫,纳闷,自己是什么时候惹了皇帝呢? 李清姒沉着脸系好腰带,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盘算,想来,怕是自己前段时间大宴后激到了他,才会把矛头指向自己的人。 「你且去,本宫会让小一陪你,放心,绝不会有事。」转头,看着坐在床边懵懵的人,李清姒点了一盏烛灯拿在手里,俯身亲了亲下她的额头和鬓处,语气温柔。 温然长嘆了口气,点头,看了眼两人欢愉过的痕迹,心间的暖流不断,她相信皇后。 出了门的李清姒给小一耳语了几句后,便迅速回了自己的寝殿更衣,一路面上寒气逼人。 「娘娘...」念容的消息也很快,披头散髮,穿着亵衣就来了。 李清姒淡淡地说:「嗯,本宫知道,更衣!」 「遵。」念容闻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李清姒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那细长的东西,轻吐:「软鞭。」 「遵。」念容听令,把软鞭小心盘在了她的腰间,抬头却不小心瞥到了锁骨那位置的红痕,咬了咬唇,收回了目光。 她自是知道娘娘这夜不在寝殿歇息... 外面的声音顿时嘈杂,一道声响起,来禀报:「娘娘,他们来了!」 「别出去。」李清姒的手紧了紧,沉声道。 这些侍卫们,完全绕开了坤武宫的寝殿,连声招唿都没,直奔小木屋拿人,走过的路灰尘都能被扬几分。 第79页 所有坤武宫的下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一言,生怕这阵仗牵扯到自己。 温然甚至还去洗了漱,整理好自己的床铺,掩去那欢愉过的痕迹,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垂头等着。 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饶她是现代人,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古代伴君如伴虎,现在,是这虎要拿了她,可想而知的紧张和惶恐。 蓦地,房门被一脚踹开,整间屋子都抖了三抖,温然的神经紧绷了起来,腿有些发软,尽量显得镇定,握了握腰间的木牌。 「你可是温然!?」领头的侍卫很是嚣张,喊道。 温然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直视他,说:「是我。」 「哼...找的就是你!来人!捆起来!」领头的侍卫邪笑一声,道。 紧接着,两个牛高马大的穿着盔甲的男子拿着绳索便过来了,粗鲁得将温然推到在床上,一通捆绑,直到她不能动。 温然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手腕被勒得生疼,胸前的绳子很紧,紧到连唿吸都快不能了,一时之间头痛欲裂,努力把心中的害怕收起来,紧闭住双眼,手一直在抖。 领头的侍卫见此,眼睛微眯了眯,没有说什么了。 之后,温然被推搡着坐了起来,一个侍卫蹲下,直接将她扛起。 腾空的感觉并不美妙,尤其是被大捆大勒着,肋骨被挤压,温然难受得想吐。 寝殿里的李清姒坐在梳妆镜前,一言不发,几个宫女颤颤巍巍的垂着头,深知娘娘在愠怒。 「人可带走了?」估摸了一下时辰,李清姒开口。 念容也在急,留心着那边,回:「回娘娘,是。」还把具体的情形说了一遍,肉眼可见的看到那坐着的人手关节泛白。 终于,手中的眉笔被掰断了,李清姒站了起来,甩袖,道:「随本宫去。」 「遵。」念容松了口气,这个时机总算是到了,但愿温姑娘能不要受苦。 她的紧张不亚于李清姒,因为白日给中御大人瞧病,她一直是有参与的,如今出这样的事,可想而知的自责和难受。 ...... 温然并没有被带到专门审讯的地方,而是来到了司礼监的大院内,武成简坐在上位,手中盘着圆珠,听到嘈杂的脚步声,暗笑了一下。 那扛着温然的侍卫,一把就将肩膀上的人扔在了地上,毫不怜惜。 李茳跪在温然的一侧,见到此,打了个哆嗦,幸灾乐祸地觉得她该被这样。 温然吃痛,疼得鼻尖酸涩,紧闭的眸子睁开,就看到膝盖上渗出了鲜血,脚腕也开始红肿。 强忍住这份钻心的痛,温然偏头就看到了满脸小人之气的李茳。 「你就是温然?」武成简手上盘珠的动作一停,面无表情地开口。 在皇帝面前,温然还是拎得情,规规矩矩地说:「回皇上,正是。」 「医术不精,害死朕的中御大人!你可知罪!?」武成简边走下台阶,边厉声道。 话一出,温然的思路通了,原来如此,她还想着是什么事能让自己惹到皇帝,原是中御大人死了。 武成简清秀的脸上带着冷冽,说:「怎的嘴如此硬?来人,给朕上刑,朕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嘴硬的!?」 「且慢!我有话要说。」温然自是看到了那不远处的刑具,心中一紧,一向镇定的脸上出现了惶恐,争道。 武成简背对着她,放下手中的盘珠,而后将桌上留有汤药底的碗重重朝着温然的方向摔去,怒道:「掌嘴!人证物证齐全,你还有何话狡辩!朕乃天子,天子脚下,可是尔等儿戏的?!」 人证物证,温然是有嘴辩不了,索性撑着胆子自顾地说:「哪儿来的人证物证?我的方子,剂量轻,只有区区两味药材,能去湿解毒...剂量再重一倍都不可能让中御大人死!皇上,您不觉得自己不讲理吗?」 人证就是李茳了吧,物证便是皇帝刚才摔碎的碗,真是说不清,惹上皇帝,有理也难争。 可自己究竟是怎么惹上的皇帝呢? 「果然是皇后的人,能言巧辩,来!若证实你谋害,朕会让你去陪中御大人的!且,你出言不逊,忘乎礼节,顶撞朕,两罪并罚,朕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这话里的顶撞显而易见,武成简正等着她,星目剑眉,厉色尽显。 话音刚落,一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就扬起了厚手掌,看了眼皇帝后,毫不犹豫地打了上去。 温然的右脸迅速红肿了起来,耳鸣不断,眼角开始湿润,真是委屈。 武成简从未觉得巴掌声这般好听过,冷笑着看她,眼瞧着第二个巴掌也要落了下去,没成想,一条细长的软鞭缠住了那侍卫的手掌,之后一甩,那侍卫踉跄地摔倒了。 李清姒在门外就听到了那刺耳的巴掌声,脚步加快,还是晚了一步,踏进门槛,就说:「皇上真是好本事啊,话都没听完,就开始行刑了...你们都下去,本宫和皇帝一起审!」 可这话,在场的下人不知道是听还是不听,默默地来回看皇帝和皇后的脸色,心里也是纠结。 李清姒拿着软鞭的手紧了一下,沉声道:「本宫不想说第二遍。」 「遵。」这话是最后的通牒,宫里的人都是明眼人,心里非常清楚谁才是得势的人,垂头听令。 武成简这是被当众挑战皇威了,可看皇后的架势,欲发作的脾气强行忍住了,瞪着李清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第80页 李茳慌忙抬头看了眼李清姒,腿发软,汗如雨下,连要退出去,李清姒见此,软鞭一甩,就圈住了他的脖子,向后一甩。 瞬间,脖子被勒住,额上青筋暴起,李茳翻着白眼,一动不敢动了。 原以为皇帝能撑腰,却没想,皇帝在皇后面前,也要低半头。 温然也发现了这点,心里逐渐明了自己这几日的枕边人并不那么简单。 -------------------- 皇帝可不是作死,他的脑袋瓜可聪明了。 李清姒虽然恋爱脑,但十分清楚自己有多少底气,只不过平时没必要撕破脸皮,可是架不住皇帝来惹...感谢在2022-07-26 20:04:21~2022-07-27 21:3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 武成简看着那软鞭,袖下的拳头握紧,抱着稳赢的心态他倒要看看,为一个不入流的下人,皇后能跟他怎么作对。 毕竟,只是一个宫女而已,死多少个,都不值得跟他撕破脸。 「娘娘饶命...娘娘。」李茳艰难地吐出一句求饶的话来。 李清姒走了过去,气势尽开,一脚踩在李茳的头上,语气里听不到什么情绪,说:「本来,逐你出我族,又给你在宫中谋了个营生,已乃天大的恩惠了...你却觉得本宫心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底线...是吗?」 「欺负我的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是吗?」说这话的时候,李清姒眼里的寒气朝披着龙袍的人看了过去。 李茳说不出一句话来,本以为就算是他把温然怎么样了,这昔日的族妹也不会把他如何,好歹也是同族同血脉啊,没成想,到了如今的田地。 「你以为两头吃,你就能两头落好?」李清姒一字一句地反问着,脚下的力道越来越重,说。 当她眼皮底下不清楚吗?也怪她太自信,温然和她说了那天李茳的事后,以为这人不敢再来招惹。 没想到,跑去和皇帝串通了。 李茳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都要被人踩爆了,却反抗不了,如今的悔心更甚,早知就不该招惹皇后那边的人。 李清姒手中的软鞭用力甩出,连带着李茳翻了好几个滚儿,最终撞到了小花坛上,一命呜唿。 「你!朕在,你也敢杀人,你还有没有点儿王法了!?」武成简看到李茳七窍流血的画面,怒气彻底被点燃了,训道。 李清姒慢慢悠悠地收起软鞭,之后给了念容一个示意,便说:「王法?皇帝想一箭三雕的时候,用的下三滥招数,比本宫的好在哪儿了吗?」 念容会意,直接蹲下去解温然身上的绳索,看到她脸上的红肿,又看到她脖子和手腕上被勒出的印迹,不由心疼。 温姑娘多好的人啊。 武成简被戳穿也不在乎,毕竟自己是赢家,讽刺着回:「皇后不减当年啊。」 「本宫只会比当年更甚。」李清姒脸上出现一抹邪气,眼里全是冷意。 武成简看到她这个眼神,眉心这才锁了起来,区区一个宫女,何必至此呢? 李清姒朝武成简近了些,手上的软鞭划过地面,声音作响:「本宫知晓你在想什么...但可惜,借本宫的手杀你要杀的人,这算盘打的...你觉得本宫傻吗?」 中御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把持着不小的权力,皇帝要用的下人,每一个都得经他手,可想而知,肯定得除。 正巧,李茳不长眼,送了过来,况且,李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宦官和宫女们都对他颇有微词,不论今日局势如何,李茳都得死。 如此一来,皇帝拿回了中御执掌的官印,又能除掉李茳,笼络一大半宦官和宫女的心。 再加上温然,温然出事,定能给皇后个下马威。 这招出的,不论如何,皇帝确实都赢了。 李清姒冷冷地看着他,沉声说:「李茳本宫替你杀了...中御的事,本宫会好好调查的,至于我的人,本宫会替她报仇的。」 「你敢!?值得吗李清姒?!」武成简根本不可置信。 李清姒没有自称本宫,面上可不是在吓唬他,说:「我说值得就值得,我想干的事情,还没干不成的...我告诉你武成简,你怎么上来的,我就能让你怎么下去...朝堂最近是太安稳了,才让你把心思花在了宫中。」 「怎的,为了一个区区的宫女,你就要犯上作乱,跟朕撕破脸吗?!」武成简闻言,瞪着眼睛,清秀的脸上有些狰狞。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皇后为了一个身边的宫女,要跟他撕破脸。 念容一边听着他二人的对话,一边给温然的伤口上药,心中的思绪又乱了,娘娘为何为了温姑娘能做到这个地步? 才短短的时间而已。 李清姒的底气十足,微偏过脸看到温然手腕上的红印,还有那膝盖上的鲜血,当年经歷过的事件好像又重现了一般,心脏被撕扯着,又开始痛了。 呵,为了记忆里的人她是疯的。 「你好生照看着她,本宫去去就来。」李清姒握着软鞭的手紧了紧,向念容安顿道。 之后,就见李清姒带着武成简进了司礼监的一座偏殿。 第81页 温然一直垂着头,没有说一句话,面庞仍旧胀痛,她当然听清楚刚才皇帝和皇后之间的对话了,还有方才李茳死的那一幕,她都看在眼里。 隐隐的,她有些害怕李清姒。 偏殿很是空,是平时宦官们在一起开会用的屋子,只有几张桌子和众多的长椅子。 武成简闻到这空气中的酸臭味,几乎要作呕了,用手捂了捂,忍着噁心说:「怎么?你还想和昔日一般,用那软鞭抽朕一顿吗?」 「我们说好井水不犯河水,你收你的权,本宫近二年没有挡你,我李家在朝堂上也安分,对吗?」李清姒没回他的话,而是说。 武成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确实,于情上讲,他本不该这样的,可送上门来的李茳,不用白不用。 「我告诉你小皇帝,今日她没事,若她有事,本宫掀了你的龙椅,你也不敢说什么。」李清姒扯了扯手中的软鞭,面无表情地说。 当年,为了那人,她掀翻了整个武林。 一提起这些,武成简的怒火就不受控制,吼着说:「你清醒一点!朕看你是彻底疯了!一个来歷不明的女人,值得吗?!」 李清姒眯了眯眼睛,手上力道加重,接着对着门一抽,鞭子的尾反弹了回来,一下就打在了武成简的背部。 龙袍也跟着掉落了下来,露出绣着五爪金龙的亵衣。 武成简闷哼一声,这熟悉又陌生的疼痛,眼睛直射出一道寒光,真是恨,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恨不能把她吃掉。 「你打她的,本宫还给你...对了,知会你一声,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到此为止,你先挑衅,休怪本宫回击。」李清姒的脑海里满是温然的那张脸,还有那人成为众矢之的掉下悬崖的一幕。 说完,又是一鞭甩了上去,还在同一个位置,霎时,武成简的背部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印。 「你!」武成简后背火辣辣的痛,快被气得吐血,为了一个宫女,一向还算心平气和的两人要剑拔弩张,他是怎么都想不通。 原以为这一箭三雕的美招,竟然能演化到现在的地步?是他太轻视那小宫女了吗?到底是何来头? 「你现在做的,应是如何应对武林时日不久的十年之期。」李清姒说着,一晃软鞭,便缠在了他的脚踝处,接着用力缠绕,像一条蛇一样,越来越紧。 养尊处优的武成简没有受住,一阵剧痛,额前汗如雨下,倒在地上,呲牙咧嘴地伸手去拉扯脚上缠着的软鞭。 持续大约几秒后,李清姒终于松开,收回软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武成简手下紧握住龙袍,看了眼脚踝处被勒出的印迹,整只腿隐隐作痛。 他只是想收回在朝堂上被分散的权力而已,至于那武林的十年之期,自己还没手长到能插上事情,稳住便可。 坐在地上,武成简伴着空气中的酸臭味思考了良久,眸子一片清亮,他得把思绣将军昭回来。 ...... 出了门,李清姒就见到温然坐在那边,一言不发,垂着头,几丝秀髮散着,加上那膝盖的鲜血,整个人倒有一种病态的风情。 「可是还疼?」李清姒蹲下身子,轻抚她被打的那半张脸,蹙眉,声音柔着问。 温然和她对视着,挤出一个微笑来,说:「还好。」 「本宫来晚了一步。」李清姒迎上她的眸子,那水水盈盈的样子,让自己的心脏收缩了一下。 当真,和那人一模一样。 温然摇头,把她的手拿下,握在自己的手中,认真地说:「没有...我值得吗?」 「本宫说过,会护你周全,就定会。」李清姒没有正面去回答她这个问题,同样认真地回。 温然的心思更乱了,虽然自己是在和她谈恋爱,可好像没到为了自己能和皇帝都撕破脸的程度吧。 李清姒的绝情和狠,她一直都清楚,但为什么到了自己,却能这般呢?况且,自己从没感受到这份爱会能如此沉重。 难道平时皇后隐藏得太深了吗?还是自己的感知出现了错觉呢? 「你以前...认识我吗?」莫名的,温然出声问。 因为老感觉,她盯着自己脸时,是那样的沉迷,像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可自己开口说话,那味道就变了。 几乎没有犹豫,李清姒就回了过去:「不认识。」 同样,眼神里的沉醉也收了回去,避开她的目光,李清姒轻扶起了温然。 温然听到这个回答,点头,确实,自己一直生活在北京,从未见过李清姒或是大武别的人,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两人的这段对话,却引起了念容的注意,是啊,皇后娘娘之前是不是认识温姑娘呢?或者...温姑娘长得很像娘娘的一位重要故人吗? 否则,也不会为了温姑娘去和皇帝撕破脸... 怀揣着这个想法,念容的思绪不受控制,也在发乱,她想,是不是可以试探一下小一呢? -------------------- 来了来了感谢在2022-07-27 21:37:06~2022-07-28 18:4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 温然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小木屋,只晓得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晚上,无尽的黑暗仿佛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第82页 她躺在床上,白天里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心思说不上的空,起身,想要去喝杯水。 「可是不困了?」李清姒察觉到旁边人的动作,也跟着坐了起来,出声问。 温然听到,才知道她在,轻轻燃起了烛灯,放在小圆桌上,说:「你在啊。」 借着烛灯晃晃悠悠的光,李清姒瞧见她脸上的巴掌印,心被扯了扯,跟着下地,坐在她跟前,忍不住伸手去抚。 「怎的又肿了?」 温然看她盯自己的眼神,是那般的怜惜,不由心动,覆上她的手背,说:「没事儿,我明天用冰块敷一下。」 李清姒和她十指相扣,望着她的那张脸,恍惚间又出神了,最近,绮玉的影子出现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你给我的膝盖上药了?」温然这才感受到膝盖上的冰冰凉凉,隐约记起有人给她的膝盖上药了。 李清姒回神,唇边多了一丝笑,邀功似地说:「嗯,本宫亲自上的。」 「皇后娘娘真棒。」温然适时地给出了表扬,像对小孩儿一样。 李清姒的脸皮厚,好得寸进尺,挑眉,问:「就完了?不再多夸几句?」 「额...给你打100分,贴一朵小红花?」温然忍俊不禁,还要怎么样啊。 李清姒不懂打分制度,听得很稀奇:「100分是何物?小红花?」 「我们那边啊,有分数制,100分是满分,是最优秀的,至于小红花啊,一般小孩儿干了好事就会被奖励一朵小红花,贴在作业本上或者墙上。」温然耐心地解释道,看她的眼神完全变成了看小孩儿的眼神。 李清姒听到这个解释,缓缓点头表示自己懂了,之后便果断起身,从书桌上找来一页纸,递给她,说:「贴吧。」 「啊?」温然看着手上的白纸,愣了一下,而后好笑,起身又找来了一支毛笔。 在左上方的位置,竖着写下几个小字——李清姒小朋友,接着令起空白的地方,规规矩矩地画上了一朵小花。 李清姒看到上面的字和那朵小花,故意说:「这是小黑花...」 「等着。」温然听到这个,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拿起烛灯就出了门,很快,不到两分钟便又回来了。 李清姒好奇,就看见她手中有一朵红色的花,看起来是多野蔷薇,温然扯下一个花瓣儿,轻轻用大拇指和食指捻搓了几下,红色的花汁水就染了上去。 温然小心地在纸上小黑花儿的位置上印了印,一朵小红花儿就这样出现了。 「就一个?」李清姒满意小红花的长相,却不满意数量,不甘地问。 温然逗她:「不然呢?」 「本宫今日去皇帝那儿把你接了回来,还为你报了仇,杀了李茳,打了皇帝,不该给100个吗?」李清姒活学活用,直接跟她要最满的。 温然无奈又好笑,说:「啧,真贪心...这是一次的事情,奖励一朵小红花。」 「才不是,这朵小红花是本宫给你上药得来的,又不是为你报仇。」李清姒不满地争道。 温然看她的样子,眼里都是宠溺,让步:「那行吧,再给你贴一朵。」 「这还差不多。」李清姒看她再为自己画一朵,眉间都是得意。 花完小红花,也给上了色,温然想起她刚才的话,轻问:「你真的打了皇帝啊?」 「嗯,本宫抽了他两鞭,还伤了他的脚腕。」李清姒点头,如实说道。 温然听到她的回答,说不暖是假的,可那毕竟是皇帝啊,九五至尊的存在,犹豫了几秒,问:「...我真的...值得吗?」 「值得,你是本宫的人,自然值得,而且,本宫会护你的周全,说到做到。」李清姒在护短这件事上从不含煳,认真地回。 温然咬了咬唇,主动去握她的手,担心地说:「那,会不会有什么...那可是皇帝啊。」 「放心,不会。」李清姒摇头,回握住她的手,一双眸子都在她的脸上,痴痴地道。 温然凝着她的容颜,一颗心早就陷进去了,说:「那就好...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有你这话,本宫死了又何妨?」李清姒离她近了几分,烛灯的光晕一圈一圈,洒在她的脸上,是那么的美。 温然义正言辞地反驳:「啧,尽瞎说。」 李清姒的手已经轻抚上了她红肿的那半张脸,缓缓上前,印上一吻,之后又移在她的唇上,舌尖轻而易举地就探了进去。 温然回应着她柔情的吻,侧着头,沉浸在这份清甜柔软当中。 「若你发现,本宫不是什么好人,你会怎么做呢?」李清姒贴着她的唇瓣,呵气如兰地道。 温然环着她的腰肢,回:「我一直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啊。」 「你倒是看得准。」李清姒顿了顿,轻哼一声,说完这句,向上了一点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鼻尖。 温然的唇被亲得润润的,说:「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界定好人与坏人的道德标准是什么,但对我来说,你并不坏。」 「穷凶极恶的事,本宫当然没干过...不过,但愿以后你也这样认为。」李清姒嘬了一下她的下唇,唿吸变重,回道。 也是,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好的或是坏的,利益当前时,哪儿有那么多的好坏呢。 可对于温然来讲,李清姒深知,自己在她面前,一定是坏的。 第83页 「放心好了,你就跟要把我吃了一样...」温然的唇开始酥酥麻麻的,这人还在婆娑着,说话的间隙也不愿放过,无奈地说。 李清姒听到这话,低低地笑出了声,而后继续用力地啃咬和吮吸某人的唇瓣,这种感觉给她什么都不换。 好在,躺回床上之后,李清姒没再捨得折腾她,只是和她十指相扣着。 「对了,那李茳的位子,你来坐,可好?」 温然闻言,转过身去看她,想了想,说:「可以吗?不会被人说什么吧。」 确实,这个位子很适合自己,给人瞧病本就是她的工作和天职。 「不会,你尽管放心去,有本宫在,万无一失。」李清姒的语气里都是霸道,说。 温然好笑着说:「这么自信呢?」 「这点儿底气还是有的。」李清姒捏了捏她的手掌,说,烛灯熄灭,借着月光瞥见她的唇瓣,又想上去婆娑一会儿。 但看到她的脸,忍住了,也是,来日方长,等她养好了伤,有的是时间好好折腾。 ...... 另一边的夜里,念容辗转反侧,一直在回忆着温然和娘娘在司礼监的对话,越想越静不下心来,难以入睡。 便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袍,去找住在不远处的小一,看到屋内还亮着,诧异,这么晚了还没入睡。 小一正坐着椅子,两脚搁在桌上,好不惬意,手里拿着大鸡腿在吃,嘴上油腻腻的,突然察觉到不对,把鸡腿叼在嘴上,大喊了一声:「谁?」 「是我...你这么晚还吃,不怕不消食?」念容推开门,就看到她这一幕,一时语塞。 小一姑娘,完全不像个女孩家家,看着眉目清秀,举止倒是粗鲁得很。 小一看到是她,警惕心放了下来,继续啃自己的鸡腿,噎下去口中的食物,委屈地说:「念容啊,我当是谁呢,快别提了,我受累了一整天,回来时,尚膳局早就没吃食了,只能去外面打了只鸡回来,自己烤了吃。」 也不知道是谁,为娘娘卖命,没白没黑的,到头来,吃饱肚子都成问题。 「你啊...瞧你的嘴,你这样子,要是让别人瞧了去...」念容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她,让她擦擦,说。 小一的油手晃了晃,说:「打住打住,没人敢要我,我也不想要谁,省的烦心...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啊?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是谁,我把他暴打一顿给你出气。」 「打住,没人欺负我...我就是睡不着,想来找你聊会儿。」念容心底暖了暖,伺候娘娘的这些人里,小一总像个男人一般,张口就打打杀杀保护这个那个的。 小一可不傻,擦干净自己的手,说:「哦~想刺探些什么呀?」 「就数你机灵...我是想问问,娘娘对温姑娘是不是过于好了呢?」听到这话,念容也不好再隐瞒了,便摊牌问。 小一耍着滑头:「那有什么呢?主子人美心善呗~」 「这话你自己信吗?」念容毫不客气地戳穿她。 小一笑了笑,正经了一些,说:「咳咳,反正呢,主子绝对绝对不会加害于温姑娘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啦。」 「...你觉不觉得温姑娘长得很像一个人?」念容心有些急,小一越是隐瞒,她就越觉得里面有事情,便打算诓一诓。 小一眼珠转了转,说:「谁啊?没有啊...」 「看你这眼神,我就知道有问题,说吧。」念容摸不准,继续诓她。 小一双手合十求着说:「好姐姐哟,你放过我吧...真不知道啊。」 「迟早我也是要知道的,不是吗?」念容又诓,一定诓出实话。 话一出,小一没再耍宝了,脸色也跟着沉重了下来,将烛灯吹灭,犹豫好一会儿,才选择开口。 也是,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 念容:我诓诓诓!感谢在2022-07-28 18:48:16~2022-07-29 21:0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 直待到后半夜时,天都要蒙蒙亮了,念容才披着外袍出来,眼中复杂了许多,满心都在回忆和温姑娘这些日子里的相处。 想起当初见她时,她云淡风轻的倔强模样,越是回忆,越是说不出的难受。 温姑娘多好的人啊。 ...... 「你再睡会儿,本宫先回寝殿,给你的新位子擦擦灰尘去。」 李清姒醒得很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她的脸和膝盖上的伤,看到有好转后,放心了不少,轻声说。 温然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听到她的话,笑了笑,重新搂上她的脖子,哼唧着说:「再抱一下下。」 「本宫给你上药。」李清姒的唇勾了起来,这人是越来越黏着自己了,蹭了蹭她的脸颊,还能感受到有些肿,便说。 温然松开她,清醒了不少,用拇指轻抚她的脸,摇头,回:「你去忙你的,我一会儿自己去配点儿药。」 「好,那本宫先替你去新工位上探探风,擦擦灰尘。」李清姒很喜她现在的模样,软软糯糯,让人有种想去□□的冲动。 当然这个探风擦灰,可不是真的,而是她要亲自给医武阁的那些人去去威风,免得她的人进去后又受欺负。 第84页 不知怎的,今天温然觉得念容怪怪的,总是偷看自己,但自己看过去时,她的眼神又在闪躲。 「是不是我的脸很奇怪啊?」终于,温然忍不住出声问。 念容看着她,眼里的情绪迅速掩去,笑道:「没...没有,这边的头髮捋一下。」说着,就要伸手去帮她捋好散在耳边的秀髮。 「哦哦,好。」温然比她快一步,捋了一下,也没再多想了,继续整理自己的新工作点。 念容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嘆了口气,一阵恍神,沉重得不像样子。 温然把药材柜从里到外地擦拭完毕,打量起这个诺大的药材柜,上面一个个的小抽屉都标着一味药材的名字,真是好久都没看过了。 这份归属感,是什么都给不了的。 温然把自制的穴位图挂在了柜檯的旁边,又去清理药炉,看到里面残留了不知多久的东西,皱眉,自顾地说:「药炉子里还有药渣...」 还有那柜檯上的厚灰尘、厚厚的几大摞崭新的写药方专用纸,可见,李茳有多玩忽职守。 好在,在几个宫女的帮忙下,不一会儿这「廉仁堂」就焕然一新,一改往日灰沉沉的面貌。 「以后就要麻烦温大夫给我等小人看诊啦!」一位宫女打扫完,丝毫不觉得累,拿着扫把,兴奋地说。 温然好笑地说:「什么小人大人的,看诊本就是职责啊。」 那宫女吐了吐舌头,俏皮不已,反正,在她们这些人的心里,温大夫是顶真的好。 温然的品阶如今连升了两级,算起来是正八品,已经有自己的侍奉了,算是有了小助理,这小助理是李清姒亲自指派的。 「温大夫,小人乃尚诊局的小使儿,娘娘派小人来做您的侍奉小使儿,您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一个看起来还没过十五的小太监,满脸稚气,圆头圆脑地来报到了。 温然看着面前的小少年,像个小弟弟,便问:「这样啊...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温大夫,小人名唤卷玉。」卷玉恭敬地说着,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 温然念了念她的名字,点头,说:「卷玉,真好听,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遵!谢温大夫。」卷玉忙笑着说。 卷玉的位子在廉仁堂的门口,正好,已是正午了,阳光直洒过来,打在他的额头,半个时辰下来,一张小脸儿通红,额头和脖间都是汗。 温然正规整着药材,清点数量,一时就没注意到这幕,等转头来才发现,便说:「卷玉,你把你的桌椅都搬在里面来,不用放在门外。」 「温大夫...这会不会不合规矩呢?」卷玉有些受宠若惊,因为之前他干的活儿都是这些糙活儿,苦累什么的都是正常的。 温然看他的小脸儿都快晒焦了,拿了把扇子递给他,说:「不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别一会儿晒中暑了。」 「遵!谢师傅!」卷玉笑得很开心,弯腰回。 温然纳闷,好笑着问:「师傅?」 「是!温师傅!」卷玉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温然边去闻药材,边说:「你啊,你可别叫那么早啊,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在断珍和下针上面有天赋,我会好好带你的,但是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学学药材...研究药性,也是门学问。」 「遵!我会好好跟着师傅的!」卷玉听到她的话,更是开心了,就差手舞足蹈了,原以为进宫会遇到什么洪水勐兽,虽然吃了很多的苦,但没成想,能到了这儿,真是老天恩赐。 温然看着他,忽然感觉回到当初带实习生的时候了,还挺新鲜。 刚收拾完,就有两个宫女打扮的人上门了,看到里面的陈设耳目一新,怔了怔,恭敬地行了礼,说:「见过大人,我等是来瞧病的。」 「两位姐姐这边请。」卷玉瞧见她们的衣服,也行了礼,说。 两位宫女见到温然后,又想行礼,温然打断,让她们坐了下来:「不必多礼,先说说自己的症状,哪儿不舒服呢?怎么个不舒服法儿?」 「回大人,我已腹痛了两日久,实在难忍,便来寻你。」一位宫女的脸色很差,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温然说道:「你把手放在腕枕上,我给你把脉。」两指寻上脉处,开始把脉,问:「以前经常腹痛吗?」 「以前基本不会,只是这两日。」那宫女捂着肚子,眉心紧锁,说。 脉象上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温然收回手,问:「早上醒来痛吗?」 「早上醒来不觉得痛,只是用过午膳后。」那宫女想了想,回。 排除是着凉,温然又问:「你这两天都吃了什么呢?」 「这两日因为忙,赶不上膳时,同寝的姐妹给我留了,吃的是小炒羊肝。」那宫女回答。 温然的直觉就是这个姑娘肯定是没吃对:「还有呢?」 「还有面疙瘩。」那宫女细想着,说。 话一出,陪她一同来的宫女插了话:「你得空的时候,还吃了不少娘娘赏赐的红豆糕。」 「你吃了两天,对吗?」温然皱眉,果然是没吃对,问。 那宫女点头,说:「是,那红豆糕是上等的。」 「羊肝和红豆是相剋的...难怪你腹痛,如果吃得太多,就中毒了。」温然边说着,边扯了一张药方纸。 第85页 卷玉见此,忙把蘸了墨水的毛笔双手递给她。 那宫女找到病根,说:「哎,谢温大夫提醒,以后不会这样吃了。」 温然刚准备下笔,忽然停了,面上的表情微妙,犹豫了一下,问:「吃药这块儿,没什么问题吧?」 解羊肝和红豆同食的毒,得用鸡屎白,研粉酒服。 「是,没什么的,都能服下去。」那宫女点头。 温然收了手,没有下笔写药方了,说:「那就好,过一会儿你来取药,大概一个时辰后就行。」 「多谢温大夫。」 卷玉看到她没下笔,待那两位宫女走后,忍不住去询问,为何不让她们等呢。 温然笑着说:「解这两样食物相剋的毒,要用的鸡屎,把它研成粉,然后用酒服下...你说,要是被看到了,肯定难以下噎啊。」 「嘶~鸡的...那个也是药材啊?」卷玉身子抖了一下,被噁心到了。 温然记录着刚才那位宫女的症状和药方,说:「当然,它能利水泄热祛风解毒,功效可不小,治黄疸、产后中风、气胀水胀都可以,不能小看。」 「哇...那小小的一点儿...」卷玉皱眉,虽然震惊,但仍然噁心。 温然忙说:「打住,再说中午饭就吃不下了,快去找只鸡来,研粉哦,这是你的活儿。」 「好嘞师傅!」听到这个,卷玉不觉得噁心,意气风发地就跑了。 温然写完,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抬头便看到门口的人,唇边现了一抹柔笑,放下笔,规矩地行了礼:「见过皇后娘娘。」 李清姒对她的行礼稀罕不已,心中发笑,但面上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免礼」后,就打量起了这个小屋子。 虽然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 皇后大驾,自然惊动了不少,一位穿着紫袍官服的步履蹒跚的白鬍子老人,跪地行礼:「老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袁老快起,不必多礼。」李清姒扶了他一把,说。 袁老的身后跟着五六位大臣,看起来都在医武阁当差的,说:「不知娘娘大驾,老臣有失远迎。娘娘可是身子不适?您身子不适的话,大可直接召见老臣的。」 「本宫的身子很好,没有不适,来只是正巧路过,便进来瞧瞧。」李清姒笑了笑。 袁老说着,就要邀请她:「好,娘娘快进正殿,老臣好生招待。」 「不必,本宫就在这儿看看,也要回去了,改日会来拜访袁老的。」李清姒婉拒,回头看了眼对面的人,眼睛里明显有不悦。 本来,她是来瞧温然的,如今可好,惊动了几个老骨头,都被打扰了,只能走了。 袁老一众齐声道:「遵!恭送娘娘。」 李清姒走后,袁老才把老态龙钟的目光移向廉仁堂,吹了吹鬍子,没有说话,他自是知道皇后是来给自己的人充势的。 只不过,这廉仁堂实在太小,不值得他今日来接见里面的人,何况,打心底里,他也没有把廉仁堂放在眼中,只觉得是第二个李茳,也愿相安无事便好。 但面上终归得过得去,便一早打发人来寒暄了几句。 李清姒出了医武阁的大门,颇是不快,停下脚步,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念容跟着便好。」 「遵。」 遣走一众宫女,李清姒瞥了念容一眼,念容懂了,规矩地守在一旁,她知道,娘娘是要重新折回去找温姑娘。 -------------------- 升官啦感谢在2022-07-29 21:02:31~2022-08-02 13:2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4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 李清姒这次可没走正门,而是踩着门口的石狮子,三下就跳了进去,正正好好跳到了廉仁堂的背后,绕开门口看守的几个小太监,进了廉仁堂的门。 这轻手轻脚的,温然背对着门,一时也没发现进来一个人,仍旧认真清点着药材,边清点边随手记录。 「唔——」许是太认真了,李清姒将门反锁,捂住她的口鼻,温然才发现:「不许动,小心本宫点你。」 温然这下闻到,鼻尖都是她的香气,忍不住拿下她的手,嗔了一眼说:「我看以后跟你过日子,得学着玩cosy才行。」 「何为...cosy?」李清姒不理解,将手环到了她的腰间,问。 温然摸着她的手,把头靠在她的身上,说:「角色扮演。」 「是唱戏消遣吗?」李清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温然顿了顿,满头黑线,好吧,唱戏好像也是角色扮演,便回:「额...可以这样理解...但...也差不多啦。」 「那你想扮何人?」李清姒和她贴得更紧了,盯着她完美的侧颜,问。 温然想了一下,说:「江湖野郎中...你呢?」 江湖野郎中,游山弄水,左手草药右手筐,听着就很惬意自由。 「江湖野郎中的妻子。」李清姒在脑海里浅想了一下,唇边扬起,回。 在家里等着她回来,给她做饭,操持家务,倒也是相濡以沫。 温然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转身凝她,见她眸中带水,一双红唇娇艷欲滴,自是动情。 第86页 「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就开个小医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吗?」 李清姒闻言,挑眉,说:「小医馆...那本宫赚的那些银子,岂不是都不能花了,真是可惜。」 「你啊。」温然好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李清姒再次贴上她,唇瓣有意无意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引诱的意味十足,温然甘拜下风,托住她的下巴,噙上了她的柔软。 伸出舌尖一点一点的勾勒唇形,由浅及深,慢慢吮吸,李清姒的唿吸发紧,迫不及待地和她加深唇齿间的纠缠。 温然把她抵在柜檯上,两人越吻越深,李清姒摸到她的脸,已经没那么肿了,放心了不少。 「师傅师傅!门被锁着了,你在里面吗?」卷玉这时候来了,敲着门,喊。 两人听到这声,分开,李清姒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悦,整了整妆发,就见温然把门打开了。 卷玉用纸抱着研成的粉,兴奋地说:「师傅!我都研成粉了,大概再过一刻钟,方才的姐姐就要来取...小的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安康。」 可看到李清姒在时,一张扬着的小脸儿瞬间垮了下来,噗通一下就跪地行礼。 李清姒暗暗哼了一声,打着官腔,对温然说:「免礼...好了,本宫就看到这儿,以后好生干着,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到好处的时候,那是若有深意啊。 温然心里好笑,微微颔首,回:「微臣知晓,多谢娘娘。」 卷玉哪儿接触过这么大的人物啊,汗一时间直往下流,连腿都在发抖,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李清姒饶有趣味地看了眼她,又眯着眼睛盯卷玉看了一会儿。 好小子,就是他刚才打断的。 卷玉悄悄抬起头,又迅速低下,吓的打了个哆嗦,是不是自己惹到皇后娘娘了呢,吓得刚准备跪地,就听李清姒开口:「你给我伺候好她,本宫走了。」 「微臣恭送娘娘。」温然听到她的话,笑着说。 卷玉都慌了神,连跪在地上,泪都要流出来了,就想磕头谢罪,虽然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温然看到这儿,笑出了声,轻用脚踢了踢他,说:「哎,小兄弟,人都走啦...别跪了啊,快起来。」 卷玉惶恐地抬头,果然,皇后娘娘走了,坐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差点儿他的小脑袋就没了。 「师傅,皇后娘娘...真是气势逼人啊。」 温然挑眉,问:「怕吗?」 「怕...太吓人了。」卷玉坐在地上,腿还有些软,说。 温然故意说:「那我一会儿跟她告你的状去。」 「师傅师傅,小的害怕。」卷玉一听,忙求饶道。 温然好笑,敲了敲桌子,说:「行啦,别贫了,刚才来看病的两位来了,快起来给她们拿药。」 「遵~」卷玉也心知师傅是在逗自己,便翻身站起来,忙去了。 ...... 这份差事,温然干得很开心,每天上门来瞧病的宫女太监不少,每一个她都认真给断诊,这一来二去的,不出十日,名声就彻底传开了。 病好的一些,都拿着小食小礼来送,但温然对这些还好,能推脱的就推脱,不能推的就勉强收了下来。 倒是好活了卷玉,短短的几日,本来瘦削的小脸圆了不少。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班。」温然伸了一下懒腰,把食物相剋表总算是写完了。 卷玉细心收起她写好的东西,把桌上的几包递了过去,说:「遵!对了,这蜜饯儿您拿着,我尝了一颗。」 「你拿着吃,我不喜欢这些。」温然看了看,摇头。 卷玉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说:「可是...我牙痛。」 这几日吃了太多这些东西,牙都酸。 「看来以后得管管你吃零嘴,那我拿走了,你也早点儿回去歇着。」温然无语地看他,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头,安顿道。 卷玉笑着说:「遵~师傅慢走!」 一路上,倒是不少人给温然打招唿,和之前一样,她还住在坤武宫内,有些下人打听到后,竟然托人把礼物送了进来,都摆在了小木屋的门口。 这乍一看,怎么怪怪的,像祭祀一样。 把这些东西都拿进门,就看到床上端坐着一个人影,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温然把门急忙关上,小声说:「小祖宗,这还没到晚上呢,就这么明目张胆,也不怕被人看见了。」 李清姒瞧了眼她手上的大包小包,稀的理她。 温然看她面色不太好,便坐在她跟前,关心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本宫来你这儿,想来就来。」李清姒瞥过那桌上的东西,真是碍眼,说。 温然抓住她的小表情,问:「是是是...生气了啊?」 「本宫后悔了。」李清姒把视线移在她的脸上,柔情似水又儒雅的模样,分明是人美心善的大姐姐,难怪会受到一众小宫女小太监的追捧。 温然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啊?后悔什么啊?」 「没什么,睡吧。」李清姒的神情冷了下来,果真是个木头桩子。 温然的求生欲还是不太强:「我还没去洗澡呢。」 「不用,不臭。」李清姒听到她要说走,心里下意识地就不想她出去。 第87页 是份好差事没错,可怎的她现在见这人一面都难了呢,早出晚归,明明自己才是主子啊。 想见这人还得掐着点儿的见。 温然牵上她的手,在她唇边亲了一下,哄道:「不臭...也得洗啊,臭了更得洗。」 「你倒是繁忙,每日定时定点的做事情,本宫若是想见你,怕不是都要提前约了?」李清姒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了起来。 温然听到她这话,眼里都是宠溺,笑着说:「是想我了啊?」 「本宫可没。」李清姒挑眉,否认。 不是想她,是不平衡,明明是自己的人,想见她却见不到,那做事的小宫女们倒是勤快得很,追捧得紧。 温然看着她别扭的表情,笑意更甚,这些天来谈恋爱的感觉更浓了,便用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说:「小丫头...」 她倒是发现,皇后其实很黏人,即使嘴上不说,但行为举止都透露着意味,颇是口嫌体直。 「谁是小丫头?本宫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李清姒十分不满这个称唿,但被叫的时候,心里却涌起了一番涟漪。 温然饶有兴趣地看她,故意问:「还说不是啊?」 「哼...总之,你先去沐浴,本宫等你回来,再好好跟你掰扯。」李清姒暗哼一声,眼瞧着天要黑了,便说。 温然看着她小女生的模样,心里软得不像样子,说:「好,你啊,那你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谈恋爱使人幼稚,这点是没错的。 「还有,你那桌上的东西,尽早收起来,免得碍了本宫的眼。」李清姒有意无意地说着,瞥了眼桌上的大包小包,更酸了。 温然恍然大明白,好吧,是自己太直男了,没弄懂她的小心思:「啊~原来在吃这个醋啊?」 「还不快去沐浴?」李清姒被戳中,耳根染上了红,佯装愠怒道。 温然唇边的笑意不减,说:「好好,我去...有的我拿回来,不是自己想吃,是给你拿的。」 「本宫才不稀的吃。」李清姒面无表情地说。 当然,自己也不想她去吃。 温然捏了捏她的下巴后,起身,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安顿:「嘴硬...那我去洗澡了...你要是想吃,就去吃,不想吃就不吃,我都放在那个柜子里了。」 「哼...」李清姒仍旧不满,小情绪一波接一波。 温然都收拾好了,关上柜子,取了换洗的衣服,走到她跟前,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而后在她耳边轻语:「我的小丫头真可爱。」 李清姒的耳根更红了,待温然走后,咬唇,端坐在床上,锁眉沉思着什么。 怎的,她在这人面前,越发娇嫩了。 -------------------- 皇后在外是狮子,在内就是倔强的小猫咪。(doge)感谢在2022-08-02 13:20:24~2022-08-03 19:3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 温然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轻手轻脚地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躺在了她身边。 谁知,刚触到枕头,李清姒就缠了上来,精准地找到唇瓣,舌尖急不可耐地探进去,深吻了起来。 温然嘤咛一声,由她在自己的唇舌间兴风作浪。 「本宫都等困了。」吻了一会儿,空气中的声音停了,李清姒带着沙哑地道。 温然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哄着:「你啊...困了那我们睡。」 「不可,本宫还未与你掰扯明白。」李清姒把她的手拿下来,十指相扣放在枕头上方的位置。 温然就知道她会这样说,笑着说:「好好,那你跟我掰扯,开始~」 「本宫那日瞧见,有个小太监,看你都泛羞,跟个姑娘似的。」李清姒说得半真半假。 温然严重怀疑这个事情的可信度,故意逗她:「看我泛羞的人多了,你看我也泛羞。」 「本宫何时看你泛羞过?」李清姒蹙眉,义正言辞地否认。 温然唇边的笑意就没下去过,挣脱被她禁锢的双手,然后熟练地燃起烛灯,坐在床上,撩了一把头髮,说:「那你现在看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亮光,李清姒有点儿发懵,跪坐在床上,眼睛被刺得半眯着,头髮也有些凌乱,平时威严端庄的样子暂时消去,像刚被蹂|躏过一般。 对比一下,温然就是一个大姐姐,柔和似水,满脸淡笑地看着她,一举一动间都透着魅力和风情。 本来,年纪就比她大一些。 李清姒适应了光线,一双眸子亮亮地,一眨不眨就盯着她看,要证明自己不会看她泛羞。 「能看清吗?」温然眼中闪过一丝打趣,而后,凑近了一些,微仰着头,离她的脸不足六寸。 李清姒第一次见这样的温然,眉眼间挂着柔情,浑身都在散发着迷人,若有若无地在勾搭自己,尤其她还又离自己近了不少。 这熟悉不过的容颜近在咫尺,李清姒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由地眼神就想躲避,可温然的目光跟的很紧,并且,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温然是故意的,轻说:「真的没泛羞啊?」 眼看着就要贴在一起,李清姒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同时,被她这句话说得不知如何反应,耳根早就热了。 第88页 因为下意识的,她刚才一时间恍惚了神,又把眼前的人当成了记忆里的人,也就一瞬,她回神,羞赧退去。 「啧...」温然没看到想要的结果,不满地啧声一下,接着嘆了口气,把烛灯熄灭,重新躺了下来。 李清姒得意地挑了挑眉,说:「怎的,本宫说没泛羞吧?」 「是没泛羞,可床单都要被你抓烂了。」温然边点了安神香,边说。 这会儿,跪坐着的李清姒才发现,方才自己手下一直扯着床单,而且用力很大,一直抓到了现在,咬唇,脸上升起红晕,但好在,烛灯已泄,看不到了。 一向高高在上的人,哪儿受过这样的折腾,李清姒沉默,闻到空气中的香味,再次压了上去,抬起她的下巴,霸道地吮吸她的唇瓣。 温然笑出了声,知道她的小心思,故意贴着唇,说:「再怎么样,也是个还没满三十的小丫头。」 李清姒听到这话,吻得更狠了,要把她吃进去一样,十分不解为何每次在她跟前,自己就显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子一般。 其实,从某个角度上讲,两人都面对了不少人的生死,但不同的是,温然经歷得更深刻,所以一双眼睛总是带着看透人间后独有的柔和。 李清姒吻着吻着,就脱掉了她的衣服,伸手去摸她项间贴身戴着的白玉,一边摸着一边拉近两人的距离,和她融在一起。 这白玉,自温然拿到手后,就一直挂在自己的脖间,每次两人情深意浓之时,李清姒都要去婆娑好一会儿。 ...... 今日恰巧休沐,本来李清姒也想着今日要把她拐走,一同出宫。 得知这个消息,温然尤为激动,进宫这么长时间,总算能出去一次了,于是,一早起来,就在准备了。 念容送来了一身男装,连带着发冠,看到温然眼中难掩的兴奋,怔了怔,安顿道:「温姑娘,出宫可要时刻留心着安危。」 「好,我知道了,你不一起吗?」温然点头,问。 念容看着她,又看了看桌上自己刚捧来的男装,抑住心疼,说:「有小一陪着,而且坤武宫还有事,不能都走了,得留人照看,我就不去了。」 男装的缘由,想必也是怕人认出来吧。 「好吧,那你有什么想带的吗?我帮你带。」温然没留意到她眼中的情绪,又问。 念容听到这话,心中又是难受的滋味,摇头笑道:「多谢温姑娘,不过我没什么想带的,你玩得尽兴就可。」 温姑娘多好的人啊,怎的就认识了娘娘呢?也是,老天要把她送到娘娘跟前,帮娘娘的忙才是。 温然笑了笑,拿起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下,出宫新鲜,穿男装也自是新鲜。 念容默默地出了门,留她在房内换衣裳,站在门口,恍然若失了一下,便离开了。 好像,自己无能,什么也改变不了,要是当初大胆点儿,直接去更近距离地接触温姑娘,那以后,她吃的苦就会少很多吧。 ...... 换上男装的温然,莫名多了几分英气,不过看着也还是个柔弱俊美的小公子。 从两人见面,李清姒的一双眼睛就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主要是这副打扮亮眼得很,举手投足间都是温润如玉。 「微臣见过娘娘。」这么多人在场,温然恭敬地说。 李清姒点头示意,但没忍住在她耳边挑眉低语道:「草民的时候不行礼,奴婢的时候也不行,到了微臣,就行上了。」 温然闻言,怔了怔,面上多了笑意,没有说什么,自己可不是因为称唿的事才行礼的,只是如今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不行礼说不过去。 也就开始习惯行礼了。 有皇后在,出宫的程序是异常的简便,守宫门的侍卫看了眼令牌,忙跪地后就开了门。 轿子上,温然坐在李清姒的右手边,整张脸都难盖兴奋,随着马车一摇一摆地刚出宫,她就掀起了帘子去瞧外面。 不知怎的,鼻尖的空气仿佛都变了味道,更清新了。 李清姒一袭便装,发间简单的一根金钗,即使如此,举止都充满了贵气,让人不容小觑,出声对驾着马车的人吩咐:「小一,先去丞相府。」 「遵。」 温然看着她,问:「回家吗?」 「嗯,回趟家...一会儿你可就要丑媳妇见公婆了。」李清姒没有跟她解释其实去丞相府,只是个幌子,主要是得甩开身后跟着的人,成心说。 话音一落,温然本来扬着的脸突然僵了僵,以为她真是要带自己去见父母,不是,都没什么准备,怎么就要见她的父母了呢。 好歹,也让她手上提着礼品去啊,便开口:「那...那一会儿走到卖东西的地方,咱们停一下,我给叔叔阿姨拿点儿礼物。」 「叔叔阿姨?」李清姒没听太明白。 温然解释道:「就是伯父伯母...你的爸妈,爹娘。」 「美得你,要见本宫的爹娘,还早着呢。」这话让李清姒的眸中多了一道不明的情绪,心里也是,有种羞涩。 温然松了口气,无奈:「那你刚才说丑媳妇儿要见公婆了...」 差点儿以为是真的,也是,怎么可能去见公婆呢,她又没什么身份。 「本宫随口一说,你也信啊?」李清姒挑眉,脸上的表情有些欠揍。 第89页 温然给了她一个眼神,好笑又宠溺,真是无可奈何。 确实是没有见到丞相和丞相夫人,去丞相府也只是换了身装扮和换一辆马车,温然这也才明白,可能有耳目在跟踪着。 「主子,现在我们去何处?」小一问道。 李清姒说了一个地方:「观月坪。」 「遵。」 观月坪是京城有名的消遣地儿,雅俗共赏,听戏听曲儿一绝,是大多文人墨客的聚集地。 从丞相府到观月坪,距离并不远,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李清姒也换了身男装,身板看起来要比温然硬朗一些,马车停了,道:「走吧,本宫带你去cosy。」 温然已经被摇晃得困了,听到这话,清醒了不少,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观月坪,名如其楼,木制的一座高阁,约莫着有四层高,中央是镂空的设计,有一个一米高的红木戏台,四根高柱立在那里,撑着整个台面,两边是乐手们落座的地方,正前方是观众席。 「三位公子快请~《凭栏调》正巧要启幕了。」还未到门口,就有两位端庄的女子半行礼迎道。 小一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说:「你给我家公子寻摸个好些的位置,上壶甜酒,几盘零嘴便可。」 「好嘞,您三位跟我来。」其中一位女子收下银子,忙说。 -------------------- 古代cosy表演。 感谢在2022-08-03 19:31:16~2022-08-04 20:5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 观月坪并不和温然设想的相同,原以为是很热闹嘈杂的,但事实上,里面来往的宾客皆透着儒雅之气,谈话声也较为低,就连跑堂的举止也颇是文气。 总之,是个雅淡干净之地。 一进门,立着一个大的木牌,上面贴着大报,主要写了些今日的小曲儿和戏目,还能具体到某个时辰。 「三位爷跟我来。」那女子带着她们三人直到了二层,观看视野极佳。 《凭栏调》还未开始,观众席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了,正中间的戏台上,有几位蒙着面纱的姑娘弹琴唱曲儿。 温然坐了下来,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很是稀罕,毕竟这原汁原味的古风场景,实在难见,而且,待在宫里的几个月也快把她憋疯了。 李清姒看到对面的人眉眼里压不住的兴奋,就知道来对了,唇也跟着弯了起来,她也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每次出宫,都是要处理事情或者别的。 「你若喜欢,我们今晚就住在这儿。」 听到这话,温然的眼睛亮了亮,说:「不回去了吗?」 「嗯,一晚两晚的不会有甚。」李清姒的语气里带着宠意。 温然凝着她,不确定:「真的?」 「当真,小一。」李清姒见此,直接就叫了小一。 小一会意:「遵。」接着便去办理入住了,想一想,主子还真是宠温姑娘,也是,温姑娘的用处太大,就得宠着。 借着小一出去的这个空,温然起身坐到了李清姒的旁边,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怎的,想本宫想得受不了了?」李清姒见此,眼底一阵动容,嗓音低着打趣道。 温然凑在她耳边,回:「咳,不是...只不过今天的你,格外可爱。」 「那这话的意思,是本宫平时不可爱了?」李清姒也旁若无人,跟她咬着耳朵。 从远处望过去,就是两个大男人耳贴面地在说着话,说不怪异是假的。 温然挑眉,说:「可爱,但没今天这么可爱。」 平时不仅是可爱,还有点儿可气。 「等一会儿听完戏,看本宫怎的收拾你。」李清姒距离她的脸不足一公分,几乎快要贴上去了,若有深意地说: 温然轻蹙眉,一本正经地回:「不应该是我收拾你吗?小丫头。」 这话,李清姒牙咬了一下,要不是见小一回来了不好发作,真想上去咬她一口,还叫小丫头叫上瘾了不成。 莫名的,看她这番模样,自己连听戏的心情都没有了,一心就想欺负她。 于是,别人瞧不见的地方,李清姒摸了一把她的腰肢,顺带还装作不经意地抚了一下她的手背。 温然感觉到,扭头去看她,之后果断起身,拉开距离,回去自己的位子。 李清姒淡淡撇了撇嘴,对这《凭栏调》的兴趣又减了几分,早就把什么「cosy」抛之脑后了。 「公子,关陇茶一壶、四喜干果、四品蜜饯、三例雪莲羹。」方才那引路的女子,提着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十一样东西。 小一颔首,说:「多谢。」 八样干果蜜饯多以甜为主,各分装在小碗当中,至于那雪莲羹,里面放了银耳桂圆莲子葡萄干冰糖等,是冰凉甜润的口感。 李清姒如今「乖」了不少,不仅不喝茶类的饮品,就连冰的东西也极少吃,这一切自是源于温然的调|教和影响。 「温公子。」小一给李清姒倒了一杯热水,转而给温然倒茶。 温然接过,道谢:「谢谢,没事儿,你不用招唿我的。」 「我有些乏了。」李清姒瞧着这一幕,怎么觉得小一这么碍眼呢,若是她不在,自己便能和对面的人一同坐了。 第90页 温然听到这话,秒懂她的小心思,怔了怔,耳根微红,无奈,唇勾着说:「...你啊。」 小一没太反应过来,主要是不知道主子这话是给谁说的,她不太好接,只能默默地眼观鼻鼻观心坐着一边伺候她二位。 好在她没接话,这话确实不是给她说的。 很快,《凭栏调》的开场就来了,似京剧但又不是京剧,唱腔和伴乐,风格是偏明快雅调的。 总之,看着,倒像是现代轻松版的音乐剧一般。 「可是cosy?」李清姒望着戏台,摇着摺扇,故意问。 温然看她那得意的样子,语塞,好笑,点头:「是...当然是。」 好吧,确实是cosy没错。 那悠远的古琴倒让李清姒有了些想法,对着小一耳语了几句,接着小一便走了。 李清姒如愿以偿地坐在了对面人的旁边,温然正听得兴致。 「看完后,本宫为你抚琴。」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 温然转头看她,明显心动了,趁着来往没人,伸手和她十指相扣,说:「我现在就想听。」 ...... 两个男子,《凭栏调》还未看过半,就迫不及待地先后进了同一间房,从眉眼上瞧过去,都是两个美少年。 小一拿着佩剑,安静地守在门口,不由可怜巴巴地腹诽:那《凭栏调》她连一刻钟都没看够,太可惜了。 到了房间内,温然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错,檀木陈设,张贴着字画等,韵味古朴典致。 琴桌被单独放在了正对着卧榻的地方,中间有一层朦胧的薄纱阻挡,若隐若现。 李清姒一言不发,脱掉了外袍,连束着的髮髻也放了下来,单薄的身影坐在琴桌前,一举一止间都牵动着温然的心。 脱掉那华丽奢侈凤袍,她多了一份柔和,温然悄悄看着正在调音试琴的人,眼睛里说不出的宠溺。 如今,皇后在她面前的架子,已经都散架了,也就是偶尔端一端。 说起来,这人为自己做得一点儿都不少。 想着,李清姒的十指便开始在琴弦间游走,琴音悠悠散了出来,朴实低缓又沉静旷远,和雅清淡。 古琴的音色有股特别的魅力,虚静淳和,温然享受着耳边的音乐,眼里全是不远处抚琴的人。 李清姒也沉浸在琴声当中,已经好久没有抚琴了,自那人仙逝后,自己就很少再抚琴了,如今在温然面前再抚,就当是给那人抚了吧。 记忆已经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当初年少时,李清姒的心思沉重,眉眼低垂,而这一切,在温然看来,也只是她沉醉在弹琴中而已。 直到最后一拨,李清姒收回心思,眼中的情绪尽数掩去,似笑非笑地直视对面的人。 温然心神一动,忍不住坐在她的一旁,夸道:「弹得真好。」 「这就完了?」李清姒挑眉,侧身面对她。 温然只好再夸:「如听仙乐耳暂明。」 「那你可知本宫方才扮的是何人?」李清姒满意了不少,问。 温然轻捋她的髮丝,回:「江湖野郎中的妻子。」 「你倒是想得美。」李清姒唇弯着怼。 温然笑着,细心捋好她的髮丝,接着手滑到她的下颌处,抬起,便吻了上去,这个样子的皇后实在是软糯得不行。 空气中多了暧昧的声音,李清姒回应着,两舌交缠,果然,亲密的接触真的会让人上瘾,早在听曲儿时,她便想这般做了。 温然吻得很迫切,一手搂着她的腰肢,罕见的霸道,李清姒有些招架不住,手撑在地上。 吻闭,温然不舍的松开她,忽地认真说:「如果我们在北京的话,就好了...我带你去故宫,去长城,去香山...带你去看电影,去吃火锅,去看画展,去听音乐会,去压马路...我们能谈一场光明正大的恋爱...我还能带你去见那老头...我的师傅。」 这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沮丧。 温然不是第一次想这些了,她想带李清姒去体验一场正常的恋爱,而不是每日守在宫中,两人的关系也不能见天日。 自己本是不愿吐露情感的人,如今倒是变了,昔日那些随手就能做的,坐地铁就能到的再熟悉不过的地方,现在都成了回忆。 李清姒对上她的眸子,自是能感受到她的渴望和黯然,回味着她的话,良久,才缓缓道:「这些...都是要作何?」 温然的眼神闪了闪,扬起一抹淡笑,一个一个给她讲刚才自己说的都是什么。 李清姒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两人交好,可以做这么多的事情,在香山上看日出,在朝阳公园坐摩天轮,在摩天轮里接吻,吃火锅时互相投喂,看电影时深情对视,观画展时分享心得... 原来两人,可以这般无拘无束的表达爱意。 「若有机会,本宫陪你一同,做遍这些。」 李清姒说这话,不是违心的,但却充满着愧疚,因为她晓得,这些都没有可能实现了,而这人,恐怕也要被自己囚一辈子吧。 温然也不清楚自己今后何去何从,会永久地留在大武,还是回去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好,若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 「今日,可是开心?本宫瞧你眼里的笑,就没下去过。」李清姒转了话题,想两人都轻松些。 温然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捏了捏,说:「当然啊...其实有你在身边,我都很开心的。」 第91页 「那便好。」李清姒听到这话,心被扎了一下,其实她和温然待在一起,也开心。 可看着这人一步一步地陷进去,她的这份开心又显得那么虚伪。 -------------------- 感谢在2022-08-04 20:52:43~2022-08-07 21:3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 小一抱着佩剑,眼睑垂下,想着事情,忽地,眼睛闪过一个东西,晃了一下,忙抬头去看。 那脚下的鞋,是容家内门弟子专有的,也就是说,容家的人在这儿。 眉皱起,思索了两秒,朝着远处的人看了一眼,而后离开,很快,一个新的暗卫出现,替她守着门口。 ...... 「小丫头,停一会儿,我腰疼...」温然衣衫尽散,气喘着说。 李清姒用髮簪随意地挽起头髮,同样喘着气,听到这话,从她身上下来,躺在一边,打趣道:「小丫头的精力,可比老丫头好得多。」 「谁是老丫头...啧。」温然眼神迷离,香汗遍布,背上腰间全是薄汗,侧身看她,嗔道。 李清姒很喜欢她这番风情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抚着,说:「当然是你,本宫才多大,你都多大了。」 温然又啧声一下,轻打她的屁股。 「...好像打起来了。」李清姒拿下她的手,突然唇边的笑停下,注意着周围的响动,敏锐机警,蹙眉朝门叫道:「小一。」 「主子,小一方才离去了。」暗卫蒙着面,高束起发,在门外回。 出于直觉,李清姒面色沉了下来,起身下床,边走边系好衣裳,温然见此,嘱咐道:「你要注意安全。」 「好,本宫会护好自己的。」李清姒转头,脸上多了层柔意,说。 直觉果然没错,小一和容家的人起了冲突,在观月坪外就打了起来。 李清姒一眼就认得这人是容二主子手下的,眉心锁起,又原路返回,以防万一,她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边走边想,容姝玦的人怎的会在这儿,莫不是有人查到了温然? 到了门口,李清姒吩咐暗卫:「你去,别让小一这几天进观月坪了。」 为了掩饰温然的存在,只能这般了。 「遵。」暗卫走后,又出现了一个顶替他的人守在了门口,而小一,也没进观月坪了。 门一响,床上的温然就看了过去,心放了下来,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无碍,你放心睡。」李清姒坐在床边,脱掉外袍,说。 温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和我一起。」 「老丫头...」李清姒听到这话,本来略微严肃的脸惬意了不少,说。 温然的招牌啧声一下,而后翻身,懒得理她,女人的年龄,一旦超过二十五岁,那就是不能碰的秘密。 李清姒见此,还是头一次见她耍小脾气,稀罕的紧,于是凑在她耳边,轻吐道:「可是恼了?」 「没有,我不恼,我只是有一点老。」温然没去看她,语气淡淡地回。 哎哟,还挺押韵的,李清姒闻言,笑出了声,贴着她的耳朵和鬓间,不停地婆娑着,就像一只小猫在蹭。 温然转身,正好和她鼻尖对着鼻尖,这番举动,说不诱惑是假的,李清姒就想噙住她的唇,但没想到,温然躲了躲。 李清姒扑了空,自是不满,伸手托住她的下颌,去吻她,温然故意咬紧牙关,不放她的嫩舌闯进。 就这么吮吸了一会儿她的唇瓣,李清姒出声:「我们明日,去别家住,如何?」 「好啊,都听你的。」温然爽快地答应,毕竟又能去逛一个地方。 李清姒摸了摸她的脸,怎的感觉她这几日瘦了不少,便说:「明日,带你去醉仙楼。」 ...... 醉仙楼旧称扶醉楼,是京城最大最有名的酒楼,里面名餚佳菜天下一绝,来往宾客更是交口称赞。 醉仙楼的外观很是厚重,尤其是门外竖着的匾额,上面虽有斑驳,但并不能让人轻视。 「两位客官里面请,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一个穿着围裙的小跑堂忙上前迎客,点头哈腰地说。 李清姒说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住店,开一间就行,要清静。」 「得嘞,您稍等,那一会儿的餐食,您是亲自点还是我们安排呢?」小跑堂收下银子,带着她们直往里面走,问。 李清姒推门进房,先是视察了一番,差不多,干净也清静,看了看温然,见她也点头,便决定:「我们自己点。」 「得嘞,您先里面住,有甚忙活您就喊我。」小跑堂应道。 李清姒吩咐着:「嗯,去吧,把菜单拿来。」 「得嘞,您且等。」小跑堂出了门去拿菜单,边走边犯嘀咕,两大男人住一间房,嘶~十之八|九是分桃。 也是,两人都那么俊秀。 顾着温然的喜好,李清姒点了几样招牌菜,两人的相处,颇像是夫妻之间。 「尝尝竹荪参鸡。」 温然看着她给自己夹菜盛汤,没了小一和旁人,她倒是放开了不少,心中一暖,便说:「好啦,你自己也吃,我都多大的人了。」 第92页 「你吃饱就好,本宫都吃了不少了。」李清姒扫了一眼饭桌上的菜,还想给她继续夹。 温然给她夹了一块儿,说:「那也再吃点儿。」 「再吃,本宫就飞不起来了...习武之人,尤是轻功,需控制身重。」李清姒眉轻挑,喝了口手边的清汤,说。 温然则是认为身体健康最重要,照现在她的体重,就是偏瘦的,回:「你也可以做一个灵活的胖子呀。」 话一出,李清姒眼里的笑隐忍不住了,什么叫灵活的胖子,女子爱美是天性,哪儿能让轻易胖起来呢。 温然给她盛了碗汤,小课堂开始了:「中医上讲平和体质是最健康的,也就是需要体态适中、面色红润、精力充沛及脏腑强健,而具备这样体质的人,在10人当中,才有3个左右。你呢,属于典型的阴虚体质,身材瘦长,两颧潮红,虚劳不寐,忧思过度...所以啊,要好好吃饭才是。」 李清姒知她是为自己,饶有深意地说:「本宫虚劳不寐、忧思过度...你说是因为谁?」 「为我忧思过度,那你都忧思些什么啊?」温然自是能听懂,便问。 李清姒唇勾着,但眼底却无任何笑意,说:「忧思怎的才能把你拐走。」 「你不已经拐走了吗?」温然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李清姒嘴角的幅度变大,同样,笑未及眼底,忧思过度,是为了温然,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记忆里的人。 温然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听话,不要为了我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了,身体才永远是第一位的。」 「好,本宫会的。」李清姒闻言,眸子顿了顿,而后和她对上,点头。 温然又给她夹了一道菜,生怕她饿着或是吃不饱,说:「再吃一点儿,嗯?」 「好。」李清姒眉眼垂了垂,拿起筷子,去吃碗里夹过来的东西,满心都是复杂。 该说不说,她的负罪感越来越强了,可负罪感是负罪感,愧疚也是真愧疚,对她要做的事来说,丝毫没影响。 她不会后悔的,哪怕是到最后一刻,也要拼尽全力,守住那人的东西。 至于欠温然的,下辈子有机会再还吧。 ...... 出宫了整整两日,在皇后的陪同下,温然见识了不少东西,心情也是格外的开朗,整个人也不似先前眉目间总带股郁色了。 念容远远地就认出来她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而后嘲笑自己多此一举,有娘娘在,温姑娘定是万无一失的。 「念容。」温然走近,也认了出来。 念容含笑问:「温姑娘,可是玩好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快试试。」两人是在坤武宫相遇的,温然见四下没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玉手镯,递给了她。 念容看着这手镯,没敢接,连说:「这,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的,认识这么久,你帮了我太多,我呢,一顿饭也没请你吃过,正巧出宫,外面的东西多,就给你买了一只手镯,觉得很适合你。」温然了解她,轻抓住把她的手腕,边说,边细心给她戴上。 不是她不想请吃饭,实在是...宫里没地方请客,就连买个礼物,都极其困难。 念容看她给自己戴手镯,眼底多了动容和柔情,忍不住开口:「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呢?温姑娘,本就是极好的人,能认识你,是念容的荣幸罢了。」 「看你说的,谁认识谁,都是缘分,都是荣幸...好看吗?」温然笑了笑,给她戴好手镯,说。 念容对这手镯爱不释手,摸了摸,暖到了心里,说:「好看,温姑娘的眼光顶好。」 「你喜欢就好。」温然也对自己这个礼物很满意,笑道。 李清姒正好回来,瞧见两人在那边笑意盈盈的不知在谈论什么,想来,也是温然把手镯送给了念容。 心思一沉,隐隐地有些担忧念容多嘴,因为,小一把念容知道了这件事告诉了她。 但想来,自己的人还是能够放心了得,便回了正殿,没有去干扰了。 「最近,皇上在尚珍局前展画,明日我带你去,可好?」念容小心地护好玉镯,想起了这茬,问。 温然一听这个,欣然答应:「展画?好啊。」 好不容易皇宫有活动,当然乐意去凑凑热闹了。 -------------------- 感谢在2022-08-07 21:30:49~2022-08-09 19:2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4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 卷玉两天没见师傅了,见到温然小脸都快咧开了。 「我就是没来两天,你看你的脸...笑得褶皱都快出来了。」温然收拾着自己的柜檯,看到卷玉的脸,说。 卷玉帮忙收拾,嘴甜道:「回师傅!这不是想你想得紧吗?」 「打住打住,肉麻...喏,给你带的小玩意儿。」温然忍不住好笑,拿出给卷玉买的小礼物,递给他,说。 是一辆木制的小马车,很是精緻,看着就是小男生喜欢的玩意儿。 卷玉果然欣喜,连说谢过师傅,笑着捧在手里把玩个不停,是真心喜欢,从他进宫到现在,师傅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第93页 不行,他也得送师傅礼物,等日后发达了,还要送更好的更金贵的。 不一会儿,廉仁堂就来人了,是一个哭丧着脸捂着耳朵的太监,仔细看的话,脸上一片红肿。 「见过温大夫,小的...小的今日犯了事儿,被管事儿的打了一巴掌...原以为没事儿,可如今耳朵越来越不舒服,直犯耳鸣。」 温然听到这话,连忙出来去查看他的耳朵,眉皱紧,像被严重掌掴导致失聪的案例数不胜数,不能小觑。 「你现在听我说话,能听清吗?」温然问。 小太监点头:「回温大夫,还能。」 「卷玉,你去把我的针用酒烫好。」温然给他把了脉,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的耳朵问题有些严重,再不干预,可能保不住了,得上针止一下。 卷玉说完,就忙跑去备针了:「遵。」 温然看着小太监受伤的左脸,明显耳前方的颞下颌关节处异常红肿,耳鸣应是与这相关,但就是不能判断是肌肉还是韧带或关节软骨受损了。 温然轻触着他的颞下颌关节,说:「你慢慢张大嘴巴...对,慢一点儿,这边有反应吗?」 「疼...不行了,张不开。」小太监疼得紧皱眉头,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 温然收手,她都能感受到刚才他说话时关节的摩擦,判断道:「上下不能对咬,你这是颞下颌关节处紊乱了。」 「温大夫,求你一定要治好小的。」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小太监慌得跪了下来,磕头。 正巧卷玉烫针回来了,温然说:「你快起来,我会治你的,躺下来,我给你下针。」 小太监眼角都出现了泪渍,急忙摸了把眼泪,照温然的嘱咐躺了下来。 卷玉见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心里的滋味不太好受,这宫里没倚仗的下人,就是这般难活。 主穴取下关、耳门、听宫、颊车、阿是穴五个,辅以配穴通里、大迎和翳风,直刺入针,捻转提插得气后,施以平补平泻手法,每十分钟行针一次。 卷玉瞧着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第一次见师傅下针,果真行云流水,丝毫不耽搁,面上也是,气定神闲。 「你就在这儿躺着,睡一会儿吧。」温然说道。 小太监侧脸上是针,嘴巴也不便张得太开,支支吾吾地说:「温大夫...小的...小的只有半个时辰,一会儿还得去当差。」 「放心,耽搁不了你的,尽管睡,卷玉会提醒你的...每天要来一次,十次一个疗程,先扎一个疗程的。」温然明白他的意思,让他放心。 小太监感激地看着温然,说:「遵,多谢温大夫。」 ...... 和念容昨日约好的,廉仁堂结束后,得去干武宫附近的尚珍局瞧画展,好在,天还亮着,伴着微风,倒也舒适。 「等久了吧?」温然按着念容给的位置,幸好没找错。 念容看她来,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来,说:「我也是刚到...就在前头尚珍局的墙跟儿处,挂着两排画,听说,很是稀奇。」 「那我们去看看。」温然的兴致升起,也算是下班后的娱乐活动了。 于是,边和念容闲聊边往尚珍局走去。 果然,人越来越多了。 念容悄悄留意着温然的面颊,她开心时笑,自己也跟着泛起笑来。 拐角刚过,人更是多,看起来,都是来赏画的,温然的脚步也放慢,定睛去看墙壁上的画。 映入眼帘第一幅的主角是泼墨画,朦朦胧胧,但能看到枝头上的一只麻雀,半歪着头不知在张望些什么。 右下角盖着一个方正的大红章,是画的作者。 温然仔细看了看那只麻雀,颇有精灵古怪之味,而后刚想移步到下一幅,勐地,有什么东西晃了眼,她停下脚步,重新去看那副画。 在麻雀的上方不远处,有一个神似飞机的东西...温然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这个东西,怕是大雁吧。 驻足了两秒,又移到下一幅。 下一幅的色彩,明显丰富了不少,整个布局是磅礴的,画的是苍郁的一座山,隐约能瞧见山上藏着一座寺庙,底下画着一个戴着草帽的和尚用扁担提着水。 温然看着这一幅画,念容出声说:「你看后面。」 前面的和尚一个人提着两桶水,不远处的后面,是两个和尚一前一后地抬着水,再往后瞧,越来越小,是三个和尚,手上皆空着。 温然看到这儿,心里纳闷儿,大武也有这个寓言故事吗? 「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无水吃。」 念容听到她的话,也把目光移到画上,认真地看了看,由衷地夸道:「温姑娘聪慧,能看出哲理来。」 「你不知道这个故事吗?」温然闻言,眉轻蹙,转头疑惑地问。 念容摇头:「我从未听说过...今日是第一次瞧,就算是瞧,也只是瞧到六个和尚,没有温姑娘聪慧。」 话一出,温然的心顿了顿,那这画是如何来的呢?上面的寓言故事,可是全国家喻户晓的,也是,那可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而不在如今的大武。 一个想法骤地浮现在脑中,温然的心都被提了起来,又回到了第一幅画上,近距离去看空中的东西,到底是飞机还是大雁,若是飞机的话... 「怎的?」念容没明白她的举动,以为她又想折回去。 第94页 温然此刻的表情没有那么淡定了,眉蹙着,满脸的沉重:「没事儿,我再仔细看看。」 可飞机和大雁太相像了,一时之间根本没办法分清楚。 温然只好加快脚步,移到第三幅画上,可刚到第三幅,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因为她认出了那个印章。 上面的一个字,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是「唐」字。 印章是两个字,唐闲。 唐闲,是唐一棠的艺名,她从小学国画,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是唐一棠觉得自己的名字太甜了,需要来点儿盐中和一下。 便取了「咸」谐音字「闲」。 温然的双腿僵住了,这一瞬间,唿吸都仿佛停滞,唐一棠也来了大武,也在皇宫内,第一幅的东西,不是大雁,就是飞机... 「温姑娘,温姑娘,可是身子不适了?」念容看她突然脸色苍白,忙过去扶住她,焦急着问。 温然的眸子泛红,湿润地闪着,开口:「...念容,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她想哭,但周围这么多人,她又不能哭。 「你尽管说便是。」念容担心地看着她。 之后,念容就走了,没有看完画,而温然,则是一幅接着一幅,两排二十幅画,她都认认真真从头到尾地看了下来。 寓言故事,飞禽走兽,提包的大波浪卷长裙女人,留着板寸的小男孩儿,手中吉祥物的糖人... 那期间,温然一直紧紧咬着唇,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落下,眸子红着,袖子下的拳握紧,都快把掌心掐烂了。 没有人能懂她打破孤寂的心情,原以为,如今大武的土地上,几个月前的那架飞机中,她是唯一的穿越过来的人了。 她拼尽全力压抑着自己迫切想要和唐一棠拥抱的心。 她找到唐一棠了,在这个异时空的土地上。 多么大的幸运。 「温大夫,您也在这儿啊?」一些小宫女认出了她,上前热情地跟她打招唿。 温然收回心思,掩饰掉自己的情绪,挤出微笑来和她们寒暄,几句后,便找了个理由回去了。 路上,她满脑子都是那些画和与唐一棠相处时的画面,垂着眼睑,心里的激动和复杂根本难以言表。 一个人回到小木屋,呆滞地坐在书桌前,温然等着念容的消息,她拜託念容去打听那些画的作者和来头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李清姒今日来得晚,沐浴完之后,简单地披了个外袍就来小木屋了,一入门,就发现那人呆坐在那里,浑身都在散发着失神的气息。 「温然?温然?」李清姒一连叫了五六声,都没喊回她的魂,不由觉得奇怪,伸手放在她的肩膀。 温然这才回神,转头看到是她。 「怎的了?可是哭了?莫不是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本宫替你寻理去!」李清姒这才看清她的一双眸子红着,里面的水汽还在绕着,心紧了紧。 温然眨了几下眼睛,还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扯笑说:「我没事儿,就是盯久了,眼睛没眨,就这样了...」 李清姒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凝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微嘆了口气。 「你若不想说,本宫不强求你,但你若遇到难事,本宫没理也要给你去寻几分理。」 温然被这话逗得轻松了几分,说:「那你这不是摆明让我去欺负人吗...」 典型无理还要去争的选手。 「有本宫在,任谁都由你欺负。」李清姒挑了挑眉,护短的心日月可见。 温然一时语塞,无奈笑道:「真是难以想像以后有了孩子,该会被你宠成什么样子啊?」 见她嘴边总算是有了生气的笑意,李清姒也跟着弯了弯唇。 -------------------- 娘家人来撑腰了啊感谢在2022-08-09 19:22:18~2022-08-10 20: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江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 念容的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来了反馈,敲了敲小木屋的门,便把一封信从门缝塞了进去。 李清姒睡觉轻,门一响,她就警醒了,听这脚步声很熟悉,自是知道门外的人是念容,,纳闷,都如此晚了,念容怎的还会来。 床上的温然已经睡得香甜,丝毫没有听到敲门声。 李清姒小心下地,走到门处,踩到了那个信封,拿起,轻点燃烛灯,坐在书桌前,犹豫着。 她不知念容在里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但愿不是那件事便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主子有疑心是应该的,但事事都不信任下属,也是不行。 将信封放在地上的原处,李清姒又躺了下来,月光透过窗洒了进来,正好,能让她能看清枕边人的模样。 十年之约的那天,是武林大选,又是绮玉的忌日...也是绮玉重生的日子... 眼瞧着就要到了,李清姒这几日一直在猜,猜温然知道自己是傀儡和替身后,会怎么样呢? 许是会恨死她吧。罢了,这个世上恨她的人太多了。 嘆了口气,李清姒伸手去轻抚温然的脸,用指尖从额头摸到眉眼再到鼻尖和唇瓣,哪儿哪儿都和她的绮玉一样。 第95页 甚至,像长大了的绮玉,绮玉仙逝时,也不过才二十岁。 李清姒的眼神开始迷离,微撑起身子贴上了她的唇,婆娑着,舌尖探出,口中一片香甜。 「嗯...」温然被她吻醒了,暖流划过,眼底都是动容和柔情,半推半就地搂上她的腰肢,加深这个吻。 黑夜能给情|欲添上催化剂,两人唿吸加重,意乱情迷,李清姒的满心都在唤着绮玉二字。 温然热烈地回应着她。 ...... 因惦记着什么,温然醒的很早,俯身亲了一下还在熟睡人的额头,便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去了。 忽地瞥见门前地上的信封,怔了一下,赶紧拿了起来,放在抽屉中,心跳不由地加快了,整个人也紧张不已。 肯定是念容给她的,里面应该是那些画的秘密了。 温然拿着毛巾发呆,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毕竟,床上还躺着李清姒。 「怎的一大早起来就呆着?」李清姒也醒了,捂嘴打了个哈欠,眼中多了些朦胧的水汽,看着十分诱人和软糯,连声音也是。 温然回神,见她醒了,转换了心思,放下毛巾,坐在床边,说:「没有发呆...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 李清姒闻言,不自觉地联想到昨夜的旖旎,坐起身子,只穿着心衣,慵懒地从身后抱住她,尽是妩媚,跟她咬耳朵。 「昨夜,可是累着了?」 温然耳红,侧头贴上她,说:「唉,没办法,谁让我是老丫头呢。」 李清姒笑着,轻咬了咬她的耳垂,而后顺着就看到她锁骨上的红痕,这些可都是自己留下的印迹。 温然是她的人,既是她的人,那傀儡和替身又何妨呢?绮玉只有一个,温然也只有一个。 她是要囚温然一辈子,可她身边也只会有温然这一人,不是吗? 这样想着,心里的负罪感竟减轻了不少。 ...... 去廉仁堂的路上,温然故意走得很慢,她想看念容给她的信,走之前,信封被放在了袖中。 「温姑娘。」眼瞧着四下人变少了,却听到了这声。 温然回头去看,放松了不少:「念容。」 「你可是有看信?」念容脚步加快,凑近她,问。 温然摇头:「我还没来得及看...」 「好,那我就跟你说吧,二十幅画的作者皆是唐闲所做,据说,这人出自冷苑,与皇上十分交好。」念容把知道的信息都说给她听。 温然心发紧,提了起来,这个名字确实是唐一棠的艺名,问:「是男是女呢?」 「据小三说,是位女子,身材高挑,肌肤甚白。」念容回道。 这番描述,完全符合唐一棠,温然急着问:「头髮呢?」 「头髮弯曲,是...从未见过的捲髮。」念容想着小三给她的信息。 温然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十之八|九就是唐一棠了,眸子又开始泛红,说:「我能去看看她吗?」 「好,那你今日下午出廉仁堂,先别急着回坤武宫,我和小三前来寻你,如何?」念容想都没想,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答应道。 虽说,冷苑有重兵把守,极其森严,非常难进,且里面的女子皆是先帝的废妃,多是疯魔。 温然听到这话,唇轻颤了颤,说:「好!谢谢...真的很感谢你。」 那冷苑的唐闲,一定就是唐一棠吧。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的。」念容忍不住握起她的手,柔声说。 温然满脑子都是冷苑的唐闲,根本没有注意到念容的举动,垂眸想着。 今日一天,连卷玉都在时不时犯嘀咕,师傅怎么心不在焉的呢,老是在柜檯前发着呆,称药的时候,称着称着就失魂儿了。 莫不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或者被皇后娘娘训了一顿? 「师傅,师傅...你还好吗?」卷玉给她倒了杯热茶,双手送上,说。 温然被他打断了思绪,回神,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我还好啊,怎么了?」 「是卷玉老瞧见您发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若是有事儿,您尽管吩咐,卷玉给您分忧!」卷玉小眉头皱紧,担心得不行,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身板。 温然好笑,把他给自己的茶又推给他,说:「你啊,人小志不小,我可没遇到什么事儿。」 「那就是皇后娘娘训你啦?」卷玉声音小了下来,偷摸着问。 温然无奈,用手上称药材的秤柄轻戳了戳他的额头,说:「也没...好啦,你就不要关心我了,昨天让你背的十个穴位,都记住了?」 「是!都记住了,师傅尽管来考!」卷玉挺直身板,自信道。 十个穴位全对,并且,卷玉还背会了《药性赋》的第一章 ,是有天赋的,至少,勤能补拙。 今天罕见地没什么病人,温然一直盼着时辰下班,好在,最后一位来看诊的,是昨日颞下颌关节紊乱的小太监。 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以为自己迟了。 温然让他别急,之后和昨日一样,给他下针,并叮嘱他这几日要以流食为主。 千盼万盼的下班终于来了,出了门,温然就看到念容和一个男子在等着她,想来,那男子就是小三了。 小三结结巴巴地打招唿:「见过...温温温大夫夫。」 「你好。」温然向他颔首示意。 第96页 小三有点儿不太好意思看温然,毕竟,温然被绑进宫,是他亲眼看着小二所为。 冷苑和坤武宫是两个相反的方向,相距甚远,越往冷苑走,越会发现,周围来往的人少了。 「到了之后,我们不从冷苑的正门进去,我们走后门。」念容边走边说。 小三听到这话,也说:「遵遵...对了,念念念容,我只能拖拖拖两刻钟钟的时间...你你你你你你们办完事儿,就赶赶紧回回来。」 「多谢...小三。」温然对他这个名字实在不太好叫出口。 小三摸了摸头,腼腆道:「嘿嘿,你你你可以叫我三三三蛋儿,小三怪怪,怪怪的。」 「好。」这话一出,逗笑温然和念容了。 小三在两位姑娘前表现着自己,但奈何自己口齿实在不利索:「前前前...前头...」 「前头就是冷苑,往右拐,便是它的后门。」念容听他说话,说得自己心急,便接过了话,说。 小三点头:「对对对。」 「你的口吃,是从小就有的吗?」温然不禁好奇,小三口吃的毛病感觉很严重。 小三见温然直盯着自己,更紧张了,说:「我我我,不是,不不不不,是...被被关了一一一一年,就就就有了。」 「小三之前被人在地窖里关了一年,不见天日,也没人跟他说话,被救出后,就有了这个毛病...娘娘给他寻了不少大夫,就是治不好。」念容解释道。 小三听到自己的经歷,又嘿嘿笑了笑,早就走出来了。 温然主动说:「你如果有空的话,来廉仁堂,我帮你看看。」 给他瞧瞧口吃的毛病,也算是答谢他给自己调查事情了。 「好好好..好!谢温大大大夫!」小三激动地说。 念容看小三,就如同看自己弟弟一样,笑得柔爱。 几人很快就到了冷苑的后门,后门有两个戴着佩剑的人在守着。 小三说话不利索,但办事很利索,三下五除二上了墙,从袖中拿出两个拇指大的石子,接着用力一甩,两个守卫便倒地,晕了过去。 「快快快。」见状,小三挥手让她们进去,自己则是负责把两个守卫拖到了隐蔽的地方。 冷苑并不小,前院内宅,四进四出,陈设布局有些阴沉和朴素。 念容推门,说:「那唐闲在东厢房,只她一人在住。」 「好,那我们快些。」温然怕耽搁久了会生事端,便回。 两人的步伐极快,走走停停,好在,冷苑里当差的女子极少,几乎无人注意到她们。 温然连大气都不敢出,不住地深吸气,袖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神经也是在紧绷着。 -------------------- 娘家人来撑腰了,还离皇后露馅儿远吗?感谢在2022-08-10 20:24:56~2022-08-11 20:1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流、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 冷苑的环境说好不好,说差不差,总给人一种阴森破败的感觉,温然心急如焚,一心想着东厢房。 「温姑娘,在前面。」念容估摸着方位,找到了东厢房,小声叫道。 过了一道拱门,明显,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好了,有了生气,中央多了一座假山,还有流水的声音。 来往的宫女也变多了。 若要直奔东厢房还不被发现,恐怕有些棘手,念容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开口嘱咐:「我引开那守着的宫女,你趁着这个空就赶紧进去。」 「那你怎么办呢?」温然担心着问。 念容眼中多了抹柔情,说:「放心,我无事的,抽身后我会去找你的。」 「好,那你要小心点儿。」温然感激地看着她,点头。 念容本就武功不低,身手极快,那守门的宫女见状,连跟了上去查看,可见警惕心是有,但不多。 温然也加快速度,借着这个空隙,没有丝毫犹豫,直推门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五脏六腑,一应俱全。 「我靠,这狗皇帝,要不要这么无语,这送来的...现在这个天是想冻死我吗?」床上的人坐姿不太文雅,披散着长发,对手上的薄纱衣服说。 听到这推门声,接着又说,脾气有些暴躁:「谁?!我不是说了吗,进来先敲门,敲门你们不懂吗?你们能不能讲讲礼貌!」 可好像没人应,床上的人机警了起来,随手找了件外袍披上,把自己裸露的胳膊遮住。 温然早就听到这嗓音了,咬着唇,一步一步缓缓地向里屋走去,手指都在发僵。 「我说,咱有事儿说事儿啊...不不不,不要乱来,不然我就喊人了啊。」下了床,顺手找了件趁手的瓷瓶拿在手里,也一步一步地向门那儿走去,语气弱了不少。 温然听到这儿,唇勾了勾,眸子里的湿润涌了上来。 唐一棠走得快些,到了门口,高举着瓷瓶,蓦地顿住了,怔怔地说:「我...小温然...」 「傻不傻?」温然看着她,眸中含着湿润,笑道。 唐一棠手中的瓷瓶一扔,眼眶就落了泪,委屈地站在那里,捂着脸。 「怎么哭了啊?」温然看她哭,强忍着自己眼中的水汽,轻拍她的背。 第97页 唐一棠泣不成声,这几个月来只身一人的落寞滋味,可想而知的难熬:「我以为...就我一个活着,飞机上的人都死了...」 飞机上还有她最好的朋友,而且,这份活,是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和世界。 「我也以为...但现在看,咱俩都活着。」温然咬着唇,尽量让自己的眼泪憋回去,哽咽道。 唐一棠靠在她的肩膀上,更委屈了:「我就说,那次咱俩在雍和宫算命,人家说咱俩是上辈子修来的姐妹福分,命里的劫相同...你还不信,还说我花冤枉钱...」 温然听到这话,眸中的泪消散,笑出了声,有一次小长假,唐一棠拉着她去雍和宫,正好碰上一个摆摊算命的老头,就算了一次。 「你还笑...我那几天每晚都哭你,哭得可厉害了,心想怎么会有人这么惨。」唐一棠泪眼婆娑地说。 她和温然就认识十年,这十年对温然的所有事情都知根知底的,自然知道温然受过的苦有多少。 温然的表情僵住,前面的话听着正常,后面怎么怪怪的:「什么?」 「对啊,我心疼你都不行啊...年纪轻轻,靠着自己读了个博士,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就差点儿英年早逝...」唐一棠摸了把眼泪,不服地说。 温然嘆了口气,这半点儿不由人啊:「你不也是吗,不是想好跳槽了,不996了,却到了这儿。」 「这儿...孤单是孤单,但不用上班就挺好,就是很无聊,没网没手机没热水,饭还不好吃。」唐一棠说着,更委屈了。 温然听她的话,皱眉:「那你是怎么进宫的?」 「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在皇宫的上林苑里...简单来说,就是皇家动物园...那你呢?」唐一棠想起那天的经歷,整个人都不好了。 温然答道:「我一开始在一个县城,后来被人绑架,稀里煳涂地进了皇宫。」 「啊?」这个经歷听起来比她好不在哪儿去,唐一棠地铁老人脸。 之后,温然把自己进宫的由来都讲了一遍,唐一棠听着,真是为她捏了把汗,勐地意识到了什么,等会儿...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皇后那边的人,是吗?」 温然点头:「是。」 「...完了,咱俩还两个阵营,我是皇帝这头的。」唐一棠怔了怔,而后无语。 温然纳闷,怎么唐一棠和皇帝有了交集:「你和皇帝?」 「他我男朋友,我跟他在谈...」唐一棠认命地说。 虽然,武成简比她小个五六岁,但不得不说,很香。 温然嘴角抽了抽,说:「巧了...皇后是我女朋友。」 「whaaaaaat?」话一出,唐一棠的眼睛瞪大,脑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 她的小温然,竟然被不是她的人掰弯了... 之后的一刻钟内,唐一棠弄清楚了温然和皇后的相爱过程,而温然也弄清楚了唐一棠和皇帝的相爱过程。 并且,温然总算理解到,前段时间皇帝新颁布的新商规,是唐一棠给参谋的,难怪...那么具有现代特色气息。 不过,在唐一棠看来,皇后分明就是在「引诱」温然,毕竟皇后的势力实在滔天,不太像个恋爱脑。 而温然,听了她对皇帝的描述,语塞了好一阵,据唐一棠所言,武成简就是一个闷骚又猥琐还洁癖的处|男。 「小温然,你确定皇后喜欢你吗?」 温然点头:「确定...毕竟,她为了我,打了皇帝。」 能为了她和皇帝撕破脸,应该就是喜欢了。 「哦哦哦,想起来了,那天他来我这儿的时候,背上和脚踝处有伤,我问他是不是被人揍了,他还硬气的不说...原来如此啊。」唐一棠记起这件事,满头黑线,接着又说:「不行,我想见见这个皇后,我还没见过她,正好也替你把把关。」 直觉告诉她,这个皇后不简单,能把皇帝耍得团团转,且背后的势力如此之大,怎么着,也不是个恋爱脑。 温然只当她是好奇,便答应了:「好,我回去跟她聊一下。」 「对了,那之前中御的死,我靠!天...」唐一棠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凝固。 温然不解,这一惊一乍的性子真是:「怎么了?」 唐一棠古怪地看着温然,承认中御大人的那件事,是她给皇帝出的主意,也就是说,那个被当枪使的人,竟然是自家的小温然。 温然听完她的叙述,面无表情,简直没谁了。 「还打了你一巴掌,这个仇我铁定给你报!狗皇帝。」唐一棠的火气上来了。 温然听她这样称唿男朋友,莫名见怪不怪了,说:「等等会儿,皇后给我报仇了,再说了,他不你男朋友吗?」 「那你还是我的姐妹呢,咱俩十年了,才跟他认识多长时间。」唐一棠撇了撇嘴,回。 温然的名字都是她给取的,当初所有的证件也是她给全权办理的,可想而知两人的关系有多铁。 温然给她倒了杯茶,说:「你歇会儿啊,真是服了你了。」 「唉,罢了罢了,皇帝和皇后斗了多少年了,打今儿起,我不管了,让他俩自己去斗。只要武成简不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我都能接受。」唐一棠当即一拍板就决定。 毕竟,要和自家姐妹的女朋友斗,哪头输了都难受。 第98页 温然:「......」 咱就是说,她还没接触到过皇后的核心业务来着,甚至她都搞不清楚皇后的势力都是些什么。 温然蓦地想到了小三和念容,赶忙站起来,说:「我得回去了,外面还有人等我呢。」 「啊?别急,我和你一起出去。」唐一棠一想也是,冷苑不是那么好进的,便要跟她一起。 果然,念容和小三在后门处等得焦急,以为温然是遇到什么事了。 