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 第1页 [现代情感] 《留白》作者:妗酒【完结】 简介: 小太阳软妹vs颓丧拽哥 【救赎向be】 余顾第一次见江祠,是在一个小巷。 他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露出一个精緻冷白的下巴,手里拿着几张红票票,像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后来在派出所,她出手相救,那人却只是掀起眼皮打量一眼,冷冷说了句谢谢。 再见到江祠,却是在实验楼没人的厕所旁。 他明明穿着一身有朝气的蓝白校服,周身气质却是阴沉狠厉。 江祠插兜靠在墙角,衣服凌乱,整个人看着就让人不敢接近。 余顾在他偏头看过来时却不跑,只问:「你手要处理一下吗?」 余顾的十多年都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江祠是她的唯一的意外与危险品,可她却不受控制地想要接近。 没遇见余顾的江祠就是巷口被人同情的疯狗,骯脏破败。 本想混过高三,却还是败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温柔坚韧下。 疯狗被人好好照顾着,成了充满希望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好景不长。 两人a大的约定作废,余顾永远留在了那个风华正茂的暑假。 生命的最后一刻,余顾想到江祠,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遗憾,她只能照亮他半程。 殊不知,江祠将她的照片贴身而放,胸口永远是炽热的太阳。 他为了她穿上白大褂,余生留白。 在明天和意外来临之前,请抓紧相爱。 be 内容标籤:近水楼台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顾,江祠 ┃ 配角:孙昭,严储 ┃ 其它:完结文《心动修復》可看妗酒耶 一句话简介:颓丧拽哥x小太阳 立意:爱永恆伟大。 第1章 留(修) 2018年,夏。 夏天江南镇的傍晚,热烈的太阳发着余力挂在天边,霞光铺满了大片天空。小溪流水哗啦啦,荷花在池子里悄悄绽放,吃晚饭的老人搬了椅子坐在家门口唠着嗑,穿堂风吹过,带来阵阵舒凉。 「阿婆,我去给爸爸送饭了哦。」余顾扎着两个松松的麻花辫,穿着白色棉麻的连衣裙,手里提着蓝色的保温盒,在门口对还在厨房里收拾的奶奶探头轻轻喊了一声。 「囡囡你注意安全。」木锦还是有些不放心,追出来看了眼。 最近复查的时候,医生说余顾的身体好了不少,可以多出门走走了,把余顾高兴地,不放过一个出门的机会,争着去送饭。 余顾是先天性心脏畸形,右室双出口,又是早产儿,身体比别人要弱很多,经常去医院。 四五岁的时候做了一次双向格林术,前段时间做了第二次手术,随后术后休养三个月,这才堪堪好转起来,被医生「刑满释放」,不像前面几年,都不能出门,吹风着凉都会病很久。 所以前十几年余顾都是在自己屋子里,上学也是拿了课本自己在屋子里跟晚上上完课回来的妈妈学。 「我晓得的,阿婆。」余顾回头朝着不放心的奶奶笑了一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闪着光,干干净净的,像是黑色天空板上的星星,瓷白的脸笑容甜甜的,带着几分天真无邪。 这是余顾第一次去给爸爸送饭,以前都是奶奶或者妈妈去的。出门前,奶奶跟她说了大致路线,弯弯绕绕的一段路。 江南镇是个水乡,青石板路上还长着些青苔,有些已经干了,有些还是湿哒哒的。 余顾边走,边欣赏着周遭的风景。 牵牛花在这时候已经收拢,没有早上院子里那般生机,好几条小巷口站着或坐着三三两两的老人,拿着蒲扇扇着风,聊着天,把像是要把镇上的八卦聊个遍。 闷热的空气中,时不时穿过一阵舒服的晚风。 「诶,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哦,以前葛么(方言:怎么)好像没看到过嘛?」老婆婆穿着花纹短袖,坐在小巷口,蒲扇指向刚刚走过余顾,白色裙摆随着步伐的走动,晃出小小的波浪。 「fe(方言:不)晓得诶,弹泥高个(方言:谁家的)小姑娘,以前确实没看到过。」周围几个人定睛看了看,也摇摇头。 「这是老余家那个小姑娘吧?有心脏病那个,一直都不能出门的,上次去老余家的时候看到过一眼。」一旁磕着瓜子的奶奶回想一下说。 「老余家那个病秧子啊?现在能出来了也蛮好,噶可怜的一个小姑娘哦。」众人知道是老余家的小姑娘后,都不由得嘆息一声。 十多年了,这小姑娘终于算是能出门了,不容易。 因为不是很熟悉路,余顾走得有些慢,她的目光流连在各处,是池塘的花,是石板的桥,是狭窄的巷。 这边老人小孩居多,生活节奏很慢,像是慢调的歌谣。老人晚上都会出去散步,几乎每条巷子里都会有人站着,或聊天或小孩玩闹。 但余顾此时路过的小巷却有些不同。 这条巷子里没有老人唠嗑的声音,只有两个人。 一个身量较高,肩宽腿长,带着一顶鸭舌帽,倚靠着墙,看不清脸,只露出一个冷白的下巴,身上的白t恤像是被穿了很久洗了很多次,边角处微微发黄。 另一个人年纪着有些小,身高也比旁边靠着墙的那位矮一点,体型微胖。他正将手里红色的毛爷爷递过去,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稚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页 「给,你答应我要帮我打到宗师的。我同学总是嘲笑我,你帮我打到宗师就行。」 俨然一个沉迷游戏的小朋友。 靠墙的人伸手接过钱,长指抿开数了数,随后握着钱在掌心轻拍几下,漫不经心地说:「行,帐号密码给我。」 声音清冽有些哑,带着几分少年气。 这声音有点好听,余顾想。 余顾要经过这条小巷。 她拎着饭盒从年纪小的人身后经过。 因为身量不高,身形偏瘦,存在感自然也低,经过时两人都没有在意,小胖子有些怕又有些激动地跟靠墙的人说着游戏的事。 而靠墙的人在少女要走出巷子时才掀起眼皮往巷子口淡淡瞥了眼,随后又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 余顾走出不一会儿,巷子里传出了一阵带着怒意的声音。 「周杨!你在干嘛?!」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朴素的女人骑着电瓶车开到巷子里,撞到了旁边放置在那儿的破扫帚,发出哐当的声音。 她看了看自己儿子还有站在他对面的江祠,眼里有些厌恶,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还把什么东西递给他了。视线往下一移,又看到了江祠手上没有放进去的红色钞票,想到自己今天下午累死累活上班还被人骂受气,怒火顿时就从天上来。 「你在给他钱?!」她一把夺过江祠手里的钱,恶狠狠地盯着周杨,粗壮又有裂纹的手指指向江祠。 她的语气像是不可置信,这件事不知道戳中了她什么心事,大姐开始大声叫嚷崩溃起来。 「侬(方言:你)晓不晓得,晓不晓得你妈每天累死累活在厂里打工,拿着那么点工资,供你吃穿读书,你还要给别人钱?!」女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你妈每天有多累你不知道心疼的是吧,天还没亮就出去了,晚上睡还睡不好。」 女人的眼神凶得要把两人撕烂,周杨抖了一下,怕得很,脑瓜子这时候却机灵,赶紧想着歪主意。 「是、是他威胁我,对,就是他威胁我让我给他钱,不然就打我。」周杨的声音还是颤着的,眼里带着被他妈凶出来的眼泪,手指向江祠,眼神乱瞟,说到后面,连自己都信了几分,声音带上委屈。 江祠抬眼,冷冷地看向他。 那双眼睛称得上漂亮,漂亮又锋利,明明是在盛夏,却冷得像是冬天的冰锥,看得周杨又抖了一下,眼心虚地瞟着。 「呵。」明明是被误会的,江祠却不反驳,只是呵了一声,带着不屑和嘲弄,眉头都没皱。 可周杨哪里还管得了这事是真是假,他仗着没人看见,想着只要逃过他妈这个母老虎的质问就好了。 他知道这种事江祠一般不会反驳,因为不少人都这样,经常把惹祸的脏锅都推到他身上,靠着这样让自己免过被家长说,躲过一劫。 这在他们那儿,都已经是默认的了。 果不其然,江祠没有多说,只是靠在那儿,甚至都没怎么动。 本以为钱拿回来就好了,他妈顶多说他几句就拉着他回家了,可这次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好啊,你个丧家狗没钱就来打劫小孩子的钱了是吧?」女人的目光果然顺着周杨的视线看到了江祠身上,气得手都在抖,「你家没钱就来打劫别人家?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女人大声的叫嚷引来了不少饭后出门散步的老人,他们围在巷子口,有的走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这是?」 「这个杂种,威胁我儿子给他钱,真不要脸。」周大姐气得不行,拿着钱的手都在抖,「五百块,你知道我为了挣五百块要累死累活干多久吗?」 「哦呦,怎么噶样子的啊。」周围的老人听到都纷纷摇头,「小周,要么算了,你跟他掰扯没意思,他本来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钱拿回来就好了。」 「是啊是啊,钱拿回来就好了,下次离远一点。」 ...... 巷子口围着的一圈人,看着里面的闹剧指指点点小声讨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江祠说话,而是都站在周大姐这边跟着摇头感慨。 「哪有这样的道理?既然没人管,那就让警察来管,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这种垃圾。」 「走,跟我去派出所!」周大姐看着手里周杨给江祠的钱,怒不可喝,拉着江祠就要走,又瞪着周杨让他跟上。 「妈,没事,钱拿回来就好了。」周杨听到要去派出所,心里一慌,有些急了。 「儿子别怕,妈给你做主,今天这事,必须有个说法。」女人没听周杨的话,拉着江祠就走。 本以为江祠会不情愿去,所以才拉着他,可她发现江祠很顺从地在走,没有丝毫不想,只是有些冷带着冰锥的眼睛看向她拉着的手腕,眼里明显带着厌恶,气息沉下来,让她下意识松了手。 江祠甩甩手腕,眼里的厌恶不减,长腿迈着往前走,丝毫看不出惧怕或抗拒。 真不愧是疯子,竟然不抵抗去派出所,有病。 周杨妈跟着江祠,身旁还跟着不情不愿的周杨。 走着走着,就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局面,江祠腿长,慢悠悠晃在前面,周杨妈恶狠狠在他后面盯着他走,而周杨有些心虚地走在最后,想逃,又忌惮着他妈,不敢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页 走到派出所,女人就开始大闹特闹,非要让他们给江祠拘留几天。 「我就这一个孩子,一个人把他带到大,是让人来打来威胁的吗?」女人拿过桌上他们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嘭得放下,杯中的水随着声音激烈晃荡,又开始新一轮叫嚷,一拍桌子,「你们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是这样的,周大姐,那条巷子里呢,没监控,仅靠你儿子的一面之词也不能确定啊。」余国安在中间协调,看着直直插兜站着不说一句话的江祠,眉都拧在了一起。 江祠来了之后就不说话,看着像是默认。周大姐又是他们街坊里公认的难说话,可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江祠威胁的,让人头疼。 「周大姐,这样,我们查清楚了再给你说好吧,不然你在这儿耗着也不是事儿对吧,到时候还得耽误工作。」 「你这个老好人别给我来这套,我今天就要听到结果。」周大姐软硬不吃,拉了一张凳子坐下了,大有不按她的说法来就不罢休的意味。 「我们再去看看监控。」余国安安抚着,转身走去监控室,反覆调着那几个路口的监控,皱着眉一遍遍看。 「余哥,你先休息休息,那个巷子就是没监控,周遭也没,也拍不到什么啊,那周大姐就是看江祠不爽很久了想搞点事情,哎,照我说,干脆让江祠待几天吧,至少咱们这儿还管饭呢,反正也没人管他。」同事走进监控室递了杯水给余国安。 「那怎么行?没干过的事,就不能妄下定论,一定要有证据就行,更何况他年纪还小。」余国安不贊同的反驳。 ——*—— 余顾走出小巷后,却有些迷路了。她走错了一个路口,之后便连续走错了好几个路段,等反应过来时,又弯弯绕绕问路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派出所前。 她看着派出所上的徽章,在落日的余晖下闪耀着光芒,象徵着正义和热血。 她怀着敬意走进去,却听到了一阵嘈杂。 一个女人没有仪态地指着一个少年破口大骂。 「像你这种人,活着都是给人添累,在这里祸害别人家的小孩,你真是贱。」女人骂骂咧咧嘴里没有一句好词,「当初你就应该跟你那个杀人犯老子一起被关进去,在这儿活着碍眼。」 「您说的是,我贱命一条。」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江祠此时抬起头,漆黑的眼看着周大姐,像是很认同似的,他点点头,神色自然,是啊,他贱命一条,活着都是给人添累。 可再开口,有些玩味的声音却稍稍沉了下去,眼眸也变得沉沉,冰锥能刺穿心脏:「但我说了,我爸没杀人。」 「神经病。」周大姐见江祠出声回应她,被吓了一跳,骂着,「当初闹得人尽皆知,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呢?」 周大姐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门口,对上了站在门口的余顾的视线。 「你谁啊?」心情不好,语气也是不善。 「我?我来找我爸爸。」余顾声音清澈,看着乱糟糟的警察局,有点不明白情况。 「我管你爸爸是谁,别挡在门口碍眼。」周大姐呸了一声,声音里的恶意像是整个世界都欠了她钱。 余顾开口想要回答,在抬头看屋子里其他人时,对上了角落江祠暗沉沉的目光。 很冷,像是某一年寒冬挂在屋檐角垂下来的冰稜子。 随着他的抬头,少年之前藏在鸭舌帽下的面容也得以揭露。 五官干净立体,眉毛浓密,漆黑的眼眸摄人,看着很兇,可目光有些涣散随性,阴沉中还有些了无生趣,很好看的一张脸,冷酷狠厉和厌世感融合,在这盛夏平添了雪意。 余顾想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口,看着江祠愣住了。 他和她一路走来看到的夏日风景意趣完全不同。 像是冬天,白茫茫一片中,孤飞的雁。 作者有话说: 理了大纲,在自己的文档里改了很多次的剧情设定,最后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让江祠带着余顾和他的信仰继续走下去,而不是荒芜淹没在信仰里,湮没在前路里。所以现在这版改过了,不再是倒叙,江祠也没有去世。最近一直在整理修改这个故事,因为之前写得总是觉得差点什么,现在大纲整理完整了,这个故事也该继续走下去了。最近会一直把已经写了的十多章修改掉,谢谢理解和包容,爱你们! 谨以此文,献给当下,献给未知的意外和明天。 在明天和意外来临之前,请抓紧相爱。 【下本开《三分月色》 vs明艷美人叔侄夺妻男二上位】小酒来撒个娇打个滚求个收藏!! 1.姜念刚转去京城一中的时候,校草傅思逸是她同桌。 两人最初总是不对付,课桌之间三八线分明,全校的人都觉得,母猪上树这俩人也不会有火花。 可在高三毕业典礼上,傅思逸站在司令台上手握话筒,风吹起他额前碎发,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在学校各个角落。 傅思逸:「最后,我想说个私事。姜念,今天是高中的终点,但不是我们的终点,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全场寂静一瞬后沸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司令台前面红裙明艷的女生身上。 她明媚的眼里都是笑,食指抵在唇边,周围都安静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页 姜念看着傅思逸,声音清晰坚定:好。 2.姜念身姿窈窕,玉面桃花,一双眼潋滟多情,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本以为会和傅思逸走到以后,将青春的这一场恋爱轰轰烈烈持续下去,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一个白月光。 姜念看着病房内正在给白月光削苹果餵粥的傅思逸,对上白月光的目光,只见对方朝她微微挑眉,带着挑衅意味。 她垂眸轻笑一声,转身离开,指尖在屏幕轻点,发完分手就将傅思逸的联繫方式都拉黑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傅沉开车停在她面前,放下车窗,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冷□□致,手腕上的白玉珠光泽莹润,一尊玉佛垂坠,平添几分神秘,他声音温凉:「去哪儿?载你。」 姜念美目转动,忽然觉得,当个小婶婶气死那两人也不是不行。 3.傅沉作为傅家新任家主,自上位以来,就带着傅家更上一层楼,稳坐京圈之首。行事作风狠厉,杀伐果决,众人都道一句活阎王。 不少人都好奇,这般狠厉的傅家家主,会倒在谁的石榴裙下。 众人都道:或许孤独终老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料没多久就有媒体拍到,在蔚蓝海边,一个明艷少女拉着傅沉的手在沙滩跑,而传言狠厉杀伐的人却眉眼带笑,满目温存。 媒体曝光的当晚,傅沉就发微博藉机进一步宣示主权。 傅沉v:你是我三分的月色,十分的蓄谋。@姜念 远在大洋彼端的傅思逸,看到这条消息,当即买票回国。 第2章 留(修) 江祠原本正百无聊赖听着周大姐骂他的那些已经耳朵生茧的话,眉头都不皱,只是在心里轻嗤。 撩起眼皮回答周大姐时,余光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一抹洁白的颜色在后面黄昏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惹眼转头一看。 哦,是她。 刚路过的白裙子。 啧,有意思起来了。 彼时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裙摆像是被风吹得漾起小小的波浪,干净得刺眼,和一团乱糟糟的小巷格格不入。 不止格格不入,和别人也不一样。换做别人,看到他在这儿,早就换条路走了。 江南镇的人,除了找他通关游戏,或者拉他当垫背,其余时候,见到他都只会躲得远远的,搞得他好像什么煞神。 想到这儿,江祠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此时突然和她对视,那双眼睛亮堂堂,很莹亮,像是明珠,又像是盛了太阳,看得人心里发烫。 不一会儿,他就移开了视线,动作很轻很慢地闭了下眼。 「囡囡?你怎么来了?」余国平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余顾。 「我来给你送饭呀。」余顾拎起手里的保温盒朝余国平晃了晃,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甜甜的,像夏夜洁白的姜花。 余国平就这么一个女儿,向来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此时看到宝贝女儿来给他送饭,一直紧锁的粗眉都舒展了几分。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余国平接过余顾手里的饭盒,将她带进去,想带她去办公室,却被周大姐拦下。 「吃什么饭?我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我晚上还有事,没那么多功夫耗在这里。」周大姐一脸不爽,像是不解决不罢休。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余顾看着这个僵持的场面,又想到余国平出来时锁紧的眉。 「你眼瞎不会看吗?」周大姐翻了余顾一个白眼,但就想这事闹得越大越好,「这个垃圾在巷子里威胁我儿子给他钱,不然就打他,呸,小畜生,跟他那个爸一个样。」 「啊,不是你儿子自己给他钱吗?」余顾看了看周杨,又转头看了看江祠,有些疑惑。 江祠抬眸沉沉看着余顾,没想到她竟然会开口为他说话。可她不知道,余顾只是实话实说。 「你在胡说什么?你有没有弄灵清事情啊?歹不灵清就滚开不要来插嘴!」周大姐一听余顾的话,这小姑娘颠三倒四有毛病的,气得不行,手伸过去推了她一下,言语间也都是粗俗。 现在的小姑娘,胡说八道的本事真是厉害。 周大姐干活干多了,力气不小,带着气一推,余顾踉跄着往后退了点,没站稳撞倒了后面的茶几上,闷哼一声,扶着茶几站稳。 「周大姐,这里是警察局。」余国平看到,跨步走到余顾面前,将余顾护在身后,声音沉了沉,带着警告意味。 随后他又回头看向余顾,「囡囡,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知道余顾向来不会说假话,不知道的事也不会多说,所以此时余顾开口了,那她肯定是知道点什么。 「是在姜雨巷那边吗?」江南镇的巷子有很多,名字也有很多,余顾碰到江祠的那条巷子,叫姜雨巷,平常时候都没什么人,只在巷子口有一块很小的铁皮铭牌,上面写着「姜雨巷」三个字。 「你怎么知道?」这下,不只是余国平,周大姐、周杨,还有站着没有头绪的其他警察,都看了过来。 「我刚刚路过了。」余顾看着现在的情况,哪里还会不明白。 她看着余国平,葱白的手先指了一下周杨,随后又指了指江祠,声音落在安静的警察局,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他找他帮打游戏,所以给他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页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周大姐听到余顾说的和自己儿子的话完全不符,虽然知道周杨会打游戏,但绝不相信周杨会做出这种事。 「就凭你一双眼?」周大姐的声音没好气,「那我还说我看到他要打我儿子了呢。」 「那个人给他了他的游戏帐号,是一张纸。」余顾在周大姐说完后,又看着江祠开口,声音坚定,正气凌然。 江祠低头哼笑一声,活久见了。 余顾一说完,周大姐的眉就皱了起来,觉得余顾不像是空口无凭,她转头看向周杨,就看到他白着一张脸,腿在颤抖,眼神四散瞟着。 「周杨!」周大姐大喊一声质问,「真的是这样?!」 周杨从余顾开口说到游戏的时候,心就已经慌了,吞了吞口水,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喃喃喏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众人见周杨这般模样,其实心下已经瞭然。周大姐气得手都在抖,闭了闭眼,不想相信真的是自己儿子主动给别人钱。 她扭头看向江祠,眼里都冒着火:「她说我儿子给你了纸条,那你拿出来,总要有个证据,我儿子不能被你们空口污衊。」 周杨的手心都是汗,他攥紧,抬头看向江祠,对上那人的视线时,看到江祠很轻很浅地笑了一下,是混不痞的笑,凉薄的,意味不明的,让他的心瞬间凉了个透彻。 江祠把手伸进口袋里,两指夹着拿出来,薄薄的纸片落在指缝间,上面黑色字迹的游戏帐号和密码显眼。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周大姐晃了晃,一双眼里浅淡的笑意轻蔑又嘲讽,像是在看这一场闹剧。 「喏,你想要的证据。」 周大姐看到那张纸条,一张脸被气成五颜六色,瞪着江祠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有纸条早拿出来不行吗?!在这儿浪费时间。」 「周大姐,事情到现在已经知道始末了,既然不存在欺凌事件,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辛苦一天,早点回去吃饭休息吧。」余国平看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便出来打圆场调节。 「周杨!跟我回家!」此情此景早就不利,周大姐无话可说,忍着一口气,瞪着眼转身拉着周杨就走出去了,动作又急又快。 看着母子两走出去有一段路了,站在里面的人都松了口气,可算送走了这位大姐。 余国平看向江祠,声音像对余顾一样温柔慈祥,「江祠啊,我知道这件事你是被污衊的,现在都解决了,不过你要想赚钱,可以换个方法,毕竟大人们赚钱也不容易,像周杨那样把他妈妈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出来,他妈妈也会很崩溃的。」 江祠在余国平开口的时候,恍惚了一下,这还是除奶奶之外第二个人用温柔循循善诱的语气对他说话,嘱咐,让他有了一瞬的恍神。默默听着余国平说完,他点点头,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开口还有些低哑,「知道了。」 「快回去吧,天也晚了,别在外面待太久。」 余国平拍了拍江祠的肩膀,让他也早些回家。 等人都走了,余国平才看向余顾,眼里的笑漫上来,透着关切:「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可好了。」余顾摇摇头,一双眼睛干干净净,还带着几分兴奋,对家以外的世界的兴奋。 「爸爸,你快吃饭吧,不然饭要凉了。」 「好,好。」余国平看着余顾,笑着应答,又看了看外面被黄昏浸染的天色,「趁现在天还亮,你快回去吧,爸爸今晚值夜班。」 「好。」 余顾点点头,走到门口,听到余国平不放心地问。 「知道回去的路吗?」 「我晓得的,爸爸你放心吧。」余顾站在烂漫天色里回头,眉眼藏着将升的月色和星光,对余国平摆了摆手。 话虽这么说,但余顾还是小孩心性,总想着一口气把这个江南镇的景看完。 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了,当然要好好看一看这个小镇,这个她出生到现在就没怎么好好看过的小镇。 警察局走出去不远处有一条巷子,余顾经过的时候,看到了靠在墙边的江祠。 长腿支着地面,人有些懒散地靠墙,手里拿着石子往墙上丢,每次都丢中同一个地方,以至于那儿都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印。 看着一席白色长裙晃过,江祠出声:「喂,等等。」 作者有话说: kiss kiss 25字评论红包哦~~江小祠酷哥冷着脸说酒宝开文了,快来看吶快来看吶~ 感谢在2022-12-28 11:58:07~2022-12-30 11:4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不知名读者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顾九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经语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yi碎碎念 5瓶;·甜橙啵啵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留(修) 余顾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了倚靠在浅橘光线下的江祠。眉毛很浓,一双眼睛锋利又漂亮,里面很冷藏着冰窟,气质也有些沉沉,像随口拦下了她。 「怎么了嘛?」她稍稍歪头,少年身后的落日亮得有些刺眼,她便只能看向身侧的阴影处。 「谢谢。」江祠的声音冷冷的,靠在墙上,尾音一如地散漫,一双漂亮锋利的眼睛看向余顾,难得带了几分正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页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离开时的晚风吹过身上衣服的皂角香,那句谢谢就好像是随口一说。 可偏偏又站在这儿等了这么些时候。 余顾被突然的道谢搞得有些懵,又看着对方直起身离开,脑子里还是懵懵的。 怎么突然说谢谢,又突然走了??? 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大概是谢她当时为他讲话吧。可是,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不过,这人虽然看着像混混,但还挺有礼貌的,余顾想。 一个有礼貌的混混。 黄昏时分的天总是格外浪漫一些,整片整片的颜料在天空铺开晕染,像橙黄泼墨在宣纸上。 余顾摇摇头没有再将刚刚的事放心上,在石板路上慢慢悠悠走,看着昏黄日落是如何坠落消散,莹亮月光又是如何升起。蝉鸣哪怕到了夜晚也不会停歇,卖力地演奏。荷花花瓣浸染了几分暖黄,像是含娇美人上了妆。锦鲤穿梭其间,意趣盎然。 她看得认真,像是想把这一路的美景都记住,印在脑子里,怎么看也看不够。 虽然是夏天,但当太阳真的落山,天黑得也快。江南镇的路弯弯绕绕,巷子很深,有些地方并没有路灯,在暗下来的天色里显得有些晦涩不明。 等余顾回过神时,才发现周遭的景色和来时已经不一样了。 她看着这条陌生的路,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早知道就不贪玩,早点回去了。 余顾走出巷子看了看,是一条比较宽敞的路,两旁的道种着香樟,翠绿翠绿的,晚风从树丛间拂过,带来独一份的舒凉。 此时一个老奶奶骑着一辆三轮车在这条大道和前面的一个小路口的交界处停了下来。 这个老奶奶的年纪看着和自己奶奶差不多,不过头髮更花白,眉眼间的皱纹也更多,但脸上是笑眯眯的,很慈祥。 余顾看着她从车上下来,走到三轮车后面摆放东西。 这两三轮车明显被改造过,上面的顶上多了个隔层用来放备用食材,下面放了个炉子,炉子上一个铁锅的锅盖被掀开,白色的热气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往上四散开。 是煮馄饨吧,余顾想。 天色又沉了几分,余顾想到奶奶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眼下如果想要早点回去,那只有问路一个办法了,毕竟出门的时候她手机也没带,此时联繫不到别人。 余顾很小很小地吸了口气,慢慢走到老奶奶身旁,轻声问:「奶奶你好,你知道余祠弄那边怎么走嘛?」 何莲念听到声音,放下手里拿着的碗,手才围裙上擦了擦,转身看向余顾,沧桑的眉眼里有着温和的慈祥,声音又有些瞭然。 「是不是天黑了找不到路了?」 余顾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边啊都这样,天黑了路灯又少,弯弯绕绕的让人搞不灵清。」何莲念安慰她。 「我之前也遇到过好几个,来这儿逛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的人。」 「我今天第一次走到这边,不太认识路。」余顾脸在锅旁热气的蒸腾下有些发热,想到家里奶奶可能会担心,不免有些着急起来,「那奶奶你知道该往哪儿走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现在天暗下来了,这边好几段路都是没有路灯的,巷子绕来绕去,我怕你到时候又迷路,遇不到人可怎么办?」 何莲念声音温柔慈祥,看着黑沉沉的天,替余顾想着。 余顾皱起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诶,要不这样吧。」何莲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围裙,细细的面粉在空中跳跃,「你再等一小会儿,过会儿我孙子来给我帮忙,到时候让他给你送回去,他对这边的路比我这个老太婆熟。」 思来想去,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余顾便点点头,声音带着感激:「谢谢奶奶。」 「没事,」奶奶笑笑,怕余顾害怕,安慰着她,「我孙子一会儿就过来了,别急啊,去那儿坐会儿吧。」 「好。」余顾点点头,但没动,在一旁看着老奶奶熟练地给好几个碗调好料,氤氲的白气往上跑,带出几分香。 目光转而落在了冒着热气的锅里,一锅白水,旁边放着包好的馄饨,皮薄馅多,明明还没下锅煮,却已经让人馋了。 「阿婆,四碗馄饨。」几个三十来岁的人从另一边走来,说完直接坐到了桌边玩起手机。 「好嘞,今天下工这么早?」何莲念边说话,便数着一旁的馄饨,放入锅里。 没一会儿,馄饨就都浮了上来,一个个像是风筝一样飘在水面,随后被大漏勺一撩,就到了碗里。青色的碗里汤汁澄澈,上面飘着葱花,白净的馄饨放下去,青青白白很是好看,味道也很诱人。 何莲念一次捧两碗地端过去,刚上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奶奶。」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冽,微微低哑有些冷,像石头掉落空谷,迴响在这个小巷路口。 「诶——」何莲念把手在围裙擦了擦,回头看到往这边走的江祠,眉眼弯得更明显,看向了余顾,「可算来了啊。」 「我孙子来了,小姑娘,我让他带你回去。」 余顾听到声音的时候,长睫轻颤了一下,回头时对上那双漂亮又锋利的眼睛,果然是之前遇到的那个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页 何莲念转过身,接着在碗里调料,待江祠走进,她指着余顾对他说:「小祠啊,这个小姑娘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这么晚了,我给她指路回去也不安全,你给人带一下路送回去吧。」 听奶奶说完的江祠点头应了下来,看向余顾,辫子大概因为走得久了而变得更松散了,好些头髮漏了出来,和洁白的裙摆一起在风里起舞。 「走吧。」江祠对余顾说。 「好,谢谢啦。」余顾轻声说,声音带着感激。 两人起初并排走着,但江祠身高腿长,步子迈的大,不一会儿余顾就落在了后头。他带她走的是小路,昏黑一片,余顾走在后面,有些看不清。 江南镇多的是石板路,不平,余顾一个没注意,被绊了一下。她没忍住叫了一声,走在前面的江祠才发现,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已经拉了一截。 他不在路灯下走走习惯了,但不代表别人走得习惯。 江祠回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余顾走去。 余顾看着昏黑途中忽然亮了一抹光,这光将江祠的影子拉长,拖曳在地面。她看到江祠逆光而来。 「这一路都黑。」声线依然又低又冷,但说出来的话却完全相反。 江祠将手机递给她,示意她拿着照明。 余顾不是扭捏的性子,眼下她要是没有手电筒,不知道又要摔多少次,接过的同时她说了声谢谢。 声音清甜,像是栀子花味的晚风。 「礼尚往来。」江祠言简意赅。 余顾瞭然,他在说傍晚警察局的事。 「那件事本来就不是她说的那样,你也有纸条,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拿出来反驳?」余顾想了很久,还是没忍住,把一直好奇的事情问了出来。 明明早就有证据,为什么不说?后来为什么又拿出来了? 好奇怪,她搞不懂。 两人往前走,江祠有意放慢了脚步,听到余顾的话时,轻嗤一声。 「首先,我说出来、拿出来,她是不会信的。因为在她观念里已经先入为主是我威胁她儿子。」 「其次,登了游戏,除了周杨,没人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帐号,他完全可以否认。」 「最后,」江祠难得耐心地跟余顾慢条斯理说下来,说到这儿的时候却停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内容却沉重,不耐烦地吐出一口气,「解释不解释从来不重要,人们想要的从来都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想听的话。」 这话的声音无端变得很冷,像是坠入深渊的低语。 余顾下意识皱眉:「但是,肯定会有人站出来的,肯定会有人说的话不是他们想听的。」 江祠没出声,只是扯了扯嘴角,此时他只觉得是余顾单纯。 毕竟,这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多的是蝇营狗苟藏污纳垢。 两人的话题就到这儿结束了,之后的路上只有聒噪不停的蝉鸣,谁家院子里传出来的家庭伦理剧,还有两人的脚步、清浅的唿吸。不过落在热闹的盛夏里,倒也不显尴尬。 夏夜的晚风很舒服,吹得余顾的眼睛愈发莹亮。偶尔抬头还能看到闪烁的星星,周围的景致都保留着古镇的原味,在月色的映照下,美得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江祠带着她弯弯绕绕,终于走到了余祠弄。 「谢谢,今晚麻烦你了。」余顾走到门口时,想到什么,又说,「你在这儿等一下好吗?我去拿个东西。」 江祠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闻言又停下来落回原地,看着面前的女生转身朝屋子里跑去,辫子微微晃动,发尾划过空气,淡淡的清甜的果香在晚风里扑了他一脸。 啧,这人用得洗髮水的味道,怎么和他隔壁那个八岁小女孩用得一样,甜甜的,小孩子才喜欢的味道。 没一会儿余顾就出来了,可能是怕他走,出来的时候有些急,脸有些红,唿吸也有些急促。 「给,这是我奶奶自己做的甜酒酿还有绿豆糕,都很适合夏天吃,给你和奶奶,今晚谢谢你啦。」余顾弯着月牙般的眼,将两盒用塑料盒装好的东西递给他。 江祠低头对上余顾的目光,这是一双比月色还要干净皎洁的眼睛,清澈的像是鱼空游无所依的那股溪水,干净透亮,映着自己。 本来想要拒绝的话在这双真诚的眼睛里忽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真诚到让他无法拒绝,总觉得如果拒绝了,下一刻月色便会失去光辉,溪水也会随之枯竭。 余顾将东西递到了江祠手上,怕奶奶念叨,匆忙说完便准备走:「不早啦,你也快回去吧。」 她看东西已经放在江祠手上了,挥了挥手便转身进屋了。 江祠看着手上的东西,面对突然的善意,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样站了两三分钟,拇指在塑料盒盖子上摸索一下,最终还是拿着两盒东西走进了微凉月色里。 作者有话说: 来啦!!2023年快乐!!元旦快乐啊宝子们!江祠同学扯了扯身上画着兔子的衣服有些不耐,拉着余顾的手对大家说:「元旦快乐,快来看我娘的文~」感谢在2022-12-30 11:47:55~2023-01-01 13:5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rein 28瓶;蟹黄堡在逃蟹黄 20瓶;杨洋老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页 第4章 留(修) 余顾回到家的时候,木锦在沙发上叠着收下来的衣服,头髮已经有些花白,黑白交错,被服帖地挽在脑后,温婉慈祥。 「奶奶,我回来啦!」余顾走上前,帮奶奶一起叠起衣服来。 「天都黑了,我都准备去找你了。」 木锦将叠好的衣服放在一边,看向余顾:「刚刚急匆匆的,怎么了?」 「我回来的时候走错路了,然后一个好心人把我送回来,我就拿了点甜酒酿和绿豆糕去谢谢人家。」余顾软软地回应着。 「好好好,那是该好好谢谢人家。」奶奶点点头,又叮嘱一句,「天黑了路不好走,以后你要想出去,尽量白天出去。」 「真的吗?!」余顾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她还怕因为今天走错路,奶奶让她少出去呢。 「医生都释放你了,我还能不让你出去吗?」 余顾开心得两眼冒星星,「好耶!」 ——*—— 江南镇的夏天总是会有几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上午的时候还是蓝天白云一汪碧水,中午吃完饭,空气凝结闷热,云开始聚拢,泱泱一大片,带着气势压下来。 只要一下雨,木锦的膝盖就会痛,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 今天也是,还没下雨,但她的膝盖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囡囡,家里醋没了,你去买一点,晚上做你爱吃的糖醋鱼的时候要用到的。」木锦坐在沙发上盘算着今晚要做的菜,想起来醋快没了。 「好的。」余顾给奶奶倒了杯水过来放桌上,便收拾一下就准备出门。 「记得带伞,这雨说下就下的,别淋着了。」 「知道啦奶奶。」 余顾拿上伞出门。这些日子她白天空的时候就会出门逛逛,路已经认得差不多了。 她轻车熟路走到那家小超市,拨开帘子,却发现往常的老爷爷不在。 估计在里间收拾东西或者外面巷子里看人下象棋呢。 余顾迳自走到调料区拿了两瓶玫瑰米醋,走到前面要结帐时还没看到人,便对着里屋喊了几声。 「爷爷,在吗?」 「爷爷,要结帐啦——」 今天好奇怪,往常叫一声,爷爷就出来了,今天怎么还是不见爷爷身影。 「爷——」 余顾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啧」打断了。 「怎么上来就给我升辈分?」冷质调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睏倦。 柜檯是有些偏高的,挡住了后面的躺椅,余顾没看到那里还躺着一个人。 此时那个人从躺椅上坐起来,漂亮锋利的眉眼里倦意很浓,还带着些不耐烦,冷冷地看着她。 因为吵醒了他睡觉,余顾眼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轻声问:「爷爷呢?」 「他今天有事,我来帮他看店。」江祠站起来,比柜檯高了一大截,边说边看了余顾手里的醋一眼,「12块。」 「好。」余顾点点头,从兜里拿出钱给江祠。 收钱的时候,两人指尖相碰,少年因为睡觉而温度有些偏高的指尖烫了余顾一下,随后拉开抽屉找零。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头髮还有着被压过的凌乱,上面翘了一两根,显得有些呆。但眉眼哪怕惺忪,也依旧锋利,在锋利之中又显出几分空寂,杂糅着被吵醒的不爽。 江祠穿着一件黑色t恤,凸出的肩胛骨在衣服下显出很好的身形,肤色是冷调的白,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冷白如玉。 余顾观察的仔细,看到江祠手腕凸出的腕骨那一侧有一颗黑色小痣,随着手腕动作一晃一晃。 江祠可以说是她见到的人里,最好看的那一个了,就连小时候她觉得好看的表哥也没有江祠一半好看。 她看着那漂亮好看的指节弯曲在桌面叩了几下,头顶传来的声音散漫又玩味,带着点嘲弄,「还没看够?」 「要不坐下来慢慢看?」 余顾被抓包,心勐地一跳,抬眼正对上江祠的视线,那双眼又冷又酷,声音带着玩味,边说还边把手往她面前递了递。 「不,不用了。」余顾接过找零,一只手拎过装醋的塑胶袋,第一次偷看还被抓包,让她多少有些慌乱,「我先走了。」 江祠看余顾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哼笑一声,看了眼外面沉闷的天,又坐回了躺椅上。 昨晚帮人打游戏打了个通宵,困得不行。 外面又比余顾出门时暗了一些,闷雷藏在压下来的云里轰隆隆地叫嚣着,蜻蜓低飞,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说下就下向来是江南夏天的雨的任性。 一声轰隆,雨随之倾泻而来。 豆大的雨珠落在水泥地面,砸起灰尘,一颗一颗,连续不断又快速地落下来,不一会儿地面全湿,屋檐下的雨珠也串连成了线,哗啦啦不停歇。 突然而来的暴雨让余顾后退半步,这雨太大了,哪怕打了伞,回去也要淋湿一半。 「现在出去就是去洗澡。」江祠躺在躺椅上,听着外面的闷雷和雨势,「你不如等会儿。」 余顾看了眼雨势,回头时发现江祠已经躺了回去。走进看,发现对方闭着眼。睫毛很长,五官的冷厉并没有因为闭上眼而削弱半分,相反,更显得冷厌,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刚刚还没看够,现在打算继续看?」江祠突然出声把余顾吓了一跳,抬眼再看时发现对方还是闭着眼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页 「你闭着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余顾不答反问。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闭着眼?」 余顾,败。 江祠睁开眼,似笑非笑看着余顾,又觉得店里太昏暗,长臂一伸,摁了下靠墙的开关打开灯。 但这灯大抵也有些年岁了,发出的光也是昏昏沉沉,反倒让店里的光景像是復古时光机里的老电影,一帧一帧,明暗交杂。 「那儿有凳子。」江祠随手一指,撩起眼皮看向偷看被抓包的余顾,有些无措地站在那儿。 「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店里太过安静,余顾坐到凳子上后开了个话题。 「快的吧,雷阵雨。」江祠躺在躺椅上,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懒懒地回答。 察觉到对方并不想多说话,余顾「哦」了一声,不再多说,百无聊赖地将目光落回外面,看着这个正在下雨的世界。 这个场景她看到过很多回,那些不曾出门的年岁,她经常只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被木框框住的世界。 江南多雨,缠缠绵绵无绝期,余顾就这样看了一场又一场雨,喝了一碗又一碗汤药。 「喵——」 余顾正出神,忽然听到一声很弱很细的猫叫。 她顺着声音转头看,在店外屋檐下的一个角落看到了只「小白猫」。 本色应该是白的,不过此时淋了雨,身上被溅上了泥,看着有些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大大的,里面像氤氲了江南的雨,很弱很小声地看着余顾,又喵喵叫了几声。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顺着风还会斜进来,砸在小猫的身上。 余顾放下东西走过去,将猫咪小心地抱进来,终于让它躲过了这一场夏天的暴雨。 小心放在地上,她发现小猫的一条腿有血迹,凑近一看,发现有个伤口还在流着血。 「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啊。」余顾的声音放轻,细细软软的,像是和小猫咪在说话。她一只手帮猫咪顺毛,一只手摸上那条腿,看着它的伤口。 她皱起眉,起身在货架上拿了块毛巾,又拿了几根火腿肠,走过去结帐。 「结帐。」余顾将东西放下,正要叫江祠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睡着,锋利的视线转过来,四目相对,上面的灯在风下轻轻晃了晃,连带着灯光也晃动,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江祠起身收钱,视线轻轻扫过椅子旁边瘦弱的小猫。 还挺善良。 余顾想到小猫身上的伤,拧眉有些担心:「你知道小猫受伤了怎么处理吗?」 江祠抬眼看她,余顾今天梳着低马尾,碎发落下来勾勒着柔和的面部线条,显出温柔,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的像姜花,里面仿佛有无限生机。 这个小镇的人虽然淳朴,但大多都不会对一只猫上心,哪怕是自己家养的,受了伤也不会多加在意,在小镇人眼里,动物虽然也是一条生命,但哪里比得上人重要。 何况,那么多野猫,每一只都管,哪里管得过来。 可面前的人,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这边过去往左转再往右转再直走到下一个路口右转再在下一个路口左转,那家的男主人是个兽医。」江祠收回视线,淡淡地说。 余顾眨了眨眼,被这一段话绕晕了。 她只认识一些有标志的地方,此时左转右转左转的,早就绕晕了。脑子里想了一下这个方位,结果被绕成一团毛球。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手指无意识扣着粉色的毛巾,脑子里还在想着位置,没发现已经坐在躺椅上的江祠又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看这样子,就知道没想明白位置。 正想看看她会怎么办,不料对方看过来,一双眼睛澄澈带着点想要麻烦他的歉意,舔了舔唇瓣开口,「你过会儿关店了的话,能......」 江祠气笑了,勾勾唇角看着余顾:「你觉得我是这么好心的人?」 余顾闭眼点头:「你是。」 江祠嗤笑一声,说这话之前麻烦睁开眼睛。 「你刚来江南镇?」 「不是啊。」余顾不明白江祠怎么忽然换了个话题。 「那,你的朋友没跟你说过离我远一点?」 江南镇就这么点大,像他这样臭名远扬的人,应该在很多人教育孩子或者和朋友聊八卦时的避雷范围内。 「我没朋友......」虽然不知道江祠为什么会问这些,但提到朋友的时候,余顾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个词吸引了注意,声音也低落了几分。 江祠看着低下头的余顾,忽然哑了声,皱起眉头有些不知所措,便道:「过会儿带你去。」 「真的吗?!谢谢!」余顾听到江祠声音再抬头的时候,眼睛又回到了之前那般亮莹莹的,让江祠觉得有一瞬间认为刚刚的低落好像是错觉。 其实不是。 余顾是真低落,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没什么玩伴,她只是不习惯将低落的情绪给别人看见,刚刚江祠说的突然,她一下子没控制住。 夏天的雨来得匆匆,去也匆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雨就停了。 余顾用毛巾给小猫擦干,又餵了些火腿肠,便坐在一旁给小猫咪顺毛。 江祠看着已经变得淅沥的雨,起身将柜檯这儿都收拾好,把放钱的抽屉上锁。然后把钥匙藏到老地方。 躺椅收好,江祠走出柜檯,单手插兜看着余顾:「走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页 「好。」余顾逗着小猫,抬头的时候眼里还盛着笑,就这样笑盈盈看着江祠,清澈干净。 像一片树叶飘进湖面,漾起很轻很小的涟漪。 待余顾抱着小猫走出来,江祠微微踮脚拉下高处的捲帘门,哗啦——拉下。 江祠拍拍手,转身对余顾说:「走吧。」 余顾歪头看向江祠:「这么早就关门吗?」 「嗯,老爷子说没事。」江祠点点头,插着兜带着余顾往前走,长腿不紧不慢走着,声音也是淡淡的。 余顾跟着江祠弯弯绕绕,终于走到了一扇木门前。 江祠靠着墙,伸出手叩了叩门,笃笃笃几声后,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叔叔,体型微胖,脸圆圆的,看着很和善,笑眯眯地看向江祠,调侃:「哟,稀客啊。」 视线一偏,看到了另一侧的余顾,白白净净的一个女孩子,一双眼睛亮莹莹的,扎着马尾,乖的过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祠身边还站着别人,尤其还是女生,不免有些惊讶,看向江祠「你你你你」了好半天。 江祠抱臂懒散靠着墙,有些无语,轻嗤一声,轻抬下巴朝余顾怀里的小猫指了指,声音懒洋洋的:「别你你你了,来活了。」 余顾怀里的猫也适时喵了一声,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哟,这猫怎么了?」 「叔叔好,小猫腿上受伤了。」余顾礼貌地打了招唿,随后将包着毛巾的小猫递过去。 「叫我陈叔就好,先进屋,我给小猫看看。」陈叔朝余顾点点头,打开门让两人进去。 三个人走到屋子里,陈叔拿出处理工具给小猫包扎伤口,余顾站在旁边眨巴着眼看着,带着好奇,还有对小猫的心疼。 而江祠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眼神淡漠毫不关心。 比起小猫,他觉得余顾的反应倒是有趣的多,站在一旁看着余顾,觉得她比小猫还要好奇三分,那双眼湿漉漉又亮闪闪。 少年此时不知道,往后漫长孤独的年岁里,每当他想起她时,先想到的总是这一双湿漉清澈的眼眸,像下过暴雨后的江南天光。 处理完伤口,小猫的去处又成了问题,余顾还没和奶奶他们商量过,也不能贸然带回家。 好在王叔人很好,笑着说:「小猫最近伤口需要换药,放你们那儿我也不放心,等到时候你们商量好了谁带走,再来我这儿吧。」 余顾对王叔道了谢,便和江祠一道出去了。 边走边琢磨该怎么和家人说,毕竟以前从来没养过,也没人提过,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 江祠对小猫的欲望不大,也没必要和一个小姑娘抢一只猫,他对王叔点点头,便抬脚走了出去。转头看到余顾正轻抿唇瓣像在沉思,大概是在想怎么把小猫带回去吧。 他轻笑一声,觉得她的心思实在好猜,都写在脸上让人看得一清二楚,干干净净的。 「走吧,送你回去。」 江祠插兜,好整以暇看着余顾。他猜她会拒绝。 果然,余顾听到后张嘴像是要说不,但看了看周围这块儿,实在是有些偏有些陌生了,于是默默闭上嘴,在沉吟一秒后改口:「谢谢。」 对自己还挺了解啊。 大概是想到了那天晚上江祠送她回去的事,余顾跟在江祠旁边边走边问:「上次的甜酒酿和绿豆糕味道是不是不错?」 「嗯,还可以。」江祠回想着甜酒酿和绿豆糕的口感,甜而不腻,细腻丝滑,味道的确不错,不过他并不喜欢吃甜食。 「我奶奶做这个可拿手了。」余顾听到江祠的肯定,眼睛弯得像月牙,清甜又愉悦的声音里藏着小小的骄傲。 江祠散漫走着,听到余顾的声音,侧头瞥了一眼,又淡淡收回,觉得跟隔壁小朋友没差几岁。 两人并排往回走,路上还带着刚下过雨的湿润,空气被大雨沖刷的清新通透,两边的树上还滴滴答答落着下雨后的水珠。 大雨结束,乌云也消散,太阳挣扎着从云层中探露一角。 「你要养那只小猫吗?」 「当然啦!」余顾回得很快,「救下了,总不忍心让它再流浪。」 「不过可能需要回覆说服一下我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余顾想了想,他们应该不会反对吧,其实她有些没底。 「如果见到一只就就一只,养不过来了怎么办?」江祠一针见血。 「办法总比困难多啊。」余顾笑了笑,「救下来可以问身边有没有人要养,或者在网上问,总是会有办人想要养的。」 「但是如果让我看到她们受伤了,就在我面前,我却无动于衷。」余顾沉默一瞬,像是想到什么,轻轻唿出一口气,「太荒唐了。」 因为在雨中,所以见到同淋雨的,就像是遇见了同类。 后半句余顾没说,毕竟和江祠也不过几面之缘,没必要同人家说这个。 不过江祠听到,倒是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毛,面上却还是冷冷的没有太多表情。 虽然余顾没有说,但他可以感受到话语里余顾对生命的敬畏,就像是身处绝境,哪怕有一丝一毫光亮和希望她都不愿放过。 她不会辜负生命。 江祠心念微动,第一次遇见在这个年龄就对生命如此敬畏的人,他不由偏头多看了一眼,却好巧不巧和人抬头对视上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页 眼神清澈干净,像有几尾鱼活泛地游,脸庞白皙柔和,鬓角的碎发有些微微凌乱地贴在脸上,是最鲜活的少女的样子。 余顾说完,感觉身旁的人好像沉默了,以为是自己的言论把人吓到了,却不想抬头的时候撞进了对方有些冷的眸子里。 依然冷的像是凛冬孤飞的雁,落在枯萎腐朽的木枝上,像是从一个世界闯到了另一个世界。 却同样的死气沉沉。 ——*—— 回到家,顾雨也从学校回来了,余国平今天不值班,回来的也早,一家人终于可以坐在一起吃饭。 顾雨是语文老师,在镇上的一所高中任教,最近在当家教老师,所以每天回来的比较晚。 「妈妈,你今天回来的好早!」余顾走进去就看到顾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哟,你爸我今天也回来的很早啊,怎么不见你那么高兴?」余国平从厨房繫着围裙走出来,看到余顾黏着自己老婆的样子,心里的醋就跟打翻了一样。 「爸爸,你幼稚!」余顾嘟了嘟嘴表示不满。 沙发上正在织围巾的木锦笑了笑没说话。 这晚,余顾在吃饭的时候和他们提了一下养小猫的事,本以为可能会不同意,结果全票通过! 甚至顾雨和余国平还贴心的问是不是要给小猫买个窝,以及猫粮等一些注意事项。 于是过了些日子,家里将小猫的小窝还有粮食都准备好,等小猫的伤也好了大半的时候,余顾就将小猫接回了家,取了个很喜庆的名字,福福。 希望大家都幸福平安的意思。 可惜命中注定的齿轮转动,谁也无法逃离生离死别的困咒。 这个暑假过得格外短暂,开学马上就是高三,自然比其他年级开的要早。 开学在即,换做别人大概已经开始鬼哭狼嚎哀怨了,余顾却很兴奋,因为: 她!终!于!可!以!去!学!校!上!课!啦! 以前都是妈妈在家给她上课辅导,学习的地点永远是自己的屋子里,学习的知识其实也有限,所以现在高三能够去学校上课,虽然也有挑战,但兴奋早就抵过了所有。 没人知道她有多渴望去学校上课,去感受一下正常的生活。 是的,正常的。 这大概是许多人十几年的平常生活,却是余顾渴望了许久,遥不可及的愿望。 她想体验一次正常的普通的生活,而不是拘在一方囹圄,被病痛折磨。 大概是老天听到了她这些年的愿望,所以让她在最后一年高中生活的时候得以好转出门,能够感受高中校园最后一年的蝉鸣和盛夏。 这就好比落叶之人最终归根,好比追逐太阳的人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看了一场落日,奔赴一场橘色晚霞。 余顾终于要在烈阳和鸣蝉中迎来她最后一年的高三校园生活。 作者有话说: 像余顾这样在家上学的情况也是存在的,马上进去校园生活啦! 余顾抱着小猫咪朝大家wink一下说:「快来看文呀快来看我的高中生活!」 感谢在2023-01-01 13:58:10~2023-01-03 23:2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落 6瓶;杨洋老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留(修) 蝉鸣好似不分昼夜,接着夜晚的奏乐又开了一曲,在太阳还未散发威力的时候便争着鸣闹,拉开了一个新的艷阳天。 「囡囡,吃早饭了!」木锦将煮好的绿豆粥放到桌上,又去端包子,刚出炉的包子冒着丝丝热气,香气诱人。 「来啦!」余顾拿着书包从房间里出来,脸上是明媚带着期盼的笑,坐在桌前闻了闻,很夸张地感嘆:「哇!我奶奶做的包子就是香!」 「五星大厨都做不出奶奶的味道!」 「就你会说!」木锦笑着从厨房走出来,递给余顾一杯豆浆,「今天去上学,就这么开心?」 「当然啦!第一次去学校,肯定都很兴奋嘛。」余顾吃着包子,声音有些含煳。 「高兴就好高兴就好。」木锦舀了一勺粥,看向余顾的眼里藏了一丝心疼,很快就被隐了去。 学校离家不算远,余顾走半小时就到了。 因为校服得去学校领,余顾站在校门口,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衬衣和百褶裙,很乖很乖的学生装,配上马尾,朝气又甜美。 学校门口有一堆学生,每个人都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走进去,三三两两结伴在路上边聊边笑说着暑假趣事,还有些人拉着同伴往教室跑,抓住最后的时间抄答案,不然就来不及了。 余顾看着学校门口「江南一中」四个大字,目光在上面流连,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其实暑假她走来这儿很多次,看着校内高大的梧桐香樟和银杏,还有巨大石头上这四个大字,开心地在脑海里放了一场烟花。 她走进学校,需要先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十班在三楼,对应的班主任办公室也在三楼。 楼梯上有不少高三学生,勾手结伴在聊天。 「诶,李御,这个暑假去哪儿玩了没有?」 「没呢,被我妈拉着报了好几个补习课,请了好些家教老师,一直在做试卷做题,烦都烦死了。」被问的男生耷拉着一双眼,困得要死,「看到我的黑眼圈了没,全是那些试卷折腾出来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页 「惨,御哥实惨。」周围人发出了「同情」的笑声,李御身上校服半正不正地穿着,似笑非笑哼了一声。 「诶,御哥,你知道那位还来吗高三?我听说高二结束的时候好像要开除他,也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来啊。」 「而且高一高二这人听的课比学校那些流浪猫听的都少,估计不会来了。」 前面几个男生都很高大,余顾没法往前,只能跟在后面一步一台阶慢慢走,怕第一天迟到,神色不免有些焦急。此时听到对话,不免惊讶了一下。 竟然还有人听课比流浪猫都少,神奇。 「等会儿回班里看看不就知道了。」李御懒洋洋说了一句,余光看到身旁人后边有一个梳着马尾的小姑娘,有点踌躇不前的样子,就顺手拉了一下旁边的人,「你挡着人家路了。」 旁边的人回头看了眼余顾,「不好意思啊。」 余顾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对方笑了一下,「没事。」 说完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得赶紧去找老师,第一天不能给老师留下坏印象。 余顾加快步子离开了,没有注意到刚刚说「没事」的男生僵在了原地。 李御回头看到落后了几步的人,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我去啊。」那男生的嘴张开又闭上,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 李御:??? 「刚刚那个女生,靠,好漂亮。」男生激动地语无伦次,「就是那种,看着单纯又明媚的软妹长相!眼睛看着好干净,笑起来也是!」 李御:??? 李御不知道软妹不软妹,他抬手看了看手錶,只知道距离交作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嗯,好,软妹,但现在,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不如想一想这一个小时够不够你抄完寒假作业。」 男生:靠!!软妹什么的不重要了,还是作业比较重要。 「爸比,快,我们回教室和时间决一死战!」 余顾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进去时看到好几位老师坐在工位前,几位女老师顺着敲门声看过来,「你找谁?」 「老师好,我是余顾,找徐牧老师。」 「诶这儿,我在这儿。」一只有些肥的手从角落伸了出来,随后站起来的人中等身材,带着一副方框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看着像是有些浑浊,但又让人觉得无端亲近,「余顾是吧,我在这儿。」 「没有特别多的手续,过会儿你和我去班里自我介绍一下,然后选个座位,之后拿个校服和课本就好了。」徐老师从座位上起身,看余顾长相白净,眼睛灵动又乖巧,想到她的病,怕她刚来学校不习惯,安慰了几句。 「放心,大家都很好的,如果你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及时说,体育老师那儿需要我给你请假吗?」 「老师,」余顾在徐牧说完后匆忙出声,秀眉皱起来,「可不可以,不要和别人说我的病。」 声音很轻,还带着些祈求。 「如果不舒服,我会去找医生的,但可不可以先别和别人说。」 很多知道她病的人,每次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小心翼翼和怜悯,她不想在学校也遇到这样的眼神,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徐牧看着余顾的眼神,有些瞭然,点点头,很温和地笑着:「好的,那你不舒服,来找老师就行,别的老师不会多说。」 「谢谢老师。」余顾感激道,视线穿过徐牧的肩膀落到窗外。翠绿的香樟树在风的轻抚下树梢微动,像是一场无声的欢迎仪式。 「你在这儿,我给你说说班里的任课老师,顺便看看你的进度。」徐牧给余顾搬了张凳子,又倒了杯水,跟她介绍起班里的情况。 十班班里。 李御一行人走进去的时候,教室安静如鸡,半点没有刚开学热闹的气氛。 偶尔有说话声也都是小声讨论,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看来是来学校了啊。 李御的视线落到教室后面靠垃圾桶的地方,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座位上的人正趴在桌上睡觉,姿势很拽,一头乌髮比上学期长了些,衬得肤色更白。哪怕是睡着,也能感受到对方浓浓的不耐烦。 整个班,不怕江祠的大概也只有李御了。 他走过去,手很欠地揉了一把江祠的头,声音也又欠又骚的:「好久不见啊江祠,暑假有没有想我?」 班里也只有李御,敢跟江祠开这种玩笑。 只见趴在桌上的人抬起头,一张脸冷得要命,眼睛里藏了刀,感觉能把李御千刀万剐了。 「想啊。」江祠看李御来了,就知道自己睡不成了,手拨了拨头髮,靠着椅背试图让自己清醒,薄唇轻动回应李御。 还没等李御惊喜开口,就听到江祠又补上了后半句。 「想你死了没。」 周围的人听到,都低头轻轻笑了起来。 李御眼角抽了一下,嘆气:「江祠,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把我们同学情都放那儿了?!」 「黄泉下。」江祠面无表情回答。 李御气得瞪了江祠一眼,放下书包怨怼:「你清高,你厉害,你把情谊放黄泉。」 「不过,我都以为你这学期不会来了。」李御坐在座位上转身,手抓住椅背的那块板,看着面前的江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页 这才发现,他今天罕见地还穿了校服。 明明都是蓝白色校服,江祠穿在身上的感觉总是更潦倒荒芜一些,两肩很宽,看着又瘦,校服穿在身上总有种空荡感,可和他打过的人便知道,江祠身上很有力量。 本该是青春明媚的校服,配上这样一张厌世又冷淡的脸,奇怪却也意外融合。 「被奶奶胁迫的。」江祠声音淡淡的,想到老太太昨晚从衣架上拿下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给他熨烫好放到房间,还语重心长和他说了好久的话。 甚至还威胁他如果不去,就一夜不睡看着他。最后在他的再三保证下,才答应去睡觉,第二天也是早早醒来做完早饭等他起床。 这一通操作下来,江祠要是再不来学校,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李御听了,笑着说:「也就奶奶治得了你,江·不是个东西·祠。」 江祠被李御笑了也没什么表情,哼笑一声,脚伸到李御的椅子下狠狠踹了一脚,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的滋啦声格外刺耳,李御急匆匆用脚点地才防止自己摔下去。 「江祠,早晚有一天你凳子也被人狠狠踹!」李御恶狠狠吐槽。 江祠漫不经心点头,很随性,没放心上一样地回:「踹凳子多没意思,不如直接踹我。」 李御:???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一个小时过去的很快,李御跟江祠有一搭没一搭得聊天,当然大概不出意外还是李御单方面拉着江祠说话。 教室其他人聊天的聊天补作业的补作业,一派和谐。 刘岑的笔尖在试卷上刷刷刷写,眼睛时不时瞟向手錶,终于在指针指向八点半的时候,放下了笔,看着全都搞定的作业,还剩下一点墨汁耳朵笔终于功成身退,而他也唿出一口气:「终于写完了。」 刘岑就是在楼梯间看了余顾一眼后激动地说不出话的男生,此时正写完靠在椅子上揉手腕,因为有些怕身后的江祠,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上课铃声响起,徐牧踩着上课铃踏入教室,拍了几下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好久不见,我还怪想大家的。开学第一天,那就分享个喜事吧。」 「啥喜事?徐哥你终于要成家立业了吗?」班里一些活跃的人总爱拿徐牧大龄单身男这件事打岔。 「去去去,用不着你操心。」徐老师被戳中悲伤事也不恼,笑骂一句。 「这学期,我们班要迎来一个新同学了!大家都要好好相处啊!」徐牧侧身看向教室门口的余顾,招招手让她进来,「来,拿出我们十班的热情来!」 一时掌声四起。 余顾还是第一次经歷这种场面,脸有些热。从教室门口到讲台也就短短几步路,但她感觉特别漫长,掌心也都是汗。 走到讲台上,徐牧让她自我介绍一下。 余顾看着下面好多双眼睛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视线该往哪儿放,于是找了万能的那堵演讲视线聚焦墙。视线落下去的时候,偏了一些,落到了垃圾桶处,对上了一双又冷又酷的眼睛。 在看到她后,眼睛的主人有些惊讶地挑了个眉,很轻很浅地笑了一下,带着点不可思议。 是他,他竟然也是高三。 看到了眼熟的人,余顾心里便安定了许多,腰背渐渐挺直,脸上漾起笑意,笑盈盈开口。 「大家好,我是余顾,很高兴认识大家,往后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已修,爱你们!!谢谢支持和理解! 感谢在2023-01-03 23:24:35~2023-01-06 00:2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3瓶;·甜橙啵啵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留(修) 「好,欢迎欢迎!」徐牧带头鼓掌,又看了看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点了点江祠旁边,「江祠旁边还有个空位置,你先坐那儿吧,之后班里应该还会再调整一下座位。」 徐牧说完,班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不过余顾并不了解那些,想到这个班里就和江祠认识,和他做同桌至少应该不会太尴尬,还能问问学校的情况,正合她意。 她点点头,说了声「好」,就往江祠那边走去,在全班的「注目礼」下。 江祠坐在最后一排,里面靠墙的位置空着,不过桌上还放着他的一些书。此时看到余顾往这儿走,便慢悠悠将那桌上的书都挪到了自己桌上,给同桌腾出了一块「净土」。 余顾将书包放下,坐到座位上,看着讲台上的徐牧,庆幸自己的视力还不错。 徐牧在说新学期新气象的鸡汤语录,班上好些人开起了小差,余顾却听得认真。 不过听着听着,她感觉到了身侧一道强烈的视线,扭头时就看到江祠正看着她,似笑非笑。 「怎么了吗?」余顾靠近了点,轻轻问江祠。 「没,就觉得挺巧的。」江祠薄唇轻动,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是挺巧。」余顾贊同的点点头,就听到了江祠的下一句话,僵住了。 「我之前还以为你刚初中毕业。」 余顾:??? 我谢谢你。 余顾沉默着,没发现前面两人已经由最初的趴在桌上默契变成了靠在椅子上,耳朵都竖起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页 「所以,你是在夸我年轻吗?」 江祠垂眼看着那颗靠近的头,又闻到了隔壁小朋友用得果香味的洗髮水的味道,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果香味的小朋友。 听完全程的李御眼里冒星星:江祠,你的把柄来了。 刘岑眼里更多的是惊讶:看着这么乖的仙女竟然和江祠认识?!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我们开始上课吧,把剩下的新课上完,就要开始一轮复习了。高三的担子还是很重的,大家任重而道远啊。」 徐牧是物理老师,带的这个班也是理科班。他点开ppt,开始讲新的知识点。 余顾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书,江祠瞥了眼,看到上面满满的都是笔记还有错题练习,挑了下眉。 同时余顾也看到了江祠的书,好傢伙,那可是真干净,比白纸还要干净些。 江祠看到余顾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课本上,好半晌都没挪开眼,他没忍住,侧头看回去,要笑不笑开口:「怎么?喜欢我这本书?」 余顾摇摇头,有些疑惑地回答:「是新学期要换新书吗?」 「什么意思?」 「不然为什么你的书那么空白,跟新的一样。」余顾看了眼自己满是字迹的书,一针见血。 江祠:...... 前面两个偷听的人没忍住,埋头笑。李御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格外明显,江祠沉默没回答,脚却悄悄伸到李御凳子下面踢了一脚。 收到警告的李御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抖动的双肩,嘴角的笑却还是挂着。 见余顾还看着自己,好像真的在思考,江祠冷着脸木然地说:「再不听,这页ppt就要过去了。」 好奇哪有上课重要,余顾毫不留恋地扭头拿起笔开始看着黑板。 一节课就在徐老师的唾沫星子和各种物理题中结束。下课铃响,徐牧也不拖堂,收拾桌上的东西抱着保温杯出去了,刚出去两步又回来看向余顾。 「余顾,你中午和班长于婷去拿一下校服。」边说边指向刚放下笔的于婷。 「好。」余顾点点头,模样乖巧。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大概刚开学,所以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并不多,都在和身边人聊天。 李御一下课就转过来了,此时看向余顾,热情地打了个招唿。 「hello,我叫李御,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找我帮忙。」 余顾看着面前笑得灿烂长得阳光的李御,点点头,「你好,我叫余顾。」 「我叫刘岑,你要是有问题也可以找我帮忙。」刘岑看江祠懒洋洋靠着椅子没往这儿看,便也弱弱地开口和余顾打起了招唿,动作幅度很小地打了招唿。 「好的,谢谢呀。」余顾扬起一个笑,眼角眉梢都往下弯,浅粉的唇瓣扬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你和江祠认识啊?」李御迫不及待问出了憋了一节课的问题,毫无疑问收到了江祠的眼神刀一枚。 「嗯,暑假见过几面。」余顾点点头,老老实实回答。 「哦,这样。」李御点点头,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听到很有趣的瓜。 不过也没事,直觉告诉他两人必定不简单,只要他离得近观察得久,总能看出点瓜来。 「oh对了,如果你有不懂的题可以问我,或者你想做卷子的话也可以找我,我这个暑假被我妈拉着上课,卷子太多了,不能浪费。」李御想到自己暗无天日的暑假,就一阵心梗。 「好呀。」余顾感激地看着李御,觉得开学第一天的感觉真的很nice。 一旁的江祠和刘岑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向两人的目光里多少都带点匪夷所思。 江祠的视线还好,淡淡的,瞥了一眼,无言,又转回去了。刘岑就不一样了,看向两人的目光跟看到鬼似的,一时怀疑究竟是这两人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 叮铃—— 上课铃响,两人转回去上课,余顾悄悄唿出一口气。 幸好,幸好没人问她突然转进这个班的原因。 她并不是很想和人说自己身体的事情。 她不想从最开始就被人当做弱者,也不想从最开始就感受到一些怜悯或者同情的目光,这种目光在以前十余年的生活中,她看够了。 一个上午过去得很快,余顾记笔记听课快要缓不过来,换笔的空档瞥一眼江祠,发现他永远很悠闲地看着黑板转着笔,书上一片空白。 上午一共五节课,每节课都是如此,如此悠闲甚至有些怡然自得的样子勾起了余顾的好奇心。 终于在第五节 课快下课的时候,老师提前讲完知识点开始答疑,余顾利用这个机会悄悄凑过去,很疑惑的看着江祠。 「江祠,你不用记笔记的吗?」 正在转笔出神的江祠啧了一声,「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敲,偏头看向余顾,对上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 「什么?」余顾突然和江祠对视,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她下意识往后仰了点,就听到江祠冷调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余顾:???so? 这二者是有什么联繫吗? 「所...所以呢?」余顾是真懵了,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江祠的脑迴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页 「所以,王的事情你少管。」江祠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转移。 听到这儿的李御忍不住的,埋头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 江祠,你别太荒谬,什么中二发言。 余顾没说话,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窗,还有江祠背后的垃圾桶,摇摇头疑惑:「可是,靠窗的不是我吗?你靠的是垃圾桶啊。」 江祠:...... 他看着余顾干干净净的眼睛,舌尖顶了顶腮帮,气笑了:「所以你想谋权篡位?」 余顾摆摆手拒绝:「还是算了,志不在此。」 江祠:...... ——*—— 下课铃响,于婷走到余顾位置这边,「余顾我们吃完饭去拿吧。」 「好啊。」 「那走吧,我顺便带你熟悉熟悉学校的路线。」于婷留着学生头,看着特别乖,脸上总是挂着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的,看着特别好相处。 事实也是如此,于婷亲和好相处,平常成绩又好,深得同学喜爱以及老师信任。 「好,谢谢班长。」 「叫我于婷就好,也可以叫我婷婷,都行的。」于婷挽上余顾的手,「我们先去抢饭,不然就要没饭吃了。」 余顾看了看教室和走廊,短短两三分钟,确实已经少了很多人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有些惊讶:「吃饭是需要靠抢的吗?!」 「也不是,本来是不用的,但是我们这个校区不是重建了嘛,本来在另一个校区的高一也过来了,人一多,那些好吃的菜就需要靠抢了,晚一点就剩的不多了,可能只有一些不太好吃的菜。」 说到这儿,于婷深吸一口气,露出几分无奈,「高一那帮崽子们下课吃饭跟饿狼扑食一样,以至于我们一把老骨头还得每天百米冲刺式抢饭。」 「生存环境如此艰难?」余顾吸气感慨。 「是啊是啊!」于婷贊同地点点头,又拉着余顾一路小跑起来,「走走走,我闻到了今天食堂有糖醋小排。」 校区是新建的,里面的设施都很新,于婷带着余顾走进食堂的时候,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嘆。 「终于不是在我毕业之后才翻新了,这食堂,和之前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于婷看着那白净到发亮的瓷砖,很大排列有序的窗口和菜品,甚至还开了一个小食堂,里面会有些小吃。 两人买完饭发现食堂好多位置都被坐了人,看来以后不能先买饭,得先放包占位。 两人拿着餐盘找找找,终于在人堆中找到了两块净土空着。 「余顾,那儿有座位,走走走,不然过会儿就要被人占了。」于婷拉了拉还在四处找位置的余顾。 两人往那儿走去,坐下的时候像是流浪汉找到了屋子的安定。 于婷怕余顾刚来放不开,边吃边和她说着学校的趣事。 从教导主任蹲在大树后面抓早恋情侣结果被鸟屎眷顾,到学校好多老师都操心过自家班主任的终身大事,一个个说过去,余顾听得津津有味。 她想,果然不能先入为主地思考。她本来以为班长,应该是有些刻板,不刻板也应该会有些严肃的人,但于婷与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初见是温柔乖巧的,聊下去发现她也会关注学校的八卦,也会吃老师的瓜,也会抱怨会吐槽,真的让人好想亲近,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 吃完饭,于婷就带着余顾去仓库那边领校服,于婷顺势绕了段路带她熟悉了一下校园的各个地点。 从仓库出来,余顾抱着校服跟着于婷往回走。 「我现在要回寝室了,余顾你住哪个宿舍呀?」 「啊,我走读,不住宿舍。」余顾原本在看操场上奔跑的人,忽然听到于婷叫她。 「这样啊,那你可能得回教室休息了,我回宿舍,需要带你到教室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记得路啦。」余顾对于婷笑了一下,唇瓣弯起翩跹的弧度,「你快回宿舍休息吧。」 于婷抬手看了下手錶,距离中午午睡铃响铃确实不远了,她点点头,「那你回教室吧,我先回宿舍啦。」 「好,午安。」 「午安。」 余顾慢慢走回教室,一路上边走边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学校的绿化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本以为教室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走进去却发现江祠也在座位上。 他一只脚蹬着课桌下的横杆,另一条腿懒散支着地面,人靠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绿枝盎然的树木和湛蓝的天。头顶的风扇飞快地转动,将他的髮丝吹起,将旁边的窗帘吹得晃动。 是一个在教室偷闲的少年。 余顾站在门口看了两三秒,觉得江祠的气质真的很独特,明明是悠闲的午休时光,配上窗外翠绿的景,好不自在,可当他融入这幅画中,再生动的景象都会被抽走生机,变成大雪、荒凉、孤寂、冷厌。 为什么呢? 余顾就这么出神想着,连江祠看过来都没发现。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余顾被江祠的声音拉回神,摇摇头:「你不去宿舍午休吗?」 「我是走读。」江祠淡淡的回答。 「你也是走读啊。」余顾边说边走到座位上坐下,将下课还未来得及整理的桌面收拾了一下,「学校走读的多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页 「不知道,应该不多。」江祠看着余顾很耐心的将桌上有些凌乱的笔一支支收拾回去,又将杂乱无章的草稿纸整理干净,书本都放到一角,桌子瞬间收拾出了一大片干净的地方。 「你不睡——」 「那只猫——」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停顿。 余顾抬头看向江祠,像是知道江祠的问题,展露出一个很甜很干净的笑。 「那只猫我后来接走啦,你带了我一次,我就记住路了。」余顾歪头,眼里带着几分小得意,可爱死了。 「那你还挺厉害。」江祠被余顾的小表情可爱到了,面上不显,但声音明显软了三分,漫不经心夸奖,「我后来听王叔说了,小猫乖吗?」 「很乖!」说到福福,余顾的眼睛更亮了,像是藏了万千星辰在其中,亮晶晶,璀璨夺目。 她的声音也兴奋了不少,想到当初是江祠带她去的王叔那儿,况且刚刚他也说了问过王叔,说明还是关心福福的,余顾就将福福的近况包括福福来家里之后发生的一些事都同江祠讲了。 「福福最近特别喜欢咬我给她买的一个玩偶,我爸妈也给她买了,但她都不咬,只和我的玩偶玩,一玩就是好半天,那个小鱼干玩偶真的超可爱。」 ...... 余顾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漫上来,将这一汪眼睛衬得更是清澈灵动,边说声音也随着哈欠弱了几分。 「看来福福过得不错。」江祠看余顾眼皮已经有些慢慢下垂像是马上就能睡着的样子,薄唇轻轻往上扬了下,很快又恢復直线,「你不午睡吗?」 「不午睡,下午很可能上课睡着。」 余顾平常在家也会午睡一会儿,今天和江祠说福福说上头了还没睡,可眼皮显然已经开始耷拉下来了。她也怕自己下午上课睡着,因为困而放慢的声音轻柔地回江祠:「嗯是有点困了,你也休息会儿吧。」 「午安,江祠。」 余顾说完,就两臂一叠,头枕在臂弯闭上了眼睛。 江祠看着余顾留给他的那个后脑勺,马尾有些松了,有些松垮地耷拉在后面,毛茸茸地碎发都冒了出来,看着像孵出来有几天炸毛了的小鸡仔。 江祠看了眼头上晃得根本看不清扇叶的风扇,走到后门处将风扇调小了一档。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余顾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脸朝向了他这边。 原本灵动清澈的双眼闭着,鸦羽般的长睫随着唿吸浅浅颤动,鼻子高挺小巧,皮肤白皙细腻,甚至在光亮投映进来的时候,可以看清余顾脸上细小的绒毛。 「嗡——嗡——」 放在桌肚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在安静的教室里个格外明显。 余顾的眉头轻皱,像是要被吵醒。 江祠听到动静,从桌肚里拿出手机挂了电话,皱眉看着手机上的来点消息,指尖轻点,改为发消息过去。 【江.】:怎么了? 对方像是很急,一连给江祠发了好多条消息。 江祠回了句「等着,马上来」,就收起了手机。 他桌上的东西说多不多,就几本书,几支笔,还有一些老师今天发下来的练习试卷。江祠很快就收拾完了。 收完看了眼睡得很香的余顾,贴心的将窗帘拉上了一半,为她挡住了夏日有些热烈的光。 江祠走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只有空气中浅淡的皂角香证明他来过。 余顾是被午休结束的铃声叫醒的。 因为趴着睡,脖子有些不舒服,枕得手臂也麻麻的。她坐在那儿缓了缓,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最后走到阳台上洗了把脸才算是有些清醒。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江祠座位上没人,桌面被整理得干净,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 她还没彻底回神,眨了眨眼,以为江祠是去上洗手间了,大概过会儿就会来了。 大家陆陆续续从宿舍回到教室,准备下午的学习。然而一整个下午过去了,到了晚饭时间了余顾也没见过江祠。 奇怪,这人不用上课的吗? 晚饭余顾还是和于婷吃的,不过这次于婷还带上了她的好朋友陈琦。 「余顾你好呀,我叫陈栖,耳东陈,栖息的栖,木字旁加一个西。」 「你好呀,余生的余,顾此失彼的顾。」 陈栖比于婷还要活泼点,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声音很亮,性子很直,曾被班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们称作「泼皮儿」,被暴打一顿后再没人敢惹她,见到都称一句陈姐。 「哇,你名字真的很好听诶,你爸爸妈妈好会取名字。」 「emmm,实不相瞒,我这个名字是我爸当时带着我去登记,临时取的。」余顾扶额,「据说当时他们太兴奋,忘记给我取名字了,等我爸到登记处了才想起来。」 「然后当场花了三分钟取出来的,结合我爸妈两人姓氏的速成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于婷和陈栖听完余顾说的,都没忍住笑出声,尤其陈栖,感觉方圆十里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换种思路看,你爸妈还挺恩爱的。」陈栖笑结束了便安慰着余顾。 「确实,恩爱到我像是多余的。」余顾点点头髮出最真挚又中肯的评价。 三人聊得很开心,边吃边聊,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江祠身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页 「诶余顾,和江祠做同桌的感觉咋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6 00:24:24~2023-01-08 01:1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wq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留(修) 「唔,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余顾不知道和同桌之间正常事什么样的相处和体验,反问,「难道我们相处得有什么不对吗?但我们只相处了一上午。」 于婷和陈栖沉默了,看着余顾的眼里带着惊讶。 「我距离他那么远都感受到了他那近我者死的气场,你身为同桌,没有感受到吗?!」陈栖小声感嘆。 余顾回想了一下和江祠相处的时候,顶多就是一张脸面无表情冷一点,所谓的近我者死的气场,好像还真没有。 她摇摇头:「没有诶,他可能只是面冷心善?可能只是脸看着冷了点。」 面冷心善,要是江祠听到这个词,大概自己都要笑出来。 「你没和她说江祠以前的事?」陈栖看向于婷,手肘怼了怼。 于婷摇摇头,「没有,主要都过去那么久了,是非对错谁都没法说清楚,就觉得没必要提。」 「确实,当初谣言传出来的时候我就不信,不过传着传着,江祠不好惹的名号算是跑不掉了。」陈栖想到当初的事,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气。 余顾有些懵地咬了一口肉丸子,抬头看着两人,「你们在说啥?」 「没啥,就是江祠以前被传把一个大厂经理的儿子打进医院了,听说那人被打得直接断了体育生的路,而且爸爸还杀人坐牢了,大家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陈栖说到这儿的时候皱起眉,那么久了还是没忍住又吐槽一句,「说的难听死了。」 余顾听着慢慢皱起眉。 「不过大家都这么传还有个原因,是有不少人亲眼看到,江祠在老师面前又打了人,一脚把人踹翻了。」陈栖嘆了口气,「这一踹,在很多人心里直接把之前那个谣言坐实了。」 「是啊,之后很多人看到都不敢接近,就怕自己一言不合就被打了,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很怕他了。」 「这样啊,但即使这样,也不能直接说是他的错,毕竟未知全貌。」余顾听完,下意识觉得江祠不是那种不顾是非对错只会动拳脚的人。 「是啊,不过这个小镇嘛,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跟着谣言诋毁,加上得罪的那个经理,听说有钱有权,就更不会有人站在江祠那边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经过了。」于婷也嘆了口气。 「那你们是知道事情经过吗?」 「知道的也不全。」陈栖摇摇头,「但就是因为知道的不全,所以在不知道全貌的情况下,不想轻易跟着那些谣言去诋毁一个人。」 「谣言的力量太恐怖了,我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刀。」于婷很浅地笑了一下。 大概是话题太沉重,陈栖不正经地笑了一声活跃气氛,「当然不相信还有一个原因,我是颜狗。」 她想到江祠的颜,吞了吞口水,第10086次感慨:「真的帅啊,我在江南镇就没看到比他还帅的人了。」 余顾想到当初刚和江祠见面的时候,第一感觉也是帅,声音带着冷玉的质感,整个人又瘦又高,一件简简单单的t恤被他穿着档次都提了提。 鬼使神差,她又想到了中午江祠在教室的样子。 单推踩着横槓,一只脚懒散支着地面,靠在椅背上看窗外的夏景,窗帘被风吹动,穿着蓝白校服的他占据画面的中心,面上明明没有表情,丧里丧气的,但在这样的景下竟也只是看着清厌,更多的是散漫。 少年胜过夏日,大概就是江祠这样的。 「江祠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来上课,这样不会被处分的吗?」 「不知道诶,感觉很多时候老师都会当他不存在,只要他不会扰乱课堂秩序,别的时候都不会管他。」 「徐老师也不管吗?」 「其实老徐是这个学期才当的我们班班主任,之前只是我们的物理老师,我们原来班主任生病了,需要住院,就换老徐上了。一堆事情要交接处理,估计也是顾不上的。」 「而且上学期期末临时通知的,我们都觉得很突然。」 三个人边吃边聊,余顾对班里的了解更多了些。 ——*—— 高三的生活大多枯燥无味,机械地三点一线,上课刷题讲题考试,有时候时间紧张起来,甚至连上厕所都是用跑的。 余顾适应地很快,就这样上了差不多一周,已经彻底适应校园高三的生活。唯一让她有些不适应地大概就是江祠这一周都没来。 明明两人只同桌过半天,但上课做题的时候余光感觉旁白空空的,总有种不自在感,像是一堵墙突然漏风。 这大概就是读书时代的一种不安全感之一吧。 同桌总是校园时代里极具安全感的一个词,余顾想。 因为是高三,学校将周六上午规定为小测,每周考一门课,轮流考,下午放假,周日下午返校。 周六上午是早读,早读结束考语文。虽然不是大型考试,但还是要走考场。 因为一些教室暂时被用,于是有一批人被安排到了隔壁实验楼去考,余顾就是这一批人中的一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页 铃声响,铃声落,两个半小时过去了。 余顾放下笔等着收卷,揉了揉考试时隐隐作痛的肚子。 大概是考完了,神经不那么紧绷,余顾感觉肚子更疼了,腰也酸得很,小腹隐隐约约的下坠感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余顾放慢收拾笔袋的速度,等大家都走出去了,她才慢慢起身。起身时下意识低头往凳子上看。 还好还好没染红,看来没沾到裤子上。 余顾走出教室的时候走廊已经没什么人了,幸好考场旁边就是厕所,她将笔袋放在外面台子上就进去了。 走进洗手间一看,果然,鲜红的印记总是来得格外突然,给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身体原因,她的经期总是不太准,经常忘了记,加上以前在家里,来了也很方便,就没有在身边常备卫生巾的习惯。 血不多也不少,但校服裤子上已经隐约沾上了些。裤子和上衣一样,也是蓝白的,所以红色此时格外显眼。 余顾穿的是短袖,外套在教室。现在大家都回去收拾东西回家了,路上人肯定不少,她打消了现在回去的念头,只好在这实验楼再等等,等教室人都走了再回去。 收拾了一番,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听到厕所门口左侧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打火机。 抬头往左侧看去,发现江祠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眉头皱着,神色颓废还有些阴沉,手里夹着一支烟,被点燃后亮着点火光,意味不明。 银色质感的打火机被摁得啪嗒啪嗒,震得空气里的浮沉都跳跃。火光蹿起又落下,想要吞噬出一片黑暗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不甘心地挣扎扭曲。 江祠垂着头,乌黑碎发落下,掩盖住漂亮又冷厉的眉眼,一只手靠着栏杆任由指尖的烟无声地燃着,另一只手无聊地拨弄打火机。明明火苗摇曳菸头猩红,可就是没有生气,甚至从打火机的节奏中,还能看出他有些烦躁。 余顾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阴沉颓丧。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现在是鲜衣怒马的年纪。 江祠好像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头看过来,目光沉沉冷厉。 两人的视线碰撞,他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又很快放下,速度快得让余顾都没有看清。 他看着余顾一双眼睛直勾勾亮莹莹地盯着他,眼睛里总是有数不完的星星,带着探究和好奇。 怎么,连抽菸也好奇吗? 他似笑非笑地抬手,将烟递给余顾,轻轻挑眉,声音带点混不痞:「要来一口试试吗?」 余顾摇摇头,因为疼,声音有些弱:「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看到了吗?」江祠晃了晃手里的烟,喉结轻滚,「来抽菸啊。」 「你还不回教室?」 余顾看了眼教学楼,还是人来人往的,想到自己的一片狼藉,脸热了热,「我过会儿再走。」 江祠有些疑惑地看向余顾,但在看到她靠着墙,手揉着肚子,脸色还有些白时便明白了。 他将烟碾灭丢到垃圾桶,看向余顾:「在这儿等着。」 余顾不知道江祠什么意思,但左右自己现在也得在这儿等教学楼的人变少,也不能去哪儿,便点点头,说了声「好」。 她看着江祠往教学楼走去,背影高挑劲瘦,落在人群中,却显得有些孤单。 他像是这个学校特立独行的存在,没有师友、没有陪伴、没有目标、没有信仰。 江祠回来得很快,手上拿着的是...... 校服外套? 心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一个猜测,连带着心跳都一下一下变得沉重。 「围腰上。」江祠将手里的校服外套递给她,棱骨分明的手指白得晃眼,上面有一道红色的伤痕明显,「等教学楼的人走完可没那么快,早点回家。」 