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 第一章 穿越与目标，一切的初始

袁胤醒来的时候，脑子尚且是懵逼的。 自己只是熬夜补番而已，就算看到《狐妖》happyend的时候哭得是惨了点，可是也没必要到了穿越的地步吧。 眼前那好似古人的房间装饰和被褥，还有身上道袍似的装束，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所处的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地球，这里也不再是自己的狗窝了。 而且，我好像变得年轻了？！ “但这里是哪里？” 消化完脑子里留存的原主人记忆，以袁胤二十岁大一男生的历史水平，竟然分不出这里究竟是什么朝代。 身体原主人也是叫做袁胤，其父母本来是一气道盟内的杂兵，在一次战斗中失去了性命，孩子也被道盟收养。 如今的自己是十三岁孤儿一枚，连道号都没有，在一气道盟内做杂役，因为体弱身子虚，劳役繁重，昨天一躺下去就再也没醒来。 正好给现在的袁胤鸠占鹊巢。 原主人的日常见闻十分平淡乏味，唯一称得上亮点的，就是讲道堂偏门师兄隔几天说的天下见闻。 比如说王权世家啦妖族啦，什么涂山啦御妖国啦…… 话说妖啊道啊的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袁胤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己穿越前补的番吗？ 狐妖小红娘的世界？！ 他迷茫的双眼为之一清。 接着，欣喜若狂。 在前世——姑且这么称呼，袁胤只是一个三流中学出来的一流学生，成绩不高不低，大学倒也不算差。 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妹子，甜蜜蜜的初中高中，也说好了山盟海誓，可是他就是被人甩了。 原因未知，袁胤找过她三次，还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事实是人家早就另有新欢，不想跟着毫无前途的他了。 背叛来得很突然。 这就是现实，就是这么狗血。 有段时间他真的想死了算了，浑浑噩噩地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如一了百了。 日渐消沉的袁胤，每天靠着补番吃泡面过日子，也为动画中真实不虚的感情落泪，也为那些未曾弥补的遗憾感到惋惜。 这么做的确是宅男了点、是中二了点，但是人总要有点寄托，无论多么幼稚。 说到底，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就算自己遭受了失恋，也不会诅咒别人失恋。 袁胤捏紧拳头。 当初，看过军娘篇后，袁胤哭得稀里哗啦。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的每一场姻缘都值得守护。 “前世，我遭人背叛；今生，我要世间再无悲伤！” 月红王权，军娘千颜，现代苏白，北山御妖。 无关种马，我只是想来看你们。 海苔啊黑狐啊什么鬼的，都给我死远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 “这个世界，老子守定了！” 他就这样下定了决心。 但是所有的一切，归根到底是实力的强弱来决定。 饭毕竟要一口一口吃。 没有强大的实力，只能躲在道盟内当个键盘侠，这有什么用？ “金手指呢……找到了！” 但凡穿越重生之流，秉承天朝上统，冥冥中总会安排那么一个两个外挂给这些“天命主角”。 虽然在前世袁胤十分诟病网络小说中的这一点，但真到了自己穿越的地步，他还是笑纳了。 袁胤的“看到”金手指存在于脑海中，是本书的模样。 一本理论上只有袁胤能用的书。 “《符文道典》，宿主袁胤专属秘籍，除此人之外无人可以修炼……”书册页面翻动，传出一道信息。 袁胤轻舒一口气。 《符文道典》，袁胤穿越后存在于他脑海里的秘籍，是可以独自修炼的典籍。 不假外物，以灵魂之力，写万物为符，这就是它最大的特点。 不用法宝！ 在这个时代，人类没有法宝就什么都不是。 自己可以跨过符箓，运用符力直接攻击，怕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暴露，至少在我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前，不能暴露。” 这个世界的道者江湖虽然比不上修真小说里赤/裸/裸的弱肉强食，但是也有金面火神王权家主等等价值观扭曲的存在，在自己的生命安全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前，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不过…… 前身修行资质极差，没有任何法力，现在，自己的实力增进有了保障，是该考虑去哪里这个问题了。 “其实有了这个秘籍，我不在道盟内当值也没关系。” 袁胤是杂役弟子，目前连个道号都没有，每日挑水做饭打扫卫生，若无意外，一辈子也不可能出头，更无法混到高层。 虽然道盟对待底层人士不算太残酷，但也不会好吃好喝地供着。 至于暴露自己的实力的特异性，以此获得高层青睐——按如今自己的弱小程度，这极有可能是分分钟内被抓起来研究的节奏。 不过，脱出道盟还是必须的。 因为自由。 身为道盟之人，自然要承担相应的道盟责任义务。 除妖御敌，协同管理，还有一堆杂役……烦死人。 “还是在这里待着吧，吃饭管饱，而且消息灵通。” 按原主人记忆来看，金面火神也没有丝毫名声，涂山红红也没有半点影子，更逞论容容雅雅。 东方家还没遭逢大难。 西西域沙狐们也是偏安一隅。 王权家似乎还没有那个兵人的消息。 御妖国还是名震天下。 虽然混天典狱每年都有妖魔鬼怪准备跑出来，但通常是没跑到第一层，就被道盟的人给捉回去了。 天下人和妖，小摩擦不断，部分地区却承平已久。 所以这些消息都是饭后谈资，不是秘密。 “我来得刚好，一切都还没开始。” 那就有时间了…… 袁胤叹了口气，找了面铜镜观察自己。 如今自己是个十三岁小正太，虽然够不上粉雕玉琢的可爱外表，但好歹也有个清秀容貌。 咕噜噜…… 肚子饿了。 “我这个身体睡了多久？”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 屋外晨光熹微，不过四五点钟，还没到饭点。 袁胤定了定神，走出房门，看着初升朝阳下的远山朦胧的影子。 “先修炼吧。” 一呼一吸间，袁胤三息入定，灵魂之力逐渐辐散开去，开始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修炼。 为了有朝一日脱离道盟。 为了有朝一日，守护你们的缘分！ 第二章 初次修行，道盟之历

入定良久，袁胤忽而睁眼，抬手一引，感受到了弥漫在天地间的无主灵气。 “呼吸之间气感生！” 如同《符文道典》的描述，自己这个资质绝对是最顶尖的。 至于为何原主人没有出人头地，大概是因为自己穿越而来，融合了两个人的灵魂，进而提升了修炼资质的缘故吧。 毕竟感知力，说白了就是灵魂力。 一人身兼双魂，这资质也应该是没谁了。 魂力强大，杂乱念头便容易控制。 不论理解修行之道，还是体悟自然、习练吸纳灵气的法门，都事半功倍。 天地间纯粹的灵气，被无形魂力收摄过来，在袁胤头顶心逐渐形成一个看不见的漩涡。 灵气入体，纳入丹田。 好在这个世界并没有直接用法力感知灵气走向的法术。 要不然，袁胤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的修炼，就要在被人研究中结束了。 半刻钟不到，袁胤就感受到丹田内的饱胀感，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修行已经到了极限。 “收工……” 回到屋舍，依旧没到饭点。 袁胤坐回床铺，微闭双眼，默默整理来自原主人的关于修行的记忆。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秘闻，都是天下公开的信息，随便哪个路人路妖都知道，不算是什么秘密。 狐妖小红娘这个世界内，在这个时间点上，人类和妖族的势力近乎均等。 人和妖几乎同时诞生，相较于妖族天生蛮力妖力，人族除了数量多再无任何优势。 所以一开始，人族的地位自然比不上妖族。 以至于，人类开启了山寨天赋……咳咳。 按照原主人的记忆，最初的人类模仿妖类修行。 妖修蛮力这个方面，人类体魄不足，没办法模仿。 但妖修妖力，人类就能模仿了。 模仿妖类，人类修习法力。 而在此时，也发现了对抗妖族的天地灵物——法宝。 拥有法力和法宝，人族势力开始逐渐扩大，人类由此开始反攻。 在五百年前成立一气道盟，从此两族局势势同水火。 妖类境界分为七阶，兵将帅王帝，之后就是妖神与妖仙。 相应的，道者境界以转计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七转。 “什么鬼分阶，这么随便……” 袁胤默默腹诽，接着他又回忆到了法宝的品阶。 “利宝法灵地，之后是神器与仙器。” 这个品阶分类，器物类法宝或者符箓类法宝都可适用。 “难怪，道士们的修为描述根本就是空白。” 这个世界，人类最强大的手段，就是只能由人类使用的各色法宝。 真真正正，一宝在手，天下我有。 但话说回来，人类先天其实就很孱弱，尤其缺乏进攻手段，若无法宝或者符箓，只修法力的话，就是菜鸡。 就好像前世，只有汽油没有车，除了能当水糊别人/妖一脸外，并没有什么用。 就某些方面来讲，法力的效用甚至不如汽油，毕竟汽油还可以烧。 “那我是什么境界？” 袁胤这次也就随便想想。 他才修行一次，这一次才半刻钟。 什么概念？就是万里长征的时候刚刚穿上鞋。 就在此时，脑海中，金色书册浑然一震，一道信息传出。 “符士，符灵，符宗，符皇，符圣，符神，符仙……” 袁胤闭着眼睛，嘴角抽搐。 这本《符文道典》，是自己穿越的福利。 他的心态倒是很好。毕竟是上天送给自己崛起的机缘，看似毫无道理，实则别无选择。 那些嘴巴里喊着要逆天杀神，却是天下福缘最深厚的家伙，简直不知道礼义廉耻如何书写。 “但是，这境界分阶，一点都不科学……嗯，不玄幻，不仙侠。” “符士下品，乃符道第一阶段最低品阶修士，能感知到天地灵气，并能引气入体，待五六天后，丹田处有满溢之感，则是下品圆满。” 袁胤看着脑海内“符士下品圆满进阶中品说明”的信息，默然无语。 我刚刚，好像已经…… 圆满了吧？ 丹田处饱胀之感还未消失，这分明就是圆满状态。 “一次修炼就能……我还真是天赋奇才啊。” 虽然很开心，但是袁胤并未骄傲自满。 自己也算得上活过两世的人，“死”过一次，还穿越到了二次元的古代世界。 这么一想，修为进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惊奇的。 《符文道典》，蕴藏诸多符力修行法门。 最简单的，就是以体内符力随时成符，替代实体朱砂黄纸符的作用。 极致高深之时，以符文之道解析天地本质，可以达到符出法随的地步。 当然，在中间过渡的，还有一堆特殊的符文法术。 人类现阶段，不靠法宝都无法运用。 “基础很好，起点很高。” “只是，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危险的。” 一气道盟，作为天下正道之首，麾下挂靠诸多门派。 近乎所有的散修强者，都在道盟内挂职，或为供奉，或为长老。 五转以下，皆为杂兵。 五转六转，执掌地器，甚至还有神器。 “不过传说而已……” 脑海里只有最底层人士的记忆，而妖帅或者四转以上的力量对他们而言，就已经近乎神话，原主人根本对“强大”毫无概念。 “但是，没见过真实的大能，的确不能大意。” 我还要守护这个世界的美好呢！ 自己的符文之道，在任何方面都比这个世界的畸形修行之法要优秀。 “道盟修行……” 按照原主人零零碎碎的记忆，他只是远远地看过几次一转二转道士的出手。 袁胤就这么比对了一下。 上品符士，吊打一转利器道士应该毫无压力。 因为在这个阶段，道士们体内的法力近乎为零，只能拿着实体符箓到处扔。 而符士已经能够凭符力强化自身体魄，诸如“金刚符”等等符箓更是信手拈来。 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随着境界的提升，同级别下，道士绝对不是符者的对手。 宝器或者妖怪另算，因为原主人也没多少宝器级别以上的记忆，更逞论要怪。 “修为方面，就这些了，接下来是道盟……” 一气道盟，五百年前成立之初，就秉承着“护佑人族，杀光妖族”的理念。 作为庇护伞，为何袁胤和后来的王权富贵心思一致，都要如此坚定的…… 反出道盟？ 或许需要从道盟的形成历史看。 在起初，袁胤纯粹就是前世上学上烦了，想再体验一把“天高任鸟飞”的自由感。 在看了道盟的历史大略后，他就更加坚定了这一念头。 五百年前就成立的道盟，按人类的劣根性，应该早就分分合合不知多少次。 但事实上并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道盟连一次分裂都没有。 因为没有必要。 除了人/妖大战导致脱离道盟外的弱小者尽皆领便当外，道盟用资源情报等等优势捆住了一大票散人强者。 几大世家联手制约，虽然夺权倾轧时有发生，但到了关键时刻到还能一致对外。 道盟高层对底层人士拥有无可置疑的权利——不论是信息情报，还是守护力量——都以道盟为尊。 底层人士没有道盟的庇护是死路一条。 须知人类国度也并非铁板一块，失去了道盟庇护，就算有妖捕维护秩序，也只是杯水车薪。 整个世界，所有人类，每一个人出生开始就在道盟挂名，区别在于是否愿意回归世俗。 每个人，一生只能有一次选择。 袁胤的选择是其父母代选的，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道盟，那就不是回归世俗了。 而是直接叛出道盟叛出人类，自此不再受到人类世界道盟或者国度的庇护。 所以，还是等着吧。 “等我实力强大后……” 第三章 救，还是不救

寒来暑往，转眼间两年过去。 得益于修行不缀，袁胤的小身板发育得还算不错，在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的狐妖世界，十五岁就有一米五九的身高。 单论修为的话，若有同修符典的人运用符力短暂强化双眼，就能发现这小子已经达到了符道第二段，也就是符灵阶。 仅仅修炼了两年，就从一介普通人成为了十五岁的符灵。 上品符灵。 写符有灵，说出去也没人信。 因为偷偷习练画符之法，一身战力也没拉下，不是那种只有修为不会打架的学院派。 袁胤根据这两年来搜集的信息推测，他如今的战力之强，用形象一点的说法，道盟里面拿着宝器级别的法宝的二转道士，都破不了他的防。 想要伤他，非三转道士拿着法器不可。 当然，道盟内四转以下的道士，也不过是堂口级别的boss，虽然比二转杂兵来得强一点，但也就那么回事。 真正的高层，哪个不是五转甚至六转，还配备了专属神器的道者大师，更别说第一世家王权家内藏龙卧虎，连七转都…… 离开道盟之路，任重道远…… 深吸一口气，袁胤站在杂役院后边石头边，看着朝霞，排除了脑海内的杂念，开始了今天的修行。 万籁俱寂，灵气流转，修为缓缓提升。 一刻钟后，他结束入定，准备回去吃早饭。 “师兄早。”身后传来一句问询。 声音喑哑，但却诚恳，没有多少气喘，似乎是等了很久。 袁胤转头一瞧，看到一个全身罩在褐色破旧道袍中，一米五的小矮子。 他的脸上有几道伤疤，此时的来人笑着，更添了几分狰狞。 不过言语间倒是极为和善。 “元吉？”袁胤有些惊奇。 元吉不过是一个挂靠在道盟下的小门派的杂役弟子，平常根本没有机会离开门派驻地，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须知，这里是杂役院不错，但这里也是道盟重地。 也就是当初道盟内部全派会晤时，一些杂役弟子也随各自门派真传弟子前来盟内进行劳役。 因为袁胤天生亲善，不以貌取人，于是二人以此相熟。 而袁胤年长一岁，所以元吉称呼为其师兄。 “多谢师兄还记得我的名字，”元吉轻轻颔首，“元吉今日前来，是陪派内师兄进行妖类买卖。” “买卖？” 袁胤挠挠头。 人和妖争斗后，如果人被俘虏，自然是被妖吃掉。 妖自然也有被人俘虏的时候，不过大部分妖人类并不准备下口，相当一部分的妖被贩作奴隶，替代人类的劳动。 美貌的卖至青楼，身强力壮的卖至苦役营…… 妖类买卖最为发达的地方，除了御妖国，就是道盟。 无论道盟内部，还是人类国度，都对此习以为常。 袁胤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红旗之下，自然反感此类行为，是以每一次这类杂役任务都推给别人，如今听元吉说起，这才想起。 “是的。” “你要去吗？” “元吉并不想去，”小道士低着头，惨惨一笑，“但师兄有令，不敢不从。” 他忽然抬头道： “袁胤师兄，你说，为什么人/妖不能共存？” 血疤纵横的脸上，狰狞无比。 “我从小，没有，没有亲人，容貌奇丑不说，那些人对我拳打脚踢，只有一只小狐妖……” “可她也死了——被人杀死的啊！” 元吉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到后来竟然带着点哭腔。 “她，她没做错什么，可，可是……” 声音哽咽，元吉一时间有些说不下去。 袁胤默然不语，并没有答话。 “对不起，袁胤师兄，我有点失态了。”元吉再次低下头，“我的话，你应该不能理解的吧。” “不是……”袁胤刚要解释，忽然一个中年高瘦男子从偏院冲出来，一把揪住元吉的耳朵，照头就骂。 “老子等你这么久，你居然还在这里和别人闲聊？！” “对不起，师兄，是我主动和袁师兄说的……”元吉吃痛，忙不迭地道歉。 “都说了，谁是你师兄，你只不过是个杂役！”高瘦男子狂叫道，“师父不在的时候，要叫我道爷！” “是是是，道爷。”元吉连忙改口。 那个男子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袁胤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道：“这位师兄，过分了吧。” “你算老几？”男子瞪了他一眼，“道盟内的杂役弟子，就不是杂役弟子了？！” 袁胤隐藏在道袍下的右手一颤，差点一式符拳就打了出去。 我是善良和善，不错，但不代表你可以…… 区区三转道士…… 袁胤捏紧的拳头又放下，现在还在道盟内部呢。 算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 入夜，袁胤修完一天的符文修行，回想起白天的一切，忽而发现有些不对劲。 两年了，我剧情都快忘记了…… 小狐妖，容貌奇丑的小道士，妖类买卖…… 这不就是涂山红红最后悔的事件开端吗？ 小道士本来想解开红红的符箓，奈何因为小道士实在太丑，而且红红接受了眯眯眼狐妖的教诲，下意识地认为小道士是想伤害她，一击穿胸，直接杀死了小道士。 事后她明白了，可是已经迟了。 这是涂山红红一生唯一杀过的一个生灵——无论是妖还是人。 也就在那时起，红红作为涂山大妖一生的理想就在小道士的影响下定型了： 希望建立人/妖和平共处的世界。 袁胤吃着馒头，有些头疼。 前世这段看得他哭得稀里哗啦，也想过改变这段悲惨。 但是真到了这里，他反而下不去手了。 原来小道士的名字叫元吉……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要怎么改？ 纵然穿越者都是“历史粉碎机”，但是袁胤又不是准备破坏剧情。 救元吉？没有他的死，红红就不会为之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彻彻底底地敌视人类，那么以后一连串事情都别想发生，东方月初再帅再强再能自我牺牲再嘴炮大王，难不成还能改变一个大妖的心？ 不救？自己到这里来就是改变悲伤的，不救元吉根本就是违心，违心的后果就是修为无法寸进。 自己救红红？虽然轻而易举，但是一个操作不好，红红喜欢自己了怎么办？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一点都不丑啊，而且根本不会死啊。 原著中红红看着小道士的尸体看了几十年，还没变心，这咋整…… 难道月初来了再让给他——这种送女人的桥段一搬上来，这练笔小说我还要不要写了…… 呸！ “我在想什么呢……”袁胤摇摇头，“还是马上去看看吧。” 重要的剧情发生在晚上，时间不多了！ 丢下一道清洁符，直接扫净了院子，三天的工作量就完成了。 杂役院设在山巅，人烟稀少，还不怕内里的人跑掉。 这里连着几个月都没人会来，平常弟子们都是各管各的，稍微偷偷懒应该不会被发现。 袁胤定了决心，一手掐起手印，符力从丹田涌向周身。 利器之符，破虚御风。 踏罡步斗，一脚迈出，就在十多米开外。 山巅之路，如履平地，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第四章 来晚了?来巧了

“去晚了怎么办……” 思绪乱飞，袁胤摇摇头，专心赶路。 属于前世的剧情记忆也开始复苏。 从杂役任务列表上得知，这回妖类买卖的地点是在岐山附近，离道盟总部不远。 “还好，附近的悬崖只有那么一处。” 最重要的故事，就是发生在元吉故意赶车赶到悬崖的时候。 元吉——大概是故意——把车赶到了悬崖下，他和师兄二人不得不就地过夜，然后就有了那一幕。 袁胤瞥了一眼天空。 月上云端，接近午夜。 “得快些到达！” 符力流转全身，袁胤双脚脚底分别浮现出一个符箓。 利器级，符箓之纹，神行符！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以至于全身都化作一道流光，穿行山林，不过数十息就跨越了几座大山。 常年修炼，袁胤的目力得到极大锻炼，所以他很轻易地就看到了那间破烂的道观。 烛火昏黄，光线从窗中透出。 道观周围，细线纵横交错，铃铛与符箓悬挂其上。 “铃铛？‘天眼’阵法的简易版，那些符箓……原来如此，是防止妖怪逃出的镇妖符？” “才利器级别？毫无难度。” 袁胤轻轻飞掠至屋外，凝神看去。 “法宝阵线没有震荡过的迹象……还好，没来迟。” 深吸一口气，璀璨晶莹的符文之力，从丹田处沿着经脉一路往上，在双耳上勾勒出一个古朴的符箓印记。 一些切切擦擦的嘈杂之声渐渐消去，耳际空灵莫名。 宝器符箓，天视地听。 虽然此时限于修为，袁胤暂时无法运用“天视”之能，但目前来说，“地听”也够用了。 放大数十倍听力，听到某个方向上的一切声音。 让我先听一听…… “呀啊啊啊啊——” 袁胤刚想确定故事发展到了什么地步，蓦然一阵高亢嘹亮的怒吼传入双耳。 女声？！ 原本的声音不是那么洪亮，奈何符箓太给力…… 声音震耳欲聋，直接让袁胤头痛欲裂。 一道声音接着传来。 “噗呲”…… 袁胤脸色大变。 “淦！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 来不及多想，符力直接汇于右腿，将之染成一片淡金色，袁胤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到道观门上。 符法，身躯强化，金刚精力。 比较通俗的说法就是，运用体内符力短时间内大幅强化躯体素质，全方位提升防御、速度、力量…… 堪称打架不二法门。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年久失修的木门应声而塌。 所有的符箓阵法也立即被击溃。 袁胤挥手一道净空符箓，烟尘立时散去，露出道观内的情形。 首先看到的是目瞪口呆甚至吓得半傻的凶恶师兄。 绿发小女孩惊恐地捂住嘴。 红衣狐耳少女呆坐在一个兽笼中，目光已然失去了焦距。 她的左手，沾满了鲜血。 袁胤看得分明，兽笼前躺着的，正是清晨还在和自己交谈的，元吉小道士。 他的胸口已经破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已经在地上形成一个血泊。 眼见是不活了。 纵然脑海里转过无数前世的吐槽，诸如“救人别说太多话”“和善的眼神”“自找麻烦”之流…… 但这个场景，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 之前存在于印象当中的人，之前好好倾诉过心中难受的人，这就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袁胤的手掌微微颤抖。 “不、不是……我不是要杀他……” 红衣红红蓦然见到除开罪魁祸首的另外之人，泪流满面之余，连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但是…… 她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 “妖女！” 丑恶师兄终于回过神来，一掐手诀。 无数符箓轻飘飘地飞来，形成一张巨大的金色太极图，就要往红红的牢笼押去。 “姐姐，小心！”容容死命抓住栏杆，想唤醒愣神中的红红。 “这张天罗地网符，我可是费了千辛万苦，才从师父那边求来的，妖类一旦被锁定，就再难逃脱，所以，你死心吧！” 中年道人狞笑着，转过头对着袁胤道： “哟呵，你不就是上午那杂役小子吗，怎么，想来分一杯羹吗？” “这俩野丫头，可是能卖个好价钱啊。” 在刚才回神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袁胤有些不对劲。 不说他为何在此刻出现，单论镇妖符阵被破坏——虽说只是针对妖类，但是材质并非凡俗之物，就算是自己想解开，没个一时三刻也难以做到。 这小子竟然直接砸碎了道观门户，还破掉了符阵！？ 有古怪！ “这小子绝对不能留，伺机而动……他身上一定有大秘密，先拉上船再说。”男道人心中暗道。 于是，他高声疾呼：“现在元吉已经魂归天地，我们这是为他报仇啊！” 这边，袁胤的手已不再颤动，平复了心情。 刚刚，他的天视地听符箓还没散去，听得见元吉微弱的脉搏。 “原动漫里面，貌似容容在这个时间段，还没学成斗转星移这个疗伤秘技。” 所以才来不及救吗…… 目标还没死！ “那我来吧……” 下定决心只是一瞬间的事，袁胤在此时听到中年道人的话后，还来不及答复，就蓦然感到一阵心悸。 恍若三伏天吃了冰一样。 只是，并不舒爽，反而如针扎一般疼痛。袁胤心道不好，纯白符力自然而然护佑周身。 “我……呀啊啊啊啊！” 道人和袁胤同时看向发声来源。 是那个红衣橙发的小小少女。 在平时，就算妖力不俗，任谁都只会觉得她可爱，而不是可怕。 但是现在—— 一圈淡金夹杂着血红的妖力光芒，从跪坐的少女狐妖身上升起。 碰到兽笼后，光芒轰然爆散。 无数金色毫光充塞整个道观，将所有的视野映得血红。 “没用的，这张天罗地网符……” 中年道士的言语，已经开始颤抖。 就算符力护体，袁胤亦能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这么强大的妖力！” 这强度，已经堪比妖王了吧？！ 而面对头上的太极图，红红的反应却很平淡。 她垂下眼。 双手也垂下。 接着。 伸出左手。 鲜血淋漓的左手。 再然后，轻轻举起。 恰好按到了太极图上。 “噼啵”。 一声轻响。 似乎毫不费力。 光芒，在此刻，消散无踪。 没有惊天动地。 就这样…… 天罗地网符…… 告破！ “不可、能，不可能的！” 看着自保的符箓不堪一击，中年道人吓得屎尿皆流，忙不迭地跑出道观门。 一边跑，一边喊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我不敢了！！” “我再也不敢了……” 声音逐渐远去，只是红红没有去管。 她低下头，看着眼前元吉的身躯，眼中闪烁的光，无人可以理解。 狐耳少女，面无表情。 “姐姐……” 兽笼早就在之前的妖力爆发下破碎，容容笨手笨脚地跑到红红身边，想要拉住她的左手。 “血……” 看见血，突然间。 她又不敢了。 可，这只是人血而已…… 姐姐好陌生，好陌生…… 而红红还是看着元吉。 只是她，突然开口了。 “你，还不走吗？” 袁胤皱皱眉，散去了护身符力，轻声道： “不走的话……” “你会杀了我么？” 第五章 不知道取什么章节名

红红不答，只是身上泛起的妖力波动越来越盛，一波接着一波。 炽炎大日般庞大的纯净妖力在此刻汇聚起来，让袁胤从头到脚都感到一阵灼痛。 “真是说来就来……” 符力流转，五六道“冰魄”符文瞬息形成，如同彗星一般环绕周身，驱散了侵蚀的妖力。 她没有杀意…… “纵然你的妖力水准已经接近妖王，但我要走……” 袁胤开口道。 “你留不住我。” 容容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紧紧捏住衣角，默然不语。 红红还是没有开口。 她脸上的泪痕已干，神色淡漠。 “但是，元吉很快就会死。” 袁胤接着道。 听到这一句话，红红那双通红的眼眸终于动了动。 “你说……” “他还没死。” 口未开，声已到。 狐言之术，闭口之行。 声调沙哑而颤抖，虽然是问句，但是却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 妖力漩涡徐徐散去，整个场面恢复了清凉。 “久闻狐妖疗伤之术玄妙异常，若非今日情境危机，凭尔等功力想要治好小道士，该是轻而易举之事。” 在道盟待久了，袁胤的一举一动连带着语言风格都近乎古人。 当然，这句话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我涂山之术，自然……” “在下明白，姑娘主修攻伐之道。”袁胤直接打断了红红的话。 没办法，再这么扯皮，元吉就真的死掉了。 “事急从权，得罪了。” 他撤去符力，疾步上前。 “你干什么！？”容容拦在红红身前，“不许你伤害我姐姐……” 此时，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想要抚摸容容的额头。 不知怎么的，就是停在半空，放不下去。 “容容……” 似乎沉默一瞬，红红轻声道： “让他去做。” 袁胤闻言，在离红红身前一丈处站定，淡淡一笑。 掌心一握，元吉的身体就从地面浮起，仿佛有无形的力道托举着他，渐渐飘到袁胤面前。 袁胤神色变得肃穆，单手一掐，晶莹纯白的符力从指尖渗出。 他举起手，就这么在虚空中书写起来。 空气似乎中有张透明的纸，符力如墨，从指尖挥洒，却没有掉落，就这么点缀在空气中。 一点一滴，白光莹莹，似有灵性，相互勾连。 凌空写符，画符有灵。 上品符灵的玄妙手段，展露无遗。 “姐……”容容拉着红红的右手，“他在干什么？” 道士们不都应该使用法宝吗？ 红红没有回答，只是那只沾满鲜血的左手，逐渐捏紧。 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袁胤的行为，之前的一幕幕从脑海深处闪过。 …… 小狐妖，她死了…… 别出声，乖…… 噗呲！ …… 我不出声，我会好好的…… 只是你，回来…… 回来？ 回来好不好…… ………… “姐、姐姐……”容容扯扯红红的衣角，将她唤回现实。 红红回神，向袁胤那儿一看。 袁胤双手平举，托起一道符箓。 晶白的古朴符箓，存在于在元吉的身躯之上。 淡色的月华朗照，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符箓中溢出，挥洒在元吉的伤口上，梦幻异常。 “他，他……”容容情不自禁地捂住嘴。 她看到小道士胸口血洞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一寸，两寸…… 眨眼之间，嫩白血肉滋长，元吉右胸仿佛从来未有伤势。 只是仍旧破烂的道袍，提醒着在场各人那之前恐怖的穿胸伤势。 即便经历过情关之劫，妖力暴涨后心性大变的红红，还是忍不住愕然。 “这个法术是……” 祛除伤口残留妖力的同时，居然还能直接恢复肉体？！ 如此强大的术法？！ 不过十数息时间，元吉虽未立刻醒来，但伤口已经愈合。 袁胤在符箓上轻轻一拍，整道文字化作无数光点，重新从指尖回到他的体内。 袁胤抹掉了额角汗水，却只说了一句话： “道者九秘，者字纹章。” 就算以他上品符灵的境界，都只能勉强御使的道者九秘之一。 吸纳天地间无垠生机，恢复伤势，无上疗伤圣符—— 者。 红红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反而道： “还要多久。” 袁胤觉察到元吉体内逐渐恢复的生机，摇摇头，“还不行，我只是用符力吊住了他的生机，如果要让他醒来，我就必须照顾他七天，期间从不间断治疗。” “那就在这里待七天，我守着。” 红红的话语十分决绝，不容置疑。 “不行。” “为什么，姐姐她……”容容急道。 姐姐自愿待在这里，付出那么大，还不够吗？ “代价太大，”袁胤言简意赅，“我有别的方法。” “难道你还是要把我们卖掉……” “这里距离道盟不远，纵然涂山妖怪从不杀人，但道士们对妖怪却从未手软。”袁胤再次解释，“至于贩卖妖类的举动，在下从未想过。” 只是他的眼神有点怪。 卖掉？卖你们？…… 容容被袁胤驳回，抿抿嘴，扭过头去。 假惺惺，说的你好像不是道士一样…… 袁胤见状，有些失笑。 容容姐，你现在终究还是个小孩啊…… 他倒是忘了自己现在的形象也是一个小孩子。 “三妹还小，不懂事，见笑。” 红红出声道。 拯救恩人，手段神秘，袁胤的一系列举动，已经能让红红足够重视他。 双手突然抱拳，红红轻轻开口。 “在下涂山少主，涂山红红，这位是舍妹涂山容容，敢问足下贵姓。” 袁胤见红红真正开了口，也正色回礼，打了个稽首。 “原来是涂山狐仙当面，在下道盟……一气道盟杂役弟子，姓袁名胤，道号……常胤。” 杂役什么的真是难开口啊……仙剑老铁，借用你的名号混一混，得罪了啊…… 袁胤默默吐槽。 “杂役弟子？！”容容不知何时转过头来，指着袁胤颤声道，“道盟杂役就有这种，这种？……” 她说不下去了。 红红秀眉微蹙，闭口道： “阁下若是不愿透露真实姓名，也莫要诓骗于我。” 这种神秘手段和气度，难道是一个杂役弟子应该有的吗？ 袁胤耸耸肩。 “你们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咯。” “你！”容容气道。 二人斗嘴之中，场面气氛倒是逐渐轻松，红红再次闭口说道： “那依你之言，我们应该怎么做？” 闻言，袁胤笑笑： “很简单，去涂山呗。” “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六章 一条殊途，问世间之情

月华之下，人影幢幢。 红红容容二妖并肩而行，袁胤用符力托着仍在昏迷的元吉，隔着三丈远，跟在她们的右前方。 容容暗红色的眼瞳里满是迷茫。 她仍旧是不敢相信，一向极有主见的姐姐大人，居然会放任一个人类进涂山。 不，是两个…… 那可是涂山欸，传说中的红仙界。 那个丑陋无比的小道士也就罢了，这个道号唤作常胤的神秘道士…… 真的没问题吗？ “红红姑娘，你为何会答应我？”见场面有些冷清，袁胤还是忍不住问道。 “怎么，不是你自己要求的么。” 听到这句话，袁胤默然。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真跟过来我也是没想到啊！ 完蛋，治好了元吉，这小子必定留在涂山，那就没月初什么事了…… 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东方巨巨，我可不是要挖你墙脚啊……”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骗人，我就听到你说什么东方，什么巨树的……”容容娇哼道。 “少女，你知道的太多了。”袁胤也不还嘴。 他心中有些烦躁，就顺着杆子说了下去。 “久闻……” “别久闻了，虚伪！” 一顿奚落，袁胤回过神来，撇撇嘴。 如果接触红红太过频繁，极有可能导致“横刀夺月初爱”的桥段发生，是以自己的言语极有分寸礼貌。 少女，我这是在和你姐姐保持距离！ 虽说玩战术的心都脏，可是容容，你在未来也是这么得……腹黑吧？ “容容姑娘，可否向在下介绍一下涂山……” 容容没有回答，但红红却嘱咐道： “三妹，你说吧。” “好~”对于姐姐的话，虽然容容不太情愿，但还是点点头。 “常胤道士，你们人类世界应该有个叫做‘红仙’的传说吧？” “嗯。” “我们涂山，就是所谓的红仙界哦。” “哦。” 动漫我都看过，纵然时隔两年之久，可这个常识怎么会忘记？ 因此袁胤的态度十分平淡。 这回容容真的是震惊。 “我们涂山红线仙的转世续缘传统，向来对外人保密，你这什么反应……” “怎么了？”袁胤随口反问。 他这个时候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毕竟事情就快搞砸了，正想着如何弥补。 “除了人和妖共同祈愿才能感应到‘红仙’传说以外，任何人都无法知晓红仙的真正来历！” “你这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怎么可能知道？！” “听说的呗。” “不可能的，续缘之灵都会以魂魄起誓不会外传，而五转以下的道士根本没资格知道，难道你是六转道者的弟子……” “没那回事。” “你……”容容还想说什么。 “好了，三妹，”红红的声音听来十分空灵，“回去之后仔细查探，涂山并非真正滴水不漏。” “……哦。”容容抿一抿嘴唇。 “狐妖们都居住在以苦情树为核心的狐城里，而且，整个苦情巨树也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苦情巨树，那可是一棵很高很大的树，呃，红线仙就是以此为媒介，牵手人/妖转世续缘……” “……” 仿佛解恨一般，容容竹筒倒豆子似地将涂山概况里里外外解说了一遍。 当然，最重要的事自然不会外传。 听着幼年容容娇柔的嗓音，袁胤的思绪却是渐渐飘远。 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不让红红彻底沦陷…… “容容，你说……” 袁胤不由得用出了当年看番的口吻。 略带求肯，以及仰慕。 “嗯？”容容正说得兴起，却被袁胤打断，“怎么了？” 看你刚刚那淡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来问吧，本小姐才不会被问倒…… 这么想着，她就被袁胤的问题吓住了。 “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 “不爱另一个人？” 月光之下，红红与袁胤同时停住了脚步。 “这我怎么知道……呀，好疼。” 容容捂住脑袋，却是一不小心撞在了袁胤的背上。 “你们干嘛停下来……”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与此同时，红红断然开口。 袁胤没有回答。 他看着地表上亮白的月光，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忽然记起，未来容容所说的话。 “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适合姐姐……” “那个人生命停止的同时，也让姐姐的心停在了那里……” 停在那里……么？ “停在了最让姐姐感动的时刻。” “停下，换来的，是他的形象在姐姐心中的不断美化。” “直到……” “完美。” “你（月初）又如何能夺走姐姐的心呢。” 袁胤嘴角翘起，眸子越来越亮。 这个时间，元吉的生命没有停下。 或许他根本就不适合…… 月初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就算姐姐的心留给了他，但是……” “爱，不在那里。” “因为歉疚而给予的关注，不是爱。” “捆绑，克制……” “不是爱。” “我不会忘记。” “也不会放弃。” “我想和妖仙姐姐在一起……” “无论等待多久。” 回忆到这里，袁胤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盛。 月初啊。 你用一生换来一个赌注。 可喜的是——你赌赢了。 “那我有什么理由，不赢呢。” 赌上我的修为，元吉，你应该不会适合红红吧。 加油吧，为了月初的未来…… 东方不会放弃。 我也不会放弃。 暗暗捏紧了拳头，袁胤蓦然间心头舒畅。 既然有思路，一切就有好开头。 “你笑什么？”容容的脑袋从他视野中显现，“姐姐问你话呢。” “没，哈哈……” 袁胤忽然笑出了声。 纠缠了他半天的问题，甚至会影响他一生的问题，有了答案。 纵然不是很确切，但是他很开心。 “哈哈哈哈……” 但他现在，却笑得停不下来了。 或者是不想停下？ 我说呐…… 月初小兄弟，你可真是命好啊。 有我帮你，所谓的计策，应该很容易实现吧？ 情缘啊，这玩意儿。 话说回来…… 我…… 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三个月，五个月，还是七个月…… 或者，一年？ 自从她离开后么…… “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凄凉莫名，不知是笑，还是在哭。 红红看着在月下狂笑不止的袁胤，默然无语。 “容容，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常胤？” “疯癫的怪人！”容容敲敲脑袋，“我一点都没搞清楚他脑子里想的什么！” 袁胤忽然回过头来，接着狂笑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初七。”容容骇了一跳，月光下的袁胤，那张大嘴仰天长啸的样子，竟然有些说不清的可怖。 “你，你是……” 你的脸上，怎么还有眼泪？ “七夕啊，”袁胤再次转头，停下了笑声，“我说嘛，那个时候怎么会专门挑七夕。” “走了走了！” 当先一步，符力流转，袁胤全身上下白芒闪烁，几个纵跃间，就不见了身影。 “等等我啊你这个死道士！”容容愣神片刻，大声疾呼，“你知道涂山在哪里吗？” “万千殊途……” “……龙渊千……” “心之……” “就是涂山！” 袁胤的声音远远传来，余音袅袅，回荡在山际中。 “姐姐，我们……” “走。” ———以下不算字数——— 关于瞳色：动漫里，红红那个时候是翠绿色，而容容小时候就是暗红偏酒红色；长大后，红红发动极致妖力或者绝缘之握（爪也太难听了吧）时，瞳孔会变红，容容开眼时还是酒红色。 关于七夕：因为红红每年见小道士（我称他元吉，动漫里没表示）的日期都是七夕，作为一种凭吊性质的纪念，大概他死的时候就是七夕，红红再怎么感动，作为一个女生，也不会专门挑这种日子吧。 关于情感：其实这个脑洞我也是没办法了，因为袁胤自己作死，巨坑无比，现在只能祈祷我笔力够好，能描写出红红歉疚迁就但并不对元吉上心的感觉了，神特么…… 关于容容：我的确是最喜欢她——因为个人比较萌那种有智慧的妹子，但是我这阶段似乎把幼年的容容姐写得太萌太娇了点……再过几章扭转一下吧。 第七章 涂山，狐妖

涂山红仙界。 苦情树下，一座狐城，城郊客栈。 袁胤两手空空，看着面前小小的馆子，有些发愣。 “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半个恩人，怎么就让我住这种破地方？” “那你想要住哪里？”容容冷哼。 “自然是苦情树下啊，那地方天地灵气充沛……” “想得美，苦情树周围一圈，是整个涂山消费最高的客栈，有求于我们狐仙的大妖怪才有资格在那里滞留，区区一个小道士就想住那儿？” “其实也行，”容容话锋一转，做了一个伸手要钱的手势，“每月承惠一千两白银，不打折。” 袁胤翻了个白眼。 一千两白银…… 道盟杂役弟子每月例钱不过一吊铜钱，堪堪抵得上一两银子，就算我没脱离道盟，一千两白银得攒到什么时候。 容容姐，小时候你就这么死要钱的…… 回到涂山，就恢复本性？ “算了，那我就住这里吧。” “感觉你刚刚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容容瞪眼斜视。 袁胤冷汗直冒。 女生的直觉果然恐怖如斯！ “放好随身物品，马上就来苦情树吧，会有人给你指路的，姐姐在那里等你。” 容容招呼身旁的眯眯眼狐妖侍女，转身就走。 袁胤摆摆手，示意明白。 “哦，忘记说了，”容容一脸纯真地转过头来，“这里的花费是，每月十两银子。” 不等袁胤争辩，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头。 “……哈？” 我这次猝不及防脱离道盟，虽说也不算什么很为难的事，可是身无长物，没有半点钱财…… 想起原著里东方月初为了待在涂山，做了下人的下人，袁胤就有点不寒而栗。 “我这次来，到底是干啥的……” —————— “客官，这边请。”眯眯眼长挑身材的狐妖侍女轻移莲步。 “多谢。”袁胤拱手，礼数周全。 “客官真是客气呢。” “姑娘过誉了。” 一路上，周围的狐妖路人指指点点，虽然并未围观，也弄得袁胤有些尴尬——我之前只是一个狗大学生而已…… 看来和五百年后的涂山果然不一样，现在我这就像第一个进中国的外国人一样啊…… “我看周围姊妹皆是好奇，不知红红少主为何引阁下入涂山？” 白衣侍女看出了袁胤的尴尬，轻轻一笑，向周围挥挥手。 妖群立时稀疏不少。 见状，袁胤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袁某不过顺道援手，得蒙涂山恩典，才得以进入传说中的红仙界，不胜感激，若有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侍女轻轻一笑，并未答话，而是介绍起涂山狐城的各色风景。 “这边，便是传承自上古火神的古宝斋……” 古朴的屋宇矗立在街市边，隐约可以听见内部的吆喝声。 “久闻大名……” “怡心路那边，是整个涂山最有名的美食坊，芳仙斋所在地。” 嘿，消费也很贵吧…… “不如改名叫做妖馨斋？” “客官真是神机妙算，最近他们正在打算换成这个名字呢，说什么‘妖即艳丽，馨为美好’……” 二人说说笑笑，一路向着涂山最高处——苦情巨树走去。 道路边，一座钟楼处，一身红白棉袍的小狐妖双手叉腰，看着袁胤和眯眯眼侍女走过。 “人类？！” “姐姐大人为什么要放他进来？” “容容妹妹还让侍女姐姐为她解说涂山？真是不可理喻！” 纵身一跃，小狐妖捏着一束寒气，就从十数尺的钟楼上直接跳下，向着那个人类砸去。 正在四处观望的袁胤忽然听到头顶风声，心思一动，一道符箓转瞬成形，向上空包去。 符箓中，青色神龙缓缓旋转，栩栩如生。 困龙符图，困收万物。 “呀！”一声轻喝，磅礴寒气直接将符灵级别的困龙符图寸寸冰住，青龙变成了冰龙。 然后，来者直接砸在了冰上，崩碎了冰龙，不得不借势跳开。 “不错嘛，居然能挡我一击。” 饱满而清冷的童音响起，袁胤定了定神，向着来妖看去。 红白棉袍，深紫长发，童颜局…… 涂山雅雅？！ “二小姐不可胡闹，”侍女轻笑道，却没有做出阻止的动作，“这是红红少主的贵客，道盟子弟，常胤道长。” 她转身向袁胤介绍道：“这位是涂山二少主，涂山雅雅大人。” 袁胤拱拱手，“雅雅姑娘，在下……” “别在下长在下短的，既然姐姐能邀请你来，那就……”雅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袁胤。 “本来想再闭关一月才出来的，这次寒冰妖气提前练成，正好拿你先试试手！” 说话间，一缕寒气绕着指尖，旋转自如。 袁胤这才想起，原著里，雅雅好像是在红红回来后一个月才破关而出。 是我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吗…… “二小姐，这里可是街市上哦。”侍女掩嘴轻笑。 袁胤瞥了一眼侍女，心思一动。 她，没有阻止的意思？ “那好，”转念一想，袁胤嘴角翘起，再次一拱手，“既然二当家有命，在下莫敢不从。” 雅雅眼睛一亮，“好！” “够爽快！” 侍女轻轻一笑，手一指，“二位这边请。” 袁胤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座恢弘的房屋矗立在街道尽头，甚至比所谓的古宝斋还要高大雄伟。 匾额上的三个古篆字赫然在目。 “演法堂。” …… 试探吗？ —————— “姐姐，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去做了。” 容容换了一身淡绿衣裙，看着苦情树下的红红。 而红红看着呼吸平稳，却仍旧未醒来的元吉，没有说话。 等待良久，就在容容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红红的声音传来了。 “我并没有吩咐让雅雅去试探他。” 容容眯着眼，低下头。 “二姐的实力，以及毛躁的性格，姐姐大人应该也是知道的，由她去做，再好不……” “但，常胤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红红打断了容容的话。 “接近三转的法力，一手古怪的符术，没有法宝。” “如何能打得过媲美道者四转，又练成寒冰妖气的雅雅。” “他只是人类而已，而雅雅。” “是妖。” 容容的脸色忽而有些发白，睁开了眼睛。 “九尾天狐，绝世之姿。”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二姐，只要疯起来，那真是拦都拦不住。 我…… “容容，你变了。” 红红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有没有发现，你变得成熟了。” “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算计别人。” “再仔细体会你体内的妖力。” “原本仅仅是妖将水平。” “现在呢。” ———以下不算字数——— 还是瞳色的问题，重看月红总集篇一的时候，容容的瞳色是黄绿色，但是军娘篇的时候还是酒红色，漫画里居然是深绿色，新大你够了……马丹做动画的人能不能认真一点……（后来我去百科上看了一看，尴尬，以后还是多看看百科吧） 容容方面我就按着之前说的来了，一直酒红色；雅雅的话，我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啊！雅雅生来淡红色，后来模仿姐姐红红，会变成猩红，这看得出来吗？ 关于那个中年道士：就是坑红红容容的那个人渣，以后会说明的。 第八章 我从山中来，只会鬼画符

妖类修成人形，才入品阶。 最低阶者便是妖兵，但此时仍未完全脱去妖身，身体还有部分留有妖怪的特质。 诸如鱼妖有鳞有鱼头，虎妖有虎头利齿等等。 若未习得变形之术，只有妖将及以上水准的妖力，才可完全化为人形。 至于涂山狐妖，因为再世红仙特性，纵然化形而出，狐耳却是隐藏不了。 袁胤看着眼前的小狐妖，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雅雅已是妖王水准的妖力，堪比道者四转，也就是数天之前红红刚刚勘破情关之时的水准。 未动情，便称王。 这份天资…… 九尾天狐，名不虚传。 自己的符灵境界，单论符力——或者法力存量，不过道者二转巅峰而已。 纵然二年修行，符道之能已然化入自身，一举一动皆成本能，低阶符箓更是信手拈来，毫无滞涩之感。 但正常情况下，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雅雅的。 而且…… 她是妖，依照印象中的性格——混天典狱中冰封万妖——说不好真的会痛下杀手。 现在，有求于我的，只是红红而已。 要小心…… “不过，雅雅姐，”袁胤看着眼前尚是小萝莉的涂山雅雅，心道，“我的符道，并不是一般的符箓之法哦。” “而且现在的你，还没有无尽酒壶啊。” —————— 苦情树下，花瓣飘洒。 红红沐浴在花海里，端坐如初。 “愧疚吗……” “还是什么呢。” 她看着元吉脸上的疤痕，没有开口，轻声道。 涂山狐妖，再世红仙。 情关一破，便是妖王。 到得城下，已是妖帝。 如今的红红已然不再是小萝莉模样，外表真正成为了少女。 自己身躯内汹涌澎湃的妖力，也已经提升到了妖帝巅峰水准，堪比五转圆满道者。 离妖神境界，也仅仅差临门一脚。 但这一脚，却始终迈不出去。 “涂山妖力，源于至情。” 红红伸出左手。 上面仍旧沾满了鲜血。 她用妖力保存至今，并未抹去它们。 “情……” “我的情。” “为何物。” 飞花瓣瓣，她的身边，容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绿裙狐妖少女，此刻正向着山下飞掠而去。 那种妖力水平与飞行速度，赫然便是妖王初阶。 秀美的脸上，眼眸已然张开，酒红的瞳孔里隐隐含着一丝焦急。 死道士，你可不要真的死了。 你可是我姐姐安排的贵客呢！ —————— 演法堂内，狐形风铃逆风而摆，紫茶花拂落之声连绵响起。 隐晦的流光从屋角蔓延开来，演法堂内禁制全开，确保着内里的声响绝对不会影响外边。 侍女早就不知所踪。 一人一妖。 一南一北。 就这么对峙着。 没有任何谈话威胁，没有什么试探进攻。 雅雅狞笑一声，捏着寒气，就这么一拳砸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暴涨的寒气。 演法堂内，天地灵气瞬息暴动，空气中的热量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无尽幽蓝色的冰寒之力席卷全场，向袁胤扑来。 “绝对零度的雏形……” 袁胤眉头一挑，想到了后世的梗，抬手一道青光困龙符图暴射而出，在半空中赫然膨胀，堪堪拦下了寒气浪潮。 满溢的寒潮从门缝窗户中渗出，煞是好看。 禁制流光闪动，似是抵挡不住妖王的力量。 “又是这招？” 居然又挡下了？！ 雅雅微微一惊，接着轻轻一笑。 冰寒气浪无效么…… “那再来！” 在冰海被拦下的同时，雅雅从幽蓝冰块的掩护下，直接冲向了袁胤面门。 拳风实质，化作纯粹的妖力巨拳，照着他的脸当头砸下！ “姐姐大人的打法，向来无往不破！” 刹那间，似乎时间变得缓慢，看着眼前慢慢放大的拳头，袁胤紧绷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笑意。 姐控雅雅，九尾天狐的绝世天资，本就应该擅长寒冰法术。 如今她不练擅长的寒气领域，反而去学红红的巅峰暴力美学？ 你可没有绝缘之握，纵然妖气拳头硬如磐石，又能如何？ 本末倒置啊…… 东方巨巨，你真是慧眼识珠！ “若是蕴含冰冻之意的妖力拳头，我还真是抵挡不下来。” 现在，这个纯粹妖力形成的拳头，仅仅只有物理效应的攻击。 纵然声势浩大无比，但除了打打小妖怪以外，对我…… “毫无用处！” 符力自眉心间磅礴涌出，随意念所向，化作一道无色符箓，遁向身前。 古字道韵盎然，分明是一个“兵”字。 道者九秘，兵字纹章。 练至高深—— 握天下一切兵刃，卸世间所有拳脚，乱道界任何禁制。 漫天妖力一巨拳，就这么直接砸在了古字上。 一人一妖僵持在原地。 但周身的力量却没有丝毫停顿。 嗡鸣阵阵，妖力符力碰撞激荡，荡开一圈圈灵力波动。 蕴含“兵”符之力的灵气四散飞舞，演法堂的地面直接被犁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裂缝没有就此停下，以沟壑为起点，道道禁制纷纷破碎，直接将演法堂的屋宅裂成两半！ 门外，容容恰好在此时赶到。 此时，恍若王权一剑的漫天气浪，直接将屋宅对外的所有缝隙全数填满。 “不好……” 演法堂的材质虽是木质，但强度堪比狐城城墙，更是铭刻诸多禁制。 这种浩大声势的法术…… “二姐到底在干什么，会死人的啊……” 容容心中一急，伸手轻轻回拨，一掌望月，直接印出。 妖力漫天而起，形成一个圆形的淡白气圈。 狐妖武学，望月天掌！ 本是无坚不摧的妖力巨掌，在容容的操纵下，不仅没有如同原著中的铁掌气势，反而轻柔无比。 日光之下，一轮淡绿圆月冉冉朗照，徐徐落下，落在演法堂的屋檐上。 水乳交融般，化去了所有凝结的烟尘。 无声无息，禁制流光彻底崩碎，演法堂重新染上一层淡绿光辉。 却是容容用妖力维持住了屋舍架构，防止崩塌。 “二姐？死道士？” “别吓我……”容容快步奔进堂中。 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愣。 本以为是袁胤重伤、雅雅毫无异样的场面…… 而现在，袁胤捂着胸口站立在地，脸色无妨，似乎伤势并不严重。 雅雅倒是半跪于地，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你们……” 容容张开的双眼又闭上了，没让袁胤看到她酒红色的瞳孔。 “三妹，这个变态哪来的？”雅雅单膝跪地，“法力连三转都不到，居然能挡住我的一拳？” 袁胤闻言苦笑，说不出话。 勉强动用兵符，符力透支，自己得好好调息一下。 话说容容姐的服饰好熟悉，万年萝莉的身材也高了一点嘛…… “姐姐大人亲自放行的道士，怎么会……”容容的余光瞟了一眼袁胤，见他没开口，也就没说什么。 总觉得他在想奇怪的事……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雅雅喊道，“姐姐大人不是被他缠得没办法才……” 袁胤：“……” 哈？ 什么鬼？ 缠得没办法？ 容容一脸无辜，“他能缠住姐姐，你以为姐姐打得过……” “连姐姐都打不过……”雅雅愕然。 “这话我可没说哦。” 容容轻笑，余光再次瞟了一眼袁胤。 “姐姐大人在山上等你哦。” 说完，不等袁胤答复，径自离开。 袁胤再次：“……” “哦对了。”容容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一次的损失，记在你的账上呐。” “承惠五万两黄金。” wtf？！ —————— 我只说一句，红红的情，容容的情，目前都不是爱。 因为老书还在修改，所以今晚估计还有一章，就当是为神话、天一加更好了。 以后加更就看心情了，很累的…… 多谢承入帐的推荐票支持。 第九章 树下翩翩一女子(为神话天一加更)

涂山中心，是一座山。 缘来山。 它或许不是全涂山最高的山峰，但却是最厚实最中心的山脉。 而苦情树——别名相思之树的参天巨木，就位于缘来峰顶。 撑天巨树高大无比，恍若天柱般，接天连地，无穷枝叶高耸入云，凡人凡妖一眼根本望不到顶。 枝叶繁茂，整座山峰都笼罩在树荫下。 苦情之花如蒲公英般缓缓飘落，让山巅平添了几分梦幻迷离。 袁胤在容容的引领下，身后跟着雅雅，一步一步，走上山去。 距离渐短，树下的场景逐渐清晰。 红衣粉裙，佩玉环铃，橙色秀发的狐耳少女端坐草地，背对来者，一言不发。 妖力波动隐而未放，收敛得十分彻底。 看那架势，分明就是在等他们。 “姐姐大人，你面前的这个人……”雅雅眼尖，看到了元吉。 她刚要再说什么，容容就拦住了雅雅。 “别说话。”容容轻声道。 “怎么……” 袁胤知道红红在等待什么，就走过去，向她的背影拱拱手。 “昨日之言，需要七天，今次来，可能会短一些。” 红红并未转身，“何故。” “难以言说……” “说。” “既然姑娘问起，那……”袁胤瞥了一眼雅雅，拱手道，“得罪了，在下刚刚与令妹交手。” “修为境界提升少许。” 雅雅闻言，双颊气鼓鼓地冷哼一声，胸口抖了抖。 那一战，媲美道者四转的妖王居然和一个二转道士打成两败俱伤。 那个道士居然没带法宝？！ ——所以，实际上是她输了。 容容内心暗暗后怕，外表却是轻拍胸口，掩嘴轻笑。 “居然能打败练成寒冰妖气的雅雅。” “阁下之能，令我刮目。” 红红略微惊讶了一番，“那还需要几日。” 袁胤感知了一番丹田处旋转的符力真丹。 下品符宗的符力储量浩浩荡荡，远超符灵阶段，比之三转中阶道士亦是不逞多让。 随着境界的提升，自身的身体素质也通过符力逐渐洗练，协调程度和精神魂力都有较大增长。 他竖起一根手指。 “一次足矣。” 闻听此言，树荫下，红红的眼眸瞬息由翠绿转血红，庞大气势逐渐汇聚。 雅雅有些气闷，心下诧异。 怎么我闭关这么多天，姐姐的修为反而比我高出不少？ “此言当真。” “当真。” 袁胤的语气无比笃定，其实他内心却是有些犹豫。 因为多次越级使用符箓，修为由此提高，如果再次出手，元吉苏醒变得极为轻而易举。 本来七天时间的拖延由此泡汤。 毕竟，如果这个时候划水，难保不被已成巅峰妖帝的红红察觉到。 到那时候…… 可是，如果不救好元吉，世界的轨迹依然如此，自己怎么扭转悲伤？ 头疼啊……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元吉的性格就是我设想的那样了……” 袁胤心中颇为忐忑，脚步不停，直接转到了红红对面。 红红看着元吉，并未搭理袁胤。 袁胤轻轻吸了一口气，符力轻扬，扶摇直上，在元吉胸口形成一道“者”字纹章。 光芒飘落，挥洒至元吉额头之上。 见到袁胤如此轻松写意的状态，红红的妖力气势缓缓衰减，双目恢复翠绿。 “与之前相比，的确快了不少呢。” 容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目光灼灼。 雅雅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某人刚刚还和……” “啰嗦，妹妹，”雅雅啐了一口，“你变了。” “哎嘿，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哦。” 眼见气氛变得轻松，容容的语气也变得自如。 就在二姐妹说笑的同时，符箓光辉消失，化作符力重归袁胤手中。 袁胤紧张地看着元吉。 红红不由得捏了捏衣角。 雅雅容容也停下了说笑。 场面顿时有些安静。 一声呻吟，小道士微微睁开了眼，慢慢撑起身子，用他那特有的沙哑声调说道： “我……” “你醒了。”红红直接开口。 元吉一时间有些愣神。 眼前的姑娘似乎很眼熟，但他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吧…… “你……我这在……” “这里是涂山，狐妖红仙界。”红红再次开口，“你身后那位，就是把你救回来的人。” 元吉顺着红红所指，惊恐道： “袁胤师兄，你怎么也在地狱，难道你也……” “……”袁胤一头黑线。 “哈哈哈哈！”雅雅捂着肚子，不由得笑出声，“这那里来的土鳖，地狱？！” “告诉你，这里可是涂山，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苦情树下，全世界最最神圣的地方，你居然说成地狱？！” 元吉再次愣神，环顾四周。 花雨飞洒，天光缭绕，树荫之下，气氛祥和。 “说错了……这里应该是仙界才对。” 元吉挠挠头。 “喂，土鳖，长得丑也就算了！”雅雅大声道，“我姐姐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你从生死关头拉回来，你就这么毫无觉悟不知感恩么？！” 红红一言不发，衣角似有褶皱。 “可是刚刚……”元吉木讷道，“这位姑娘不是说，是师兄救我的吗？” 一旁看戏的容容有些愕然。 你的智商不该如此高才对…… 等等，我在想什么？ “说起来，为何常胤要救这个小道士呢？” 容容看着飘飞的花瓣，思绪一时有些恍惚。 来时路上，常胤和她们说过，自己与小道士非亲非故。 那为什么要救他？ 还要跟随我们来到遍地妖怪的涂山…… 修道之人，不是应该都…… 不是么。 那晚的狂喜，流泪的笑容…… “没错，是他救了你。”红红的声音打断了容容的思路。 她挥手制止了将要发脾气的雅雅，再次开口。 “你可愿意，永生永世，留在涂山？” 容容雅雅怔在原地。 袁胤的心扑通扑通乱跳。 红红姑娘，红红小姐，红红女王，你这……你这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前世看的番剧…… 难道都是渣吗？ 红红有女王属性吗？？ 红红会当众表白吗？？？ 会吗？？？？ 袁胤心中疯狂吐槽，元吉却一脸呆滞。 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脸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变得更加可怖。 “留在涂山？永生永世？” “和妖怪在一起……么？” 红红没有回答，那双翠绿的眸子已然变得血红。 她就这么看着元吉。 元吉低下头，良久，涩声道： “我……” “不愿意。” 第十章 痴于情者，默然随之(为承天帐加更)

“我不愿意！” ………… 红红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脑海里还是那一幕。 硬生生地被拒绝。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 “姐姐，你怎么醒了呢……雅雅好困啊……” “姐姐，别生气啦，”雅雅趴在红红床边，揪着月光的影子，“那小子不识好歹，你要是气不过，我，我去涂山外揍他一顿。” “胡闹。”红红淡淡道。 “你什么都不懂。” ………… 是夜，涂山妖馨斋。 “这就是你当初问那个问题的原因？”容容眯着眼，向袁胤说道。 此时，某个死道士正在努力地刷盘子——他终于因为付不起饭钱而开始在狐城打工了。 “嘿，在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可以说说，你们涂山所谓嫡传妖力的‘至情’特性么？” 你这死道士话怎么这么多…… 容容腹诽，还是开口： “涂山妖力源于至情，我也明白你想要说什么，无非是姐姐大人经受情关，妖力暴涨。” “她对元吉的情，应该不是爱情。” “可这跟你的行为有半块铜板的关系么？” 袁胤闻言，苦笑。 的确，他总不能说： 我是为了让未来的东方月初顺利泡你姐姐大人，不让他过得太惨…… 这样的话…… 话说回来，我的作为，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傻子一样吧。 穿越却不抢主角机缘，真是掉价呐。 “容容姐，你说。”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 “如果你生活在一个既定的故事里，一切众生的轨迹早有预定，你是否想要改变其中的悲伤呢。” 容容微微一怔。 没等她回答，袁胤淡淡一笑。 “我希望世界上没有悲伤，没有离别，每个有情人终究成为眷属。” “让不属于自己的随风而逝，不再感怀。” “让属于自己的紧握在手，不再伤怀。” 说完这些话，他又开始笑。 “没事的容容姐，我这人有的时候就会乱发感想，有些中二，不要在意啦。” 他盯着月华，手上不停，笑得很欢。 “中二……什么？……” 容容看着袁胤的笑容，忽然间，鼻子有些酸酸的。 她自认不会看错。 袁胤的笑，好像是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有一种不得已的疏离。 她的心悸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最初的源头，是袁胤帮助她和她姐姐挽回了必死的元吉，还是袁胤偶尔对她表露出的仰慕和憧憬…… 又或者是她对袁胤诸般神奇之处的欣赏赞叹，亦或是被他时常露出矛盾般的孤独寂寞，令人好奇的亲近自如所吸引…… 甚至是斗嘴时的忍让与迁就…… 她已经分不清了。 而且，也没有兴趣去分辨。 没有抗拒，也没有羞赧。 作为一只注定智计无双的狐妖，容容很清楚，感恩、好奇、怜惜、心疼、歉疚、感动等等这些，或许是萌芽—— 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爱情。 容容对人/妖之恋男女之爱没什么经验，也自然描述不清自己现在对袁胤到底是什么感受。 她只知道，这些或许曾经是，以后或许也是这样。 或许不是呢。 “你……” 袁胤没有确切地回答她的问题，容容却没有兴趣再问什么。 明月高悬涂山，照着厨房门，发出淡淡的光辉。 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还是说不出口。 酒红色眼眸不知不觉间张开，容容望向明月，悠悠叹息。 自己这是怎么了呢…… 袁胤早就收回笑容，正在卖力地擦盘子，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常。 “你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不走了啊。”袁胤说得理所当然。 容容眼睛睁得更大。 “莫非你以为，反出道盟这么久，我还能回去吗？” “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种选择、一次机会，”袁胤没有回头，“除非是从未登记过的山野村夫。” “这样才能去参加道盟考试。” “纵然道盟不会在意一个杂役弟子的死活，但你还记得吗，我们没有杀掉那个中年道人。” “那个人渣，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容容颔首。 我们……吗…… “那你就在这儿住下吧。” 她的语气不由得轻快起来。 “那我的饭钱……”袁胤搓了搓满是泡沫的双手。 “没门！”容容甩了他一个卫生眼，径自出门，“当长工吧你。” “不——是——吧——” 袁胤立于碗碟山堆中，一时间仰天长啸，风中凌乱。 —————— 第二天，黎明光辉洒落苦情树。 “他走了么。”红红端坐树下，问道。 她的身后，站着容容。 “是的，姐姐，”容容轻轻拨动算盘，“元吉道士已经在昨天就离开涂山了。” 红红轻轻闭上眼。 ………… “留在这里？使不得，使不得啊。” “我一介凡人，怎么敢住在这如此美妙的地方……” “有小狐妖能陪我玩，我已经很幸运了，不要再这样了……” ………… 想到这里，红红悠悠叹了口气。 袁胤当天的话，也依旧萦绕在耳边。 “元吉小道士，自小被人欺压，你是知道的。” “保持善良，已经是他最美好的地方了。” 是啊…… 自卑、自伤，那些铭刻于心的伤痕，都是无法去除的啊…… 元吉终究已经被连累了童年。 “或许当日死，才是归宿，也说不定。” 容容低着头，轻声道： “既然姐姐如此，不如……” “无妨。” 元吉拒绝了银月守卫的护持，甚至拒绝在涂山附近住下。 他只愿寻得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终老一生。 不敢奢望关爱，只求无人打扰。 “让一队守卫去那里，元吉生活的范围内，不能让任何一转道士或者妖兵以上境界者进入。” “违者，禁锢五百年。” 元吉，这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事…… 你的恩情，我按照你的意思还了…… 但是，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 红红蓦然睁开眼。 人类的丑恶，妖类的凶残。 这个世界——我必定改变它！ 良久后，红红忽而有点诧异。 “你怎么还不走。” 容容此时还站在她身后，捏着珠算算盘不知想些什么。 “姐姐大人，容容有一事相求……” “说吧，什么时候你非得如此郑重……”红红有些明白了，“是那个常胤道士？” “嗯。”容容的声音细若蚊蚋，“他想留……” “他的事，我不管。” 红红轻笑。 “归你管。” 容容愣了愣。 姐姐大人这两天来第一次笑了…… 不对不对，她刚刚说什么？！ 归我…… 面颊好热呢…… “谢谢姐姐大人！”容容鞠躬道。 第十一章 天下经纶，我见之为谜

被一个有主见的学霸女生缠上，大概她会让你陪着去图书馆——不是幽会，而是学习。 但如果这个女生同时又兼修“经贸学”呢？ 袁胤看着档案库里琳琅满目的书籍，苦笑：“看书我很乐意，但是——为什么还要收费啊？” “谁让你来看书了？” 由于书籍太多，部分书堆成了一个三丈高台。 容容眯着眼，坐在书堆最顶部，晃悠着小腿，居高临下地轻笑道。 “进阶妖王后，我自然而然成为了涂山三当家，掌管着全涂山所有资料。” 容容点着手指数，“情树万道栏、天心档案库、铭妖阁、千语书坊、红仙书库——有五处唉？！” “管理这么多地方，很累的呐。” “这里的资料，你可以任意存阅，”她俏皮一笑，“既然你已经答应成为涂山长工，那就顺便帮我管理一下这个天心档案库吧？” 照你这么说，明明是我在做工好吧…… “那为什么我还要付钱啊？！” 袁胤额头青筋直跳。 “因为啊，”容容嫣然一笑，“这里可是机密哟。” 既然是机密那就不要让我来啊…… “容容姐你……” 半句“是不是逗我”还没说出口，袁胤抬头看到了身在高空的容容。 看着她的笑容，袁胤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前世的涂山容容，今生的容容姐…… “你在看哪里呢。”容容抓住裙角。 “好吧。”袁胤重新低下头，“我做就是了。” “嘿嘿。”容容微微一笑。 “答应了就不要反悔哦，”她轻飘飘地跳下高台，向门外走去，“每月上交十两银子，不包食宿。” 什么，等等…… 袁胤突然想到了什么，颤声道：“那我岂不是还得……” “死道士你想的没错哦，”容容没有回头，“你的食宿费还得擦盘子来赚呢。” “哈？” 我能不能…… “能不能在档案库里擦盘子？” 这句话刚刚出口，袁胤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果然，容容转头丢来一个揶揄的眼神——如同自己那个世界的“呵呵”一样。 不理还在哀叹的袁胤，走到门外的容容，捏了捏自己的脸。 有些烫呢…… 这样做，没问题吧…… 书籍什么的，依他道士的性子，应该会满意吧？ 哎不对，既然他都自己说过要留在涂山了，我这样…… 不是不是啊，和涂山平行的势力还有几个，万一他待腻了…… 所以用钱绑住他吗？ 可是万一他不乐意一走了之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啊啊…… “哎呀，真是烦呢。” 容容理了理鬓角翠绿的发丝，睁开酒红色的眼瞳，看向天空。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姐姐大人要把全涂山的产业都搭给我了，”容容苦笑，“涂山三当家，本来只需要管理书籍资料的啊。” 摇摇头，容容向着涂山狐城城主府走去——那里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 至于涂山二当家，九尾天狐涂山雅雅…… —————— “说起来，虽然这份差事很累很费钱……” 袁胤翘着二郎腿，躺在一堆书中，并没有什么累的样子。 他身边数个散发着光点的人形，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地面散乱的书籍。 符宗阶——法器级符术，邯郸学步。 依照自己的符力存量，分化出可以简单模仿自己某一段行为的人形。 “但是收获还是很可观的，起码，找到我需要的资料就很方便了。” 根据容容提供的介绍，自己所在的档案库，是整个涂山内资料最全最新最丰富的地方——没有之一。 苦情树中的情树万道栏，只是存放转世续缘资料和闲置狐妖天书的地方。 虽然书册的数量远超天心档案库，但单论资料的丰富程度，比不上这里。 “看书的确很有趣。” 周围的人形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身体素质，但却没有智能没有符力，脸上也没有相貌来冒充别人。 所以看书这种事还得自己来——这里可没有wifi用来娱乐啊。 “天地初开，万物灵长，人/妖共生……” “智存人，力存妖。” “智不及力，天不开眼？” 这熟悉的话…… 袁胤翻到书页封面，看了看书名。 《狐妖小红娘之红线符仙》…… 呸！ 不是这个，我眼花了。 “《天行纪事》……”袁胤扶额。 怎么不叫《天行轶事》…… 吐槽归吐槽，书还是继续看。 “苍天开眼，人终抗妖。” “天生灵物，法宝现世。” “也诞生了第一个会使用法宝的家族。” “谓之……” “王权。” 看了许久，袁胤摩挲下巴。 狐妖世界的法宝，和他原本印象当中的法宝不同。 虽然品阶分类都差不多，但是注明了，是“天生灵物”。 换言之，符箓之类的人造法宝都不是真正的法宝，不过是拥有等同法宝的威能而已——所以才需要人修炼道法，以法力驱动它们。 而这个世界真正的法宝，在袁胤看来，如果引入洪荒世界的分类，都只有一个名字： 先天之宝。 先天之物，与天地同生，长存万古而不灭。 王权之剑，虚空之泪，纯质阳炎等等顶尖法宝，都是如此。 有些先天之宝，更有淡淡灵智，得其认可者即便无有法力，也可使其发出神妙莫测的威能。 与之相比，人为炼制的法宝，诸如一次性的符箓、价值多少的正神化身、四象青龙镜等等，都只能算是—— 后天之宝。 除非拥有相应法力者，否则不能用之御敌。 “这样一来，最初创造法力的家伙，居心就很可疑了啊。” 这个世界的人长久习练道法，就算是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袁胤可是穿越者。 在他印象当中，修道者最基本的能力就是长生、壮体。 然后才是飞剑攻伐、符箓御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只是个给法宝提供动力的“加油站”？ “最初的道者，号为王权世祖，模仿妖类而修行法力……” 王权世家…… 那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袁胤再接着往下看。 “现任王权家主，王权霸业……” 这个人的名字，在动漫里好像没有听到过啊。 话说，金面火神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东方家的历史一点都没有…… “喂，常胤，”毫不客气的声音传来，“陪我去打架吧。” 思路被打断，袁胤低头一看。 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阳光中，红白棉袍，狐形玉佩迎风摆动。 “是雅雅姐啊，可我现在还在工作呢……哎哟！” 一个符术人形抽掉了位于书堆底层的书籍，整个书堆直接倒了下去。 袁胤本来平躺着，还在和雅雅谈话，这下真是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雅雅指着袁胤的狼狈样子大笑。 “笑你妹……” 袁胤龇牙咧嘴。 果然，自己的符道修为增长得过快，连带着对自己的能力都掌控不足了吗？ 说到底，还是符术人形太过呆了吧…… “笑我妹？”雅雅一愣，“为什么我要笑容容？” 袁胤：“……” “别闹，雅雅姐，”他整理衣衫，“我正在帮容容整理书库，要打架的话下次吧。” 反正，如果你一直模仿你姐姐的风格打法，来多少遍我就能挡多少遍…… “整理书库？”雅雅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天心档案库？！ “小妹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地方托付给你？” 袁胤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要是把“我还要付钱”这个事实说出去，那我岂不是要被雅雅笑死…… “那你刚刚在看什么？” “王权世家的传说啊，说起来，那个东方家的金面火神我怎么……” 等等，说漏嘴了！ 就算他连忙闭嘴，可早已来不及了。 雅雅已经听到了。 “金面火神……”雅雅皱眉，“江湖上倒是有个叫‘火神’的人……” “至于金面火神，我听都没听过。” 什么？ 袁胤一愣。 不过，却不是为雅雅的反应而愣神。 而是—— 火神已经出现了么？！ 这么说，东方家的惨剧…… 他看了看身后的书库。 还有那些兢兢业业的符术人形。 袁胤抬头，蓦然捏紧拳头。 容容姐，纵然是初次上班，但我可能马上…… 就要翘班了。 ———— 王权霸业，袁胤是没听过，可我必须要看过啊！——补漫画中。 感谢白阳夜墨、枫叶月影的推荐票。 我是不是欠11更了呢……卧槽收藏都快满50了……那岂不是12更？！ 第十二章 秋天将要到来(为缭乱序章加更)

“区区一个五转道士，”雅雅狐疑道，“怎么弄得你这么紧张？” 难道是有仇？ 但你二转的时候，就能扛下我的妖王阶妖力的攻击。 那个时候你可是连法宝都没有啊！？ 而现在境界提升，没道理就被与妖帝相称的五转道士吓成这样吧？ “没，只是想起一些事……” 金面火神，原名未知，装作被仇家追杀，引东方月初外公相救，自此拜入东方门下。 入门后，习练神火秘技不成，反而整日纠缠东方家族千金东方淮竹和东方秦兰。 眼见无望，弑师夺位，更是以80岁高龄逼迫当时尚是18岁的东方秦兰改嫁于他。 未能得逞，便将东方家的灵族秘密四处传播，令东方家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唔……这都是月初为了坑金面火神说的话，自然会有些不尽不实之处。” “但是大体上应该没差多少，毕竟是为了激怒当时的火神。” “而且逻辑上也能说得过去。” 袁胤锁上书库，走到街上。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是一份雅雅提供的手绘地图——和雅雅约好打一次架换来的。 几个萌萌的字体歪歪斜斜地写着： 明光崖畔，火神出没。 “有这份地图，就算找不到东方家族，但找到火神就方便多了——个屁啊！” 就算雅雅是妖王，就算妖类的外表和年龄通常都不符——你这一手涂鸦似的地图，我怎么找啊？！ 几根线条就了事，这绝对是灵魂画师吧？！ 这种抽象地图我怎么看得懂啊…… 不过，火神必须要找到。 “即使是这样，也还是不想要求容容啊……” 袁胤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巍峨建筑，有些犹豫。 日光下，牌匾闪耀，几个大字熠熠生辉。 城主府。 —————— “容容姐，你这地方很空旷啊。” 空寂的大厅内，只有几个狐妖近卫——暗月守卫分布在不起眼的角落。 其余全是数之不尽的公文书册。 “没办法咯，要不你来帮我……”容容伸了个懒腰，眯了眯眼，慵懒地趴在案几上。 “别，我毕竟是外人，插手涂山事务什么的……” “废话真多。”容容突然冷喝一声。 袁胤愕然。 我刚刚没说错话吧？ “说吧，来我这有什么事吗？” 容容重新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袁胤道。 袁胤擦了擦冷汗，有些心虚。 “本来不想麻烦容容姐的，但是我想在需要知道关于‘火神’的全部资料。” “这对于我的修为，还有人际都十分重要。” “他可以算是我的仇人。” 说完这几句，袁胤低下头，不敢去看容容。 毕竟这里是涂山，自己身上还有巨额债务，这样子再去找容容帮忙，岂不是喧宾夺主…… 气氛逐渐冷清，袁胤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我说……”容容轻轻开口。 袁胤的脑袋情不自禁低得更低。 “仇人的事，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来找我？” 哈？ —————— 天心档案库，库中密室。 灯光摇曳，有些昏暗。 袁胤做梦也没想到，原来档案库下方还有这么大的保管空间。 “不然，你以为那些更加重要的资料都放在那里了？” 容容从烟尘中抬起脑袋，手里托着一册书。 看着她眯起的双眼睫毛上满是灰尘，袁胤随手一道蓝光符箓打出。 “唉？” 这么弱小的灵力波动…… 容容微微睁眼，却没有躲闪。 琉璃蓝光一闪，她似乎觉得全身上下都被涤荡了一遍，清爽的感觉油然而生，连思维都清晰了不少。 这是？ 容容眯眼看着袁胤，嘴角忍不住翘起，等待他的解释。 “利器符箓级别的净衣符而已，”袁胤笑了笑，“我这人有些洁癖，容容姐你不要多想啦。” 容容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找了一整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也就稍微加了几道清凉符……” 袁胤的声音越说越低。 “呃，还有清静符……” “其实甘露符也……” 渐渐地，他也说不下去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卧槽我怎么会突然动手？ 修行界中不打招呼就用法宝可是大忌——不管是什么理由。 容容姐肯定要大发雷霆了完蛋了我的资料我的未来难道要全部泡汤了…… “听你这么一说，刚刚确实是有点累了。” 容容把书册轻轻放在几案上，“喏，一起来看吧。” 欸？！ 袁胤抬头一看，发现容容笑盈盈地看着他。 没生气吗？！ “容容姐你……” 容容摇摇手指，“时间不早了，你再不来，我可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转过头不去看袁胤。 “哦，好的好的。” 心中一喜，袁胤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和容容一起跪坐在几案边，就着烛火看起了书—— 《东方秘史》。 由上古天妖狐族文字书写而成的记录册，记载了一些不寻常的东方家秘辛。 “妖类能有历史长存的族群极少，是以都放在上层。” “而档案库下层资料大部分搜集于人类世界，东方家经由变故，这部分历史对大部分人类来说都是保密的。” “而你一说起火神，我就知道你需要找东方家了。” 容容撩了撩发丝，双眼盯着书页，双手摸着脸，轻声解释。 我刚才…… 声音好像有些抖，还好那个死道士没发现。 呃，说不定发现也好…… 啊啊别去想啦快解释啦。 “对于我们妖怪来说，东方家就不会是什么秘辛了。” “因为他们，可是能够以血脉修习顶级法宝——灭妖神火纯质阳炎的唯一家族啊。” 随着解释，容容的声音逐渐平稳下来。 “这种类似天敌的存在，无论对于哪一个妖族来说，都不会是秘密。” 袁胤挠了挠头，突然理解了。 看着这个死道士对着典籍干瞪眼的样子，容容轻轻笑道： “上古天妖狐族文字你是看不懂的，还是我来吧。” 说完，一些古音文字就从她嘴里传了出来。 这个声音…… 听着容容软糯的口音，袁胤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说的话一直都是本世界的语言。 虽然自己能够听懂能够自如交流，但它还是与华夏语言有着极大区别。 但这回，容容说的话，居然就是华夏普通话。 不会错的。 袁胤以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中教育发誓，绝对是正宗华夏语。 “这种，这话……” 字正腔圆，语法完美。 可上古天妖狐族的文字怎么会读成华夏普通话？ “怎么了？”容容有些奇怪。 这家伙怎么开始走神了？ “没……你说吧，我听着。”袁胤心中暗暗定了个额外目标。 等火神事件一了，到月初王权的故事开始，还有十年时间。 就算小说里都是“一晃十年过去”这种语句，可他现在可是在一个正经世界里。 那个时候再说吧。 “我刚刚在想，容容姐你好厉害，居然懂得这么多，我对你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 袁胤这句话说得毫无节操。 “虚伪！”容容面无表情，心中暗喜，“我接着翻译咯。” 袁胤一呆，我记得动漫里听到月初这么说的容容会说“这是上个世纪的梗”…… 难道是我这么说过，然后才…… 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算了，不管了。 袁胤打起精神，继续听容容的翻译。 月光混合着烛火，在地面上摇曳着二人的影子，将它们拉得斜长。 夜入涂山，不见凉意。 —————— （这章有点水啊） （秋天就是多事之秋的意思。） 感谢书友150730105624372、十卦九不算、解君良（居然有6张）的推荐票。 算上这章，目前总共欠14章（装死中）。 每日说好的一更而已，这一更就算加更吧。 上古文字的话，牵扯到千年前的沙狐军娘篇，也就是这个世界五百年前，那时道盟还只是一个雏形…… 我不剧透我不剧透，仅仅是证明我有大纲我在挖坑而已…… 第十三章 不能说的秘密(为幽冥魔羽加更)

清晨，一缕阳光照入档案库。 感受到脸上的暖意，袁胤闭着的双眼动了动，接着睁开。 身上好像有东西，这谁给我披的丝被…… 揉揉眼睛，袁胤推开被单，顺手一道净体符按在自己身上。 蓝光闪过，顿时神清气爽。 “真方便。” 整理衣衫，伸伸懒腰，环顾四周，书库内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袁胤突然记起昨晚的事。 昨天看记录看到很晚……所以，我这是——睡着了吗？ 这条丝被难道是…… 嗯——容容姐呢？ “唉，字条？” 几案上原本堆满的记录书册早就被收拾干净，只余一张纸条，十分显眼。 袁胤捡起来一看。 字迹密密麻麻，内容十分详尽。 甚至为了方便道士阅读，特意用道界通用文字所写成的清秀书法。 袁胤心中一暖，但看到首句，嘴角一抽： “死道士，昨晚我讲着讲着，你居然睡着了！！以后扣工资！！！” 呃，怪我…… “说正事。” “东方家所有需要在意的信息，我都附在纸条后面，到时候自己看。” “火神，原名金灿，后更名金人凤，二十来岁年纪，曾因诱骗小妖的罪名遭到妖界追杀，十年前拜师东方，九年前不知为何销声匿迹。” “而五年前，烜赫一时的东方世家，竟然逐渐淡出人类的视野。” “也恰在此刻，道盟内部诸多世家突然沉寂，原因未知。” “火神再次出现，已是去年十二月，有人发现其在明光崖活动，一手火劲娴熟无比，极有几分灭妖神火的痕迹，而且似乎在追杀某个人。” “有妖推测他可能与神火家族东方家的衰败有关。” “而我想了想，火神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他的活动轨迹都在明光崖附近，离道盟驻地并不近。” “如果你说的话属实，那么你的仇恨估计不会这么简单。” “我现在不问，等你以后告诉我。” 袁胤看到这里，冷汗直冒。 容容姐，你真的很厉害，我不骗你…… “这本记录的最后一条，是两个月前翠玉灵姐姐送来的。” “九年前，她们族中一个小女妖被人带走，隔月后，在邻近人类国度发现了她的尸体。” “据沿途小妖汇报，是一个相貌极为英俊的人类青年，以爱情为名义拐带走了小蛭妖。” “甚至有传言说，这个人类还骗走了蛭妖内门秘术。” “轮血天功，换血秘术。” “蛭妖之王翠玉灵，近日曾用圆光之术远程观察到此人的相貌，绘制图样后，她发现此人与现今的火神极为相像，只是非常苍老。” “这么说来，他一定在图谋什么。” 看到这里，袁胤定了定神，将纸条贴身收好，就一步跨出档案库。 多谢容容姐！ 符力流转间，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涂山狐城外飞掠而去。 远方，城主府最高处，容容看着那一抹流光，摩挲着手中的狐形玉佩，默然不语。 她想起了纸条上最后几句话。 “明光崖的地图，我附在纸条背面，而且东方家也极有可能也在附近。” “写到这里，我想，我也明白你要去做什么了。” “我不拦你。” “但你要小心。” “东方家之人，无论上下行事都不按常理，以东方秦兰最为突出。” “至于现任家主东方白，以及第一千金东方淮竹，现存资料都极为稀少，我也摸不清他们的行事风格。” “狐城这里我走不开，你得自己去。” 袁胤心中有些感动。 容容姐对我非亲无故，能帮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放心吧容容姐，我可是要去改变世界的啊。 踏行风中，袁胤眨眼间到了城门口。 城墙之上，一众暗月守卫见到这道光，连忙打开城门。 “三少主有令，见之即放行。” 城门随之缓缓洞开。 流光毫不迟疑，直接蹿出城门。 轻点波涛，渐渐地，看不见了。 “你可以根据地图指引，去蛭妖族中寻找蛭妖之主翠玉灵。” “把这张纸给她看，她定然会给你相应的帮助。” 信纸的最后，是一个翠绿的狐妖勾玉印记，上面用绿色晶墨勾了一个“容”字。 还有一行小字，写着： “是吧，翠玉灵姐姐？” 想到这里，容容揉着发丝，转身回到府内，不再去看城门。 这才住了几天啊…… “三少主，”白衣眯眯眼狐妖侍女上前躬身道，“有妖来访。” “谁。”容容语气淡漠，将手中的玉佩放到工作几案边。 “一个陷空山牛鬼，据说是来拜师的。” 容容拿出一支笔开始批阅公文，“妖力几何？” “本是妖帅，现已自废。” “哦？”容容的笔尖顿了顿。 “带进来。” —————— 字条上，关于东方家的信息很详细，跟袁胤了解的相差不大。 “东方家，于五年前就迅速消沉……” “传闻是王权家以一己之力压下东方家，消弭所有东方家的势力。” “销毁所有相关资料……” 所以，所谓的灭妖神火传说，也在逐渐变成真正的传说。 或者，真正的秘密。 原著之中，东方月初为东方之族最后遗孤，其母是东方家第二千金东方秦兰。 而这方世界的传统也是“姓氏传自生父，而且必须要生父的姓氏确认后才能这样”。 换言之，既然东方月初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那他一定有一个姓氏为“东方”的父亲。 这就很有意思了。 那么，一种可能，是东方家内近亲结婚。 这在古代并没什么不妥。 “不对，月红篇中，月初称呼东方白，明明就是外公。” 涂山边界，袁胤看着字条上的东方家秘闻，喃喃自语。 “东方家只有一个，那么他的父亲就绝对不是东方家人了。” 这是一个突破口。 “第二个可能，就是入赘，那么东方月初生父的来历，很值得查探。” 在东方家遭逢大难之后，东方淮竹嫁入王权家，隐姓为初日淮竹。 东方秦兰流离江湖，四年后，东方月初诞生。 “能为一个早就支离破碎的家族，抛弃自己的姓氏，入赘其中。” “能接纳一个刁蛮可爱任性妄为的小女子，赌上一辈子的幸福。” 袁胤仰天，洒然一笑，走出涂山地界。 “问世间，情为何物……” —————— “三妹，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么。” 苦情树下，红红仍旧端坐。 仿佛从那天起，就从未移动过。 但她的周围并无一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忘了么。” “那天。” “在我们正式介绍前，是没有提过涂山之名的。” 红红左手捻起苦情花瓣。 接着，握紧。 花叶刹那间碎成粉末。 然而，又在下一个瞬间恢复如初。 “但是，常胤他。” “却早就告诉了我们。” “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原本沾满鲜血的左手，不知何时恢复了洁净。 红红手一松，花叶随风而飘，仿佛刚才支离破碎的画面就像是幻觉。 “天下狐妖何其多。” “不伤人性命者也不少。” “为何他。” “一眼便认出。” “我们是涂山狐妖。” ………… “这里距离道盟不远，纵然涂山妖怪从不杀人，但道士们对妖怪却从未手软。” ………… “在下涂山少主，涂山红红，这位是舍妹涂山容容，敢问足下贵姓。” ………… “原来是涂山狐仙当面，在下……” “一气道盟杂役弟子，姓袁名胤，道号——” “常胤。” ———以下不算字数——— 【重点】【重点】【重点】【之后14到22章涉及漫画内容，以及回忆，看不到懂的话，书友可以跳过看】 疯狂补漫画中，保不准明天会开天窗。 这里有些剧情会改一下，比如换血秘术使用的时间，月初出生的时间，以及月初外公的名字——灵感来自方东白（金庸《倚天屠龙记》丐帮人员名字）。 袁胤的某些认知是错的，比如对于东方秦兰，这在后面会说的。 我把所有比较长的感言放到作品相关里了，这样你们的阅读体验应该会更好一点。 感谢推荐票红包发放的所有者，具体情况已经在作品相关里说明了。 还请留下id名，方便感谢。 【明日】惊喜分为喜悦和惊吓。 喜悦就是马上就有封面啦——自己去淘宝做的。 惊吓则是——收藏不上跳了…… 感谢吸氧鸯、账号主人已注销、雪舞在冬的推荐票，王权篇我会细心打磨的，争取写到我能写得最好的地步。 还欠15更……回复账号主人已注销：加更会有的，但是你的要排到很后面了（笑哭）…… 紫月小猪，暗之天狼王，sandong1205，秦风子，秦木果，炎龙魂，白杨夜墨，枫叶月影，书友150730105624372，十卦九不算，解君良，五十收藏，吸氧鸯，账号主人已注销，雪舞在冬—— 按顺序的，人太多了——我当初为什么要定这个规矩，难道是扑街扑久了么…… 第十四章 十年前:有道者自远方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间只有一棵树。 …… …… 距今不久，十年前。 黄昏时刻的边境，刚刚下过一场雨。 远处的天空高悬着火球。 两颗。 它们散发的光亮犹如两团截然不同的火焰，或清幽或灼烈，缓慢而坚定地碰撞在一起，再逐渐辐散开来。 那个莫须有的交界处下，一片广漠的边境荒原上，五年生的苔藓像伤疤一样到处都是。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远处边境围墙——天门——上偶尔冒出的炊烟，提醒着每一个生灵—— 这里是圈内。 空旷的荒漠上出现了一个人。 一身白色道袍，袖口处辊上黑边。 道人的出现本该是如此突兀，然而天门墙上却没有丝毫异动，好像根本就没看见这个人。 他走得很慢。 一步一步，在荒漠戈壁上留下一连串浅浅的脚印。 接着，道人停下了。 暮色，不知何时已然降临。 天空中传来一声苍鹰的鸣啼，显得很惊慌很恐惧，不知是在惧怕着即将降临的黑暗，还是惧怕着那两个太阳，又或者，是在惧怕道人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道裂缝。 “是很让人害怕。”道人突然开口了。 他望着对面的风景。 乍看起来，那道裂缝后的景色和这里没有什么不同。 戈壁荒漠，黑石点点。 一轮大日，缓缓旋转。 道人再看看脚前的裂缝。 或许那不能称之为裂缝，应该称之为深渊。 深渊自然是深的宽的，从天空中往下看，犹如一个巨大的弧形伤疤。 而道人就像是伤疤旁边的小蛆虫，似乎在犹豫着怎么过去。 “一直以为，容容姐说的，就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这个地方，冷热交替。 无有生灵可以跨过那条裂缝，抵达对岸。 此时黑夜已然降临，从道人的角度，已经能看到身后的圆月。 但是对面的太阳却仍未消失，而是变成了幽蓝色的光球。 原本清凉的光线，被它散发出的阵阵寒意所替代。 “凛日，幽月。” 道人突然笑了笑，身影从原地消失。 “真是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似乎传了很远，但荒漠上的任何生灵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反应。 只是，对岸那处幽月，似乎突然波动了一番。 接着，整个光球陡然消失。 边境地带彻底恢复黑暗，只留一轮圆月隐没于乌云之中。 天门墙上，突然骚动起来。 —————— 一年后，南国人界边境，某小镇。 傍晚的雨丝淅淅沥沥，将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这个小镇，好似很久都没人来了。 除了雨声，连一点点别的声音都没有。 踏踏踏…… 脚步声？ “太好了，总算看到人了！”一位年轻的采药人全身湿漉漉地闯进门，“我还以为整个镇子的人都搬迁了呢。” “上房一间，下房一间，老板？” 话音未落，冷不防一道剑光袭来，恰好抵在了采药人的喉间。 采药人堪堪停下脚步，脸上有一滴冷汗滑下。 此时，清冷的声音响起，似有一种剑气的锋锐划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到这里来干什么？” “莫非——” “你们是妖怪？” 采药人颤巍巍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是毫无法力的凡人。 出声者脸如美玉，一顶道者高帽衬托出雅然自适的气质，长发飘飘，暗带一丝阴柔。 那柄长剑指着采药人，这位美男子却没有向着他发问。 问的，是采药者身后的人。 “这位……寒玉剑石公子，我等前来，是来此地采药，并非妖怪。” 人界中原特有的水乡口音，软糯的同时，隐含着些许坚决。 一大一小，纸伞轻巧。 蓝衣绿衣，佳人依依。 二人秀发间，各自隐约可见一枚神火印记，此刻在雨汽中，也看不真切。 听得对方一口道破自己的行藏，石堂嘿然一笑，掐指一引，收剑入鞘。 他抱拳拱手，朗声道： “在下石堂，敢问姑娘……” “行了石兄，别假正经了，二位姑娘既然早已知晓你的名号，也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客栈内堂，一位白衣人手托鹅毛扇，微呷一口淡茶。 虽说气质如此淡雅，但言语间却毫不客气。 “别丢人了。” 接着，他又转头向着两个女子，柔声道：“外边雨大，二位赶紧进来吧。” 刚才开口的绿衣女子轻轻颔首，“多谢。” 她牵着另一个娇小的身影，缓步进门。 那边，一表人才的石堂却忍不住了，“西门吹沙，这里难不成是你开的？” 他拥有所谓的傲气，是以并没有攻击两个女子，而是一剑挑飞了那个采药者，顺势剑指白衣人。 “来来来，除妖之前，咱们再比划比划。” “怕你不成？只会用剑的蛮子。” 白衣西门轻笑一声，挥挥鹅毛扇，长身坐起。 此时，采药者尚在地上翻滚痛呼。 绿衣女子秀眉微蹙，刚刚想过去扶起他，蓦然一道炽热的火劲弥散开来，蒸干了屋里屋外的湿冷气氛。 采药者似乎感觉到一股轻柔温热的力量将自己扶起，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定了定神，他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去订房间。 而正要比斗的二人同时停下了手，异口同声道： “赤帝火皇劲？” 雨中应声走来一个人。 漫天雨丝落到他火红色的披风上，瞬息化作烟气飘散。 淡白蒸汽笼罩，飘飘似乎仙神。 来人语气淡漠，“石兄，西门兄，我等此次前来，亦非为了争斗。” “小镇妖邪出没，还请各位不要过分浪费力量，以免身有纰漏。” “二位姑娘请安心。” 石堂西门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放下武器。 ———一炷香后——— 客栈内堂中，边上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人，身着一气道盟明黄色正统道袍，持剑入定。 中间几案边，石堂、西门吹沙二人向着首位的红衣人敬酒。 “赤兄的火劲果真不同凡响，看你这修为，莫非已到五转的境界？”西门吹沙笑道。 “真不愧小火神之名。”石堂不顾气质，大口喝酒，应声附和。 哪想着，一头金发的赤霍，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赤帝火皇劲纵然位列火行道法前三，但若论修为，区区五转，还比不得道门真正高手。” “我这小火神，终究比不上一个东方家的外姓子弟——火神金人凤。”赤霍自嘲一笑。” “王权东方，桃园李家，杨家天目，姬家风雷……” 西门点点头，“牧、张、邓……还有诸多道盟子弟，都是极强的存在。” “嗨，西门小傻子哪来这么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东方家这代可是只有女子，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纵然道盟高手如云，但是我们可是散人世家啊！”石堂狂笑。 “在散人世家里面，谁敢在我们面前猖狂？” “何况，他们都龟缩于道盟内部，当那所谓的‘仙二代’哪有我们这般自在。” “天下之大，皆可去得。”石堂说完，扔掉酒杯。 “……噤声，”赤霍看了看周围仍在入定的道盟诸人，“毕竟是道门正统，不可妄议。” 纵然周围这些道盟执事最高不过四转上品实力，纵然他们似乎并未在意自己等人的言论…… “还是小心为好。”赤霍道。 “小石头，你醉了。”西门吹沙阴冷一笑，向着赤霍问道，“刚才那两个姑娘，赤兄有何感想？” “似乎有法力在身……” “区区小女子而已，”石堂又开始大放厥词，“即使从娘胎里开始便修习法力，又能有几何？” —————— 二楼上房，那个蓝衣少女——或者说萝莉，气鼓鼓地咬着一串冰糖葫芦。 “姐姐，干嘛不教训他们一顿……” 她说完这句话，又解气似地咬下一颗，吞了下去。 绿衣女子温和一笑，摸摸小萝莉的包包头，轻声道： “毕竟都是道界众人，斩妖除魔乃分内之事，战前内耗绝然不是什么好方法。” “有什么关系，淮竹姐，你把他们都打服不就可以了吗？不论妖怪人类，挨上我们的神火不死也是重伤……” 蓝衣萝莉张牙舞爪。 东方淮竹轻轻叹了口气指着小萝莉笑骂： “秦兰，你呀……你……” “外人不知我东方家，你还不知道吗？” “女子，才是东方家的传承基石。” “露面太多，终究不是什么可取之道。” 见东方秦兰还要争辩，东方淮竹笑道： “何况，姐姐也不一定能够胜过他们啊。” 说完，见秦兰气鼓鼓地在那里啃糖葫芦，淮竹摇摇头，回到座位上开始调息。 况且…… 阿福又去哪里了呢？ 他刚刚上来订房，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淮竹眉心间的神火印记突然闪了闪，一抹心悸漫上心头，打断了她的思路。 “不好！” 淮竹长身玉立，向窗外漆黑的雨幕看去。 她寒声道： “秦兰，注意。” “有东西靠近了。” —————— 漫画已经补完，部分情节我会修改一点。（包包头什么的……） 【重要】之后章节含剧透，未购买漫画者请谨慎阅读。另外，还请支持小新正版《狐妖小红娘》漫画，毕竟我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借用人气。 而前文内容稍稍修改了一点，比如金人凤的称号“火神”，不会影响阅读。 霸业的事，你们以为贯穿了四年，就没有主角出场的戏份了吗——不会的。 而且王权篇的结局可能会很高能——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高能…… 因为卷名我刚刚改好—— 前世不悔。 感谢八云寺、星夜蓝羽、六丁神火的推荐票。 第十五章 九年前:从天而降的火与剑(为紫月小猪加更)

“嗑哒”一声。 这是被房门合上的声音。 原来是客栈老板。 此刻，这个一身南国传统民族服饰的老者，满脸愁苦地端上一碟碟饭食。 “……老板？”秦兰叼着糖葫芦，诧异道，“你怎么亲自过来送饭？” 老者将饭菜摆在桌上，惨然一笑，“这家客栈内，就只有我一个活着的了。” “实不相瞒，老朽本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只因几位道爷抓了我来，帮助他们起居生活。” 老人咳嗽一声。 闻听此言，秦兰勃然大怒，也对饭菜没了胃口，“他们自己的家仆呢？怎么说也是散人世家啊！” “大概是舍不得自己的家奴折损在这里吧。”淮竹淡淡出声。 “姑娘明理，只是，”老人叹道，“也只有依靠他们，老朽才能找到我那被掳走妻儿。” “找到我的恩公。” 秦兰疑惑道：“恩公？” “和楼下的几位道爷并不同路，她好像隶属一个叫做‘面具’的组织……” 秦兰眉头一挑，“行侠仗义不留行，无面无门无放过？” “正是，想不到姑娘见识如此广博。” 淮竹冷然开口：“未曾想，江湖传闻竟然是真的，真有这么一群好汉……” “不过，你究竟……” “是谁？” 老头一怔，“我只是个凡人而已。” 秦兰也愣了愣，她没想到姐姐会忽然这么问。 “姐姐……怎么回事……” 淮竹紧绷的神经并未松弛，因为眉心神火印记跳动得越发强烈！ 这家客栈内，就只有我一个活人了…… 只有我一个…… 活人？！ 什么？！ 淮竹觉察不对，单手一扬，赤红火光冲天而起，笼罩全场。 秦兰站在灭妖神火中，摸不着头脑，“姐姐你这是……” 话音未落，一阵恍若夜枭低语的笑声传来，秦兰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桀桀桀桀桀……” 这是……刚才那个老人？！ “不愧是东方家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把纯质阳炎练到了如此境界！” 距离淮竹一丈远的地方，那个老人站立之处，此刻已被一道深紫的毒烟替代。 “此番行藏被看破，本座倒要问问，是何处出了破绽！” 虽是问句，但毒烟却拧成一团，向着东方淮竹扑来！ 淮竹眉头一挑，一把翠色竹笛轻轻浮现手中。 道道神火从竹笛吹孔中射出，拦下了毒烟的逼近。 下品地器，清静竹笛！ 道者清静，不染外邪，此笛一出，诸邪退散。 淮竹眼中寒芒闪烁，看着那桌早已化为毒物的饭菜，寒声道： “没有哪个自认凡人的老人，体内会没有一丝生机！” “除非修炼南国五毒嫡传功法，练就无生毒体。” “桀桀，好聪明的女娃子，可惜了……” 毒烟中冒出一个个小小的疙瘩，密密麻麻，甚是恶心恐怖。 淮竹心中一凉，大声呼道： “秦兰，快过来！” 旁边，听了许久的秦兰哪能不知道现在情况危急，早就开始向着东方淮竹移动。 只是原本打开房门时，秦兰就离淮竹有两丈之远。 毒烟笼罩房内，即使秦兰双手都染上了灿金色的神火，一时之间也难以靠近。 “想走？哼！” 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天地间忽然起了狂风，风声呼啸，云气弥漫，恍若利刃，直接将客栈的天顶掀开。 “二位姑娘没事吧？” 随着一道龙卷狂风急速升起，淮竹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西门吹沙浮在空中，赤霍和石堂一左一右，亦是飘在半空。 “你们……” 东方淮竹顺势借力，牵着秦兰走上半空，在离地七丈站定。 她有些惊异。 刚才那老头明明说没有活人了啊…… “终于到齐了吗？” 那方紫色疙瘩块逐渐崩碎，露出一个人形。 赤霍定睛一看，“南国五毒太保，毒夫子！” 毒夫子全身上下仅仅露出一个精壮的脑袋，八只眼睛邪魅至极。 而他身体的其余部分都掩藏在紫色毒烟中，还是那样的疙瘩块。 “齐了的话……” “那就都随我一起走吧！” 烟雾全数崩碎，露出肌肉虬结的上半身。 数之不清的眼睛生长其上，东方秦兰情不自禁地捂住嘴。 这是什么怪物？！ 就在这时，每一颗眼珠都暴射出金光，连带着周围的毒烟也被催动。 紫金光芒铺天盖地，绚烂无比，却上演着最为致命的死亡之雾！ “诸位，让这南国老匹夫瞧瞧我们中原散人的厉害！” 在看到那些金色的眼珠的瞬间，三个散人世家子弟便暗道不妙。 齐声轻喝，寒玉剑光凌空而起，赤帝火皇劲力似乎从天外而来，缠绕住剑光，二者融为一体。 道者九练，皆字秘传，融元之法！ 西门吹沙亦是不甘示弱，仰天长啸间，数道狂风一前一后，也夹杂在剑光火光中。 三种道法，全数向着毒夫子的位置轰击而去！ “糅合了三人的最强力量，我就不信你还……”石堂狂笑道。 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所有的攻击在半途之中就被紫金烟雾全部挡下。 “什么？” 赤霍目瞪口呆。 融合三人的攻击，竟然无效？！ 毒烟并未被击退，还正徐徐向前移动，速度不快，但就好像一座大山压来。 “躲不开！？”西门吹沙脸色惊惶，法诀连掐。 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风遁秘术，却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毒烟大势之下，明知需要躲闪，却根本无处可躲！ 东方淮竹眉头紧蹙，手捏一道法诀，就要引动神火。 眼前突然金芒爆闪。 这是…… 昏沉之意瞬息席卷大脑，连近在咫尺的神火爆鸣声都似乎听不清楚。 看不见了，好暗，好累…… 毒吗…… “老夫的毒物，你们以为，仅仅是看到的这些吗？” 视野模糊，只见白衣红衣闪动间，都漂浮不稳，掉了下去。 那几个散人？ 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失去知觉，东方淮竹只能拼尽全力，爆发神火威力。 “秦兰，照顾好自己！” 爆鸣声声，煌煌神火包裹着淮竹的身躯，在黑夜之中荡漾开去。 如同一个火球般，在黑色夜幕下，赤色火光爆散空间！ “咳咳，厉害……” 周围的毒烟霎时间被清空，天空瞬息澄澈无比。 但是，本来还在的那些人，包括秦兰，统统都不见了。 “小女娃果真狠辣，老夫先不管你，走也……” 然而，毒气早已入体，体内未经操控的神火，并不能自主祛毒。 东方淮竹身在半空，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也没听到这最后一声低语。 她的身影摇摇晃晃，这团火球就要坠落。 虽然修道者可以御气而飞，但终究是肉体凡胎。 如今离地七丈，摔下去，不死也要半残！ 诡异的是，就在东方淮竹即将下落的时候。 天地间，蓝色光华蒙盖其上，仿佛有一块轻纱遮掩了世界。 整个空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不！ 是整个空间的时间被减缓了。 无论是淮竹脸上流淌的细密汗珠，还是熊熊燃烧的神火烈焰，亦或是周围下落的木料石屑…… 都缓慢无比。 像是放慢了数十倍的单色默片。 时间减速下，连声音传播都被延迟。 但是，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我没来迟吧？” 白衣黑边，银发飘飘。 道者缓步而来，动作寻常，神态寻常。 但在这时空减速的境遇里，任何寻常都不再寻常。 看着天空中几乎静止的火球，银发道者轻轻一笑： “老道我真是……” “历史书没看全啊！” 他宽厚的手掌一挥，青幽光芒闪过，向着东方淮竹遥遥一指。 “这玩意儿就留给你了。” “保命的哦，别丢了。” 时空减缓，在淮竹并未察觉的情况下，她自己的本命法宝清静竹笛的丝绦上被系上了一个小小的玉佩。 狐形玉佩。 它的背面，似乎刻有两个文字。 “好了，这空间也忒不稳定……” 银发道人转过头来，他的样貌极为苍老，脸上皱纹密布。 道者笑盈盈地看向天空。 “这是第四个任务。” “想来，你也快到了吧？” 话音落下，幽蓝光芒闪烁，整个天地间所有的时空力量被直接抹消。 下落的杂物瞬间恢复通常的速度。 而火球这也在此刻，悍然下落！ 似乎东方淮竹即将香消玉殒…… 然而，道人的身影却已然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 嗡…… 嗡！ 恍若天地初开，一抹剑意勾勒出千重霸业。 一道剑气划破黑夜，似要将天犁出个口子。 明黄剑光，贯穿世界生灭，执掌纪元更替，似乎从亘古而来。 它就这么直直地向着正在加速下落的火球飞去。 一声。 铿然。 剑光落下。 火球熄灭。 恍惚间，淮竹不再感受到神火炽热的温度。 她感受到了一个宽广坚实的胸膛。 我死了么，是在做梦么…… 她微微睁开眼。 于是。 她看到了一只很平常的手。 她看到了那只平常的手上，握着的剑。 一把平常的剑。 —————— 这章写得实在没感觉，我想你们看得也是……晚上我试试能不能加两更。 雷光鹏你来得太早了……那个规矩是很晚定的，你的加更得排到后面了。 之前一章，我可能没说清楚，黑边白衣道人出现是在四年前，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都在四年前（或者三年前，我搞不清她等了几次，因为失约的感觉很恐怖，而且富贵……出生日期也很模糊，为了凑上主角的行程，就这样吧）。 那个时候主角还没穿越到这个世界。 但这个道人又是谁呢？ 主角会死吗，一般来说不会的，但是我不按套路写大纲啊。 第十六章 九年前:那把剑爆了开来(为暗之天狼王加更)

南国境内，古木原野。 日出东方，林海之中暖意融融。 “唔……”淮竹扶额，从草地上站起。 她睁开眼，意识尚自昏昏沉沉。 “这里是……” 周围绿树参天，生机遍布，并非之前森冷阴寒的小镇内部，而是一片森林。 东方淮竹下意识地运起体内法力，突然听得一声温润的招呼声。 “姑娘，你好。” 在树上？ 淮竹猛然抬头。 枝繁叶茂的巨木树梢，一个白衣人影轻轻踏在叶尖处。 站在方圆不过一指之宽的地方，白衣人的身形随风而动，似乎一个不稳就会掉下来。 然而，没有。 他的声音，与他的身法一样沉稳。 或者说，一样的认真。 “既然姑娘苏醒，在下便有一事相求。” 也不知道生来如此，还是他刚刚改变了自己的对话形式。 总之，淮竹觉得，他讲话的语气真的非常认真。 “是你救了我？” 淮竹盯着树梢的人影，轻声道。 她看清了那人的装束。 侧脸，白衣，面具，宝剑…… 难道是近日江湖上风头正盛的面具组织？ “正是，虽然如此，但在下并非挟恩图报……” 白衣人纵身一跳，从树梢处跃到地面，却仍是转过头去，不去看淮竹。 “居高临下交谈，未免唐突，可否……” “你可否转过头来，”东方淮竹看着对方的后脑，问道，“为何不能正脸视我？” “非是在下无礼，只是姑娘如今的装束……”面具人尴尬出声。 东方淮竹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体力不支倒下而散乱的衣衫，脸上一红。 整理完毕后，她忽然想到了—— 等等，若真是这人救我来，那岂非…… 当初抱着我的…… 在她脸上阵阵发烧之余，面具人轻声问道： “在下还需要转过身来么？” 这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没……不，你……转过来吧。” 淮竹迅速整理表情，将心中的悸动压下，看不出什么小儿女情态。 她终究是东方家第一千金。 闻言，面具人转过身来，脸上无面的脸谱空出两个空洞，一双眼眸炯炯有神。 淮竹看着那双眼睛，一时间有些愣神。 他真的是传说之中的人物。 剑仙无脸，杀敌无错…… “在下的要求，难以启齿，只好……” 见东方淮竹好像没有反应，面具人的语气有些焦急。 但仍旧很认真。 接着，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铿锵一声，长剑出鞘。 淮竹只觉得发际一凉，一柄寒锋贴脸而过。 一根乌黑色泽的发丝从耳边滑落，顺着金色剑光悠悠飘到了面具人的手中。 “恕在下无礼，借姑娘黑发一用。” “来日定会补偿。” 话音尚在耳边，身影已在苍穹。 东方淮竹立时回神，面前之人已然了无踪影。 这速度…… “等等！” 淡绿流光顿现，淮竹踏在竹笛之上，向着云端飞驰而去。 剑光呼啸，将天边的云彩割裂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后边绿光隐现，填补着云彩沟渠，似乎是要将前面那位造成的破坏弥补如初。 那一抹金色剑光飞得并不快，但东方淮竹哪怕拼尽全力，也始终追之不上。 “为何急用？” 淮竹在空中大声问道。 她知道面具人是在故意等她放弃，也就尽力去追逐他。 “姑娘法力不俗，”面具人却没有直接回答，“可我此去凶险无比，你……” “一定要跟去？” “我的妹妹，我的仆人，都被妖怪掳走。” 淮竹迎风而行。 “不可不管，不能不管。” “既如此，”面具人忽而放慢了剑光，直到完全停下，“我有四个要求。” “你说。”淮竹亦是停下流光。 此刻，二人相距三尺，独立于云海之上。 下方是远山风光，上方天际大日朗照。 面具人迎着微风，举起自己的剑鞘。 他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第一，无论遇见何种情况，你都不可出手杀妖。” “第二，你必须紧握这把剑鞘，不可松手。” “第三，不可离开我十步之外。” 他的语气顿了顿。 “第四，遇到我所不可抗的危险，立刻退走。” “不可管我，不要停留。” “如此，可好？” 面具人握着剑鞘首端，向前抬了抬。 看着那把没有任何雕饰的普通木鞘，东方淮竹没有丝毫迟疑。 她伸手握住剑鞘末端。 “好。” 一金一绿，两道流光重新架起。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回，他们一起在天空划开了白云的轨迹。 天光穿过云层，通过云朵沟壑，在大地上留下几条发亮的光道。 竹笛丝绦处，狐形玉佩熠熠生辉，一抹淡淡的流光笼罩着面具男和淮竹。 但此刻法力强大的二人，都没有察觉到。 —————— 翠色山脉中，渐渐显露出一座正在建造的高台。 台边紫雾环绕，一座毒瘴禁制赫然在眼。 毒物密布，一旦进入，就要承受万毒蚀体之苦。 “就算是道盟强者，也无法靠近三丈以内……”淮竹喃喃自语。 “妹妹……你还好吗……”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金色剑光的主人，心下毫无来由地有些安定。 他，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到了。”金色剑光无视惯性，陡然停下。 “等会儿的战斗，十步以内，你……” “跟得上吗？” 面具男现出身形，轻声道。 “可以。”高空之上，淮竹声音听来十分清冷。 “很好。” 面具男忽而松了剑。 本来，他立于长剑之上，金色剑气环绕周身，庇佑着自己。 这一次，他不再用剑气。 仿佛失去了动力，那柄普通长剑直接掉了下去。 此处离地数百丈，如果不御兵飞行，即使是道人，也必然尸骨无存。 然而—— 面具男就这么随着剑，掉落下去。 “嗯？” 淮竹手一抖，道诀一掐，就想驱动着竹笛飞掠而下去接住面具男。 恍惚间，耳边突然响起几道声音。 认真的声音。 ………… “不要出手……” “不要离开我十步之内……” “握着它……” ………… 道法指诀变幻，由“向下”变成了“环绕”。 东方淮竹看看手中平凡的剑鞘，眼神逐渐坚定。 既然他当初都这么认真地说了。 那就信他吧。 流光一闪，绿色流苏飘然环绕，将下落的面具男隐没于绿光中。 我不能出手杀敌…… 那我就帮你—— 掩藏身形！ 绿光螺旋中，面具男目光闪烁，轻声道： “多谢姑娘好意。” “霸业不胜感激。” 此刻，高台最顶部的毒物阵法核心处，并无多少妖怪。 一只小妖推了推手中的矿车，冷不丁看了看头顶，蓦然发现那逐渐逼近的绿色龙卷。 那是什么？！ 它一怔，接着尖声喊叫： “敌袭！” 凄厉的叫声响彻山峰的每一个角落。 诸多妖怪纷纷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淡绿风暴。 无声无息，居然就突破了数百丈的距离。 “是道门强者，快，快用妖毒阵！” “他怎么能悄无声息地突破到这么近的地方？！” “不知道啊！？” “大王的毒瘴禁制呢？！” “启用了啊！” 无视了下面的骚乱，急速下落的面具男，左手缓缓掐了一个指诀。 剑诀。 刚刚捏好，那把剑就插到了紫光满溢的毒物阵法核心中。 悄无声息，齐根没入。 然后，消失不见。 这一把剑，对于这个方圆三丈的核心来说，就像是人类皮肤上的一根汗毛。 非常不显眼。 然后，面具男也到了。 他也飞进了阵法核心。 毫无波澜。 没有崩天裂地的爆鸣声，没有阵法瓦解冰消的碎裂声，甚至连半点灵气震荡的声音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被腐蚀成渣渣了？ “这年头，道法高深的人都喜欢自己作死么？” 诸妖摸不着头脑，他们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绿色的龙卷越飞越近。 那一抹绿光绝然地飞向蕴藏剧毒的阵法核心。 东方淮竹的眼神一如之前那般坚定。 “十步以内……” 我跟得上！ “你的名字……” “叫霸业么？” “我叫东方淮竹。”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相信这个面具男。 或许是他救了自己，或许是他抱过自己，或许他提要求的时候很认真，或许他是传说中的人物应该不会如此托大…… 但这已经没关系了。 现在——我相信他！ 带着必死的信念，东方淮竹轻轻地闭上了眼。 “姑娘，多谢你的信任。” “你的帮助，在下不胜感激。” 一如之前的道谢。 淮竹嘴角轻轻一笑。 你这个呆子，到死了还要装，我这次可算是搭上自己了…… 不过—— 预料之中的万毒蚀体，却迟迟没有到来。 于是，淮竹睁眼了。 她看到阵法核心内，居然已经没有一丝毒气。 “这……” 接着，她看到了那柄剑。 本来，那一柄长剑是十分不起眼的。 但是淮竹看清了握着那把剑的人。 面具人。 他到了。 他拿着。 所以—— 那把剑就很显眼了。 无声无息，长剑崩碎。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流光溢彩的淡金小剑，填满了阵法核心的狭小空间。 无穷无尽！ —————— 诸君，两更加更我失败了……抱歉。 日常改剧情，用古龙写法将霸业写得帅一点；漫画里的那个面具真的——我们要严肃。 最近的标题灵感都出自《将夜》——只论书的话，它非常好看。 感谢我是挣扎的蚂蚱的推荐票支持。 今晚我的高考投档分数线出来了，看来只能去当个针推师了……（手动尴尬） 近日家里要讨论我的大学问题，更新可能不稳，见谅。 第十七章 九年前:那个人笑了起来

嗤嗤之声，回荡在高台之上。 无尽剑气割裂空间，化作一根根细若牛毛的小针，将每个毒雾烟气粒子都绞得粉碎。 周围的毒雾，在剑气旋风下，逐渐被驱散。 金色剑光如练如水，映照出淮竹淡淡惊愕的脸庞。 “好美……” 面具男并未停下身形，剑气游走周身。 他捏着剑诀，以指代剑，开始演练一门剑法。 男子随金色匹练起舞，手伸过去，剑气便如水流淌，顺着手势蜿蜒盘旋。 东方淮竹渐渐陶醉于这一景象。 淮竹螓首轻点，捏着剑鞘，感受到那木料的厚实，心中一阵安定。 他真的有办法…… 蓦然一股大力传来，淮竹感到自己空着的手被猛力一拉。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带出了原地。 失重之感飘然而生，待到她回神后，四周已不是阵法核心。 东方淮竹压下心中的诧异。 她环顾四周，只见绿树掩映，天光云影，非是刚才深紫色毒烟环绕的高台，而是一片生机盎然的草地。 远处站立着一群人，大部分人衣衫褴褛，甚至有部分还冒着火光。 淮竹定了定神，看到那火焰似乎有些眼熟。 “纯质阳炎……？” “小妹？！” 她快步奔去，只听得许多人向着一个蓝衣小萝莉道谢。 声音参差不齐，但却异常诚恳。 “被纯质阳炎烤过之后，果然去了毒……” “多谢东方小姑娘！” “东方家的大德大恩，我赤霍永世不忘！” “在下感激不尽！” …… 蓝衣小萝莉东方秦兰叼着个艳红的冰糖葫芦，口齿不清。 她似模似样地向着那一群人还礼： “免礼免礼，谁让那群小妖怪拐卖未成年美少女呢？” “哈哈别多说了，到时候顺手来几餐全鱼宴，本小姐才不稀罕什么臭钱呢！” 此时，东方淮竹已经走到她的身后。 看着小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却说出幼稚的话语，淮竹忍俊不禁： “秦兰，你又在胡闹。” “呃，淮竹姐姐？！” 秦兰吓了一跳，连忙挥手： “都散了都散了，回头再说啊！” 待人群急速散去，她一转头，看见姐姐板着脸。 “呃……啊，姐姐你手上剑鞘是怎么回事？” 淮竹不答，仍旧面无表情。 “那个，这个……姐姐你……呃，是不是在找我……” 秦兰语无伦次，将糖葫芦举在身前，尽量不去与淮竹的眼神对上。 “哟，学会跟姐姐转移话题了么。” 淮竹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我拼死累活地去救你们，然后——你在干嘛？ 秦兰冷汗直冒，表情快要哭了出来。 “不是的姐姐……” “当初我们还被关押在高台之处受苦……我只听到一声剑鸣。” “然后有一伙带着面具的大侠把我们从那里救了出来。” “我听其中一位大侠的话，刚刚在帮那群人祛毒……” “真没干什么啊……” 淮竹眯起眼。 受苦—— 你这手上的冰糖葫芦，难道还是昨天的么？ 她无语扶额，“什么时候冰糖葫芦也是神器了？” 秦岚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被关押起来的确很有可能…… 但要是受苦，她现在绝对不是这么安分的反应。 “……不尽不实。”淮竹轻轻叹了口气，“谁救你的？阿福呢？” “阿福他……我不知道啦，”眼见着东方淮竹的脸色又开始不对，秦兰连忙摆手，“救了我的大侠们去那个方向了！” 她手一指，指向西南。 淮竹顺势看去。 本以为小妹又在口胡，但她这一次，真的看到了人。 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人。 或踏飞剑，或御火轮。 不过三人，但都带着面具。 一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当先一人衣袂飘飘，那柄无鞘长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煞是引人注目。 他一拱手，诚恳道： “刚才妖类奋不畏死，事急从权，东方姑娘，得罪了。” 一样熟悉的话语，一样沉稳的动作。 是他……？ “刚才可是霸兄施以援手？” 淮竹拱手还礼，言语温和。 结果…… “哈哈哈哈……霸兄？！” 脚踏火轮浮在半空的面具男子，毫无形象地大笑，“哎哟我滴老大，你怎么改姓了唉？” 另一个身上毫无武器的半面男子，也哑然失笑，“老大，我们‘面具’隐姓埋名，怎么你倒好，只给了名字……” “哦，只有名字，还有姑娘，我懂我懂……”火轮男子捂住嘴。 这让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在笑——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不仅东方淮竹一脸愕然，白衣无脸面具男也似乎僵在了那里。 说话的二人语速极快，外人根本插不上嘴。 “我说，”无脸面具男举起一只手，言语随意，“老大我刚刚脱离生死危机，你们就这样埋汰？” “是是是，不会让你在姑娘面前丢了脸的啦。” 火轮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头对秦兰说：“走了，小姑娘，哥哥带你去吃冰糖葫芦！” 一旁看戏的秦兰早就看得呆了。 我说姐姐怎么前前后后一惊一乍言语之间毫无逻辑面色变化极其迅速…… 原来！ 是！ 这！ 样！ “咦，是哦，你就是救了我的大侠嘛，我要去吃天糖小葫芦，姐姐我们……” 砰…… “淮竹姐姐你干嘛打我……”秦兰哭丧着脸，咬下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 “果然嫁出去的水就是泼出去的姐姐——” “连我这个聪明可爱无敌漂亮乖巧美丽的妹妹都要打……” 淮竹、三个面具男：“……” 这时，淮竹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在名字上出了大乌龙。 “那个……”她想道歉…… 但是，哑口无言。 这回怎么称呼，总不能再来一次霸兄吧？ 难道称呼霸业？ 直接叫名字，那这也过分亲密了…… 你？太生分…… 恩公？太疏远。 面具男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爽朗一笑，“姑娘不必在意我的姓名，称呼我王霸业即可。” “在‘面具’里，名字都是代号。” 淮竹“噗嗤”一声，轻轻笑了起来。 王霸业…… “阁下好名字……” 王霸业挠了挠头，似乎也有点尴尬。 不理那边“哦哦”怪叫的火轮男，王霸业也朝淮竹拱了拱手。 “借用姑娘之发来定位，终于打败了妖类，感激不尽。” “姑娘信任在下，承蒙关照。” “久闻东方家族神火威力，今日一见，却是某家孤陋寡闻了。” “在下惭愧。” “早知如此，这克毒剑鞘反而是限制了姑娘的行动。” “论世间解毒功效，有什么比得上纯质阳炎呢。” 明明是恭维的话语，在他说来，却有一种不得不让人信服的感觉。 十分认真。 原来他给我剑鞘是为了保护我——淮竹的心中莫名有些暖意。 “说到剑鞘，”淮竹抬了抬手中的木鞘，“还给你吧。” “多谢姑娘。” 王霸业伸手接过，将那柄新的剑器插进了剑鞘里。 “那么……” 他刚想和淮竹道别。 在那个时刻，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神一凝。 “闪开！” 几乎在同时，淮竹也大声疾呼： “闪开！” 二人同时向着天空飞去。 看着一同飞上来的几人，淮竹霸业心有灵犀般，相视一笑。 接着他们看向地面。 就在他们的目光集中到地面的那一刻。 铺天盖地的深紫毒雾席卷而来！ 那种颜色，比之前的任何时候—— 都要深邃。 —————— 前文的时间错误已经修改完毕，不过不影响阅读。 王权爸爸好帅啦，但是我看着新大的漫画翻译真的好……总之，要翻译得不尴尬也太…… 其实最喜欢新大画打架了，因为他画得没我描述得炫酷（可能）——而且又不用大篇目地翻译成文字，可以替换上我的原创剧情…… 第十八章 九年前:那片雾散了开来

紫色毒气如雾似尘，说不清是什么形态。 但它所过之处，无数草木尽皆枯萎，流毒无穷。 原本生机盎然的绿野草原，霎时间变成了焦黄的死亡之地。 空中，半面男子神色凛然，“这种程度的毒瘴，莫非是……” “的确是他。” “南国毒皇，欢都擎天。”王霸业冷声接口。 似乎是为了回答他的话，烟尘之中突然传来一阵苍老沙哑的口音。 “正是老夫。” 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远远近近，让人听着十分难受。 “没想到如今的道门内，还有人认识南荒边疆的一个糟老头。” 紫色烟尘凝结成了一张皱纹密布的巨大脸庞，悬浮在距离五人十丈之远的空中。 “不过，可惜的是，今天之后……” 巨脸的嘴缓缓开合，语速极为缓慢。 但偏偏，没人能升起“打断他”的念头。 “……就没人再认识老朽了。” 紫色大脸深得发黑。 那是无尽毒物凝结而成的万毒之体。 “哟，连这老毒物都出来了，”火轮男子吹了声口哨，语气毫无紧张，“我说老大，你到底怎么招惹他了？” “大概是因为我干掉了毒夫子……”王霸业随口说道。 “这？！……”火轮男子一愣，“南国五毒太保之一？” “毒夫子所在的方位，阵法密布，棘手无比，”半面男子道，“而我记得你在王……王家的考核中，阵法之道一向都是不合格……” “……既然有剑，何须阵法，一剑破了，不也挺好。”王霸业尴尬出声。 他转过身，对着淮竹道，“其实也是多亏了东方姑娘的帮助……” “姑娘，这两位都是我‘面具’的成员，事态紧急，现在不便介绍……” 淮竹牵着秦兰的手，淡淡一笑，示意理解。 “哦~我懂了。”火轮男子作恍然大悟状。 那边，东方秦兰也猛地点头。 王霸业面具后的眼角直抽。 你们到底懂了什么…… “讲完了吗。” 那边，紫色脸谱淡漠出声。 “未经允许，来我南国境内，还杀死了我国五位太保之一，你们道门——” “是欺我南国无人吗？！” 音波震荡毒雾，荡开一圈圈涟漪。 与此同时，那张大脸陡然间分成了两半。 “这个——是戏法？”秦兰奇道，“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 “不，现在出手，必死无疑。”火轮男子言语之间也没了嬉笑，抬手一道符箓，一圈光墙笼罩了五人，“不可妄动。” 就在他布完符墙的下一刻，两张半面又补成了两张完整的脸。 接着又变成两半。 一变二，二化四……直至穷无尽。 “父王！快！” 焦黄的土地上，一个身着粉色南疆民族服饰的小姑娘跺跺脚，“把那群混蛋干掉！” 即使是踩在毒气肆意的地表上，她仍旧赤着双脚。 似乎那些剧毒对她根本无效。 她的身边，有一只体态硕大的熊猫。 熊猫的眉色带着些许凶狠，“公主，陛下的万毒之体，一定可以将这群贼子灭杀！” 南疆公主——欢度落兰——并未接口，神色愤慨，“毒夫子叔叔对我这么好，居然就被那个面具怪杀了……” “还有毒娘子姐姐她……” “你们都要死！” “罪该万死！” “不得好死！” 她再次狠狠地跺了跺脚，看着半空。 此刻，无尽深紫脸谱纵横虚空，朝着正中央的金色符球轰击而来。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半面男子喃喃道：“万毒之体，湮天灭地，果真名不虚传。” “三弟，你能撑多久？” “一盏茶，不能再多了。”火轮男子双手平举，似乎有点吃力。 “好。”王霸业听到这句话，就对着淮竹拱了拱手。 “形势危急，不如二位姑娘先行用千里追位符……”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 “不用说了，”淮竹咬咬嘴唇，“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 “以后也别说了！”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竟然越来越坚定。 王霸业愣了一瞬。 她，好像在之前，也这么说过…… 是什么时候呢…… “我们不能保证你们二人的安全，可是现在……”他还想再劝劝。 “没有可是。” 淮竹昂起头，看着那片满溢视野的毒雾。 “这种情况下你都没出手，分明就是没把握。” “你们没把握全身而退。”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 “而你不是说，若论克毒，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我们东方家的灭妖神火么？” “别忘了——” “我们神火山庄，向来精擅在兵刃上附着纯质阳炎。” “对对对，大侠，你看我姐姐都这么说了……”秦兰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根冰糖葫芦，咀嚼着道。 东方淮竹没有再说什么。 她就这么看着王霸业。 看着他的面具。 看着他面具后的那双眼睛。 接着，她轻声道： “就让我的火……” “成为你的剑吧。” 王霸业再一次愣了愣。 成为—— 我的…… 剑？ 剑！ “老大，很抱歉打扰你的恋爱时间，”火轮男子出声道，“但是我快撑不住了。” “再不决定，这一片区域就要被毒气封锁。” “灵气也会被抽离，千里追位符将失效。” “我们可以自保，但二位姑娘，二哥只能保护其中一个……” 王霸业深吸一口气，道： “三弟，你炼的这把剑，占几成？” “你问这个？” 火轮男子的语气有些奇怪。 “讲真，老大，我能做出拥有你那把剑半成力量的法宝，已经算得上前无古人了。”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要……” 王霸业没有搭口。 “半成么……” 他转过头向着半面男子示意。 男子点头，一道清光护住了秦兰。 见此，王霸业向淮竹再次一拱手。 “东方姑娘。” “一切在你。” 王霸业不清楚淮竹是否懂了他的意思。 他只是很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但是。 当看到淮竹的手轻轻按上他的剑格时，他就知道： 这位东方家的第一千金，她—— 懂了。 “我的火。” 淮竹看着剑上逐渐荡漾开来的火光，眼神有些迷离。 “我的剑。” 王霸业看着自己握剑的手。 看着轻轻按在剑格上的玉手。 两只手相距不过一寸。 火光如水，侵染了长剑。 当最后一抹银光被赤金之色替代之时，二人相视一笑。 接着，相互鼓励。 “靠你了。” “加油。” 这个时候，他们只看到了彼此的口形。 因为金光符球外壁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裂痕。 碰撞之声密集响起，根本听不清球内人员的说话。 但是王霸业和东方淮竹都没有在意。 他们没有听见彼此的声音。 但是他们听见了彼此。 “老大，最后三息时间，你准备好！” 火轮男子朝王霸业比了三根手指。 王霸业轻轻拍了拍火轮男子的手，示意明白。 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 这笑容本该是藏在面具后的，没有谁能看到。 但对面的淮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她也笑了起来。 继而，运起了灭妖神火。 看到金红色的纯质阳炎在刹那间护住了佳人的身躯，王霸业的笑容更加开朗。 也更加自信。 就在此时，听得“咔擦”一声巨响。 金色符球碎了。 “老大，看你的了！”火轮男子和半面男顺着紫色气浪，一同被卷出了中央地带，“等会儿见！” 而就在他们被毒气吞没的时候，一阵沙哑的音调传来。 “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这一次怎么躲！” 毒气裹挟着威胁之意，向着半空中那唯一的纯净苍穹席卷而来。 在紫色侵染到火焰的那一瞬。 又一声“咔擦”。 不同于之前的巨大声响。 这声音很轻很轻。 但动静很大很大。 恍若滚烫的刀子直接切过了黄油。 只是这把刀很短。 而那些黄油很难看。 在这一刻，虚空之中无处不在的紫色幕布，被直接划开一道口子！ 紫色天幕陡然出现了一道深蓝的沟壑。 那是—— 天空的颜色。 —————— 改剧情的灵感来自：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因为生病的缘故，本章两千五百字，剧情大幅度更改，第二章我实在赶不完了……抱歉。 明天还要学一整天车——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们只能在场地边缘看？这种时间用来码字多好。 这个简介还满意吧，虽然有点短。（灵感来自《诶罗芒阿老师》） 第十九章 九年前:那块玉亮了起来

火焰之中，煅烧出一把赤色宝剑。 剑出神火，开天辟地。 恍若截天，将紫色天幕直接撕开一道口子。 青天之下，萦绕在剑刃上的赤金火光，将毒气天幕染得坑坑洼洼。 那些被火焰焚毁的毒气，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恢复聚散无常的形态。 而是彻彻底底地化成虚无。 无匹剑意与灭妖神火相互配合，竟然是在直接消弭万毒之体。 “有两下子。” 毒雾之中，声调嘶哑难听，但毫无惊慌之意。 王霸业心中一沉，脸色不变，右手中的剑却是越挥越快。 在他身边，东方淮竹全身环绕着纯质阳炎，也循着这位面具组织老大的出剑轨迹，时刻释放着神火。 毒皇的声音继续传来。 “若是给你们足够长的时间，老夫这辛苦千年而成的毒功，或许真的要被你们破掉。” “但——” “这里不是道盟。” “是南国。” “我的地盘。” 声音语调冰冷，刚刚说完，王霸业蓦然发觉，手中的火焰之剑开始崩碎。 自己体内的法力尚且足够，应该不会就这么…… 剑与火组成的体系，就像是被绝强的力量打断了一样。 “那些毒气竟然……” 那边，东方淮竹也觉察到，似乎整片天地都在向自己挤压而来。 本来已经被撕扯出一道道裂口的天幕，眨眼间就愈合完毕。 “妖善力而不善智，虽然老夫一介乡下大妖，不识几个道界文字。” “但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论法术精妙，自然不及尔等。” “不过，若论妖气的程度……” “哼，区区五转中阶道士罢了。” “如今这一片天地，都在我的掌握之下。” “煌煌大势倾天下，你们——” “如何能躲？” 毒气天幕下，欢度落兰微张樱唇。 “父王好厉害……” 身旁的熊猫大臣适时地提点道： “公主所言甚是，万毒之体，自成天地，就如同当年那位道者所言……” “我知道我知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谁不服就碾谁，是也不是？” “这些人肯定死定了！” 欢都落兰挥挥小手，“道长说……” “我以后也能成为像我父王那样的绝世妖王！” 她从裤兜里摸出一枚式样古朴的玉佩。 晶莹剔透地玉石，在近处看仿佛一只小兽。 “只要公主殿下勤修苦练，自无不可……” 熊猫人一开始其实并非想说那句话，对他们妖类而言，人类——异族而已，不可轻信。 “到时候就能找到如意郎君了对吗？” 熊猫大臣摸摸额头，“人类之言多有怪异，公主……” “道长说，当玉佩发亮的时候，就是我找到命中之人的时候……” 欢都落兰没有去听熊猫的说教，而是透过玉佩，看着欢都擎天大发神威。 天空大战，竟然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这块玉石真有趣，从后面竟然能看到父王哦。” 闻言，熊猫人面色不变，暗中叹了口气。 刚刚公主还在为毒娘子悲伤，这转眼就…… 希望她以后能成长一点吧…… 此时，天中无尽紫色已经聚拢在一起，本就极深的毒气变得更为暗沉。 这时候，王霸业已经没有再握着剑。 而淮竹的手，已不知不觉间和他牵在了一起。 “要死了么……” 淮竹想起，前不久，自己随着霸业一起坠入阵法核心的瞬间。 也是这种绝望…… 但，他还是有办法的吧。 法力挥洒，二人身上一红一金，还有一根竹笛绿光闪耀。 三色法力清光，渐渐有汇聚的倾向。 这就是融元之法。 每一个人类道者都熟稔的道者九法之一，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法力。 但即便如此，以东方淮竹和王霸业二人尽皆五转中品的法力，也不可能敌得过化身天地的毒皇。 感知到淮竹的手劲逐渐变弱，王霸业突然主动放开了她。 “霸业，你……” 淮竹心下惊异，却没有去质问。 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放出神火，以一己之力护住二人。 王霸业却冲出了神火圈子。 “相信我……” “等着。” 他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东方淮竹却感到一阵心安。 她点点头。 也只是点点头。 就像她感受到王霸业的笑容一样，她相信王霸业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行为。 在二人都没有觉察的同时，竹笛丝绦上的那块玉佩，开始亮起无色光芒。 冲出神火圈后，王霸业顶着毒之天地巨大的压迫力，将金色法力汇聚左手。 然后，一掌拍下。 金光陡然撑开，八卦符文闪烁。 接着，王霸业轻轻朝着卦内坎位说了一句： “三弟？” 没有回应，但无尽毒气内部，渐渐闪出几道隐晦的光道。 见此情况，王霸业再向乾位说了一句： “二弟？” 隐晦光道立时凝实起来。 然后，王霸业笑了。 “哈哈。” 在毒气压往自身的时刻，哪怕动一动都极为困难——法力时时刻刻在消耗。 但是他还是笑了。 纵然声音传不了多远，但是东方淮竹还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这个笑声？” 神火之中，她听到这个声音，莫名觉得—— 不会死了。 王霸业盯着那些光道。 他的手中无剑。 他的心中有剑。 剑诀一引，金光起处，剑意滔天。 未知的道门绝学，带动剑客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本来如同山石的毒气阻碍，在这一刻似乎不复存在。 “这是……？” 毒气之中，毒皇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 王霸业却没有停下。 顺着光道，剑意过处，森罗万象影响了此方毒气天地的时空。 扭曲轮转，震荡空间。 霎时间，金光转红芒，剑诀再起，割裂天地一切！ 眼中光芒莫名，挥手上举，指天接地，红芒再变青白双色。 禁绝一切的剑气从未知之地被唤来，按着光道闯入毒气内部，肆意破坏。 带着破灭万法毁灭万物的锋锐之气，再次将那紫黑色的天空撕开一道大口。 结果相似，难度不同。 不过，王霸业做到了。 “你到底……” 毒气在这一刻缓缓退去，重新聚拢。 一个身着南国民族服饰的小老头在毒气之中现出身形。 他一手擎着权杖，一手下垂，冷声道： “这剑……” 王霸业也停下了手，冷冷地望着他。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走了么？” 他的指尖上，一把淡金色的剑意之剑缓缓旋转。 欢都擎天瞳孔一缩。 “自无不可，请。” 感知到现在的灵气已然恢复流动，王霸业牵起还在发愣的东方淮竹，一手打出一道千里追位符。 琉璃光芒一闪，时空转移成功。 而一边，欢都擎天就这么看着他们离去，没有一丝阻拦的意图。 地面上，欢都落兰看得呆了。 父王他…… 输了！ 输了？ 还解除了灵缰天锁，放任他们离开？ “为什么？！” “明明刚才还大占上风啊！” 欢都落兰跺跺脚。 欢都擎天缓缓落到地面，摸了摸小公主的脑袋。 然后，他看向远方的天空，目光深远。 “以后，你会明白的。” “那把剑。” “那个人……” —————— 是的我又食言了，下一章熬夜会写好的，大概凌晨一点。 话说少更了收藏就不涨了…… 写欢都落兰的时候总写成欢都秦兰…… 第二十章 九年前:睡着的人，醒着的人(为sandong1205加更)

（没写错，因为最近更新怠惰，所以这就算在加更里了，不算今天的更新） 空间位移，恍惚之间，淮竹觉得怀中的竹笛末端，似乎闪烁着未知的光芒。 什么…… 眼前景象瞬息变幻，她来不及细想，回神一瞧。 草地之上，稀稀拉拉地躺着几个人。 “小妹？……你们？” 听到熟悉的呼声，蓝衣小萝莉立即翻身坐起，吃力地向着淮竹跑来。 “姐姐，你……” 法力全无，是以秦兰跑得极慢。 而东方淮竹亦是如此，法力消耗极大，能站着已殊为不易。 不过，本来是感人至深的姊妹逢迎场面，但东方秦兰嘴上叼着的糖葫芦完全破坏了这个气氛。 东方淮竹没有去管她手上的“天糖小葫芦”究竟从何而来。 她收起竹笛，只是紧紧地用左手抱着秦兰的腰。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姐……” 秦兰话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你的右手为什么……” 淮竹闻言一愣，紧接着，她感受到了手部的温度。 在右手。 一直都有。 本来她还没在意，现在这么一提—— 好像是……被别人抓在手里。 她的脸“刷”地红了。 呆子放手啊别人看着的啊！ 她用力地挣了挣。 出乎意料的，她竟然没有挣脱出来。 眼瞅着秦兰一脸揶揄的表情，淮竹神色羞恼，忍不住吼道： “你还要拉我到什么时候？” 这一回，王霸业并未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倒了下去。 毫无征兆。 连带着，东方淮竹整个人都被他拉倒在草地上，二人并排而躺。 都是修道之人，这一摔并未有何大碍。 淮竹心中惊疑不定，恼怒害羞早就去了大半。 怎么回事，受伤了么…… 她转头看向王霸业。 无脸面具一半脱出，露出半张刚毅的脸庞，而他的嘴部轻轻开合，竟然是—— “睡着了？” 淮竹哭笑不得，接着心下歉然。 那种招式，对上了毒皇，还在最后护着我出来…… 他也是很拼的呢。 她又看看二人紧握的双手，那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自己的小手牢牢地握在掌心。 即使是睡着了，也不曾松开。 淮竹正自出神，忽然听到两声整齐的问询。 “东方姑娘，在下有礼。” 她转头一瞧，眼见火轮男子和半面男子从草地上起身，正向着东方淮竹拱手。 “老大这回也算是到了极限了。” 火轮男子也累得不轻，他的火轮早已因为灵力耗尽而熄灭。 “嗯，估计是用了那种招式，就算他未曾学全也……” 半面男子摇摇头。 淮竹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问道：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欢都擎天一见到剑气，就变了态度…… 问到一半，她又改口，“可能涉及你们的私事，万分抱歉，我不……” “没什么，”火轮男子摆摆手，“老大既然在你面前用了那招，那就表明了没把你当外人。” “不过到底到什么程度，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了。” 半面男子也点点头，道： “东方姑娘，你可知道，大哥他用了几色剑光？” 淮竹想了想，“金色算吗？金，红，青，白……四种吧。” 火轮男子和半面男子相视一眼，尽皆摇头苦笑。 “欢都老毒物果然厉害……” “就算耗费我们全数法力，你用天目神通，以及我的气脉指引，来划出元天光道。” 火轮男子看着远处，言语间有些沮丧，“还是逼出了老大九成的实力。” 淮竹刚想安慰他，你大哥很厉害的，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我…… 但火轮男子很快又恢复了跳脱的语气： “不过啊，金红青白，四色唉！？” “这剑法老大学的还不是全篇，居然就能以一介五转道者的法力挡住接近巅峰妖帝的欢都擎天。” 他双手拍了拍身后如门板一样大的道具箱，惋惜之念溢于言表： “若非只喜欢做法宝，我也忍不住想去王权……王家学剑法呢！” 半面男子没好气地摇摇头。 淮竹安慰的话停在了嘴边。 她看看身边的男子，忽而轻轻一笑。 你的同伴们都很有趣呢。 霸业，不当我是外人吗…… 还有，你的名字…… 王权吗？ 王权……霸业？ 纵然火轮男子快速改口，但这种事瞒得过一旁狂啃糖葫芦的秦兰，却瞒不住淮竹—— 对于身边人，她很在意。 “王霸……业，你之前自己取的名字，真是好笑……” “那种毁天灭地般的剑法，错不了……” 那就可以解释欢都擎天的态度之谜了。 天地一剑。 王权世家！ 天地间第一世家，第一除妖护道世家，道盟第一世家，实力势力第一庞大的世家…… 什么含着“第一”的正面头衔都可以往上摆。 情傲剑毒地天火。 虽然王权世家与东方世家并称“剑”与“火”，但神火山庄和神剑山庄，代表的差距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可你的剑，不应该是王权剑么？ 对了，剑的话…… 淮竹环顾四周，看到了散落在草丛中的剑鞘。 “没想到真的还在。” 那把剑断了后，这把剑鞘就被王权霸业别在了腰间。 淮竹用法力将它勾了过来。 略一凝神，她捏着剑鞘。 客栈陌路的最后救援，阵法核心的生死相依，毒气天地的不离守护…… 谢谢你呢。 今昔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她看看还在熟睡的人，又看了看互相握紧的手。 然后，她再次看向剑鞘。 “就这样吧。” 淮竹轻勾嘴角，用法力硬化了草叶，当成了刻刀。 平凡的木鞘，成为了最好的雕刻用品。 她在完全木质的剑鞘上刻下了几行字。 刚刚刻完，淮竹就听到了火轮男子的建议。 “唉东方姑娘，我们的法力都所剩无几，看来我们是要从南国边境走回道盟咯。” 火轮男子大声道。 “不过没关系，本来，千里追位符就定位在人界与南国的交界地带。” “再走几里，我想我们就到道盟接应的地方了……” 话音未落，天空风声呼啸，离地面数十丈的高空，传来一声怒喝。 “贼子，休要碰我师妹！” 秦兰抬抬眼皮，“金人凤？” 火轮男子奇道：“你们神火山庄的大弟子，火神金人凤？” “可这个火焰，不是灭妖神火啊。” “而且，他未免太急躁了吧……” 看着天上缠绕着火光的人影越来越近，躺在地上的淮竹心中突的一凉。 这位外姓师兄，学业未成，不学无术，倒是经常来纠缠她和秦兰，动手动脚，上下其手。 心思不正的败类，父亲当初为什么要收他作弟子…… 在平时，凭金人凤半吊子的神火秘传，就算是秦兰用一只手也可以吊打他。 但是如今，秦兰因为帮人解毒，神火灵力未恢复，自己这方清醒的三人法力近乎于无。 “霸业还睡着……” 万一，金人凤想要图谋不轨…… 那怎么办？ 思绪未竟，天上火球已然砸下。 去势极速，看他方位，分明是朝着王权霸业的！ 这是……？ 是想让他死？！ “不好！” “老大！” 两个面具男子同时惊呼出声。 “这招谁惹谁了？东方世家向来与我们交好的啊！” 秦兰更是破口大骂，“渣子金人凤！” 法力全无，离得又远，火轮男子只是来得及把道具箱扔过去，期望能够阻挡。 不过，仅仅一介凡人的臂力，怎么能扔得准？ 箱子毫无例外的扔偏了。 火光冲天，二人和秦兰已经可以看见金人凤脸上的狞笑。 “敢碰我师妹！？” 千钧一发之时，淮竹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法力，将自己翻了个身。 霸业淮竹，在这一刻肌肤相亲。 感受到面前的男子气息，淮竹心下却没有丝毫的旖旎之感。 她只能缓缓闭上眼。 说起来，我这第几次为你闭眼呢…… 金人凤，就算我是死，你也别想纠缠于我！ 我的意中人，从来都是—— 大，英，雄！ ……………… 此时，金人凤目龇欲裂。 他接到暗线消息，知晓淮竹秦兰入了南国境内。 于是，他认为自己的机会——掌握东方家的机会——来了。 一路上，金人凤从高空而来，本来并不指望能很快见到她们。 但好巧不巧，一入南国境内，就看到了这番场景。 金人凤就想直接弄死这个人。 这个拉着东方淮竹的手的人！ 东方淮竹，只能是我的！ 还有秦兰…… 东方家的女子，血脉的力量…… 统统是我的！ 其余的三个人，毫无法力的渣渣们，都去死吧！ 刚开始，他想得很美。 但现在，他停不下来了。 金人凤没有东方家的血脉，因此他的火劲，只是由《天火圣典》练出的普通法力火焰。 纵然较之一般火劲，威力大了不少，但终究不是纯质阳炎，不是那称呼为“灭妖神火”的顶级法宝。 非是法宝，就难以控制自身灵活飞行。 无法操纵自如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向淮竹。 坠向那个自己朝思暮想也要得到的躯体。 那一身东方家的嫡传血脉。 那所谓的家族基石！ “为什么！？” 在这无比悔恨的一刻，他心思一转，突然加速。 “既然你这个小女表子要死了！” “那就死吧！” “和那个男人一起去死好了！” “还有秦兰，她不会死！” “东方家，终究是我的！” 这么想着，金人凤已经离淮竹的背不足三尺。 都去死吧！ 然后—— 他被一只手挡住了。 如流星一般的急速下坠之势戛然而止，似乎无视了所有的冲击。 那只手，是一只很平常的手，骨节分明。 也是一只不平常的手。 因为，那只手的主人—— 还在睡觉。 恍若梦呓的声音传来： “不……不能……” “你不能……” “伤害她！” —————— 由于要把人渣金弄出来所以我又晚了，有些地方没有打磨过抱歉……感谢四位这么晚还给我推荐票支持~ 考虑到某位特别喜欢扮狼妖的书友——其实我个人还是不太喜欢狼妖……狼孩成不？ 而且，性格：逗比腹黑贪玩+冒失小聪明+关键时刻很靠得住？！ 这和白月初有哪怕一丁点的不相似吗？ (╯‵□′)╯︵┻━┻ 而且性格逗比的狼，我只能想到灰太狼啊——你是想让翠玉灵姐姐变成喜洋洋还是红太狼？ （手动滑稽） 擅长火系法术——纯质阳炎，善于制造法宝——最新一话你看了吧，小白用的是筷子…… 你直接说你要当月初的某一世得了，除了平丘东方小白，我不在意…… 第二十一章 九年前:剑起时，你我尚在火焰中

“你，不是……” 金人凤惊恐莫名。 这个面具男，不是早就睡着了吗？ 而且，明明他已经法力枯竭，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从外界看，草地之上，还在熟睡中的王霸业——不，王权霸业的手环过东方淮竹，将她抱在怀中。 那只手，就抵在金人凤散发着火焰的胸口。 一只左手。 毫发无损的左手。 而且，力道不强—— 只是恰好能让金人凤无法再进一步。 仅此，而已。 王权霸业的手臂本就是比金人凤来得长，这么一挡，火神就再也不能够到淮竹—— 哪怕一根汗毛。 “老大……”火轮男子微张着嘴。 他，怎么了……？ “猖狂，你只不过是个没有法力的凡人……” “我可是东方火神，金人凤！” 红色披风的青年看着王权霸业依旧没有醒来，恼怒无比。 一声狂叫，密布身躯的火焰再次爆发。 如果说，之前从天而降的火神，是一颗坠向地面的陨星…… 那么现在，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就像是一个太阳。 卧在王权霸业怀中的东方淮竹，感受到背部炽热的火劲气息，心下却没有丝毫害怕。 因为，这是在他的怀里。 “加油……” 她主动地将身前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些。 这个时候，王权霸业仍未睁开眼。 但是他的左手却动了起来。 就在火焰爆发的一瞬—— 金色剑光莫名而来，灌入王权霸业的左手。 火神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沛然莫御，直接顺着原路倒飞出去。 “什么？！” 但是，这一切没完。 闭眼的王权霸业，似乎比睁眼时看得更加清楚。 左手食中二指并指如剑，向着火神倒飞的方向，凌空虚点。 剑若惊鸿，矫而不群，腾飞间，无穷煞气闪烁天穹。 厉芒自那只手的剑诀中迸射而出，掀起一片红光，化作青白二色，偏有金光掩映其中。 甚至还有一丝黑色，凶戾凛然。 一剑金色，化作青红黑白。 气浪翻腾，将一旁毫无抵御之力的三人震了个七荤八素。 “剑出天地乱乾坤……”半面男子看着天空中肆虐的剑光，喃喃自语。 “什么东西？很厉害吗？”秦兰半跪于地，咬着糖葫芦道。 “岂止是厉害这么简单……”火轮男子龇牙咧嘴，“说是天下第一剑法也不为过。” “啊？！”秦兰微张小嘴，连糖葫芦都掉了，“那岂不是比那劳什子王权世家都强！？” 闻言半面男子和火轮男子相顾无话，摇头苦笑。 之前只是东方淮竹一个人得到了老大的认同，但这个小姑娘…… “欸！先别管厉不厉害，你们没注意到吗——” “面具大侠还没有醒来！” 二人闻言，微微愣神，“也是……” 他们心下不免有些诧异。 这个思维跳脱的东方小姑娘，还是有靠谱的时候…… “老大的状态不对，说不定是……” “你是说，念寿之法，燃命之技？”半面男子奇声道，“可大哥还在睡梦之中，这个？” “老大的剑道修为，我们不能怀疑。” “但就算再强，也支撑不了多久，”火轮男子沉声道，“这金人凤定然是要不死不休。” “立刻准备后路。” “二哥，十息时间，千里追位。” “好。”半面男子点头道。 法力光辉闪烁，二人就地开始勾勒符文。 “东方小姑娘，注意观察。” “嗯。”蓝衣小萝莉重重点头。 不过，观察——是什么意思？ 那边，倒飞出去的火神并没停下。 轻喝一声，再次冲上前，指尖法诀变幻。 火劲环绕周身，异兽火禽纷纷演化。 气流升腾，赤红色的玄武青龙，朱雀白虎，粲然出现。 只是，这火焰演化的异兽虽然神威粗具，但内无真实，徒有其表。 “天火秘法，大衍炎天！” 秦兰见到此景，恼怒不已。 这家伙没有东方家的直系血脉，乱练《天火圣典》，弄出来那些纸老虎四不像也就罢了…… 还居然用它们来攻击姐姐和姐夫！ “我去你吗的！” 秦兰一手把葫芦砸了过去。 奈何，天糖小葫芦虽然贵为南国特色美食，但也抵挡不住法力火焰的灼烧。 一瞬之间，化作灰烬。 “……浪费粮食。”东方秦兰撇撇嘴。 也幸亏，书写符文的二人心无旁骛——不然早就被气死。 这要是吸引金人凤过来—— 那该怎么办？ 正在前扑的金人凤却没有察觉到秦岚的举动。 他只是紧紧地盯着王权富贵的手。 还有—— “你，必须死！” 王权霸业闭着眼，充耳不闻。 他右手抱着淮竹，并未移动。 剑光穿过火焰。 接着，道道厉芒自龟蛇体内迸射，犹如飙血。 青龙一声凄厉的龙吟，亦是直接消散当场。 高贵空灵的朱雀振翅欲飞，刚猛威武的白虎低啸莫名。 但它们同样步了玄武青龙的后尘。 剑光所指，再无火兽！ 五色剑气交错纵横，仿若最纯粹的宇宙奥妙，倾泻而下！ “不，这不可能！” 金人凤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火焰被击溃，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我是东方家大弟子，火神之名誉满江湖，怎么可能被一个失去法力的凡人逼到这个地步？！ 王权霸业连出五剑，无上杀机糅合了死灭之气。 崩灭阴阳，陨灭时空，碎裂虚无。 再然后，金光收起，返璞归真。 或许，东方秦兰和其他两人看不出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身在剑光之中的金人凤，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 五剑一出，自己和王权霸业间的地位就开始倒转。 本来，他自上攻下，占尽地利。 但在此刻，王权霸业似乎并不躺在草地上。 他就好像站在更高处，自上而下的俯瞰着金人凤。 一个毫无法力的道者。 一个失去法宝的道者。 哪怕王权霸业曾经是五转中品道士，那也是带了“曾经”两个字。 就算之前再强，现在也仍旧是肉体凡胎。 自诩火神的金人凤，应该能够直接虐杀此人，不带半点泥水。 “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现在却不是。 道者五转下品巅峰法力的火神，却处在时空的下方，被一介“暂时的”凡人遥遥俯瞰着。 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完全超出道界固有认知的事，却在真真切切地发生。 金人凤由此愣神。 但剑光却不会停下。 破灭万古的剑光，凛冽无比的杀意，直接施加于身体，让他感受到切肤的疼痛。 冰冷的死亡感觉漫上心头，金人凤终于想要抽身离开。 然而，他动不了了。 似乎魂魄都在被绞杀，一切行动的勇气都在损毁。 隐隐约约，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喜的声音： “符画好了！” 笼罩周身的压力，瞬间无影无踪。 死亡的感受如潮水般退去，金人凤双腿一软，就此躺倒在地。 “这是什么剑……” —————— 因为学车和萌战，今天就只有一章…… 感谢vf风风光光、花淼小陌的推荐票支持，也感谢稳重的老司机的期待~ b萌去支持少奶奶吧，虽然爱容容，但明显清瞳更有机会——为了狐妖！ （其实今天本来想去写应援词，奈何…… 不得不承认狐妖的故事底蕴还是低了点，全职一千多章五百多万字，就算我这本同人是正经授权的，最多也不过八十万字…… 更别说新大的漫画：竹业篇就这么十来话，别的故事很多还没有前期铺垫，感人是感人，但是没有那种大格局的意味…… 而且我很怀疑新大的语文功底啊…… 还有，应援词我实在写不出来，惭愧中……） 第二十二章 苦孩子，熊孩子，小崽子