唐一棠在冷苑几乎是横着走,来往的下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到了后门,念容和小三总算是见到了温然。 「我朋友。」温然笑着对他们说。 念容看着她身边眉眼妩媚的女子,心想这应该就是温姑娘要找的人了,打心底里为她开心。 「你明天要不要来,或者我去廉仁堂找你。」唐一棠不舍地开口,好不容易生离死别的见到了,才聊了半个小时。 温然点头:「都行。」 「那我去廉仁堂找你,晚上记得想我哟,小温然~」唐一棠挑眉,语气里带点儿调戏。 温然无语,拍开她在自己身上的手:「德性...」 念容见二人如此亲密,眸垂了垂,想来,二人该是极好的朋友了。 「抱抱。」唐一棠要死不活地求抱抱。 温然毫不客气地怼:「你神经病啊...正常点。」 「啧,外人面前呢,给咱留点儿面子,抱抱~」唐一棠是真捨不得温然,两死党还没叙够旧呢。 温然无奈,半嫌弃半好笑地跟她拥抱了一下,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唐这么矫情呢。 -------------------- 唐唐来了,气氛就好多了。(狗头) 感谢在2022-08-11 20:14:24~2022-08-13 20:4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6瓶;江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 回去的路上,念容时不时地就去看温然,见她脸上出现少有的轻松愉悦,自己的心里跟着松了口气。 「温姑娘,我听闻近来皇帝多去冷苑,那你的朋友...」不过,那唐闲姑娘在冷苑,怕不是和皇帝有什么亲近的交集,念容想到这儿,不禁问。 温然理解她的意思,也是,老唐是皇帝那头的,自己是皇后这边的,便说:「她...她没事儿的,你放心。」 「那便好。」念容下意识地就选择了相信,点头。 她遇到的人当中,温姑娘是最真诚的了,那温姑娘的朋友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 回坤武宫时,夜幕低垂,如今的天气,不时地吹过一缕细风,已微微透凉。 温然回想着她和唐一棠的对话,脚步很是欢快,这份喜悦像是找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有了底气,多了牵绊。 「你今日去何处了?」刚进门,还没燃起烛灯,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 温然唇边的笑就没下去过,点了烛灯,一边洗手,一边回:「你来啦,我今天去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冷苑?」李清姒瞧着二郎腿坐在床边,挑眉。 温然回头,问:「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事,就没本宫不晓的。」李清姒看着她,眼底多了些冷意。 当前,她不允许温然这边出一丁点儿差池,尤其是皇帝的来往上,必须警觉。 温然擦了擦手之后,又借着烛灯的火点了安神香,笑着说:「好吧...我之前在尚珍局赏画的时候,发现那些画出自我一个朋友的手,就拜託念容去打听了一下,知道她在冷苑后,我就去找了,没想到,还真是我朋友。」 「可是你在北京的朋友?」李清姒对这话并不意外,接着问。 温然坐在她身边,牵起她的柔荑,说:「是,我和她认识十年了,在北京的时候,一起合租,关系很好。」 「那你可知,她现在是皇帝的人?」李清姒对她和唐一棠的相处并不感兴趣,问。 温然也理解她在担忧什么,说:「我知道,今天我和她聊了不少。」 李清姒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情绪,凝着她的脸,本来心里堵着的气,莫名散了不少,不得不说,这张脸的魔力真是大。 「对了,她明天要来廉仁堂找我。」温然压根儿就没想参与帝后之间的势力纷争,更是对现时武林如火的气氛一概不知。 这话一出,李清姒盯着她,沉默了几秒,随后微嘆了口气,回:「那本宫明日就会会她。」 不怪她疑心太重,只是真的不能出差池,一旦出了差池,那她这十年的努力全都要拱手于人了。 「放心好了,她和我一样,不爱争抢,也不爱大富大贵什么的,只求平安健康就行啦...再说了,我们两个也不是大武的人,对大武也没多少归属感的,只求平安健康就够了。」温然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心思,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 的确,她和唐一棠两人都是穿越过来的,并非土生土长,何来归属感一说呢,又何来想要争抢一说呢。 李清姒回握住她的手,痴痴地望着她的容颜,说:「日后,会有归属感的。」 「...如果,现在有机会让你和我去二十一世纪的北京,你愿意和我去吗?」温然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第99页 反正,若能回去,她自私地想带皇后一同回去。 李清姒怔了怔,目光躲闪,移到别处,说:「如你所言,大武于你没有归属感,那北京于本宫,也没有归属感。」 其实,哪怕是能去,她也定不会放温然走的。 「也是...那边没有你的亲人,不是你土生土长的地方。」温然想着北京城的建筑,懂她的意思。 两人罕见地头一次去谈这么沉重的话题,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出奇的无所适从。 温然没敢去想她和皇后的将来,一直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至少,她愿意和皇后过日子,不论有多平淡和无味。 但也明知,皇后的日子又怎会平淡和无味呢? 李清姒紧紧和她十指相扣,生怕她要离去,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为自己而活过,全都是那人。 凭着一颦一笑一举一止,牵了自己的小半辈子。 不论违背多少人的意志,她也定会将属于那人的一切都夺回来,哪怕是放在那人的坟前。 温然感受到她紧握着自己的手,心软了软,侧身拥住她,柔声道:「乖,不想那么多了,我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咱们就睡觉。」 「好,本宫等你。」李清姒也回了神,微抬眸和她对视,禁不住去婆娑了几下她的唇瓣。 两人水到渠成的接吻,唇齿间的相伴,甜津间的互换,氛围缓和也暧昧了不少,空中响着旖旎的声音。 吻闭,恋恋不捨地松唇,温然说:「那我走了。」 「嗯...你是本宫的。」李清姒暗暗喘着气,点头,饶有深意地回。 当初的容绮玉也好,眼前的温然也罢,都是她的。 温然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说:「当然是你的。」 房间里霎时只剩一人了,李清姒坐在床边,眉眼间多了几分郁郁,她总觉得近来像是要出什么事儿一般,让她止不住地心慌。 ——————————————————————————————————————————— 清早,用过早膳,唐一棠提着一小木盒就直奔廉仁堂去了,温然也在那儿等着她。 「师傅,您今日来得甚早啊。」卷玉来时,见廉仁堂的门已经开了,看到里面的人,问候道。 温然解释说:「我今天得来个熟人。」 「好嘞师傅,那一会儿卷玉好生招待着。」卷玉很会来事,边擦桌子边说。 温然把柜檯上的一本书放在显眼处:「不用,我招待她,一会儿要是没人来瞧病,你就看书去。」 「遵,卷玉明白了。」倒也好奇师傅的熟人会是怎么样的人。 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了,温然抬头看去,就看到唐一棠带着挑逗的眼神,语塞,好笑地问:「你来这么早啊?」 「看你说的,你不比我还早吗?」唐一棠身后还跟着几位伺候的宫女,让她们守在门外,自己大大咧咧地进来了。 卷玉边收拾,边瞧,心想着到底该行什么礼,这个姐姐他未曾见过,称唿也不知是甚,就连她的装扮也是他分辨不出来的。 温然不以为意地道:「我不得上班吗...」 「哼哼,嘴硬得很,就是不承认很想我。」唐一棠把小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碟酱牛肉,一碟凉拌菜,还有一小壶酒,两个杯子,两双筷子。 这丰富的样子,一下子把温然的思绪拉到之前两人在出租屋里的日子,笑着说:「不是,你来我这儿小酌怡情来了啊?我还得上班...一会儿说不定就来人看病了。」 「哎~我在药柜的后头,妨碍不到你,要是有人来,你就去给看病,没人,你就来跟我坐着。」唐一棠指了指后面隐蔽的地方,说。 卷玉眼观鼻鼻观心地专注干活儿,听到两人的对话,不解,上班是何意。 温然看着她的背影,五官明艷精緻,大波浪的亚麻长发披散着,只在额间系了一条细长的红绳,看起来十足的风情,说:「你这大摇大摆的...一点儿都不低调。」 「低调啥呀?我又没偷没抢的,就是来找你呀。」唐一棠坐在小板凳上,把刚才小木盒里的东西尽数摆好,看到她手里拨着药材,不由接着又说:「你啊,真是忘不了你的老本行。」 温然坐在她对面,闲聊道:「我除这个也干不了什么了啊。」 「也是,本来你学中医就学了十年,不能不用。再说,这不也是你的梦想吗,救死扶伤。」唐一棠递给她一双筷子,又给她倒了杯酒。 温然见此,一脸无语,说:「大姐,咱能不能不大清早的就喝酒,容易引起肝损伤的,掉头髮哦。」 「嘶...好吧...」唐一棠听到最后三个字,想了想自己为数不多的头髮,拿着酒杯放了下来,不知道为啥,看到温然就食慾大增,又说:「中午咱吃啥?要不吃火锅吧,我来搞。」 温然嘴角抽了抽,怼:「疯了,想都别想在廉仁堂吃火锅...」 「你看你,现在越活越像个古代人了,满是规规矩矩。」唐一棠看着对面的人,蹙眉,吐槽。 温然给她倒了杯热水,说:「拜託这位大姐,有谁当着药材的面吃火锅啊,那我的药材尽沾些火锅味。」 唐一棠:「......」火锅味的药材不好吗? 「晚上再吃,关了门吃。」温然挑眉,一转话风。 第100页 这几个月没吃火锅,说得她都想吃了。 唐一棠:「......」她就知道小温然的德性。 说来也奇怪,今日一整天都没人来瞧病,除了那治耳鸣的小太监来针灸了一次外,其他时候,都没个人影。 也正好让唐一棠行了方便,和温然一顿侃,中午还躺在针灸的床上睡了好一会儿,直睡到下午。 「哟,可算醒了啊,我发现你是来我这儿度假了。」温然看到她总算睁眼,好笑着说。 唐一棠把身上盖着的衣服拿开,叠好后打了个哈欠,回:「咳,不怪我啊,主要是在你身边,踏实了不少。」 话音刚落,门口就多了个影子。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还没等她二人反应过来,卷玉忙跪下行礼。 李清姒自是听到了那话,美眸半眯了眯,目光移向针灸床上的女子。 -------------------- 下章预告:大家一起涮火锅啊,腥风血雨的那种。感谢在2022-08-13 20:43:36~2022-08-14 19:2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20瓶;江流、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 唐一棠还是很识眼色的,当即下床,就行了个大礼,道:「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不仅是自家姐妹的女朋友,也是自家男朋友的老婆啊。 「免礼。」李清姒看着她披散的亚麻捲髮,还有身上颇不规矩的衣服,说。 唐一棠站起来,看到皇后的相貌时,暗暗朝温然竖了个大拇指,小温然可以啊,肤若凝脂,玉容花貌,身姿瘦挺,这皇后长得确实很难不让人动心。 奇怪,武成简那个小王八蛋对她这么多年也不动心? 李清姒也在打量着对面人的长相,好一个明艷动人的女子。 卷玉见气氛好像凝固了,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去瞧师傅,但师傅怎的面上含笑地望着她们呢。 也到了该下班的时候,温然把一扇门关上,留了一扇:「好了,你们两个快坐...卷玉,你把休憩的牌子挂在外面。」 「遵。」卷玉赶紧跑去挂,正好能出去避避。 而后,李清姒和唐一棠就面对面地坐在了小板凳上,气氛确实有些诡异,但温然没觉得,给她二人都倒了一杯热水。 「皇后娘娘吃了吗?」唐一棠率先问道。 李清姒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问,怔了怔,回:「本宫并未用晚膳。」 「那...小温然,咱吃火锅?」唐一棠点头,转而对站着的人开口。 温然点头,这个桌子不大不小,三个人吃刚刚好,便说:「那我和卷玉去准备食材,你们聊。」 「别,我叫人去,我那边有前段时间弄的火锅底料,食材什么的,也有。」唐一棠摇头,说。 卷玉新拿来了一个凳子,温然坐了下来,安顿卷玉,道:「好...那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这儿我来就行。」 「遵。」卷玉大气也不敢出,应道。 李清姒琢磨着刚才唐一棠称唿温然是小温然,真是亲近,且二人的来往间,也是随性惬意为主。 「她叫唐一棠,你就称唿她老唐、唐唐都行。」温然介绍着。 李清姒的语气淡淡的:「本宫知晓了。」 其实,皇帝那么勤得跑去冷苑时,她便已经知晓了。 「皇后娘娘喝酒吗?」唐一棠问。 李清姒面上的表情也淡淡的,说:「本宫沾酒。」 「那一会儿我们小酌几杯吧。」唐一棠邀请道。 李清姒只说了两个字:「甚好。」 这个场景,让唐一棠有些不尴不尬,主要是皇后娘娘的架子端得太重了,她实在是应付不太了。 「本宫瞧见,皇帝和你甚是交好。」李清姒眼底划过一道不明的心思,问。 唐一棠莫名有种被当小三的羞耻感,回:「是...小温然没跟您讲吗?」 可她这个小三,又不是真小三。 「我讲了,但她不太明白谈恋爱的意思。」温然接过话头。 唐一棠明了,类比解释道:「哦哦哦,皇后娘娘,我和皇帝的关系,与你和小温然的关系,是一样的。」 「原是如此。你放心,本宫和皇帝只有名分之义,并无夫妻之实。若要说起来,这多年来,你是皇帝第一个上心的女子。」李清姒说着,端起杯子,轻抿了一下。 与其各自都怀着心思,倒不如她大大方方地谈起。 唐一棠的表情有些古怪,看了眼温然,我靠,你老婆这么勐吗,刚来就说这个。 温然唇边多了抹笑,轻轻拍了拍李清姒的手背,故意活跃气氛问:「那我也是你第一个上心的女子了?」 「...自是。」李清姒望着她的容颜,迟疑了一秒,而后展了展笑,说。 这话倒提醒唐一棠了,她记得武成简之前有讲过,说皇后进宫是为了扩张势力,以稳住武林的动盪,而当初武林的动盪皆是由于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死了。 那继承人,正好是个女子,和皇后很是交好。 小温然还跟自己讲过,是皇后主动吻的她,也就是说,皇后娘娘本来就可能不直。 到这儿,唐一棠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八卦一下皇后的事情了,正好,涮火锅要用的东西都到了。 第101页 「你还做了固体酒精?」温然看到这些东西,食材是常用的火锅食材,底料闻着很香,但这固体酒精是不是有些离谱。 唐一棠小心地夹了一块简易版的固体酒精放在桌下,点燃后,得意地说:「对啊,我用醋和鸡蛋壳,姐当初的化学考满分又不是白说的。」 「难怪你说这儿的饭菜不好吃...你每天折腾的,各种花样百变,肯定越来越吃不惯这儿的饭菜了。」温然把火锅底料和大葱姜片等下进了锅内,接着又调料碗,说。 也是,唐一棠本来就很会吃。 李清姒头一次见把锅放在桌上边煮边吃,食材都是新鲜现煮的,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调料的香气,想必这该是北京的了,倒也稀奇。 唐一棠故意又说:「我前几天还馋花甲粉,做一顿,蛮不错哎。」 「打住,别说了,说得我都想吃了...」温然脑袋里瞬间浮现了花蛤和粉丝在味蕾间碰撞出的美味。 唐一棠笑道:「嘿嘿,谁让你整天埋头光记得给人看病,不记得改善自己的生活呢?看你瘦的,我都觉得来几个月,你瘦了十多斤都有。」 李清姒听着二人的对话,北京的美食似乎要比大武好很多,也确实,温然瘦了不少。 「牛肉熟了,可以吃了。」唐一棠给三人都倒了杯酒,还又倒了自己专门做的简易版果汁饮料。 温然给皇后的碗里夹了一筷,柔声说:「放在料碗里,沾着吃,很好吃的。」 「好。」李清姒也是头一遭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照顾,以往用膳,桌上都是自己一人,饭菜也尽由自己夹。 唐一棠见她文雅地夹起送进口中,问:「皇后娘娘,好吃吗?」 李清姒细嚼慢咽着,牛肉自带着方才底料的香气,再配上料碗里的东西,这份丰富的可口是她不曾体验过的,答:「好吃,唇齿留香。」 温然见她拘谨的样子,不由好笑,又给她夹别的菜。 唐一棠吃着,寻思怎么才能和皇后唠嗑唠到深处呢,寻思了半天,瞥见了酒,有了,酒过三巡,皇后的架子应该会少一些。 「我敬娘娘几杯杯,这段时间多亏您照顾小温然了。」 温然听到这话,额间都是黑线,说得就跟自己家长一样,李清姒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之后用手挡着,一饮而尽,就这样,一连喝了三杯。 唐一棠摸不准皇后的酒量和自己相比是高还是低,但自信地觉得,自己的酒量更甚一筹,想着,给温然夹了菜:「小温然快吃菜。」 「没事儿,你不用照顾我,你吃饱。」温然回完,又给李清姒夹菜去了。 李清姒看着两人的举动,这才意识到两人竟然如此亲密,心中一沉,道:「你也不用给本宫夹菜,本宫会照顾自己。」 「好吧,那你要吃饱。」温然只好说。 唐一棠都快绞尽脑汁了,怎么才能把话题引到皇后身上去呢,思来想去,找到了一个大冤种——武成简。 「皇后娘娘,我替皇帝向您赔罪,前段时间,您教训的是,他那个人就该被揍,傲娇得不行,还嘴硬,希望您不要介意。」 这话说得很突兀,李清姒和她碰了一下酒杯,饮尽后说:「本宫不会介意,你倒是对他很好,本宫定给你向他要个名分来。」 「不不不,我还是就在冷苑玩玩得了,我还没想着要嫁给他。」唐一棠连摆手拒绝道。 李清姒凝她,这天底下的妙龄女子都是巴不得沾富带贵的,唐一棠倒是一副和皇帝戏耍的姿态,也不知武成简听了这话会如何呢? 唐一棠解释道:「我想着,我和他的感情基础还不太牢靠,再走走,顺其自然就好啦。」 「该是如此,女子嫁人须慎重才对。」李清姒的身上已有些微微的酒气,面颊也泛起了微红。 温然说道:「你们吃菜,还有很多呢。」 唐一棠闻言,在桌下踢了踢温然的脚,这个傻子,自己在帮她把关呢,说:「来,我再敬您一杯,小温然能遇到皇后娘娘这么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我也是打心眼里替她开心。」 这话,李清姒没有接,而是和她碰杯,饮尽。 唐一棠慢慢引着话题,看她越喝越多,又说:「两个女子在一起,不容易。小温然的性子又呆,太佛系,做什么事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以后她要是做了什么让皇后娘娘不称心的,也得请娘娘多担待些。」 「...她很好,本宫很珍惜她,定会护她周全的。」李清姒眸子顿了一下,这才感觉到唐一棠像是有什么话要问自己,面色淡了下来,回。 「谢谢。」 温然蹙眉,转头问:「你为什么跟我家长一样呢?」 「我可是你的娘家人。」唐一棠不以为然地说,可不就是家长吗。 这十年的交情,两人的遭遇又那么相似,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早就把对方纳入亲人的那一行列了。 李清姒看了眼对面的人,对温然道:「你去和念容把本宫的披风拿来,屋里有些阴冷。」 「好,这儿就是有些阴冷,那你喝点儿热水,小心着凉了。」温然关心地说,而后起身出去了。 唐一棠唇勾了勾,这是要把小温然支开,跟她谈事情吗,毕竟火锅煮着、酒喝着,难冷起来。 「唐姑娘,是有事情问本宫吗?」李清姒向来直接,更是天不怕地不怕,问。 第102页 唐一棠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好吧,谁让人家实力雄厚呢,有直截了当的本钱,说:「啊,是有点儿小事...你到底看上温然什么了呢?」 「你这样问,本宫答不出来,只是知道她能牵动本宫的心...那皇帝又看上唐姑娘什么了呢?」李清姒目光忽闪了一下,捏紧酒杯,饮尽。 唐一棠挑眉,说:「他啊,看上我的美貌呗。」 「唐姑娘放心,本宫是真心对温然的。」李清姒扬起淡笑,说。 唐一棠分辨不出她话的真假,用必杀技真诚道:「那就好,她的日子很苦,虽然不说,但其实她的佛系都是因为日子太苦了,一个人孤苦伶仃,不像我,虽然无父无母,好歹还有个不错的亲舅舅拉扯一把...当初她学中医,一边在外面干苦力挣生活费,一边熬夜看书...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 这话说得很好,语气到位,语调沉重,李清姒眸子垂了垂,眼底的动容只是一闪而过,恢復了清冷,又喝了一杯。 她自是清楚唐姑娘对温然的好,也理解唐姑娘的试探,可奈何,她是人,不是神仙,她有自己的算盘,註定不能普度众生。 这第二壶酒,都已经见了底,唐一棠看着已然有些微醺的皇后,心里暗暗嘆了口气,她这关好像没给小温然把好,什么也没问出来。 她得提醒一下小温然才对。 --------------------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感谢在2022-08-14 19:21:57~2022-08-15 20:0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江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 等温然拿披风回来时,李清姒在看着眼前的酒杯,面色酡红,唐一棠则默默地收拾桌子,怎么气氛有些怪异呢? 「不吃了吗?都吃饱了?」 唐一棠也喝了不少,起身的一瞬摇摇晃晃,说:「都吃饱啦。」 「那本宫就先同温然回去歇息了。」 温然扶着李清姒,看到她的泛红的脸,皱眉,小声问:「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喝这么多啊?」 「本宫和唐姑娘聊得甚是开心,就喝了不少。」李清姒说话都带着酒气,道。 唐一棠安顿道: 「那我就回去了,小温然,你多照顾点儿皇后娘娘,她喝了不少。」 「你喝得也不少,我就不送你了,你回去的时候慢点儿啊。」温然回。 唐一棠边走边挥了挥手:「知道啦。」 她喝得并不多,只是一直盘算着皇后背后的事情,她得回去找武成简彻底问个清楚。 ...... 回到小木屋,李清姒刚坐在床边,就揉了揉眼角,许久未这般喝酒了,头也发昏得厉害,看物件都带重影。 「是不是难受得厉害啊?我去弄点儿醒酒汤。」温然脱了她的外袍,早知道就应该让她们少喝点儿来着。 这酒的后劲儿很足,李清姒头晕得很,说:「不必,本宫喝不下。」 自打唐一棠问了那些后,她的心就发沉发慌,止不住地那种,思绪也很乱,绮玉和温然的颦笑老是浮在脑中,她分不清那是谁。 「那你躺着,我给你擦擦脸和身子。」温然担心她,说完这句,就去打湿手帕来给她擦拭。 李清姒躺在床上,目光迷离地望着天花板,有些呆滞,意识已然在恍惚了。 温然拿来湿手帕,轻擦她的脸,李清姒偏头去看她,这脸分明是她的绮玉,怔怔地盯着,叫道:「绮玉。」 「啊?」温然没有听清楚。 李清姒的眼神变得痴迷,握着她的手,又叫了一声:「绮玉。」 温然默念这两个字,绮玉,是什么名贵的玉吗,便说:「乖乖的睡觉,不想其他的了,等明天清醒了再说。」 李清姒闻言,慢慢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见她闭上眼睛,温然心软得一塌煳涂,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又给她掩了掩被子。 ...... 喝了酒的缘故,温然走时,李清姒还在酣睡,还未到廉仁堂,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在等自己。 「你可算来了,我都要杀进皇后那儿找你了!」唐一棠见到她,赶紧把她拉到了一边儿。 温然看她着急,问:「出什么事儿了?」 「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我藏不住,来给你讲讲...事先说明啊,我是为了你好,可不是八卦什么的...等我进来喝杯水之后给你说。」唐一棠蹙着眉,说。 昨天回去后,武成简来了,她一顿问关于皇后的事情,总算是弄明白了皇后为什么一个官宦世家的女子,却为了稳定武林进了宫。 温然开了门,让她坐下,之后又去烧水:「看你急的,快坐这儿。」 「我跟你讲啊...我还是把门闭上再说。」唐一棠想了想,这背地里说人不好,得把门关牢。 温然无奈摇头:「看你,神神叨叨的。」 「你知道皇后当初为什么进宫吗?」唐一棠义正言辞地问。 温然在另一边看着火上的水壶,不解:「我关注这个干什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皇后当初进宫,是在十年一度的武林大选后,也就是说十年前,有一次武林大选。」唐一棠见她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说。 第103页 温然顺着问:「怎么了呢?」 唐一棠看她感了点儿兴趣,说得绘声绘色。 「上一次的武林大选,没有选出武林的接班人,这个接班人就相当于统治武林的那种人,协调武林的运作,带领武林走向更好,所以这个位子是个香饽饽,非常重要。」 温然只当科普在听:「然后呢?」 正好水壶响了,唐一棠按捺不住,端着杯子就来到她身边,恨不得一口气给她说完。 「容家,是武林排行第一的大家族,他家有一个嫡长女,就是这个接班人的候选,重点来了,皇后和这个嫡长女,非常交好,但是!这个嫡长女命不好,在大选那天出了事,摔崖失踪,武林才由此动盪。」 温然的眸里划过一道情绪,问:「所以呢?」 「所以皇后进宫,是要强制利用朝中的势力给容家撑腰,武林不敢因为她和朝廷有什么冲突,当初嫡长女摔崖没有尸首,武林各派就规定了一个十年之期,若下一个十年,这个嫡长女还没有出现的话,那武林的接班人就得从其他家重新找一个...」 唐一棠说着,仿佛自己都置身在这个故事当中,那飞沙走石的江湖,多么快意恩仇啊。 「这一搁置,就是十年,也就是说,再有一两个月,就是武林的又一次大选了。」 温然点头,又问:「这样啊...那你是在怀疑什么呢?」 「你不觉得皇后和那个嫡长女之间,有一腿吗?就算好到天塌下来的友谊,也不至于牺牲自己的婚姻大事,来去帮对方守住东西吧。」唐一棠都想敲敲她的头,这宠辱不惊的模样真的是在听自家老婆的往事吗。 温然自是有反应,理了理头绪,忽地,有预感般地开口:「嫡长女叫什么名字呢?」 「...容绮玉。」唐一棠记得这个好听的名字。 这三个字一出,温然的面色怔了怔,绮玉绮玉,不就是昨夜李清姒叫了两遍的名字吗...原来是个人名。 回想起昨夜李清姒喊这个名字时的神情,是痴恋的。 「想什么呢?」唐一棠叫了她几次都不回,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然回神,掩掉自己的情绪,扯出了一丝微笑:「没事。」 「行吧,那反正我该给你把的关都把了昂,你觉得没什么,那就继续和她交往,反正昨天聊的时候,她还行。」 唐一棠到现在还没喝上一口水,不满地吸了吸鼻子,安顿完就走了。 温然坐在水壶前,睫毛微颤,凝眉,一遍一遍地回忆昨夜李清姒醉酒喊绮玉的场景,那么的痴恋。 「师傅,师傅,水都快烧干了!」卷玉忍不住地唿喊。 温然抬头:「嗯,怎么了?」 「师傅,你是昨夜没歇息好吗?眼中都有红血丝了。」卷玉担心地说。 温然起身,把水壶拿开,回到柜檯上:「没事,我一会儿按摩一下眼睛。」 若是对友人的怀念,可能会做到这般吗?她想不清楚,心不住地沉着,或许,她是不是得问问念容呢。 等下,念容...念...容,温然想到这儿,眸子缩了缩,是巧合吗? 心思乱如麻,温然从未有过现在的情绪,好像有无数根长着刺的藤蔓在紧裹她的心,越裹越紧,紧得她气息都有些喘不过来。 她该抱着侥倖心理,倘若只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呢,可谁家能为了朋友牺牲自己的婚姻... 就这样,她的思绪反反覆覆地来回拉扯着,神经绷紧,头都在发胀作痛。 卷玉发现师傅今日心不在焉的,情绪不是很高,老是拧着眉在发呆,他不敢去问,只能默默地干好手头的事儿。 但愿明日,师傅的心情能好些。 ...... 这一天总算是结束了,温然走得要比往常早一些,吩咐了卷玉几句后,就离开了。 回到坤武宫时,小木屋里并未有皇后,空荡荡的,温然推门开了一眼,转身就往正殿的方向去了,她想去寻念容。 说来也巧,念容正在外面看着花匠修剪,感觉到台阶下有人在望着自己,看了过去,展了展笑颜。 「今日倒回来得甚早。」 温然淡笑着问:「你这会儿在忙吗?」 「无碍,可是有事?」念容带她到了小凉亭内,说。 温然顿了顿,轻声道:「没...主要是想感谢一下你那天带我冷苑。」 其实,她是来问念容的名字。 「温姑娘,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的。」念容瞧见她的脸色不太好,不由担忧。 温然咬唇,半垂着头,终于问出口:「还是要谢谢的,帮了我大忙...我想问,你的名字是皇后娘娘给取的吗?」 「是,我本名唤娥娟,六年前跟随娘娘后,娘娘就赐了这个名。」念容很敏锐,猜到温姑娘是因为何事了,但还是实话道。 得知这个答案,温然没有出乎意料,深唿了一口气,说:「好,谢谢...我先回去了,再见。」 念容的唇动了动,想出声叫住,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看到温姑娘转身时眼角的湿润了。 她想,温姑娘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温然袖下的手都在颤抖,是吧,她这么多天的枕边人心里原是如此,念念不忘地为了年少时的白月光甘愿牺牲自己,一直布局到今天。 她该庆幸还是该痛苦? 第104页 庆幸喜欢的人原来这般长情,痛苦喜欢的人欺骗了自己的感情。 身子发冷,回到小木屋后,就把门反锁了起来,坐在书桌前,旁边正好是两只并排放着的枕头,靠里的枕头上隐隐还有根髮丝。 -------------------- 这才是一半,下一章更刺激。感谢在2022-08-15 20:05:24~2022-08-16 18:4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 念容放心不下,刚忙完手头的活儿便要去小木屋,本想要敲门,但又怕自己打扰到她,只能透过半虚掩的窗缝去瞧。 只见屋内黑着,一个人影呆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 念容蹙眉,眼里尽是担忧,走近了些仔细去看,那人面无表情,若没有脸上不住的泪,她才不会想到温姑娘是在难过。 这么好的人,娘娘真是负了她。 念容的心揪成一团,恨不得上前去拥她入怀,想着便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 「娘娘。」 李清姒披着外袍,身后并无一位伺候的人,问:「怎的在这儿?有事寻她?」 「回娘娘,无事,只是来瞧瞧。」念容知晓娘娘每夜都留宿在此,摇头。 李清姒淡淡地道:「那便回去吧,不早了。」 「遵。」念容垂头,只能说。 屋内的人,自是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但那红着的眼眶终究骗不了人。 李清姒推门,没有推开,轻蹙眉,而后敲了敲,她当然知道这人在里头,温然犹豫了几秒,缓慢起身,开门,接着转身回到书桌前。 这屋内都黑成什么样了,李清姒问:「怎的不点烛灯呢?」 「嗯。」温然脑仁都在作疼,听到这声,眸子里又泛起了泪,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清姒发觉她好像不对劲,亲自点起烛灯,问:「可是不开心了?」 「没有。」温然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也不去看她,说。 烛灯的火苗,从小到大,摇摇晃晃地,整间屋子一时间亮了不少,但仍旧昏黄,到此,李清姒才发现桌上的泪滴,定睛去看,这人的眸子和鼻尖都在泛红。 明显,是哭了不少。 「谁欺负你了?本宫去寻他!」李清姒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受了委屈,当机立断地说。 这话一出,温然抬头去看她,眸中的水汽汇聚,没有掉落,摇摇欲坠。 「到底是谁?本宫剥了他的皮!」李清姒从未见过她哭,这一哭,自己的心都慌了,沉着气说。 温然没回她,而是把手上紧握的白玉放在桌上,哽咽地说:「这块儿玉,不是我的,对吧?」 李清姒看着白玉,唿吸慢了一拍,没有说话了,这玉自不是温然的,而是绮玉当年送她的,她那天留在了小木屋的床上罢了。 「你也不是我的,对吧?」温然眼眶中的泪纵使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落下,接着说。 李清姒的目光一直在白玉上,一言不发。 「你既然那么爱容绮玉,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直到说这话,眼眶中的泪从滑了下来,滴在温然的手背上,滚烫炽热。 李清姒仍旧一言不发,站在那里,身姿一如既往地挺立,仿佛没什么能击倒她,除了那个叫容绮玉的女人。 温然没再继续问了,也没去看她,还要问什么呢,这番态度不就彻底击溃她的侥倖心理了吗。 良久,李清姒才开口:「因为你的容颜...你的脸,和她如出一辙。」 温然听到这话,那被无数根带刺藤蔓缠绕着的心,终于胀得出血了,所有的所有,都打通了。 她不傻,原是如此,再过些日子的大选,李清姒就是在等,老天偏偏把自己送了过来,长得相似,用来做替身傀儡,多么完美。 「所以,我是替身。」温然的眸子更红了。 李清姒没有否认,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瞥见那满是泪渍的脸,又移开了。 温然讽刺地笑着,泪顺着眼尾流下,说「你不去编剧本,真是可惜了——好一出大戏。」 「本宫有意拿你当替身是没错,但本宫也能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且护你周全至老死...本宫的身边,也只会有你一人。」李清姒向前走了一步,斩钉截铁地道。 温然闻言,不可置信地说:「所以在你眼里,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你能保我荣华富贵保我周全吗?」 李清姒的唇动了动,没有回,只听她接着说:「你太高看自己了,皇后娘娘。」 这两句像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李清姒的脸上,生疼,让她一时间无颜面对。 「只要你能乖乖听话,为四十日之后的大选做准备,本宫会言而有信的。」说这话的时候,李清姒的语气弱了不少,转身背对着她。 温然咬唇,深深吐了一口气,想不到她竟还威胁自己,冷着道:「你以为是谁都乐意卷进你那些权谋当中吗?...你出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她人好是没错,佛系也没错,可不代表她就没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李清姒晓得她这话是在讽刺自己,确实被刺到了,因为她一直都清楚,没有多少人愿意过整天勾心斗角、权力之争的不宁日。 第105页 「你好生歇息,至于其他的,由不得你。」 不咸不淡地说完这句,李清姒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可紧握着的双手,指甲都快把手掌掐烂了。 出了门,脚步比她想得沉重许多,甚至,模样也狼狈许多。 李清姒怔怔地立在那里,面上的神情永远那么的波澜不惊,转身,想再次推开小木屋的门,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本宫想好会一辈子陪着你的,不要怕。 可手连提起的力气都没。 罢了,以后时间会阐明一切。 温然依旧坐在书桌前,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脸颊带着的泪痕已经干掉了,唯有泛红的眼眸证明过刚才的涕零。 会想起她看自己时,那不经意间露出的痴情,原来是透过自己在看别人。 替身什么的,她还只在影视剧和小说里见过,从未觉得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原以为,她那样护着自己宠着自己,是因为爱,对,是因为爱没错,可这份爱不是给自己的。 ...... 「主子,有何吩咐?」半夜,睡梦中的小一被唤到正殿中,跪在地上。 李清姒坐在床边,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都看得出今夜的娘娘惹不得,说:「从现在起,增派人手,看好温然,若出差池...」 「遵!属下明白。」小一也感觉到了,应道。 李清姒摆手让她退下,又吩咐守夜的宫女:「你去,把本宫的安神香点上,之后便都退下。」 「遵。」 这安神香,自是温然配制的,很快,空气中熟悉的香味飘了起来,李清姒轻拉好帷幔,便躺在了久违的床上。 闭上眸子,脑海里那容颜又浮现了,她分不清是绮玉还是温然,第一次,她的心希望是温然。 想起方才那人眼眶中的泪水,李清姒深吸一口气,心泛疼,自己怎么可能冷血得没有感情全是利用呢,她都想好要和温然一辈子了。 她又不是字字句句都在哄骗,她的字字句句,真情实感亦有不少。 她也真的神往过,和温然踏实去过平凡人的日子,那「江湖野郎中的妻子」,不是兴起和随便说出口的。 这一夜,李清姒心乱如麻,十足的难熬。 ——————————————————————————————————————————— 「温姑娘。」清早,念容便在门口等上了,看她出来,上前问。 温然锁上门,转身:「念容。」 「我在廉仁堂看到你写的,说是吃蜜饯儿能让心情好些,就给你寻了一包来。」念容支吾了半天,嫌自己嘴笨想不出好的安慰话,便直说了。 说完,就拿出用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温然露出一抹淡笑,说:「我心情不好的有那么明显吗?」 「这...」念容头垂了垂,不知该如何接了。 温然接过她的蜜饯儿,又说:「蜜饯儿我收下了,谢谢。放心,我没事的。」 「那便好。」念容见她收下,笑着去摸腕间的手镯。 温然告别道:「那我先去廉仁堂了,晚上见。」 「晚上见。」念容回了一句,站在原地望她的背影,心松了不少,看起来,温姑娘没有颦眉蹙额的模样,那便好。 ...... 「哟嚯小温然,吶,来给你送点儿我做好的酸梅汤,失败了好几次,就这次的还算可以。」 刚到廉仁堂不一会儿,唐一棠就来了,提着一个圆木壶,放在桌上。 「我尝尝看。」温然说着,就打开了那木壶盖。 唐一棠瞥见她的眼睛,顿了一下,凑到她跟前,小声问:「你是不是哭过了啊?别骗我,别人看不出来,但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那眼下的颜色要重一些,仔细瞧的话,能看出来。 「等下午我去找你。」温然没有隐瞒。 要不是老唐告诉她皇后的那些过往,怕到现在,她还被蒙在鼓里。 唐一棠担心地说:「好,那你今天晚上在我那儿住,反正通勤距离比你现在还近一点儿。」 「嗯,下班了我去你那儿。」温然点头,没有拒绝。 唐一棠拍了拍她的肩膀,亲近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找我哦,不要老硬扛着,咱俩谁跟谁啊。」 「知道啦。」温然总觉得她就跟自己家长似的,总来操心自己的这个那个。 唐一棠撇撇嘴,就出了门,看到在外面忙活回来的卷玉,把他叫到了一边儿,随手把自己戴着小拇指的金戒指递给他,安顿着着说:「哎,小兄弟,给你这个,好好对你的师傅啊,别让她太累了...我先走了。」 「额,回姐姐...不用这般的,师傅待卷玉很好,卷玉也是真心待师傅的。」卷玉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忙说。 唐一棠强塞给他,说:「反正给你你就拿着,我走了昂。」 卷玉没法儿,只能收着了,向她行礼恭送。 -------------------- 我已经在填坑喽。感谢在2022-08-16 18:43:12~2022-08-17 20:0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流、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 第106页 不过,卷玉还是觉得今日的师傅也是心神恍惚的,没人来瞧病时,她就望着门外发呆,不知在想着甚。 等到下午时辰一到,师傅便立刻走了。 出了廉仁堂的门,温然就往北边儿去了,因为唐一棠给安顿过,所以这次进冷苑异常的顺利。 只不过,今天多了一个人。 「微臣见过皇上。」武成简正在唐一棠的对面,两人不知说笑些什么,温然顿了顿,规矩地行礼道。 武成简看着她,眼神里已不再有敌意,含笑说:「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皇上。」 唐一棠见这一幕,起身让温然坐在自己的旁边,莫名地这样觉得,而后去看穿着龙袍的意气人:「怎么怪怪的?」 「咳,温姑娘日后见了朕,若是无外人,便不必行礼了。」武成简立即会意,说。 温然看他,现在的皇帝和那日威风剑眉的模样完全不像同一个人:「遵。」 「你还在这儿待着干嘛呢?」唐一棠给温然倒杯热茶,说。 武成简闻言,撇了撇嘴,委屈的小眼神出现了,别扭地站起来,开口:「哦,那朕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早点儿睡哦。」 「知道啦,你晚上也早点儿睡。」唐一棠显然已经把男朋友培养得非常到位,回。 武成简的脚步还是不动,又说:「晚安...」 「晚安,快去!」唐一棠给了他一个眼神,语气不善。 武成简撇嘴,甩袖就慢吞吞地走了。 「他真的是皇帝吗?」温然见他出门,回头不确认地问。 唐一棠挑眉,得意地回:「对啊,怎么样,咱调|教得不错吧?」 怎么说,经过她的调教,武成简基本上是半个现代人了,不愧是年轻的小弟弟,对新时期的新事物新思想接受得非常快。 温然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真不愧是老唐,所以,自己是不是能够多想一下,爱一个人是心甘情愿地为之靠拢和改变的。 而李清姒如今,其实和她刚认识时不无差别,也就是说,她的不爱早就有迹可循了,只是自己懒得去深究了。 温然的语气淡定:「我和皇后分了。」 「啊?不是吧,我说的...真是真的?」唐一棠圆眸睁着,没敢相信自己竟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温然抿了一口热茶,微垂头解释:「是,她为了容绮玉进的宫,也是为了容绮玉接近我,而这一切是因为,我和容绮玉长得像而已...她要那我去做傀儡,应付之后的武林大选。」 「真tm戏剧!我见过深情的,但没见过这么深情的...一面深情,一面渣。没事儿,幸好是发现了,不算迟,这种人不值得。」唐一棠听完,忍不住骂了一句晦气。 温然的心又在抽疼了,说:「我估计,要是回不去北京,我得跟她一直牵扯,她的样子,不像是能轻易地放过我。」 「你这样小温然,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到冷苑住,你和我一起,咱不掺合他们的谁谁谁争斗,躲得远远的,行不行?」唐一棠拍板就决定。 温然凝眉,回想她同自己说得最后一句话,深唿了一口气:「她没那么容易放我走的。」 「咱不行的话,让武成简出面。」唐一棠出主意道,总之,她现在觉得小温然待在皇后的身边都很危险。 温然插了一句:「我怎么觉着,这皇宫皇后说了算呢,皇帝上次都被她打了...」 「好像也是,武成简提起她,就一脸憋屈,啧,反正成不成的咱试试。」唐一棠无奈,额头上布了几道黑线,不由同意地说。 温然掩住情绪,换了话题:「好...不说她了。难怪算命的说你有国母之相,那会儿咱俩都以为是瞎说,现在看,还真是一点儿不差。」 「别了,我感觉那厮儿能守住江山就不错了,我是不指望他怎么样我了...咱好像正好反过来了,你家的皇后...我的这个,每天恨不得跑我这儿八百趟,我倒希望他能玩玩权谋啥的。」唐一棠想起武成简,眼里多了柔笑,说。 温然由衷地替她开心:「反正,他只要对你好就行。」 「要是有机会,我们回北京,好吗?」唐一棠拍了拍她的手,当然能看出她的哀愁,心疼地说。 温然点头:「嗯,回北京。」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怕是能回北京,李清姒也不会轻易地放手,因为那人已是执念颇深了。 而后,唐一棠就亲自为温然下厨做了一顿大餐,美名其曰「忘忧饭」。 ...... 天已黑透,李清姒估摸着时辰,起身披了一件外袍,就独自出去了。 那小木屋里的仍旧一片黑暗,蹙眉,脚步移近了些,才发现门上还挂着锁,也就是说,这人今日还未回来。 回寝殿,随即,一个暗卫听到信号跪在地上,等候着吩咐。 「温然人呢?」李清姒沉声问。 暗卫垂头道:「回主子,温姑娘离开廉仁堂去了冷苑,之后便没再出来过。」 这一瞬间,李清姒竟有种亲自去冷苑把她揪回来的冲动,可瞥见梳妆檯摆放的凤冠,若是去了,定要不知怎的被人笑话和编排。 「下去吧,以后,不用本宫问,都要主动来报,听清楚了吗?」 暗卫说完,便退下了:「遵!属下明白。」 李清姒想来,也知道温然为何去冷苑,肯定是找唐一棠诉说去了,心顿时有股气在里面,憋得难受和慌乱。 第107页 坐在梳妆檯前,定睛去瞧铜镜里的人,花容月貌,比起十五岁时少了很多青涩,但仍旧朝气可见。 李清姒凝着自己的眸子,眼里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新的复杂,若当初没有进宫,那如今自己该是身在何处,心在何人呢?会不会还能遇见温然呢? 这个想法持续了几秒钟就被打断了,眸子里恢復冷淡,她可不能忘她的绮玉孤立无援地被奸人所害时的模样。 木已成舟,若不行水,岂不笑话? ...... 一早,温然的步子还没踏进廉仁堂,就被念容唤去了。 「温姑娘,娘娘要寻你...你昨夜可是在冷苑留宿了?」念容看她从相反的方向来,忍不住问。 温然大方地承认:「是,我昨天在冷苑住的。」 「难怪你从那边来...昨天的蜜饯儿可是甜?」念容又想起这茬儿,接着问。 温然笑道:「甜,很甜。」 「甜便好。」念容见她笑,自己也跟着莞尔一笑,看起来,温姑娘要比昨日好得多,好得多就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坤武宫。 正殿内,李清姒坐在地上,在案前捧着一本书,耳边传来声音,便知念容带人回来了,随即挥手让一众宫女退下。 「娘娘。」念容率先开口。 温然紧随其后,颇规矩地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 这一行礼,念容怔了怔,而后就发现自家娘娘的脸色不太好了,只能退下,把空间留给她二人。 但愿,娘娘不要为难温姑娘才好,温姑娘多好的人啊。 李清姒见她行礼,昨夜憋着的气又涌了上来,道:「你倒是聪明,让你行礼时你不行,不让你行了...你倒行上了。」 这话说得跟绕口令一般。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得遵守。」温然眼观鼻鼻观心,从进门到现在,只瞧了一眼皇后。 李清姒闻言,把手上的书不轻不重地扔在案上,接着站起来,开口:「罢了,都依你。」 「谢皇后娘娘。」温然紧跟着回。 依她是因为她有太大的用处才依吧,果真,不管到哪个世界,利益关系就是这么奇妙。 又是规矩的礼节,但莫名,李清姒开始心烦她行礼了,压着情绪,说:「你昨夜可是留宿在冷苑?」 「是。」温然回,料到她找自己就是要说这个。 李清姒想她抬头看看自己,于是紧盯着她,说:「那你可知本宫和皇帝的关系?冷苑是皇帝的地盘,你是本宫的人,何来理由在那儿留宿?」 「我去冷苑,不带任何你们之间的色彩,我只是去找我的朋友,仅此而已。」温然的视线仍旧向下,不愿意去看她,不卑不亢地说。 李清姒反驳道:「可外人不这般想。」 「外人想不想,是他们的事,我只做自己的事,没那么大的本事去揣摩外人如何。」温然的语气漫不经心,带着超俗,说。 李清姒轻笑一声,而后上前,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自己:「你倒摘得干净,话是如此没错,可本宫不是你,生来便註定要活在笼子里,供外人谈议。」 温然抬眼,眼里没有温度,很是平静地和她对视,顿了顿,说:「那既然如此,还是请皇后娘娘注意些,毕竟这样被外人看到了,要被谈议,不好,不是吗?」 说完,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这般带刺儿的温然,要比初相识时更尖锐,李清姒停在半空的手僵了僵,忽地忆起前些日子她满眼柔情盯着自己的模样,心抽缩了一下。 「不必同本宫争口舌之快,总之,日后,不可留宿在坤武宫外!」 「我正要跟娘娘说这件事,我要搬去冷苑住。」 -------------------- 小温然可不面,反而还挺犟。感谢在2022-08-17 20:07:05~2022-08-20 19:3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江流、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 话音刚落,李清姒眉眼多了几分冷意,就接道:「你哪儿都不许去。」 且不说别的,就算是她和温然之间没有闹到今天这个样子,她也不准温然留宿别处亦或是搬去何处。 「哪怕是皇帝跪着来找本宫,让你搬去冷苑,本宫都不会允。」李清姒又说,言语里都是霸道和强势。 对她而言,掌控的东西太多也太久了,哪儿遇到过像温然这般的? 说这话时,温然才抬起眸子,直视着她,眼里同样一片冰冷:「可我不想看到你。」说完,眸子就泛起了红。 李清姒瞧她眼眶里的湿润打转,深唿吸了一下,没有急着回腔,而是坐在床边,脸上多出抹倦色。 沉默流淌开来,气氛凝固。 「本宫不是禁你的足,只不过如今期限越来越近,本宫要保证你的安全,才要把你放在眼前...前些日子我们出宫,小一和容家的人起冲突,就是因为有人走漏了风声,要来探你的底。」 李清姒天生就没示弱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生硬。 「你自不必觉得是本宫因着绮玉才护你周全,本宫因着你是温然才护你周全的。」 这话听着真是刺耳,温然唇勾起,讽刺道:「你的话你自己听一听...」 第108页 李清姒被她的讥笑激到了,还没等温然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像。 温然的身后是刻着凤纹的承重柱,一时间背后被硌得生疼,拧眉,紧接着,唇就被侵袭了,再熟悉不过的吻了。 温然的手腕被禁锢着,难移动,躲不开,于是情急之下,重重地咬了一下。 李清姒吃痛,松开,血腥味瀰漫开来,下唇瓣被咬到了,藉此,温然用力推开她,用手背蹭了蹭唇,不可置信地说:「你真是疯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清姒踉跄了一下,嘴里也是血腥味,看着她的背影,回神,袖下的手微微发抖,怎的刚才就吻上去了呢。 她没法儿否认,她不喜欢温然这般冷着脸对她,明明前几日,两人还是那般温存。 自己真是魔怔了。 温然出了门,唿吸不稳,面色发冷,心闷得发疼。 她怎么都想不到,皇后还有这么极端偏执的一面,也是,为了容绮玉能牺牲婚姻,用十年磨一剑,下一盘大棋,可不就是极端和偏执吗? ....... 干武宫内,龙椅上的人皱眉纳闷儿,除了商议大事外,这人怎么稀得来他这儿,且不说,前不久还不愉快过。 李清姒站在那里,盯着龙椅上的人,唇边虽有淡笑,但这笑未及眼底。 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瞧见帝后之间的气氛,识趣地都退下了。 「怎的?皇后可无事不登三宝殿。」武成简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说。 李清姒开门见山,直接就道:「不知那冷苑的唐姑娘可有跟皇上聊过温然?」 「你问这个作何?」提到冷苑,武成简的心紧了一下,警惕地说。 李清姒确实魔怔了,分不清自己是为了温然还是容绮玉而来,只是一字一句地说:「本宫奉劝你,休要插手。温然是本宫的人,住在何处食在何处,都由本宫说了算。」 「你真是疯了!朕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些甚!」霸道的话,武成简听了自然不舒服,怒道。 还未怎的,倒来先警告上他了。 李清姒今日是第二次听这话了,轻哼一声:「不知道最好。」 「你...你还有没有点儿皇后的样子!?」武成简把手中的毛笔一扔,指着她说。 真是,废又废不了,拿又拿不住,翻了天了。 李清姒认真地回:「我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有,你放心,大选一过,这位子,你想给谁就给谁。」 话一出,武成简的怒气顿时消散殆尽,怔怔地看到她转身离去。 这话的意味可不只是皇后退位那么简单,他猜,李清姒是要把宫里遮的天全都退回来。 若是如此,他不用大动干戈,更不用废一兵一卒便能把权都收回来,也就是说,得保护住温然。 武成简回忆起温然的长相,坐在龙椅上沉思,一个小小的温然而已,皇后竟能为她如此退让。 想着,重新找来一支毛笔,在纸上撕下一条,写了几个字后,便卷好去寻物件送出去了。 ...... 唐一棠放心不下,又来廉仁堂找温然了,一进门,就看到她正发着呆,唉,这丫头自从失恋后,就老发呆。 「嗨!想什么呢?」 温然回神说:「没想什么...」 「又偷摸哭了?」唐一棠敏锐地小声问。 温然被戳中了,但果断否认,摇头:「没有。」 「小卷玉,你给姐姐来碟茶点呗~」唐一棠让她坐下,然后就说。 卷玉说完,一熘烟儿跑了:「遵!卷玉这就去。」刚走,唐一棠就问她是不是见到皇后了。 温然只能把早上的事讲给她听,听到最后被强吻时,唐一棠一整个暴走:「我靠!你家皇后怎么渣还渣得理直气壮呢?」 「你小点儿声。」温然忙要捂她的嘴,这隔墙有耳的,万一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唐一棠的声音小了,但怒气不小,说:「不是,她到底在想什么...说到底,她不就为了死了的那个吗,而且大家好聚好散啊,都分手了还搞这种,以为这是在大清啊?大清早亡了...好吧。」 说着说着,意识到不对,蔫儿了下来。 温然:「......」 忽地,卷玉抱着茶点,急忙跑回来,气喘着说:「师傅,门口多了两个人。」 温然怔了怔,不好的预感出现了,出去一看,果真,医武阁的门口不仅有两个带刀守卫,对面还多了两个,看那腰间的牌子,明晃晃的一个字——「坤」。 这是为了防她去冷苑才找来的吧。 温然深唿了一口气,脸色沉着,连问他们的力气都没有,转身就回了廉仁堂。 「怎么了?谁啊?」唐一棠看她脸色不好,问。 温然避开卷玉,小声回:「皇后的人。」 「我靠,该不会是为了不让你去我那儿才...」唐一棠一整个震惊脸,要不要这么夸张。 温然想起早上的那人,一阵无力感和难受,说:「估计是。」 「不行,我得去找她,问问她到底要干什么?」唐一棠的火气压不住了。 温然挑眉,把她按住,语气恢復了淡定,说:「你就消停会儿啊,我大概知道她要干什么,没事儿,让她闹吧...我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她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放心好了。」 第109页 她知道,李清姒要干的事情,无非就是让自己乖乖听话。 唐一棠闻言,也只能摆个憋屈的表情了,的确,照武成简所说,死了的容绮玉能量极大,周围簇拥的大佬极多,倘若小温然真的做了傀儡,也应该不会轻易出事。 这古代啊,人身安全,真是没保障。 ...... 不出所料,温然刚锁好廉仁堂的门,那两个侍卫就上前迎道:「温大夫请。」 「嗯,知道了。卷玉,你先回去。」温然淡淡地应了一句,而后对着后面缩脖子的卷玉说。 卷玉的胆儿小,看到这两个新冒出来的侍卫就有些腿软,担心道:「师傅...」 「我没事儿,这是皇后娘娘派来保护我的,放心好了,你快回去吧。」温然笑着轻拍了他一下,说。 卷玉点头,畏手畏脚地说:「遵。那捲玉就先回了,师傅你要好好的。」 「走吧。」目送卷玉离开,温然才面无表情,慢慢悠悠地对那两个侍卫说, 一路上,多了两个保镖,自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只不过温然的脸上云淡风轻,仿佛没有什么事。 两个侍卫,直跟着温然到了小木屋,之后就守在了小木屋的门口,寸步不离。 念容自是看见这一幕了,心中猜了半天,也不知娘娘的这招是为何,但又不免担心温姑娘,于是站在门外叫道:「温姑娘。」 「快进来。」温然听声音就知道是她,开门说。 念容看着门关上后,用手指了指外面,虽没开口问,但意思足够表达了。 温然学着她的样子,指了指正殿的方向,而后摇头摊手。 「你无事便好。」念容见此,知道她尚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莞尔一笑,柔声道。 温然让她坐了下来,给她倒了杯水,说:「放心,我没事的。」 「对了,小二今日来寻过你,好像是因为他的姨娘冯氏媪。」念容想起了这茬儿,说。 温然也记起来了,算了算,点头:「也是,那个药方,冯氏媪该是吃了快三个月九个疗程了...那你没告诉他来廉仁堂找我吗?」 九个疗程,脉象应该会有变化。 「冯氏媪的住处距廉仁堂太远,又不方便,他的意思是,想让你亲自到诊一次。」念容解释道。 温然想了一下明日的安排,答应:「好,那明天早上我去一趟。」 「我陪你一同。」念容接着便回。 -------------------- 感谢在2022-08-20 19:33:37~2022-08-22 17:1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 念容走后,温然想去洗澡,可刚踏出门,那两个侍卫就跟上了,无奈,开口:「不是...两位兄弟,我去洗澡你们也要跟着吗?」 闻言,那两对视了一眼,露出难色,而后其中一个回:「温大夫,我等并无为难你之意,若要沐浴,我去提水来,你在屋内沐浴即可。」 「那我非要出去沐浴呢?再说了,沐浴完之后的摊子你们负责收拾吗?」温然扶额,这已经不止保镖那么简单了,还是行走的人肉监视器。 那人又回:「这...总之,授娘娘之意,不能让你离开我们的视线,若要出去沐浴,恐怕不行...至于之后的摊子,温大夫放心,我等会收拾干净的。」 「行,有这话就行,去提水吧。」温然懂他们的意思,听到那句授娘娘之意时,脸色冷了不少。 两人干活倒利索,搬来一个沐浴的专用桶,很快就填满了水。 温然坐在床边看着他们忙活,心里堵得慌,想起今早上和皇后对峙的情形,更堵了。 「温大夫请—」说完这句,两人出去,又守在了门口,面色严峻,活像两个门神。 温然把窗遮得严实,开始脱衣服,头一遭用大木桶洗澡,感觉很泡澡差不多。 靠在木桶上,仰着头,热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倒也舒服,消散了不少疲惫。 ——「娘娘,温大夫正在沐浴。」 ——「尔等迴避。」 ——「遵。」 温然没有注意到这对话,也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只是闭眼贪恋着这份舒适,真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到此刻。 李清姒站在那里,入眼是她白嫩的肌肤,怔了怔,走近,轻声说:「你倒是舒坦。」 这话一出,温然犹如惊弓之鸟,忙把胳膊交叉放在胸前,转头就看到是她,道: 「你能不能敲敲门啊?人吓人,会吓出病的。」 李清姒不以为然地饱览眼前的春|色,勾了勾唇,呵气如兰:「本宫从未曾敲门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我不是说了,不欢迎你来这儿了吗?」温然深唿吸了一下,冷着脸说。 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和死了一样没差别,而不是动不动地诈尸来吓人。 李清姒站着,视野极佳,不住地扫视着她身体的每一寸,开口:「你的话是你的话,本宫的做法是本宫的做法,并不相干。」 「......」温然多么渴望现在自己被点了哑穴。 李清姒边欣赏边切入正题:「明日,本宫会与你和念容同去冯氏媪处。」 第110页 「哦,然后呢?」此时木桶里的水已经有了凉意,温然想起却又不行,只能敷衍地说。 李清姒挑眉,下唇有一个红色的小破口:「没有然后。」 「这种话,你大可以明天再告诉我也不迟,不用劳烦娘娘亲自来一趟...还有,不早了,娘娘请回吧。」温然说完后,偏头不去看她。 「嗯,明日见。」李清姒扔下这句话后,眼睛却留恋在她身上,深深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温然知道,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可自己却无可奈何,真是憋屈,想了想,当即决定明日重新弄把新锁回来。 ...... 第二日,几人一同前往冯氏媪的住处。 「温大夫。」小二见她来,眼睛都凉了,面庞仍旧坚毅,抱拳说道。 温然笑着回了他一句后,把两指覆在冯氏媪的脉处,边诊脉,边观察她的脸色,问:「老太太,好久不见...最近感觉怎么样?」 「多谢温大夫的关心,老奴觉得比先前要好不少,但睡眠时好时坏。」冯氏媪讲话还是那么洪亮。 温然蹙眉,问:「那最近一次犯病是在什么时候?」 阳虚很甚,正气不足,气血凝滞,脉象和上次并无差别。 「回温大夫,是在上月初十,算来,已有近一月未犯病了。」小二忙说,语气里有明显的开心。 毕竟,论起以往,姨娘一月要犯四五回病,自从服了温大夫的药方,好太多了。 温然收手,纵使对这脉象有疑惑也没急着问,而是笑道:「我看最近心情上应该也挺好。」 按理说,服用了九个疗程,脉象就算沉,也该稍微有些力度了,不过也是,才服了九个疗程,脉象没变化,也正常。 小二闻言,素来坚毅的脸上也多了抹喜色,握住冯氏媪的手,点头。 「那就行,把药停十天,然后继续服,这个方子还要服半年。」温然注视着冯氏媪的脸,和之前一样,苍白虚弱,刚才她把脉,手心手背都一片冰凉。 冯氏媪听到这话,拄拐起身就要行大礼相谢:「老奴多谢温大夫。」 「不用行礼不用行礼,快坐着,我只是尽责而已。」温然忙扶着她,说。 谁料,这一扶正好按在了冯氏媪的手腕处,温然怔了一下,故意停留了五六秒,之后一滑而过。 小二见此,将自家姨娘扶着坐下,安顿道:「姨娘,您坐着,温大夫这边,我会好生道谢的。」 温然站在那里,看着面前和谐的情景,脑海里的思绪飞快,刚才脉搏跳动的那几下,脉象可不是沉而无力,分明是平脉,从容和缓,充实有力。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脉搏变化如此之大。 小二带温然出了门,皇后正坐着外面的石凳上,不知望着什么,念容站在一边,安静地守着。 「温大夫。」小二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双手递了过去。 温然无奈,摆手说:「不用这样的...你这...我来一次,就给一次,太贵重了。」 「这是您应得的,多了小二没有,少了小二拿不出手,还请温大夫笑纳。」小二弯着的腰低了几分,认真地说。 温然嘆了口气,只能收下,行吧,第一桶金都是小二这儿给的。 李清姒注意到门前的这一幕,起身走来,问:「可是瞧完了?」 「回主子,是,姨娘的病一切向好。」小二迫不及待地就回,眉眼里可见的愉悦。 李清姒也为他开心,说:「那便是极好...如此,本宫就先回去了。」 「遵,小二送主子一程。」小二忙道。 李清姒若有深意地拒绝:「你有自己的事做,不别送,本宫认得路。」 「遵,主子慢走,温大夫、念容姑娘慢走。」 温然没搭一句话,只是在脑海里盘算着冯氏媪的脉象,总觉得不太对,是她刚才把错脉了吗?还是说...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两种脉象差别很大,一摸便知。 出了门,李清姒就开口:「怎的一言不发?」自打温然出了门,就愁眉苦脸的。 温然闻言,扫了她一眼,没搭腔,懒得理她,去的路上就是个话痨。 「啧...小心本宫点你哑穴!」李清姒见她不搭理自己,火气上来了,威胁着说。 还有人敢不搭理自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温然一改往日的做派,硬气地回:「你点啊,谁又没不让你点?」 嘴上虽然硬气,但步伐倒是加快了不少,拉开和皇后的距离。 这话一出,李清姒和念容都怔在了原地,怎的短短时间,这个人就好像被夺舍了一般。 念容的唇勾了起来,暗自笑着,还真是,头一次见这么可爱的温姑娘。 李清姒深唿了一口气,拳头髮紧,这人什么时候变这么欠揍了,想着,步伐也加快,直跟了上去。 温然都没反应,就被揪住了后颈的衣领,从后面看,就跟被人拎起来了一样。 李清姒手上用力,把她拉到了一边的角落,指风极快,落在了她的锁骨处,出声:「反了天了不成?!」 温然不想理她,眼睛看向别处,她要是能反得了,早就反了,还能等到现在? 「小鸡崽一样,柔柔弱弱的,还想干甚?!」李清姒不饶她,面色极冷,训道,见她仍旧不开口,接着说:「说话啊,本宫可没点你哑穴!」 第111页 温然就跟她犟着,就是不说话,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李清姒知道她的软肋在哪儿,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贴上了她的身子,手指划下,到了衣带处停,缓缓道:「你要是再不说话,本宫不介意当中扒了你。」 温然虽不能动,但有感觉,咬了咬唇,不情愿地出声:「说什么?」 「本宫问你,冯氏媪的脉可有异常?」李清姒见她开口,暗哼了一声,问。 温然的视线仍在别处,回:「总的来说,和上次的区别不大...不过有一点,出门前我扶她的时候,不小心又摸到了她的脉,和我那会儿把脉时,完全不一样...也有可能,是我摸错了。」 「如何不同?」李清姒的细眉一挑,警觉道。 温然接着说,语气冷淡:「我正儿八经给她把的脉,是沉而弱的,但我扶她时的那个脉,是平脉,是常人才会有的。」 李清姒听到这话,面露沉思,对着一旁的念容说: 「...传言,姬家有一门奇学,压脉,也就是能让活人的脉搏消失...靠着这门学问,姬家在百年前的门派大战中,存活下来不少苗子。」 念容点头:「回娘娘,正是。」 若按这个思路,冯氏媪身上的秘密可谓是有意思多了。 李清姒蹙眉,冯氏媪本是怀王的人,何来跟姬家沾边? -------------------- 温然:你点啊,有本事你点啊? 感谢在2022-08-22 17:12:24~2022-08-24 21:0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5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 念容也觉得奇怪,冯氏媪本是一怀王亲近的乳母嬷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别说压脉了,基本的身手都没有。 「先回去吧。」李清姒的眼睛里一道厉色闪过,若真是姬家的人,那至少能证明很多事情,说完,转身便走。 温然见她们都要离开,忍不住出声:「哎...」自己还在这儿定着呢。 念容是有心想给她解,但看了看皇后的脸色,只能暗中不动了。 李清姒听到她这声,回头望着,说:「站着吧,你不是能耐了吗?」 「你!」温然被她噎了一下,咬唇。 见她那小脸儿憋得红了,李清姒的唇角勾了勾,吩咐道:「念容。」 「遵。」念容立刻会意,朝她走去,两下,就解开了穴道。 温然嗔了眼前面的人,对着念容说:「谢谢。」 「无碍的。」念容柔声回。 温然被点的锁骨处很疼,便问:「对了,你点的是那两个穴道,一个是气舍,另一个是什么?」 「其实并不是两个穴道,只是这个地方好借力将真气运进了你的筋脉当中,你才动不了的。」念容解释道。 温然回忆被点时的感受,兴趣上来,说:「原来是这样啊...等有空的时候,你跟我仔细说说。」 「好。」念容见她饶有兴致,笑着说。 李清姒在前面走着,听到她二人在后面的对话,倒是发现面对温然,本来有些清冷孤傲的念容柔和了不少。 ...... 刚去廉仁堂,就看到那两个熟悉的大汉,温然无奈扶额了一下,该说不说,皇后是跟她彻底过不去了。 卷玉知师傅这几日的心情不怎的,便拿来了自己做的一小碟麻糖。 「你还会做这个啊?」温然吃了一小块儿,这个味道和她在北京老街摊上买的很是相似,惊奇地说。 卷玉捧着小碟儿,笑道:「师傅,我祖母教给的...小的时候家里穷,过年才吃一次,前天得了您赏赐,正好能做一些,就拿来孝敬您啦。」 「等下,你是不是放了花生?」嚼到最后,口腔里有股香气,温然怔了怔,问。 卷玉点头:「是啊,师傅。」 「咳咳...我对花生过敏,一吃就咳嗽和起疹子...咳...」温然的反应很快,当即就开始咳嗽了,连带着喉咙都发痒,说。 卷玉闻言,忙把她手里的半根夺走,急着说:「那别别吃了...师傅,都是卷玉不好。」 「没事儿,咳咳...不怪你,我自己配点儿药...还真别说,挺好吃的。」温然唿吸不太过来,喝了口水,幸好只是一小块儿,要是吃多了,凭当前的医疗水平,她得死翘翘了。 卷玉急得团团转,汗都下来了,早知道打死他都不放花生进去了,说:「师傅师傅...你脸都红了。」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我去煎药。」温然用纸抓了几种药材出来,放进滚烫的药炉里,安顿道。 卷玉蹲在她身边,一脸哭相着说:「师傅,对不起,都是卷玉不好。」 「你啊,我都说了没事儿,我喝几副药就好了,你师傅我好歹也是个大夫啊...你要是有这个闲工夫,赶紧去背书,到下午就要考试了啊。」温然看他就跟看弟弟似的,说。 卷玉还是不放心:「可...可是...」 「别可是了啊,快去学习!咳咳。」温然轻轻踢了他一下。 卷玉只好哭丧着脸起身:「好...那捲玉去了,师傅您有什么事,就喊我。」 好在,因为只吃了一点儿花生,这次的过敏来得快去得也很快,服完药后的两个小时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第112页 见师傅的状态好了很多,卷玉的心放了下来,暗暗记在心底,师傅是绝对不能吃花生的,沾壳儿都不行。 忽地,门外的脚步声重了不少,急匆匆地,越来越近,卷玉看到领头的人,忙跪了下来,头贴着地。 「廉仁堂温大夫何在?」一个带刀身着黄马褂的侍卫,高声在门口喊道。 温然出去,就看到一群人,最前面的是刚才问话的人,怔了怔,回:「我在这儿。」 「跪前领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日乃弘武寺成立一纪,因朕龙体抱恙,遂将此事交予皇后,准随行侍卫蔺宇率二十骑,携廉仁堂大夫温然一併看护,钦此!」紧接着,那领头的侍卫将手中的金色捲轴打开,念。 温然学着样子跪在地上,听完这道圣旨,回:「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大夫,在下就乃蔺宇,明日还请多多关照...还要去坤武宫一趟,就不奉陪了,告辞。」蔺宇说着,让温然拿出廉仁堂的印章盖了一下后,便走了。 温然站在原地,有些发懵,不是,这么快吗?按照影视剧里演的,宣圣旨好像都挺麻烦的。 蔺宇一走,最开心的莫过于是卷玉了,直接跳了起来,毕竟,作为师傅的小使儿,他也得去。 温然好笑地看了眼卷玉,心底里诧异,为何大夫就挑了自己呢?还是皇帝亲选的,按理来说,医武阁有太多不乏名头的大夫了,偏偏挑了廉仁堂的... 这怎么想,都觉得说不过去,肯定是故意的吧。 算了,她是一点儿都不想掺合帝后之间的小九九,还是干好自己的事要紧。 不过,想起明日要一整天面对某些人,温然就一个头两个大,心里直嘆气。 「主子,我又查了一遍冯氏媪的底细,实在是干净得很。」坤武宫的正殿上,小一跪着说。 李清姒在床边捣鼓着什么玩意儿,挑眉:「越干净才越有问题...小二呢?」 「回主子,他这段时间还在容家监视着容二主。」小一听到这话,眉眼垂了垂。 李清姒用蜡烛封好边,问:「小二的功夫师从何派?」 「回主子,据他说,无门无派,是遇到了一个老前辈,教了他几年,后又转入您的麾下。」小一回忆起跟小二说笑时的话。 李清姒总算是把这封信搞定了,拿在手里左瞧右瞧着,缓缓说:「四大派中,柳家的功夫是明面上的邪门,但姬家却是暗地里的,甚至,除了姬家的自己人,无人能辨。」 「主子的意思是,要用姬家的人来试探。」小一闻言,肩抖了一下。 李清姒起身,把刚才细心弄好的信,递给她:「嗯,不然,也没法儿了,你拿着信去姬家,呈上去之后便行。早年的交情,应该会卖本宫这个人情...去吧。」 「遵。」小一收好信封。 李清姒又想起这茬儿来,吩咐:「对了,明日要去弘武寺,你先去忙你的,不用跟着本宫。」 「可...不会有意外吗?」小一确认道。 李清姒唇勾了勾,说:「放心,明日有蔺宇。」 再说了,皇帝就算想下手,也不太可能,蔺宇是除了思绣将军外,朝廷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一般人,难敌他手。 「遵。」 出了坤武宫的门,小一直回了自己的住处,在抽屉里找到一瓶外用的金创药,解开腰带,将肩膀露出,赫然是一记青紫色的伤痕。 边涂着金创药边回忆,今日和小二起了冲突,原是想好好探探他武功的底,可打着打着认真了起来。 本以为自己无事,没成想,过了一刻钟,肩膀和腰背闷痛了起来,仔细瞧,才发现都是这青紫色的伤痕。 姬家的武功神秘,杀人不见血,打人人不疼,说的就是这样了吧。 而这事儿,她是一点儿口风都没透给主子。 ...... 眼瞧着天愈来愈暗,李清姒悠哉悠哉地沐浴完,那小木屋的灯光还是不见半星。 还没回来也好,省得她敲门不应的。 李清姒想着,就要推门而入,可门未开,伸手拨了几下,再推,门仍未开。 顿了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是那人换了锁。 李清姒一手撑着门,一手叉腰,低头去看那锃亮的新锁,唇微微勾了一下,以为这就能挡住她,真是滑稽,于是,随手在地上捡了跟小细木棍,果断插进锁眼儿,搅了几下。 只听咯——的一声,门没开,棍儿断了,还卡在了锁眼儿里。 李清姒:「......」应该是许久未撬锁了,才这般。 「你在干嘛呢?」温然远远地就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自己小木屋门前低着头干什么,出声,问。 李清姒听到这话,怔了一下,收手:「本宫瞧你门上有个脏东西,理了理。」 温然根本不信这话,看了她一眼,就上前开自己的新锁,掏出钥匙,完了,根本插不进,仔细看了看,锁眼儿里已经被堵死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的锁跟你有仇吗?至于吗?一把锁而已。」 李清姒面上的表情挂不住了,咬了咬牙:「你...」 「你什么你,你是变态吗?你弄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进去?!门到底怎么招你了啊?还是锁跟你有仇啊?」温然摆弄了几下,眉头紧皱,无了个大语,嘴上不饶她,继续怼。 第113页 话一出,李清姒脸红着,深唿了一口气,两指一点,温然的后颈一阵痛,而后,话就说不出来了。 温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里不止有幽怨,还要冷漠,而后嗔了她一下,转身背对。 「不就是门吗,你凶什么凶?这破屋子,本宫能给你建成百上千个!」 说完这话,李清姒重重一踢,一脚就踹开了门,门上的锁被踹得一晃一晃的,歪悬在那里:「还有,本宫是狼还是虎,有必要这么防着吗?」 温然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门,心底里的火气更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进去,之后把门用力一关,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心想着:你可不是狼和虎,你可比它们可怕多了。 李清姒被隔在门外,气得胸前一起一伏,一个破门,至于吗?!还有,那什么眼神啊?就跟看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一样! -------------------- 温然:我瞧你是个脏东西... (不好意思啊,小友友们,我最近手头活儿多了,更新不太及时,半个月之后就会好啦。)感谢在2022-08-24 21:08:40~2022-08-27 18:5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5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 站在那里,两人一门之隔,都压着火气。 李清姒本想着来跟她说明日去弘武寺的事,现在看来,没这机会了,只能等明天了,而温然,则是压根儿就不想看见外面的人。 轻哼一声,李清姒转身就走,实在是气人,一把破锁而已,本宫赔你十把。 温然感觉到外面的脚步声远了,这才放下心来,点起烛灯,烛灯的光一摇一晃地打在脸上,心压得难受,坐在书桌前,又开始发呆了。 她越不想见到那人,就越是能见到,处处都是皇后的影子。 若是能躲起来,不理这些杂乱的事情该多好。 后颈还在作疼,话也说不出一句。 回到正殿的李清姒,坐在堂前,也是一言不发,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她好像下手太重了,怕是一夜都不能说话了。 想到此,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儿,有些后悔和心疼,不该点温然的哑穴来着。 夜凉了不少,念容手里捧着新做的里衣,看了眼那两个守着的侍卫,敲响了小木屋的门。 温然回神,是想应也不能应,连忙起身把门打开,见到是念容,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念容没发现她的异常,自顾地柔声道:「天气转凉,眼看着已经秋天了,我给你做了两件里衣。」 温然吸了口气,想说话说不出来,只能打手语,指了指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念容当下就会意,问:「可是有人点了你的哑穴?」 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一定是娘娘无疑了。 温然连连点头,念容小心放下衣服,就给她解穴,总算是能说话了。 「可是好了?」 温然揉着后颈,这么短的时间里嗓子就有些暗哑了,说:「嗯,能说话了,太谢谢你了,不然这一晚上都开不了口了。」 「若...若以后再有,你便来找我,我给你解穴。」念容想给她揉后颈,却又不敢。 温然听到这话,苦笑着嘆了口气。 念容看着自己熬了几个大夜做的衣服,说:「这是我给你做的里衣,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着,能替换着穿...料子是普通的料子,但穿着还算舒服。」 「谢谢...我收下了,真的很感谢,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衣服。」温然捧起来这两件白净的衣服,顿了几秒,小心地摸了摸,回。 说不感动是假的,念容对她真的太好了,这么多年来,除了唐一棠外,念容是第一个对她这么温暖的人。 温然低头一直婆娑着怀里的衣服,都捨不得上身试了,由衷地说:「能做你的朋友,真的很荣幸。」 「能做温姑娘的朋友,念容也很荣幸。」念容听到她说的话,心悸不已,沉着声音。 温姑娘是极好的人啊。 温然的语气很郑重:「我除了看诊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没有你的手巧,反正,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不管是什么上,尽管叫我就是了。」 「好,一定。」念容望着她的侧颜,闻言,眸子亮了一下。 若能和温姑娘有什么,她...该有多好。 ——————————————————————————————————————————— 才刚卯时,天蒙蒙亮,空气中的凉意未退,倒也清爽。 温然和卷玉整理好要随身携带的药箱后,就在干武宫的门前候着了,需在指引下与众人一同先行三拜九叩之礼。 阵仗极大,候着的人里有好些是出家人的打扮,胸前都挂着佛珠,面上的神情庄严肃穆。 卷玉没见过这么宏大的场面,躲在温然的后头,提着药箱,问:「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温然和昨日宣圣旨的蔺宇将军并排站着,听到这话,转身从袖中递给他一块儿糖,小声回:「别急,得等皇后,还有一些祭祀的礼仪,结束后就能出发了。」 当然,这些都是蔺宇告诉她的。 第114页 卷玉接过糖,傻笑了几下,师傅老把他当小孩儿似的。 在场的人约百十来号左右,李清姒是最后一个出现的,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头戴燕居冠,妆容精緻,大衫霞帔,庄重不已。 右手上缠绕着佛珠,待她站到供香的神台前时,底下的一众皆跪地行大礼,齐声高唿。 「启礼——」不知是谁的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那些出家人嘴里念着什么,怕是在诵经文一类的。 不一会儿,「供佛——」又是一声,出家人的声音渐渐消散,约莫十来个人抬着香火处,一把接一把地插在香坛之中,空气中霎时瀰漫起了香火味。 「跪——」三拜九叩之礼结束后,只听「礼毕——」,整个仪式不到两刻就结束了,想来,到弘武寺之后该是还有一场。 总算是踏上了去弘武寺的路,罕见地,给温然配了一匹马,好在马鞍什么的,都很齐全,速度也不快,骑着倒也容易。 「卷玉,你把药箱给我。」 卷玉忙摇头,说:「无碍的,师傅,卷玉能提得动。」 「快拿来...小胳膊小腿的,等再过两年让你提,都快压得不长个了。」温然在马上,瞧他脸上的汗水,毫不客气地戳穿,那药箱有二十斤重。 蔺宇见到这一幕,不由多看了温然几眼,这么体恤小使儿的主子,他还是第一次碰见。 卷玉只好把药箱递到马上,回:「谢师傅。」 路逐渐平了些,因昨日夜里下过雨的缘故,灰尘都扬洒不起来,边上两行绿树的叶子看着也很新,即使到了初秋,也未见变色。 「宣温大夫进轿——」 温然听到这声,下意识地打了个咯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来之前,她就觉得某个人没那么容易让自己消停地待着。 想着,刚才说话的领事太监小跑着来牵住温然的马,说:「温大夫请。」 进了轿子,李清姒斜躺在那里,旁边跪着一个伺候的宫女,只见她挥了一下手,那倒水的宫女便下去了。 「念容给你解的穴?」一早的时候,便见这人不知跟谁畅聊着什么,而除了念容,也无人敢解她点的穴了。 温然面无表情,也不去看她,只是拿着药箱在一旁端坐着,听到这句,回:「是。」 「何时解的?」李清姒挑眉,接着问。 若是昨夜未解,那这人今日的嗓子铁定是哑了,哪像这般中气十足的。 温然仍旧只回她几个字:「昨天晚上。」 「你昨夜一直和念容在一起?」李清姒自是猜中了,语气虽淡淡的,但内里却是有些酸味了。 温然想都没想,就答:「是!」 这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应之后,轿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凝固和紧张了些,李清姒深唿了一口气,咬了咬唇,很好,内里真酸。 温然倒是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随着轿子的晃动一晃一晃的。 「过来。」李清姒像是叫一只小猫小狗一样,温然也这般觉得,面色冷着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往前挪了几分。 不就是吗,自己本来就像她的宠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开心了逗一逗,不开心了凶一凶。 李清姒看她那阴沉的小脸儿,更火大了,起身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脸,压着声音说:「怎的,本宫没发脾气来着,你倒摆张脸。」 「随你,你想发脾气就发,我哪儿能管得了你。」温然被捏得有些疼,说话都口齿不清。 李清姒蹙眉,被怼得莫名其妙,而后明白了什么,没好气地回:「怎的?本宫和你好时,从未对你发过脾气吧?也不知你在想些甚?本宫一件事错,件件事都错了吗?」 温然听到这话,真是无力,照这个话来讲,杀人放火的那些人也不就是杀人放火错了吗,其他的他也没错啊。 「欺骗感情这种事情,在你眼里真是洒洒水的存在啊。」 李清姒的神情也冷了下来,心顿了顿,挑眉:「洒洒水是何意?」 温然看了她一眼,懒得回她,根本说不清楚。 李清姒把手放了下来,方才被自己捏住的脸,已经泛起了红,而后不待温然反应,就抽开了她的腰带,外袍散了开来,露出洁白的里衣。 「你干什么?!」温然刚说完,就被她捂住了嘴。 李清姒没理她,一手捂她的嘴,一手在她身上不停地扒拉游走着,看到这新的里衣,问:「本宫记得还不到分发里衣的时候...念容给你做的?」 「嗯。」温然挣脱不开,满心都是委屈,不咸不淡地应。 李清姒果断伸手扯了扯里衣,看到她脖子和锁骨都没有痕迹,身上也没有奇怪的味道,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仍然堵得慌。 温然说这话的时候,委屈没抑住,眸子不由湿了:「看完了吗?」 李清姒也觉得委屈,看到她细嫩的脖颈,张嘴就是一口,但没捨得用力,轻咬着发泄自己的情绪,边咬着,边拥住了她。 这么多天了,还是第一次抱住她。 自己又不是没良心,更不是没动感情...若是没动感情,怎捨得把身子给她,和她夜夜云雨? 温然一动不动,如鲠在喉,眼眶中的泪水更甚,汇聚着,硬是微仰着头没落一滴。 忽地,轿子外马蹄声一阵惊乱,混杂着人声和脚步声,只听蔺宇大喊道:「刺客!护着娘娘!」 第115页 -------------------- 哎嘿,有点儿小刺激。 感谢在2022-08-27 18:50:14~2022-08-30 18:3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 李清姒眸中顿时一片戾气,伸手迅速裹好她身上的外袍,挡在前面,掀起竹帘的一角,只一眼那泛着寒光的刀刃便飞了过来。 温然收起眼泪,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有些慌神,也紧张了起来。 李清姒反应极快,向后一躲,按住温然,那长剑便穿过竹帘定在了轿壁上,一晃一晃地,能照映出人影来。 外面的卷玉早就慌得腿软了,喊着师傅,蹲在一边儿,害怕得发抖。 蔺宇带着侍卫们,和突如其来的刺客打作一团,然而,那些刺客武功高强,除了蔺宇有一战之力外,其他侍卫都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刺客的人手众多,且行动有素,蔺宇招架不住这么多的围攻,肩上腿上都挂了彩。 「来了!」轿子内,李清姒一直侧身听着,手放在腰间缠着的软铁鞭上,忽地道。 温然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她沖了出去,而透过那竹帘上破损的洞,能看到有几个刺客正朝着轿子来。 李清姒抽出腰间的软鞭,上面闪着金光,急着安顿了一句:「拿着那把剑!放心,本宫会护好你!」 温然根本来不及说一句注意安全,她就已经不见了,心跳极快,额间的汗也渗了出来,听她的叮嘱,拔下那把定在轿壁上的剑,握在手里,蜷缩在一角。 不知卷玉那小傢伙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伤了。 李清姒手拿软鞭,站在轿顶望着围攻而来的五名刺客,面色如冰,而后轻拨了一下软鞭上的圆环,圆环快速转动,发出了声响。 接着,便出现了在一边等待时机的十多位暗卫。 那五名刺客拿着长剑,直攻李清姒的面门,来势汹汹,李清姒手中的软鞭一晃,脚下轻蹬,便飞了出去。 好在,暗卫的帮助下,将整个局面扭转了不少。 勐地,一个刺客的长剑用力一挑,轿子的顶瞬间破碎成了几块,温然听到这声,紧闭住双眼,头痛欲裂。 「护住她!」见到里面的人,那群刺客顿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发起了更勐烈的攻击,而且皆是围着轿子。 李清姒打得眸子有些猩红,唇半勾了勾,总算是明白了,来时她就想着皇帝为何独派了温然给她,原以为是唐一棠吹了耳边风,要撮合她二人,没成想,竟是如此。 至少,这次的行刺事件证明了一件事:皇帝和四大派的人一定有所勾结。 「主子,又多了一批人!」一名暗卫瞥见树林的黑色人影,忙喊。 李清姒当然知道,还有一批人躲着伺机而动,而这一批的来歷,就不得而知了,但一定也是为了温然。 所以,除了皇帝,还有谁知道温然的存在? 「主子,小心后面!」 一声下,后面的高树上赫然站一个身着灰袍的蒙面人,只见这人手掌如风,目标明确地朝着轿子直去。 李清姒只好捨弃眼前纠缠的几位,转身,毫不犹豫地和那灰袍蒙面人交手,背部没来得及躲,中了一剑。 温然莫名的心一紧,睁眼看去,就见眼前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人嘴角上带着血丝,那胳膊上早就被剑划破了几道,心瞬间揪成了一团,手中的剑一扔,就想拥她入怀。 「拿着剑,听话!」李清姒一边迎着灰袍蒙面人的攻击,瞧她扔掉剑,急着说,接着闪身就到了另一处,拉开距离,避免打斗的波及伤到她。 可那灰袍蒙面人见此,根本不理会李清姒的纠缠,转而继续朝着温然去。 李清姒速度极快,叫了声:「蔺宇!」而后,软鞭一甩,就缠住了一匹马的脖子,接着一手拉住温然。 两人就这般上了马,蔺宇会意,知道皇后娘娘要带着温大夫离开,于是集合仅剩的侍卫,挡在她们之前。 「还说本宫太瘦,要是胖了,带你都走不了了。」李清姒坐在温然的身后,用力环住她,还不忘打嘴炮。 温然的背部贴着她,那暖意总算是让自己安心了不少,紧握住她抓着马缰的手,训道:「你少说两句,还开玩笑!?」 李清姒听到这话,模样虽然狼狈,却笑出了声,跟她贴得更紧了。 眼见着那灰袍人越过蔺宇攻了过来,将马缰递给温然,面色恢復冷厉,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你看清楚了!若我不死,你,还有你的门派,休想活!」李清姒见他等着时机,夹紧马肚,让速度更快些,嗓音提高,道。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那灰袍蒙面人顿了两秒,似是要收回掌风,可转念之后,还是攻了过来。 而且,原本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那批刺客,见李清姒和温然上了马,也行动了开来,直在后面追着,这些人的武功同样不低。 不同的是,这批人没有下死手。 那灰袍蒙面人来势极勐,而此时,李清姒身上方才中的伤开始有了反应,忽地喷出一口鲜血,五脏生疼。 温然看到她这般样子,心急如焚,一边掌控着马,一边恨不得抱住她。 第116页 李清姒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煳,但反应还在线,知道那灰袍蒙面人要往哪边攻来,手一用力,调转了马头的方向。 这一掌,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后背,喉间一片惺甜,又是一口鲜血。 温然当然感到身后人的异样了,因为那掌风也震到了自己,握着马缰的手有些发抖,也不管自己会不会骑马,只求这马再跑快些。 不过,这一掌结束后,灰袍蒙面人并没有再跟了过来,停留在了原地。 而暗卫也牵扯住了新一批的刺客,两人总算是逃离了。 骤地,身下的马一声悽厉的嘶喊,不受控制了般横冲直撞,原是屁股上受了一剑,李清姒的意识已无,靠在温然的肩头,晕了过去。 温然不知该如何停住或是安抚受伤的马,焦头烂额,一面紧抓着身后的人,一面紧拽着马缰,却不曾想,马蹄凌乱,一脚踩空。 温然和李清姒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摔下了斜坡,一路压着杂草碎石,滚到了小溪边。 大约两个时辰后,一群暗卫来寻,只见路边躺着一匹奄奄一息的马,顺着鲜血的痕迹走下斜坡,溪边也只是有一滩血之外,二人的踪影全无。 ...... 温然头痛欲裂,天旋地转,整个人实在是难受得发紧,忽地坐了起来,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连按了几下太阳穴才缓解了不少。 鼻尖传来股饭香,温然这才回了神,睁开双眼去看周围,是一间极小的屋子,陈设简单但不粗陋,她的旁边躺着李清姒。 看她嘴角的血迹已干,还有憔悴的模样,温然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拨了拨她的眼皮,再把她的脉,脉象细弱无力,五脏皆虚。 温然忙下床倒了杯水,在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把一颗护心保命的药丸给她服下。 「...你醒了?」屋里的动静传出,茯苓拿着一碟小菜进来,看到倒水的人,晃了神,而后小心着问。 温然转头就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站着,忙说:「你好,打扰一下...这边有没有酒、针之类的,她受伤太严重了。」 她现在满心都是李清姒身上的伤,必须得抓紧时间。 「...稍等,我这就去寻。」茯苓听到这话,怔着,眼神闪了闪,点头。 温然感激地说了一句:「多谢。」 接着,就脱掉了李清姒的外袍和里衣,看到肩膀上和胸前的剑伤,有两道太重,血肉模煳,看到这里,一时间,心都快窒息了。 很快,茯苓就端着一个木盘来了,上面摆放着零碎的治疗东西。 「太感谢你了...能不能麻烦你再烧一壶热水呢?」温然赶紧接过,动手准备消毒用的东西,边说。 茯苓看着她忙碌,欲言又止:「好。你...」 眼前的人当真不记得她了吗?许是不记得了吧,眼神里都是陌生。 「怎么了?」温然见她想说什么,问。 茯苓见她盯着自己,忙垂下头,恭敬地说:「无事,我去准备。」 「好在心脏没问题...其他的,都需要时间调理了。」温然回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扯了一块儿干净的白布,把具有消毒作用的金创药轻洒在李清姒每道伤口处。 犯了疼,昏迷当中的李清姒蹙眉,嘴里发出了几声哼唧。 简单地清理了她的伤口,所幸只有三道需要缝针,温然手脚迅速,把针烫红,两侧弯了一弯,缠上沾了酒的细线,就开始缝了。 李清姒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就说:「疼...」 「一会儿就好了,很快的,放轻松。」温然心里焦急,这不打麻药缝针,谁都受不了,安抚道。 素来在自己跟前那么高傲光鲜的人,如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种滋味真是... 李清姒的意识还是不清,嘴里嘟囔着:「温然,温然,小心点儿...温然。」 「我在。」温然自是听得真切,顿了顿,回。 她是该庆幸呢还是该心塞呢,这人在无意识的时候喊了自己的名字,罢了吧,此时纠结这些又有何用,人没事儿就万事大吉了。 茯苓端来一盆热水,小心地候在一旁,看到床边的人认真地缝着针,又是一怔,以前的主子不会看诊啊。 「你帮我把这块儿白布烫一下,敷在她胸前的淤青上。」 茯苓不敢怠慢,虽不确定眼前的人,但能确定床上的人是谁,回道:「是。」 -------------------- 问题开始变复杂了。感谢在2022-08-30 18:34:04~2022-09-02 12:0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532471 5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 「疼...」李清姒嘤咛出了声,紧拧着眉,意识渐渐恢復,眼睑抬起,就看到那人满脸认真和沉重地给自己疗伤,嘴角弯了弯。 温然看她醒了,手下的动作没有停留,见她醒了,说:「感觉怎么样?都哪儿疼?给我全都说说。」 「......」李清姒听到这话,闭上眼睛,偏头不去看她,真是,早知道不醒了,什么啊,刚醒就让她说这说那。 茯苓见到这一幕,暗笑,李家小姐素来嚣张惯了,罕见地这般。 温然也理解她身体难受说不出话来,便没再问了,想起了什么,开口对旁边站着的人道:「你好,方便帮我抓几味药材呢?我说你记一下就好。」 第117页 「你说,茯苓照做。」茯苓说着,忙取出纸笔。 温然已经在缝第二道伤口了,在胳膊上,盘算了一下,开口: 「桃仁两钱,红花两钱,生地黄两钱,川芎两钱,赤芍两钱,老葱两钱,生姜一钱,大枣两钱,麝香一钱,柴胡两钱,枳壳两钱,甘草...一钱,香附两钱,青皮两钱,郁金两钱,焦三仙三钱,陈皮两钱。」 这样一来,理气止痛和行气助运都有了。 茯苓写完,念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去抓药了。 温然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水,拿着针的手有些发抖,她晓得,自己也受了伤,但比起眼前人身上的,也不算什么了。 李清姒的意识又开始模煳了,脑海里天翻地覆,晕眩不已,好在,还能受得住。 茯苓捏着药方,来回看了好几遍,方才她要一直小心地盯着那人,样貌无二,举止也有些相似,看人的眼神以及语气都很像她相伴了十多年的主子。 可...那陌生的话语和疏远礼貌的态度,又让她拿捏不准,要是李家小姐完全醒了的话,倒是能问一问。 茯苓的面上不敢表现出什么来,但内里却心潮难平,像多了一个弹簧,七上八下地,和李家小姐在一起,那十之八|九是主子没错吧... 可明明,当初那掉下风狞崖的场景,她生生看在眼里,那么高的悬崖,非死即伤,要完好地出现,恐怕是难于登天了。 总之,不管那人是不是主子,茯苓的心中都很激动,看到温然的容颜时,险些泪洒现场。 「我怀疑你的髂腰韧带损伤了...」温然缝完针,又处理她身上的其他伤口,看到腰椎那一块儿,自顾地说,「以前没听说你这儿疼,估计是打斗过程中受外力影响。」 思索了几秒,温然只是热敷了一下她的腰椎那块儿,并没有着手治疗,需要先观察。 见她唿吸均匀,想必又是睡着了,给她掩好被子,温然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手掌有一片擦伤,泛着红丝,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也不少,但好在,没有李清姒的严重。 茯苓提着一大包裹好的药材,远远地就看到那人在院子里的锅灶上烧着火,面色平静地在忙碌着。 「我来吧。」茯苓放下药材,忙接过她手中的扇子。 温然看着那一小撮火,尴尬地站起身,说:「额...不好意思啊,我不太会用...对了,还没来得及问怎么称唿你?」 「我叫茯苓,你呢?」茯苓说话间,看到她手上裹着白布,想来是受伤了。 「我叫温然。」 名字非常陌生,茯苓探究地看着她,出声念道:「温然...」 这人的长相和她伺候了十多年的主子,真的太相似了。 「对,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们,还帮我治疗她,帮我抓药,等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感谢你...」