余顾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江祠,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晚霞般的红晕开始漫上来,耳尖都变成红色。 眼下接过江祠的外套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再等下去只会越流越多,她已经隐隐感受到了。 余顾伸手接过外套,感激又小声地说「谢谢」。 江祠在她接过后就背过身,看着栏杆外面高大树木上的小鸟,叽叽喳喳高歌,在树枝上跳跃。 「我好了。」余顾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脸红得像是水果店里的水蜜桃。 「走吧。」江祠转头看到外套围在余顾腰间打了个结,粗粗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身,最是薄纤动人。 余顾点点头往教学楼走去,江祠离她两步远跟在后面。 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还有些人,正在收拾东西。但看到江祠进去后,都安静了一瞬,随后教室的声音都变小了一半。 余顾不敢坐下,怕一坐下就沾到江祠的衣服上了,只好站着收拾东西,将周末作业都放进包里。收拾的时候想到江祠的衣服,又抬头看向他:「你的衣服,我洗完还你吧。」 「行。」江祠坐在凳子上,收拾着这几天没来堆在桌子上的试卷,听到余顾的声音点点头。 「你,这几天怎么没来啊?」余顾斟酌后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怎么?」江祠放下手里的试卷,似笑非笑看着余顾,「我不在你不习惯啊?」 「嗯,感觉旁边空荡荡的,怪怪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页 江祠本想调侃余顾,随后顺势转移话题,却不想余顾大大方方承认,这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在出声,两人安静地收拾试卷,余顾注意到江祠手上的伤口,视线多停留了几秒,从抽屉拿出东西,匆匆整理着书包。 收拾完,她和江祠快速说了个再见就走了,她急着回家换衣服。 江祠慢慢收拾着,收拾到和余顾桌子交界处的试卷时,发现了放在上面的几个创可贴。 他记得之前回来拿外套的时候桌面上还是没有的。 是谁放的,不言而喻。 创可贴是很普通的云南白药创可贴,江祠拿起它,将手翻转过来,手指指节处沾了血,是昨晚和人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现在血都结痂了,他才注意到。 捏着创可贴拆开,贴到伤口处,将垃圾揉成一团放在一旁,手上的伤口被土黄的布料包裹住。指腹摩挲,有些不太习惯。 想不到她还挺细心。 江祠靠着凳子,有些随意地看向余顾的桌面。 少女的桌面很整洁,卷子和书被整整齐齐堆叠靠在墙边,桌面上还放了一叠厚厚的便签纸,他微微眯眼,看清了上面的字。 清秀的字迹在牛皮黄的便签纸衬托下,带上了三分书卷气,配上内容,便是最炽热的少年意味。 纸条上面写着: 【今日句摘】 虽然辛苦,但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 ——北野武 江祠看到的时候,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再一次在余顾身上看到了对生命的真诚和严肃,一片赤诚地对待每一天,对待自己的生活。 和他截然相反的态度,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信仰。在此刻他深深感受到了两人的区别,他在虚度光阴,他在浪费时光,浪费生命。 他在浪费自己的价值,放任自己潦倒、荒芜、一塌煳涂。 她在让自己的每一分钟都活得有意义,在復甦、浪漫、勃勃生机。 大概就是这极致的反差,让他总是不自觉想要靠近,会在余顾需要帮忙的时候,嘴和手先比大脑做出反应去帮她,为她解围。 明明他不是什么好心的人。 作者有话说: 虽然辛苦,但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 ——北野武 宝贝们晚安~感谢在2023-01-08 01:16:39~2023-01-09 02:0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上酒 2瓶;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留(修) 江祠收拾完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在厨房包馄饨。他放下东西自觉洗了手去帮着一起包。 「回来了?」 「嗯,放学了。」 「你确定这几天都在上学?」奶奶用刮勺将肉刮到馄饨皮上,有皱纹的手轻松一捏,一个馄饨就包好了,放在盘子里,抬头看着懒散不成样子坐着慢悠悠包馄饨的江祠。 江祠听到这句话,知道还是瞒不过去,浅薄的眼里划过一抹无奈:「您不是都已经知道了,还问我,我还能骗你吗?」 「你当初不是答应我上学时间不去那儿吗?」奶奶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想帮我分忧,但是小祠,好好上学,你才有更广阔的未来,不然在这个环境里,你只能庸庸碌碌浪费一生。」 江祠抿唇不语,就在喉咙口的话还是被吞了下去。 可我爸作为当初镇上考上名牌大学的大学生,现在又落了一个什么下场? 妻子受辱,打人入狱,最后死在狱中。 他抿抿唇没说话,不想在奶奶面前提起这些伤心事。 「知道了,之后会去上学的。」江祠的声音有些沉闷,垂下眼眸看着馄饨皮,没有再多说。 「奶奶你感觉好点了吗?」江祠又抬头看着奶奶。 周一中午的时候他收到信息,说奶奶有些喘不上气坐在了家门口,他赶忙翻墙跑回去,想要带奶奶去医院,可奶奶死活不答应,让他回去上课,说没事了。 「还好,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奶奶嘆了口气,「我这个老婆子还想多活几年呢,至少也得看着你考上大学,身边有个值得依靠的人再走。」 「奶奶,会长命百岁的。」江祠的声音很低,不仔细听就像是一个梦般熘走。 我在这里,只剩你了,你会长命百岁。 晚上,江祠看到消息说让他帮忙去打一场游戏,看着不低的奖金,想到现在昂贵的医疗费,他想给奶奶做个全身检查,便答应了。 「奶奶,我出去一趟,晚上可能回来的有点晚,今天可能不能陪你出摊了。」 「去吧去吧,我虽然是个老太婆了,但一个人出摊还是没问题的。」奶奶摆摆手,准备着晚上出摊的调料。 ——*—— 高三的周末是很短暂的,满打满算不过是二十四个小时,大多数人回家床上一躺眼睛一闭一睁,就又到了回学校的时间。 余顾中午吃完饭,逗了逗福福,就准备回学校了。 大概因为家离得不远,余顾走得又早,到教室的时候还没多少人。稀稀落落地在座位上,有的戴着耳机边听歌边写作业,还有人趴在桌上补交,估计昨晚看小说玩游戏娱乐了一个通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页 余顾放下书包,将作业都拿出来整理到一起,随后将便签纸上最上面那一张拿下来,压在便签纸的最底下,拿过便签纸写了张新的上去。 【今日句摘】 只有玫瑰才能盛开如玫瑰,别的不能,那毋庸置疑。 ——辛波斯卡《企图》 写完,余顾看着纸上的句子,心满意足地勾唇笑了起来。 文字的力量真的很神奇,总能于无形中给予她无穷的力量,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小时候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可以出去玩,余顾只能呆在屋子里,喝着药,玩心重无聊的时候,奶奶就会将她抱在膝头给她讲故事,从格林童话讲到安徒生童话,又从西方寓言讲到东方神话。 她想,她对文字和故事的兴趣便是从那时候埋下的种子。 后来,在妈妈细心的教导下,她识字认识拼音了,余父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有拼音的绘本,有《诗经》的,也有四大名着的,这些带有拼音的绘本陪伴她度过了一场又一场梅子雨季,看着她喝下了一碗又一碗苦不堪言的汤药。 再往后些,妈妈就将自己看得那些中外名着或者野史传记给她看。她经常一看就是一天,看到喜欢的句子,就摘抄下来,时间久了,那厚厚的摘抄本都被她写完了好多本。 余顾的眼睛弯成月牙,将便签纸放回去,瞬间觉得自己的电量被充满了。 她拿出一本物理练习册,在心里默默打气:加油,余顾,区区物理,马上拿下! 江祠走进教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靠窗的女孩盯着面前的本子,一只手握着笔紧紧攥成拳,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另一只手从胸脯往下顺着气,像是有一场恶仗要打。 无声勾唇很浅地笑了一下,怎么有人可以把写题目前的准备做得这么生动丰富。 江祠拉开座位,「滋啦——」的声音格外明显,加上身形高大,站着的时候在余顾桌面投下一大片阴影。 她抬头看着江祠,头髮垂在额前,因为逆光看不清眼眸,单肩背着书包,一只手插在兜里,有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可偏偏身上穿着正经的蓝白校服短袖,任人看都是肆意妄为的少年,只是周身气质冷了些。 余顾视线一偏,看向江祠裸露在外的手臂,劲瘦利落的线条流畅,凸出明显的腕骨上黑色小痣惹眼,和他冷白的肤色一样让人晃眼。 怎么有男孩子可以这么白。她本以为自己不怎么出门,已经够白了,没想到江祠还要更白一些,跟皎皎月光不相上下。 江祠坐下的时候,余顾还在盯着他的手腕瞧,像当初在小超市里一样。他在余顾面前晃了晃手,低沉冷质的声音带着几分很浅很浅的笑意:「在看什么?」 「你腕骨的这颗痣。」余顾回答。 「这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它还挺会长得,衬得你很白。」余顾感慨,「有一颗能显白的痣,真好。」 江祠听到余顾这番话,饶是平常再不爱笑,嘴角也控制不住往上扬了扬,转着手腕慢悠悠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本来就白?」 「唔,有可能,但这颗痣肯定也发挥了它的作用。」余顾老神在在地点点头,但这颗痣肯定有它的作用的! 江祠觉得余顾就像个幼稚鬼,眼里透着几分无奈,舌尖顶了顶腮帮,看向她桌上的题,好心提醒:「你不写题了?」 余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自己还空白一片的练习题时,顿时警铃大作。 不行,不能闲聊了,刷题! 江祠看向已经低头写题的余顾,进入状态的速度快得让他不可思议。 他一只手撑着额角,有些无聊地看向窗外的风景。视线扫过余顾的便签纸时,发现便签纸上已经换了一句话,稍稍眯眼,仔细一看: 只有玫瑰才能盛开如玫瑰,别的不能,那毋庸置疑。 ——辛波斯卡《企图》 他的心像是被触动了一下,望向窗外绿枝时从来都空荡发呆的脑子里破天荒地有了个疑问。 不是所有人都能当玫瑰吧?总要有人去当野草枯木。 作者有话说: 只有玫瑰才能盛开如玫瑰,别的不能,那毋庸置疑。 ——辛波斯卡《企图》 感谢在2023-01-09 02:09:49~2023-01-10 02:2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2瓶;栀夏、·甜橙啵啵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留(修) 周一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上周因为开班会取消了,今天还是余顾来上学后的第一节 体育课。 课间的时候,于婷和陈栖走到余顾这边,但看到江祠趴着桌上睡觉,便拍拍余顾,指了指外面示意在外面等她。 余顾点点头,放下笔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和她们一起去操场了。 江祠原本趴在桌上睡觉,被余顾匆匆收拾试卷和课本的声音吵醒,睁开眼时,罪魁祸首的身影正好消失在后门。 他微微蹙眉,啧了一声。 上个体育课,这么兴奋? 前面的李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左右动了动脖子,边动边感嘆「妈的这破题,做得我脖子都要废了」,骂完顺势靠在江祠的课桌前转头:「江祠,走啊,上体育课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页 「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 江祠趴在那儿没动,整个人像是睡不醒一样耷拉着眼,闻声只是轻轻动了动眼皮,随后倦怠又带着点地烦躁地说:「不去。」 李御看江祠头都没抬,嘆了口气有些无奈,「行吧,那我下去了。」 「嗯。」江祠将头埋在臂弯没动。 李御走了,教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江祠闭上眼,打算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好好睡一觉,昨晚失眠到凌晨,还没睡多久就来了学校,中午又帮人代打游戏,早就困得不行了。 可十分钟后,江祠睁开了那双漂亮锋利的眼睛,眼里的困意正在慢慢消散。 他明明那么困,却又睡不着了。 之前听着余顾写作业的时候笔尖和纸张接触的沙沙声睡了过去,现在声音没了,反倒有点不习惯。 他直起身,手按了按眉骨,觉得自己有病。 人家在的时候嫌吵,人家走了又不习惯。 不爽得「啧」了一声,正想看看余顾今天的句摘是什么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一下一下,强烈不容忽视。 点开一看,就到看李御的消息霸屏。 【aaa社会御哥】:江祠江祠!!!快帮我带几瓶水到篮球场!!! 【aaa社会御哥】:组织需要支援!组织需要支援! 【aaa社会御哥】:快快快!!! 【祠.】:没手没脚? 【aaa社会御哥】:我们分成两支队伍在对打,战况胶着,我走不开身!而且其他人都不在篮球场[可怜] 【aaa社会御哥】:哥,你是我永远的哥,就帮人家带瓶水嘛~要是能有冰棍的话就更好了~ 【祠.】:一百一次。 【aaa社会御哥】:[微信转帐100元] 江祠看消息里李御着急忙慌却只为了一瓶水,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出息。」 收起手机下楼,这时候其他班都在上课,他慢慢悠悠走到小卖部,买了几瓶水,又想到李御叫嚷着要雪糕的样子,不给他买能念叨一个星期,就又拿了根冰棍。 买完这些,他一个拇指上挂着塑胶袋,另一只手捏着刚刚喝过的矿泉水瓶,往操场走去。 操场外围是篮球场,班里的男生分为两拨在那里对打,不正规,权图个乐子和放松。 李御长得高,脸又白净,在一堆人里格外好认。 江祠走过去的时候,李御他们还在打。他站在一旁看了几分钟,觉得没什么意思,转头看着操场上的光景。 下午的太阳有些烈,晒得跑道都红了一个度。操场上还有一些男生在踢足球,奔跑着肆意挥洒汗水。 因为是理科班,女生并不多。这么大的太阳,女生大部分都在室内活动,操场上的几乎都是男生。 江祠正想转头看向别处,却发现在操场另一处正慢慢往靠近篮球场这侧跑的,是个女生,身后的马尾随着沉重的步伐甩动,像是对烈日的抗议。 他撩起眼皮仔细一看,笑了。 正在太阳底下跑的,不是他的同桌又是谁? 这么热的天,不呆在室内休息,在外面跑什么? 正巧李御打完球走过来,搂上江祠的肩膀。 「快快快我的雪糕呢?热死我了!」 江祠没说话,还看着余顾的方向,手将袋子往上提了提。 李御一边拿雪糕,一边顺着江祠的视线看过去,问:「你在看什么啊?」 视线落到操场上正在跑步的小小身影,疑惑了一句:「这不是余顾吗?怎么还没跑完?」 江祠皱眉,问:「什么没跑完?」 「就是刚上课,体育老师说让我们每个人都跑五圈,跑完自由活动,高三了休息的时间不多,以后体育课就拿来给我们放松,不布置别的任务了。」 李御咬了一口雪糕,冰冰凉凉的能透到心里,发出声感嘆,又说:「不过体育老师就看了一会儿就走开了,所以很多人没跑完五圈就去玩了,余顾怎么还在跑?」 江祠啧了一声,从袋子里拿出一瓶冰水,随后将袋子一股脑放在李御怀里,朝跑道那边走去,只留下清冽简洁的一句话。 「剩下的你分了吧。」 李御看着江祠走去的方向,眼里带上几分瞭然的笑意,摇头晃脑,「江祠啊江祠,你要说和余顾没点东西,我李御跟你姓。」 这个时候的太阳轰轰烈烈的,热得要命。 余顾低头看着脚下已经被晒得滚烫的红色塑胶跑道,心里算着,还差一圈就跑完了。 可她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额头的汗细细密密的,甚至沾湿了几缕刘海,面色绯红,唇瓣也因为渴而变得有些干燥。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像是灌了铅,摆动的双臂感受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让人提不起劲,而且,她的心脏也有点不舒服。 余顾让自己的步伐放得更慢,企图让自己能够稍微缓过劲,并且边缓神边给自己打气。 加油,余顾,还差一圈,你可以的! 正在心里鼓励着自己,低着头却发现面前的那一块地多出了一片阴影。 余顾气喘吁吁地抬头,正好撞上了逆着光往她这儿走来的江祠。 少年身姿颀长,身上是蓝白干净的校服,因为太阳刺眼,以至于她看不清他的眉目,不过不用想也知道,那张脸一定冷厌无趣,漂亮锋利的眼里没有生机,甚至会有些阴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页 江祠走到她面前停下,她还没开口问他怎么过来了,就看到面前多了一瓶刚拧开的水,瓶身还带着水珠,还没喝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清凉。 「嗯?给我的吗?」余顾有些惊讶,不知道江祠怎么忽然过来递给她水。 「不是,我洒地上,敬天地神明。」江祠还保持着递水的姿势,一手插兜看着余顾,很懒散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是没个正形吊儿郎当。 余顾噗嗤笑了一下,接过江祠的水,捧着喝了一小口,声音因为跑步还有点发虚,「那就先谢谢我的同桌啦。」 冰水在太阳的烧灼下变得温凉,余顾喝进去的时候不会觉得特别刺激。她小口小口喝着,水从喉管往下滑,舒服凉爽到心尖。 江祠在余顾接过水,便插着兜有些懒洋洋地站在那儿,太阳压下影子,正好投在余顾站着的地方。他看着余顾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脸颊因为跑了好一会儿而变得红扑扑,莹白的面色透出绯红,倒是比平常没有什么血色的样子要看着健康些。 不过,唇色还是白,甚至隐隐有些发紫。 江祠看着余顾的唇瓣皱起眉。 看余顾喝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 「这么热的天,在外面跑步?」 「老师布置的五圈还没跑完。」余顾盖上盖子老老实实回答。 顺便,想锻鍊一下自己的身体。 江祠顶了下腮帮,笑起来:「老师让你跑完你就跑完?别人没跑完的不也跑到里面休息去了?」 余顾看着江祠似笑非笑的样子,觉得有点凶,小声反驳:「但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啊,而且跑步锻鍊身体。」 江祠拿出手机摁亮屏幕,「你看看现在是几点?」 「三点,怎么了?」余顾不解。 江祠又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太阳,气笑了,「你见过在这个点这样的太阳下跑步锻鍊身体的人吗?」 余顾说不出话了,便只能闭上嘴,抱着水瓶,看他,眼睛清澈像是山泉水,把江祠看得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站在太阳下晒了好几分钟,江祠无奈地搓了下脸,问:「还跑吗?」 「跑。」余顾点点头,又怕江祠凶起来,补了一句,「慢慢跑。」 江祠对余顾的执着没办法,拿过她的水,侧身给她让出一条道,声音清冽还有点冷,一贯的懒散,「喏,那跑吧。」 倔驴。 余顾也觉得休息了差不多,便双手握拳放在身侧,重新跑去。 刚休息过,她觉得迴转了些力气,虽然还是很累,但慢慢跑着,倒也还能坚持。 江祠才不会傻傻地在太阳底下晒着,他找了个树荫处靠着树干,看余顾跑。她跑得很慢,说是乌龟爬也不为过,也不知道这是哪头倔驴的后代,这么大太阳,很多人都敷衍过去了,她却还一个劲在那儿跑,不跑完不罢休。 江祠看余顾这么久了才跑完四分之一,操场跑道上那抹蓝白校服纤薄的身影还在缓慢移动,他伸手一摘,把这棵树低处的叶子摘了片下来,闲着没事干一般把叶子放在唇瓣间抿着乱动。 他的视线还在跟着操场上余顾的身影移动,越看越觉得奇怪。余顾每跑一会儿,就要轻轻揉一下胸口那块,像是不太舒服。 可跑步动作间除了慢一些,并没有异样。 听说来例假胸部会痛,所以是这个原因吗? 等等,那她刚刚还喝了冰水?? 江祠想到这儿,眉头皱得很深,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连叶子掉了也没察觉。他的目光锁住操场上还在慢慢跑的身影,除了跑步累的反应,看不出其他异常。 这么能忍? 他扫了眼余顾距离这边的距离,知道还有一会儿,便转身去了小卖部。 余顾感受到自己的脚步逐渐变得沉重,刚刚小腹也传来了痛感,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来了例假。 当时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蛋! 深吸一口气,她咬着牙慢慢还是坚持到了最开始起跑的地方。 在这儿左右看了下,余顾没看到江祠的身影,以为他去玩了,也没有在意,走到树荫下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回教室。 刚坐下,就听到了树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有些匆忙凌乱。 余顾靠着树,心脏的不舒服感又上来了,她轻轻揉了揉胸口,没有在意后面的脚步声,仰头抵着树干闭眼休息。 大概闭了两三分钟,余顾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江祠正站在她面前俯下身看着她,甚至还伸出了食指,像是想要探她的鼻息. 余顾:??? 「怎么了?」 她刚睁开眼,还有些懵,看着江祠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插进裤兜,还清了清嗓子,冷淡地回覆:「没什么。」 余顾眼波微转,像是想到什么,笑着问江祠:「江祠,你不会以为我没气了吧?」 她丝毫不在意这种玩笑,自己打趣着,声音也带上笑意,灵动婉转,叫「江祠」的时候,咬字清晰声音温柔,让江祠不由得恍了个神。 「是啊,来看看我的同桌还在不在。」江祠无奈地哼笑一声,锋利的眉眼里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拿出从小卖部买的暖宝宝和一袋生姜红糖,淡淡地说:「刚刚给你喝冰水,赔罪。」 余顾看到江祠手上的两样东西,脸蹭地热了起来,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像个西红柿,连带着耳根也染上绯色,她伸手接过,声音又低又小:「谢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3页 「不过刚刚是我自己没注意,但还是谢谢啦。」 余顾接过东西,感觉小腹更疼了,连后腰也有疼痛和酸胀感,她不自觉地皱眉,「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教室了。」 江祠看余顾的唇色还是不太正常,想着她可能中暑了,点点头,皱着眉问:「你要去医务室吗?」 余顾摇摇头,很浅很浅地笑了一下当做安抚,她并不想让江祠知道自己心脏的事,便说,「我现在感觉好多啦。」 江祠点头,转身往前走,没有再多问。 可走出几步后,发现后面没有脚步声,只有树上无尽的蝉鸣,忽然有一瞬间不好的预感,连带心脏都紧张了几分。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余顾。 穿着干净校服的女生倒在地上,长睫紧闭,脸上的血色褪去,瓷白虚弱地像是一只易碎的蝴蝶。 「草。」江祠爆了句粗口,大步走到余顾面前蹲下,又将人抱起来,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你好个屁。」 作者有话说: 这里说明一下,余顾其实性子很倔也很要强,她不想让自己再成为弱者了,所以会操之过急,后面也会解释,也会知道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大家也要把健康放在第一位! 第10章 留(修) 余顾醒来的时候是在校医务室,窗户边白色的窗帘随着风轻轻荡漾起浪花的弧度,江祠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玩手机,姿势很随性,头髮随着低头而潦草落下几根,勾勒着轮廓。 看到余顾醒了,江祠伸手拿过桌上已经泡好的红糖姜茶,递到她手上,语气很淡:「喝点。」 「医生说你有点中暑,喝了冰的还剧烈运动,这几天可能都会疼。」 江祠的声音有点冷,像是在面无表情地转达,不过言语间还贴心地给余顾递上一张纸巾。 「谢谢。」余顾的声音也有点虚,小腹那儿还疼着,让她没什么力气,「现在几点了?」 江祠要笑了,不懂为什么余顾能把学习看得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皱着眉声音有些沉:「放心,后面的课老师调课改自修了。」 余顾听到这儿松了口气,小声感嘆「那就好」。 「为了学习和上课,难道你命都不要了?」江祠不解地皱着眉,一双锋利的眼睛此时收起散漫,有些严肃地看着余顾。 「不是......」余顾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太弱。」 不论是学习,还是身体。 江祠觉得余顾的好胜心就像小孩子一样,啧了一声不太认同,「不论是什么,身体永远是第一位。」 「想要强大的方法有很多种,但肯定不会是在伤害自己的前提下。」 余顾点点头,柔声回应:「知道啦。」 这时候倒是乖巧。 「哦,医务室老师还说让你抽空去医院看一下心脏。」江祠想到当时他刚抱着余顾进医务室,说明情况后,医务老师给她检查完就说,让余顾去医院看一下心脏。 余顾听到江祠说的话,心忽然一紧,想要支支吾吾含煳过去,「嗯嗯,好。」 江祠觉得余顾的反应有些不正常,像是在隐藏着什么,但那毕竟是她的隐私,他也不会多嘴去问。 他看着余顾喝完红糖姜茶,面色渐渐变红润,不再像刚刚那样虚弱,眉眼间的笑意和灵动又回来了,还有闲情跟他闲聊。 「江祠,你刚刚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就我晕倒的时候。」 「怎么可能。」江祠嗤笑一声。 差点吓死。 ——*—— 回到教室,里面没有老师,同学都在安静自修,两个人走进去的动静不算大,但也有几个人转头看了几眼。 余顾忙着把作业今天的作业写完,将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拿出一叠试卷开始做。立刻的题目向来是弯弯绕绕让人头晕。 她先把生物的小试卷做了,投入进去的时候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难了,一路虽然做得磕磕绊绊,但总算是将这一张试卷的大部分完成了。 一直盯着题目看,眼睛有点酸。余顾眨眨眼抬头,余光瞥到江祠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因为这些天都有点失眠,江祠此时坐在教室,头顶的风扇唿唿吹,给他带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倦意。 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头顶风扇吱呀转,将髮丝吹得摇摇晃晃,立在头顶晃动,显得有些可爱。头枕在臂弯里转向她这侧,余顾看到江祠双目紧闭,睫毛很长,还有些翘,配上热烈的日光,显得有几分恬静。如果不睁开眼,余顾想,江祠大概就是书中悠悠少年郎高冷学神般的样子。 可当他睁开眼时,便会觉得天地都为之倾倒崩塌,他立于荒芜废墟之中,眼里只有冰冻和潦草,万物难存。 一个人,睁眼闭眼间,给人的反差感竟能如此之大。 余顾发完呆就又投入到了题目里。这次她拿出了自己练习用的物理试卷。 物理是她的弱项,她看着题目,想到许多的公式,却不知道用哪个才好,整个人像是处在一团黑雾里,朦朦胧胧磕磕绊绊前行,最后掉到一个又一个大坑里。 余顾嘆了口气,继续做下去,鼻尖刷刷刷地推演,却得出了一个和所有选项都不符的答案。 余顾:...... 不愧是云里「物理」,让人深感无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4页 她放下笔搓了搓脸,下意识嘆了口气,却又很快将嘆的这口气吸了回去。 别嘆气别嘆气,不就是区区物理,做完去看看解析。 余顾拾起笔,再战。 做完对答案的时候,红通通的一片,都是叉。 得,完败,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没事没事,看看解析,看看解析咋讲的,就懂了。 于是拿出蓝笔跟着解析一步一步走,到最后写出答案后,拿开解析再写一遍时,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笔尖在草稿纸上晕出墨迹,也没有想明白思路。 怎!会!如!此! 余顾,卒。 她将自己看了解析也看不懂的题目打了个圈,合起来放到一边,放下了笔。 说不挫败是不可能的,在家的时候物理就学得不是很好,回到学校后发现老师上得很快,而自己以前掌握的虽然扎实,但不深,有好些都没有学习到,所以接着学下去其实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余顾的眉毛为此都快要拧成一根麻花,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小声嘆了一口气,随后又立马给自己加油。脑子里因为那些物理题,绕得头疼,她转头看向窗外,允许自己发五分钟的呆。 外面的风景很美,太阳还在散发着余热,但已经不再灿烂,橙黄的光将整个蓝天都蒙上了橙色的丝绸纱布,像一块橙色宝石,没有白云浮着,干净又透亮。蝉鸣是不会停歇的,只会一曲又一曲高歌,从早到晚。 余顾数着窗外那棵树上的绿叶,大脑放空后的感觉总是让她格外享受,觉得整个人负担都清了不少。 估摸着五分钟到了,余顾做了个深唿吸,便继续拿出物理题目的解析开始研究。她看向旁边的江祠,发现他还在睡。 算了,看他的黑眼圈,还是不要叫醒他了。 晚上照例是和于婷还有陈栖一起吃,三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关系也近了不少。 余顾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江祠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在她坐下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看着面前被修长指骨捏着的手机,想到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江祠拿出手机给她看时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问江祠怎么带手机了,就又去跑步了。 难怪她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学校不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吗?」余顾看着江祠指尖灵活地在手机上操作,俄罗斯方块后面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却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嗯,我是坏学生,你别学我。」江祠懒洋洋地说,手指却没有停。 「哪有人自己给自己定义成坏学生的。」余顾感嘆一句,将桌上要交的作业交给小组长,「我要去交作业,要帮你的一块儿交了吗?」 江祠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似笑非笑抬头,连手指都不点屏幕了,任由方块堆起来,越堆越满随后game over。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一只手支着额角,眼神带着点玩味:「你觉得,我是会写作业的人吗?」 余顾:??? 你这一脸无所谓甚至还有些坦荡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你看着就是特别会写作业的人。」余顾眼珠一转,清亮的声音里带上几分调侃的笑意。 江祠很浅地笑了一下,一双漂亮好看的眼里难得有了点生机,星星点点的,像是大雪满山中的松枝,漫山的荒凉中的一小撮春天。 「我的建议呢,是去医院眼科挂个号吧,同桌。」手指扣了扣桌面,江祠的声音低声清冽,同样带着调侃,悦耳动听。 「我眼神好着呢。」余顾哼唧一声,将自己的作业拿去交了。 回到座位后,她拿出课本准备开始读课文。晚自修之前有个晚读,她看了看时间,也快开始了。 「我读课文了。」余顾转头对江祠说完,就看着课本读了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 余顾的声音很清亮,和她的眼睛一样,像是清澈水池里灵活游动的鱼,还带着江南的软,像打芭蕉的淅淅沥沥的雨。 她小声读着,声音顺着风落到江祠的耳朵里,像刚下过雨湿漉漉的地面,又像太阳出来映出彩虹的天空。 江祠以前总是逃课,所以并不常参加早读或者晚读,也鲜少听人读书背书,偶尔听过几次,也都是李御用各种奇奇怪怪的语调搞怪。 此时听着余顾清亮甜软的声音读着《琵琶行》,愣是把这首失意落寞的诗歌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像厚重雾霾里出现一抹光,哪怕掉落深渊,也依然能东山再起。 从头读到尾,一遍,两遍,三遍,读得江祠耳朵痒痒的。 当余顾读第十五遍的时候,江祠有些坐不住了。他轻咳一声,修长的手指在余顾桌面轻轻敲了一下,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余顾顺着声音往江祠那儿看去,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已经读了十五遍了,这篇课文。」江祠指了指《琵琶行》说。 换做别人大概会害怕,毕竟被江祠看那么久,可不是什么好事。但余顾没有,而是点点头,「十五遍了啊。」 江祠以为她也觉得读太久了,很懒散冷酷地「嗯」了一声。 「那再读十遍我再试试能不能背。」余顾想了想,现在读得已经挺顺了,十遍之后应该可以差不多背下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5页 之前在家的时候她没有考试,因此在课文默写上下的功夫并不多,现在看着那些要背诵的课文,只觉得头疼。 江祠:......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意思是十五遍已经不少了? 他轻咳一声,放轻了声音询问:「你还没有会背吗?」 余顾一本正经点点头,很自然地回答:「没有啊,我以前不怎么背课文,所以这些课文的背诵和默写都还不太熟悉。」 江祠虽然没怎么学,但也知道这些作为考试的必考默写,应该在高一高二就开始背诵了,怎么会在高三的时候才开始呢? 虽然有疑惑,但也没问出口。 江祠点点头,却没想到余顾反问:「你会了吗?」 「会一点点。」江祠想到刚刚余顾读了十五遍,他被迫听了十五遍,再怎么难的课文,也应该记得一个大概了。 「你以前也没背过吗?」余顾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余顾,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嗯?什么误解?」 江祠眼神放松,整个人往余顾那边凑进了些,声音淡淡的,又带着点无所谓般的寻常:「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那些事情。」 「如果没有呢,我给你概括一下。」 「我呢,不是所谓的好学生,私下呢,是菸酒打架都来的,看心情随机打人,逃课更是有一手。」江祠扯起嘴角,睨了余顾一眼,觉得这样说的就很明白了,只要余顾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就不会再和他多说什么了。 说不定,会被吓到也不一定。 可现实好像并不像江祠想的那样。 余顾眨了眨眼,很平静地「哦」了一声,粉唇张开轻动:「你说的是别人眼中的你,不是你自己眼里的。」 「为什么要用别人定的标籤介绍自己?」 声音干干净净,一双眼睛也干干净净,江祠的心脏忽然就被这句话摄住了,像是忽然被用力捏了一下,连带着唿吸都一滞。 他垂眸,罕见地有了几分狼狈,舔了舔唇,欲张口却又不敢,最后,像是在回应余顾,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声音很轻地开口,仿若一场梦。 「因为,这就是我啊。」 一个破败、潦倒、荒芜的我。 一个问题学生,一个疯子。 作者有话说: 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定义自己呀~ 感谢在2023-01-10 21:17:06~2023-01-11 21:1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上酒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留(修) 铃声响,晚读结束。 教室变得安静下来,余顾和江祠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之中,彼此的唿吸清晰可闻。 余顾看着江祠,一汪清澈的眼里带着些探究,她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经歷过什么事情的人,才会将别人口中的标籤当做是自己,会认同并承认别人口中的自己。 明明只有自己才能定义自己啊。 她摇摇头,看着江祠,温柔又坚定地用气声说:「不是的。」 「余顾定义的江祠,是一个面冷心善的帅气拽哥,看着又冷又拽,但也很善良。」 江祠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忽然静止了,只有余顾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心脏在停顿一瞬后开始勐烈跳动,一下一下,鼓点般带着神经和血液都跳动起来。 他放在桌面上的指尖动了动,喉结上下滑动,靠近些同样用气音回答:「会变的。」 余顾,对一个人的定义,是会变的。 我曾经同样是人中佼佼,但并不妨碍我现在臭名昭着。 余顾嘆了口气,觉得江祠在好执着地让自己当一个大家眼里的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反骨作祟,她哼了一声,小声说:「那你可以过段时间再来问问我,看看有没有变。」 江祠垂下眼眸,手指收进掌心,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好。」 余顾抿唇没有再说,拿出练习题准备继续学习了。 江祠看到余顾转身继续学习了,也自觉不再打扰她,趴回自己的桌面。手掌和桌面相贴往前稍稍滑了一下的时候才发现,掌心里都是汗。 一个晚上註定是不平静的,对于江祠来说。 一整个晚自修,当余顾在复习的时候,江祠趴在桌面发呆,满脑子都是刚刚余顾说的话。 自从当初那件事之后,他便恨极了文弱书生的样子,也讨厌极了无能为力的自己。 可是,这真的是他想成为的自己吗? 他不知道。 铃声一响,第一节 晚自习便下课了。 余顾照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发现同样是走读的江祠却还坐在座位上,没有动静。 「你不回家吗?」 江祠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过会儿再走。」 「好吧,那我先走了,拜拜。」 江祠正要点头,却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转了话音:「等我一下,我也回家了。」 「嗯?你刚刚不是说过会儿吗?」 「突然想到有事。」江祠边收拾东西边回。 「哦。」余顾点点头,但又像是想到什么,疑惑发问,「我们同路吗?」 江祠笑了,怎么忽然这么有警惕性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6页 「同,所以你等我一下,我怕黑。」 坐在前面本来正要转头找江祠聊天的李御白眼都要翻烂了,行啊行啊,和余妹妹就是一句话不到十个字是不能开口的,和我就是多说一个字都嫌多是吧? 愤愤不平jpg. 「走吧。」江祠单肩背着书包,长身玉立在灯光下,看向一旁的余顾。 两人走出教室后,李御左顾右盼一会儿,没看到老师的身影,当即就拿出手机对江祠进行消息轰炸。 【社会你御哥】:江祠! 【社会你御哥】:江祠! 【社会你御哥】:江祠! 【社会你御哥】:你不对劲!你真的很不对劲! 【社会你御哥】:你不会陷入爱河了吧? 【社会你御哥】:不理我? 【社会你御哥】:不理我就当你承认了。 【社会你御哥】:3 【社会你御哥】:2 【社会你御哥】:1 【社会你御哥】:行 【社会你御哥】:糟糕糟糕omg,江祠怎么陷入爱河啦~ 李御凭一己之力,终于等来了江祠的消息。 【江.】:你好吵。 【江.】:再烦互删。 【社会你御哥】:狗日的!你对余妹妹说话怎么就不这样?双标啊你!!! 【江.】:删。 【社会你御哥】:就这样吧,淡了,淡了。 江祠看了眼李御最后的消息,没有再回,将手机放进口袋,看向一旁的余顾,她正一个人踩影子踩得乐此不疲。 坠入爱河?怎么可能。 单纯天真的女孩子,从来不可能和他会有同学以外的更多交集。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走出学校的这条路大概是为了防止学生躲在黑煳煳的地方搞小动作,一个接一个的路灯亮着,让黑暗无所遁形。 余顾看着脚下的影子高低长短变化着,一脚一脚踩着自己的影子,没有注意到江祠的视线。 江祠将余顾送到家,看着她蹦蹦跳跳走到家门口,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余顾突然回头,马尾辫在空中扫出好看的弧度。 「哦对了,江祠。」声音很清亮,像是山涧清凉的泉水,甘甜,「你的校服已经洗好了,你等我拿给你。」 「好。」江祠点点头。 他站在门边,看了眼这条巷子,路灯已经变得昏暗,像是年久失修。不过比他那条巷子要干净些,还放着几盆花花草草,看着也更有生机。 不一会儿余顾就出来了,拿了个纸袋子,地给江祠。 「你的衣服我放里面啦,然后我还装了点零食,上次谢谢你呀。」余顾对他笑了一下。 江祠伸手接过袋子,「走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余顾又喊了他一声。 江祠在路灯下回头,因为逆着光,余顾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清晰地看到,余顾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有烟花盛放一般璀璨。 「晚安啊,同桌。」余顾挥了挥手。 「晚安。」江祠点点头,走进昏沉夜色。 今夜会好梦。 ——*—— 这周徐牧突然发生点事,请了一周的假,课是由别的老师代上的。班里的好多事也是于婷在看着维持着,大家都在盼着徐牧回来,毕竟大家都喜欢了徐牧上的物理课,将每个知识点都能讲得很有趣。 不过哪怕徐牧不在,班里的秩序也都很好,大家都很自觉,上课下课刷题复习,时间依然以三倍速流逝。 周六考完试,余顾很快地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快到江祠进教室的时候,只看到已经被收拾好的课桌。 他放下空白的试卷,收拾自己的桌子,目光落在余顾桌子上,还在疑惑,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不过他看了眼自己手机的时间,距离给奶奶预约的检查时间已经不多了。手上收拾的动作加快,也很快地离开了教室。 殊不知,此时余顾也在准备去医院的路上。 那天体育课后,回家她就和家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为了以防万一,决定再去医院做个复查。 ——*—— 医院,心外科。 医生看着余顾的报告,旁边余顾一家子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医生,唿吸好似都停滞。 「医生,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手术还是很成功的。」医生说完,三个人都松了口气,余顾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剧烈运动,身体是自己的。」 「嗯嗯好的。」余顾乖巧地点点头。 「囡囡,你去给妈妈买瓶水,妈妈有些渴了。」顾雨温温柔柔地对一旁的余顾说。 余顾其实知道,妈妈是想支开她和医生单独说几句话,就像小时候让爸爸抱她出去转转一样。 「好。」她点点头,转身走去外面。 刚出门,转弯时却正好撞上了一个人。 余顾小声惊唿,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 话还没说完,余顾就对上了江祠漂亮锋利的眼睛,瞬间哑了声,随后惊讶出声。 「江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1 21:15:56~2023-01-12 21:4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 1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留(修) 「你怎么在这里?」余顾后退半步,看到江祠在这儿还有些惊讶。 难道他也生病了? 「陪我奶奶来检查身体。」江祠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检查报告。 「哦。」余顾点点头,「那检查得咋样,奶奶身体还好吗?」 「还行,没什么大问题。」说完,江祠抬头看了余顾一眼,「去买水?」 「嗯。」余顾点点头,正要挥手说拜拜,脑子里白光一现。 等等,江祠怎么知道?! 他听到了之前医生说的话了? 「你刚刚,听到了?」余顾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肯定。 「嗯。」江祠指了指刚刚余顾在的地方,又指了指隔壁,言简意赅,「路过。」 余顾的心紧了紧,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就这样沉默的一分钟,脑子还是乱乱的。 可这感觉却不像当初设想的被人知道自己生病时的会产生的不安无措慌乱和难过,相反,她甚至有一些,很小很小的一些庆幸,很清晰地在她的细胞中跳跃了一下。 她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幸好是江祠。 她甚至有点,想和江祠说这些事。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潜意识里就将江祠划到了心里的安全范围内,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祠看余顾一直没有说话,清了下嗓子,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还好吗?」 余顾被江祠的声音唤回神,抬头的那一瞬间眼里的迷雾还没散去,她轻声问:「那你可不可以......」 江祠好像知道余顾要说什么,仅凭那一个干净清澈的眼神。 他从来都不会在意身边同学的私事,可在余顾这儿,他忽然很想,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听她说,说得完完整整。 「先买水,路上说。」 「好。」 买了水,余顾想着妈妈那边也没那么快,便和江祠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生病这件事,你可以帮我保密吗?」她坐下后,看着长椅前面的湖畔,水波平静,连带着她的心也平静下来。 「不想让别人知道?」江祠沉默一会儿开口,声音有些低,却比平常要温柔。 「嗯,不想。」余顾喉咙泛起些涩意,仰头看着灼灼烈日,笑了一下,「今天天气好好,我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日光和煦,树叶摇晃间漏出的光线也随着枝叶微微晃动。余顾的声音很轻很柔,没了平常的清亮劲儿,变得更柔和了些,被风一吹,便有了娓娓道来的味道。 「我是先天性心脏畸形,小时候做过一次手术,但因为太小,我还是早产儿,第二次手术是几个月前做的。在这之前,我一直都待在家里,从来没有出过门。」 感受到江祠投过来的视线,余顾弯了眉眼,声音放轻,「嗯,没错,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字面意思,我没有出过门。」 「前面十多年一直都是待在家里的,除了要去医院,别的时候没出过门,因为那时候我身体特别弱,很容易生病,生病就是鬼门关闯荡。」 「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余顾轻笑一下,「我小时候,甚至以为每个小朋友都是不能出去,只能呆在家里的,直到后来某天我被抱着去医院,那时候街道上有很多小朋友一起在玩,我才知道,原来只是我一直呆在家里。」 江祠听到这儿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一根针轻轻戳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痛感细细小小的,冒着很小的血粒子。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以为我可以去学校了,但还是不行,上课学习是我妈妈教我,她是老师,后来再大一些,其他科目,她就会带别的老师回来教我。」 「虽然是1v1私教,但因为我三天两头跑医院,每次再学的时候,跟从零开始也没什么区别。」余顾耸肩,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江祠看着面带笑意的余顾,却只觉得难过。他皱着眉,第一次觉得要是有一张李御的嘴就好了,那样就不至于坐在这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还没等他说话,余顾的话音一转,声音又清亮了些。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已经能回学校上学啦,也能随意出门逛,所以我还挺幸运的,对吧。」 幸运吗? 江祠皱眉不语,明明十多年没有感受过正常生活,真的幸运吗? 他侧头看向余顾,少女的刘海在阳光下被照成浅栗色,长睫轻颤像是翩跹蝴蝶,侧脸精緻小巧,笑起来很阳光。 从中考结束那个暑假起,从家变得支离破碎时起,他看这个世界的角度就变得逐渐悲观,此时听余顾说完,他只觉得遗憾和惨澹。 「不遗憾吗?」江祠问,「上学十多年,只在最后一年回到学校了。」 余顾听到,转头看向江祠,一汪清澈的眼睛亮莹莹的笑起来,弯弯的,像皎皎的月牙,「按你的说法,是挺遗憾的,毕竟读了十二年书,只有最后一年是在学校像个正常人。」 「不过,换一种说法。」 「前面十多年我想求正常生活而不得,终于在最后一年,我抓住了学校的末班车,过了一次正常学生的生活。」余顾放松下来,靠在长椅上,笑着说,「这样是不是听着就很幸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8页 「所以我不觉得遗憾,因为哪怕只有一天能回学校上课,对我来说就算是天大的幸运。」 江祠无声勾了勾唇角,余顾的乐观让他惊讶,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 「我以前也总是觉得这世界不公平,很糟糕,会自怨自艾,会想,为什么是我生病,为什么我不能去上学过正常生活。」余顾回想到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半夜醒来在被子里哭,眉眼带上几分回忆。 「后来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一个解决方法,我就想,那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吧,在我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先改变一下自己看问题的角度,至少让自己在这一刻好受些。」 「那改变角度,有用吗?」 「有用吧,至少不会让自己长时间陷入在难过和痛苦中。」余顾嘆了口气,「我以前一难过,我家人就会很担心,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本来这个病就已经让他们够难受了。」 「不过,现在都在好起来,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她嘆完气,话音又一转,落在江祠耳边,像是枯木逢春。 他笑了起来,话语间也是笑意,「你是不是习惯在说完不好的事情之后加一个转折?」 「你怎么知道?!」余顾有些惊讶,一双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江祠,里面的惊讶藏不住,像是在说,被你发现了。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难过,所以以前我会强迫自己,每想一次悲伤的事,就想一下开心的值得期待的。」 「时间久了,就形成习惯了。」 江祠第一次知道,原来乐观也可以练出来。 「叮铃铃——」余顾的手机响了,上面备註显示「妈妈」。 她看了眼手机,对江祠说:「我出来买水太久,我妈现在找我了,我先回去了啊。」 「好,拜拜。」江祠点点头。 「明天见!」余顾对江祠挥挥手,走出一段路后又想到什么,回过头看着江祠,双手合十中间还夹着手机,眼神灵动又作出楚楚可怜样,「今天的事情还望同桌保密,大恩不言谢!」 江祠被余顾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冷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泄露出一丝笑意,挥了挥手:「嗯。」 余顾走后,这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安静的湖畔对面有护士推着轮椅上的老人出来逛一逛。微风拂过时,湖面的阳光波动,微波粼粼像是镶嵌了很多的碎钻宝石。 江祠望着湖面出神,脑子里还想着刚刚余顾的话。 之前他一直以为余顾从小到大,是万事顺遂平平安安被爱包围的,可今天却发现并非如此,虽然被爱包围,可也有诸多的无奈和无力。 他想到最开始见到余顾的时候,她很瘦,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像姜花,单纯美好。 当初他觉得余顾很小,像个小朋友一样,很单纯干净。今天听完她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是一个小朋友,因为她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涉世未深。 可那些他觉得的幼稚、天真、不切实际,却是每一个寂静夜里小女孩自我救赎自我安慰得出的结果。 他又想到余顾背书,当初的疑惑现在都有了答案。当时她读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倦意地读下去,这才能堪堪背出一些。 她的基础比别人都要低,她上的课零碎拼凑,还要顾着身体,照顾别人的心情,可他也注意过,余顾做的基础题好些是对的,那些需要灵活变通的她才会错。 他是不想学,放任自己荒芜凋零下去,所以从不听课。可余顾不一样,要在零碎的时间学习并且将知识点记住题做对,这需要付出的努力是不可想像的。 背一篇《琵琶行》尚且要读二三十遍,做这些理科题,废的心血只会多不会少。 这种一个人和病困、情绪、学习奋战焦灼的滋味不是他可以想像的,也绝不是他用一个词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的。 江祠不知道余顾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疼,是刀片划破手指的疼。丝丝密密的痛感在血液里兜兜转转叫嚣着,像是要告诉他一件事: 他在心疼余顾。 他心疼她。 是心疼,不是怜悯,亦不是同情。 作者有话说: 江祠收起手机看向大家:明天见。评论红包感谢在2023-01-12 21:45:52~2023-01-13 21:1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留(修) 心疼这个词,比同情和怜悯更让人亲近,它不是陌生人对陌生人的关心,而是对自己亲近之人的心疼。 他有过心疼吗?有过的。 他的心疼,落在那个亮堂又骯脏的房间,满身伤痕的妈妈身上,落在卫生间满是血躺在浴缸里的妈妈身上,落在拿起酒瓶去打那个畜生最后被酒瓶碎片扎到手的爸爸身上,落在最后被警察带走法院判坐牢的爸爸身上,落在白天去给人洗碗抽空缝杨梅球的奶奶身上,落在深夜一个人推着卖馄饨的车出去的奶奶身上。 如今,还落在一个叫余顾的女生身上。 如果说前者有着最亲的血缘牵连,那后者是因为什么呢?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余顾,从知道她生病开始,所有的感觉,从来都不是因为怜悯、因为可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9页 想到余顾明媚像阳光一样的笑容,一双眼睛弯弯亮亮的,那股顽强向上的生命力从骨子里透出来,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也是灼灼不灭的日光。 每个人都会丧气,但能快速让自己从逆境翻转保持乐观的,余顾是他见过的人里面的第一位。 她浑身都充满着希望,连太阳都要逊色三分。 心跳一下一下有序跳动,却比平常要快些,像树上的无休无止的蝉鸣。 鸟鸣婉转叽喳,像是在告诉他,那不是蝉鸣,是你的心间悸动。 是了,除了悸动,没有任何原因可以解释这种心疼。 没有谁会拒绝太阳,充满希望的太阳。 尤其是他这种见过太阳又堕入黑暗深渊的困兽恶犬。 人永远会陷入欲望的沼泽,当得到过的东西再遇见,那慾念就会不断放大,会想靠近想拥有。 对江祠而言,他永远都不会拒绝余顾,不会拒绝余顾骨子里透出的希望和阳光。 因为那是他曾经拥有却又绝望失去的。 ——*—— 第二天,学校。 余顾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江祠已经到了,正和李御在打游戏。 「江祠江祠,快快快,来救我一下。」李御盯着手机神色紧张。 「来了。」江祠啧了一声,面色淡定地动手指操作去救李御。 她走到座位放下书包,李御抬头看了她一下:「来了,余顾。」 「嗯,下午好呀。」 余顾拿着下午奶奶刚做出来的红糖小馒头放在桌上,「你们吃红糖小馒头吗?我奶奶下午刚做的。」 「我吃我吃!」李御目不转睛看着手机屏幕,嘴上回得倒是快,「好香啊,我打完这把尝一个。」 「好。」余顾将面包放在和江祠两人桌子的中间,随后去收拾东西,「你们要吃自己拿就好了。」 「好。」李御盯着屏幕,却发现江祠站那儿不动了,眼看着都苟进决赛圈了,他急起来,「江祠你干嘛呢?怎么不动了??」 抬头看对方,却发现江祠正伸手拿着袋子里的红糖小馒头,特别慢条斯理拿起一个吃,边吃边说:「味道不错。」 「江祠!!你打完这局再吃不行吗?!你非得在我们进决赛圈了吃吗?!!!」 李御声音里的怨气冲天,看着江祠的眼神也没好气,恶狠狠瞪了一眼:「再说了,你什么时候爱吃甜的了,之前让你吃个蛋糕跟要杀了你一样,你现在吃得倒是开心!!」 江祠听了也没气,哼笑一声,因为在吃馒头,声音吊儿郎当有些含煳:「不好意思啊,暑假刚喜欢上吃甜的。」 李御眼看着自己和江祠被敌人打死,更气了,拿起馒头就狠狠咬了一口,吃着吃着却渐渐转移了注意力,「余顾,你这个馒头怎么做的啊,也太好吃了吧!」 江祠:...... 出息。 「啊?」正在整理桌子的余顾转过头,「我也不知道,是我奶奶做的,奶奶每次做我都觉得很好吃。」 「如果你喜欢的话,这些都给你呀。」余顾歪头回想一下,「这次奶奶做得挺多的,我明天也可以给你带点。」 「如果可以的话......」李御忽然扭捏起来,眼里的暗示却明显,就这么直直看着余顾。 「当然可以呀。」余顾笑了起来。 李御正要去拿,却看到江祠伸手拿过,语气冷淡但又理直气壮:「我没吃饭,有点饿。」 李御:江祠你跟我在这儿苦情呢?!你要不要脸!!! 「啊,你没吃饭啊?」余顾关心地看过来,就看到江祠微微皱起眉点头,「今天出门急着办事,没来得及吃。」 「那你先吃点馒头垫垫肚子,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吃晚饭了。」余顾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李御,「李御,我明天给你多拿点吧,再给你带点别的好吃的。」 「好啊好啊,麻烦你啦!」李御笑着很好说话,回完余顾就瞪了江祠一眼。 你放屁!明明中午你跟我一起吃的,只不过你吃的少。 你江祠之心,路人皆知! 江祠捏着红糖小馒头慢慢吃着,没理会哀怨的李御。 他想到刚刚余顾进来的时候,他有了一两秒恍神,心不在焉的操作着游戏,只不过李御段位不高没有发现。 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出息后,视线还是很没出息地落在了余顾的桌子上。 她正低头准备写便签,先将昨天的撕下放到最下面,随后笔下意识戳了戳脸颊像是在思考,好一会儿才下笔。 【今日句摘】 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 ——史铁生 当余顾写完最后一笔,江祠仿佛看到夕阳西下,也看到了朝晖烈阳。 是绝处,也是春生。 下午过去得很快,在江祠趴着的一觉中,余顾奋笔疾书刷的试卷中,倏忽一下就过去了。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余顾照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旁的江祠也在慢慢收拾,最后两人一齐走出教室。 教学楼旁边正好是操场。 余顾走出教学楼后,没有朝大门的方向走,而是要走去操场。 江祠收回往大门走的腿,单肩背着书包偏头看嚮往操场走的余顾:「余顾,你不回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0页 「啊?」余顾突然被叫住,有些心虚地转身,「回啊。」 她本以为江祠会自己回去,天这么黑,肯定也不会注意到她去操场的,结果他就这么直接叫住了她! 「那你现在要去干嘛?」 「去...」余顾支支吾吾,「去锻鍊身体。」 江祠挑了下眉,长腿迈开朝她走来。 余顾有些紧张,身边知道她病的人是肯定不会让她在大晚上去跑步的,更何况江祠见到过她晕倒的样子。 「走吧。」江祠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声音裹挟着微微的凉意,清冽动听。 「啊?」余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要锻鍊身体?早点锻鍊完,早点回家。」江祠长腿一迈往操场走去,没有再说任何话。 余顾呆愣在原地,看着前面清瘦高挑的背影,心跳声忽然变得很重。 她感受到了,江祠在很认真地将她当做一个正常人,普通的同学。 如果换成家人在这儿,看到她要去跑步,肯定会阻止。可江祠,看过她跑步晕倒,也知道她的病,却由着她跑。 像一脚踩进棉花糖,软软的,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走进操场,余顾将书包放在一旁的草地上,身旁还站着江祠。 「那我跑了?」 「嗯,跑多久?」江祠插着兜站着,逆光看着余顾。 「就慢跑三圈。」余顾乖乖回答。 「别跑太快,这次我不会抱你去医务室了。」江祠低头对上余顾的目光,眼里的笑冷冷的,眼尾略微往上一挑,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放心!」余顾摆臂跑到内圈,笑着回答。 三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余顾的速度很慢,大概也是要上一会儿。 江祠站在路灯下看着操场上那个有些瘦小的身影,一点点一圈圈跑着。在余顾跑近的时候,他会仔细看一下她的脸色,看到没什么异样就放心了。 他看着余顾的马尾在身后有节奏地摇晃扫荡,面上是一贯的朝气蓬勃,让人觉得或许现在是清晨,而不是夜晚。 哪怕知道余顾的身体不好,江祠也从来没想过要将她特殊对待,玫瑰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温室,而是足够的土壤和天地。 余顾跑完的时候,脚已经酸得不行了,虽然跑得慢,但三圈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她扶着腰喘气,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好累好累好累。」 「那明天还跑吗?」江祠淡淡瞥了她一言,调笑道,同时很贴心地将她的书包拿了起来。 「跑。」余顾边喘气边用力点头。 已经决定的事,怎么能轻易放弃。 这从来都不是她余顾的风格。 休息了一会儿,余顾接过书包看向江祠:「走吧。」 「你刚刚怎么和我一起来操场了?」余顾之前顾着跑步,没有多问,现在想起来了,转头看向旁边的江祠。 「不然让你一个人晕在操场?」江祠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回。 「我这不是没晕嘛。」余顾扬起一个笑,蹦蹦跳跳到前头,又转身看着江祠,手像企鹅一样放在两腿侧转了个圈,生动又活泼,「你看,我还能转圈呢!」 「以防万一。」江祠呵笑,「我可不想明天来学校的时候,同桌那边空了。」 「放心放心,你的这个担心,这一年是肯定不会出现的!」 江祠被余顾逗笑,扬了扬嘴角。 希望以后也不会出现。 要一直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3 21:19:48~2023-01-14 21:0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霜降182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留(修) 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路灯下的影子交错又分开,像是摇曳在春风中的花。 「我到啦!你快回去休息吧。」余顾站在门口对江祠说。 「嗯。」江祠点点头,「晚安。」 「晚安啊同桌,明天见。」余顾清甜的声音在夜晚的巷子里格外清晰,又格外温柔。 「晚安。」江祠转身离开时抬手散漫地挥了挥,冷白修长的骨节随便晃晃都好看。 余顾回到家里的时候,木锦正从沙发上起身,看到她到家了,便准备回到房间睡觉去了。 进去又揣,看向余顾:「囡囡,明早你想吃什么早饭?」 「吃奶奶做的米粿吧!」余顾想到那美味,舔舔唇,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哦对啦,我同学说奶奶的红糖小馒头很好吃,我想明天再拿点去分给他们。」 「好好,奶奶明早蒸。」木锦听到有人夸她做的好吃,眉眼都舒展开来,「囡囡你早点睡。」 「知道啦奶奶。」 余顾回到房间,洗漱完后将大灯关掉,打开书桌旁的小夜灯,又从抽屉里拿出日记。 她一直以来都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不是天天写,但在发呆时总会去写上几笔。 小时候写日记是为了发泄情绪,那些消极的情绪在纸上被发泄了就算化解了,后来渐渐转换角度思考问题,就没有那么多情绪要发泄了,更多像是一种记录,记录生活中的平淡琐碎,记录自己的心情。 日记本是很厚的一本,很早以前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从外面旅游买回来给她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1页 她翻着后面的空白页,还有很多,近一半。 她写下日期,只稍稍想了会儿便动笔。 今天好像踩在了棉花糖上,软软的,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因为,我好像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 虽然他有些特立独行,虽然学校的人好像都不喜欢他,不过,我觉得他很好。大概是因为我在他那儿,感受到了一种「正常」。 我从来都不是「正常」人,从小时候我就知道。 我在他人眼中如易碎的琉璃,亦或是半枯的古树,生命薄弱如一张纸大概是我身上的标籤。可在江祠眼中,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的眼睛很锋利,以至于我每次在他眼中看自己时,总觉得像在被审视。但久了也就不怕了,于是我看到了我自己。 他眼中的我,好像很有生命力,像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也像是热烈灼华的太阳,就像正常的,普通的高三有活力的女生。 哪怕他知道了我的易碎,对我却依然和原来没有差别。 我渴求了很久,可以说,我一直都在追求那种正常的生活,想要融入普通的生活,想让生病成为柴米油盐中可以吹走的一抹炊烟,而非压在我身上的沉重的标籤。 可大抵这十多年的病痛包围早就让人记忆深刻,让我永远都摆脱不了那沉重的大山。我感恩感激感动那份关心,却也隐隐背上了山。 江祠是第一个没有山的人,和他相处就像是在平原草地奔跑,春风轻抚,阳光和煦,一切都是惬意的。 我第一次在他眼中感受到了,我就是个正常人,只是生了个病,但我的生命力依然顽强旺盛。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高山流水遇知音也是这般吗? 江祠这人,虽然学校里那么多人不喜欢他、怕他,可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他看着很兇,很冷,还很拽,有时候说话也是吊儿郎当的,可他也会说谢谢,会帮我解围,会送我回家。 还挺有趣,他不是别人眼中的正常人,却是我眼中的正常人,我非他人眼中的正常人,在他眼里却是。 前几天刚看到亚里士多德的一句话,「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或许,我们都是自己的神灵。 日记写完,余顾觉得脑子都空了些,像是把原本乱糟糟的毛线球用笔顺了顺放到了角落,空出来的脑袋正好用来学习。 余顾拿出一套试卷,又摁了计时器开始计时。 时间到,她放下笔,拿过红笔开始对着答案批改,在错的题目上标註,看解析,如果还不懂,就摘到错题本上,第二天回学校去问老师。 等全都收拾好上床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余顾轻手轻脚地上床,生怕拖鞋在地板的声音被听见,毕竟房间的隔音有些差。 夜色很深,藏匿着各色的梦和愿望,静悄悄安眠。 这周徐牧依旧没有来,只在中途来了一天,那天他和老师调课,将他们前几天的课花一下午补了回来。 那是大家第一次在徐牧脸上看到疲惫和憔悴,往常徐牧的状态都很好,可那时候大家第一次觉得可能徐牧上了课就能晕倒在讲台上。 他们不知道徐牧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一定不会是好事。于是那天是上物理课以来,听得最认真的一次,每个人都趁着徐牧在的时候抓紧时间记笔记。 周六考完试,余顾看着日渐升高的太阳,想了想这时候跑步的可能性,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算了,我还是晚上吃完晚饭出去散步吧。」 九月傍晚的天依然像是天仙打翻颜料,又加水渲染,画出来一幅带着江南的晚霞,绮丽飘逸。 余顾吃完晚饭出门,这时候风是温凉,太阳也不强烈,还有逐渐显露的月光,舒适宜人。 余顾不想被家人发现她在跑步锻鍊,便散步走到了有些远的地方,沿着一条小溪开始慢跑。 她跑得不快,慢慢地,边跑还边看着周围的风景。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却听到了些声音,像是老人疼痛时的□□。 「哎呦,哎呦——」 听着声音就觉得疼。 余顾停下脚步转向巷子,就看到一位老人摔倒在地,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却又一次摔下去,苦苦挣扎却还是起不来。 「您没事吧?」她小跑过去将人扶起来,抬头对上老奶奶的脸时,余顾脑中闪过一丝熟悉感。 「诶唷,谢谢侬了小姑娘,」何莲念抬头,看到余顾时也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你是不是那天晚上问路的那个小姑娘?余祠弄那个?」 「啊!是奶奶你啊!」余顾终于想起来,那不就是江祠的奶奶吗? 「奶奶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呀?这一跤摔得不轻。」余顾皱眉,帮老人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诶没事的没事的,我回家贴个膏药就好了。」何莲念笑着,拍了拍余顾的手算作安慰,「就是可能要麻烦小姑娘你扶我回家了,我一个老太婆这么走是有点费劲了。」 「没事的,您不说我也会扶着奶奶回家的。」余顾蹲到地上拿起奶奶的竹篮跨在臂弯,又穿过老人的臂弯,将老人扶住,轻声问,「这样可以走么?」 「可以的可以的。」何莲念点点头,「麻烦你了小姑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2页 「没事没事,不麻烦的。」余顾跟着老人指的方向慢慢扶着她走。 好在家离这儿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余顾扶着何莲念坐到凳子上,又将手里的竹篮放下,蹲下看着奶奶:「奶奶您还疼吗?脚还好吗?实在不行还是得去医院的。」 「还好还好。」何莲念看着余顾乖乖巧巧的,眼里都是笑意,「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要是不舒服了马上叫我孙子陪我去医院。」 「诶,江祠不在家嘛?」说到这儿,余顾问了句。 「你认识我孙子?」何莲念看余顾叫江祠名字叫得很熟练,不像是只有当初送迴路一面之缘那样,「他今天下午出去了,不知道干嘛去。」 「我们是同桌。」余顾弯着眉眼和奶奶解释。 「同桌啊!」何莲念先愣了一下,随后一拍大腿,眼里有了些亮意,「诶,同桌好,同桌好。」 「看来我们和小姑娘你很有缘啊。」何莲念笑起来,慈祥的脸上笑意满满。 余顾也笑,一双眼睛明澈澈,亮莹莹。 「奶奶你要喝水吗?」余顾站起身想给老人倒杯水。 「好,好。小姑娘你扶我去客厅沙发那儿吧,那边有水,你也坐下休息休息,扶我过来肯定也废了不少劲。」 「好。」余顾将她扶起来,「奶奶叫我余顾就好啦。」 「好好,余顾,好名字。」 到沙发上,何莲念靠着沙发,拿起干净的杯子给余顾倒了杯水,又把桌上的饼干和糖果抓起一把想要放到余顾的手心里。 「不不不,不用的奶奶。」余顾看到面前一堆饼干糖果,没缓过神。 「放心,这是我前几天刚买的,想给江祠当早饭,很多时候他都不吃早饭就出门,我要早点起来给他做他也不要,说是让我多睡会儿,我就给他买了点饼干。」 「我现在吃不下啦奶奶。」余顾笑着婉拒。 「那之后吃,平常吃,都好的。」何莲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你不要嫌弃嗷,拿着吧,不要紧的。」 余顾推脱不过,收下放到口袋里,「谢谢奶奶。」 「诶,是我要谢谢你才对。」何莲念笑着拍了拍余顾的手,復又嘆了口气,「小顾,奶奶能问你件事吗?」 「什么事呀?」 「江祠在学校的表现好不好啊?」 余顾看着奶□□上花白的髮丝,脸上操劳的皱纹,觉得江祠可能也不想让奶奶担心,便说:「挺好的。」 「是吗?那就好。」何莲念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就怕他跟我说的回去上课是哄我的鬼话,其实平常在学校都没什么根本就没在好好学。」 余顾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们小祠啊,就是命苦。」说到这儿,何莲念声音有些微微哽咽,「以前的小祠,特别优秀。」 「后来经歷了那些事,成了现在这幅干什么都没劲的样子。」她嘆了口气,像是找到了倾诉的人,慢慢说了起来。 余顾坐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理智告诉她应该走了,别人的私事不应该了解太多,可感性上,又让她不能拒绝一个看着有些孤单的老人想要找个人倾诉。 还有再隐秘些的心思,她有些好奇,对江祠。 作者有话说: 亚里士多德: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来啦!!二更!!小年快乐呀!!!爱你们!!! 第15章 留(修)(倒) 何莲念从客厅下面拿出一本相册和一个文件夹, 将相册摊开给余顾看,「你看,这是他以前得奖的照片。」 「他从小就很聪明, 回回都考第一, 每年三好学生都有他, 也被老师带着去参加比赛,得了好多奖。」 何莲念指着照片上拿着奖牌笑得阳光的少年,「这是他初一的时候跟着老师去参加一个数学竞赛的照片, 听说那时候高手很多, 本来他第一次参加,不指望拿什么名次,就想着先参与一下,见识见识。」 「哪知道小祠特别争气, 甚至在老师安慰他别紧张的时候, 他还反过来安慰老师。」想到当初, 她声音也柔软下来,「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跟他们老师说, 老师别紧张,这个金牌肯定是我的。」 「当时他们老师都没想到这学生竟然这么狂, 都不相信, 结果,他还真把金牌拿到了。」 「那场比赛听说有很多是前面几届的冠军呢,结果我们小祠说到做到, 还真把金牌拿到手了。」 何莲念的话带着老人特有的慈祥语调,话语里还有些骄傲。余顾一边听, 目光一边流连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是在比赛地点的门口拍的, 后面是红色横幅, 周围站着的看上去都是老师,江祠在最中间。 初中的他还很青涩,但那张脸放在人群中还是第一眼就会被吸引的存在。那时的他看上去很爱笑,照片虽然已经有些泛黄,但上面的笑容和势在必得的傲气却从未褪色。 他拿着奖牌站在人群中间,笑容明亮,漂亮的眉眼锋利又坚定,盛着盛夏的骄傲。 这是余顾从来没有见过的江祠,一个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少年。 这是一个任谁都会为之吸引的少年,他有最无畏的坦荡,最锋利的傲气和最灿烂的春朝。 何莲念又给她看了很多张照片,上面的少年无一不志得意满面容灿烂,而那文件夹里,也都是他得的奖状,厚厚一叠,还有不少奖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3页 「真的好优秀。」余顾看完那些,没忍住发出一声感嘆。 「是啊,我们小祠从小就让不让人操心,在学校也一直很厉害。」何莲念的声音都带着怀念,趁余顾出神的时候悄悄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就是命不好了点。」 「我现在啊,就只想他好好考个大学,好点差点都不要紧,离开这儿,过他的人生,活得开心点就好了。」何莲念嘆了口气,将照片合上,那个春风得以马蹄疾的少年也随之被合上。 「会的。」余顾安慰奶奶。 「小顾,奶奶有个不情之请。」何莲念嘆了口气,「我与你投缘,总是不自觉想和你多说些话。」 「我看着你整个人乖乖的,学习肯定也用功。」 「奶奶想求你件事儿。我不求我们小祠多用功多出息,就想他在学校能认真学习就好了,不需要多努力,在学习就好了,这样到时候能有个大学上,离开这里。」 「而且你们又是同桌,可不可以你在学习的时候告诉他一声,慢慢带着他一起学,不用你教她什么的,你也要高考,时间宝贵,就只要提醒他一下。」 「他肯不肯听都是他的事,但奶奶想让他有个人,能在他迷茫的时候提醒他一句。」 「好。」余顾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诶,谢谢侬啊。」何莲念面露感激,想要再给余顾赛点饼干和糖果。 「不用啦不用啦,已经够多啦!」余顾有些无奈地笑着。 「诶,那下次你来找奶奶,奶奶给你煮馄饨吃。」何莲念看拗不过余顾,将饼干放下。 「好。」余顾眉眼弯弯答应下来。她侧头看到墙上的时钟,发现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再回去晚些就要来不及做试卷了。 「奶奶,有点晚了,我得先回家了。」 「是晚了,怪我老婆子嘴碎。」奶奶何莲念看了眼时间,「你快回去吧,外面天是不是有些黑了?」 「还好,」余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我手机里有手电筒。」 「那我先走啦,奶奶你注意休息,要是还是不舒服,就要及时去医院!」 「好好,下次来玩啊。」 ——*—— 余顾回家的路上脑子都是乱乱的,一会儿是江祠意气风发的笑,一会儿是他没有生机的眼。 虽然这与她无关,可当她看到江祠从原来的春风得意到现在的颓靡丧气,心里便不自觉低落了下来。 如果一直是颓靡丧气的倒也还好,可当初是志得意满的,又如何能接受让自己沉溺在丧气中? 这就如同,见过光明的人失明,是比先天失明的人要更痛苦些的,因为他见过光。 连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难过,更何况是江祠自己呢? 她回想那张照片,少年眼里盛下的是凌云志,有着明目张胆的野心,也有着可以野心勃勃的底气和傲骨。 那时候的江祠比她还要阳光向上。 现在的他对于曾经来说,一定是噩梦,可当初的江祠,在现在的他眼中,又何尝不是一场深渊。 她想看那个重新意气风发的江祠,想要他继续光芒万丈,继续志得意满。她直觉,那才是江祠最真实的样子。 骄傲的,意气风发的,青春不羁的。 现在的萎靡,颓丧,荒芜,都好像是江祠后来给自己加上去的标籤和定义,而非他本身的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是什么打断了那个少年不屈的嵴樑? 余顾想不到,也不敢想。 其实都是一个镇上,有心想要打听,肯定还是可以知道些的,但她不敢问也不想问。 能让一个人掩盖住意气风发的,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不过,比起意气风发,她更希望江祠能够快乐一些,像当初得了奖那样,快乐的、自在的。 余顾晃了晃脑袋没有再想,而是加快步子回家。 月光皎皎铺满前路,蝉鸣声渐渐变弱,溪边还能听到一些蛙声,是个静谧又热闹的夏夜。 她边踩着月色和灯光边想。 他们都会有灿烂的前路的。 对吧? 作者有话说: 来啦!!!不好意思最近有些事情,发生点事,需要几天时间处理,会日更!!爱你们!!! 第16章 留(修) 第二天, 余顾回到学校的时候江祠还没来,班里也没到几个人。 她放下书包开始收拾东西,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昨晚没睡好, 做梦的时候竟然梦到了站在颁奖台上领奖牌的江祠, 睡得沉沉浮浮的, 一会儿是意气风发的他一会儿是颓丧倦怠的他,如真似幻。 她想了想,在便签上写下几笔, 就拿出试卷准备刷题。 等旁边座椅传来动静的时候, 她已经写了小半张试卷了。 余顾抬头看向一旁放下书包坐下来的江祠,眉眼弯弯:「下午好哇江祠。」 「今天来这么早?」 「吃完饭想着没什么事,就先来了。」余顾放下笔,有些关心地问, 「对了, 奶奶还好吗?昨天摔了一跤我还是觉得得去医院看一下。」 「嗯, 今天早上带她去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江祠点点头, 声音干净清冽,「昨天谢谢你。」 「没事, 奶奶没事就好。」余顾笑着回。 她看着江祠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藏着冰锥, 那一眼春水风光的曾经好像彻底被尘封。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她没有立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4页 她张了张口, 最后只说:「我写试卷了。」 「好。」江祠看了眼她的试卷,点点头。 说完, 余顾将视线落回到自己的试卷上, 提起笔再次刷题, 而江祠却习惯性地将视线落到了那本便签上。 【今日句摘】 当上帝赐给你荒野时,就意味着,他要你成为高飞的鹰。 ——简嫃 只是看到这张便签,他就能想到余顾写它时候的样子。 一定是低头很认真地写着便签纸,而太阳刚好从窗外照进来。 光影将余顾的轮廓描上一层浅浅的金圈,马尾扎得利落高耸,额前的刘海乖巧地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鬓角还有些碎发,在阳光下变成透明的金色。 手指因为用力捏着笔,粉嫩的指甲处有些泛白,笔尖在阳光里拖出摇曳的影子。 她在书写希望,她总是这样有希望。 等大家都到得差不多的时候,语文课代表孙昭将上周的默写捲髮下来了。语文老师的目标就是试卷的默写题分数必须全部拿到,所以给他们出了个默写卷测默写。 发到余顾和江祠的时候,孙昭将试卷放在余顾桌上,对她说:「余顾,严老师说让你这周来我这儿背书外加默写,得全部默对才行。」 余顾看向自己满是红色的叉叉以及试卷上老师打的一个大大的问号,脸微微泛红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好,那我什么时候去找你?」 「你准备好了来找我就行,晚读前那段时间比较充裕。」 「好。」 孙昭是语文课代表,班上前五名,因为身上总有一股清冷孤高的气质,特别像天鹅,班上就有人给她取了个「孙天鹅」的外号。 孙昭发完试捲走后,余顾无意中瞥到江祠的试卷,和她一样红,而且很多地方直接空着。 和她一样的惨不忍睹。 余顾深吸一口气,原先的刷题卷已经写完看过解析了,所以她此时的任务就是解决这张默写卷。 可背诵的课文那么多,她实在是有些头疼。 她打算先确定从哪儿开始背,在背完后将试卷上关于那篇课文的题目默写掉,再把错的抄十遍,这样效果应该会好一些。 不过,从哪儿开始背呢? 「你说,我们先把那些短篇的背了,再被长的,这样是不是会容易一些,背得也会快一点。」余顾往江祠那儿挪了挪,皱眉翻着课本嘟囔。 「我们?」江祠听到的时候愣了愣,不解地转头对上余顾的视线。 「不是我们一起去找课代表背吗?」余顾眼睫轻眨,有些懵。 视线落在江祠的默写卷上,无声示意。 你错的比我还多,语文老师怎么会放过你? 江祠失笑,眼里浮起星星点点的笑,舌尖顶了顶腮帮,觉得余顾审题能力可能不太行:「你没听到刚刚课代表说的时候,是让你去找她吗?」 「那,她可能是把你包含在内了,所以没说?」余顾其实在说出口的那时候就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猜测。 以前没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只对她一个人说了,而且平常上课写作业,老师们好像都有种将江祠自动屏蔽在外的感觉。 难怪之前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祠看着余顾沉默下来,长睫轻轻颤动,浅粉的唇瓣抿起,大概也明白过来了。 「这个班的老师早就将我当透明人了,所以不会叫我的。」江祠一只手撑在额角,另一只手将刚刚拿在手里把玩捏成一团的纸团对着后面的垃圾桶轻轻一抛,纸团在一个完美抛物线下掉进垃圾桶里。 「毕竟没人会管一个混日子的人,这个班有那么多人能考大学,我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所以没人会把精力花费在我身上,他们觉得,只要我不扰乱课堂,那就好了。现在懂了吗?」 江祠轻飘飘的又将桌上的矿泉水瓶子扔进去,颇为耐心地和余顾解释了一句。 他有些随意地说出这句话,可余顾听着,就像是被刀片划过。 怎么会呢? 换成当初,你明明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啊。 那样天资卓越,意气风发。 她皱眉,声音里也满是不贊成:「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每个人都有可能,都有无限可能。」 「而且,如果真是你所说的那样,那是老师的问题,毕竟每个学生都一样有可能。」余顾重新抬起头,一双眼睛干干净净地看着江祠,里面的锦鲤在灵活游动。 「不过,偏差不可避免会存在,所以我们的努力就显得更有意义。」余顾歪了歪头,眼神灵动又坚毅。 「我努力一分,便弥补了一分和别人的偏差,我努力三成,那不仅弥补一分偏差,甚至还超出两成,而久而久之,这些努力都会为我带来目光和注意,最终原本偏向别人的天平也会偏向我。」 「这就是努力的意义,不是吗?」 江祠眉骨轻抬,撩起眼皮看向余顾。 她的窗外是葱葱郁郁的树木,鸟鸣和蝉鸣交织在一起,阳光也正正好将落未落,穿过茂盛的树叶时只透出了几米橙黄的光。背后的蓝天干净清澈,晕染着让人热血的残阳余晖,一如余顾。 她一双眼睛干净灵动,说完的时候还浅浅地笑了一下,但哪怕那么浅,笑意也是到达眼底的。眼里的坚定和希望耀眼地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5页 不可否认,她的阳光和希望,很有感染力。 就像现在,余顾的话让他有些动摇,动摇曾经那个想让自己变得一事无成的目标。 他甚至开始想,如果自己努力些,是不是终有一天那些资本和正义的天平也会偏向他,那样他是不是也能为他的母亲翻案。 会吗?可以吗? 江祠皱着眉还没回答,就听到后门处传来徐牧的声音。 「江祠,你出来一下。」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安感谢在2023-01-16 22:54:11~2023-01-18 01:4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霜降18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留(修) 下午本来就是自习, 只有一些小小的讨论声,此时听到徐牧的声音,大家先看向后门的徐牧, 发现他虽然瘦了些, 但精神却要比之前好些, 随后又齐刷刷看向江祠。 徐牧在后门叫完江祠后就让大家安静自习,又看向江祠对他招了招手,因为体型原因, 看着有点像一只可爱的招财猫。 江祠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但也没有多想,拉开凳子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此时孙昭的同桌用手肘怼了怼她,轻声问:「你觉得老徐叫江祠出去, 是不是真的要让他退学啊?」 「叫他出去总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果能退学那最好了。」孙昭正在写作业, 笔尖摩擦纸张刷刷刷,听到同桌话的时候动作也不听, 翻了个白眼继续写,「这种渣滓留在学校也是污染空气阻挠别人学习。」 教室外面, 徐牧特意找了个没有人的走廊。 他从空教室搬出两张凳子, 一条放到江祠旁边,一条放到自己身后,特别慈祥地对江祠笑了笑, 说:「江祠啊,坐坐坐。」 江祠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徐牧, 但还是听话地坐了下去。 徐牧看江祠坐下了, 自己也坐下, 不过等坐下后发现走廊的栏杆太高,以至于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了。 他皱了皱眉,摇摇头兀自说了句「不行,这都看不到风景了」,于是起身,对江祠说:「这儿位置不好,我们找个能看风景的地方去。」 ??? 江祠有些懵,但除了对当初那个老师,在其与老师面前,他最基本的尊师重道还是有的。 他站起身,看着徐牧,等待下一个指令。 「走走走。」徐牧拿起凳子往教室搬,江祠跟上。 两人将凳子放回空教室后,徐牧想了想,带着江祠上了天台。 天台那儿是一块很大的空地,中间有一块很大并且有些高的建筑,说不出是啥,大概是当初建造过程中废弃的,后来看天台不常有人,便放到了这处。 徐牧将保温杯放到一边,有些吃力地爬上去,坐下,「江祠,麻烦你把那个水杯递给我。」 江祠默不作声地递上徐牧的保温杯,站在下面仰头看着徐牧。因为太阳有些刺眼,他看不太清徐牧的神色,只听到对方笑着对他说,「你也上来。」 江祠翻墙翻惯了,身手比徐牧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轻轻松松就上去了。 上面的位置不是很大,江祠坐下后两人的距离便离得很近,这让他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你觉得这上面风景怎么样?」徐牧笑了笑,目光望向远方,学校大半风景都收进眼底。 江祠顺着徐牧的目光往远处望,能清晰看到江南湖的整个景致,周围圈着一圈树,郁郁葱葱,湖面都是高耸树影,中间镶嵌着橙黄的日暮余晖。对面是实验楼,空荡荡的教室熘进了几丛余晕,温柔的一片黄色仿佛将时间停止。 再往外看去,那便是远处更辽阔些的风景。学校一侧外面是一大块田地,快到饭点了,好些带着草帽的农民拿着工具往回走,只剩下一片青葱茂盛的田。 「挺美的。」江祠回答。 「我今天找你来,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身体还好吗?」徐牧看着远处一点湖水,笑着说,「上次你一周没来,打电话问你奶奶的时候她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几天假。后来我有事,就没能及时关注到你,我的问题。」 说到这儿,江祠心里有些怪,这还是第一次有个老师会对他说,没有及时关注到你,是我的问题。 不过,上次奶奶发现的原因原来是这样,难怪奶奶知道他不在,好些时候他都是避着奶奶逃课的,没想到会被发现。 徐牧没听到江祠回应,便自顾自继续说。 「当然,我知道你应该没生病,你奶奶肯定也是我打电话之后才知道你不在学校的。」徐牧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湖水一般,又在微风吹动时泛起波澜,带着温和的笑意。 江祠抿了抿嘴,沉默。 「别紧张,我不是来骂你的,也不是来给你处分的。」 「我想问问,我能知道你逃课的理由吗?」 「抱歉。」江祠轻声吐出这两个字,便没有多说。 「好,那就不说。」徐牧乐呵呵地笑了一声,「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不过如果事情比较严重,你可以来找我。」 江祠愈发疑惑了,他不知道徐牧这么找他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什么都没说,只是温和地问了几句。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找你?又不处分你也不骂你,只是问了你几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6页 江祠眼皮一跳,没想到徐牧猜得这么准,「嗯」了一声。 「哈哈,」徐牧的笑了两声,显得有些憨厚可爱,「就是来关心一下我班里的学生,毕竟你突然消失了一周,我当然要关心一下咯,不过你不想说,我也不能逼你说。」 「我知道你想说,你以前的老师从来都不管你在不在教室,也不管你做了什么,把你当个透明人,」徐牧有些粗糙的手摸了摸保温杯杯壁,「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是徐牧,不是他们,我和他们不一样。」 徐牧说这话的时候还微微扬了扬下巴,有些小骄傲的感觉,不过下一秒就嘆了口气,「当然,主要还是作为班主任,我的责任告诉我得关心一下我班里的学生。」 「你以前应该也经常逃课吧,可能不知道,我刚来这个学校没多久,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 「我这些日子虽然不在学校,但也了解了一些你的事情,关于当初。」徐牧看着远处,丢下这句不轻不重的话,却让江祠侧目。 「那段日子是不是很难熬?没有人相信,却多的是吐一口口水的人。」 江祠抿唇不语,周身的气质更冷,原本只在眼睛里的冰锥蔓延到全身,形成一个冰刺猬的形象。 一种防御、恐惧的姿态。 徐牧当然关注到了这个变化,但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可能你不相信,在没有理性的判决前,我感性上站在你这边。」 「我并不认为事实会是大家所传的一样,你妈妈勾引那个经理,被发现后颠倒黑白让你爸爸去打他。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这只是我的感性所想。」 江祠原本放在一侧石墩上的手悄然握紧,面色很冷,但若仔细看,会发现眼里有些迷茫,像是在江上踽踽独行的人看到了夜色里的北极星,好似找到了些方向,又好似雾被拨开,外面有人看到了江面的情况。 