“然后，姐姐和面具大侠两情相悦，最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对不对？！” 听到这句问话，浅灰色灰色头发的小孩子吐吐舌头。 他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地啃着冰糖葫芦。 东方秦兰见状，摇摇头，劈手从男孩的手中夺过零食。 不管灰发男孩“咿咿呀呀”地乱叫，她自己直接啃下一颗。 “火。”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蓬”的一声，微弱的火光自小孩的手中冒出。 “灵力传给你，这么多年都没个长进……喏，吃吧。” 秦兰丢了颗葫芦过去。 她看向天边的夕阳，喃喃自语： “我看你呀，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总之呢，接下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秦兰回过头来，看着仍然一脸茫然的男孩，双手托腮道： “也别怪你娘，每天给你说同样的故事，还每隔几个月就要搬一次家。” “好好记着。” “你大嫂命苦，为了护着你娘，没和面具大侠在一起，反而是嫁到了王权世家。” “天下第一剑术，也终究敌不过天下第一世家啊，不过‘面具’怎么也不见了……” “还有那个写作金人凤读作人渣的混蛋——” “要不是他，淮竹姐姐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秦兰看着小男孩，微微地叹了口气。 “你记住了么？”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用一只手举着糖葫芦。 一颗糖葫芦对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孩来说，也还是很大。 而他用勉勉强强空出的右手，在沙地上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道界文字： “金人凤”。 “王权家”。 写到小手沾满了灰尘后，小男孩笨拙地在文字上踩了几脚。 东方秦兰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 “记住了就好……” 夕阳余晖映照着她略微成熟的脸庞，秦兰忽然又道： “其实没记住也没关系。” 小男孩不明所以，只是看着糖葫芦发愣。 “月初啊，你娘是个废物咧……” “虽说女子才是东方家的命根子，可要是当初我不再调皮，好好学习火劲的话——” “一切都会不同吧。” 九年前的事——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记得。 但是，时间久了…… “大概是自己觉得也没希望了吧。” “父亲，姐姐，我现在也长大了呢。” 少妇外表的她，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姐姐……” 你还好吗。 “走了，小月初。” 秦兰整理了一下衣裙，看了看背后竹篮里满满当当的山货。 “让白爸爸等久了，也不太好，毕竟咱俩……” “都爱吃啊。” —————— 作为妖界最强医族，蛭妖的地位虽然排不上“情傲剑毒地天火”，但名头仍然极为响亮。 而涂山和人界的分界线，遍地沼泽的芒山一带，就是蛭妖一族的栖息地。 建立在水面之上的聚居地，繁华无比—— 或许称之为城市会更好。 看看周围风格迥异的建筑物，再看看为自己领路的蛭妖侍女，袁胤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前世动漫中，作者新大毕竟也是人，他作品中的美女，和正常世界中的美女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要说我印象最深的女子……” 除了容容姐，大概就是蛭妖女生了。 化形为人后，标志性的三只眼暂且不提，只是她们的本体…… 在前世被诟病为蛆的存在—— 虽然那样子根本不是蛆，顶多算是放大版的水蛭。 但靠二位画功，究其恶心程度，还是非常登峰造极的。 “变成美女还是能够忍的，不知道男性……” 画面太美！ 按说，妖类化形的外貌标准应该和他们自己的审美观有根本性的联系。 或许她们也觉得自己的本体很丑？ 袁胤想到这个，胡乱摇头，而前面的两个蛭妖侍女面面相觑。 姐姐特意要我们照看好这个人类道士，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居然还是个小孩子？ “小严，你说这位……这位常胤道长，是不是那个有点问题？” 略微矮小的蛭妖侍女指了指脑袋。 “很有可能喔。” 后边的袁胤嘴角抽了抽。 “两位，我能听到的。” “我刚刚……没什么。” 还是不要告诉她们了。 两位蛭妖侍女面色一僵，讪讪呐呐几声，就扭过头去专心领路。 袁胤也收摄了心思，不再胡思乱想。 —————— 蛭妖总部，芒山低洼处，衍呈宫。 与南国毒瘴满溢的阴森场面不同，宫内的药气非常稀薄，近乎于无。 淡淡的青碧色药气四下流淌，布满了整个殿堂。 蛭妖一族至高秘籍《生生造化天书》所需的修炼环境，就是如此。 灵气药气，可以让各类修行速度倍增。 而药气来自于衍呈宫周围的药田，由于此地属于宫内重地，日常并未有人来。 但是，本该是静谧无声的殿内，却喧哗着不该有的声音。 “说到底，是药三分毒，灵姐姐每日修炼天书，就算凭妖力能够化解掉，也终究是被拖累了。” 身着兽皮的小正太看着手中火光，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 “这次我就炼这么一个法宝，帮助灵姐姐将药气内的杂质祛除除去。” “她肯定会感谢我的！” 就着衍呈宫内淡淡的微光，额头上有着一撮银色头发的小男孩，看着手上逐渐成形的法宝，再次向其中输入了一道妖力。 就在此时，纤纤玉手不知从何处而来，轻轻揪了揪银色短毛。 “闹够了没有？” 熟悉的角度，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口吻…… 这？…… 小正太转头看去。 “姐……灵姐姐？” 青白色对襟外裳，雪青明花抹胸，眉心处的翠色眼眸一开一闭。 蛭妖丽人——蛭妖首领翠玉灵，看着小男孩愣神的样子，皱眉道： “怎么，很惊讶？” “在姐姐的宫内看到我，该惊讶的，不是你。” “应该是我。” 她看看正太手中的妖力火焰，面无表情。 “你这只小狼妖……该说你什么好。” 人类炼宝，妖类自然也想。 但其实自古以来，炼制高阶法宝都是人类的特权。 个别极具才情的妖类，本以为是手法问题，也想办法学习人类的炼宝功法。 不过事与愿违—— 妖类总是练不出地器以上的法宝。 甚至，每一个妖类毫无例外，都只能炼制出低于自身三个大境界的法宝。 哪怕贵为涂山军队的暗月守卫和银狐侍卫，所持的法宝也不过是灵器级别的法宝。 既然不是手法的问题，那就是别的问题了。 妖界过了很久才发现，它们永远都无法炼制如同人类高阶法宝的器物。 无他—— 人类修的是法力。 妖类修的是妖力。 纵然二者互有共同之处，但是本质上还是不同的力量。 “凭你现在仅仅妖将的妖力水平，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翠玉灵淡漠出声。 “我知道，我只是……” 银发小孩低下头，然后，他赌咒发誓似地猛然抬头道： “想要给姐姐做一个祛除药材杂质的法宝！” 这句话在他心里徘徊了很久，如今一说出来，偏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翠玉灵愣了愣，似乎在奇怪这个只有几十年妖龄的未成年小狼妖为什么这么执着—— 这么执着地炼废品。 “杂质？” 她的语气有些愠怒。 “未经允许就到了宫内，打扰我的修行，还神神叨叨什么杂质什么法宝的。” “蛭妖一族越是处在喧哗的环境内，修炼的障碍就越多。” “谈什么杂质？” “还炼制废品？不会去殿外么。” 翠玉灵说完，转身缓步离开。 “当年在西北大漠好心救了你。” “可不是让你在这里随便玩闹的。” “再这么下去，以后，你还是不要在我族内出现了。” 小狼妖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手中妖火。 看着尚未成形的青色玉璧，再听得翠玉灵的话，他的脸色白了白。 “不，我错了……姐姐。” “那你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今日有客人到来。” 小狼妖默默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衍呈宫深处，翠玉灵看着首领主位，挥手一抹，碧色光芒闪过。 一块狐形玉佩从暗格中显露了出来。 看到这个，她的脸上泛起复杂而又欣慰的神色。 “小容容，那个道士，对你很重要吗？” 翠玉灵捏起玉佩，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人类……” 突然，一道白光圆洞显现，一个中年男子脚穿一双人字拖，从光芒中迈出。 他的小腿上，毛发旺盛。 男子见到周围缭绕的药气，擤了擤鼻子，看着一脸惊愕的翠玉灵，笑道： “这地儿有吃的么？” —————— 感谢气冲云海的推荐票。 前文涉及到的时间点太多，我还没改，现在确认是九年前。 vf风风光光，你要的角色请签收，逗比的性格很收敛，冒失还是有的。 按照我的大纲，我会给他安排转世续缘。 不过，妖类和妖类，怎么转世？除非其中一方变人…… 言下之意，你懂得。 第二十三章 改变狐妖世界历史的一次会面(为秦风子加更)

袁胤自然不知道蛭妖之主因为某件事心情不好，也不知道由于容容的玉佩，致使这位大姐头对自己的感官十分复杂，更加不知道翠玉灵本身刚刚也经历了很不寻常的事。 他只是坐在宫外候见庭中，一边看着门外雾蒙蒙的芒山景色，一边和接待侍女闲聊。 “这年头，也没几个人类过来了，就算是道盟，也都是打着‘进攻’的旗号，”侍女红玉眯着第三只眼，“姐姐大人为什么让他进来？” “就是就是，自从几年前小昙被人类骗走开始，他们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地敌对我们。” “明明就是人类不好。”紫玉立侍门廊，冷声道。 耳中充斥着窃窃私语——如同自己刚进入涂山时的那样。 本就是玻璃心的袁胤，自然分辨得出听似热情慰问实则暗含冷漠的话语。 他尴尬一笑，“其实人类当中有很多善良的……” “普通人么？所以涂山姐姐们才有续缘业务可以做呀。” “难为那些没有领地只有妖力的‘伪妖王’了。” 侍女们叽叽喳喳，即使袁胤的行为举止极为礼貌，也依旧被她们排除在对话圈子外。 袁胤暗暗咂嘴。 动漫中的这个时候，妖盟还没成立，人族妖族本就势同水火。 除了秉持中立原则的涂山，妖族中大多对人类着实没有任何好感。 时间缓缓流逝，袁胤不免有些焦躁。 天知道那个金面人渣到底什么时候追查到东方美人的老妈。 即使自己没有以“扼杀悲伤”为道心宏愿，他也非去不可—— 穿越者的蝴蝶效应，永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巨大。 虽说被晾在一旁的一方突然插嘴会更加拉低好感度，但这个时候袁胤本身的时间也不多。 所以他拱手，插嘴了： “敢问，芒山大当家是否……” 信纸里，容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礼貌礼貌再礼貌。 这位芒山之主蛭妖之王，虽然表面上看来很随和—— 但这也仅仅是对她们涂山三姐妹而言。 袁胤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就是他想正经事的时候很会走神。 偏生想到的都是些很重要很关键的东西。 试问前世中，最最有名顶尖的天才国医大师的脾气会不古怪么？ 更何况，翠玉灵是整个狐妖世界里最强医者，没有之一。 蛭妖之中，天才中的天才。 《生生造化天书》也被她修到了近乎妖神的巅峰妖帝境界。 若非执掌的生机之力不适合用于打斗，未来的妖盟之主说不定就轮不到雅雅了。 胡思乱想间，袁胤听到了一声清冷的回复： “人类，吾乃蛭妖之主麾下首席医师，翠玉鸣鸾。” “吾主已然知晓尔等来意，命我代为接洽。” “任何问题，由我待吾主答复予你。” “这边请。” 远处闻香阁顶楼，翠玉灵遥遥看着自己的妹妹将袁胤引去偏殿，微微叹了口气。 身着白衫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缓步走到蛭妖之主身边，并肩向着楼下看去。 看着那位苦着脸跟着蛭妖行走的少年道士，他不禁莞尔一笑，沧桑的眉眼居然有种年轻的感觉。 “万多年前，那个老家伙曾要求我照看自己的弟子，”中年男子微笑道，“我还以为他能凭一介人类之身活过万古黑暗，没想到是这样。” “怎么样？” 翠玉灵漠然说道。 就在容容的狐形玉佩送来之际，这个男子也直凭空传送到了她的面前。 说不出他用的是妖术还是法术，而且在外表上或是法力上无论如何也只是个普通人的白衣邋遢道者—— 居然仅仅凭气势就让她毫无反抗之力。 蛭妖之主如何能不郁闷。 “别生气呀小蛭妖，”邋遢男子下意识地向鼻尖摸去，然后停住手，有些尴尬地道，“没带眼镜习惯了……” “呸，我说的不是那个。” “说起来，你还算是我的门徒之一。” “毕竟你修习了《生生造化天书》。” “天地九书之一，一世只能有唯一一灵修习。” “若有旁灵，则只能有一个能修行到最高点。” 邋遢道者侃侃而谈，一边的翠玉灵却神色惊异。 这本应该是蛭妖一族的秘密，只有历代族主才能知晓，眼前这个看似普通人的家伙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甚至有些秘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天地九书…… 那边，中年道者继续说道：“体心之辩争了万古，我还没找到答案，那个老家伙就死掉了。” “老死的。” “还有圈外……” “这个世界真是有够危险的哟。” 道者说到这里，洒然一笑，“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估计也听不懂。” “谈谈你的事吧。” 蛭妖之主正听得一愣一愣。 圈外，这几个字眼已经够惊悚的。 只不过，如今被这个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虚幻感。 “我？哪件事？” 翠玉灵不傻，但她此刻的语气，明明白白就是在装傻： “这个小子是小容容介绍来的，我也不好直接赶走他。” 就刚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翠玉灵就看到袁胤出了殿门，化作一道流光飞驰而去。 “但是，他自己要去送死，我也没有人办法。” “这小道士也就三转下阶的法力，说是去给火神老匹夫送菜，都是在抬举他。” 在未来，对于人类十分和善的翠玉灵，此刻竟然用了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 “金面火神——我记得这个名字，好像是那个常胤自己说出来的。” “在九年之前，金人凤就拜入东方家，得到了《天火圣典》的秘传。” “法力媲美道者六转巅峰，七年前更是修成真正的灭妖神火。” “真正的纯质阳炎……” “小昙……” 翠玉灵想起了族中那脱胎于天书的轮血天功，心下更恨。 “如今的金人凤，外表苍老无比，但是一身火劲纯熟，除了道盟内部几个七转老怪，根本没人压服得了他。” 讲到这里，翠玉灵看了看中年道者。 只见他大口吃着茶几上的赭元糕，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蛭妖之主就继续说道： “幸亏在六年前，道盟莫名其妙人才凋零。” “我妖族傲来国四圣，和涂山氏、西西域一同坐镇，才没导致局势崩坏。” “不去杀这个道士，已经是看在小容容的份上了。” “让我去保他？想都别想。” 邋遢道者闻言，耸耸肩再次推了推不存在的某件饰品。 他抹了抹嘴，道： “不就这么几个事——用得着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么？” 翠玉灵瞪大了眼，胸口不断起伏。 “即使是涂山自成护山结界，然而被杀的小狐妖仍旧不在少数。” “前几年，我族中被人类以情爱为由骗走的，绝非少。” “当时我也认为，生灵平等，妖人皆有败类。” “直到小昙也死了。” “我就知道，人类，的确是一群渣子。” 翠玉灵怒极，语气却反而冷淡了下来。 “深藏于灵魂深处的自卑与自私，不得不以‘礼仪’这种东西去匡正。” “妖类虽说弱肉强食，但一切都挂在脸上。” 她突然笑了笑。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转世续缘‘妖死则缘灭’了。” “因为——” “人不死，也会缘灭。” “唉我说了，屁大点事，你就上纲上线到这种程度。” 邋遢道者似乎没有觉察到翠玉灵的怒意，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 “五百两黄金。” “何意？”翠玉灵冷然道。 “给钱啊，然后我帮你摆平妖人和平共处的事儿。” “不劳阁下费心。” 翠玉灵冷笑。 眼前的道士有这种举动，似乎标明了他的人畜无害。 常闻人类法宝诡异，但大多功效单一。 邋遢道人所持的法宝，说不定只有来去穿梭和气势镇压的功能。 那些秘闻连我都不知道，保不准是假的吧…… “啊，不给啊……” “这……好吧，其实也不是很麻烦的事。” “你这小辈咋就不给呢。” 道者扣扣鼻子，苦笑道： “算了算了，我其实是想保住袁胤的小命。” “他自己肯定是给不出那么多钱的，所以就只好找你要咯。” 即使翠玉灵方才怒气勃发，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找我要？！ 你居然找我要？！ 我根本就不想保住这个小道士，你自己接了这个任务，还找我要钱？ 强买强卖都不为过！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 “那你应该去找涂山容容，那小妮子最近似乎转性了。” 翠玉灵冷冷一笑，庞大的妖力逐渐汇聚。 “用不着。” 道人整理了一番表情，安静地盯着早就空无一人的候见庭，淡淡地说道。 “只要把那个玉佩给他就行。” “钱的话，既然你不给，就做个见证，记在袁胤的账上吧。” “以后，他会还给我的。” 声音落下，白衣道人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弥漫室内的妖力在瞬间失去了攻击目标。 “见证？” 翠玉灵收回妖力，看着道人消失的地方。 这里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只是茶几上干净如新的糕点盘，昭示着刚才还有些许吃的。 “走了？” 突然，实力媲美道者五转巅峰的蛭妖之主，眼神一变。 她摸摸腰间，贴身收藏的狐形玉佩已然不见。 回想起刚才的话，翠玉灵冷汗涔涔。 道人在她完全没有任何觉察之下，偷走了玉佩。 要是趁机攻击自己，那后果—— 不堪设想。 翠玉灵看着栏杆外的芒山城，喃喃自语： “他到底是谁……” —————— 感谢书友1336678352的推荐票，还有最近收藏跳得很惊悚啊，咋回事。 算是剧情暴力入正轨吧，竹业篇的后期内容其实也是一个大坑—— 我准备让富贵儿自己寻找真相。 总之，这一卷还有点内容，我迫不及待要写月红篇了。 邋遢道人是谁我应该写得够清楚了，唯一没有照顾到的是他没节操的下限。 第二十四章 西北小狼妖的朴素价值观

初次进入芒山，人生地不熟，自然需要蛭妖的带领。 从芒山出去，则不用这么麻烦。 而且，经由翠玉灵暗中或有或无的提点，芒山上下对于这个人类“贵客”的离去，并未有多少关注和阻拦。 一路畅通无阻，符力加持之下，周身环绕的符印流光幻彩，让袁胤无视了身边紊乱的景色，急匆匆奔下山头。 这个势头端的迅捷无比。 然而他停下了。 不是他想停——事实上他真是不愿停下来。 但是横在路中央的巨大身影直接截断了下山的道路。 袁胤第一步先是看看周围。 很遗憾，旁边都是万仞高山，即使自己使用下品符宗的“搬山印”都没办法移动一座。 那么—— “这个是？” 定睛一瞧，袁胤吓了一跳。 纵然蛭妖一族的下山之路本就没有多少宽，但是同行两辆马车还是绰绰有余。 但这两丈宽的大路，如今居然被一只大白狗堵住了。 “……狗？” 这得多大？ “你才是狗，你家全是狗！” 大狗化形而出，一个身着兽皮衣的幼小正太顶着一撮银色毛发，双手叉腰地站在路口前—— 萌萌地瞪视着他。 袁胤眨巴一下眼睛。 “狗妖？” “谁是狗妖啊，我是狼！西北天狼一族……” “一族……” 小正太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能的遗孤……” “总之，我叫卧夫墨信！” 他昂起头，一脸骄傲。 袁胤见状，扶额无语。 “你懂英语吗？” 小狼妖一脸无辜，“欸，鹰语？那群老瞎子的语言我哪会知道？” “……” “你看过《择天记》吗？” “《啧甜鸡》？什么垃圾玩意儿？能吃么？” “我只看过《妖兽炼宝一百零八个注意事项》。” “……” “那你挡我的路干什么。” 袁胤说完，一脚跨出，就跑到十米之外。 小狼妖见状，打了个机灵，转头就追。 “唉，等等我！” “我要和你一起去！” 正在奔驰的袁胤脚步一错，差点摔倒。 —————— 妖族之所以和人族一样，被称为“族”，自然是基于一些很简单的理由。 某个圣贤或是白痴发现，妖和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情爱别离—— 所以妖就开始和人类享有同样的名词，诸如妖类，妖龄，妖奸，妖道妖仙，妖城妖市…… 咦？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算了……” 袁胤摇摇头，“我说你为什么要跟来？” 符力精准强化了袁胤自身的感知，飞跑的小正太体内，仅仅妖将水平的妖力如夜中烛火无所遁形。 一只刚刚能够化形的小妖怪——这么弱小的实力来跟踪自己？ 是蛭妖？ 她们有这么蠢吗…… 这压根儿就不是蛭妖，而且她们也不会易容术吧？ 话说这回我怎么没见过男性蛭妖…… 小正太突然低声吼了句，“我想要让翠玉灵姐姐开心！” 让她开心？ ——和我有半块铜钱的关系？ 袁胤冷不丁又被他吓了一跳，腹诽一阵，随他跑在自己后面。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 “灵姐姐派了她的妹妹鸣鸾姐姐招待你，姐姐这就是很看重你，你身上一定有什么让姐姐在意的东西，我想要让姐姐开心，所以我需要跟着让姐姐在乎的人。” 一长篇字正腔圆堪比绕口令的道界用语，让袁胤听得一愣一愣的。 “翠玉灵？看重我？” 即使还在奔跑中，袁胤也哑然失笑。 “我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而此时，小狼妖的眼眸里有着不属于他外表的执着。 “我就是这么看出来的！” “直觉！” 袁胤：“……” 他在道盟或者说狐妖世界，待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也绝对不短。 尽管袁胤遇事有些不够勇敢，总想完美，有的时候更会冲动几下顺便发发疯…… 但是他很清楚妖类的同等特质—— 执着。 或者说固执。 再难听点，叫偏执。 这个特质在妖类里边算是极为普遍的现象，妖力越强，这种念头也越顽固—— 顽固到妖王为了自己的人类情人不惜百年等待还失去几多妖力。 甚至很多悲剧惨剧仅仅是讲讲清楚就不会发生。 偏偏因为固执地不沟通弄得死去活来跨越好几百年搞得你累我烦最后一块儿玩完。 这的确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 就像玩王者，队友总是送人头就是不听劝，坑得让你怀疑自己带的是一堆人机…… 咳咳，扯远了。 在几番套话后，袁胤终于略微搞清楚了一点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非是这一只小狼妖对翠玉灵有着迷之情感（大雾）—— 但！ 是！ 最近连遭冷落，连他自己的“狼之自尊”都所剩无几。 所以，见到向来讨厌人族的翠玉灵姐姐，居然为一个人类道士提供了帮助。 当时这个小狼妖就觉得机会来了。 “我跟着你，看看你有什么特异之处！” “然后我也模仿着这么做，就一定能够让灵姐姐不计前嫌的！” 这小狼成语用得不错啊…… 啊呸，这什么逻辑？！ “原来是这个事儿？” 袁胤哭笑不得。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哪一点值得翠玉灵看重啊！ 何况，看重了还不亲自来接我？ 我可是容容钦点的涂山大使…… 所以，少年…… 呃不，少狼，你真的以为，你能学会我的行为？ 况且，我一个人类，无论做什么事，你一个妖类去模仿都是很困难的吧？！ “那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 小狼妖的回答理直气壮。 真特么干脆…… “没长大的小孩子，”袁胤摇摇头，“几岁了？” “五十七年零七个月。” 袁胤：“……” …… ———以下不算字数——— 抱歉，因为学车，所以没加更，只有一章。 最近收藏狂掉，我想——是不是写得太文艺了？ 也对，二次元什么的，轻松最重要啊…… 我可不会忘记我的老书是怎么扑街的。 感谢书友1121492463、吾少寒的推荐票。 答复书友疑问： 【白月初的存在与否】原作中的人物都会出现（包括胡尾生），只是入场方式会和性格刻画重点会略微不同。 【“四年前”内容混乱】那段时间恰逢学车，没有连贯写书，布局有些问题；还有这部分我有很大修改，和漫画内容不一样——虽然结局是一样的。所以主线暴力回归，有些不好收尾。 【“四年前”的时间】我还没改完，其实都是九年前。 第二十五章 关隘口，你会遇见世界的真实

大龄儿童欢乐多。 对于卧夫墨信这么个执着的妖……童。 好言相劝自然是不听的，撵又绝对撵不走，而杀了的话—— 袁胤自问道德水准不高，但也不至于到了“看谁不顺眼就要把谁干掉”的地步。 那我不管了，你爱跟就跟着。 “不要妨碍我，懂？” 卧夫墨信懵懂地点点脑袋。 就这样，一只小狼妖，一个人类道士，就这么踏上了去往明光崖的路途。 不过半日，以符文之道的神行之速，袁胤很快就到了一处关隘。 远处的城楼上隐隐绰绰的站着几个守关者。 隘口名为“毒天”。 两个鎏金大字嵌在匾额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袁胤拿出一张三尺绢帛核对地形。 这上面绘制着一幅详细的地图。 在狐妖世界中，人类世界分为八境，地势面积是涂山的八倍有余，四方绵延几万里。 两境之间的边界线并不算很长，但是多崇山峻岭，即便是四转巅峰的道者都极难跨越，便于通行的关隘极为有限。 道盟位于中央元天境，也是王权世家所在的境地。 道盟在各个天境设立分舵，便于管理人界的同时，也利用地势阻击妖界入侵，不致分散在人类世界的稀疏妖群壮大起来。 手握地图，袁胤轻轻笑了笑。 雅雅当初并未乱写一气—— 明光崖畔，火神出没。 根据蛭妖所提供的详细情报，明光崖位于西南毒天境边缘地带。 毒天境——之所以取这么个地名，是因为此处和南国接壤，虽不及南国毒瘴变天，却也是遍地毒物。 而东方家原本的神火山庄，则是在南方炎天境的中央地带，近年来已经没落无闻。 “地图很详细……” 所有的山川险阻都被标注出来，但是—— “为什么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圈？” 袁胤并未看过除动漫以外的狐妖作品，是以他不知道狐妖世界的整体架构。 整个世界被近乎完美的半圆圈在一块大陆的边缘地带，在无尽东海之上，一座傲来之国矗立在龙湾外。 这些狐妖世界基本的地理知识，现在他知道了。 但也就有了更多的疑问。 凭着高中水平的数学功底，袁胤还是能够看得出，这个圈子的圆心，就在涂山的正中央。 可那里应该是…… “苦情树？！” 他想起容容说过的那句话： “……苦情巨树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中心，原来是这个意思？ 万年相思之树。 续缘转世之钥。 所谓轮回…… 这其中到底……？ 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但一转念，他又放弃了这个思考方向。 “唔……” “应该不是……” 这个地图资料的保密程度不算高——天心档案库里并没有收录。 蛭妖翠玉鸣鸾也只是用独门妖力复刻了一遍原本，手法简易，不算独门，可以说是大路货。 那么多人和妖几百上千年都没有看出异常，就他一个穿越者能搞出什么花样？ “可是，要真是普通的东西——” “容容姐为什么要让我来蛭妖的地盘寻求帮助？” 仅仅是为了一幅寻常的地图—— 那她自己不会复刻么？ 袁胤忽然觉得，自己这次的行动可能不会过于简单。 至少，不是像自己想过的——直接把人渣金打回山庄，并且保下东方——那样。 想到这里，袁胤又有些头疼。 东方美人的身世的确凄惨至极。 但是，如果真的缺少了那些被仇家追杀的日子，缺少了对人类社会的愤慨与不满，缺少了悲惨的童年—— 他还会不会像原著里那样对红红说“我想和妖仙姐姐在一起”呢？ 自从立誓要做狐妖世界最大幕后圣母开始，袁胤就不得不接受这种奇特的阻碍。 既不是破坏剧情的罪恶感，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他的道心任务非常奇葩： 在不破坏原本感情线的基础上，尽量减少误会和不必要的伤害。 原本的狐妖的世界里，很多悲伤根本就不用发生。 平心而论，如果能够平淡见真情，谁愿意患过无数苦难，折磨个天长地久？ “嘿，卧夫小狼。” 正在东张西望的小狼妖转过头来，一脸呆萌地看着袁胤。 “对你来说，什么是最不可能的事？” 没有等他回答，袁胤自顾自说道： “世界上很多有情人，他们原本都能够好好在一起，为什么非得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开，再等待许多许多年，甚至去赌那莫须有的未来？” 守护情感，不仅黑狐的存在是阻碍，原著的很多事件轨迹都是阻碍。 “平淡见真，这才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吧。” “而且……” “当你等了好久好久，做了好多好多事，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却发现在路的那头，早就没有人等你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呢。” 小狼妖一脸呆滞。 “道长的话好高深，墨信听不懂哎。” 袁胤闻言，哑然失笑。 “我也是糊涂，你这么点妖龄，妖力又弱，怎么可能理解……” “但我知道这个世界最不可能的事，绝对不是像道长你说的那样复杂！” 墨信自信满满地打断了袁胤的话。 “涂山境内炼情力，南国城中制毒王，黄泉地府论转世，傲来水面定海潮，西沙之域漫风沙……东方……” “还有两句关于东方王权的打油诗，最近都不怎么流传，我想不起来了啊！！” “要是多看点书，灵姐姐会不会就不讨厌我了呢……” 打，打油诗？！ 袁胤嘴角抽搐，什么鬼？！ “什么情力黄泉乱七八糟的……” 他表示，自己只是在档案库待了两天，这么经典的地方黑话完全听不懂…… “傲来，黄泉？” 地图上倒真有傲来国的字样，不过黄泉地府又是什么地方？ 袁胤正在沉思，突然听到一声笑音。 语调妖媚，却夹杂着刺骨的冷意。 “哟呵，人类道士？还有一只小狼妖？” 袁胤和墨信一同转过头去，看向来声方向。 虽说关隘是人类驻扎之地，但毒天境本就少有人居住，这个关隘口的方圆十里内并无多少人烟，遍布荒漠，近乎荒原。 十数丈外，隘口门廊下，一个倩影缓步而来。 —————— 感谢天朝隐之罪、袁合巍、终于见齿白、duamengx、的推荐票。 诸君，因为家里人吵架，所以本次三更变为两更了…… 第二十六章 毒娘子的毒

念动处，淡白晶莹的符文之力，于不知不觉间在袁胤眼眶中勾勒出一个眼眸的轮廓。 下品符宗，相当于三转法力的符力糅合着符道特有的方式，在这一刻展露它的神异之处。 袁胤展开符文瞳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看见了…… 胸！ 呸，正经点！ “守关将士都不见了？！” 符力暂时强化了视力，袁胤不仅看清了关口处人员数目的变化，也看清了那缓步而来的身影。 一个女子。 一个很美丽的女子。 深红锦衣一身繁华，衬托出高耸的胸部，大红盖头下，红唇似火，无尽魅惑的娇躯不堪一握。 “这位狼妖小哥，你刚刚说，王权山庄最近没落了么？” 女子轻按红唇，妖媚一笑。眉眼之间，一阵魅惑感油然而生。 袁胤那时刻环绕周身的符力，在此刻有种被灼烧的感觉。 他眉头轻皱，冰魄符力狠狠镇压了躁动的念头。 但一旁的墨信却没这样的修为意识。 “这位姐姐……是，是的呀……” 小狼妖的口音恍若梦呓。 “我好久都没听到王权世家的事啦，上一次还在涂山侍女姐姐们那里……” 墨信迷迷糊糊的，还要再说些什么。 袁胤一挥手，两道清静符就拍在卧夫墨信的脑门上。 琉璃清光闪耀，映照着银色呆毛一亮一亮。 墨信缓过神来，神色一呆。 “咦，我刚刚……？” “不对，你这个女人是坏蛋！” “女妖怪！？” 袁胤没有去阻止一旁跳脚的墨信，他略一拱手： “敢问姑娘何许人也？” 妖媚女子扭扭腰，抛了个媚眼，道： “三转小哥，你的符术我居然看不透哟，能够直接破了我的‘纸人毒’，真是不简单哟。” 这特么什么语气这么恶心？ 袁胤暗自腹诽。 “毒！这么歹毒！” “居然是毒，那么她……” 小狼妖脸色刷地变白。 “红衣毒心，是毒娘子，南国五毒太保之一！妖王巅峰的用毒高手！” “道长，我们还是快逃吧……” 袁胤闻言，默然无声。 他没看过漫画，也不知道南国五毒太保是什么人。 但是一向单纯的卧夫墨信现在却如此惊慌，足以看出此女的危险。 “……告辞。” 思考时间不过一秒，袁胤立刻拉起墨信，就想马上遁走。 “哟哟哟，真是失礼呢，奴家还想好好向两位小哥问问元天境王权世家的近况呢。” “没有我的允许，可不许走哟~” 嗲嗲的话音落下，漫天毒雾辐散开来。 深紫剧毒，形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困阵。 袁胤嘴角抽了抽。 妖类的阵法造诣和炼器造诣相同，通常不会高于人类的普通水准。 这种极为简略的困阵，理论上来说，只要拥有相应的力量就能破开。 奈何—— 这个阵法的材料，是妖王的妖力，也是妖王的妖毒。 袁胤一介下品符宗，既没有相应的力量，也没办法硬生生抵抗这么强烈的妖毒。 “我这次来，好像是又在作死啊……” 红衣毒娘隐入阵中，看不真切，只是缓步而来的脚步声，以及逐渐放大的语调，显示着她正在走近。 “道长小哥，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袁胤看了一眼小狼妖，发现他已经—— 昏过去了。 袁胤：“……” 这妖毒这么强？ 感知到自己的符力护罩正在被毒气不断侵蚀，袁胤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和墨信加了一个冰魄护体。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拖。 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打自然是打不过的——但是，关隘受袭，道盟的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等到道盟来人，拼着自己叛出道盟的身份被发现，也要逃离此地！ “姑娘有何见教？” 袁胤想通了关节，反而不怎么惊惶。 “小哥你的胆子很大哟。”毒娘子“呵呵”轻笑。 袁胤闻言，轻轻一笑： “我也从未见过如此不合礼节不知廉耻的下作服饰。” 第一步，先激怒！ “这可是南国著名的血霄裳，等闲买不来呢，你怎么能说是丑呢？” 袁胤一呆。 看来对方不太理解我的梗，不是同一个频道的…… 不过，好歹算是改变话题了！ 继续！ “你穿得这么暴露，你的丈夫不会担心吗？” 此时，毒娘子已经走到了袁胤跟前，不足五尺的距离。 因为毒气包裹，袁胤并不能抽身离开。 但是在这个距离，他可以清清楚楚看清毒娘子身体的每一个动作！ “小哥，你来当我老公，好不好嘛~” 咦，这么说，似乎也不错哦？…… 就算我接受过前世小电影的洗礼，这个妖女的身材也真…… 等等，我特么在想什么！？ 冰魄符力一转，袁胤神色一清。 魅惑之毒？！ “小哥，我的前夫老早就死掉了呐，被王权世家的混蛋们弄死了哟。” “天下的道士们都是混蛋呢，我们南国妖怪，也没伤多少人，为什么总是要除妖呢？” “总是要除妖呢？” “除妖呢？” 声音传自毒娘子的樱桃小嘴，却从四面八方传入袁胤的耳中。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 似乎是达到了激怒的目的，但是我好像玩过火了…… 充满魅惑的声音并不停歇。精神在这个声音下，也变得恍恍惚惚。 “不对，难道……” 这声音…… 也有毒？…… 自己的符力可以防住毒雾毒气，但防不住声音啊！ “天下道士哪有一般黑，这其中还是有好人的……” “比如我……” 事已至此，袁胤只能尽量开口，维持自己的神智。 话语内容不尽不实就罢了，至于另找话题什么的，迷糊之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笑话哟，小哥哥~” “一盘菜，我非得要全吃完，才能品出其中的美味吗？” 毒娘子伸出一双玉手，在虚空之中轻轻按下。 “来吧，小哥哥，把你的记忆都分享给我吧~” “你的魂魄，我笑纳了哟。” 明明是如同情人间的娇声问候，言语内容却无比渗人。 毒瘴在这时刻陡然加强，冲破了袁胤的冰魄封锁，长驱直入，直冲脑门。 一时之间，绝望感漫上袁胤心头。 我这是要…… 死了？！ 我的记忆，绝对不可以…… 对不起，容容姐。 我可能要一直欠钱不还了…… 就在袁胤几乎要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 一抹淡绿色光芒自袁胤怀中闪烁而起。 光芒中，一个碧色人影静静站立，发间狐耳若隐若现。 ———以下不算字数——— 感谢吾王赛高的九张票，感谢可控硅阀、书友133667832的推荐票，感谢各位对我的支持。 尽管这本书难以签约，但我保证会写完的。 兄弟们，现在的清瞳少奶奶还在蜘蛛卵里，所以，你们有没有什么大胆的想法…… 完整时间线，是这样的（也是我这章晚更的原因）：（以主角现在的时间为基准） 十年前，金人凤拜入东方家，成为外姓大弟子，不久便得到火神之名。 九年前，十八岁的淮竹与霸业，南国初遇。此时，秦兰十五岁。 同年，蛭妖翠玉小昙被未知人士所骗身死。 亦是同年，面具侠战毒夫子，胜；战毒皇，败；梦中战火神，未竟。 之后，毒娘子暗暗培育所谓的蜘蛛虫卵。 其后二年，每年七月初七，淮水竹亭，竹业对白。 到七年前，面具组织在圈外失败。同年，霸业失去剑心，并且对淮竹失约。 六年前，王权东方以及诸多道盟世家由于传承断绝而沉寂。 同年，东方家主东方白病重，弥留之际被火神偷袭，金人凤由此换血，并在江湖上散播不利东方家血脉的谣言。 五年前，十九岁的秦兰被提前送走，自此下落不明，神火山庄爆发夺权事件，火神称为家主。 王权霸业摘下面具，拿起神剑，以妾之名，以妻之礼，娶回淮竹，以保全东方家的血脉。 因为霸业是为了保护淮竹，所以二人并未行房事。 四年前，淮竹体谅霸业，且被火神击伤。同年，兵人想法被淮竹提出。富贵出生，淮竹去世，霸业白头。 自此，王权世家担负起重振道门的责任，恢复原初天地一剑的地位，着力打压金面火神的东方世家，以消弭当初的谣言和祸事。 三年前，秦兰二十一岁，富贵表弟东方月初出生。 二年前，主角穿越到这个世界。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被王权世家压下，所以误认为无事发生。 最近一月，秦兰逃亡至毒天境，对三岁的月初每天讲故事。 此时，王权富贵四岁。 这一时刻，毒娘子准备去王权世家布下暗线，即所谓的蜘蛛卵，包括清瞳。 当然，即使被金面火神追杀，秦兰一家却并没有死亡，而是在七年后被虎鹤双仙杀死。 以上一切，推断于翠玉灵在火神入侵涂山时的话，“十多年前，我族一小妖被骗”。 由此可知时间跨度最长不过二十年，我这里是十九年。 对照那个时候东方月初大约十一岁的年纪，以及漫画中淮竹等待霸业的时间，可知大概时间表。 而月初在涂山住了十年，离开时才二十岁左右。 之后就是他长达五十多年的江湖闯荡，包括拯救富贵，学艺傲来，观海黄泉，成为道盟盟主。 也就是说—— 主角还得等八年，妖盟也会在这个时间段内成立。 这样才会在正常时间线里等到东方月初到达涂山。 这是对我的小说和漫画最恰当的嫁接，也是目前最好的最完善的时间表，以后就算和漫画有冲突，也不打算再改动了。 ——以上。 对于看到这里的书友，以及时间线混乱的局面，我深表遗憾，过几天会改正。 因为不想麻烦你们再回头看，所以就在这里说明了。 第二十七章 容容姐的玉

作为南国五毒太保之一，毒娘子的见识不可谓不广博。 在翠色妖力光华刚刚笼罩困阵的时候，她就觉察到了那不可言说的奇异之处。 “这妖力……凝实集聚，还有这种包容万物的接纳之意……” 毒娘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再也顾不得发出那嗲嗲的魅惑之音，大惊失色道： “涂山妖力？” “妖王巅峰级别的涂山狐妖之力？！” 其实涂山妖力极易辨认。 作为中立妖族，涂山嫡传妖力是妖类力量中非常特殊的存在。 一般妖族，无论强弱，所修妖力都会对世间万物产生侵蚀。 而涂山妖力则不会。 它除了拥有“源于至情”“情至力开”这类奇异的性质以外，便是糅合了“情力”的力量。 “情力”——源于苦情巨树，起于缘分转世，散于续缘命结，是一种贯穿魂魄的神奇力量。 “世间万物皆有情”。 所以，涂山正宗嫡传妖力，又被称之为“情道之力”。 道力之情—— 包容万物，和而不侵。 这种不含任何侵蚀性质的妖类力量极具标志性，刚刚显现就被毒娘子发现了端倪。 但是—— “这怎么可能？！” 毒娘子心中惊疑不定。 “传闻中，涂山之祖涂山氏数千年前就已成传说，只留下涂山护界大阵隔绝内外，非妖帝不可掌握……” “涂山境内不过一群妖帅而已，它们的妖力不经情炼，根本难以增长……” 毒娘子看向那空中已被驱散的毒雾，和那个隐没在光华中的狐耳少女，暗咬银牙。 “这几千年来，也没听说有什么厉害的狐妖……” “等等。” 她转念一想。 “难道是黑狐……不对，不可能！” “它们的‘道力’异常霸道，怎么可能不伤到我？” 牵扯上神秘至极的涂山势力，一向自诩用毒高手的毒娘子开始犹豫。 心中摇摆不过三息，她就下定了决心。 王权山庄的情报就等道盟其余人救援的时候再一一逼问…… 但这个小道士，不能留！ “现在得罪也是得罪实了，与其让他疗伤完毕逃得性命——” “不如当场就了结掉！” 即使所谓巅峰妖帝是“莫须有”的推论，即使这股妖力强度是实实在在的妖王境界—— 但是事已至此…… “小子，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毒娘子挥手卷起漫天毒刃，向着翠色光华中双眼紧闭的袁胤砍去。 虽然涂山妖力尽力护持，但它终究还是处于无人掌控的状态。 毒刃落处，妖力退散。 “死吧！” 深紫气刃来势极快，几乎就要碰到袁胤的脖颈。 毒娘子狞笑一声，脑海里已经能够想象到袁胤身首异处的画面。 但是—— 袁胤睁眼了。 袁胤抬手了。 再然后，他轻轻捏住了那一把五尺气刃。 紧接着，气刃碎了。 话说来的确是很多余，但这个过程不及一息，时间快得连毒娘子的念头都没有转完。 一般来说，同样的事，短时间内不会重复发生在同一个生灵身上。 但是，这回毒娘子再一次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 这小子不过三转法力，我可是媲美道者四转巅峰的妖王。 南国秘制，妖毒在手，便是等闲妖帝也要退避三舍。 而这样形成的毒气刃芒—— 居然就被他赤手空拳地接住…… 还，还捏碎了？！ 如果毒娘子是后世之人，她一定会讲一句mmp。 此时，袁胤睁开的双眼中却满是迷茫之色。 刚才那一瞬间的清明，他似乎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天地之理灌入脑海。 那种境界体验，并不同于以往只修符力总量的经历。 从视线中望去，整个世界不再是原来的样子，而是由闪烁着的诸多细小符文构成。 密密麻麻，晶莹剔透。 天地间，万物所有，仿佛化为了符文的海洋。 大道伦音自莫名之处响起，一切符文排列井然有序，美不胜收，妙不可言。 若是没有外物干扰，恐怕袁胤会长久沉浸于此，将会获得更多的好处。 然而，一柄气刃飞来，打断了他的感悟。 以袁胤此刻的“符文视野”，他能清楚地看到组成气刃的符文的诸般不协调之处。 如同条件反射般，他挑了一个最为明显简易的破绽。 再轻轻一捏。 其实他并非想破坏气刃，只是一介强迫症患者觉得它这个样子很难看，想要改正它—— 仅此而已。 但是气刃还是碎了。 碎得一塌糊涂。 “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破碎之声，让袁胤缓过神来。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接着，他又是一呆。 刚才毒娘子好像是在杀我？！ 那我……？ 袁胤立即收回表情，凝神戒备。 毒娘子此时居然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时髦点说，就是懵逼。 “这小子……” 刚刚那个表情，一定是不小心打碎人家物品时候露出的歉意吧？！ 无论毒娘子怎么想，刚才袁胤的行为，满满的都是嘲讽啊！ 一场似乎即将开打的大战变成了一场闹剧，毒娘子也没有心思再纠缠下去。 她当然知道和涂山挂钩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天知道这小子还有什么奇葩的底牌？！ “呵呵……” 不经意间说出了未来世界最为经典的谈话终结语，毒娘子一挥衣袖，直接化作一道毒烟消失当场。 袁胤却保持着戒备的姿势站了一炷香的时间。 自从气刃破碎，他就从“顿悟”的状态回复过来。 感知不到妖王的气息，袁胤自然不敢大意，更加不敢去思考自己刚才到底什么状态。 正午的阳光缓缓普照大地，约莫一刻钟后，他果然听到了些许动静。 咦，好像是在…… 左边么？…… 在脚下…… 什么？ 脚下？！ “道长，那个老妖婆走了么……” 袁胤嘴角一抽。 —————— 正午的涂山，漫山遍野的山花应时开放。 城主府——碧央宫内，涂山容容抛开公文笔，伸了伸懒腰。 她微睁双眼，手托腮帮，扯了扯发辫处的累丝银狐簪。 两块狐形玉佩，一左一右，悬挂两侧。 涂山三小姐突然感到十分得无聊。 “无聊？……” 容容眯上眼睛，瞥了一眼桌边堆积如山的文件竹简，悠悠地叹了口气。 “还有这么多……怎么可能无聊……” 但是我不想看啊…… 这些东西好烦啊啊啊啊啊！！！ 她又习惯性地开始发呆。 不过这一回，她没发呆多久，就被一道饱含惊喜的声音打断。 “师父师父！” “我已经学会易容术了！” 一位样貌俊美的青年火急火燎地闯入了碧央宫。 是妖。 他身上散发的妖力波动，昭示了他不足妖将的妖力水准。 但观其品质，却赫然是涂山嫡传妖力。 未成妖将，便化人形。 化形而出的外表，还是长得如此标志的小哥儿—— 这足以看出此妖在易容术方面的天赋极高。 但容容没去看他。 她把脑袋埋入手臂中，彻底趴在桌子上。 “颜如玉，我说过多少次了……” “进来之前！” “你！” “要！敲！门！” 声波蕴含妖力，震得颜如玉耳膜胀疼。 “不要生气嘛师父……我给你变些好玩的小动物看看好不好？” 容容贴在桌上的小脸，露出一个不知是嘲讽还是无语的笑容—— 就算你自废妖力接收嫡传，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就算在这三四天里重修成功，表明你的天赋很高； 就算你已经将我教给你的法术融会贯通； 可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教给你的—— 你再变…… 又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无聊……” 容容抬起头。 她刚想要遣送颜如玉回演法堂，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 “你变一个人给我看看。” 颜如玉闻言，脸上邀功的表情为之一滞。 他嗫嚅道： “这个……师父……” “嗯，怎么？” “变人好难的，我现在才会变成自己的模样……” 容容闻言，和善地笑了笑： “那——” “还不快去练习！” 淡绿玉盘凭空显现，望月武法结结实实地拍在颜如玉的胸口上。 这一掌，轻轻地将陷空山牛鬼颜如玉打出了碧央宫—— 越过三条街，一路打进了演法堂。 沿途的小狐妖惊叹莫名：“三当家的法力又精进了！？” 萝莉雅雅站在演法堂屋顶，喝着小酒撇撇嘴： “小妹又在淘气……” 碧央宫内，回荡着容容的语音： “好烦啊啊啊啊啊！” ———以下不算字数——— 感谢书友1376264420、书友1091414829、书友1537678802（五票）、书友1897509737、书友1807****53的推荐票。 感谢书评区的各位支持，不进宫。（但是很残念啊，我写的你们到底觉得好不好看啊？） 求下一卷的人物和情节——把东方秦兰安顿好后，这一卷就会结束，你们不说的话，我就自己编了。 今后三天还是学车，31号科目二考试。 第二十八章 东方家的火

毒天境内，明光崖畔，一队人马正缓缓前进。 当先一人，金面苍老，白发飘飘，正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现任东方家主，火神—— 金人凤。 “家主，现在都已经这么深入了，我们还没发现，不如……”一个家仆挥手打散了毒瘴，抱怨道。 “你懂什么？”另一个凶恶家仆反驳道，“我们东方世家，不需要东方秦兰这等叛徒！” 金人凤没有搭理他们。 他只是看着掌心中静静燃烧的赤金火焰。 东方灵血，可以催生凝练出这片天地间最强的火行法宝——灭妖神火，纯质阳炎。 无物不燃，无形无质。 无论是克毒炼器，还是锻符灭妖，都有不可思议的奇效。 “以前，一直觉得凭东方秦兰那惫懒的性子，应该不会隐居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金人凤一摆手，消弭了四周毒瘴，让下人们尽皆松了口气。 他继续一边指示队伍赶路，一边沉思。 “嘶……确实没想到，这地方遍布毒瘴，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是禁地。” “而对于正宗东方家的传人来说，挥手间就可以用神火湮灭毒气。” “从前忙于修行，没有亲自前来。” “这些下人用常人的思维，自然以为这里不可能躲藏着东方秦兰。而如今的整个东方家拥有神火的，就只有我一人而已……” 金面火神暗自咬牙。 “若非那蛭妖歹毒，给我的秘法居然有削减寿元的隐患，我何至于遇到了这个地步？！” “必须尽快找到东方秦兰，即使不能消除寿元祸患，我千辛万苦创下的基业也不能在我手中断绝！” “绝对不能！” 想到这里，金人凤忽然换了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 他向着下人们说道： “我东方家的叛徒，也只能由我们东方家亲手解决。” “老家主，唉……” “师父临死前将东方家托付于我，秦兰师妹贵为师父嫡传，就算她如今叛出门下，我又怎么忍心按照师尊遗训将她手刃？” “老家主待我恩重如山，我一介外姓子弟，既然做了东方家主，那我一定会以家主之名，迎娶秦兰师妹，保她的安全。” “她所做的一切罪事，族中所有的反对，都由我来承担吧。” 众下人闻言，无不钦佩莫名。 “家主义薄云天，老家主若是在世，也必然不会责罚于大人您的。” “家主为神火山庄赴汤蹈火，我们这些低贱之人无以为报，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到这些话，金人凤抚须而笑。 “如此，你们有心了。” 他一摆手，手中火光分化作数道火种，落在诸多家仆的火把中。 “你们带着我的神火防备毒瘴，搜寻这片区域内不属于我等神火灼烧的痕迹——” “秦兰师妹想要不被毒瘴侵染，就必然会使用神火。” “现在，你们分散寻找吧。” 金人凤一步跨入毒瘴，周身火光亮起。 “找到她后，立刻以千里追位符通知于我。” “记住，不要和她说话，也不要听信她的任何语句。” “师父说过，秦兰师妹她……” “已经疯了。” —————— 离此地不远的林间，身着浅蓝衣裙的秦兰正指挥着一个灰发小男孩放出神火。 “小月初，快，这边再烧一点。” 其子东方月初点点头，将手中的细小火团向着指示的方位灼烧过去。 三息之后，火焰像是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熄灭。 月初则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 “娘亲，够、够了吗……” 秦兰看着那些灼烧过的痕迹，点点头： “还不……算了，可以了，喏，吃点糖葫芦吧。” 她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小月初。 看着捧着小葫芦果大口舔食的小月初，秦兰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她心里有些发苦。 这里的地形原本就只是一座小山，和毒天境内别的山坡并无二致，都长满了毒物。 他们一家见这里荒无人烟，于是定居的时间长了些，再加上日常多用神火祛毒—— 附近渐渐传出了“日暮之时，光生石崖”的小道消息。 明光崖的名头，由此而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产生的这些传闻，不过，最好那人渣金醒悟的晚一些……” 秦兰看看那些刻意灼烧的草地。 “神火的踪影早就掩藏不住了，希望这些东西能够误导他们的搜寻的方向。” “可是——” “这些炙烤的痕迹实在是太粗糙了。” 秦兰再看看月初。 灰发男孩眉眼间的疲惫，让她打消了责罚小月初的念头。 他能做到发出神火。 这已经可以了吧？…… 月初只是三岁而已…… 我那个时候，法术什么的，还不怎么会用吧？ 是呢，在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姐姐还会教我怎么用神火烤狂躁野牛呢。 七分熟的牛肉，也是很好吃的呢，虽然比不上糖葫芦的味道…… 咦，可能是我经常烤焦的缘故吧。 姐姐。 你。 还记得吗。 “过去了啊，都过去了。” 秦兰看着森林，忽而伤感。 小月初听到声音，停下了吃糖葫芦的动作。 他没有丝毫犹豫，挣扎着站起，向秦兰走来。 “娘亲，抱抱……” “娘亲，不要不开心，月初在这里……” “喏，糖葫芦呢，你吃，你吃嘛……” 看着男孩勉力站起的样子，秦兰有些心疼。 她抱住了月初，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浸湿了男孩的衣衫。 “好孩子，乖，乖啊。” “你父亲当年为了我，独自一人反出家族，隐姓埋名过了几年贫苦日子……” “只是没逍遥个几年，就——” “也死了啊，为了掩护我们逃走……也被那伙江湖道士杀掉了，所以我们两个这才活得下去啊。” “咱娘儿俩的命，都是捡来的，月初……” “你以后要好好活着哦。” 秦兰轻轻擦拭着眼泪。 沉默一瞬，她忽然放开手，语气严厉无比。 “东方月初。” “你是不是东方家的子孙？” 月初被陡然而来的严肃气氛震得缓不过神来，木讷点头。 “那你是不是愿意听我的话？” 小月初再次点头。 “好孩子。” 秦兰突然展颜一笑。 “现在，你朝这个方向走，喏，就像我昨天教你的那样走。” 她指了指草丛，又塞了几根糖葫芦给月初。 “这些，省着点，路上吃。” 看着月初背好了小布包，秦兰脸上的笑意更浓。 “娘亲有事要做。” “可能好长时间不能陪你了。” “听我话。” “你上路了，就一直往前走。” “带着避毒草药，不要用神火。” “记住——” “你的任务是活着，不是复仇。” “永远向前跑，不要回头。” “永远，不要回头。” 秦兰看着月初的身影没入草丛消失不见，欣慰地点点头。 只是过不了多久，月初又重新出现。 秦兰的笑容僵在那里。 “回来干什么？” “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她勉勉强强板起脸。 “娘亲。” 小月初抬起头，那双眸子炯炯有神。 “你要回来找我哦。” 秦兰似乎觉得面前的小男孩一瞬间长大不少。 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 “说谎的都是小狗，扣一串糖葫芦。” “好！”小月初露齿一笑，又隐没入草丛。 这一回，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良久之后，秦兰再也看不到任何关于月初的踪迹。 这个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 似哭似笑。 “好孩子……” “欠你的糖葫芦，娘亲可能永远都还不上了哟。” “听我的话。” “好好活着。” —————— 感谢谭姐妹们在、书友1121492463、诗如岁月、、好无聊、、书友1061302930、书友119094****…、书友1691924046、书友172****03的推荐票支持 更新的话我尽量快一点——每天除了学车（7小时）就是码字……怎么说也比新大勤快吧？ 至于封面，只是因为我觉得这张图比较像容容姐啊，没别的意思…… 第二十九章 从前应有的时光(为秦木果加更)

离关隘口极远的地方，袁胤行走在满是毒瘴的毒天境丛林中。 孤身一人。 那只墨信小狼妖早就被他以符箓之术掩藏起来，安顿在关外。 之前，在诸位守将尽皆昏迷的时刻，袁胤由隘口入关文书知晓—— 金人凤早已入关。 所以，如今袁胤所要做的事情过于麻烦过于危险，却是不能让小狼妖再来掺和了。 更何况，墨信所中的一身妖毒都未去除干净，行动能力尚且不足，谈何跟上？ 此刻，一边用符力瞳术观察赶路的袁胤，一边却在思考自己刚刚遇到毒娘子的情况。 当时情景，大概应该算是必死无疑的局面。 但是，为什么毒娘子会突然退走？ “我的记忆应该没有被她所知……” 不然，毒娘子早就被震惊得三观尽毁，直接干掉自己了。 袁胤摸出一枚小小的狐形玉佩。玉料质地温润，其上刻有两个古朴的文字。 且不提玉石质地罕不罕见，这些文字就并非是一般的道界通用文字。 “当时放光的就是这个。” “还有那个狐耳少女……” 袁胤无比笃定，这块玉并不是他自己的。 至于会不会再次发光——反正这块玉现在毫无动静。 可这是什么时候……？ 拥有下品符宗力量境界的他，怀中被悄无声息地放了一件物品。 尤其是，这玩意还恰好救了自己。 这听起来，非常有种被算计的无力感。 “狐形——” “不会是黑狐，那么是沙狐？” “还是涂山？” 袁胤个人倾向于涂山。 那翠绿色的妖力光华，还有一瞬间的顿悟天地，而非符力境界暴涨，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学霸的风格…… “容容姐？” 袁胤喃喃自语。 回去后，再问问她好了。 “……算了，还是不问了。” “该知道的，她会让我知道的。” 或许是前世动漫的影响太过深刻，袁胤不知不觉地将印象中的涂山容容和现在的容容姐对应了起来。 “以她一向的功利性格……” “说不定……” 容容又在算计什么呢。 “只是，为什么？” 袁胤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是否有误会，只是从前在地球上的经历，让他下意识地认为没有什么是无端而能得来的。 这么想着，某一种情绪在心中蔓延。 可能是失望。 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孤寂。 自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有意无意地疏远或者避开所有既定cp。 纵然以前看番的时候有过些许欲念，什么渴望同享齐人之福之类的念头。 但真的穿越到了这里，他并不希望自己一个外来者，玷污世间的情感。 并非毫无勇气。 只不过，袁胤明白，当初再怎么喜欢，那也仅仅只是当初的喜欢。 但是，这一切的坚持没人理解，让他有些难受。 “我终究是一个不属于狐妖世界的人类穿越者，而涂山容容是世界本土的妖怪。” “就算对涂山有恩，可这也只是对红红，不是对容容。” “而且，是否是恩，还说不清。” 以上的一切，不是随便的想法。 这是逻辑。 这个世界，的确是二次元的剧情世界，但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生灵，却不是二次元的思维。 他们是活生生的生灵，不是二次元世界的二维剪影。 当二次元的世界成了真实，那么所有符合人际正常的念头，在这个世界也都成立。 向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摩他人心思的袁胤，总觉得行事处处掣肘违和。 凡人界和涂山还好，上述这一点，在芒山和道界尤为突出。 畸形的生存法则。 无礼成理，弱肉强食。 想到这里，袁胤叹了口气，言语之间多了几分隔阂： “红红姑娘，希望你以后真的能成立妖盟；还有月初，你也要加油。” “这个世界，生病太久了。” —————— 森林深处，火海烧灼。 六转天火道力形成的无尽火焰，将诸多家仆的尸体烧成虚无。赤金火焰席卷四围，热浪翻腾，而正中央的身影形貌苍老，金面白发，屹立不动。 热潮扑到此人的身上，却没有丝毫影响，似乎瞬间失去了温度。 这火焰，就是纯正的灭妖神火，但使用者，却不是正宗的东方家人。 他淡漠开口道： “老夫的确没有想到，秦兰师妹拥有这等实力。” 在老人对面，蓝衣秦兰的身上到处都是烧灼的痕迹，某些部位近乎焦炭。 曾经的东方神火山庄二小姐失去了火焰灵力，被自家神火烧得体无完肤，凄惨无比。 “咳咳……老娘当年就这么厉害，一只手就能把你摁到地上摩擦！” “老匹夫，老人渣！” “嗨，忘了你还没那么老，怎么……咳咳。” “装老、装老来干什么，搞笑吗？！” 金人凤闻言，淡淡开口道： “事已至此，徒自挣扎已是毫无用处——” “金某还不想杀你，乖乖与我回去和我成亲，吾便可饶你一命。” 秦兰闻言，“噗嗤”一笑。 被烟熏得乌漆墨黑的脸蛋上，神色略微不屑。 “长得丑，想得还挺美！” “也不看看你那老样，我就算被一头猪拱，也胜过被你这个半截入土的人渣扯！” 昔年小魔女东方秦兰，行事极为乖张，即使生下孩子，也丝毫不减当年的古灵精怪。 这一手拿自己开涮的本事，污得巾帼不让须眉。 金人凤也不再刻意维持淡漠表情。 他狰狞道：“当真我不敢杀你？” 秦兰讽刺一笑。 “杀我？！” “你样子老了，脑子也没了？” “你怎么忍心杀我？你怎么敢杀我？！” “淮竹姐姐你根本抢不到，现在东方家的血脉就剩我一个——” “你还想不想要我的身体我的灵力了？我死了的话，可就没了！” 说不得，秦兰的确在胡吹大气。 东方一族的特殊力量，除了以血脉为基础的“天火道力”之外，还有名为“灵力”的特殊力量。 灵力——灵气之力，可以转化为法力妖力，但妖力法力却无法倒转过来，重化灵力。 东方一族的女子，生来就有灵力傍身，随着年岁的增长，到十八岁就会封顶，大概五转法力水平。 她们的确可以把自身灵力遗传给下一代。 和神火血脉潜于身体的直接遗传不同，灵力的遗传可以由母体自主选择传递与否。 天道公平，能够选择的代价就是，获得遗传的后代个体，只能是一次，也一个——不论男女。 换言之—— 想修炼出纯质阳炎，只要身具东方血脉即可；想要获得灵力，那就不是运气问题了。 首先，母体必须同意，其次，而且后代中人只能有一个能获得传承，传承到的灵力也完全是看母体甘愿分出多少而定。 秦兰的确将自身所有灵力都传给了月初，这才让小男孩在三岁就能掌握小小的一团纯质阳炎。 按理来说，她身上毫无灵力，只有法力，金人凤应该一看就知道才对。 “不过……” 秦兰心中冷笑。 金面人渣，你不知道！ 灵力的确来自遗传，来自年龄的增长。 但是它作为一种类似于法力的神奇力量，也是可以人为修炼的！ 纵然修行奇慢无比，但是常人也还是能够练出灵力的。 这是不存于东方典籍的秘密，历代家人口耳相传，非东方家的人绝对不可能知道…… 秦兰收回笑容，默默含住一颗丹药。 希望这样，金人凤就会以为我还没将灵力遗传给下一代…… 以他的见识，也不会认为我体内如此低水准的灵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多，认为是我失去丈夫后，心情悲痛，体质虚弱，由此影响了灵力水平…… 这样的话，月初就能顺利逃走了吧。 不要回来啊。 你一定不要回来啊。 你娘不能白死，对吗？ 说谎的都是小狗啊…… 她突然想仰天而笑。 但她忍住了。 只是泪水还在脸颊上滑下，将灰黑烟烬冲刷出几道痕迹。 姐姐。 你当初教我的！ 我现在做到了！ 你看到了吗…… “金人凤！” 秦兰怒吼一声。 “当年，你重伤之下，是谁救你于危难！？” “是谁，引你入门，将本门秘籍倾囊相授？！” “又是谁，整日不思上进，纠缠我等姐妹？！” “又是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我说——” “你！” “到底！” “还是不是人！？” 金人凤一声冷笑，向着秦兰飞驰而去。 “我是不是人，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女表子，等会儿在床上，我看你怎么嘴硬？！” 秦兰嘿然一笑。 “晚了……” 金人凤瞳孔一缩。 在他感知之下，东方秦兰的生命气息在迅速消失。 “什么？！” “你刚刚吃了什么东西？！” 秦兰没有回答。 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 眼前明亮的火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蔓延视野的无尽黑暗。 “父亲，母亲，兰兰来陪你们了。” “姐姐，你说过就算是死，也是死在自己心中英雄的怀里……” “但她为了我，被王权夺走了……” “不过这一回，我们扯平了哟。” “姐姐，你可不能再骂我了，因为——” “我来见你了呀。” 秦兰默默说完，她眼中最后一抹光彩也消失殆尽。 然后，仍旧站立着的尸身才缓缓扑倒在地。 金人凤那金色的面庞变得铁青。 看着软倒在地的乌黑尸体，他控制着神火四散开去，颤抖地摸着秦兰的心脉。 毫无动静。 “死了……” 曾经叱咤一时的火神，脚下一软，就这么坐在了火海中。 “东方家最后的存世血脉，真的，死了……” 他如梦呓一般自言自语。 “死了？……” “真的死了……” 不论哪个世界，死掉的人，往往会成为最没用的人。 偏偏—— 这个死掉的人。 是对金人凤来说，最为有用的人。 他抱住脑袋，犹自难以相信地狂吼。 “啊啊啊啊啊！” —————— （以下不算字数——以后这句话将不再赘述） 感谢书友1985483224的四张推荐票支持。 答复书友1895483224【作者想要走平淡模式】：恕在下无礼，不是很懂你的意义指向——是打斗少还是情感少？ 我个人大纲陈述的是情感打斗都很丰富，只不过必要的铺垫仍然不可少，小说和漫画动画毕竟还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 如果，是指我写的文会不会是生活种田流——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妖盟怎么成立，圈内圈外的战斗，傲来国的世界——这都不会是那种简简单单的生活流二次元小说。 至于会不会虐…… 看了本章后，你说呢？ 虽然一个操作不好，就会掉收藏——但我没说不会有啊——不管是原著人物还是主角。 借主角打个比方： 袁胤可是二十一世纪受过情感创伤的情商超低无比的男生。 而且他可是完全的玻璃心，看番都会真真正正哭起来的那种。 如今才二十几章，这么早就定义我的行文重点，还是太早了点。 依旧是那句话，第二卷远比想象中的更有趣。 至于秦兰的死……emmmm这个嘛…… 第三十章 汝虽未老，但请归老(首卷完结)

火海翻腾，除了金人凤的仰天长啸，就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突然，焰光涌动，似乎像是海水被分成了两半。 接着，无形涟漪荡过虚空，百米方圆地界，所有的纯质阳炎火焰尽皆熄灭。 如臣子拜见帝王。 无声无息间，火海中央出现了一块焦黑的陆地，犹如海中的小岛。 焦土之上，有一个人。 金人凤止住长啸，目光闪烁。 他看着那场中央出现的人影，心中震撼莫名。 “我的神火……怎么会？” 在场中人出现的刹那，金人凤就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经对那部分熄灭的神火火焰完完全全失去了掌握。 在平常，即使法力耗尽神火熄灭，在体外的阳炎也会顺着感应自主回到自己的体内；而今，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被割掉一般，熄灭了就真的熄灭了，再也无法感觉到。 神火火焰永久地失去了一部分。 金人凤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六转巅峰的法力道力，都被硬生生削弱了一截。 再要恢复，只能经过长时间的苦修。 我的实力境界，就这么被拉低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手段…… “你是谁？” 金人凤情不自禁地放出神火护佑周身，冷然开口问道。 就算金人凤非东方家之人，但他常年担任其家主之位，能这么快冷静下来，实属正常。 只见来人，一点都不正常。 十分反常。 道界中，所有掩藏修为的办法，在实力高者，譬如人渣金这个六转老油条面前，都无所遁形。 但是现在，他宁可觉得自己看错了。 来人的法力波动并不高，甚至十分羸弱、低得令人发指。 “三转法力？！” “不——” “不对，这个气息难道……” 金人凤忽然变了脸色。 “难道是道力？” 那边，火神惊疑不定；这边，在那焦黑土地上，那个人影慢慢地行走着。 他身上所体现的法力修为并不高深，却散发着奇异玄奥的境界气息。 “七家道力，没有哪一家是这样的……”金人凤心中警钟长鸣。 但来人只是这么走着。 他的方向，只不过是朝着金人凤。 他的步调，的确是极缓慢极沉稳的。 他的境界，真的只是三转而已。 他的视线，仅仅是在看向地面，没有去看金人凤，连一点点瞪视火神的样子都没有—— 偏生，已是六转法力的金人凤无法生出哪怕一点“不满”的念头。 “你究竟是谁？！” 火神开口，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闻言，来人低低地笑了声。 然后，他抬起头。 是袁胤。 而金人凤看到那张过于年轻的脸庞，竟然莫名地松了口气，皱眉道： “道盟子弟？” “你到这来干什么？我火神的事，不需要——” 话音未落。 “我不是道盟的。” 金人凤一滞。 接着，怒气上涌。 他刚要再说点什么以表达自己的话被打断的愤怒。 在此时，袁胤又开口了： “很久了……”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东方家的遗族。” “刚刚的事，我都看见了。” “本来以为，她还能活着。” “但是现在……” 金人凤抱拳，面无表情，语气却变得舒缓而谦和： “原来如此。” “在下也略微听闻东方灵族的消息——” 金人凤看着已经在热潮中化为灰烬的东方秦兰，淡淡一笑，温和开口： “传闻中，东方灵族的力量，可以颠覆王权世家，打破一气道盟五百年来对散人修者的限制。” “想我辈中人，怎会心甘情愿被道盟驱策？！” “道友，你也有这种念想么？” 嘴上这么说，金人凤的手中却暗暗聚合了一道凝实的纯阳气焰。 这人知道此等隐秘，纵然可能是由于王权世家封锁消息并不完全导致的…… 但更有可能的是—— 他在一旁偷听了刚才自己和东方秦兰的对话！ 金人凤心中透亮。 自己这些龌龊事，绝对不能透露出去，所以在刚才，他用神火坑杀了所有家仆。 说不得—— 现在也要做过一场！ 就算这小子身上的气息玄奥异常，但他再怎么能折腾，也只是个三转道士而已。 死在这荒无人烟的毒天境，任他背后人界势力再怎么强大，难道还能抵得过我神火山庄的威势？ 金人凤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袁胤等他说完后，才幽幽开口。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极其诡异。 “曾经……” “有一个好久仍未长大的少男心青年，因为失恋，通宵看了好多番。” “《夏目友人帐》《白兔糖》《轻音少女》《狼与香辛料》……” “很多。” “但是，不够。” “不够的，不够的……” “那种痛苦，怎么可能忘得了。” 袁胤惨然一笑。 “看治愈番，只会让他在对比中，更加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就在他想要放弃一切希望，去接受黑暗的时候。” “他看了《狐妖小红娘》。” 金人凤一时呆住。 他完全听不懂袁胤到底在讲什么。 但袁胤却继续说道： “一向从治愈番中感受自己悲苦的玻璃心男孩，却找到了更需要守护的东西。” “或许是被所谓的国漫经典的名头骗到了。” “或许是被所谓的‘缘分天定，命中有苦’刺激到了。”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但结果就是……” “少年的心中，有了那么一颗种子。” 袁胤娓娓道来。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然后，他的内心成长为了青年。” “本以为，心中的这颗种子永远不会长成大树。” “上天却给了他这个机会。” “他穿越了。” 袁胤说到这里，淡淡一笑。 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二次露出这种“可以描述”的表情。 “知道么，金人凤。” “我在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在不经意间发下了道心宏愿。” “以我之身，护佑缘分。” “很蠢，很傻。” “还没有人懂。” “作为一个穿越者，既不抢主角机缘，也不开后宫，甚至没有装逼打脸，还不能迎合市场需求……” “这是我的错，没关系，我认了。” “只是——” “上天让我降临这个世界，不是只让我来活成一本爽文小说的。” “即使一切众生的轨迹都已定死，我的目标一直是，以后也永远是——” “争！” 恍若宣告的话语自袁胤嘴中说出。 这番在那个世界堪称中二的宣言，在金人凤听来却如遭雷击。 虽然，他不懂袁胤所说的内容。 但是，这不妨碍火神感知到袁胤的法力波动。 似乎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 “三转中品，四转下品，五转……” “这？！” “不可能？！” 金人凤看着袁胤的法力气息如同飞剑跨越虚空般节节攀升，惊骇莫名。 “五转巅峰……” “等等！” 什么？！ “六、六转了，居然还在上升！？” “这个气息……” 觉察到袁胤那一瞬间浩荡如海的渊深气息，金人凤骇然失色。 神火瞬息包裹周身，一颗赤练妖丹也被火神吞入腹内，阳炎气息立即暴涨。 但金人凤却不是想要和袁胤战斗。 流光忽现，他的身影在刹那间远远飞遁。 居然是要逃走！？ 袁胤看着天边的赤金流光，他胸前的一块玉佩闪烁着翠色的光芒。 他再次轻轻一笑。 然后。 抬手。 按下。 掌纹停在虚空，大道伦音忽然响起，深邃悠远，像是流传千古的誓愿在传递。 似有风吹来，流光翻舞，如星河摇曳一树月光。 前世的相识，今世的不弃，来世的再续前缘。 回首从前，时光长河之上，最后一盏青灯，一道身影，一座石桥，就此孤独相伴。 “有句话，我在前世就想对你说了。” “金人凤……” “虽然以你的年龄，还不算很老——” “但我，请你……” “回家养老！” 那只年轻的手也终于落下。 那道飞驰的流光也终于停下。 那一声惨呼，即使相隔千山，也隐约可闻。 袁胤见此，洒然一笑。 接着，玉佩光华消失，他就此直接躺倒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 林间深处，叶影悠悠。 一个灰发小男孩从草丛中抬起脑袋，看着天边的赤红火光，默默地啃了一口糖葫芦。 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娘亲……” —————— 失望了么…… 你甘心么…… 第二个任务，你没完成…… 袁胤，我要你的命！ 你说的，要帮我找一个好的结局…… 但我死了…… 对，我没有得到红红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愧疚么？…… 失败的人啊，穿越者？ 失恋的少男，你又有什么资格守护？！ …… “不！” 袁胤一声惊呼，直接从床上坐起。 他的额间直冒冷汗。 就在刚才，袁胤似乎梦到了元吉在向他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还有那只在道听途说中知晓的东方秦兰，和另外一个美丽的女子…… 记忆闪烁，一双双血红的双眸陡然印在脑海深处。 袁胤抱住脑袋。 头很疼，好疼…… “不是的，不是的，我说过要好好……”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泪流满面。 “对，我还有符力……” 袁胤下意识地运起符道之力，想要用清静符清醒头脑。 但他此时却骇然发现—— 自己的境界，已经不复存在。 原本浩荡如流的符力长河已然枯竭，下品符宗那标志性的内丹符文也破碎殆尽。 他现在就是一个毫无任何修为的平常人。 一个十五岁的凡人小孩。 “这不……” 袁胤重重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臂膀。 手指酸软的触感和剧烈的疼痛，仿佛在嘲笑着自己那认不清现实残酷的幼稚模样。 袁胤根本不能相信这一切。 两年多的苦修，说失去就失去了？！ 他仍旧不死心，想到自己那无比上乘的符道资质，又想按着秘籍再次修炼。 但这回，没有气感，没有灵力。 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疼。 无法修炼？！ “难道是……” 之前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心中闪过。 袁胤忽然明白了。 当初，那声破碎的声音，不只是实力禁锢的开启，也是—— 道心破碎的象征。 “道心宏愿破灭，境界瞬息暴涨，片刻后即倒退，甚至可能当场殒命。” “心魔滋长，若不解开心结，从此便再无进步的可能……” 袁胤脸色发白。 自己的道心宏愿，就是当初穿越时那无意间立下的守护宣言。 原本以为，一切都没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但是他错了。 东方秦兰是月初的生母，就这么真真正正地死在袁胤的面前，宣告着他第二个守护任务“帮助月初的家人不被杀死”的彻底失败。 从此，再无任何回转的余地。 除非秦兰复活…… “这不可能，秦兰和她的丈夫，都是人类而已……” “转世续缘……” 这个世界的狐仙截取了部分黄泉转世道力，成就了“转世续缘”法则——但这个流程的对象，必须是人和妖。 动漫中很明显，月初是人，不是半妖。 所以，月初父母没法复活，也没法再转世续缘。 “在那里，没看到秦兰的丈夫，据说几个月前也被神火山庄的人杀了……” 袁胤面色发苦，扑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 不会的…… 难道—— 我就要一辈子做普通人么？ 这个世界的所有剧情，我还没有真正地守护过，怎么甘心…… 不可能甘心啊…… 就在此时，三声“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温润柔和的声音传入耳朵： “还在睡么？……” 这个声音，袁胤很熟悉。 前世，听了无数遍涂山容容的声音，在这一刻，陡然鲜活了起来。 “你，你……” “好点了么？” —————— 亲，没错哦，今天只有一章，但这是因为卷末章节的缘故，这一章特别长，有四千字哟~ 凌晨左右会有卷末感言，嗯，保重身体——千万不要修仙。 感谢洗吹暴风沙兰、书友1336678352、书友3452****66、书友1722011819、书友2148****33、翊歌兮语、书友1716444499、书友3278****57、依然如故、（五票）、书友1569348635的推荐票支持。 标题的这句话，我很早就想对着人渣金吼了! 看了新的狐妖漫画一话，除了王权爸爸好帅以外，就只有一个念头——对就是这样，新大继续水，看谁进度快…… 【卷末感言】【忽然之间，前世不悔】

【一扯皮】虽然作为一个爱瞎想的写手，拥有诸多大纲，但这本书以所谓的练笔姿态，成了我第一本完成第一卷的书籍——不得不说，非常之好。 嗯，字面意思。 【二标题】伪文青——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因为适当的文艺不仅能使场面更严肃，而且还能水……咳咳，口胡。老朋友都知道我是喜欢猫腻、烽火的小说，有的时候他们书中的句子就情不自禁地用了上去…… 这卷卷名，其实我改过一次，现在的【前世不悔】，意指袁胤对于前世影响现在的作为，不感到后悔，也意指秦兰淮竹的感情不再磨灭。 当然，这标题还牵扯到一个很大的象征意义上的原创坑~ 【三短卷】 因为文科生+强迫症的缘故，这本练笔小说（大雾）的首卷就这么短暂地完结了。 三十章的内容，不多不少，交代完了故事的背景，写清了竹业篇的伏笔，袁胤的感情线也做好了铺垫，总的来说，算是达到了预期的要求。 【四情节】 很多狐妖粉都喜欢清贵竹业篇的泪点，因为他们带来的是沉默的感动——王权家人向来如此，他们最为深沉的感情，都只在行动，不在语言。 有的时候，话憋在心里，比吼出来更为有用。 让富贵儿自己寻找真相吧，所谓的彼岸，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到达的地方。 【五时间】其实我还没有改，因为码字好累好累……怕改不全呐。 【六情感】袁胤主观上喜欢容容，但是前世的遭遇却让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纵然容容没有长大，似乎就是没有cp，但是其腹黑的属性，着实不能不令袁胤想多。 还是那句话吧，所谓沟通，不仅仅是信息的交互。 【七风格】我的书的风格是偏写实的，夹杂着古龙的风格，八月飞鹰的写法也有，大家别在意。 至于平淡路线……嗯，前面说过了，我就不水了。 【八牢骚】好多书友的id名都是数字，因为我这后台没法复制的缘故，每一次都码得好心累。 像什么神话天一风风光光洗吹什么的就很好码不是嘛…… （手动滑稽） 不过，你们千万别改个id名再来投票啊，我会很单纯的以为是新人然后加更……顺便说一句，五十票再加一更，我觉得——太难了！ 所以，这条规矩能不能废掉……或者，我准备换成推荐每五百，再加一更。 新人加更还是保留的哟——加更单已经转入作品相关。 【实在是困死了我要睡了感言实际上还有很多但是我脑子有些混所以写不出来了爱你们哟晚安啦】 【预告】下一卷，卷名【今世不弃】。 【三流广告既视感】 这个世界，没有长生。 活不过百年的袁胤，是否会永远做一个普通人？ 月初红红的情感，究竟是怎样才能延续？ 傲来之国，黄泉地府，边疆圈内，幽垠北地，毒海南国，元天王权…… 道盟，妖盟，盟战？！ 一个人，一本书，一段过往，这些之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泪中之谜——最后的回答。 容容： “我问你，你到底愿不愿意？” 第一章 三言两语惊涂山

涂山，素来四季花开。 其原因在于，涂山上方以苦情树为中心的天穹，一方淡色天幕像锅盖一样包裹了整个涂山。 这是上古涂山氏所布下的天谕星轨大阵，完全隔绝了涂山内外的时空。 即便阵外世界天崩地裂，但只要星阵不破，内里的空间便会一直完好，不受任何影响。 若无涂山之主认可，等闲之辈根本不可强攻涂山，更没法强行进入这个红线界。 此时，正是九月。 无论何时都温暖如春的涂山境内，终于迎来了字面意义上的秋天。 苦情树下花瓣飘洒，红红一身粉红琼霞衫，端坐草地。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面向苦情树，而是看着天空中时而划过星阵的流光，静静地想着什么。 妖力波动突然显现。 接着，越来越强。 良久，妖力的强度达到了最高。在这一时刻，红红轻轻伸出手，握住了一朵苦情之花，任由花瓣在掌心中摇曳。 淡粉色的花蕊，在风中如蒲公英般轻抚红红的玉手。 突然—— 涂山红红把手一握。 苦情花似乎变成了虚幻事物，在她握拳的瞬间，手掌毫无阻碍地穿过花朵。 红红就这样保持着握拳的姿势。 但是花朵却穿过了手掌，在空气中缓缓飘落，降到衣带末端的铃铛上。 红红看着这一幕，心头闪过一丝明悟。 她凝神看着自己的拳头。 “狐仙古籍所载的‘握如无物，不作真言’的境界，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么……” “这就是太易落宝之拳？” “号称‘未闻之部’，练至高深，可抵御天下一切法宝，绝灭所有后天之物，断缘万千先天之宝。” 红红的神色有些飘忽。 这个断绝之意极为狠辣，有点像是那群黑色狐狸的功法特性。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 这怎么可能…… “既然练成了。” “就叫它——” “绝缘之握吧。” 辛苦一月，以狐仙巅峰妖帝的妖力水准和上古天妖狐族的本真血脉，涂山红红终于初步练成了这一绝技。 她的双手在这一个月的时光内，外表虽未发生明显的变化，但内里的构造已经完全不同。 仅仅是初阶绝缘手，也足以让所有上品地器级别及以下的法宝完全失效。 至于神器和最高阶的仙器—— “古籍上也没有提到……” 红红正自出神，忽然，她发现在自身妖力感应内出现了一个人。 或者说，一只妖。 涂山容容。 身着青冥对襟鹅黄裳的容容，一袭碧色练纹长裙衬托出她娇柔的身姿。 她携带着一册书籍，款款而来。 没过多久，就到了苦情树下。 “姐姐。” 容容睁开酒红色的眼睛，正视着红红翠绿的眼眸。 红红轻轻颔首，等待容容的下文。 于是，容容开口道： “本月概况。” “天谕星轨大阵运转良好，苍穹之上稳定自如。” “另外，近期并无大项。” “八月发展总报如下。” 此时，容容捧起书册。 “经济方面。” “涂山境内总体势态良好。” “各生活生产部发展虽趋于停滞，但没有闲置之狐妖。” “转世续缘自护山大阵有序开放以来，其执行范围已扩大到北部玄天境。” “也由此，月例收益增长喜人，除开花销，本月结余通用黄金四千零一十六两，通用白银七万两整，各类铜币若干。” “在与善意人类和妖类互通商品的同时，交易得诸多稀有材料，已入库者有：海文破片、雷元泓玉、十相玄石、流火羹汤。” “细节方面，交由相关部门负责。” “经济报备完毕。” 容容的话语条理分明。 “内政方面。” “无有矛盾，自三百年前至今，涂山上下一心，长老院并无任何举措。” “狐城以及下属驻地，内部居民冲突矛盾以及案件都按狐仙法约协商解决，并无妖类民事纠纷。” “涂山雅雅自上次失败后就一直闭关修炼，如今还未出关。” “元吉身体状态，安然隐居。” “内政报备完毕。” “…………” “外交方面。” “我涂山同傲来国、西西域两地已恢复通讯来往，但与南国皇室仍旧未能恢复交流。” “狼妖卧夫墨信，已被翠玉灵接回芒山，蛭妖并未发表任何言论。” “火神金人凤的绰号，无故被江湖人更改，现为金面火神。其人宣布神火山庄从此敌视涂山，却没有当面造访，江湖传闻他疑似重伤。” “道盟元气未复，但仍旧敌视我涂山，上月公然挑衅境内，不予置理后，离去。” “所幸，并无小狐妖伤亡。” 她一向沉稳的声音，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竟然有些颤抖。 “杂项，杂，不对。” “杂项方面……” “袁胤莫名重伤，八月中旬在毒天境被发现，被涂山容容接回狐城，一直昏迷至今，半个时辰前刚刚醒来……” “他，他修为尽失，一介凡人……” “估计永，永远都……” 容容音调涩然，有些说不下去。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阳光照耀的苦情树下，散布着一种异样的苍白。 花瓣飞舞，红红端坐如初。 “怎么，小妹。” 她没有开口，轻声道。 “我将涂山事业交给你，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能够放心。” “难道。” “照着念，都不行么。” 闻言，容容的脸色居然有点白。 “我，我……” “我没有写……” “我写不下去……” 那本写着“涂山事务”书名的书册上，关于袁胤的内容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容容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仓促或者是心疼——她就是写不出那几个字—— “袁胤永远都无法修炼”。 容容按了按太阳穴，嗫嚅道： “那个……” “我本来不打算讲的……姐姐，我……” 一向好强的容容，认为这件事压根儿就不能麻烦姐姐。 只是她…… “但是，你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红红睁着翠色双眼，面无表情。 而容容抱着书册，轻轻点头。 见状，红红闭着嘴，再次发声。 “我说过，他的事，归你管。” “但是，我们涂山。” “不养闲人。” 容容突然睁大眼睛。 “念在元吉事件的份上，我准许他继续留在涂山。” “他的伤势我看过，应该无法再进行任何剧烈活动吧？” 容容默然，却无言可以辩驳。 失去修为后，袁胤的体质和精神都虚弱至极，不能进行任何负荷量的劳作。 这些还是其次，更心忧的是那道心的创伤。 简单点说，他废了。 “容容。” 这一回，红红居然开口了。 “袁胤的事先放在一旁。” “刚才你的报备，很完善，很好。” “仅仅一月的时间就能熟悉成这个样子。” 红红的脸上，少有的有些欣慰。 “便是姐姐去做，也不见得能比你更好。” “不过，你刚才少报了一个项目。” 容容愣神，不过，她终究是涂山三少主，立刻整理了一番情绪，细细回想刚才的论述。 但是—— 没有遗漏啊…… “姐姐——”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却是被红红打断了。 “你，少报了军事。” 军……事？！ 什么？军事？！ “姐姐，我们涂山向来中立，你也不是说我们狐妖禁止杀戮……” 容容脸色再变。 “不错。”红红开口道。 “但是，元吉的愿望，就是想要创造一个人妖共存的世界。” “这是他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 “在这一个月内，我细细想过。” “人类以孱弱之身抵抗妖类，定然不全是由于法宝之利。” “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道盟。” “团结一致，使得所有的力量都有用到的地方。也使得所有的妖族，都对人类有了一个总体的印象。” “这是道盟作用之一。” 红红蓦然握住拳。 “反观妖族。” “即使占尽天下六成疆域，也终究只是一盘散沙。” “的确。” “我们涂山是中立，但这改变不了人类对全妖族的印象。” “杀人，食人，仍旧不可遏止。” 红红的眼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血红。 “所以。” “要达成人妖和谐的世界愿望，最好的办法就是统一妖族，如同当初人类建立一气道盟一样——” “建立妖盟——” “建立，我的妖盟。” 说完，红红直接站起身来，身上的铃铛叮咚作响。 “容容，立刻召集长老院和雅雅。” “半个时辰后，在碧央宫大殿举行全族会议。” “我们涂山……” “故步自封得够久了。” 容容问言，脸色白了白。 她还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是——” “姐姐大人。” 苦情花瓣仍旧飞扬，天光中，红红看着翠色人影消失在缘来山脚，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容容她…… 现在，已经能够平视我的眼睛了呢。 “错觉么……” “或者是……” “她真的，长大了啊。” —————— 感谢我是待救书虫、书友1077725761、书友3385****78、书友1569348635、书友1807****53、书友1211708935、书友1606523118、书友854003****…、书友116502****…、书友854003****…、书友1131667206、书友814****45、书友1715711579、书友1361410964、书友1061302930、书友1766391956、书友2789****59、书友1716444499、受到损失、书友3214****27、书友1555528591、醉生梦死zz、书友1719785220的推荐票。 是这样的，已经感谢过的书友我将不在每章末端再感谢第二遍，谨此向各位每天投票的书友致歉，另外，感谢名单可能重复（id好多数字的残念），有纰漏处望海涵。 看到狐妖作品那么多，莫名地有点危机感…… 阅兵仪式很壮观，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来场妖界大战……（滑稽） 今晚可能有三章哟~但也是可能，二更是肯定的。 第二章 睽违经年的旧事(为炎龙魂加更)

站立良久，红红估摸着时间已经足够，就也走下缘来山，向碧央宫飞驰而去。 所谓成立妖盟——这一番念想并不是凭空而来。其实涂山的历史上，曾经的妖界有三次此类经历。 要说她为什么记得…… 作为一只素来就要继承涂山主位的狐妖，红红体内流淌着的血脉自然是尊贵无比，连带着所谓的记忆力与修炼资质也是极为高等。 而且，狐城私塾的教学质量也非常好。 所以，涂山红红在仍未成长成妖帝的三百年间，学习成绩方面虽然比不上容容，但的确是顶尖狐仙的范畴。 她脑海里，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天妖狐族历史》上写着的那段文字。 “人类大举入侵，杀灭百族，灵族、傲来国曾一同邀百妖共成联盟，后因黑狐乱世，两度联合均未成功，被迫中止……” 红红赤着双脚，在半空中御风而行。 “黑狐……” 若非他们捣乱，妖界早已统一，妖盟也早已成立。 就算历史上有这个举动也仍旧无法减少冲突，在如今的这个时间点上，管理起来也必然方便得多。 “我记得，三百二十年前……” 那个时候，红红才刚刚出生不久，雅雅容容甚至并未降世。 当时年老的涂山首领——涂山怜怜——也就是红红的母亲，曾经带领涂山群狐和妖界诸多异族联手，与一气道盟进行了一场大战。 但战争在某天居然直接停止，红红却是完全想不起来具体细节究竟是怎么样的。 记忆似乎被封印起来。 一气道盟和其他妖族势力也似乎有意无意地将这些内幕掩盖起来，如今尚在世间的知情者，少之又少。 “那个时候，我好像一直待在阿母的身边。” 五十年前，涂山怜怜无端出游，至今未归。 红红摸着怀中的一册无名书籍，那是怜怜亲手为她做的红仙法宝。 也是最后的留念。 “红仙天书……” 红红摇摇头，摒除杂念，目光过处，无视了周遭的狐妖子弟，看到了山道尽头的那座古朴大院—— 碧央宫。 作为涂山狐城城主府，本该是肃然无声的据守重地。但此时，红红远远地就听到宫内传出的争吵声。 方位一错，红红瞬息挪移至门口，速度极快，连全神贯注驻守门廊的银狐侍卫，都没有看见有那么一影子。 眼前景色一花，红红轻轻推开了碧央宫的内门。 满座争吵声戛然而止。 宫内的摆设早已变样，原本的小小几案被一张巨大的八仙桌代替。 这张八仙桌的中央是镂空的。而每条边上，都坐着一位或年老或年轻的涂山女狐妖——来自各部的领军长老都汇聚于此。 涂山红红顺着边沿看去，最左边的是生产部长老涂山依依，接着是娱乐部长老涂山妍妍。 “建设部涂山兮兮，外交部涂山茹茹，教育部长老涂山婉婉……” “政法部涂山晶晶……” “医疗部长老兼狐城首席执行官涂山容容……” “很好，都齐了。” 红红缓缓走入场中，面色无喜无悲。 “你们。” “刚刚吵什么？” 诸位女狐妖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最后还是容容看不下去，讲了缘由： “姐姐大人，是这样的——” “关于成立妖盟的事，各部门长老都觉得不妥。” “妖盟的成立不是说笑，既然涂山想要做盟主，那么，为了不让涂山的权力被架空，不仅盟主的实力要傲视群妖……” “整个涂山，也必须进行军备整顿。” 容容的语调很沉稳，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悲伤。 “但这不现实。” “首先，我们涂山封闭太久，缺乏军力，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银狐守卫暗月侍卫都列入兵中，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其次，就算非得强军，法宝武器方面也供应不上。妖类的确可以只凭蛮力，但是狐妖的蛮力向来是不足的，别说对上人类，对上其他妖族也是毫无优势” “再次，建立妖盟也非必要之事……” 容容还要说什么。 红红蓦然瞪眼，双目血红一片。 “够了。” 她环视全场，寒声道： “妖盟之事，我志在必行。” “但并非立即正式成立。” “狐妖军力不足，那就训练，妖类的寿元时间本就很长，为何不练？” “法宝，哼——古宝斋虽然不入长老院，但是他们关于法宝方面的造诣足可位列妖界顶尖，为何不用？” 容容问言，眯起眼。 她自然看得出红红的决心，只是不知道几位长老的决心…… 长老们仍然欲言又止。 涂山红红看了一眼容容身边的雅雅，道： “雅雅？你站在那儿作甚？” “过来。” “是，姐姐。”涂山雅雅立刻上前。 红红按住雅雅的小脑袋，道： “从今往后，涂山再增两部。” “列军部长老涂山雅雅，兵部长老涂山古元，入长老院，参与投选。” “增军，扩银狐侍卫为银月军团，扩暗月守卫为暗月军团，另作魅月军团，隶后勤与情报工作。” “军部直属于雅雅管理，除我与容容外，任何妖——或者人类，都不可插手。” 最后一句话，她有意无意地指向容容。 接着，红红开口，问道： “首要任务便是整合涂山，之后再联合其他妖族，你们——” “明白了么？” 她说完，那巅峰妖帝的气势震散开来，而雅雅不甘示弱，寒冰妖气混合着巅峰妖王的力量，也向四周扩散。 诸多长老被妖力起始压得透不过气来，她们面面相觑，最后，都各自点点头。 最年老的涂山依依从八仙桌边站起，拱手慢声道： “既然山主有令，我等自然遵从。” 红红看向容容。 容容会意，朗声道： “第七十一届全族会议，首节——” “结束。” —————— 感谢书友1627116470、书友1606523118、书友1759688635（好像以前看到过你？）、书友1515930886、绿竹好毒（这个繁体字我……无能为力）的推荐票支持。 【问题一】【部分书友反应第一卷主线不明确】的确，首卷的主角戏份偏少，这种情况在第二卷会避免，即以主角路线为主。 【问题二】【有的书友喜欢发本章说】这个，呃——其实我在作家后台是看不到的；我也不会闲着没事去一遍遍看我自己写的书——这样很无聊的。当然我每个星期还是会去看一遍的。 【问题三】【欠更好多啊啊啊啊】刚翻了一下神话天一的本章说，我如遭雷击——原来已经欠了那么多么（大哭）…… 【鸣谢】感谢猜剧情的那位书友，虽然我的剧本完全不是那么写的（滑稽），但是还是很欢迎你的活跃哟。 【致歉】【第三更估计爆不出来了】因为我突然想起，明天要驾考，特么居然是七点半…… 【建议】我试了试，行间距调整到【最大】的阅读体验最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太监】就在我要求换成女装的那一刹那，居然掉收藏了（惊恐）…… 第三章 树下一狐妖，秋夜一席话

既然是全族会议，自然不可能简简单单就了事，有第一节，就会有第二第三节。总之，当一切事宜尽皆安排完毕后，时间已然是深夜。 繁星点点，夜幕深沉。 容容捧着一叠文案，最后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碧央宫，再轻轻关上门。 她犹豫半刻，朝着天苏殿走去。 按理说忙碌了一天，容容此时的确疲累欲死，但不知为何，她还是想见见他—— 袁胤。 天苏殿作为涂山医疗部核心，位于苦情树西南，涂山碧央宫以西不远的地方。 那个死……道士就在那里养伤。 这段路途很近，容容很快就走到了殿门口。 “不知道睡了没有。” 容容看着近在咫尺的殿门，小声嘀咕。 又是几番犹豫，最后，她咬咬牙，还是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偏殿内一片黑暗。 容容睁开了酒红色的眼眸，妖力灌注双眼，让视野变得清晰。 她看到袁胤衣衫整齐，安静地躺在床上。但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明明白白彰示着常胤道士并未睡着、甚至在承受煎熬的事实。 “你这个……还好吧？” 容容话说到一半，慌忙改口。 她不会忘记袁胤刚刚苏醒那会儿，当明白自己修为全失之后，这个曾经十五岁的三转道士眼眸中的死寂之意。 仿佛一切都毫无希望，空空荡荡的。 你没事吧…… 容容抿了抿嘴，眯起眼，将文案放到桌上，打开窗户，让星月辉光进入屋内。 接着，她点燃了长明灯。 灯影幢幢，袁胤在这个时候逐渐安静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他那双灰败的眸子毫无焦距地看了看翠色长发的狐耳少女。 那样子分明就在说： 你来这里干什么？ 容容当然知道袁胤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应该是来通知这个涂山唯一的人类关于妖盟的事…… “姐姐想要成立妖盟，明天开始，整个涂山上下都要开始准备此事。” “我可能很长时间不会到你这儿来了。” 容容本来只想说第一句转移一下袁胤的注意力，好让他不再完全沉浸于失去修为的痛苦。 但是她情不自禁地把第二句话也说了出来。 袁胤死寂的眼神动了动。 “十五岁了……你也不是……” “哎呀算了，我……” 容容欲言又止，良久，她道： “因为保密的问题，姐姐命令你继续留在涂山。” “其实这样也不错……你好好养病，至少要把身子养好。” 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容容看着袁胤的眼睛，袁胤也盯着容容的双目。 半晌，容容突然感觉有些心疼。 但她还是把心一横，说道：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她拿起文案，转身就走。这时，她背后的袁胤突然说了一句： “开始了么。” 容容闻言，转过头来。 她皱眉道： “你……怎么了？” 袁胤此时的目光却没有留在容容身上，他看着窗外星空，悠悠道： “容容姐，你……” “能不能陪我去苦情树那儿？” 容容愣了愣。 从刚才那句话中，她明显感觉到袁胤的心理状态有些变化——如果说，之前犹如死水般安寂，现在就至少是冰层开始解冻的时刻。 死道士…… 似乎是好转了？ “……好吧。” 容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关于修为尽失的事，毕竟人妖殊途，她对此也束手无策；但袁胤心态的问题必须扭转过来——哀莫大于心死。 她不知道袁胤现在去苦情树那里，到底是干什么——对于涂山狐妖来说，苦情树下除了修炼，就只有转世续…… 等等。 转世续缘？！ 他不会是想要……？ 容容的面颊在不知不觉间，有些发烫。 那我到底答不答应…… 不对不对不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袁胤却不知道容容脑海里的念头。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夜幕，在袁胤前世的艺术家角度，应该是深沉的黑蓝，接连天地的星光美妙无双。 但是，涂山的夜幕显然更胜一筹。 天谕星轨大阵时刻运转，星月光芒似水中之鱼，在天空中自如游荡，活泼跳脱。 苦情树下花瓣飘洒，寂静安宁。 容容紧紧挨着袁胤，坐在草地上，酒红色的瞳孔倒映出星河的灿烂，一头翠色的长发，在秋夜凉风中缓缓飘舞。 银辉洒落涂山，映照出她圣洁的脸庞，双颊的妖纹也变淡了许多。 此时，大名鼎鼎的涂山三少主的心中，居然有些许忐忑。她看着静在咫尺的道士，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早就一片翻腾。 我干嘛离他这么近…… 这刚才不是扶着他上来的吗，离这么近只是防止他站不稳而已…… 那为什么要坐这么近…… 这个死道士身体虚弱还不让人省心，会不会被他看出来我刚才…… 胡思乱想着，容容却听到袁胤开口了。 “容容姐，这里的星空很美啊。” 容容闻言一呆。 我刚刚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 袁胤用他那虚弱而“成熟”的语调继续说道： “没有光污染，没有雾霾，没有喧嚣，没有广告……” “很美的景色。”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能见到呢。” 容容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这个死道士究竟在讲什么——你到苦情树下来，不会真的就是单纯地想要看夜景？ “……是很美。” 许久听不见下文，容容忍不住问道： “你不伤心……不，不对，你说的是什么？” “光，光污染？” 袁胤一笑，没有回答，自顾自说道： “讲个故事吧。” “天上的月亮倒映在水中，一群猴子以为月亮掉了下来，就去捞。” 这个故事…… 容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傲来国的那群——嗯，猴子。 “那群猴子这么蠢……呃，这么有趣？” 想到六耳姐姐的样子，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比不得妖怪，毕竟它们只是普通的猴子而已。” 袁胤淡淡道。 “不成妖，不开智，追逐了一生的目标，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猴子因捞月而溺水，至死都不知道它们的生命最终点缀了人类的寓言故事。” 袁胤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悲凉，但却中气十足。 “人也如此。” “不知天命，不明万理，虽然有执着之人，有勇敢之人，却不知为何努力，朝何方向努力……” “就算南辕北辙，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有什么用。” “我就是死，也要做个明白人。” 说着，袁胤缓缓地站起——他的身子还很虚弱。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想要见识更多。” “更多的真实。” 容容的脑子一片浆糊，饶是以她全涂山最为聪慧的九元仙狐血脉，也完全不能理解这个死道士究竟在讲什么幺蛾子。 “你到苦情树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些东西？” 闻言，袁胤摇摇头。 十五岁的道士再次笑了笑。 “不然，你以为呢。” “人类不是妖，如果自己都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还是趁早自杀算了，那我还谈什么守护缘分。” 他越说越有劲，似乎自己在给自己加油。 “失去了修为，这很痛苦。” “但我还有脑子，还有智慧，还有记忆。” “凭这些东西，我未必不能扭转局势。” 又是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不对，死道士？！ “你究竟在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样子很令人……很令人……” 容容的声音戛然而止。 要不要说出来呢…… “怎么了？”袁胤摸摸脑袋，“哦，也谢谢容容姐，这么晚还能陪我聊天。”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要你回答的也不是这个！ 突兀的，容容也站起身来。 她的双目睁开，与袁胤对视。 袁胤眨眨眼，此时，他的眼中，迷茫之色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却不是激进的自信——而是淡然。 容容张口欲言。 “算了，搞不懂你，随你自己了。” “不过，你可别弄出什么大乱子，涂山不养闲人，也不会无故包庇。” 火神事件，简直乱来！ “我就知道，”袁胤笑道，“果然，还是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么？” “涂山是不会养闲人的吧。” 容容点点头。 只是她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主要是你上次的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火神这么强大的实力说自己一个人去就真的一个人去了…… “不劳容容姐费心了，我明早会向红红姑娘请示，安排我能做的事。” “这样，你们涂山，应该就不会赶我走了吧？” 等等！ “我不是那个意……”容容急声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太危险，你到底误会了什么啊…… 话音未落。 “师父，你在这里啊？！” 容容和袁胤同时转头。 草丛中冒出了一个英俊的男子。 “颜如玉？你怎么……” 容容不知所措，好像一个被大人发现的偷东西的小孩子那样。 “练武啊，师父你不是说了，望月掌的力量本质就在于它的意境么，所以我就到这儿来了。” “整个涂山，就缘来峰顶的月色最好了！” “咦，这个人是谁啊？” “好眼熟哦……” 前陷空山牛鬼颜如玉在那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袁胤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一番。 不愧是容老板的徒弟，这一手漂亮的易容术—— 真他娘的帅啊。 传闻中，容容和如玉可能是师生恋…… 袁胤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有些难受。 “既定cp么……可你还有小文啊。” 他喃喃自语。 “啊，我想到了！” 这个时候，颜如玉一拍手，作恍然大悟状。 “师父，这个人不就是你经常要我变的……” 容容听不到半句，面色陡然改变。 抬手换掌，圆月突显，淡绿玉盘从手边浮出，跨越数丈距离直接封住了颜如玉的嘴，还把他打出了缘来山。 闭嘴！ “滚！” 容容恶狠狠道。 袁胤的笑容有些古怪。 “你们俩……感情真好。” “不、不是的，我也没想到，我对这第一个徒弟很上心的，我也不知道他……” “哦？”袁胤的笑容更古怪，“上心？” “你听我解释……” 容容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怎么说都没办法——说自己和徒弟关系很好吧，又怕袁胤误会；说不好吧，又怕袁胤认为自己脾气太差。 ……不对啊！？ 我为什么要如此看重袁胤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以后再说吧。” 容容抬头一看，发现袁胤的身影已走在山道上。 “时间不早了，容容姐你应该回去休息了。” “晚安。” 容容愣神。 良久，跺脚。 —————— 感谢纸醉孤风、书友1917090393、书友3278****57、书友151530886、您亲爱的书友121…、书友119197****90、书友1121492463、凄凉山谷的羽、书友1461966341、书友2789****59、书友1892013475、书友170206202^、书友1807****53、书友2744****80、书友1623645646、书友2832****63、书友1336678352、心殇站在天、deai、书友1766391956的推荐票支持。 驾考科目二挂了，难受，不想说话——所以今天就一更（大哭），明天有点空，补几更欠章~ 高考的话，我除了语文，别的都没考好（委屈）。 【更新时间】一般在晚上，现码现发，八月份我尽量早点吧。 第四章 非典型穿越者的前路探讨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天苏殿时，袁胤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白衣道袍，袖口处辊上黑边。 他站立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 平凡的眉眼，平凡的脸庞。 他忽然笑了笑。 “其实这样……” “也不错，起码看起来跟前世差不了多少。” 两年前，魂魄穿越占了原宿主的身躯，外形本就不像自己。而经过修炼则变得愈发帅气的外貌，在失去修为后，所有由于修行带来的样貌附加值完全消失。 自己的样子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因为灵魂的不同，现在的袁胤在容貌上更加贴合穿越之前那个平凡的大一学生。 “从今往后，大概只能过凡人的生活了。” 昨天晚上那些话，与其是对涂山容容说的，不如看作是袁胤对自己的检讨。 仅仅修炼两年，就从一介信奉唯物主义的普通人，变成了挥手间能够接下雅雅寒冰妖气的道士。 哪怕自身的法力只有三转，这也提升得着实过快了些。 更别说，后来由于与火神争斗，直接从三转提升到了七转的人仙境界。 前世本就患得患失，再加上宏愿破毁，道心由此碎裂，也是情理之中。 “心性不稳是真的。” “情有可原却是假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别再自怨自艾。 “前世高考考成翔，我都只是一晚上听着歌就过去了，”袁胤自嘲一笑，“如今这次就仅仅颓废了半天，应该不算过分吧？” 自嘲归自嘲，就算所有的实力都消失，所有的情分都在减弱，可自己—— 毕竟还是穿越者。 这里，毕竟还是涂山。 毕竟，穿越者只要存在，是在改变世界。 “实际上，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剧情也会照样发展，可……” 穿越者怎么能够不改变历史？ 自己虽然软弱，但这么点节操还是有的。 袁胤自问自己，还没自大到做天命主角的地步——他只是想做好那些事而已。 “没了实力，接下来一举一动，都必须要详细规划了。” 前世，作为逻辑王，袁胤在这方面确有天赋。他按着太阳穴，慢慢整理自己的思路。 “认知误区很多……”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火神事件的失败，不仅在于自己对时间把握的失误，也在于自己对原著实力的估计错误。 “本以为穿越的时间点够早，没想到还是很晚。” 只能眼睁睁看着东方秦兰自杀，自己却束手无策，靠着玉佩强行提升实力才打伤了金人凤。 而火神在原著中，能够硬撼绝缘之握未曾大成的红红，其实力本就可见一斑。 自己区区三转法力，若不是有玉佩相助，说不定事没办成，反倒死在那里。 “不过，”袁胤喃喃自语，“初步目的倒是达成了。” 他当初只是想保护东方一家，原本也不想把火神干掉，是以那个时候才留了一手，没有赶尽杀绝。 如果金人凤当场就死，小月初不仅不会受太多辛苦，甚至在将来都不会凭那件事感动红红。 “有血穿行胸膛……”袁胤低声道。 尽管蝴蝶效应的存在会改变很多，但是这种剧情雷区，在自己没有极大把握达成相同的效果之前，最好别去碰。 “说起来，我没看到东方的父亲……” 袁胤想到这里，捏着衣兜里的一块狐形玉佩。 “容容姐没有解释玉佩……” “还是先不去问吧。” “元吉的事件处理效果还算不错，至少在红红的心中，他的影子没这么深了。” “具体效果还要待以后观察……” 将过去的功过总结完毕后，袁胤拿出一张绢帛，正是那份世界地图。 西西域，玄天境，南国…… 自己想要达成的守护目标，清晰一点的说法，就是避免原剧情中所有不必要的情伤。 在颓废的半日，袁胤并非什么事都没做，而是趁自己的权限还未被收回，再次研读了一番妖界历史。 想到那些细节，袁胤的嘴角抽了抽。 “早知道，就多看历史书了。” 他收好绢帛，缓步出门，走到街上。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在妖盟中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在自己没有任何个人武力、没有任何其他靠山的情况下，这个条件十分重要——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事，总不能只是自己去干。 现在的袁胤只是一个普通人，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外面，理都没人理。 “没有实力，但我可以有势力。” 不过，还是那句话—— 一个没有实力的人类，要在妖类遍地的妖盟里掌握话语权，绝对比再次穿越还要艰难。 “左右不过是再死一回而已。” 反正自己道心已经破碎，寿元也不过百年，难道能指望哪个妖怪看得上自己来场转世续缘？ 不说这种事情的荒谬程度，就算自己能够成功——那我干脆谈恋爱去得了，谈什么改变世界。 想到这里，袁胤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容容。 不过—— “这怎么可能。” 她可是涂山三少主，就算没看过漫画，袁胤也能猜新大肯定给她准备了一段感情。 “可她对我这么上心……” 沉吟半晌，袁胤还是摇摇头。 以容容腹黑的性格，指不定之前所有的关心，都是在红红元吉的事件中我扮演的角色比较靠谱的原因。 如今没有了修为，这点情分究竟还能存在多久，自然不必赘述。 “还是要靠自己啊。”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目的地。 无视了街边狐妖的指指点点，他抬起头，看着“碧央宫”三个大字，轻轻一笑，走入了宫内。 “希望，我猜的没错吧。” 一入内殿，视线一暗，些许凉意扑面而来。但令袁胤诧异的是，清晨的城主府居然没有多少妖当值。 首位上，正是红红。 而在一旁立侍的，是容容。 此时，涂山大当家一手撑着左腮，歪着脑袋，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不过看这架势，分明就是在等他。 “红红姑娘。” 袁胤拱手，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客套下去。 首座的女子并未开口。 但她清冷的声调在殿中回荡。 “我听容容说。” “你，想通了。” 语气不明，不过袁胤听得出来这是问句。 他颔首道： “想通了。” 接着，袁胤抬起头，正视着红红的翠色双眼。 “在下知晓，涂山素来不养闲人，所以此次前来，希望红红姑娘能给我个一官半职。” 侍座的容容闻言，愣了愣。 而红红却没有直接回复： “其心可嘉，但。” “虽然涂山业大，但狐城居民闲置众多，还未到需要外人插手涂山事务的地步。” 忽然间，气氛有些安静。 而红红则再次道： “如果你所谓的想通，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么。” “你还是尽早离开涂山为好。” 容容的神色有些惊慌，但她并未开口。 袁胤没有急躁，他笑了笑，慢声说道： “妖盟正在成立。” 一语已尽，袁胤没有开口，那双眸子还是盯着红红。 红红见此，一声冷哼。 “怎么。” “莫非你想以此机密要事为要挟，恳求我让你留在涂山。” 她轻轻笑了一声。 “可笑。” “我涂山妖术，虽不为道界之流所看重，但在精神魂魄方面独树一帜。” “若你不知好歹擅自言语，修改记忆则是轻的，魂魄散尽变为痴傻，也并非难事。” 她的语气，陡然间变得严厉。 “我涂山红红，向来说一是一。” “虽立誓不杀人类，但没说不能让你变成没什么记忆的傻子。” 袁胤闻言，细细咀嚼这番话。他知道红红已经开始被牵扯到妖盟的话题中来。 心中暗定，他的脸上却收起了笑容。 “并非这个意思。” “涂山首创妖盟，百废待兴之时，所有一切布置均无先例。” “恕在下无礼，我虽一介凡人，但曾在道盟任职，粗略了解过道盟内部的组织构造。” “或许能对新成立的妖盟有所帮助。” 袁胤慢条斯理地说道。 “诚然，人类之法并非完全适用于妖族。” “但终究会有些许相通之处。” 袁胤说完，静静等着红红的答复。 红红嗤之以鼻，不可置否： “笑话，一气道盟是何构成，还需要你来教我们狐妖？” 袁胤紧紧盯着红红的双眸：“那，请问涂山之主——” “联盟的权力主体是什么，联盟运行需要何种机制，兵力补给配装又如何分配？” 他每说一句话，红红的脸色就暗一分。 “妖盟是想以什么样的形象现于人间？” “又想以什么样的态度——” “对待人类？” 话音刚落，红红的身躯爆发出一阵极致的妖力波动。 “本座如何行事，不需要你等凡人来教。” 气势往复激荡，而袁胤面无表情。 “狐仙所言自是有理，但我斗胆猜测，红红姑娘创立妖盟，应该不是为了与人类彻底决裂吧。” 红红一怔，气势收回。 “那么……” “你觉得如今的妖界，还有那个人类，比我更适合成为妖盟的内政人员呢。” 袁胤言辞自信，心中忐忑。 在那颓废的半天看过历史书后，结合芒山一行，他就推断出如今的妖界，除了几十个和妖类签订转世续缘契约的人类，亲近妖族以外—— 人界与妖界，基本是隔离状态。 “换句话说，我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一介与妖类毫无任何情感关系的凡人！ 一个与涂山之主有过“救命”之恩的凡人！ 一个愿意亲近妖类的凡人！ “任何势力在创设的过程中总是历经坎坷——更别说在妖界历史上，从未有过稳定的联盟。” “我来自一气道盟这个绵延五百年的组织，还是一个见识过超凡力量的前任道士，更是少有的对妖类并无太大偏见之人类。” “这，就是我的底牌。” 袁胤收回思绪，看着首座上沉默不语的红红，朗声道： “在下斗胆，愿作妖盟顾问一职。” “不担任何军职，不插手任何内政，仅仅作为意见参考之所在。” “只为为红红姑娘建立人妖共处世界的愿望，尽一份绵薄之力。” 说完，袁胤一拜到底。 容容早已睁开了眼眸，愣愣地看着那拜倒在地的身影。 他真的…… 涂山红红在听到袁胤最后一句话后，终于开了口。 “不论你出于何种目的。” “但你的说法——我认同。” “妖盟的确需要缓和与人类的关系，这也是我最终的目的之一。” 她的语气逐步缓和起来。 “作为一个人类，你确实有这方面的优势。” 袁胤神色不变，缓缓立正。 “但是……”红红又道，“你并没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本。” “想要留在涂山，想要当值——可以。” “你必须拿出相应的筹码，证明自己的确有担任所谓‘顾问’的能力。” “你也知，涂山——” “不养闲人。” 袁胤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凭吩咐。” “很好。”红红点点头。 “西西域久已与我涂山失去联系，直到最近才恢复通讯。” “为了证明你所谓的内政能力，我需要你探寻其沙狐皇室的具体近况，就其实际状况作出改良。” “物资人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我不会阻拦，但也不会提供帮助。” “何时出发，由你自己决定，但时限为三个月。” “来年开春，若你不能办到这些——那么，自愿接受记忆清除，永世不得进入涂山。” 袁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再次躬身道： “谨遵谕令。” 说完，他一扭头，也不看容容是什么反应，就走出了碧央宫。 “姐姐，这个？！” 容容看着袁胤的背影，小声道。 “小妹，你也看见了，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不要怪姐姐心狠，”红红的脸上，罕见的有些疲态，“即使常胤完全不做什么，时间一长，你或者我，也能找个借口糊弄一下涂山各部。” 她扶额长叹。 “我的确不明白。” “他为什么这么执着。” “呵，像个妖怪一样，一口气死撑到底，”红红轻轻笑道，“可别像上次金面火神事件那样，冒冒失失地去，又冒冒失失地死回来。” 容容双目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发辫，自言自语道，“不会的……” 她这次的预感从未如此清晰，“袁胤会成功的。” “这么有信心？”红红诧异，接着又笑道，“那你还不去帮他？” “我虽然不会给他帮助，可也没禁止涂山狐妖主动帮忙。” 闻言，容容刚想迈步。 突然，她的脑海里冒出了昨晚的对话。 ………… “也谢谢容容姐这么晚陪我聊天。” ………… 她咬咬嘴唇。 “我不去了。” “嗯？怎么？” “没，我觉得他可能不需要……” 听不到内门的交谈声，袁胤出得门来，抹了把额头间的冷汗。 不愧是狐仙涂山红红，这气魄…… “动辄‘记忆清除’，动漫里有这么……这么……” 实在想不出什么贴切的形容词，袁胤站直了腰，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趋利避害，算是良好开端。 袁胤嘿然一笑。 我虽然在高考上失败了，但好歹也是曾经在高考动员大会上即兴发言的人——还是得过校辩论赛一等奖的人才啊。 “目标初步达成，那么接下来……” “就是西西域的事了。” —————— 五千字大章～ 应书友要求，近期逐步调整更新时间，可能会越来越早。 感谢残颜辰、书友1666621702、书友2195****58、书友2623****12、书友1425379950、书友1816401116、书友1766391956、书友2832****63、书友1897509737、书友3385****78、野人寻欢、血战到底f、懒猫大哥、汉尼拔1212、艾林1、书友1121492463、书友2777****44、书友1569348635、名称什么都不重要、书友1627116470、书友1807****53、神的化身、书友1439598417、书友1221746538、书友1031687799、书友2744****80、书友2574****37、书友1097372104、书友1419221968的推荐票支持。 晚上尽管要被男同学（我男的，你们不要搞事情）约去看电影，但我还有一更哟。 这章我改了好久，而且在中午看作家后台的评论后，又稍微改动了点。 【问题】 对于那位书友关于“袁胤还是屌丝”的言论，我不可置否，毕竟我当初在设定角色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屌丝。我只把袁胤的玻璃心属性更为放大了点。 “自不量力”的言论，你肯定没好好看书，在书里我早就写过，他凭脑海里的记忆一直以为“自己穿越的时间够早”，火神的事件也是偶然得知，而且路上所有的危险，包括“毒娘子”“火神发狂”都是偶然碰上的，换句话来说就是我给他安排的。袁胤从来没有要和道盟硬碰硬，从没说要把火神干掉，只是想要保护秦兰逃走而已，这已经够有自知之明了。 至于“始终没脱离屌丝”这种话，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袁胤的思维习惯我做了很多铺垫，他所有的对话都是极为理智的，甚至会想得太多。 “不配当主角”的话，那就更没办法了，如你所言，如果袁胤抱着“我是主角所以我不该迷茫”的心态——他又不是我这个作者，不知道自己是世界的主角，这种心态怎么可能？而看不见成长的过程，一上来就睿智无比，这并不是我写书的初衷。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留言，我大概知道我的部分书友里对袁胤的定位是啥——不带讽刺，这对我很有帮助。 塑造一个人物确实很难，毕竟众口难调。 第五章 瀚海，好久不见

黄风砂砾，漫天卷过。 西西域，地处狐妖圈内世界的最西边。 地图的分度尺标明了几千万里，在人界的中心，就是道盟驻地——中央元天境。 除去元天境以东的涂山红仙界以外，在它四周分为七大分境： 西南毒天境，南下接壤南国，毒物遍地，人迹罕至； 南方炎天境，是如今没落的神火山庄驻地，现已混乱不堪； 东南浮天境，龙湾下游海滨区域； 东北滨天境，龙湾上游海滨区域。 北部玄天境，北上接壤幽垠之地与世界圈线，从东北到西北的绝大部分土地都隶属此境。它在后世的名字，即是原著中的北山妖帝之国——但现在，还只是人类疆野的御妖国。 西北练天境，接壤所谓的“圈线”，隶属人界兵家重地，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西方沙天境，地处西部戈壁，人迹稀少，怪石嶙峋，沙漠广布。 而再往西边，就是沙妖群居生存的西西域——瀚海—— 即是袁胤此行的目的地。 不过，去往西西域瀚海，也在袁胤的意料之中。 “涂山在历史上，素来与南国毫无瓜葛，而傲来国自三百年那场道妖大战后，就一直隐世不出。” “此时，后世的北山帝国还未成立，道盟则本就与涂山不和，人妖两界仍处于敌对隔离的状态。” 而且，以红红的性子，想必也并不屑于散乱于人界的小妖群落联合——那样，不仅会过快暴露初生的脆弱妖盟，而且还收拢不到多少有生力量。 关于涂山内政，红红明确表示过，在袁胤没有展露自己的价值之前，毫无参与的希望。 这么一来，需要袁胤办事的地方就呼之欲出了。 “瀚海沙狐皇室，本就属于狐妖分族，这一点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个信号会不会代表——涂山其实很看重我的具体价值？” 联络一族皇室，并作出政治改良的报告——担子的确不是一般得重；但是相应的，是否就可以认为涂山在这件事上给予袁胤很深的认可？ “可能只是红红，或者容容她们单方面的决定。” 可以肯定的是，在袁胤去碧央宫的时候，殿内并没有任何狐妖大臣，而红红应该不会提前做好了这个答复——自己想要官职的行为，绝对在她意料之外。 大日悬空，袁胤看着满天风沙，紧了紧兜帽。 “以后再说吧。” 他摸了摸自己衣袋中的两张万界挪移符——千里追位符的进阶版—— 一张用来逃命，一张用来回涂山。 “从狐妖集市赊来的三张，光是赶路就用了一张……” 涂山去往西西域需要横跨半个人界，如果仅凭脚步，这三个月估计都走不到。 袁胤自认为，自己在涂山里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熟人可以提供帮衬，而现在失去了修为，就只能用这种原始而昂贵的方法赶路了。 说不得，路费真的是贵。 所以…… “此行——” “不成功，便成仁。” 死人，自然是不用还债的。 袁胤洒然一笑，一身黑边白袍，顺着地图指引，踏入了沙漠之中。 —————— 在前世，袁胤并没有到过沙漠，也不知道如何在妖类出没的瀚海沙漠里生存。 但实际上，瀚海沙漠里，还有一些凡人长居于此，或因祖辈之基业，或因沙洲特产而经商中西两地——总之，也不是绝对的荒无人烟。 袁胤在一座小型绿洲中，找到一家简陋的小客栈中。 客栈大堂内，摆着十几张沙木桌子，基本坐满了人，有划拳喝酒的，有高谈阔论的，有低声私语的，沸沸扬扬，十分热闹。 这些人中，偶尔有几个人脸现风尘，但细节处却与众不同，气质或富贵或儒雅，或作道者打扮出尘，或面色凶狠刀疤条条； 而大部分人则是污秽白巾缠头，以灰扑扑的长袍罩着身体，作“沙民”打扮——长居于此地良民的通常服饰。 当然，这其中有时也会存在一两个沙盗沙匪。 袁胤一身白色道袍，沾染了些许砂砾。他缓步穿过大堂，不少客人都目光隐蔽地看了他一眼，觉察不出什么特殊后，又收回目光，继续努力地制造自己的噪： “九，九，九！” “好，这把买定……三点，老哥罚酒罚酒！” “他娘的老子怎么又输了！” 袁胤看着这吵吵嚷嚷的环境，皱了皱眉。 他也不点什么食饮，径自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前，从包囊中翻找出一份资料。 兜帽下的双眼隐晦地看了看四周，眼见没人注意，袁胤这才开始思考此行的细节。 在来之前，袁胤特意搜集了这方面的资料，以供参考。其中介绍的，在风土人情上，西西域瀚海或许能跟南国有得一拼。 南疆古国，皇族欢都氏族尽皆为妖，而且现于外人之前。而在南国，人类虽也存在，但数量极少，生活也不尽如意，整个国度以妖类为尊。由此，且因危险毒物的存在，南国被人类或者妖类视为异类。 在妖类统治权这一方面，西域皇族梵氏沙狐和南国欢都氏十分相像。 但是某些细节处又有不同，最明显的一点是——沙狐一族只是作为“隐皇”，外人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皇族出没于沙洲，但大都只当做传闻。 换言之，在实际上，梵氏沙狐对西西域的掌握并不牢固。 西域风沙不毛之地，素来有所谓“法外之地”的别称。 因为在这里势力最大的，反而不是名义上的沙妖皇族，而是从道盟人界四处流窜而来的盗匪强贼。 这伙凶人大多持有法宝，干着妖类或者人口买卖的勾当。迫于其威势，少数安分守己的凡人和沙妖都过着“顺绿洲迁徙”的生活。 按理说，有着共同的敌人，应该会趋于联合才对。 但是—— “这情况持续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凡人和沙妖还是互相提防。” “沙盗、良民，还有以沙狐为首的沙妖，居然形成了一种制约平衡？” 袁胤遮掩着自己的动作，从行囊中拿出一袋清茶，慢慢斟酌。 “情况很诡异。” 更为奇怪的是，一气道盟实力强大，居然仅仅只是联合了人类国度，在靠近西西域的沙天境边缘设立军事岗哨，时不时用凡人军队发动所谓的“围剿行动”，“清除沙盗”。 明明只要任何一个五转道士出手，就能轻易荡平一切，偏偏拖了五百年，甚至更久。 袁胤回想起原著中的冰将军厉雪扬，轻轻笑了起来。 “在那个年代，沙天境厉家铁军，不只要防备沙盗，还要斩杀千年妖祸。” “斩妖护民之铁军，不错的名头。” “只不过，五百年过去了，妖祸的传闻早已消失，但是比它弱得多的人类盗匪，却还在沙洲上肆虐。” “一气道盟自诩人类的保护伞，却放任这样的败类，让他们像蛆虫一般存世。” “厉家军拼死干掉了为祸几十载的妖患，数百年来却没有人去清除这些人祸。” “所以……” 你们所谓的坚持与守护，到底是为了谁呢？ 袁胤想到这里，摇摇头。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沙狐一族的皇宫，办正事要紧。” 要说头疼的方面，还有原著里那些沙狐长老——袁胤有预感，自己这次行动，很有可能被这群老顽固阻挠。 “涂山的长老，可不像你们这些老不休这么看不清形势。” 不然，妖盟怎么能在涂山成立？ 袁胤偷偷摸摸地饮着清茶，润着喉咙，生怕被人看见觊觎，以致招来麻烦。 瀚海气候干旱人妖皆知，沙漠绿洲盛产葡萄鲜果，地表水源却稀缺无比。物以稀为贵，是以这里的酒价比不得中原人界，虽然酒液味道甘美，其实却比清水要贵—— 更别说茶。 “从涂山所能找到的资料看，就只能推断出这些东西了。” 剩下的情报来源…… 袁胤隐晦地看了看大堂内的客人，嘴角轻轻勾起。 —————— 感谢书友2906****47、书友3278****57、书友3340****17、书友1576707454、书友1569348635、书友1907484835、书友1186****44、书友1807****53、书友1860812702、书友119197****90的推荐票支持。 【问题一】书友很好奇实力问题，还是剧透一下吧，主角恢复实力的阶段应该就在西域之行结尾，那个时候将会以全新的姿态掌握力量。 【问题二】别的小说是掠夺主角气运，但问题是狐妖的世界根本没什么好掠夺的东西啊，除非穿越成黑狐或者金人凤，这样才有符合条件的掠夺对象吧。何况这本小说如果写成专门灭缘的风格，相信一大半人都不会来看吧。 第六章 五百年未曾消弭的祸事(为白阳夜墨加更)

有一种说法：前世的酒吧，今世的客栈，还有无论哪里都有的青楼——并称三界情报汇聚之地。 虽说这是袁胤无聊时候稀奇古怪的念头，但也不无道理。 收好情报资料，袁胤看看四周，接着悄悄往身上拍了一张赊来的“偷听符”——名字和价格都是极为廉价，但在这样喧闹的场景中，倒是格外好用。 隐晦的清光闪烁，耳中的噪音被放大。 袁胤开始倾听客人们的交谈，但是他面朝窗外街市，外表上仍旧一副“看窗外风景”的样子。 些许时间后，袁胤听到了一个似乎有用的消息。 他心中一动。 “欸，你们知不知道，传说中的妖祸又要出现了！”一个包着头的黑色长袍客对着同桌友人大声嚷嚷。 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柄链钩，钩爪锋利，隐现血光。其人声音极为洪亮，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同为沙民打扮，但脸上的血疤甚是狰狞的男子摇头笑着道：“行了，谁不知道你胡老三又要开始爆什么大料子了。” “喏，说说吧。” 说着，血疤男人把一杯酒推到胡老三的面前。 而许是牵扯到“妖祸”，周围饭桌的一些客人也都回过头来，或默不作声，或目光炯炯。 那个胡老三似乎很享受这被很多人关注的感觉，一口将酒水喝完，杵着桌角就开始说道： “据说，在五百年前，厉家冰姬靠着那群沙妖的帮助，才打退了蛇发火姬。” “是啊，在那一战之后，冰姬居然与沙妖一同生活，沦为沙天境笑柄——不过这些我们都知道，你卖什么奶巴羔子？” “嘁，就是，别卖篓子。” “嘿嘿嘿，你们只知其一，”胡老三又喝了一杯酒，“可知蛇发火姬是怎么被打退的么？” 闻言，另一位灰色双眸的沙民呵呵笑了起来，语气极为不屑。 “当时并未有他人在场，也是事后厉家军出面澄清，我们才知晓这些事情，难不成你知道？” 他说完，身后的一群人也开始起哄。 “艹，这老小子不老实！” “装什么大头孙子？！” 场面混乱，胡老三又灌了一杯酒，此时的他已微显醉态。 “嗝……一群王八蛋，老子知道的东西……可是比你们都多啊！” 他打着酒嗝，在桌上写写画画。 “厉家冰姬和那沙妖，只是用天罡寒玉封印了蛇发火姬！” “封印！封印懂不？不是杀死！” 胡老三眼神迷离，晃晃手指。 “这玩意儿的强度是靠寒玉的威能维持的，如今五百年过去，早就不知道弱到那个山旮旯里面去了！” “上个月，边境厉家频繁调动，说是围剿沙盗——呵，你们也清楚……” “天天围剿！” “天天清除！” “几百年也没见个干净地儿！” 胡老三指指天，指指地，唾沫横飞。 “咳，上月沙漠深处的冰封绝地突然消失，大伙儿都知道，是也不是？！” “那就是封印减弱的征兆！” “再过不久，那个蛇发火姬就要‘蓬’的一声，从那地底里钻出来啦！” 客栈客人面面相觑。 不过这个时候，谁都没说什么来反驳。 “奶巴羔子的，快逃命去，我胡老三就特娘的好心，愿意给你们说说。” “再过不了多久，这里怕会和五百年以前一样，砰砰砰的喽！” “火，火，全是火，没有一个活人！” “管你们是沙盗还是良民，统统报销了账！” 胡老三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孙贼，你们迟早都要玩完！” 他没有付酒钱，也没人阻拦。 客栈里的气氛陷入诡秘的沉默，约莫几十息后，由于饭点的缘故，客流渐渐增大，才慢慢恢复正常的喧嚣。 但谁都能感觉到，这个沙漠边陲的地方，开始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很多人饭也不吃就径自出门。 而窗边的袁胤只是静静地听着。 但是良久后，他也实在听不到什么更多有用的信息。 “那个胡老三，不知是为了吸引眼球，还是说的是事实。” 袁胤轻轻敲击桌面。 “按理说，这么重要的情报，厉家军不可能会放任舆论自主扩散。” “唔，军心民心这事儿。” 就算古人们不知道什么叫“控制舆论”，但是若是会造成百姓恐慌，厉家军肯定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让民众知道。 “要么，那个胡老三就是故意的，要么，他的来头就是……” 厉家军人？！ “要不，去跟一跟？” 默默思考完行动要点，袁胤收拾行装，立即出门。 当他一出客栈，几个本来坐在胡老三桌旁的沙民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老大，最近没什么肥羊，沙洲的传闻多有奇诡。”络腮胡沙民道，“看那胡老三说的也不像是开玩笑，长此以往，人口必然会越来越少——这生意，不好做了呐。” 而另一个有着蓝色眼珠的沙民则偷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去抢刚才那个白袍道士，看起来倒是挺有钱的。” 拎着酒瓶的沙民摇头：“最好别抢这种道士。” “为什么？老大你叛出道盟十多年，还怕这种嫩雏？” 酒瓶沙民怒道：“怕你娘的狗臭屁！你们招子放亮点，这种敢于孤身一人出行瀚海的道士一般不是好惹的角色。” “愣头青也就罢了，你们入沙晚，不知道在十年前，一位刚出道的面具组织成员，单人单剑就干翻了沙洲二十城寨……” “有传闻说，那是王权……” 另外两个沙民打扮的沙匪闻言，忍不住瑟瑟发抖。 老大轻轻灌了一口酒，“要想活命，就要有脑子有招子，孤身一人闯荡瀚海，没点厉害的底牌，你们自己问自己，敢不敢？” “而且，那个道士的修为，我居然看不透……” “……好像根本就没修为一样。” 两个沙匪睁大了眼。 老大身据三转法力，都看不透那个人，我们岂不是要被那白袍道士一眼瞪死？！ 他们忙不迭地点点头，“老大教训的是，那我们……” 老大低声道：“还是紧盯那支商队吧，虽然护卫强了点，但我们还是可以联合其他沙盗。” “近来传闻大多恐怖，而这里地处沙天境和瀚海交界，厉家军可能也会严防此地……” “干完这一票，咱们赶紧回沙天境找个地儿安定下来。” “估计——” “很快，这里就不会安宁了。” —————— 感谢书友1606523118、书友1183346376、你是我眼里藏不住的光、书友1367537896、书友3385****78、书友1517758246的推荐票支持。 q群的事我会考虑的，但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喜欢自己删书评？ 第七章 咳，尾行

袁胤在身上贴了道匿踪符，一路跟着那胡老三出了绿洲。 这个小型的沙漠绿洲并没有明确的名字，自然也没有什么完整的街道。就算有匿踪符隐藏身形，尾行…… 好吧，尾随并不容易。 “幸亏这胡老三没什么法力在身。” 袁胤看着几步一回头的胡老三，暗自点头。 “够警觉。” 这不仅证明了他刚才说的话确有问题，也证明了袁胤自己的猜测极有可能正确——尽管这个人身上没有丝毫法力波动，但这些动作，毫无疑问不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沙民能够做出来的行为。 “跟着他应该会……” 袁胤这么想着，眼前的胡老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目的地了？” 可这里…… 袁胤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现在失去了修为，也可能完全失去了重新修行的可能，但是他本身依旧是那个融合了前世后世两份灵魂力量的穿越者。 魂魄的强大，造就了他无比敏锐的感知能力，纵然狐妖世界的力量体系中，没有修真小说那所谓的“神念”，但这一份灵觉感知却不会随着修为的失去而失去。 在袁胤感知中，周围的环境比刚才冷清得多。 那个人，是故意引…… 埋伏？！ 他发现我了？！ 袁胤的目光陡然间变得犀利起来。 他立即停下脚步，再往身上拍了几道匿踪符。些许隐晦的动静被彻底隐藏起来，屏息凝神。 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跟了我这么久，还不出来？” 胡老三转过头来，淡淡出声。看他样子，居然丝毫没有什么醉意！ 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装的！ 袁胤心下暗骂，这个世界居然连最庸俗的剧情套路都有，真是毫无逻辑…… 既然身形已被看破，那么再隐藏下去也毫无意义。 一道神行符扣在手中引而不发，袁胤刚刚想撤去匿踪符。 那张神行符，是为了若见势不妙，方便立即遁走。 但是—— “咳咳，不愧是厉家军前任大将，厉岩。” 苍老的语调，从袁胤的左前方冒出。 袁胤心思一动，停下了动作——他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胡老三——或者叫厉岩，脸上原本醉醺醺的懒散神色完全消失，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发声的地方。他的口音甚至也完全改了一个调，变得中气十足，隐含不屑： “沙妖？” 袁胤看见发声之地，那处在地面的一小团沙子缓缓涌动，在下一个瞬间，突的暴涨成三尺沙团。接着，沙团汇聚成一个人形，所有的面部器官在刹那间全部凝聚。 瀚海速来干旱燥热，但来妖却身着一袭华美的深红棉绒大衣，厚底黑靴在尘土飞扬中一尘不染。除了一双晶亮的眸子外，整个面部都遮掩在灰白的须发中。 左手木质扁拐，整个妖站得笔直。 “湮尘黑靴，红练风装，这份气质，倒是奢华。” 厉岩随口灌了一口酒，轻轻笑道： “你就是传闻中的沙狐皇帝，梵风扬？” 袁胤闻言，紧皱眉头。 自己刚才的想法并没有出差错，厉岩果真没有看到自己，只是看到了这个沙妖。 但是…… 沙狐皇帝，梵风扬？ 眼前这个形象，在原著中的确是梵云飞的父皇不错，不过袁胤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厉岩大将有礼了。” 梵风扬淡淡回了一句。 “哈，”厉岩摇摇头，“看你的外表的确是沙妖皇帝无疑。” “这料子这行头，不论其上的法宝之能，只论外表，也要抵不少黄金。” 他打了个哈哈。 “不过——” “厉某自忖早就不属于厉家军，而我区区一介草民，如何用得着梵皇帝亲自走一遭？” 冷笑声，隐隐响起。 “难不成，刚刚的些许胡言乱语，也入得了皇帝陛下的法眼？” 暗中观察的袁胤闻言，一愣。 对，就是这个！ 即使原著中的西域狐皇再如何不靠谱，梵风扬也毕竟是一国之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亲自来尾行……跟踪一个毫无法力在身的凡人？！ “将军说笑了，”梵风扬所有的表情都被遮掩在须发间，看不真切，“阁下既早已宣誓效忠于砂之国，自当有操守在身。” “一日为将，终身侍君。” “称呼我为皇帝陛下，未免有些不妥。” 听到这话，厉岩笑着摇摇头，“我早就不是将军了。” “话是如此，但……” “只要阁下一声令下，数十万厉家铁骑还不是唯尔马首是瞻？”梵风扬摇摇头，“说不得，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厉将军刚才的言语。” 厉岩顿时嗤笑一声。 “有趣至极，我是没意见，只是……” “沙妖一族，难道穷到需要你这个皇帝亲自出马来问我话了么？” 听到如此不客气的质问，梵风扬居然也不恼怒，他淡淡说道： “族中内务，不便外传。” 手一挥，风沙卷起，土黄妖力将周围的一切视野全数模糊，制造了一个隔绝内外的屏障。 “据说，妖力屏障会识别内外生灵……” 袁胤见状，咬咬牙，咒诀一掐，再往身上贴了一道微尘符，将身形隐藏得更为彻底。 吗的，这波血亏…… 厉岩并没有什么动作，看着满天的黄沙，嘴角微微咧开。 “漫尘封禁……多久没看到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陛下——” “你这是不准备让我走了么？” 风沙卷过，吹着厉岩睁不开眼睛。 “有些事问清楚后，本座自然会保阁下安然无恙。”梵风扬语气淡漠。 “开诚布公吧。” “你是如何得知‘妖祸’即将脱困的消息的？” “哦？”厉岩闭眼，冷笑，“怎么，陛下难道对我我厉家军的情报渠道感兴趣？” “自然毫无兴趣。” “那，你还要问什么？” “这些事，按理说，你们沙妖应该比我们这些边疆兵痞更了解才对。” “呵呵……” “难不成，你们沙狐一族，已经——” 厉岩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森然无比。 “不再统领沙妖了么？” 梵风扬闻听此言，罕见的没有回答。 但他其实很清楚厉岩这句话的意义。 一旁的袁胤听到这句话，也有了模模糊糊的概念，只是尚不明朗。 梵风扬沉默半晌，道： “局势崩坏，非我族之……” “闭嘴吧老狐狸！”厉岩粗暴地打断了沙狐皇帝的话。 “是是是，局势崩坏。”他伸了伸懒腰，龇牙咧嘴，“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可是人类。” “妖祸降世，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们沙妖。” “拼个两败俱伤，不也挺好？” “需要担心的，难道还会是我们么？” 他的声音忽然有些飘忽，也有一丝丝符箓宝光从他身上亮起。 那是万界挪移符的光芒。 “我没有再听你扯皮的兴趣。” “五百年前，你们就是这样。” “假装和善，欺骗我厉家军队，携手封印了妖祸后，还骗走了我厉家之女厉雪扬。” “厉家军由此沦为沙天境笑柄，自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笑的人妖爱情！” “军中，所有的纪律法度，自那时起到现在，五百年间不停地缺伤。” “你看看你们干了些什么？” “我要是早生了几百年，砍不死你丫的！”厉岩厉声喝到。 “当初，一手推动厉家铁军，成了一帮流氓，现在，呵……” “还有脸来求我们帮忙？” 最后一句话说完，符文宝光散去，厉岩的身影也从沙阵中消失。 梵风扬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沙地，沉默良久，忽然长长叹息。 “说的也没错……” 他蓦然转过头，目光灼灼。 “所以，看了这么久——” “你也应该出来了吧。” 木质扁拐竖起，指了指袁胤隐藏的地方。 “涂山来使。” —————— 感谢我真是猪猪、花心大呆瓜、心寒六度、天地无忧、书友以、秋色如洗、gege3、贫苦老农、许正羽、无.忧、火焰石头、只为小兵而建、书友3276****35、书友1483813529、书友1031687799、比杀、雪狼乾坤abb、王硕宇、书友1671126662、书友960****29、书友1659058499、五连绝世、书友2913****70、书友1837650033、书友1431121539、书友2681****64、书友3390****87、书友1097372104、书友1715668265、书友1097372104、书友452****02、书友1860812702、书友1808784770、书友1576707454、书友1340534828、书友3415****52、书友1031687799的推荐票支持。 【更新时间】因为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必须抽出时间来背英语做数学题，并且看医学书籍——这是主业。 【九月份开学】以后更是只能有一天一更的无语状态……当然太监是不可能的，我保证。 【白月初】他第三卷就会出现，真的。 【加更福利】老朋友都知道，我当初以为【自己一个死扑街应该不会有多少票】所以就定了个【新人有票就加更】的规矩，现在发现多得让自己撑不过来了…… 所以规矩就这样： 【2017年8月3日北京时间24点以后】旧有的已经存在的加更名单就固定下来了——（以为主，qq阅读我没去看过，抱歉） 取消【新人推荐票加更福利】，改为正常的【总推荐票数每2000加更1次】。 取消【每50收藏加更福利】，改为【每1000收藏加更1次】 但已经承诺过的【新人加更】【收藏加更】还是【存在】的，我数了数，有一百章加更欠条（包括天一的那几十票）…… 【致歉】在这里对后来的小伙伴道歉——我只是一个人两双手，写不了这么快啊…… 【q群】大概会有的吧——因为我很忙，而且也不太放心给别人管理，如果群里小广告满天飞那也不太好。 第八章 反咬一口?(为枫叶月影加更)

袁胤不慌不忙，从隐身的状态中现出身形。 他没问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既然梵风扬能够一口道破自己的藏身之所，还让他看了这么久的戏，自然问了也是白问。 “凡人？”梵风扬的白眉抖了抖，“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走。” 说完，他当先一步，朝着一旁的小道走去。 袁胤不发一言，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某处偏僻的小酒馆，客人稀少，袁胤和梵风扬相对而坐。 “说吧，涂山来使，”梵风扬轻呷一口红酒，“所求何事？” 袁胤正视着梵风扬的双目，道：“敢问陛下，是如何看出我身份的？” 闻言，梵风扬点点头。 “很容易。” “我老是老，但毕竟还是西西域妖王。” “这双眼睛，还没有瞎。” 他指了指袁胤的袖口，“那个狐形印记，我没记错的话，大概是涂山仙都坊的衣料标记。” “事实上，每件涂山产品，都带有或大或小的特殊徽记，”他扯过自己的袍子，露出袖口，“我的也是。” 袁胤凝神看去，只见大红棉绒衣袍袖口处，有一个火红色的狐形标记。 在周围颜色一致的情况下，的确很难看清。 他再看看自己的袖口，黑边白底的料子上，有一个不起眼的深绿色狐形标记。 绿色……？ “这种东西，只在涂山内部流传，我当年也是侥幸得到这一件。” “还是年幼的涂山少主红红姑娘亲自交付与我——作为同属狐妖的友谊见证。” “西西域仅此一件，别无分号。” “你一介凡人，偷来抢来自是不可能，那么此时出现在我西西域，你的身份不言而喻。” 西域狐皇缓缓道来。 “其实——” “颜色的不同，代表了所属执事的不同，”他忽然笑了笑，“怎么，两百年过去，涂山之主换人了么。” 不知是否是错觉，袁胤只觉得这句话中隐含讽刺之外—— 甚至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如果当初你没看错，的确是从红红少主那儿得到这件所谓的红练风装的话，”袁胤面无表情，“那么涂山之主还是她。” 他用狐皇刚才的“眼瞎”反顶了回去。 梵风扬哑然半晌，“年轻人，说话语气别这么冲。” “作为一方妖王，对我，你就没有半点敬畏之心么？” 他摇摇头，“涂山也是不复当年，竟然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出任涂山大使。” 妖王的眼力摆在那里，梵风扬自然瞧得出袁胤身上没有半点法力，完全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 “陛下说笑了。” “西西域的确实力雄厚，居然让你一个妖王陪我这个凡人论道东西。” 袁胤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害怕。 狐皇顿了顿，“你看出来了？” 袁胤轻轻颔首。 “刚刚你让我看了这么久，现在又对我这么说，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 梵风扬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响亮，可周边所有的客人都充耳未闻，似乎这边根本就没人说话。 袁胤注意到这个细节，暗自咋舌。 这份功力展露得毫无烟火气息，的确当得上是数百年来，西西域的沙皇梵风扬之名。 “我道涂山怎么会让你一个只会用朱砂符箓的凡人来出访西西域，”梵风扬继续大笑，“这一份智慧，不错，不错。” 袁胤面色不变，道： “红红少主的决策，自然会比你们那群长老更为靠谱。” “咳，的确，那群老呆子不提也罢，”梵风扬点点头，“二百年前，涂山红红大人的潜质，当时的大妖都有目共睹。” “所以两百年过去，你们西西域，现在就是这等模样？” 袁胤开口道。 “内部叛乱，狐皇实权旁落。” “外部妖祸，即将席卷全境。” “厉家军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渔翁得利。” “或许还有别的……” “你说，是也不是？” 狐皇继续喝着酒，“很好，都猜到了。” 袁胤暗自倒抽一口凉气。 非是他一定要咄咄逼人，按照他推测的情况看，西域的近况多半不容乐观，是以口气嚣张，还扯出了红红作为靠山，顺着狐皇的试探，说了这么多话。 反试探的举动，的确是成功了。 但是得到的信息，却有些…… “原著里的狐皇的确是很容易认怂，但现在看来，这具体的情况……” 刚刚被自己这个凡人连番讽刺，就算袁胤后面的靠山极有可能是涂山，梵风扬也不应该毫无生气的意思。 唯一的解释是—— “连你这个西西域妖王都没办法解决，你觉得我这一个凡人有什么办法？” 自己是来解决沙狐皇族的内政问题，这不假，但是也只是作出报告，并没有要牵扯入哪一方势力争夺的意思。 我只是个凡人，躲在幕后就可以了！ 理想很美好，但…… “你问我，我问谁？”狐皇的语气突然有几分揶揄，“可是你先找上我的。” ……居然开始耍无赖？ “笑话，涂山为什么要管……” 袁胤说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不成，从我进入瀚海开始，就在你们的监视之下？” “准确的说，是就在长老院和我的监视之下。” 梵风扬喝了一口酒，“我们都在观望，看你会选择哪一方。” “现在，一切都很明了了。” 袁胤反应过来，心中暗骂。 果真是老狐狸！ 这一下，不帮忙都不行了。 自己此番先行接触狐皇，绝对会被沙狐长老院的那群混蛋看作是涂山偏帮梵风扬—— 自己一早就被绑在这老匹夫的贼船上了！ “如此算计涂山，”袁胤面无表情，准备做最后一搏，“就不怕涂山事后报复么？” 梵风扬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且不说涂山会否真正看重你这个凡人，”他摇摇头，“就算你真不愿意帮忙，知晓了西西域如今的近况，你以为——” “哪一方会放任你活着出去？” “只要你出不去，凭你凡人的身份，就算我们不管你，你要么渴死饿死，要么被妖类人类杀死——” “还有别的可能么？” “讯息传不出去，你觉得有谁会来帮你，向我西西域施压？” 袁胤咬咬牙。 没有实力……玛德就是这么憋屈！ “既然你也说，我是一个凡人，那么我能帮什么忙？”袁胤寒声道。 他现在对这身高五尺的沙狐皇帝梵风扬，已无半点好感，原著狐皇表现的冒失印象也消失无踪。 老狐狸！ “这得你自己来说。” 狐皇耸耸肩，“其实你就算没有一点用，对我们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不过……” “涂山选你做大使，你肯定肩负了什么任务。” “完不成，那是你自己的事。” 袁胤突然冷笑，道： “真的没什么问题？” “如果我知道，如何永久封印千年妖祸呢？” —————— （下一章就是要求如何恢复实力，本来这一章就是的，所以我觉得我好像又把大纲写崩了……） 下午收藏掉了（t_t），难道是我中午的那章得罪谁了…… 感谢书友1882834596、中二少年13、书友1473034023、书友1139919072、书友3276****35、书友483****52、书友3419****02、书友1537678802、书友2558****44、书友1627116470、书友2777****44、书友2154****33、书友1213019511、生活慢慢来、心河彼岸、^^阿米豆腐^^、书友100424193^、杀人的左手、明明很angle、极速天使（那个符号我打不出来抱歉）、rambor331、龙淡紫、书友2971****79、leafe、虎视nqq、易悠羽、无牙龙王、飘然舞风flx、书友1807****53、书友3340****17、书友1499733932、淡墨无殇的推荐票支持。 对于某位书友要求的【必须推雅雅】……呃这个，本书单女主，而且已经钦定是容容了，雅雅的话——是三雅还是红雅我就不怎么确定了。 虽然新大没画，但是……啊算了，我自己是没怎么想雅雅到底应该有漫画之外的归宿，谁有兴趣可以在我书评区发一个讨论帖投投票，八月底我看看。 【改原著】全部翻译漫画的话，我觉得并没有太多的意思，而且新大那么多坑没填，很多逻辑不通的地方也没说好。 作为恋爱喜剧漫画，他画得很合格，但是若当作正经的世界历史……那就有点缺乏严肃了，明的不说，只论原著里的沙狐皇，那种逗比的性格，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而且——爱恨可以没有逻辑，但是真不能没有理由啊。 【抄袭】嗯，qq阅读书评区有人说我是抄袭的，作为一个玻璃心男，我压力很大…… 第九章 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为书友1507*******72加更)