温然点头,语气认真。 茯苓对眼前的场景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她本是一介小奴婢,何来被人这般感谢过,支支吾吾地回:「不用客气,救人一命,发自善心,人之常情。」 「该客气还得客气的...反正,你有什么尽管使唤我就是了。」温然看不出她年纪的大小,但估计没自己大。 茯苓抬起眼睑看她,只见她笑眼盈盈地望着自己,那眼神里一点儿也看不出熟悉感。 当真不是主子吗? 咬了咬唇,茯苓有些忐忑,开口:「温姑娘今年年方呢?」 「我啊,今年整三十了,要用你们的话说,是半许老娘了。」温然拆开包裹着的药材,一边分类,一边戏称。 三十?!茯苓算了算,若主子没出事,也是整三十了,抓着扇子的手一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是自家主子吗? 温然瞧她怔住了,自嘲笑道::「怎么了?年龄太大吓到你了?」 「不是...不是,温姑娘家在何处呢?」茯苓忙回神。 温然想了想遥远的北京城:「家啊,太远了,估计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那家中可有姊妹?」茯苓忙不迭地又接着问。 温然摇头,实话道:「没,家里就我一个。」 对,这话的意思是明面上最浅显的意思,家里实实在在就她一个,无亲无靠。 问完这些,茯苓还想问些,恨不得把她出生年月来歷经歷都问一通,后又害怕自己唐突,会吓到她,于是点了点头,闭上了嘴,把想问的话能压了回去。 ...... 「稍微坐起来些,慢点儿。」放下煎好的药,温然小心去给她背后垫了一个小枕头。 李清姒头还昏沉着,照她的安排去做,张嘴一口一口接下餵来的药:「苦。」 「良药苦口。」温然看着她额头侧面的那道浅划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其实她知道,那两拨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李清姒身上的伤是为保护自己所受。 本来,两人只见的情感纠葛就已经让她头大和无从下手了,现在,又添了一些。 是孽缘吧。 李清姒抬起发酸的眼睑,看那人表情阴着,心里顿时愉快了不少,连带着伤口的痛也减轻了,而且再加上今日她为自己的忙乱,说明,这人还在乎自己。 如此便好。 「喝就好好喝,摇头晃脑的...不晕了?」温然看这人莫名的情绪高涨,无语。 第118页 真是病着也不闲。 李清姒撇了撇嘴角,喝完最后一口,她开心也许吗,又没幅度过大。 「温姑娘,该是进食了。」茯苓敲了敲门,说。 温然回了一句:「好,我很快就来。」而后转头对床上的人说:「行了,歇着吧,我去吃饭。」 「本宫也饿...」听到这话,李清姒柔弱地表示。 不知怎的,自受了伤,两人之间就反过来了,往日的霸道任性在她身上隐藏了不少。 而温然怼得更厉害了:「还本宫着,醒醒啊,现在出宫了。等我吃完给你餵。」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清姒深吸了一口气,无力地望着她的背影,识时务者为俊杰,硬生生把自己的憋屈给咽了下来,等养好伤,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茯苓的厨艺极佳,温然看到这桌上丰富的菜餚,一时间怔住了,乡下都吃得这么好吗? 这才意识到她对自己和李清姒的不一般,开口:「做得真好,真是太麻烦你了。」 「温姑娘不必客气的。」茯苓边说,边端了一小盆鸡汤上来,看到温然在摆放碗筷,忙放下接过:「我来便好,你快坐着。」 「我帮你收拾,没事儿,你只管使唤我就是了。」温然蹙了一下眉,纵使觉得怪,但也说不上来。 茯苓把荤菜几乎都摆在了对面,自己的面前则是一些素炒,动筷夹菜时也是,不待温然夹哪道菜,她是绝对不会去先夹的。 温然也饿了,来来回回吃了不少,发现对面的人鲜少动筷,只是埋头扒拉着米饭,忍不住出声:「要多吃菜,不能只吃米饭的,容易血糖高的。」 「是。」茯苓抬头,才夹了一筷子菜。 温然伸手把面前的鸡腿和扣肉夹给她,真是奇怪,这姑娘对素不相识的人能这般好,该不会又是某人的权势导致吧,想着,就听茯苓问: 「温姑娘,李家小姐的伤重吗?」 温然喝着面前的热茶:「重,得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你认识她?」 「是,之前伺候过她一些时日。」茯苓打了个马虎眼,她是容家主子的贴身僕人,当初李家小姐在时,也算是伺候了不少。 温然放下热茶,看来自己还真是猜对了,茯苓确实是看在某人的份上才这般照顾的:「原来是这样啊,真是缘分。」 吃饱之后,温然就忙活着给床上的人去餵饭。 茯苓则是拒绝了温然一併收拾的好意,自己独自清理饭桌上的剩菜剩羹,看到对面碗里剩的花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便没在意。 忽地,呆在了原地。 她自是记得清楚,容家主子素来也不吃花生,只因吃了花生后全身会泛红和起疹子。 茯苓看着那剩下的花生,正愁没什么好的法子识别,思绪在此刻一下就全被打通,对了,还有那左边耳朵上的小副耳。 -------------------- 哎嘿!我肥回来啦!感谢在2022-09-02 12:02:33~2022-09-18 19:3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折戟沉沙、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 李清姒还是昏昏沉沉的样子,温然也就只给她餵了流食,昔日那么高傲的人如今脆弱地躺在床上,这种反差感一时间真是让人难以适应。 「饿...」喝了一碗后,李清姒十分不爽那汤汤水水,睁眼去看她,语气里带着委屈。 温然的心揪了一下,暗嘆口气,说:「这几天要以流食为主。」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就像新闻里——前女友为救自己受了重伤,自己成了她的主治大夫...还是个渣前女友。 怜惜有,心疼也有,还有一种不平和不甘的窒息感。 李清姒唇色苍白,说话倒还有力气:「你见到茯苓了?」 「你认识啊?哦对,她跟我讲了,确实认识。」温然眼皮都没抬一下,整理着她刚吃完的碗勺。 话一出,李清姒顿了几秒,有些泛呆的眼神里划过一道光,问:「讲了些甚?」 茯苓乃容绮玉的贴身侍女,服侍了十多年,而温然和绮玉又如此的相像。 「说她伺候过你。」温然说完,也不待李清姒的反应,就端着碗碟出门了。 李清姒的面色瞬间黑了下来,就晓得这人还在埋怨和别扭,不过也是,该埋怨自己,想起那日的一众刺客,尤其是他们围攻温然的场景,令人心有余悸。 蓦地,她好像后悔了。 ...... 「不用温姑娘动手,我来便好。」茯苓见她撩起袖子在洗碗碟,连放下手中的木盆,忙说。 温然尽量用手指捏着碗碟的边儿,以防打湿自己手上裹着的白布,回:「我帮你收拾,挺多的,反正我也是闲着。」 茯苓怔怔地看着她清洗,恍惚地觉得是在看另一个人忙活,身份那么高的主子怎么能做下人的活儿呢,回神,走过去,拿下她手上的碗。 「我来便好,温姑娘快歇着,你也受了伤,不宜干重活儿的。」 温然看她这幅样子,好笑地说:「洗个碗不算重活的...那我帮你弄别的,你只管使唤我就是了。」 怎么弄得自己像个主子一样被伺候着呢? 第119页 「你歇着就好,养好伤才要紧。」茯苓晓得她醒后就一直在忙碌。 见到这般,温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走开,去看看李清姒,可看到她在昏睡,掩了掩被子后又出去了。 黄昏散去,暮色出现,染在整片天空上,乡下的夜,比想像中得还美,几颗星星印在上面点缀。 温然搬来小板凳,坐在门前,抬头望着,静谧的氛围笼罩着全身。 茯苓忙完,看她坐在那里,也坐在她身旁的小板凳上,陪她一起:「温姑娘喜欢看天吗?」 「还好,只不过今晚的夜色很美。」 茯苓笑了笑,看了一眼闪光的星,而后转头,正好对上了温然的侧脸,看到那精緻的左耳,心跳了一下,开口:「温姑娘的耳朵长得真好。」 「有吗?也没...」温然下意识地就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耳廓。 她的耳朵可长得不好。 茯苓顿了顿,盘算该怎么提问她,好像除了直接问也没什么好法子了,索性说:「温姑娘的左耳朵...先前有长过甚吗?」 「你看出来了?我左耳上以前有个小揪揪,也就是副耳,十年前遇到我师傅,他给我去掉了。」温然可没多想她这么问的缘由,只当在闲聊罢了,惊讶后笑道。 不过她照镜子看不出任何痕迹,连道疤痕也没,茯苓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这话的信息量很大,不止副耳的事情,茯苓的手就开始颤抖了,握紧拳,发愣地紧盯着旁边的人,是真的,温姑娘的左耳朵上也有过副耳,不吃花生... 十年前遇到的师傅,也是教温姑娘行医的人,不差不多,正好十年。 「怎么了?」温然看她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问。 茯苓收回眼神,低下头,支吾了半天:「无事...无事...温姑娘可曾...无事。」 温然没有多想,继续抬头去望天了,乡下的夜色真是美得不可胜收,还有那月亮,都要比宫中看到得更亮些。 茯苓不知该怎么办了,心中的慌乱和澎湃不言而喻,连唿吸都要漏几拍,握着拳头,脑海里全是当年容绮玉的模样。 有过副耳、又对花生牴触、长相神似、年方三十、不多不少的十年,这当真是了。 茯苓说不出此时的感受,眸中不自觉地涌上湿气,唇也跟着发抖。 自容绮玉摔下风狞崖,她无所依靠,被二少主的人追杀,险些丧命,好在主子先前给自己安了后路,得以逃离至此,衣食无忧地苟活着。 当见到温然的那一刻,她就有预感这是她的主子,没想到,还真是。 所以,李家小姐早就得知,才把主子护在身边。 估摸了一下时辰,又该给某人餵药了,温然向茯苓打了声招唿便去热汤药了。 到现在,李清姒的头昏才好了些,不过还有些酸胀,伤口、胸前、胯骨处以及大腿小腿上传来的痛一阵一阵的。 这无聊又身痛的日子,让她想动弹也不能,躺在床上,真是难受。 自己还真是命大,那灰袍蒙面人给自己最后的一击,大概有八成力道了,还好,身边有温然。 「是不是疼得厉害?」温然端着碗药,正好见她用腿蹬着被子。 李清姒的声音都闷闷的:「热...热得厉害。」 「热就对了,来,喝药。」温然吹了吹勺子,说。 李清姒听话地张嘴,喝了一口,表情古怪,怎么回事,比几个时辰前喝得更苦:「我要吃糖...蜜饯儿也行。」 「不行!会沖药性,喝完这个,还要一碗要喝,都喝完了,我还得给你擦身子。」温然说了谎,吃糖不会影响药效,只不过,就想苦一下她。 李清姒的脸垮了下来,生病卧床什么的,真是没有尊严。 温然面无表情地餵着药,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商量,只命令。 茯苓刚进屋就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主子冷着脸,李家小姐的面色也不太好,于是说:「温姑娘,我看火上还坐着药炉子,莫不如我来给李家小姐喂,你去照看,可好?」 「也好,那你来餵吧,我去看药和热水。」温然听到这话,明显感觉到某人的眼神都轻松了不少。 其实不是,李清姒是想趁着意识清醒,和茯苓聊几句。 「是。」茯苓接过碗,点头。 李清姒注视着温然出了门,听脚步走远了,才出声:「你怕是把她认成了大少主吧?」 「难道不是吗?和您待在一起的...」茯苓的手僵了一下,反问。 李清姒说得信誓旦旦:「她不是,我之前试探过,和绮玉只是长得形似而已。」 「原是如此啊...」这话让茯苓不知该作何反应,顿了顿。 她不晓得李家小姐是如何辨别的,可在她眼里,温姑娘便是主子无疑,她又该不该把自己心中所得告诉李家小姐呢? 「嗯,之前我也怀疑过,可后来发现,并不是绮玉。」李清姒如今再说这话时,已没了失望,温然就是温然,绮玉也就是绮玉。 茯苓把本来嘴边的话压了回去,改道:「我见到她时,险些以为那就是主子。」 她决定瞒着李家小姐,因为她忆起,如今的李家小姐乃当朝皇后,是朝廷的人,也就意味着身后的势力交错可想而知的复杂和多变。 自家主子从小多灾多难,又有谁能知道身边的人是好是坏。 第120页 因此,她不允许在距离不远后十年大约的时间里出任何的差错,她要护着主子,即使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贴身僕人。 李清姒笑了笑,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药,感激道:「若不是你,我和温然怕是要被狼吃了。」 「我那日去河边捉鱼,正好瞧见了,也是您还有温姑娘颇具缘分...而且您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茯苓安慰着她。 面对先前的故人,李清姒的架子明显少端了很多:「唉,但愿吧,有时候,活着的人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瞧您说的,柳家大少主早就给您算过,您是福安贵气之人,属凤凰命的。」茯苓给她擦了嘴,知道她在说什么,笑道。 李清姒自嘲地摇了摇头,富贵又如何,人这一生,能事事遂了心愿才是最难的。 而且,谁晓得柳南宫十岁时候算得准不准? 厨房的温然,呆看着药炉子底摇曳的火苗,心里满是压抑,她要怎么面对李清姒呢?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不爱她,只有面对不爱的人,才能做到从容不迫。 温然想着,用柴棍儿拨了拨火,本就不是一路人,怎么能爱到一起呢,她会把给李清姒的爱全都收回。 爱意怎么升起的,她就能怎么再压下去。 -------------------- 茯苓:我找到主子啦! 皇后:本宫有些后悔了... 温然:我决定不爱了。 感谢在2022-09-18 19:35:13~2022-09-20 21:0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 旁边放着一盆冒气的热水,里面混合些煮药材的水,温然解开她的衣襟,先是给她换了包扎伤口的白布,而后打湿手帕,轻轻擦拭。 「再躺个四五天就能下床活动了。」 李清姒感受着身上的暖意,舒服了不少,边疼边舒服着,听到还要再躺个四五天,嘆了口气:「可我明日就想下床。」 「想着吧。」温然面色淡淡地道。 果真,少了那个充满封建和阶级意味的皇后自称,话都顺耳了些。 李清姒:「......」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欠揍呢? 接着,温然一言不发地给她小心擦拭,又给她擦了脸和漱了口,这一套下来,真是专业又贴心。 李清姒默默注视着她,眸中充斥着复杂,从小到大,温然是头一个对她的人,之前大大小小的伤虽说也受了不少。 「好了,能睡了。」温然的语气仍旧冷淡。 李清姒挑眉,擦完身子舒适了很多,问:「你不陪我?」 「不,我去另一边睡。」温然顾着收拾残局,回。 李清姒听到这话,明显不满:「那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呢?」 「你喊我,我能听到。」温然不以为意,她的伤还没到需要人二十四小时贴身看着的地步。 李清姒的脾气上来了,怼:「那等你听到,本宫...不是,我都硬了。你就是不愿同我睡。」 这话听着怪怪的。 「我该同你睡吗?」温然丝毫不打算给她这个伤员一点儿面子,反问。 李清姒深唿一口气,反驳不了,只能不甘地说:「很好,去吧,睡去吧你,别让狼把你叼走了。」 「嗯,有什么事儿记得叫我。」温然看了她一眼,那小脸儿憋得有些泛红,嘴角浅勾了一下,点头。 门一闭,李清姒才想起该怎么应她的话,什么不该同自己睡,她是廉仁堂的大夫,陪皇后一同出行,可不得贴身照顾皇后吗?自己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呢。 想着,就听到房顶有一阵轻脚步声,随即,自己的房门被打开。 「主子,属下来迟,还望恕罪。」小一翻滚进来,跪着垂头道。 李清姒的声音清冷了不少:「无碍,查得如何?」 「回主子:身着灰袍的人,可以确定是姬家的一位长老,但跟着他的一众刺客那身法却不是出自姬家...至于后来的,主要是来刺探,只不过被扯进了打斗当中。」 李清姒对此早有所料,眼睛眯了眯:「一波是姬家的人毋庸置疑,另一波要么跟皇帝有勾结,要么跟容姝玦有勾结。」 「主子,您说会不会是皇帝和容二主有联繫呢?」 李清姒笃定道:「不会,容二主对皇帝无甚好感,两人还有利益冲突,若勾结等于是与虎谋皮。」 这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在局中搅合,而姬家的大权显然不在自己人手里了。 「对了主子,冯氏媪的事情越查越是诡异,很多线索查着查着就断了,仿佛凭空失踪一般。」小一想起了这茬儿,蹙眉。 李清姒的心沉了沉,最怕这种暗地里的潜伏:「那说明,她身上绝对有问题,继续查。」 「遵。那您是想何时起驾回宫?」 李清姒的思绪还缠绕在冯氏媪的身世经歷上:「不急,等伤好得差不多吧。」 「遵,属下明白了。」 小一走后,李清姒忽地想起冯氏媪早年间在宫中,伺候着皇帝和怀王的生母,太后崩逝,先帝修建了怀王府,怀王府建成,冯氏媪便一直在府内照顾怀王。 当时的怀王,才三岁。 第121页 李清姒的思绪断了,其实最可疑的人是怀王,只是怀王到如今也不过十五,怎么想都不可能,况且,这计早在五年前便开始密布。 朝廷里和怀王府走得近的,都是些没实权空挂职的辅弼官罢了,除了一个——当朝的丞相大人、自己的父亲李琛。 ——————————————————————————————————————————— 三更时,温然拿着盏烛灯,端着一碗热药,进了旁边的屋子,看到床上的人双眼闭着,替她掩了掩被子。 「不是不愿同我一起?」李清姒的听力很好,这脚步声一猜就知道是谁来了。 温然把烛灯放在桌上,不咸不淡地说:「我来是因为你到时间该喝药了。」 「来得正好,我要净手。」李清姒喝了那么多,早就憋得慌了。 净手的意思是上厕所,温然懂她:「好,我扶你去。」 乡下要比宫中凉得更快,夜晚的空气夹杂着不少冷意,一出门,李清姒就打了个哆嗦。 「蹲下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扯到伤口,还有...别掉进去了,我可不捞你。」把她扶到门口,温然故意安顿了一句。 李清姒转头深深望了眼身旁的人,恨得牙痒痒,窝火死了,于是没好气地说:「烛灯给我!」 放心,她会攒着的,等伤好得差不多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人。 温然耸了一下肩,贴心地把烛灯放在了地上,而后关门。 「扶我一把,站不起来了。」蹲下容易起来难,李清姒尴尬,主要是胯骨处太痛了,一双腿都在发软。 听到这话,温然脸上的笑没绷住,嘴角的弧度扬起,把她扶了起来,刚起来,走了几步,李清姒就脚软在了旁边人的怀里,钻心的痛楚传来,额头上都冒汗了。 「把烛灯拿着,我抱你。」将烛灯递到她手上,温然打横就抱了起来。 李清姒顺手搂住她的脖子,享受得很,但嘴上不饶:「你这身板?」 毕竟平时的某人看着书生气十足,蔫儿蔫儿的不像力大的人。 「非常健康,充满力气。」温然抱着她,倒不是说自己的力大,主要是手中的人实在瘦得厉害。 借着烛灯的光,李清姒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侧颜,手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胸前来回抚。 温然低头看了她一眼,开口威胁道:「你要是再摸我,我就把你丢出去餵狼。」 「你才捨不得。」李清姒不怕她,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儿,挑衅。 说着,温然把她放在了床上,「要不我们试试?」 李清姒顺势环紧她的脖子,不放她离开,仍旧盯着她,一眨不眨,眸子里含着如水般的诱|惑和情愫。 反观温然,毫不躲闪地和她对视着,不同的是,眼睛里非常平静,并无任何多余的情绪。 李清姒被她的眼神冷到了,不信邪地继续看她,约十多秒过去了,那人的眼里还是不温不火,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心缩了缩,李清姒放开手,避开目光,说了句:「我乏了。」 「嗯,喝完药就睡吧。」温然自是知道她撩拨的意思,可自己并不想给她任何回应。 李清姒没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喝完餵来的汤药,这一次,也没再喊着苦什么的了。 餵完药,温然就提着烛灯走了,同样没说话。 听到门关上,李清姒掩饰的黯然浮现,想起方才她瞧自己的眼神,当真是和先前那眷恋和宠溺完全不同,心里失神地嘆了口气。 其实,现在该是要训练温然了,告诉她一些武林上的事情,教会她该如何处理一些情况。 总之,说得难听些,到时间操练傀儡了。 可她在矛盾和纠结,甚至在逃避,她知道自己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尤其是一想到温然要面对那些人说着充满腔调的话,她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烛灯下,温然拆开白布,给手上的伤痕重新涂了金创药,刚才抱李清姒撑到了,那道口子裂开,渗出了鲜血来。 回忆起那人望自己的眼神,愁思又涌上了心头。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茯苓在床上辗转难眠,听到动静,晓得是主子在给李家小姐煎药什么的,脑海里全是昔日和主子相处的过程,她又该如何护着现在失忆的主子呢? 而且,李家小姐为何要留一个不是主子的人在跟前,莫不是为了十年大约? 李家小姐同主子先前是挚交,可这十年过去了,是好是坏又得从何分辨呢? 忽地,听到旁边的门闭上,心才放宽了些。 ...... 嘹亮的鸡鸣声将黎明唤醒,新一天的日光也随之洒向大地,初白时的寒气还未来得及消退。 茯苓披着外袍出来,嘴上还打着哈欠,显然昨夜没歇息好,看到炉子上的火摆动着,怔了一下,应是主子又给李家小姐煎药了。 想着,温然就端着碗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茯苓,打了声招唿:「早。」 「温姑娘晨安。」茯苓忙回了一句,接着便去准备早膳了,主子比先前要面上亲和了不少,先前总是面冷心善。 温然把碗放到水槽里刷干净,说:「我来帮你做早饭。」 「不用的温姑娘,还尚早,你再多睡会儿,我来便好。」茯苓委婉地回绝。 温然看着面前没自己大的丫头:「我不困,也没睡懒觉的习惯...那早上我们要吃什么呢?」 第122页 「温姑娘想吃甚,茯苓都会做。」 这话听着温然是真不习惯,也不知道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应该也是把自己当成像李清姒一般的主子了吧,好笑着说:「你啊...就随便做点儿,你平时早上吃什么,我和她就吃什么。」 「是。」 -------------------- 感谢在2022-09-20 21:01:33~2022-09-22 21: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 待在乡下要比待在宫里舒服一些,至少从自由上来讲,用过早饭,温然就跟随茯苓在这个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儿。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副怡然自乐的景象。 当真是大武版的桃花源了。 见她脸上尽是惬意,茯苓忍不住问:「温姑娘可是喜欢此地?」 「喜欢,很自在闲适。」温然点头,望着不远处家户烟囱上的烟雾,嘴角一直弯着。 茯苓顺势试探说:「那这次便趁着养伤多住几天,可好?」 她不晓得李家小姐把失忆的主子当成了什么,但现在,她要担起护好主子的责任。 「唉...可惜决定权不在我呀,在床上的那位,我倒是想多住几天...宫里实在无聊。」温然笑着回。 茯苓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温姑娘在宫中担任何职呢?」 「一开始是伺候皇后,前段时间成了廉仁堂的大夫,主要负责给宫里的宫女太监这些人看病。」温然抚着路旁的狗尾巴草,实话道。 茯苓听到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以前的主子身份极高,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现在却是做下人的活儿:「原是如此。」 两人走到田地处,一个弯腰农作的大娘戴着草帽,高声喊着。 「茯苓,你身旁那位是哪家的俊姑娘啊?」 茯苓朝她招了招手:「曹姐,是我家来的客人。」 「那晌午带来我家吃饭,昨个儿杀了一只鸡。」曹姐拿着锄头也挥了挥。 茯苓笑着回:「不用曹姐,我都准备好晌午的吃食了。」 「行,等我做好给你端过去一碗。」曹姐还是热情得很。 温然看着这一幕,不由感嘆乡下人的淳朴热情,若是可以的话,她倒是想住在这里,远离那些不必要的世扰纷争。 ...... 果不其然,才刚到正午,曹姐就端了一小盆鸡汤过来,里面还放着不少鸡肉。 温然在里屋给李清姒上药和餵药,昨夜的对话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几乎都在沉默。 李清姒一声不吭地吃完药,期间不住地看她,但见她脸上的神情仍旧平淡,即使想跟她说话,也全都憋回了回去。 直到最后,温然才开口说了一句:「嗯,恢復得不错,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两天就能下地了。」 「我今天就想下地。」李清姒故意接道。 温然没再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想得美,要是恢復不好,落下病根儿就难根治了。 李清姒见此,轻哼了一声,不是不愿意搭理她吗,怎么又突然说话了呢。 曹姐看到走出门的温然,眼睛都亮了亮,真水灵的姑娘。 「曹姐,这是温然温姑娘。」茯苓在一旁介绍道。 温然礼貌地打了声招唿:「你好。」 「额...姑娘好,真是俊俏,快喝点儿鸡汤,我方才炖好的,还热乎。」曹姐没见过这么打招唿的,愣了一下,笑着说。 温然点头:「谢谢曹姐。」 茯苓看着她二人,咬了咬唇,该说不说,自家主子要比曹姐大五岁,只是曹姐常年在外农作,显得老。 「真是俊俏,哪家的小伙儿要是娶了你这个美娇娘,真是烧高香喽~」曹姐盯着她看,一直夸赞着。 温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笑了笑。 屋内的李清姒将屋外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最后一句,听得格外真切,不自觉地深唿了一口气,脸都黑了。 曹姐走后,温然就听到屋内有什么动静,推门一看,本来躺着的人坐在床边,忙过去问:「怎么了?」 「我要净手。」李清姒疼得蹙眉。 温然无奈:「那你告诉我啊。」 真是不听话。 「你顾着和别人话家常,哪儿顾得着我?」李清姒挑眉,抬头看她,阴阳怪气道。 温然说了一句后,就把她抱了起来:「......别动。」 现有的科技,又没有尿袋可用,只能如此了,但愿不要扯到伤口,反覆撕裂就麻烦了。 茯苓在厨房忙活着,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怔了怔,两人如此足以说明关系并不一般,尤其是李家小姐瞧自家主子的眼神,感觉带着小女儿家的含羞。 她又想起,李家小姐是为救自家主子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茯苓没敢多想,止住了自己的思绪,把注意力转到了手上的菜。 显然,今天的李清姒头脑清醒了不少,发晕也不再厉害,火辣辣的伤口疼变成了闷痛。 「好了吗?」温然问道。 李清姒淡淡地「嗯」了一下。 接着,温然就把她抱了回去,不放心地查看她的几处伤口,又给她把了一次脉,确认一切无误。 第123页 李清姒一直都晓得这人的细心和耐心,只不过如今两人的相处别扭尖锐了太多,她就是有心想和这人说些什么,可这人怕是不愿听了。 「我今日不愿吃流食。」 温然边繫着她的腰带,边说:「明天下午能不吃了,今天再吃一天。」 「我不愿吃。」李清姒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温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非常淡定:「那就别吃。」 李清姒:「......」深唿吸了一下,拳头握紧,咬了咬牙。 说完,温然就出了屋子,俨然已经没了先前宠她的样子,而后就该干嘛干嘛了,留屋子里的人幽怨。 李清姒气得想要蹬被子,但胯骨痛,没法儿蹬,何时这般憋屈过。 「温姑娘,李家小姐怎啦?」茯苓好似听到了甚,问。 温然不以为意地说:「她没事儿,闹脾气。」 话一出,茯苓就小心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倒是发现,这生气了还和先前一样,虽然表情无甚变化,但给人的压迫感变强了。 闹脾气的后果就是,有一处伤口渗出了血。 温然来给她餵药时发现的,本来洁白的亵衣染上了一抹红,好在,渗出的鲜血并不多,及时止住了。 李清姒一声不吭,连眼神都不给她,任由她给自己换药餵药。 「给你。」总算是餵完了早上的药,温然放下碗,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裹,放在了床头后就走了。 李清姒拿起拆开,竟是两根麻糖,咬了咬唇,拿起其中一根放在嘴里,本来阴沉的眉眼被甜得柔软了不少,一早上憋着的气总算消散了。 「温姑娘,该是进食了。」茯苓又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荤素样样都有,五味俱全。 温然看着这一大桌,真是哭笑不得,算起来,就她们两人吃饭,这一大桌子,起码够五六个人吃,实在是没忍住,说:「茯苓,我们下午吃饭就简单一点儿吧,你做饭也不容易挺辛苦的...每次我都感觉吃席一样,而且就咱们两个人,吃不了都浪费了。」 「好,我听温姑娘的...只是看你受伤,想给你多补补。」茯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 温然给她盛了碗粥放在旁边,笑道:「已经补得很好很有营养了,真的。」 茯苓坐在她的对面,看着那碗粥,心里不禁暖了暖,自主子失踪后,她就没什么亲近的人了。 「温姑娘的医术学习多久了啊?」 温然想起那老头,不由有些感伤,说:「嗯...我和师傅学了有十年,从本科读到博士,一直贴身跟他学,他也是手把手地给我教。」 「原是如此啊,若有机会,茯苓也想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茯苓听不懂从本科读到博士,但能懂得其他的。 温然想到他的高寿,感伤更深了,嘴边扬起一丝浅笑:「怕是没机会了...他在很远的地方,可能我这辈子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她有种预感,怕是不能给那老头送终了。 「温姑娘吉人有贵相,一定有机会的。」茯苓能感到她的沮丧和难过,安慰道。 温然苦笑了笑,心中的苦涩和孤寂蔓延了开来:「但愿吧。」 她可不是什么吉人,更没有什么贵相,老头救了她的命,教会她傍身的医术,是她生命里最敬佩和感恩的人了。 唐一棠也是,那会儿穷时,自己都没有什么还愿意收留她。 李清姒在屋内听着两人的对话,她自是听出那份落寞了,好像,她从未关心过温然的私事和其他感情。 想到此,心顿时揪了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很难受,和温然当日撕破脸时也没这么难受。 是,她确实没有关心过温然的过往和内心,这是铁的事实。 「来,吃饭吧。」温然端着一小碟的菜和肉,还有一碗汤进来了,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泛着红,明显是流过泪了。 怔了一下,温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安慰呢还是装不知道呢?想了想,还是装不知道吧。 李清姒见她来,眸子里的湿气又升了升,忙压住,深唿吸平復着自己。 「先喝汤。」 李清姒张嘴喝下餵来的汤,方才哭得唇有些发抖,吞咽都有些困难。 「怎么了?」温然注意到这些细节了。 李清姒抬起眸子看她,瞬间湿漉,泪顺着就流到了汤勺上。 -------------------- 感谢在2022-09-22 21:00:02~2022-09-25 20:2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1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 温然怔了一下,一股无助的感觉涌上心头,语气和缓:「到底怎么了?伤口太痛了?」 「无碍,眼睛进沙了。」李清姒把泪都蓄在眸子里,尽力不让它们流出去,沙哑地回。 温然只是淡淡说:「行。」 不爱她,就必须要学会忽视她的任何情绪。 而听到这一个字,李清姒的失落和揪心不言而喻,她好像没在这人面前如此显露柔弱过,这是第一次,真叫人难过。 看来,以往的恩爱真的过去了吧。 「我吃不下。」 第124页 温然自是能感觉到她的伤心和难过:「那再喝点儿汤,少喝几口。」 「我一点儿都吃不下。」李清姒摇头,推开了。 温然没强迫她,顺着说:「好,那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吃。」说完这话,也就端着餐盘出去了。 这背影在李清姒的眼中,是丝毫的留恋也没有,她知道,这人在疏远自己,虽是看着无二,但那份感觉是。 出了门的温然,在水槽前呆立着,泪水的力量很强,尤其放在不经常流泪的人身上,平常霸道强势的人如今为了自己这样。 嘆了口气,没再想下去,她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可不是那么能轻易动摇的。 茯苓看着那未动的餐盘,晓得李家小姐未进食,转头又看到面色沉郁的主子,也能猜到是二人闹不快了。 据她观察,如今的主子和李家小姐之间的关系绝对匪浅。 也不知二人是因甚闹得不快呢? ...... 李清姒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一瞬间,绮玉的脸出现在脑海里,过段时间,是绮玉的祭日,也是十年之约。 或许应该坏人做到底,和温然摊牌,要求她做绮玉的傀儡替身。 可她又狠不下心来,说不出口,和先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茯苓。」看她进屋送了换洗的衣物,李清姒出声。 茯苓忙说:「我在,李家小姐有何吩咐?」 「你坐着,我跟你说说话。」听到这话,茯苓坐在床边,顺手给她倒了杯水,紧接着就又听到:「你这十年过得如何?我本以为你随绮玉去了。」 茯苓笑了笑,说:「回李家小姐,当年二少主的人来追杀过,但拖主子的福,逃了出来,这十年过得也算是舒坦。」 「这么多年也没找个伴儿啊?」李清姒的语气温和,聊着家常。 茯苓摇头:「并未,我习惯一人生活了。」 「可是日后还有心思回容家?」李清姒唇边勾着浅笑,试探地问。 茯苓听到这儿,就知道李家小姐定是有什么事:「唉,随缘吧,若能回去也好,毕竟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那我带你回去,可好?」李清姒的眼里多了几抹深沉。 茯苓怔了怔:「这是何...意?」 「你和先前一样,伺候容大少主便是。」 话一出,茯苓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她得知了:「容大少主?您的意思是?」 「温然以后便是容大少主,替绮玉守住容家...若你出现在十年之约上,我相信,定能增添不少说服力。」李清姒索性直接道。 茯苓这才明了:「您的意思是,温姑娘只是替身。」 「对。」 出了门,茯苓的思绪万千,惴惴不安,她答应了李家小姐,但也同样预感到不远后的十年大约应该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也罢,不论如何,主子终归是要回去执掌大任,到那一日,她定会拼死维护。 并且,依李家小姐的话,她要尽快让温姑娘变得像主子.... 茯苓走后,李清姒的心沉重不已,她昨夜吩咐了人,今夜就得来训练温然了,可她要如何告诉温然此事。 恰巧,又到了服药的时辰,温然进屋,空气里的药味又增添了几分浓厚。 「饭不吃,药得吃。」 李清姒的眼神垂了垂:「嗯。」 温然给她餵着药,态度和之前一样平淡,但也只有自己知道,心里的煎熬和难捱。 「今夜会来人。」李清姒喝了一口,真是苦涩到了心头,说。 温然抬眸看她:「来谁呢?」 「容家的人。」李清姒躲着她的眼神,一直看着床被。 其实到这儿,温然就有了预感:「什么意思?」 「我吩咐了他和茯苓一同来训练你,离大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李清姒深唿吸,实话道。 温然猜得没错,开口:「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李清姒不知该如何回她,缄默着,总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碗温度越来越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温然再次问:「他大概什么时候来呢?」 不愿意又如何,她自从进了宫后,选择权就不在自己手上了。 「戍时。」李清姒这才出声,声音沉着。 温然点头:「嗯,我准备一下。」 从始至终,李清姒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盯着床被,愧疚的心情从未如此兇勐过,她没有颜面去看温然。 「喝完了...我想跟你事先讲清楚,我没有任何的义务和理由去为你之前的爱情埋单或是承担什么,我答应你是因为我没有任何选择,并不是出于爱你...我现在...并不爱你。」 温然说这些话语气和缓平静,说完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也不待床上的人回应。 一字一句敲在李清姒的心上,闷痛蔓延开来,随之,泪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自认为这辈子不欠别人分毫,也无需欠别人,偏是闯出了一个温然。 那最后一句还迴荡在她的耳边,久久散不去。 她倒宁愿这人和自己大吵一架,可这人永远是那宠辱不惊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在眼里。 茯苓见自家主子出了门就满脸郁色,料想是李家小姐给说了,可她就不是想不明白,二人是究竟为何闹得不快呢? 按理说,李家小姐如今是温姑娘的主子... 第125页 这事儿得日后好生观察才能得知。 温然在水槽前洗着药碗,脑海里都是刚才的对话,倒发现,她越追求什么,越是离什么远。 人常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到她这儿真是半点也挣扎不了。 她想过歇斯底里地跟李清姒控诉和发脾气,可之后要怎么办呢?李清姒对她的态度非常明了...选择权从不在她这儿。 温然头一次这般感嘆命运,围绕在她周身的、所有她想追求的、任何她觉得重要的,都越来越远了。 即使面对了多少人的生死,到了她身上,也仍旧没那么的豁达和洒脱。 也罢,孤独和不如意才是人生的常态吧。 茯苓心疼地看她,想安慰,但为了十年大约的顺利又不能开口,默默地在一旁忙活着,但心思全都是自家主子。 ...... 「见过李家小姐。」一个神出鬼没的人身着黑色的长袍,声音沙哑,微微弯腰。 李清姒勾了勾唇角,回:「容四长老不必客气,我受了伤,不便回礼,还请见谅。」 「无碍,我观察那人片刻,的确,长相身形同绮玉极似。」容季冬的眼神犀利,站在窗前,回想着方才暗中所察的人。 李清姒听到这话,头一次心里烦乱,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她不是绮玉...还望容四长老能多费心。」 「自会。我容家几百年的基业,绝不能落到那逆女手里!」容季冬轻哼了一声,眯了眯眼,语气笃定。 李清姒听到他唤逆女,笑了笑,说:「放心,有我在,绝不允许容姝玦染指绮玉的半分!」 也是,容姝玦勾结容家的一众亲信,意图分裂,光是这点,担得起逆女的称唿。 「谢过李家小姐,若十年大约能成,容季冬定百般还此人情。」 ...... 「你便是温然?」 容季冬站在树梢上,细长的一枝,竟能撑得起他。 温然听到这话,寻声看去,惊了一下,那么细的树枝还能站一个男人... 「我乃容家四长老,容季冬,以后,你喊我四伯便是。」容季冬袖子一甩,说着轻飘飘地落在了温然的面前。 这个四伯突如其来,温然一时间叫不出口,但也知道他就是李清姒请来训练自己的人:「你好,我叫温然。」 「嗯,往后的一段日子里,由我来教导你。」容季冬看着她,如同在看当初的亲侄女,本来凌厉的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连声音都放软了些。 温然向他颔首示意:「好,我会尽力配合你的。」 「茯苓,看茶...你来落座。」紧接着,就见容季冬大袖一挥,坐在了桌前。 茯苓自是认识他,恭敬地行了礼:「是。」 「你的情况我事先就向李家小姐了解了众多,说来也真是巧,不止长相身形同绮玉相似,就连年龄也一样...看来,天不亡我容家啊。」容季冬把长袍的帽子摘下,露出泛白的双鬓和鬍鬚,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温然不知该怎么回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她应该庆幸长得和容绮玉一样吗? 容季冬喝了口茶,开始从建门派时说了起来:「今日,我就先同你介绍容家的一些基本势力...」 容家早在上个朝代便存在,且实力雄厚,现经歷了七代掌门,若无意外,容绮玉该是第八代。 这一代的容家本有亲兄弟四人,除老大容伯春乃掌门外,其余三人皆为长老,各分管着不同职务,本相处得融洽,但自从十年前容伯春去世后,就掀起了容家的势力纷争。 掌门有两个嫡女,分别是容绮玉和容姝玦,遂出现了以二人各自为首的阵营。 如大部分人所想,柳家秘法一出,证明嫡长女容绮玉是天选之人,且又名正言顺。 但奈何,以容姝玦为首的一众拒不承认,一直在暗中争锋相对,容绮玉念在她是胞妹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就在她要上位的前一天,矛盾彻底爆发。 容绮玉误坠入风狞崖,从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容叔秋和容季冬——三四长老,连同李清姒的据理力争,才硬逼着和容家所有人定下了十年之约,若十年后的那天,容绮玉能毫髮无损的出现,那就顺利继承,否则,容姝玦便要顶替。 ...... -------------------- 温然:搞啥子嘛?感谢在2022-09-25 20:28:55~2022-09-28 20:0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532471 5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 李清姒在屋内听着外面的动静,面容憔悴,无声苦笑,终于到了要把温然变成绮玉的一天,可她的心情没有任何的激动和欢喜。 本就是两个人,只不过阴差阳错的模样相似。 她想像不到温然改了率性的语气,用着敬语、官腔同自己讲话。 「李家小姐,该是到服药的时辰了。」茯苓推门而入,就见她怔怔坐在床上。 来餵药的人不是温然,倒让李清姒松了口气:「好。」 到明日,便能自己用膳服药了。 容季冬说得口干舌燥,情绪起起伏伏,说到激烈时,险些要拍桌而起了。 温然听完这一系列的故事,也真正算是了解了容家的基本情况,眼睛闪了闪,问: 第126页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变成容绮玉...这我知道,可我不知道的是,我成为她之后,什么时候才能又变回自己呢?」 这话一出,容季冬和屋内的李清姒都顿住了。 容季冬挑眉,看着对面酷似侄女的人,轻啧声了一下,像在思考,而后回:「这要看下一代的容家掌门何时出生了...」 更换掌门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柳家秘法到了时候会显现出下一代掌门,并且之后,还需对其经过多重的训练和考核。 培育一代掌门,起码需二十年。 而当年容绮玉陨落时,正好二十岁,已然得到了容家和武林中多方的认可。 李清姒咬唇,眸子里多了几分深意,别怕,不论下一代掌门何时出现,她都会在温然的身边护着。 无人时,温然便是温然。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了,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容季冬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一眼,又和温然嘱咐了些,约好明日的时辰后,飞身就不见了踪影。 温然仍旧坐在桌前,手里握着凉透的茶水,该说不说,容家的内部是一部权力的争斗史,而她要在不久的将来,卷进去。 也不晓得,她这个冒牌货,能打通关吗? 「大少主。」茯苓端着一碗热汤来,恭敬地放在了桌上,行礼。 这久违的称唿,该是有十年没唤出声了。 温然怔了一下:「啊?」 「温姑娘别怕,茯苓是让您从今往后都适应大少主的身份,遂一切从礼...您日后也得学着使唤茯苓才是。」 听到这话,温然一脸无奈和不满,却又不能说什么:「唉...行。」 真是势要把她这个无产阶级的继承人,变成阶级主义的一份子。 茯苓看她别扭的小表情,垂头笑了笑,接着说:「那温姑娘先学着使唤茯苓一下,可好?」 「我,你...你帮我倒杯茶吧。」温然犹豫,看着身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哪儿好意思使唤人家,现在本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用人家的。 茯苓含笑纠正:「温姑娘应说『茯苓,看茶』才是。」 「茯苓,看茶...」温然的语气不足。 茯苓倒是答应得愉快,颔首道:「是,大少主。」 「谢...谢。」温然看着添来的茶,习惯性地就要说谢。 茯苓再次纠正:「大少主也无需言谢,为您做事都是应该的。」 虽然主子如今别扭无比,但她相信,不久的日后曾经主子的风范又会重现。 也正好是到了用晚食的时辰,温然本想帮着端菜收拾碗筷什么的,但被茯苓又一次说这都是下人的活儿后,只能就此作罢。 这一口一个大少主,听的心里真是别扭得慌。 吃饭时,茯苓没有上桌,而是端着碗去厨房吃了,饭桌上,就只有温然一个。 「茯苓,你来跟我坐一起吃。」温然看着这满大桌子菜,偏头见茯苓在厨房端碗吃着,蹙眉。 茯苓恭敬地回:「大少主,这不妥...」 「不行,作为大少主,现在命令你陪我吃饭。」温然把筷子一放,说。 茯苓怔了一下,看到她憋屈的样子,心里好笑,只好坐在对面,点头:「...是。」 「这不就行了吗...这满桌子的菜...」温然说着,把菜碟往对面推了推。 ——————————————————————————————————————————— 不止是要了解容家,还得了解其他三家,大到各家渊源,小到分派的武学。 这是在把温然往继承人的方向是培养,并且,这短短两日,茯苓就讲述清楚了容绮玉的性格。 总的来说,就是一位性子冷清孤傲的家族二代,行事上颇有手腕,至少在父亲容伯春倒下之际,临危不乱,将整个家族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温然在纸上写写画画,描绘出自己想像中的这个人,要自己从草根变成一个执掌千人门派的权贵,想想都压力山大。 「大少主,我照您的吩咐,将您之前的习惯都罗列了出来,还请您过目。」茯苓在一旁写完,呈了上来。 温然听到她的话,不得不感嘆,茯苓入戏深且快,整页看了下来,蹙眉,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从头一字一句地细读。 「举止文雅端庄,仪态万方...嗜学善书画,藏书珍宝三千余...好躬亲篆刻武学註解...唯不喜落花生、菽、菜豆等豆类吃食...常侧右以示人...寝时惯覆厚被,不论冷热...」 有些习惯,茯苓故意写得含煳,若旁人看,也能跟自己对上几条。 温然不确定地问:「这是她?」 「正是。」茯苓点头,手紧了紧,该不会被看出甚了吧。 温然嘴角勾了起来,说:「那我和她倒挺合拍的,还有别的吗?」 那最后的几条,分明也是自己的习惯,因为对花生过敏,所以就不喜欢吃任何豆子,因为左边耳朵以前有副耳,所以下意识地会偏右一些.... 至于厚被子,因为她老觉得薄被子跟没盖一样,所以喜欢盖厚的。 「若茯苓忆起,会禀大少主的。」茯苓松了口气,毕竟这么早就告诉她真相併不妥,安稳地等到那日再说也不迟。 她必须确保现在的主子安然无恙。 茯苓走后,温然一人在桌前看着这页纸,轻蹙眉,天底下会有两个人长相相似习惯也相似吗? 第127页 眸子顿了顿,回想起十年前醒来,师傅告诉她,她是出车祸才进了急诊室,因为撞到了头,做手术后,记忆全消。 她也去过车祸地,确实,有一辆超载的大客车侧翻了,因为没有任何记忆,她在中医院待了很久,迟迟不见家属来认领,师傅见她可怜,便给了她一个不在花名册上的名额,跟着大一的学生一同上课。 也就是那会儿,认识了生病来住院的唐一棠,唐一棠听说了她的事,认为两人同病相怜,都是出身,于是带着她在北京城里东奔西走。 好在,她不负师傅的苦心栽培和唐一棠的倾力相助,经过多番曲折,才拿到了毕业证书。 当初,因为没有户籍资料还有各种档案,被人当作黑户,若不是师傅给她伪造出生证明到派出所,将户口上在师傅的名下,差点就出事儿了。 想到此,温然的眉头越皱越紧,十年前的事已经久远,很多细节她都记不清了,有的还得问问唐一棠。 不过,她应该不是容绮玉...毕竟她有过副耳,而容绮玉没,并且她的肌肉记忆里丝毫没有一点儿会武功的样子。 何况,她也并不想是容绮玉,她只是温然。 李清姒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在外面站着,透过虚掩的窗缝能看到里面的人正在桌前盘算什么。 这两日,两人的接触甚少,几乎连话都没有,餵药餵饭的事已经全权交与茯苓来做了。 从今天到现在,才跟她说了两句话,挪动步子,悄悄靠近了些窗户,见她放下纸,拿起毛笔在另一页新的上涂涂画画,不一会儿又是那熟悉的海胆。 李清姒瞧到这儿,眉眼弯了弯,忍俊不禁,这人每次画药材,都是只传神不传形。 「李家小姐,夜寒,小心着风。」 茯苓正巧出来,忙说,而这一声也引起了温然的注意,抬头,这才从窗缝里看到某人的身影,伸手打开窗户。 「外面冷,站一会儿就赶紧回去吧。」说完,温然顺手就关了窗户,严严实实的。 李清姒咬了咬牙,多和自己说会儿话会少块肉啊,闷着回:「嗯,我知晓了。」 可就是不愿动脚步,又盯着窗户好一会儿,直到腰疼才回去了。 温然这两日也是故意躲着,本来手上多了任务,正好也能趁机和李清姒拉开些距离,可心里也深知,和她的牵扯不可能这么轻易斩断的。 反正,能少一些是一些吧。 -------------------- 温然:我不是,不是我,别来沾边。感谢在2022-09-28 20:05:40~2022-09-30 19:5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凯恩斯 10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 「教你武功,已是来不及,索性,就让你读读武学...这几本是我容家最为基础的,可谓是其他武学之根本。」容季冬说着,从怀中掏出几本古书来,可见,是实心培养她。 温然接过,大致翻了翻,里面多是关于人体经络的,心思动了动,这倒是个好契机,能让她钻研武术和中医之间的关系。 容季冬看着她,晓得她资质聪颖,学东西很快,且自身又懂医术:「若有不懂的,可问茯苓和李家小姐,茯苓乃容家的旁系庶出,李家小姐年少时便在我容家练功,她二人都懂。」 「好,我会请教她们的。」温然点头。 容季冬走后,温然便拿着书坐在桌前开始看了,她迫不及待想了解其中的奥妙,第一页便将人体重要的几条经络全都绘制了出来,倒是无误,只不过缺了两条,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阳三焦经,其余绘制的也有些粗糙。 旁边标了註解,这个字迹想来应是容绮玉的。 「阳外阴内,阳上阴下,皆日夜循坏,遂体通,真气随之,实内虚外,实下虚上,得以平衡。」 这话的重点在后半部分,意思是真气有实虚之分,和阴阳恰巧颠倒互补,实对阴,虚对阳。 下一页讲的是如何练得真气、行贯体内,先要确保十经络运行畅通,之后习功法,三个大周天,也就是约百日后,便可得气自如。 翻阅得气功法,温然蹙眉,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练气的,且真气只是起到助功的作用,有则加勉,无则也罢。 「容族三代掌门自幼苦学,然无练气之根,却造诣匪浅,罕有敌手。」 看到这句话,温然问在一旁候着的人:「茯苓,容绮玉有练气之根吗?」 「回大少主,并无,她自幼体弱多病,但刻苦耐劳,可惜造化弄人,偏是练不出气来,好在,对武学的理解颇深,纵使无真气,她也常以弱胜强。」茯苓解释道。 温然心里不由想这真是典型的玄幻小说大女主形象:「哦,原来是这样啊。」 「当初各门派少主之争时,只她一人无真气,却打败了一众少主,拔得了头筹。」茯苓看着她,仿佛在看昔日意气风发的主子。 温然点头,暗中赞嘆,确实很厉害,武功也有头脑也有,妥妥的合格继承人。 李清姒在外听着她二人的对话,脑海里浮现起当年和绮玉一同练功时的场景,她的慧根倒是不错,但心性太燥,到处都是瓶颈,反观绮玉,每次都耐着性子,一次一次绽放奇蹟。 第128页 ——「绮玉,你好生厉害!」 ——「你啊,看我作甚,好好练功,休要偷懒。」 ——「可你在身侧,姒儿如何有心思练功啊?」 ——「那明日我便去风狞崖,你在此练。」 ——「不行不行不行...反正不行,你去何处,姒儿就跟在何处。」 ——「你啊,还是黄口心性。」 茯苓出门要去给温然热汤,看到门外发怔立着的人,轻声问:「李家小姐。」 「嗯,茯苓。」李清姒从回忆中出来,回头道。 茯苓随即找来一件长袍,披在她身上,说:「快披上外跑,你身子才刚好一些,可不能落下病根儿。」 「好,我知晓了...她学得如何?」李清姒裹了裹外袍。 茯苓笑道:「学得甚好,若不出几日,我怕都要认不出了。」 「还是要认出的,她是温然,只不过替绮玉守着而已。」李清姒听到这话,眸子沉了沉,心中压抑。 茯苓眉头轻蹙一下:「是。」 她不解,李家小姐为大少主付出那么多,如今十年之约眼见着能对付过去,为何却这般郁郁呢。 虽然,她晓得,温姑娘就是大少主无疑,但不论如何,李家小姐还是为了大少主。 「躺下去吧,我给你拆线。」就在此时,温然出来了,看到她正好在,语气淡淡地说。 李清姒见她,眼睛不自觉地亮了亮:「好。」 如今每日,也就在服药时才能见见她或是聊上一两句。 ...... 「今日学得如何?」躺在床上,李清姒看她认真的模样,心神一动,问。 温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很少,淡淡回:「还行吧。」 「我方才瞧你在看真气功法,可是有不解之处?」李清姒又问。 温然仍旧专注着手上的活儿:「现在还没什么不懂的。」 不错,因为有真气贯身,伤口恢復得愈渐快且好,就连髂骨处也没那么疼了。 李清姒目光紧追着她:「那便好,若有不懂的便来问我。」 「嗯...好了,拆完了,这几天记得伤口处不要碰水。」温然的动作稳准迅速,将手上的工具放下,又涂了一些金创药在上面。 李清姒终于忍不住道:「你就不能抬头看看我?」 「怎么了?」温然的视线移了上来,对上那含水的眸子。 李清姒说着,语气重了些:「我就这么讨你嫌,让你都不愿瞧我一眼?」 这几日,只要温然在,自己的眼睛就没离开她,可她几乎都没正眼看过自己。 「没有啊。」温然佯装不解,说。 她躲着前女友,她不愿意爱了,这么做好像没什么不妥吧,再退一步讲,除了必须的交流外,她现在的内心确实很牴触和李清姒来往。 李清姒的委屈涌了起来,夹杂着怒意:「你若要躲着我,那最好是躲远些。」 「你这话说的,我有选择的权力吗?如果你放了我,我现在就能走得远远的。」温然嘲讽地笑了笑,和她对视着。 越想,温然的火气也生了,一字一句地说:「请皇后娘娘铭记在心一个道理:我没有任何必要和你交好。我知道你救了我,所以我在认真还你了,你我之间,现在是人情和人情的关系,其他,什么都没。」 话听着那么理智和绝情,李清姒没有半点儿反驳的力气,心脏抽痛,只听门响了一声,便晓得人出去了。 明明一月前,夜夜床笫之欢,亲密无分,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可她没什么理由纠缠不放,负心的是她啊,事情发酵至此,她有何好埋怨的? 茯苓在外收拾,不小心偷听到了这一段对话,忙躲到厨房去,紧蹙眉,心里起疑,李家小姐和现在的主子究竟是何关系? 听起来,现在的主子好似十分厌恶李家小姐,不想和她有甚瓜葛。 她要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回到自己的屋内,和李清姒的屋子仅有一墙之隔,温然坐在床边,胸前起伏不定,她真是...很讨厌那人一副总是她有错的样子。 仿佛一切全是她造成的,明明做错事的、明明牵挂还爱着前任的、明明欺骗人的都是那人。 「大少主,我熬了雪梨银耳汤,给您放在这儿了。」茯苓敲了敲门进来,将一碗热汤放在桌上。 温然掩掉自己的情绪,扯出了一丝微笑:「好,辛苦你了。」 茯苓悄悄观察了她几秒,便退了出去。 她本以为二人只是有一些小别扭,但如今看到主子的脸色,怕二人之间的故事并没那么简单。 ...... 距离皇后和温然失踪已过七日,皇宫之中,除皇帝武成简外,全都战战兢兢,毕竟,失踪的不只是皇后娘娘,那还是丞相唯一的嫡女。 若出甚事,只怕朝廷又得乱上一遭。 唐一棠在冷苑急得团团转,每天都要和念容卷玉见一面,三人一同商议一番。 而今日,念容要至弘武寺寻一个人,她实在是没法儿了,只能去求包打听帮上一帮。 「这就耐不住了?」那无路可通的凉亭中,身着素袍、高挽髮髻的人背对着,漫不经心地开口。 念容的双眼红肿,声音哑着,垂头道:「念容当真寻不上娘娘与温姑娘了,如今她二人生死未知...」 第129页 寻上李清姒的只有小一,而小一,并未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 「可你知不知道,今日,我清修。」柳西尘转身,魅惑的眉眼显露,艷绝的容颜与身处之地格格不入。 念容其实知晓,但当下,还是装作不知吧:「这...念容不知。」 清修是包打听独有的,只知在清修之时,无人能扰,就连娘娘也是。 「哼,跟了她这么久,也不知何时该找我,你觉着我会信吗?」柳西尘挑眉,眼中贪恋地扫着对面的曼妙,鼻尖仿佛都萦绕起了一股女子的清香。 念容说着,跪在地上:「还请见谅,是念容未事先了解清楚。」 她只求包打听能告诉她二人相安与否就行。 说完这话,空中几缕雨丝飘落,柳西尘伸出柔荑感受着,雨丝轻打在她的指尖,这般阴|湿。 「求您相助!」念容见她不应,头都快垂到了地上。 娘娘与包打听素来交好,相信一定会告诉的。 柳西尘的瞳孔泛红,逐渐猩红,腹部紧缩了一下,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了,都怪对面的女子,若不在她清修时出现,何以引此? 「你过来,过来我便告诉你。」柳西尘的声音也带了几分蛊惑,欲望已经占据了上风。 念容并未注意到她的变化,听到这儿,忙轻踏石栏,纵身一跃来到了凉亭内。 短短的时间,柳西尘眉眼染上了□□,走近,将她逼到一角,呵气如兰:「你不是想知晓吗?那照我说的做,我便告诉你。」 念容心头一紧,这才看到她的瞳孔猩红,一股古怪的香气传到鼻翼间来。 -------------------- 念容...咳,坏了人家的清修。感谢在2022-09-30 19:58:18~2022-10-02 21:0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 李清姒伤势已好过半,在院子里对着一棵树轻舞剑,其中,充盈的真气通贯体内,为她疗伤助一臂之力。 伴着落叶,身姿柔软却带着锋利,一招一式夹杂着禅意。 「李家小姐,汤炖好了,我给您盛一碗。」茯苓说道,发现屋内窗前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舞剑的人。 李清姒专注着脚下和手上的动作:「好,我知晓了。」 温然是第一次见她舞剑,本就新鲜,自是挪不开眼,聚精会神地瞧着,这些天来,她对容家的武学已经有系统的了解,但终究还是纸上谈兵。 「大少主,您的汤我放在桌上了。」 温然淡淡地回:「嗯,辛苦了。」 被叫多了大少主,虽无奈,但也被迫习惯了。 她越来越像容绮玉了,至少茯苓这样觉得。 可李清姒不,每每现在望着她那张脸,李清姒都认得那是温然,舞毕,将剑立在身后,朝盯着自己的人看了过去。 情愫宛转,四目相对,温然怔了怔,随即移开视线。 李清姒心中失落了一下,而后坐在桌前喝汤,盘算着时日,还有十三天,便是绮玉的忌日,也就是十年之约的日子了。 愈发接近,她的心就愈发惶恐,说不出的难受,总觉得会在那天有什么意外发生。 她看开了不少,若能守住绮玉的东西,甚好,若不能,她尽力了,但愿绮玉不要怪她。 温然佯装在看手上的书,其实思绪沉重,也只有自己才能懂得这份煎熬,怕是以后得一直被「囚禁」在容家了吧。 从认识李清姒起,她就如同一只金丝雀,被眷养着,好吃好喝伺候着,以后,变成名副其实的金丝雀了。 自由眼看着离她越来越远了。 「娘娘...」这声一出,李清姒朝大门看去,就见念容满脸憔悴地站在那里。 温然也听到了,见是念容,这几日总算是有了笑意,忙起身去迎:「念容!」 「温姑娘。」念容的唇翕动了几下,眸中水雾缭绕,而后强压了下去。 她终于见到温姑娘了。 温然拉着念容坐下,笑着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啊?」 「我...我问了别人。」念容满眼都是她,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自温然失踪,她就夜不能寐,食不能安,几乎每时每刻神经都在紧绷着。 李清姒看着两人熟络地聊着,蹙眉,满头黑线,貌似...她才是念容最该关心的人吧。 许是感觉到了,念容回神,看到对面和她平坐的李清姒,忙要跪地行礼:「娘娘...见过娘娘。」 「嗯,罢了,在外就别行礼了。」李清姒面无表情地说,来回看着她二人。 念容规矩道:「遵,谢娘娘。」慌乱下竟忘了礼节。 「念容姑娘喝茶。」 茯苓端着茶水过来,暗中打量着新来的人,看样子,这是李家小姐的婢女。 温然想起自己的小使儿,早就担心,却没处问,如今算是有机会了:「念容,卷玉他怎么样啊?那天有没有受伤呢?」 「他毫髮无伤,蔺将军将他带了回去。」念容摇头,本来憔悴的面色有了几分红润。 温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就好。」 李清姒听到这儿,忍不住了,暗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动静很大,明显是不满。 第130页 没一个心在她身上的! 念容张了张嘴,晓得她惹娘娘生气了,正要去道歉问候,却被温然拉起说:「别理她,咱聊咱的,快进屋。」 就这样被牵着到了里屋,念容打量起陈设,好在俱全,知道她没受苦,倒也放心了不少。 「我给你把把脉,感觉你脸色很差,最近应该是没休息好吧?」温然让她坐在床边,开口。 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这样觉得。 念容眸中的情愫毫不掩饰,实话道:「是,近来担心你和娘娘。」 「我给你把脉。」温然笑了笑,接着两指覆在腕处,歪头把脉。 念容看着她的容颜,眼神黯淡,心中哀嘆,此生和温姑娘无缘了,也罢,只要她安稳无恙。 温姑娘多好的人啊。 温然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怔了一下,而后将目光移向她的脸,咬唇,多出了肾气亏虚,念容这些天都经歷了些什么呢。 「没事儿,我给你写方子,你喝上几天...主要还是心情,可不能每天愁眉苦脸的,要多笑笑,保持心情舒畅。」说着,温然就动手去写药方。 念容这才发现,那桌上摆着一厚摞的功法书,这些可都是容家的武学,不用细想也清楚这些都是做何用的。 眼看着就要到大约了,温姑娘可是主角啊。 「大少主,您要的物件儿。」茯苓拿着一个雕刻精緻的木头人进来。 温然专注写着方子:「好,放桌上吧。」 「是。」茯苓和床边的人对视了一眼。 温然吹了吹墨迹,之后细心叠好:「好啦,这是药方,拿好了。」 念容默念了那声大少主,看来,果真如自己所想,娘娘已着手训练温姑娘,这也同样意味着,她怕是要跟温姑娘分别了。 而另一处的李清姒回忆起先前念容和温然的接触,这才后知后觉。 原是早就暗生了情愫,难怪如此,念容担心的不是她的安危,而是温然的。 这丫头,跟自己几年,也没看她对谁上过心,偏是对温然不一般,当真是孽缘。 「娘娘。」念容揣好药方,去了旁屋。 李清姒淡淡道:「嗯,出宫门,就别叫娘娘了。」 她晓得,这些天念容也操心费神了不少。 「遵。」 「你出来怕也是有些时辰了,太久是会有人起疑心的...天色不早,我就不留你用膳了。」李清姒走近,盯着她的眉眼,说着,又牵起她的手,塞了一页叠整齐的纸。 念容会意,点头:「遵,得知娘娘平安,念容也就放心了。」 她猜,娘娘有要避开的人,应是外面候着的茯苓。 「嗯,坤武宫的事你多打理,若有需要,我会吩咐你的。」李清姒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在看妹妹一般。 念容回以一笑:「遵,谢娘娘,念容就先行告退了。」 ...... 「这就要走了啊,好吧,那我们以后再见。」走出大院,门外,温然不舍地看着。 她真心把念容当好朋友。 念容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腕上的玉镯,心中自是不舍,却也没法儿,安顿道:「嗯,你要好生照顾好自己。」 「放心好啦,我会的,对了,回去记得给唐一棠和卷玉报我的平安。」 茯苓站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这才观察到,主子的脸上多了抹笑意。 念容痴痴地看她:「念容定会。」 「好,路上小心点儿。」温然嘱咐,可说完这句,不见念容转身,见她还望着自己。 忽地,念容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扣着腰肢,贪婪地深吸着属于她的香气,温然只当她捨不得自己,轻拍她的背。 不远处的树后,李清姒正站在那里,看到这一幕,脸色发黑,眼睛半眯了眯,手上接着用力,是什么天可以聊这么久,聊着聊着还拥抱? 「那我便走了,保重。」念容强忍着分别时的伤感,说。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日后再见温姑娘,是另一番场景了。 温然回道:「保重,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她离开,温然转身,正好对上在树后偷瞧的人,蹙眉,这人最近是越来越奇怪了,但也没理会,直接进屋了。 李清姒轻哼一声,从树后走出,这才发现树有一块儿光秃秃的,是自己方才抠掉的,那树皮还在手里捏着,就连头上都顶着几片落叶。 ...... 出了村子,远远地就看到河边有个人牵着马,那身姿,念容怔了一下,等走近后,果真是。 「哟,小娘子,快上来,等你好些时辰,马都吃三回了。」纵使一身男装,柳西尘的妖媚之色也难挡,声音也娇俏得很。 念容的心紧了紧,面色凝重,避开她迎自己的手,冷着说:「你不必这般的。」 「哪般啊?别忘了,今天才是第三日,连一个小周天都没过...你就这么离开我,还离开这么长时间?你不怕我暴毙而亡?」柳西尘一改往日的蒲柳之姿,说着,上了马。 念容的目光不愿移向她:「我自是知晓,不用你来提点。」 倒是乐得看她暴毙而亡。 「手给我。」柳西尘的话不容拒绝。 念容握了握拳,终是伸手被她拉到了马上,有意想躲着,却被她紧贴着不放,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腰腹间,忙呵斥:「青天白日,骑你的马!」 第131页 「青天白日的...还少吗?」柳西尘更肆意了,手直往下。 念容抓住她的手,用力捏着,脸上一时之间白里透红:「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 「可你又打不过我,再者言,这是你答应我的,我是按照约定办事,很合规矩。」柳西尘贴着她的耳朵,轻吐。 念容深唿一口气,气极,强忍怒意,咬牙切齿道:「出了约定,我定取你人头!」 「等出了再说呗。」柳西尘就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乐不可支,语气里带着纨绔。 -------------------- 柳西尘:马都吃三回拉三回了,你怎么才来? 念容:...... 感谢在2022-10-02 21:05:15~2022-10-04 19:4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 茯苓回头便瞧见李家小姐站在树旁,手里还捏着树皮,那眼神里的幽怨都快溢出来了。 摇头,真不晓得这大少主和李家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清姒压下酸涩,把树皮一扔,接着提剑推门而入,来势汹汹,不为什么,就是心中有气。 这些天来因被冷落受得窝囊气,终于忍不住要迸发了。 「怎么了?」温然被惊了一下,看着自己被踹开的门,摇晃得咯吱咯吱,蹙眉。 李清姒冷眸直盯着她,而后把门重重关上:「无事。」 「那我这门是跟你怎么结的仇呢?」温然不喜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毕竟这不必皇宫,这是别人的家。 李清姒是在发泄自己的不痛快:「无仇无怨。」 「那你要干什么呢?」温然面无表情地看她,心里早就猜到她是为什么了。 李清姒皇后的派头拿了出来,俨然是要让她回忆回忆在宫中的时景了:「你是本宫的人,本宫要干什么,何需同你汇报?」 温然直视着她的脸,顿了几秒,接着嘁声一下,转头去看自己的书了,分明是不想搭理。 本来就是,这没由来发的脾气,她可不愿意受。 这副态度让李清姒憋屈更甚,火气也就更甚,手中的佩剑盘旋,挑起桌上的茶杯向温然坐着的椅子驶去,准确无误地砸中椅角,速度极快。 椅子悬空朝床歪去,温然受力倾斜,正好倒在床上,李清姒暗哼一声,剑柄一托木椅,稳当地落了下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温然的瞳孔缩了缩,心中一惊,自是没被伤着,不可置信地说。 李清姒将佩剑随意扔在桌上,而后靠近,弯腰擒住她的双臂,挑眉:「你说本宫要干什么,你是本宫的人,出了那皇宫,你也是!」 温然挣扎了几下,被她压着,紧蹙眉,和她相处这么久,预感到她要干什么,偏头不愿去看。 「呵,本宫还没那么无耻。」李清姒满意地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唇勾了勾,贴近侧脸,说。 温然躲着那打在脸上的唿吸,还在挣扎,只不过力度却没那么大,毕竟某些人身上还有伤:「放开!」 「偏不。」李清姒跟着她,鼻尖对上,故意道。 好不容易擒住了,好不容易说上话了,哪儿能容易放开? 温然深吸气,停下挣扎,对上她的鼻尖,忽地,嫣然一笑,李清姒没弄懂她的举动,怔了怔,以为她降了。 可就在这时,趁她松懈,温然收住笑,膝盖勐地一抬,撞上她腰腹的软肉。 李清姒吃痛,手上力气收回,借着这点,温然的手有了活动空间,快速抽出,弯指用力在其侧腰上三寸的位置一顶。 「你...」瞬间,李清姒一张脸憋得通红。 温然推开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髮丝和衣裳,边喘着气说:「我把那些书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自然知道点哪儿你的力气会使不上...何况你现在伤还没好,要让你使不上力气、耍不起武功,轻而易举...」 说完这话,身一扬,就出去了。 李清姒无力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怒反笑,而后用手撑头去看门,眸子里都是宠溺。 这才是温然,不服她的温然,爱跟她斗智斗勇的温然。 茯苓在门外早就把方才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看到温然出来,忙转向自己做的事,心里慌乱得直打鼓。 那李家小姐压在大少主身上的一幕,还在眼前。 难不成,如今的大少主和李家小姐是...自梳之交?那之前的大少主和李家小姐...又是何关系呢? 温然倒是没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清姒在床上躺着索性闭目睡了一觉,这么多天了,还是头一次躺在她的床上歇息,果真,安眠的效果极佳。 直到饭香传来,茯苓敲门叫醒了她。 看了眼身上盖的被子,李清姒打了个哈欠,眼中有几分柔意,有些人啊就是口嫌体正直。 温然拿着汤匙,正一口一口地喝汤看书,容季冬又给她拿了好些。 她不傻,她这么用心尽力地学习,无非是因为若十几天后的瞒天过海失败,那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人绝对是她。 所以,保命而已罢了。 「大少主,您先趁热吃,吃完再看,也来得及。」茯苓心疼地说。 第132页 这些日子,大少主的努力她都看在了眼里,自是懂得其中用意。 温然边说边翻页:「没事儿,快看完了。」这才用余光瞥见自己另一个碗里的菜已经冒尖儿了,怔住。 李清姒自己吃一口,就往她的菜碗里夹一筷子,这一来二去,就冒尖儿了,故意得不能再故意了。 茯苓不敢掺合她们之间的事,只能默默瞧着。 温然果断放下书,一脸平静地将自己的碗移开,李清姒偏不,又给她夹了一只大鸡腿,眼看着要溢出来了。 「你当前正是学习之际,费心费神,要多吃些。」 温然看了她一眼,碍在有茯苓在,不好发作,就没搭理她。 茯苓来回看着她们,气氛逐渐诡异,这顿饭吃得...古怪得很。 「嗯,正如你所想,她已是我的人,早就是了,只不过先前不说罢了。」李清姒语不惊人死不休,语气暧昧。 话一出,茯苓就被噎住了,忙拍自己的胸口处,接着喝了口手边的汤。 「好些了吗?」温然问。 茯苓的面庞都泛着红:「回大少主,好些了。」 「嗯,那就好,我吃饱了,不吃了。」温然说完,筷子啪地一放,拿起书就走。 李清姒看着她的背影,又来一句:「可爱吧?我的人,丞相府未来的小姐夫人。」 茯苓的唇微微翕动,一双眼睛不知该瞧什么对,总之,难以招架。 看来她猜对了,大少主和李家小姐确为自梳之交,不过,闹了矛盾。 蹙眉,若真是如此的话,之后李家小姐得知大少主实为大少主,那... 李清姒满脸得意,胃口又好了不少,反正,欺负她也好、哄着顺着她也好,她只要搭理自己就够了。 温然走到门边,实在忍不了了,这个人太欠扁了,于是转身回来,义正言辞地开口:「纠正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在两个月前就结束了,我不是你的人。」 她不想茯苓误会,也不愿再有什么千丝万缕的情感瓜葛。 「你是啊,廉仁堂的大夫、本宫之前的贴身侍女,何来不是呢?...哦,你以为我说的是那个啊?」李清姒挑眉,话语里皆是无辜,说完,又吃了一口菜,真美味。 温然明白她是故意的,但就算是故意,也不想和她有什么了,便说:「娘娘知道就好,像这种话最好说清楚,免得有歧义,被人误会。」 「当大少主,是要有心性的,我才激了你两句...」李清姒不依不饶地道。 温然说完这句,就推门而入:「可你明显图谋不轨,用歧义污衊我,我必须得解释清楚。」 听到门的声音,李清姒露出一抹笑来,帮茯苓把碗筷都收拾好,说:「她的性子,可不当你们大少主那么内敛清冷,她啊,别看平时柔柔弱弱很好说话...但受欺负了一定得还回去。」 「温姑娘心性单纯,是个好姑娘。」茯苓心想着也不知这十年里大少主在异乡都经歷了些何事。 李清姒把温然没动的那碗饭收好,眉眼中多了伤感:「嗯,她只是不愿染那些罢了,她先前是个大夫,无亲无靠,经歷了太多别人的生死,总给人淡泊世间一切的感觉。」 「日后,容家便能为她遮风挡雨了。」 李清姒抬头望着暗下来的天色,几根雨丝打在面庞,又要下雨了:「哪儿能那么如愿...成了,她便一辈子得是容绮玉,不成,她便是众矢之的。」 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若不成,自是拼死也要护那人周全。 茯苓看向她的侧脸,那份感伤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不过放心,一定会胜。 「你把这饭收好,她没吃几口,一会儿热热,端给她...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李清姒收回目光,起身拿了把伞,安顿道。 「是,李家小姐。」 ——————————————————————————————————————————— 傍晚有了雨的点缀,显出了不少寂寥,路边一家小客栈的酒摊上,盘腿而坐一戴竹编斗笠的白衣女子。 「你倒是来得挺早。」李清姒收起伞,坐在了她的对面,真是好情趣,借着烛灯能赏到这番雨景。 白衣女子挑眉,给她添了茶水,说:「是你来得迟。」 「别,我最近不饮茶,只喝水。」李清姒推开茶杯,自己重新倒了杯热水。 白衣女子抬头看她:「哦?稀奇。」 「柳南宫,你没人管,我可是有人管的。」李清姒见到她那张煞白的脸,放在这个时辰,有几分孤娘的意味了。 柳南宫拿着茶壶的手禁不住发抖,说:「你还真把她当绮玉了?」 「以前是,现在不是。」李清姒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她手中的茶壶夺过,自己给她添。 这人,拿个茶壶都费劲,真不晓得这二十多年怎么活过来的。 冷气从窗边吹进,柳南宫适时地咳嗽了几声,开口:「我今日观察了她一天,长相身形极似,若说那就是容绮玉,我估计...大部分人都会相信。」 「那你信不信呢?」李清姒微嘆了口气。 要瞒得过大部分人倒好了,怕的就是那极小部分。 柳南宫端起茶杯,茶水晃悠了几下,摸了摸鼻尖,一双和柳西尘如出一辙的狐狸眸子抬起,说:「不信,绮玉是绮玉,她是她。」 第133页 「不论你信不信,都得说她是。」李清姒回忆着出门前和她斗嘴的场景。 柳南宫偏头去看窗外被雨滴打得摇曳的草:「我自知晓。」 「你那神通广大的妹妹,和念容倒走得近。」李清姒想起了这茬。 柳南宫的眸子暗了暗,说:「那丫头...不提她,对了,你就把她大摇大摆地藏在皇城脚下的村子里?」 「怕甚?有容季冬在。」 柳南宫看着对面满脸自信的女子:「那你不怕,容季冬会反水?」 「容季冬之妻,乃绮玉母亲的胞妹,算起来,绮玉又是她亲侄女,又是她亲外甥,你说呢?」李清姒笃定道。 柳南宫想起白日里见到的人:「那便好,容姝玦已经行动了。」 「只要她能顺利出现在大约上,不论容姝玦如何行动,都是徒劳。」李清姒自是知晓这点。 柳南宫放下茶杯,试探地问:「但愿吧,弘武寺遇伏之事...」 「怎的?」李清姒面不改色。 柳南宫浅色的唇勾了勾,看来真是:「无事,你倒是爱走险棋。」 「没办法,宫里人多眼杂,她的性子实在不适合,既然有人非要凑上来,不利用白不利用...就是可怜我这一身伤了。」李清姒无奈。 她怎会不知武成简钦点温然随行的用意,那一路上,她故意松了暗卫做戏罢了。 如此一来,她被伏击受伤,顺理成章地带温然出了宫,又事先给茯苓送了消息,让其来接应。 不然,这天底下,哪儿有事那么凑巧? -------------------- 感谢在2022-10-04 19:49:06~2022-10-06 18:3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 「容家的事,你已了解得不差,可还有其他三大家。大约之上,武林各派德高望重的人都会出席,所以势必也要对其他三家上心。」 容季冬仍旧一身黑袍,堵得严实。 温然把书都收好:「好,我知道了。」 「对了,我听李丫头说,你会医术?」提此,容季冬的眼神深沉了一些。 温然如实说道:「以前学过。」 「倒是挺好,一技傍身,有利无害。这段时间家族内事情繁多,我怕是不能天天来了,有事你问李丫头就行。」容季冬说着,心里盘算着什么。 温然点头:「好,我知道了。」 紧接着,容季冬双臂一展,没有借任何外力,直接凌空而起,顺风而去,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然见到这一幕,蹙眉,她最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真气能够改变人体某些生命活动,甚至是器官的运动方式,得此,才能施展轻功等。 可...茯苓曾言,容绮玉也练不出真气,但在同辈间罕有敌手,这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所以,这个真气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如果能揭开真气的秘密,怕是能颠覆整个传统中医学了。 若师傅在,就好了。 「在想什么呢?四老头走了?」没有容季冬在场,李清姒便叫他四老头,因为排行老四。 温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嗯,他走了。」 「怎的?有不解的地方?」她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李清姒则沉浸在她的侧颜里,问。 温然转头:「你能让我感受一下真气吗?」 她好像想通了什么。 「来吧。」难得她今日这么主动,李清姒自是乐意。 而后,温然两指搭在她的的脉处,李清姒左腕儿转动,结气凝掌,隔空拍出,不远处桌上的茶杯忽地碎裂。 「你的脉搏很快,而且是非常快,再来一遍。」 心律快速,生理上常见于大量运动后,病理上则原因丰富了,当然这是从西医角度上来看,中医上,心律快速则身体有热证,刚才那一下,明显是实热。 李清姒说完这句:「我用剑」,左手一抹,佩剑出,而后悬空,跟着一股无形的风就朝着又一茶杯驶去。 「畅通无阻,顺滑有力,而且跳动快速...」温然皱眉思考,心脏牵连着九条血管,也就是说用真气时,血管内... 温然想不明白,卡在这里,但总觉得快要解开了。 「如果没有真气,能做到像你刚才那样吗?」 李清姒回忆着:「自是可以,不过...普天之下,只有容家和莫家曾各出过一位未有真气的天下第一,真气算是练武的第一道坎,若没有,那习武之路将坎坷无比,甚至稍有不慎,陨落也是常事...因此,若练不出真气,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不适合习武。」 当年习武,只有她清楚,练不出真气的绮玉有多刻苦才能从同辈间脱颖而出。 温然盯着她的身子,在脑海里復盘着真气的运作,腹部有气贯全身,先至心脏,而后随血液循环全身,速度极快,也应该只有这样,脉搏才会那么快且有力。 李清姒瞧她看着自己,勾唇故意凑近,道:「想我了?」 「无聊...好了,我问完了。」温然收起目光,冷着说,明显要赶人了。 见她坐在桌前翻书在读,李清姒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从上到下,不放过一处,昨夜找柳南宫,想要问问大约的事将会如何。 第134页 只得到了一句:「日月当空,其路迢迢。」问柳南宫是何意,那人还不肯说。 不过,迢迢怕是意味着路途遥远,难达到目的了。 ...... 柳家位大武东塘,前朝的一位公主嫁与十三代嫡子,算来,也是跟朝廷沾边,也正因此公主的推波助澜,柳家秘法得以进入鼎盛。 与容绮玉同辈的嫡女柳南宫,自幼被选中为继承人,于六年前,正式接过柳印,其秘法之术青出于蓝,神乎其神、玄而又玄,上可验国运、龙脉,下可算休咎、风水。 有传言:柳家秘法,天下之事无所不通。民间还道,武林缺何也不可缺柳。 姬家扬名于大武成祖皇帝时,行事诡秘,功法亦如此,其门派众徒踪影难寻。 因不过一百五十年就跻身于四大家,不少人都怀疑这其中少不了朝廷的介入。 楚家出自周楚国皇室庶出,自烈宗皇帝时驱逐,自此扎根大武,虽与周楚皇室同姓,但其丑不共戴天。 善软剑之法,门风淡泊。 莫家虽排四家之尾,却是除容家外屹立最久的一家,以拳法为胜,因门派正气凛然,好打抱不平,颇受民间之喜。 温然大致读到这儿,回忆起初进宫时遇到的楚曼缨,与李清姒那么交好,很有可能就是来自楚家,可这个姓氏如此招摇,皇帝为何还纳入后宫呢? 对了,还有罗县的莫大哥,他姓莫,怕不也是莫家之后? 门派之间的纷繁复杂和武势制衡,说到底,不论是靠什么发家,到最后争夺的都是权字。 而今,容家一家独大,其他三家虽不小,但比起容家,还是显得不够看。 因此,容绮玉才会那么的重要,毕竟,她不仅是容家未来的掌门,还是武林未来的领头。 那容绮玉的死,可想而知,多少人在盼... 温然摇头,不禁唏嘘,出生权贵也不就是好事。 「大少主,这是李家小姐交予您的。」茯苓将某人的贴身佩剑呈了上来。 温然诧异了一下,接过,拿在手里,很有分量,看着剑鞘上的花纹,问:「她人呢?」 这人捨得把佩剑丢下,那她用什么防身。 「回大少主,李家小姐交待过,她要出去三日。」茯苓知晓,李家小姐定是为了大少主的事。 温然蹙眉:「没说她去哪儿?」 身上的伤,才刚好大半,就忙得跑出去... 「这她没有交待。」茯苓摇头,心里已经猜到留下佩剑的缘故了。 ...... 茯苓走后,温然拔下剑鞘,银刃闪烁,刚出锋,从房樑上直跳下两人,皆着黑袍,其中一位,她能认得,是小一。 「小一(鬼卿)见过大少主。」两人半跪行礼。 温然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手中的剑,说:「你...不是皇后的人吗?」 「回主子,从未,我等乃暗卫,大少主去世后,我等就听命于丞相府的千金,也就是当朝皇后。」鬼卿头一次见到面具下的脸,心想,原来当初的大少主竟长这般模样,果真应了传闻,有遗世独立之味。 温然咬了咬唇:「什么意思?」 原来,暗卫是当初容绮玉和李清姒一同所创,共有五十人,容绮玉死后,李清姒便独自掌管这支暗卫了。 小一小二小三,还有眼前的鬼卿都是暗卫之一。 鬼卿抬头直望着她,说道:「主子有事去处理,遂将我与小一的队伍交由您,您有任何事都可吩咐我等。」 温然沉默,将剑入鞘,而后把佩剑放在了桌上,她应该庆幸还是悲哀呢? 前女友与其挚爱共同创的一支势力,交到她这个冒牌货的手里,并且她还有调动的权力。 一个冒牌货,竟然还能掌权? 李清姒还真是放心自己。 小一见她不说话,偏头看了眼鬼卿,微皱眉,暗卫中,只她一人知晓温然是傀儡一事,其余人都把温然真的当成了大少主。 也是,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没什么要吩咐你们的,你们保护好自己,以前干什么现在也就干什么...」温然整理着书桌,实话开口。 她确实没什么好吩咐。 小一听出她的话音,说:「大少主放心,主子那边平安无恙。」 「反正,我没什么好吩咐你们的,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温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小一,重复道。 鬼卿听到小一方才的话,眼睛闪了闪,大少主走了这么多年还和主子的关系这么好,真是难能可贵:「是,若大少主有何吩咐,将佩剑出鞘即可。」 「好,我知道了。」 温然自是清楚李清姒给她暗卫,一来为了保护自己,二来应该是让那鬼卿知晓自己的存在。 可提早六日放出这个消息...寓意是什么呢? 将佩剑悬挂在床头,温然不想再继续思索下去了,看来,这冒牌货也不好当啊。 ...... 三更时,好不容易进入睡着,那熟悉的梦境又出现了。 漫漫黄天,骇人无比,依旧令她窒息,到快喘不过气时,温然慌忙惊坐起,深唿吸,额头一层薄汗。 好久没梦到了,今夜怎么又出现了。 「做噩梦了?」床边坐着一个黑影,轻声道。 温然这才发现,打了个哆嗦,听出声音,伸手拿起烛灯,果然是她,无语:「你怎么在这儿?」 第135页 真是神出鬼没。 「我来看看你。」实不相瞒,李清姒坐了好一会儿,借月色一直盯着她的睡颜,说着,伸手便要抚她额间的汗。 温然向后躲开,表情冷了下来。 「怎的,你这脸、你这身子,我哪点儿都碰了,现在哪点儿碰不得?」李清姒霸道又无理,不喜她躲开,瞧着她单薄的身子,再加上刚睡醒那撩云拨雨的姿色,心里更想和她接触了。 温然把被子盖好,躺下背对她,说:「如果你是想来吵架,我奉陪不了,要睡了。」 「哼...谁稀罕?」李清姒嘴上这么说,可下一秒就钻进了被窝。 温然感受到,呵斥道:「你!下去!」 真是服了这人的不要脸了。 「偏不,你要再动我就点你穴。」李清姒紧紧地从后抱着她,不愿撒手,今夜无赖就无赖了。 温然深唿吸,明显被气得不轻:「你信不信我叫暗卫来揍你?!」 「你试试,听话...我今夜不能回屋,只能在别处睡。」李清姒抱得更紧了。 温然火气更盛,一点儿都不想跟她接触:「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你可以找酒店啊...客栈!」 「啧...吵死了,睡觉。」李清姒两指併拢,轻点了两下后,就闭上眼睛。 温然穴道被点,又被紧抱着,力气也没她的大,动弹不了,好在,还没一刻钟便能说话,可这人已经沉睡过去了。 -------------------- 天下无赖哪家强,____________(填空)感谢在2022-10-06 18:31:31~2022-10-08 19:4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 掰开她的手,温然披着外袍就去另一间屋子睡,丝毫不愿和她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门一闭,李清姒便睁开了双眼,眼底的动容和深沉尽显,那等待了十年的血雨腥风,明日就要拉开序幕了。 这几日,武林各派的眼线都在盯着她的踪迹,稍有风吹草动,别的不说,容姝玦的人肯定会来骚扰一番。 那剩下的,便是来搅局的,自是不怀好心,藉此能知晓是哪些人,倒也不亏。 「我要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以后不准李清姒进我的房。」第二日一早,鸡叫刚落,温然拿着剑鞘,面前半跪着两位黑袍人。 听到这话,小一和鬼卿面面相觑,这个命令... 鬼卿率先出口,恭敬道:「是。」 「嗯,那就好。」温然点头,很满意。 小一抬头望着和主子置气的人,自然知晓是什么缘故,眼珠转了转,说:「大少主,您今日不宜出远。」 鬼卿瞬间明了她说这话的寓意,眼睛里闪过一道凌厉,这小一安的是何心? 「为什么呢?而且,我现在本来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温然没听明白她的话。 小一继续说道:「回大少主,您昨夜进了主子的屋子。」 「什么意思?」温然顿了顿,仍旧不解。 小一这才解释:「大约接近,暗中不少人都在盯着主子,昨夜您进了她的屋子,该是让他们起疑了。」 话音一落,温然缄默不语,坐在床边,她是不是该理解为,李清姒昨夜是故意来她那里的,为的就是逼着自己去她的那间屋子。 这样一来,那些暗中监视的人,便起了疑心,肯定是要来试探一番的。 如此想来,单纯的还是自己,但还是哪里不太通。 「可就算我进去了,跟李清姒有什么关系?」 小一勾唇:「回大少主,主子最近掩人耳目,使了调虎离山之计,那些人把监视的重点都放在了别处,本对您和茯苓姑娘无甚兴趣的。」 「所以我昨天晚上进屋,是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我身上。」温然也才知道李清姒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原来如此。 小一看着她的表情,说:「正是,且您昨夜还点了烛灯,从窗外看,将主子的踪迹也暴露了。」 「嗯,我知道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温然顿了几秒,瞳色冷着。 隐退之后,鬼卿躲开那些暗中监视的人,迫不及待地对旁边人嘲讽道:「你真多嘴。」 「主子有大事在身上,不可拘于儿女情长,大少主该懂得这些。」小一毫不在意。 毕竟,一个假的大少主而已。 鬼卿继续嘲讽:「嗤~我们大少主也不稀罕你家主子,做人啊,别忘了本。」 小一自是能懂言外之意,也能懂他的不平,眸子垂了垂,没再搭理了。 当年,她的恩人不止皇后,还有死了的容绮玉,也是得了容家的庇护,才习得这一身武艺。 ...... 茯苓蒸了碗蛋羹,刚出锅要给屋里的人端去,便听到院外有马蹄声传来,蹙眉,边脱围裙边走出去查看。 「来人!给我搜!」一个身着铁盔的络腮鬍子大汉吼了一声,身后一群拿着长枪的官兵闯入,直去乱翻乱找,粗鲁莽撞。 茯苓蹙眉,扫了一眼藏着剑的草垛,靠近,忙道:「敢问军爷为何?」 「哼...接刘大人的令,说尔等窝藏私盐,命我带兵来查!还不速速下跪!?」络腮鬍子大汉骑着马,冷笑。 第136页 温然自是听到动静,一手拿着佩剑,走出来,问:「敢问是哪位刘大人呢?」 「兵部右侍郎刘峰刘大人也!」那络腮鬍子大汉上下打量着她。 温然毫不发憷地和他对视,心里猜到应该是来人试探了,挑眉,将左手拿着的木牌扔了过去。 那大汉一接,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怔了怔,焦急下马,半跪在地上,说:「这...快住手!小人冒犯,有眼无珠,不知是娘娘的人。」 这块儿牌子,是皇后未出嫁前用的,自是不指皇后,而指丞相唯一的千金,背后的权势实在惹不起。 话一出,所有的官兵都停了下来,大眼瞪小眼地愣在原地。 「还有事吗?」温然脸上淡定,但袖下藏着的手握紧。 那块儿牌子是当初李清姒给她防身用的,说是没人敢欺负,如今看来,确实很管用。 「回大人,定无私盐,怕是刘大人记错了,我等告退,回去好生问清楚。」大汉行礼,垂头,一改刚才蛮横的态度。 温然接过他呈过来的木牌,说:「嗯,那我就不送了。」 茯苓趁机看清了那木牌上的字,一个姒字,是李家小姐的闺名,按理说,李家小姐是当朝皇后,牌子上的字该是坤字才对,那这姒字,代表的可是丞相府了。 想到这儿,茯苓沉思,丞相被牵扯进来,当真好吗? 温然看着他们卷土而去,明眸稍弯,既然李清姒想引来人,那她就亮牌,顺水推舟随了愿。 「哈哈哈,你看,大少主可不只会儿女情长。」暗处的鬼卿把刚才的一幕全落入眼中,笑着戳了一下旁边人。 再说了,当年容绮玉智斗各派的老傢伙时,那计谋一丁点儿不差。 小一动了动唇,没搭理。 官兵来访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村长和曹姐相继来探望茯苓,见到她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直叮嘱她要保护好自己。 经歷这件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茯苓做好了防御准备,时刻警惕周围草木的变化。 不过,白天除了这件事,也没再发生什么了。 ——————————————————————————————————————————— 容岩殿内,在场之人排列整齐,无论男女皆身着暗红色的长袍,只有花纹和簪子不尽一致。 最中间的上座之位空着,但其左右依身份等级排列相邻而坐,分别是二长老容仲夏、三长老容叔秋、四长老容季冬,大长老容伯春皆掌门于十年前便仙逝了。 还有左右护法、四大堂主,几乎有身份的人今日都聚在了容岩殿内,明显是有大事发生了。 「而今离十年大约愈发近,不知四长老和皇后娘娘准备得如何?」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一出,本在一起低声议论的人突然都停了下来,望向了在高座的两位。 容季冬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李清姒会意,挑眉,慵懒地道:「自是顺利。」 二长老容仲夏眼眉垂了垂,暗里分辨着是真是假。 「那既是如此,何不将计划脱出,姝玦不才,愿出一份保护家姐的力。」说着,一袭暗红袍出现,上面绣着蓝丝祥云纹,发间的簪子乃汉白玉所制,同容绮玉极相似的脸上波澜不惊。 一些身份低的人齐行礼:「见过二少主。」 容姝玦拂袖朝着左手边第一个空位上去,目光扫视,停到了李清姒身上。 「二少主,计划也只是计划,说变就变,再说了...这计划都是心中之物,哪儿能轻易示人呢?」李清姒漫不经心地把桌上的茶叶都挑干净,换了一杯清水。 绮玉的这个妹妹总是阴森森的说话,一点儿都不亮堂。 容姝玦说完,看向了对面的二长老:「若师姐找到家姐,何不现在就示人,要何计划;若没找到,也好让我容家和柳家有个准备。」 「姝玦说得对,若找到了绮玉,尽早将她示人,容家会好生将她护起来,并行执掌门派之事,这对谁都好。」容仲夏转着手上的菩提珠,应道。 李清姒笑对:「二长老所言极是,但清姒有清姒的打量,容绮玉不仅是容家的掌门人选,更是武林之君,其责之重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尽的...这十年前的遭遇才将过,自是不敢轻易示人,免得有心之人趁机乱事。」 她心里深知:二长老虽和容姝玦一个阵营,但很大的原因在于容绮玉下落不明,为了容家的稳定,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扛下这面大旗。 自然,在二长老的眼里,如今的容姝玦是不二之选。 容季冬接下话茬:「再者,若如今示人,也不符合大约,我看各位,稍安勿躁。」 容姝玦知道他们在一唱一和,如此有底气,但恰恰说明了一件事:他们真的找到容绮玉了,看来,那个村子里的人十之八|九是了。 想着,给旁边人了一个眼神,侍女立刻会意,吩咐下去。 「这...小女也自是同意啊,提前示人,弊要大于利的,况且,我柳家之秘法当初按照约定,重启验君之事也只能放在大约之上了。」 只见一个丫鬟扶着一身披狐裘大衣的女子,李清姒闻言,看了过去,这柳南宫啊,表面上对绮玉的事不上心,但内地里事事不落。 三位长老齐起身,拱手行礼:「柳掌门光临,我等并未远迎,失了礼数,望海涵。」 第137页 「我们两家何需如此生分呢?」柳南宫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脱掉大衣,回礼道。 就在这时,随从对着李清姒耳语了几句,听到这事,李清姒顿了一下,唇勾起弧度,好笑不已,眸子里没了冷淡。 等她这边完事儿,定要回去好好看看那人。 破局的能力且不说,搅局的能力倒是有。 毕竟现在的局势,愈是混乱晦涩才好,把朝廷牵进来,估计有些人要发懵几下、绕几个圈了。 -------------------- 感谢在2022-10-08 19:44:06~2022-10-10 19:1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 「大少主,您先吃,我出去一趟,很快便回来。」 茯苓将所有的菜都端了上来,收拾好碗筷,从草垛中把自己的佩剑找出。 「注意安全。」温然见她一身劲装,没有多问。 茯苓行礼:「您也是,若有人来访,您可拔出剑鞘,鬼卿自会来。」 「你也知道了?」温然顿了一下。 茯苓实话说道:「回大少主,是...鬼卿乃我师弟。」 「好吧,那你先去忙。」 合着,只有自己是傻的。 茯苓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了打斗声,是从房屋背靠的后山脚下竹林里传来的。 温然来不及吃饭,拔出剑鞘,约莫等了两分钟,还是未见人影,想了一下,用几块笼布将饭菜都盖住,之后握紧佩剑,从后门出去了。 