冻了很久的人突然被塞进一杯热水,手上的第一感觉不是热,是有些麻,一种不真实的麻,说不清道不明,甚至快要不知道这是热的感觉。 江祠现在就是这样,他想说写什么,最终张口时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你觉得不是我妈妈勾引。 「因为,我和你妈妈当初是同校的。」徐牧摸着保温杯瓶身,「缘分还真的神奇,当时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像,但又记不起来,这段时间亲人重病后又去世,我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一张毕业照片才想起来。」 「我记得大学时的她,是很多人的女神,整个人都是江南水乡的温婉书卷气,眉眼像这儿的水雾一般,漂亮秀丽。当然,你妈妈也很优秀,靠苏绣撑起了这儿的一片天。」 「所以通过我对你妈妈的了解认识,我的感性告诉我,你妈妈不是那样的人,也不会干那样的事。」 「可没有证据。」江祠的喉咙有些干涩,「找不到证据证明。」 「江祠,一件事情发生了,那就一定会有存在的痕迹,只是可能现阶段我们能力太弱或者缺乏一个契机。」 「当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读书、学习,让自己往上走,然后,你会找到答案的。」 徐牧嘆了口气,继续说。 「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不会通过别人的话去轻易认识了解一个人,别人对你的评价不会作为我认识你的基础。」他说着说着觉得有些渴了,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盖上盖子继续说,「我想通过我自己的眼睛认识你。」 「结果你倒好,第一个星期直接给我来了个消失。」徐牧想到江祠消失的那一周,气得哼笑一声。 江祠在徐牧的调笑声音里慢慢放松下来,听到徐牧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忽然动了下,像是有根弦被拨动,让他想到了余顾说的「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标籤介绍自己?」,又想起她说的「余顾眼里的江祠,是个面冷心善的帅气拽哥」。 声音带着江南杏子的清甜,和少女一如既往的干净灵动。 后知后觉的,他才反应过来,余顾好像夸他帅。 想到这儿,江祠感觉自己好像被小猫踩了一下,软软的,酥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 「不过好在这周你没消失,我也回来了。」徐牧放心的感嘆了一句,将江祠的神思拉了回来。 江祠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想掩盖刚刚的出神,「这两周我都上课。」 徐牧要被江祠的回答逗笑了:「怎么的,别人按学期上课你按周啊?」 江祠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对一个老师来说是多大的挑衅,换句话说,如果现在在他旁边的不是徐牧,而是教导主任,那他必然是要背上处分的。 不过教导主任也不可能跟他坐这么近。 「以后都会上课。」江祠改口。 「这还差不多。」徐牧小声嘀咕,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 「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并不会像其他老师一样把你当透明人,所以你不要想上课偷懒,该回答问题我还是会叫你的,当然,别的任课老师我也会和他们说的。」 徐牧慢慢说着,说的时候还时不时用余光瞄江祠的表情,本以为他会紧张或者不开心或者五雷轰顶,可他只是「嗯」了一声,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话也没有,只有一个简单的「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7页 徐牧皱眉,这和预期不一样啊。 莫慌莫慌,感化,换位思考,想想对方是怎么想的。 「如果回答问题,你是不是都不会啊?」徐牧想了半天,觉得这个答案最符合。 回答不出问题,所以被叫也无所谓。 「嗯。」江祠点点头,他确实不会,高一高二都没怎么学,回不回答都一样。 「这样啊,这确实是个问题。」徐牧看着风景想了想,「这样,我找各科老师,麻烦他们给你补补课,怎么样?」 这下换江祠沉默了,他好像明白了徐牧这次喊他谈话的目的:悬崖勒马,将他拉上岸。 「这个班的老师早就将我当透明人了,所以不会叫我的。」 「毕竟没人会管一个混日子的人,这个班有那么多人能考大学,我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所以没人会把精力花费在我身上,他们觉得,只要我不扰乱课堂,那就好了。现在懂了吗?」 他想到刚刚对余顾说的话,觉得脸隐隐约约有待疼,这一巴掌,大概是徐牧打的。 如果余顾在,大概眼睛会弯得像月牙,里面盛满莹亮的月光,然后笑着对他说:「你看吧,总是会有老师一视同仁的,总是会有老师不把你当透明人的。」 她永远充满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也足够照亮。 「老师,就不麻烦了,太晚了。」江祠一双眼里的冷厌消散了几分,可还是浓重。 「不晚。」徐牧笑起来,恍然大悟,原来是觉得太晚了,他笑眯眯地说,「你听过一句话吗?非洲女作家丹比萨·莫约在她一部作品结尾处写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所以,冲刺高考最好的时间是高一开学,其次是现在。」 徐牧语重心长地说:「只要你想去做,什么时候都不晚。我们老师的使命就是帮你们在选择人生的时候能更顺利些。」 「而且我刚刚说了,在迷茫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读书、学习,让自己上一个阶梯,然后一切好消息都会如约而至,你说迷茫的也会水落石出。」 徐牧说得很慢,觉得刚刚那些还不足够拉回江祠,便用温和的语调抛出最严肃的问题。 「难道你没想过翻案吗?为你妈妈。」 「怎么可能。」江祠否认。 怎么可能没想过,做梦都在想。 「可你现在人微言轻、形单影只、力量薄弱,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对吗?」徐牧一语中的,只见江祠的脸色变得更冷了些。 「但如果你往上走了,那就不一样了。」徐牧将茶杯放在一边,手掌倾斜,伸出另一只手做出往上走的姿势。 「当你往上走,那些原本不属于你的资源天平也会因为你的价值而向你倾斜,那时候你获得的资源将会更多,资源变多,能力变大,那现在困住你的囚笼到那时也只会成为你脚下的一块鹅卵石。」 「可这就是努力的意义,不是吗?」脑子里迴荡着的余顾的声音此时和徐牧唿应上了,交相响起,唱着二重奏。 心里原本被认命压制着的反骨开始蠢蠢欲动,闹得他心慌。 江祠看着远处壮丽的夕阳日暮渐渐往山边沉,分不明是绝望还是希望,喉结滚动,小声说:「这就是努力的意义么?」 我要原本偏向别人的天平,最终都向我倾斜。 荒野是为了高飞的鹰而存在。 作者有话说: 非洲女作家丹比萨·莫约: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爱你们!早点休息!! 感谢在2023-01-18 01:47:07~2023-01-19 00:0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留(修) 「我知道当初的你很厉害, 意气风发的,有着大好的风光和前程,如果因为这件事而让小人得志, 一辈子困在这里的话, 就真的太不值了。」徐牧感嘆道, 作为一名老师,他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学生放弃自己的目标和志向就此沉沦。 他没有多大的本事,只能尽可能的帮一个是一个, 尽可能的让他的每个学生都有选择自己未来前程的能力。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 但我希望你可以慢慢试着往上走,试着看看高处的风景,也试着让自己成为一把锋利的剑,试着让一切都水落石出。」 江祠沉默了好半晌, 喉间有些干涩, 眼睑下垂没有说话, 好半晌才发出一个鼻音的「嗯」,轻得像是一朵云, 一场梦。 「好了,话我也都说了, 选择在你, 如果你想,那老师就会尽全力帮你。」徐牧放下保温杯,跳下去, 让江祠也下来,「回去吧, 我还得去处理别的事情呢。」 「老师再见。」江祠说完, 就往回走去。 黄昏的晚霞带了粉调, 像是童话里的场景,不过江祠无暇顾及,他脑子里还是徐牧的话,有些动摇,但更多的是难以抉择。 他太久没有迈出这一步,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当初的意气,也不知道是否会变得更糟,毕竟高中的知识,三年就没学过,现在一下子要学起来并准备高考,甚至如果想要一个考得不错的成绩,并不容易。 他没有把握,不敢轻易尝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8页 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在安静自修。余顾正在刷题,题目大概有点难,她皱着眉,笔桿摇动在草稿纸上写满了大半页,在没有算出答案后又返回上面的步骤检查,很仔细地用笔尖戳着那些公式步骤,嘴里嘟嘟囔囔无声念着那些步骤。 江祠很浅地笑了一下,觉得余顾做题也让人觉得可爱,原本纷乱烦躁的心绪也都稍稍被摒弃到一边,唯余安静。 晚自修结束,两人一同回去。余顾还是先去操场跑步,跑完了才和江祠慢慢走回家。 回去的路上她也还在回忆今天背的《蜀道难》,背完之后便感嘆了一句:「李白的诗,读起来真的有一种盪气迴肠的感觉。」 「就是有些字不太好写。」 江祠走在一边,闻言弯了弯嘴角,「毕竟是盛世的象徵,当然意气风发盪气迴肠。」 「可是李白早年间也收到过挫折,也不是永远一帆风顺意气风发。只能说,他比较洒脱,让自己从逆境中走出来,这样逆境也变成了一种顺境。」余顾有些不认同地反驳。 「逆境也能成为顺境吗?」江祠心念一动,重复着喃喃这一句。 「当然可以,只要心里是意气风发的,那么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能变得意气风发,也都能化逆境为顺境。」余顾一双眼睛亮莹莹的,比路边明亮的灯光、天边皎洁的月亮都要有光芒。 她看着江祠,想到那张照片,声音很软却也坚定清晰。 「江祠,你也可以的,也可以意气风发。」 因为你本就是风华正茂的少年。 之后回家的一段路两人都很沉默,江祠一路在余顾说完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余顾家门口,沉默才被打破。 「我到啦,你回去早点休息。」余顾回头看向江祠, 「好,晚安。」江祠点点头,转身踏进黑暗。 夜晚的巷子很安静,只有几声别家犬吠,还有其他人家的电视声,余顾推开门进去,关门留下嘭的一声。 她不知道,江祠的「好」,回答的是她之前那句话。 「江祠,你也可以的,也可以意气风发。」 「好。」 周一早上,江祠起床的时候,看到何莲念已经坐在客厅继续缝杨梅球,布满皱纹的手有些颤抖地穿针,穿了好几次才穿进去。 余光看到他起床了,便说:「这几天早饭你自己做一下,我的饭你王叔说了会给我带过来,你不用操心我,在学校好好读书。」 「嗯,如果有不舒服,必须要和我说。」江祠皱着眉,老太太总是这样,有什么不舒服就藏着憋着,也不去看医生。 「知道了知道了,你在学校好好读书,我好着呢,用不着你多操心。」何莲念笑骂他一声,「比我这个老婆子还啰嗦。」 到学校的时候也很早,江祠坐在座位上算着三年的学习内容,在想怎么分配自己的时间去学习,如果效率最大化。 余顾到的时候,就看到江祠坐在座位上圈圈写写,像是在算什么东西。 「早啊,今天怎么这么早?」 「早,大概是想化逆境为顺境吧。」江祠打了招唿,但后面的话说得有些轻,还有些迷煳的余顾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她放下书包,准备拿出课本趁着早读还没开始抓紧时间再背个两首古诗。 正要开口,就感受到身边好像穿过一阵风,转头时原本坐在座位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从后门跑了出去。 那么急,是做什么? 江祠看了眼时间,觉得徐牧应该已经上班了。 不想耽搁太久,他跑去办公室,正好碰上提着包走到办公室前面的徐牧。 「嚯,江祠,这么急匆匆,怎么了?」 「徐老师,我想试一次。」因为是跑过去的,江祠的声音带着微喘。 徐牧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眼里的笑意渐渐漫延开来,像是打心底里的高兴,他笑了笑,「好,你有这个想法,那我肯定竭尽全力帮你。」 「你先回教室吧,自己把高中的具体那些知识点都看一下,心里大致有个数,到时候我和各科老师说一下情况,看一下怎么安排合适。」 「好。」江祠点点头,眼里不似平常那般黯淡荒芜,像是藏着一抹晨曦的光,在渐渐升起。 回到教室的时候,他看到余顾坐在窗边读书,声音映着早晨的阳光,充满了希望。 坐下时眼神一瞥,看到她桌面上的便签纸上的句子,同样简单又裹着意义和力量。 【今日句摘】 最长的路也会有尽头,最黑暗的夜晚也会迎接清晨。 ——斯托夫人《汤姆叔叔的小屋》 看到江祠回来,她放下书本,转头和他拉近点距离,小声问:「你刚刚怎么了?那么急匆匆的?」 江祠的心脏不可避免的跳动起来,为即将说出的话,为即将面对的事情,紧张又兴奋地跳动着,一下一下,沉闷又激盪。 他看着牛皮纸便签上的黑色字迹,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曾经才会出现的少年意气,声音清冽干净。 「去迎接我的清晨。」 余顾并没有get到江祠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江祠的兴奋、紧张甚至还有些开心,这是她第一次在江祠身上看见这么多的情绪,和往日荒芜颓丧完全不一样的样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9页 她直觉好像有什么发生变化了,被江祠的气息拨动着,自己的心跳也不可避免地勐烈跳动起来。 【准备好了吗?】 【那个长夜后的清晨,终将来临。】 作者有话说: 至此,所有章节已经全部修完,我又增加了一些情节进去,所以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明天开始正常日更,有事会请假,后面的章节就不会标(修)这个标籤了,这段日子小酒比较忙,所以一直到现在才修完,谢谢大家的支持、理解和包容。 那就,一起来迎接属于我们的清晨吧!感谢在2023-01-19 00:06:43~2023-01-23 08: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轻狂 上午的课强度大, 讲得又都是余顾没有掌握的知识点。她只能先将心里的疑惑压下,专註上午的课。余光偶尔还能看到江祠在翻着书。 奇怪,今天的江祠真的很奇怪。 直到中午的时候, 余顾还是没有想明白江祠的变化, 她吃完饭回到教室准备午睡, 却看到江祠跟着徐牧从教室前面走进来。 徐牧拍了拍江祠的肩膀,随后望向她,对她招了招手:「余顾, 出来一下。」 余顾面露疑惑, 不知道徐牧怎么突然叫她,抬头时对上走过来的江祠的视线,那双漂亮锋利的眼里少了几根冰稜子,倒是多了几枝绿意枝丫。 徐牧带着她走到教室外另一侧的长廊处, 中午因为没人而显得很安静, 旁边的绿树高大形成一处荫蔽, 偶有长风吹过,很是舒服。 徐牧笑眯眯看着余顾:「余顾, 最近学校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进度也有慢慢跟上。」余顾点点头, 看着徐牧的眼睛里泛着光。 「那就好那就好, 我今天找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徐牧看着余顾乖巧的样子,心里也很放心。 「那你和江祠相处得还好吗?需不需要老师调一下位子?」 「挺好的, 没有矛盾,也没有冲突。」余顾摇摇头。 「那会影响你学习吗?」 「没有呀。」 「是这样的, 江祠接下去的一段日子, 老师给他安排了额外的课和作业, 让他把高一到高三的这些知识点都重新学一遍,你们是同桌,会有彼此互相影响的情况,所以如果影响到你了,你就来和老师说,老师调一下位子。」 余顾在听到的时候愣了一下,她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又将手放到身后重重地掐了一下,痛感袭来,不是梦。 长廊外的绿树枝叶在风里微盪,炽热的太阳照下来,也没有将它们晒焉半分,反倒更翠绿,更生机勃勃。 江祠要,好好学习了吗? 那他会重新意气风发吗?会像当初那样吗? 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选择往前走了,而不是停滞在当初,停滞在荒芜。 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许多气球欢唿着升起,将整颗心都盈满,比起江祠的荒芜,她更想看到他有生机的样子。 以前她以为颓丧荒芜是江祠一直以来的信条,可后来看到那张照片,她便知道,生机向上才是江祠的底色,荒芜颓丧是惩罚折磨和自我放弃,更不会给他带来一点快乐。 她希望江祠是快乐的,真实做自己的。 徐牧看余顾久久没说话,以为余顾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便安慰说:「你要是觉得会影响到,就和老师说,没事的。」 徐牧的声音将余顾拉回神,她抬头看向徐牧,一双眼睛比刚刚更亮,隐隐还藏着几分期待:「不会影响我的。」 而后又斟酌了一下,抬头看向徐牧:「老师,我可以跟着一起学吗?」 「嗯?」徐牧有些惊讶。 「我以前都是自己在家学,其实有些基础打得不是很扎实,一直都是靠刷题,所以可以加我一个旁听的吗?」余顾老老实实说完,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徐牧想到余顾一个人自己学能到现在这种程度,背后付出的努力肯定不少,他点点头,「好,不过,因为江祠落下的太多,所以补课的强度会很大,如果你吃不消,也要及时跟我说。课程方面你可以问一下江祠对于课程的安排,和他一起。」 余顾听到徐牧同意,忙不迭点头,「嗯嗯,会的。」 「备战高考固然重要,但身体也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徐牧在余顾身边叨叨,有些放心不下,余顾太懂事也太拼命,他总担心余顾的身体吃不消她这样的强度。 「知道啦徐老师。」余顾很乖地应着。 余顾回到教室的时候,江祠正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走进一看,是学习计划。 「江祠江祠,我刚刚和徐老师聊了聊,我跟你一起补课!」余顾坐下就和开心地和江祠说。 江祠正在写学习计划的手停住,转头看着余顾,「你和我一起补课?」 「对呀,因为我之前的基础也不太好,所以就和徐老师说能不能一起。」余顾想到自己靠着刷题的肌肉记忆写题,对于好些知识点其实只掌握了一星半点,并不是十分牢固,心里就有些担忧。 「好。」江祠点点头,继续写起学习计划,唇角却无声勾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0页 若要问原因,那他也不知道,就是莫名有些欢喜。 「徐老师说课还是正常上,补课安排在中午、晚自修以及周六还有周日的下午。」江祠边写边说。 「好。」余顾点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我们一起加油!」 「嗯,加油。」江祠失笑,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更像是融化了冰后的春水。 因为晚自修成了两人补课的时间,所以平常的作业就只能在课间写。 于是,李御和刘岑两人每次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余顾埋头对着草稿纸计算的样子,认真到让他们觉得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罪恶的。 既然不能和余顾聊天,那就骚扰骚扰江祠吧,李御想。 可视线一转,就看到江祠拿着笔,对着书上的知识点在做整理,旁边还放着高一的试卷,有写过的痕迹。 李御:???? 仅仅过去一个午睡的时间,他错过了什么重要节点吗? 这还是平常那个江祠吗??? 他在干嘛?他在写试卷。 ? 他在干嘛! 写!试!卷! 「窝草!」李御发出一句最惊嘆,在本就安静的班里显得格外的明显,不少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余顾专注写题,听到李御的声音,也只是抬头淡淡看了眼就继续写了,江祠听到面前一声李御经典感嘆,皱着眉抬头:「有事说事。」 「你...你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江祠吗?」李御颤抖着手指指着江祠桌上的试卷和知识笔记,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要和你爸爸滴血验亲?」江祠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是说,你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开始学习了?」 「不可以?有意见?」 「没,那倒不是。」李御摇摇头,「就是有点震惊。」 江祠没理,倒是李御一个劲在那儿叨叨着。 「这样也好,这样说不定我们还能光明正大比一场。」李御想了想,「那你要是笔记什么的,或者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昂。」江祠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声,笔尖也未曾停下。 江祠和李御两人认识,还要从初三的一次竞赛说起。 那时候江祠风光无两,在竞赛圈里很有名气,而李御那时候刚踏进竞赛圈,初露头角,因为想和江祠一较高下,硬是转到了江祠在的学校,哪知道他高中不参加竞赛了,把他气得,那时候三天两头和江祠找不痛快。 结果江祠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不论他怎么说,对方都是一副冷淡的要死的表情,他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糖上。 直到有一次想去找江祠比赛谁先做出一套竞赛题时遇到了来挑事的,他替江祠挡了一拳,从那儿之后江祠才对他没有那么冷淡,也会渐渐会一两句话,不过整个人还是又丧又拽的样子,和他当初照片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李御当时转来这边,因为家里有钱,有不少人想要和他一起玩,但看到他经常去找江祠时,就有不少人劝他,说什么江祠他爹是杀人犯,江祠也是个小畜生,总之说得难听至极,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不要和江祠一起玩。 可李御天生反骨,加上对比他强的人有天生的强者滤镜,所以并不在意那些人说的,也没有想问江祠的心思。 李御本以为江祠丧一段时间就好了,可他没想到,江祠竟然颓废了三年,从当初的恨铁不成钢到后面的平和做兄弟,他成长了太多太多。 所以今天在看到江祠重新拿起笔学习的时候,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像是在做梦,又有些热泪盈眶,当初想要一争高下的人终于决定回来,觉得血液都好似开始沸腾。 晚自习的时候补课就开始了。余顾和江祠拿着课本和笔记本走去一间空教室,没一会儿数学老师就来了。 他看到两人正坐在那儿抓紧时间写作业的时候,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敲了敲黑板,说:「你们先做一下这张练习题,我看看你们的掌握情况再来上。」 两人拿到试卷后看了一下,便埋头刷刷刷写起来。 高一的知识点不算难,加上练习题不多,两人十分钟就做完了。 「嗯,余顾的基础还可以,不过太过死板。」他中肯点评,又看向江祠的试卷,上面的字迹飞凤舞,潦草又傲气,「江祠比较灵活,但一看就是预习的水平,不过底子确实不错。」 数学老师是个有趣的小老头,上课时都很严肃,但有时候也会突然一下。 他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镜,看着面前课桌上坐着的眉清目秀的两人,笑着感嘆,「你俩当同桌,还真是绝配。」 「来,我再给你们讲讲这块知识点,会讲得很快,要是不懂,在我讲完之后就可以说。」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黑板上的线条和算式越来越多,当老师写下最后一个解的时候,晚自习的下课铃终于响起。 他将粉笔头潇洒一扔,看向两个人。 「怎么样?懂了吗?」 余顾和江祠都点头,随后便收到了一张试卷。 「这是当初高一时候我给他们练过的一张试卷,你们明天给我。」 作者有话说: 来啦!元宵节快乐呀,你们都吃了什么馅的汤圆呀~感谢在2023-01-23 08:02:36~2023-02-05 22:2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1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十四桥仍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rein 53瓶;qwq 5瓶;霜降1823 3瓶;wona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轻狂 晚上余顾在操场慢慢跑步的时候, 江祠就靠在那儿,一只手拿着试卷一只手握笔写,路灯下的姿态随意, 可神态却认真。 余顾喘着气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江祠单肩背着黑色书包靠着墙, 额头的碎发在灯光下打出阴影,身形瘦削看着却很有力量,劲瘦的手臂腕骨突出, 很潦草地在算填空题。 听到喘息声, 江祠抬眼看向余顾,「好了?」 「嗯,你写到哪儿了?」余顾点点头,询问江祠的进度。 「填空题。」江祠盖上笔盖将试卷放进书包, 「这张试卷有点难。」 「这样啊, 」余顾若有所思, 随后笑起来,「那看来今晚是一场恶战。」 江祠被余顾的形容逗笑了, 嘴角浅浅勾起,看向余顾身后还在一晃一晃的马尾, 扫得他手也有些痒, 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声音混着光影说:「别熬太晚。」 「知道啦, 你也别偷偷熬夜卷我。」余顾笑着回。 结果,那天晚上。 一个一点熄的灯。 一个三点熄的灯。 第二天早上, 余顾到教室的时候, 发现江祠早就到了, 正翻着语文课本在轻声诵读。 「早上好啊同桌。」 江祠的声音并不响,低低读着课文的时候还带着些早晨的倦意,悦耳动听,在听到余顾的声音时,他停下来,抬头看向朝气蓬勃的女孩,眼尾上挑,声音懒散动人:「早上好啊。」 余顾收拾完东西便开始写便签,清秀的字迹带着蓬勃的希望。 【今日句摘】 生活就是这样变幻莫测,一会儿是满天云雾,转眼间又出现灿烂的太阳。 ——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江祠没有继续读课文,而是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余顾写完,又盯着便签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 余顾写完发现旁边很安静,转头就对上了江祠的视线。 「你不背书了吗?」 「写这个,会很有力量吗?」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愣住。 余顾眼睛弯下来,亮亮的,「当然啦,看着就让人很有力量和希望。」 很多个想要放弃的瞬间,她都是靠着这些句子坚持下来的。 江祠点点头,若有所思:「你还有多余的便签吗?」 「你也想写吗?」余顾的声音比平常亮了几分,带着期待,眼睛也像闪着星辰。 「可以吗?」江祠姿态放松地反问。 「当然可以呀!」余顾拿过便签想要将它撕成两半,分给江祠一半。 江祠摁住便签,「也不一定要撕下来,我看你的句子就好。」 「嗯?你不是想写吗?」余顾有些没懂。 「我没那么多句子素材,写不出什么,所以看你的就好。」江祠淡淡的解释,也没有不好意思。 余顾闻言,便将便签放到了两人中间,「其实也不一定是要有些励志的句子。」 「也可以是别的美的句子,或者一个符号,或者公式,只要是能给你力量的,其实都可以。」 「其实,只要有能够戳中心灵的,就能获得力量啦,没有那么多限制的。」 「这样啊。」江祠拖长尾音,好似有些散漫,目光却落在余顾发顶,看到在光下泛着金色的髮丝,心里像被太阳晒过一样的棉被一样软。 可给我力量的,是你。 他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捏了一下桌上的笔,拿过余顾放在中间的便签,在她写的句子的空白处画了几笔,就勾勒出了一朵玫瑰。 一朵有些潦草的玫瑰,在余顾的句子旁边静静绽放着。 「哇!」余顾看到江祠画的那朵玫瑰,惊嘆一声,「好厉害,画得好好看!」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画画,但每次画得苹果都被说成肥啾,画的房子被说成地震后的废墟,后来我就渐渐不画了,因为我自己都觉得画得很丑。」余顾看着江祠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了一朵玫瑰,难免想到自己曾经的黑歷史。 「是他们不欣赏你的画画艺术。」江祠下意识就想安慰余顾。明明余顾都没有觉得被否定,也没有觉得难过,可他却下意识想要反驳,想要去安慰。 还未细想这种感觉,就看到余顾拿过草稿纸,在上面简单画了几笔,而后有些狡黠地抬头看着他:「那你欣赏到了吗?」 「这个小鸡还挺可爱的。」江祠看着肥嘟嘟有些圆润的小鸡,却看不到那两只脚,皱起眉,「但它的脚去哪儿了?」 等等,苹果被说成肥啾,这不会是苹果吧? 江祠看着面前的画声音渐渐小下去,有些不确定:「这不会是,苹果吧?」 余顾嘆了口气,摊手:「看吧,我就说,我的画技很烂的。」 她指了指白纸上的那只「小鸡」,说:「它其实是梨。」 江祠这下彻底沉默了,他看了眼纸上的画,又抬头看了眼余顾,復看画,再看人,如此重复了三四次,最后慢慢吐出了几个字。 「你挺有抽象主义天赋的。」 余顾笑疯了,觉得绞尽脑汁也要把自己的话圆起来的江祠好可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2页 江祠被余顾笑得有些发热,众人眼里的拽哥耳朵却悄咪咪泛了些红,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敲了敲桌子,「我背书了。」 两人聊了也有一会儿了,余顾也不敢再聊下去,找出课本读书,把今天准备背的课文多读了几遍。 两人的补课就这么持续了一星期,课的内容却上得很快,相较于之前也有了不小的进步。余顾在做题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顺畅了很多,而江祠做题的正确率也更高了。 周六考的是物理,出来的时候大家一片哀嚎,有人吐槽太难,前面的计算也太烦,以至于大题都来不及写。 余顾拿着东西走进教室的时候,就看到李御站在江祠面前正和他争论着什么,而江祠神情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烦。 回到座位上,孙昭正好到后门丢垃圾,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想和江祠对答案的李御,皱眉:「李御,你怎么和他对答案?」 虽然知道这和自己没关系,但余顾还是下意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孙昭要这么阴阳怪气,明明她平时看着还挺好相处的啊。 这边李御已经开口回怼:「我就想和江祠对,怎么,有意见吗?」 孙昭翻了个白眼,「随便你吧。」 跟疯狗混在一起,只会变得跟疯狗一样的。 江祠也没在意,而是看着便签纸上自己画得月亮出神,眉眼间的冷然在这一刻化了几分,成了温柔皎皎的月色。 「江祠,不是我说,你是抢了她男朋友还是付了她的情啊,三年了,她对你的态度怎么还是这么差?」 「鬼知道。」江祠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在意。 倒是一旁的余顾眉头蹙起。 孙昭,很讨厌江祠。 为什么呢? 班里其他人虽然也讨厌,但明显害怕更多,而孙昭的神态,就像是江祠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过节吗? 作者有话说: 生活就是这样变幻莫测,一会儿是满天云雾,转眼间又出现灿烂的太阳。——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江祠,你画玫瑰是什么心思,不要以为你老娘我不知道。【摇头】 感谢在2023-02-05 22:24:24~2023-02-06 23:4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栀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轻狂(修) 周六下午补完课, 两人一起回家,回去的路上互相抽背单词,余顾没想到江祠的记忆里这样好, 一连抽了好几个长难的, 他都背出来了。 听江祠读英语单词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他的声音干净偏冷, 平常吊儿郎当和李御说话的时候会带着些痞气,但读单词的时候又是另一种调调,少了几分痞, 甚至还有些缱绻的意味。 像是冬天大雪纷飞的样子, 冷却也缱绻,雪花一片片交织纠缠,轻柔又声势浩大地落下。 两人边抽背边走,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余顾看到熟悉的家门口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她眨了下眼睛:「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吗?」 江祠被余顾有些懵的可爱样子逗笑了, 抬手看了眼时间, 说:「不早了,都到了饭点了。」 「好, 你也快回去吃晚饭吧。」余顾对江祠摆摆手,笑着说, 「明天见啊同桌。」 「明天见。」江祠插着兜对余顾摆手, 等她进去才转身离开。 余顾进去后木锦正将菜从厨房端出来,看到她回来,笑着说:「快来帮奶奶把厨房的菜端出来。」 「今天作业是都在学校做完了吗?」 「好。」余顾将书包放到沙发, 就去厨房端菜,「对, 都在学校做完啦!」 「刚刚我好像听到你在外面和人说话, 怎么了吗?」 「哦, 我和我同桌一起回来的,路上我们在抽背单词。」余顾笑着说,「他背得好快,记忆里很强。」 「我们囡囡也很厉害的。」木锦听着,嘴角含笑说。 余顾弯着眼说:「奶奶,我去上学了才发现,大家都很努力,而且都好厉害,比如我前面的两个男生,一个英语作文很牛,一个物理化学很厉害,我在他们之间,没有很厉害。」 菜都端地差不多了,木锦将碗筷拿出来,随后坐下,温柔地看着余顾:「囡囡,虽然高三是冲刺拼搏的阶段,但我们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身体最重要,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黑夜里每颗星星都会发光,别人有厉害的地方,我们囡囡当然也有。」 「相信自己,囡囡在奶奶心里就是最棒的!」 余顾眼里亮晶晶的,奶奶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小焦虑,最近看别人的学习方式和复习情况,其实自己的内心总会不自觉有些焦虑。 她走过去抱了一下奶奶:「好!我一定不会让奶奶失望的!」 「不让自己失望就好了。」奶奶拍了拍余顾的背,像是哄着小朋友。 她知道余顾其实很要强,所以不免担心她的身体撑不撑得住。 ——*—— 江祠回家的时候,何莲念正艰难地抱着一捆柴,要搬到厨房后面的灶口。 他赶忙走过去接过,说:「奶奶,下次要搬这些你等我回来再搬,别一个人搬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3页 「等你回来,我的馒头都要蒸不熟了。」何莲念笑起来,「再说了,就一捆柴而已,我还不至于抱不动。」 「本来以为柴还很多,结果刚刚去搬的时候发现剩的也不多了,过两天还得去砍点柴。」 「奶奶,你上次摔倒的腿刚好,还是别去了,我去吧。」江祠皱眉,有些担心。 「诶,没事的,我还没那么老。」何莲念见江祠将柴火放下,便说,「小祠你生个火,我去拿馒头来蒸,今天做了好多馒头,还是得用这个来蒸。」 「好。」江祠摸着灶头的打火机,塑料质的,看了眼上面的灰尘,大概好久没用了,生火生了半天,呛了一脸烟。 等何莲念将一蒸屉的馒头搬过来的时候,江祠终于生起火了,脸上也蹭了不少灰。 「不太好生吧,这个灶是有段日子没用了。」 「怎么今天想起来做馒头了?」江祠一边添柴进去,一边看奶奶将蒸屉放上去。 「就是想做了,你早上能当早饭吃,我晚上拿出去卖也能卖一点钱。」何莲念笑着说。 「早上起那么早去学校,早饭不能不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给你做的时候,你肯定都不吃早饭。」何莲念睖了江祠一眼。 「早饭不能不吃的,知道了吗?本来高三就辛苦,还不吃早饭,怎么,你的身体是铁打的?」 虽然奶奶说着没事,可江祠还是直觉不对劲,他点点头:「知道了,会吃的。」 「这还差不多。」 「最近学校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 「你这人,多说几句话能把你噎死是不是?」何莲念笑骂,「挺好的,那也有个一二三来,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真的挺好的。」江祠笑起来,有些无奈,「每天上课做题,和同桌一起学习,挺好的。」 是他从前想都没有想过的高三生活。 「那还差不多,你同桌,是叫余顾对吧?」 「嗯。」 「下次可以带她来家里玩,小姑娘长得乖,看着就是认真的,你多跟着人家学习。」奶奶想到余顾,整个人水灵灵的,一双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您还没看人家在学校的表现呢,就知道她认真学习了?」 「我看着她心里就开心,乖乖巧巧的,像个小太阳一样,我喜欢,所以她肯定是个好孩子,不行?」老太太被江祠这么一问,哼了一声。 江祠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手摁了摁眉骨,结果手上的灰还蹭上去了,黑突突一个手指印在额头格外明显。 余顾,你好招人喜欢啊。 正想掏出手机给余顾发消息,却在掏到一半的时候停在那儿了。 他才发现,他好像没有余顾的联繫方式。 ——*—— 吃完晚饭,江祠藉口出去散步,去了王叔家。 王叔家在巷子深处,闲着没事的时候自己编了两个灯笼,蜡烛点着的时候红彤彤的。两个灯笼一边一个写了「酒肆」两个字,在晚风里轻轻飘荡。 倒真像古时候藏在人烟深处的酒肆,里面美酒飘香。 江祠敲了敲门,因为身量高,伸手拨了两下灯笼,烛苗摇曳的影子在薄薄的灯笼纸上格外清晰。 吱呀—— 门打开了。 「你今晚怎么有空光临寒舍?」王叔晚上会喝点酒,给江祠开门的时候身上还有些桃花酒的酒气,他看着站在门口面色有些冷的江祠,半笑着调侃。 「进去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王叔收起笑,被江祠一句话说得严肃起来。 「严储他们是不是来找过我奶奶了?」 「你不知道?」 「奶奶没和我说。」江祠的脸色骤然变沉,「今天奶奶说要卖馒头多挣点钱的时候我才觉得不对劲。」 王叔也皱眉:「我当时路过你们家那边,隐约看到有人从你们家里走出来,后来走过去问了你奶奶,才知道是他们。」 「我以为你奶奶跟你说了。」 「她大概不想影响我学习,就没说。」江祠拧眉,声音也沉了下去,「严储估计来催钱了。」 「你要是不够,我这儿还有,你拿去应急。」王叔说着就要去屋子里拿存摺。 「够的,但我不想给。」江祠的声音像淬了冰,「他们这群畜生,不配。」 「孩子,那也没办法,如果现在不给,到时候威胁到你奶奶怎么办?影响你学习怎么办?在有证据以前,我们只能忍。」王叔有些心疼地看着江祠,嘆了口气。 「嗯。」江祠喉咙艰难地发出这个音节,「等他们找我了再说吧,我把钱都已经存着了。」 「哎,也好也好,咱不去主动受他们的气。」 这夜註定是无眠的,江祠离开后晚上去接了一单游戏陪玩,直到天亮。 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他刚刚结束,随后捏了捏眉,拿出试卷和练习题,摁了下原子笔,在桌上写了起来。 天越来越亮,亮光从窗户透进来,檯灯的光都被掩盖。金色的光线将树叶的影子映在了窗户上,像是早上的问好。 江祠写完试卷,对了答案看了解析后,终于有些撑不住,揉了揉眼睛在桌上趴下,打算睡一会儿。 何莲念叫了好几声,没听到江祠应,就上来喊他吃早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4页 敲开门进去就看到江祠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桌面上还有没收起来的试卷。 江祠趴在那儿睡得很安静,长睫闭着,倒是没了那股子混,看着却还是有些冷。何莲念拿过床上的毯子,轻轻盖在江祠身上,轻轻嘆了口气,又悄悄关上门出去。 回到厨房把早饭温着,又回到沙发继续缝起杨梅球,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看着江祠重新好好学习,她比谁都高兴欣慰,毕竟小祠从来就不属于这里,他的能力足够让他有一个更大更好的平台和世界,而不是被渣滓困在这个小镇无法脱身。 可看到他困得趴在书桌上就睡过去,又心疼,读书辛苦,可也不想他那么辛苦,至少能好好睡个觉。 人大抵总是如此矛盾,一面困渡,一面期待。 ——*—— 小镇一家撞球馆。 灯光缭乱,烟味和喧闹声交杂在一起,染着红髮的梁雾搂着身旁穿着短裙的辣妹在那儿打撞球,嘴里叼着烟没个正形。 「去,把你严哥伺候开心了,这笔钱就是你的。」他塞了几张红票到身旁低胸短裙美女的乳/沟间,手顺势往下拍了拍女人的屁股,眼神朝后面沙发上闷头抽菸的男人示意。 女人拿出胸口的钱,浓妆下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表情,她转身向沙发上的男人那儿走去。 店里不少女人目光都似有若无落在他身上,眼里带着些蠢蠢欲动,不过没人敢上前。 寸头,眉毛很粗,眼睛里像是蛰伏着一头困兽,闷声抽菸时烟雾绕在周围,看着就不好惹。 他吐出一口烟,刷了一会儿手机,就有些无聊地将手机丢到了沙发上,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一口一口抽着烟,看向外面。 女人刚坐下,俯身往男人靠去的时候,对方很嫌弃地往旁边一坐,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深深的不耐烦:「滚。」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他甚至没有用正眼看她,轻嗤一声,话里的鄙夷和嘲讽毫不掩饰。 女人讪讪地走回到梁雾身边,梁雾看到这情形,瞭然地挑了挑眉,放下杆子朝沙发走去。 「严哥,你行不行啊,来这儿就一个人在沙发抽闷烟,多没意思。」梁雾笑着,「你打算催老太婆几天?」 「两三天吧。」严储将菸头在菸灰缸里碾了碾,声音里还带着菸草气。 「他们不是会往卡里打钱吗?而且也没到期限,你怎么突然想要来这里讨债?」梁雾跟着严储来的时候,就疑惑了一路。 「你别管。」严储皱着眉没说话,声音也是少有的烦躁。 「不过回来能让那个老太婆和杂种不好过一段时间,也挺好的。」梁雾点点菸灰,声音无情,「要不是他们,你这腰也不至于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话刚说完,严储一个眼刀就扫过来,躁意难抵,像是下一秒就要打他。 「行行行,我不说了。」梁雾举手投降,「你这个月去医院过没?」 「嗯。」 腰伤一直是他的一块疤,想到自己的体育生涯就断在了这儿,他心里就抑制不住地烦躁。 眼神往窗外瞟去,却突然顿住了。 「我记得你在这里是不是还有个认识的女孩子?」梁雾重新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准备拿火机点上,偏头时却看到严储没影了。 伴随着外面路上一声男子的惨叫,梁雾看到刚刚还在沙发上的人此时已经在外面,正拽着惨叫男人的手压在身后,脚踢着膝盖窝,动作是说不出的凌厉,一拳一拳像是下了死手。 「窝草,什么情况——」梁雾丢了烟跑出去。 跑到马路上,上前将严储抱开的时候被顶了一肘子,「靠。」 梁雾被顶到一边,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多都只站在那里看,并未阻止,好像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现场戏剧。 此时,梁雾才注意到,一个身形很瘦的清冷女生在一旁一直拉着他的手想让他别打了,可严储动作不停,明明可以甩开女生的手,但严储没有,只是一下一下打着,拳头和肉碰撞的声音触目惊心。 「停下,严储,停下。」孙昭用力想要掰开严储的手,可少年的力道很大,擒着男子的手,双目猩红地打。 「严储!」孙昭额角都有汗了还是没能将严储和陌生男子分开,她瞪着严储喊了一声,才堪堪将面前这个双目猩红的男生唤回神。 严储依然抓着那个男人,可动作却停下了,他抬头看着孙昭,熟悉的眼角眉梢,可眼里却好似和他隔了一整个深渊。 他看了眼手下的男人,鼻青脸肿、半死不活,自己手上也沾着血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打得有多重多急。 吓到她了吧,他从来没在她面前这么暴戾过。 目光对视,磁场碰撞,周围的建筑、人声全都远去、倒退,世界仿佛安静地只剩下他俩,昏黄破旧的小镇,满身是血的男生和穿着旧的发黄的衣服脖子却高傲像天鹅的少女在这儿重逢。 相顾无言,可风在说,云在倾诉,千言万语最后渐渐变少,直至一方的眼里一无所有,人潮回归,嘈杂回归。 一个含着万语千言,一个空空荡荡。 「他要偷你东西,还想偷拍你。」严储有些慌张地开始解释。 他不是随意打人,他也不会随便打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5页 他答应过她的。 「所以呢?」孙昭挺直身子,声音颇为冷淡地反问。 如同一盆冷水盖头浇下,严储感觉寒风一瞬间穿透全身。 「什么、所以?」他喉咙发涩。 「所以,这就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原因?」孙昭直视严储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偷东西,还想偷拍你。」严储又重复了一遍。 我打得不对吗?他会伤害你。 「那跟你有关系吗?」孙昭的声音此时比冬天的寒冰还要刺骨。 「你就当我见义勇为。」严储被孙昭这句话回得哑了声,唇瓣轻动,满腔的话只凝成这八个字。 「不需要。」孙昭看了看严储手下趴倒在地的人,又看了看周围围在这儿看戏的人,语气更冷,「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众人看两人都认识,又指指点点说了些什么,觉得没趣,加上严储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家,就都走散开了。 「孙昭......」严储觉得现在的她有些陌生,喉结艰难滚动,喊了一声。 他很慌,当初那个女孩好像正在离他远去,变得越来越陌生,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他快要抓不到属于她的那束风了。 「有事吗?」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人是你打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孙昭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轻声说,「记住,打你的人是严储,跟我没关系,以后别来招惹我。」 梁雾听到的时候人都傻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女生,而自己的兄弟,平常人前拽得狠得跟什么一样,现在站在这个女生面前,像是一条流浪狗,哪里这么狼狈卑微过。 看来就是她了。 孙昭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严储,就像是一个陌路人一样离开了。 心被丢到地上踩了无数脚,乌青血痕遍布,酸涩泛起。 梁雾看到面前的情形,只停在原地没有说话。他看到严储转过身,将手里的男人彻底松开,看着他说:「别去找她麻烦,不然我让你一辈子躺在床上。」 他指了指地上了男人,看向梁雾,声音沉又干:「兄弟,帮忙处理一下,我,先去处理点事。」 「行。」梁雾刚说完,就看到严储往刚刚那个女生离开的地方跑去,很快,明明他现在不该剧烈运动的。 梁雾不知道,严储一秒都慢不起。 可严储不知道,快一秒慢一秒,对他和孙昭来说早已没有分别。 作者有话说: 已修,严储是江祠家庭故事里有牵扯的人物,孙昭和严储也有故事,是双方的意难平。 第22章 轻狂(修) 孙昭走在路上的时候, 脚是冰冷的,手在发抖,无人知晓她看到严储时血液凝固的感觉。 魂牵梦萦的人再出现在面前, 起初以为是幻觉, 到后面缓过神, 就剩下了恨,由万千缕情思生成的恨和冷,都现在才是想念, 记忆在一寸寸熨烫刚刚两人呆在一处的时刻, 每个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孙昭。」哑得不行的声音叫住她。 心脏之间忽然有电流通过,震至伤口处却牵扯出撕裂的疼。 孙昭停下脚步。 却没回头。 严储见孙昭停下步子,忙往前小跑几步,想要追上她。可等距离只有两三米时, 他又放缓了步子, 开始踌躇不前, 小心翼翼。 孙昭听着脚步由急到缓,最后停下, 身后的人没有说一句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着,像是在暗中较量, 谁先开口谁就输。 时间变得有些慢, 一点一滴都在折磨着人的心神,孙昭的下唇已经被咬得绯红,最后终于还是败给了心里的想念, 闭了闭眼,冷声问:「叫我干什么?」 「这两年还好吗?」严储的声音很轻, 还带着些卑微的小心翼翼, 很难想像这是当初盛气凌人的严储会有的语气。 空气闷得很, 沉沉压下来,乌云都聚拢,明明前一秒还是阳光灿烂晴空万里。闷雷藏匿其中,不知道何时会落下。 孙昭等了半天,却只听到这句话,轻笑一声,表情嘲讽又冷淡。 你总是这样,离开便离开,回来就回来,从不解释原因,现在问怎么样,有意义么? 「跟你有关系吗?」 话还是一样冷,严储像是被打了一棒子,开口时声音更卑微:「我就是,想关心一下你。」 「关心什么?离开两年,现在突然出现来关心我?」孙昭转身,眼中嘲讽明显,「严储,没意思,真的。」 严储放在身侧的手握拳,万语千言都在一句「没意思」中消散。 可你怎么知道,这两年我没来呢? 闷雷一声,气压更低。 「所以,还好吗?」严储固执地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与你无关,不好,也与你无关。」孙昭看了眼严储,面上露出烦躁,「别跟着我了,烦。」 「有想过我吗?」严储换了个问法。 天空雷声闷响,豆大的雨开始砸下来,落在地上带起尘土。 孙昭看向严储的眼睛,曾经盛气凌人又有些凶的眼睛里只剩下卑微,小心翼翼。 雨滴砸在脸上,啪嗒,雨水溅开。 孙昭的眼泪因为这句话,终于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里得以释放,滚滚落下,混着雨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6页 「严储,当初离开说不会再回这个地方,放弃我们的约定的人是你。」孙昭看着面前不知道是因为眼泪还是雨水而有些模煳的人,强压下哽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想你?」 「可我回来了。」 我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我从未完全离开。 「那又怎样?」孙昭很瘦,哪怕下雨,哪怕难过,背依然挺得很直,下巴微微扬起,像是雨中有些单薄的天鹅。 「严储,当初是你放弃了。」孙昭的声音很轻,说到这儿的时候,喉咙里的哽咽再也藏不住,一遍遍重复,「是你放弃了我们的约定,是你放弃了。」 眼泪顺着大雨滚滚落下,烫在严储心尖。 他本能地走上前,忘了所有的顾虑和担心,将孙昭搂进怀里,雨水早就将两人的衣服都打湿,他紧紧抱住孙昭,只觉得当初那个瘦小的小朋友长高了不少,可还是很瘦。 「对不起对不起。」严储说得又轻又慢,眼角也滑落一滴滚烫的泪。 对不起,可我配不上你,你会有更好的路和以后。 两人在雨中抱了很久,大雨落下,浇不灭江南镇盛夏的炎热,也浇不灭两个身躯的温度。 谁都知道这个拥抱的意义,谁都闭口不提。 饮鸩止渴。 ——*—— 学校教室。 下午暑气正盛,乌压压的云带来了一场雨,本以为能凉快点,却不想越下越闷,热得要命。今天教室的空调又正好坏了,电风扇被开到最大,「哗哗哗——」扇叶划破空气,但成团的热气还是没有被吹散。 李御抖了抖校服,拿了本薄薄的练习册在那儿扇,额头还是有了些细密的汗珠,偏巧遇到了个复杂的导数题,写了一堆计算,到最后还是没算出正确答案。 快四十度的高温闷得人也变得浮躁,李御扔了笔,往后一靠:「靠,我整个人都要热化了。」 「这破导数还这么难,谁顶得住啊。」 「是啊是啊,我感觉我都要热闷了。」刘岑放下手里的生物书,「这遗传大题我是半分钟都做不下去了。」 「好想吃雪糕啊,可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李御哀嘆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头放到了江祠桌上,书往脸上一盖,一副生无可恋样。 「去小卖部啊,小卖部有。」刘岑半死不活地趴在桌上回。 「小卖部哪有外面的种类丰富,而且我馋校门口那家的冰粉和绿豆冰沙了。」李御说到这个,就吞了吞口水,「要是来上一碗,那多消暑啊。」 「可惜了,出不去啊。」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往后一转看向正在刷题的余顾。 仔细一看,是化学题。 余顾此时也深陷其中,愁着眉停滞不前,看着题目条件,在草稿纸上写了划划了写。 「完蛋,我们三个今天是跟生化数这三座大山过不去了。」李御笑着说,声音里全是被学习折磨的无奈。 余顾抬头回应,用手在脸旁边扇了扇:「是啊,真的好难,这天也好热。」 「难上加难。」 说到热,提醒了李御正事,他看向余顾:「余顾,江祠是不是还没来呢?」 「是啊,他今天比以往迟了好多啊,再不来就快到规定时间了。」 「你想吃校门口的冰粉和绿豆冰沙吗?」李御压低声音,像是要密谋大事,连带着余顾也放轻了声音。 「好吃吗?」 ??? 李御瞪大双眼,痛心疾首,用余顾错失了几个亿的语气说:「好吃到爆,我愿称之为这边最好吃的夏季消暑甜品!!!」 !!! 余顾眼里落了光,「哇,但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应该都关门了吧。」 「没事,我有办法。」李御胸有成竹。 只要一句你想吃,绝对有用。 他悄悄掏出手机,让刘岑帮忙挡着点,悄悄给江祠发消息。 【aaa社会御哥】:江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校外呀~ 【祠.】:...... 【祠.】:说人话。 【aaa社会御哥】:我想吃校外何爷爷家的冰粉和绿豆冰沙~~~ 【aaa社会御哥】:教室空调坏了,热得不行了[可怜][可怜][可怜] 这三个骚浪的波浪线直接把江祠一身的鸡皮疙瘩都抖掉了,他「啧」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学校,皱着眉打字。 【祠.】:不买,拿不下。 【aaa社会御哥】:...... 李御看着手机屏幕上江祠的话,哼笑一声,小样,就知道你嘴硬。 杀手锏,出! 【aaa社会御哥】:啊,可是不止我,我看余顾也热得不行,脸都热红了,我们都要中暑了呢[凋谢的玫瑰][凋谢的玫瑰][凋谢的玫瑰] 江祠划了下手机屏幕,「呵」了一声,想直接走进学校,可腿却不听使唤,无奈地嘆口气,转身朝何爷爷糖水铺走去。 到教室的时候大家几乎都到了,因为天气太热怕手上提的冰化了,江祠走得很快,坐下的时候还有些喘,额角也都是汗,外面的雨虽然小了点,但他的头髮,衣角裤脚还是被打湿。 「你来啦!」余顾原本正和李御刘岑聊着天,此时转头看江祠,却发现他满头是汗,身上也有些被淋湿了。 「今天可热了,结果教室空调还坏了。」余顾给江祠递了纸巾让他擦擦,又将原本自己扇的小本子给江祠扇了扇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7页 「谢谢爸爸~」李御谄媚地扬起一张笑脸,想要接过江祠手中的东西。 他就知道,只要余顾想吃,江祠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哼哼,被拿捏住了吧。 不料江祠将手往后扬躲过了李御伸过来的手,随后放在和余顾两人的中间,将东西慢慢拿出来,边拿边轻飘飘瞥了李御一眼,有些混地哼笑:「说了是给你的吗?就拿?」 李御看江祠一下子拿出好几个,除了冰粉和绿豆冰沙,还有草莓绵绵冰、芒果绵绵冰、蜜瓜绵绵冰,甚至还有喝的酸梅汁。 ???这么多??? 李御:「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完吗?不如我来帮你分担点。」 说完,他的手又伸过去,想要拿那杯绿豆冰沙,却被江祠狠狠拍了一下。 「我一个人吃不完,但这不是还有一个?」江祠往余顾那儿看了看。 「啊?」余顾指了指自己,又看了桌上那一堆东西,不可思议道,「这太多了吧。」 「是啊,这么多,你们两个哪里吃得完。」李御也同样不可思议,「而且你酸梅汁买了又不止一杯,这不就是把我们也算在内了吗?」 「别害羞,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李御故作娇羞地朝江祠抛了个媚眼,「为了不让你对我的心意浪费掉,我和刘岑就来帮你分担掉点吧。」 刘岑忽然被cue,心忽的一下提起来,他还是很怕江祠的,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就不用了,你们吃吧。」 江祠看李御理直气壮又不要脸的泼猴样,轻笑一声:「出息。」 他将东西都摆出来后,在每一份甜品旁边都放好叉子,扭头问余顾:「你想吃哪个?」 「哪个比较好吃?」余顾感觉这些冰的凉气扑面而来,这一块的温度瞬间降了些下去。 「冰粉和绵绵冰不错,不过绵绵冰有点甜,绿豆冰沙会淡一点,酸梅汁也好吃。」江祠冰粉和绿豆冰沙还有酸梅汤买了不止一份,他边说,便将东西挪到余顾那边,又让她自己挑想吃什么口味的绵绵冰。 一旁的李御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给江祠翻了个白眼。 看看,这就是好「兄弟」。 无语...... 余顾挑了个草莓的,江祠又将东西别的递给刘岑。刘岑受之惶恐,连连道谢,不过江祠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李御早就自己动手吃起绿豆冰沙,舀一大勺到嘴里,冰凉的感觉瞬间刺激蔓延到全身,说话都冒着冷气。 他还不忘喝口酸梅汁,感嘆:「啊,这才是夏天该有的味道。」 「没有空调都凉下来了。」 「这种闷热天气,吃这个才消暑啊~」 江祠喝着酸梅汁没有说话,一旁的余顾也是,慢慢吃着,大块的冰凉得她直眯起眼,整个人像是小猫被摸得很舒服那般,乖乖的,惬意又舒服。 李御虽然不关注别人怎么说江祠,但也知道江祠家里有些困难,边吃边说:「多少钱,我转你?」 「一个亿。」江祠也没客气,挖了一勺绵绵冰,觉得那股凉直接透到了心里。 「你真不该坐在这里,你就应该去黑心市场,那里面绝对没有比你更黑心的。」李御被江祠的回答呛到了,没好气地说,但还是估摸着价发过去了。 「御哥,你把我那份也发一下吧,回头我转你。」刘岑吃完抬头说。 「行。」李御又点了几下手机发过去一笔转帐。 余顾听到,开口说了一半,就被江祠打断。 「那我......」 「我们加个微信吧。」 说完,江祠也觉得有些突兀,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之后有事可以手机商量。」 「也行。」余顾觉得江祠说的有道理,两人每天补课,肯定也会有问题,点点头,「那我回去加你?」 「你报号码吧,我现在加。」江祠打开微信加好友,轻描淡写地说。 「好。」余顾又吃了一口冰粉,说,「16222222473。」 江祠输进入,是一只小猫,就是那天受伤的那只,福福。 照片里的福福比当初胖了许多,脸圆圆胖胖地,像是一个福袋,一双眼睛亮莹莹,跟它的主人倒是有点像。 江祠无声勾了勾嘴角,发了好友申请,又说:「回去记得通过。」 「好。」余顾看了眼时间,距离两人去上课的时间不多了,便吃得快了些,「快吃,过会儿就要出去了,到时候冰就化了。」 一旁的刘岑和李御,一个埋头苦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一个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人,觉得江祠太没出息。 李御:江祠,行不行啊,这么久了微信都没加上。 刘岑:我懂,我都懂。我可以李御代转,余顾不行qaq 作者有话说: 江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迫不及待加我们余顾微信是什么心思! 江祠:好怕老婆回去忘了不加我了qaq 来晚啦来晚啦,评论红包,早点休息哦宝宝们。 第23章 轻狂(修) 晚上, 余顾家门口。 「我到家啦,明天见呀同桌。」余顾跟江祠打了打招唿就准备回家。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拉力,书包袋子被勾住, 往回拉, 让她踉跄两步, 她回头看向江祠:「怎么了?」 「别忘了通过好友申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8页 余顾看向江祠有些认真的眼神,笑起来,点了点头:「好, 我过会儿拿到手机就加。」 「嗯。」江祠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有些漫不经心地边倒退走边挥手,明暗交杂间看不清神色,路灯的下的阴影边长又变短,散漫的声音散在了清朗的夜里, 一如舒适的晚风, 「晚安, 同桌。」 余顾的心忽然就错了拍,有些清软的一声晚安同样散在了风里。 ——*—— 吃了碗宵夜, 简单将餐桌收拾一下,余顾就准备回房学习。 拿过书桌上的手机通过江祠的好友申请。点开他的朋友圈, 背景是干净的黑色, 像是沉闷的黑夜,也像极了当初遇见的时候江祠给她的感觉,阴郁的、颓丧的。 朋友圈也很干净, 仅展示三天可见,干干净净的一条黑线。 【余下】:晚上好呀同桌。 江祠回得很快, 很符合他语气的三个字, 冷冷淡淡的。 【祠.】:晚上好。 随后又很快地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祠.】:早点休息。 【祠.】:晚安。 虽然被江祠的三条消息搞得有点懵, 但余顾还是很认真地说了晚安,随后放下手机拿出试卷开始刷题。 殊不知,另一边,江祠一路打开手机微信界面回的家,看到余顾通过后却卡壳了好半晌不知道该发什么。 以前都是别人主动加他,他回得冷淡,后来中考结束髮生那件事之后,加他的人几乎没有了,而他更不会主动加别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发什么。 等余顾发来消息,他才匆忙回应,像个笨拙的毛头小子。他盯着手机界面上的晚安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自己有些傻,偏头轻笑一声,放下手机准备学习。 明亮的檯灯在黑夜显得格外惹眼,像是唯一的希望,渡着在苦海挣扎的人。 周一最让人期待的大概就是下午的体育课。 温度还是很高,绿意盎然的树叶都焉儿了好多,只有蝉还在不知疲倦地叫嚷。 今天的体育课要准备体测,不再是自由活动。先是绕着操场跑两圈,休息一会儿后便是仰卧起坐。 因为每天晚上都有练习跑步,余顾匀速跑完两圈后,也没有以往那么喘,她找到阴凉处靠着大树坐下,就看到孙昭朝她走来。 「余顾,过会儿仰卧起坐我们一组吧。」她坐到余顾旁边说。 孙昭大概是余顾在班里除了座位周围一圈人以及陈栖和于婷之外交流的最多的人了。她之前在孙昭那儿背课文,一来二去两人也会在空的时候聊会儿天。 孙昭这人虽然看着有些清冷,会一丝不苟完成老师的任务,平常看着也有些严肃,但接触下来就会发现她其实还是和善的。 余顾当初找她背书的时候,也会有背得不太熟练的地方,那时候孙昭指出来之后还会和她说一些背诵的技巧和方法,对她的帮助不小。 不过,孙昭对于江祠的意见好像不小,印象也不是很好。 想到陈栖和于婷应该会一组,余顾点点头,也没在意为什么孙昭会突然来找她组队,只笑着说:「好啊。」 那天雨后,严储将她送回家就离开了,后来门口放了感冒药和姜茶,但严储再没出现,就好像短暂的见面只是一个梦。 严储一直是孙昭心里一个疤,想到他受伤的腰,戛然而止的体育生涯,以及因此而破坏的两人的约定,她心里的恨意和不甘就不断滋生蔓延。 孙昭坐下后,和余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随后又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余顾,你和江祠关系很好吗?」 这个问题让余顾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作答,好的标准有很多种,她不清楚自己和江祠究竟是哪一种。 「我和我同桌还可以呀。」 「你想和他当同桌吗?如果不是很想,其实你可以和徐老师说的。」孙昭说得有些急,几乎在余顾说完之后就跟着说出。 ? 余顾微微皱眉,没有明白孙昭的意思:「为什么要换位置?」 「难道你不是因为和江祠是同桌,平常迫不得已才和他交流玩得好的吗?」 余顾的眉头越锁越深,觉得现在的孙昭好奇怪,那种怪怪的感觉又重新袭来。她摇摇头,有些莫名:「不是啊,是因为离得近,所以交流就多,接触多了觉得他人挺好的,所以关系也近。」 余顾的声音清润,像是小溪汩汩,给孙昭解释着因果关系。 可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孙昭,她开始笑,觉得不可思议又很搞笑:「你觉得江祠人挺好的?」 「你是刚来这个镇上不知道吧。」孙昭大笑起来,「江祠在我们这儿,可是出了名的疯狗一条。」 「你看班里的人都怕他不敢接近他,你随便去街上问一户人家,问他们江洲和江洲的儿子人怎么样,你看看他们会怎么说?」孙昭的声音里含着不屑和嘲讽,脸上还有些自得,觉得余顾一定会问她为什么。 可余顾却只觉得这个孙昭让人陌生,让她陌生。 她的眉头皱得紧,不贊同道:「我不需要问,也不想问。」 「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江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可以自己判断。」 「自己判断?」孙昭像是听到了笑话,偏头看向余顾,言语中像是藏了一把锋利地剑,「那你知道他爸杀过人吗?你知道他妈妈是人尽可夫的婊子吗?你知道他也差点坐牢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9页 孙昭的话太过刺耳,余顾拧着眉,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觉得此时的孙昭是完全陌生的人,和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样,只剩下歇斯底里。 「孙昭,在没有铁血的证据之前,我不认为可以给他人贴上那样的标籤,用那些侮辱性极强的词去形容别人。」 「你想要什么证据?你去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看哪个人不是这个说法?你问学校的人,也都是这个说法。」 「一个人说可能是带有私人情感,但一群人呢?一群人都这么说,难道是谁买通了口径吗?」孙昭觉得余顾真是油盐不进。 「所以,你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说,才讨厌江祠的吗?」余顾清澈的眼睛直直看着孙昭,只想知道孙昭为什么对江祠有这么大的偏见和恶意。 作者有话说: 来啦!好晚了,大家早点休息,晚安。感谢在2023-02-10 03:07:36~2023-02-11 02:2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rein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轻狂(修) 孙昭回视回去, 有些轻蔑的眼神就这么看着余顾,没有说话,陷入了回忆。 「你知道严储吗?」孙昭没有直接回答余顾的问题, 而是提起了另一个人。 「这是谁?」余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孙昭开起了另一个话题, 但还是顺着话问下去。 「也是, 你刚转来,肯定不知道。」孙昭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声音眉目都放松下来, 像是陷入了一场回忆美梦。 「他以前也住在这个小镇上, 爸爸是这边一个工厂的经理,家里挺有钱的,很会玩,也很野。」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山上水库那边下来的一条道, 那时候刚捡完柴回来, 就看到他和他的朋友们开着那种机车, 一路疾驰,结果因为那条路很窄, 我背着柴要避开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的滑坡, 摔到田里去了, 身上背得柴也撒了一地。」 那段回忆对孙昭来说大概很美好,她的声音都没有刚才那般尖锐,像是日落长河。 「我当时其实挺生气的, 觉得这群人真没礼貌没素质,但他们看着就有钱有势, 我要是骂了他们, 那肯定没好果子吃, 所以我爬起来,一个人在田里把散落的柴捡起来。」 当时田里有些湿,虽然她穿得是黑色的衣服,但背上几乎全都沾上了泥。没摔伤,但手掌在摔下去的时候摁倒了田里的一块小石头,硌着挺疼。 孙昭顾不得那么多,时间不早了,回去晚了爷爷会担心,便只能加快捡柴的速度。忽然,一双棱骨分明的手闯进了她的视野。干净的手帮她一起捡拾田间沾了泥泞的柴火。 孙昭抬头,是刚刚带头开在最前面的男生。 寸头,五官有些粗粝野性,和这边江南的秀气长相不一样,眉毛浓密,耳朵还打了两个洞,各挂着一个银质耳环。 带耳环在这边明明是很女性化的一件事,可在他身上,孙昭看不见半点秀气,反而整个人看着更混,更野,更不好惹。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着不好惹的人,此时机车停在一旁,而他跳下来帮她捡柴。 「刚刚开太快了,不好意思。」他将柴捡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微微低头看向孙昭,「这些柴我帮你送回去,你带路。」 上面他的一群小弟都觉得不可思议,「老大,你都下去捡了,没必要再送回去吧,再说了,是她自己不看路。」 孙昭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路就这么点,他们车开这么快,她还能躲到哪里去?但她看着这群人的穿着打扮,以及被擦得发亮的车,就知道自己赔不起也惹不起,一肚子气也只能往回咽。 不料身侧的人却开口,声音比刚刚要更沉几分:「路就这么点,你让人家往哪里躲?」 「不想送人回去那就滚,以后也别让我看见你。」 这一瞬,孙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觉得这个人,好像和她印象里的不学无术的混混不一样。 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弟打了几句哈哈,「我没那意思......」 可寸头没理,而是看向孙昭,在看到她衣服上都是泥的时候,皱着眉啧了一声,随后将自己的牛仔外套脱下来,递过去:「把你的外套换了吧,不然容易感冒。」 孙昭不敢接,那件衣服看着就价值不菲,她赔不起,还不起。 寸头男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直接将衣服披到了他身上,衣服的薰香混着菸草味一起钻入她的鼻子,有些沉砾的声音下一秒响起:「不用还,送你了。」 说完,他长腿一跨跨上去,又将柴抱到了那辆保养得发亮的机车上,身旁的那群小弟们见状也都纷纷上前接了一些柴过去。 他踩在踏板上,曲起的长腿包裹在工装裤下,寸头男偏头看向孙昭:「上来,带路,送你回去。」 孙昭慢慢从另一侧走上去,却在车前踌躇不前。 「我走回去吧。」 「那谁带路?」寸头男觉得孙昭脑迴路清奇,笑了一下,「上来,脏了也不要你赔的。」 还是初中生的孙昭就这样有些犹豫地坐到了寸头男前面,随后小声给他指路。 油门踩下的时候风声列列,像是一大张芭蕉叶扑到脸上,凉凉的很舒服。但随着车速的加快,孙昭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剧烈地在喉咙间跳着,唿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手心全是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0页 大概寸头男也察觉到了她的紧绷,车速稍稍慢了下来,原本变得有些锋利的风又化成了芭蕉叶,温柔地理着孙昭的发。 身后的小弟们也都带着柴跟在寸头男后面,不敢说一句话。 这大概是一个很壮观的场面,拉风的机车上放着沾满泥的柴不说,车速还都很慢,浩浩汤汤往一处人家骑去。 到家的时候,孙昭发现爷爷不在家,而寸头男帮着把车上的柴都搬了下来,又问她柴放在哪里,帮她整整齐齐地堆好。 孙昭看着门口的人重新坐上机车,心里的想法压抑不住催着她问出口。她跑到门口,放在身后的手攥紧,抬头看着寸头男,声音很小却也很急切:「你叫什么名字?」 寸头男笑了起来,露出的八颗牙齿,很明朗,但也有些混:「严储。今天的事儿对不住,有事可以去诚严工厂找我。」 说完,摆了摆手就带着身后的人骑着机车离开,油门踩下的轰鸣声掩盖了孙昭的声音,只剩下一下比一下更明显的心跳声鼓动。 「我叫孙昭。」 声音随着车子离开时带起的灰尘和风一同消散。 听孙昭说完,余顾还是没有明白,这与江祠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和江祠有关系吗?」余顾斟酌着开口,觉得孙昭说这些真是有些无厘头。 可听到江祠这个名字,孙昭原本还有些温柔的眼瞬间沉了下来,她的声音再度变得冰冷,落在余顾耳边,听着像是一场噩梦。 「当然。」 「江祠他爸杀得是严储的爸爸。」 「而江祠,将严储的腰打伤,断了他的体育生涯。」 作者有话说: 关于坐牢以及江祠家发生的这些,后面都会写清楚的,孙昭和严储也算是这个故事另一对比较惨的人物了。 第25章 轻狂 余顾的眉头皱起, 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喉间有些干涩地发问:「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让你离杀人犯的儿子远点啊,我这是在救你。」孙昭没好气地说。 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老师点着名, 仰卧起坐轮到了他们组。 余顾在脑子里理着其中的弯弯绕绕, 而孙昭观察的余顾的表情,没有找到自己意料之中的厌恶和恐怖,失望的同时还有些疑惑。 余顾看着就是胆子小的, 为什么在听到那些后还不害怕? 两人各怀心事往前走, 谁都没发现后面另一棵树后,还站着一个人。 江祠手里拿着买来的矿泉水,上面还凝着水珠,此时顺着瓶壁滚落, 流过掌心, 一滴一滴落在草地里, 悄无声息。 太阳很烈,不遗余力展示着自己的能力, 可瓶壁的凉像是从掌心顺着血液往上,凉到了心坎。 那一瞬的感觉很难描述, 想上前反驳, 却又很想知道余顾的回答,于是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想知道当余顾发现,这个镇上的「江祠」是个怎样的人后, 她会怎么做。 会像那些人一样吗?厌恶,远离, 谩骂。 他有些害怕, 也第一次担心起, 这种小镇流言带来的影响。 从前的他不认同,只有憎恨,可现在还多了一丝害怕。 因为那个人是余顾。 因为在意。 在意是万般心绪的源头。 孙昭怎么都没想通为什么余顾会是这种反应,可就在做仰卧起坐的时候,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后恍然大悟,心里有些不屑。 我说为什么帮江祠说话呢,原来存的是这心思。 老师哨声一响时间到,孙昭坐起来,有些喘,看向余顾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却激起余顾心中的千层浪。 「余顾,你这么维护江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喜欢这样一条疯狗,可不是什么好事。」 「祝你好运。」 ...... 从那之后,余顾整个下午加晚上都像是踩在云上走在雾里,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连江祠叫了她好多声都没有听见。 「啊——」余顾感觉手臂被很用力地扯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撞到江祠怀里,而身侧一辆车飞快地疾驰过去。 「走路不看路?」江祠的声音有点沉,抓着余顾手臂的手很用力,整个人也都是紧绷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余顾看着飞驰而过的车,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对江祠笑了一下,说:「幸好你拉了我一把,要不然我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江祠嗯了一声,声音依然很冷:「你刚刚在发什么呆?叫了你那么多声都没听见。」 余顾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在想孙昭的说的那句话,手臂从江祠手里挣脱出来,打着哈哈:「没什么,就是放空一下自己。」 手里的温度突然消失,江祠虚虚握拳,觉得余顾在体育课下课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放在身旁的手指轻轻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处,有一种无力感。 说什么呢?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记得看路。」最后,江祠嗓子发涩地说出这一句话。 一路上都很沉默,到家的时候,余顾脑子里还在小人吵架,一边开门一边低头看路,进去后转身就将门关上了。 江祠正想和余顾说晚安,就看到那扇门在面前嘭得一声关上了,只留下了微凉的空气震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1页 他在门口看了会儿,虽然分不清余顾对孙昭的话信了几分,但也已经感受到了余顾的冷淡。 算了,他本该就是孤身一人。 江祠在月色下转身,余顾家门前本就昏黄微弱的路灯跳动一下,彻底落入黑暗。 ——*—— 余顾回到家,在木锦问要吃什么的时候摆了摆手,「奶奶我先上楼准备休息了。」 「好好好,囡囡辛苦了,那快去休息吧。」木锦虽然觉得今天的余顾有些怪,但想到这丫头给自己的目标和压力肯定不小,累了也是正常,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回到房间,余顾将书包一丢,整个人大字型躺到床上,像掉进了一朵云里,脑子里还是纷纷扰扰乱得好似有许多小鸟在飞。 「你该不会是喜欢江祠吧?」孙昭的话已经在脑海里迴荡了成千上百次,可余顾还是没有得出答案。 喜欢?她对江祠是喜欢吗? 什么是喜欢?又是怎样才算喜欢呢? 「是啊,你这就是喜欢。」 「不是,现在这个年纪哪里会知道什么是喜欢?」 脑海里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吵得余顾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嘆了口气坐起身。 余顾走到书桌前拿出日记本,想要通过写下来,来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余顾记事录: 今天上体育课,那么热的天,树叶却比往常更绿,可我却要被晒焉儿了。 体育课上,孙昭说了江祠家里的事。 其实我听过好多次,在别人顺嘴的对话里,或者街坊邻里的讨论间,亦或是像孙昭这样直接告诉我。 但我其实不信,哪怕这是很多人都说过的事,我依然不觉得怕,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与江祠划清界限和距离。 我确实相信江祠,相信事情另有真相,相信我的感觉,所以那些流言我也从未在意过。 是固执己见也好,自大盲目也罢,对于江祠,我好像总有一种信任,越是有流言包裹,别人越是说他危险恶毒十恶不赦,我便越是想撕开这重重流言蜚语的外衣,想听江祠亲口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从他那儿知道他的故事,而不是别人的嘴里。 这是喜欢吗? 我不知道,没喜欢过。 喜欢是什么样的? 这可真是个折磨人的问题。 江祠是例外吗? 是吧。 看过的书里好像明确说明什么是喜欢,喜欢是什么样的,但我想,或许是杨绛和钱钟书的彼此相依只此一人? 亦或是,汪曾祺先生说的那句话: 「我后来到过很多地方,走进过很多水果店,都没有这家水果店的浓厚的果香。这家水果店的香味使我常常响起,永远不忘。 那年我正在恋爱,初恋。」 当初刚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很心动,觉得先生写得真得很妙,那种独有一人与众不同,乃至最后让人记忆尤深的感觉被写得很形象。这大概是我对心动和喜欢的第一印象。 算了,关于喜欢的说法太多了,我还是跟着感觉走吧,想与这人亲近就与这人亲近,想做什么,那边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要是真的是喜欢,那也得高考后再表白,那就到时候再研究吧,研究这个对我来说是例外的人,以及自己捉摸不透的感觉。 写了这么多,我的脑子可总算缓过些神了。 我想,我大概是个感觉主义,而江祠正中靶心。 作者有话说: 「我后来到过很多地方,走进过很多水果店,都没有这家水果店的浓厚的果香。这家水果店的香味使我常常响起,永远不忘。 那年我正在恋爱,初恋。」——汪曾祺 抱歉最近事情很多,发生了很多意外,也出现了惊喜,这张其实后面还有一大半,但我删删减减,改来改去还是觉得不对味道,我再改改,想让他们完整点。爱你们! 感谢在2023-02-12 02:27:14~2023-02-16 00:0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生汤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轻狂(倒v结束) 江祠回到家打开门, 何莲念正端着馄饨从厨房出来,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 「回来了?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何莲念将馄饨拿到门口的小车上放着, 边走边问。 「没事, 我自己烧, 您休息会儿,过会儿我们去摆摊。」江祠走进厨房,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煤气味道。 他急忙拧上阀门开关, 打开窗户通风:「奶奶!你煤气是不是没关。」 「哦好像是。」何莲念一拍脑门, 「年纪大了总是忘了关。」 江祠脸色严肃,心里一阵后怕。 他甚至不敢想要是再晚点回来会发生什么,要是屋子里不小心点了个火会怎样。 他皱着眉说:「不要用煤气灶了,还是用老灶吧。」 「不然我不在家的时候, 出事我也不知道。」 「好好, 听你的。」何莲念觉得江祠太担心了, 其实这又不怎么要紧,不过为了不让江祠担心, 在学校能专心点,还是应下了, 「我过两天去砍点柴, 咱们用老灶。」 「我去给你砍,砍一屋。」 「好好好,我等着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2页 吃完江祠拿了本试卷, 就陪奶奶去摆摊了。 他把奶奶的东西都收拾好,就搬了张凳子坐到路灯下面, 靠着路灯杆子做题。 长腿有些懒散地支在地上, 后背斜斜靠着杆子, 灯影打下来描摹出江祠稜角分明的五官线条。他眉眼低垂认真地看着题目,鼻樑高挺,抿着唇思考,时不时打打草稿,白色的草稿纸上字迹龙飞凤舞。 何莲念煮完馄饨空下来的时候,就坐在那儿看着江祠,一脸欣慰。 看到江祠开始用功学习,她就开心。 只有读书了才能走出这片狭隘的地方,才能走出这片阴影。 江祠太怕出现意外了,就像当初那样,这已经是他心里最深的一片阴影。 可她不太会表达,不知道该怎么对江祠说。 意外是生活中最常见的东西,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能出现,有好也有坏,好的就是惊喜,坏的就是噩耗。 可是孩子,生活要是没有意外,那就一眼望到头了。 当晚回去的路上,何莲念没怎么说话,只在最后说了一句:「小祠,你现在好好学习就好了,奶奶会陪着你很久的。」 江祠喉咙忽然发紧,「嗯」了一声,看着深黑的夜,好像一眼望不见尽头。 尤其,身边少了个太阳,这夜就显得格外漫长。 可灼灼月光还在陪伴,使得长夜并不难熬。 那天晚上江祠想了很久,最后终于让自己相信,远离也挺好的,总不能因为自己,连带着别人对她的印象和态度都变差。 之后的一段日子,江祠有意地慢慢拉开距离,但好像都没成功。 原因很多,他说不清楚,或者说,不敢去细想。 他看着旁边低着脑袋正在算题的余顾,头髮好像剪短了点,本来马尾到脖子往下一点的后背,现在只到脖子,光线洒进来,投到课桌上的草稿本上,侧面看她就像是晕上了一层光晕,美好的不像话。 桌面上零散着几支还没收进去的笔,牛皮黄的便签纸上黑色字迹写着一长段话。 【今日句摘】 也许你感觉自己的努力总是徒劳无功,但不必怀疑,你每天都离顶点更进一步。今天的你离顶点还遥遥无期,但你通过今天的努力,积蓄了明天勇攀高峰的力量。 ————尼采 江祠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看不见就不会再被她吸引了,还是刷题吧。 正提起笔,就感受到了手臂上被什么凉凉的东西戳了一下。 扭头看去,就对上了余顾一双水灵清澈的眼睛,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倒影,像是一面湖镜。 他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班里都渐渐安静下来进入到了自习的状态,余顾也不好大声说话,只好让江祠凑过来点,又把自己的草稿纸递到江祠面前,轻声说: 「我这个地方算了五次了,还检查了很多遍,但就是没找到问题,你有算么?我能不能看看你的步骤。」 江祠瞥了一眼这道题,没有说话,默默拿过草稿纸,就开始算。 写完一个完整的步骤,江祠又回上去看余顾的步骤,用笔轻轻在有问题的那些地方点了一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余顾看到江祠一下子就从她密密麻麻的草稿里找到了她的错误,眼睛一亮,小声赞嘆:「哇,江祠你真的好厉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出来。」 「嗯。」江祠很冷淡地回了一声,就将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试卷上准备开始写题。 余顾这时候解决了这道大题,心里很舒坦,靠在椅子上喝了口水,看到背打得很直神色有些冷的江祠,松懈下来的神经后知后觉感受到,江祠最近好像变高冷了。 以前是颓丧的冷,可现在,好像有一种似有若无的疏离冷。 想到疏离这两个字,余顾的心忽然就慌了一下,像是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 是在疏离她吗?为什么呢? 想着想着,心就渐渐沉重起来,余顾从原本放松地靠在座椅上休息变成了一只手支着额角看向窗外。 外面的天蓝蓝的,上面铺了一块又一块棉花糖云,明媚到或许吃一口云,是甜的也说不定。 余顾让自己休息十分钟,她就这样看着窗外想了十分钟的江祠。 孙昭说她喜欢江祠的第二天,学校就通知了要月考的消息,余顾这些日子都在全心全力准备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考试,对别的关注就少了,现在考试考完,在这个放松的时间了里,她开始后知后觉,这段时间的江祠很冷淡,比当初还要冷淡些。 晚上回去的时候,余顾终于没忍住,在路上问了江祠。 「江祠。」余顾看着地上两人忽长忽短的影子,带着一些疑惑,说出来却是陈述句,「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没有。」江祠回得冷淡。 「真的?」余顾嘟囔着,「但我为什么感觉好像我们之间有点冷淡。」 江祠知道余顾会看出来,但没想到她会直接问,从前很多人疏远他,都是渐渐疏远,他主动疏远时对方也不会多问什么,好像都是默认。 可余顾问了,不只是好奇的问,更多的是一种不想疏离想要了解清楚随后继续下去的感觉。 江祠的脚步停顿一瞬,心里的气球忽然被戳破,夏夜暖风灌进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3页 他面上不显,有些随意地开口想要转移话题,望余顾那儿瞥了一眼:「那你觉得我们之间,该有多火热?」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最近的状态时好时差会认真写完留白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包容 27晚开始继续日更 爱你们! 第27章 轻狂 余顾被江祠的「火热」说得卡了壳, 嘴巴长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失笑:「倒也不能用火热来形容啊。」 「冷淡的反义词,难道不是火热?」江祠放松下来, 不着调地边走边扯。 「在相处上面, 还可以是舒适呀。」余顾觉得江祠的气场好像没有那么冷淡了, 自己的神经也不免放松。 「为什么不能是火热?」江祠好像格外执着于火热这个词。 「因为短暂的火热会带来后续的冷淡,但舒适,可以更长久一点。」余顾想了一会儿, 很认真地回应。 江祠却忽然停下了步子, 看向身侧的余顾,乖乖巧巧背着书包,梳着马尾。 难怪,余顾对周围的人都很和善, 好像在努力把距离维持在一个舒适的范围里。 虽然和于婷、陈栖两人玩得好, 但相处过程中, 也并没有一些朋友间最初会产生的火热的痕迹。 原来是害怕相处不长久吗? 江祠低头看向余顾,对上她视线时, 心里只想确定一件事。 余顾发现江祠停下步子,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目光里带着些疑惑。 「那天体育课, 我听到了孙昭对你说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原本吊着的石头又被吊高几分,忽上忽下悬而未决。 「啊——」余顾脑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像老旧电视死机了, 心里的小猫爪子开始不停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 就是担心, 担心江祠有没有因为孙昭的话难过, 因此受到伤害,可孙昭说的话,镇上的人说过千百次,他是不是也早就听到过好多次。 于是,一股名为心疼的洪流滚滚而来,一泻千里。 「江祠,她说的,你不用在意。」 江祠等了半天没等到余顾的回应,本以为她不想说,已经打算走了,此时刚移动的重心落回原地,喉结上下轻滚,话语间有着不仔细难以发现的一缕小心:「不问问我是不是真的?」 「真和假有分别吗?」余顾反问,随后眼眸真挚诚恳,「我想靠我自己去认识你。」 江祠想到,那日在天台,徐牧也曾说过:「我不想从别人口中认识你。」 心下动容,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沉默。 好在余顾没有在意,继续说着。 「所以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当你到达山顶的时候,山脚的话早就听不见了。」 江祠,做你自己就好,你真正想要成为的自己,而不是别人标籤中的你。 「嗯。」站在光里的少年放在兜里的手在轻颤,心也是。 「他们的话从来影响不了我的决定和选择。」余顾声音轻轻,却很温暖,「我和你玩,是因为你值得。」 你值得,江祠。 所以,放心。 说完这些话,余顾的脸有些热热的,她两手捧上脸颊搓了下,随后突然给江祠扮了个鬼脸,「略——」 她想让他开心点。 江祠被余顾突如其来的鬼脸吓了跳,觉得她扮鬼脸也可爱,从心底漫出的愉悦开始疯狂往上奔涌喷发,带动心脏一下又一下热烈的回应。 余顾扮完鬼脸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傻里傻气的,于是也没看江祠的反应就往前快步走,「快点走,再晚点奶奶该担心了。」 江祠喉间溢出愉悦的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前些日子的郁闷担心烦躁等情绪全都消散,只剩下欢喜。 说开后的两人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一会儿就到了余顾家门口。 余顾挥挥手准备进去时,站在灯下的江祠忽然开口叫住她。 破旧的灯映出的灯光也是昏黄沉暗,可落在江祠脸上时,却又好似上了层復古滤镜,描摹得他眉眼柔和很多,眼角的锋利不再,只剩下如玉一般精雕细琢的漂亮。 「嗯?怎么了?」余顾回身看着江祠,水灵的眼里带着疑惑。 「火热的相处不一定是短暂的。」江祠在昏黄灯光下,很认真地说。 「你可以试试,和我。」 我们的相处可以一直火热。 江祠这话说得简洁,耳根却悄悄变红。 余顾看着面前眉眼精緻漂亮的江祠,用清朗的少年音对她说「他可以给她一段火热的相处关系」,心脏好像春风一吹,大片的野草勐然生长,随风而盪。 她一直将身边的关系都保持在舒适的范围,不敢太过亲近,就怕一段关系变得过于短暂,可现在却有人在路灯下,月色下,对她说: 「试试吧,试试再靠近一点,试试火热的相处也可以长久。」 她的心像是湍急的小溪中激盪的木舟,心生震盪难以平静,但本能已经告诉她答案。 她想靠近,本能想靠近江祠。 哪怕他看着锋利又危险,哪怕他身上有无数流言蜚语。 她只想靠近,顾不得其他。 「好,但我不会......」余顾还未说完,江祠就打消了她的顾虑。 「没关系,就和平时的相处一样,但彼此可以互相说些不开心的事,分享彼此积极或消极的情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4页 「就这样?」余顾有些惊讶,不过想到让自己主动和人分享情绪,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嗯。」江祠点点头。 只要你有需要,我会随时出现。 「好。」余顾眉眼弯下来,和天上的月亮一样莹亮。 我试试,试试和你分享我的情绪。 那晚的月色很皎洁,路灯很昏暗,少年少女之间的约定很干净清澈,让人很想一眼就到老。 可后来,她只希望火热永远短暂。 他却用行动告诉她,火热永远绵长,永远不灭。 ——*—— 高三的生活还是忙碌,考试一场接着一场,余顾不停地准备考试,又从考试中找到自己的漏洞,查漏补缺同时跟着老师的进度复习。 江祠的学习也有了很大进步,因为悟性高底子好,高一的知识都学完了,高二的知识也学了小半,做题速度比以前更快,而正确率也更高。 从江祠答应徐牧好好学习后,班上的老师在徐牧的劝说下也会在课堂上叫江祠回答问题,他回答不上来的时候也不会刻意为难他。 还记得江祠第一次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班里的人目光里都带着震惊,齐刷刷往他那儿看,看会儿老师又看会儿江祠,十分不可思议,尤其当他们发现课间的江祠还在看书做题时,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心里直唿活见鬼。 不过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只是还不敢接近江祠,每次江祠去课代表那儿交作业,课代表都会屏息凝神点头说好,其余的话半句不敢多说,差点没把李御他们笑死。 忙碌的高三生活是开了二倍速的风,余顾偶尔也会突然低落,看着漫天的晚霞感到迷茫,不知道这段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自己又会考到什么分数,去到哪个大学。 每到这时候,江祠就支着额角给她在便签纸上花一朵花,玫瑰、郁金香、向日葵,还有姜花。 