原本，酒馆里没多少人。 但在袁胤说完这句话后，空气突然变得过分安静起来。 虽然梵风扬后来对袁胤的态度极为不屑，前后反差巨大，但是有一点，袁胤的确猜得没错。 那就是—— 现在的沙狐皇室，真的到了内忧外患极为严重的地步。 外有妖祸，内有叛乱。 “当真？”梵风扬的音调在颤抖。 本来，他对这个袁胤这个凡人大使，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此次略微失态，只是因为袁胤说的这句话实在太过重要。 叛乱什么的还好，总归是自己人； 妖祸不除，沙妖说不得就要灭族了啊！ “你刚才这么去求厉家军，还不是为了此事。” “但他们再如何倾心帮助，也只是凡人帝国的军队，”袁胤只是冷笑，“但我的背后……” “是涂山。” 事关紧急，他也顾不得什么逻辑上的失误，直接拉虎皮做大旗。 “你叫什么名字？” 梵风扬突然平静下来，郑重问道。 “袁胤，道号常胤。” 狐皇点点头，“你有什么要求？” “很简单，”袁胤低着头摆摆手，“第一个条件，恢复我的修为。” 他一眼就看出梵风扬对这次交易的看重程度，是以直接说出了目前最急需的东西。 其实，袁胤打心眼里不认为梵风扬能够办到—— 涂山都没说什么，你一个西域妖王还能办成？ 八成的可能是做不到。 到时候，我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恢复？也不是不可能。” 梵风扬摩挲着下巴。 “我就知道不……你刚刚说什么？” 袁胤抬起头，但却抑制住了狂喜的神色，表情自如。 可以？ 真的可以？ 袁胤不动声色，甚至嘲讽道。 “荒谬，涂山狐仙都没法办到的事，你这个妖王就能办到？” “先别管我能不能做到，你说，还有什么条件？” 闻言，袁胤重新低下头。 “先达成第一个，要不然，这件事再也休提。” 梵风扬盯着袁胤的道袍看了一会儿。 他突然笑道，“想不到你也是一只小狐狸。” “彼此，请说。” “咳咳，你们人类道者只修法力，不修身体，我哪有什么办法……” 袁胤一言不发，直接拿出一张万界挪移符，作势就要离开。 刚才厉岩的消失，很明显地表示，这种符箓可以穿破封禁。 忽然，朱砂黄纸化为沙尘，从他的指尖滑下。 这不是符箓发动的样子。 袁胤面无表情，看向狐皇。 “你刚刚是故意的？” “厉家前任大将，就算同样是凡人，身份也摆在那里。我自然要放他离开。” 梵风扬摇摇手指。 “年轻人，别着急。” 沙狐之皇幽幽说道。 “道者的修行，我是没办法。” “但你拥有最多的，可不是道士们的力量。” 闻言，袁胤皱眉。 “什么意思？” 狐皇笑了笑。 “小家伙，你知道我们沙妖的身体构造么？” 没等袁胤接口，他就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全身由砂砾组成，聚散无常，靠魂魄灵力维持身形。” “换言之，我们没有所谓的气脉。” 狐皇娓娓道来，“十多年前，道盟桃园李家的二小子认为，妖气成罡也是遵循气脉原理，并且在毒皇欢都擎天那里实验，取得了成功……你这什么眼神？” 袁胤收回目光，“没，你继续。” “……但他并不知道，我们沙妖的妖气运行，不在于气脉，而在于魂魄。” 狐皇继续说道。 “魂魄之力糅合了妖气，就成为我们的攻击与生存方式。” “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你只需要知道，按道盟的说法，我们这群沙妖都是一些——” “经脉堵塞，甚至尽数断裂的废人。” “便如同此时的你一样。” 这一席话，让袁胤蓦然想起，那《符文道典》最初卷首上面的一行字。 “以灵魂之力，写万物之符。” 没有涉及到什么符力法力经脉丹田，就是纯粹的灵魂力量。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之前的修炼方法，难不都是错的？！ 脑海中，自道心破碎以来就暗淡无光的金色书页，突然跳了跳。 但很快，又迅速沉寂下来。 “还差了点什么……道心么？” ……但是，好歹有些眉目了。 袁胤抬起头，目光灼灼。 “我还是不明白。” “你们是妖，而我是人——这两者的修炼，有什么相通之处？” 梵风扬闻言笑道：“世间万物皆有其魂。” “我们沙妖，不但修妖力，更修魂力。” “既然妖有魂魄就可以修炼，那么人难道没有魂魄，难道就不能修炼？” “况且，我观你灵思敏锐，魂魄力量极为强大，甚至比得上传说中的不灭之灵。” “应当是个修魂的好材料。” 袁胤表面上维持着冷静，但心情激荡。 “说了这么多，但是我要得到这修魂的法子——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这和没解决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狐皇摇摇头，“世上哪有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力量的好事。” “不过现在——” “该轮到你，来说说那封印妖祸的方法了。” 袁胤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沉默良久，他轻声道： “涂山典籍上，记载过一种方法。” 梵风扬闻言，暗暗捏紧了扁拐。 “除了需要用天罡寒魄和雪霜结晶，布下冰支方纬之阵以外。” “还需要找到在五百年前，那柄属于厉雪扬的厉家神器——” “傲雪断寒澜。” —————— 感谢书友1715711579、书友1606523118、书友1940919662、书友1846562732、书友1991471891、书友3143****12、伊藤诚他爸爸、书友1121492463、书友1451587611的推荐票支持。 【不灭之灵】就是指东方月初一类的灵魂，转世不经胎中之谜，不会失去记忆。当然，这不是给主角准备的长生理由，万劫阴灵难入圣，你们尽管猜，猜到算我输~ 【厉家神器】没错，【傲雪断寒澜】就是原著那什么“千年寒冰戈”或者“冰凌雪枪”，反正原来的名字听起来就是有些……改了名字后，逼格好像很不错啊。（所以千年御水珠也会改名，叫做【水源本晶】） 【忐忑】再过一些章节，准备开启地处西西域的妖界局部战争——这是我以前从未涉猎过的方面，不知道会不会写崩。不过，也算是为以后的妖界人界和圈外大战练个笔。 【app】还是下载了个qq阅读，打开一看，突然被我的书友们的坚持感动到了，你们居然比我还期待以后的故事…… 然而一句句的催更，呃，这个…… 修仙的那位童鞋还是早睡吧，我十一点半必须上床——学中医的精通养生…… 嗯，原本的加更都是【起点app】的，现在我突然感觉有些对不起qq阅读的各位了…… 但说实话，阅读体验还是起点好，qq阅读的界面有些脏兮兮的感觉。 【改原著】啊，同人文嘛，而且是穿越，不改的话我写它干啥，而且，蝴蝶效应总是存在的。 【后宫？不存在的】单女主容容敬谢不敏，这个绝无可能修改。想看推雅雅的书友们可以褪裙了，我很伤心但不会阻止…… 【作者朋友】书友区的那个宁轼，就是我——的同学。 【请假单】应书友要求，以后不单独列出请假章节。【更新时间】定在每天中午12点和19点左右，超时就不用等了。【8月15号】以后陷入补课狂潮，定在晚上21点。保底一更，加更另算。 【懒？】其实也不算很懒啊，我毕竟不是全职写手，好好学习考大学才是我的主业。 第十章 毫无准备的战争

两个多月后。 烈阳高照，瀚海深处，“踏踏踏”的铁骑声音骤然响起。 黄沙溅起落下之间，烟尘飞洒。 纵马狂奔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数万披挂铠甲的人类守军。 队中，数杆血色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面旗帜的正中央，都印着一个金色大字——“厉”。 这队人马，正是驻守沙天境边缘的厉家军。 阳光之下，当先一人铠甲晶亮，面含风霜，一言不发。 一旁的裨将忍不住发声道：“将军，这传闻……” “厉狗蛋，我不是说过么，不要多问。” 那位被称作将军的厉家人淡漠回答。 他的声音，在奔腾的马蹄声和呼啸的风声遮掩之下，听来并不如何清晰。 “……是，将军！” 裨将犹豫一瞬，还是住口，专注地纵马奔驰。只是他的动作，略有些散漫。 远处沙丘的背光处，两个身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由西向东奔驰的军队。 大红袍子在风中舞动，梵风扬掂了掂手中的扁拐，沉声道： “这法子，真的有用？” 听到这句话，一旁月白道袍的袁胤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整理起被沙尘污秽的衣服。 他使劲擦了擦袖口，好让这玩意儿上的绿色标记看起来不是那么得脏。 “爱信不信。” 这两个多月来，袁胤半是被胁迫半是期待，在狐皇的私人书库里查阅了诸多资料，并糅合前世那半吊子军事水准，制定了他这一世第一个军事方略—— 当然，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狐皇的白眉抖了抖，“也难为你这两个月来，半点女色都不亲近。” 袁胤默然无语。 他算是搞清楚了，这个真实世界的西域狐皇，不靠谱程度的确比漫画来得少一点。 但是该有的性格，一丝不差。 唯一对自己不设防的方面，居然是泡妞。 这货的特殊喜好是大凶妹子，还认为女人是陪衬理所当然。 怪不得在原著里到处坑儿子。 而且，我可是幼女…… 呸！ “我哪有这个闲心？！” 袁胤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容老板那巧笑嫣然的样子，心中突感烦躁。 生存和美色，哪个更重要？ “老家伙，事儿就快办完了，你承诺的修魂之法？” “这不是还没看到结果吗，不急，不急。” 我特么…… 你是不急！ 可我急啊！ 三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再拖下去…… 年末的瀚海仍旧极为燥热，袁胤细细算了算自己的布置，并无纰漏，再重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狐皇看着那些人马，突然说道： “你这样，算不算人奸？” 闻言，袁胤嗤笑一声。 “他们这群，也配称为人？” “这两个月，我算是真切理解到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什么叫兵痞了！” 或许强抢民女夺人钱财的事在古代很平常，或许买卖人口兵盗勾结的场面很正常。 但是袁胤——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有自己的价值观。 包括妖类买卖在内的行为，他都深恶痛绝。 “以前我可能还会抱有一丝怜悯……” 但现在，坑这些人——袁胤表示自己虽然有罪恶感，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有罪，就先去赎罪。 能活着回来的话，再谈怜悯！ “听说几百年前的铁军可不是这个样子，”袁胤淡淡道，“也难为你们沙妖，把当时的铁军搞成现在这样纪律散漫的渣滓。” “也不能全怪我们，人类本身的观念，也有问题。” “沙妖，又怎么了？” 梵风扬出声辩解。 袁胤嘴角翘起，隐含讥讽。 他看了看天色，道：“时间快到了。” “时间……说到这个。” “我很奇怪，”狐皇转过头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蛇发火姬将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袁胤则继续看着队伍，“你以为，我用你的调令把长老院的那支沙妖军队派出去，是干什么的？” 狐皇皱眉。 “你是说……？” 袁胤伸了伸懒腰，戴上兜帽，指指即将经过沙丘口的人类军队正中央。 “看到那个巨大的冰棺没有？” “那个，就是神器。” “五百年前，厉雪扬用神器傲雪断寒澜配合天罡寒玉封印了千年妖祸蛇发火姬。” “神器由此遗落在冰封绝地。” “如今封印松动，这件神器过不了多久，自然会破封而出。” 狐皇神色恍然，继而大怒。 “所以你就派沙妖军队牵制蛇发火姬，主动引厉家军入瀚海冰封绝地……” “趁着天罡寒玉的威能没有消散殆尽，让他们将神器取了出来？” “混账！”狐皇冷声道，“我是来寻求解决之道的——” “而不是来自取灭亡的！” “神经病，”袁胤耸耸肩，“说你们沙狐没脑子，可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没脑子。” “这么明显的祸水东引你都看不出来？” 他冷冷一笑。 被一根杆子镇压了几百年，蛇发火姬困在绝地一动不动，自然是憋屈至极。 如今脱困而出，她会先攻击谁？ 梵风扬闻言，依旧眉头紧皱，“那你为什么还不把沙妖军队召回来？” “谁说没有？” 袁胤指指远方，“喏，这不是来了么。” 西方，天际与沙漠的交汇处蓦然尘土飞扬，隐现火光。 密密麻麻的沙团从远方的沙丘中冒出，向着厉家军奔驰过来。 “将军！？这……” 裨将厉狗蛋接到传务兵的讯号，一脸担忧地看着大将。 大将——厉石，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沙团，很快就算出，仅仅依靠凡马的脚力，根本避不开。 沙妖在这个时候偷袭？ 难道是觊觎神器…… 他心思一动，高举双手，“鸣金！” “布战阵！” “左处锋刃，后排贴住中心！” “右处回转，龙尾阵！” “准备天水之护！” “迎接沙漠妖类偷袭！” 一道道命令自厉石口中下达，再从裨将处传往各部。 但是大军接到命令后，却行动迟缓。 厉石见到这个场景，心下暗叹。 厉家军…… 真的不是当年的铁军了。 “沙妖数量不过几百，应该没问题……” 他这么想着，突然，被传务兵的叫声打断了思路。 “将军，快看！” 厉石循声望去，面色一变。 只见一束赤红火光自那些移动的沙团后面冒起，以更快的速度超越了诸多沙团，向着军队的防线袭来。 途经几个沙团，地面的痕迹在刹那间，尽皆焦黑无比。 “妖祸，蛇发火姬？！” 厉石心中大骇。 怎么！？ 沙妖和妖祸勾结在了一起？！ 还是说—— 他看看军阵中央的冰棺，心中一声“咯噔”。 厉石高声叫道。 “妖祸来袭！” 传务兵忙不迭地转送着命令，所有的军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都震惊莫名。 紧接着，是惶恐。 看着沙丘下似乎停顿了一瞬的军队，袁胤打开水壶，慢慢喝了一口。 “这就是你所说的计划？” 狐皇道：“引沙妖、厉家军、妖祸混战？” “到头来拼个两败俱伤，有何意义？” 袁胤抹了抹嘴，轻轻笑道：“我可没说，仅仅只靠那些人和妖，就能把为祸千年的蛇发火姬干掉。”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涂山的眼光。” “我的手段，可不仅仅是这个。” 袁胤看着军阵中的冰棺，脸上笑容更甚。 “还记得我当初说的条件么？” “第二个条件，就是——” —————— 【起点站】【因为加更福利正常化，能够感谢地的我尽量感谢，不计书友是否已经感谢过了】感谢书友1766391956、书友1451587611、江北淮南、书友2814****35、书友3143****12、账号主人已注销、书友1606523118、书友1474557850、vf风风光光、书友1887096459、书友1892013475、书友1807****53、心殇站在天、你是我眼里藏不住的光、书友2283****49、书友1121492463、翊歌兮语、书友1816401116、书友1213019511、书友86910915、我是代救书虫、书友1461966314、书友2789****59、书友1715711579、书友1623645646、名称什么都不重要、书友1860812702、书友1031687799、书友1846562732、书友1557507468、诗如岁月、书友119197****90、书友3676****39、书友3276****35、书友119094****14、书友1011096654的推荐票支持。 【描写】去看《紫川》补所谓的大场面描写，就憋出了这么个玩意儿，尴尬…… 第十一章 天地一座阵(为十卦九不算加更)

“嘶嘶……” 千年妖祸冲向军队，发出厉声怪叫。 但是，不论蛇发火姬行进的气势有多骇人，厉家军还是勉勉强强布下了军阵。 龙飞锋刃阵法刚刚确立，全军将士的头顶就渐渐凝结出一丝丝血色的云气。 云气飘荡，在全军上空一丈高处，缓缓汇聚成一柄血色长戈。 与此同时，每个士兵的手上，都冒出一股冰蓝色的水光—— 所谓的天水之护。 此刻，血色掩映水光，沙妖的土黄和蛇发火姬的赤红火光，四色翻涌，即将交汇。 沙丘之上，梵风扬不知正去做什么事，早已不知所踪。 只留下一根扁拐，被袁胤持在手中。 孤身一人的袁胤，看着即将碰撞的三股势力，轻轻笑了笑。 “希望厉家铁军的余威尚在，能够坚持得久一些。” 神色间，成胸在竹。 袁胤最后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路。 利用沙妖将蛇发火姬引往这个地方，再用神器引诱厉家军和千年妖祸交战。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袁胤眼中意味莫名。 那群沙妖军队，不过是已经腐朽的长老院下的走狗而已，直接在这里葬送掉，也算是为叛乱清理门户。 而厉家军更不用说，这里的人不过是一些兵痞，他们骨子里就已经烂透了。 半空中的血色长戈——那是军阵联结了全军的生命气息，以无匹的战意凝结而成的，类似于五转道者“地器”法宝的产物。 全军意志所向，就是这柄武器攻击的方向。 在没有高端道者力量坐镇的人类国度，军队凭战阵之法守护着国家，防备着妖族。 袁胤瞧着这看似威武实则外强中干的长戈，喃喃自语：“时间快到了吧。” 沙漠之中，四种颜色终于交汇，大战终于开启。 无声无息间，怪叫停止，火团首先降临。 龙飞阵首的一个士兵当先被火光冲击到。 当赤焰漫过眼前，他兀自愣神。 长久的怠惰，已然侵蚀了他的战意。 直到撕心裂肺的疼痛随着炽热的灼烧感传来，这位厉家军人才蓦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然开始模糊。 一旁的战友面色惊惶地看着他被焰光吞噬，冷不丁后退一步，紧接着，脚跟处似有物体绊住了他。 他慌忙瞧去，却是一团蠕动的沙子。 沙团似乎人畜无害，然而在下一刻，沙子凝聚出一个恐怖大嘴，向着士兵没有铠甲保护的膝盖狠狠一咬。 “啊啊啊！！！” 这一声惨叫，是这场战争中第一声发自人类的呼喊—— 但绝对不是最后一声。 士兵手中的水光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天水之护如狼似虎，向着近身的沙妖直冲而去。 半空中的血色长戈，也在仓促之间，向着蔓延天际的火光直射而去。 血光闪耀间，长戈破开了火焰幕布，扎中了一个头—— 蛇头。 这一举动，仿佛是导火索烧到了尽头，本已安静下来的火团，陡然间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叫声。 “人类！” 火海自主分开，火红色的妖艳长发无风自动，足足有数十丈那么高。 每一根长发的末端，火焰缠绕其上，都有一个狰狞的蛇头。 火姬容貌艳丽，而她的下身也全数笼罩着炽炎，烧得底部的沙漠都出现了晶莹的琉璃之色。 “你们……” “准备好接受死亡了吗！” 示威的话语，夹杂着迥异于人类法力的火劲，向着战阵中冲去。 血色长戈想要抵挡，但火劲无形无质，从云气海洋中一穿而过，根本毫无办法。 不断有士兵被火烧死，随着军队人数的急剧下降，血色长戈明灭不定，仿佛就要当场消散。 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含着绝望。 沙妖怕水，天水之护的确可以灭杀沙妖，但是却挡不住这股绝世妖火。 而场中沙妖也是似乎杀红了眼，不断利用身体缠住厉家军人，让他们无法分心，无处可逃。 沙丘之上，袁胤看着距此地五十多丈的鏖战，皱皱眉。 “蛇发火姬为什么这么暴躁？” 纵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袁胤还是做了一个计划中的举动—— 抬手，放开。 他向着上方，直直抛出了那柄扁拐。 紧接着，扁拐似被一股玄奥的力量牵引，仿佛无视了重力规则一般缓缓下落，再方方正正地插在袁胤的面前沙地上。 此时，袁胤双手掐了一个法诀。 这个法诀，是存在于符文道典内部的道者九秘之一——阵字纹章。 阵之道，掌握天地所有阵法。 失去了修为，袁胤本来是无法运用道典上的手段。 但是现在，冲天妖力黄光，自袁胤身上冒起，直插云霄。 那是西西域狐皇梵风扬的部分妖力。 早在原著中，五百年前，狐皇就曾向其子梵云飞体内灌注妖力，助其化形。 如今，虽然袁胤不能凭此修炼，但略微动用一些狐皇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布置，却是可行的。 他低声轻喝：“起！” 沙场中，人妖势力已经打红了眼，谁都没有注意到那条远处接天连地的细小黄光。 但下一刻，他们想不注意到都难。 在黄光冲天而起的瞬间，战场方圆边界千里之内，道道晶白色的符箓阵纹浮现，在沙漠与天际之间纵横交错。 每隔数十丈，还有一团更为明亮的白色光芒于空中亮起。 沙漠深处，沙丘密布，千里方圆的地势，连同空气中，处处亮起光辉！ 从上空向下望，一个圆形的天幕扩散开来。 身处阵纹边缘，袁胤仰头看去，只见天地之间，到处光辉弥漫。 白色冰芒凝聚之间，渐渐化为一道又一道符文，然后汇聚在一起。 起初还是一个又一个半残的阵法，到后来，所有阵图开始在空中相互拼接，建立联系。 最后，一座庞大至极，在狐妖世界从未出现过的超级大阵完成，笼罩了战场方圆千里的全境。 场中生灵目光呆滞，逐渐被冰封。 就算是摇曳的妖火，也开始熄灭。 像是时间被暂停一般。 不过十几息，所有的布置都被完成。 袁胤看着完全成形的大阵，微微松了一口气。 冰支方纬之阵，利用数十颗天罡寒魄和数百雪霜结晶组成的封印之法，以极度冰寒道力封禁阵内所有事物。 “完美。” 其实那个时候，袁胤说了谎。 这个阵法本不是涂山所有，而是他脑海内符文道典的所载资料。 阵外某地，梵风扬看着这个阵发，心中稍稍安定。 方圆千里，密布虚空的大阵，别说见过，就算是听都没听过！ “这个涂山的小子，说不定真的……” 袁胤看着场中央逐渐被冰封的人群，喃喃道：“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 方纬之阵只是基础，它的力量毕竟也只是来自于冰寒灵石，和数百年前的天罡寒玉阵法在本质上，相差不多。 要完全封禁蛇发火姬，少不了那柄厉家神器—— 傲雪断寒澜。 此时，狐皇捏着阵法令牌，阻挡着身外寒气，向着阵中央穿行而去。 他记得袁胤的话。 “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看你怎么把那柄神器，带出来给我。” 梵风扬心中暗自冷笑。 这么点困难，还难不倒我西域狐皇！ 这小子多番刺激于我，等此间事情一了…… 袁胤看着那个穿行阵中的土黄光道，点点头。 “一切都在计划中。” 突然，他感到一抹心悸。 什么？！ 袁胤骇然转头，看向南方的天空。 一抹更加炽热的火光出现在那里。 赤红色的长鼻毛甩开，荡起满天风沙，庞大的身躯却有着极强的敏捷，迅速地往这里赶来。 “这难道是……” 袁胤把脑海里所有能想到的妖类都想了一遍，得出了那个结论。 他皱皱眉。 “原来，这就是千年妖祸狂躁的原因……” 来者，正是蛇发火姬的情人—— 赤须火龙！ —————— 【时间仓促，感谢名单不全，见谅】感谢吸氧鸯、书友2017021822…、书友1186****44、书友3340****17、书友2777****44、悠闲人生2010/7月望夏、aaaae、太子伊、珞藕、紫木瓜、zc89125、shine~、孤独灰色轨迹、龙裔、宝贝喵喵、郑茂飞的推荐票支持。 先声明，军队云气的构想是我从《神话版三国》借鉴的——有神秘力量的世界，凡人军队如何抵抗道者法宝？ 第十二章 计划赶不上的事

两个月以来，袁胤除了搜集资料，就是在这个地方布阵——为了坑这三方势力。 冰支方纬之阵的封禁效果极为强大，在某种程度上能达到后世雅雅的绝对零域，甚至可以镇封妖帝。 但这仅仅是对内。 相对的，对外而言，就比较脆弱。 此时的赤须火龙来势迅猛，看它的方向，正是朝着这个大阵。 如果正面撞上，大阵必然告破。 袁胤看到这本不应该出现在计划中的一幕，皱了皱眉。 “希望我的计算够准确。”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掐了一个手诀。 刚刚捏完，手中猛然一沉，一件事物出现在手上。 时间刚刚好，狐皇做事不慢。 神器冰戈恰好到了自己手上。 这个时候，袁胤甚至有空细细观察了一番手中的法宝神器。 长约七尺的冰蓝色古朴长戈，似乎由寒冰铸造而成。浑身上下寒气缭绕，却不甚冰寒，拿在手中反而有种温凉晶莹的细润感。 厉家神器冰戈，傲雪断寒澜。 “到手。” 法宝分类的最后两阶——神器和仙器，独立于“利宝法灵地”体系之外，这当然有特殊缘由。 第六阶法宝被誉为神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于—— 即使是没有任何修为的人，也能驱动神器来进行战斗。 因为神器内部，蕴含着一丝道力本源。 如果普通法宝只相当于空着油箱的汽车，那么神器就相当于时刻加满油的汽车，而且车钥匙永远拿不下来—— 只要懂得怎么开，那就永远不会停下。 原著中的千年寒冰戈，或者说冰凌雪枪，曾被一个女沙盗驱使反过来攻击厉雪扬，正是这个原因。 厉家神器，从来不仅仅是名头上好听。 它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器。 袁胤将视线从神器上移开，转头看向身后的赤须火龙。 “本来打算直接在你老相好那儿用的——现在，就先拿你试试手。” 神器在手，袁胤不由得更加自信。 右手法诀连掐，建立起淡淡的心神联系。 左臂冰戈高举，一点寒芒在神器顶部三尺虚空轰然爆散，荡开一圈圈冰色涟漪。 仿若星辰之光闪耀，以神器为中心半径十里的空间中，慢慢浮现出一根根冰凌，无穷无尽。 每根冰凌的尖角，都斜朝神器，好似向帝王稽首。 燥热的瀚海深处，天地间骤然寒气弥漫，如同狂风呼啸的冬季提前降临。 袁胤心中默念道： “合！” 随着冷然的冰语落下，无数冰凌即刻扩散全场。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冰支方纬大阵，也开缓缓旋转。 一丝丝磅礴的寒气从阵法四处蔓延开来，接天连地，汇聚到袁胤所站的沙丘顶部。 再汇集到冰戈的本体上。 袁胤右手一指赤须火龙，所有盘旋环绕的寒气，瞬息向着大妖冲了出去。 阵外，寒气浪潮涌过，所有砂砾的表面瞬间被冰封。 在赤须火龙必经的路途上，朵朵白莲凭空凝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纷纷扬扬，雪花飘洒。 冰道行进的速度极快，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凝固住了火龙庞大的身躯。 刚刚冲到袁胤面前五丈远地方的绝世大妖根本躲闪不及，连一丝惨叫都发不出来，就维持着这个样子，一动不动，煞是滑稽可笑。 早已出阵的梵风扬，来到袁胤身边。 他看着这冰封天地的奇妙景色，心下暗赞： “不愧是涂山来使，以一介凡人之躯，仅仅凭我一丝妖力，就能塑造出如此强悍的冰封世界……” 这扩散千里的冰雪封禁，就算冰姬冰将军再世，也做不到如此水准！ “但是这赤须火龙……” 梵风扬看着远处被冰封住的赤须火龙，莫名其妙地有些心惊肉跳。 “它为什么会来这里？” 正在操纵冰雪的袁胤，看着那被逐渐变得凝实的冰块，心下稍定。 只要赤须火龙也被冰封住，冰支方纬大阵就不会被打破。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阵内的所有生灵都会被彻底抽离生机—— 死得不能再死。 “那个时候，再集合全阵之，力压服赤须火龙，一鼓作气歼灭他们。” 本来没有赤须火龙，根本不需要最后一步，这剧本都写得非常完美。 但是—— 袁胤蓦然发觉，面前冰封的赤须火龙体内，正在越来越热。 他转头看去，心中一沉。 “什么？” 不仅如此，与自己心神相连的方纬大阵内部，也有一股同样的火源在慢慢升腾。 此起彼伏，最后频率相合。 然后，仿佛约好了一般，温度陡然上升。 神器冰寒道力护体的袁胤，的确感受不到什么灼烧的感觉。 但是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大阵开始摇晃 甚至，连自己面前封住火龙的大冰块，也开始逐渐消融。 神器力量稳定，那么就不是冰戈出了问题。 那—— 梵风扬脸色一变。 “火源共鸣？” 袁胤神色凛然，想到了涂山典籍中的某段记载。 “古有火妖，联结生命之火，两者靠近，双方都有迁强之意……” 原著之中，赤须火龙和蛇发火姬互为夫妻关系，自然不是没有原因。 在两者靠近之时，不仅妖火的强度会提高，连同妖力水准，甚至妖类本身的蛮力也会提高！ 这就是火源共鸣。 相当于互相加了数个超级buff。 袁胤看着这不断消融的冰块，心中发苦。 最不可能发生的意外，偏偏就发生了…… “要是我还能动用符力修为，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符道以点破面，直接攻击火妖的生命核心，一击了账…… 他咬咬牙，捏起神器，对着狐皇道： “走！” 再等下去，命都保不住—— 还谈什么任务？！ 梵风扬微微一愣，立即反应过来，风沙一卷，就要带着袁胤离开。 但是，本来在袁胤计算中还需要二十息才能脱困的火龙，体内火劲陡然暴涨。 冰层瞬间崩裂，露出它丑陋而狰狞的庞大身躯。 它“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着已在半空中的风沙团，怒喝道： “人类！” “我要你死！” 和蛇发火姬如出一辙的威胁话语，却不再像她那样无力。 大手一挥，火焰凝成巨手，直接将沙团从天空中拍了下来！ “砰”的一声，袁胤和狐皇被砸进沙地。 梵风扬本就是没有本体的沙妖，这一下攻击没有水，倒没什么大碍。 不过，袁胤只是个凡人。 就算狐皇分心护住了他，不至于让他摔死，但是袁胤毕竟不是他亲近的人。 这一下，直接将袁胤摔得筋骨折断，有多处灼烧，还直接喷出一口逆血。 看着不足十丈远，还在向着自己走来的火龙，袁胤心中有些绝望。 “难道没办法了？” 要是神器力量能够再强一点…… 灵光一现，如果只是神器力量不足的话？ “还有一个方法……” 袁胤随即朝着梵风扬大声道： “老匹夫！” “最后一个条件！” “把你那个每天宝贝得不得了的厄运国宝，拿过来！” —————— 感谢书友1431121539、书友1807****32、书友119096****91、书友1553881345、醉生梦死zz、书友3278****57、书友226****42、雪舞在冬、伊藤诚他爸爸、书友858****33.书友1186****44、犇犇犇犇牛、我一口毒奶喷死你、书友2777****44、书友1860812702、名称什么都不重要、书友3518****50、书友1473034032、书友1431121539、书友1097372104、我随风你摇摆、书友3411****74、书友1846562732的推荐票支持。 看了狐妖最新的一话，小新明明比我还懒……我对那个道盟法术体心技的说法，着实有些残念。 今晚谢师宴，所以可能无更。 似乎很多人都不喜欢看我的原创剧情，不过快了，再四章左右，就是月初到涂山了。 第十三章 以符道之，以神御之(主角实力回归，为解君良加更)

阵内，蛇发火姬的发丝正在恢复摇晃的频率，连凝固在半空中的血色战戈也正在解冻。 阵法再强，神器再厉害，终究只是由于它们本身就具有的力量就十分强悍。 傲雪断寒澜的神器本质，自然不用赘述，就连组成大阵阵基的天罡寒魄、雪霜结晶，也是比天罡寒玉更为高级的材料。 不是说，袁胤布置的力量不够强大。 而是两个火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所能镇封的上限。 虽然方纬阵法运转之间，也提供了磅礴寒气灌注到神器之内，能让冰戈在短时间内就能爆发如此暴烈的冰封之力。 但是它们仅仅只是外物。 是外物，是死物。 就有所谓的限制。 这个世界，向来有一种说法：道者持有法宝，才能发挥出“1+1大于2”的威力。 须知，法宝等外物本身具有的力量，都是一成不变的；而道者们的力量，却不是固定下来的。 所谓“体”与“宝”的差别，就在于此。 道者法力存量的多少，就是“体”，决定了道者“某转”的实力境界。 综述，简单点说—— 单纯的法宝，比不得有人操控的法宝。 一转道者操控的法宝，更加比不得七转人仙操纵的法宝。 就和汽车限速在一档位和没限速档位，最高时速是不同的一样。 方纬阵法运转已经到了极限，只有更强的神器力量，才有可能找到那一丝生机！ “如果，在神器内灌注更多更强的法力妖力——” 或者随便什么力…… 短时间内，必然能够爆发出更强大的冰封效果！ 如今，袁胤自己能够动用的妖王妖力极为稀少，对冰戈庞大的消耗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而神器与阵法的，则必须由自己来操纵——其他不熟悉阵法与神器的人，一来接手，说不定就搞崩溃。 “能短时间内提供强大法力的物品……” 在这一瞬间，袁胤就想到了原著之中的千年御水珠。 它在这个世界里的本名，叫做水源本晶—— 天地间水脉源头的凝聚产物，持有者不仅能够获得不俗的控水能力，免疫一切水行道力，甚至能够制造出汪洋大海！ “同源同质的力量，以水凝冰，说不定……” 掩藏在沙堆里的狐皇摇摇头，“这是不祥之物。” 袁胤一脸漠然。 “整天不祥不祥不祥。” “再不交出来，以后你们沙妖一族，就等着变成不祥沙妖吧！” 不祥，是死亡等词汇的委婉说法。 袁胤直接拿着生死大招威胁狐皇——情势危急，迫不得已。 这个时候，赤须火龙身上的冰霜已经完全消融，大步流星地向这里走，已然近在咫尺。 狐皇滞了滞。 然后，他极为不情愿地将一件事物抛了出来。 淡蓝色的物件，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方方正正地落到了袁胤的手中。 色泽绚丽，琉璃之蓝，颇为醉人。 只是那拳头大小半颗圆球上，极为不平整的切面破坏了美感。 “续缘法宝……” 原著之中的沙狐皇子梵云飞，把水源本晶当做了转世续缘的寄托之物。 他现在估计还在外面流浪……？ 不管了！ 袁胤沉下心神，按着道典描述的法子，以魂为引，牵连这半颗水源本晶。 此时，赤须火龙那小山般的火焰大手，已经当面拍了下来。 袁胤已经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炽热气息。 死亡之意临身，他反倒是极为平静。 都死过一次了…… 念头还未转完，眼前蓦然一黑。 无尽混沌之中没有上下左右的空间感，只有唯一一点蓝色，氤氲莫名。 无念无想，无思无绪。 看着那颗光点，袁胤突然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一下。 “咔擦”。 蓝光陡然破碎，连带着周围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混沌场景，也像玻璃一般片片成渣。 未知的声音从未知之地传来，洋溢着亲切，似在拷问着内心的坚持。 你…… 准备好…… 担负起应有的责任了么…… 所谓守护者的…… 言语散乱，但意味明确。 袁胤听得懂。 安然生活的元吉，已经死亡的秦兰。 已经改变的缘分，未曾改变的悲伤。 后悔么…… 袁胤点点头。 放弃么…… 眼前，瞬息景象万千。 小红红的左手穿过小道士的胸膛； 小月初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惨死； 十年后的涂山下，如梦一场的别离相思； 五十年后的苦情树下，阴阳两隔的权谋之争； 苦情树前的虚空泪； 淮竹墓前的王权剑； 时空变幻，数百年后，被捆扎在发辫中的呆毛，被握在小手中的五彩棒，似乎从未变过； 沙雪之谜，御妖北国； 千颜不悔，南毒不随； 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记得的，忘却的；未见的，见过的；所谓的历史和世界的真实，都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袁胤的眼前闪动而过。 袁胤知道，如果他不作为，这些时间线，或存在过往，或延续将来—— 就是狐妖世界原本的历史。 历史皆是当前时。 所以…… 异世界的来客…… 你，决定了吗…… 袁胤闻言，坚定地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就算失败，也要竭尽所能！ “似乎有个人对我说过。” “你可以不道德，不善良，不心怀敬畏，不礼貌待人。” “但你不能不守承诺。” ……我发过誓。 所以，我不放弃。 “到瀚海来，早就抱了必死的念头。” 因为，我不想放弃！ 这一刻，散乱的念头重新凝聚，心海识神的无穷高处，一颗晶莹剔透的道心结晶赫然成形。 下一刻—— 脑海之中，黯淡了近三个月的符文道典，猛然暴射出无数金光。 金光映射道心，刺激无形无质的魂魄。 袁胤睁开眼，看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一幕。 整个世界，没有丝毫声音。 火焰巨掌，停在了他的面前。 下落的沙粒，凝固在了半空。 雪水挥洒在半空，明明没有被冰封，却僵在了那里。 火焰升腾的状态毫无更改，似乎只是前世劣质的塑胶制品。 狐皇不屑而无可奈何的神色，赤须火龙的傲慢狰狞的面庞，蛇发火姬掩藏在冰霜中的愤怒神色…… 所有的一切，历历在目，清晰可辨。 天地之间—— 一切时间，所有事物，全数暂停。 脑海里，金色书册传出古朴的语调，问话响起： “天地之理。” “何以用之？” 袁胤看着这场面宏大的默片，又看了看握在手中的半颗水源本晶。 接着，他看了看脑海中沉浮的符文道典。 然后，他笑了笑。 轻轻回答： “以符道之。” 语音落下，正常的视野，霎时间变为满是符文的世界。 而胸前的玉佩，在此时也发出莹莹碧色光芒。 一如从前，对上毒娘子的那个时刻。 火妖，火焰，狐皇，沙海，大阵…… 一切的一切，都只剩下了轮廓，变成了符文的构成。 袁胤缓缓从沙地上站起。 月白道袍纤尘不染，身上的伤痕也在刹那之间恢复如初。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颗粒，他洒然一笑。 心旌摇动，古朴语调再次响起。 “天地之力。” “何以用之？” 这一回，是力，而不是理。 福至心灵般，袁胤再次轻轻说了一句： “以神御之。” 无数道则自心底涌现，魂力灌注，袁胤持着水源本晶，一指点出。 虚空的符文构成，在刹那间散开，空无一物的手掌下方，被摁出一道漆黑的指印—— 空间裂缝。 这道黑芒没有消失，而是顺着念头，向着赤须火龙和大阵那儿蔓延开去。 无声无息之间，火龙和阵法那方圆千里的庞大面积，就被扩张的空间裂隙搅碎，吞噬个干干净净。 原来需要用极致冰封之力镇压的两个火妖，直接陨灭当场，毫无任何障碍！ 袁胤放开手，看着这缺了一大块的狐妖世界，心中暗叹。 啧，玩过头了。 这下子，后世如玉泡小文，应该就会轻松点吧？ 念头一动，漆黑的时空缝隙复原。 原地，只剩下一滩水渍，一些湿土，一片血泊。 那是消融的阵法、消失的沙妖，和死亡的厉家军人最后的遗留物。 念头动处，符文视角如潮水般退去，一切颜色重新回归，退回到袁胤的双眼之中。 脑海中，金色书册微微翻动。 袁胤觉察到了体内那全新的力量，也明悟了符文道典的提醒。 他放下神器，负手而立。 月白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瞥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狐皇，袁胤把那半颗水源本晶抛到梵风扬身边。 接着，他轻轻笑道：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我大概，不需要你的修魂秘籍了。” —————— 感谢书友1846562732、书友1807****53、书友1031687799、书友3111****77、书友3568****48、雷光鹏、六丁神火、书友3033****09、vf风风光光、书友1875953261、心殇站在天、椰子悠悠、书友3570****49的推荐票支持。 晚上有宴会，所以我这一章是定时发布的，感谢名单如果不全，见谅。 【体心技】对应法力转阶（法力总量），意志精神（剑意剑心之类玄乎的东西），道法符法（九天普花神雷之类，肉眼可见的徒手法术），这应该很容易理解。 【主角存在感低】这确实是个问题，前文也没法改，我尽量在后面的章节提高一下。 第十四章 嗨，我回来了

人界正月，新年刚过。 寒风呼啸，飞雪漫天。 而涂山内部，虽无除旧迎新的庆典，却依旧温暖如初，山花烂漫。 天谕星轨大阵隐没于苍穹之上，偶尔闪耀出的丝丝星光，颇为梦幻。 清晨。 苦情树下，红红仍旧是穿着那件粉红的蝶恋衣，端坐树荫之下。 一旁，容容捧着一叠文案，看着朝阳发呆。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时候，涂山红红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习练妖力，也没有听容容报告去年十二月的涂山概况。 她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西西域瀚海之行，联合狐皇，以一己之力布下惊天大阵，坑杀十数万生灵……” “一举解决沙狐叛乱、厉家兵痞。” “还顺道斩掉了赤砂魔盗团的两大主力。” 红红读到这里，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引得梵风扬投诚，愿意与涂山缔结永世联盟。” “一气道盟也为常胤颁发了一万两白银的‘除妖赏金’，并且解除了他被通缉的身份。” 此时，容容刚刚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这份档案三天前就到了她的手上，早就看过无数次。 只是听自己的姐姐大人读来，仍旧有种极为震撼的感觉。 他还只是凡人而已…… 红红突然笑了笑。 “也难为你那十六岁的小情郎。” “这么拙劣的计谋，破绽百出的言辞，就这样还能搞出那么大阵仗。” “十几万生灵，说杀就杀。” 她翠绿的眼眸，倒映出报告的字样。 “你说。” “该说他心狠手辣好呢。” “还是他聪慧过人好呢。” 红红从草地上站起，轻轻捏了一片从天空中飘落的苦情花瓣。 “江湖传闻，‘天地阵仙’常胤，心狠手辣，和我涂山有莫大联系。” “容容，你知道。” “我成立妖盟，是为了什么。” 容容的脸色再次变了变。 她很早就在担心这个。 红红闭上眼，似在感受阳光的温度。 “西西域之行，常胤的确超额完成了任务。” “但是他。” “也超出了常规。” “你说，他应该留下么。” —————— 大姐三妹的对话过去不久。 此时的涂山山脚下，一个人影正在缓缓爬山。 一张万界挪移符，袁胤就从千万里之遥的西西域回转了涂山。 之前，没有实力，还有狐皇的阻拦，也有赤须火龙的空间封锁，万界挪移符自然难以奏效。 现在，袁胤掌握了全新实力。 梵风扬自然不敢阻挠，赤须火龙也被自己坑死，回到涂山变得异常容易。 一饮一啄，皆有前定。 “如果万界挪移符没有失效，我现在估计也恢复不了吧。” 若非实在别无他法，袁胤也不会想到用水源本晶增强法力。 更不会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 也不会唤回自己的实力。 没错，唤回。 袁胤走在涂山的入山栈道上，思绪万千。 从一开始，他修炼《符文道典》就陷入了误区。 首先，道心是一切修行的关键，自己却把它搞破碎了。 其次，《道典》的本质，是用符文之道解析天地万物，进而达到“言出身行，道法随心”的地步。 “终究是被以前的修真小说毒害了啊，居然一心想着修炼符力真元……” 本末倒置！ 鉴于此，他体内并没有半点法力妖力，完全就是空空荡荡的。 唯一改变的，是那双眼睛。 经过水源本晶的绝世道力灌输，来自于《道典》最为重要的提醒，袁胤毫不犹豫地把原本体内流淌的全新力量，都收束到这双眼睛中。 由此，造就了这双符修真眼—— 破妄之瞳。 它最基础的能力，就是将天地一切化为符文视角，免疫一切精神幻术，并随时开启时间暂停或者减速——所有的功能，毫无消耗。 在符文视角的逆天功用下，即使袁胤是一介凡人，掌握天地之理后，也能点石成金，也能摁出虚空裂缝。 因为，他掌握“理”。 更强的实力，从来都意味着更广阔的天地。 打个比方—— 人修道修法力，是为了通过钥匙孔，看门后的世界。 法力越高，那个钥匙孔就越大，看到的就越多。 而袁胤此刻就直接有了那把钥匙，只要打开门，就能完全跨入门后的世界。 “虽然很逆天。” “但这么一来，之后要提升就很会难。” 一切力量收归眼眸，造成的后果很明确——他的体质还是凡人，并没有什么进步。 由此，就算是时间暂停的世界，凭自己的凡人体魄，也动弹不了分毫。 而且…… 依旧有生老病死。 依旧有寿元将尽。 依旧——爬个山坡都要喘气喘吁吁…… 袁胤看着山道，无语望苍天。 “涂山的路，有这么长吗？” 破妄之瞳符文视角虽然能解析天地万物，但是自己想要做出实质性的攻击或者物质转换，就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 对天地之理有足够强的领悟； 有强大的力量作为“汽油”。 西西域的时候，有水源本晶作为力量来源，符文道典也灌输了许多天地道则。 是以在时间暂停的场面中，袁胤还能如此潇洒，指天画地，没当场出丑。 但是最后，道典强制让袁胤放开了水源本晶，并收回了天地道则的领悟，理由是—— 这只是外物，没什么好借助的。 这是正宗的修炼法门，不假外物，不接因果。 “虽然道典内部的确有解决的方法……” 袁胤毫无形象地喘着粗气，月白道袍被汗浸透。 这山真高…… “可这明显是要我做学霸啊？！” 道典给出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自己领悟。 你不是有了符文视角么？ 这就相当于有了个联网的浏览器，什么不会就自己查呗。 “利用符文视角观察天地，从中领悟出世界规则，加以运用改良……” 他打了个寒噤。 这和前世的高中迎考有什么区别？！ 不停地刷题，查漏补缺，然后做到熟能生巧，看一眼题目就能给出数种解题思路。 这些其实还好，多做点题……咳，多开眼就行。 但是——改良？！ 这就相当于学了高中数学，让你自己举一反三，推导出大学高等数学…… 开什么轮回玩笑？！ “老天，我都已经穿越过一次了！” 能不能别再抓我回去，重新高考？ 袁胤爬了许久，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涂山水门，眼神累得有些模糊。 碧蓝湖泊倒映着天空。 隐隐约约，有一叶小舟缓缓前进，分水而来。 船上有个青色的人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袁胤只觉得那个人影歪着脑袋，轻轻对自己说了一句： “嗨，欢迎回家。” —————— 感谢…… 这期感谢名单太长，下一章再补吧。 我这……玻璃心得治，觉得以后还是少看书评比较好，看见差评就有点糟心。 当然，我毕竟不是圣人，保不准将来，那些小情绪堆积起来后，可能会删掉此类书评…… 我觉得吧，一本书好不好，不是看合不合个人胃口的——讲真，这书的逻辑还算清晰，三观也比较正，力量体系和世界观对狐妖是个有力的补充，叙述角度和文笔也不是很差——怎么就因为“书名不好”“不是我心目中的狐妖同人”这两点就打差评呢。 也不是说不能有差评： 狐妖那个世界，有的人想开后宫，有的人想看happyend，有的人想领略其中的动人情感与风情，有的人只是想三千弱水取一瓢，有的人只是希望原创剧情，有的人只是想要看漫画中轻松幽默又不失感人的场面。 可这个世界一旦成了我笔下的小说，那就会脱离新大原本设定的绘画风气。那个世界是一个大舞台，每一个人和妖都是自己的主角，所有描写的人人恋、人妖恋都只是为了贯穿其中的一个“情”字，不存在配角主角与否的绝对障碍。 对那个世界的历史来说，袁胤作为我描述的对象，只会是个修改者，而不是领导者。 所以，我只是拜托宁轼在书评区回复了一下，话说他的言辞还真是毫不留情啊…… 第十五章 我与涂山相见欢(五十收藏纪念更)

从涂山水门到苦情树下，有一段很长很长的天狐大道，作为狐城的主干道，将整个城市一分为二。 此刻还是早晨，街上狐妖人影幢幢。 一白一绿，在道上缓缓前进。 在淡绿妖力的遮掩下，没有多少妖去围观袁胤这个如今臭名昭著的人类道者。 “你是说，红红姑娘对我杀人杀妖的举动很不满？” 袁胤动了动嘴角，一脸苦笑。 容容掩着嘴，笑道： “你现在可是很威风呢，道界妖界都视你为极度危险的人物。” “其实一气道盟还算有点人情味，你的通缉令刚刚挂上榜没多久就被撤了下来，里面还有一帮人称呼你为‘人界大英雄’，解决了妖祸的同时还坑了沙妖一族，想赏你一万两白银……” “……为什么我还有通缉令？” 容容摊摊手，“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为什么去找金面火神麻烦的时候没易个容蒙个面，为什么没有把他直接往死里弄？你知不知道翠玉灵姐姐在听到金面火神重伤的时候有多么开心？” “……我记得狐妖应该不喜好杀戮怎么到你嘴里杀个人这么……那啥？” “哟，”容容转过头来，嫣然一笑，“据说某人杀妖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洋溢着兴奋而残忍的神色，甚至口述人类的大腿肉极为可口’。” “哎呀，这个大魔头好像和涂山关系密切，我好怕哟。” 容容捂着胸口，一脸揶揄。 “……江湖谣传当不得真的，这绝对是侵犯隐私权肖像权的啊！” 容容看着抱着头无语望苍天的袁胤，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这家伙回来，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奚落一下这个死道士——这家伙难堪的样子好有趣！ “其实还好啦，道盟那群人就只会动动笔杆子磨磨嘴皮子，而妖界对你的风评可是没那么高尚哦。” “……容容姐你快住嘴啊！” “西西域有妖说你是人奸，南国有妖称呼你‘小毒物’，它们还联合金风岭等人界妖群，以十万两白银悬赏你的人头哟。” “全妖界，甚至在涂山，都四处传扬着你‘生食沙妖，冰封双王’的美谈，你是不知道，你的名号在妖界之中，已经能够止小儿夜啼了哟。” “妖类克星你是跑不掉了哟。” “……名字也不是那么残念啊，但我记得我只是杀了几百只沙妖而已。” “还有，那群沙妖有什么好吃的吗？全身都是沙子，倒是它们自己去吃吃看啊！” “看来你真的吃过了。”容容斜着眼。 “……求别闹。” 袁胤举高双手，作投降状。容容还真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待会儿去见姐姐，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工作了，言语之间可以放开一点，姐姐对妖盟内部的人可是很和善很和善的喔。” 咦？！ “容容姐，我有一个问题……” “嗯？” “我是不是，还欠着涂山很多钱？” 说完这句话，袁胤就想自己扇自己的耳廓子。 “啊，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容容作恍然大悟状，“等一下啊，我先算算。” 在袁胤惊悚的目光中，容容居然当场开始数自己的手指头。 “白银的话，伙食费七千二百两，住宿费一万三千两，医疗费十五万九千两……” “万界挪移符三张，共计三万两黄金……” 她每数一句，袁胤的脸色就白一分。 等到容容数完，袁胤的脸已经白得堪比前世的石膏。 “一共十五万两黄金，零头就给你个优惠，不算了。”容容晃晃手指。 “这么点优惠我还不如不要啊！” “嗯，你说的哦，不要了。” “四道破，我要的！还有……容容姐，我想……” “嗯？” “我能不能先去道盟自首，再去妖界领死……” “哈？好端端的干嘛要死要活的？” “因为，活着还不了账啊！” 袁胤哭丧着脸。 —————— 苦情树下，粉色衣裙的红红一脸严肃地看着拜倒在地的白袍袁胤。 “从今往后，你就担任我妖盟‘顾问’一职，辅佐涂山容容处理政务，代号‘阵’，可有异议？” “没有，谢盟主厚爱。” “那就起来吧，”红红严肃的神色柔和了少许，“我们涂山的确不养闲人，但是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若没有犯大错，我是不会将你逐出涂山或者妖盟的。” “当真？” “当真。” 袁胤长舒一口气。 努力了这么久，总算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 自己现在总算也是半个妖盟的人，也估计是妖盟里面目前唯一的人类。 以后自己做一些繁琐的事，例如搜集情报的工作，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交给大姐头们处理了！ 那些因为信息不对等而错漏的事件，总算可以抓在手中了。 这种有靠山的感觉，一个字—— 爽得不能再爽！ 好像不是一个字……嗯，反正一身舒坦！ 从山上下来，就看到袁胤不停地在那里偷偷地坏笑，容容见状，没好气地用手捅了他一下。 “笑什么呢这么猥琐。” “没，只是很开心。” “开心？”容容眨巴下眼，“很快你就开心不起来了。” “嗯？” “你以为，我的工作很容易吗？” “哈？” 当容容打开碧央宫的大门时，高约一丈，宽约七尺，堆积如山的文件差点亮瞎了袁胤的破妄之瞳。 “这这这这，这都……容容姐你是有多久没有处理公文了……” “哼哼，你想多了，”容容赌气似地找出一张几案，端端正正地坐下，“这只是我每天的工作量而已。” “这，一，一天？……都堆成山了我想我还是撤……”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宫内灯光亮起。 “想走？没门！” “来，说说怎么改进涂山军队？” 袁胤额头冷汗直冒。 “这个，我不太……” “怎么了，不是说了你在道盟里待过，还坑了这么多生灵，难道改进个军队都不行了嘛？” “……请恕我看一遍涂山的军队概况。” 容容头也不抬，随手丢出一份文件。 袁胤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份由清秀道界小楷书写的涂山军队概况介绍。 就当容容等得不耐烦时，袁胤——又看了一遍。 “容容姐。” “嗯？” “我认为，银月军团可以改组为远程法宝军队，暗月守卫可以改成近战法宝军队。” “摒弃老旧的方阵列军思想，我们可以进行立体化的作战方案……” 容容听着听着，来了精神。 “死道士你很有天赋嘛。” “哪里哪里……” 袁胤表示自己作为穿越者，历史小说也看过一两本，哪怕你是狐妖中的绝世智囊，这经验上的碾压绝对不是仅凭智商的差距就能轻松弥补的！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容容眯着眼。 “没有没有！” 袁胤一直觉得眯眯眼都是怪物，特别是今天的容容姐，尤其是现在的容容姐—— 简直惊悚！超级危险！ 心思一动，在连番奚落下，袁胤那“作死”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 “关于魅月军团嘛，我想，它们的作用还没有最大化。” “说说看。” “容容姐，你看，这只在妖界和人界边缘，以及道盟布告栏搜集情报，这做法最是下乘。” “大势力想要别人知道的事，才会发布在布告栏上，很多时候都是掩耳盗铃，甚至完全错误的。” “很有道理，但是我们妖盟刚刚成立，根基尚浅……” “这不是根基的问题。” 袁胤成竹在胸。 继而大放厥词。 “是思路问题。” “依我看，魅月军团的狐妖都要替换成女性，不是说人类喜好去‘天仙院’之类的地方吗？我们妖盟也能开一个什么‘狐仙院’啊！” “你看啊，很多妖其实也好这一口，我们完全可以把‘狐仙院’开到西西域，开到南国，开到御妖国，开遍整个人界整个道盟！” “连锁经营，到最后完全垄断市场！” “这样一来，经济收益不用提，那群人或者妖，意乱情迷之时，什么情报都好说……” “而且，店面以涂山为后盾，料想他们也不敢乱来……” 袁胤说得正起劲。 在唾沫横飞之时，他完全没有发现容容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座位上的容容扯了扯自己脸上的妖纹。 痛。 不是在做梦。 她不由得想到最初遇见袁胤时候的场景，也是那句话。 “……你还想把我们卖到天仙院去？” 容容蓦然睁开眼，站起。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让这个脑残到自己办公的地方来搞这些杂七杂八的破事。 虽然她自己已经觉察到对袁胤有着莫名的情愫但此时此刻她只想照着袁胤的脸给上一巴掌。 “你这死道士……” “说够了没有……” 袁胤突然打了个寒噤。 完了，我正经不过五句话，我这又作什么死啊！ “……容容姐我刚刚其实想说的是卖艺不卖身……啊啊啊啊容容姐我错了不要打我不要啊啊啊啊！！！” “少废话老娘刚想好好办公的心情都被你毁掉了！” “打可以那也不要用望月掌啊啊啊啊啊！” “扣工资或者还债你选一样吧哦你都欠不起所以你还是乖乖被我打吧！ “站住别跑！” 第十六章 牵手啦

一追一逃，打闹许久，容容突然停了下来。 这样子似乎不太……妥当？ 要是传出去，“涂山三少主在办公期间和臭名昭著的人类道士嬉笑怒骂毫无顾忌打烂碧央宫内物件引得红红盟主大人震怒予以二人降级处分”…… “咳，行了，不闹了。”容容摸摸脸，甩了甩散乱的鬓发，重新坐到位置上，“你的实力是怎么回事？” “真的不打了？” “废话，再打下去你能还债吗能替我工作吗能每天陪……啰嗦，快回答我！” 袁胤按了按脸上通红的掌印，晃晃脑袋整整衣衫，盘膝坐在容容的桌边。 “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唉，怎么说好呢，你有可能不太理解……” “那就用我能理解的话说一遍！去西西域之前一脸要死要活生无可恋叽叽歪歪的颓废样子，现在一回来居然还是个凡人的身躯，性格也变成了这么个逗比样子还敢和我顶缸！快！告！诉！我！” “容容姐你最近怕不是有点上火哦。” 容容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很和善。 “我刚没听清，你再说一次，懂？” “呃，懂懂懂，容容姐你先把掌力撤回去……我说了啊，我真……唉，别冲动！别用望月掌！” 袁胤抹了一把冷汗。 “我的实力吧，其实说恢复也没恢复，但是修炼倒也能够修炼了，这双眼睛和我的道心，就是我如今的实力根基。”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的确有点抽象，我举个例子……涂山有没有什么便于观察细小物品的东西？” “你问这个干什么？听说前段日子，古元那家伙好像发明了什么‘视差镜’，就算是毫无法力的凡人也能将物品图像放大了看……好像还能缩小，但这仅仅是视野中图像的变化而已，没什么大的用处。” “对了就是这个，”袁胤一拍手，“我的眼睛也变成了这种东西，现在我无论看什么都能自主操控视野的大小，甚至能够直指天地万物的本质，在我眼里，本质就是符文结构……” “死道士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负点责任，”容容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答应我千万不要在别的女生面前说喔。” “为什么？” “哎呀听不懂就算了你别管了，你还没说你的这双眼睛除了这个功能还能干嘛，放大缩小并且直指所谓的本质，这跟鸡肋有什么两样吗？” “咦，你们这儿也有鸡肋的说法吗……嗯，其实单单靠这个也没什么用，这个时候就要说说道心的作用了。” 或许是因为和容容聊天很欢畅很好玩，或许是实力进步有了明确的目标，袁胤的废话不由得变得异常得多。 “道心这玩意不可知不可论，我也没办法和你详细说明，毕竟这儿没有电脑……总之，容容姐，你只要知道，我在以我的方式解析所有法宝法术符术妖术毒术的威能，并且最终能达到徒手释放的程度，就是这样。” “意思是你以后不需要法宝就能弄出剑气，不需要画符就能释放千里追位，是这样吗？” “不愧是容容姐，模糊一说你就明白了，我对你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绵绵……” “少来，这个梗你去年七月份就讲过了！” “不过，”容容眼眼波流转，轻轻笑道，“你就这么和我说了你修为的最大秘密，不怕我传出去让道盟妖盟的人对你有了防范，进行针对性的战术模拟？” “呃这个……”袁胤一愣。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隐藏实力是穿越者吊打土著的不二法门，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装x啊。 容容看着发愣的袁胤，眼神一黯。 她张口欲言。 “没什么，我相信容容姐。” “嗯？” “我相信容容姐应该不会去乱说，否则我也不会就这么痛痛快快地就说出了来，容容姐在我修为尽废的时候还能来陪我说话，我认为你不会坑我的。” 相信我…… 容容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来涂山的时候容容姐就对我很好，就算我欠了这么多钱也没有赶走我，还能找了一整夜来向我提供金面火神和东方家的详细资料……” “我事后想想，那一晚妖盟刚刚成立，事情那么多，容容姐还能专门抽出时间来陪我，还去苦情树下谈心……” “赊卖万界挪移符的那个狐妖商贩一听我是谁，嘴里说着‘三当家的贵客’，立刻把符箓给了我，连签字画押都不需要，甚至还没有规定还款日期……” 容老板是巅峰妖王，袁胤目前根本打不过。 原本他只是硬着头皮去说点好话恭维容容，好让她不要将自己的实力秘密透露出去。 但是按记忆说着说着，他自己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容容姐，你好像对我也太好……” “闭嘴！死道士！” “榆木脑袋！脑残！智障！”容容掩住面，“整天想一些杂七杂八的破事，刚才你在说的实力结构我完全没有听懂，你要不实验一番？”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好了！” 袁胤听得一头雾水，容老板最近是不是脾气不太好啥的，自己还是要小心应付。 但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心中一定。 “实验一番，可以啊……容容姐，你有什么能提供妖力或者法力的物品么？” “身上没有这种东西，我自己把妖力输给你可不可以？” “可以的吧。” “不要用这么草率的语气！” 袁胤闻言苦笑。 这妖力法力源泉，必须是自己主动去触摸才行，别人输给自己，破妄之瞳会直接当做异种能量排异出去的。 所以他……犹豫了。 “愣着干嘛，快点！不然望月掌伺候！” 袁胤一咬牙，“得罪了，容容姐。” “得罪什……哎哎哎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抓住我的手我们还没……不等一等……” 容容看着袁胤抓住了自己的手，脸色涨红语无伦次，一向精明睿智的涂山三少主在这个时刻大脑居然罕见地开始宕机。 袁胤苦笑。 容老板，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也不想被你的望月掌扇第七遍！ 啧，不愧是狐仙容容，这小手触感真好，之前扇到脸上的时候怎么就没感觉呢…… 袁胤忍不住搓了一搓。 然后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了！ 等等！ 搓了，一搓？！ 我在干什么！？ “呃容容姐是我不对……” “死道士，你摸够了没有。” “啊？” “我说你，摸够了没有！！！”容容面色和善。 只是她浑身妖力闪动，翠色光芒隐而不发。 “够了够了我这就……” “嗯，这么说，你承认摸过了？！” “不是不是……” 袁胤欲哭无泪，“容容姐你别生气我只是不小心……好好好我不说了马上就开始试验！马上就开始！” 看着容容再次黑如锅底的神色，袁胤深吸一口气。 心念一动，双瞳眼眸最深处，一抹无色亮光逐渐浮现，一点点侵染整个瞳孔。一息之间，眼睛内部所有的色泽都被晶莹的光辉替代。 容容看着袁胤那如同钻石般的琉璃双瞳，一时之间也愣在原地，忘记了发怒。 第十七章 打架啦(为吸氧鸯加更)

破妄之瞳瞬息展开，符文视角立即展现在袁胤的视野中。 眼前万物是一片晶莹透亮的细小符文颗粒，就像盐粒堆砌而成的世界，极为梦幻好看。 “这个就是你的眼睛所能看到的世界吗，唔，看来是我想多了，什么变大变小搞透视……呸。” “死道士，你别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快点把你‘直指本质’的招式亮出来给我看看，立刻，马上！” 咦？！ 我不是开了时间暂停的动态视力吗，为什么容容也能看到我的世界，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怎么这么——空灵？ 脑海中的符文道典动了动，传达出一道信息。 袁胤嘴角就是一抽。 妖力源泉就是容容本身，即使袁胤用了符文视角和动态视觉，一人一妖也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视觉共享”的地步。 袁胤现在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他不明白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什么。 “讲真，容容姐，我实在也是不知道怎么试验啊！之前我也是莫名其妙的获得了这个能力现在想用也用不出来……” “你这白痴死道士怎么就这么脑残啊，这密密麻麻的粒子你让它动一动不就好了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会你是不是想修行想傻了啊？！” “说着本质本质的，光说不动算个哪门子勘破本质！？” 容容揶揄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环绕，袁胤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现代，耳边放着环绕声360无死角立体音响外加电音复合双声道——总之很难受就没跑了…… 然后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指——其实以他现在这种凡人体质，在时间停止的场景下也只能动动放在在桌子上的手指——把桌角处，一个最大的淡白色符文光点拨动了一下。 然后，就发生了很离谱的事。 符文视角里，时间暂停的效果居然直接被忽略。淡白符文光点一经触动，似乎就引发了连锁反应，大片大片代表案桌的黄绿色符文光点直接开始闪烁，恍若星辰之光，直接从黄绿色转成了纯正的翠绿色，原本被束缚在几案轮廓内的符文也开始向外增生变多。 真实世界中的景象就很惊悚了。 原本已经被做成死物的紫檀案桌好似焕发了第二春，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直接开始发出新芽，并且以极快的速度长高变大，甚至在几十息内开花落叶，最终长成了半米高的小盆景！ 容容和袁胤感受到手部不寻常的触感，立即退出符文视角，就看到了这堪比某莱坞电影特效的奇葩效果。 “容容姐，这个……我其实只是看着那个光点好突兀就随便拨了一下，谁知道你这桌子质量这么好，居然还保持着生机长成盆栽，看看这卖相值不值个几十两？” 容容这回真的是怒而掀桌，“好你个神经病啊我这张桌子毁掉了我们接下来要在哪里办公看文案啊！？难不成跪地上啃书本吃宵夜呐？！” “值个狐狸精的银子，你今后的妖盟顾问俸禄全部取消，仅留伙食费和住宿费！这事儿没商量！” “等等，居然用这种理由，容容姐你不应该这么没面皮的啊！” “对你我爱咋咋地，你有意见！？” “……你今天已经用了八次望月掌了就不能稍微的……那啥一点？” 容容正要还嘴，只听得碧央宫紧闭的房门“砰”的一声，被直接打开。 “颜如玉我说过多少次了进来要敲门……唉？！二姐，你你，你你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小妹，我听说那个人类道士回来了还做了妖盟的什么狗屁‘顾问’，就想来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灌了多少迷汤才能把姐姐大人忽悠住……你遮遮掩掩的在干嘛？” 一身红白开襟棉袍的萝莉雅雅提着一只高如自身的巨大酒葫芦，疑惑地看着容容张着双臂站在一张长满树枝的桌子前，仿佛在遮掩着什么秘密。 “没，没啊……” 容容早已睁开眼，而在雅雅看来，三妹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得奇怪，就好像偷偷摸摸靠近冰箱拿零食突然被长辈堵截了一样。 惨！没想到雅雅这个时候来碧央宫，要知道顾问就算的确是能辅佐我这个三当家，但是这碧央宫却不是妖盟的办公地方啊，如果被姐姐知道我把一个人类带到涂山内务府……完蛋这脸丢大发了！ 她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袁胤，都怪这死道士！要不是太担心他，我才不会脑子犯糊涂的把这家伙带到碧央宫里面，才不会被雅雅逮到啊！ 袁胤被瞪得莫名其妙。 “嗯哼，容容你一点都不坦率哟……我打！哈哈哈没错，我就知道是你在后面，常胤！” 雅雅装模作样要走开，让容容刚刚松懈了一瞬，就直接回头把那个酒葫芦砸了过来。 看到容容条件反射地一跳，露出身后的人类道者，雅雅狞笑道，“三个月不见胆子很大嘛，火神、西西域搞了那么多事，居然躲在碧央宫里不敢见妖？！” “一个人类道士居然担任了我妖盟的职位，传出去那帮道界傻x还不笑死我们涂山？！最重要的是你还迷惑了姐姐大人，这让我军部长老的面子往哪儿搁！来来来我们再来打过一场，看谁才是妖王之下第一人？” “你有病吗？看不出我现在还是个凡人啊！”袁胤被连番吐槽，心一横也直接顶了回去。 雅雅冷笑，“甭管凡人还是仙人，按照盟规，新来的人或者妖必须要在我手下撑过三招才行！” “……这算哪个版本的破盟规啊？” “我现编的，不行吗？！” “能行才有鬼啊！” 袁胤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容容，却发现她一脸正经地把文案山和长枝条的桌子都向一旁挪了一挪。 觉察到袁胤正在看她，容容回头一笑，“没事，你们打吧，场地我都清理好了，不用怕打坏了赔钱。” 我靠，容容姐你的下限呢？！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种场面我就算不想也是没办法的吧？！” 袁胤只觉得生无可恋。 这仨狐妖今天是怎么了，没吃药还是药吃多了？怎么一个个不是脑子抽了就是脑子没了，除了红红正经一点，其他两个都开始向逗比方向发展了？！ 是我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还是原作者的“幽默画风”开始影响她们的情商了？！ “喂，常胤，我打你了啊。” 袁胤呵呵。 “不要这样，一点没防备我很没意思的啊。” 袁胤呵呵。 “那就一招好了，就撑一招，怎么样我够厚道吧？” 袁胤：“呵呵。” “你到底怎么才肯打架啊？！” “打架没有，要命一条……等等，雅雅姐，你应该很有钱吧？” “是又怎么了，哦我记得前几天容容还在抱怨你这家伙的欠债额度……哈哈，穷鬼道士！” “那这样，我赢了的话，你每月给我一万两银子还债好不？” “一万两？！……嗯，反正你这穷鬼也赢不过我，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如果我赢了，你就要把‘如何改变姐姐大人的心意’这种方法教给我！” “一言为定！” “好！痛快，我不会手软的，当然也不会搞死你——看招吧！” 袁胤苦笑点头。 我这还是走了白爸爸的老路——金钱加持之下的穷人无所畏惧永不为奴！ 一旁的容容捂嘴轻笑，她当然知道这个傻缺这幅死要钱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什么，这场面真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啊。 “开始！”容容双手托腮，喊了一声。 雅雅一声冷笑，一拳砸了过来。雪声轰鸣，恍若天倾，似乎天地间的一座峰顶之上，积累的白雪陡然坍塌，呼啸而落，化为滚滚洪流！ 自然伟力中最为恐怖之一的大雪崩，在雅雅这蕴含冰冻之力的拳法下，她几步跨出，抬起右手，以万钧积雪轰然垮落之势打向了袁胤，万年萝莉的身材在妖力流转的刹那间，都有了膨胀的趋势。 袁胤抬起双臂正准备防御，目光凝固。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面前娇小的身影膨胀为巨人的幻觉。拳头脆响，风声呼啸，居高临下之势坍塌而来，气势凶猛几乎有山峰崩塌埋葬一切的错觉。 雅雅姐是准备要搞死我？ 袁胤不敢怠慢，眼中神辉一闪而过，万千符文直接化作最纯粹的符文视野，动态视力也被开到极限，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巨卡无比的av画质。 动态视力只是时间减速，在这个状态下袁胤的凡人之躯还是能够移动一点，他看着雅雅来势汹汹的拳头，心里想着却是刚才和容容一起见到过的场面。 动一动？！ “那我就……” 心念化为行动，袁胤咬紧牙关坚定信念，不敢正缨其锋，双眼紧紧盯着雅雅拳头上的不和谐之处，略微改变了格挡的角度。 这个架势若非他之前就已经计算完毕，是绝对不会拿来去抵挡妖王那饱含妖力的一拳的。 如今袁胤百出的格挡架势，刚好就拦在雅雅拳势的必经之路上。而他双臂所指，刚好就是雅雅拳风上为数不多的不和谐之处—— 一大群蓝白光点中的红色符文颗粒！ 至于来自刚才的经验会不会奏效，妖王的妖力会不会阻碍自己的破妄之瞳，这一切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袁胤已经考虑不了这么长远了！ 啪！ 真实世界里响起拳臂交击的声音，沉闷响声爆发，分别传入雅雅和袁胤的耳中。与此同时，雅雅却感受到这一拳似乎打在了空出，绵绵软软虚不受力，难受至极。 而袁胤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自己的策略的确奏效，没有被雅雅一拳当场打趴下，但是这一击带来了一股沛然大力和冰寒之力，加诸在他身上，交叉抵御的双臂虽未被打散架子，但是却难以抑制地冷得发麻并且收拢，被硬生生压向了胸口，导致自己“蹬蹬蹬”退了好几步。 如此力量，恐怖如斯！ “不错嘛，这一拳你过了，那么再来一拳！” 还来？你不是说只需要一拳的吗？ 念头还未转完，雅雅咯咯笑着，又是一拳轰了过来。好巧不巧，又轰到了刚才袁胤双臂破开拳风的部位！ 啪！ 这一击袁胤没有丝毫准备，肋骨疼痛难忍，重心出现了摇晃，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后仰，为了维持平衡，他只能跌跌撞撞地往后再退，竭力恢复着重心的稳固。 时间减速之中，眼角余光瞥到了几个不和谐的符文光点，正在周身缓缓旋转。 心中灵光一现，袁胤拼着自身快要跌倒的架势，伸出拳头在那些光点上回拨。 而刚刚消灭一些光点，他忽然感觉体力被迅速消耗，简直想直接躺在地上睡觉，但自己本已失去的平衡感却立刻被找了回来。 在真实世界里，容容和雅雅只看见袁胤的身体诡异地扭动了几下，便好似完全没有受到重击一样，重新站定。 容容眸光一闪。 真是不错的能力…… “咦，那最后一拳……容容你干嘛拦着我。” “行了，你也不看看死道士这回是真的脱力了，他就算再能陪你打，也没有多少力气了。” “嗯好像也是，那就这样吧。” 符文视角里，袁胤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松，脚下便是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道，“雅雅姐，我这是不是算赢了啊？” “想得美，这才两招！” “我记得你之前说一招的啊！难不成雅雅姐你是没钱了想赖账对吧？再怎么说我以一介凡人之躯挡了你妖王层级的妖力拳头，各位书友也看得好心累你就顺便打赏我几十上百万两白银好不？” “怎么可能，本小姐才不会稀罕那些臭钱呢，我的府邸里面银票多得可以拿来当厕纸，怎么可能赖账？何况你只是个凡人我才不屑赖你的账……” “二姐，说实话，你已经没钱了，上个月你就因为喝酒喝多欠债数十万两，妖盟的俸禄也不是无止尽的啊！” “……谁让你那天不给我钱去买酒的？！” “天下哪里还有拿公款给自己买酒这种消费模式的？二姐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容容在一旁说出了令雅雅和袁胤都心碎的事实。 “搞了半天你也是穷鬼啊雅雅姐……” “靠！” 被自己的三妹和疑似三妹相好的令妖讨厌的人类道士互相挤兑，雅雅险些被气吐了血，但是还没等她继续发飙，袁胤就再次补了一刀。 “雅雅姐……” “怎么，还没打够？” “不是啊，我，袁胤，打钱，人累，不想说第二遍！” 第十八章 给你一个奥斯卡小金……可好?

涂山的社会结构是非常奇怪的，在这个满是男权至上的古代居然保留了女权为尊的基础，所以袁胤从来没见过涂山男狐——因为全部狐妖男子都是在家操劳，所谓的家庭主夫…… 咳咳，这个规矩仅仅适用于涂山内部，对待外人涂山还算是随大流，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想袁胤一个人类也必须经过西西域的考验才能入住涂山当三姑爷……哦不，是当顾问，而如果是妖族那就更没的说了，就算梵风扬是西西域的沙妖狐皇，也只能在涂山之主红红前低声下气。 没办法，涂山势大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妖王梵风扬根本打不过已经向妖神迈出半步的涂山红红啊！ 就在翌日，碧央宫中。 梵风扬还是穿着那件出自涂山仙都坊的红练风装，还是拄着那根扁拐，来访问涂山缔结盟约——当然，因为他的性别，所以坐在下首。 “妖盟草创未就，我等沙妖虽为西域边陲小族，但同属狐妖，愿意为此献出一份绵薄之力，不知盟主大人……敢问您手上拿的是何物？” “哦不要在意，这是容容捣鼓出来的剧本，说让我遇到了猥琐的狐狸就照着念……” 梵风扬十脸懵逼，虽然完全听不懂盟主大人的高论，但是怎么都感觉到一股满满的恶意。 “敢问……” 然而主位上的红红正襟危坐完全无视了梵风扬的言辞，依旧自顾自地开始说……呃不对是朗读。 “涂山妖盟业已得知西西域不日将要加入妖盟，经过盟主委员会讨论已然通过审核，但因为并非受盟内的邀请，需要交纳入盟供奉，以表心意。这都是什么东西……咳咳，清单如下：庚金神砂五百斗，日殒异金三百斤……” 梵风扬听着听着就感觉到这事有点不对劲了，明明是我们沙妖来主动投诚，你这样子疯狂收钱是闹那样哦，倒打一耙当杀威棒投名状来着？！ 此时红红已经进入了朗诵模式，或者说坑妖模式，语速是越来越快，至于快到了什么程度，反正梵风扬根本不能插话——按照容容的嘱咐，对付这个年老的狐狸根本不需要什么计谋和扯皮，否则还会被它抓小辫子——直接提出所有要求用大势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就是最好的方法。 姜是老的辣没错，但是我不吃呢？！ 碧央宫外的阁楼内，两个身高相当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潜伏在阴影之中，身上都闪烁着“天视地听符”的光芒。 “……我说容容姐你为什么要弄一个如此没节操没下限的剧本给盟主大人啊？” 没看见那个老狐狸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么，红红这盟主威严的形象垮塌得也太快了啊！ “……废话，按照你给我的信息推断，那个老狐狸的性格就是吃软怕硬，不给他点颜色就算这里是涂山都会蹬鼻子上脸，何况姐姐大人一向不擅长咄咄逼人，要是被他绕进去了怎么办？至于你担心的反叛问题——怎么可能？刚刚稳固领地的妖王梵风扬，这个时候被自己皇族之内的事都要逼疯掉，那还来得及再招惹我们涂山？” “可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些东西价值高昂，他根本就拿不出来啊！” “当然拿不出来，所以姐姐大人接下来就能愉快地提要求了啊，气势这玩意儿是累积起来才有用的，第一个要求你没法达成，咱们退而求次，再不行那我们就提第三个第四个，这个时候应该尴尬的就不是我们而是他了！说不准到时候这老狐狸回去的时候还要感谢盟主姐姐慷慨大方啊！” “况且，这不是你提的么？！” 袁胤听得既无语也很尴尬，一向眯眯眼沉着无比的涂山容容居然像个逗比一样为自己解说她的计谋，是不是自己又穿越到了其他位面？ 但在碧央宫内，梵风扬的确很尴尬。 “盟主大人，这些东西，我们西西域物产贫瘠，您看是不是……” “哦？那五百颗幻界神石可好？算是为了加强一番天谕星轨大阵的土元契合程度，让沙妖在涂山总部行走更为便利。” “这个，还是有点……” “这都没有？那你们的沙妖一族到底是有多穷？比不上黄风岭一群小妖五十年的积累，这也算是狐妖同族？” 红红在那里完全照着剧本念，心里还在感叹容容的发言书写得真好居然连所有的语气情况都算到了，自己只需要照着演就行；而狐皇可真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头签了好几个堪称不平等的条约，包括购买忆梦锤等产品来友情支持转世续缘任务基金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算了，就这样吧。” 当他走出碧央宫返回西西域的时候，心里还不得不为涂山红红的慷慨点上三十二个赞——居然略过了这么多苛刻的条件，直接给沙妖一族省去了无数费用，还打算出兵平叛，盟主大人真是好人啊。 红红放下剧本，一蓬妖力化火直接烧掉了纸张，扶额长叹。 天啊我到底有一个怎么样的三妹啊好恐怖啊…… “真是难为容容你了，居然能想出这么周密的方案，看那个老狐皇走时候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对我感激涕零？” “那当然咯，不说姐姐大人一直释放着属于半步妖神的妖力气场，他来这里请求加入妖盟本就是为了进一步平息叛乱，最后那个条件着实少不了的……不过姐姐，这都是袁胤的功劳哦。” “嗯？” “要不是他提供了这么多资料，我也不可能剖析梵风扬的妖格进而设计出这种对话模式的啦。” 容容从屋外走入，笑盈盈道。 “嗯……这么说来，常胤此番的确有大功，他有说需要什么奖励么？” “有一个哦。” “只要不是过分的条件或者违逆‘顾问’本职的事，我会酌情给予……等等小妹你说什么？教？你不是已经有一个弟子叫什么颜如玉的吗？收徒收上瘾了还是想说你想尝尝人类弟子的滋味？不要担心，这么有利妖盟人妖和谐发展的圣洁之事，姐姐绝对会支持你的。” 红红脸上的表情甚是古怪。 “……本来是很好的事被你这么一说根本就不圣洁了好吗！” “是是是长大了女生外向居然都学会和我顶嘴了果然啊！” 红红这一回的语气完全就是刚才容容交给她的剧本所要求的那样揶揄而悲悯，带着三分无奈七分高兴，只可惜这种情况容容完全没有想到…… “教袁胤练武而已，我看他一介凡人之身修为难复，所以想教他狐妖秘典来进一步加强自保能力……姐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其他的方面去了？！” “没有啊，我是盟主怎么可能乱想！” 此刻演法堂，一身白色练功服的颜如玉正对着袁胤大喊： “嘿，师父前段时间每天要我变成你样子的师弟，你好哇！” 袁胤则一头黑线。 “如玉，我有名字的……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给我的名字加那么长的前缀？而且我不是你的师弟……” “我只是来旁听的！” 第十九章 这一章我还是水了

传闻中，涂山三少主对于其弟子修炼的教导，场所并非处于演法堂——毕竟那个是法术演练的重地，所藏禁制的层级主要是为了针对法术。 虽然某人和某妖暴力破坏后的演法堂经过重修后，在材质坚固的基础上又重新炼刻了些许体术禁制，但绝对不是主流，经不起折腾。 基于上述理由，袁胤还是心有戚戚，要是再这么赔一次，自己这么点妖盟俸禄还是去喂狗算了——一天都吃不饱呢。 “如玉，我们非得在这里吗，容容不是经常带你在其他地方修行么？” “的确是在其他地方啊，哦我知道名字前缀超级长的师弟，对这个演法堂不怎么了解，你当然不知道，师父在你走后不久就对演法堂的内部空间进行了改造，现在你看到的不过是演法堂的一个小小的角落而已。等下，你看好了！” 袁胤刚刚想对如玉称呼自己的名字表示残念，听得“空间”二字就连忙闭嘴静待下文——这可是有关空间的演示，自己那本写作符文道典读作学霸秘籍的坑爹货如果要顺利晋级，就只能不断解析天地规则，如今有免费的课程为啥不听？ 白芒微闪，符修真眼洞开。 而颜如玉说完，这位身高一米八的妖类大帅哥伸手在演法堂的门墙上一点，霎时间，周围空间崩碎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天空之上是无尽星光，稀疏云朵浮在半空。 袁胤睁着破妄之瞳，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是真的被转移了空间位置！而非是那些幻境洞府——自己的破妄之瞳勘破世间真实，在视野中构成万物的符文颗粒改变幅度极为庞大，绝对不是什么幻术！ 举手投足之间改变扭曲空间，按道理来说狐妖世界应该不会出现这么变态的道法妖法，就算是袁胤也只能通过外力驱动“阵”字构造阵法来达到这个效果，流转地仙倒是有可能，但这也仅仅是可能而已！ 颜如玉到底学了什么东西啊？ 这家伙妥妥就一个妖将，就相当于道者二转，还是说涂山嫡传二转妖力可以媲美道者六转地仙之境？ 然而颜如玉这老实娃子很快打消了袁胤的疑虑：“师父的手段终究还是这么神奇呐，无论用多少次都是这么目眩神驰的……” 原来如此，方才他也说是容容布置的结果，这句话就很好理解了，但是容容有这么……强大？ “这方空间，是我在连接苦情树的轮回书海之后重新开辟的独立世界，并且用天谕星轨大阵稳固上下四方，算得上是灵气充裕，在这里修炼的效果并不比苦情树边缘差。” 一个声音遥遥传来，初听时还尚且遥远，但在最后一个词汇落下之时，发声之人竟然已在身后。 袁胤刚刚回头，看到淡绿衣裙的狐耳少女脸现笑容，飘然而至。 “容容姐？” “这个地方你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啦，但是这个地方是不是……” “嗯？” “租金很贵啊？” 容容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前阵子你说我尽弄些没下限的剧本，现在主动破坏气氛的明明是你自己好吗！？” “什么气氛啊我怎么不知道……容容姐你难道自己没发觉这几天你的状态有些奇怪吗？明明是严肃的小说主角但我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连带整个文风都变得极其逗比了啊亲？！再这样水下去读者就要弃书……停！不要睁开眼！别用望月掌！冲动是黑狐！” “……虽然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总觉得是不太好的意思这么放过你好像有点不太符合我的风格……” “红红姑娘的确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但是容容姐请不要继续扣我工资了谢谢。” “……好主意。” “wtf？！” “……骗你的，不过刚刚你好像说了什么，黑狐？” “嗯，怎么了？” “前阵子姐姐大人对我说你身上有古怪我还不怎么信，不过现在你连黑狐都知道，但是外界根本就没有确切的形象描述，我有些信红红姐姐了。” “呃……” “没事，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好啦，”容容嫣然一笑，招呼着颜如玉和袁胤一起坐在草地上，“以后你想好了再和我解释吧，不要忘了你和火神结仇的故事，我可是很期待呢。” “……你那八卦的样子我有点方。” “八卦？还方？又是这种奇奇怪怪的词汇，算了……今天我来这里干什么，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嗯，教我练武。” 容容努力让自己的言辞变得不那么逗，狐仙在上，天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状态到底是怎么了，用袁胤的话说是逗逼，但是我…… “好的，我们先来了解一下‘武’。如玉，等会儿你来做个示范。” “哦。” 颜如玉似懂非懂地点头，看得一旁的袁胤嘴角直抽——一个一米八超级帅的大男人做出那种极为萌的表情，为毛我还会觉得他真可爱而不是恶心呢，难道我弯了？ “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死道士？” “……容容姐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狐妖的直觉？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猜得到啊？” “妖力或者法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在身体周围生成心念感应，只不过人或妖有时候对特定的事物会特别敏感而已……不对啊！你是承认刚刚在乱想什么了吗？！” “……容容姐你的楼歪了。” “我，我居然听得懂你在说我跑题了……咳咳，有些特别基础的东西你自己回去翻档案库的资料好了，目前最重要的是给你确立‘什么是武’。” “愿闻其详。” “不要这么文绉绉的我听着有些烦……没错，我说的就是‘武’的内涵。你知道这个世界有道法妖法，有法力妖力，也有进阶的道力，这些神奇的力量都是所谓的广义上的‘法’，是存乎先天有无之间的特殊力量。” “不懂。” “没事，以后你就会懂的。现在我用‘法’的概念，给你确立的‘武’的内涵——也就是存乎身体之中的后天真实力量。” “嗯？” “我们妖族与人族不同，大多都天生蛮力，并且这种力量是早于妖力的使用历史的，而如何更好地使用蛮力，就是妖类‘武’的来历。” “这是存在于身体的力量，自然可以通过引导习练而得到。不过最原始的‘武’力修行方法早已失传，事实上就算给你你也练不出来，毕竟你是人，没有天生蛮力，再怎么练也只是花架子。” “那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容容轻笑道，“技艺是不会失传的，只不过通常会换个名字。 “举个例子，人族赤家‘赤帝火皇劲’也不过是上古‘五行大真气’的一个分支变种；再比如王权剑法，也是诸天五……咳没什么，你只要懂得现在的‘武’法与最初的不同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 “后来的妖类‘武’法是仿自人类‘体心技’的分类方式，重新制定修行方法，原本只适用于妖类，现在甚至可以推广到人类，不过……” “啥？” “……其实吧。” “容容姐你的表情有点不对啊，不要吓我……” “那个，”容容捏着发丝看着天空，“新的‘武’法其实是我自己改编的，毕竟从未有妖想要把这类东西传给人类，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好不好用……” “意思是我要当实验的小白鼠？” “不，是小白兔，”容容尴尬地更正，“我虽然不知道小白鼠是什么梗，但在涂山做实验用的动物一般都是兔子……九百年前一个涂山的前辈实验出了差错，结果现在狐城里面大型车辆的坐骑动物，都是大兔子。” “听起来有种安布雷拉生化危机的感觉……呸这不是重点，容容姐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不知道。” “这么惊悚的实验任务……我能不能提点要求？”袁胤深吸一口气，“一个就好。” “你说。”容容忐忑。 “我能不能不叫你师父？” “……” 第二十章 互相遮掩的心思

袁胤自己都搞不懂为啥会脑子一热提了个这么神经病似的要求，不过还好，容容担心的“异变”没有半个苗头，算是一个好开头。 《青丘飞仙书》，乃是狐妖武学的根本。 其中所载的武学譬如望月掌之流，其实是一种以妖力在体内构建术法的“武术”，发出的气场和力量效应在本质上依旧属于妖术范畴。 正常情况之下，袁胤别说是用，就连皮毛都别想学到半分。 但是经过涂山容容的改造，秘典的体术部分模样大变，至少袁胤已经能够理解什么是“足三合真阳”…… 袁胤站在草地上，模仿着颜如玉“沉心屏息，意用降空”—— 按他自己的理解，就是“意守丹田，站桩”。 “唔容容姐，我刚刚就一直想问这个词汇是什么意思？” “夜雏？就是那种玄而又玄似是而非的意思，‘夜明未反，此之间落’，这不是你们道门的常识吗？就算是三岁小儿也知道天地初开之时的黑暗，怎么你都不知道？” “阳府？这你都不懂？道门教学生的水平真是差到家了啊，不过十年前开始那一代新人王怎么都开始玩人间蒸发……这个词你教我的，是这么用的吧？” “欸我说死道士，你懂那么多连我都猜不出具体含义的词汇，为什么在修行的常识上基本是一窍不通的水准？就你这样子还说什么理解天地规则……我觉得你还是专心当顾问算了，反正在涂山有我……在涂山又没人会灭了你。” “……” 时间在一教二学之中，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年。 容容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但以上的对话每隔数日就会发生一次。 袁胤也是无奈，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接受了原主人的记忆，自己“唯物主义”的观念又不是记忆硬盘格式化重启就行，哪能说改就改？ 终于有一天，袁胤实在忍不住了。 被容容姐奚落也就罢了，问题是一旁的颜如玉也要随时来牵扯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那叫一个尴尬。 “嘿师弟，这个你懂了吗？” “……” “嘿师弟，师父讲得好深奥你听得懂吗？” “……” “嘿师弟，我们来探讨……” “闭嘴你这个脑袋缺根筋的牛鬼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师弟这些东西我也不是不懂只是……” “只是啥？” 袁胤张张嘴哑口无言想要恶狠狠地反驳，却发现这货就像当初的小狼妖一样，根本就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看着一旁捂嘴偷笑的狐耳少女，心中一动。 “容容姐，我来涂山安住也有三年时间，很多时候都看不到雅雅姐和红红姑娘，她们每天在干嘛？” “修炼啊，姐姐大人贵为妖盟盟主，就像你说的那样，即使是杵在那里当吉祥物，也要杵得威严杵得霸气杵得所向披靡！” “至于雅雅，你以为军部长老只是坐镇涂山啥事都不干？练兵布阵、种种谋略都要学习，上次来碧央宫她还把我的……等等你问这个作甚？想她们了？” 容容睁开眼，语气和善地问道。 袁胤的表情看起来简直莫名其妙，“就是好奇一下……” “哼。” “那个，容容姐，我能不能……” “没有，滚！” “呃……” “啊对不起哦，这个对话你三年来不是和我说了十九遍吗，习惯了……你要问什么？” “真是难为你居然都记下来了……是这样的，我想申请入档案馆读书。” 容容还没有回答，一旁呆立站桩——或者是练功的颜如玉就大叫起来。 “师父小师弟要逃学啊！” 袁胤一头黑线。 “你这……”容容睁开眼，看着天空呢喃，“感觉有些烦了？” “容容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觉得我的常识实在太差需要补习一下基础，你怎么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嗯，不对，这几年好像你总是这样，和我记忆里的有些不同……” “嗯？” “别用望月掌吓我！每次都这样但是每次都下不了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容容姐你！……” 容容捏着衣角。 “……是怕我赔不起钱对吧？！” “……呵呵。” “你下个月俸禄取消，吃沙妖去吧。” “别啊！可是那档案馆……” “想去，你就去。” “咦？这么好？” “门票每天五百两黄金。” “……” 看着袁胤的背影消失在阵法空间里，容容摸着发丝看着天际，悠悠叹了口气。 “师父。”颜如玉停下动作，蹲下来仰望着一旁的容容，欲言又止。 然后，他还是开口了。 “三年了都，我就算再怎么愚钝也能看出师父你的心思不正常，可袁胤他……” “是啊。” 容容苦笑着打断了颜如玉的话。 “连你都能看出来，袁胤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我……” “……师父，按照袁胤的话来说，你这个笑话有些低端……何况我也在每天帮你，没必要这么埋汰我吧！” “……怎么说好呢。” 每一次自己想引导又不想引导答案的时候，袁胤都以绝然的态度将话题带偏。 自己自然不好意思当面别了这死道士的面子，就和他相互扯皮——没错，扯皮…… 是这个词吧？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因为矜持和羞涩而始终没有……让我主动——这不可能！我怎么可以先…… 酒红色的瞳孔里情绪莫名。 不知是担忧，还是怅然。 “这次的请求和之前无数次的回避，死道士你究竟在逃避什么东西呢……” ………… 眼前光影扭曲，袁胤开着符文真眼，观察四周空间的绚烂光芒，本来维持在脸上的公式化的滑稽笑容也消失不见。 他一早就知道。 他一早就在装傻。 前世他是喜欢容容姐的，但这只是前世，不是现在。 现在是今生。 “算错了时间，再这么长时间地待下去我迟早会取代东方的位置，看起来容容姐已经有这个苗头了，雅雅红红可不能……幸亏我以顾问的名义，回避了她们大部分的会面……” 但这仅仅是治标不治本。 “时间上根本等不到东方来，我自己本体又十分孱弱，所藏的大秘密还不能道盟知晓，妖界诸多势力对我这个人类也颇有微词……” 脱离涂山自然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情感问题——怕就怕在把自己的生死也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了。 袁胤快步走到了天心档案库门口，拿着容容给予的通行证进门。 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书。 “成也妖盟，败也妖盟。” 从西西域回来后，自己在妖盟里几乎参与了绝大多数决策，以现代人的记忆和校内辩论赛高手的弟底子倒也贡献了不少优质建议，这么一来应酬相应地就多了起来。 红红雅雅等诸多长老是可以用“于礼不合”谢绝见面。 但是容容呢？ 且不论自己本身就是直属于她的顾问，就凭自己是她的学生这一点，就足够成为每天见面的理由了。 “我靠容容姐不会一早就安了这个心思吧……” 思绪翻飞间符文视野展开，整个书海洋溢着无限色泽的符文光芒，熠熠生辉。 “果然和我设想的一样，所有记录在册的文字内涵都是天地道则的凝聚产物。” 但是如果自己想要用，也必须要领悟了本质才行——在任何位面，知识真的不是力量。 看来要当几个月甚至更久的宅男了。 袁胤这么想着，脑海中又浮现出容容的音容。 “我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第二十一章 穿越者接头金句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容容和袁胤都陷入了对彼此的冷淡之中。 每日公式般一样的修炼任务和处理内政结束后，袁胤就会一言不发地窝在天心档案库的小黑屋里看资料。 就这样过了半年之久。 修炼狐妖武学后的体质就算比不上天生妖种，但是至少比以前的人类身体高了一个档次，不再是孱弱无比的少年郎模样。 十九岁的年纪，也恢复到前世原本一米七三的个头。 外有武学，内有符道。 从前三年因为场地限制，自己不方便习练符文秘术，如今档案库里少有人或者妖前来，自己的符道修为也日渐提高——这当然是指理论上的修为，学霸狗不是么…… 合上《人间八境风物志》的胤念头一动，破妄之瞳没有半分停顿，瞬间成形。 经过不间断的练习，不仅张开真眼的时间间隔变得微乎其微，袁胤自己还能同时分心控制，不会本能地将时间类能力用出。 此刻正常时间流速下，汪洋符文光海在眼前浮现，袁胤深吸一口气，朝着桌子上一块翠色符文聚合体伸出了手。 在由晶莹的白色符文构成的右手碰到翠绿块状物时，两者之间陡然放出了光芒。这两种光的色泽泾渭分明，翠绿混合乳白，一息之间就渐渐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聚合态。 白色符文手动了动，光芒闪烁间动摇了翠色符文的位置。似乎是点燃了导火索一般，下一刻，翠色符文聚合体一声脆响，砰然爆散成无数光点，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真实界中，袁胤只是将手放到了一块毫不起眼的木料上。 而就在符文视角发生剧烈爆炸的同时，真实界的木料也开始剧烈异变，生机蔓延之间，长出新芽并且迅速升高，如同三年半之前的场景再现。 “成功了。” 和以前不同，这时的袁胤本体之内是毫无妖力法力存在的，换句话来说，他靠着人类的身体直接完成了“触木生芽”的壮举，一举逆转原本死寂的木料状态，堪称造化。 “传闻之中，只有蛭妖一族的《生生造化天书》修成三转妖帅的境界才有可能做到让死物逆转生机，我现在难道有妖帅的实力……” 当然是比不了的。 靠着对木行大道——袁胤自己随便瞎取的名字——的理解，他才能够不用外力直接引动木料内原本就休眠的生机之力，这些东西放在其他地方简直毫无用处。 唯一的好处是，人类道者或者妖类强者根本看不透这其中的奥妙，自己如果真在涂山待不下去，倒是可以用它来变变戏法糊口。 “……算了，一步一步来。” 符文光海再次摇荡，袁胤腾出空着的左手，按着莫名的节拍在虚空中轻轻点动，大道韵律自指尖浮现而出。 如果从符文视角之中观察，那就是一缕缕轻盈的烟气从未知之地辐散而来，在自己道心念头的操纵下，缠绕住那些翠色光点。 无穷光点皆是符文，但袁胤能够察觉到它们被烟气完全覆盖的瞬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心念连接了万千分身，道道化身拱卫四方，视野变得无比庞大的同时，又无比狭小。 心知一切就绪，袁胤念头起处，轻喝一声，命令下达完毕。 所有的翠色光点在瞬间变得火红无比，炽烈的火热之意涤荡虚空，烧得符文海洋再一次波涛汹涌。 真实界之中，那生长茂盛的小盆栽在很短时间内成了火炬，熊熊燃烧。 “天之道，木生火，猜测正确，那么……” 指尖韵律不停，袁胤右手抬手一点按在一颗火红光点上，未等到灼烧之意传来，火热退去，清凉降临，连锁反应发生，赤所有的炎光点转成了土黄符文。 厚重的感觉逐渐沉降，散在半空的符文也开始下落，落到袁胤的衣角边缘。 “火生土……” 符文视角仍旧没有消去，袁胤摸了摸衣服上的尘土，看着那些光点，心思再动，一波熟悉的转换之感再次浮现心头。 光点由土黄转金百，锋锐触感蓄势待发——这是金行道则符文！ “若非这仅仅是铁类元素，我还是真想把它们直接当饭钱。” 嘴上吐槽，手下不停，土生金一完成，没等金白色咋呼多久，黑蓝深沉的水行光点便立即代替了锋锐符文——黑水玄色，水行符文。 衣角上的金属颗粒置换成了点点水珠，袁胤感受到湿润之意，摇摇头笑道，“衣服弄脏了可不好。” 话音刚落，四处浸润的水珠又渐渐聚合，变成了一堆木屑。 袁胤散去符文视角，直了直腰，站起身来。他抖抖衣服，木屑被抖落，一切的又恢复如初。 “从前的知识也算是可以使用，看来五行相生的道理，不管是在那个位面都能成立。” 尽管这一阶段自己完成了五行相生，但是转换而来的物质都是属于凡火凡水之物，没有半点卵用。 “……任重而道远。” 值得庆幸的是，练习了无数遍，再加上自己道心稳固，操纵符文挥洒自如毫无滞碍。 否则，就论天地万物莫不含有五行，如果真的连锁反应造成失控，这档案馆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别想完好无损了。 下意识地整理完应该注意的要点，袁胤哑然失笑——自己这回还真的像是高三学生，做完题纠错查漏补缺啊。 瞥了一眼空荡荡的档案馆，袁胤想了想时间，“到饭点了？那就去吃……” 话音未落，眼前光芒闪烁，一道人影呈大字型躺在了某个书堆顶部。 “咦这是哪里？《狐妖志》《红娘百科大全》《涂山守则》……欸？我穿越了吗？” “难道这里是《狐妖小红娘》的世界？！嘿嘿嘿嘿我的红红我的雅雅，东方美人我来抢你们啦！” “话说你这家伙是谁啊？！怎么待在这里，不怕容老板罚款吗？！” 袁胤面无表情地听完了来人的吐槽，心中却有惊涛骇浪。 这毫无逻辑的话语对本土人或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对袁胤来说再也熟悉不过。 传说之中最传统的二次元穿越者，以掠夺无数世界的妹子和主角机缘为主要任务，而因为有一群死忠粉的支持，这些破坏者通常都是小说之中打打杀杀称霸世界无所畏惧的龙傲天角色…… 呸，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出现啊？！ 按照大起点的穿越守则，一个世界出现两个和以上的穿越者不是无限恐怖流就是…… 就是啥？ 不动声色地开启时间减速，袁胤也没有张开符文真眼。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想观察一下这个穿越者。 十七八岁的年纪，不排除穿越改变了体质，面孔是华人，穿着现代人的卫衣，暗红内衬，似乎有点熟悉…… 就在此刻，异变陡然发生！ 冥冥之中似有一道伟力加诸己身，袁胤好像听到了一句无机质的声音。道心示警之下，那个声音逐渐清晰，毫无感情似乎来自天外。 第一任务目标…… 杀死本土穿越者…… 接着，袁胤本来不想说什么，可以就此搪塞过去，却莫名其妙地开了口： “天王盖地虎！” 现代穿越者愣了愣，想也没想就接了上去。 “小鸡炖蘑菇！” 二人同时震惊。 穿越者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 “你也是穿越者？！” 第二十二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为账号主人已注销加更)

穿越者，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除了袁胤前世看过的骁骑校《穿越者》以外，无论是在无限流小说中，还是在任何别的网文中，从前互不对面的穿越者一旦碰面，那就只有一个念头： 干掉对方。 这是完全不用任何理由或者解释的想法。 无论目的是否一致，来自同样世界的观念会下意识地让穿越者们互相猜忌。 因为都是处在“过客”的角度看待世界，穿越者下意识地认为所穿越的地方生灵都是npc，而自己是gm。 正当自己想要利用管理员权限开无双横推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和自己权限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和脱了裤子却发现对面是女装大佬一样的憋屈到没下限！此时此刻，除了喊一声“权限狗”以外，当然是上去干架毫不留情！ 哈？老乡见老乡两眼……开什么位面玩笑！ 来自同样的源头世界，这个世界的所有产物都毫无保留地任你们求取，那么谁还会无私地退让？你还是我？ 即使退让，也会猜疑。 猜忌之后就是不信任，在不信任的基础上做出任何举动，都会造成误会。 误会之后，就分敌友。 接着，再分生死。 熟知剧情的一个人，在世界中只会成为主角；熟知剧情的两个人同在一个世界，那最终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 这个世界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这个世界应该是我一个人的。 凭什么还要有另外一个和我一样熟知剧情的人存在？ 凭什么让他来分享世界的一切？ 凭什么？ 袁胤听到那道奇怪的无机质音色后，心中也莫名泛起种种极端的念头。 识海深处的道心一阵嗡鸣，心神一清，他缓过神来。 对面的家伙却没有这种感念，现代卫衣下的身躯微微抖动，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抑或愤怒，连语气都变得颤抖起来。 “系统流的第一个任务……啊哈，老乡，想不到你也是穿越者。” “哟呵，天地阵仙袁胤，居然都混出了点名头不错嘛，可惜……啊哈哈哈你来这个世界五年半了居然身边一个妹子都没有？！真丢我们穿越者的脸呐！” “这么脑残的行为你吃干饭啊？算了算了，我把你干掉好了，毕竟你是魂穿的，说不定还能再穿越一次哦。” “嘿嘿红红清瞳老婆们我来啦，雅雅姐你的冰棍你酒壶上的字都是我的，东方啊王权啊都死开……本大仙要将水晶宫开遍世界！” 袁胤听着这堪比自己穿越前七年前的无厘头宣言，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笑还是笑。 中二少年你够了，非得把一切东西都说完？ 这扯淡的对话尴尬癌真是毫无例外的令人不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你是主角…… 本书打零点根号二颗星都不为过！ 袁胤下意识地眯起眼。 “笑啥你这个废物！看小爷我怎么吊打世界！咦新手礼包，血统……唔哈哈哈哈哈嘿嘿嘿a哥虐杀原形的装配，还有最终的万千触须形态，那岂不是可以cos触手怪……这个好啊。” 污够了没有？ 在某人已经陷入自我意淫的状态下，袁胤默默关上了符文真眼。 嚯，辣眼睛…… 接着，他轻轻咳了一声。 “那个……” “说啥？那个谁谁谁阳痿阵仙，吃我一招吞噬苍穹！你的记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吞、吞噬苍穹？ 苍穹你好，何不星空？ 袁胤表示虐杀原形主角alex的棺材板已经按不下去了……可能他本身也不需要棺材。 而且a哥的天赋技能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羞耻度爆表的破名字？ 来者汹汹，黑红光雾缠绕身体，如同一列小火车冲向自己，绝无挡住的理由，甚至带着湮灭一切的决绝。 “气势挺好的。” 似乎着有妖王的水准…… 袁胤神色不动，站立当场。 “记好了，本大爷的名字叫做昊……” 然后，袁胤一句话截断了穿越少年的自嗨。 “你别忘了——” “这个世界，是能修仙的啊！” 手上，大道韵律辐散开来，时间静止瞬息展开，接着再缓缓加速。袁胤伸手握向那个姓昊名什么的欢乐少年，虚指一按。 黑红光雾刹那之间静立半空，再然后似乎是遇到了天敌一般齐齐退散，露出其中的少年脸庞。 袁胤再次抬手换掌。 部分时间减速之下，袁胤长久锻炼的体质发挥了作用，他现在真的能够在缓慢的时空中发出一掌，印到了少年的小腹之上。 疼痛传来，被禁锢在半空的昊姓少年郎还能够思考，脸上表情扭曲，说不出是惊慌还是惊讶。 怎么自己不应该是天明主角吊打世界居然连第一个路人都打不过这不符合爽文开头啊？！ “时间暂停？” 灵光一现，还算有点脑子的他大喝一声：“系统兑换！” “叮”的声音响起，无穷伟力从天而降，磅礴光芒化作一柄大刀，连带着时空凝固的禁闭也被打开。 一旁的袁胤张开符文真眼也只能看到一堆符文乱码——总之无语至极，连兑换系统这种既不玄幻且不仙侠的玩意儿都出来了这个少年是点娘的亲生儿子吗…… 而且这个刀的形状怎么这么眼熟呢？ 昊姓少年再次大喊：“看我屠龙刀！” 我靠还真的是屠龙刀点击就送？这算哪门子破页游制作这个系统的人不会是脑袋缺根筋吧？ 龙形大刀化作一道金光脱手而出，破空而来带起风雷之声，道道金色光芒四下飘散，在袁胤周围化作坚固至极的金属牢笼，将他禁锢在原地。 袁胤用力挣了挣，以人之力巅峰的体能力量居然毫无用处，牢笼毫无动静。 “淦，场控。” 昊姓少年狞笑道： “暂停啊，你再时间减速啊，我看你怎么打败我，反了你丫的！” 刀锋破空，金芒对准了袁胤的脑门，风声呼啸吹得他衣襟翻飞，厉芒刺疼了袁胤的身体——这个时候，他居然缓缓闭上了眼。 “怎么，绝望了？”昊姓少年两手叉腰，“也好，这里四下无人，把你干掉在吞噬了你，涂山的一切就都是我的啦。” “哈哈哈哈……” “抱歉打断你的yy。” “三年半前，这‘绝望’俩字眼就不见了。” 袁胤蓦然睁开眼，笑道：“接下来的话和你没关系，不要介意啊。” “强撑什么大xx，系统都说你的底牌没了，凡人一个，就算体质强大能够时间暂停，没有攻击力有半点用？” “哦？你的系统看来有漏洞，居然会以为我没有攻击力，win7还是linux，苹果还是安卓？” “mac我用不惯，你觉得有没有病毒？” 袁胤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一边还在瞎扯，“没错啊我是没底牌了，可这里是……” “拖延时间吗你？” “不是……红红姑娘，有人闹事。” 话音落下，在某位穿越者懵逼的神色中，一道深红色的妖力化身从天而降，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巨力袭来直接把他撞飞出去。 昊姓少年在半空中喷出几口血液，就此瘫倒在墙角。 “怎么……” 那边，袁胤一手按在牢笼上，符文解析金行道则，围栏化作水珠低下，竟然是轻轻一挣就破开了封锁。 装傻和容容冷战装得久了，现在袁胤脸上洋溢的笑容要多欠有多欠。 你开gm想玩无双是厉害。但我可是氪金氪命的本土势力狗，打不过你我还不会举报吗？ “这里是涂山，大阵笼罩之下，红红的妖力分身在这个范围内随叫随到，每一个分身都有一丝妖神的气息。” “你那点四转妖王实力欺负我这个凡人还行。至于想泡妞？穿越几十个世界再说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要如何处理这个穿越者……袁胤表示自己的确是圣母心，但绝对没圣母到放虎归山的地步。 到时候，这家伙捣乱咋办？ “看看……” 突然，仰躺在角落的穿越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上下黑烟滚滚，直接消散当场，什么也没剩下！ “……这个？！” 就在此时，袁胤脑海中的符文书册动了动，似乎额外收录了一些信息。他刚刚想要查看，就听见旁边红红的妖力分身发出一声冷哼。 “黑狐道力，哼……” 语义未竟，分身消散。 原地袁胤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 红红没出全力，穿越者居然就莫名其妙地被干掉也算了——自己见过好多次，一向认定毫无灵智的妖力分身，居然开口说了话？ “难不成刚才的一幕刺激得红红本尊降临？” 黑烟？ 黑狐？ 袁胤正自沉思，耳畔突然响起容容的声音。 “是黑狐。” 他抬起头，看到档案库门口，绿色衣裙的狐耳少女抿着嘴，站在天光中。 “档案库下层密室，历史分类第二排第三行，《黑狐秘史》，你自己看。” “别忘了租金。” 说完，她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遇到此情此景，袁胤还能说什么，他摇摇头，默默看着容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黑狐都和系统流穿越者有关，看来不能再这么安稳下去了。” 索性袁胤饭也不吃了，随便用符道凝聚了点清水解渴，就去看历史书。 “黑狐附身，断情灭缘……咦我脑海里的这本书是，是漫画啊。” “完整的历史？” 一个盘旋在脑海中的计划逐渐开始清晰。 一直以来，袁胤都不敢过多干涉剧情发展，宁愿当个透明人的主要缘由就是害怕改变了本该成立的缘分。——自己的确是要守护，但是如果直接把cp搞没了那就很尴尬了。 这个目标影响了道心。 从前道心破碎，是因为以“守护续缘”为根本，太模糊也太脆弱。 而三年半前凝聚的道心并非以“完成任务”为根本，而是——“问心无愧地达到相同目的”。 这些话付诸于纸面上，当然错漏百出有大段文章可以写，但这是深入内心的道心誓约，最简洁的解释就是： 只要大方向不错，过程随便…… 那这样，操作的地方可就多了去了。 作为穿越者，最为根本的口号是什么？ 自然是搞事……呸，是拨动命运的齿轮啊亲！ 之前不改变历史是我没把握，但是——现在黑狐直接弄了个穿越者，这是在逼我出牌啊。 连穿越者都搞出来了，渊源什么的暂时不去想，这样的突然袭击难保不会再来一次。 这次是在涂山暴露，下一次暗中观察放冷箭那该怎么办？千日防火防盗防黑狐吗？ 当然是主动出击啊！ 自己现在的脑子和人脉妖脉可不比当年，在妖盟做了那么多次顾问，如果再没点布局的把握那真是对不起我初中第一的成绩了！ “小月初，这回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看着脑海之中的金色书册其上多出的《狐妖小红娘（未完待续）》全本漫画，袁胤摇摇头。 “那个被黑狐力量侵蚀的少年，不会姓昊名仁吧？” 第二十三章 为了世界的和谐!

翌日，碧央宫小密室。 正当中，袁胤看着下首的三个狐妖女子默然无语。 “如果那个人的穿越和黑狐有关，那么我自己的穿越，会不会也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同样的车让不同的人开，其效果根本是秋名山和恒大驾校的区别，黑狐穿越者的车简称黑车，被碰瓷了自然不用解释，但是自己这辆是灵车呢还是…… “红红那一掌能打得黑狐现形，原著之中的驱魔一式已然练成……嘁，漫画剧情。” 得到了全本漫画（大雾），袁胤自然知道接下来的事。 “我已经错过了竹业篇？” 从前，袁胤向来把元吉小道士作为第一个道心任务，第二任务就是保护东方秦兰。 第三道心任务，就是月红。 原本还想再等三年安然开启原著旅程，毕竟这样不仅情感上稳妥而且省时省力，自己符道修为在那个时候也能进一步提高——第三任务可是贯穿六十年之久，自己还没有长生的方法，当然需要好好谋划。 但黑狐制造穿越者的这个举动摆明了不让自己再等三年，连穿越者都能主动穿越到涂山来，黑狐娘娘还会让月初安安生生地主动来涂山？何况这么下去就算我不断更读者也要开学……呸我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到这里，袁胤开口，照着脑海里的说辞侃侃而谈：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人与妖势不两立，盟主大人悲妖悯人，誓要创立人妖和谐共处的美好世界，但人类对妖多有偏见，另类态度难以改变，我作为涂山妖盟方略部门的总顾问，感到此事甚为棘手，为今之计只有成立另外的团队渗透人类世界，学习人类的思想观念，师灵长技以制人，从根本上动摇他们的顽劣特质……” 三个狐妖女子面面相觑，神色间有些不以为然，也有些许不安。 听袁胤的自嗨明显告一段落，一位身材高挑的狐妖涂山菲菲忍不住啐了一口，出声问道： “顾问大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这诡异的文风如此似曾相识，好像比三少主还要玩得顺溜难不成涂山的传闻是真的？ 想到传说之中某个幕后黑手利用职务之便掌握着涂山上下大大小小的行踪轨迹，涂山菲菲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是何等的变态啊，是这个词吧？！ 袁胤似乎看出了这位妖女……咳，的疑问，非常贴心地解释道：“这种文风是最近妖盟体制内进行的一次重大变革，凡事必然事出有因，所有的事情一旦冠上合理的名头就能事半功倍……总之，妖盟创立三年半，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要摒弃那些未说缘由就开干的鲁莽作风，为妖类打造一个良好的形象，以便和人类进一步建立沟通渠道。” 得，合着当我没说，涂山菲菲也不想再听袁胤解释什么，总之在她眼里这个总顾问大人闲着没事在搞事就对了。 袁胤接着淡然道：“如刚才所说，学习人类模仿人类，三观统一精神和谐，才有可能建立和平的沟通渠道，而理智沟通和平协商，才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人类的友谊。” “增进了解，并且以此为基础，扭转人和妖势不两立的千古恩怨，保持这个思路不动摇，我们妖盟迟早有一天会携手道盟，创造一个和谐美好的世界！” “所以我决定，成立一个新部门！” “哈？”三位三转妖帅水准的狐妖女子此时正在地上找下巴，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搞清楚袁胤到底想要说什么。 袁胤继续说道：“这个部门的主要职责就是搜集人类世界的时事资料和风土人情，加以揣摩后归档，并在适当程度范围内插手人类历史的演变，从内部瓦解人类的抗拒心理。” 另一位妖女涂山纤纤，举手：“这跟你说的人妖和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袁胤轻描淡写，“比起经过漫长的时间和平演变过渡到人妖和谐，加快历史进程正是我辈中妖应该做的头等大事。” “……” “我们这部门经过涂山容容的批准，其实也算得上秘密部门，有以下三点优势。” “一是人员优势，部门总指挥的我作为涂山妖盟内部的唯一一个人类顾问，本身就有着沟通人妖两界的重大责任和义务，我对妖类本就毫无偏见，这个部门对我来说的确是发挥才能的最佳组织。” “……”三女摇摇耳朵，无语地笑了笑。 “二是制度优势，作为妖盟顾问，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的执政能力，这一点毋庸置疑，我的确有这个水平，不是我在说谁，你们涂山狐妖的确是魅惑众生妖力极强的存在，但在组织结构上完全是一盘散沙。” “哈哈。”三女笑得有气无力。 “三是能力优势，涂山狐妖最擅长的不是妖术不是妖力而是学习，你们的思维模式和人类相比非常相似，正是绝佳的渗透素材……” “以上……” “行了别说了，”涂山菲菲举手打断，“顾问大人，你就说要干什么好了。” 容容少主吩咐不要和他扯皮只要办事就成，先前咱三姐妹还不信，结果这顾问大人还真的是十分能……扯皮啊。 “简单来说，就是以我为核心，初步建立观察部门，刚才是给大家建立核心观念的动员大会。” “可你说了半天，这部门连名字都没有啊！”某妖女又举手发言。 “当然有，鉴于我们的宗旨的观察世界加速历史……就叫人类世界暗中观察部门！” “我靠这是什么猎奇的名字啊你什么时候想出来的？” “简称暗部，一炷香之前想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切很有深度？” “贴切深度你个黑狐啊！中二到爆了好么！” “当然，这么前卫的名字自然不可能直接展示于人界妖界，因此仅限于我和以后的高层使用，对外就叫魔教。” “还是很古怪啊！” “啧，你跟着容容姐跟久了，没想到吐槽功力见长啊，以前在涂山客栈招待我的时候可是非常文静的。” “来来来，先鼓掌。” 然后，昏暗的室内响起一个人的掌声。 片刻之后，袁胤放下手，叹了口气：“我说你们不给我面子也就算了，以后的工作应该不会偷工减料吧？容老板钦定的差事怎么可能怠惰。” 三女继续在地上找下巴。 就这样，在把容容麾下三大智囊说服之后，袁胤正式开始了在这个狐妖世界搅风搅雨的历程…… 天地阵仙的名头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江湖上开始盛传魔教的秘闻。 第二十四章 糖果啊，是我安排下的命运邂逅

半年后。 圈内本纪2017年末，元天境全境下了一场大雪。 无数雪花从天而降，落在人间，银装素裹，裹住了悲伤，也裹住了真实。 虽说这个世界也有瑞雪兆丰年的传统，但是这场雪的美好意义只仅仅限于国主和道盟中人，普通黎民百姓感受到的不是生活的美好，而是最正常不过的感觉—— 冷。 路上，行人稀稀拉拉，布鞋褐衣，面露菜色。流浪汉们缩在墙角，抱成一团相互取暖，以言语互相慰藉。 “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啊……” “是啊这天气，狗娘养的咋活啊，饭也吃不饱，衣服破烂也没地儿换，老子……” “别说了，前几日魔门魔头在这一带掳掠人口，还专挑小孩子，咱们是不怕，但别人怕是没有什么安稳日子了好过咯。” “这畜生！道盟不管么？娘希匹马力……” “管？！怎么管，道爷们高高在上，凡人哟……” …… “哎，不是有个白莲门么，专门和魔门对着干，听说好像还是一群妖怪？” “嘘，噤声——那可是妖怪啊，这妖怪帮人，能有什么好事……” “可这也比人好多了……” …… “姐姐大人，嚯这么冷的天，为什么我们要听袁胤所说的馊主意，裹得严严实实地来这里做什么‘考察民情’？” “二姐，他哪里去了？” “当那啥什么导演啊，说啥‘全程围观，好戏连台’，狐仙在上，天知道他想干嘛，话说这糖葫芦也不怎么好吃嘛……噫，姐姐，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人界，原来是这样的吗？” …… 一个灰发小男孩背着一个小布包，步履蹒跚地走在路边。 灰色的发丝失去了活性，而他的身上也早已落满雪花，面色发青，幼小的身体冻得瑟瑟发抖，却死死抱着那个布包不放。 “好饿……” “娘亲你说话不算话，月初要吃糖葫芦，吃……” “你回来好不好嘛，我会有出息的，你回来嘛不要再捉迷藏了好不好……呜……” 缓慢走在越来越厚的积雪之中，月初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再走一步。 他靠在墙角，摸了摸干瘪的小腹，举起手想要搓出点什么，但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火呢，火……” “咳咳，娘亲我，我没用，火都弄没了……” 冻饿交集，月初还是支持不住，慢慢跪倒在路边。 在他身后，一壮一瘦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看着月初。 “这种货，魔门的人会要？” “肯定会要，你看这小子生得细皮嫩肉的，只是没吃饱才这样酸里吧唧，喂点渣子养好了价钱肯定足，我们干完这一票，这个冬天，嘿嘿……” “窑姐儿早就想死咱俩了！” “我滴个乖乖，大哥你想得真是周到，多谢大哥提点了！” “哈，咱虎鹤双仙贵为元天境两霸，现在道盟式微管不了魔门，正是我们崛起的时候！还愣着干嘛，你去赶人，这小子快冻死了！” 声音就此隐没，一个挂着念珠的彪形大汉从角落中直接走了出来。即使是冰天雪地，他仍旧赤裸着上身，似乎毫无冷意，三转颠覆的法力护佑周身，端的强大。 四周的人早就被另外一个叫做鹤仙的高瘦男子驱赶个干净，那虎仙径直走向已经失去知觉的小月初，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拎了起来。 “小子，乖乖跟我们走有你好吃的，这天儿看你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交了魔门，满足咱哥俩……咦这是什么？” 小月初手脚冻得发麻，只能微微挣扎，他的布包从手中滑下，掉在雪地中。 “难道这里有什么好东西……” “瞧瞧。” 虎仙捡起来一看。 本以为里面是什么贵重物品，没想到是—— 竹签。 还是发了霉的竹签。 没有宝贝，还我期待！ 干他娘的这天冷的…… 他蓦然心头火起，随手甩了甩捏在手中的小男孩。 “臭小子你耍我！” “你还我糖葫芦……” “嘁还挺倔，你再挣扎也没用，叫天叫地都不会有人理你的！本大爷看你宝贝了这布包这么久，没想到里面是一堆发霉了的竹签！干！” “你还我妈妈，还我……” “什么妈妈什么糖葫芦的，臭小子你吗真好玩……啊啊啊你居然敢咬我你踏马居然敢咬我！” 这个世界的确有温度方面的护身法术，但仅仅是维持体温而已，虎仙又对这个小男孩毫无防范意识，就这么被咬住了手指。 身体本来是虚弱不堪的，但那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让月初咬得很用力。 非常用力。 用力到甚至咬出了血丝。 “臭小子你放手啊疼死我了卧槽……” 虎仙单手一挣，就想要把他甩掉。 而月初终究是饥肠辘辘全身乏力，并未死命咬住，被直接一甩飞了出去。 “呼”的一声接着“砰”地脆响，在虎仙和闻讯赶来的鹤仙惊骇的目光中，月初小小的身子砸到了路边某个卖糖葫芦的小摊顶棚上。 “哗啦”一声，棚顶被直接砸穿，月初的身子落到了棚中，溅起无数雪花。 “这……不会是死了吧？” “……还好之前都清理干净了，这一带应该没有人……等等那是什么，这服饰这气度——魔门？” 鹤仙刚刚松了一口气，便骇然发现那应该早就无人的葫芦摊位上，赫然出现了一高二矮的三个人影。 黑衣外罩，蒙面露眼，这正是魔门的标准服饰！ 较高一人的手上，正好接住了小月初。 此时另一人出列，双手叉腰，腰后巨大的酒壶迎风而摆。 “本来还想尝尝这家糖葫芦有什么好吃的，结果被你这家伙赶跑了，哼，你说，要怎么赔呢？” 这位黑衣人身材娇小，散发着寒意。 护身之法并没有失效，虎鹤双仙处在冰天雪地之中本应该毫无感觉，却仍旧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心知不妙，虎仙拉着鹤仙立即下跪。 “……大，大人，我们错了！” 马屁拍到马腿上！ 这小子本来就应该由我们卖给魔门换得报酬，居然直接落到了魔门手里！这下子既得罪了魔门又吃力不讨好，吗的…… “拐卖儿童，哼，还阻挠我们吃……” “小妹，别说了。” 一旁，另一位安静地站立着的小个子魔门中人看着高个魔门人士，外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亮光。 高个子门人怔怔地看着手上的小孩。 这孩子的外表，怎么…… “真的好像，他……” 远处高楼顶部，同样黑衣罩体的袁胤单手在虚空划过，波纹显现，其中的景象赫然是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他嘴角微微上扬，“一队二队注意，演员已经就位。”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咯。” 第二十五章 权力的游戏

风雪袭人，寒意刺骨，本就人烟稀少的大道上，此时更是毫无人气，而虎鹤双仙跪伏在地的身躯冻得瑟瑟发抖，宛若冰雕。 即使身居三转法力，虎鹤仍然感知到一阵阵强大的压迫感从那小个子黑衣人身上辐散天地，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他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这就是魔门的实力么？ 酒葫芦挂在身后，这个黑衣人的确是雅雅。后边一高一矮，正是容容和红红。 涂山三位当家红红雅雅容容，都被袁胤一纸邀约请到了这里，美其名曰——考察民情。 安静看戏的容容，酒红色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她仍旧记得那封看似正经实则扯淡的邀请信的内容： “……众所周知，距离产生隔阂，妖类与人类的偏见由来已久，试想，为何妖类与人类的智力相近，却仍旧达不成谅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理智的沟通，而沟通的基础是相互了解，所谓入乡随俗，我们涂山妖盟自然不能靠武力征服人界，所以我们需要深入人类内部进行……” 她想到这里，抿抿嘴，看着前方仍旧下跪着的两个人口贩子，突然有一种极致的厌恶感。 人类丑恶的一面…… 那姐姐为什么要致力于人妖和谐…… 这条路真的是对的吗？妖类远远比人类来得更纯粹，为什么我们妖族就一定要和人类和解，直接灭了他们，不是更好？ 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雅雅冷哼一声抬手一扬，正要动用寒冰道力将他们直接封冻成真正意义上的冰雕。 “小妹，放过他们。” 能叫雅雅小妹的只有红红。 但是雅雅却对这个命令感到莫名其妙，“姐姐，他们……” “我们涂……我们不杀人。” 想起袁胤吩咐不可泄露涂山妖盟的信息，红红硬生生憋住了“涂山”二字，但脑海里回荡的却是那天那晚元吉小道士说的话。 “人类和妖类为什么不能和谐共处，为什么……” 她看看自己怀中的孩子。 几乎和元吉小道士一模一样的面容和发型，冻得发青的脸庞微微抽搐，让红红的鼻尖忽然有些酸楚。 他好像还在说话？ “竹签，妈妈……” 红红心中一动，用妖力轻轻卷起了那些散落雪地的竹签，放在小孩的手上。 果不其然，小男孩逐渐安静下来。 红红腾出一只手，理了理小月初额头上的雪花，在这一刻，她或许知道了这一切的源头，也知道了袁胤要求她们来这里的目的。 这场贩卖人口的事件，和她幼年时经历过的“卖至天仙院”的惨剧何尝不一致。 一开始，她见到此情此景，愤怒无比的同时，自然也想直接把这些人渣干掉，但她还是停下了手，甚至制止了雅雅。 妖盟盟主涂山红红，此时正在思考—— 思考自己，为何当初放走了那个人。 承诺么？不杀么？ 可能吧。 这些事放在以前，自己妖力大进之后，对待这种人渣还不是一掌了事，什么也不用去想，不用管后果，不用管什么影响，一切随自己念头通达便可。 但是如今不复以往。 红红成立了妖盟，她现在是妖盟之主，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妖盟，代表着妖类在此世的影响，她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再随心不能再草率。 作为盟主，她必须有所表率，必须贯彻自己定下的“不杀”宗旨，为此不惜放弃自己的好恶。 作为盟主，如果连自己都违背了着些宗旨，那么该怎样以此统帅妖族，自己还如何达到目标？ “悲哀吗，或许吧。” 在以前，红红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很早之前，她以为妖盟成立很简单，只需要用道盟的制度结合妖类的习俗，合纵连横联合众多妖族，规范化它们的行为并与人类世界分庭抗礼，潜移默化间就能达到和谐。 她忽然明白了袁胤邀请她来这里，是为了提醒她，她忘了很多东西。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 她忘记了，这个世界的确是公平的，人类有劣根性，妖类也有。 她忘记了，处在权力制高点所带来的一切，不只有好处，也有所谓的坏处。 她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所以…… 个人的私欲，个人的念头。 应该，是要被压抑的吧。 “放过他们。” “可是姐姐……” “放过他们，这是，命令。” “……哦。” 远处高楼，袁胤通过符文之道解析的圆光秘术，看到了红红指挥着容容和雅雅将他们毒打一番，就把他们放掉，再接着月初走掉后的那一幕之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啊，这些东西早点明白，对你情感大事的益处可不是一星半点。 “后世，月初说过，势力的领头人不过是被权力绑架在制高点的狗而已。” 袁胤挥手散去秘术，默默地望着她们离开的位置。 轻微的语调吹散在寒风中。 “所以，这一切的阴暗必须有人来做，不是么。” 他叹了口气，接着看向虚空发号施令。 “一队，搜索范围内所有黑狐标记，找到后立刻答复与我。” “二队，整理所有痕迹，把虎鹤双仙打晕了带回来。” “白莲门分支，假装偷袭魔门中人，制造痕迹。” “魔门分支，假装力战不及，立刻远退。” “注意，这不是演戏，不是演习，不是什么捉迷藏，不要给我懈怠。” 过不多时，所有的需求都被反馈过来，袁胤在一处秘密据点看着被龟甲缚并且迷晕的两人，皱起眉头。 “印记缺失？隐藏够深……” “人为制造妖类帮助人类的白莲门，其活动可以暂且告一段落，至于魔门分支，再猖狂几年吧。” “这两人……” 袁胤漫不经心地捡起他们地法宝，一串念珠和一把铁钩。 “法宝对我而言，帮助不大……嗯等等，这上面铭刻的禁制是，道则？” 袁胤无意间张开符文真眼，观察到虎鹤双仙地法宝上，无尽光海地虚空之间荡漾起符文涟漪。而这上面的天地道则，对他地学霸功法来说无异于高考真题，极有帮助。 袁胤神色暗喜，对着身后地狐妖侍女说道：“将这两个人连同法宝，原封不动运回涂山实验室，我有大用。” “魔门和白莲门的事情暂时不需要向红红雅雅和容容汇报，有些事她们不需要知道，容容姐已经向我签署了条约，你们可懂？” 狐妖侍女默默点头，抬起两个倒霉的人，几个纵跃间，千里追位符文光会闪烁，消失不见。 袁胤默默站在风雪中，再次打出一道传讯符文，言道：“墨信，我让你追查的西北边疆之事，进度怎么样了。” 传讯符文发出一些语音。 “这样么……我了解了，先不要轻举妄动。” 烧毁传讯符，袁胤长出一口气。 “月初，富贵儿，少奶奶，你们可要加油l。” 第二十六章 我让你做一个真正的童养夫

“这个孩子……” “盟主大人，这标志着我们涂山对人类世界进一步开放，也是妖盟历史上前进的一大步，几乎可以与我以人类之身加入妖盟作为顾问相提并论，你看……” “别说了，我养。” 上述简短至极的对话发生在一个不知怎么掉了节操的人类顾问和妖盟盟主之间，地点十分不起眼甚至偏僻，但所说的的内容却一点都不冷门，甚至于劲爆。 涂山红红有了儿……养子！ 咳好吧，这娃不是亲生的，只不过是从人类世界收养而来的流浪孤儿，所以应该没什么值得大肆宣传的地方——怎么可能啊！ 这可是人类啊！ 袁胤在涂山属于高层，除开一些流言蜚语，涂山三当家以外都无人或者妖知晓他其实是个人——这个表述有点问题——但是这个由涂山妖盟盟主亲自抱养来的七岁小男孩，是真正的人类，妖尽皆知的那种。 于是乎，“盟主大人开始收养人类男童”的新闻被有意无意地传开，涂山上上下下的风气似乎有些向奇怪的方向发展，某个人类顾问借此搞了一场整风运动，以整肃自古以来的人妖偏见。 清晨，碧央宫小密室，容容气急败坏地一掌把门按开，一手指着内门中的袁胤，怒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袁胤刚刚从书籍之中回过神来，一脸懵逼，“啥？我做错啥了？” “姐姐收养那个小男孩……” “哦这个，当然是为了促进人妖和谐，从盟主做起啊。” “和谐你个死道士啊！” 容容一声冷哼，从纳物符中甩出几册书籍，“《盟主大人与男宠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盟主霸道：红红爱上某某某》《震惊！妖盟盟主雪夜抱回一个男童，其原因竟然是……》，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你跟我说说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文风是和谐？” “呃容容姐，这都是小说话本同人文之类的，不仅可以提升事件知名度利于广泛宣传，还能……” “我不管！这是诽谤！这是造谣这是欺骗这是侮辱……” “……你觉得谁会当真啊。” “但是这么缺德的东西你也好意思写出来吗？” “容容姐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些东西除了你还有谁能写得出来啊！” “……容容姐你真了解我。” 袁胤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从桌子前坐起，在容容择人欲噬的目光中捡起几册书，看向窗外，眉眼之间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不复刚才的逗比。 容容见状一愣，莫非其中真的有什么非常重要的隐情？ “容容姐，有一点，我没说错，这个孩子……” “嗯？” “可能会拯救世界。” “噗，”容容差点喷出一口妖血，“你够了，搞这么严肃就是为了弄一个反差萌逗我笑吗？这个笑话低端到无下限啊！” “……没有啊，不过容容姐，我的话你怎么学得那么快，连‘反差萌’这个极为前卫的词汇都知道了啊。” “收起你无辜的表情！”容容面无表情，望月掌的光辉亮起，“不要转移话题，说实话！” “……我刚说实话你都不听啊。” “说！” “这个孩子真的能拯救世界，你知道的，他受尽了人类白眼和悲苦，是妖把他从苦海里拯救了出来，你说他在涂山长大后，心里向着谁？” “……妖？” “正确，”袁胤一拍手，“但他毕竟还是个人，所以必然会和人类一方产生极大矛盾，到那时我们妖盟就可以从中调停，借此机会扭转部分人妖偏见。” “就一个凡人能产生什么用处？” “容容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也是个凡人怎么会没用？况且，我做凡人是因为修为所限，我可没想让他也当个凡人啊。” “……你是说，让那孩子修炼？” “当然，有了强大的实力，他才能够撬动这个世界。” “那谁教他？” “盟主大人啊！这孩子和元吉小道士如此相像，想必红红姑娘对于人类的排斥感在他身上会少一些吧。” 袁胤一脸理所当然。 容容听得十分狐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袁胤的解释十分到位，她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 “容容姐，你不用工作么？” “废话，公文一堆，要不是你搞了这么个‘卫星’，我哪里会来这里……” “哦好，容容姐你好，容容姐再见。” “……再！见！” 目送着容容离开，袁胤关上门叹了口气，轻轻哼了几句《梦回还》的歌词，“为你闯出的前方，贯穿世界的消亡……” 嘛，拯救世界而已。 虽然刚才他对容容解释得有理有据丝丝入扣毫无破绽，但其实这都是为了水……呸，是为了搪塞真正的理由。 东方这孩子…… 我让你做一个真正的童养夫，可好？ “前世你就对这个这么残念的，现在愿望快要实现，怎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ok。” 袁胤喃喃自语，“即将走向正轨，只要加以引导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完成这个任务。” 红红姑娘前世吸粉无数，东方也是一见钟情，现在换了时空改了历史，我就不信你和她朝夕相处都会爱不上她！ “还需要策划的事，目前有两个，——历史进程，王权世家。” 关于历史进程，牵扯到袁胤的一个大计划。 半年之前，因为黑狐穿越者捣乱，袁胤假借容容之手，创立了魔门和白莲门——名字当然是恶搞的，反正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些梗。 前世学霸，袁胤根据符文之术演化的一些痛苦符文，很容易就模仿出了某武侠小说里面的“生死符”，虽说解法不尽相同，但是效果非常之给力。 以此山寨生死符控制了一大堆低阶法力而且品格低劣的人类，让他们去作恶，再用全是妖类组成的白莲门将他们缉拿归案，营造正面形象，加快人妖和解的历史步伐。 而白莲门和魔门的另一用途，还在于一正一反监视黑狐的动向，实时反馈记录。 而苦恋某蛭妖的小狼妖墨信，袁胤也没让他闲着，而是秘密联络他去其出生地西北大漠探查圈内。 “凭什么？” “听说翠玉灵……” “我去，我去就是了！” 袁胤想到这里，哑然失笑。 “王权世家还未分裂，权家并没出现，圈外的世界只不过是为了搜集情报，到时候再说吧。” “当年在毒天境遇到毒娘子，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当时的情况，明显就是毒娘子准备去王权山庄附近埋下暗子，前世的少奶奶今生的清瞳，根本就和袁胤擦肩而过。 “……毒娘子一开始只是为了打听情报，如果没有玉佩帮我打退她，指不定我就此改变历史，清瞳也不再会出现在王权山庄了。” 那这样，王权富贵说不定也不会出走，更不会找到他的剑道，甚至一辈子在山庄内当个兵人，王权家也不会分裂…… “这个玉佩？” 袁胤在日光下，再次张开符文真眼，看向那块碧绿的狐形首饰。但依旧和以前那样，手掌上一片虚无，玉佩根本看不出任何符文构造。 破妄之瞳号称能看破世间万物，不论是妖怪还是人类，天空大地飞禽走兽，甚至动植物或者无生命的物体都在视野中化为彩色符文轮廓剪影，但这块玉佩是袁胤唯一一次看不透的东西。 虚无一片，一团混沌。 虽然捏在手上就是正常的玉石触感，但是符文视角里却什么都没有，甚至也无法看到在它背面的背景。 袁胤没有去问容容这是不是她的东西。 但容容也始终没有提到这个，她甚至没有问自己是怎么从火神手下脱身并且打伤他的。 换言之，容容对此根本毫无所知。 “这玉佩绝对不是容容的。” 符文真眼看破虚妄，涂山三当家装了五年傻子，而且还会拥有连涂山大当家都没有的高端物品？ 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块玉佩没有什么危害的地方——每一次接触，符文道典都会传来一道愉悦的信息。 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了，诸如吸收之类的小说常见套路都没有发生。 “头疼啊……” 再也看不出什么，袁胤收好玉佩，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小密室。 “去看看那些收来的法宝。” “自己的实力，才是正经事。” 第二十七章 境界的彼方(为雪舞在冬加更)

带上兜帽，袁胤以符文之术遮掩了面容，在街上疾行。妖来妖往的繁荣景象，让他情不自禁地开始想自己这回要做的事情—— 解析法宝道则。 狐妖世界中，天生灵物或者后天人为炼制的法力器物，都叫做法宝，而法宝形态各不相同。 如王权剑、水源本晶一般，为实体器物；如灵符、阵法之流，为符箓阵纹；如纯质阳炎、虚空之泪等物品，是为无形无质的特殊灵物。 但它们作为生来就有“体”“技”的特殊物品，每一件法宝毫无例外都蕴含了天地道则，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让人发挥出本体法术所不能发挥出的力量。 人可以运用并温养法宝，法宝内部的天地道则，比天地之间天生的固有道则都更为清晰，更加适合理解。 如果说天地规则是大学教研，这些法宝就相当于有完整解析的高考真题。 可以想象，有了这些关于天地至理的“高考真题”，自己的学霸水平一定会更进一步。 “自己修为还是偏弱，缺乏进攻手段，即使用狐妖武学弥补，也仅仅是身体协调能力的加强，虽然短期看来没什么缺陷，但终究有些底气不足。” 之前，袁胤并未想到“法宝”这个关键，仅仅从天地之间固有的秩序规律进行符道揣摹，就如同毫无根基的初中生强行阅读大学教参，除了一头雾水，而且走弯路的可能性极大。 这样造成的后果是，整整五年半的时间，只是完成了五行随心相生，不论修为境界还是力量都十分低下，若按照最初的力量运用划分，不过是上品符士，也就是一转巅峰道者。 “不过，实力形态发生改变，以前的级别分阶也不再适用我现在的状态了。” 走在路上，袁胤一边赶路，一边学习脑海之中的《符文道典》关于天地道则的运用公式。 得益于神魂力量的强大，他能够顺便分心整理自己的境界体验。 道心重铸之前，自己的符道也分为七境界，士灵宗皇圣神仙，对应着狐妖世界正常的分阶——妖类，兵将帅王帝神仙，修道者则是简单划分为一至七转。 道心重铸之后，一切境界归于最初，自己修为的提升不再依靠符力存量的多寡，而是依靠对天地道则的感悟深度。 前者更注重“量与力”。 后者更注重“理与用”。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表现。 按照道典内部的知识，结合最近的实战经验，袁胤适时作出一些调整。 两大本命神通—— 第一为符文真眼，破妄之瞳看破一切，将自己能够理解的道则实时反馈； 第二则是缠绕于身体的玄黄母气，可产生大道韵律，以凡人之身改变符文规则。 这些神通的使用没有丝毫损耗，而相应的代价就是，符道修为即使再高也不会被动提升身体素质。 换言之，除非刻意，自己的身体不会如同法力贯穿内外的修道者一般，依旧会老去，依旧会病死。 输出高，持久性差。 这就是自己实力的本质。 至于境界，道典之中关于天地规则的运用有五个分境描述，一为知天命，二为顺天听，三为改天地，四为洞天机，五为逆天行。 “一朝闻道知天命，顺应天人之路，改天换地而无所不可，亦称之为仙，自此以后洞彻天机，方能逆天行事。” 袁胤心中暗喜。 这样一来，所有的境界都很明了。 每一个符道境界可以对应正常的二阶水准，没有所谓的上品中品下品之分，只有理解每一境知识的差别与否。 第一境对应一转二转，第二境对应三转四转，以此类推——而第四境洞彻天机，相当于妖类第七仙之境，人类七转人仙之位。 至于第五境逆天行，处于不可知不可论的“道果”状态，已经不是言语所能描述的神妙境界——到达这个境界，此世生灵所有概念中的伤害都无法加之于身，真正的无所不能，超脱于世。 “估计在第三境末，长生也会有苗头……如今我的境界尚且处在第一境，任重道远。” 第一境知天命，粗略知晓天地运行规律，熟练掌握凡类物品五行相生，并可以将所学应用于生灵体质。 这个境界，在袁胤重铸道心之时就已经达到，经过这几年的巩固，如果研究完那些法宝的道则后，袁胤有把握晋升第二境顺天应。 第二境，精通天地规律，挥手之间改换天地气候，掌握法宝类别的五行相生，甚至于星辰演化，一人可抵挡万人之军不在话下。 这个境界的状态，就犹如随身携带水源本晶等天地本源那样的牛x。 那个时候，才能初步高枕无忧。 纵然在狐妖世界的布局详备，但是袁胤依旧心有戚戚，毕竟这个世界其实很危险，一切底气，都在修为。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情不自禁地快了几分，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屋舍古朴，妖来妖往，牌匾高挂，“古宝斋”三个镏金大字熠熠生辉。 上古火神传承，以专注于打造并修缮法宝而闻名，现已经改作涂山妖盟军需本部。 刚刚进门，就有一个内部小狐妖迎了上来，但并没有说什么。袁胤拢在袖口下的手轻轻从衣袋中摸出一块小巧的狐形令牌，看得小狐妖内心一凛，默默点头，做了个手势。 袁胤会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独自行走，到了一个隐秘的书架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经过一条光线暗淡的狭长函道，袁胤眼前一亮，火光满天，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古宝斋火神传承本身蕴藏的须弥空间，就如同当初容容姐在演法堂开辟的草原空间一般，方寸之间面积极为庞大，处处地火喷涌，矿藏密布，的确是锻造法宝的好地方。 袁胤摆了摆手，散去烟气，隐约看到一个头戴高帽的精瘦狐妖老头走来，摇头笑道，“不管来多少次，这里还是那么热。” 精瘦老头知道这是调侃的言语，并未接话，而是轻轻施礼道：“顾问大人远道而来，涂山古元有失远迎。” 这头戴高帽的精瘦老者，正是涂山妖盟唯一的男性长老，兵部首座，古宝斋之主，涂山古元。 “呵，”袁胤摆摆手，“别客套，你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 “老朽明白。” 说完，古元引着袁胤，去往须弥小世界的深处，那里有袁胤想要的东西。 一路上火光密布，烟尘弥漫，燥热无比，幻彩光华勾动着内心原始的欲念。 而袁胤给自己没闲着，他张开符文真眼，拨开惑心幻彩的同时，默默观察这方空间的符文结构。 过不多时，前方空间逐渐烟尘稀薄，空间豁然开朗，袁胤看到一串念珠、一柄铁钩以及两个人影，毫无动静地漂浮在一座台板中央上方。 正是虎鹤双仙各自的法宝和躯体。 “路已带到，顾问请自便。” “老朽现行告退。” 袁胤默默点头，他知道对方和漫画里的逗逼性格不同，这个世界的古元完全是个不苟言笑之人。 在燥热无比的古宝斋须弥空间里，都终年带着高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再加上四处是腐蚀心灵的幻彩光雾，如果没有纯净如冰的心境，是没办法维持这个形象的。 摒除杂念，袁胤维持着符文真眼，首先看向飘在半空的两件法宝。 瞬息之间，大量符文阵列赫然在目。 “金行道则排布十分规律，莫非是锋锐法则？” “最核心的区域的符文阵列，好像不属于五行道则，难道是……法天相地？” “御水，并土，问风……” “居然还有心念相合之术？也对，毕竟法宝需要人为驱动。” “哈哈，赚大了赚大了，解析法宝这条路果然没有错。” 沉浸在知识海洋中，表面上毫无动静，但袁胤的符道修为却在极速提升。 一时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无数灵光在脑海中碰撞，等到再也感悟不出什么的时候，他这才恋恋不舍地从这一“顿悟”的状态中退出来。 拿出随身沙漏，袁胤定睛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一天也才十二个时辰，自己居然从早晨直接学习到了下午。 “这算什么？修真无日月？” 或者……异界版‘我的爱好只有学习’？ 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感知到自己离突破不远的境界，袁胤方心一笑，“可以了，先去吃饭吧。” “不过这两个人……嗯？” 他们的身体……？ 不要误会，袁胤并非喜好男风，只是如今眼界宽了，用符文真眼观察人类道者的角度也变得不同。 破妄之瞳视角下，组成虎仙鹤仙两人躯体密密麻麻的符文，呈现出与众不同的波动频率，就好像海洋潮汐般十分规律。 从前自己观察生灵，并未看到这些波动。 或许是解析法宝之后才能够理解，并此时才反馈到符文真眼之上。 他回顾自身，发现自己的身上也有这玩意儿。 “什么东西？” 袁胤伸出手，无形无相的玄黄母气缠绕指间，大道韵律辐散开来，轻轻一按，隔空在虎仙身躯胸口波纹上点了一点。 “嗯？” 阻力强烈，难以点入，袁胤一时诧异，加大了玄黄母气的摁按力度，重重地按向虚空。 用尽全力后，像是终于突破了一层屏障，袁胤感到指尖一软，玄黄母气形成的手指隔空直接戳到了符文身躯里面。 下一刻，毫无声息，所有的身躯符文顿时溃散，爆散成无数光华颗粒。 “这难道……” 预知到可怕的景象，袁胤急忙退出符文视角，眼前的一幕果然不出他所料—— 虎仙本来魁梧的身躯在此时如同风干了几千年的僵尸，尸骨恐怖，生机全无。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符文道典也传来了一股信息。 “太末之指，寂灭万古？” 一指按下，破灭生灵，涂炭苍穹，衰败千年，可怕至极…… 袁胤目瞪口呆。 自己随便瞎搞，居然搞出了天地之间最为凶残的先天五绝之一？ 道典继续震荡，似乎是接收到了异常信息，秘闻一个接一个地冒出。 “红红姑娘居然也掌握……” “太易落宝之拳是红红，那应该就是所谓的绝缘之握，太末寂灭之指是我，那么还有太素、太初、太极……” 虽然自己的太末寂灭之指只是一个雏形，连打架都欠奉，破灭一个失去意识毫无抵抗的三转虎仙，都要拼尽自己的全力…… 但这个杀手锏的威力绝对不弱！ 用得好，不论是处刑还是杀敌，都有不可思议的奇效。 至于已经死亡的虎仙？ 袁胤表示，这两人本来就是人渣，死了也就死了。 “剩下的一个，那就再来做做实验吧。” 第二十八章 这里是世间

时如逝水，一去不回。 苦情树下没有时间的印记，袁胤一袭白衣辊黑边，捻起花瓣，指尖玄黄之气生灭流转，草木之花瞬息化火，构成一个火焰钟表。 历史的脚步进入了本纪2021年。 这本来是个极为特殊的年份。 原本历史上—— 这一年，十岁的小月初进入涂山红仙界。 这一年，金面火神进攻涂山，被抽干神血，跌落境界，不复火神之名。 这一年，人界再无东方家。 “来狐妖世界那么多年，月初被自己早早接回了涂山，金面火神被自己打得重伤潜修，改变历史卓有成效。” 虽然秦兰死亡，元吉归隐，算两个不大不小的遗憾和圆满，但是将功补过，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 “这个世界的妖盟，也被自己经营得有木有样，至少没有和人类道界爆发剧烈冲突。” 九年来，逐渐成长为25岁大龄青年的自己，担任妖盟顾问，秉承着“广积粮缓称王”的低调发展方针，此时的妖盟并非如同原著一般人尽皆知，平日里也没有道盟组团来刷“涂山副本”，略微缓和了本就不平静的人妖矛盾。 联合西西域，探寻黑狐踪迹…… 默默地在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以穿越者的角度观察世界，加快历史进程。 “自己点个赞。” 火焰散去又复合，组成了一个狐形玉佩的模样。点点火星飞舞，形成一段狐妖世界的阿拉伯数字：“32”。 听到身后响起铃铛摇曳的空灵之声，袁胤头也没回，看着远处天空，笑道：“盟主大人早上好。” 粉裙赤脚的红红牵着灰发小正太的手，踩过草坪缓步而来，淡淡一笑，闭口回答道：“魔主早上好。” 魔主……这个称呼？ 袁胤眉头一挑，“你知道了？” “三年之前，雪夜月初，身为盟主，如果不知，岂非搞笑。” 红红看了看小月初那活泼的样子，摇头道，“我身在其位，当然知晓其中的苦楚，容容那孩子即使再聪明，没有真正当过领袖，不可能了解到个中滋味。” 言下之意，容容并不知道袁胤布局的深意。 而袁胤听来则更为明朗。 即使见过猪跑，也不能凭空知道猪肉的味道，红红的话意思很明显，容容哪怕再聪明，只要她未曾当过妖盟领袖，也难以真正体会到其中的责任与义务。 容容自然不知道袁胤创立的魔门白莲门的真正意图，她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但是…… “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不同于雅雅的大大咧咧，自己的小妹容容，拥有狐妖之中最绝顶的智慧，但是同样也造成了她最细腻的情感。 过分的细腻，反而是累赘。 红红不清楚袁胤为什么隐瞒为什么回避，但她不是雅雅，并不愿意强制运用纯爱天篇划分缘分。 缘由其灵，各安天命。 “缘由天定。” 袁胤笑笑。 或许是因为作者没有画，或许是因为自己对于从前情感的恐惧，总之，他不会说出自己目前不接受容容的真正原因。 如果真要说，也说不清楚。 “过几日我会外出一趟，去看看王权神剑山庄的著名兵人，王权富贵。” “……好。” 听盟主答应，袁胤蹲下身来，捏了捏小月初的小脸，微笑道：“月初小兄弟，在涂山住得还习惯吗？” 月初晃晃小脑袋，眯起眼道：“这里很好哒，没有坏人，还能吃饱。” “还有，妖仙姐姐也很漂亮！” 袁胤嘿然一笑，似有深意地问：“有什么理想么？” “想和妖仙姐姐在一起！” “要是父母来就更好……” 月初萌萌答道。 听到此言，红红愣了愣。 袁胤心中暗笑，哈，看来你的心思没有变，那我就放心了。 “你的理想很难咧，喏，吃糖。” 袁胤甩甩手，将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物块递给了小月初。 香气扑鼻，而且是与妖仙姐姐关系极好的袁胤所给，月初不疑有他，直接含了下去。 “唔……好吃，糖葫芦的味道。” 红红疑惑道：“刚刚那是，符文？” “嗯。” “钻研符道这么多年，这点产物不足为奇。” 第二境顺天应，玄黄母气不只局限于将固有的符文阵列进行更改，还能虚空写符，凭空造物，堪称玄奇。 这块符糖，是木元符文混合味觉符文，辅以“凝结”“甜度”“溶解”等诸多概念符文，结合而成的产物。 “顾问谦虚了。” 纵观人类修道者，哪一个不是追求法术法宝的威力更大，修道修成了狂战士，毫无半点仙人的气质。 袁胤这一手“点石成金”，毫无烟火气息，在红红的认知中，这才是有道真仙的体现…… 哪怕他现在看起来还是个凡人。 “说起来，月初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可以教他修炼了。”袁胤适时提点。 “嗯，我也是没有想到，你安排的这个孩子是东方灵族，天生灵力充沛，但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不练法力，也是毫无用处……或许这孩子真的会像你所说的那样，拯救世界。” “我替月初谢过盟主。” “妖仙姐姐，我学会了法力，就能和你在一起了吗？” 红红哑然失笑，童言无忌么，真是…… “你现在不就和我在一起吗？” 不知怎么的，看见小月初的脸，她就会联想到元吉，也会想到妖盟，和自己的责任。 这让她更为在意月初。 “不一样的！” “我想要的，是永远永远，和妖仙姐姐在一起！” 月初举起手上的玩具，发誓似的说道。 红红又是一愣。 永远…… 妖和人么？ 一旁的袁胤，看着小月初手上的玩具——视差镜，若有所思。 按照历史发展，这个世界的科学启蒙并不会晚，五百年后的世界上连飞机都有，这个时间段应该会出现类似前世牛顿伽利略的人物。 “涂山古元？古小贝？” 想起那一大一小致力于法宝之道的两个男性狐妖，袁胤寻思着是不是找个机会把高中物理知识给他们提点一下，推进狐妖世界科技进步？ 还有那个执着于炼宝的小狼妖，有机会也介绍给他们吧。 不过现在…… “小月初，你要和妖仙姐姐在一起，还不够资格哦。” 袁胤笑着说出了这段残酷的话。 “为什么？” “你想啊，”袁胤指了指天，“你妖仙姐姐是什么妖？你又是什么人？” “妖盟，盟主……我，我是……” “知道了吧。” 袁胤摸摸小男孩的灰色头发，“你红红姐姐可能不会在意，但是传出去，她作为妖盟盟主，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你有想过吗？” “我，我……” 一旁的红红欲言又止，她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 告诉这孩子和自己是不可能的——是因为自己其实很介意，还是因为身份，或者是因为没有太特殊的感情，抑或是因为自己的内心容不下除了理想以外的东西？ 说起来，自己成立妖盟，维护人妖和谐…… 这最后的结果究竟是什么呢。 “所以啊，小月初。” “你得修炼，修炼到没有人敢欺负你，在那个时候，你再做什么事就没有人敢说什么了，对么？” 月初歪着脑袋。 然后，重重点头。 “妖仙姐姐，我以后一定要修炼成一个大高手，在你身边保护你！” “你愿意吗？” 第二十九章 又是一年七夕