她担心的是小一鬼卿他们在和人动手。 「大少主,竹林危险,切莫接近。」可还未进竹林,就被跳出来的一名暗卫拦住。 温然的心提了起来,问:「是来找我的人吗?」 「回大少主,是容家的人。」暗卫没有明着回答,而是说。 温然明了,是容家的人来试探她了:「那我在这儿等着吧。」 一炷香结束,打斗声总算停止,窸窸窣窣后,温然就见小一和鬼卿带着七八个人回来,好在,都并未挂彩。 「大少主。」一众半跪地行礼。 温然问领头的小一和鬼卿:「刚才怎么回事?」 「回大少主,二少主的人来,说是要拜访您,我们刚要禀报,他们便攻了过来,打了一半,他们又跑了。」鬼卿率先开口。 没头没尾的攻击,应该是要引自己出来吧,温然点头:「嗯,没事就好,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引自己出来,就能确认是不是容绮玉吗?还是说,为了拖延时间搜搜屋子呢? 温然不停地盘算,感觉脑容量都不够用了,回到大院里,一眼就看到刚才盖着的笼布被揭开了,明显是有人来过。 小心推门而入,床被早就乱扔在了地上,桌上的书被翻开杂七杂八地瘫在那里,茶壶也不放过,壶盖都被掀开,丢在了一旁。 一片七零八落。 小一和鬼卿跟在后面,确定没有人后,向温然打了声招唿便又隐了。 温然整理着,忽地记起茯苓出去了,手上的动作停住,思绪打通,茯苓出去是故意创造机会让他们来搜屋子吧。 等于是完全敞开让他们来查,来了之后发现自己身边其实没多少人保护。 唯一能让他们回去禀报的说来说去都是这张相似的脸,那她的身份是真是假,再让模煳上了一层。 而越是模煳,他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到现在,朝廷的人和容家二少主的人都来过了,还会有谁来呢?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在院里喊着:「温姑娘...茯苓丫头家的客人?你在吗?」 温然怔了一下,很面熟,是打过照面的村长,身后跟着曹姐,还有一个穿着比较讲究的人。 「村长,曹姐,怎么了?」温然说着,倒了茶水。 村长先是恭敬地行了礼,而后开口:「温姑娘,方才有官府的人来问我你的情况,我也不知...索性就把人带了过来。」 「见过温姑娘。」那人微微颔首示意,已经打量了很久对面的人,说完,看了一眼村长和曹姐。 两人会意,打了招唿便离开了。 温然瞧着他四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有些泛白,把茶水端给他:「你好...敢问你是?」 「我乃丞相长史,辅佐丞相处理政务,至于名讳,不足一提,温姑娘不知也罢。」长史忙双手接过茶水放在桌上,之后掏出了一块儿牌子,上面刻着丞相府三个字。 温然怔了怔,她没法确认眼前人的真假,问:「那你一个人来见我吗?」 「您的身份特殊,不宜人杂...我今日来,是丞相知晓您拿小姐木牌一事,特地嘱咐我来拜访您。」长史料到她在想什么,笑道。 温然见他还站着,邀请道:「你快坐。」 丞相李琛,李清姒的父亲,她之前在大宴上见过一面。 「切莫乱了礼数!您将要登顶武林,乃武林之君,按照身份,我等当站候在旁才是。」长史行礼,而后义正言辞地拒绝。 武林之君,地位相当于大武皇帝,如此之人,岂敢平坐? 另一边在暗中观察的小一,望了眼天,紧接着对一名暗卫耳语了几句。 第138页 「这个人不简单,很会隐藏气息啊。」鬼卿意味深长地说,想到了什么,又补道:「呵...一个老狐狸生了一个小狐狸,可怜我家大少主啊。」 小一一记眼刀飞去:「闭上你的嘴。不该你管的,莫要多事!」 温然和他寒暄着,基本上弄懂了他的来意,一是来搅混水,二是来...试探自己。 「我听丞相道,您会医术,且精湛高超,曾为小姐诊过脉。」 温然点头:「是,她之前受伤都是我给治的。」 看来,丞相是知道她在李清姒身边,亦或者,李清姒给自己的父亲说过。 「如此甚好,我在这儿代丞相府谢过您的照料。」长史再次行礼,算来,这是第三回 行礼了。 温然眼睛闪了闪,笑着说得亲切:「不客气...要不我给你也把一下脉吧,正好来都来了,我也会这个。」 正好实践一下她的理论。 「这,甚好。」长史听到这话,犹豫了几下,但还是伸出手腕。 鬼卿看到这一幕,狠狠地戳了一下旁边人:「嘶~大少主给人瞧上病啦!」 「啧!我眼不瞎。」小一被戳疼了,竖眉,压着火气。 温然琢磨着,约莫一分钟后,出声:「脉细数,阴虚火旺,这几天没好好休息吧?」 「正是,这几日府内事务繁多,夜夜到三更才回家。」长史挠头,放松了下来,笑回。 温然收手:「没什么问题,要好好休息,清淡饮食,宜服食生津去火的食物,喝点儿去火的汤就行。」 「多谢温姑娘。」 ...... 长史走后不久,茯苓便回来了,温然对血腥气敏感,一眼就看出她衣袖上的血迹,不多,只一小块儿,干得有些暗红。 「大少主,您没动筷吗?」见桌上的菜饭还是完好,茯苓顿了顿。 温然拿来两只碗,说:「没有,正好你回来,和我一起吃。」 「...是,我先回屋换身便服。」茯苓尽量藏着胳膊,不让她发现。 温然故意点破,指了指她的衣袖:「受伤了?」 「额,回大少主,这...并不是我的血。」茯苓藏不住了,于是随意拍拍衣袖,说。 温然蹙眉,该不会茯苓也遇上容二少主的人了吧:「那是谁的?你遇上刺客了?」 「并未,是山匪,今日回来时碰见了。」茯苓眸子垂了垂。 温然盛了碗汤,思绪飞快:「进出村的路只有一条,那你应该见到丞相长史了?刚才他来拜访我。」 「茯苓不认得他,没注意到。」茯苓怔了一下,否认道。 温然见她神色闪烁,试探地问:「你和长史打起来了?他身上可是有真气,我给他把脉把出来的。」 她综合了李清姒、念容还有茯苓的脉相,摸索和推理了很久,才算能识出有真气的脉相。 按理说,丞相府的长史,是文职官吏,会武功拥真气,实在不对劲。 「这...」茯苓愣住,把脉也能看出真起来?还有,大少主是怎么猜出来她和长史打起来呢? 温然盯着她,就晓得自己想对了。 之后,茯苓便把这件事全盘托出。 原来,丞相和皇后早就怀疑府内有姬家的细作在,并且官职并不小,一个一个暗中查遍后,就只剩长史了。 借着那木牌示官兵一事,自是要派出长史来拜访...好一步顺水推舟。 而那山匪不过也是被通知过罢了。 面对山匪,长史孤身一人,逼不得已使出姬家的武功,自是要全部将他们全部灭口,却没曾想,还有个茯苓。 温然握着碗的手一紧,心里一片复杂,说不出的滋味:「那他们肯定要把这笔帐算到山匪头上,本来长史在外表现的就不会武功,是吗?」 刚才还和自己笑谈的人,现在就归西了,而自己,还是个大夫。 「正是此意,不过,本想活捉,可长史知道打不过我,便自尽了。」茯苓点头。 能自尽表忠心,足以可见背后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温然说着,心里更是难受:「那这背后的人,看来很厉害。」 「是。」 可还是哪里不太对。 温然接着道:「怕不会那么简单,长史的官职不小,肯定要惊动整个丞相府,但凡有人出来问一下就知道,这进出村的路上以前根本就没有山匪...所以,这笔帐算来算去,还是在我这里...唉,行了,吃饭吧。」 真是烧脑,李清姒到底要干什么呢? 她刚拿丞相府的木牌示官兵,紧接着,就杀了丞相府的长史...够让朝廷和武林起疑和看不清了。 这丞相府和容家大少主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说到底,这是朝廷和武林的关系啊。 总之,水是越来越混了。 吃了几口,温然实在是吃不下,回屋躺着,心里烦乱,满脑子都是刚才和自己聊天的长史。 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权势之斗争,当真残酷无情。 -------------------- 鬼卿:可怜我家大少主啊! 小一:我不管,我只认主子一个。 感谢在2022-10-10 19:18:48~2022-10-13 11: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页 第75章 ================ 距离大约仅剩三天,各路人马都在紧锣密鼓地暗中遍布着,茯苓的神经每时每刻都不松懈。 可奇怪的是,一切都异常安静。 温然倒乐得清闲,看完容季冬给她的书,加上日復一日的研究和摸索,几页纸上列出了一篇论文的大框架。 「大少主,您这是...」茯苓看不懂她写的东西,那横线竖线连接起来着实没见过。 温然笑着说:「没事儿,我随便写写。」 要是师傅在就好了,能帮她改改。 「这是一封给您的书信,今早在您门前发现的。」茯苓呈了上来。 温然接过,看到完好的信封,应该是没有被拆过:「好,我一会儿看看。」 信封上只写了容大少主亲启,打开以后,也没说是谁寄的。 「大约将至,事端生乱,望尔珍摄。不论休咎,一切自会安好。放心,看后烧去罢了。」 总共三句话,温然看倒是看明白了,也知道这字迹和语气都不出自李清姒之手,所以写信的应该另有其人。 来回看了三遍,按照信上说的,温然用了烛灯的火,烟燃起,空气里涌出呛人的味道。 「在烧甚?」门响了一下,一道声音传来。 温然抬头,看到是消失了两天的人,怔了怔,回:「没烧什么...」 「谁给你写的?」李清姒一把拿过烧了一半的信封,放在地上踩了踩,而后拿起,但字迹全被烧没了。 温然实话答:「我也不知道。」 李清姒放在鼻尖上闻了闻,除了燃烧后烟的味道,还有一股熟悉的淡淡草药味,心中瞭然,轻哼了一声,就是没看到写了什么。 「我听茯苓说,你昨日几乎没怎么进食?」 温然的语气很平淡:「我吃不下。」 「多少也要吃些...」李清姒自顾地坐了下来,目光一直游走在她身上。 几日不见,也不晓得这人想不想过她、担心没担心过她。 见她爱理不理的态度,李清姒都有些习惯了,接着问:「学得如何?可是弄懂了大概?」 「应该差不多了吧。」温然挑眉,望了眼桌上一大厚摞的书。 李清姒继续和她搭着话:「我听茯苓说,你给长史把脉把出了他会武?」 「嗯。」 眉眼中藏着的娇媚多了几分,李清姒眸光流转,看她坐在书桌前,起身,还不待温然反应过来,腿上、怀中就坐了一个人。 「你...」火气一剎那就被点起来了。 李清姒神色自若地不要脸道:「怎的?你不想我,还不让我想你?」 也不知怎的,只要这人出现在视野里,自己老是控制不住地想和她亲密接触。 几日未见,自是想得紧。 「我...起开!」温然冷冷地看着她。 李清姒一如既往地欠揍:「不要,你给我把脉,看看能把出什么来,不把脉,我可是不起来~」 「真是无赖...伸手!」温然深唿吸了一下,强忍着,目光移开,没好气地说。 她的脉,自己不用摸,都知道怎么回事。 两指寻上脉处,细细品着,尺脉沉取不绝,虽然还是贫血,但在慢慢好起来,可见,这人还是放在了心上的。 她摸着脉,李清姒盯着她,从额间到下巴,不放过一丝一毫,不施粉黛,自秀云间。 这容颜自是认得,是温然的。 温然知道她在看自己,成心不和她对视,躲着她的目光,收手,开口:「还行,受伤痊癒后,身体倒是比之前好一些了。」 李清姒没有搭话,沉浸在她一鼻一眼当中,细细地观察着。 「把完脉了,可以起来了吗?」温然偏过脸,故意不给她看,冷道。 思绪停到这里,李清姒的眸子暗了暗,莫名地轻声说:「没剩几日了...今儿就当我轻薄了你...」 紧接着,温然就被点了穴,僵在那里不能动弹。 李清姒先是抚着她的面庞,随后贴上了久违的唇瓣,舌尖勾画着轮廓,继而深入,甜津交换。 她吻得很轻柔和小心翼翼,一副好不暧昧的景象。 透过窗缝正好瞥见这一幕的茯苓,愣了一下,随即羞红了脸,赶忙加快了步子。 温然心思沉到了谷底,耳根酡红,恼大过了羞,就是有心想推开她,却没力气,嘴巴被她侵占了个彻底。 李清姒专心地吻着,已然是做了最后一吻的打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护好温然比赢过大约更重要了,虽说开弓无法回头,不成功便成仁...但她不愿看到温然付出代价。 依依不捨地离开唇瓣,李清姒才解了她的穴道。 「起来!」温然眸子里已经冷到了底,沉着声音。 哪怕是她这幅神色,李清姒也想多看一会儿:「我走了,大约上见,有什么事你告诉茯苓便好。」 「我问你,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要怎么对付大约呢?」温然紧盯着她,到这一刻,终于忍不住质问道。 李清姒咬了咬唇,眼睑垂下,先是沉默,而后出声:「你的确是给我带来了希望,但不过也就增些胜算罢了...我在三年前,就已找到了和她身形极似的人,再加上易容术...」 「好,我知道了,我不过就是一个更加完美的傀儡。」温然听到这儿,眼里止不住的湿润了。 第140页 李清姒的语气微弱:「不是...你只是替她守住容家和武林...」 「你又何必这么冠冕堂皇吗?本质上不就是傀儡吗?」温然眸子泛红,忽地笑道。 李清姒浑身都是无力感:「我...我知晓...我没有任何辩解的资格和理由...若大约顺利,放心,这辈子我都会伴在你左右...」 不论如何,她都会陪着温然,这辈子她也只会陪着温然。 「嗯,你伟大,为了一个人,赢了是牺牲两个人的人生...输了就是多少条命...你是丞相府的千金,当朝的皇后,不论输赢,自然你会相安无事,是吗?」 滑稽到了极致。 李清姒忙摇头,心里急乱,解释着:「不是!输了,皇帝会废后,我会成为众矢之的,哪怕逃出来,也会被追杀至死。你会平安,相信我。」 「真讽刺。」温然眼眶中的泪越蓄越多。 李清姒说着,一缕思绪一闪而过,顿了顿:「我欠你的,这辈子已还不清,这我知晓...总之,落子已不能悔。」 等下,不能悔,但没说不能换。 想到什么,李清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起身就出了门,仿佛有什么要紧的事。 她一走,温然怔在那里,眸中的泪再也蓄不住了,滑过脸颊滴在手上。 若能回到一开始,绝不会轻易把心交出去。 茯苓不知两人出了什么事,等拿到消息已经半夜了,鬼卿候在门外,不时地张望左右,看到黑暗中出现了和温然着相同衣裳的人,心放松了不少。 ...... 「掌门。」 天蒙蒙亮,一白衣女子跪坐在案前,侍女木槿将刚到的信鸽呈给她,不过信鸽携带的纸条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柳南宫只看了一眼,便将纸条在火炉上烧去,接着起身出门,连平日里的狐裘大衣也忘了穿,还是木槿追出来给她披上了。 「你守在此,我去去就回。」柳南宫示意。 木槿知晓她在担心何,恭敬地垂头:「是。」 来到书阁,柳南宫小心拧动一个烛台,紧接着一扇暗门打开,出现一条石筑走廊。 「柳掌门,大少主已经送到了。」鬼卿望了眼在床上昏睡的人,行礼道。 柳南宫问:「嗯,没引起注意吧?」 「没。」鬼卿这下才开始怀疑温然并不是真的大少主,也是一枚替身罢了,只不过长相极似。 柳南宫说完,挥了挥手:「那便好。」 鬼卿离开,回头又看了眼温然,这人真的不是大少主吗?亦或者...是为了保护好她才演了这齣偷梁换柱。 而在村内守着的茯苓,自打人被带走起,她就心神不宁、焦头烂额,可如何是好? 她想拦,可并未拦住,李家小姐并不知温然就是大少主,而今也不知为何改了主意? 若大少主出了事,该怎么办? 这里面不时渗着潮冷,柳南宫咳嗽了几下,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虚弱,脱下身上的狐裘大衣,给床上的人盖了上去。 她也不明白,为何李清姒那丫头忽地改了主意,不让这人参加大约了呢。 想了想,柳南宫起身寻来了一抹香,点燃。 不一会儿,温然就醒了过来,头痛欲裂,睁眼便是四处皆墙的屋子,环境明显改变,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你是...」诡异的是,身旁还有个一袭白衣的素净女子,着实令她出了一头汗。 柳南宫的狐狸眸子闪了闪,声音轻柔,微勾起唇角:「我乃柳家掌门柳南宫,你唤我南宫便好。」 温然蹙眉,怔怔地看着她,回忆起书里的内容,柳家本有四女——柳北潋、柳南宫、柳东洛、柳西尘,因秘法传承的特殊性和残酷性,柳北潋和柳东洛在出生后便相继早夭了。 武林人都以为聪明伶俐的柳西尘会继承秘法,毕竟柳南宫的身子骨从小就弱,仿佛随时都要饮恨西北。 却没曾想,秘法偏偏选中了柳南宫,而按照以往传承时的路数,得秘法者,必承整个家族之反噬,也就是俗话讲的五弊三缺,至于具体是何,一切随缘。 但在这一代,所有的反噬竟全报在了无辜的柳西尘身上。 柳西尘因身受反噬,做出不洁之事,被那些标榜名门正派的人联手赶了出去,那时,她才不过十五。 -------------------- 哇哦 皇后反悔了,但是.... 感谢在2022-10-13 11:11:51~2022-10-15 18:1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3瓶;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 「我怎么来这儿了?」温然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到得这儿,只记得自己安稳地睡着了。 柳南宫见她发懵地盯着自己,本来苍白素丽的面容有些发热,躲开她的视线,柔道:「是她把你送来的。」 「为什么呢?」温然不解。 眼看着就要到大约了,这又是闹哪出? 柳南宫猜中了她的心思:「她要启用之前就培养的替身。」 不过,倒是很好奇,在李清姒的心中,温然如今的地位有几分重,临大约前更换棋子,还叫自己护好。 话到此,温然回忆起昨天和李清姒的对话,便懂她来这儿的寓意,落子是无悔,但没说不能换子。 第141页 李清姒要把自己还给自己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期盼中的事,真正到来时,没有那份轻松和释然,反而心里很是难捱。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呢?」 既然要退,那就彻底退出去,还自己自由之身。 柳南宫不晓得她和李清姒之间发生了什么过往,轻蹙眉,问:「你...不打算等待大约吗?」 「我从来就没想过参加大约...一开始是她强迫我的。」温然摇头,皆是无奈。 现在回想起来,那人仿佛编好了圈套,引自己跳进去。 话音刚落,柳南宫陷入沉默,那为何李清姒乍地改了主意呢。 「你可知,若大约不顺,将有何后果?」 温然眼睑抬起,看向她,只听柳南宫一字一句地开口: 「且不说武林之君的位子,一旦大权落在容姝玦的手中,恐怕难以服众,毕竟容姝玦残戾的性子大家曾有目共睹,势必会引起容家内部的权势争斗,老一辈支持容绮玉的怕都要遭殃,到时候,容家就会权势分裂。」 容姝玦的事情,温然在书上看了不少,其实说到底,无非是「□□□□」之间的分歧。 以容绮玉为代表的阵营还不算□□,但以容姝玦为代表的却是极左。 「不仅如此,容家是武林的风向标,而容姝玦与朝廷恰又势不两立,早些年间,起了好些冲突...那到时候武林和朝廷的关系自然就会不稳。」 一旦朝廷和武林陷入剑拔弩张的境地,吃苦的还是老百姓罢了。 正因如此,大部分容家人皆仁义,心怀天下,自是不愿看到容姝玦执掌大权、领导容家。 但这些事,温然一点儿都不在意,眉梢处皆是冷漠:「这都和我没关系。」 柳南宫闻言,脸上多了柔光,话里明显带着引|诱。 「那说点和你有关系的,李清姒为了...为了容绮玉,进宫成了皇后,将朝廷和武林的关系拉近不少,再者,十年前的事里,是她跳出来威逼利诱硬是有了十年大约,若大权落在容姝玦手里,首当其冲要迫害的人定是李清姒。」 温然理解她这话的意味,暗哼一声,但心不会骗人,果真闷了不少,讽刺地勾起唇角:「这也是她选的路,不是吗?而且就算我出现,也不一定能让大约顺利。」 所以,那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让自己退出来是要护好自己的安全。 想到此,温然的心脏骤缩了一下。 「可你增加了不少胜算。」柳南宫的眸光意味不明。 胜算是有,但对她来说,别的更重要些。 温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一张脸而已...」 她完全get不到权势纷争中自己这张脸重要在哪里,一具傀儡而已。 「可却是和容绮玉一样的脸。」柳南宫说着,看向温然的狐狸眸子中多了几分痴痴的眷恋。 温然眉头蹙紧,嘆了口气:「我不明白,仅仅是一张脸而已。」 「你随我来吧,这里实在潮冷,不适合住人。」柳南宫盯着她,能猜出她内心的煎熬,而后扫了眼这暗房,说。 ...... 木槿看到自家掌门身后跟着的人,等看清容颜,唇翕动了几下,满心惊讶,赶紧低下头,这不是当年的容家大少主吗? 「掌门,您是让她...」 柳南宫说着,把自己的手炉递给了身后的人:「嗯,住我房内。」 木槿愣了几秒,这不会太过招摇吗?再者,掌门的闺房绣床岂是旁人可以居住的,哪怕是容大少主也不妥吧。 不过,掌门和容大少主自幼亲近,也无妨,只是大约将近,思来想去,终究不太妥当。 温然可不知这是谁的床,躺在上面倒也舒适,空气中萦绕着的檀香混杂着药材香,这个味道很是熟悉,像在哪里闻过。 也最是安神,带有很强催眠的效果,思绪逐渐飘远,沉睡了过去。 「掌门。」木槿向端坐在床前凝视出神的人行礼。 柳南宫掩掉脸上方才浓情媚态,恢復往常的素冷:「何事?」 「您的药好了。」木槿偷偷观察着,说道。 柳南宫抬了抬下巴示意:「嗯,先放在那儿,你退下吧。」 「是。」木槿又望了眼床上昏睡过去的人,退了出去。 柳南宫起身给香炉里添了一味,一举一动自带林下风范,轻声启唇:「鬼卿送你来时,给你下了迷魂药,头应该很疼吧。檀香中加了这个,明早起来便会好了。」 此刻的温然什么也听不到,唿吸均匀。 「也不晓得你这小耳朵是怎么没的...」添完后,柳南宫又坐在了床前,眸中带笑地望着她,忍不住伸手去轻抚她的左耳。 柳南宫的语气十分轻柔,里面还夹杂着再见故人时的雀跃:「前几日,我拜见了你的娘亲,她很好,只不过很是想你,我没告诉她你还活着,我想...等你凯旋归来那日,自己去拜见。」 温然仍旧酣睡着。 「也不知你这十年都去哪儿了,我见你第一眼便知晓你是她...当真是苍天不哄人,又把你送了回来。」 说到这里,柳南宫不由地眼眶湿润,回忆起这十年里的过往,她一遍一遍、反反覆覆地用秘法去测她的安危吉凶,去测她是否能安然无恙地归来,去测她的地位是否能保全。 第142页 万幸和凑巧的是,虽有波折,但一切大吉。 那时她便笃定,一定会再见的。 而今,确实应验了,只不过,她变了些,不识得这些故人旧事了。 「绮玉,你好好睡...不论如何,皆有我,就算违背天意,你也定能平安无异。」坚定地说完这句,柳南宫眸光满是情意,轻握住了温然的柔荑,传递自己的温度。 以前两人的相处总是相敬如宾,她同李清姒一样,都对这人产生了世俗外的情愫。 这人也不是榆木脑袋,总夹杂二人间,和谁都止于礼,但自己能感觉到,她对自己要更亲近一些。 也不知这十年过去了,这份偏爱的亲近还有吗? ...... 天昏暗无比,压着地面,有懂天象的人说,这是在酝酿一场大暴雨。 ——「今年的庄稼倒也走运,刚收这就要来雨了。」 ——「管他下不下雨,反正我的庄稼是都收好晒干喽~」 茯苓听到路边两个农民的对话,不禁抬头看了眼天,的确,一道无际的黑布遮住了光彩,沉得让人压抑。 也不知大少主如今身在何处、安好否,想着,眉目间多了几分凌厉,闪身去了后山脚下的竹林。 「果真还在这儿。」 鬼卿挑眉,笑着说:「茯苓小丫头啊...」 「我问你,你把大少主带去哪儿了?」茯苓面色严肃。 鬼卿纠正道:「她是假的...」 「不论真假,我都要确认她的安全。」茯苓轻哼一声。 鬼卿嘆了口气,实话说:「你放心,她在柳掌门那儿,安全得很。」 他也是看不明白,既是假的大少主,又何必人人如此爱护呢? 茯苓怔在原地,怎的会在柳掌门那儿,而后一想也是,温姑娘在李家小姐心中可并不是一般人,柳掌门处自是最为安妥。 按理说,柳南宫身怀绝技,能测尽天下事,且和大少主自幼交好,她应是能识出吧? 想着,茯苓不敢耽搁,立刻返回,找来雀鹰,随即传信过去。 ...... 待在柳家要轻松上不少,氛围闲适,处处透露着高雅,而且重要的是,柳南宫要比李清姒好说话得太多。 「可是顺口?」柳南宫问着,给她添了一碗汤。 温然点头,接过汤碗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又观察到她唿吸短而促,再结合这空气中瀰漫的黄芪和肉桂味,开口:「嗯,顺口,每一道菜都很好吃。你也要多吃一些,面色苍白、肢寒体冷,阳气不足,你这是典型的心阳虚证。」 暗房中昏沉,没注意多少她的脸色,如今再看,十足的病态,不用把脉,光是望闻都能断出了。 「那可否请温姑娘开上一方呢?」柳南宫望着她眸中的光亮,又听到这满是关怀的话语,不禁轻轻垂了垂眼睑,柔道。 温然答应得爽快:「当然可以,我给你把完脉就写。」 心阳虚证不好治,起因复杂,多见于心脏疾病中,得慢慢调理。 「那就先谢过温姑娘了。」柳南宫唇弯了弯,微微颔首,心中泛起甜丝来。 -------------------- 柳南宫现在还不晓得小温然和李清姒发生了什么,晓得的话,得吐血了... 总的来说,皇后捡了个大大大便宜。 【如果容绮玉(小温然)十年前没出事,那和她在一起的就是柳南宫了,但造化弄人啊。】 感谢在2022-10-15 18:11:16~2022-10-17 19:5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 「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优虞之象...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补过也。...辨吉凶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 讲桌上供着一坛香,丝丝缕缕地燃烧着,空中氤氲。 一旁的柳南宫身穿白衣,头扎碧簪,手持木棍,一字一句说道。 底下坐着的四五十位学生皆肃穆听讲,写着笔记。 「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凶吉生矣。」 说到这句,柳南宫手中运真气,两指着香灰,而后一碾,真气一催,原本普通的木棍竟自顾地笔直立了起来,尖端指向桌面。 诡异神奇。 「今日的五行测运法也叫五行行运法: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意池沼,指水,今日宜接触金木,忌土火。」 看到那木棍在毫无支撑的状况下立而不倒,一众学生皆譁然,眼里都是兴奋,感嘆柳家秘法之神奇。 「云字辈柳云景求学来迟,向掌门请罪,请掌门责罚。」只见一个少年满脸颓废地行礼,神色急匆,一张原本清秀的脸沾染着湿泥,连衣襟和书袋上都被泥浸润了,不好意思地行礼道。 见他这幅泥泞模样,一众同学哄堂大笑。 柳云景住得远,天未白他便赶路,忘带荧石,无奈用火摺子点火把,谁想,火摺子掉了,一路摸黑,踩进泥坑,摔了个四脚朝天,就有了现在的滑稽。 「无碍,快坐,你一早就触了霉头,今日定是不顺...你们看他身上的泥,便能用五行行运法解释。」柳南宫并未生气,柔道。 第143页 说完,看到木槿来了,便停下授课,果不其然,确有事发生。 「你们先温故方才的知识,我去去便来。」 众学生齐道:「掌门慢走。」 ...... 「大约将至,请大少主归。」小一跪在地上,垂头恳求道。 这突如其来的架势,让温然不知所措,赶紧把她扶起:「李清姒没有给你们说吗?」 「主子的打算,我知晓...」小一不肯起来,眉间里都是郁色,这才一五一十地解释自己为何来此。 温然不是容绮玉,但却和容绮玉长相身形极其相似,这是再高明的易容术都不能企及的,自是增添了胜算。 也就是说,李清姒的命多了保证。 再者,大约之上,各家所行手段皆高明莫测,易容术再高,也有被拆穿的可能,到时候再去矇骗就彻底没了资格。 那要保住一马当先的李清姒,可想而知的难。 后天便是十年大约,温然点头,心发紧,说:「我听懂了,说到底,你是害怕李清姒出事才来找的我。」 「...正是。」小一把头埋在地上,如实回。 温然咬唇,问:「易容术真的有那么容易被识破吗?」 「是...而且大部分人都会怀疑。」小一的思绪不断。 这话终究是说服力太低,温然都快窒息了,继续发问:「那我就能矇骗过关吗?以假乱真,我又能增多少胜算呢?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神了吧...」 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来逼着她参加大约? 小一头重重一磕,几乎要声泪俱下了:「恳求大少主参加大约!」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为什么一定让我参加!?」被逼到这个份上,温然的心终于到了承受的临界点,面无表情,站起身来,语气激烈,质问道。 为什么一定得是她? 柳南宫正好赶来,看她被逼到眸中含泪,心闷闷地发疼,真相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改道: 「因为大约是在风狞崖顶上举行,朝廷的人不可参加,崖底距崖顶两百米,且陡峭无比...只有你能撑过一段时间,这样,丞相的人才能一路攻上来保住李清姒。」 她很想告诉把温然就是绮玉的事实说出来,可为了计划一忍再忍。 温然身子发冷:「到那时候,不就成你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了吗?朝廷和武林起了冲突。」 「不会,皇帝已经拟好废后圣旨了,大约前便会昭告天下,那时,便不会牵扯朝廷,单是丞相救女心切了。」小一急忙抬头,膝盖向她挪动几分,哪怕一丝说动她的希望都不放过。 到这时,温然已双眸通红,满脸泪渍,声音发抖:「真是讽刺,讽刺至极!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不惜把自己家都牵扯进来...我真是无话可说。」 见她哭,柳南宫心脏犹如被割了一下,上前,再也忍不住,拿着随身携带的手帕轻拭她的脸颊。 只要能保住李清姒,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小一伸手去扯温然的衣襟,卑微到了极致:「是,这步险棋的代价便是舍掉皇后的身份和皇后在朝中的一部分势力,但即使如此,主子的背后还是丞相,权势也依旧要让皇帝忌惮。」 温然眼尾挂珠,呆滞地衔着嘲讽的微笑,晃了神,一下坐在身后的石凳上。 从始至终,从出场到将不久的退场,皆是一枚棋子。 「求您!」小一无声地落泪,武林中人那颗可杀不可辱的高傲头颅低了再低。 到此,柳南宫瞧见温然这幅模样,心生疼,原来那么清冷坚强的人,如今被逼到这般。 沉默了好一会儿,小一的头一直贴着地面,温然无力地开口:「我去...你给李清姒传话,如果她在后天能平安无事,那以后,我和她将老死不相往来。」 「多谢温姑娘!您的恩情,小一今生当为牛马来还!」话一出,小一心中的石头彻底落了地,再次重重一磕,坚定道。 无论谁欠谁的,温然再也不愿和李清姒相关的任何人任何事有来往了。 后天大约,就当了结。 温然失神地坐在那里,全无了心思,她和李清姒的孽缘该有个正儿八经的了断了。 想到这儿,抹了把泪,起身对一旁默默陪着的人开口:「谢谢柳掌门这一天的招待,我得回去了。」 「你...莫不如这般,后日便是大约,你大可留在我这儿,到时一同前往。」柳南宫的语气里按不住的焦急,生怕她走了,伸手轻握住她的胳膊。 温然也不想回去面对某些人,眼尾还泛红,带着鼻音问:「可以吗?」 反正到场就行,和谁去也无所谓了。 「自是可以,你放心便是,一切有我。」柳南宫听到这话,暗自长舒了口气,认真道。 温然朝着她弯腰鞠了一躬,真诚回:「谢谢柳掌门,麻烦了。」 看她如此,柳南宫的心更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把,这十年她都经歷了些何事? 还有那李清姒,究竟做了何事才让绮玉这般避之不及? ...... 「掌门,有一陌生人给您传信。」木槿看着摆弄香料白衣女子,恭敬道。 柳南宫现在的心思全是温然,挑眉,冷着说:「信来。」 「柳掌门见信安,我乃茯苓...温然姑娘实为大少主,想必您已知晓...李家小姐和大少主已暗生情愫...后日即大约,望柳掌门如约携大少主出席!」 第144页 匆匆看了一遍,柳南宫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这封信上将温然为何来此列了个大概。 「烧掉吧。」 她竟不知李清姒之前私自将温然养在了宫中,二人还暗生了情愫。 「是。」木槿接过信,快速扫了一眼,面色也沉了下来。 柳南宫一下气急,再加上方才温然和小一的事,胸闷手抖,当即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掌门!」木槿赶忙扶住她,拧眉担忧。 掌门的身子骨弱,经受不了太大的情绪起伏,想来也猜得出刚才这顿咳嗽是为了甚。 柳南宫摆手,努力让自己平復下来:「无碍。」 「您做的一点儿都不比那娇蛮泼皮少,如今的功劳倒是被她全数摘走了。」木槿服侍她多少年,自是了解得很,知晓她为何忽地情绪激动,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 掌门为容大少主的付出,这么多年来的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瞧在心里。 但奈何掌门性子低沉内敛,做十分连一分都不愿说。 而那丞相府的千金自幼性子就霸道娇横张扬,这些做下人的都有目共睹,可见,没给留下好印象来。 柳南宫沉声回:「不可放肆!拿药来...」 「是,木槿心直口快,还望掌门休要怪罪。」木槿眉间充斥着担忧。 喝完药,柳南宫心思不宁,思来想去,匆忙出了厅门,直奔闺房。 可看到温然坐在床边失神地垂头,在门框边止住脚步,一腔的柔情爱意硬生生咽了下去。 但没成想,喉咙发痒,四肢冷凉,一阵咳嗽。 「快进来,天阴,很凉的,你没披外袍吗?」听到动静,温然瞧了过去,忙扶着她,给她抚背顺气。 柳南宫摇头,扯出笑来:「无碍,出来得急。」 「你身上的香,我总感觉在哪里闻过。」两人接近,柳南宫方才又在摆弄香料,温然的鼻子很灵,忍不住道。 还有昨夜睡觉时的香,檀香浓重,但还混合了别的香料,总之,莫名其妙的熟悉。 -------------------- 容大佬失踪十年,性格也变了。感谢在2022-10-17 19:55:57~2022-10-19 17:5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 柳南宫闻言,眸光闪了闪,本郁郁的心情好了不少,浅笑说:「若是好闻,我让木槿给你一些香包。」 虽是不记得故人故事了,但对她的这份香气还是熟悉的,这便好。 「不用准备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觉得熟而已,对了,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呢?」温然晓得她人好。 话音落下,几声秋雷作响,天更是阴沉,垂下来和地混在一起,仿佛在酝酿什么。 柳南宫说着,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我...说这话可能唐突了,我想着,若你不想做傀儡,那就不必做。」 「权势之下,我哪里来的选择呢?」温然没多想她的话,自嘲地说。 柳南宫神色认真,藏着对面人所读不懂的深情:「你有,我给你。」 她想做的,她自会成全。 「柳掌门,你这是?」温然凝着她的狐狸眸子。 柳南宫的语气里罕见地霸道:「你不想做傀儡,便不必做,大约时你只需伴着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话,一时让温然分不清柳掌门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 柳南宫没正面回答她的话:「我毕竟是一家之主,率四千柳氏,这点底气我还是有的。」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温然眉目一顿,重复问。 这无缘无故的人情,她现在承受不起了。 柳南宫的薄唇微张,要握紧了她的手:「你太像我的那位故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温然躲开,把手放在桌下,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底的失落。 说来说去,这是给容绮玉的人情。 她是谁啊?一介草民而已,除了这张脸,毫无用处。 柳南宫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妥,可...又别无他法,只听温然再次开口:「感谢柳掌门的费心,我跟小一说好要去大约,肯定是要去的。」 这点骨气和自尊她还是有的,答应了去,就是去。 「我向你致歉,是我唐突。」柳南宫瞧见她眉眼里的神伤,后悔说适才的想法了。 温然洒脱地笑了笑,装作豁达:「不必道歉,我是真心谢谢你,你是我来这么久第一个真正给我选择权的人。」 柳南宫暗嘆了口气,心里很是不舒服,当即下了决定。 大约一过,她必要好生问李清姒个清楚! ...... 刚沐浴完,温然回房便看到了桌上整齐摆放着的香包,自是知道是谁送来的。 放在鼻尖闻了闻,还是那股莫名熟悉的气味。 也不知这柳掌门对自己示好,到底是图什么呢? 须臾,一道惊雷响彻云霄,之后,倾盆大雨直灌而下,雨滴砸向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犹如千万个锣鼓齐敲。 霎时间,地面升起了雨雾,全看不清。 温然站在窗前望了望,雨水溅到窗台上,落了一个湿花,好大的雨啊,这是她来大武,第一次下这么大的暴雨。 第145页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完这场雨,天气又得冷不少了。 伸手关了窗户,雨声小了些,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心里堵得慌,连深唿吸了几下,继而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蜷缩着,也就这样稀里煳涂地入睡了。 半个时辰了,雨连要停的架势都没,外面已逐渐有了冻意。 「掌门...」木槿半跪地行礼。 纱帐后,柳南宫惺忪地开口:「这么晚了,何事?」 「回掌门,李...当朝皇后娘娘强闯上山,几个要拦她的弟子受了伤。」木槿身上被雨水浇了大半。 听到这话,柳南宫清醒了不少,坐起身来,吩咐道:「待我更衣。传信他们,别拦她。」 「是!」 李清姒面色惨白,发间湿透,身上的黑袍被雨浸了一遍又一遍,每走一步都在滴着水,所持长剑沾染的血迹也被沖刷干净,剑刃锐亮,泛着冷冽。 整个人宛若雨洗的罗剎。 轰雷一道,紫色的闪电落下,一瞬间,照亮了天,也照亮了李清姒的脸,堪比绝色的容颜此刻透着病态的阴郁。 她一路快马,来到枫柳山下,已不知走了多久。 看到那竖着的匾额,眸子垂了垂,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皇后,此乃柳家,不可逾矩。」忽地,木槿挡在了她面前,将手中的伞一收,立于身后,俨然一副迎战的气势。 李清姒睫毛上挂着雨珠,伸手将胸前的系带一解,黑袍散落,勾起唇角:「呵,你又能挡我几分...温然呢?她在何地?我要带她走。」 老天也仿佛在看戏,雨小了下来。 听她如此放肆,木槿早就按捺不住,伞随着足尖而动,朝对面人的面门攻去。 李清姒向后弯腰,躲过,长剑一转,真气暗运,用尖端弹了一下那伞,碰撞之下,水渍被溅成了几瓣。 「住手!」柳南宫身披狐裘大衣,撑伞站在那里,呵斥。。 木槿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收回伞,拱手低头道:「掌门。」 「带她去吧。」柳南宫凝着雨中的人,何时有过这般狼藉,说。 木槿暗哼了一声:「这...是。」掩下不情愿,木槿故意走得很慢,来到门前,转身说:「你且在这儿候着,我去禀报容大少主。」 对柳家和掌门不尊重的人,即使是当朝皇后又如何。 李清姒没注意到此处柳南宫的闺房,心思全在她处了,纠正道:「她不是容大少主,她是温然。」 闻言,木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懒得跟她争论。 ...... 当听到是她来找自己,温然的意识剎时清醒,紧接着心中的沉重不可言说,犹豫了好一会儿,穿着亵衣,推门,凉意袭来,那人狼狈地立在那里。 「同我回去。」李清姒看到她的那一刻,鼻尖酸涩,泪止不住地滑了下来,和面颊上的雨水混在一起。 温然沉着脸,不跟她对视,开口:「我和小一都说得很清楚了,后天...不,明天的大约,我会去的。」 今日已过子时,距离大约就剩一天了。 「不去,咱不去。」她的话一出,李清姒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哽咽地回。 小一回去时就向她禀报,以为是报喜,没成想被她罚了。 温然如鲠在喉,眼中疲态尽显,满身都是无力:「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一开始去也是你说的,现在不去也是你说的。」 「咱不去。」李清姒昔日的风姿如今没了,近乎哀求道。 她不愿看到这人为自己冒险,她错过了一个,不想再错过第二个。 活着的人要大过死了的人,可惜,这个道理她几日前才琢磨清楚。 以往,皆是自己的执念罢了。 温然这才把目光移向她,同样眸子红着:「去,为什么不去呢?大约后,我和你就没有任何瓜葛,也将老死不相往来。去,必须...李清姒!」 可话还没说完,这决绝的语气让李清姒喉间滚动,一口鲜血喷出,而后,便晕了过去。 温然连忙扶住她,给她把脉,心脏负荷,自己早些就把出过她心脏轻微供血不足,刚才又情绪激动,气血上涌,再加上这一路到枫柳山太急,又冒着大雨上山,才出现了呕血的症状。 也就是俗称的气急攻心。 柳南宫在不远处撑伞看着这一幕,当温然搂李清姒在怀时,咬唇,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一计涌上心头。 「木槿,你能不能帮我煎一下药?谢谢了,我说方子,很简单的...丹参四钱、三七两钱、冰片三钱。」温然脱了她湿透的衣服,尽数扒光,把她放在床上,急道。 人命关天的事,木槿不敢怠慢:「是!」 ...... 一条幽暗的走廊尽头,白烛灯在墙上摆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空中瀰漫着安神的香气。 最中间是一汪潭水,清澈见底,里面游着两条彩鳞鱼,仔细看那鱼的鳞片,竟还能变色。 柳南宫在潭前,左手是一撮头髮,右手持柳条,不由让人感嘆,到这个季节,那一节无根细柳上的小芽还如此嫩绿,富有生机。 「天苍万物,往来落痕...以吾之柳,引泉入灵...唤魂点窍,通旧接...」 柳南宫说着,手上的真气一催,柳条在空中缓慢盘旋,可最后一个新字没有出口,柳条轻轻停下,垂了下来。 第146页 这些都是在给温然恢復记忆,让先前的容绮玉回来,可忽地记起那句——自己是唯一一个给她选择权的人。 那又何必如此私自行为呢? 柳南宫唿吸一滞,望着满地的准备,心脏落了一拍,抬手,柳条听话地落回手掌,白烛灯的火光仍旧摇曳着。 自己这般行为,何尝不是同那些人一样明里暗里地逼她... 当真是被方才的那幕迷了心窍,一时嫉火上头,才做了此事。 轻握着那一撮秀髮,柳南宫坐在石头上,晃了神,也罢,等大约完毕,她自会询问的,到时,恢復记忆与否,全凭那人。 -------------------- 嘿嘿,想不到吧,我又更新了。感谢在2022-10-19 17:57:49~2022-10-20 20:1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3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 不过半个时辰,药就煎好了。 温然给躺在床上的人全数餵尽,又给她用热水擦了脸和身子,坐在床边,怔怔地盯着她发呆。 天终究不遂人愿的多。 在中医院时,每天都面对生离死别的事情和无法抗拒的命运,她以为她已足够洒脱了。 可这份压力轮到自己时,难捱的滋味让昔日的洒脱都消散殆尽。 她越发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是建立在绝对压倒性的实力上才可实现的,否则,再不甘也就是一句笑话。 因为屋内的香太过缠人,不一会儿,温然也睡了过去,而李清姒更是一觉到天亮。 雨下了一夜,还未有停的架势,依旧窸窸窣窣地落着雨丝,像一道从天而降的雨帘。 不过依稀能看到,乌云浅了不少。 天也褪去昏沉,逐渐亮堂了起来。 温然身披一块儿絮毯,手趴在床上睡了一夜,床上的人醒来得要早,胸闷减轻了很多,一眼就看到守着自己的人。 嘴里的药味提醒自己有人来餵过药,想也知道是谁,李清姒心中一甜,偏头看着她,不由伸手去轻抚她的额间和髮丝。 忽地,门一响,白衣身影出现。 李清姒抬眸,便看到柳南宫面色冷淡地站在那里,唇勾了勾,小心起身下地,生怕扰了心上人的梦乡。 柳南宫本想开口,但见温然还在熟睡,忍了下来,冷冷地扫了一眼,退了出去。 李清姒随意地披了件外袍,便随她出去了,在门外问:「怎的一大早就板着个脸?」 「你昨夜大闹我柳家,还不许我不悦?」柳南宫挑眉,对她的不满,可不仅仅是大闹柳家。 李清姒向来行事跋扈,道:「我要带温然离开。」 「那绮玉呢?」柳南宫自是不肯。 李清姒眸子垂了垂:「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失去了一个,不想再失去第二个了。 这话一落,柳南宫轻笑出了声,一字一句开口: 「我告诉你,不可。这么多年来,不只你一人的心血,我,还有容家三四长老,都为了绮玉付出太多,你简单一句,就想择开,哼,哪儿有那么容易?」 闻言,李清姒一闪而过的起疑,但没抓住,回:「我只是说要带她走,至于其他的,一切皆由你们,又有何不可?」 柳掌门的态度似乎变了。 「那你觉得她现在听你的话吗?」柳南宫勾起一抹微笑,挑衅地说。 李清姒咬唇:「她会的。」 「明天可就是大约了...我跟你打赌,平南山庄!若她肯听你的,平南山庄还是你的,若她不肯,平南山庄归我。」柳南宫的语气很是自信。 平南山庄,是容绮玉最喜爱的山庄,本要赠与自己,奈何当初被这泼皮无赖硬是耍滑头要走了。 李清姒虽没底气,但也应下了:「一言为定。」 听到这话,柳南宫的狐狸眸子眯了眯,已然胸有成竹。 「对了,你让她住你的闺房?」李清姒思绪捋了捋,十分纳闷。 昨夜她没注意,今日她倒是看得清楚。 柳南宫心顿了一下,反问:「有何不可?」 「温然不是绮玉!」李清姒下意识地没有多想,以为她也要走自己的老路,拧眉道。 早知现在,当初便不把温然送来了。 柳南宫唇弯起,正视她,隐隐有些敌意,语气里有戏耍的意味,说:「我自是知晓。」 这人喜绮玉,她偏不告诉温然就是绮玉,等大约时,那就有一场好戏了。 正好,也出了这人私自把绮玉藏在宫内之事的气。 李清姒当然听出她话里的戏嚯,但也只以为她是生气自己如今执意把温然带走一事,拂袖转身,说了一句「多谢柳掌门」后,便推门进去了。 柳南宫站在那里,一袭白衣,如天地间的遗世独立,抬头看着扑簌不停的雨帘,因心底怀气,向来苍白的脸上多了不少红润。 「掌门,容三长老前来,邀您议事。」木槿撑着伞,微微颔首,道。 ...... 李清姒回屋,鼻尖瞬间萦绕起了香味,瞧见那人在洗着脸,心动了一下,面上不自觉地出现一道柔意。 「可是睡醒了?趴在床边,也不晓得脖颈舒服吗?」 第147页 温然擦干脸上的水珠,整个人清爽不少,情绪也稳定了,认真回:「你回去吧,明天的大约我会去。」 「大约之上,刀剑自是要相对...温然,你没必要为了我去冒险。」李清姒抬起脚步,往她那里靠了靠。 不知何时起,两人之间就换了位子,温然成了主导的那一方。 温然转头,噙着一抹嘲讽的笑,说:「首先,很感谢你为了我的安危冒着大雨冲上来,但我要说的是,我并不是为了你去冒险,我是为了和你不相往来。」 用一件事能换回自己的自由,何乐而不为? 闻言,李清姒咬了咬唇,心沉到了谷底,眸子泛起微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温然的性子她了解,看起来柔和亲近,但若碰到尖锐时,那便是刚烈和反抗。 「你对我...还有念想吗?」这话,是她一直想问的。 温然沉默着,坐在桌前,深唿吸了一下,开口:「你是我的初恋,是我这些年来,第一个那么动心的人,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短,又有了肌肤之亲,我肯定是捨不得的...但你心里有人,为了她伤害我,你又致我于何地...」 李清姒头垂着,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想来真是,自己一碰情爱,就着了魔。 她以前幼稚地以为自己能陪温然一辈子,却没曾想,这都是自己以为。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昔日的容绮玉,如今的温然。 从十年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自己的主张。 温然内心压抑,见她一言不发,继续说道:「我又要拿你怎么办?人和人之间是互相的啊...你不爱我,那我离开你,这又有什么错呢?感情不是强买强卖的事情。」 话音一落,李清姒抬起头,梨花带雨地凝着她,开口:「我失去一个了,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你这话要让我怎么说?那我问你,如果容绮玉没有死,出现了,那我和她之间,你又要怎么办呢?」对这番言语,温然彻底无力,苦笑不已。 自己明白,她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而且太过霸道,什么都想要握在手里。 果真,李清姒没有话了,她从未想过若绮玉还活着,她该怎么办?那温然呢? 「人的心很小,只能装一个人,而且,感情是条单行道。」温然适时地提醒了她。 可能古人的思维和现代人不同,对待感情亦是。 李清姒晓得她是何意,伸手要去牵她:「我对绮玉,已是执念。」 「不论是不是执念,你已经伤害了我...而我也有自尊,我不会和一个心里有二的人在一起,我也更不愿意将就。」 温然要的是一份踏踏实实的安全感,她和李清姒再无可能了。 ...... 小一在枫柳山脚等了一整夜,当看到撑伞出来的人,心终于落地了。 「主子。」 李清姒面色憔悴,淡淡地说道:「嗯,回去吧。」 小一能感受到她的落寞,想来,定是在温姑娘那里碰了壁,不过也好,她二人註定是两条路。 况且,自从遇见温姑娘,主子就变了很多。 坐在马车里,李清姒失神地回想着方才的那番对话,是啊,人的心很小,只能装一个。 小一赶着马车,车轮滑过地面,溅起水花,开口:「主子,丞相让我向您传话:无论发生何事,您都是他的掌上明珠,一切有他。」 话一出,李清姒再也忍不住,闭上双眼,泪顺着眼尾滑了下来。 大约过了,她想安定一段时间,太累了。 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丝,温然的心难得宁静,初恋告终,不难过是假的。 好在,那个人好像明白了些,放过自己了。 明天结束,就彻底结束了。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和容三长老议事毕,正好木槿就禀报了李清姒下山的消息,柳南宫没有片刻耽搁,便直奔温然的住处去了。 但瞧见她在窗前安静站着,脚步就停了,这个时候,还是莫要惊扰。 一切,等明日便尘埃落定了。 -------------------- 下一章,懂得都懂~感谢在2022-10-20 20:19:00~2022-10-23 17:5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4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 大武宣元年建亥之月十五,武林之人无不期待此。 一来,此日向来乃选举武林之君的吉日,百无禁忌。 二来,十年前的此日,如众星捧月般的武林之君候选人、容家的掌门候选人容绮玉,掉落风狞崖,丞相之女联合柳家莫家,强势定下十年之约。 这十年来,不仅容家无掌门,连武林也无君。 而十年后的今天,所有人都在好奇容绮玉的身影是否会出现,那武林之君的位子究竟花落谁手。 这大约不仅关于容家,还关于武林。 从昨夜起,风狞崖就陆续有武林世家的人来布置准备各自的阵席,也在暗中较着劲。 场面之宏伟,堪比皇帝登基。 容家以暗红色为主,居中央,左右依次是姬、莫、楚三家,柳家则独坐君位旁侧。 崖的四周特意用四尺高的竹木藩篱圈了起来,目的自是防止像十年前容绮玉一般坠崖事件的发生。 第148页 大雨下了整整两日两夜,才肯停,乌云尽散,初阳羞隐。 一早,才刚卯时,柳南宫便携柳氏一族祭天。 一袭白衣,戴蓝边远游冠,系狐裘短袍,端得是庄严素丽,柳南宫双手齐并,持三柱立香,神情肃穆。 「一祭天灵,降甘风雨;承天之神,兴甘风雨。」 「二祭地灵,酝沃厚土;承地之神,旺沃厚土。」 「三祭物灵,奠基九州,百族盛兴。」 「大礼告成,伏惟尚飨!跪!」 祭语结,柳南宫将三柱立香齐插在坛,之后,跪了下去,而那供奉的桌上,赫然摆着一枚玉玺印。 温然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凌晨才进入浅眠,醒来得甚早,一眼就看到那为自己准备好的衣物,怔了一下,心底复杂沉重。 「容大少主,木槿来伺候您更衣。」日子特殊,木槿行事严肃,恭敬地在门外请示。 这套衣物很是繁琐,连最里面的心衣都是独家缝制的,系的结更是颇为讲究,需从左至右。 挽好腰带,仪态尽显,木槿恍惚看到了当年的容绮玉,也是这般意气风发,最后是插白簪,戴君冠。 温然从铜镜中望见自己,如同任人摆弄的瓷娃娃,再看几眼,这铜镜里的人她都要认不出来了。 「时辰到了,恭迎容大少主。」柳南宫在门外的声音这时响起。 温然在木槿的搀扶下,越槛而出,还没踏出门,柳家氏族的子弟排两行,齐单膝一跪,行拱手礼,高唿。 「柳家见过武储君。」 这上百号人都是柳家有职衔的弟子,齐唿的场面很是浩大,温然压下内心的紧张,面上淡定,一挥手:「免礼。」 柳南宫弯腰,双手捧方才祭天时桌上的玉玺印,道:「柳家第三十四代掌门,柳南宫携君印,邀容大少主、武储君起驾风狞崖。」 「起!」温然失神了几秒,而后暗嘲自己,真把自己当容绮玉了,像模像样地回。 不得不说,这个戏,演得真好。 柳南宫直起身来,按礼制吩咐:「备君辇。」 君辇是由十七人所抬,皆是武林一流高手,虽比大武皇帝少一人,却在辇帘前多挂了一穗。 柳南宫在随后的辇上,双手持玉玺印跪坐。 这番隆重造出的声势,倒让温然莫名心思宁静,反正,成也在即,败也在即。 不过,也更让她切实体会到,容绮玉在武林中的地位,难怪,那些人张口闭口都是容大少主。 路人见到那辇,百姓者,皆驻足行礼,而武林中人,皆单膝跪地,垂头行拱手礼。 ...... 容姝玦同样一身暗红色的大袍,,相貌有五分和其姐相似,少了内敛,多了张扬。 「二少主,您当真是气度卓越!」伺候的侍女呈着茶水,忍不住夸道。 闻言,容姝玦浅勾了勾唇,很是受这份夸赞,左右看铜镜中的自己,对今日要做的事,一切成竹在胸。 她的野心没那么大,武君之位是谁无妨,但这容家掌门的位子,她必须拿下! 忽地,有下人忙来禀报消息,对她耳语了几句。 「她柳南宫倒是敢!?一个傀儡下人,仗着那容貌,敢坐君辇!我倒要看看,披着容绮玉皮的傀儡,能给他们多少底气!?」 容姝玦拂袖,怒道。 从温然在宫中时,她便监视起,细作来的消息,无不告诉她那是个西贝货,丞相之女李清姒,前几日同温然闹掰和夜闯枫柳山,还有四伯暗中授学。 温然所有的消息,所有的一举一动,她无不知晓。 一桩桩一件件,傀儡无疑。 若真是容绮玉,凭她的实力,何不快回容家早登掌门之位,再者,不看其他,单说娘亲为她疯癫,思她十年,容绮玉都会回容家。 就是因为所有的事情准备和筹谋的没那么齐全,才非要等到大约来。 撒了气,容姝玦面上浮起一抹冷笑,再次确认自己所备之事万无一失,就算真是容绮玉又如何。 那位子,怕是得和十年前一样,有命登,没命坐了。 李清姒、柳南宫,还有容绮玉阵营的人,都得付出代价来! 与此同时,暗中遍布人的李清姒也听说了柳南宫抬出君辇让温然来坐,未免也太过急了。 且不说温然能不能煳弄过去,这君辇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柳南宫究竟要干什么?难不成真能以假乱真? ...... 由于抬辇的人,皆是武功一流的高手,所以如履平地,移速极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风狞崖底,而后引路之人大喊了一声。 上崖之路,虽宽,但也坎坷,紧接着,那十七名抬辇人会意,齐运真气,施展轻功,一跃便换了方向。 温然稳坐在里面,见此,不由感嘆古人的武功,从外观了眼风狞崖,顿了一下,脑海里瞬间掠过熟悉的梦魇。 而后好笑,自己怎么也煳涂了,哪儿哪儿都想扯个联繫。 柳南宫瞧见那路人皆探头张望那辇中之人,于是像木槿使了个眼色,将辇帘闭了起来,如此一来,隐隐约约只能看个人影轮廓。 她今日,定要打那些人的脸。 如今辰时过了一半,各大门派的人皆已就位等候着,路上的行人自是稀稀落落。 「——各位稍安勿躁,我容大少主和柳掌门已经在崖中了,想必,不出一炷香就能至崖顶了。」 第149页 来禀消息的是容家外门护法。 一个胆大的小家掌门,吼道:「且不说那人是不是容大少主,单坐君辇一事,就不妥!」 正襟危坐的四大家弟子皆朝他看了眼,默不作声。 「诸位息怒,待人上来,自有论断。」 未见此人,便闻此句,浑厚的音色传来,本窃窃私语的一些人立马停了下来。 有这份功力的,怕只有当今的容二长老容仲夏了。 姬家位子最前的那人身着黑袍,是个美髯公,摸了摸富有光泽的鬍鬚,开口道:「仲夏兄,快请坐。」 随即,一暗红色的身影飞跃而来,才鼻息之间,就稳稳噹噹地落在了容家前面的位子上。 这一幕,让在场的一众人无不惊嘆,同样,也给了部分有心之人一个下马威。 李清姒同容四长老一起,跟在他左右,一出场就引得不少侧目,除去好奇她那身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官家小姐华服,还有就是她乃十年大约的主张者。 即使有人故意想使绊子,但看看那官家华服,又忍下了。 「为何会坐君辇来?」容季冬稍侧头,压着声音问。 李清姒摇头,回:「这事,徒儿也不知柳南宫的想法。」 容季冬浓眉皱起,端起茶杯正要抿一口,忽地,一道思绪闪了闪,瞳孔变大,忙压下心中的猜疑。 「君辇至——」一声长唿,众人一顿,而后起身垂头,站行拱手礼,这一礼,自是对君辇的。 「请武储君落——」又是一声长唿。 不过这句毕,有人便跳出来质疑:「慢!总得有个说法才能叫这武储君吧?!」 「柳掌门,按规矩来吧。」容仲夏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饮茶的容姝玦,道。 话一出,就有人附和了:「容二长老所言极是。」 李清姒唇动了动,微嘆了口气,眉间一片郁色,这十年磨一刻,终是要到了。 只见柳南宫一袭白衣,宛若仙子降临,落了下来,木槿随后将辇帘拉开,温然看似气定神闲,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 容仲夏和容叔秋,还有那各大派的长老,皆睹过容绮玉的真颜,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容季冬见那君辇中的人,有些浑浊的眸子泛起湿润来。 容姝玦歪了一下脖颈,嘲讽地开口:「这长得一样,就是我家姐了?天下人长相相似的何其之多...柳掌门莫不是合伙,想要推个傀儡出来?」 不少人也放开嗓子怀疑了。 ——「对啊,这长相相似能证明何呢?」 ——「要晓得,如今的易容术已到剥皮驻颜的境界了...成心做假,又有何难?」 「待老夫先试上一试!」一个小门派的白眉老者一跃而起,使出一招鹰爪,直奔君辇中的人去。 李清姒冷眸直瞪,当即就要出手,但被容季冬按了下去。 趁此,容姝玦给旁边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 柳南宫一手捧玺印,一手白袖一挥,轻而易举地接过白眉老者的招数,而后一掌,那白眉老者就在原地打转。 白眉老者怒道:「柳掌门!你莫要欺人太甚,总得给个说法吧。」 气氛顿时焦灼了不少。 「我柳家,承天运、育地灵,何曾做过此等欺君无理之事?」见众人这般,柳南宫把目光移向容姝玦,慢慢悠悠地开口。 李清姒心提了起来,凝眉,柳南宫说这话,未免太落人话柄了,一旦温然被拆穿,柳家绝对被人诟病。 就算是以假乱真,也不能说此话啊? -------------------- 小温然:假装冷静,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皇后:咋回事?和我预想的咋不一样? 柳南宫:哈哈,你们都被耍了!感谢在2022-10-23 17:52:36~2022-10-25 13:5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 「那你以何证明此人就是我侄绮玉呢?」 容仲夏听她这言论,也是皱眉,移了几步,和柳南宫约两尺距离,沉声问。 「倒不如先听听诸位的说辞,我稍后再做解释,也不迟。」柳南宫扬起一抹淡笑,胸有成竹地说。 话一落地,木槿还有那方才抬辇的众人,皆目光一凛,做好了打斗准备。 「易容术!」有人喊了一句。 容姝玦听后,不由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这般劣质的法子她李清姒和柳南宫能用吗?可想而知都不可能。 一个驼背老者站起来,说:「易容术,我东塘刘家,可验。」 东塘刘家,深悉世间变幻之术,深受民间喜爱,俗称变戏法能人。 「刘公,请——」李清姒和柳南宫互换了一下眼神,亲自引着他。 老者虽驼背,但走起路来丝毫不含煳,拄着拐杖,一点儿都不像小派世家的掌门,倒像个路边和蔼的农民。 所有人都腾出位置,只见他手起真气,汇聚成风,辇帘随即晃了晃。 温然感觉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剎那间眼睛都睁不开了,仿佛这股热浪在婆娑她的脸。 众人屏住唿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辇内人的容颜。 老者翻手覆地,凌空而起,十指迅速拨弹,射出十道金丝,直奔温然的面门而去,所幸她闭着眼,看不清这一幕。 第150页 那金丝犹如金蛇,盘旋着,轻轻试探,触到温然的侧脸那刻,又缩了回去。 很快,老者右手一挥,那十道金丝顺势被收回到了腕袖之中,开口:「刘公多有冒犯,不是易容之术,此乃真颜实皮。」 话出,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容姝玦也早是预料到了。 「东塘刘家的幻术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容仲夏微微颔首,像那老者致意。 老者回礼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温然睁开双眼,手心已渗出了一层薄汗,方才那金丝碰时,她能感觉到,心中嘆了口气。 这不知道,还有多少高明的方法来试她? 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 「别怕,有我。」李清姒早已站在了君辇一侧,见众人不注意,小声侧头安顿。 温然唇动了动,瞧见她的脸色也是一片凝重。 「还有何人?」柳南宫一手背在身后,挑眉问。 又一人站来出来,恭敬道:「柳掌门,我曾听闻,容大少主天生异于常人,生来三顶带痣,用火催热,可成朱色,且容大少主,还有副耳。」 三顶乃头和双足,容绮玉生来头皮和双足底正中皆有痣,且遇热可变红,副耳则是容绮玉左耳上带有肉疙瘩。 李清姒闻言,心中一沉,她知晓,温然可没副耳,至于足底和头皮的痣,她也不知。 温然眉缓缓蹙起,这么巧吗?她之前就有小耳朵,只不过十年前被师傅用中医办法割掉了。 还有脚掌,两个脚掌的正中,她都有痣,至于遇热变红,她没注意过。 果真,这话一出,一阵议论,都对着辇内的人指指点点。 「我乃容大少主贴身侍女茯苓,伺候其十多年,这事我知晓。」 容姝玦闻声看去,一暗红袍、插木簪的女子从林间跃出,正是茯苓。 茯苓没敢耽搁,单膝跪地,边行礼边开口:「容大少主失踪十年,十年间,拜一老大夫为师,也是这老大夫将大少主的副耳给割掉了...至于三顶的痣,诸位稍后自可看清!」 此番言语,温然彻底愣住了,盯着茯苓,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愣着的还有李清姒,望向温然的左耳,柔荑发僵,不可置信,她分不清这是柳南宫的计谋还是...还是温然确有此事。 可她曾摸过,温然的左耳光滑无比,没有丝毫疤痕。 强压住心底的惊乱,李清姒收回目光,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这究竟是真是假? 茯苓端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跪在地上,亲手将温然的双靴脱下,为她洗脚。 温然眼都不眨地盯着她,任由她摆布,仔细看,眸子有些泛红。 众人探头瞧着,争先想要看到那足底的光景,当真,在那白嫩中央有两颗黑痣,茯苓将温然的脚浸在水中,抬头对她一笑。 容姝玦也在关注着,不知为何,见众人对她的姐姐如此上心,内里没由来的烦躁。 「红了红了!真的红了!当真奇妙!」排在前面的一个弟子最先看到那变化,惊奇地站起身来,跺脚直兴奋笑着说。 不过,因其掌门的一个眼神,又惧怕地坐了下来。 温然把脚抬起,一把拿过茯苓手上的软布,自己去擦脚底,一次,两次,三次,可每一次,不论再怎么用力,那两颗痣都是红色。 她学医,自是知道,痣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色的。 她怎么没注意到自己的痣还能变色?难道是水有问题?还是又有什么神奇的手段呢? 李清姒眼看着她用力擦,禁不住咬唇,眸中不知什么时候挂的泪珠已经摇摇欲坠了。 容姝玦暗哼了一声,死死地盯着辇中的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大少主,冒犯了...还有一痣,诸位请瞧。」茯苓说着,就解了温然的发冠和簪子,秀髮披散,拨开发间,果真在头顶上有一颗黑痣。 而后,茯苓端来一杯茶,将水的热气轻接近那痣。 底下传来一声:「也红了哎...」 温然垂头,心早已沉入了谷底,呆滞地任由他们摆布。 「这有何难?世间法子太多,若丞相千金和柳掌门有意做假,想必这些身物,都是必须的吧?」 这话让默不作声的容二长老容仲夏看了过去,道:「与其在那里妄言,何不自己站出来,说说假在何处?若说不出,此人便是我侄绮玉!」 容季冬听到自家二哥都这样开口了,胡底的唇瓣翕动了几下,不禁点头。 本以为二哥站在姝玦那里,如此一看,二哥还是那个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二哥。 「不是我们不信,是我们如何彻底相信?毕竟,容大少主不只是容家的掌门人选,还是我们的武林之君啊!」 方才邀请容仲夏的姬家掌门抿了口茶,淡淡地附和:「这话不无道理,绮玉的身份不一般啊。」 柳南宫自是料到了他们死不认帐的情况,眼中闪了闪,出声:「那依诸位所见,还有何法子能验明正身呢?」 可这话一出,底下一众所谓的武林能人志士都缄默不语了。 茯苓一边给温然梳好发,重新戴簪理髮冠,一边暗中记住了所有说假的人。 很有可能,其中就有不安好心的人,也以便事后好生调查。 容姝玦起身,整了一下衣裳,慢悠悠地移步到辇前,开口:「那我这个做妹妹的来问上一问,此人确实同我家姐长相极其相似...但...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哦哦哦,想起来了,我家姐自幼不能食落花生,食之便起红疹。」 第151页 容绮玉不能吃花生的事情,极少人知晓,甚至茯苓也只道容绮玉不喜花生罢了。 「姝玦!」 容姝玦笑了笑,拍拍容仲夏的肩膀,说:「二伯,我这也是关心吶,我可不想有心之人做我家姐,还掌我容家。」 「上落花生。」木槿说了一句。 很快,便有一下人端着一碟花生,呈在了温然面前。 茯苓见温然不动,忍不住提醒道:「大少主。」 温然回神,抬起眼睑怔怔看着她,双眸早已红透,这一眼很复杂,饱含太多不可言说的情绪了。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不知道...所有人都在下棋,而自己就是最大的那颗棋。 「怎的?犹豫不决,莫不是不敢?」容姝玦见她迟迟不肯动手,挑眉。 温然闻言,微侧头看了过去,这长相确实和自己像,唇边浅弯了弯,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几粒花生放在了口中。 她对花生的反应很强烈,沾一点儿都不行。 果真,还没到五分钟,温然的脸上就起了细小的红点,手上也是。 见到这番场景,容姝玦本扬着的嘴角顿住,身子的反应是假不了的,况且,容绮玉不能吃落花生一事,只有至亲近的人知晓。 因害怕不轨之人陷害容绮玉,不过黄髫时,娘亲就三番两次地严声叮嘱不能告诉外人,知道的人也就只有爹娘和她了。 那个不怕死的,竟敢戏耍她! 茯苓哪里见过这一幕,忙要去唤大夫来。 「不用,我才吃了几粒,没那么严重,等结束我自己配药吃就好了。」温然说了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句话。 李清姒连看都不敢看现在的温然,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全身发凉,那眸中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反反覆覆,不知多少回。 「诸位,吉时还有不到两刻钟了,诸位的法子就先停停,让我来试上一试。」柳南宫叫停了底下的闲言碎语,冷哼一声。 众人当然不解她的话,这柳家究竟站哪头,只是又听到她说: 「木槿,呈血盂。吾以柳家血煞祭为约:若此人非容绮玉,不出一炷香,我柳南宫必当场七窍流血而亡,我柳家也退出江湖,从此不干武林之事!若此人是容绮玉,则天云散,降金光,以彩为衣!」 而后,柳南宫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血滴顺着流到盂内,那血盂好似得了仙法,自动将血都吃了个干净。 此举一出,狠辣立见。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再也按捺不住,皆站起身去观望。 这血煞祭天之法,是柳家最歹毒的测运法,稍有不慎,便将粉身碎骨,传闻柳家第十二代掌门用了一次,当日晚,便暴毙而亡了。 -------------------- 温然:我有一个好妹妹~感谢在2022-10-25 13:50:11~2022-10-27 21:1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 但也同样给了众人一个坚定的态度。 众人面面相觑,安静地坐回原位,等待着血煞祭的结果,容姝玦显然没料到柳南宫会来这一手,眼中的凌厉恨意一闪而过。 为何那么多人,从前现在,都心甘情愿为了容绮玉堵性命? 容绮玉,她凭什么值得?! 就凭着出生早自己几年?还是凭着天选?连爹娘也是,从小到大,目光永远都在容绮玉身上,娘亲还为了她疯癫。 容姝玦想着,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忽地,茶杯碎裂,碎渣直刺入了她的手,钻心的疼楚传来...更是恨了。 今日,她定要容绮玉好看! 李清姒的头垂得越来越低,掩住自己的狼狈的模样,原是如此,兜兜转转,原是如此。 她道柳南宫怎的让温然住了闺房?她道茯苓怎能对温然那么倾注心力? 原是如此。 棋手原来,也是一枚棋子... 那又为何独独瞒着她呢?原来柳南宫从没信任过自己,原来茯苓也是... 那为何,在温然初出现时,她去寻了柳南宫,柳南宫的话,她到现在都记得,「长相相似而已」,连柳西尘也是否认...都是在骗她吗? 若从一开始就知晓温然便是绮玉,她又何苦让温然受罪受伤? 如鲠在喉,所有的一切都被卡在了心间,难受到窒息,她李清姒为了容绮玉,付出了多少,为何连这,都不愿意让她知晓? 武林和朝廷间,当真水火不容吗?可师父为何会收她这个丞相千金做徒,绮玉为何待她如此之好? 李清姒满腔疑问和复杂都汇聚成了眼角的泪,袖下的拳紧握,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 所以,温然也知晓自己就是绮玉吗? 想着,李清姒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全都憋了回去,水润的眸子望向辇中的人,正巧,那人也在看自己。 温然看到李清姒的身子微抖,不说担忧是假的,心底同样一片无奈和复杂,今天的事,自己根本没预料到,本以为是场腥风血雨。 这个人为了容绮玉...做了那么多,现在才知道,该是有多难受? 和她对视,李清姒满心的委屈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一个接着一个,咬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林间走去。 第152页 小一一直在林中暗观,见到自家主子满脸泪水,自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忙扶着她说:「主子,都怪小一做事不利,大约后,您尽管罚,小一都会受着!」 毕竟,谁能想到,温然就是容绮玉呢? 可恶的柳南宫为何不提早说,要是提早说了,主子行事就顺利太多。 这武林人当真是险恶多计! 坛中的计时香已燃近半,有些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金光。 柳南宫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一袭白衣,运筹帷幄,她晓得李清姒离场,更晓得李清姒如今的心思有多难捱。 殊不知,当知晓李清姒把温然私自藏在宫内时,自己也是这般... 当初,若不是李清姒有意瞒着温然的信息和下落,害得自己当初测运出错,以为温然只是单纯长相相似罢了。 否则,早都把她接回了,何须等到大约之时? 温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香,脸上的神情只有在看容姝玦的那一刻才柔软了不少,其他的,一直都是冷淡。 被自己强忍不舒服的人,竟然是自己,被自己暗中嫉妒和羡慕的人,竟然也是自己。 命运真会玩。 所有的事情其实早就有迹可循了,只是自己不当回事罢了,从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城,从她失去所有记忆,从她不会写中国字,从她是北京城的黑户...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城,才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痕迹。 从知晓容绮玉的小习惯,从茯苓的百般顺从,从柳南宫明里暗里想让自己参加大约... 而这些在大武的点点滴滴,一旦细想,就有矛盾点。 刚才还听到说,她不止有妹妹,还有娘亲,还有亲伯父。 她有个家,她不是孤儿...以往压在心底里的阴霾和强装的洒脱,在这一刻都开始消散了。 当然,这一切所想也可能是自欺欺人,因为香已燃大半,眼看着就剩一寸了,金光彩衣仍未出现。 「主子,你看!孔雀!」小一默默陪在李清姒身边,忽地,有个会动的傢伙晃了眼。 李清姒梨花带雨地看了过去,当真是一只孔雀,而且,双爪泛白,憨态可掬,就是这皮色,说不上来的怪,可这林间怎会有此物呢? 自己对风狞崖的一草一木熟悉无比,何曾见过这种鸟类。 乍地,那三尺孔雀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双爪用力,两翅齐振,就这样飞出了林间,李清姒觉得诡异,忙蹙眉去瞧。 众人自是瞧见了,惊唿了一声,简直嘆为观止。 扬着曼妙的头颅,眉眼间尽是灵动,尾巴细长,毛色光亮。 三尺神灵在空中飞了一圈,如同在世凤凰,高傲优雅,落在了君辇上。 此等异象,让在场的人无不瞪大眼睛去瞧个仔细。 紧接着,又是一声怪叫,那孔雀身子左右迅速抖着,尾屏尽开,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云间穿过,自天际射了过来。 两两相撞,五彩的光瞬间在屏上显了出来,也映了辇中人的衣裳。 金光现,彩衣显,这等美景,惊为天人落凡。 温然的心跳在此刻漏了一拍,望向金光,并不刺眼,她不信玄学,但如此场景,让人不信也得信了。 柳南宫见到这一幕,本清冷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抹笑,总算要结束了:「诸位可曾有话要说?」 金光收回,孔雀转身,又摇晃了几下,飞进林间,不见了踪影。 一众瞠目结舌过后,在座位上面面相觑,而后皆形成了一个共识,像是商量过一般,站起身来,行礼:「恭祝容大少主重回武林!」 容姝玦咬牙切齿地站在那里,腰直挺挺地端着,不肯低头,她怎么都没料到,柳南宫会用血煞祭... 「绮玉,快下辇来...是二伯对不住你。」容仲夏率先去迎,一向不苟言笑,如今的眸子里已泛起了湿润。 容叔秋和容季冬紧随其后,皆目光如炬地看着辇中的人,内心的感慨万千,可纵使再怎么波澜,这在众人面前也只能按耐住。 柳南宫缓缓伸出柔荑,轻声细语地说:「快下来,结束了。」 温然迟疑了一下,而后将手放了上去,任由她牵着自己,木槿看到这儿,不由感动,真好,容大少主终于瞧见主子的良苦用心了。 「我...我不记得你们了。」温然看着面前的三位伯父,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应对了,咬了咬唇,说。 这么些年,都是自己一个,如今在面对亲人,难免拘谨得很。 容叔秋激动地接过话:「无碍,柳掌门有法子为你恢復记忆的...天终究惜我容家,这十年你受苦了。」 在温然看不到的背后,不止是李清姒和柳南宫,她面前的这些伯父也都为她熬白了两鬓。 容绮玉的份量对整个容家,乃至整个武林,都不可小觑。 容姝玦满目愤恨地盯着那被簇拥的人,凭什么,连老天都次次站在她那头,自己做了这么多,又和她差在哪儿了!? 「虽然迟是迟了点儿,但不晚。」容季冬和温然早就有过接触了,方才也恨过自己为何没认出来。 温然含笑,鼻子有些酸涩,她真的不是孤儿,一直都有关心和爱护她的亲人。 「好了几位长老,吉时快要到了,该到接印仪式了...这十年前的那次,该是在今天续上了。」柳南宫叫停了这份认祖归宗的喜悦。 第153页 容仲夏看了看两位弟弟,罕见地大笑出了声,往后退了几步。 柳南宫十指交错,捧玉玺印在胸前,面向正北,高声诵道: 「天承运,降人凤,佑武林。容伯春嫡长女容绮玉,天人之姿,乃四龙之身,祥瑞无比。」 「今宣元年建亥之月十五,柳氏南宫代天授印,予其武林圣君之位,安武林之乐,忧武林之患。」 念完这句,在场的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心放到了肚子里,武林群龙无首的局面终于要结束了。 武林无君的这十年,朝廷是蠢蠢欲动啊。 单膝跪地,行拱手礼,认真庄重道:「我等拜见圣君。文成武德,一统江湖!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南宫也跪地,将玉玺印高举,呈给温然,上面刻着的神兽,似龙虎结合之物。 温然的心跳很快,只以为一切都会在验正身时戛然而止,没成想会到此步,一大群人跪在那里垂头等着她接印。 这印不接,也得接。 双手颤抖地伸出,将那玺印拿在手里,柳南宫抬头凝她,绽了嫣然一笑,如自己所想和所布,这大约很是顺利。 唇动了动,无声向温然传了话,温然立刻会意,出声:「诸位请起。」 「诺!」这个字好久都没说出了。 茯苓在温然旁边候着,激动得热泪盈眶,直抹眼角,陪伴了多年的主子终于回来了。 忽地,一个身着锦服、颇具风韵的女人沖了过来,满脸泪渍,哭喊着:「玉儿!娘的玉儿!」 -------------------- 哎嘿,以后还是叫温然啊,但大家都知道是容绮玉就行啦。 还有:容老二她...不是大boss。感谢在2022-10-27 21:16:21~2022-10-29 21:0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羊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 在场的一众都看了过去,皆小声议论了起来,这是容伯春的夫人——徐姚,人称徐三娘,出自武林徐家,年轻时是有名的大美人。 十年前,先是经歷丧夫之痛,而后丧嫡女容绮玉,没受得住至亲仙逝的打击,疯癫了。 徐三娘泪眼婆娑地跑到温然跟前,风情万种的眉眼愣愣地盯着,接着,本是小声啜泣,而后一把将温然拥到了怀中,放声大哭。 「娘的玉儿!」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楚,难以言喻,只有经歷过的人才懂得,容叔秋看着这一幕,不由想起了自己一年前身首异处的儿子,转身抹了抹眼泪,对着众人请道:「有请诸位转驾容家祠堂,我容家新掌门迟到的就任仪式便要开始了。」 也正好留些母女相认的时间。 武林圣君之位已落容绮玉之手,那这掌门也自非她莫属。 本来,十年前时,容家上下都想把登君和接任掌门的仪式放在风狞崖先后举行,奈何却出了差错。 如今再商量番后,决定还是放在祠堂举办才好。 一众齐跪地行了退礼:「我等告退,圣君安好!」 温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怔在那里,拥她的人的泪渍已经染在了衣领处,能感觉到湿漉漉的。 「这是你的娘亲,还记得吗?」柳南宫不免对此场景动容,柔声问。 温然的眸子泛红,摇头:「不记得了...」 但却对徐三娘身上的味道很熟悉,非常熟悉,是记忆里找不回的那种熟悉。 这真的是她妈妈吗? 徐三娘听到这话,松开她,忙带着哭腔,急着说:「我是你的娘亲啊玉儿,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娘经常带你练剑啊...双叶归根、白玉刺塘...」 因练不出真气,童年时的容绮玉难免受到同门弟子的暗中嘲笑,徐三娘心疼她,就耐心地陪她,老是温柔地讲——咱练不出真气就不练,条条大路能成圣,咱练别的照样厉害。 温然咬唇,微侧头,努力不让眸中的泪洒落,就这样看着对面的妇人。 她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可是光听这话,她就难受得不能唿吸。 「玉儿,我是你娘亲啊,是生你养你的娘亲...」徐三娘说着,将温然的手紧紧抓住放在脸上,恳求地说。 温然的指尖轻动,触碰到这张脸,那么柔软,沾满了泪水,心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垂头,眼眶中的水一滴一滴,再也不能自已。 李清姒躲在暗处,犹豫了好长时间,心被揪住,满面愁思哀容,上不得下不得。 望着她如此难过,恨不能出现在她眼前,她以什么资格出现呢?徐三娘也不喜她... 容姝玦握紧拳头看着这一幕,内里的恨意滔天,快要把她烧着了。 她日日去寻娘亲,日日关心,可娘亲总是淡淡不理,嘴里永远都是那句车轱辘话:娘的玉儿,该回家了。 三句不离容绮玉。 凭什么,她也是娘亲九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为什么眼里只有容绮玉呢?她究竟哪里不如容绮玉? 「小姝...快过来,这是你姐姐啊。」容仲夏回头便看到怔在那里、面色铁青的丫头,喊道。 容姝玦深深地看了眼那母女相认的画面,刺痛了心,拂袖怒道:「她不是!」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54页 她没有容绮玉这样的姐姐! 「三娘,绮玉她...不记得了,但请放宽心,南宫会找回她的记忆的。」柳南宫心疼地看着旁边的人,忍不住说。 徐三娘忙摆手,害怕不已:「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她记不记得我,她只要是我儿绮玉就行,她能回来,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她恐惧容绮玉再会出事,说完这话,转身噗通,跪了下来,面对着远方的天,直磕头。 她要谢谢老天爷把绮玉送回她身边。 「大嫂,快起来。」容家的三个小叔子忙要扶她。 温然抬头,望着前面的人髮丝凌乱,扯出了一抹微笑:「让她跪吧,我陪着她。」 「也罢也罢,往后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容仲夏欣慰地吹了吹鬍子,说。 去祠堂的路上,温然与徐三娘一同坐在君辇中,徐三娘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脸上的泪和笑就没断过。 「玉儿,以后你往何处,娘就跟你到何处...」 温然看着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妇人,重重点头,答应道:「嗯,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等接任仪式过了,让娘好好跟你说说话。」徐三娘说着,泪又断了线。 这十年,她手心里的闺女该是吃了多少苦头和委屈啊? 温然紧握了握她的手,鼻尖酸涩:「好!」 真好,她还有娘。 ...... 这掌门的接任仪式,自是容家自己的事,来者皆是宾客,可等到了之后,却发现柳家掌门不见了。 再见时,脸上挂了一道彩。 空气中瀰漫着香火的味道,柳南宫掩了掩伤痕,深唿了口气,笑道:「诸位,方才南宫走得急,滑了脚,让树杈伤了,让诸位见笑了。」 明眼人一下就看出,她分明是同人打架去了。 猜得不错,柳南宫在风狞崖善后时,躲在林间的李清姒见只剩她,便抽出软剑攻了过去。 这其中的缘由,两人心中早就知晓了,柳南宫自是当仁不让,迎了上去。 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还是到时辰了,才双双停了手。 李清姒再出现时,也是手上有道剑痕。 虽为官家之女,但毕竟是容家容季冬的亲传弟子,在容家的身份也不低,自在祠堂内观着就任仪式。 温然被太多人簇拥在高位,自是没留意到某人受了伤,只匆匆扫了眼,见她失踪了这么久没事儿,心安了。 容仲夏将下人呈上来的一个精緻木盒捧给了徐三娘,欣慰地说:「玉儿,这掌门令,便由你的娘亲亲自授予你吧。」 「是。」 容仲夏又不放心地安顿了一句:「切莫忘了迎客辞。」 温然闻言,向祠堂内望了去,入眼皆是整整齐齐的灵牌,那丝丝缕缕的供香,让她心底一震,这些可都是她的亲人啊。 容家的弟子按照辈分顺序皆排在祠堂外,候着里面。 仪式开始,两排皆坐着各家的掌门长老,温然在最中央站着,一声「跪——」后,朝着祠堂,双膝跪在了蒲团上,之后起身,连跪了三次,接着走上了最高位的白玉椅前。 李清姒看着,不由地手紧了紧,目光全在那人身上,心中的感觉无以言表。 这一刻,她等了好久。 「接——掌门令!」容仲夏的这声,浑厚穿透,铿锵有力,门外的容家弟子皆齐身跪下行礼。 徐三娘饱含热泪地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儿翡翠质地的牌子,做工极其精细,刻着一个容字。 温然拿起这令牌,转身示众,随即便是容家人齐声高唿:「见过掌门!」 对容家的人来说,容绮玉无疑是他们的骄傲。 「都起来吧。」温然握着牌子的手抖了一下,道。 这前后不到三个时辰,她就有两个身份了,且一个比一个地位高,真是堪称玄幻。 徐三娘不禁抹了把泪,连点头。 「今日不凡,感谢诸位莅临我容家,见证我登圣君之位和掌门之位,日后,我必带领诸位昌盛各家,以安武林。」 这辞,是之前柳南宫替她写的。 温然说这话,不紧张是假的,但也好歹之前在师傅和各位同门面前做过不少研究的陈述报告和辩论,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来。 「圣君大人英明!」 容仲夏先是向温然行了礼,而后笑道:「诸位,今日我容家可谓是双喜临门,望诸位赏脸登我容家水云间,一醉方休!」 ...... 之后的杂事,便不由温然出手张罗了,几位长老忙前忙后地迎客和招唿去了。 这也正腾出时间来,让她好好安心放松一下了。 「玉儿,可是累了?...不对,娘以后都得唤你圣君大人了...」徐三娘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来到容绮玉之前住的玄玉门,别扭地说,说完,本来和温然同坐着,忽地像个小孩儿一样站了起来。 因为,她还没资格和圣君大人同坐。 温然正观察着周围的古风建筑和陈设,努力想回忆起一点儿熟悉感来,闻言,张了张嘴,那声娘始终没叫出来,忙改口:「你坐你的,没事儿的。」 徐三娘的举动带着些疯癫,确实是受了刺激后才这般的。 「娘不敢,不能落了旁人的话柄...」徐三娘把双手背在身后,就站在那里,委屈地说。 第155页 其实,温然本想说你是我娘来着:「你和旁人不一样,他们不敢说的,相信我。」 就是皇帝,太后也能与之同坐,怎么圣君就不能了呢? 这话一出,徐三娘犹豫几下,才小心翼翼地又坐了下来,眼睛早就红肿不已了。 温然瞧着她,鼻子一酸,想亲近又不知怎么亲近,一时间,也是有些拘谨。 「你饿了吧?这一早上连杯茶也没饮,娘这去给你做饭,很麻利的,你都爱吃。」徐三娘又想起了什么,眼睛闪了闪,欣喜地说完,还不待温然反应,就不见了踪影。 轻功极好。 温然怔了怔,唇弯着,一股暖意涌了上来。 这天底下,只有爹娘才会每天关心子女冷不冷、吃了没。 「别担心,她去给你做饭了,以她的武功,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伤得了她...」 话传来,温然望去,就见李清姒站在河边的石柱旁,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 皇后遇到的,可不止火葬场问题,还有婆媳问题....(狗头)感谢在2022-10-29 21:09:51~2022-11-01 21:2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 「嗯,坐吧。」还是头一次见她扭扭捏捏,温然淡淡地说。 她正好有事。 李清姒目光躲闪,迟疑了几秒,还是坐在了她的对面,微垂着头,连唿吸都小心翼翼的。 「我不知道自己就是容绮玉,我压根儿就没往这儿想过。」温然晓得她现在的不安,率先开口。 李清姒闻言,松了口气,心闷闷地发痛,眼眶又红了:「我清楚你不知...我也不知...」 自己可谓是天底下最蠢的人了。 「嗯,谢谢你这么多年为我做得一切。」温然说这话的时候,别扭得很,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作为温然,她嫉妒和羡慕李清姒的给容绮玉的爱;作为容绮玉,她感谢李清姒这十年来的付出。 可恰恰,温然和容绮玉是同一个人。 她不知道和李清姒再相处时,该是以温然还是容绮玉的身份?不论哪个,都很别扭和复杂。 因为她曾经是容绮玉,也曾经是温然。 话落地,李清姒咬住唇,没敢让泪掉下来,脸生疼,自己真是讽刺滑稽至极... 爱绮玉时,愧了温然,爱温然时,又想抛下绮玉。 好一个弄巧成拙! 矛盾的不只是她,温然也同样,见她这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何说了, 「今日辰时刚过,皇帝就下了废后圣旨...」李清姒说着,手都在抖。 温然这才瞧见她手上的那道剑伤,蹙眉,一把拿过,问:「别动。」 血已凝结,一道红痕,不深,好在没到要缝针的地步。 李清姒躲了躲,已经有些害怕和她接触了,可又没使劲儿拿开自己的手,任由她握在手里。 茯苓一直候着,见此,立刻会意,很快端来了包扎伤口的东西。 温然拿起金创药,放在鼻尖处闻了闻,之后用药酒轻轻擦拭掉她的伤口处的血迹,又把金创药细心敷上,再包扎起来。 「以你如今的身份,做这些都是不妥的...」李清姒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温度,忍不住说。 武林圣君、大派掌门,哪一个都是万人之上的身份。 温然可不这么想,挑眉:「我的身份还有大夫。」 两人对视,李清姒望着这张脸,内里刚缓和了的难受又升起来,忙偏过头,心里的已经溃不成军了。 「你这妖女!放开玉儿!」徐三娘一声呵斥,将手中的两碟菜放下,几个下人也跟着来,呈上剩下的菜品汤羹。 李清姒条件反射性地站了起来,慌乱不已,因为是官家之女,徐三娘一直不待见她,更是出言不逊,几次三番唤她妖女。 后来,为了容绮玉进宫,徐三娘才勉强对她有了好脸色,如今...又回到了从前。 温然怔了怔,顺口就说:「娘,她不是妖女。」可说完,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意思。 「再唤一声,让娘听听。」徐三娘听到这声,自是喜不胜收,随即忘了李清姒,轻握温然的胳膊,笑道。 温然更不好意思了,小声地说:「咳...娘。」 「傻丫头,叫娘有甚好害臊的,十年没叫了可是生疏?」徐三娘一眼就看穿了她,眸中含着热泪,脸上笑意不减。 温然被戳中心思,摸了摸耳朵,站在那里,不晓得该怎么说了。 徐三娘也不为难她,拉着她坐下,说:「快用饭,一会儿都凉了,都是你爱吃的...茯苓,呈筷!」 「是!」茯苓把这幅场景看在眼里,打心底里开心。 温然一直留意着黯然的人,说:「你也坐下吃。」 「圣君大人尊贵,小女不敢逾矩。」讲礼数的人换了,李清姒行完礼,说。 这一幕还真是怪,温然愣了一下,也知道她的执拗,于是起身,把她牵了过来,算是柔道:「坐下吃。」 见自家闺女这般,徐三娘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面色不善地看了眼李清姒,对朝廷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 第156页 因是伤了右手,且李清姒实在无意用饭,只是拿着筷子,坐在那里。 温然了解她,顿了顿,先是给徐三娘盛了碗汤,接着又给对面失神的人盛了碗,叮嘱了一句:「喝点儿热的。」 李清姒抬头看她,眸子里的苦涩蔓延开来,羞愧难当,自己有何脸面坐在这儿和她一同用饭。 徐三娘只道李清姒不领情,压根儿就没往别处想,暗哼一声,端起小碗来,把温然方才盛来的汤一饮而尽。 「喝慢点儿,小心呛着...」温然注意到了徐三娘的豪放,好笑,说。 徐三娘喜得她关心自己,答应道:「哎!娘晓得了,娘细品!」 一顿饭吃下来,李清姒是食不知味,心思乱得如麻,在这人面前,如今都成了煎熬。 只要一想起温然便是容绮玉,内心深处就一刻都不能安宁。 温然见她喝汤也只是抿一点儿,明显是食欲不振,微嘆了口气,给她夹了菜,叮嘱道:「多吃点儿。」 「...诺。」李清姒咬了咬唇,小声回。 徐三娘听到,放下筷子,义正言辞地纠正:「官家之女,不可用武林的应声。」 朝廷上应声是遵,武林里正式的便是诺。 这一句,让李清姒不知该如何回应了,眼里罕见地多了几分怯意。 「没事儿的娘,她想用什么就用什么,一个应声而已。」温然说着,一脸含笑地给徐三娘夹了菜。 以前啊,李清姒像只老虎,现在啊,分明是只连咩咩都不会叫的小羊了。 压抑得太过难受,李清姒强喝完汤,即使不合礼数,也开了口:「感谢圣君大人和三娘的款待,清姒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徐三娘的脸色果然又不好了些,圣君大人在桌用饭,起码也得等用完之后才能告退,刚想出声训斥,便见温然站起身,回: 「我让人送你回去。」 茯苓会意,向李清姒行了半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清姒凝着温然的脸,挤出一个微笑来,刚想婉拒,可眼前发黑,一阵眩晕涌起,耳鸣声不断。 温然看出她的不适,忙扶住,接着就是蹙眉把脉,典型的弦脉,沉细无力,胸阳不振,气虚血瘀:「你这个心脏供血问题,比以前严重了。」 说着,又抬起她的下巴,观唇,果真是泛着黑。 「我给你开的药方,你这几天有好好服用吗?」 李清姒说不出一句话来,摇头,她这几日哪有心思在自己身上啊。 温然早就猜到她这几天没好好吃药了,转头吩咐:「茯苓,丹参四钱、三七两钱、冰片三钱,研磨成丸,大小跟小拇指指甲盖差不多就行。」 「诺!」 之后,温然一把就横抱起了怀里的人,又说:「娘,你先吃,我把她送到房间里。」 徐三娘还沉浸在刚才绮玉把脉开药方的事情里,眨巴着眼睛,愣在那里。 这才想起,绮玉失踪的十年里,认了一个老大夫为师。 「你别...」李清姒头一次被她这么大摇大摆地抱起来,面颊微红,推了推她,自是知晓这番举动不妥。 被人看到,更是成何体统?指不定怎么编排这新的圣君大人呢? 而且,怎的,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呢? 温然可不在意,心里只想着治病要紧:「身体好了再回去。」 难怪她这几天经常犯病,体重轻了不少,肯定没好好吃饭,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 「你不能这样...被人瞧见不好...」进了屋,李清姒见候着的下人少了,小声说。 温然挑眉,把她放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回:「好与不好,现在是我说了算。」 有了身份和地位,确实能对人的心理产生变化。 而且,对变成小羊一样的人,她确实生出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的想法。 李清姒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反驳她,也不敢去反驳她。 「圣君,柳掌门来了,邀您去水云间。」 温然顿了一下:「你让她进来吧。」 「诺。」 柳南宫先是给徐三娘行了礼,两人笑着寒暄问候了几句,就被邀请去了里屋,一抹柔笑染在眸中。 可看到床上的人,笑意又尽数褪去了,她以为李清姒羞愧难当早就回去了,没成想,是在这儿。 「圣君。」 温然说着,回头看了看床上不知所措的人:「免礼,坐下说...你睡你的。」 李清姒瞥了眼柳南宫,虽不好意思,但也夹杂着几分得意,毕竟,她是能躺在温然床上的人。 可是别人在谈话,自己在睡,怎么看怎么不妥。 柳南宫知道她宠李清姒,可没想到竟会宠到如此地步,一股酸涩难言,侧过脸,尽量避开目光,忽视床上的人。 「圣君,再有两月便是神武榜重新洗牌之际。」 李清姒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凌厉,柳南宫说这话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温然去争榜? 温然回忆起当初书上写的:「我听过神武榜,流传已有两百余年。三年一度,正月举行,各派适龄弟子皆要上去打擂。只有前十名,才有资格被写入榜内。」 容绮玉18岁时,便排神龙榜第一,是当中唯一一个练不出真气的弟子。 「正是。」 温然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那你的意思是?」 第157页 「如今圣君也不过三十,正在神武榜规定的年岁内,若您去争榜,拔得头筹,一来能示威武林,二来能震慑朝廷。」柳南宫一字一句地说道。 武林和朝廷的关系,近来极不安稳,尤其李清姒已被废后,武成简因此得了不少势,而武林圣君又刚上位。 现在的温然对打架的事情极不擅长,也并不感兴趣,蹙眉:「我去参加?可我把所有武功都忘了,而且两个月要练出榜首的武功,这明显不现实。」 「南宫有法子能给圣君大人恢復记忆,也有把握让圣君在两月之内,夺得榜首。」柳南宫的眸光意味不明。 听到这儿,李清姒再也忍不住了,一掀被子,就下了地:「柳南宫,你居心不良!若温然出事呢?!」 -------------------- 小温然:啥?让我打架伤人?whaaat?我是大夫! 李清姒:不行,绝对不行,我说不行! 柳南宫:太好啦,恢復记忆就能想起我啦!一石三鸟哇! 感谢在2022-11-01 21:24:47~2022-11-03 21:5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 温然抬头,淡淡地凝着她,说好让她静卧休息的,一下就起了火,这脾气啊。 李清姒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但也没发憷,坐在两人中间,认真说:「就算温然恢復了记忆,两个月内要拿下神武榜的榜首,柳南宫,你扪心问问这得付出多大的心血和努力?」 