那时候余顾看到姜花的轮廓时,并没有认出来是什么花,看了半天,就听到江祠勾勒着最后一笔有些懒散的声音:「是姜花。」 「哇,没听过诶。」余顾眼里亮晶晶的,看着江祠简单勾勒在便签纸上的线条,有些好奇姜花究竟是什么样。 还没想完,就听到身旁的人再度开口:「姜花原产在印度,在夏天盛开,形似蝴蝶,香味清甜,所以欧美地区喜欢把它叫做蝴蝶百合。」 「蝴蝶百合,好好听的名字。」余顾眼里冒着星星,此时早就换过位置,两人现在坐在靠后门那处,余顾透过窗看到的正好是走廊外面的银杏,此时已经有些泛黄。 「你猜她的花期是多久?」江祠靠着墙,手里撕下一张便签有些灵活地对摺又翻折。 「一个月?」余顾猜测。 「不,一天。」江祠摇摇头。 「啊,好短啊。」余顾想到这么美好的话花期只有一天,不免有些遗憾。 「所以姜花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江祠手里的便签纸此时已经变成一只千纸鹤,他将它放到余顾桌面上,随后安慰余顾,「迷茫很正常,留下的记忆会告诉你以后的路。」 「所以,过好当下,就好了。」 说完,江祠没忍住,揉了揉余顾的头,少女的髮丝和她的人一样柔软,好像扑了一场风般舒服。 不过余顾看着窗外已经泛黄掉落的银杏叶打了岔,「不过现在,好像要到秋天了。」 江祠觉得余顾的思维实在跳脱,不免失笑,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向窗外,一片黄色的银杏叶在风中摇晃后飘落,声音不自觉放轻柔,「是啊,秋天来了。」 我们一起度过了第一个盛夏。 十月底的时候下了场连绵的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温度一降再降,一天比一天冷,大家都穿得暖了起来。 江南的冬天没有暖气,偏那冷气还专找人的衣服缝里钻,往各个角落蹿。 屋子里很冷,何莲念因为一直用火灶做饭,那些木柴烧完的炭就正好生火盆,给晚上回来的江祠取暖。 又怕江祠在学校写作业的时候冻着,白天空了的时候就抱着一团毛线开始织手套。 此时看到做在沙发上看到江祠刚下了晚自习回来,单肩背着书包,关门后走到沙发这儿。 「奶奶,还不睡?」江祠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水喝。 「没呢。织完这段就去了。」何莲念自己手上苍老的皱纹遍布冻得红红的,却坐在那儿乐呵呵给孙子织手套。 「哦对了,小顾喜欢什么颜色?」 「不知道。」江祠放下杯子,有些疑惑地看了奶奶一眼。 「你这人,怎么对自己的同桌都这么不上心。」何莲念有些责备地看了江祠一眼,又自言自语,「那就紫色吧,紫色好看,适合小姑娘。」 「您在给余顾织手套?」 「放心,你也有。」何莲念笑着说,「我瞧着小顾人啊乖巧懂事,又漂漂亮亮的,我喜欢。」 「过两天我织好了你带去给她。」 「好。」江祠点点头,觉得这天太冷,便操心几句,「这天越来越冷,您记得多穿点衣服。」 「知道了知道了。」 江祠进厨房煮夜宵的时候才发现柴剩的不多了,「奶奶,这个周末我去给你砍点柴。」 「行。」何莲念在坐在沙发上回答,「我一个人去也没问题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5页 江祠哪里放心奶奶一个人去,「我放学回来就去。」 周五,江祠去学校的时候把奶奶织好的手套带去给了余顾。 教室的门窗都关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冷气放了进来。江祠开门进去的时候余顾正在背单词,白嫩的手捂着耳朵,骨节处还有些红红的。 他将手套放在余顾桌上,随后放包坐下。 余顾背完单词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这个手套,浅紫色,上面还点缀了一朵白色小花。 她有些惊讶地拿起手套看了看,转头问刚坐下一会儿的江祠:「江祠,这个手套是你放这儿的吗?」 「嗯,我奶奶给你织的。」江祠点点头。 「哇,奶奶好厉害,这织得也太好看了吧!」余顾摸着手套上暖唿唿的毛线,眼睛弯得像月亮。 「你喜欢就好。」江祠也被余顾的开心感染了几分,眼角沾上笑意,「奶奶还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去家里吃饭。」 余顾想了想,之前就答应过奶奶去吃饭,奶奶还送了她手套,干脆就明天放学吧,去看看奶奶。 「明天放学怎么样?」 「可以。」江祠点点头,嘴角散漫勾起。 哪天都可以。 晚上回去的时候,江祠和奶奶说了声,结果给老太太急得直接进厨房准备明天的菜去了。 「奶奶,你明早再准备也来得及,现在那么晚了,还冷,早点睡吧。」江祠插着兜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奶奶在厨房转圈,一会儿翻冰箱一会儿看菜篮子,嘴里还念叨着菜名。 「糖醋藕她吃不吃?春卷呢?要不把后面院子里的鸡杀了炖个鸡汤吧,还是酸醋鸡?」 江祠走过去,将老奶奶推出房间,话语里有藏不住的笑意,「明天再想吧,我今天问了,她没有什么忌口的。」 「行行行,那我明早一早去买点新鲜的菜。」何莲念看着江祠熟练地煮夜宵,「你吃完别学太晚了,早点睡。」 江祠边将水饺盛出来,边嗯了声。 第二天,放学后余顾先去花店买了束花,才和江祠回家。 「其实不用买花的。」江祠插着兜带余顾往家里走,旁边余顾怀里捧着一大捧花,向日葵和月季搭配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活力与美丽。 「不行,要的,奶奶看到花心情也会好呀。」余顾笑盈盈回答。 江祠家。 两人进去的时候,厨房里还很热闹,鸡汤的香气飘过来勾着魂,还有下菜时油锅里发出的滋啦声。 「奶奶,我们回来了。」江祠放下书包,挽起袖子准备去帮忙,后面跟着捧着花的余顾。 「奶奶。」余顾跟在后面叫了一声。 「诶,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了。」何莲念正在炒菜,翻炒几下盖上锅盖,才看向他们,苍老的眉眼带着和蔼。 看到余顾手上的花,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笑意更甚,「哎哟,怎么还买了花!」 「就是想送奶奶花呀。」余顾歪头笑答,「奶奶喜欢吗?」 「奶奶喜欢,很喜欢。」何莲念走过去,让江祠看着点锅里的菜,「奶奶去把它插在花瓶里,这样能活得久一点。」 江祠听到这句话,已经很自觉地围上围裙,准备下一道菜的配菜。 江祠在家也经常会下厨,所以有一天蓝色围裙。天蓝色围裙围在他身上,里面穿着校服,倒也不显违和,反而被这烟火气柔和了几分身上的冷厉气息,整个人更温和了些。 「好。」余顾将花递给奶奶,本想过去给江祠打下手,不料奶奶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客厅,「小姑娘不要进去,里面油烟气很重的。」 「江祠会烧,你过会儿尝尝他的手艺。」何莲念说到这儿的时候还有些小骄傲。 她小心地把花束拿出来,换到装水的花瓶里,随后放在客厅茶几上。灿烂的黄色夺目,是朴素客厅里最明亮的一抹颜色。 何莲念将花摆好后看了很久,沉默着红了眼眶,声音很小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哽咽,「这儿真是好久没有放过这么明亮的花了。」 「什么?」余顾听得不真切,下意识出声。 「没事,小顾这花一摆,我们整个客厅都亮堂了不少呢。」何莲念趁余顾不注意,悄悄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笑着说。 「奶奶喜欢就好呀,下次来的话,我还给你带花。」余顾笑盈盈。 「诶,你把钱留着,自己买好吃的就行,你和小祠开心,奶奶就开心。」何莲念拉着余顾在沙发上坐下,声音温和慈祥。 「说起来,奶奶还得谢谢你呢。」 「自从上次你答应奶奶提醒江祠学习之后,你猜怎么着,这傢伙还真就好好学习了,以前每天都混在外面不着调,现在每天回来都学到很晚。」 「奶奶,可能是因为我们班主任,他人可好了,给江祠安排老师抽空补课,监督着江祠学习,我没发挥多大作用啦。」余顾有些不好意思。 「诶,那你也是我们小祠学习的榜样,他要向你学习呢。」何莲念拍拍余顾的手,随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要往余顾兜里塞。 「这是奶奶给你的一点祝福和感谢,收好,平时饿了可以去买点好吃的。」 「奶奶!」余顾推了推奶奶的手,不想收,「奶奶我不能收,您留着买好吃的。」 「小顾,没事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6页 「奶奶真的不用,在你这儿吃饭我就很满足啦,我拿着钱也没用,平常不怎么用钱的。」余顾拿过红包,又塞回奶奶口袋里,「而且就算您给我了,我也会还给江祠的。」 何莲念有些讪讪,「你这孩子啊,就是太懂事。」 「真的不用啦,我已经感受到奶奶的祝福啦,下场考试我肯定考得更好!」余顾两眼笑得像月牙,看着又甜又乖,「红包我肯定不会收的,但下次我再来找奶奶吃饭!」 「好好好,只要你想吃,随时来,不过提前和奶奶说一下,奶奶给你做更多好吃的。」何莲念笑着应下。 还没聊几句,厨房里就传来了江祠的声音。 「菜做好了,可以吃了。」 「走,我们吃饭去。」何莲念拉着余顾的手带她去吃饭。 这顿饭很丰盛,老太太肯定很早就出去买菜了。 桌上放着红烧鱼、鸡汤、糖醋藕、春卷、酸辣大白菜、红烧土豆丝,好多个菜,各个色香味俱全。 「这么多菜?」余顾看着一桌子的菜,口水哗哗流的同时也在想三个人究竟吃不吃得完。 「不多不多,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何莲念从厨房里拿出碗摆在余顾面前。 「看着都好香,我都爱吃!」余顾捧场地应了一句,引得江祠分过来一个眼神。 余顾并非瞎捧场,而是这些真的都是她爱吃的。 「小顾,吃鱼,吃鱼会变更聪明。」奶奶指了指鱼,让余顾自己夹,想吃什么夹什么。 「好。」余顾吃了一口鱼,好吃到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嫩好鲜啊!」 她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和大白菜,觉得好吃到飞起! 「都好好吃!」 「这个土豆丝和大白菜是我们小祠的拿手菜呢!」何莲念有些骄傲地说,「下次你要还想吃,就让小祠做给你吃。」 「同桌,你的手艺太贊了!」如果有尾巴,余顾此时一定好吃到尾巴都摇起来了,她其实还是个隐性吃货,以前因为生病,吃也有限制,整个人也是越吃越瘦,没几两肉,后来手术之后,才渐渐吃得多起来。 突然的夸奖让江祠有些不好意思,他吃了两口饭,最后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喜欢就多吃点。」 只有何莲念悄悄注意到,江祠的耳朵尖已经是红红的。 「是啊,喜欢你就多吃点,这次吃不过瘾下次再来。」何莲念看着余顾吃得欢快,脸上笑意更深。 旁边江祠看着余顾吃得欢喜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片柔软,像是小猫轻轻地踩在心上,再用尾巴轻扫。 吃完饭,何莲念就让江祠送余顾回去。 余顾今晚吃得很饱,破天荒吃了两碗饭,走出去的时候她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都快圆成皮球了。 两个人的家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因为吃了很多,就慢悠悠散步回去。 这个时候村里的老人都差不多吃完饭了,聚在家门口巷子前聊着天,看到两人一同走的时候,不少人都很惊讶,仔细看两人走了好一段路,随后立马指点着聊起来。 「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去的?」 「不晓得,平常没见到过,不过听我在学校的孙子讲,各个(方言:这个)小杂种在学校开始好好学习了,还有了个同桌,每天跟同桌混在一起,估计就是各个(方言:这份)小姑娘。」 「这不是老余家的小孩嘛,两个人搞在了一起,真是不要好。」 「老余这个老好人是惨咯,自己的女儿跟劳改犯的儿子走一块儿去了,啧啧啧,谁故柠相啊(方言:真可怜啊)。」 江祠听力不差,走过一群人时就能听到他们说到自己的名字,虽然具体说了什么没听到,不过想想也知道就是那些话。 往常他从不在意,无所谓那些人说什么,可现在,有余顾在旁边,他却下意识想要和余顾保持距离。 他不想余顾因为他,也受人非议。 「江祠,你怎么越走越慢?」余顾在前面回头,有些不解。 这一段路已经没什么人了,江祠舔了舔唇开口:「和我走一起,会被人说的。」 「所以呢?」余顾歪头反问,一步一步朝江祠往回走去,直到两人并肩。 「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他们对我的註解从来是他们的主观臆断,又不是真实的我。」余顾笑起来,一双眼睛明媚清澈,「再说了,如果我只是因为会被别人说闲话而不跟你当朋友,那我也太不够义气了。」 余顾的话就像一剂定心丸,江祠忽然笑起来,倒是让余顾愣了愣。 她还从未见过江祠这样笑。 那种眼里的笑意像星星一样细碎地浮着,让人觉得他连髮丝都是带着笑的,而不再是眼角眉梢或者嘴角藏着那零星半点笑意,是朗声的,明媚的。精緻漂亮的五官因为笑的加成更让人惊艷,好似古代中了状元意气风发回家报喜春风得意的状元郎。 这一刻,余顾觉得江祠是真的高兴,从心底散发出的愉悦能让人发光。 心脏里的银杏树在风声中哗哗飘着落叶,盛大又灿烂,落下的声音扑簌簌,暗藏着一场心动。 后来最后一刻,余顾想起这个画面时,依然能被感染地嘴角带笑,甚至未知的前路都变得没有那么黑暗。 江祠那双漂亮锋利的眼里难得的没有冰稜子,而是盛了整个秋的桂花,看着面前笑眼盈盈的余顾,胸口被一种奇异的感觉盈满,他清楚地明白,不只是朋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7页 他不止想和余顾做朋友。 送余顾回到家,就看到何莲念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缝着杨梅球。 「人安全送到家了?」何莲念看了眼刚进屋的江祠,又低下头去缝杨梅球。 「嗯。」江祠陪她在沙发上坐下,「我明早起来去山上砍柴,我看明天下午又要下雨了,要下挺长一段日子。」 「也好也好,这些柴是快没了。」何莲念点点头,今天突然很想和自己孙子好好俩会儿天。 「最近学校是不是特别辛苦?」 「还好,毕竟是高三,总是要和别的年纪不一样的。」江祠看到桌上还摆了橘子,拿过一个剥起来,「这么冷的天,馄饨摊就先别摆了,别到时候冻感冒了。」 「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操心了。」何莲念有些无奈,又有些心酸。 「我之前找的兼职发工资了,卡里存了些钱,如果严储他们那群人来找你,你直接把卡给他们,卡我之前就放在你包里了。记得让他们立字据,别和他们来硬的,您老的身子骨打不过他们的。」 「晓得了晓得了。」何莲念心里动容,喉间也哽咽起来,「小祠,你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压力,你就好好学习就好,这些奶奶也会想办法的。」 你别那么懂事了,你越懂事,奶奶越心疼。 「之前暑假做的兼职,现在已经很久没做过了。」江祠抿唇,「奶奶,我会好好学习的,您放心。」 「诶,好好,奶奶放心,奶奶对你从来都最放心。」何莲念说着说着,又抹了把眼泪,「奶奶就想你考个好大学,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有一个好的未来,能够做你自己。」 江祠喉结轻滚,「会的。」 我会带着您,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又黑暗的地方。 「你和小顾...」何莲念想到饭桌上江祠红透的耳朵,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嘴,话说了一半,又转口,「以后怎样我不管,现在先好好学习,别耽误人家,那么乖一个小姑娘。」 「嗯,知道的。」 在这个夜晚,老人和少年同时怀抱期待,觉得走完这段荆棘路就是光明。 第二天早上,江祠将书包收拾好,拿过后院的刀,就准备去砍柴。叫了一圈奶奶,也没找到人,大概是去摘菜了,江祠想。 咚咚咚,门突然被敲响。 江祠皱眉,奶奶肯定不会敲门,那会是谁? 难道是余顾? 想到这儿,江祠的眉头舒展开,带上点笑意去开门。 吱呀—— 门打开,是一张熟悉的脸,却不是余顾的。 而是,严储。 江祠的脸刷地就沉下来,皱眉想要关门,不曾想对方直接用抵着不让他关。 江祠皱眉,声音冷了不止一个度,锋利的眼里淬了冰锥,「干什么?」 严储和梁雾是一起来的。他咬着烟还没开口,梁雾就先替他回答了。 「干嘛??」梁雾笑起来,声音嘲弄又讽刺,「你自己欠着什么债心里没数吗?」 「我寻思你爸死了也没多久啊,怎么,你就忘了这件事啦?」 江祠自从上次打了严储后,就被奶奶告诫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轻易动手,不然再出了麻烦就不好了,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话快说。」江祠抓着门的手青筋暴起,想让他们在奶奶回来前赶紧走。 「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梁雾阴阳怪气地啧了一声,「更何况还是你的债主,不把我们请进去给我们倒杯茶吗?」 「谈谈。」严储说得就比梁雾要简洁多了,大概是抽了不少烟,声音哑得不行。 「行,找别的地方。」江祠将刀顺手放到门背后的一个角落,下巴往外面努了努,「别在家里。」 严储没有那么多要求,点点头,让江祠带路。 江祠不知道严储这次找上来的目的是什么,明明距离交赔偿金还有段时间。 他将两人带到一条没有人又有点偏的小巷,随后冷声问:「谈什么?」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记性不好啊?」梁雾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掏出火机拢了拢点上烟,有些含煳不清地嘲讽,「当初协调后的话你忘了?」 「赔偿金是一回事,还有道歉被你忘到十万八千里了是吧?」 「你侮辱严储他爸强/奸,一拖再拖,到现在都没道歉??」 这句话直接将江祠心中的火点到极致,他的脸刷一下变冷,连声音都沉了几分,还带着干涩,「我不会道歉,死都不会。」 「哟呵,这嘴还硬着呢?」梁雾拿手拍拍江祠的脸,对方却只是瞪着他,没有还手,「哟,学乖了?不还手了?」 说完,梁雾狠狠打了江祠一拳,「当初你打的不是很狠吗?严储的体育生涯就这么被你断掉了。」 「听说你开始好好学习了?怎么?想要重回学霸那个称号啊?」梁雾嘲讽道,「你配吗?」 「毁了别人的路,还想自己走上正途?」 「永远不可能,婊/子和杀人犯的儿子,永远不配。」梁雾的声音低沉又狠毒,打了江祠好几圈。 江祠没有再像当初那样那么容易被激怒,他现在形单影只、势单力薄,先不说打不过两个人,如果再将两人打伤,只怕到时候牵扯的更多。 他不想再陷在这个泥潭里了,他想脱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8页 可当梁雾那样说自己爸爸妈妈的时候,江祠闷哼着,咬牙挤出声音,「我妈不是婊/子,我爸也不是杀人犯。」 「是你爸强/奸。」 严储听得眼皮跳了下,狠狠踹了江祠一脚,将他直接踹倒在地,捂着肚子闷哼着。 「人人都说你妈勾引我爸,怎么到你这儿就是换了一副面孔?」严储的声音阴沉狠厉,「你凭什么颠倒是非?」 「你爸拿着酒瓶砸我爸导致他死亡,更是那么多人都看到的事情,你还想抵赖?」 「江祠,你和你的爹娘一样贱。」 江祠吐出一口唾沫,里面夹着点血丝,哑着声音说:「严储,你和你爹也不赖。」 「都是同样的畜生。」 「体育生涯断了?腰落下病根了吧。」江祠冷笑一声,「父债子偿,应得的。」 「你还敢嘴硬。」梁雾见江祠死不悔改又提到严储的腰伤,心头躁意更甚,又狠狠踹了江祠两脚。 江祠咬着牙没再哼一声,慢慢让自己扶着墙起来。 「你不想道歉也可以,」梁雾朝江祠吐出一口烟,「只要你现在去选择退学,别让我们知道你还在学校上学,否则......」 「不可能。」梁雾还没说完,江祠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不行,那也不行,江祠,你以为你谁啊?」 「是你们家犯错了,江祠。」严储眼神直直盯着江祠,很沉很冷,也很兇。 江祠轻蔑地勾唇,唿出一口器想让自己的气顺一点,同样死死盯着严储,「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真相大白?」梁雾笑起来,像是觉得真的很可笑,「这就是真相,死不悔改的贱种。」 这时,江祠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祠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梁雾夺了过去,「我们在跟你说话呢,还想看手机?」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挂掉电话打开手机,在电话簿里找着什么,「你这手机里应该存着你们老师的电话吧,既然你不肯说,那本少爷就动动手指帮你退个学吧。」 江祠不为所动,当初嫌烦的时候根本没存徐牧的号码,后来每天都去学校,也就没了存的必要。 梁雾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冷笑一声:「怎么,好学生连老师电话都不存?」 刚刚打来的电话又打了一个又一个,梁雾不耐烦地全都挂掉,叼着烟说:「烦死了一直打电话。」 身旁的严储无所谓梁雾做什么,想到江祠和孙昭在同一个班的时候就开始出神,看着手机简讯里从来没得到过回应的消息发呆。 梁雾说着又点开微信,却在微信看到一个置顶,一直小猫的头像,没有备註,正要点开的时候,江祠就将手机抢了过去,眼里的狠意比刚才更甚,完全压制不住。 梁雾这人就是贱的,别人越在意什么,他就越喜欢在那上面踩一脚,结合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他笑了一声,「这就是你那个新同桌吧?」 「想不到你还挺宝贵呢?」 「哟,学霸也搞这套?」说着说着,他的话音就变得越发冷,「可你陪暗恋吗?人家小姑娘是不是不知道你这些『光辉事迹』啊?」 「你说,你要是跟她说了这些,人家还会想和你做同桌吗?」 江祠没有听,不想再和两人耗下去,恰好此时王叔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王叔。」 「江祠,你可算接电话了,怎么一直在挂我电话啊。」王叔的声音着急慌乱,连带着江祠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 「你快来水库山脚这边,你奶奶,你奶奶她。」说到后面,王叔的声音带上哽咽,「你奶奶从山上摔下来,快不行了!」 「你快来啊!」 江祠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都不敢眨,化了两秒接受这个消息后就开始往外跑,用尽全力往水库那边跑去。 「诶你这人,跑什么!」梁雾正丢下烟想要追上江祠,刚拽上江祠的衣袖,就被他甩开反手给了一拳。 「滚开!」江祠的声音是吼出来的,打完就往山脚那边跑去。 梁雾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舌尖顶了顶腮帮,有些酸痛,骂了声「草」。 人已经跑没影了,梁雾跳脚:「等下回,你看我不打死你。」 严储看了眼梁雾,嘴角有些被打破了,扭身往外走:「走了,去处理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江祠父母的事情后面会写清楚的,她妈妈没有勾引。以后每晚十点更新~感谢在2023-02-21 23:47:41~2023-02-27 22:2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落 10瓶;杨洋老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轻狂 何莲念早上先把缝好的一批杨梅球送过去, 回到家的时候,叫了几声「小祠」也没人应,到后面看了看, 发现砍柴的刀已经不见了。 「这么早就上山了啊。」何莲念抬头看天已经大亮, 只是云层笼罩着不见太阳, 倒像是随时都能下雨一般。 凉风袭来,丝丝凉意直往人脖子里钻,毫不留情。 何莲念笑骂了一句, 「这人也不晓得等等他奶奶。」 说完, 她换了双鞋往水库靠山那条路走去。 前些日子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雨,路上虽然已经没有很湿了,可还是潮潮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9页 走到山间小路的时候,何莲念发现地上的泥滑的很, 一个不小心就打滑, 好在旁边的竹子能让人扶一下。 何莲念怕江祠一个人没法把柴从山上运下来, 毕竟这么滑的路,她慢慢往上走, 想走到两人经常捡柴的地方。 但山路实在是滑,何莲念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 走一段路, 就停下来歇会儿。 这边山上有好不少坟墓,村里的人有人去世了就会烧个骨灰立个碑葬在这里,墓碑前面高处一块水泥地, 看起来像个像样的院子,对墓碑里的人来说也算是魂安故里。江祠的爷爷和妈妈也都葬在这里。 何莲念上山时正路过江祠妈妈的碑, 上面的女人很年轻, 仅仅是一张黑白照片就能看出身上那般温婉动人的气质。 走到这儿了, 她索性拿过墓碑旁边的一把竹条扫帚扫了扫,又蹲下慈祥地看着墓碑上的女人,她的儿媳妇。 「既然路过这儿了,就给你扫一下。」她知道儿媳妇生前爱干净,又用衣袖给墓碑上的照片擦了擦,将一些沾在上面的碎草和灰尘都擦去,和蔼地说,「知道你喜欢干净,擦一擦,你就是这片山头最漂亮干净的姑娘。」 冥冥中好似有天意,让她不自觉想和冯熙雪多说几句。 她和冯熙雪之间没有那些不和的婆媳关系,冯熙雪还在上学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一直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后来嫁过来之后没两年外公外婆也相继去世。 从小她就想养个小姑娘,生了江祠爸爸后本想再生一个,不过丈夫不想她再吃苦,不打算再要一个。后来自己儿子娶了冯熙雪,很有气质的一个小姑娘,她都觉得是自己那傻儿子踩了狗屎运。 娶过来后更是把她当女儿养,那些婆媳不和,在她们家都是不存在的。 只可惜,可惜造化弄人啊。 何莲念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笑,嘴角明明是上扬的,眼里的眼泪却在打转,最后没忍住流了下来。 「熙雪,是我们江家对不住你。」何莲念哽咽了一下,吐出一口气。 不想让自己儿媳妇看到自己这幅难过的样子,何莲念又笑起来,说起江祠:「我和你说,小祠现在可用功了,每天都很努力,比初中的时候还要用功呢。」 「小祠还碰到了个很乖的同桌,小姑娘一双眼睛干净的跟宝石一样,声音很甜,很讨人欢心。我看你儿子啊,情窦初开了。」 「不过他还算知道分寸,知道现在高三不能影响人学习。」何莲念轻哼一声,说到两人的时候语气里笑意倒是未减。 「江洲,」何莲念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江洲选择去外面工作了,说是留在这儿太伤心,走了也好,小祠以后也是要离开的。」 「不过你放心,他肯定会来看你的,他要是不来,我提着他耳朵带他来。」 何莲念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说:「熙雪啊,今天没带东西,还得陪小祠砍柴,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何莲念收拾了一下就继续往上走,捡了一根竹竿撑在地上当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走,喊了两声小祠却没人应。 竹杆支在地里,弯出一个有些危险的弧度,江奶奶正使劲往上跨的时候,「啪——」的一声,竹杆从中间截断,江奶奶一个不稳,人往后仰,从这个斜坡上翻了下去。 斜坡又滑又抖,滚下去后直直撞上了冯熙雪墓碑前的那块水泥砖。 支离破碎的呻/吟在这嘭的一声撞击后戛然而止,汩汩的血散开来,一部分落在灰色的水泥砖上格外显眼,剩下的一部分被泥土吸收,融了进去。 说巧也不巧,下面一些的地方正有人上山,不知道要干嘛,但听到这声音后没忍住往上多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雨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的人倒在了墓碑前。 以为是有人要殉情,当下就跑下去把家里人叫来了,不一会儿,山上墓碑前死人的事情传开,爱八卦的老人都聚到了这儿,走近一看,身下有大片血迹,将侧着的人翻到整面,发现是江洲他妈。 「咦,老太婆怎么躺倒在这里了,现在怎么办?」众人看老人额角还流着血,面色已经看不分明,大家都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不忍心看。 「救护车叫了没?」 「叫了,刚开始就叫过了。」一旁的胖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发虚的说,「我刚看到就跑下去叫救护车了,也报警了。」 「还是让她孙子来吧,我们动也不是个事儿啊。」一个五六十岁的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的男人摇摇头说,「谁有那个杂种电话啊?赶紧叫他来。」 「没,只有那个兽医的,他跟老太婆他们一家走的还算近。」有人回答。 「也行也行,总之赶紧叫得来。」有人看着这个场景摆摆手,扭过头不想再看。 王城收到电话的时候脑子都是空白的,不敢相信地问了两遍后,疯了一样往山上跑,就看到了躺在人堆中间的江老太太。 「阿婶,阿婶!」王城有些急得跪在何莲念身边,想要把她抱起来又怕造成二次伤害,只能伸出手颤抖着在她鼻子前面探了探唿吸,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后眼泪夺眶而出,「阿婶,阿婶,你在再坚持坚持,医生马上就来了,阿婶,你别睡过去啊。」 「啊,没死啊?」周围的人交头接耳,都表示惊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0页 「不死估计也残咯,照我说,就他们家这个情况,还不如死了,减轻点负担呢。」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冷眼看着,像是在看一场戏。 王城顾不得其他,只想赶紧叫江祠来,一边颤颤巍巍掏出手机给江祠打电话,一边在何莲念耳边叫她,想要把她叫醒。 江祠的电话接不通,不过何莲念倒是醒了, 眼睛很缓慢地睁开,又很艰难地应了一声。 「阿婶,你醒了!」王城整个人都快趴到地上,有些着急地看着老人,「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小王,」何莲念的手指抬起了五厘米,很轻地摇了摇,「来不及了,我要走了。」 「阿婶,你别胡说,医生马上就来了,小祠也马上来了。」王城眼里的泪止都止不住,「你再坚持一会儿。」 「我想,想,和小祠,说,说几句,几句话。」何莲念的声音断断续续,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痛苦,后来王城回想起这一幕时,觉得大概是因为江祠,江奶奶才会醒过来。 她有话想对江祠说。 是这个信念让她醒过来。 可江祠就是不接电话,平常接电话很及时一人,怎么现在就是不接啊! 「好好,阿婶,你坚持住,我给小祠打电话,你坚持住。」王城急得不行,泪水模煳双眼,将手机屏幕都打湿。 这次江祠终于接了,王城没忍住哭嚎出来:「江祠,你怎么才接电话!」 「奶奶,你奶奶她快不行了!」 「你快点来,就在水库旁边的山上,」王城又往旁边看了眼,又说,「你妈妈的墓这边。」 「你快来啊——」 说完,回答他的只剩下唿啸的风声,通过电流传过来。他知道江祠已经往这儿赶,便挂了电话,看向江老太太。 「阿婶,你撑住,小祠马上就来了,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江祠往回跑,但这儿距离水库那边有很长一段距离,此时只恨自己要将他们带到一个又远又偏的地方。 跑回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云层越积越厚,明明是上午,天却又变阴了不少,不像人间,像地狱。 这条路很长,江祠觉得自己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脑子一片空白,不停迴荡着王城的话,不敢相信。 明明昨天还坐在沙发上和他聊天有说有笑的奶奶,怎么会突然不行了,怎么会突然不行了!! 他不信,肯定是王城和别人的恶作剧。 可他比谁都清楚,王城是小镇上出了名的老实人。 他不断用猜测给自己希望,却又不停被现实打碎嵴樑。 风混着雨拍在脸上,像刀瓜一样冷,一样疼。可江祠全然没有知觉,只是竭尽全力往前跑去。 他在和生命赛跑。 何莲念眼睛刚闭上一会儿就被王城叫起来,她感受到王城在身旁一遍遍喊着,让她别睡,让她再坚持坚持,说小祠一会儿就来了。 可是,小祠,你来的那条路是不是很长,奶奶有些撑不住了。 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晕,本就模煳的世界此时变得更模煳,耳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真切,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冷,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可她还有好些话没和小祠说呢,她还没再看小祠一眼呢。 何莲念挣扎着睁开眼,虚弱的问:「王城,你们,智慧型手机,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话录,录下来。」 王城在这个提醒下突然想到,忙不停打开录音,「可以的阿婶,你说,我录着呢,你说,你想说什么你就说,说完再坚持坚持,小祠马上到了,到时候你再亲口说。」 「我坚持不到了,还是对着你这个说吧。」何莲念说得很轻很慢。 王城将手机递到她嘴边:「阿婶,你说。」 何莲念虽然看不清,但也隐约感受到嘴边抵着什么,她虚弱地开口。 「小祠啊,是奶奶。」 「奶奶,奶奶没用,不能,不能陪你很久了。」 「答,答应奶奶,好好活下去,好好,好好学习,离开这里,做你想做的。」 「不要,不要恨,不、不要怨,小祠,离、离开这里。」 「去做你自己。」 奶奶会在天上陪着你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何莲念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使完了,眼前的黑暗越来越重,可又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老伴和儿媳的身影。 诶,我来找你们了。 王城看到何莲念的手彻底没有生气地垂落在了一旁,眼睛慢慢闭上。 一切都像是开了零点五倍速,他知道,江老太太真的走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哭了一嗓子,周围的人看到这样也都摇摇头,知道江奶奶是彻底断气了。 造化真真是弄人,就在何莲念去世的下一秒,江祠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推开人圈跑进来,又在下一秒当场跪地。 他看到何莲念躺在地上,穿着平常穿着的黑色外套,膝盖用力颤抖着爬到奶奶身边,用力握上老人的手,却发现是冰冷的,一瞬间不敢唿吸,不相信地又颤抖着试探唿吸,却再也探不到一抹温热的气息。 心里的悬崖正在崩塌,像是经歷着浩劫,平常沉默的人用尽全力喊了声奶奶,手从泥下穿过,抱起奶奶一遍喊,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1页 这场赛跑,他还是输了。 因为这边距离医院和警察局比较偏,山路在下雨的影响下也格外不好走,不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同时响起,和江祠喊奶奶的声音交织混合在一起,惊起了山间不少鸟,扑棱这翅膀往外飞去。 它们永远不知道,这里经歷着世间最痛苦的一场死别,人世间最无情的一次掠夺。 作者有话说: 来了。写得我崩溃哭死,心里难受到想要疼痛转移。 忘提了,21/22/23/24章修过,可以重看一下,爱你们!感谢在2023-02-27 22:22:29~2023-02-28 22:1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做人没必要太正常 10瓶;杨洋老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轻狂 出警的是余国平, 他和医生一起往山上走,飘飘细雨变大,淅淅沥沥落下, 原本就滑的山路变得更不好走, 一行人到的时候, 还有不少人围在那里看着,不过也有好些人,在看到人咽气后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早早离开了。 余国平将还围着的人疏散, 又拉起警戒线,医生跑到江祠身边,摸了下何莲念的脖子,又看了下眼睛, 皱眉对余国平摇了摇头。 余国平看着紧紧抱住老人跪坐在地上的江祠, 少年身上的黑色连帽卫衣被雨打湿, 头髮也湿漉漉地贴着额头,手握着拳, 将老人的身躯紧紧搂在怀里,脸颊贴着她额头, 像小孩子的依偎。 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当个小孩了。 他已经,没有家了。 余国平闭了闭眼睛,有些不忍心地开口, 「江祠,你奶奶, 已经去世了。」 「带她回家吧, 别在这儿淋雨了。」 听到声音抬头的少年朝余国平看过来, 眼尾泛着深红,眼睛里有亮莹莹却又不甘掉落的珠子,一副绝望又倔强的模样。 江祠只是沉默地看着,没有开口,看着余国平带着人检查现场的痕迹,身旁的王城失神地跌坐一旁,手上是泥和着血,眼里是哗哗往下流的泪。 雨水和冷风好似要把奶奶身上所有的温暖都带走,江祠越搂越紧,可只是让自己的温度变得更低。 他感受到怀里奶奶体温的流失,好像一场没有再见的告别。 眼睛酸涩不成样子,抬头望向灰濛濛的天,淅沥沥的雨落到眼睛里,很凉很冷。 视线很直,仔细看还有些呆滞,又落在了墓碑上。 墓碑上的女人一如既往地温柔,似水的眼睛看着他,眼里还带着曾经熟悉的笑意。 妈妈...... 我没有家了。 江祠的眼睛很红,一直氤氲到眼尾,倔强的眼泪还是没出息地滚滚而落,砸在水泥砖上,或者血水和雨水,融进泥土里。 喉咙干涩到发疼,江祠闭上眼感受细雨滑落的痕迹,周围的空气变得很冷,冰冷刺骨。 他知道,他的寒冬来了。 余国平看到山坡上摔倒滚落地痕迹,又看到插在泥土里断了半截的竹杆,心里大概有了判断。 「江祠,你奶奶应该是从那处摔下来撞到这块水泥砖,去世的。」余国平看着江祠这幅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知道江祠家里的情况,一死一坐牢,这几年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可现在......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先回家吧,江祠,先回家吧。」 「是啊,小祠,咱们先回家。」王城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知道现在能做主的只有他了。 「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咱们先回去。」王城想让江祠先松开奶奶,让警察他们带下去,可江祠抱得很紧,手背上青筋展现,没说话,用行动表达他的抗议。 王城看着也难受极了,换了个说法,声音又软了几分,带着哄:「小祠,再淋下去,阿婶要感冒了,我们带她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好不好?」 说完,原本低着头的江祠终于肯抬头看向他,从嗓子里挤出很低很哑的一声「好」。 他眼眶红红,一身颓丧,世界崩塌。 说完,他将奶奶的头先放到膝盖上,将身上的卫衣脱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件内搭白色长袖。他把卫衣小心翼翼地盖到奶奶身上,动作轻柔地裹住,随后才抱着奶奶起身,起来时因为甚至不小心踉跄一下,手却从未松开。 待站稳后,江祠抱着他奶奶,一步一步往山里走去。 王城和余国平,还有其他几个警察和医生,直直地站着,看着前面的少年一个人,抱着怀里的亲人,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山下走,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和惊飞的鸟。 那个背影纤薄又坚韧,孤独又脆弱。 墓碑前的血迹快要被淅淅沥沥的雨沖刷干净,过不了多久,这个生命的离开就会像这场雨一样消散在这个小镇。 只有几个人记得。 余国平跟着江祠回到家,一路上江祠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将奶奶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整个人坐到地上,直直看着奶奶发呆。 「江祠,你一个男生也不方便,我让我妈来给你奶奶收拾一下。」余国平看了看江祠,欲言又止,「你收拾一下,淋了雨记得吃点感冒药,身体不能垮掉,最近还得,还得给你奶奶处理后事。」 「谢谢。」江祠抬头看了余国平一眼,有些干哑的回,说完,又转回去看着奶奶,像是要把她的每条皱纹都刻进记忆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2页 余国平看江祠这样心里也不好受,看了眼旁边的王城,说:「你俩先收拾收拾,我先回派出所处理了。」 「我刚刚给我妈说过了,她一会儿就来。」 木锦来的时候,江祠还保持原样一动不动,王城回自己家洗澡去了。 她踏进屋子的时候,觉得这屋子实在是冷清。江老太太的屋子不难找,走进去就看到江祠一动不动跪在床边看着自己奶奶,背挺得很直。 仅仅一个背影,就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都是有孩子儿孙的人,是实打实的心疼。 当初江祠家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证据,又是儿子升职的关键时期,她怕影响不好,便一直没有站出来。 可江洲媳妇她接触过,人温婉大方有气质,谈吐也不俗,哪里会干出勾引人的事。没有证据时她不敢站出来,为此后来在江洲入狱江祠被万人嫌的时候,她愧疚了好久,明里暗里帮着他们一家,也算是弥补。 倒是何莲念看出来了,某天从后门递了新鲜的鸡蛋和馄饨进来,像是特意来宽慰她,笑眯眯说:「老木,这些日子我家后门的鸡蛋都是你放的吧?」 嘴硬的她当场否认,不料她实在不是撒谎的料,结结巴巴一句「不是」,直接被江家老太笑穿了。 「得了吧,我就知道是你。以前你爱给我儿媳妇塞鸡蛋,说鸡蛋补身子,我还能不知道?」 「是是是,是我,送你鸡蛋你还不乐意。」 「乐意,如果你是想给我和我孙子补身子,我当然乐意,如果你是觉得过意不去想要补偿我,那我就不乐意。」 当时她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心思被戳穿的尴尬。 「老木,只要还有人相信我家熙雪是清白的,就够了,至于别的,不需要。我江家,从来都不需要人怜悯。」 「可我没站出来为你们说话。」她嘆了口气,想起来时只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你傻!」何莲念笑骂一句,「那种时候站出来说话的都是傻子!」 「怎么?你儿子职位不要啦?好好一家子平静的生活不想要?非得多嘴说这一句然后搅得稀烂?」何莲念不客气地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你们平白无故被牵扯进来干嘛,是要我们江家这辈子都欠你们是吧?」 「这种时候,明哲保身才是对的,只要还有人相信我们就够了,别的不需要。」何莲念笑眯眯的,看着她,「以后也别给我送鸡蛋了,我家的鸡比你家肥,不差这几个鸡蛋,不过心意领了。」 老太太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往后门走,最后出门时又低声说了句:「老木,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们熙雪。」 说完,老太太挎着篮子离开了,同样只留下一个背影,却让她心酸不已。 后来两家来往渐渐淡了,不过能帮的时候还是会帮一下。 「江祠。」木锦走进屋子里,看到躺在床上的熟悉的人的时候,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是余国平妈妈,来给你奶奶收拾收拾的。」她声音有些哽咽,却轻柔,像在哄小孩,「我给你奶奶用水擦一擦身子,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让她睡得舒服点,好不好?」 江祠红着一双眼看她,点点头,站起身从身后衣柜里找出奶奶很喜欢又捨不得穿的一身衣服,这还是去年奶奶本命年的时候他靠给别人打游戏挣出来的钱给她买的。 因为奶奶说妈妈刚过世一年多,平常那些红色衣服都给丢进了衣柜深处。于是他买的这家是深蓝色,很衬奶奶,当时她穿上的时候开心了很久,不过因为平常聊天的人不多,没人可炫耀。 倒是穿着去卖馄饨过一回,当时来吃馄饨的人都夸她买了新衣服穿,显年轻了好几岁,把她高兴地,江祠很久没看到奶奶那样高兴的神色了。 深冬氤氲的馄饨雾气里,奶奶穿着蓝色的羽绒服,笑得像个小孩。 不过煮馄饨的时候水溅到了衣服上,把奶奶心疼了半天,第二天就把衣服收起来没有再穿了,只是放在衣柜最显眼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 此时他把这套衣服拿出来,手摸了摸舒服的羽绒服质感,将它们放到床上,就出去了,只留下一句很轻的声音:「我去烧水。」 这天太冷,连绵的雨让他们家的太阳能没有热水,他们家没有装热水器。 他知道,虽然平常奶奶总是用冷水洗东西,但其实奶奶很怕冷。 水烧好放到盆里,又拿了块毛巾,端进房间。 「好孩子,你也去洗个澡,别冻感冒了。」木锦心疼地看着江祠,「我先给你奶奶擦身子了。」 江祠没有说话,只是直直走出去,关上门,随后跪在门口,笔直的。 看着江祠走出门口的背影,木锦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江祠像一具行尸走肉。 可他,还是个孩子啊。 作者有话说: 来啦!哭到崩溃。感谢在2023-02-28 22:13:50~2023-03-01 22:1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知名读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知名读者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轻狂 木锦看着曾经旧友如今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 眼睛不会睁开,嘴角无法扬起,喉咙没有声音, 身上没有温度, 只能躺在床上任人摆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3页 「我来看你了, 老何,你怎么不讲话?」木锦碰了碰她苍老布满皱纹的手,「以前跟我说话不是很威风的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她拿起毛巾先在脸上擦了擦, 有些烫的毛巾擦上去, 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温度传递过去,不一会儿又消散在冷冷的空气中,变得冰冷。 木锦一遍遍很细心地擦着, 从每一道沟壑擦过, 眼眶红了又红。 「老何啊, 你怎么老得这么快?」声音哽咽,泪一滴滴砸到枕头上, 却始终没有回应。 擦干净了身子,又换上她喜欢的衣服, 木锦便打开了门。 刚打开, 就看到了跪在门口的江祠。 「江祠,你......」木锦看了看面前少年有些脏的白色长袖内搭,和她来之前一样, 头髮也还是湿漉漉的,整个人潦草又狼狈, 就知道这孩子在这儿跪了很久, 怕是出来就在这儿跪着了。 「你快去洗澡呀, 不然要感冒了。」她心疼地说。 可江祠只是处于尊重地抬头看着她听她说完,随后摇摇头:「我在这儿守着我奶奶。」 我哪儿也不去。 木锦心疼地不行,江祠要是这么下去,肯定会垮掉,她用哄孩子的语气温柔地说:「江祠,你奶奶现在我看着,你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你奶奶要是知道你照顾不好自己,她只会更担心。」 「我今晚陪着你和你奶奶,你先去收拾一下再来陪你奶奶,穿得干净暖和,你奶奶才会放心,对不对?」 江祠的眼睛很红,他好像说不出别的话,喉结艰难滚动,最后勉强挤出一个「好」。 木锦看着江祠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房洗漱,心里难受极了,想到这个孩子大概还没吃东西,便转身进厨房看了看,馄饨水饺最多,就做了碗馄饨给他垫垫肚子。 家里没有热水,江祠也不想去烧,累。 他拧开花洒,冷水冲到身上,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但他没什么感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平时洗澡的顺序和步骤。 大脑已经宕机,全凭肌肉记忆。 江祠目光呆滞地做完这一切,等到穿衣服的时候,看到衣柜里的红色秋裤,还是去年奶奶给他买来的,说他冬天总是不穿秋裤,一条薄薄的裤子要冻死人,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可他只是拿了丢在衣柜,一次没穿过。 红色秋裤,他才不穿。 现在的他脑子一片空白,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匆匆套了衣服,有些狼狈地关上衣柜,想要逃离。 好像看到那条红色秋裤,他就能想到当初奶奶关心看着他的眼睛。 出去后看到桌上有碗馄饨,王城和木锦一起坐在沙发上商量着葬礼的细节,看到他出来了,柔声对他说:「江祠,给你煮了馄饨,先吃点垫垫肚子。」 江祠坐到桌前看着碗里的清汤馄饨,放了榨菜撒了葱花,但奶奶会放紫菜。 他吃得慢,不像以前奶奶给他煮馄饨后很快地吃。 可笑地想要从这碗馄饨里吃到奶奶的味道,但没有了,一点都不像。 木锦早年丈夫去世的时候操办过葬礼,由于江祠家里特殊的情况,有些环节可以省去,剩下的流程她都熟悉。 她和王城商量着,商量完后就和王城准备去买东西。 江祠吃完,洗了碗,又跪回到了奶奶床边,跪了一天。 目光无数次描摹过奶奶苍老的眉眼,长满皱纹的皮肤,和有着厚厚茧的手。 可不论他看一千次还是一万次,都没得到过回应。 他的奶奶好像陷入了一场沉睡,很难醒过来。 王城和木锦忙活起来后便顾不上江祠了,看到他跪在床边,也比跑去其他看不见的地方出意外要好。 两人一直忙活到晚上,天色黑沉沉压下来,雨下得也更大,屋子里的凄冷更多了几分。 江祠就跪在那儿,灯没开,整个房间都是黑的,下着雨,外面也黑漆漆一片。 黑暗是许多情绪滋生的温床,也是痛苦和绝望最好的保护伞。 夜很深了,王城和木锦都相继离开了这边。 于是,这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他和奶奶两个人。 平常虽然奶奶省着电,但总会点一盏灯,然后自己在客厅对着昏黄的灯光穿针引线,缝杨梅球或者织东西,而且老太太手很巧,什么东西都能变废为宝。 每次他回家,看到那一盏灯,就会很安心。 可今晚不一样,今晚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像是被恶魔吞噬。 江祠跪了一天,奶奶的每一条皱纹,每一根银髮都已经刻在了心里,可他现在有些恍惚了。 恍惚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梦游到奶奶床边,而他的奶奶正在安然熟睡。 「奶奶。」江祠开口,声音很哑很涩,他想,大概是因为睡久了没喝水。 奶奶没醒,大概今天太累了,睡得熟了点,过会儿就会醒了,然后慈祥地拍拍他的头,问:「小祠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 「奶奶。」江祠又叫了一声。 没人回应。 「奶奶。」 一片寂静,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明显。 「奶奶。」 「奶奶。」 「奶奶。」 「奶奶。」 江祠喊了一声又一声,却还是无人应答。 他握上床边老人的手,没有平时的温度,不再是干燥而温暖,只剩下冰冷,连脉搏都没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4页 江祠将头贴在老人掌心,渴求对方再拍拍他的头,对他说:「小祠,别闷着心事,有事和奶奶说,说完就好了。」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温度和空气。 这个江南镇所有人心里暴躁、打人很兇一脸拽样的疯狗,此时却像一个三岁孩童,依偎着老人,在黑夜流下晶莹的一滴泪。 就这样依偎了很久,江祠站起身,因为跪了很久,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他扶了下床头柜,待站稳后,给奶奶盖上被子,安静地走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江祠搬了张小板凳坐到院子屋檐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 啪嗒—— 黑夜里亮出一点猩红。 江祠两指夹着烟,整个人靠在身后的门上,眼睛落在黑夜的虚无处,发呆。 脑子里把今天都回顾了一遍,从早上开始,记忆跳过了严储那段,直接从山上开始。 一点点回顾,像是要把一秒掰成两瓣,嚼碎了放到记忆里。 回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烟从头烧到尾的时候,烫到了手指,他从回忆中惊醒。 于是,他才明白一个事实,奶奶去世了,去世在今天早上十点左右,在他妈妈坟前,是从山上摔下来的。 心里空白麻木,仍然觉得这是一场梦。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江祠给了自己一巴掌,是疼的。 是疼的,不是梦。 一种孤寂和害怕从心里升起,漫上来,将他整个人包围。 他不敢去想以后,他连现在都快变成一个未知数。 母亲去世,父亲在监狱中去世,奶奶去世。 他现在一无所有。 以后会怎么办? 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能怎么办? 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情绪有颜色,那江祠现在的心情一定是白色的。融合反射了千万种颜色,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不受控制自虐般一遍遍回忆起奶奶去世时的场景,一遍遍提醒自己,他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喉咙很疼,又酸又疼,心脏像是被无数的刀片插进,血液奔涌而出,疼痛到后面只剩下麻。 江祠长腿颓丧地支在台阶处,背嵴坍塌颓废。 他想到当初,他和奶奶说,要长命百岁。 可现在,这间屋子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又想到当时妈妈去世时大浴室大片大片的血,还有染红的一浴缸的水,以及闭上的双眼。 想到自己父亲拎着酒瓶出门那个夜晚眼里的绝望和恨意,被人押着打时眼里的痛苦和不甘。 到现在,奶奶身下都是血双眼紧闭的样子。 他开始怨。 他们家,缘何至此? 怨是绝望的衍生品。 他开始觉得绝望。 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庭院的花花草草因为没来得及收,快要被淋坏。风声雨声遇上花草,就像是鬼夜悲怆的哭嚎。 ——*—— 晚自习下课后,余家。 余顾今天在学校没看到江祠,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般不舒服,隐隐约约有些担心。 回到家的时候,却不见奶奶的身影,只有妈妈给她煮了碗水饺,在桌上批改着作业。 「妈妈!」余顾放下书包,有些惊讶今天妈妈回来得好早,可四下看了看,却没看到奶奶,「奶奶呢?」 「奶奶这几天有事,所以回来得都会有点晚。」顾雨不知道余顾的同桌是江祠,今天余国平只是匆匆给她说了一下,让她给晚上回来的余顾煮完夜宵,她便觉得没必要让自己女儿知道这些事。 「阿顾,最近学习累不累?」顾雨平常忙着学校里的学生,对自己的女儿倒是关心地少了,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就会不好受,倒是余顾和余国平常安慰她,说她是祖国园丁,他们都为她骄傲。 「不累!我有慢慢进步!进步就会很开心。」余顾吃了满满一口饺子,弯着眼睛说,整个人乖巧又可爱。 「高三压力还是很重的,如果有别的什么情绪,一定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一点,和爸爸妈妈或者奶奶说,都可以。」顾雨的声音就像外面淅沥的雨一样温柔。 「嗯嗯,我会的。」余顾用力地点点头,心里却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江祠。 她一直记得的,当初江祠说过,他们之间可以分享情绪。 作者有话说: 修好了。来说几句,关于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有原型灵感的,之所以是原型灵感,是因为这篇文最初的大纲和文案全都被换过了。最初看过这本文文案的宝应该知道,这个故事是关于疫情,原型男女主天人永隔,具体原因我就不多说了。加上我的很多计划因为疫情而突然取消,我就萌生了想要写一个关于意外和救赎的故事的念头,当时的设定和内容都和疫情相关,但在开文前,突然全国解封,这时候我这个题材就变得敏感起来,于是我决定换大纲换内容,但主题不变,还是关于意外和救赎。 生活中的意外太多了,计划总是被突然的意外打破,包括我自己的情感方面,也一直在经歷意外,经歷猝不及防,最后无疾而终。 所以我想写这个故事,祭奠所有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有还未说出口的告别和话语,还未说出口的爱意和离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5页 文中奶奶去世,也是一个意外,所有的告别话语都还没说出口,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上,人就不在了。我爷爷去世地很突然,我早上去补课时还很开心地和爷爷告别,还在开心爷爷终于从病床上下来了,精神很好,可下午,我就被带到了医院,早上精神很好的人被一块白布盖着。 结合种种因素,就有了现在的这个故事。 所以,在明天和意外来临之前,请抓紧相爱。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重要。感谢在2023-03-01 22:13:32~2023-03-02 23:5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5瓶;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轻狂 余顾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 还是没有遇见江祠,周一如此,周二如此, 周三也没有人来, 周四也是, 周五依旧如此。 身旁的座位一直空着,原本整洁的书桌上也被一张张试卷堆满,江祠都未出现。 原本和老师约好上课的时候也只有余顾一个人去, 可老师们却好像没有半点疑惑, 照常给她上课。 甚至连余国平,都没有过来问江祠为什么不在。 「李御,你知道江祠去哪儿了吗?」余顾这几天回去的时候都会给江祠发消息,但从来没有回应, 「你能联繫上他吗?」 「我也不知道。」李御摊了摊手, 我上周手机被我妈没收了, 所以没带来学校。 余顾趴到桌上,头枕着一侧胳膊看着江祠的位置出神。 所以江祠, 你去哪儿了呢? 周六考完试,余顾吃了饭就决定去找江祠。 回到家的时候, 好多天没见的奶奶终于又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等着她回来, 只是神色之间有些憔悴。 「奶奶!」余顾的声音带着惊喜,「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呀,怎么看着好累?」 「奶奶的一个好朋友去世了, 她家只剩下她孙子一个人了,奶奶就去帮着处理了一下。」木锦的声音带着疲倦和悲伤。 余顾上前抱住奶奶, 想要给她点安慰, 心里却忽然被针刺了一下, 眼皮一跳,这几天明明已经不下雨了,可她总是胸闷。 余顾看向外面多云的天,想着,可能是因为太阳还没出来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晴。 木锦拍了拍余顾的肩膀,轻声说:「没事的,到了奶奶这个年纪,生死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死去。」 「倒是那个孩子,瞧着和你一般大,家里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木锦有些心疼地说。 余顾想到江祠,他好像也只是和奶奶相依相伴,又想到他一周没来上课了,情绪也不免低落,「我同桌一周没来上课了,也不知道怎么了。」 余顾虽然和奶奶提过自己的同桌,但一直没说是谁,木锦并不知道江祠就是余顾口中一周没去上课的同桌。 此时听到余顾这么说,便安慰说:「可能只是突然有事,别太担心了。」 想到江祠这一周也没去上课,只是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待在屋子里,也不说话,默默给他们打着下手,自言自语道:「江祠好像也一周没去上课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正在给奶奶捏肩的余顾动作却忽然停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问:「江祠?」 「囡囡认识吗?」木锦问。 余顾没有回答,而是又问,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是江祠的奶奶去世了吗?」 指尖瞬间变得冰冷,手心也出了汗,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奶奶,心里的铡刀悬而未决。 「是,囡囡,你怎么知道的?」 「江祠是我同桌啊。」余顾喃喃出声,整个人被卸了力气坐倒在沙发上。 木锦心下一惊,不得不感嘆缘分的奇妙,看到余顾一瞬间低落下来的样子,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她的背,嘆了口气。 余顾脑子一片空白,匆忙站起来说:「奶奶,我去找一下江祠。」 「饭不吃了?」木锦没想到余顾反应这么大。 「过会儿回来吃。」余顾匆匆忙忙拿了手机就跑出去了。 木锦想到江祠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样子,心里也不忍,就让余顾陪陪他吧。 余顾凭着记忆往江祠家里跑去,阴沉沉的天压得她胸闷,想到江祠一周都没来学校了,也就是说,江奶奶去世一周了。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都没有陪在江祠身边。 两人之前从来没有明确说要陪在彼此身边,可余顾本能想要陪在他身边,可能是因为,每次她低落的时候,江祠都陪在了她身边。 江奶奶去世的消息到现在都让她缓不过神。她记得前几天江奶奶还给她做了一桌好吃的,慈祥地拉着她的手和她说笑,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 连她都觉得难以接受,那江祠呢? 他又该怎么办? 余顾眼里变得有些模煳,鼻尖泛酸,只想让自己快点,再快点,跑到江祠家里,跑到他身边,陪着他。 可当她真得跑到江祠家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江祠,屋子里还有办丧事的物件,可就是没有人影。 余顾转头找了找,却正对上客厅墙壁上江奶奶慈祥的眼。 她变成了照片,还是平常一样的笑盈盈,慈祥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摸摸她的头,对她说:「小顾,快吃这个,这个好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6页 可她知道,没有下一秒。 江奶奶被永远定格在那个静态图片里,永远定格,没有下一刻。 她爷爷去世得早,她的印象已经不是很清楚,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面一场告别,一场生命的仪式感。 余顾的眼泪没有止住,刷得一下流了下来,她对着墙壁上的江奶奶深深鞠了一躬,「奶奶,我先去找江祠。」 走到后院,余顾看到落了满地的菸头和横七竖八潦倒的酒瓶,秀眉蹙起,心沉了沉,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却还是没有找到。 余顾心里更着急,疯狂给江祠打电话,却都没有人接。 江祠,接电话啊。 她跑出去,想去找江祠,却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她先去了平常江奶奶摆摊的地方,可那里什么人也没有,空空荡荡,只有偶尔几辆车开过,轮胎压过地面又快速离开。 江南镇此时变得非常大,余顾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穿梭,时不时叫一两声江祠的名字,却永远没有得到回应。 双腿已经跑得没有力气了,余顾扶着墙大喘气,脸色因为跑得急而有些红润,可唇色却不好看,有些虚脱的白,还有点发紫的徵兆。 江祠,你在哪里呢? 余顾环顾着四周,一般这个时间大多数人会呆在家里或者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巷子冷冷清清,街道偶有人经过。 「诶诶,快去看,听说那个人要在大庭广众下道歉呢。」 余顾扶着的墙边转过去,是一户人家的门口,里面本来有两个初中生在那儿玩游戏,此时边说边丢了手机往街道中心那边跑去。 「嚯,这可真难得呢。」 「另外两人叫了一堆人过去看,可热闹了,咱们赶紧去占个前排。」 余顾心里被一块铁石砸了,惴惴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周围,她下意识跟着那两人跑走的方向跑去。 等余顾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成了一个人圈,几乎都是看热闹的人。 余顾站在外面,又不是很高,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江祠。 「江祠,你是不是有病?」梁雾气急败坏地骂,「说要道歉的是你,结果道歉没有,还掀了我们桌子?」 「把我们当猴耍是吧?」 说话的人很生气,随后余顾就听到了一声闷哼和周围人吸冷气的声音,都在暗嘆:「打得真狠。」 余顾在听到江祠的名字的时候就满脸担忧,想要挤进去,却发现大家都挤着往里看,无论如何都挤不进去。 可此时听到那一声闷哼,她就忍不住了。 那是江祠的声音,她不会认错的。 「哟,还敢拿起酒瓶?终于要还手了是吧?」严储坐在椅子上没理,梁雾踢了江祠一脚,哼笑道,「等你还手可真不容易啊,来来来,我们光明正大打一场。」 余顾卯足了劲往里沖,周围的人被撞得猝不及防,往侧边一闪,她就直直冲进了人群中间的那块空地。 梁雾看到闯进来的余顾,皱着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哪里来的小屁孩,滚远点,到时候伤到你别赖我们头上。」 「快点啊,磨叽什么?要打赶紧打。」将视线落回拿着酒瓶的江祠身上。 余顾在这一刻终于见到了江祠,哪怕是他的背影。 他的背嵴比以前更颓丧瘦削,明明都是直的,可看着他现在的背影,像是荒无人烟的枯草,又像是大雨街巷处无人理睬的疯狗。 余顾看着面前好久不见的背影,眼泪直直落下来,像是檐下雨。 江祠拿起酒瓶,面前的梁雾还是一脸嘲讽。 「不愧是江洲的儿子,连花样都是一样的。」 江祠握着酒瓶的手已经举起,梁雾完全没在怕的,对他来说,江祠要是也进去了,那就更好不过了。 余顾不想江祠干傻事,忙叫住他。 「江祠。」 声音轻柔呜咽,但她知道,前面的人一定听到了。 可一切都晚了,江祠从来都没想砸梁雾,酒瓶高高扬起又哐一声砸下,落在他自己的额头。 就在余顾出声的下一秒,酒瓶砸在了江祠头上。 这下大家都震惊了,梁雾看着面前碎了一地的酒瓶渣子,和滴落的血,半晌没回神。严储暗骂了句草,也懵了。 主角都懵了,更不用说周围的人。 每个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吸了口冷气,四下安静,安静地像是不存在。 余顾看见江祠转过身,眼里带着惊讶,闪躲,颓靡。 头髮凌乱,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比当初初见时还要荒芜潦草,只剩下绝望。 他穿得很单薄,衣服上还有掉落的酒瓶玻璃渣,额角的血流下来,划过脸颊,像是鲜红的红颜料在上面作画。 周围地上是盘子的碎片还有各种倒在地上的菜,旁边的人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当江祠对上余顾的目光时,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阴沉的天有太阳挣扎着露出一角,随后又被阴云笼罩。 虽然处在同一片地,可仿佛站在两个世界。 一个站在光亮中,一个身处废墟。 江祠后退了一步。 作者有话说: 修好啦!今天写得还是很崩溃,明天我一定双更!不然每人五百的红包呜呜呜 感谢在2023-03-02 23:59:09~2023-03-04 23:5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7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轻狂 奶奶去世的第一晚, 江祠在屋外坐了半宿,烟点了一支又一支,菸灰和菸头落了一地。 他不停回想奶奶去世的经过, 怨恨也在黑夜里疯长, 像是连天的野草。 痛苦和后悔的情绪将他包围, 五脏六腑疼得他喘不过气。 如果我没有带严储他们走就好了,如果我早点夺回我的手机就好了,如果......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也没有一颗后悔药。 事实既然已成事实, 那便不可逆转。 也没法从头再来。 这晚,江祠进了何莲念房里无数次,有时候会坐在地上拉着她的手说话,有时候又会趴在她床边, 也不出声, 只是安静趴着。 趴到心脏疼得受不住的时候, 又出去,点一根烟, 抽一口,又开始发呆, 随后让它自己燃到结束。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发麻, 时而伴着喘不过气的胸闷,和拉锯着的心绞痛。 这夜他没有哭, 只是麻木, 好像眼泪是他最不需要的附属品。 疼到极致的时候, 就哭不出来了。 他只是绝望,极致的绝望。 由绝望延伸出的恨、怨、痛苦萦绕在他身边,像是快要将他吞噬。 他想了很久都没明白,为什么自己家会变得如此支离破碎。 都说好人有好报,恶有恶报,他可能称不上好人,可他翻来覆去地想,也没有想到自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母亲被强/奸,父亲为妻杀人入狱最后死在里面,奶奶意外身亡。 整个家支离破碎,只剩他孤零零一人。 而这一切,都和严储他家息息相关。 让他怎么能不恨? 江祠一夜没睡,在空荡的屋子里进进出出,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王城和木锦很早就来了,先将何莲念放进买来的棺材里,又约了火葬场火化的时间,还有道士来做法。 江祠白天面上很平静,一双漂亮的眼睛无波无澜,嘴角拉得很平,神色焉而颓,不爱说话,但干活很麻利。 他跟着王城和木锦干活,亲手将奶奶送进火葬场,又亲手抱着她的骨灰盒上山。 他们给何莲念选的墓地在江爷爷旁边,古旧的墓碑旁边立了一块崭新的墓碑,上面的老人笑得一脸慈祥。 江祠将墓旁边扫了扫,又烧纸,烧香,跪下叩拜。 他跪了很久,磕的头又响又重,额前碎发遮住了正中心的红肿。 回去的时候,他和王城还有木锦道谢,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只是看着不爱说话。 不过在王城和木锦眼里,江祠原先也不怎么爱说话,他们只当江祠太伤心,等这边下葬后处理完,就回家了。 大概只有后院的花草知道,江祠病了。 他不想活了。 白天帮着处理事情,可到了晚上,他就坐在后面,点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时不时到江奶奶房间坐会儿,或者看着她的骨灰盒和遗像发呆。 长命百岁还是没能眷顾那个慈祥又可爱的老太太。 这些天里,王城还把当初何莲念说的遗言传给他了。 他就这样听了一遍又一遍。 奶奶虚弱着声音对他说,小祠,不要怨,不要恨。 可他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他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何莲念下葬后,江祠好像出现幻觉。 他一个人坐在后院的时候,好像看到老太太拎着个洒水壶或者揣着把剪刀在那里打理她宝贵的花花草草。 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又好像看到老太太拿着针缝杨梅球,或者织东西。 看向厨房的时候,又看到老太太正包着馄饨,或者围着围裙给他做饭。 可当他开始朝奶奶走去,那个人影就消失了,没有一句话,只要他走进,人影就会消失。 何莲念去世的第五天,江祠开始喝酒。 晚上一瓶接一瓶,喝得烂醉,白天将家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来,继续喝。 后院摆满了酒瓶,醉了就睡倒在奶奶床边的地上,或者客厅,看着墙上奶奶的照片。 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屋子里奶奶的气息,又时时刻刻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奶奶的气息都减弱。 他开始真正明白,奶奶已经去世了。 真的走了。 何莲念去世的第六天,江祠约了严储他们出来。 他不想活了。 他本想砸了两个人的脑袋再砸自己,可到了那边,他又不想了。 他恨,他怨,可他不想沾染两个人的气息去见奶奶。 他不想让严储一家的气息被妈妈感受到。 他想干干净净地下去陪她们。 那天阴转多云,天还是灰沉沉的,偶尔会有一会儿太阳。 这都不重要,他只想离开这里。 梁雾的骂骂咧咧他听不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他听不见,他们的嘴巴不停动着,但这都与他无关,他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很快了,手已经扬起,酒瓶即将落下。 他马上就要解脱了。 可就在落下的下一秒,江祠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含着希望却又颤巍巍心疼的声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8页 他听见她叫他江祠。 太阳出来了。 错愕和微愣让他下手的力度弱了几分也偏了点角度,酒瓶落下的重心落空,边缘砸到额角。 酒瓶玻璃四散,额角的血留下来,将一侧都染红,温热的液体往下流。 他好像又有了感知,额角是疼痛的,液体是温热的,身边是嘈杂的。 他慢慢转过身,看向余顾时眼里带着惊讶,还有下意识的闪躲。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本能地不想让余顾看到他现在这幅鬼样子。 是的,鬼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但这些日子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和鬼又有什么分别。 被阴云笼罩着的太阳挣扎出了一角,光落在了余顾身上,将她的髮丝都照得金黄。 她像个天使一样出现。 出现在这一片废墟里。 江祠从未如此清晰地发现他和余顾的距离。 她永远站在阳光下,而他永远处在废墟里。 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于是,江祠像个懦夫一样,后退了一步。 余顾没有注意到江祠后退的那一步,只是看到江祠站在一片狼藉中流着血的样子,她就心疼。 她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光,而是直接跑过去,拉过江祠的手。 手很冰冷,像冰块。 「还能走吗?看得清吗?晕不晕?」余顾的声音急切。 「能,不晕。」江祠想要收回手,却发现余顾抓得很紧,他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撕开的纸条,被车轮碾过的废品。 于是他闭上嘴,点点头又摇摇头。 余顾满眼心疼,「那我们去医院,再坚持一下。」 正要打120,却被江祠握住了手机。他看着拨号键盘上的120,对着余顾摇了摇头。 他不要120,不要。 虽然江祠什么也没说,可余顾抬眼静静看着江祠两秒,漂亮锋利的眼里却盛着恐惧和祈求。 「好,那我们跑去。」余顾拉过江祠的手,冲出这个人圈,朝医院跑去。 但余顾还是不敢跑太快,担心着江祠额角的伤口,手机里还拨着120,以防万一江祠晕倒。 江祠倒是没什么感觉,周围的世界离他飞速褪去,他只能感受到掌心是温热的,余顾的髮丝偶尔会被风吹起扫过他下巴,有些痒。 到医院后,江祠被余顾拉着让医生检查,额角的伤说是得缝,于是又被一众人拉着去处理伤口。 江祠没什么感觉,任由医生护士在他额角处理。 其实处不处理都无所谓,但余顾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不敢逃。 脑子里回想的全是刚刚路上手背覆盖的温暖,像是一场梦。 大概冥冥中有天意,死之前想让他见见太阳。 江祠面无表情发呆的样子全被余顾看在眼里。她眉头皱起,压在心里的石头越来越重。 江祠的状态不对。 虽然以前他也颓丧,可绝对不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 现在的江祠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生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潭死水,死亡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余顾终于知道一路上萦绕在心里的感受是什么了。 是后怕。 也是生气。 她怕她晚来一步,江祠就真的...... 她不敢想像。 她又气江祠不把生命当回事,可想到江祠的处境,又是心疼。 等江祠包扎好,余顾拽住他的衣袖,拉着他往家里走。 余顾头一回脸上没有任何笑意,沉默中又有些冷,江祠想要开头说些什么,但想到自己的声音,和空白的脑子,又闭上了嘴。 回到家,余顾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气。 「吃过东西了吗?」 江祠点头点到一半,看了眼余顾的脸色,有点凶,但其实凶起来也是可爱的,又如实摇摇头。 余顾卷了捲袖子,去厨房翻了翻,决定给江祠煮碗水饺。 江祠怕余顾看到后院一地的菸头和酒瓶,拿过扫帚和畚箕去清理战场。 他本能地不想让余顾看到他的一片狼藉,看到他崩溃痛苦的那一面。 他其实很想在余顾面前展露出自己很好的一面。 可有心无力。 等余顾煮完水饺出来的时候,江祠已经扫完坐在桌前了。 他拿过碗和筷子吃起来,吃了一口又问:「你吃过了吗?」 可余顾只是看了他一眼,声音比平常冷:「没有,你先吃。」 「吃完我们去趟小超市。」 江祠垂下眼眸,虽然不知道余顾要干嘛,但还是点点头。 余顾出去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说想留在江祠这边,看他状态不对,木锦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想到江祠的状态,虽然看着还好,可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那等会儿奶奶给你把被子拿过去,别冻着了,有事给奶奶打电话。」 「好。」 作者有话说: 还是没做到双更,那就每人五百红包。 犹豫很久还是如实说一下不能加更的情况。小酒写得很崩溃,边写胃里边翻江倒海想吐,我今天比往常都要早地坐在电脑前,可在我写到两千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今天没法加更了,因为我表面没有表情,但心里已经崩溃,我完全共情了江祠,以至于在他心存死志的时候,我也怀了同样的感受,我觉得了无生趣,崩溃到觉得生活难熬,加上我本身就有低落的情绪,共情后将这些情绪都引出来了,想到无疾而终的感情,和亲人来不及说出口的告别,前途的迷茫,这些情绪都配上共情,都将我击败,溃不成军。这一刻我就知道,在这个剧情点的时候,我不能加更,我怕我把自己写没了......我只能每天将情绪控制在三千里,然后吃褪黑素睡觉,第二天只要我不投身到文里去,做生活上的事,我就会好很多。不过每当我写这些的时候,崩溃的海啸仍然会吞没我。很抱歉没法加更,但我日更三千还是会有的。然后等这个剧情点过了,我大概情绪会好起来,因为文里的情绪也在往上走,那时候我应该就能加更啦。给我点时间朋友们,让我自愈一下,爱你们!评论红包补偿!感谢在2023-03-04 23:59:56~2023-03-05 22:2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9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轻狂 江祠吃完后自觉把碗洗了, 发现余顾正在后院看那几盆濒临死亡的花。 看到他吃完站在那儿,余顾放下手里的东西朝江祠走去。 「走吧。」 两人一同去了小超市,余顾进去后就拿了个篮子, 里面放了一听又一听啤酒, 货架上摆的酒不少, 那种小瓶一听听的,余顾每个都拿了一罐,随后拎着有些沉的篮子去结帐。 江祠有时会帮老爷爷看店, 他进去后就靠在柜檯, 哑声喊了句爷爷算是打了个招唿。 老头本来就不喜欢多说话,此时看到是他,从旁边的棒棒糖盒里拿出一把棒棒糖,又默默递给江祠。 「吃。」看江祠不拿, 便又强势地放进他手里。 换做往常, 他肯定会拒绝, 可此时想到奶奶,她好像也曾强硬又温柔地让他带上手套, 带好围巾,便拆开糖放到了嘴里。 很甜, 水蜜桃味, 其实还有点发腻。 江祠含着糖,甜味蔓延开来,最后落到心头。 老头平常特别抠门, 就连自己用店里的东西都得付钱,更别提主动给别人什么, 都得拿钱买。 可今天主动给他了一颗棒棒糖。 江祠怎么会不知道老头的意思。 他在安慰他呢。 等余顾拿完出来的时候, 江祠看着整整一篮子的酒, 有些不可思议地眨了下眼,连柜檯上的老爷爷也没见有人一次性买过这么多酒,正了正神色:「小姑娘,酒喝太多可不好。」 「爷爷,这是我爸让我买的。」余顾笑得乖巧,一下子就将老爷爷哄了过去。 离开前老爷爷又给江祠塞了好几根棒棒糖,还塞了盒口香糖,让江祠久违地感受到了暖意,像是当初盛夏保留在这儿的一股暖风迎面扑来。 回到江祠家,木锦已经来过,沙发上放着暖和的毛毯和被褥,甚至还有一个枕头。 余顾想到手机里奶奶的消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奶奶】:囡囡,你之前和奶奶说过你和你同桌互相帮助互相进步,奶奶很开心,开心你能交到好朋友。 但江祠的状态有些不太好,虽然你是我孙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他即将坠落的时候能够拉他一把。 江祠和他奶奶都是很好的人,当初他们家出事奶奶没有站出来已经很愧疚,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更是能帮一点就是一点。 我观察过,江祠这些日子可能都没睡几个小时,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奶奶很想陪陪他开导开导他,但总是有代沟存在。 你和江祠同龄又是同桌,你们好好聊聊。 江祠,他还有很好的未来,不该止步于此。 有什么事就给奶奶打电话。 余顾回了个好的,就将手机收了起来。 又跑去将前后门关上,不让冷风踏入一步。又将客厅里最亮的灯打开,整个客厅都亮了起来。 可屋子里还是很冷,是那种没有人烟气的冷,余顾唿出一口气,都是白白的烟雾。 「江祠,家里有火盆吗?或者热水袋也行。」余顾坐下来后就感觉有点冷,想让屋子暖和起来。 家这个字眼倒是让江祠愣了下,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好像下意识就将这个概念从生活里除去了。 「嗯。」江祠先去烧水,又到厨房将火盆取出来,铺上炭,又点了一根竹板将这些炭烧红。 他将火盆和热水袋都端到客厅,就看到余顾将茶几挪到了一侧,将沙发的垫子铺到地上。 好在沙发垫子足够大,余顾铺完,竟有点像一张小床。 她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拍拍手,又觉得有点薄,看向江祠:「那种垫在床上的棉花垫有吗?」 「我家有间空房,你别睡这,会感冒。」江祠皱着眉,看着有些冷的客厅害怕余顾着凉。 「不是,我不睡这儿。」余顾摇摇头,「是我们晚上坐在这里的时候,会冷,得再加一点。」 江祠虽然不知道余顾的意图,但还是照做了。 无他,只因为她说,我们。 在只身一人的荒途中,没人能拒绝「我们」二字的诱惑力。 余顾收拾客厅的时候,江祠回房间飞速沖了个澡,洗了个头,想要将身上的颓靡都洗去,只留下皂角香。 可当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以前更瘦,下颌线更清晰分明,黑眼圈要掉到嘴角,眼睛里布满红丝,一整个憔悴不堪的破烂样。 其实没有那么夸张,他只是比以前更瘦了点,肩胛骨更突出,面部线条更锋利了些。底子在那儿,又能丑到哪里去? 等全都收拾好,余顾将火盆放到了沙发铺的床的一侧,将被子分给江祠一半,顺势关上了灯。 两人背上披着厚被子,身后垫着靠背,被子两边被收拢不让风灌进来,中间放着一个热水袋,腿上盖着毛毯,前面放着火盆,身侧则是一大袋酒。 江祠看着余顾突然盖上来的被子,有神色有些懵。被子的一侧搭在肩上,突出的那个尖尖角划过他下巴,有些痒痒的。 两人的距离在一床被子里被拉进,比同桌的时候还要更近几分,肩膀挨着肩膀,热度传递。 瞬间这个客厅就没那么冷了。 「我去把我的被子拿来。」江祠的耳朵有点红,也顾不得声音哑不哑了,只想赶紧起来去拿床被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0页 「不行!」余顾虽然平常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此时提高点声音瞪起眼睛说不行的时候,竟让江祠又讪讪地坐了回去。 「为什么?」江祠喉结轻滚,有些干涩。 「两床被子哪里还有深夜谈心的氛围?」 「谈心?」 「是啊。」余顾从茶几上拿了几个橘子放到烧红的炭上,又拿出一听啤酒,葱白的手指从环扣那儿穿过,「呲——」的一声,一些气体争先恐后涌出来。 江祠看着余顾两手捧着冰冷的铁罐勐喝了一口,被啤酒的气泡激得眼睛都眯起来。吞下去后忙不迭将手放在火盆上翻动,嘴上念叨着「好凉好凉好凉」。 江祠没有制止,这是重复一遍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喝酒。 为什么要和我谈心。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就是想喝。」余顾想到江祠后院那么多东倒西歪的酒瓶,不满地说,「怎么,就许你喝?不许我喝?」 江祠忽然讲不出话来。 余顾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心跟个明镜儿似的。 那她为什么还要来接近他呢? 疯了吗? 「别喝醉了。」江祠只能暗暗嘆了口气。 「江祠,你喝醉过吗?」余顾没有回答江祠,转而问他。 「没有。」 以前的江祠是公认的五好少年三不沾,不沾烟不沾酒不沾暧昧,纯情得要死,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为什么不喝醉一次?」火盆里烧得红热的炭映得余顾眉眼也更温柔,一双眼睛亮澄澄的,很认真地问,「我听他们说,喝醉可以减少很多不开心。」 不开心放久了,会酿成愁的。 「因为不可以。」 代打游戏需要的是清醒的头脑,灵活的操作。 我还有奶奶要照顾,我不想让她来照顾我。 不过,我好像没有照顾及时。 想到这里,江祠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心脏被吊着的线扯了一下。 「可是江祠,那样不累吗?」余顾的声音很轻,扭头时江祠才发现看向他的眼睛有点泛红,眼里的泪不知道是啤酒刺激得,还是...... 可不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江祠心脏一瞬间骤停。 「不......」 「真的吗?」 不字刚说出口,余顾便看着江祠的眼睛又问了一句。 江祠沉默了,垂下眼眸看着炭里跳动的火星,没有说话。 不累。 真的不累吗? 真的一点都不累吗? 真的每天都很轻松吗? 可他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怎么开口,到嘴边的话语都在张开口时消了音。 从当初在房间看到母亲那一眼开始,他就知道,他失去了一种名为分享的能力,这种失去随着父亲的入狱,众人的唾骂和疏离,变得更加明显。 可现在有人凿开那些骂词铸成的铜墙铁壁,明明身无铠甲,却在他的城外战无不胜,最后穿过累累人群和骂名,来到他的城池中,偏头软声问他。 你累不累? 而后又告诉他,你可以说出来,你可以分享。 将那苦卸一半出去。 这一刻,江祠知道,那把无形之剑直指心脏。 他无处可逃,彻底投降。 江祠觉得喉咙很干,心情忐忑。 还没等他开口,余顾就递了一瓶酒过来。 江祠单手叩开易拉罐,提起来喝了一大口,渐渐沸腾的血液才算稍稍冷静下来。 余顾没有说话,转而小口小口喝着酒,时不时拿钳子拨动一下火盆里的橘子,给它翻个面。 炭被拨动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在这个安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余顾知道江祠在害怕什么,一如当初在医院长廊上坐着时她开口前的犹豫。 「你还记得你陪奶奶去医院做检查,碰到我的那天吗?」 「嗯。」江祠的声音短而沉。 怎么会不记得,他就是那天对她有的改观。 「那天我也很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和你说我的病。」 「你说了。」 「是,我说了,因为我发现,我除了你,好像没有别人能说这些事了。」余顾嘆了口气,「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生病,可我生病的那些苦恼烦躁和难过,也不能和家人说。」 「咕嘟——」余顾仰头喝完一瓶,将它放在一边,随后又开了一瓶。 「说之前还有些犹豫,就连说之后都在担心,你会不会说出去。」余顾浅浅打了个酒嗝,酒的温度从胃开始传开,热起来,由血液流向全身,连带着脸都泛着微红。 不过藏在黑夜里,谁也瞧不着。 「但说出来后,我前所未有的轻松。」 余顾认真地看向江祠,目光仔细地描摹面前人的眉眼,漂亮锋利又犹如大厦将倾。 江祠的眉眼里藏了太多的负担。 她光是看着,就觉得好累。 那他又是如何坚持到现在的? 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余顾不敢想,她心疼。 在微醺的酒意和噼啪的火盆旁,同一张被子下,她忽然很想抱抱眼前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来啦!!江祠永远会被余顾治癒。 小酒永远会被文字治癒。感谢在2023-03-05 22:22:17~2023-03-06 23:4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做人没必要太正常 5瓶;杨洋老婆 2瓶;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轻狂 江祠看着面前盆里的点点火星, 沉默了很久,拿着易拉罐一口一口闷声喝。 「江祠,我想你和我分享情绪。」 漆黑的夜里, 温暖的火盆旁, 听觉被无限放大, 温柔的声音像是池塘被风吹起涟漪的池水,清澈涟涟。 「不用怕我会记住,我喝酒了。」余顾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 目前还算清醒的理智让她压制住了抱住江祠的冲动, 「喝完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一直憋在心里。」 不想让你太难受了。 所以,江祠,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情绪吗? 江祠不在意别人怎么谈论他,也并不介意将那些事情都和苏意说, 他只是怕, 害怕苏意不信他, 害怕苏意知道后远离他。 没人比他更想让真相大白。 可有时候,流言蜚语足以让真相尘封。 「余顾, 」江祠终于开口,声音还是哑得, 「你确定吗?」 「嗯。」余顾轻轻回应, 声音好像还带着酒味,「在医院那天就确定。」 在你说分享情绪那刻就已经认定。 「江祠,我相信你。」余顾对上江祠有些犹豫的目光, 眼眸清澈又坚定,像是盛了一整晚的月色, 皎皎令人心动。 「无条件相信的那种。」 心脏的跳动如盆里火星般噼里啪啦不规律, 又像是易拉罐里的气泡泡沫, 聚拢又消散,咕嘟咕嘟,扰人心乱。 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江祠慌张地转过头去,听着心里快要跳出来的心跳,连喝了好几口酒企图让自己平静。 一抹红色在黑夜里悄悄攀上他的耳根,哪里还有半分平常的拽的要命的样子,纯情得不行。 「我的版本,和外面传的不一样。」江祠的声音有些嘲讽。 「我只听你说的。」 「你觉得这里空不空荡?」江祠在屋里看了一圈,偏头问余顾。 「有点。」余顾老实地点点头。 「其实以前不这样。」江祠想到当初,喉间的酸涩又漫上来。 「初三以前,家里很热闹。」江祠顿了顿,又补上一个词,「很美满。」 美满,是他对当时最好的形容,最深的眷恋。 「我妈妈是一位苏绣大师的传人,平常就在家做刺绣,我爸爸是厂里的员工,负责财务那块,两个人感情很好,工资加在一起,足够在这边有一个很好的生活。」 江祠用尽量客观的语气来回忆当初,可回忆的刀片从不留情。 「严储他爸是工厂经理,那个厂是他在经营,我爸在他手下干活。」 「他就是个畜生。」 江祠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明显冷了十个度,「我在我妈妈自杀后才知道,他早就在骚扰我妈妈,却被别人说成,和那个经理牵扯不清。」 在听到自杀的时候,余顾下意识攥紧了被子,心里不停有凉气灌进来,像是处在了寒冬。 火盆里的橘子已经烤得有点焦,香气飘出来,还能听到汁水碰到炭火发出的滋滋声。 江祠拿过钳子拨了拨,将它拨到一旁,继续说。 「初三暑假,那天我和同学打完游戏回到家的时候,听到我妈房间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那原本是初三结束的暑假最平常的一个艷阳天,可江祠总是将后面的暴雨如瀑记成那天的天气。 初中的江祠是所有人眼中有前途的天才少年,保送到江南中学这所重点高中后,他就开始学习高中的课程。 不过平常的娱乐生活半点都没落下,成绩好不说,被朋友拉去打游戏之后,游戏打得也好,于是他的朋友们又恨又爱地一次次让他带他们飞,有时候晚上也会约人出去打打篮球。 那时候的江祠是学校女生的暗恋对象,男生的钦佩对象,老师眼中的学校之光,家人眼中的好孩子。 那时候的江祠意气风发,整个人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知道,什么是少年。 江南镇的暑假很热很晒,江祠和朋友从游戏厅出来后,就跑回家去。 太阳很烈,少年的身影如风,纯白的t恤衣角在风里飘荡,带着干净清朗的香。 冯熙雪总喜欢在洗完衣服后给衣服用香料熏一熏,每当江祠抗拒的时候,就会点点他的脑袋柔声说:「你将夏天的秘密穿在身上了。」 江祠不信,又问什么秘密。 冯熙雪笑着说:「凉爽的秘密咯。闻着凉爽,心情都会好很多的。」 「不信你闻闻。」 江祠对着衣服勐嗅一口,确实好闻,干干净净的,又很清爽,就像是置身在夏天的海边。 可他是男孩子!堂堂正正男子气概,才不要整天身上香喷喷的。 冯熙雪见自己儿子满脸抗拒的样子,也不恼,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漂亮精緻的眉眼里带着几分傲娇,「你要是不穿,那你不要靠近我。」 「我冯熙雪的儿子就得是香喷喷的。」 