关于红红如何回答月初，袁胤又去神剑山庄干了什么，没有人具体知道。 只是在他回来后，妖盟建设已经进入正轨，顾问一职也变得极为清闲。而魔门和白莲门的事务早已定下方针，即使离开了袁胤这个“魔主”，也能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所以，袁胤以修行躲避容容，一头扎进符文解析之中，彻底隐没自己的行踪。 修真无岁月，沉浸在书海之中，袁胤吃了睡睡了吃，无聊的时候就解析符文，这样，转眼之间又是9年过去，到了本纪2030年。 一日，袁胤从书海中回过神来，砸砸嘴，“吃饭了吃饭了。” 符文光辉汇聚，片刻之间，手上多了三份墨西哥鸡肉卷，一瓶山寨版百事可乐——终年无所事事至极的袁胤，还是恶趣味地把前世这些家喻户晓的美味给捣鼓出来了。 当然，以他符文之道离第三境遥遥无期的修为水平，顶多就是把口感弄实在，内里的营养成分完全不用奢望，就是满足人类本身的需求而已，和真正的快餐食品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吃东西，首先得吃味道。” 正要下嘴，听得“哐铛”一声，档案库大门应声而开。 袁胤停下动作，眯起眼看向门外，有些疑惑。心道在这个点上，有谁会来这个冷清的地方？ 不过，听到一句问候，在明白是谁的同时，袁胤的脸也变得黑了几分。 “大叔中午好。” 大叔……？！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很老了吧。 道典内部明令，除非外力入侵，宿主境界在达到第三境之前，不可对自身的身体作任何符文方面的修改。 时间的力量不是外力，所以袁胤的躯体在不可避免地老去。 要说袁胤如今的形象，其实35岁的外表已经十分成熟，而且两世为人的经历，再加上长时间的顾问生涯，居移体养移气，说是老怪物都未尝不可。 毕竟他的灵魂年龄，已经大概是一个42岁的中年人。 在涂山，比自己年龄小的人只有一个，所以被叫大叔可能也没什么不好…… 才怪啊！ 袁胤额头青筋暴起，“小月初，说话要礼貌。” “是是是，但是大叔，你这么久不出来，不怕生锈么？” 天光之中，少年英姿勃发，长身玉立，纯白道袍合身非常，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黑带黑靴，灰发迎风，两根呆毛翘立，双目炯炯有神。 随意地叼了根涂山附近特有的苦情草叶，东方月初一手按着档案库大门看向袁胤，似是桀骜，似是随和，似是洒脱。 ……真特么帅。 袁胤低着头，看着前世男神的影子，自嘲自惭之余，只能扶额长叹。 提前了四年达到涂山的东方月初，在长相上没有什么突变，19岁这个年纪依旧长成了原著之中的帅哥，但是性格上略微和原著不同。 袁胤的确是逻辑王，但他不是神，东方幼年经受的苦难日子被硬生生缩短了这么多，导致这个世界的月初性格上不免有些歪，比印象之中更多了一些逗逼，向着完美二货的形象狠狠前进了一大步。 ……依旧对人类失望，依旧爱上红红，依旧桀骜洒脱，依旧天生情种，依旧…… 咳这些没长残就已经够了，我还奢求什么…… 袁胤心思电转，咬了口鸡肉卷，“有事？” “没，只是想请大叔出来透透气，待在书库里五六年不出来，你看看你自己，这还是我认识的妖盟顾问吗？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好好说话。” “哈，真不愧是大哥，”东方吐掉了草叶，笑道，“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这句话一说出口，东方月初不由得搓了搓手，显得有些拘谨。 “嗯……帮忙？” 小伙子有觉悟，连称呼都改“大哥”了，不过，这么简单的代价就想让我帮忙，是不是…… 等等！ “月初，最近是有什么大日子么？” “啊，我想想，呃……妖仙姐姐出访西西域回来，加强联盟的合作；三军团在雅雅姐的整备下实力有了巨大进步，雅雅姐做了一个冰镇酒壶犒赏全军，被妖仙姐姐骂了一通；容容姐随翠玉灵……” “不，我是说，日期。” “咦……你怎么要问这个？” “……算了，是七夕吧？”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啊？！” 哈，这不尽相同的历史，到头来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东方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七夕之变。 前世动漫，他看到了红红在双生峰故意留给他的信息，由此，月初确立了人生志向，为了实现他妖仙姐姐的梦想，准备把一辈子都搭在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赌注上。 在一年之后，在仇人的追杀之中，东方月初毅然下涂山，闯江湖。 这一切的根源，很大一部分源自前世有元吉的死亡与妖盟的宗旨，而这个世界的红红并没有十分挂念元吉，对月初来说，应该会轻松一点？ 不过…… “今天就是七夕，你要表白，现在才来问我，是不是有点晚？” “……呃嘿嘿嘿，不晚不晚，妖仙姐姐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在苦情树下端坐一天，我听说涂山晚上的星夜最是美丽，到那时……不过，袁胤大哥你连我要表白都知道，难不成妖仙姐姐早就默认了此事？” 袁胤默默摇头。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没有火神来刷副本，你没有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她，也没有用东方灵血洗涤红红的手…… 没有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 仅仅是多了四年的亲密无间，一共十四年的朝夕相处，一妖一人，一盟主一道人，是否真的能…… 袁胤想到此节，有些忐忑。 自己的计划，不知道能不能如自己所料的那样，在不悲伤的路线终点，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原著中，傲来国那群猴子说的真是不错，缘分和人心的确是难以真正测算的东西……” “袁胤大哥，你在说什么？” “没……” 袁胤回过神来，看着一脸热切的东方月初，道：“你来我这，就是为了问我现在去表白到底有没有问题？” “嗯，我都……” “那好，我告诉你，没有问题，你去表白吧，别忘了把全涂山的花精树精都带上，红红姑娘毕竟是妖盟盟主，气派点不要怕麻烦，别怂。” “多谢大哥！但你怎么知道我都安排好了……” “我猜的，好了你快去准备吧，我还要吃饭，这些糖给你，省着点吃，加油。” 袁胤抛出几把符糖，开始赶人。 “知道啦，大叔你觉得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合不合适？” “还行……把称呼换掉。” “好，袁胤大叔，我走了！” 嘁，真是不乖…… 看着月初的身影绝尘而去，袁胤起身，默默地关上门，“出来吧。” 没有听到回应，但袁胤只感觉浑身一凉，青光闪烁间，自己的胡茬都被剃得干净，污秽的道袍变得洁净，乱蓬蓬的头发也在瞬间被清理，发丝及肩，由硬直变得柔顺。 容容的声音适时响起，“别动。” 青光转碧色，理顺着袁胤的装束，月白辊黑边的道袍洁净如新的同时，身体内外都被法术流水清洗了一遍。 袁胤听话地维持着关门的动作，甚是滑稽，苦笑道，“是脏了点，可也没必要用法术吧？” “二十年前，你也是这么对我，那次的符文我现在还记着，清净甘露，春风化雨，明心清凉。怎么，我当初都没什么意见，你可以做得，我就不行？” “偶尔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脏成这个样子，出去怎么见人？难怪月初那孩子要称呼你大叔，我看大爷都可以。” 袁胤三口两口解决了午饭，回头一看。 一袭翠色鹅黄绸衫，狐耳少女容容轻轻倚靠在门边，脸上却毫无表情。 说起来，原著之中，月初是问了容容才知道红红七夕的动态吧？ 现在解答角色变成了我，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 如果没有我，月初应该是偷偷进入档案库，再被容容发现，获知一些消息。 早就应该想到容容会来的才对。 袁胤一开始忘了这个，并没有防备容容进来，符文视角下意识开启之后才看到，现在想躲也躲不了。 “说不出话来了？” “没……容容姐你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啊。” “自然记得。” “可我已经有点忘了啊。” 这话不是客套，袁胤是真的有点忘了，“我的体质只是普通人而已，二十年过去，该忘的早忘了。” “不该忘的，也记不清了。” “可我是妖，袁胤，这么多年来你也清楚，妖类的妖力与生俱来可以修炼，妖力的总量和质量关乎妖类个体的寿元、外貌、记忆和灵智。” “像我的徒弟颜如玉，就算他涂山嫡传妖力已经达到了四转妖王，但是和自己的身体始终不契合，有这样那样的缺陷，每到十五满月就……” “所以……？” “我是想说……”容容深吸一口气，“你的寿元还是凡人，所以你究竟准备……” “准备……” “躲我到什么时候？！” 袁胤默然，四十五度看向地面。 该说，今天真不愧是七夕节吗，不论是人还是妖，表白都来得这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容容姐你真……” “说啊！你说啊！” “你不要给我再找什么借口，你就说，马上说！” “马上说！” 容容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些癫狂，一向彰显睿智的酒红色双眸也早已睁开，泛起丝丝雾气。 我受够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在躲什么，你就只会逃避只会应付只会回避我！你就只会拿修炼的借口搪塞我！” “妖力强大，妖类的寿命就很长，相应的，记忆就很清晰，二十年了！二十年！你或许什么都忘了可我一直觉得这些都在昨天，就在眼前！” “你说你忘了？好！你看！” 容容突然指着地面，妖力勾勒出光影，映照出从前的画面。 夜幕中，两妖两人，其中一妖一人一边斗嘴，一边漫步，从道盟驻地返回涂山。 月光下，档案库中，两道身影并肩而坐，狐妖少女给人类道者轻轻披了件丝被，情愫发芽之时，夜深人静。 阳光下，狐耳少女捏着玉佩，看着窗外的狐城和远去的人影，幽幽叹息。 苦情树下，绿衣少女对着无人的星空祈祷，祈愿那个人自此安好，即使不用修炼也没关系。 妖盟总部碧央宫，一人一妖互相扯皮着批阅卷宗，一个又一个前卫的词汇冒出，场面轻松而愉快。 …… 光影缭绕，构造出一幕幕记忆，如同放电影一般，最终定格在一个节点上。 那是容容。 此时的她不同以往，脸上妖痕似有泪迹划过。 袁胤也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眼睛。 “看清了么？” “我……” “看到了么？” “那个……” “容容姐，你怎么哭了……” “别叫我容容姐，叫我容容，阿容，小容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加姐之类的称呼。” “呵……” “都说人类重情，现在，你看了这些——” “你，懂了么？” 闻言，袁胤呆住。 然后。 他缓慢而坚定地。 点了点头。 第三十章 比我爱你更能触动人心的话

苍翠的回忆光影不知在何时散去，窗外，银白玉盘高挂大阵星空，山头月华朗照，照在档案库内的书册上，留下了淡淡的月影。 场中的气氛，在袁胤点完头后就彻彻底底地安静下来。 而容容则蓦然睁大了眼睛。 她忽而哽咽，有些说不出话来。 对于在妖盟中就职的涂山三当家涂山容容来说，从来没有毫无理由的发怒，也没有毫无逻辑的行动。 如同这个夜晚一样，在无数次同样的时间段，每当夜色降临，她辗转反侧之时，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一次的会面，战战兢兢地计算好所有的可能，符文释放的时间，袁胤开门的时间，东方离去的时间，光影持续的时间…… 她什么都想到了。 她也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袁胤的反应，狠心拒绝或者再是回避找借口，甚至干脆就当没听见。 容容唯独没有想过—— 袁胤会点头，会答应，会…… 这死道士…… 这个，这个榆木脑袋终于点头了？！ 付诸于月光之下的坦白，容容只觉得今晚这一切都如此梦幻，梦幻到以她的智慧，都难以确认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忍不住捏了一下手腕。 呵，疼的呀。 那么，是真的吗…… 真的，不是做梦吗？ 二十年时间的拒绝回避，内心油然而生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回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憎，所有的烦躁所有的不解，所有为这个人经历过的苦闷烦恼，在这一刻都似乎消散殆尽，不复存在。 这一切的改变—— 只是因为，对面的那个人点了点头。 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浊重，难以自持，容容只觉得自己这副人类身体的心脏都要停了。 “这，这……” 即使如此，但是她却不敢立刻相信。 这个世界上，点头不仅仅能代表着同意，还能代表着坦白。 坦白…… 坦白什么呢…… “你真的……” 月华垂洒天际，落在一人一妖的身上，将所有的色泽都染上一层迷蒙光晕，缈缈飘然，令人迷醉。 袁胤抬起头，看着容容那双酒红色的双眸上犹自带着泪痕，心下忽然有些心疼。 如果这一切，真的不是在这个世界，那该有多好啊…… “容容……” “嗯，我在。” 涂山容容小心翼翼地开口，深怕惊到了什么似的，格外的敏感。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 袁胤深吸一口气，似乎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十分沉重，沉重到他不得不依靠深呼吸来补充一下脑袋和心脏的供氧量。 “……你对我，那个……可我真的不能……” 容容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 最担心的……发生了么？ “这一切，你先听我说。” “我的这双眼睛，你知道，它来自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传承，你难道不好奇这是为什么？”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如此执着于妖盟建立，如此执着于火神，如此执着于元吉的事件？” “我为什么要像个妖一样，固执而不知后退地向未知的地方去呢？” “为什么我能既不对人类有多大偏见，也不对妖类有多少成见呢？” “这些，你想过没有……” “我……根本就……”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袁胤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他没有去看容容的脸色，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一看，那些话估计是再也没有勇气、没有毅力甚至没有借口说下去了。 我做的事情，做的布置。 总有一天，她们会知道。 人类的寿命只有这么长，尽管还有五十多年，但这不是暂时，这就是永远，在永远面前，袁胤什么都不敢保证。 与其将来痛苦，不如现在就这样吧。 你懂吗，容容。 不懂的话…… 我们就此别过吧。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另外的世界，我看到了你们的未来——通过这双眼睛，以及这双眼睛背后的力量。”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这个世界的缘分都已经钉死，红红和东方，后世的苏苏和白月初，还有或许会出现的欢都落兰和平丘月初，以及你未曾见过的厉家军厉雪扬和西西域狐皇之子，甚至北山妖帝石宽与御妖国公主，你的弟子颜如玉和妖捕律笺文……” “一切众生的轨迹都已经定下。” “仅仅这样，也不能解释我的行为。” “对不起……” “我不仅看到了结局，还看到了过程。” “尽管每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过程中的苦难却是真真切切，无法抹消。” “我们那儿有个佛教，说是有生皆苦，爱别离，怨憎会，但是我们生活在这世间，本身就乐意离开自己所不喜欢的人，去寻找自己所爱的人，找寻爱自己的人。” “那应该是我们所求的美好，而不是远不可及的梦想。” “为什么上天总是要我们离开自己所爱的人，难道平平安安快快快乐地过一辈子就不好么？” “所以我想……” “让你们好受一点。” “我的眼睛看得到未来，甚至那根本就不是未来——我是从过去看到了现在。” “涂山三姐妹，本身就拥有自己的情感，我不想拆散本来就属于你们自身的经历，所以我尽力促成了东方月初，就是为了不留下遗憾。” “对于你，还有雅雅，我也是一样的心思，属于你们的，没人可以夺走，也没有人可以强行改变。” “我不接受你……不是代表我不愿。” “而是我不能……” “苦等了二十年……我知道这很难受可是……” “你应该有自己的归宿，有着更好的恋人，命运的安排不会开玩笑。” 如果有玩笑…… 那应该，也是对我开的。 但是，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容容。 大千世界，人山人海，你不必记住我。 “对不起，这些话可能真的很难相信，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此分别……” “我相信你。” 符文光辉刚刚从袁胤的手上亮起就瞬间熄灭，他停下发动万界挪移符的术式。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说完一切就立即遁走的准备，在袁胤想来，这些话容容绝对不会相信，就当是做了一场二十年的梦，以妖类的寿命，时间一长—— 该忘记的，就会忘记。 至于自己，以第二境的修为施恩于妖王，在寿元将尽之时完成布局，即使没有自己，这个世界依旧可以没有悲伤，那就不算留下遗憾。 但是这一回，轮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容容笑着，哭着，说着： “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 “姐姐说过，你在我们自报家门之前就知道了涂山狐妖，在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但在后来，我渐渐明白，这不仅仅是怀疑。” “火神那会儿，你没有说你的仇恨，但我能感觉得到，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心理上的敌视，而是似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一样，发自内心的憎恶。” 她说到这里，居然“扑哧”一笑，泪水流淌，“说起来，那些时候的词汇，还真的是很有趣呢。” “袁胤，你知道吗。” “很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你的笑容，和一般的人类不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笑得如此疏离，似乎不存于世，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舞台戏，独自一个人笑着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再默默地收起笑容，装作淡然。” “这很虚伪，但我不敢问，我害怕你一气之下就不理我了，甚至连这一丝笑容都消失了。” “你知道吗。” “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你，而且在以后，恐怕也会爱上你。” “原本的我，是不敢和你说这些的，我怕你不屑，我怕你拒绝，我害怕现在的一切都是泡沫，我越是接触越能感觉到其中的空幻。” “缘分……” “我知道你的眼睛，但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这个世界还在继续，我既然在这个时候确定自己喜欢你，爱你，就不会再承认所谓的既定缘分。” “你看到的历史没有你自己，你怎么能就此承认，自己只是一个过客，而不是一个创造者？” “历史，不是靠守护而得来的。” “那些尘埃如同纸张，在未落地之前，即使保存在了这座档案库内，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弹性最好的物件。” “哪怕是三十多年前的面具，道盟，那光辉万丈的岁月，也可以压缩成短短几页枯黄的薄纸，任由后人唏嘘评说。” “我相信你……” “相信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容容摸了摸眼睛，干涩的泪痕令她有些难受，但她的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宁静。 月光之下，她明白了一切。 “但我不同意你所说的缘分。” 她洒然一笑，神色明媚，“涂山狐妖，轮不到你这个人类来说''宿命论''。” 如果愿意相信面前的他，容容能够明白，这个心中人并非对她没有感情，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拒绝，更不是刻意的回避。 他在害怕。 害怕毁灭了莫须有的缘分。 “这不需要的……” 对面的人，被刚才的话震得一惊一乍，这一回闻言，又呆了呆。 不需要么，我真的可以…… 前世之中，那个树下翠绿鹅黄的身影，望月一掌的光辉…… 是谁浅笑如初，淡看几分花落？ 又是谁，临风一曲，霓裳舞遍？ 你的手掌…… 是我永世不变的信仰！ “你说，你喜欢我么？” 喜欢啊，当然喜欢。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以么，真的，可以么…… 袁胤慢慢站直了身子，符文真眼悄无声息地张开，无尽月光在手中汇聚，做成了一个戒指的虚影。 前世，我写过一句诗吧。 还能记得…… 笑看红尘心不老。 天地有容千面妖。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最喜欢你了，容容。” 第三十一章 历史的车轮

纯白月华柔和朗照，在符文真眼的视觉之中，玄黄母气环绕无数光芒边缘，以传说伟力化无形为有质。 月光扭曲，在袁胤的手中化作丝线，圈圈环绕，浮在半空，形成一对式样相同的银色戒指。 色泽琉璃，令人迷醉。 “这是……” “在我出生的世界，有个习俗，接受对方的爱意之时，需要以戒指交换，亲吻对方的手，在那之后，为面前的人带上这枚戒指，由此证明自己的心意。” “容容，你没有戒指，这一枚，是我送给你的，保存好哦。” “再然后……” 让我为你戴上吧。 “你，愿意么。” “……嗯。” 容容愣了愣，更加用力地点头，“嗯！” 话音刚落，银白戒指从虚空中降下，落在袁胤的手中。 未知之地，清风拂来，流光闪烁之间，袁胤的左手中指，已然套上那枚天地造物。 中指之戒，代表着恋爱。 狐妖世界，容容并不知道戒指所在位置的确切含义，但这些疑惑并不能妨碍她靠近身来，再伸出那双手，轻轻闭上眼。 她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等待着袁胤将另一枚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一副任君采撷的容容，袁胤缓缓握住了那双嫩白柔荑。 这一刻，他感觉时间都变得极为漫长，甚至有空去细细回味从前的时光。 坦白来说，在之前，袁胤并未认为自己讲明一切就还能再待在涂山。 无论前世后世，一切穿越者都在尽力遮掩自己“原本不属于世界”的秘密，这是穿越者的最终信条——不暴露自己。 但这些东西，和以后的大部分历史，却被他用近乎诀别的话语说了出来。 那是作为穿越者的最大倚仗。 那倚仗也在月光之下的互相表白中落幕。 这一切本该如此荒谬。 他本该就此接受分开的命运。 但是，辛亏我喜欢的…… “是你啊，容容。” 那是一个也行聪明的狐妖。 袁胤单膝跪地，轻轻吻上了容容的左手。 似有股电流从指尖传递在两个身影之间，朦胧月色之下，狐耳少女一直垂落的发际的双耳，忽然立正。 这是什么感觉呢…… 是吻吗，还是…… 就像容容所说的那样—— 没有错，袁胤需要的不是逃避般的守护，而是接受并正视历史——无论是曾经有的，还是未来会发生的。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走出第一步之时，就已经和这个狐妖世界结下了因果。身为穿越者的蝴蝶效应，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影响世界。 那时的他，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一个参与者；不再是gm，而是和本土世界一样有血有肉的npc。 无论他是否做出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由此不同。 “有些情感，无需逃避。” 有些遗憾，无需承受。 袁胤抬起头，目光灼灼，右手轻抬，为容容带上了月华之戒。 既然自己已经明白了内心，那又何必再去逃避。 这一世的容容已经喜欢自己，那就不可能再喜欢那个可能会存在于后期漫画中的续缘之人。 原本以为容容只是好奇…… 但是现在袁胤明白了——这不是好奇。 原来在很久以前…… 我们彼此之间，就已经在心里留下了一点东西啊。 漫漫时光母河，既然找到了对方，那就应该立刻牵起手，不再停留。 我之前，都在回避什么呢。 说的难听一点—— 既然已经爱上了，哪还有再送出去的理由。 指根处传来那戒指的触感，显得既陌生又细腻，容容睁开眼，感受着场中旖旎的气氛，脸色发红，双耳竖起的影子，在月光中看不真切。 “你别凑这么近……不可以的……” 一向睿智的她，居然结结巴巴地说道，“呐，刚刚，你也说要守护缘分，所以我不允许你，再爱上别人哦。” “保证！” 来，咱们拉钩。 两只左手于半空之中相交，小拇指互相勾连，映照着中指的戒指，散发着奇异的辉芒。 当然不会爱上别人！ “你刚刚的语气未免太可怕了点。” “欸，是，是吗，那我……” “没事的。” “嗯……呐，你刚刚说什么转世，什么历史的，啊，对，对了，你说东方月初在今天会和姐姐表白，他会不会成功呢？听你刚才的转述，好像不会成功吧？” 容容想通了一切，惊喜之余，开始语无伦次地转移话题，先开始结结巴巴，到后来完全流畅起来。 啧，这么笨拙含蓄，怎么说呢…… 真不像前世的她啊。 袁胤轻轻一笑，看着身前少女娇羞的样子，正要再一次开口。 就在此时，灵魂之力一阵波动，袁胤诧异地抬起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靠近。 来人步调混乱，跌跌撞撞，只是气息混乱而非常熟悉…… 东方月初？ 念头刚刚转过来，又是“咣当”一声巨响，档案库的门直接被撞开。 正在陷入自我幻想的容容直接给这声音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一掌望月拍了出去。 “砰”的一声轻响，烟尘四起，月初本身就站立不稳的身子直接摔倒。 先前有颜如玉开门不敲被容容扫出去，现在月初也领了这一份殊荣…… “不要看！”容容闭眼，娇声喝道。 她还以为是红红或者雅雅挂念自己这么晚还不回去，跑来捉奸…… 啊呸！ 什么想法这是！？ 袁胤也摸了把冷汗。 我靠月初你想破坏气氛也来得太及时了点，我都…… wait！ 你这个时候居然回来了？！ 气息如此混乱，还直接被容容扫到了地面上摔个狗啃泥？！ “你不会又表白失败了吧？” 缓过神来的容容和袁胤，异口同声。 月初挣扎着站起，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样子甚是狼狈，他张张嘴想问容容姐你刚才干嘛这么凶，但有些话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现在，他只是想问一句—— 为什么，你们要说“又”？ 容容和袁胤面面相觑，旖旎气氛早已消失。 半晌，容容率先开口。 “她说自己是因为妖盟吗？” “……没有啊？” “她说自己是因为元吉吗？” “……也没有？” “……” “怎么回事啊……” 或许是为了遮掩尴尬，也许是为了帮心上人验证他自己的计划，容容的问题格得多。 而问着问着，袁胤也忍不住问开了。 “她只是说还没到时候？” “……” “这什么意思？” 袁胤和容容七嘴八舌，简直像八卦妇女。 最终，东方月初痛苦地抬起头。 “大哥，是不是我的修为还不高，资格还不够？” 这一刻，他想起了九年前袁胤所说的话。 你一个平凡的道者——如何能配得上权倾一方的妖盟盟主？ 闻言，袁胤神色稍变。 月初回来之前，道心并没有异动，是以自己毫无任何障碍地接受了来自容容的那份属于自己的感情。 但是，那份计划…… 还是失败了吗？ 第三十二章 天舟之上

西北练天境，是人界八境之中最小的分境，但也有数百万里方圆。 它地处人界西北边缘，境界形状狭长，犹如走廊，是北部玄天境御妖国和西西域瀚海的交界地带，并且它直接与所谓的“圈线”接轨，向来是人类兵家重地。 八月初八，练天境内微现秋凉，天空苍蓝，秋高气爽。 此时，群山万壑之上，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在天空中缓缓移动，仔细看去，却是一艘棕木色的大船。 身着白袍辊黑边道袍的袁胤，倚靠在船桅处，迎着天空中徐徐吹来的凉风，他收起符文真眼，看着天舟下方慢慢后退的练天境独特风光，心旌动摇间，神清自悟。 一旁的东方月初，内里还是一身白袍，不过却外罩了一件明黄色的道袍，这正是一气道盟的正式服装。 磕磕绊绊许久，月初还是如同历史一样，踏上了去往一气道盟西北边境，参加入盟考试的旅途。 此时，他如同没事人一样，盘坐在天舟甲板，闭着双眼，周身环绕着淡淡法力波动。 袁胤见状，干笑着道： “不论在书上见过多少次，道盟天舟的样貌总还是那么震撼。载着我们去道盟边境考场的天舟，仅仅是这极小的一艘，居然也比得上一座小型城镇。” 东方闭眼，不答。 “咳，你也别太心急，修为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提高，但道盟的入盟考试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要对自己四转的实力有信心，放松放松。” “你好歹已经十九岁，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应当明白欲速则不达这种浅显的道理，修行贵在劳逸结合，你就算有天下无敌的资质，也不是一时半会儿……” 闻言，月初睁开眼，点点金芒在眼眸中闪烁——那是与血脉相连的纯质阳炎火劲在流转汇合。 “我的确不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稳，但是任谁听到他说的内容，都不会觉得他真的很沉稳。 “那天，妖仙姐姐没有正面拒绝我，但也没有说什么别的理由来搪塞我，只是说‘时候未到’……这么多年来，我在她的身边见见证妖盟的建设……我想帮她。” 很多次，月初能看到红红坐在首座上，撑着脑袋不知不觉地睡着——轻易而迅速，就这么轻浅地陷入沉眠。 那个时候，他还小，于是经常开玩笑似的去摇红红的手臂，说着“妖仙姐姐懒虫不要睡”，把她摇醒。 而红红通常是很快就能醒来，然后半张着眼睛愣了愣，仿佛在奇怪自己凭着妖神下阶的修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睡着。 看清月初的样子后，她就会微微一笑，摸着小男孩的灰色头发，说一句“姐姐不是醒来了吗”，就开始继续签署文件…… 还有，她每次巡城的时候都会亲自在大阵边缘看上好久，月初去送午餐的时候，妖仙姐姐总是看着阵边城外，一口一口地吃完，问她好不好吃，她居然会下意识地回答“我刚才原来在吃饭啊”…… “小时候的我，总觉得妖仙姐姐有些怠惰……嗯，袁胤大哥，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吧？现在回想起来，妖仙姐姐她……” “真的是很累了吧。” “那是自然，”袁胤耸耸肩，“妖盟盟主嘛，作为一介势力首领，自己不表态怎么可以。” “很早之前我就了解到，她成立妖盟的缘由和目标，我不知道那个小道士干了什么才让妖仙姐姐这样，但红红告诉了我实情，所以我也想……” “她……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袁胤讶然，接着摇头，“可是，担任道盟盟主这种异想天开的事，应该不是红红姑娘能想到的吧。” “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就算没有七夕节的事，这件事我迟早也会去做……只要当了道盟盟主，我就可以帮助妖仙姐姐加快妖和人和解的进程，完成她的愿望。” “而且，你说过的，道盟盟主——应该能与妖盟盟主门当户对。” 袁胤默然，接着扶额。 见鬼，这个锅我不背。 红红明显是觉得现在人妖并未和解，自己率先做这样出格的事非常不妥，未必真的对月初无心…… 但是月初这货因为自己某些不经意的言论，居然理解成了“门不当户不对”“人妖未和，不敢家为”这个意思…… “搞了半天，是我弄巧成拙？” 袁胤摇摇头，“这个方式，对你来说实在太困难，你以为道盟盟主这个位置能通过考试得来？” “势力，实力，资历，底蕴，身份……等等一大堆东西，你都没有，要成为万人之上的道盟之主，谈何容易？” “我是没有，但我可以去创造，”月初面无表情，“我爱妖仙姐姐，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所以我会用她喜欢的方式去爱她。” 袁胤一愣，这一幕他很熟悉。 但此时他想起的，却不是月初表白失败的历史场景，而是在他离开涂山的时候容容所说的话。 城楼上，鹅黄绸衫迎风而动，纤声细语飘入脑海：“既然我已经等了二十年……” “所以，再多等几年也没关系。” “回来就行，或者，我等下一世。” 啊，原著中，月初这一去持续了几年来着？ 十年？ 二十年？ 五十年？ 算不清了，只是在他回来后，和海苔娘娘在苦情树下争斗，都已经是七十岁的老道了。 当然这一世，涂山可没这么讨厌月初，雅雅也没来烦他，今后的涂山大剧院应该不会把他演成老头——这个世界，修道者虽然不能长生，却可驻颜。 “但是你为什么也要跟来？” 月初停下修炼的势头，伸了伸懒腰。 “呃，当初是我把你提前带进涂山的，所以你没表白成功，大概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也不对，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是担心你好么？” “你说你一个十九岁的人，连涂山妖盟都没出去过，不懂半点人情世故，像个婴儿一样，这怎么能在人界混得下去？人类可比妖类复杂得多。” “……谢谢大哥。” “说啥谢谢……吃糖。”袁胤挥手，几颗符糖从虚空中浮现，落到了二人手上。 这倒不是他制作不出更好吃的食物，只是目前能完善营养的符文食品仅有符糖一样，其他的可乐汉堡等现代食物不过虚有其表，尝鲜可以，但根本吃不饱。 月初单手托起符糖，往嘴里扔了一颗，看着剩余的晶莹糖果，笑了笑。 “大叔你还是真贴心，起码我想吃糖葫芦，就没必要专门去买了。” “这称呼……扯犊子，你欠妖馨斋的钱容容早就拜托我做了账本，回去后，如玉会找你谈话的，别想着赖账。” “……不是吧？大哥你行行好，用你的什么‘符文之道’点几捧金沙帮我还债好不？” “点化凡俗金银会脏了我的手。” “……那你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知道你欠容容姐的钱比我多十倍以上！打烂演法堂不说，还随意使用古宝斋的制式法宝做实验……” “容容不管我，我又能怎么办？” 哥爱吃软饭，有本事，你也去吃啊。 “……不咋办。” 笑声停止，袁胤收起笑容，“好了，不开玩笑了，方才的对话我做了隔音结界，外面是听不到的。” “很快就到了道盟实战考场，我最后再叮嘱你一遍——” “不要随意使用你的纯质阳炎。” “对外宣称，你是滨天境的某个山野小子，常年跟着不知名的师父在山中学习道法，会用妖术，自成一格局。” “而学成下山后，你救了我，我以此报恩，做了你的仆人。” “这样方便随时照应，但你也不要擅自做出出格的举动，……毕竟这不是在涂山，看不过眼的时候别直接出手。” “不要随意泄漏你的姓氏，因为金面老匹夫还没死——你知道的，他可是你……” “仇人。”月初点点头。 “嗯，你明白就好，至于假名……” 袁胤摩挲下巴，神色古怪，“就叫白月……算了，明月初好了。” “嗯。” 第三十三章 谁给你们的优越感?

狐妖世界是一个人类法宝力量强于本身法术的奇异世界，虽说也有“江湖”这个称呼，但这个江湖格局却恐怖至极。 仅仅是使这天舟成形的“机关之术”就十分骇人听闻——平常的法宝最大总不过人形大小，但是这整整一座天舟，却是由无数法宝级别零件的拼装而成，堪称战争兵器的绝世机关。 旧时，面具组织李去浊李前辈顺手改良这种技术后，依旧称此为“旁门左道”，但即便是在道盟中最小的一艘天舟机关船，也要比袁胤前世地球的远航巨舰大上十倍…… 何况，这还是能在天上飞的！ 袁胤和月初所乘天舟的名字叫做“赤炎”，据说是道盟内部新近崛起的赤家赞助修建。 而在二人那段谈话后不久，庞然巨船就落在西北边境祁连镇之外，人烟稀少的崎岖空地上。 袁胤从符文真眼的观察中回过神来，从船舷上下船。 想起原本地球上飞机的降落，便是直升机也对降落的地点苛刻非常，这艘比直升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大船，竟然随随便便就停在了城镇外。 “这难道不会坏？” 听到袁胤的自言自语，一旁从船舷上下来的几个道盟考生哈哈大笑道： “我们一气道盟的天舟，就算是最小的一艘也通体由古谙盘花木制成，，铭刻无数禁制，莫说是地上的障碍，就算是直接撞上一座小山都不会有丝毫损伤！” “真是山里的土包子，那些垃圾地方怕不是连船都没有，乡野村夫，连这玩意儿都不知道，看那一仆一主，在船上都没怎么讲话，想必是吓傻了吧哈哈哈！” 袁胤面色淡然，他只是对所谓的木材有些好奇。 至于那些蔑视的话…… 自己36岁的身体年龄，42岁的灵魂年龄，老了去了，自然也不会对这种缺爱无脑秀优越感的差评产生什么感觉。 这些人自我感觉好得堪比大蒜，就如同前世某些人认为书不好看就留言“垃圾，xx，拜拜”一样——每次都跟个傻x似的，堪称网文中的“xx到此一游”，像是恨不得别人知道自己是个白漂，看免费还多嘴，自己没脑子偏要说出来。 小学生玩意儿…… 但一旁的月初还是只是十九岁，血气方刚不说，刚才那些话已经触及了他的逆鳞。 我是涂山来的，你们这群瓜瓢居然敢说我妖仙姐姐是乡野村妇没见识？ 所以他脑门一热就冲了上去。 “你们干……大哥，呃不，明忠你拉着我干嘛？” “少爷，出门在外，少生事端。” 明忠，是袁胤此时的身份名字。 他现在正垂着头，拉着月初的手臂，细声慢语地解释着，很好地扮演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形象—— 虽没见识，但不敢惹事。 表面上，他低着头仅仅扯住月初的手，但是实际上袁胤暗地里传音道：“别冲动，想想你的目的。” “我，这……好吧。”月初无奈传音。 袁胤这才慢慢放手，但他突然觉得手中一滑——而月初则直接挣脱了他的手，冲上去照着其中一人的脑袋就是几拳—— 来自他妖仙姐姐的亲切传承，祝你破颜不要脸。 “你说我乡野村夫？” 砰！一下。 “小子你居然敢打……” “你说我没见识？” 砰！两下。 “真疼，这么狠毒我……” “你说你很厉害？” 砰！三下。 “哎哟我可是严家大弟子……” 接下来，月初索性连话也不说了，直接死命打。 砰砰砰…… 拳头如雨点，处处到肉，到最后始作俑者连哀嚎都发不出来，涕泗横流，鲜血道道，堪称狼狈。 事实上，月初他们年龄境界都是一样，十九岁的四转巅峰，算是道盟年轻一代中翘楚——虽然比不得三十多年前的面具一代个个五转，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是碰上月初这个修道者，就有点不够看。 集合了东方家嫡传天火道力和涂山妖法改修的法力的修方月初，在境界和法力总量上的确和他们差不多，但是质量上可谓云泥之别。 一旁的袁胤简直不忍直视，却也不好阻拦——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再去劝也没用，真有危险，自己第二境巅峰，星辰道力流动，干掉几个五转的掌舵人还是不在话下的，而且打不过还能逃嘛。 而几个同行的道盟子弟目瞪口呆，着看着那位同行的道兄被揍得鼻青脸肿，这是他们出道以来从未见过的事。 修道者被野蛮地打成猪头？ 别说见过，就算是听也没听过——这么直接，如同街头干架的野蛮方法，也太特么瘆人太丢脸了喂！？ “这个……他的拳法一定有问题！” “肯，肯定！”某个来参加道盟考试的世家子弟语气结巴，“这不是道法，这么野蛮肯定……” “是妖法，妖法……他是妖道！” 袁胤低着头，啼笑皆非，仅有的一点紧张也消失殆尽。 这年头街头斗殴都能被当成妖怪？ 难不成前世月初“东方妖道”的名头是这么来的？ 不过，看不过就打——这还真的是东方的性格。 让他安生地过日子？想想他妈小时候那“小魔女”的样子，就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呵，是妖术，但这是道法！” “没见识的孙贼，以法力驱动妖术，这完全就是道法，你们这群道盟脑残是读书读傻了么？连道法妖术都搞不清？买串糖葫芦用竹签扎死自己算了——葫芦果留下。” “道盟考试哪有这么容易过？一群不知变通的呆子，给你们个教训，别不懂装懂！” 哈？ 什么？ 道法妖术？ 还有这种操作？ 冲上前的月初的确脑袋发热，但揍了几拳就很快清醒，撂下上述的几句话后，顺势给袁胤使了个颜色。 袁胤会意，二人趁着众人呆滞的瞬间，立即遁走。 这事用脚趾头想都不可善了，按照袁胤教诲，必须找个由头——比如道盟考试前互相切磋——来搪塞，这样一来，有人质问也好蒙混过关。 是以刚刚就这么说。 至于这个妖法破颜拳？ 那是什么？ 我用过么？ 你看见过么？ 你留下证据了？ 破相一定是妖法？这是污蔑！ 月初和袁胤快步离开，独自去了道盟考试的报名地，留下一个破相的滞涨和一众莫名其妙目瞪口呆的道盟子弟在风中凌乱。 文字叙述很长，但这一段短短的争斗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连天舟上资格较老的掌舵手都没下船，自然没有被他们看见——不然肯定少不了另一番争论。 但是，却被另一个人看到了。 离此地十多里的祁连镇，城主府内光线昏暗，没有任何侍卫或者官员，只站立着一个穿着明黄色道袍的老者。 他头发花白，身量极高，却瘦如干柴，五官似乎有特殊之象，却被容貌的苍老所掩盖。那双眼睛带着挥之不去的颓丧，这让他的年龄难以判断，四五十岁亦可，三十出头也可。 此刻，在老者的面前有许多水镜，如同远程监控一样，分别显示着来自人界不同地区天舟的降落情况。 他自然看到了月初和袁胤大闹赤炎天舟的场景。 看着那两个离去的身影，还有那暴力中蕴含着火劲的打法，老者的神色间似乎有些震惊。 突然，他蓦然长叹。 “唉……” 空旷的城主府，悠悠回荡着他的叹息。老者摸出一块狐形玉佩，出神半晌，向着虚空说道：“斩妖大会准备好了么？” 未知之地传来回答的声音：“一切已经就绪，老爷，如今少爷也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老者平复了心情，指了指那道水镜，“照看一下这两个人。” “一切便宜行事。” “不能暴露，违者自裁。” “是——谨遵您的吩咐。” 回复的声音渐渐消失，老者看着玉佩，喃喃自语道：“……淮竹，外甥……” “还有白衣黑边……” 第三十四章 他人语

一气道盟的入盟考试，在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称呼。 在最初道盟刚刚成立之时，为了抵抗妖族和隐约出现的“圈外”，的的确确是考量入门修士的实力，并加以定品甄别，纳入人员。 但五百年过去，随着修炼体系的确立，道盟核定制度的完善和诸多人类国度的建立，所有人的出生都纳入所谓的道盟体系，这种以“入盟”为目的的考试就逐渐失去了本来的目的。 毕竟，一气道盟在全人界范围内扩张，所有人一出生就默认定品为道盟内部人员，自然不需要所谓的“入盟考试”。百多年来，所谓的“试法大会”，经过历史的演变，早就面目全非。 瞥了一眼四周繁华无比仿佛古代城市一般的景色，袁胤朝着前方走去，手中符文化作碎片——那是一份来自魔门死士的资料，记载了道盟内部所谓“试法大会”的隐秘见闻。 尽管没有了“入盟”的目的，但是这场考试由“对外”转向了“对内”，如今每十二年一届的大会，倒是有几分“宗门大比”的意思。 道盟世家内部年轻俊杰，在年龄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被送至边疆祁连镇，进行所谓的“考试”，那些在外人眼中的“入盟”，实际上是他们的出道历练。 “记载中，三十多年前，大会落幕后，排名前十二的道门新秀组成了一个隐秘组织，以此游历天下……” 袁胤摩挲着下巴。 不出意外，王权霸业就是在那个时候脱颖而出的。 “大会前三强都有丰厚的奖励。” 袁胤想到这里，不可置否地呵呵一声，回想起前世无数网文小说的通俗套路，即便是思路最差的玄幻也必然有一个宗门比拼，顿时索然无味。 “不过，月初的身份很难掩盖。” 东方月初一早就来到了涂山，根本就没有人类籍贯，虽然这样能减少被仇人发现的概率，但是相应的，这场考试对他而言，就是真正的入盟考试。 在仇人追杀之中闯荡江湖，我靠这什么历史的惯性…… “到时候操作一下。” 思绪万千，脚步移动。 袁胤和东方月初都不算是平常人，这会儿都极速奔行在一条白砖大道上——那是专门为道盟考生准备的道路。 道者不走平常路，而他们两人又按照情报早早跑开，是以这条路上没有多少人，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不多时，一座巨大的广场便出现在二人眼中。 辨明了方位，袁胤戴上兜帽，给了月初一把符糖，之后就安安静静地跟在东方身后。 “小明，一切按计划行事。” 东方呃不……现在是明月初，他闻言点头，接着气质一变，把道盟外袍一甩，就洒脱至极地向着广场入口那座小型的报名处缓步走去。 而袁胤在月初的身后，默默接住那件衣服，扮演好自己下人的身份。 就在袁胤默默盘算遇到接待人员的说辞之时，半路上二人就被一个中年道者拦住了。 月初眉头一挑，呆毛晃了晃，半仰起脑袋，一副“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的样子，整个人散发着袁胤所嘱咐的“山野之间桀骜不驯”的气质。 他冲着来人道：“你这……” 背着仙剑的明黄道袍中年人没等他说完，就朝着月初拱拱手说道：“吾主已等候多时，还请二位过来一叙，小人愿请引往。” 一叙？吾主？ 难道有人认识我？ 还是说，我被认出来了？ 月初心中惊异，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咬着糖果，口齿不清道：“呵，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中年道者拱手致意：“阁下客气，请。” 一旁的袁胤眉头紧皱。 倒不是他不满意月初的应对，这样直接接受并不会露出太大的破绽，而且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应对得更好，月初这演技无论怎么说，都已经妙到颤毫。 只是，这人来得极为突兀，袁胤想不明白，接待自己二人的到底是哪方势力？ 看这个道人头顶灵光四溢，分明是五转道者的境界，即使仅仅还是下品，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当别人的仆人。 那么他口中的主人…… 中年道者带着二人，也不管入门处的管理办，直接进了广场，入目之地竟然有无数座拔地而起的比武方台分布在广场内，在周围也有着大量观众看台，空无一人。 在广场正北方，有一座最高最华丽的阁楼，如剑锋一般直插天际，而阁楼边缘则是很不符合事宜地栽种了几道竹林，进入秋日后浮现出凋零之意，在白石地面广场上显得格外违和。 他们一行人正向着阁楼走去。 “山庄风格，客人勿怪。” 引路中年道者笑了一声。 “据说这是三十多年前庄主强逼着当时的祁连镇镇主建立的，这地方气候多风沙，本不适宜种植江南仙竹，所以即便是经过后期修缮，庄主审美无力的名头还是传遍了道盟。” “三十多年来，山庄向来主持试法大会——这个名字不需要怀疑，的确是庄主命名的，或者说他后来改动的……而二位既然是庄主的贵客，这场比武就根本没必要参加，当然，这作为一次看热闹的机会倒也不算过分。” “还有……” 也许是袁胤和月初一言不发，也许这中年道者本身就是一个话唠，也许是因为某人嘱咐，一路上，道者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听得二人一脸狐疑。 袁胤和月初很快就步入了阁楼。 刚进门，那位道者就似乎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立刻闭嘴，不再说话了。 见状，袁胤面沉如水，但月初在经过最初的疑惑后，仍旧是吃着符糖，大步流星，脸色沉着，毫无心理压力。 袁胤的表现是出于穿越者的谨慎，但月初不是他，更不是穿越者。 在后世，他被称为“道界第一强者”，被称为东方奆奆，并非只是因为实力，也关乎性格。 由于遗传自秦兰的倔强桀骜，东方月初天生性格洒脱，尽管在大是大非上考量周详，但眼前如故有什么难事，都习惯于先着手解决，而不是思前想后考虑后果。 三人神思各异，道者目不斜视，而袁胤则观察起阁楼内部的陈设。 阁楼装饰简约，仅仅在中央有座旋梯通向高处，周围稀疏陈列着的是些品阶不一的法宝飞剑。 此地不宜分心，袁胤也没开启符文视野观察周围，结合着漫画内容，心中有一条思路渐渐明朗。 山庄？飞剑？ 竹阁楼，审美无力？ 难道是……他心中豁然明朗。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 为什么是这个人？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 等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中年道者略微施礼，先行告退。 袁胤隐藏在兜帽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月初则是不觉有它，直接打开了房门。 光线昏暗，没能看见多少物件。 但是就在这暗沉的视野内，他们看到了一个老者。 第三十五章 秋意浅，人将残，剑如故

视线昏暗，在不开启符文视觉的情况下，便是袁胤都没法直接“夜视”，但是他们却在不可见的情况下，同时看到了那个老者。 既然不是自身的原因，那就是由于这个老者的修道水准极为高绝，而五转半仙还远不能达到这个地步，那么这个老者—— 六转游仙！ “虚室生白，晦明之间……”袁胤心中举棋不定，“真的是他？” 原本他还在怀疑，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当代王权家主—— 王权霸业！ “想必你们也猜到我是谁了。” 道袍老者看向二人，淡淡开口。 苍老清矍的脸上，不怒自威，天下第一世家的名号外显，即使六转游仙的气势灵光收放自如，也给人以莫大的压力。 “你难道是……”月初使劲把符糖咽下，正想开口，袁胤一把拦住他。 看过未完本的全本漫画，了解完全部剧情的袁胤，当然知道王权家主并非是像自己以前认为的那样，是一个价值观扭曲的坑儿男人。 但这是原剧情。 尊重原剧情当然可以，但是原剧情里可没有“考场认亲”这个时间节点，换言之，这个经历绝对是计划外的事件，计划外就是无数的可能。 这个霸业究竟还是不是自己认知的那样，真的是天知道了…… “家主德隆望尊，此番举动，以王权家的威势，难道不怕天下之人暗地诟病么？”袁胤缓缓说道，言语暗藏机锋，小心地试探着老者的目的。 “呵，”王权家主目光似有些飘忽，“不愧是符仙，还真是没给我半点借口。” “三十年前，你安排……” “呵，临时改了命令，我并没有让下人去泄漏我的身份，我给出的要求的确是——暴露则斩。” “你们自己猜到，与我让你们听到，是两回事。” “天下闲语，与我无关。” “与我王权世家，更无半点关系。” 王权霸业的语气中自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 袁胤下意识地动用破妄之眼，但是所见之处皆是寻常道则符文，没有一点异常。 他拉下兜帽，眉头紧皱。 从王权霸业的言语中，袁胤很轻易地就能听出，王权家主其实是认识自己的，并且还和自己很相熟。 这不是只见过情报资料后，那种疏离之中带着的熟悉，而是真真切切的熟络熟稔，知根知底。 可我穿越的时间明明是二十多年前，离面具组织覆灭的时刻早就错开，按理说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和他照面，也不可能认识霸业…… 他是怎么熟悉自己的？ 还有——符仙？ 尽管在人类世界的风评也是变了许多次，从道盟叛徒到妖邪克星，从天地阵仙到魔门道主，但自己从未用过此类名号——符仙…… 这明明是…… “正好你来，那么这个，”老者一挥手，虚空中一块碧绿色的狐形玉佩摇摇晃晃地出现，慢慢飘荡过来，“给你，收好。” 袁胤抬手接住，瞳孔一缩。 这块玉佩？！ 他摸了摸衣袋中贴身保藏的那块狐形玉佩，心中悚然——这两块玉佩明显一模一样！ 这到底？！…… 还未等他询问出声，月初先行忍不住，即刻寒声道：“你就是我大姨的丈夫，王权家主，王权霸业？” 自己母亲从小告诫自己东方家的两大仇人中，金人凤人渣至极排在第一，王权家无耻之尤排在第二。 大姨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换来了自己一家的存活，结果她还是沦为你们王权家诞下灵胎的工具——所以，你这个老狗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袁胤看着月初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暗叫糟糕。 本着尽量减少对原剧情干涉的原则，自己没有对月初做好澄清，是以他还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还认为霸业是那样凶恶的存在，这样仇恨的眼神的确很不奇怪…… 但是！ 要分场合啊亲！ 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啊！ 六转游仙，我这第二境的渣渣拼命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但你一个四转上品的道者，想怎么死都由不得你！ 残酷点说，六转游仙一个眼神就能用气势压死你这个四转小bsq。 而对面的老者仿佛没有看到似的，他缓缓转头，看向身边晦暗的虚空，道：“是啊，东方外甥……” “你们在赤炎天舟闹腾的时候，我就认出你的火劲之力，乃是《天火圣典》的催发产物，毫无滞涩，虽然后劲弱小，但流转自如，远超金面火神。” “这的确是正宗东方血脉无疑。” “这试法大会，向来由我们王权家主持，你们想要入盟根本无需考核，此间事了我自会安排你们的身份，不必担心。” “说到底，这次的试法大会重点，全然不在那些所谓的年轻俊杰……呵，俊杰？什么玩意儿，当年我……” 王权霸业用一种奇异的语调，似乎在述说一件毫不关乎自己的事。 而紧接着，他的语言忽而癫狂起来：“不知道……我道门兵人，是否抵得上符仙所培养的虚空门人呢？” 老者说完，双臂一展，整个房间忽然亮堂起来。 所有的灰暗之色在瞬间淡去，墙壁变得透明，阁楼外的景色直接映入三人眼帘。 袁胤正在咀嚼何谓“虚空门人”，突然看到墙外的景色，随即一愣。 而月初停下仇恨的注视，也看向外边，还是同样的一愣。 临近阁楼的最高一座比武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人。 或者说，一妖，一人。 周遭看台上人影幢幢，私语之声窸窸窣窣。 由于距离太远，袁胤根本无法听到那些言论，他极目远眺，也只能迎着正午的天光，勉强从他们的口形中辨认出话语。 “道盟，道门……” “王权世家十几年来培养的道门兵人，这个时候怎么会出来？” “这都不懂？这一次试法大会的重头戏就是斩妖除魔，所以又叫‘斩妖大会’。” “嘿嘿，我们修真之人，当然是要斩尽天下妖魔，还人类一个朗朗乾坤！” “天佑人族，永不沉沦！” “那么道门兵人？” “哈，绝情绝性，一念成兵，道门兵人自然是道盟的绝世武器，这一回就要让这些穷凶极恶的妖怪们尝尝我们人类的厉害！” “……” 余下的言论嘴形大多如此，袁胤见之恍然。 从看台人的交流中，这次试法大会的重点并不在于宗门比拼，而是——道门兵人除妖？ 那么…… 月初看向场中的人，喃喃自语：“表哥么。” 方台上，那个瘦小的身影不过二十来岁年纪，一袭道盟标准装束极为简约。 他灰白色的眸子中毫无生气，任谁看到他都不会觉得他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道人，而会认为是一截半埋入西西域沙漠之中的枯黄木料。 王权霸业在此时开口道：“我儿富贵自小习练剑术道法，道门兵人名非虚传，从前三次斩妖，剑剑夺命，不用第二招，现在……” 场中的人影，已经举起了那把剑。 王权霸业的话语继续传来，“区区五百年修为的妖王黑曜虎，仅凭王权剑也不过一剑了事……” 阳光之下，剑格金光璀璨。 天地一剑的铭文字样，在初秋的阳光中闪烁金芒。 场中，青年道者一寸一寸地把那柄七转仙器长剑举过头顶。 法力随着剑光荡漾开来，剑锋上举的同时，看台上也开始陷入奇特的静谧。 “和合天时，剑意绕体。”王权霸业喃喃自语，“你看到了吗，那是我的儿子。” “你们也看清了么。” 袁胤神色凛然，原著之中，王权富贵在这个时间段还是一个只知杀戮的人间兵器，那么王权霸业故意要让自己二人看这场注定杀灭妖类的表演，瓷中到底有何意义？ 方台之上，映衬着初秋的肃杀之意，富贵面色不变，心中没有半分情绪。 眼前的虎妖化形后是一个国字脸中年人，他拿着狼牙棒，其身高是富贵的三倍往上，膀大腰圆，气势夺人，但在此刻却被天地之间似有似无的剑意刺激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只能领死，如同病猫。 “不愧是兵人，老子认栽……认栽啊不要杀我啊啊啊！” 看到那近在咫尺的恐惧，兵人的眸子突然动了动。 这个情绪是，恐惧吗。 那个时候的她，迎着我的剑锋，却没有什么恐惧，甚至还有些别的情绪…… 是怜悯么。 怜悯一个兵人…… 但，这是何故呢。 道门兵人绝情绝性，但不意味着他心思鲁钝，而且正相反，由于极为强大的修行资质，王权富贵对于外界的敏感远在别人的想象之上。 只是，兵人之法压抑了他而已。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没去想。 但是，现在，他去想了。 所以，他举起了剑，扬起了刃，却没有杀掉眼前的妖。 “怎么还不动手……”王权霸业看着僵在原地的一人一妖，有些愕然。 这一回怎么会等这么久？ 然后，就听见—— 哧啦一声。 虎妖手中的狼牙棒法宝瞬息断裂，但他的身躯却没有随之断成二截。 虎妖呆愣原地，只听见耳畔传来一句轻轻的话。 那是道门兵人到场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我不杀你。” 虎妖抬眼看去，明黄道袍的青年道者擦拭着那柄真正的仙剑，已经走到了方台边缘。 剑刃纤尘不染，没有丝毫血迹。 而王权富贵看着阁楼，静静地看着阁楼边长势极高够到方台的竹林。 他忽而从竹林顶端摘下了一片竹叶。 竹叶泛黄，在微风中摇晃。 “……秋天了。” 第三十六章 往事的种子

全场安静，落针可闻。 尽管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但“震惊”二字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看台上的观众感情表现得最为直白，除了愕然还是愕然——这段时间听王权世家的最强神话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乍一看到这个场面，简直颠覆了认知。 向来毫无感情的道门兵人…… 素来一剑断魂的绝世道者…… 从来斩妖不留活口的王权世子…… 居然放过了毫无反抗能力的虎妖，丢下一句“我不杀你”，接着擦拭完王权剑就施施然走开……还踏马捻起一片竹叶装文艺范儿？！ 难道是道盟七转仙器量天尺出手，干掉了曦日尚神，将太阳光的起始之地改作西西域了？！ 侍卫广场的是王权门人，很多额头都冷汗直冒，看着台上逐渐骚动的人群，强自镇定自己的情绪，稳定秩序的同时，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刚刚方台上的这一切，说是违和都有点轻了，根本就足以列为二十年来道盟滑天下之大稽首位。 虽然以王权家的势力并不会步厉家军后尘，进而沦为西域笑柄——但是今后人们谈起王权头号丑闻，将不再是庄主莫须有的“审美无力”，而是实实在在的“道门之衰”。 包括王权门人在内，在场诸多道盟人士脑海里整齐划一，统统闪过一个相同的念头—— 如果兵人不复兵人…… 那他还有什么价值？ 袁胤一脸懵逼，这一幕如此惊悚，吓得他再次去翻了翻脑海中的全本漫画，“原著之中根本不是这样……难不成又是因为我穿越的原因，把这一切提前了？” 估计以后也不能全信漫画，借鉴可以，完全照搬指不定哪天就被坑死。 王权霸业面色不变，依旧还那样威严的模样，只是他并没有站在原地，而是缓步走向了阁楼边缘。 袁胤和月初看得瞠目结舌。 那个老者一步跨出，便在墙外，像是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重力规则一般，似乎虚空之中有无色透明的台阶，承载着属于六转游仙的步伐。 人山人海，见之窃窃私语。 “看，王权家主出来了。” “……嗯？” “他这个时候难道是要……？” “噤声，噤声。” 虚空之中，王权霸业一步一步，就这么从阁楼内走了出去，在空中保持着正常行走的姿态，走到了方台上。 落在富贵身前之后，他觉察到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双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下一刻，与富贵王权剑意如出一辙的磅礴气势轰然散开，一放一收之间，镇压天地，所有人心头闷堵，似乎有块大石压住，沉重至极。 那些小声的议论至此彻底消失。 霸业那双晶亮的眸子直视着富贵的双眼，富贵的灰色瞳孔也似无神似有神地回敬他。 二人都身着明黄道袍，都这么相互对视着，都散发出淡淡的剑意。 除了一老一少年岁不同，其余神色别无二致，就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半晌，霸业淡淡开口：“为何。” “不想杀。”富贵同样淡漠回复。 “为何。” 霸业似乎是用相同的语气问一个好像相同的问题，但是这其中的意思根本不同。 富贵闻言顿了顿，并不去看身后瑟瑟发抖的化形虎妖。 他换了一个答案： “我看到了恐惧。” 对面的老者听到这个答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很好。” “但……” “这是他的恐惧，不是你的恐惧，道盟兵人，无需这些东西。” “对于妖，不需要怜悯。” “无论是我的过去，还是你的未来，我们王权家，不需要同情妖类。” “同情他们，就是毁灭自己。” 他的语气忽而严厉，急声喝道： “王权富贵！” “我以王权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用你手中的王权剑，以你道盟兵人的手段，给我——” “杀了他。” 霸业一指富贵的身后，指向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虎妖。 微风袭来，静谧的方台之上，只有一片竹叶在掌指之间翻飞。 富贵略微仰起头，松开了手。 在他眼里，老者的这个架势极为熟悉，就好像从小到大，自己在母亲墓前指着老爹的脑袋，喊他陪自己练剑修法一样。 三分玩笑，三分执着，四分认真。 但是。 这一次，手指的主人不是他，而是他老爹，是他的家主。 这一次，不是练剑，是杀妖。 这一次，真的不是从前，是现在。 清瞳，你现在在哪里呢。 富贵垂下眼睑，淡漠的双眼看不出丝毫情绪。 我只是兵人。 手中的竹叶不知何时，已然滑落。而那柄装饰简约的王权剑上，再一次闪耀起无匹金光。 剑锋起时，剑意贯穿苍穹，法力形成剑气，从无尽虚空之中锁定了身后那个无主的妖影。 这一剑。 再不留手。 亦无需留手。 我应该是兵人。 “遵命。” “父亲大人。” 霸业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似乎在哭，又好像笑得很开心，“这一杀，你还是道门兵人，还是我们王权家的最终兵器，一定要让那些妖怪尝尝……”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拦在了富贵身后。 “我不同意！” 这一声来自那个跃入场中的人，声音清朗，响彻全场，在打断了霸业言语的同时，也让方台之上肃杀的气氛为之一滞。 看台上的人如今有些麻木。 这半天见识的颠覆之事已经够多，而道门兵人掉链子这件事足可成为茶饭谈资，以至于这次有人敢挑衅王权世家的权威，在他们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霸业看向来人，“月初外甥？” 来人一袭纯白内衬，道袍外罩飘洒自如，两根呆毛在风中摇摆，“看你不爽，老家伙。” 兴许是念着亲戚旧情，他没把“老狗”二字骂出口。 阁楼边缘的袁胤无语地看着这场神展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这一世的东方月初是不是黑狐转世——忒冲动了点。 虽然按照月初的性格，排除外人心理暗示，这一冲出去也不是有什么逻辑上的问题，说得上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但是—— 不分场合装x是硬伤。 “虽然地点从原著王权神剑山庄换成了祁连镇试法大会，但是他还是冲出去了……” 现在只能祈祷天命主角的光环够强，不会被霸业一剑剁了了账……我自己才第二境，能保住你的灵魂就…… 等等？灵魂？ 袁胤直觉感到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而场中的形势再次变换。 “外甥意欲为何？” “不干啥，只是我表哥他本不想杀，你为何要逼他？” 看台上的众人没什么反应，得，道门兵人居然又多出一个表弟，很稀奇……很稀奇么？ 霸业不答，看着富贵。 富贵转身，视线越过了那近二十年素未谋面的表弟，落在了那头虎妖的身上。 月初道：“表哥，你别听你爹的，他……唉，对对对，剑放下就好……老东西，没想到吧，你不逼他就……” 话未说完。 “嗤”的一声轻响，再接一声“噗”的声音，与此同时，看台上的人发出低呼。 月初动作僵硬地转过头去。 他看到那只虎妖现出了原形——只不过是躺在血泊中，断成两截的原形。 “你怎么还……” 第三十七章 我以天火战无敌

剑刃的确已经还鞘，但是剑痕仍在淌血。白石方台之上，剑光收敛，血痕交错。 “你为何依旧要杀？” 月初紧绷着脸，质问道。 姑且不论你自己已经有所动摇，还有我这个表弟劝你停下，你都毫不理会……王权一家果真是疯子！ 王权富贵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回首就走。 于他而言，只有家主的命令才是唯一需要听从的东西。 至于刚才内心的悸动…… 清瞳？表弟？我有这种东西？ 兵人一道，《太上忘情》总纲自小就完全背熟，感情不合兵人修行，便应不予理会。 王权霸业瞥了月初一眼，也跟在富贵的身后走下方台，“斩妖除魔，天经地义，道门兵人，合该如此。” “月初外甥，你着相了。” 边疆城镇，秋季正午的天光并不怎么炎热，照在那毫无生命气息的妖躯上。 东方月初理了理头发，挡住了阳光，看了看那两个背影，再看了看看台上窃窃私语的旁观者，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冒而上。 他们竟然对这场杀戮毫无感觉。 “不一样，涂山不是这样……” 跟随着妖仙姐姐，月初成长在涂山之中，见到的每个妖类都能和平共处。他们都有各自独立的性格，悲伤会哭，开心会笑，完完全全就像人类一样。 你们这些人类，凭什么冷漠？ 东方月初仰头看向曦日之星，将手伸向天空，突然笑了起来。 “呵，天经地义？” “好一个斩妖除魔，好一个道盟领袖！” 他抹了把脸，直视着王权霸业的身影，目光凛冽，“老东西，我这个外甥倒是想问你，这斩的是什么妖，除的是什么魔？” “就因为人妖殊途？” “你看见没有？！刚刚那只虎妖，有恐惧有情绪，如果不指出他，根本就没人会认为他是妖！” 王权霸业闻言，停下了脚步，“怎么，想装英雄？想替妖类说好话？” “你还年轻，不能了解妖的残忍……而且，你需要清楚，我能在这里与你讲这不着边际的废话，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外甥！” “而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千百年来头一个为妖类说好话的自以为是的人类白痴’。” “等到你见过圈外，你会就知道——这个世界不需要妖，有人就够了。” “放屁！”东方月初指着老者，破口大骂，“我自小被妖养大，在我看来，妖类的善良可比人类的伪善好得多！我的父母，我的家族，都是因为你们这群人，才……” 霸业冷笑打断，“被妖养大？哈哈哈真是有趣至极！若没有道盟压制妖类，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你以为你会有被养大的一天？” “现在人类把妖类当奴隶养，如果人类处在劣势，妖类自然也能把人类当奴隶养！” “你以为，这个世界是你说了算？你看到的就是世间所有的美好和恶毒？” “区区四转法力，幼稚。” “来人，把富贵带下去，送回山庄！至于月初你，念在初犯，就在这里好好反省自……” 东方月初没有听他说什么，而是捏了捏拳头，环视四周，“你刚刚说，我这点修为不算什么。” “那我可不可以试试？” 老者皱眉，“你什么意思？” 东方月初随手抄起一颗符糖含在嘴里，“不是道盟考试么，怎么，试法大会难道不能真正试法？” 阁楼边缘的袁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是要……？！ 下一刻，东方月初运起法力，朝天大声道：“这道盟第一，我拿定了！” 这一声口齿不清，但是内容确实嚣张至极，所有人都没料到月初居然敢这样说，是以一时半会儿愣是没人敢上前。 “没人？” 月初看看人群，一声冷笑。 “刚刚说得响亮，什么道盟庇护人类压制妖族，现在却无人敢来，难不成我一个四转法力的小道者，就能抵得上这里的万千修士？” 王权霸业面沉如水，“放肆！” “哈，我便是要放肆，人类与妖类生来平等，谁敢高高在上！” 东方月初放声大笑。 “我不是针对谁，而是在座的各位少年道士们，都是垃圾！” 这些话刚刚说完，全场瞬间哗然，所有来参加试法大会的青年才俊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霸业皱眉，“本座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头。” 他轻轻挥手，示意老资历的道者不可妄动。 阁楼边，袁胤脸色阴沉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只觉得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也不对。” 他突然反应过来，心中有些安定——月初刚说的是少年道士？ 接下来，如同袁胤的预料，在场的老资格道者皆是人精，但更多是不屑，所以并没有年岁超过三十的道者上场教训月初。 “为妖类出头，荒谬至极！” 一个年轻的黑衣道者冷哼一声，直接跳下了看台，朝着月初拱拱手道：“在下滨天境海家少主海无颜，杀妖二十五连，恳请赐教！” 他身上的法力波动犹如潮汐，正是初成四转巅峰的海家嫡传功法《无量身》，堪比五转初阶。 请安的话音未落，海无颜就直接提起手中的黑色宝器长棍冲了过来，踏着极为灵巧的步伐直接贴近了东方月初的位置，长棍顺势划过，在腰力的牛东西啊，法力波纹荡漾开去，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痕迹。 说是赐教，其实根本就是攻其不备，堪比偷袭！ “唰！” 黑衣道者出现在东方月初原来站立的位置，依旧保持着向前挥动棍子的姿势。 没有实感……击空了！ 海无颜抬头看去，只见东方月初造诣跃到了空中，在空气之中连点几下，就踏在了方台的另一侧。 海无颜心下微微惊慌。 这人没有珍贵至极的飞行法宝，一个四转法力的野路子修士怎么可能不用借力就在空中行走……他又不是六转游仙！ “很好。”东方月初身在半空，轻轻一笑，脚步一错从空中冲向了海无颜，手掌紧握成拳，周身天火道力疯狂涌动，集中一点，让肉拳变得有些泛红。 海无颜连忙挥起长棍，迎着月初的拳头直接砸去，想要以法宝硬撼肉拳。 在这位出身东北大家少主的观念之中，没有任何道者可以仅凭肉身抵挡法宝！ 一声炸响，黑衣道者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法宝长棍和对方碰在一起，居然没有将那个衣着随便的道士击飞。 海无颜正惊讶眼前的野路子修士身子骨的确有些硬朗的同时，还要再砸出一棍，却发现一道裂痕从棍尖和拳头相交的地方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坚硬冰凉的法宝长棍表面逐渐升腾起阵阵灼热，随着裂痕的蔓延，温度正在逐渐提高，色泽也从漆黑变得暗红，甚至通红！ “什么？！” 看台上，许多人刚刚看得大声叫好，下一刻的形势就陡然逆转，海家少主的宝器长棍在对方一拳的挥动下，居然有崩解变形的趋势！ 凡人拳头竟能直接崩坏法宝？ 某些见识广博的老道士见状，眼神一凝，“纯阳重炼，难道这个是……？” “嘿嘿。”东方月初看着对方呆愣的样子，又是轻轻一笑，把口中符糖彻底咽下，法力流转，再次一拳击出，打在了长棍上。 无声无息，宝器长棍立即片片崩碎，成为一些无用的通红零件散落一地。 被落了心神相连的自身法宝，海无颜丹田悸动，直接喷出一口逆血。他颤抖着身子，指着月初，“你，你够狠……” 法宝损毁不说，自己的修为也倒退了一个小境界，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这时候，看台上的人发出一声惊呼，终于有人想起了东方月初所使用的招数，“纯质阳炎内化入体，你，你……” “金面火神是你什么人？” 月初扫了一眼委顿在地的海无颜，撇过头去不想看到那肉眼可见的怨毒之色。 “金面火神？” “他自然是……我的好师叔啊。” 第三十八章 日曜少尊

这个野路子修士，没有人类籍贯，甚至有传言说是被妖类养大的孩子，居然是道盟天尊金面火神的师侄？！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在场众人看向王权家主，期待一个解释，但王权霸业面无表情，根本就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他身后，王权富贵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稍微变了变，在下一刻又恢复正常。 海无颜摸了摸唇边的鲜血，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缓缓退场。 他眼眶之中的怨毒更加浓烈——这个野小子居然和上尊有关，我的仇怎么报？ “不对！”看台上又发出一道惊呼，“纯质阳炎不早就失传了么？日曜上尊曾经亲口断定，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人可以熟练运用此种天火……” “假冒的吧？！” “不可能，徒手破灭重炼法宝，只有天火圣典催生而出的纯质阳炎才能做到！断然没有作假的可能！” “可明明……” “别争了，是不是作假，一试便知，”看台上又跳下一人，长剑背负身后，方巾青衣，儒雅飘逸，向着东方月初拱拱手道，“在下北部玄天境方家方宇，请赐教。” 这一回，有着海无颜惨遭落败的前车之鉴，剑修方宇倒是做足了架子，没有来一场偷袭。 毕竟，对手疑似日曜上尊金面火神的师侄。如果情况属实，他这一下就算不是以下犯上，也至少落个包藏祸心的罪名。 “放心，”东方月初好似看穿了他的翅翼，摇头笑了笑，“我虽然自称是金人凤的师侄，但我不会拿着这个身份说事。” “拿出你的真本事。” 我不屑于做这个人渣的师侄！ 方宇闻言，诧异的同时，心下暗喜。 既然东方月初如此说，想必自己无论做出什么都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与家族。 区区四转法力，海无颜那家伙凭着宝器之利，一直骑在我的头上，现在我终于可以一雪前……等等！ 头顶百会灵光直冲天际，周身法力隐而不发，这明明是，明明是初成五转的表象！ 他刚刚还是四转啊！ 看台上也有人意识到了这个诡异的场景，“看这小子的实力！” “五转半仙？！” 阁楼边缘，袁胤微微一笑。 寻常道者提升法力的途径不外乎经年累月的习练道术，将法力消耗完毕后再修炼回来，以此提升质量与数量。由此，年岁越大，法力越高。 所谓的天才，不过是在相同时间内达到了常识之中老年道者才能达到的法力境界。 “但东方月初可是灵族。” 须知，人类种族之中，有许多天赋异禀的家族，或因血脉或因特质屹立不倒。 东方灵族，其女子一身灵力可传承给下一代，其男子拥有的灵力不能遗传，但是却可以直接转化为修为。 灵力化法，不假外物。 “月初身上，有他自己修行得来的四转法力和天火道力，还有一身基于涂山之法修炼的妖类法力，以及遗传自东方秦兰的庞大灵力。” 身为图书馆管理员的袁胤，用符文之法封印除了本体法力之外的所有力量，现今在战斗之下，加上东方月初有意识地引导，潜藏在体内的能力在逐渐爆发。 等到封印完全溃散，冲上理论中的七转人仙也无不可！ “太早掌握力量，不适合磨练心性，月初想来也意识到越是强大的力量越难以掌控，所以才选择一点点释放。” 袁胤心下暗赞。 不愧是原著的天命主角，这其中的关窍自己还没提过，就被月初自个儿琢磨了出来。 “怎么，我这五转的小道士，”月初又吃了一块糖，毫不设防地看着对面的剑修，“你就怕了？” “那你还上来干嘛？怂货。” 方宇看着月初的气势，咬咬牙。 自家剑术不太看重法宝，就算真的被纯质阳炎克制长剑，对自己的实力发挥影响也不大。 想想本少爷以四转法力化成剑气对敌素来无往不利，本以为这是一个四转的软柿子，难不成今天要踢到铁板上？！ 但是如果就此退却，他在道盟之中的名声形象绝对立时崩塌，根本不用再混了。 最终他还是提起剑，脚步一点，就直直地冲了过来。剑光凝聚不散，集成一点刺向月初。 “很好，气势不错。” 月初的眼睛一亮。 自己的表哥也是用剑的，但是剑意高妙悠远，剑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难以琢磨，现如今有一个剑修给自己喂招，何乐而不为？ 心念一动，漫天气浪被法力卷起，天火道力密布周身，东方月初不躲不闪，又是一拳轰了过去。 拳剑相交，发出金铁交击之声，方宇感受到逐渐蔓延而来的火热之意，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你中计了！ 剑术招式不变，然而方宇居然直接扔了长剑，顺势下跌，一招扫堂腿直接横踢月初下盘。 “好！”看台众人大声喝彩。 方家纵横北方一代，其剑修所练不同于传统剑术，剑术总纲《离手剑诀》，便是一门身法和剑术合一的修炼功法。 法力贯穿，糅合拳腿掌指，配合剑术，往往能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方宇便是这一代的佼佼者。 袁胤则是微微一愣。 “及时送剑，弃车保帅？” 这一招有种凡间武学的概念啊。 场中月初猝不及防，直接被扫中腰际，撕裂般的疼痛传来，他一个趔趄被踢得横飞出去。 “嘶，真是痛。” 月初一个鲤鱼打挺立时站稳。 然而方宇一击得逞便再不留手，眼见长剑已然被天火道力损毁，怒吼一声，朝空踢出一腿，法力化作实质腿风，向月初劈来。 剑本君子，然而剑器毁坏，方宇使用法力武学，原本儒雅的外表已然不再，凶悍至极。 东方月初看着半空中飞来的腿劲，一动不动好似吓傻了一般。方宇踢出这一脚后，退步收掌，摆了个防御架势。 他看着呆愣的月初，脸上微微冷笑。 我没有法宝来被你克制，纯以法力拳脚功夫——傻了吧？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方宇脸上的表情陡然凝固。 他看到那个野路子修士的周身，火焰升腾而起，在神念汇聚之下，化作无数只火焰巨手，或捏拳或竖掌，迎向了腿风。 “运火为掌？” 如此强大的火法掌握能力…… 他真的是纯质阳炎的操纵者！ 不是召唤者，不是假冒者，而是真正的天火传人！ 看台众人和方宇念及此处，已然吓呆，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权二人依旧毫无表情，似乎一切与己无关。 而阁楼边的袁胤看到此景，笑骂一声，摇了摇头。 这兔崽子总是不让自己省心。 不过，这一回的局势，总算落入了自己的掌控。 “学自容容的一念三千，以天火道力催发，还真是无比贴合月初自己的风格啊。” 炎浪奔涌，不论是腿风还是血痕，都在瞬间被灼烧殆尽。极致火焰爆发，道道实质的冲击波将方宇击出了擂台。 火海之中，一道人影隐隐约约，周身法力波动赫然便是五转中阶，他捏着两根呆毛，发出爽朗的笑声。 “还有谁敢？” 声音落下，良久之后，竟然无人敢上。 “不得了不得了，如果无人敢战，那么这一次的试法大会……”火焰散去，有老年道者看着其中傲立的身影，喃喃自语。 “您老怎么……” “我犹自记得，三十多年前，王权老家主一剑劈开这方台，定鼎八强首位，无人敢对，那一次的试法大会直接不了了之，王权老家主也成为了试法大会第一名。” “这，难道今天也？！……” “嗯，如果我所料不错，今日一战，试法闭幕，状元首位定当确立，世人应该能知晓，又有一束年轻的天火重临世间。” “您老……您老也这么说？” 可，可他的名字，我们还不知道啊！ “即使不知此子之姓名，但你们可还记得金面火神大人的尊号？” “您是说？” “日曜上尊，金面火神……从今日起，这个同样会使用纯质阳炎的年轻人，也开始有资格获得自己的尊号了！” 日曜少尊，东方月初。 在试法大会两度战败道盟俊杰，天火道力漫空而起，年青一代敢正撄其锋。 直撼王权六转游仙兵人，在王权家主的不屑目光下，力争试法大会第一名！ 本是山野一竖子，现今道盟一执事。 一战成名，再不为过！ 方台上，王权霸业铁青着脸，按着试法大会自古都有的规定，授予东方月初道盟八执事之一的位置，并且对前嫌既往不咎。 这一回，他的身份已经没有人敢质疑，至于被妖养大的谣言……开玩笑，金面上尊可是除妖第一人！ 袁胤看着他的苦鳖样子，心中好笑之余，也有点怀疑——太奇怪了，尽管月初的目的基本达到，可这一切进展得也太快…… 突然，他眼前一黑，脑后一凉，就此失去了知觉。 方台之上，月初接受着一些人咬牙切齿的赞礼，不耐之余，正在感叹人类就是这么好面子。 “袁胤大哥说得不错，只要打服了他们，就没人敢无视我了……嗯？！” “大哥呢？！” 法力感应之下，袁胤的气息居然完完全全消失不见。 因为魔主身份不便暴露，袁胤一直扮演着自己仆人的身份，如今自己成为道盟执事，自当使用“东方月初”的原本名字，而袁胤也可以回归他本身的身份…… 但怎么就此消失了？ 月初刚想去寻找他，王权霸业已然近身说道：“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好自为之。” 月初浑身一震。 金……？金人凤？ 这老东西为什么要这么说？ 那句话，话明明是在庇护我，可怎么会？ 然后，他听见霸业朝着人群说道：“道盟新进执事东方月初，获得试法大会状元之位，被授予‘日曜少尊’称号，将被派往北部玄天境，监察御妖国叛乱之事。” “即日启程，任何人都不准阻拦。” “违此令者，将受到我王权山庄的全力追杀。” 一声令下，庞然天舟在远山之中飞起，来到广场之上，云梯扶摇落下，道道宝光牵引道盟众人。 他们即将返回元天境。 “如果就此去寻找他，我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 月初挣扎许久，脑海中闪过自己的最终目的，还是放弃了抵抗，被众人推搡着送往天舟回程。 只是他眼中的那一抹忧虑始终无法收起。 无声无息地告别？ 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袁胤……” 第三十九章 又是一年秋风至

眼前一片黑暗，袁胤脑袋昏沉，感到阵阵冰凉之意从地面传来。 他翻身坐起，睁开眼也只能看到周遭无尽的漆黑虚空，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大叔级别的灵魂让他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这是哪里？” 他顺势张开符文真眼，却发现周围仍旧是一片虚无。 袁胤差点爆粗口。 一直以来，符文真眼破妄之瞳，号称看破世间虚妄，怎么接连碰到几块玉佩都看不透，这回甚至来了一整个虚无空间！ “看不透，玄黄母气也没法用，寂灭之指……嗯，试试。” 一指寂灭，万物死寂之意从指间冒出，点点灰色气流环绕，袁胤刚想轻轻按在地面上，突然耳畔传来一阵低吟。 “哟，咱们黑狐的力量，什么时候你也这么纯熟了？” 袁胤心头一惊，散去指尖寂灭道力，看向声源处。 些许微光照亮了前方，从黑暗中冒出两个人影，当先一人是一个身材极好的女子，但她全身漆黑如墨，似有点点星光点缀其上，不像是人类的模样。 在她身后，金面白发，身材佝偻，周身荡开一圈圈火星。 “金面……金人凤？那这个黑鬼难道是——黑狐？” 蓦然见到一个boss和一个人渣，二者身上那浩瀚的法力波动，让袁胤不免有些紧张。 但他依旧保持着冷静，自己被掳掠到这里必定是出于这两人的手臂，既然没有直接被杀，那么至少现在，自己还是安全的。 正当他暗自揣摩他们的行动目标时，黑狐娘娘突然一笑，声调妩媚“不愧是他选中的‘道果’，这份冷静实属罕有，看来是来自那个世界的特质了。” 那个人？道果？ 还有，刚刚我所使用的寂灭道力，怎么黑狐娘娘说是黑狐的神通法术？ 金面火神桀桀一笑，“娘娘，这小子从前坏我好事，打伤于我，我看不如……” 他做了个横刀的手势，言下之意，就想把袁胤当场抹杀。 黑狐娘娘朝他看了一眼，换了一种语气，妩媚之调变得极为严厉，带着几分嘲讽，“你应该知道——” “这小子是他钦定的，如今，我不想动他，至于你……根本没办法动他。” “不信的话，可以自己试试。” 金人凤脸色稍变，迟疑一瞬，一道火劲发出，向着袁胤冲来。 作为火劲的直接冲击者，袁胤心中警钟直响。在金面人渣出手的刹那，他就感受到这道法力的真实水准。 “这个气息……六转游仙巅峰？” 自己只不过第二境的实力，仅仅相当于四转道者，逃命可以，但挨上一下那绝对是死得连渣都不剩。 他想逃，却发现身躯在不知不觉间被禁锢住，完全动弹不得。 眼睁睁地看着火劲冲到眼前，袁胤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的金色书册震了震，一道混沌色的光华冲出，在自己身上形成一圈护罩。 火劲撞在护盾上，气浪涟漪点点，但就是冲之不破。 金人凤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黑狐娘娘嘿然一笑，转身离开，“太上无极元始混沌庆云，就算八转真仙来了都无法打破，就凭你那半吊子不纯净的六转天火道力就想攻破？” “做梦。” “娘娘高论，恕金某不能理解……但，那怎么办？”金人凤颔首低眉地顺着黑狐娘娘回去的路线，缓步走开，“这小子就让他杵在这里？” 黑狐的声音已经有些飘忽，远远离去，“这庆云能维持他不死，可是身躯的老去无可避免，困上个五十年一百年，什么都完了。” “但凭娘娘吩咐，只是东方月初之事……” “时候未到，聒噪至极。” …… 身影渐渐远去，袁胤所处的地方又陷入黑暗。 袁胤试了试，发现他的身体仍旧被禁锢住，虽然可以活动手脚，但无法离开原地。 不能离开，又无性命之忧，袁胤沉下心来，总结刚刚的一幕。 “或许是认为自己出不去，黑狐娘娘几乎是口无遮拦地把很多信息都告诉了我。” 原著之中，金面火神失去了修为，神血被抽离，所以才到黑狐这里寻求帮助，再被吸成人干。 袁胤苦笑一声，“当初我打伤他，反而是救了这人渣一命。” “不过，黑狐娘娘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还有自己脑海里的符文道典，一切穿越的初始，帮助自己不死，听黑狐的话，这东西也是出自那个人的手笔？ “难道？” 看着身边半透明的光幕，道典传给自己的的信息很简单，提供无主符文结构材料，并且不会让自己被杀，或者被饿死。 当袁胤睁开符文真眼，发现它正如同自己预料——也无法解析符文结构。 他想到了这方虚无空间，还有那两枚玉佩，它们都无法解析，难不成互有联系？ 这一切，好像都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世界的走向。 “无论如何，得赶快提升实力，从这漆黑旮旯里出去。” 真要让黑狐说的那样，在这里困上个几十年，老都老死了，那我还做什么？ “金人凤的气息大概是六转游仙巅峰，堪比王权霸业和王权富贵，黑狐娘娘的实力，按照原著推测，应该是差不多才对……” 六转游仙，六转妖神。 那么自己需要提升到第三境改天地，才能抵抗得住，甚至虐杀。 “只是不知道她口中的八转真仙又是什么。” 袁胤从袍袖下的小型纳物符文中抓出两件色泽变换的事物，它们都是气态，没有固定的形状。 一者锋芒毕露，金灿光芒四溢，一者灼热虚空，炽焰光彩夺目。 袁胤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王权剑力，天火道力，这两样东西，可是真正的大杀器啊。” ———许久不见的分割线——— 时间对于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名噪一时的试法大会，在一场闹剧中结束。 之所以说这是一场闹剧，是因为这是道盟成立五百年来头一次只角逐出一个名次的大会。 大会第一名，也是唯一一名优胜者，即现如今的道盟执事，日曜少尊东方月初。 年仅十九，便有五转中阶半仙的法力，一手纯质阳炎威力无比，直追日曜上尊金面火神。 当然，在王权家的勒令下，没有人敢正面提起二人的关系，在道盟内部，二者也从未碰面，默默发展属于自己的班底。 在谈起对方时，少尊通常用“我的好师叔”来替代，上尊也用“我的好师侄”替代称呼。 私下里，更有人称二人为东方妖道，金面人渣，疑似出自对方的手臂，风评导向不一而足。 试法大会五年后，当年的闹剧逐渐被人忘却。 北部玄天境御妖国，碧蓝天空之下，荒泽草原傍水之处，驻扎着一支道盟军队。 军帐大营，东方月初还是如同五年前那样，内里穿着纯白道袍，以明黄袍服披肩，一样的潇洒，但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成熟。 五年过去，二十四岁的东方月初，从道盟边境执事做到了道盟边境长老，虽说自己称号未变，但终归是提升了职位品级。 他端坐首位看着一份情报，思绪万千。 “五年了，袁胤大哥还是毫无音讯……” 他这么想着，咬了一口正宗的天糖小葫芦。 五年过去，当初的符糖早已吃完，现在自己有足够的道盟俸禄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但是想要再尝尝袁胤的符糖，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月初想起自己偷偷从边境返回涂山看望妖仙姐姐，遇到涂山容容的尴尬场面。 …… “你回来了？他人呢？” “什么？失踪了？怎么会失踪？” “他没告诉你历史……不对，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 月初收回思绪，扯了扯呆毛，“袁胤大哥你倒是回来啊，容容姐虽然说着不介意，但是她……” 他又想到自己，这五年来没有和金人凤照面，免去了许多尴尬。 这其中，王权霸业的态度，在月初看来有些难以理解。 “按道理，他应该是不待见我的，但是他在庇护我不被金人凤调度的同时，还给了我这么多安全的历练机会。” 虽然自己从未道谢，但是也能感觉到淡淡的关心，这绝对不是自己被母亲灌输的印象之中的王权家。 “唉……”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道盟内部锻炼，经历过了很多，才明白妖仙姐姐身为道盟之主的无奈与劳累。 有的时候，身在高处，虽说资源丰富，见识广博。 但看似自由，实则身不由己。 “报——”一个二转道士小兵冲了进来，“时辰已到，请少尊长老前去监斩御妖国叛乱妖类。” 监斩。 “终于要来的啊。” 自己是道盟执事，按理说这种简单的差事用来获得修炼资源，应该乐意至极。 只是，杀妖…… 月初还记得，妖仙姐姐说出人和妖和平共处的夙愿之时脸上的复杂神色。 以前他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 “可以不杀么？”月初下意识地问了问面前的传令兵。 “长老你开什么玩笑？”传令兵一脸诧异，“斩妖除魔，为人类挣得生机，这不是我们修炼的终极目标么。” “道盟盟约上都是这么写的啊。” 东方月初瞬间回神。 现在，我还是道盟执事啊，还要去取得道盟盟主的地位，这可不是光凭实力就能办到的事，众人不服，得到一个光杆道盟司令，有什么用？ 道盟盟主要服众，不只是实力上，人品资历也同样重要。 “袁胤大哥说得对，这群人的观念根本改不了，只有和他们有着一样的价值观，才能得到认同。” 只是，我这个方法，对么。 我想要的，只是和妖仙姐姐在一起…… 东方月初想到这里，三口咬掉了剩下的糖葫芦，狠狠咀嚼了一番。 他抹了把脸，起身道： “那……就去吧。” 【还有人在吗】

学习和身体总算稳定下来了……我有罪，我认罪，我下面没了……才怪。 本来打算，一周年的时候一次性发个几百章完结的，然后看到那些上香的留言……啊啊啊算了，都是我的错。 我现在还是一个星期发一章吧，存稿有限，学业繁忙，非常抱歉。不求票，没票也没事，反正我也会写完的。 《从前有棵相思树》【还有人在吗】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剑临世间

时间匆匆，又过了十年。 如今时节正值人界四月，在元天境的剑湖中心，那座名闻天下的神剑之庄四周，风景如画，视野开阔，剑湖面碧波万顷，湖边竹林森森，一派生气盎然。 周边花木掩映，庞大的护庄阵法——混元一气剑阵的层层剑气，青红黑白隐匿虚空，护佑全庄。 浩然的气势冲霄破瀚，但尽管传闻此阵是由王权世祖这位七转人仙所布下，这个阵法的力量却并不强悍，也不足以媲美涂山天谕星轨大阵，无法改变天时的同时，也无法禁空或是禁止挪移。 不过，王权剑庄并非只有王权霸业独自一人。 剑阵中枢能够汇聚全庄剑气法力，在众人的合力之下，全庄的剑气力量都能汇聚凝练，若没有特殊的手段，连七转人仙都未必能够安然无恙地进出——即使不死也要狠狠褪层皮。 王权剑门，难御仙剑；违者当斩，固若金汤。 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人胆敢在此闹事，但此刻向来安静祥和的神剑庄内部，上座的来宾言语间却并不客气。 此间，宾客位上的金人凤白须白眉，面若金纸，神情自若。他朝着首座的王权霸业淡淡问道，“边境汇报，妖界叛军攻入御妖国皇城，北国覆灭在即，不知王权家主有何指令？” “区区叛乱，派兵人去便可。”同样白须白眉的王权霸业面无表情。 虽说金人凤是道盟天尊之一，但其言语之间对王权霸业这个道盟盟主并不如何恭敬——这个人渣的人品即便再不堪，他本身作为“日曜上尊”的修为，还是稳稳妥妥定在六转游仙巅峰，比之道盟盟主剑尊六转中阶的修为，显然更胜一筹。 若非此地处于王权山庄，混元剑阵对王权一脉有天然庇护，天时地利尽不在自己这一方，金人凤的言语甚至会更加肆无忌惮。 “家主此言差矣，早在十五年前的试法大会上，兵人不就曾经倒戈过？”金人凤冷声出言反驳，“若是单单仰仗此物，怕是不妥。” 他抚须而言，皮笑肉不笑，“何况，在这几年，兵人斩妖之事也是减缓了次数。” “王权家主，可否告知这东西到底出了什么毛病？道盟对此，可是关切得紧呐。” 他对王权富贵的称呼极为刺耳明确： ——这东西。 王权富贵，有名有姓。作为王权世子，亦是当代兵人。或许在山庄或者道盟内部私下里确实有人这样称呼，但明目张胆堂堂正正地将王权富贵称之为“东西”，除了金人凤以外，别人的确没有这个胆子。 毕竟，对于王权霸业本人来说，这个儿子本身的意义，比儿子的身份重要得多。 因此，王权霸业垂下眼睑，神色淡漠。 平日里，日曜上尊因为当年之事，对自己多有怨怼，但像这样直接出言挤兑，丝毫不留情面，却完全是第一次。 他想不清楚金人凤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内忧外患的现在，激怒自己并没有好处。 难不成，他想趁此机会立即夺权？ 可金人凤在道盟内的威望虽然也很高，但大部分人也只是慑于他的武力而非经营能力，若不然道盟盟主的选举直接打擂台便是，何必要进行道盟考试验证其综合能力？ 道盟当然不是道门，但不论盟主还是门主，都不应该只是武夫。 那……？ 王权霸业拢在袖口下的手掌紧了紧，又渐渐放开。 无论如何，道盟人界北部玄天境告急，御妖国危在旦夕——现如今真的不能缺少金人凤这等战力。 起码不能当场就撕破脸皮。 “兵人是不是倒戈，有没有用，上尊不可听信小人谗言……来人，传王权富贵即刻入内觐见。”王权霸业挥了挥手，传令下去。 而金人凤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不多时，一位道者斜斜捧着一柄仙剑，飘然入内。 剑器连鞘，其外表朴实无华。 剑格的铭文镌刻了“王权”二字，而环绕其上的剑气也似有似无。 神物自晦，一切显得如此真实自然，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这当然便是王权庄的标志——王权剑。 而缓步而来捧剑道者，毫无疑问就是名闻天下的绝世兵人——王权富贵。 距离那次试法大会已经有十五年过去，如今的道盟兵人在骨龄上，俨然已经算做是四十岁的道者，但修道之人大多驻颜有术，王权富贵的外表仍是当初的青年模样。 一样的年轻。 当然，也是一样的淡漠。 一如当年。 脚步缓缓踏下，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王权富贵就好像一个没有任何法力在身的普通人，慢慢走到主位前，接着，腾出一只手理了理身上的明黄道袍，然后朝着王权霸业弯了弯腰，“家主，何事。” 他没有正眼看宾位上的金人凤，就好像当这位道门强者根本不存在似的。 王权霸业没去理会金人凤不满的神情，直接对着富贵道：“御妖国之事，汝可有耳闻？” “已知。”富贵的声调没有任何语气。 “很好，”王权霸业神色严峻。 “那我便以家主之身份命令予你——” “即刻北上，协助御妖国剿灭妖族奴隶叛乱。” “五百御剑甲士随时待命。” “若有违者，斩杀当场！” “汝知否？” 王权富贵手按剑柄，缓缓颔首：“兵人，王权富贵——” “谨尊盟主安排。” 接着，富贵抬起手，准备接受令符。 王权霸业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笑意，又似乎夹杂着复杂的情感，一闪而过。 他顺手凝聚了一束金光璀璨的王权剑力，在虚空之中挥洒，织成一道剑印迹。作为身份和御剑道人调令的象征，这张剑印由虚无转为凝实，非王权家主者，绝对无法仿造。 正当他将这道剑印移交给王权富贵之时，金人凤突然开口：“协助之事，若非在道盟盟约之下起誓，讨论三个时辰，难保没有僭越的嫌疑。盟主此举，怕是会引得天下人诟病啊？” 王权霸业仍旧无视了金人凤阴阳怪气的话语，将剑印轻轻送到了他儿子的手中。 看着天地至尊之剑的光芒随着天舟消失在天际，王权霸业这才回过头，看向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怒气的日曜上尊，脸上随和，轻声笑道： “上尊阁下何出此言？” “天下修道者本是一家，对抗妖族本就是你我分内之事——” “我以王权家主身份命令自己的儿子，并非以道盟盟主身份命令所属的兵人，而御剑甲士又为王权健剑庄所独有，有何不可？” “况且——” “我王权家行事，必然是正道剑锋所指！” “何人敢言？何故敢说？” 说到最后，王权霸业轻松的姿态已然消失，声色俱厉。 金人凤蓦然感到四周的天地灵力变得不再寻常，视界之中，所有的灵气都被染上一层金黄色的毫芒，自己的呼吸和体内的天火道力也仿佛被压制，不再轻松自如。 原本的五行之中，火克金乃是天道之纲，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似有万千锋锐加身，隐隐刺痛。 再看王权霸业，即使这个时候的道盟盟主，没有王权剑在身，但那笼罩了这片天地的王权剑阵，浮现出大大小小万千数量的金黄剑气，密密麻麻，气势磅礴。 “黑狐娘娘难道错估了这……”金人凤心下低谷，心中骇然，“此地不宜久留！” 念及此，他猛然提升了周身天火道力的强度，像是要在此和王权霸业大战一场。 王权霸业顺势呵斥一声：“送客！” 一声令下，金人凤头顶的金色剑气开了个口子，焰红色的天火道力随之冲天而起。他连话也没怎么留，直接撞破房顶，飞了出去。 王权霸业等那火光消失之后，才收拢了剑阵。 他声音疲惫，缓缓道： “来人。” “修缮房屋。” 第四十一章 往事，见清瞳!

早些时候，在王权剑庄外的树林里。 一道人影静静地看着看着上空激烈碰撞的天地灵气，摇了摇头。 “这情景难道是……算了，别管他们，先去看看现在这个时间段的少奶奶吧。” “在哪儿呢……？” 此时，湖边密林之内，数百颗白色的蜘蛛卵胡乱地堆放在杂草丛内。 有的已经破碎，里面的生灵血肉模糊，只能勉强看出一点形状；有的还算完好，但是表面已经斑驳陆离，状态接近毁坏。 这些卵，似乎已经没有了母体。 王权剑庄附近，由于剑阵聚集了大量天地灵力，所以野兽草木诞生简单而低下的灵智，变为精怪也是常有的事。虽然，这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妖族，但是剑庄看守者还是将它们束缚在周遭范围内，作为“豢养”一类的存在，可以让王权剑庄的低阶子弟接受低强度的实战训练，以此增强王权家族的隐形力量。 精怪的修为有高有低，本身内部也是弱肉强食的状态。像上述这种没有特殊照顾的精怪之卵，其唯一的下场，就是变为其他精怪的食物。 一只豺狼形态的精怪缓缓接近了这堆卵。 被一位古怪的白衣辊黑边的白发道士戏耍似地追了一整天，它根本没有吃过任何食物，这堆卵在它眼里不是难以下咽的垃圾，而是梦寐以求的美味——豺狼精怪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但它低劣的灵智也难以阻止口涎的低落。半露的利齿在灰暗的密林空气中显得有些狰狞。 它瞄准了一颗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卵。 这玩意儿还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呢。 正要张开嘴囫囵吞下—— 突然，天际一道金光闪过，将林子里的一切都照亮了。 豺狼精怪吓了一跳，但金光很快就向天边飞去，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它晃晃脑袋，再次张开大嘴，一股难闻的恶臭熏染到了卵上。 卵，突然动了动。 豺狼精怪刚要咬下，忽然之间，天空传过一股强大的热流，如水中涟漪一般一圈圈荡漾开去。虽然这一场的景象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但它还是将方圆内的天地水行之气完全抽干，使空气变得十分干燥。 精怪也感到十分烦躁。 怎么吃个蛋能被这么折腾？ 那群人类恶魔到底是在干什么？ 于是它再一次停下嘴，用那低下的脑容量开始思考这难以回答的问题。 精怪并不知道，思考超出自己能力的问题，其行为本身就是个大问题——或许它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该不是已经被那白衣辊黑边的白发道者玩傻了，也说不定吧？ “时间差不多了～” 精怪的耳边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人类语言。 时间是什么？ 能吃吗……？ 然而，它现在再也无法思考其中的含义了。 那颗掉在地上的卵，不知何时，已经破裂，但内里却没有任何模糊的血肉。一直淡紫色的小蜘蛛匍匐在卵壳里，经由妖力构造的银白色蛛丝飞射而出，质地轻巧而坚韧，瞬息缠绕住了豺狼精怪的嘴，封住了它牙齿的咬合。 与此同时，一缕缕淡紫色的蛛毒，顺着蛛丝蔓延到怪物的嘴上肌肉，进而朝整个身体侵染。 蛛毒数量极少，但甚为猛烈。很快，精怪全身发紫，四肢抽搐，倒地不起。 直到最后，它也没想到自己选择的那个卵，是一个蕴藏强大妖力的真正的妖族之卵。那独特的富含诱惑力的香气，正是真正妖力对于这些低等精怪的吸引。 最致命的诱惑，也是最令其向往的食物—— 所以，它遵循本能而死。 一击得手，貌似解除了生存危机，但是银白蛛丝却没有立刻收回。 这位刚刚诞生的蛛类妖族，并没有忘记刚刚萦绕在耳边那个声音—— 人类语：“时间差不多了”。 尽管刚刚诞生不久，但是由于鼻尖那道不知名的烙印和先天禀赋，小蜘蛛还是明白这里是王权剑庄的林子。正因如此，假设有人来，那么几乎可以肯定，是王权家族之人。 如今的自己，还没能强大到解决携带法宝的剑修者的地步。 小蜘蛛缩了缩身子，缩紧卵壳，收拢气息，假装自己毫无力量——很多刚出生的妖族最多只有一击之力，她现在的样子无疑十分虚弱，经验丰富的王权道人想必会以此判断自己毫无威胁，进而让她有机可乘。 她当然明白，如今人与妖势不两立，既然打败道人已经不可能，倒不如趁对方松懈之时，偷偷逃走，去拼搏那一线生机！ “装死吗？不错的创意哟。” 轻松却毫无破绽的语气。 听到这句话，小蜘蛛心中一惊，这是……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 “说实话……毒娘子在某些方面的确做得比较好，小蜘蛛，你是这一届新人当中素质最好的——编号：12580。” 小妖不知道，这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无限恐怖”梗。 但这不妨碍她的惊讶——自己的编号？这人都知道些什么？ 她瞪大双眼，忍不住从卵壳中探出脑袋来。 由于刚刚破壳而出，自身妖力不足，现在的她仍然维持着原始蜘蛛的妖兽形态，只是瞪大的双眼让她有些萌态而已。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中等个子的白衣道者，他的袖口与领口上辊着黑边，须发皆白，老态毕露，但举止却十分年轻随和。站在林地中，映衬着天光树荫，隐隐有着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 小蜘蛛敏锐地感受到，这位道人的实力并不弱，甚至十分强大，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却没有敌意，甚至有些揶揄，更多的却是……欣慰？ 这……？ 开什么玩笑，一个人类道者会对一个妖族感到欣慰？ 小蜘蛛在内心狂吼——铭刻于天地初开之时的血脉诅咒，人和妖注定势不两立，修道者入道之初就都立下了斩妖除魔的誓言，妖族刚刚出生就明白人类的狡诈与残忍…… 这种天性…… 怎么可能在双方之中诞生出“欣慰”这种情绪……？ 事情发展如此诡异，她一点都不敢动。但白衣道者却开口道：“妖族原形……真是不可爱。” “这个样子的话，你就算到那个兵人面前也没什么用啊，颜值即是正义，可爱天经地义，对吧？” 言语之间多是调侃，接着，道人信手一挥，乳白色的光芒自天空洒下，犹如星屑从天而降。 小蜘蛛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就被纯净的符道之力砸了个正着。 难道这家伙是准备当场把我干掉……？ 念想当中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却没有袭来，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卵壳之中，一丝丝温润之感从身体各处涌出，让小蜘蛛沉沉睡去。 当这一切都消失的时候，小蜘蛛睁开眼，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象都变得小了起来。 不对。 不是景象变小了，而是自己变大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子，从原本的拇指大小，变成了两个鸡蛋的体积。 而最令她惊讶的是，体内澎湃的妖力，还有——上半身的化形。 一头淡金色的秀丽长发掩盖住了双乳，稚嫩的脸庞如同二八少女清纯可人，娇小玲珑的身姿婀娜自如，如果不看脸上的疤痕、下半身狰狞的蜘蛛肚和另外六条蛛腿，可以说她已经变为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这个人……？ 小蜘蛛——此时大概可以称作蜘蛛少女的，编号12580的妖族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白衣道人的双眼。 只听那位道人开口道： “很好，少女哟，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马猴烧酒吗？” 这位道人自然是袁胤——在这个世界有这种恶趣味的也只有他了——然后他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住嘴！无耻老贼！” 哈？ 蜘蛛少女摸不着头脑，她自然难以理解那些来自异世界的梗。 她突然想开口，然后……她就真的用人类语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要知道，刚刚化形的妖族，身体形态虽然是以人类身体为“道之蓝本”，但就其本质而言，没有炼化喉间横骨，想要说人话也真是千难万难——只是这个道者居然随手一式道法，就能让自己的身躯产生如此剧烈的变化。 她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小蜘蛛盈盈拜倒，脆声道：“多谢前辈。” 袁胤轻轻摆手，笑道：“不必多礼，这是我分内之事，清瞳。” “清……瞳？”小蜘蛛一愣，再次拜倒，“多谢前辈赐名。” 这次轮到袁胤一怔，“怎么？你没有名字吗？” “小女子只有……前辈知道，所谓的编号12580。”清瞳摇摇头，看向身后破碎的卵壳，“清瞳原本没有名字。” “这……”袁胤心中暗忖，不知原本的历史当中是谁给了少奶奶名字？或者说清瞳自己给自己取了名字——为了成为富贵儿的眼睛，而自己取了名字？ 那现在这样，算不算篡改历史？ 想到这里，袁胤突然笑了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数十年了，还怕那所谓的天道和历史？ 自己更多的是以参与者和见证者的身份，略微修正那些不平罢了。 体内符道之力微微流动，心神感应之下，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小蜘蛛并没有对自己撒谎，虽然并不知晓原因，但是他还是得承认，这个小家伙的内心，还是有着善意的——至少不像那些天生就敌视人类的妖族那样无可救药。 “既然这样，那你就叫清瞳吧，”袁胤点点头，补了一句，“不要告诉别人你名字的来源。” “是。” 袁胤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清瞳眼瞅着这道行高深的前辈即将走掉，心中肯定了他“不会加害自己”的念头，又有点着急——前辈这一走，自己怎么才能出这片树林？ 况且，前辈知道自己的编号和毒娘子，说不定，可以让自己摆脱她的掌控呢。 “等等，前辈！” “什么事？”袁胤道，“你可以称呼我……陈柯。” “陈前辈……清瞳有一事相求。” “说说看。”袁胤莫名有点兴奋——这可是漫画中没有的情节。 “嗯……”清瞳咬了咬嘴唇，指了指鼻尖的奴隶印记疤痕，“小女子想摆脱毒娘子……” “办法虽有，”袁胤直接打断了清瞳的话，“时候未到。” 清瞳一怔。 袁胤稍稍有些汗颜，说道：“天机不可泄，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以后的事，自然是让富贵儿帮你解决哈，我这个人就别来了，莫名消失了十多年，别说容容会不会见面就把我干掉，连看书读者怕不是给我上香的都没有了…… ……我在想啥？ “那……”清瞳再次问道，“前辈刚刚所示的道法，又是何……？” “哦，那个？”袁胤笑了笑，“为啥问这个？” “清瞳这个样子，如果不能掩盖本质，很难在妖界生存下去，大妖们会为了他们的子嗣而不择手段……”小蜘蛛原地转了一圈，“人类的身体形态钟灵毓秀，最适合修炼，因而这种秘密……” 身材不错，袁胤默默点了个赞。 然后，他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是我研究的长生道法而已，通过肉体结构的改变来改变外貌，其实和原本的妖躯相差不大，你就当……做个整形手术吧。” 整形？ 又是没有听说过的词汇…… 想来前辈的意思就是，大妖不会觊觎其中的秘密？ “长生？”清瞳注意到了一个特殊的词汇，忍不住问道，“修道者不打都长生吗？” “呵，他们，那是修道者，我可不是这种只修法不修性的劣质产品，”袁胤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白发，“你猜我年龄几何？” “……小女子不才，敢问可是耄耋（八九十岁）？” “呵呵。”袁胤翻了个卫生眼，“在下刚好年过半百，51而已。” 清瞳闻言，有些骇然。 修道者实力强大的象征之一，便是年纪变老。在清瞳的血脉传承印象之中，能够开发出应用于妖族的人族道法，非是仙神不可，自然也是容颜和年龄都衰老至极才对。 但这位前辈年纪轻轻却苍老至极，怎么也不太符合自己的记忆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袁胤道，“修道者有些特例，比如那些天赋异禀之才，年纪轻轻就能达到五六转，便可容颜常驻，定型于刚刚成道的那一刻，除非死亡，永远不老。” “但你忘了，这只是正面的特例，而我……便是反面的特例。” “有些人，透支燃烧自己的寿元，或者以身合器，在短时间内便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比如道门兵人……他虽然已到达容颜不老的境界，但本身已经和王权剑合为一体，一旦分离，便会制止不住地衰落下去。” “而我……”袁胤自嘲地笑了一笑，“之前被困在某个地方，通过燃烧自己的寿元才勉强活了下来……说值，也算值吧。你不用怀疑我的骨龄，的确是五十一岁，但是外表看起来，就有近百岁的样子。” 见清瞳还想问什么，袁胤突然眉头一动。 神念感应之下，似乎有几道熟悉的气机正在迅速接近。 他摇摇头，伸出手递给了小清瞳一块玉佩。 墨染翡翠，整块是一只小狐狸的造型。 狐狸……？ 清瞳似乎想到了什么，接过玉佩，抬头一看，眼前道者已经如飞絮一般消逝，而耳畔仍旧回响起道者的声音，“记着，性命危及之时，此物可保你一命。另外，切忌对外人说出我的存在。” “你的出路，在王权山庄。” “好好想一想你的名字……然后，保持自己的初心。” 声音消失，清瞳垂下眼睑，看着那块玉佩，心中默念道： “涂山……么？” 第四十三章 北山，缘来如梦

三年后，一日正午，涂山。 苦情树下的环境并没有太大改变，苦情花年年月月地飘落消逝，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红红仍旧在树下日复一日地修炼，作为妖盟之主，抵御着越来越频繁的道盟进攻； 容容仍旧如以前一样，每日在碧央宫管理涂山大小事务，将所有的文件分条整理，存档归类； 雅雅仍旧是那个性格开朗的萝莉模样，倒是寒冰妖力越来越强大。 一切…… 或许和那个人没有走的时候一样。 和东方月初没有走的时候也一样…… 对吧？ 妖类，妖族，它们的记忆通常都很漫长。 时间可以改变人的性格与取舍，但难以改变妖类的志趣和愿望。 “……我在想些什么呢。”容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行打起精神，捡起一份来源于西西域和北方玄天境妖族的联合汇报，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份文件是由妖族语言汇编而成，上面记载了玄天境御妖国的最新战报： 北山妖族石宽联合妖族军队，在人类公主的斡旋下成功覆灭御妖国，并且在旧都的废墟上重新建立北妖帝国，使妖族领地进一步扩张； 奉命前来支援的道盟军队，不知为何没有参与最激烈的王城保卫战，并且在决战前夕提前撤离御妖国王都。 汇报的内容由西西域那群老油条主笔，是以全篇文章除了实况报告以外，毫不吝惜笔墨地歌功颂德，什么起义什么妖族终将战胜人类暴政，什么妖族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妖口和资源，应该大力发展…… 咳咳，总之应有尽有。 容容看到这里，暗自扶额。 她沉吟半晌，看向另一份记载——那是来自人类世界的线报。 “……道盟军队英勇奋战，但终于不敌妖族势大，无奈退走，北山御妖国完全陷落。” 容容笑了笑，脸现嘲讽，“御妖国公主临阵叛逃，置道盟援助于无物，甚至决心委身于原妖族奴隶石宽，现已重伤不知所踪？” 她随手扫开茶桌上的文案，手掌一翻，一直玉笛蓦然出现。 她抚摸着这支由袁胤所送的月光之戒幻化而成的笛子，有些叹息。“历史的真伪，通常都是由立场而决定的呢。” 那个死道士以前曾经自嘲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那么现在，人族和妖族的记载同存于世，为何二者自相矛盾却又毫无关联？ “真正的历史，应该由旁观者记录……才对吧？” 正这么想着，有小狐妖通报的声音从碧央功外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报——北山妖帝石宽，恳请叩见妖盟之主！” 容容略微有些讶异。 她朗声道：“原来是妖帝来访，快请。” 一会儿的功夫，一道身影缓步而来，慢慢在宫门口站定，微微鞠躬。 容容略微睁开了她酒红色的双眼，细细打量着那道渊停岳峙般的魁梧身躯。 极为高大的人类身躯，穿着的也是人类边防将士的军戎装束，妖力浑厚，昂藏自如，半睁的双目之中似有沧桑，但更多的却是爱恋与痛惜——这双眼睛看向的，正是此人手中所抱的人类女子。 红衣红裙，那大概是情报中所提到的——御妖国公主，邵君簧。 城破之日，她似乎正在成婚……但这件事并不顺利，被当作人类的“叛徒”罢了。 那么妖帝现在前来…… 想到这里，容容嘴角微微弯起：“妖帝，石宽？” “正是，敢问二当家，盟主……”石宽略微颔首，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容直接打断—— 知晓了前因后果，她也懒得再扯皮。 “姐姐大人正在苦情树下修行，汝所求的稳固转世续缘之法，有我执行便可。” 见容容十分肯定地猜测出了自己前来涂山的意图，石宽有些无神的双目中多了几丝疑惑，你为何知晓我是来寻求转世续缘保障的？ “尔等退下，”容容屏退左右，“请妖帝跟我来。” “……好。” ——————稳固续缘—————— “这样，就可以了么？” 苦情树下，石宽看着面前平躺在草地中央的公主，轻轻问道。 他看着自己的近乎全部的妖力和一半属于邵君簧公主的本命符箓，在涂山情力的作用下缓缓旋转起来，结合成金色的轮回印记，再慢慢爆散在空中。 “这样就可以了。”容容眯着眼回答道，“因为妖帝曾在童年时，就和公主来我们涂山签订转世续缘，所以这个时候只需要投入大量妖力，以此稳固续缘法宝与黄泉轮回的联系便可……毕竟，夫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石宽默然无言。 良久，他蹲下起身来，缓缓抚摸着邵君簧的脸。 由于失血过多而变得十分苍白的脸颊，勾起了他脑海深处久远的回忆。或许自己早一点明白所谓的爱情，自己就不会再承担这份后悔与绝望了吧？ 公主也似乎感受到了石宽心中的煎熬，颤巍巍地将自己的手举起，握住妖帝的大手，以示安心。 “妖帝节哀，”容容仍然眯着眼，“缘定今生，便见来世，虽说涂山的续缘业务受众并不多，但是您绝对可以放心——天地不灭，轮回不休，妖类不绝，续缘不毁。” “不过，在下有二事不明，虽说在此间明说十分不妥，但可否告知于我，”容容睁开眼，“妖帝几乎献出了自己的全部妖力，敢问阁下如何自保？” “我本为妖类石族，体内妖力除去强化自身躯体各方面以外，并无过多用处，且能在五个时辰内完全恢复。”石宽回答。 “我明白了……另一问是——” “贵夫人本该早已命丧于御妖王都，但观此情状，是哪位高人为她吊命？” 御妖公主虽是修道者，但是一身本领止乎于符箓，对于自身道法基本上一窍不通，身体能力几近凡人。 而容容本就师承于翠羽灵，她完全明白，正常情况下邵君簧体内的失血程度绝对会让人在短时间内死亡。 而这段时间，是根本来不及施展万界挪移的，更别说石宽也不精通此道，依法挪移只会更慢。 但是现在，公主还活着。 “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白发道者，”石宽没有回头，“他说他只能帮助我吊住君簧的命……” “但一个时辰，之后，她，她必死无疑。” 向来心性坚韧不苟言笑的妖帝，他现在的声音却有点颤抖。 “他告诉我，由于一些未知的原因，如果不尽快去涂山稳固续缘，说不定我就再也见不到君簧了。” 容容闻言，微微一愣：“难怪，夫人体内有黑狐力量的残余，我本以为妖帝也是受了她们的蛊惑，想不到是一位高人……” “等等！……”容容突然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白衣道者？你是否记得，他的道袍袖口领口上辊着黑边？”容容急声道，“他的衣装上有没有一些细碎的墨绿图案？” “嗯……？”石宽道，“怎么……想不到涂山的产业，已经延伸到人类高层了吗……” “那位白衣人的实力不弱，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更强，如果是二当家相熟之人……” “告诉我，他是不是这样！”容容直接打断了石宽的念叨。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睁开了双眼，左手虚按，苍翠欲滴的天狐道力洋洋洒洒，环绕四周。 以无形绘有形，在苦情树边上勾勒了一副人物图卷。 黑边白衣，隐隐有碧色从服饰的空白处透出。空灵出尘，自然和谐，寥寥数笔，一位年仅弱冠的青年道者形象跃然而出。 “气质上……是他，但是，”石宽摇摇头，“他很老。” “大概就像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还自称是魔主，叫什么……陈柯？” 容容半捂住嘴。 她能感受到石宽没有说谎。 变老？陈柯？ 她摸了摸笛子，想起来以前袁胤常常说的那些意义古怪却十分优雅的诗句。 怀旧空吟闻笛赋； 到乡翻似烂柯人。 “怎么会……” “……”石宽摸了摸双眼，摸出一块玉佩，示意容容，“他还给了我这个。” “说是，可以让君簧在黄泉路上走得顺畅一点。” ——————葬礼—————— 距离御妖公主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三天，涂山外围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墓。 因为她本身是人类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安葬在涂山境内，而是由妖帝率领北山帝国文武将遗体接回了北方玄天境，在涂山留下的仅仅是衣冠冢而已。 在屋内，看着四季如春的涂山，容容的心情却并不平静。 之前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她罕见的有些失态。但是这是妖帝的所有物，她还是制止住了强抢的念头。 为了顾全大局……妖族需要联合。 这时候，几声颇有女王范儿的冷冽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妹，你还在想那三年前，从王权剑庄附近感应到的气机么？” 大姐……红红？ 她这是在以神念和我交流么？ 容容看看文案，不想思考，也没有回答。 但涂山红红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那一次……为了追查一些黑狐的下落，路过王权剑庄，平时最冷静的你，突然之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就像失去了方寸一般。” “当初，你的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一样——怎么回事？” “是不是，和那块玉佩有关？” “……” 容容仍旧不说话。 苦情树下，红红暗自摇头，刚想收回神念传音，猛地听到容容呢喃了几句。 “为什么不想见我呢……” “是不想见我们呢，还是不想见我呢……” “还是因为感觉自己老了，害怕见到我们呢……” “没事的，没事的，无论如何，安全就好了……” …… 红红收回神念。 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是啊，安全，就好了。 ——————两界—————— 此时，王权剑庄内，清瞳拎着一封书信，瑟瑟缩缩地看着面前那散发着冷冽寒芒的兵器。 那柄号称“天地至强一剑”的兵器。 王权剑。 ——就正正地顶在她的面前。 正当她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逃脱被斩杀的命运之时，王权剑的主人突然放下了法宝，继续回过头去看剑谱。 而后，在她呆滞而害怕的目光中，那可怕的兵人用那万年如一的冷冰冰的语气，对着理论上从未见过的小蜘蛛道： “你终于来了。” “清瞳。” 第四十四章 你的名字

清瞳？ 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小蜘蛛的眼神有些迷离。 这个名字，在这个时空之中，原本是不存在的。 在清瞳自己的记忆当中，除了三年前陈柯所赐予姓名之时提到过以外，自己并没有在任何外人面前提起过…… 久而久之，哪怕是编号为“12580”这类的代号，她也渐渐忘记了。 但她终究还是于两年前以”卖萌“的行为混入了王权剑庄，作为王权家一位女弟子的妖族奴隶，寻找着陈柯所言的“出路”。 对于当年这个实力高强，且对妖物没有明显敌意的“年老”道者…… 小蜘蛛认为这个建议可以一试。 毕竟，他似乎和涂山也有点关系；而且——自己不这么做，还收什么办法脱离毒娘子的掌握呢？ 从十多年前开始，毒娘子就在南国培育各类蛊虫，以期成功掌握王权剑庄的内部讯息，达到自己的报仇目的。 按道理，自己本来也是要进入王权之门的。 所以，寻找出路……大概也算得上是某些慰藉吧？ ——小蜘蛛每天都这么安慰自己。 但是，日复一日的虐待，让她渐渐心灰意冷。 虽说妖族的寿命普遍很长，但是，包括卵期在内，她区区十多年的修行，怎能比得过人类道者的修为提升速度？ 况且地处王权剑庄，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用妖力，也只能被动挨打。 寻找出路这种话，听起来更像是对于既定命运的无奈解释吧？ …… 这一切的回忆说来很长，但是心念不过一瞬之间。 道门兵人就着傍晚的天光，看着剑谱，嘴上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缄口不言——甚至，他现在的话语量和“话唠”相差无几。 自说自话的回忆？ “十多年前，我就在反复做一个梦。” “在梦里，我不是这王权的兵人，也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道者……但我有相同的名字，富贵。” “唔……依旧有着庞大的家族，但，有涵养，却也很轻佻；有气度，却也很……逗比。” “哈，那个词，不知道在哪里学的。” “似乎有些奇怪呢，《太上忘情章》的修炼，绝情绝性的话，我应该是不会出现那种奇特的感觉才对，生气愤怒，喜思哀乐，情爱痴迷……” “甚至，所谓的’大概’’可能’’甚至’这种代表了不确定的词汇，也不应该记起来吧……？” 若是被家族族老闻听此言，那么他们估计会直接给吓死。 《太上忘情章》都能出现如此大的纰漏，道门兵人这个绝世兵器，大概是彻底废掉了。 王权富贵没有管此刻眼神呆滞的清瞳，仍旧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下去。 “……那里，就像是另一个我。” “但好像又不是我，前世？后世？分不太清。” “呵，”王权富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那是太久没有露出表情而产生的不熟练的感觉，若是被家族中人知晓，不亚于天灾，“清瞳，你可能听不太懂。” “你可能无法想象，但我以前……确实不是这个样子的。” “正常人，兵人……？美妙的谎言。” “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母亲还活着，父亲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陌生，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应该是更为单纯的存在。” “在这个灵魂都存在的世界，没有调解不了的纷争。” “只要沟通就能成功，只要努力就有回报。” “一切皆为可能。” “苦情树屹立天地之间，世界明晰自如，同一个天幕之下的生灵共享一片阳光和圆月。” “……但是父亲和母亲希望我成为兵人，成为王权家的中流砥柱，成为……” “兵器。” “然后我就成为了兵器。” “然后我就杀妖，杀得越多，越好。” “没有对与错，只有人与妖；没有情与爱，只有恨与仇。” “修炼太上忘情之前，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要这样，他当时的表情似乎很奇怪，像是在笑……” “但最后他指着母亲的坟墓和我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的，你问战火为何而燃，无非是想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寻求规则，仅此而已。” “那我就对自己说：杀吧。” “从出生到十多年前，二十年，我每年每天每时每刻每柱香，都是在杀妖之中度过；剑之所至，妖类授首。” “你这种蜘蛛妖族，我杀过四百七十二头，从妖兵到妖王，数不胜数——而之所以我没有杀妖帝，是因为……” “它们族内本就没有妖帝。” “很多妖类，都是被我杀光，直到灭绝为止。” 兵人。 某种意义上是罪人的代名词。 当然。 某一种族的罪人，另一种族的英雄。 王权富贵轻轻慢慢地说出这些话，仿佛他杀得根本不是妖，不是生灵，而是在说“我这几年切了多少豆腐皮”一样的冷笑话——像极了一个冷血的刽子手。 不……！ 清瞳回过神来，瑟瑟发抖。 这个人……他就是一个刽子手！ 兵人继续说道，似乎他今天说的话比以前三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 “但是……清瞳，你知道吗，十多年前，我开始做那个梦的时候，我头一次收手了——对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妖类收手了……我没有杀他。” “你知道什么原因么？” 王权富贵转过头来，双目直视着清瞳，那双亲眼见证无数妖类之血的眼眸，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小蜘蛛。 那是什么样的目光？ 天色逐渐变暗，月光慢慢洒落小院。 王权富贵淡漠说道： “是因为你，清瞳。” 脑海中闪过一道霹雳，清瞳终于想起她最初的恐惧来源—— 这个名字，这位素未谋面的冷血刽子手，是如何知道的呢？ “知道么，清瞳……每当午夜梦回之时，我曾想起过你，也想起过你的名字。这，似乎有着很大的法力，名字的所有者告诉着我，收手，收手吧……” “她也是一只小蜘蛛，就和你一样。” “无法形容……但似乎对我很重要，很奇特的感觉。” “所以，我在十多年前的试法大会上留手了。” “也因此，这十五年零七个月多三天，我每天都在处理无数的妖族之卵。” “虽然并不知道是谁播下的，但我没有见到你，一直都没有。” “现在终于等到了。” “你……大概是很重要的，还有某些声音在告诉我，那所谓的万水千山，所谓的天外世界。” “这些我都没当一回事。” 王权富贵用一种毫无起伏的音调述说完了一切，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看着剑谱。 清瞳站在屋檐上听完了一切。 这内容对她来说简直是极端得毛骨悚然，她的脑袋中一片混乱。 我的名字…… 似乎是谁托梦给这位兵人的？ “这，你……”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 如果自己的名字和他的梦，终结了这位沾染了无数妖族鲜血的兵人的修道之路，让他再也无法对妖族下死手…… 这对她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但是，灭族妖类，对同为妖族的她来说，罪不可赦。 无论这位兵人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他终究还是亲手杀死了数之不尽的妖族同胞。 清瞳痛苦地闭上眼，仿佛能听到同胞们的惨叫与挣扎。 这个世界啊…… “你这……这个恶魔！”她睁开眼，眼神坚定起来，终于这么说了出来。 “恶魔？” 说完之前的话，兵人的情绪已经逐渐恢复到了之前，《太上忘情章》的力量开始显现。 他脸现嘲讽。 “这是上古时代某位大妖的所属种族，但现在已经被屠戮殆尽，你用这个东西做比喻……是在咒我早死么。” “可笑，”他挥手唤出王权剑，冰寒的剑锋又一次轻轻架在了小蜘蛛的脑门上，“斩妖除魔，天经地义。” “种族大义面前，一切情爱友亲，全部应该被碾碎。” “冷漠……那是保持清醒的唯一方法，若非人类强势，妖族对待人类也会如此。人杀妖，妖杀人，一切因果循环，怎么？你想反驳这一切么。” 清瞳听完了这些话。 她突然感觉，有些凄凉。 抬起头，直视着王权富贵的双眼，道： “纵然你说的一切都正确……但你为何不再杀妖？” “因为你，”兵人道，“但，这与你何干？” “我自己的决定，由我自己承担。” “你只不过是一个契机，一段记忆，一个莫名其妙的错误罢了。” “别忘了，如果我愿意，你这种小妖，我挥剑即可斩之。” 清冷的月光如水，照着剑锋闪闪发光。 清瞳听到这里，昂起头：“那你就在此把我杀了吧。” 杀了我！ “为何？”兵人并没有动手，“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尽量避免激怒于我，然后……” “然后干什么？”清瞳嗤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按理说？谁的理由？你的么？” “我做何事，与你何干？”她昂首挺胸，明明身高上是比兵人矮了很多，但仍旧给富贵一种高大的感觉。 那不是修为的底气。 “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像你曾经想象的那么单纯。” “但，在这个世界保持所谓的冷漠，达到所谓的’清醒’，真的是’清醒’么？” “人有情，妖为何不能有情？……种族大义？那真的是大义？而不是为了固化某些仇恨，而确定下来的大义？” “若有大义……” “那你跟我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杀妖的呢？！” 她说着说着，对已经慢慢放下王权剑的兵人，起了些许同情。 这个人，追寻着什么，但又失去了什么呢。 兵人？ 病人吧…… “听我说，王权……富贵，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清瞳顿了顿，“你刚刚说，除了杀妖，就是杀妖，对么？” 兵人点点头。 “呐，”清瞳展颜一笑，“你见识过这万水千山么？” 第四十五章 恍惚之间

这个夜晚发生在王权家的故事没人知晓，但……很多事就算发生在光明之中，也不会被太多人得知。 十多年前的试法大会到王权富贵与清瞳谈话的这个时间点，一共过去将近十八年的时间。 十八年，对于凡人来说，足够一个婴儿成长为大人。但对于妖类来说，也不过弹指一瞬，对于修道者来说，更只是几次闭关的就能度过的光阴。 历史大概是世界上弹性最好的东西。 而此时的涂山夜晚，容容正在涂山修订本阶段的历史档案。 ——【妖盟纪实】【妖历7251年】 【人界风起云涌。 东南浮天境的山海战役之中，金面火神日曜上尊金人凤逐步销声匿迹，陷入某个丑闻中无法自拔，而日曜少尊东方月初经由王权家族而一步步崛起，成为一气道盟人才凋敝以来的新秀； 道门兵人王权富贵自从试法大会收手，自此之后不再杀妖，成为修真界一大谈资，也让道盟的战略武器进入空窗期； 北方玄天境御妖国在妖族叛军的进攻下覆灭，皇室公主叛国，而妖族为首石宽建立北山（联邦）帝国，自称毁灭天君（妖帝），虽立即闭关锁国，但无疑使人类势力再次削弱。 【妖界局势复杂。 西南毒天境，南国对外宣布“封疆锁岭”，禁绝一切对外交流，但在名义上仍旧颁布条令，归属妖盟； 西方岩天境，西西域于五年前正式并入涂山妖盟，执掌西疆； 人界正东，涂山妖盟整合了涂山界内和周边人类地域的零散妖族，扩大自身影响力的同时，也在竭力教化妖族，争取与周围和平共处，在扭转了部分人族观念的同时，逐步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大到道盟与人类王国之中。 【杂项。 蛭妖之王翠玉灵与其族妹翠玉鸣鸾，与某只狼前往东北滨天境勘查水灵之目的起源，顺道了解沐天之城的“复活”传闻。但因遇到边疆黄泉卫，翠玉鸣鸾突发灵魂之殇，现已派妖慰问，暂表不提。 苦情树转世续缘的能力因未知原因而受限。 道盟检察机关黑耀，逐渐隐入地下，不再参与明面的争斗。 十八年，人族妖族的势力此消彼长，在涂山妖盟之主涂山红红，和新晋强大道者东方月初的斡旋下，虽有些许摩擦，但依旧尽力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这一切是永久的和平，还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没人说得清。 ——【附录】 妖界人界的大事件中，或多或少有一个影子，或许是黑狐从中作梗。有妖发现，在东方月初晋升六转之前，他的贴身仆从在试法大会后彻底消失，与此同时，王权剑庄与金面火神的些许矛也呈现逐步扩大的趋势…… ——【记录者】【千面妖容】【涂山容容】 容容合上了文档，托着腮帮，看着窗外那轮明月。 “十八年了欸……他，死道士，都在干什么？” ———————— “我这么多年干了什么？” 涂山外围，化名陈柯的魔主袁胤在接收完来自各地的线报后，看着月亮自言自语。 本以为自己能够凭借符文真眼解析天地万物，但是先后碰上的玉佩都是无法解析的混沌状态，这个极度郁闷的事不必再提—— 然而，试法大会一役后，自己被黑狐娘娘和金面老匹夫抓去玩了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的密室囚禁y，虽说性命无碍，但禁制解析困难无比，短时间内根本难以获救。 要不是在最后燃烧寿元减慢小范围内的时光流逝，用以加速自己推演，自己怕不是得上百岁才能出困。 “……虽然现燃烧寿元之后的身体状况也是垂垂老矣的百岁老人，但怎么说呢，至少……我还没错过一些剧情。” 没错，至少没错过清瞳和石宽的开场。 脱困之后，一边躲避黑狐追杀，一边游历世间的袁胤，将所有的情报和自己已知的漫画一经对照，发现整个狐妖的历史已经被自己搞得一团糟。 且不论北山联邦帝国的成立比正常时间线晚了四百多年，百年之内，连针对面具组织、黄泉族与圈外生物的沐天城战役也没有开战。 甚至在这个时间点上，东方月初和涂山雅雅还没有到滨天境做那“惩恶扬善大使”，翠玉鸣鸾和木蔑的出场也比漫画中的晚了好几十年——他们还没开始相互接触。 “……希望他们会相遇。” 脑海中那本《符文道典》，在自己接触清瞳和石宽二妖的时候，突然投影出两块玉佩，并且明显给出了“让自己交给他们”的意思。 “曾经容容那里有一块，然后给了我，在和毒娘子大战的关键时候就了我一命，在这个时候又蹦出来两块……全部都是无法解析的样子。” 这事儿的诡异程度，包括符文道典的来历与作用，已经不能算是巧合了。 也因此，他也没有再回去涂山…… 因为这件事说不定和苦情树有关。 袁胤再次审视自己的穿越经历，当他回忆起当初在涂山打败过某位因为黑狐力量而穿越的龙傲天后宫流主角时，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黑狐妖力，涂山妖力，这之间……这玉佩该不会是？” 用理科生的思维—— 众所周知，涂山妖力来源至情； 天地间情道之力的源头便是苦情树； 而苦情树的对立面则是黑狐的力量； 黑狐的力量可以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穿越； 同理—— 自己穿越的缘由…… “……苦情树让我穿越？” 袁胤摇头苦笑。 真要是这样，那么几乎可以假定苦情树为天地间的超级bug。 想想看吧，拥有自身独立意识让所求者穿越，并且可以干涉轮回以达到永生目的的——树。 这已经不是在抢黄泉生死众的饭碗了，这妥妥的是把饭碗敲碎的节奏。 但逻辑上，似乎也没什么错误？ “算了，不想了。” 明亮的月光下，他看了看笼罩在大阵之中的涂山，再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微微地叹了口气。 挥手制作出一面水镜，映照出此刻苍老无比的面庞。 年轻时候的自己，是不会去想老来将至的时刻怎样度过的。 袁胤不由得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三十多年前，那个刚刚经历被ntr的苦逼学生在被窝里看狐妖动漫，一介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感动得嚎啕大哭，究其原因…… 大概是设身处地地明白，真正值得守护的感情？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穿越了。 “设身处地……这个词汇高考完后就再也没去动过了，想不到活得越久，就越会成为一本行动的字典，这话说得还真是艹蛋啊。” 随便咒骂了几句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闲言碎语，袁胤依旧明白自己的目标。 那就是减少这个世界的悲伤。 无论是千里奔袭救护无名道士，还是挪移万界拯救东方家族遗孤，又或是西行边疆联合西西域，北行北川护救石宽，南下中央元天境保护清瞳……这些如同救火员一样令人无法理解的保姆行径，那都是为了让那些原著中的有情人活得更安定一点。 有的时候他自己也会想，若世有神明，是否会待见他没有直接消灭人妖两界隔阂，没有直接将有情人的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呢？ 直接把金人凤扼杀在摇篮里，把幼年王权富贵从王权家接走不是一步到位吗？ 但…… “毕竟，大多数情况下患难才能见真情，如果直接泯灭掉他们的悲惨境况，反而会毁掉一桩桩姻缘呢。” 没有十多年的涂山经历，没有幼年时刻的悲惨遭遇，东方月初大概也只会成为一个纨绔； 没有清瞳日复一日的细微关怀，富贵儿完全可能一直是兵器； 没有十几年如一日地对待，石宽纵使提前表明心意，也不会和公主互相袒露真心…… 假如没有经历的话，便会没有结果吧。 虽然可以去赌那些“历史修正力”的可能性，但是强迫症的自己是不会习惯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特别是命运这种东西。 如果一切都是假设，那自己趁早洗洗睡了，也别想改变什么历史了。 袁胤将手掌伸向天空，虚握明月。 “黑狐……” 无论你们是否来自圈外。 无论你们是否因为“缺失灵魂”而达到了“永生不死”“聚而不散”的“无敌状态”。 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未来肯定会跟你们做过一场的。” 即使不为了这个世界，也至少得把自己被囚禁的仇给报了啊！ 密室囚禁.avi……黑历史这种东西就是应该拿来销毁的不是吗！？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不对。” 吐槽归吐槽，袁胤现在还是不得不面对眼下最可怕的现实——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一切都是源于那次符文的修炼——自己因为触碰了玉佩而改变了所谓的修行状态，在没有达到第四境之前，自己的肉身始终停滞在肉体凡胎的层次。 换句话来说，生老病死在他的身上是存在的。并不像那些道者一样，修为越高，体内法力就能护持肉身，保持容颜，增进寿元。 毕竟，他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一切超凡力量只是拨动了“道”而已。 就如同操控核武器的凡人，没了那个发射按钮，仅靠知识，他什么都不是。 知识真的不是力量。 之前，针对清瞳而开发的道法，所谓长生，是被囚禁之时自己无聊时的产物。 就像袁胤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能改变肉体结构，不能改变真正本质。 也就是说，这对于自己的寿命毫无用处。 “……剩下五六年？” 袁胤测了测自己的骨龄，通过符文真眼看去，闪烁在身体内部的灰暗灵光昭示着本身元气已然衰败之极，这种死气连翠羽灵的《生生造化天书》也难以治好，而这样下去——自己怕不是要当一个华夏历史上第一个老死的穿越者…… “老死可还行。” ——当然不行。 “死亡终将到来，前世今生活了六十多年倒也够本，但就这么点时间……我还能做什么？” 袁胤自嘲地笑了笑，似乎是有些不甘。 他从圆月上收回目光，看了看东方的天际。 无限地平线上，一棵极为高大的树木参天而起，迎着夜风摇摆。 树上偶尔闪过两种颜色的灵光，一红一绿，袁胤记得，那是红红和容容修行之时的妖气波动。 他再看向更远的极东方向，符文真眼破虚灭妄，穿透层层云层阻碍，看到了想要看到的画面。 ——那是一座山。 傲来雾，花果香。 第四十六章 此世依仗

“去找三少爷，大概是我这阶段唯一的出路？” 虽说依照漫画来看，这个世界还有可能存在“白裘恩”这种似乎是幕后大佬的人物，但找到此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原著里，除了傲来国真正有能力对抗圈外生物之外，的确没有更加强大的求助对象了。 “寿元将尽，希望……齐天大圣的族人能救救我这个废人？” 去到海边，还是飞过去比较好…… 于是乎，心念一起，无数晶亮的天道符文将袁胤的身体完全包裹，把黑边白衣浸染得五彩斑斓——那是十多年来所有关于符文力量的感悟所凝成的符道天衣。 袁胤轻声叹了口气，手掌一捏，一个青灰色的朦胧符文就从掌心中浮现了出来。 “风！” 这便是风之符文，在进入符道第三境后，袁胤所感悟的符文力量已经不再拘泥于世界本身具有的物质形态，而是开始涉及到构筑天地最本源的“道”之层面。这些实质化的符文，就是天地法则的具现。 玄奥莫测的风之符文，是五行木之分支中，风属性的最直接体现，可以说是风之神通的极致。 “在北山联邦帝国，解析了天地间阴阳流动的力量规律，这样……就能飞了吧？” 袁胤神色轻松，右手缓缓向前一推，推动风之符文往前一移。 “嗡——！” 月光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震动了一般，无边无际的清风瞬息之间凝聚起来，无比恐怖的风压立即降下。流动的空气很快就凝成了青灰色的气流，环绕在袁胤的身周，以他为中心方圆数百米的景象变得十分模糊。 “啧，声势还是那么大……” 那么，索性再大一点！ 轻轻吐出一个字眼，袁胤神色平静，右手那一边却猛然爆出一道青灰神光。 神光照耀寰宇，风云一卷，本就稀薄的云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扯开了一个大洞，让无尽星空的魅力彻底地展现在涂山境内。而在这一刻，星光倾洒而落，天空之中的大洞被风行符文的力量进一步拉开，直连无垠苍穹，那重重叠叠的天幕，赫然是打通了一条云层通道！ “星海无边……呵，容容，你是否还记得我当年送与你的月光之戒？” 袁胤想到这个，心中似有所感，看向了天边的苦情巨树——原本，代表着两位狐仙修行的红绿光芒，已经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见此，袁胤洒然一笑。须发皆白的他一步踏出，便出现于苍穹之上，周身青灰风行道力弥散开来，如一道流星刹那间就消失在了月光的光明之中。 “走了。” 涂山缘来峰顶，容容看见这漫天星光，抿了抿嘴唇。 涂山红红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某个人——她扭头看向了那轮明月。 —————云海————— 正如吴承恩老爷子在《西游记》之中记载的那样，在狐妖世界的极东海面之上，一座仙山矗立于此，那是属于花果山妖族的地界。 妖界与人界的传闻之中，花果山水帘洞中的混世四猴乃绝世大妖，基本都是处于妖仙境——也就是道者第七转最强之列，是绝对不能招惹的恐怖存在。 四位七转的实力，再加上花果山特有的庇护之能，以至于整个花果山妖族都被人界妖界独立于外，它们的种族已经不属于人也不属于妖，地位之崇高类似于第三形态的生命体，中立而不参与人与妖的争斗之中。 当然，传说七转之上，还有八转九转的境地，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着自己的大限将至，袁胤坚定的道心也有些茫然，念头纷呈之间，下意识地拨开云海，待到回神，已是到了一座形状奇特秀美绝伦的山峰前。 云海之下，山峰之间雾气茫茫，正是水帘洞之所在！ 袁胤怔怔地立在云端之上，忽然哑然失笑，自己心里果然还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些世界最强大、最难以揣摩心思的妖界至尊。 “定海一棒万妖朝，齐天比高仙折腰。” 定了定神，他没掩饰自己的气息。与此同时，一道金光已然浮现于山巅，七色祥云缓缓展开，周身灵气凝聚不散，气势轻灵却有一种浑厚的感觉，身后的山花果蔬也因此纷纷散发出自己的蓬勃香气。 金光泯灭，一位女子站在山巅，身材凹凸有致，七尺身高，全身披甲，额间一抹火炎焰纹闪闪发光，正是花果水帘二当家——混世四猴所属六耳猕猴，真名孙绫音。 “符道之尊莅临，失敬失敬，”六耳含笑之间，作揖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敢问尊者为何而来？” “心之所向，身之所往。”袁胤一袭黑边道袍，白发披肩，潇洒含蓄。 六耳的实力居于妖仙境巅峰，本就无可小觑，但言语谦和，直爽自如——自己可认为对方没有什么恶意，那么自己心中的忐忑也慢慢放下了。 袁胤降下云头：“既然孙姑娘已经知晓我的名号，请勿要再取笑于我了。” 他直视着六耳的双目，轻声道：“二当家应该知晓我的来意。” 六耳抿了抿嘴，眼波流转，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声名流传久远的符道尊者，良久之后，她笑道：“可是寿元之迷？” “然也。”袁胤苦涩道，“不知花果山的各位……” “当然可以。”六耳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以？ 袁胤深吸一口气。 当自己从黑狐困笼之中出来以后，就明白自己的寿元几乎是不可能再恢复了。 虽然自己能运用符道力量模仿近乎所有的超凡力量，但它的本质本就不同于当世所有的道力妖力法力，自然通过这种量消耗寿元加速时间也是不可逆的—— 至少除自己以外的生灵是没办法的。 但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可以？ 花果山的信誉在数千年前就堪比原著之中的涂山妖盟，何况六耳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份和苦恼，当能认定“可以解决”这种话断然不是戏言！ “那……”袁胤长了张口，险些失态，“孙姑娘，代价是什么呢？” 古往今来，没有什么是免费的午餐！ 六耳低头想了想，抬头道：“需要你做两件事。” “请讲。” “第一件，”六耳眼波流转，笑道，“将你最大的依仗交给我们一看。” “我最大的依仗？是什么？”袁胤皱眉。 熟知剧情？不对，自己已经完全毁灭了历史，拿着还没完结的单行本漫画根本毫无用处，算不上什么依仗，所以应该不是这个？ 身份地位？不对，所有能做的续缘都已经完成，在以前没有这些身份地位自己照样还能活下去，只不过需要过上比现在辛苦的生活罢了，怎么叫依仗？ 符道实力？不对，那只是一堆无用的知识罢了，没有符道真眼和前世的见识，就算给了他们也没什么大用…… …… 思绪念动之间，只听见孙绫音咯咯笑道： “是你脑海里那本《真典》啦。” 袁胤深深吸了口气，道：“《符文道典》？” 他念头起伏，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但此时此刻他还保持着冷静，只想知道： 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缘由，究竟是怎么被六耳得知的？ 她知道的话，那岂不是花果山四猴都知道了？ “没错，”孙绫音收敛了笑容，直视着袁胤，“所以，你能给我们看吗？” “如果我们花果山能确定某件事，那么我们不仅会帮你解决寿元危机，还能告诉你，你最想知道的天地隐秘——那就是第二件要求你的事。” “但是这也有失败的可能，你能理解吗？” “不是为了窥探你的过去和实力来源，而是确定某件事。” “成功则海阔天空，但未必没有失败的时候。” “你能给我，给我们看么？” 第四十七章 身份

“给你们看？” “怎么可能？” “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来，自己辛辛苦苦地在道盟和妖盟的夹缝中生存，好不容易暗中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足够改变天下大势的地步，又莫名其妙地重修甚至寿元尽灭，这一切的依仗，都是这本书，怎么能当作送礼物一样送给你们看？” 听到孙绫音一连串的提问，袁胤脑海里自然而然就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符文道典给自己提供了修行的可能，也在关键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更是降下玉佩协助自己护救续缘，还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最初根源。 如果它本身的存在被人得知，自己最大的底气被曝光，敌人就对自己的手段有了应对措施——那我拿什么应付黑狐？拿什么应付存在于几百年后的剧情？ 如果它本身的存在被人得知，那么自己该如何应对那些针对自己的陷阱和阴谋？ 如果它本身的存在被人得知，那么自己的来历和身份不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容容雅雅红红月初……是不是不会再愿意相信我这个外来者？ 历史毁灭者？ 一步步走到现在，自己的一切都根植于这本《符文道典》，它的隐秘性成为了一切的根源。失去了神秘性，自己就是个毫无力量的凡人，不能随意“解析——释放”，想做什么都做不到，仅仅是假设一下都能让自己感觉到什么是无力！ 见到袁胤神色变换，孙绫音的表情越发严肃，语气开始变得严厉： “若非我以花果山的信誉作为担保向你提出这个要求，你是不是以为妖界中立的花果山妖族联合道盟布下了这个阴谋，只言片语之间就逼着当世绝强的符文之尊自曝实力奥秘，轻松将他最大的依仗毁灭？” 她的语气忽而轻柔：“大哥在进入轮回之前，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会对你情况这么了解？你的来历，你的依仗，你的所作所为？” “来傲来国吧，”孙绫音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我还是先把第二件事的原委告诉你吧。” “所谓的，天地隐秘。” —————————— 花果山水帘洞之中，鲜果飘香，暗光浮盈，百妖行走，自有一派仙家气息。 在外表看来，虽是水帘之下的石洞福地，但内部却别有洞天。芥子须弥，袖中乾坤，将洞内的空间近乎无限地扩大，面积之大接近于涂山狐城——这便是傲来国。 未知光源把内部照得一片敞亮，这接近于外界太阳的光辉也是极度辉煌。 但在国度中央却有一块漆黑之处，却也不能说完全黑暗。那便是一根顶天立地的金箍棒，光芒绽放，玲珑剔透，波纹闪烁之间，映照出了四周诡异的黑暗地域，时不时能见雷光迸发，花开花落，风生水灭，光暗交错。 “大圣……”袁胤垂下眼，轻声呢喃，一旁的六耳也点了点头。 此时，他们正坐在傲来国无名府内——很难想象这个花果山力量的中心建筑居然没有名字——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袁胤无不恶意地想到，大圣爷该不会是个取名废吧…… 孙绫音微呷了一口酒，指着洞府苍穹边缘的金箍棒道：“你看到了吗？” 明明刚才还是爽朗直率实力强悍的六耳猕猴，笑容洋溢而不失礼貌，但现在这位花果山的二当家的音调却有些低沉。 袁胤缓缓颔首，静静地听着下文。 六耳没有并没有等待袁胤回复，而是自己慢慢开始讲。 “你知道为何我们花果山妖族都普遍知道你的事情么？” 袁胤摇头。 “因为我们……自从诞生起，就一直担任着这方世界监察者的身份啊。”孙绫音也是摇头。 “我们花果山妖族自混沌之中诞生，距今大概有万年之久——这其中的时光流逝，可比广义上的妖族、人族历史长得多。” “活得越久，越能知道那些事。有些秘闻对寿命短暂的生灵来说是惊天的秘密，但对于我们花果山妖族，也不过是某些饭后谈资——尽管有些涉及到天地的根源。” “哈，抱歉有些多嘴……总之，于混沌之中开天辟地之时，我们的大哥，也就是灵明石猴，诞生了灵智，自姓孙名悟空，接着很自然地就成为了这方天地的第一名修行者——不论是妖族之中还是人族之中。” “那个时候天地之间的混沌还没有完全开化，遍地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混沌生物，大哥带领着直属于他的眷族，包括我们混世三猴在内的妖族，圈定了一块地之后，一棒砸下，奠定了如今的世界。” “眷族们在天地开辟之后，隐入了花果山，也就是如今的花果山妖族。也因为圈子庇护圈内世界的功德，每一位花果山妖族都有了些许功德，可以直接与此方世界联系，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我们的监察。” “也就是说，你一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我们就知道了哦。” “而顺着你来时的时空轨迹，我们也追查到了你原来所在的世界——很难想象那个世界虽然不存在任何超凡力量，却能够建立起如此庞大而先进的文明……还能用’漫画’的形式预料到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只能说大千世界无所不有呐。” “西游记什么的，还是很不错的。” 孙绫音微微笑道，她的表情略有些怀念。 袁胤在一旁震惊莫名。即便他很早就从漫画中了解到，现存的狐妖世界，也就是所谓的圈内世界由来就是由花果山大能一棒划出来的，但没想到真实情况比漫画之中还要复杂得多——至于和漫画有出入，袁胤表示他已经习惯了。 ……这里的大圣，似乎更像是盘古？ 他动了动嘴皮，还想问些什么，孙绫音摆了摆手，提前打断了他的疑问：“开天辟地这种事情更加困难，你所知的没错，圈内世界的确是我们打出来的，但是这方天地的由来却不是我们创造的。” 开天辟地者另有其人？ 孙绫音笑道：“要开辟一个天地，除了混沌边境之外，六道轮回也必不可少，而苦情……抱歉我又把话题扯远了，继续讲天地开辟之后的事吧。” “如同你原来所在的世界，盘古开辟世界之后，便遭受到三千混沌的围攻。这方世界的盘古是谁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圈内世界奠定后，我们就开始遭受来自混沌生灵的威胁。” “于它们而言，开辟世界的生存之道，和混沌之中生存的行为相违背。你的世界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格言，而我们的世界更简单，’阻道者杀’，便是如此。” “混沌生灵的唯一目标就是无差别抹杀圈内世界的所有生灵。” “你所知的黑狐，就是它们中的一员——微不足道的一员。” “我们花果山妖族，作为世界的监察者，我们有义务清理这些偷渡入界的死敌，”六耳摇了摇头，“但由于未知原因，大哥与四弟在千年之前已然不知所踪，留下那根金箍棒，以至于三弟自那时闭关潜修至今，还未有丝毫动静……” 她自嘲一笑，“如今的混世四猴，尚在世间行走的不过我一人而已。” “其余花果山妖族经历万年的时光流逝，并未有多少可堪大用之才。” “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吗？” 袁胤点点头，又摇摇头。 黑狐乃是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死敌，这个消息他一早就知道，此番对话也只是将以前未知的疑问解释一番。而“黑狐的来历是混沌生物”他也早有猜测，再加上世界的起源与自己的已知相互映证——仅仅是这些可不能解释为何自己要把《符文道典》给这群猴子看！ “这都不明白？”孙绫音再次摇头，“这蠢得……真不知道为何天道将希望寄托于你。” 天道……？ 袁胤隐约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就听见孙绫音继续说了下去。 “你应该明白你的穿越是由那本道典引起的，那本道典，你怎么看？” “解析，复制，释放，那就是天道法则的产物……换句话来说，你的穿越和你的所作所为，是世界做出的选择，是它选择了你作为拯救这个世界的外援。” “那便是所谓的天道意志。” 袁胤心中一道闪电划过，“那么孙姑娘的意思是，你们作为监察者……” “没错，”孙绫音笑了笑，“作为监察者，我们需要从你的道典上确认某些事情。” “黑狐利用混沌力量渗透了天道，虽说这种渗透并不完全，但也因此将天道分成了正负双态……我们无法分辨现在天道的状态。” “它的正态向我们反馈了你是它最后的自救手段，但在这个草木皆兵的时候，我们怎么能确定是黑狐故意误导所致的呢？” 袁胤听到这里，突然明白当初那个后宫流龙傲天穿越者的来历了。 黑狐的力量，果然如此！ 似乎一切信息都开始串联了起来，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原来如此，你们也不确定我身份的真伪，所以才对我所说这一切？” 袁胤一拍脑门。 “正是，如果真正是天道所为，那么强求反而会起反效果，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如果是黑狐的后手，贸然打草惊蛇并不妥当，所以我没有对你出手。” 孙绫音淡淡说道。 “世界监察者的人手也严重不足，如果你是友军，贸然出手也会再次削弱我们的力量。” 友军……？ 袁胤听到这里，忽而笑道：“那现在讲了这么多，你有没有确定我的真伪？” “确定了，”孙绫音双手一摊，“你有真正的天道行事风格——说白了就是一切顺其自然，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也没关系，只要去做就好了。” 袁胤尴尬一笑。 “那……还要看道典么？” “当然，不需要了，”孙绫音起身道，“重新认识一下，花果山混世四猴排行第二，六耳猕猴孙绫音。” “涂山妖盟内阁首府，袁胤，道号常胤，”袁胤起身作揖，顿了顿，“曾用名，魔主陈柯，人称符道真仙。” 这些说来无比自然，并没有半点自卖自夸的语调。 “走吧。”孙绫音转身走向门外，“道典虽然不用给我看，但是第二件事还是需要你来做。” “刚刚告诉你我们双方的信任基础——你们那儿的世界大概是这么说的吧？但是需要真正解决你的寿元之危，还得把那件事做完才行。” “这件事，不能被任何生灵知晓。” 第四十八章 未雨绸缪