她习武之人,自是知晓其中的刻苦和汗水,也更是了解当初绮玉有多艰难,她不愿看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温然付出成倍的血和泪。 何况,那神武榜上的人都是未来各大派掌门的人选,两个月就想成为榜首,自古以来,压根儿就出现过这样的前车之例。 从某种角度上讲,是在痴人说梦! 「望圣君大人细听南宫讲来,您失踪十年,回来便登圣君之位,又执掌武林第一大派,纵使这都是十年前已约定好的,可这十年不是一天两天,武林里的众人虽表面上没什么,但内里,却是已生嫌隙。」 柳南宫说的话句句在理。 「若不拿出什么让众人心服口服,恐怕之后您做事,也难笼络来人。」 李清姒不以为然,嗤笑一声,反驳:「这番意味自是清楚得很,可就算要服众,也不应冒这么大的险!总之,我不觉着是上上之计。」 「圣君大人,您如何看?」柳南宫瞥了一眼她,转而柔说。 温然半眯了眯眼睛,问:「你先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有把握让我夺得榜首呢?」 其实,身处武林圣君和容家掌门的位子,说出去不会武功,断不能服众,不会武功肯定是行不通。 柳南宫说着,还不忘在话里踩某人一脚:「您失踪前的武功,就已不低于如今的丞相千金了,再加上容家的武学还有徐家柳家的助力,争榜首的把握六七成还是有的。」 现在的李清姒能排神武榜的十六左右,但轻功榜上,却能排前三,也算是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了。 「六七成而已...柳南宫你是真敢说啊。」李清姒冷哼,强压着内里的火气。 那剩下的三四成呢,再说了,谁知道届时神武榜上有心之人又有哪些手段? 温然轻皱眉头,思绪不断,平静道:「两个月就能有六七成,确实能尝试一下。这样吧,你让我好好想想。」 两个月就能有这么大的把握吗?这柳南宫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是说有别的寓意呢? 「诺。」 温然说着,把目光转向旁边义愤填膺的人:「嗯,先去水云间吧...你躺着。」 「我...我也想去。」李清姒一顿,语气变得微弱。 温然可不容她反驳,面无表情地怼回:「不行,茯苓的药丸应该快做好了,你吃了以后静卧,休息,身体不好哪儿也不许去。」 「哦,诺。」李清姒自是有些失落,但用余光扫到柳南宫坐在那里,伸手就扯住了温然的衣袖,再次柔弱开口:「那你要早些回来,我等你。」 温然先是一怔,而后毫不留情:「吃错药了?」 她是如今对这人心软了,可还没心软到这个地步。 李清姒看见她这个波澜不惊的眼神,又讪讪的收回手,唇动了动,没再说话了。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李清姒坐在那里,看着茶水倒映出自己的模样,颇有自怜自哀的意味,长嘆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 ...... 水云间是里好生热闹,自前向后,二亩地之余,三层之高,极为开阔,才刚踏入木质拱门,在外坐席的诸位皆半跪行礼 「恭迎圣君大人!」 温然含笑应了一句:「不必多礼,各位大快朵颐便是。」 柳南宫跟在她身后,眼中闪过一道欣慰,这模样已颇具绮玉当初的姿态了。 武林和朝廷相差无几,身居尊位的温然如同皇帝,各大派的掌门便是诸大臣,只不过,牵繫朝廷的更多是强制力量,而牵繫武林的则更多是江湖仁义。 「圣君大人,我敬您一杯。」 见温然去了顶楼坐席,自是有不少上来敬酒,大都是掌门带着器重的两三位弟子,恭敬道。 第158页 温然认识他,叫姬海卿,现任的姬家掌门,前段时间伏击她和李清姒的那些人,好像也来自姬家。 「姬掌门有礼。」温然淡淡一笑,一饮而尽,这倒给后面的人起了个好头,三三两两地都来敬酒。 每一位温然皆能在心中叫出名字来,当初那书中都有记载,一来二去的,喝了不少,索性,古代的酒度数并不大。 「圣君大人,小女柳南宫一敬。」一直到最后,一袭白衣的柳南宫才颔首说道。 温然的脸颊已微微泛红,可没注意到她的自称和女儿家羞涩的仪态,欣然接下。 「干吃干喝,怎的差点儿意思啊?圣君大人!我等可否耍上几耍?」 底楼的一个小派掌门喝大了,看向顶楼靠窗的人,行礼,高声道。 温然站起身来,看着下面尽兴的人,说:「允!」 这耍上几耍,其实也就是他们手痒痒,想切磋了,毕竟要凑齐武林的各大掌门实属不意,此时不切磋,那就不合时宜了。 「见过圣君大人!容二长老,可否向您请教七星三剑?」一个鬍子花白的人放下酒壶,率先站出,先是行礼,而后笑道。 七星三剑是将拳法融入到剑法当中,出神入化,容仲夏当年凭藉这手,打遍了南雁各派掌门,未输一局。 柳南宫轻侧身,靠近了温然,呵气如兰:「圣君可留心看,到时对您大有益处。」 「自是欣然,陈掌门请赐教。」容仲夏已喝得满身酒气,来了兴致,行礼。 众人见此,皆让开地来供二人切磋,陈掌门使的是赫赫有名的罗汉刀,刚出鞘,便有阵低沉的刀鸣声。 容仲夏一手背在身后,眼神平和带着坚定,静观其变。 陈掌门手动,刀鞘被弹到桌上,酒壶被碰到,顺势飞起,一把接过,饮了一口,而后尽数喷在刀刃上。 忽地,脚底生风,朝着容仲夏直去。 容仲夏仍旧淡定,手中不持一物,就在刀刃距面门两寸之际,身后的手迅速握拳,大臂一挥,身受惯力,躲闪了开来。 与此同时,桌上的一根筷子抖动,随风就落入了容仲夏的手中。 陈掌门一招被躲,又出一招,刀刃上沾染着酒,每动一下,都带着酒味:「容二长老,再接我一招。」 两人位置换了,容仲夏立在那里:「尽管来。」 「长眉出梢!」陈掌门使出了这一招,只见空中蔓延着两道刀气,犹如长眉罗汉的两处白眉,直冲着对面的人驶去。 容仲夏见此,认真了一些,右手执筷,目光如炬,已然找到了破招点,既要请教七星三剑,那便以此来破。 闪身来到一侧,那两道刀气跟着刀刃便了方向,追了过去,容仲夏趁此之机,手中的长筷一动,故意引那刀气追随自己。 随即,凌空而起,剑意初起,自筷而出,那普通的木筷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按天上北斗之位,自天枢到摇光,顺着刀气穿梭了过去,因速度极快,出现了三个幻影。 两道刀气被迷,一时找不准该是寻谁,自动散了。 「承让。」那木筷到了陈掌门的面门处,听话地掉了下来,容仲夏行礼。 陈掌门感嘆之时,心有余悸:「好一招七星三剑啊!看似以拳出招,其实不然,归根结底,还是剑意。我输得心服口服!」 仅两招,陈掌门就败,在场的诸位也都无不拍手称赞,不愧是容家二长老。 「神乎其神啊。」才不到五分钟,两人就交完了手,温然看得满头雾水,但也感受到那武侠小说当中的描写绝技了。 「对了,我在书上好像没看到说当今武功最高的人是谁?」 柳南宫思索了一下,开口:「十年前,是圣君大人的父亲容伯春,容掌门...如今,若真要打起来,容二长老、您娘亲、楚家掌门楚开阳和莫家老祖宗莫擎苍,都极为厉害,动起手来该是难分伯仲,还有姬家掌门姬海卿,不过他向来出手甚少,如今武功至何处也不得而知,怕也不低。」 「我娘这么厉害吗?」温然眸子一亮,好奇地挑眉,自是没料到。 柳南宫嘴角弯了弯:「正是,当年的徐三娘风云着呢,可不仅是武林有名的美人,还是武林第一女侠。」 说到底,当初的十年大约定得顺利,也脱不了徐三娘的武功摆在那里,也更是让容家人的嘴舌不敢议论。 温然听到这儿,心思顿了顿,难怪柳南宫会想让自己去争神武榜,原来,这么多大佬都在自己身边。 就算是个蠢材,也该被薰陶得长进了吧。 「若圣君大人肯重新习武,想来不出几年,也定是能有一席之地。」柳南宫接着又道。 温然转头面对她,望着那因喝酒而泛红的狐狸眸子,问:「你就这么想让我习武,去争神武榜?」 柳南宫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张了张唇,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张脱俗的容颜,再加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又不足一尺,剎那,羞赧在了原地。 「狗女人,就晓得她不安好心!」远处的树上,一个曼妙的女子手持着千里镜,见此,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句。 -------------------- 某前皇后:呸感谢在2022-11-03 21:53:37~2022-11-06 21:4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羊 2个; 第159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 「圣君大人天赋异禀,又肯下苦功夫...」柳南宫深深地凝着她,情愫止不住地蔓延开来,内里的苦涩也在翻涌。 若当时大胆点儿,而非处处藏着掩着,如今会不会好很多呢? 浓情蜜意、被抱在怀里的人,也该是她了吧。 沾了酒意,温然偏头,离她更近了,直接问了出口:「你很怀念容绮玉吗?」 柳南宫对她的好,她都明白,眼里的痴缠,她自是也能看到,可这一切不是因为她是温然,是因容绮玉。 想来,十年前的自己和柳南宫的关系,肯定不会一般。 两人间的距离如此之近,温然鼻息间的酒气都能被闻到,还有股淡淡的香甜。 柳南宫怔住,凝着她带着调侃的双眸,只一瞬,脸红了个彻底,呆了几秒,慌忙移开,左右不知该往哪儿看,更是尴尬了。 果断转身,微提起长袍的下摆,踩着碎步,什么也没说就仓促走了。 这一番下来,温然都懵了,这是要干嘛,而后反应过来,笑出了声。 这柳南宫表面上是个清清冷冷遗世独立的,内里不过也是个小姑娘。 堂堂柳掌门,也有今天,柳南宫出了木门,就赶紧躲进了旁边的一处空屋内,捂着发热红透的脸,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太丢人了,不就是对视一眼吗? 然而,树上的人,完整地把这一幕落在眼中,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这二人方才说了什么,需要离那么近,而且,还让柳南宫羞红了脸离开,让温然笑成那个模样!? 快把手中的千里镜握碎,恨不能一施轻功飞到那儿去,深唿吸了几下,眸子都被气红了。 「柳掌门,你还没跟我说完呢?」楼下还在热火朝天地切磋着,武艺之间刀光剑影,温然实在看不懂,需要人来给她讲讲,于是走出去,敲了敲隔壁的木门。 柳南宫把门打开,脸上的红意下去了几分,垂头,满是小女儿家的娇羞:「额...让圣君大人看笑话了,这就来。」 李清姒看到温然含笑去敲门的这一幕,彻底炸开了锅:「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光天化日,柳南宫这个该死的蔫叶子竟敢勾引她!」 茯苓做好药丸,正送了过去,得知圣君在水云间,便也赶了过来,没成想,就看到树上叫嚣的人,一脸不解:「这...李家小姐?」 「啊?...」李清姒被这句蓦地一吓,没站稳和扶好,一摇晃,就要摔下来。 茯苓张嘴惊呆,忙要去接:「李家小姐!」 好在,李清姒轻功着实了得,借了一把枝叶的力,算是安稳落了下来,不过,扭到了腰,一整个吃痛,拧紧眉头撑着腰。 「我送您回去。」茯苓晓得她对圣君的重要性,关心道。 临走,李清姒不甘地望了一眼水云间顶楼,憋着一堆酸水和气回去了。 ...... 水云间的盛宴直持续到了傍晚,众人才三三两两地离开,离自家门派近的赶路回去,远的自是留宿在了容家。 待到现在,温然的酒意也逐渐散去,剩下微醺,柳南宫跪在一旁,亲力亲为地服侍着她。 「等明天,我就给你答覆。」 柳南宫自是清楚她在说什么,笑着应下:「诺。」 「那就回玄玉门吧。」温然说完这句,便站起身来,类似于皇帝的早朝,她每天也得开门派里的晨议,每三个月还得召集各派掌门聚上一聚。 而且,方才切磋时,就已经有人给她呈了份文书,是两个门派之间的利益纠纷,须她来裁夺。 柳南宫跟在她身后,眸子痴痴,今夜她不回枫柳山了,就宿在容家,等绮玉能捋顺事情,她再回去也不迟。 ...... 「玉儿,跟娘去沐浴,今夜跟娘一块儿歇息,可好?」徐三娘没去水云间,而是一直在玄玉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理了好一番,见她回来,忙说。 温然点头,心间暖了暖,答应道:「好。」 「柳丫头,你去我那儿住。」徐三娘牵着温然的手,而后向白衣女子嘱咐了一句。 柳南宫含笑,行礼:「是,谢三娘。」 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总归放松了不少,一眼热泉中,母女二人各自靠在石壁上,享受不已。 默契地都没说话,而是任由丝丝缕缕的暖气包裹着她们,由内而外地疏散着一天的疲累。 「娘没疯...」泡了一会儿,徐三娘望着天上的一粒星,率先开了口。 温然转头看她,正好迎上那道不深不浅地鱼尾纹:「我知道。」 她是大夫,接触过不少精神病患者,对症状熟悉得很,可徐三娘的言语举止,看似夸张,但其实每步都能找到逻辑条理。 「你是不想出来主持大局,所以才装疯的。」温然又补了一句。 徐三娘的眼里闪过精明,陷入回忆,缓缓解释道:「是...你爹去世,你又坠入风狞崖,容家眼看着就要跌宕了,姝玦呢,不听娘的话,那段时间整日瞎混,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你的几个伯伯都想我出来把持,可一旦我出来把持,底下的人一看局势稳当,就得催着新推一个人当掌门。」 第160页 正因局势不稳,有心之人看不透,才不敢轻举妄动。那段时间,徐三娘作为掌门夫人,成了「众矢之的」。 「与其稳当,还不如动盪,让那些人有心也不敢动。」徐三娘用手划过泉水,手背的皮肤已有些斑驳。 提起这个名字,温然的眸子暗了暗:「姝玦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一天下来,只有在风狞崖才见过她。 提起小女儿,徐三娘的眼里可没一丝怨气,好笑道:「嗯,她从小就觉得我和你爹偏心你,一针一线一招一式都要来跟你争。」 自打绮玉生下,就被算出来是四龙之身,将来註定是要继承容家和接过圣君一位的。 因知道其中的苦有多重、将来的路有多难走,徐三娘和容伯春是想宠溺,又不能,所以小时候容绮玉每走一步、每过一坎,他们都战战兢兢的。 到了容姝玦,夫妻俩自是希望她能躲开来自武林的纷争和苦楚,不想她介入权力之中,更不必去扛些什么。 闲闲散散的快乐最是难能可贵。 可偏偏,姐妹的性子反过来了,绮玉自幼沉稳清淡,不爱武林爱田野,姝玦呢,不爱田野爱武林,偏是想着法儿地卷进去。 正因此,容姝玦误以为爹娘偏心姐姐,压根儿看不进去也听不进去。 「等她年纪再长些,就懂了...也罢,等你恢復记忆,这些你都晓得了...可是苦了你了,这十年该说不说,也算给你放了个假。」徐三娘故作轻松,压下眼眶里的湿润,撩了一捧水撒向温然的背,怜爱地给她擦洗。 其实从容绮玉坠崖后,徐三娘就去柳南宫去测了运,每一回都昭示着大吉大昌,这才让她放心了,晓得容绮玉安然。 而且,这如今的武林,可不太平。 温然听到这儿,问:「娘,你都知道了?」 「嗯,神武榜的事情,柳丫头那点儿心思...」徐三娘给她擦着背,手微微颤抖,十年没见,她的绮玉都变了样,长大了不少。 温然嘆了口气:「娘,那你说,我要不要去争榜呢?」 「得去!神武榜是江湖第一大榜,百姓又叫潜龙榜,你失踪十年,再回来能顺利继承,是得了天运和地利,也是多少人费尽心思给你铺好了路,可不能总倚靠着天地和他们啊...圣君是武林之君,掌门是一派之首。」徐三娘语重心长地说。 温然聪慧,自是能听懂,犹豫了一下,回:「娘,我明白了,我去。」 是啊,她是圣君,是容家的掌门,总不能每次都靠着天地和周围人的相助吧。 她身上的责任,註定了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放心,一切有娘在,你尽管去。」 有她的这句话,温然心安了不少:「好!」 「绮玉,那丞相的千金,娘瞧着,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徐三娘忽地说起了李清姒。 温然咬了咬唇,回:「我...我之前是在宫里,一直都待在她身边。」 「原是如此,哼,这官家小姐太蛮横骄纵!」徐三娘说这话,明显是在试探两人的关系。 温然听出来她在试探了,可不知道徐三娘都晓得些什么:「娘...她...她挺好的。」 「当真?」徐三娘挑眉,来到她面前,歪了歪头,故意打趣问。 温然点头:「起码,她护过我。」 「反正啊,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娘瞧着,那柳丫头比她可好太多了。」徐三娘面上含笑,慢悠悠地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话,怎么那么熟悉,对了,包打听不就一早说她嫁不出去了吗,温然满头黑线:「......娘——」 「娘可什么都没说啊。」徐三娘赶紧摆了摆手。 ...... 在外一天的人,这会儿才回来,铁青着脸,问徐三娘的贴身侍女:「我娘呢?」 「回二小姐,夫人正和圣君大人一同沐浴。」侍女恭敬地回。 听到这话,容姝玦咬了咬牙,袖下的拳头紧握,鬼卿告诉她,要静下心来去与娘还有那容绮玉沟通。 她听了,可事实呢,娘和嫡长女一同沐浴,一同诉说着悄悄话和知心话,眼里和心里可曾有关注她呢? -------------------- 小温然的路,从生下来就全被铺好了....感谢在2022-11-06 21:46:30~2022-11-09 20:4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 和徐三娘一同沐浴完,温然顺路去看了看房中的人,也惦记着她的身体,推门一瞧,空无一人。 李清姒得知柳南宫回来,并且去了徐三娘的住处,心一横,直奔过去。 「怎的?有事寻我?」柳南宫闲适地靠在那里,喝着热茶,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挑眉。 昔日关系颇好的两人,如今为了温然,倒生了许多嫌隙,还大打出手了一番。 李清姒的面色冷淡:「当然有事...三娘不在吧?」 「不在,同圣君去沐浴了。」柳南宫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李清姒开门见山,问:「那就好,你到底拿温然当什么?」 自幼习武,她与绮玉乃同门师姐妹,自是一同相处的时间很长,可柳南宫不一样,只是与绮玉交好罢了。 第161页 她对绮玉的欢喜始于年少,更是因为当初的一句——「此世无缘比翼飞,双娥亦可伴相随」,让她死心塌地。 这话,是绮玉说给她听的,柳南宫算什么? 柳南宫当即正色,反驳道:「她可不是温然,她是容绮玉,是当今的武林之君,是容家的掌门...对了,以后可不要直接唤她名讳,不敬也不妥。」 若不是这贼人私藏,何来如今绮玉对自己这般生疏?她还没去找这贼人论个长短来着。 「你当然不能直接唤她名讳,能唤她名讳的人,只有我。」李清姒轻笑。 柳南宫被激了一下,冷眉一蹙,说:「哼,但愿绮玉恢復记忆,你还能如此自信。」 「就算绮玉恢復记忆,那『此世无缘比翼飞,双娥亦可伴相随』这话,也是她当初真切同我讲的。」李清姒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故意挑明。 果然,柳南宫怔了怔,思绪回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帕来,小心展开:「...你怕是记错了...」 瞧了过去,丝帕上的一角绣着合欢花,花瓣处飞着两只比翼鸟,简单的意象,却寓意着欢好。 神色一顿,李清姒拿过丝帕,认真地看着,这个绣工和留白...是绮玉的习惯没错,且这丝料只在容家的铺子里有,莫名的,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这是绮玉当初绣予我的,你方才说的那句,是她赠丝帕之时,我说出口的。」柳南宫把丝帕收回,如珍宝般叠好,原揣回了自己的胸口间。 话一落地,李清姒就呆在那里,双眸凝着,话明明是绮玉在树下练剑时说与她听的,怎会如此?这丝帕又是... 柳南宫见她失神,又补了一刀:「你还是好生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吧,休要误会和记岔。」 自己可是绮玉亲手赠予手帕的,绮玉当时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眷恋和温柔。 想着,柳南宫的心骤疼,怨气更深一层,暗骂了一句贼人! 直到出门,李清姒都在恍惚,那日绮玉在树下练剑,只她一人在瞧,漫天桃花飘落,伴着一招一式,美得不可方物。 如此佳人佳景,年少的她看直了眼,也动了禁忌之心,便问道:「绮玉师姐,若至待嫁之时,何人才是你的如意郎君?」 「此世无缘比翼飞,双娥亦可伴相随。」容绮玉颇是意气风发,抹额的细带被风吹着,转头嫣然一笑,就道。 她没想那么多,头脑发热,只当这是绮玉讲给自己的,况且,平日里绮玉对自己很是照顾...原来那话不是同自己说的。 那白玉呢?为何又单单赠予她?还有那暗卫,为何独与她组建? 李清姒脚步松软,回到玄玉门,呆滞地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忽地,笑了起来。 当真是讽刺至极。 天大的滑稽! 「不是让你静卧休息吗?」温然出了门,就看到她回来了,背对着坐在石凳上,不由出口。 这声一出,李清姒站起,转身去看她,只一眼,内里的委屈波涛汹涌,一层接着一层,根本抑不住。 「你三心二意。」 这句是呢喃的,很低,温然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走近:「啊?」 「柳南宫不是想你恢復记忆吗?如今,我也同意。」李清姒吸了吸鼻子,眸中泪光闪着,正视道,说罢,就绕过她,回了屋子,门紧闭。 她要问容绮玉问个明白,既然心不属她,为何又是赠玉又是一同组建暗卫? 温然摸不着头脑,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想追上去问个清楚,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短短半天就转了心思? 但想了想,自己和她现在的关系,是别扭和复杂的,是中间夹着厚厚的窗户纸的。 想到此,温然嘆了口气,离开了。 徐三娘见她回来时神色不对,边说边端了一小盅过来:「怎的不开心了?快来,娘给你熬了碗汤。」 温然接过,鼻尖凑近闻了闻,蹙眉,没闻出来什么,但自己的亲娘总归不是安坏心,而且也就一小盅而已,接着,一饮而尽。 见她喝了,徐三娘自是开心,说:「今夜,好好歇着,明日晨议闭,估计柳丫头得来找你。」 「嗯,我明天就跟她说,让我恢復记忆参加神武榜。」温然点头。 徐三娘欣慰地看着她,眼里都是慈爱。 ...... 回家的感觉,对温然来说,有些怪,因为以前一直是现代人的思维和处世,觉得来大武是自己不幸的穿越。 也更觉得自己的亲人都是现代人,可没想到,自己是个实打实的古代人,去二十一世纪的北京,才是穿越。 她也明白包打听说那番话的寓意了——「从去中来,往来中去。」 其实从一开始,有些迹象就表明自己回家了。 「玉儿,可是睡不着?」徐三娘躺在她身边,柔声问。 温然转身,面对着她:「嗯。」 「那娘跟你好好聊会儿。」徐三娘和她靠在一起,又说。 夜色下,抛开那些权力纷争,有的只是母女间的家长里短。 徐三娘这才晓得自己大女儿这十年的经歷,原是去了异乡,孤苦伶仃,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容易。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听到她举目无亲、日日挑灯夜读、春秋佳节每每一人时,徐三娘的心就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第162页 本以为次次找柳丫头测绮玉的运,次次大吉大昌,也便以为安好,是她这个当娘的粗心了。 「以后,娘都给你补上。」徐三娘哽咽地说着。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到了近辰时,温然该是起来更衣,准备晨议了。 金丝髮冠,高束起的发间是一根极其名贵的黑檀簪子,一袭暗红色的长袍,背面绣着一只高傲的神鹿。 眉梢微挑,面若桃花,丽质天成,温文尔雅,本就胜雪的肌肤配着暗红色的衣袍,更是脱俗出尘,气度不凡。 温然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才短短的一天,好像长相就变了些,有几分意气在。 徐三娘亲自为她理衣戴冠,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自己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太久了:「好了,走吧,娘同你一起。」 晨议和早朝不太一样,毕竟是一个门派的,没那么多的规矩和礼数,事情也没那么多的纷繁复杂。 但也不可小觑。 新掌门的第一次晨议,容家的一众自是早就站好等上了,颇是期待。 容岩殿内,温然来时,就见他们都已穿戴整齐地站在那里,静候着她。 「拜见圣君大人,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见过容掌门,扬名立万,执掌我门!」 两个礼接连行完,温然轻声道:「免礼。」而后坐了最上位的玉椅。 徐三娘作为旁听,坐在了她的右手边,扫了一眼底下的人,心底一片复杂和沉重。 这世间,难能可贵是潇洒,偏偏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不得。 「圣君大人,昨日可谓是容家双喜临门,如今您登掌门之位,这天鹿堂的玺印应当归还于您。」容仲夏说着,让人呈上了一枚玺印,底下刻着一只鹿。 若仔细看的话,这鹿和温然衣袍上的属同一只。 四大堂各司其职,其中以天鹿堂之首,权力最大,由掌门亲自管理,温然微微颔首:「多谢二伯。」 「风鹤堂、盘蛇堂、金熊堂堂主,恭祝掌门喜登圣君之位。」这三位堂主分别是温然的三位亲伯父。 温然嘴角含笑,说:「辛苦你们了。」 容姝玦乃风鹤堂容仲夏的亲传弟子,站在他身后,看了眼高位上的人,冷哼一声。 不急,她会让容绮玉好看的。 果然,刚等诸位的恭贺一过,容姝玦就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开口:「风鹤堂容姝玦有一事要问圣君。」 「你说。」温然看着自己的妹妹,是有心想跟她亲近,也抓不着人。 「圣君大人失踪十年,而今初登高位,武林和朝廷又暗藏汹涌,不知多少有心之人等着可乘之机。所以,姝玦好奇圣君这十年...修炼的如何?武功到了何处?...姝玦可是听闻,如今的圣君武功尽散,且不记以往之事。」 容姝玦说完这话,抬头正视她,颇有种逼问的架势,徐三娘暗嘆了口气,无奈又好笑,这个老二啊,是见不得她姐姐的好。 果然,这话一出,有一片唏嘘。 温然看了眼旁边的徐三娘,会意,道:「我从风狞崖跌下,撞到了头部,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已经和柳家掌门商量过,要她帮助,很快便能恢復记忆。至于武功,两个月之后的神武榜,我会让诸位看到的。」 也正好,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那姝玦便拭目以待,提前预祝圣君夺得榜首了。」容姝玦暗自嘲讽,笑着说。 两个月,就想从一个武功白痴走到神武榜的榜首,以为神武榜是白菜榜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的容绮玉啊,比当年的,更差。 -------------------- 下一章,恢復记忆走起~ 某前皇后的误会可太大了。 感谢在2022-11-09 20:40:36~2022-11-13 20:4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羊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 第一次的晨议颇像交接仪式,一番下来,温然很是庆幸三个好伯父,为自己守住了整个容家,阻止了内部分裂。 而此时,她也才又一次切实感受到身上背负的责任有多重。 与其说容家是一个武林大家,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社会,因为具备多条完整的产业链,通俗来讲,若一辈子不出容家,也可以自在活下去。 而类似这样的小型社会,竟然有多个,难怪,朝廷会那么忌惮武林联手,也那么忌惮她这个武林圣君。 辰时过半,晨议结束,一众散开,各司其职。 几位侍女,正小心地将呈上来的摺子摆放在案上,竟有五摞,其中两摞是武林各家呈的,需圣君定夺。 这时,茯苓脚步急匆地过来,对着温然耳语了几句,本和伯父们聊天的人,忽地怔住,心也跟着顿了一下。 暗卫小二的姨娘——冯氏媪昨夜暴毙,死状安详。 其身份本就不明,如今忽然暴毙,这又意味着什么呢?若是自杀,可疑,非自杀,更可疑。 「圣君大人,您有事我等便先行告退了。」这么近的距离,凭几位的武功自是听得清楚,容仲夏等也很知趣,道。 温然点头:「好,再过一个时辰,我便去金顶池。」 第163页 金顶池乃容家弟子练武之地,分为上金顶和下金顶,如今初掌门派,自是要去的。 「诺。」 目送几位伯父离开,温然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找李清姒商量冯氏媪的事情,而是去了徐三娘的住处,寻柳南宫。 既然决定要恢復记忆了,那还是早点儿为好,她也不至于自己单独的时候迷路... 像是有感应一般,柳南宫已备好了物件,按照五行方位摆好,算了算时辰,心想着该是到了,果真,一转头便看到那人。 「你都准备好了?」温然瞧这这些物件,有被红布包裹着的柳枝,有六枚古铜钱,还有两只叫不出名字的鱼,身形极小,仔细看的话,一模一样,正在陶瓷水罐里游着。 柳南宫含笑行礼道:「回圣君,是,蟠螭出雾,正在当时。」 「那都需要我做些什么呢?」因为见识过柳南宫的强大,温然对她的这些玄术有些敬而远之,问。 柳南宫回:「圣君回屋躺着便可。」 「好,辛苦你了。」还好,只用躺着就能,她倒要试试,不用动医的疗法,是怎么凭空恢復记忆的。 李清姒知晓她要恢復记忆,也来了,只不过未现身,躲在暗处小心观着,徐三娘也在,她来观察有无异动。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绮玉恢復记忆。 见温然躺下,柳南宫心沉下来,抬头忘了眼天,待云和太阳相交之时,手中运起真气,悄然结印。 包裹着柳枝的红布下,还有一撮秀髮,一把黄豆。 那两条鱼隔着些距离,一前一后地游着,你追我赶,竟游得越发快,出现了重影,令人抓不住,也辨认不得。 柳南宫将那撮秀髮拿起,右手抓起黄豆,一撒,黄豆滚动在桌上,尽数散开,而那柳枝似乎有了神力,腾空而起。 「天苍万物,往来落痕...以吾之柳,引泉入灵...唤魂点窍,通旧接新...魂归神归,连...」 水罐里的两条小鱼,游得已分不清你我,看上去,好似融为了一体。 只不过,桌上的黄豆,有一粒,悄悄向右滚了一寸。 柳枝一动,指天象,柳南宫道了一声:「勒!」 勒令出,红布扬,这引灵唤魂之术当成,可似乎哪里不太对,柳南宫的右眼轻跳了一下,天象有异,怎的变了!? 此刻,在弘武寺内的柳西尘,望着远处的天,本和念容品茶,忽地没由来地道:「天变了。」 「何处?」念容也跟着去瞧,蹙眉,明明无甚变化啊,这个人啊,总是神神叨叨。 有人在捣乱哦,柳西尘细眉弯了弯,摇头:「...唉~柳南宫退步喽——」 可嘴上这么说,随即便将放在一旁的茶拨扔在水面上,而自己则是脚下轻点,一跃而起,稳稳噹噹地落在茶拨上。 念容看着这一幕,心紧了一下,赶紧起身去看。 只见水中飘着的茶拨不借外力,带着柳西尘顺水飘向湖中央去了。 「天苍万物,往来落痕...以吾之柳,引泉入灵...唤魂点窍,通旧接新...魂归神归,连古穿今...」 低喃毕,柳西尘双手结印,一踩茶拨,借力凌空而起,将印推给了天,衣带随风,犹如天人。 「勒!」 勒令刚出,短短几秒,天象便恢復了,太阳仍与云相交,半露不露,正是蟠螭出雾。 与此同时,温然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心里忽上忽下,总之,不太安稳,有些紧张。 蓦地,在柳西尘勒令罢,一瞬间,温然眼皮闭上,有股吸力在脑海中,让她昏沉了过去,这种感觉颇像当日在飞机上时。 柳南宫的额头已有一层薄汗,看到天象恢復,松了口气,今日之事,太过高调,有人在从中作梗,但也有人助了自己一臂之力。 不论怎样,绮玉要紧。 徐三娘见事成,眯了眯眼,点头,今日倒是挺顺,而后起身,一跃,便飞走了。 远处的山洞中,一个着黑袍、戴面具的人,一口鲜血喷在了石壁上,心不甘地望远处的天,方才技不如人,斗法失败,天象无异。 果然,这柳家的秘法,不是谁都能学的。 如今木已成舟,容绮玉恢復记忆势在必行,他应当早些退去容家,回归主子身边才是。 温然安静地躺在床上,以往的记忆没有像电影般一幕一幕地跳出来,而是不停在重复同一个场景——那就是熟悉无比的梦魇。 十年前的建亥之月十五,风狞崖之上,漫漫黄天,一片压抑。 暗红色的大袍下,她满脸的意气风发面对一众,可忽地,有人叫嚣着要和她比试一番,那人面庞不清,但看衣物,是个小门派出身。 她应战,就当助兴,可不知怎的,那小派掌门武功颇是诡异,转眼她就被逼到风狞崖边,勐然,身子不稳,落了下去。 迎面对着天,满眼昏黄,不见一丝阳光,她想要伸手去抓些甚,可没有一物可依靠,那份无助,真是钻心。 徐三娘和容仲夏反应极快,当即施展轻功,可终究为时已晚,眼睁睁地看着她落下去。 她那时的武功,小派掌门里,几乎鲜有人是她对手...那日和她比试之人,究竟是谁? 忽地,一根闪着光亮的银针在脑海间穿过,速度极快,她想起来了,是银针,在崖边时有人暗袭她。 第164页 到此,温然缓缓睁开了双眼,眉目间多了股淡淡的冷意和疏离,当年的事,的确并非意外,那银针...倒是有点儿意思。 「圣君。」茯苓候在一边,见她醒了,悬着的心放下。 温然起身,深深看了眼她,点头:「嗯,去金顶池。」 「诺。」茯苓忙道,险些抑不住内心的欣喜和激动,这番语气和神态,当年的大少主回来了。 柳南宫在门外,盘算着方才的天象,琢磨究竟是谁在从中作梗,忽地,有目光传来,抬头望去,小声说道:「...圣君大人。」 温然看着面前的人,还是那双勾人摄魄的狐狸眸子,还是那一袭白衣,十年不见,丫头脸上褪去青涩,脸上多了妩媚和孤傲,长大不少,但那股令她上瘾的神性依旧在。 越想,心底越是一片复杂,温然淡淡地嗯了一声,移步走了。 柳南宫眼神痴缠在她身上,目送她离开。 李清姒在暗处,看到温然出来,心狂跳不止,又看到两人对视,按捺不住,终于出来了,她要问个明白! 可...刚现身,就又后悔,现在的温然,可是记得全部的温然,那份宠溺还会在吗? 手扶在门框上,李清姒莫名的心底发憷,而且憷得厉害。 温然走着,步伐干净利索,期间正好路过慌里慌张的某人,可一个眼神都没往去瞧,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李清姒张了张嘴,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停留的人,咬唇,心思发乱,憋得委屈。 这是何意?难不成恢復记忆连她不愿再看了吗?亦或者,是因为柳南宫。 可面对如今的温然,她又不敢拦下来当面询问... 「茯苓,这些年是姝玦在迫害你?」出了玄玉门,温然没去坐辇,而是选择走路,问。 茯苓顿了顿,摇头,实话道:「回圣君,二少主不算是迫害,只是经常派人来骚扰罢了,若真要论起伤我性命,二少主每次派来的人,武功都在我之下。」 这一点,也是她最近才想通的,先前,一直以为二少主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温然挑眉:「除了姝玦,怕是无人骚扰了吧?」 「回圣君,正是。」茯苓又道。 温然嘆了口气,心里好笑,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说:「姝玦啊,误打误撞的,保护了你...你不必跟着我,你去寻李家小姐,要她回丞相府,现在就回。」 「...诺。」茯苓不解她为何这样说,但也能猜出几分,应是跟冯氏媪的死有关。 -------------------- 称唿都改了,真正的火葬场要来了(狗头) 感谢在2022-11-13 20:49:01~2022-11-17 20:2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 「容原来迟,见过圣君大人。」 还未到上金顶,管事儿的便带人来迎接,见到温然,当即下跪,郑重行礼。 温然将他扶了起来,道:「师叔不必多礼。」 容原是容伯春最小的师弟,自幼双亲去世,便把容伯春当作亲兄长,对容家的忠心天地可鑑。 容原起身,眼眶泛红,擦了把眼泪,抑住内心的激动,真好,兄长的嫡长女还在,他容家也还安好。 「师叔,陪绮玉到处去瞧瞧吧。」温然不免动容,说。 容原颔首,自是乐意:「诺。」 上金顶里的弟子,年纪大都不过二十,但皆属最优最具天赋的一列,可谓是容家最重要的一批人。 数量区区二百,但各有专攻——刀剑棍枪斧鞭弩,拳掌脚身功经法。 「圣君,十年前的少年,怕是您现在难认。」过了竹门,容原忍不住道。 容绮玉的先天资质虽未到上金顶的行列,但因其刻苦,心性异于常人,十三岁时便打赢了当年上金顶排名第一的弟子。 也算是颠覆了武林向来的天赋论。 温然浅浅回忆着当初在上金顶摆擂打了三天三夜的自己,就为了争口气,心底不由一番感慨,说:「是啊,也不晓得当年的那群毛头小子,如今都怎么样了?」 穿过又一道竹门,一块儿巨石落在中央,上面竖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金顶,十年不见,那巨石上又多了不少青苔。 沿着石路,直通上金顶。 「参见圣君大人!」 明显是有人通知了,两百号上金顶弟子整齐站着,个个身着武袍,满脸坚毅地候在那里,行礼高唿。 温然站在高位,俯看着他们,道:「免礼。」 「谢圣君!」这两百号人真是气宇轩昂。 圣君是武林的统率,更是多少武林人心中信仰般的存在。 有些熟面孔,温然能依稀认出来,还有些新面孔,满是稚嫩,看起来是后来才进的,开口:「我倒更想你们喊声师姐,十年未见,你们都长大了。」 「见过师姐!」一众当是会意,面露喜色,少了些侷促。 叫师姐终归亲近得多。 温然听到这声,微微后退,回了个同门礼,而后又道:「不必在此陪我,各操各事便可。」 「诺!」这回礼,习武之人看得真切,自是能懂其中之意,当即涌起一腔热血。 第165页 这时,茯苓急匆地赶了过来,气喘道:「圣君,李家小姐...正在上金顶外等您。」 听到这话,温然面色不改,只是看了底下一眼,接着回头向容原嘱咐了几句,进了一间屋内。 茯苓知晓她的用意,忙去请外面等着的人。 李清姒拿着佩剑,俨然已经收拾好了,可她就要问个明白,她回去无碍,为何偏偏在刚恢復记忆之后? 「坐。」见她来,温然只是淡淡吐了一个字。 李清姒见不得这番冷淡模样,心一塞,更是难受,面前是她给自己倒的茶水,想起什么,鼻尖一酸,但强压了下去。 「找我有事?」温然冷道。 李清姒只觉得一阵窒息,抬头,正视她,问:「...为何让我离开?」 「你我之间的身份,註定分道扬镳。」温然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说话的口气分明是当年的容绮玉。 李清姒关节泛白,全身一股凉意,她恢復记忆成了绮玉,而自己也又变成了当年事事都追随的人,声音颤抖:「还有呢?」 「你在容家,不妥。」温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下。 李清姒唇边多了一丝嘲讽,泪花打转:「嗯,看来当真都是我的误会,你的丝帕、你的情话...你的暗卫,都是我的误会。」 她的心属是柳南宫没错了。 「丝帕,是我当年绣给她的,情话,是她讲与我的,暗卫,是我...知道自己有一劫,用来保护她的。」 话一落地,李清姒眼中的泪珠也落了地:「那你为何将暗卫和白玉都给了我?」 情话是误会,难道白玉和暗卫都是吗? 「当初还有一封信,你没看吗?况且,暗卫组建之时,我便同你讲好,不必太过付出心血。」 到此,李清姒顿住,泪无声地流着,当年...确有一封信,可送物件的人遇上了埋伏,来时说那封信丢了,她只收到那块白玉,就当她是赠予自己的。 而暗卫,也当是她要留给自己。 温然望着对面的茶杯,又道:「冯氏媪死了,有人在暗中盯着你和我,你当是回去丞相身边。」 「所以如今,是你在利用我了...我回,告辞。」李清姒擦了一把眼泪,明白她的意思,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以前,是她利用温然,现在,反过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 门关上,温然坐在那里,仍旧望着对面人未饮一口的茶水,深唿吸了一下,还行,长着记性,知道不能喝茶。 ...... 李清姒马不停蹄地出了容家,没有片刻停留。 可刚下山,便瞧见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候在那里,不用猜,都晓得这是爹爹派来接自己的,下了马,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鼻尖通红。 从始至终,仿佛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以前绮玉心里无她,现在温然心里也无她。 十年的岁月和执念,短短三天,就强行画了句号。之后的故事,该是也有她才是,只不过,要从主人公变到配角了吧。 「小姐。」念容接过她的佩剑和包袱,这是头一次唤她小姐。 李清姒收回目光,心被压得喘不过来气,微微点头:「回去吧。」 与此同时,「圣君,李家小姐被接回去了。」茯苓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来禀。 「嗯,传我命令,除三位伯父,九霄云内凡过而立、未满知命的人,皆往正厅。」温然的神色如常,所有的情绪都被掩在了心底。 茯苓揣测不到她的用意:「诺。」 这住在九霄云的,皆是容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召见,定是要说些什么。 此举一出,九霄云顿时议论不断,猜测不绝,是有大事要宣布?还是新上任的圣君兼掌门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亦或者是要调动一些人马呢?那为何晨议之事不一併讲明呢? 但无论怎样,年纪三十至五十的人大约有五十位,皆肃然在正厅等着。 去罢上金顶,温然可没急着去正厅,而是到了一趟容家的祠堂,今日再进祠堂,与登位那日的感受颇是不同。 那日,还没这般沉重。 香火味萦绕在鼻尖,在要踏入之时,温然停住,将头上的君冠摘了下来,只留了一支簪子,这才越了门槛。 守祠人呈来了一把香,温然接过,从最中间起,分别在每一位灵牌前的坛中插了一炷,当看到第三行正中间的灵牌时,心中一顿,上了三炷香。 那是她父亲容伯春的灵牌。 二十岁时,容家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掌门容伯春离奇去世,二是后继掌门她坠落风狞崖,生死未卜。 父女出事间,才隔了不到一个月。期间,她未从丧父之痛中缓过神来。 温然盯着容伯春的灵牌,回忆起那个浑厚温柔的嗓音,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爹教会她太多,从孩童时写的第一个字,到所会的第一套拳法,再到人生的第一把剑...她走过的每一步都有容伯春和徐三娘的陪伴。 「玉儿,戒急用忍,方能行稳致远。」这话是容伯春时常在她耳边念叨的,也潜移默化地造就了她薄淡不惊的处世性子。 戒急用忍,方能行稳致远。 她会的。 想到此,温然跪在蒲团上,磕了三次头,便起身离开了。 正厅里的人已经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了,但仍旧站在那里,眼瞧着圣君此时还未露面,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剧,看来当真是要来个下马威了。 第166页 「诸位久等了。」 忽地,一道声音传来,只见暗红色的身影慢慢悠悠地进来了。 在场的人当即单膝跪地行拱手礼:「拜见圣君。」 温然可没急着说免礼,只是穿过人群,坐上了高位,才挥了挥手。 「你们当中,晨议时,我见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未见,索性啊,就都叫了过来...来人,呈赏赐。」十年未见,自是得要好好再熟悉一番了。 一众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心里免不得一阵打鼓,这个赏赐是何意? 「我不在的十年,辛苦诸位了,这五百两紫金,就当告慰诸位十年的兢兢业业了。」 一众蹙眉,谢过后,望向高位含笑的女子,摸不着头脑,紫金实属罕见,不仅是价值高,还是做兵器的珍宝。 一两紫金相当于十两黄金,五百两就是五千两,分摊下来,每个人的得赏都不少。 温然看着他们,眼里闪过一丝冷冽,这五十位组成了容家深厚的中坚力量,自都不是善茬,上下通吃,老奸巨猾得很。 要想做点儿事,少不了他们。 「既如此,绮玉还有第二件事要与诸位说上一说...我不知是何人要对我下毒手,登位前的夜里,受了一次埋伏,那些人所使武功出自我容家,且个个不菲,应都出自上金顶...可惜都蒙着面,绮玉幸运,逮了一人,正关在我玄玉门。」 温然说的时候,眉头紧皱,语气低沉,透着担忧。 而这番话一落,正厅一时间静得连根针掉的声音都能听见。 -------------------- 大忽悠上线了,忽悠天忽悠地忽悠媳妇儿。(狗头)感谢在2022-11-17 20:21:33~2022-11-20 21:3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 李琛将手上刚送来的纸条阅毕,脸色铁青,还没捂热,就放在火炉上烧了个干净,只剩灰烬。 「丞相,小姐回来了。」一位下人跑来报。 李琛眼中亮了一下,心中的郁闷当即散了大半,说:「走,去迎。」 后院,李清姒下了马车,整个人神魂颠倒,心思乱到发麻,抬头看到着官服的人,唇颤了颤,强抑住那份委屈,叫了声:「爹。」 「嗯,回来就好...赶紧给小姐沐浴更衣,去去晦气!」李琛看着自己的女儿,忆起这十年她受的,转头说。 李清姒自明白他意指谁,只是如今听到这话,更加烦乱了,垂头:「爹,那我沐浴更衣毕再来拜见您。」 「也好,更衣毕就去吃些东西,歇息好了再来。」李琛慈爱地道。 李清姒行了个礼,实在没甚力气了:「谢爹爹。」 「方才本相与你写好的东西,一式两份,各寄出去。」目送她离去,李琛一改脸色,对随从幕僚严声道。 他这辈子,没什么追求,只求仅剩的女儿能安然无恙富贵一生。 可奈何有人不遂他愿,那就入局跟他们玩玩。 「是!」 ——————————————————————————————————————————— 圣君此话是何意,是九霄云有内奸?亦或是...圣君大人在故意挑唆他们呢? 在场的人,左右面面相觑,每一个都在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但谁都不敢冒然上前询问,都在等一个「出头鸟」。 「诸位不信,莫不如我将那人带出来,好让各位仔细辨认一番...茯苓。」温然挑眉,料到了他们的反应。 茯苓得令:「诺。」 可还没走,就听到有一长胡男子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圣君息怒!我等不是不信,只是皆在猜测这人究竟属谁的麾下,竟如此大胆!」 总得有人站出来,明年他就过天命了,该是退居二线,既如此,他便站出来吧。 他这一跪,一众跟着跪下来,磕头不起。 「我知晓诸位心中的想法,无意给诸位一个下马威,更不会出这种荒谬的假话来挑唆诸位...只是,我容家,确有人对我三番两次下毒手,先前几次我并未抓到人,这一次走运,抓到了一个。」 温然嘆了口气,走下台阶,将刚才那率先站出来的长胡男子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愁相道。 长胡男子受宠若惊,当即义正言辞:「圣君放心,我等定会竭尽全力,将那叛贼揪拿出来,供圣君处置!」 「不必如此,我也并非要诸位捉拿幕后的人,只是...晨议时我宣布了两月之后要争争神武榜,因此,这段时间,我需醉心习武,可能顾及不了太多容家的事,还望诸位能接着兢业勤恳。」 听到这话,众人的心中算是松了口气,便有人抬头高唿:「圣君放心,哪怕圣君不言语,我等也必会为容家出生入死!圣君只管习武,定能勇夺榜首!」 「有你们在,容家我也能放心不少。」温然唇边浮现一抹欣慰的笑,点头。 一众随即齐声道:「圣君英明!」 茯苓悄声观察着他们的言行神态,圣君方才的话想必很快,便能涌起一阵邪风了。 到那时,谁等着坐收渔利,谁就是那最大的叛贼。 至于那子虚乌有的刺杀者,也会慢慢送上门的。 第167页 出了正厅,温然内心的阴霾散去不少,回头道:「叫我娘、二丫头,还有柳掌门酉时来用膳。」 「诺。」茯苓闻言,笑了笑。看来,前戏没完,还得唱一出。 ...... 热气笼罩在周身,李清姒靠在浴池边,一动不动,面色泛呆,只有那脸颊上因热透着红,满脑子都是今日那人冷淡的一幕。 「小姐。」念容端着一碟花瓣儿来。 李清姒回神,看向她:「嗯,倒进去吧...包打听肯放你回来?」 「回小姐,我与那包打听并无甚关系。」念容手僵了僵,面上不由羞赧,倒着花瓣儿。 李清姒本来凝神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生气,好笑不已,调侃道:「还说无甚关系...我问你的是她肯放你回来,你回的是你们无甚关系,驴头不对马嘴。」 闻言,念容拿着碟子,拘谨得不像样子,犹豫了几番,不知该说甚了。 「她是柳家人,骨子里自有份清高孤傲在,又身怀绝技...倒也值得託付。只不过,我这个前车之鑑摆在这儿,你要想好。」 念容知晓她的话,点头:「是,念容记在心里了。」 也不知温姑娘究竟如何了,那么清淡的人,如今居了高位,想到此,念容的心止不住地空落。 「擦身更衣吧。」 「是。」 ...... 酉时已过一刻,满桌佳肴美酒,三人均已落座,唯独容姝玦不在。 「饿了吧?娘,南宫,咱们先吃,不用等她,她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吃。」温然看了看面前满酒的银盏,笑道。 柳南宫听到她这般唤自己,虽不是先前的柳丫头,但也是亲昵,眸光闪着,心里不禁欢喜。 「老二这性子啊...」徐三娘摇头。 一家四口,性子都十分内敛,偏偏就姝玦乖张,所有人都说姝玦随了早夭的姑姑。 可这话刚落,一个身着暗红大袍的纤瘦身影来了,眉梢一挑:「娘,我这性子怎么了?见过圣君,见过柳掌门,姝玦来迟。」 「快坐下吃,就差你了。」温然看着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 容姝玦看了她一眼,暗哼一声,也不管礼节,直接就坐了下来,环视了一圈,故意开口:「哟,李家小姐不在啊?茯苓,她可是回去了?」 茯苓如实回:「回二少主,李家小姐今日下午便下山了。」 「圣君可真捨得...多时未见,那李家小姐长得更是姿色出众,不愧是皇帝的女人,当真是凤仪天下,哦不对,以前的女人。」容姝玦装作伤心地摇了摇头。 话一出,柳南宫的神色便暗了下来,温然晓得她在给自己找不自在,但面上坦荡,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儿肉,说:「行了,不是咱的事咱不操那心,吃肉,你最喜欢的。」 「圣君有所不知,姝玦今日身重,得减一些。」容姝玦笑着把碗里的肉夹走,放在了骨碟里。 徐三娘沉着脸,也顾不得柳南宫在,道:「你减个甚!?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一点礼数也不讲,你面前的不仅是你家姐,还是圣君...给你夹肉,不吃你也得给我吃!」 「呵,好一个圣君。歷来的武林之君,武功都出神入化,也不知如今我面前这位又几斤几两?」容姝玦言辞讥讽。 徐三娘蹙眉:「容姝玦!」真是快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姝玦不才,斗胆想和圣君切磋几下。」容姝玦目光直逼着对面的人。 温然看着她,毫不示弱:「你明知道,现在的我打不过你。」 「呵,那你这位子是不是坐的名不副实呢?」容姝玦不依不饶,语言更是猖狂,说着,当即将手掌附在桌上,暗运真气。 温然只觉着有东西极快,朝着自己驶来,不过两秒,手上的茶杯便成了两半,锋利的尖刺到了手心,鲜血顺着滑落。 忽地,眼中出现一道寒厉:「来人!将这目无尊长的丫头按家规处置,打十大板,押入祠堂偏房!没本君的允许,不得踏出!」 「诺!」茯苓连忙应道,很快,便有四个人上前将容姝玦架了出去。 容姝玦也不挣扎,不怒反笑,红着眼睛,更是嘲讽:「你何德何能胜任圣君和掌门之位!?你何德何能!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柳南宫不好插手她的家事,便心急着拿来纱布,细心给温然敷上了金创药,用纱布裹住。 徐三娘脸色发黑,气得筷子一扔,平日里那丫头耍耍威风就算了,如今还是,竟敢动手了! 待柳南宫包好受伤的手,温然站起身来,压着火气,满是恼意地说:「娘,你不用替她求情,今日是我,明日还不晓得她对谁惹出什么乱子来!关入祠堂,让她对着列祖列宗好生长长记性!」 说完,便甩袖一走,到了门前,重重踢了一脚,看来,真是被气到了。 徐三娘看着这一桌子的佳肴,心里难受得紧,嘆了口气,说:「让你看笑话了柳丫头...」 好好的一顿饭,活生被老二搅和了。 「三娘,您说这就见外了,南宫无碍的。」柳南宫担心那人,安慰道。 茯苓跟在温然身后,看到她铁青着脸,虽然知道还是在唱戏,但心里止不住诚惶诚恐,许久未见主子这般发火了。 「哼,本君可真有个好妹妹!」温然说着,坐在凉亭的石凳上。 茯苓忙给她倒杯热茶:「圣君息怒。」 第168页 -------------------- 某人下山走了,但还没完全走...感谢在2022-11-20 21:39:13~2022-12-05 14:5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 家宴上,圣君被划伤,之后大怒将胞妹关入祠堂的事,才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容家便都传了开来,当然,这少不了茯苓还有某些暗卫的功劳。 所有的人皆在暗地里揣测,这十年未见的圣君,初上任就有些鸡飞狗跳...二少主的武功有目共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看起来,圣君大人好像无能又爱面子,倒也是,毕竟圣君啊。 但无疑,也让众人轻看了几分。 「何时了?」温然接过茶,暖了暖手。 茯苓在一旁候着:「回圣君,酉时过了半。」 「嗯,天挺黑的。」温然顿了顿,挑眉,看了眼她,话说的没头没理,而后将那泛起凉意的茶杯弹了出去。 名贵的一枚玉杯就这样碎了,茶水流了一地。 茯苓会意,挺了挺身子,跪在地上,声音高道:「圣君息怒!」 「滚!都给本君有多远滚多远!」温然沉着声音。 茯苓缩了缩脖子,踩着小碎步,后退出了凉亭:「遵。」 月光斜着,加上凉亭内高悬的灯盏,昏黄一片,模煳不清,越过承重柱,隐约能看到一个暗红色的人影背着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 歇息完,眼看着时辰都这会儿了,李清姒微嘆了口气,自己爹爹,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坦荡些,要什么脸面呢。 十年的岁月,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她又被还了回来。 当初为了那人要进宫时...那么斩钉截铁地向爹保证,如今落的如此狼狈下场。 「谁?」走廊上,李清姒步伐缓慢,忽地耳根一动,目光射向不远处。 还不待念容有所反应,前面的主子就踩着栏杆飞身过去,站在了对面的屋顶上,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什么,可莫名,李清姒又一脸平静地落了地:「无碍,是一只野猫罢了。」 说着,朝念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念容当即明白,悄然退了出去。 「爹,姒儿来迟了。」 李琛将手头的文书一放,关心道:「无妨。快坐下,用膳没?」 「方才吃了些,不打紧的。」李清姒像未出阁前一般,跪坐在了案旁,轻车熟路地用一块黑布包裹起墨条,研磨了起来。 李琛慈爱地看着她:「可是拜见过你的兄长们了?」 「还未...」李清姒听到这话,头垂了垂,心更是堵得发酸。 以前兄妹三个,从小的玩伴,羡煞了多少人,如今...就只剩她一个了。 李琛拍拍她的肩膀,起身盛了一碗热汤来,笑着说:「那明天就去拜拜,还有你外祖母,她很想你...来,你最喜的赤豆糖粥。」 李清姒的娘亲生下她后,就去世了,而后,两位兄长接连早夭,数见的亲人就剩李琛和外祖母了。 李清姒接过,碗里还冒着热气,不由有些哽咽:「谢谢爹。」 儿时她只要不开心了,爹就给她一碗赤豆糖粥,说甜能化愁。 「爹的小伢儿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再有五年也成半老徐娘了。」李琛给自己也盛了碗,戏嚯道。 父女两坐在案前,各自捧着碗粥,这幅场景再不过了。 李清姒本来哭丧的脸一下有了生气,喝了一口粥,甜到了心坎,无语:「爹——说什么呢?」 「那爹说得没错啊。」李琛不以为然,无辜道。 李清姒眯了眯眼睛:「哼...我要是半老徐娘,那你也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了。」 「你爹就算是年过半百,那也照样英俊逼人...百年后那史官着书,写至丞相李琛,第一句便是仪表堂堂、气度超群。」李琛毫不在意,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脸,沉醉不已。 李清姒无奈地耸了耸肩,忍俊不禁,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爹。 李琛想起记忆里的那抹温柔,补充道:「你还别说,你娘当时就看中你爹这脸蛋儿了,这不,生的你们一个个都品貌非凡。」 「那怎么不言语娘亲呢,娘亲也是百里内有名的美人。」半碗赤豆糖粥进了肚,李清姒一改坐姿,盘着腿,惬意不少。 只可惜,红颜薄命。 李琛闻言,笑出了声,心底里对妻子和儿子的思念越发浓厚:「你们几个,你大哥从小在外祖母那儿,行事古朴,没心眼...你二哥是最像你娘亲的,性子温和,做事有条有理,心眼都藏在心里...你呢,是最像爹的,也是心眼都摆在明面上的一个。」 自妻子和两个儿子去世,他的心眼也才藏在了心里。 「嗯,大哥每次都是烂好人,二哥每次都是装好人。」 爹说的很对,当初她进宫时,那么高调,但凡长脑袋的,都晓得她目的不纯。 李琛转头看向她:「那你呢?尽说他们。」 「我啊,我是个假坏人、真好人。」李清姒歪了歪头,好到一下子就付出了真心,一下子就上了当。 李琛笑得合不拢嘴:「你倒挺会给自己贴金的。」 第169页 「爹...你怪小伢儿吗?」李清姒忽地这般问。 当年进宫,前前后后的事情,爹是最清楚的,也是最反对的。 李琛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沉默几秒,嘆了口气:「自古哪儿有爹娘怪孩子的?爹是怕你不值当...她生在武林、长在武林,自幼便是按继承人来培养的,打12岁后就开始监事,心思何其缜密...爹是怕你不值当啊。」 李清姒闻言,垂下头,一言不发地盯着那粥碗发呆。 是,绮玉那张镇定自若的脸上,心思一向缜密。 「可值不值当不由你爹说了算啊,值不值当是你说了算。」李琛一改沉重的语气,笑道。 这份开明,并不是他这个当爹的与生俱来就有的,而是经歷了妻子和两个爱子的死才晓得:这天下弥足珍贵的事便是家人和乐安康,其余的都不值一较。 也才能让李清姒为了一个生死未知的人进宫。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他李琛充足的底气:能在朝堂中保住自家闺女的底气。 李清姒太懂这番话的寓意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眼神暗淡,道:「木已成舟,值不值当不重要了...放心,爹,我以后会好好陪着你,不瞎折腾了。」 「嗯,这几日你就好好游山玩水去,有爹在。」李琛等她的这句话可是等太久了,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眉眼弯着,打心底里开心。 李清姒心中的阴霾散了不少,点头:「谢谢爹。」 ...... 一直到了子时,李清姒才退出房门,见念容守在那里,想起了什么,眉心蹙了蹙,她倒是差点儿忘了这事。 「小姐,人在堂前候了多时。」 李清姒步伐快了些:「你问了吗?」 「并未,小一...不肯开口。」念容摇头。 方才屋顶的野猫可不是真的野猫,而且本该在容家的小一。 李清姒挑眉:「走。」内心压不住猜测,按理说,绮玉回来,暗卫理应都回到绮玉手里,听候差遣,即使那暗卫实际上是自己一手带大的。 可终究,属容家。 小一直直地跪在堂前,听到脚步后,忍不住看了过去,终于等来了,忙行礼:「主子。」 「小一,你我已不是主僕关系。本来,你们也不属我管。」李清姒又想起这暗卫是温然送给柳南宫的。 这暗夹怨气的话,让念容不由看了她一眼,果真,主子和温姑娘之间出了嫌隙。 「回主子,可我等并未接到任何调令。」 李清姒的心又闷了起来:「不急,会有调令的。」 「先前...我和鬼卿也这般想过,可鬼卿去寻了一趟茯苓姑娘,她说不必等候调令,一切照旧即可。」这倒也遂了小一的愿,她是跟李清姒跟得最早的一批。 李清姒不解,呢喃道:「这又是唱哪出呢?」 茯苓既敢这样说,那还是得了温然的指示... 念容的眸子转了转,当即就猜到其中的意思,没那么复杂,温姑娘还是在牵挂着主子。 李清姒咬唇,坐在那里,脸色越发黑,一面赶她回来,撇清关系,一面又把暗卫留下... 怎么着?先打一巴掌再给颗枣子?当谁冤大头呢?以为哄三岁小孩儿? 「你们如今有几人?」 小一抱拳:「回主子,当初的弟兄们全在。」 「嗯,那便照旧,手上该干甚干甚,下去吧。」李清姒深唿了一口气,吩咐道,待小一退了后,转而让念容拿来纸笔。 她要问个清楚,傻乎乎为人做嫁衣的事,她可不想干了。 可第一句该如何写,见信如晤?她才不要,某人才不想见到她。于是直接下笔: 「见过圣君大人,清姒有一事想问:暗卫为何照旧。」 这信,生硬得不能再生硬了,连个落款都没,本来也想冷嘲热讽几句,但转念又觉着无甚必要。 李清姒写好,吹干墨迹,叠好交给了念容。 ...... 才过半个时辰,花梨鹰便携信到了,立在玄玉门的一根石柱上,探头探脑地打量着。 茯苓瞧见,又看了眼凉亭一动不动的人影,拿了把苞谷出来。 那花梨鹰见此,正好飞到了窗边。茯苓趁机取走脚上绑着的信,连关上窗,害怕有人瞧见里面。 屋内,温然坐在案前,正埋头看着《真气诀》,听到动静,挑眉,边问:「没引人注意吧。」 「是,那假人也尚且安好。」茯苓把信呈了上去。 温然打开一看,这笔迹自是再熟悉不过了,眸中划过一抹好笑,随意撕了一页不规整的纸,写下五个字后,让茯苓再送回去。 茯苓怔了一下,自是看清那五个字,这...这应该是她见过圣君写得最随意的回条了。 -------------------- 今有微信,古有花梨鹰...就是慢了点儿,但也给力。 猜猜那五个字是啥?感谢在2022-12-05 14:56:56~2022-12-08 21:3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 李清姒则硬是等到花梨鹰回来才肯歇息,手捏着那张被随意撕扯下的纸条,念容清晰地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最后铁青。 第170页 「烧了!」这隐忍到极致的口气。 念容不敢耽搁,忙接过,扫了一眼,顿了顿,赶紧放在了炉火上,顷刻间化为灰烬。 李清姒憋着一肚子气,起身:「『就不告诉你』...呵,谁稀罕她告诉我!?拿纸笔来!」 念容见此,心里不禁好笑,每每面对温姑娘,自家主子就变得幼稚,温姑娘也是,故意淘气。 李清姒看着方方正正的纸,柔荑一挥,就撕了一条长长的下来,竖着写道:不说就不说,有能耐永远别说! 卷好后,塞到花梨鹰脚边的小竹筒中,花梨鹰睁着圆圆的眸子,歪了歪喙,左看右看,转身飞走了。 气得侧躺在床上,李清姒还在留意着花梨鹰的动静,满心委屈,什么人啊这是... 而另一边的温然,再见到花梨鹰时,没急着写回条,而是抚着它光亮的羽毛,给它餵苞谷粒。 茯苓偷瞧着她的面色,一片柔和,甚至眉间都是春风,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准飞了...已经很晚了,得睡觉,知道吗?」温然唇边小声说道。花梨鹰表示听不懂,耸了耸脖子,继续埋头进食。 茯苓闻言,微垂着头,嘴角微微上扬。 转头,温然吩咐道:「不时就动动那银丝。」 「诺。」茯苓会意,朝着桌上摆放的一束阴线去,双指运真气,轻捻了几下,凉亭里的人影得了指示,胳膊和身子抖了抖。 暗处藏着的两个人见此,紧皱起眉头。 ——「你说那圣君在凉亭里坐着,是真是假呢?」 ——「依我看,都会挠头...十之八九为真。」 ——「待我用暗器试上几分。」 ——「你疯了不成?若是真,那可是圣君大人,暗伤了她,你不要命了!?若是假,自古暗器无不留痕,凭藉她的本事还有那柳南宫...横竖你都得一死!你死不要紧,别连累我。」 ...... 卯时刚至,天色泛起白。 「传令下去,本君一夜无眠,着了风寒,晨议免去三天。」温然身披狐裘,盘腿坐在火炉旁,撑着头,案前摊着一堆书。 她可当真一夜未眠。 茯苓将那受冷风吹了一宿的假人藏好,恭敬道:「诺。」 「行了,歇息好就该上路了,去吧。」温然起身,轻拍了拍花梨鹰的肚子,目送它从后窗飞走。 一听到大女儿因气极在外坐一夜感了风寒,徐三娘火急火燎地披个外袍来了,可房门紧闭,连她都得请示,忙在外喊:「玉儿,玉儿!来,娘给你端了碗汤药,趁热啊。」 温然正在看书,听到这句,犹豫了几秒,而后将狐裘脱下,剩了素白的亵衣在身,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茯苓这才将门打开,行礼。 徐三娘一进门,就朝着里屋去,见她躺在那里虚弱的模样,心里不太舒坦,柔声道:「玉儿,娘给你端了汤药来,趁热饮了,可好?」 「娘,我没事儿。」温然去拉她的手。 徐三娘不放心,去把她的脉:「娘瞧瞧。」过了一分钟,一双美眸闪着,再次开口:「那你好好歇息,娘不扰你。」 「好。」温然脸上泛起笑来,点头。 出门后,徐三娘特意在门前安顿了一句:「玉儿,你好生躺着,过两个时辰,娘再来给你送药。」 「圣君,大夫人走了。」茯苓将门关得严实。 温然漫不经心地问:「嗯,把药煎上了?」 「是,按您的吩咐,估计再过一刻钟药味便出来了。」茯苓回道。 温然左想右想了一番,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够,接着吩咐:「那我就躺着了...书什么的...《真气诀》、《云相功》还有《断骨真经》全都藏好。」 这三本可谓是上乘武功修身时的敲门砖。 「诺。」茯苓按照指示,将案上三本书抽走,只剩了一些最为基础的。 药味刚游走出来,门外就有一老头求见,跪在地上:「藏经阁——容罡拜见圣君大人。」 容罡乃容家藏经阁的守人,虽不会一招一式,但却凭着天丝笔,让无数武林人前赴后继,分毫不敢怠慢。 传言:一条天丝笔,详尽天下事。若说柳家是靠天得赋,那容罡便是人定胜天的例子。 柳家不知多少人,上到掌门、下到外门弟子,都给容罡百般卜测,可无一人算出过。 「小师父...快迎进来。」一听这声,温然顾不上躺了,坐起身来,忙道。 容罡进门就见她单膝跪在地上行礼,立刻就扶她起来:「...圣君莫要折煞老朽...这见师礼以后就免了。」 「该守的规矩绮玉都记在心里。小师父快坐。」温然邀他坐下,打量了起来,心中感慨不断。 这十年未见,小师父倒还是中气十足的,就是鬓间又白了几分。 容罡闻言,很是欣慰,摸了把白胡,笑道:「晨议时也只是远远观了圣君几眼,如今细瞧,青涩褪去不少...我听闻,学了医术?」 这可是他唯一的弟子啊。 温然眉眼中都是敬重:「是,在外的十年,跟着又一个师父学了中医。」 「甚好,甚好啊!那你这风寒...」容罡其实已经猜到了。 温然知瞒不过他的眼睛,实话说:「是绮玉用来引蛇出洞之术罢了。」 「看你的样子,该是心中有数。」容罡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深稳。 第171页 即使心中有数,温然也明白这邪风的根找和除都不容易:「是啊,走了十年,定是滋养了一股歪风邪气。」 「嗯,不错。若要重塑你的风势,拿他们开刀是上上之选,不过,内忧外患,内忧终究是河内事,可外患是岸上事。」容罡点头,贊同道。 温然蹙眉:「外患先不急,内忧解决了,才能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绮玉已经在暗中调查了,但这个人极其晦涩,所行之事颇虎头虎尾、前后矛盾,查着查着线索就断了。」 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她懂。 「那你心中可有人选?」 温然又给他续了茶:「有是有,但我都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头绪。」 「你且说来听听。」容罡忙道。 温然长唿了口气,脑海里过了一遍:「能有这般吞天下野心的——朝中天子、丞相及其党羽、先皇手上的几个老臣,还有那回朝不久的思绣将军,武林里...姬家。」 「丞相也在?」容罡摸着鬍子,打趣了一句。 温然语塞,好笑:「该是查查的。」 她和李清姒的关系,真是到了半公开的地步了。 也是,毕竟当年丞相千金高调嫁给当朝皇帝的事,武林里传的风风雨雨,但凡长脑袋的,都知道李清姒是为了谁。 「我倒觉得你提的这些,没一个是。天子同思绣将军该是一头,丞相...是你的人,剩那姬家,就算是有那么大的野心,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若真想做些什么,也要攀附着谁。」 温然自是了解这面上的话意,但容罡既然敢说这话,说明肯定有些蛛丝马迹在:「小师父的意思是?」 「无甚意思。圣君好生养着,待你风寒痊癒,为师领你去钓六须。」容罡笑了笑。 六须是一种鱼,长达四米,重约五百斤,颇为兇悍。 温然会意:「好,茯苓,送一下。」 钓六须是假,点拨是真。 「诺。」 ...... 此时的丞相府内,一夜未归的花梨鹰悠哉悠哉地落了下来,念容见到它,先是摸了摸它的羽翼,餵了水,而后才把那筒中的回条取了出来。 「小姐。」 李清姒正端坐在铜镜前描眉画眼,接过念容呈来的回条,打开时,瞧见了背面有些痕迹,眉心微皱,这回条是她给的回条。 那人这次连纸都懒得撕给她。 往后一翻,李清姒顿住,脸都绿了。 很好,这人不仅连纸都懒得撕,还给她画了只圆头圆脑的猪。 越来越不像话了! 「烧了。」李清姒冷冷地说完这句,接着描眉画眼,气人谁不会啊,一会儿她就出去。 可收到那人画的猪,心中的郁气散了很多。 废后本该待在皇宫冷苑,但奈何废后的娘家势力实在恐怖,丞相据理力争将唯一的掌上明珠要了回来。 代价自也不小。 民间一片唏嘘,得亏是丞相的千金才能被完好无损的要回来,若是其他寻常人家,这废后...定是落的一个悲惨下场。 但这初回丞相府的废后千金,似乎高调不已。 李清姒也不蒙着面纱,坐在轿子里,一袭流彩云锦装,发间点缀着一根白玉簪子。 ——「不愧是天子的女人,真是生的倾国倾城。」 ——「小声些,她可不是一般人...瞧,那不是张府的公子吗?原来两人是旧识啊。」 ——「天子未曾见过,但如今这两人倒也般配。」 ——「敢配她的姻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些话语一字不落地进了李清姒的耳朵,她也没理会什么,只是下了轿,微微向对面的俊秀男子颔首。 张君好生得唇红齿白,丝毫不避讳,直接伸手过去。 李清姒淡淡瞥了过去,给了他一个眼神,径直往里面去了。 张君好意识到了什么,悻悻地收回手,跟在她后头。 风狞崖底,一个雌雄莫辨的白衣人,戴着素白面具,正扬着马鞭,飒爽英姿,朝着城的方向去了,身后跟着几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同样骑着马。 -------------------- 注意防护注意防护注意防护(重要的事情讲三遍)感谢在2022-12-08 21:39:35~2022-12-13 21:2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36瓶;穿裤衩的大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 「主子,前面就是丞相府了。」客栈二楼窗边,茯苓让下人安顿好马,恭敬地对坐着的人说道。 面具下的人淡淡嗯了一声,望着那府邸,眸光低沉,而后启唇:「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诺。」 世间皆传:儒雅不过张君好。她倒好奇,究竟是怎么个儒雅法儿。 ...... 「清姒姐姐,快饮茶,这是我爹爹在东塘的一座山上采来的。」亭内,只他二人,张君好端坐在那里,笑得红口白牙,呈了杯茶过去。 李清姒直接拒绝:「我不饮茶。」 「那...君好这儿还有渴水,我让下人端来。」张君好的眼睛眨了眨,又说。 李清姒打量着他,真是愈发娇嫩了:「不必,我不想饮。」 「是,那清姒姐姐愿意时再告诉君好。」张君好的面庞透着几分无辜,颇是楚楚可怜。 第172页 李清姒眉心紧蹙,瞧了眼他的手,果真是兰花指,没忍住,上去轻拍了一下:「打住,你怎么越发娘们唧唧的?」 张君好闻言,默默垂了下头,一言不发。 「我听说,你爹前几日,求皇上给你赐婚,赐的是罗大人的嫡长女,当真?」 张君好抬起眸子,泪花已经打转了,鼻尖微红,满脸的委屈。 李清姒说着,意识到了什么,又闭了上嘴:「啊,你再哭,你一个大男人你...不许哭,哭什么哭?」 谁知听了这话,张君好眸中的泪水更蓄得多了,用衣袖摸了一把,这男人谁爱当谁当。 「好了好了别哭了,下个月你就该上朝了,怎么还动不动哭?你...你不想瞒了?还是不想活了啊?」李清姒实在没法儿,看他这模样,扶额,语气软了些。 张君好一张粉嫩的脸挂着泪珠,哽咽:「清姒姐姐,我不愿娶...我谁都不愿娶,可爹爹的心思我没法儿左右。」 「不愿娶你也得娶,就算是你爹知道你是个女儿身,你也得娶!否则,那就是欺君之罪,牵连九族哦。」李清姒看着这个不成器的髮小,无奈。 已有八个姐姐的张君好生来便是个女儿身,但被她娘亲耍了一招瞒天过海,当作了男儿抚养,她爹更是连儿子的一面都未见过,因为出生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她娘亲找了个身弱藉口送上了山。 这一瞒就到了现在,直至前年张君好踏入舞象之年,才被接了回来。 张大人面对着唯一的儿子,更是捧在手心里的关爱,想着今年来个双喜临门,一喜是庆祝张君好考取了功名,二喜便要张君好迎娶同僚的千金。 开枝散叶的重任全在张君好身上了。 「要不,你嫁给我?如此一来,甚好。」张君好忽地想到了什么,睁着圆眸,认真道。 李清姒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她:「若你此刻将女儿身公诸天下,那七日后九族皆人头落地...但你此刻放出消息要娶我,那明日,你们九族就在黄泉之下团聚了。」 「皇...皇上不至于此吧?」 李清姒真想敲敲她的脑袋:「你搞搞清楚:废后只是被废了的皇后,而不是和皇帝和离了...我回丞相府的理由,是回娘家休养,不是彻底回娘家。」 张君好听到这话,小脸一下就垮了,她倒是忘了这茬。 「若张公子执意想娶,在下倒是能帮上几分。」 闻言,张君好脸色骤变,瞬间警惕了起来,朝声音来的位置看去,只见那人上半张脸戴着面具,纤薄的身板,一袭白衣,手背后,慢慢悠悠地上了台阶。 李清姒倒是淡定许多,她来时,自己便听到动静了。 爱来不来...不干自己的事。 张君好一改方才的嫩气,站起身来,沉声:「阁下是?」 「一介草民,不足一提。」温然边走边看着湖里的肥锦鲤,挺不错,看来这地方常有人聚。 张君好紧皱眉,回头发现座上的人气定神闲,问:「清姒姐姐认识?」 「嗯,旧识。」李清姒不咸不淡地回。 张君好思绪飞快,心里也知晓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绝非一般,笑道:「在下张君好,敢问阁下大名?」 「都说了,一介草民,嗯,茶也不错。」温然自顾地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抿了一点。 张君好看不清此人的面庞,也雌雄难辨,只当是为少年:「那...既一身素白,君好便擅自称公子为白公子了。」 李清姒扫了一眼旁边新来的客人,那一抹白真是扎眼,蓦地想起,柳南宫也喜白衣,以前的容绮玉也是... 自己当真是迟钝得很。 「也好...世人皆说儒雅不过张君好,如今一看,确实如此。」温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张君好亲自为她续了茶:「谢白公子夸赞。」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行回去,来日再聚。」李清姒胸口发闷,不愿与她同桌。 被赶下山来的那一幕,还有那冷冰的话语,她记得很清楚。 温然看她:「也行,我正好要找丞相大人。」 「你找我爹何事?」李清姒咬唇,敏锐道。 温然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也不能说。 「是谁分清你我之间的界限...我想你很清楚,你有你的顾及,我自也有我的...我爹那里不用去了,他不见你。」李清姒的语气带着冷意和怨。 况且,她不愿爹和温然有什么瓜葛。 温然挑眉:「是他邀请我的。」 「有何事都与我说,不用找他。」 温然扬头,将茶一饮而尽,道:「你要是能做的了主,我会找你,可你做不了主。」 「你!」李清姒真想给她一下子。 自从恢復了记忆,就变得这般难缠! 温然又补充了一句:「你我的事,是你我,可现在不是你我的事,明白了吗?」 又是这冰冷的言语,李清姒眼圈发红,赌气道:「你我间,没有任何事。」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也是她三番两次爱上的人。 「我知道。」温然顺着她的话。 张君好默默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几回下来,也猜出这两位的关系不寻常了。 可这白公子,究竟是何人呢? 左思右想,忆起前些日子的大事,握着茶杯的手僵了僵,莫不是武林的圣君?于是细细打量了起来。 第173页 如今在百姓之间,已有圣君大人的画像在流传了。 温然起身,向张君好微微颔首,之后淡淡说道:「走吧。」 「你自己去吧,不用我带路,丞相府好找得很。」李清姒不为所动,偏头不去看她。 温然瞧她的眸子也逐渐泛红,心里不禁嘆了口气,如果现如今身上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那自己肯定会和李清姒好好谈谈的。 况且,自恢復记忆以来,心中有道坎儿。 张君好亲自引她:「白公子这边请。」 温然见此,只好作罢,也晓得她受了委屈,跟着张君好下了台阶,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要转身离去。 可忽地,就见李清姒踏水而来,面色严肃:「有人来了!」直拉着温然进了一道偏门。 张君好还没反应过来,就剩自己一个了,怔怔地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挠头,这是何意? 温然更没反应过来,就进了这偏门内,可谁知这是道死门,身后是堵墙,只能站下两人,还稍有些拥挤。 「张君好何在?!」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嗓门极高,身后跟着一群。 张君好今日出门是偷摸着出来的,除了贴身的两名随从外,再无护卫,当下脖子上渗出冷汗:「额,敢问阁下是?」 她平日里都很乖,何以惹上这些剽悍人物? 那领头的大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跟身旁的人说:「画像拿来!」对照画像,大汉点头示意。 于是乎,张君好就被架了起来,手脚挣扎:「哎,住手!为何要带我...」可话还没说完,又让捂上了。 偏门内的两人看完这一幕,皆松了口气。李清姒以为这番来势汹汹跟温然有关,幸好不是。 「你确定...不出去帮帮她?」温然和她面对面紧贴着,想起刚才她着急忙慌地带走自己,唇边浮现一丝笑。 也不知道,从小到大,这人的朋友还剩几个。 李清姒挑眉,胸有成竹:「不必,那几人穿的是官靴,想必,是罗大人的千金所为。」 张君好因女子身份不愿娶罗衾,罗衾呢,则是因为张君好没有男子气概不愿嫁。 「哦~张君好的婚配。」温然明了。 李清姒转头看向她,一时间,两人唿吸交错,这么狭窄的空间,当即就要走。 温然拉住她的胳膊,开口:「等等,我们说会儿话。」 「圣君大人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李清姒才不给她这个面子。 温然的鼻尖中都是她的清香,心软了软:「是吗?我让你下山,是让你查冯氏媪的死,还有帮我盯着朝廷,你下山倒好...」 张君好还说要娶她,真是没谁了。 「小女太过愚钝,实在不知原来圣君大人是这般意思。」李清姒的语气里带着几丝嘲讽。 暗卫留下,一是要自己继续查后面的大鱼是谁,二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这点意思,她又不傻。 温然无奈:「那不然呢?」 「我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了。」李清姒轻哼一声。 温然没好气地道:「少跟我来这套,你倒是摘得干净...要不是你,我也不用进宫,闲云野鹤的,没准儿已经开了自己的小诊所...就算是进了宫,也还做着美差事...」 她是容绮玉没错,可她也是温然。 容绮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没错,可温然也不差。 现在,恢復了记忆,在众人面前自是要做回容绮玉,只有在她这儿,自己才能又做回温然。 话一出,李清姒眸子红了,她也没料到事情会成这模样,前后下来,自己落的里外不是人。 武林和朝廷里,多少人听了笑话她。 见她要落泪了,温然后悔刚才话说的有些重,伸手要去给她擦眼角。 李清姒泪珠还在打闪,趁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口,要把这些天来的心里的不痛快全都发泄出去。 「嘶...」温然吃痛,这丫头是属狗的吧? 咬了足足有半分钟,力道从重变轻,看来,李清姒发泄得差不多了,松开她的手腕,推门,飞身就不见了踪影,毫不留恋。 -------------------- 还真属狗的某皇后...感谢在2022-12-13 21:21:56~2022-12-16 21: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羊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羊 19瓶;穿裤衩的大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 「主子,方才丞相的轿子回府了。」茯苓见她回来,禀报导。 温然揉着手腕,上面有两排牙印,点头:「今天就算了,明天再去。」 「诺。」 李清姒一回府,就直奔李琛的书房要问个明白。 李琛也刚到,换了个外袍出来,便瞧见她:「怎的火急火燎?」 「爹...我...我,还是罢了,很快就能知晓了。」李清姒说着,忽地改了口,想起自己和某人的关系,这话终究还是没问出。 没头没尾地又走了。 李琛不明所以,好笑,这丫头,火急火燎的来,来了也不说清楚。 一个下人正好赶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李琛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原是如此。 第174页 不过,圣君大人这般高调,来见自己是假,挑衅那暗中的人才是真。 李琛嘆了口气,眉目间恍惚老了许多,他仿佛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子女,当真是软肋,还是心甘情愿的。 李清姒坐在窗边发呆,暗暗琢磨着时辰,想那人什么时候会来,可一直到夜色初现,也并未有下人来通禀。 「念容,你跟她也有过交集,你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念容看了眼窗边的主子,知晓她在问谁,微垂头,咬了咬唇,开口:「念容...念容觉得温姑娘是个极好的人。」 「确实是极好。」李清姒听到这个评价,嘴角勾起。 不论是容绮玉还是温然,那人永远都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淡然样,走到哪里都能混开,靠谱得不行。 「若是你,容绮玉和温然,你会如何选择?」李清姒回头望她。 念容怔了怔,犹豫了几下,最终实话道:「回小姐,我会选温姑娘。」 容绮玉的身份太过尊贵、太过复杂,若真要论起,她不如温姑娘那般心性善真。 温姑娘是极好的人。 李清姒浅浅勾唇,没有说话了,她负过温然,亦负过绮玉,这个问题她没有资格回答。 选谁,都不如选眼前人。 又想起了这茬儿:「对了,张君好应是无碍吧?」 自己今日飞身救走温然的一幕,日后定要被这厮揪着哭一通了。 「是,罗大人的千金并未伤他,只是恐吓了几番。」念容回道。 说来也是,张君好确实被吓到了,本就胆小,这罗衾一闹腾,更是不愿娶这悍妇了。 ...... 卯时刚过,天色未亮,一行人便到了丞相府的后门。 李琛身着官服,微微颔首示意,没有开口,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迎了进去。 温然见状,也沉默不语,越过半尺高的门槛,进了丞相府。 「书房可好?」两人并肩行至走廊,李琛忽道。 温然侧了侧身子:「一切依伯父安排。」 这称唿不是丞相大人,而是伯父,李琛听后,笑不做声。 可前脚两人进了书房,后脚就来了个人影——「爹。」 「嗯,还不见过圣君大人?」李琛算到她定会来凑凑热闹。 李清姒看了眼戴面具的人,冷淡开口:「她为武林之君,女儿非武林之人,无须行礼。」 「说的极是,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温然点头,附和。 李琛拿她没办法,只好点头:「也好,请坐。」 丞相的书房并没有想像中的奢华和宽敞,空气中混有浓浓的墨香,书架前还有案上都摆放着李琛作的书画,温然扫了一眼,心中有底。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李琛,却是她第一次来丞相府。 也早知,李琛是先帝手上的榜眼出身,文笔非凡,最爱舞文弄墨了。 不过,这儒雅的家风好像没遗传给某人。 坐在桌前,温然打量完,第一件事便是低头默默撸自己的袖子,很快,就露出两寸嫩白的手腕。 见状,李琛瞧到那两排红肿,眼睛转了转,皱眉,佯装关心问:「...这...圣君受伤了?」 「不是,是被人咬了一口,无碍。」温然转了一下手腕,摇头。 李琛顺势再问:「哦,敢问是何许人也,竟如此胆大?」 毕竟,圣君都如此暗示了,不问也不好。 李清姒拿来泡好的茶,正要给两人倒,就听到这话,耳根泛起红来,爹要问,这人怕是也不会说吧。 可刚想完,就听到:「不是别人,正是令媛。」 李清姒咬唇,耳根愈发红,紧接着就在桌下狠狠踩了某人一脚。 这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爹问就得说吗?怎么这么实诚? 分明就是故意来告状。 李琛则是怔在那里,而后失笑,怪不得要故意撸起袖子给自己看,原是如此:「咳,那李琛就替小女在此向圣君赔罪了。」 「无碍,都是一家人。」温然则回了一句饶有深意的话。 李琛面上笑意不减,只是未达眼底,这话可不是在向姒儿示好,而是在朝着自己抛橄榄枝。 李清姒看着温然的侧颜,心思一顿,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果真,如她所想,温然此次前来,就是来拉拢丞相府的。 「圣君大人真会说笑,您在武林执掌大权,我爹是在朝廷做官,八竿子打不着的...何来一家人之说?」李清姒才不给她这个脸。 温然的嘴上功夫不浅,当即反驳:「何来不是一家人呢?你自幼在我容家习武,按情理,你是我容家的弟子,如今我又是容家的掌门,怎的谈不上一家人?」 李琛默不作声地端起茶杯,轻吹了吹上头的热气。 李清姒也不愿意让她:「哼...圣君大人太高看我丞相府了。」 是她先划分好界限的,再者,现在这个节骨眼,多少双眼睛盯着丞相府、盯着她这个废后,可不能轻举妄动。 自己就算了,扯上爹,就不行。 「实不相瞒,如今不只我武林当中有人蠢蠢欲动,朝中怕也是不太安分。前段时间,皇帝可是召回了本该守边疆的思绣将军。」温然摘了面具,露出那张白嫩俊俏的脸。 李琛没料到她会如此大胆:「这...本相就不太敢暗自揣测圣上的寓意了。」 第175页 「丞相不必忌讳,就我所知,皇帝已经找过一些武林世家的掌门了,其意便是要找那朝廷里暗中勾结武林的叛贼。」温然笑了笑。 武林和朝廷本想相安无事,可那叛贼不想。 李琛摇头:「本相还是不太明白圣君的意思。」 那照这样说,温然还来寻他,不就是在拉丞相府下水吗? 「丞相府早就被皇帝排外了,不是吗?与其中立为别人做嫁衣,何不信我武林呢?况且,那叛贼的胃口可是大得很啊。」 李琛眯了眯眼睛,那人自己清楚,胃口和野心不是一般的大,要做经天纬地之事,但也同样意味着,必定会血流成河。 温然又补充了一句:「丞相府早就身不由己了,既不得皇帝信任...何不提前做打算呢?」 「丞相府无意依靠任何人自保,丞相府自己便是依靠。」李琛心思沉着,这些道理他明白,也正是他几次三番犹豫的地方。 既想在朝中把持势力,又不想得罪武林。可这明显两难全,加上李清姒被废,丞相府的党羽失了一部分。 温然早就猜到他会这般了,于是见好就收,当即转了画风:「丞相不必急着给本君答案,日后会知晓的,告辞。」 丞相府本来就是自己这头的,哪里会有拉拢不拉拢一说呢?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李琛愣了一下,皱眉,纳闷现在的年轻人怎的变化如此之大,连自己也不明白,只好起身送她。 李清姒沉默着,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走廊的一侧,心底一片压抑,自责不已,若不是她,丞相府何苦这么被动呢? 温然表面上给了选择,实际上,丞相府根本没得选。 皇帝本就忌惮丞相,恨不得一石二鸟才好,怎么可能会抛心置腹来相保呢? 而她也自知,自废后起,丞相府就不比当初了... 所以,温然来这一遭的目的...不是拉拢,而是挑衅,俨然在告诉朝廷还有那叛贼——丞相府是靶子。 「念容,备马。」 「遵。」 李清姒面色冷冽,最好的自保能力,便是拖朝廷里更多的人下水。 毕竟,水里的船越多,浪打翻的也就越多。 到那时,浑水摸鱼正是好机会。 ...... 「主子,李家小姐方才出去了。」 温然知道她会去哪儿,点头,嘱咐道:「保护好她。」 「诺。」 解决完一件事,还有第二件:「张君好在何处?」 「回主子,张君好昨日傍晚回了张府,今日还未曾出门。」茯苓想了想,回。 温然挑眉:「给她传信,约她一个时辰后相见,就在昨日的亭内。」 「诺。」 家中软塌之上,几个僕人正在给张君好按摩,张君好哼哼唧唧的,好不舒服。 「少爷,有您的信。」 张君好心里讶异,有些兴奋:「嗯,快呈上来!」 除了李清姒外,自己根本没什么朋友,幕僚也没,竟然还会有人给她写信,稀奇。 打开一看,信上只有五个字——白公子有请。 张君好顿时神色一变,小脸煞白,当即坐了起来,昨日戴面具的白公子...那武林的圣君大人。 -------------------- 感谢在2022-12-16 21:57:59~2022-12-20 21:5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 张君好换了套衣服,今日不同,身后特意跟了好几个打手,只身进了亭内,一眼就看到那戴面具的人在餵鱼。 「茯苓,你说这鱼这么肥,味道应该挺不错的吧?」温然手里拿着一把鱼食,不是嘴馋这鱼,而是在想唐一棠。 唐一棠在时,就很爱带着她吃吃喝喝。如今也不晓得宫里那皇帝对她怎么样? 茯苓但笑不语,暗自记下,稍后会吩咐下去,今日午膳用鱼。 「张公子,别来无恙。」 张君好眸子闪了闪,一时不知是否要行礼,索性就直接道:「额...白公子,请坐。」 「张公子的气色很好啊,昨天的事情在下出手不及,还望张公子见谅。」温然看着她,那唇红齿白的脸娇艷似女子。 不对,本来就是女子。 张君好想起昨日的事情,额头多了几道黑线,但嘴上道:「无碍无碍。」 谁让自己这么惨呢?清姒姐姐的第一反应不是救自己...不救也罢,出手都没。 一个丞相府的嫡女,一个武林的圣君大人,这两人也好意思。 温然看她,自是晓得她心里的想法,压住好笑,将面具解下,既然要用张府,就得以礼以诚相待。 张君好望着对面人的脸,怔在那里,她见过武林圣君的画像,知道长相不赖,但不晓得...竟有如此姿色,比那画像里更动人。 若是能认个姐姐,就妙极了! 张君好的心怦怦跳,忍不住问:「白公子,这是...?」 「你心里知道我的身份,不必再叫白公子了。」温然把面具随手放在一旁。 张君好怔了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圣君大人?」 温然看向她,眼神里分明给了回应。 张君好的思绪飞快,主动问:「额...不知圣君大人找君好何事呢?」 第176页 爹爹只是个不起眼的光禄大夫,再加上自己,不久以后也要走马上任,但自己也只是中州省的副监当官...查查茶盐酒税的帐目而已。 怎么看,她张府都没什么可利用之处,若要提起八个姐夫...那倒是各有长处。 「也没什么事,只是先前家父在世时,和令尊有过交道。」温然瞧着她眉清目秀的脸,再次好奇是如何瞒到现在的。 眉目间算是有些英气,可...跟男人的那种硬朗是有本质区别的。 难怪罗大人的千金会瞧不上她没有男子气概。 张君好双眉轻蹙,道:「我想起来了,我听爹提过先前的容掌门,他有次做钦差,遇上埋伏,幸得容大掌门相助。只不过这事,爹不让我外传而已。」 「那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温然也好像听容伯春说起过。 张君好连连点头:「嗯嗯,我爹那会儿还在户部...」 「光禄大夫不比户部吗?」听出她语气的不对,温然问。 张君好知她的身份,自是信她的作风,索性没隐瞒:「昔日的光禄大夫,那可是美差,更是先帝身边的红人,如今的...就是个闲职罢了。」 「令尊是先帝十二年的状元,这份才能不论身居何职,都不会被埋没,再说了,你中了一甲进士,不久就是中州的副监当官,说明皇帝还是记着你们父子,以后前途无量的,放心。」温然给她宽心道。 张君好的父亲乃寒门贵子,先是户部尚书,如今又是光禄大夫,实职不在身,但官能做到此,也实属不易了。 张君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圣君大人夸赞。」 「不过...你的身份还得多加注意,在朝中处处要提防。」温然漫不经心地给她浇了盆冷水。 话一出,张君好本来扬着的小脸儿僵住,她是什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清姒姐姐讲的,可...清姒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这...圣君大人是什么意思?」 温然看她那张垮下来的脸,不由好笑,故意说:「没别的意思,只是安顿几句,不要多想。你爹那边,我估摸着,你得瞒一辈子了。」 「圣君大人想要什么呢?」张君好的心提了起来,眼神都变了。 温然挑眉:「我能要什么呢?我什么也不想要。」 「那您此番找我...」张君好不解。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温然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她的关系很好,我又怎么会在你身上下手呢?就是来找你聊聊,还望你能在朝中多帮着她几分,我怕她会做傻事。」 「是,多谢圣君对清姒姐姐的关心...圣君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张君好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啊。 温然唇弯了弯:「不必照顾,你在朝中帮我多盯着她,我才要多谢你。」 这傻丫头...以后,自己可在朝中有了双眼睛。 「是!」张君好显得很兴奋,她算不算攀上高枝呢,以后张府又多了个靠山。 说完该说的,温然就要离开:「好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我送送您!」 出了亭内,两人一前一后在石板上走着,小湖中的肥锦鲤游得好不快活。 张君好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快步走到温然前面,行礼,眼睛亮亮的:「若...若圣君大人不嫌弃,可否屈尊与君好姐妹结拜呢?」 「...可你都有八个姐姐了。」温然停下脚步,歪头看她,一本正经实话道。 茯苓跟在后头,听到自家主子的话,差点儿没憋住笑。 张君好悻悻地垂头,小脸儿又耷拉起来,八个姐姐又怎样,再多她也不介意。 她就爱姐姐。 「那就叫声姐姐听听吧。」温然看着她那副粉嫩嫩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松口。 没办法,谁让对面的人这么会装可怜呢。 话一落地,张君好瞬间满血復活,一秒变脸,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凑过来小声喊着:「圣君姐姐!圣君姐姐真好。」 「真乖,那我就先走了。」这一口一个姐姐比李清姒那傢伙上道多了,温然点头,心情不错。 被叫姐姐的滋味确实很好,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被叫姐姐。 张君好喜笑颜开,心中美滋滋:「好!圣君姐姐慢走!」 ...... 事情算是都结束了,温然站在窗边,望夜色下来往的人,整个大武只有京城没有宵禁。 灯火通明,有些商贩正是要营业了。 「茯苓,陪我出去走走。」 换了身素袍,温然仍旧戴着白色面具,遮着上半张脸,这份神秘让不少人都驻足侧目。 茯苓默默跟在她身后,心里也很是欣慰。 十年前的主子带股稚气和执拗,做事虽滴水不露但难免过于强硬,现在的主子沉淀了不少。 但似乎,总有一种忧郁在。 「茯苓,那个好看吗?」温然进了一家首饰铺子,一眼就看中了一根闪光的银簪,问。 茯苓以为她要给李家小姐买,点头:「回主子,好看。」 「那就送给你,我都不见你戴什么簪子。」 掌柜的很具眼色,将那银簪呈了上来,温然拿在手里瞧着。 听到这话,茯苓有些发懵,第一反应是回绝:「主子,我...我习武之人。」 第177页 「习武之人怎么了?」温然反问。 茯苓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她的首饰不多但有,再说,平日里练功戴着首饰颇是不便。 温然选了一整套,里面包括银簪、细链、手镯、指戒、耳坠:「掌柜的,把这套首饰给我全包起来。」 「哎哎哎,公子真是好眼光啊。」这是个大客户啊,掌柜的笑得像朵花儿。 出了首饰铺,茯苓手里捧着一个精緻的木盒,里面的东西便是温然方才买给自己的。 「多谢主子。」 温然跟她并排走着,小声回:「不用谢,只是姑娘家的,该有的就得有,别到时候让人瞧见了,说咱容家小气。」 茯苓能忠心耿耿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不离不弃,这些东西都是小意思。 首饰有价,但情谊无价,不能亏待了。 