江祠的眼睛和冯熙雪有八九分相似,漂亮又精緻。眼尾微微上挑,瞳眸漆黑有神,看着人面无表情时也会让人觉得是在笑着的。 那时候的江祠生活美满,自然不会刻意耷拉着眼,看谁都是一副冷厌的样子,相反,正是因为看谁都像笑着,平常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惹得不少人芳心暗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2页 冯熙雪的眉眼比江祠更多了几分江南韵味,和人聊天时也是软软的。冯熙雪平常爱穿旗袍,身材窈窕气质温婉,像是江南镇的雨雾。 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漂亮的脸蛋和温婉窈窕的身姿和气质,被评为第一校花,后面五年都没人比得过她的貌美。 除去美貌,冯熙雪也是十分有才华的,当初学业一直都稳着年级第一,参加比赛拿奖到手软,等到毕业后决定放弃在高薪企业的工作机会,而是回到苏绣老师身边决定将苏绣发扬光大。 冯熙雪和江洲就是在这儿相识的,两人从相识相爱到结婚,只用了一年时间,镇上不少人觉得两人发展太快了,又觉得是冯熙雪高攀了,毕竟江洲学歷不低,工资也不低,闲言碎语就没停过,不过并不影响一家人的和睦,在结婚的第二年,就有了江祠。 有时候闲言碎语过分了,江奶奶路过的时候还会骂一句,让他们别酸了,江家娶了冯熙雪是他们八辈子烧高香换来的福分,反倒是冯熙雪劝着她让她不要在意,流言只会是流言,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不过可悲的是,在她去世后的那些年里,他们家却一直笼罩在流言蜚语中。那些流言蜚语就像是漆黑的夜和乌云,覆盖他们,难以前行。 家里奶奶和妈妈关系好得亲如姐妹,爸爸又是唯妈妈是从,一旦和妈妈对着干,那江祠就是孤立无援的结局。 于是年少的江祠板着一张脸饶是再不情愿,也还是将熏得香香的衣服拿回房间。 那天回到家的时候,江祠直冲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根棒冰叼着,再盛的暑气也都在冰凉中消失殆尽。 外面太热,江祠打算去房间睡个午觉,正要上楼时突然听到楼上隐隐约约有奇怪的声音。 挣扎的,抽泣的,还有闷哼声,淫/靡又痛苦。 江祠下意识皱起眉,奶奶去寺庙拜佛了,没那么早回来。 妈妈! 江祠放轻动作上楼,在转角发现爸妈房间的门正开着。 往前走,他看到了此生都难忘的一幕。 屋子里很亮,门没关,窗帘没拉,明晃晃亮堂堂的,每一束光都在记录着罪行,每一束光都充满着恶念。 他妈妈头髮凌乱,没有半分平常整洁飘逸的样子,手腕被一根有些粗的绳子绑着,嘴里塞着一团她平常绣的丝织品,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被撕成几块破布,凌乱地盖在身上。 衣不蔽体。 雪白的肌肤上布满红痕,像是有人用力而为。 一双精緻漂亮的眉眼此时蓄着泪水,透着痛苦和绝望。 目光掠过,江祠看到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衣衫不整地驰骋在他妈妈身上,眼里带着兴奋,嘴里时不时还冒出一两句噁心至极的粗俗话语。 江祠看到他给了冯熙雪一巴掌,声音猥琐又油腻:「你说你挣扎什么呢?」 「不还是被老子干的下场?」 「整天穿个旗袍勾引谁呢?骚/货。」 男人的一巴掌将冯熙雪打得偏过头,正好对上门外楼梯转角处江祠的目光。 那双漂亮清秀的眼里含着太多的话语,江祠没法一一读懂,但他知道,一定有一个词,叫做:绝望。 冯熙雪看到江祠的时候,原本已经绝望麻木的她眼泪瞬间溃不成军,她不想让她的儿子看到自己这般凌乱不堪的样子,可又不得不等着儿子来解救。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江祠震惊、错愕、愤怒,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固,寒意从脚底升起,手里的棒冰早就掉在了地上。 严致正在兴头上,此时江祠一脚踹上房门的时候将他吓了一跳,本就短小的东西立马软了下来滑了出来。 好事被打断,他怒气沖沖地看向江祠,看着他和身下人九分相似的眼睛,又笑出声,「哟,你儿子回来了?」 「正好,让他看看,他的妈妈是怎么在我身下被我骑的。」 江祠见男人的动作还没停,甚至还想重新欺凌上去,手上的青筋暴起,拿过身旁的椅子就朝男人砸去。 不料对方反应很快,直接一把拉起冯熙雪挡在他面前,还顺手将她嘴里的布扯开,见江祠停手,就把她往旁边一推,撞在床头柜上。 椅子因为这一遭生生停在空中,江祠将头转到一边,丢了椅子一拳抡在男人脸上。 「敢打我?也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男人被江祠打得有些不爽,狠狠踹了江祠一脚,将他踹得撞倒了身后的沙发腿。 江祠闷哼一声,看到茶几上的水果刀,他将刀壳摘下就想往后刺去,可还没出手,就听到沙哑又微弱的声音对他说:「小祠,停下。」 「去,去给我拿件衣服。」 冯熙雪的声音脆弱地不堪一击,却又坚定。 泪水早就模煳了双眼,她看着江祠,声音哽咽,「听话,去给妈妈拿件衣服,长袖的。」 江祠没法不听话,奶奶和爸爸都让着宠着妈妈,此时听到他妈妈哽咽的声音,他更是不好受,手里的刀颤抖着掉落,他起身,走到衣柜前给妈妈找衣服。 严致看江祠放下刀,哼笑一声,仗着他们不能把他怎么样,大摇大摆走了出去,走之前还色眯眯地看了冯熙雪一眼,声音猥琐下流至极:「滋味不错,江洲可真有福气。」 江祠一只手翻找,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浑身都在发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3页 他当时是想杀了他的,现在也是。 可被妈妈拦下了。 拿了长衣长裤,江祠将脸转到一侧走到妈妈床边,闭上眼颤抖着将衣服递给她。 「你先出去吧,妈妈洗个澡。」冯熙雪的嗓子很哑,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江祠点点头,出门时还带上了门。 他觉得,妈妈可能想要一个人待会儿。 冯熙雪穿上衣服,忍着疼痛将床上的床单被子都扯下来丢在一旁,又拉上了窗帘。 拉完窗帘,冯熙雪就体力不支崩溃地坐到地上,抱着膝盖以一种蜷缩自我保护的姿势,一只手还放在小腹那边轻轻揉着。 她用力咬住另一只手指,咬到红了,流血了,还是没停。 打转的眼泪早就溃堤,空气里到处瀰漫着绝望。 冯熙雪强撑着站起来,进了浴室,将花洒水流开到最大,整个人都被水包围淹没。 她看着身上噁心的痕迹,拿过沐浴球,挤上沐浴露开始用力地挫,白嫩的肌肤被挫得红红的,可那些痕迹却怎么都洗不干净,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严致粗糙的手碰过时的噁心感觉。 于是她换成用手挠,将身上抓得红痕一道道得,才和那些痕迹混在一起不被察觉。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 她心里很想叫喊,可开口时又是鸦雀无声。她身上很痛,心上很痛,神经像是被千斤重的轮子滚过一遭又一遭。 她在无声崩溃。 或者说,她早就崩溃绝望。 在严致一个人闯进来而家里没人时,在他用江洲前途威胁她的时候,在他用力把他拽上楼拖到自己和江洲的房间的时候,在他肆意欺凌的时候。 她早就绝望了。 她早就崩溃了。 可她本能不想让自己这幅样子被自己的儿子看见,她还是一个母亲。 她浑浑噩噩地洗了一遍又一遍,手指因为泡水太久已经发白髮皱,但她还是没有停下。 那场没有尽头的澡还是江洲来了才堪堪停下。 他进去时花洒还开着,水被分成细小的长条落下,冯熙雪蹲坐在花洒下,靠着瓷砖,整个人蜷缩起来,头髮湿漉漉地贴着身体。 江洲回家的路上照例买了束花,她还记得上午妻子给他打电话,语气很欢快,说让他早点回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 他笑着应下,本该中午就结束的对接硬生生被拖到下午,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想到那个好消息,心里就会有不少期待。 除了买花,他还买了一些甜甜的糕点,冯熙雪平常很爱吃。 江洲长得很好看,身量在江南镇算高的,一张脸白白净净稜角分明,戴着眼镜更显清冷斯文,说话时如春风拂面,在结婚之前,也有不少爱慕者,不过他洁身自好,在遇见冯熙雪之前,倒是没动过心。 不动心还好,一动心,便是死磕到底,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一个人。 上苍大概总喜欢残缺,总见不得圆满,总爱将噩耗丢下来,打破一个又一个美好。 而后众人只能无奈将破碎当宿命。 「小祠。」江洲回到家就看到院子里打着树,用脚踢用拳打的江祠。冷白的指骨上已经擦破流了不少血,可他好像不知道疼似的,没有停地继续踢继续打。 「小祠,怎么了?」江洲将手里的花放下,跑过去拦下江祠不停打树的动作,「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了一圈没看到自己妻子的身影,以往回来的时候都会在后院给花浇浇水,或者做点小手工,「妈妈呢?是不是惹妈妈生气了?」 可当江洲看到江祠通红的一双眼睛时,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中,不好的预感将他笼盖。 「妈妈,妈妈被,被......」江祠还是无法说出那个词,他指了指房间,「妈妈在房间。」 说完,整个人卸了力气靠在树下掩面,眼泪从眼角滑落。 江洲皱着眉直直往楼上跑去,打开房间,虽然床单被套已经被收下来,可还是不难看出凌乱的痕迹,浴室的水声哗哗,江洲打开门,就看到冯熙雪裸/着身子蹲在墙角的样子。 身上的痕迹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洲瞬间就被刺红了眼。 她听到声音抬头,漂亮的眼睛含着水汽,红红的像是小兔子。 「江洲......」冯熙雪还没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融在花洒里。 江洲跑过去,抱住花洒下的妻子,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我来了,我来了。」 冯熙雪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拽着江洲的衣服开始哭起来,情绪再也无法压抑,一声声哭泣都像是刀子戳在江洲心上。 「是谁,是谁干的?」江洲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心疼之后便是生气,光天化日他怎么敢! 他不生冯熙雪的气,只恨自己回来晚了,让畜生有了可乘之机。 「严致。」冯熙雪边抽泣边说,声音哽咽又痛苦,「他今天就直接闯进来。」 冯熙雪呜咽,「阿洲,我恨他。」 江洲将冯熙雪抱得更紧,胸腔里的怒火不停升起,欺人太甚! 早在最初严致开始骚扰冯熙雪的时候,江洲就和冯熙雪商量过,等做完手上这个项目就辞职。 今天正好是提了辞职的第二天。 本以为会有些困难,严致肯定会百般为难,却不曾想,他同意得很爽快,只不过让江洲今天就去对接工作。因为管得是财务方面,江洲要对接的有很多,甚至一些鸡毛蒜皮的零隙严致也让人跟他对接清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4页 对接太多,江洲回来得也相对比以前晚了点。 直到此时此刻,江洲才明白严致的目的。他心里的一窝火没处撒,往墙上捶了一拳,却让怀里的冯熙雪抖了抖,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雪,水都冷了,我们先出去,好不好?」江洲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哄小朋友,「别感冒了。」 冯熙雪点点头,眼泪却没停过,身体也依然颤抖。 江洲用浴巾将冯熙雪裹好,动作轻柔地擦干,可当身上用手挠出来的红痕褪去,严致留下的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就很刺眼。 江洲整理的动作忽然就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妻子身上别人留下的痕迹,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只剩下恨。 眼角滑落一滴泪,正好滴在了冯熙雪白嫩的肌肤上。 冯熙雪随着江洲擦拭动作的停下,空洞的眼神随着江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体的痕迹上,看到江洲的眼泪落在星星点点的痕迹上,整个人又崩溃下来,后退半步,边哭边摇着头:「江洲,我好脏。」 「可我已经,已经洗了很多很多遍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那么脏?」 说到最后,冯熙雪哭喊地很用力,像是在质问天地,质问世界,原本温柔的声音支离破,只剩下愤愤不平、痛苦、不解和不甘。 江洲听着,心里同样不好受,但他是家里的顶樑柱,他知道他不能崩溃,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等等,先不能崩溃,至少得先安抚好家人情绪,再找人算帐」。 他将冯熙雪拉到怀里,抱着她,柔声说:「不脏,我老婆不脏,我老婆比雪还要洁白。」 他的头靠在冯熙雪肩上,眼角的泪悄然滑落。江洲轻轻拍着冯熙雪的背,「这件事你没有错,错的是严致,你很干净,老婆。」 可江洲哪里知道,单就是「老婆」两个字,就足以让冯熙雪痛不欲生。 冯熙雪从来都像雪一样纯洁,知书达理又温文尔雅,她认定了一生一人,坚持身体也要同样忠贞。 所以哪怕是意外,哪怕不是她的错,她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不能接受的,她讨厌现在痕迹般般的自己。 「小雪,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了?」江洲将冯熙雪擦干净,转身出去拿着衣服回来给她穿上,动作轻柔地像是对待小孩。 冯熙雪其实不想说话,可当他看着江洲眼角的红色眼里的晶莹还有眉眼的疲惫时,轻轻点点头,声音很小还有些哑,「你是不是也没吃?」 垂在身侧的指尖轻动,想要抬手,却又在下一刻卸了力气。 她不敢碰江洲,因为这双手很脏。 因为她很脏。 哪怕江洲说她不脏,她都对自己犯噁心。 江洲知道冯熙雪不想让他太难受,特意开的话题。他们夫妻俩总是很默契,平常不用说话,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于是他咽下喉中酸涩,想要说得欢快点,不过配上现在痛苦的心境,出口的语调便有些奇怪。 「我中午吃过了,但特意留了肚子来和你吃。」 「好。」冯熙雪点点头,一时不知道想要说什么,空气便都安静了下来。 江洲给她穿好衣服,就将她抱出浴室,本想放到床上,可正要走过去的一瞬,看到凌乱的床,脚步就顿住了。 「我不要去床上,沙发也不要。」冯熙雪捂上脸,当时的噩梦又将她包裹,她卑微地祈求江洲,「我们出去,好不好?」 「好。」江洲点点头,抱着她去了客房。 将冯熙雪放到椅子上,就去拿了床单被套,给客房换上。 「你晚上想吃什么?」江洲努力想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轻快点,「江大厨给你做大餐。」 冯熙雪看着一边铺床一边努力让她开心的江洲,眼前又模煳了,可不想让他太担心,便用力扯出一个笑,「那我要吃满汉全席。」 「好,满足你。」 等床铺完,江洲将冯熙雪抱到床上去,柔声问:「要不要睡会儿?」 冯熙雪点点头。 江洲给她拢上被子,想在她额角落下吻,却被冯熙雪躲了过去。 江洲看到冯熙雪眼中的牴触,压下心中酸涩:「那你好好休息,吃饭了我叫你。」 江洲走出去的时候轻轻带上门,等到了门外,才用力地擦了把眼泪。 下楼时和江祠一样愤力在树上砸了好几拳,呜咽地哭出来。 江祠眼睛也红红的,到底还是个孩子,面对这种情况,心里除了恨就是难过。 江洲放任自己哭了五分钟,拿下眼镜用衣服擦了擦,又抹了把眼泪,看向江祠:「小祠,你去买些菜,鱼虾蟹,鸡鸭牛,猪肉,平常你妈妈爱吃的菜都买,我今晚下厨。」 江洲起身,准备进厨房先准备一下配菜。 江祠点点头,拿出自行车骑去菜场,脚蹬子蹬得起火,路上像是窜过一阵风。江祠不管不顾踩着,只想着早一点或许菜会新鲜点,妈妈吃了或许就会开心点。 江洲边洗菜,眼泪边掉,眼睛红得不像话。 客厅和厨房相连,江洲没有关门,所以整个安静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江洲洗出的流水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抽噎。 大悲无声,江洲心脏整个像是被揪在一起,痛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5页 原来,爱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有半分怨在她身上的,只有心疼。 所有的怨都只会沖向自己。 怎么就没有保护好妻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如果他昨天就对接工作,今天陪她在家中刺绣或者和她出去品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了呢? 如果...... 可是千千万万个如果,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的妻子被侵犯了,被他的上司。 江祠还没回来,奶奶倒是先回来了。 她看到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皱着眉嘟囔句:「怎么了这是?难不成打架了?」 「今天左眼皮一直跳,心里总是毛毛的。」 江老太太边念叨着边进屋,一进去就看到江洲繫着围裙在那儿切菜。 「哟,好兴致,今天怎么想着下厨了?」 可自己儿子的回答没听到,倒是先撞上了那双通红的眼。 心咯噔一跳,总觉得不妙。 「妈,」江洲只喊了一声,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喉咙里像放了一把刀片,出声就疼得厉害。 可总归还是要说的,江洲到底还是个男人,有些女人之间的共鸣他无法完全相通。 江老太太听完,气得拿过砧板上的刀用力剁了一下,咬牙切齿,「这个杀千刀的畜生!」 「我跟他拼命!」 江奶奶眼睛气红了,声音也不自觉带上哽咽,她一直都把冯熙雪当女儿看,现在糟了这档子罪,她也难受得不得了。 江奶奶丢了刀,深吸一口气:「我去楼上看看小雪。」 作者有话说: 先放一半上来吧。 恶臭的畜/生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哪怕逃得了一时也逃不过一世。所有的女孩子们,你们善良温柔热爱生活,那你们就是最干净可爱的你们,如果有罪,那么有罪的是畜/生,是流言是这种风气,从来不是受害者。 女孩子们永远善良美好。感谢在2023-03-06 23:41:24~2023-03-11 23:2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轻狂 冯熙雪在江洲出去后, 原本放在被子里的手慢慢移到了小腹上,感受着冰冷手掌下面血液跳动的频率。 她回忆起刚刚上厕所洗澡的时候,没什么血。 那就应该没事。 冯熙雪闭上眼, 眼泪不停滑落, 连带着放在小腹上的手都微微颤抖, 整个人脆弱地像是一张纸。 脑子很乱,心脏很疼。 听到楼梯上渐近的脚步声,冯熙雪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又深唿吸调整了一下自己。 吱呀—— 门开了。 随着门打开, 一抹光漏了进来。何莲念探头,正好对上冯熙雪转过来的目光。 「小雪,不睡会儿吗?」何莲念看冯熙雪醒着,一双眼睛通红, 有些不是滋味。 「妈, 」冯熙雪轻轻喊了一声, 像是女儿见到母亲后所有的委屈都倾泻而出,声音更软更难过, 「我睡不着。」 何莲念坐到冯熙雪的床沿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髮:「妈在这儿呢, 妈陪着你。」 「这件事妈知道了, 严致就是个畜生!」何莲念气得大骂,又含着泪心疼她,「不是你的问题, 知道吗?」 「不是你的问题,小雪。」 何莲念的声音独有一种老人的温和慈祥, 像是即将燃尽的蜡烛, 烛光温暖柔和, 她轻声说:「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女方的问题。」 「那些个长舌妇以前说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说,是因为女的不检点,因为女的乱勾引,简直是可笑。」 江南镇其实有些落后和闭塞,但该有的设施又都还算齐全。不过这边的人,大多是老人和小孩,还有一些丈夫出去打工,自己留在家中照顾家人的中年女子,所以大部分的文化程度都不高。 流言在这儿自然变得更嚣张,一人一口唾沫仿佛都能将人淹死。 江南镇以前也发生过强/奸的事,不过是很早以前了,那时候那个女生还很小,大概是刚成年。 年岁久远,何莲念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个男人是亡命之徒,强/奸后就被抓了,可那女生最后还是没了,只因当时周围人都在指着那个女孩说她不检点,说她长着这样一张漂亮脸蛋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 后来,那个女生实在受不了那样的流言蜚语,选择了自杀,而她的家人也搬离了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时候何莲念年纪还很小,只觉得他们说话纯属放屁,但那个女孩的死在她心里埋了个种子,她始终觉得那个女孩很可惜。 今天这事街坊邻里总会有人传开,她不想冯熙雪最后也走上这条路,只能摸着她的头髮一遍遍告诉她。 「小雪,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听。」 可同样身为女人,又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何莲念怎么会猜不到冯熙雪心里所想。正是因为知道,她才难过,想了半天说不出半句话。 冯熙雪看着温柔婉转,其实性子里有股刚烈的劲,和她一样,若是她受辱,肯定不会选择再活下去。所以何莲念很怕,生怕冯熙雪干出傻事。 冯熙雪闭上眼没有说话,心里的噁心一阵一阵泛上来,她努力压下,轻声嗯了一下,「妈,我知道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6页 「那些话从来都伤不了我。」 「好好好。」何莲念给她盖好被子,温柔地说,「好好活下去最重要,你永远是我们江家的人。」 何莲念关上门后,冯熙雪泪如雨下。 她心里的想法,何莲念都知道。 从她对爱情有一个大概认知时起,追捧嚮往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彼此忠诚纯洁,她是个极致的完美主义,她不能接受任何一丝不忠。 她的父母最开始并没有感情,只是当时女大未嫁男大未娶,彼此相亲后都觉得相亲繁琐麻烦,为了不想再继续相亲,便定了下来。 起初是相敬如宾,后来随着年岁的流逝,两人的感情也慢慢亲密起来,难捨难分,彼此依靠。 后来两人去世,冯熙雪由外公外婆养大,两人过着吵吵闹闹又彼此牵挂的日子,同样也在她心里留下了爱情的懵懂印象。 不过她家好,并不代表周遭也好。 从小到大,冯熙雪看到过,听到过周围不少人经歷出轨或者被出轨,这边小镇有些偏,文化程度又不高,所以这种事总是会发生。 有些人身处其中已经麻木,可冯熙雪每次知道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犯噁心。一次不忠,终身不用,这是她第一次从朋友口中听到谁谁谁出轨时说的话,后来也一直都是这个看法。 她就是一个极致的完美主义者,她出门的形象要完美,学业要完美,刺绣作品要完美,婚姻自然也要完美。 后来结婚前她也会担心,担心自己的婚姻会不会像小镇上很多段婚姻那样,虽然有很大的自信不会,可也会有那么些担心。 不过结,江洲用行动告诉她,那些她所担心顾虑的,都不会存在。 江洲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冯熙雪心里,大概如同江南镇夏夜碧池的清风,莲池的荷叶。 两人有着同样喜爱的诗人,同样喜爱的歌手、电影,同样喜爱的作者和书籍。 两人除却爱情之外,也是灵魂伴侣。 江洲就如江上的朗朗清风,干净温和,和人相处时只会让对方觉得舒适,可当对方想要跨过那道线向他接近时,又像是山顶的风,离人而去,让人难以接近。 他有一个很好地分寸和度,清风一般忽远忽近,拿捏有度。 两人婚后生活一直都很甜蜜,处处都很和谐,包括婆媳关系方面江洲也处理得很好。江洲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婚姻生活。 后来他们有了江祠。儿子从小也没让她多操心,相反,乖巧懂事处处都完成得很好。 再后来,她又怀孕了。 这是两人商量了很久的决定,江洲本意是不想让她再受苦,但他们都是喜欢小孩的人,想要和女孩一直是他们的愿望,于是商量很久,决定后又做了许多准备,才终于怀上。 今天知道的,昨天在医院做的检查今天收到了消息,她还记得她的医生朋友在电话里很开心地对她说:「恭喜你,你拥有了第二个小生命。」 当时她正在画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一抖,墨洒在了画卷上,又拖出长长一道痕迹。 整个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开心,忙不迭打电话给江洲,却在要说出口的时候卖了个关子,说回来再说。 可惜,惊喜没说成,倒成了惊吓。 后来没多久严致就来了,拿帐本的事威胁她,她的力气根本不敌严致,更何况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冯熙雪更是小心翼翼起来,就落得个被塞住布条用绳子绑住手的结果。 平静美好的生活出现裂缝,深渊展现,让人摇摇欲坠。 这场意外来得太突然,打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冯熙雪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件事就像是玉盘上的裂缝,纯白画卷上的墨点,在她眼里都是骯脏罪恶的。 哪怕没有任何一方的背叛,这段婚姻这段爱情中间也有了杂质。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对这段婚姻,面对这个家庭。 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到了心里,让她痛苦不已。 她觉得无颜面对江洲,妈妈,江祠,这对于完美主义的她来说,如同人生中划了一道败笔。 她难以接受,几近崩溃。 她想过自杀,想过和江洲保持距离,和这个家保持距离,她只想把自己锁在一个小房间,谁也不见谁也不理,一个人耗到油尽灯枯。 她不能接受有污点的自己出现在大家面前。 可是她怀孕了,里面是她和江洲的另一个结晶,带着全家的期盼。当初说要备孕后,江祠和何莲念两人都很高兴,一个在还没怀孕的时候就给小宝宝织毛衣,一个做了一个又一个小玩具放在小抽屉里。 因为这份血缘纽带,因为母亲这个词,冯熙雪就明白,自己註定不能自私地选择离开。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哪怕冯熙雪再崩溃,再讨厌现在的自己,也还是决定好好活着,将孩子先生下来。 脑子里的线缠绕在一起,绕得她头疼。 眼泪又遏制不住地掉下来,冯熙雪始终还是觉得愧对江家,愧对江洲。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被人强/奸这件事,更妄论夫妻二人和好如初。 她一会儿想到江洲说得她不脏,一会儿想到妈说的永远是一家人,心里的痛苦和愧疚就会无限升起,无穷无尽的火焰灼烧着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7页 她想去相信,可她又不敢去相信。 毕竟,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 越想头越疼,可当她想闭上眼睛的时候,又睡不着了。 害怕会将她包裹起来,最后吞没。 只要她闭上眼睛,下午那段记忆就会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她不敢闭眼了。 如果说睁眼是痛苦,那闭眼则是炼狱。 就这样躺在床上虚耗了很久,门忽然打开了。 冯熙雪扭头,看到江洲围着围裙,看到她没睡,便温柔地对她说:「小雪,你的满汉全席做好了。」 灯打开时,江洲看到冯熙雪的眼角还有泪痕,整个人脆弱地像是随时会破碎。 他走上前,「你想我给你端上来吃,还是下去一起吃?」 冯熙雪看着面前温柔的江洲,喉间又泛起酸涩,她艰难地吞了下口水,轻声说:「去楼下吃吧。」 总要面对的,面对家人,还有,外面山雨欲来的暴雨。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36章 轻狂 江洲想要抱冯熙雪下去, 不过被她躲开了。 「我自己走就好了。」冯熙雪面色相较之前已经平静不少,只有泛红的鼻尖和眼角展示出她的崩溃和脆弱。 她轻轻拂开江洲伸过来想要抱她的手,慢慢想要拉开距离:「妈在下面, 你抱我下去不太好。」 江洲放下手, 目光沉沉地看着冯熙雪, 看她秀髮凌乱眼角很红,最后只能点点头,「那我扶着你下去。」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 以前不也抱下去过吗?那时候妈也在。 江洲心里有一块地方正在分离塌陷, 仿佛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又或者,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情绪的感知本能已经开始提醒他, 提醒他的失去。 或许, 他即将失去所爱。 他想抓住, 可只是空握了一把沙,还是从指缝熘走, 无济于事。 餐厅里摆满了整整一大桌子的菜,每一道几乎都是冯熙雪爱吃的。何莲念和江祠两人拿了碗筷等着两人。 屋子里的氛围有些沉重, 江洲想让冯熙雪开心点, 轻轻将冯熙雪推到座位上走下:「老婆,满汉全席没做全,不过你喜欢的菜我可是做了大半, 还有些没做,只能怪你儿子没买到食材了。」 「看着好香。」冯熙雪面上努力扯出一个笑, 不想让家人太过担心了。 「那快尝尝, 以后让小洲天天做给你吃。」何莲念温柔地说。 冯熙雪吃了后, 剩下三个人才陆陆续续动筷。 她吃了一口,眯着眼说好吃,于是一筷一筷没有停下来过,还是江洲怕她吃多了胀肚子,和她说明天再继续给她做,冯熙雪才堪堪停下。 在几个人收拾桌子的时候,江洲回身就发现冯熙雪不在了,心一瞬间就慌了起来,放下手里的碗就要找。 后院没有,楼上屋子也没有,看到前面大门开着,江洲赶忙走出去找,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阵呕吐声。 他往前走,就看到墙角拐弯后的另一侧,那边比较偏,是个小垃圾场,又臭又脏,平常都没什么人,到了晚上就更不用说了,跟荒郊野岭有得一拼。 冯熙雪正在垃圾堆那边吐,光听声音都让人觉得不好受。 她捂着胸口俯下身子在那儿吐,边吐边抽泣,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发泄口,哭泣的声音也由最开始的啜泣到后面,渐渐响了起来,改为哭泣,声音从远处传来,落在了江洲耳边,敲在了他的心上。 冯熙雪向来注意形象,哪怕是哭,也是掩面捂住嘴流泪,就连声音都像是实在控制不住溢出来的。可她其实是一个很温柔乐观的人,从前从来没有如此崩溃地哭过。 从前不清楚,但江洲自从和她在一起后,就没有让她这么难过过。 可他放在心尖疼的妻子,却在漆黑的夜里,骯脏的垃圾桶旁边,泪如雨下。 江洲心里同样不好受,就像是被刀剜了一般,想过去将冯熙雪紧紧抱在怀里,但他知道,冯熙雪一定不想。 她之所以出来,就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看见。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角落发泄。 所以,他只能在角落看着她,无声地陪着她。 冯熙雪吐了哭哭了吐,神色委屈地不行,江洲就这样看了许久,看到拳头紧握青筋起,看得心肝寸断眼角红。 他无数次抑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的冲动,可都在脚步迈出的下一秒生生止住。 从未有这样一刻,让江州觉得难熬,痛苦难耐。 冯熙雪宣洩完,知道离开了有一会儿了,怕江洲他们担心,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整个人收拾差不多后便转身往回走。 起身的时候,肚子隐隐约约有些疼,大概是情绪起伏太大了,冯熙雪轻轻揉了下小腹。 江洲赶忙躲到旁边岔道的一辆三轮车后面,屏住唿吸。 冯熙雪走来的时候,脚步声并不重,像冬天落雪声扑簌簌。影子映在地面,瘦削又脆弱。 江洲蹲在角落看冯熙雪回到家了,才慢慢走出去,抹了把眼泪,装作在找她的样子。 冯熙雪回到家的时候,何莲念看了眼身后,没看到江祠,疑惑地问:「小洲没回来吗?」 「他出去了吗?」 「我以为你们一起出去的。」何莲念有些惊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8页 冯熙雪摇摇头,想出去找找江洲,却正好看到他拎着东西进门。 江洲喘着气,看到冯熙雪时神色惊讶:「老婆,你去哪儿了?我刚刚还出去找你呢,看到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就给你买了一串。」 「我出去丢了个垃圾顺便散散步。」冯熙雪看了眼江洲拿出来的红澄澄的冰糖葫芦,垂下眼睫轻声说。 糖葫芦应该在街边闹市,和那个垃圾场隔得很远,江洲应该没有看见。 「那累不累?」江洲给冯熙雪揉了揉肩,「要不要早点休息?」 「嗯。」冯熙雪点点头,但刚刚在那儿哭的时候,一个人想了很多,最终有了个决定。 她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这是她唯一的信念了。 冯熙雪拉了拉江洲的衣袖,「我想说件事。」 江洲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又拿了个靠枕放在冯熙雪身后,想让她靠得舒服点。 「今天,」冯熙雪只是说了两个字,喉咙就哽住了,「我本来想和大家说惊喜的。」 「但没想到惊喜还没说成功,惊吓先来了。」冯熙雪轻轻扯了扯嘴角,手轻轻抚上小腹,带着鼻音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怀孕了。」 「什么?!」江洲急得站起来,眼里带着惊讶,何莲念和江祠也都很惊讶。 下午的时候江洲问过冯熙雪,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但那时候冯熙雪情绪崩溃,只是摇头,哪儿都不想去,明显还在惊吓之中,他便想着明天再带着她去医院。 可现在...... 他怕这一遭之后孩子不稳对小雪的身体造成影响,毕竟刚怀孕,孩子给她的身体增加了不少危险。 「小雪,我们现在去医院,我得确保你的身体。」江洲神色严肃。 「是啊,小雪,」何莲念听到后也皱眉了,「前三个月是很不稳的,我今天还问小洲有没有带你去医院,结果他说明天去,可是你现在怀着孕,身体受到的影响会更大,如果不去医院看看,我们也不放心。」 江祠抿着唇没有说话,但眼里的担忧更深了几分。 冯熙雪唇瓣轻动,白嫩纤细的双手捂住了脸颊,「可我该怎么说呢?」 「妈妈,我难道要说,我被强/奸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流产吗?」 冯熙雪的声音委屈又难过,像江南镇冬天的雪,戚戚然落满整座山,悲伤无声却又声势浩大。 三人听了心里都不好受,针密密麻麻扎过来,戳得人心窝子疼。 何莲念心疼地揽住冯熙雪的肩,带着皱纹的手在她背后轻轻顺着,哄着,老人家眼泪上来得也快,红了一双眼心疼地说:「心疼我的小雪啊。」 「那畜生真不是个东西啊。」 「可是小雪,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孩子还在,那你便多一分危险。」何莲念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心有不忍。 「就说是我不知道怀孕了,不知轻重。」江洲沉默了很久,最后在一旁出声。 冯熙雪直起身,看向江洲的目光带着不可思议和惊讶,眼里的泪很快蓄上来,又像溪水一般哗啦啦往下落,边哭边说:「可是阿洲,这对你不公平,是我对不起你。」 「都怪我,如果我关好门,如果我和妈一起去庙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冯熙雪捂着脸抽噎。 江洲摇摇头:「小雪,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对不起。」 你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何莲念又劝了几句,江洲和江祠去准备去医院的东西,一行人在大晚上又出去去医院了。 去医院的路上,冯熙雪隐隐约约觉得肚子有些疼,神色也随之带上了几分担忧。她轻轻揉了揉肚子。 宝宝,你要坚持住啊,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了。 到医院的时候,排了号正坐在外面凳子上等待叫号,可冯熙雪却觉得小腹越来越疼,像是刀绞,又像是下坠,疼得她咬唇都忍不住,直冒冷汗。 江洲注意到了,忙蹲下来看向冯熙雪,声音着急 :「小雪,怎么了?还好吗?」 「疼,阿洲,宝宝,宝宝......」冯熙雪好像感受到了肚子里孩子的告别,下面有温热在流动,眼泪抑制不住留下来,将江洲的手拉到小腹上,想让他感受一下这个生命。 「血......」站在一旁从来没有出声的江祠此时忽然指着凳子边,楞楞说道。 下午换衣服的时候,江洲给她换的便是一件白色上衣和黑色长裙,此时血从裙子那儿晕出来,在凳子上染出了一道血痕,江祠眼尖才看见。 当黑色裙子上的血都沾染晕开来,那流得已经不少了,冯熙雪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唯有被咬着的唇瓣鲜红惹眼。 「医生医生!」平常温和的江洲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跑去叫医生又叫护士,声音在夜晚的急诊室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悲伤。 一时医生护士都来了,看到冯熙雪的情况,便将她抬到病床上,此时凳子上已经积了一小滩血。 白色的床单上血迹十分明显,冯熙雪神色慌张,含着泪看向医生,只是不断重复着「孩子」两个字。 医生看着这一滩血,便知道情况已经不好,皱着眉带人给冯熙雪做检查。 兵荒马乱鸡飞狗跳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冯熙雪床边,对着他们,像是神明在宣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9页 「先兆流产发展成难□□产,需要手术,孩子,已经没了。」说完,看了眼家属,「家属过会儿来签个字。」 何莲念身为女人,自然知道流产对一个女人身体和心灵的损伤,她后退半步,有些站不稳,还是站在身边的江祠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江祠抿着唇,心疼地看着床上崩溃的妈妈,少年的眼睛也一片通红。 没人说话,空气里只剩寂静,冯熙雪看着白色的墙壁,眼泪不断流出来,无声地流。 她忽然觉得,如果痛苦有颜色,那一定是白色,就像医院的床单,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白色等于一无所有。 实习生跟在医生后面出去的时候,小声惋惜:「如果再早一点,孩子说不定就能保......」 话还没说完,就被医生瞪了一眼,带着她去看下一个病人。 江洲看了眼冯熙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俯下身给她擦了下眼泪,柔声道:「宝宝可能还没准备好,我们下次再迎接她,好不好?」 「我在手术室外等你。」 冯熙雪点点头,眼泪被江洲擦去又滚滚不断往下流。 「嗯。」带着浓浓的鼻音回应。 但她知道,不会有下次了,再也不会了。 不一会儿,冯熙雪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亮起,这夜註定难眠。 江洲看了眼靠在墙上的何莲念,轻声说:「妈,要不你和小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守着。」 「不用,小雪还没出来,我就在这儿守着。」何莲念摆摆手,直直看着手术室的灯,吊着心挂念着。 等冯熙雪被推出来,她拉住江洲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剩下反反覆覆的一句话。 「江洲,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她有诸多委屈和痛苦,淤积在心中无法宣洩,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满目的白都让她觉得压抑无比。 江洲看到妻子这幅破碎摇摇欲坠的样子,早就顾不得其他了,摸摸她鬓角的碎发,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好,回家,我们回家。」 医生点头后,又叮嘱了几句。等一切都妥当,江洲就准备带冯熙雪回家。还好当时来的时候设想了要住院的可能性,所以带来的东西里有几条毛毯。 他用毛毯将冯熙雪完完全全地包裹住,边裹边柔声哄着:「晚上风凉,着凉了要喝很苦的药。」 冯熙雪任江洲动作着,双眼无神地躺着,曾经亮莹莹顾盼生姿的眼睛仅一夜之间,就枯如死水。 江洲看着冯熙雪这般模样,也心疼不已,知道她最喜欢孩子,最爱干净,可今天接连的遭遇却硬生生将她的嵴樑折断,将她的柔软全都刺伤。 一路上他与冯熙雪说了许多话,大概冥冥之中有天意,江洲总觉得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一种内心的慌张将他淹没,喘不过气来。 「小雪,宝宝它可能落下什么回去拿了,下次就来了。」 「小雪,我有你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别的什么都不奢求,只想你好好的。」 「你在我心里,比雪都还要干净。」 「你没有任何错,如果以后有谁说你,你和我说,我帮你打他。」 「小雪,正好我辞职了,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我们游遍世界各地,好不好?」 「你之前说想先去哪儿?北京?」江洲的声音有些哽咽,看了眼怀中一言不发的冯熙雪,心中酸涩一片,「你之前是不是想穿着旗袍和汉服拍照?」 「我们过两天就去北京旅游好不好,我回去收拾东西,你只要休息看着我收拾就好了。」 可不论江洲说什么,冯熙雪都是一言不发的状态。 江祠和何莲念在一旁走,两人都悄悄在黑夜里擦眼泪。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江洲将冯熙雪抱到床上,又用热水给她擦了脸,让江祠和何莲念赶紧去休息。 江洲自己收拾了一下便也上床了,本能想要抱住冯熙雪的时候,她却后退了些许,终于开口说了从手术室出来的第二句话。 「江洲,我好恨啊。」 我真的好恨,平白在家中坐着,可清白却没了,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坚持下去,可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也没了。 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啊。 那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的孩子啊。 那是她才知道了一天的孩子。 素来温和平静的冯熙雪此时双眼通红,指甲戳到掌心里,唇瓣被咬得通红,甚至还有血珠冒出来。 她咬着牙溢出一两声哭腔:「我真的好恨。」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经歷这些......」 江洲心里也十分不好受,那些刀将他的心千刀万剐,变得血淋淋。 他手背的青筋在黑夜里也格外明显,浑身都压着怒火,抹了把眼泪,想要抱住冯熙雪,可想到她刚刚的躲避,又收回手,锤了一下床,声音也带上哽咽:「小雪,那我们起诉吧。」 「我们告严致。」 本来这是下下策,因为要顾及到自己妻子的名声,他知道江南镇有些人口舌的厉害,而虽然冯熙雪有时候说着不在意,可当被说的时候还是会躲起来悄悄难过。 所以他不是没想过告,可这在当下属实是下下策。 「算了,江洲,没有意义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0页 证据都被她洗掉了,连床单后来也被她洗掉了。 安静的空气里只剩下这一句充满绝望的话,冯熙雪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说: 昨天真的太危险了...又危险又抓马,大家吃东西的时候千万小心,不然就会像我一样差点呜唿...感谢在2023-03-12 23:34:45~2023-03-14 23:4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洋老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轻狂 江洲胸口像被棉花糖堵住一样难受, 黑暗中手背上青筋尽显,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恨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仅仅因为严致,仅仅一个下午, 他的家庭生活便支离破碎天翻地覆。 妻子被强/奸崩溃, 刚知道半天的孩子流产。 原本美满的家庭被打破, 痛苦和绝望倾注,几近窒息。 江洲鼻头一酸,滚烫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 打湿了枕头。 怕被冯熙雪听见, 江洲用力压抑着自己的唿吸和哽咽,生怕让她更难过。 床另一侧的冯熙雪也在压抑,眼泪大滴大滴掉,心脏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 两人虽然躺在同一张床上, 可心早就不在一处。 但相同的是, 极致的绝望和难以承受的悲伤。 晚上折腾了许久, 天微微亮时,江洲便起来了。他一夜没睡, 此时早早起床,换好衣服, 还戴了顶鸭舌帽。 看了眼另一侧唿吸平稳的冯熙雪, 江洲给她掖了掖被子,哪怕知道她睡着听不见,也还是轻声说:「小雪, 我去给你买早饭。」 「早安,我爱你。」 说完, 他又小心翼翼地在额头落下一个吻, 轻柔如羽毛。 这个吻的名字, 叫吻别。 江洲出门后找到了严致常去的那家店,他打听到,严致经常会在那里过夜,有时候这酒一喝就是一个晚上,常常喝得烂醉如泥。 江洲走进去的时候,里面还很热闹。严致正在大厅中间最热闹的地方,摸着身边穿黑丝的女生,尽兴地喝了杯酒,神色下流又带着兴奋。 江洲走进,正好对上严致看过来的眼睛。 「哟,这不是我们江洲吗?」严致放开搂着美女的手,摇摇晃晃站起身,一只手想要搂住江洲,却不想被他躲开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凑过去说下流话。 「怎么?家里那位满足不了你?」严致得寸进尺,「不应该啊,我替你尝了一下,滋味还挺不错的。」 说到这儿,他猥琐地笑了两声,「下次再借我尝尝,你老婆那滋味可是这镇上一绝的。」 「你要知足啊江洲。」 江洲带着帽子,本来看不到他眼神的,可严致比江洲矮了许多,此时抬头时却正好落进他猩红又带着决绝的眼神中。 这是严致从没见过的江洲。 平常,江洲永远是带着眼镜斯文温和的模样,穿着一件白衬衫,见到人时总是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整个人气质温柔又干净,像是阳春三月和煦的风。 可现在,那双眼睛里温柔不再,只剩下满目猩红和痛恨,总是向上勾起的嘴角此时又直又平,胸腔起伏很大,光看着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 温和斯文的江洲早已不復,此时只是一个亡命囚徒。 严致下意识后退一步,瞳孔极具缩小,倒映着江洲拿起酒瓶砸过来的样子。 「嘭——」 江洲拿起酒瓶狠狠砸向严致的脑袋,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看蒙了,在安静了一瞬后尖叫声四起,而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洲又狠狠地砸了好几下,一个酒瓶碎了就换一个酒瓶。 一下又一下,看得出下了死手。 严致头上的血流下来,将他整张脸都煳住,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而江洲也被来得保安和周围的人制服住,因为还想动手,便被压制在地上,甚至有人踩着他的头让他不许在动。 可江洲看到严致已经奄奄一息,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严致,用尽全力吐了他一口口水。 「严致,从你骚扰我妻子时,你就该知道现在这个下场。」 我要你血债血偿,哪怕付出生命。 没一会儿,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一个带走江洲,一个带走严致。 江洲感受到冰凉的手铐,闭上眼,热泪滚落在地时砸起灰尘。 小雪,别怕。 等我回家。 可天不遂人愿,江洲尚且还不知,他所期待的等待他的人,逝于早晨,他打严致前。 冯熙雪一夜没睡,但不想让江洲担心,只好装睡。 早上江洲起床的动静她都听到了,手在被窝里攥得很紧,而当江洲小心翼翼落吻在她额头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鼻子一酸。 江洲出门后,冯熙雪也起来了。 她洗完脸坐在梳妆檯前,镜子里的人和昨天早晨简直判若两人。 头髮杂乱神色憔悴眼神呆滞。 冯熙雪开始收拾自己,护肤化妆,不一会儿,镜子里的人就像平常一样美,妆容精緻美丽,可双眼依然空洞,像是没有灵魂。 她起身换了身繁重漂亮的旗袍,是曾经江洲找大师重工做的,在求婚那天当做礼物给她的,她只穿过一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1页 穿上后,冯熙雪走进了浴室,浴缸已经放满了水。 她跨到浴缸中坐下,拿过洗手台上的刀片,用力在手腕一划,划了好几下,可冯熙雪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伤口越来越深,她也不过是皱了皱眉。 浴缸的水被染红,随着血的不断流出,伤口越来越深,冯熙雪慢慢闭上眼,任由温热的水抚过身体。 意识在慢慢消散,冯熙雪眼角还是落下一滴泪。 这是对江洲,对江祠,对何莲念的一滴泪。 告别、遗憾、决绝都包含在内。 如果早上她早点睁眼就好了,或许就能再好好看江洲最后一眼。 罢了,倘若真的有来生,换她先找江洲。 小祠,你要好好的。 妈,儿媳来世再尽孝了。 这个世界糟糕透顶,如同炼狱。 冯熙雪在血水中彻底闭上眼睛,陷入了一场不会醒来的沉睡。 作者有话说: 父母的故事在这儿结束,回忆也差不多了,明天回到儿子女儿主场。感谢在2023-03-14 23:47:53~2023-03-16 00:1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杨洋老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轻狂 屋子里很安静, 安静到余顾吸鼻子的声音清晰可闻。 后来的结局很简单,江祠早上敲开冯熙雪的门的时候,床上无人, 浴室的门打开, 血色的水浸满了整个浴缸。 他温柔的母亲妆容精緻, 盛装躺在浴缸中,没有生息。 何莲念听到他的叫喊忙赶上来,在看到浴室的情形时惊唿一声, 站不稳跌坐在地。 可噩耗永远不会孤零零地来, 两人又接到了电话,说江洲打人被抓。 那天后来下了场暴雨,是近几年江南镇下过最大的一场雨,雨珠落下连成川, 打在屋檐又哗啦落下。 那场雨很大, 大到看不清前路。 大到万物皆悲。 江祠没有再说下去, 拿了张纸递给余顾,透过火光, 看到她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子也是红彤彤的, 说话的时候还有很重的鼻音。 「怎么那么能哭?」明明是一句调侃的话, 可在沉黑的夜里,暖光的火光中,声音也是温柔的。 「江祠......」余顾想说安慰的话想说他好苦, 这一路好累,可到了嘴边, 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江祠怎么会不知道苦和累, 可这一路经歷的所有, 哪里是这两个字能够简单概括的呢,又哪里是这两个字能够承受的呢。 余顾接过江祠的纸巾,擦了下后转身,肩上的被子随着动作掉落,江祠感受到一侧被子的掉落,正要捡起被子给她重新盖回去,刚抬手,就感受到怀里闯进了一片温暖。 余顾用力抱住了江祠,头正好靠在他的肩上,揽在背后的那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因为在被窝里久了,又是靠在火盆旁边,少年身上很热,也很瘦,双手环过,腰身劲瘦,好像只有骨头。 余顾突然的拥抱让江祠有些猝不及防,他大脑宕机了两秒才回过神,感受到怀里柔软小小一只的余顾,心跳急速起来,热气上涌。 江祠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摆,不知所措地停滞在空中,有些滑稽。 他感受到余顾头靠在他肩上,碎发擦过他的脖颈和下巴,痒痒的。 余顾越想越难过,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她反反覆覆喊着江祠名字,千言万语都包含在了其中。 她心疼江祠,很心疼很心疼,光是想到,就疼得喘不过气。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觉得没有任何一句安慰能够抚平这些年江祠肩上的雪。 那是谁都抚不去的雪,因为那是一个家的沉重。 余顾哭得一抽一抽的,她抱住江祠轻声说:「以后我陪着你,江祠,你可以去我们家,把我们当你的亲人。」 「你以后不会孤单了,江祠。」 这些事情已经在他心里回想过很多很多遍,当疼痛剧烈又反覆时,感知就会逐渐变麻木,再说起来时,便是麻木平静毫无波澜的样子。 可看到余顾因为他说的而泪如雨下,心里好像塌陷了一块,周身回暖,连带着原本已经麻木的伤口都活过来,泛着疼。 可疼得同时,他觉得他的血液开始流动,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怀里的人像太阳一样,炙热滚烫,她红着眼睛鼻子用哭腔对他说以后都不会孤单了,她会一直陪着他,她的家人也可以是他的家人。 怎么傻傻的啊,怎么这么可爱啊。 江祠终归还是没能抵抗住炽热的太阳的诱惑,落在空中的手落到少女背上,收紧。 他在黑夜火光边,将心动的女孩拥入怀。 这足够让他为此沉溺一生。 「说话算话吗?」江祠的声音微哑,落在余顾耳边的时候像是夏天风吹过梧桐树时叶子摩挲时的沙沙声,长指捲起一缕长发绕着,心里的鼓比谁都激烈。 那年盛夏的风好像在余顾的温暖下再次穿越而来。 「什么?」余顾在感受到江祠回抱住自己时,发现自己的心跳因为两人的贴近而变得很快,扑通扑通,又快又重。 可还没等江祠开口解释,她又回过神明白了江祠说的是什么。 「算话,只要你去,我们家一定会有一双你的筷子。」余顾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耳朵被火盆烧得又红又热,她松开抱住江祠的手,直起身分开,一双眼睛亮莹莹地看着江祠,对他许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2页 江祠感受到怀里人的离开,他的心好像也丢了一块,手有些不自在地虚握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余顾,眼里的冰冷锋利都消失,只剩下专注和温柔。 「好。」喉结上下滚动,滑出撩人的弧度,带着少年的躁动。 他想亲她,就现在。 但他知道,不可以。 现在的氛围让余顾有些不自在,她伸出一只手在脸颊边轻轻扇动,嘟囔着:「好热好热。」 「吃个橘子降降火。」 说完,她将已经拨到一边的烤橘子拿起来,用纸包着放到掌心想要剥,可虽然是放在一旁凉过的,但还是滚烫,余顾被烫了一下差点将它丢出去。 江祠眼疾手快地接过,好像不烫一样放在掌心,拿了张纸开始给余顾剥。 他剥橘子的动作很漂亮,慢条斯理从中间往下剥,指节修长又棱骨分明,三两下就将一个橘子剥好了。 橘子烤得很熟,有个地方因为烤得过火有点黑,橙色的橘子瓣上还冒着烤熟的白点,整个屋子里都是橘子的香气。 江祠将橘子放到余顾掌心,擦了擦自己染了灰的手指,轻笑说:「喏,你能「降火」的烤橘子。」 余顾听出了江祠调笑的意味,热着脸没理,将橘子分成两半,给了江祠一半,故弄玄虚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 「我奶奶说了,烤橘子的功效是因人而异的,对我来说是降火,但对你来说,是驱寒。」 「为什么我是驱寒?」 「因为这几天这么冷,你就穿这么点,家里还这么冷,当然要驱驱寒。」余顾分析得井井有条。 不过因人而异的功效是她胡说的,但想让江祠吃个橘子暖一暖倒是真的。 这一路对江祠来说实在是太冷了,后面的事情她知道了个大概,江祠他们家起诉失败,而严储对江祠他妈妈出言不逊,被江祠打得断送体育生涯。 江家的名声早在严致从他们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各种编排破了污水,加上起诉的失败,更没有人相信江家。 江祠就和江奶奶一路互相照顾,走到了现在。 可现在,连江奶奶也离他而去了。 这条路黑暗漫长又孤单,余顾想他吃点热的暖一暖,驱驱寒。 也想告诉江祠,以后她会一直陪着他,不会孤单了。 不过江祠看着余顾因为拥抱而有些凌乱的头髮,回想刚刚抱住她的感觉,整个人香喷喷软乎乎的,颇有些心猿意马心不在焉,连耳朵尖都热得红到滴血。 他想,他可能也要吃个烤橘子「降降火」。 作者有话说: 来啦!!烤橘子是我家止咳的偏方,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我觉得橘子热热的挺好吃的,但是烤很熟就会有些苦,但止咳挺有用。 第39章 轻狂 余顾吃完橘子, 手上淋了汁水粘粘的,想要去洗手时江祠已经拿来了湿巾。 她伸出手去接,可刚碰到湿巾, 指尖就被江祠抓住, 他的手凉凉的, 配着冷白的肤色想一块冷玉。还未等她回过神,湿漉漉的感觉便覆盖上来,一路凉到她心尖, 却烫得她脸颊发热。 江祠正低着头, 拿湿巾慢慢擦着余顾沾了汁液和灰尘的手指。这些日子一直守在奶奶身边,头髮长长了不少,前面有些长的头髮垂下来,快要扎到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 将一双锋利的眼睛修饰地很漂亮, 从上往下看的时候削弱了锋利性和冷淡眼神带来的颓丧和凶, 相反,微微上挑的眼尾, 是微笑的弧度。 余顾看着江祠一根一根手指细心地擦着,连两个手指中间的指缝和指甲缝都没有放过。握着她的那双手指骨修长, 冷白如玉, 手腕上的那颗黑色小痣也随着动作晃动。 不知道看了多久,余顾只觉得自己心脏里的小湖泊被人不停地丢了很多颗小石子,「扑通扑通」泛起圈圈涟漪, 溅起朵朵水花。 明明应该缩回手自己来的,明明可以缩回手自己来的, 可她都没有。 她只是愣在那儿, 乖乖看江祠给她擦完两只手, 擦得跟原来一样白净。 「好了。」江祠将湿巾丢进垃圾桶,抬头看向余顾时漂亮的眼睛在长睫下好像带着曾让人看不透的雾气。 那是最朦胧的少年心动。 「嗯。」余顾悄悄深唿吸想要平復一下自己,却发现自己的脸在江祠的目光下越来越热,心跳也越来越快。 「啪」的一声,余顾双手捂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求饶,「江祠你别看我了。」 江祠也不是有意一直盯着,只是刚刚抬头时看到余顾有些呆呆的,一双眼睛灵动如翩跹蝴蝶,但神色却有些木讷,耳垂红得好像要滴血,想要收回手但又想让他擦的表情太可爱,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不过,现在这个结果......好像也不错。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余顾软着嗓子撒娇的样子,虽然她平常说话也是江南吴侬软语的调,但现在要更软些,像酸酸甜甜的橘子汁,在这个夜里无端让人耳热。 他轻笑一声,目光没有移开,歪头时脸上的笑容又有了几分少年气,干净凛冽的声音像是山野的清泉:「怎么?不能看吗?」 余顾听出江祠声音里的调侃,觉得自己不能如此被动,明明是江祠看她在先,便软乎乎地丝毫没有攻击力地哼了声,又回了句:「看我是要按秒计费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3页 「那你先计着。」江祠很轻的嗯了一声,静谧的夜晚连声音都是轻柔的,「我慢慢还。」 余顾:...... 这个回合,江祠胜,她自愿认输。 余顾的耳朵热得不能再热,脸也是,她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是烫得,后来去洗了把脸才稍稍好一些。 这些年的事江祠谁都没有说过,此时和余顾说完之后,明明他很清楚事情并没有发生转机,也并不会发生转机,可肩膀好像就是轻松了不少,一直紧绷在脑子里的那根神经,也放松了些,甚至胸腔上那块石头也挪开了,让他足够得以喘息。 原来这就是情绪分享的力量吗? 孤舟泛于碧海,孤立无援之际却发现了另一叶小舟,两人同样泛于江海,困于浩瀚,困境依然没有解决,可心里的害怕惶惶然却一消再消,目光落于水波上,只觉碧波荡漾波光粼粼,落于层峦叠嶂的山川,心胸豁然开朗,怡然欣喜开始雀跃。 情绪分享的另一方,就像是同行的孤舟,共飘零的落叶,是一起战胜低落情绪时的战友,也是分享喜悦时的亲人。 江祠摸索着被角,心脏一下一下跳得沉重,手掌放到胸口还能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震动,他低头兀自笑起来,带着少年的青涩,觉得自己现在幼稚地像个小朋友。 微醺的酒精让人兴奋上头,余顾陆陆续续又和江祠说了好些话,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聊了很多,江祠也说,边喝酒边说着这些年的不开心,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 那段时光实在是很遥远了,遥远到他想起来的时候,记忆里都只剩下泛黄的落叶。 其实他觉得当初那段意气风发的时光并没有多值得拿出来说的,因为早就是过去式了,他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可余顾却摇摇头,颇为不认同。 「大家总说要记住苦难,可为什么辉煌不能记住呢?」余顾一双眼睛亮莹莹,盛了一束火把要烧亮这黑夜。 「他们同样都是过去式,同样都是你所经歷的,是你身上的光芒万丈也是你身上的伤痕累累,为什么不值得记住?」 「那些都是你,所以都值得被记住。」余顾的声音很温柔,却也很坚定,破开黑夜的重重迷雾,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苗。 她很认真地告诉江祠。 你很重要,不论是哪一个你,都很重要。 自从出事以后,大家都在说他怎么怎么烂,怎么怎么差,好像他本就如此,再无人记得他曾经的风光,也就只有李御会偶尔感慨。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来自己曾经也是风光无限前程似锦的人。 可余顾却很认真的看着他,告诉他,不论风光还是伤痕的,都是他,不必总把自己困在痛苦的枷锁,也可以回头看,看看那个风光的自己。 既然以前可以风光无限,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呢? 「江祠,我们都往前走吧,一起看看无限可能的未来,不要再被困在原地了。」余顾笑起来,像个太阳一样充满了希望,「你明明就很好。」 「嗯。」江祠点点头,鼻尖有些泛酸,「好。」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只在妈妈去世那天流过泪,后来哪怕日子再困苦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再次落泪还是在奶奶去世的那个早晨。 可此时他鼻尖泛酸喉咙发涩,眼睛都红了一圈,但好在炭火暗了下去,屋子昏黑,让人很难注意到。 被共鸣理解后的情绪波动就像是平静的活泉,表面无波无澜,可内心早就已经暗流汹涌。 江祠转到一侧去拿酒,在余顾看不到的地方动作很快地擦了一下眼角,擦出一手的亮晶晶。 那是月光落下的灰尘。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只知道被子越来越热,火盆里的灰越来越多,酒越来越少,空酒瓶越来越多,余顾的脑袋也越来越晕。 在接连打了三个哈欠,整个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眼泪后,江祠将余顾手里的酒瓶拿走,语气温柔:「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余顾喝得也不少,整张脸都是红扑扑的,晕乎乎地问:「那你不睡吗?」 「我也睡。」江祠怕她不信,打了个哈欠对她说,「我也很困了。」 「那好吧,那我去刷个牙。」余顾哪怕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没忘了要刷牙洗脸。 江祠看着余顾刘海凌乱一根翘起,大大的眼睛闭上只有一条缝,唇瓣微嘟,整个人都透着困意,恨不得下一秒就直接睡过去了,还是不忘刷牙洗脸,摇头失笑,让她先坐着,他去给她烧水。 等烧完回来的时候,发现余顾正抱着被子小鸡啄米。 他蹲下身子,没忍住戳了戳余顾的脸,很软,像小时候妈妈喜欢做的棉花娃娃。 「余顾,去刷牙洗脸,然后就可以睡觉了。」江祠用气声一下又一下叫着余顾,好在她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没叫几下就醒了。 晕乎乎爬起来去洗手间,江祠就在一边护着,生怕她摔着了。 一通洗漱完,余顾磕磕绊绊终于躺到被窝里准备睡了,临睡前还拍了拍旁边,声音软糯对江祠说:「好晚了你也快睡。」 「嗯,晚安。」江祠看着余顾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自己的心跳却因为余顾那句话而跳得飞快,像藏了一架鼓。 她对他是不是有点抬不设防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4页 江祠轻轻嘆了口气转身去洗漱,洗漱完老老实实抱了另一床被子下来铺在余顾旁边,又帮她把被子的边边角角都掖好,塞了个热水袋进去。 灯一关,心里的欲望就在黑夜被无限放大,江祠听着耳边清浅的唿吸声,喉结滚动一下,翻身时被子窸窣。 「余顾,余顾。」江祠轻声喊了两声,回应他的只有平稳的唿吸声。 窸窸窣窣一阵,屋子里又落回安静。 江祠眼睛适应了黑暗,此时也能清晰看清余顾的眉眼,下半张脸埋在被窝里,脸颊红红粉粉,鸦羽般的长睫垂落,整个人温柔又安静。 噗通,噗通。 安静的黑夜,心跳声最为清晰。 他慢慢俯身过去,劲瘦冷白的手放到了余顾的刘海上,轻轻贴着她的额头,随后低头,在自己掌心落下一个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不敢明目张胆亲吻他心爱的女孩,只能小心翼翼隔着掌心,在她睡觉的时候落下一个吻。 「晚安啊余顾。」江祠的声音比窗外的月色还要温柔,顿了顿又说,「今天谢谢你。」 「我们一起往前走。」 夜色昏沉下,心跳声格外清晰,江祠躺到自己的被窝,但哪怕是两床被子,两人还是隔得很近,肩膀那处抵着余顾的。 单是想到,江祠的心就跳动不止。 这是他们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但没关系,这段回忆足够他支撑到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分享情绪的人,朋友恋人都可以。 还有一更估计很晚,明天一起发吧orz 晚安感谢在2023-03-17 00:23:38~2023-03-18 23:2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同学的小甜心吖 3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轻狂 微醺加熬夜,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了快中午。 木锦早上来的时候,看到两人还在那儿睡,也没有打扰, 只是去厨房给两人做了点早饭, 又估摸着两人下午去学校会太赶, 索性给两人请了个假。 江祠醒得比余顾要早,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漏出一角,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悬浮飘散的尘埃。 这是一个久违的晴天。 身旁的唿吸声还很平稳, 余顾睡觉也很乖巧, 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几乎没怎么动,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长睫垂落像静止不动的蝴蝶,脸颊粉粉的, 光是看着, 就觉得睡得很香甜。 江祠轻手轻脚起来, 不敢叠被子,怕吵醒余顾。放轻步子去刷牙洗脸, 又烧着水,免得余顾起来时没有热水可用。 洗完出去时, 额角有些长的头髮滴着水珠, 他拨了拨头髮,抬头时正好对上客厅那一双懵懂又水灵的眼睛。 余顾刚睡醒还有点懵,坐起身缓神的时候, 正好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江祠,头髮有些凌乱, 眼神倒是清澈干净, 像雨后放晴的艷阳天。 「醒了?」江祠走过来, 声音没了昨晚的哑,像是山间汩汩而流的清泉。 「嗯,几点了?」余顾边说边拿起手机一看,「都十一点了!」 随即又看到了奶奶的消息。 奶奶:囡囡,早饭在厨房锅里温着,我给你们请了假,你们明天再去上学吧,今天再赶去学校也着急,你们到时候出去逛一逛,放松放松。 奶奶:能劝江祠回学校学习重新生活的话,也多劝劝,他还有很多未来呢。 余顾回了个好,搓了搓脸准备起来。 「奶奶说给我们请了假,明天再回学校上课。」余顾站起来,把被子叠好准备收床铺,江祠走过来帮余顾一起收拾。 「你去洗漱吧,我来收就好,热水已经烧好了。」江祠将叠好的被子放到沙发上,正把铺在地上的一层层收起来。 「好。」余顾放下手中东西往洗手间走,「哦奶奶说她做好了早饭,在厨房热着。」 「好。」 等余顾出来的时候,江祠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火盆被端出去了,客厅的地面也被扫过变得干净整洁。 两人一同吃了早饭,余顾不知道江祠一般喜欢去哪里放松,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问江祠让他自己做决定。 「奶奶给我们请假了,你下午想去哪里玩吗?」余顾歪头问。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江祠不答反问。 「没有,我只在镇上转过,如果有特别喜欢的地方,也只有那个霞栖湖了。」余顾思来想去,想到自己以前不能出去的时候,往家里楼上阳台那里看过去,就能看到霞栖湖的日落。 落日余晖映在上面,波浪的起伏让整个湖面都波光粼粼的。 像一幅绝美的画。 「那就去霞栖湖。」 于是吃完饭,江祠把碗洗了后两人便一同走去霞栖湖。 这个时间段路上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吃了饭出来熘达的,此时看到两人走在一起,不免指指点点,又摇头感嘆。 「老余家的姑娘怎么总是跟这个人走一起?」 「估计是看他可怜,老余一家都是老好人,女儿估计也是。」 「是可怜,一家子人只剩下他一个了,估计是造孽的报应吧。」 在路边的一堆人在互相嘀咕,说的话实在是难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5页 江祠听惯了,自然也就不放心上,面色平静地往前走,但是余顾就没那么平静了。 她知道大家对江祠一家说得很难听,但没想到是如此不堪,甚至开始编排她和江祠走在一起的原因。 真的是闲得没事找事。 「我和江祠经常走一起是我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觉得他人很好,才不是因为什么可怜。」 「没事就多去逛逛或者吃点东西,不要一天到晚编排揣测别人。」 声音不是很响,但也足够那些人听见,清甜的声音里更多的是冷漠和厌恶,她说完后瞪了那些人一眼,随后拉着江祠往没有人的小巷子走去。 江祠被余顾拉着往前走,眼里全是浮浮沉沉的清浅笑意。 原来被维护的感觉是这样的,不再是孤立无缘,而是被人保护在后面,风吹起前面人飞扬的长髮,带来的只有安定。 不过下次,还是他站在前面好了。 让他来保护她。 余顾拉着江祠跑了好一段路,才到不怎么有人的巷子,回头就看到江祠清亮着一双眼在那儿笑。 「你在笑什么?」余顾喘着气问。 「发现软乎乎的兔子也会咬人。」江祠这句无厘头的话让余顾愣了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在说她。 余顾颇有些傲娇地扬了扬下巴轻哼一声,「我只是看着好欺负,其实很厉害的,才不任人欺负。」 「再说了,他们那么说,你就不生气吗?」 「听习惯就不会当回事了。」江祠淡淡的说,他只是陈述事实,但不知道这句话像一把刀划了余顾一下。 余顾沉默了好几秒,才柔声说:「以后再有这些话,我就帮你凶回去。」 不要习惯这些话,那本就不该是你的罪名。 「好,以后就得多多麻烦同桌了。」江祠笑着应。 「小事一桩。」余顾眼睛亮亮的,仿佛一切都不在话下。 风吹起余顾的发梢,清甜的果香味萦绕在江祠周围,他看着面前的余顾,小脸白净又灵动,整个人在太阳下好像发着光。 她和太阳一样耀眼,甚至,更甚太阳。 两人到霞栖湖的时候正好是下午,湖面映着蓝天,还有两岸树的倒影,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 余顾找了一处长椅坐下,一眼望去湖面好像没有尽头,她感嘆道:「每次看霞栖湖都会觉得好平静。」 「你以前经常来?」江祠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湖面上移动的白云,和偶尔跳出湖面的鱼群。 「以前......」余顾笑起来,「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不能出去啊。」 「那你...」还未等江祠说完,余顾就解答了疑惑。 「我家阳台那边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霞栖湖。」余顾伸了个懒腰,「有时候不开心了,我就会跑到阳台,看霞栖湖,有时候是日落,有时候是下雨。」 「每次看完,我就平静了。」余顾回忆起当初在家里总想着出去的日子,没想到现在已经能和正常人一样上课下课生活,觉得时间真的是太奇妙了。 「江祠,你以前来这儿看过吗?」余顾扭头看着靠在长椅那儿望着湖面的江祠。 「来过,小时候爸妈会带着我来这儿野餐,后来就没来过了。」 余顾没想到一句话又牵出了江祠以前的回忆,忙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来野餐呀。」 江祠听出了余顾话里的歉意和慌张,笑着说:「没事,回忆以前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痛苦了。」 已经不再那么难熬了。 「好。」余顾点点头,「那你明天会回学校上课吗?」 「最近你没有去上课,补课的时候都没有人分担火力,我都快要承受不住了。」余顾想到之前自己把刚讲完的题目做错后,本就空旷的教室变得更安静,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换做江祠在的时候还能替她分担一下火力,会在老师看到之前就将她的问题指出来。 「会。」江祠点点头,又像是给余顾一个承诺,「以后都会去。」 风吹起湖面的波痕,就像是蓝天的皱纹,蓝色的水面波光粼粼,好像藏了许多碎钻。 秋天的风是凉快的,萧瑟的,也是干脆利落的,将湖面吹皱,将泛黄树叶吹落。 这幅秋景里,太阳蓝天,湖水落叶秋风都是承诺的见证者。 以后都会去。 我要用尽全力从黑夜中创出一条道,带着希望和祝愿用力走下去。 我要将谣言都粉碎,要让事实真相重新浮出水面。 要真相大白,要罪有应得。 我的未来拥有无限可能,我可以走出这个困局,可以如奶奶所愿走出这个小镇,也可以如余顾所愿,重新回到当初意气风发的日子。 不,不是重回巅峰,是拥有新的风华正茂。 风吹了一阵又一阵,两人好半晌没有说话,倒也不显尴尬,更多的是一种安静,和谐的安静。 湖边有很多小石头,江祠蹲下去捡起一个,丢出去后噗通声打破了安静,水波一圈圈泛开来,他转头问余顾:「玩游戏吗?」 「什么游戏?」 「比谁扔得远。」 「好啊!」余顾从座椅上站起来,也捡起一颗石头用力丢出去,不过距离江祠石头落下的位置,差了好大一段距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6页 「不对不对,肯定是我挑的这块石头太重了。」余顾木着脸很认真的分析。 刚刚一定是石头没选对,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距。 江祠没忍住笑了起来,漂亮的眼里笑意星星点点,他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那接下来石头你选。」 「我选就我选。」余顾嘟囔着开始挑石头,大多都长的差不多,等捡了一把了,她捧着放到两人身边,「吶,这次我肯定能超过你。」 「好。」江祠唇角勾起,随手一丢,石头在水面轻盈地挑了三四下,最后才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嘶——」余顾轻轻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没再说话。 江祠没再听到余顾的声音,以为她不高兴了,毕竟这个距离已经很远了,比他刚刚丢的还要远很多。 「这石头可能是被风......」吹过去的。 「江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江祠还没说完,余顾就亮着眼睛看向他,声音带着兴奋。 作者有话说: 来啦!晚上还会有一更滴! ps:我丢石头比余顾还近,江祠你也教教你妈呗 第41章 轻狂 「想学?」江祠挑挑拣拣地上的石头, 抬头看向余顾,少年的眼里是清风朗朗,比这一湖的水都要清澈。 「嗯嗯。」余顾想到刚刚江祠只是很轻松随意地一丢, 石头就接连跳跃飞出去好远, 这简直酷到不行。 「不教。」江祠果断拒绝, 头转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企图忽视余顾热切期待的目光。 !! 「为什么!」余顾不解。 「这是我的独门绝技,不能外传的。」江祠一本正经忽悠。 「真的吗?」余顾将信将疑, 总觉得江祠是在胡说八道, 但她确实只见过江祠丢出这样的石头。 「嗯。」江祠心安理得地点点头,丝毫没觉得自己在忽悠余顾。 「那怎样才能教我?」余顾想了想,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难道, 是要很认真地拜你为师吗?」 江祠哼笑一声, 有些含煳不清地说:「我们关系更近一点就行了呗。」 不过一阵风吹过, 树叶的沙沙声很大,余顾并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刚刚我没听清。」 江祠放下石头, 拍拍手站起来:「没什么,下次捡多点石头教你。」 「好吧。」余顾看江祠站起身, 以为他在这儿待不住, 又问,「你还有别的想去的地方吗?」 「有没有去过游戏厅?」 两人同时开口,相视一笑。 「去过吗?」江祠长腿支着椅子, 有些懒懒散散地站着,好像回到了当初在学校的那段日子。 「没有。」余顾老实的摇摇头。 从小到大, 都没有去过, 以前是不能, 现在是不知道怎么玩和谁玩。 如果不提这个,她都不会想到。 「那想不想去?」 「想!」 拍板决定后,江祠带着余顾往游戏厅去。 进去换了一篮子币,江祠将小篮子递给余顾,漫不经心地问:「想玩什么?」 「抓娃娃!」余顾进来后就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梦幻的抓娃娃机上挪不开眼。 不过,抓娃娃机看着梦幻,粉蓝配色还打着光,实际上是「吞金兽」。 这是余顾抓了二十次却一无所获后的评价。 她看着篮子里不停变少的游戏币,和摇摇晃晃又掉在了出口旁的娃娃,嘆了口气,「我们还是去玩别的吧。」 「不抓娃娃了?」江祠一直在一旁站着,大多数时候看着余顾在那儿抓,偶尔回个消息。 「抓不到,每次都差那么点。」余顾大拇指和食指并成一条缝给江祠看。 江祠轻笑一声,「那还想要娃娃吗?」 是喜欢抓娃娃的过程还是想要娃娃? 「当然想呀!」余顾看向娃娃机里面的玩偶,眼里在灯光的映射下亮晶晶的。 「喜欢哪个?」江祠将手机放回口袋,下巴指了指娃娃机里面的玩偶。 「那个粉色小恐龙吧。」余顾指了指躺在里面的粉色小恐龙,周围别的都是绿色的,粉色的大概被抓完了,只剩下那一只,还有个黄色的也只剩下了一只。 「好。」 江祠投了个币进去,观察了一下抓手的角度,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在有一点偏差的时候摁下了抓取按钮,随后一路抓着,稳稳噹噹落进了出口。 「抓到了!」余顾惊嘆一声,本就灵动的一双眼睛此时亮晶晶的像宝石,声音里的惊喜和开心满得快要溢出来。 江祠拿出来递给余顾,「给。」 余顾接过后,江祠又投了一个币进去,同样轻轻松松就抓到了那个黄色的小恐龙。 「你喜欢黄色的?」余顾看到江祠取出来后就一直拿在手上。 「嗯。」江祠点点头,转移话题,「还想玩什么吗?」 「那个投篮的怎么样?」余顾看到那边正有小朋友一个接一个投篮,只不过大部分都没中。 「还不错,你想玩就可以去试试。」 两个人一起往那儿走去,不知道是因为家长提醒过离江祠远一点还是怎么的,原本聚在那儿的那群小朋友都散开了。 「你的小朋友缘是不是不太好?」余顾看着小朋友像四散的游鱼般散开,觉得有时候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在玩一些人很多的游戏的时候,可以马上拥有一个安静的场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7页 江祠哼笑一声没有回答,将篮子递给余顾让她玩。 一次有十个球,余顾抱着一个开始投。 哐当—— 第一个就进了! 「江祠江祠!我第一个球就进了!」余顾开心地拍拍江祠的手臂,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江祠拍拍手,靠着台子捧场地说:「厉害厉害,自嘆不如。」 余顾笑起来,明媚地像是盛了春光。 不过接下去,却十分戏剧,她一个都没中。 一个,没中。 又一个,没中。 再来一个,还是没中。 ...... 最后一个,篮球沿着框转了一段距离后往外掉了出去,还是没中。 !!!怎么会这样! 余顾眼里带着不可置信,难道第一个只是给她初次的福利和甜头吗? 江祠看到余顾一张脸先是目瞪口呆,最后转向气馁和不可思议,最后依然已经沐着一张脸生无可恋。 想到刚刚让江祠夸她,结果后面一个球都没中,余顾就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江祠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安慰余顾,「可能只是你不熟悉,多打打就好了。」 「那你熟悉吗?」余顾皱着一张脸问。 「熟...悉吧。」江祠怕如果这时候自己要是打中,余顾大概会更低落,于是又补了一句,「不过很久没打了,我也没手感了。」 余顾往旁边一站,投了币进去,「那你试试。」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实力和刚刚那些小朋友一样。 江祠顶着余顾的目光,头一回觉得玩游戏也是有些吃力的,先偏了些,又力道小了些,或者大了些,总之十个球,一个都没中。 「看来我的技术比你还差。」江祠耸耸肩,表演结束后看向余顾,像是想用自己拙劣的技术逗余顾笑。 余顾哪里看不出来江祠没投中都是故意的,不是在临投的时候偏了点,就是故意放大放小了力道,连后面说技术不如她的时候眼神都还有些飘忽不定。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这样的江祠很有趣,就像普通的男生不知道怎么逗女生开心,于是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 这样的他很真实,让她觉得发生那些事情以前的江祠,或许就是这样的。 本来就是这样的,他会因为心动的女孩脸红,会因为女孩的不开心而绞尽脑汁,会想方设法逗心动女生开心,十七八岁的少年,灼灼的目光只会落在他所心动的人身上。 两人在游戏厅玩了很久,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赤红的余晕渲染了半边天,咸蛋黄一般的太阳正在往山下慢慢坠去。 「你去我们家吃晚饭吧。」余顾抱着小恐龙对江祠说。 「不......」江祠拒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余顾拉着往她家里走了。 「不用拒绝,我奶奶做的红烧小排特别好吃,一起去吃呀。」 秋天的傍晚是萧瑟的,捲起落叶映着晚霞吹过,扬起少年们的衣角,就像定格了一幅油画。 余顾带江祠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好将菜捧出来,准备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吃饭。 「奶奶!我回来啦!」余顾跑进去,还拉着身后的江祠,「我叫江祠一起来吃。」 江祠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余顾的手里拿出来,随后站直对余奶奶鞠了一躬,「奶奶,这段时间谢谢您。」 「诶,不用这样的。」木锦伸手在围裙上擦了下,拉着江祠的手,让他站直,「我当初没帮上你们家,现在自然能帮一点是一点。」 「以后好好学习,你奶奶天上有灵,看着会开心的。」 「会的。」江祠用力点点头。 「今天我们余顾叫我烧红烧小排,到时候你尝尝,她每次都能吃两碗饭。」 「奶奶,我可吃不下两碗饭。」余顾不满地嘟嘴,「顶多把那个盘子舔干净。」 「是啊,都给我省了一只碗。」奶奶宠溺地对余顾笑笑,又对江祠说,「今天吃饭可能会晚一点,因为要等一下余顾的爸爸妈妈。」 「没事的奶奶,我不饿。」江祠将奶奶扶到沙发上坐下。 「还是你乖,换成余顾,肯定要悄悄偷吃一两口菜。」说到这儿,余奶奶转头,正好撞见余顾洗了手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红烧排骨往嘴里放。 「余顾!」木锦叫了一声,「你又偷吃!」 「哪有,我只是尝尝,看看奶奶的手艺有没有退步。」余顾吐了吐舌头反驳。 「那退步了没有?」木锦对她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那当然是没有!」余顾咂吧一下嘴好似在回味,随后伸出大拇指表示肯定,「奶奶的红烧小排绝对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红烧小排!」 「就你会贫嘴。」木锦笑着嗔了余顾一眼。 「我说的是实话!」余顾哼哼唧唧表示不满。 没一会儿,顾雨和余国平一同回来了。 两人进屋的时候看到江祠也在,眼里都泛起温柔和心疼。 余国平那天是在现场的,看到江祠当时那样,心疼地很,顾雨也从木锦口中听说了,想到和余顾差不多大的孩子受了那么多罪,身为母亲的她心里也不好受。 于是吃饭的时候,三个人一个接一个往江祠碗里夹菜,直到他的碗里菜都满得堆不下了。 余顾丝毫没有注意到江祠投来的求助目光,正对着红烧小排大快朵颐,今天的红烧小排里放了话梅,味道要比以前更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8页 江祠正对着碗里堆得小山一样高的山无从下手,就听到余国平浑厚的声音。 「江祠啊,你们家现在就你一个人,临近高考,你要不要住我们家来?」 作者有话说: 来啦!晚安。 第42章 轻狂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余顾终于从碗里抬起头,一双眼里的惊讶不比江祠少半分,筷子上的肉又掉回了碗里。 「不......」江祠话还没说完, 顾雨便温柔地给他又加了一筷子菜。 「不用先着急拒绝。」 「我们家还有空房, 所以住你一个不会挤, 你和我们余顾都是高三,所以准备东西有时候可以直接双份,也不会很麻烦。」 「是啊, 」木锦放下筷子看着江祠, 眼里的慈爱和心疼都要溢出来,「江祠,不论接受还是不接受,你都不要将这个当成同情, 我们也想尽自己的力量, 让你和余顾一样, 和许许多多的高三生一样,有坚持走下去, 选择未来的能力。」 江祠喉结上下滚动着,泛着丝丝密密的疼, 握着筷子的手不停收紧, 手背上青筋惹眼,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的, 江祠,不用不好意思, 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余国平笑了下, 「自己的前途更重要, 高三很辛苦的,住这儿还有人照顾你,不然在家哪天你生病了都没人知道,那怎么办?」 「你的家人也不会放心啊。」 「是啊是啊,住我家,我们还能一起去学校!课业交流也方便啊。」余顾似是终于回过神,有些兴奋地说。 「好。」江祠轻轻点头,「谢谢叔叔阿姨,谢谢奶奶。」 「给你们添麻烦了。」 「诶!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木锦笑起来,「都已经说过了,一点都不麻烦,把这里当你另一个家就好,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木锦嗔怪江祠一眼,让他快吃,「不然菜凉了。」 「你再不吃,这些红烧排骨都要被我们余顾吃完了。」 「哪有!」余顾舔了舔唇反驳,「我根本没吃几块!」 看了眼江祠碗里堆成山的菜,余顾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不要再给江祠夹了,他都要吃不完啦!」 大家相视一笑,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顾雨和余国平一起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江祠和余顾一起去把江家里的东西都收拾过来,木锦则去收拾房间给江祠铺床。 余顾和江祠两人走在小路上,月光映着路,照出一地清辉。 「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去上学啦!」余顾有些兴奋,一蹦一跳的,声音里也是满满当当的开心。 真好啊,这样江祠就不会一个人了,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那该会很孤单的吧。 幸好,幸好来她家了,她家那么热闹,江祠就不会孤单了。 「这么开心?」江祠跟在后面,好像也被那股快乐渲染,眼角眉梢不自觉扬起,跟在余顾身后懒洋洋走着的时候,好像凉凉的秋风都是舒适的,都是香甜的。 「当然啦,你不会孤单了江祠。」余顾转过身,一双眼睛盛满莹白的月光,像皎皎明珠,很认真很认真地对他说。 「嗯,不会了。」江祠也笑起来,专注地看着余顾,声音也在她亮莹莹的眼眸里轻松下来,像来去自由的风。 和你一起,就再也不会孤单了。 打开门,江祠让余顾在沙发上坐会儿,自己回房间拿衣服收拾东西。 他书桌的抽屉里有一张全家福,还是他很小的时候拍的。整理习题资料的时候,江祠将它拿了出来。 因为有好多年了,照片的边角已经有些微微泛黄。照片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还在,他还很小,小小一只趴在主位爷爷奶奶的腿上,懵懂地看向镜头。 「爸妈,爷爷奶奶。」江祠用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的每个人,「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先暂时借住在余顾她们家,为高考做准备。」 「你们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努力往前走,会好好生活,给你们争光。」 「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往前走的。」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滴晶莹的水珠打在照片上,溅出小小水花。 那个不断被生活给予重创的少年,最终蹲在地上,边落泪,边对着照片上的亲人许诺,一定会好好生活,会不断往前走。 江祠将照片和书本资料放一起收拾到书包里,又拿了换洗衣服,收拾完下楼的时候,余顾正对着墙上的江奶奶小声说着什么。 江祠只能看到她嘴巴在动,但具体说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余顾自己一个人待在客厅有些无聊,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江奶奶的照片前。 墙上照片里的江奶奶是笑着的,眼里的慈祥和自己奶奶一个样,她还记得当时江奶奶是怎么给她夹菜,怎么拉着她的手说江祠当初,怎么和她聊天,给她织手套。 想到这儿,余顾抹了把眼泪,看着照片上的江奶奶,轻声说: 「江奶奶,你的葬礼我没来参加,下次我让江祠带我去山上看你。」 「你在天上也要好好的,注意身体,没事就透过星星的眼睛看看江祠,看看我们。」 「我会一直想你的。」 「哦对了,奶奶你一定要保佑江祠哇,保佑他以后都顺利。」余顾双手合十拜了拜,闭上眼虔诚许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9页 「他高三这段时间就住我们家啦,我们陪着他,他就不会孤单啦!」 「不用担心,他一切都好,以后我们也会常常来看你的。」 「奶奶,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奶奶,和你说个秘密。」 「我好像喜欢江祠。」 余顾声音很轻,正说得入神,背后却突然响起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在和我奶奶说什么?」 余顾拍了拍胸口控诉:「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分明是你说得太投入。」江祠懒洋洋地说,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肩上背着书包。 「说了什么?」江祠有些好奇,挑眉看向余顾。 「没、没什么。」余顾脸上热热的,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视线,看到那个黑色行李箱,便问:「东西都收拾齐了吗?没有落下的吧。」 「嗯,落下再回来拿不就好了。」江祠觉得余顾有时候看着呆呆的,偏偏一双眼睛水灵灵看着很机灵。 反差得可爱。 「对哦,那我们走吗?」 「走吧。」江祠拿了钥匙,在关上门的时候最后看了眼墙上的奶奶,慈祥带着皱纹的脸上都是笑意,像是再说: 孩子,往前走,别回头。 回到余顾家的时候,房间和很多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顾雨还特意给江祠买了一双毛茸茸的灰色小狗拖鞋。 「小祠,」顾雨看向站在玄关的江祠,小心地问,「我能这么叫你吗?」 「可以的,阿姨怎么叫都行。」 「好,小祠,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顾雨笑起来,连福福都跑过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腿,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余顾换了自己的小猫拖鞋站在一边,余国平搂着顾雨,看向江祠的眼里都是笑意,刚从楼上下来的木锦看到江祠拎着东西换上拖鞋的时候,眼里也是由衷的开心。 后来的后来,江祠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头顶的灯光是温暖的黄色,身旁站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女孩的一家给予了他最温柔的帮助和支持,将坠入深渊的他奋力拉出来,环抱在了太阳里。 随后,他涅槃重生,重获新生。 江祠最开始有些认床,还没有睡好,辗转反侧,在玄关涌上来的感动久久无法消散,他知道,这份恩情,值得一生来回报。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后面倒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雾气还笼罩着整个江南镇,像入了无人之境。 