那天，花果山二当家和涂山内阁首府谈了什么，自然没人知道。 一件事如果处于“不可知不可论”的状态，那么就会很快泯灭于所有人的耳目之中。 花果山多了一名“天下行走”的事很快传遍了花果山上下——当然，没有传到妖界人界里去。 “只是这天下行走的名号，总感觉是《将夜》的即视感啊……” 袁胤默默吐着槽。 没办法，在“天下行走”“代行神旨”之类的羞耻名号之间，自己必须要选择的话，还是选了一个……似乎还能看得上眼的文雅名称？ 哈？ 看得上眼？ 你确定？ 袁胤扶额苦笑。 “外人加入世界守护者的行列肯定要有一个称号”这种扯淡至极的理由，也只有孙绫音这只女版六耳猕猴才能想到了吧？ 果然和吴承恩老爷子的西游记有很大不同呢…… 袁胤盘膝坐在金箍棒面前，看着周围雷声陨灭星辰散乱的微缩宇宙景象，默默地用符文真眼解析起天地之理起来。 诚然，与孙绫音的对话明白了自己现在最需要完成的事依旧只是提升实力之后，袁胤的心就开平静下来了——他当然也知晓了挽回自己寿元的条件是如何得苛刻，但是一切都需要实力才能支撑啊。 金箍棒周围的天地纹理更为明显，也更加能提升自己的修行进度—— 尽快达到第四境。 心中的疑问依旧很多，比如花果山妖族知晓了《西游记》之后的反应为何如此平淡，比如白裘恩的真实身份他们会不会疑惑，比如符文道典的玉佩之迷，比如孙悟空和孙宇通为何失踪，比如这根金箍棒为何矗立于此似乎在镇压着什么…… “只要你实力到了那个阶段自然就会明白的。”孙绫音如是说道。 但这发言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袁胤摇摇头，吸了口气，既然这样，那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思绪万千之间，猛然眼前金光万道，比之前见到的孙绫音的道力光辉更为明亮，气势也更为雄厚——现存花果山的二猴之中，大概就是那只猴子。 袁胤面色不变，起身向金光作揖道：“见过三当家。” 气势收敛，金光渐渐凝聚成一个金色的人影，右手一根如意铁杆兵，这正是出现于原著之中的三少爷，现在刚结束闭关的傲来国三当家—— 赤尻马猴孙闻达。 晓阴阳，知人事，善出入，避生延死。 袁胤咀嚼了一番赤尻马猴的西游记资料，然后听见小金人对着自己说道：“阁下是？” 言语之中并没有多少敌意，看来这猴子不像原著那样，无法揣摩性情啊？ 其实袁胤想漏了一件事，那就是金箍棒周围属于傲来国禁地，若非二姐孙绫音自愿开启，就算是混沌生灵也无法突破，也是自闭关的绝佳之地。 也是因此，孙闻达能肯定袁胤就算不是妖类或者有偏见的人类，但也绝对不是奸细或者敌人。 “在下……呃，新晋天下行走，袁胤。”袁胤尴尬一笑，按着孙绫音的嘱咐曝出名号。 自曝家门，公开处刑，嗯还行。 “哦！”孙闻达语调恍然，撤走了周围的金光，缓缓下落，“外来天道代行者？” 袁胤：“……” 总感觉这只猴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心理年龄已经是个中年油腻大叔了！你们虽然也是万年老宅猴，但也能别再这么调侃了我成不？ 金光消去之后，眼前的是一位身高七尺，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冷峻的五官和孙绫音略有些相似，额间没有火纹印记，但是双耳耳垂却有金色挂饰，拿着一根和金箍棒形似的武器；装束上也和六耳一样，也是全身披甲，英武非凡。 这就是原著中的三少爷？ 听说这货可能也许似乎大概会在以后的历史中喜欢雅雅？ 袁胤暗自点头，比自己身高都高了一个头，将近1米9，这身高和雅雅比起来……不要太萌啊喂！ “我在闭关之时，接到了二姐的元神传音，她说天道自救者已经出现，近日就要来拜访。”孙闻达单手一挥，袁胤便觉得空间逐渐模糊，周围的景象瞬间从幽暗地域转换到了金碧辉煌的无名府内。 三少爷再次挥了挥手，一桌仙果凭空而落，他席地坐下，毫无架子地招呼袁胤：“吃。” 待袁胤也跟着吃了一颗仙果之后，三少爷方才放缓了冷峻的神色，笑道：“虽说二姐发了元神传音，但她还是一直担心我什么时候才能破死关——不过说实话，自从大哥四弟不知所踪后，我也知晓了些许分寸，需要我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 “从前一直有小妖说我喜怒无常……但现在，二姐她能接纳你，我自然也能接纳你，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在对抗混沌生灵方面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很多事情无需隐瞒，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袁胤不知道行踪不定的孙绫音对孙闻达说了什么，但是三少爷这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解释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感觉孙绫音这只母猴子到处游玩美其名曰“巡查世界”还真是一大祸害，这现在有需要她解释的时候，居然完全不在场。 “好了，不说这个了。”三少爷孙闻达消弭了仙果，正视着袁胤，“你知道接下来的行动步骤么？” “嗯，”袁胤也开始正经不再吐槽，“根据我作为魔主所获得的情报，道盟内部的矛盾集中于东方月初、王权富贵、金人凤三者身上。” “而再过一年就是道盟盟主的换届之日，我有十足的把握，道盟在那个时候爆发内乱。” 这是袁胤原本所想的，也就是基于原著之中“王权篇”结尾的情节预测。 当然，在接受了孙绫音一番关于黑狐情报灌输之后他也明白了，那个时候也将会是黑狐猖狂的时刻。 几日前，孙绫音曾说：“黑狐作为混沌生灵之中，为数不多的可以入侵圈内的种族，其存在的意义就是搅乱圈内生灵的情绪，引起内乱，进而让金圈失去作用——当年划下的阵法所使用的力量，这么多年以来早就和世界生灵的存亡息息相关，如果出现大规模杀戮，那么这个防护便形同虚设。” “嗯，”孙闻达缓缓点头，召出一副地图，开始在上面画出某些重点。 “在那个时候，我们要尽力确保人类或妖类的生存——当然已经被黑狐污染的生灵需要尽力灭杀，不留活口。” “明白。”袁胤道，“接下来，按照事情进展的推演，我会确保东方月初继承道盟盟主之位，破坏黑狐扶植金人凤上位的计划——以此引出黑狐。” 孙闻达补充道：“完全引出不可能，但可以顺藤摸瓜，利用金人凤的法力波动找到它们的老巢。” “那，找到之后？” “进行大战，再变相示弱，引他们进入涂山境内，苦情树下完全歼灭现世黑狐。” 黑狐的根本力量在混沌之外，只有苦情树能完全消弭黑狐的灵魂，所以必须要在苦情树的力量直接范围内才行。 孙闻达点头道：“这些举措大概可以消除现存黑狐的力量，尽管治标不治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黑狐，但是还是能够将这越来越猖狂的混沌生灵打压一下气焰。” “而且，如果一切和苦情树搭上线，那么很多难以完成的问题也能慢慢解决了。” “包括你的寿命问题，东方月初担任道盟盟主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袁胤突然问道：“为何以前没想到这些？” 苦情树的历史并不比花果山少，千年之前闭关到现在才想出这么个方法？ 如果世界守护者的智商如此感人，那这个世界还是灭亡了的好。 三少爷孙闻达一愣，“以前也不是没想过，但是苦情树说来和我们的力量并不相合，大哥进入轮回……这些事你并不用在意，总之现在有了你，这个措施也可以实施了。” 三少爷在隐瞒某些事？ 袁胤皱了皱眉，但他识趣地没继续去问。 “这样整理完后，你加快修行，这寿命还能撑五年，而一年后……” 三少爷笑了笑，聊完正事之后，他的语气轻松了不少，而且神色忽然有些揶揄，“少年郎，我看好你哦。” 袁胤看了看自己的白发白须，嘴角扯了扯。 少年郎？！ 呵呵。 果然，猴子都是逗比。 “别这么不自信，你想啊，你是人类道者，又是涂山妖盟的红人，还和我们花果山，和天道牵扯上了好关系，”孙闻达的语气忽而有些飘忽，“说不定，你能完全改变这个世界啊。” 袁胤闻言一怔。 完全改变世界……？ 一时之间，袁胤有些恍惚，然而只听得孙闻达又道：“有件事，老哥我想要拜托你一下。” 这个时候袁胤听得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老哥？！ 哈？！ 你的脸呢？！ “你不是看到过历史吗，那你说说，”孙闻达忽而搓搓手，“那个，涂山雅雅是什么样子的啊。” …… “呵呵。” 第四十九章 有些事不会改变

草带露水，日光独照。 王权剑庄内，一片静谧。 王权富贵盘坐长剑之上，浮于半空，愣愣地看着一只名叫清瞳的蜘蛛小妖精用七彩蛛丝织就了一副图卷——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王权剑庄的外景。 似曾相识的微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吹不开剑意蕴藏的气机，却让他心有悸动。 风动？还是心动？ 恍惚之间，道门兵人有种万念俱灰、心相已灭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如同那诡异的梦境一般，宁愿让这种情感破坏自己的无情玄功，从毫无人性的兵器转化为有血有肉有人欲的修道者？ 无声无息间，没有任何力量波动，仅仅是梦中的一句“伴我同行，万水千山”就烙印于自己的心头？ 十年不杀，十年寻求，十年迷茫，那个梦真的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或者那不过是某些道门败类想要破坏王权家的地位而对自己施加的心魔？ 想不通，还是想不通，王权富贵已经不止一次察觉到自己内心“有情”的一面在不断挤占“无情”的一面。太上忘情章的力量已经在不断削弱，再过段时间，自己就不再拥有象征“无敌”的剑道力量了。 他不知不觉沉吟不语，一旁的清瞳眯了眯眼。 小蜘蛛双唇紧抿，嘴角勾起笑意，悄悄摸出了那块玉佩，低声自语：“这人虽然实力非凡，外表却很是木讷，实际上还是很可爱的嘛……呆呆的，连王权剑庄的外景都没看过。” 与此同时，中央元天境内。 千里之外的道盟主城，懿城之下，一位三十多岁的道士站在城门外，双眼略有些迷茫，看了看斑驳陆离的城墙，叹息一声：“妖仙姐姐和袁胤大哥说的没错，不论是道盟，人类，或者是妖盟，妖族……” “天下有道，则情归于好。” 他收回目光，看向城门口，眼神渐渐坚定。 那里张贴着一张道盟的告示——盟主选举。 “如今，是时候踏出那一步，履行约定了！” 他迈开长步，走向城门，头顶的两束呆毛一抖一抖，但没有多少滑稽的意味。 盟主之位，我来了！ ……… 懿城外，涂山据点。 两名女子对坐苦情树的缩小投影之下，一人手抚青笛，脸现妖纹，清纯秀丽宛若天女，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正是涂山三当家，千面妖容涂山容容。她看起来已经不复当年小萝莉的模样，如同人类女子二八年华，身材纤弱，岁月的痕迹略微可见。 另一人五官精致，身穿粉红衣袍，坐姿沉稳大气，赤足系铃，让她平添了几分妖异的活泼魅力，乃是如今的涂山妖盟首领，涂山大当家，绝缘天狐涂山红红。 “他要去争那个位置了。”涂山红红状若平常地说道。 容容停住抚笛，把目光移向面前的苦情小树，眯起眼，露出一个苦笑，吐了口气道：“我知。” “那你知道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吗？”涂山红红没有开口，目光平淡，像是询问，又像是一早就知道答案。 容容的左手拿出那枚戒指，轻轻摩挲：“蛰伏十年，天下布子。涂山，道盟；西域，北川；东海，南国；圈内圈外，人族妖族；天道，人道，妖道。日日夜夜寻求改变，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 她垂下眼睑，“这可不是为了重新回到涂山才会这么做的。” “东方月初，王权富贵，金人凤，风云汇聚将近。” “我了解他的怠惰，所以当他不再懒惰的时候，必然是最后的时候。” 涂山红红平静道：“小妹，听起来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容容笑了笑，神色倦怠：“我是涂山智囊嘛，知道得多很正常，不过我也猜不出他的真实情况——要是我能够知道他的心思他的过去，我早就去找他了。” “没想到他居然和傲来国搭上了关系，天道么？”红红转而言道。 容容摇了摇头：“那边的事，自有雅雅姐处理。那日三少金箍传书，已经将一切需要解释的解释得很完备了。平心而论，这一子他的下法很厉害，以退为进……” 红红也没再提此事，继续问道：“你这几年来，管理涂山事务颇多，耽误修行了吧？” “修行？”容容神情略微有些古怪，“大姐二姐你们都不管事，妖盟总归还需要一个正常管理的存在，实力这东西够用就好，我要这有何用？” 她怔怔抬头，看向天际流动变幻的云彩，似笑非笑：“人与妖毕竟是两者不同的种族，最忌互生情愫，有情则偏，有情就会被蒙蔽，有实力就会把这些放大——盟主大人，你不是不知道吧。” 容容缓缓起身，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走到屋檐下，语气平淡：“哪怕是妖仙，这个世界依旧还是有着很多更加强大的存在，比如傲来混世猴王，比如黄泉轮回之主。” “更何况，你不觉得……” 她背对红红，看向无尽的天空，没有回头： “天生苦情树，那就是个枷锁吗？” …… 道盟古径，一日清晨，面容清矍的王权霸业独身立于道左古亭内，看着天边赤红一线的绚烂朝霞，耐心等候着——很难想象现今道盟地位最为尊崇的霸业盟主，会独自一人等候在最不起眼的小亭子里，还不带任何护卫。 一盏茶过去，一炷香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他终于看见了一辆马车缓缓驶近。 到了近前，王权霸业才看出这辆马车并没有任何人在驾驶，甚至缰绳上套着的都不是马，而是一头青牛。 车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布置简陋，古朴自然，坐着一位面容显老的男子，鬓角斑白，双眼满是沧桑，几分淡漠几分疲惫积分倦怠，但又深邃无比，似乎蕴藏着不属于这世界的智慧，而他整个人又空空荡荡，似乎被天地的气息自然隔绝，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法力波动，若非亲眼所见，只会当他是一个糟老头。 “魔主……”霸业刚刚开口，就被老人挡下。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已经解散了魔教，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用它搜集信息了。” 根本没多少戏份的组织再提起来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呢…… 他说了这句话，在王权霸业看来，有那么一瞬间，感觉面前的熟人变得有点陌生。 “在这么做之前，我想问你，”老人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你能想起来，为什么要讲富贵变成那样么。” “唔？”霸业略微沉吟。 在以前？ 他被生下来了。 他是我的孩子。 也是淮竹的孩子。 还记得——到了圈外，我们是如此弱小，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引以为傲的人类道法在他们面前，也是残缺不全的杂耍。它们之中最普通的个体，都可以把我们团团灭杀。 我的孩子，他拥有最强的天赋，身份高贵，聪明伶俐，任何事情都能很快掌握。 所以我将他塑造成那样，是为了报仇，大概吧？ 在我的设想里，他将成为那把剑，最强的剑。 “想明白了吗？但你也不用和我说。” “你应该知道，道门兵人的修炼方法已经不能单纯算是修炼法，而是锻造法，无情能让他最强，想要有情就只能截下王权剑，”老人微微一笑，“但如果你现在想要强行剥离与富贵性命交修的王权剑，那么今后他每一次使用自己的武力，都会消耗自己的生命——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么？” …… “当然没关系，”王权霸业看了看朝阳，面色平淡，“这不是我的选择。” “当我看到那只小蜘蛛以后，看到我儿子的眼神以后，我就知道。” “这是他的选择。” 那个目光。 和以前我对淮竹的眼神，一模一样。 第五十章 宿命 一

这十多年，狐妖世界的变化很大。 举个例子，当初那家小小的妖馨斋已经开遍了全涂山，甚至它作为“涂山产业经济输出点”，正在朝圈内世界的其他地方发展。 晶莹剔透的色泽，冰凉嫩滑的触感，清新怡人的凉菜，配以细如发丝的拌面，带来五感上的全方位感受——卧夫墨信毫无形象地坐在妖馨斋店门前，捧着一碟妖馨斋出品的最新冰皮玄饼套餐，不断地发出吞咽之声。 哧溜哧溜，他用最大的声响吸着凉面，以此赞美店家的美食——自从涂山妖盟开始布置“走近人类”的发展战略之后，很多人类的习俗也渐渐走进了妖类的日常生活。 其实人类的食物和习惯还是很不错的嘛，小狼妖这么想着，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转头对着少女店主道：“老姐再来一碟！” 折耳狐老板娘摸了摸浅粉色的发丝，指着盘子道：“每只妖限量十碟，看在翠玉灵姐姐的份上给了你十五碟——不能再多了！” 得，这个习俗也传进来了，真是不友好……小狼妖默默腹诽。 “还不知足，小狼妖？”少女顺口问道，“对了，我记得你是翠玉灵身边的魔教中人？这次来涂山和人类世界的边境，难不成……” 深秋时节，刚刚有些亮光的清晨依旧有点冷，墨信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缩了缩毛绒绒的脖子道：“别提了。” “怎么了？”少女狐疑道。 “魔教解散了，嗨，”墨信摊手，“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从涂山魔教最核心层传出来的，也就你们这边消息闭塞一点。” 他半点也不介意对方的问题，也不介意自己将机密消息随口乱传——从事了多年的人类世界卧底工作，狼妖当然能看出来这位狐妖少女的身份并不简单。 折耳狐，这可是上层人物啊。 自己接到的最后一个密令就是将这消息尽快传达出去，让人类世界和妖族世界知道得越快越好，尤其是密令中还特别提到了折耳狐和道门家族。 那边的少女显然是经手过很多生意，而在这家店里来往的大多是妖族世界的各类人士，难得遇到墨信这么奇葩的情报人员，暴露了自身的来历和机密居然也能随遇而安，只能说魔教该亡么？ 她笑呵呵问道：“小哥你之前说和翠玉灵姐姐有家属关系，又能直接讲这类密令，恐怕在原来的魔教中地位也不低吧？但是正常而言，地位崇高的人都喜欢自重身份，若没有位置，宁愿等着也不肯在门外捧着吃，只有地痞流氓下等苦力才会如此。” 墨信哈哈一笑：“巧了，我还真就是地痞流氓。” 他的实力不高不低，虽然比十多年前高了不少，但成功化形之余却没有完全隐去自身的狼族痕迹，脖子和下巴都有一圈浅色的绒毛，平时在人类世界潜伏依旧需要靠易容之术。如今的他面容粗犷，不复当年小奶狗的样子，一身劲装别有风采，若非坐在门槛上吃得稀里哗啦，还真的会被当作绝世大妖。 不过，魔教解散了的话，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吧，要不，去翠玉灵姐姐那里玩一会儿？ 少女摇摇头，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听说，道盟盟主即将换届。” “是啊，”墨信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溜了溜了。” 末了，看着小狼妖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之中，狐妖少女抬手捏碎了一片符文，对着浮现出的镜像道：“大姐，我们可以出发了。” “他解散了魔教，大概是要出手了吧。” ———————— 道盟盟主换届，这当然是件大事。不过对于这种事，人类一贯擅长的事和原始的妖类之间的对抗没什么两样——打擂台。 谁能登顶，便能挑战当今道盟盟主。 如果获胜，便能成为新届道盟盟主。 现今的懿城之中，可是相当热闹。经过一徇十天时间的海选，关于道盟盟主之位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城中心的五行天台之上，数道人影来回穿梭，或手拿长剑，或拳影幢幢，或身法诡谲，向着最中央的身影齐齐冲杀过去。各色法力天理交织变幻，甚至给围观的众人也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海家的秋水剑法……那是什么？大日天煌神拳？！” “清虚五行舞？衣家真传的本事！” “哎，这东方妖道虽说实力超凡，但也就五转巅峰，在这些强悍的围攻下怕是……” 在刚刚的巅峰对决之中，日曜少尊东方月初接连击败几位四转巅峰的道门子弟，然后就如同十多年前的那样，在一众吃瓜者的预料当中，妖道口出狂言，引起多方围攻——虽然此事在道盟律法上是被明令禁止的，但是现在的考核主事显然不想就此罢休。 东方月初冷冷地看了看正在场外担任主事的金人凤，撇了撇嘴。 想让我就此放弃？ 常胤大哥说，这种情况下只有俩字： 呵呵。 月初沉下心来，手按眉心，顺着心念中传来的法力波动，脚步一踏，便如同随风飘絮，平静而自然地避开了先行砍来的长剑。 他的步伐并不快，但举手投足之间蕴含着天地大势，洋洋洒洒的天火道力四下散开，一步一步迈出，胜似闲庭信步，但在海家海无颜的眼中，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上，与心跳节奏合拍，咚咚咚咚，压力越来越大，后背也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转头望向四周，他蓦然发现与自己一同围攻的人都陷入了一个动作缓慢的境地。 这妖道的道力已经可以影响局部时空了么？ 不，不对，是自己受到的压力太大了！ 这位海家传人在那一次法会之中曾经惨败给初出茅庐的东方月初，本以为苦心修炼十多年，自己和他的差距就会缩小，并且他这次也不是来争取盟主之位，而是想和东方妖人争一口气。 但想不到现在的差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如同云泥！ 忽然，他听到了轻微的呼吸之声，发觉自己眼前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双火红色的双眼。 这是谁的眼睛？ “第一个。”对面没有发声，但海无颜还是明白了这个眼神所蕴含的意义。 第一个？ 他还没反应过来，心口一痛，持在手中的灵宝长剑传来惊人热量，随即寸寸崩裂，化作流光飞散，而他的身体也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直接横飞出了擂台。 意识变得模糊之前，海无颜才感觉的自己的时间流速变得正常。 在跌下擂台，听到周围各种揶揄声音的时候，他才终于感受到，自己是被东方月初一招打下了擂台，还被破坏了法器——就如以前一样。 瞬息之间干掉了一人，东方月初也再不留手，双手平举，浑厚至极的纯阳天火照亮了灰蒙蒙的天空，气势磅礴宏大，比大日天煌更为纯粹的日殒道火，明净悠然却蕴含着森然万象，似从九幽飞出，一闪即逝！ 有的围观群人一愣，这难道是六转游仙的手段？ 九灭火霄，改天换地？ “可他的法力波动才不过区区五转……” 无论东方月初用了何种方法才能实现这不合常理的攻击，这一击都堪称绝世。猝不及防，火光吞没了围攻的修道者，然后又无声无息消失，恍若从未出现过一般，而在此之后，擂台顿时被清扫一空。 在外人看去，东方月初负手而立，似乎他刚刚根本就没做什么事。 只有那些跌落擂台、面庞黝黑、浑身酸疼的修道者，昭告着一个清晰的事实—— 这场围攻，东方月初无伤完胜。 “第二个，第三个……第五个，哈。” 台上，月初摇了摇手指，面色平淡。 其实他还是留手了，若不然，这群人的下场就不是仅仅变成西域黑人这么简单，而是变成纯质阳炎炙烤过的灰烬。 “这样都奈何不了他？！这，这……” “就他的功力，怕是和盟主都不逞多让，那？！” 无论吃瓜群众再怎么议论，他们口中的东方妖道已经打败了所有的道盟盟主竞选者，只要挑战王权霸业成功，他便是下一届道盟盟主！ 不过，这时，东方月初抬起头，望向场外。 那是日曜上尊，金面火神的方向。 他的眼神和金面火神对上了。 少尊嘴角一勾。 毫无征兆，手中一团纯质阳炎就砸向了场外，砸向了金人凤的面门。 “金面老狗，给我死来！” 另一边的高台上，王权霸业屏退了以“这不合规矩”为理由劝说自己的侍从。 他喃喃自语： “来了么。” 第五十一章 宿命 二

虽说金人凤处于六转巅峰，但仓促之间应战，也是猝不及防被东方月初打了个正着。 失了先机，片刻之间，视界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被纯质阳炎侵染。 天火缭绕，气劲炽热，似起心灵，难以抗拒，那便是无法排解的执念。 东方月初的执念是什么呢——前世的袁胤曾经独立分析过，那是无法与心爱之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的孤寂，还是无法帮助挂念之人披荆斩棘的忧愁，或者是因为自身遭遇的悲惨，又或者是错过了真正的美好，空留一身遗憾缔结了续缘？ 原著之中，在苦情树下死亡的那一刹那，恐怕，这些都有吧。 情仇恨意，怨恨如何，追悔莫及，放不下的终究还是放不下，午夜梦回，那空洞懊悔之意噬咬着东方月初的心灵。 这一世，作为一个被妖养大的孩子，他对与妖族的感情甚至对于自己的人类本族还要好。但是月初知道，他的妖仙姐姐绝对不会赞同月初“毫无成就地和妖族生活在一起”。于理而言，她是妖盟盟主，必须要背负妖族和人族和平共处的历史重任；于情而言，爱有情，缘无依，月初注定无法亲口确定涂山红红的真实情感。 但是，有些事不去做怎么会知道自己有没有错？ 所以，他独立去往道盟，为了帮助涂山红红实现夙愿，而被整个人类世界所知晓——包括那不堪回首的身世，和永劫回归的仇恨。 所以，他为了让自己在人类那里更有价值，挥起屠刀斩杀了许多妖孽。 所以，他隐瞒了内心的冤仇，对着杀亲之人金面人渣笑脸相迎。 背起又放下的东西，很多很多。 为了这一天，忍了很久，对么？ 视线之中，一抹黑色逐渐用上心头，让东方月初本就不稳的心境为之动摇。 这种力量，黑狐……？ 不过，今天！ 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勇气，可不仅仅是勇气啊！” 怒吼一声，月初手中的纯质阳炎越发壮大。火焰遮蔽了视线，炽热触感向着整个擂台迅速蔓延，场上众人难得清凉，恍若置身于火山之中！ 疑似黑狐的力量，引起了无尽的伤痛，而它带起的仇恨和愤怒全部被天火道力吸纳，成为它熊熊燃烧的养料。原本淡金火红的道力变得更加深沉，月初飘逸的长发变得妖异艳红，仿佛九幽魔焰，衬托着他越发明亮、炽热，甚至有些血腥！ 月初纵身一跃，跳上半空，身上的法力波动从五转巅峰提升至半步六转。擂台火焰再起，宛若岩浆地狱。 被连番抢攻，金人凤须发皆张，他虽然人品低劣，但终究不愧为老牌日曜上尊，忙中求稳，很快就从东方月初的攻击节奏中脱出身来，立刻右手成爪伸向月初的手，丝丝火焰浮于表面，一式“澜沧天火”劲气似要顺着东方月初来时的方向烧入他的体内！ “呵，用我东方家《天火圣典》的绝学，你这是自寻死路！” 东方月初人在空中，纯质阳炎瞬息万变，运火为掌之间，一缕缕精纯的法力逸散开来。金人凤突然感觉手底空空荡荡，仿佛抓到的不是人的肉身，而是空气。 金人凤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后撤，而东方月初似乎早有准备一般，比他更快半拍，向前飘荡！ 属于东方家的精纯法力重新汇聚，在这个道士面前，火焰仿佛进入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不像是在伤害东方月初，反而像是在迎接他向前冲刺，使他的飞掠速度超过了以往。 金人凤骇然发现，自己又一次失去了对战斗节奏的掌握。 这到底……他愈发焦躁，可是自己的纯质阳炎法力本就和东方血脉同根同源，临阵之时被东方月初的纯正血统牵引根本不可避免。有了这一层原因，无论是追赶还是进攻，东方月初就好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鱼，自己完全无法伤其分毫！ 心念起时，东方月初袍袖鼓荡，快得不可思议，似上古火神从天而降，一掌按下，直扑金人凤！ 这个时候，失去了外围道力的防护，金人凤除了凝聚法力以外，已经没有任何方法抵挡自己的进攻了！ 经过袁胤和红红的双重教导，又有多年以来的实战经验，月初的法力本质和道法运用能力之强，就算说不上后无来者，也必然已经前无古人，妖术模板、符文思维、人类道力结合在一起，抹平了他和金人凤之间半步六转和六转之间的巨大差距。 东方月初早就知道自己的血脉可以牵引纯质阳炎，这是东方家可以修行阳炎的秘密，当然也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盗版的劣货，嘁。” 往日种种浮上心头，所有的懊悔自责不安不甘，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凝聚到了火焰之中，顺着那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金人凤的额头上，将刚刚汇聚的法力护持再一次砸散。 只听得轰隆一声，火花飞溅，烟尘弥散，擂台上的光景已经有些看不太清，但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站起来，有甚者甚至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这，这把情绪汇集在道法的运用当中……” 首座上，王权霸业微微一愣，情不自禁地看向下首——王权富贵，而他也捏了捏自己的剑鞘。 兵人是不可以参加盟主换届的，所以他全程关注着东方月初的举动，而月初刚刚带起的执念宛若疯魔，连自身的法力都开始改变颜色，情绪的力量已经初步显现，这几乎是兵人本身所学《太上忘情章》的根基道则。 富贵是忘情，而月初则是有情。 按吃瓜群众的话来说—— “这东方妖道竟然逆反《太上忘情章》，自创了情绪道力的运用方法？！” 正中央，轰出极限火劲，接近强弩之末的东方月初，靠着自涂山红红那里学来的法力强体之法，堪堪忍住了经脉火烧的疼痛，居高临下，刹那间再一次连出九拳。 层层火劲压缩旋转，爆鸣之声轰然炸开，金红火焰化作九条龙凤，或刚烈或柔和，或霸道或正道，再一次扑向半跪于地面的金人凤。 赤霞摆荡之间，周围温度再一次升高，九道明艳霸道的恐怖火光在虚空之间飞腾缠绕，气势肆意张扬，宛若九天星辰的坠落，锐不可当！ 什么？！ 噼里啪啦！金人凤大愕，之前的情绪道力已然击溃了他身上所有的防护，这次更加纯粹的天火道理他再难抵挡，虽说一来一往不过半息的时间，但半息往往便是一个人生与死的分界点，更别提周身的恐怖高温已经将失去防护的道袍点燃！ 拳势落下，火焰化作冲击紧随其后。 嗡～！ 道道明黄流火四下乱窜，将擂台尽数化为灰烬，点燃了已经焦黑的尸体。金人凤仰面倒下，纯质阳炎从他的脑袋开始，如同烧废柴一般将整个人渣烧成了一堆灰烬。 东方月初从空中落下，大口喘气，汗如雨下。 但他的气势却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十七年的隐忍，现在，终于，报仇了。 在最后，他似乎看见了金面人渣的双眼凝固着愤恨、懊悔、震惊和不甘心，然后整个身体连同衣衫法宝，都变成粉末寸寸崩解，从此魂归九幽黄泉，接受轮回的鞭笞。 可以说，死得干干净净。 但那又如何？ 月初跪在那崎岖不平的地面上，突然笑了起来。 丢失的很多东西都不会再回来了，妖仙姐姐…… 围观的群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说他们都是东方家的传人么？那么这一次也应该是互相切磋，怎么到头来却是性命相搏不死不休？ 场面鸦雀无声，不知沉默了多久，突然大哗。 “什么？！” “日曜上尊，金面火神死了？！” “被他的师侄烧死了？这……？” …… “忤逆，这是忤逆！以下犯上！” 哗然仍在继续，人群当中渐渐出现了这么一个声音：一定要将东方月初当场格杀，理由是——这种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实力强大，与妖勾结的妖道，必须尽快除去！ 东方月初跌坐在地，掩藏在发丝后的双眼，浮现而出的是极度的疲累。 的确有些冲动了呢，不然怎么会落到这种油尽灯枯的局面。 但要我说后悔……绝对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已经有些枯竭滞涩的天火法力再一次运转开来，东方月初强行站起，环视四周，吐气开声：“那么，谁敢来战！？” 场面顿时安静。 明明谁都能看出，现在衣衫破碎神色憔悴的东方妖道已经毫无再战之力，但不知为何，对上他那双执拗的双眼，任何人都丝毫提不起战意。 而那被人称作妖道的道者，则是轻蔑地摇了摇头。 呵，道盟。 …… 突然，首座上传来一个冷漠而威严的声音： “杀害上尊，罪无可赦！” “兵人，立即替道盟清理这个妖孽。” 言令落下，一道刚绝的剑意冲霄而起，随之响起的是那个令人熟悉而陌生的音调。 “遵命，盟主大人。” 第五十二章 宿命 三

朴实无华的高台边上，除了端坐首位的王权霸业以外，还有他的侍从。人数不少，左三右四，带着兜帽，面容不清，其中之一，就有王权剑庄的首席管家，费大先生。 此刻，满头白发的费大管家，正牢牢盯着场中央那道挥剑斩落的身影。 他年轻之时是王权剑庄首屈一指的剑修强者，在那一辈当能算作是王权家族的中流砥柱，斩妖除魔之余，在上一任家主的委托下，也肩负起了传承王权剑法的重任。天下混乱之时，道门传承风雨飘渺，曾经叱咤风云的王权“两仪剑”之一，费大管家毅然与同辈选择归隐修真界，成为王权门中不问世事的“剑奴”，誓约用余生侍奉王权剑，拱卫剑庄的安全。 时过境迁，人们已经忘却了几百年前上个时代的两仪四象神剑，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时代的“天地一剑”与“道盟兵人”……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小少爷长大了。”费大管家扯了扯胡子。 他从未见过这等天赋聪颖的孩子，就算是费大管家年轻时候也未必能像王权富贵这样才华横溢。这个集合了东方和王权家族两大至强血脉所诞生的天纵奇才，刚落地就能行走自如，甫一修炼就能感应天地，三月结成剑丸，十月融会剑法，两年晋级四转——以区区三岁半的年龄震惊了全庄，可以料想若不是剑庄封锁了消息，这将是整个道盟乃至整个世界的大地震。 然而家主做出了一个很令人费解的举动，那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兵人。 费大管家当然无法理解。 他是看着王权富贵长大的，也曾在家主为这孩子取名之时提过意见……想起这个，他突然有些疑惑，自己是多久没见到富贵的生母了呢？ 有一次，自己穿着简朴，拿着锄头，弓着背，在一座家主指定的无名坟墓旁除草，专心致志，浑然忘我，毫无任何修道者的感觉，反而像一个凡人老农，而那口名震天下、出鞘斩人的两仪剑就那样平平静静地放在杂草堆里。 然后那孩子就来了，静静地看着看着自己，注视半晌，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能教我剑法么？” 接着，王权富贵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学尽了自己的三套剑法，其中包括自己还在设想却从未实施的一套剑技——甚至还为自己指出了数个剑理问题，让还未成熟的剑法更为圆润自如。 费大管家一直无法理解。 这种天才，为何要强逼着他走上无情无性的绝剑道路？ 更令人费解的便是，为何王权家族几乎全部的族老都通过了家主这看似十分混蛋的自私决定？ 他不知道，因为他只是剑奴，只是一个为了王权剑庄的存续能够放弃一切的上代的老顽固——至少现在的王权剑庄年轻人就是这么看待费管家的，以至于他们从来不称呼他的名字。 然后费大管家就把自己的名字给忘了。 有些事，总归还是需要人来做，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我？ …… 时光流逝，看着那当年冷淡而不冷漠天才儿童，已经成长为了冷酷而无情的绝世兵器。费大管家从回忆之中缓过神来，心中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 他已经看到，王权富贵将剑意糅合了法力，虚幻的长剑从天空降落，恢弘的光柱璀璨夺目，在那一刹那化为天地间唯一的光明，灭绝万物、造化终焉的恐怖剑意彰显。 白茫茫的剑气弥漫擂台。 王权富贵这一剑无所顾忌，是催动《太上忘情章》的最强一剑！ 无穷剑气收敛，凝结为一线。 无比锋锐凝聚的一线！ 比寻常的王权剑气更为凝练迅速的一线！ 或许是兵人突然脑袋开窍，想要去除“兵人之耻”这顶戴在王权门上的非议帽子，但无论如何，仅仅是这一剑的风采，也能让所有的闲言碎语完全闭嘴——不论是这一剑实质化的灵力威压，还是这一剑最后的效果。 “这小子死定了。”费大管家管家摇摇头。 这一剑的威力，就算是他身为半步六转，哪怕是侧面挨一下，用尽所有的保命手段也只能落个身死魂消的下场。哪怕东方月初的法力本质也属于半步六转，但他修道时间不过短短二十多年，积累的保命手段再强也不会比自己的更多，断然不可能挡得住。 围观的道盟众人默然不语，不知是被灵力威压所束缚了口舌，还是单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毕竟，这一剑无论对上谁，都是一个大写的“死”字。 高台边上，王权霸业看着这东方月初几乎必死的局面，脸色微微有点古怪。 一旁，左边的一位侍从情不自禁地捂上了嘴，另一位连忙抓住她的手，似乎是在示意她冷静，而右边的一位侍从，那笼罩在黑袍之下的唇角微微翘起，仿佛在嗤笑着什么。 场中央，东方月初站得笔直。 他低垂着脑袋，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仿佛已经放弃了抵抗。 正当剑气临身，仿佛要将他一剑劈成两半之时，东方月初突然举起了一只手。 一只右手。 一只毫无任何法力波动的右手。 然后，这气势无穷可斩星辰的剑气—— 居然在碰到东方月初右手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消散了？ 居然消散了？ 什，什么？！ 费大管家瞪圆了眼睛，这是几十年来他第一次出现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如果有人问，他亲眼看到了什么，那宁可相信自己年老昏花看错了。 一只毫无法力的凡人之手，居然能够抵挡近乎开天辟地的超绝剑气？ 这样荒谬的场景，比人和妖在涂山续缘更令人类难以接受。 如此富有冲击力的一幕却散场得好似默片，雷声大雨点小，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 东方月初掩藏在发丝后的面容笑了笑，而王权富贵则是很完美地保持了一贯以来的冷漠，毫无表情，转头就走。 按照他自己的规矩，王权兵人从来不出第二剑。 既然杀不死，那就放他一马。 不过，纵然这是王权富贵自己的规矩，但是似乎这奇诡的气氛太过令自己尴尬，以至于高台上的王权霸业也寒声道：“大胆兵人，胆敢无视本座的命令！？” 无视？并没有。 王权富贵直视着前方，毫无表情。 不知为何，现在的他有点不想听这位家主的话。 但……他最后还是不得不听。 因为王权霸业的一个举动，很令他在意。 “你给我看好了，这，是什么！？” 王权霸业那蕴含法力的声音清朗浑厚，响彻全场，费大管家此时心中一突，猛然感觉这个时候的家主似乎有点不对劲。 费大管家扭头看去，王权霸业双目中的剑意神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黑色，而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平常时候的风轻云淡，反而是狰狞可怖！ 这……不好！？ 费大管家没有注意到原本七人的侍从，有四个人已然消失，他只注意到一件事—— 现在，王权霸业右手平举，一团明黄色法力包裹着一只小蜘蛛。 上半身化为人形，下半身是蜘蛛的形态，以及那纯正的妖力波动，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这只蜘蛛的身份——妖族。 “你是兵人，道盟兵人！”王权霸业的语气，似乎是在质问，“如果你现在，不遵守命令，不将东方月初完全斩杀于当场，那么——” 盟主大人手中的法力渐渐紧缩，勒得小蜘蛛面色苍白，已然昏迷，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就得——死。” 第五十三章 虚幻的真实

法力丝线紧紧缠绕，小蜘蛛的生死完全掌握于王权霸业一人之手。 而围观的众人，包括费大管家在内，所有的人都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何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怎么回事？ 难道王权剑庄命令自身的兵人，还需要用“妖族威胁”这种极端低劣的手段了吗？ 且不论兵人的职责原则上就是斩妖，“用妖去威胁兵人”这种做法是否欠妥，就算能够奏效，为何盟主大人需要威胁兵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自己难道没办法亲自行动么？ 就在此时，缓步前行的王权富贵停下了脚步。 很罕见的，他开口了。 “我好歹也痴活了这么多年，参与过不少斩妖除魔的大事件，去过诸多仙境秘藏，该有的心境我都有，该经历的东西我也没少经历，”他忽而笑了笑，“就算成为兵人，我没有恨过你们，没有恨过老爹，没有恨过阿娘，因为那是你们的需要，我们的需要。” 费大管家看到这一幕，再听了这些话，心中毛骨悚然。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众所周知，成为兵人，需要绝情绝性，那就代表着“亲情”等待诸多情感都会一扫而空，而且根本不可能恢复——除非破功。 而现在，王权富贵居然—— 笑了？！ 称呼爹娘了？！ 完整地说完了一句能表达自己情感的话了？！ 还居然能够明白什么是恨意，什么是需要了？！ 这，这这？！ 本来，作为王权富贵的监护人之一，费大管家曾经无比反对王权富贵成为兵人，在起初完全赞同他能够恢复原本天真无邪的孩子模样，但时间一长他也就不敢奢求这种结局了。 不过，如今听到这位修道天才恍若恢复人性的反应，费大管家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如此荒谬可笑。 而原本被视为无情的兵器，却自顾自开始说了起来。 “我不知道她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原本想一剑斩了了事，但是我常常在梦中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似乎我在某个时间段，很熟悉她。” 平平淡淡地叙说却触及人心，但众人近乎懵逼，根本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在干什么。 “她是个爱笑的女子……或许吧，至少比我爱笑，开朗热忱，嗔而不娇，梦中的我，不善言辞，起初无感，但是逐渐地，我看到她就觉得欢喜，不论是她织就的画锦，还是她的所作所为。” “自从那个梦以来，我时常回忆，怕有丝毫忘却，”王权富贵的声音简简单单，沉稳而不做作，“这份感情是独存于我自身心底，似乎并不如同世俗凡人小说一般浓烈而灼热，但清瞳是独一无二的，这番感情亦然，想必怀着这份感情的我也是这样，应该也是有独一无二的人格，并不单单只是一件兵器或者一个没有意志的人。” “我曾在很多时候梦见我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作为兵人却因为生出了情感而被放弃，但这并不是清瞳的错，有的时候见得久了，甚至我也会想，如果不论为何上天都要安排我如此结局，那么如果我主动接触不同的道路，那么命运的未来是否会有不一样的光景？” “所以我尝试接纳她，而不是挥剑斩了她。” “清瞳每天伴我，而我扪心自问，是否心生厌恶？” “可喜的是，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费大管家惊恐地发现，王权富贵自说自话的同时，逐渐放开了那柄象征天地最强兵器的王权剑，随着王权剑的落下，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金红法力从王权富贵的身体上逐渐弥散开来。 身为王权剑庄之人，费大关键当然明白这是什么。 历史上，每一个以兵人执掌王权剑的修道者，都必须接受与神兵性命交修的命运。剑在人在，剑断人亡，成为兵主，拥有如同最强仙剑一般强大之极的攻防能力，也承担了如同兵器一般的冷漠个性，而此生必然与王权剑生死不分，直到抵达寿元的终结。 那是精气神三宝与神兵共鸣而形成的生死契约，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死前主动解除——除非王权剑损毁，但毁灭最强神兵这种事，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 眼下，那柄最强的仙剑因为自身的锋锐直插于地，并没有遭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王权富贵抬起头，双目之中迸发出惊人的神采，纵然他身体之中的法力已经因为解除了“兵主”身份而十分虚弱，甚至不如三转修道者拥有的法力——他直视着王权霸业，朗声道： “以命之血，认作兵主。如果王权剑损毁才能丝毫无损地解除命主之约，那么我自损寿元，当然就可以在不损坏王权剑的前提下，放弃兵人的身份！” 放弃兵人的身份？ 闻言，王权霸业冷冷一笑。 他捏着小蜘蛛，摇了摇头，缓缓浮于空中，开口道： “痴儿，纵使你如此说又有何用？身为修道者，现在法力低微的你，又有什么筹码和我谈判？” 王权富贵正想开口，旁边的东方月初嘿然一笑，抬起头看向王权霸业，嘲讽道：“老家伙，我富贵表哥的做法虽然无法逆转，但他只是在告诉你，放下了王权剑，就是放下了道盟兵人的身份，那么你作为盟主，也就没有办法再强迫他做任何事了！” “无法胁迫，自然也无所谓什么谈判。” “想想吧，”东方月初环视四周，“现在的道盟，能为了所谓的’妖道’所谓的’面子’，对一个小辈肆意抹黑，陷入疯狂而不思悔改，你们有没有胆量，在天下人不齿的口诛笔伐之中，用一只蜘蛛小妖来威胁呢？！” “先不说此等滑天下之大稽的事，你们敢不敢丢这个脸做下它，更何况这里除了盟主大人你，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或者说，盟主大人能够不顾脸面，冒着’以大欺小’的名头出手镇压我这个小辈？” 没错，重点就是——人族从来都十分顾及声誉，这就是与妖最大的不同。 东方月初说完后，双手一摊，脸上的表情十分无良。 然而他的确说到了点子上——如果真要打，诚然东方月初法力十不存一，但天赋的纯质阳炎本就克尽万法，同辈之中还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如果讲道理，那么王权霸业的确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去强迫王权富贵出手，甚至更进一步，王权霸业不仅没有理由去命令自己的亲卫参与道盟纷争，也没有什么理由去用一只小妖去威胁王权富贵。 道盟规定，如果命令的对象不是兵人，则盟主的任何命令下属都有权质疑，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下属都会无条件地服从盟主的个人魅力，但凡事都有例外。 这本是道盟平稳运行的条例之一，现在却成了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的保护伞。 王权富贵点点头，踏上一步，道：“父亲。” “如果您还认为，您是我的父亲，那么，请您罢手吧。” 言及此，半空之中的王权霸业右手微微颤抖，似乎已经被说动。 然而—— “哼，”王权霸业仰天大笑一声，“罢手？你忘了我们的身份？” “我们是修道者！是斩妖除魔的先锋！是人族的守护者！” “斩妖，”他双目黑气隐隐，声音低沉得可怕，“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他的右手之中，原本明黄色的法力丝线逐渐被一丝丝的墨色染黑，变得极为不祥。 黑色？ 费大管家心中悸动，很明显，现在盟主大人的状态完全不对头，或者是魔怔了或者是别的什么——但不论是何原因，立刻打断他的举动才是明智之举。 念头转换之间，大管家瞬息抽出了别于腰间的两仪剑。 但正当他要出手的时候…… 有人比他出手得更快。 那是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剑光，似乎刚刚才见过，但又似乎有哪里不同。 呼啸而过的锋锐之气，蕴含着死亡与生命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味。 “……王权剑意？” 一如刚才那金光明亮的冲天剑意，不过声势浩大之余，去往的方向却是天空中的那道身影。 光如匹连，精准无比地将明黄半黑色的法力切成了无数光屑，但是并没有伤到清瞳分毫，而是化作一道法力流苏将她迎接了回来。 剑光回归，没入王权富贵的胸膛，留下了一个娇小的身躯。 看着清瞳呼吸平稳地被自己抱在怀中，王权富贵轻轻一笑，再次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曾经有位前辈跟我说，如果我就这样无牵无挂地离开那把剑，我会死。” “前辈好心，他为我刻下了剑印，让我离开王权剑也可以生存很长时间，这个代价很沉重，离开了王权剑，我的修为会被削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我也恢复了自己的人性，作为交易，这没什么不好——不过，如果要动用更强的力量，消耗的就不再是我的法力，而是我的生命。” “他问：’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 王权富贵摩挲着手中的一块碧绿玉佩。 “我相信清瞳会理解的。” “而且，我印象当中的父亲，可没有现在的那么冷血！” 法力缓缓汇聚，因为寿元的燃烧而显现出不同的光芒，闪耀起象征生命的血红色泽，虚幻的王权剑意显化为真实的剑刃，带着决然再一次凝聚于王权富贵的手中。 极于情者极于剑，一生一世一心人！ 他握起那把虚幻的长剑，指向天空中的人影。 “父亲？” “还是说，黑狐！” 第五十四章 赤染剑舞

强如王权富贵，这位前代道盟兵人虽然在根本上失去了无可匹敌的实力，但是他作为昔年道盟第一，修道的见识眼光却还在。于是乎他很容易便能看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邪魔附体，魂不守舍。 而能让自身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的父亲处于这种离魂之态，毫无疑问只能是由于来自圈外的混沌生灵，也就是黑狐作祟。 所以…… 王权富贵眼神坚定，手持虚影长剑，单手挥出，展开了剑意领域。 围观的众人几乎跑了个干净，远遁数十里——这个时候，他们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毕竟这些年来，圈外生灵“黑狐”给他们的印象几乎都是“不可战胜”“凶残无比”，自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但这不妨碍他们看到这场战斗的余波。 护着王权门人一道撤退的费大管家，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 远远看去，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冲天彻地，天空气象变化，半边白昼半边黑暗，一处有大日金乌舞于虚空，而另一处则是黑暗深邃，无垠繁星紧随着冷月扶摇而上，异象纷呈。 王权剑法，“剑天地”。 王权富贵浮于半空，腰间玉佩光彩闪烁。脚下似神龟玄武背负大地，四周星辰流转，山川万物交替湮灭，五行阴阳生生不息，万事万物尽在其中，演绎出一重又一重虚幻天地，而平举至身前的长剑上，则飘然浮现出诸多朦胧世界，那是象征着道者三十三重天的领域。 自从十八年前封剑入鞘，这是王权富贵第一次完完全全展露自身剑意领域。 当然，代价就是五十年的寿元。 附体于王权霸业识海的混沌黑狐来不及升起任何念头，就见重重世界、万物激流、卅三界域都被一条璀璨无比的剑气一分为二，无数异象在半空之中爆裂开来。四周一下子变得混混沌沌，诸多空间时间塌缩于剑光划过的轨迹之中，粘稠沉重得他无法动弹，让黑狐无法自如操控王权霸业的身体。 “这可是你父亲的身体，你难道疯了吗？！” 黑狐神色慌张，但它气急败坏的声音被法力风暴搅碎，根本无法传递到王权富贵的耳边，但就算传递到了也是毫无用处。 跌坐在下首的东方月初看向富贵，看出这位兵人的双目之中并没有含着什么“对方占着父亲的身体我不能伤害他”的意味，有的只是无边的平静—— 不同于之前忘情的无情，而是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然——他有不伤及父亲并且剥离黑狐元神的能力。 但出乎意料的，在这种浩大的声势之中，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法力溢出，伤到东方月初——毕竟他现在对这种攻击的确没什么反抗之力。 这家伙还挺照顾人的嘛……东方月初咧嘴一笑：“富贵表哥，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念头一起，东方月初摩挲了一番手边的玉佩，抬手一指，纯净无比的灵力夹杂着纯质阳炎，从大日金煌的景象之中传入王权富贵的身躯，传进了那柄虚幻的剑影之中。 这是最为纯粹的东方族灵力，没有包含任何法力，可以无损转化为道力修为。 王权富贵微微颔首，一声清啸，剑影变得凝实，无数剑光被纯质阳炎染得猩红发亮，向被附体的王权霸业射去，崩塌着地火风水，扭曲着时空，混乱着阴阳，将沿途的物质化为无尽的能量。 黑狐附体状态下的王权霸业，因为肉身不符，精神相冲的缘故，本就行动不便，现在又被禁锢了躯体发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光破开虚空，击中自己的眉心。 当剑光即将落到实处，王权富贵的神色情不自禁地有些放缓。 东方月初也是……终于能告一段落了，吧？ 然而，被黑狐附身的王权霸业神情一变，之前焦急万分，现在却开始微微冷笑：“天真的凡人。” 仿佛印证了它的话，东方月初心头一凉，接着就感觉一阵剧痛传来。 他机械地转过头去，却发现洞穿自己心脏的，却是自认为早已死得只剩渣渣的那个人！ 金面火神金人凤！ 这人渣不是早就死绝了吗……东方月初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临死之际，他看到了周围逐渐聚集起来的黑狐同族，随后他的意识看到了一块玉佩的形状。 玉佩明亮，一闪一闪。 尔后，视野陷入了黑暗。 半空中的王权富贵失去了东方月初的灵力支撑，剑意领域不复往昔，慢慢消散开来。即便是他再次燃烧寿元，都无法抵御已经逐渐溃散的法力潮汐。王权剑意的虚影也寸寸崩碎，不再显现。 王权霸业额头上散出一道黑气，将毫无防备的王权富贵镇压在地。 被附体的王权霸业，失去了王权富贵的剑力威压，再一次被黑狐稳固了精神控制。他降落在高台上，对着半跪于身前的金人凤赞声道：“不愧是昔日金面火神，这番釜底抽薪，你做得很好。” “全靠娘娘栽培。”全身漆黑，似乎全是由灰烬聚合成的人形怪物开口道。 他心里很清楚，若非自己早早接受了混沌之力的灌注，刚刚那个时候就会在东方月初的纯质阳炎下死得干干净净，而现在虽然变为了非人非鬼的可怖模样，但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靠我的栽培？”王权霸业脸上黑气隐隐，轻笑一声，开口发一个妩媚的声音，“难道你不怨恨我将你变成这副模样？” “不敢，小的不敢。”金人凤低眉顺眼，“但不知……娘娘为何只是让我杀了东方月初，而不是连同王权富贵一起……？”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能干掉东方月初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如果放任王权富贵生还，那么当兵人他回到道盟，自己的地位还是不能保住，那么自己之前的隐藏……依旧毫无用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王权富贵眉毛一挑，“不过，我是不会放走他的。” 他走到王权富贵身前，看这位道盟兵人失去了力量，被一道道黑气禁锢于地面上，动弹不得。但是他的怀中依旧抱着那只小蜘蛛，呼吸平稳，竟是丝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呵，恶心的妖人之恋，”黑狐嗤笑一声，抬手一扬，黑色灵光直直灌入清瞳的眉间，再从她的身体中射进王权富贵的心口，贯穿了心脉。 一瞬之间，一人一妖相继殒命。 佩戴在王权富贵和清瞳腰间的两块玉佩一闪一闪，也逐渐熄灭。 “方才，你不是好奇为何我不让你杀了王权富贵么？”黑狐附体的王权霸业说着这句话，脸上却情不自禁流下一道血泪，“看到我脸上这道泪水了么？” “那是极端后悔，道心不复的标志。” “唯有亲手杀死至亲挚爱，才能将正统修道者的心灵败坏。” “我虽然能够短暂操纵王权霸业的身体，但是如不做点什么，等到我离开，刚刚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圈内的闹剧罢了——我真正想要毁灭的，是那个圈子。” “王权家族的历代家主掌握着维持大阵的钥匙，就算我刚才召集了全族扰乱他的心神，也不能完全扭曲他的意志，但——只有他陷入癫狂，才能从形式的根本上动摇圈之大阵。” “所以，王权富贵，需要王权霸业亲自来杀。至于那只小蜘蛛，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金人凤拜倒在地：“娘娘英明。” 黑狐转过身去，“也是你运气好，相距这么远，我还是能利用苦情树的轮回力量，将你本属于圈内的真灵激活，让你复生为的就是让你搅乱天下人、妖的局势，从力量的根本上动摇大阵。” “大阵的形式与力量都会慢慢消散一空，就算那个时候齐天大圣复活也无法挽回，在我无数同类的进攻下，圈内必将毁灭，我混沌生灵定能主宰一切！” 黑狐操纵着王权霸业，向天空伸出双手，向天狂笑。 金人凤也配合地向天空干笑了几声，虽说他万分不理解混沌生灵毁灭世界和主宰一切的确实联系——但那又如何？ 自己的地位保住了，也不会有人再追查自己龌龊的过往，那不就可以了么？ 至于天下人，与自己何干？ 他看了看周围残破的道盟驻地，狼藉四处，断壁残垣之间没有什么人的踪影，天空也不见了日光，变得灰蒙蒙的。 忽然之间，雨从云端而落。 雨滴砸落在擂台坑洞之中，很快便积起了水洼。雨水混合着血液，从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清瞳的尸体下漫过，逐渐汇聚成一个血色的小池塘。 听—— 那难道是有谁在哭泣么？ 第五十五章 永远的生与死

跟随着雨声降落的，不只是雨滴，还有那一丝丝的绿意。 在诸多流传在混沌与圈内的话语之中，有一句话是如此传说的——世间的一个瞬间，由十万三千个刹那归聚而成。而现在，在一个刹那间，黑狐附体状态的王权霸业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法力波动。 还有那引为宿敌族类。 涂山狐妖！ “既然你明白相距过远便无法借用苦情树的轮回力量，那如今若是可用，就不能简简单单归功于运气。” “况且，圈外的邪魔，何来圈内的运气？！” 冷然的话语似乎从远处而来，又似乎在眨眼之间来到跟前，而在同一时刻，一双泛着赤红色光芒的手掌洞穿了虚空，搅灭了层层阻拦，按在了王权霸业的心口。 但手掌的主人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略微等了等——并不是在等黑狐反应过来，而是在等剩下的狐妖到来。 黑狐通过王权霸业的双眼，看明了眼前人的身份。 绿瞳橙发，赤脚金铃，一身粉红绸衫轻薄飘逸——正是涂山妖盟盟主，涂山红红！ “怎么，看到你的小情人被杀，终于忍不住了么？”黑狐操纵着王权霸业，冷冷笑道。 她的性命被红红拿捏在手中，却没有半点紧张的意味。 红红淡绿色的双眸中看得出很多的情绪，愤怒，后悔，痛苦，种种情绪兼而有之——作为妖盟盟主的她本不该如此失态，但是……为什么？ 她刚刚忍不住出了手，但是现在却居然忍耐住了下杀手。 “笑话，我作为妖盟盟……”红红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一抹绿色的树影姗姗来迟。 这赫然是涂山容容，现任涂山妖盟三当家的她，一如既往地身穿淡绿鹅黄衣裙，不过她的出场方式颇为奇特，竟然是坐在一束树枝的枝桠上。 青翠的树枝一头坐着她，而另一头直连虚空，隐约可见那边的苦情巨树。 恍惚之间，来自苦情树的自然气息笼罩了全场，乌云消散，雨水流逝，阳光重新照耀高台。 改天换地谈何易？！ “涂山容容，相思轮回？”黑狐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动容，“你们……居然能将苦情树的力量跨越虚空？！” “呵，”红红的脸颊上闪过一丝冷笑，“若非如此，你怎么可能轻易让金人凤复活！” 她心下却是暗暗叹息，就算涂山情力能够勾连万古，将苦情力量无限延展至圈内世界的任何地方，然而圈内生灵终究还是圈内生灵，无法动用轮回，更无法像混沌黑狐一样，让死去的人重新复活。 被杀，就会死。 不过——就算复活，如果是金人凤这个瘪三模样，还不如去死！ 妖盟盟主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月初，心中苦涩，抿了抿嘴唇，驱魔一式隔空而出，直接将正要悄悄逃跑的金人凤击碎成无数碎片。 没有理由，只有报仇。 源于情绪的涂山妖力最合适粉碎灵魂，猩红的妖力席卷了金人凤的全身上下，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再一次变成了飞灰。 但就在下一刻，那些飞散的灰烬再一次聚拢，重新变为了金人凤。 观其气息，居然没有丝毫减弱，竟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无伤？ 什么？ 红红一愣，听见黑狐突然大笑：“没用的，涂山妖妇！” “我用苦情树的力量将他复活，而你涂山一族的妖力本质和苦情树的力量同出一源，好比江河与大海，任你妖力再磅礴，也无法撼动苦情之力！” “只要动用的是圈内的力量，那么金人凤便是不死的存在！” “而如今，我还占据着王权霸业的躯体，若是想让圈内大阵即刻崩溃的话，你大可以马上攻过来！” 嘿，投鼠忌器，被道义所困，传闻中的所谓宿敌，不过如此！ 容容很快就明白了黑狐的意思，出声传音，轻声告诉红红：“现今，金人凤用常规力量根本杀之不死，我们也不能在黑狐身体上动用圈内力量，否则就会引爆大阵，那个时候……一切都完了。” “所以，姐姐，你明白的。” 眼下，面对的是不死不灭的怪物，还有无法对其直接出手的敌人。 放在平常，这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情况。 但红红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绝望，反而扬起手来。 “那是……” 一旁的容容见状，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出声阻止自己的大姐。 黑狐忽然发现，地面上的细小颗粒在缓缓颤动，方圆百里的天地元气在瞬间被抽干，那种乏力感令她一阵窒息——毕竟还占据着王权霸业的身体，修道者没有天地元气，就如同普通人失去了空气——她万分难受。 随后，她骇然觉察到，从涂山红红高举的双手中，闪烁起灰蒙蒙的混沌灵光。 混沌？！ “这？！不可能！” 圈内生物无法动用混沌，也无法使用同级别的轮回转生，这是一道圈内圈外共识的铁则。然而黑狐现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看到了涂山红红使用了混沌之力！ “没什么不可能的，”红红的表情一瞬间有些狰狞，“你以为那二货道士每天叫我妖仙姐姐，是白叫的么！？” 她的手，无论从什么角度欣赏，都是一只很美的手掌，白皙而细腻。 但此时它所处的空间却变得格外模糊。 见到那些虚空裂缝，黑狐突然想起一个流传久远的传说。 绝缘之握，或者说绝缘之爪，是涂山红红身为“绝缘天狐”的成名标志。 然而这双手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太易之握。 也就是，所谓的太易落宝之拳，所属先天五太之一，一拳一掌，破尽万法，灭仙绝道，崩天裂地。 而此刻，在已经突破七转妖仙，达到八转妖星境界的涂山红红全力催动之下，这只手蕴含的力量绝对无可小觑，几乎能够一掌拍碎一个小世界。 甚至在八转妖星的妖力运转下，生生不息，绝无损耗！ “想到了吗？想到了你就给我去死吧！”红红一掌拍下，风雷阵阵，无穷伟力压缩成一点，直接将再次凝聚成形的金人凤拍成了粉末。 嗡～！ 虽然这一次，他很快又凝聚成形，但是气息变得微弱了许多，魂魄也开始分崩离析。 金人凤再一次尝到了死亡的滋味。红红一掌接着一掌，完全没有任何消耗，即使这样并不能就此让这位著名的人渣立即死亡，但是过不了多时，他的魂魄绝对会被消磨殆尽。 黑狐被红红另一只手禁锢着，无法动弹，也无法救助金人凤，只能就这么看着。 一次一次，一片一片。 恍若凌迟般的痛楚直达金人凤的灵魂深处，使他发不出一声惨叫。 红红一边打，一边想起以前同东方月初相处的日子。 “月初……你这个，二货……” 也能想起他现在已经死亡的事实。 对不起…… 我必须这样做…… 都是我对不起你…… 恨意难平，悔意难忍，当金面火神最后一片灰渣被红红的攻势打碎，再也难以恢复之时，一指拨弄着苦情树绿枝的涂山容容抬起头，看着天上逐渐闭合的璀璨天谕星轨阵法曲线，轻声道：“姐姐，时间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天色从阳光普照变为了幻彩星空，迷离之间杀机四伏。 “什么？”黑狐注意到了天象的改变，脸色也为之一变。 这什么时候，自己就被转移到了涂山……不对，没有空间挪移的法力波动！ 那么这个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和涂山那么像？！ 如果说，自己之前只不过是被涂山红红禁锢，性命还能无忧，而现在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 自己千算万算都不会傻到在涂山中与涂山狐妖对敌，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没什么，”容容拿出了一支玉笛，轻轻摩挲，口中解释得十分详尽，像是在好心提醒这位死对头，“你很聪明，但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可以将苦情树的力量绵延万里送来，那么你当然也可以猜到……” “我们完全有能力将涂山的守山大阵——天谕星轨——挪移过来。” 容容眯起眼，一如从前的人畜无害。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瞒你了呢，没错，这就是一个局，一个用来埋葬你们黑狐的局。” “利用你们想要利用王权霸业身躯的想法，将你们聚集起来，一网打尽。” “我知道，这不是我们涂山的形式风格，”不等黑狐反应过来，容容低下头，带着哭腔道，“……这个局的代价有点大。” “没错，”红红收回手，再次上举，眼角带泪，“代价是有点大。” 话音落下，天空之中无尽的星空力量开始汇聚。 此时此刻，离阵法中心百里之外的边界，无数涂山妖族正在向大阵内输送着妖力，而在一旁，涂山雅雅拉了拉身边猴子的衣角，疑惑道：“喂，小三，这样真的好吗？” “大姐和三妹潜入道盟，作为侍卫，在适当的时机，利用道盟内部的仇怨，填上了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王权霸业的性命……我们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 “真的要死这么多人吗？袁胤他……” “如果不这样，那群狡猾的黑狐根本不会聚集起来，”三少爷神色不变，看着阵法内被逐渐汇聚并且禁锢起来的黑狐一族，轻声道，“虽说和他计划的描述有些出入，不过这值得。” “有些事总归要有人来做，”三少爷亲昵地摸了摸雅雅的小脑袋，“况且他时日无多，我们要相信他。” “相信他吧。”一旁的翠玉灵手按地面，和一只小狼一起向大阵输送妖力，“他毕竟是千万年来第一个对妖族没有偏见的人类，不是么。” “也是呢。”雅雅呢喃道。 一只酒壶放在地上，今天她出乎意料地没有喝酒。 视线回到阵法中央，就在操控的王权霸业身躯的黑狐头顶，一条星光长河缓缓从天而落。 黑狐无需涂山红红出手，就被重于万钧的星光长河镇压在地，发出无声的惨叫，但却无法动弹。 看样子…… 她死定了，对吧？ 这样，结束了……吧？ 对决数千年的死敌，就这么被简单地消磨殆尽，虽说不是由自己出手而显得轻松，但这其中的代价却让红红喘不过气来。她看着那磅礴的轮回力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有些事，还是无法改变。 死掉的人，活不回来了…… 等等！？ 她蓦然发现，自己的神识之中，东方月初那早已死寂的气息竟然开始隐隐恢复活性，连带着王权富贵和那只小蜘蛛的气息也开始活转过来。 复活……？ 不是说圈内生灵无**回转生么，这难道是…… 是梦吗？！ 涂山红红颤抖着走上前去，慢慢抱紧了那个人。 血水还未完全干涸，但入手之处那熟悉的触感，虽然以前只抱过一两次，但很明显——这不是梦哟。 不是做梦啊！？ “呐，二……月初，你回来了。” 听到呼声，东方月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自己妖仙姐姐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妖仙……姐姐，别哭，别哭……你可是妖盟之主，怎么能哭呢。” 他想要伸出手去拂开她的泪水，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力气。 “我刚刚不是死了吗……没死的话，妖仙姐姐，让你失望了……” “我没有完成……” “傻瓜！二货！闭嘴啊！” 听到这句熟悉的笑骂，东方月满足地初闭上眼，流下了一滴淡蓝色的眼泪。 而另一边，容容也看到了那随着星光长河降落的身影。 那常常在梦中所见，令自己魂牵梦绕，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袁胤看着那毫无反抗之力的黑狐，又看了看慢慢复活的王权富贵、清瞳和东方月初，也看到了逐渐脱离黑狐操纵的王权霸业，笑了笑。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的确和我的计划有点出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他拍了拍容容的脑袋，雪白的长发勾得容容鼻尖痒痒，“好久不见咯，小容容。”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听了这话，对面的伊人摇摇头，她想笑，又想哭。 最终，酒红色的眼角溢出了红色泪水，容容一巴掌拍了过去。 “死道士，你怎么才回来！” 第五十六章 不变的人与事(本卷结束)

现在的时间是正午时分，但阳光却没有办法透过层那遮天蔽日的阵法天幕。天空连蒙蒙亮都算不上，气氛晦暗沉浊，黑云压城，犹如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作为道盟盟主换届活动的核心之地，懿城本来矗立在一片山水环绕的风水宝地之中，城中本来也有数千道盟强者，数万道盟治下百姓，数万座辉煌建筑。这里本来是道盟统治的核心，也是所有人族抵抗妖族的圣地。 但现在，城中却几乎没有多余的生灵，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有的只是一只小妖，两位狐仙，三个道人。 还有毫无生机的一坨灰烬，一道黑烟，以及数万道摇摇欲坠的灰色烟雾。 懿城拥有人族最为强大的反击法阵，但在此刻完全失去了效用，而城外，周围高耸的八十座山峰尖头之上，每一座山头都升起了一道贯穿天地的道力光柱，在那些接连天地的浩大光柱之旁边，无数的妖族和人族，都似乎是完全放下了隔阂，源源不绝地向其之中输送着力量，维持着那显露于虚空的古往今来的最强封印法阵——涂山守山大阵，天谕星轨。 “天道有常，天谕无穷，星为苍穹殿，九为数之极，九九八十一，八十根镇世之柱汇作一条星空长河，以此役使近乎无限的天地之力，这才是涂山守山大阵的真正秘密。” 满头白发的袁胤揉了揉小容容的手掌心，示意她可以稍稍放松，然后看着身前三尺不远处，那一束被星河镇压得快要失去原形的黑烟，笑了笑，说道：“你认为呢？” 原本正在不断挣扎，似乎想要放手一搏甚至拼个两败俱伤的黑烟状态下的黑狐，突然之间不再抖动身躯，也不再抵抗星光长河的压力，而是慢慢被光芒压到了地面上，顺着压力做出了一个类似人类的匍匐动作。 然后她说了句：“我愿降。” …… 容容和红红只觉得，原本凝重的场面变得一片寂静，刚刚醒转过来的王权霸业和王权富贵甚至觉得气氛变得死寂。 外边山头，雅雅、三少爷、翠玉灵和小狼通过水镜看到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而身后妖类人类都说不出话来，直到片刻之后，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嗤笑之声。 这个世界的智慧生灵很清楚，来自圈外世界的黑狐就算没有阻碍涂山续缘，究其毁灭世界的邪恶本质，对上圈内世界的生灵也是不死不休的场面。 道盟和妖族两两对抗数千年，从中古时代延续到今日，期间死去的妖和人都数不胜数，经历过的惨烈不胜枚举，而即使是这样的世仇，双方也都在圈外生物穷凶极恶的压力下，通过妖盟盟主和道盟盟主的斡旋而联手抗敌，由此可见圈内与圈外的矛盾——根本不是什么人和妖的种族大义，不是什么仇恨与否的说法就能就此揭过的对立立场……结果现在这正主儿却要投降？ 此事的滑稽程度已经不亚于涂山因为人和妖情投意合而推出的续缘服务了……阵外的生灵们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哗然，人类和妖类都有开始吹口哨的，以至于力量输送变得不再连贯，道力光柱也略微有点不稳，若非花果山三少瞬间反应过来修补了道力漏洞，恐怕这个空前绝后的封印阵法就要当场破产。 雅雅见此也抹了一把冷汗，心想该不会是黑狐想要打着惑乱心灵的意图才这么说的吧？ 星光长河边，刚刚整理完衣衫的袁胤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所以他也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不行。” 圈外生物向圈内生物告饶求降，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圈内生物拒绝受降，似乎是不想顺藤摸瓜找出更大的隐患，这更不可思议，所以阵内阵外再一次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黑狐柔媚但是干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 袁胤想了想：“为什么？” 明明是同样的话，从不同的口中说出意味也不尽相同。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操纵苦情树的轮回力量，却能让死去的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复活；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没有动用圈内力量，却可以让王权霸业拜托我的控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被囚禁在黑狱深渊，却能够在寿元将尽的时候脱困赶来搅局……” 袁胤蹲下身来，符道的力量凝聚在手，将黑烟聚拢成一颗小球捏在手中。 黑狐好奇这些，红红容容雅雅也好奇这些，当初离别涂山的时候袁胤还仅仅是一介不强不弱的道士，至多修行的力量体系略有古怪。但时至今日，即便是资质强如东方月初，也只是达到了王权霸业的水准，比王权富贵稍弱，怎么就能达到这种改天换地的程度？ “你真要知道？……那好吧，”袁胤抹掉了容容眼角的泪水，制止了她说话的诉求，反而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不会什么轮回力量，也不知道如何掌握苦情树，其实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就是普通人一个，只不过比一般的凡人多出那么点知识，仅此而已。” “复活死人对我们圈内的人来说很困难，但让人不死对我来说还比较容易，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本就没死，所以让他们恢复过来自然很容易……讲道理，你是不是纳闷我这几年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其实啥也没有，我没做什么别的事，除了旅游之外就是做做玉石生意而已。” 一旁，王权富贵摸了摸清瞳的小脑袋，并没有打扰她的睡眠，而是默默地看了看悬挂在自己腰间的那块翡翠色玉佩，这个精致的饰品已然失去了往常的光泽。 接着他想起来，母亲的竹笛上，也曾悬挂着这样的玉佩，只不过在下葬的时候就消失不见。 然后他看向东方月初，发现他的月初表弟躺在妖仙的怀里，其失去血色的脸庞也在看着自己身侧的狐形玉佩。 他身后不到一尺的距离，是一滴滴淡蓝色的泪珠。 圈外，盘坐在某个山头的北山妖帝心中一动，拿出了那块玉佩。 红红的表情有些惊喜，又很快被自己抑制下去——当初她楞楞地看着月初的死亡却不能出手，对这个计划颇有怨怼，现在发现一切都是布局，没有人会死去，自然是高兴异常。 倒是容容听到袁胤说“没做什么”的字眼时，脸上表情有些气鼓鼓的。但是袁胤摆摆手，示意她接着听下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黑狐的烟气身躯猛然开始颤抖，“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种族比我们黑狐更加明白灵魂的奥秘，就算是白裘……” “没什么不可能的，”袁胤淡淡地笑着，用红红说过的话打断了黑狐的咆哮，“就像你搞不清楚为何红红掌握了先天五太之一的太易落宝道力，我也搞不清为何我有太初寂灭之力一样，很多事情只能被迫接受。” “但是，自从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联合王权盟主定下了契约，联合了道盟构筑大阵，并且去除兵人的身份印记来引你上钩的时候，你和金人凤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 “我就在那个时候下了保险，而你自始自终都知识自欺欺人而已。” “从头到尾，王权霸业根本就没被操控。” 已然变为废墟的擂台边缘，正在默默调息的王权霸业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刚刚自己的举动是装的，但是亲手给自己儿子下杀招的感觉并不好——即使是为了把黑狐瞒过去，那也是极为不好的体验，希望儿子不会对我发火吧。 而袁胤说到这儿，恶趣味心起，转头看向王权霸业，作揖道：“多谢王权盟主陪在下演了一出好戏。” 王权霸业暂停了调息，睁开眼道：“无妨，若不然，我根本不会知道富贵的决心。虽然在大会之前，我通过你的帮助断掉了他与王权剑的联系，但没想到他居然能为这只小蜘蛛做到这个地步…… ” “我只是觉得好笑，富贵，你如今还称呼她小蜘蛛？”王权霸业扭头一笑，不待王权富贵回答，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其实人和妖的隔阂未必有传闻中的那样无可解开，情感为什么不能跨越种族？” “有人可以不顾前嫌，爱上妖族，有妖也可以不顾危难，爱上人族，如果仇恨必须要延续，但他们是无辜的。很多人，很多妖，都是无辜的。” 王权霸业贵为道盟之主，本就是明白人，自然明白袁胤在打什么主意。 无非是维护一下自己和儿子及关系，并且为人和妖的和谐做出最后的铺垫。 王权富贵看了看闭目打坐的父亲，很自然地猜到了原委，微微莞尔。 阵外，看到水镜内的这个情况，众多人族心中默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高喊“斩妖除魔”，只不过三少爷发现，道力光柱逐渐变得更为凝实。 …… …… “没错，但存在的就是存在的，无法否认也无可辩驳——很显然，娘娘，你输了。” 听到这里，很多生灵心中都明白了一个事实，不论袁胤是如何做到这些壮举的，现在数万黑狐和首领娘娘已然束手就擒，圈内的混沌势力基本被消除殆尽，马上就是养精蓄锐然后反攻圈外的好机…… “呵，娘娘？” 容容听到这句话，那不屑的语气，令她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黑狐的烟气身躯之中出现了两颗墨紫色的眼珠：“笑话，符仙，你以为这样便能将我们赶尽杀绝？” “你的计策天衣无缝，不仅联合妖盟道盟，也扯上了花果山，可谓是机关算尽，我本该认栽。” “但你唯独算漏了一点，我并不是黑狐娘娘，我只是个娘娘而已——黑狐娘娘大人这个称号不是我能够承担的。” “事到如今，你也明白，我们每一道神魂意识都和黑狐娘娘链接在一起，她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底牌，只要黑狐娘娘不死，我们黑狐种族的分魂便会无穷无尽，根本不存在一网打尽之说——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众所周知，混沌生灵的生命形式本就和圈内生灵不同，无性繁殖无限分裂，寄存于时间线上永生不死，这种情况是一种很常见的行为，正如这只黑狐所言，没有抓到黑狐娘娘本体并且封印起来的话，这点损失就像是正常人献了点血，完全不能全数消灭。 阵法外，三少爷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捏紧了拳头，雅雅身后也有些寒气不由自主地冒出——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个计划不能够承受失败，但真正的黑狐娘娘不在这里，那么这次的作战已经是完全没有什么用的了！ 阵内，王权富贵和王权霸业，涂山红红和涂山容容的脸上也有一丝丝绝望。 难道一切的努力和布置就这样白费了吗？ 现在的情况是，毫无疑问真正的黑狐娘娘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布置，这…… 但下一刻，袁胤的话不仅将他们的心提了回来，还无情地击碎了黑狐的妄语。 “你是想说那句话，’打倒了一个我，就有千千万万的我又站起来’了么？”袁胤咧嘴一笑，人畜无害的笑容却让黑狐心头一突，“就算黑狐娘娘能够无限分裂精神意识，但是培育有自己独立思想的身外化，其中耗费的时间也基本上需要以千年为单位。” “别再嘴硬了，”他指了指那些被大阵星力压得快湮灭的数万道灰色烟气，“就凭这些即将灭亡的分魂数量，就算黑狐娘娘是大罗金仙，也已经被坑得连棺材本都赔进去了——千万年投入一朝丧尽，就算没死也基本上算是半死不活。” “更何况，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称呼你是黑狐娘娘。”袁胤摇摇手指。 三少爷一愣，难道袁胤还有办法揪出幕后真正的的黑狐娘娘？ 而黑狐闻言，冷汗涔涔——如果她能流汗的话——既然袁胤从头到尾都知道黑狐娘娘和黑狐的从属关系，以及早就明白了她不是最初的娘娘，那为什么还要一口咬定她输了呢……？ 难道墨墨娘娘已经…… ？！ “所以，我说的是实话，你这一次真的输得很彻底啊。” 话音落下，袁胤不再看向容容，反而回过头去看向黑狐。 右臂抬手一握，太末反太初，玄黄母气从指间散发开来，于千分之一个刹那爆散在虚空，而那天空之中，已经扩散到极致的大阵猛然爆发出一道鸣音。 这道声音似乎从天外天传来，无比恢弘而震耳欲聋，又似乎从每一个圈内生灵的心底传出，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宣告着什么。 远在万里之外的花果山，山巅之上的六耳猕猴孙绫音，听到了那个声音，也看着原本平静的东海，陡然升起自开天辟地以来都不曾有过的巨大风暴。 南方毒天境内的南国宫中，紧闭的皇宫大门突然打开，闭关已逾五六载的欢都擎天诧异于那个声响，迈步而出后，看到了从天边升腾起的迷瘴。 西方岩天境，千万年难得一见的黑沙暴突然出现，而一只小小的土狗被那声巨响震了一震，从沙坑中探出脑袋来，捏了捏爪子中碧色的玉佩。 圈内世界边境，外界的凛日幽月突然变得躁动起来，震撼了边疆的守卫道门军队。 涂山境内的苦情树摇曳生姿，守山的颜如玉被巨响震得退出了修炼，回头一瞧，看到传闻中从未落叶的苦情树，居然落下了娇嫩的枝叶。 天谕星轨大阵之外，道道电痕从云层中展开，除送力量的生灵看到此等天威，头皮发麻。 圈内所有的地方，所有的天象都开始变的极为不稳定。 唯有阵内，一如之前。 因为袁胤站在这里。 因为他是符道第一人。 因为他现在举起了手。 风雷阵阵，来自整个世界的恢弘声音依旧在远远地扩散开去，但是袁胤的声音却仍旧清晰可辨，阵法内的他们恍若置身于与境外不同的空间。 袁胤抬着手，食指上缠绕着黑黄色的玄黄母气。 他什么也没有，只是双目之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昭示着他正在做一些激烈的思考与抉择。 然后，他没有回头，而是伸出左手，平摊开来。 一颗圆润的血红色泪珠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你……”容容看得分明，那就是之前这死道士揩掉自己眼角的泪水——联想到这劣货一直制止她不发表言论，涂山三当家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圈外，三少爷看到这滴血色的泪水，心中突地一跳。 “不会吧，难道他最后的打算居然是这个……？！” 雅雅见到三少爷这个反应，连忙问道：“你知道常胤现在到底在搞什么？！” “唔……”三少爷犹豫了一会儿。 “快说！”雅雅头顶寒气直冒。 “好，好吧……在大哥给我们讲述的传闻之中，在天地初开之时，有无数种天地本源的结晶，而其中能够作为法宝来使用的，就有这个。”三少爷还是抵不过雅雅的执拗，吐气开声，仿佛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此物一阴一阳，阳属宙光之泪，又称作虚空之泪或者空间之泪。色泽淡蓝，所到之处皆会空间错乱。” “除了天地自主生成，就只能源于人类的至高法力，但却必须至诚至情。但是由于修道者多为清心寡欲，所以极难修炼，但威力也极为强大。” “而阴属宇极之泪，又称作时间之泪。色泽血红，所到之处皆会时间错乱。” “和宙光虚空之泪一般，除了天地自主生成以外，就只能源于妖类的至高妖力，但却必须诞生于至乐至哀。但由于妖类大多心思单纯，极难有如此矛盾的心境，所以也是极难修炼，威力也很是强大。” 三少爷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袁胤大概是在花果山看到过相关的典籍，所以才借此机会……不过没有空间之泪，单凭时间之泪又有什么用…… 等等，什么？！ 他的双眼并没有修成火眼金睛，但是三少爷孙闻达本身的种族就是混世四猴之一的赤尻马猴，目力惊人，突然发现了悬浮于东方月初身边的那两颗淡蓝色的空间之泪。 “虚空之泪？！” 他差点跳了起来，身上的金光都开始摇摇晃晃。 周围的人和妖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雅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名震天下的三少爷如此失态。 “怎么回事？！你被黑狐算计了么？还是说袁胤他被暗算了……？” 三少爷简单吐纳了几下，回复了心中的惊骇，转头看向雅雅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摸了摸她的脑袋，苦笑道：“多谢，不过我没事，有事的应该是袁胤。” “我是没想到……他居然想要做这么大。” …… …… 还是那方已成为废墟的擂台，正中央，袁胤右手托着玄黄母气，左手托着时间之泪，而小指慢慢牵引之下，一颗淡蓝色的虚空之泪也在逐渐向着手心靠拢。 “不知道娘娘您有没有听过，”袁胤说话的感觉令人摸之不透，说不出是调侃还是伤感，他对着已经不成“烟雾”形状的黑狐道，语气轻柔而细腻，“虚空之泪又称作空间之泪，而时间之泪配合空间之泪，形成的时空之泪——或者叫做乾坤之泪，拥有着天地之间最为强大的乾坤力量。” “穿梭时空，追魂万古，逆转生死，乾坤尽在我手。上穷碧落下黄泉，道尽时空终败天。” “甚至，我还能返老还童，永生不死，”袁胤诡秘一笑，“你说，这么干的话……” “那不知躲在哪个旮旯里的黑狐娘娘，会不会真正被我干掉呢？” “疯了疯了，真的疯了，你这个疯子！”黑狐声音颤抖，“穿越时空修改历史，从时间线上将对方抹除，这是冒着天道之大不韪，稍有疏忽就会形神俱灭万劫不复，甚至整个世界和混沌边境都无法幸免，你难道不知道，无论成功与否，你的存在是否还能留存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个问题！” “为了追杀墨墨娘娘，而拉上整个世界甚至整个时间线作为陪葬，这，你……” “值得么？！” “墨墨娘娘，那是黑狐娘娘的真命么？是个好名字。”袁胤笑了笑，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语，“如果无尽世界线因为我的举动而收束成没有悲伤的那一条，那我也算是找到我的助手了吧……”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双色时空之泪在符道的力量下缓缓交织，在袁胤的左手手心之中，逐渐形成了一幅红蓝泛紫的太极阴阳图。 一旁的红红听了这些，目光闪烁之间，突然一掌打向了袁胤的左手。 而与此同时，一道刚强果断的王权剑意，一道虚弱而坚定的纯质阳炎，一上一下奔向那两滴逐渐纠缠在一起的红蓝液体。 阵外，雅雅和三少爷相互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项约定。三少爷双臂一展，钧天棍法凶猛非常，暂时钉穿了理论上无可撼动的法阵外膜，而雅雅也将顺着这个破洞将自己的寒气尽力弥漫，想要用自己的寒气冻结乾坤之泪。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无论穿梭时空是否能消灭黑狐娘娘，这件事关系到袁胤个人的“存在”与“性命”，绝对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消失！ 不论是为了交情，为了世界，还是为了容容的幸福！ “没用的，”袁胤轻声道，同时，手中的太极图紫光闪烁，“你们以为我和这只黑狐聊了那么久的废话，拖延这么多时间是为了干什么呢？” 梦幻般的紫色在阵中闪烁，乾坤——或者说是时空法则不断轮转，一瞬之间，清空了所有的灰色烟雾。 在同一个时间点上，离袁胤双手不足三寸的地方，纯质阳炎、王权剑意的磅礴能量也如同白雪见春阳，无声无息地消融开来；雅雅的寒气和三少爷的棍影也被凝固在了虚空，不能动弹——这很明显是空间之泪将它们进攻的方向错乱或凝滞了！ 至于红红，明明她和袁胤相隔不过一丈，太易落宝之拳理应挥手便可触碰到，但是在她看来无比迅捷的拳速，在外人看来却慢如蜗牛，恍若和袁胤相隔一个世纪！ “时间之泪减速局部时间……你刚刚得到它就能运用纯熟？！”黑狐的声音已然变得扭曲喑哑。 “毕竟我所修的是符道啊，”袁胤继续笑着，双目符文破妄之眼炯炯有神，手上的紫色光芒越发强烈，“解析，复刻，使用，这就是我的本职。” 紫芒一闪，阵法中的所有人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光影闪烁，回神之后，发现自己连同随身物品都被空间转移到了阵外。 紧接着，道道淡蓝色的空间力量飞速在法阵壁膜上闪烁而过，将三少爷打出的漏洞结结实实地补完。 与此同时，八十座山头的道力光柱也当场熄灭。 这意味着，这座法阵已经彻底脱离了天地，不用再依靠外界的力量来维持，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外界力量再也无法干涉阵法内部了！ 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以至于三少爷刚刚将法宝抽出，法阵就彻底遗世独立，不再受制于人！ 而袁胤的声音却通过时空力量送到了阵外： “你们不用试图去阻止我，时空之力并不是你们可以抗衡的力量，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使用时空之泪会毁灭整个世界……”法阵内，袁胤将双手随意地放在一边，用玄黄母气漫不经心地进行着两种至强力量的糅合，“我的符道还没差到这种地步，二十年前的我可以用水源本晶冻结西西域大半荒漠，二十年后的我没道理不能用时空之泪修改全世界！” “就算修改失败，没有在时间线上灭杀黑狐娘娘，也不会影响这个世界的历史，放心吧。我会把损失收束到最小，仅仅由我一人承担，不至于让你们的亲朋好友凭空消失的……” “或许你们应该向容容和王权霸业学习，他们知晓我的意图，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阻止，还是不阻止，都是一样的结局。” 袁胤的声音在阵外天地回荡，似乎是淡漠。 天地之间，只能听到他淡淡的语调，以及风雷响动的天地之音。 众人众妖皆是默然，每个生灵心中都明白，在法阵脱离掌握的那一刹那，逆转时空的局面便不可挽回。 有袁胤如此保证，大概也不会影响到自己吧？ 他毕竟是当世符仙，总不能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是吧？ “我，我不阻止你……不是这个意思。”容容咬咬嘴唇，“我相信大家阻止你，第一个念头也不是为了这个世界！” 她看向法阵内的世界，虽然空间之力割裂了光线，根本无法看清内部是何种情况，但容容还是能够感应到，袁胤的目光在此刻是看着她的！ “别走，不要走……”这位涂山三当家终于再一次哭了出来。 属于妖类的泪水缓缓从她酒红色的双目之中流下来。 法阵世界中央，由于时空之力逐渐成形，红蓝双色汇聚成纯粹的亮紫色，割裂了时空，刮起了风暴。星光被混乱，世界被扭曲，就算是王权剑也会被搅碎，而袁胤身在风暴中央，由时空之力护体，暂时还未受到影响。 听到容容这句话，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 过不多时，他终于开口：“不走，是不可能的。” “就算我不用时空之力追杀黑狐娘娘，就算你们不介意这次围剿的失败，但我的寿元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是命，但是我可以选择走哪一条路。” “你就当是我的私心吧——如果不放手一搏，过不了多时，你口中的死道士就会变成真正的死道士。” “可是你还可以来涂山转世续缘不是么！？”容容看了看自己的大姐，她正搂着脱力的东方月初，心中一酸，向着法阵内吼道，“你答应过我的啊！” “我的确答应过你，但后来我发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不能进行续缘，”袁胤面无表情，“你可以问问三少爷。” 容容、红红、雅雅看向孙闻达，只见三少爷痛苦地点了点头，她们的心猛地凉了半截。 “所以无论走不走，我都有死亡的可能，你们觉得，在时空乱流中失去存在，还是在圈内世界中老死送终？这根本不用选，对吧？”袁胤洒然一笑，“我不是说了么，没事的，在刚刚的时间段，我已经解析了一部分的时间规则……嗯，或者说是乾坤大道，世界不会毁灭，即使需要毁灭，也是我自己的毁灭而已。” 容容痛苦地低下头。 “你别再说这个词了……别再说了！” 她的语气很令人心疼，心疼得令人说不出话来。 如果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苦苦等待了十多年，最后辛辛苦苦见了面，到头来却发现没说上十几句话又要再次分别——甚至明知道这次是真正的生离死别——那么她会不会崩溃，会不会无理取闹，会不会强行将他挽留下来？ 但是容没有这么做。 所以袁胤就真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只不过在没有旁人能够看到的地方，他的双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力量出奇得大，甚至将掌心掐出了鲜血。 不甘心么？ 为什么？ 没有人比袁胤更了解他自己，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淡定自己的嘲弄自己的不屑一顾自己的胜券在握全部都是装出来的——此去前途无多路。 他在此刻只不过是一个赌徒而已，用那所剩无几的寿元做赌注。 “但我不淡定，有人……有妖就会伤心啊。”他默默想着，接着猛然摇了摇头——别再想这么多了。 有位伟人说过，想得越多，想做的，就会越少。 时空风暴逐渐淹没了法阵之中的人影，袁胤抬起头，看向那已经被虚空乱流碾压成毫无灵识的黑烟——因为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这道黑烟理所当然地就要顺着虚空裂缝遁走，回归母体。 顺着时空信标，自然就能追查到黑狐娘娘！ “还想跑？”袁胤手捏指诀，在周身时空力量的涌动下，就想一头扎进空间裂缝。 他最后看了看被阵法璧膜阻挡的世界，那已经逐渐模糊的世界晶壁上，有一些熟悉的面庞正在注视着自己的行动。 袁胤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刻，外界之人看来，偌大的法阵壁膜在一阵轰天裂地的颤抖后，终于如飞絮般消逝。 原本懿城所在的风水宝地已经不复存在，地面下陷成了一个虚无的半球，恍若被一只大手硬生生地挖去了所有的物质。 …… …… 种族不同，时间观念也不尽相同。 有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漫长，当然有的时候也可以说过得很迅速。 蓦然回首，那场惊天动地的封印之战已经到了199年的纪念日。 这么多年以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曾经在道盟和妖盟的舞台上叱咤风云的道人都逐渐隐退，有的虽然不再行走天下，但是他们的传说依旧回响在圈内世界的角角落落。 现任道盟盟主王思远，站在已经重建过的懿城城主府中，居高临下俯视着城内形形色色的妖和人，再微微呷了一口清茶，接着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王思远犹记得前不久，他刚刚凭借着优异的道法修为和出色的政治手腕成为了道盟盟主，而后就应职责所在，仔细阅读了那场惊天战斗的详细记录。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心中有无限的感慨。 大战的结果很正常，就像妖族或者人族之中最为常见的“邪不胜正”的童话，妖和人的联军终于将黑狐完全封印，这是天下正道的胜利，无关种族的仇恨。 对于人类来说，在那场战争中崭露头角的东方月初、王权富贵已经是人类修道者的巅峰，而那之后，他们各自公开迎娶了一位妖族姑娘作为自己的终身伴侣，这不得不说是一段佳话，由此拉开了人与妖和平共存的序幕。而后千颜铁掌、翠玉天眼、南国平丘的事迹也越传越广，进一步强化了人和妖和谐的局面。 在那之后，王权霸业整肃了一番道盟内部的污垢之后，自承王权家机制臃肿，不能再独自承担道盟的管理任务，由此将王权家一分为二，权家主边疆，王家主内政，接着将自己的道盟盟主之位卸任于东方月初，飘然归隐。 北山妖帝石宽也在120年前以北方玄天境的名义发表了人和妖和平共存的宣言，当时的道盟盟主也借此机会将“被污蔑叛国”的御妖国公主沉冤昭雪，洗刷了她的冤屈。 涂山妖盟在九十七年前提议，联合花果山、西西域、南国、道盟，在东海龙湾无名岛上成立混元之狱，意在缉拿对社会治安造成混乱的妖族和人族，制定《浑天法案》，定下了“法律面前生灵平等”等原则。 涂山一狐妖，名作古元的老先生，发明了“乾坤镜”，借着妖族人族互通商贸的便利传遍世界各地，由此展开了被称作“乾坤革命”的科技革新，各种道法妖术结合法器的产品层出不穷。 “……”王思远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是他突然发觉衣袋中有些震动。 抽出来一开，是一块方镜似的奇异仪器，通体透明，内里流淌着无数细小符文。 此刻，这块发明自妖族之手的万里通讯符正在微微颤动，而上面则是神奇地用法力显示出了几个字样——白裘恩。 “奇怪，白前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我讯息？”王思远兀自摇摇头，轻轻点了点通讯字样，“喂？” …… …… 涂山境内，雅雅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三妹，没好气地道：“我说，容容，你都已经拒绝青丘天狐王子多少次的求婚了，他的条件还不好么？我和你二姐都已经……” “不是条件好不好的问题。”容容端坐在几案前，从容不迫地批阅着公文，“妖盟事务繁重，你和大姐又不管事，我能怎么办？” “找月初？那小子现在怕是快死了，正筹备续缘呢——找三少爷？那大老粗玩什么经济联合？你们是想将妖盟事业搞垮？” 窗台边上，一个不起眼的书柜之中，一颗红蓝相间的太极小球暗淡无光。 “何况，虽然王子的条件很好，但我早有喜欢的人了。”容容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谁？”雅雅很配合地震惊了一下——自己的小妹忙于妖盟事务和涂山财务，几乎是个足不出户的家里蹲，若非青丘狐王亲自来拜访的时候惊为天人，她的容貌长什么样可能还没人/妖知道呢！ 就这样一个重度死宅，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很明显是借口好吧！ “唔……”容容本来想说一句“这都是借口姐姐你别再烦我了”，但是话到嘴边，她的心忽而有些颤动。 “我，我……”语气出乎意料得有些梗咽。 “你什么你？”雅雅仰头喝了一口酒，没看到容容的表情。 而容容则是不由得停下了自己的笔。 她诧异于自己的反应。 我喜欢的人……应该是有的吧？ 但—— “我好像，忘记了。” …… …… 不知何处，一片虚无之中。 “当初，涂山容容没有阻止他，可以说是因为情，但你也没阻止他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扯’阻止了也没用’的废话，我也不想听你说’我也是因为情’——你想搞基吗？” “……具体原因您难道真的不知道？” “啊哈哈，好吧好吧，不皮了。你也是被他扔过玉佩的人，既然现在还记得他存在的痕迹，当然知道这档子事……行，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 “什么事？” 暗淡光线之中，白裘恩那半是沧桑半是敷衍的脸庞，陡然出现了一个称得上滑稽的笑容：“我想有个儿子。” “你刚都说了啊！不皮了啊！不搞基啊！” “……我擦你反应至于这么大么？” “你就是这样的一个死基佬！” “我这拉风前辈的形象都被你毁掉了……”白裘恩扶额长叹，“说正经的，你参加过那次战役，那你还记得黑狐的本质能力么？” “您是说……分魂？” “没错，分魂，身外化身，然后——” “去深入查看那无尽混沌的外面，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卷末感言】今世不弃，来生再见

首先来一段自我鬼畜——啊哈哈哈哈哈哈。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穿梭时空的伏笔很早知前就埋下了……很多人都知道我写的书如果牵扯到超凡力量，那么基本上上限就是“世界线的收束”或者“逆转时空”，比如像“未来的我穿越到过去给自己扔了一个金手指”之类的俗套剧情——本次虚空之泪和时间之泪的想法，在去年八月书友评论区的时候就隐晦地提到过，不知道当初的那位还在不在哈哈～ 这段创意虽然恶俗，最后相互道别的阶段描述得也有点力不从心，但是真写出来还是有那么点成就感的，祖母悖论什么的超棒的说～ ———————— 写这本书写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学业和身体的缘故鸽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良心发现（不想太监）重新拾起笔继续写，以至于剧情衔接部分有诸多不顺之处——讲真，不管是从那个时候就一直为我上香的看官，还是因为恢复更新重新回归的书友，能坚持看到这里实属不易。 ———————— 末卷【后世不忘】，也就是下一卷，在前两卷无数铺垫完成的情况下，作者君准备开启与原著漫画完全不同的剧情——大概可能似乎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放飞自我阶段？不是全职写手的我居然准备尝试着现代奇幻，以此作为我另一本书的练笔（有谁还记得“本书原来就只是练笔，但是成绩居然远远超过着重写的那本书”这个梗……），这怎么看都像是一道有去无回的送命题…… 理所当然的，这很可能对部分看官来说略有不适，没办法，真的有这种感受的话，我不得已说抱歉，只能希求你们等到这本书完结的时候来看大结局。 这其实也是不错的呢，毕竟我每一卷的结局章节一般都会很长……因为追求大场面的史诗感，一想到分章就会有种不连贯的感觉，所以干脆不分章节了。 实际上，最末卷的内容不需要现在的我刻意去形容如何古怪，因为虽然原著的人物一个都不会少，白月初和苏苏也会出现，但这剧情实在是过于……奇葩。 大纲是有的，无需担心会写崩。 虽然不能保证一周年（今年八月初）完结，也不能保证全书能写够五十万字，但是——至少我还活着啊（滑稽）。 前文一切的谜团，狐妖世界的来历，混沌天道的恩怨，王权剑，绝缘与先天五太，白裘恩的身份，白月初，苏苏等人的情感纠葛，书名的由来……统统都在这里揭晓，主角也不会若即若离似乎毫无存在感（大雾）。 来，让我们一起，缔造一个没有痛苦的狐妖世界吧！ 前世不悔，今世不弃，后世不忘，三世不灭。 ———————— （ps：再一次不要脸地推荐我已经鸽了两个多月的旧书，玄幻末世，慢热虐心，虽说以阴阳师手游为蓝本，但是基本上已经脱离了这个范畴：《剑与末世与全鱼宴》。在末世发生之前的内容，基本上是我高考前后真实现实生活的写照，在当初的痛苦之中一步步挣扎，一天两万多字，而这也是我从狐妖之中得到救赎的原因——所以本书完结之后，不论末世那本会不会有人看，我都会把它写完——那代表着思念啊。） （注意，那本书是末世文，我知道看我这本书的你们肯定不会很喜欢这种文章的……吧？那也不用勉强去看，没事的。） （最后，这本书前两卷的内容，致敬《将夜》《一世之尊》《从前有座灵剑山》《史上最强师兄》，某些写法的确是四位大神的功劳） 第一章 你还记得么?

天纪517年，也就是那场战争的517年后。 时值春夏交汇，地处内陆的懿城迎来了一场难得的大雨。 雨幕如注，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杂乱无章地敲打着街边的橱窗玻璃，敲打着路面光洁的符文石板，敲打着路上行人行妖各色各样的防雨法具。 雨水飞溅，在各种平滑的表面响起了原始的音乐。 但超越常识的是，它们的第二次溅射却没有在地面凹处形成积水，而是被水行符文收集了起来，作为这座道城运转的五行能源之一。 尽管经过五百多年的演变，从“乾坤革新”开始，这个世界的道法妖术与科技已经结合得十分完美，但是在某些方面上，生灵们不论人还是妖，依旧习惯尊崇上古而来的本能，而非撑起所有的防护阵法，将雨水抵制在城市上空。 说到底，无数跳动的雨滴，谓之上苍的恩赐，能让生灵感受生活的真实。 滴滴，答答。 天地之间水汽弥漫，白茫茫的一片。 夜幕则是随着雨水，慢慢降临懿城。 没人去关注这场大雨到底下了多久，也没人关心天色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有些昏沉。 久违的雨水令人迷醉，不过，就算是再好吃的妖馨斋订制美食，吃得多了也总会有难以下咽的时候，那淅淅沥沥仿佛不会停歇的大雨，逐渐使得路上生灵变得不再陶醉于雨水的温润，而是麻木于那永无止境的“滴答”之声。 突然—— 刺耳的警铃声穿破了夜幕的静谧，原本由于行者稀少而有些沉闷的环境，在此刻陡然变得活泼了起来。 许多缓步行走的生灵下意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诧异于这声音的来源。 这里虽然不是步行街，但地段靠近老城区，多数情况下都是不允许大声鸣笛的。 街道的尽头处，警铃的声音越来越响，随之而来的是十多道流光溢彩的符咒，每一片不过巴掌大小，但那五彩斑斓的光泽，在单调的黄色路灯光照耀下，变得格外引人注目。 见到这个符咒队伍，路上的生灵十分自觉地向旁边闪开，为它们留出了一道宽阔的空间。 在场的都明白，当警铃大作的时候，基本上正在发生什么要紧的事。 路口尽头，那个最先见到符文的生灵，默默拉了拉兜帽的帽檐，似乎是有点紧张。 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大概是因为很多生灵让道的缘故，符文的飞行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从街道的入口飞到了街道的另一个入口，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那戴着兜帽的生灵默默低下头，紧绷的肌肉慢慢舒展开来。 …… …… 那穿行于雨幕之中的，是新时代的警备符文。 警备——这个概念并非新创，若是放在数百年前的话，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道士看到那呼啸而过的符文，一定会惊呼一声：“这尼玛绝对是警车啊”。 天之纪年以前，人类世界有专门制裁人类犯罪的捕快，也有专门缉拿作恶妖类的妖捕。 自天纪127年起，在多方势力的斡旋下，混天典狱的改动，《浑天法案》的修订，连带着这个世界的警备机构也是一变再变。最后，按照当时涂山三当家的指示，成立圈内世界警备队，负责监察世界九个天境范围内的妖类或者人类，适当配备了武装力量，以维护治安为第一要务。 警备机构名为——这当然名为警备所了，但据传有小道轶闻，那位三当家曾经想命名“翠胤阁”，后来因为自己都不知为这么命名，以及当时各方的无语而草草罢手。 ……这些是后话。 春去秋来，很多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警备所的职权范围逐渐扩大，也逐渐从维护治安过渡到主动跨境追凶，人员配备也逐渐复杂多样，由道盟到妖盟，各种事项的变化也形态各异，林林总总，无一不变。 尤其是各类警备工具的翻新，这一点在“乾坤革新”之后，越发明显。 这种警备符文便是天纪历5世纪末（天纪497年），由涂山一脉重新整编符道，糅合了数种道法与机关科学而诞生的产物。 小小一道符文，虽然外表普通，但内在五脏俱全。 须弥纳戒子，这些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的黄裱纸符文之中，即使是最底端的配备，每一张都内藏十立方米左右的空间，完全可以满足生灵生存的基本需要，水，空气，甚至食物也应有尽有；符文晶壁环绕于空间周围，内里可360度全方位观察周围的环境，外界却无法看到内部。 这样的设计，可以悄悄地靠近目标而不发出任何声音，也可以迅速缉拿嫌疑人押解归案。 而诸如神行、金刚、漂浮、水行、火行、查探等诸多符文印刻在符纸本体上，能让符文自由穿行各种极端环境，达到追查作案踪迹的目的。 而现在，在这一队飞行的警备符文之中，最靠前的那张符纸空间里，有几个人形的生灵分别坐在晶壁边缘，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变化，以此调整符文的飞行轨迹。 符文晶壁上不断流淌过的环境数据，显示周围基本安全。 空间中央，一个有着绿色短发的折耳狐妖，身着黑色皮衣，气质干练简洁，同时也衬托出了她青涩的身材曲线。此刻，她正端坐在中央总控制位上，右手持一份文件，酒红色的双眸一闪一闪，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 “今年第五起惑心案……哼。” 绿发折耳狐妖，她的名字叫做涂山榕榕，按出身，当为涂山狐妖碧央宫一族的直系血脉，如今生理年龄为173岁，但就其心智而言，不过是人类世界中14岁的小女孩，因此被涂山外放历练。现在作为刑警大队长，隶属于中央元天境第一警备大队，负责总理元天境治安管理的各项事宜。 不得不承认，人类的智慧较大多数妖族而言更为成熟，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刑警队长都由人类担任，但涂山榕榕是妖族之中为数不多的刑警大队长，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虽然纵向对比那些同龄老妖，涂山榕榕的心智并不算成熟，但是这个年龄的妖族并不想过多插手人类的职务，他们大多钟情于妖术道法和科技的研究……而涂山榕榕是一个特例，她的智慧已然在刑警之中得到了初步认可。 如若不然，只凭她自己略微有些神秘的身份，可是没办法在鱼龙混杂的刑警队中做到实权队长的位置。 至于体形的娇小……涂山狐妖的身材一向和涂山妖力挂钩，而涂山妖力又和狐妖自己情感经历联系在一起，换句话来说——没谈恋爱的话外表就只能这么小，而合法萝莉又有什么错？ 此时，空间之中的其他生灵，看到这位来自涂山的萝莉队长因为案件进展不顺而皱眉，他们的心中暗暗佩服，也有些惭愧。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妖有人，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门学生，但是能做到元天境的警备人员，无一例外都不是等闲之辈。 在涂山榕榕调来之后，不过半月就将他们折服，现在想来，他们也颇为唏嘘。 如今，这个一贯强势的队长居然对这件案子发出了质疑，队员们惭愧自己没有这种敬业精神的同时，也不禁有些担忧——这些惑心案件难道有什么极大的疑点么？ “队长，”左边一个穿着警服的蛭妖妹子摸了摸眉心的第三只眼，“你还在担心这个案件吗？我们已经收容了受害者，相信一定可以从中找到突破口的……” 她看了看符文空间后方的小型空间，那个少年仍然双目失神地蜷缩在空间角落，仿佛在瑟瑟发抖。 “受害能够提供的信息并不多——失忆者，小翠，你瞧瞧，”涂山榕榕将文件随手放下，扶了扶额，“三个月来发生了五起，作案手法都如此雷同，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或者同一组织所为……真是可笑。” “西西域，傲来国，涂山，南国，现在元天境又遭殃……当地的治安管理人员难不cd是一群草包，居然任由作案者流窜大半个世界？” 包括蛭妖妹子翠玉浠在内的队员闻言，都面面相觑，然后苦笑了几声——也就这位涂山队长能够如此口无遮拦地骂几声草包，他们有才干，但是却没这么大的背景，虽然在心底里佩服长官，但有些事也要有个度。 “乾坤封境不会么？天机迷锁呢？犯明逐日大阵呢？第一次、第二次还有可能是防备上的疏忽，但第三次、第四次呢？到底是怎么放跑他们的啊？！”涂山榕榕心中嘟囔，把当地的警备人员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她表面上却还是尽量安静了下来。 保持冷静是专案组必要的素质。 警备所总规定，每个天境发生的案件都需要当地的警备所自行解决，除了信息为九境共享以外，不得让其他天境提供援助——为期一年没有进展，或者主动上表请求支援，则是例外。 这第五次惑心案，就发生在中央元天境，涂山榕榕当仁不让做了此案的专案组长官。 就在此时，一位人类队员发现了涂山榕榕言辞中的重点。 “惑心案……队长，你为何将这个案件称为这个名字？”一位名叫东方静修的人类男子恭恭敬敬地开口问道，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之前的案件都没有名字，若非案件的叙述实在差不了多少，甚至都不能让人察觉到其中的联系。 但队长居然自作主张地命名了案件，难道她已经有了突破口么？ “笨啊，你看每一起案件之中，不都有几乎同样的一段描述吗？——受害者突然呆滞，问之不知所云，而后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行为，危害治安，而事后都几乎根本没有这段记忆——这不是被人为操控了心智还能是什么？” “修炼导致心神的紊乱……也能说得通啊。”东方静修摸了摸鼻子。 “可笑！其他天境警备所的奇葩理论你也信？也不仔细想想，一次还能说是修炼出差错而导致的意外，但这是连续四次……嗯，现在是五次，怎么可能是意外——这都什么心态？！” 当面被训斥得哑口无言，东方静修讪笑了几声，不得不承认涂山榕榕的心思缜密。 但想错的原因，倒也不完全是他的错。 说来也是，圈内世界承平已久，惑乱心智的妖术道法早已被明令禁止，甚至在天纪271年的时候集中销毁，虽然涂山碧央宫一脉曾经指出其中的不妥，但谁又会管这个呢？ 毕竟当初最擅长使用这种术法的黑狐，已经被封印，甚至于绝迹了啊。 “长官训斥的是，是我疏忽了。”东方静修脸显惭愧，“队长家学渊源，能想到惑乱心智的根源，我们的防备之心是有些懈怠了。” 涂山榕榕闻言，脸色稍霁。 圈内世界之中几百年没有此类传闻，而东方静修的档案表明他并非家族出身，刚刚能听懂惑心这个词并且提问，已经实属不易。看周围队员的反应，甚至连东方的话都听不懂，只能说惑心之术真的是绝迹得彻彻底底了。 但就算绝迹，但是防备之心怎么能就此懈怠呢？ 一想到这里，涂山榕榕还是气咻咻地站起身来，在空间之中跺了跺脚。 毕竟，她的心智还是个小女生，虽然其本身过人的智慧能让她显得更为冷静，但是刚刚的一波案情分析仍然让她有些不快。 尽管知道了疑点，但是无论作案者还是报案者都无法提供更有用的信息，也就无从寻找突破口——失忆，真是可怕的词汇。 她看着符文晶壁上极速后退的风景，雨夜街灯光影变幻，让榕榕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祖奶奶的那句话： “榕榕，很多事是不会失传的，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传承下去，你要记得——有的时候，虚无才是万物。” 不会失传？ 不对，虚无……难道？ “什么信息都没有，这也是一个疑点！” 榕榕咬了咬嘴唇，快步走到符文空间后方——刚刚曾经提到过，那是一个封闭的小型空间，绵薄而牢固的空间力量隔绝了内外，光线也不甚明亮，内藏维生系统，不得不说是关押囚犯的极好场所。 当然，现在关押的不是囚犯。 “喂，原因，不对，是袁……胤，嗨，你这名字怎么这么奇特——咳咳，”涂山榕榕整理思绪，凑到空间跟前，“你是第五起惑心案的直接受害者，别怕，安心啦。” “法律会还你一个公道的，我保证。” 涂山榕榕眨了眨眼，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想让这个受害者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你好好跟我说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蜷缩在空间底部，名为袁胤的15岁拾荒少年，看着眼前尊贵的狐妖那明媚的笑脸，他的脸上并没有和常人一般惊喜的反应，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欠奉。 他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第二章 无人知是故人来

面对那迷惘而因此警惕的少年——袁胤，符文空间内的审问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即使涂山榕榕用了很多手段，她最终还是绝望地发现，她什么都问不出来。 鉴于此，她理所当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孩子所承受的伤害，可能比之前所有的受害者或者犯罪者都要严重。 无论是身世的记忆还是日常生活的记忆，袁胤都一概不知，似乎这些已经被神秘力量抹去。除了自己的姓名以外，他根本记不得任何东西。 队员们面面相觑，原本被大伙儿寄予厚望的受害者居然提供不了任何信息，这？ 突然—— 嗡～ 涂山榕榕感觉身侧衣袋中，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震动。 她愣了一愣，喜上眉梢，伸手掏出一张手掌大小的透明薄卡片。 这张卡片正在不断地震动，表面上也随之缓缓流过一条条淡蓝色的符文数据，颇为梦幻——这是符机，而那些淡蓝色的数据，则是它接收到重要讯息时发出的讯号。 这种装置被誉为是符文科技之集大成，小巧轻便，不易损坏，通讯及时，据说其灵感来自于傲来国三少爷的一次神游，“类似于，嗯，手机，咳，要不咱改个名字？”—— 然后它的名字就被草率地决定了下来，由涂山古元代为制作并普及，内置的符文结晶可用天地元气作为能源，对超远距离即时通讯起到了极大帮助。 历时百年沿革，由当时只能高层用得起、而且也有板砖大小的身材，转变为普通人也能享用、不过卡片大小的外貌。 “这是……总部发来的调查文件，我们看看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嗯？” 涂山榕榕看了看上面发来的信息，原本喜悦的心情变得极为恶劣。 队员们看道队长愤怒的脸色，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 榕榕长叹一声，将短讯的信息用符机分享给了各个队员。 信息很简单：确定孤儿。 在信息的下方下面还有一些小字作为内容解读，以及……广告。 “灵社部那群……到底在干什么？！”榕榕退步到座椅前，无力地瘫在座位上，扶额长叹。 灵社部，全名圈内世界两族生灵共同存续和社会保障部，道盟和妖盟共同成立的部门，由超然世外的傲来国组建监察团负责监督，而部门本身的职责是总理世界范围内的生灵数量和来历，每五年进行灵口普查，并且将之归档。 然而这种世界性的机构，却明确指认出袁胤只是一个孤儿而已。 无依无靠，无亲无故。 “孤儿，呵呵……那谁会给他取这个名字？”涂山榕榕抓了抓发丝，使劲捏了捏符机，她现在十分肯定那群办事员已经是尸位素餐的状态了——而若非现在的办公早就进入了“无纸化”的虚符时代，她迟早会将这种扯淡的报告摔在上司的脸上。 “队长，那现在……？”修士杨烨迟疑道。 受害者没有提供任何可用讯息，总部的报告又毫无建树，现场勘查也没有结果——这对于刑侦来说，几乎是无解的迷题。 涂山榕榕咬了咬牙：“先回去。” 对于世界的现实来说，刑侦并不是推理游戏，没有哪个作案者会像猫族所出版的小说那样，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看戏——顺道一提，他们作为妖族之内文采普遍较好的种族，其文学造诣早已得到了人妖两大种族的承认。 ……扯远了，不过就算是再擅长推理游戏生灵，也明白——刑侦这个行业在这些年里已经有所发展，而涂山榕榕作为其中的佼佼者，当然明白在没有丝毫可用线索的情况下，除了回到总部进行案情还原，然后再大海捞针般的取证，这两种办法以外，再也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除非请动祖奶奶用时光之力，或者预言……” 榕榕咬了咬手指，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高高在上的涂山当家，是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出手的。 在各个队员和榕榕看不见的视觉范围里，少年袁胤在狭小的空间壁障中默默地移动了身子，以期让自己躺得更为舒服一点。 他半睁着眼，看着空间外不断流过的符文数据，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思考符文的意义，而后有那么一瞬间，他身上的气质变成了那种大师级别渊停岳峙的伟岸风貌，但那破烂的衣衫，还有眼中的迷茫，却给他的形象减了不少印象分。 虽然专案组的成员是精英，不会让受害者长时间地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但当他们转过头去，少年又恢复最初的形象——弱小，无助，如同一只还未诞生灵智的妖族小鹿。 涂山榕榕坐在中央位置，托着腮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幕已深，路上行走的生灵渐渐减少。 而不知何时，倾盆的大雨已然停下，月光从云层之中照下。 十多道流光溢彩的警备符文鸣着警笛，迎着月光，向着天边飞去。 …… …… 第二天，一道小巧的神行符从懿城警备所出发，经过万界交流中枢，向着元天境边境的唯一真域疾驰而去。 符中空间只有两个人，或者说，一人和一妖。 涂山榕榕一身鹅黄绸衫，看着空间壁障上缓慢流淌的淡蓝波纹——那是由于空间挪移而产生的不稳定的小型空间裂缝——幽幽地叹了口气。 空间的另一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墨色运动服的袁胤看着外界的风景，默默发呆。 他已被榕榕告知将被带往“唯一真域”，对自己的失忆情况和身份进行复查——虽然袁胤不知道这个行为是涂山榕榕擅自主张，所以并不在警备部的备案之中，若是被上级发现了的话，即使是涂山榕榕叶免不了交上一份报告，但他的心里依旧有些忐忑。 然而，到底是忐忑自己将来的命运，还是忐忑即将到达的目的地？ 即便太阳已经升起，外界景色依旧模糊不清，还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后退去。 而袁胤的神色之中依旧是迷茫，虽然自身已经失去了记忆，但他依旧能记起脑海里那些无穷的知识，以及有些模糊了的口头禅——仅此而已。 凭借这些，超乎寻常的思维程度让他很容易感受到自己的不平凡。 但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阻止了自己的行为，在之前被涂山榕榕问话的时候，他并不想透露自己的信息。 “人生如戏……是这么说的吧。” 袁胤决定暂时好好看戏。 反正，目前大概没什么危险吧。 一人一妖尽皆默然无言，看着外界平原上逐渐露出地平线的宏伟法阵，还有法阵下的绵延的建筑群，脸上表情震撼莫名，不由得感叹这个旷世奇观。 榕榕的神色还比较正常，毕竟她入职之前，曾经是这里的学生，而袁胤的神色就比她震惊许多。 “这是……梵蒂冈么？”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一旁，听到这话，涂山榕榕翠色的眉毛挑了一挑，没有作声。 若想要明白唯一真域的由来，就不得不阐述那个现实——人妖和谐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即使到了现在，总有些许地方依旧保留着落后的偏见，但无论如何，随之附带的历史变化带来了诸多有利的影响，足以让有见地的生灵感到欣慰。 比如法术的应用—— 道术和妖术都不缺乏足以改天换地的法门，而从这些大威力的术法之中脱胎而出，进一步弱化对生灵生命的破坏，极致强化并细化了对于外界环境改变的效果，便是当今符文科技体系之中四大基础术法之一的工程术法。 年复一年，工程术法对圈内世界的再建设提供了巨大帮助，很多在旧时代不能依靠人力建造的建筑得以修缮成功，这其中包括了数量众多的纪念碑、现代化的办事部门和高标准的图书馆，以及一些地标性的建筑。 在工程术法大放异彩的同时，由于人类和妖类各方的克制与努力，摒弃前嫌，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一股改革开放的潮流，学术交流氛围日渐浓厚，也终于在天纪2世纪初，涂山天境与中央元天境的交汇地带由妖族人族学者自发兴起了一座学术之城——真理之城。 近一个世纪后，在天纪2世纪末，因为第一所官方标准意义上的学校符真灵院的建立，真理之城遂改名为“唯一真域”，并将城市的规模逐渐扩大到大城的标准，各类符文法阵也陆续铭刻外围，这里开始真正的名副其实——是一个集符文学术研究、成果应用、历史整理等全方位研究项目的学术之界。 各方势力也接连成立相关的研究机构，在其中划下驻地。这使得唯一真域尽管不属于任何政治势力，但在各个天境、妖盟道盟的规划方针中都显得愈发重要。 也因此，唯一真域的治安可以说是九天境最优异的地方。 而现在涂山榕榕所前往的地方，就是处在唯一真域内部的妖盟驻地——那里有号称“魂魄研究第一”的灵廷。 穿过重重法阵排查，涂山榕榕以私人身份进入了这座真正意义上的“学术界”。 神行符恍若游鱼，在偌大的界域之中，即便是执法人员也需要遵照着慢速符文的警示，减慢速度，顺着那些漂浮在半空的交通标志前行。 一旁的袁胤已经看花了眼，他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如此奇特而热闹的大街。各类建筑笼罩在法阵之中看不真切，有的似乎还漂浮在空中，但外在却显示出诸多介绍的文字。各类法宝交通工具井然有序地飞行，除去最为常见的符文，飞剑、天衣、云靴应有尽有。 而行客也并非全是人族，袁胤刚刚就能看见，有只尚未化形的猫妖被已然化形的兔妖牵着手驾驭着飞舟，从身后飞过。 这种场景似乎十分常见，因为没有人去刻意行注目礼，仿佛一切都如此自然。 “人妖和谐。”袁胤喃喃自语，在自己的常识之中，这个场面似乎有很大的实现难度。行走来往的也不像是那种铁盒子……奇怪，什么是铁盒子？ 而他又想到在自己的常识里，飞行本就应该无拘无束，为何唯一真域里的行客都这么井然有序地遵循着……交通规则？ 就这么飞了小半个时辰，突然，神行符在一座散发着幻彩色泽的法阵前缓缓停下。 法阵光芒明灭，等到闪烁起淡蓝色的通行指令后，神行符才又开始缓缓启动。 “马上就到内殿，你站在符边不要走动，我过会儿就回来。”榕榕挥手再次减慢了符文的飞行速度，转头叮嘱了一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着轻声安慰了一句，“没事的，这里很安全。” 袁胤默默点头，但他的心中却浮现出了一句话——按他的常识，自己这个不受控制的行为应该说是，或者是叫，吐槽？ 还有，你站在此处不要走动，不是应该接着一句“我去给你买个橘子”么。 嗯……？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想笑。 …… …… 符文空间和外界空间并不属于同一纬度，所以进出符文之时，视线之中的光影会产生某些变化，这就代表了空间的不同。而涂山榕榕早已习惯了这些，对此熟视无睹，施施然走出神行符之中的小世界，再次叮嘱了袁胤不要乱跑，然后就向着灵廷深处走去。 来到一个小密室前，榕榕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再一次经历了熟悉的光影变化。 密室外表看起来不过三平米大小，但涂山榕榕入眼所见之地，却有一个城镇方圆。长款皆有数百里左右的内部空间，总体形状似乎是是球形的，天顶地下都是是星空模样，仿佛让人置身无尽的虚空，分不清上下左右。环境之中没有明确的光源，却能让人看清周遭的一切。而无数的书架漂浮在空中，一层一层堆叠往上，填满了整个空间。 若能在外俯视这个小世界，就能看出它犹如西瓜，书架就好似瓜子。 这就是唯一真域之中极为有名的研究所“虚空秘藏”所在之地，而每座著名研究所内都有其独特的天地规则，虚空秘藏的天地规则就是将它的名字用道文书写——除了原本存在于此的事物，其他一切皆不可漂浮。 虚空之中，有条走廊凌空漂浮，长达数十里，直通球体空间的中央——那一座有如黄金浇铸的书册雕像。 雕像旁还有一只捧着书本的折耳狐，银发赤瞳，娇小玲珑，已然化形得十分完美。 远远地看到她榕榕并不打招呼，由于不能飞行，她只能踏上浮空走廊，向着球中央走去。 而听到她的脚步声，中央的银发狐妖似乎并不意外，挥挥手就将手中的书本拂开。书册失重般飘向书架，自主夹进书架归档，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楚楚，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涂山榕榕脚步不停，隔着很远就用妖力传音，越过数十里的距离，传到了涂山楚楚的耳中。 她很清楚这位族妹的神通。 楚楚耳朵动了一动，声调毫无起伏，点头道，“嗯，大姐。” 她的声音很低，也没有丝毫的情绪，似乎就像一个傀儡。 其实，若有外人在这里，也能看出涂山楚楚体内的异常——出乎意料的是，她体内的妖力远远低于同形态下的狐妖平均水平，更比不上涂山榕榕。 用人族道盟之前斗垮的跨天境走私团伙的术语来说，就像是……a货中的次品。 而另一边，榕榕将妖力贯注双耳双眼，才能勉强知道楚楚的反应。 “那好，”榕榕继续向前走着，“你说吧。” 涂山楚楚默默点头，手中捏了一个指诀。 无数书架似乎在此刻被赋予了灵魂，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在空中自动聚合变换，而后汇聚成一个窗框模样的架子，接着在空虚之处展开了一个光幕。 而后，涂山楚楚无机质而低微的萝莉音不再细若若蚊蚋，而是洪亮有力，在空间之中回荡。 “自从黑狐隐秘在封天战争两百周年纪念日上解密后，妖盟和道盟随之向大众放开相关资料，这其中有部分来自圈外的信息，而一位妖族学者在此基础上深入研究魂魄与记忆后，遂得出以下结论。”涂山楚楚娓娓道来，而光幕上也显示出了相关讯息。 涂山榕榕听到这句话，看着天空之中的光幕，也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天纪3世纪中期，《魂灵所在》一文指出，生灵的魂魄是存放记忆的本质所在，但记忆的种类并非唯一，相较于学习得来的’知识记忆’，常识之中强调的记忆大多属于’经历记忆’，即包含日常生活和人际关系，以及非自然的运动记忆。” “黑狐所拥有的炼情道力和涂山狐妖的缘情道力同出一源，但都是针对情绪记忆以及经历记忆产生的效果。无论哪种力量都不会犯及到生灵魂魄内的知识记忆。” “替换现有概念，加入大姐所说的人物要素，可以做出如下结果修正：即使袁胤因为黑狐的缘故失去了记忆，但本身的细小习惯、语言知识、各种常态和心理选择并不会因此改变。” 涂山榕榕一边听着涂山楚楚的分析，一边踏步前行。 这位族妹的身世怪异，但祖奶奶亲口说过可以信任，想必她说的话也并非敷衍于我。 她就这么想着，一边开口询问道：“楚楚，那么你觉得袁胤……” “进入唯一真域开始，他观察过飞行道具74次，其中在飞剑上目光停留得最久，魂魄波动极为明显；他观察过43次建筑防护法阵，左手同时刻比划的痕迹，初步分析为上古时候未曾修正的阵法，种类未知；期间右手小指摩挲符文晶壁23次，其中有4次停下，环境监测数据表明他的魂魄波动同步增加，可断定为正在思考……” “诸如此类行为，可作如下结论。” 此时的涂山榕榕已经走到了黄金书册雕像边，涂山楚楚那不足一米二的娇小身材盘坐在地，越发显得单薄，而她原本赤色的双目之中也已经变得湛蓝，闪烁着无尽的符文数据。 看涂山榕榕已经到了身边，涂山楚楚伸出手，指了指光幕上的画面。 榕榕看到，此时的袁胤正遵照着自己的指示，静静地等在符文边上。 而楚楚所指的，正是实时监控画面旁边的结论文字。 “结论一：该生灵个体之失忆行为确定无误，然此人必然受过水准之上的符文制化与文化教育，思维缜密，性格阴沉，未曾知晓其隐瞒的具体原因，可排除黑狐可能。” 榕榕闻言一窒。 “结论二：根据资料库编译分析，该生灵个体的身世极为清白，但确实查找不到其生父母，而血样、魂样对比结果表明，其直系三代以内并无档案，也未存有相关续缘记录。” “结论三：若凭空出生之人。” 涂山榕榕看到这个结论，眉头已然紧皱。 这写资料和自己设想的一样，袁胤曾经受过高等符文教育，说不定名字也因此而来，但查无此人……？ 思绪万千之间，涂山楚楚毫无起伏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建议：进行相关教学，可能影响魂魄的回复速度，并保持实时监控，避免其出现社会性的危害，同时上报涂山高层，以确定下一步对策，之后可选择性交予道盟或妖盟或总理事会进行定夺。但其与相关涉案受害人员并不可以此做法，原因未知，结果成功偏差程度93.25%。” 嗯？ 榕榕一愣。 …… …… 过不了多时，一道神行符从灵廷之中飞出，消失在街角的尽头。 虚空秘藏之中，曾经组合成巨星光幕的无数书架又杂乱无章地漂浮在半空，涂山楚楚依旧像之前那样，银发赤瞳，低着头，拿着一本书。 她的手指浸润了晶莹的道力，但观其属性，却不像是涂山的情绪道力。 接着，涂山楚楚用这种道力，轻轻划掉了涂山榕榕亲手书写的报告之中，那“上报涂山”的请求，以及之后一长串的指令。 “黑狐么？还是袁胤？” 她现在的声音，却没有刚刚那毫无情绪的样子了。 第三章 可塑性记忆

圈内世界的新闻部和警备部同属中央，在这几十年之中发展都很迅速。讲道理，如果世界范围内出了那么大的案件，那新闻部必须得如实报道才行。 不过，各类同级部门各司其职、互不统属，何况在原则上，新闻部并不能在警备部未能破案之前就大肆报道相关事宜，所以各大媒体对此事的反应也非常微弱，仅仅是在自家的符文版面上多了一则小小的相关报道而已。 大多数生灵关注自己的情况多过关注其他的事件，自然不会去注意与自己毫无干系的惑心案受害者，当然他们也不会去注意这个小男孩进了警备所之后，又毫发无伤地从警备所出来这个事实。 理所当然的便是，涂山榕榕以私人身份带这个人类小男孩去往妖盟重地虚空秘藏——这件事也没有受到关注——不过，这能说得上是幸运么？ 至于那被某个千年狐妖戏称为“人形计算机”的银发赤瞳小狐妖，从来都是死气沉沉没有感情表露的涂山楚楚，为何在涂山榕榕离开后恢复了些许人性，甚至还用奇特的语气说出了小男孩的名字，这种怪异的事情就更不会有生灵知道了。 这个世界的秘密并不多，但秘密就是秘密。 可以预见的是，这现今的历史已经和原本的故事完全不同了。 …… …… “天纪2世纪末，唯一真域建立了一座学校——符真灵院。由当时的道盟盟主制作了法宝匾额，妖盟顺位第二妖神涂山雅雅亲自题名，将学校的名牌悬挂在院校的大门之上。这一举措宣告了世界范围内第一所面向全部智慧生灵的法术院校成立，从此以后……这是重点，要考的！” 袁胤坐在学院教室的后排靠窗座位上，望着窗外法阵上不时闪烁的符文灵光，默默发呆。 虽然讲台前的老师讲课十分卖力，虽然教授的内容是当今世界最成熟的符文知识，虽然上课时间其他同学听得非常认真，学习氛围极其浓厚，虽然印象之中，自己现在所做的位置是一种名为“动漫”的精神作品中主角的钦定位置……嗯，这个世界似乎也有动漫？ 但袁胤依旧有一种非常无聊的感觉。 并非是对课程内容感到无聊，而是对这种教学形式感到厌烦——似乎自己很早之前曾经经历过比这个还要令人煎熬的日子——尽管现在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但还是有些感觉残留。 “……难道我失忆之前还参加过12年地狱式训练？” 袁胤默默吐槽——他已经在这种行为中明白了“吐槽”这个词的意思。 尽管自己已经被告知自身失忆的原因，但是他模模糊糊有个念头——真正的失忆原因可能并不会像涂山榕榕说的那么简单，仅仅是被他人用惑心之法迷惑而造成的后遗症。 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很多人的性格和他所经历的东西可能比小说还扯，就比如现在的自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失忆。 在解读了自己的某些遭遇之后，袁胤接受了涂山榕榕的建议，也就是“可以通过恢复失忆之前生活环境来恢复记忆”，于是就来到这所最初的符文院校进修。 按照他的年纪，目前应该就读于高中一年级。在这个阶段，除了学习普通的文化常识以外，还需要学习基础符文知识。 鉴于学业年级的诡异，离办完转学手续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袁胤依旧在狠狠吐槽： “难道还要重新高考……等等，’高考’又是什么意思？” 看着太阳，再一次下意识地说出了某个梗，虽然袁胤自己都不知道有些词汇究竟是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但这种感觉好像还挺不错？ “人的本质是复读机嘛。” 他忽而感觉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目，于是便伸出手稍稍阻挡了一下。 冷不防，耳边忽然传来老师的声音：“很好，这位新来的同学，既然你举手了，那么就请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袁胤：“……” 在下刚刚只是随便当了一下阳光而已，就算稍微开了个小差，但并没有想要回答问题啊！？ “各位同学，你们要向袁胤同学学习，”讲台那边，老师已经说开了，“他虽然是从其他学校转进来的学生，但是这一个星期来，他并没有因此放松学习，反而上课积极举手回答，这无疑是值得赞许的——好了！这道题的难度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嗯，袁胤同学，说吧。” 说着说着，这位和蔼可亲的半百人类老者推了推自己的符文眼镜，给了袁胤一个鼓励的眼神。而班级之中的其他同学，或人或妖都停下了笔，满脸严肃地看着他。 老师说得没错，很多学生已经看出这道题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了，此刻他们脑海之中的念头大多是：既然这位新来的同学能举手回答，那么我们拭目以待就行啦…… 但是袁胤脑海之中的念头很简单： 我靠你们别看我呀，难道高中学生都这么好学的么？！ 得，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无奈感……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袁胤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那种开小差被老师点名而产生的尴尬感，而且还有闲心默默腹诽：这都什么年代了，教学程序还那么复古，居然还需要举手回答问题？ 袁胤定了定神，双目扫过刚刚从未注意的黑板，试图快速理解题干。 他注意到墨绿色的符文隐隐浮现，然后有开始情不自禁地吐槽——这块黑板居然是符文凝聚而成的？连书写工具也是符文化实的产物？还能可以在黑板上做出动态的法术图样？黑科技石锤无疑！ 哎，这世界有这种技术为什么还要用手写教学…… 吐槽归吐槽，袁胤双目之中神光隐隐，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阅读与记忆速度，在百万分之一个瞬间之内，将黑板上的题目记在了脑海之中，接着又用了与刚才一样的时间长度，将题目理解、解析，甚至顺便再次吐槽这老师的字有够难看的…… 然后随口回答道： “要求得金行符文在三分火性符文的影响下产生的五行异变，需要从五行相生相克的两方面进行分析。金水相生，水火相克，那么……” 仿佛魔怔，又似乎如有神助，袁胤一边回答，他的脑海中一边涌现出奇异的资料——那些知识仿佛与生俱来就印刻在灵魂之中，玄奥莫测而有种古老苍茫的意味。 以符文阐述天地阴阳之理，且不论这涉及到最初符文大道的理论极为高深，符文大师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而这些对于高一学生来说无疑是如同天书，标准的评价便是“超出了考试范围”，就算是那位授课老师都开始皱起了眉头。 不过当事人可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理论是多么奇特，还是在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抱歉，等等，”老师感到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些理论术语我好像从来没在现代符文理论里听过？他微微皱起花白的眉头，“袁胤同学，你能否解释’木火刑金’的具体含义？” 骤然被打断思路，袁胤砸砸嘴，不再侃侃而谈，而是挠了挠头。 刚刚说得兴起，而现在心中不断涌现的知识为之一顿，让他有些烦躁。 “源于蛭妖一族的生生造化天书之中曾经提到这句话，木行伏于底，而经热催火行于金，可之金行某方面的异变程度……”他略微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不是常识么？” 这种常识简直是古代…… 咦？！古代？ 老师愣了一下，然后喜上眉梢。 如果说这些是古代知识的话……！ “那金火相乘倍克呢？”老师紧追不舍，一手掏出了一本符文笔记。 “行属太过而造成的生克关系……”袁胤开始意兴阑珊，这种基础至极的基础问题你作为一个老师居然还好意思问我？你确定不是在考我的基础知识？ 班级里有***吗？没有吧？！ 话说***是谁，感觉我好像恶搞了一个伟人啊，罪过罪过…… “阴阳分极呢？”老师已经拿出一支符文笔，伏案疾书。 “极化阴阳的最初形态，也就是……”袁胤说了一半，突然感觉班里气氛不对劲，定神一看——卧勒个大槽！ 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正拿着笔记本奋笔疾书。 “这，呃……”袁胤张了张嘴巴，“你们也太夸张了吧。” 这种基础问题有必要记么，就算有一两个差生……那也不至于全班都在写吧？ “我刚刚说的不都是基础理论么，只不过是应用形态不同，就一个思路的问题……老师你怎么也在记录，我刚有说错什么嘛？”袁胤表情惊恐。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老师在讲台边缘，头也不抬地道，“袁胤同学……不对，袁胤大师，虽然这些对你来说是基础，但对我们来说，这几乎是不太可能接触到的古代符文知识，不仅能应用到现代社会之中，还能够对自身的修行有极大的裨益，绝对是无价之宝！” 袁胤感觉他这辈子惊讶的理由都要用光了：“那你称呼我大师干什么？” “现代符文知识大多不能用于修行，”他的同桌是一个鹦鹉化形的小女生，一边记着笔记一边小声插嘴道，“而这种古代知识，如果不是大家族中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除非是坑蒙拐骗而来，但是这里是符真灵院，就算我们是在最基础的高中院校，也不可能任人胡来……” 袁胤瞬间明白，既然知识来路必定正当，那么这他喵的是把我当大家族的大人物了啊！？ 看着满座师生一副“我要把您说的全都记下来当传家宝”的架势，袁胤啼笑皆非——他当然想告诉他们这些知识连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基本上都是我说着说着脑海里就有了。 大人物？不存在的！ 好吧——“知识来源不明”，这种事谁会信？而且信了有什么用？ “袁胤同学，您能不能再说一遍那个……我没听完……”靠前的座位之中，一个人类小女生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然而，袁胤还没回答，一个穿山甲化形的男生声音响了起来：“什么袁胤同学，叫大师！” “哦哦……袁胤大师，那个……”小女生再次怯生生地说道。 “……”袁胤扶额，忍住无语，“……叫我同学就行。” 嗯，这怎么形容来着？ 他在脑海里搜寻着那些姑且可以称之为即视感的记忆——难道我以前是一种名为学霸的生物？还喜欢为人师表？ 这感觉还行啊……袁胤心中暗爽。 而这一节课就在这种诡异的好学气氛之中继续了下去，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内，讲台上的讲师变成了袁胤。 …… …… 与此同时，警备部值班室中。 涂山榕榕看着符文光幕中转送画面，微微点头。 光幕之中，袁胤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宛若宗师，而台下师生正伏案奋笔，如闻仙音。 “这小家伙果然来头不凡。” 当今世界每个生灵都或多或少修行了符文大道，不再过多依赖法宝的威能。而作为警备大队长，榕榕的符道修为稳定在符道第二境界，本体的妖力也是第四转的程度，算得上是一名小高手。 而榕榕以私人身份将袁胤送入学校，这样做的优点是——如果袁胤真的被调查，也能将他当作是自己的远房人类亲戚，现在自己是他的监护人——她身份的保密程度可是涂山中层一级的，基本能够确保安全。 况且，有涂山楚楚的信息加密程序，如果涂山高层并不在意涂山榕榕所作的报告，那么袁胤的来历信息连世界最高级别的灵社总部也没办法查出任何问题。 “接下来，就看涂山那边怎么回复了。” 榕榕的计划的关键一步就是涂山方面的回复，但她并不知道楚楚已经单方面将“上报”的指令扣下，涂山高层如无意外，几乎不可能知道袁胤的实际情况。 而涂山榕榕自己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已经确定了袁胤身份异常，知识丰富，那么她只要守株待兔便可。惑心案的犯罪主体既然已经惹到了这位疑似背景强大的少年，就难保不露出马脚。 榕榕扯了扯皮衣的衣角，脸上浮现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他们如果去查袁胤的身份信息，就会被我堵截到……” 她有预感，犯罪者很快会再次作案。 上次案件毫无进展，导致各天境警备部都绷紧了神经，某些地区已经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虽然在涂山榕榕眼里，那些警备部很久都没有查过答案，许多措施都错漏百出，但好歹也开始行动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次作案的话，那么能够表明这个团伙背后的力量可能并非常规水准，极有可能可以对抗世界！ “黑狐……”榕榕看了看监控，又看了看桌上那一角水晶符文日历——天纪517年5月17日，上午巳时一刻，天气晴转多云，温度在三火四水一土二木之间，有雨，不宜外出。 操纵灵魂与情绪……会是它们么？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上古封天之战，道界妖盟将黑狐一族消灭殆尽，解除了混沌危机。 “已经灭绝的种族，怎么可能再次卷土重来呢？” 嗡～ 符机讯息来临，榕榕诧异了一下，解开苦情树图案的屏幕保护程序。 她的身份让涂山榕榕被授权可以在通讯禁止值班室接听电话和收取资讯—— 但现在发到她符机上的却是一则广告。 “……”榕榕略感无语，“这啥啊？” 只见广告上写着：“震惊！涂山科技最新符文产品，世界首个虚拟歌姬涂山初初将在下个土曜日，于唯一真域进行首场公开演出，届时将邀请半次元各大主播共同到场，更有大量动漫周边放送，让我们一起拉开本季新界漫展的序幕！……” 广告很平常，文笔稀烂的同时，也表明这仅仅是一次半次元漫展的推文而已，所以并不能引起榕榕的兴趣——因为字很多，而且涂山榕榕对半次元也不怎么感冒。 她原本想直接删除，但是冷不防她看到了那个不同寻常的名字——涂山初初。 “那不是楚楚的外界名称么？虚拟歌姬？” “……那是什么？” 第四章 噩梦

“铃～” 走廊边缘铭刻的计时符印奏起铃声——下课了。 袁胤看着仍然在奋笔疾书的众生灵，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施施然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 而周围学生的目光之中带着敬畏，甚至有些畏惧，就这样望着他回到座位，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班里的寂静持续了一会儿，直到走廊中响起其他班级学生的嬉闹声，才渐渐恢复往常下课的热闹。 袁胤快速扫视了周围，发现没有人敢和他对视。 大概这是常态？ 我应该一早就想到的。 他自嘲着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他的知识来源，也没有人上前去问他。就像学酥并不会质疑学霸的学习进度一样，班级里的学生无论人还是妖，都认为袁胤有丰富家族之学，是以并没有怀疑袁胤的身份。 在同学们的眼里，袁胤同学是一个神秘的转学生，甚至背景也十分强大——而且由于袁胤知识层次的高端，为他平添了一份看似存在的高傲，让别人有些不敢亲近。 可惜……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份强大的知识和清晰的头脑为何存在。 袁胤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脸色平静，不起波澜。 一般人经过这种场面，就算再怎么镇定也应该有一丝惊讶，但他却始终无动于衷，就连刚刚的吐槽之词也只是习惯，也早就明悟了他人目光的原因，甚至……这些都有些熟悉。 熟悉的感觉分为两种。 一种是来源于莫名其妙的即视感，仿佛曾经经历过一样。 而另一种则是来源于不屑，对于这种小场面的不屑。 人的思想很奇特，有时你脑中很久很久都在想着同一件事，但有时你却会在一刹那间想起很多事。 不惊讶本该惊讶的事，这本就应该令人惊讶。 …… …… 夜晚，寝室楼。 “在符真灵院，每一个转校生在经历一周的新学校适应之后，都需要进行一次能力等级测评，这是我从我姑妈那里听到的，”一个章鱼化形的妖族同学挠着一头黏糊糊的紫发，絮絮叨叨道，“简而言之，能力测评分为两个项目，一项是对符文特性和符文知识构筑程度，另一项则是本身的身体素质以及血脉力量的适应程度。” “第一项是知识的应用，差不多就是笔试的样子，毕竟现代世界并不需要大规模的打打杀杀；第二项根据本身所属的种族来安排，比我是章鱼妖族，血脉力量就是……” “我知道，你们妖族自然就是妖力。”一个坐在上铺，脸上有着奇特纹路的男生摆了摆手，“那么说来，我是人族当中的’印’之一族，所考较的就应该是印痕储存的法力咯？” “嗯……啥？”坐在他下铺的魁梧男生感叹道，“‘印’之一族，老哥……据说你们这个族群的战斗力很强啊。” “哈，别提了，我倒是希望现在的世界并不和太平，”名叫印长空的少年挠了挠头，“我的笔试成绩一向不怎么好，单纯的战斗力强有什么用，体力足够，难道当苦工么？王家’最终兵器’王成极贵为道盟战斗力第一，也不过是在九境天运会上得个头筹，啥用哦？” “王成极可是我的偶像……” “话不能这么说，和平还是挺有好处的。”章鱼妖章言打断两个人族男生的话，顺手拿出符机摇了摇，“至少我们可以玩游戏啊！” “哦？玩农药不？”魁梧男生石川眼睛一亮。 “来啊来啊，开黑开黑！”印长空怪叫几声，也拿出了符机。 经历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随后便是“你喜欢哪个角色”“你的符文多少级”“我道盟兵人贼6”“敌军还有十个呼吸到达战场”诸如此类怪异的言辞，然后就是一些极富动感的开场动画，让寝室内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阳台上，袁胤看着星空，并没参与寝室内“道盟荣耀”的游戏。 月明星稀，晚风拂面，经过符文灵光过滤的星月光辉浅浅地投射在学院顶部，格外静谧。而这种美好也能让袁胤产生了一种更加明确的感受——那就是他似乎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那种坑神遍布的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虽说经历了一周的适应，但他和自己的三个室友并没有太多交集。 与其说自己不合群，倒不如是袁胤控制着自身的交际范围，就算是和同寝之人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自然也不会去思考“为何人族妖族在寝室里需要混居”这种问题。 他并不在意接下来的笔试，因为自忖自身的知识水平足够碾压同级学生，就算遇到完全超纲的知识，也能凭借自身的头脑分析出来。如果这学期四十多个转校生都是室友的水平，那么袁胤认为他自己再差也能够在前五。 但是，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血脉力量。 入学一个星期，他并没有太过了解这个学校和世界的构成，但从刚刚室友的只言片语之中也能猜到某些事——血脉力量的本质，与其说是字面意思，不如说是种族划分的标志。 人族和妖族区别的标志，在于与生俱来的力量种子不同。 举个例子，妖族之所以称之为妖族，那就是因为妖族能够修炼妖力。 以此类推，人族之所以称之为人族，是因为人族能够修炼法力，没有任何例外。 在修行的下一个阶段，如果人或妖的生灵层次到了更高层次，就能够像傲来国生灵那样修行道力。 血脉力量与生俱来，任何生灵一出生都会带那么一点力量种子，以此判断纯血妖族、纯血人族，以及人妖混血。 力量根基不同，种族不同，就这么简单。 而符文力量并非与生俱来，可以通过后天修行所得，所以不能作为种族划分依据，也就不能算是血脉力量。 袁胤想到这里，砸砸嘴——我拥有的又是什么？ 涂山榕榕确定过，他的确是个人族，但是体内丹田处默默涌动的气感，并非任何一种萌芽状态的力量种子，不像法力的绵薄无尽，也不像妖力的原始狂野，至于更高层级的道力——那就更不可能了。 但如果是最普通不过的符文力量？ 袁胤将精神凝聚，自然而然就达成了内视。 这种高深的精神力运用方式能够如此轻易就能无师自通，说出去足够上符文头条，但他也不惊讶，反正自身的神奇之处已经够多，而是默默体会着体内与书上的描述都不相符的神秘力量。 众所周知，符道的力量万用至极，比所有血脉力量都要温和，恍若一潭清水。但是袁胤将精神投入进去后，他豁然发现那若星空版璀璨的气旋是如此浩渺广阔，仿佛囊括了宇宙的全部。 这种包罗万象的感觉……绝对不是符道力量！ 袁胤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忽然精神恍惚，被一阵大力弹出了内视的状态。 缓过神来，星空迷蒙，月华朗照，一如之前。 自己也无力地靠在阳台栏杆上，室内喧闹，室外静谧，恍若隔世。 袁胤呆了一会儿，饶是以他的的脑力也猜不出精神亏损的缘由。 “……还是睡觉去吧。” …… …… “错了，我们都错了，呵……直到现在本座才反应过来，”一个好似天空王座的基底之上，一个浑身黑雾的声音略带自嘲地道，“我倒是想要告诉你这一切过往一切未来，可惜现在的界域并不适合时间加速，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这是个小世界，而世界晶壁却不在像常识中描述的那样隐没虚空，却是极为不正常地浮现在周围，密布道道裂痕，溢出毁灭的混乱气息，大道法则不复以往。 就像末日来临前那样，整个天空摇摇欲坠。 不对，这就是世界末日！ 漂浮在半空之中，面对着混沌基座的是一个白袍辊黑边的老年道者。他一脸冷漠地看着对方，右手半抬，一个红蓝相间的太极图在掌心遥遥旋转。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这就是你的遗言么。” “反正圈内世界也快要毁灭了，你花费大代价逆转时空抹去曾经定下的过去和未来，这其中的因果转嫁，黄泉六道根本不能承受，苦情树也即将崩灭，我知道同归于尽并非你的本意——在这种情况下，本座根本没必要欺瞒于你，”黑雾之中浮现出一张痛苦的脸，“没错，我就是涂山……” …… …… “哈，呵……”猛的从床上坐起后，袁胤便是一阵剧烈的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湿，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又让他情不自禁地抱住脑袋，无力地躺倒在床铺上。 他似乎做了很长一个梦，但是又似乎很短很短。 梦中的自己似乎又从小到大活了一遍，接着又活了第二遍，然后现在这个世界则是第三遍。每一个世界都很熟悉，但是一回想起来任何关键的地方都是一片空白，而象最深刻的就是刚刚惊醒自己的那一刻—— 我究竟在那黑雾的口中听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是有超凡力量的，所以袁胤完全不会相信浮现在脑海中的常识——“人类的梦都是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毫无疑问，自己的失忆和这个诡异的梦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绝对有！ 窗外晨光熹微，三个室友因为昨晚开黑到深夜，仍旧没有醒来。 袁胤慢慢捏紧了拳头，又慢慢放开——超乎寻常的思维速度，让他快速冷静的同时，也下定了一个决心。 梦的印象尽管深刻，但是它的本质依旧是个梦，所以就在袁胤思考的同时，关于梦的记忆也在迅速离去。 而如今他唯一记得的梦境物件，就是那个红蓝相间的太极图。 要做点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 “那个东西被我捏在手中，应该是很重要的吧？虽然不知道在梦里为何我会变得这么老，但是有必要去看看。” 符真灵院的中央符文博物馆，印象之中好像就有这个物品。虽然没法确定真伪，也不能确定是否有效，但至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目标了！ 那么，从身体素质到符文知识，成为名副其实的学霸就是必要的了——唯有最顶尖的一批学生才能在非节假日之中不受阻拦地参观博物馆。 而自己的秘密不能够给别人知道……至少目前不能。 “为了部落……不对，为了记忆！” 第五章 似曾相识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凄厉而尖锐的长鸣声。 刺耳的响声破开晨曦的宁静，震得袁胤耳膜隐隐作疼。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由墙上传导到床板的剧烈晃动，直接将坐姿不稳的他掀下了床。 “这是，地震？” 这震感级数不低啊……万幸，袁胤本来睡在下铺，而且又是坐直的状态，所以并没受什么伤。 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脑袋，透过双手的缝隙环顾四周，发现墙壁和屋顶都破了一个大洞，仿佛被未知的力量直接贯穿。而建筑倒塌产生的雾霾烟尘四散飞舞，混乱的烟气模糊了视线，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无所适从。 见此情景，袁胤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他又被烟雾呛了个半死。 以他原因不明却超乎常识的目力，从墙壁的破洞之中向外看，很容易就能观察到环境的诡异，呛人的烟气四处弥漫，灼烈的火光熊熊燃烧，坍塌房屋内的呼救声也此起彼伏。 “那么就不应该是地震……”袁胤瞬间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怀疑。 很显然，墙壁倒塌的方向并非一致，房屋的破损轨迹也并不像是受到了来自地下的冲击，而且如果区区地震也能将符真灵院的屋舍摧毁，连符文之壁也能破损到这么严重的地步，还伤及了位于学校最内部的宿舍…… 这怎么可能！？ 须知，能够破坏符文晶壁的力量好歹也算是常规军队级别的武力了，这个世界的城管和拆迁队是名副其实的特种部队，如果单纯地震的破坏力能够赶上修行者的力量…… 丢人玩意儿，修行者还是去死吧。 而倘若真的是地震所为，那这种豆腐渣工程的修真学校也离关门大吉不远了！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他在脑海中疯狂假设各种可能，又被现状的矛盾所推翻。 袁胤在思考的时候并没有能注意到，自己双目瞳孔深处各自缓缓浮现出一抹紫光，无穷符文划过视网膜深处，但他本人却没有什么感觉。 蓦然，他注意到那些火光隐隐有像不同颜色变换的趋势，而更加令人费解的是，连他本以为是呼救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奇特，渐渐清晰，甚至根本不是什么呼救声——“他们在那里！包围……进攻！” 什，什么？ 这是什么非主流的呼救，你们在拍电影么？ 呼，冷静，不要吐槽……话说电影是什么？ 袁胤拍拍脑袋。 那么按照这种情况，火焰颜色的非正常转换，说明这并非自然而然的灾害起火，而是有智慧生灵运用超凡力量的表现，而且那些声音的内容—— 进攻？！还包围？！ 我没听错吧？ 难道是…… 号称全世界最安全的符真灵院被外界袭击了？ “什么鬼，这年头国足居然登顶了？我靠这什么吐槽……” 袁胤使劲摇摇头，甩开了脑内无厘头的话语。 就在那么点的时间内，房内还未损坏的清洁符文发挥了作用，将烟雾缓缓沉淀下去，视线稍微恢复了清明。 他扫视破烂不堪的寝室，想了解室友的现状如何——虽然刚刚的思考和吐槽以文字说明很长，但是对于他如今的超速思维来说，在现实之中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而且，宿舍床铺的质量似乎很高——现在连外墙都塌了，但是床居然还没有坏？！ 多几个人也是不错的，话说那几个家伙之前一直大呼小叫现在居然跟死猪一样，咋回事啊——然后袁胤转头看到，自己的室友并非如他设想的那样冷静从容，而是—— 已经被床板底部伸出的数根尖刺贯穿了胸膛。 呼吸全无，四肢僵直…… 这？ 死了？ 我靠你们落地成盒啊，盒子又是啥…… 不对……难道这床还自带自杀工具的？ 四张床，四根尖刺。三根尖刺已经染着鲜红色的血液，剩下一根挺立在残留着粉尘的空气中，未知的材料并不影响它的锋锐，而尖部也冒着蓝汪汪的幽光——还带着抑制超凡力量的剧毒。 以袁胤的目力，他能够看得很清楚，这些尖刺长约一尺，也不过一个鸡蛋粗细，但是它们的根部与床板接口十分牢固，就像是凭空长在了床上。 或者说直接就是从床上长起来的！ 然而自己前不久还坐在床上，如果刚刚没有被剧烈的震动震下来，那么现在…… 眼见三个室友——一个紫菜头的章鱼精和两个人类都面如死灰，没有任何呼吸。袁胤深深地吸了口气，快速平复了自己悸动的内心。 好吧，我知道死人了，死妖了。 死了三个生灵，但我没死。 所以请我自己冷静一点。 然后他就真的出乎意料地冷静了下来——在一个呼吸之内。 袁胤并不想思考或者吐槽自己为何能够如此迅速地整理心情，将已死之灵完全放在一边当他们不存在——这种感觉，犹如以前曾经面对过很多死亡、惨烈、甚至已经完全习惯的冷漠，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不能算是好事也不能算是坏事。 但是现在，他只是单纯地没有时间去探讨自己失忆之前的记忆与性格而已。 因为袁胤又听到了一些声音，一些脚步声，一些越来越近的呼喊声——“他们在那里！包围……进攻！” 什么鬼你们是复读机么，这都已经过了十七个呼吸的时间了，就算是龙套npc，难道换个台词就这么艰难？ 有人来了……袁胤神色一凛，下意识地伸出手，单手划了个手势。 然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尴尬……为啥我会想要画符？”袁胤再次脑内吐槽，念头迅速转动，顺手将床边悬挂的衣物戳在了尖刺上，然后立刻向着声音来源的相反方向就地一滚，躲到了床后。 这个寝室在转校生宿舍楼的第一层，原则上并没有什么视觉死角。但是现在这个房间几乎被半拆，坍塌的建材和门板构筑了一个小小的死角，刚好够隐藏他15岁还没发育开来的身体。 尽管用衣服代替自己，然后自己躲起来这个决定漏洞颇多，袁胤也不知道这种光线下，自己覆盖在尖刺上的衣物能不能骗过这群来历不明的生灵…… 但愿他们没有我这种变态级别的双眼吧。 袁胤冷冷地祈祷着，听着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生灵？” “脚步频率的力度感觉上相差不大，应该是同一种族的……” 门板上面还残留着单向透光的符文遮护灵光，而袁胤透过这层掩护，向着门外望去。 在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五个人影，看面容都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当先一人疑似队长，气宇轩昂，身上的现代道袍兼顾了飘逸与庄重，手里倒拖一柄流光溢彩的仙剑，而跟在他身后的人，袁胤看得分明，刚好二人二妖。 五人小队么？ 袁胤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 在他没有察觉到的瞬间，体内的力量种子也在一闪一闪，将他的气息隐藏下来。 “富贵儿，你找到了没？”一个头顶两根呆毛，身穿蓝白运动服的少年以一种极为调侃的语气向着队伍最前方的人道。 “……”按这个趋势，做出回应的那个人应该是队长——但是他没回答。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袁胤可以看出他身材修长，一袭极为考究的现代道袍，隐约可见其上的符文灵光，当是一位大家子弟。 此时，这位队长听见这句十分和善的话，额头青筋直跳。 “哎？富贵儿，你咋不讲话？” “……” “富贵儿，富贵儿？” “……” 眼瞅着男子脸色越发狰狞，蓝白运动服少年识趣地嘘了一声，在这位爷爆发之前连忙闭嘴，停止了在被打边缘疯狂试探的行为，不再说这乡土气息浓厚的称呼。 而他们身后的一人二妖脸色极为扭曲，极力想忍住笑，忍得十分辛苦。 不过，在袁胤的印象中，这两个人的神色语气和外貌似乎有些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队伍陷入了沉默，只能听见“塌嗒嗒”的脚步声。 但是这个沉默没有持续多久。 “我说……” “白月初！”被称作“富贵儿”的男子听到校服男生再次出声，直接忍无可忍，“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再喊我那个名字！” “哦，好。”白月初掏了掏耳朵，“你说哪个名字？” “你！？——” “哎呀呀富贵队长不要生气，”白月初摊摊手，脸上的表情极为犯贱，“我只是想问问你关于这次能力测评考试的有关想法啦，没有别的意思。” “……”姓王名富贵的男子再次沉吟，似乎没料到这惫懒货居然难得正经了一次，“怎么，这次考评难道不和以前一样么？” “和以前一样，怎么可能？”白月初单手召出一团纯质阳炎，“我转学来的时候上一届那家伙也把这地儿给炸了么？” “这倒没有。”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幢楼的地基都不牢了，难道这一届转校生里有怪物？” “……学员高层的意思不用你来揣测，况且就凭你那原虫级别的智商怎么可能猜到？” 角落阴影处，袁胤听着他们的谈话，神色渐渐凝重。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都是学院安排的能力测评考试……？ 为了区区一次入学考试动用拆迁级别的武力究竟是什么情况，难不成道盟和妖盟钱多得没处花？况且，听那位名叫白月初的少年说，他当时转学入校的时候，可没这么大阵仗。 我们这一届转校生难道…… 不对，如果这都是考试项目的话，那些凭空出现的夺命尖刺应该也是校方的安排……这么说的话，我的室友真的死了？ 袁胤在脑海中逐渐理清了思路，而对方说着说着也走到了寝室门口。 “这一间的生灵……都死了。”一位戴着符文眼镜的队员手中划过一个灵视符阵，经过片刻观察之后得出了结论。 “都死了？这怎么可能，虽然死……学院要求我们郑重对待这一楼的这一间啊。”王富贵托着下巴表示质疑。 “但我说了，他们都死了。”观察者队员，也就是符文科的学霸裴欢，转头看向王富贵，神色略带轻蔑。 这……王富贵脸色一变。 他很明白这个表情的意思。 富二代的他，虽然继承了老爹的血统，但是不知为何，没能继承王家血脉的天赋，本身的道术天赋并不强悍，符文能力也不突出，所以往往被人扣上“靠爹吃饭”“靠钱砸人”的帽子。 如果自己是独生子，他也就认了，但是可悲的是，他有一个亲生哥哥——王成极——王家天赋绝佳全能完美的存在，甚至可能是道盟下一届的盟主候选人。 而与裴欢类似的目光他看了无数次，大致意思就是—— 王二少爷，你的老爹是学员高层，但你的实力可比不上你的名号，仅仅凭这个你就想质疑我的符文造诣？ 呵。 “所以你和你爹绝对亲生无疑，”白月初见状，耸耸肩道，“你那高层老爸的智商跟你差不多，居然对没什么强大存在的寝室狂轰乱炸，嫌道盟堆积的符文晶片过多么？” 王富贵捏紧了拳头。 白月初你等着…… 他刚想还嘴，接着，耳朵边传来了某些响动—— 门后么？ 呵。 略微有些嘲讽的笑容浮上脸颊，王富贵动了动嘴唇。 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那位观察员。 看着这位符文学霸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王富贵突然有些快慰。 “你刚刚说，”他拍了拍这位队员的肩膀，“他们都死了？” 请假啊