茯苓捧着木盒的手紧了紧,心里很暖。 「对了,明天一早就回去,先得去趟大师父那儿。」温然看着路过小孩儿手里的风车,笑了笑。 茯苓脑中闪过一个老头,会意:「诺。」 ...... 李清姒直到深夜,才回了丞相府,先是问了小一些事,而后便拿起来张君好写来的信。 以为她会百般抱怨自己「重色轻友」,没成想,第一句是:清姒姐姐,圣君姐姐人好好啊。 李清姒眉头涌起,有种不好的预感,捏着纸从头看到尾,脸色愈发黑。 张君好,你真是好样的...温然,你也是好样的。 一整天下来,两人倒是攀上亲了。 信上的圣君姐姐四个字,真是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李清姒把信纸放下,心中一堆无名火。 张君好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只是提了嘴温然要自己在朝中多照看些,压根儿没提要照看谁。 「烧了...顺便,给我撕了张君好的嘴!」李清姒隐忍着开口。 柳南宫她都不愿意让某人亲近,何况张君好。 念容接过信,大致扫了一眼,知道个大概后就赶紧放在火炉上。 完,温姑娘家的醋罈子又翻了。 -------------------- uu们,我怕是咩咩了,请几天假,等我好了就来!感谢在2022-12-20 21:50:35~2022-12-23 21:2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 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李清姒的心闷着不舒服,她已经很久没和那人好好说过话了,只要一张口,两人就互呛。 「念容,拿纸笔来。」简单思索了片刻,李清姒下了决心。 既然已被废后,与其几日后回宫中冷苑,受人监视,行事磕绊,还不如自己多识趣些。 透过半掩的窗户,温然看着来往的人,心思飘远,若那天,她不是容绮玉,结局会如何呢? 武林会如何处置她,她和李清姒又有何结果。 那张容颜一次次浮现在眼前,温然顿时心神不宁,将窗户关上,转身去换了衣裳。 茯苓自是听到旁边的开门声,连忙去察探,只见主子只身一人下了楼,立刻会意,也换了打扮,带人跟在身后。 李清姒写完信,就让念容送去了,抓起玉米粒,走向正歪头打量的花梨鹰。 忽地,有细微的声响传来。 李清姒屏气静听辩位,当即便知房顶上有人,悄悄挪动脚步,闪身从后门出去了,接着借了一把力,就上了房顶,对着那人的背影道: 「你好大的胆子,丞相府也敢夜闯?」 温然也不戴面具,大大方方转头迎上她,怔了怔:「...我下不来了。」 看清脸,李清姒瞬间语塞,咬了咬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了句「抓好了」后,速度极快,环住她的腰肢,一跃便从房顶落下。 「你如何上去的?茯苓呢?」落了地,李清姒看她,问。 温然说着,推门就进了她的闺房,一眼就看到花梨鹰:「我一个人,就...那样那样上去的,很难吗?」 那小傢伙瞧见自己,还兴奋地扇了几下翅膀。 李清姒听到这话,微微蹙眉,快步上去,就是一招。 温然用胳膊挡下,好在力道并不重:「怎么?要跟我动手?」 「那又何妨?」话语间,李清姒又是一招,但几乎都没用力,轻飘飘的。 温然再次躲开,将她的手禁锢住:「你这试探还不如不试探,一点力气都没。」 李清姒轻用力便挣脱开了,眸子里划过一丝意味,心下有了几分底。 温然拿着玉米粒,去餵花梨鹰,一边餵一边打量起她的房间,鼻尖都是那股熟悉的清香。 「你来做甚?」李清姒正好有火气在,跟上她,语气不悦。 温然挑眉,指了指花梨鹰,一本正经:「我来看看它啊,它和我是好朋友。」 「它是我的。」李清姒一把拿走她手中仅剩的玉米粒,一举一动都带着气。 温然也不跟她争,在房间里逛了逛,又走到桌前坐下,李清姒眼睛转了转,嘴角上扬,给她倒了杯茶水,说:「圣君姐姐喝吧。」 这称唿一出,温然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出了丝裂缝,泛起柔意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第178页 「张君好那丫头,挺可爱的。」 李清姒也不恼,顺着她的话阴阳怪气:「若圣君姐姐欢喜,我自是多多引见。」 「再说吧,我明天一早就走了。」温然对上她的眸子。 话一出,李清姒罕见地不知该如何答了,这是何意,要走了来自己这儿,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在告别呢? 如此一想,被抑下去的委屈又在翻涌了。 她究竟想如何,一面迫不及待和自己对立,一面和自己牵扯不清。 也是,她二人之间,註定要牵扯不清,李清姒坐在那里,眉梢不自觉地泛起红意。 温然心中嘆了口气,放下茶杯:「好了,我走了。」 没头没尾地来,没头没尾地走。 人的情坎儿是最难过的,情丝也是最难斩断的。 可李清姒一身反骨,偏要和她对着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以为这里是什么? 就在起身的瞬间,李清姒一把拉住她,顺势将她扯入怀中,温然坐在她的腿上,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了。 可哪怕姿势相同,两人的心思却早和先前大相迳庭。 凝着她的脸孔,温然主动伸手去抚,李清姒顿住,紧盯着她的一双美目,心跳加快,这人今日怎的转了性子。 眼瞧着两人的唇瓣越来越近,李清姒的心已经不能自已,积攒下来的一堆醋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温然虽靠近着,也确实想一亲芳泽,但心底却一片清明,如今的关系也不似先前,完全由自己主导而已。 说的不好听些,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面前的人,不论好坏,只有受着的份儿。 唇瓣贴上,暖热柔软的触感让李清姒魂牵梦绕,微微启唇就想含住,可门突然一开——「小姐。」 念容一眼就看到她二人,慌忙转身,将门闭住,头低着。 被打断,温然深吸了一口气,从她怀里下来,耳根微红,说:「好了,我就先走了。」 说罢,就从后门出去,不见了踪影,李清姒脸颊发热,还没缓过神来,心发紧,不停思考着:她刚刚和温然算是冰释前嫌了吗? 若非示好,那温然究竟想如何对她呢? 「信送出去了?」李清姒压住自己心中的思绪,转而问。 念容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回:「是,估计明日便有摺子上奏了。」 李清姒点头,眯起眸子,看了眼身后的花梨鹰,随手将外袍披上,从后门闪了出去。 茯苓在暗处盯着自己主子,瞧着她回了客栈,心安了不少,可她前脚进去,后脚就出现了个人影。 是李家小姐。 温然刚进门,正要脱外袍,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警惕之心升起,可转身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唇就被人噙住了。 李清姒迫不及待,把她抵在桌边,吻得急切和热烈,要将刚才被打断的全补回来。 温然任由她吻,眼睑垂着,眼底尽是清明,面前人的表情一丝不落,全看在心里,指尖轻挑,便拉开了她的腰带。 李清姒知晓这意味着什么,自是受得开心,搂她更紧了。 茯苓一直留意着旁边房中的动静,生怕这李家小姐招来什么,毕竟离丞相府不远,又是在天子脚下。 可细听了一会儿,忽地咬唇,将烛灯吹灭,上床睡去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 李清姒睡得一夜踏实,去摸旁边的床褥,一片冰凉,眼睛瞬时睁开,坐起身来,昨夜的欢」愉痕迹还残留着,这人就急着走了。 下床点了烛灯,她心想着,该是留了什么字条吧,可寻了一番,什么也没得到。 李清姒披着外袍坐在床边,烛灯摇曳,光芒摆动,心渐渐沉了下去,身子也有些发凉。 以往她二人定会好生温存一番的,可如今,早就变了模样。 ...... 拉了拉马缰,温然已来到了风狞崖底,身下的马嘶吼了一声,扬了扬头。 「茯苓,你和他们先回去,我一个人去就好。」 茯苓垂头应道,自是知晓她要去何处:「诺。」 下了马,温然一拍马屁股,瞧着它从山上去了,才收回目光,四下里除了她已无人在,脚下悄然运气,将手中的佩剑出鞘,用力掷向离地十米的石缝间,剑刃横插在里面。 手心微微出汗,她心中是没底的。 之后,右脚向后一登,借地力凌空而起,正好握住了剑柄,整个人悬空,只靠着一把剑和臂力支撑。 半空中的风速快了些,抚向面时,带着冷意。 温然眉心绷紧,极快给了脚边的石头一掌,掌力虽轻,却也够用,一股冲击而来,剑被弹出,却又上了几米,稳当地插在另一处。 抬头望了眼,手腕已经有些酸软了,心中默默算着,大概还有三十米。 可她撑不了多久了。 倏地,想起那先前不招人待见的藤蔓,以前她在时,最讨厌风狞崖长着藤蔓,曾几次下令除根。 也不知十年过去了,还有没有。 正想着,便看到一根,虽不粗,但也不细,温然暗自庆幸,脚下再次运气,向前用力,藤蔓被握住。 有了这藤蔓,事半功倍。 这一路上来,也算顺畅,温然凭着记忆,总算是来到了那隐蔽的洞口前,松了口气,坐在石头上歇了一歇。 第179页 可刚坐下来,一道凌厉的气就驶了出来,来势汹汹。 温然差点儿避而不及,赶紧开口:「师父,您就好生的,别折磨我了...我这刚回来,这次学艺彻底不精了。」 「还不进来!?」浑厚的声音传来,带着愠怒。 温然无奈,赶紧起身,就往洞穴深处去:「来了来了...」 此洞穴颇是不同,越往深处越是温暖,拐角处,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带来了明朗,只见那尽头有一盘腿打坐的老者,身下是一块半尺厚的玉床。 那老者长眉发白,头髮尽散,身上裹着一块兽皮。 「绮玉拜见大师父。」温然恭敬地垂头行礼。 晁天错半睁着眼,厉声道:「你这丫头...去哪儿野了?」 「额...我去了另一处,不在大武。」温然如实回,暗嘆这大师父的脾气愈发古怪了。 晁天错说着,更郁闷了,指尖一弹,就射出一道气来:「你那娘亲,怨了老夫十年,哼。」 温然膝盖被打了一下,默默垂头,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当日容绮玉从风狞崖落下,晁天错并未如徐三娘所言没有搭救,他出去时,的的确确无人落下。 就那崖底,也未有半分人落下的踪迹。 晁天错活了一百年,还是头一次见此情景,可徐三娘不这样想,一心认为晁天错没有搭救,但碍于这老祖宗的身份和武功,才硬生生把怨气压在心底。 -------------------- 就是说...小温然现在变坏了。感谢在2022-12-23 21:23:58~2023-01-12 20:0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00瓶;点点光影 6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 「那我替娘亲向您赔罪,您当时定是出手救了的。」温然晓得他小孩儿般的心思,再次行礼,笑着说。 晁天错听到她这话,脸色才缓和了不少,上下打量她一番,没好气地开口:「天赋本就不佳,走了十年,更是不能看,两个月之后还争那神龙榜,先说好啊,老夫可没那本事助你夺榜首。」 说完,晁天错还直摇头唏嘘,满脸没救的样子。 「大师父...话不能这样说,那到时候争榜,赢了可不是绮玉一人脸上有光,是吧?」温然说着,也盘腿坐在那玉床上。 晁天错不上她当,偏过身子,说:「你少来,老夫早就退出那纷争了。」 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气之下,这老顽固就撒手武林,隐退了,接着,便被容伯春三百顾茅庐才请了回来,当祖宗供着。 这为的,也是给容家一个保障,更是要让本就天赋不佳的容绮玉走上习武的路子。 「那您就不想看看如今武林哪些老傢伙厉害吗?就我所知,那莫家的老祖宗莫擎苍现在实力恐怖啊...」温然凑近了些,继续引诱。 晁天错仍旧不吃她这套:「三十年前都差老子一大截,现在,哼哼,他还差着!」 「哦~这样啊,那照您是差,但照武林其他人,那可不差,您说是不是?」温然点头。 晁天错轻哼一声,没有反驳,现如今武林中,除了莫擎苍外,其他人他还没放在眼里过。 温然拿捏住他的心思,挑眉:「您也这么认为,那我就去他老人家那儿拜见拜见,此次神龙榜他莫家不参加,但也不能不让他莫家的武功或者心法露面啊...说起来,那莫擎苍我还得叫声老舅爷,用他莫家的,倒也不算偷学。」 因为先前的门派之争,莫家犯了忌讳,被罚五度不入神龙榜,但终究是四大家之一,该有的威风也不能少。 「哼!」果不其然,晁天错一听,歪头看她,不悦得很,又补充道:「区区莫家,你要是想学那不入流,就去,老夫绝不拦你。」 说罢,头一歪,又离她远了些。 温然心里好笑,下了玉床,佯装要走:「那我可真就去了啊,我走了啊,走了。」 「你去吧!除了老夫的绝学,你要想凭藉他派的心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榜首,毫无悬念——绝对不能,还会倒数。」晁天错吹着鬍子,说得信誓旦旦。 温然又坐回玉床上:「那您不是不稀的教我吗...照您说的,我这不是天赋奇差吗...」 「是奇差,但就算是个草包,老子也能教得数一数二!你之前没那真气,不也照样威风吗?」晁天错满脸的自信。 温然摇着腿,蹙眉:「真假的?天赋都这么差了啊。」 跟这老头学了多少年的武功,每天都得用套路哄着。 「老子何时吹过牛!?」晁天错拍了拍胸脯。 温然摇头:「我不信,我真不信,我都离开十年了啊。」 「打赌!老夫只要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助你夺得榜首,敢不敢啊?」晁天错转头看她。 温然就晓得他又要赌东西:「那这次赌什么啊?您要晓得,我这刚当上圣君,又是掌门的...没钱啊。」 「要个屁钱,你就给那莫擎苍捎个话,必须当面的那种啊,就说老子晁天错,这辈子都压他一头!敢不敢啊?」 温然好笑不已,这老头越活越回去了:「那我要说了,被他老人家一掌过来,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切...怂包,跟你那爹一样。」晁天错撇撇嘴。 第180页 温然挑眉:「反正我不信,就一个月的时间,要是成,我就去莫老祖宗那儿,保准把您的话带到,若是不成,那我就再也不来了啊。」 「行!一言为定!」晁天错答应得爽快。 一来二去,学武的渠道算是彻底通了,温然站在洞穴口,冷风吹在脸上,有些微刺,还有些郁闷,她要怎么下去啊.... 察觉到有人在无助,洞穴内传来一句傲娇的话:「自己下去!老夫可不帮你。」 听到这话,温然好笑中带着无奈,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难,但也不至于下不去,于是借着来时的法子,手缠藤蔓,一跃而下。 ——————————————————————————————————————————— 皇宫内,天色微亮,干武殿的台阶前,是一个正散着云雾的香炉,丝丝缕缕,吸入鼻内,气定神安。 众大臣站在那里,都悄悄地留意丞相李琛的神色,暗自看戏。 龙椅上的人也是,一言不发,不知在思索什么,这番闷着的场景不多见,只因方才的一个摺子。 摺子自然是丞相奏的,但身后支持的人,却是整个户部和礼部,其中从四品以下的官员没有话语权... 一共六部,两部都敢如此,足以可见,这朝中的大派系仍旧是丞相派,武成简自也不是因那摺子的内容,他盘算的是这背后牵扯的势力。 「先前因皇后忧思过重,主动求朕废后一事,影响颇广,可纵然如此,皇后仍与朕是年少夫妻,情真无价...今日爱卿们替朕想了法子,要皇后去弘武寺为我大武修行祈福,朕懂这是谁的想法。」 李琛饶有趣味地听着,难得这小皇帝如此坦诚,有点儿意思。 武成简停顿了一下,佯装愁虑,接着开口:「既如此,那便允了,但弘武寺的安排要遵皇后之意,服侍万不可怠慢,一切从优。」 「臣叩谢圣恩!」话一出,李琛也没说的了,跪地行礼。 此次废后的事件,虽然引起了民间轰动,但看了告示后,百姓也没什么好替这位皇后可惜的。 毕竟,她爹爹还是手握重权,不过,有心的人已经嗅到了变天的味道。 上完早朝,废后要去弘武寺的消息便传了开来,自也传至武林。 温然正趁着所剩不多的「风寒假期」和容罡在一处僻静之地,正悠哉地钓鱼,茯苓绕了好多弯,终于过了一处极细的山缝儿,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温然连忙做了个噤声手势,握着鱼竿,茯苓知晓钓六须鱼不能出人声,于是将怀中写好的纸条递了过去。 字不多,只写了:废后往弘武寺常住。 温然怔了一下,收回注意,重新将目光移向平静的湖面。 送毕消息,茯苓默默退了出去,可走到山缝儿处,还没过,便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身去看。 湖面上有个数尺长的黑影,一阵低鸣传来,引人后背发凉。 容罡和温然对视了一眼,紧接着,温然右手握紧鱼竿,湖中的东西察觉到不对,便开始发力,要往后退去,奈何嘴中还衔着东西。 忽地,容罡撒开手中的鱼竿,六须退得更快,温然整个人连同身下的木椅都被拉扯着向前。 原是两人同钓,双竿一线,可没了容罡,温然很是吃力,但从未开口求助。 茯苓站在那里,细看着自家主子下一步该如何,只见温然胳膊打转,顺势滑过鱼竿,将钓线绕紧,眼见着离湖越来越近,六须再次发力,勐地一退。 温然的身子被拉了起来,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线,容罡眼疾手快,在自己方才的鱼竿用力扔向湖面。 茯苓心下一紧,不由担心,主子的武功还未恢復,六须本就身强力壮,乃兇勐之物,这要是主子受了伤该如何是好。 六须,顾名思义,长着六根须子,身型敦实扁平,常低鸣。 温然会意,脚尖踩在容罡送来的鱼竿上,手上也在发力,之前她成功钓服过不少六须,也不知这次能不能成。 六须感到自己在拉扯着什么,于是奋力向下游去,温然见此,稳踩着鱼竿,将钓线一点一点放长。 这番模样,颇像骑着一个水上摩托,只不过是站着。 温然也想到此,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六须当然有缺点,那就是好吃懒做、没毅力,要驯服它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耗着它。 在湖面上好几个来回,这条六须渐渐浮上了水面,不再挣扎了,任凭拿着钓线的人指挥。 「许久没回来了,带我多逛逛。」 话一出,六须好像能听懂一般,低鸣一声,速度放缓。 茯苓看着远处的湖面上,心才放了下来,一刻钟后,一人一鱼一鱼竿才回到了岸边。 上岸后,温然解开钓线,手腕处已经被勒出了血印,但无碍,放六须回去了。 「如何,十年后再瞧这湖,可是与你记忆中的有异?」容罡问。 温然咬了咬唇,说:「其他的我还真没看出来,倒是...湖中的六须少了一条。」 「共有七条,你今日钓的是白眉,少了的那条,在去年的寅月死了。」容罡点头。 温然认出少了哪条,心沉了沉:「是赤戊。」 这七条六须,是陪伴她一同长大的,按理说应是认识她,可每次来,要想骑着游湖,都得驯服一次。 第181页 也不知是记性差,还是故意的。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那赤戊活了三百年之余,儿女双全,享尽这世间繁景,足矣。」容罡意味深长地道。 温然看着师父,顿了顿,似乎师父的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白眉,便是赤戊的女儿。 -------------------- 我回来啦! 今天初五迎五路财神哦~发财发财。【实不相瞒,在下的一大梦想就是发很大的财,然后挥霍。】感谢在2023-01-12 20:06:26~2023-01-26 20:3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5瓶;点点光影 3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 一场风寒就此结束,可怜的假期就此打住。 玉簪上缠绕着金丝云纹,茯苓细心为坐着的人戴好,温然盘算着一刻钟后的晨议,心里大概能猜到一会儿他们都说些什么。 「她是后日才前往弘武寺?」 茯苓一边要跪下身子服侍她穿靴,一边道:「回圣君,李家小姐于后日辰时出发。」 「谁做侍卫呢?」她还没来得及跪下,温然便动作迅速地穿好了。 茯苓怔了怔,心里懂她,只好站直:「听闻是蔺宇将军,有人瞧见他在准备。」 又是蔺宇,那日遇刺,也是蔺宇做的侍卫,倒是个一身正气、有胆有识的人。 这次他可不是简单的护送,而是长期要驻扎在弘武寺旁,皇帝的意思很简单,要他护着皇后。 不过,温然却明白,上次的遇刺事情,让皇帝对蔺宇有了疑心,明着是让他去,暗着是把他调离皇宫,换位守宫大将。 摇头,温然起身,心里感嘆:这小皇帝的疑心不是一般重啊,以后唐一棠可咋整。 果真,唐一棠和武成简就闹矛盾了。 下了圣旨,武成简迫不及待地来和唐一棠商议何时立新后,可唐一棠却觉得,两人只是在谈恋爱,而谈婚论嫁的事情涉及颇广颇深,何况,自己要嫁的人还是皇帝。 唐一棠毕竟年纪要长,见识多,想得更复杂,可在武成简看来,这却是不爱的表现。 一来二去,两人就都来了脾气。干武殿的人已经三天没去冷苑了。 李清姒听到这个线报,蹙眉,她印象里的武成简虽然窝囊,但也不至于这般幼稚,难不成真对温然的朋友动了真情实感。 可就算是要立她为后,也得有个理由吧,说明白些,唐一棠除了温然可无甚背景,出身不明,且年纪又大。 怕只怕到时,百姓的关好忽悠过,众大臣那一关就难。 李清姒思索到这儿,一道精光闪过,起身吩咐道:「念容,今日便回宫。」 「...遵。」念容怔了一下,狐疑地看她。 之前讲好明日回宫后日启程前往弘武寺久住,主子这是又改了主意。 李清姒眸中深沉,自古情关最难过,她自己不例外,武成简也是,他能拿当初的容绮玉作为条件,自己自是也可以拿唐一棠登位做文章。 ...... 晨议上的事,七七八八都被温然猜中,好些个九霄云的长辈还有其他派的长老要出头捉拿叛贼,但都被她以挑不出毛病的理由回绝了。 最终,奉命捉拿叛贼的事情,还是落在了掌门直接管辖的天鹿堂。 一切都风平浪静,只是快要结束时,容仲夏站出,单膝跪地行礼,请圣君开恩,放了还被关着的容姝玦。 这一下,让在场的人都侧目而视,虽然容姝玦平日里跋扈,但毕竟是容仲夏的亲传弟子,容老二也从小和二伯亲近。 容家都知道,容仲夏拿容姝玦当女儿疼。但容姝玦可是公然挑衅了圣君,会被轻易放了吗? 「二伯,我知你的意思,放心,她是本君的亲妹妹,晨议毕,我便去祠堂看她。」温然面上不动,但心底有暖意,知晓二伯的意思。 能在这寻叛贼的节骨眼上站出来,自是真心疼容姝玦。 容仲夏起身,无视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谢圣君开恩。」 「好了,若尔等再无议事,今日就此结束吧。」温然看着底下的人,眼睑微颤了颤,这番场景令她想到了今后几十年的生活。 心沉了下去,底下的一众没有要上奏的议事了,便高唿行礼:「恭送圣君。」 温然起身,冷脸瞧了他们一眼,便拂袖而去。 茯苓感觉到主子的情绪变化,即使面部表情无甚变化,但那眼神,却是平静又低沉。 好像自从回了容家,主子就没好好笑过了,先前在村子里时,虽也不开心,但至少比现在闲适许多。 上了君辇,温然淡淡开口:「去祠堂吧。」 「诺。」 古代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她这十年跟师父学的便是「医」,随着研究的深入,说身上没什么玄学韵味都是假的。 六爻、梅花易数、小六壬、四柱八字,这些本质上来讲,和中医关系都密切,她都懂,能掐会算,当初在北京,来歷不明,身无一物,懂了皮毛之后,算了几卦,都实在难解。 倒是唐一棠,每次不论自己算还是他人算,都是大富大贵的吉相。但唐一棠总说不信,她因着自己的经歷,索性装作豁达,嘴上也跟着说不信。 第182页 其实,她信。 后来,她也找了师父,想通过测骨龄来推真实年龄,继而再排出自己的四柱八字,算算自己家在何处、父母安在,但师父知道时,只饶有深意地说了一句:「你的命,不用算,算了也白算...你今年二十整了。」 自此,她纵使满腔疑惑,也再没给自己算过,哪怕到了大武,从没起过卦,只道自己不会这些。 如今一想,确实不用算,因为迄今为止,每一步都不由她,每一步都是老天在推着她走。 以后,也会不由她。 思绪沉重且纷繁,忽地被茯苓打断了:「圣君,祠堂到了。」 「我的披风。」温然微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茯苓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披风呈了上去。 与其说关押,倒不如说是在软禁,祠堂内香火味十足,入了鼻尖顿时让人气定神闲,陈设以檀香木建造的为主。 茯苓快步走向右侧拐角处的屋前,推门。 温然越过门槛,偏房是以往僧人来诵经时所住,留有不少佛珠木鱼经书,地上的蒲团乱扔着,这一个那一个。 木鱼被立了起来,经书乱糟糟地丢着,几串佛珠的绳子都断了,一颗颗的舍利子被随意放着,真是不敬。 温然环视了一圈,摆了摆手,示意在场的闲杂人等都退下,只剩下了茯苓和另一位。 床上的被子隆起来,容姝玦蒙着头,看样子不打算理会来人。 「容姝玦,你今年多大了?」 被子底下的人不吭声,装作睡着。 「二十三了,能嫁人了。」温然看了看手上的披风,继续语气平和道。 话音刚落地,容姝玦掀被就坐了下来,怒目圆睁,直唿大名:「容绮玉,你敢!?」 「你觉着我敢不敢?」温然歪了歪头。 容姝玦听后,一言不发,转而看了眼在茯苓身边的男子,起身下地,重重对着温然一跪,虽不是认错的态度,但却是认错的行为。 鬼卿心疼地看着地上的人,但只能不动声色。 温然挑眉:「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还怕嫁人啊?」 容姝玦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她真的怕面前的人一纸婚令下来,到时自己可要如何是好。 「扶她起来。」温然瞧了瞧那张倔强的小脸儿,对茯苓道。 鬼卿也想上去扶,但碍于男女有别,再加上自己这卑微的身份,硬是忍住了。 温然弯腰给她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接着又把披风给她系好:「我不教训你,该说的,娘会告诉你...行了,玩儿去吧。」 茯苓眉目间含笑地看着姐妹两的互动,从小到大,即使二小姐再怎么折腾,主子依旧宠着她。 「真的?」容姝玦抬眼看去,吐出两个字,不太相信就这么把自己放了。 温然挑眉:「不然呢?你打算跟我聊聊?」 「不必...我走了。」容姝玦脸色发黑,不由有些心虚,别扭地回。 茯苓给了鬼卿一个眼色,鬼卿没敢停留,立马跟了上去。 「主子,您还是很疼她。」 温然好笑:「我唯一的妹妹,自是得疼...这丫头从小嘴狠心软,心思轴,鬼点子多,整天上上下下喊打喊杀,看着气势足,但要真说起来,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 「是,鬼卿说,那日您回容家,二小姐说是要干大事,夺您位置,但实际上只是在监视周围的人,生怕有异动对容家不利。」茯苓弯了弯唇。 温然也想起鬼卿的所言:「若那日我不是真的容绮玉,她的确是唯一的掌门人选。」 一开始,容姝玦压根儿不信温然是真,打心底里以为容绮玉已死,认为温然有所谋图,但自己也没多少底气。 于是就放出消息,故意让武林里的有些人乃至容家不少人都误以为容家二小姐要去争位,引得他们暗中将矛头对准自己。 一来二去,给温然挡了不少冷箭暗枪。 可容姝玦嘴硬,非不承认,也不为自己开脱辩解,直到鬼卿来求情,拿了不少证据,温然才晓得这些,否则真要以为她要谋害自己了。 到现在,温然都记得容姝玦在给鬼卿的书信里写道——「本小姐可轻视容绮玉,可欺凌她,可谋她地位,但武林其他人,不可。」 -------------------- 容老二像不像翻版的某皇后?感谢在2023-01-26 20:30:47~2023-02-03 22:1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23瓶;穿裤衩的大叔 8瓶;浮生若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 「怎的会这样?如何得的这般?」风狞崖的洞穴中,老头上蹿下跳地围着她转,摸摸头,又挠挠脸,满是不解。 温然不明白老头在疑惑什么,她刚才只是对着墙打了一掌,软绵绵的。 「老夫就没见过,不对不对,这样?不对,那样?又轻了...」晁天错别扭地学着她刚才出掌的模样,打在墙上,却要么力度太重,要么力度太轻,总之,就是打不出温然的力度来。 按理说,他的武学造诣如此之高,这区区一掌怎么就打不出呢。 温然忍不住问:「师父,您嘀咕什么呢?」 第183页 「丫头,你再来一下。」晁天错把鬍子缠在脖子上,蹲在一边,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已经在郁闷了。 温然两脚分开,慢慢吸气,将真气汇聚在丹田内,继而往十二经络中运送,一路畅通,再次凝力,对着墙轻挥出。 墙只是不痛不痒地扬了一圈尘灰,连个手印都没落下。 晁天错走近,看了看被打的位置,依旧拧眉,走过来绕着看了温然一圈,说着还敲了敲她的脑壳:「你是跟何人学了?这路子绝不是老夫的,老夫也未曾见过...莫不是你那记忆没恢復得彻底?」 行气、发力、出招、收力,每一派的武功都有所不同,但唯独温然方才来的这两下不属于天下任一派。 「我都记得,您之前教我的一招一式,我都记起来了。」温然一整个无语。 熟悉不熟悉另说,反正都记起来了。 晁天错偏执,非得搞懂她这路子的来龙去脉:「这样,你朝着我来一掌,不对是不对,但...甭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住老鼠,那就是好猫,来!」 温然速度极快,凝神,聚气,运气,发力,出招,一掌下来,行云流水,打在了对面人的腹部。 晁天错站在那里,身形未动半分,忽地怀抱双臂,细细琢磨这掌的感觉。 温然也不去打搅他,知晓他今天要是弄不懂,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人身上,有十二经络,六阳和六阴,这六阳通气容易,六阴通气也容易,但要十二经络同时通气,就难了...」晁天错小声嘀咕着。 倒也不是特别难,只不过以温然的年纪能做到这般,实属罕见,也让人不敢相信。 「老夫问你啊,你是如何能通了十二经络,却又打出小鸡啄米的力气来呢?按理来说,十二经络通达,天下武功何愁不会,但你是如何使得这般...烂。」 好傢伙,话一出,温然脸就垮下来了,原以为自己多了不得,还难住了师父,没想到是一把好牌出得稀烂。 晁天错摇头唏嘘:「天下第一的好底子,倒数第一的烂力度。」 「.....」 晁天错坐回到自己的玉床,漫不经心地再次开口:「从今天开始,你呢,就去砍树,一天半百,等你砍的树能造出一所宫殿,再来。」 「那得....是,师父,我知道了。」温然应下。 植树造林多不容易的工程啊,现在师父还让自己破坏环境,但说归说,脑海里已经盘算着在哪儿造宫殿了。 从风狞崖落下,茯苓端着茶水上前,里面的茶水温了又温。 温然拿着茶壶一饮而尽,随即问:「容家的地界里,有树约多少?」 「回圣君,容家占地八千亩,有树约三百万。」 温然点头,估计了一下:「大约一半都是树...盘蛇堂有处地方,绝美,内有两条守山巨蚕蛇,把这地方要过来。」 「诺。」茯苓不知她作何,但心里能猜出该是跟练武有关,于是迅速拟好圣令,颁布了下去。 可是,主子一向喜欢在风狞崖顶,而今怎的换了地方。 ——————————————————————————————————————————— 「娘娘,该启程了。」 蔺宇恭敬地请道,即使面前的人已无位份,但仍旧尊贵。 李清姒回头忘了眼坤武宫,暗里冷笑,总算是能远离了,点了点头,毫无留恋地上了一架普通轿子。 不少人都唏嘘这一代皇后的陨落,也有人在暗中看戏,心知丞相不可能让唯一的千金无故这般。 「娘娘,娘娘...娘娘!...您等等。」 听到这声,李清姒耳朵动了动,问:「何人?」 「回娘娘,一个太监。」蔺宇回头望去,瞧清了那身打扮。 念容小声在她跟前耳语:「娘娘,是卷玉。」 自打温然失踪后,廉仁堂就新来了一个主子,难伺候得很,对卷玉非打即骂,唐一棠见识后,直接将他带到了冷苑。 这才免了皮肉苦。 可卷玉心里还是牵挂着先前的师傅,日日打探,从念容嘴里得知她安稳才放下了心,偶一日偷听到前皇后要被送往弘武寺,就谋算着借她的光去寻师傅。 今日出来,也是得了唐主子暗中相助和允肯。 「娘娘!」卷玉一路跑过来,热泪盈眶,直冲着轿子磕头,一瞬间,那额头就浮现出了血丝。 李清姒用指尖轻挑起轿帘,轻声说:「你可晓得,这般招摇,若是被皇帝知晓,是要掉脑袋的。」 「奴才知晓,但仍愿斗胆前来。」卷玉哭腔浓厚,但字字坚定。 师傅是自己的贵人,还是自己愿拼死相见的恩人,这一辈子,他只愿追随师傅。 李清姒轻蔑一笑:「哪怕前方是豺狼、是虎口,你也愿意?」 「愿意!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卷玉眼中热泪不退。 从小到大,无人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好,无人对自己嘘寒问暖,唯有师傅,心疼他在外暴晒,关心他求知上进,担心他吃穿住行。 这次,若娘娘仁慈,带自己出去,日后定当百宝相还。 李清姒挑眉,故意道:「可是...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卷玉定不失娘娘所望!」卷玉重重磕了一头,鲜血顺着流了下来。 李清姒也不再逗他了,瞧这模样,倒是真诚得很,便淡淡道:「走吧。」 第184页 「写娘娘!」卷玉当即破涕为笑,用袖子擦了把眼泪,起身,快步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念容见此,垂头隐下自己散着淡愁的情绪,每一个接触过温姑娘的人,都被她的人格魅力所神魂倾倒。 只是,幸运的人,只会有一个罢了。 弘武寺的所有僧人从辰时便齐整地站在门前等候了,个个身着僧服,庄严肃穆,站在他们之前的,是一个妙龄貌美女子——当今的明婳公主。 她一身素白,面容更是被衬得仙韵四溢,朱唇不点而红,一双上挑的眸子带着几分慈相。 站在那里,犹如仙娥落凡。 不远处的一颗高树上,一个黑影正靠着粗壮的枝干,细细打量着那世人皆道仁慈的明婳公主,眼里尽是探索和狐疑。 她可不信皇家的人,能有一个仁慈的主? 怕又是一个扮猪吃虎的角色...可作为手刃过万的大将军,她倒是更好奇从这公主的嘴里能讲出什么仁慈之道来? 思绣弯了弯嘴角,算是找到了一个乐子。 哟,废后这就来了,真有趣。 「免礼,该如何便如何吧。」下了轿子,眼见着那些僧人要行礼,李清姒当即道。 紧接着,弘武寺的住持就将她带了进去,安置在了寺庙内专供皇室居住的院内,里面的陈设虽简朴为主,但设施极其完备和精緻。 无名住持披着袈裟,微微垂头,双手合十,一举一动都带着禅意,嗓音低沉且平静:「我佛慈悲...娘娘,您有任何所需,皆差遣我等。」 「必要时会的,多谢住持了。」李清姒回了礼,道。 之后,无名便携着几个僧人退了出去,寺庙里的生活想着简单,其实也确实简单。 寅时,便会想起钟声,三响过后,寺庙中的僧厨便会起来准备一天的斋饭,寅时过半,钟声再响,此时,全寺的僧人便都要洗漱穿衣,按次序准备上殿做早课。 各人有各人的位置,值日师父需着装正式,在佛门前叩钟敲鼓,接着诵经约半个时辰,之后便要过堂,也就是用早饭。 每次用斋之前需唱供养偈,早斋后打扫寺院,之后便可自行阅经,每七日要做一次整理和抄写。 晚斋毕,也需诵经,结束后会叩钟打鼓止静,一天也就落幕了。 不过,李清姒毕竟身份尊贵,做这些全凭意愿:「那小太监呢?叫过来,我有话和他说。」 卷玉是被分配到和蔺宇麾下一同住,驻扎在弘武寺旁,听到娘娘叫自己,忙过去了。 「奴才见过娘娘。」 李清姒喝了口呈来的温水,问:「如今出来了,是留是走,我给你选择。」 「娘娘的大恩大德卷玉没齿难忘,今生若娘娘有需,卷玉当牛做马定当相报!」卷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了个弯儿,但答案显而易见。 李清姒挑眉,暗里道这小子还真会来事儿,回:「不必,我当初让你去廉仁堂,是为何,你可记得?」 「回娘娘,卷玉记得。」卷玉态度诚恳,目光坚定。 当初,有人告诉自己,定要侍奉好廉仁堂的新主子,若有半毫差池,提头来见。 李清姒满意地点头:「那我要你这辈子也记好。」 「遵!」卷玉明白她的意思,眸中顿时热泪涌起。 他这命从现在起,就是师傅和娘娘的,不对,从入廉仁堂起,就是了。 -------------------- 卷玉不应该喊娘娘了,得喊师娘嘞。 感谢在2023-02-03 22:12:08~2023-02-09 21:1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 「娘娘,要派人跟着他吗?」念容目送着卷玉骑马离去,心底里免不了一番惆怅,回了弘武寺内,便询问。 李清姒挑了挑眉:「不必,他的路他必须得一个人走。」 她不是圣人,无需对人做到事事慈悲,她更不是卷玉的谁,她能做的仅止于此了。 「嫂嫂!」 这声清脆让李清姒回了神,看到来人,展了展笑颜。 「明婳。」 明婳笑得温和,指了指身后的人:「嫂嫂,方才要跟你聊几句,没成想包打听姑娘有事唤我,索性就陪她一同来了。」 柳西尘的目光在念容身上绕了绕,而后向对面的人耸了耸肩,算是行礼了。 李清姒没好气地看了眼她,这次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她算帐! 念容的委屈,她这个主子必须得讨回来。 念容不用瞧,那股香气都告诉来人是谁了,一直微垂着头,心沉了沉,她以为主子回来,自己便能躲开了。 可兜兜转转,又进了弘武寺。 命运,当真一点儿不由她。 明婳晓得包打听的来歷,便对她的不行礼也理解,可并不知她与念容的渊源:「念容,这就是包打听。」 「谢公主引见。」念容眼里多了些惶恐和不安,道。 李清姒发现了念容的拘谨,便支走了她和明婳,屋内一时间就只剩下了柳西尘。 「怎的?要来跟我声讨?」柳西尘的狐狸眸子闪着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语气放缓,试探道。 不至于吧,这才是来弘武寺的第一天...又是佛门重地的... 第185页 李清姒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而后忽地将手上的杯子扔了过去,柳西尘一个躲闪,震惊地看着她。 杯子掉地碎裂,李清姒冷着开口:「不是声讨,是讨伐。」 她待念容如同姐妹,情谊更是不薄,到头来被这厮给挖了墙角,如何不气。 在念容面前,她自是要忍耐,可如今念容不在,自是要好好教训。 「停停...姑奶奶,你去问问念容,是她自愿,与我何干?若她不允,我还能强吃了她不成?」 柳西尘身上的情噬正因为念容那几日的存在,减轻了大半,如今已能靠近人身而不动杂念了。 李清姒面无表情地又抄起了另一个杯子摔去:「若非你变相胁迫,她又何至于委身?」 屋外的人都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胁迫也好,不胁迫也罢,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再者....你又如何觉得光是委屈了她呢?」柳西尘一边躲,一边争论着,气的脸颊通红。 她是何等身份,念容又是何等身份,若非念容犯了忌讳,她又怎会无理提出要求? 再说了,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吃亏的,又何止是念容? 李清姒护犊子的心不减,一听这话更是怒火不下:「有她,还委屈你了?!」 在皇宫时,有几个侍卫统领、世家公子都来献殷勤,就是为娶念容。 她都旁敲侧击的问过,念容都不肯,她这个当主子的自也没看上他们任一家,自不愿许配。 柳西尘站在那里,梗着脖子,一言不发了,这本来就是互相交易各取所需的事情,如何就念容委屈了... 她的身子、她的清白,不也一样给了。 原以为出了柳家,李清姒当她挚友,真心帮扶自己,她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谁知到头来...竟还比不过一个贴身侍女。 其实不怪李清姒如此,因为柳西尘一向就爱言语挑|逗念容,浑话说了不少。 念容回来得快,端着木盘站在门外,里面的动静她听得清楚,当下也猜到是娘娘在给自己出气。 唇角扯了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心底乱得很。 只是,说来说去,唯命运罢了,温姑娘多好的人啊。 这辈子,她好便是了,自己甘心做一个配角,也绝无僭越之事。 ...... 盘蛇堂这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地界内蛇种纷繁,但大多都有灵性,虽攻击力强,但不嗜人血,性子较温顺。 一眼望去,山披着绿衣,风景极美,入眼皆是意境,但却在静谧中散着威胁的气味。 木盘上放置了茶水和汗巾,茯苓的身后跟着十多个顶尖高手,皆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白衣身影。 二刻过去了,那人还是拿着一把斧头,砍得那叫一个有气无力。 温然的手劲儿不错,但体力一般,尤其这树又为坚实,碗口粗,石般硬,砍了不过十五下,胳膊就已经有些酸了。 难怪大师父瞧不起她的力气,比起十年前,差了十倍不止。 这力气,打墙自是没印。 「怎么了?」有个下人来了,规矩地站在那里,温然正好能歇歇,便招手唤他过来。 那人对着温然耳语了一番后,便退下了。 茯苓看不清主子的神色,只见她转身,握紧斧头,一下一下地继续砍了起来,明显比方才用力了不少,还夹杂着火气。 她微微蹙眉,心里暗道:那人应是李家小姐身边的细作,想来对主子说了李家小姐的事。 今日,废后要往弘武寺长住了。 树身晃了几下,连带着不少树叶落下,温然目光没有波澜,手心运气,斧头刃用力挥去。 这一击,树总算是倒了。 土尘溅起,温然冷着脸甩了甩手腕,茯苓见状,忙上去端茶递水,已经明白她在生气了。 「柳掌门可有意召回胞妹?」 这漫不经心的一句却饶有深意,茯苓的眸子转了转,回:「主子...当初柳掌门说的是柳西尘情噬解开之日,便是回枫柳山之时。」 当初柳西尘和柳家闹得,那是一个轰轰烈烈,不仅武林在关注,就连皇宫也在关注这大派的家事儿。 「她的情噬,我记得好像不能近人,若近人,便会失了心智,行欢好之事。」温然接过她的话,说着,脑海里浮现了当初她二见包打听的情景。 皆是离她几丈远。 还有,柳西尘和李清姒的亲密,她可没忘记。 茯苓不知道她和柳西尘有何过往,更猜不出她要干什么:「正是。」 「那就给包打听带封信,告诉她如今的武林圣君可医治情噬,至于写信的人,你找个合适的...还有张君好,问问废后往弘武寺长住,诸大臣都是什么反应和说辞。」 温然把手中的茶水放下,用那汗巾包裹住手掌,又拿起了斧头。 说完,便又回去砍树了。 茯苓连一个「诺」的应声都没来得及回,眨巴了几下眼睛,第二封信她明白用途在哪儿,无非是借着废后的名探探诸大臣的态度。 可这第一封信...她实在不知主子到底想干甚,只能转头去寻这个合适的人了。 思来想去,这合适的人——非柳掌门莫属,毕竟柳掌门本就疼这个被赶出家族的胞妹,曾经一度想方设法地让柳西尘回去。 第186页 只是情噬被视为柳家的晦气和不祥,柳家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些,主子当真能解? 柳南宫很快就得到这个消息,狐疑了半天,也摸不准温然的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可又想,她从未对自己食言过,既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说明,定有法子相对。 亦或是,绮玉挂念自己,是在为自己分忧,柳南宫想着,甜蜜地勾唇一笑,当即决定写信。 ...... 「圣君,已过子时了。」 茯苓去忙了,留了一个管事儿的小丫头,名云苓,年岁十八,她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缩缩脖子,忍不住大着胆子上前。 周围虽有火把的照耀,但时不时传来的兽吼声仍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要晓得,后山的这处地界,可是有不少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兽,那两条巨蛇只是其中之一。 晚膳是命人送来,坐在这儿用的。这人工砍树,真不是个简单活儿,光头强是条汉子。 温然想着,用脖间挂着的汗巾擦了擦额头,整条胳膊酸痛不已,大腿根儿都在打颤,喘气问:「砍了多少棵了?」 「回...回圣君,五五...六棵。」云苓是第一次伺候她,说话都在紧张,瞧了眼地上的五棵,还有摇摇欲坠的一颗,忙改口。 温然回头望了眼自己的成果,嘆了口气,把斧头递给了她:「记本上,今天欠四十四棵。」 「诺。」云苓战战兢兢地接过斧头,木柄上被汗浸的湿润得很。 背靠在浴池边,温然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眼皮直打架,茯苓跪在身后,轻柔地给她按着肩膀和后背。 「信送出去了?」 茯苓听出她的嗓子都有些沙哑:「回主子,是,通知柳掌门后,不出一刻钟便送去了。」 「她没问我吧?」温然闭目养神,疏散着疲惫。 茯苓摇头:「并未。」 不论主子做什么,柳掌门都相信她。 「嗯,明日敞门,等着迎客吧。」温然的嘴角扬了扬。 -------------------- 为了这碗醋,包了这顿饺子...感谢在2023-02-09 21:14:23~2023-02-12 21:2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穿裤衩的大叔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 李清姒对温然能治情噬这个消息将信将疑,她确实医术了得没错,可情噬毕竟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诅咒。 「她可有说要如何治疗?」 柳西尘背着包袱,头戴薄纱,俨然一副要走的样子,摇头,不论如何治,总之,若能治好,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李清姒蹙眉沉思,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呢?柳西尘和她无恩无怨的,究竟为何。 「你且等着,我与你一同。」 柳西尘眸子怔了怔,撇嘴,下意识就想拒绝,也这样开了口:「额...我一人去,也无碍的。」 她没敢说心里话,因为谁都知道这圣君和废后之间非同一般,万一面前的人去了,圣君生气,不给自己瞧怎么办? 她找谁哭去.... 话一出,李清姒给了她一个眼神,不言而喻,柳西尘心虚地缩缩脖子,以往娇媚的姿态到现在不剩几分了。 决定好后不出片刻,念容便站在弘武寺的偏门前,远远地望着那两匹马,目光复杂,娘娘并未叫她陪去。 大概是看在自己和柳西尘不可言说的关系上吧。 ...... 案前,一袭暗红大袍随意披着,修长白嫩的手翻着信件,温然看着看着,忽地笑出了声,带着几丝嘲讽,将手中的东西一扔。 这些武林大派,明里尊敬,暗里忤逆,议信里的内容她早回了一遍,如今来的,说好听点是报信,说难听些,就是通知。 总之,那些个武林大派是按了她的意愿,但也没完全按。 她这个武林圣君,没有实力真是寸步难行,果真,有实力才有话语权,这话一点儿没错。 「张君好的信呢?」温然揉了揉太阳穴,问。 茯苓跪在一边,忙呈了上去。 温然一目十行,脸色缓和不少,眉目间带着笑意,心里平衡了,看来,朝堂里的小皇帝比她好不在哪儿去。 大权分割,丞相独大,分朋树党,每日每夜都得提防暗杀和造反。 还有个未成年的亲弟弟得保护,温然看着信,摇头不已,这几个尚书,还有那些个武将,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若要联合起来,啧,大武变天只是时间问题,难怪,这小皇帝这撺掇一下,那撺掇一下。 「给她写:信已收,心喜,问妹妹安否?」温然起身,把信烧掉。 茯苓眼睑抖了抖,看来主子今日心情不错,可这么亲昵的言语...实在难得。 温然一动不动地盯着火苗的舔舐,直到那信被烧得干净,开口:「茯苓,那两条大蛇,近来有人瞧见过没?」 「回主子,最近的一次是三个月前,有弟子在那处歷练时见过其中一条。」茯苓想了想。 温然思绪不断:「嗯...我记着,我爹当时驯服过。」 这话落地,茯苓就知晓主子想做什么了。 温然神色自若,走到诺大的梳妆檯前,在一个抽屉里找到根簪子,对着铜镜换上。 第187页 这簪子看似普通,实则无价。 「走吧,去盘蛇堂的地界。」温然说着,边走边系袍子上的衣带。 茯苓顿了一下,忙去找外面候着的云苓,对她耳语了几句。 ...... 巨蚕蛇,高丈余,长百尺,性温,喜潮湿。要想驯服这两条蟒蛇,难度显而易见。 「不用来这么多人,茯苓、鬼卿、辛夷,你们三个留下,云苓,你在外守着,如果有你拿捏不准的人要进,那就让她近来。」 温然扫了一眼,茯苓叫来的人足足近三十个,个个都本领非凡,还有两个堂的护法,无奈说。 「诺。」云苓微微垂头,不由心想,应该不会有自己拿捏不准的人要进吧。 温然提着玉炳川,抬头望,约莫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天黑,到了天黑,那巨蚕蛇便会出来觅食了。 「我记着,它爱吃...蛋羹。」说来也怪,这巨蚕蛇最爱鸡蛋,经常去偷山鸡蛋。 茯苓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后鬼卿手里提着的大木盒:「主子,都已经备好了。」 「那就行。」温然说罢,就又把自己的斧头拿起,昨日欠了四十四棵,今日还有五十棵的任务。 头上的玉簪随着斧头的砍动轻轻摇晃,今日没比昨日好在哪里去,树仍旧难砍,手照样没力。 鬼卿看着被砍了一半僵持不下的树,禁不住上前:「圣君,您要不试试夫人的招式?」 「我娘的...」温然握着斧头,她之前将所学的一招一式都用了一遍,奈何力上不去,招式也只能是空架子。 徐三娘的招式,自是也用过,但也不见效。 嘆了口气,温然将手上的斧头一扔,她是大夫,自是懂,通过锻鍊确实能让力气变大,可终究体质有差异,人体有极限。 斧头砍树练外力,野蛮且耗时过长,不得巧。 若是有什么能穿过树皮,进到里面,直接一击,倒是最云淡风轻的了,哪怕是用剑气砍树,也做不到这般。 人有经络,树有根系。 温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吩咐茯苓将自己的银针取来。 鬼卿很聪明,意识到她想要作何,银针破树,且不说这银针如此细小,树有碗状粗...就说这同龄人之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圣君身上的不可能似乎太多了。 他倒想瞧瞧,银针破树究竟能不能成。 很快,茯苓取来银针,这副银针,是当初温然给陈二爷正骨时所得的赠物,在宫里也用了多次。 温然接过,选了长针,并未着急对树动手,若是用拇指和中指搓磨着针柄,思索要如何聚力。 这长针,颇像是一把迷你剑。 温然眉尖挑了一下,若将剑式用在长针上,结果会怎样,想着,便使了当初最擅长的一招白玉刺塘,目标直指鬼卿手中的大木盒。 白玉刺塘,本质上是以柔克刚,如今,长针为柔,木盒门为刚。 真气在经络里游走,汇于手腕,温然轻轻一甩,长针如一道光飞了出去,无声无响,只见鬼卿提在手里的大木盒前后晃着。 茯苓忙俯下身子去瞧,可半天,在木盒外,应是看不出什么。 「里面。」鬼卿小声提醒道。 茯苓打开木盒的门,只见长针横插在一颗鸡蛋上,小心拿起这颗未碎的鸡蛋,呈了上去。 「木盒的门薄,鸡蛋也脆弱....如果能完全穿过整个木盒就好了。」温然看着长针尖端挂着的几缕蛋液,银针用起来确实比剑都顺手了。 茯苓按不住语气里的欣喜:「主子这招,已经不易了。」 这几日本以为主子能练出真气来,就是不易了,没想到还有。 「可打架不是看招式难不难,而是看管不管用。」温然把鸡蛋递到她手上,无奈地说。 招式不在多不在难,只在有用否。 银针的力也不大,对付人勉强算数,但对付树,未免不够看了。 茯苓知晓她在担忧什么,笑着安慰:「主子定能顺利夺榜的。」 一连试了很多次,温然越发有手感,这长针在手,比那斧头轻巧,至于力度,既能穿一寸厚的木盒,那就自能穿过树干。 可惜,这长针经不住这般折腾,已经有些许弯曲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把欠的树,都留着。」温然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不急于一时。 茯苓瞧着木盒门上密密麻麻的针眼,鸡蛋的腥气散发,隐隐有些蛋液渗透了出来:「诺。」 「圣君,天色已晚,倒不如先用膳吧。」鬼卿不似茯苓的身份,恭敬道。 温然怔了一下,点头:「也好。」 难道今日是她猜错了...都这个时候了,该是有人来寻她才对,无碍,肯定会来的。 茯苓将精緻的十二道菜餚摆好,呈上玉筷,直到吃饱喝足后,不论是巨蚕蛇,还是该来的人,一个都未出现。 冷意袭来,茯苓为温然披上了白裘。 暗下来的这一片地界,比白日更加威胁,还透着神秘阴冷。 鬼卿握着剑侯在一旁,随时准备出鞘,面色严肃,警觉不已。 木盒的门早已敞开着,任由鸡蛋的腥味扩散,周围不时传来窸窣的声响,但大多只是出来觅食的小动物。 忽地,出了三道人影,温然的心神一动,闭着的眼睛并未睁开,只是悄悄留意着。 第188页 「圣君,这二位...是云苓摸不准的人。」云苓小心翼翼地开口。 身后的一人大步上前,单膝跪地,目光如炬地盯着:「柳西尘拜见圣君大人,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对吗?」温然睁眼,迎上她的目光,轻抿了一口热水。 柳西尘脸色一僵,自己来得急,倒忘了她见过圣君的,还给她算过,可...那时自己怕沾上什么,索性就没挑明了。 毕竟,这人的身份不一般。 温然想着包打听见自己时那饶有兴致的眼神,这会儿才明白了,哼了一声:「装得倒挺好,小时候见过我,又怎么认不出?你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算不出?」 「圣君...息怒,西尘也有万不得已的顾及。」柳西尘直接双膝跪地,一双狐狸眸子转着,生怕惹她不高兴。 自己的情噬要紧啊。 李清姒见此,板着俏脸,一言不发,只能说柳西尘该,要是早告诉她温然就是绮玉,何苦到了现在的田地,害得她进退不得。 当初竟然还否认温然是绮玉,李清姒越想,越发对柳西尘憋着股气。 -------------------- 哇嘎嘎嘎嘎,上套了,温然不是变坏了,而是变得太坏了。感谢在2023-02-12 21:21:30~2023-02-18 21: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 温然没理会她,只是看向她旁边的人,启唇:「不相干的人,为何会来?」 听到这话,几双眸子皆是怔住,云苓心想完了完了,放错人进来了,而柳西尘则是满脸憋屈,她就猜到某人会影响圣君的心情了。 李清姒眉间倒是很淡定,微微扬起嘴角,道:「不知圣君的不相干,是怎么个不相干法儿?小女子倒觉得,和圣君,很是相干。」 最后四个字,故意吐得暧昧至极。 周围人领会意思,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言,温然耳根红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无耻和不要脸。 柳西尘抬头左右瞧着这二人言语以外的互动,莫名打通了思路,好像...真正不想干的人是自己吧。 圣君想借着她的名,引废后来。 想到这儿,柳西尘更憋屈了,迫不及待地挑明问:「圣君,您当真能医的了情噬吗?」 「本君医不了。」温然淡淡回。 跪着的人唿吸一滞,就晓得没那么容易!可又接着听到一句:「还有谁能医了?」 柳西尘瞬间回暖,吞了一下口水,眼睛都亮晶晶的,一时又恢復了以往娇媚的姿态,眼看着就要上去抱大腿了。 李清姒果断伸手,两指就点住了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圣君若是想见我,何必如此哄骗?直接给让那花梨鹰传个信便可。」 温然头也不抬,示意茯苓解了柳西尘的穴,而后讥讽:「区区废后,也敢在本君面前放肆?」 这句话说得是最重的一句,李清姒的手僵了僵,一股委屈蔓延开来,几日不见,这人竟捨得如此说她。 「打扰圣君了,这就告辞。」候间沙哑地说完,李清姒转身背对着她。 温然不慌不忙地站起,在她身后耳语:「进了我容家,岂是那么好走?」 距离不到两寸,耳根微热,这暧昧的模样让李清姒心思愈发杂乱,又忆起前些日子两人离别时的缠绵,更是无力。 「要走也可以,让小皇帝接你回去。」温然的语气里尽是调戏,明显是在报刚才不相干的仇。 李清姒转头和她对上:「你!」 四目相视,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让谁,温然目光平静,让她看不出什么,可倏地,李清姒扣紧了她的腰肢。 「别动,有东西来了。」 温然回头看去,并未看出什么,只是有种腥气很浓,不是鸡蛋的,而是...像鱼腥气,树叶被辗过的声响传来,她知晓,那巨蚕蛇就在这附近了。 茯苓和鬼卿同时将剑出鞘,一前一后护着。 温然眉头微蹙,低声道:「把剑都收回去。」说完,便取了木盒内一篮鸡蛋,每个鸡蛋上都或多或少的有针眼。 茯苓紧张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主子的举动。 温然端着一篮鸡蛋,并未放在地上,而是脚尖轻点,拔地而起,凌空一跃便上了树,选了一根粗壮的枝干放。 鬼卿和茯苓对视一眼,蓄势待发。 李清姒瞧着她放鸡蛋的动作,这人的武功怕是已经恢復了,只是...为何感觉不出呢? 温然落下,拉开距离,凝神聚气地观察周围的动静,鱼腥气越来越浓重,她知道,巨蚕蛇要露面了。 果真,那树干开始轻微晃动,窸窣声变大,粗壮的长身缓慢爬行,缠绕在一连几棵树上。 李清姒吞了吞口水,一动也不敢动,巨蚕蛇性温,可惹怒的后果非同小可。 蛇信一进一出,一颗硕大的蛇头慢慢抬起,朝着树干上的鸡蛋靠近,可也奇怪,虽为蛇,但头上生角,身上长鳞,能低吼。 猩红的圆眼,皱巴的面孔,三人都抱不住的长躯,巨蚕蛇在距那一筐鸡蛋三尺时忽地停住了,扬起身子,居高临下地面向众人。 第189页 十年未见,又大了不少,温然毫不退缩地直视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巨蚕蛇的身子蠕动几下,阴森地盯着她,似是在回忆。 李清姒望着这可怖的动物,手脚冰凉,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且不说能不能打过,这番模样,足以吓住多少人了。 片刻后,巨蚕蛇回忆起身披狐裘的人来,不肯退让地看着,防备心仍旧十足,尾巴悄悄移来,试探性抚了抚那鸡蛋。 确定无毒后,才晃了晃身子,蛇头低了不少,俨然是要进食了。 温然就这么看着它,等着时机,李清姒反应过来,这人是要驯服巨蚕蛇,难怪这般模样。 蛇嘴张大,借着火把的光,里面的数颗锋利尖牙尽在眼底,将鸡蛋和筐一口携进,鱼腥气混合蛋腥气,实属不好闻。 可鸡蛋毕竟是椭圆形,蛇身虽长也有局限,一颗鸡蛋不听话地滚了出来,从树干上一直滚着。 温然离得近,将这细节落在眼中,眸子深了深,手上勐地运气,地上的玉炳川不受控制、直接出鞘被吸了过去。 李清姒见此,心跳落了一拍,几乎要冲出去了,可又怕惊了巨蚕蛇,强按捺住,只能握紧拳头,咬着牙关看。 执剑的同时,温然速度极快地直指飞去。 巨蚕蛇自是感觉到了这份危险,来不及细品嘴里的美味,弓起身子,扬着蛇头,尾巴蠢蠢欲动,蓄着力。 可就要张开蛇嘴给予警告时,温然停住了身子,那颗鸡蛋稳稳噹噹地落在了剑刃上,狐裘在后,衬得神采四溢。 巨蚕蛇也跟着停下,通红的圆眼警惕着,可确认她只是为了那颗鸡蛋后,蛇头低了下来,贴在地上。 温然嘴角轻弯,剑刃一挑,鸡蛋落在手中,而后脚尖轻点,一跃站在了蛇头之上。 巨蚕蛇也不恼,只是转了方向,朝着深处去了。 「这是何意?」眼瞧着才眨眼的功夫一人一蛇就消失不见了,李清姒心急地问茯苓。 茯苓蹙眉,犹豫了一番,才道:「主子头上的玉簪,是前掌门的,巨蚕蛇能识得。」 李清姒眼底的焦虑都快溢出来了,握着剑,又不知该去哪儿寻,就算能识得,温然的功夫不比当年的容伯春。 若她有何闪失,该如何是好? 「李家小姐不必过于担忧,主子做的事她心中自有把握。」茯苓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她能猜出为何要引巨蚕蛇出来了。 李清姒一言不发,心闷得发苦,当年的容绮玉其实早已回来了... 柳西尘也有自己的担忧,随时就掐指一算:「吉,那巨蚕蛇能识得圣君,无碍,估摸着子时将尽便会回来。」 「她无碍就行,我先离去了。」李清姒犹豫了片刻,道。 茯苓忙将她拦住,行礼:「李家小姐,主子未归,我不敢私自让您离去的。」 其实到此,一向聪明的她早就看出主子放出能医治情噬消息的目的了,再加上李家小姐刚出宫入了弘武寺。 这一切,无非是和李家小姐有关罢了。 「你且跟她说声便可,我也本不该来。」李清姒想起方才两人的互动,心底依旧不舒坦。 鬼卿上前:「娘娘,不妨等圣君归来再定夺。」 柳西尘见此,轻哼一声,偏过身去,默默祈祷她能离开,万一又惹圣君不开心,不给自己瞧病怎么办。 ...... 这条巨蚕蛇是长姐,自容伯春驯服后听话的很,识得了那人头上的玉簪,如今,算是重见故人,遂带着温然在盘蛇堂的禁地转了一圈。 温然一手持剑背在身后,一手举着火把,这一幕入眼,着实诡异,可左右瞧了瞧,忍不住道:「大姐,你这都多少年了,还是一样路痴啊...这儿我们都转三回了。」 那巨蚕蛇闻言,低吼了一声,明显不满。 「你是有事儿求我?」温然闻着这浓重无比的鱼腥气,还有这处残留的蛇皮、细碎的蛋壳,蹙眉。 果真,巨蚕蛇扬起头颅,直起身子,和一座小山丘同高,接着,轻轻低了低,将温然放了下来。 温然用火把照着周围,这儿她知道,是巨蚕蛇的窝,忽地火光闪了一下,一颗蛋映入眼帘。 巨蚕蛇盘旋着身体,靠近那颗蛋,用下巴抚了抚。 「...你和小妹,不都是...怎么有了...蛋?」温然瞳孔震惊,她怎么不知道这巨蚕蛇还能生蛋。 巨蚕蛇不会说话,只是一直断断续续地低吼,不停地卷尾巴。 温然看着蛋,意识到了:「孤雌生殖。」 巨蚕蛇用尾巴轻托起十斤重的蛇蛋,将它递了过去,之后又是不断的低吼。 「你是要我帮你孵蛋?为什么呢?」温然接过,抱在怀里,这蛇蛋还是温热的,明白她的意思了。 原是想让自己帮她养蛋,可这究竟是为何。 盘蛇堂属阴,十分适合蛇类等动物的生存,孵蛋而已,为何会假手于人呢? 温然眉头紧锁,难不成...巨蚕蛇会预料到自己不久后会出事,而且,按理说,有两条巨蚕蛇,可今日她逛了这么久只见了一条。 「我帮你养。」 巨蚕蛇将身子低下,匍匐在温然脚边,这是在感激。 温然禁不住问:「你的妹妹呢?」 巨蚕蛇低吼了一下,似是在缩身子,温然懂了,眸子深了深,思绪不明。 第190页 -------------------- 会孵蛋的圣君。 感谢在2023-02-18 21:55:53~2023-02-22 21:0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 再回来时,已子时末,温然抱着蛇蛋从黑暗里走出,那巨蚕蛇没来露面。 李清姒见那人,心揪了起来,可看她无碍,又佯装不关心,瞧了几眼就移开了视线。 「主子。」茯苓快步上去,将她手上的蛇蛋接了过来。 温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那人在的地方看了一下,回头说:「我没事儿,走吧,都这么晚了。」 「告辞。」李清姒微微颔首,行礼,冷冷地道了句。 温然挑眉:「本君可有允你离去?」 「不知圣君何意?」李清姒顿了顿,直视她,遮掉眼中的波涛汹涌,面色平静。 温然淡淡回完,便拂袖大步走了:「我容家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 闻言,李清姒沉默,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这人就是故意的,放出消息明着引柳西尘,暗着是为自己。 龌龊。 「那就勉为其难,先行谢过圣君款待了。」李清姒的嗓音变得有些轻浮。 云苓默默跟在她身后,抚了抚额间的汗,这一来一往,究竟是为何,圣君到底想不想这废后娘娘走呢? 而且,这废后娘娘前后的态度,怎的一下就变了? 她该怎么伺候啊? 沐浴毕,温然换了身衣裳,走向案前摆放着的蛇蛋,轻轻敲了敲,回忆起方才的经歷。 「茯苓,你暗中派人去查查四大堂内的兽类,六须缺了一条,巨蚕蛇也缺了一条...」 「诺。」 容家的有巨蚕蛇这般实力的兽不在少数,这些兽类同样是容家的底气来源之一。并且,这些兽类都存于禁地之中,平日里不见踪影,多了少了也难引人注意。 若要对它们下手,不失为好手段。 又能自由出入禁地,又能有深厚的功力,悄无声息地杀死巨蚕蛇,这样的人,除了容家有,其他家也有。 温然要来了所有门派的花名册,厚厚的有好几大摞摆在地上。 每个门派的花名册内都被勾画了些人,大派人多,小派人少甚至没有。 算下来,总共约有300人的名字被打了圈。 「有些人,是敌是友已经分不清了...」 茯苓知她在找杀害容家兽类的可疑兇手,身为容家的一份子,自是也压着火气,便上前问:「那主子的打算是?」 「示弱。」温然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淡淡吐出两个字。 毕竟,先得让鱼儿彻底放松警惕才能撒饵:「明日一早,免了晨议,传柳西尘,让她来见我,我要为她治病。」 听到这个消息,柳西尘简直欣喜若狂,热泪盈眶,在床上直打滚,她的情噬终于有救了。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那些人,自己压根儿和娼妇无关。 她也能堂堂正正的回枫柳山,打那些人的脸。 这一日,她等得太久了... 李清姒这次住的是柳南宫上次的屋子,虽在玄玉门内,但距离圣君的住处也不近,隔着好几间。 炉香的味道很熟悉,是温然身上的,也是柳南宫特别秘制的。 看来,柳南宫是这间屋子的常客,李清姒想到这儿,心梗了一下,把窗户开开,要散散这香气。 透过窗户瞧,容家的月亮不像宫中那么弯窄,圆润了许多,连带着星星也愿意绕在它身边。 以往在宫中看到的,可不是如此。 李清姒低头嘲了一声,当真矫情,月亮一直都是一个月亮啊,何来不同呢,不同的,该是瞧月亮的人。 也不知那人在做些甚,可也有像她这般,无聊地瞧瞧月亮? 奇怪的很,一面不愿来容家,一面却又觉着这是除了丞相府外,让她最心安的地方。 月亮月亮,帮我瞧瞧这世间,帮我瞧瞧她的心,可好? 李清姒的神思越飘越远,在心底里不自觉念出这句,念完,又惹得自己发笑。 「你若有闲心赏夜景,倒不如来陪陪本君。」这一声瞬间让李清姒清醒,怔了一下,忙关上窗。 只见那人一手托着颗蛇蛋,一手背在身后,从暗门中走了出来。 可奈何李清姒的关注点很是不一样,眸子紧盯着,道:「你以前就是与她如此私会的?」 温然闻言,嘴角抽了抽,并不想搭理她这句。 没有恢復记忆的人到底是谁? 李清姒咬唇,忆起来了,玄玉门有暗道,屋内互通,只是知晓的人寥寥,她也是和温然年少时一同练武才知。 脸红了红,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蛇蛋,给你。」温然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语气平平。 李清姒接过,捧在手里,不明所以:「...为何?」 「圣君予你的物件儿,何来为何一说。」温然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李清姒当仁不让,回道:「你不说,那我就摔了,圣君又如何?」 温然冷冷地看她,这一眼就让对面的人气焰灭了。 「我的意思是...我怕蛇。」 第191页 温然自顾地倒了杯茶,说:「巨蚕蛇生性温和,不必怕,你将她孵出来,让她认你做娘,以后也能保你。」 「圣君这是...在向我示好?亦或是,想与我有个孩子?」这人自打恢復记忆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坦诚,李清姒的眉眼软了软。 温然淡定喝茶:「你若能给我生个孩子,过往...一概不究。」 呸,李清姒双颊微红,这是什么话,怎的几日不见,这人又变了些,稳了稳心神,道:「圣君若能给我生个孩子,此生定当以命相随。」 「那就试试。」 话一出,李清姒就愣住了,顾不上羞赧,直勾勾地盯着她,这是喝酒了吗?还是被夺舍了? 可还没等反应过来,屋内的几处烛灯同时熄灭,紧接着唇被擒住,一条软舌撬开牙关闯了进来,衣带脱落。 一切来得那么不合情理,但放在她二人身上,又能说得过去。 蛇蛋滚到了床下,李清姒躲不开,半推半就地躺在床上,搂着她。 气息交织,暧昧四起,忽地,黑暗里响了一句。 「这一次,你能清楚,我是谁吗?」 情|欲在这一刻衰退,李清姒心脏骤缩,睁开双眼,想去回答,可唇被侵占,接着是其他的。 这是在报復吗? 大脑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李清姒倏地鼻尖一酸,眼睛控制不住地一片湿润,用力推开她,偏头冷静,罗衫尽散。 「为何这般说?」 温然躺在一边,看起来心情很平静,丝毫没有沾染□□,连语气很是平淡,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开口。 「如果是你,被人当了替身,却又扯不断理还乱,你的内心会怎么煎熬呢?...我只是个幸运的替身罢了,恰巧是你一向爱而不得的人。」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压下去的,尤其是当知道自己便是容绮玉的那一刻,仿佛过去和李清姒的那些都是荒唐。 「你是你,她是她,我后悔了,从那夜我让你走,你就该知道,我后悔了。」 这哽咽的声音让温然不由心一窒,再次开口:「可现在她是我,我是她。」 李清姒吸了一下鼻子,蜷缩着身子,背对她,泪不能自已。 她这才理清了思路,明白这些天的忽冷忽热,明白这人早就不是温然了,明白离开前的那夜缠绵是彻头彻尾的报復。 这些可都是容绮玉先前治人的惯用手段啊,擅长扮猪吃虎,擅长隐藏,擅长拉扯之间控制人。 「你后悔的、你不安的,真的是对我的爱吗?还是说因为愧疚和良心上的自我谴责呢?」温然的语气仍旧平淡,似是在说别人的事,但每一个字都在戳着身旁人的心窝。 李清姒泣不成声:「我对你有爱,有愧疚,可我不捨得再爱一个人,结局仍旧不如意。」 她的心痛不知是为了谁,为了温然的消失,亦或是现在被羞辱了的自己。 「嗯,你从来不会考虑我,而且,被当作替身的也不是你。」温然心揪着,捏紧拳头,那口气不上不下,每每都正正好好堵在胸口。 也正是这口气,让她对身旁的人狠不下心,也爱不下去。 爱恨的此起彼伏,同样也在折磨着她。 李清姒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哭得颤抖。 「你的心里一直都是两个人,我是与不是容绮玉,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李清姒连声音都在颤抖,闻言,一字一句地回给她:「可我心里的两个人是同一人,如何不能改变,你追求纯粹,我给的,如何不是?你是她...我年少至此,何尝不是只爱了你一人,如何不是纯粹?」 「如果我不是容绮玉,我就只是温然呢?如果那时真正的容绮玉再度出现,又该如何呢?」温然冷嘲。 她的第一份爱,自是要纯粹,她要李清姒的心里干干净净,只有她而已。 李清姒抹了把脸,认真反驳:「可这世上...就不会有如果,与其执拗在虚假的本就不存在的如果中...还不如过好能够相互拥有的每一日。」 话一出,温然先是沉默,而后起身,从暗门走了。 听到关门的动静,李清姒双眼一闭,眼角止不住地滑落泪水,浸湿了枕头。 是,当初是她为了容绮玉要将温然当作替身,她活该如此,活该被人戏耍和羞辱。 -------------------- 都说了,小温然变坏了。感谢在2023-02-22 21:07:44~2023-02-26 21:2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 这一夜,李清姒连眼都没合一下,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泪干了湿、湿了干。 她真的对温然有此般罪孽吗?昔日宫内与她的生活,如今再回过头,竟是那么珍贵。 卯时刚过,李清姒听到打更的声音便迅速收拾好了东西,打算离开,可看了眼地下的蛇蛋,把它摆在了桌上。 这东西,本就不属于她,她也不想要。 可好像能听见她要离去的心声,在桌上才待了几秒钟,蛇蛋自己又滚了下来,一路滚到李清姒的脚边。 「容家的人才是你的主子,我不是,我是外人。」李清姒重新把它抱起,又放在桌上,轻拍了拍,声音沙哑。 第192页 但手还未落下,蛇蛋再次动了动,追着温度走,黏着不肯放。 李清姒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驯服过兽类,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真将这东西带出容家。 可孵出来,明眼人一下就晓得此兽来自何处,到时的麻烦事儿谁又能预料到。 「你可知你今后长多大...我没有地界儿安放你,可知晓?」硬的不行,李清姒的语气温柔了些,道。 听到这话,蛇蛋不动了,也不明是什么态度。 李清姒趁机又道:「况且,我一小女子,打心底里就害怕蛇....身价浅薄,如何能抚养得了你?」 看起来,似是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 李清姒试探性地转身就要离去,可那蛇蛋仍旧不死心,紧紧跟着,无奈地看着又一次滚到自己脚边的东西,她只能弯腰抱起。 她必须得走,干脆带走吧,到时孵出来再送回盘蛇堂也好,如此想着,便将蛇蛋装在了包袱中。 趁着天还未亮,李清姒就出了门,有轻功的加持,很是快,但就要出山的那一脚,几个身着容家衣袍的弟子从天而降,围住了她。 「还请李家小姐原路返回。」几人的武功皆在李清姒之上。 李清姒眉眼一冷,不敢确定道:「何意?」 「圣君有令,李家小姐在巨蚕蛇蛋未孵出前,不得擅自离去。」为首的男子行了礼。 李清姒的声音有些发抖:「若我偏要离去呢?」 她当真下了这样的令。 「那就恕我等失礼了。」说着,那几人的面色严肃了不少。 李清姒深唿了一口气,讽刺地扬了扬唇角,血液发凉,从诱自己来,到现在的变相软禁,她当真捨得这般对自己。 自取其辱四个字,涌在心头,犹如一把刀生生剜着心。 忽地,喉间有股腥甜,头十分沉重,李清姒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圣君。」柳西尘按照约定,一早就来拜见了,跪在地上,见她来了,当即行了个大礼,按捺着心中的激动,模样十分虔诚。 温然挑眉,坐在案前:「不必多礼,武林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圣君变了很多。」往日包打听的那份高傲和娇媚,如今在柳西尘身上已不见了。 温然听得饶有兴趣:「那你都说说,本君都如何变了?」 「额...回圣君,初见您时,您正是落寞期,二见您时,您正处迷茫...如今,您意气风发。」柳西尘挺直身子,想了想。 等会儿,她只顾着开心,忘记给自己卜一卦了,也不知这圣君到底能不能医好自己的情噬。 就听到了:「那为何你明知道本君当时落寞迷茫,也不伸出援手呢?」 柳西尘的眸子亮了亮,如实回:「不是我不肯说,是天意不能让我说。」 「哼,好一个天意,那你算算,天意说本君能瞧好你的情噬吗?」温然眉头一蹙,明显不悦。 柳西尘吞了吞口水,她就晓得,圣君不会轻易就瞧她的病,稳住心神,说:「圣君定能胜天。」 她不想去算,因为...若结果好,便万事大吉,若结果差,可想而知。 「是吗?可本君从到这儿,每一步都没胜过天。」温然眼中多了嘲讽,胸间堵着口气。 她的每一步都未曾胜过天。 柳西尘微微垂头,沉声:「与其说是胜天,莫不如说顺意。」 「你说的对,归根结底,是自己的事事不如意罢了。」温然挑眉。 过得不如意不舒坦,才会说是要胜天。 过得如意舒坦,会说老天真是有眼。 柳西尘没由来地说了句,而后行礼:「西尘谢圣君恩泽。」 「本君可没给过你恩。」 柳西尘认真道:「圣君肯让柳南宫传信,西尘便知,如何事成与否,都是恩泽。」 「你倒是会说,来吧,为你诊脉。」这句算是哄温然开心了不少。 柳西尘忙伸出手腕:「诺!」 可刚搭上脉处,一个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茯苓焦急地跟在她身后,但又不敢拦着。 「为何不让我离去?」李清姒佩剑在侧,即使面容憔悴,也气势很足,居高临下地逼问。 柳西尘两眼大瞪,不断示意她,这位姑奶奶啊... 到这会儿了,不用算,都知道肯定不顺了。 温然嘴角擒起一抹笑来,开口:「我不是昨夜就告诉你了?我容家不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你要走当然可以,让那小皇帝来接你...或者,把蛋孵出来。」 「你!」李清姒被气到了,尤其是面对她这副样子,心脏慌得直跳。 茯苓瞧着不对,忙看了一眼坐着的温然,提醒道:「李家小姐切莫气,您昏过去才醒...」 「你晕过去了?」沉默了几秒,温然问,语气收敛了几分。 这关心的意味她如何听不出,可李清姒只觉着心里更是难受,手脚冰凉:「好,我把蛋孵出来,孵出来后,一刻我都不会待。」 可话音刚落,李清姒的后颈就被人点了两下,温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速度快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聒噪。」淡淡吐了两个字,温然就抓起了她的手腕,摸准脉处,蹙眉:「你的旧伤復发了...」 本就体虚和心脏供血能力不足,加上之前的旧伤未愈。 第193页 当初在弘武寺受的那一击,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 李清姒动弹不了,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盯着她,眸子中的泪越蓄越多,温然避着她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转头对茯苓吩咐了几句:「我房内有丹参滴丸,还有心宝丸,你带她去歇息,让她服下。」 「诺。」 柳西尘盘腿坐着,满脸吃瓜的表情,这两人别扭来别扭去,真没意思,还不如她的小念容别扭得可爱。 「对了,传令下去,本君身体有恙,生了恶疾,晨议免十日,不见杂人。」 这话让柳西尘坐不住了,狐狸眼睛眨巴眨巴,这是何意,难不成不给自己瞧病了,想着就问:「圣君,那西尘的病...」 「改日吧。」温然扫了她一眼,就拂袖走了。 柳西尘的脸僵了僵,果真不顺,不顺至极! ...... 圣君前不久抱病,今日又抱病,晨议前前后后免了近半月,这在整个容家都引起了不少流言蜚语。 前脚那柳家逐出去的孽女进容家医病,后脚圣君就生恶疾。 难不成,是这孽女给传染的? 况且,这圣君回来时武功尽散,身子骨大不如前。 很快,三位伯伯就携九霄云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头来了,求见圣君,但都被茯苓给拦了下来。 只瞧见徐三娘哭哭啼啼地从玄玉门出来,看到容家的三个兄弟,当即跪下:「求,几位为玉儿寻求天下名医...」 这一出,着实吓住了他们。 「嫂嫂快起来!这使不得!圣君的事乃我们容家的事,我容仲夏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治好她!」 容叔秋和容季冬眉头紧皱,扶起她,看来圣君确实出了事情:「嫂嫂,我们几个定会寻求天下名医,为圣君治病!」 徐三娘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用手绢擦着眼泪。 九霄云的那几个老头面面相觑,随即就跪在了地上,磕头不起以明志。 武林当中的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柳南宫第一时间便从枫柳山下来了,坐着辇子,直奔容家的方向,一路上片刻都不敢耽搁。 还有莫家和姬家的掌门,也都来了。 徐三娘已经被扶到了屋内,还在哭泣,并且也闭门不见杂人,听说要去下山去寻名医。 这番折腾一时之间,让武林人心惶惶,更有甚者,有传言称武林的圣君可能要换了。 「我娘呢?」 彼时的玄玉门内,温然正抚着花梨鹰的羽毛,蛇蛋被放在特意制作的窝内。 茯苓伺候着床上的人服药:「回主子,夫人在收拾东西,要前往徐家了。」 李清姒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一切,喝着餵来的药剂,心知这是要引蛇出洞了,这条蛇的势力不仅在武林,还在朝廷。 「她这一路估计不太平...」娘无论是何时何地,都愿意为了儿孤注一掷。 温然的心沉了沉,即使知晓徐三娘武功高深,也难免担忧。 茯苓看出了她眉间的忧愁:「茯苓已在暗中派出了十大死士。」 十大死士,足以独当不少了。 「我舅姥爷那边,也都通知到了?」温然又不放心地问了一次。 茯苓放下药碗,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和一个扳指呈了上去:「是。这是夫人交予您的信,还让我告诉您,要照顾好二小姐。」 温然认得那是自己及笄礼,别家都送簪子,也就是笄,但她却是得了一个翠玉扳指。 勾了勾唇,温然将扳指套在大拇指上,打开那封信件,上面只写了六个字——儿寒乎?欲食乎? 顷刻间,一抹湿润涌起,因为这句话是她失踪的这十年,徐三娘一直在容姝玦面前念叨的:「你姐姐不知用过食了没?可曾有人欺辱?...天凉,也不知她穿得厚吗?」 这话,也是她在容姝玦给鬼卿的信中知道的。 兽类隔三差五的悄然殒落,让徐三娘深知,此时必须得让温然拉紧弦了。 若不付出什么代价,要想引蛇出洞,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声势越大,才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可圣君身边,又有几人肯做到如此?她这个为娘的,该是当仁不让。 李清姒服了药,闭上双眼,佯装在睡,很是奇妙,自打吃了那丹参滴丸,自己的心思就平静了下来,开始復盘这段时间的经歷。 忽地,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她被废,到去往弘武寺,再到得知柳西尘的情噬可被医治,如今却又被软禁在容家。 好像,其中有人在推波助澜,用无形的线引着,想把自己择出皇宫、想让自己远离皇城。 这个人,是爹,还是温然呢?亦或是... -------------------- 感谢在2023-02-26 21:28:35~2023-03-01 20:4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江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 想着,李清姒的思绪就渐渐退去,昨夜的疲倦此时一阵一阵袭来,就这样睡了过去。 温然瞧着容家的地势地形图,四大堂是围着九霄云呈东西南北分布的,能在四大堂的禁地自由出入,且不引人怀疑,又能对这些兽类肆意下手。 那此人的身份地位和武力已经不能用不一般来形容了,是一定非同小可。 第194页 有这样能力的,会是容家的谁呢? 「天鹿堂竟然是损失兽类最多的...」温然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这点,天鹿堂的管辖一向是最为严格的,可是对比之下,竟能被如此轻易突破数次。 茯苓呈来了茶:「主子,您的茶,李家小姐睡着了。」 「这段时间,就让她住在我这儿。」温然接过茶,思虑停下,望着床榻的方向,目光闪了闪,吩咐道。 茯苓问到:「诺,那您是...」 「我在偏房住。」温然在心中嘆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回,虽是偏房但也与正屋相连。 茯苓很识趣地说:「诺,茯苓这就去布置。」 温然走去阁床,坐在床边,瞧着她的脸,眼底尽是复杂,她是不是戏演得太过了,但不得不说.... 她太懂如何让这人情绪波动了,有些话虽真真假假,但背后的执拗却是切实。 因此借着这回,也是在撒自己的气。 不过,以前都是她为了自己和容家如何,自己如今也该承担起来了。 摸着脉象,温然沉思不已,当日的那一掌让李清姒本就不太好的心脏更是加剧,这种武功的特性非姬家莫属。 姬家对容家的敌意,来自于百年前的一次恶斗,当年容家的老祖宗将姬家的老祖宗杀了,加上平时不积德。 一时之间,老祖宗的死更是引得多少武林人将矛头对准姬家,暗暗使了不少绊子,也就是这一次,族里很多弟子都殒落了。 可即便这样,姬家还是靠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保住了不少,虽中伤,但门派仍旧大而不倒。 多年过去了,养精蓄锐,就为一报。 一个月后的神武榜,这样的一掌她要姬家的每个弟子都得吃下,温然想着,轻轻握住床上人的柔荑,思绪转到了她的身上,目光柔和地瞧她的眉眼,一处一处都是那么精緻。 儿时长得便好看,长大以后更是如此出挑,越仔细瞧越是觉着心头荡漾,可看到眼皮下的淡青和略干的唇瓣,不由心又一紧。 就是吃准她不离不弃和好欺负,才敢这样对待,以后,若天下太平了,再让她一件一件还回来,自己都会受着。 想着,温然俯身前去,在李清姒的额头和唇瓣分别落下一吻,微热的唿吸交织,惹得她心尖柔软。 但可惜,这戏还是必须得演完,她也一定要做回当初面冷心狠的武林圣君容绮玉。 柳西尘不在玄玉门住着,距离颇远,心急如焚,不止一次去托伺候她的小丫头去问圣君的恶疾。 她的情噬如何是好。 即使心知圣君此次是为了废后,但自己好歹被熘出来了,能不能负点儿责给遛完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自己也被软禁了... 郁郁寡欢地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盼着圣君来,可忽地,门外的确进来人影,披着狐裘,急匆匆地走来。 这身段,让柳西尘的脸垮了下来,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尽来。 柳南宫可没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剩余的人都站在门外恭敬候着:「西尘。」 「你来做甚?」柳西尘没给她好脸。 柳南宫没理会她的话,自顾地问:「圣君可有瞧你的病?」 「没...」柳西尘的语气有些委屈,甚至在想这一切是不是柳南宫和圣君串通好的。 柳南宫蹙眉:「那圣君的恶疾是怎么回事?」 「这我怎么能知道...你若是来我这儿问圣君的情况,你来错了。」柳西尘面色不悦,原来跑她这儿是为圣君。 柳南宫冷道:「你莫不是忘了那信还是我写给你的?若圣君真是因为你瞧病才生了恶疾,你猜武林会将你如何?」 一模一样的狐狸眸子,柳西尘偏过头去,不吭声了。 「你如今就住在这儿,有圣君在能保你平安无恙,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必理会,自由我来处理。」说罢,柳西尘铁青着脸,起身将狐裘披给了她,而后就出去了。 柳西尘也没去送,只是不去看也不去说,武林除了让她死还能让她怎样,受的屈辱难道还能比过在当时的柳家? 呵,死又何妨,活着人人见而避之、人人得而诛之,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 圣君对几大掌门皆避而不见,玄玉门从踏进的那一步起,就能闻到一股药味。 所有的侍女和侍卫都面色灰暗,愁思挂在眉间,整个玄玉门仿佛被笼罩在了阴暗里,气氛是那般沉重。 以柳南宫为首的几位掌门坐在凉亭内,容仲夏三兄弟陪在他们左右,全都一言不发,面色难堪。 奇怪的是,柳南宫这次无论如何都算不出圣君的恶疾是否能痊癒了,再加上这恶疾见不得人。 一来二去,更加肯定了那个谣言——圣君染了柳家孽女的情噬。 看来,这一个月后的神武榜,圣君能不能参加都还未定,即使能参加,胜败已然能预见了。 柳南宫一杯接一杯地饮茶,头一次觉着自己这般无能,内心的压抑痛苦无处消散,一面是自己心爱之人,一面是自己的胞妹。 相比下,朝廷倒是一片祥和。 怀王乐不可支地在早朝里提武林圣君的事情,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低头哑笑,只当他是小孩儿罢了。 「成睚,不可笑人灾祸,朝廷和武林...若武林动盪,朝廷也必会牵扯在内。」武成简语气平和,出声道。 第195页 百姓大臣,人人皆知皇帝对王爷的宠爱,朝堂上永不称封号,从来都是唤名字。 武成睚嘴巴动了动,丧气一般点头,行礼道:「遵,成睚谨记皇兄的教导。」 丞相李琛偏头看了眼小王爷,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张君好站在后面,不动声色,握着竹木芴板的手紧了一下,圣君姐姐定要安然无恙才好,早朝毕,她要给圣君姐姐写信问候。 「武林圣君生了恶疾,朕特派几名御医前往容家为圣君诊疗,此等口谕,诸位爱卿没意见吧?」 武成简挑明问道,扫视着诸位的神情。 「陛下宅心仁厚,我等不敢有异议,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虽是问,但如此口谕也并没有什么好异议的,众大臣行礼,识趣地回。 下了早朝,武成简随意地翻了翻奏摺,要么是夸他的,要么就是劝他留个心眼儿,把其中几本奏摺丢出去,嘴里嘀咕道:「太水了...没质量的奏摺,不如不奏。」 贴身的太监跪在面前,忙把那些奏摺都整理好,捧在手中,看到有个人影来,行礼:「奴才见过唐姑娘。」 「起来,你把奏摺给我,玩儿去吧。」唐一棠头髮高挽,发间是一根金簪,透露着随性和凌乱的美。 那太监也不去看皇上的眼神,直退了出去。 「哼,不是不理我了吗...」武成简头也不抬,没好气地开口。 唐一棠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给他按摩肩膀:「气性还这么大啊?」 武成简这才脸色缓和了不少,顺势靠在她怀里。 「小弟弟。」唐一棠故意说。 武成简忙挺直腰板,面对她,义正言辞:「啧!朕不是!」 他是小她不少,但也不至于是小弟弟...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等我再叫你的时候,你不用鼓着脸反驳,就彻底不是了。」唐一棠继续逗他,戳了戳他的脸。 武成简嘆了口气,又躺回她的怀中,闻着她的清香,驱散自己内心的疲惫。 「我听说你要派人去给圣君看病?」唐一棠明媚的脸上多了几分狡黠。 武成简敏感得很:「怎的?想她了?你也要去?」 「嗨哟,聪明了啊,我确实想去...」唐一棠轻轻给他按摩着脑袋。 武成简语气生硬地拒绝:「朕不允,想都别想,那容家是何等兇险之地,在这事儿上朕绝不允你。」 「切...我又不傻,就算想见她,这颠簸来颠簸去的,倒不如再等一个月...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帮我带几封信。」 武成简盯着她,言语不悦:「又想和她续旧情?」 从她口中,自己得知那武林圣君和废后的私情,那时,两人真是闹得不可开交。 「你有毛病啊?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又开始了,唐一棠无语,一个大男人就这点儿气量。 武成简在她面前,皇帝的架子早就没了,委屈地说:「朕瞧着不像,你给她作画那么多,给朕才画了几次。」 「那你也要听我的啊,小弟弟。」唐一棠凑在他耳边,轻吐幽兰,故意暧昧道。 武成简闻言,脸瞬间憋得通红,不吭声了,这女人非要给自己画赤|身|裸|体,还美名其曰为了艺术和审美。 他听不懂,她却说得头头是道。试问天底下,有哪人敢这般对他? 可偏偏,他就只能瞧得上她,包打听给他算过,说这辈子他这个皇帝得被吃得死死的。 -------------------- 感谢在2023-03-01 20:46:54~2023-03-05 21:5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 两日后,几大掌门都出了容家,一无所获,甚至连圣君的面都没见过,连他们都被如此对待,可想而知,这次圣君的恶疾,有多严重。 以柳家、姬家、莫家为首组织,武林开了一个大会,无非是圣君得疾的日子里,武林要太平,任何门派不得随意寻衅滋事。 虽是这样约定,但柳南宫已预见这一个月内的腥风血雨了。 想来,有些人会在这一个月内动手,圣君殒落,神武榜的榜首自会花落别家,到那时,再推选一位圣君。 一来二去,不仅折了当今的圣君,又能折了容家的威风,还能让圣君的权力落于旁人之手。 如此虎视眈眈的人,并不少。 可柳南宫不在乎谁是圣君,她只在乎容绮玉的安危。 玄玉门,一切都风平浪静,温然手边有几摞信件,一封一封地拆着看,到了张君好那封,眉头皱了皱。 她一出事,怀王倒是开心,这也无碍,可以理解,但随即还有人弹劾丞相,言语激烈,直指丞相权倾朝野、藏祸百端。 「小鱼出现了几条,可...里头还有几个清官。」温然露出一丝笑来,果真娘的法子真管用。 看来,还是她之前药下得太轻了。 茯苓跪在一边伺候着:「主子,要不要去查查这几人?」 「查肯定是要查,但不能由我们来查,得要和小皇帝一起查...小皇帝查明,我们查暗,不过,估计查不出什么来...这些人做事从不留尾巴,约见面谈什么的根本不会,只会传信,但估计这信早就被烧掉了。」温然点头,用红毛笔勾了几下。 第196页 茯苓不解:「那主子要如何做?」 温然嘴角扬了扬,眉目闪过奸猾。 「他们能传信,咱也能传,不要署名,你就在上面写首谐音诗,意思大概是再给皇帝添把火。」 浑水摸鱼的意思是,先要把水搅浑,然后将鱼呛晕,再乘机将鱼抓起。 茯苓立刻会意:「诺。」 「她今日吃药了?」温然继续瞧着来信,忽地问。 茯苓知晓她问的谁,莞尔一笑:「是,李家小姐今日吃药了,和巨蚕蛇蛋聊了一会儿,就在房内绣起了花儿。」 「什么花儿?」温然来了兴致,眼睛闪烁,她倒是忘记那人还会女红了。 茯苓想了想:「回主子,是...五瓣的红花,无甚格局,及其简易。」 温然闻言,就知道那是小红花了,可这般是在取悦自己啊,怎的,她是不生自己的气了? 「嗯,吩咐厨房,每日炖点儿补气血的汤,给她端去。」 茯苓点头:「诺。」 自回了容家,主子对李家小姐的关心,永远嘴硬心软。 可怀揣了疑问,温然哪能定心看信,起身就去了正房,她得去看看,到底还生不生气了。 李清姒靠在床头,目光平静,专心着手中的针线活儿,这幅贤惠小女人的场景,真是难得。 听到脚步声,也不去抬头,仍旧将注意力凝聚在手下。 「你是要表扬本君?」温然挺了挺腰,拿起她绣好的一块儿,果真是小红花,总共有七八朵,心底软了软,问。 李清姒抬起眼睑,微微勾唇:「圣君说笑了,只是绣来解闷儿而已,无甚含义。」 「可这小红花的意味,只有你知我知,若是无甚含义,为何不绣别的?」温然打起了直球,不跟她弯弯绕绕。 李清姒的语气也很平淡,但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圣君若觉着有别的含义,那就是了。」 不对,这对话下来,越发证明气没消,只是换了种法子在膈应自己。 温然想着,和她对视,那眼中的疏离十分明显,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走过去,轻挑起她的下巴,凑近,气息交缠。 李清姒也不躲,只是不卑不亢地迎着她的眼神,轻开口:「圣君若是想做什么,大可做便是了,反正我在武林,也不过烂命一条、处处受制罢了。」 「好啊,就等你这句话,那就脱衣服吧。」话里的讥讽温然怎会听不出,但偏偏回。 拿捏对面的人,现在轻而易举。 李清姒装不下去了,脸颊泛红,美目瞪她:「你!登徒子!」 虽和她有过不少的肌肤之亲,但也没如此明目张胆。 这人怎么变得这般...淫|乱? 温然故意用手指轻刮她的下巴,细嫩的肌肤手感很好,一直到喉结的位置,上下婆娑,明晃晃地调|情。 李清姒移开视线,不愿去看她,更是憋着气了,暗暗瞅准时机,勐地,低头一口就咬住了她的食指。 温然当即吃痛拧眉,但没躲开,任由她咬。 言语上得不着便宜,她咬也得咬回来,李清姒边咬边撒气,比上次咬得更用力,直到口齿间传来血腥味,才松开了。 温然疼得深唿了一口气,看到食指上的血迹和牙印,痛意减轻了些,接着将食指放进了自己嘴中,轻轻吮吸,边吮吸,边和她对视,眼神雾蒙蒙的,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 这般暧昧和勾引,李清姒心跳不由加快,脸上的热气更甚,慌忙低下头骂道:「不要脸。」 「好吃。」温然咂咂嘴巴,眼里划过趣味,挑眉。 李清姒不去看她,又骂了句:「无耻,真是无耻!」 「你尝尝...」温然顺势坐在她身边,将手指再伸过去,邀请道。 李清姒给了她一记眼刀:「你!」 温然得寸进尺,手指碰到她的唇,软软嫩嫩的触感,已经不似昨日那般干了。 送上门来,李清姒不咬白不咬,启唇又想一咬为快,可温然精得很,迅速躲了开来,而后环住她的腰肢,来一句:「投怀送抱,勾引本君?」 听到这话,李清姒的火又被添了一把,简直恨得牙痒痒,胸前一起一伏。 「无耻!」 「不要脸!」 「下流!」 「龌龊!」 这四连下来,温然心里真是哭笑不得,手往下移了移,却一不小心,被扎了一下:「那没办法,谁叫我是圣君呢?嘶...你这针...」 「报应。」扎得不浅,有个小血珠出现了,李清姒挑眉,冷着脸。 温然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她瞧被扎的地方:「疼,真的疼,比你咬的还疼。」 「疼死活该!」李清姒不上她当,拿起看了看,重重地挤了一下。 温然收了手,低低说了一句:「坏女人。」 「我再坏,也比上圣君那般琢磨不定心机深沉。」话一落地,李清姒心闷痛,眼眶瞬时就红了,反讽。 她再坏,她也心甘情愿地为这人出生入死。 她再坏,她也不会如此玩弄别人,哪怕是当初的温然,她也抱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 温然听出她的哭腔,瞧她的眉眼:「委屈了?」 李清姒没有理会她,无声地坐在那里,自己消化情绪,可眸中蓄不住热泪,直滑过脸颊滴了下来。 第197页 温然的唿吸一滞,嘆了口气,轻轻将她搂了过来,一下一下顺她的背,安抚她,贴着她的髮丝,知道她哭得发抖。 「如果重来一遍,你还愿意做江湖野郎中的妻子吗?」 李清姒没有搭话,只是哭着,那夜哭,是自己一人,今日哭,有她的怀抱,虽不愿承认,但温暖和心安了许多。 温然紧紧环住她,怔怔地看着她身后绣了一半的小红花,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直到哭罢,心思平静,李清姒仍旧靠在她的肩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愿起来。 温然胸前被哭湿了一片,见怀里的人冷静下来,微微偏头去瞧她,见她两眼无神地发着呆,更不忍心推开了。 「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也不知爹爹和你谈了什么约好了什么,你若想我留在容家,不必找那些藉口。」李清姒说话间都带着哭过的痕迹。 温然一听就听出来了:「你在暗暗试探我?」 「真心而已,圣君若不信,大可当方才的话没有说过。」李清姒大大方方地抬头正视她,这不叫暗暗试探,这叫明着试探。 她想得很清楚,自己来这儿绝非是偶然,也更不是因柳西尘,哪怕没有柳西尘,她也会来。 还有去往弘武寺,这一切该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温然看她哭红的眼尾,压着心疼,犹豫了几下,开口:「危机显露的背后其实早就千疮百孔了,要想根除就要抽筋剥皮...你只需知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便是。」 不告诉她,是因为答应了丞相,至于如今的别扭,一半是演的,一半是她确实心里不舒坦。 「所以,我也是棋子?」李清姒梨花带雨地看她,更笃定她和爹约好了什么。 温然摇头:「你不是。」 