江祠醒得比较早,早早洗漱完下楼,看木锦正在厨房准备早饭,就想去打个下手。 「小祠你怎么起这么早?」木锦看了眼墙上的大钟,「我们余顾还要再睡个十五分钟呢。」 「我睡得比较少。」江祠看余奶奶在厨房忙活,准备给她打个下手,可不料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木锦给推出去了。 「没事没事,你别进来了,都是油烟味。」木锦把推拉门关上,「小祠,你看看书或者背背课文都行,不用进来忙活,再过一会儿就能吃了。」 木锦心里也知道,江祠大概是想帮她做点什么心里会过意得去一些,便说:「小祠,你帮奶奶去浇一下后院的花吧,今天出门买菜急,我给忘了。」 「好。」江祠表情舒展开,往后院走去。 木锦在煮面的间隙看了眼,摇摇头感慨,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希望以后能够好好走下去。 余顾下楼的时候,江祠正帮木锦把早餐捧到桌上。 她正揉着眼睛,就看到江祠抬头朝她看过来,随后勾起嘴角,带着早晨霜化的水珠:「早安。」 「早呀,你怎么起这么早。」余顾嘟囔一句。 「今天醒得早。」 「快吃吧,吃完就去学校吧。」木锦把豆浆也捧出来,放在桌上。 吃完去学校的路上,余顾想到江祠已经一周没去学校了,不由有些担心,担心他会不会有些跟不上,把心里的想法和江祠说了一下,不料身侧的少年偏头轻笑一声。 「不会,我花一天就能跟上。」 「这么厉害?」余顾有些惊讶,虽然她一直都知道江祠很厉害,但上周老师讲的知识点确实有些难,而且那么多门课,一周的知识量,真的可以一天就补回来吗? 「相信你同桌。」江祠觉得余顾神色惊讶刘海还有一跟翘着的样子可爱得不行,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头髮。 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往前走,颇有些懒散,不过落在还未散尽的雾里的声音带着些狂傲,里面的意气风发只增不减,「我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说: 来啦!晚上好~ 第43章 轻狂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早上出门要比平常早一些,所以到教室的时候班里人还不多。 因为后门还没开,两人只能从前门进去。 江祠和余顾刚走进去, 原本教室里的聊天和早读声都戛然而止, 神色各异地看着两人走到座位上。 「我去, 江祠,你终于来了!」李御将手里的包子分江祠一个,「吃早饭。」 「吃过了。」江祠摆摆手, 坐下后就开始收拾桌面, 上面堆满了试卷,其实余顾已经把试卷都整理在一起了,但课本练习册太多,加上试卷堆在一起显得乱糟糟的。 「余顾, 你吃不吃?」李御又热情地递给余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0页 余顾摆摆手, 还没开口, 就听到江祠边整理试卷边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一起吃的。」 「嗯。」余顾点点头,准备问一下李御昨天老师有没有说什么。 李御和江祠呆久了, 听到江祠那句话,撇撇嘴, 以前也没见他那么喜欢帮人说话哦。 江祠啊江祠, 你的小心思,我李·福尔摩斯·御直接看破,啧啧啧。 没眼看没眼看。 「李御, 昨天老师有没有布置别的习题什么的?」 「没有没有,昨天就是自己写作业复习。」李御歪头想了一下说。 「那就好。」余顾桌上不是很乱, 一下子就收拾完了, 于是拿过便签开始写句子。 【今日句摘】 愿你不舍昼夜, 忠于自己。 ——莎士比亚 一笔一划认真地写完,余顾将它放回桌角,可还没好好待一秒,就被江祠拿了过去。 「怎么了?」 「想起来,一周没画花上去了,今天一次性补上。」江祠收拾完桌子,一只手撑着额角,另一只手转了转笔,将前面几天的内容从下面拿出来,开始在一旁作画。 李御本来就还没转过去,本来想看看余顾在便签纸上写了什么的,结果还没看清字就被江祠拿了过去,然后开始画画。 「余顾,你就这么让他画在你的便签纸上?」李御看着江祠已经开始画画,觉得余顾太惯着他了。 「画画上去的话,我的便签纸也会更丰富啊。」余顾弯着眼睛笑起来,稍稍往江祠那儿靠了点,想看看他会画什么花。 李御:...... 他含泪同情地看着便签,摇头暗自感嘆: 小签啊,你的命和我一样苦啊。 不一会儿,刘岑风风火火跑了进来,看到自己后面的位置上坐了人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还仔细地擦了擦眼睛。 「余顾,你们今天都来上课啊?」 「我只是请假了昨天半天!」余顾笑着看向刘岑,「被你说得我像是很久很久都没上课了一样。」 边说,还边暗戳戳瞟了眼江祠,发现他垂着头正在很认真地画画,就用手指悄悄指了指江祠,放轻声音说:「很久没来上课的是他。」 江祠余光看到余顾的那些小动作,觉得有些可爱好笑,想要逗她一下,于是冷着脸,眼尾和嘴角都放下来,手上的动作却没挺,还是慢条斯理地勾勒着花朵线条,「你觉得我看不看得见你的小动作?」 余顾吐了吐舌头,「我说的是事实嘛!」 不料余顾没怂,刘岑先怂了。他飞快地转过去,变转边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没说我没说。」 这周回家的时候,他听家里人说了江祠家的事情,碰到这种事情换成谁心情都不会好,而且当初江祠家里发生那些事后就把严储打得一言难尽,他最近还是安安分分一些,不然他可打不过江祠。 余顾和李御就看着刘岑摇着头转了回去,满眼疑惑,连江祠都在听到刘岑的声音后停下了笔,眼神里颇有几分不解。 余顾正用眼神和李御交流地飞起。 余顾:刘岑怎么了?这症状多久了?上周不还好好的吗? 李御:不知道,感觉是今天才有的。 余顾:你是他同桌,你不知道? 李御翻了个白眼:我是他同桌,不是蛔虫!!! 最后,余顾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刘岑,你怎么了嘛?」 「发生什么事了?」 江祠画得差不多了,放下笔也看向刘岑,对他的反应颇有几分好奇。 刘岑听到余顾的声音回头,转到一半正对上江祠冷然看着他的目光,吓得又转了回去。 江祠:??? 围观全程的李御和余顾:??? 江祠这下真的确定了,刘岑刚刚的行为,百分之八十,不,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因为他...... 他转了转手腕,又活动了下手指,发出了骨头的咔嚓声,下一秒,就对着刘岑说:「刘岑,转过来,问你点事。」 刘岑转过去后就觉得背后被火烤着一样,又听到江祠活动手腕的声音,更怂了,几乎要把整个人都缩到一起。 余顾和李御清晰地看到,在江祠开口出声后,刘岑明显地抖了一下。 李御没忍住开口:「江祠,你别欺负他,孩子已经够傻了。」 连余顾也看不下去了,点头附和了一声:「江祠,你别总是吓刘岑。」 江祠:??? 他顶了顶腮帮,还是没忍住气笑了,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觉得有些离谱:「我哪里欺负他了?」 刘岑瑟瑟发抖地转过来,闪躲着江祠的视线,因为解释得急而有些结巴:「没没没,江江江祠没有欺负我。」 李御和余顾同时看向江祠耸肩摊手,眼里也带上了谴责:这还不明显? 江祠:......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偏见?」江祠想了半天,最后皱着眉头不解地问。 「没有。」刘岑的头又摇成拨浪鼓。 「那你为什么那么怕我?」 「我没怕你。」刘岑弱弱地反驳。 江祠嗤笑一声,翻转活动着手腕,「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是啊刘岑,你和江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御和余顾两人也不开玩笑了,正了正神色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1页 刘岑抬头看了看,发现江祠就是语气凶了点,脸上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周围李御和余顾也都是关心他的神色,便咬咬牙决定说了。 「我这周回家的时候,我妈妈,」刘岑顿了一下,又抬头瞟了眼江祠的神色,说,「她说江祠的、亲人去世了。」 刘岑又抬头看了眼江祠,发现他神色虽然淡了点,但没有凶神恶煞,便继续说,「我怕他心情不好打我。」 江祠气笑了,连李御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见过江祠因为心情不好随便打人?」 大概是江祠没有完全冷漠的脸给了他底气,刘岑想着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那索性说说完吧。 「之前,江祠你打严储,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说完,刘岑的心往下一落再落,他看到,面前三个人的脸都冷了下来。 不止江祠,连平常满脸笑意的余顾和李御,神色都覆上了寒霜。 他好像,触碰到了禁忌。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 第44章 轻狂 刘岑看到三个人都不是很高兴的神情, 心勐地一震,头皮发麻,声音颤巍巍:「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打严储?」 江祠垂下眼眸轻嗤一声, 声音沉了下去。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刘岑再装傻说不知道就没有意义了, 他不停瞟着江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那天我看到你打严储了,后来听他们说, 是因为你家里出事心情不好, 想找严储的茬。」 哪怕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可当江祠再次听到的时候,胸腔里的火烧都烧不禁。 他垂着眼深唿吸,手隐隐有些发抖, 声音沉而狠:「如果再来一次, 我一定还会打他。」 或许是将所有事情都和余顾说了一遭, 自然而然不会刻意压着将事情都放在心里不说,所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 又向余顾解释了一下原因,但也不介意李御和刘岑知道。 「因为他骂我妈妈是婊/子。」 这句话落下, 在三人心里惊起千层浪, 余顾只知道这些人不喜欢江祠他们一家,隐约也有嫉妒的成分,但不知道会骂得如此过分。 刘岑虽然胆小且怂, 但和江祠接触不多,只有怕的成分, 相处的时候也会觉得江祠并没有他们嘴上说的那么不堪, 因为这件事过去那么久, 大家都不怎么再提,只是提到江祠的时候会带着厌恶,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么骂的。 李御更来气,他虽然烦他妈,可和他妈感情也是最好的,虽然骂的不是他妈,听到这个也还是受不了,对女性的尊重是他小时候上的第一课。 「草,你打轻了,换我,我就把他嘴撕烂!」李御一拍桌子,觉得严储说话真脏啊。 可刚愤愤完,一道严肃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起,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你要把谁嘴撕烂?」 徐牧背着手站在他身后,板着脸问。 徐牧虽然平常很和善,也会和班上的人说笑,但到学习时间,那还是很严肃的,所以此时李御被吓了一大跳,火速转回去变成一个鹌鹑。 刘岑也缓慢地不引人注意地转回去,打开课本,头埋了进去。最后,徐牧视线里就只剩下江祠和余顾两人。 「你们两个,出来一下。」徐牧伸手在两人座位上点点,随后背着手走出去了。 余顾和江祠老老实实出去,教室里的气压在他们出去的那一刻恢復正常,李御拍拍胸口,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但经歷这么一遭后他也不敢再偷懒,拿着课本开始早读。刘岑有些担心地往窗外看了眼,但因为是视线死角,什么都没看到。 余顾和江祠两人跟着徐牧出去,走到了长廊转角处,风吹不过来。 「你们两个昨天请假了。」徐牧没有什么表情,让人摸不透他的意思。 「嗯。」余顾有些惴惴不安,因为这还是回学校以来她第一次请假。 她听说过,别的班请假很严,因为已经是高三了,时间很紧急,不应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请假。 「那你们状态好点了吗?」徐牧缓了语气,又看向江祠,「你感觉怎么样?」 余顾本来都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了,却听到徐牧语气一转,她抬头时眼里带着错愕。 徐牧当然没有错过余顾眼里的错愕,笑起来:「怎么?以为我要骂你们?」 余顾被徐牧猜中心思,愣愣地点头,江祠站在一边,看着呆滞可爱的余顾,眼角也不免沾上一丝笑意。 「骂你什么?」 「浪费时间。」余顾老老实实地说。 「哈哈哈,」徐牧笑起来,「虽然在高三这个阶段这么说确实不太好,但我还是想说,这可从来都不是浪费时间。」 「与其浑浑噩噩状态混乱学一周,我宁愿你精力充沛积极向上学一天。」 徐牧摇摇头,声音循循善诱,「调整好状态是学习的第一步。」 余顾没想到徐牧会这么说,一双水灵的眼睛弯弯,时不时点头。 「所以,状态好点了吗?能够全身心投入学习了吗?」徐牧笑着提高语气,余顾的心情随之上涨。 「能!」她弯着一汪月牙点头,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 「那去学习吧,早读时间少聊天。」徐牧拍了拍余顾的肩膀,让她回去,又点了下江祠,说,「你先留一会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2页 余顾觉得徐牧应该不会为难江祠,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教室,而江祠的目光随着余顾走进教室,才落回地面。 「你喜欢余顾。」徐牧看到余顾进去后,收起对余顾的笑脸,有些严肃地看向江祠,目光犀利。 江祠没有否认,毕竟他的眼神确实已经足够直白。 「嗯。」他点点头,虽然不担心徐牧会对他怎样,但还是怕会因此对余顾有些意见,便又补了一句,「但高三我不会说。」 不料徐牧好像很惊讶,看向江祠:「余顾不知道?」 「嗯,」江祠点点头。 「那你混得有点差啊。」徐牧摇摇头,「人家竟然都不知道。」 江祠:...... 他的班主任,好像跟别的班的,有些不一样呢。 「所以老师您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进度了,结果还都缩在乌龟壳里呢。」徐牧轻笑一声。 「情感有时候也是学习的正向促进剂,只要不影响学习,不影响你们向上学习的状态,在我这里,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高考结束说也好,没有学校的限制,会更自由点。」徐牧点点头,有些贊同,又像是不经意地问,「你奶奶......」 「奶奶,去世了。」虽然已经能够直面奶奶的离开,但说出来的视乎,喉咙还是会不自觉发痒。 「节哀。」徐牧的声音沉下来,又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往前走,好好准备高考,考出这里,为我家翻案,往上走。」这个答案在江祠心里被吶喊了无数次,此时说出来的时候,很顺,且掷地有声。 「好,好,好。」徐牧拍了拍江祠的肩膀,面前的少年快要比他高出小半个头,身形很瘦,但站得很直,像是一棵松柏,无论什么风霜都不能将他打倒。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徐牧看到江祠能够掷地有声地说出这番话,心里很是感慨。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课都不想上的人,会站得笔直,坚定地说出自己想要往上走,往前走,为自己一战的目标呢? 这是他最欣赏的少年意气,风华正茂。 少年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是何处境,都能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毅力。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不出意外明天双更,出意外的话,我先磕一个。 第45章 轻狂 回到教室的时候, 班里已经是书声琅琅,他刚坐下,余顾就放下书悄悄凑了过来。 「徐老师和你说啥了?」 江祠是发现了, 余顾其实就是一只怕生的兔子, 不熟的时候只觉得单纯善良又可爱, 可当熟悉之后,就会更生动,就像是脱去外衣让你接触到了更真实的她。 就比如现在, 换做以前, 她肯定不会来问。 可能真是有些昏头了,江祠摇头笑笑他竟然感觉出了关心,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问一句。 他看着余顾一脸好奇的样子,嘴角散漫勾起, 头也往余顾那边靠, 声音放低, 「想知道?」 「嗯!」点点头。 「不告诉你。」江祠轻笑一声,直起身准备早读, 余光却还落在余顾身上,担心她会不会不高兴。 不料余顾也没恼, 只是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示意他侧过去有些。 江祠往她那边靠,将直立起来的书本放下,有些不解。 「徐老师没问你严储的事情吧?」声音很轻很软。 原来这才是她问他徐牧说什么的初衷和目的。 江祠心里的棉花糖被掐了一角, 软软细细的糖丝粘在一起,丝丝密密的甜。 「没有。」江祠笑起来, 那双漂亮锋利的眼睛此时清亮如星辰, 像山谷里夏天繁星璀璨的夜晚, 风从树林间穿过,清凉舒爽。 余顾被江祠的笑晃了眼,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初刚见到江祠的那个夏天,那样闷热又那样清凉,那样绿意盎然。 那张江奶奶给她看过的照片又浮现在她脑海,那时候的他也笑得肆意,不过更多的是锋芒毕露无为天地的笑,和现在又有些不同。 现在就像是盛夏绿树上被风轻摇的树叶,轻松的,恣意的,快乐的。 「江祠,你笑起来好好看。」余顾被鬼迷心窍,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满脑子只剩下江祠那个笑。 余顾说的时候稍稍转头,两人的距离本来就近,此时一个转头,鼻尖相抵。 教室的朗读声在一瞬间都离两人远去,心脏的共鸣放大,砰砰砰一起跳,又重又快。 还是江祠先移开的视线,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耳朵和脸都红了个彻底,「快早读吧。」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狼狈。 余顾愣愣地摸上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得是那样勐烈,先停了一瞬,随后快速跳了起来,让她不是很舒服,但又和以前生病时不同,生病时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可现在不一样,每一下里都带着愉悦,是她的兴奋剂。 江祠红着耳朵红着脸,喝了两口水,翻开的书本上没有一个字到脑子里,余光瞥到余顾慢慢地挪回去,呆坐了一会儿后从厚厚的便签上撕了一张纸下来,低头开始写着什么。 后来徐牧从前门走进来,江祠将视线收回落到课本上,机械地念着上面的文字,却半点都不在脑子里留痕。 突然,一张便签从旁边慢慢爬了过来,江祠看了余顾一眼,发现她拿着书已经开始准备早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3页 徐牧已经坐在讲台上开始批作业,江祠伸手拿起便签,展开后发现写着一行清隽秀气的字。 「荒野上的鹰能高飞。」 心里的棉花糖被热得化开来,煳了满手,可没有半点不虞,只有开心和感动。 江祠将纸条放进笔袋里,也开始早读。 这次回到学校,他的心态心境早已天翻地覆,目标清晰地流淌在他的血液里,是他心脏的跳动,脉搏的旋律。 如果说之前的努力用了八分,那江祠现在的努力就是百分之八百。 余顾家给他准备的客房窗外风景很好,外面可以看到远处的山,上面葱葱郁郁的树,常青。不过现在是十一月,深秋,天亮得晚了,江祠五点起床的时候,外面还是灰濛濛的一片。 临近窗户一侧还有一棵树,是桂花树。 现在这个季节,刚好是江南镇的桂花最后一波盛放的时候。桂花树上绽放着一簇簇的黄色小花,被雨浇淋下,落了好些在树下,围成一个浅黄的小圈。 虽然这个时候的晚上很冷,很多时候还会伴有淅淅沥沥的雨,凉气丝丝沁入,但江祠还是会在晚上复习的时候将窗户开一条缝,任由裹着甜香冰凉的风熘进来,如同夜晚醒神的茶。 江祠常常复习到很晚,上次找了个周末,去书店买了十多套卷子和习题,从高一的做起,经常一做就做到三点,桌角的檯灯歇息了两个小时后又被点亮,江祠又起来背课文和单词。 等到了五点半左右,余顾起床,江祠听到动静后就开大灯,洗漱换衣服收拾书包,下楼吃早饭,和余顾一同走去学校上课。 在学校,江祠的生活就更规律,按时上下课,有时候四个人课间或者饭后会偶尔聊会儿天,插科打诨地将那看不到摸不着却瀰漫着的压力气流拨乱,带来些轻快。 高三的压力确实不小,连余顾这般天性乐观的人都会不自觉地焦虑迷茫和低落,可江祠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绪,一丝低落或者压抑在他身上都找不到。 有时候余顾也会观察江祠,害怕他是憋在心里,怕他其实压力很大却不说。 但她不知道,并非江祠不会有,而是在清晰的目标下,任重道远,江祠不敢有,也没有那般时间去有。 高三这一程,自他决定那一刻起,便如同踩下了油门,一脚踩到底,没有剎车,不敢剎车,只能在蜿蜒崎岖的路上驰骋。 不过有时候偶遇坦途,他也会歇一会儿,安抚安抚余顾的情绪,然后两人一起咬咬牙,再往前沖。 在往前冲刺这条路上,江祠从未抛下余顾,有时候余顾也会超过他,然后彼此相视一笑,等另一方追上来,再同时起跑,来一场新的较量。 12月30日和31日有一场十校联考,考完学校会放元旦假期,1月2日再回学校上课。 这是十校联考,也是第一次大型的模拟高考的考试,一切程序都按照高考的流程来,徐牧很早之前就在班里说过,这场考试的规则都很严格,也是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摸底考试。 又是一波冷空气南下,天灰濛濛下着雨,温度在零度和五度之间徘徊,越来越冷,唿出的气都冒着白烟。 大家穿得都越来越厚,可起得却越来越早,以前余顾和江祠刚到教室的时候人只有小半,但同样的时间,到学校的时候班里几乎都要坐满了,厚厚的书堆中间,每个人都拿着书开始朗读,心无旁骛。 冰冷潮湿的空气里,瀰漫着紧张和硝烟,一场无声的战争即将在30日打响第一枪。 作者有话说: 来啦!我果然没做到,我先磕一个,明天有点忙,应该不能双更,我试试周末! 第46章 轻狂 考试的前一晚, 余顾没有睡好,复习到两点,关了灯, 上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心跳得很快, 神经因为明天的考试而紧张, 绷得很紧,脑子里的知识像走马灯一样转,不同学科的内容交杂在一起, 乱的很。 不行不行, 明天还要考试,一定要保证睡眠。 余顾晃了晃脑袋,企图将那些东西都甩出去,让自己放松到睡眠状态。 深唿吸—— 吸气——吐气—— 吸——吐—— 吸—— 还是不行。 余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脑子里清醒得很。 窗外还下着雨, 雨声淅淅沥沥, 像是夜间的演奏。她穿上外套下床,将窗户开了一小条缝, 闻到的只有水汽和冷意。 原本隔着窗户的雨声也清晰起来,她将凳子搬到窗户前, 靠着窗户坐了一会儿, 胳膊撑在窗台上,支着下巴,听着淅沥滴答的雨。 夜晚是静谧温柔的, 饶是有不停的雨,也没有减缓这种寂静。 余顾企图在黑夜中, 听会儿雨, 放空自己, 可脑中的神经还是绷得很紧,绷得她头疼。 在一片寂静中,她听到了咳嗽的声音,从窗外,雨声里,朦胧模煳地传来。 江祠还没睡! 余顾点开手机看了下,2:45。 她知道江祠也会复习到很晚,但她不知道具体是几天,因为她一般一点到两点就准备睡了,此时听到江祠的声音,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尤其,他还咳嗽了。 余顾打开手机给江祠发消息。 【备战版顾顾】:你还没睡吗?我听到你咳嗽了,感冒了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4页 江祠今天的题目已经做完了,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点开发现是余顾的消息。 【祠.】:还不睡? 【祠.】:没感冒,喝了口水,不小心被呛到了。 江祠看着聊天框里余顾的消息,微微蹙起眉,能听到他的咳嗽声,说明余顾坐在窗边,或许八成开了窗户。 正想让她关窗回被窝里去,就看到余顾的消息又过来了。 【备战版顾顾】:我今天失眠了[凋谢的玫瑰]我两点就想睡了,结果到现在都还没睡着[大哭] 江祠看到余顾的消息,都能想到手机后面委屈巴巴皱着的一张脸。 他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余顾没等到江祠再回过来的消息,却等到了一个电话。 她手机音量习惯调成低的,所以此时的电话声音并不吵,但在沉默的黑夜和淅沥的雨声中却很清晰,敲在她心上。 余顾接起来,用很轻很小的声音「餵」了一声。 少年干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混着电流声,落在余顾耳朵里,像沾染了雨水的竹叶,或是窗外那棵被雨声滴答垂怜的桂花树。 「因为考试?」干净清冽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有五分的温柔,带着安抚,「很紧张吗?」 「嗯。」余顾点点头,窗外的冷气不停钻进来,江南镇的冬天是湿冷的,冷到刺骨的风无孔不入,偏偏还没有暖气,只能靠油汀或者空调,电热毯和热水袋也是必需品。 不过此时余顾房间里只开了电热毯,油汀空调一个都没开,空气都是冰冷的,夜晚的温度在这场雨里又降了不少,此时不遗余力地吹进来,余顾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坐在窗边?」江祠怕余顾感冒,柔声说,「先把窗户关了,别感冒了。」 余顾想着听雨也听够了,手也有些开始变冷,便关了床,回到床上,窸窣一阵,才轻声有些懊恼地说:「已经挂关了,但还是睡不着。」 「那怎么办?」江祠以前经常失眠,但他并不做任何补救措施,失眠就起来抽根烟,或者开始陪玩给人打游戏,有时候也会只看着庭院的花草发一宿的呆。 他实在是有些双标了,自己失眠无所谓,但听到余顾此时有些懊恼头疼地说自己失眠,他心里就像被揪了一把,恨不得能够情绪转移,将余顾的紧张焦虑都转移到他身上。 「不知道。」余顾对这个失眠无奈极了,尤其想到还要早起去考试,心里就更着急,「我数小羊试过了,我还听了雨声,不是说这两个都和催眠的吗?」 说完,听筒里传出一声轻笑,无端低哑,又无端少年,余顾的脸不知不觉热起来,有些莫名,「你笑什么?」 「这么冷的天,你开窗户听雨,不会冻清醒吗?」江祠觉得余顾经常能在某些地方出其不意,傻的可爱。 余顾:...... 好像是这么回事...... 啊......丢人...... 余顾翻了个身,头埋到香香软软的枕头里,嗷呜一声,心更痛了,「那怎么办?」 江祠听到余顾那边一阵窸窣声,想到她此时大概是把自己埋在枕头里,脸红得不行,最后无奈又痛苦地问怎么办。 江祠抿着嘴浅浅地笑,怕自己如果笑出声会让余顾更睡不着,便只敢在电话这边浅浅地笑。 时间已经很晚了,江祠习惯了熬夜,但余顾现在紧张失眠的状态如果再持续下去,对明天的考试肯定会有影响。 江祠也躺上床,连上耳机,想了想,问:「要不要听故事?」 「嗯?」余顾从枕头里出来,「什么?」 「再不睡,明天考试状态会很差。」 「可是睡不着,我紧张。」深夜是撕开情绪最容易的时候,余顾这段时间其实一直都很紧绷,第一次摸底,她不知道自己会处在一个什么阶段,她很害怕。 江祠这些天也发现,余顾皱眉比以前更多,整个人处于一种十分紧张的状态,对他来说,紧张能够很好地激发潜能。 但他没想到,余顾的紧张远比他想的要多得多,已经成了她无形又庞大的压力。 「听听故事,说不定就睡着了。」 「江祠你不紧张吗?」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停住。 江祠半靠着床头,声音干净散漫,「紧张,但不会过度紧张。」 「因为明天一定会考试,而怎么把我的能力展现出来,才是我要做的。」 「余顾,相信你自己,努力一定会有回报。」江祠的声音滴答,入了余顾心里,就像一针镇定剂。 他告诉她,你很棒,很努力,所以相信自己。 余顾之所以会如此焦虑,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才去学校四个月,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迎接这场大型考试的准备,她怯场了,她怕自己会在这场考试中一塌煳涂,糟糕至极,哪怕做题时老师说已经进步很多,哪怕做的笔记已经在短短四个月内被快被翻烂。 「不会有比以前更糟糕的时光了,对吗?」江祠说得很慢,温凉的泉水熨帖着余顾,将她的焦躁都消噬。 是啊,不会再有当初不能去学校上课更糟糕的情况了,余顾想。 「给你讲个催眠故事吧。」江祠靠在床头,眼角染着温柔的笑意,还有湿气雨水的缱绻,他长指点开浏览器,搜索一番后,终于找到了篇很可爱的小故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5页 「真的有用吗?」余顾在黑夜中睁着一双清明水灵的大眼睛,持怀疑态度。 「先试试。」 「你把手机放一旁,然后睡到被窝里,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江祠说得很简洁,说一步,余顾跟着做一步。 「躺好了吗?」江祠问。 「嗯嗯,好了。」余顾将手机放在枕头边,开着扬声器,随后将音量调到最低,就好像江祠在耳边讲故事。 「有一只小兔子,在走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头很大的老兔子,老兔子倒在地上, 小兔子赶紧把老兔子扶起来。」 江祠的声音在夜幕和雨帘中显得浅淡,少年般清冽的声音就像雨打竹叶,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声音。 余顾听着江祠的生意,脑子里倒真的浮现出一只小兔子走在森林里,开心环顾周围,随后看到了摔倒的老兔子,看着她倒在地上,小兔子就忙不迭去搀扶。 电话里,江祠的语速很慢很慢,在夜色的裹浓下,像放了零点五倍速,温柔缱绻,还有少年的小心翼翼。 在面对喜欢的女孩子时的小心翼翼,想将故事讲得温柔,想哄心上人睡觉的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生怕掉了。 「老兔子说,我的腿摔伤了,走不动了,小兔子说,那我扶你回家吧,老兔子开心的说,你可真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兔子啊。小兔子回到家中,兔子先生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午饭,很美味的草莓蛋糕,小兔子告诉兔子先生带来了一个受伤的老奶奶,兔子先生和小兔子一起,把老奶奶带到休息的地方去休息,接着,兔子先生就出去了,小兔子看着老奶奶......」 说到这儿,江祠的声音停住了,听着电话那侧的动静,唿吸声好像变得清浅又平稳。他放轻了声音,用气音喊了一声,「余顾?」 没人应答。 她睡着了。 也是,神经紧绷了那么久,现在稍稍放松些,那些疲倦自然是铺天盖地地袭来。 睡着就好。 江祠没捨得挂余顾的电话,像是黑夜的小偷,又悄悄听了会儿她的唿吸声,等倦意袭来,他才轻声说:「晚安,今夜会有十二分的好梦。」 电话最后还是没挂,不过江祠手机电量不多了,没一会儿就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挂断。 这晚,两个人都是好梦,十二分香甜。 第二天一早,余顾起得比平常晚了十五分钟,她匆匆忙忙收拾东西,看到已经在楼下等她的江祠,连声抱歉,「我起晚了,我们快走吧!」 江祠看了眼钟錶,摇摇头,「不急,刚刚还和奶奶说再过五分钟去叫你。」 「先吃完早饭,不然考试饿了会影响思考的。」江祠让余顾坐下慢慢吃,「早上的复习效果建立在一个好心态上,不然一旦乱了,背了再多都会在考场上变成一片空白。」 江祠看余顾的神色又变得焦急,抿唇解释一番,又说:「我问过奶奶了,家里有自行车,到时候我载你去学校,那样会快一点。」 「但早饭必须坐着吃饭,来得及的,你准备的已经够好了。」江祠看着余顾一口一口喝着粥,又急匆匆拿着包子吃,笑了一下安慰她。 作者有话说: 来啦!求生欲上线,江祠会在晚上睡觉前讲故事,是因为他给自己制定的任务和计划已经完成,时间也在他平常睡眠时间点,他清楚不会影响明天的考试,所以哄我们余顾睡觉是他冲动的决定,但在冲动之后,也判断过它的影响和后果。余顾和学习都是他的目标,他会平衡好的。 ps,放上那则睡前小故事:有一只小兔子,在走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头很大的老兔子,老兔子倒在地上,小兔子赶紧把老兔子扶起来,老兔子说,我的腿摔伤了,走不动了,小兔子说,那我扶你回家吧,老兔子开心的说,你可真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兔子啊。 小兔子回到家中,兔子先生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午饭,很美味的草莓蛋糕,小兔子告诉兔子先生带来了一个受伤的老奶奶,兔子先生和小兔子一起,把老奶奶带到休息的地方去休息,接着,兔子先生就出去了,小兔子看着老奶奶,突然,老奶奶脱掉了兔子衣服,漏出了大灰狼的尾巴,小兔子被吓了一跳,大灰狼说,我要把你们都吃掉,小兔子说,不要吃兔子先生,只把我吃掉好不好。 大灰狼说,你也太天真了,一只小兔子可填不饱我的肚子,兔子先生也来了,听到小兔子的话,说,你怎么这么傻,要被吃掉就一起被吃掉,我希望和你一起伤心,一起快乐,即使是被吃掉我也愿意,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一直陪在你身边,大灰狼舔了舔嘴巴,正当大灰狼站起来,要扑过去的时候,大灰狼休息的地方突然塌下来了,掉了下去。 兔子先生说,我早就发现他的狼尾巴了,所以把它带到了陷阱下面,当他漏出自己的狼尾巴的时候,就是我启动陷阱的时候,兔子先生紧紧抱住了惊魂未定的小兔子。——故事来源网络 希望在你们失眠的夜晚,会有温暖你们的小故事,晚安。 第47章 轻狂 外面雨已经停了, 只有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还有落了满地的树叶。 一场雨后,又大幅度降温, 冰冷的空气变得尖锐又刺骨, 余顾和江祠两人穿得厚厚的, 带好帽子护住耳朵,手上还带着厚厚的手套,围巾将脖子那块儿都堵住, 不让寒风熘进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6页 江祠骑上自行车, 余顾跟着坐上后座。 「抓住我的衣服,我会骑得有点快,你记得把围巾拉高一点,蒙住脸, 风很冷。」江祠一只脚踩着脚踏板, 另一条长腿支着地, 回头对已经裹得像个球的余顾说。 「嗯嗯!」余顾看着自己被包裹地密不透风的样子,笑着说, 「已经变成熊啦。」 江祠又将余顾好好看了看,确认她不会冻着后才转回身, 踩上自行车去学校。 一路上他骑得很快, 但很奇怪,明明骑得那么快,明明穿得那么多那么厚, 他还是能够清晰感受到腰两侧衣服的拉扯,还有暖唿唿一团的体温。 石板路不平整, 骑着的时候就会有些跌宕, 余顾好多次都把脑袋磕到了江祠背上, 又快速抬起头,但不敢揉,她怕手一松开就摔下去了。 街边的风景在骑得飞快的自行车两侧倒退,寒风吹不起两人厚厚的一角,打在两人身上就如同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力,于是,风也为奔赴考场的两人让道。 到了学校,两人没有多余的时间,匆匆忙忙跑到教室进入了复习状态。 教室里大家都专注着自己的复习,连平常贯会插科打诨的李御,也都头也不抬地看着一些范文和语文老师让他们摘抄的名句,嘴里念着背着。 余顾背着字音字形还有一些成语,想保证自己前面的基础选择题不要做错。 江祠也找资料背着,修长冷白的手指一下一下轻叩着纸质资料,出卖了他表面的镇定。 昨晚是不紧张的,可到了教室,看到钟錶上的时间离考试时间越来越近,喉咙也不自觉地干涩紧张起来。 这是余顾进入学校以来的第一次大型考试,是第一枪,这又何尝不是他的第一枪。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到什么位置,不知道是否还能重回到当初的状态,不知道目前距离自己想要的目标、自己的出路,还有多远。 他能不能走出这个长夜这个小镇,或者说,目前他有多大的可能,这场考试,会隐隐给他透出一道朦胧的光。 江祠下意识看向余顾桌角的便签纸,想看看今天写了什么。这个习惯在这几个里不知不觉就养成了,有时候他也会发呆,或者疲惫,那时候就会下意识看向余顾的便签纸,总觉得那儿像是一□□井,藏着源源不断的力量,给予他慰藉和安抚,给予他继续往下走的勇气。 哪怕要忙着复习,今天的便签还是有更新,上面一行清秀的字迹,内容很应景。 【今日句摘】 今天的事情,尽心、尽意、尽力地去做了,无论成绩如何,都应该高高兴兴地上床恬睡。 ——三毛《亲爱的三毛》 江祠看着上面那行字,又仿佛看到了昨晚那个紧张失眠的余顾。现在的他跟昨晚的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昨晚他是怎么对她说的?不会再比以前更糟糕了。 是啊,不会再比以前更糟糕了,那还在担心什么呢? 如果路很小,那就凿除一条康庄大道,如果路很大,那便一往无前只顾往前。 江祠收回视线,敛了敛心神,重新投入到了复习中去。 铃声响起,大家都将拿进来的复习资料又拿出去,教室不一会儿就被清空变成了冰冷的考场。 铃声一道接着一道,最后一次响起时,一众人都开始落笔,刷刷刷书写着的,是神话。 一天因为考试而变得格外短暂,倏忽一会儿,天就黑沉下来,晚上挑灯复习到深夜,上床睡去,便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场仗。 等都考完,就开始了元旦假期。今天没有晚自习,大家考完就能收拾东西离开,考虑到假期本来也不长,又是刚考完,几个老师都善心大发没有布置很多作业,只发了几张小试卷。 回到教室将东西都搬进来收拾完,李御像是被吸干了阳气一样往江祠桌上一趴。 「这两天考得累死我了,整个人都绷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李御心里还惦记着当初想和江祠比一比的事,便问问江祠想打探一下敌情,「江祠,这次考试你觉得题怎么样?」 「挺好的。」江祠资料又买了不少,所以还没收拾完,桌上乱糟糟的,边整理着边含煳回答。 「那你有几成把握?」李御又问。 「什么把握?我没把握。」江祠轻笑一声,回答李御,「考都考完了,我哪里还记得题目是什么。」 「好吧,成绩出来就知道了。」李御暗自握拳打气,「这次我们正经比一场。」 江祠笑笑,「为什么不是高考?」 「我这个人呢,比较喜欢趁人之危。」李御摇头晃脑不说正经话,「高考那时候,谁知道你这个变态会复习成什么鬼样子,我拒绝被你吊着打。」 余顾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此时听着李御和江祠两人的对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双眼睛又弯又亮,像是月牙。 「笑什么?」江祠侧目看向余顾,嘴角也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就觉得李御很有趣,照他的说法,那是不是相当于,」余顾顿了一下说,「十八岁的人欺负八岁的小朋友?」 李御也听到了,目光放过来,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nonono,我这不是欺负,面对江祠,我这叫智取。」 余顾彻底趴在桌上笑不活了,李御旁边的刘岑也耸肩笑得发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7页 李御,真有你的。 大概只有江祠,听完余顾的话之后皱眉看了眼李御,带着似有若无的深意。 李御的话题很多,没一会儿又跳到了新的话题上。 「你们今晚什么安排?」他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祠脸上。 「没安排,吃饭复习睡觉。」江祠冷冷淡淡地回答。 「切,你没意思,我问余顾。」李御被江祠的回答无语到了,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间,结果他说他吃饭复习睡觉!!! 扫兴!!很扫兴!!!这可是跨年夜诶! 「余顾,今晚跨年诶,你有什么安排吗?」 以前每年过得都和平常的每一天一样,只有过农历年的时候才会热闹一点,像阳历的跨年,余顾都没怎么在意过,只是有时候写日记时,会把年份往后加一年,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 所以此时李御问的时候,她有些懵,眨了眨眼睛,抿唇说:「和江祠一样。」 李御:??? 「刘岑!那你呢!你不会也是和他们两个一样吧!」李御不敢相信只有他一个人想玩的事实,拉着刘岑转过来。 「我,我晚上打游戏。」刘岑猝不及防被问,又猝不及防被拉着转过来,对上江祠视线的时候,他还有点因为当初说江祠打人那件事而不自在。 虽然江祠没有在意,他心里想到,还是有些愧疚和不好受。 「这才是嘛,总是连轴转学习,不得把脑子和身体累坏啊。」李御语重心长地劝说,试图让面前只想学习的两人加入他今晚跨年夜玩耍的阵营。 「不过,你一个人玩游戏多没意思,是吧?」李御怼了怼刘岑,想让他配合他。 「对、对。」刘岑老实打着配合。 江祠看着李御说个不停,无奈放下东西,抬眼看着他,问:「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嘿嘿,」李御笑了一下,「我让我爸前段时间给我买了烟花,他一口气买了好多!」 「我们要不去找个空地放烟花?」李御说着,脑子里已经在想哪块空地适合放烟花了,「正好热闹热闹,也放松一下。」 「烟花吗?」余顾听到这个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江南镇很古朴,说得直白点,就是有些远离尘世喧嚣的意思,远离市区,也有着一套自己的风俗。 这边更看重农历的节日,过年往往办得热热闹闹的,但这种元旦跨年夜,倒是无波无澜没有什么风浪的。 所以烟花这种东西,也只有过年会有,会大卖特卖,平常商贩不会去进烟花的货。余家过年也会买烟花,但都是很传统的烟花,由奶奶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起来点,寓意着除旧迎新,那些仙女棒烟花棒,余顾从里都没有玩过。 只有偶尔站在阳台上,看周围的孩子吃了晚饭在黑夜里点燃绚烂的花束,挥舞着,追逐着,欢声笑语。 她是有些羡慕的,也有些渴望。 江祠注意到了余顾的目光在李御说完烟花后亮起来,便问李御:「什么时候放?」 「没想好,我其实有点想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放,但就是不知道你们出不出得来。」李御的离经叛道在江祠这一声什么时候里渐渐有了勇气。 「你想看吗?」江祠看向余顾。 余顾神色有些纠结,看烟花玩烟花是她一整个童年的渴望,可那么晚出去,会不会被发现? 「哎呀就这一次,」李御好像看出了余顾的为难,「之后高三只会越来越紧,而且难得有机会我们四个一起放烟花。」 「刘岑,你说是吧?」 刘岑其实比较随遇而安,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太压抑了,放烟花确实是个不错的解压方式,他点点头,「嗯,晚上我去。」 余顾还有些纠结,江祠没有说话。 李御算是看出来了,要想江祠去,就得让余顾同意。 他的烟花大业今天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于是李御舔了舔唇,又说:「你想想,以后我们各奔东西,填了志愿大家天南海北分散各地,但至少还能想起,我们一起看过一场烟花。」 「对吧,」李御将手放在椅背上抓着,整个人跨坐着,看向余顾,「难得我们一起看一次烟花,明天放假还能睡个懒觉,也不怕迟到。」 李御说得嘴巴都要干了,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词戳到了余顾,她点点头,「那我去吧,不过可能得等我爸妈他们睡了偷偷跑出来。」 余顾说到这儿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紧张,她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没事,我们十一点四十五在霞栖湖那边过去的一块空地见,怎么样?」李御把江南镇这边的地方都想了一边,觉得还是霞栖湖那边安静没人,不会怎么影响到别人。 「行。」江祠点点头,余顾都去了,他没有不去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今晚开始我会陆续修一下前文的错别字,然后润色一下,剧情大致还是不变的,所以可能频繁会有更新提醒,可以不用点进来,晚上十二点前来看一下就好,我一般十二点前会更新,早就是十点多,晚就是十一点。今天收到一个读者的私信,她和我讨论心动(我上一本),我真的好感动好开心,将我的开心分享给你们,也谢谢你们一直的支持,真的很感谢啦,也真的好开心,爱你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8页 第48章 轻狂 几个人商量完, 回家的路上余顾还在想怎么躲过睡得浅的奶奶出去,江祠背着书包走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江祠,我们晚上上楼前把后面的门开一道缝不关紧, 然后再悄悄出去?」余顾捉摸着可行性, 想到晚上的疯狂就心惊胆跳, 可又隐隐兴奋。 「嗯,可以。」江祠点点头,又怕她冻着, 嘱咐, 「晚上很冷,穿多点。」 「你要是。」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吃晚饭。奶奶问了两人考试考得累不累,给他们一人蒸了一碗鲜虾鸡蛋羹, 当加餐, 被顾雨和余国平一致表示偏心。 两人吃晚饭, 没有着急上楼,而是抱着福福在楼下陪他们说着话, 看了会儿电视。 福福很亲江祠,比亲余顾还要亲,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的时候, 福福就只往江祠怀里钻。 余顾看到福福正亲昵贴着江祠的手,有些吃味,气鼓鼓地轻点它的脑袋:「福福!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你每次的饭几乎都是我餵的呢!」 福福好像听懂了似的,从江祠怀里熘出来, 跑到余顾身边也蹭了蹭显示亲昵, 纯纯一副小渣猫的多情混帐样。 余顾被福福逗笑了, 戳戳她的脑袋,「没有良心的小猫!」 江祠在一旁看到,眼里也染上笑意,觉得余顾在家的时候比平常更生动些,带上了些宠溺后小女孩子惯有的娇憨。 眉头微微蹙起,粉唇轻嘟,不满的同时又带着些无可奈何的笑意,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灯光映在眼里宛如跌进星辰。 无端生动,无端让他心动。 晚上十一点。 余顾回到房间后将作业写了,又看了会儿书,眼看着桌上的计时器现实到了23:00,她的心就不可抑制地加速起来。 试卷是写不下去了,书也看不进了,计时器上的秒数每跳一下,她的心便重重跳一下。 无奈整理好桌上的试卷,打算拿出日记来记录一下。 12月31日阴 今天,我要干一件,唔,姑且称它为疯狂的事吧。我要和我的朋友一起,去霞栖湖放烟花,晚上十二点。 天知道我以前几乎九点之后就不会出门了,也从来没有玩过烟花,更没有在元旦放过烟花,因为这边从不跨这个年。 虽然可能和爸爸妈妈他们说了,他们也会同意,但大概是要跟上来和我们一起的,有点不想,因为那样,总会有种不自在。 好兴奋,紧张又兴奋,也很期待。 李御今天说,以后高考结束都分散在各地,聚在一起的日子少之又少,听到的时候有些低落。 以后江祠会去哪儿呢?我又会去哪儿呢? 以后彼此的路不同,那我们会不会分开呢? 分开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不不不,不许想了,不要去焦虑未来,余顾,不要让自己掉入未来的焦虑陷阱之中,过好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是正经事。 所以,抓住现在有限的时间,去好好感受,比如一起看一场烟花。 以后的事情,那就交给以后的余顾。 余顾慢慢悠悠写着,心绪竟也平静了许多,想着一定要给手机充满电,然后好好拍几张照片。 跨年嘛,总要有跨年该有的热闹。 想到这儿,余顾跑去在一个柜子里翻出了前段时间他爸爸带回来给他的巧克力,说是可贵了,味道也很不错,义大利的一个牌子,别人送给他的。 将巧克力都拿出来,时间已经十一点三十五了,桌上的手机震动,江祠问她收拾好了没有。 余顾赶忙将巧克力放到了口袋里,外面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外套,嫩黄色,很衬她。围巾帽子手套一个都没落下,全副武装后,她给江祠发消息说好了。 余顾轻手轻脚地将门开了一道缝,外面灯都关了,黑黢黢一片,没有声音。 这个点,家人都睡了,余顾怕拖鞋下楼会有声音,穿了厚袜子之后就将拖鞋提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转身就看到江祠穿了件高领毛衣,懒散地靠在那儿,手上搭着件外套。 她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想着出去再说话。 江祠将手机屏幕调到最亮,带着余顾轻声往下走。 两个人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往下走,不,单方面是余顾,因为江祠下楼的时候,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就是去上个学。 下楼后两人轻声换上鞋,从没有关上的后门熘了出去。 等走出去有一段路了,余顾才敢说话。 「出逃成功!」她蹦蹦跳跳的回头,看到江祠还是慢悠悠在后面走,想到刚刚自己差点被吓一跳,开始指控他,「江祠你刚刚突然靠在那儿,吓得我差点叫出来。」 「胆子这么小?」江祠被余顾的话逗笑,低头轻笑一声,漂亮锋利的眼睛在夜里也难掩那份笑意。 「黑不熘秋的,转头突然看见个人,换谁都会吓到的好嘛,才不是我胆小。」余顾嘴硬不承认,背着手倒退走,边走边看着江祠,对上他那一双含笑的眼睛,「就是你吓人。」 本以为江祠会认输或者不理,可余顾没想到,江祠问了个很无厘头的问题。 他很认真地看着余顾又大又亮的眼睛,声音好像还带着几分委屈,「我想逗你开心,你觉得我有趣吗?」 余顾:???? 这和有趣搭边吗?逗人开心是这样的方式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9页 离谱,很离谱! 可余顾看着江祠那双漂亮锋利的眼睛此时好像拢了夜里的雾气,这些话忽然说不出来了,没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颇像是哄小朋友:「有趣,但我搞笑细胞少,所以当时没get到。」 本以为回答完,这个问题就过去了,可江祠好像要上房揭瓦没完没了。 他又问:「那我和李御,谁更有趣?」 目光灼灼,烫着余顾。 余顾哪里招架地住,看到江祠手里还搭着外套,没有穿在身上,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关心地问:「你外套不穿上去吗?晚上很冷,听说会下雪呢。」 「不冷。」江祠摇摇头,这件外套是怕余顾穿得不够暖和会冷,给她带的,结果出门的时候发现根本不用他操心,余顾早就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球。 他早就习惯了江南镇的冬天,虽然是湿冷的,但只要将边边角角漏风的地方盖好,风吹不进去,就不会特别冷。 高领毛衣很贴身,里面还穿了一件保暖内衣,所以他此时根本不冷。 江祠知道余顾有意转移话题,倒也不恼,低头轻笑一声,微哑的声音在夜雾里显得格外撩人。 算了,反正他肯定比李御有趣就是了。 也是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斤斤计较的一面,一句随口的李御有趣也会让他产生嫉妒,甚至幼稚地想要知道在她心里,他和李御谁更有趣点。 脑子里有个声音,像昏黑夜里暖黄的灯光,漆黑海面温柔的灯塔,清晰又缓慢地说: 江祠,你没救了。 他没救了,在十八岁这年对人心动至此。 可他甘之如饴。 两人一路边聊边走,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霞栖湖那边。 李御和刘岑已经在那里等了。刘岑是到李御家那边去找他的,因为李御说烟花太多,他一个人拿不下。 刘岑疑惑为什么不将江祠和余顾叫过来一起搬,不料李御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说:「刘岑,有时候不得不感嘆,我比你有眼力见多了。」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给他们两个创造单独相处的空间啊!! 虽然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已经很多了,平常聊起天来就好像开起了屏蔽周围的模式。 等江祠和余顾到的时候,李御和刘岑已经将烟花摆好了,有两个有些大的烟花,还有一些造型奇怪的,以及好大一把仙女棒。 「快来快来!」李御远远看到嫩黄的身影和黑色高挑的人并肩走来,站在远处就对他们招了招手。 「我和刘岑已经将烟花都搬好了,两个大的过会儿十二点就放,放完我们就放那些小的,还有一些仙女棒!」李御兴致勃勃,看着手錶上的时间刚刚指向23:50,还有十分钟。 「可以。」江祠点点头,几个人找了一条长椅,擦了擦之后坐下,开始闲聊。 江南镇的人,大家睡得都比较早,虽然有路灯照着,但街上也都是没什么人的,霞栖湖这边更甚,偌大一个湖,只有四盏路灯,还老旧失修,昏昏暗暗,一会儿亮一会儿灭。 四个人挤在一场长凳上,也算是另一种取暖的方式。 四个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刘岑出门的时候将水果那些塞满了衣兜,沉了一路,现在分给他们三个,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不知道是开了个头,说还是第一次这么跨年,聊到了以前过传统农历年的热闹,觉得现在坐在长椅上吹着冷风的他们实在有些滑稽。 余顾笑着说:「哪里滑稽了,我觉得很好啊,四个人跨年也可以很热闹啊。」 刘岑的橘子和冬枣让余顾想起自己兜里还放着巧克力,她穿得那么暖和,巧克力又是放在她里面衣服的口袋里,不会化了吧。 余顾匆忙拉开拉链去掏,江祠听到声音,看到余顾将外套拉链拉开,皱眉担心她感冒。 「怎么了?别脱,会感冒。」 「不是不是,」余顾吃力地从兜里将巧克力都掏出来,发现已经有点热化了,「我给你们带了巧克力,不过好像被我放在里面口袋里,有点化了。」 巧克力放到江祠手上让他分,余顾先将衣服拉链拉上。刚刚风都往她怀里钻,冷得不行。 「没事,」李御乐观摆摆手,「在这温度下,没一会儿估计就硬了。」 江南镇的冬天吃饭早,到这个点,多少有些饿了,接过巧克力后都拆开吃了。 「这巧克力好好吃啊,不会甜得发腻。」李御和刘岑在那儿感嘆。 江祠还没拆,因为身旁的人,在黑暗中,往他手里塞了一颗大大的球。 放到他掌心后,又伸手在他毛衣一角拽了拽,示意他靠过去些。 江祠喉结轻滚,靠过去后,听到余顾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这颗巧克力是给你的,比他们的大。」 气息是甜甜的,带着巧克力的甜香,为他编织了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江祠,新年快乐。」 轻轻浅浅的气息拂过江祠耳朵,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里漫上来,将他包围。 江祠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滞,听见自己口水吞咽的声音,听见周围寒风吹过芦苇草的声音。 他将巧克力拆开含到嘴里,很甜。 很甜很甜,但不腻。 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巧克力,哪怕以后有人知道他爱吃巧克力,经常会送他世界各地的巧克力,他仍然觉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0页 18岁跨年夜的那颗巧克力,是他吃过此生最好吃的巧克力。 不用想以后,现在他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呀,今天下雨,我发现雨天一些风景也很好看,枯木逢春啦,春天到啦。 第49章 轻狂。 李御和刘岑因为学校食堂三号窗口的打饭阿姨是不是教导主任亲戚这件事争执起来, 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动静。 也自然没人发现两人的,心跳如雷。 「快快快,58分了, 我们过会儿掐点放烟花。」李御看了眼手机站起来, 让江祠和刘岑走到那几个大的烟花旁边, 大的烟花筒一共有三个,正好他们仨一人点一个。 「余顾,你看着倒计时, 等时间一到, 你就让我们点燃烟花。」李御兴致勃勃跑到烟花筒旁边,让余顾坐在长椅上看着时间。 余顾拿出手机,点开倒计时,时间正好跳到59分, 还剩下一分钟。 三个男生身量都还算高, 长身玉立站在烟花筒旁边, 一人拿着一个打火机,昏沉的夜色看不清他们的目光, 但余顾知道,他们都在等着她一声令下。 到最后十五秒的时候, 余顾看着跳动的数字, 大喊出声。 「15.14.13.12.11.10——」 还剩下最后五秒,李御和刘岑一起加入了倒计时报数,兴奋地举着手, 喊一声放下一根手指,脸上带着开心和激动的笑, 洁白的八颗牙齿哪怕在黑夜也是亮眼的。 江祠插兜站着, 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 嘴上虽然没念出来,但心里也跟着余顾的声音在那儿倒计时。 5—— 4—— 3—— 2—— 1—— 「新年快乐!」 清脆带着巧克力甜的声音刚落下,烟花就同时被点燃。 三个人都捂着耳朵往长椅这边跑。 咻咻咻—— 烟花争先恐后地往天空飞去,划破黑暗。 等三个人跑到长椅上坐下的时候,烟花正正好炸开,照亮了上面整片的天空,甚至都能看清聚拢在一起的云朵。 最近断断续续下着小雨,虽然此刻没有下雨,但地面还是湿的,偶有水坑,三个人跑过来的时候,李御没看清脚下,踩到了一个浅水坑,水花和烟花一样四溅。 「啊——我的白鞋!!!」李御哭嚎一声,看着被溅上泥点的白鞋,心里一阵肉疼,「我可是看今天放烟花,才带你出来见世面,你却这么对我!!!」 李御心疼死了,疼得觉得自己都快走不动道了。刘岑本来想笑的,但看到李御如此悲痛的模样,便忍下嘴角的笑意,扶着他慢慢走回长椅。 江祠到座位上的时候,扔了一包纸巾给李御,让他擦鞋子。 烟花绽放之后,余顾的视线便全然被天空中绚烂的烟花吸引,目不转睛看每一股烟花绽开时是什么样子,就像拆盲盒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样的。 但可以确定,每一个都有它的精彩和无与伦比。 「新年快乐,余顾。」江祠坐回到余顾身边,转头看到余顾正仰头专注看头顶的烟花,侧面看过去,侧颜精緻小巧,长睫如同蝶翼,一双眼里映着的是花火的璀璨。 因为一阵跑,江祠气息有些不稳,细细碎碎落在余顾耳边的时候,痒痒的,像湖边的芦苇草摇盪,但烟花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余顾只能听到江祠在说话,但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凑过去靠近了些,问:「你说什么?」 烟花声很响,余顾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喊出来的。 江祠发现余顾没听清,头更低了,想到余顾耳边说,但没料到余顾也往他这边靠,他的唇有那么一瞬间碰到了余顾的耳廓。 余顾的帽子在仰头的过程中往上移了些,两只白嫩的耳朵漏了出来,但她看烟花太专注,丝毫没有在意。 江祠轻轻碰到后就飞快得往后仰,移开了,但一闪而过的温热触感还是让余顾愣了一愣。 「你刚刚......」余顾还没说完,就看到江祠的脸红了,一张冷淡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红晕,比刚刚炸开的红色烟花还要好看些。 「我刚刚说,祝你新年快乐!」江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漫着一股热气,从脸红到耳朵,红到头皮,只想趁着余顾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转移她的注意力,经歷过刚刚到事情后,知道余顾听不见也不敢太靠近,之好放大声音。 余顾的心思本来就还在烟花上,所以此时也没多在意,眼里见到烟花的欣喜和高兴还未褪去,明晃晃映在眼里。她弯起月牙,笑盈盈地回应:「新年快乐江祠!」 烟花噼里啪啦从天空炸开,带着独一无二的震撼和绚烂。李御爸爸买来的这几个烟花比以往余顾看到的都要精緻,不只是单纯的砸开后红绿的样式,而是有些会闪烁成星星,一闪一闪,还伴随着闪烁声,有些又像是金色流苏,在天空绽放出最亮眼的姿态。 三个都不一样,颜色也是不同,一齐在天上绽放的时候,可以称得上是华丽绚烂,像童话里的梦境。 烟花在天上绽放,倒映在湖中,霞栖湖湖面也放了一场烟花。风华于天空一闪而过,又崩裂出更璀璨的光华,最后归于灰烬,可一个瞬息归于灰烬了,又会有千万个光点在天空展开。 烟花的魅力在于,这一刻的绚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1页 一瞬间是一个稍纵即逝的词,很多人会觉得短暂,但它的意义以及美好也恰好在于它的短暂。 在这个短暂的瞬间,不用回忆过往,也不会焦虑未来,只会一眨不眨看着天空的烟花,感受这一瞬间的震撼。 李御擦完鞋子后,看着嘭啪的声音在天空连绵不绝,情绪被带动着,对着漫天精彩的烟花,双手合十许起了愿。 不喜欢一个人,他招唿着,让他们一起许愿。 「哪有放个烟花就许愿的?」江祠从刚刚的脸红错愕里缓过来,轻轻抿了下唇,含笑看着李御。 「nonono,你不懂,此烟花非彼烟花。」李御摇摇头,「这可是只属于我们四个人的烟花,而且是跨年夜的烟花。」 「所以,当然可以许愿!」李御也不管江祠了,拉着刘岑站起来和他一起许愿。 两个人双手放到胸前,往前走了一步,闭上眼准备许愿。 江祠偏头想问问余顾想不想许愿,就看到她拿着手机在拍前面正双手合十许愿的两个人,双眸都是认真。 「不许愿?」江祠垂眸,看着余顾正在翻刚刚拍的那两张照片,灿烂的烟花下两个人穿着棉袄,双手合十垂头虔诚许愿。 上方的烟花绚烂夺目,下面的两位少年身姿挺拔,神色虔诚,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可偏偏让人觉出几分真诚和用心来。 江祠有意放大声音,又稍稍弯腰,这次余顾终于听清,她亮着眼睛,比烟花还要璀璨几分,脆甜的声音里带着小雀跃和期待,「烟花下许愿有用吗?」 江祠看着余顾一脸期待,眉眼弯弯,锋利感消失不见,转而代替的是柔软,他点点头,说:「跨年夜许的愿望,新的一年都会实现的。」 余顾眼睛亮了下,将手机放回口袋,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头垂下去,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长睫轻颤,粉唇微微抿着,许个愿看着都特别乖巧。有些松散的头髮落了几缕到帽子外边。她今天戴的帽子是小兔子样式的,粉白的兔耳朵微微垂落,就像一只成精了的小兔子偷偷跑出来许愿来了。 许愿这件事虔诚又安静,周围有李御和刘策许完愿后打闹的声音,也有烟花一阵又一阵在天空绽放的砰砰声,但目光落到余顾身上后,他只觉得周遭一切声音都如潮水般褪去,如同一幅静默的彩画。 江祠拿出手机,悄悄地,趁着余顾还没睁眼,按下了拍照键。 还没来得及欣赏,余顾就睁开了眼。江祠手疾眼快摁掉手机屏幕,放回了口袋里。 「你不许愿吗?」余顾歪头看向江祠,发现他淡淡地回完消息关了手机,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 「现在许。」江祠目光在余顾脸上定了一定,发现眼里隐约还有对自己许愿的期待,轻笑一声,对着漫天烟花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了阴影。 其实他不相信许愿这套,因为事在人为,许再多的愿,如果不去做,那也没有用。 不过对上余顾期待的眼神时,他忽然觉得,许个愿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让余顾开心。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人为的,比如天灾,比如缘尽。 而现在的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以后的自己会在菩萨殿前长跪不起,一次又一次许下同一个愿望。 那时候的他求,求自己心爱的女孩转世长命百岁,不要忘了他。 江祠闭上眼时,余顾同样没忍住给他拍了张照。照片里的少年长身玉立,身姿挺拔,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白得不行,身上的狠厉不知不觉也减弱了几分,平添一点温柔。 李御和刘岑准备放别的几个烟花,来叫两人的时候正好看到余顾在拍江祠,眼疾手快地他站在远处立马拿出手机拍了一下,生怕晚一秒。 画面很美好,穿着嫩黄色羽绒服的少女拿着手机在拍身姿颀长气质冷淡的少年,眼里带着比烟花还要烂漫的笑意。 等江祠许完愿,那三筒烟花也放得差不多了。 李御过来叫他们两个一起去放别的几个烟花。 有一个叫圣诞树,点燃导火索后,烟花从圆锥体的顶端喷射出来,绚烂夺目,就像是一颗圣诞树。 玩完一个就接着点下一个,但余顾总是不敢走进,因为烟花四溅,她怕自己的羽绒服被烧出个洞,这件羽绒服她可喜欢了。 她真是笨死了,出来放烟花怎么会穿羽绒服。 江祠看到余顾站得远远的,眼里带着羡慕,又看了眼她身上嫩黄色的羽绒服,很浅很浅的笑了一下。 怎么会有笨蛋啊。 江祠回长椅上拿过自己带出来的深色外套,走到余顾身边,冷白的手将外套递到余顾面前,干净清冽的声音里含着笑:「要不要换件外套?」 「不......」余顾抬起手准备拒绝,却被江祠打断。 「过会儿还有仙女棒,你也不玩吗?」江祠好整以暇看着她。 「谢谢。」余顾想了一下仙女棒对她的诱惑力,非常识时务地改口接过了外套。 「去长椅那儿换吧。」 两人走到长椅那儿,还未等余顾开口,江祠就自觉转过身,背对她。 余顾飞快地脱下羽绒服,寒风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她倒吸一口冷气,将江祠的外套穿上,是一件黑色呢外套,余顾穿上的时候,几乎快要拖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2页 「有点太长了。」余顾走到江祠身边,看着自己伸直了手都没露出手指的袖子和长到脚踝处的衣摆,有些头疼。 江祠转过身,看到余顾这幅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盈满的笑就像是映着烟花的霞栖湖,戏嚯道:「小朋友偷穿大人的衣服?」 余顾气鼓鼓,睖了江祠一眼:「只是你比我高,才不是小孩穿大人衣服。」 江祠垂下头笑,胸腔微微起伏,将余顾前面的大衣扣子都扣好,忍住笑意说:「抬手。」 余顾被江祠笑得耳热,脑子也早在江祠给她扣扣子的时候空白一片,此时只顺着声音动作。 等回过神时,江祠已经在帮她挽衣袖了。 这件衣服材质很好,一看就不便宜,可江祠就这样随意地给她折起袖子,好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心跳渐渐加快,余顾整个人都像踩在了棉花上。 这件衣服确实不便宜,甚至可以衬得上珍贵。这件大衣是算是他妈妈给他的惊喜。 当时是几岁生日他忘了,只知道冯熙雪说这段时间跟着大师学习,尝试给他设计了一款大衣,但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过于成熟,就放大了尺寸当成年的礼物,袖口还有一个「祠」的刺绣。 当时还在担心会不会尺寸不合适,今天穿的时候,却发现刚好合身。如果冯熙雪还在,她一定会骄傲地扬起精緻的下巴,说:「儿子,你妈厉害吧。」 而此时,这件衣服,袖口被他翻折起来,冷白的指骨时不时会碰到余顾里面的毛衣,软软的,很亲柔的质地。 翻折完一只手,又翻另一只袖子。 江祠做这种事的时候,有一种慢条斯理的散漫,明明浑身气质是那么冷淡那么不好惹,可偏偏,手上的动作是那么慢条斯理,甚至在烟花漫天的夜里,生出几分温柔缠绵的错觉。 等江祠折好了,余顾手还停滞在空中,像极了那些小朋友,每逢社戏时,戏台上面唱戏,唱到最后会分糖,而小朋友则会捧着手在台下等着接住。 江祠垂眸,看着呆滞在原地的余顾,没忍住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要笑不笑地逗她,「捧着手我也没有糖。」 轻轻拍的那一下,掌心的温热短暂传递。 余顾的心勐然一跳,回神缩回手,脸比之前更热,她甚至感觉自己似有若无地被江祠的味道包围着,好像能闻到独属于江祠的干净清冽的味道,像冬天混了雪水的松木。 「我们快去放烟花吧,我好像听到李御叫我们了。」余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场景,转身匆匆朝李御和刘岑那边走去。 江祠的目光顺着余顾走去的方向看过去,那两人正玩烟花玩得不亦乐乎,哪里有叫他们。 他笑起来,本就上挑的眼尾在这抹笑里变得更舒展,眼里明亮无半分消沉,带着少年燎原漫天的心动和开心。 李御和刘岑看到余顾身上的衣服,同时转头打量江祠一番,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暧昧和意味不明的笑。 李御:江祠你小子的心思都快路人皆知了吧!!以前找你借外套,你跟我说你有洁癖,害得我在16度的空调下面冻成傻逼!现在,哼,不合适的外套还硬要借出去。 呸!不要辇! 刘岑:闷声干大事,闷声干大事!也只有余顾能拿下江祠了。 江祠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回视回去,脸上的笑还没收回去,就这么懒散地站在那儿看余顾拿了烟花棒准备开始玩。 不过,这份懒散的目光里,有几分清白,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余顾拿了仙女棒,但没有打火机,只能转身求助江祠。 江祠接过余顾手中两支仙女棒,偏头问:「一起点燃吗?」 「嗯嗯。」余顾点点头。 到时候她分给江祠一支,一起玩。 江祠摁下打火机,没一会儿白焰就从顶端蹿了出来,跳跃在空气中,就像许多一闪而逝的流星。 他递给余顾,对方接过后,又还给了他一支。 江祠偏头看向他,表示不解。 「一起玩呀。」余顾亮莹莹弯着眼,「你不想玩吗?」 他想说幼稚,可他说不出口。 于是,刘岑和李御就看到,对烟花向来无感的江祠,接过一根爱心仙女棒,陪余顾一起在空中做着动作。 「江祠江祠,你划一半的爱心,我划一半的爱心,同时划,让李御帮忙拍一下怎么样?」 余顾玩了一根又一根,从来没有这么尽兴过,像是要把这十多年没完的烟花玩个够,想到可以两个人同时做动作拍照,开心地跟江祠说想法。 江祠的关注点不同,他不喜欢做这种大幅度的动作,除非打架,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可在余顾说是爱心的时候,这一下的犹豫都没了。 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全是笑意,嘴角也没有放下来过。 是和余顾的爱心啊,他求之不得。 于是,李御就这就叫来给两人拍照了。 因为两人身高不一样,江祠配合着蹲了一下,但也还是磨合了好几根仙女棒,才拍出一个漂亮圆润的爱心。 李御的拍照技术很好,和他爱美的妈妈出去的时候,经常会被要求当摄影师,拍一次挨骂一次,骂多了,技术也就上来了。 这张照片后面的背景是暗色的霞栖湖,只有那个烟火划过的爱心是亮得,白色带点橘调的火光映出两人处于明暗交杂处的脸,但默契的是,两人都没有看镜头,都转头看向了对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3页 那一瞬间仙女棒划到爱心的尖端,而上面的光还没消散,两人转头对视时只有彼此。 是画外人看一眼也要沦陷进去的独属于两个人的氛围感,就如同一家氛围感清吧,调酒师会根据不同季节而换菜单,上面的酒是他们独家特调,每一杯都有每一杯的味道,每一个名字都有每一个名字的风味。 独属于江祠和余顾的氛围特调酒是青芒风味的,入口有些酸涩,后面回味却是清新,还带着点甜香。 这是让人一眼就能沦陷进去的氛围感,也是微醺半醉的特调酒。 放完烟花,收拾完残局,几个人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快两点了。余顾和江祠悄悄从后门钻进去,蹑手蹑脚上楼,再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关上门。 房门关上的时候,余顾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扑到柔软的床上,脑子里都是今天晚上的烟花。 江祠点菸花的样子好好看。 和江祠一起看烟花了。 江祠说话不小心碰到我耳朵了。 换了江祠的外套,他给我翻袖子。 江祠玩仙女棒的样子也好帅。 和江祠一起拍烟花合照了。 其实哪里是烟花动人,明明是一起放烟花的人让人有那么多回忆,让人无端心动。 余顾换了衣服收拾洗漱一下,就钻进了暖和的被窝,晚上这么一遭,她有些玩疯了,此时躺在舒服柔软的床上,疲倦不自觉将她包裹住,拖拉着她进入梦里,带着刺激疯狂和温柔。 另一边,江祠倒是没有那么快睡着。 他躺在床上,反覆看着两人的合照,还有他给余顾单独拍的照片,最后在q、q空间,微信,网盘,以及手机相册都保存了一份。 今晚的他是放松的,烟花飞上天绽放时,也一併带走了他的烦恼。这种久违的松弛感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就像原本堆叠在一起的山都被水墨泼了消散,剩下一望无际的海面,前所未有的空旷。 不,也不是全然空旷。 平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有一座小岛。 那是海的心脏。 也是他的。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补充在这里了,烟花夜到这儿结束,我就不开新章节了,明天回学校。晚安。 第50章 轻狂 因为出去疯玩了一通, 余顾难得睡了个大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看清手机上的时间,她有些慌张地从床上坐起来, 飞快地换衣服穿衣服, 又重新洗手间洗漱, 心里想的是班里课已经上完第三节 了。 虽然着急,但她也没忘了拉开窗帘开窗通风。等打开窗,冷气扑面而来。 从窗户往下看去的一块空地上, 江祠正坐在小板凳上, 旁边放着一袋子菜,两条腿敞开的中间放了个小板凳,上面摆着一个小青篮,里面是绿绿的圆滚滚的豆。 哦, 今天是元旦, 放假。 余顾看到江祠, 才堪堪想起来,今天不用去学校上课, 可以放松小半天再开始写作业复习。 福福一直都很亲近江祠,平常在外面玩得无法无天野得没边经常把自己玩得灰不熘秋的小猫, 此时正很端正地坐在江祠旁边, 亲昵地贴着他的裤腿,不吵不闹很安静。 原本经常灰扑扑的小猫最近的猫都是白软干净的,实在是一件稀奇事。 江祠漂亮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剥豆子, 但也没有忽略小猫的存在,时不时会用剥完的豆壳在小猫鼻子上逗弄两下, 又放在它面前让它自己玩会儿。江祠也会偶尔将捡出一颗豆子, 往外丢去, 福福就会跑过去,捉着滚动的豆子玩,这时候江祠就会低下头低低笑,眉眼里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气。 干净的,纯粹的,轻松的。 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心比天高,会调皮逗猫的少年啊。 余顾转身往楼下跑,从后门走出去就是江祠剥豆子的地方。 余顾推开后门,正正好撞上江祠看过来的目光,昨晚下过雨,廊檐上的水滴还在滴落,两人视线碰撞,又相视一笑。 「江祠早上好。」余顾笑盈盈。 当时看到在楼下逗猫的江祠,她忽然好想好想,和他说一句早安。 少年和早安最配,干净清冽,一切都才刚刚开始的时候。 江祠看了眼天上的日光,太阳虽然被云层盖住,但强烈的光芒也让人只一眼就知道它在哪个位置。 快要挪动到正中间了。 江祠调笑地看着余顾,声音带着点懒散不正经,「早午好。」 早上好,中午好。 余顾忽略调笑,问:「你今天几点起的?」 「八点半。」江祠想了想,往晚了说。 其实他早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生物钟,起来刷了会儿卷子,整理错题集。不过如果余顾知道,估计又要焦虑,最近因为焦虑太多压力大,她的脸已经瘦了一圈了,原本还有些肉的小脸,现在瘦出了下巴,比以前要更尖一点儿,让她整个人看着要更清冷一些,可爱被收敛几分。 余顾果然信了,弯着眼睛笑,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这么睡过一次懒觉了,是不是很舒服?」 「嗯。」江祠笑了笑,「快去吃早饭吧,奶奶做了番薯粥,温在电饭煲里。」 「奶奶呢?」余顾进厨房没找到奶奶,又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问江祠。 「她说去买鱼。」江祠想到早上,余奶奶挎着菜篮子说去菜场逛逛,买条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4页 「小祠,你喜欢吃什么鱼?」 「都吃,我不挑。」江祠帮老奶奶修剪庭院的花草,回头笑笑。 「你要有想吃的就和我说,奶奶给你做,别跟我们客气。」 老奶奶很慈祥,和自己奶奶一样,是个心善的人,整个人有一种被岁月雕琢过后的温柔,「吃了鱼啊,从元旦开始,你们都会聪聪明明的嘞。」 出门的时候,她嘴里还哼着昨天收音机里放的黄梅曲。 高三的元旦假期,对比其他年级来说是短暂的,可对比在水深火热里的高三生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休息时间。 休息这么一遭,众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又是容光焕发整装待发,坐在座位上安静复习,可心里都惴惴不安挂念着这次考试的结果。 一个假期,试卷也都批出来了。 成绩是由每科的任课老师投在屏幕上公布的,课上的主要内容就是讲解试卷,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会投在屏幕上让大家记小分,每个人都忙着记自己的,记完的就对着小分看自己的试卷。 只有几个人,会有意无意扫一下班里的最高分或者看看自己的竞争对手或者喜欢的人考了几分。 第一门是物理课,这场物理考试并不简单,可以说是偏难,饶是徐牧水平再高,实力再强,也觉得里面的弯弯绕绕以及变通运用都有些为难这帮孩子了。 不过高考前嘛,总得用那些难的卷子压一压锐气,难到整个学校及格率极低的题都做过了,高考上遇到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慌了,多少也能镇定些。 不过,江祠实实在在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不只是徐牧,好几个看到江祠分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张试卷很难,大家的分数都在三十到四十徘徊,像李御一直有在接受一对一辅导的,也就堪堪68,这在年级里还是算好的,毕竟每个班能上六十的人屈指可数。 可江祠,江祠他的分数,比李御倒过来还要高! 屏幕上的分数名单是按学号排的,而学号最后两位,则是最初入学考的班级名次。江祠没有参加考试,自然而然成了最后一名。但余顾后来才回学校,学号比江祠还要靠后一些。 因为前面的同学记小分不是很快,所以老师挪得很慢,余顾的还没放出来,江祠刚好卡在最后一个。 余顾知道自己在最后,所以此时头也没抬地看着老师发下来的答案和解析,正在研究。 忽然听到周围起了一阵吸气声,本来只有几个,可大概在同伴的提醒下,吸气声越来越多,一阵高过一阵。 「江祠,我靠你牛逼。」李御转过来,突然没头没脑用气音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是气音呢?因为他震惊地说不出话。 这里没人比他更震惊,因为他清晰知道江祠曾经的实力,也知道江祠三年是真的一点都没学,同时他也清晰地知道,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江祠不仅补回了三年的物理知识,并且在特难的一张试卷里,考了九十分。 这很恐怖,但放到江祠身上,又很合常理。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江祠会重回巅峰的,很快,说不定就是这次。 江祠有这个能力,他一定可以。 不止李御看过来了,班里大多数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 好像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口中会打人不学无术家庭破败人如疯狗的江祠,可都知道这场考试的严格性,那些多余的疑虑都被抹杀在萌芽中。 于是在不敢相信之中,又掺杂了膜拜。 在成绩为王的高三,分数就是成王败寇最锋利的剑。 他们目光中,那抹膜拜里,有着最纯粹的对强者的臣服。 作者有话说: 来啦!今天手腕有点扭伤,暂时比较疼,贴了膏药了,看看明天情况,明天我努力多写点!晚安。 第51章 轻狂 越来越多的视线投过来, 余顾都觉得不对劲,侧目看向江祠,抬头时发现全班大多数人都转过来看着江祠。 可身边的人好像浑然不知, 只是抬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分数和小分, 随后在试卷每道题目那边将小分标上去。 感受到余顾的目光, 他微微侧头,轻声问:「怎么了?」 这下,大家的目光不止落在江祠身上, 还分到了余顾那边儿。 余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摇摇头,「大家都在看你。」 余顾说完,就往讲台大屏幕看去,想要记小分。 下一秒, 她看到了江祠的分数。 江祠:90 20 20 10 15 15 5 5 后面的小分像是勋章, 在几乎绝大多数人多选题全错单选题只对不超过五个时, 江祠是满分,他的分都扣在了后面大题上, 而且在前后都是零分的大题上,他也只是被扣了几分。 余顾又看向了江祠, 眼里却和其他人不一样, 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是惊喜。 她就知道!江祠有这个实力! 她就知道!江祠一定可以! 啊啊啊啊啊江祠真的好厉害! 江祠是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可这个「他们」,并不包括余顾。 他能清晰感受到来自身侧的, 灼灼的目光。 江祠有些耳热,任谁被自己喜欢的女生这么注视着都会吧? 徐牧看一群人盯着江祠看了好久, 终于开始出来救场。与其说是救场, 不如说是帮江祠融入进这个班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5页 「这次咱们班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口, 江祠的物理成绩在年纪里是第一,在这里联考里是第八,前面几位都是别的学校参加竞赛过的同学,所以这个成绩可以说很不错!」 他带头鼓起掌来,目光穿过人群对上江祠时带着赞赏。 「江祠的努力可能你们没有关注到,但老师作为一个旁观者,是切切实实感受到的。」徐牧肯定江祠的努力,又说,「大家以后有不懂的题目,老师不在的时候也可以问问江祠。」 「我想,江祠同学应该也很乐意和大家一起讨论题目的吧?」徐牧将话题抛给江祠,眼里带着的笑意。 「嗯。」江祠还是冷淡地点点头,但他知道徐牧的用意,所以又轻浅地对徐牧笑了一下,感激的,发自内心的。 「好了好了,都转过来吧,最后还有几位同学记一下小分,我们就来讲一下这张试卷。」 徐牧将大家的视线都拉回去,余顾才终于唿出一口气,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屏幕上自己的成绩和小分。 江祠注意到余顾的小动作,连自己都没发现,眉眼要比方才温柔。 他看着余顾的分数,翻看了几眼试卷,将余顾扣分多的那几道题都圈了出来,打算之后整理同类型的题给她。 余顾考了60分,也算不错,毕竟她知道自己的物理底子并不算很好,能有这个分数,她自知也算是有点幸运。碰巧有道类似的大题前段时间刚刷过,她错了好几次,后来才彻底搞懂。 徐牧讲了一节课,才堪堪说完单选题。 下课后,刚走出教室,李御就转身趴到了江祠桌上。 「可以啊江祠,哪天我们找一份竞赛题再比一场,怎么样?」李御心里那个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毕竟他想和江祠比一场,已经想了很久了。 「这个阶段还是算了。」江祠摇摇头拒绝,随后挑了下眉,眼里带着几分桀骜,声音也有些散漫,「再说,你确定你能赢?」 李御被挑衅也不气,他知道自己和江祠的实力有差距,只是横亘在心里的那个想法都已经成了执念,「行,那就比高考物理成绩吧,单科的。」 「行。」江祠点点头,没有再拒绝。 余顾又根据老师的讲解,重新做了一遍错的那道选择题,等做对了,她便放下笔休息一下。 虽说是休息,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一旁正在打草稿的江祠身上。 「江祠!」余顾凑到他旁边,带着惊喜喊了他一声。 江祠放下笔,目光看向余顾,眼里带着疑惑。 「刚刚课上没和你说,恭喜你这次物理年级第一。」余顾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独一无二的崇拜和发自内心的开心。 「我就知道,你有这个实力的。」 江祠无声笑笑,摇摇头,觉得余顾对他的滤镜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那天每门课的成绩都出来了,试卷都偏难。不过有了物理课的冲击,大家都会下意识去看江祠的成绩,虽然不如物理那么惹眼,但也属于中上的程度,和当初的他差太多了。 余顾考得也还不错,比之前进步了很多,成绩都是均匀的中上,如果要说有哪一门比较突出的话,那大概是语文。 她的作文接近满分,后来被映成范文贴在墙上了。 对此江祠并不意外,从余顾能够每天写便签并且内容从不重复的时候,他就知道,余顾的文学储备和素养并不低,看过的书很多,写出来的作文逻辑清晰,同时引经据典,很受阅卷老师喜欢。 这场联考,两人都进了前两百,但距离a大,还差得很多。 两人本来都不知道要考去哪儿,还是在一个午休的时候,教室讲台上放着一本高考志愿填报指南,旁边还有一本小册子,里面是好多所高校的介绍。 那天余顾吃完饭回到教室,站在讲台边翻着小册子看了起来。 小册子打开的第一页,就是a大。 恢弘磅礴的校名刻在石碑上,石碑上点点斑驳,是岁月沉淀的痕迹。后面是春意盎然的风景,鲜活的,和石碑形成强烈对比,如同復古沧桑生活中迸发出无限生机。 只一眼,余顾就觉得,这是她想要去的学校。 「想去a大?」江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靠着讲台,视线落到册子上。 「嗯,终于找到目标了。」余顾有些开心,之前是只想让自己往前走,可现在有了目标,就知道该往那条路走了。 「不了解一下专业,了解一下它王牌什么吗?」 「那还是要了解一下的,了解一下分数和排名,至于专业,高考完再看吧。」余顾歪头想了想,「我妈前段时间和我聊,她说,有时候大学比专业更重要。」 说完,余顾发现自己好像从来不知道江祠以后想去哪所学校什么专业,便问:「你呢?」 你想去哪儿?我们以后还能在一个地方吗? 余顾没发现,问出口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带上了紧张,期待又害怕听到江祠的答案。 「a大。」江祠淡淡地说。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你也想去a大吗?」余顾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嗯。」 江祠看余顾眼角眉梢都往上抬,嘴角弯出可爱的弧度,顶了下腮帮,调笑般问她:「这么开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6页 「当然啦!」余顾经江祠的提醒,才发现自己嘴角已经扬了起来,开心被揭示出来后便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我们可以在一所学校呀!」 江祠没忍住想了一下以后一起上学的样子,丝丝密密的甜就开始漫上来,将她包裹。 他其实是刚刚才有的目标,本来最初想的是,之后余顾报哪儿的志愿,他就去哪儿。 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在哪儿都能长成参天大树,重点是,身边有没有太阳。 两人就在一个午休定下了目标,看似随意,却是这个年纪的无畏。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只知道,立下一个目标,那便马不停蹄追逐。 这是最无畏恣意的光阴,哪怕垂暮之年想起,也会热血满腔。 课照常上,高三的生活依然热血又枯燥地度过。余顾和江祠一起上学放学,回家的时候奶奶总会给他们一人准备一碗夜宵,周末的时候会给他们做红烧肉或者鱼或者别的好吃的,美其名曰加餐。 今年冬天冷,可温度总是在零度上下徘徊,阴冷狡猾的风不断从各种缝隙中钻进去,让人打一阵又一阵冷颤。 可都这么冷了,还是不见雪。 大家都说,今年估计不会下雪了。 没有雪也不妨碍学习的进度,只是在每场闲聊中都会听到似有若无的遗憾,今年不能看到雪了。 大概是天性,南方的孩子总是格外喜欢雪,喜欢看雪花纷纷散散飘落下来,大的就如同鹅毛,小的如雪粒子,可不论大小,洁白从天空缓慢降落又将大地银装素裹,这个过程就是浪漫又唯美的。 余顾很喜欢雪,但每年冬天,她的房间都会搞得暖暖和和,下雪天是不让她出房间的,生怕她因此感冒病了。 所以冬天到来的时候,她就开始盼,她好想玩一次雪。每次天气预报说降温有雪的时候,她都会在偷闲的时间里往窗外看一眼。 江祠注意到了,问她看什么,余顾就回过头,亮着一双眼说:「看有没有下雪呀!」 「天气预报说会有雪。」 不过天气预报大概是个骗子,说了那么多次,没有一次下雪。 余顾虽然没说什么,有时候也会跟别人聊天,说「今天大概是不会下雪」,嘴角虽然是淡淡上扬的,但江祠知道,余顾还是有些低落和遗憾的。 因为那双亮熠熠的眼睛,在说不会下雪的时候,就暗了下去,几不可察的变化,但他就是看出来了。 江祠垂眸,视线回到桌面上的试卷,但怎么都读不进题目。 越临近期末,越忙,任务也重,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饶是江祠,也觉得有些吃不消,睡得更迟,才能在完成学校的任务的同时完成自己每天的计划。 余顾明显地表现在身体上,明明穿得很厚,可就是给人空荡荡的感觉,整张脸也瘦了下去,变得更清瘦,衬得眼睛更大。 不过虽然瘦了,累了,黑眼圈重成熊猫,两个人一双眼睛还是亮亮的,整个人很有精气神。 当事人觉得有些累,但还不算难熬,毕竟一次次超越自己,把不会的题做对,真的很有意思。 可余奶奶不觉得。她看着都变瘦了的两个人,心一横,把准备过年的老母鸡杀了,给两人炖汤喝,里面放了些补品,想着快快把两个孩子的肉养回来。 其实距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大可以过年的时候再炖给两人吃,可奶奶就是忍不住,看着瘦下去的两人,心疼得要命。 炖了,喝了,一滴不剩。 虽然肉不见长,精神倒是更足了,每天精神饱满地起床去学校,准备期末考,考完就能放寒假啦! 作者有话说: 来啦!提一句,小酒已经好久没有接触高考了,而且和文中的高考形式不一样,但我文中採取的是很早的高考方式,是简化的,分数採取的不是赋分制,而是实际分数,这边解释一下。关于熬夜学习,小酒的建议是量力而行,江祠和余顾在这种学习模式下精神保持的还是很好地,大家採取保证自己精力充沛的学习方式就好。还有志愿,江祠没有乱填,而是,他足够自信,他有能力,在哪儿都能发光,他可以变得足够强大,在沙漠也能让自己开出花来,所以他觉得和余顾在一个地方就很好,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变得强大,只要他想。a大对于当时的余顾来说是有些困难,但是她是一个无畏阳光的少女,她定下目标后就会即刻起而行之,所以a大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最后不行,至少也尽力过了。就这些啦,爱你们!明天过年哈哈哈,还有惊喜(可以猜猜mua)晚安。 第52章 轻狂 期末考试定在2019年的1月31日, 腊月二十六,四天后过年。 这天余顾醒得很早,窗外的天还是黑漆漆一片, 摁亮手机屏幕, 发现不过四点。本想再睡一会儿, 但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干脆起床再看会儿复习资料。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和江祠提了一嘴, 江祠扭头看向他, 「紧张失眠?」 「不是,就是想到考完期末考,就能放假过年啦!」余顾兴沖沖,经歷了上次的联考之后, 她对待考试的心态就平静了很多, 再也不会动不动就失眠。 「最近休息得还好吗?」江祠不放心, 多问了一句。 「挺好的呀。」余顾看着街上的景象,漫不经心地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7页 现在还很早, 五点多,六点都还没到。因为连绵的雨, 天更昏沉, 云层一团团笼罩着天空,黑夜的映衬下,竟有几分沉闷的压迫感。 街上只有几家小吃店开门了。几盏亮起的店面就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氤氲着热气,藏着人间美味。 很多店虽然没开门, 但临近过年, 几乎每家店都做了些装饰, 年味很浓。 有些店门口的树上挂了小灯笼或者小雪人,有些干脆直接在门上贴了四个字,「招财进宝」,有的喜欢贴倒福。 余顾很喜欢过年的感觉,热闹又开心。在过年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熬个夜,也可以喝一两口酒,每个人脸上都是喜庆的,遇到什么事,闯了什么祸,一句「大过年的」,就都化解了。 到班里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聊天,而是进入了复习备考状态。 天微微亮的时候,教室早已坐满人书声琅琅。 因为每周都有考试,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大家的心理素质都慢慢被训练出来了,甚至觉得考试都快了很多,眼睛一睁一闭,听着笔尖与纸页摩挲的沙沙声,期末考就过去了。 最后一门考完,回到江祠。 大家被压着的心就都飘了起来,不知道谁带头喊了句「寒假我来了!」,班里的人都纷纷欢唿起来,便将座位挪回原来的样子,又将清空放到外面的书和东西都搬进来,开始收拾寒假的书包。 「终于结束了一学期!」李御收拾东西很快,本来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也没什么要收拾的,笔记资料都放在一起,习题家里有很多新的,只要将老师发下来的答案解析整理好就行。 他转头一看,发现另外三个人都还在收拾,心情愉悦又有些得意地开口:「不是吧不是吧,你们怎么还没收拾好?」 余顾的笔记分得很开,还有不同科目的错题本,加上空了爱在本子或者便签上随手写点什么,所以东西比较多,因为考试,东西都拿出来清空,现在再重新整理有些麻烦。 她看着李御洋洋得意的样子,鼓了下嘴,软软地回怼:「那你先回去吧。」 「我要现在走出这间教室,徐牧绝对把我头都拧下来。」李御转头,在教室找寻徐牧的身影。 徐牧平常会和他们笑嘻嘻开玩笑,但班里面的秩序规则定的还是很严格的,迟到早退自习课聊天都是不允许的。 「那你早收拾好也没有用呀,不还是得和我们一起放假?」余顾无辜地耸耸肩,好像在替他惋惜。 李御:...... 刘岑噗嗤一声笑出来,江祠没忍住也抿唇很浅地笑了一下。 李御看到两人笑他,哼了一声,想找江祠求助:「江祠!你有没有觉得余顾变毒舌了?」 江祠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你活该。」 李御:他就是贱,问江祠就等于白问。 谁都知道江祠偏心余顾。 东西收拾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徐牧来了教室。 「期末考考完了,大家回去好好过个年休息一下,放心,成绩没那么快出来,出来也是下学期再分析点评,会让你们有个好年的。」 