这一个星期都在考试与复习中度过，下周末应该回家了。那个时候就可以恢复周更……呃不，日更啦。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请假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六章 来者何人

这句反问，让王富贵的队友都为之一惊。 众人收摄了刚刚互相斗嘴的心思，静下心来警惕着周围。他们很快就收起了那些华而不实的仙剑，紧接着，几声轻微的爆鸣声一掠而逝，一个个符文法阵在手掌心之中闪光旋转，映照出周身房间的全息图像。 图像之中没有什么异动，但是在静谧的环境中，可以非常清晰地聆听到在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 “咔哒，咔哒”…… 包括白月初在内的猎杀小队队员都变了脸色，唯独王富贵神色如常。 虽然被人诟病是“二代”，但他的家学底蕴依旧非常人所能企及，见到这个情况，他略微猜出了内情。不过，若非其余人对于裴欢的实力与符文造诣过于信服，也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常识之中，学生等级的符文修为是不能制作屏蔽感知的符文屏障的。而现在符文阵列的探查毫无反应，但人耳可闻的脚步声却清晰可辨，不得不说令人费解，甚至令人恐惧。 但王富贵明白，九境之界，地大物博，且不论许多特殊的风水宝地、神兵法器，甚至妖类人类的特殊体质都能达到相同的效果——免疫感知。 “这一届的学生里面，貌似有来自妖盟高层的血脉传人，莫非是……” 王富贵想起了某些秘闻，环顾四周，暗自沉吟。 转学生寝室的第一层，除了必要的办公室以外就只有眼前这个已经炸毁的学生宿舍，但是声音却从走廊尽头发出，难道老爹告知的信息有误，实际上那位血脉传人并非在第一层？ 与此同时，除了白月初以外，其余的队员纷纷撤下了手中的探知符文，从各自的储物道具中拿出学生会的制式武器—— 清一色的符文轮盘，在法力妖力的注入下，霎时间分裂成一面面规整的符文之盾。冰蓝色闪亮的细碎符文如同内衬一般，在盾牌架构处缓缓流动。 “呼……各部注意，准备作战！” 这支小队在体制上隶属于符真灵院的官方学生组织，也就是学生会，其制式武器当然也非常符合学生会的行事风格——稳妥为上。 眼下，对方是否为敌人暂不可知，正体不明之时，符文之盾进可攻退可守，当然是最为合适的武器类型。 看着周围的人都摆出了迎敌的姿势，白月初却撇了撇嘴：“干啥啊你们？” 王富贵莫名其妙：“迎敌啊？” 小白耸耸肩：“敌人都没看见你就这么下令？” 说着这些，他没有拿出这种改造自南疆武者之盾的符文武器，而是有自己的应对方式——眼中赤红火光一闪而逝，灼热的气流环绕周身，炙烤着空气略微有些扭曲。 王富贵无奈地看了看这惫懒货，心底里十分清楚，这看似声势浩大的纯质阳炎其实完全没有什么攻击性。 去年转学的时候，就发现这小子有上古东方家族的血脉传承，但是本身却不知道好好利用，整天插科打诨，不学无术。 算了，别管他…… “……呵，出来吧！”白芒一闪，王富贵整理了情绪，手中的仙剑一声嗡鸣，锋锐的气势荡开了浑浊的空气，剑尖斜指走廊尽头，“来者何人？立刻受死！” 说不得他的确有些紧张，因为就在刚刚他们准备动手的十个呼吸之间，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非但没有被掩饰，而是更加明显。 这次老爹给的任务虽然完全没有危险性，但是运作的优良与否关乎着他今后的发展前途，他不怕对面走来的是什么样的怪物，但是王富贵害怕自己处理不了太过棘手的对手。 “……为什么要求我们先把这栋楼给炸了啊，小世界内的能力测评考试就算是团体对抗也没必要这么做吧……”他心中嘀咕，“还美其名曰删选强者，难道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 不过，还别说，对面对自己的行为痕迹不加掩饰，如此托大的话，那么对方除了狂妄这种性格理由之外，无疑应该是个实力强劲……个毛啊？！ 王富贵和他的队员目光呆滞地看着走廊尽头的废墟之中，捂着脑袋慢吞吞走出来的一个橙发的折耳狐妖——虽说这位狐妖小姐已经化形为人，但是这萝莉般的身材，萌哒哒的眼神，平常之极的粉白服饰，低劣之极的妖力波动，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未成年小妖吧？！ 无论怎么看这小妖也是毫无进攻性啊？！ 得，我的一世英名…… 这，我们居然为了这种弱鸡如此戒备？！ 嘴角抽搐的王富贵在心里还没腹诽完，旁边的白月初也毫不留情地嘲讽开来，随意开口补刀：“所以，富贵儿，我们刚刚干这种事作甚？” 王富贵有心辩解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常反应，但是一看到小狐妖就觉得自己的底气不足…… 不仅是白月初如此，连周围的队员也是一脸揶揄的表情。 场面寂静无比，原本肃穆庄严的进攻氛围陡然得极为滑稽。 王富贵的小队鸦雀无声，小狐妖也僵在了原地，低着头不敢和他们对视，不知所措。 很显然，自己判断失误……王富贵见此，额头直冒青筋，根本不想回答白月初刚刚神经病般的发言。 王家二少爷的矜持，使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尴尬，接着放下仙剑，用一种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小妹妹，请问你是？” 在这种极端无语的情况下，富贵儿突然想起了一个堪称荒谬的可能性—— 这个小妹妹该不会就是所谓的妖盟高层血脉传承者吧…… 有这个可能么？ 而对面，闻言，橙发小狐妖颤巍巍地抬起头，声音软糯： “我，我叫涂山苏苏。” “大哥哥，大哥哥……刚刚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 …… …… 在门缝后边，袁胤目送着王富贵小队和涂山苏苏走上二楼，又屏息凝神了良久。 没有觉察到有人回头查看地形之后，他方才小心翼翼地从死角中走出，来到床边。 就着不甚明亮的日光，袁胤盘腿坐下，思考者刚才发生的一切。 “很明显，这是一场校方内定的能力测评考试……？”袁胤喃喃自语，“那这么说的话……” 他看向床内，不出所料，三个原本已经被自己判定为死去的室友，他们的尸体在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只有尖刺还直直挺立在床中央，其上的血迹也不知所踪。 果然消失了——所以死亡的假象只是一瞬间。 室友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然后被转移了？ “假定’死亡’视为出局的话，那也不太好解释。”袁胤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又再一次紧绷。 既然如此，这种草率的测试在形式上当有有恶作剧的嫌疑，得罪的转学生肯定不在少数，在睡梦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出局了，毫无应对的前提要素——校方负责人是垃圾网游的智障运营么…… 等等，我在想什么？ 袁胤摇摇头，接着思考问题。 王富贵和白月初那个小队，先不说自己对他们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根据他们的谈话来看，毫无疑问是受了学校方面的指示而炸毁这栋寝室楼的。 这种不管内部如何先用弹幕清洗一遍的作风……猎杀小队？ 无论目的为何，这支小队的所作所为都是抱着一种“删选”的心态，这一点在白月初和那位符文学霸的表情中尤为明显。 但为什么最后王富贵将这个小狐妖收进队伍之中，却没遭到队友的反对？都已经放了“立刻受死”这种狠话，难道可爱可真的以当饭吃吗？ 强者？从他们立刻放弃了警戒的反应来看，她明明是一个极端弱小的小妖吧？ “等等，那个小狐妖，我似乎也在那里见到过……”袁胤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痛很失忆这件令人难受的事，“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什么都不记得！但偏偏什么都似曾相识！ “还有一件事，”袁胤静下心来，“王富贵之前发现的应该是我，但为什么最后是涂山苏苏恰好出来，帮我顶锅？” 在印象中，和一般狗血剧情套路一样，自己听到信息太过震惊，不小心移动了建筑碎屑，发出的声音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所以和一般的狗血套路一样，主角的锅总要有人上来顶一遍？”袁胤神色古怪，被自己的无厘头推理震惊到了——难不成我还是是某本小说的主角么？ 还是说电影？ ……不对，我特么又在瞎想什么？ 袁胤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思维被拉进了某个未知存在的处所。 眼见之处，依旧还是丹田气海那恍若浩渺星空的景象，而袁胤看得分明，在气旋中央，一个红蓝相间的太极球正在缓缓旋转！ 这个情景很熟悉，与自己清晨梦中的样子如出一辙。只不过太极球不是被握在手中，而是溜到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早上做了那个古怪的梦，现在就出现……” 这其中要是没有半点联系，打死袁胤也不会这么觉得，联想刚刚不合常理的现象，指不定刚刚转移了王富贵等人的注意力也是因为这个太极球呢。 他摇摇头——到目前为止，一切尽是猜测，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线索。 思考不得其所，袁胤还是缓缓爬起身，向着宿舍大门蹑手蹑脚地走去。 刚刚那群人向二楼走，那么我就应该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去二楼和他们碰面？这么傻的做法脑子没病的人都不会去吧？ 完成能力测评？谁规定必须要被杀一次才叫完成测评的？ 他自忖不想被尖刺在胸口插出一个血洞，也不想被昏迷着出局，保险起见还是看戏为好——这么想着，袁胤的手按到了门把手上。 然而这扇平常至极的符文大门居然纹丝不动，任凭袁胤再如何用力，或者使用自己的符文校园卡也无法打开。 “……”袁胤面无表情。 他扭头回到寝室之中，向着已经被轰塔的墙壁空洞中摸了摸。 不出意外，这几面墙看似有一个直通外界的大洞，从里面也能看到外面熊熊燃烧的楼房建筑，然而袁胤着手之处似乎有着一道致密的透明屏障，阻隔了内外的空间。 双眼之中流过大量许符文数据，但是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 虽然能够明白这是一种空间遮断的符文秘术，奈何自身力量不足，即使完全解析也无法凭空破解——因为他太弱。 出不去了。 所以…… 这架势分明就是让自己去二楼啊！ 第七章 世界的世界

平心而论，袁胤犹豫的时间并不长，强大的思考能力带给他别样的果决。 既然他能够立刻做出逃离寝室的举动，当然也能够立刻做出现在唯一的抉择——上二楼。 站在二楼走廊门口，袁胤可以看到那扇虚掩着的门扉缝隙之中透出一丝亮光。 老实说，直接开门的做法依旧有点风险，但是目前除了这么干，也没什么别的方法了。 手中捏着从楼下办公室搜集而来的日用符文，做好随时释放的准备，袁胤轻手轻脚地打开并未合拢的门把，然后停止动作，倾听动静，持续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没有明显的人声。 ——初步安全。 袁胤心中一喜，拉开门闪身溜进了走廊。 正当他踏出一步，穿过那貌似平常的小门之时，他顿时就感觉自己的身躯在一瞬间化作了某种莫可名状的介于实体与虚体之间的物奇异存在，随着惯性干脆地跌入对面的世界。 “这种星空的扭曲感怎么和丹田气海如此相似……”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眼前的一切就让他无比惊讶。 呈现在他面前的并非是印象当中的寝室楼层；虽然袁胤作为一个半宅男，基本上转学的这十来天之中，每天除了泡在图书馆就是宅在寝室思考记忆，但是他当然知道这幢大楼的大部分房间楼层都是一个样子的——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身前是一片方圆不足一里的草坪，而四周是苍翠欲滴的原始森林，远处的群山笼罩在灰蒙蒙的迷雾之中，整个世界一眼望不到边际。 袁胤呆愣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向着身后一瞧。 还是那扇门，还是寝室走廊门口的样式，只不过门好像是直接连接在空气之中，没有半点建筑的痕迹，边沿处也有一道道幽蓝的符文波动闪烁其间。 “寝室门……特么是传送门？” 有着独特视觉和超凡思维的袁胤很快明白过来，刚刚那穿梭时空一般的虚幻感没有半点虚假，自己真的是传送到了一个小世界当中！ 虽然拿不准自己的是否受了幻术的影响，抑或是什么别的术法的制裁，但是眼尖的袁胤发现门前有几串杂乱无章的脚印，一直延续到树林深处。 “刚刚那一小队的人留下的吗？” 突然，袁胤眼前闪烁起一道道流光，一面科幻与仙道符文相互结合的光幕出现在半空。 光幕上的文字并非寻常可见的人类文字，也非妖族文字，但是出人意料的蕴含这一点神奇的力量，袁胤直接理解了它的含义。 那是一张还未完成的成绩单： 【转学生能力测评考试项目】 【场景总称：续缘任务——千颜铁掌】 【场景模式：非对称性团队对抗任务模式】 【任务描述：不识人间真情在，莫问前程终患难】 【任务内容：……】 【任务目标：点击选项，选择阵营或加入阵营之中的小队，完成相应阵营目标，由测评系统给出评分，计入成绩（每个阵营的队伍唯一）】 【考生姓名】袁胤 【考生年龄】？？？ 【考生能力】超凡心念，破妄之瞳，太初寂灭（锁），命里乾坤（锁），未知能力（锁）。 …… 【阵营选择】…… 【最终成绩】…… 袁胤看着光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以及那些对于自身和任务的相关描述，只觉得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无从吐起，无法吐槽。 我的能力这么多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我的年龄为什么是一串问号？ 况且，这种类似系统流的无限世界展开究竟是怎么……话说无限流和系统流又是什么鬼？ 既然这里是真正的考试场所，那之前炸学校的举动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没事干闲着的吗？ 极速整理了思维，袁胤很快明白无论这个能力测评考试的形式有多么扯淡，但是自己既然已经来了，就得遵守相应的规则。 很明显这是一款非对称团队对抗游戏……不对，是考试。目的是完成称之为【续缘任务】的考试目标——按照光幕上的信息，在这个人与妖并未和解的时代，主人公颜如玉作为一只人间情商极低的妖类，强抢民女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让整个人类社会都要人人喊打的角色…… 而就他这种性格，最后导致自己在强抢一个名叫律笺文的女子——她是一位道盟高层领袖的女儿——之后，人妖两族的矛盾彻底爆发，战争四起，绵延百年。 典型的一个因为一个女人而爆发的一场战争，明显是特洛伊战争的调调…… 不过特洛伊是……？ “光幕上说，世界历史目前发展到颜如玉刚刚下山不久，没碰上律笺文之前……” 随意地看了看【阵营选择】，袁胤本来淡然的心态直接变得极差，对这四个阵营选项的文案感到极度恶寒： 【逐火之蛾】不干涉二人的所作所为，而是在最后的决战之时让他们直接死在赤须火龙的攻击下——导语：既然历史与世界不可欺骗，那么就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 【世间之恶】劝说颜如玉强行占有律笺文，将她调教成自己的所有物，一言一行都受颜如玉指挥，也可以让道盟高层投鼠忌器——导语：这个时代里的人和妖是不平等的，没有愿意不愿意，只有需要不需要，遵从本心吧！ 【毁灭之谕】直接毁灭颜如玉的灵魂与肉体，或者直接毁灭律笺文的灵魂与肉体，再或者帮助魔盗团毁灭其中任何一个的灵魂与肉体，让这段有瑕疵的史诗彻底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导语：这个时代，人与妖的结合就是错误的，既然是错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根源之祸】毁灭代表着续缘的苦情树与涂山狐妖一脉，将纷乱的历史拉回正轨——导语：人妖殊途，人类和妖类的矛盾本就不可避免，既然如此，不如彻底毁灭另一个族群，釜底抽薪方可维持世界的平衡！ 这四个什么扯淡选项，我特么…… “能不选这些吗？”袁胤没来由地对这些选项有些厌恶。 分别代表了无谓、私欲、毁灭、负面的四个阵营选项，怎么看怎么都是在反社会，出文案的设计者一定没有女朋友对吧？！ 更令人感到恶心的是，每个选项下方各自有一行小字。 【逐火之蛾】参与队伍：王富贵小队（人妖混族） 【世间之恶】参与队伍：无 【毁灭之谕】参与队伍：涂山戎戎小队（纯种妖族） 【根源之祸】参与队伍：王成极小队（纯种人族） 套用刚刚的文案内容，若说“遵从本心”，袁胤并不想加入任何一个队伍，也不想加入目前还没有队伍的【世间之恶】——当然，如果转变心态，硬要把任务世界当成考试必要条件，所有的东西都是npc一样的存在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这是考试，我是考生，分数最大啊。 就算不想考了，想改考试规则，想要掀——那也是要有本钱才行啊。 “……有没有第五选项？”袁胤已经将手抬起，正要点下去的时候，却认命般地随口吐槽了一下。 毫无征兆，在袁胤说出这句话后，随着他脑门一阵恍惚，丹田气海略微的异动，面前的光幕上面的四个选项直接消失，而是弹出了第五个阵营选项： 【命运石之门】寻找隐藏的未知，探寻续缘的真相；让颜如玉爱上律笺文，找出人妖观念的根源分歧——导语：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人数：零；队伍：零】 “这……”袁胤再一次发愣。 这什么情况，隐藏任务？ 可这也太诡异了，袁胤直觉不妙。 “后退！”“后退！”“前进？！” 凭着印象当中未知的声控游戏记忆，袁胤下令道。 然而并没有像自己习惯中的那样又浮现出四个选项，也没有出现什么“404”的奇特字样，整个屏幕之中，除了相关的任务描述，就只有那所谓的【命运石之门】的阵营选项。 “好么，霸王条款。” 袁胤心知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自己已经毫无办法，之前封锁的宿舍大门是这样，现在的阵营选择也是这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看来以后吐槽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了。”他哑然失笑。 紧接着，袁胤毫不犹豫地点在了这个选项之上。 无论如何，这个任务还算凑合，虽然貌似是隐藏选项，但是意外地非常符合自己的价值观——只不过难度也犹未可知啊。 光幕随着他的点击，如水纹一般荡漾起波纹。当中的字迹随之转换，道道符文流光从中溢散而出，包裹了袁胤全身，让他顿时感受到暖洋洋的。 【阵营选择完毕，考生信息同步中…】 【匹配成功，记忆加载完毕…请自行探索地图与人际关系】 随着眼前一暗一亮，温暖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袁胤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一件朴素的小木屋之中。 此时的他正躺在一张木床上，抬头一瞧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下是陌生的床铺，后脑勺硬邦邦的，是陌生的靠枕。 陌生的地方…… 袁胤摸了摸床单，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符文波动——这一次，应该不会被莫名其妙长出来的尖刺插出血洞，然后出局了。 而后，一张英俊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不断涌入脑海的信息提示着袁胤，这就是任务的主要任人物——颜如玉。 此时的陷空山牛鬼颜如玉初出茅庐，按照历史进程来看，还没有获得千颜铁掌的名号，但是作为采花大盗的他已经在人类世界之中久负盛名——当然，是恶名。 然后，颜如玉看到袁胤醒来后，一抹极为真挚的微笑很快就出现在脸上： “师弟，你醒啦？没事吧？” 第八章 未知的未知

“师弟？” 袁胤愣了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称呼并非毫无来由。 植入脑内的记忆明确告诉他自己，如今的他姓袁名胤，道号常胤，与颜如玉一同师承于涂山容容，简历十分正经，一切完美无缺。 这就是隐藏选项的便利？看起来还不错啊。 “如果我的身份是代入剧情人物的话，这种模式好像灵魂穿越啊。”袁胤随口嘀咕，灵活地跳下了床。 “剧情，代入……灵魂穿越？”颜如玉挠了挠头皮，“师弟你是不是伤还没好？又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袁胤摇了摇头，就在刚刚浏览脑内信息的同时，他大概也猜出了小世界的运行机制。 目前来说，这里算是介于真实世界与幻境世界存在，里面的生态有其自己的一套模式，也有自己的人文历史。 大抵上，这个世界的时间轴是一段不断重复的历史片段，是校方特意设定出来的考试场景。 自己代入了某个人物，那么自身的喜好见闻以及所作所为，因为隐藏选项的存在都而完美融入了这个身份。 无论做什么事，只要符合自己的本意，都不会引起相熟之人太大的疑惑。 虽然此情此景散发的隐约熟悉感告诉着袁胤，这一切恐怕不会像信息表面所说的那么简单——但这毕竟是人为架构的剧情小世界，违和之处肯定有，不必太过苛求真实性。 “我没事……” 袁胤刚想说点什么表示自己并无大恙，却突然发现自己依旧是人族。 眉头皱起，他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要知道在之前的人物介绍之中，非常明确地指出现今的妖族和人族势成水火，矛盾尖锐——否则也不至于因为颜如玉的事件就引发战争。 那么问题就来了：位于妖盟主要区域的涂山一脉，怎么可能让自己一介人族成为涂山三当家的弟子？ 难道是所谓的历史……我不记得图书馆中的史书有这么记载过啊？ “师兄，呃……” 一句称呼无比自然，顺口得连袁胤本身都愣了愣，就好像很久以前的曾经，自己的确是颜如玉的师弟一样。 这怎么可能，我的身份只是一段植入记忆吧？ “怎么了小师弟？” “没什么……”袁胤连忙撇过头去，莫名地不想与颜如玉对视，“师兄，我们有多久没见师父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颜如玉想了想，“我三年前刚从涂山下来，这期间一直没见过师父她老人家，而你……” 颜如玉看了穿着一身黑边白袍的袁胤，神色古怪道：“你前日方才出师下山，怎么，几天不见容师父就开始想她了？” “啊？”袁胤表情一呆。 脑内信息并没有告诉自己“前身”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本想从颜如玉这里套话，但反而被颜如玉的说辞闹得极为尴尬。 “啊什么啊，”颜如玉摇摇头，“我和你刚见面的时候，你劈头盖脸地跟我说了一句’师父让你立刻回山’，然后就立刻晕倒了。” “晕倒了？”袁胤一脸懵逼。 “对啊，被一群人类道士追杀，导致法力透支，我把他们赶走后就在这里帮你疗伤，呵，那帮人说你什么妖道什么人类叛徒的……”颜如玉看了看天色，紧接着说下去，“师弟，你看我以前说的没错吧，人类做事就是没经过脑子的……” 他顿了顿，继续抱怨道：“凡人是愚蠢而无知的，且不说他们不问理由看到就打，以狂妄代替谦卑，美其名曰勇敢直率，以自以为是代替设身处地，美其名曰意志坚定……诶，我不是在说你，小师弟，你还是很可爱的。” “……呵呵。”袁胤面无表情。 诚然，颜如玉的话确有他的道理，但作为人族的袁胤还是本能地有些不爽。 “说正事，”袁胤打断了颜如玉的话，正视着他，“既然你已经知道师父想让你立刻回去……那我们就尽快动身吧？” 隐藏选项给出了两个明确的任务目标【颜如玉的真爱】【人和妖的矛盾】，除此之外，袁胤还能觉察到选项的导言也不同寻常。 【这个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提醒并不怎么隐晦，甚至十分明确—— “隐藏任务么？”袁胤转念一想，微微一笑。 毫无疑问，这场考试之中的隐藏任务就是加分选项了！ 不过，在没有获得足够自保的力量之前，他决定尽量随着剧情发展来行动——至少把植入记忆中的“望月掌”“一念三千”“符道天书”学会再谈其他。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些传自于妖盟最上层的修炼方法在法理上异常得……简单。 似乎随随便便就能学会一样。 “呃，这个……”另一边，颜如玉却没有立刻答应袁胤“马上就离开”的话。 “怎么了？” “唔，我还有点事……” “哈？”袁胤莫名其妙，“什么事比去见师父还重要？” “师父当然很重要，”颜如玉再一次看了看早已日上三竿的天色，“不过我想先去报个仇。” “报仇？” “对。” 他的嘴角慢慢爬上一丝戏谑的笑容：“之前在保护你的时候，那个女人可是追杀我追得很紧呢。” …… …… 其余选项有别于隐藏选项，那些队伍都没有直接适配于这个世界的身份。 他们不会直接取代某些剧情人物的记忆经历，而是必须亲自去寻找相关的线索。 就在袁胤苦恼剧情发展之时，同一时间点上，林间传送门十里之外，脚印延伸的地方，周围依旧是林海青翠，微风轻细。 王富贵一行人走在林间小道上，场面略微有些沉寂。 但是安静场景没有持续多久，一声萌萌的萝莉音响起，打破了寂静。 “道士哥哥，我们为什么要选择那个阵营啊？” 涂山苏苏睁着大眼睛，骑在白月初的肩头道。 “都说了不要叫我道士哥哥，我这身衣服哪里像道士了……”白月初咬着涂山情联支付五折优惠的五彩棒，嘴里含糊不清，“要问原因？那你去问队长啊，嘿！富贵儿，你说是不是呀？？？” “嗯嗯，苏苏知道了，谢谢道士哥哥！”涂山苏苏点点头。 然后，她向队伍前方的王富贵问道：“富贵儿哥哥，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阵营呢？” 剩下三个人族队员听到这句话，捂嘴想笑，又稍稍顾及王富贵的面子，没有真正笑出声来。 而王富贵听到这话，心中简直想骂人。 天可怜见，白月初这个没节操没下限的智障玩意居然被一根小小的五彩棒给收买了——虽然这种零食需要涂山情联支付符文网络的独家认证才能购买，但是我王家二少爷好歹也是道盟高层的直系血脉之一…… 好的好的我只是个二少爷！但我怎么可能拿不出同等价值的东西？ 你居然就因为一件稀有的零食就让一只小狐妖骑在肩上！？ 你居然因为小狐妖说了句“道士哥哥我走不动了这根五彩棒给你吧能不能背我一会儿”就，叛，变，了？ 你对得起纯质阳炎么？ 如果说，一点点代价就让白月初如此没节操地“叛变”还不算特别难受的事，而另一件事就让王富贵难受得无以复加——特么为什么涂山苏苏也开始叫自己“富贵儿”？！ 那个审美能力有悖于常人的老爹到底为什么给自己取了一个这么接地气的沙雕名字啊…… 心中悲愤莫名，王富贵捏了捏拳头，站在原地，用一种颤抖的声调说道：“对于我们这个队伍来说，这个阵营是最优解。” “嗯？”苏苏歪了歪脑袋。 包括白月初在内的四个队员也停下脚步——他们也很好奇队长选择的理由——之前在光幕上点击选项只能由钦定的队长王富贵来执行，并没有告知他们更深层次的原因。 “第一，”王富贵平复了心情，努力不去看正在对他做鬼脸的白月初，“选这个选项是我老爹告诉我的秘籍。” 他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是“官n代”的事实——因为每个人都了解，所以队员们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倒是妖族出身而涉世未深涂山苏苏欲言又止，王富贵眼尖，立刻摆摆手，示意苏苏先不要打断他的话。 “第二，”王富贵摇了摇头，“我们来得较晚，每一个阵营只有一个队伍，我们作为单独的小队是不能加入涂山戎戎或者王成极的小队的。只能选择那两个的话，还是选择这个比较稳妥。” “第三，”王富贵拿出了一本笔记，翻开其中的某一页，“如今进入【千颜铁掌】的三个小队当中，我们的实力最为弱小。” 众人走近，看见笔记用细小的符文记录了各个队伍的信息。 裴欢看到，除了自己所在的队伍以外，还有【毁灭之谕】涂山戎戎小队，【根源之祸】王成极小队，以及他们各自队员的基本组成。 “什么……？”作为学霸，裴欢立刻觉察出了什么表的线索。 “这是阵营队伍队长的基本能力，对手所有的基本信息都是公开可知的。”王富贵看着手中的【阵营检测符文笔记】，声音之中有点说不出的寂寥。 想想自己的哥哥——王家大少爷，王成极，被誉为道盟最强年轻一代的存在，仅仅比自己大几个月，年级也是相同，而实力、样貌、气质甚至人缘、气运皆属上乘，王富贵就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更别说，他们队伍之中的杨烨，还有两位白家子弟，以及涂山戎戎那个直属于涂山妖盟高层的纯妖类组合，哪一个不是道法符文修为远超我等？” 队员们听王富贵这么说，包括白月初在内的所有人——除了苏苏以外——都尽皆沉默不语。 “杨蔑，白月初，你们也该清楚，你们的哥哥姐姐都是些什么样的恐怖存在。跟他们争选项的结果？完全没什么胜算。”王富贵接着寒声道。 “而【逐火之蛾】的任务要求最低，也没有什么时间限制，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然后在剧情上轻轻推一把，就能顺利成功。” “剧情历史有惯性，老爹说过，这种时空方面的伟力，可不是区区学生就能够扭转结局的——涂山戎戎不行，我不行，王成极也不行。” “我们是弱者，所以我们毫不起眼，所以——我们的优势最大。” 没错，我们是弱者，所以才能够以最大的优势去挑战成功！ 属于强者的王成极和涂山戎戎，他们那么骄傲，怎么可能会屈服于剧情惯性？ “呵，”说到这里，王富贵突然笑了笑，“虽然我们这种外来人在任务世界之中的死亡，并不会真正造成现实世界的死亡——但是能力测评考核，不仅仅是在针对像涂山苏苏那样新来的转校生，我们这种已经就读一年的转校生也在考核之列啊。” 王富贵抬起头，看向天空。 王成极也是转校生，涂山戎戎也是转校生，他们的队员也是转校生。 “大哥，”王富贵轻轻开口，“你我皆属于学生会，我也想看看……” 我也想看看—— 你那一直冷漠而高傲的脸上，出现惊愕的情绪。 那一定很精彩。 （未完待续） 第九章 历史的胜败

远方的小城之中，一位青年眺望着远方的天空，默然无语。 他有着和王富贵类似的面容，面白无须，俊朗清秀，但其穿着不像王富贵那样，名贵的护身法器一看便知，而是一袭黄鹤短衣，朴素之极；身材也和王富贵类似，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双目之中偶尔闪烁的法力微光，以及那如山岳一般的强大气势，彰显着他不俗的道行修为；整个人气质清矍，怡然自得，恍若与天地万物合二为一。 弱冠之龄，年及二十。这便是王富贵的大哥，道盟掌权之家——王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王成极。 其外，以双十之龄，于九境天运会上凭碾压之势轻松获得头筹，被道盟盟主授予’最终兵器’之称，成为道盟青年一代实际战力第一。 其内，作为校内当之无愧的第一学神，不仅年年蝉联青云榜、天符榜首位，与第二名的差距极为夸张，在全校范围内学生私自票选的颜值榜之中也是常年位居前三；也因此成为校内众多女生的暗恋对象……而且至今还是单身。 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气运之主；在圈内世界的小说网站上，属于出门都能捡到神器的天才流主角，甚至在家族高层之中的传闻之中…… 王成极才是那个历史之中的人物—— 的转世。 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这一点从未改变。 然而，我的弟弟，你一直羡慕我的成绩，但却不知道你才是这个世界之中最令我羡慕的那个人啊……王成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咔哒，咔哒”。 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整理了一些情绪，转过身来。 来者是他的队友——杨家嫡子首席，杨烨。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担心你的弟弟？”王成极问道。 杨烨看了一眼王成极，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沉默良久，问道：“我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个选项？” “……我知道你会问这个，”听到这句问话，王成极慢慢收起了笑容。 这位天之骄子永远淡然的表情变得正经而严肃：“所以我一早就做好了答复。” 他是一个极为严谨的人，在工作上，无论对待谁都非常认真负责。 选择这个阵营之前，王成极考虑过自己小队的实力与身份，但这并非他唯一考虑的东西——自己的弟弟王富贵，以及王富贵所拥有的小队力量也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首先我需要确定两件事，第一件事——你真的考虑过你的弟弟了？”王成极直视着杨烨的双眼。 杨烨的弟弟杨蔑，其隐藏身份和自己的弟弟一样——据自己的老爹转述，也是某位转世道标——但他们自己却被隐瞒，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杨烨肯定地点点头。 “那好，第二件事——白家兄妹的态度怎么样？” 杨烨再一次肯定地点点头，王成极很快就理解了这个举动——这意味着自己队伍之中，白月初的哥哥与姐姐对自己的安排并未有什么异议。 “很好，”王成极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微笑，“李振那边我心里有数，这样的话，当可放手去做此事。” “我知道，我选择这个选项，其代表的任务难度远超预期，”他的语气忽而有些沉闷，眼神飘忽，看向天空，看到此时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之中，散发着巨量的光和热，“改变小世界内的历史进程，这本身就是在对抗世界的时间轴，以我们着区区四转巅峰的道力、第二境的符道修为，根本想都别想，完全不可能成功。” 这是连七转人仙都感到非常棘手之事，就算王成极再怎么天才，也无法违背客观规律。 “但我们可不是来完成任务的。”王成极嘲讽似地笑了笑，“而且，光幕之中提到的剧情历史的确难以撼动，但是没有提到的非剧情历史就不一定了。” 非剧情历史……？ 杨烨闻言，瞳孔一缩。 “非剧情历史可以变动，意思是，只要我们不去动颜如玉续缘任务的主线，不去动苦情树，就算外界天崩地裂，颜如玉和律笺文与赤砂魔盗团也会和既定线路一样打得不可开交，所有的时间线路永远不变。”王成极随口解释，“明白了么？” 杨烨沉默不语。 “杨烨，你说说看，我和你，和白子华白云笙兄妹，这之间有什么相同之处么？” 没等杨烨回应，王成极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没错，自己的亲生兄弟都有转世道标的身份所在，这意味着他们就算不做任何事，今后的成就也绝对比我们来得高。” “我不知道他们的道标之主是谁，但是能成为垂钓者的素体，这是转世本就是非常之人物，几千年来的历史之中，我们人族不外乎日曜少尊、绝情兵人等等。” “诚然，言古非今，作为现代人我们的确不能沉湎于过去，死硬地认为他们的事迹我们没办法做到——但那是针对一般的大人物。” “我提到的那些人，不得不承认，他们开创了一个时代。” 根本没有人能够复刻他们的成就，日曜少尊成为道盟之主，和妖盟之主喜结连理；绝情兵人与一只小蜘蛛相恋，改变了某些极端人类与极端妖类的思想观念，天时地利缺一不可，影响了今后数百年到现在。 试问现代人拿什么成就，可以与他们这种开创时代的伟人相提并论？ “没错，一个时代，”王成极嗤笑一声，“一个人妖和谐的时代，一个自认为美好情感可以缔造一切的时代。” “可是，你想想吧——这个时代真的美好么？”王成极张开手，仿佛环抱着天穹，脸色有些癫狂，“符文大行其道，九成以上的攻击性道法妖法被废止，道盟妖盟军队名存实亡，西域厉家军，等等等等，这些几百年前战力强大的番号部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杨烨默然不语。 “也许你会说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战争了，那些漆黑的掠夺者已经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王成极收回手，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但你还记得之前肆虐数个天境的惑心案么。” 什么，惑心？！ 难道……？ 杨烨的脸上首次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没错，你想的没错，”王成极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只是声音被强大的道法凝固，不能扩散至城外，“它们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并未离开，并没有消亡。” “道盟妖盟的高层们，他们一直想彻底消弭祸患，但是他们理所当然地失败了——黑狐掠夺的依凭，那所谓的负面之力，可是来自于整个世界；而区区几位妖仙人仙，如何对抗天地？” “道盟想依靠涂山之术的续缘来唤回那堕入轮回的先驱者，他们天真地以为前人在当初什么都不发达的情况下顺利封印了黑狐，现在的符文科技如此完备，想必封印黑狐能够更加轻易。” “荒谬至极。”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时间玩什么’恋爱觉醒’小游戏了，”王成极平淡道，“惑心案是大众表面所能得知的东西，即使是它，在没破案之前也被严格限制信息的放出，而我得到线报，北疆之外出现了疑似记载之中的’黑雾之潮’，肆虐过处，寸草不生——很显然，它们就快到了。” “单靠这些毫无战斗意志和能力的妖类人类，是没办法守住这个世界的。” “这个世界，她需要重生，需要将腐朽的木柴化为反抗的火焰！——战争，毫无疑问是最良好的催化剂。” “人妖和谐虽然是和平的象征，但是战争却是催化战力的源泉。战争科技的爆发，可以让这个世界从混沌黑狐的侵蚀中生存下来——首先得活下去，然后再来谈和平。” “这个考核，的确是属于我们转校生的考试，但是这个世界的确是一个真正的小世界，虽然时间流速极为缓慢，但不得不说设计者极为天才，逆反了混沌的规则，”王成极笑道，“这就意味着，世界之中的物品或者人物，是可以带出现实世界而成为真实的。” “早已消逝在历史之中的王权剑，最初的火焰纯质阳炎，最末的泪水虚空之泪，无限的轮回之音苦情巨树……虽然由于世界格局的狭小不如现实当中的强大——但它们和外界物品的本质是相同的。” “而同理，这个世界也是我们夺取道标的营盘，毁灭苦情树其实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不仅能让我们的战争计划得以实验，而且……”王成极凑到杨烨耳边，“你说，你羡不羡慕你的弟弟所拥有的天目道标之力？白子华羡不羡慕白月初的纯质阳炎？” “想想吧，拥有了它们，我们就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然后，我们就可以拯救这个世界，真正击败黑狐，将自己的名字刻写在时光长河的历史丰碑之中，受万人敬仰，甚至精神意志不入轮回，一直传承下去，达到另类的永生。” “至于过程……”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 …… 与此同时，这个世界当中的涂山之中。 不管是什么世界，苦情树依旧还是如同从前，风叶飘絮，苦情花绽放于天空之下，梦幻而迷离。 “戎戎姐，这里就是涂山吗？好棒！”一个矮个子的女生，穿着一身粉色短衣大声说道。在她原本双耳的地方长着两只兔耳——这显然是一位兔之妖族化形。 此刻的她，正在苦情树下蹦蹦跳跳，不时地扑腾而起，抓向天空中飞舞的草叶花瓣。 “唔，嗯，没错，怎么了？”一位身材娇小的折耳狐妖满头绿发，脸颊上有两抹淡色的妖纹，半眯着眼笑道。 “没啥……”兔妖名叫古越，刚想回答，就被同伴打断。 “她没有见过真正的苦情树，现在来到了剧情世界，自然比较兴奋。”另一只狐妖淡淡道。 这只狐妖虽然也是狐属化形，但她的耳朵向上竖起，当属青丘狐妖一族，算是涂山狐妖眷族般的存在。 “唔，封辰冉，谁说我见识短浅啦？！”古越气鼓鼓的。 “抱歉。”狐妖封辰冉淡淡回复，完全没有什么语调起伏。 “可恶……！”古越气得跳脚。 涂山戎戎看着她们互相玩闹的一幕，微微笑了笑。 真是年轻啊。 她们这样玩闹，而我……多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呢？ 这一队的成员都是妖类化形所属，而且大部分都是雌性（大雾）；而如果王成极的小队代表了道盟，而涂山戎戎的小队就代表了妖盟。 妖盟…… 涂山戎戎仰起头，看向苦情树，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自己诞生的时刻。 怎么说呢……？ …… 不知在多久之前。 无色的轮回光芒闪烁而过，隐约看到前方有一只狐妖；当转过身来之时，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能感受到自己的样子与未知名的狐妖一模一样。 “这是第四个体。” …… “就叫她涂山戎戎吧，音同字不同，意义自然也不同。” “是，三当家。” 那是…… 三当家…… 是谁…… 祖奶奶……？ …… “戎戎姐，”一只满身粗糙树皮的小手拉了拉戎戎淡黄绸衫的衣角，那是树妖邓铭，“我们为什么要选这个选项呢？” 戎戎缓过神来，从回忆当中退出，怔了一怔。 “哈，没什么。”她笑了笑，摸了摸邓铭的脑袋，“你们也看见了选项吧？” “嗯。”身高不足一米的小树人点点头，抖下了一头树叶。 “那不就很明显了吗？”戎戎的笑声甜美而冷酷，“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毁灭涂山，毁灭苦情树。” 的确，网络传言之中的确有毁坏人妖和谐的言论出现。但现在，外界的人类脑子当中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不过，这种思想不能存在。 “以我的能力，抹除灵魂非常容易，最后的关头再让苦情树复原就行，如此，就不会违背红线仙的续缘职责。” “有我在，包你们完美过关这一次的能力测评考试。” 第十章 遗落的心念

袁胤通过连接两界的时空门进入这个小世界，那扇时空门的起点连接着宿舍二楼，终点则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草地。 在自己代替了“颜如玉师弟，涂山容容徒弟”这个身份之后，整个人就被传送到了西西域——这块令他有莫名熟悉之感的沙漠之中。 “空陷山千颜采花大盗颜如玉，自学成下山之后，已经在西域之中纵横了三年，专拐无知女性，下至八岁小萝莉，上到八十老太婆，全都不放过。”袁胤摩挲着下巴，看了看骑着马走在前面那名义上的“师兄”，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还真不愧是妖类，就这一点来说，的确博爱之极。” 他倒是没什么嘲讽的意味，按照脑海中被植入的历史信息，颜如玉的所作所为在某些正派人士看来的的确确极为不耻令人发指，但从另一个角度讲，每一个“受害人”都认为自己“满足了心理和生理上的需求”，“无怨无悔”…… 嗯？不对！这什么逻辑？！ 袁胤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虽然当事人她们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代表了什么，但能看出来颜如玉的确给了很多空巢（大雾）女性极大的慰藉，这一点对于促进人类情感和谐还是极为有利的。 颜如玉根本没有强那啥，每一段还真的就是跟对方在谈恋爱，据历史考证基本上都有始有终，虽然他自己在闹着玩，但是妙就妙在装得还挺像，好聚好散这方面比直接劈腿的人渣好多了。 当然在原则上袁胤并不认同这一做法，毕竟再怎么粉饰颜如玉，现阶段毫无任何善恶价值观的牛鬼小帅哥始终还是一个没有任何羞耻心的浪子。后续历史之中，在西域胡作非为的时间前前后后长达四年左右，直到最后碰上他的一生宿敌，妖捕律笺文——由于律笺文的家族特殊嗅觉血脉，致使颜如玉的易容之术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不论他变作何人都会被律笺文识破，再加上那令人震惊的性格缺陷，这才产生了一系列的历史事件。 虽然女性无知不能成为受害的逻辑性理由，但也更不能成为颜如玉“无罪”的理由，这一方面谁都有自己的问题——只不过，目前来说，师兄的现状，不是现阶段的袁胤能够教育的，自然有让容师父操心的时候。 袁胤在思考他离正式剧情开场之时，那剩下的时间对自己有什么用。 “一年，唔……” 其实未必会有一年，因为现在照这个情况，颜如玉可能会提前遇上律笺文，那说不定也会提前展开剧情，这样或许能避免其余阵营对任务的破坏？ 小世界内的时间流速不同于外界，主观上来说极为缓慢，内里度过了一年，在外界才不过了一个时辰。 不过，因为天地元气循环只能局限于这个小世界，所以并不能拿来加速修行——毕竟无论画符念咒还是炼器锻宝，修行的本质就是沟通天地，纳天地之气洗练全身，这需要无尽的天地元气。 而小世界之中的元气是人为排布的，极为有限，几乎都被用来维持世界的存在，连稳定时间流速都够呛，若是有生灵用来修行，极易引起时空塌陷，一瞬间毁灭整个小世界。 “’历史惯性于时空分布定理’，’量子符文的叠加原理’……啊哈，这解释得真是详细啊。”袁胤看着脑海中的《关于小世界使用说明禁忌条例（傲来国官方出品）》，稍稍莞尔。 知识不是力量，但无尽的知识可以让生灵通达于天地之间，不再为一些琐事所苦恼。就比如现在，结合着袁胤自身的超凡心念与破妄之瞳，小世界内的架构规则隐隐可见，并不像之前那样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可言。 就好像程序员看到了算法的核心……嗯，对了，什么是程序员？ 袁胤把马鬃之上的沙尘拂开，想到这里，不仅愣了一愣——但也仅仅是愣了一愣——算了吧，想不出的话，自然就先别想。 黄沙漫天，吹着颜如玉的金色短发随风轻摆。距离之前那个沙丘旁的小木屋有些远了，也许是许久不曾觉察到人类道士们的气息，也或许是更加靠近西西域中心那千颜大盗活跃的地区，袁胤很容易就能看到颜如玉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而生动起来。 见到这个场面，他也有些疑惑。 世界西端的沙漠之中，或许不如世界最中央的涂山四季如春温暖宜人，但说不定干燥炎热的地区才是空陷山牛鬼本性所爱好的地方？ 大概吧…… 不得不说，袁胤如今的处境其实有些尴尬：颜如玉需要完成自己的报仇私事，但为了尽量避免人类道士的骚扰，他和颜如玉都骑乘着马，而非运用超凡力量直接飞遁。 “避免受到骚扰”这当然这是袁胤表面上对颜如玉说的原因，在恬不知耻地经受了一波颜如玉那“师弟你果然还是比我聪明”的眼光崇拜之后，他偷偷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真实的理由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飞。 这很正常，进入小世界后，袁胤的知识水平的确飞速提高，脑海内本身存在的古老知识和当前的所见所闻加速了他对天地之理的理解，完完全全能看得懂那些符文的构造，甚至能看到缠绕在自己二人身上的因果线…… 但是他根本不会用。 天地之理他已经懂了很多，但是丹田气海之中的气息完全无法引导出来，完全不理他的观想呼唤。 简而言之，袁胤在超凡力量方面，就如同身体衰退甚至残废而导致退役的足球教练一般，他有更好的战术设计，更优秀的阵型理念，更完美的训练技巧——然而他就是不能身体力行亲自示范出来。 这就很尴尬，虽然袁胤身体并没有残废，也可以表现出一些不似这个世界的言行，因为世界身份规则可以帮自己掩盖，但是他绝对不能表现出自己现在“毫无修为”的事实——这根本没办法掩盖过去，难不成对颜如玉说自己被那群智障道士废掉了？ 这肯定不行，作为一个对颜如玉比较亲近的人员，这么做十有八九能把历史搞崩——灵魂之中信息告诉自己，历史上的师弟可没有残废过，反而很牛批——所以搞崩历史的结果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唉……” 我靠，为什么这种憋屈的感觉怎么也这么熟悉？ 红鬃马奔驰在戈壁与沙丘之间，铁蹄下有一层薄薄的符文防护，让它们在沙漠之中也能如履平地，而留下的马蹄印也很快被颜如玉夹杂着妖力的微风给抹平——这当然也是袁胤的要求。 如果需要完美扮演“牛批的师弟”，这种小小的举措是很有必要的。 …… 沙漠之中的时间不具有物象性，仅凭始终悬挂在半空的太阳并不能很精确地判断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两匹马踏过一片浅浅的河滩之后，颜如玉看到袁胤举手示意，便也一起下马休整。 简陋的城寨包围了一片小小的蓄水之地，便于拆迁——这是一片绿洲。 这是沙漠之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族聚居地，因为常年受到妖族匪徒、人类沙盗甚至专门以劫掠为生的诸多魔盗团的侵扰，每一片西西域的绿洲几乎都是一个样，绿洲上空笼罩着同一种氛围。 剽悍，排外。 在颜如玉出示了绿洲的身份符文路引之后，袁胤在守门卫士们审视的目光下，补办了路引，进了村寨，跟着师兄找到一间简陋的小馆，点了几份烙饼。 “想不到你还会遵守西西域的规则，”袁胤心分二用，一边解析这符文规则，企图尽快运用超凡力量，一边偷偷打量着周围的路人，和颜如玉聊天扯皮。 心头的熟悉感时断时续，让他有些烦躁。 “遵守？嘿。”颜如玉掂了掂桌上的陶质小碗，笑道，“师弟你太抬举我了。” 他竖起三根手指，道：“整个西西域，一共三十一个沙漠绿洲，除去唯一一个被沙狐占领的’沙洲’以外，两年半之前我就再也没有用过这种东西了。” 颜如玉轻轻把路引拍在桌上，掀起一阵小小的灰尘旋风。 袁胤皱了皱眉，把路引上的灰尘拂去，看清了上面的人族文字：“颜珏，中央元天境人士。” 文字内容有些简单，但是字样特异，有着近乎于没有的防伪作用，据颜如玉解说，有了这玩意儿就能在三十个人类绿洲之中有了基本的身份标识。 “师父说的没错，某些情况下我们的确需要遵守规则，所以我当初便弄了一个，”颜如玉摇摇头，“但我做事之时，可不是需要这种东西的时候。” “若非这一次带着师弟你来，我也不想用它。” 颜如玉突然笑了起来，“以前在涂山学艺之时，师父总说，你师弟这个人，有的时候非常死板认死理，有的时候又非常油嘴滑舌十分会钻空子，认真起来和懒惰的时候也几乎是两个极端。” “而她说我单纯的就是蠢，以前不懂，现在在外面待久了，也能明白一点儿。” “我想，这样性格的你，应该不会喜欢师兄我直接带你飞进城中这种方式的，毕竟我们还要躲避道士对不对——你看，这方面我就没想到，一个两个甚至十个我和你都能应付，可是多来几个的话……” “对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所以师傅她说我永远都不会像你……” 袁胤听到这里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自己只是在扯一些西域的规则而已，这位师兄怎么就突然回忆杀了？ 按这情况，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吧…… “呃，师兄，那你还记得……”袁胤刚想要说一些以前的事挽回气氛——不知为何，越听颜如玉说这些小世界之中“自己”的回忆，以及这小馆子之中的氛围，袁胤就越能回想起以前的某些事。 萦绕在心头的熟悉感正在一点一点化为眩晕感，关于时空的力量正在未知之处影响着现实。 袁胤有些头疼。 他说的，自己想起来的，这其中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这些事与那些事，不是被强行植入的具有违和感的灵魂记忆。 不知为何，他十分肯定，这是自己以前的经历，是自己曾经忘却了的记忆。 咦…… “二位客官，你们点的烙饼！”老板娘亲自端上了一盘装在棕色瓷盘之中的小吃，将颜如玉和袁胤，以及那回忆的气氛打得粉碎。 “你……！？”袁胤的声音情不自禁地高了几个度，让店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也会钻过头来。 他们稍微骂骂咧咧了几声，见当事人没什么回复，也就不再言语，自做自事。 而袁胤却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老板娘并非是人族，她双颊的下半部分，两道浅浅的妖纹印在肌肤上，一对折耳轻轻地耷在两侧，翠色的发丝即使在风沙乱舞的当下，也晶亮柔顺；脸若凝脂，眉见黑黛，双目微闭，容颜清秀；一身鹅黄绸衫，嫩绿内装，在微光下有一种怡然的感觉，佳人仿若沙中之莲，亭亭玉立。 “涂山……容，等……榕榕？”袁胤陡然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她不是还在外界警备部当值吗？！还有这身衣服，你不是一直穿着黑皮衣制服的么？！ “容容？”这句惊诧之言来自颜如玉之口——我的天啊师父都找到这里来了？ 牛鬼小帅哥浑然不知自己小师弟口中的“榕榕”并非他所说的“容容”，他顺着袁胤的目光看去，不禁皱了皱眉，平复了略微失态的心情，“这不是老板娘么，师弟你是不是……” 在他的视角之中，这位老板娘只是个正常人类的模样，并没有自家师父那标志性的眯眯眼与翠绿色长发。 这时候，袁胤视角下，这位酷似涂山榕榕的狐妖少女也变成了颜如玉眼中的形象。 沙漠人族常见的小麦色皮肤，微微垂下的眼睑，眼角隐约的鱼尾纹，有些干裂的嘴唇；一身泛黄的女性袍服极度保守，没有任何空灵的美感。 袁胤眨了眨眼，看了看颜如玉。 也许是极度的尴尬覆盖了其他情绪，袁胤现在完全感受不到刚才的熟悉感，所有的心悸、所有的眩晕，都好像一场已然远去的梦，了无痕迹。 最终，他挠了挠头，道：“师兄，不好意思啊。” “我看错了。” 第十一章 力量

袁胤看到的榕榕的确是幻觉，这一点经由颜如玉的涂山妖术确定已然无误。 “师弟，你这……”颜如玉看着袁胤心不在焉地啃食着烙饼，摸了摸脑袋，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真的没事吗？” 若非袁胤很明确表示自己没有受到人类道士们的精神道法攻击，颜如玉都以为他已经被人类蛊惑，迷失了自我。 但——也没有必要思念师父以至于到了这种地步吧，都出现幻觉了…… “无妨，我只是有点累。”袁胤缓缓摇头。 他心里明白颜如玉以为自己想的是现在的师父涂山容容，却不知道袁胤刚刚所言狐妖的准确名字，是涂山榕榕——音同字不同，一个细小的误会由此而生。当然袁胤也不方便向颜如玉解释其中的缘由，就索性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吧。 “那接下来，师兄你想要做什么，有明确的计划吗？”袁胤主动转移话题道。 “呃，其实我也没什么计划，你知道的……”颜如玉揉了揉他的金色短发，用右手执轻轻敲击着桌面边缘，“唔，不如，你在这里待着，然后我去抓那个女人过来，之后我们就赶往涂山？” 他用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满不在乎地说道。 “师兄，我知道你向来不擅长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袁胤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颜如玉，“但我没想到你的思维居然单纯到了如此地步。” “你这么做，难道我们要把律笺文绑去涂山？”他看了看柜台的位置，发现那位老板娘正看着窗外的斜阳发呆之后，叹了口气。 回过头来，袁胤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从刚刚的误会诞生后，自己似乎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也不是因为见到的内容，而是因为其他事。 “嗯嗯，有什么问题吗？”颜如玉一脸的人畜无害。 “问题大了去了，”袁胤闻言扶额，“你让师父怎么想……绑了个女孩子回涂山到苦情树下见师父——你这是想要以妖类的身份续缘么？难道你终于浪子回头金不换地收心了准备谈个恋爱当个妖盟好公民？” “不是啊，我这不是没想好到底怎么报复吗……” ……你不是没想好，而是根本没有想过吧？ 算了…… 袁胤沉默下来，想找出令自己不安的源头。 超凡心念一点一滴地将不安抹平，然后，把他自从进入绿洲再到走进小馆，这一路所有所见所闻都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 一路上没有见过多少行走的人，除了守卫的士兵，所有的房门皆是紧闭，街市上大多数的摊位也是空空如也，风沙卷起的烟尘使视线变得模糊，不论是男人或者女人都裹在泛黄的白袍之中，只把脸暴露在空气中。 不知为何，沙民看向他们的神色之中，始终带着恐惧。 不知为何，每一次走过街巷都会引起微不可察的骚乱。 也不知为何，那一杆飘扬在远方的旗帜如此眼熟。 想到这里，袁胤觉得这个地方的人很有趣，是一群非常好的群众演员，虽然生存的环境赋予了他们剽悍而直爽的人生性格，平日里的纷争也是持续不断，但是面对人类种族之敌时，绿洲的百姓仍然可以联合起来，客串一把不属于他们的角色，并且演得惟妙惟肖。 店中原本有几个客人，但是现在却都消失不见，除了老板娘依旧倚靠在柜台边，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看着斜阳发着呆；而在袁胤的感知之中，一些远比普通人更加狂暴的气息取代了那些贫弱的百姓，隐藏在店门后、茶几下、橱柜里、门帘旁。 “呵……” 袁胤垂下头，一直运转不停的破妄之瞳在这一刻终于看穿了手中沙尘的虚实；等他再抬起头之时，取沙尘而代之的，是一抹极度纯粹的土黄色光芒。 见此，他愣了愣，想起很久远的从前，自己曾经中二般地为所有的招式命名，而现在这种将现实物质排出所有的构造要素，所形成的物质符文，便是—— 最初之符，五行之土。 袁胤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师兄？” “嗯？” “过会儿，能不能用千颜之术呵望月掌将那个老板娘擒住？” 颜如玉听到这里，没有答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袁胤看他这样，稍稍咧嘴一笑。想不到，这平时思维有些脱线的师兄在关键时刻那么靠谱，然而紧接着，他脑海之中又传来一些恍惚而模糊的记忆…… 古树下，折耳狐，教导着二人联手对敌。 “如果小道士在你身边，那么你就不需要多想，照着你师弟的说法做就可以了。” 时光飞逝，牛鬼的情商依旧不高，但是他牢牢记住了这一点…… 大概吧。 店中的氛围，因为太阳落入沙丘之间的遮断处而越发显得阴暗；门外那些阴影处的门板之后，忽而无来由地吹过阵阵阴冷的风，一些人家在窗外悬挂着的祈福小纸人，在阴风的作用下猛烈摇摆，但摆动的幅度却越来越低，甚至缓缓结上了一层冰霜。 冰痕顺着被吹飞的沙尘，从四面八方向小店中央，向着中央的袁胤和颜如玉二人袭去。 北风卷地，烈阳飞雪。 “开始了。” 袁胤喃喃一声，轻轻将手按在了桌上，天地之间最后的暮色应和了此时的肃杀，浑厚而刚健的气息瞬息弥漫他的身体。 玄黄流光在袁胤的体表鼓荡，血液如同长江大河般在血管筋膜中翻涌，肌肉在符文力量的强化下膨胀坚硬，而无数沙尘从天上地下聚集而来，以比冰痕蔓延更快的速度汇集在了袁胤周围，闪烁形成了一圈土黄色的护罩。 这是袁胤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运用符文力量，超凡心念为引，破妄之瞳解析，以土行符文结合了望月掌的部分精义，强化了原本孱弱的道者之身，也将所有的负面影响排除在体外。 不过，此时的他与其说是符文修士，不如说是狂战士。 光芒闪烁，照亮了大地的烟尘，恢弘的气势瞬息之间将整个小馆化作飞灰，连带着冰痕在蔓延到他身前之时，已被袁胤的护体光罩所粉碎，完全不能如期履行它原本束缚敌人的职责。 纷乱的箭雨如期而至，袁胤冷着脸，以极快的速度环视了一遍周围扑上来的道门死士。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好以整暇地数完了肉眼可见的敌人，然后，袁胤向前踏了一步。 沉重的心跳声从胸腔之中鼓动而出，步伐一错开，袁胤一个闪身，立时突进到了一位持着剑器的死士身后，而面对袁胤的快速突袭，这位战士的反应也丝毫不慢，横起左手的剑鞘就朝着后方狠狠地拐了过去。但袁胤早有防备，趁着对方肩部后撤，视线未转之际，右手直直弹出，紧握成拳，猛然发劲。 这是记载在望月掌之中的近身缠斗要点，虽然并不常用，但是在小范围内的武技对抗方面，这种小巧自如的招式显然比大开大合的武器运用、符文掌握更加有效。 拳头没有碰到对方的身体，却感觉到了实感。 青蓝色的微光摇曳而起，这正是死士的护身法宝，但加持着土行符文的袁胤毫不留手，坤元厚土以德载物，这个拳头自然是沉重无比，只听一声脆响，直接将对方的护身宝光砸出道道裂痕，也将对方打得重心不稳，前扑的姿态瞬间变做了向前翻滚。 一击得手，袁胤趁胜追击，脚下虚踏一步，土行符文掌握了小范围内的重力变化，趁着对方脚步不稳空门大开之际，缠绕着符文光辉的左手抓住剑器，毫发无损，一把将死士连人带剑拎了起来，向着远方狠狠投掷了出去。 被抛飞的死士失去了护体法器，在蕴含破甲力量的羽箭之中被数只飞箭穿心而过，死得不能再死。 三息之间，以表面四转的法力解决了四转的死士，袁胤如此轻松的姿态，让余下的六名死士的行动越发狂暴，展开阵势，将他团团围住。 而另一边，颜如玉也没时间去惊异自己的小师弟怎么突然变成了狂战士，他在袁胤掀起尘土护罩之时，千变万化之术于刹那之间发动，让他化作一道流光，避开了羽箭，在冰痕束缚临身之前，堪堪欺近了老板娘所在的位置。 就在此时，他听到对方猛然一声娇喝： “吾乃厉家军之军首厉雪扬，尔等妖物岂敢如此放肆！”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错乱

包围着袁胤的六个死士没有丝毫迟疑，阵势依旧，像一堵堵碾压墙般朝最中央的袁胤挤去，而他听到厉雪扬的这句话，心中猛然一惊。 转瞬之间，袁胤就明白了那萦绕于心头挥之不去的即视感与不安感。 参加考试之前，袁胤曾在符真灵院中央图书馆之中，粗略地翻看过世界历史。当时，他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好让自己的记忆能够尽快恢复——毕竟自己很多时候的吐槽在这个时代找不到半点相关的影子，就像他嘴上说过的“穿越”“重生”一样。 恢复记忆的方法并没有被找到，而乱七八糟的历史倒是看了不少。他现在想起来，无论杂史还是正史，都没有提到颜如玉这段强抢民女的“历史”。 更多提到的是，在封印黑狐这段时间以后，人和妖和谐相处的感人场景，其中最令袁胤记忆深刻的是“南国虐恋”以及“轮回五世只为寻找转世的她”这两个事件。 而这俩标题颇有韩剧风格的历史事件，其中一个主角叫做“平丘月”，另一个叫做“颜珏”。 半个时辰之前，袁胤看得清清楚楚，“颜珏”正是颜如玉符文路引的凡人姓名！ 再往前回顾，进入小世界以后，首次称呼这段任务剧情的并非别人，而是任务提示光幕。 换言之，“历史”可能只是光幕——或者说小世界创造者的一面之词，真实的时光长河之内不一定存在这样的历史片段。 处于表意识的自己没有意识到其中的真相，表层心念也因为分析者望月掌与世界本质而无暇自省，或者干脆被光幕的信息误导，认为自己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玩个角色代入rpg游戏而已；而潜意识的超凡心念则是一直在提醒着他，让平常能够一直保持着淡然的自己，时而恍惚时而清醒。 如果这些仅仅只是袁胤自己的推测，那么刚刚所听到的东西，就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袁胤彻底明白了他为何会觉得心悸与不安。 “那么，这个小世界的设计者应该还利用了我对’任务npc’的绝对信任，以及’gm没有游戏利益关系’的潜意识，所谓的’官方公告不会骗人’……让我对这个剧情的发展深信不疑！” 这么说来，这个幕后者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一般凡人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压力过大而造成的幻觉；但袁胤的心念可以牢牢掌握五感，在他的脑海里，自己的感觉不会欺骗自己——既然如此，那么设计者设计这段剧情的目的，的确为了欺骗进入了隐藏选项的自己！ “唔……也不对，这么一路分析下来，创作者的心思应该颇为缜密，但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纰漏？” 袁胤在听到厉雪扬自报家门的话语时，所有的信息很明显就能串联起来，但是这样就引出了一个更大的问题——为什么创作者要将她引入自己的视线范围？ 创作者欺骗袁胤的本质原因，就是利用了他本身都不太了解的“穿越者npc思维”，所以这位黑手不可能忘记袁胤有着极强的思考能力，那么厉雪扬和“颜珏”这种能带给袁胤识破剧情谎言漏洞的存在，就颇为微妙了。 袁胤根本不相信，那位作为一个能创造世界的生灵——甚至说可以称之为仙神——就算世界有点小——居然无法掌控自己创造的世界走向？ 厉雪扬在历史上是出现过的，但她作为主角的事件，是在“颜珏轮回”事件一百七十多年之前发生的人妖绝恋。当时还未封印黑狐，人妖两界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休，因为一方为沙狐皇子，另一方是道门将女，以至于这一场旷世爱情带给世间生灵的冲击力可谓是相当巨大，这才被记录了下来。 照这么想，创造者就像是故意在向袁胤透露信息，甚至有一种“你肯定猜得到”“猜不到也不怪我”的极大恶意。 “故意泄漏出时间错乱的信息？”袁胤心念电转，决定了在这场骚乱之后自己应该做的事。 首先，必须要需要抓住厉雪扬，这是创造者除了“颜珏”以外最为直观的剧情错乱提示；其次，光幕之中的信息也不能完全当它是真的。 【寻找隐藏的未知，探寻续缘的真相。】 【让颜如玉爱上律笺文，找出人妖观念的根源分歧。】 【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在如今的袁胤看来，这些话的误导与调侃的成分远远大于任务内容的成分。 “说不定，在能力测评考核结束的时候，我能知晓一部分自己身世的谜团！” 上述心境的变化虽然看起来无比漫长，但是在袁胤脑内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反派死士完全是“时空掉线无限延迟”的状态；作为一只拥有“超凡心念”的传奇理科狗，袁胤的思维强度几乎可以比得上超级计算机，若非他一直分心解析自己应该如何运用符文力量，他根本不会被这种逻辑上的错误所蒙蔽到。 很明显，创造者也把这个算计了进去，挖了一个非常适合他的坑。 “在能力方面如此了解我，应该是我的亲近之人，那么对我的喜好也颇为了解吗？” 袁胤的目光极速扫过全场，看到颜如玉已经和手持冰霜神器的厉雪扬缠斗在了一起，也看到天空之中的箭雨仍旧在一刻不停地下落，还看到了死士狰狞的面庞——脸上肉块苍白，腐烂的痕迹历历可数。 我靠刚刚明明都是正常人吧？ 呵……果然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生物形态。 “你看到了我的想法……？所以说这世界哪来的丧尸？给我碎成渣渣啊！” 看着变成丧尸脸的死士互相连接着禁锢法阵，手持各种各样的武器冲上前来，袁胤冷冷一笑，顺势而为地向地上一滚，带着纷飞的土黄色光屑密布空间，连同护身的尘土光罩旋转消磨着六人的护身法宝。沉重的土行符文之力幻化出一柄柄铁锤盾牌等诸多钝器，帮助袁胤撑起了更加坚实防护的同时，也牢牢禁锢了他们的行动。 处在中央的袁胤双眼微光一闪，破妄之瞳全力发动，整个视野被黑白色的元气占据，而周围六人的身上更有一个个虚无的点迹——那是破妄之瞳看穿了对方的防护疏漏，在视网膜上形成的元气节点。 “以点代面，我以前真不该小看小学奥数啊！” 下一刻，一柄玄黄色的大锤在袁胤有意识的操纵下，直接击中了一名只持着大盾的死士，力量顺着元气节点从外到里一路破坏，虽然法器盾牌和护身宝光保护着他没有直接被沙尘碾磨殆尽，但是体表的光芒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痕，法器也发出阵阵不堪重负悲鸣，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崩解为无用的碎片。 这个死士被袁胤直接打得失去阵法的护持，变得有些站立不稳，为了消去这股强大之极的纯粹力量，他一退，再退，然后退无可退，只得抵着另一把从身后冲上来的玄黄大盾，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牙关再也咬不住，鲜血也从肢体各处迸发出来，在短时间内变成了一个血人、死人。 而他前方的锤子已经深深嵌入了自己的盾牌之中，法器凹痕的周围密布了裂纹，宝光完全消失。 死士不会说话，没有恐惧，但是铭刻在人体基因内的恐惧却不会随着训练完全消散。剩余的敌人见到袁胤如此强悍，有一个人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本就有些失去联系的阵法陡然失去了两人的加持，变得更加摇摇欲坠。袁胤趁此机会挣脱了阵法的束缚，一跃而起，白底黑边的道士服由于自身肌肉的膨胀而变得紧绷，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裂缝。 他身在半空，姿态犹如天神下凡，在万分之一个瞬间从空中坠下，如同业火流星一般向着地面砸去。 轰！ 大地震颤，狂风咆哮，万千黄沙与冰痕碎屑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连带着从远方飞来的箭矢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原路返回，这些细小的碎物在这一刻纷纷具有了无可阻挡的伟力，风暴过境，一座座房屋瞬间被摧毁，整个城寨直接变做了废墟。 剩下的五个死士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 “此地不宜久留，走！” 烟尘还未散去，就能看见一道土黄色的流光与另一道金黄色的汇合在一起，向着沙漠的远方飞掠而去。 第十三章 夜语

所有的一切结束之时，时间刚好傍晚。西方天际，最后的一丝夕日光辉隐没在沙丘边缘，大地陷入了昏黄的微光环境之中，而这个绿洲城寨也如同日暮西山，被彻底摧毁。 从此，这个小世界之中，人类在西西域的聚居地缺少了三十分之一，或许以后还会在此地重新建起一座小村，但毁掉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 滚滚烟尘扩散开去，那是无数屋舍倒塌之后的残渣碎片。如果有人能从天空之中向下望去，就能发现整个绿洲城寨方圆几十里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变成一个极为平整的废墟。 夜空之下，一玄黄一金黄的两道遁光向着远方的天际急速窜去，即使是在未入深夜的沙地之上也极为醒目。 玄黄流光是土行符文演化而来的遁术，而金黄遁光则是来自于颜如玉——的发色。 在跃上半空的时候，袁胤就已经观察到此地的凡人完全撤离，于是就在一瞬间计算出了一条安全可行的行走通道。 “师弟，去哪里？”金色遁光之中，颜如玉露出一张帅脸，问道。 “唔……”袁胤沉吟片刻，“还没想好。” “哈？” 袁胤看到金色遁光非常明显地抖动了两下，似乎是颜如玉体内妖力不稳的迹象，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开玩笑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眼下，我与你的行踪已经暴露无遗，为今之计只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尽快从厉雪扬口中获得相关的情报线索，然后直接抓了律笺文回返涂山。”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不用隐藏自己的力量。” 袁胤的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毕竟自己和颜如玉没有对那些在远处放箭的军士斩尽杀绝，总有人向本部传讯，而从厉雪扬的口吻来看，本应存在历史当中的厉家军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等人的情报，由此，自身实力的隐藏与否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反之，如果他们明白颜如玉的目的，那么律笺文应该也在厉家军的严密保护下，只需要拷问厉雪扬，就能很轻松地找到颜如玉的目标。 在这一系列的抉择之间，袁胤其实是有着私心。 既然这里只是个任务小世界，现如今还出现了和自己身世有关的线索，那么“颜如玉爱上律笺文”这个选项，在袁胤心中已经不是第一梯队的任务需求了。 这里的师兄是npc，但自己要面的却是gm，优先度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当务之急是问出厉雪扬口中的情报——如果沙狐皇子梵云飞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话，那就真的好玩了……” 玄黄遁光之中，袁胤双目之中微光闪烁，右手将一抹冰蓝色的光华拢在手中——那是厉家神器冰凌雪枪，也就是傲雪断寒澜——的宝光凝结物。 这种东西，作为冰痕能够束缚敌人，而自身的寒冰行属也十分难得，他很期待能从中解析出什么样的符文。 …… …… 厉雪扬从昏迷之中醒来时，手脚被牢牢束缚着，自己睁眼所见的是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空灵星空——她曾在沙漠营地的夜晚看过无数次的这种景象。 不过，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会被送回到军营之中。 因此，作为一个素养极高的道门女军人，厉雪扬并没有当场叫喊，而是微微闭上了双眼，让自己看起来从未醒来过一般，而暗地里努力地回想着在道门之中所学的星象知识，想要匆匆一瞥获得的星宿位置，来判断自身到底处于西西域的何处。 但是，一声略显温和的招呼声打断了她的小九九，“哟，醒啦？” 这声闻讯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让冰将军再也无法凝聚精神。 由于手脚被捆，厉雪扬只得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借着篝火的微光，发现朝她说话的是一个气质古怪的金色短发青年男子——明明一幅成年人的外貌，但气质上却总有些不成熟的地方，甚至有些童真，这奇异的反差让她倍感违和。 “你？千颜大盗”厉雪扬回想起通缉令上的资料，心知已经无法在师承涂山三当家的妖怪中保持独立人格——传闻之中的涂山容容极为擅长狐念之术控制人心，连六转道者也无法幸免。 即使眼前的男子没有达到千面妖容的修为程度，但自己的法力也没有达到六转游仙的程度啊。 “哦？”颜如玉看着对方在说了一句自己的名号之后，就很快陷入绝望的境地，心中不免有些无趣，“你们人类怎么这么容易绝望？” “喂，说话啊？” “我以前怎么说的来着？啧……” 浑然不知自己在言语方面已经稍稍得罪了身为人类的师弟，因为厉雪扬已经完全放弃了精神抗拒，所以颜如玉根本没问出什么来。 厉雪扬放弃抵抗，一方面是因为颜如玉的话术影响，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她亲眼在海影绘报之中看过涂山容容的术法，知道自己的抵抗完全无用。 但她不知道，颜如玉虽然是师承涂山容容的正统徒弟，但是在狐念之术的造诣上和自己的师父根本没得比。 顶多就刚刚用语句挑拨厉雪扬的心境，这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甚至，颜如玉用妖力和话术，让厉雪扬陷入绝望而放弃抵抗这种做法，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帮倒忙的嫌疑——因为这样一来，如果厉雪扬一直绝望下去，那么到最后肯定是什么信息都问不出来。 这时，在沙地一旁盘坐良久的袁胤睁开双眼，向着厉雪扬走来。 篝火隐隐，冰将军失神的瞳孔里倒映出袁胤现在的模样。原本一身白底黑边的道袍，上半身在沙尘的冲击下早就破烂不堪，袁胤索性运用最初之土文重塑了一件灵气道袍，犹如实质的玄黄色质感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像远古图腾画中的神灵，并不瘦弱的身躯挺得笔直。一手拖着两枚奇异的结晶体，色泽一黄一蓝，色调一暗一明，神妙莫测。 见厉雪扬没有什么反应，袁胤看着她的眼睛，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梵云飞在哪里？” 他并非不懂拷问话术，但是目前没有什么必要——解析了所学的狐念之术后，袁胤有一万种方法从厉雪扬的精神波动中分析出她的心理活动内容。 虽然袁胤没有修行精神力，但是破妄之瞳看穿万物虚实，结合了狐念之术的理论知识，无论人或妖都时时刻刻在散发精神波动，这如同密码一般的信息可以被超凡心念直接解析，换言之，也就是袁胤自创的读心术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却什么都分析不出来。 明明在颜如玉的瞎折腾下，厉雪扬已经放弃了抵抗放弃了思考，怎么自己现在感知厉雪扬的精神波动仍就是一片迷雾？ “……”袁胤一手扶额，思考良久不得其法，念头一转，挥手间用符文力量抹平了厉雪扬头脑四周的精神紊流，让她从绝望之中清醒了过来。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你们……？”冰将军先是一脸迷糊，再是全神戒备，从沙地上翻身坐起。 “别紧张，”袁胤感知了一番周围灵魂波动，心中暗喜，“我只问几个问题，如果答案让我满意，自然就会放你离开。” “……你在开玩笑么？”厉雪扬一副“你这是在骗鬼”的表情——毕竟这个世界是有鬼魂的，而且因为失去了灵智与肉身，并非单独抽离魂魄的结果，所以非常好骗…… “呵，”袁胤微微一笑，也不答话，“第一个问题，律笺文在哪里？” “死亡绝地。”厉雪扬眼睛半点不眨，一脸笃定。 “喂，你这女人，”颜如玉在一旁叫嚷道，“人类就是这么出卖同类的么？” “那你信还是不信？”厉雪扬立刻瞪了回去，她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像之前那被涂山容容吓个半死的人类。 而袁胤并不管被噎了个够呛的颜如玉——刚刚他已经从精神波动之中分析出来厉雪扬完全是在说谎，并且直接知道了确切答案。 就如同“你别去想涂山榕榕”就必须先在脑海之中过一遍涂山榕榕的形象，然后再把她从脑海中剔除一样——因为必须要先想一遍，所以这完全是个悖论。 同理，厉雪扬说谎的时候也想了一遍正确答案，然后……袁胤就知道了。 律笺文根本没在极西的死亡绝地，而是在沙漠最东靠近中央元天境的军营之中。 这两个地方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有着重兵把守，难道自己和颜如玉在这个沙漠绿洲碰到的都是杂兵么？ 袁胤从厉雪扬的精神之中读取了有关刚刚战斗的布置，结果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的战斗能力考虑进去——想来也是，除了颜如玉师兄对自己不设防意外，明眼人一看就看出当时的自己根本连一丝法力都没有，完全就是个累赘与破绽。 “所以，一开始就想擒住我当人质，可以让颜如玉就范？”袁胤神色古怪，“怪不得七个死士和那几波箭雨的规格有些诡异，原来如此啊。” 失误之处就在于错估我的潜力……不然还的确有可能成功。 “那……第二个问题，”袁胤摆了摆手，“厉将军，你对人和妖真心相爱这件事怎么看？” “先不要立刻反驳，我告诉你，这事儿是存在的。”袁胤看到厉雪扬直接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再加上极为明显的精神感应…… 厉雪扬的潜台词是：胡说八道！ “……”袁胤轻轻叹了口气，“很久很久以前，一位沙妖皇子与一位人类女子一见倾心，两情相悦……” “一派胡……” 袁胤右手一展，冰寒之力从符文结晶之处蔓延过去，直接封住了厉雪扬的嘴，制止了她想要骂出口的“一派胡言人类怎么可能和妖类和平共处”——但并没有冻伤她一分一毫。 袁胤无视了军娘的“呜呜呜”，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由于人类女子的矜持，沙妖皇子便向人类女子提亲99次，在第一百次提亲之时，他们因为某场误会，女子对沙妖反目……” 厉雪扬发出“呜呜”声，袁胤清楚她的意思是“干得漂亮”。 “但沙妖皇子不离不弃，最终二人成为了有情眷属。” “……” “不过……” …… 袁胤的语气很慢，他说了很多正常的“历史”。 在最后，他问了厉雪扬一句：“这一切，你完全不知道？” 此时的厉雪扬已经被跌宕起伏的人妖恋情弄懵了，虽然她想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但袁胤的语气听来却那么像真实发生过的事件，着实冲击了她的世界观。 人和妖，怎么可能…… 相互爱恋？？？？ 怎么可能？？？ 袁胤看到厉雪扬傻傻地点头，心中也有些无奈——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那好吧……师兄我们走，立刻去兵营。” …… …… 感知到道门军队即将来临，袁胤便将厉雪扬扔在原地，与颜如玉立即远遁。 一路上，他看着手中的两枚符文结晶，按着太阳穴，思索着相关事宜。 玄黄色泽的土行符文是从小世界规则当中解析出来的符文产物，虽然在这个世界当中作用很大，但是除了这个小世界，就有可能因为世界所属的不同而无效化。 但冰蓝色的水行符文不同，它虽然来自傲雪断寒澜玄冰凝结物的逆向分析，但是袁胤的心中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直觉——这种东西和外界天地真正的水行符文完全一致。 在这方面上，水行符文在自己完成能力测评考核后，将完全成为自己可用的手段。 “狐念之术带来的精神读取也能在外界运用吧……” 袁胤喃喃自语，心中想的还有另一件事。 冰霜神器的来源还好说，毕竟现实当中的神器几经易手，创造世界规则之时想要编写进去也很容易得到源头，但是狐念之术和望月掌就不一样了——那是涂山一脉的嫡传秘法，尽管在自己看来极为简易，却也不是能够简简单单从涂山高层手中得到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小世界和外界的涂山有关？ 或者干脆就是涂山所创建的呢？ 第十四章 颜珏

袁胤和颜如玉的飞掠方向，自然是朝着厉雪扬精神波动给出的真实军营所在地。 这段路并不长，袁胤非常有把握，他们能够在天亮之前赶到那里。 当然，袁胤想不到的是，在此时的军营内，有一队他的熟人正在行动。 时值秋末，入夜已深，西西域处在的西方岩天境已然能够经受入冬的严寒，草色青白，呵气成雾，四周的荒原之上没有多少在夜幕下觅猎的野兽，足以令生灵倍感寂寥。 在岩天境边缘，靠近中央元天境的一座山谷之中，有一个警备森严的军旅营地。 纵然现在已经接近午夜，军营之中仍旧灯火通明，时不时能够见到一些道门军人来回奔走，或使用符箓之术搬运补给，或运用法力火光提供照明，一切井然有序，让此地浸染了些许紧张的氛围。 王富贵稳稳地漂浮在军营最高处的旗杆顶上，望着西北方向已经被黑色彻底掩盖的天际线；他搁在膝盖上手正缓缓摩挲着一部外界最为常见的通讯符机——一种没有手游功能，仅仅强化了多向信息传输功能，无需符文中继塔也能进行小范围内通讯的简易符文道具。 包括他手里的这个，一共六个符机，并非本世界内的构造物，但是依然能够在此世通用，是王富贵与队员约定好、确认周围安全之后才可使用的传讯工具。 经过长途跋涉才到达西西域的他，在一开始还想凭借自己的道门印记，托道门军营行个方便，让小队队员在此地借宿。 当时王富贵也没觉得有何异常，毕竟按照光幕中所给出的提示信息，距离剧情真正开始还有大约一年的时间，而西域道门在这个时间点上应该没出过什么大事；不论外界还是小世界，道门印记从古至今一直没变，军营之中的戒备如果不是非常森严，那么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向道盟总部确认自己等人的来历。 仅仅住一晚上的话，肯定没什么问题。 但裴欢及时运用望气术，发现军营上空笼罩着一副极为惨淡的景象，自己等人才没有冒然闯进军营之中与军营首脑直接接触。 在使用了远超这个世界水平的隐匿符文，让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到达营地的最高处之后，王富贵向每一个队员分配完观察任务，接着除了感叹一声“符文科技日新月异发展真快真是方便”以外，也有些好奇这个地方究竟是在戒备着什么。 居高临下地观察了一番营地当中紧张无比的战备状况，王富贵无奈地发现这一伙儿道军居然没有讲过一丝一毫的废话，甚至连娱乐笑话都没有一丁点儿的踪迹，这让他完全没办法获知情报。 “偌大军营居然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这怎么舒缓军人的行军压力？” 但是，仅从“纪律性”这一点上作评价的话，小世界内的道盟军队比起外界的道盟军队的确高了不止一筹，纵然外界的作战手段更多样，不过的确难以做到“令行禁止”，也难怪父亲经常唠叨“道盟一日不如一日”之类的…… “以前去军部参观的时候，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老兵油子啊……”王富贵有些无语。 就在此时，通讯符机轻轻震动了起来，在表面屏幕上显示出了涂山苏苏和白月初的通讯字样，王富贵这才想起来，这俩货貌似是同时行动的。 “其实给他们一个符机就够了吧，仙米牌子的限量对讲机系列……”王富贵情不自禁地摇摇头，点开通讯按键，半空中升起一道光幕，里面的头像正是涂山苏苏和白月初，“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 “富贵儿……”白月初贱贱的声音在午夜冰冷的空气之中响起，让王富贵有些迷糊的精神瞬间清醒。 “道士哥哥你不要玩啦……”屏幕中的苏苏看王富贵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扯了扯白月初的衣角。 “白月初！你，闭嘴！”王富贵按了按胸口，“呼……说正事！” “啊，好好好，”光幕之中的白月初扣了扣鼻孔，随手召出一团小小的纯质阳炎，在手中捏扁拉长地把玩，“据我观察，这个地方的确正在戒备着什么，不过这不是出征前的戒备，而是在防备某种形式的攻击。” “哦？”王富贵眉头一挑，“详细说说看。” 这家伙关键时候总该靠点谱吧？ 然而白月初明显不按套路出牌，他居然双手一摊：“没了，就这些。” “就这些？”王富贵额头青筋暴起，“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在旗杆上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也能看出来这点东西，你深入敌后的结论竟然跟我没差多少？ “啪”白月初掐灭了手中纯质阳炎，冷冷一笑：“当然没区别，那么富贵儿你告诉我，我如何能在不强迫任何一个道盟军人、不掀起小骚乱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从一个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道盟强军中搜集情报？” “呃……” 王富贵愤怒的神色滞了滞，随即有些沮丧。 “这可是你提的要求，现在，你自己好好想想，这种要求有什么执行力可言？” 白月初说的没错，要想不惊动军队中人，隐秘潜行的队员们的确没有办法获知情报，毕竟，虽然涂山狐念之术独步天下，但是并非传承者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运用。 而唯一一个疑似精通涂山妖术的苏苏却是个妖力弱小无比的菜鸡…… 王富贵在心中承认，这一切的确是自己指挥失误——他也是观察了许久才发现这一队道军纪律严明，与外界不可同日而语，但命令已经发出，朝令夕改这种事要不得，何况才过了半个时辰之久。 不过，这些话是绝对不会在白月初面前说出口的，绝对不会！ “唉……算了，”王富贵失神地朝屏幕中挥挥手，适宜苏苏和白月初可以返回后，就关闭了光幕，“期待一下别的队员有什么情报吧。” 白月初行事最为乖张，但实力不可小觑，所以王富贵给他和苏苏安排的去处是军需处，而其余的人——杨蔑行事谨慎小心沉默寡言，王富贵交给他一个察探军人住宿营帐的任务；裴欢足智多谋，思维天马行空，自告奋勇地接取了军队参谋部的勘察任务；而颜珏…… 王富贵皱了皱眉，自从进入这个小世界、见到光幕之中的历史信息开始，这位队员就开始时不时地有些神思不属。自己给他分派观察军帐大营的任务，本意是想让颜珏提神，现在看来连白月初都没有什么进展，这个决定就有点失败了。 希望他不会搞砸吧，否则，若是导致我们的潜伏败露，那可不好圆场啊…… “嗡～”；“喂？” “王队长，我是杨蔑，没有发现军营戒备的目标情报。” “……明白了。” …… “嗡～”；“说。” “这里是裴欢，未能发现什么异常状况。” “……了解。” 随着仙米牌通讯符机的屏幕上逐个亮起通讯请求图标，王富贵的脸色也随着队员汇报情况的增多而越来越差。 他收到的几乎都是相同的回复：未能确定戒备目标。 “这可麻烦了……”王富贵微微叹了口气，认命似地点开最后一个通讯请求——那是颜珏的通讯图样。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确定目标，现阶段如此戒备的军营必定会严查身份，肯定没办法让自己这种“假冒道籍”的外界修士过夜——他拥有的是外界道门印记，不是小世界的。 那么他们只能在野外度过这个晚上。 想起家中典籍内所描述的“西域之秋，朔风攘道”的残酷，这种对修道者的法力也有极大影响的恶劣环境，王富贵就有点烦躁。 “喂，是颜珏吧？你是不是也没什么发现？没事，我们今晚去……”王富贵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不是。”光幕之中的颜珏看起来并不像之前那样神思不属时而恍惚，而是表情上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王富贵抬起头，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顿了顿：“难不成你被人发现了？” “相反，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颜珏此时的神情更为古怪，“王少爷，你应该知道我的体内有妖类血脉的吧？” “知道啊，但仅此而已，”王富贵点点头，“学院有规定，如果转校生不想透露的话，同龄人是无权知晓确切资料，毕竟你没有告诉我血脉种类，我当然也不清楚你是什么血脉类型。” 王富贵说完，顺道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拜托老爹的话，也是能够知道的。 但本少爷怎么会做这种事？ “嗯……其实我也是空陷山牛鬼一脉。”颜珏用一种“棒读”的语气说完了这些话。 “哈？”王富贵听完这句话，心中突的一跳，想到了某种猜测——该不会是？？ “我，我见到自己这一脉的祖奶奶了，”颜珏的语气有些颤抖，“就是最初的血脉源头，在历史上人类女子和空陷山牛鬼的第一次结合。” “我本来还以为是小世界构成的要素，毕竟历史进程与现实之中的真实情况完全不同，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所以……”王富贵有些猜到颜珏接下来将要说的话。 “但我刚刚在军帐大营见到了她，与家族祠堂之中的样貌一模一样！”颜珏突然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 “她就是我们此次任务的女主角，律笺文。” “怪不得你进入小世界以来就一副极为无神的模样，那么他们是在防备什么……等等，”王富贵突然不知所措，“如此说来，你是人妖混血，那你的名字……？？？” “没错，”颜珏斩钉截铁，“人妖混血儿的名字，按照习俗，无论后代是男是女都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在读音和字形方面，永远和祖上保持一致。” “颜如玉，在外界历史之中的名字，就是颜珏！” 第十五章 是谁

颜珏话音未落，王富贵陡然觉得脑壳一痛，似乎有什么异物狠狠地扎了一下自己的脑壳。 就在此时，天空之中两道色泽不同的流光一前一后穿破云层，轻松刺破了王富贵笼罩在全军营上方的精神探知力场，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恐怖气势坠落到了军营正中央，直接将军帐大营的顶部砸出了一个窟窿。 还未关闭的通讯光幕像风中残烛一样“啪”地熄灭，而王富贵也没有时间去仔细观察这犹如星坠似的可怕场景，他捏碎了随身携带的挪移符文，向着营地外极速掠去。 在传送的过程中，王富贵强忍住识海的胀痛与眩晕，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通过符机发出一道指令——所有队员，立即撤出军营！ “想必，这就是道盟军队严阵以待的威胁了。” 撤离之时，他顺手布下了几个探查符文，希望能够将现场画面传输过来。 不过，王富贵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怼了个措手不及，完全忽略了现在刚好处在军帐大营之中的颜珏。 …… …… 当速度快到极致之时，相对感就会让人感觉时间变得很慢。 流光之中的颜如玉在看到袁胤的手段时，心中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这句话。 其实袁胤没有做什么，或者说他做的事很少。 从失忆到间歇性想起某些事，从为了完美完成任务到为了先一步取得失去的记忆，袁胤的骨子里事实上并没有多少道德勾栏。他的确不会胡乱杀人，沙洲之中的居民没有必要千里跋涉将他们都杀光，厉雪扬作为一个任务npc，既然失去了对话的价值，出于对创造世界者的尊重，自然也没有什么必要把她干掉——所以就都没杀。 这一切如果说是道德洁癖，其实也不为过。恍惚之时，袁胤就发现自己的内心莫名其妙地在执着追求某件东西。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可以不择手段，不过这个“手段”只是相对于自身而言，并不包括“牺牲他人或他人的附带物”这个选项。 但不会乱杀无辜，不代表惹到自己的头上还不选择反击。半日之前死掉的死士，如今七具尸骨大概还未凉透；考核刚开始之时，意识到室友已经是个死人，袁胤连眉头没有皱一下。 以及现在—— 军帐大营之中除了律笺文，还有十多个四转法力的道盟死士，他们共同摆了一个大约方圆十尺的封印法阵。 这个阵法袁胤曾经在图书馆中见到过，作为外界历史之中比较出名的禁术，能将不超过施术者平均法力两个大境界的单独存在永远封印，甚至抹杀，其效果无视种族，极度逆天。 不过如此逆天的阵法效果，代价就是施术者的生命。 若非五转道者需要专注心念，以至于道盟的洗脑手段培养不出五转死士，人类道界仅凭这种东西就能称霸天下，哪里还需要和妖类战斗个几千上万年。 “既然都要去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流光之中的袁胤看到了地面那结成了玄奥阵纹的十七个死士，然后在自己还未落地之时，就直接捏了个水土和合的符文结晶，向着地面抛去。 结晶之光轰然爆散，冰蓝色和玄黄色相互辉映，光芒之中，水为载体，土为洪流。荒原地带极为常见的泥石流原地涨起，瞬间淹没了十七个人，独独在中央地带留下了空隙。 空隙之中，除了原本就被禁锢在原地的律笺文以外，还有一小块空间在无尽洪流的冲刷之下，犹如马赛克画面掉漆了一般，露出里面的藏匿之人。 袁胤眼神一凛，认出此人是王富贵小队的一个成员。 这人怎么在这里？ 他抬手一个改良版狐念之术将他击晕，再看向此次的终极目标，律笺文——此时的她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看傻了。 现如今还半空中飞行的颜如玉也是同样的感受——事实上，这八个时辰以来他震惊的次数，比以前在涂山学艺乃至出山作恶一年加起来都多，小师弟的土行望月掌让自己变成了狂战士，这一回一手洪水泥石流的狂放做派又像二当家的零度冰封，小师弟真是什么都会啊…… 所以现在他完全不想思考为什么小师弟突然就变得如此厉害，反正容容师父告诉自己没事儿不要多揣测小师弟嘛…… 得，小师弟666！ 以上种种，造成的后果就是，袁胤和颜如玉由极动到极静，在一个呼吸内砸穿了军帐大营，让地上多了一滩浑水与十七具由于溺水死亡的尸体，其出场气氛诡异到了极致。 他们在破了一个大洞的大帐上空悬停了一个刹那，当袁胤示意正在发呆的颜如玉立即去绑了律笺文然后一走了之之时，袁胤久违多时的危机感霎时间蒙上心头。 来自军队外围的一声冷哼，整个大营所有的空间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似乎是袁胤和颜如玉的一举一动直接引发了天地异象。明明是黑夜，现在却比白昼还要光亮，而无垠白光之中，比之还要纯粹的冰晶从天空的云层之中降下。看似很慢，实则很快，如同瞬移一般的大雪直接笼罩了整个营帐。 飘飞的雪花如同人界新春最为美妙的烟花盛景，又好似二月春风柳叶的欢快乐音，但不论哪种意象，在此刻都统统化作了极致锋锐不可阻挡的细碎刀片！ 象征着死亡挽歌的天灾风暴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视界，无数雪白的冰晶刀刃纷纷扬扬，落在营帐上，落在案桌上，落在颜珏的身上，落在袁胤的冰尘护罩上，营帐布块纷纷碎裂成细碎残渣，案桌化为齑粉，令旗文件瞬息消失，帐中的青铜酒杯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切成了许许多多的金属小块，颜珏甚至都来不及惨呼出声就一瞬间被冰刃削成了肉泥，连袁胤的冰尘护罩也在无尽的风暴中叮当作响！ 万片雪花落入帷帐，连同帐幕在内的所有无保护之物都崩解粉碎，但诡异的是，即使是护住颜如玉和袁胤的冰尘护罩也接近崩坏，但那些落在律笺文脸上身上的雪花就犹如真正的雪花一般，甚至在这几近冬季的秋末，如此寒冷的空气之下，有相当数量的雪花轻轻击打在律笺文的脸上，之后就迅速融化，化作雪水在脸颊上流淌，没有留下一丝血痕。 现今的律笺文看上去有些狼狈，大量的雪水顺着身体的曲线一缕缕地将她的服饰浸透，露出若隐若现较好的身姿，本来这几乎是一副简洁而诱人的美人出浴图，但女主角脸上的表情却慢慢恢复了正常，不是之前那种傻里傻气的神色，而是欣慰的笑。 欣慰？ 袁胤相信自己的感知，不过，无论是冰晶刀刃的反常表现，还是现在名为“欣慰”的情绪突然出现在这人身上的情况，都实在太过诡异，有种半夜孤身一人看恐怖片结果被贞子拍了拍后脑勺接着挖掉了脑子一般的感觉——按照颜如玉曾经所说，无论何时，律笺文根本就没有对他表现过一丝一毫的和善啊。 笼罩天地的白光已经减弱，冰刃风暴的主人似乎看出了这种攻击效果不佳，风暴也在渐渐停息。袁胤微微将冰尘护罩开出一个口子，方便自己看得更加清楚。 破妄之瞳仿佛看到了一层迷雾，看着律笺文脸上的表情，袁胤大脑急速转动，但也不知道如何解答。 片刻后，他只能道：“你不是律笺文。” 随后，袁胤用一种以为夸张的敬佩语气道：“道军之中果然有强者，阁下果然好计策，该说道盟不愧是道盟，竟然能够想出瓮中捉鳖的如此良计，佩服，佩服！” 滚滚声浪似乎是通过外面世界的扩音符文传播出去的，紧接着，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刚刚冰刃风暴的主人，那孤傲声音冷然的回复。 “我道盟行事，还不至于无耻到这种地步，既然无事，便不自负。” 这个声音的主人当然知道袁胤是在套话，但那又如何？ 堂堂正正地回答这个问题，是真正的强者之自负与荣耀。 那，这又是谁？ “你是厉雪扬？”袁胤试探性地问道。 他突然想起了那层迷雾，这与当初自己拷问厉雪扬之时，所见的精神波动迷雾一模一样。 女子没有答话，而是微微一笑，浑身绿芒一闪，身上的水汽瞬间蒸发，律笺文的脸化作了厉雪扬那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庞，身上也披上了道盟军队的的衣甲。 袁胤见此，也笑了笑。 心中有数，福至心灵。他撤除了冰尘护罩，也不知为何，顺着心中恍若来自前世的莫名悸动，拉着尚且摸不着头脑的颜如玉一起抱拳鞠躬。 袁胤本来想喊师父，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改了辞藻： “容容姐！” 第十六章 容颜后的真相

“目无尊长，没大没小，”涂山容容拢了拢鬓角的翠绿发丝，眯起双眼，笑问袁胤，“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呆立一旁，素来毫无心机甚而有些童真的颜如玉，此时的他内心几乎全被“惶恐”“不安”等负面情绪所填满，仍旧处在“呆愣”的状态之中，没能及时缓过神来。 袁胤装作没听到容容的笑骂，他拉起颜如玉，顺手用狐念之术将他轻轻拍醒。 然后，小师弟摇摇头，回答道：“其实我没有认出容容姐。” “哦？”涂山容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笑眯眯地示意袁胤继续说下去。 “哈，”袁胤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想耍一波无赖，“师父你居然还需要我分析？以你的智慧应该早就猜到我是如何知道你身份了呀？” “沿途所有的暗示都在眼皮底下，串联起来的话就很明显，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智商么？”袁胤低垂着脑袋，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失落表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是怎么回事，似乎这样做会让自己更轻松一些。 “小滑头。”涂山容容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这位涂山妖仙当然只是摇摇头而已，但在场的生灵，不论近在眼前的人还是妖，还是远在营帐外围的道军强者，或者是更远处藏匿在虚空之中的王富贵，都看到了很奇特的一幕。 随着涂山妖仙的摇头，袁胤脚旁有根柴木正在缓缓生长，不知何时早已勃发出一抹最初的绿意，十几片嫩绿青翠的小叶慢慢长大，在这些小东西的顶部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此时用花骨朵来表述并不妥当，花苞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瓣瓣绽放，一瓣、两瓣、三瓣四瓣……明明是一朵不过拳头大小的粉色小花，但花瓣的数量仿佛恒河之沙无穷无尽，方圆半尺的苦寒之地硬生生成了涂山境内的春落景致。 这仅仅是一朵小花，而在整个营地之中甚至营地之外，铺天盖地的都是这种奇花。 寒夜未尽，但冰刃风暴所构筑的刺目白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幽的花香，以及春日的阳光。 这并非时间轮转的自然法则，事实上在十里之外的荒原，依旧是秋寒凛冽的夜晚。 而此地修筑在西境荒原山谷之中，其地基原本就被建筑术法犁过一遍，变得坚实而寸草不生，堪称不毛之地，在一炷香之内又轮番被袁胤的泥石流来回冲刷，且再被道盟军队的冰刃风暴死命切割——整个驻地除了颜如玉、袁胤、涂山容容所站立的地方，莫说大营，就连外营区也没有任何高度超过三寸的物件。 但就在这个生命绝地，居然出现了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象。 外围，道军无名强者忽然发觉，连同自己在内的近千人马都丝毫动弹不得，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能说出，完完全全被禁锢在了原地。而更远处的王富贵一行人，也感知到原本平滑如镜的虚空变得粘稠浑浊，再也不复之前随意穿梭的自在之感。 这一切发生在很短暂的时间内，短到刚好能让容容摇完头，开始正视袁胤的双眼。 袁胤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这种花的名字——苦情花，天地之间轮回情力的高度凝结产物，而在现在，黑夜被白昼颠倒，春日替代了皓月，无边寒冷化作了春季的温暖……这就是妖仙言出法随改天换地的手段么。 “满意了？”容容佯嗔道，“这下不会有小老鼠打扰你的分析了。” “至于那个外界来的小家伙，”容容又道，“放心吧，他没死，律笺文也是。” 袁胤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忽略掉了容容口中的“外界”。 他直视着容容的双眼：“其实我应该在最初就怀疑那个西域老板娘的。” “当初我看到的外貌的确是幻觉，但我却没有在意那位老板娘是如何从一个西域人变成中原人的——厉雪扬的肤色和西域人有极大的不同，为何我下意识地就忽略掉了呢。” “现在想来，这应该是最初的疑点。”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应该能过记起那个常识，生灵不可能在不设防的时候被人观察到精神迷雾，更别说下意识地抗拒精神探查，那么只有可能是一个原因——无论是不设防的状态，还是精神迷雾的状态，这些都是假象。” “故意做出假象，可以说是敌人在诱使我们，但两次都没有做出应对手段，甚至连反制措施都没有半点影子，那么就排除’敌方’的选项。” “剩下的，就是’友方’了。” “其实以上几点已经足够分析出容容姐了，况且，我见律笺文在冰刃风暴下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攻击，行事风格又不像红红大人和雅雅大人，自然就能做出判断。” 此时的袁胤已经恢复了平静，同样笑眯眯地看着涂山容容。 颜如玉刚从愣神之中回过神来，又再一次陷入迷糊之中。 师弟怎么能这么愉快自如地跟师傅交流？他以前难道不是沉默寡言…… “很好。”容容轻轻拍了拍手，而紧接着，她的神色变得诡秘起来：“那么，你又如何确定我这个’涂山容容’不是外人假扮的呢？” 闻言，颜如玉立即戒备——没错，这肯定不是我最害怕的师父，我说她常年待在涂山做宅女怎么可能亲自过来，肯定是有人假冒的…… 他甚至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只等小师弟拆穿对方，然后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敢假冒他最敬爱师父容颜的无耻之徒。 有种别来吓唬自己啊！ 但没想到的是，袁胤仅仅摆了摆手，嘿然一笑：“如果这个世界上谁最不可能被假冒，那必然是容容姐了。” “当今世界，如果涂山三当家想要幻化成他人的外貌，那就绝对没有生灵敢冒充她的身份。” “因为，你是千面妖容啊。” 以绝顶智慧与狐念易容独步天下的涂山三当家，如果她想要幻化身份算计别人，那么其余人根本没可能用“易容”的手段去算计她。 这是涂山容容的自信，也是千面妖容的自信。 同样也是袁胤所相信的——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 “很好，不错的分析，”容容再一次眯起双眼，笑道，“走吧。” “此次回涂山，你们再和我谈谈，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尤其是你，颜如玉。” 请假

如题，今天需要整理病案素材，咕一下。我从早上到晚上在医院挤出时间写，才写了五百字……照这个速度，估计写完的话要到两点。 但明天依旧要六点起来上班。抱歉抱歉。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十七章 古树下的阴霾

外围远处，王富贵一行人盯着监视符文中的画面，神色古怪。 一开始他们还庆幸外界的产品真好用，王队长家真有钱……现在看到涂山容容之后，用膝盖都能想到这些场景完全是涂山容容想让他们看到的！ 先是出来两个从天而降的怪物，实力强得没边，明明力量波动也就在四转左右，但自己和他们一比简直是池塘之于大海，再然后冰风暴席卷当场，紧接着涂山容容也出来了……我靠这究竟是什么任务啊，史书上没这么写吧？ 队长不是说任务剧情基本上不会轻易改变的么？ 大家看向王富贵，期待着一个解释——尤其是白月初，那贱贱的表情就好想直接要说出那三个字。 王富贵的表情也是极端不知所措，原本这种情况下，能够稍微做一下剧情解释的颜珏又被涂山容容收容，近似于提前出局，让他想到了之前一款很火的手游《混沌生存》当中的某个词。 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 “落地成盒啊。” “什么？”队员们一脸懵逼。 “没什么，接着看，”王富贵最后还是咬着嘴唇，下令道，“说不定，我们需要在之后赶往涂山。” …… …… 场中央，既然神秘人身份已经确定，原本身份不明的幕后boss现在突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看这架势似乎对自己颇为友好，这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安全感简直不要太舒心。 林林总总细数起来，这是袁胤进入这个小世界以来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 毕竟，自家师父担心徒儿的安慰，顺便考验一下他们的随机应变能力——这种说法……至少比“颜如玉想要复仇自己还非得跟过去”这种破事要顺耳得多。 如果撇开容容口中的“外界”不谈，只是追求能力测评考核的最终结果，袁胤搭上涂山这条线的这个阶段已经成功了大半，再也不会因为生命安全而出局——须知，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之中，史书从未记载过有人或者妖能够真真正正伤害到涂山容容，也从未有生灵能在明面上占到涂山的便宜。 妖盟对其下属的成员种族都进行了基于贡献程度不同而不等的保护，这是历史上由某个隶属于妖盟高层的神秘人士所提出来的——值得一提的是那也是个人类，传闻之中与涂山容容关系匪浅。 袁胤看了看被春季天光映得亮白的夜空，再看了看涂山容容的脸庞。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恍然——这，大概就是在这个小世界剧情之中，自己作为一个人类却能成为涂山容容徒弟的原因之一吧。 他现在的身份来头绝对不小，大概也属于妖盟“高层”之一，虽然肯定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但是完全能够受到妖盟天上地下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这样对完成自身的任务也有一定帮助。 当然，最好能够找回失落的记忆，哪怕是一丝线索也行。 在道盟和妖盟互相对峙的历史时期，妖盟做事的规矩就是极端堂堂正正的不讲理——只用明白选择，无需解释对错。 这种风格从涂山红红成立盟约之初就早已定下。 作为妖族，某些时候自然不必像人族那样顾及过多的道德正义，对于妖盟之中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抛开涂山红红那“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等下里巴人接地气式的解读，道盟中人更愿意称之为——护短。 妖盟一众极为护短的高层已经足够道盟头疼，因为这品质在某种程度上和“疯子”是近义词，可以为了无关大局的小事而破坏大局，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典型——当然更令他们头疼的是，妖盟的主事人他们完全打不过哇。 嗯，很不错。 袁胤和颜如玉相视一笑，放下所有防备。 随着涂山容容双手连挥，青翠的光芒如春风拂面，几下闪烁直接就将一人一妖卷走，化作一片无色的树叶蓄势待发，正要向着东方的天际直直飞去。 就在此时，被苦情花镇封的空间忽而产生了些许涟漪。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水纹般的空间波动荡漾开去，一位无论装束还是发色都皆是雪白的道盟强者姗姗来迟，悬停在了半空中。 空间大道，道门说法乃为“坤”。而出现在此地的人，便是道盟之中有数的七转人仙——坤元仙尊，邵君凰。 这个从名字上就能知晓性别的女强者有着不输于二八妙龄女子的绝美容颜，身材高挑，脸若凝脂，眉目清秀；然而发若白丝，完全意义上的鹤发童颜……嗯，对a要不起。 她一出场，细眉微皱，强行将遁入空间穿梭的袁胤和颜如玉从虚空之中抓了出来。 正在进行的空间挪移被打断，空间反噬产生了巨量的眩晕之感，让袁胤和颜如玉二人头晕眼花之余，连站都站不稳，两个体内力量相当于四转的修行者就像个晕车的凡人一样栽倒在地。 涂山容容见到这一幕，摇摇头。玉手轻托，将袁胤扶在一旁，分心二用，用狐念之术让颜如玉好好照看好自己的小徒弟。 她转过头，眯起双眼：“道盟，坤元？” 邵君凰点点头。 她檀口微张，轻声慢语：“妖盟？” 容容没去看她。 隔了良久，她才回复道：“涂山容容。” 邵君凰心中一凛。 没想到，她居然不是代表妖盟么……？ 但她毕竟是仙尊之姿，脸上表情倒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声音略带严厉：“你可曾想过这是在挑衅道盟。” 容容依旧没去看她，她看到随自己而来的万千苦情花都逐渐湮灭在空间波动之中，整个营地的景象都变得有些模糊，恍若雾里看花一般。 “妖盟，呵……”接着，狐仙说道：“你说了算。” 邵君凰没有料到当今涂山三当家的回答竟然会如此无赖，一时之间愣在当场，不知道怎么接话，及腰的雪白长发也由于空间的波动，末梢之处略微有些上扬。 看得出，她有些生气。 “即使是妖盟，做事……也应该讲点规矩。”邵君凰沉声说道。 容容总算回头瞥了她一眼：“刚刚隐曜之主对我两个弟子的攻击，也没见道盟讲过道理。” 邵君凰语塞——她当然知道以隐曜之主为首的西域道盟军队，从派遣死士到以律笺文为诱饵来捕捉涂山容容两位弟子全盘计划。 她甚至还在道盟大会上提议来以此威胁妖盟就范。 容容看着邵君凰的脸，忽然说道：“隐曜之主已经受了苦情花的侵蚀，如果再拖个把时辰……你觉得现在该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 邵君凰一时不语，之后轻轻吐出四个字： “做过一场。” 随后，几处轻声嗡鸣，一柄变八柄，上下左右都有几枚无形无相的小刀就从未知的方向极速斩来，沿途的法力洪流撕裂空间，道道深深的纯黑缝隙自刀尖延伸开去，一刀断了乾坤。 精通坤元大道的仙尊所使用的招数自然远非凡人的刀术可以相提并论，这东西说是次元斩也不为过。在分隔空间之术面前，世俗之中，无论是天下顶尖的神兵利刃，还是无坚不摧的绝世秘法都无法阻挡，因为它们必须要存在于空间之中。 何况出手迅捷，更似偷袭。 修行者不论人或妖，都是在桌子上玩牌的人。 而对于动不动就掀桌子的空间道法，一般修行者能有什么应对方式？ 而容容没有答话。 事实上在坤元仙尊从起手开始到锋刃即将临身，她都没有什么动作——但就在锋锐无匹的坤元刀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容容突然笑了。 这一笑，似乎让整个空间都慢了下来。 “传闻之中，时空本为一体，乾坤分化两仪，”涂山容容随意摸了摸耳垂，“最为克制空间的，自然就是时间。” 话音刚落，梦幻的苦情花从虚空之中瞬间绽开，翠绿色的妖力化作轮回之力，一变再变，错乱阴阳，由无尽的轮回演绎了时间的变迁。 这其中的韵律让邵君凰不由自主地呆了呆。 无声无息，坤元刀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像是风化一般瓦解冰消。而邵君凰如冰雪一般的脸庞也变了神色，失声惊叫：“你得到了乾坤泪？东方盟主和符……” “嘘……” 时间的痕迹让思维变得缓慢，邵君凰眼神恍惚。 不知何时，容容已经欺近身来，轻轻按住了她的嘴唇。 狐仙温柔地回头看了看仍处在空间眩晕和时间减速双重debuff的袁某人，脸上又表现出一种无奈的神色。 她挥手间在一个小小的符文监视器前布下了幻境，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呢。” “哈？”邵君凰看样子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哎呀，忘记了你还只是一个影像，”容容俏皮地眨眨眼，随后她的语调变得正经起来，“你不去看看隐曜之主么？” 这一笑容似乎也蕴含了时间的节律，让邵君凰极速忘却了之前的对话。 她只是记得，自己经过一番恶战，终究还是不敌涂山容容，受制于妖…… 隐曜之主，他怎么了……？ “……我和他现在已经不是道侣了。”邵君凰突然说道。 容容一愣，然后笑道：“那么，祝你们百年好合。” …… …… 万万里之外，涂山边境。 居住在边境的狐妖们自然不知道自家的顶头上司在西域与道盟打了一架，也不知道这一举措已经牵扯到了两个外界任务小队，更不知道这两个小队就要来到涂山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们知道，自己边境狐妖族群的末日已经来了。 一处正在燃烧的村落之中，村口处，一身小世界内道盟服饰的王成极手握仙剑，看着剑锋下脖颈染血半跪于地的妖狐小头领，点点头：“我很满意你的眼神，凶狠，而又无能。” 随后一剑送其永归轮回。 在旁边，正用工程术法符文覆写地形的白云笙忽然道：“他刚刚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无妨，”族兄白子画摇摇头，“这些小妖连剧情人物都算不上，我们没必要在这上面多花费时间。” “没错。”王成极收剑还鞘，缓步走来，“布置得怎么样了？” “和这个时代的道盟行事风格相差无几，但就是来不及做旧，有些瑕疵。”白云笙拍了拍手，看了看眼前的痕迹，无奈道。 “这……” 王成极皱了皱眉，刚要说些什么。 紧接着，他们小队全员就听到了一声厉喝： “挑拨离间？” “你们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达到目的的？” 第十八章 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然，虽闻其声，却良久不见其人。 王成极的脸上古井无波，虽然他没有料到她在这个时候会发现自己，但他对来者的姓名能力都非常熟悉，所以他对这种行事风格也自然非常熟悉。 因此，他——什么也没做。 这位王家大少爷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秋季的朔风之中，身旁的李振、杨烨、白子画、白云笙四人也似乎像是一个个木头桩子一般，动也不动。他们身后是燃烧的狐妖村落，柴木燃烧时不时传出“哔啵”的爆裂之声，在寒风飘舞落叶的深秋，显得颇为寂寥而瑟然。 在外界之中，很少有人知道，当今妖盟军部的大小姐涂山戎戎，其最擅长的术法并非传承自狐妖天书之中的绝世符文大道，而是她自创的“灵溪一线牵”。 但是王成极知道。 对他而言，此法是脱胎自涂山容容狐念之术的心灵之术，其要诀非常明确甚至极为简单——以静制动，后发先至。 它的总纲并不如何高深，相较于道门之中固有的“太极传承”，更是如同“王权门前耍仙剑”一般幼稚可笑，然而涂山戎戎能够以不到五十年妖龄、未经心灵进化的纯洁思维，用区区四转妖力，做到一般六转道者都难以运转的“后发先至”之真谛，这种天赋与王成极相比，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就境界而言，她的妖力相当于四转法力，而自己则是纯正五转法力修为。 尽管如此，需要全心戒备的，却是他。 王成极静静地等待树叶下落，他和其他队员的思维结成了链接，神念海洋如雾气一般，向着四周铺散开去。 此时，远在万万里之外的西西域已是午夜过半，但世界东方的涂山边境却正值清晨。晨露被烟雾驱散，火星在身后爆燃，枯黄的落叶一片接着一片，落在众人的肩头，再坠到焦黑的泥土，最后被又一片落叶覆盖其上，永远不能再见天日。 一片，两片，三片。 不知过了多久，王成极感知到了精神海洋之中的阵阵波动，瞬间，淡然而锋锐的剑意起自胸膛之间，扫落了肩头的几片树叶。 他双眼似闭非闭，轻声开口道：“果然是你。” 身后村落，火光渐熄，寒意渐浓。湛蓝色的精神海洋中，一道墨绿色的神念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进入了感知界限。 神念感知本该是无声无息的，但在这一望无际的精神海上，墨绿妖狐人影却像是踏在了实地之上，一步一蹬，踏浪而来，将海面掀起了滔天巨浪，然而海浪声却盖不过“踏踏”的脚步声，那仿佛是直接作用于魂魄的攻击，扰乱了众人的心神。 除了王成极以外，其余人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被震出了感知界限。 王大少爷见此情形，轻叹一声，默默收起了已经萎靡不少的精神海。 以五人之能，尚且不能在单纯的精神上压制对方，而墨绿神念明显只是一个个体，这场精神层面的暗中较量已经输得不能再输——虽说单纯比拼精神量，王富贵并不怵她，但事已至此，自己也没必要强撑下去了。 他看了看眼前三丈远处的狐妖，朗声开口道：“你赢了。” 随后，这位王家大少爷十分自然地脱下了小世界中道盟的黄袍白服，露出他最初所穿的朴素褐衣。 金芒一闪，手中原本握着的仙剑居然被他收了起来。 下一刻，一道更为强大的剑意从他眉心之间扩散开来，传承自上古王权家族代代修行而得的王权剑意赫然而出，伴随着冷然的哼声，王成极的手在空中连划剑诀，以剑意为骨，剑指为凝练了周遭的天地灵气，直接向着涂山戎戎轰击而去。 “久闻王家’最终兵器’王成极，剑诀剑影独步天下，绝世无双，今日一见，”涂山戎戎轻笑一声，“盛名难副。” 剑气笼罩四周，直直斩向了那道鹅黄衣衫的狐妖少女。 在将要触及少女之时，王成极脸色微变，延伸出去的神念感受不到任何妖类肉体的实感，自己五成力道的剑气仿佛完全扑了个空。 剑光横过，狐妖少女断成两截—— 化为一抹墨绿色的烟尘，散在空气之中。 王成极默默地收回剑意，默然不语。 这几个呼吸之内，场中央的一人一妖兔起鹘落，虽然没有多少动作，但对战极为迅速，除了王成极以外，甚至都没人反应过来。 在这一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而现在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时间暂停在之前刚刚放火烧村的那一刻。 倒在地上的狐妖村民，脖颈中的血还没流尽；秋叶依旧在飘，上方的林叶仿佛从未落下；燃烧着的柴木，至今仍然在冒着火星。 这一切很快。 似乎什么都没变。 但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事情的性质已经截然不同了。 涂山戎戎一个人的幻境就能将王成极拖住，那么，那些剩下的妖类呢？ …… …… 外界，未知之地。 “那个人……”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显得极为苍老，语气中似有金铁交击之声。 “不要说出他的名字，你也知道，”虚空之中传来另一个老男人的语音，“自从时空破碎以来，整个世界所有生灵的记忆都被强行修正，别说有谁记得，小容容也只是极为相信我们才如此行动。像我们这种存在，只要说出他的名字，就会引起时空崩毁。” “可他自己还在说的啊？！” “你自己喊自己傻x会被人骂么？” “……还真会。” “哦，我忘了……你这个老匹夫做了个自己儿子的分魂还不够，还搞了两个家族分权制衡！” “哈？你这死不要脸的还不是没遵守他……历史，唔，原本你不知有个白月初么？这白家是怎么回事？这平丘月又是谁？你不要一脸无辜地装！现在这大叔样装什么装！” “咳，测试版，问题多嘛，那个……你什么语气？我可是你前辈啊！” “你这样还当什么前辈啊？！” 第十九章 明

袁胤醒来的时候，他的意识尚有些模糊。 但再如何恍惚，他也能觉察到，入目的是满天星光。 西西域边境无时无刻不在肆虐的秋风，在此时没有了半点踪迹，他正打算翻身坐起，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竟是连重力感都无法把持。 身子颇感寒冷，手下触感冰凉，抬手可及的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地板。袁胤回神一看，却发现他全身浮在虚无之中，上下四方全是无尽星光，恍若置身宇宙星空。 这片空间似乎没有近在咫尺的光源，也没有任何声源，仅仅是无限宽广的背景提供了足够的光线，但周遭的寂静还是非常瘆人。 “……唔，这里是？” 在袁胤的双目之中，湛蓝色的破妄瞳力形成了漩涡，正在缓缓旋转，瞬息之间勾勒出无数不同的星象，而视网膜角落之中刷过大量未知意义的符文串——这许多天的连番使用，让他养成了遇事不决先分析的用眼习惯。 袁胤试图理解当前空间的规则构成。 过不多时，结合超凡心念的绝强五感，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便携空间。 空间波动之中到处都有熟悉之人的气息，有容容的，也有颜如玉的，还有律笺文的，以及匆匆瞥了一眼的颜珏所留下的，更有许许多多的杂物荡漾开了空间纹路，如同星辰引力坐标一般，让袁胤在虚不受力的空间之中有了判断的基准点。 虽然有些物品他认识，比如苦情花，但有些物品他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比如—— 某支在虚空中飘飘荡荡的玉笛，其上附着着令他十分熟悉的气息；一枚星月戒指如流星般划过他的眼前，若非破妄之瞳的存在使得目力大增，袁胤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枚戒指的款式十分符合他的喜好；还有一些刻画着“天书”字样，蕴含着轮回道韵的书册。 诸如此类，等等。 而且……这里—— “能装载活人的小空间？”袁胤摩挲着下巴，想到了外界之中的某本期刊，“最新一期的《自然与符文》好像提到过，这项发明应该还没实现。” 那就不是外界了。 ……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使用符文？ 他低头沉思了一阵，紧接着右手一招。 丹田略微动了动，而袁胤的手中依次出现了玄黄、冰蓝、苍绿、淡紫四种颜色的结晶体。 不过，在他的眼中，四颗熠熠生辉的晶体并不具有单纯意义上的物理形态，更多的则是符文规则的聚合体——最初之土，水之本符，轮回生机，坤元大道。 土是解析沙漠中蕴含妖力的沙尘所得，水是由冰霜神器反推而来。后两种分别取自容容身边的道韵，以及最后出现在他眼中的强大道者。 理解，分析，再构筑。 心念与信息的有机结合，使他的学习速度极为迅捷，这分析的能力犹如他脑海中关于炼金术的传说一般，目前为止，是袁胤最强大的手段。 也是他能够勘破空间奥秘的关键——他想要出去。 “之前被谁打落了来着？稍微看了一眼反噬就那么大，不过这些东西……倒是越来越多了啊。”他忽然有个念头，“集齐七种可不可以召唤神龙？” 袁胤摇摇头，消去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吐槽。 手中四颗结晶的光辉陡然散去三种，独留下一颗淡紫光芒的菱形晶体，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掌心上方。晶体周围的光芒让视线变得扭曲，以至于原本菱形的模样变得有些奇异。 “坤元？乾坤之理是吧……？” 袁胤轻轻将手捏紧，随着一声轻微的爆鸣声在手中响起，淡紫色的晶体化为数道扭曲的紫色裂缝，慢慢包裹了他的手掌，然后逐渐蔓延到他全身。 没有当初的撕裂感，反而是一阵溺水般窒息感传来，自己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被强大道者打落虚空传送，又像是自己被人推进了两界传送门一般，感官与身躯似乎化作了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物质，向空间的另一端挤压过去。 “呼……” 窒息感如潮水一般退去，袁胤眼前一花，见到了两个人。 或者说两个妖。 这么说，强者来袭的危机已经解除，律笺文和颜珏还待在那个空间之中？ 脚下时不时传来的颠簸感，以及匆匆一瞥所见的白色绒毛，足够让袁胤断定，这是一辆涂山独有的代步工具——兔车。 瞥了一眼马车窗外那不断退后的风景，袁胤直接无视了一脸欣喜的颜如玉，对翠发狐妖道：“你早就知道我能自己出来？” “叫师父，”宽敞的马车空间之中，涂山容容盘坐在首座，笑眯眯道，“我知道你的学习能力，你看你现在这不是出来了么？” “唔，容容姐……那我刚才是——在你的储物空间之中？” “然也。” 容容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把小纸扇，戴了一副小圆墨镜，仿佛奸商一般轻轻摇动着，嘴里还说着一些袁胤完全听不懂的词汇——比如几百年了住一回，比如上千辆黄金都不够什么的。 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袁胤神色莫名有些古怪。 如果刚刚的确是容容的储物空间，那么有储藏活人的能力也能说得通，毕竟在历史上，自家师父在现阶段早就成为了妖仙，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手段肯定不会少到哪里去。 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在储物空间所看到的大量衣物是谁的了…… “你似乎在想什么失礼的事。” 容容把折扇收拢，摘下墨镜，义正言辞。 “完全没有，”袁胤一脸正直，“师父你可以看看我的心。” 容容闻言，愣了愣，然后笑了笑，“死……小兔崽子。” “放心吧，我不会对自家徒弟做读心的事。” 袁胤尴尬地笑了笑，不去理会在那里做鬼脸的颜如玉，心中却暗暗舒了口气。 在他的常识之中，妖仙不比人仙，他们应该不屑于做此欺瞒之事，既然涂山容容说不窥探他的心思，那姑且就认为她真的没窥探吧。 毕竟，袁胤还是很在意容容口中的那句“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车窗外荒芜的景致逐渐变得生机勃勃，秋日的初雪也变得稀薄起来，甚至有些暖洋洋的，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这车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想到了？”涂山容容看到了袁胤的视线，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疑惑所在，“兔车无视地形的变换，速度其实和飞遁差不多，此去涂山需要径直穿过中央元天境，对你们而言，禁空大阵还是有一点点麻烦的。” 袁胤咳嗽了两声，然后找了个空位随意坐下，“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把我们收在空间里？” “之前那个道者很烦人的啊，而且，即使是收在空间里，你肯定也会像之前那样找办法逃出去，三少……嗯，这个储物空间本身也有点问题，不能内外通话，甚至内部的生灵也不能相互联通，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不能在其中找到那两个孩子么？而且……” 涂山容容眼睑垂下，睫毛颤动，略微保持着微笑的样子。 她罕见地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说道：“我很生气。” 还没等袁胤反应过来，自家的师父就收敛了全部笑容，道：“我刚刚问完颜如玉的事，现在轮到你……这么多年，下了山就不知道回来一趟。” 袁胤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之前颜如玉不是说我才“下山没多久”吗，怎么到涂山容容的口中就变得自己比颜如玉更过分了一样？ 对了，颜如玉…… 袁胤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转头看向正在抓着涂山小吃低头猛吃的颜如玉。 活宝师兄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袁胤被惊到了。 这眼神怎么说呢——完全是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庆幸之感……不对，他下山出走搞事时间明明比我还长，赤子之心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不露一丝愧疚的心情？ 颜如玉的精神波动分明是在说：傻了吧，让你出来浪，时间还比我长。 哈？ 这记忆……？ 不对，这记忆…… 到底是谁？ 是我的记忆被修改了…… 还是颜如玉的记忆被修正了？！ 第二十章 铭

呼——好吧，我要冷静。 之前，厉雪扬是容容假扮的，可以用“师父的考验”糊弄过去。 但是现在，这位创造世界的生灵，嗯，或者说神一样的存在肯定不可能是傻子，“时间节点前后矛盾”这种不带脑子而且逻辑上根本说不通也不肯能存在的漏洞，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始作俑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容容口中的历史，颜如玉的续缘任务，颜珏与颜如玉的名字…… 袁胤总觉得他已经抓住了什么重点，但缺少一些至关重要的线索串联整体，真相还是犹如雾里看花，一点都不真切。 当然他有种冥冥的感觉，可以确定，其中的内幕必定和自己的身世之谜与失忆之祸有关。 “唔……”袁胤按了按太阳穴，若无其事地看了看窗外的风景。 红眼巨兔拉着篷车，颠簸晃荡之中，逐渐越过了中央元天境，可以看出周围的环境越是靠近涂山，带有妖族特色的植被就越来越多。 车中气氛有些冷清，让颜如玉也不禁放缓了吞咽的动作，变得极为小心翼翼。而容容在此时已经不再说话，她用手撑着脑袋，怔怔地看着面前紫檀木桌上的纹路，像是要把它一根一根数清楚。 听着连绵不绝的车辙声响，袁胤还是沉默。 以他的智商，完全能够看出容容确实在生气，但是他并不懂现在这个场景是历史上曾经有过的，还是创造者为他特意安排的。 前者他不知道怎么办，后者他就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安慰？抑或是道歉？从何说起？ 况且，有些讽刺的是——虽然代入了角色，但是不知内情，以至于经历的一切就如同观看一场叫做“动漫”的影视作品一般，而遗憾的是，震撼人心的作品在他有限的记忆中少得可怜。袁胤从来都不觉得有多少精神性的作品能够让他入迷，更别说让他的身心完全沉浸在其中，为其中的剧情而感动。 现在也一样——他是外界的人，容容是画中的妖，而即便是在外界之中，袁胤也只闻其妖之名，不见其真之行。画里画外的世界总是不相通的，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会对着自己的生活琐事可喜可叹可悲可笑，但不代表着他会对一部自己完全不感冒的精神作品哭天抢地肆意鼓吹。 画里画外，若能相通，及人之忧，悦人之乐——能够做到，便是圣人，或者粉丝。 袁胤不是圣人，也不会随便成为粉丝，即使他能明白这些道理，他也做不到这些事。 “以前教你了那么多，现在你的超凡能力早就超出了涂山妖术的范畴，这种风格有点像一个人。”容容揉了揉双眼，突然说道，“曾经有个十分有名的强者，虽然早就消失在历史之中，但或许你听过……嗯，叫做符仙。” “你大概可以叫小符仙了。” “符仙……十分有名到了别人都不敢直接称他真名的地步么？” “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名字，”容容再次笑了笑，“即使是我也一样。” “那为什么……” “袁胤，”容容忽然叫住了他的名字，“我问你，如果有些事，你知道不能去做，一旦做了对自己就有大麻烦，但是不得不去做，你会怎么办？” “唔……”袁胤一愣，他总觉得这个绕口令一般的问题在影射什么。 身世？记忆？还是什么别的？ “回答我。”容容的语气听起来很坚决。 算了，不思考了，遵从本心吧…… 袁胤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说道：“我一向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 容容的表情滞了滞。 “所有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都是缺乏认知所致。”袁胤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足够的知识可以让生灵自由通达于天地之间，超越生死命运的轮回。” “我不知道师父你需要我去做什么事，或许从前的我可能会冲动，但现在——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置身于完全无法掌控的境地之中的。” 说完这些，袁胤竟然有些虚脱地躺倒在靠枕上。 但心中却犹如打开了一扇门，念头通达万分。 这位未来的符仙并不知道，在此时此刻说完这一番话后，未知之地的无穷高处，象征时空界限的两界道标突然应声而碎，让守在此处的两人一妖手忙脚乱，而他们忙乎了好一阵，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当然，这是后话。 现今，涂山境外，兔车之中，篷车之下，谈论的人和妖都没有这层感觉。 “知识与认知……缺乏么？”容容仿佛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语，“那么他会给自己安排后路么。” 这声音细若蚊呐，更是笼罩在一层时空的迷雾之中，袁胤那远超常识的五感居然也没有听清。 “唔。” 他回过神来，刚想问一问容容怎么不问自己为什么长时间不回来。 虽然袁胤明知道自己这样重新提起之前的对话内容，绝对是在作大死，但他还是想问一下。 但是，不知道是否产生了错觉，他看到容容嘴角略微有些勾起——这让袁胤放弃了旧事重提的念想。 那……是在笑么？ …… …… 听着狐妖村庄内部连绵不绝的哭声，王成极的眉头微蹙。 他能够明白涂山戎戎的冷漠，因为自己也有这种冷漠——对待剧情人物的冷漠。之前屠杀完村中的老妖与男妖之后，村庄中没有什么大动静，没想到在涂山戎戎携带着涂山高层血脉的气息出现又消失后，这群曾经看起来很硬气的狐妖少女便开始低声哭了起来，甚至越来越响。 之前不哭喊是因为绝望而坚强，现在的哭喊是因为认为自己已经被族群抛弃么？ “妖类……” 王成极并不在意这种软弱与无能，反而有些不屑与嘲讽，人类和妖类的情感基调虽然有些不同，但在弱者上的确趋近一致——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涂山戎戎也明白这个世界只是虚拟的，而王成极想做的不过是把转世之力抢到手，至于掀起人妖大战——那是在小世界之内做个实验，为外界积累经验而已。 王成极是这么想的，涂山戎戎也明白拯救已然无可救药的虚拟族人并没有什么用，不如及早联合妖界，做好准备。 冰冷炽热交错着的仙剑剑锋，以一种轻柔的力道，刺进一名名狐妖少女的咽喉，一转一割就将她们喉间的妖骨搅得粉碎，封住了妖力的同时，也不会让她们死去，而且能让她们再也不能发出除了“啊”“嗯”之外的声音。 随后也不管少女们脸上绝望还是愤恨的表情，将之扔进符文世界之中。 单纯的储物空间并不能装载生灵，但是类似于符文飞舟之类的东西却可以——只不过没办法像储物空间一样广袤无垠，所以需要分工协作。 其余的队员也在做相同的事，杨烨修为最高，做得最快，不多时就已经将他所属的部分。 “多少了？”王成极端坐在空地之中，闭目调息，感知到杨烨走来，就开口询问。 “包括刚刚的那些在内，我这里一共一千三百九十二，”杨烨淡淡地说道，“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一共将近九千余各类妖族少女，品种丰富，应该能在人类那里卖个好价钱。” “嗯。”王成极睁开眼，“玉楼奴隶买卖的项目就进行到这里，接下来我们去北部战场，还有中央的……” “王成极，”杨烨罕见地出声打断了王成极的话，“告诉我。” 王大少爷转头看向杨烨，看出了他脸上的认真之色。 “怎么？”王成极脸上古井无波，“你是在担心我们打不过涂山戎戎？” 杨烨颔首。 “这件事……”王成极掐了掐额头，“你是不是认为，我们正面对不过涂山戎戎，所以就没办法颠覆小世界来达成目的了？” 杨烨沉默，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王成极此言不虚。 “哈哈，”王成极突然笑道，“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白家兄妹？李振？” “你们都以为我是要通过战争来达成这一切？” “你们还真的比不……嗯。” 没等其余的人回过神来，王大少爷突然收敛了笑容，“你知道为什么你们家中的长辈告诫你们，在这个小世界里不要修炼么？” “这个世界，可是十分脆弱的。” 第二十一章 命

袁胤并不是很清楚这个小世界的具体形态。 在他的常识之中，脚下的世界应该犹如一个球体，悬浮在广阔无垠的虚空之中，而所有生灵都被元磁力场束缚在球体的表面。这个黯淡的球体承载了所有的生死轮回，它旋转的姿态包含了万千演化的起始与终结——但很明显这个小世界不是。 地平线上的景物并不会随着相对距离的变大而沉入地底之下，日月的光辉东升西落循环往复，但并没有让影子有着同一种朝向。 坊间中那些关于世界起源的传说，从来都没有涉及过他假想中的星球世界，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球体描述都没有。 无数的迹象表明，这个小世界是一个平面。 认知的区别取决于所处环境的不同，创造出这个小世界的“神”必然也生活在这种平面的环境之中——那么理所当然的，外界也应该是一个平面吧？ 袁胤就这样想着，透过窗洞口看到远方天际的大日斜上云端，即使掌握了超凡力量的他，在恍惚中仍然有一种极为不真切的感觉。 自己一行乘坐兔车，竟然在不到两个时辰内就横跨了半个认知世界的版图，仿佛这万万里的天涯不过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这真是…… “快到了，”车中，容容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淡然的微笑，“想好怎么和大姐二姐告罪了么？” 袁胤陡然有些头疼。 …… …… 涂山境内，情峰苦情树下，在百年之内重新建造了三座雄伟的建筑。 其中靠东一座，外饰青瓦琉璃，晶莹剔透，恢然恍若仙宫的正是容容的宫殿碧央宫，它在平日里基本上都充当妖盟总部大楼；剩下两座整体的色调一方偏红，另一方偏蓝，分别是涂山红红所属的红玉宫，以及涂山雅雅所属的霜雪宫。 此刻的红玉宫内几乎空无一妖，身着粉衣红裳紫金铃的涂山红红，正在与一身貂绒蓝衣涂山雅雅秘谈着什么。 “姐姐……你说，这种事是真的么？” 如果外界的道盟高层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雅雅的身材——并非是现今外界的高挑御姐，而是封魔战役之前，历史上未经情爱的萝莉躯体，但她的服饰颜色又非历史中萝莉时期的大红之色，而是后世的冰蓝之颜，这是一种极端意义上的反差。 “雅儿，你要知道，前辈从万古活到了现在，他早就超出了一般生灵的形态范畴……没有必要欺骗我们。” “可是……” 尽管雅雅的冰蓝色服饰象征着她心智成熟的一面，但无论如何，让这位活了数百年之久的涂山军部狐仙，冒然相信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大能的说辞——这种事，即使是最亲近的姐姐也无法完全做到。 何况，说辞的内容是关于自己在内的整个世界历史与生灵记忆。 在涂山二当家的认知之中，姐姐就是最强的，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力量，在豁免姐姐的绝缘之握后，还能悄无声息地将世界改变成完全不一样的走向？ 雅雅想象不出这种层面的力量。 所以她认为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就算你不相信他，但你也至少给与那个二货、孙闻达，以及王权霸业足够的信任，”红红揉了揉雅雅的小脑袋，“封魔之战的确结束了，相信你也都察觉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那一场战斗，我们的记忆与世界的历史之中仿佛缺了一个极为关键的人，即使摆脱啸月天狼用时光回溯的秘法，也无法看到当时的具体景象，反而只能观察到无尽的扭曲……所以，你应该也能感觉到，他们两个，嗯，还有月初，都是不会骗你的。” 雅雅沉默。 同为封魔之战的强者，日常接触之时，她也知道三少爷和王权最后一任家主都是所谓的“不在命运”，前者似乎和自己的命运有关，而后者的命运轨迹——更像是一个即将溺死在时光长河之中的人，被直接强行捞了出来，浑身上下充满着侥幸而又令人倾佩的气度。 这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就是那样一种感觉，但身为妖仙，任何感觉都不可能没有来源——命运偏移在王权家主所爱之人的身上尤为明显，包括她已成剑魂的王权之子，甚至雅雅还在自己的姐夫，就是那只已经遁入轮回去“贯彻落实白前辈无尽时空中心思想”的臭蟑螂身上见到过。 放眼虚幻，皆为真实。 难道真的有那样一个充满奇迹的人类么？ “能供后人瞻仰的奇迹，从来都是破碎的，”红红捧了捧尚在发呆之中的雅雅的小脸，“你也应该知道，虽然黑狐被我们暂时打退了，但是外界的混沌依旧对这个世界虎视眈眈……” “那一直护佑世界晶壁的未知时空力量，是他存在过的证明。” 涂山红红从主位上坐起，抱着雅雅，看向笼罩在涂山天空亘古未变的天谕星轨大阵，伸出右手，紧握后又松开，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混沌境外之战，敌人无穷无尽，我们迫不得已蛰伏世界之内，龟缩以求发展。” “本想靠着界内的天时地利一举歼灭它们，但混沌生灵却不愿任由我们占便宜……想来也是，它们若在混沌之中，便是不死不灭不朽不息的存在，又何必到世界中来与我等决一死战？” 雅雅静静地看着听着，然后出声道：“所以我们就假作军备懈怠，诱敌入内？” “没错，雅儿……”红红按了按眉心，那是一枚纯质阳炎的印记，“几百年来，月初通过遨游时光根源，发现世界晶壁上的时空力量正在减弱，很快我们就会失去这个屏障……至于混沌生灵，我不知道为何拥有无尽生命的混沌者为何如此缺乏耐心，但这个诱敌深入的办法，的确是我们对上这种不死存在的最好做法。” “而且，在赌上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前，顺便清除一些害虫，也是不错的啊。”她的眼光似乎刺破了无尽虚空，看到了远方王成极一行人的所作所为。 正在人类边境地带行走的王成极，突然身有所感，浑身汗毛乍立。 他回头一瞧，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警觉性不错，”红红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收回眼神后笑了笑，又看向雅雅，“所以呢，答应姐姐，演好这一场戏——至少在所念之人回归相思道标之前，不要露出马脚。” 仿佛意有所指，她的目光又移到位于中央元天境上空的王富贵，与他符文飞舟之中的白月初、杨蔑、涂山苏苏的身上，又接着看到了和自家三妹外貌极为相似的涂山戎戎，甚至看向正在踏入涂山边境领空的涂山容容和袁胤。 绝缘之握的力量散在眼前，阻挡了感知。 这一回，视线之中的他们完全没有发觉。 “撇开这个，”红红摸了摸萝莉雅雅的折耳，脸上的表情有些痴痴的，“不得不说，前辈这个小世界的……那什么，人物设定，还是挺有爱的嘛。” …… …… 中央元天境上空，王富贵一个人操控着巴掌大小的符文飞舟飞行着。 远远看去，王家二少爷散发着一种极为丧病的颓然气场——或许这是因为被白月初“你作为外界道盟高层的家属，就算被抓了肯定也有办法脱身”的理由框住，以至于不得不亲自在外操控飞行轨迹，由此诞生的怨念吧。 符文飞舟当然可以自己飞，但是道盟禁空领域之中突然出现一道自主飞行的未知符文，这个时代的道盟人士肯定不会像外界一样的做派——先进行符文密码试探交流的可行性，如果谈判不成后，再隔空喊两句狠话，最后才象征性击落，甚至不会击毁。 现阶段的道盟戒备森严，发现未在备案的飞行物肯定二话不说打他丫的，管那么多干嘛。 “呼……”王富贵轻轻吁了口气，这一路上他忽悠走了三波道盟天空巡查者，有点疲累。 不知道王成极正在做什么…… 他从阵营书册上知道王成极选择了什么，本以为这是自负大少爷的自负选择，在世界剧情大势之前，任何自负都要俯首称臣，君不知在历史的浪潮面前，不点头哈腰装孙子的都已经被车轮碾成渣渣了…… 这是小学历史老师教过的东西，而王二少爷在幼年时就听家教念了数百遍。 但是经过西西域边境的那场神仙打架之后，王富贵心中那“剧情历史完全无法撼动”的常识就被动摇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云端之上，王富贵使劲摇了摇脑袋，惹得身下符文小世界之中的众人一妖咒骂出生——不过王队长没去理他们——他现在很混乱。 又飞了一段很长时间，王富贵的脸色逐渐放缓。 他毕竟是王家之子，虽然仅仅是个二少爷，但是接受能力还是能够排在普通人前面的——接受“剧情可变”这个设定并不难，而接受之后，一切都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这个小世界一定有些什么变化，和剧情历史不同的变化。 王富贵的眼神中逐渐燃烧出一点点与之前不同的光芒，从外表上看，那仿佛是一柄贯天彻地的仙剑之影。 既然我们三个小队都不能再完全依靠剧情，那么我现在的处境也不一定很糟糕…… 对吧？ 王富贵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对自家大哥的心态有些不正常，嫉妒与蔑视并存，几乎算是一种精神疾病——但这对于从小就蒙受大哥阴影，甚至还经常被大哥莫名其妙使绊子，有几次似乎是在生死边缘游走的王二少爷来说…… 这种病，不是病。 因为它治不好。 而治不好的病，就是命。 第二十二章 见面

袁胤不知道在他进入小世界之中的涂山之前，牢牢秉承某无良前辈的叮嘱，并且存有外界记忆的涂山红红和涂山雅雅，已经在准备联手“坑”他一把，在三个任务小队面前演一场戏给他看——但实际上，就算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用，毕竟袁胤自己至今为止都未曾想起他的身份，谈何防备。 当然，某种程度上，他根本不需要防备。 更为耐人寻味的是，按涂山红红的脾性与打算，这场“唤起记忆与整顿思想”的年度大戏，会不会在考核结束的时候揭晓谜底，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一辆兔车在湖面上孤零零地飞掠而过，极为迅速地穿过涂山的边境城门。 经过城门之时，袁胤从车窗中看去，能够很轻松地看到城楼上一左一右的警戒塔，也能看到其上连接的磅礴符文能量光柱接天连地，煞是壮观。 “涂山么……” 袁胤想起某个传说，整个涂山境差不多就是一座城，而整个城市几乎就是一座阵。 这是一座存在于人类传说之中的红线仙之城，而它同样也是存在于妖族传说当中的天谕星轨大阵。 窗外的景物飞快后退，各类商铺琳琅满目，各类狐妖混杂着为数不多的其他妖族，正不紧不慢地走在笔直的石板路上。吆喝声、还价声、谈笑声，声声入耳，不绝于耳。街巷纵深，集市众多，直道宽阔，秩序井然，连城市绿化也布置得极为顺眼。 繁华，这是涂山带给袁胤的第一印象。 小世界之内，尽管涂山红红和东方月初在几十年前进行斡旋，但丝毫没有用处，反而扩大了矛盾，人类妖类在这个历史阶段依旧势成水火，仇深似海。 所以，袁胤很难想象这里的涂山作为妖盟总部，一座对抗道盟兵力的大本营，居然不是一座处处戒严军备雄厚的军事化城镇，而是这么一个妖族商业大都会。 远方的苦情巨树也来越近，袁胤默然无语，还是放弃了向容容询问涂山军备的念头。 “还记得妖馨斋么？”颜如玉从座椅上站起，凑到袁胤身边，指着前方分叉路口处的一栋精致的竹林小屋，道，“喏，在那里。” 袁胤下意识地想摇头，脑海中忽然涌起一段记忆，那是这个小世界内既定的“剧情”——自己和颜如玉在山上学艺之时，曾经因为修行偷懒而被容容惩罚到妖馨斋无偿洗了半年的碗…… 作为师兄的颜如玉，以一只黄金脆皮鸡的代价帮助袁胤洗了五个月的碗，好让袁胤以一介人类之身跟上他的修炼进度——说不得，妖类本就比人类适合修行妖术。 如果颜如玉没有这么做，按照小世界之中的历史，袁胤早就因为修为不足而在一次野外生存训练中被人类活捉了。 与之相比，一只黄金脆皮鸡反而算不上什么。 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袁胤回过神来，抹掉了额角的汗滴，把“忘记了”三个字硬生生咽回肚中，期期艾艾道：“当然记得……” “啊，记得就好！”颜如玉看起来很高兴，“在你下山之后，很久都不回复，师父才派我下山去找你——你不知道，你不在山上的近一年时间里，得益于北山帝国’石记’餐饮加盟，涂山妖馨斋可是出品了许多滋味绝赞的特色小吃！” “一会儿从碧央宫出来后，咱哥俩好好搓一顿！” 袁胤听到这里，有些头疼。站在旁边的容容捂嘴笑了笑。 自从自己的身份背景被幕后操纵者两极反转之后，他和颜如玉的地位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原本是自己下山将出走的颜如玉劝回，现在居然成了颜如玉下山将因为一时意气而出走的自己抓回涂山——袁胤自己从缉拿者变成了被捕者，这感觉甭提多憋屈。 从容容口中得知，当初的“自己”是因为想要追查人类父母的讯息，希望独自复仇所以才不辞而别，袁胤就彻底没什么话好说了…… 创造世界的前辈啊，你开心就好。 兜兜转转，在兔车进入碧央宫外围门廊的瞬间，巨兔连着车厢都仿佛白雪遇见春阳一般消散当场，只留下袁胤、容容和颜如玉好端端地站在地面上。 “消失了……？”袁胤感知到了空间波动，瞬间明白，心下恍然——想必是收回容容的储物空间了吧。 “你们先去准备一番，一个时辰后到碧央正殿来。”轻轻丢下一句话，狐仙便化作一道青色毫光，消失在宫帏深处。 原地，颜如玉与袁胤大眼瞪小眼，随后颜如玉道：“师弟，我先走一步去订妖馨斋的座位哈～” 紧接着颜如玉也闪出了门廊外，独留下袁胤一人待在屋檐下，有些无语。 左右无事，他环视四周，清晰可见的符文隐藏了绝大部分防御阵法，整个偏殿的氛围极为幽静清寂，青瓦琉璃斑驳陆离，苍翠的花木生机盎然，随处可见园林假山，景致布局精巧自如……林林总总，袁胤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各类形容词以及一副清晰的全貌地图，甚至让他现在闭着眼都能在其中自由行走。 似乎，剧情历史上颜如玉的“二师弟”对此地颇为熟悉。 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体状态，袁胤发现自己并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于是他就想直接去往正殿，顺道观察环境，以便思考接下来的问答对策。 忽然，袁胤的思感轻轻一震，感知到周围环境的元素符文变得有些不稳，好像是有外人进入了这片区域，但与环境却格格不入。 他有些诧异。 这个地方已经是涂山腹地，各种不可见或可见的暗岗明哨遍布四周，在这种情况下，与环境不相融的个体毫无疑问是敌人，但怎么没有引起涂山境的警报？ 想到这里，袁胤单手一勾，细密的符文丝线在右手中缠绕链接，逐渐形成了一柄长戈的刃尖。 不久之前容容曾经假扮厉雪扬考验袁胤的应对能力，但不知为何，她手中的这柄冰霜神器居然并非假货，误会解除之后，袁胤顺手要了过来，以符文之道完全解析，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用冰霜符文化虚为实，召唤出这柄神器。 虽然由于自己对符文虚实工程的理解极为不足，使得这柄神器威能贫弱严重，徒有原版的一两分神威，但用来遮断脚底的摩擦痕迹，并且冻结周围空气制止声音的传播，折射光线隐藏自身行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涂山境碧央宫内，袁胤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方式掩盖自己的气息，只得如此大费周章。 循着悸动的轨迹，隐藏起自己声息的他沿着廊道慢慢走过去。 过不多时，眼前忽而出现了一位狐妖少女。 一看之下，袁胤微微蹙眉。 如果是陌生之妖，无论她是谁袁胤都不会太奇怪，但眼前缓缓行走在花坛边缘的少女，翠发折耳，鹅黄衫裙，眯着双眼，妖纹浅浅——这完全就是容容的样子，只是身上的妖力波动的确有些弱得显眼。 四转妖力？ 应该不是容容吧…… 少女停下了脚步，正在盯着一朵勿忘我发呆，若非妖力波动肉眼可见得弱小，和涂山容容如渊似海的气息相差太远，袁胤绝对会将之错认成自己的师父。 但是……？ 心中渐渐涌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袁胤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他最初在西西域沙漠小馆之中，将涂山容容错认成涂山榕榕的那次经历。 不得不说，她们真的好像啊。 念及此，袁胤情不自禁地出声道：“榕榕？” “谁？！” 陡然被打扰，涂山戎戎一个激灵，回过头来。 第二十三章 不如闻名

猝不及防之下，这位狐妖少女死死盯住了袁胤的双眼。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少女那原本和容容有些近似的酒红瞳色，在此刻变得血红无比，妖艳万分，袁胤甚至还能够从中感受到甜腥之味，恍若出现了无边无际的血海尸山，在无数直接天际的死人堆之中，有一个恐怖无比的存在怔注视着他。 就在此时，似乎亘古不变的丹田气海中，星空气旋抖了抖，传出道道清凉的气息涌入袁胤的双眼于脑海，将他陷入杀戮幻境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唔……”袁胤心神一震，眼前血海尸山消散一空，只剩下那位外貌酷似容容的少女。 “外界人类……？”狐妖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番袁胤手中的劣质版冰霜神器，“认识王成极么？” 随后她默默摇头，“不像他的人。” 见袁胤还在愣神，少女冷冰冰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她指了指回廊边的小亭子，对袁胤道：“坐吧……把那个玩具收起来。” 袁胤一个激灵，散去了傲雪断寒澜，跟随着少女，两人面对面坐下。 狐妖少女并没有过多废话，也没有再用那种恐怖的精神幻境影响袁胤的心智，而是用一种很认真的语调说道：“我的名字是可以读作涂山戎戎，只不过字形上，不是千面妖容的容，不是荣华富贵的荣，更不是榕树或者融洽之类的字。” “而是戎马边疆的戎。” 此言刚刚落下，哪怕她并没有展开精神世界，袁胤也依旧能够感受到一丝杀戮的气息——没错，这种气质并不是王富贵等人的高贵气质可以简单比拟的，那是长久沉浸在征战之中才能养成的心灵世界。 袁胤曾经在西西域那些戍守边关数十年的军队老卒上感受到过，这种东西如果对上一般普通人就会有绝对的震慑作用，但无论如何，哪怕是资历最长久的老兵的气势，都没有像涂山戎戎此刻所带给他的压力大。 这是能够作用于修炼者灵魂的精神威压，对方是真的杀过很多生灵——而且这种生灵的品相绝非普通种族可比，更别说人类。 这边，袁胤细细咀嚼着涂山戎戎言辞当中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那边的涂山戎戎却接着说了下去。 “你的神魂强度很不错，至少我并没感受到你的魂魄中有过一丝一毫的异物融合迹象……王成极修炼王权剑意，剑魂临身都没有在我的心灵幻境之中撑过十个呼吸。” 王成极…… 袁胤听过这个名字，那不是已经五转巅峰的道门新秀最强者么？但从少女的说辞理解起来，似乎他曾经在涂山戎戎这里吃过亏，甚至还不止一次？ “无论是人类还是妖类，境界远比法力强度更重要，徒有法力却无心境，自然毫无用处。”涂山戎戎轻轻一挥手，从袖口处飞出一套酒具与一壶酒，“混沌之酒，请君一饮。” 两杯满上，她先行品了一口，又将另一杯递给了袁胤。 袁胤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蓝芒——是以他并未迟疑，拿起酒杯，轻酌一口。 辛辣刺鼻的气息直冲脑门，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但与此同时，一点点灼热的感觉从小腹往上蔓延，烧遍了整个身躯，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凉了下来。 冰火两重，让袁胤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刚刚精在神幻境当中受到的细小心灵隐患都被一扫而空，连丹田气海都有些异动。 “好酒。”他本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但是对这种有益修炼的事物自然不会吝啬评价。 “本就是好酒。”涂山戎戎见此，脸上总算浮现了一丝似乎发自真心的笑容。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过不多时，一抹浅浅的绯红出现在戎戎的妖纹边缘。 之前掩盖身形的时候并未注意，而现在听来，涂山戎戎的口音夹杂着些许金铁之声，整个人就好似一柄杀戮无数的神柄利刃，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能让袁胤感知到锋锐气息加身，让皮肤刺得生疼。 酒过一旬，涂山戎戎的言语也略微丰富了起来。 “这个小世界之中的绝大部份生灵都是现实历史的投影，他们只是单纯的傀儡，没有自主魂魄，是绝对无法抵挡我的精神侵蚀……这也是我能将你的身份认出来的原因。” “所以，事到如今，你大可以说说你的身份。”涂山戎戎的纤纤玉指敲了敲酒杯，发出叮咚的声音，“至于考核任务，你放心，我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并非参加考试。” 袁胤略微沉默，稍微饮了一口酒，道：“天纪517届符真灵院转校生，姓袁名胤。” 不知为何，他决定相信戎戎。当下，袁胤选择了将一部分并不十分关键的信息告诉了涂山戎戎——包括隐藏阵营的选项，还有他此时存在于涂山的原因。 前者有必要共享，后者即使现在不说，涂山戎戎迟早也要询问。 不如趁早道出，增强信任。 “原来如此……隐藏阵营么。”涂山戎戎再次盛满了酒杯，“这么说，你的确不是王成极的属下了。” “我……能否问一句，关于这个，有什么必要么么？”袁胤有些奇怪。 他曾经从阵营选项之中获知涂山戎戎的阵营选择是【杀死颜如玉或者律笺文】，与王成极的【毁灭涂山】并不相冲突。 而且，既然涂山戎戎自己承认，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完成考核，那么她的任务目标也相当于不存在，那为何如此执着于自己是否是王成极一方的人？ “这里是涂山，虽然是虚拟的，但也是涂山。”涂山戎戎笑了笑，“王成极想在这里做实验，比如怎样破坏人和妖的和谐，并且破坏更加久远的轮回约定。” 一说到“涂山”与“人妖和谐”，袁胤即刻恍然，正当他要问什么是“轮回约定”的时候，涂山戎戎突然摆了摆手。 她拿起酒杯，站起身来道，看着门廊外的太阳。 “我曾经随着涂山之主，在混沌边境对抗着扭曲的敌人。” “几十年，或者一百年？可能吧，我有点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杀了很多很多的怪异生物，黑色的狐狸，浑身液滴的妖龙，烂作一团的怪异肉块，飘忽不定的人形？可能都有吧。” “为此，我燃烧过寿元，爆发过真灵，也因此让自己的修为永远都固定在了相当于人类道者的四转境界，永生永世不得寸金……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涂山之主要求我和其他妖、其他人一起保护这个世界，所以我这么做了。” 涂山戎戎不管袁胤能不能听懂，只是慢慢地讲着。 而袁胤也静静地听着。 “征战外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混沌侵蚀着身体内的秩序。在世界之外待久了，不论人类还是妖类都会在精神和肉体上变成一团不知所谓的物质。妖类的恢复能力比人类强，所以我和大部分兄弟姐妹都冲在前面，但是你们人类道士比我们聪明得多，对混沌的伤害也比我们大，所以常常是妖类在保护人类。” “大家在外面都是一个团体的，没有谁临阵脱逃，也没有谁死战不退。”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 “最近几十年时间，混沌偃旗息鼓，也因此在世界之内，为了避免恐慌，涂山之主与道盟之主联手封锁了消息，借此机会让人类道者用各种方式传承自己的道统，并且让妖类休养生息……但没想到，有人想刻意破坏这种来之不易的和平。” “如今的安逸，是人类和妖类共同争取而来的；和平几十年，居然有部分人类忘却了战火燃烧的根源所在，将矛头对向了世界之内。” “我并不知道这种思想是怎么来的。” “我只知道，容祖在我出生之时，曾经告诉我——竭尽所能，去履行你诞生之初就应该背负的责任与义务。” “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雅雅大人身边死战不退的最终信念。” 涂山戎戎转过头来，看着袁胤，抱拳道： “涂山妖盟军部中将，涂山戎戎，见过阁下。” 第二十四章 黑手