「我知晓了。」李清姒聪慧,明白不必再问下去了,定是关乎着自己的安危。 可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爹也这般起警惕,难道那人的势力已深根匪浅了吗? -------------------- 感谢在2023-03-05 21:52:23~2023-03-07 21:0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0瓶;28532471 5瓶;江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 天黑得越来越快,凉意也越来越浓。 冬天早就到了,萧瑟的味道随处可见,出去一会儿鼻尖就会红。 屋子里暖和得很,手炉的旁边是巨蚕蛇蛋,李清姒绣好小红花,满意地瞧了瞧,接着就在蛇蛋身上系了一块儿。 这一看,十分诡异。 可她才不愿将小红花给某些人。 「李家小姐,您的补汤。」云苓呈了上来一小盅,这几日,每个玄玉门伺候的人身上都带着浓厚的药味。 李清姒不喜闻,但这几日下来倒也习惯了,只是她现在不喜这补汤了,顿顿都饮,虽变着花样,也着实腻了汤汤水水。 「你去告诉你家圣君,我不想喝,也不要顿顿再呈上来了。」 云苓年纪小,又是习武之人,说话也坦率:「额...您就别难为云苓了...圣君特意叮嘱的,里面都是补气血的,而且您这几日气色好了不少,身子也...厚实了些。」 李清姒听到,喉咙一梗,这小丫头说话未免太实诚了,她近日有丰腴些了吗,想着,就起身去寻铜镜,坐在圣君的梳妆檯前,左右瞧自己。 果真,气色好了许多,肌肤越发细腻了,不过,胖不胖的她倒看不出来。 忽地瞥见桌上的首饰,心血来了,挑了一根玉簪,学着那人的妆扮,将发束起,玉簪横插着,飒爽利落,衬得一张娇颜愈发俏丽。 女人的天性便是爱美,李清姒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就发现身后多了道人影,但是并没有搭理。 她的武功越发神出鬼没了,甚至脚步声都听不见。 温然怀抱着胳膊在后面看她,目光轻柔,而后上前将手撑在梳妆檯前,正好环住了坐着的人,开口:「胖了?好像是胖了些。」 又是这句,李清姒脸色一冷,没有说话,这几日,从这人嘴里没有吐出一句好听的话来。 「胖了好看。」温然一向很会拿捏她的小情绪,故意道。 李清姒转头面向她,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这多亏了圣君的细心照料。」 「可胖了,就飞不起来了,不是吗?你先前告诉我的。」温然继续火上浇油,务必要惹她不开心。 李清姒冷笑了一声:「既然圣君嫌胖,那今日起,我绝食。」 「反了天了你,你敢试试绝食。」温然说着,伸手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还是胖些好,手感不错,打着也舒服。 李清姒身子微微颤了颤,瞪着眸子,咬牙切齿地骂:「无耻!」 温然好死不死地又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 「堂堂圣君,如此轻薄女子,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温然挑眉:「传出去,只会惹得更多女子扑上来让我轻薄,你说是不是?」 「呸!不要脸!」 李清姒心里一酸,骂完,就生气地推开她,日日要斗嘴,再不济就占自己的便宜,仿佛同自己过不去一般。 以前怎的没发现这人如此不着边际? 第198页 温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不错,今天没有把她惹哭,看来还得继续努力。 之后,这一日直至天黑,两人都没再见了。 李清姒不知她做些什么,只知道来拜访的人不论是容家的也罢还是其他家的,一茬接着一茬,可惜,都被圣君恶疾加重给拒绝了。 即使有那些个实在想瞧一眼的,也都被玄玉门内藏着的各大高手轰了出去。 云苓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事无巨细地伺候着,周围不吵也不闹,李清姒的心思也逐渐清净了许多。 点了烛灯,云苓又端着一盘迴来了:「李家小姐,今日的膳食,您都没怎么用...厨房特意做的开胃点心,我给您呈上来。」 「不必给我,给你家主子吧。」李清姒还对自己被说了几次胖耿耿于怀。 云苓知晓这宫里的娘娘不好伺候,当即半跪下:「额...圣君让我给您呈上来的。」 「我来。」李清姒看了眼那精緻的四色点心,起身端起,就朝着偏房去了。正巧,她也能好好瞧这人一天到晚都在忙活些甚。 偏房内的药味更是浓郁。 只见案前,温然仰着头,茯苓跪在她身后,细心地给按摩着两肩,两人不知说笑些什么。 李清姒见此,心跳落了一拍,不动声色地上前,将那盘点心摆在了案上:「我不吃,呈给圣君。」 「那行,放着吧。」温然眉眼含笑,拍了拍肩膀上的手。 茯苓会意,退了出去。 李清姒瞧见,眼底闪过一道情绪:「告退。」 「别急,今夜陪我。」温然的语气不太正经。 李清姒没给她好脸色:「圣君还是另寻人吧。」 「茯苓今夜有事儿,陪不了我...」温然嘆了口气,说得还挺可惜。 李清姒咬了咬牙:「我也无可奉陪。」 「行吧,我找云苓去。」 李清姒深吸了一口气,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掉神色的冷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不仅这个地方,还有整个容家,她也要离开。 可案前的人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解释:「啧,陪我练武...云苓的武功在你之下,也不及你聪慧,茯苓今夜有事,你来陪我。」 李清姒不跟她说话,沉着脸,只是避开她,依旧要走。 「听话。」 李清姒抬头,面无表情地拉开距离:「我不是武林的人,亦不是圣君的人,圣君还是另寻他人陪练吧。」 「这不是茯苓有事儿吗...」温然无奈。 李清姒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的讥讽:「茯苓不行,有云苓,云苓不行,还有其他苓,圣君不必非我不可。」 「吃醋了?」温然怎会不懂,只是故意逗她。 事实上,她从没需要过陪练,茯苓每夜也都是干她自己的事情。 到这儿,李清姒才缓过神来,敢情自己又被她调侃了,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直接回了正房。 温然心里乐不可支,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逗她可太有意思了。 ...... 小一小二小三这些暗卫,由于自家主子被另一个主子软禁也是一头雾水、迷迷煳煳,只能靠托鬼卿他们送信,这才一来二去联繫上了。 第一封信,说的是家事。 不知缘何,丞相消瘦了许多,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每日遛鸟作画,仿佛回到了最初做官时那般,好不快活。 府内的金库钱库还有物库,但凡能藏东西的物件,甚至是那瓷器内,也都被翻了好几遍。 来的人,并不是官府的人,而是武林中的人,来无影去无踪。 小一他们追出去了很远,也没能这些人交上手。 丞相府,明显是被盯上了。 「难怪爹会让我来容家。」李清姒看完,神色黯然,她担心爹的安危,于是回信中再三叮嘱小一他们一定要保护好丞相。 第二封信,说的是冯氏媪。 姬家的眼线称,在姬家见过一身形极似冯氏媪的老妇,只是容貌变了,声也变了,不过,身段行礼用词都颇像是宫里出来的。 一举一动都是规矩。 并且,姬家的掌门和这老妇来往很是密切,经常一谈,就会谈至两三个时辰。 李清姒心里猜测着,这人估计就是冯氏媪了... 或许,小二身上是个突破口,毕竟冯氏媪是小二的亲姨娘,小二又是家中的独子。 第三封信,是念容写的。 字里行间皆是对自己的关心,李清姒笑了笑,用主子的口吻吩咐念容,这段时间她不在,有些事情,就由念容说了算。 「写信呢?」 这脚步声完全是听不着,李清姒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心慌了一下,抬头就见某人笑眼盈盈地望她。 「你的武功,已不需要我来陪练了。」的确,这几日下来,她是越发觉得这人的武功长进了太多。 哪怕自己,如今也不是对手。 温然无辜地挑了挑眉:「你不知道有些心法只能两个人一起练吗?」 「你!你莫不是...莫不是练了那些,才..才这般的?你和茯苓...」这倒不提,李清姒不会这般想,当即就放下手中的毛笔,指着她说。 否则,这人的武功进展太快了些。 第199页 温然被噎了一下,脸色变了,真想去打她屁股:「啧,想什么呢你!?邪门歪道!」 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武功,需两人双修,取精入气,同练心法,只不过,最终的宿命都逃不脱走火入魔。 李清姒脸发热,上下打量她,又想起她和茯苓谈笑的模样,暗哼了一声:「那谁又能说得准呢?」 「我如今这般,是得了中医的窍,又得了真气的滋养,这正门正道的...到了你嘴里可好,全变了味。」温然没好气地解释。 本来恢復记忆后,所练的招式和心法她都记得,而且,自己竟能练出真气了,加上经络畅通,习武自是要比别人快。 李清姒咬了咬唇,没有搭话。 「还愣着干什么?同我来。」 李清姒看了眼才写一半的信,只能放下起身,随她去,没办法,谁让自己刚才说那些话,理亏了不少。 -------------------- 感谢在2023-03-07 21:02:06~2023-03-09 20:3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 李清姒不清楚她练到如何,所以做陪练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些,只是学着她的模样,大多,一开始都得习气,所以按照之前练功时,盘腿坐在了一旁。 「你坐在我旁边,我怎么看你呢?」温然的外袍脱掉了,只剩下里头的素白亵衣,衣领和袖口处绣着蓝色的云纹,倒不那么死板,多了生动。 李清姒就料到她不会这般容易让自己陪练,怼了回去:「......圣君若想看,自可以歪头看。」 温然冷哼了一声,将蒲团移到了她对面,又坐了下来。 李清姒眼睑向下,故意不去看她,总算占到点儿便宜了,只是还没来及得意,就听到话传来:「哪家的陪练,你瞧着是穿衣裳的呢?脱了。」 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红的,抬眸看去,不让分毫:「我自幼习武,没瞧着哪个陪练还需脱了衣服。」 「陪练也得因武而异,本君练的,必须得脱衣服。」温然耸了耸肩,指着自己的亵衣。 李清姒理直气壮:「不脱。」 天底下除了邪门歪道,她还没听说过哪种武功练时要脱衣。 「不脱也得脱。」温然也不退让。 李清姒转而瞪她,又被气到了,说着就要起身:「你!不陪了。」 「好,好,不脱也行,一会儿会让你想脱的。」温然见此,才捨得松口。 李清姒咬唇看她,得意不已,这种把戏这几日她瞧多了。 温然双臂伸展,而后画圆归一,掌心一凝,已经进入了状态,丹田内的真气被调动,丝丝缕缕行在十二经络内。 李清姒也在调动真气,不过她只通了六阴经络。 「《真气决》第十二章 中有,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练气亦如此。气高者抑之,气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第十二章 ,乃最终章,也是绝大多数习武之人读透参不透的一章。 「什么都一样,人从婴儿到暮年,要由弱至强,再由强至弱,花一样,国运也一样,天底下没有一个朝代能长盛不衰、长进不退...万事万物的运作都是平衡的。」 李清姒看着对面的人,思绪乱了开来:「是吗?是。」 她爱容绮玉、她爱温然,曾经是那么炽烈,到现在...有些疲惫,甚至生了退意。 这也能用平衡解释吗? 「是,所以每门每派的武功,其一招一式被创立时,都不能离了平衡二字,一旦过犹不及或是矫枉过正...都不能被流传下来,因此还可以这样理解,但凡练不好武功的人,都是不懂把握平衡。」温然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 「六阴经络通,内衡外缺,长此以往,你的武功会畸形,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只是擅长一类,而不是全都擅长...这也是为什么,你的轻功那么了得,但拳法极差、剑法一般了。」 李清姒的思绪被她带到了正轨,两人对视,忽地,柔荑被她握住,暖热的掌心有股无形的气流传递过来,强势且快。 这是要助自己打通十二经络。 温然的眸中很是平淡,缓缓将真气运送到她体内,尝试带着她的真气,去通六阳经络。 「你这般输...会虚的。」李清姒掌心悄悄出了汗,身子也暖了不少。 真气通过内练和外送不断循坏,有来有往是没错,可如此运到自己体内,温然也才恢復不久... 温然看她,不以为意:「虚了能换一个潜力股,我不亏。」 「何为潜力股?」李清姒没听懂这话。 温然挑眉:「你啊。」 李清姒暗哼,觉得她是在揶揄自己,凝神,去观她的眉眼鼻唇。 肌肤嫩白,一双桃花眼总是带着柔意平和,看谁都如此,气质斯文儒雅,还夹杂着股文人的倔犟。 「努努力啊姐姐,不能老是我带你,你也得沖一冲啊。」温然换了个姿势,额间已有了薄汗,无奈开口。 冲破经络关,旁人能给借力,可最终还得靠自己。 李清姒脸皮一红,慌忙移开目光,当即再次运气,汇聚至经络内。 「运气,是要讲究心思纯粹的哦。」温然又加了把劲儿,一手和她紧握,一手把上了她的脉。 第200页 李清姒不看她,也不搭话,后背和鹅颈都有细汗不断渗出,果真热得很,将衣领往下拉一拉,算是能透点儿凉快。 温然声音低沉,扫了一眼她微红的脖颈,知道她热:「衣服脱了...你这次不脱我就动手了。」 「我没手...空闲的手。」李清姒脸又染红了几分。 温然闻言,倏地凑近她,面对着跪了起来,轻轻俯下身,启唇咬住她锁骨前的衣带结,一扯。 此举,尽量稳着自己的心神。 李清姒更热了,心脏要跳出来了,唿吸都快滞住,忙收手,抵住她,迅速解开自己的衣带,将外袍脱落。 温然垂头看她,眼里都是打趣的意味,两人鼻尖的距离才几寸,气息交错,再加上温度高,更显得暧昧和浓情。 一时间,思绪都慢下来,混沌了不少。 李清姒微微抬头,就对上了她灼热的目光。 好巧不巧,这亵衣裹得并不严实,从虚掩中能看到不少旖旎的风光。 李清姒盯得很是入迷,甚至上瘾。 温然顺着她的眼神瞧去,耳根一红,索性顺势跌坐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 这般氛围中,李清姒不由自已地就回抱住,又盯上她的软唇,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一时半会将心中的别扭全都望之脑后了。 「要不...把亵衣也脱掉?只剩心衣会更凉快。」 这引诱的话语,惹得李清姒眸中盪了盪,正对上了心中所想,微微点头,学着温然先前的样子,用牙轻咬住怀中人的衣带扯下,柔荑很快便滑了进去。 而后,还不待这人反应,直接翻身欺压了过来。 温然眸子顿了顿:「......」 李清姒勾唇笑着,眼底的狡黠闪了闪,禁锢住她的手腕。 直到唇被闯入、舌被勾起,温然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只能顾着招架来势汹汹的人。 好吧,玩脱了。 李清姒吻得很是迫切,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和余地,几乎直接攻上,拿捏软肋。 温然偏头,双颊泛红,半推半就,这次倒是轻敌了,也倒忘记这丫头不是个善茬儿了。 「明天接着陪练吧。」李清姒好不容易拾起气势,轻咬她的耳垂,小声说完,又伸手下去重重打了几下她的屁股。 明晃晃地在报復和发泄。 温然身子酥软,紧闭双眼,用手背挡着脸,不去看她,这几日欺负了个寂寞,全被还回来了。 李清姒弹指就熄灭几盏烛灯,只留了最近的一盏,开心得都快笑出声了,但警惕心依旧不减,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反了。 窗外的冷风更甚,窗内却一片暖热,从地板上到床榻,伴着无声的炉香。 直至后半夜,温然才被放过,李清姒精疲力尽,在床榻上平復唿吸,手指还不断游走在旁边人的腰背上。 温然背对她,那会儿给她输真气,着实是没力再反抗了,闭目养息着,声音有些哑,开口:「明日你的六阳经络必须通畅。」 「若不通,会如何?」李清姒紧贴上她的身子,在她耳边吐气。 温然说的时候,有些憋屈:「不通,我就将今日的都还回去!」 「哈哈哈,好啊。」李清姒笑得低沉,话语里都是兴奋,反正到时候谁还给谁还说不定呢。 听到这声,温然从榻上起来,随手将外袍披在身上,没好气地来了一句:「上床睡觉!」 ...... 两人昨夜累得不轻,天明还未睁眼,云苓便端着盥洗的铜盆进来了,试探地问了声:「李家小姐,云苓进来侍奉您了。」 可左瞧右瞧,在正房内每一处都不见李家小姐的人影,于是心中慌了,放下铜盆,小心翼翼地朝偏房去。 万一李家小姐出个甚事儿,她可是小命不保了。 脚步声的动静,勐地让温然和李清姒惊醒,接着就看到云苓怯生生外加满脸震惊地站在那里望她们。 李清姒心里惊唿一声,忙扯着被子背过身去。 「...请,请圣君责罚...」震惊过后,云苓清醒了,立即跪下,头埋在地上,嗓音都在颤抖。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碰见这种不该碰见的。 这下可好,眼睛和耳朵都要被割掉了。 茯苓也来侍奉了,但好歹见过世面,也知晓圣君和李家小姐的关系,根本没有大惊小怪,做好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准备,只是怔住,纳闷云苓怎么会这般不小心:「主子,这...」 李清姒蒙着被子当鸵鸟,脸早就红透了,若只是睡在一张床也就罢了,可问题是地上洒落的一堆衣服。 开始埋怨年纪小的云苓,念容和茯苓早就习惯了,哪儿像这般堂而皇之的大惊小怪。 温然坐着,用外袍挡住,给了一个眼神,茯苓当即会意,赶紧拉走了地上的人。 「起来了。」人刚走,温然就转身去拍装鸵鸟的人。 李清姒咬唇,压住羞赧,云苓这丫头看来还得多多调|教才是。 -------------------- 害怕被关小黑屋。感谢在2023-03-09 20:32:15~2023-03-11 18:4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转兔絮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1页 第109章 ================= 许是原本就天资聪颖,李清姒真的在温然的帮助下通了六阳经络,自此,十二经络全通,真气愈发的纯粹,运用也更自如了。 武林中,圣君的恶疾传得更甚,要求圣君退位的谣言也更甚了,毕竟皇帝派御医来瞧,也没瞧出所以然来。 有些武林人,觉得圣君丢人丢到了朝廷那里,自是要求退位。 温然听着这些消息,不时点头,很是满意如今的风风雨雨,越大,才越能钓出大鱼。 至于容家内部,人人脸上不由悲戚,嘆新主子运不逢时。 朝廷里,弹劾丞相的奏摺如雨后春笋一般,武成简先是难为情的模样,不得已处置了几个跳得最厉害的,而后要丞相休沐七日。 这七日,意味着丞相不能干政,可仅仅七日是不能扳倒这棵大树的,只能给那些与丞相对立的人一些时间,安抚一下他们。 说白了,其实不痛不痒,只是做给那些弹劾的人看,但影响却不小。 还有些大臣,更愿意搅浑水,明里暗里撺掇皇帝对武林上上心,目的不言而喻,待到时机便能伤上一伤。 只不过,皇帝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也让众人摸不清头脑。 「下雪了。」风狞崖半腰的山洞口,一身素白狐裘大衣的人伸手接着空中飘来的雪花。 晁天错没好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雪了就赶紧走,免得吵老夫睡觉。」 温然抽了抽嘴角,明明就自己一个爱徒,还老是动怒,可看到漫天飞舞的银花,心又平静了下来。 知道有人在底下等着自己,也就没再逗留:「走了啊老头~」 晁天错在玉床上翘着二郎腿,吹鬍子瞪眼的:「去去去,练不会明儿就别来啊,还欠我多少棵树呢。」 温然无奈,又不是自己不乐意还,只不过现在她带病之人,不方便露面,否则就凭着一招银针破树,她一天就能还回去。 而如今,已不需要藉助藤蔓的力量,温然双臂平展,脚尖轻点,毫不犹豫的纵身飞了下去。 崖下的人正仰头看着雪,正稀罕着这雪景,入眼便见那白衣人从天而降,周围是不断飘落的雪,翩翩之姿,不似凡人,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惊艷。 「回去吧。」温然走近她,轻轻掸了一下她双肩上的薄雪。 李清姒咬唇:「...我饿了。」 「别饿。」温然漫不经心的样子,边走边给了一句。 闻言,李清姒额头两道黑线,扯住她的衣袖,不让步:「我要吃京城的红鳞毡根。」 「明日天白带你去,如今还有要干的事。」温然回头瞧她,嘴角若有若无地勾了勾。 她知道,这人不是想吃京城的红麟毡根,是想在京城的丞相大人了。 李清姒听到这儿,自是晓得她在意会什么,耳根发热,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真是说来奇怪,即使心中各怀别扭,两人仍旧要一同,白天互相讨嫌,寸步不让,夜晚严丝合缝,抵死缠绵。 地上已有一层薄白,雪花还在不住落着,隐隐有下大的趋势。 温然停住脚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故意将她的脸掰过来。 这般靠近,李清姒以为她要吻自己,心跳迅速,眼中多了羞涩,可随即就听到:「确实胖了些。」 话一停,李清姒脸一黑,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马,给了她一个眼神,自顾地往前走了。 温然很满意她的表现,看着她的步子加快,在背后无声笑着,抬头望了眼满天的雪,心思柔软,跟了上去。 李清姒听到后面的动静,冷哼了一声,胖了又如何,那也是自己一口一口吃出来的。 再说了,也才胖了点儿而已。 「当心,有人!」勐地,温然快步上去,环住了前面人的腰肢,将她往怀中一带,李清姒反应不及,紧紧抓住她的衣领。 两人隐到了一棵树后。 果真,两个弹指过后,咯吱的踩雪声音就出现了,纵使微弱,但还是能听到。 温然怕被发现,搂紧怀中的人,强迫自己的唿吸停住,竖起耳朵去听。 ——「我们偷着去玩儿不会被师父发现吧?明早可得练功呢。」 ——「放心,容原师父一向仁慈,就算发现,也不会责罚。」 ——「那便好,你看这雪,真美。」 ——「嘘,你小声点儿,别被人发现。」 原来只是两个偷跑出来的弟子,看穿着是上金顶的,也是,只有上金顶的弟子才能一路躲开晚巡到这儿。 李清姒去瞧他们的背影,确定他们去了另一个方向后,才敢正常唿吸。 温然则低头瞧着她,李清姒回神迎上她的目光,咬唇,自是看出来了里面的靡|靡之意了。 但这次才不愿上她的当,刚想开口说走吧,就被侵住了唇瓣,天冻,两张柔软也带着冷气,可似乎更诱人了。 抓着衣领的手改为搂着她的脖颈,李清姒虽不愿,但还是沉浸在里面。 「要不,今晚就在这儿?」温然拍了一下狐裘大衣身上的雪,声音低了低。 李清姒瞬间面红耳赤,娇嗔道:「你敢?」 就算习武之人不怕冷,但这也会伤身子,还下着雪,又在外面,说出去都羞死人。 「...我带你寻个好去处。」温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挑眉,牵起她的手就走。 第202页 李清姒感受到她暖热的掌心,眉眼软了许多,不由又握得紧了紧。 伴着雪落,一路上山下坡,终于到了。 「容岩泉。」李清姒自是知晓这处,看着立着的木匾,念出后,耳根就红了。 容岩泉,取名来自容岩殿,位其之后,约处二十丈高的位置,宽三丈,有四坑,得天庇佑,自古就能发热。 武林中传,容岩泉能洗人精髓,促人练武,引得多少能人异士争相前来,但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可惜,温然从小泡,也没发现有此功效。 守泉的有一护法,黑暗中,温然从袖口摸出银针,将针柄捻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抖手腕,银针飞出,直指门外守泉的人。 那护法当即就倒地晕了过去。 温然打了一下旁边人的翘臀,说:「别踩雪哦,会留脚印。」 李清姒回头嗔了一眼,当即施展轻功,踏雪而不留痕,稳稳地来到了木门顶上,居高临下地望她。 温然亦如此,将银针收回后,就揽上她的腰肢,还不待她反应,两人就齐落在了容岩泉中的一处。 这是主泉水,陈设相当完毕,沐浴的物件儿应有尽有。 有木檐和木墙的遮蔽,雪花无一片落至泉水之内,泉依旧冒着热气,一靠近很是暖和。 李清姒蹲下身子,轻轻撩拨了一捧水,暖到了心坎里。 温然一拉胸前的衣带,将狐裘挂在一边,而后就开始解外袍。 等李清姒一回头,就发现这人已不剩几件了,面色一红,背过身去解自己的。 「快些,想你了。」温然率先进了泉水,顿时被热意包裹,每个毛孔都舒张,仰头闭眼,这惬意的滋味真是让人享受无比,靠在那里,开口。 李清姒红着脸低声骂了一句:「呸,不要脸。」可当脚尖碰到水的那一刻,内心真是安逸和满足。 虽不是第一次共浴,但仍旧赧人,脸色红润,髮丝尽散,用背对着她。 温然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美背,忆起第一次共浴时的情景,莞尔一笑,轻向前贴上她的身子。 贴来的那一瞬间,李清姒两颊红透,经不住打了个颤慄,但没拒绝,甚至想她贴得再紧一些。 温然的气息重了重,贴着她的耳边:「你别老蹭。」 「我可没蹭。」李清姒耳朵发痒,没忍住,后背又动了动。 温然深唿吸了一下,喉咙发痒,更是抱紧她:「啧,还说你没...」 李清姒不敢动了,也不愿搭理她,浸泡着泉水,享受这偷来的时光。 「舒服吗?」温然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前,低头一览无遗眼前的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撩水。 这饱含情|欲的嗓音,她又如何听不出里面的旖旎,李清姒面羞,没好气地来一句:「闭嘴!」 温然唇角勾着,磨蹭了一下她的脖颈,而后伸出舌尖,轻舔她的耳根,一点一点地侵噬她的领地和防御。 李清姒站不稳,仰头靠着她,唿吸不匀,身子微颤,忍不住向下握住她的手。 天下银粟飞舞,地上热气朦胧,温度再次上升,泉水翻滚,一片春|光。 直到雪积了两寸厚,容岩泉内的旖旎才停手,李清姒高挽秀髮,靠在她肩膀上,阖着眼睛平復唿吸,似是在回忆刚才的食髓知味。 温然不时偏过头去用鼻尖轻蹭她的额头和眉眼,这是两人每次恩爱后的腻歪。 「我们回去吧,倦...」李清姒的声音像只小猫一样挠人,似是在撒娇。 温然捏了捏她的脸,眼中尽是宠溺:「好。」 说完,不禁又去打了一下她的娇臀,这几日,就跟上瘾一般,时不时就想打几下。 李清姒睁眼,幽幽地盯了她几秒,起身就去穿衣。 -------------------- 别别别,我不想进小黑屋... 感谢在2023-03-11 18:46:29~2023-03-14 19:4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 ——「听说了吗?今日思绣将军调兵了,约四万人,乌央乌央的...实在震慑!」 ——「听说了,朝中几个大臣都差点儿尿裤子。」 ——「要我说啊,这新帝也不那么草包。」 ——「那谁晓得,毕竟这思绣将军也不是个善茬儿,万一新帝和她不对付...」 京城内的买醉摊上,两个男子要了一壶酒,指手画脚地低声议论着。 戴面具的白衣女子瞧了他们一眼,低头又吹了吹碗中的汤羹,对面一身男装的人咬唇,在桌下轻轻踢了一脚。 「怎的?没吃饱,那再要一份。」温然回神,问。 李清姒的声音低下:「...我是想说,你没得到消息?」 这大将军调兵遣将的事,可不小,背后蕴藏的风向得好好品一品。 况且,这是四万兵马,没那么简单的。 「嗯,我还没来得及看信。」温然喝了一口热羹,暖到了胃里,真是舒坦。 天不亮,她就带着某只馋猫出了容家至京城,一路到了这小摊上,要了红鳞毡根和热素羹。 案上送来的信件,是一封没来得及瞧。 李清姒眨了眨眼睛:「一会儿同我回丞相府。」 第203页 「怎么,要带我见你父亲商量婚事了?」温然似笑非笑地说。 闻言,李清姒有些羞恼,瞪了一眼,又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一脚,这人不出三句就得占她便宜。 温然笑着,放下热汤去喝茶水,心里早已盘算上了。 丞相休沐期间,思绣将军调兵,无非是小皇帝耍耍威风,刺激一下武林暗中的人,都这般一唱一和了,那人该是坐不住了吧。 她猜,几大掌门又得来寻自己,叫喊着朝廷如今要对武林下手了,圣君得出面主持大局。 若圣君无能主持,待朝廷攻来,武林必另立新主。这威逼利诱的套路,既能试试自己的斤两,又能在武林里搅浑水。 可惜,如意算盘要打错了。 正如她的猜想,在得知思绣将军调兵的那一刻,几大掌门包括容家的几个长老,马不停蹄地到玄玉门。 要与圣君说上一二。 只不过,都被茯苓拦住了,带着云苓涕泪涟涟,实在是圣君恶疾加重,不能说话,更不能示人。 容仲夏眉头紧锁,几乎打算丢了颜面,在门外长跪不起去求圣君出来,但奈何,药材味的浓厚拉回他的思绪。 亲侄女这般病重,他这个做伯伯的如何再强求,命当紧才是。 容叔秋嘆了口气,在二哥耳边念了几句,容仲夏这才平静不少,拿起二长老的作风,邀请几大掌门在容岩殿聚上一聚,商量大事。 柳南宫不舍地离开玄玉门,狐狸眸子满是愁虑,一颗心七上八下,绮玉的恶疾她无论如何都算不出。 越算不出,越代表兇险未知,她就越是担忧慌乱。 她要如何为绮玉守住容家和武林呢? ...... 「圣君。」一段时间不见,李琛年轻了许多,笑道。 温然忙扶他的手腕:「伯父不必多礼,我要向您行礼才是。」 李清姒看着客套的两人,嘴角轻抽了一下,自顾地倒了几杯茶水,念容候在一旁,用余光悄悄注意那人的一举一动。 多时未见,温姑娘愈是意气风发了。 「可欲陪我饮几杯酒?」李琛邀她一同坐下,忽地问。 温然瞧了眼旁边的人,回:「自是乐意之至。」 于是,李琛便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拿了出来,看木制酒封,得有好些年头了。 「这酒,是姒儿出生时,我与她娘亲一同封在土窖中的,如今有二十五年了。」 李清姒倒不记得这事儿,怔怔地看着这坛酒,提起娘亲,总是心里很不舒服。 温然自是懂其中的意味,眼睛闪烁,笑着接过,亲自倒了几杯,说:「那今日,我定要好好尝尝。」 这女儿红出嫁时要恭送给夫家的,看这样子,武成简没喝到,那也就说明,李琛打心底里不承认这个女婿。 酒香味很是浓郁,光闻着就已经有些醉了,温然向李琛敬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一切不用言传,自可意会。 李清姒不知父亲为何这般,说不上哪里怪,总之就是不太对。 「绵软不烈,这酒真是好。」温然回味着,古代的白酒和现代的不太一样,度数不高,也不烈。 李琛笑了笑:「就这一个女儿,自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我尝尝。」李清姒云里雾里,怎的,要把自己託付给圣君? 难不成真是来谈婚事了,于是拿起温然的杯盏轻抿了一下,确实是佳酿没错,李琛望着她的举动,眼里尽是慈爱。 和自己同岁的酒,喝着确实醇厚幽香。 想起这是娘亲也动手封的,李清姒只抿了这一口,捨不得继续喝了。 李琛自能猜到她想些什么,起身重新拿来一个杯盏放在她面前,开口:「这酒本意就是用来喝的,迟早都要被喝掉。」 李清姒知晓话是这样没错,可望着明亮的液体,心底不太舒服,只要跟娘亲有关的物件儿,她都唯恐损害了。 温然不了解其中的意味,但看旁边的人蔫了不少,轻轻握了握她的柔荑。 李清姒抬起眼睑,或许娘亲也会期望她喝这酒,所以,爹说的对,迟早要被喝掉。 不过,一连的三杯两盏,酒劲儿逐渐上涌,温然的脸色泛着红,李琛也现了醉态。 李清姒没有继续陪着他们,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毕竟,冯氏媪是死是活,是否在姬家还得好一番调查。 半坛酒过后,温然就退了出来,实在是喝不下了,回到李清姒的闺房,坐在床边,揉太阳穴,似乎有些难受。 「温姑娘,醒酒汤。」念容候在她身边,当即就端来醒酒的汤,呈了上来。 温然头作痛,对她笑了笑,接过来,说:「好久不见了。」 「温姑娘,一切安好?」念容习惯性地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心思软着。 温然指了指椅子,示意让她坐下,笑着说:「不必这么生疏,我一切肯定都好啊,就是有点儿身不由己,你呢?」 和念容一同,她有些话也不想忌讳,通常心里如何想的就如何说了。 毕竟,念容也是一个知心的好友。 「念容也一样,一切都好。」念容坐了下来,目光紧紧地在她脸上游走,她好些时候没见到这人了。 温然倒是没有生疏感,还是跟之前一样和她聊天,点头:「好就行,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咱两谁跟谁啊。」 第204页 她承了念容的不少恩情,就那件念容亲手做的里衣,就值得她百般回报了。 「会的。」闻言,念容眼波闪动,手紧了又紧。 温姑娘是不一样了,但对她还是一样好,在心里有这份挂系,她就满足了。 聊了一番,温然就躺了下来,实在是头痛难忍,果真,酒这东西,不论古今,她都喜欢不起来。 念容端着热水回来,就见她睡了过去,怔了怔,放下铜盆,不禁坐在床边,细瞧她。 比起先前,温姑娘的眉宇里多了愁思,以往虽有阴郁,但不似这般。 做圣君定是不开心吧, 念容悄悄伸手去抚平她轻皱的眉头,眼中的柔情没有一丝一毫地遮掩,尽数流露。 此生虽无缘共度,但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她已是心满意足。 「温然,温然...」李清姒回来时天黑透了,满身冷气,还没换衣服,就坐在床边,闻到这酒气,就知晓她醉了。 也不晓得这两人喝了多少。 温然听到动静,头髮晕,意识还在模煳,发懵地睁开眼睛:「嗯,怎么了?」 「我回来了,你继续睡,有我守着。」李清姒还是头一次见她醉醺的模样,唇浅勾着。 温然侧着身子,眼神迷离地望她,怔怔地吐了一句:「真好看。」 李清姒听到了这句脱掉了外袍,回头看她,好笑不已。 也不知道谁说自己胖了。 李清姒瞧她热得慌,就拿起湿手绢轻擦拭着她的脸:「来,我给你擦擦脸。」 醉乎的温然很是听话,乖乖地凑近,任由她。 李清姒坐在床边,细心地给她擦拭,想着白日里她和爹的饮酒事情,心神一动,忆起了什么,她还没有听过这人唤姒儿。 「你喊我姒儿,姒儿。」 温然迷迷煳煳,蹙眉瞧她,不解地回:「四二...四二得八。」 话一落地,李清姒一僵,本来期待的小脸瞬间黑了,手上的湿手绢一甩,就到了铜盆内。 不擦了,这都什么,什么四二得八,算数来了... 温然懵懵的,不懂她为何忽地这般了。 「今日,你独自睡。」李清姒面色寒着,十分不爽。 温然不明白哪里惹到她了,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想同她牵手:「别...我想去洗澡...沐浴...不舒服...」 浑身酒气,她自己都觉得污浊。 这话一出,李清姒的脸色好了很多,眼中闪过狡黠,这般模样,欺负起来会不会更别有风味呢? 温然没看出她的意图,只是靠着她,头实在太晕了。 直到一刻钟后,她才明白。 -------------------- 感谢在2023-03-14 19:46:17~2023-03-16 20:1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 天未明,温然惊醒,头晕比之前好了很多,就是这身子骨,怎的跟散架一般。 鼻间传来的香气,拉回了思绪,侧身贴上旁边人的身子,摸见她只着了新衣,给她掩好被子,又搂得紧了紧。 睡着的李清姒像一只小猫,钟爱温然的颈窝,左右蹭着。 温然很享受,半阖着眼睑瞧她,这番软糯实在惹人心疼。 怎么会为了一个人,愿意搭进去自己的一生呢?如此刚烈,又如此柔软。 婆娑着她的耳垂,温然想自己何德何能,前后两次差点儿误了这人的终身,只要涉及感情,人总是会变幼稚和执拗。 非要论个是非,非要定个好坏。 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这人迄今为止,有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她身上,想来真是... 「倦...」李清姒扒拉掉耳朵上的手,惺忪地说。 这娇滴滴的声音,温然心底软着,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小翘臀,哄着:「继续睡。」 可这一哄睡,李清姒倒是不由心猿意马起来,贴近她的下颌,接着细细碎碎的吻就落下了。 温然被她弄得心痒痒,想起昨夜沐浴时的情景,一个翻身,就压了上去。 李清姒迷迷煳煳,娇吟一声,也抬不起手反抗,只是半推半就地回应,像小猫递爪一样。 温然见此,唿吸重了,解开她心衣腰间的带子,必须要把昨夜的都欺负回来。 直到天大白,李清姒红着脸,嗔了一眼,拍掉怀中人的手,推开她,扯了一件外袍就起身了。 温然坐在床上,目光紧随着她,嘴角多了抹坏笑。 「今日去何处?」李清姒一边洗漱,一边问。 温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想了想:「今日啊,你想去何处,就去何处。」 「不出半月,可就是神武榜了。」李清姒微微蹙眉,忍不住提醒道。 这人日日与自己寻欢作乐,夜夜痴缠,虽武功长进不少,但这未免太懈怠了。 若到时未得榜首,她心里怎能过意得去。 温然看她满脸担忧的模样,说:「偷半天闲而已,我还是有这底气的。」 「可万一...」李清姒的我怕二字终究没说出口。 她怕,怕这人落败,怕武林大乱这人受到谴责,怕这人不得善终。 身居高位,虽有权有势,比常人看似风光,可跌落时,往往也不是常人能承受起的。 第205页 或许,温然当初只是温然便好了。 想着,李清姒的心头更是堵得慌,便开口,语气不容拒绝:「今日,我陪你练功。」 「当陪练啊。」温然挑眉,有些暧昧地回。 李清姒自是知晓她指的是什么,给了她一记眼刀,今日就只是陪练,别的想都别想。 温然笑看着她,自是能意会到她的意思,只是如今,自己当真不需要陪练。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下雪过后,天气愈凉,但有些地方的雪已经融化掉了,看着略泥泞。 温然看着这处地方,第一感觉,就是有坟墓在这儿,空旷,红土地,十分寂静,前抱水,后靠山,有光照,风水极佳。 果真,没几步就看见了。 李清姒在她前面,用手拔开雪,在一个巨大的树洞中找出了干藤条编的扫帚,样子很是熟练。 温然不用问也知道,该是要扫墓了,墓碑上刻着几个字——爱妻叶伶月之墓,一旁的小字是去世的年月日,这个刻字明显不合礼数。 往往,按照这儿的规矩,先去世的妻子是不会可全名,一般冠姓无名,只有丈夫死去,合葬后才会有自己完整的名字。 况且,这墓碑上无夫姓,也无墓志铭,又没什么贵气,普普通通似寻常人家,简单得有些刻意。 她猜,是丞相为了保护这墓吧,毕竟,位高权重的人,祖坟要是不保护好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之人破坏。 李清姒弯腰,认真地将墓前的雪清扫到一边儿,留出一道小路来,又从怀中将包裹拿出,里面是一些新鲜的瓜果和精緻点心。 尽数摆好后,向站着的人招手,示意她过来。 温然面色轻柔地望她,走了过来,第一步就是跪下。 李清姒愣了一下,好笑之余是心暖,这人还蛮上道的,接着同她并排跪好:「娘,这是绮玉...我先前同您讲过的,我如今又找着她了。」 「伯母好,我叫容绮玉,和她...同门同派,是她的师姐,今日来拜访您。」温然侧头瞧她眸子晶亮,笑着说。 李清姒闻言,看着冰冷的墓碑,鼻尖酸了酸,若娘还在的话,肯定会很开心。 温然补充了一句:「我会照顾好她的。」 李清姒心思顿了顿,这话音是同自己和解了,不怨那事儿了吗,她吃不准,于是迎上这人的目光。 只不过,温然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或许,这只是用来安抚逝人的话吧。 温然自是不知道她的思绪如何,虔诚地磕了三个头,以表真心。 李清姒不敢去问,想起前些日子到容家的第一夜,那话如今都扎得自己生疼,岔开了话题,起身,佯装轻松道:「好了,出招吧。」 温然错愕,咋,就当着人家娘亲的面儿,这丫头寻思些什么。 「走啊,练功。」李清姒指了指不远处的岸边,小溪已结了冰,周围倒也宽敞。 温然跟在她身后,有些无奈,讲真,自己如今的武功,已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来了。 还不如去陪着她听听小曲呢。 而且,她不愁夺榜首,而是愁神武榜之后的事情,要如何剷除掉这纷繁复杂的势力。 「你认真些!」李清姒看她还捋着髮丝,一点儿不放在心上的模样,面色严肃。 温然挺直身子,听话地道:「好,我认真。」 「不是,你玩真的啊...」看着李清姒一抽腰间的软鞭,直冲这面门而来,温然的瞳孔怔了怔,闪身躲掉。 李清姒挑眉:「不然呢?」紧随其后的,又是一鞭,丝毫不留情面。 温然嘆了口气,双臂横展,向后仰去,再次轻松躲掉。 李清姒不喜她这番闪躲,手腕抖动,势要逼她出手。 温然晓得她不依不饶的性格,但目光仍旧含笑,脚尖轻点,一跃而起,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在空中踩着软鞭,眨眼的功夫不到,就落在了她身后。 李清姒的反应也很迅速,在力道的控制下,软鞭如同长着眼睛,就跟了过去。 温然唇勾了勾,这次倒是没再躲了,而是暗运真气,伸手,软鞭就在手掌之内了,戏嚯地瞧她。 被人这般擒住,李清姒眸子多了几分幽怨,将手中的鞭子一扔,不玩了,这人扮猪吃虎。 照她如此轻功,分明就是在戏耍自己。 「你看,说陪练,也是你,现在恼了,也是你。」温然一用力,鞭子很是乖巧地缠在了手上,走到她身旁,开口。 李清姒不去看她,冷着脸:「你不诚实。」 光是这轻功,就足以傲视一片了,别说其他的了... 「你都没问我,就说我不诚实。」温然凑近,无辜地说。 待她刚说完,李清姒在手上凝气,想好出招了:「看掌。」 「嘶~偷袭我。」可掌虽快,温然的反应更快,几乎同一时间,食指一推,接着就扣住她的后腰,这掌风顺势落空。 随后,就是「啪——」的一下,温然打得有些用力,李清姒举着还没出去的一掌,被迫和她贴着,屁股被打得泛起微疼,更是憋屈。 从刚才到现在,这人连正儿八经的一招都没出。 「还练不练了?」温然说着,又打了一下。 李清姒身子娇颤,面色染红,咬牙切齿地盯着她:「走开。」 第206页 「不听劝...那老头把毕生所学都教给我了,再笨的猪现在都该会上树了...真是不听劝,还要试我武功。」 闻言,李清姒反驳:「你又没同我讲过。」说罢,就欲反抗她,可是后腰被扣得紧,如今手腕也被抓住了。 根本动弹不得。 「你也不问啊,就是出招...还出不出了?嗯?」温然边说,边又打了一下那软臀。 打不过还要打,真是不听话。 说也说不听。 李清姒无甚威力地瞪着她:「你!松手!」 「不,你的招都出完了,我的还没出来着。」温然挑眉,不让步。 李清姒气得眼尾都起红了,偏偏心底里还吃她这一套,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又羞恼,于是,又开始生自己的气,偏过头,不愿搭理她。 温然眸子深处闪过好笑,以前的皇后娘娘威风得很啊,哪有这般被自己欺负过,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直到告别李琛,骑在马背上时,李清姒都没同她讲一句话,明显是气得不轻。 「...我打得那几下,连你一招的力都没有...」温然在另一匹马上,拉了拉缰绳,嘟囔着说。 李清姒耳朵动了动,将她的话收入,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哼。」接着,一扬马鞭就走了,压根儿不想理会后面的人,还有后面的马。 -------------------- 感谢在2023-03-16 20:12:40~2023-03-18 18:3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 可是,朝廷的风向似乎越来越奇怪。 短短的三天时间,大臣们,除了那些党羽内的,都一边倒地推思绣将军,要思绣去讨伐武林。 理由是,武林的势力太过庞大,如今对朝廷都构成了不小的危险,假以时日定会攻进皇城。 趁着圣君恶疾加重,武林闲散无首,正好给予一击,必能伤它几分——正所谓如今喊得最响的口号「伐武林,孝朝廷」。 这番言论,是随着思绣将军调了四万兵才有的。 温然反覆观写了这消息的信件,又打开张君好给她寄来的,详细了很多,细到了哪位大臣说了什么样的话。 张君好还在信中焦急,她害怕漂亮的圣君姐姐出事儿,而且,就她的心思来讲,武林虽势力强,但歷代圣君手上都基本没有觊觎江山的心思。 倒是朝廷,心虚得很啊,生怕武林怎的。 李清姒坐在一旁,看了眼那信上的圣君姐姐,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人的关心,这张君好,真是... 「你怎么看?」温然将信递给她,顺路环上她的柳腰。 李清姒都不用细想,一猜就知道这背后的人在盘算些什么:「有人要借皇帝的手,让思绣将军和武林起冲突,好计策啊。」 皇帝毕竟是天下至尊,可思绣将军不一样了,到时,武林的人会直接将矛头对准思绣,武林和思绣起冲突,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既挫伤了武林,又除了朝廷的一员勐将,好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真是好计策,可惜,背后的人似乎忘记了思绣不是一般人,武林更不是好欺负的。 「嗯,思绣将军的四万兵马,是用来挑衅的,这背后的人估计是没上过战场,猜不准背后的意图,索性,直接将思绣将军视为敌人了。」温然点头,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 毕竟,思绣将军可是令周楚都闻风丧胆,背后的人肯定坐不住。 李清姒回头娇嗔了一眼,道:「一石二鸟,但...谁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上这种当,思绣将军刀尖舔血,最恨这些弯弯绕绕了。」 「这人背后的幕僚,该是些文臣,不懂军事,不了解武林,妄想着纸上谈兵,可惜,这兵马是一天一天练出来的,江山是一刀一刀杀出来的,不是暗暗用点儿手段就能翻天。」 温然不轻敌,但这次忽地觉得这人可能只是虚张声势多些。 论起真刀真枪实力,不太够看。 即便如此,李清姒还是会担忧她的安危,提醒道:「可暗箭难防,姬家已经倒戈,成了武林的叛徒,能说动姬家,可见这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温然眉眼多了笑意,晓得她担心自己,于是拍了拍她的小腰。 「你觉得姬家是被说动的吗?姬家可不是...姬家是本来就对我容家怀恨在心,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容家被剷除,姬家乘了东风,以后武林不就由他们说了算吗?」 李清姒瞧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咬唇,拉开她在自己腰间胡作非为的手,严肃开口:「总之,不论如何,你都得小心,可知晓?」 还是头一次这么挑明关心,说罢,小脸儿就红了,又开始别扭了,她心底里还怨这人呢。 「我会的,一定会。」温然迎上她的目光,转而握住她的柔荑,认真回。 李清姒差点儿就溺在她的眼神之中,心跳不由加快,躲开了开来,依旧嘴硬:「等事儿完了,我再同你算帐。」 「好啊,那时我也要同你算帐。」温然贴上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吐。 听到这话,李清姒顾不得暧昧,心闷闷起来,是啊,她不欠容绮玉的,但她欠温然的。 第207页 也罢,到时愿不愿一起,都由她说了算,自己...都得承担。 这番患得患失,是这人近些日子给她带来的,也不怪她会这么想。可若真的被抛弃,自己能承担了吗。 温然看出她的眸子暗了不少,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毕竟,之前自己表现得太过执拗和心硬了。 「我若是男儿身,便好了。」李清姒的思绪不太受控制,渐渐脱离了画风。 温然抵在她的肩头,盯着她的侧脸,挑眉不解:「男儿身,好在哪儿了?」 「男儿身的话,你如今...早就有孕了。」李清姒说着,看了看自己修长的玉指,在心里骂了句真没用。 要是个男儿,她如今早就怀孕了,有了孩子的羁绊,这辈子也休想逃离自己身边。 温然脸色一顿:「......」,纵使这些天修炼的脸皮厚了不少,但也架不住她这个想法,耳根绯红。 「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到哪儿都忘不了我。」李清姒回头,鼻尖和她的唇瓣只剩一寸,狠着说。 该有的什么都有了,这辈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温然有些跟不上她的脑迴路,好笑不已,实诚道:「...你死了我也忘不了你啊。」 「啧!看招!」李清姒心里憋屈,要发泄出来,话一出就要扑倒她,没想到,人是给扑倒了,鼻子也给撞了。 温然对她没有任何防备心,所以也没躲,就被撞得结实,生疼,鼻子开始起红,眼泪花都出来了:「哎哟...」 「我瞧瞧。」李清姒还好巧不巧压着她,担忧地问。 温然揉了揉,疼意逐渐减弱,伸手就在她翘臀处不轻不重地落下一巴掌:「怎么跟头小牛一样?」 李清姒这次倒没恼她的轻浮,只是一面自责自己莽撞,一面关心她的鼻子,怕她流鼻血,替她轻轻揉着,问:「还痛吗?」 「亲一下就不痛了。」温然倒是难得见她如此紧张温柔的模样,忍不住说。 李清姒别扭着,缓缓将唇移上去,轻轻在她下巴处碰了碰。 温然眼睛闪光,一向强势的人这般,真是诱人得很,忍不住搂紧她的腰肢,吻了上去,舌内缠绕,津液互换。 倒也不急切,细细地品味,不放过口腔内的每一寸。 「若我这次没赢过,你会如何?」不舍地松开软香,温然故意问。 这一次,她只会赢,不会输。 李清姒看着她的眉眼,心发紧,声音低着,但很坚定:「我从不会让你输。」 而后,右手抚上她的脸颊,深深吻了上去,似是要和她融在一起。 不论如何,不论是什么样的后果,她一直都会站在这人旁边。 吻得难捨难分,李清姒一个弹指,周围的烛灯瞬时熄灭,占有她的心思越来越烈,她就想这人在自己身下绽放娇媚。 窸窣的脱衣声,温然半推半就地回应,过了半刻钟,忽地,两人同步停住。 李清姒压着她,眼中是一道冷冽,有人潜进玄玉门了,她二人在偏房,那人在正房内。 温然眉微蹙,思绪飞快,顶着这么多一流高手的监视都能潜入,这人的轻功非同小可,手心内暗自运气,隔空对着地面一拍。 两人便立了起来,李清姒顺手将地上缠裹在自己和她身上。 「嘘——不要出声哦。」温然耳根动了动,搂着怀中的人,闪身就到了暗门内,这道暗门直通地下的暗道。 一切动作皆无声可寻。 单薄的外袍下,和她这般□□地紧贴着,有些部位免不了的摩擦,让李清姒面颊都在滚烫。 黑暗当中,抵着暗门,温然凭着直觉挑起她的下巴,混合着情|欲吻了上去,方才的旖旎还残存着。 撩拨起来容易,但压下去就难了。 李清姒被她勾着唇舌如此挑逗,也不敢发出声音来,闭上双眼只能默默受着,担心外面的人听到。 那人在正房内没找到有用的,转而就到了偏房内,行事也是小心得很,生怕惊醒这里头的主人。 温然一点一点地侵犯她口腔内的领地,另一面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李清姒一想起暗门外还有个人,心提着,又羞又恼,胳膊抵在她的胸前,侧头躲开了她的吻。 温然弯了弯唇角,正好对上她的耳垂,轻轻含住,接着又探出舌尖舔了几下。 湿热的感觉和放肆的操|弄,让李清姒禁不住打了个战慄,先是咬着唇忍受,而后张嘴一口就咬上她的肩膀。 温然吃痛,可疼意并未抵冲掉情|欲半分,反而更是刺激了她想做些别的。 李清姒回想着她案前的信件,当时应是尽数烧尽了吧,也不知这人还有没有别的藏在哪里。 可看这人丝毫不担忧的模样,又放心了些,狠狠地咬完这一口,李清姒想着这次该是好了。 刚松开嘴,温然就抬起她的一条腿勾住自己腰肢,两人贴得更近,而后更勐烈地吻随之而来,李清姒避而不及,嘤咛出了一下。 「嘘——羞羞。」温然很是满意她的反应,故意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下颌,低声道。 李清姒气极,都热出汗了,可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思绪都混沌了。 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心慌不已,连退了出去,毕竟,这屋内的主子不是一般人。 「走了...你也给我走开!」 第208页 李清姒知道外面的人离开,清醒过来,再也没什么顾及,一把推开她,也顾不上身上的外袍散开了,没好气地说。 温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一声,跟在她后面,给她披上外袍:「小心着凉了。」 -------------------- 咳咳,在小黑屋门口来回试探。 第113章 ================= 「要过年了...」 李清姒望着窗外,以往在宫中,离过年还有半月时,宫人就开始准备了,处处是红意。 可今年在容家,似乎不太一样。 因圣君染了恶疾,容家更要冲喜了,玄玉门上下已被布置得像模像样,细长的红灯笼在两侧挂着不少,平日里的素石灯也被贴了红纸。 乍一看,倒不像要过年,像要成婚了。 「这个年,怕是没那么好过。」温然扫了一眼外面,伏在案前,嘆了口气,她没有任何心思过年。 昨夜潜进来的人,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看看这圣君得的是真恶疾还是假恶疾。 可翻了一圈,连圣君的影子都没见到,所以,这回去一交差,指不定又会出现什么。 「容仲夏,恳求圣君一见!」 门外,容仲夏披着黑裘,跪在地上,高喊了这一句后,重重磕了一头。 神武榜将近,圣君恶疾不明,朝廷讨伐声越来越重,这样下去,容家会成为众矢之的。 「主子...」茯苓忍不住提醒。 温然没有抬头,翻着手上的信件:「你跟二伯说,绮玉一切明白。」 容仲夏始终没有等来邀见,等来的只有茯苓的几个字,短短的一月,他愁得两鬓白丝。 他能猜出绮玉要做什么,可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做,而且这些事究竟为何连他这个亲二伯都说不得。 「二长老,您请起吧,会无恙的。」茯苓扶他,侧着身子,压低声音。 闻言,容仲夏的眼睛深了深,意会到了什么,随即长吁了口气,摇头转身,就走了,背影佝偻了些。 看着有些狼狈。 茯苓目送他离开,知晓容家就是他的命,更知晓他是个聪明人。 而后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报:容仲夏心火难灭,一时之间病倒。 温然听罢,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笑出了声,真是服了,开始陪她一起演戏了。 「你告诉二伯了?」 茯苓也是好笑不已:「茯苓只是说了声无恙。」 「二伯当真聪明。」温然扶着额头,二伯这是怕她的火不够,又给添了一把。 这一传出去,圣君恶疾,容家目前武功第一的二长老容仲夏病倒,就差给那人写信说:瞧,容家现在大势不妙啊,快动手。 温然接着问:「对了,三伯最近除了钓鱼,还干些什么?」 「三长老近来联繫了不少九霄云的前辈,好像是在敲打他们,让他们在这个点儿团结些。」茯苓想了想,回道。 温然点头,但面色却沉了下来,三伯自从堂兄去世后,就不太爱言语了,做事也颇为闲散。 「四大堂中的兽类,尸体的有些伤痕很像是竹剑所致。」 茯苓立刻会意:「这...您是怀疑...」 容家上下,只有三长老容叔秋的竹剑出神入化,能破石断流。 「总之,盯紧些吧。」温然眉紧蹙。 小心驶得万年船,亲人有时也不得不防。 「诺。」 风平浪静的背后,往往在酝酿巨大的祸乱,姬家蠢蠢欲动,甚至部分弟子已经下山了。 美名其曰是去歷练,实则是在各门各派游说,大抵是说些容家的不好,武林的颓势已现,易主是必然趋势。 这般堂而皇之,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当然,也不指着这些弟子就能变了天,只是,有些中立的小门派忌惮姬家的实力,不得已会做出选择。 「传信给小皇帝,就说,圣君已做足准备,可诱敌深入了。」温然眼底划过一道危险的精光。 至于神武榜,就作为清算这些人的修罗场吧。 听到这话,茯苓险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诺!」 总算要到这一天了。 ...... 李清姒不知她在做些什么,只是偏房内,已经两日不见人影了,茯苓也是,如同失踪了一般。 「李家小姐,您的汤。」云苓一脸乖巧地呈了上来。 自打晓得圣君和李家小姐的关系后,更是将李家小姐视为主母一样伺候,事无巨细,生怕怠慢了。 李清姒忍不住问:「嗯,放那儿吧...你们圣君去哪儿了?」 那人走的时候,什么信儿都没留下。 「这,云苓不知。」 李清姒接着问:「你有听说过徐三娘的消息吗?」 若徐三娘平安归来,倒也不必过于担忧了。 「没有...」云苓继续摇头。 李清姒嘆了口气,摆摆手:「嗯,下去吧。」 明日就到小年夜了,眼看着年一过,神武榜就来了,这人别出什么岔子才行。 ...... 「你,你这畜生!我蒋忠孝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恶狠狠地说罢,这满脸褶皱的中年男子吐了一口鲜血。 面前提剑的白衣女子冷笑着,半边面具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诡异瘆人:「呵...阎王不傻,知道你是何人,你做不了鬼的,你得下十八层地狱。」 第209页 本就是不忠不孝贪图名利的人,偏偏名字叫了个忠孝,讽刺得很啊。 「老夫跟你拼了!」蒋忠孝身上的官服已被血染红,周围尽数都是侍卫的尸体,眼睛猩红。 白衣女子淡淡笑了笑,看着剑上的红迹,出声:「勾结旁门,意图欺君谋逆,你本该诛九族的,可圣上宅心仁厚,只派我杀你一人,按理,你得跪着说谢陛下赐死。」 蒋忠孝没想到这女子如此直言不讳,供出了皇帝,手上的匕首忽地落了地,拖着被砍伤的腿靠在门后,思绪不断。 这人功夫如此了得,竟不是武林中人。 可皇帝是如何得知的?或是,皇帝根本不知,才派人来诈他,若是这般大可不必动手杀人... 皇帝,该是知晓了吧。 「不必浪费时间,待你下去,好好跟阎王算帐去吧!」白衣女子声音冷着,剑刃一转,眼看着就要取他项上人头。 蒋忠孝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冷汗直流,忙道:「不!留我一命...大有用途。」 「圣上已经知道你背后的人了,你的命该不该留,他自知晓!」白衣女子的剑尖抵在他的喉咙处了,只要再深一寸,这人必定归天。 蒋忠孝身子抖得厉害,压根儿没料到会这么快就败露。 「不,不,不是这样,姑娘你听我说,还有别的,我知道那位主子下一步的打算,你信我!求陛下开恩!或者或者,你留我一命,将我囚禁,待你禀报之后,再来取我性命也不迟!」 可白衣女子没那么好哄,剑尖更深了一些:「呵,我若将你囚禁,你再放出消息,派人来劫...我不傻,你还是乖一些,拿命来!」 「三思!这背后涉及的,是皇家的事,不是你我就能决定的!」蒋忠孝喉咙刺痛无比,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满心满腔的惊恐。 他明白,这女子绝不是再开玩笑,是生是死全凭自己一搏。 白衣女子美目睁着,呵斥道:「放肆!我皇家的事也是尔等可以开口谈论的?」 「这真是皇家自己的事!您要三思啊!」蒋忠孝老泪纵横,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的。 他是不忠不孝,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可如今这般,真是身不由己啊。 温然倏地收剑归鞘,目的已经达到了,声音低沉:「我放了你,你去告诉你的主子,圣上不是总念旧情的。」 说完,也不待身后人有什么反应,直接双臂一展,运着轻功飞走了。 蒋忠孝的衣服被汗浸湿,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整个人心有余悸,还在不停打着哆嗦。 回了客栈的温然,脱下外袍,脑海里不断闪现刚才的画面。 这是她回容家后,第一次杀人...以往自己是救人的。 心里很是奇怪,说不出的滋味,倒了杯暖茶,放在手心当中,又忆起那人说,这是皇家自己的事。 「主子,陈鹏不开口,所以就...」茯苓也赶了回来,同样,衣袖处染了血迹。 陈鹏是朝中的老牌文臣,辅佐过先帝。 温然点头:「嗯,只有陈鹏死的话,就把陈鹏的...给那几个大臣送过去,对了,别忘了姬家。」 那血腥的字眼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诺。」 于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本该合家同堂、热闹红火的除夕,朝中几个大臣家的祠堂内都放了一个木盒。 木盒当中,或是陈鹏的手骨,或是他的一截身子,总之,七零八落地散了开来。 可惜,这一天不上早朝,若上早朝的话,真是更热闹了。 姬家没那么好潜入,因此茯苓就将陈鹏的头颅放在了大门之外。 蒋忠孝也收到了一部分,只看了一眼,就上吐下泻,心慌得快要跳出来了。 若昨夜非他求饶,估计现在被送过来的,是他的身子了。 只是,收到这些东西的大臣很有默契地缄口不言,背地里却是急得跳脚,他们不知道陈鹏是怎么死的,是皇帝派人杀的,还是背后的那位... 今日又是除夕,不得上奏摺,这些个大臣本就心虚,更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至于陈爱卿的失踪,就得他家中自己上报了。 -------------------- 快了快了。感谢在2023-03-20 18:21:30~2023-03-21 12:2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 陈鹏的死惊骇了整个朝堂,年夜饭也顾不上吃,皇帝紧急召见众大臣。 武成简坐在龙椅上,脸色难看,众大臣跪在地上,皆垂着头一言不发,蒋忠孝自是没有来,报了病。 「朕问你们呢!陈爱卿的死,是谁做的?大理寺的人呢?」 大理寺卿郭怀民哆哆嗦嗦地上前,头紧贴着地:「臣臣...臣在。」 他深知,若陈通议的事情解决不好,他的官职就到此为止了。 「朕的眼皮底下都能出这样的事!朕再问你们一遍,陈爱卿的尸首呢?」武成简站起身来,天子的威严尽显。 陈鹏死的时候,鲜血满地,足以致死,可唯独不见尸首。 没人说话,所有的大臣都跪在地上,无一人站出来说自己收到了陈鹏的身体部位。 武成简冷眼瞧着他们,怒火更重,指着中央那个战战兢兢的少年:「你上前来,朕问你,你爹素来跟谁交好,又同谁交恶?」 第210页 「回皇上,爹爹乃通议大夫,文臣一个,上敬君下孝父,从不与人交恶。」陈少禹一边说着,一边擦泪。 武成简显然没指望他能说些有用,只是毕竟乃朝中大臣,该做的还得做做样子。 「那这皇城是出了鬼吗?一个通议大夫,被人杀害,不见尸首,朕最后问你们一遍,若不开口,休怪朕无情!陈爱卿的尸首在何处!?」 一个身着红袍官服的男子上前,说:「臣...臣斗胆以为,是...是武林中人动的手。」 「哦~那陈鹏是怎么沾上武林的?」武成简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红袍官服的男子连忙垂下头:「这这,这臣就不知了。」 收到陈鹏身体部位的官员,其中一个就有他。 「你不知,你怎会说武林呢?」武成简冷眉竖起。 又一名大臣站了出来,解了围:「回皇上,臣以为武林内高手如林,能这般潜入朝中大臣的家中将人杀害,只有他们了。」 「大理寺少卿何在?」 郭怀民站了出来:「臣在。」 「既如此,就命你严查此案,为陈爱卿明英灵,若必要时,去武林问上一问也可。」武成简紧盯着他。 郭怀民擦了擦额间的汗,他可不觉得这是个好差事,但也只能接受:「臣领旨。」 不过,皇帝却是摆明了对武林的态度,如此一来,更好办了。 这个年註定过得不太平。 武成简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之后起身,甩袖离去。 ...... 大年三十,月穷岁尽之日,一年当中的最后一天,自是要过得隆重。 诺大的容家虽张灯结彩,处处透露年味,但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朝中通议大夫陈鹏被杀害的消息穿来时,更是如此。 有人传言,陈鹏被分尸,头颅就在姬家。 不论这传言是真是假,估计,朝廷要把这笔帐算到武林的头上了。 再加上,如今圣君恶疾,容家二长老心急发病,这容家的颓势好像在显现了。 所以,朝廷和武林的气氛註定要剑拔弩张,至于什么时候起冲突,似乎正月初三的神武榜是个好时机。 李清姒自是听说了,不知为何,她的第一反应是,陈鹏的事绝对和温然脱不了干系。 「云苓,今日也没圣君和徐三娘的消息吗?」 云苓将日常的汤盅呈了上来:「是的,李家小姐,不过,有您的几封信。」 这几日,李家小姐都会问这话,有时,一日要问几次才罢。 一封信是小一写的。 小二虽顺利潜入姬家,但之后杳无音信,无法取得联繫,吉凶未知,望主子再下吩咐。 一封信是爹爹写的。 儿勿忧,父安好。又是一年桃符日,望儿福禄满新衣。 李清姒心头暖流划过,今年又不能同爹爹过年了,明日一定要回去看看他。 最后一封信没有署名。 只是写到:今日亥时,扶风山见。 这最后一封信很是神秘,字迹她从未见过,歪歪扭扭的,像刻意为之,李清姒眉心微蹙,将信放进炉内。 火苗一点一点地舔舐信纸,直至将它尽数吃净才罢。 亥时,扶风山。 脑海中闪现了无数个可能的人,李清姒眸光透露着危险,随后一一都否定了,她倒要看看约见的人究竟是谁? 亥时很快就到了,鞭炮和烟花的声音不断,满桌的年夜佳肴,一口未动。 屋内只云苓一人,呆滞地坐在那里,望着这满大桌子,李家小姐走时同自己说,今夜的佳肴全赏给她吃。 挠了挠耳朵,云苓满心苦楚,仰天长嘆,不是她主子,却胜似她祖宗,李家小姐别是出事,一旦出事儿,圣君定会要了她的脑袋! 一边认命地往嘴里塞,一边祈祷李家小姐平安无事地归来。 扶风山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山,因进京必须得通过此山,所以山上住的强盗飞贼众多。 因此,这山也算是臭名昭着了。 黑夜的山间颇显诡谲,冷风衔着树影摇晃。 李清姒白裘披在身后,秀髮高挽,纤薄的身影,远远瞧去,分明是个柔弱的贵小姐。 窸窣的声响不时就会传来,说不清是风在摆弄树叶,还是小鬼在暗中玩耍。 李清姒面上冷清,左手提灯,右手持佩剑,丝毫不理会周围的点滴,一步一步地从小道往山顶去。 可走了一刻钟,强盗土匪一个未见,这似乎不太合规矩。 按理说,从她入山,就应该有小厮儿通禀老大去了。 李清姒想着,被自己逗笑了,怎的还期待强盗出现了,可嘴角的笑还噙着,就听到了脚步的动静。 「姑娘~大晚上一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李清姒将灯提高了些,光线打在那人的脸上,一道横疤出现,这番打扮,妥妥的强盗。 男子的嗓音粗犷中带着调戏:「姑娘,瞧您这穿着,富贵人家啊,莫不如赏几两银钱给小的,让小的大过年也好吃吃饱饭啊。」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我会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求放过...毕竟,敢独自一人闯扶风山的,你猜,是什么人。」李清姒眼中涌起趣味,声音软糯。 大过年的,她也甚是无聊啊。 送上门来的,不玩白不玩。 第211页 话一出,男子身子僵了僵,目光多了审视,望向她手中的佩剑,神情兇狠了一些:「呵,我自是敢出来,那还是有几分底气的,习武之人又如何?老子也会。」 「你要是会的话,早就去武林入门入派了,何需在此当个飢不择食的强盗呢?」李清姒上下打量着他,嗯,身体壮实,还算不错。 男子脸上的刀疤顿了顿:「姑娘...乃武林中人?」 「不算。」李清姒摇头,左手一直提灯好累啊。 男子一听,啐了一下:「那跟老子在这儿废话。」说罢,就扑了过去,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只三秒,男子就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握着左手的手腕,疼痛欲裂,尘土飞扬,李清姒都无需出剑,向后退了几步,躲开尘土的四溅。 「左手骨折了,用右手吧,对了,我也不喜你说话。」将提灯轻放下,李清姒活动了几下自己的手,而后,就用剑柄轻点了几下男子后颈。 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男子眼睛猩红,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可武林中人为何会来贫穷的扶风山,用右手提起灯,忙跑在李清姒之前。 「走到山顶。」李清姒声音恢復清冷,命令道。 扶风山并不高,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顶,可是,依旧黑漆一片,不见人影。 夜晚的李清姒如同鬼魅一般,扫了眼周围,点了他的穴:「你就在这儿站着。」 这约见她的人在耍什么把戏? 忽地几声,漫天烟花,七彩的光线仿佛流星一般散开,划过之后,剩几缕白烟。 一下接着一下,李清姒望天,眼中倒映着烟花绽放的美景,唇弯了弯。 「好看吗?我还以为这儿没有烟花呢,想不到,古代的烟花一点儿不比现代差。」温然吹了吹手中的火捻,从她的背后落下,笑着说。 李清姒给了她一记眼刀,而后继续看着烟花,开口:「那信是你写的?」 「对啊,我用左手写的,很不错吧?」温然眉眼盈盈。 为了保持神秘感,特意拿左手写的。 李清姒闻言,真想给她一下子:「......」 温然指着天空,语气很是期待:「来了来了,下一个是花老鼠。」 李清姒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头一次发现这人还爱故弄玄虚。 「哟,你出门还带着灯架啊?」温然用余光瞧见旁边还杵着一个人,戳了戳她,故意问。 李清姒一把打掉她的手,胸前憋着口气:「少跟我贫嘴!」 几日不见踪影,也不来个信儿,还嬉皮笑脸的有理了。 温然自是晓得她的心思,歪头亲了亲她的额间,不告而别是不对,可确实也不想她担心自己。 李清姒不理会她,只是怀抱双臂,认真看烟花,转瞬即逝,最美的时刻便是绽放,犹如昙花一现。 「新年快乐。」温然凑在她的耳边,小声道。 李清姒心神一动,回头瞧她,眸中冷清褪去,换上笑意,温然托起她的下巴,说了一句:「我们的帐,年后在算吧。」 之后,就含住她的唇瓣,捲起她的嫩舌,轻轻吮吸。 李清姒听到这话,心就沉几分,掩去不安的情绪,推了推她:「啧...有人...」 「我去把他戳瞎。」温然婆娑了几下她的俏脸,冷着出声。 那人形灯架被点穴,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能瞧见,满心震惊无处安放,看到白衣女子朝自己走来,更是惶恐,随即,背后吃痛晕了过去。 -------------------- 感谢在2023-03-21 12:25:54~2023-03-22 12:3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 陈鹏死后的第三日,朝中的光禄寺少卿蒋忠孝于府内自刎,死时一只腿有剑伤,用鲜血在纸上写到: 命不由己,遂归天。 七个字,预示背后的故事定不简单,一连丧失两位大臣,朝中更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 任谁看,这件事情必须得有个了断。 因此,几个光禄大夫联合上奏,请求皇帝重视此案,更是要求联合刑部一起调查。 「皇兄,臣弟以为,此事必同武林脱不了干系!」 怀王武成睚面色严肃,在一众大臣当中走了出来,义愤填膺道。 如此站出来,引得不少大臣侧目,不过,也都没怎么担忧,毕竟,皇上向来宠爱这个唯一的亲弟弟。 武成简一身龙袍,认真瞧他:「成睚,你可是有证据?」 「臣弟没有,只是...一连杀我朝中两位大臣!实在罪无可赦!臣弟愿一同调查此案,还朝中太平。」武成睚眼眶通红,当真气极。 武成简嘆了口气,从龙椅上站起,走到他跟前,语重心长:「成睚,你有这份心,皇兄很是欣慰,只不过怕背后牵扯太多,若真涉及武林,那必兇险。」 「臣弟不怕,为了朝廷,愿肝脑涂地!」武成睚的语气十分坚定,看上去对武林深恶痛绝。 望着这胞弟的眼泪花,武成简拍了拍他的肩膀,总算是点了头,当即拟了旨,怀王为本案的监案史。 众大臣面面相觑,表面上是监案史,实际上,这个案子都交由了怀王负责。 第212页 根本忤逆不得。 不仅如此,两位大臣的死造成京城戒严,颁布了宵禁法令,和其他城一样,并且,增加了重兵日夜不间断地巡逻,发生可疑人物,可审问。 饶谁看,这都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不过,此时的丞相府内,倒是一片祥和,即便休沐结束,丞相也报了病,对朝中的政事不闻不问。 递上来的呈报,一半被批了,一半被压了下来。 至于为何被压,只有这些写呈报的人知晓了。丞相不问政事,这对朝廷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敬伯父一杯。」 圆桌上,只有三人,温然双手举着酒盅。 李琛笑着一饮而尽,之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如今姒儿被废,皇帝独宠冷苑,这往后的日子真是不易啊。」 「伯父无需担心,一切有我。」温然和李清姒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是要逼她们坦言相待了。 李琛挑眉,饶有兴致:「你如何不让我担心?」 「我会娶她。」温然顿了顿,怎么想的就怎么答了。 李清姒怔了一下,短短的四个字在心中剎那绽开了涟漪。 李琛并未觉得她的言论荒唐,反而继续问:「你是女子,哪怕是一方之主,又如何突破世俗来娶?况且,姒儿是皇帝的妻子,即使被废,也是皇帝的人,死了,也要在皇家的陵墓。」 「我会用我的手段,让她先不是皇帝的妻子,后成为我的人。」温然说着,牵起了旁边人的酥手。 她非常理解为人父的担心。 况且,她在努力了。 李琛不慌不忙地又饮了一杯:「那这世俗呢?你出自大门大派,更是武林圣君,你的门派就算同意,那世人的唾沫呢?」 李清姒知晓爹爹是要做什么,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世俗之见我无法改变,世人的唾沫与我无关,我也更不靠世俗和世人生活。我出自大门大派,自身底气很足,我有把握让族人闭嘴...退一步讲,哪怕我不是容家的人,靠我的医术,也能给她仰仗。」 温然的话里话外都充满自信,这份自信,有根有据。 李清姒的唇不禁弯了弯,紧紧地牵住她的手,心底藏着的阴霾和郁气此时全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只要她愿意站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李琛面色平淡,似乎不为所动:「若你做不到呢?」 「爹...」李清姒忍不住出声。 温然浅勾嘴角:「普天之下,若我都做不到,可能没有人能做到了。」 做到,并不难,世俗而已,世人而已,只要有通天的本事,世俗任她改,世人由她做。 难的,是如何拥有通天的本事。 不过,她恰恰有这个本事。 李琛闻言,哈哈大笑,的确,普天之下,她容绮玉确实本事小不了。 「那我就放心将姒儿交予你了,但你要以你容家百年基业起誓,无论如何,此生定不负她。」 温然知他要个保障,认真开口:「好!我容绮玉,以容家基业和性命起誓,此生此世,绝不负李清姒,若有负,容家基业尽毁,此生我也不得安宁。」 李清姒唿吸一滞,偏头瞧她,女子的起誓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男儿。 「好,好。」李琛眼眶微湿,一连饮了三杯,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畅快了许多。 酒过三巡。 温然被扶到了李清姒的闺房内,脸颊红着,喝了不少。 「别动,我给你擦擦脸。」李清姒也喝了,但没有他们两人喝得多,只是有些微醺。 温然坐在床边,外袍已被脱掉,怔怔地瞧面前的人:「姒儿...得八。」 「你都记着?」李清姒一听,眉眼便冷了下来。 四二得八,她能记一辈子。 温然在心中叫了一声李得八,但嘴上很乖:「刚记起来...」 李清姒手上的力重了几分,被擦过的下巴都泛起了红,昨日的话像根针一般扎着,于是趁热打铁,主动挑明:「不是要同我年后算帐吗?莫不如早些,现在算?」 温然闻言,坐直了身子,但醉态依旧难掩。 「好,我问你,你喜欢温然多一些呢?还是喜欢容绮玉多一些呢?」 料到她的芥蒂在这儿,李清姒还是有些无奈:「...温然和容绮玉是同一人。」 「不是同一人,是同一人的两种人格。」温然蹙眉,否认。 李清姒将手中的湿布放在一旁,听不懂人格是何意,但总归能猜出几分意思,开口:「那我问你,你现在分得清自己是谁吗?你是温然,还是容绮玉呢?」 「不不不,你得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温然多呢还是容绮玉多呢?」温然摇头,说话的时候多了些口吃。 李清姒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是同一人。」 同一个人,怎么分开? 「不是同一人,是...是同一人的两种人格。」温然继续摇头。 李清姒扶额:「......」 很好,又来一遍。这个话题,不论醉不醉,永远和这人讲不清。 之后,两人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温然半眯着眼,凝她。 「你是温然,我就喜欢温然,你是容绮玉,我就喜欢容绮玉。」李清姒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柔着。 温然眸子暗了暗:「可...如果温然和容绮玉是两个人呢?同时出现在你面前,你怎么选...我会吃另一个的醋,你不知道吗?」 第213页 罕见地这般直白着表达心意,听到这话,李清姒心脏落了一拍,眼中皆是情愫。 「我没有遇见两人同时出现,若我遇见,自会有答案。」 温然撇了撇嘴:「那你遇见,你是喜欢温然多呢还是容绮玉多呢?」 「......」兜兜转转,又倒了回去,李清姒无言,望着那张红润的脸,无力得很。 这笔帐是算不明白了,索性把问题抛回去。 「倘若你是我,你会如何答呢?」 温然支吾了一下:「现在是我在问你,而且,我也不是你。」 「好,那我也问了你,你如今分得清自己是温然还是容绮玉吗?」李清姒眸中多了几丝复杂。 这人的执拗比自己想得还要深,真倔。 温然不言语了,只是微微垂了头,有些懊恼,是啊,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好像,当知道自己便是容绮玉的那一刻起,就分不清了。 不对,是身不由己了。 她都分不清自己是谁,又怎么能问出更爱谁的话呢? 李清姒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坐在她一旁,轻牵起她的手:「这世上,没有倘若的...」 有些事情註定是得不出答案的,倘若与如果都只是一种假设,假设不论多么合理,在没有事实之前,仍旧只能被叫假设。 真要溺其中,怕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经得住了。 而且,饭桌前的起誓,她都一一记在了心间,无论如何,此生此世,她也绝不负这人。 「嗯,没有倘若,没有如果。」温然抬头,酒熏得眼尾艷红,小声说。 道理她都懂,可想起时,不免会心揪一下。 李清姒好笑,转而抚上她的脸,细细地婆娑她的鼻尖,之后,落下一吻。 混合着酒香的吻很是缠人,气氛升温,暧昧再起。 温然环上她的柳腰,探出舌尖,和她勾搅,李清姒身子娇颤,加深了这个吻。 「我是容绮玉,但我也想是温然。」 闭着双眸,李清姒听了这句,而后睁眼,柔声回:「很幸运,你都是。」 喝醉酒的人更欢喜她这幅娇媚的模样,用鼻尖蹭她,手悄悄下移,接着就是一巴掌落下。 「啧。」翘臀缩了缩,李清姒嗔了她一下。 温然得逞地笑出声,还没得瑟几秒,随后肩膀吃痛,又被咬了。 -------------------- 感谢在2023-03-22 12:31:30~2023-03-23 18:3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 纵使年味十足,朝廷这几日也都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中,听说,大臣之间都心照不宣地不拜年了。 只是都写封信互相问候一下。 眼看着今日过罢,就到了大年初三,这一日,可是多少武林青年期待已久。 容家圣君和二长老皆被疾缠身,这组织神武榜的人,落在了三长老容叔秋身上。 风狞崖顶,云烟缭绕,人间仙境。 一草一木皆被修整过,紫檀木制的桌椅有序摆着,最中央是一个长七丈宽五丈的方台,方台两侧各置了高架。 高架上,各是一面牛皮大鼓,鼓面上绣着花纹,纹路中嵌着金丝,阳光照射下,甚是庄贵。 而规则便是,率先击响对方的鼓为胜。 在方台后,是一高桌,桌上有一鼎,鼎内插三柱粗香,香火不断,供奉的乃一榜,此榜传为天降,生来就刻着「神武榜」三字。 一众打榜的武林弟子,为了适应水土,早已提前几日跟着各家掌门到了容家歇脚,这年自也在容家过的。 「今日,我哪儿都不去。亥时前你必须同我回容家!」 李清姒脸上散着寒气,言语没得商量,明日就是神武榜了,这人还嘻嘻哈哈地要和自己出去玩。 一点儿都不上心。 温然坐在她对面,自己可没乐不思蜀,是有打算的,闷闷说:「正月初二得吃开年饭的...还得回娘家。」 「那你便回徐家吧,我回容家。」李清姒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只当她是要去徐家再闲逛一日。 温然眉眼里多了狡黠:「不是,是...你得在娘家。」 听到这话,李清姒面颊泛起红晕来,而后没好气地瞧了她一眼,推门走了。 就晓得,跟这人是谈不出什么来的,直接去向爹爹告辞更好一些。 望着她的背影,温然眸中的笑意褪去,日后,怕是再难见丞相了。 有了李清姒先斩后奏,这下,温然不得不走了,临走前深深地凝丞相。 李琛自是懂得她眼中的意味,摆了摆手,只是说了一句:「照顾好她。」 李清姒不明白这两人,只当是大过年的,爹捨不得她而已,于是主动去拥李琛,叮嘱他也要照顾好自己。 温然和李琛相视一眼,一切不言自会。 ...... 回到玄玉门时,已过了亥时,一路上,李清姒快马加鞭在前,没有歇息片刻,直奔着容家去了。 温然跟在后面,这几个时辰,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上。 「主子。」云苓总算是瞧见了她们,竟有些热泪盈眶。 幸好,李家小姐安安稳稳地出现了,若不出现,她这小命儿就难保了。 第214页 温然看着案前的信件,已摆满整个案面,嘆了口气,坐了下来,挑挑拣拣了一些,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各大派来的新年贺词。 直找上了烙有铜钱印记的几个信封,拆开了,迅速看完,就放在炉内烧得干净。 姬家毫不遮掩,其门下弟子势要拿下这次神武榜的榜首。 而且,圣君到底能不能参加得了神武榜也是个悬念。 当然,自是不能参加才最好不过了。 温然眸中顿了顿,既如此的话,那这大年初二,她定是要过得不平凡,尤其是各门各派的高手都来了。 这些人定会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来刺杀她,而自己,就算有意要拦,也根本拦不住。 一切,怨就怨在圣君的位子太诱人,并且如今没有站稳脚。 因此,今夜的玄玉门,恶战在所难免。 倒也正好,让她瞧瞧这些人的武功。 李清姒也自知今夜註定不寻常,容家虽大,但如今武林的形势不明,圣君恶疾难测,也抵挡不住那有心之人来闯。 心下紧了紧,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当即开始准备,把软鞭缠在腰间,佩剑藏在趁手的位置后,就直去偏房。 温然坐在那里,正细心地擦拭着玉炳川,锋利的剑刃亮得反光,十年未饮血,不知今夜能饱否? 肃杀的预警不知什么时候起笼罩着整个玄玉门。 子时过半,花雕石柱上的灯已亮起,借着这光,门上的红对联越发显得寒气逼人。 「你来...这张脸可不能叫人瞧去。」看着她被夜行衣勾勒出的曼妙身材,温然微微蹙眉,而后拿出一张半边面具,给她戴好。 正好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红唇妖艷,衬得风情万种。 闻言,李清姒扬起笑来,什么时候她这么爱吃醋了? 不对,一直就爱吃醋,连她自己的醋都吃了不少,也不嫌酸。 给她细心地理好,温然不由上前亲了亲那张诱人的唇瓣,摸到她身上的软甲,还是不放心地开口:「切勿莽撞,打不过就跑。」 「你也是,定要谨慎。」李清姒回吻她,再三叮嘱。 温然搂着她,盯着她的朱唇,认真问:「嗯,神武榜后,我就娶你,可好?」 神武榜之后,便是清除余孽,也无甚她要操心的了。 「...那时再论。」李清姒心头悸动,眸中闪过欢喜,但是怎么稳当怎么来吧,哪怕不嫁给她,这一辈子都愿与她红尘作伴。 何况,娶自己并非易事。 茯苓面色庄重,握着手中的佩剑行礼:「主子...」 温然会意,第一波不速之客已经到达,她得出门迎接了,于是,只两个弹指,屋内的所有烛灯顷刻间熄灭。 玄玉门内,悄无声息,暗藏杀机。 云苓虽年纪小,却天赋异禀,内力深厚,真气纯粹,毛遂自荐,要为圣君试试这些人的底子。 「圣君在此修养,尔等敢闯?」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宁静,倏地,许是不满这般年纪的小丫头生事,一道冷箭直冲着她门面而来。 云苓稚嫩的小脸儿一冷,真气运行,握拳一击,冷箭瞬间四分五裂,掉落于地。 温然含笑悄悄望着这小丫头,果真天生神力啊。 随即,暗处的人似是被惹怒了,几十道冷箭齐从天而降,皆指向站着的人。 云苓嘴角一抽,能不能有点儿新鲜花样,随后脚尖轻点,一跃而起,左手为掌,右手为拳,用强大的真气将所有的冷箭引到一处。 像是在戏耍一般。 「感谢诸位送来的冷箭,我容家日后百般奉还!」云苓人小,但口气不小。 几十根冷箭乖巧地落地,齐刷刷地摆着。 李清姒蹙眉瞧着:「这些人,当真连容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是不放在眼里,而是穿了一条裤子...裤子还挺胖。」温然环抱双臂,满脸轻松。 有团伙,自是要更有底气和把握一些了,再加上姬家暗渡陈仓的撑腰,容家自是不被放在眼里。 李清姒回头,借着微弱的光线,担忧不已,但愿最终能平安无事。 门外,一黑衣人落下,目光犀利地盯着云苓,手中的弯月大刀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就朝着她砍去。 云苓后退,他紧追,云苓进攻,他后退。 明显,两人你进我退,是在拉扯。 与此同时,房樑上的脚步声传来,茯苓和温然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推门而出,几步就到了屋顶。 「没意思,都不捨得派个长老来...」温然摇头,坐了下来,自顾地倒了杯热茶。 这几个露面的人,也是对方派来摸底的。 李清姒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门外的对峙上。 门外,云苓不愿再拉扯,于是奋力给了一击,那黑衣男子当即倒地不起,咽了气。 可是,黑衣男子死后,不待几秒,四个同样打扮的人再次出现,直冲着云苓,来势汹汹。 李清姒为云苓捏了一把汗,等着必要时,出去助她一臂之力。 茯苓在屋顶上打得如火如荼,两人僵持不下。 温然细细地品味热茶,转着手上的杯子,放在眼前认真瞧着质地,而后,目光一凛,手腕轻抖,茶杯顺势飞向黑暗当中。 却稳稳噹噹地落在了竹棍的尖端,登时竹棍朝温然右侧袭来。 第215页 「小心!」李清姒听见动静,焦急地喊了一句。 温然向后一仰,脚尖抵着竹棍的一端,轻松跃起,这次来的,是个长老级别的人物没错。 持竹棍的人打法甚是古怪,上下左右,无孔不入,凡是能予以一击的都不会放过,出棍时残影不断,速度极快。 温然认得这是哪个门派的长老,记在心间,以柔克刚,不持一物。 李清姒在一旁,眉头紧蹙,心扭成一团,担忧不已。 「圣君甚是会装。」那人明显没料到圣君的武功不凡,沉声道。 温然冷着回了一句:「不及你们。」 几十个回合之后,持竹棍的人已落入下风,温然却一转攻势,用刚打刚,手上的玉炳川并未出鞘,以剑鞘对之。 那人握着竹棍的手逐渐发麻,已在悄悄渗血。 「可惜了,张长老...」一招出了破绽,温然趁此用剑柄顶掉了他的竹棍,直指喉间。 张长老败势尽显,见被认出,随即对上她的双眸,不信她会真的杀了自己,毕竟,他身后竹棍派的实力并不小。 若他死,武林必将不太平。 可惜,这如意算盘打错了,温然浅勾唇角,眼中杀气四溢,一字一句地道:「意图刺杀本君,尔等该死。」 说罢,还不待那人说一句,玉炳川就穿过了他的脖颈,当场血溅毙命。 「竹棍派的长老...」李清姒眼睛瞪大,自是也没想到温然真的会动手。 明日的神武榜,要如何交待? 温然眼神清明,十分清楚她所在的位子,不沾血腥,是永远坐不稳的。 -------------------- 感谢在2023-03-23 18:36:31~2023-03-24 20:3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流、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 门外,一波接着一波的人,满地的尸体,暗红色的痕迹墙上随处可见,空气中血腥味瀰漫,云苓和茯苓已逐渐不支,而容家似乎像是没有得到消息一般。 任由着玄玉门内的圣君经受刺杀。 「茯苓,云苓。」温然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沉声道。 茯苓和云苓当即会意,立刻站在她的身后:「主子。」之后,便隐在了暗处。 竹棍派的张长老尸体被摆在了显眼的地方。 温然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从容不迫地饮着热茶,白色的狐裘披风衬得贵气无比,很是惹眼。 但这般闲逸被人嫉妒了,还没几分钟,漆黑的夜幕中就滑来了几道纤细但极其锋利的金丝。 天底下会使得如此自如的人,除了东塘刘家的人,就只有全是女子的摩登伽派。 此派,吸取了异域文化,所习的武功便是缠丝法,门内弟子,统称为摩登伽女。 那金丝仿佛有着意识,缠起那石桌上的茶杯,顷刻间,碎成了几半。 温然眼里划过一道趣味,淡定地拿起茶壶,往剩下的那一茶杯中缓缓倒入,可就在茶水成柱涌出时,那金丝又来了。 迅速裹缠,茶水顺着金丝,被吸到了暗处,杯中竟无一滴。 「若是想饮,本君请你。」温然挑眉。 话音一落,就传来了娇俏的笑声,接着,一女子从天而落,站在凉亭的栏杆上,上下打量她,一番下来,千娇百媚之姿。 温然转头,瞧了她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子秋波婉转,翩翩然就坐在了她的对面,声音魅|惑:「茶杯,只剩一只,小女子...怕要同圣君共饮一杯了。」 「请吧。」温然重新倒入茶水,而后轻推到了对面。 那女子饶有兴致地盯她的脸,接着用衣袖一挡,便抿了一口,至于这剩的一半,自是原呈给了她。 暗中的李清姒半眯着眼,冷冷地盯着凉亭内的两人。 这摩登伽派的白素秋掌门,向来不喜与人交往,传闻中来无影去无踪,无人瞧过她的容颜,竟没想到,长得如此勾|魂|摄|魄。 还如此轻浮。 她倒要看看,温然喝不喝...正这么想着,就见温然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李清姒的脸色难看,握着佩剑的手骨节发白,紧紧盯着那两人。 「圣君,可有意与小女子深入一叙?」石凳下,白素秋用脚尖轻蹭着对面人的腿,眸中含水,声音愈发柔软。 温然嘴角轻扬:「若白掌门愿拿命一试,本君自要奉陪。」 「那丞相府的丫头,都能让圣君倾倒,凭我的姿色,定是也能~」白素秋说罢,起身就坐在了温然的怀中,更是大胆,用手指轻抚她的脸庞。 李清姒看到这一幕,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深唿了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不快,恨不能冲出去。 温然盯着她的容颜,完全忽视她的话,也微微蹙眉,那人怎么想的,怎么还不出来,人家这都坐在她身上了... 云苓满脸八卦地看了看身旁的人,李家小姐不出去吗?这可太刺激了。 白素秋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一只手悄然在背后,从袖中出现的五根金丝摇曳着:「圣君在想什么?可有在想我?今夜...让小女子陪你可好?」 说罢,这五根金丝开始舞动,先后触碰着温然的脖颈。 看似调情,实则每一步都暗藏了杀机。 第216页 温然眼中寒光乍现,五根金丝已经越过肩膀,顺着衣领摩擦到了她的锁骨,左手手心当中凝气,之后,主动扣紧了她的腰肢。 「若再冒犯一次,本君明日便废了你摩登伽派。」 白素秋身子僵住,眼里的戏嚯减了几分,多了认真,她知晓,若再往下一步,圣君手心当中的银针就会穿过她的嵴骨,要了她的命。 温然见她还不为所动,挑眉:「还不起来?」 白素秋唇边带笑,腿轻挑便下了地,而后向她行了礼。 李清姒望着她们,只见她怀中的人下来了,可也不知怎的,许是一句话没有说对,两人打了起来。 白素秋的几道金丝快到踪影难寻,尤其又是在夜晚当中。 丑时都要过了,李清姒眉头紧蹙,距离卯时越近,神武榜也就越近了,心间的担忧更浓,于是握好手中的佩剑,推门而出。 白素秋听到动静,一个闪身拉开距离,收回金丝,落在了凉亭顶上,看到那戴面具的女子,露出笑来,直飞了过去。 温然眼疾手快,手腕微抖,银针便朝着白素秋而去。 「啊...」白素秋躲闪不及,银针入骨,胳膊疼痛难捱,李清姒瞧她朝自己跌了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 这下,轮到温然脸黑了。 有气无力地喊了这一句「姒儿」,娇弱得不像样子,白素秋靠在李清姒的胸口,紧紧贴着。 千算万算,还是没躲开,温然沉着脸,恨方才的银针怎么只扎到了她的胳膊。 李清姒心里打了个哆嗦,重新审视起怀中突如其来的女子,身段纤软,举手投足都带着蛊惑,眉眼间...好像,她在哪里见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温然咬牙切齿的声音:「白素秋!」 「伦家晕。」白素秋装作没听到,闭上双眸。 李清姒总算想起了,怔怔地叫了句:「程儿姐姐...」 白素秋听到后,抬起眼睑瞧她,眼中尽是笑意。 李清姒明了,却又震惊,程儿姐姐是她幼时的玩伴,乃当时太傅的嫡出长孙女,也算是受尽万千宠爱。 不过,就在程儿十二岁那年,为文臣首的太傅突生了变故,圣上下旨全家抄斩,自此,她们再也没见过了。 昔日的罪臣之女,竟成了摩登伽派的掌门。 「嘘~我受伤了哦。」白素秋的眼睛渣了眨,又贴在了她的胸口处。 李清姒思绪飞快,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年的太傅得罪了一众武臣,被弹劾了,皇帝就利用着这些武臣的手,将德高望重的太傅端掉了。 之后的太傅就成了皇帝的人,自此,文臣都乖了不少。 冤不冤案的,已不重要,但若是温然要凭藉着这点和白素秋做交易,倒也说得过去。 可为什么,白素秋会来刺杀圣君呢? 来不及细想,怀中的人就被夺走了,一把被扔到了地上,和一众尸体混着。 摩登伽派的掌门,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白素秋特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还不忘给戴面具俏皮地眨了下眼。 连摩登伽派的掌门都毙了命,圣君假意患恶疾的事情也就此泄露,但距离神武榜也才不剩两三个时辰,并无什么大碍。 只是,这死在玄玉门的人,其背后的门派必定要来讨伐了。 正中了温然的下怀,她望着这二十多具的尸体,清一色的一流高手,那张长老更是了不得。 「来人,起君辇!」茯苓见时机成熟,声音一出。 鬼卿率先跪在了地上,向温然行礼,他身后跟着的九个暗卫抬着君辇从墙外跃入,稳当地落下。 君辇微微倾斜,上面的挂穗摇摇晃晃,碰撞间发出声响。 温然面色冷淡,将沾染了血迹的狐裘脱下,牵起旁边人的手,坐在其中。 鬼卿沉声道:「起!」 「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十人抬起辇时,皆齐唿。 李清姒心紧了起来,这君辇她能坐得吗,即使要坐,穿着夜行衣,也是不太妥当...可望着那人自若的神情,心又安定了下来。 以前,是自己为她,如今,倒反过来了。 借着辇内的烛灯,温然将李清姒的束髮放下,轻轻盘绕,改为盘恆髻,这番认真的模样,李清姒晃了神,怔怔地瞧她。 从袖中取出一直藏好的银鎏金凤簪,缓缓插入,望着自己的杰作,温然十分满意,毕竟头一次为人梳髻。 「你...」意识到她还要为自己更衣,李清姒忍不住握住她在自己衣领上的手。 温然勾唇浅笑:「没人瞧见的。」 亲手脱掉她的夜行衣,露出里面的纯白亵衣,温然想做些什么,可在这君辇上,怕她冷着,就将准备好的暗红色大袍给她穿上,细心地繫着腰带。 「可惜了,是在君辇上。」又给她拿来了靴子,总算穿戴完毕,温然凝着她的双唇,有些郁闷。 自晓得她在盘算些甚,耳根泛红,李清姒娇嗔了她一眼。 温然想到缺了什么,于是朝辇外的茯苓吩咐了一句,很快,茯苓就拿来了,是包装精緻的口脂。 用中指轻点,温然欲为她涂唇,可是还没触碰上,就反悔了,环住腰肢,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李清姒被抵在辇壁上,软舌闯入,她压根儿招架不住,只好闭上眼睛,渐渐开始回应。 第217页 就晓得这无赖不安好心。 ...... 这一夜,容家的玄玉门不太平,同样,丞相府也是。 丞相李琛的突然失踪,小一无暇顾及在姬家失去消息的小二,和念容立即组织人马,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可府内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什么。 给李清姒的传信也未到,念容眉间就未平过,若丞相有什么,主子该怎么办,她和小一又要如何交待。 -------------------- 感谢在2023-03-24 20:37:29~2023-03-26 19:0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 「若是倦,就睡一会儿。」君辇免不了摇摇晃晃,这一夜未眠,温然不由问身旁的人。 李清姒倒不是倦,而是担忧,眉头微拧,轻轻靠向她的肩膀,怕神武榜不顺利,怕她受众人所指。 君辇一出,还未到时辰,各掌门都迅速组织参加神武榜的弟子,直去风狞崖。 圣君的恶疾好了,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们的掌门呢?」摩登伽派自也在其中,只是寻遍了整个院子,都不见白素秋的身影。 六个摩登伽派的弟子慌了神,听说圣君去往风狞崖,连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掌门不见,这是天大的事。 「落君辇!」鬼卿高声道。 