大家都欢唿起来,毕竟以前过年前就出了期末考成绩,每次走亲戚吃饭都像是歷劫。 「好了,知道你们归心似箭,我就不多废话了,那些安全问题你们要注意,照顾好自己身体,准备明年最后几个月的奋战。」 徐牧看着讲台下一个个的眼里都是蠢蠢欲动,有人甚至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抱在腿上,被这群猴逗笑了,也不多说,让他们看着黑板上的寒假作业再核对一下,不要有遗漏,就去办公室整理试卷了。 徐牧一走,大家彻底欢唿起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现在已经到了放学时间,还有的更急,徐牧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已经窜出去,嘴里喊着「芜湖,放假咯!」。 声音在楼道迴荡,久久不息。 余顾收拾地慢,刘岑和李御都纷纷和他们挥手告别,说着新年快乐,寒假快乐。 江祠也已近收拾好了,不过不着急,坐在旁边翻着余顾放在一旁的便签。 这本便签已经被写了一大半,每张上面的句子都不同,不知道从哪一张开始,每张便签的角落都会画上一束花,或者一些q版的图案。 江祠翻着前面没有画的那些便签纸,想了想,从笔袋里拿出笔,低头将花补上。 他不是强迫症,但他就想在前面没有画花的便签上画上花。 就好像,那段他颓废的时光,已经被摒弃,他一直参与着余顾的生活。 从最初开始。 江祠画得认真,没注意到余顾已经收拾好了。 余顾收拾完,看到江祠正专心地在她便签上作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本便签成了两个人共同的习惯,她写句子,他画画。 她时常会觉得疲惫,每当有这种感觉时,看一会儿便签力量就又会重新盈满胸腔,而江祠的简笔画画出来的花以及别的小图案,又给沉闷厚重的便签带来了些有趣灵动。 江祠的画很有趣,寥寥几笔,加个小表情,那些花和鱼或者小猫小狗,就好像有了生命和灵魂,从便签纸上蹦出来。 她有时候发呆,看到那些简笔画,就会像,如果没有经歷那些事情,江祠是不是就会套上冷漠的外壳,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一段颓丧的时光,是不是可以比现在更自由更快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8页 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江祠会是什么样的呢? 大概是永远的天之骄子,家境不错,父母恩爱,成绩很棒,说不定还会跳级去大学,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会自在逗猫,会和人打篮球,想笑就笑露出八颗牙,做题的空隙可能会在草稿纸上随意画些可爱的简笔画,男生对他欣赏女生对他钦慕父母对他放心老师对他赞许有佳。 那会是江南镇最风光的一个少年,凭藉自己的天赋达到这边很多人都难以达到的一个高度。 或许,是会被写在报纸上的天才少年。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经歷了这些,他偏偏经歷了这些,一身骄傲被折碎,骄傲被遗忘,无端承受了亲人的屈辱离世和众人的唾骂。 他差点,差点就放任自己掉落进了颓丧的悬崖,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曾经的江祠,是一个生活美满的天才少年,只会说,这是一个□□和杀人犯的儿子,江南镇破败的疯狗。 不过万事都会有转机,江祠现在在慢慢往前走,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幸好,幸好。 幸好这个少年愿意重新拾起他的骄傲拼完整。 江祠画完,才发现余顾一直盯着他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在想什么?」他将便签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淡定地问,只有红到滴血的耳朵出卖了他被余顾看着的心动和紧张。 「在想,你画花画得好好看!」余顾晃了晃头,不想再去想那些让江祠不开心的,真心实意夸他。 「我妈很喜欢花,以前我爸回家的时候,每天都会带上一束花,不一样的,有时候会是几种花组合在一起。」江祠看到便签上的花,想到从前,声音带上回忆的温馨,「有时候我没事,又无聊,就会对着那些花勾勒线条。」 余顾起先愣了一下,江祠主动提起了当初,不是痛苦的回忆,是美好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徵兆,当一个人可以慢慢回顾当初,能够心平气和说出来的时候,说明他有在往前走,将痛苦的压迫逐渐削弱,减轻负担。 他或许永远不会忘记那段折磨的日子,但他已经从那段痛苦的地狱中走出来,他背负着任务往前走,而非深陷泥潭。 「那下次我送你花。」余顾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只知道江祠已经渐渐不那么痛苦,心里开心得不行。 余顾眼睛很亮,比初春的溪水还要清澈。 江祠觉得心脏被戳了一下,酥酥麻麻。 教室里人已经不多了,因为下雨,外面的天是阴郁的蓝,还有些昏黑,衬得教室上方的灯更加明亮。 他没忍住,揉了一下余顾的头,髮丝很软很细,和她人一样,柔软又芬芳。 「哪有女生送男孩子花的?」江祠低笑,觉得余顾真的好可爱。 他不用余顾的花,那些便签,就足够让他心动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又湿又冷,好在街上是很热闹的。家家户户都出来买年货,老人居多,有些还带着孩子,每个人手上都提着红袋子,一只手就提了好多,两只手都提满。 「原来过年採买是这么热闹啊。」余顾感慨。 「嗯。」江祠点点头,看到余顾眼里的惊讶和开心,眉眼舒展,「您可以问问奶奶还有没有要买的,明天出来买。」 「好主意!」余顾轻轻一跳,避开水坑,回过头对江祠竖起一个大拇指。 ——*—— 回到家的时候,余奶奶正在包春卷,顾雨和余国平在那儿包饺子,电视机里放着偶像剧,三个人时不时说笑。 「回来啦?」看到江祠和余顾的时候,三个人眼里都带着笑意。 「奶奶,叔叔阿姨。」江祠先叫人,随后放了书包准备帮忙。 「嗯嗯。」余顾点点头,将书包放到沙发上,「我放寒假啦!」 「没事不用帮忙,你和余顾好好休息一下。」奶奶摆摆手,顾雨和余顾也让两人放松去玩。 于是,江祠就被余顾拉着躺倒在了沙发上。 还剩没几天过年,江祠被余顾拉着,接受奶奶的任务出去採买。其实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不过是看两人太累,想让他们出去放松放松罢了。 余顾拉着江祠买了一大堆零食,又在老街上看到做糖画的老爷爷,不自觉停了步子。 老街弄堂这边人不多,大家都在另一处的菜市场和超市奋战,所以老爷爷还算空闲,只有偶尔路过的小孩,看到了会买一根。 老爷爷拿着铁勺,苍老的手上布满老年斑和皱纹,可是掌勺画糖画的手却很稳。他缓慢挪动着,不一会儿,一只小猫就画完了。 余顾看着琥珀色的糖画小猫,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她戳了戳江祠手臂,「江祠,你觉不觉得这只小猫很熟悉?」 江祠是陪余顾停下来的,看着老人以麦芽糖作画,也认真看了起来。听到余顾的问题,他让余顾往右侧看,就看到一直趴在屋檐下睡懒觉的小猫。 就是老爷爷画的糖画! 「画得好像啊。」余顾小声感慨。 老爷爷放下铁勺,骄傲地笑起来,「那是,我的糖画可是这边最好的。」 「老爷爷,我买一个。」余顾当即心动。 「一个?给你还是给你男朋友?」老爷爷看两人的相处,明明交流不多,但默契感很足,而且彼此看对方的眼里都带着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9页 不可能是兄妹,有情人的眼睛才是这样。 可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余顾卡壳一下,「啊,不不不,我我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们还在读高三。」 江祠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得看着小猫,随后说,「嗯,我们还是学生。」 「嗐,我看学生里早恋的也不少。」老爷爷笑着打趣,他看人看了那么多年了,不会看错,这两人互相喜欢着呢。 「现在高考最重要。」江祠回答完,扫码付款,岔开话题,「买五个吧。」 「五个?」余顾不解。 「嗯,还有叔叔阿姨和奶奶。」江祠点点头。 「哦哦,那就五个!」余顾想了想,让老爷爷分别画了几个小动物。 画的时间有点久,两人还有别的要买,就说过会儿再来拿。 等回来拿的时候,却发现老爷爷给了他们留个,都已经包好了。 「爷爷,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买了五个。」余顾看到包好的六个糖画,问。 「没记错,还有一个是我送你们的。」老爷爷笑起来,「我觉得你们投缘,送你们一个,新年快乐。」 如此,余顾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开心地接受了,江祠拿出自己买的一小盒巧克力,放在老人桌上,声音干净得体,「谢谢爷爷,新年快乐。」 「谢谢爷爷啦,新年快乐身体安康。」余顾也跟着拿出一些零食摆到老人桌上,又怕老人不收,放完就拉过江祠的手往外跑,边跑边喊,「一点心意,祝您身体健康来年顺遂,拜拜!」 老爷爷看了看桌上的东西,笑起来,拿出一颗巧克力吃,「唔~还蛮甜的。」 今天是除夕,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正在摆桌子准备祭祖。菜已经做好了,正不断往外面端。 「回来了?」奶奶正繫着围裙整理八仙桌上的菜品和烛台,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江祠,「小祠,今天除夕,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奶奶,给你奶奶烧点钱?」 「嗯,晚上吃了饭就会去烧,东西已经买好了。」江祠点点头,本来不好意思在余顾家吃年夜饭,打算回自己家烧点饭菜就这么过了的,但余奶奶和余顾爸妈还有余顾都不同意,都说太孤单,除夕就是要在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哪有一个人冷冷清清过的道理。 江祠说不过,心里也很感激,便决定等吃完饭再回去一趟。 「也好也好,去了帮我和你奶奶说一声,就说让她在那边活得开心点,要是钱不够了託梦给我,我给她烧。」余奶奶点点头,在这种日子,也有点想故人了。 「好。」 作者有话说: 来啦!可恶没写到那个惊喜,明天就可以写到啦!我争取明天肥肥!!晚安哦,爱你们~感谢在2023-03-30 23:15:59~2023-03-31 22:4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5155571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轻狂 除夕晚上的菜很丰盛, 摆满了一整个圆桌。 饭桌上,大家都说着吉利话,不停夹菜给江祠和余顾吃, 又在快结束的时候, 三个长辈给两人都包了大红包。 江祠本来不好意思收的, 因为他已经麻烦了余顾家许多,再收红包也不合适。 可余国平摁住他的手,笑着说:「小祠, 除夕夜的压岁包是不能退回去的, 一份心意,你收好就好了,不用考虑那么多。」 餐桌上大家都笑得开心,江祠不想扫兴, 遂作罢放在手边。 一顿饭结束天也不过刚刚入夜, 六七点, 这时候一片的鞭炮声都放了起来。震天响的鞭炮绝对能把年兽吓跑,家家户户都换上了新的红灯笼红地毯, 门口贴着春联,团团圆圆的热闹景象。 余顾和江祠帮着家里收拾完厨房, 就准备和江祠一起去。 春节联欢晚会还没开始, 电视里不知道是哪个频道,正放着天气预报,说今晚浙海省多地会下雪。 江祠分神看了眼天气预报, 目光深深莫测。 余顾没有注意到,或者说, 哪怕注意到了, 她也不相信天气预报了, 之前那么多次天气预报说下雪,结果都没有下! 此时她从桌上抓了把零食,又从后面放年货的房间拿了些烟花棒,「爸妈,奶奶,我和江祠一起去!」 「去吧去吧。」余奶奶和余国平还有顾雨已经坐在客厅泡茶开始聊天了,看到余顾一脸兴奋的过年样,眼角都带着笑。 「那我们走啦!」余顾摆摆手,帮江祠分担了一个小袋子,往他家走去。 看两人一起走出去的背影,顾雨的心思细腻些,问:「小祠和囡囡,是不是......」 剩下的话没说,但余奶奶和余国平都懂了,他们笑笑。 「我也瞧出了点,不过估计没在一起。」余奶奶作为和两人相处时间最久的,回想了一下两人平常相处的细节,得出结论。 「我瞧着也像。」顾雨点点头,看着两个人是对彼此都有感情的,不过,应该没说开。 「??」余国平心思没有她们那么细腻,有些纳闷,「怎么?江祠看不上我们家囡囡??」 顾雨轻轻拍了一下他手臂,说,「你傻呀,现在是高三,他们心里有数呢,肯定是以学习为主。」 「是啊,我看小祠是个有担当的,不说开估计是不想影响囡囡的学习。」余奶奶放下茶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0页 「我也觉得小祠不错,如果以后两人在一起,那倒也挺好的。」顾雨托腮想了想, 江祠平常对他们都很有礼貌,对余顾也有分寸感,为人处世其实从不少细节处就能见真章。 江祠进退从容有度,谦卑识礼,在这个年纪里,有着不属于他的成熟,余顾如果和他在一起,她也是很放心的,不过还是以自己女儿的心意最重要。 余顾和江祠走出去的时候,正好一阵强风吹来,差点没把他们吹回去。寒风瑟瑟想往他们领口处钻,不过被衣服严防死守,只好往他们整个人身上扑去。 「啊啊!江祠,今天好冷啊,怎么到了晚上会这么冷!」余顾被风吹得几乎整张脸都要埋到围巾里去,只露出一双水灵清澈的眼睛。 「那你先回家?」江祠回头看看,刚走出不远,但距离自己家还有很长一段路。 「那怎么行!说了要和你一起去的!而且我们之后还能一起放烟花呢!」余顾反驳到,又将自己帽子往下扯了扯,包裹住耳朵,围巾往上拉了拉,整个人就不会被风吹到了。 「那走吧,要是被风吹得站不稳,可以拉住我。」江祠说完,嘴角在围巾地下无声勾起,长腿往前迈入风中。 两人边走边聊,习惯在风中走之后,觉得路程都短了不少。 「啪——」 灯打开,屋子里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些许浮沉在空气中跳跃,光线明亮温柔,墙上的老人永远慈祥地注视着。 余顾怕打扰江祠,自觉走到后边,留江祠在客厅和江奶奶聊天。 后面的院子因为太久没有人打理,长了不少野草,凌乱却也生机勃勃。 余顾打开后面的灯,在侧边屋子大灯的照射下,找到剪刀,开始修剪那些野草。野草长得有些多了,余顾很仔细地一盆盆修理过去,又将几盆可能容易被冻着的挪回到屋檐下,等天晴之后再来将它们挪出去晒晒太阳。 余顾这里都修理地差不多了,江祠还没有好。她一边跺着脚,一边不停哈气,唿出的气一秒变成白雾。脸虽然有围巾挡着,但还是有些冷。 今晚真的好冷,感觉又降了好几度。 江祠将东西收拾好,和奶奶聊了好一会儿的天。只有聊天的时候,他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而恍惚,不知不觉的,距离那段日子就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而他也重获新生。 找到余顾的时候,发现她正蹲在后院和那些盆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余顾这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呢衣,这个颜色一不小心就会穿得显俗,但放在余顾身上,她皮肤白皙,一双眼睛清澈干净,穿着这件红衣就像是过年的福娃,娇憨可爱。 此时,福娃本娃正蹲在地上,戳着一盆肉嘟嘟的多肉,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大冬天的,你们冷不冷啊?」 「不过你应该有很多肉为你取暖防寒吧。」 江祠靠着门框,没忍住笑了出来。 余顾听到笑声抬头,正正对上靠在门框上的少年的目光。他长腿点地懒散支着,哪怕从她这个死亡角度看过去,这张脸也经得起敲打,稜角锋利,下颌线明显,唇瓣红润,鼻樑高挺,一双眼睛是难以形容的漂亮。 江祠此时正笑着看她,眉眼往下弯,眼睛亮而有神,里面是余顾的倒影,那些冷厌颓丧和酷统统离他远去,面前仿佛只是一个爱笑明媚的少年。 「蹲这么久,腿麻了没有?」江祠噙着笑问。 「应该没有吧。」余顾想起来,腿稍稍动了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血液流通不畅,酸疼的麻震感从脚底往上延伸,蔓延了整条小腿,而最开始的脚已经麻得发软。 她整个人站不稳,正要往一边倒时,江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声音还带着点调侃,「先这么站一会儿缓缓吧。」 也只能这样了,余顾皱着脸垂头。 「你和奶奶说完话了吗?」 「嗯。」江祠的手扶着余顾手肘,隔着厚厚的衣服,但却好似能感知到对方的体温,有些暖和。 「那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你想回去吗?还是要再玩会儿?」江祠似笑非笑看向余顾,头顶的帽子毛茸茸看着好暖和。 「再玩会儿?」余顾本能想和江祠多待一会儿,但这么说出来又好像怪怪的,欲盖弥彰地说,「烟花还没放呢,那个糖画还没吃。」 余顾指了指多肉旁边的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几根烟花棒,还有老爷爷送给他俩的糖画。 「嗯。」江祠点点头,眼里的笑却越来越深,其实不用余顾想理由,他也会多待一会儿的。 「你想看雪吗?」江祠突然出声问。 「想呀。」余顾眨眨眼,有些遗憾地说,「不过今年估计是不会下雪了。」 「会的。」江祠语气肯定,漂亮的眼睛看向她,一字一字道,「今晚就会下雪。」 「真的?!」余顾声音里带着惊喜,江祠都说了,那就一定会,她对他总是莫名信任。 「那什么时候会下啊!!」她抓着江祠的衣角,腿上的酸麻感已经好了很多,整个人兴奋地不行。 江祠看了看天,神情莫测,插着兜漫不经心地说:「过会儿就会下了。」 说完看了看余顾有些发红的脸,估计是冻的,拿过地上的东西,拉着她往客厅走,「回客厅吧,暖和点,别站在这儿了,冻死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1页 回到客厅,江祠指了指靠近门口的地方,说:「如果要看雪,过会儿站这儿看就行,外面风太大太冷。」 「好。」余顾乖巧地点点头,「你不和我一起看吗?」 江祠勾唇笑了一下,「我上去收拾几件衣服,过会儿就下来。」 「好。」 余顾回到沙发上,拿出糖画,发现竟然是q版的两个小人站在一起,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她和江祠! 老爷爷手艺很好,糖画上的他们很生动,虽然只是站在一起,可就是有一种旁若无人的亲昵。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害羞,脸热了起来,这糖画最终还是没吃,放了回去,等江祠下来了再一起吃。 客厅前面的电视机没有开,在灯光下倒成了一面镜子,余顾无意间一瞥,发现电视机倒映的窗外,有白色的什么在往下飘落。 雪!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 余顾有些兴奋地站起来,往门口看去,白色的雪花如鹅毛一般,大片大片从上面落下来,缓慢的,被风裹挟着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慢慢飘落下来。 她兴奋地快要原地转圈圈,外面多冷都不在意了,她只想冲出去感受雪落下来的那一刻! 余顾往外跑去,出去下了台阶,扯下围巾,往上看天空,想看千万雪花从空中纷纷落下的样子。 可当她跑到外面抬头往上看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漫天飞雪,而是...... 江祠站在二楼吐出的阳台,往下面撒着像雪一样的东西。手捧起一把,往上一抛,就洋洋洒洒往下落。 余顾抬头时,江祠正好往下抛下一把,洁白的「雪」从天空慢慢飘落,江祠探出身子的时候余光看到地面有一抹红色,低头正好对上余顾的目光。 两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不说话,只看着彼此,「雪」从上方飘落,余顾的帽子已经摘掉,围巾也往下拉,莹白点缀在乌髮之间,明眸皓齿,像误入雪地的仙子。 两人看了彼此很久,久到那一把「雪」已经全部飘落,还是没有说话,只有眼中的未知情愫在暗流涌动。 余顾正要开口时,发现天空中又落下了洁白的「雪」,可江祠并没有动。视线从江祠身上挪开,往天上看,整片天空都洒下了晶莹洁白的雪花,眼睛往上看的时候,它们的飘落就好像开了零点五倍速,极其缓慢地往下散落,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她没忍住伸出手去接,从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停在指尖,一下就化了,化成一颗小水珠,凉凉的,沁人心。 余顾看向江祠,二楼阳台上的少年显然也看到了又出现的漫天飞雪,一双漂亮锋利的眼睛明亮,他笑起来,比这飞雪满天还要让人沉醉。 她听到二楼干净清冽如山泉的声音传来,拨动她的心弦。 「余顾,下雪了。」 「下雪了,江祠。」她喃喃。 这场雪来得意外又不那么意外,飘飘洒洒纷纷扬扬,一开始还是雪粒子,后来就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鹅毛柳絮。 江祠看着呆站在原地,任由雪花飘落到她身上的余顾,无奈笑了笑,下楼经过客厅时拿了余顾的帽子,给她带上,又想将她的围巾拉上来,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余顾,笑了笑,「下雪了,不开心吗?」 余顾没说话,拉住江祠想要替她围围巾的手,咬住唇瓣又松开,绯红色的唇瓣水光潋滟。 江祠盯着唇瓣眼神暗了暗,喉咙发紧,问:「怎么了?」 「我喜欢你下的雪。」余顾唿出一口气,干净又灵动的眼睛看着江祠,真诚地将自己的心意都摊开。 江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余顾的意思。心跳一阵快过一阵,好像要跳出来,不顾一切。 他看着余顾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冻得通红的脸,将围巾拉过盖住她的脸,只剩下一双水汪汪清澈的眼睛,正很认真地看着他。 让他的慌张、害羞、紧张、激动都避无可避。 「那我以后都给你下雪。」 下一辈子。 「说话算话?」余顾笑起来,她听懂了江祠的意思。 「算。」江祠许诺。 两人回到屋子里,有门的遮挡作用,屋内的寒风没有那么强烈。余顾拉着江祠搬了小板凳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雪,又把糖画拿出来递给江祠。 「嗯?」江祠看到糖画上两个人,挑了下眉,想不到那个老爷爷竟然画了两个人的糖画。 「我们把它掰开,分开吃好不好?」余顾想了想,总不能一起吃吧。 「嗯,掰一点给我就好了,剩下的你吃。」江祠看着琥珀色可爱的糖画,轻轻掰了一点放进嘴里。 很甜,甜到他要化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余顾眼睛也越来越亮,她看着整个世界逐渐银装素裹,逐渐被白茫茫一片覆盖,就像白云降落将世界都包裹住,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这是大自然的魔法。 边吃糖画,两人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等雪小了点的时候,余顾拿了烟花出去放,江祠就在一旁看着。 红色的福娃在雪里举着烟花欢唿,一双眼睛比正在燃烧绽放的烟花还要明亮动人。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色,只剩下中间那一抹红色,明眸善睐,闯入他的心扉。 回去的时候路上已经积了一层说厚不厚说薄不薄的雪,踩上去的时候会有吱呀吱呀的声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2页 回到家,余奶奶已经准备睡了,只剩下余国平和顾雨还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 两人聊着天喝着茶,好不惬意。 此时看到两人进来,身上落了一层雪,才知道外面下雪了。 「呀,瑞雪兆丰年,说明明年会很不错呢。」顾雨笑起来,催促两人快去洗澡换衣服,不要着凉。 等江祠洗完出来,看到余国平正在后院将几盆花草搬进室内,怕被雪冻坏了,他快步走过去帮忙。 「幸好今晚搬进来了,不然被雪冻一夜,它们估计就要不行了。」余国平拍拍手,看着搬进来的这些花草。 「叔叔,我,」江祠迟疑了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小祠,什么东西啊?」余国平转头问。 「这是我以前打工存的钱,这是我奶奶存下来留给我的存摺。」江祠将兜里早就已经焐热的两样东西递了过去。 「严储那边的钱我已经还掉了,这些是剩下的。」 「小祠,你这是干什么?」余国平皱眉,没收,想要江祠放回去,「我们让你住,是觉得你好,不是收留,是想照顾你,不用搞这些见外的东西。」 「叔叔,我知道,但是你们挣钱也不容易。」江祠将卡递过去,少年姿态谦卑真挚又诚恳。 「这......」余国平不想收,可江祠像是他不收就不走,他为难地挠挠头。还是顾雨出来救的场。 顾雨见余国平搬花那么久了还没回来,便出来找他,正好看见江祠递给他卡。 「收下吧。」顾雨走上前挽住余国平的胳膊,温柔又知悉一切地看着江祠,「小祠的一片心意,而且......」 她有意卖了个关子,似笑非笑看着江祠,「而且你不收下的话,容易影响你女儿以后的恋爱生活。」 江祠抬头看向顾雨,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耳垂微微泛红。 余国平到底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心思没有那么细,此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江祠又看看自己老婆,不懂这和余顾以后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不过老婆说收下,那就先收下吧。 余国平接过江祠手中的东西,转手就交给了顾雨。 「江祠,我们会帮你保存着,你的学费生活费这些就从这里面扣,你在我们这里从来都不会有亏欠,我们也从来不会觉得你欠我们。」顾雨人很温柔,慢慢说着。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好啦,我和你叔叔准备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过年的时候就好好放松一下。」 顾雨说完,就拉着余国平走了,走远了江祠还能听到余国平在问顾雨为什么说会影响余顾的恋爱之路。 顾雨轻轻拍了一下余国平的手,笑着说:「你傻啊,江祠一个自尊心很重的男孩子,这么待在我们家,如果什么都不拿出来,肯定会觉得欠我们,那他和你女儿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以后要想追你女儿或者和你女儿在一起,也会有亏欠感。感情地位不平等的话,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有道理啊,」余国平点点头,「还是我老婆聪明。」 江祠如释重负靠到墙上,外面的雪下得又大了,地上化了的雪和没化的雪堆叠在一起,湿漉漉的。强劲的寒风将几片雪吹到了江祠的掌心,化成一滩水。 今天回来的时候,余顾的鞋子有些湿了,江祠后来直接背着她走回来的。 那段路有些黑,余顾给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灯,一边小声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他当时怎么说的? 江祠偏头,余顾的唇瓣险些擦过他的耳朵,唿出的气和说出的话都足以让他耳热,他喉咙发痒,清爽甘冽的声音里带了层沙,「不记得了,百分百确定的时候是奶奶去世后你来找我那天。」 「那天晚上。」 江祠不甘示弱反问:「你呢?」 不料余顾支支吾吾不肯说,「不告诉你。」 她不想说,那他就不多问,只是背着她一步步往家走。 快到的时候,江祠把她放下来,余顾红着脸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手,很轻地说:「江祠,高考结束我们就在一起。」 说完她就跑了,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心跳加速。 要在一起,那就要将两人之间的隐患和重要矛盾都尽可能解决,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没想到顾雨看出来了,但似乎并不反对。 这一瞬间,他有了一个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想法,曾经他觉得自己十分不幸,可现在他又觉得,自己的运气或许可以去试试买彩票。 喜欢的人喜欢自己,还不被反对,他真的好幸运啊。 尝过万般苦楚的人就是这样,哪怕只有一点甜,足以让他甘之如饴。 正这么想着,余顾从前面跑过来,看到他站在这儿看雪,眼里带着兴奋和喜悦,脸颊因为在温暖的房间呆久了而红扑扑的,清甜地声音是他听过最动人的祝福。 她穿着小熊睡衣,亮着眼睛祝福他:「江祠,新年快乐!」 余顾回到家之后就飞快地逃回了房间,自己究竟是出了多少胆子,才敢说出那些话。 洗完澡后她捂着脸在被窝蒙了很久,心里却像下了雪放了烟花一样开心,心花怒放大概就是这样。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声传来,打开一看,原来已经新年伊始,大家都发来一条又一条祝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3页 余顾穿上自己可爱的小熊睡衣外套,跑到楼下找江祠,因为她要和他说新年快乐,她要当第一个和江祠说新年快乐的人,也要把自己的第一个新年快乐送给他。 找到江祠的时候他正靠着墙看雪,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放松,少年散漫地靠着墙,长腿斜斜支着,侧颜如玉,外面风雪交杂,可他只是站在那儿,就让人仿佛回到了盛夏。 听到她的祝福,江祠侧过头,眼里杂着笑,像漫天飞雪,干净冷冽的声音却比雪还要温柔。 「新年快乐,余顾。」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4章 轻狂 高三的寒假很短, 休息了没几天,大年初七就回到了学校。 开学那天正好是李御的生日,他直接带了一个大蛋糕来教室, 和大家一起分着吃。余顾收到蛋糕的时候, 并不知道那天是李御生日, 平常都没听李御提起过。 她有些抱歉,不料李御摆摆手说:「多大点事儿,你让江祠多陪我打几局游戏就行了。」 李御早就不自觉将她和江祠绑定在一起, 以前余顾不觉得, 可经歷了除夕夜晚上的告白之后,有人将她和江祠放在一起,就会心跳加速,脸颊粉粉像扑了腮红。 江祠倒是很喜欢别人把她和余顾放在一起, 隐隐约约的占有欲作祟。 不过看到余顾不好意思的反应, 一挑眉, 不动神色踢了一脚李御的凳子,眼神示意他别多说。 被踹了的李御:我就像那路边的狗, 忽然被踹了一脚。 不过有了李御这个生日的前车之鑑,余顾戳戳江祠, 问了他的生日, 都同桌那么久了,她竟然还不知道江祠的生日。 不料身侧的人转了转笔,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的生日?」 「嗯!」余顾用力点点头。 「已经过了。」江祠无所谓地说,毕竟自从妈妈去世之后, 他已经很久不过生日, 久而久之就不在意了。 「啊!」余顾有些惊讶,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呀!」 「我都还没送你礼物呢。」她嘟嘟囔囔抱怨。 江祠歪头回想了一下那天,哼笑一声,含煳地说:「你,那天还真送我东西了。」 「嗯?」余顾勐抬头,一双眼里带着疑惑,「我送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天你送了我一本,你买重复了的——五三。」他慢悠悠卖关子说,说到五三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祠回想到那天,余顾从书店回来,整理的时候发现多买了化学五三,退回去太麻烦了,干脆送给了江祠,美其名曰「多刷题,提升自己」。 余顾完完全全愣住了,眼睛眨巴眨巴想到送五三的那天,难怪感觉那天江祠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谁生日送喜欢的人五三啊!!!! 「嘭——」余顾头直直往下,埋到课桌上平摊打开的书里。 她想原地去世。 江祠没忍住笑出声,一只手放在唇前耸着肩笑起来,眉眼舒朗,半点没有当初冷脸煞神的样子。 坐在前面的李御一脸麻木,当初那个冷脸酷哥他确定,以及肯定,已经死了。 现在在他后面坐着的,就是一个春风满面的小白脸!!! 「你怎么不和我说啊。」余顾的声音翁翁的,带着控诉。 「我不过生日。」江祠淡淡地说,以前奶奶会给他做碗面,但正经吃蛋糕的生日,他早就不过了。 所以他是真无所谓过不过,自然也没有说的必要。 「可我想给你过。」余顾突然转头,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对他说。 我想给你过生日,每一个生日。 江祠视线从余顾的脸上转到窗外,寒风吹过枝桠,上面还有积雪未化,可他却瞧出几分春意,裹着温暖。 相由心生。 「12月7日。」江祠噙着笑看向余顾,「今年给我过生日。」 「好,记住啦。」余顾心满意足弯了眼睛,亮亮的,心里想着,到时候一定要给江祠一个大大大大大惊喜。 十八岁生日错过了,那十九岁生日,一定要盛大难忘。 不出意外的话,那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会有一个难忘的生日约会。 可惜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 「你生日呢?」江祠反问。 「7月23日,还早呢。」 经过寒假的一番休息,班上每个人状态都很不错,对待后面的学习和考试也更用心。教室前面的倒计时板上面的数字一天天变少,无形的焦虑和压力沉甸甸印在每个人心上。 余顾的生活依然平静,做不完的题,考不完的试,每天的精力都从早上的百分百到晚上的百分之二十低电量,再到第二天起床时,又是满格。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成绩也慢慢往上爬,每次考试都进步几名,进入了前两百名。 江祠也一样,他有天赋,又付出了比人多的时间,成绩也是直线往前沖,在余顾到前两百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前一百五。 因为成绩的原因,班里大部分人对他的偏见已经小了很多,毕竟在高三成绩面前,那些陈年旧事的谣言都算不得什么。他们有时候会鼓起勇气来问江祠题目,或者在江祠给余顾讲题的时候,会站在一旁听。 高三的生活很单调枯燥的,但并不妨碍大家苦中作乐,枯木生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4页 体育课成了那帮人的天堂,上课就是自由活动,体育老师也让他们多放松放松,男生们就往球场跑去,女生大多是散步,或者聚在一起闲聊。 大概因为江祠给人讲题的原因,班里男生有次打球的时候,问李御要不要叫上江祠一起。江祠从前也很喜欢打篮球,不过后来因为没人想和他一起,加上忙着挣钱,便打得越来越少,李御来问的时候,他还愣了几秒。 不过余顾反应比他快,他还没回答呢,身边的人就替他点点头,说「他去」。 他顶了顶腮帮,一只手支着太阳穴,似笑非笑地看着余顾,「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余顾故作神秘,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因为我会读心术。」 凑近又离开,带来一阵花果香的味道。 也是后来高考结束余顾喝醉的某个晚上,他才知道,余顾看过那本相册,里面有一张照片正是他在打篮球。 那时候她醉醺醺趴在她背上,声音伴着酒香软软糯糯的,「江奶奶说你以前很喜欢运动,周末经常会出去打篮球,还会收集球星的海报,但后来就渐渐没有再收集也再打了。」 说到后面,声音还有些委屈,像是在替他难过遗憾,「以后会有很多时间打篮球的,江祠,以后会更好的。」 「我会、一直陪、陪在你身边的。」 醉鬼的话含煳不清,说着说着还打了个酒嗝,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烙印在了江祠心上。 「好。」 这都是后话。 此时江祠看着故作玄虚的余顾,也没恼她替他擅自决定,应了李御的邀请后就和他们一起打篮球。 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建立地特别快,一局比赛或者一盘游戏,就能聊起来。那次篮球打完后,大家和江祠的距离又进一步,也会时不时问江祠要不要一起打球或者吃饭。 余顾发现,江祠比以前更爱笑了,原本藏着冰锥的眼睛,随着春天的慢慢到来,温度慢慢升高,也开始融化,抽出新枝丫,上面发着嫩绿的芽。 他渐渐渐渐,又成了当初那个肆意无虑的少年郎,明亮的,朝气蓬勃的。 不,不一样。这时候的江祠,更多了担当和从容,这是在海浪的拍打中练就的,是当初那个少年没有的。 时间不紧不慢地拉扯,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变少,停在了一百天。 这天学校将举行成人礼和百日宣言。 操场从好几天前就开始布置,又联繫了每位家长。 江祠本来做好了一个人的准备,可那天顾雨对他说,她会作为他的家长参加18岁成人礼,余国平出席余顾的,顾雨明显已经做好决定,不容他拒绝。 那一瞬间的感受很难形容,坐在书桌前发了很久的呆才回神,继续刷题。他们将他当一家人,那份温暖在他心中尤为炽热。 这天是晴天,太阳挂在碧空,白色的云朵像软乎乎的棉花糖,温度有25度还要多。 家长们先到教室开家长会,随后又转移到操场,进行成人礼和百日宣言。 队伍按身高排,余顾在女生中前方,江祠在男生队伍的最后,家长站在旁边。 顾雨站在江祠旁边,将手里准备的礼物交给江祠,笑着对他说:「小祠,这是你的成年礼物。」 「阿姨,其实不......」江祠知道顾雨不想让他在这天显得很孤单,所以代他父母出席参与他就已经很感激了,从来没想过顾雨还准备了他的成年礼物。 不过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雨打断。 「小祠,先不要着急拒绝。这是我,还有叔叔和奶奶的一份祝愿。」顾雨看着面前俊朗高挺的少年,想到他经歷的事情,眼角就泛酸,「成年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当然应该有一份属于你的礼物。」 「没关系的,你可以把我们当亲人,这和你喜欢余顾,你们以后在一起,并不冲突。再说了,你卡都给我们了,你并不欠我们什么。」 余顾这边,早在收到余国平的信和礼物的时候,就已经湿了眼眶。她抱着余国平,声音软软的,「爸爸,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啊。」 「是啊,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余国平压下心里的酸涩,笑着说,「还记得小时候你只有爸爸一个手臂那么长,现在竟然已经那么大了。」 「等暑假结束,咱们再过一个成年生日!」余国平拍拍余顾的背,鼓励她,「剩下的一百天继续加油,也别让自己太累了,爸爸相信你。」 「我们余顾啊,是最最最棒的!」 「会的,爸爸!」余顾重重点头。 后来的宣言,是年级第一在上面演讲,演讲台旁边插着每个班的班旗,橙红色的旗帜上印着每个班的口号,风声猎猎,旗帜迎风张扬,像极了少年们不可一世的盛气和傲骨。 那天整个操场都响彻着班级口号的潮声,这个班的声音刚落下,另一个班的口号声就响起,一声声喊出的都是少年的士气。 那天余顾最后的记忆停在操场上此起彼伏的口号和每个人吼出来的目标,最后的结语是校长说的,他一身西装,站在主席台前握着话筒,声音洪亮。 「同学们,希望你们能够在剩下的一百天里用尽全力。高考是你们在人生白纸上做出的一个条痕迹,浓墨轻点都是你们的选择。后面或许会有改变的机会和转机,但我希望你们回忆起高三这段时光时,是唿出一口气感嘆自己的拼尽全力,而非遗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5页 「今天所有的混乱与芜杂,努力与精进,都将在进步中变得更加清晰。」 每个人在离场的时候都是心潮澎湃的。 李御抓着他妈的手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妈我一定给你争光,让你成为你麻将桌上孩子最出息考得最好的人。」他妈妈一脸嫌弃又有着隐隐的自豪,丢给他一张纸,「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于婷乖乖笑着,原本已经有些长的头髮又被见到齐耳,她拉着她妈妈的手让她放心,自己一定会金榜题名。 陈栖比李御还要夸张,不仅自己哭,她爸爸跟着一起哭,两个人抱着,她说:「爸,我肯定会好好努力的,努力考上本科!」「诶,我的女儿努力就好了,爸爸知道你是最棒的,考什么都不要紧,爸爸养得起你。」 刘岑的父母都来了,但他只是克制地抱了一下他的父母,「爸妈,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一定能考上的s大的!」「好好好,到时候我们小岑考上了,咱们一家都去那边旅游。」 余顾回头找江祠的时候,发现他一手拎着礼物一手垂在身侧,笑着微微俯身听顾雨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一齐往主席台那边望去。他身姿挺拔立在人群中,面容俊逸,嘴角浅浅上扬,神色轻狂自信,目光看向主席台,太阳在他身后照耀,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所有的混乱与芜杂,努力与精进,都将在进步中变得更加清晰。——《新京报》 晚上好!最近在修前文,白天有更新可以先不看,晚上更新~感谢在2023-04-02 00:35:02~2023-04-02 20:5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同学的小甜心吖 4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轻狂 晚上回到家, 江祠才拆开礼物。 里面有一封信,字迹清秀隽永,是顾雨写的, 用一个母亲的语气, 写给他的祝福。 展信佳: 小祠, 原谅我,冒昧地用母亲的语气给你写这封信,可我自私地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十八岁。 孩子, 十八岁是一个节点, 在高三之后你将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你可以激流勇进,也可以选择细水漫流,总之一切都将由你自己决定了, 我们在你的人生中都将后退一步, 你将独自成为自己的掌舵人, 来控制自己这艘船。 高三很辛苦,我也知道你很努力, 有时候晚上起夜,凌晨三点的时候, 你房间门口的缝隙还能透出微微的亮光, 我知道,那是你在努力。 我不知道你一天睡多久,也不知道你将自己逼到了什么程度。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计划, 我不多过问,我相信你的安排, 知道你会将自己计划地很完美。 不过, 我还是想说一句, 这一切计划,都要在你身体和心情的接受范围之内,否则,过犹不及。 从你哌哌坠地到如今,已经十多载,我唯一也是不能违背的要求,就是必须保持身心的快乐和放松,剩下的目标计划,你想做就去做吧,我们永远会是你的后盾。 你是一个能创造奇蹟的少年,只要是在你身边的人,都会发现并且相信这一点。所以不要质疑你自己,也不要放弃你自己,如果有时候太难熬了,那请咬咬牙坚持住,请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请将自己从巨海深渊中将自己打捞起来,不惜一切代价。 往后的人生是你自己走的,荆棘会有,坦途也会有,大胆走下去吧,会柳暗花明的。 要相信,你永远是少年。 江祠坐在书桌前看着这封信,看了很久很久,目光久久流连在这些钢笔字上,心里涌着莫名的浪潮。 人往后靠在椅子上,手背挡住眼睛嘆息一声,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余顾的太阳和希望里,或许也有几分顾雨余国平他们的影子。他何其有幸,在困难痛苦之后,不止遇到了太阳,还被太阳带回了家。 太阳温暖的光充盈着他每一个细胞角落,将他所有的阴暗和痛苦都吹散,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暖洋洋的。 看啊,他喜欢的人是个太阳,他们一家都很温暖。 他心甘情愿沉溺其中,再也无法脱离。 他又想起从前奶奶常说的一句话,「没有人会一直倒霉的,好事多磨,还在后面呢,不要急,先往前走去碰一碰。」 那就往前走吧,不会再有比当初更糟的时候了,不会再有更深的沼泽泥潭了,往前走吧江祠,哪怕筋疲力尽。 余顾这边倒是平静许多,收到的信是爸爸妈妈一起写的,信上多是嘱託和夸奖,将她从头到脚都夸了一边,告诉她爸爸妈妈永远会是后盾,让她往前走,不要有太多顾虑。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忽然想到操场上的江祠,那样轻狂自若的神态是她第一次看到,少年胸有成竹,无惧无畏,嘴角的笑容张扬,眼睛里全是熠熠生辉的光。 发着光的少年最让人心动,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着,就想让人追随。 这夜对于江祠来说是难眠的,对于余顾来说却是香甜。 百日宣言过后,大家发现和上学期有了很明显的区别。考试的安排越来越紧凑,一场接着一场。 一轮复习早就结束,江祠除了物理外,其他几门课的课程也早就跟上,跟着老师复习了一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6页 余顾的进步也很明显,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刷题,刷到站起来看着外面的书都觉得那上有好几道题。 不止刷题,她的笔记和错题也整理得很好,基本错过一次之后,下次再遇到这类题就不会再错。 两人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徐牧有时候都会劝两人多注意休息,注意身体。 不过这话也就是说说罢了,谁都感受到了百日宣言之后越来越低的气压,每个人都很紧迫,吃饭吃得很快,有时候甚至只是买了面包,边看题目边啃上几口,中午午休每个人包里背得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课间原本还会有的聊天声现在已经小了很多,到后来几乎没有。 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埋头学习。 强压之下,每个人的眉眼之间都带着一丝疲倦。压力大了,自然会有有受不了的人,于是果断选择了压抑的方式结束自己。 五月初,有个学生跳楼了。 晚上熄灯之后跳的,舍友发现没回来,去找的时候,一个班主任听到了教学楼传来的「嘭——」的一声。 这件事当晚就惊动了整个年级的老师,据说校长还跟着去医院停尸间了,后来所有班主任连夜开会。 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压不住的,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开始说,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个高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本就压抑的氛围因为这件事更染上了一股躁动,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和那个跳楼的同学一样。 李御转过来说着这个消息,皱着眉心里也压抑,「你说,他再坚持一个月,就结束了,怎么现在......」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的极限了呢?」江祠神色间也有些疲倦,听到李御说的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一阵烦躁。 自杀这两个字,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 「也是。」李御点点头,毕竟每个人心理素质不同,可能那个人觉得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吧,可他就是觉得有些惋惜,毕竟是一条生命。 结果,说没就没了。 「高三的压力确实挺大的。」余顾听到这件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声音里不免也因为带上难过而显得有些压抑。 「是啊,我现在周末回家,连手机都没心思玩了,只想着做题刷试卷,拿起手机我就觉得自己在犯罪。」李御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平常还挺没心没肺的,结果在这个环境下,也不免染上了紧张焦虑。 刘岑本来还在刷试卷,但被李御拉着放下笔也转了过来,「别写了,休息会儿,不然我真怕你刷试卷刷傻了。」 倒是江祠,听到余顾说的话,轻轻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只是余顾的便签上,多了几个可爱的小动物,笑着的小猫小狗,还有可爱的小兔子。 「你今天不画花了吗?」余顾看到自己句摘旁边画满了笑着的小动物,有些疑惑,以前江祠也会画,但还是会有花的。 「你想要花吗?也可以。」江祠又添了几笔,小猫戴着花,小狗握着一束花,小兔子躲在花丛里。 余顾:??? 直觉告诉她,今天的江祠有些反常。 「怎么了嘛?」她轻轻戳了戳江祠的手臂,天气渐渐热起来,江祠穿着短袖,指腹触碰到少年坚实的小臂时,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独属于少年的荷尔蒙。 「想让你开心点。」江祠放低声音,将便签上的最后一笔涂抹好。 「压力太大就放松一下,休息五分钟十分钟没事的。」 余顾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唿吸一滞,心跳停顿一瞬后又热烈跳起来。 她转头看着江祠,抿唇轻轻笑了一下,反问,「那你呢?你会有压力吗?」 「没有。」江祠摇摇头,「我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余顾:...... 想同理安慰的话瞬间哑在了喉咙里。 well,fine,我们好像不一样。 江祠看余顾哑住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一双眼睛欲言又止,头上的几根刘海翘起来,呆呆的。 他没忍住揉了一下余顾的头,解释,「虽然这么说有点嚣张,」江祠顿了顿,转着的笔停下,「啪」的一声落到桌面,「不过,我有十分的把握上a大。」 虽然现在两人的成绩排名才进年级前一百,还没到达a大的标准,可江祠这么说,余顾就是相信他可以,而且有十分的把握。 「为什么这么肯定?」余顾眨巴眨巴眼睛,「a大要学校前十才有机会吧?」 年级前十也只是有机会,不代表一定能上,正是如此,余顾才格外焦虑,不敢放过一分一秒。 「不告诉你。」江祠将余顾的脑袋转到她的桌面,声音散漫又温柔,「要是焦虑就放松一下,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学习。」 如果要说,那一天只睡几个小时的事情就会被余顾知道,她曾经不止一次告诉他要好好休息,可他不仅睡得少,最近这段时间还会通宵,余顾知道大概会气他不注意休息。 他自知起点比别人低了三年,这是天赋弥补不上的,便只能把时间掰碎了拼命学。他得走到前面,这样才能在余顾问李御问题之前就帮她把问题解决了,才能给余顾制定更符合她的计划,帮她上a大。 而他现在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计划里,包括每次考试前进到什么范围。他有把握进a大,所以在考上a大的计划外,全部重心就是带着余顾一起往前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7页 江祠笑着摇摇头,拿笔敲了敲余顾桌子,下一秒,恶魔般的话语就在余顾耳边响起,「今晚记得写我之前给你的那本物理题集,回家检查。」 !!! 余顾趴到桌上,翁翁地指控江祠:「江祠你没有心。」 「嗯,」江祠坦然地点点头,嘴角噙起笑,神情也不恼,「我没有心,所以今天写十题,错一题就再加五题。」 江祠的物理成绩已经好到快和标准答案差不多,每次考物理就是他的天堂,这让徐牧在一众物理老师面前倍儿有面,每次和那些物理老师一起吃饭都昂首挺胸扬眉吐气。 相反,余顾的物理算是所有课里最差的一门,做题慢又较真,使得她每次后面的题都来不及写。 江祠根据歷年的高考题还有余顾错题的主要范围给她整理了专门的题集,从选择到填空,以及大题,都有,每天做几道,错的或者不懂的江祠就负责讲解。 余顾学得用心,物理成绩也在江祠的帮助下升了上去,但要想考a大,还是不够的,江祠只好再加大强度和难度。 这个小插曲虽然让余顾收穫了十道物理难题,但心情倒是也放松了不少。 喝了口水,就重新投入到了题海中。 这节课是徐牧的课,但班主任们都还在开会,临时改成了自习。 课过半的时候,徐牧进来了。脸上的愁容虽然已经在门外就调整过了,可还是被大家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昨晚那个跳楼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每个人心里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老师的心里也不好受。 「大家先停一停手里的事情,我说几句。」徐牧将东西放下,拍了拍手。 「咱们来聊会儿天,怎么样?」 「老徐,题都做不完了......」大家从堆得比山还要高的书里抬起头,有些痛苦地小声抗议哀嚎。 徐牧笑了一下,心里的担忧却是更重一层,面上不显,大方地说:「这样,我的物理作业允许你们明天交,怎么样?」 「真的吗?」班里有人不相信地问,徐牧作为物理老师,布置的作业并不简单,最需要时间和精力,有时候一节课只做出一道题的情况也很常见。 此时能大发慈悲第二天再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徐牧看着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哼笑一声,「现在有空放下笔和我聊几句了吧?」 「那肯定是有的。」班里比较皮的男生搭话,「徐总开口,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 「那么会说,赏你下课来我这儿拿一张物理试卷。」徐牧毫不客气地嘉赏。 插科打诨过了,徐牧便开口说起正事。 「学校考虑到大家最近的压力都很大,所以让每个班各自举行一些活动,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毕竟出了昨晚那件事,学校有这个决定也不奇怪。也有几个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和他们聊起来,让他们吃完饭可以多去走走,高三的生活就是这样枯燥的,但很快就会过去的。 每个人都在小声讨论,可就是没有人给出提议。 大家都想要这样一个放松的活动,可都害怕这样一个放松的活动。 毕竟,他们无法放任一分一秒的时间去浪费。 徐牧看大家迟迟没说,便笑道:「怎么?怕别人在你们放松的时候学习,弯道超车?」 「放心,这个活动每个班都会举办,目的就是让大家放松一下,有时候神经绷太紧了,对你们的学习和高考也会有影响,过犹不及。」 「紧张和放松是有一个和谐的范围的,你们现在太紧绷了,这个状态有利有弊,作为班主任,看到你们这么努力,我很开心,但压力太大带来的后果有时候也是让人难以想像的,所以我想你们适当地放松一点。」 「学校这周六的考试取消给每个班来举行活动,所以大家可以讨论一下想要什么活动,到时候好好放松一下,怎么样?」徐牧看了看课表,还在想着该准备一个什么样的活动才能让他们放松。 「我悄悄打探到,有的班打算包饺子,有的班是看电影,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想法或者想要的吗?」 大家在徐牧的话语里都渐渐放松下来,也怕自己班里出现跳楼的事情,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讨论。 「江祠,你觉得举行什么活动好?」余顾歪头想了想,但她对学校的活动了解实在是匮乏,根本想不出什么来。 前段时间听到高一高二要准备春季运动会和春游,心里羡慕得不行。毕竟她还没感受过春游和运动会呢。 可惜,以后也没机会感受了...... 这已经是高中最后一年了。 江祠在余顾说话前低头扫了眼题目,提笔在选择题上写了一个潦草又潇洒的c。 侧身听完余顾的话,垂眸看到余顾线条流畅温柔的侧脸,睫毛卷翘,托着腮问他。 江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想到前不久的某天,余顾和于婷陈栖从食堂出来后,在回教室的路上听到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正在讨论关于春游和运动会,当时她回到教室后 也是这样,托着腮声音里全是羡慕,「都快毕业了,竟然都还不知道运动会是什么滋味,春游也没有感受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8页 后来还摇着头嘟囔一声,「余顾,你高中的娱乐生活实在是有些小小的失败。」边说边伸出手用大拇指指尖怼上小拇指的一丢丢,小声安慰自己,「不过就是这么点小小的失败,你还有一大截成功呢!」 「不要想了,刷题!」余顾自言自语地将自己放到运动会和春游的思绪拉回到题目上,沉浸了进去。 这下看不进题的倒是江祠了。 怎么会有人嘟嘟囔囔自言自语都这么可爱的,好像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兔子,看到草的时候两眼放光,吱吱吱吱抱着啃起来,等草啃完了就自己呆到一处安慰自己自娱自乐起来。 不过江祠知道,余顾只是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羡慕高一高二的学生的。后来几天他经常看到余顾的草稿纸上时不时会出现运动会和春游这几个字。 思绪拉回来,看到余顾还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转着笔挪开了视线,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小型的运动会怎么样?」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前面好几个人听到后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余顾听到后更是眼睛瞬间放了光,「听着还不错诶!」 因为是最后排,班里人都在讨论,所以徐牧并没有听清江祠说的是什么,但看到不少人转头看向江祠,不由得问了一句,「江祠你刚刚说什么?」 这下班里的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都转向他。 最后排,江祠姿态闲散地靠着椅背,手上转着笔,漂亮锋利的眼睛看向徐牧,声音清冽干净:「我说,小型的班内运动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呀,早点休息哦~感谢在2023-04-02 20:56:22~2023-04-03 23:1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nmi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轻狂 话音刚落, 班里大家就讨论起来,徐牧思考几秒,问大家觉得怎么样, 结果出乎意料, 竟然大部分人都同意。 「行, 那就举行一个小型运动会!」徐牧拍桌决定,「关于运动会的项目就由体育委员决定,奖品我会准备好。」 「哦对了, 你们想要吃什么零食, 报给班长,我自掏腰包请你们吃零食。」徐牧在下课铃响的时候十分霸气地说了一句,惹得班上都兴奋地欢唿起来。 这件事冲散了班上一些压抑的氛围,课间大家也开始讨论起会有哪些项目, 要不要报名等, 最后由体育委员选出了几个比较热门的项目。 「鑑于我们班女生比男生少, 所以在项目人数的设置上会比男生要少。项目有这些,八百米男生五人, 女生三人,一千五百米男生五人, 女生三人, 铅球男女各五人,老徐说跳高跳远危险系数大,就暂时不设置了, 改成跳绳比赛,男女各五人。关于奖品设置, 五选三, 三选二, 每人只能参加一项。」 「不想参加的就当啦啦队。」体育委员看了眼本子上自己画出来的表格,「大家课间可以来我这边报名,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我看到老徐最近在挑奖品礼物,」他咳了一声,有些激动,「绝对不是本子笔那些,老徐下了血本!!」 听到这里,大家都发出一声惊嘆,好奇究竟是什么奖品,不料体育委员合上本子故作玄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余顾听完,心里有一个想法蠢蠢欲动。 江祠正一手支着太阳穴一手在草稿纸上演算,他的草稿纸不会像很多人一样写一堆运算过程,只会写一些重要的运算步骤,然后很随性地在选择题或者填空题上写上答案。 余顾等他写完答案,才戳戳他,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水灵灵像小兔子,声音带着几分期待,「江祠,那个运动会,你会报名吗?」 「嗯。」江祠点点头,看到余顾眼里蠢蠢欲动又犹豫纠结的样子,心下瞭然,「你想报什么?」 「咦!」余顾觉得江祠好像有读心术,嘟囔,「你怎么知道我想报名?」 江祠放下笔,整个人靠到凳子上,四月的下午已经隐隐有了夏天的味道,不开风扇坐在教室的时候也会出一层薄汗,修长的指骨勾了一下衣领,精緻的锁骨露了一下又被盖住。 这种天气最让人发困,因为中午午休的时间在帮余顾整理题集,他现在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倦意,懒懒地哼一声,说:「因为我会读心术。」 「那你猜我想报哪个?」余顾不信,又问。 「八百。」江祠想也不想直接说出口。 余顾眼睛都瞪大了,本来就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瞪得圆圆的像个兔子,粉唇微张,声音带着惊讶和不可思议,她竖起大拇指「你的读心术,确实有点厉害。」 江祠闷笑,肩膀笑得一抖一抖,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怎么会不好猜呢。 「但我不敢。」余顾转而又皱起一张脸,两条秀丽的眉毛像打结一样拧起来。 江祠微微蹙眉,心里大概也有了点猜测,手指在桌面轻点,「怎么了?」 余顾挪了挪凳子,不想让别人听见,于是凑近到江祠身边,轻声说:「因为我之前的病啊。」 气息轻轻软软的,像一根羽毛扫过江祠耳边,「我爸妈他们虽然不管我平常出门了但运动这件事他们还是......」 余顾话没说完,但江祠已经明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9页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下痒痒的耳朵,轻咳一声,「那你想吗?」 他看着余顾的眼睛,很认真地问。 「当然想啦。」余顾唿出一口气,「我觉得我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跑个八百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去报名。」江祠没忍住揉了下余顾的头,声音藏了笑,这一刻比碧绿江畔的春风还要温柔,「做你想做的就好,我会在你身后。」 「但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就必须立刻停下。」江祠想到最初在体育课上余顾晕倒的那次,正了正神色。 「知道的知道的,放心吧。」余顾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眼角眉梢都沁出笑。 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她怕江祠会不同意。 因为他见过她在体育课跑步晕倒的样子,所以她不确定江祠还会不会同意。可事情好像出乎她的意料,江祠不仅没有不同意,还很支持。 「你不反对吗?」余顾心里的疑问不断冒出来,没忍住歪头问。 「你的决定不应该受到我的影响。」江祠好似料到余顾会这么问,微微低头对上余顾的视线,漂亮锋利的眼睛里是温柔认真的神情,「我只会尽我所能站在后面做你的保障。」 余顾的脸有些发热,心跳不可抑制地快起来,里面那头小鹿在不停地撞。 「而且你每晚都有跑步锻鍊身体,八百米,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是可以的。」 江祠说完,看余顾呆坐在那儿不说话了,脸红扑扑的,好可爱。他忍住想捏一下的冲动,咳了一声,将自己的想法慢慢说给她听。 「余顾,谁都无法影响你的决定,你可以自己做所有选择,你和大家没有不同,你可以自由做普通人的任何事情,你和大家没有不一样。」 江祠看到余顾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眶,很想很想抱住她。喉结上下轻滚,他最后只是轻声说:「不用担心那么多,医生不是都说了,你已经没事了。」 这个课间以为小型运动会而变得热闹许多,大家都热烈地讨论或者出去打水上厕所,两人的对话被淹没在热闹声中,没人注意。 余顾忽然很想哭,眼泪没忍住漫了上来,嘴巴瘪下去,鼻子发酸喉咙发疼。 明明也不是多大点事,可当有人能理解你的小心翼翼时,委屈和难过都漫上来了,十多年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瞬间决堤。 她轻轻擦了一下眼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江祠看到余顾的眼泪,心都疼了,又看到她努力忍着不想在教室哭不想眼泪越来越多于是把唇瓣咬得发白的样子,嘆了口气,哄小朋友的语气,「我们去没有人的地方好不好?」 余顾咬着唇点头,说不出话来。 江祠将自己的外套盖到余顾头上让她先穿上,这是早上怕冷带来的外套,自带帽子。 「为什么要穿?」余顾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边风很大,而且你想大家看到你哭了吗?」 余顾摇摇头,沉默着把外套穿上。江祠的码比她大很多,她穿上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含着眼泪看了江祠一眼,少年神情不似平常那么冷,不过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好了,抿着唇伸手给她戴帽子。 那双修长又棱骨分明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和她的耳朵一擦而过,凑得进了,她好似闻到了江祠海盐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很清新。 帽子也很大,戴上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 下面那节课是自习,老师都去开会了是班委管。江祠拿了包纸巾放裤子口袋,站起身拉着余顾往外走。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余顾手腕的纤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还有余。掌心的炙热隔着薄薄一层衣服传到里面,烫着余顾的肌肤,一直灼烧到她脸颊。 因为帽子太大看不到前面,余顾只能看到脚下一点范围,江祠步子迈得很大,带着她往外面走,整个人被江祠干净的味道包围着,莫名的心安。 在视觉受限的时候,听觉等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她听到在他们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带着吸气声和窃窃私语声。 她有些想挣脱,可江祠握得很紧,不会觉得痛,可就是让人挣脱不掉。 已经走到教室门口,江祠察觉到她的动作,停下来问怎么了,不料衣服里的人支吾着小声说:「大家会不会看到?」 江祠抬眼,发现几乎整个教室的人都看着两人。他冷着脸回视,却又不忘安慰暂时看不见的余顾,手指在她手腕摩挲着安抚,「不会,他们没看到这边。」 声音不响,可是落在大家都渐渐安静下来的教室里,就有些清晰可闻了。 班里每个人都瞪着眼睛看江祠睁眼说瞎话,但到底还是知道他以前打人的战绩的,竟然每一个人敢反驳,只听到衣服下面女生忍着哭腔说:「那我们快走吧,过会儿还能早点回来写作业。」 众人:...... 原来学艺不精是有原因的,不愧是短短一学期从倒数逆袭到前排的大佬们,谈情说爱之余竟然还不忘学习,惭愧,实在是惭愧! 于是,该背书的背书,该刷题的刷题,只有原本准备来找余顾的陈栖和于婷停在了准备去找余顾的过道上。 陈栖靠着于婷肩膀八卦,「你说,我平常怎么没发现两人已经这么亲昵了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0页 于婷:「早就能看到苗头啊,从两人能成为同桌那一刻我就知道不对劲。」 李御如同找到知己,竖着大拇指疯狂点头:「班长好眼力!」 因为临近自习,外面已经不怎么有人。江祠拉着余顾将人带到了上次徐牧拉着他聊天的那个天台。 反手将天台的门一关,江祠看着面前被帽子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白皙精緻下巴的人,轻声说:「这里没人了,想哭就哭吧。」 余顾的眼泪本来已经憋回去了,被打断的情绪却在这句话里再次溃不成军。 她伸出手抱住少年精瘦的腰身,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少年身上的味道干净好闻,像盛夏刚刚开始的味道,绿树成荫的清新。环抱住他的腰身时,独属于江祠的味道就将她彻底包围。 她在江祠给她搭建的安全圈里,肆意发泄。 不会有人看到她的脆弱和狼狈,不会有人知道那个每天笑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女孩此时眼泪哗哗流。 江祠保护着她的敏感她的自尊心,知道她的难言和在意,他知晓她的一切,又保护着她的一切。 江祠怎么这么好啊,余顾想到这儿,心动得厉害,也哭得更厉害。 那么好的江祠,却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难。 这场突如其来的哭泣好像一场宣洩,十多年来的委屈和最近的压力都在泪水中被发泄出来,如同盛夏倾泻的暴雨。 江祠被余顾抱得猝不及防,一双手抬也不是落也不是,有些无措地停在空中,可感受到怀里女孩的啜泣声,他的心都被揪起来。 她哭得那么伤心,需要一个拥抱。 他需要让她知道,在她难过的时候,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么想着,江祠将手放到了余顾背上,轻轻拍着,一下一下,没有一丝不耐烦,淡漠的眉眼里也全是温柔,像在哄小孩。 哭了不知道多久,他感受到怀里的女孩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圆滚滚带着帽子的脑袋从他胸口离开,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余顾。 余顾看到江祠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张纸巾,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纸巾递到她眼前,干净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擦擦。」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哭了?」刚哭完的声音软软的,尾音里含着小钩子。 「你想说自然就会说了。」江祠怕余顾一张纸不够,又递了一张过去。 余顾接过,看着江祠胸前被哭湿了一大块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给他擦擦。 纸巾印到校服短袖上,刚擦了一下,手腕就被江祠握住,这次有些用力,握得她发疼。头顶落下一道声音,比刚刚要哑,像被沙砾滚过。 「你在干嘛?」江祠喉结滚动,看着胸前白嫩的手握着纸巾,刚刚擦拭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他有些微微发麻。 「你衣服,被我哭湿了。」余顾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不用擦。」江祠感受到掌心中手腕的滑嫩,喉咙发紧发痒,有些狼狈地松开手,接过余顾手里的纸巾,看向她的眼睛。 两人现在的姿势有些暧昧,贴的很近,江祠一低头就能看到余顾的脸,若是再低一点就能鼻尖相抵,帽子在她微微仰头的时候就掉了下去。 刚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干净清澈,可泛红的眼尾又显得楚楚可怜,像当初淋了雨躲到店里的福福。 「为什么哭?」江祠抽出一张纸,帮余顾小心翼翼地擦去长长睫毛上沾着的水珠,以此来挡住那双勾人的眼睛,和自己狼狈的心思。 刚刚余顾对视上来的那一刻,他是想吻她的。 余顾闭上眼让江祠擦着眼睛,听到江祠声音的时候嘟囔一声,「你刚刚不是说,我想说自然就会说了吗?」 「怎么现在又问我了?」 闭着眼睛,其他感官就要敏感些,她感受到江祠指腹隔着纸轻轻按在自己眼睛上,温温热热的,还有些痒。因为距离离得很近,少年的唿吸都扑在她脸上,带着独属于他的清新薄荷味。 「对你好奇。」轻热的唿吸扑到脸上。 虽然闭着眼,但两人的姿势余顾也能想到,感受着两人过分近的距离和交缠的距离,她脑子里莫名想到一句话。 这样的距离,适合接吻。 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 等回过神,就感受到面前的人铺洒在她脸上细碎又凌乱的笑意。余顾没想到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就这么说出来了,脸噌地红了起来,唰地睁眼,正对上江祠那张放大的脸。 不论是在什么时候,江祠这张脸都是帅的,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去就让人惊艷记住的存在。此时这张脸就放在摆在自己面前,眉毛浓密眼眸锋利,鼻樑高挺线条优越流畅,唇瓣绯红。 余顾可耻地,吞了下口水。 「咕嘟——」 江祠也听到了。 他轻笑一下,又往前凑近了些,直到和余顾鼻尖相触,凉凉的触感从鼻尖传来,随后飞快地酥麻到全身。 余顾看到江祠薄唇轻动,吐出几个字,声音不似平常清冽,有点哑还有点沉。 「想都别想。」 说完,江祠直起身,脸上神情莫测,眼里似笑非笑,靠到了墙上,姿态懒散又随意。 他指了指余顾,又指了下自己,特别有距离地划出一条线,「我们还没谈恋爱」,江祠哼笑一声,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晃,「所以接吻,想都不要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1页 说完,大概觉得自己的话还有漏洞,江祠又补了一句,「我不早恋。」 这话余顾以为是在对她说,其实,江祠也是存了一份告诫自己的心思。 余顾的脸红得不行,忍不住反驳:「我只说距离适合,又不是说和你!」 江祠气笑了,舌尖舔了舔后槽牙,一双眼睛淡下来,说:「那你还想和谁?」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凶的,换成别人大概已经噤声退避三舍,但余顾对这个免疫,整张脸埋到自己掌心闷声说:「不知道。」 江祠揉揉余顾的头,笑起来:「高考结束就能谈恋爱了,别急。」 什么别急啊,说得她好像很急着和他谈恋爱一样。 余顾的脸更热了,连带着耳朵都滚烫起来。 这么一闹,她的情绪就好很多了,被江祠带着在石墩上坐下,看着外面的风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当时有种被理解的感觉,眼泪忽然就上来了。」余顾嘆了口气,觉得自己自从上了高三,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我这样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不会。」江祠摇摇头,将手里剩下的一张纸巾不停摺叠,「想哭不需要理由,发泄情绪很正常。」 说实话,余顾刚开始哭的时候他是有些慌的,又慌又心疼,可到后来,他反而安定了,因为余顾的情绪发泄出来了,这段时间的压抑都随着这场哭被发泄出来了。 高三的情绪波动很大,表面看着都若无其事,可在这压抑之下,可能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波涛汹涌。 跳楼的事情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担心余顾,知道她不可能轻生,但还是不免担心她的情绪在这段压抑环境中受到影响没有及时处理掉。 眼下哭出来之后,明显好多了。 江祠不动声色地从余顾脸上挪开视线,将已经叠好的千纸鹤放在掌心递到余顾面前。 「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 余顾接过那只千纸鹤,放在掌心把玩着,心里一直想着江祠说的话,心里的小温泉咕嘟咕嘟冒着泡。 江祠虽然表面上看着很淡漠冷酷,不好接近,但其实,他是一个比谁都温柔勇敢的少年,他有着哪怕推翻重来也不气馁的勇气和包容一切的温柔。 天台上的风景很好,树都抽了新芽,在褐色的枝干上冒着绿尖,湖畔旁边也全都长了新草开了很多花,映得整个湖面都是碧绿的。 绿色看久了,整个人都会很舒服,当然不乏也有哭了一场的原因,余顾又笑起来,白净的小脸上都是明媚灿烂的笑容,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笑着说:「好期待周六的运动会呀!」 天台上的风确实大,虽然穿着外套,但吹久了还是有些凉,两人坐了没一会儿便回去了。 余顾和江祠找了体育委员报名,结果体育委员写下他俩名字的时候一脸姨母笑。 体育委员:磕到了,谁懂!!!!!! 作者有话说: 江祠:想亲她。 小酒:不行,你是在阿晋啊!!!不许早恋!! 余顾:这个距离适合接吻。 小酒:别想了,不行!!(怒吼) 晚上好,其实我有存稿,很想加更,但那个剧情点没写完,还是写完一起放比较好嘿嘿,晚安。 第57章 轻狂 很快就到了周六, 徐牧带着大家一起到操场,不一会儿叫了几个男生一起去校门口搬了好多吃的进来,奶茶薯片寿司kfc, 多到数不清, 大家看着面前一箱又一箱搬进来的吃的, 沉默着想,徐老师确实是下了血本。 因为是小型的班内运动会,所以很多地方都简化了。第一个项目是男生的跑步, 先八百后一千五, 男生跑完再是女生。 江祠怕跑步过程中出现抽筋的意外,拉着余顾在一旁做热身运动,边做还边嘱咐,「班里没有体育生, 大家水平都差不多, 所以一会儿跑的时候不用特别拼, 如果有不舒服,就立刻停下, 知道了吗?」 「嗯嗯嗯。」这话余顾从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听江祠在她耳边念叨,「你已经说了五六七八九十次啦!」 「还不是怕你不听?」江祠无奈地笑。 「哼, 才不会呢。」 虽然是小型运动会, 大家却还是认真喊着加油,气氛热闹地一点都不输正式运动会。 没一会儿轮到江祠上场了,上场前他把水递给余顾, 让她在终点等着。 江祠身量很高,站在起跑线上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因为跑步, 他难得穿了一条五分运动裤, 露出的腿比很多女孩子还要直还要白, 一眼看去就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余顾抱着水准备去终点线,却被陈栖勾住了脖子。 「小余顾,你准备去哪儿啊?」 「终点,江祠让我在终点等他给他送水。」余顾老老实实说。 「窝草。」陈栖最近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相处模式,确实亲昵,可饶是如此,听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惊讶了一声,「你你你们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明目张胆什么?」余顾没懂。 「你和江祠谈恋爱啊,这么明目张胆的吗?老徐还站在终点诶,你们就不怕被发现吗?!!」 余顾:??? 谈恋爱??!!!! 什么时候的事?! 她目瞪口呆,随后疯狂摆手摇头,「没没没有,我们没有谈恋爱!我们不早恋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2页 这下换陈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了,她一脸恍惚地喃喃,「也不知道该夸你遵守校纪校规还是该说江祠不行了......」 余顾脸红着没有说话,倒是陈栖很快又换了个话题。 「江祠让你过会儿去给他送水?」陈栖看到余顾手里的矿泉水,闪着阳光。 「嗯。」余顾乖巧点点头。 目光落向跑道处,他们班的人正站在起跑线上等着一声令下,旁边的足球场草地上还有其他班的人在举行他们的班级活动,有几个人会时不时将目光投到余顾和陈栖所在的靠近主席台这边的观众席。 陈栖对上几个人的视线,噗嗤一声笑出来,调侃:「哟,想不到,江大学霸还挺有心机的。」 「嗯?」余顾有些不解,江祠怎么忽然就变得有心机了? 「什么意思呀?」 陈栖看着余顾一脸无辜,难免有些惊讶,「你没有在你桌上收到什么情书或者礼物吗?」 余顾:??? 「什么情书?什么礼物?」 「你不知道?!」 陈栖皱眉,有时候她到教室到得比较早,所以会看到别的班的男生跑到他们教室将情书或者零食放到余顾桌山。 不过她知道余顾脸皮薄,对这些人可能都不认识,就没有怎么提起过,可余顾竟然不知道?! 那就有意思了,除了江祠,她可想不到还有别的人能从余顾桌上截下那些情书。 「所以那些东西呢?」余顾大概猜到了些,转头问陈栖。 不料陈栖摇摇头,神色暧昧,轻轻推了她一下,「我不清楚,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的同桌~」 「去吧去吧,比赛马上开始了。」 陈栖刚说完,就听到一声代替枪声的口哨,划破长空。 操场上的少年们像箭一样冲出去,因为身高腿长,江祠在那群人里遥遥领先,和第二名的距离慢慢拉大。 余顾抱着水走到草地边,等江祠跑到这边的时候,和班上的人一起为他们加油,徐牧站在一旁看,看到余顾一直都喊着「加油」,前面没有加任何人的名字,笑着调侃,「不单独给江祠加油吗?」 没想到徐牧会突然说话,余顾吓了一跳,摇摇头,「他已经是第一了。」 也不知道是两人待久了的缘故还是本来就是如此,徐牧总觉得从余顾口中听到了江祠说话时狂妄的语气。 还记得前不久他让江祠试试走物理竞赛保送这条路,结果这小子一口回绝,神色自若口气狂妄,「只靠高考我也能去a大,不必多此一举。」 徐牧当场差点被气成心梗,可后来想想,江祠确实还真有这个本事,在班里准备高考的话,还能带动其他同学的学习积极性,便也随他去了,没有再提竞赛这件事。 现在明明才跑了一圈,余顾就已经确定地说「他已经是第一」,这两人真不愧是同桌,口气都差不多。 最后一圈的时候,江祠已经领先第二名大半圈,大家虽然还是害怕他,但这种情绪已经比以前小了很多,再加上江祠优越的外在,此刻奔跑在跑道上的他格外意气风发令人心动,大家看到江祠还在拉大和第二名的距离,都兴奋激动起来。 「他还在冲刺!!!」有人指着江祠激动地说。 「后面的人都已经慢下去没体力了,可他还在冲刺啊啊啊啊!」 「好帅,真的帅死了!!」 「我宣布,就沖江祠现在努力拼搏的样子,加上平常还会给我们讲题,我对他不再有偏见啊啊啊啊啊!」一个女生抱着奶茶兴奋地说。 「诶,打住,你确定不是因为他这张脸和这身板?」女生的好朋友挤眉弄眼笑着反问,自己闺蜜什么德行她还能不清楚? 「唔,这也算是他努力拼搏的人格魅力里的一部分嘛~」女生眨巴眨巴眼睛扭捏地回答。 「想想就行了,人家已经有主了。」闺蜜指了指站在终点抱着水的余顾。少女在太阳下白得反光,因为太阳有些晒,手搭在额前想要挡一点阳光,眉眼灵动像蝴蝶,脸颊被太阳晒得粉粉的,唇瓣红润,身上穿着和她们一样的校服,脚踝那儿捲起一截,露出白嫩纤细的脚脖子,青春又阳光。 「你别说,明明两人的气场好像和不到一起去,但站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让人觉得很登对。」 「哪里不登对了?!」女生闺蜜看着操场上已经跑完的江祠正在走向余顾,「一个是拽天拽地冷厌校霸,一个是可爱元气小太阳少女,而且冷酷拽哥面对小太阳的时候就会格外温柔,那么有反差感!!嗷嗷甜死了!」 抱着奶茶的女生喝了一口,想到她闺蜜一天到晚磕cp的尿性,怀疑道:「你不会磕起了他们的cp吧?」 「对啊,」女生被说中也没有不好意思,朝着操场上两人的互动露出姨母笑,「江祠看到有别的男生接近余顾,吃醋了!!」 跑到终点。 最后一圈了,余顾看到江祠正从对面那个转弯处开始冲刺,加油声尖叫声和欢唿声越来越热烈,她的心也跳得又快又重。 随后,爆出一声巨大的喝彩。 少年在奔跑的时候头髮顺着风往后扬,露出光洁的额头,他长腿越过终点线后又控制不住地往前跑了几步后回头看着她,长臂舒展高过头顶,伸出食指指着天。 愣了一瞬,余顾才知道,江祠不是在指天,是在说,他是第一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3页 两人相视一笑,桃花暖春风。 如果不被另一个人打扰的话,这大概会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 余顾正想朝江祠走去时,身边一个人拦住了她。 那人的脸她不太认识,应该不是他们班的。 此时他拦着她,笑嘻嘻地打招唿:「余顾,你好啊,我是你们隔壁班的,我叫郁州。」 「你好。」余顾礼貌又疏离地点点头,说完就准备离开了,可那人却拦着她不让她走。 「?」余顾目光示意,有些不解。 「上次我放在你桌上的东西,你收到了吗?」郁州有些紧张,虽然江祠将那些礼物和零食都还给他了,可那封信没还,他就还是不信邪想试试。 「什么东西?」余顾皱眉,这个人她都没印象,为什么要随便给她送东西啊,还要再还回去,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关键现在还不知道东西去哪儿了。 「江祠没和你说吗?」郁州皱眉,想到可能是江祠擅自将他的信丢掉了,便讪讪地说,「那天江祠把我给你的东西都送回来,信留下了,我以为是你留的呢,看来他都没和你说这件事吗?」 「诶他也真是的,怎么能随便翻女生的东西呢,翻了还擅自处理掉,真是没分寸。」郁州小声说完,又像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一样惊讶,随后道歉,「不好意思啊余顾,我这人嘴巴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忘了你和江祠是好朋友,不该挑拨你们关系的。」 这人说话的语气好阴阳怪气,余顾有些不舒服,想随便说几句就走。 「知道挑拨那就道歉。」一道灼热的声音在余顾身后响起,随后怀里一空,已经被捂热的水落到了江祠手里。 「咔哒」一身,瓶盖拧开,咕咚咕咚响起喝水的声音。 余顾扭头,正好看见江祠喝水滚动的喉结,仰头时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带着不自知的撩人。 「你别喝太急。」余顾看水瓶里的水很快地少下去,抬眼软软地说。 江祠拿下水瓶,慢悠悠将瓶盖拧上,唇色红润水光潋滟,他睨了郁州一眼,又看着余顾,似笑非笑,「放心,呛不死。」 「那也不能喝太急,刚跑完,水还是凉的。」余顾皱眉,摇摇头不认同。 「嗯,那你下次给我打温水。」江祠看了郁州一眼,略微挑眉,似有若无的挑衅。 「哦。」余顾点点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旁的郁州被无视后又看到江祠的挑衅,脸色都变了,但还是挂着笑说:「余顾,那你回去找找信,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说完,转身就想走。 「等等。」江祠叫住他。 郁州想走的步子一僵,讪讪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他吗?」江祠没有理郁州,而是偏头问余顾,乌黑的头髮上还有汗水滴落。 余顾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想和他谈恋爱吗?」江祠目光灼灼看着余顾,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热烈几分。 「当然不!」余顾吃惊地抬头,不知道为什么江祠会这么说,头摇得像拨浪鼓。 「看到了吗?」江祠目光冷淡地瞥向郁州,声音浅淡却占有欲强烈,「你的情书,对她没用。」 余顾:...... 郁州:...... 马上轮到余顾跑步了,江祠打了温水在终点等她,粉色的水杯在他怀里却没有违和感。 「给余顾送水啊?」徐牧瞥了站在一旁的江祠一眼。 「嗯。」江祠把玩着水杯,上面的hellokitty印花很可爱,和余顾有点像。 「啧,」徐牧受不了,故意说,「说不定别人也想给她送水呢?你怎么保证她一定会接你的水?」 「老师,」江祠笑起来,一双眼睛很清亮,声音干净如清泉却有些吊儿郎当,「如果有人来,把他们的水截下来不就好了?」 「而且,没人敢来。」江祠嗤笑一声,刚刚那个郁州的脸都绿了,看着这边的人一大把,怎么还敢来。 徐牧:...... 真该死啊,我就不该多嘴。 憋了半天,徐牧只能说:「在学校还是要注意影响。」 八百米很快就结束了,已经有人快要跑到终点线,余顾正在努力冲刺,徐牧走上前准备按下秒表的时候,听到江祠含着笑有些懒散的声音,是最无畏的少年,却独有一份江祠的分寸感。 「老师放心,我们不早恋。」 余顾跑到还有最后两百米的时候,腿有些发软,转弯处身边有一个人超过了她。 加油余顾,你可以的,剩下是冲刺的阶段。 「余顾,加油!」于婷和陈栖的加油声传来,给她传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况且,江祠还在终点等着她呢。 余顾一咬牙,闭上眼拼命往前沖,比第一名慢了几秒,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控制不住往前跑,最后扑到了江祠怀里。 只一瞬,江祠就托住她的手肘分开,带着她慢慢走几步缓缓,「心脏还好吗?」 余顾累得说不出话,但心脏除了跳得快了点,并没有什么不适,她摇摇头,脸红扑扑的,额角冒出汗,往下流。 「慢慢喝水。」江祠将她的水杯打开递到她嘴边,声音轻柔。 「江祠,我第二名。」余顾的声音有着刚跑完的虚脱,微微带着点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4页 「嗯,你在徐牧那里是第二名。」江祠点点头,随即目光落在他跑得红润的脸颊,阳光打在上面照得她的小绒毛髮光,「但在我这里是第一。」 余顾笑起来,先是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抬头看着江祠,少年在阳光底下格外耀眼,漂亮的眼睛神采奕奕,嘴角的笑比清晨的风还要清朗,她也没忍住,笑容放大,唇红齿白,笑得灿烂。 「江祠,你怎么这么会说?」 「大概因为有危机感,所以急着表现一下。」江祠哼笑一声,带着她在草坪上慢慢走慢慢恢復。 余顾已经比刚刚好多了,提到这个,便问:「他什么时候送我的?我都不知道。」 「你每天早上都会先打热水再去教室,我比你早一点到座位上。」 「然后你就把东西没收了?」余顾想到江祠在她到教室前就将东西悄悄收走,还不能让她发现,想想就很可爱。 「不是没收,是代为保管。」江祠被余顾看得有些心虚,摸了下鼻尖,抬眼就对上了她清澈无辜的眼眸。 如果,这份无辜里没有那份古灵精怪的话,他可能真的信了。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江祠败下阵来,失笑看着余顾。 「假话。」余顾不按常理出牌。 「假话就是,不能让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影响我同学的学习霸业。」江祠说完,觉得自己有些中二,又低下头低低地笑起来。 「那真话呢?」余顾也没忍住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亮亮的。 「真话啊,」江祠发出一声轻轻的嘆息,「真话就是,我吃醋了,不想你和他有太多接触。」 「我们本来就不认识也没有接触呀。」余顾觉得吃醋的江祠比平常都要鲜活一点,明反差的可爱。 「那就更没有必要知道了。」 「那情书呢?」 「在我书包里,打算高考结束给你的。」 「不是不打算让我知道?怎么还打算给我?」余顾笑着调侃。 江祠见她已经缓过来了,松了手,边看着余顾边往后倒退着走,眼里倒是坦荡又明媚,「刚刚不是说了吗,怕影响你现在的学习。」 「竟然不是因为高考之后联繫就变少了,我也不记得他?」余顾笑起来。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这个原因。」江祠清了清嗓子,勉勉强强承认。 「那我高考结束再联繫他好了。」余顾歪着头思考起来。 「你敢。」江祠倒退着走,听到这话的时候睁大眼睛瞪了余顾一眼,结果却对上对方得逞的笑。 没有被戏耍的恼怒,江祠也笑,胸腔震动起伏,「不会觉得我干涉你生活了吗?」 余顾一双眼睛在太阳下亮晶晶的,清甜的声音在风下被吹散开,又直直吹进江祠的心里,「可是喜欢,不就是要容许对方进入到自己的生活里吗?」 我喜欢你,我想要、也允许你进入我的生活,和我的生活融为一体,成为我不可分割的生活的一部分。 「而且,我本来就不认识他,收到肯定也会去说清楚,你说我说不都一样嘛。」 很难否认,这话确确实实取悦到了江祠,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愉悦和开心,少年的脸朝气蓬勃,没有冷厌,没有冷酷,只有初夏的阳光和干净盎然的绿叶。 他想,属于他的夏天真的来临了,或许,永远不会再落幕。 这个小型运动会结束得也快,大家玩得都很开心,每个人都露出了久违的没有压力的笑脸,徐牧颁发完奖品就让他们收拾东西回家。 江祠是第一名,拿到的是一副蓝牙耳机,价格不便宜,余顾作为第二名,拿到的是一只很漂亮的毛笔和砚台,其他人收到的礼物也都很精美,甚至没参加比赛的人,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个小礼物,还有徐牧去寺庙求来给他们每个人都买了的平安符。 有人说,这一堆东西,估计花了徐牧一个月的工资,他是真下了血本,是真的想让他班上的学生都玩得开心。 大家都想为徐牧做点什么,让他也开心些,可思来想去,眼下最能让他高兴的大概就是好好学习,高考有个好成绩吧。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呀,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嘴角真的不自觉上扬,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回忆,才支撑着江祠能够走过以后吧。我今天动摇过改成he的念头,真的动摇了,他们很美好,很快乐,我想他们一直快乐。可这本文最初想表达的就是,那些比明天还要早出现的意外,以及如何在意外中重塑,抓住现在,所以我狠心继续按原来的大纲写了下去。我想我很难原谅自己,打破了一个美好。快结局了,还有十天不到,我可能永远欠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第58章 轻狂 江祠在教室等余顾收拾完, 因为今天放得比平常要早一点,便决定带余顾去一个地方。 「我们不回家吗?」余顾边收拾东西边问。 「晚点回。」 「那去哪儿啊?」要带回家的东西不多,不过桌子上有些乱, 余顾将凌乱的试卷都分门别类放好。 「去『春游』。」江祠不正经地坐在桌子边沿, 长腿随性点地, 偏头轻笑。 ??? 余顾怀疑自己听错了,没忍住又问了一遍,「去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5页 「春游。」江祠修长的指骨曲起, 在她桌上敲了敲, 「你之前不是很想春游吗?」 余顾是彻底愣住了,一双眼睛眨呀眨,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提出运动会, 也是因为她想吗? 