自古以来，狐妖世界的抱拳礼一直分为两种，如今涂山戎戎所用的是右掌左拳，这就代表着军队之中的杀伐果断，象征了她的军人身份与行动目标。 袁胤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站起身，以同样的手势抱拳还礼，表达自己对戎戎的认同——他从心底里，也同样反对任意破坏人类妖类和谐共存的事。 “人类袁胤，见过阁下。” “袁兄无需多礼。”涂山戎戎见此情景，点点头，回到座位上道，“既然如此，你称呼我小戎，或者戎戎皆可——这是我的军铭，而我也可与你分享更多的情资。” 袁胤微一沉吟，道：“我还有些问题，可能涉及某些隐私，不知……” “但说无妨，请。” “好……第一，应你所说，王成极有极大的可能会掀起战争，但在之前的对决之中，难道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你真的经历了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战场时光，即使是早已退役且实力限制在四转，也不应该如此籍籍无名才对。” 袁胤盯着戎戎的双眼，沉声道。 他在外界完全没有听过这类情报，涂山戎戎仅凭一面之词是不能让说服他的，如果不是狐念之术没有感应到她说谎的念头，袁胤恐怕当场就要开始虚以委蛇糊弄过去。 如果戎戎说的是假的，那么他还需要完成考核啊！ “你说的没错，即使是唯一真域最为著名的符真灵院，也断然不可能收取一个妖龄足以当得上老师的妖类作为学生。就算我的实力只有四转，但经验与阅历绝非现阶段的学生可比，在明面的考核上对其他生灵太不公平。”戎戎点点头，稍微喝了一口酒。 “那……”袁胤欲言又止。 “所以我的身份并没有公开，”涂山戎戎看着酒杯中的液面，“涂山之主和道盟之主联手封锁消息的能力，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王成极只不过是个近二十年来出生的人类，如何能在刻意营造的虚假环境之中，得知那几十年前就偃旗息鼓的外域战争？” “他只当我是个十多岁妖龄的天才少女罢了……我想，凭他的阅历与渠道，最多能够联想到一些关于妖盟高层血脉的信息而已。” 这……也行？ 袁胤听到这里，突然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你现在想说什么，”涂山戎戎这回一下子喝完了酒，收起酒具，“你是想说，为什么我们不把战争公开，让更多的生灵知道——这样就不会造成信息的闭塞，甚至在居安思危之下，就不会导致王成极那样的极端家伙出现，来破坏世界的稳定和谐……对么？” 没错，这也是一个疑点，沟通远比隐瞒更重要啊！ “……嗯，你也说过了，居安思危之下，很多生灵就会失去应有的上进心，”袁胤微微点头，“你有没有想过，王成极想掀起战争的出发点，有可能是为了让世界范围内的生灵再次警觉起来？如果给他说明真相，是不是会回心转意……” “这种说法很有趣，但是没可能，”这一次轮到涂山戎戎打断袁胤的话了，她盯着袁胤的眼睛道，“我问你，王成极的身份是什么？” 袁胤低头看了看怀中未被戎戎收走的钧瓷酒杯，再抬起头，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他——道盟首席家族王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人类新一代中的顶尖高手？无数人眼中的希望之星……？” “所以呢？” 涂山戎戎反问道，“若是你有这么多身份，你会故意掀起战争去破坏人类妖类的和谐么？” “这……当然不会，”袁胤摇头。 他渐渐明白了戎戎的意思，“如果，我是说如果——有这么多人看重我，我绝对会通过这种影响力来扩大自己的底蕴基础，缓缓地改造世界。” “呵呵——不错的想法。”戎戎忍不住笑了笑，“这种自大而自信的口气，我似乎在某篇来源混沌的传记上看到过，里面主人公的性格和你很像啊。” “啥？” “没什么，混沌之中包罗万象，出现什么都不稀奇……既然如此，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么？”戎戎摆了摆手。 “王成极——他走错了路，”袁胤点点头，神色复杂，“这么说，原来你知道他也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 “就如同方法错了，就算目的是好的，他也是错了。”戎戎点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他本来有更好的选择，就如同你说的那样，但是王成极偏偏就选择了最为极端的方式，最会让这个世界率先崩溃的方式。” “……”袁胤再一次沉默。 生灵选择自己的行为模式并非完全无迹可寻，王成极想要做出如此极端的行径，那么大概他内心深处也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吧。 这就是戎戎判断他无可救药的理由么？ 袁胤想起了另一个名次，那大概也是王成极动手的目标之一？ “刚刚你说，他和他的队员还想破坏’轮回约定’，这是什么？” “你应该听说过转世续缘，”涂山戎戎道，“你们人类强者的思维超凡，但肉体受到寿元的限制，不像我们妖类，随着修为的增长几乎有绝长的寿命——以至于，如果人类和妖类相互爱恋，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如无意外，必定是人类死在妖类的前面。” 她看向不远处的苦情巨树，“大概是从苦情树诞生之初开始，涂山就为人和妖相恋这种情况准备了’转世续缘’之法，虽说一直受到傲来国的诟病，但选择将人类的记忆与灵魂糅合在一起，随着苦情树的轮回之力转移到下一世，这种方式依旧是最好的重生之法。还是如果选择觉醒记忆，那么人和妖就能重新开始这段感情。” “此中许多细节，我先不提，”涂山戎戎道，“你仅仅需要知道，约莫三个世纪之前，由容祖呵红红大人确立的’轮回约定’，差不多也是这种形式，区别于’转世续缘’需要人类与妖类一同成立契约，只用人类的灵魂就可生效，如果转世之人完全觉醒，甚至还能几乎一点不落地继承前世的修为。” “这就是你们人类传承的方法，所以也有人类称呼它为先祖契约——只不过流行的时间不太长，叫先祖契约未免有些托大。”戎戎道。 只是在她心里，也悄悄嘀咕了几句：为什么红红大人单方面称之为相思道标呢？ “那么破坏的意思……” “转世之体再没有觉醒之前，战斗力极为贫弱，”戎戎回过神来，“王成极和他的队员，大概是打着修改转世印记的念头，凭此就可以将王富贵等人上一世甚至前几世的灵魂与修为抢夺过来，完完全全地一步登天。” 袁胤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王富贵小队的来头居然如此…… 等等，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超凡心念迅速运转，戎戎语句当中的信息被逐条分析排除—— “喂——戎戎，两位妖仙定下的规则怎么能够轻易找到漏洞？这难道因为轮回约定本质上是那什么续缘的盗版么？” “什么？”戎戎疑惑道，“什么盗版？” “唔，容容大人和红红大人定下的规则，王成极一人要怎么搞定？”袁胤抬头望天，表示之前自己没吐什么槽。 涂山戎戎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她脸色一变，道：“谢谢。” “哈？” “这个漏洞我以前从没想到，对啊……你说的没错，王成极是不可能知道他的灵魂与王富贵是非常相似的，他周围的人里面也不太可能有这种，所以他究竟是……” “他究竟是如何将和他处境相似的人聚集在一起，又是如何得知他可以修改印记得到转世修为的？”袁胤顺着戎戎的思路补充道，“除非有人提醒……” 涂山戎戎的脸色逐渐由之前的柔和变得冷漠起来。 甚而有些阴沉。 良久，她吐出几个字： “混沌生灵！” 第二十五章 容容们

“什么？” 袁胤诧异道，“我刚刚听你说，混沌生灵……它们不是已经退守外域了吗？” 涂山戎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到座位上，向袁胤问了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混沌生灵么？” “听都没听说过。” “嗯，想来也是如此……”戎戎道，“混沌，顾名思义就是混乱，即是秩序的反面。相传，道门关于开天辟地的传说当中，固然将秩序诞生的源泉而归于混沌，但混沌生灵就是自无序之中诞生，一切有序的死敌，有着极为匪夷所思的目的。” “目的……入侵这一个世界么？” “更准确地说，混沌生灵普遍都有一种将秩序之物重现混乱的念头，”涂山戎戎点点头，“正如人类普遍都希望自己和群抱团，妖类普遍都崇尚孤傲自由地生存——这是一种根植于生灵本质的特性，不能改变也无需修饰。” 她用右手幻化出翠绿色的妖力，在亭中石桌上画出了一个圈。袁胤眼尖，能看出妖力中浅浅的血色杀戮痕迹。 “如果用这个圈代替这个世界，那么在这个圈内，”涂山戎戎解释道，“山川河流，生命轮回，万物生息，都是有序而确定的自然规律，都是’秩序’的体现。” “如此，’圈外世界’就是你所说的外域，也能说是’混乱’的体现？”袁胤沉吟道。 “对，混乱——那是一种极端的无序。你没有到过外域，当然不知道外域的环境。我记得，很多初次见到外域环境的战友，都会不约而同地发出几乎一样的叹词：在世界之内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极端的景象。” “嗯？”袁胤的脸色变了变。 “或许你觉得他们夸大其词，”戎戎仿佛是在强调着什么，“诞生之初到现在，我去过北川的幽冷寒域，感受过那里的冰冷风暴；也到过南国的毒瘴天谷，汲取南疆的炼毒抗体；还曾在涂山之地探求轮回的变幻莫测；我的战友，人类也好，妖类也罢，无一不是当时世界的中坚力量，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深潜过龙湾的无尽深海，视察过西域的寂静荒芜，领略过中央元天境的高山险阻……但是他们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什么？” “混乱，”她缓缓吐出两个字，“上下颠倒，幻觉丛生，虚实混杂，时间空间仿佛破碎，除了稍不留神就会让生灵身首分离的险恶以外，地火风水说来就来，五行逆顺毫无规律——你能想象上一个呼吸你感觉自己正在傲来国的享受日光浴，下一刻就被投入到北山的冰海深处之中么？这还仅仅是最令我们乐观的案例。” 她的语调有些颤抖，这让袁胤不由得有些奇怪——并非他不相信这些话，但按道理来说，这位涂山戎戎大概是身经百战，精神如铁，断然不会被区区环境恶劣的回忆所骇到才对？ 袁胤迟疑半晌，最终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说来惭愧……我本不应该如此质疑一个功勋卓越的将军，但是戎戎将军，你刚刚为何要说这么多……环境？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涂山戎戎闻言，倏地沉默下来，但她的身躯却渐渐开始颤抖，仿佛是袁胤触到了某些不该触及的东西。 “抱歉，我只是……”袁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一万个……”涂山戎戎垂着头，双目居然有些无神。 “什，什么？” “我是说，一万个！”涂山戎戎突然抬头，一双酒红色的双眼已然变得血红，血腥的精神威压有若实质地迫向袁胤，“当我们刚刚踏入外域的时候，我死了一万个！” “等，等等……” 袁胤的思维急速运转，超凡心念链接破妄之瞳以稳定心神，视野当中一片湛蓝，甚至还牵引了丹田之中的星空气旋，浑身骨骼“咯咯”直响，皮肤似有崩裂的迹象，全身都在抵抗着无孔不入的精神碾压——那本是直接作用于心灵的精神力，居然将整个亭子当中的事物都摁出了道道裂缝！ “戎，戎戎……戎戎！你冷静一下！” 仿佛一道枷锁被打破，在磅礴到极致的外界精神力催化作用之下，袁胤作为人类的身体当中，诸多穴窍被一以贯通，从任脉到督脉的奇经八脉，上面的穴窍隐隐发出星光，透出道袍，照亮了周围的空间，丹田气海的星空气旋也开始自发旋转。 尽管速度很慢，但是气旋的自发旋转行为似乎在体内构筑了一道未知的支撑力场，让袁胤得以从精神碾压之中喘了口气。也是从此时开始，袁胤感觉到的精神压力也越来越小，暗伤也在一点点地修复。 当再也感受不到精神压力之后，袁胤主动撤去了破妄之瞳。 淡蓝视野消失不见，而再看对方，他吃惊地发现涂山戎戎此刻双目紧闭，瘫软在靠柱上，居然已经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涂山戎戎悠悠醒转，袁胤还没来得及下意识吐槽“你醒得究竟是有多快”的时候，她檀口微张，说出了几个字： “你还有什么问题，快问吧。” “……”袁胤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戎戎你现在这样子明显是消耗过大，我再问你问题实在是有些缺德啊。 而且，他自己也怕再问错什么东西，万一再触发了这种……那怎么办？ “问吧……” “这……” “给我问！”涂山戎戎蓦然瞪了他一眼，虽说她的声音极为虚弱，但其中的意味不容置疑，“你应该能想到什么——但只有你问了，我才能告诉你。” 我察觉到了什么？ 只有我问你……你才能回答？ 这么傻瓜式的应答方式，感觉怎么这么像记忆中的某个东西…… ai？ 等等，脑海里的记忆，这是什么……人工……量产？ 一万个？ 我，死了一万个？ 我怎么会死一万个，难道不应该是一万……次？ 等一下？！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将容容看成榕榕，也明白了自己会将戎戎、榕榕、容容混淆——袁胤脑海中像是划过一道电光，照亮了无数迷雾，他甚至有些激动地抓住戎戎的双肩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涂山榕榕的狐妖……不对，那个榕字是榕树的榕！” 涂山戎戎的嘴角扬起一点病弱的微笑：“你总算是问到这个了。” 她挣扎着想脱出袁胤的怀抱，但是没有成功，然而就在袁胤想要放手之时，涂山戎戎居然索性就不挣脱了——而是直接在袁胤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就这么真正坐在袁胤的怀中。 这感觉，就像是事先设定好并且演练了无数遍一样，熟悉之中带着机械般的僵硬。 袁胤脑海之中的即视感越来越强烈，就在此时，涂山戎戎笑了笑，道： “你想的没错，和涂山榕榕，嗯，榕树的榕……一样，出生之时，一模一样的我，有两万个。” 她轻轻点了点袁胤的嘴唇，“我是基于涂山容容大人的灵魂与肉体，结合’恩’前辈的理论，所创造出来的复制体。” “准确地说，是复制体之一。” “我，或者说我们，同属’涂山戎戎’这个名称代号，思维全部连接——是以，在当初跨入外域之时，因首战不察而死了一万个个体，所有的死亡信息一并汇聚，造成了灵魂上的链接崩溃。” “你也看到了，我刚刚控制不住自己。” 戎戎虚弱的声音让袁胤有些惭愧，但更多的是对其中内容的震撼。 “两万个？你是说涂山榕榕她……我是指那个……” “我知道，榕树的榕，”涂山戎戎道，“不过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如果所料不错，她应该是在我出生以后才生产出来的，按你的说法，你的榕榕姐所属中央警备部，属于圈内世界的泛用个体。” “……”袁胤沉默良久，“这也是你称呼’容祖’而非容容大人的缘故么？” “嗯呢。” “不，我是说，”袁胤侧了个身子，“有必要这么做？” “和混沌对战，外域生灵无穷无尽，如果不这么做，圈内世界不知道多少种族将会生灵涂炭，”戎戎笑了笑，“我们这种产物虽然有自己的灵魂与肉体，但是毕竟属于量产物品，死掉一批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容祖的灵魂模板最为成熟稳重，是绝佳的作战素材。”戎戎喃喃自语，“不过，这么多年来的消耗，涂山戎戎这个名字……终究只剩下我一个了呢。” 这个理论，没错…… 以有限的圈内生灵对战无限的圈外混沌，无疑是极为吃亏的，倒不如也用无限的近乎机器人一般的作战傀儡去消耗好对方…… 但不知为何，袁胤有些无法接受。 他看着怀中这个和容容一般音容笑貌的所谓复制体狐妖少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是复制体，虽说基于的’身外化身’理论是’恩’前辈提供的，但据他所说，这一切的灵感并不来自这个世界，似乎是来自于另一方混沌界域的产物——他常常说’御坂计划’才更符合这一切。” “什么意思……混沌之中难道不只有一个秩序世界么？” “混沌之中出现什么都不稀奇啊，你忘记了我说的么……嗯，似乎是叫做’魔法禁书目录’，那个世界很大的……顺口一提，”戎戎再一次笑了笑，“这也是我将这一切告诉你的理由。” “啊？” 袁胤罕见地傻眼。 如果没有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的确想问这个问题——自己和涂山戎戎素来无亲无故，怎么会由于见了一面之后，因为理念相合就交谈如此之久、如此之深？ “告诉你哟，这一切都是设定好的。” 涂山戎戎俏皮地吐了吐舌。 【暑期工作总算结束了】

半个小时前回到家……所以来不及了唔。请个假，今晚写份1000字的工作报告，小说明天上午或者下午再更新。 顺便，以后可能会慢慢调整更新时间——毕竟，之前由于工作，每天晚上12:00极限发射让等着看的书友也太难受了。 距离这次暑假结束还有30天（8.26回去）。以及预告：在恢复周更之前，应该能结束包括本次小世界考核在内的两个大剧情环节吧。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暑期工作总算结束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十六章 历史皆是当前事

袁胤不知道自己在这之后到底是怎么从涂山戎戎那里出来的。 反正当他离别戎戎，碰到涂山容容后，与自己一起走至碧央正殿大门之前时，心中还是极其懵逼的状态。 “你怎么了？”容容带着点不确切的语气地问道，“见见姐姐们而已，二姐可能还不在呢？” 袁胤摇摇头——他当然不能告诉涂山容容自己刚刚碰到了她的一个复制体，而且还知道眼前的容容只是个记忆投影……毕竟这件事根本没法解释，而且事实上也涂山戎戎要求过，“尽量不要喝剧情人物谈论外界的相关事宜”，“否则这个小世界的内在逻辑循环就会失控”，“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至于后果到底是什么，以及涂山戎戎如何在涂山获取合法身份与隐藏行踪，她表示有足够的相关信息，但目前还没有必要让袁胤知道全部。 “我……只是有点紧张。” 袁胤顺着涂山戎戎的叮嘱，抹了抹额头，突然有点心累。 他现在对自己的记忆与身份越来越感到怀疑。戎戎之前所说，她对自己的举止表情，包括正常生灵绝对不太可能对一个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做出的亲昵行为，都是作为复制人的灵魂程序而事先设定好的。 设定好的？什么鬼？ 她话中的信息量太过巨大，除了这种奇怪的灵魂程序设定，几乎都是有关世界混沌秘闻啊、涂山三巨头啊、转世续缘决生死啊什么的，而自己现在马上就要去当事人面前说点话——尽管这些当事人按照戎戎所说，都只是个没有灵魂的投影，但还是很让人忐忑的啊！ 况且，妖类复制人这种奇葩的科技产物都出现了，说不定投影也能有灵魂呢，万一这里大佬级别的存在是真的…… 袁胤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涂山容容。 “嗯？”涂山容容歪了歪脑袋，她有些看不懂袁胤的眼神，“难道我脸上有花么？” 袁胤连忙摇头，不敢作死，“没有，完全没有。” “好吧……”容容指了指青雕花门，“看你这忐忑的样子，等会儿我还是陪你一起进去吧。” 她以为袁胤现在还是持续陷入“即将见到红红雅雅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惶恐境地之中，不过很巧的是，袁胤虽然的确很惶恐，但实际惶恐的内容却比这个要恐怖多了。 袁胤无言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神。 交流完毕，他们也来到了碧央正殿的大门门槛跟前。看着大门，袁胤眼中幽蓝光芒一闪而逝，配合着超凡心念的作用，强行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正当他刚刚把手放在门把上准备开门的时候，大门豁然洞开。 呃……？ 袁胤差点崩不住表情。他稍稍瞥了一眼容容，只见她微微点头，示意无妨，接着自己当先一步跨过门槛，走进殿中。 甫入门内，一阵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袁胤的精神为之一振。须知涂山四季都是温润春季，而殿中的环境却截然不同，环视四周可以看到，青金的主色覆写了天顶与地面，花鸟图卷与山川河流浮现在墙壁之上；一十八根承重柱竖立在殿堂的两侧，其上的淡白光芒照亮了大殿，十分柔和。 殿中空无一人，而通道的尽头中央，赤脚金铃的涂山红红端坐在首座中。 她的身上没有一手托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大门缓缓洞开，容容和袁胤相继踏入碧央正殿。 看这架势，就像是很早就在等待他们。 袁胤一身纯白道服，随着涂山戎戎来到首座跟前，双手抱拳，道：“弟子袁胤，见过红红大人。” 他是涂山容容的弟子，情理之中称呼涂山红红“大人”并无不妥。而红红则是半闭着眼，轻轻地笑了一声，并未开口，清冷的声音就从她身上传了出来： “怎么不叫红红姐了？” “……在下有罪，不敢轻慢。” “哦？何罪之有？” 抱拳行礼的袁胤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他完全记不起来记忆中的“袁胤”在这个小世界里，究竟是怎么称呼涂山红红的，只能如此像回答上位者的正常套路回应，没想到红红姐如此不按套路出牌——该不会是，自己推测过的幕后操纵者又暗改了考核难度和剧情内容？ 哎，早知道就问问涂山戎戎关于这个小世界幕后黑手的资料了，现在这种情况，我能怎么办？ “红红姐你别开玩笑了，”袁胤索性把心一横，随随便便说了一些举止轻佻的词汇，“我下山溜了一圈，时间过长，事出突然，并无报备，当然有罪啊。” “噗。”站在一旁的容容看到这一幕，捂了捂嘴。 “你下山之后倒是变了不少，”红红睁开眼，嘴角勾起，“但也不是很多。” 成了！袁胤在心中树起一个大拇指。这么看来，涂山红红对自己的行为举措并无怀疑，再加上涂山容容的举动，袁胤现在有相当大的把握，不会在此次交流之中暴露出外界的信息或者自己身份的破绽。 “人总是会变得嘛。”袁胤放下双手，语调轻松，抬头看着涂山红红。 “呵，”涂山红红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你的确有罪，但我若真要罚你，一早就会告知三妹，你现在也根本见不到我，而是直接去见雅儿。” “这……”袁胤心中一凛。 从入殿到现在，别说雅雅了，就连其他守卫的狐妖也没见过一只，袁胤本以为雅雅临时有事，而现在红红的意思好像另有隐情？ “容容，你来告诉他。” 涂山红红说完这句话，无穷妖力冲天而起，赤红色的光芒将整座碧央正殿包裹了起来。 眼底幽蓝光芒忽明忽暗，袁胤用破妄之瞳稍作解析，就赫然发现，原本还能感知到的天地规则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似乎被涂山红红的妖力完全隔绝。 “隔绝了信息的传递……？”袁胤维持着镇定，“怎么回事？” “小袁，告诉你一件事，”容容的神色变得极为肃穆，“其实你不是人。” “……哈？” “你的真实身份是，域外天魔。” 袁胤大脑直接就当场混乱，他在之前听过涂山戎戎关于混沌生灵的信息，它们来自域外混沌，作恶多端，如鬼似魔，所以部分人类又将其称作域外天魔。 但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袁胤早就使用破妄之瞳观察了他自己的身体结构，是完全意义上的纯正人类，怎么可能和混沌生灵那种由混乱能量构成沙雕生灵混为一谈？ 那边，涂山容容接着说了下去：“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难以接受，但事实的确如此，我和姐姐在十多年前发现你时，你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 渐渐的，袁胤有些听明白了。 原来自己的身份来历是这么被安插到世界剧情里的，恐怕在小世界生灵的眼中，自己这种现实世界来的“考试人员”都会被当作“域外之人”——毕竟来自小世界之外嘛。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域外天魔的生理构造究竟是怎么样的，因为对比圈内世界的人类，你的身体和他们如出一辙，简直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 废话，我真的是人类啊！ 只不过这扯淡的剧情演化把我“世界外来者”的身份搞成这幅鬼样了而已。 “当初找到你时，鉴于典籍所载的信息，二姐决定将你抹杀当场，但我阻止了她，”容容看了看红红，看她的表情并未如何，就接着说了下去，“我决定将你抚养长大，而这十多年来，根据我们对你的观察，显示了你本性善良的一面……或许，并不像典籍之中所描述的那样完全不可理喻。” “你……后悔吗？” 袁胤摇摇头， 涂山红红和涂山容容见此，狐念之术解析精神波动，略微看出袁胤并没有说谎的迹象，然后同时舒了口气——事实证明，她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而袁胤的脑海里却在想着：原来当初雅雅姐是准备将我干掉啊？怪不得红红说“如果认定我有罪，就早已将我交给雅雅了”。 “而这个人，”涂山容容从随身空间中扯出一个昏迷的人，给袁胤看了看，又将其放了回去，“和你身上的气息是有些类似的……那么他也应该是域外天魔。” “我们相信你，是因为你经过我们十多年的观察和改造，而你现在也没有后悔我们将你塑造成这个样子，”容容展颜一笑，“但是这些新入侵的不同，不论是道盟还是妖盟，知晓内情的生灵都会竭尽全力将他们就地格杀。” 袁胤眼皮直跳，他看得出那个人就是王富贵小队之中的颜珏。 而照这么看下去，所有的任务小队成员直接就被整个世界的人或者妖给唾弃殆尽，从一开始就是站在世界的对立面啊；联想到阵营选项之中基本上都是推波助澜或者直接毁灭的任务，他深以为然。 除了自己拥有合理的身份信息，其他参加者冒个头都要被集火，根本没法真正参与任务。 “现在，我们接到了北山帝国的请求，他们发现了一队人类外形的域外天魔正准备突入皇城，”涂山红红突然说道，“容容当初跟我说，域外天魔杀之不尽，只有’用敌人内部的力量来打击敌人’，才能卓有成效。” 她挥了挥手，半空中浮现出一面水镜，王成极一行人的行迹赫然在内。 “这也是你们培养我的理由么？”袁胤突然出声道。 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甚至想打自己一而响亮的光。 “没错。”容容点点头，“你觉得如何？” 这么耿直的回答……袁胤完全不知道如何接口。 一般生灵，如果得知自己与生俱来就是被培养成为兵器，用以杀戮自己的同族，那么他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会表现出什么样的行为呢？ 暴怒？隐忍？然后怎么办？ 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合适。 前者肯定会被红红镇压当场，而后者……狐妖们虽然保证不查看记忆，但是她们当然可以看出来自己是不是在说谎。 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里只是个剧情世界，连“域外天魔”的身份也是编出来的，袁胤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像是在装，都会被看出破绽——毕竟他一直都是在剧情世界里代入角色，说白了就是在演戏。 就算有那位历史上的参照人物，王权富贵的传世经历也和自己不太相同啊，道门兵人的能力肯定不是用来干掉人类的吧？ 这是一道送命题。 还是自己给自己出的送命题。 “我……”袁胤思维速度急速提升。 我靠，咋回答？？？ 就在涂山容容和涂山红红即将怀疑的那一刻，袁胤抬起头，笑得极为阳光，“两位姐姐觉得如何呢？” 涂山红红和涂山容容见此，相视一笑。 她们异口同声：“那就交给你了。” 啊哈！袁胤又在心中树起了大拇指——刚刚，自己把问题又推给了二妖，因为无论回答什么都会被贴上“贼心不死”的域外天魔的标签，所以……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一节袁胤知道，涂山红红和涂山容容当然也能想到，而她们回复“交给你了”，就是完全在给袁胤台阶下，既往不咎！ …… …… 走出殿外，袁胤轻轻呼了一口气。 他拿着刚到手的招募文书，细细品读了一遍其中的意思：经妖盟高层量裁，决定任命袁胤为远征小队队长，指挥其小队成员讨伐域外天魔，维护北疆长治久安。 【小队人员】涂山戎戎，古越，邓铭，赵孟安，封辰冉，练紫烟。 【向导】赵孟安。 【附】如无特殊意外，道盟无权干涉小队成员行动。 “果然，戎戎已经融入了这个涂山！” 袁胤捏着文书，他不知道涂山戎戎的方式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自己将会与她的小队结盟对抗王成极的轮回小队，文书之中的人员，大概就是她的妖族考核队员吧。 …… …… 袁胤走远之后，殿内深处。 “哇姐姐你刚刚为啥这么说啊。”这是涂山雅雅的声音。 “怎么……我说错了？”这毫无疑问是涂山红红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这是容容。 “只是什么？” “姐姐，我们没想到你居然也这么能装！”*2 第二十七章 世界:我招惹谁了?

袁胤不知道刚刚他刚刚所听到的一切，都是某只翠发狐妖写的剧本——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个剧本的作者其实并不相信这些剧本的内容是真的。 说到底，一切的核心大概都源于那个’前辈’。 只不过，现在两边都在演戏，谁都没有发现谁。 但这是后话，现在袁胤正和颜如玉一起，在妖馨斋吃午饭。 在和自己的师兄聊天扯皮之时，他也有些索然——按照容容此前对颜珏的态度，袁胤大概可以猜出涂山容容将会如何对待律笺文。 即使并不会与颜珏这个“域外天魔”同罪而永世囚禁，也至少会洗去现阶段的记忆。 “这样一来，这个小世界内的颜如玉和律笺文非常有可能走不到一起啊，”袁胤看着大吃大喝的师兄，微微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容容可以把颜如玉的价值观拉回正轨，去除那种莫名其妙的报复心理，由此一人一妖能够结下一段孽缘，结缘了就能搞一些其他的操作……” 袁胤想起外界史书当中对颜如玉的历史描述，颜如玉发誓“此生不死”，“此情不渝”；然后他再检视自己现阶段的任务情况，一人一妖几乎形同陌路，连面都没见到几回。 袁胤突然有种极为强烈的罪恶感。 “怎么了师弟，”颜如玉嚼着西西域特产的西瓜干，声音含糊不清，“这种高消费的场所，难得来一次，师父报销了全部费用，你咋不吃啊？” “啊，好的好的。”袁胤点点头。 想来想去，总不能直说自己可能“把你的爱情给搞没了”吧。况且，就算是真的说出来，颜如玉应该也有很大可能不会承认——哈？你说我会爱上一个一直欺负我的人类女性？开什么玩笑小师弟，你的脑袋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算了，不去管他了——这里只是个任务小世界，里面的人物都是虚拟的，npc的情情爱爱管他干啥。 即使这条线和考核分数挂钩，但对于最终成绩的分数高低，袁胤并不十分在意。 他之前听涂山戎戎说最终考核结果的审查机制很迷，像他这样直接进入了隐藏任务的考生，系统很大概率会判定他“潜质非凡”，然后给个保底分，直接就过了。 现在，涂山给他的讨伐任务是第二条线，那才是自己现阶段应该做好的事。 王成极的谋划事掀起战争，以及掠夺转世力量，前者涉及到了小世界的根源剧情，后者涉及到了外界的根源历史。 而袁胤也想知道在这其中，自己未曾浮出水面的身份信息究竟代表了什么……毕竟，域外军队的战斗姬见到自己之后，居然是这副德行，这实在让他很在意啊。 敲定了行动要点，现在，就专心吃饭吧？ 袁胤想到这里，随手夹了一片培根放入口中。 嗯——味道还不错。 妖馨斋的食物还真是兼顾了外观与美味啊……袁胤咀嚼着来自高家庄异种牛精制的培根片，随口问道：“这东西不错啊，多少钱一碟？” “嗯？”颜如玉抬起头来，他面前的盘子已经垒了厚厚一叠，“师弟你是在说什么？呃，那个，我刚刚好像吃了天脊峰雪山肥牛的肉肠，挺不错的……唔，碧水湖的天鹅蛋配合密海糖精颗粒一起吃的味道也不错，啊哈，还有这个，喏，最近新研制的妖精品吐司片加芝士片，要不我再去点一个细腰蜂精酿制的蜂王浆下下饭？” 袁胤听着听着，头都大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隐隐作疼，眼前闪过一些重叠的光影，好像是自己付不起钱被勒令洗碗还钱的凄惨模样。 袁胤打了一个寒噤。 洗碗还钱……这怎么可能？ …… …… 小世界的气候的确是深秋接近隆冬，而同一片天空之下，涂山的上午是春光明媚的温润之景，而万里之外的北方玄天境则是暗色的愁云万里，气候极为险恶。 位于世界最北方的玄天境，一年之中有大半年的时间都笼罩在冰冷刺骨的凛冽寒风之中。原本聚居于此的生灵风俗，都为了适应气候的变化而变得剽悍万分，几乎有几分以武力至上的味道。 无论是小世界历史上，还是外界历史上，都记载着相同的资料。 原本这方苦寒之地是御妖国的所在，然而由于该国滥用御妖符，并且固执地认为人类就应该如此，导致全国各处大规模的妖类起义爆发，使得旧帝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甚至都无法支撑到道盟派兵救援就完全覆灭。 随后，妖类起义军拥立妖王石宽加冕称帝，改人类帝国为妖类帝国，成立北山联邦帝国征服，妖王石宽也在天地认可的加持之下晋升妖帝，号毁灭天君。 虽然部分野史记载，石宽和原御妖国末代公主有着不解之缘，甚至在当时，妖类起义军的头目并非是他，石宽只不过是御妖国的妖族奴隶而已。 但是时隔百年之久，当时的历史真相到底是怎样，已经没有生灵去深究了。 毁灭天君在位时间已经接近百年，如今也依然健在，何况妖类的体魄足以让他长寿千载，如无意外他必定将一直统治着北山联邦。 除了妖盟之中地位更加崇高的存在，谁都不会去随便触怒一位帝皇。 “以上这些，就是我们目前能够知道的所有明面上的信息，”杨烨散去解说符文，转头看向王成极，“不过这和我们现在出现在这里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王成极随意地捡起一块跌落于山间的石头，看着远方的天空淡淡说道。 他们现在正处于玄天境内的一座高山顶上，头顶是厚薄不一的灰色云层，脚下是怪石嶙峋的山峰岩层。 “我希望你能尽快说出这一切的缘由。”杨烨低着头，语调不含任何情感。 他明白王成极不喜欢这样的语气，但是杨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涂山戎戎一妖击溃的巨大落差，已经让队伍中的人略微产生对王成极计划的不满。须，知他们本身都是天之骄子，对这场任务也目的也有自己的独立分析，虽然他们的成就不比王成极名气大，但是在各自的能力范围内都是足以领头的佼佼者——这是心高气傲的资本。 但是现在，此情此景之下，绝对不能让队伍出现太多的分歧。 杨烨也不太愿意被人领导，但是他也希望获得他弟弟的转世之力。 杨烨知道王成极有这份能力，所以愿意听命于他，但是别人呢——别人可并不像他这样笃定，他们只是没有其他的选择而已；事到如今，如果王成极依旧用这样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面对队员，然后如果又面临失败，这群人无疑…… 所以，杨烨只能用这样的语气，用一种类似“逼问”的方式，让王成极意识到留给他的余地已经不多了。 “以前，你们都被告知在这个任务世界内是不能够吸收天地元气进行修炼的，对吗？”王成极掂了掂石头，道。 众人尽皆点头。 “那你们可知这究竟是为何？”王成极没有去看他们，而是接着说道，“听好了，我来告诉你们。” “如果把这个小世界比作一本书，那么它的内容，就相当于现在的剧情；而书的材质，就相当于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 “现实世界当中的一本书，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其中的内容是不会改变的；同样的道理，我们身在这本书中，就无法改变内容，这就是长辈告诉我们’剧情历史几乎无法更改’的缘故。” “如果强行修改，我们只能将书页撕毁，可这样一来，这本书也就报废了。” 王成极嘴角一勾，“这也就是不能再这个世界中修炼的理由——或者说，不能让参与考核者吸收其中天地元气的理由。” “天地元气构成了小世界的所有组成，这个系统是足以循环自洽的，”王成极转过身，摊开手，掌心之中是几块小石头堆成的小型高塔，“而如果我吸收了其中的元气。” 他用法力将最底下的一颗石子拿走，啥时间，连锁反应造成了整座小塔的分崩离析。 “各位，懂了么？” 王成极又看向山外云层，“当然，修行者修炼，吸收外界元气乃是本能，即使我们刻意制止，夜深人静或极度疲倦的时候，我们仍然会不自觉地进行呼吸吐纳，以图吸收元气。”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创世者设定这个世界的元气根本难以吸收，除了必要的剧情人物是由活跃的天地元气构成以外，环境之中的元气惰性极为强大——也就是说，除了涂山苦情树和涂山三巨头以外，就只有北山妖帝本身是由非常活跃的天地元气所组成的。” “我不知道北山妖帝石宽对剧情有什么推进，他本身在这段历史中应该是绝对的可有可无才对，因为在任务描述之中完全没有提到他的存在。” “但毫无疑问，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王成极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杀死他，吸收他，崩坏这方世界，让其他队伍陷入困境之中。” “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取出轮回之力。” “崩坏世界需要我独立掌控元气节奏，而击杀他……”王成极转过头来，“各位都是当世大才，想必对付一个小世界当中的傀儡妖类，自然是手到擒来的吧？” 第二十八章 这剧情进展怎么这么快

“而这里，”王成极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圈中倒映出脚下整座山的面貌，“就是我给此界妖帝石宽选择的埋骨之地。” 他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心中似有什么郁结。 从小到大，王成极所想要达到的目标都未曾有人忤逆过，即使是和自己不对付的王富贵，在他的威势之下也毫无还手之力；偏生在涂山戎戎这里吃了大亏，让自己不得不改变既定的计划，放弃加诸暴行在各族之中，从而掀起两族战争，以达到夺取轮回力量的目的。 王成极并不会告诉自己的队员，他通过安插在道盟据点的传讯灵符得知，就在他们刚刚来到北方玄天境准备向北山联邦下手的时候，道盟和妖盟都得到了一些明明白白的讯息： 某些居心叵测的域外天魔意图破坏当前人类妖类两族的紧张对峙局面！ 这还不算，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是，讯息还附带一段小视频——先不说在这时间点上出现小视频的不合理，仅仅是其中循环播放的他与他的队员的所作所为，就让王成极知道自己原本的计划已经支离破碎。 现在，掀起战争已经没必要了。 不过，我主要的目的本就不是这个，你给我记住了，涂山戎戎！ 就是在这个时候，山顶天空浓云之上忽然传来了几道洪亮的吼声，因为距离王成极一行人极远但声源却在急速接近的缘故，那道洪亮而急切的声音被压缩得层层叠加，显得更加苍劲有力。 “把！公！住！还！给！我！” 洪亮愤怒的声音刚刚想起第一个字的时候，还能明显听出来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当最后一个字传到王成极耳朵里的时候，声音的主人已经来到了山顶之上，距离小队成员非常之近。 云雾被不未知的妖力破开，一个玄黄色的身影就像是一颗从天而降的巨大陨石一般，夹带着云气与烟尘，呼啸着砸向山顶，向着王成极当头罩去。 而就在此时，王成极也通过他的道法，将自己的计谋一字一句用神念传音，对所有人员和盘托出。 “这个小世界的妖帝石宽几乎与外界历史当中的妖帝石宽如出一辙，无论是一身通天彻地的绝世妖力，还是一双可攻可守的毁灭天掌，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值得庆幸的是，他有一个与史书当中记载截然不同的弱点——他的妻子。” “在这个世界当中，一如外界历史的描述，她也是御妖国的公主，但在起义军攻破御妖国的皇都之时，却没能像历史之中描述的那样与石宽结为夫妻，而是香消玉殒。” “我便用这个理由，’我们可以不通过涂山直接讲公主的灵魂召唤而来’。” “引他来此——” “落入彀中。” 话音一落，王成极单掌一竖，轻轻跺了跺右脚，一座复杂至极的符文法阵以他脚底为中心扩散而去，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覆盖了方圆半里的山顶之地。 黑紫色的符文光辉孕育着不祥的气息，在空中摇曳开来，似乎有着灵魂一般向着山腰山下蔓延生长。 与此同时，整片玄天境界内，地面上的生灵都能看到那正在覆盖全山的无上大阵。 这座山只是玄天境内毫不起眼的一座高山而已，但是现在，它却是最显眼的一座山。 “我需要维持这个法阵，至于妖帝石宽，”王成极指着半空之中即将砸到他头顶的“陨石”，冷冷一笑，“纵然这位的妖力双掌可以分解法器，但也就仅此而已。” “我说过。” “这一次，是不会失败的。” “我已经等待很久了。” …… …… “这就是王成极的计划？”袁胤摩挲着下巴，看着通讯符中的戎戎道，“他们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现在正坐在坐在云层之上，身下的一小片云朵正在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沟通着天地规则，极为平稳地向目的地飞去。 “没错，但我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激进，这个目的只有一种成功的方式——也就是直接用阵法吞噬元气，来破坏小世界的循环稳定，”戎戎点点头，脸色凝重，“一路前来，我们并没有看到两族大战的场景，反而北山联邦帝国到处都在警戒着妖帝石宽的失踪。” “我原本以为他会拿小世界内所犯下的暴行当做筹码，以幕后地位来威胁两族开战才对，没想到……” “没想到，他做得更过火，甚至不再想掀起战争，反而想掀桌子了？”袁胤点点头，突然笑了笑，“看来猜的没错，我就说他肯定不会死倔着脾气想要战争啊什么的。” “什么？” “王成极的真实目的啊。”袁胤摇摇头，“你不会以为王成极一直以来都是以’战争’为目的的吧？” “不然……呢？”涂山戎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投入涂山小队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防止王成极掀起大规模的人妖矛盾么？甚至，为了顾全大局，她还放弃了一些虚拟人物的生死，以苦肉计的形式，让小队队员将王成极挑拨离间的虚假信息传播到小世界各处。 上述措施还没见到成效，结果现在袁胤却告诉他：其实战争这不是王成极的真正目的？ 那他之前搞那么大干什么？拐卖妖类挑拨离间之类的，费那么大劲…… 难道是在逗她玩？ “战争当然不是目的啊。”袁胤有些无语。 两个时辰以前，他从涂山戎戎那里得到讯息之后就一直在思考——王成极究竟是因为什么想掀起战争的？ 涂山戎戎认为他作为人类，安逸太久，看妖类不爽，所以想要破坏和谐稳定。 不知为何，现在的袁胤想起来，这种理由完完全全就是在扯淡，就像是某个时间点上他曾经吐槽过的某些激进言论——怎么可能有人吃饱了事没饭干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所求者必有其诉求的利益。 袁胤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即轮回力量。 “他真正想要的是这个？”戎戎一脸惊容，“这么说来，如果情况属实，难道真有混沌生灵介入其中？” “否则呢？你现在大概也能从地面的妖族口中获知相关的信息了吧……如果玄天境内有那种阵法波动，那么王成极大概现在连小世界的存续与否都不再重视了，想必已经对夺取转世力量有了极大的把握。”袁胤闭着眼说道。 “如果战争宣言只是个幌子，那么事情真相极有可能是这样，”袁胤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尽管这是最坏的可能，但依你所说，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正当袁胤想要关闭通讯之时，突然听到戎戎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 “我是说，如果，”涂山戎戎道，“如果，王成极引诱石宽前去，并非是为了抓捕人质掀起战争，而是为了破坏元气稳定进而崩坏世界……” “这已经不是如果不如果的问题了，”袁胤打断道，“这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嗯……那么，如果他已经掌握了在崩坏世界之时利用扭曲时空的力量夺取转世灵魄的方法，那我们需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他？”戎戎道。 袁胤听到这里，顿了顿，然后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说，整合元气的阵法都有极为强大的防护作用，符文光辉隔绝阵法内外，仿若围城一般，纵然强如妖帝，从内部突破也绝无可能，而从外攻破或许会简单一些——但说实话，如果王成极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样，那么我们很可能已经赶不上了。” 戎戎语调平静地阐述着似乎已经不可挽回的事实。 袁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从出发到现在一直在运转的破妄之瞳，此刻在极远的天际线外，也看到了一丝丝与众不同的黑紫色法则光辉。 “唔……你说对了。” 就算他能够看到，这已经是阵法发动的前兆，而且距离遥远得不可想象，没有涂山容容幻化的兔车，只凭袁胤自己的速度根本来不及阻止王成极——等到他们攻入阵法，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这个时候，袁胤宁可戎戎说错了。 前几个时辰，自己还在妖馨斋吃喝玩乐，纵然食物都是元气构成的幻象，但口中的味道可是实实在在的——现在整个世界突然要被终结了？ 这也太快了吧？ “啥，一不留神就被偷家了，这怎么翻盘？”袁胤敲了敲太阳穴。 【今晚没了，我试试明天能不能两章】

如题。有很大可能两章吧。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今晚没了，我试试明天能不能两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十九章 妖帝的思维

三十三个呼吸之前，一身北国风格劲装的妖帝石宽隐匿于无穷高处，一身磅礴的妖力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波动，沉稳之中带着令人心悸的粉碎之意。 他俯视着下方的山顶，看着那群外貌好似人类的“域外生灵”。即使隔着几十里，属于妖类的灵敏神识也依旧能让石宽感受到那几个身影中的格格不入。 那仿佛侵蚀着天地的异常点，这就是涂山妖盟一直让我提防的域外天魔？ “真像……” 他们真像人类。 而她，也是人类……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历史并不像外界一样——妖帝在北地的传说之中，向来都是一个完美的妖。 无数的宫廷诗人在帝国史诗之中，一直将他渲染为一个重情重义、行事果决、为妖族大事尽心尽责的形象。 他从微末之中崛起，以并不古老的血脉自我突破宿命，领导妖族起义推翻人类的残暴统治，最终登基成为妖帝，让北山帝国入列妖盟重要成员国之中。 试问世上有没有完美的生灵？如果公正地说，肯定没有。那么如果要塑造一个完美的领导者，就一定要动用些许漂亮而纯朴的伪装，暖心而善意的谎言。 在百年之前的北山帝国，这并不是坏事。 因为妖族民众渴望能有一个英雄，将他们从人类的暴行之中拯救出来。 但又有谁知道，在无数被历史灰尘掩盖的光辉形象之下，石宽到底在憧憬着什么？又在后悔着什么？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空有力量却踽踽独行的妖类了，石宽必须承担起整个国度的精神象征——或许还有更多。 天空之上，妖帝的神色似乎在昭示他内心的挣扎——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如果他这么做，可能会让北山帝国重新被人类执掌，现今之中，北山宫廷内的势力倾轧他并非不知，而且，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并不妥当，也当然知道对方来历不明，更知道这一切可能都只是一个骗局——这一切，足以成为让自己放弃的理由。 对妖帝而言，放弃不是什么羞耻之事。 帝皇可以犹豫，但绝不能后悔。 石宽神色平静，缓缓从怀中摸出一张老旧的御妖符——那是百多年前，公主亲自为他烙上的印记，又在灭国之时亲自解下的诅咒。 符纸已然龟裂破损，全靠着石宽的妖力才没有崩碎。 盯着这张纸，或许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妖帝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比之前多了一份决然。 这个小世界的真正历史之中，御妖国的公主没有支撑到他回转涂山签订续缘协议便撒手离去——帝皇绝不能后悔，但在百年之前，石宽就后悔过。 那是成为妖帝之前的第一次，也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一次。 为了救回公主，就算所寻求的突破口是这群天外邪魔，也在所不惜！ 天魔给出的条件是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公主的复活——但从一介无名小卒而修成妖帝的石宽，作为妖类也只活了不到两百年的时光，他毕竟还有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之意。平心而论，他也并不相信这群域外天魔会跟他如实道出事情的真相。 但是，也没必要纠结其中的真假。 妖帝在一开始就没有向对方妥协—— 既然对方不肯给，那就自己去抢。 抢邪魔的东西，就应该无所顾忌！ 一声怒吼，玄黄色的妖力在一瞬间就包裹了全身，大地的厚德载物与双掌之中的粉碎真意被石宽用巧妙的手段糅合在了一起——前者包含了作为王者的包容，而后者，则是百年来无尽思念与后悔的体现。 玄黄熔炼着淡金，双色混杂恍若阴阳太极一般，石宽的身躯如同一颗陨石，砸向山顶。 这是凝结了他修为与信念的一式，包含了他对那近两百年都无法说出的名字的眷恋——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把！公！主！还！给！我！” 陨石的轨迹如同计算好的那样，在逐渐漆黑如墨的云层中穿行，夹带着原始的怒吼刺破黑暗，向着王成极的头顶砸去。 在石宽的印象之中，这就是域外天魔的头领——如果能把他击倒，那我应该就有博弈的筹码了吧…… 然而，天魔头领身上那磅礴的锋锐感，几乎能穿破他千锤百炼的妖族真身，甚至，随着距离的越发接近而变得越来越明显。 这是一个劲敌。 识海之中，石宽的元神略微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明知其不可却为之——这是王者的信念。 却也是王者的任性。 就在他接近“天魔头领”的一瞬间，就在那么几丈之间，双眼微闭的王成极突然圆睁双眼，无穷的绝望气息从他脚下迸发而出，符文丝线道道环绕，而一阵阵吞天噬地的侵蚀感加诸石宽身上，让他的前进势头居然为之一顿。 就在此时，王成极抬头看了看自己上方的石宽，突然露齿一笑。 “王者的风范？” “我等你很久了。” 石宽没有时间去注意王成极笑容之中隐含的嘲讽与恶意。因为在下一刻，周围陡然出现了四道令人心悸的气息。 扭曲现实的眼瞳，粉紫色灼热的火焰，青色刺骨的冰焰，以及无数奇形怪状的法器，瞬间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天魔们”的攻击。 除此之外，最为深沉的黑暗夹杂着邪异的紫光，从王成极身体之中冒出，与他手中的浩然剑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序在秩序之中孕育。 …… …… 远方，熟悉而又陌生的时空波动从远方的天空回荡过来，先一步侵入了袁胤的感知领域。随后，视界之中那黑紫色的法则光辉陡然扩大，连处在地表平面上的涂山戎戎小队，都能看到那一抹急速放大的恶意。 “这是……？”戎戎队伍之中，属于月兔一族的妖族妹子古越低声惊呼道。 云端通讯之上，袁胤见到那好像连天空与大地都一并扭曲的时空裂隙，也不由得心旌动摇——纵然这一切仅仅是小世界内的时空模拟，但这场景的眼熟程度，似乎和他考核前夜所梦到的太极球有关。 “黑紫光芒——那就是所谓的混沌？”袁胤喃喃自语道。 在这之前，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混沌，但瞳孔之中的幽蓝光泽，在袁胤的视网膜深处刷出无数符文数据，大量混乱无序的道韵从扭曲的天际中被分析出来，以一种暂时无法被利用的形式印入袁胤的脑海——他也渐渐明白，这种邪异的颜色其实并非混沌本身的色泽，只是扭曲界内之中无处不在的秩序之物，才会如此显现。 眼下已经可以判定，这就是无序的体现——王成极身上一定沾染了所谓的混沌！ “黑狐，浊龙，幽魂……”云端之下，涂山戎戎默默向前飞遁，时不时看向天边山顶上的阵法核心之地。她比对着记忆之中的混沌种族特性，试图逆向理解王成极身上的混沌品相。 但不论是涂山戎戎还是袁胤，都知道自己此次前去，可能已经赶不上所谓的拯救。 第三十章 定局

四种力量及身，妖帝石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纵然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但自己已经被解除了陨石形态。 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被挪移到了一处小型的空间内，在远处依旧能看到王成极的身影，而石宽身边，身前身后一左一右，都各自有一个人形生灵冷漠地盯住他。 那神情，就好像石宽并非是一个生灵，而是一个非生物一般。 阵法空间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闭环，但弥漫的力量极为驳杂，除了维持符文核心的王成极身上暗藏了混乱与秩序之外，较为显眼的就是那一双正面对着石宽的眼睛。 从外看去，落入其中的光线尽皆扭曲，而这双能够扭曲现实的魔瞳，却长在一个容貌清俊的青年身上，一身宽松的青色道袍，气质温文尔雅。 “这……”石宽呢喃道。 之前还未发觉，等到走进了看，他这才感觉到这位“天魔”的衣着风格与道盟之中的“天眼杨家”极为相似——唯一让石宽认为不太对劲的是，杨家的天眼一般都是以第三只眼的形式在族人的眉心觉醒，而这位则是双眼异变，眉心之处却空空如也。 传闻之中，这种孩童被杨家视为血脉次品…… 石宽想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 他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 就在此时，石宽的左右两旁，紫青双焰逐渐燃烧而起，一热一寒让他异常难受。转头看去，一位人类男子外形的青年右手之中燃烧着粉紫色的火焰，而另一位人类少女模样的“天魔”手中，冰蓝色的火焰冉冉升起。 “这……徒手控焰，难道是纯质……不对！？这温度怎么可能……” 白子华与白云笙，来自外界的白家——虽然这个家族是外界封魔之战以来，王权家族分离之后崛起的新晋之秀，不过，在短短几百年的时间内就能成长为能与王家相提并论的道盟大家族，即使历史人脉底蕴相对不足，但其中的实力势力自然是非同小可。 其匪夷所思的晋升速度，以及那与纯质阳炎极为相似的血脉能力，都让人不得不想起那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天火家族，东方灵族。 外界历史上，东方家的最后一人东方月初，在与涂山盟主结为夫妻之后，并未公开承认是否诞下子嗣。 这让白家的起源与出身更显得扑朔迷离。 但无论如何，白家兄妹是声名显赫的天才兄妹档，这是每一个熟知白家历程的外界生灵都知晓的信息。 即使比不上王成极的光芒万丈，但也是少有的明星级别。 只不过，没人知道“纯焰”白家的血脉能力尽管与纯质阳炎极为相像，但从他们诞生之初就没有一个人真正将历史上金黄泛红的纯质阳炎复刻出来。 无论何种奇特色泽的火焰都曾出现过，但唯独没有纯质阳炎，也就没有它百分之百的特性。 这个状况持续了两百多年，而一直以来，熟读家族历史的白家兄妹就这么认为他们的血脉极限就是如此，但是在某天他们突然得知，在远离家族核心的支脉之中，一个名叫白月初的庶子，居然觉醒了真正的纯质阳炎。 就像是某个偏远山村地带居然出现了皇室成员直系血脉的故事一样…… 这怎么可能？ 又不是每只沙狐都叫梵云飞！ “这种高贵的火焰怎么可能诞生在一个杂种的身体之中……”白子华一身藏青色的劲装，手上炽热的紫曜真焰映照着他阴沉的脸色，原本小帅的脸庞在昏暗的阵法之中显得有些可怖。 对面的身着紫衣的娇小少女白云笙，注意到了哥哥的神色。 她心里清楚她哥哥在想什么，因为她也在担心着同样的事——最重要的血脉传承者居然并非他们，白月初的诞生究竟会对家族产生什么影响？ 白云笙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她和哥哥都需要这份力量。 “没想到区区一个投影也如此形象真实，”白云笙的话音回荡在阵法之中，她转头看向石宽身前的魔瞳杨烨，道，“王成极希望我们尽可能拖延……不过，动手吧。” 中央，石宽听不懂他们所说的“投影”是何意味，但是他能听懂“动手”的意思。 石宽下意识地做出一个双手外推的起手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种不同性质的火焰从不同的方向夹击而来，石宽双手之中的粉碎力道对于这等无形之物完全没有抵挡能力，直接被两只火焰幻化的手掌按在了两肋，开始缓缓消磨他的抵抗能力。 妖力自发运转护主，但就在下一刻，那双一直都闪烁着妖异光芒的魔瞳就对上了他的双眼。妖帝的精神防护瞬间被钻了一个小洞，奇特的精神异力直冲脑海，开始逐渐侵染着他的神识。 妖力瞬间紊乱，神识也开始模糊，石宽竟然在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三个“天魔”尽管在境界上与石宽相差了两个大境界，但是他们奇诡莫测的手段居然能让石宽也反应不过来。 “唔……” 石宽闷哼一声，似乎有所不支。但妖帝不愧是妖帝，百炼妖躯的力量源自本能，他竟然强行闭上了双眼，暂时切断了杨烨双瞳的魔性干扰，神识清明之下，他浑身妖力一震，仿佛勾连了天地之间道韵响应，一束束透白的光华从大地漫过脚面，再往上穿行，传到了肋下。 那是大地的力量，妖帝庇护一方所产生的天地之能！这让白家兄妹始料未及——火焰手掌尽管诡异，但是仍旧属于人力范畴，无论如何，相差了两个大境界的他们，在法力的本质与数量上根本无法抵挡石宽的莽力！ “雕虫小技！……”石宽已然看出“天魔们”只不过是手段莫测，但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大，时间一长，获胜的终究是他！ 但我没有很多时间啊！ 想通了此节，他也就不再留手——怒吼声从咽下发出，石宽的人形身躯开始膨胀，用出了妖类最广泛也是最为好用的战斗本能，法天象地。 妖类的躯体是人类难以匹敌的，法天象地以妖力贯穿肉体，大幅提升了速度、力量与各类抗性，是妖族能够在没有法宝的情况下，硬抗人类的基本能力！ 只有四转的天魔们，注定难以抵挡！ 然而在此时，本该做出防备姿态的白家兄妹和杨烨居然停下了手，神色之中略带不屑。 怎么回事？！——石宽本能地感觉不对。 “总算让他用出这一招了，还别说，历史上的妖帝有这么耐打么？”白子华瞅了瞅石宽背后，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看戏的人，道，“到你了，李振。” 这个个子矮小盘坐虚空的李振，乃是李家之人。而其所在的李家，则是数百年来维系道盟的家族之一，擅长于各类法器符文的构筑，外界之中，李家人总是活跃在各种建筑阵法的修筑活动之中，据传曾经参与建设了道盟妖盟的主殿，也曾进一步推行了“乾坤革新”的平民化。 这是白家兄妹和杨烨都不太了解的人，想必只有王成极了。 只见他端坐空中，伸出双手，袖口内飞出许许多多的细小银白铁钉，眨眼之间就飞到石宽身边，在妖帝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枚枚钉子就强行钉在了妖帝的身体之上。浑身上下密密麻麻，霎时之间，妖帝就成了一个刺猬。 身上的衣物无不破损，而石宽也冷不防一阵剧痛传来，只觉得身上妖力的运转居然出现了滞涩，甚至自己也动弹不得，正在扩大的妖躯也被硬生生框在了两个人类身高的大小，不上不下。 钻心的疼痛夹杂着毫无韵律的磨蚀，那一枚枚铁钉像是钻入了血肉骨骼之中，让他一介妖类硬汉也难以抵挡。 正在此时，李振的声音传来。 “法天象地是由妖力行走气脉而强化身体，如果我们将气脉阻隔，就像是符文水管被堵塞，也难逃爆裂之危——但他毕竟是妖帝，虽然仅仅是个投影，不过爆体而亡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最多完全无法动弹进而昏迷。”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你还真是……有你祖先的风范啊。”白云笙摇摇头。 “先祖曾用此法破结果欢都擎天的万毒之体，我辈后人自然不能丢了名分。”李振端坐空中，淡淡解释。 原本神志已经恢复清明的妖帝石宽，此刻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但当石宽听到“先祖”“万毒之体”的时候，还是悚然一惊。 这不是历史上的李家…… 等等…… 然而，接下来，他已经不能够再去想这些东西了。 从一开始加诸他身上的吞噬之力，在妖帝失去意识的一瞬间突然变大，恍惚之中，石宽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但面前的黑暗虚空却出现了一个被莫名力量拉扯着牵引过来的人——一个只在水镜绘影之中所见过的人。 王权富贵？ 他不是死了…… …… …… 不远处，王成极满意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噬元大阵的特性，只能在对方毫无反抗之力却仍旧活着的情况下发动，他也不用忙到现在，而看着脚下的大阵已经在加速吞吸属于石宽的投影元气，连带着从山顶开始向远方天空横跨的元气稳定循环也被逐渐消泯，王成极注意到这方小世界的时空也开始崩毁。 “毁灭啊……不多的景象。” 天地初开，天地寂灭，蕴含了无数至理，是道门修行的理想场所。 眼前的一切，既能让王成极获得梦寐以求的轮回力量，又能让他领会更多的毁灭道则，何乐而不为？ 道道虚空裂缝在法阵之中蔓延，混杂在黑紫色的混沌之中，等闲生灵落入此中，几乎会遭受和涂山戎戎所描述的一样的混沌灾祸。 镇封妖帝的队员空间被王成极隐匿起来，此刻的山顶之上，每一块山石每一寸土壤都密布黑紫色符文，大地的元气也在分解粉碎，构成空气的水木元气也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这地方已经完全成为了王成极的主场。 灭世带来的感悟，让他身上属于秩序的剑意越来越锋锐，而现在，除了他手中的王权剑意，任何事物都不能再靠近他周身一尺之地，也无法再从这个法阵当中脱离出去。 事到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很好。 王成极看到远方被时空混沌搅乱了前进方向的涂山戎戎小队，笑着摇摇头。 小世界之中另有生灵保护机制，这一切的险象并不会让人去死，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止。 转过头，王成极看到他附近，那刚刚被时空漩涡牵引过来而动弹不得的王富贵一行人。 “午安，二弟。” 第三十一章 分离

时空扭曲，周围的景象正在逐渐崩坏，黑暗天幕遮蔽了天空与大地，除了元气崩碎产生的光辉以外，完全没有其他的光源——既然已经无所谓白天和黑夜，那也无所谓是不是正午。 由于身体处于立正的姿势，尽管由于浮在空中根本不受控制，但王富贵依旧衣冠整洁，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 只不过眼神深处那一抹深深的畏惧，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 “大哥，你……” 王富贵瞪着眼，看着面前和自己容貌相似，衣着却完全不同的王成极，不知所措。 他看到，站立山顶的王家大少爷依然穿着那一身朴素的单衣，身上秩序与混乱的气息相互夹杂，光暗交错忽闪忽闪，完全不像是王富贵从前记忆之中的那副模样。 唯一让王富贵感到熟悉的，则是来自代表秩序的淡白金光——王权剑意。 这种力量与王富贵体内流淌的法力本质同出一源，但王成极明显比王富贵修行得更为深刻。 而对面的王成极，看到这个不成器的亲弟弟，看到他已然受制于混乱气息，看到他依旧还是从前的样子——自傲，而有根据——但王富贵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根据从何而来。 看到这些，王成极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小时候，他是家族同辈之中天赋最好的剑士，即使近二十年过去也依然如此。 但是王成极从小就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家族长者关心的重点——他们从来只关心王富贵，从来只是关心这个比他晚出生一年的亲弟弟。 哪怕王成极做出了比王富贵更多更好的成绩，哪怕他夺下了青年魁首，哪怕他以自己的能力、在校学生的身份，破例在道盟之中获得了不俗的地位身份，但是他依旧不能替代王富贵在家族之中的地位。 似乎这些所需要的东西和自己的成就无关。 比如父亲的慰问，比如祖父的教诲。 不知在什么时候，王成极曾经做过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被一个漆黑的身影带领着游历过某个奇怪的世界，见识到一只丑小鸭经过自身努力变成白天鹅的故事。 王成极本以为，漆黑身影是想让他明白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 “错了，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上天的安排本就如此残酷不容置疑，你的出生就代表了你的极限，梦想之所以称之为梦想，就是说明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想要成为的样子——丑小鸭能变成白天鹅不是因为他后天的努力，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是白天鹅。” 在那之后，王成极的法力之中就混杂了一些混乱的黑暗法力。 这种力量能让他修炼速度更快，王成极并不排斥这种隐形的强大——尽管家族之中明令成员法力的纯粹，不过，没人会去检查他。 后来王成极了解到，王富贵所代表的轮回力量，以及他所继承家族复兴的头等使命。 王富贵，是王权富贵的转世替身——只要神魂回归现实，就能没有丝毫副作用地融合古代的灵魂，保持自己真实的人格，但是能够毫不费力地超越一切现实，平步青云，带领家族重回“王权”。 想到这里，王成极闭上眼，任由元气风暴吹刮着阵法内壁，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之声。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得知这些事实的——但是这些东西能够解释一切，包括家族之中所有长辈对自己二弟无微不至却毫无来由的关爱，包括王富贵这个土气却依旧存在的名字，包括王富贵小时候时不时透露出的强大自信与无与伦比的王权剑刻印亲和天赋——尽管这一点连王富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轮回转世是绝对保密的，如果王富贵真正觉醒前世，到那个时后，任何生灵都会认为王富贵是大器晚成，而非得到了前世余荫。 王成极当然知道王富贵所受到的关爱与所承担的义务是成正比的，但是他依旧没有办法释怀。 “二弟，你知道么，”王成极单手上举，淡金色包裹着黑紫色的无形剑气从指间冒出，抵住王富贵的眉心，“我最看不惯的是，父亲看向我的眼神啊。” 从小开始，父亲看向我的时候，眼中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父子之情。 这种眼神，仿佛就像在看一柄兵器，一件毫无生机的物品——就如同我现在看向这方小世界剧情人物的眼神。 王成极左眼散发着金光，而右眼则是一片漆黑，连眼白也不复存在，而此时他周身的剑意已经不是单纯的王权剑意，混乱与秩序的气息诡异地结为一体，让王成极对面王富贵身上所有的护身法器都毫无作用，甚至附着其上的灵气循环也被缓缓侵蚀，化作王成极身上的法力修为。 现在，被混乱法力压制的王富贵连说话也很困难，他看着王成极，艰难开口道： “哥……大哥，你，王成极，为什么要这……我其实也很羡慕你的啊。” 王成极闻言一愣。 接着，仿佛抑制不住一般，居然笑了起来—— 笑声很快变大，甚至有些疯狂。 大哥羡慕二弟的身份，二弟居然也羡慕大哥的东西？ 眼下的场景几乎人世之间残暴之绝的骨肉相残，相互之间携带着十九年零九个月的误解与怨恨，双方都在心底里厌恶对方，施暴者与受害者之间却在相互羡慕对方所拥有的东西？ 难道还有比这更有趣更神奇的事情？ “羡慕我，嗯？” 王成极倏地停住笑声，变指为掌，一把将王富贵拉到跟前，“你说你羡慕我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了多少时间才得到的？” “你知不知道你只需要轻轻推开那扇大门就能毫不费力地得到这一切？” “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是对我努力的否定？”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远远地传了出去，而又很快被错乱的时空搅得粉碎。没等王富贵回答，王成极脚步捻转，加快了阵法对于元气崩碎的速度。 越来越大的混乱之力，透过王富贵体表的法力护盾，涌入经脉丹田，甚至向上抵达他的魂魄所在。 阵阵窒息之感转来，王富贵全身都动弹不得，脖颈以下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头颈还能转动。 冷不防，他回头一瞧，看到白月初全身笼罩在纯质阳炎之中，黑紫色的法力也在侵蚀着他的神魂，这位白家子弟双目紧闭，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而就在白月初后方，杨蔑也漂浮在空中，眉心天眼不断抵抗着混乱，但却缓缓流下一滴血色泪滴。 涂山苏苏和裴欢不知所踪，似乎都没有被卷入进来。 再然后，麻木的感觉从颈椎向上延展，渐渐地，王富贵眼前连一丝元气微光也无法看到，整个视界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那句话一直憋在喉咙之中。 之前没说，而现在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说出口的机会。 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刚才还能听到的元气风暴之声也消失不见，完全一片死寂，仿佛他被关入了一间小黑屋——但是诡异的是，王富贵却没有失去意识，甚至依旧非常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间。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剑。 三尺三寸，银白剑锋，鎏金剑柄，朴素之中尽显锋锐，剑格之上还铭刻着“王权”古字——常年修行王权剑意的王富贵，毫不费力地便能认出，这就是家族历史中所描述的传世神剑。 传说之中，只剩下剑鞘传世的神剑！ 王权剑？！ 它，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后，漆黑幻境之中想起了一道空灵的话语。 这声音提起了最令他厌恶的姓名，语调也让王富贵极为熟悉——但他并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不……你现在并没有准备好……” “……但是……你不能……” “不能……忘了你的名字……” “……去吧……富贵……” 在王成极的视角中，噬元法阵加诸王富贵身上，不断剥蚀着眉心处那无形的轮回印记；随着一层层莫可名状的伪装被撕扯而下，一丝丝金光从王富贵的眉心冒出。 某一瞬，浩然无双的绝世剑气冲天而起，穿破了几乎坚不可摧的法阵空间壁障。 “不会错的……”王成极挥手之间修复了阵法空间，看着平静下来的剑气，喃喃自语道。 他体内的剑意在这一刻极为活跃，眼前王富贵头顶的神剑投影，这道代表着绝对秩序的金行道力，彰显出天地至高、斩尽一切的强大剑器。 王权剑就在他的体内！ “这真的是王权剑——藏于魂魄中的轮回道标……居然是用剑的本体所做，无怪乎家中只藏有剑鞘。”王成极心中微微一动，想明白了“家族只有王权剑鞘”的传说真相。 尽管如此，将实体的王权剑藏于虚幻的魂魄之中，仍旧是难以言表的震撼。 王成极瞥了一眼外围的白月初与杨蔑，一挥手就将他们送入了白家兄妹与杨烨所在的小空间。 而王成极则心念一起，黑紫色的混乱法力化作一道锁链，将王富贵的魂魄从他的身躯之中抽离了出来——周围已然一片漆黑，几乎与身体同样大小的灵魂紧紧闭着眼，浑身散发着微微蓝光，而在灵魂的正中央，一柄散发着金光的小剑正熠熠生辉。 此刻，王成极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那种淡漠。 他伸手径直抓向了那柄剑——灵魂无形无质，自然不可能挡住实质的肉体，王成极只觉得手上一紧一松，溢满着法力的手就穿过了灵魂。 然而，就在他的右手指尖刚刚出碰到王权剑的时候。 王富贵的灵魂突然睁开了眼。 第三十二章 故人

灵魂是精神力量现实化的体现，生灵的精神状态会直接反映到精神体之上，而王富贵的本体已经陷入昏迷双眼紧闭，按道理灵魂现在应该是无法睁开眼的——但是他现在却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看着王成极。 “你……”王成极不由停住手。 如今面前的人尽管有一种令他非常熟悉的感觉，但以他的经验判断，绝对不是自己的二弟。 没等王成极思考，睁着眼的灵魂浑身爆发出一阵淡蓝微光，随之而来的震颤感也将王成极的手震出了灵魂中央。 下一刻，灵魂的灵力外衣从原本的模糊不清直接变为了极具古风的道门法袍，王富贵的方框眼镜也缓缓消失，一件高帽及顶，一头长发披肩，甚至连原本虚幻的灵魂右手也完全实质化，刚才那柄存在于胸口正中央的王权剑被他随意地握在手中。 明明是王富贵身体之中的灵魂，但他的眼神已经不像是王富贵的年轻而富有朝气，反而是淡漠与沧桑互相夹杂，仿佛看透了人世间的繁华。 “你好。”灵魂看着眼前一脸戒备的王成极，突然开口道。 王成极听到这句话，浑身四溢的剑气微微一顿。 你？…… 难道是？！ “王权富贵？” 被直呼其名，这个来自几百年前流浪者的灵魂微微颔首：“兵人不才，见过王兄。” 王成极紧紧盯住王权富贵的双眼，目光像是要透过灵魂的阻隔，看到他的内心所想。 王家大少爷并不是一个多疑的人，但是他现在面对的人是一个传奇，是一个他一直想要追赶并且超越的目标——而在原本历史时间线上，成才于万众瞩目之下的神话，王权富贵理应傲然万分，如今面对自己这个想要夺取他转世之力、阻碍他完整回归甚至想将他置于死地的后辈子弟，怎么会如此谦逊？ 难道有诈？ “不必多想，”王权富贵像是看穿了王成极的想法，像是在回忆多世轮回所见的点点滴滴，“在下有道，自然有礼。” 什么？ “那么依你所说，我便是无礼之人？”王成极目光闪烁。 “弑弟负亲，欺上瞒下，自然无礼。”王权富贵摇摇头。 闻言，王成极微微狞笑。 “呵……如此，便得罪了！” 劳资和一个古代人谈什么是是非非……话不投机半句多，况且王成极对王权富贵的灵魂印记与他手中的王权剑本就志在必得，此刻出手就完全不用顾及什么祖辈情谊——一抬手，丹田之处的剑道法力如同风暴，极速回流十二经脉，在刹那间，一柄和王权剑外形如出一辙的金色气剑从王成极的右掌手心之中窜了出来。 说是气剑，但这把武器并非单纯的剑气集合，其剑身纹理清晰可辨，乃是万千剑道真解的最终汇聚，包含了王成极从小到大接近二十年修道生涯的点点滴滴，其威势与普通剑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自己想要尽快杀死的偶像，王成极自然不敢怠慢，直接用出了现阶段他能完全掌握的全部力量。 翻手握住淡金气剑，他脚步一错，于虚空之中悠然借力，行云流水般瞬间切入王权富贵的灵魂后方，剑影迷蒙，身法迷乱，瞬息连点王权富贵人形态的三十六处周身要穴。 封神镇魂——基于李振祖传的灵脉运行理论，不论是妖类的法天象地，还是灵魂的能量形态，都需要相应的能量通路方可成功运作。如今，只要将灵魂的魂脉破坏或者阻碍，灵魂体自然会陷入崩溃之中。 到那时，生杀予夺，皆有我取！ 王成极并不傻，如果能够取巧让王权富贵陷入瘫痪，他当然不会选择与王权富贵硬拼——尽管灵魂形态会让对方的实力削弱不少，但王权富贵毕竟是天地一剑的化身，道门最后一代绝世兵人！ 铛！～ 剑光速度极快，一抹剑影戳中王权富贵的灵魂，但却像是触碰到了世间最为坚硬的物质，居然发出了清脆的剑鸣声。 这不可能！……须知这世间，除了时空可以挡住王权剑气，能够接下它的，也唯有王权剑罡！ 王成极清楚灵魂表面几乎毫无实际防御力，但在此时随着剑影的进攻，魂体周围荡开一圈圈金色的法力涟漪，转移了不少力道。 这是王权富贵操控着王富贵所遗留的王权剑气所构成的屏障，暂时维持着灵魂的坚不可摧。 见此情形，王成极心中波澜不起，手下丝毫不停，一剑一剑地击在灵魂身上，或挑或劈，尽力削弱着王权富贵的防御——他心里清楚，自己拥有肉体，法力存量绝对要比灵魂态的王权富贵高出不少，只要时间足够，肯定能磨死对方！ 而望着周围一闪而过的剑影，王权富贵眼神稍稍有些萧索。 灵魂形态下，他的行动并不如何灵敏，只能动用的的剑道法力护佑周身一尺之地，但王富贵本体的法力修为已经和王成极相差不少，灵魂王权富贵所能操控的就更加稀少，能够挡住王成极的几次进攻，却挡不了所有攻击。 身为道门兵人，王权富贵当然知道王成极的想法。 但以他如今的形态，却并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应对措施。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 无法可解……我这个时候出来有什么意义？ “唉。”王权富贵思来想去，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并不在意王成极会从自己的反应当中察觉到什么，因为这已经是既定之事——以他如今的法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彻底暴露在王成极的进攻之下。 到那时，万事皆休。 “难道今日真的没有办法？……” 眨眼间就面临生死危机，但兵人的眼中并没有太多的绝望，倒不如说由于经历过多，对此越发释然。 环顾四周，眼前是极端熟悉却并不属于自己的剑气；回首从前，当自己在轮回根源之中穿梭时间之时，曾经见过从前的那个自己，那位无情的兵器——在某个时刻，兵器成为了人，生命有了灵魂，找到了她的同时，也将那一份感激烙印在了心中。 “‘想过武器也拥有自己的意识么’？”王权富贵想起了这句话，再想起如今时空错乱，外界的历史当中已经失去了那个人的所有记录，再想想现在的自己—— 可能我命里如此，或许真的无法回归现世吧。 对不起，清瞳…… 如果有来世，我们能够活下去的话，我……哈哈怎么可能，如果灵魂被摧毁，那还谈什么转世谈什么万水千山，可惜了啊月初表弟，在轮回根源之中你混得比我还好，千万不要丢了我们古代人的脸，让那群混沌的混蛋好好…… 等等？！ 阵法外面的人是谁？！ 偶然之间，王权富贵向外一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如今，整个空间之中一片漆黑，上下四方不见了天空与大地，只有王成极身上散发着的金紫相间的妖异光芒，以及王权富贵灵魂体身上的金蓝混杂的秩序之光，在虚无之中闪耀。 就像王成极所说的那样，这个阵法空间“除了他的王权剑气以外，在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进出”。 但王成极不会想到，王权富贵也有王权剑气，而对于这种修行了一辈子甚至赌上了情感的力量，他完全知道如何用自己的王权剑气去模仿他人的王权剑气——这听起来似乎非常拗口，但事实的确如此。 练剑始于模仿，而王权富贵一开始练剑之时，就是模仿着家族中人的剑法而成长。 模仿剑法，甚至剑气，对他来说完全是本能。 基于这种修行本能，与王成极相类似的剑气快速缠绕住王权富贵的灵魂之眼，金芒在他眼中微微闪烁，透过了阵法壁障，让兵人看得清清楚楚。 涂山三当家？不对，不是她，气息有些问题…… 一群其他的妖类？唔，没什么用…… 嗯？！ 那个人？ 原来真的是他啊…… 这就好办了，那人的能力——王权富贵默默长吁了一口气，他收回视线，看了看周围行动如风挥剑如雨的王成极——这个后辈似乎根本没发现王权富贵看到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劈砍。 一直处于防守姿态的兵人突然笑了笑。 尽管已经看透了生死，但能不死还是很让人开心的；而搞清楚了自己的生死胜败，眼下这场景似乎真的如那个人当时所说：基本没什么好怕的了。 甚至还有点，那什么——滑稽？ 是时候了……王权富贵心念一动，就想立刻按照他想到的方式结束这场无谓的争斗，然而心中另一个弱小的思想突然向他传达了一个意念。 “嗯？”王权富贵停下了举动，“你说什么？想自己解决？” 弱小意念动了动，传达的意思明确，虽然基于现阶段的情形，这种做法似乎非常幼稚，但是却极端坚定。 “好吧，刚刚在我思维之内看了这么久，传音的方法你大概都了解了……不过，你记住了——现在还不是对他说出一切的时候。”王权富贵摇摇头，“还真不愧是’我’，这种性格依旧没有变啊。” 心灵交流完毕，王权富贵微不可察地向阵外笑了笑。 随后，灵魂蓝光崩解，重新化作轮回印记没入王富贵的眉心之中。 “……啥？”正一心做着“减防”大业的王成极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目标，那个梦寐以求的灵魂居然回到了王富贵的肉体之中！ 这？…… 黑影不是告诉我噬元法阵的混沌禁锢原理是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的么？那现在王权富贵怎么可能还会自己回去？到底什么情况？ 王成极的眼神变了变，他咬咬牙，左手按在气剑剑柄之上。 掌心慢慢染起纯黑之色，随着手掌向前平移，逐渐侵染整把气剑，由浩然的淡金色转变成了妖异的纯黑色！ 随着黑气的上涌，王成极那只金芒闪烁的眼眸也慢慢被黑色覆盖，阵阵属于灵魂的寒战在体内酝酿，仿佛原始情感的原点在逐渐崩塌，整个人的气势也从一开始的冷漠沉静变得有些疯狂混乱。 道盟所属，此刻却犹如真正邪魔！ 此刻，王权剑被握在王富贵的手中，并没有立即回归灵魂，王成极就想立刻用混沌秘法夺取王权剑，再处理转世灵魂——此法伤敌伤己，不仅减损法力修为，也会伤害魂魄情绪，但眼下变故突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剑尖径直扎向王富贵的右手，王成极嘴角的狞笑越发明显。 他已经看到了王权剑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景象，也能够看到之后夺得转世之力后的地位提升，也能看到父亲对自己的成就刮目相看……但就在下一刻，一直紧闭双眼的王富贵陡然睁眼，左手秩序之光轰然爆散，恍若星辰降世，竟然徒手掐住了锋利的剑锋！ 金芒在手，以至于极端锋锐的气剑没能伤到王富贵分毫，但他周身的王权剑气却在缓缓减弱—— 那是强弩之末的现象！ “反抗？你继续啊！”王成极神色猖狂，他心里清楚，王富贵除了这一扣之力就再也没有更多的办法阻止自己抢夺的行为，“反抗啊弟弟！” “没有了王权富贵的意识，”他肆意狂笑，“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招！” 王富贵陡然抬头，令王成极有些惊讶的是，他脸上没有任何绝望的神情，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大哥，然后开口道： “大哥，我问你——” “你究竟是为什么才想夺取这个的？” “是为了自己的实力，还是为了父亲、为了家族的注视？” “或者是说，你想成为王权富贵？” 四声询问，是王富贵从刚才到西安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之前一直没能说出口，现在却完完全全说了出来。除此之外，话语之中包含着灵魂震荡，居然让王成极呆愣了有一个呼吸之久——这原本是王权富贵让王富贵用来向阵外传话的最终手段，现在却被王富贵用在这个地方。 灵魂内，尚未开始进入沉眠的王权富贵心中一紧——难道，自己的转世道标为了逞一时口快，把事情搞砸了？ 突然，王成极的愣神让严丝缝合的阵法空间有些颤动，只见一道与王成极气息相近的璀璨剑气直冲霄汉，顺着那一丝丝的空间缝隙突了出去。 王成极回过神来，声色俱厉：“你干了什么？！” “你说呢？”王富贵想举起手中的王权剑，但是被王成极的剑势压住，努力了一下却不能动弹——然而他脸上却出现了真正的笑容，“我的修为的确不高，但不代表我不能阴你啊？” 此时此刻，王权剑光泽暗淡。 【唉】

起床后万万没想到今天被父母安排得明明白白，什么整理装修什么检查窗帘的……晚上还让我陪他们看沙雕——没错，是真的沙雕，不是写作 “沙雕”读作 “傻diao”的奇特生物。但不论哪方面马德我都是外行啊真的是……我是医学生，不是美术生啊喂。 现在才回到家空下来洗个澡。现在写了七百多字（大雾），为了保证更新质量，明天更新吧，两章如何？ 主角的记忆应该在这几章就能恢复吧——应该。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十三章 破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王权富贵与王成极于阵法主空间内紧张战斗之时，白月初也在另外开辟的阵法小空间内见到了自己的哥哥与姐姐。 三人容貌相似，脸上有着相似的神态，呈品字形漂浮在漆黑的虚空之中。 他们的身上各自燃烧着火焰，虚空之中三色光芒明灭不定，蓄势待发。 显然，进入考核小世界之前，王富贵当初并没有猜错——白月初当初的确是在玩闹藏拙，现如今，他身上缠绕着九条赤金色的火龙，阵阵火劲涤荡空间，烧尽了原本侵蚀着他神志魂魄的混沌之力，让他变得行动自如。 现在，这火已经不是外界时随手的戏法，而是真正的神火，是最为纯正的纯质阳炎。 看到威势凶赫的天火，白子画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作为家族长子，他自然能看出白月初的修为仅仅比他稍弱一分，处于刚进入四转，还未稳固的状态。 如果修为境界相差不大，对于白家子弟而言，对手是一个或是十个并无丝毫区别——那诞生于血脉的火焰，足以焚尽同等级下一切法宝和法力符咒，让修道者变成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 换言之，白家弟子的内部争斗，一切胜败全凭火焰掌控的精深程度。 白子画和白云笙的火焰行属皆为变异，前者极度炽热，这点与传说中的纯质阳炎相差不大，但是缺少了真正的“纯粹”，而后者却是极端冰寒，与一般火焰的性质完全相反。 这两种……对上天地神火鼻祖纯质阳炎，输赢还未可知。 白子画默默盘算着获胜之道，而白云笙只是戒备着白月初，以防他突然暴起。 而对面的白月初却没想这么多——平心而论，白月初对面前这两个名义上的亲人并没有丝毫的亲切之感，这也是大家族同代人之间的通病——试想如果同辈之人有十多个甚至几十个，连认全名字都很困难，谈何感情？ 何况白月初也明白，就算名义上考核小世界死不了人，但自己这俩同族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弄清楚他们的目标才行。 “喂，”白月初抠了抠鼻孔，“有话快说，没话快滚。” “……无怪虽为同族，却依旧得不到本家认可，无法认祖归宗，”白云笙皱了皱眉，“当面行恶人之事，真是无礼之极。” 白月初闻言，脸现不屑：“无礼？” 他随手用火焰捏了个赤金馒头，在手中上下抛飞。 “去年家族聚首，我有幸被邀请在列，一个馒头掉在了地上，我捡起来擦干净继续吃。” 白月初散去火焰馒头，看着火星在黑暗中消逝殆尽：“然后旁边一个姓白的家伙……唔，也不对，那里本来就没有不姓白的人——总之一个看上去就很欠的小年轻像看瘟神一样看着我，问我不嫌脏么？” “我靠他懂啥？”白月初的声音突然变大，“食物怎么可以浪费？节操掉了都能捡回来，食物掉了就不能吃了？” “你们知道他怎么回复的么？”白月初转头看向脸色平淡的白子画道。 这是个什么鬼问题？……白云笙插嘴：“我们没必要听你……” “他说，此法如此丢份，你不配做白家之人。”白月初看也没看白云笙，脸上渐渐洋溢起嘲讽的笑意，“那么，大概我的确不应该做白家之人，连区区一个馒头的虚荣都要计较——白家？称之为败家也不为过。这种家族与其存在……不如灭族！” “你敢口出此言？！”白云笙睁大眼睛，眼底一抹青黛色的火焰闪烁而过，显得极为愤怒，“白家生你，你居然就这样欺师灭祖，数典忘宗，甘做一条白眼狼——纯质阳炎出在你的手中，真是上天瞎了眼！” “你小时候的语文肯定不错，哪位体育老师教的？”白月初缓缓摇头，“况且，上天有没有瞎眼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白家之人肯定瞎了眼。”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我和我妈，生活无所凭依——那个时候，白家人在哪里？” “在我三岁的时候，曾经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被盗匪欺凌，却毫无办法——那个时候白家人又在哪里？” “最重要的是，当我觉醒了真正的纯质阳炎，你们这两个贱货却很快找上门来，希望我主动加入家族——你们觉得是我没脑子，还是你们没脑子？” “你——”白云笙俏脸通红，愤怒至极。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被家族中人众星捧月地当成心肝小宝贝，还没被人当面骂过没脑子。 白子画也脸色阴沉，终于开口道：“为家族的利益献身，是你应尽的义务。” “我知道啊，在家族利益面前，不是都提倡’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么？”白月初掏了掏耳朵，从怀中拿出一根五彩棒，三两下就把它吃完。 “所以……”白子画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 “所以你们怎么不去死啊？”白月初摇了摇糖棍，“在下说话的确有点缺德，但麻烦你们搞清楚事情的逻辑啊傻x，我有纯质阳炎，你们没有，你们tm就俩变异火焰，说得难听点就是俩杂种——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你就想让我束手就擒？你们的智商真的堪比人类最忠诚的好朋友。” “让我猜猜……你们是想夺取我的火焰？” 听到白月初猜出了自己等人的真实目的，白子画的脸色反而转为平静。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配合家族了？” “十分抱歉，我的兴趣很正常，没有与狗配合的爱好。” 白家兄妹对视一眼，顺手一招，紫青双焰宛若实质，向白月初击去。 两种对上一种，时间一长，他们就不信白月初还能如此嚣张！ “真是麻烦。”白月初这惫懒货见状，单手在糖棍上一抹，大红色的小木棒凭空变大伸长，霎时间变作一根拳头粗细的三丈长棍。 白月初勾了勾手。 “白家人素来不携带法宝，这个我知道——但谁说我一定要跟你们比火焰了？” “白氏降魔棍，了解一下。” …… …… 即使王权富贵消失，王富贵与王成极的争斗也接近尾声，白家空间内也是毫无动静，跟别说杨家空间。 而此时，噬元阵外的空间已经是一片混沌，连色彩也不能确切感知，整个视界就好似由无数斑驳的色块拼凑而成，即使大地依然平整，天空依然广阔，但总体看去，完全是几近马赛克的黑斑。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属于小世界内的所有事物，无论生灵还是非生灵，都失去了具体形状，变形成一堆堆连续不断的莫名物质。 袁胤此刻也无法飘在云端，只能在无尽的黑暗界限中缓慢行走——尽管他能够脚踏实地，但是地面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土壤颜色，变得一片漆黑。 这种奇特的恶心物质极为限制行进速度。 “就好像站立在虚空一样……”袁胤看着仍旧远在天边的阵法核心，喃喃自语。 按照这种世界崩坏的景象，这肯定赶不上了吧。 符文通讯屏幕突然亮起，显现出兔妖古越的面貌，她揉了揉长长的耳朵，怯生生道：“袁胤大人，戎戎学姐托我转告与你，她正在和其余的队员一起稳固周围的时空，防止塌陷而过早出局，所以暂时无法与你交流……但她希望你能想出破局的方法来。” “了解了，我试试，”袁胤点点头，心中对此却是不抱任何希望——然后他又愣了愣，“你为什么叫我大人？” “呃呃……这，这是，戎戎学姐告诉我的……”兔妖的表情居然看起来似乎要哭了，“啊对对，对不起，这一段我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回，回答……” “你可以转过头去，话说难道你没见过人……算了，”袁胤扶额，“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又不是王成极，不会吃了你的——戎戎修补时空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啊……没，没有，大人。”古越依言转头。 这回除了能看到屏幕当中松动的香肩，语气的害羞程度却是减轻了不少。 “行，”袁胤念头一转，突然问道，“可否能够将你们能力通过通讯转移给我看看么？” 他刚才想了一遍，照这种世界崩坏程度，超过人类成人体型的事物根本无法空间挪移，而现在既然自己无法在空间乱流中飞遁，如果硬要出击的话，只能用小型远程大威力攻击才行——但自己目前的能品种并不够用啊。 所以袁胤就开始打涂山戎戎小队的主意。 “啊？这，我……”兔妖妹子不知所措。 “小越越，告诉他。”屏幕中传来戎戎的声音，但她并没有露面，“袁胤，你是想到了什么？” “有一点思路，不过还不能确定，毕竟阵法展开的时候就封锁了空间——我们无法直接挪移到空间内部，光线和声音都无法进出，完全成了王成极的剑气主场，连感知内里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做到……这王权剑气也太多了点吧？而且，你们在哪里啊？” 袁胤自问，他并非一定要帮助戎戎，毕竟目前王成极对自己还无仇无怨——但是如果破了此局，应该能拿到自己的记忆，这就非常重要。 戎戎的声音继续从画面之外传来，“我们小队一早就在地面行进，速度很慢，所以离你很远，但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地面根本难以快速移动……” 就在此时，袁胤手中一震，一个包含着六种颜色的晶石就从通讯画面中落到了手中。 “袁大，大人，血红色的是戎戎大人的杀戮之意；邓铭青翠色的妖力是他的树妖血脉；苍白色的是赵孟安的石之气息；唔……封辰冉也是狐妖，青丘狐妖！她的话是那个蓝紫色的精神力量，啊，还有我的……那个，黄白色的太阴月华，你，你摸起来可能会感觉凉凉的。” 古越支支吾吾地说完了所有的话。 袁胤看着这块力量晶石，不由得有些头疼。 由于是通讯传送的物品，所以晶石内部的力量少得可怜，但以他如今的破妄之瞳熟练度也足够分析——然而分析的结果是，完全没有什么用。 原本自己就拥有水、土、生机、空间四种大道韵律，现在除了重复的，又多出来杀戮、金、精神、阴气四种。看起来，力量种类的确变得越来越多，自己的手段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但是，其中能够对付现在情况的方法…… 根本没有啊！ “咦？！” 袁胤沉思之间，突然发现，远方的阵法核心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金光！紧接着，眼前虚空突然破开一条璀璨的光道。 其中，一道剑气赫然向着自己飞来！ 第三十四章 孽源

袁胤看到剑气向自己飞来，他的第一反应是——王成极看到了自己，但他并不想与自己说话，甚至扔了一道剑气想用它干掉自己。 这有可能么？当然有可能。 但是接下来的情景，表明这个想法明显不对。 就在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闪躲的时候，王权剑气的速度居然很快就慢了下来，甚至就这么停在了袁胤身前一尺之内，停住不动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恰好收住了前进的脚步，有可能真的要撞到剑尖上，成为第一个用王权剑气自戕的外人。 “……？” 鉴于此种情况太过诡异，袁胤不由得挠了挠头，右手裹起一层玄黄咒文，然后轻轻碰了碰锐气四溢的金色剑光——或者说光剑。 没有印象当中的剑刃爆发，没有突然爆炸让袁胤灰头土脸，甚至完全没有什么小诡计——这道剑气就这么从虚空飘浮的状态之中退了出来，掉在了袁胤手中。 袁胤手忙脚乱的抓出这柄光剑，涂山戎戎透过还未关闭的通讯屏幕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禁好奇心大起：“王成极在搞什么名堂？” 袁胤理所当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然后他想了想，又试探性地做出了一个猜测：“莫非他剑气多得没处用？” 多到没地方用……画面之中的戎戎听到这句话，很明显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这个笑话不好笑。” “是不好笑，”袁胤点点头，看了看远方现在重新恢复平静的阵法核心，“如果这的确是王成极的剑气，那么估计他已经胜券在握。” “如果？” “对，虽然王成极的剑气能够自由出入阵法外壁，但这还有可能是王富贵的，毕竟他们俩可是同族——你觉得这两人修行同一种功法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问我这种可能性？……王家的剑法有很多，但功法却只有一种，”涂山戎戎说到这里，眼神逐渐犀利起来，“王权剑气？！” 这种力量难道能够自由出入阵法么？ “没错，如果真像我猜测的那样，”袁胤眼中的幽蓝光芒急速闪烁，疯狂解析着剑气之中蕴含的王权道则，然后他突然有些轻松地说道，“那么现在着急的应该不是我们，而是王成极。” 那方外面看不清内部的阵法空间内，王成极现在的确很着急。 在王成极的身前是完全陷入昏迷状态的王富贵，此刻他的模样极为凄惨，可怜原本风度翩翩的王家二少爷现如今身上到处都是剑痕凌迟的伤口，衣衫多处破碎，所有的护身法器都被砍碎，甚至眼镜都少了个镜片和镜架。 王富贵的气息虚弱之极，体内感应不到半点剑气法力。整个人的气质不像是修道者，反而像十天半个月没吃饭没喝水没睡好的凡人乞丐奴隶。 但更重要的是，王富贵的手上没有王权剑，眉心之处也没有王权富贵的灵魂印记。 半跪于黑色界面的王成极看起来比他弟弟的情况要好很多，左右不过是气息虚弱了点，但是他的精神状态极为危险，甚至遇到了癫狂的地步。 原本胜券在握的自己居然被修为远小于他的王富贵阴了一把——王成极完全没想到，王富贵在最后关头将自己体内的王权剑气通过王权剑送出了阵外。 这一举措的后果对王成极来说是致命的，因为它不仅使王权剑神器自侮，重新遁入王富贵的灵魂中，连王权富贵的灵魂印记都变得极为虚弱，一时半会儿再难显现。 要知道王富贵体内如今根本没有一点法力，怎么支撑王权剑与王权富贵的灵魂显形？ 而陷入昏迷的王富贵也无法自己恢复法力，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短时间内，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王成极亲自向王富贵体内输送法力。 但这种事……想想都知道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呵—— “我的好弟弟，”王成极眼神极为凶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王富贵，“你就不怕我直接将你杀死么？” 强行杀人取物，这是王成极准备的最后手段——因为如果这么干，回到现实之后，他肯定会陷入舆论危机和家族追杀之中。 虽然小世界内的规则界定不会死人，但那毕竟是对于一般修道者制定的规则啊。 这地方未必不会出人命，而如果真的死人，死的还是他弟弟，王成极根本难以解释。 不管了……他摸了摸心口弥漫的黑暗法力，漆黑的色块再一次将他的王权剑气侵染了一部分，然后他想起了那个漆黑影子对自己的嘱托——这是足以混乱秩序规则的力量！ 王成极知道王富贵刚刚将剑气送了出去肯定是有所寄托，但是那又如何？ 散去手中的光剑，他用意念将黑暗混乱的法力涂在了自己的右手上，随后不多时，王成极的整只右臂连同指尖到肩膀，全然漆黑如墨，混乱的波动扭曲着周围的景象。 越到最后，他原本癫狂的神色就越发平静。 然后，王成极平静地将手伸出，伸向王富贵的额头，伸向他的眉心。 也许就是下一刻——他马上就能亲手将这个小了自己12个月有余的亲弟弟弄死，用右手捏碎头骨的杀人方式大概非常带感，死后拘禁魂魄这种邪道之事时隔几百年居然在正派手中重现，不得不说实在是太美妙了！想象着自己在清脆的声音之中获得王权富贵的转世印记，得到昔日最强兵人的全部传承，再收回王权剑，将自己的修为与潜质提升至极点，到那个时候，天下大可去得，什么道盟什么妖盟什么傲来国都不足一提，如同蝼蚁！ 王成极已经忘了自己最初是因为想得到什么而这么做的了。 李振脸色沉静地坐在阵法夹层之中，看着三个阵法小空间之中，王成极率先能够完成自己的目标，那么余下杨烨、白家兄妹的念想也根本不在话下，纵然过程略有曲折，但一切都宛如计划好了一般，一定能够成功。 他也参与了这件事的计划，况且他对王成极有信心。 作为李家年轻一代的翘楚，李振自然知道王成极哪里有些不对，也知道现在所陪他做的事是大逆不道是罪大恶极——但是祖训如此，自己李家本就是需要竭尽一切所能辅助王家，守护这个世界。既然王成极的理由说得过去，那么自己就没有任何后悔的理由。 李家家学渊源，李振更是擅长制作符咒法器，自然也能通过咒文看见阵外极远的地方有个人，更远的地方还有几个妖，也能看到王权剑光被那个人类拦截了下来——虽然对于“外人能够拦截无坚不摧的王权剑光”这个论断十分惊异，但也不是非常在意。 区区转校生考核者能翻出什么大浪来？自己这边全是顶尖家族的顶尖人物，随随便便拎出一个就能将校内校外的舆论整治地服服帖帖，大不了就将这群人都干掉算了，“这期考核的世界十分异常”这个理由用来搪塞简直天衣无缝，而且即使杀了涂山戎戎——涂山血脉多了去了，妖盟怎么可能为这样一个狐妖出头？ 远方之外，袁胤将王权剑光解析完毕，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你完成了？”涂山戎戎随意地看了看远方，居然神色也是颇为轻松，“这种解析能力真是……作弊？是这么说的吧？” “嗯，熟练之后就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袁胤耸耸肩，“像外挂一样，挺bug的。” “什么？” 涂山戎戎表示自己又听不懂了。 袁胤没有理会涂山戎戎，摆摆手，关掉了通讯画面。 他平举右手，一丝丝金光从外界汇聚，锋锐气息越来越浓郁，渐渐凝成了一把无鞘的利剑——其上雕文刻镂精细，剑身光滑如镜，剑格依样画葫芦一般镂刻了两个字： 王权。 再然后，一点点纯白色的金行符文也被掺入其中，加强了锋锐，紧接着，玄黄色的土行咒文被添加进去，提升了坚固，以及——冰蓝色的水行符文、藏青色的木行符文、血色杀意、暝色精神、灰色阴气……最后，袁胤在剑柄末端和剑尖处都添了一些时空大道的法则符文。 “感谢戎戎的小队，感谢这片混乱时空，感谢王权剑气。” 从头到尾不过半个呼吸，五彩斑斓的剑光终于成型，袁胤直起腰，站在这方莫可名状的漆黑平地上，注视着极远地平线之外的阵法核心。 视界之中，整个前方都是一片漆黑，唯独刚刚飞来的剑光起点有一处不寻常的扭曲，散发出一圈圈深紫色的涟漪。 距离很远，但是——幸亏这个世界是平的。袁胤双目的破妄之能在这个时候，帮助他校准了射击视线，让剑光能够遵循着来时的剑光通道。 袁胤深吸一口气，信手一指。 五彩剑光犹如离弦之箭，猛然飞射而出！ 似乎是由于速度太快，而且添加了空间符文作为助推与防护，看起来这道剑光返回的速度要比来时的速度更为惊人。剑光如练，以时空之能洞穿了虚空，快到连破妄之瞳的视线捕捉能力都跟不上它前进的速度，宛如空间跳跃一般，一闪一闪地向着目标前进。 破碎的时空产生了震爆，如同涟漪一般缀在剑光之后。 阵法壁障的李振只感觉到远处时空错乱之地突然传来一阵阵极为猛烈的时空破碎声音，随后他就察觉到一根长约三尺三的剑光来到了阵法外壁之前。 好快！ 阵内的王成极也感受到了这道极为熟悉的剑光，但他并未来得及停下自己的动作，仍旧俯身准备捏碎王富贵的脑袋——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这个气息的类型很明显是王权剑气，但绝对不是自己的。 难道是王富贵之前放出去的那道？ 可是，自己修行王权剑气多年，但也从没听说过无人操控的王权剑气飞出去还能自己拐弯回来的啊？！ 这个“不可能”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在下一刻，连声音都没有感受到，王成极低头看着自己胸腹间，那个突然多出来的脸盆大小的透明大洞——就好似凭空长出来一般，甚至来不及流出血液，只能看见极为恶心的黑色混乱法力。 他的身躯有些僵硬，接着开始缓缓颤抖。 在王成极的大脑能够意识到自己究竟受了什么样的伤害后，阵法外壁破碎的巨响才传入双耳。 “轰！” 剑光太快，快到他根本就反应过不过来，快到他受到伤害以后才听到阵法壁障破碎的声音，快到他看到之后好几个呼吸才感受到胸腹之间几乎令人生不如死的剧痛。 然后，剑光如同戳破肥皂泡一般，接连洞穿了杨烨、白家兄妹所在的阵法小空间，让整个噬元大阵直接当场崩碎之后，消失无踪。 处在其中的人自然是摸不着头脑，但他们很快就看到王成极的凄惨模样。 他们看到王成极身上不知为何多了一个洞，能够从前面看到后面，也看到他极为顽强地维持着这个俯身下蹲的姿势超过三个呼吸，接着，似乎是身体之中的力量在快速退去，他的脸色变得煞白，队员们与白月初、杨蔑同时看到王成极的嘴角动了动。 然后，这位王家大少爷仰天便倒。 他输了么？确实输了。 本来，一切的计划都天衣无缝，小世界的内部资料也由王成极自己整理过，白家杨家李家的人员，以及王富贵白月初杨烨的出现，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本来，尽管出现了偏差，但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本来，只差一步，就差一步就能获得传承，永耀当世，掌控世界—— 但现在王富贵的脑袋就在自己右手远端一尺之处，自己却永远无法触碰到，即使触碰到也再难重新得到转世之力。 而毁灭他所有妄念的，正是来自于他所梦寐以求的，源于王权剑的正统王权剑气。 第三十五章 清算

王成极就这么倒下了。 但是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的身躯之中突然冒出了无数混乱污浊的黑气，将所有的阵法残留都完全绞碎破灭，不留一丝痕迹——紧接着，虚空之中突然爆发了比之前更加强横的时空风暴漩涡，无限扭曲的秩序之光将所有考核者都卷了进去。 这不同于通常意义上的混乱时空漩涡，之所以称之为“秩序”，是因为它的外观颜色并不是代表着混乱的黑紫色，而是边缘处闪耀着红蓝光辉的纯白之色。 这个扭曲时空出现得极为突兀，而它所笼罩的范围也极为庞大——不论是涂山戎戎小队、王成极小队，抑或是孤身一人的袁胤，在远方天际中甚至还出现了颜珏的身影——他们无一例外，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吸了进去。 当最后一个考核者在这方小世界消失之后，白洞也随之消失不见。 如果有精通乾坤大道的修道者细细感知，便会知道如今的整个小世界就像是被清洗过了一番，虽然色泽上重新恢复成破灭的黑暗，但却丝毫没有之前的混乱污浊。 就在此时，黑暗虚空之中突然亮起一道灰色的星光。 过了不久，星光缓缓化作三个人影，静立于此，隐约可见其中的两人身穿着道袍，一人邋遢，一人整洁，而剩下的一人则是手持着一根金色的铁棒，气质跳脱，宛如一只猿猴。 邋遢道人环视四周，挠挠头皮。 他转头向另一个道者问道：“这地儿，你儿子似乎刚刚来过啊——应该能成功吧？”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前辈，你知道的——我对我儿子有信心，也对那个人有信心……但说实在的，我对我现在的儿子完全没信心。” “行吧，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从过程上来看，她们好像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说辞，唉……” “这件事先别过，我们以后还可以补救，”手持金属棒的人影突然出声，“但那个王成极，有必要做一下调查。” 其余二人闻言，皆微微点头。 随后，他们又化作一道灰光，消失在世界的夹缝之中。 …… …… 袁胤感觉很不好。 他现在闭着眼，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又变成了一团面粉浆糊，经过一阵挤压揉捏，眼睛耳朵鼻子五官与手脚都被杵在一起，然后变成一种莫可名状的奇异物质，最后又被强行拉成原本的身体形状，抛到了半空，再急速下坠。 之所以说“又”，那是因为这个感觉袁胤早早就已经经历过了——就是他跨越宿舍二楼的时空门进入到考核小世界之时，由于时空传送扭曲而产生的恶心感。 “这么久了，也应该要结束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失重的感觉陡然消失，袁胤的双脚直接踏在了坚硬的实地上。 脚踏实地的那一瞬间，超凡心念与破妄之瞳在此刻同时运转，让袁胤快速恢复了自己意识的清醒，迅速站稳了脚跟，不至于腿脚一软坐倒在地。 现在，袁胤的身体极为虚弱，脸色也十分苍白——毕竟刚刚那一剑的消耗并不小，而现在又体验了一番如此过分的坐山车历程，简直让人发疯。 睁开眼，他看到自己的眼前，除了一块淡蓝色色的半透明光幕之外，整个环境空空荡荡，没有其他生灵。 上下四方都呈现出一种柔和的白色，连脚下的地面也是淡白色的，材质温润异常，似乎有一种奇特的精神异力，缓解着袁胤的精神疲劳。 “这是？” 身前，那块凭空漂浮在空中的淡蓝光幕，很快就吸引了袁胤的注意。其材质古怪，无法被破妄之瞳解析，而它的高度恰好符合自己站立阅读的姿势，甚至在左上角还写了几个字—— 考生姓名：袁胤。 好吧，这很明显，肯定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就在袁胤不知道该做什么之时，一尺大小的光幕突然变大，很快就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界。 很快，光幕之中开始播放一段视频，无一例外都以第三人称视角俯瞰着自己。只不过所有的图像都似乎与袁胤自己经历过的场景不同——从扭曲白洞的消失开始，再到袁胤山寨王权剑反向飞回手中，甚至破碎的阵法壁障都在一点点地修复…… 看到后面，袁胤总算明白，这段视频是在播放他所经历的考试事件。 不过，是倒放。 “难道是任务结算？” 这似乎是重播自己任务完成度的流程，就像是番剧过了一个复杂的大环节之后的总集篇一样，只不过自己的总集篇叙事风格比较奇葩，居然是倒叙。 而现在视频没有停下，袁胤也不能实际操作什么。 眼看着光幕之中的内容一直播放到自己从传送门进入小世界之时，他本以为视频就到此结束——但没想到的是，它居然还没有就此停下！ ……考核开始的时间就是这个啊，为啥还不停？ “嗯？！”袁胤后脑勺突然有丝丝凉意。 画面的内容然他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恐慌之感。 他看到光幕之中，还是第三人称视角，还是以袁胤为主人公，但是视频的内容居然开始倒叙外界的光景：从袁胤踏入时空传送门开始，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再到办理转学手续，被涂山榕榕收养——到最后，居然播放出自己失忆的开端，正昏倒在那无人小巷之中等待救援！ 到这个地步，监视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袁胤已经情不自禁地握紧双拳，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有没有人在外界监视自己。 此时此刻，袁胤甚至还有点期待——视频会不会接着放下去，回放到他失忆之前的画面？！ 自己找回记忆的方法，或许就在这视频内容之中！ 光幕果然不负袁胤所望，而他看到这里也瞪大了眼——画面中的自己，是被一个红蓝相间的传送门送到了小巷之中！ 还没等他理解清楚这个画面的含义，光幕居然随着时空门的打开而剧烈抖动起来，画面一转，袁胤看到了一个与他面容极为相似的青年。 青年坐在一张材质奇特的皮革椅上，这间房屋的设施风格也怪异——除了随处可见的小型傀儡玩偶，最引人注目的设备是青年面前那镶嵌于一块金属板上的光幕，以及他左手边一块更加小型的金属板，也镶嵌着一块屏幕，里面似乎还正在播放着一段与现实画风极为不符的人工视频。 说实话，袁胤对那块小型金属板有些印象——这分明就是这个世界中的符机！ 但是这一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年头还没转完，突然之间，一阵庞大的记忆数据不知从何处而来，直接硬生生地被塞进了袁胤的魂魄之中。 那如同灵魂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让自己的人格都要分裂。 袁胤眼前一黑，痛哼一声，捂住脑袋，额头不禁冷汗涔涔。 良久，接受完所有的信息的袁胤悠悠睁开眼。 他看了看光幕上已经停止播放的视频，再看看光幕边缘空白处慢慢浮现出来的个人信息资料，神色极为复杂——视频的画面不知何时早已定格，稍稍分析静止帧的内容，就能发现这是“青年在高考过后，迷上了一部名为《狐妖小红娘》的番剧”。 袁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超凡心念与破妄之瞳的镇静效果也似乎失去了作用，脑子里一片混乱。 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 “我tm居然是穿越者。” ——————光幕信息—————— 【姓名】袁胤 【别称】常胤，死道士，符仙，魔宗宗主 【身份】地球混沌世界穿越者（主要）；符道真仙（次要）；涂山容容的【数据删除】（次要）；续缘【数据删除】（次要）；世界【数据删除】者（次要）；混【数据删除】者（次要）；……【数据删除】 【历程】经由时空乱流由地球时代穿越至本世界，失去原本世界的记忆后入学符真灵院，参加此次能力测评考核。 【能力】……（相关信息已隐藏） 【考核任务完成度】 ——推动颜如玉与律笺文相爱（0%，两者并无爱情交集，失败） ——找出世界背后的历史真相（20%，接近涂山容容，失败） ——团队对抗（400%，消灭其余所有小队成员行动力，完美） ——战胜【数据删除】（sss，【数据删除】，完美） ——获得【数据删除】记忆（50%，【数据删除】，半成） 【附加参考】 【考核阵营选向结果：找出隐藏提示】 ——判定：200%，提前找出隐藏阵营，完美。 【综合测评】 ——考核通过。 【成绩办法】 ——经校务处综合管理事务办公室决定，考生袁胤与其余成绩合格转校生共同编为【全科】一班，学号51723。 【校方提示】本测评不含任何主观因素，若有疑问，可咨询校内相关部门，但并不会撤销此次评价报告。 【注：明日正常上课，具体场所将会另行通知。】 第三十六章 聊天

第二天，当清晨的阳光照进卧室之时，袁胤揉了揉眼睛，翻身从床上坐起。 根据昨天光幕上显示的转校生考核测评内容，他现在所住的房间并不是之前的多人宿舍，而是隔离出来的单间。每一个考核通过的转校生都有这种权利，并且将会分配到同一个班级之中。 至于校方为何将高一年级与低一年级的合格学生分到同一班级，测评报告上并没有明确提到。 但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袁胤彻底和那些不同路的室友告别了。 至少目前是这样。 说实话，袁胤对考核的通过标准有些惊讶。 因为居然达成“进入小世界”的目标就能算作是勉强及格——如果没有幕后的操作，那么进入小世界还有什么实际意义？ 袁胤将衣架上的校服拿起，走进个人盥洗室，慢吞吞地将代表着它穿上。 从镜中可以看到，这种全身飘逸又夹杂着些许现代风格的道服，便是符真灵院内人类修道学生的校服。 袁胤捏了捏自己的脸，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想起昨日被强行灌入灵魂的记忆。 尽管经过了一晚上的修正，但那钻心的灵魂痛楚至今记忆犹新。 来自地球世界的记忆无比真实，真实到让刚恢复记忆的自己都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它并不像是某个大能想玩玩自己然后做假一番的结果——前世之中的袁胤从小到大的经历代入感十足，那是一个真正不同的人生。 袁胤自问，若接受记忆的是刚刚穿越的自己，那么他很可能会龙傲天一把。 但是现在不同。 虽然从平凡大学生到穿越者，这种极致的身份转变的确很带感，但是如今的袁胤也经历过如此劲爆的玄幻场面，见此最多也只是会感叹一下而已。 小世界之中都毁天灭地过来，纵然按照前世的说法，这最多像刀剑神域那样再虚拟网游中开挂打翻了管理者。 虽然很爽，但说实话，虚拟世界的快感并不能让袁胤在意。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剧情。 袁胤用冷水洗了把脸，随后打开布满冰爽符文的冰柜，拿出一点素食，摊在饭桌上，缓缓吞咽起来。 没错——剧情。 记起前世的，他自然也能记起《狐妖小红娘》的漫画与动漫剧情，但是原剧情和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完全对不上。 “除了某些人设相似以外，这地方和狐妖世界完全不一样啊。” 自己目前所处的年代分明是狐妖正传，也就是白月初和苏苏的年代，而小世界中观察到的人物形象也完美符合了这一点——但是原漫画之中也没有这么扯淡的剧情吧？ 先不要说“小世界”这种原著之中根本没有出现过的设定了，在原著漫画之中，超凡力量和现代科技根本就没有半点结合的影子，人类都能开飞机看电视玩手游，居然都没有开发出用法力用天地元气替代的产品，诸如法力枪械法力电器之类的——这种设定逻辑崩坏的事，袁胤在前世吐槽了好多遍。 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颜如玉和律笺文居然变成了小世界考核？ 白月初居然会有兄弟姐妹？居然还想抢什么轮回之力？白家不是一个一脉单传的家族么？ 王成极是王家大少爷？还想抢王富贵的灵魂？王富贵在家族之中只是个二弟？ 东方月初王权富贵和各自的妖类妻子，还有那些人类妖类相互爱恋的情侣，居然在这个世界历史之中能够寿终正寝？ 还有什么混沌入侵啊一万个容容复制体涂山戎戎榕榕什么的…… 天呐，这里真的是狐妖世界？ 真的没有哪个大能修改过一遍历史？ 穿越者最大的优势不就是“熟知历史”加上“后宫光环”嘛，这神一般的开局难度都接近地狱模式了我还玩个鬼啊卧槽。 袁胤扯了扯短发。 他发现，灵魂记忆融合之后，自己的性格就开始向这不可名状的方向演变了。 现在，外表看起来似乎很安静很沉稳很靠谱，但是内心的吐槽之魂早已突破天际，甚至变得更加恶趣味。 就像是在前世与后世之间找平衡——逗比之中带着点正经？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餐问题，袁胤看了看玄关处的符文钟。 分针秒针不偏不倚，早上七点整。 “还是……先去上课吧。” …… …… 一路上，他只能感叹符真灵院果不其然是修真学校，单单是数量众多的空间传送门就能让袁胤极为不适，连一路上的美好风景都懒得光顾——虽然自己也是经历过分班上课结果胡走一通搞得晕头转向这种凄惨之事，但他没想到即使自己拥有了超凡心念这种bug级别的能力，还会像前世一样迷路。 难道，其实这玩意儿不会帮我解决生活琐事？ 当袁胤赶到目标教室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七点二十——校方举办的多年级转校生首次训导大会，即将在七点三十准时开始。 教室不大不小，声音还有些嘈杂。轻手轻脚地踏入教室后门，袁胤略微扫视了一下班级，看到后排还有很多空位，于是按照自己前世的习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刚刚坐下，他就发现教室中的生灵自己都见过——像是什么王成极小队的队员，涂山戎戎小队的队员。 这个时候，袁胤突然有些惊讶。 自己由于是隐藏阵营，所以在小世界当中的面容并非是原来的样子，与真实样貌有些差别，而现在看到这些同学，居然都是真正的容貌？ 也许正因为如此，教室前方那几个最为熟悉的身影，还没有将袁胤认出来。 王富贵，白月初，涂山苏苏，还有…… 涂山戎戎？ 这个时候，王富贵和白月初似乎在悄悄说些什么。 教室声音杂乱，隐约可以看出似乎是按照原本王成极小队、王富贵小队、戎戎小队分成了三个聊天小团体。 破妄之瞳微微运转，袁胤从读出了王富贵与白月初的的唇语之中，读出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你说我哥……王成极，是吧？” “嗯，他在那个小世界之中说你爸，对，也能说是他爸爸，就是不理他，”白月初适时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这一点和我爸似乎挺像的——只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这与我爸无关。”王富贵的表情似乎很生硬。 “嗯？” “我哥，嗯——王成极，他在很小的时候说过，希望成为王权富贵那样天下无敌的人，我爸一开始很震惊，将王权富贵的信息告诉他之后，反复询问他是否会后悔，结果却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啊？王权富贵的历史人尽皆知，那可是一段……你是说王成极自己要求这么做的？” “是啊，这是我后来听我爸说的，所以当初开始就一直这样对待他——就像古时候的那样，如果要成为兵人，那么王权霸业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子，我爸就如何对待王成极。” “所以王成极这是自作自受？” “我哪知道，说不定他忘记了……算了，马上就要到点了。” “好。” …… 看完聊天，袁胤收回眼神，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他看了看教室墙面大屏幕上方的符文标示——7:29:47。 训导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话说，我在这个班级里，怎么没看到王成极的身影？ 第三十七章 通知

七点三十分，王成极依旧没有抵达教室，但是在班级同学期待（大雾）的目光之中，教室前方面积巨大的符文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狐妖的背影。 她背对着同学，用一种软糯的口音开始宣布训导通知。 从这个角度望去，这个狐妖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袁胤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定睛仔细一瞧——翠发折耳…… 得，这怕不又是容容的复制体，或者说可能是真正的涂山容容本尊。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班级中的同学，只见他们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也没有谁特地看向涂山戎戎。于是袁胤想要搜集证据的念头作罢，只能专心静静听讲。 “关于开展新一届混编转校生外出夏日祭的通知。为了进一步加强符真灵院全能综合型多方面复合人才，切实有效地提升学生综合素质实力，校方拟定于天际517年7月下旬开展【全科】一班学生外出夏日祭，有关方案已经由符真灵院活动办公室研究通过，并交付道盟妖盟安全理事会审核完毕，现通知如下……” 翠发狐妖的语气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基调，如果用前世的词汇来形容，“棒读”这个词是绝对少不了的——袁胤也是差点被雷得趴在了桌面上——这神奇的公关文风是什么鬼情况？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不假，但难道前世天朝的公文体系也跟着我一起过来了么？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白月初的小声嘀咕。 “每次都要听这种又臭又长的通知报告，真不明白理事会的助理们怎么都开始用这种文了——精确表率？通俗易懂？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据说历史上也有过一次白话文推广，但那一回魔宗宗主的成文稿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吧？！” 袁胤：“……” 好吧校方最厉害，他现在也不想吐槽什么了。 诡异的是，袁胤完全没注意到白月初口中的“魔宗宗主”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似乎是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强行将袁胤的注意力给转移了——就像昨天，明明那些诡异的【数据删除】身份都完完整整地刻在符文光幕之上，但是袁胤现在依旧是想不起来他到底有哪些身份。 良久，翠发狐妖好不容易将一个非常平凡的《滨天境夏日祭活动》通知庄重至极地说完，这个时候台下的学生早已开始窃窃私语，连从一开始就冷着脸的杨烨都开始和李振讨论夏日祭的琐事，场面似乎越来越热闹，尤其是那几个妖类学生，脸上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就连袁胤也不得不开始沉思夏日祭活动的具体意义。 校方安排的活动很简单，甚至在某些方面上有点简陋——就是让这个班级学生去参观滨天境内妖类人类的和谐纪念碑，加强班级人员内部的沟通交流，增进感情，顺道参观傲来国的入海港口，再以滨天境内特色的擂台赛来磨砺自己，从自然环境中感悟到前人刻下的法则道韵，双管齐下，强化自身实力。 说起来，傲来国主体依旧是孤悬海外，只不过，在百多年来开始逐步涉猎世界内部的海洋运输行业，似乎想要建立海洋贸易帝国…… 夏日祭的范围设定在滨天境，听高一届转校生王富贵的解说，倒是别具一格，因为历来都没有外出唯一真域的符真灵院，这一次居然直接从世界中心的位置去到了世界东北方——滨天境向北接壤玄天境北山帝国，西南方接壤涂山，东方则是无尽海域，与傲来国极为接近。虽然面积极为广大，但是在如今的空间传送符阵面前，这点距离无疑是天涯咫尺，不足一提。 滨天境除了面积广大、物产丰富、民风“淳朴”以外，甚至连气候也和袁胤以前认知的有所不同，这里的东北地带极为温润，并不像前世地球天朝大东北那样得干冷或炎热。 夏日祭的时间定在天纪517年7月，按照如今刚刚入夏，5月底接近6月的时间短，袁胤实在不想吐槽校方为何在即将放暑假的时候就宣布7月的学校活动通知——他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一个理由——大概是由于符真灵院的暑假比较短，才区区三个星期？ 至于夏日祭的活动内容，也不过是各种参观纪念，各种感悟，然后顺便把沿途的擂台赛打完，再顺便得一个能力测评登记——对，就是顺便，毕竟符真灵院学生的实力人尽皆知。虽然他们是学院派，擂台之上大多是实战派，但是知识差距一旦拉开，学院派唯一的缺点——经验不足——就跟不存在一样。 让袁胤比较庆幸的是，夏日祭活动不用写调查报告。 他在心里比了个“耶”的手势——谢天谢地，天可怜见，前世的自己从小到大写（编）了不知道多少实践活动报告和社会调查报告，写（编）起公文简直信手拈来，甚至还凭此混过一个廉价暑期工——他可不想穿越来到狐妖世界之后，自己还得做这种蠢事。 虽然袁胤两世人格记忆融合，但是给他造成的性格影响还是很大。 小世界之中的自己可是从来不会吐槽任务多寡的，无论什么难题，直接开心念配合破妄之瞳莽过去平a就成。 由此说来，这简约甚至简陋的夏日祭与其说是历练成长，倒不如说是让小队成员互相理解，化解在考核世界内剑拔弩张的恐怖氛围。毕竟通知之中还特别强调了同学间不得分组，需要加强沟通之类也的条款要求。 也正因此，袁胤突然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 比如戎戎的举措，比如小世界考核结果到底有没有被校方知道。 前者的重要程度自然比不上后者——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穿越者却没有任何反应，那就有点微妙了。 袁胤从头到尾检索了一遍记忆当中的考核系统，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个考核成绩测评平台大概只是一个人工智能模样的程序（障），虽然会做出评价，但是很有可能直接归档处理，并不经过人工审核。 就像是前世学校里的扫码阅卷，检查铅笔填涂色块一样，很少有老师真的把全部机器评分选项再次看完——理由很简单，这么多选择题眼睛都看花了好么！？ 目前，他还未被抓起来切片研究，很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档案直接被考核系统封存归档的缘故了。 估计等他出现重大违纪处分，或者毕业之后，才会被人翻出来吧…… 就在此时，光幕之中的狐妖背影却换了一个，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十分飘逸。她仍旧背对着学生们，却用一种冰冷的声音开始播报另一则通知： “班级内部特别短讯，谨告【全科】一班全员：由于学生王成极在小世界内考核之时，因为主观认知差异而造成体内法力异常，精神灵魂与人格记忆损伤严重，符真灵院安全理事会经过研究，断定此为’偏差世界精神分裂综合症’，学院已经向道盟递交申请，现通知如下——” 包括袁胤在内的所有小队成员，都心中一紧。 该来的，终于来了。 “即日起，学生王成极被勒令休学直至病情完全治愈，鉴于病人患病时期的相关症状，包括精神错乱法力破灭等治愈难题，所有【全科】一班的学生禁止在任何场合私下或公开讨论相关事宜，禁止做出任何疑似受到学生王成极病情影响的相关举动，违者按照符真灵院【sss】——即最高等级的违纪处分，将被勒令停学并永远不得谋取公共职位。” “直至其治愈完毕，一切有关学生王成极的相关舆论将被封锁，希望有关知情人士积极配合，以上解释权归符真灵院校方所有，最终法人代表涂山盟主涂山容容完毕。” 袁胤听完后，目光闪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属于王成极小队的所有成员，脸上神色极为复杂。他们面面相觑，又看看王富贵，看看白月初、杨蔑，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通知的内容很简单，王成极算是被物理意义上地绝对封杀了；而他们仅仅是受到“精神病人的蛊惑”——作为帮凶，罪不致察，此事接过，下不为例。 如此，算是最后的通牒吧。 第三十八章 假期

训导大会如期结束，一班的学生在压抑的气氛中，被允许在教室之内直接运用学院派发的乾坤符文离开，并不用遵守原本的校纪校规。 对他们来说，这一次的考核就相当于期末考试，所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为期不长的暑假。 一道又一道光辉亮起又熄灭，学生们踏入符阵之中，三三两两地陆续离开，而袁胤看到那些因为时空转移而出现的虚空光屑，不知为何，怔了怔。 他看向窗外，依稀看见那些考核刚开始之前就毁坏的建筑，现在已经恢复如初。 除了宿舍比较符合他记忆之中的现代印象风格以外，学院的建筑基本都带有一种前世江南水乡的特有气质，园林假山层层叠染，虽然在建筑材料的内部铭刻了大量符文阵列，但是在外观上终究还是遵循了自然的道韵。 据说是道盟建筑大师亲自雕刻模板，用符文之术放大来着…… 倒是和自己从前的学校并不相同，红墙红瓦，连绿化也是零星的几点，以人工对称的基调，做出一种几何学意义上的美感，刻意而粗糙。 “前世……看来终究是回不去了吧。” 纵然这个世界的道法妖术神奇无比，甚至还有颠倒时空错乱阴阳的符文秘术。 但混沌总是一个坎，其中的危机凶险完全不必过多赘述，连两万戎戎的复制体刚刚进入边境就被灭了一半，在征战的末期更是只剩下她一个编号戎戎的复制体——而据她所说，刚刚开始灵魂克隆工程之时，复制体的实力与真正的涂山容容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更不用说，复制其他高层人士的灵魂与肉体，诸如涂山红红和涂山雅雅，甚至道盟强者——根本无堪大用，仿佛他们对这种工程有着天然抗性一般。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关于回去从前的念想逐一去除——说起来，袁胤从刚才学生的对话中了解到，所谓的考核通过，也就是进入小世界。那些在进入之前就被各种各样攻击“毙掉”的人，也就是像袁胤那些“死亡”的室友一样，基本上都被当作插班生重新分配到了各个普通班。 好吧，有点像是分班制度。 “回去收拾一下就离开学校，回家……回到涂山榕榕那儿？嗯……” 虽然如此，自己依旧没想好恢复了记忆之后，到底用什么样的心态如何对待涂山榕榕，完全不露马脚对袁胤来说还是有点困难，毕竟那是自己前世的女神的克隆体…… 这让袁胤有些头疼——他点了点太阳穴，正要拧动制服袖口处的一次性挪移符文回到自己的单间，突然伸过一只纤细小手按住了自己的食指，让他暂时无法发动转移。 手的主人没用多少力，轻轻一挣就能挣脱开。 “等会儿，介意让我去你家看看么？” 袁胤心中一震，转头看去，猛然看到涂山戎戎的脸，自己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硬生生地转过头去，不想对上她的视线。 这个时候，班级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袁胤感受到手腕上的温度，最终还是默默点头： “……好吧。” …… “你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涂山戎戎看着袁胤将行李一件一件地归入储物符文之中。 袁胤没有直接回答，他仔仔细细地将校园制服收拢，叠起，然后放入储物小格之中，再写起符文，将小格归入空间。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强迫症。”涂山戎戎笑了笑。 “我只是整整齐齐会让人心情舒畅……就算自己看不到，你也会想，符文之中所有的东西都经过自己的整理，’检点’的感觉——”袁胤想了想，展颜一笑，“其实说强迫症也可以哈。” “小的时候，我被父母教导食不言寝不语，现在长大了我不怎么会在饭桌上说话，也不太喜欢与人聊天；失败了太多次，知道自己希望的东西通常都不太会给自己得到，现在就不敢所求太多的东西；总以为沟通的不足会让人陷入不可自拔的误会漩涡，所以相信知识可以改变一切，足够多的知识可以让生灵通达于天地之间，不被命运与人际所束缚。” 袁胤突然说了开去，涂山戎戎看着他的脸，没有说什么。 “久而久之，哪怕明白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也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的消散，如果真的不问是非只求鉴赏，用已经拥有的东西去换从来未曾得到过的东西，成长的代价……在路上摔倒会流血，在人生中跌倒会流泪，这大概是人人都懂，却永远都不能当面说出来的理由吧。” 他住嘴，笑了笑。 “抱歉啊，人生如此漫长，突然说了这么一堆奇怪的话，非常对不起。” 涂山戎戎默默摇头，而袁胤不自觉地弯腰欠身，而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床底下晃晃悠悠地咕噜噜滚出一个红色的玻璃球。 “咦，这是什么？”袁胤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捡起那个玻璃球。 通过晶莹剔透的球面看去，能注意到仿佛一滴泪痕被包裹在秋的内部，看的时间久了，甚至会让人感到一阵眩晕。 涂山戎戎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可能是哪位曾经住过这所单间的学长遗留在此的东西吧。” “soga。” “嗖……什么？” “没什么，到时候我将它送到失物招领处，”袁胤又恢复了之前的轻快语气，将那颗小球放入自己的储物空间之中，“现在，一起回家吧。” 他理了理便服的领子，看到了窗外明媚的阳光。 第三十九章 姐妹

回家的方式自然不是距离最短最方便的空间移动，毕竟要顾及环境安全，而且校内派发的一次性乾坤挪移符文只能在学院内使用，在移动距离和起始终点上也多有限制；原则上说，校内与校外的空间相互隔绝，学生不被允许直接从外界转移进入学校，也无法从学校直接挪移出去。 否则逃课也太容易了，绑匪想要抓人也太简单了。 于是乎，袁胤和涂山戎戎准备走回去…… 没错，就是走回去——小世界之中王成极王富贵甚至古越他们，似乎随便使用符文天舟并没啥事，但是在外界，符文天舟的驾驶是需要驾照的，而且只有族群意义上的成年者才能考核，否则就是违法。 自古以来，狐妖世界的人族年满二十弱冠便算成年，而妖类——这个就比较模糊，他们只能看自身的妖力境界。 在四百多年前与人族相互和解之后，妖族境界只在后两转才划分妖神与妖仙，其余的境界描述和人族一样十分简便，皆是一到五转。 而涂山戎戎如今只有四转，又是高中生的身份。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还是个超出年龄范围的合法萝莉…… 嗯，袁胤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神tm也有萝莉这个词哎我去。 上述各种无比蛋疼的规则据说也是某只闲着没事干的猴子搞出来的，而在某个穿越者的眼里，结合世界之中流传的“三少爷梦游三千世界”的趣闻轶事，交通准则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累赘吧——就算各种符文挤满了天空，从来没听说过那么一小片符文还会在空轨之上撞车吧？！ 如今时间酉时过半，也就相当于袁胤前世的傍晚六点，天色已经略微有点黯淡，远处的高楼已经开始亮起一道道照明符文。站在唯一真域的街头，袁胤两手空空地看着被紫蓝色乾坤道韵围栏护住的交通街道——这种设置可以防止行人横穿空轨——临近晚高峰，现在的交通流量已经变得越来越大，行人与妖类变得越来越多。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会儿要去买点食材，不过，刚刚最后一道前往涂山的末班符文已经离开了……我还是有点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回去？” “你不欢迎么？”一身绿色衣裙的涂山戎戎无聊地拍了拍围栏，将上面紫蓝色的道韵拍得乱七八糟，如水纹涟漪一般荡漾开去，又静静地看着它逐渐复原。 袁胤挠了挠头，他能听得懂涂山戎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至少现在不想。 “那……好吧——可是涂山榕榕的话……”袁胤并没有强调自己在说哪只狐妖，他相信涂山戎戎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她会理解的。”涂山戎戎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理解？……理解什么啊真的是，理解“我们两个其实都是涂山容容的复制体，与袁胤相遇所有的行为模式都是设定好的”这种事情吗？ 话说袁胤还不知道涂山榕榕收养自己是不是也因为这种奇怪的“设定”，貌似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也不仅仅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啊。 他终于想起那一长串的【数据删除】身份称号到底代表着什么了。 “唔，随你随你，我不管了。”袁胤猛然心烦意乱，一脚蹬在照明阵纹上，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正在走神涂山戎戎吓了一跳。 “你这人在干什么啊？！” 涂山戎戎白了袁胤一眼，袁胤回过神来，尴尬至极。 “哎，等等，戎戎，我好像把路灯弄坏了……” “哈？……那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想等着被真域交通警备部通缉么？快跑啊！” 涂山戎戎单手迅速地捏了个血色精神符文，印在了地表的照明阵列上。 随着几声“哔啵”轻响，在袁胤的破妄视角之中，自己刚刚“作案”的个人气息印记完全消失不见。 在这之后，涂山戎戎就在袁胤愣神之时，就着刚刚亮起的绿色通行符文标志向着空轨对面跑了过去。 “哦……哦！”袁胤看着戎戎的背影，一时没有移动脚步。 “赶快走啦！” …… …… 今天，涂山榕榕下班很早。她回到家换下警备制服，穿上翠绿色的绸衫之后，就坐在重力符文椅上观看每晚七点整的《盟约联播》。 “袁胤明天应该是要放假了？”榕榕扳了扳手指，“早知道今天下班这么早，就直接用符文去接他了。” 自从在警备局备案“抚养”袁胤之后，她就将原本处于中央元天境东侧的住处搬到了唯一真域之中——虽然依旧要在中央警备部上班，但警察所配备的多次挪移符文是可以直接转移到警备局的，完全没有什么负担。 “他今天会买点什么？” 原本以为袁胤年纪尚小，生活技能差得可以，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的家政能力如此优秀，几乎可以算是强迫症——那种什么东西都要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虽然在料理层面只会做蛋包饭和一种似乎存在于袁胤话语之中却从未被他做出来的“老坛酸菜牛肉面”，但无论如何都要将它们按照品字形摆放的怪癖，在一开始榕榕觉得这实在是太可笑，不过在断断续续相处一个多月之后，却也渐渐开始习惯。 “在容祖母那里，和姐妹们也是这么过的吧……好久没回去了。” 她现在想来，领养袁胤这么久，原本只有她一只妖的家里，现在还真是有点涂山的感觉呢。 晚上七点十三分，门口玄关处传来“啪嗒”“啪嗒”的印记响声，涂山榕榕心知是袁胤回家，于是她站起身来，准备给他开门。 打开门后，她却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 “袁胤你回来了啊……等，等等，你是……我？” 要不是涂山榕榕眼尖，能看到袁胤的左手腕食材储物符文上还贴着“天水山优质蔬果连锁商店感谢您的惠顾”这种标签，她一定会以为门前放了一块实体化水镜。 袁胤的身后，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狐妖少女是……？ “你好，涂山榕榕，初次见面，”涂山戎戎歪了歪脑袋，浅浅微笑，“我叫涂山戎戎。” 哈？ 涂山……什么榕榕？哪个榕榕？ 中央元天境，警备部中央大队长，在局子里号称时而冷静成熟时而泼辣可爱的涂山榕榕，居然直接愣在当场，一脸懵逼。 涂山戎戎也被这个反应惊到了——这妹妹怎么回事，难道没有传承容祖的记忆？ 见此，袁胤：“……” 心中疯狂吐槽女人就是麻烦，但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静下心来后，他还是定了定神，决定暂时不去管这诡异的氛围。 接着，袁胤俨然一副屋主人的语气开口道： “你们两个，别堵在门口了，戎戎，榕榕，进去吧。” 随后，诡异的气场从门口移到了房屋中心，让这个被涂山榕榕用乾坤工程书术法扩大空间之后的公寓套间，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袁胤在冰柜上放下食材符文，看到两女神同步的表情，扶额长叹。 果不其然，袁胤带着涂山戎戎一起到家之后，他现在就能很直观地发现，自己其实是搞不懂这两个容貌一致姓名相似的狐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小世界之中的狐念之术根本不能在现实之中使用，完全无法读心。 现在他身上除了来自于冰霜神器的水行符文之外，就只有山寨版王权剑气可以随意使唤。 似乎思维路线有点跑题……总之两个似乎不是双胞胎的女狐妖现在碰到了一起，究竟是什么滋味袁胤自己心里也不清楚——比如原作者那个叫什么小新的，嗯……画了两个红红，环绕在东方月初身边？或者是涂山苏苏和涂山红红并存一个时间点？ 哦，我忘记了，现在这两个好像还真的并存同一时刻，至少《天下逸闻》这种花边符文杂志并没有爆出“妖盟之主离奇失踪，究竟是年龄的xx还是岁月的xx”此类文章…… 而且，刚刚我想说什么来着？ 前世有个说法：三个女人一台戏。 而现在两个女妖，还长得一模一样……马德，我就不应该心软让她一起来。 “榕榕……？”袁胤看着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停下视线交流至今却仍旧一言不发的两只狐妖，试探着问道。 “干什么？”“嗯？” 涂山榕榕和涂山榕榕一同转过头来，看着他。 “没什么——你们继续。” 你们不要再去神同步了啊又不是千年修来的缘分，只是复制体而已，就算有了独立人格哦不妖格也不要这样玩啊…… 当然这些话袁胤没说，顺道把原本想说的后半句话“晚饭吃什么”咽了回去。 算了，照这个情形…… 随便做点什么吧，前世地球的菜谱我还是看过不少的。 现在的自己有了前世记忆，在破妄之瞳和超凡心念配合之下，大概终于可以不用在榕榕嫌弃的目光中吃那千篇一律的蛋包饭了！ 第四十章 真香

尽管拥有前世的菜谱与现世的手段，但袁胤发现自己仍旧做不好饭。 他的记忆是直接来自于前世，所以烹饪手法也是直接复刻前世，理所当然就把前世的错误示范也复制了下来——何况，天知道在这个一切都可以用符文道法替代正常操作的世界，做饭居然还需要靠真正的水与真正的火？！ 这是在诠释上古天真论的自然之道么，难道非要用双手做出来才能保证食材的原汁原味？ 用水火道力直接过一遍多好，白家与江家那么多人修炼什么纯质阳炎什么九天玄水，整天都在干啥啊。 而且，为什么都已经能够用修炼代替吃饭了，居然还需要做晚饭午饭早饭？？？ 怨念归怨念，如乡还是得随俗——他来来回回忙活了十几分钟，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团色泽莫名的透明团子，袁胤脑袋里还是蹦出一个念头： 或许自己还是做蛋包饭更拿手一点？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已经和黑暗料理差不多了吧……虽然颜色不是黑的——等等，你，你你来干什么？” 正当袁胤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一团废物之时，厨房门发出一声轻响，突然进来一只狐妖，吓得他赶紧把这一团奇特物质扔进混元垃圾桶，将之分解成了最基本的符文能量。 “你是榕榕？不对，戎戎？……”袁胤自己都分不清楚这两者外貌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了。 “我是你同学——你刚刚在做啥，为什么要扔掉？”戎戎蹲在垃圾桶旁看了看，可惜分解速度极快，愣是没有留下半点残骸。 “做了一剂急支糖浆。”袁胤随口胡诌。 “嗯？？？” “没什么啊，做饭失败，正在补救——停停停我知道你会笑！所以现在能不能不笑ok？”袁胤一手扶额，“对于某些新入手的菜肴，熟练度当然是个问题……” “噗哈哈哈哈，不熟练和不会做是两回事，比如这个……东西，”戎戎憋住笑，随手捏起一尾鳕鱼，“天水山特产鳕鱼？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居然还没把它过水；旁边这玩意儿是通心粉吧——这东西当晚餐怎么可能会好吃啊？” 还好她没问我刚刚做错了什么东西……袁胤偷偷捏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尴尬笑道：“想不到你居然对料理也有研究。” “可笑，别忘了，容祖曾经管理过妖馨斋，我好歹是继承了她一部分灵魂记忆，”涂山戎戎双手一挥，血色妖力流转，手上的那条鳕鱼在一瞬间就被切成十多块了整整齐齐的小块，“就算没有在圈内世界实际操作过，现在教教你这个半吊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复制人真厉害。” “那当然。” “既然这样，涂山榕榕怎么从来只吃‘元仓连锁店’的招牌方便面——她的灵魂应该也是涂山容容的复制吧，按道理知识传承几乎与你一致，居然连我的厨艺都不如？”袁胤有些无语，“话说，你们交流如何，搞清楚问题了没有？” “说到这个，问题有点大，虽然基于共同灵魂体的特征信息，她已经接受了我的存在，”涂山戎戎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肃然，“但我没想到她的记忆架构如此简单。” “记忆……什么架构？嗯，你不要扯一些我从来没听过的名词，理解起来很累人的。” “简单来说，涂山榕榕的灵魂传承有点问题，是残缺不全的，即使她知道自己也是复制体，但并不清楚太多内幕，”戎戎的指尖慢慢染上一层血红色的妖力，在水槽水面上画了一个模糊的狐妖图案，“我是最早出生的一批，所以获得的灵魂传承最早最全面，从战斗技能到生活能力几乎全部都有，而她是最近几十年才出生的，去除了次要的生活记忆，甚至在战斗技能方面也有些不太全。” “全能型和战斗型？……你们这种涉及灵魂的黑科技居然都能扯上型号问题，按道理来说，难道不是越晚出生，灵魂复制技术水平越成熟，能力就应该越全面吗？”袁胤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就像前世的硬件那样，如果越更新越卡顿，那活该掉价啊。 “逻辑上是应该这样，不过你不要忘记所有的灵魂复制都来自容祖——无论什么生灵，分裂魂魄记忆都是有限度的，所以……” “所以，涂山容容这个源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出了问题。”袁胤接口。 他想起原著之中东方月初分裂多世的灵魂，导致最终只能有一个能够存活现世的事实。 “唔。”戎戎咬咬嘴唇，“从制服榕榕的灵魂波动之中，我能共享出某些信息——最近几十年，复制体越发稀少，应该是灵魂力逐渐枯竭了。” 袁胤沉默。 他没有去吐槽“制服榕榕”这个称呼。 这间亮堂堂的厨房，气氛居然变得有些压抑。 良久，他还是说道：“先做饭吧。” …… …… “这是什么？”榕榕指着桌上的一盘与薯条非常相似的食物道，上面金黄色的鱼肉碎末和熟透了的块茎夹杂在一起，让她食指大动，“而且我刚刚好像昏过去了吧？” “没有，那是你的错觉。”袁胤一脸淡定地说着谎言——他当然不能把戎戎刚刚共享记忆情资的时候，让榕榕陷入灵魂昏迷的事说出来，“这是鳕鱼通心粉。” “并不好吃。”涂山戎戎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补刀。 “……你一个涂山狐妖就不要对人类世界的食物说三道四啊。”袁胤眉头直皱。 “那你倒是说说这玩意儿究竟哪里好吃了，天水山通心粉向来不就是粘嘴干涩的么？” “呵，见识短浅，”袁胤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虽然这是常理，但是你们可能不会知道，通心粉并不是意大利菜，但是在欧洲比较罕见的是，意大利人爱吃章鱼是出了名的——一般都认为，意大利人性格都很开朗，实际上，南部和北部是不同的，北部的人沉默死板，南部的人开朗活泼，应该是由于各地气候不同所导致的吧。” 这一番神奇的言论让涂山戎戎和涂山榕榕一愣一愣的。 “嘁，一堆废话还说得这么得意，好像自己是一个穿越者一样。”涂山戎戎脑海之中的程式不知何时启动，不由自主地撇撇嘴，“欧洲？意大利？你怕不是《三少爷异闻录》看多了吧，居然瞎编出另一个混沌世界国家的食物——而且这和通心粉的味道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我记得你以前只会做蛋包饭。”涂山榕榕一脸戒备地看着通心粉——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了这些再去观察，却越看越心中发毛，通心粉这种食物还真的不太好说啊！ “那你们尝尝呗。” “尝就尝。”戎戎随手夹了一根通心粉放入嘴中开始咀嚼。 另一边的榕榕犹豫半晌，终于也照做。 袁胤看着戎戎和榕榕脸上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突然有点好笑。 “怎么样？”他嘴角勾起。 “似乎和圈内世界的不一样哎……有点嫩滑，好像还挺好吃的。”涂山戎戎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你不要太得意，这都是刻在灵魂之中的程式让我这么说的！” 榕榕也连忙表示同意。 在涂山戎戎这个“前代机”面前，她说话总有些拘谨——尽管在原则上，她们的性格相似。 “这才对啊，”袁胤笑着补充道，“真香。” 涂山戎戎一脸狐疑：“你都还没吃，说什么’真香’？” “……没什么。” 袁胤突然收敛了笑容，“快吃吧。” 第四十一章 漫展

第二天，清晨寅时末，也就是五点整，袁胤早早起了床，端坐榻上开始日常冥想。 冥想入境，袁胤感知到超凡心念与破妄之瞳依旧是从前的样子，不温不火，而体内那神秘的星空气旋却仍旧在自顾自地缓缓旋转，对他的意念试探毫无感应。 感知良久也没有任何进展，袁胤不得不睁开双眼，暂时放弃。 “话说，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好像是穿越之后莫名其妙就有了，有点奇怪。” 思考不得要旨，袁胤随手打开床柜上的符机，驱使着空气中的水行力量化作符机能源，使它的屏幕微微亮起，紧接着，一道道《唯一真域早间要闻》凭空浮现在空气之中。 看到【未来三天，总体天气状况为晴】这条置顶的信息，袁胤点了点头。 唯一真域之内，每周的天气现象都由真域气象团队掌控，方便针对各种情况适时改变局部天气构成，云雪雨晴皆在掌握——大概是因为暑季降温需要，昨天下了一场雨，所以这几天的天气就能确定，几乎全部都是艳阳天了。 除此之外，可能是由于唯一真域内最近将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略过了【唯一真域阵法楼盘市场价再创新高】【新气象！仙米符文科技重大突破】等九境级别的新闻之后，从上往下数的第九条，一则名为【年度真域漫展开启，涂山初初即将问访】的新闻吸引了袁胤的注意力。 这个狐妖世界有多毁原著他早就已经从各个方面了解到了，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尽管没有发展网文综艺之类的娱乐项目，但是“半次元”的类动漫产物却丝毫不比前世的二次元圈子逊色。 袁胤眼中的破妄目光一闪而逝，点开新闻一目十行——鉴于人类妖类相互和谐生存的规划纲要，道盟妖盟致力于在文化方面寻找共同点，几十年以来在九境内大力发展半次元文化。而唯一真域举办四年一次的动漫展览，也是来自九境各界漫迷相互交友的地方，主要参与者组成与前世地球几乎相同，包括了半次元小伙伴，水镜摄影师，甚至在这里coser也是存在的，被半次元圈内民众亲切地称之为“侍伶”。 而随着各类工程术法的演进发展，甚至有可能在涂山高层或有意或无意的幕后推动之下，自建灵魂虚拟人格“涂山初初”应运而生——她不同于自然轮回产生的魂魄，而是完全由人工创造的独立人格，心智年龄被固定在了人类十六岁少女的水平，虽然以涂山狐妖为灵魂蓝本，但是各项参考数值却接近人类，当可以称得上世纪发明。 虽然涂山古元灵魂附文科技有限公司创造她的本意，只是想创建自动化办公用品的符文器灵，但是几个公司高管异想天开，赋予刚刚诞生的虚拟人格“三无”“银发”“身娇体柔的萝莉”“只有在歌唱时才会拥有饱满的感情”等等丧病的半次元设定，初代涂山初初虚拟人格就从办公系列物品之中脱离了出来，成为古元公司独立半次元虚拟歌姬系列产品。 在获得广大漫友一致好评的同时，许多天境城市的漫展也越来越以“能成为涂山初初演唱会的地点”为荣。这也让古元科技有限公司获得了更多收益——虽说对于一家致力于打造高端办公用品的科技公司来说，这种收益的来源实在是有些奇葩。 以上信息是袁胤从唯一真域局域网上搜索到的——就本质上来说，这和他曾经所设想的非常一致。涂山容容灵魂复制工程的研究成果，即使是被雪藏，也不可能仅仅作为战斗兵器的开发而存在，这种娱乐广大民众的虚拟歌姬大概也是其中的体现吧。 虽然灵魂复制计划的真相被掩盖起来，官方也没有明示涂山初初的人格构成来自何方，但是从涂山戎戎哪里知道了些许内幕的袁胤，也不难猜到这两者其中必然有什么重要联系。 灵魂复制与自建人格是两种不同概念的技术，难道他们的研究已经这么深入了么？ “涂山初初，唔，有点意思。” 纵观全局，自己的穿越依旧有着很多谜团，袁胤能够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记忆或许还不怎么完整，看来这一次的漫展有必要去一趟了。 袁胤揉了揉眼睛——破妄之瞳，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现在卯时末，7点整……演唱会的日期在哪里？呃……6月3日巳时一刻，也就是早上9:30对吧……天谕大广场第一场演唱会【怜花轻语】——嗯？等等，这不就是今天吗？” 袁胤火速穿上衣服，飞快地洗漱完毕，从房内窜了出去。 “戎戎，榕榕！今天我们去看漫展吧！” …… …… “你今天吃错药了？人这么多，非要来这里干啥？” 涂山戎戎依旧穿着一身翠绿色的夏季衣裙，和涂山榕榕手挽着手缓步前行。两者极为相似的服饰和妆容似乎经过了某种精神妖术的掩饰，纵然在袁胤的眼里清丽无双，但是行走在人来人往的漫展大街上，却丝毫不引人注目。 二女看着拥挤不堪的街道，略微蹙眉。 去往天谕大广场的路上，早就开放了阵法防护，傀儡手办、抱枕水镜、音像制品等周边商店就暴露在阳光之下，琳琅满目比比皆是，乾坤围栏也转变了筛选目标，禁止任何形式的交通工具来往，只允许步行。 而越接近目的地，就越能看到成群结队的行人行妖，有的高举着涂山初初的形象应援牌，有些貌似是少女的人类干脆直接假扮成了涂山初初的形象，有的甚至在印有涂山初初衣衫上手写了几个只会闪烁光芒的符文大字。 袁胤就用那些字回答来戎戎的提问： “当然要去了……涂山初初是我老婆！” 好吧，虽然后半句话是狐妖世界半次元的习俗，也可以算是前世二次元的梗，但对于现在的袁胤来说依旧是一种谎言，事实上，他本身对涂山初初到底长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嗯，完全没有兴趣。 所幸，现在他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走在前边的涂山榕榕到了一个空档处，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袁胤的眼睛道：“感觉你刚刚似乎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东西。” “完全没有！这是你的错觉！”袁胤皮笑肉不笑，“戎戎你说对不？” 涂山戎戎却没有回话，而是看着远方的天空。 此时，他们距离大广场并不遥远，人山人海之中，可以看到阳光之下，有一幕奇景缓缓出现： 涂山初初的虚拟投影从地面的符文投影台之中升起，从小小一只人形狐妖慢慢长到与旁边店面一样的高度——她迎着阳光稍稍模糊了几秒，虚拟影像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银发银瞳，白裙白鞋，亭亭玉立，面无表情，嘴唇微抿，恍若仙子一般纤尘不染。 她的手上拿着一柄小小的白色拂尘，虽是三无，却仍旧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一番的冲动。 袁胤通过破妄之瞳的远距离视线还发现，为了不让某些“绅士”看到涂山初初影像的敏感部位，工作人员还在地面上铺设了大量禁制符文。 “这出场方式……这好像miku啊。”袁胤的脑海之中回想起前世那位手拿大葱的世界第一公主殿下。 “初初公主殿下！”就在此时，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点燃了现场的氛围。 好吧，居然连口号也差不多……很快，他也没有心思去吐槽了，因为随着路人的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袁胤也被这极致的声浪震得心旌动摇，浑然没有察觉到一旁的涂山戎戎与涂山榕榕那一致却复杂的神色。 “涂山楚楚……”她们看着那个高大的虚拟影像，不由自主地轻声自语道。 第四十二章 哎呀