之后,十个人便将君辇落在了武林最为尊贵的白玉椅旁,微微倾斜,茯苓面色严肃:「请圣君落辇。」 温然牵着李清姒的柔荑,缓缓走了下来,期间,鬼卿一众暗卫都垂着头,默默行礼。 来到白玉椅前,温然看着位下的陈设,倒也熟悉,毕竟,她曾打榜了几次。 「小师父何在?」 一瘦削的男子从黑暗中出现,行礼道:「容罡拜见圣君,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备天丝笔。」温然说罢,就牵着旁边人的手坐了下来。 容罡目光闪过一道欣慰:「诺。」 天丝笔一出,意味着神武榜正式开启,而且,到时写榜也须天丝笔不可。 「我等见过圣君,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些门派已经赶来了,稀稀落落的人不断出现,瞧见那白玉椅上的人,心中一惊。 圣君的恶疾,果真痊癒了。 「摩登伽派有要事相禀!」六个摩登伽女一来就跪着,额间都是汗。 茯苓瞧了一眼自家主子,道:「禀。」 「圣君,摩登伽派的掌门白素秋不见踪影,我等寻了又寻,依旧无影,求圣君相助!」为首的是摩登伽派大弟子。 温然嘴角弯了弯,开口:「你们的白掌门,半个多时辰前,意图刺杀本君,本君为清除异己,便杀之,而今尸体,就在玄玉门内。」 话音一落,那摩登伽派的大弟子眼眶猩红,不可置信地去看高高在上的人。 掌门怎的做了此等傻事...这可如何是好?掌门殒落,让一众弟子如何是好? 「尔等可有异议?」温然挑眉,短短的几个字尽显威严,压迫的气势让在场的人不由屏气。 摩登伽派的大弟子迟疑了几秒,摇头,声音沙哑:「...不敢。」 李清姒留神在场的其他人,心知这是圣君同白素秋做的局。 「竹棍派也有事相禀,门中长老张满也不见了踪影...」竹棍派几名弟子也斗胆上前。 有了前人,自已猜到长老何去何从了,只是,该走的礼数,还是得走。 可没曾想,话一出,青烟派、崑崙派等十余派都上前,要么是寻自家门派的掌门,要么是寻自家门派的长老护法。 算下来,涉及了十四个门派,背后牵连的是几千口武林人。 「你们的掌门,或是长老,亦或是护法,前两个时辰,都是来势汹汹要刺杀本君,现如今,尸体都在本君的玄玉门内,待神武榜结束后,自有人带着你们去寻。」 许是知道法不责众的理,几个胆大的当即就出声:「这...圣君,您是不是误会了呢,我们的掌门,一向心怀武林,更是对您敬重,怎的,怎的会...」 「本君身染恶疾,诸位的掌门长老,在神武榜前来玄玉门,一个一个都带着贴身兵器,难不成,是要请本君喝茶?」温然的声音不急不缓,却是十分沉稳有力。 说罢,跪在面前的一众都垂了头,其中一些更是被杀之人的亲传弟子,当即红了眼眶,但不敢发一言。 的确,圣君不是等闲之辈,是武林的至尊至贵,一个两个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么多门派受了牵连,若不是有缘由,何来会动了杀心呢? 茯苓给了鬼卿一个眼神,鬼卿当即会意,带着暗卫将这些人安抚到各自的位子上。 温然笑意未达眼底,快了,当真快了,十四个门派快要联手了,再加上姬家。 怕是不到神武榜前,就得有人来讨伐她了。 也不知小皇帝那儿怎么样了? 彼时的另一处,动手可要比武林迅速多了。 武成简身着金黄色的亵衣,龙袍只是披在了身上,脸色铁青地坐在丞相府内。 念容和小一,还有一众御前侍卫跪在地上。 「丞相的事,还有何人知晓?」武成简紧紧地握着茶杯。 第218页 京城内,先是两位大臣,一个被杀,一个自刎,后是丞相无踪。 饶谁看,都是不想让朝廷好过。 多少人都在背地里猜测,这究竟是不是武林中人的杰作?但大抵,该是跟武林脱不了干系的。 念容垂了垂头:「回禀圣上,只府内的人知。」 武成简深唿了一口气,坐在那里,不断盘算:挟丞相,拥文臣,运粮草,这些可都是要自立门户的手段。 「通禀你家小姐了?」 这一句让念容心打了个哆嗦:「回圣上,已写信通知娘娘了。」 这小姐的称唿,是李清姒出宫后才唤,还是未出嫁前才方可用的,皇帝这般...不知是何意。 断不能留了话柄。 白烟从香炉内丝丝缓缓地涌出,武成简点了点头,望了眼外面的天,估摸着时辰,婆娑了几下翡翠扳指,终究是下了决心。 「去吧。」 为首的御前统领眼睛闪烁,重重行礼:「遵!」 ...... 「主子,思绣将军已包围整个京城,御前统领也已行动了。」茯苓得知消息的第一刻,丝毫不敢怠慢,赶紧上前禀报。 温然蹙眉:「这么快?」 按照原定的计划,该是在神武榜之时才开始的。 「是...丞相失踪一个时辰了。」茯苓看了眼那面容脱俗的女子,特意压低了声音。 温然眸子怔了怔,沉声吩咐:「云苓那边的事一旦妥当,命她立刻去怀王府!」 现下从容家抽调人手下山已来不及,只能看云苓和娘那边了。 「诺。」 李清姒耳朵很尖:「我听着怀王了...可是他有事?」 怀王不过才十五岁,有何事跟他相关,莫不是朝中有人也对他下手了? 「无事。」温然捏了捏她的手,笑着说。 不怪她不愿说,只是答应了丞相,要等尘埃落定才行。 李清姒纵使疑惑,也来不及多去思考:「那便好,姬家的人到了。」 「姬海卿见过圣君,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姬海卿携着十多名弟子前来,僵硬地说完,却未有一人行礼。 此时,半弦月还在挂着,天泛起了鱼肚白,牛皮大鼓上的金丝也亮起了光泽,紫檀座椅上的人几乎坐了齐。 温然勾唇:「这姬家的人,就是与众不同,见了本君也不愿行礼。」 姬海卿边拈鬚,边回头瞧了一眼自家的弟子,他还未出口,就有一名弟子上前。 温然见过他的画像,这可是姬海卿最得意的徒弟姬致远,只听他义正言辞道:「禀圣君,我姬家虽不是何等大门大派,但也重视尊卑之礼,只是,这尊卑之礼是尊仁贵卑仁膝。」 「哦~此话是何意?」温然看起来闲适得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姬致远不卑不亢,毫不退缩,端的就是身后有撑腰:「圣君非仁也。」 话一落地,好些个不明所以的门派倒吸冷气,这姬家是吃了什么胆子,要晓得,不尊圣君,可是武林大忌,不仅不得天道,还是要被唾弃的。 「本君如何非仁了?」温然佯装不解。 姬海卿在一旁默不作声,还在拈鬚。 「圣君屠杀十余派的掌门长老,全不顾这些门派弟子今后的立足,如此短见,何来仁一说?我武林流传至今,奉的是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但这些人,圣君皆一杀为快,如此残暴,何来仁一说?」 短见和残暴两个罪名,足以说动不少人了吧。 温然拧眉:「他们刺杀本君,本君也杀不得了?」 说罢,特地瞧了瞧那装聋作哑的姬掌门。 「可...我武林重情重义重礼,若一两派,怕是异己,可十余派皆来刺杀,不顾身后门派的安危,实无可能啊。」姬致远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目光。 温然听完,笑出了声:「你武林重情重义重礼?莫不是,本君和你不同处一个武林?」 这一笑,让姬致远的面上难堪得紧。 「倒不如,本君给你找个人,让你来知晓知晓,你武林,是不是重情重义重礼?」 此话一完,从暗处飞出一白衣女子,娇俏声想起:「圣君安好,白素秋来迟。」 「掌门,是掌门!她没死。」本来颓废的摩登伽派弟子瞬间活跃了,站起身来热泪盈眶。 白素秋唇边挂着笑,转身示意她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瞧见此人,姬海卿的脸色变了变,眸中的阴鸷一闪而过。 「忘了,茯苓小丫头,尸体呢?快送上来呀。」白素秋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茯苓招手。 茯苓微微含笑,命人将玄玉门内所有的尸体都摆在了众人前。 -------------------- 感谢在2023-03-26 19:09:28~2023-03-28 20:5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 二十多具尸体排了两行,整整齐齐,里面尽是那些门派失踪的掌门长老还有护法,都在其内。 一些门派的弟子看到自家门派的人,已然蠢蠢欲动了。 「诸位别急,好戏这才开始了...」 「圣君刚即位时,姬家的南长老来我摩登伽派拜访,说是要拜访,其实是来切磋,这无可厚非,但实际上,姬家的南长老有备而来,调查了我白素秋的私事,并以此作为筹码,要求我摩登伽派助姬家在一臂之力。」 第219页 白素秋说着,特意往温然身前靠了靠。 李清姒悄悄观察这位儿时的故人,昔日的程儿姐姐,是高岭之花,纯洁高雅,可望不可攀,而今的程儿姐姐,颇像朵罂|粟,勾|魂摄|魄,一不留神,就把命送给了她。 姬致远蹙眉:「白掌门,空口无凭。」 「别急,还有...我白素秋虽不自持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也确有心事未了,但也不至于做背信弃义的事情,所以,那日晚,我就快马加鞭,来了容家,面见圣君,将事情全盘托出。」 姬海卿气定神闲地听着他讲,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之后,便假意与你,至于这些天来,我和南掌门的书信,一封都未烧尽,想不到吧姬海卿,你派来的细作,每一封是瞧着我烧了...」 白素秋自是知晓,如今只是在拖些时间而已,说罢,就示意茯苓将所有的书信呈了上来。 「前朝时,有门武学,曰千鬼手,很不巧,我白素秋是这位前辈圆寂前一天收的徒弟,天资聪颖,学会了。」 千鬼手为世间变幻之法之巅峰,难学更难传,因为太难习得,所以在十年前无名大师圆寂后,彻底失传。纵使以变幻之术闻名的东塘刘家,也不曾习得。 白素秋说着,就取了其中一封信出来,轻轻放在火苗上,待舔舐之际,众人只觉得火苗来回摇摆了几下,可又看不出什么来,这分明已经烧得干净。 黑色的灰烬,如何又能作假呢? 而后,手腕一转,那信件如同鬼魅一般,重新出现在白素秋的手上。 温然饶有趣味地看到此,白掌门的千鬼手怕已经不是变幻之术,而是鬼魅之术了。 「当真是千鬼手,不露痕迹。」东塘刘公盯着,浑浊的眼中不断闪着光泽。 东塘刘家虽集天下变幻之术大成,但也可惜,无人能习千鬼手。 白素秋直嘆息:「献丑了,我白素秋保命的武学啊...因此,这些信件,都是这般被保留了下来,虽无署名,也十分晦涩,但其笔迹就是你姬家南掌门的,看清楚了。」 姬致远接过信件,脸色唰白,这真是南掌门的字迹。 师父不是这般说的,他当初告诉自己,容家歹毒,暗中针对姬家,如今容绮玉又乃武林圣君,姬家更是难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还有一些门派也收到了,只不过,无人愿意站出来吧。利用这些掌门的弱点,勾结门派,意图在神武榜之时对圣君不轨,让门内大弟子夺榜,接着就是该架空圣君,直指容家了。」 白素秋特意用如葱的手指点了点竹棍派还有青烟派的位置。 姬海卿的眼中不明,终于出声:「白掌门,休要胡言乱语。我敬你是女流之辈,才容你这般放肆,我姬家心怀武林,更是深明大义,何来你如此嫁祸?至于南长老的信件,我等自会查明真相!再者,若你所言属实,为何只你一派这般说辞!?分明嫁祸于我姬家!」 白素秋摇了摇手指,知道这老狐狸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露尾巴的。 「南长老的信件,自是不够。诸位,你们且来瞧好了。」 「不久前,我被圣君杀死,实则假意,混入这些尸体当中...姬掌门,您怕这些人没死透来做人证,一人给了一掌可忘了?姬家虽有功夫能做到伤人不留痕,但不是真的不留痕。」 白素秋说罢,从茯苓端着的盘中取了一个青瓷小瓶来,里面装着被特意调制过的药粉。 而李清姒也明了为何程儿姐姐会假死了,原是要留证据,只是这些说辞真的能扳倒姬家吗? 若姬家一口咬住,此事绝与他毫无干系,或是,寻藉口说是门派里有内鬼,总之,这对峙的信服力并不足以。 温然唇角勾了勾,这可是她特意调制的,选了发物类的食物,特意混合研磨,加上药材的辅助,更是刺激性十足。 「瞧好了。」白素秋敛开这些尸体的胸膛,将瓷瓶轻斜,白色粉末洒落,几乎是一瞬间,红紫色的伤痕尽显。 「圣君所伤,皆为玉炳川的剑伤,其侍女更是没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难不成这也是假的?」 姬海卿冷眉竖起:「你莫血口喷人,老夫一直与致远一同,其他门派的弟子也都是瞧见的!」 话一出,好些个门派的弟子都忍不住说。 ——「是啊,姬掌门一直都与我们在一起,我们可都是瞧见了的。」 ——「就是!」 姬海卿冷哼一声,甩袖背手:「哼,老夫纵使内力深厚,也不会分身!」 「你们当真确信,所见是姬掌门?声音也是姬掌门的?莫不是忘了姬家的易容术?」白素秋摇头,嘆了口气。 姬海卿脸色铁青,边说,边朝着那边正看好戏的人行礼:「圣君,我姬海卿以命起誓,姬家绝无二心!如今再任由这毒妇妖言惑众,怕是错过了大事。」 神武榜一刻钟后,便要开始了。 「刘公斗胆上前,此事不能如此善罢甘休,若姬家真无二心,自有法子证其清白,但若有二心,天下也尽是透风的墙。所以,刘公认为,查清楚才好,否则越拖越迟,迟恐生变。」 刘公依旧拄着拐杖,快步上前,对着白玉椅上的人行了礼,恭敬道。 这言论,听着不偏不倚,实则胳膊肘都在白素秋那儿了。 第220页 温然挑了挑眉,这东塘刘家从不爱掺合这些事儿,怎的今日变了。 白素秋笑着向刘公作揖,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无他,只因这千鬼手太过诱人了。 「好一个东塘刘家...」姬海卿眼中的兇狠一闪而过。 刘公面色不变,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等着圣君定夺。 温然正愁拖不住时间,手撑着下巴,仿佛事不关己:「其余各位,如何看呢?」 这一问,可是难倒一片人。 既要忌惮姬家的实力,又得担心圣君背后的容家,两难之地,进退不能,可不表态又不能。 只好来回面面相觑,看看谁会第一个出头,可一时间,竟没有一人敢率先站出来。 「容家四长老容季冬认为,须论清楚,才能还姬家一个公道。」 待容季冬说罢,一声爽朗的笑出现,紧接着就是一个鹤髮老头,从空中轻踏而来:「哈哈哈哈,如此热闹,老夫怎能不来?莫擎苍见过圣君,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事儿竟然惊动了莫家的老祖宗,这武林当中,失踪的晁天错能破天,眼前的这位能开山。 只不过这二位几乎是退隐的存在,几十年来武林的大事小事一概不掺合。 今日是怎么了? 温然偷摸看了眼姬海卿的脸色,真是,又难看了不少。 莫擎苍瞧着空气里不对劲,连摆手:「哎哎哎,圣君不担心,老夫是来观摩的,不是来插手的。」 茯苓很会观眼色,赶紧就将一把紫檀椅子命人搬到了白玉椅旁。 「您来也不知会我一声。」温然扶着莫擎苍,让他坐下,之后亲自奉了一杯茶。 莫擎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受用,笑着说:「哎,你可别折煞老夫了,你如今是武林的老大。」 两人的互动让在场的人无不纳闷,何时圣君与莫家老祖宗这般熟络了? 「反正这茶,我是给您奉了,必须得喝。」温然和他打趣着,心里无奈,这两老头一个比一个能贫嘴。 但莫擎苍的脾性要比风狞崖里的那位柔和不少,双手接过。 「好好好,老夫喝,对了,你去忙你的,老夫就是来看看神武榜上的小年轻,顺路再看看到底是谁对咱武林的圣君有二心呢?」 这话,明显是在撑腰无疑了。 只是,这撑腰让温然都摸不着头脑,她没有求助啊,这莫老祖宗是谁请来的,心中滑过一个影子。 定是娘没错了。 「莫前辈。」姬海卿看了眼计时的沙漏,上前行了礼。 莫擎苍点了点头,品着茶,连个头都没抬:「姬小子。」 「圣君想必是误会了,我姬家绝无二心,至于白掌门所持的说辞,实属一派胡言!」姬海卿主动说道。 温然蹙眉:「那你如何解释这尸体上的伤痕,要晓得,能有如此内力的人,武林里不超过十个,还有你南长老的信件?」 这老傢伙,真是狡猾得很,不见棺材不落泪。 「圣君,如您所言,武林里有如此内力的人,皆能做到不留痕伤人,这未必就是我姬家所为,至于这南长老的信件,里面未提您一句,也未有大逆不道之言,想来,是白掌门牵强附会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白素秋别有用心。 -------------------- 感谢在2023-03-28 20:55:17~2023-03-30 20:2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 「成睚,你还何话可说?」 武成简冷脸看面前跪着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痛,自古皇家是无情之地,可偏偏,他想打破,因此,从小就无比疼爱这个弟弟。 几乎,事事都依,母后薨,更是摘星星摘月亮地宠。 可没想到啊,年仅十五岁的武成睚竟日思夜想着他这个兄长的皇位,甚至,手不仅伸到了朝廷里,还伸到了武林圣君那儿。 「臣弟,无话可说。」武成睚眼观鼻鼻观心,本来稚嫩的脸如今布满执拗。 武成简瞧他跪得笔直,心中的滋味更是难以言表:「自父皇驾崩,你就开始明里暗里地接近文臣武将,朕只是以为你想为朕分忧,所以,不曾理会,任由着你,毕竟你年纪小,翻不起什么波浪。」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亲弟弟会有二心,会这么觊觎这把龙椅。 这个位子,当真那么诱人吗?就连一母所生的亲兄弟都如此,天底下还有什么可让人信服? 「可朕想错了,你接近文臣,威逼利诱他们为你出谋划策,接近武将,暗中夺他们的兵权。」武成简想着,眼眶发红,长嘆了口气。 当真是帝王无情吗。 知晓怀王的事情,他先前从未有过半分怀疑,只是越来越多的密探告诉自己,事情的走向不太对了。 武成睚一言不发,眸子里也不为所动,他有自己要干的事情,皇兄是不理解的。 「朕都不敢想...」武成简的泪花打转,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从几年前就开始算计自己了。 表面上是单纯无害的怀王,背地里竟那般阴险歹毒。 枉他如此的宠爱了。 「母后临终前的教导,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第221页 听到这儿,武成睚梗着脖子看他,明显不满,忍不住开口:「母后临终前的教导,你有什么资格说!?母后日日夜夜为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操劳,她薨,也是因你而薨!如今你登基可曾几次去跪过她?!」 「你不配说母后!」 说着,就被戳到了痛处,瞬间双眼猩红,一字一句地反驳。 武成简怎能忍受他这般大逆不道:「住嘴!朕当时是太子,朕有朕的苦衷!」 别人只道面前风光,谁人知晓背后受罪? 做太子时,稍有不慎就要遭受言官的上柬,去后宫瞧母后太多回,就要被扣上沉溺儿女情长的帽子。 整日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的就是身下这把龙椅。 如今倒是坐上了,还要日夜提防。 「你什么也不懂,我做的,你什么也不懂。」一向受尽宠爱的武成睚才不会理解,再次出言不逊。 武成简满腔怒火:「你做的?你在朝廷勾结文臣武将,在武林姬家还有其他门派,你以为朕没查出来?前几日,陈鹏和蒋忠孝的死,你以为是谁做的?」 「是朕!朕让杀的,为的就是给你敲警钟!」武成简站起,指着他,怒目而视。 武成睚眼中闪过不屑,偏头不去看他,死一个两个本就趋炎附势的文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若不是朕,你觉着,武林的圣君会轻易把你交上来吗?你怀王府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你晓得吗?你当真觉得武林的容家是好惹的?」 武成睚情绪激动起来:「有何不可?我大武拥精兵七十万,连周楚都不得放肆,小小的武林又有何难?若他们归顺我大武,我大武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你以为朕不愿让武林为朝廷所用?你所说,精兵六十万是没错,可你知这精兵中武功上乘的才占一成,还有,你可知容家排在末位的弟子,其武功有多高?换句话说,容家不过七千人,但相当于七万的精兵,才单是容家...」 武林如今的地位,是一代一代实实在在打出来的,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撼动和覆灭的。 「武林所有的门派加起来,不过才六万多人,却有四十万的战力,这些人若和朝廷开战,你我有几成胜算...到最后,斗的两败俱伤,即使朝廷胜了,那你可想过虎视眈眈的周楚!?」 武成简实在气极。 不是他不愿推翻武林,而是如今的大武朝廷没这个能力推翻。 武成睚听到这儿,依旧不肯屈服,才武林而已,我大武经歷了多少风吹雨打,如今也屹立不倒,凭什么,要和武林分天下。 「朕想过重武,想过用蛮力让武林归顺,可是,天下中上乘的武学秘籍,尽数都在武林,你去翻翻尚书阁,看看有几本能拿得出手的武学?」 武成简晓得他犟,于是,一条一条抽丝剥茧地说给他。 武成睚咬了咬牙,眉头直竖起:「踏平武林,指日可待。」 「呵...再退一步来说,正因我大武的武林锐利,周楚才不敢轻举妄动,你皇姐才不用去和他们联姻!不然,你以为朕身上的龙袍,能穿得安稳吗?」 武成简都不想理会他的无理取闹,自顾地说完,真是太累了,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如今的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武林和睦相处。 他能管住史官如何评判,却管不了后人会如何评判,只是在他武成简的手里,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 这就足够了。 提到明婳公主,武成睚的倔犟似乎泄了几分气,眯了眯眼睛,依旧錶现得不服:「那丞相呢?丞相在朝中一家独大,你也不知?还有皇嫂,她的所作所为你也不知?」 话一出,武成简诡异地沉默了,眼底一片复杂,良久,才声音沙哑地开口。 「来人,将怀王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遵!」 接着,御前统领就带走了武成睚,那模样似是不知晓手下的人是怀王殿下,粗鲁蛮暴。 ...... 大理寺的御监内,一尘不染,陈设虽简单,但应有尽有,甚至在桌上摆着一鼎小的铜香炉。 总之,丝毫没有服刑的困苦和艰难,抛过所处的位置,反而处处透着闲适。 武成睚身上的蟒袍还未被脱下,坐在床边,握紧拳头,指甲已然陷进了掌心内。 为何事情败露得如此之快?镇北大将军不是同自己这般说的? 为何皇兄执迷不悟,竟与那武林圣君沆瀣一气? 武林是敌人才对,大武只能有一位掌舵手,这道理谁人不知? 「殿下,殿下...」一个猫着腰的男子提佩刀而来,小声唤道。 武成睚回神,眼睛顿时亮了一下:「你怎的进来了?」 「我打晕了守卫,来给您送这个。」那男子带着官帽,看起来是名级别不低的侍卫,将手中的青色荷包呈了上去。 武成睚接过,打开瞧了一眼就连忙放进怀中,犹豫了几秒,道:「多谢。」 「怀王殿下,眼下只能起兵退出京城了,可向南五百里,达南雁。」男子的眼底滑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武成睚一听,拍手,站起直说:「对啊,南雁的守将是本王的人,定要卖几分薄面来,还有这虎符,可行,可行!但要如何出这御监呢?」 「...您手里,还有丞相大人,不是吗?」男子声音带着些许蛊惑。 第222页 这一提醒,武成睚彻底有了思路,连下了吩咐:「对,有了!你去准备快马,着急怀王府内的三百精兵。」 「遵!」 男子行礼后,就迅速退了出去。 武成睚在牢门后来回踱着步,幸好丞相在他手里,还有几百的精兵,这些应该足够他出京城了。 皇兄不是爱民如子吗?那他今日倒要好好见识一番了。 若每名精兵的马上都挟持着一位平民百姓,皇兄会如何选呢? 几百精兵,几百平民,背后会直接牵连着上千个家庭,真有意思。 ...... 彼时的皇宫墙内,武成简正认真瞧着奏摺,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一将军打扮的人上前禀报:「皇上,怀王已经逃出了大理寺的御监房,已去往了其府内。」 「嗯,时刻盯着,一有异动,立刻来报,记住,切不可轻举妄动。」武成简心知这次是真的要结束了,点头,沉声回。 那人双手抱拳:「遵,末将谨记。」 「来人,去丞相府请小一,就说朕请她入宫,有一故人与她相见,若问故人是谁,就道此人乃冯氏。」 「遵。」 下了令,武成简将手上的奏摺不屑地扔到桌上,眉目里一片冰冷,等过了今日,他便再也不用瞧这些人的废话连篇了。 到时,他的皇后也能名正言顺。 也不知圣君如今的情况,可有他的明朗? -------------------- 感谢在2023-03-30 20:29:12~2023-04-01 21:0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 「圣君,当定夺了,神武榜才是大事。」姬海卿的眉宇里带股阴狠,望向那座位上的人。 明显,他已经十分不悦当前的情形,若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这些人的唾沫淹死了。 茯苓瞧了他一眼,暗中冷笑,紧接着,就附在座上人的耳边。 几秒的言语,就让温然的眸子亮了又亮,当即道:「姬掌门,倒不如事情结束了再进行神武榜,其他的掌门可有异议?」 此话说得十分有底气,众人左右看了看,齐唿不敢有异,全凭圣君定夺。 姬海卿见此,咬了咬牙,他还没开始找容家算帐,这圣君就自己找上门来了,有莫擎苍又如何,今日他倒要看看圣君能伤他几分? 「诸位,有位不速之客,请上来。」温然唇角勾起,示意茯苓。 随后,便有一个穿着绿色朝服的男子出现,身后跟着四个同样打扮的人。 人影一现,一阵议论不断,这可是皇帝身边的内务总管,怎的会出现在此? 难不成,这当中还有朝廷的参与? 「额...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怀王因密谋造反,意图对朕及武林圣君不轨,现朕已清除门户,望武林圣君勿有疑心,他日朕定当好生款待,祝圣君勇夺神武榜,钦此!」 话一出,一众鸦雀无声,静得连唿吸声都能听到了。 姬海卿的眼睛一顿,心中打了个咯噔,悄悄后退了一步。 李清姒怎的都不会想到,那稚嫩的人竟会谋反,看向温然,可见她一脸镇定,便知定是无疑了。 可背后的人,真的是武成睚吗?他才十五岁啊,如何能懂得平定天下? 手心紧了紧,怀王当真煳涂啊。 温然挑眉,很满意面前众人的脸色:「传本君的话,他日若见,本君来款待,定当报这一恩。」 「遵...诺...遵。」那内务总管何曾瞧过这场面,支支吾吾,应声改了又改,生怕说错一个字。 莫擎苍也稀罕这场景,挠头,鬍子一动一动的,直出声问:「圣君,您怎的和朝廷联繫上了啊?」 毕竟,武林多少年来都和朝廷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瓜葛,至于背地里,就都不得而知了。 今儿倒是稀奇啊。 「唉,实不相瞒啊老祖宗,这怀王年纪小,其娘亲又去得早,被人利用,先后勾结了朝廷的文臣还有几名武将,不仅如此,还又把手伸到了咱这儿...我这圣君一上来就要面对这难缠的事,可想而知...」 温然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在场的人皆朝着姬海卿看了过去。 莫擎苍是真的不解:「怎的还把手伸到咱这儿了?」 「他勾结了武林当中的好些门派,有大有小,为的就是要在神武榜上做手脚,针对我这个新上任的圣君,之后再针对本君身后的容家。」 莫擎苍这会儿才点了点头:「哦,你的意思是,昨夜来刺杀你的那些门派,都是这般缘由。」 「对,不愧是老祖宗!」温然笑着说完,就将目光看向了站着的人,继续道:「姬掌门,我敬您是前辈,但您做的实在有失我武林之颜面。」 姬海卿特意挺了挺腰背:「我姬家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武林,还有对不起圣君的事!若有,也定是门内弟子胡作非为,败坏名声!」 还在狡辩。 「怀王已经在京城门外束手就擒了,该交代的他都已经交代了,姬掌门,本君冤枉你,怕是有错,可朝廷的皇帝也冤枉你姬家了?!」 温然说着,语气忽地变严厉,矛头直指那站着的人。 第223页 「好!莫说本君将你冤枉,来人,带冯氏媪!」 白素秋听到这儿,挑衅般地看刚才和自己嘴硬的人,都说了,自己是在拖延时间。 正戏是圣君来唱的。 话音结束,小一就面色复杂,携着一个头脚皆带镣铐的女人出现了。 这镣铐上的印记,独属于大武天牢。 小一将她带来,深深望了一眼那白玉椅上的人,一闪而过的钦佩之情。 原以为圣君乃草包,如今一看,是自己走眼了。 李清姒看了过去,怔了怔,她印象当中的冯氏媪可没这般年轻,还有那双眼睛,冯氏媪可是瞎子,且走路带拐。 冯氏媪和姬海卿对视了一眼,接着偏过了头。 姬海卿面色铁青,这毒妇竟敢出卖他! 「冯氏媪,讲讲吧。」温然婆娑着扳指。 冯氏媪听罢,闭上眼睛,深唿了一口气,声音沙哑,从头开始,缓缓讲述。 先帝时期,她是姬家叛徒的余孽,从小便遭受追杀,迫不得已进了京城,阴差阳错之下被皇后看中,成了乳娘中的一员,可没过多久,皇后便去了。 留下不大的怀王,自此,她便成了主乳娘,皇后去的早,可以说,怀王是在她的一举一动下长大的。 可纵使再怎么躲藏,也始终去不了这一身姬家的武功,无论是抬足走路还是举手示意,都带着不少武林当中的习性。 最终,还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传到了姬家的耳朵里,但并没有派人来捉拿她。 而是要求她一五一十地上报在怀王府的一举一动,甚至时间长了,要求给怀王传授一些分裂朝廷自立为王的故事。 怀王从小就被灌输这些观念,所以性子极其分裂,表面上对兄长友善,背地里恨不得让武成简暴毙。 更是将母后的死冤枉在了武成简的头上。 在怀王府的多少年来,她先后秘密将府内大换血,几乎从上到下都是和姬家有牵连的人。 就因如此,姬家开始逐渐看重她这个小乳娘,并且因为搭上怀王这条线,越发野心勃勃,有意无意就让才几岁的怀王亲文臣拥武将。 可久而久之,她太害怕朝廷怀疑了,于是设计,让自己的眼睛假装看不见,更是把一身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番模样,总归不会怀疑她了。 但终究是太过小心谨慎,又形象难堪,皇帝就换了她,让她去静养。 怀王年纪小,更不懂什么,总觉得这从小就侍奉他的乳娘背叛了自己,因此由爱生恨,索性就派人几次来暗杀。 李清姒由于自身的经歷,在嫁过来之后,更是心疼怀王从小没有娘亲,便主动靠近她,将她悄悄养在了宫中。 毕竟是丞相的女儿,又是后宫之主,更是与武林有密切的牵连,冯氏媪不愿让她起疑,只能压迫自己的脉象,报了疯病。 可没想到,姬家愈发猖狂,随着怀王和文臣武将的交流深入,又有如今的皇帝和圣君刚坐上位子并不稳当,就在几个月前着手密谋了。 要用怀王的手勾结武林中的门派,时机一到,准备在年后的神武榜动动手脚,就企图不轨。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皇帝正愁着没处拾掇朝廷里的贪官污吏堕臣来坐稳身下的位子,而圣君呢,也正愁着要怎么对付这个处处在暗中使绊子的姬家。 一来二去,两人就联合,将计就计,势要各自清理门户。 冯氏媪讲到这儿,咬了咬唇,垂着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一言不发了。 朝廷里的皇帝用成睚的性命要挟自己,让自己来武林为圣君作证。 她没办法...那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砍头... 他才十五岁,都是自己造的孽... 「你这毒妇莫要血口喷人,这武林不是朝廷,容不得你放肆!」姬海卿再也听不下去,当众一呵,接着,运气提掌。 冯氏媪根本来不及躲闪,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毙命,手脚上的镣铐已松散,死不瞑目。 温然的目光冷冽,竟敢在她面前动手。 「姬海卿,到底是谁在放肆?!」女人的声音响起,众人瞧去,原是徐三娘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柳南宫,还有云苓。 徐三娘说罢,看那白玉椅上容貌绝世的女子,眼底的光芒晦涩不明。 姬海卿的脸色更是难堪至极,已在暗中准备好动手了。 徐三娘说着,将云岭提着的佩剑抽出,剑出鞘的声音很是刺耳:「姬掌门,你的棋想得很好,可惜,你乃武林中人,对朝廷里的事情并不了解...用武林的路子,夺朝廷的权,你想得太简单了。」 莫擎苍见此,老顽童似地左右瞧了瞧,随即就看向温然,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得上前去啊。 都成圣君了,怎的还能跟个小宝宝一样让自己娘亲动手呢? 温然自是瞧到这老头的举动了,好笑地嘆了口气,道:「娘亲不必惊乱,待本君会会。」 说罢,提起玉炳川,一跃落到了徐三娘前。 「圣君,你若不信姬某,姬某也无可奈何...」姬海卿的周身暗流涌动,咬牙说着。 东塘刘家自知不会站错队伍,于是出声:「姬掌门,都这会儿了,就别再嘴硬了,是真是假,我们一众自有判断。」 姬致远呆滞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他还沉浸在刚才冯氏媪的那番话当中,他不敢相信,师父让他在神武榜前站出来质问圣君。 第224页 竟然是在利用他。 若他真如师父所说夺得了神武榜的榜首,那岂不是... 全身的血液发凉,姬致远这才回神,看到待战的人,哑着嗓子,开口:「师父,回头是岸。」 可此话一出,姬海卿速度极快,掌风凝聚,离得最近的那杯茶水随着惯性被吸出,水流细长似一把剑,势如破竹地就对准昔日的爱徒。 姬致远的眸子圆睁,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 感谢在2023-04-01 21:00:46~2023-04-03 20:3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 眼瞧那水柱直刺向胸口,姬致远还是没有反应,仍处于呆楞之中,忽地,玉炳川的剑刃出现。 水柱顷刻间就溃散,洒在地面上。 姬致远这才回神,眼眶尽红,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茯苓等人眼疾手快,迅速将他拉到了座位上。 温然长身玉立,持剑站在那里,束髮随风飘起,面色不改,只是眸中一片冷冽。 柳南宫见此,心中一闪而过的痴迷,为她捏了把汗,身后的拇指轻点,俨然在算这战孰胜孰负。 姬海卿是何等人也,是与容仲夏齐平的一代武痴,也曾是天子骄子,如今更是三千人的掌门。 「当日,本君从此落下,可有姬掌门的助力?」温然身不动意动,出声问。 姬海卿不持一物,在他眼里,圣君还不配他持器一战:「何须明知故问。」 十年前容绮玉太过松懈,被动了手脚,落下了风狞崖,十年后的容绮玉,又能翻起什么波浪。 不过踩着前人的嵴樑、坐了父辈的江山而已。 至于莫擎苍,他可不觉得这老祖宗会出手一助,当日容绮玉落下风狞崖他都冷眼旁观事不关己,如今也会是。 「好,那本君今日便亲自清理门户,以报十年之仇。」 武林不像朝廷,圣君也并不是高高在上躲在深宫内的,在座的不乏和姬海卿抗衡的掌门,但温然不能让他们出面,否则这位子就越来越不稳当了,更是会留下话柄任人嬉笑。 说罢这句,剑身一转,真气从掌内流出,无声无形地缠绕在剑刃之上,周围的风也随着她转动。 姬海卿挑眉,轻蔑地勾了勾唇,从容不迫地躲开她的进攻,顺便还回头看了一眼被误伤的桌子,上面有一道深两寸的剑痕。 不错,十年未习武,再出手还有这般力气,是个好苗子。 可惜,她没有以后了。 想着,姬海卿双掌合併,几秒内调动好真气,之后双臂一展,凌厉的掌风快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温然脚尖轻点,朝后滑去。 两人一来一往,一招接着一招,打得不可开交。 莫擎苍眼里含笑地看着,连连点头,真是妙啊,那老头教出的徒弟确实不一般,每一招看着不痛不痒,却滴水不露破绽。 而且,这武学的路子,他活这么久,还没瞧见过,十|之八|九是自创的。 自创的武学,也能这般滴水不露,假以时日,可想而知,武林真是一代比一代强了。 温然的打法很是让姬海卿着急,也让在场的人都时不时心惊肉跳。 每次都是眼看着要伤着了,实则没有。 几十招过去了,李清姒的拳头越握越紧,这样打下去,温然会被耗尽的,容家的三位伯伯不打算出来帮忙吗? 温然确实有些吃力了,因为她发现,姬海卿一直在隐藏实力,而且,每一次的招数都太过出其不意了。 姬海卿的攻势越来越快,越来越勐,几乎每一招都不给对方留反应的余地。 玉炳川插在地上,温然半跪,额间是细小的汗珠,不停地喘着气,死死盯着对面依旧气定神闲的人。 甚至,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厚,再这样下去,自己支撑不了太久。 姬海卿的功夫和竹棍派的长老张满根本无法相较。 见到圣君这般模样,众人其实已经知晓这一战孰胜孰负,有些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等着时机冲上去将圣君救下。 但是,温然忽地展了展笑颜,姬海卿再厉害,也终究比不上洞穴里的老傢伙,这就好了,手松开剑柄,站起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 「圣君可是认输?」姬海卿说完,引得在场的人蠢蠢欲动。 毕竟圣君可不能有事,至于姬家,被群起而攻之是必然的。 温然冷哼一声,强咽下喉间的血腥,站起的身形有些摇晃。 之后双手展开,纯粹的真气被凝聚起来,玉炳川摇晃着剑身,从地上飞出,悬在半空之中蠕蠕而动。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紧随其后,只不过快得让人看不清。 李清姒明显瞧见她的手心都渗出了血迹,心下一紧,必定是刚才打斗时被震到了。 莫擎苍眯了眯眼睛,用真气控剑,当真是把晁天错的看家本事都学到手了。 只是,这般强行动用,以温然如今的身体素质,杀敌也会自损。 杀他,温然自知做不到,但能伤他半身却是有七八成的把握。 第225页 若要伤不了的话,岂不是丢了那老头的脸,也白瞎这么多天那老头当自己的陪练了。 「你是晁...」姬海卿自是认出她的招式了,瞳孔微怔,话还没说完。 那玉炳川就迅速驶了过来,这一次快出了残影,连跃起去躲。 剑柄乃翡翠而至,剑身更是千年寒铁而铸。 犹如一道绿光在空中穿梭。 温然知道此招一出,姬海卿定会将注意放在这抹绿色的残影上,丝毫注意不到,那细如蚕丝的几根银针。 银针破树! 在心中默念了这四个字后,温然双掌忽而翻下,强大的真气冲击地面,促使着她跃起,紧随其后,就将飞来的残影握在手中。 姬海卿不懂她的这招,皱了皱眉,似乎哪里漏掉了什么。 可倏地,胸前就穿过了几根银针,银针穿过,引出了几道细长的血迹。 五脏六腑顿时生疼,姬海卿强撑着身子,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女子:「堂堂圣君,暗器伤人,又有何用?」 亏她还是武林圣君,如此手段,不光明得很,也不怕遭人唾弃。 「你当日用暗器伤我,我又如何不可用暗器报仇?」温然知他无在战的可能,于是脚尖轻点,重新落在了白玉椅前。 她恢復记忆的那日,就已知晓当年落下风狞崖的全盘过程,也推算出是哪家的好手段了。 李清姒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抠得一片红,见她平安,彻彻底底松了口气,忍不住起身和她并排站着。 终于结束了。 「现如今,朝廷已捉拿怀王武成睚,皇帝更是下旨将怀王府屠尽。本君为武林之主,也应做些什么。」 「姬家,武林异己,内联合容家叛徒,还有竹棍派、青烟派等十余派,外勾结朝廷叛贼怀王武成睚,自容家前任掌门之时,便开始意图不轨,几次刺杀本君...对容家不利,更是以武林为筹码与朝廷叛贼做交易。」 众人知晓,这是在下杀令了,圣君的令一出,武林当誓死而从。 可...这话语里的容家叛徒又是何人呢?为何今日容家的二三长老都不见踪影呢? 温然悄悄握起旁边人的柔荑,心中不由一暖,但面上继续道。 「本君纵使宅心仁厚,也不免心寒,为我武林的太平,即日起,命尔等诛杀这一众门派中的异己,尔等,可有异议?」 众人齐唿:「圣君英明,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便好。」 茯苓接着就下了圣令,里面包括诛杀名单,还有武林内的执行人,四位掌门得令,同时半跪行礼,接下了这圣令。 有心的人早就发现,这诛杀名单当中,并无容家的人,那容家的叛徒,又怎么处置呢? 柳南宫的注意力完全被白玉椅前的两位吸引了,心中撕裂,满腔不解和酸楚:为何...为何绮玉还是选了她。 她一个官家的千金,又是朝廷的废后,凭什么? 「诸位,此次的神武榜本君就不再参与了,希望各位掌门予以理解...另,十年前,有一女子为本君肝脑涂地,势要维护武林和我容家,为本君争得时间,我登大位,也离不开她的暗中相助,而今,为还这一恩情本君决意不嫁,尔等,可有异议?」 在四位执行诛杀令的掌门将姬海卿压下之后,温然紧紧地握着李清姒的手,目光坚定,当中宣布。 对于这个,一众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回:「圣君仁慈,我等无异。」 方才圣君的一战已证明其实力,无须参加神武榜了,把机会留给其他武林的年轻人,自是赢了一波好感。 只是,这后面的女子他们知晓,但还恩的一说,明着是不嫁,暗着...一众不敢妄加猜测了。 和圣君并排坐白玉椅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 徐三娘在一旁听到,脸色一黑,禁不住腹诽:「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连你娘都不过问,就定了终身。」 而柳南宫扯出了一个微笑,默默地坐在了柳家的席位上,神情黯然。 她的暗中相助就值得以余生相回报,那自己的呢? 白素秋的目光来回在那两人身上打转,手都牵上了,说这两没什么,鬼才相信,但话说回来,至于圣君嫁与不嫁这个问题。 武林不像朝廷,没有圣君的位子是世袭一说,自也不太在意。 李清姒还处于懵懵的状态,脸颊红晕涌起,怎的,这人就这样宣布不嫁了?未免太过草率了...、 不过也是,此时确实趁热打铁,以防迟则生变。 温然总算是能歇息下来了,由容罡下令神武榜正式开始,很快,诸位就将事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接下来的夺榜当中。 「你...徐三娘还在...」李清姒凑近了一些,轻声道。 温然和她咬着耳朵,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我娘你不是早都见过了吗?」 「你!算了,一会儿再说。」李清姒咬唇,将手帕包裹在她受伤的手上,无奈。 武林是不敢对圣君嫁与不嫁有异议,可容家呢? -------------------- 事情还没完来着。感谢在2023-04-03 20:39:53~2023-04-05 15:4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6页 第123章 ================= 看着容罡在,众人的目光全都在神武榜台上那你来我往的招式上,温然见时机差不多,悄无声息地就带着李清姒走了,她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 徐三娘紧随其后,瞧了李清姒的背影,撇了撇嘴,终究是把不满给忍回了肚子里。 玄玉门内,对联还在挂着,到处可见红意,过年的氛围一点儿都未冲散。 容仲夏面无表情地坐在石凳上,面前,跪着一个男人,头髮尽散,身上有好几处鞭伤。 「圣君。」 「二伯免礼。」 温然的脚步顿了一下,心中一片复杂。 李清姒这才认得,那跪着的人是容三长老,忽地想起温然所言容家叛徒,莫非,容三长老便是... 可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侄女还有整个容家下手啊。 「三伯。」 温然这一声出来,容叔秋的头低了又低,但没言语一句。 「姬海卿利用易容术,使你沉溺在大师兄的音容上,受人蛊惑,屠杀容家很多兽类,是吗?」温然的语气很是轻柔,没有任何责怪之意。 一年前,容家大弟子容末愚死了,身首异处,武林当中无人不为其默哀,说天妒英才。 而身为其父的容叔秋始终脱离不了这丧子之痛,人前面色无恙,人后戚戚不已。 姬海卿利用了这一点,命一个身型与容末愚极其相似的男子出现,暗中出入容家,尤其是在容三长老跟前露脸。 容叔秋发现后,思子心切更是难挡,一时之间和这人往来频繁...最终很多机密都泄露了出去。 而容家的兽类自也是容叔秋所杀。 「圣君定夺吧。」容仲夏长嘆了一口气,说罢这句,行了礼,就告退了。 他这个当二哥的,不能说这事,也说不得。 提起唯一的儿子,容叔秋当即泣不成声,五十多岁的人,捂着脸,跟个孩子一样。 哪怕心里很明白那不是自己的儿子,可时不时的,还能瞧瞧那张脸,他也知足了。 在看到绮玉回来时,他的心情难以言喻,按耐不住的心思,每时每刻都在幻想容末愚也能够平安无恙归来。 徐三娘咬了咬唇,心下难受得紧,自是懂这番滋味,于是快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容家三长老,因与外人私谋,残害容家兽类...革去长老一职,按容家家法处置。」温然背着身子,不忍心瞧他,沉着声音下令。 茯苓眸子转了转:「诺。」 这处置法子,便是在丈责后关入祠堂内的牢房,只不过,这得打多少板子啊。 温然说罢,给了茯苓一个眼神后,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茯苓当即懂了她的意思,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命人带走了容三长老。 李清姒见到这儿,不知怎的,有一股莫名的悲伤涌在心头,她想起了远在丞相府中的人。 「坐吧。」徐三娘知晓还有事儿没完,说了一句。 温然轻声对着旁边的女人说:「你若是不想听,就出去玩会儿,嗯?」 「关于她的事,她为何不愿听?」徐三娘自是听到了这句,本不想管,但犹豫了几秒,还是饶有深意地开口。 温然没听懂,思绪转的飞快:「娘,这是何意呢?」 难不成娘不同意自己不嫁,还是不同意她和李清姒在一起呢? 可事情都结束了啊。 李清姒本能地心一沉,暗中猜测这关于自己的事。 「云苓。」徐三娘看到李清姒坐下,才唤了身后站着的人。 「是...」 云苓上前,愧疚地看了眼李清姒,而后将今日在城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伺候李家小姐,也是生出了主僕之情。 原来,怀王从大理寺逃出,带了三百精兵,一路烧杀抢掠,专门针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每一位精兵的马上,都挟持了一个百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算下来,就是三百人,背后牵连了上千个家庭。 也就是说几千双眼睛在盯着皇家。 因此,这一挟持,京城乱了套,大街上无人敢出门,更无人敢行走。 御林军左右为难,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僵持不下,按照怀王的要求,敞开城门,避退至两边。 怀王一路挟持着人,退到城门口,城门外是思绣将军的兵马。 李清姒听到这儿,手骨节发凉,她竟不知道才十五岁的人能这么心狠... 「丞相也被挟持了,就在怀王的马上...」云苓说完这句,不敢往下说了。 李清姒脑袋轰的一下,忙站起身来,质问道:「何意?」 怀王不仅挟持了一种百姓,还提剑抵在李琛喉间,这一番,硬是逼退了思绣身后的大军,可眼看着要跑路时,不知从哪儿射出了一箭。 正中怀王肩膀,鲜血横肆,怒睁眸子,怀王心一狠,剑刃当即滑过,一瞬,李琛便殒了。 他死也要给他垫背的人。 话到这儿,李清姒早就满面泪水,身子发抖。 她不敢想,那么疼她的人,却在几个时辰前死在了自己疼的人手中。 徐三娘补道:「朝中,已出了圣旨,葬于碑林,谥号为忠武王...」 而她这些天做的就是来走于皇宫大院内,监视着皇帝的一举一动,毕竟和皇帝做交易,需要步步为营。 第227页 可还是百密一疏。 温然眼睑向下,心乱如麻,她猜到了,眼中闪过一道狠戾,这一次,最大的赢家不是武林,是皇帝。 好一招借刀杀人。 温然轻轻将她拥入自己怀中,不断地抚她的背。 丞相死后,怀王又中一箭,三百精兵群龙无首,半个时辰内,全部被绞杀殆尽。 至于被挟持的百姓若有伤亡,全归咎于怀王之手,皇帝尽了力。 「皇帝,是皇帝。」聪明如她,李清姒泪眼婆娑,手脚冰凉,哽咽着。 是皇帝。 怀王等反贼被绞死后接着,是两道圣旨。 一道要肃清朝廷余孽。 一道是废后因父去世伤心过度,于弘武寺暴毙,死后恢復其名号,追谥为孝元皇后,葬于皇陵。 这后一道圣旨,是当初的交易之一。 皇帝要的是朝廷大权在握,温然要的是武林大权在握。 而今都已实现。 只不过,丞相被牺牲,她早该想到,丞相若不死,皇帝是不可能和自己做交易的,从一开始,武成简就想到了这一步。 至于怀王挟持百姓这一谋,估计也是受皇帝的人蛊惑了。 温然抱紧怀中的人,不论如何,她的目的确实达到了,而皇帝更是不可能输。 至于丞相这件事,她会好好给皇帝记上一笔。 「如今,官籍中已无你,往后,留在容家吧。」徐三娘说罢这句,就起身离开了。 温然知这话是娘认可了她们。 李清姒想着那青年天子,说不愤恨是假的,可如今大势落定,丞相一派能倒戈的早就倒戈,不能倒戈的就被肃清屠门。 李家的势力在被一点一滴地剔除,踢到了权力的外围。 爹应该先前就料到了吧,料到武林和朝廷之间若有瓜葛,首当其冲便会是他。 毕竟,无论如何,终究是臣,是要跪在天子脚下的。 所以,才会把自己郑重託付给武林圣君,望自己周全。 「不怕,有我在,皇帝会还回来的。」温然很是心疼,更是自责,自己早该想到的。 李清姒摇头,没有言语,她不想温然和武成简再因为自己有任何交易了,不过这仇,自己会报的。 周楚和武林还在一日,大武便不得安稳,今后,还有的牵扯。 他用自己的至亲来换朝廷大权,她亦会如此,皇家自古无情义,那就意味着,手足于武成简不过如此,是吗? 没有跟着她去观神武榜的热战,而是在玄玉门内,独自一人。 温然知她情绪不好,知她想安静一会儿,于是吩咐了云苓还有其余的人要好生照顾。 「主子,是小一无能。」小一跪在地上,垂头不肯起来。 丞相的死,是她无能所致。 李清姒脑中闪过一个妙丽女子的身影,冷声道:「我有一信,要送予周楚王之子。」 「定不辱使命!」闻言,小一立刻抬头,义正言辞。 李清姒扶她起来,从袖中拿出了贴身的软鞭,递与她,小一明白这软鞭是身份的象徵,是进入周楚王室的钥匙。 「另,你此行,需带着楚曼缨,记着,此事不得露出」 小一握紧软鞭:「诺!」 楚曼缨虽为武林楚家嫡女,但却乃纯正的周楚郡主,说起来,也是多少年前的恩怨了。 她可是知晓,周楚王最护犊子了。 李清姒眸底泛起涟漪,想起那视自己为珍宝的男人,泪又止不住滑落,而后独身进了屋内。 -------------------- 至于李做的事情会在番外里涉及一点,那会儿就是副cp的事情了。 主cp就算尘埃落定啦! 感谢在2023-04-05 15:49:00~2023-04-19 11:0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 第一日的神武榜已落下帷幕,起初温然还兴致勃勃的,但后来,却有些心不在焉。 毕竟,李清姒还独自一人在玄玉门,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莫擎苍在姬家的事情结束毕,就不见了踪影。 容罡的天丝笔如同天降,能在每一战之后,不用一滴黑墨,就能隔空在纸上记录着胜负。 「圣君,三长老已安置妥当。」 温然想起那两鬓泛白的人,在心里嘆了口气:「好...三伯,有要同我说什么吗?」 「三长老只说,武林在圣君手上,定能如日中天。」鬼卿摇头。 温然瞧他脸色红润,挑了挑眉,故意问:「那便好,对了,姝玦那丫头呢?好几日不见人影了。」 「回圣君,二小姐在备战神武榜,明日她便要上场了。」鬼卿弯了一下嘴角。 自从上次训了她,温然就发现那丫头乖了不少:「难怪这几日这么消停。」 可事实并没有。 姬海卿谋逆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武林的角落,容姝玦在听闻后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玄玉门。 只不过,她来迟了,温然早就走了,只剩李清姒。 两人面面相觑地坐着,李清姒的面颊上还挂着泪珠,心底无奈,这容老二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像谁了。 第228页 「咳,我来看看,没想到你...」容姝玦看到那我见犹怜的模样,不好意思偏过头,是自己唐突了。 她也知晓丞相牺牲。 李清姒轻拭掉眼角的泪,扯出了一个微笑:「无碍。」 「...节哀。」容姝玦犹豫了几秒,眸子一顿,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说完就起身走了。 李清姒看着手中多出上好的丝手帕,错愕了一下,又忆起李琛来了。 云苓也知她在屋内思绪会滞,想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便来报:「李家小姐,今日神武榜已毕,有十六人被记录在册。」 「是吗?那圣君呢?」李清姒眼尾泛红,哭过的痕迹丝毫未减轻。 云苓观察着她:「圣君同几大派的掌门在用晚膳,请了您。」 「我便不去了...」李清姒不太想去瞧熙攘的情景,拒绝道。 云苓笑了笑:「圣君还吩咐了,您若不去,就在玄玉门同夫人一起用膳。」 「...好。」李清姒闻言,咬唇,只能应下。 徐三娘似乎比起熙攘更要让人害怕。 很快,几位丫鬟随着云苓,在玄玉门内摆好了宴席,足足十四道佳肴。 李清姒得了消息,一刻都没敢停留,直赶去正厅的宴桌,可徐三娘来得更早,落座在了上位。 「来了,快坐。」徐三娘的下巴抬了抬。 李清姒知她定有话要同自己说,点头:「是,夫人。」 待她坐下,云苓为二人各自添了酒,之后退到一旁候着。 沉默了一会儿,李清姒刚想打破僵局,便听到徐三娘开了口。 「我同你父亲,在京城里见过一面。」 只一瞬,李清姒的眸子便红了,微垂着头。 徐三娘回想着见李琛时的情形,继续道:「丞相很是疼你,他料到会有今天的这一步了,于是再三恳求我,让容家能成你今后的庇护。」 李琛很是坚毅,但为了仅剩的女儿,竟要向她下跪。 「谢谢夫人。」李清姒鼻尖酸涩。 她应该在最后一次离家时就发现的,那时爹就表现得有些怪异,终究是她粗心,没发觉。 徐三娘嘆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轻柔了一些:「你不必谢我,丞相疼你,我又何尝不是在疼我的孩子呢?」 「我敬您一杯。」李清姒眼中蓄着热泪,双手端起面前的酒盅。 徐三娘扬起唇,一改先前的冷面,声音也升了温度:「往后,容家便是你的依仗,若玉儿敢欺负你,你就来寻我,我收拾她!若武林其他人敢欺负你,你就寻玉儿,让玉儿为你出气。」 「多谢。」李清姒仰头一饮而尽,喉间的辛辣抵不过眼尾滑落的泪珠。 她其实并不需要庇护,凭着手中的银两和自身残存的势力,这辈子能安稳。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父母的总放不下自己的骨肉,那她就随了父亲的遗愿,在容家安安稳稳地过完余生。 「娘,清姒。」 温然忙完,就立刻回玄玉门,她可没忘自家娘亲不喜李清姒的事情,但看到两人安好坐在那里,心落了地。 徐三娘还不知道她那点儿心思,没好气地说:「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怕我吃了她?」 「您说什么呢......可好?」温然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坐在李清姒的旁边,小声问。 她太担心了,她怕李清姒想不开,更怕自家娘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徐三娘脸一黑,当她听不着似的,对自己也不这般关心,偏是对这官家小姐,一直都上心得很。 李清姒脸上红晕挂起,说:「夫人是在和我说事,无碍的。」 「那就好。」温然主要是担心她受委屈。 徐三娘见此,实在没忍住,也没眼看了,冷哼一声,动起筷子,自顾地吃了起来。 李清姒松开她的手,也赶紧拿起了筷子。 徐三娘虽没有多言,但却主动给她夹了不少菜。 温然瞧着这一幕,眼底的情绪深了又深,终于还是决定开口:「娘,您...您喜欢清姒吗?」 李清姒握着筷子的手一僵,已经料到她要说什么了,但此时再阻止似乎有些晚了。 「圣君问这个,怎的,是想让娘多个女儿?」徐三娘听到这话,称唿都变了,挑眉。 温然唇角上扬:「那意思是您喜欢了?」 「嗯,喜欢,多个女儿挺好。」徐三娘缓慢地点了点头。 可是,小狐狸怎么能斗得过老狐狸呢。 正当温然要说她要娶李清姒时,徐三娘放下筷子,转而面对,冷不丁地一句:「来,叫声干娘听听。」 话一出,温然和李清姒明显顿了一下,还好,李清姒反应跟上,忙甜着嗓子,道:「干娘。」 徐三娘皮笑肉不笑地给了某人一个眼神:「哎,娘又多了一个好闺女,娘早就觉得你不像官家的贵女,倒像是我武林土生土长出来的。」 「谢干娘夸赞。」且不说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但该谢的还得谢,李清姒说着,给她续了酒。 温然一整个郁闷,咬唇,头默默垂下,不言语了。 即使关系被得知,要让娘同意娶亲还是不容易,也是...毕竟是两个女子,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城都不易。 何况这传统文化下的古朝呢? 娘考虑得要更多些吧,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娶! 第229页 「喊她声大姐,干娘听听,以后啊,姝玦那丫头就是你的三妹,容家就是你的娘家了。」 徐三娘继续毫不留情地戳着两人的心,语气里抑不住的兴奋。 李清姒满心震惊,手都握不住筷子了,心跳落了一拍,本就怕她,对她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如今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愿,转头,缓缓出声。 「...大...大姐。」 到这儿,温然彻底绷不住了,紧皱眉头,起身:「娘,你故意的!」 干娘就算了,勉勉强强她还能承受得了,这大姐,谁爱听谁听。 「我故意甚?我再怎的故意,有你二人明目张胆过分?」徐三娘阴阳怪气地说。 温然嘆了口气,又坐下:「娘,这...这不是同您来解释吗,我想娶她。」 李清姒面色不变,只是微垂着头,在桌底狠狠踩了她一脚,这人真的和她商量都没商量,就在饭桌上,全盘托出了。 以前,就算是知晓二人的关系,但终究没摆在明面上啊。 「你想都别想她过门,女子娶妻,何来名分一说?你传出去,让人怎的议论容家?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她不清不楚,娘认了,你为她不愿嫁人,娘也认了,怎的?还要我这个半百的人怎的?」 徐三娘再怎么开明,也是过不了女子娶妻这关,她能容忍李清姒和温然这样的关系,但容忍不了将这份关系公布于众。 她也自觉得已经够退让了。 温然清楚她的话,也很清楚当前的文明程度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便说:「娘,没您想得那么复杂的...我和她简单成个亲就好了,只敬天地和父母,其他人我不需要他们的同意和认可,我只想您能认可。」 算起来,二人的父母只剩下徐三娘一人了。 李清姒听到这话,想起李琛来,眸子剎那红了,也不知念容将爹爹的尸首安置好了没。 徐三娘深唿吸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些时间,才道:「你们若能有孩子,我二话不说。」 「?娘...您这不是为难人吗?」温然还以为她会说什么,没成想,闹了半天,娘是想要个孙子。 徐三娘嘴上不饶她:「你们这就不是为难娘了?」 「娘,我知道,在您的眼里女子娶妻荒唐至极,可是...您知道我和她都经歷了些什么吗?我是真的很想娶她,成亲不算什么,可我就想娶她。」温然说着,鼻尖有些微涩。 徐三娘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要能有孩子,一切好说。」 「行,我明儿给您偷一个。」温然撇了撇嘴,犟劲儿出来了。 可谁知,这话出了,徐三娘倒饶有兴致,起身拍了拍衣服,边走边说:「...偷你也给我偷回来。」 等两人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被戏逗了。 李清姒这才露出一抹微笑来。 徐三娘是何等人也,大风大浪生死存亡见得太多,早就对一些世俗看得透彻。 加上容绮玉的死而復生,还有李清姒刚刚丧父,她又能如何心硬到不想两孩子圆满呢? 温然握紧李清姒的柔荑,按耐住喜悦,轻声说:「咱先不急成亲,三年之后,可好?」 这三年李清姒自是能懂是缘何,心里一暖,靠在她的怀里。 「我明日,要去...看看我爹。」 温然心疼地吻了一下她的鬓角,对李琛的死心生愧疚:「我陪你,可好?」 「不必,神武榜还要你来照看,明日我一人去。」李清姒的额头贴上她的下巴,无声的泪滑过眼角。 温然知她的想法,就没再坚持了:「...好。」 -------------------- 就是说,偷孩子去了。感谢在2023-04-19 11:00:12~2023-04-21 20:4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 碑林中,李琛和叶伶月合墓而葬。 出于皇帝的圣旨,这墓是不想奢华也得奢华,只是这墓志铭分为了两段,一段乃史官撰写,一段便由李清姒着手了。 「父姓李氏,讳琛,字满卿。貌儒俊,性宽容,幼聪灵,文帝四年连中三元,帝念其敦厚,赐婚西郡叶氏嫡女,育三子...」 整篇下来,没有官方的豪言壮语,有的只是平淡诉说。 琐碎,但却有了温度。 李清姒瞧着这诺大的陵墓,她知晓,爹不喜这番高调,爹只愿和娘安安静静地待在河流旁边就好。 念容跪在不远处,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心底自责不已,若非自己不仔细,丞相何至于此。 「姒儿。」 一声低唤,李清姒忙抬头看去,一满头银丝的老妪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身着华服。 「外祖母...」只这一声,李清姒便没忍住热泪,难受溢于言表,掩面而泣。 白广兰被下人搀扶着,一步一步朝跪着的人缓慢行去。 在看到她哭,白广兰颤巍地拿出手帕轻拭去她的泪珠,哄着:「不哭不哭,瞧这小脸儿。」 李清姒泣不成声,靠着她。 温然来时,便看到了这悲恸的一幕,心下一紧,和茯苓要来了裘皮披风,便走了过去。 「丫头不凡啊。」白广兰一边安抚着李清姒,一边瞧见来人,声音浑厚。 第230页 温然微微颔首,行了个礼:「见过叶老夫人,我乃清姒的好友温然。」 「我似乎有些印象,姒儿跟我说起过。」白广兰浑浊的眼睛透着精明,上下打量她。 温然笑了笑,面前的老妇可不是一般人,是见了皇帝都不用下跪的人。 将李清姒扶起,为她披好衣服后,又俯下身子去拍她膝盖上的尘土。 白广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们,眼中闪过一道精明,而后,接过随行僕人递来的纸元宝:「让我这老东西,也给你父亲烧点儿纸吧,愿他能在那边,做些喜欢的事。」 连她都晓得,这一辈子,李琛在上其实是不得志的,纵使大权在握,也仍身系田野。 人真的很奇怪,越是不喜什么越能有什么,越是要追什么,什么便尤为难寻。 李清姒泪眼涟涟地瞧着她颤巍的举动,深知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 「唉...」白广兰长嘆一声,立在那里,怔怔地去望正在燃烧的纸元宝,火焰退去,剩一堆灰烬。 如同短暂的一生。 白广兰想了一会儿,开口:「姒儿。」 「外祖母,姒儿在。」李清姒轻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白广兰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送送我这老妪。」 「哎,您脚下仔细些。」李清姒伴在她一旁。 温然目送两人的背影,而后转身,跪了下来,朝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念容候在那里,时不时地就看她一眼,纵使跪着,也身姿挺拔。 一些时日不见,温姑娘变了许多...那股恬淡不知被什么被代替了。 眼前的人,不像温姑娘了,倒像是圣君。 可不论怎样,她都是很好的人,都是值得她挂念的人。 念容掩下自己的情绪,却又思着日后要去往何处,与她相距多远。 大概一刻钟后,所有的纸元宝全都燃烧殆尽,李清姒也回来了,温然仔细观察她的面色,见无异,便放心了些。 「外祖母说,正月十五要请圣君来西郡瞧花灯...我帮圣君答应了。」 温然牵起她的柔荑,放在手心里搓了搓,怕她冷着:「好。」 「我不冷,倒是你,这手凉的。」李清姒心中暖流滑过。 温然不以为意,继续给她暖手,问:「一会儿吃红磷毡根,可好?」 「嗯,吃罢我们就回容家。」 念容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睑垂下,咬了咬唇,做了心理建设,终于上前,开口:「圣君,主子...念容不想去容家。」 「为何?可是有怠慢你的地方了?你讲与我听。」李清姒一听,忙问。 念容摇头,苦笑了一下:「并非有任何怠慢,相反,主子和圣君一直都对我很好,只是,念容想独自游歷一番,但求主子和圣君能够同意。」 「念容,我未曾因爹的事怪你。」李清姒以为她是出于愧疚。 念容再次摇头:「我知晓,主子是很好的主子。」 丞相的事她该自责,也该受罚,只不过是主子没怪罪她而已。 李清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温然捏了捏手,沉默了片刻,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令牌还有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你若想去游歷,那就去,只是...游歷罢,记得回家。」这些年的主僕之情,李清姒又怎的舍她,眼中当即水汽瀰漫。 她只觉得,爹爹离去了,为何现在念容也想离去。 「念容攒了不少银两,够做盘缠了,至于这令牌,念容更不能收了。」 那令牌能调动暗卫,足可见其分量。 李清姒不让她拒绝,说着,就强行塞到了她的手心中:「不可!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为上,你虽自持武功不错,但也以防万一,拿着。」 「是,谢主子。」念容忍着眸中的泪水,只好接过。 李清姒又叮嘱道:「反正,记得回家...外面游歷虽好,远不如家中安稳。」 「嗯,一定会回来的!」念容紧紧地握好手中的令牌,重重点头,违心地答应了。 温然见李清姒偏过头流泪,嘆了口气,对念容说:「要保护好自己,我们会想你的。」 「嗯,我也会想圣君...也会想主子。」念容深深地望着她,出于私心,想把她的一眉一眼都刻在脑海之中。 可越望越心底难受,也更知晓此生与她註定有缘无份,还未等说出珍重二字,温然就将她拥入怀中,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保重,一定要注意安全。」在耳边留下这一句后,短暂的拥抱就此结束。 念容的心一颤,袖下的手关节泛白,鼻尖酸涩,眸子红着,自古情关当真难过。 点头,回道:「圣君和主子也要一切安好。」 说罢,念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了。 待她走远,李清姒才回头去看她的背影,泪眼婆娑,怎的念容也走了... 「她会回来的,不担心。」温然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哄着。 ...... 离了李清姒,念容说不上的怅然若失,仿佛没了庇护,没了家人,牵着马缰,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不愿离开主子。 但她也不愿每时每刻都看着心爱的人与别人卿卿我我。 那种煎熬是要靠指甲掐着手心,泛疼了才能捱过去。 所以,唯有离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第231页 「嗨嗨嗨,前边的姑娘,是打算去何处啊?可否带我一个累赘呢?小女子吃的不多,但会点儿武功,还会逗趣解闷儿哦~」 声一出,念容回头看去,只见那女子高挽秀髮,宽松的衣服也掩不住俏丽的身材,一双狐狸眸子春波婉转。 勾人胚子。 念容瞧她,就心梗,转身,脚步加快。 柳西尘迅速追了上去,满面堆笑,讨好着她:「路上多无聊啊,带我一个呗~小娘子~」 「你莫要多事!」念容没好气地说。 柳西尘在她左右来回跑着,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 「我哪里多事?我又年轻又貌美,又会武功又可爱...」 「小娘子啊,你不能下了床就不认人啊...人家也是你的娘子...」 「喂,你不能这个样子啊,我多好看啊,为了你,我啪一下,我连病都不治,从容家跑出来了...」 念容脸一黑,咬唇,任由她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座瘟神,是请来容易,送走难。 -------------------- 完结章倒计时啦! 今天是短小的我。感谢在2023-04-21 20:45:31~2023-04-23 19:5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光影 10瓶;穿裤衩的大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 柳南宫站在玄玉门前,踯躅不已,忽地,眼底亮了亮,捋了一下衣袍,便踏了进去。 「见过柳掌门。」云苓规矩地行了礼。 一瞧不是茯苓,柳南宫的神色有些暗淡:「圣君还未归来?」 云苓点头,默默观察着她:「正是。」 柳掌门好像对自家的圣君很是上心,经常托人来送些物件。 「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柳南宫难掩心中的落寞,眼睑垂了垂。 她不在,定是与李清姒一起吧。 出了玄玉门,柳南宫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跟着的随从知晓主子心情不畅,也不敢多言。 白素秋才不怕她,远远地就在招手:「哟,柳掌门何处去啊?」 柳南宫怔了一下,面上挂起浅笑,朝着她走去。 「白掌门,也不往何处去,只是散散闷儿罢了。」 白素秋软媚的模样,笑意盈盈:「可否一同呢?」 自皇帝下令彻查先帝之时的太傅一案后,她每日都喜上眉梢,连摩登伽派的弟子都纳闷掌门这是怎么了。 「自是乐意。」柳南宫瞧了瞧她熟练地挽着自己的手臂,点头。 她与白素秋不多来往,柳家和摩登伽派也无甚交集,但对方如此热情难劝,自也乐的多个朋友。 白素秋吸着鼻子,一脸享受道:「柳掌门身上好香啊...」 若是男子,定要被当成登徒子了,柳南宫也不在意,开口:「若白掌门喜欢,我那儿还有一些,都送与你。」 「好!那我就谢过柳掌门了。」白素秋的眸子一弯,心里却在盘算别的。 她要如何向柳南宫诉说,求她为此次彻查的事情占卜一下呢,莫不如,先搞好关系再说吧。 虽看起来清冷,但柳掌门人总归很好。 白素秋想着,脸上的笑意一分不减。 也自此,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开启了。 ...... 而此时的容岩泉内,热气缭绕。 李清姒面色红润地靠着她,双眸紧闭,解着这些日子积累的疲乏。 温然从后面环她的腰肢,给她依仗,轻轻用侧脸婆娑着她的鬓角。 「可是舒服了?」 李清姒蹭了蹭她,点头,的确舒坦了不少,就连内心的阴霾也被逐个驱散:「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无碍...我应向你道歉,丞相的事若非我不仔细,也不会出此差错。」温然与其心里来回别扭,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主动说。 李清姒闻言,转身面对,拇指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爹爹此次出事,是没办法避免的,我没有怪你。」 只是她千算万算,未曾料到皇帝会来这无耻的一招。 真讽刺,她还记得武成简斩钉截铁地发誓,他的手上定会打破自古宫内无情的铁律,可转头,就利用自己亲弟弟的性命来集权。 「我会让他还回来的。」温然环住她的腰肢。 李清姒知她心意,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切都听我的,可好?」 「好,你若心里有主意,就告诉我。」温然点头。 一道金光闪耀,牛皮大鼓的纹路愈发清晰,正月十三,神武榜落下帷幕。 容罡用真气控着天丝笔,每落下一次,便有一人的姓名入了捲轴,算起来共有五十人。 神武榜的前十,有五人是容家的弟子,后起之秀,大有可为。 结束之时,温然欣慰地看着朝自己行礼的一众,与姬海卿的一战让这些人心服口服,总算是能安稳一段时日了。 眼尖的一些人发现容家的席位上缺了容叔秋。 神武榜乃大事,容家又为主办大家,三长老缺席实不常见。 因此,有闲言碎语道,那容家的三长老就是圣君口中的容家叛徒。 但不论怎样,终究是闲言碎语,上不得台面。 第232页 「不是说,要去偷孩子?那如今孩子呢?」 诺大的圆桌上,温然和李清姒刚坐下,就听到徐三娘这一句,两人脸色一僵,无奈又好笑。 容姝玦眼睛徒然瞪大,来回看着她们。 发生了森么事情?她为何什么都不知? 孩子?谁的孩子?就是说,这李家小姐怎的天天都和那容绮玉一同? 难不成鬼卿说的都是真的? 不会吧不会吧... 「娘,吃饭呢。」温然适时地提醒道。 徐三娘眼里划过一道打趣,满意地看着那官家的贵女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 「总之啊,这孩子我是要定了。」 容姝玦刚入口的花茶没忍住,呛到了嗓子眼,一时间,咳嗽个不停。 温然淡定地瞧了一眼她,示意茯苓给她拍拍背:「行,我俩给你生,还不行吗?」 李清姒脸涨得通红,筷子都不想拿起,这饭是彻底吃不下了。 容姝玦咳嗽平復,紧蹙着眉头,还沉浸在震惊当中。 不得不说,容绮玉这一年回来后,带给她的惊喜,可太多了。 「瞧你,没点儿出息,行了,吃饭吧。」徐三娘没好气地看了眼容老二。 容姝玦嘴角抽了抽,她的娘啊,出息还能这样用啊... 之后的每一次聚餐当中,只要李清姒和温然在,徐三娘总会若有若无地提生孩子这事儿。 故意得不能再故意了。 ...... 正月十五,闹花灯。 西郡的内河边,才子佳人络绎不绝。 「瞧,那是只兔子。」温然玉冠束髮,白色的狐裘披在身后,容颜被半张面具遮得若隐若现。 这番雌雄莫辨的打扮,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 与她并排而行的李清姒闻声瞧去,笑了笑,那兔子倒憨厚得可爱。 年的氛围再次浓厚起来,随处可见的红意,还有时不时就响起的鞭炮声,连空中都瀰漫着硫磺的气味。 牵云桥上,更是人流不断,都争相去观那绕岸边石栏排着的各色花灯,模样百出。 还有猜谜的小贩,叫卖的糖葫芦,当真热闹。 哪里都透着儿时的记忆,李清姒到处望着,眉眼间的喜色就没下去过。 「过了灵秀街和承福庙,就是白公府,舅舅家。」 温然看她欢喜,自己也跟着开心:「倒是不曾听你多说起舅舅。」 「长大后,要么在容家习武,要么就进了宫,回西郡才几回。」李清姒和她十指相扣,兴奋不已。 温然皱了皱眉头:「都怪我。」 「怎的怪你了?」李清姒不解。 温然捏了一下她的手掌:「若不是我,你也不用进宫,更不用离开丞相府还有西郡。」 这话听着,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若非容绮玉,李清姒不会进宫,更不会离开李琛的身边。 「那你是欠了我不少人情。」 看她那得瑟的表情,温然眼底柔意涌起,盘算着下一步,开口:「啊,那我可得好好补偿了。」 李清姒娇嗔了她一下,继续去瞧路边的花灯。 「若再重来一次,十五岁的时候,你还会选择进宫吗?」不知怎的,温然扯上了这个话题。 言外之意,便是,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为了自己那般大义凛然。 李清姒闻言,眸子深了深,犹豫了几秒,摇头。 这不是假话。二十五岁的心性远没十五岁时那么澎湃,尤其又经歷了不少。 再来一次,她会换个法子找回容绮玉。 温然嘴角扬起:「这才是好姑娘。」 重来一遍,她也不会让这人为自己一次一次去冒生命的危险。 「不怪我啊?」李清姒有点儿摸不准她在想什么,试探道。 温然驻足,和她面对着,轻轻捋了一下她的鬓角:「为什么要怪你呢?无论如何,不管重来多少次,结局是不会变的。」 她一定会回到大武,也一定会遇上李清姒。 过程变了又怎样,结局早就註定了。 「你这人...再来一次,我看你得选柳南宫。」她的话让李清姒心中涟漪泛开,而后又意识到了什么,脸一沉。 她可没忘,柳南宫和容绮玉先前就暗生情愫。 温然扬着的嘴角一僵:「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话题之前两人就探讨过,每一次都不欢而散。 「那你为何总是解释不清?」李清姒想起那日她恢復记忆时对自己的冷漠,心里止不住地酸。 而且,这人还总是解释不清。 「......我解释,我...有是有,但不是完全有...也就是没有...」 温然嘴瓢。 这要怎么解释,就是年少时有过怦然心动,但无疾而终了。 李清姒咬唇,眯着眼睛瞧她,冷哼一声,一甩袖,就绕开她走了,直到回了客栈,也没搭理过她。 好好的赏花灯就这般吹了。 温然坐在床边,一本正经,认真道:「我和她清清白白,那时候...就...」 「信上写的是什么?」李清姒拿下髮簪,秀髮尽散,转身问。 温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是一些嘱咐的话。」 「背与我听。」李清姒眉头微挑。 嘱咐的话里还夹着私货吧,都要赠予人暗卫防身了,还只是嘱咐? 第233页 温然嘀咕:「......这我怎么能记得?」 都十年过去了。 「那你还说是嘱咐的话?」李清姒寸步不让。 温然语塞:「我...」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沉默充斥着屋子,彼此都僵在那里,做着各自的事情。 直到关了窗户,烛灯熄灭,两人背对着躺在床上,一人盖一半被子,却都在暗暗听旁边人的动静。 大概过了一刻钟,温然慢慢向旁边靠近,李清姒感受到后,也不再矜持,转身相对。 怀里有了温度,两人这才破了冰。 「我发誓,我和她什么也没,都是年少时的悸动,悸动完,就没下文了...我就掉下去了。」 听到这小声的带着委屈的诉说,李清姒自是懂她掉哪儿去了,轻笑出了声,在她怀中蹭了蹭。 温然知她消了气,便翻身,借着透过的月光,一点一点去亲吻她的眉眼,再到唇瓣,最后勾起软舌。 李清姒搂上她的脖颈,回应得热烈。 纠缠不休。 二人虽不曾有过激烈的争吵,但每次闹了不快,都是这般冷处理一会儿后,再去摆低姿态。 倒也乐在其中。 -------------------- 柳南宫的事情也完啦,下一章成亲!感谢在2023-04-23 19:55:55~2023-04-26 20:0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裤衩的大叔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 三年不长不短。 皇宫大院内,独得圣宠的甜妃终于让一众世家大臣看得起了,正式夺得凤印,称宣德皇后。 连封号都在张扬着皇帝的万千宠爱。 但宣德皇后怪得很,没称后前,天天跟皇帝吵架,吵来吵去,都是为了换掉封号。 ——「咋,你就封个甜妃?你怎么不怕齁呢?甜甜甜,甜个屁!你赶紧给我改!」 ——「朕觉着多好听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封号,那谁让你姓唐名棠?」 ——「就是封个咸妃,我也认了,还谐音是闲,你这甜妃...」 ——「朕不管!朕的后宫朕说了算。」 ——「打住,是我的后宫,我的美人们。」 ——「......」 唐一棠这三年里和所有的妃子都混熟了,那些个妃子也慢慢知她无恶意,因此,相处得其乐融融。 之前,武成简一直想遣散后宫,但都被唐一棠给制止了。 理由就是,无论是真是假,只要做过皇帝的女人,再出了宫,哪家敢接这烫手山芋呢? 很可能,出去了,就会被世人所诟病,名讳被污,整个家族都抬不起头来。 因此,唐一棠极力撺掇她们互相看看,万一看对眼了呢。 还真别说,潇妃虞罗伊和兰贵仪秦兰翘的关系日益渐好,甚至有几次,两人都在同处就寝。 于是,做了皇后的第二天,她就念其二人交情好,下旨把二人的寝殿搬到一起。 至于武成简的想法,他被灌输了太多有的没的东西,不仅认准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年头,还觉着两女子为伴也甚是好。 反正生不了,也就随她们折腾了。 ...... 「我走了啊老头。」 「赶紧走,练不会不要来见我哦,没脸了都。」 「......」 洞穴里的声音作罢,只见出来一个身着暗红大袍的女子,纵身一跃,便来到了崖底。 崖底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间凉亭,石桌石凳,总是备一副茶具。 李清姒面若桃色,闻声,将茶具收好,就起身去迎,轻车熟路地与那人牵上。 两道身影就往别处去了。 「想我没?」温然忍不住捏捏她的掌心。 李清姒咬唇,无奈:「才两个时辰不到...」 这人是越来越黏她了。 温然偏头瞧她,眼底的宠溺和柔情丝毫不减,忽地说:「三年到了。」 「那又如何?」李清姒和她对视,自是能懂她的言外之意,羞赧涌上,移开目光。 温然不满地皱皱眉:「什么那又如何,要成亲了。」 成亲那是人家大事。 见她不搭理自己,温然接着又自顾自地补充:「今儿晚上我就让茯苓他们去准备,装扮喜房,做喜服,明儿我就娶你。」 听到这话,李清姒眸中的笑意越发浓厚。 二人虽未有成亲的礼仪,却早就过上了夫妻之实,连整个容家也都心照不宣。 她也不晓得,这人怎的将此事记得极牢,连做梦都不忘。 说干就干,果真,这人一回去,就神神秘秘地给茯苓下了吩咐。 尤其是茯苓那饶有深意的眼神惹得李清姒不禁在圆桌下踩了那人一脚。 可直到第二日,也不见任何红色,甚至连喜服都未曾见过。 李清姒虽心底不解,但也按耐着性子,想来可能是自己心急了,并非今日成亲。 而温然,从一早出去后,就没影了。 她就是想问也没处去问,茯苓和云苓也不见踪迹。 正想着,眼前就出现了一条长蛇,正吐着蛇信,悠哉悠哉地爬了过来。 「瞧你在外耍的...」李清姒边说,边从抽屉里找来手帕,示意它爬上桌子,接着给它轻轻擦拭身子。 第234页 这巨蚕蛇已经三岁了,身躯长六米,颇是聪明,儿时喜欢黏着她,如今越来越大,倒更喜欢在外跑了。 有时,几日都不见个影子。 巨蚕蛇乖巧地由她擦拭,而后扬起脑袋,左右晃了晃。 「怎的?」 李清姒说完,便看到它又爬下去了,歪歪扭扭一条,似是在邀请它。 果然,巨蚕蛇边爬边回头瞧她,还晃了几下尾巴,催她快些。 「你在外是不是打架打输了?让我帮你找场子?」李清姒看到这滑稽的样子,也乐不可支,跟着它,问。 话一出,那巨蚕蛇翘起来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七拐八拐,跟着它来到玄玉门的后山口,远远地就瞧见一顶花轿,红色的轿顶很是惹眼。 旁边,还站着不少人。 巨蚕蛇的速度加快,直盘上那红色的轿顶,低下头颅,自己的使命完成了。 李清姒望着这一幕,唿吸一滞,这人真是说干就干,说风就是雨。 以茯苓为首的一众侍女,皆朝她走来,而后行礼,请她上了花轿。 李清姒被她们弄得云里雾里,坐在轿子当中,手心微微出汗,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何... 只是感觉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皱眉,这不是盘蛇堂的后山吗? 过了一刻钟,花轿停了,李清姒微微撩起帘子往外瞧,只一瞬,面色就被染红,一颗心七上八下,这人来真的了。 眼前的地界,她从未见过。 原木打造的一所院子,虽不大,但五脏俱全,外观早就被喜色所覆盖,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张贴着门神。 两边的木墙上各贴着红色的囍,再往里瞧去,随处可见的剪纸,地上摆着数十个精緻的木箱。 每个木箱的铁扣处都被贴了一块儿红封纸,还未等她瞧全,就听到茯苓又说:「起骄。」 花轿重新抬起,李清姒这才明白,原来茯苓一行是在这儿取物件来了,不过,这次很快就到了。 李清姒下了轿,才发现这是那木宅的后门,紧接着她被茯苓搀扶进去了一间里屋。 每走一步,她都在观察左右,可每个人都似乎瞧不见她一般,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李家小姐请更衣。」 话音一落,一袭云锦花纹的华贵嫁衣被推了上来,连带着的还有一顶缀了玛瑙的凤冠。 李清姒掩下自己的心慌意乱,任由她们为自己宽衣沐浴。 「主子说,成亲仪式不盛大,但却全是她亲力亲为的,望李家小姐不要嫌弃。」 李清姒唇角弯了弯:「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这木宅子的木头都是她之前欠的,正正好好够修建,而且此处空旷又高,适合修养和居住,还有那院内的嫁妆,这些都是她跟皇帝讨要回来后重新打包了。」 原是这般来的,可后面的话怎么越来越不太对味了,李清姒眸子微怔,还去跟皇帝讨要了,这人真是... 「不过,那嫁妆里,还有主子的嫁妆在,是老夫人给准备的。」茯苓带着几丝故意在,眼里尽是打趣。 有的没的,一股脑都说了。 李清姒蹙眉:「老夫人?」 「从今天起,您就是容家的夫人了。」茯苓笑了笑。 称唿的变动涉及很多,李清姒忍不住问:「那二长老他们...」 难不成那人真的背着她昭告容家了? 「他们都很喜欢您。」 李清姒的脸皮发烫,这人还真的没隐瞒,不是说好的低调吗...那岂不是整个武林都知晓了...武林知晓,全天下也就知晓了, 那武林和朝廷都该如何瞧那人,且不说是两女子,就说这堂堂圣君,却娶了朝廷的废后。 这人怎的不和她商量呢? 就在她晃神之间,茯苓已为她沐浴完毕,红色的丝绸亵衣出现在眼前时,才回了神。 而另一处,温然坐在梳妆檯前,身后的侍女小心地伺候着她,圣君的装扮不似以往,束髮放下,改为盘髻。 一根纯金的髮簪横在其中,簪头是只孔雀的头颅,那孔雀的眼睛上镶嵌了一颗红色珠宝。 身上的喜服和那人是同一款式,只是花纹有些许的不一样。 「圣君,您的装扮已好。」 温然也在紧张,脑海里尽是她的模样:「她的呢?」 「回圣君,也已完毕。」 温然左瞧右瞧自己,确保自己看起来非常得体后,又道:「好,接下来就听喜娘的安排吧。」 「诺。」 李清姒头上盖着喜帕,轻抬步上了龙凤花轿,这顶和刚才的那顶并不同,想来,这人还挺心细。 起轿后,笛声唢吶声就响了起来,而且也并未直去正门,而是在别处绕了一番,才来到了正门。 「落轿!迎新娘子嘞~」这高亢的嗓音,是喜娘的,说罢,轿子微斜。 鞭炮声响个不断,李清姒被搀扶着,脚下越过门槛,紧张得不能再紧张了,短短的路程却连腿都在发软。 停在正门前,忽地鞭炮声更甚,耳朵微动,身旁就多了一道影子,抓起了她手中的牵红。 李清姒眉眼含笑,知晓她来了。 ——「天地父母落座!」 ——「新娘子请进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第235页 ——「新人对拜!」 ——「送入洞房。」 徐三娘看着这一幕,目光欣慰中又带着复杂,也是打心底里佩服自家闺女,能顶着世俗之偏与女子为伴。 还是个废后,真不知道该夸她勇敢担当呢?还是夸她剑走偏锋呢? 偏头瞧了眼旁边的三个灵牌,徐三娘挑了挑眉,也不管了,反正都是她自己选的,一切都由她自己扛着。 为人父母,只能陪他们一段路,不是吗? 李清姒跟着牵红走,进了新人屋后,坐在床边后,提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喜娘候在一旁,将喜秤递到李清姒的手中,慢慢引导她挑起对面人的盖头:「喜帕一接,幸福美满。」 「接下来的我都会,你出去讨赏吧。」温然眼前亮起,接过喜秤,对喜娘道。 喜娘懂事儿,乐不可支地退了出去:「谢圣君。」 这回总算剩她二人了。 红烛摇曳,映衬着整间屋子都温馨无比。 温然拿着喜秤,轻轻一挑,那盖头下的容颜落在眼中,美的不可方物,心跳都落了一拍。 李清姒和她对视,面颊红透,惊艷滑过,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一刻都移不开眼。 「姒儿...不对,娘子?」 声一出,李清姒更是羞赧,深唿了一口气,微微点头。 温然知道她脸皮薄,于是又说:「总算是娶到你了,真好看。」 「你这般招摇,以后后悔可作不得数了。」李清姒启唇。 温然挑眉,没急着回她,而是将酒杯中备好的酒一饮而尽,接着挑起她的下巴,强势地吻了上去。 温热的酒水流入口中,李清姒喉咙动了动。 渡给她这交杯酒,温然认真地说:「怎么会后悔呢?这辈子都不后悔。」 李清姒娇嗔了她一眼,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脸,而后为她取下髮簪,也将自己的凤冠给摘了下来。 温然双手在她的腰肢上,目光全在她的脸上,捨不得挪开。 李清姒屈膝抵在床上,迫不及待地低头去解她的嫁衣。 温然弹指就将床帘拉起,向后靠了靠,更是方便了她。 李清姒的吻一点一点地落在额头还有鼻尖,温然盯她盯得痴迷,就在她的吻要印在脖间时。 一道声音想起:「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更喜欢谁啊?是喜欢温然呢还是更喜欢容绮玉啊?」 又来了,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 「大喜之日,别逼我揍你。」李清姒的深唿吸停了停,说罢,一口就咬上她细长脖颈上的嫩肉。 -------------------- 哇嘎嘎嘎嘎嘎,完结啦!!!!普天同庆啊!!! 番外一 ================ 怀王谋逆的事情让思绣也不知该如何说当今的圣上,一个亲弟弟谋反,也要把她这个守在边境的大将调回来。 看来,朝堂里能用的武将真是少之又少。 难怪武林的风头如此甚。 「将军,弘武寺到了。」 思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红墙,拍了拍马背,示意道:「嗯,你们都避退三尺。」 「遵!」 这些杀生之人还是不要见佛祖的好,因此,她每次来都命手下的兵避开三尺。 明婳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中间是条檀木所制的佛珠,双眸紧闭,口里默诵着经。 一身朴素的打扮,看不出一丝公主的架子。 思绣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确认得体后,才抬腿走了进去,只一瞬,那香火的气味就包裹在了她身上。 本有几分慌乱的心也被安抚了下来。 住持微微向她颔首后,双手递给了她几炷香。 思绣眼观鼻鼻观心,虔诚地点燃,而后插在香坛之中,接着跪下磕头。 虽有敲木鱼的声响,但大殿内却显得很静谧。 「思绣将军。」正巧,明婳诵经完毕,叩首罢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于是起身。 这一声却在不经意间打破了思绣本安静的心,强稳住心神,转头行礼:「见过长公主。」 明婳抬起眼睑,两人富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后,就同行出了大殿。 住持饶有深意地望了一眼两人的背影,随即转身,朝着金佛拜了几拜。 「将军今日来得甚早。」正是夕阳,晚霞半边天,明婳边走边说。 思绣很享受当下,尤其望着那张恬静淡雅的脸,回:「军中恰好无事,我便来了。」 「那用完斋饭后,我们便开始,可好?」 思绣的目光都在她的面颊之上,借着晚霞的红光,这张容颜美得惊为天人:「一切都听公主的。」 明婳将她眸中的惊艷一丝不落,全都记在了心头,轻勾唇笑了笑。 自打思绣将军回朝的这些天,每日都在弘武寺跟着公主摘抄佛经。 一众将士纳闷得很,怎的老大回了朝就改了狼性子? 今日到了《无量寿经》的第二卷 ,思绣特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兴奋地搓了搓手,露出了几个笑来。 而后转身,又恢復了淡漠的神态。 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被铜镜所照,尽数落在了明婳眼中:「将军可准备好了?」 「正是。」思绣点头,待她后座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多少天来,明婳从不戳破她,只是也好奇,这人装得不累吗? 第236页 明明是战野上的热血将军,不拘小节,偏偏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规规矩矩。 据思绣所言,自己是为手上的多少亡灵超度,杀了太多的人,终归心中有些忌惮所谓的今生后世之报。 握惯了刀枪棍棒,这手中的细毛笔虽不太熟练,但也算顺手。 「佛告阿难:『世间帝王有百千音乐,自转轮圣王,乃至第六天上,伎乐音声,展转相胜千亿万倍。第六天上万种乐音,不如无量寿国诸七宝树一种音声千亿倍也!......清畅哀亮,微妙和雅,十方世界音声之中,最为第一。」 明婳清凉的嗓音,如同有魔力一般,如了思绣的耳中,撩拨的她唿吸都加重了几分。 读完这一段,两人便垂头细细写开。 毛笔滑过佛纸,发出哧哧的声响,似乎写的时候,思绣的心才能不去关注身边的人。 明婳瞧见她落在纸上的颗颗小字,虽手握重枪,常年征战,但却写得一手好字。 思绣认真不已,细眉轻蹙,薄唇微抿,一撇一捺都极为仔细,生怕写错了。 毕竟,这写错一个字就得从头再来了。 燃香的白烟一丝一缕,明婳捧着《无量寿经》,不知怎的,不同以往,今日的思绪在飘远。 她有莫名的预感,朝中会出大事,否则也不会将面前的人召回。 但思绣回来数日,也听不见任何风声。 皇兄究竟在干什么呢? 皇嫂被废,虽在弘武寺休养,可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本想要去禀报,被思绣竭力制止了。 说不必担心皇嫂的安危。 她选择了相信思绣,可总是心里不大舒服,像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公主,公主,明婳...」思绣见她晃神,忍不住叫了她的闺名。 明婳终于回过神来:「将军...怎的了?」 「无碍,我只是瞧你在走神,可是有心事?」思绣盯着她的眉眼,心想,她发呆也是这般好看。 明婳摇头。 思绣说着,语气有些委屈:「有心事,就说出来,都这么多天了,我以为你我之间,可以多说些话的。」 明婳还是头一遭瞧她这模样,莞尔一笑。 「我只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像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思绣知晓她的感觉是对的,可并未挑明,安慰道:「感觉而已,你就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一切无恙。」 「但愿如此。」明婳咬唇。 那眼睑半垂的神态惹得思绣心间一颤,忘了礼数,越过桌上的佛经,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佛佑大武,这不是你说的吗?肯定会安然无恙的。」 如此的举动,让明婳微怔,那手心上的触感并不柔软,带着茧子,是常年握兵器所致。 但就算这般,也让她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公主恕罪,是我失礼了。」见她未说话,思绣意识到了方才的举动逾矩了,忙站起身,行礼。 明婳也跟着起身,将她扶起,柔声道:「将军莫要错怪了,此举而已,并未逾矩。」 这一扶是将两人的手名正言顺地触碰在了一起。 思绣小心地握着她的柔荑,生怕自己的粗糙弄疼了她,目光炯炯:「谢公主。」 明婳也自是更进一步地感受到她手心的茧子,虽不软嫩,但却格外温暖。 而后,两人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抄经一事上,心照不宣地各自回味那不经意地牵手。 直到戌时过了,思绣才起身告别。 明婳目送着她上马离去,直至背影完全消失,才收回了目光。 思绣在马上,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的背影看,勾了勾唇,轻搓手,继续回味她娇嫩的小手。 回到屋内,贴身侍女秋红已将床铺收拾完,呈上了一个物件儿:「公主,这是将军方才落下的。」 明婳接过仔细一看,原是一个小玉笛,不过两寸长,只五个孔,但做工极为精细。 背面刻着一个她看不懂的符号。 想来,定是个重要的物件儿才会被随身携带。 从抽屉里找出一个荷包来,明婳将玉笛小心装了进去,明日她来时,便交给她。 可能老天想印证她心中的不安,不一会儿,就狂风大作,屋内的冷意更甚。 「公主,外头下雪了,我来给您添些碳。」 一个僧人端着碳盘候在外面,得了允可后,才敢踏进来,添了碳又离去了。 秋红将门窗都锁好,又为她的床铺加了一层褥子。 明婳不喜她这般操心,便说:「时辰不早了,我不需有人守夜,外面也有人看着,你自可放心去歇息。」 「公主,这...伺候您是我们这些下人的责任,若是您身子被凉着,我们可如何担待啊。」秋红知晓她宅心仁厚。 皇帝几次派人特意吩咐她们照顾好公主殿下,思绣将军更是,明里暗里说了几次。 「...天凉,我就先歇息了。」明婳从小就素静,即便在宫中也未曾铺张浪费过,就连寝殿的侍女也比其他主子少一半。 秋红点头:「遵。」 烛灯熄灭,明婳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不自觉就将枕边的荷包拿了起来,里面的玉笛在屋外雪色的衬托下,更显得灵巧。 这玉笛,她好像在何处见过。 眯了眯眼睛,明婳回忆着过往,她从小在深宫内,十二岁时母后去世,她便自请去寺庙里为皇室祈福。 第237页 每日的行程也都固定得很。 至于这把玩的物件儿,她更是没有,那这玉笛为何如此眼熟呢? 掌心将玉笛逐渐捂热,明婳想着,便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回到将军府的思绣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心爱的东西不见了踪影,着急忙慌地左找右找。 但府内并没有。 那很大的概率是丢在哪里了,莫不是丢在公主那里,这...岂不是她的这颗心也被知晓了? 思绣紧皱眉头坐在那里,沉思的样子让下人诚惶诚恐。 要是被公主发现,该如何是好? 嘆了口气,手中的杯子都快被捏碎了,思绣恨不能立刻返回弘武寺,去看她的玉笛是不是在那儿。 那玉笛,是年少的情物,她自以为的情物。 背后刻着的是个古文字——「明」,只不过,不是那么明显,一个日,一个弯月,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那么博学,若认出来该如何是好,思绣的脑子都快炸了,紧张得手心发凉。 不行,明日她还要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