对于涂山榕榕来说，涂山初初——或者说涂山楚楚——的身份并不简单。 毕竟，榕榕曾经在二十多天之前，向涂山楚楚询问袁胤的身份记录，在这之后才做出了抚养袁胤的举动。而袁胤那浑然不似少年人的心性与品格，也让她渐渐有些忘记了这个三无狐妖少女交给她的异常信息记录。 现在，骤然看见涂山楚楚到来，她心中不由得想起一件事： 二十多天以前，她在虚空万藏实验室口头叙述了针对袁胤的评估报告，希望涂山楚楚将之接入档案后，再提交上级，确保袁胤的人身安全——惑心案的罪犯没有被绳之以法，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现在，二十多天过去，涂山高层乃至道盟妖盟，却全都毫无异动。 所以，虚空万藏管理者涂山楚楚，究竟有没有将这份文件提交给涂山高层？ 涂山榕榕看到这个虚拟人像，不由得陷入沉默。 另一边，涂山戎戎也沉默不语——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涂山楚楚的存在意义远比涂山榕榕所知晓的更加惊人。 涂山戎戎，作为初代涂山三当家灵魂复制体，其能力与权限都比涂山榕榕要高，自然能接触到更多涂山榕榕所不能接触的机密要闻。 在这其中就包括了涂山楚楚的真正身份。 “01啊……好久不见了。” 关于01也就是涂山楚楚的身份，最早需要追溯到三百多年前的混沌战线。 在战争的早期阶段，圈内世界对抗混沌入侵的代价极大，圈内的有生力量消耗极快，往往在几个呼吸之间就会死亡一大批道者与妖类，而合格战斗人员的成长周期又极为漫长，而混沌生灵处于混沌之中却不死不灭。此消彼长之下，圈内世界最终肯定无法承受损耗，即使是高层战力不会过快灭绝，但是下层绝对会死完，到最后一定被圈外混沌温水煮青蛙似地磨死，没有第二种可能。 不得不说，由此应运而生灵魂复制工程对于整个圈内世界对抗混沌入侵都具有相当大的积极意义，因为复制灵魂嫁接肉体之后，不仅战斗力相当完整，而且在前期更无所谓损耗与否，能够量产，无惧损耗，堪堪能够抵挡住无穷无尽不死不灭的混沌生灵。 但是好景不长。 首先，灵魂复制首先需要分裂记忆，再重新填补空白，整个圈内世界的顶尖战力之中，只有涂山容容一人可以承受一分万魂的魂魄损耗，这就造成了几乎所有的复制妖个体全部都是以涂山容容为蓝本的现象。 其次，符道学家发现，即使涂山三当家的灵魂极端特殊，可以上万次的分裂填补，也不能毫无消耗地无限次分裂，势必会造成后期复制效果的劣化——比如涂山榕榕只保留了圈内战斗的技能，完全没有生活能力，对于圈外战斗或后勤保障都毫无作用。 第二种负面效果理论原本尚未成熟，但在现在的前一天，已经被袁胤有意无意之间推导出来。 当然，即使如此，当初的高层也只有如此选择，因为现存第二强悍的灵魂复制样本是几百年前的道盟之主，东方月初——但他也仅仅承受了不到十次得分魂复制，就再也无法继续，期间甚至产生了多种复数人格，性格不合，互相倾轧，根本不能作为心灵相通的奇袭小队。 灵魂复制到了极限，涂山容容一定会陷入虚弱，甚至死亡，所以该项计划不得不停止。 但是混沌生灵仍在强攻，于是在战争后期，“自建灵魂”的方案被提出，由提出灵魂复制理论的“那个前辈”牵头，搜集世界高端战斗力思维方面所有适用于战斗的正面人格要素，以苦情树的轮回力量为引，一点一滴搭建起了这种完全人造的超级战斗灵魂意识。 如果换成袁胤前世所能理解的词汇，那就是搭载了全部高端战力战斗本能的“绝对理智战斗型人工智能”。 由于该类型ai全部由人工创造，性能极为优越，甚至不需要真正意义上的妖族人族肉体，只需要法宝承载便可作战，去除了灵魂分裂当中的不稳定因素，因此量产的便捷性大大提高，也可替代本身即将消耗殆尽的“容容军团”。 符道学家们信心十足，满以为这种以绝对冷静和超绝意识的战斗兵器能够帮助圈内世界赢得混沌战争。 但是，才刚刚生产出一台可用机型，当时攻势凶猛的混沌生灵却突然退兵了。 混沌生灵的这个举动让人无法理解，但是在大能解卦预测未来之下，得出混沌生灵一两百年之内或许不会在大举进攻的卦象之后，消耗巨大的“自建灵魂”工程自然而然被搁置——因为暂时不需要战斗，圈内世界的战争经济也几近民不聊生的崩溃边缘，各项民生与道盟传承也都必须细心梳理，防止断绝。 颇有点鸟尽弓藏的意味，但是现实就是如此。 一百五十多年前，涂山戎戎在涂山进行最后阶段的修整之时，看到过符道学家因为发明成果而心喜若狂，停战的消息传来之后，戎戎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沮丧——因为自己的贡献完全落到了空处，这些科技工作者自然不免有些失落。 最终记录：这项工程除了唯一产物“01”以外，没有其他个体，剩下的实验成果也都被封存。 初代机在之后被涂山雅雅命名为“涂山楚楚”，监管唯一真域内的涂山直系实验室“虚空万藏”。由于其绝对冷静的性格，与生俱来的低下妖力（因为本质上只是灵魂体），极强的演算速度，被妖盟的后继成员亲切地称之为“计算机小姐”。 以上就是涂山戎戎所能知道的大致信息，至于现在看到涂山楚楚被作为虚拟歌姬“涂山初初”的形象出道，她也并不奇怪。 有的时候，上级就是想借此掩盖她诞生的真实目的。 至于，为何涂山二当家如此取名，将“01”称作涂山楚楚，而不是“涂山雅雅”的谐音，涂山戎戎记得涂山雅雅当初是这么说的： “无论是通用妖族文字，还是通用人族语言，’雅雅’的谐音都不太好听……” “噗嗤。”涂山戎戎想到这里，脸上由于回忆而产生的阴霾稍稍散去，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属于人工ai的歌声缓缓响起，轻柔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的生灵耳中，喝彩的欢呼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自发地挥手致意——他们几乎都在聆听涂山初初的歌唱。 而在此时，袁胤总算反应过来，看到涂山戎戎和涂山榕榕两妖诡异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嘀咕： 咋回事啊？ 袁胤并不知道两位涂山容容的复制体已经将涂山初初的存在形象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现在也不想听什么歌，只想趁机开溜，挤到人群前面，利用破妄之瞳大肆破解一番涂山初初的灵魂数据。 他当然也想远程观察，这样更不容易露出马脚，但是——没办法啊，“绅士”防护符文禁制的存在，不仅阻止了某些变态偷看涂山初初的裙底，也阻挡了袁胤的观察视线。 天知道为啥这种地方的“防偷窥”禁制如此发达…… “那个，你们在这里看吧，我去买点周边……”袁胤指了指一个偏僻的角落——由于那边处于街道外围，远离大广场，所以几乎没什么人，但是从他所站的位置到那里，却隔着厚厚的人群。 这是一个看似非常合理的理由，袁胤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他打算移动到她们的视线之外就撒腿开溜，毕竟事关自己穿越的秘密，如果非要让他解释清楚，还是非常麻烦的。 哪能想到两位狐妖转居然过头来，脸上的神色较之前更为诡异，其中的涂山戎戎更是盯着袁胤看了很久，从脚底看到头顶，又从头顶看到脚底，一遍又一遍，直让他心中发毛。 “干啥……你干啥？” 涂山戎戎的脸色罕见地红了红，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向他所指的方向努了努嘴，再瞥了袁胤一眼，就此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一脸“我不认识你你赶紧走远点”的表情；而涂山榕榕则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像以前教训没有恢复记忆时的他一样，伸手赏了袁胤的额头一个爆栗。 由于身高相近，而且袁胤也没感觉到恶意，就这么被毫无防备地被敲了脑袋。 然后他一脸懵逼。 我这是干了啥了？？？ “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涂山榕榕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一脸悲愤，“不过，早晚我都要将它们都取缔掉！” 袁胤：“？？？” 我不就是想去买个周边，暂时不陪你们而已嘛，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么……他转头看向自己刚刚所指的偏僻店面，看到了商店的全貌。 紧接着，他就明白两女之前为啥这么做了。 这家地处偏僻的周边商店并没有标明它的店铺名字，但内里橱窗居然毫无遮掩地摆着“限时出售涂山三姐妹实体小型傀儡手办，欲购从速”等字样，甚至袁胤还能隐约注意到，店中某些涂山周刊书架底部压着的条目，那半遮半掩刚好可以让外人看见的地方…… 居然是本子。 嗯，这个…… 卧槽！ 袁胤目瞪口呆。 这一刻，他非常希望自己破妄之瞳的远视能力不是被动技能，然而超绝的目力让袁胤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本子的编码目录：《涂山容容与涂山苏苏（无修）》、《妖盟大当家与二当家的姐妹事》、《三百年前的道盟兄弟情》、《白裘恩传》…… 等等，刚刚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啊，我的眼睛！…… 真是没想到，圈内世界的民风如此开放，居然还敢将道盟妖盟的领袖半次元化、手办化，两局难道不管管这种奇怪的风气么，真乃天地良心人民好官……不对不对我特么到底在想啥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应该赶紧去买本子…… 啊呸，我不是去买本子的。 我是去、我是去……等等。 我是去干什么的来着？ “听我解释，我不是去买本子的啊！”袁胤的神色尴尬无比。 “那你去干啥？”涂山戎戎斜视着袁胤。 袁胤：“……” 这你叫我怎么回答小姐姐！ “你想去就去吧，但是说好了，不许买我们的。”涂山榕榕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然后冷冷地补上一刀，“否则要你好看。” 袁胤：“……” 说了我不是去买本子的啊！ 这，这这，这真的是跳进龙湾都洗不清了卧槽！ 冷不丁，涂山戎戎一道血红色的望月掌力将袁胤打飞出去，让他轻柔地撞开人群，恰好进入了那个偏僻的小巷。 一阵腾云驾雾之的感觉过后，袁胤轻轻落地，没有受到行人的注意，肉体也没有受到半点损伤——但是他却欲哭无泪。 感觉自己沉稳冷静地形象都在此刻直接毁灭了啊！ 第四十三章 借一步说话

“……” 好吧，自身的形象毁灭起来很容易，但想要再次重建起来却很难。 所以袁胤决定暂时不管这件破事，毕竟想要在短时间内解释清楚也非常麻烦，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去解析涂山初初的灵体数据。 刚刚这个落脚点恰好处于漫展活动最外围，人群数量稀少得符合预计——毕竟这种店铺所营销的东西包括兄贵在内，于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难以起齿，即使有所需求也势必小心翼翼地前来购买，生怕被熟人发现——在此种市场情况下，白天逛这家店的人怎么可能会多！ 袁胤忍住开始分析起某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虽然这家店居然敢明目张胆卖这种东西，后台应该不小的。 但是对上了正主，其结局就不得而知了。榕榕刚刚可是明确提出“早晚有一天将它们全部取缔”的论调——这位可是涂山容容的复制体，私下里买卖某些蓝色物品还好说，现如今真的对上了官方，想必这家店在不久之后绝对会因为某种“不可抗力”因素而关门大吉，被责令整改了。 而可能是引发“灭门”惨案元凶的穿越者袁胤，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声抱歉啊。 话说，他自己还是有一点点难受——容容可是前世自己的女神啊……不知道前世的宅友们看到自己真正老婆的本子被人卖来卖去之时，是高兴地说一句“兄dei借一步说话”，还是气势汹汹地追问“xxx是我的反驳无效”呢？ 这是个伪命题……他前世怎么可能有老婆！？ 摇摇头止住了自己发散性的思维，袁胤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此地虽然人群稀少，但是距离广场最中央的涂山初初，却比刚刚自己飞过来的起点更加遥远，里里外外人三层妖三层，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而且人群妖群对待涂山初初的虚拟影像都极为狂热，完完全全是前世的追星族翻版。 之前，袁胤只想找一个偏僻的角落方便躲开两女的视线，现在躲避视线和借口都已经准备好了——纵然有些傻x——但是现在却好像离目标更远了喂，那么多生灵堵在面前，自己过去根本无法掩盖行踪了啊！ “失策啊……那我过来干什么？” 袁胤看了看身边小巷的建筑，除了一些宣传牌以外，大门统统紧闭，贴着“暂未到开放时间”的符文封条。 唯一真域内部建筑保持着一惯的特有风格，除了拥有江南水乡的正常椽梁结构之外，外表都笼罩着大大小小的防护阵法，恒温除湿功能等等应有尽有，历历可数清晰可辨。如果在平常，这一些阵法印痕都应该完全看不见——建筑表层最外的防偷窥阵法启动后，会让整座建筑都笼罩在符文迷雾之中，如果没有屋主人的允许，那么就只能从内往外看，不能从外往里看，更不能被攀爬。 但是今天是漫展日，处于漫展活动范围内的所有建筑都会适时对漫友开放。 既然迟早都要开放，那么那些防偷窥法阵就没必要一直启动着，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能力有财力，支付全部法阵的高昂租借费用，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唯一真域——除非像榕榕挪用公款（大雾）搬家，或者像是涂山初初所在的古元大公司。 “要不……我走屋顶？” 袁胤左看右看，再看看储物空间之中榕榕所给的符币零钱，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之中慢慢成形。 然后，他用水行法力直接模糊了自己的样貌，走进了刚刚那家无名周边商店。 刚一进门，袁胤就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 “兄dei，借一步说话。” 还趴在专柜上在打瞌睡的售卖员完全没想到白天居然也会有人来对暗号，直接被吓得翻身坐起，一抬手便是大大小小的“冰暴符”“捆仙符”“风灵掩咒”此类束缚符文漂浮在身侧——虽然在此时，他迷迷糊糊的双眼还没有完全睁开，但是只要对方稍有异动，自己就能将其束缚住……然后溜之乎也！ 这位人类老兄还以为有关部门找上门来准备那啥了呢。 “冷静点，多玛……咳，老哥，我是来谈条件的。” …… 十五个呼吸之后，袁胤心满意足（大雾）地走出商店，完全无视身后售卖员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而他的手上多了一本奇怪的东西——别误会，他对天发誓，这绝对不是容容的本子。 啊哈，手上的这本其实是《千华镜（初初公主殿下无修）》啦。 嗯……表情心满意足大概是因为这本杂志是袁胤费了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物理）了售货员，才得以用超低价格买到的限量典藏版！ 绝对没有用涂山容容的名号去威胁（物理）他！ 绝对不可能这么下作！ 而至于为什么要买这个——当然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各个楼层之间有符文警示，也有人员巡逻，就算从房顶上过去，也难保不被发现，”袁胤走到街道边缘，看着楼层，“嗯……新闻之中好像说过什么来着？这种巡逻都是相关爱好者自发组织的——虽然安保程度比官方还要完备，以至于’取代了官方’有些不可思议以外……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的！” 你们公主殿下的本子在我的手里，如果想要拿回去的话，那就……咳咳，嗯。 万事俱备……herewego！ 袁胤找了一个视觉盲区，将杂志放进储物空间，向着建筑纵身一跃，右脚直接踏在了房屋外壁上。在他即将下坠之时，水行符文瞬间在脚下凝结，将鞋底与屋舍阵法牢牢固结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一到冰墙也从墙根长起，把他横空落下的身影慢慢托住，抵抗着重力的压制，让他不至于直接掉下去。 借着这两个力量，袁胤施施然迈出左脚，避开房屋上所铭刻的阵法印痕，踏住屋舍的墙面，如法炮制之下，左脚也很快就被寒冰的力量固定在了房屋墙面之上——紧接着，右脚脚底的符文力量在袁胤心念的控制之下直接散去，让他得以抬起右脚向上行走。 袁胤就这么一脚一脚保持着与地面平行的姿势走到了楼顶，然后翻身站到了屋顶上方，摆正了重心。 这样的做法的确比较累比较二，但也并不是为了耍帅。他一开始的确想直接爬上去，但如果将水行符文直接凝结在手的表面，没有手套的防护，那非得冻伤不可。 “呼……总算上来了。” 看着头顶的纯净晴空，万里无云，袁胤不由得手搭凉棚眯起眼，破妄之瞳扫视之下，发现从此地到目的地的最短直线距离之上，楼层之间有几个隐隐绰绰的人影，正在来回巡逻。 此情此景，袁胤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几个奇怪的念头。 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想起了前世玩过数十遍的跑酷游戏，换到如今的场景之中甚至连名字都能随便想好，比如什么《狐妖符影：崛起》，什么《刺客信条：狐妖小红娘》，什么《符文侠：真域骑士》之类的…… 没办法啊，这就是游戏动漫小说沉浸太多的坏处了，如今的场景做派既视感是在太强烈，袁胤总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按“x”键向上攀爬，或者在高处按个“e”键开始同步甚至信仰之跃溶于水什么的…… 话说，以后修为高了，或许也不是不可以啊——这个世界也是有coser的嘛。 好了好了我不皮了……袁胤轻轻一笑，一脚踏出，片片冰霜自右脚底飞起，在一刹那间凝结成极为稳妥的固定装置，然后顺势踏出左脚，冰爽再起，留下晶莹的脚印，又在阳光下极快地消融。 一步一步，他就这么在陡峭的屋顶飞檐上奔跑了起来，甚至越跑越快。 从没练过体术的袁胤，这一刻的敏捷属性仿佛直接被点满，似乎劳拉、阿泰尔、爱德华、戴斯蒙、韦恩少爷甚至康那什么男人灵魂附体——他不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一群走到哪里哪里就塌的人！ 好的，至少这里没有塌…… 飞檐走壁，袁胤渐渐熟悉了这种行走方式，得以抽出时间来开启破妄之瞳，将巡视者一一标注出来。 一路上，身处在十数丈高空的袁胤甚至还有闲暇观察下方街道的人群与店铺。这其中各种本地特色的coser最为引人注目，最多的就是涂山初初的形象，除此之外，一些原创角色也十分有趣，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些酷似前世动漫的造型人物；尚未开业的店铺也类型各异，傀儡手办周边杂志自然是常有的，有些商店外面悬挂“99%拟真世界预购版”宣传标语的即视感也非常强烈——这tm难道真的不是刀剑神域？ 突然，前方下面街道的人员骤然减少，与此同时，一阵深潜入水的憋闷感涌过全身，袁胤心知自己已经突破了防窥视禁制，进入到真正的警戒区。 目光所及，袁胤抬手一扬，悬浮在半空的符文警戒符被水行符文力量直接隔空冻结宕机，这种机械死板的无人警卫完全没有任何用处；而在他最短必经之路上，两座高楼之间，有两个的视察人员挡在中间，如果绕路的话实在太远。对此，袁胤早有办法，十分简单粗暴—— 他把涂山初初的本子扔了下去。 扔书的手法和力道经过袁胤的特别控制，外人绝对看不出它们飞来的轨迹，这一点对于凡人来说很难，但对于他的超凡心念肉体掌握来说，并不难以做到。纵然那两个警戒员依旧紧守岗位毫不动摇，但是袁胤完全能够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在看到本子时，有那么一刹那的飘忽。 就是现在！ 袁胤从房顶上一跃而起，水行符文力量在半空之中化作冰块在脚下凝成，充当了垫脚石的作用托住了袁胤，得以让他二段起跳。 符文冰块失去了袁胤的控制，以一种比平常寒冰更快的速度消融蒸发，没有留下半点水迹，紧接着，对面高楼顶部也瞬间生长出一根冰柱。身在半空的袁胤直接让它长到了自己身下，形成一个网兜装置，总算是接住了自己。 高楼近在咫尺，自己偷渡成功！ 袁胤小心翼翼顺着冰桥走到高楼顶端，挥手散去了符文力量，看到眼前景色变得更加开阔。在前方百米处，高大的涂山初初虚拟人像侧对着袁胤，整个灵魂投影从头到脚一览无余——阻碍窥视的防护法阵已被他甩在身后，现在就是自己解析灵魂影像的最佳时刻！ 很好！—— 正当他将破妄之瞳的视角调整到完美之时，视野之中涂山初初突然扭头望向了他。 “嗯？”这个行为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余地，袁胤直接被她毫无感情的目光吓了一跳。 随着眼睛一闭一眨，破妄视角被袁胤强行移开，视野余光之中的涂山初初却没有丝毫转头的迹象，似乎之前根本就没有转头看他。 错觉？ 袁胤不信邪，再次企图解析，然而这回却不是眼神警告了。 破妄之瞳刚刚看到涂山初初，他的脑海之中就直接响起了一道无机质的机械音： “命令，过来。” 声音刚刚消散，眼前的一切景象骤然塌陷，仿佛空间破碎一般，白洞搅碎了一切常理形象，直接从空旷的天空变成了一个纯白色的六方空间。 饶是袁胤经过小世界之中的时空变换，也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空间转移的痕迹波动。 他尚在懵逼之中，还没来得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前方的虚空之中，一丝丝亮银色的光辉就逐渐汇聚，形成了涂山初初银发白衣的娇小形象。 然后，不等袁胤想通，虚拟的狐妖就淡漠开口道：“命令，陪我逛街。” 【请假】

作者感冒了……预祝各位狗粮节快乐啦。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十四章 虐狗节的标题我实在没想好

“啥，逛街？” 袁胤刚刚反应过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就发现自己直接从高楼顶被传送到了地面街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看到周围的柜台和流动的人群之时，袁胤还是有一种恍惚之感——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空间传送能力实在是太过无声无息，简直恐怖。 这里应该是漫展中心大广场旁边的特卖柜台吧，但为什么现在就开业了……？ 一只冰凉滑嫩的小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腕，袁胤随手挣了挣，却没有挣脱。 他瞬间警惕起来，但耳边依旧能够听到那三无的机械音：“解释，这里是专卖场，漫展期间全天开放，并不需要像外部园区一样等候时段另行开业。” 原因并没有提问，但是涂山初初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回答了这个问题。 专卖场声音嘈杂，人流量巨大。袁胤扭头看去，发现身边的涂山初初娇小可爱，一身白衣的她长着副天使般的面容，恍若人偶一样精致。 这是本体？ “你能读心，知道我刚刚在想些什么？” “解释一，无法读心，符仙的灵魂波动虽然难以察觉，但是自体搭建的魂魄核心足够察觉到阁下的思维，根据解排法即可推算而出。”涂山初初一只手拉着袁胤，一只手攀着柜台，无神的眼睛紧紧盯着符文橱窗之中的傀儡手办。 “解释二，外界人像是躯体投影，目前阁下面前所见到的涂山初初，为本体。” 原来那个高大的人像没有消失啊……所以你刚刚是猜出来的？ 既然没有被直接发现的可能，袁胤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一点，但仍旧不敢过于轻慢。 “嗯？这是涂山初初的等身傀儡吗，啊啊，好可爱啊！” 忽然，数道声音从旁边传来，袁胤回头看到几名少男少女穿着奇特的cos服饰趴在另一个柜台边缘，表情整齐划一，满脸陶醉地望着涂山初初。 “呃，等身傀儡是……？”袁胤下意识地问出声。 “解释，虽然涂山初初的本体程序唯一，但可以将不超过30%的人形日常行为灵魂程序复刻入正常人类大小的人造傀儡之中，帮助主人生活学习，功能上类似地球混沌世界的机械女仆、虚拟女友。”涂山初初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 地球，嗯……这话信息量未免太大了点，袁胤表示自己需要缓一缓。 “就像这样。”涂山初初突然放开手，也不再看着傀儡手办，而是转身回头提起白裙鞠了一躬，对着袁胤做了一个起居日常的姿势，表情也开始生动起来，丝毫不像一个毫无感情的灵体，甚至连原本三无的语气也变得极为人性化。 “死道士哥哥，早上好！” 嗷嗷… 萌翻了！ 看到这一幕，旁边那几个宅友突然集体发出一声奇怪的尖叫，让尚处于懵逼的袁胤感觉这几个人是不是发疯了…… “这是最新型号的等身傀儡吧？官网上很贵的啊！居然还会叫小哥哥……” “有生之年有生之年，顺便说一句，公主殿下真可爱！” “等等，那家伙是这个傀儡的主人吗？公主殿下这么可爱，他怎么完全没有表情啊靠，难道是已经习惯——实在是太让人羡…不对，生气了！” “我要发易信让大伙儿都看到！”一个漫友脸色愤怒，然后迅速拍照留念，利用符机在漫展的官方聊天室内发出这样一个信息： 【1】：这家伙居然对公主大人的恩赐无动于衷，真是太过分了！ 【2】：什么？地点在哪，应援团何在，咱们抄家伙一起上啊！ 【3】：问题来了，有照片么？(′▽｀) 【4】回复【3】：你这楼歪得也太快了吧！不过同求照片。 【5】：求照片。 【6】：求照片。 【7】：求照片。 【8】：打破阵型，生灵的本质是复读机！(“▔□▔)/ 【9】：刚刚谁打断复读了？.jpg 【10】：公主大人的恩赐？现在市面上的所销售的傀儡应该只有简单的辅助生活功能吧，连早安问好都没有，怎么能叫做恩赐？ 【11】回复【10】：这么说应该是最新内测版了，可恶，总之，有钱人原地爆炸吧！ 【12】：爆炸吧！(╯‵□′)╯︵┻━┻ …… 【27】：诅咒完毕，那么，照片呢？ 【28】回复【1】：难道你想学公主殿下萌混过关？Σ(￣□￣||) 【29】：好啦，有图有真相，拿去，不用谢。（贴图） 【30】：啊啊啊公主殿下好可爱！我也想被公主殿下提起裙子问好！ 【31】：这楼歪得已经无可救药了喂！ 【32】：等等，那家伙居然敢让公主殿下牵手！？居然不敢帮公主殿下买手办！？你们别拦着我，应援团的团长大人啊，请赐予我杀死他的力量吧！ 【33】回复【32】：去吧，干掉他！ 【34】回复【32】：应援团天下无敌！ …… 袁胤摸出符机，看到公共聊天频道上面疯狂刷屏的信息，一愣一愣的。 天知道这群人到底是为什么兴奋成这样——如果袁胤告诉他们，这只虚拟狐妖是真正的涂山初初，根本不是简简单单会卖萌的傀儡…… 而且联想到刚刚的行为，这灵体能实现空间转移，还能拉着自己不让走，保不准还有更强大的手段——话说都能够这样做了，为什么还要让我陪他她逛街？ 刚才还要求我帮她买东西？？？ 这难道她不是一个虚拟灵魂人物吗？ “解释一，涂山初初虽为人造，但有机体自身独立意识；解释二，与符仙闲逛，可以利用相关数据包建立感情回路；解释三，涂山初初希望获得感情。” “唔，好吧，你又猜到了？……而且，为什么称呼我符仙？” “解释，……” 涂山初初话音未落，会场当中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整个仿佛进入了黑暗纪元，呼救之声此起彼伏，可视范围内打砸抢的声音时有传出。这完全不正常——一般来说，即使是非常危险的境地，大众也绝对不可能这么突兀地陷入无序之中。 “怎么回事？”骤然失去视线，袁胤却丝毫没有慌乱，幽蓝色的破妄之瞳瞬息展开，但是入眼的，却是一片漆黑混乱的法则集合。 混乱…… 混沌？！这里怎么会有？ 身边涂山初初那白衣白裙白精灵的模样瞬间变换，银白瞳孔突然变得纯黑色泽，衣衫上突然多了几道红蓝绿相间的狐妖纹饰，一头银发仿佛失重般根根漂浮在空中。 “个体编码tsjnrryyy01，请求作战展开。” 第四十五章 标题娘我喜欢你啊

涂山初初的身上散发出丝丝洁白秩序荧光，照亮了十米范围内的黑暗空间。 破妄视角之下，袁胤看得很清楚，红绿蓝三色相间的狐妖纹饰代表的力量与涂山三大首领的标志如出一辙，失重的长发末梢燃起了纯质阳炎与王权剑气的波动，而她的眼眸中不断从上往下刷新的数据面板，给自己的感觉非常熟悉——那架势几乎与杨家天眼一模一样。 再看她周身泛起的银白光辉，压迫感几乎与北山妖帝齐平，灵体之中更有许多袁胤所无法认出的道者妖类痕迹。 “果然如此，涂山初初一定与容容的灵魂工程有关，这……她体内到底收纳了多少强者的力量？”袁胤神色惊异，“但为什么现在就变身了？” 就在此时，初初一声冷哼，淡紫色的空间波纹如水色涟漪一般从她身上绽开，轻柔地绕过袁胤，向黑暗世界辐射开去。 随着“噼里啪啦”几声爆鸣，周围的柜台与里面的展品都被直接粉碎。 “这是……坤元的力量？！” 袁胤这才反应过来，这招式的即视感与小世界当中自己所遇见的坤元仙尊如出一辙，空间破碎无物不斩，涂山初初居然可以将它操纵自如，在绕过了自己之后还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威力！ “这规则适用于现实，嗯——” 突然，袁胤看到在黑暗之中，一位身穿cos服装却脸色漆黑的男子，亦步亦趋地向着他们这里走来。 他双目猩红，五官腐烂，身上的关节呈现奇异的扭曲，走路的姿态极为反人体工程学，失魂落魄得恍若前世生化电影之中的丧失。 男子狼狈不堪身上的制服连带着里面的肌肤也有多处破损，分明之前是被空间切割的迹象，但是诡异的是——他完全没有流血，一点血迹都没有。 那深可见骨的创口之中尽是浑浊的淤泥状灰黑物质，正在一滴一滴从伤口处滚落下来，落到地面。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目标锁定，死。”涂山初初一见到他，就立刻飞身而起，白色的鞋底直接踏在男子的脑袋上，类似北山妖帝的粉碎奥义瞬间爆发。 男子的脑袋如同碎裂的西瓜一般爆了开来，但依旧没有任何鲜血脑浆，反而是几大坨灰色的淤泥物质四散飞溅，其气味刺鼻得令人作呕。 涂山初初单手一张一合，几面紫蓝色空间护盾护在了她与袁胤的身前。 袁胤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灰色泥浆从光洁的护盾表面划下，掉在经过符文加固的专卖场地面上，居然飞快地腐蚀出了一个小洞，再朝着更深处继续腐蚀。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地上就多了一个漆黑的空洞。 袁胤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着这玩意儿要是溅到人身上那可真是…… “解释，黑雾之潮，失心魔咒。”涂山初初面无表情，“存在于混沌之中的灵魂病毒，无法可解，无药可医，人族妖类触之即死，初期阶段可由任何介质直接感染，而后通过撕咬等血肉手段间接感染，身体所有部位无视一切物理攻击；根据盟约规定，需要第一时间消灭感染体。” “警告！安全等级提升至天境崩毁级别，请求启用第二形态加护。” 前面半句话，肯定又是她猜到了袁胤的心思之后直接向他解释，而后面半句话更像是涂山初初对她自己所说的。 袁胤能够看到涂山初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手上突然多了一柄浮尘——和外界巨大的人像浮尘不同，这上面明显有着强悍的法器力量波动。 “失心魔咒？……你是说这是来自混沌的侵入？”袁胤问道。 腐蚀性的体液与身体，无视所有物理攻击，感染能力堪比生化病毒，这也太可怕了吧…… 涂山初初无言点头，眼眸之中的数据极速涌动，“监测到意外事故……目标一已确立，保护符仙袁胤直至其有自保能力，着重其成长能力，标注：不完全保护；目标二待定中——建议，破妄之瞳解析涂山初初本体规则，确保短时间内恢复被保护者最初的符文力量。” “这，”袁胤先是愣神，然后苦笑，“你怎么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解释，涂山初初不属于生体，脱离时间轴整合范围，其余资料库因未知原因无法启用，以下是创造者留言——” “留言损毁严重，日志检索……乾坤之泪缺失，核心亟待修复。” 涂山初初的身躯似乎抖了抖，接着又很快恢复正常。 “警告！三个刹那标准时间之前，监测到d15区域内专卖场已无生体反应——目标二已确立，清除范围内所有可见失心者；次要目标确立，计算可行性后执行：不暴露自身身份。” 初初清冷的三无音在空间之中回响，这个时候已经无需担心声音的传播是否暴露目标了。 原本偌大的专卖场，现在只剩下以涂山初初为中心方圆十米的范围有着可见光，其余皆是一片漆黑，犹如天地崩毁的前奏。 之前袁胤所听到的那些略显混乱的呼救声，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之内就逐渐微弱，到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漫友们大部分都是凡人，而现在，存活的生者已经变为了死亡的执行者。 显而易见，取呼救声而代之的，是某些越来越清晰的沉重呼吸声。 黑暗之中，隐约可见那些逐渐向他们这个唯一光源前来的墨色人影。密密麻麻，仿佛丧尸围城一般，这压迫感足以令最症状轻微的密集恐惧症患者发疯狂叫。 “好吧好吧，虽然我完全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为啥我不受影响，但是……”袁胤舔了舔嘴唇，看看周围已经能够看出轮廓的人形感染者，“你的意思是不会将我保护得非常严密，需要我自己成长起来，把这些家伙杀光，如此这般就行了对吧？” “赞同，符仙接受能力强大，言行果决，理解万岁。”涂山初初继续冷冰冰地棒读。 “……这什么语气，”袁胤哭笑不得，原本这里令人心悸的场景居然在此刻变得有些喜感起来，“看来你真的需要加载情绪模块。” “附议，涂山初初也作出同样需求指示；符仙已经清楚明白涂山初初的运行架构，赞同乘以二。” 袁胤想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涂山初初为什么要判断他“已经清楚明白自己的运行架构”——大概是由于自己说了“情绪模块”这个来自前世人工智能的梗？ 话说乘以二是什么鬼？！ 袁胤单手一招，一柄蓝紫色的空间之刃在手上成型。剑格铭刻了“王权”二字，淡金色的王权剑气与淡蓝色的水行法力，在剑柄处汇聚，发出锋锐与温润相互协调的凌厉气息。 这正是一把山寨版的王权剑——剑体由无数破碎的空间组成。 袁胤曾经在小世界之中见过坤元仙尊施展空间道法，但限于小世界规则缺失了极为关键的回路而无法在外界运用，不过基础依然在。 此刻见识了涂山初初的手段，超凡心念配合破妄之瞳，坤元空间大道的奥秘在袁胤眼里瞬间一览无余——对他来说，万物之中万事皆允，唯有混沌不可解析！ 如果自身精神力足够，只要袁胤愿意，他甚至可以将山寨版王权空间剑布满整个圈内世界。 “疑问，符仙的计算能力与实际偏差值极大，空间解析速度超出评估范畴，请求回答。”涂山初初面无表情地歪了歪脑袋。 袁胤笑了笑：“无他，唯手熟尔。” 一个感染体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速度并不比一个平常人快上多少；而在光亮区外，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看着区内的袁胤与涂山初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只有一个？……袁胤制止了涂山初初为自己夹持纯质阳炎防护的举动。 他倒提剑刃，大步上前。 一米，两米；三步，四步，逐渐开始加速—— 面前恶心的尸人已经近在咫尺，袁胤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身上越发喷涌的灰黑色浆液，自己的鼻腔也被刺鼻的气息所侵染。 感染者……大概这种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灵，那扭曲的关节，猩红的眼眸，失活的肌体，连五官也都被杂糅在一起，半吐着舌头，恍若地狱恶鬼。 很难想象在几个呼吸之前，这具尸体的主人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漫友。 一人一尸距离近乎于一米，而感染者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猩红但失去了视野的双眼微微亮起，腐烂的喉咙发出喑哑的嘶吼，干枯的双臂举了起来，向着袁胤的脸抓去！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涂山初初，她的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但双目之中的数据流却突然加快。 而在此刻，袁胤的脑海之中，当初王成极小队等人的战斗数据恍若幻灯片一般逐帧播放起来，无数的套路被理解整合，身体也终于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行动。 剑拳指掌，腿肘肩腰，地火风水，无数念头纷至沓来。 但是这都不是他所需要的，因为袁胤如今的手段并不多—— 混沌力量无法解析，水行符文的进攻形式只能化冰作为无效的物理攻击，山寨版的王权剑气也不能附着于肉体之上，而空间之刃限于精神力的数量，也只能长到一柄长剑的极限！ 所以，他现在只能用剑！ 来吧——从头到脚，从肩到手，从胯至背，仿佛心有律动。 一泓寒光涌起，袁胤提剑一横，在那一刹那直接并住了两只枯黑的手臂，锋锐的剑刃一搅，斩却了失去了活性的肌肉，浆液喷洒，被水行符文的力量冲刷殆尽，然后连带着断裂的臂骨，顺势一剑挥下！ 呲啦一声轻响，感染者的胸口瞬间裂开一道一尺长的大口子，袁胤瞬间欺身从他的右侧穿过，躲开了大量喷射而出的腐蚀液体。 但是这个感染体仿佛毫无痛觉，直接转身扑倒了袁胤，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水行符文在体表形成了一些防护，没让袁胤当场被腐蚀掉。 “吼！” 无数感染者见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集结的口号，也是参差不齐地嘶吼一声，共同挤进了光亮区！ 袁胤猝不及防，破妄视角蓝光一闪，减缓了时间感觉，总算让袁胤狼狈地挣脱了束缚，找到空隙站了起来。 卧槽，装逼失败！…… “提示，感染者需要击碎头颅方可完全击杀。”一旁，涂山初初的眼眸恢复了平常的数据流动速度，于是冷然道。 她伸出玉指从浮尘之上划过，带起点点星芒，然后随手一指点在面前虚空之中，阵阵无形的绝缘波动从指间荡漾开来。 刚好围在她身边准备向前扑的五名感染者的头颅瞬间爆裂，连一点浆液都没有飞溅出来——涂山初初身上的秩序气息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她之前没有用这个招数，只是为了提醒袁胤感染者体液的危险。 “示范结束，如果符仙需要，我可帮助您抵抗三次死亡契机。”她缓缓浮到空中，看着下方被近十个感染者围困的袁胤道。 破妄视角之下，子弹时间的感觉让袁胤觉得周围怪物的动作变得极为缓慢，在此刻涂山初初的声音却毫无延迟地灌输到了他的耳朵里。 “好吧，”他看了看周围铺天盖地的尸人，撇了撇嘴，“你早说这些是丧尸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破妄重现，剑光又起！ 第四十六章 对面打野会玩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天谕大广场本身的架构模仿的是涂山本部天谕星轨大阵，是以用“四通八达”来形容也毫无过分之处。但在此时从外界看去，整个漫展场区似乎被一个灰黑色的雾气罩子全盘笼罩，根本看不清内里的真实情况。 警备部已经完全封锁了这片区域，紫蓝色的乾坤护栏化作警戒线，隔离了雾气罩的内与外。而负责在封锁线之外这边拦截无关生灵进入的，则是全副武装的道妖双盟士兵。 由于最前线的消息刚刚传出不久，所以这些队伍的人员组成显得良莠不齐，军方与警方的人员互相混杂，整体平均的实力境界并不如何夸张，最高也不过四转巅峰，装备武器也都是常见的法宝符文，甚至在这里还有漫展区域的外围普通员工参与其中。 但无论是谁，都严阵以待。 时间缓缓流逝，围观的生灵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因为“亲友被困其中”等等理由而开始骚乱，与此同时，妖盟官方的一只奇袭小队也在集结，只不过由于灰雾的组成实在难以解析，情况无法判断，他们并没有直接突入其中。 虽然圈内世界承平多年，但是武装力量的反应速度并不慢，甚至由于符文通讯技术的发展，比前几十年更加迅捷。 奇袭小队的队长熊耀斌，是熊妖化形的妖盟长官，在队伍之中的修为算是顶尖，达到了五转的地步。他原本是拿着水镜地图与自己的手下互相参谋，期望能找到一条安全进入的道路，也确保遇到突发情况时也能全身而退。 但就在此时，他的眼角突然闪过两道翠绿色的影子。 长久的军事化训练以及家族功法的修炼，让他拥有强悍体魄的同时，也拥有了不俗的灵觉，类似人族神识的直感让他直接转头爆喝道： “嗯？！……来者止步！” 眼角察觉到的两个影子从气息来看似乎有点人族的味道，但熊耀斌并没有特意去指出对方的种族，毕竟如果对方真是人族的话也不太好收场——虽然远古熊族是妖类之中少数不喜欢斗争的群类，但不代表人族会对某个妖类氏族另眼相看。 然而等他正眼看清对方之时，眼前的一幕却直接让他单膝下跪，声音颤抖。 “三，三当家……” 眼前的两个翠发绿裙，鹅黄绸衫，正是每一个妖盟成员都必须熟记的涂山三当家千面妖容的形象。 说实话，熊耀斌并不知道为何对方两个都和涂山容容的外貌完全一致，也并不清楚这分明是涂山高层的外貌却散发着人族的气息——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就算有再胆大包天的生灵能够冒着被追杀至天涯海角的风险，去易容成为涂山雅雅涂山红红，也没有人没有妖愿意去模仿千面妖容，没有任何例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所以现在眼前的这两位狐妖，肯定与涂山容容本妖有着极为亲密的联系。 他的身前，榕榕和戎戎相视一眼，微微点头。 身为涂山容容的灵魂复制体，她们肉体的直接来源其实是人族肉身的培育，毕竟一般妖族的身躯如果不经过上百年的灵力灌注，就连化成人形都难以做到；涂山狐妖的肉身也需要情道妖力的调理，条件过于苛刻，所以只能以人类肉身代替妖躯了。 “看来容祖’此界’唯一的形象塑造得非常成功，这妖完全没有过问我们的身份……不用暴露了。” 涂山戎戎唇口微动，细密的声音通过妖力直接传入涂山榕榕的耳中，没有让第三者听到，“这场袭击如此突然，按照之前你所说的做吧——在圈内世界，我的权限并不比你高。” 涂山榕榕微微点头，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熊耀斌，“起来吧。” “我需要你和你的队员，帮我们做一件事。” …… …… 另一边，猝不及防陷入战斗的袁胤并不知道和自己同居（大雾）的两位容容复制体已经在着手准备着某项计划。 他只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掉这些看起来像丧尸，实际上比丧尸还要恐怖的超级兵，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当然，比较奇怪的是自己对死亡对杀人居然毫无感觉，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吐槽了。 最先一个感染者的双臂被袁胤直接砍掉，暂时失去了直接束缚自己的能力。紧接着，袁胤一个借力翻身落到了柜台上，靠着完美复刻自王成极的剑法，以及阵破之时惊鸿一瞥所见的白月初的身法，险之又险地跳出了包围圈。 就在“因为疏忽而陷入困境”到“分析敌方单位脱出包围”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袁胤的思维极速转动，将动作之中的冗余不断剔除。 来自地球的思维融合，让袁胤多了一些耍帅和装逼的念头，而王成极等人的实战经验也有大量不符合他自身特性习惯的动作，需要亲身体会，一点点更正。 周围的感染体看到袁胤脱离包围到了高处，嘶吼声声，纷纷向他围困而来。 两步跨出，袁胤整个人身在半空，右脚在即将触碰到死者密布腐蚀液体头颅的同时，水行符文的力量流转之下，道道寒冰镇封了对方，让其暂时无法行动。 一剑点下，空间波动无形无相，紫蓝色的光芒从最根本的组成深处爆裂开来。 感染了失心魔咒的圈内生灵，身体的再生速度极为强悍，完全免疫了常规意义上的物理攻击，断手断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修复完成，即使是袁胤的冰封力量也只能停滞尸体的行动，不可直接切割。 但空间切割并非物理切割，是直接转移了两块区域，尸体的脑袋毫无阻碍地碎成几瓣，每一块都蕴含着极为深邃的坤元力量。 “第一个。”袁胤手下不停，一剑三段，如法炮制一般接连爆碎了三具尸体的头颅。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这货似乎越来越熟练了。 涂山初初看着袁胤在下方大杀特杀，双目之中有着莫名的神色。 存在于脑内某处的尘封数据库正在被缓缓解开，持剑而舞的身影似乎与某个人物渐渐重合，但总有一点无法自然。 只因为那个人的手段…… “符道么……”她喃喃自语，这一回，却没有再用那机械般的语气。 第四十七章 猥琐发育，别浪

未知名的剑舞糅合了坤元空间与王权剑法，袁胤用此法不断地斩杀感染体，也在一点点地将空间的力量纯化入体。随后，不经意间的内视之下，他发现自身丹田之处的星空气旋，旋转速度变得更加迅捷。 随手一剑将来袭的尸体头颅击碎，袁胤扫视当场，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距离杀戮刚开始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他也在涂山初初的指示下，一边战斗一遍跟随她向出口移动。而随着地面上被爆掉脑袋的尸体越来越多，腐败的肌体黑灰与溅射的灰泥状物质也越来越多，袁胤也不得不时刻将水行符文的力量挂在脚底，以防无处不在的腐蚀性体液对自己造成不可逆转的感染与伤害。 但感染体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不断从光亮区以外的地方涌来，频率完全没有半点减缓的迹象。 这个地方原本就是漫展区的核心地带，根本难以计算到底有多少凡人在这场浩劫之中变成了这种骇人听闻的混沌邪物。怪物不知疲倦，攻势生生不息，完全没有尽头。 感染体的进攻手段无非是大力的双臂禁锢与凶猛的利齿撕咬，最多再加上感染特性，以及极具攻击性的体液与无视物理攻击的特性，若是真的要防备起来，就凭那点简陋的动作，在袁胤开了破妄时间的模式下简直不要太简单——但是以一敌万之下，体力的消耗依旧非常过分。 每一点坤元爆破都要精准到位，否则便毫无用处，袁胤的精神力与体力消耗极快——这也是现实世界的争斗与小世界当中不同的地方。 至少在小世界之中，袁胤不会在一刻钟之内就几乎耗光体力。 就在此时，涂山初初那三无的声音响起：“坤元之道入门，试炼第一阶段完成。” 说完，她用力扯断了手中拂尘的中央丝线，身上压迫感十足的气势突然有些不稳，原本飘在半空的高度降了降，堪堪稳住之后，连凝实的灵体形态也变得有些虚幻。 袁胤没有看到涂山初初的衰弱迹象。 涂山初初拢了拢手中的拂尘丝线，一把捏住，然后放开手，在半空之中抛下了一颗呈现四种不同颜色的结晶体。 “接着。” 这是什么？ 还有，这居然叫试炼……？ 地面上的袁胤正忙着挥剑劈砍，听到这个词差点忍不住爆粗口——虽然他能从各个蛛丝马迹判判断出此次的混沌入侵完全就是突发事件，而且按道理也不可能有人会用混沌来有预谋地来搞自己，但是拿这种累死人的突发事件当“试炼”…… 涂山初初的灵魂程序设计者完全就是带着满满的恶意吧？ 来不及在心里问候设计者的亲属，袁胤在自己脱力之前尽力接住了那块青黄红白相间的晶体。随着手指刚刚触摸到它的表面，一抹五色的光辉瞬间亮起，道道暖流从晶体之中流淌而出，飞快地冲向袁胤的四肢百骸。 一种极端舒适的感觉洋溢开去，他只觉得刚刚的疲劳之感完全消失，体内精力充沛精神饱满。从外表来看，那有些瘦弱的躯体也变得有些阳刚起来。 借着小世界当中的经验，破妄之瞳瞬间解析，他发现这块结晶的构成极为惊人。 这赫然是除了水行以外起于四行的本源结晶集合体。 袁胤的身体之中原本只有水行道则，本质上也只是他从神器傲雪断寒澜之中解析出来的适用于现实世界当中的道韵，小世界当中的其余道则都无法在现实当中使用。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木土火金的本源力量让袁胤在自体解析的同时，除了消除他身上的疲劳感，也直接补完了剩余的四行力量。 配合身体之中原本就存在的水行力量，五行循环生生不息，直接在体内的丹田之处自然而然地建立起来！ “这是……？” 就在这一刻，袁胤惊喜地发现，成形的五行循环带来了近乎恐怖的精力源泉，甚至星空气旋也转得越来越快，开始反哺脑海泥丸宫之中的精神识海。 至少，现在的自己完全不用担心体力与精神里相继耗尽的问题了。 “提示，前方五米处，专卖场出口。”涂山初初淡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提醒袁胤即将进入下一阶段。 袁胤：“……” 好吧，他已经懒得吐槽目前的情况了……在涂山初初的强调下，原本是末世丧尸围城一般的氛围，却完全没有任何危急的恐怖之处啊。 蕴含着五行力量的空间之刃将一众感染体逼退几丈，袁胤刚准备按照初初的指示前行。突然，一道炫目的符文光芒猝不及防直冲他的脑门。 刚要触碰之时，额头上五行光华流转，硬生生削去了所有的冲击。 袁胤惊出一身冷汗，破妄之瞳分析出刚刚符文能量异常精纯恐怖，若非刚刚成型的五行循环自发护主，自己怕不是就要交代在这奇怪的符文光辉之下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涂山初初怎么没提示我……？ 肩膀一沉，他转头看向涂山初初，发现这个ai娘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之前人畜无害初始形态，手中的拂尘直接消失，彩色的衣衫也变得素白，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肩头，刚刚凛然的气势完全消失不见。 嗯？ 什么情况…… “什么人？！”前方居然传来一声惊呼。 此时的黑暗空间失去了涂山初初的光源照明，早已重新变得一片漆黑。然而就在这片无人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正常行走的人影。 之所以称之为人影，因为即使是袁胤的瞳术也不能看穿混沌迷雾，只能模模糊糊察觉到对方的走路姿态十分正常，跑动起来也并非感染者的丧尸步。 啥？！不是感染者？！ “你是……？”袁胤悄悄用五行力量护住全身，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活人？！好好好——快跑，跟我来！”一道声音顺着神识波动传入了袁胤的脑海，与此同时，一只符文能量汇聚而成的手也从对方掌心之中伸出，拉住袁胤就往外边跑，完全不说点什么解释一番。 袁胤察觉到符文大手并没有携带什么恶意，也就随他一起向前飞奔。 他很好奇，按道理来说没有人能够从混沌入侵当中存活下来，自己因为涂山初初或者别的深层次原因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又跑出来一个幸存者？ “刚刚抱歉了，因为不知道是人是魔，所以给你来了这么一记……你没受伤吧？那些怪物是不能用神识传音的，我们这么直接交流，是不会引起注意的。” 精神海中传来的神识波动透露出了很多讯息，袁胤若有所思。 “没事，你不用道歉……”他向对方的精神波动之中透露出了一个善意的讯号，“我们这是去哪里？” 袁胤注意到，自己跑动路线的前方，对方的符文能量正不断封锁着周围的空间，不至于让脚步声音传到外界。一路上也能见到许多藏匿于灰黑雾气之中猩红眼眸，却对二人的奔跑行为全然熟视无睹。 看这种行事严密的架势，毫无疑问，对方经验老到——要么是曾经经历过这种入侵，要么是某些大家族的核心子弟，接受过相关传承。 “没事么？看来你的修为也不错……我们到了。” 袁胤一愣，发现前方的灰暗陡然消失，眼前出现了一个幽蓝的空间。 这个空间的外壁尽是一些繁复的纹路，最中央漂浮在空中的是一个纯净的冰蓝色球体。整个视界的色泽与袁胤破妄之瞳的光芒并不相同，环境光辉不是那种神秘严谨的格调，反而是深邃清晰的氛围，就好像是纯净的虚空一般。 几乎与袁胤在小世界崩毁之前，曾经有幸目睹过的没有被王成极混沌力量污染的空间一样。 “我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活下来……等等，你是？”那人散去符文手臂，转过头来，看到身后的的袁胤，不禁惊叫出声。 “袁胤同学？！” 袁胤看到对方的样子，心中也是惊异了一下：“裴欢？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这个人类，尽管穿着一身常见的黑色夏季运动服，******，那头短发也明显是伪造的假发，但袁胤的目光何等犀利，破妄视角之下，所有的伪装等同没有。 从脸型身高甚至是皮肤粗糙程度来判定，他就是自己【全科】一班的同学！ 第四十八章 标题你再调皮我就把你腿打断

“你怎么……” 两个人同时发问，然后又同时停下，神色行为看起来极为同步。 “好吧，”裴欢定了定神，看了看袁胤肩头一动不动装傻充愣的涂山初初，完全把她当成了人偶，于是摇头苦笑道，“我也是半次元爱好者。” 这家伙的性格与自己曾经见过的不太一致，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之前表现的那么自负骄傲。 袁胤注意到这家伙的伪装虽然看起来极为业余，但是如果不是自己拥有破妄之瞳，也很难看穿……难道裴欢这么做是为了躲避他人出来逛漫展？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没想到啊，你喜欢的居然是大众女神，虽然很多人都喜欢涂山初初，但这么精致的人偶——嗯，毫无瑕疵，官网售价也非常贵，真的是……袁胤同学，你的家境——抱歉，在下佩服。” 啥？袁胤总觉得他似乎在说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还把我误解成了什么奇怪的爱好者…… 这大概是对方宅属性被发现之后的状态……吧？ 袁胤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心说就算你告诉我你其实是宅男那也没什么用啊，我刚刚想问的又不是你的爱好，而是想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扭头瞥见空间之中的浮空冰蓝球体，突然问道：“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嗯，没错”裴欢迟疑片刻，脸上神色莫名，收起了刚刚略显揶揄的姿态。 他点点头，“我当初就在一旁买涂山容容的限定手办……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买个手办怎么了，你不也有个人偶么，好吧我们扯平——整个会场就突然爆发了黑雾，好多人都变成了失心者；若非身边突然出现了这个幽蓝空间，将我拉入其中免受其害，估计我也会栽在这里了。” “哈？你怎么会在这里？” “半次元爱好者的狂热程度毋庸置疑。” “你这理直气壮得我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袁胤随口吐槽，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对了，你刚刚说，失心者？” 他看似满不在乎地提问，心中却暗暗思索—— 这家伙怎么知道失心者的传闻的？ 不是说混沌消息都被封锁了么……难不成事情的真相还真的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他的家族传承与道妖双盟的高层有直接联系？ 裴欢沉吟片刻，良久之后，才以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确实，我所知信息的确来自圈内世界的高层，但我本人与他们并没有丝毫的血缘或者灵魂传承的关系。” 袁胤心中一凛——这又一个“圈内世界”的名词，这人到底…… “每个符真灵院的家庭信息，对其他学员来说都是处于半公开状态的，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我来自于一个草根家庭，你也应该能了解我与王富贵之间的矛盾根源。” 裴欢说到这里，垂下眼睑，“你待如何？” 袁胤点点头，他知道相关的信息。出身于草根的裴欢，凭借天赋与努力一步一步走上台前，虽然与天生的二代不太对付，但是王富贵能让他跟在身边，并且对他的嘲讽毫不质疑，这本身就是对其能力的认可——裴欢的成就与他的背景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草根背景还会拖累他取得更高成就。 “相比起我的信息来源不明，我更好奇的是，袁胤同学为何也能在这场危机之中幸存下来？”裴欢忽然抬起头，眼眸之中的光芒有些奇特，“我知道失心魔咒，或者说失心诅咒，也知道它不仅对普通人来说无法可解，对于六转以下的修炼者来说也同样杀伤力强大——怎么你现在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袁胤沉默。 “而且你还规避了我的符文攻击，这证明你的修为至少比我要高，但我完全察觉不到你身上的符文力量，也感觉不到道力、法力，甚至是妖力的波动。” 而裴欢继续说下去，“你我都是同学关系，也都是漫友，只不过你喜欢涂山初初，我喜欢涂山容容，我本不该如此逼迫于你——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失心诅咒不仅会侵蚀生灵的灵魂使其变异为可怕的魔物，甚至还会造成某些完全未知的变种……” “如果你是这样的，嗯，这样的东西，有着人类的外表，内里却是如同那些怪物一般流淌着’混沌之质’——抱歉，我不得不谨慎一点。” “小世界考试完后，我就检索过所有同学的背景资料，除了王成极的资料有些不对劲以外，涂山戎戎的资料介绍需要的权限高得离谱，但是唯独你的资料最为普通——普通到我完全不敢相信你能毫发无伤地夺得班级第一名的冠冕。” “所以……” “你是混沌魔物么？” 裴欢说到这里已经是声色俱厉，他捏起两道符文——看这样式，一道是留言符文，另一道则是牵机毒文。 袁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裴欢，然后笑了笑。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是那种已经变异了的混沌魔物，那为什么还要做出此等防范？” “你应该也十分清楚，如果我真的是你口中的怪物，那么除了留言能够成功以外，区区牵机毒文根本无法奈何一般的失心者——更何况我这个由此变异而来的’混沌魔物’？” “我当然知道，”裴欢淡漠道，“但是这东西不是来对付你的，是我用来自杀的。” 袁胤眉头一皱，“自杀？” “我知道别说这种东西，身上的所有符文就算一起使用，都无法对你造成半点伤害——但我不喜欢在死后，尸体也变成魔物去祸害圈内。” 袁胤恍然大悟，心中有点钦佩，但同时又有点头疼——这种心志坚定的人不太好忽悠啊…… “原来如此，”袁胤拍了拍手，笑道，“不得不说，和你聊天真的感觉非常棘手……这思维的缜密程度，啧，不愧是素来有’草根强者’戏称的裴欢同学啊。” “过奖。”裴欢表情不变。 当然，还有一句话，袁胤并没有说出来。 裴欢这个人，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像自己，或者说经历记忆融合之前的自己——那种绝对冷静的思维模式，让人找不出半点瑕疵。 袁胤了解自己，既然裴欢的谨慎与自己相差无几，那么如果没有足够的真实证据，以对方的思维肯定能够找出破绽。 虽然自己肯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无论从裴欢所知道的信息还是他的人格来看，袁胤都不希望他就此死去。 不过，自己还没解析过牵机毒文，如果裴欢要自杀，袁胤表示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救治啊。 “提示，对他说出’符仙’。”袁胤的神识海洋之中，突然传出了涂山初初的声音。 袁胤双眉微蹙，他不知道涂山初初这回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她缩了回去，还能解释成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她自己的身份，从而而装作人偶坐在他的肩头，但现在又让自己说出这个词…… 算了，没啥办法，先听她一回。 “好吧，你听说过’符仙’么？”袁胤捋了捋袖口，向裴欢摆摆手。 对方挑了挑眉，紧接着在袁胤诧异的目光之中放下了手中的两枚符文，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什么鬼？ 这什么展开？ “没什么，预言当中，您如果降世，也必定会像刚才那样询问的。”裴欢居然在袁胤面前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这之后，他微微向袁胤鞠躬。 “刚才那样……你是说，’你听说过符仙’这句话？”袁胤突然感觉不妙。 涂山初初你给我出来，这肯定又是在坑我对吧！ “解释，这是符仙魂魄之中所必须经历的过程，与此次混沌入侵和见到裴欢毫无关系；即使目前不触发，日后也必定会触发。”涂山初初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袁胤的脑海中回响。 袁胤：“……” 所以说这种什么事都不知道恍若失忆的感觉真的好烦躁啊靠！ “不必担忧，符仙，”裴欢摇摇手指，似乎是看出了袁胤的困惑，“我会向您解释的。” 第四十九章 好的老大我不皮了

“在517年之前，也就是天纪元年，这个世界曾经有过一场大浩劫。”裴欢用符文能量构造出一桌两椅，“请坐。” 袁胤依言坐下，他想听听裴欢到底想说些什么。 半晌之后，袁胤总算听明白了——裴欢的故事其实与自己前世所知的勇者打败大魔王的剧情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一个称号“符仙”的绝世强者经过千辛万苦找到了时空本源，然后带领着天下群雄经过一番争斗之后，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封印了“混沌黑狐”，阻止了它们对圈内世界的破坏行为。 这剧情听起来槽点颇多，按照袁胤的推论，这其中也有很多不尽不实之处，而裴欢也多次提到这并非真实历史，而是经过后人改变的历史故事——就像是地球混沌世界当中《三国志》与《三国演义》的关系一样。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袁胤在意的是，这个称号“符仙”的强者居然有着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姓名。 姓袁名胤，放出去肯定会被某些辣鸡黑粉小学生喷子说成“取名者闲得无聊想显示出有文化而取”的名字。 他本以为自己的名字应该算够奇葩了，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人和自己的名字一样？ 如果说这是巧合，可这也巧合得太巧了一点。 “其实我知道这个故事多有疏漏，在知道你的名字之后也着实震惊了一番，”末尾，裴欢温和笑道，“但你一直都没有说出刚才那句话，我也没有当场提出。” “……嗯。”袁胤沉吟。 现在想来，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排演过的一样。 符仙这个词，他最早在小世界之中听涂山容容讲过，当时还不太明白为何容容所说的是“别人都忘记了他的名字”；再然后，小世界结算的光幕面板之上也出现过这个称号，却被自己有意无意间遗忘了；接着，涂山初初也强调过，甚至指出如今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所命中注定所要经历的。 现在，自己又被裴欢当面称呼为“符仙”。 这四个个体，每一个之间并没有实质上的联系，其中两个还是非生灵的存在；若说他们集体都为了一个谎言而欺骗自己，这种假设实在是太站不住脚了。 所以，这是真的么？ “我有个问题。”袁胤沉声问道。 “请说。”裴欢道。 “你为什么就如此确认我就是符仙，甚至还直接放下了防备？”袁胤盯着裴欢的双眼，看着他略微反光的符文黑框眼镜，“传说故事毕竟就是传说故事，如果仅仅凭这一句话就能确认我是符仙，这种事实在是太过荒谬。” 袁胤没有说出涂山初初等人的事，他心底里莫名觉得——这还不到时候。 裴欢静静地听完袁胤的疑惑，然后轻轻拍手称赞，“不愧是符仙……” “闭嘴，”袁胤冷声道，“我不管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但你既然称呼我为符仙，也当然知道我的脾性——我是说，假设你笃定我就是他，那么你也能明白这种恭维似的敷衍对我毫无用处，我不需要你的赞美，我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代表了什么！？” 被蒙在鼓里做戏，如果不被揭穿，一切还好说。但是当事人被有意无意之间透露出各种信息，证实自己所在的世界和“楚门的世界”有着一样的性质，被别人导演被别人安排，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你总算问到这里了，事实上如果你不问这些，我们也不能主动透露更多东西。” “不过，我还是想要说一句抱歉。” 裴欢苦笑道：“不是我不打算告诉您，事实上，限于某个相关于时空的契约，我们这种游离于时空回廊之外的特殊个体，不仅不能主动说出某些事，就算您主动提问，我们也是没办法向您直接透露出所有的信息的，我们也有自己的苦……” “说清楚。”袁胤敲了敲桌子。 “好吧，如果您非要如此的话，”裴欢摊摊手，“举个例子，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是呈现线性前进的模式——你应该可以明白，地球混沌世界有一种名为’火车’的交通工具，当它高速行驶在轨道上的时候，如果在它身下的铁轨上突然长出一根垂直地面无法破坏的铁锨，那后果……” “你懂的。”裴欢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也是如此，知晓相关内情的我们尽可能地在向你透露信息，但却不能完全告诉你所有的东西，有的时候还不得不编一些似是而非的内容来掩盖。哪怕是’你猜对错，我来点头摇头’这种形式也不行，时间是连贯的点，我们不想毁坏铁轨——除非你想让这个世界毁于一旦。” 他说道：“我们守护了这个圈内世界这么久，可不想看到它没有毁于混沌之下，反而是被秩序的生灵亲手毁灭了。” “至于为什么我判断你为符仙，很简单啊——我在过去看到过未来。” “什么意思？”袁胤疑惑，“你是说你可以预言？” 这种事并不稀奇，顶尖的大能的确可以预测到模糊的未来，但是裴欢的修为远远称不上“大能”，身份也一清二白……等等，一清二白？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没等袁胤提问，裴欢说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都是肉眼可见的现实，也是过去的我曾经所看到过的未来；在更久远的未来，您就是符仙，所以我能判断，现在的你就是他。” 什么情况？？？…… “这么说，”袁胤的神色变换莫名，“你刚刚只是在试探我？并不是真的怀疑我？” “没错，”裴欢点点头，“我知道这场失心诅咒的混沌入侵肯定会发生，由混沌引发的灾难无法避免，但我从中看到了你的影子，所以前来告诉您——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他。” 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必定会成为符仙，还是说我就是符仙？ 袁胤没问出来，因为这个问题按照裴欢的言论，即使自己问出来也是得不到正确答案的，甚至还会被告知一个似是而非的历史故事，混淆视听。 那么，涂山容容，涂山初初，涂山戎戎，裴欢等人的言论，垦耕也有一部分是错乱的咯——比如刚刚那个故事当中，所谓符仙一脉单传，我就是符仙的传人。 这也是假的了？ 简直是一团糟…… “如果我没有回答那句话，你会怎么样？”袁胤突然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裴欢定了定神，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摇了摇头，“时间长河就是如此，看到的既定未来，无论如何都会发生。您必定会说出这句话，我也能够顺势将一些内情和盘托出。” 我一定会说出那句话……？ “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切？”袁胤现在感觉非常烦躁。 “当您有足够的力量扭转时间的时候。”裴欢点点头，又摇摇头，“而且，还需要乾坤之泪。” “哎，真的是……时候不早了。”他突然抬起头，喃喃自语。 乾坤之泪？ 听到这个词，袁胤悚然一惊，那不是涂山初初所需要的记忆核心么，这东西—— 当他回过神来，却发现眼前的裴欢形体正在逐渐破灭，生命的气息也在不断减弱，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具体的身形，徒有轮廓。 “你这是？……”袁胤骇然。 “是了，从我这种状态来说，看来您通过我的话语内容，已经分析出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算了，估计本该如此，我一直在纳闷为什么看不到我这段时间以后的命运轨迹。” 裴欢无奈地笑了笑，“时空的搅动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存在，很快，裴欢这个人就将彻底从这个世界之中消失。” 他整个人已经变得几乎完全透明，连声音也很难维持住根本的音色。 “存在消失……你是说？” “没错，就如同历史上的那位一样，被时光长河抹除了存在，无法被所有生灵记起，你要知道，其实我……” 裴欢还未说完，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蔚蓝色的空间之中。 袁胤伸出手想要挽留什么，却惊骇地发现，自己脑海之中关于裴欢的记忆也在迅速遗忘，原本他想追问裴欢本身到底是什么身份，涂山初初到底为什么这样子，这个空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要做这一些事—— 然而现在就连对方的样貌，甚至对方刚刚告诉自己的相关信息都开始逐渐模糊，然后消失不见，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是彻彻底底的存在抹除。 “不，等等！……” 袁胤强行震荡精神海洋，坤元空间的力量结合着体内五行循环的疯狂旋转，想要抵挡着时间侵蚀的伟岸力量，但是却毫无作用——世界的时间线是凌驾于更高层面的概念，拥有实质的五行与空间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但是，那星空气旋不知为何，旋转的速度几乎停滞。 …… 良久，袁胤抬起头，眼瞳之中满是血丝。 他一把抓住那个冰蓝色的球体，将之锁入了储物空间，对着肩头的涂山初初道：“走吧。” “开启下一步试炼，我想将它们全部杀光。” 刚刚，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有一个执念却非常深刻，在脑海之中异常执着地烙下了痕迹—— 变强！ 【周更预告】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学期应该就是周更了。 虽然我越写灵感就越多，但是只有在晚上的质量才会更高，也就是11点之后。 所以体谅一下医学生吧，每天背书会死人的（正经）。 让我想想，这个黑雾之潮的危机过后，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个、两个、三个……嗯，四个大环节，然后就是我预想当中的大结局。 其实结局的线索在前两卷都埋下了，除了袁胤的记忆肯定恢复，混沌的计划终于失败，还有意想不到的三个大彩蛋。 想想那位白前辈和我的书名吧，聪明的书友应该能发现我要干什么了（笑）。 那么，晚安啦。 ——来自学校宿舍顶着室友的愤怒目光而码字的作者。 （ps：我很想今年把它完结啊。）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周更预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十章 今天很累，不如咕了吧

“……” 涂山初初从袁胤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很快就变成了之前的形态。她的衣衫样式与刚才完全一致，全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带着点些许斑斓——但是她的身边却少了那极为明亮的秩序光芒，变得不再引起那些混沌生物的注意。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手办，递给袁胤。 刚刚空间之中的蔚蓝光芒，随着球体被收容后就消失不见，混沌灰雾逐渐蔓延而来的情况下，即使袁胤有着破妄之瞳，也只能依稀辨别出这个手办的模样。 “容容手办？……” 想必是骚乱后，有谁不小心掉在这里的吧？ 袁胤没有从涂山初初手中接过手办，但是眼前的这个ai萝莉却强硬地把它塞了过来。 这个举动让袁胤一时间有些奇怪：“怎么回事——虽说这东西的主人多半已经凉透了，但我拿这个应该也没有什么实际效用吧？” “解释，任务道具，带来幸运的傀儡粘土人。” 袁胤扶额长叹，无语至极：“这种理由太敷衍了……” 任务道具……之前还说是试炼，现在你还真的就直接把这个当成游戏副本了？ 况且，天知道在狐妖这种超凡世界怎么解释这个名叫“幸运”的神秘属性的，是不是累积多了之后，自己还能变成走走路就能捡到神器的龙傲天主角？ 但是，看这架势，涂山初初很明显想让袁胤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带着。 既然这只ai娘目前像任务小精灵多过像出道偶像，袁胤也懒得再与她争辩什么。反正储物空间大得很，区区一个粘土傀儡而已…… 他随手将手办收入储物空间，向涂山初初问道：“那么接下来……？” “阶段二，符……受试者袁胤需要立即在原地整合体内五行循环、坤元空间、劣化王权剑气、星空气旋的基础道则，”涂山初初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点点星芒，“监测到外界特遣人员尝试进入环境，阶段二改作限时任务，计算可行性中……” “倒计时一刻钟零三百七十个刹那，开始计时。” “哈？”袁胤一脸懵逼，脑子半晌都没转过弯来。 “等等，星空气旋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啊，这坨疙瘩拧在一起，和混沌几乎是两个极端，根本无法理解分析……” “倒计时，一刻钟一百二十五个刹那。” “……你让我待在原地，也就是说这里目前没危险，对么？”袁胤看着已经化作定时闹钟报时的涂山初初，无奈道，“能不能让我再问一个问题？” “一刻钟整。” “我说，你刚刚想称呼我符什么？”袁胤深吸一口气。 “解释……系灵魂程序错误而造成的口误，希望受试者加快自己的解析速度。”涂山初初干脆地闭上眼，“由于某些现实层面的原因，失心魔物暂时不会经过此地，阶段二完成之后即可明白。” “……好吧。” …… …… 与此同时，灰雾边缘的一座安全屋之中，涂山榕榕看着水镜画面上的特遣小队，脸上的神色似是紧张，似是无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画面之中，小队人员正在灰雾之中沿着应急符文通道缓缓前进。 他们穿戴着由涂山高层特别提供的防护服，款式宽大，十分老旧，在外形上就好像袁胤前世的防辐射服。 昏暗狭小的场面居然有点寂静，涂山榕榕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一部分通过灰雾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一部分没入无尽的雾气之中，掀不起一点波澜。 突然，耳边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戎戎？”涂山榕榕回过神来，盯着画面，“你在哪里？” “我已经进来了，这种程度的黑雾以我的精神力……幸亏之前强制性让他们分享了一部分精神链接，否则还真的有点顾及不上，”画面之中仍旧没有戎戎的身影，但涂山榕榕却能够听到涂山戎戎的声音，“放心吧，解析的能力非常诡异……那家伙肯定不会有事的。” “……”涂山榕榕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那一晚，她曾经和涂山戎戎进行了一次“灵魂层面”的信息交流。这之后，涂山榕榕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但是同样——她也突然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 某些灵魂程序通过涂山戎戎的记忆共享解封，由此诞生了某些对袁胤的特殊感情，以及各种习惯，也在一点点解开。 但这也是袁胤觉得涂山榕榕突然变了不少的原因——她在抗拒。 然而在抗拒的同时，涂山榕榕曾仔细思考过——平心而论，她自己是并不太认可这种强塞进来的感情的。 倒也不是说非常厌恶，不过，自己的三观因为记忆复制的残缺，受到涂山容容本体的影响较之涂山戎戎来说更少，环境所占比生成的自我部分更多，自然而然就对这种“突然出现”的感情有所反感。 太过突兀。 当然，无论如何，这些复杂的感情纠葛，也让涂山榕榕开始更为好奇并怀疑：袁胤与容祖真正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确切的情况她们并不知道，唯一能够解答的狐妖，现在大概正在苦情树的某处沉睡。无论是涂山榕榕还是涂山戎戎，都没有完整的容容对袁胤的记忆，存在的只有某些称呼，某些暧昧，某些习惯，仅此而已。 “戎戎……？”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和容祖的关系真的像我们所猜测的那样，那我们，还有你说的哪还有那么多与’容容’二字谐音的姐妹们，应该如何抉择呢？” 涂山戎戎在共享记忆的时候，曾经隐晦地暗示涂山榕榕自己愿意遵从记忆的安排。 然而，涂山榕榕明白涂山戎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充其量，仅仅是抗拒意识比自己小得多。 但是，现在的她忽然想到了，在如今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涂山榕榕、涂山戎戎和涂山容容，单单是在封魔之战之后，就有无数个容容的复制体诞生，而以每一个复制体为首，又产生了麾下诸多共同体。 就像涂山戎戎曾经有两万个共享姓名的分体一样。 这些超多数量的复制体狐妖，就算经历大战后减员无数，也终究还是存下来了一批。 这么多，如果她们的情感都像涂山戎戎所选择的那样…… 嗯……？ “而且，真正的容祖，还未曾醒来——如果在她醒来之后，看到这些……” 画面之中，涂山戎戎依旧没有身影，但她听到涂山榕榕的话后，在未知的角落，她也开始沉默起来。 她知道，在之前的小世界考核之中的容容，也仅仅是个灵魂投影罢了，真正的涂山容容并不知道这一切，或者说——她并不知道这些已经被她自己主观遗忘的记忆，究竟造成了多大的后果。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问题。 第五十一章 告诉我，开学的感受怎么样?

一刻钟之后，袁胤从入定中睁开眼，看到身边涂山初初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苦笑。 事实上，他终于没能按时完成解析任务，虽然其余诸如五行空间劣化王权之类的法则几乎能明白个通透，但惟独那老顽固似的星空气旋毫无动静。 就像袁胤之前所形容的那样，这东西和混沌是两个极端。硬要用能够理解的话来说，混沌的表象是极端无序，所以无法印证实质；星空气旋则是极端有序，有序到了致密的地步，一点都无法剥离。 无法深入查探，自然也无法理解。 “你这任务……没完成会怎么样？”袁胤心中略有些忐忑。 “解释，无效问题，无法回答。”涂山初初的目光闪烁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忽然生动起来，“载入情绪模块……我的任务是帮助成长，即使任务失败，也不会像什么主神啊、什么轮回天尊，什么系统精灵之类一样，不会因此抹杀你的啦～” 袁胤：“……说人话。” 涂山初初的表情极速冷淡下来：“情绪模块作用不符合预期，下线中……解释一，涂山初初不是人，不会说人话；解释二，三个刹那之前，情绪模块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袁胤无奈地摊摊手，打断了涂山初初的解释，“这就是你所说的’跟着符仙可以创建自身情绪算法’的目的体现么？” “判定，正确。” “真是耿直……好吧。” 袁胤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装。 在解析完自身所拥有的法则集合之后，即使袁胤自身的力量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增长，但内在潜力却呈几何指数地扩张。 破妄之瞳的视野范围得到了许多提升，但是超凡心念链接了一切实体与虚体，精神力的运用也从单一地凝练能量转化更加多元的操纵方式。 就最简单的坤元空间刃而言，一刻钟之前的袁胤只能做到将它在手上以王权剑的外形呈现出来加以挥动，但是随着对坤元大道理解程度的加深，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做到以身体为中心，方圆三丈的范围内的任何地点出现一道空间裂缝！ 随心而动，不再拘泥于剑的外形。 至于相生相克之五行，无坚不摧之王权剑气，袁胤也能做到以神御之虚实相生的地步，攻防手段兼而有之，自身安全程度得到了极大提升。 灰雾依旧笼罩四处，声音无法传出多远，光线也无法穿透，视线不明。无序的混沌法则破坏了范围内所有的符文禁制，夹杂着失心诅咒的混沌灵魂病毒四处游离，生灵涂炭，气氛死寂，寥落沉沉。 袁胤环视四周，借着“升级”之后的破妄之瞳，从无序的混沌迷雾之中看到了一些环境事物。 原来，此地外围是一座小型的安全门，尽管其上的符文禁制全部毁坏，但是由于它的材质特殊，依旧能够阻挡大部分感染体的感知。 砰，砰……！ 袁胤皱了皱眉，他刚刚还想问涂山初初自己是否可以在这里一直待下去等待可能的救援，但是他立刻就听到了安全门之外越聚越多的感染体的声音。 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冲击安全门了。 “你刚刚就计算过它们达到的时间了么？”袁胤瞥了一眼涂山初初——他想起这位ai小姐曾经提示自己“完成第二阶段”后就能明白——而自己的破妄之瞳应时提升，能够看到这里的环境。 袁胤猜测，刚才涂山初初很可能运用其强悍的计算能力，计算出了感染体的行进轨迹，方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看向涂山初初，而她也注意到了袁胤的视线，无言地点点头。 袁胤突然想起自己最初的疑惑：这位ai究竟是什么身份？ 自己刚见到她时，猜测涂山初初很可能与涂山的灵魂计划有关，紧接着这位超强的战斗力，奇怪的任务机制，各种情报资讯获得，还有匪夷所思的计算能力、情绪模块等机械用语，无不在一遍又一遍地刷新他的三观。 到现在，他完全能确定，这个狐妖世界和从前所看的漫画根本不一样，与其说是道妖科技三者并存，不如说更像是超凡力量与近未来科技理念相互结合的构成形态。 “我一直想问，你的身份是……？”袁胤忍不住出声询问。 “时机未到，无可奉告。” 出乎意料的是，涂山初初没有带上那种“解释”“判定”之类的开头口癖，也没有加载什么情绪模块，而是直接冷冰冰地回答。 袁胤表情一滞。 此时，他忽然听到安全门外的撞击声密集起来，与此同时，和感染体截然不同的脚步声也在过道中响起。 袁胤心中一凛——他本以为涂山初初让自己提升实力是为了让他杀自己出去，但是现在这个脚步声……？ 借着破妄之瞳，袁胤透过阴暗的混沌领域，从门缝中向外看去，发现一些身穿臃肿灰色防护服的人形生物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们脚步沉稳，队形有序，步步为营，不时挥洒着手中散发着洁白光辉的碎屑。 光屑所到之处，感染体发出一阵阵尖利的惨叫，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扭曲变形，犹如白雪遇到春阳一般，从头到脚，先是冒出团团烟雾，然后一滴一滴融化，汇聚成一滩滩黑水。 照这种清剿的速度，围在安全门口的感染体应该很快就能被清除干净了。 “这是……” 袁胤看得出来那洁白圣耀的光屑蕴含了极致的秩序力量，简直和前世传闻之中的“圣光”相差无几；这队的身份也能够呼之欲出——绝对是救援小队。 刚才他还在纠结要不要亲手杀出去，转眼间就来了救援人员。 想到这里，袁胤心中反而迟疑——自己是否现在就直接向他们发出求救信号呢？ 他心里清楚，缺少防护的自己，按道理来说是绝对无法在失心诅咒当中幸免于难的；如果现在就出去，与他们一同抵达安全地带之后，袁胤很有可能被直接抓捕。 前世地球科学家的切片研究，这个世界应该会有更可怕的解剖方式吧？ ——比如灵魂切片，再复制个几百次当做试验品什么的？ “裴欢似乎也对我进行过类似的质疑，问我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够活下来……”袁胤定了定神，“咦——裴欢……是谁？……初初，你知道这个人吗？” 没有听到回答，袁胤只是感觉到肩上一沉，转头看到这位ai小姐又变成了之前三无的人偶状——估计，现在没有任何生灵会把她当成活物。 好吧，她其实本身就不是活物……大概。 袁胤在心里默默吐槽，随即听到涂山初初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回荡： “阶段三，击败智慧感染体。” “次要目标：不暴露身份。” “任务奖励，开放部分本体资讯。” 智慧感染体，本体资讯……？ 这都啥啊？ 此刻，门外有序的脚步声突然杂乱起来，光屑的光辉也明灭不定，袁胤甚至可以听到队伍之中发出了一些压抑的惊呼。 这声音之大，隔着混沌迷雾都能传达五米，可见这些救援小队的人员遇到了何等麻烦。 袁胤依稀能够听出那些夹杂着方言意味的妖类通用语： “这，这是……？！” “失心恐魔！……” “这怎么可能！” 第五十二章 军训结束我就不水啦

弥漫的混沌迷雾被未知力量卷起吹散，露出了其中的怪物身影。 从外表上看，这就像是一具赤，裸的女尸，但是它脑袋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章鱼脑袋，无数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触手从上面垂下，包裹了它的右半边身子。怪物的体型远比正常的失心感染体要庞大，它的肤色呈现出不祥的黑灰之色，整体形象恍若深渊的恶魔。 怪物的移动速度很慢，大量黏液从身上溅落流淌，滴落到地面后灼烧出一个个坑洞，发出“哧哧”的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智慧体……？”袁胤道，“体型很大，形象很差，除此以外难道还有——” 涂山初初点点头，“解释，智慧体之所以称之为智慧，也就是由于它们拥有自己的独立意识。” 袁胤：“……” 这前世末世网文小说的既视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解释，失心诅咒直接作用于生灵的魂魄，侵蚀他们的真灵意识，一旦转化完成，就会变成绝对意义上的行尸走肉，”涂山初初没有理会袁胤的吐槽，她调出一个光幕道，“但是混沌之中的产物大多具有无序混乱的突变性，偶尔也会有些许尸体发生异变，获得智力。” “基于混沌战线的战场数据分析，这种异变并不稳定，其智力水准也参差不齐，有的不过三岁人类小孩懵懂无知，有的却好似千年老妖奸诈多疑；但无一例外，它们的体型都变得更为庞大，混乱力量在它们体内汇聚，使其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 “在免疫物理攻击的基础上，被称作’恐魔’的它们，对道法妖术甚至道力的抗性都极为强悍，六转强度以下的常规法术甚至都无法破防。”涂山初初把光幕下拉，指着最后一行小字，对袁胤说道，“请看这个。” 涂山初初白嫩的手指点在一行代表着“影像”的符文上，随后，当袁胤把视线放到其上时，一段段影像突然从他眼前缓缓飘过。 那是一段战争的记忆影像。 无尽混乱暗幕之中，铺天盖地的尸潮从天际涌来，千千万万灰黑色的洪流直接淹没了阵法的防护——物理防御宣告无效，法术阵线也因为智慧体而破产。 那些智慧体仿佛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什么时候用普通感染者攻破物理屏障，什么时候带头冲锋撕裂法术潮流，排兵布阵仿佛演练了无数遍，俨然有序，极为严谨。 当战线被进一步压缩之时，由于场面太过震撼，处在影像之中的袁胤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看他的脚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涂山容容的模样。 他心中一动。 转头一看，周围几乎全都是容容模样的生灵，一直蔓延到天边，心下不由恍然。 这，大概就是涂山戎戎口中所说的复制体军队，而自己正在以第一视角回溯其中某个个体的记忆。 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开口，除了四下转头观察以外，并不能做更多多余的事，也不能影响这具身体本身的行为。 身体自主地动了起来，一道道狐妖法术在手中成型，然后顺着和谐的韵律向着尸潮击去。 袁胤静静地看着，看到散发着生机的翠绿色狐妖法术光辉在高空汇聚，看似声势浩大，但是落到实处，却不能在尸潮之中翻起一点波澜。 虽说量变可以引起质变，但是复制体显然没有达到这个水准。 混乱之中，袁胤也注意到，即便失心感染群体基本上处于“混乱”状态，但是那些智慧的个体行为却极为“秩序”，除了不单独行动，不做光杆司令防止被集火以外，其他的行为也都有正常的逻辑可言。 尸潮涌来，无数容容在失心诅咒的感染下直接变为感染体，红润的肌肤变得灰黑，面孔也从娇柔变作狰狞。 更有一些直接演变为了智慧体，体型发生了突变，头顶心冒出了许多触手。 袁胤默默地看着自己附身的个体视线陷入灰暗，然后彻底沉寂下去。 眼前视线一转，他看到了涂山初初那毫无感情色彩的双眼——袁胤知道这段回忆影像已经停止了播放。 “这是……战争？”袁胤问道。 涂山初初没有回答，她将光幕放大，提示袁胤眼下应该做的任务。 袁胤这才注意到，光幕的信息告知自己刚刚观看的影像不过两个呼吸，而就在这一小段时间内，门外的救援小队已经退后了很多距离，几乎快要靠到自己所处的安全小屋门上。 他们惊叫着后退，毫无形象。那些秩序光屑对这种异变的智慧体毫无用处，估计敌方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单独进攻。 须知，秩序光屑对上普通的感染体，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而现在地面上腐蚀性的体液肆意横流，甚至普通失心者都死了个精光，失心恐魔完全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依照袁胤所见到的战场经验，失心恐魔是绝对不会单独行动的。 但是，现在的场景不是战场，所对峙的双方也不是数千上万的人潮。 这边，救援小队当然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防护面具之后的表情满是绝望，而那边，袁胤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你要让我去救他们，还不准我暴露自己？”袁胤压低声音，但言语之中仍旧满是无奈，“这种东西六转强者一不留神都要翻车，救人于情于理的确是没错，但是我这小身板根本就难以抵挡，你觉得怎么样才能把它徒手拆掉啊？！” 话说，这些人都是谁啊？ 为啥我要救他们……？ 我的确喜欢当好人，但我并不想要当滥好人啊！ “提示，救人不一定要把敌人干掉。”涂山初初说完这句话，直接变成了人偶状，坐在袁胤的肩头，牢牢固定住，任凭袁胤如何晃动也扯不下来。 “王德发……”袁胤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哀嚎。 因为在此时，那些救援人员已经撞破了安全门，逃进了袁胤所处的空间之中。看到他们之前沉稳自如现在却异常狼狈的样子，袁胤突然觉得，这群人比自己更像逃难者…… 破妄之瞳的作用范围在一个刹那之内瞬息扩大，袁胤脑海之中交织着万千法理，在对方目光的轨迹接触到自己之前，抬手一记空间震荡，直接扭曲了本就稀少无比的光线，让自己彻底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随后，五行轮转，他向刚刚进门的失心恐魔抛出一个不稳定的五色光团，借着空间的余波直接震穿了墙壁，快速向着外界逃去。 五色光团让智慧体感受到了一点点六转强者的气息——刚刚有个人影利用空间转移逃走了！ 它浑身一抖，隐藏在无数触手下的猩红魔眼闪了闪，体内混乱的变异因子直接对它的肉体进行了改造，自身行进的速度突然毫无理由地加快，居然直接从旁追了过去。 它的智力赋予了它最基本的逻辑——与其干掉这些毫无用处的救援小队成员，不如感染一个更加强大的圈内个体，这样就能更好地侵占世界了！ 自己的身体免疫物理攻击，也能免除绝大部分道法妖术，区区一个六转的修炼者，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这些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救援小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过山车一般兔起鹘落。 即将把自己等人完全灭杀的大boss居然主动退却，这究竟是…… 而在另一边，袁胤看到后面紧追不舍的感染体，心里也是有些焦急。 五色光团是自己情急之中所想到的诱饵，自己在战场之中所见，失心恐魔虽然诞生于无序变异之中，但是原本越强的个体被感染之后，就越会向更高级的感染者变异。 那些复制体容容的高级军官，大部分都被转化为了智慧体！ 似乎恐魔对于感染更高阶存在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所以，袁胤就赌了一把，赌这个恐魔的智商在线！ 然后情况就是这样了，一切正如袁胤所料——这位长相感人的boss对他紧追不舍，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真是可喜可贺…… 个鬼啊！ 天知道自己要怎么甩开它啊？！ 袁胤完全没想到这货刚刚走得这么慢，现在却像个超级持久的博尔特一样——大概这是博尔特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空间遁、五行遁、王权剑遁……各种提速的方式逐一用出，却根本甩不掉。 袁胤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自己向远离救援小队的方向逃跑之时，一道翠绿略带暗红的精神幻影，正牢牢地跟着他。 【作业爆炸，今晚无更】

其实有三点：1.我想仔细琢磨琢磨接下来这个世界该怎么玩；2.大雨让我迷失了找回电脑的路，话说，为什么不放暴雨假；3.开学这这点时间为什么还要考试……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作业爆炸，今晚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中秋节快乐啊，我明天再更新】

今晚看了看书评区，心态有些不适，所以就晚啦……刚从实验室回来，高抬贵手一下呗。 首先，我非常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书友，你们实在是太可爱了，虽然我不建群不能给你们群发红包，但是我依旧要祝福你们幸福安康，阖家团圆，早日找到女票，成为百万富翁！ 先总结一下：我的书评区充满了五种人—— 第一种觉得我变了。我当然变了，断更那么多天，连载的味道已经不一样了，写这本书早就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个世界而写，而是因为有人在收藏有人想看，所以我才写。收藏与点击才是我写的动力，为了完成“写完”这个承诺才写，跟我变不变没有关系。——我写这个既没收入还要被不喜欢的人ky？那我干啥不直接太监去写文头？交易所里千字还有三十块呢。 你的面子没那么大，代表不了一万多人的面子，你的收藏也代表不了一直在缓慢而坚定增加的数目，认清现实吧孩子，我写的书是面向想看这本书结局、想看我如何填坑的人，而不是面向单纯为了装逼轻松游异界的人。 这年头免费陷阱都不知道的么？不知道的先去下个今日头条再说。 第二种觉得我逻辑混乱，文笔太差，祝我永远火不了。这种五毛喷子哪找来的，是语文老师的棺材板压不住了找我来修补，还是思想道德老师终于管不住你了放出来咬人？首先我火不火跟你没关系，在下写书不是为你这种看不懂就搞事的三岁小儿写的。其次本书直到现在都遵循着大纲和主线，所有的伏笔和支线都经过思考，逻辑清晰前后呼应，难道猪撞树上，你撞猪上了是吧？追尾了是吧？ 第三种觉得我原创太多看不懂……那我真的是……前期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诟病我说“主角毫无存在感只是在跟剧情”，现在我基本完全原创你们又跳出来这么说，讲真你当写小说是烙饼说成就成？爱看看不看右上角，在书评区强行刷什么存在感？这年头游戏都能开外挂，考试也能作弊，网络喷子白的说成黑的黑的都能说成五颜六色的，你们一个个这么厉害精神力实质化想改变我的思维，那顺着网线来打我啊（笑）。 第四种就是支持我这么写的，但是依旧有点看不懂……那我真的没办法了，第二卷结尾我就说过，第三卷所有内容除了基本人设以外，其余都是原创，对于这种剧情，看不懂甚至觉得不适应的书友可以弃书了。总不能我把所有暗线伏笔都明明白白写在纸面上，“看～那个是幕后boss”，“看～这里是重要伏笔”，“看～某只妖的真正身份其实是xxx”这样子写么？ 第五种就是即使看不懂还在继续和我互动的书友了，你们实在是太棒了（不带讽刺），本来想砍一些剧情尽快结尾，但是你们在的话，我都不太好意思砍一些主线了。（欢迎留下qq哈） 讲真，等你们追完，就能看懂了——当然追不下去的书友我建议先把这本书放一放，养得久了连贯起来看就知道我在干啥了，放都不想放的请左转去玄幻区。 你们对于一个全局埋坑然后慢慢填起来的作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写的是那种装完x就ok的无脑爽文吗？ 我说一下吧，第三卷出了基础人设和一些语句以外基本上都是原创剧情，在第三卷开头我早就强调了几遍，不想看了应该早就走了，留下来的我默认你们都已经做好了自认为足够的心理准备。看不懂的我能接受，因为需要连贯起来才能猜到主线，你们就把“看不懂的都当做阴谋”，说到这里我已经足够剧透了。 在现实中任何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的，凡是做事没有理由的不是疯子就是变态，我在文中也反复强调这一点，不论是主角还是配角，不论是正派还是反派，都有他们自己内在可循的做事原则。纵然文笔不太稳定，但我也一直在向现实靠拢，把一篇欢乐向的漫画变成了阴谋交织的世界颠覆。为什么？这是我的初衷，但这也是现阶段漫画的宗旨。实际上如果你们从最早开始最漫画，就会发现狐妖从一开始的搞笑漫画变成中期的温情爱情漫画再到现在变成了阴谋世界大战的漫画，纵然后期依旧有点小小的笑料，但这和以前相比完全不是重点，这说明了什么？ 《狐妖小红娘》变了？没错，小新就是变了，他一开始是不是想写搞笑漫画我不知道，但是前中后期他已经开始吃书了——或者说吃漫画，前文出现过的瑞士，后期直接改变了地图，你说他一开始就有完整大纲但是这是怎么回事？接受现实吧狐妖粉丝们，小新的野心更大，只不过他的漫画剧情比我还慢，而且想法也没我这么天马行空，最重要的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盘丝大仙等等，而他背后还有绘梦。 关于第二卷感情过快发展和重要剧情一遍度过。对啊没错，我当然可以在成立妖盟的时候水个几十章，在门派勾心斗角的时候再水个几十章，涂山日常再水个几十章，然后坐等好评如潮，人生巅峰不是梦——不好意思，作为第一次写这么长小说的萌新中的萌新，门派？盟约？日常？我还真的完全没写过。以上这些可以水的地方我是真没想过，抱歉抱歉，拉低了书评大神的智商水平，键盘我邮寄给你，你来写如何？要不我将全文删除，让你在几千读者抱怨“又要重新下载全文”的声音中再去码几十万字？ 还有说主角强行安排别人命运好恶心的……哎，你看那么多网文玄幻仙侠主角哪个不是秒天秒地秒空气？干掉反派强行将他们的生命安排得明明白白这够不够恶心？强行收妹子开后宫将她们永远的后半生安排得明明白白恶不恶心？不恶心？那你去不恶心吧，再见。我写的主角是圣母，是在到处送妹子，但他不像你们这种人，他有脑子，并且做出的行动和漫画评论主流是一样的！——什么？你说主流思想是去把她们都收为老婆？请自己抄一百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再来跟我谈这种事，政治正不正确你自己瞎说可以，放在明面上说？你想自爆自己去天台，恕在下不奉陪了。 另外提前预告一下，由于种种原因，我把第三卷的剧情砍了一半，不过并不太影响阅读——我想尽快完结，至少比小新快。 看到ky的书评，删书评+永久禁言，比较没智商的评论我会记下你的id然后抽空开单章骂个爽——骂这种不经过脑子的睿智，我当然也不用过脑子，不用思前想后承上启下，文笔顺理成章地仿佛上天注定想要我骂你一样。怎么？不服？关我吊事。 —————————— 然后现在想挂一个书评区的那个…… 比较有代表性的书评。 原文是这样滴： “看到第二卷，实力劝退。” “怎么说呢，刚刚开始看，但是还是要说一下。” “第二，关于主角说可以平淡为什们要患难？我想问，如果没有经过磨难，哪来的深厚感情？平丘月初和欢都落兰如果不是因为叛乱，又怎么会真正走到一起，纵观狐妖，那些有情人又有谁不是患难见真情？” “还有，改变剧情不可怕，可怕的是变成另一种方向，为什么狐妖那么受人喜爱？是因为其中那至死不渝的爱情，想一想，那些刻骨铭心的故事都不见了，他还是狐妖么？” ———————— 槽点颇多，我一一道来哈。 “如果没有经过患难，哪来的深厚感情？”这句话，你让我怎么说呢——是说现实里面都没有真情实感吗？还是说……天底下大部分平淡的情侣都不是真爱？ 我细细一想，你是想表达，狐妖世界的他们，没有这些涤荡起伏的剧情，就没有真爱了，对吧？ 那这感情也太脆弱了，举个例子，王权富贵是因为经历过万剑穿心才爱上清瞳的么？他在之前就爱上了，穿心只是让观众觉得这很感人很刻骨铭心，然而事实是——在之前的平淡经历之中，他已经非常爱清瞳了。 你非要说我这个是特例，那我也没办法，经历过患难才有深刻感情？分明是经历了患难，才能让观众觉得这是很深厚的感情，他们本来就有很深厚的感情了，不需要去检验。 “还有，改变剧情不可怕，可怕的是变成另一种方向。”我的天，同人的定义是什么？是借用人设，写全新的故事，我可以保证我第三卷绝对是这样的，前二卷只是在铺垫。改编剧情方向很可怕么？可怕在哪里了？作为一个穿越者不搞事那叫一个失败，你要是认为应该有所谓的世界线收束，那抱歉，我虽然看过石头门，但我不觉得所有的时间穿越都需要应用石头门。 “为什么狐妖那么受人喜爱？是因为其中那至死不渝的爱情，想一想，那些刻骨铭心的故事都不见了，他还是狐妖么？” 什么是真正的狐妖？ 为什么狐妖那么受人喜爱？ 这问题现在很多人都开始回避了，七个月前我在同好群里看到很多奇怪的言论。 “狐妖动漫还是赶紧完结吧”“再拖下去怕是尾大不掉”“对我来说，现在结尾是最好的了”“前面很感人，但是南国篇加入一些奇怪的元素之后，很多事情就变了”“作者是不是要开发新套路了”…… 这是怎么了？ 先不谈这个，我在前面也提到了：一开始，狐妖是《狐～～狸～～精～～养成日记》，就是个搞笑漫画，前中期稍微变成了独立故事，改变为《狐妖小红娘》，后期吃书不断。 我也不想提那些地名的陈年老梗了，你就说他前期中期后期的风格吧，前面以搞笑为主，中期略正经，现在完全是补充设定填坑阶段，还在不断补人设，把各种空白的历史穿插进去。 以我这个小说作者来看，作者的故事大纲起码变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繁杂，大概是想要做成有生之年。 所以，你说什么是狐妖？ 是前期欢乐的日常？ 还是中期正经的虐人？ 或者是现在严谨（大雾）地产生历史遗留问题？ 再或者，是以后世界大战级别的毁天灭地？ 我想想，你会这么说：“当然是至死不渝的爱情片段啦。” 可我最近看到的怎么是妖盟道盟为了世界存续，反对圈外，而让月初自愿从感情上做出牺牲呢？ 难道因为你所见的都是光明，所以就不允许我阴谋论一下？ 一千个读者还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我现在都不想cos你的语文老师教你这句话，因为这话实在是太老了——老到都没人知道了，对吧？ 你喜欢你的狐妖，我写我自己的同人，你不喜欢我的文，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点难听的： 你给我钱了？你给我名气了？你帮我带上王者了？还是steam打折的时候送我了游戏包？或者说是，给我开了b站会员、腾讯心悦、qq豪华钻？ 不，你都没有。 你只是看了我前十几章，不到十万字，然后过来发挥一下你的语文阅读能力。小学老师都告诉你了解文章需要通读全文，再不济也要看完小标题——云读者是不是都像你这样？ 鲁迅先生说过：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鲁迅：这话……我还真的说过） 当然，起码你现在很成功，因为你没有看到主角就说我后宫。 然后我想象了一下对话—— 你：我提个自己意见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嗯没错，那我举个例子，认为你有失偏颇带坏书评区，举到你当然也没关系咯。 至于狐妖剧情，不是我编，现在我处在的狐妖同好群里面已经些有人看不懂最近小新画的剧情了。 所以，你自己坐下来，看看狐妖动漫的播放量和弹幕质量，再对比一下狐妖漫画的追更数量，你很快就会明白一些事。 接着，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支撑狐妖走到现在的。 你想要为爱发电？ 可以呀，笔给你你来写。 什么？ 你说：“我不会写文，但我有评价的权利”？ 说真的，我非常讨厌“我评价一个冰箱，难道我还要学会制冷吗”这种论调，今天咱不谈杠精——因为这个词谁先抛出来谁就政治正确，我不想把你直接政治正确了，说你是杠精实在太没意思了。 （但其实你就是杠精啊，我作品前言和卷一末尾不都写了我的写作思路，也重点提了我的行文思想，不同意的我都好言好语请出去了，然后你现在干啥，不喜欢我的风格吐口痰再走？你当这里是公共厕所，我们在这里玩泥巴？） 知乎上也有这么个回答，可是你就算不会制冷，你也要用过这款冰箱吧，它的耗电、效果、各类参数就算没能专业地了解，你至少得用过吧，连用都没用，没有经验，看客说内行？强迫我用inm梗对不？ 所以你看了前十几章就来发表言论，除了给你“主观臆断”“实力眼瞎”等评论以外，你还要我说什么？ 第二卷劝退？ 你是想说“网文前三章不行就是不行”，还是说“你这样写根本就不吸引人”来反驳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写书的是我，不是你，你所谓的感动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年头最难的无非两件事。 一件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另一件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 我小学语文也是及格的好么，当然知道这样写不够令人感动，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说了这么多，让我恶意猜测一下，你是觉得这样患难感人，是因为现实平淡，不够壮美？ 那你想要患难，就自己去患难好了。 去问你父母，你的同学，是喜欢一辈子安安心心活着，还是喜欢波澜壮阔缺胳膊少腿，捞个二等功然后躺在轮椅上看小辈？ 那些真正的强者，我佩服他们。 我佩服患难见真情，我佩服为国捐躯者，我也佩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但是我是凡人，我有父母，我有亲朋好友，我想过得安稳。 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活成了纪念碑——所以你想不想？所以你觉得他们想不想？ 不要在我的书评区键盘云热血，看到那些影视文学作品，觉得幻想世界很感人很美好，于是就想跟他们一样活着。有这种闲心，不如多看点书，少看点网文，觉得现实不如意，你去改变呀？！ 我想想，你说：“我没说我想这样呀，你怎么胡乱扣帽子？！杠精一个！我只是觉得狐妖真正感人的地方是在于患难见真情，这才是最核心的，失去了这个他们就不是真爱了，就无所谓感动与否了。” 哦。 抱歉，我想爆粗口了——你他娘的原来是喜欢在枪林弹雨的追杀里谈恋爱找刺激嘛？？？ 举个例子，你有空问问东方月初（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 他喜欢谈恋爱谈到一半被人被妖大义凌然地以性命要挟去拯救世界？ 还是想和涂山红红平平淡淡安安心心地过活，终老一生？ 月初到底是为了红红拯救世界，还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和红红谈恋爱，心里就没点赫拉克勒斯么。 颜如玉很想被心理上地“绿”？ 北山妖帝很想让公主被杀？ 平丘月初很喜欢被涂山通缉，巧合之下因为叛乱才恢复真身？ 完全不需要设身处地，他们基本上是迫不得已被续缘。 如果能不续缘，一生一世一心人…… 多好？ 而你呢，你就想看感动，一点都不考虑他们自己的感受。 你把他们当成给你带来感动的角色，我把他们当成真实存在的生灵。 你：“只是个动漫而已，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在动漫中寻找真实感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 哦。 所以，我特么只是写文而已，你有必要在书评说得这么自我？ 你：“你不想看书评可以不看啊！没人强迫你看啊！” 我上线打开作家后台，映入眼帘的就是你的糟心书评，不想让我看你还评价干什么，想让谁看，污染书评，误导新人？ 这跟动漫更新了一大堆人在弹幕上“11111合影留念”的低素质弹幕有什么区别？ 毫无意义，污染环境，这还不够？ 不喜欢我的价值观世界观，那你就悄无声息地走开啊，这个世界没有你的立锥之地了么，需要到我这里来书法你的价值观，圈地自萌ok？ 中国24字主流价值观是哪些还是要我来背？ 我的文从头到尾都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你不同意？你闹哪样？ 我想要安安心心地过生活，想让很多人都安安心心地过生活，不要被网络上的戾气淹没，不要被自我的心态所蒙蔽。 所以也想让他们安安心心过生活。 这是我的想法，也是凡人的想法。 你：“你不能代表他们。” 那你就能代表我了？ 还是说你能代表这里一万多的书友，或者是你能代表那些挣扎于命运长河之中的人？那些奋斗在一线的无名者，清洁工，建筑工，教师，医生呢？ 经历过现实，再来谈真实。 影视文学，只能是影视文学。 我的世界，你只是路过而已。 你不喜欢，与你无关。 第五十三章 旁观者迷

袁胤只用了一个小手段就引出了怪物，非常简便。 但他知道身后那追逐不舍的敌人，却没能发觉身后那一个小小的幻影。 这个幻影自然就是之前所提到的涂山戎戎，只不过她此时的状态有些奇特。暗红色的精神幻影仿佛不存在真实的形体，仅仅只有双眉中心的翠绿印记，让相熟之人可以看出她的身份。 涂山戎戎不紧不慢地漂浮在恐魔的身后，躲避着视线，看着它紧紧追逐在袁胤的身后。 原本她刚刚看到袁胤的时候就想出手，但是那些炫目的法术光辉，则让涂山戎戎犹豫了一下——然后她就真的没出手。 还没等她后悔，就发现袁胤自己就逃出了包围圈。 看他架势，似乎是想凭借速度甩掉对方？——但是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真实有趣——他果然没这么简单……这个能力？” 涂山戎戎看到这小子手中的术法种类属性层出不穷，种类和行属方面驳杂无比，甚至似乎没有任何上限。不仅五行空间转换信手拈来，举手投足之间甚至还有涂山妖法和王权剑意的痕迹，符文与法力的衔接也渐渐从生疏到熟练，逐渐变得毫无滞涩起来。 这份临场发挥能力，绝对称得上是怪胎！ 所以…… 他难道是各个人类家族秘密选出的核心传承者？ 但是涂山妖法的生机力量，与容祖相性几乎一致，这又能怎么圆回来？ 前边，遁光之中的袁胤自忖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本以为可以甩掉，谁能想到现在这货的速度居然如此可怕。 而且，如果冒然跑出去，自己的秘密就会完全无法保守！ 不说身上乱七八糟的法力留存，单单一项就够了——那些安保人员会怎么看待一个普通的学生身上有纯正至极的王权剑意？ 而身边的浓雾仿佛无穷无尽，按照自己越来越快的速度和路线，应该早就跑出了漫展区域——但现在居然还没有恢复视野，这本身就很蹊跷。 “如此，好吧。” 快速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他单手一掐，漂浮在身边的五行光辉分成了三部分。火土双行一起下沉，无尽的熔岩长河从脚下涌起；水木两行则向上漂浮，一下一上，一红一蓝，相辅相成，直接结成了密集的禁锢网络。 至于偏向进攻的金行法力，则被袁胤握在手中隐含不发。 之前一直被迫逃跑，而现在似乎根本甩不掉，袁胤决定双管齐下，直接出手限制恐魔的行动。 ……虽然很可能完全没用就是了。 熔岩从下漫起，一边烧灼着失心恐魔的下肢，一边又总根部开始将它固结在地面上，而水木藤蔓又从虚空之中长起，缠绕住它的双臂与满是触手的头颅。 破妄之瞳的时间视角之下，眼见对方的行动变得迟缓，袁胤心中一喜，紧接着脸色一变。 失心恐魔身上，混乱法则的体液直接开始腐蚀法力构成的禁锢实体，它的速度减缓不到一瞬，又再次恢复了之前的行动力。 隐藏在暗处的涂山戎戎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小子空有力量，但是对待混沌魔物的经验还真的是极为幼稚……” 她在心里暗暗将“人族秘传”的身份排除——因为真正的传承者除了获得传承之外，对抗混沌的经验也是必不可少的，哪像袁胤现在手忙脚乱应对失误，完全没什么用。 正当她看不下去想直接出手救护之时，涂山戎戎突然看到，在袁胤的遁光之中，一只制作精良的人偶露出面目。 “等等……这，是涂山楚楚？” 涂山戎戎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和榕榕在漫展之初就注意到了涂山楚楚，而本以为此次混沌入侵刚好落在涂山楚楚眼皮子底下，只要开启楚楚的应对机制，反攻对方完全不是问题。 她现在随救援部队进来，就是为了涂山楚楚。 但是谁曾想，这个超级智慧体的本体就在袁胤身上？ “……”涂山戎戎在一个呼吸内就想通了某些事，“不管如何，有涂山楚楚在的话，至少这小家伙的性命得到了保障。” 所以自己没必要出手了，不然她也不好解释之前有没有看到袁胤的能力。 他问起来的话，涂山戎戎也无法回答。 而且—— “你看到了么？”涂山戎戎神思微动。 “嗯。”这是涂山榕榕的声音，在戎戎的精神海中直接响起。 说起来，精神海之中的交流非常迅速，比现实的声音交流更为便捷。 “有她在，我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大概吧。” “所以……” “所以？” “我想去混沌中心层看一看，”涂山戎戎虚空一指，一张纯精神力构成的图卷在外界涂山榕榕的眼前展开，“现在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处于轻度感染区，但是就在刚才，我似乎路过了一个很奇怪的空洞区域，与我本身的记忆断层产生了共鸣。” “详细说一下。”涂山榕榕的语气严肃起来。 “你还记得，一刻钟之前，我们心中的悸动么，”涂山戎戎看了一眼准备原地反击的袁胤，“好像是某个东西忘掉了的感觉，空落落的。” “……我以为是我的型号过于轻便的缘故，毕竟我只是圈内内务机型……” “那不一样，”涂山戎戎打断涂山榕榕的话，“我很清楚，那是一种某样东西被硬生生挖去的感觉。” “这非常难受，程度很复杂，甚至说，就像是完全想不起袁胤到底是什么人，和容祖到底有什么关系一样，一样的难受。” …… …… 涂山戎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正如她悄无声息地来一样，没有惊动任何生灵，包括袁胤，失心恐魔，以及救援人员。 那些救援小队的成员，甚至还不知道之前拜托他们某件事的涂山高层，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行动范围。他们只是懊恼地记得，那位在他们进来不久，就失去了联系。 至于失心恐魔，这种几乎失去本性的东西，就更难察觉了。 但是，涂山戎戎刚走，袁胤肩头的涂山初初就瞬间睁开了眼。 她机械的双眼转了转，看了看涂山戎戎远去的方向，然后把视线移回袁胤身上。 此时，袁胤已经不再逃跑。 因为，他知道跑肯定是跑不掉的，自己不管用什么法术，无论是五行遁法还是短距离空间传送，都无法奏效，失心恐魔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十米之处，不多不少。 混沌迷雾遮蔽了空间，无法超远距离传送，而且——袁胤现在也不会这种东西。 或许给他两三天，就能解析出来，但是对方应该不会这么慷慨吧。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打架了。 话说，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你追了我这么久，还没有打算放过我，应该是有自己的智慧了，”袁胤站直了身子，看到对方也停下来脚步，于是就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就直接说了起来，“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饥渴？” 袁胤本以为对面就算能理解，也无法回答自己，但是接下来—— “传承……感染……最优解……”满头触手连面目都看不清的恐魔居然发出了人族通用语的声音，袁胤也居然能依稀辨别出其中的词汇。 “……行吧。”袁胤还是不太想直接回复。 右手捏住的金光在此刻释放，锋锐的气息直接刺破了三尺黑雾，一座微缩版的金行法力剑阵缓缓漂浮在他的掌心之中。 周围的黑雾瞬间被王权剑意覆盖，秩序金光搅碎了混乱的法则，而紫蓝色的空间震荡波纹从掌纹边缘慢慢扩散开来。 “来吧。” 袁胤勾了勾手。 【刚刚到家】

如题，因为整天有课，所以今晚来不及写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吧！（国庆节好好玩，不要忘记写作业）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刚刚到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狐妖小红娘：从前有棵相思树》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十四章 当局者清

这个剑阵蕴藏着极为强大的力量，甫一出现就将自身的能量场扩散到了整个空间之中。 刚刚极速逃窜之时，袁胤没有闲着，无数的法则纹理在脑海之中交错演化，才最终形成了这么一个产物。空间为纽，剑意为骨，凝聚了近乎完美的秩序力量，这就是袁胤对抗恐魔的资本。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认为的资本。 至于实际上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 因为没有在对方身上真正试验过，袁胤自己也无法准确回答。 湛蓝色的视界之中，在剑阵刚刚降临之时，代表着混乱的黑灰色雾气就如同白雪遇春阳一般消散许多，这与袁胤所测算的一模一样。 将各种力量复合，或许真有别样的功效！ 脑海中突然传来涂山初初那毫无起伏的声音：“赞许，有效的力量构想，自行领悟秩序体现之一；疑问，为何符……你会想到这一层面？” 袁胤瞥了瞥早已隐藏在虚无之中的某个人偶，道： “化学。” “……”涂山初初的反应似乎有点迟滞，罕见的没有回复。 她可能不知道，在袁胤的前世，那个以科学为理性的世界之中，编织自然界法则的体现，最为浅显的就是那一个个化学方程式，一个个物理公式，一个个逻辑符号与数学语言。 这些折磨了无数学生的逻辑，就是所谓的秩序。 因为逻辑是需要思考的，混沌则不需要。 袁胤有理由认为，将各种分离的因素按照一定原则组合在一起，这应该就是秩序的体现之一。 理清了这一层面，袁胤顺势而为，五行力量被自己拿来束缚恐魔，而他暗地里偷偷做了一个剑阵。 就是为了这一刻。 而袁胤和涂山初初之间的精神交流极为迅速，当他再将注意力放到恐魔身上时，只见它仅仅是扭了扭身上头上乱七八糟的触手，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攻击行为。 “附件，加载语言模块。”涂山初初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并不是精神交流。 袁胤突然感觉自己能听懂恐魔的语言了。 恐魔那嘶哑的嚎叫与意义不明的人族通用语，此刻在袁胤听来，却是这样的：“你的身上，有法则与秩序的气息！没错，对没错，这个剑阵的力量，你是人类之中的王权，传承的是精华的力量……非常，非常好，非常的，美味！……” “美味？……呃，这个措辞……你是想吃了我？” 或许是因为融合了前世记忆，袁胤在这个时候依旧能够用出调侃的语气。 “吃了你？哈，哈哈，多么愚蠢的凡人！这种散发着秩序力量的恶臭肉体，也配被吾吞噬？”恐魔发出窸窸窣窣的尖叫，“秩序就该被混沌破亡！你应该庆幸，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弱小，感受不到毁灭的痛苦！” “这老中二今年几岁啊——”袁胤抬手就把剑阵丢了出去，“聊天都这么尬，烦请回去重新高考！” 这东西有没有用，根本不用超凡心念去计算测量——用过就知道了。 恐魔尽管言语中二，但是反应却并不慢。看到那一团金光扑面而来，瞬间就以超越常识的速度躲避开区管委会，而混乱的气息直接在原地留下一个混淆视听的幻影，吸引着秩序剑阵的目标。 毫无疑问，把剑阵当作炸弹的构想直接失败。 袁胤维持着破妄之瞳，动态视觉被开发到了目前的极限，却仍旧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他心中一凛，这么来说，难道之前这恐魔追杀自己就是在遛弯，完全没有尽全力吗？ “资讯解锁中，失心恐魔作为失心诅咒的强化个体，除了拥有最基本的免疫物理与六转以下道术的特性以外，还被赋予了极端的适应性能力，能根据敌人的进攻特长进化出各类相适应的作战单位。”涂山初初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适应性？ 风声传来，袁胤忙不迭地向前一扑，勉强躲过了一道漆黑的鞭腿攻击。 “资讯解锁中，适应力可以帮助恐魔演化出独特的作战能力，对付擅长火焰的道者就会演化出水行的器官，对付速度型的武者就能进化出包含着束缚能力与自我加速的特质。” 所以刚刚涂山初初赞许我的复合型作为…… 难道不是因为它体现了秩序？！ 而是因为只有复合能力才能对抗这种东西吗？！ 袁胤剑气在手，两团微缩剑阵瞬间成型，直接按在了即将打在他脑门之上的触手上。磅礴的秩序力量让对方动作一僵，袁胤趁机划开去，再次拉开与对面的距离。 他现在很清楚，对方明显是看穿了自身体术不足的致命缺陷，所以才没有用混沌法则直接侵蚀自己，转而用充满腐蚀性的肢体直接触碰。 自身的秩序力量有限，只能限制恐魔的走位；是恐魔只要触碰自己身体一下，袁胤就得玩完。 “置我于死地……它究竟想要干什么？”袁胤心中暗忖，又在千钧一发之时躲开了恐魔的穿心一触，“靠，你又不是红红，我又不是东方月初，为什么要玩这一招！？” 这句话当然没有说出来，而涂山初初的声音又开始回荡。 “资讯解锁中，复合型的力量，在对方的禁魔表层下几乎毫无用处，而物理免疫的特性又无法直接破防，秩序的力量尽管能够压制行为，但是无法做到击杀，弱小的秩序者连压制都无法做到。” 这些我都已经推算出来了！你这资讯情报落后了啊初初！ 袁胤一边吐槽一边躲闪，但身体的力量总有尽头这样下去绝对会被生生耗死。 “哈，弱者，好玩吗？”恐魔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拳一脚一触手，角度极为刁钻古怪。袁胤的衣服几次三番被劲风擦过，毫无意外地化为漆黑粉末，可想而知，这种攻击落到他身体上会是什么样。 不多时，袁胤的穿着就破破烂烂的。 但是他现在没时间去在乎外表。 他在乎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招数可以拿出来。 体术？没有用。 法术？没有用。 秩序？不够用。 那我还剩什么……？ 这boss物理免疫，魔法也几乎免疫，唯一能够有成效的力量还无比弱小，我还能做什么？ “绝望吗，恐惧吗？人族！？” “没有，抱歉。”袁胤神色冷淡。 出乎自己意料的，他并没有什么绝望之流的负面情绪，或者说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无力感。 “初初，把语言模块关了，哦对了……能把这家伙拉黑不？”闪避之中，他默默下令，得到肯定回复后，又专注躲避。 当恐魔的触手自上而下劈向袁胤的脑袋时，涂山初初抛出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资讯解锁中，阶段提示，失心恐魔的身体特性与智慧属性，来源于灵魂的变异，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混沌的灵魂病毒。” ？？？ 灵魂……什么？ 袁胤心中一清，也不管涂山初初能不能听到：“初初，你能把我的灵魂链接到失心恐魔的意识当中吗？” “回答，可以。” 果然，意料之中！ “行啊，林肯死大头……不对，赶紧啊！” 第五十五章 遗忘之人

袁胤的眼前瞬间漆黑，而离体的意识仿佛被一根丝线牵引，飘飘荡荡，不知去往何处。 过不多久，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袁胤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满面疮痍的灰色世界。 荒芜的大地上，寸草不生，而头顶的天穹显得并不高远，偶尔能发现几片云彩，似乎静止在视线的边缘。 肉眼可见的一切皆呈现出死寂的灰白色，他打量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是一个纯净的紫色灵魂模样。 耳边传来涂山初初的灵魂传音，袁胤已经可以确认这个地方的确是恐魔的记忆世界。 然而令他奇怪的是，自己进入恐魔的精神世界，但降临的投影只是一个本体的灵魂，并非恐魔那憎目的肉身，周围也没有任何相似生物的存活迹象。 “解释，失心诅咒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实体，这里是它的起源。” 涂山初初的声音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所阻隔，变得越来越轻，最后完全消失不见，“附录，混沌法则限制，灵魂传音即将断开……” 通讯断绝，袁胤尝试呼唤，却毫无回应。 他也不气馁，心中留存的勇气似乎来自更为重要的记忆，虽说自己尚不清楚这些情绪的来源究竟为何，但他莫名坚信自己可以走出这个困境。 “情况就是这样……因为失心诅咒本身并不存在实体，寄生之前也没有生存记录，所以我只能凭借本身的灵魂信息降临么？” 联想到涂山初初曾经叮嘱过自己“记忆世界的时间流速几乎静止”的条款，袁胤稍稍放下心——至少不用担心外界的自己直接被对方干掉。 但是仍然不能在此地久留，须知游离本体之外的精神体一举一动都需要消耗精神力，虽然袁胤自忖精神强大，不过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袁胤抬起手，觉察到灵魂表层不断被侵蚀的感觉，再看到纯净的紫光边缘被一丝丝灰黑色的混乱粉末侵染，心中凛然。 该说不愧是失心诅咒的起源之地么？连环境都如此混乱无序。 存在于外界的失心恐魔，袁胤无法打败它的实体，是以生存下去的唯一突破口，便是这个精神世界的根源。 只要从根本破坏恐魔的思维形式，再如何强大的魔物都会倒毙。 “但是这地方没有半点生物的迹象，最初的失心诅咒，难道是连灵魂都没有的存在？” 袁胤心念一动，紫色的精神力波动扫过方圆不过万里的精神世界，却一无所获。 精神宿于肉体之时，袁胤无法做到大范围精神离体，但是现在处于精神世界，就能做到这种堪称奇迹的举动。 扫荡的结果让袁胤为之皱眉。 涂山初初确认过失心恐魔的精神本体非常弱小，这是混乱无序的通病，否则自己也无法轻易被传送进来—— 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发现。 连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存在，整个世界，层层叠叠，苍穹大地，都没有任何生者。 不正常，这完全不正常。 这个精神世界方圆不过万里，在常人都有数十万里以上的狐妖世界之中，可谓狭小无比。但这毕竟是个完整的精神界，存在的前提就是思维的主人拥有智慧与思维。 而袁胤可以进入这里，就代表这里必然会有灵魂生命的迹象。除非承认失心诅咒本身就是一段程序，不存在独立智慧——这不可能。 然而现在这里却空无一物。 “嗯，不对……我似乎漏了点什么东西。” 袁胤心念电转，再次开启精神扫描，漫天的精神异力实质化为大手，从苍白色的土壤之中抓起一团莫可名状的物质。 这团物质浑身上下发散着混沌色的光辉，却没有生物层面的精神波动，所以刚刚被袁胤下意识地遗漏掉了。 现在想来，这团人体大小的物质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一切环境都是死寂停滞，而它却在袁胤的精神力扫过之时改换了混乱程度，用以躲避生命程度的试探…… 这本身就有极大的问题！ “居然懂得装死渡过危机，不错的智慧。” 袁胤面无表情，精神力大手紧紧一捏，就要把这团物质碾碎。 混沌物质仿佛活了过来，没有束手待毙，瞬间在精神力大手中噬咬出一个空洞——即使在精神世界中，失心诅咒的侵蚀特性依旧完全存在！ 眨眼之间，袁胤还没反应过来，延伸出去的精神力就被黑色侵染，腐化变质，化作粉末。 伴随粉末落下的，传来的声音，却是人族的通用语： “符仙？！” 喑哑难听的声音之中，短短的两个字，夹杂的情绪却数不胜数——失落，欣喜，憎恨，释然，愤怒，疯狂…… “五百多年了！……谢天谢地……” “哈哈哈，在这个地方潜伏久了，吾等混沌生灵居然也开始感激界内天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墨墨那个杂碎……” 袁胤来不及辨认声音之中之中蕴含的情绪到底有多少，就陷入了更深层次的黑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尽管话语的内容似乎表明对方是认识自己的——但是袁胤表示，自己绝对不认识对方。 完全没有印象。 …… …… 外界，在袁胤还没有陷入对恐魔的苦战而不得不进入精神世界之时，涂山戎戎正在寻找那记忆之中的违和感究竟来源于何方。 戎戎和榕榕，还有无数个体都是容容的灵魂复制，通俗一点就是人造人。 她们有自己既定的灵魂程序，遇到特定的人或事就会做出预设的反应，比如遇到袁胤会变得稍微单纯一点，遇到下级就会表现出略带腹黑的形象，遇到容祖必定会喊“祖奶奶”等等。 但是她们也有着自己的思维，基于周围成长环境的不同而形成不同的特质，比如涂山戎戎征战百年养成的血色精神，涂山榕榕擅长管理下人的翠色精神，再比如记录在册的涂山荣荣等等…… 不过，不论哪一种型号，不管哪些环境，涂山rr们存储记忆的形式都是一样的。 即以信息留存的方式存储于苦情树的轮回系统，结成牢不可破的网络，表现为共同精神网络与私人精神模块的形式——简单来讲，涂山rr们的灵魂记忆可以通过苦情树转送，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共享的。 这项发明被傲来国三少孙闻达申请专利并使用，用他的原话就是：“你问我为什么要根植于苦情树？因为这样可以避免这个记忆系统被时光侵蚀啊，即时传送懂不？量子通讯懂不？好吧，你们肯定不懂……嗯？原名太长？那就叫——‘云记忆’吧。” 于是就简称“云记忆”。 涂山榕榕与涂山戎戎在袁胤的家中达成共识就是因为云记忆的存在。否则，既然是容容的复制体，那就肯定会秉承其性格，涂山榕榕哪里会被一个来历不明却面孔相同的涂山戎戎轻易说服。 而记忆缺失也可以比对“云记忆”进行检索，追查原点。 涂山戎戎在一个小时之前的例行比对当中，发现云记忆中枢当中与自身的个体记忆资讯有不同之处，绝大部分之中，都缺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她一开始下意识地想在现实世界中说出来，然而灵魂当中的禁令制止了她的行为。 “警告，冒然说出缺失记忆，将导致严重后果。” 涂山戎戎立刻闭嘴。 而现在，她遵循着灵魂中枢之中无数容容复制体通过记忆转送来的建议，决定去往这次混沌入侵的中心查看。 一位编号为“涂山荣荣”的复制体建议： “混沌入侵和记忆样本缺失的时间间隔相差无几，不如去试试。” “附议。” “+1。” …… 当袁胤陷入那个魔幻的声音侵蚀之时，涂山戎戎也恰好到达了混沌入侵的中央地带。 展现在她眼前的一切令涂山戎戎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狐妖！？” —————————— ps：【数据删除】恢复——性格特质【弱者的底气】：袁胤经历三世共192年的历史进程，曾在时间长河的彼岸，有幸以弱者的存在改变了无数结局。独特的命格经历让他拥有了冷静的思维，这种穿越时间从而固化的精神境界，即使是失忆的现在，也能让袁胤保持住自身意志的独立。 【告别章】 渐行渐远渐无书

接到通知，我莫名其妙地多了三门课，上学期的课程成绩居然爆炸，补修数个学分的任务也迫在眉睫，一连串组合拳直接把我打懵——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更新小说。（我很纳闷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 如果“很长时间”是一个学期，可能我不会特地说明，但是这一回很有可能是一年甚至……永远不会。 没错，经常被调侃“作者下面没有了”“有生之年”“立誓要比小新完结更早”的我，居然死皮赖脸地要停更、断更。 但我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大四大五需要实习，根据学长说，那段时间几乎完全没有就没有余力去做自己的事；大二大三……如今我正在经历的时光，尤为重要。因为，原则上说“大学五年修完的课程”，实际上需要在三年内修完。 至于这本书的走向，我在有一次回复书评所说的“还有一半”并非无稽之谈。 原定的【第三卷·后世不忘】大事年表如下： 「天纪517年」（高一） 【境界迷城】转校生考核的小世界发生了巨变，无论是历史的重演还是人物的乱入，都超出了原本的轨迹。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以封锁消息为结局惨淡收场，王成极众人的败落与各种消息的封锁，承平已久的圈内世界变得有些风雨飘渺。 【黑雾之变】转校生能力测评结束后，在暑假刚刚开始之时，万众瞩目的漫展发生了大规模骚乱事件。无数生灵被不知名黑雾侵蚀了心智，行尸走肉般袭击着遇到的一切清醒之生灵，而被他们袭击之后，力量种子被污染的生灵也会变成他们的一员。用袁胤的话来说这就是“丧尸”与“感染”。首次发生在唯一真域大广场，即使全力救治，也造成了数十名人类和妖类的失智化，魂魄被夺。涂山榕榕与戎戎参与救援。但是在袁胤被未知力量击昏之后，没过多久，处在灾难核心的涂山戎戎却完美解决了这次事件——而她对所发现的东西装傻充愣，闭口不言。 【记忆中枢】黑雾之变结束后，涂山榕榕家中变得更为热闹，涂山初初，涂山戎戎，涂山榕榕发现记忆体之中的信息与现实所经历的信息有轻微不同，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人类出现在了她们的记忆中——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们决定瞒着袁胤独自行动——这是来自轮回记忆中枢的警告。 【北山大阵】为了冲淡连续的恶劣事件所造成的影响，校方决定进行一次远足，地点定在北方玄天境北山联邦帝国。在度假村的时候，袁胤观察到道盟和帝国代表人正在秘密商谈什么。但是很快他们又卷入到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危机之中。一个混沌结界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大半个帝国边境，影响心智的同时还改变了天地元气的性质，符道妖力法力皆没有用处。袁胤迫不得已只能靠最原始的人类科技，做成各种地球武器突出重围，却发现这是一场针对北山联邦高层的阻击。虽然攻击被粉碎，北山高层的真相却暴露无遗——所有的北山高官，都只是灵魂傀儡而已。北山皇族，其实早已经不复存在。 「天纪518年」（高二） 【世界气候】北山事件的曝光引起了圈内世界的极大恐慌，关于“道盟妖盟斗争”再一次被提上舆论顶点，而王成极从浑天典狱中消失，也似乎在昭示着更为可怖的变动。与此同时，圈内世界的环境也在悄然改变，细心的生灵发现，在东海北海与南海，海潮与风暴更为频繁；南国的毒瘴居然在冬季复苏；西域的沙暴逐渐染上了几百年未见的黑色；连着三个月中原地带没有下过一场雨，北地常见的冰暴却完全消失了。 【道标复苏】王权家，白家，杨家等等世家，以及妖盟涂山暗自迎接先祖，却没有公开已经完成续缘的信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最末安稳】而与此同时，袁胤终于完善了时间以下所有的法则融合，记忆也开始悸动，从黑雾爆发以来得到的红蓝双球也莫名消失。唯一真域是学术之城，比较安全，而袁胤也在唯一真域这个学术之城度过了还算正常的一年，与三个复制人经历了各种日常事件。包括【了解到承平已久的圈内世界为何有着“能力测评”这种战斗测试】，以及自动武器和人员脱节的情况，【新年抢红包事件】和两个容容模样的狐妖，以及涂山初初一起过新年，袁胤有种恍惚的感觉，夏季之时，唯一真域的【南国公主】和一个名为白裘恩的男人一起出现，抑制了一次唯一真域的黑雾爆发。 「天纪519年」（高三） 【新符文科技】恐慌在悄无声息地蔓延，即使舆论被管控，但是紧张的氛围一直萦绕在所有生灵的心头。连续两年，两场大规模的恶性事件与数之不尽的小事件，给九天境敲响了警钟。面对未知的怪物与袭击，承平已久的圈内世界缓缓转变了应对态度。各方学校也转变了学习的目标，开放了模拟境外战场，由培养实用型人才转变到了战时动员，各种新型的符文法术层出不穷，袁胤也接触到了常年未曾露面的学院顾问——涂山融融，并因天赋而受到她的指点。这个时候，圈内世界的科技巨头【古元】发布了最新的符米8预售计划。一时间的网络抢购略微冲淡了阴云，但是袁胤却注意到，这个公司负责人的灵魂波动与涂山初初如出一辙。谜团并未解开，自己却以正常的成绩从符真灵院毕业（扮猪吃老虎）。进入天谕符文大学。 「天纪520年」（大一） 【幽月断片】大规模的黑雾化再次出现，此次的黑雾笼罩了两个天境，境内外直接失去了联系。战时动员在一片惶恐中不得不打响。已经在天谕符文大学就读的袁胤领命成为学生军中的一员，奉命和队伍一起在边缘搜救。但是他在当地却收到了来历不明的求救信号，经过艰苦搜寻，在袁胤面前呈现的却是一截断掉的剑刃，以及一卷图画——幽蓝色的月亮，这幅图卷给袁胤非常大的熟悉感，而与此同时一道出现的傲来国国主孙闻达阐释，这是王权剑的断片。 不过，袁胤解析完后直接交与王权家，得知真正的王权剑已经被证实并无缺损，但是这片碎片的材质与道韵的确完全一致，它的来历突然成谜。 【凛日横空】进入境内，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轮漆黑色的太阳。混沌生灵，王成极卷土重来，包括失心恐魔，魇魔之龙，堕心之狐等等已有记载或没有记载的怪物一一出现。境内不得不直接开战。战争初期，规模不大，复制人战队冲锋在前，拼着人员消耗，在一年内的持久作战后，压死了对面。 【境外战场】探索战场遗迹，袁胤却发现了和外界相通的通道，一个月后，为了避免混沌再次进攻，一场处在混沌虚空大战拉开帷幕（星球大战即视感）。 袁胤的记忆渐渐复苏，然而一直到战争打碎了大陆边境，掀起全世界范围内的海啸与大陆底架崩碎，包括各种自然非自然的灾害印象，当中的道盟妖盟高端战力却迟迟没有出现。 「天纪527年」「废土纪元」 【废土世界·时间契约】旷日持久的战争持续了七年，圈内世界所有的文明被混沌的对界武器逐个摧毁，所有剩下的生灵在涂山境内苟延残喘，世界恢复成无色的样子，一片虚无。 袁胤在涂山边境抵抗至力竭，退守边哨，收起了最后一具复制人容容的尸体，摸了摸涂山初初的脑袋。 而此时，白裘恩找上门来，揭露时间之谜。 “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然荒废，你应该能够做到那件事了。” 一语落下，袁胤终于想起一切，明白时间线修改的代价就是世界的毁灭。白裘恩明白这一点，所以安排于此。 混沌动手，圈内助推，所有的生灵都被白裘恩布局其中，高层人士也一直在圈外牵扯混沌，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 “抱歉。” “因为世界线的收束，圈内完全不敌混沌，没有谁能够作出无穷的秩序击溃混沌，所以只能靠你这个外界之灵一次次地跳跃时间，寻找方法，拯救世界了。” 而每一次，如果要想改变这个混乱的世界，唯有毁灭现在的一切，然后才能让袁胤记起一切，发动乾坤之泪穿越过去，整合时间线。 一同显现的还有诸多高层。与此同时，混沌发动最后进攻，容容抛下一句“为了你想要的未来而奋斗吧”，狐妖动漫中的全员牺牲自己，护送袁胤进行时空转移。 【万物终结·相思树的毁灭】袁胤在穿梭时间的过程中，记起了自己无数次轮回的记忆。遍思所想，发现即使穿越也无法改变最后的现实，圈内世界必然会在混沌的攻击中毁灭，这是既定的事实，难道自己必须要像胸针那样欺骗世界？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旦重回时间线，所有记忆又会消失，白裘恩也不得不通过灭世来规避时间惩罚，恢复袁胤的记忆。 巨量的秩序？这从哪里找？ 无论哪个个体都无法匹敌混沌，哪怕是全世界的生灵集合起来也不行。 这时，一道残影显现，却是黑雾之潮后消失在历史长河的裴欢。袁胤突然想起，这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性格语言与态度——就是自己的翻版！ 这是某个时间中的自己，给自己留下的时空影像。 “后来的我，想想你的手指。” 手指？ 袁胤看了看自己的手，太初寂灭道力在时光洪流中熠熠生辉。 他的神情动了动。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最初： “为了你想要的未来奋斗！” 这是容容说的话，但是，这——我究竟是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希望一切人都幸福，都不再被情感的妄念所束缚，天下一切有情人终成眷属。” 袁胤明白了。 看到目的地朦朦胧胧近在咫尺，袁胤忍受着记忆的缺失，手中的太初寂灭直接从时光长河之中击穿了目标时间点，一瞬之间，截取了东方的火，覆盖了乾坤的泪，水火并济之下，袁胤感召到了怀中的异动——那是所谓王权剑的残片。 他微微一笑，将三种力量以太初寂灭链接，用尽全身的力量，燃烧了所有寿元，整个身体都消失了。 但是那些东西都真正传到了涂山红红的手上。 太易落宝之拳（红红）——既然无物不可挡住，那么自然可以握住万事万物。 太末寂灭之指（袁胤）【太末返太初】——连接一切的力量，既是初始，也是结局。 太始造化之火（东方月初）——虚空之中的创世之火，锻造出劈开天地混沌的锋锐力量。 太极清虚之剑（王权富贵）——千锤百炼之下，开天辟地之源。 乾坤之泪化作淬火之水，缠绕住烧得通红的剑刃碎片，黝黑的锋芒缓缓形成一把斧头的形状。而这个时间点的涂山红红，正在与混沌作战。 冷不防，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柄贯穿天地的巨斧。 开天神斧！ 涂山红红一脸懵逼，但是看到这柄武器，却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接着，她如有神助，斧光一闪，一道开口瞬息横亘世间，开天神斧直接劈开了世界，顺带也劈开了苦情树。 太素无量之身（苦情树）——极致秩序，情道本源。 混合先天无太，毁灭了世界与苦情树，释放出了巨量的秩序力量，也一并扫清了混沌。 世界一如既往地毁灭了，这是时间线上既定的事实。 但是混沌却没有时间线的概念，它们的毁灭，是无数次轮回以来的头一次。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是许愿。 混沌，这个阻碍幸福的势力，也的确被毁灭了。 但是…… 许愿的人呢？ 续缘的人呢？ 虚无之中，没有混沌与秩序，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看那张脸，是白裘恩。接着，对面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头上两只折耳漆黑如墨。 白裘恩看着这片虚无，叹了口气，道：“如你所见，你输了。” 涂山墨墨冷声道：“没错，我是输了，但——你如何保证袁胤能够这么做？你只不过是在赌而已。” “没错，我就是在赌，赌那冥冥之中的天意与人性——即使你摈弃了所有情感，做了无比周密的计划，但天道之下，灵皆为人，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如今，我赢了，你败了，就是如此简单。” 随着他话音落下，涂山墨墨冷冷的表情上渐渐流露出情感的样子。随着那条贯穿亿万年的赌约终于失败，某些本应该属于她，却被她狠心抛弃的东西渐渐回归。 那是名为情感的东西，是“永生道路上的阻碍”，是寄托于苦情树的糟粕。 “即使有情世间并不能够长久，但是它肯定是最为精彩的存在。”白裘恩淡淡说道，“墨墨……小青，我在其他世界听到过这么一句话——快乐就完事了。” “无情或许可以永生，但是情感都不存在的话，和死亡也没什么区别了。” “况且，无情的你，有情的我，现在都还没死，永生的事，谁能说了算？” 难道一定要有一方死了才行么？ 涂山墨墨挑了挑眉：“他说了算。” 素手遥遥一指点下，所有在世界毁灭的余波中死亡的生灵，在虚空中逐个复活。 人类，妖类，动物，植物—— 涂山红红，东方月初，王权富贵，清瞳，石宽，邵君篁，颜如玉，律笺文，涂山雅雅，三少爷……直到最后，涂山容容，袁胤的身影也显现出来。 他们都闭着眼沉睡着。 涂山墨墨静静地看着他们，突然感到一丝无力。 她挥了挥手，所有生灵都化作光芒向着虚空之中的方向飞去。 “苦情树……虽然联结了有情的人与妖，但它的力量终究只是外力，更不用说，这原本就是你的力量。”白裘恩看着这一幕，“虽然我也利用了这一点，但很明显，这不是长久之法。” 涂山墨墨轻轻点头。 “天地之间生命的感情，不论相处长久，或是一时一世的冲动，都该是双方的努力，也只能是他们自己的努力而已。” “虽说苦情树提供了保障，但也产生了桎梏。为了情感的纯洁而不惜对另一世第二人格的独立性不负责。” “原本世界线之中，就好像平丘……以及，白月初。” “所以，它的崩毁，虽然使生命的结合变得更为艰难，但是也代表了这个世界的生灵会有更加坚定的信念与坚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白裘恩轻轻笑了起来，指着那些化光而去的生灵，“这些灵魂将会在新的世界中展开真正的生活……以及，谈恋爱。” 大多数灵魂光芒都向同一个方向飞去，但是有一些更为强大的灵魂却脱离了大队伍，去了其他地方。 “在经历千难万险之后，这种感情已经不需要苦情树的保证——它在崩灭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情谊心结送给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 “无论相隔无数位面，无论分别万千时光。” “有情世间，便能相见。” 【新生世界·有缘自会再见】（本来想按照《将夜》最后一章《无尽的欢乐》那样写一篇似喜似悲的结局，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这种笔力，还是不要糟蹋了） “这是哪里？”袁胤揉着脑袋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天花板。 环手四顾，这是一个标准的宅男房间，三联屏幕，手办无数，乱糟糟的房间没有过多的装束，在阳光的照耀下仍有一丝阴暗。 又穿越了？不过这具身体的感觉很流畅，应该是身穿，而不是魂穿…… 袁胤下意识地眯起双眼，破妄之瞳毫无征兆地出现。 “嗯？”这种能力在废土纪元开始后，就没怎么用过了……袁胤神似不属，突然发现自己床头的海报上，标注了那么几个大字。 sao。 “哈？” —————————————————— —————————————————— 嗯——总的来说就是这样。 【关于结局】———— 结局场景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文本也是直接就写完的，现在只不过复制了一下。同好群里某些群员也看过不完整版的苦情树毁灭。 一开始他们还无法接受狐妖世界的毁灭，但是后来居然奇迹般地被我说服了…… “苦情树是束缚”这不仅仅是我想阐述的道理，除了“任何施加于情感之中的其他要素都是枷锁”这种美好的幻想意外，我是真的希望现在社会当中的各种情感，尤其是亲情爱情友情这种，不要被一点点规矩，一点点物质套牢——你可以说这是我一厢情愿，但美好的愿望本就是一厢情愿，和能不能实现并没有直接关系。 世界是很痛苦而现实的，但不妨碍我们做梦。 苦情树原本只是脱离时间存在的轮回，但是涂山墨墨为了用“情感束缚双方”就可以“让生灵感受分别的痛苦”，进而“麻木”，“变得冷酷”，来让白裘恩的计划破产，所以让苦情树拥有了续缘的功能。但她低估了生灵双方的情感，无数的人人，妖妖，人妖的感情即使是在苦情树的割裂下依旧存在。 他们带着厚重枷锁起舞，这名为“世俗偏见”或“阴阳两隔”的绳索却没有让他们的情感变得沉重无比—— 生灵因为分别的命运，所知晓所谓苦涩，从而感受到对方的真实，变得更加珍惜彼此。 这正是涂山墨墨始料未及的。 但苦情树的存在毕竟是个错误，或许作为轮回并没有错，但是作为束缚真实情感，为了续缘不顾后续人格的存在，也违背了生灵情感的真谛，毁灭早在既定之中。 世界毁灭，相思梦碎。 当然，原本是涂山墨墨用来阻碍有情计划的做法，居然成为圈内狐妖的续缘招牌，并让有情人妖之间的感情更为紧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关于毁灭】———— 先天无太和开天斧是一早就设定好的。因为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小新本来就没怎么刻画，近期才磨磨唧唧地在漫画里开始填坑；我加了一个王权剑就是开天斧的盘古剧情，大概是由于当初在看《指环王》与《九州》系列。 当初看到涂山红红的绝缘之手和天地一剑的传闻，就觉得可以在这上面这么做文章了。世界毁灭是既定事实，现在附带了苦情树的毁灭。也唯有如此“既定的事实”才能唤醒袁胤的一次次的记忆，这超出了白裘恩的意料，所以他在劝说袁胤时用了“抱歉”。 如果真的写出来，估计也就是上面那个味儿，但绝对会更详细。 【关于起源】———— 我设想的是，这个世界的边境原本非常牢固，能够排斥混沌。而在世界诞生之初，涂山之祖和白裘恩同为创世神，但是却并非永生不死。涂山之祖倾向于永恒的无情，而白裘恩则认为“即使不永生，短暂的辉煌若能被传于后世，怎么也比被时间冷酷地永远囚禁要好得多”——典型的“赖活”与“好死”的争论，长存的浑浑噩噩or短暂的辉煌传说，这种…… 嗯。 但说起来很诡辩，做起来却是接近于鬼畜。因为，一旦上升至创世神这种高位生灵。一切看似合理的决定就变得难以捉摸。就像人类可以用动物实验去验证药物性质一样，神如果明要验证自己的理论是否正确，那么在时间线可以改变的世界之内，唯有既定的事实可以驳倒对方。 于是，白裘恩创造人族，涂山之祖百般阻挠，实验磕磕绊绊，原本接近于“夫妻”的双方因为理念的不同而大打出手最终决裂。他们在各个时间线上互相出手，在经历几十万次的交锋后，涂山之祖的念头逐渐变得复杂，从而夹杂了对白裘恩的“憎恨之情”。 毕竟，如果代表着无情的涂山之祖毁灭了代表了有情的白裘恩之计划，那这场争斗就毫无疑问是白裘恩输了。然而，白裘恩的赢法却不能 但是每一次都以最后，改名涂山墨墨，转投混沌，反叛秩序，创造狐妖，对抗人族。 混沌的力量来自天外，是所有秩序的敌人。于是，圈内非白裘恩所创立的生灵，也就是妖族，以及原本存在的傲来国天地守护者也加入战斗。由于混沌的力量脱离圈内时间线而独立存在，所以无论是白裘恩还是涂山墨墨这两位神都无法逆转时间抹去混沌痕迹，圈内边境直接被打碎，也构成了圈外圈内的脆弱壁垒——原著中三少爷划下的那道刻痕；而时间的轨迹当中从此也沾染了混沌。 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圈内世界必然被混沌侵蚀毁灭”的结局成为了既定事实，天道不甘于这种堕落的毁灭，开始自救，于是自助寻求帮助，也就是主角穿越的伊始。 【关于穿越】———— 为什么那些原本发生的悲剧需要用袁胤来打补丁，而不是白裘恩直接做完？ 为什么白裘恩和涂山墨墨不直接用时间的力量看到结局？ 第一个问题，其实是白裘恩将错就错安排的，虽然是天道自救的产物，但白裘恩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结束闹剧的好机会。他对涂山墨墨曾经说过：“这个生灵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就杜绝了我下后手的途径，同样你也无法在他的命运轨迹上插手——我们就来赌一把，看那个世界的普通人会怎么选择。” “争斗了近百万次，加起来也有亿万年了，就在这此结束吧。” 虽然不是“最后一次”，但有袁胤的介入，几十次内就结束了纷争，比对近百万次，应该也算可喜可贺。 而且白裘恩也不愿看着自己手下的世界被混沌侵蚀，创世神与天道的行动目标趋于一致。 既可以验证自己道路，也能拯救世界。 第二个问题。时间穿越，要了解的是，本小说当中，时间的概念是只存在于秩序世界内的，也就是说，混沌“没有时间的概念”，这一点涂山戎戎曾经隐晦地提到过。所以混沌入侵才无法通过逆转解决。而更需要注意的是，时间整合会影响所有留在世界内的生灵的记忆，但并不包括具有“轮回本源”的苦情树，而且袁胤事实上并非此世界的生灵，所以他可以一定程度地保留某些记忆残留——在时光隧道之中出现的裴欢残影，也就是他曾经某次穿越留下的后手；很多次“似乎很熟悉在哪里见到过”，也是因为这种原因。 虽然最后还是厚颜无耻说了石头门的梗，即所谓的观测者效应。但说实话，我补石头门比这个念头出现要晚一点，不排除是受了其他科幻电影的影响。 最初的几章袁胤吐槽“上古天妖文字为什么是汉语方块字”也证实了第一卷所描述的内容并非初次整合时间线的原点，包括三十多年前那个神秘道人——这两者证明了时间线上的争夺内容与次数远比我写出来的要更多，已知的起码有四次（最末章节描写的一次，裴欢的一次，白裘恩复述的一次，上古天妖文字一次）。 至于白裘恩和涂山墨墨有没有受到时间逆转的影响，我只能说，可能有，可能没有。因为按照我设定的逻辑，不被影响的环境是“不可知不可论的”，所以究竟怎么样我也没办法形容。也许你会说作者怎么写出了这种自己都不能解释的东西？我这是真的没办法，具体可以看看白裘恩和王权霸业的某段逗比对话，稍稍理解就行。 而圈内的苦情树为何能保持时间恒定不受影响？因为它本质上就是轮回。 【关于混沌与秩序】———— 这个概念，究竟是起源于龙枪编年史，还是起源于龙与地下城，或者是起源于魔兽世界，甚至fgo这种……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当然可以明白的是，在我的书里，混沌是混乱与无情的“恶”之代名词，所以涂山墨墨最终选择了这个；秩序却不仅仅有“情感”与“善”，秩序也能有“恶”，比如金面火神。 【关于狐妖与黑狐】———— 涂山墨墨与白裘恩的道统之争，我所设置的隐藏主线是涂山一族只不过是“涂山墨墨摒弃情感，投身混沌恶，期望以此永生，因而创造的为了与白裘恩争夺道统的种族”，也就是最初的黑狐。但是因为特殊原因，一部分狐妖依附苦情树轮回体系，叛出涂山墨墨，反而与白求恩创立的人族和天地生养的妖族一起历经情感大世。所以狐妖一族也是特殊的，她们的修为并不像一般妖类的提升模式，而是需要“情”；而傲来国种族（作为天道守护者的麾下）也差不多，并不完全是妖类，而是掺杂了很多其他因素。 这才是高人们应有的姿态啊，以天下为棋盘，印证自己的永生道路。 当然后期（第三卷）也稍稍可以看到涂山墨墨有些愿赌服输，因为第一次黑雾入侵时候对袁胤稍稍放水，表示她已经看到了部分可能遇见的结局。 【关于傲来国和天道】———— 这是圈内本土世界的守护者，与创世神几乎同时诞生，但是创世神可以赋予天地生机，创造生灵，他们不能。作为守护者的种族，有着自己的保守与敏感，他们常年对世界保持着距离，只有在混沌入侵时才会出现。 然而，某只喜欢借助天道的力量，梦游三千世界，攫取梗词条与科技力量的猴子并不算在内。 【关于情感】———— 唯一需要在乎的是，所有的人妖相恋本质上都是白裘恩的构想，是为了让涂山墨墨看到袁胤的做法。 而我们可以看到，黑狐也阻挠过，但是力度不大。 没有绝对缘分的爱，在一切都可以观测预见、逆转时间的世界里，讲“我和她，人和妖是机缘巧合而相爱”这种话是愚蠢的行为。 这个世界很残酷，但这是我设定的现实。 原著当中，是真实的分别。 而我这里，是虚假的安稳。 孰是孰非，个中滋味，你说呢？ 如果过去未来现在都可以观测，那么所谓的偶遇，可能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因为都可以被遇见，也能被预见。 也就都可以被算计。 那就没有巧合，也无所谓缘分了。 缘分这种事……本来就是信息不对等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仅仅是属于人类生灵的“浪漫”啊。 【关于那些琐碎的事儿】———— 1.凛日幽月是借用《史上最强师兄》的某个招式，这里被用来当作混沌进攻的标志。 2.第三次轮回，涂山楚楚的最终身份是白裘恩随手制造的，帮助涂山容容恢复灵魂的魂魄核心，但是已经被混沌污染部分，并且遗失了时间核心乾坤之泪。而且必须要复制体全部死亡以后才能发挥作用，所以第三次轮回结尾，废土之战后，袁胤在捡尸。 3.袁胤的力量来源仅仅是思维而已，所有的能力开发都是他自己所为，算是信息多元化时代下的人接触了神秘之后的形象，比如也会搞出ex咖喱棒或者犹大的誓约这种东西。 甚至在唯一真域安稳过日子的时候，他还写了一本叫做《反抗在崩坏世界》的符文网络小说。内容大概是起源“大伟”被崩坏能污染，一位名叫“余烬”的地球人穿越至此，从复制体实验室逃出，隐姓埋名通过氪崩坏能水晶的方式成为舰长，与氪金连保底都没有的女武神们一起对抗名为“运营”“策划”“程序员”三大崩坏邪神的故事。 嗯，后来程序员跳反，携带名为“美工”的三无萝莉出逃，最终奥托大人确认崩坏邪神无法复活卡莲，并且认为自己的爱并不值得，与崩坏同归于尽。 然后——主角舰长与一众女武神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啦。 （偷税吧地球人，作为预登陆咸鱼，弃坑好几个月，回坑的这几天，周年庆活动，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出——gtmd狗ch！） 当然，最后那个场景袁胤没敢写。毕竟，当时在身边的涂山容容复制体，可是有三个呢…… 4.白裘恩为何在前两卷一开始就认识袁胤，却不露面，反而对翠玉灵说出“这是他的弟子”这种混淆视听的话，也是因为未来某个袁胤做过叮嘱。 5.翠玉灵是那头小狼的cp，大家不要争了，虽然后期戏份不多，但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那个书友不知道还在不在？ 6.小世界当中的妖族队友在幽月事件当中当了救援队，异常活跃。 7.白月初的确是白裘恩的灵魂复制，是基于涂山容容和涂山初初的实验数据所构成的素体，王富贵也是如此；涂山苏苏只是单纯的红红人格仿制品而已，算是新生独立人格。 严格意义上来说，白月初、王富贵没有母亲，其余的转世道标基本上也是王富贵的模式；王富贵最终的结局是两世人格融合，既是王富贵，也是王权富贵（道标复苏的那段，完成续缘之后各大家族并未公开）；白月初得以保留，和涂山苏苏一起生存下去；三者都在最后阶段最后牺牲。 8.白裘恩的妻子是涂山墨墨，东方月初的母亲是东方秦兰；但东方月初的父亲却也是不存在的，我曾经暗示过，东方月初其实是想不起来这个的，东方秦兰也说“你娘没用”……这算是一个坑吧，东方月初复苏以后，告诉袁胤，游历时间长河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并没有真实存在。他娘实实在在地“感召受孕”，说白了就是没有父亲却怀孕了。 9.第三卷提到的“通过苦情树游历时光根源的王富贵，东方月初，以及各种转世之人”，其实是在协助袁胤逆转时间。 10.脱离时间轴而独立存在的体系，圈内世界只有苦情树的轮回体系；圈外则不存在时间，混沌所有物皆可脱离；袁胤不是圈内生灵，也可算。 11.作为创世神，白裘恩的原名是“白”，涂山之祖的原名是“青”。后来因为理念的不同，“集天地之恩为裘衣，是为有情之道”，白裘恩的名字正式确定；而青则创立了涂山，作为圈内世界两神的行宫住所。之后，她改名涂山墨墨并且接受混沌之黑，创建原始黑狐妖族，这些事你们都知道了。 12.涂山墨墨最后让失去了世界的灵魂转投其他世界。而袁胤和容容去了刀剑世界，之后还会去魔法禁书目录和型月世界；白裘恩和涂山墨墨去了洪荒世界，东方和红红去了神雕侠侣世界，白月初和苏苏去了魔幻手机世界，王权富贵和清瞳去了仙剑奇侠传世界，颜如玉和律笺文去了原著版现在还在更新的《狐妖世界》，石宽和邵君篁去了我们所处的现代世界，其他大部分灵魂都转世去了未知大世界——以上这些我是不会写的，不要再问了。 13.袁胤直到最后也不知道，他被天道召唤而来，其实并不是为了改变那些悲惨的命运，而仅仅是作为时间重启的打手，对抗混沌的。 一些比较细节的无关主线的小伏笔不在此列，因为太琐碎了。而上述这些如果详细写出来，包括琐事在内，估计也都会在小说里填上。 但是现在…… 突然想到一句话： 对于永恒的此生，所谓最浪漫的事，莫过于陪着你，看这个世界慢慢毁灭。 对于向往自由的爱情之灵来说，苦情树是束缚，而束缚肯定会被打破——不过白裘恩的cp是涂山墨墨，这个剧情诶嘿嘿嘿嘿嘿嘿～ 至于毁灭之后继续穿越的事……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不过，无论是啥，但肯定不是狐妖的故事，对吧？ 略带遗憾，不过看了这么可怕的脑洞大纲，我想你们应该不会骂我了吧？ 我的问题，的确很明显，因为大量设定都出自第三卷，虽然第一第二两卷的伏笔也很多，但是因为没有好好穿插，所以感觉会很割裂；而且涂山容容对于袁胤的感情也太突兀，进展过快——你就当我是个不成熟的容厨吧，稍稍了却愿望就可以。 （大纲遁） （完结不撒花） ———————— ps1：上次让你们留下qq，是因为我会单独去加啊。 ps2：祝学业顺利，身体健康，生活富足，情感圆满，也祝我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那么，再见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