她只和江祠提过一次吧。 他, 就记住了吗? 这一刻的心动很难形容, 惊喜和感动交织,心脏怦怦跳, 像温泉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泡,那阵暖意通过血液流向全身。 「那、那去哪里春游啊。」直到走出学校的时候, 余顾还是恍惚的, 脸上的红晕就没有散开过。 「到了你就知道了。」江祠轻笑一声,带着余顾往自己家那边走去。 是去江祠家的路,但又不完全是。 余顾跟着江祠弯弯绕绕, 最后来到了一条老街,这条街藏得很深, 她从来没有来过, 但地理位置上, 是在江祠他们家后面不远处,只是路难走,也很难找到。 老街上开着很多店,有小吃店,也有杂货铺或者衣服店,也有人会在街上逛,但不多。 余顾站在入口处,有些惊讶,「我以前都不知道这边还有这样一条街!」 「这边算是很久以前的镇中心,不过后来另一边建商场之后,就渐渐转移到了那边,这里人就慢慢少下来了,而且有些偏,比较难找了。」 余顾点点头,又问,「我们来这儿春游吗?」 「怎么?你不喜欢?」江祠挑眉,好整以暇看着她。 「不是,我本来以为你会带我去公园或者哪里的。」余顾老实地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这边的小吃味道很不错,而且有些店很有趣。」江祠看向里面,「我小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这边比现在热闹一点,有几家古玩店的老闆很有趣。」 「是那家吗?」余顾一眼看去,就看到了一块质朴的木牌立在门口,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个飘逸洒脱的字——杂。 店门很小,和周围一次能走进四五个人的店来说,它简直小得可怜。 「不是,那几家在更里面一点,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搬走。」江祠摇摇头,眯着眼看向「杂」,说,「我很久没来了,这家可能是新开的。」 「那我们去那家看看吧。」余顾一眼就看到了那家,挤在两家衣服店中间的它实在是很独特。 「嗯,你先去,我去里面看一下那几家古玩店还在不在。」江祠想去那儿给余顾挑点小礼物,但太久不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好。」 余顾往店里走去,江祠则往街巷深处走。 店门那儿还有一道帘子,余顾掀开帘子进去,却发现里面远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破败。 进去的左手侧是一面照片墙,上面用夹子夹着很多照片,每张照片下面还会有一张便签纸,每张上面的字迹各不相同,但都是美好的祝愿。 里面的灯光不是周围店里那种白炽灯,而是復古的灯盏,泛着莹白如玉的光,走进店里就像走进另一个世界。 往里面走,就会发现它的别有洞天。 虽然外面看着,但里面的空间大得很,靠窗的那边摆了小茶几和躺椅,旁边是一整墙的书。另一边的柜檯旁边摆置了一台咖啡机。往前走是楼梯,楼梯上铺着地毯,看着很舒适。 柜檯上的復古留声机正放着音乐,缓慢的,悠扬的,让人的神经都不自觉放松下来。 与其说这是一家店,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家。 余顾站在刚进门的地方,看着墙上每一张笑脸,下面的便签上是写不完的愿望。 「希望爸爸妈妈能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次考试一定能行!」 「我们会长长久久!」 「我的暗恋会得见天光吧。」 「永远不要被生活打败!」 「永远为自己摇旗吶喊!」 便签上的话都不长,余顾一张张看过去,觉得自己仿佛也充满了力量和希望。看得太投入,没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声音。 「你想写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像深谷的迴荡。 余顾顺着声音转头,看到一个长发男人抱臂看着她。长发很艺术性地散开着,稍稍有些凌乱潦草,但骨相优越,瞳眸漆黑,肤色是长久不晒太阳的白,更显唇色绯红,衣衫宽松但整洁舒适。 他身上同时具备着艺术家的随性和精緻。 反差在他身上是独特的人格魅力。 「嗯?可以吗?」余顾有些惊讶,还不知道这家店是卖什么的,而且,是拍照了才能写吗? 那她,有点想和江祠拍。 「当然可以。」男人往里面走去,边走边说,「你可以进来逛逛。」 「嗯,你这边是卖什么的呀?」 男人笑起来,瞳眸漆黑唇红齿白如同妖孽,低沉的声音好似悦耳的大提琴,「我这儿卖快乐。」 想了想,大概觉得又不贴切,笑着又补了一句,「还有杂乱的心情。」 「嗯?」余顾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这样的商品,售卖杂乱的心情?售卖快乐? 所以店名叫「杂」吗?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男人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反应,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是,就是觉得很有趣。」余顾笑起来,眼睛莹亮如星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所以怎么卖呢?」余顾是真的想了解,如果快乐真的可以购买,她想给江祠买三年的快乐,将这三年的快乐给他弥补上,以后的日子她会陪他一起快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6页 「逗你的。」男人丝毫没觉得欺骗顾客有什么不对,恶作剧得逞一般笑起来,想看到对方的气急败坏或者转身就走。 他阴晴不定性格古怪,最喜欢看别人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看来快乐果然很难卖啊。」余顾笑着嘆了口气,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半点被戏弄的不虞,倒是看那整面墙的书,问,「所以是卖这些书吗?」 「书和快乐,确实可以挂钩。」 「诶,我可不卖。」说到这些书,男人就急起来,「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哪里是一个固定的价格可以定义的。」 「不卖,但我要是看你有缘,可以送你。」 见余顾没有任何不开心,一双清澈干净的眼处处透着对这里的好奇和感兴趣,贺陵玉开始觉得有意思起来。 他这人和人交流结交全都是看眼缘,家里留下来的资产让他后半生都不愁,所以才选择搬来这里当一个避世的人。 这里很安静,平常不会有人来打扰他,有也因为他几句话就走了,今天这个穿着校服的小朋友倒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投缘的人。 「我可以看看吗?」余顾一直以来对纸质的书有一种莫名的喜爱,可能从小就和书为伴,所以看到书的时候常常会走不动道。 听这个男人说的话,那这些书应该很多会是典藏版或者已经买不到的一些藏书,这让她心痒痒的,想看。 「随意。」男人耸耸肩,自己去制作咖啡了。 书架上的书很多,纸质油墨的味道让她有些着迷。那些书大多都很陈旧,有着岁月的沧桑,只有一本诗集在那堆书里看着比较新,余顾拿出来,却在翻开的时候掉出了一张照片。 上面是日照金山的景色,金光照拂雪山之巅,仅仅是隔着照片,都可以感受到当时的震撼。 「每本书里我都会放一张自己拍的风景照。」贺陵玉往余顾那儿看了眼,看到她正拿着照片在那儿看,不禁开口解释道。 「日照金山很美。」余顾评价。 「你不觉得这张照片和这本诗集很配吗?」贺陵玉笑起来,这本木心的《云雀叫了一整天》是他前女友送给他的,如果按商人对收藏的价值评估来看,大概是书架上最没有价值的一本书,是普通书店买的,定价三十。 但他不仅留下了,还放在了比较显眼的位置。 「哪里配?」余顾有些不解,木心这本诗集她看过,并不像日照金山带给人的感觉那样震撼,而是像小溪流水潺潺,也像书名,云雀叫了一整天,很亲近生活,却又高于生活之上。 「心情。」贺陵玉轻笑一声,「这是我初恋送我的,看到日照金山那个时候的心情,和分手那天她送了我这本诗集的心情一样。」 男人端了咖啡到床边的茶几上。两杯咖啡,他贴心地考虑到了余顾,哪怕不喝,放那儿也可以当拍摄道具。 「不好意思。」余顾没想到随手拿起一本诗集还会戳到对方的伤疤,将诗集放回远处,道了个歉。 「都过去很久了。」贺陵玉轻笑,放下那些阴晴不定,当他真想和一个人结缘时,又如同换了一个人,温文儒雅。 「要坐下喝杯咖啡吗?」 「不用不用,谢谢。」余顾摆摆手,想到刚刚走进来的照片墙,好奇地问,「那您这边可以拍照吗?」 「我看门口有一面照片墙。」 「可以,我本职是个摄影师。」贺陵玉笑起来,「看不出来吗?」 余顾摇摇头,「所以这是摄影店?」 「算也不算,」贺陵玉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玉骨扇般修长的手指了指楼上,「我住在楼上,下面是我的店。」 「只不过这里被我布置地不像个店。」贺陵玉又指了指后面一个房间,「那是我洗照片的地方,偶尔会有人来找我拍照,这是这家店唯一卖的东西。」 「那过会儿,可以请你给我和我朋友拍张照吗?」余顾歪头看向正坐在靠椅上喝咖啡的男人,窗外的亮光照进来,映在他脸上,像泛着光的白玉。 「可以。」贺陵玉点点头,面前的人穿着高中校服,脸上带着蓬勃的朝气和明媚的希望,青春洋溢的年纪,想和亲近的人留下照片。 多么美好的事情,他乐意之至。 以前喜欢拍各种各样的人和景,拍各种心情,可到后面,他却只倾向于拍快乐的美好的,大概是老了,只喜欢开心的画面。 余顾转身又翻着别的书,发现里面几乎都会有照片,毫无例外都很美,有些书内容也很有意思。 江祠还没来,那她便只能在这儿多待会儿。好在这些书都很有趣,店主也是。 「坐下来看吧,站着看多累。」贺陵玉敲了敲桌子,余光看到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女生就这么一动不动站在书架前,安静翻看着书,光线照进来,浮沉跳跃。 「谢谢。」余顾站得有些累了,坐下来翻看了一会儿书,又和贺陵玉聊了起来。 聊了会儿,她才知道,面前这个人叫贺陵玉,老家在北城,冬天皓雪纷飞的北方,家中父母都去世了,曾经去了各个地方旅游,后来决定在这儿安静地待几年。 「我很喜欢江南烟雨的感觉。」贺陵玉目光望向窗外,看着青石板路,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因为你的初恋吗?你刚刚说她是南方人。」余顾在聊天的时候渐渐对他卸下了防备,和贺陵玉聊天很舒服,他学识渊博,经歷见识也多,会把有些事情说得很有趣,而有些余顾不想提的,也会四两拨千斤一笔带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7页 「是。」贺陵玉失笑,而后不得不承认,「因为她喜欢,所以我长居于此。」 「那为什么分手?」余顾不懂,既然还喜欢,为什么又要分开呢? 不过这个问题就有些冒昧了,她看到贺陵玉一只手抵着下巴没有说话,便道歉, 「不好意思,是我问太多了。」 「没事,难得有个人陪我聊天解闷。」贺陵玉摩挲着下巴,这个动作放在他身上不显老成,反倒透出几分风流倜傥,「因为生命中总会发生很多意外,当初我们谁都没想过会分手,可现在她已经结婚了。」 低沉的声音溢出了些许怀念,或许,他怀念的不只是那个人,还有当初那段回忆吧。 余顾有些不知所措,想安慰可又觉得对方或许并不需要这份安慰,况且她也还不能理解。 如果喜欢,那就用尽全力去喜欢,在喜欢的这时候好好在一起,等到不喜欢再分开,为什么要在还喜欢的时候分开,又为什么要在分开之后怀念? 彼时的她认为,没什么能分开两个相爱的人。 可后来,在最后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总是有突然的意外来临,打得人猝不及防。如果贺陵玉经歷的是人祸,那她是逃不过的天灾。 两人聊了很久,江祠才来。因为原来的店搬迁了,他废了好一番劲才找到那几家店,又挑了好一会儿,才挑出一件满意的礼物。 到「杂」的时候,刚进去他就听到余顾和人聊得很欢快的声音,像溪水哗啦又像翩跹蝴蝶。 她永远活力满满,像不会黯淡的小太阳。 「江祠?」余顾听到声音,回头正好看到江祠单肩背着书包,一只手插着兜走进来,姿态懒散。 「嗯。」江祠点点头,看到余顾对面的人放下咖啡杯看过来,回视过去,目光散漫却又带着几分探究。 「这就是你的朋友?」贺陵玉看到江祠的时候有些惊讶,他以为要一起拍照的是女生。 「嗯。他是我同桌,我们今天一起来这边的。」余顾解释着,对上贺陵玉瞭然的眼睛,耳朵有些发热。 「既然人来了,那就拍照吧。」贺陵玉起身去拿相机,又调试设备。 「什么拍照?」江祠有些懵,看向余顾。 「贺老闆是摄影师,我找他想给我们拍个合照。」余顾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前不久刚拍了毕业照,但是很多人的合照,并不是她和江祠两个人的。 「那怎么拍?」江祠了解后没有多问也没有不情愿,只是点点头,走到余顾身边。 「你们就站在书架前面吧,和你们的书包校服挺搭的。」贺陵玉随手指了一下那个书架,让两人自己找姿势。 拍之前余顾还挺期待的,可当两人站在一起后,她又浑身不自在起来,掌心冒汗,脸颊发热,四肢僵硬。 「余顾,自然一点。」贺陵玉看到余顾浑身僵硬的样子没忍住笑起来,一旁的少年眉眼漂亮锋利,但因为是和余顾拍照,比刚刚要温柔一些,一手插兜还是个酷哥。 「想点开心的,笑一下。」贺陵玉边找角度边知道,在余顾的笑容终于自然的时候,按下了快门。 但按下快门的前一秒,身旁的少年很隐秘地悄悄往女生那边靠了点,转头目光看向余顾,是似海一般的温柔。 照片里的他没有正脸,转向余顾,神色温柔缱绻,而照片里的女生,笑得灿烂明媚,一双眼里像是藏了万千星辰,只有攥着衣角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贺陵玉看到照片上的两人,笑起来,「好了,拍好了,之后你们空了来我这儿取就行。」 「好。」余顾点点头,想到后面要准备高考最后的冲刺,应该分不出什么精力出来了,便约了高考后来取。 「行,提前祝你们高考顺利,金榜题名。」贺陵玉笑得温和。 两人和他道别,便晃晃悠悠从杂这家店走了出去。 「好饿啊!」余顾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要不要吃那边的小吃?」江祠指了下老街前面一处的鸡蛋灌饼,「他们家鸡蛋灌饼很香。」 「好啊好啊。」余顾点点头,小鸡啄米似的,明显饿得不行。 两人往那家店走去,余顾因为和江祠拍了照,心里开心得不行,一蹦一跳往前面走,江祠跟在她身后慢悠悠走,那时候太阳还未落下,斜斜挂在天上,拖出长长的两道影子。 相交又错开,又相交,重重叠叠,是青春的倒影。 站在门口的贺陵玉拿着相机对着两人的背影,「咔嚓」一声,看着照片,摇摇头笑着感嘆出一句疼痛伤感的话,「回不去的青春啊。」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 第59章 轻狂 那次休息过后, 冲刺高考的紧张感又捲土重来。但有了先前的放松调剂,这次的紧张效果要更好一些。 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拼命往前沖,宿舍楼厕所到凌晨才熄灭的灯, 教室早早亮起的光, 现在天亮得早, 但大家几乎都还是在天灰濛濛的时候就起床,到教室学习。 学校最美的时间有两个,一个是早晨, 太阳刚刚出来的时候, 朝霞满天,映在教学楼上,美得像童话。还有一个时间是傍晚,黄昏漫天, 有时候粉色的云从天边铺开来, 透过教室的窗户看过去, 像一个小小的取景框。 余顾和江祠因为是走读,起得也更早了, 当然,偷偷地睡得也更晚了。余顾好几晚都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睡了十分钟不到又忽然惊醒, 心跳得很快,隐隐有些不舒服,然后收拾了东西去床上睡, 没过多久就又起床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8页 学校的教学楼也拉上了横幅,处处都是激励的话语, 为了让高三的能够吃好饭, 甚至还调了高一高二的时间表。 每周一放也已经变成了大小周, 两周一回家,中间那一周只放四个小时。 尽管这样,还能在晚上的校门口看到很多家长,他们手里拎着夜宵或者吃的,抱着他们孩子问辛不辛苦,睡得好不好,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和家里说。 老师也比平常更辛苦,尤其班主任,很多都是晚上十一点多才离开,据李御说,徐牧还会时不时去宿舍看看他们,和他们聊聊天,女生宿舍不方便去,就摆脱的另一位女老师。 教室的课间已经很少听到那些调笑聊天了,更多的是讨论题目的声音,或者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大家争分夺秒地刷题复习查漏补缺,吃饭喝水上厕所几乎都是用跑的。 每个人都在为了六月这场战争拼尽全力。 大家都很努力的前提下,江祠和余顾的排名还是在一次次考试中不断往前,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时候,余顾拿到了全校前十的成绩,江祠第二。 那场考试结果出来的时候,徐牧脸上放着光,毕竟班里出了两个前十,尤其江祠还是从来都不被看好的人。这个成绩足够打那群不相信不看好江祠的人的脸了,徐牧吐出一口气。 两人无疑是黑马,也会有其他班的人感嘆或者来看看两人,找班上其他人了解两人的情况,最后只说了一句,「黑马啊这是」。 可同班的人都清楚,两人付出了超过他们几十倍的努力,在他们做题的时候两人在学习,在他们休息放松的时候,两人还是在做题。两人的辛苦努力与付出绝不是「黑马啊这是」五个字可以概括的。 那是成堆成堆的试卷、笔记、草稿纸,一个个面包袋子,一捆空了的笔芯,是接近三百天每分每秒的坚持不懈。 但两人并没有因为这次考试的结果而松懈,更不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什么特殊。因为在高三,每个人眼下的青黑都很重,每个人的努力都如星辰一般闪耀而不容忽视。他们不过是万千星辰中的两颗。 努力的成绩结果是好的,可余顾却瘦了很多。校服短袖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手腕细地仿佛一折就要断了,心脏偶尔也会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忙着复习,况且这种不舒服对比起以前生病时候的难受感,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她没有时间过多在意,毕竟她现在的成绩考a大还是有些悬,她必须再拼尽全力一些,再努力往上沖一冲。 时间总是在努力充实的生活里用三倍速前进,那本厚厚的便签快要写完,教室前面挂着的倒数越来越少,桌上写完的试卷越来越多。 倒数日走到1的时候,每个人疲倦又热血,挣扎又着迷。 高一高二那边作为高考考场,也为了不影响他们高考,已经放假。 那天的晚霞很灿烂,橙红的落日余晖大片铺在天上,落日缓慢往下坠落,舒适的晚风裹着温柔穿梭在树丛间,将碧绿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像是提前为他们摇旗吶喊。 徐牧走进教室,拍了拍手吸引大家注意。 「我来说几句。」徐牧看到大家都放下笔,一双双疲惫却有神的目光都看向他。 「明天,就是高考的开始。」说到这儿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这场准备了三年的战争终于要打响第一枪。」 「这一路走来,我知道你们都很疲惫,你们的努力我都有看在眼里。这一路很难熬,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我知道这一年真的很痛苦很难熬。」 「但我想希望你们再坚持一下,再坚持四天,这四天考完,你们就会拥有一个很长时间的暑假,那时候你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苦尽甘来孩子们,期待你们明天书写出属于你们的完美答卷,那将会是你们人生第一个十字路口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就先祝各位,金榜题名了!」 徐牧说完,拿起粉笔在干净的黑板上写上四个大字。 「高考加油,金榜题名!」 「今晚好好休息,在回宿舍之间再把明天考试要准备的东西都检查收拾一下,不要忘了什么。」 「身份证、准考证、铅笔橡皮、尺子,五只书写没问题的黑色原子笔。」徐牧越说越不放心,又提到,「这样,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你们都把东西放到桌面上,到时候我一个个检查一遍。」 徐牧说完,就放他们去吃饭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学校怕在吃得方面出意外,食堂的饭菜好吃了不少,以前如果算好吃,那今天就称得上美味。 余顾和陈栖还有于婷一起吃饭的时候,难得聊了几句学习之外的话。 「终于要熬出头了。」陈栖感嘆着,「到时候高考结束我爸妈说带我出去玩!」 「我应该也会出去旅游。」于婷笑着说,「这段时间实在是有些累了。」 饶是班长于婷,对于这段时间高强度高频率的复习和考试也有些吃不消了。 两人眉眼间都有藏不住的疲惫,可侧目看余顾的时候,却发现她一双眼睛还是清澈干净,像太阳一样有着源源不断的能量。 此时女生白嫩纤细的手正捧着橙色的饭碗,夹着菜一口一口慢慢吃,腮帮子鼓鼓的很可爱,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慢慢咽下去之后才开口,「是有些累,不过马上就结束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9页 「可余顾你看着还是活力满满的样子诶。」陈栖羡慕地说,「真的好羡慕你啊,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副阳气被吸干的感觉。」 余顾抿嘴轻轻笑了一下,安慰道,「其实我也很累的啦,只是平常看不出来而已。」 「感觉很少听到你抱怨。」于婷温柔地笑了一下,「所以才会觉得你好像不累。」 「我很多抱怨都写在草稿纸上了。」余顾想到自己草稿纸那些演算的空隙写满的字,没忍住笑起来,「我有时候题目做不出来了,就会写好烦好难,什么的。」 「但是,」余顾耸耸肩,「没用,发泄完了还是得继续算。」 「哈哈哈哈哈我有时候恨不得把那些试卷都撕了,但也只敢骂几句再继续写。」陈栖狠狠共情了。 「你和江祠,真的很厉害了。」陈栖笑完,还是对着余顾竖起一个大拇指,「在高三这个阶段还能往前冲到年级前十,真的太牛了。」 于婷也认同地点点头,「真的很厉害,所以才觉得你们更辛苦。」 「黑马不好当。」 余顾摇摇头,「其实大家都一样辛苦,只是每个人的承受能力和方法不一样。」 「而且,」她将耳边垂落的头髮挽到而后,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感觉到后面我更多是被江祠推着往前走的。」 「他会给我讲题然后练习我不足的地方,做课外试卷的时候也会顺便给我一份。」 「如果没他的帮助的话,我大概到不了前面。」 说完,发现陈栖和于婷都不说话了,而是一脸暧昧含笑地看着她。陈栖没忍住挽住于婷的胳膊,头在她肩膀上蹭着,「婷婷,所以我离年级前十,差的是一个学神预备役男友是吗?」 余顾脸蹭的一下红了,「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我现在看到江祠,就满脑子题目题目题目,数学物理生物化学轮番攻击我,做得我人都要傻了。」 「甜蜜的烦恼,我懂我都懂。」陈栖挑挑眉,示意自己都明白。 于婷被两个的对话逗笑了,看到余顾的脸比刚刚的晚霞还要更红几分,清灵的眼睛朝她看过来带着求救。 「你就别逗余顾了,能到年级前十,肯定还是费了不少心力的,我感觉余顾都瘦了很多。」 「是啊,余顾你真的瘦了好多。」不提还好,一提,陈栖视线落到余顾的小脸上,上学期的时候还有些圆圆的,现在却瘦出了尖下巴,显得眼睛更大,身上本来就不是很多的肉就更少了,感觉快要只剩骨头。 以前余顾给她一种大病初癒的虚弱感,但偏偏眼里有无穷无尽的活力和希望,将这份虚弱削弱了几分,现在虚弱感没有了,可人更瘦了,校服穿在身上空荡荡,更多了几分清冷的瘦感。 不过这双眼里的光芒却没有少过半分。 「没事的啦,高考马上就结束了,很快就能养回来的。」余顾对体重不甚在意,摆摆手看了眼时间,「我们回去复习吧?」 「嗯呢。」三个人拿起盘子去倒掉,回教室的路上边走边给对方打气,「明天考试加油!我们都是最棒的!」 回到座位上,余顾发现江祠难得没有做题,而是坐在椅子上靠着靠背,长腿搭在李御的凳子下面,目光看向窗外,侧脸线条流畅优越。 江祠也瘦了,下颌线更明显紧緻,鼻樑高挺,眼睛也更坚毅有神。 窗外是墨蓝变暗的天空,偶尔有鸟跳跃在枝头鸣叫,蝉鸣更是从未停歇。经过几番换座位,两人又回到了上学期余顾刚到学校时坐的位置。 那天中午,少年也是这样,一只脚踩着前面人的椅子,整个人散漫又随性地靠在那儿看向窗外,微风吹起他的髮丝,都是青春少年的味道。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当初转头看她的那双眼睛冷厌锋利,里面像是藏着冰稜子,冰天雪地没有生机,只有浓重的厌世感,难以接近。 可现在不同了。 她坐下的时候,江祠转过头,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是晚风温暖枝繁叶茂的盛夏,盎然的生机和少年意气挡都挡不住。 里面有着最无畏的少年气,不可一世盛气凌人,但因为目光所落之处是余顾,所以还多了几分温柔,像春天小溪里融化的潺潺雪水。 「紧不紧张?」 「你紧不紧张?」余顾笑盈盈不答反问。 「紧张,但没特别紧张。」江祠转了转手腕放松,「你也别太紧张。」 「按照你现在的成绩,a大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了。」 「嗯嗯,不是特别紧张的。」余顾点点头,「你就放心吧同桌。」 面前的人眉眼灵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的弧度温柔又有活力,凌乱的头髮给她增添了点可爱。 「嗯,那就好。」江祠也笑,手轻轻放上去揉了一把余顾的头髮,眉眼舒展出爽朗的笑意,「那就提前恭喜我同桌,成功考上a大。」 「嗯哼,」余顾俏皮偏了偏头,多少也被江祠的轻狂影响到,想到陈栖说的预备役男友,起了逗江祠的心思,「预备役男友,a大见。」 余顾好奇江祠会是什么反应,却不曾想自己耳朵先红了,面前的人却好像没什么表情。 天知道江祠才不是没反应,而是直接呆住了,心里头小鹿乱撞,过了好一会儿,红晕才慢慢地,从脖子漫上来,耳朵绯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0页 「你刚刚,」江祠喉咙干涩发痒,他扯了扯嗓子轻咳一声,「刚刚叫我什么?」 「没什么。」再让她说一次等于处刑,余顾也害羞起来,脸红红的摇头。 「呵,」江祠凑近看到余顾白玉的耳垂上泛着血色,轻轻捏了一下,「我都听到了。」 不过说完他就坐直了身子,眼里的心动和害羞都被藏起来,他敲敲余顾的桌子,提醒她,「学习了。」 余顾惊讶于江祠翻脸之快,但她也在下一秒正了神色,拿出复习资料来背。 不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带头,大家纷纷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围在徐牧写的「金榜题名」旁边,而另一面黑板上则写着自己的祝愿。 「明天决一死战!」 「爷必行!!」 「高考加油!」 「不舍昼夜的拼搏,终于得见天光!」 余顾后来也上去写,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清秀的字。 「我们都是高飞的鹰。」 江祠上去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余顾的字,他拿着粉笔在余顾的字下面写上狂隽飘逸的字,字如其人,锋芒毕露,极尽轻狂。 他写,「高考必胜」。 他一定会是高考的赢家。 ——*—— 晚上回去的时候,余顾一家子都坐在沙发上等着两人回来。 「爸妈,你们今天回来好早啊。」余顾走进去看到三个人齐刷刷转过来看向他们两个。 「是啊,明天你们就高考了,当然要早点回来给你们加油。」顾雨笑着说,比余国平要淡定点,一旁坐着的余国平比他们还要紧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这会儿掌心全是汗。 「是是啊,囡囡,小祠,你们别别太紧张了。」余国平当年就是因为太紧张导致发挥比平常要差一点,他希望他们两个可以正常发挥。 「爸爸你别紧张。」余顾笑起来,江祠眼角也有浅浅的笑意。 「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孩子都要笑话你。」余奶奶拍了下余国平的手,起来看着两人,「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煮夜宵。」 「馄饨!」 「好好好。」 余奶奶下了一大锅馄饨,每个人都有,到最后,一家人坐在餐桌上,顾雨温声细语叮嘱着考试要注意的,余国平在一旁点头附和,奶奶笑而不语,只在最后让他们加油,明天给他们做满分早餐。 两人边吃着馄饨边听,到最后,馄饨吃到肚子里,叮嘱放在心里,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 上楼回屋前,江祠叫住正准备进房间的余顾,对她招了招手。 她听到江祠叫她,便放下推门的手,走过去以为江祠要和她说明天考试的注意点。 面前的少年身形很高,说话的时候稍稍俯身,属于他的夏日薄荷味袭来,只听到少年清朗的声音钻进耳朵,随后直直撞击到心间,如同古钟被敲响发出余盪。 「预备役女朋友,祝你金榜题名,今晚好梦。」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最近在修前文,会把之前不完善的孙昭和严储他们的事情重新完善,但江祠和余顾的故事都是完整的,对男女主故事影响不大,但我能想让他们都更完整一些。所以有频繁更新就是在修文啦哈哈哈,我最近每天都会更得很多的!(叉腰求夸夸~) 还有六天完结,剧情要走完了,每天都被整理后面剧情的自己虐哭呜呜呜。 第60章 轻狂 2019年6月7日, 是个晴天。 天空泛着鱼肚白的时候,公鸡啼出江南镇的第一声鸣叫,牵牛花吐出第一口气息, 爬山虎又往墙壁上蜿蜒了几厘米, 树枝上的小鸟蹦蹦跳跳叽叽喳喳。 高考就此拉开帷幕。 江祠和余顾两人还是按照平常的生物钟起床, 昨晚睡得很好,早上起来的时候更是活力满满,白净明媚的脸比初升的太阳还要灿烂阳光。 下楼时, 就看到三个人坐在餐桌面, 顾雨和奶奶都穿了旗袍,余国平穿了一件绿色的t恤,这还是余顾第一次看到自己爸爸穿这么鲜亮的颜色。 「爸爸,你今天穿得好帅!」余顾竖起一个大拇指感嘆。 「这衣服的意思啊, 是一路绿灯!」余国平笑起来, 挺了挺胸, 发现胸口还印着白色的四个大字,正是「一路绿灯」。 「这是你爸特意买的, 高考战服呢。」顾雨打趣道,又让余顾看自己, 「你看我和你奶奶的旗袍好看不好看?」 「好看!」余顾点点头, 旗袍很显气质,顾雨温婉余奶奶慈祥,风韵犹存。 「这啊, 叫旗开得胜。」余奶奶笑起来。 余顾有些惊讶家里的大阵仗,和江祠对视一眼。 出门的时候, 原本是两个人去学校, 可今天换成了五人行。余国平在一旁和江祠说着话, 让他不要紧张考试加油,余顾走在顾雨和余奶奶中间,也听着两人的鼓励。 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不知他们,其他同学的家长也都在校门口,有的是送孩子来,有的则是从早上就开始站在门口为孩子加油。 这几天学校附近是不允许鸣笛的,外面也都静悄悄的,不多打扰。 「小祠,囡囡,高考加油!」 这是余顾走进学校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和江祠回头朝三人摆摆手,便继续往教室走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1页 进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复习,外面太阳已经升起,金灿灿的光照进来,将平凡的屋子映成了黄金屋。 铃声响起,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去考场。 「同学们,祝你们都能答出属于你们的满分卷!」徐牧在铃响前说了最后一句话,大家的掌声久久未歇。 等出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给自己给彼此打气,口中念着知识点。或者是一句又一句「高考加油」。 铃响,第一门语文考试,正式开始。 整个学校,以及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归于安静,像平静无澜的海面,可下面又是暗流汹涌。 考场内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办公室里是耐心等待出谋划策的军事,外围则是沉默又震耳欲聋锣鼓喧天的加油吶喊。 这场战争持续了四天,四天后,伴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声的响起,这三年来的努力和奋斗,这一年的奋力冲刺拼搏都宣告结束,如释重负。 这天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所有的紧张和低气压都被雨水沖刷,六月的雨又大又急,结束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出了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映出一道彩虹。 余顾回到班里的时候,大家都在尖叫宣洩,有的人抱着一捆试卷丢到了垃圾桶里,亦或是甩到天上,看它四散下来,每个人都尽情发泄。 陈栖拉着于婷冲过来,一把抱住她们两个人,蹦蹦跳跳激动地喊:「终于结束了啊啊啊啊啊!」 余顾和于婷两人也很激动,三个女生抱在一起转圈圈,可到后来,笑着笑着,陈栖便哽咽起来,「怎么办,又有些捨不得了。」 「还可以常回来的。」于婷拍拍她的肩膀,声音不免也有些低落下去。 「先不想那么多啦,」余顾笑着说,「至少现在,终于不用再熬夜做题做题做题啦!我们会有一个很长的假期,可以经常聚呀!」 「嗯嗯!」 三个人一起说了会儿话,徐牧进来了,让他们先坐下,他说几句话。 「恭喜大家,你们的高中生活正式结束了!」他鼓起掌来,教室也跟着响起一阵掌声,「之后的路希望你们一帆风顺。」 「想要回来看看的时候,学校的大门会永远为你们敞开。」 「当然,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好好享受这个漫长又自由的暑假。」徐牧看到每个人脸上疲惫又兴奋的笑容,看着这几张熟悉的脸,心里的不舍蔓延上来,但这种轻松的日子不宜提起伤感的话题。他将情绪往下压了压,说,「大家收拾完东西就可以离开了,之后学校会有一个毕业典礼,班上也会有毕业晚会。」 「好了,大家赶紧收拾收拾,你们爸爸妈妈还在校门口等你们呢。」 可当徐牧说完,班上却没有一个人再动作,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怎么了?」徐牧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自己的班长拿着什么走上来了。 于婷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很厚的本子,上面是班上每个人写给徐牧的话,写给他的信。黑色的一本本子,很厚,很有质感。 「徐老师,这是大家一起写给你的信,这一年,您辛苦了!」于婷双手将本子递过去,徐牧却直直愣在原地,眼眶里有晶莹的水珠在打转。 于婷这句话说完,大家都站起来,腰背挺直,随后一起向他鞠了一躬,九十度,很标准。 他们发自内心地感激徐牧。 大家一起喊,「徐老师,这一年您辛苦了!」 声音震耳欲聋,久久迴荡在教学走廊,饶是过了几十年,徐牧走过这条走廊时,仿佛听到这真诚的回应还迴荡在耳边。 徐牧喉咙泛酸,班上已经有几个人在悄悄抹眼泪了,他笑着说:「好了好了,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以后想回来看看的时候就给我发消息,高三十班永远是你们的家!」 大家一起收拾东西,打扫教室卫生,但那面写满大家名字的黑板还是没有擦,好像只要不擦,那大家就都还会回来,坐到课桌前,拿起书孜孜不倦地读。 徐牧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他对着黑板拍了很多张照片,将教室的角角落落都拍了一边,每一个痕迹都没有落下,最后才关上灯,锁上门,回到办公室,翻开本子的时候,眼泪终于没忍住落了下来。 江祠和余顾出去的时候,学校门口的家长走了一大半,不过还有些正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孩子。拎着蛋糕抱着花,都在庆祝。 余顾出去的时候,顾雨撑着伞正朝他们挥手,怀里也抱着鲜花。 「给,这是余顾的。」顾雨将手上的花递给余顾,余奶奶将手上的话递给江祠,「这是小祠的。」 「毕业快乐!」三个人对着他们笑笑,浅浅地拥抱了一下。 「我们今天吃得丰盛一点!」余国平笑起来,「我们三人齐上阵,给你们做大餐,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之后很长的一段休息时间,慢慢啊把身上的肉都给我养回来。」余奶奶看着两人都瘦了一圈,心疼地不行。 「好。」江祠和余顾两人相视一笑,齐齐应答。 那天空气清新云销雨霁,太阳斜斜挂着,宣告着高三的结束。每个人前面都有一道彩虹桥,通往未知又让人着迷的未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雨让他们先休息几天,将这段时间身体的亏空都补回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2页 吃完晚饭,江祠去洗碗前勾了一下余顾的小拇指,压着声音说:「等我洗完碗,我们去散会儿步。」 余顾忽然被勾了一下,对上江祠漆黑的眼睛,沉沉的藏着话,心不可控地跳了一下。 「好。」她点点头,心乱得不行,落荒而逃到客厅沙发上,抱起正躺在那儿休息的福福,对着它的脸好一通揉,才慢慢平復下来心跳。 江祠洗完碗,余顾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对正在看电视的顾雨说:「妈妈,我和江祠出去散会儿步。」 「好。」顾雨点点头,对于余顾,除了之前生病的时候不让她出门,现在几乎不怎么约束,况且高考都结束了,想放松都随她。 出门后,余顾问江祠去哪儿,江祠摇摇头,笑着说:「随便逛逛。」 「怎么忽然想散步?」余顾看着旁边的江祠,落日的光带着几分偏爱落在他发顶,衬得他整个人俊俏又温柔。 「你觉得呢?」江祠插着兜散漫地走,听到余顾的声音时低头看了她一眼,深沉的,有神的,摄人心扉的。 「我不知道。」余顾摇着头,心里想的却是当初和他说的那句话。 当时她说,「高考结束我们就在一起」。 现在高考结束了,那他们是不是该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余顾的心就不可控制地跳起来,砰砰砰到快要跳出胸口,紧张又期待。 江祠轻笑一声,知道余顾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那便他来。 本来这种事情就应该是他来。 今天晚饭吃得早,出来的时候太阳只落了一半,还有一半漏在山外边儿,热烈地绽放余晕。 江南镇这个点是饭点,家家户户的屋子上面都飘过裊裊炊烟,街道上人不太多。被夕阳映得红彤彤的天倒映在池塘里,和红鲤鱼交相辉映。 晚风吹过来的时候,少了夏日的炎热,凉凉的很舒服。 两人无言走着,走得近胳膊难免碰到,穿着短袖,两臂相贴的时候炽热的体温总是明晃晃传递。 走到姜雨巷巷口的时候,江祠停了下来。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此时突然停下来,余顾有些懵地问:「怎么不走了?」 「还记得这里吗?」江祠指了指这条没什么人走的小巷,古旧的石砖堆砌,配上地上崎岖不平的青石板路,更添了几分寂寥和古朴。 「这是,」余顾沉吟,目光落在了巷口那块铁皮铭牌上,外面锈迹斑斑,但「姜雨巷」三个字倒是清晰。 「姜雨巷?」余顾跟着轻轻念出来,想到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去年我们第一次遇到的地方?」 「嗯。」江祠点点头,转身靠到了墙上,橙红的落日光照下来,将他的头髮映成金色的。 「怎么来这儿了?」 「余顾。」江祠忽然出声,漂亮又锋利的眼睛看向她,里面是暖黄的光,和干净的她。 只喊了一个名字,余顾就好像已经知道接下去要发生什么,她对上江祠目光,唿吸一滞。 江祠看着余顾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打过好几遍的腹稿瞬间忘词,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嘆了口气,轻轻拉了一下余顾的胳膊,两人的距离靠近,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唿吸和身上的热量,还有,热烈跳动的心跳。 余顾本以为马上就能听到江祠说我们在一起,正想点头同意,却听到了他的一声嘆息,随后将她拉到了身前。 ??什么意思?后悔了吗? 还不等她想完,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就覆盖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少年的温度是灼热的,烫得她眼皮一跳,「怎么......」 还没说完,江祠便出声打断,修长的食指贴住她的唇:「嘘,听我说完。」 「我想了很久,觉得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表白比较有意义。」 眼前一片漆黑,使得其他感官更加敏感。余顾感受到江祠俯下身,几乎是半拥她在怀,快要凑在她耳边说的,热气一股股喷洒在她耳边,将她莹白的耳朵染得绯红。 耳畔的声音清冽干净,像山涧泉水,又像雨打竹节,潇潇沥沥,玉环相碰泠泠作响。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参加高考,也从来没想过会和人谈恋爱,从前我觉得自己是累赘,是没人要的疯狗,是被所有人都讨厌唾骂的人。」江祠停顿一下,舔了下唇瓣失笑,「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但遇到你之后,我身上多了一分希望,你将我带出困境,我开始重新学习,高考,生活,就像个正常人,也渐渐被班里的人相融进去。」 「余顾,你总是亮着一双眼睛,身上有用不完的希望,我很难不对你心动。」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等我发现的时候,我早就已经深陷其中了。」江祠放下那根手指,转为抚上她乌黑的秀髮。柔顺如绸缎的髮丝从掌心滑过,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喜欢你,余顾,很喜欢很喜欢你。」 说到这儿的时候,江祠颇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怀里女生绯红的耳朵,发现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害羞,他轻轻捏了一下,觉得自己耳朵也有点热热的痒痒的。 「所以,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一下一下震耳欲聋,喉咙发紧,上下滚动展示着他的紧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3页 还没等到回应,捂住眼睛的掌心却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濡湿,江祠眼皮重重一跳,赶忙放下,整张脸凑到余顾眼睛前面观察,以为是自己手让她眼睛不舒服了,「是我戳到你眼睛了吗?」 可不曾想,余顾却是直接环住了他的腰身,脸埋到他肩膀上,哭起来。 「你你,」江祠被余顾的哭搞得猝不及防,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拍了拍余顾的背,吞了下口水准备认栽,「你要是觉得太快也没关系,我之后再慢慢追你,你觉得我达到你标准了我们再谈恋爱。」 余顾听到后还是哭,边哭边摇头,江祠心里更没底了。 于是再退让。 「你要想喜欢别人也行,你开心就行。」 江祠一退再退,哪里还是那个人人见了都远离大家嘴里脾气不好的拽哥,分明是为爱放下自尊的胆小鬼。 「江祠你傻不傻!」余顾听到他说的那些话越来越离谱,忍无可忍,抬起头湿着一双大眼睛睖了江祠一眼。 在听到江祠说的那段话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漫了上来,心疼江祠的遭遇,又感动于他的赤诚,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结果这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越说越离谱! 「我怎么会不愿意当你女朋友!」余顾又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我也很喜欢你,从姜雨巷开始我的视线就被你吸引,喜欢冷脸很兇但其实心地善良的江祠,喜欢会画画的江祠,喜欢意气风发的江祠,也喜欢颓丧的对世界不抱希望和热忱的江祠。」 余顾一字一字,缓慢却坚定地在江祠耳边说完,感受到对方将她抱得更紧了,两人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共享彼此频率一致的心跳。 她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刚刚江祠一再退让的样子,心里泛着微微的疼痛,如果不是不相信自己,又怎么会一再退让? 「江祠,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好,你值得我喜欢,哪怕别人再好也与我无关,我这人最多的就是耐心啦,所以我会喜欢你很久很久的。」她有些不熟练地轻轻拍了下江祠的背,说,「你相信自己一点,我只喜欢你,不会喜欢别人的。」 「刚刚哭,是因为心疼。」余顾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才不是什么不想和你在一起!」 「我就是觉得,你明明那么好的,可偏偏是你经歷了那些,如果不是那些,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也不会......」 也不会不相信自己。 他本该站在山巅有着不可一世的自信,本该收到所有人的称赞。 「我从不感谢苦难,」江祠的声音有些沉闷,还有浓墨难消的深情,「可是余顾,我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你一如太阳降临在我萧条荒芜的世界,从此冰锥融化,万恶皆消,雄鹰振翅。 「江祠,我也是一样的。」余顾吸吸鼻子,我也一样感谢相遇。 是你让我觉得我与正常人本无二异,让我做自己就好,相信我,坚定地支持我保护我,让我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是你让我更完整,拥有更坚定的灵魂。 余顾的话就像燥热夏天一阵凉爽的风,严寒冬日的一道暖阳,抚平了江祠心中的不安。他将余顾抱得更紧,鼻子有些泛酸。 他偏过头,在余顾的髮丝上,轻轻地,又郑重地,印下一个吻。 「好,我记住了。」 两人抱了很久没有说话,树上的蝉鸣从未停歇,远处能听到小孩的玩耍声和老人吃完饭散步的寒暄。 他们在无人的街巷紧紧相拥,听着杂乱的市井烟火,心跳共振。 这是他们初见的开场,也是他们初恋的开始。 回去的时候两人并肩,贴近的手偶尔会碰到,夏天的温度灼人,直直灼到心间。 江祠的手握拳又松开,如此反覆,终于深吸一口气,自作主张握住了余顾的手。 她的手纤细白嫩,比他的要小很多。他掌心将她的手收拢,随后又一根根分开,十指紧扣。 余顾感受到掌心的灼热温度,脸红得不行,手指传来轻微的痛感,她晃了晃江祠的手,轻轻说:「江祠,你抓得太紧了。」 江祠目视前方,手心微微有些发汗,听到余顾的声音,松了一下,又问,「那这样呢?」 「这样刚好。」余顾弯着眼睛笑盈盈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问,「我们什么时候和我爸妈说呀?」 江祠怕余顾害羞,没有说顾雨他们早就看出来的事,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安抚道,「你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我都可以。」 这话说得,好像从良的小媳妇,哪里还有半点拽哥的样子。 余顾抿嘴偷笑,眼里带着些不怀好意,「那我如果一直都不想说呢?」 「那就只好一直当你的地下情人了咯。」江祠轻笑,捏了一下余顾的手作为回应。 左右已经在一起了,地下和见光他都不在意,他是余顾的就行。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余顾还是将手从江祠手里抽出来了,她打算过几天再说,今天刚考完高考,要是现在就说,未免也太快了点。 可余顾不知道,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顾雨和余国平两人经常暗自讨论,说两人怎么还不在一起,是不是江祠不太行,还是自己女儿另有所爱,倒是余奶奶,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拍了拍两人,让他们别急别瞎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4页 之后那几天两人过得很清闲,余顾每天都睡到九点多才起床,下楼的时候会看到江祠正一边逗着福福一边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太阳光照下来,将他周身渡上一层莹白的光,面上的笑干净又青春。 时不时李御还会将他们叫出去玩,但天太热了,过了九点,太阳烈得树都焉儿了好多片叶子,余顾怕中暑,根本不敢出去,只在傍晚的时候和江祠一起散散步,或者再约李御刘岑还有陈栖于婷他们。 白天两人不出去的时候,就会看一下午电影或者书,余顾对游戏不热衷,有时候自己靠着沙发在看书,江祠坐在一旁陪李御打游戏,经常一晃一下午就过去了。 就这样自由自在过了十几天,出成绩的前一晚,李御叫他们一起去ktv唱歌,说是出分前最后的放纵。 几个人从八九点开始唱,一直唱到十二点,从同桌的你唱到忽而今夏,一首一首不带停的,唱到最后,李御和陈栖的嗓子已经成了公鸭嗓,于婷和刘岑要好一些,唱得没有那么撕心裂肺,但仔细听声音也有些哑了。 全场唱的最少的大概是江祠和余顾,两人牵着手坐在角落,偶尔话筒递过来的时候合唱一两首情歌。 在一起当晚,几个人就知道了消息。余顾陈栖于婷三个人有个小群,当晚回去她就在群里说了,毫不意外得到了陈栖一连串的消息轰炸还有于婷温柔的祝福。 陈栖倒不是因为震惊,相反,看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终于,终于在一起了,两人在学校就已经是彼此的例外,所以现在在一起她一点也不意外,但她还是兴奋又激动,大概觉得自己磕的cp终于名正言顺了吧。 问了会儿表白细节,三个人又打电话聊起了别的事情,女孩子在一起总是有很多可以说,从这家奶茶店出了新品到逛公园的时候偶遇了一个长得很帅的男孩子,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分享不完的快乐。 不过,李御那边就没那么平静了,起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江祠找他了,还是主动给他发的微信。 一句「在吗」,差点让他以为江祠被盗号了,但转念一想,谁能盗得了江祠的号,那不是被打死吗,最终李御对着那两个字,得出结论,江祠被鬼附身了。 【社会你御哥】:? 你礼貌,我高冷,很好,特别棒的回覆! 【jiang.】:我谈恋爱了。 李御地铁老人脸看着手机上的那五个字外加一个句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我说怎么个事儿忽然来找我,合着是来炫耀来了是吧? 他嘟嘟囔囔骂骂咧咧,毫不留情回了一个字,随后拉黑删除一条龙,别问哪里来的胆子,问就是单身狗的胆大包天。 【社会你御哥】:滚。 江祠虽然表面看着平静得不行,但心里还是激动,也没有在意李御的这一个滚,而是编辑了一长段话,将今天的事情都復盘了一下,可发过去的时候,却收穫了一个红色感嘆号。 江祠看着感嘆号,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放了手机重新躺倒在柔软的床上,舌尖顶顶腮帮,服了,「李御你好样的。」 可今晚註定是要找人说话的,江祠平常交流的人并不多,除了李御那就只有刘岑有联繫方式,于是,正在电脑前摔着键盘厮杀的刘岑,在一局结束后收到了来自江祠的一条消息。 【江哥】:在吗? 这条消息带给他的震惊程度无异于年级倒数第一变成正数,无异于看见神仙下凡一样。 于是,他发出了和李御一样的疑惑,江祠是不是被盗号了。 抱着这个想法,他给李御发了消息,不曾想对方回了他一个没有,又让他自求多福。 既然是江祠本人,那他便不敢耽搁太久,于是赶忙回了个消息。 【岑次品】:在的在的。 江祠这次怕再被拉黑,便将后来打给李御的一长段话给复制下来,又在前面加上「我谈恋爱了」这五个字,随后点击发送,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是轻松了,刘岑却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先给李御发了个消息。 【岑次品】:......艹 【岑次品】:我真是谢谢你。 李御看到刘岑的消息,毫不留情地嘲笑,又庆倖幸亏自己拉黑地早。 刘岑虽然在后来的相处中和江祠关系变好了些,但还没到李御的地步,江祠除了对余顾的时候会有些温柔,其他时候还是冷着脸的,看着是个不好接近的冷面少年,所以此时他不敢不回。 斟酌了一会儿,只好硬着头皮回到: 【岑次品】:那先恭喜啦,终于在一起啦。 江祠看到刘岑的回覆,嘴角勾起来,知道刚刚他不回復是在看消息,长指在屏幕轻点,还发了一个红包过去。 【jiang.】:谢谢,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你也加油。 刘岑这次忍不住了,安静的房间响起了他的骂声,接二连三收到暴击,这谁顶得住。 不过看在有抚恤金的份上,还是打着哈哈回復。 【岑次品】:嗯嗯,太晚了,我先睡了。 江祠看他要睡了,也不强拉着他说,转而登上了许久没登的游戏,改了游戏,和人打了一夜的游戏。 那晚,整个游戏的人都对这个叫「江(已脱单)」的眼熟的不得了,说是开屏的孔雀也不为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5页 打了一晚上游戏,他才堪堪平復下来,埋在被子里的时候才觉得,这不是梦,他真的圆满了,他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了,他和太阳并肩了。 原来好运真的会来的,从遇见余顾那一刻开始,从她在警察局帮她解围开始。 等唱完歌从ktv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大马路上没什么太多的人,几个人走在街上,聊着天,笑声从街头传到街尾。 「明天就出分了,大家都要去不同地方了。」李御突然伤感地提了这一句。 「呸呸呸,分数还没出来,志愿也还没填,一切都还没下定论呢。」陈栖不许李御说这种扫兴的话。 「是啊,而且就算在不同的地方,大家还是可以联繫的,手机大家都有,寒暑假也可以再聚。」于婷在一旁安慰。 江祠和余顾走在后面,余顾轻轻拉了一下江祠的手,说:「明天就出分了,你紧张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江祠的成绩很稳,肯定不会有问题,玄的是她,在a大的分数线徘徊,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上。 「别担心,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江祠宽大温暖的手包住余顾的,晚上还是有些凉的,源源不断的暖意从手掌传递过去,让余顾不再焦虑。 前天晚上熬了夜,余顾一觉睡到了十二点才起来,坐起来的时候揉了揉胸口,自从高考结束后,那些疲惫都卷席而来,心脏也时常会有些隐隐的不舒服,但她也没多想,一般这个病只要做完第二次手术后就几本痊癒了。 最近的不舒服大概是太累了导致的,再过两天就到了复查的日子,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这一年来,到后面她渐渐都要忘了自己曾经心脏不好的事,那种自在的日子太让她沉迷了,她和别人一样,都是可以跑可以跳可以随意出门的正常人。 下楼的时候发现顾雨和余国平都回来了,江祠正在厨房帮奶奶捧菜。 「囡囡,过会儿就可以查分了。」顾雨看到自己女儿穿着短袖短裤,一条腿笔直白皙,正打着哈欠眼里闪着泪花,刚睡醒的模样。 「嗯嗯。」她是知道的,成绩在下午查,差不多吃了饭就可以了。 「你是想爸妈陪着一起还是自己查?」余国平怕她不喜欢他们看着,问了一句。 「一起查吧,反正都是要知道的。」余顾经过江祠昨晚的安抚,心里已经平静很多,回想一下高考的时候,题目做得还算顺手,所以她大概有六成把握是可以上a大的。 吃完饭,几个人便坐到了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电脑,等着时间到查分的时间点。 大家都屏息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慢慢跳动,终于到了两点整,可以查分了。 「先查小祠的还是先查余顾的?」余国平看向余顾和江祠。 江祠姿态放松些,倒是余顾,背打得很直,平常的笑意收起来,白净的小脸是严肃的神色,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直看着电脑,小手抓着沙发抱枕,紧张极了。 「我都可以,看余顾吧。」江祠扭头,看到余顾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知道她是紧张了,在抱枕挡住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安抚她。 「先查江祠的吧,我我再做点心理准备。」余顾深吸一口气,手微微颤抖,掌心里都是汗,她还是紧张,虽然江祠可以有很多选择,但她想让江祠往上走,如果她能够上a大的分数那就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 她不想和江祠在不同的学校。 抱枕下温热的手掌伸出去,打开查分网页,将考号输进去,加载的小圈圈转动,即将揭晓答案。 余奶奶带着老花眼,顾雨和余国平在一旁屏息目不转睛看着,余顾的视线也一动不动看着屏幕,江祠也神色专注地看着电脑,指尖在桌面轻敲。客厅里安静极了,短短几秒的加载时间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么煎熬。 咔——网页加载出来了。 一行漂亮的成绩五个人的眼帘。 江祠 语文 140 数学150 英语 146 物理 100 化学 100 生物 100 总分 736 位次 1 「啊啊啊啊啊!」还未等众人回过神,余顾就先激动地欢唿起来,眼里的紧张消散干净,跳下沙发,也顾不得爸爸妈妈奶奶还在,用力抱住了江祠,「是第一!!是全省第一!!」 黑曜般的眼睛里闪着水光,激动的声音带上哽咽,「江祠你是第一!」 就该是这样的,当初那个在竞赛圈都风光无二的少年,只有高考状元的头衔和名誉才配得上。 这荣耀本来就该属于他,如果没有发生当初那些事,那么他在进入高中的时候,就会被认定为是状元苗子。 这迟来的荣誉和名称终于,终于在三年后,被他凭实力拿在了手中。 江祠永远都会是站在顶端的少年。 江南镇的人很看重成绩,尤其高考状元不出现在大城市里,而是出现在了这个小镇里,那更是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她相信,等之后报导出去了,肯定不会有人再对江祠有偏见了。他不再是那个街巷里人人都骂的疯狗垃圾,而是会被登在报纸上报导的高考状元! 余顾到后面眼泪呜呜流,江祠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又拿过纸巾给她擦眼泪,三个长辈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打扰,这样的情景下都有些动容。 等余顾眼泪被江祠擦干净,才后知后觉爸妈奶奶都还在,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看到沙发上三个长辈正暧昧地看着两人笑而不语,她的脸蹭一下就红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6页 「我我我就是太高兴了。」她欲盖弥彰地解释,却发现三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干脆坐回沙发埋进抱枕里装死。 江祠被余顾可爱的样子逗笑了,看向三人的时候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承认,收穫了三个人的大拇指。 「江祠,考得真的很棒!」顾雨毫不吝惜夸奖,一旁余国平看到也很高兴,「是啊是啊,我今天就去买坛酒来庆祝庆祝!」 余奶奶也笑起来,「小祠,你奶奶知道,一定很开心。」 其实这个成绩也出乎江祠的意料,他是觉得做题很顺,但没想过能有这么好的成绩。丝丝密密的惊诧和喜悦漫上来,盈满了他整个胸膛。 「那接下去查余顾的成绩吧。」顾雨看到自己女儿埋在抱枕里,耳朵红红的,忍不住笑起来。 少年时代的纯情恋爱啊。 「嗯。」余顾点点头,紧张感又回来了,知道江祠考得那么好,生怕自己考砸了拖后腿,一颗心战战慄栗。 但总要面对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余顾凑到电脑前,将江祠的成绩叉掉,重新回到查分界面,慢慢输入准考证号,最后,滑鼠对着确认的地方,点了下去。 这时候的网比刚刚要快一些,一下就加载出来了。但余顾看不到,当她点击确认之后,就闭上了眼,黑长如鸦羽的睫毛不停颤动,泄露了她的紧张。 「妈妈,出来了吗?」余顾轻轻问。 「嗯,出来了。」顾雨看着上面的分数,声音听不出好坏,很平静。 「那是好还是坏?」 「囡囡,睁开眼自己看。」顾雨不答,想让她自己看。 「考得很好,余顾,a大稳了。」江祠坐到她旁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声音温柔,「可以睁开看看。」 余顾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的成绩。 余顾语文146 数学 130 英语 146 物理 99 化学 95 生物 90 总分 706 位次 77 这个分数,足够进入a大了!她超长发挥了!!! 余顾没想到自己竟然考得这么好,比上次模考还要多了三十分!! 「妈妈,我可以去a大了!!!」余顾转身扑到了顾雨怀里,激动起来,心里的烟花咻咻咻地放,她可以和江祠去一个学校!!她没有拖江祠后腿!!她超常发挥了!!! 「是的余顾,我们囡囡最厉害了!」顾雨在她背上拍了拍,又欣慰又心疼,她知道自己女儿因为生病落下了很多课,所以高考能有这个成绩,付出的努力是想都不敢想的,本来她只想有个一本就好,可她的女儿不满足于此,给她带来了惊喜。 「好好好。」余国平连说了三声好,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想起身去买酒庆祝庆祝,余奶奶也很高兴,两个孩子成绩都那么棒,她怎么能不高兴!起身就想去买菜,准备晚上做一桌大餐。 江祠也笑,两人能够去同一个大学了,还是余顾喜欢的a大,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后来和陈栖于婷还有李御刘岑他们打电话,发现她们考得也很不错,都超常发挥考出了自己满意的成绩。 为了庆祝,几个人约了之后一起出去。 后来,顾雨和余国平出去採买东西庆祝,余奶奶跑去菜地里采新鲜的菜,家里就剩下余顾和江祠两个人。 「江祠,我们可以一起去a大了!」余顾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里亮晶晶的,藏了太阳。 「嗯,一起去。」江祠也笑起来,白净的脸上瞳眸漆黑漂亮,里面的少年意气像夏天的蝉鸣一样热烈。 她想,她会永远记得这天,那个受尽苦难的少年终于重新回到了属于他的位置,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眼中的冰冷融化,笑容张扬又热烈。 窗外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丛穿下来,浮沉在里面轻轻跳跃,枝头的蝉鸣没有停歇,鸟鸣婉转动听,偶有麻雀在电线上蹦蹦跳跳。 那是最热的夏天,她身旁坐着最热烈的少年。 他满身的伤疤是重铸的盔甲,眼里的恣意却不输从前半分。眉毛浓密眼睫长且直,更衬得黑曜般的眼瞳美丽又明亮,鼻樑高挺,嘴角带着笑,冷白如玉的手指给她递过来一瓶养乐多,上面还冒着冰冰凉凉的水珠,随后拿起他那瓶,和她的碰了碰,干净清冽的声音含着笑,能贯穿一整个盛夏。 他说:「敬高考,敬相遇。」 「还有,」他仰头喝了一口,又举起来和她手中的养乐多相碰,晃荡的不只有养乐多,还有他的笑和她的心。 「敬太阳。」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更,晚上还会有一更。怎么样,我说很肥就真的很肥!!求个营养液夸夸好不好(嘿嘿)有点感冒了,喉咙疼,要安慰的抱抱,大家也注意保暖。(转圈圈退场码下一个更) 第61章 轻狂 查完分数后, 天气更热了起来,余顾和江祠就不怎么出去,她每天看点书或者和陈栖她们聊聊天, 生活过得悠闲又自在, 倒是江祠, 忙得不行。 有高考状元的身份在,不少高校打电话来抢人,但因为江祠父母去世, 他们打的就是江祠的电话, 可谁曾想,少年心意已决非a大不去,礼貌拒绝挂了电话后,再打过去就发现电话已经关机了。 江祠最近收到了很多很多电话, 本就不喜欢和人有太多联繫的他看到每天震个不停的手机就头疼, 后来干脆关机, 换得了一时清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7页 不过,关机了也没用, 只是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震的人换成了徐牧。后来他联繫了余顾,才知道江祠因为嫌太吵, 干脆关机了。 「你就想要去a大?」徐牧问着电话那头的江祠, 「你的选择可以有很多,而且来抢人的这几所学校给出的条件都很好。」 「a大更适合我。」江祠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想要送给余顾的礼物放在一旁, 「而且余顾想去a大。」 徐牧听完,就知道是没戏了, 也就不再多说, 「行, 但可能最近会有记者去採访你,你做好准备。」 「原来的地址没人。」江祠漫不经心地敲了一下桌子。 「诶,那你还是低估他们了。」徐牧摇摇头笑起来,「之后回学校一趟吧,你的喜报已经贴到校门口了,本人总得来一趟,方便学校载入史册。」 「饶了我老师。」江祠最近收到很多消息轰炸,甚至出去和余顾散个步都会被人拉着问是不是高考状元,然后说要合照,他冷着一张脸也没用,大家还是不停过来和他合照,愣是把他脾气都磨平了。 后来他出门,学会了带口罩和帽子,在这大热天,没把他给闷死。 每次这时候,余顾就在一旁同情他笑他,但眼里是开心,为他被大家认可而开心。 他其实无所谓别人对他的看法和目光,毕竟清者自清,他最近也有重新整理当年的证据,但毕竟已经过去三年,加上大家一致认为错在自己妈妈,所以整理起来有些棘手。 但余顾在意。余顾就想要大家知道,当初他们讨厌唾骂瞧不起的少年,是今年的高考状元,是优秀骄傲的少年。 几个人约了后天下去山里的水库野餐,又提议带着相机去拍照。提到相机,余顾忽然想起来,之前在贺陵玉那边拍的照片还没有去取,那是她和江祠的第一张合照呢。 「江祠,我们明天去贺叔叔那里拿一下当时的照片,好不好?」余顾转头看向正在沙发上看书的江祠,「高考完太兴奋了,我都把这件事忘了。」 「好啊,上午去吧,中午和下午太阳太烈了。」江祠点点头,目光从书中移到余顾瓷白的脸上,因为不怎么出门,余顾白到发光,像是白瓷,又如同莹白的暖玉,但还是太瘦了些,不论怎么补,还是没长多少肉。 「好!」余顾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趁着太阳还没惩罚人间,绿草上还挂着露珠,牵牛花刚刚开,鸟儿刚开始歌唱,两人就跑了出去。 「好久没有起这么早了,早上的空气真的好清新啊。」余顾张开手臂在树下转了几个圈,还算温和的太阳从翠绿的树叶间漏下好几从,落在余顾髮丝上,将她的髮丝照得发光,闭上眼的她看着安静又虔诚,长睫垂下来,五官精緻小巧,今天出门她随性扎了一个丸子头,有些碎发落下来,被风一吹轻轻飘动,宛如一个森林公主。 江祠心念一动,走上前轻轻抱住了余顾,抱住了他可爱的小女朋友。 「怎么啦?」余顾也没有推开,顺着手也回抱住江祠,将自己埋到属于江祠的清新薄荷味道里,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味道,铺天盖地。 「就是想抱抱我的女朋友。」江祠头抵在余顾肩膀,偏头时高挺的鼻樑蹭了蹭她白玉一般的耳垂,看着它唰一下变成红色的,最后没忍住笑起来,气息零碎落到余顾耳边。 「那就,那就勉为其难给你抱一会儿吧。」余顾嘴硬地说,却把江祠抱得更紧了。 等两人到贺陵玉店门口的时候,差不多九点,看着紧闭的门,余顾扭头问江祠,「我们来得是不是太早了?」 「敲门试试。」江祠看着老街已经有不少店开门了,杂应该也快开门了。 敲了三下,就听到了开门的脚步声。 「谁啊?」贺陵玉推开门,看到笑语盈盈的余顾,身边站着一个带着黑色口罩和黑色帽子的男生。 「这么早?」贺陵玉有些没想到地挑了挑眉,看向两人,有点不明白江祠今天这一身装扮,像个帅气保安。 「你这是......?」 「因为会有人拉着他拍照聊天,所以干脆戴口罩帽子了。」余顾替江祠回答,笑着说,「我们今天是来拿照片的!」 「照片已经洗好了,进来坐会儿吧。」贺陵玉让两人进去,又将杂的门关上了。 「你们坐会儿吧。」贺陵玉随意指了指靠窗的位置,便继续去准备他的早点了。 他准备了三杯咖啡,还有几个可颂,一起端到了法式復古小桌上,随后坐下,温声说:「一起吃点。」 「今天出来得这么早?」 「因为早上的太阳不烈。」余顾笑着解释,「今年夏天实在是太热了,中午出来一趟能立马黑五个度。」 「是,」贺陵玉点点头,「今年确实热。」 「那你们没有什么旅游计划?」 「有的。」余顾点点头,「过两天等我妈妈放暑假,我爸爸交接完工作,我们就要去旅游啦,票都已经定好了。」 「去避暑的龙城。」 提到去旅游的事情,余顾就很兴奋,眼里亮闪闪的,声音里的小蝴蝶上下扑闪。 旅游这件事还是在前几天吃饭的时候顾雨提出来的,说为了奖励两人,加上他们一家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正好趁两人高考结束了,好好玩个够,本来是带上余奶奶的,但她说自己已经老了,经不起旅游的折腾,还是在家等他们给她带特产回去就够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8页 于是便决定了,等余顾和陈栖他们野餐完,第二天就踏上旅游之路。 「多出去逛逛是好事,龙城的地貌特殊,风景很不错,确实是个避暑圣地,不过也是地震的频发地段。」贺陵玉吃完东西,慢条斯理地说,「我以前去过,拍了不少照片。」 「对了,还没问你们,高考怎么样?」 「超前发挥!」余顾开心地笑起来,嘴角的笑都是甜的,「他考了全省第一!我是第77!」 「嚯。」贺陵玉抬头看了江祠一眼,坐在余顾身边的少年摘了口罩,五官精緻凌厉,面上没有提到高考状元的自高,只是很谦卑的,在注意到他的目光时对他点了点头,带着少年的干净和骄矜。 「那么厉害啊。」贺陵玉笑起来,「是我准备不周了,下次再来找我的时候,我给你们礼物。」 「不不不,不用的。」余顾摆摆手,「你上次给我们拍照,还没收我们钱呢。」 「我的一份心意。」贺陵玉笑起来,「所以不要推脱。」 「我去给你们拿照片。」 贺陵玉将装可颂的,盘子拿走,进别的屋子拿了封好的牛皮纸袋出来,还有相机。 「你们的照片。」贺陵玉放到桌上,体贴地说,「我洗了好几份。」 「谢谢!」余顾拆开拿出来看了一下,照片很有氛围感,自己弯着眉眼看镜头,而江祠...... 转着头在看她。 侧脸线条流畅利落,下颌线锋利分明,是攻击性很强又有点冷厌的长相,但偏偏眸色温柔似水又专一。 极致的反差让她心脏错跳一拍。 「你怎么没看镜头?」余顾转头将照片递给江祠看,声音害羞。 「咳,」江祠握拳抵着下巴轻咳了一下,「我忘了。」 贺陵玉看两人的互动,实在是可爱又有趣,很干净的相处,像初春树叶新生的嫩芽,初初冒头的青涩小草。 这是他怀念又回不去的日子。 「还有一张照片,是你们走的时候我抓拍的,我觉得很不错。」他摩挲着手指,温柔示意余顾袋子里还有照片。 「哇,这张好好看!」余顾抽出来,画面上天空湛蓝,两人穿着蓝白校服,一个单肩背着黑色书包,一个双肩背着粉色的书包,一起并肩走向烟火人群的街巷,干净又有着生活气息,像梦一样的学生时代和真实的烟火结合在一起。 江祠看到,也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在别人眼里,他们早就并肩而行。 「你们喜欢就好。」贺陵玉笑起来,将相机推过去,「听你刚刚说明天要野餐拍照?」 「对。」余顾点头回答。 「相机借你,希望你能有个愉快的野餐。」贺陵玉将相机推到两人面前,同时又推了另一个牛皮袋子过去,「这里面是内存卡,里面是我以前去不同地方旅游拍下的风景,有照片也有视频,知道你对这些感兴趣,可以看看。」 「因为太多了,我没有一一洗出来,而且有些杂乱还没整理。」 「不不,相机太贵重,我怕摔坏了。」余顾想将相机推回去,可相机被那双玉骨扇般的手摁住,「没关系,就当是提前的小礼物,只是借用一下,问题不是很大的。」 余顾还想拒绝,可面前斯文的男人失笑,声音有些落了下去,「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余顾。」 「我一个人在这儿待了很久,和你很聊得来,把你当朋友,所以不用在意那么多。」 余顾瞬间就拒绝不出来了,因为和贺陵玉确实聊得很投机,她便收下,笑着说,「那我一定好好保管,绝对不让它磕着碰着!」 「磕着碰着也没关系,拍出好的照片才是它的使命。」贺陵玉笑余顾的率真可爱,「等你们下次来的时候,我再送你们一份礼物。」 不过他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来得这么快。 怕太阳变得更晒,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一路走回去,到家的时候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这天真的太热了! 余奶奶早上和人约了去寺庙里,要在庙里禅修两天,顾雨和余国平还没回来,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随便热了点菜,草草吃了饭,就在沙发上躺尸,看着外面把树叶都晒焉儿的太阳,心想,这大热天出门就是没有活路。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顾雨打来的。 「喂,妈妈。」余顾接过江祠递过来的手机,接起。 「囡囡,妈妈忘和你说了,你明天医院需要复查,记得早上早点去。」 「好的。」 「病例那些整理好,妈妈明天要准备班上学生放假的事情,可能不能陪你去了。」电话里顾雨的声音带着歉意。 「没关系的,江祠陪我一起去就好啦。」余顾安慰道。 「好。等妈妈处理完,你复查结束,我们就去旅游。」 「好!」余顾点点头,挂了电话。 「怎么了?」江祠放下手机靠过来,拉着余顾的手在掌心把玩,她的手纤细白嫩,比他的要小了很多。 「妈妈说明天要复查,早上你陪我去吧。」余顾靠到江祠肩膀上,感受着少年坚硬的身体和炙热的温度,还有此时独一无二的亲昵。 「嗯。」江祠揉了揉她的头,「女朋友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余顾听到这话,嘴角悄悄勾起,扭头看向江祠,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你好会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9页 两人虽然已经在一起了,但在家的时候并没有多亲昵,大多时候只是坐在一起,牵手拥抱都很少。 但现在家里没人,少年少女炙热的体温贴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视线先变得滚烫,距离拉近,唿吸交缠,愈发灼热。 「余顾,高考结束了。」江祠目光灼灼看着她,滚烫的气息吐出这句有些无厘头的话,在余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唇畔相贴,耳鬓厮磨。本来只是贴着唇厮磨,但贴着贴着,因为姿势别扭,余顾被江祠一把抱起放到了腿上。 动作又快又急,余顾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唿,粉唇微微张开。江祠唿吸急促一瞬,伸出舌头在她唇边轻轻舔了舔,余顾的唇很软,像甜甜的棉花糖。他慢慢舔舐了一会儿,感受到对方没有抗拒,便长驱直入,搅乱了一池春水。 因为都是第一次,两个人生涩得很,江祠凭着感觉闭上眼横冲直撞,勾缠着余顾,余顾则被带着偶尔伸出舌头回应一下,彼此交缠,但无奈太不熟悉,牙齿偶尔还会打架。 江祠一只手扶在余顾后背,另一只手揉着她的头,深入又退出,如此反覆。口水交缠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格外清晰。 如果要问初吻是什么味道,此刻大概是早熟的青橘子的味道。入口是微微酸涩的,磕磕绊绊,可吃到心里,确实甜滋滋的,轻轻一咬汁水爆开,凉凉的,甜甜的,让人欢喜的。 两人不知道亲了多久,余顾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嘤咛几声,软绵绵的手推了推江祠。 脑子里迷迷煳煳想到江祠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当初她说,「这样的距离,适合接吻」。 那时候高中还没有结束,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江祠退出来,眸色漆黑如墨,声音也有些哑,两人温度都很高,贴着彼此,哪怕开着25度的空调,还是热出了很多汗。 江祠终归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和心上人亲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紧紧抱住余顾缓了一会儿气息,便将人抱下大腿,小心地放在沙发上,随后哑着声音说:「我去洗个澡。」 两个人的初吻,以江祠狼狈而逃,余顾捂脸埋在沙发上结尾。 等江祠再下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换了身衣服,拿了瓶冰水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余顾正捧着电脑,上面是各种风景照。 余顾在缓过劲来之后,根本看不进去书,想到贺陵玉给她的那些内存卡,便拿出电脑欣赏起了风景。 等江祠过来的时候,她正好换了张卡。 「在看贺老闆给的东西?」江祠拎着水走进。 「嗯。」余顾发现这张上面大多是视频,回头看江祠的时候顺手点开了一个。 江祠下来前大概还洗了把脸,额前的头髮发梢有些湿,洗完澡后身上海盐薄荷沐浴露的味道更加强烈,仿佛自带一股冷气。 两人视线一撞上,仿佛要产生什么剧烈的化学反应,江祠为了防止再洗一次澡,也怕亲太多余顾适应不了,便主动挪开了视线,落到电脑屏幕上。 可刚落眼,他的目光就顿住了。 视频里的地方应该是贺陵玉的一个房间,里面的东西精緻又美丽,大概是他的藏品。 视频里,贺陵玉走过去拉开窗帘,打开窗子透透气,出去的时候,手上拿着的长杆好像撞到了什么,随后视角一转,拍到了窗外的景象。 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让江祠目光顿住的原因就在于,视频里窗外的景色也落了进来,出现了他的家,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走了进去。 那身西装和那个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再看到的时候唿吸还是紧紧一滞,电脑里的画面又重新将他带回那个夏天,那个噩梦一样的夏天。 那个男人是严致。 江祠走到沙发前拿起电脑,看到视频上显示的时间。 2016年8月8日。 是一切痛苦开始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来啦!也很肥的!然后,咳咳,还是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吧,这是be,而我快完结了,所以......你们懂吧,跟着大纲走,虐点要来了...... 感觉嗓子冒烟,可能我最近没休息好免疫力有点下降然后着凉了,你们也要照顾好身体,明天应该还会肥肥!只要我不发烧,我肯定还能码!晚安。 第62章 轻狂(双合一) 余顾还是第一次看到江祠沉着脸严肃又认真, 是冷峻的。以前脸上冷厌,像没有生机的蛮荒地,但神态是懒散的, 散漫的, 什么都不在意的, 哪怕后来又重新意气风发,那股子散漫劲儿也还是没有消散。 可现在全然不同。江祠冷着一张脸,一眨不眨地看着视频, 脸上紧绷, 皱着眉在忍耐,身上散发出了很重的戾气。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在电脑上的视频里,看到了江祠的家。 画面里,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被拖到房间里, 衣服被暴力撕开, 随后一个男人骑乘而上。单是从视频里,都能感受到当时的激烈, 里面的女人苦苦挣扎,可换来的不过是男人更暴力的对待, 他扇了好几巴掌, 嘴上却咧着最恶劣猥琐的笑。 这段视频应该是监控里的,监控质量很好,所以视频照得很清晰, 将这罪行完完全全记录了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0页 意识到这是江祠的妈妈,这是当年发生在江家的事情, 她亲眼看到了当年江祠看到的碰到的事情, 余顾的手就控制不住颤抖, 浑身冰冷起来。只有看到,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当初的痛苦,才能感受到江祠承受的痛苦的十万分之一。 视频的每一秒都是一场极其残忍的折磨,可两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完了。看到江祠冲进去的时候,余顾终于忍不住,转身抱住了江祠。 当年的江祠还没有现在这么高,力量也要更弱小一些,是天之骄子被所有人捧在掌心的,看到这个的时候如何能受得了?他温柔的妈妈,正在被人侮辱欺凌。 余顾看着视频,指尖发颤,头一次冒出了一个暴力的想法,这样的畜/生,哪怕被杀死,都是不为过的,甚至还不够解气。 他就应该被千刀万剐、千夫所指,被所有人唾骂。 「江祠,现在,现在有证据了,是不是可以翻案?是不是就可以还给当年一个真相了?」余顾声音带着颤。 「嗯。」江祠喉咙很干,手指有些僵地拿开电脑放到一边,闭上眼打算整理一下思路。 翻案没有那么简单,需要的不只是证据,还要钱和关系,当初之所以被冤枉,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严致当时攀附上了不知道哪家,讲这件事情黑的说成白的,压了下来。 「这个视频,是那些内存卡里的?」江祠问。 「嗯。」余顾点点头。 「我去找他一趟。」江祠起身,却被余顾拉住了手腕,他对上身后那双亮亮的眼睛,听到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外面正是太阳最晒的时候,泼到地上的水一分钟不到就干了,绿绿的树叶也被晒得耷拉着脑袋。 但两人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路沖向贺陵玉那儿,敲开店门的时候头上都是汗,脸颊绯红。 「怎么了?」贺陵玉看到两人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侧身让两人进去说。 坐下后,他给两人倒了水,关心地问:「怎么了?」 「贺叔叔,这个是你以前的监控吗?」余顾将那张卡放到桌上,神色严肃。 「啊,我拿电脑来看看。」贺陵玉皱眉回忆,「我是安了监控,内存满了之后就换了张卡,加上我相机也多,所以我不确定有没有混到一起。」 贺陵玉拿了电脑出来,插上后,发现确实是监控的。 「方便说一下监控安在什么地方吗?」江祠声音很低,神经还紧绷着,但仍不失礼貌。 「可以,因为那个屋子放了我很喜欢的一些藏品,所以就装了一个监控。」贺陵玉以为他们是对那些藏品感兴趣,但神色不应该这么紧张才对。 「要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吗?」 余顾看向江祠,看到他摇摇头,吐出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復平静:「我们今天无意点开了一个视频,在上面发现了我妈妈当年被侵犯的证据。」 贺陵玉听到,举起杯子准备喝水的手顿了一下,皱眉问:「侵犯?」 江祠很轻地闭了一下眼睛,想将眼里浓浓的悲伤和狠厉都掩藏,可贺陵玉早就看得分明,玉骨扇般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透明杯壁,有着自己的考量。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简单概括。」贺陵玉体贴地看了江祠一眼,声音温柔沉稳,「但因为是我的监控,所以我想我需要知道是什么事,这样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帮你们。」 ...... 外面已是落日时分,店里面虽然开着灯,但他们那个角落还是有些暗,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将他们那儿照亮了几分。 像是撕破黑暗的光。 这几次的交流,江祠对贺陵玉已经放下了防备,加上是他的监控,他有权利知道。于是,伤疤被重新解开,鲜红的血液流出来,哪怕只是简单平静地叙说,也会撕破伤口。 江祠说完,屋子里就久久陷入了安静,贺陵玉垂着眸,指尖不停摩挲光滑透明的水杯,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个严致,可真是个畜生。」贺陵玉沉默许久开口,声音沉下来,不怒自威。 「不过这件事过去这么久,加上你的亲人都已经去世,你势单力薄,翻案很困难。」贺陵玉敲了敲桌子,冷静地给江祠分析。 「啊,那怎么办啊。」余顾听到就先耷拉下了脑袋,声音低落,她知道,江祠比谁都想翻案,比谁都想还给当时一个真相。 不料贺陵玉却笑起来,嘴角轻轻勾起,如玉的眉眼里藏着几分轻蔑,水杯晃动,他的声音温柔又无情,「当初他是怎么让这件事过去的,现在就怎么让这件事重新翻出来。」 贺陵玉看到面前皱着眉的两人,脸上没了早晨的明媚,像是快要下雨。 那怎么行呢?他微微皱起眉,少年就该是肆意无忧的,不该被这种龌龊事束缚住了步伐。 他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最近这两个人却让他难得有了再好好迎着光走下去的想法,于情于理,他都该帮。 当初这件事并不是完全公平公正,还有利益和权利的参与,所以干干净净没有权利的江祠一家才会落得如此境地,更是被误解侮辱了这么多年,这着实不公平。 既然当初有那份不公平在,那现在他就拨掉这不公平的筹码。 他虽然久居在这儿,但摆平这件事的权利还是有的,贺家那么多年打下来的基础几辈子都挥霍不完,这基础可不止财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1页 贺陵玉在心里嘆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染上了她的佛心,又或者自己真的老了,也开始愿意守护起少年的那份美好和明媚。 他主动加了江祠微信,说:「我会联繫我的律师,这几天你可能会忙一点,需要整理一下当年的事情,我会让他跟你衔接一下。」 「好。」江祠点点头,声音里压着细碎的哽咽,认真郑重地站起来鞠躬道谢。 余顾跟着一起站起来鞠躬,她对贺陵玉有种莫名的信任,大概是他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运筹帷幄沉稳的气质,让人觉得,有他相助,那这件事就稳了。 回到家的时候,余顾和余国平都回来了,今天两人一起做了一桌菜。 「囡囡,你尝尝妈妈做的红烧小排怎么样?」顾雨夹起一块往余顾嘴里送,兴奋又期待地看着她。 「好吃!妈妈你太厉害啦!」余顾竖起大拇指笑着夸奖,但眉眼间的心事还是被顾雨一眼看出来。 她看看余顾,又看到江祠表情有些沉郁,便放下筷子,手不自觉在围裙上蹭了蹭,关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姨,我们发现了当年我妈妈被侵犯的视频。」江祠站在明亮的客厅,缓慢地吐出这句话。 「什么?!」顾雨惊讶道,一旁的余国平听到,也让他说清楚。 几个人坐到沙发上,江祠就将今天看到监控视频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慢,声音也带上了些哽咽。 少年白净的脸上,眼尾泛着的那抹红格外明显。 「终于,终于等来了这一天。」顾雨听完,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也为江祠母亲惋惜感慨,「可惜故人已经回不来了。」 「但江祠妈妈的清白可以被证明了。」余顾的眼泪也没忍住掉下来,这么多年的辱骂和委屈,这么多年的曲解和误会,终于,终于要迎来天明。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吗?」余国平问江祠,想尽自己可能出一份力。 「没事,我这段时间有在整理当年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了,谢谢叔叔。」江祠礼貌道谢,又有些为难地说,「但这次出去旅游,我应该没法同行了。」 「没事没事,这不是什么大事,下次也有机会一起的,眼下还是这件事最重要。」顾雨笑起来,甚至在想要不要取消这次旅行,但钱已经交了,而且不是小数目。 江祠看出了顾雨的想法,柔着声音低语:「阿姨,等你们回来,我这边就处理好了,不用担心,我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了,我可以处理好的。」 顾雨知道江祠不想他们浪费这些钱陪他,便点点头,「行,如果你结束得快,也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带着你再玩一次。」 「好。」 晚上回到房间后,余顾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后,决定去找江祠。 她轻轻敲开江祠的房门,看到书桌那边还亮着的灯,就知道江祠肯定也还没睡。她悄悄走进去,就撞上了江祠看过来的视线。 「怎么了?」江祠眼眶红红的,声音里藏着湿润的哑。 他肯定刚哭过。 余顾抿唇,今天白天又是找贺陵玉又是和爸妈说这些事情,江祠的情绪压抑了一次又一次,可这件事情绪影响最大的就是他。 她没有回答江祠的问题,而是走过去抱住江祠,用母亲哄小孩的姿势将江祠按在怀里,因为他坐着而她站着,所以这个姿势极为方便。 余顾轻轻拍着江祠的背,笨拙生涩也很温柔,「哭吧江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 「不要压在心里了,哭出来会好一点。」 她没再听到江祠的声音,但胸口的衣服湿润了,因为穿着睡衣,温热的水渍触到她的肌肤,烫到她的心里。 江祠真的受了好多的苦难和委屈,曾经那个骄傲明媚的少年被彻底打碎了对生活的希望,从此甘愿坠落到谷底,到泥潭之中,任人辱骂任人误会任人欺凌。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可每当别人说他父母时,说他母亲是婊/子,说他父亲是杀人犯的时候,他都会反驳或者出手,他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企图去保留自己父母最后的名节。 这是一个少年的勇敢和无奈。 余顾轻轻拍着江祠,感受到怀里的人肩膀不再颤抖,她小声问:「江祠,你好点了吗?」 话刚说完,就被突然拉到了江祠的腿上,抬头发现他的眼角很红,眼神漆黑如墨。 下一秒,他吻了上来,很温柔得摩挲嘴角,克制着不敢前进。怀里少女的身体馨香又柔软,江祠闭上眼,让自己无边的欲/念稍稍平息,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余顾揽上来的手臂,她轻轻张开嘴,香软的舌头伸出来,轻轻舔了他一下。 轰——防线彻底崩塌。 江祠放在余顾后背处的掌心用力,将她摁向自己,更深更用力地攻城略池,舌头探入余顾的小口,深深吮吸,又放任自己的舌头将她里面的每一处都舔过。 在接吻方面,他无师自通,已经比下午娴熟了很多,一次次吮吸舔舐,让余顾招架不住。 吻的太急,余顾还来不及闭眼,她清晰地看见江祠闭眼动情吻她的样子,也看到一滴泪从江祠眼角滑落。 看似坚不可摧的少年,也有着脆弱的一面,这一面只给她看,那她就要保护好她的脆弱。余顾慢慢闭上眼,伸出舌头回应江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2页 江祠想与她说很多话,可话到嘴边,都觉得,没有一个吻来得应景又贴切。 结束的时候,江祠稍稍推开,看到怀里余顾的眼睛水光潋滟,带着懵懂青涩的情/欲。他亲昵地和余顾贴了贴,声音又沉又哑,「睡不着吗?」 余顾被江祠亲得找不着北,晕乎乎的,但还是凭本能贴近江祠,脸和他相贴,喘着气小声说,「想陪陪你。」 「余顾,我很激动,又很害怕。」江祠将她抱紧了些。 激动找到了证据,却又害怕会像当初那样。 「不会的,江祠,不会的,这次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余顾搂紧江祠,想要把自己的力量分给他一些。 「嗯,相信你。」江祠蹭蹭余顾的脸,柔了声音,眉眼间也带上了期待。 你是我的救星,太阳,转折点,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明天陪你去医院?」 「好。」 「那快点睡觉,不然影响到检查结果怎么办?」江祠轻轻捏了一下余顾的脸。 「那你也快睡,明天再整理。」 「好。」 余顾从江祠腿上下去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倒,想到都是江祠亲得,抬头水汪汪睖了江祠一眼,控诉:「都怪你。」 「都怪我都怪我。」江祠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开心的笑,他揉了一下余顾的头,问,「要不要把你抱回去?」 余顾:??!! 她瞪大眼睛,这要是被妈妈他们看到还得了?江祠究竟怎么想的!!但她没说话,只是抿了下唇摇摇头,睁着干净清澈的一双眼睛瞪了江祠一眼,随后快步走了出去,悄悄关上门。 江祠无奈地笑起来,灯光下的影子一耸一耸,天知道,他是真的怕她摔倒想抱她回去。 第二天一早,江祠就陪着余顾去医院做检查,项目很多,而且因为是周末,有些结果没有那么快会出来,而余顾马上就要出去玩,取报告拿给医生看便只能拜託江祠。 「你就安心玩吧,不是说手术后復发的概率很小吗?」江祠牵着余顾的手让她别担心,「到时候我给医生看过就知道了。」 「好。」余顾乖顺点点头,又犹豫着开口,「要不,我还是不去了,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余顾,」江祠两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掰过来和自己面对面,漂亮锋利的眼睛里满是认真,「相信你男朋友,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等你回来就能看到一个漂亮的结果了。」 漆黑明亮的双眸里没了昨晚的脆弱和复杂,只剩下自信和坚定,他这一次,一定要让这件事有个满意的结果。 「而且,你第一次和叔叔阿姨出去旅游,多陪陪叔叔阿姨。」江祠又劝。 「也是。」余顾点点头,自己还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旅游过,眼下有这个机会那是再好不过,况且,以后的时间那么长,她可以经常和江祠出去旅游,但爸爸妈妈时间难得。 「那好吧,那就期待我男朋友的好消息啦!」余顾笑盈盈,又说,「我会给你拍很多好看的照片的!」 「好。」江祠重新牵起余顾的手,和她继续并肩往前走。 两人的背影落在出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是最普通又美好的一对情侣,是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两个,却有着这个年纪独一无二的纯粹和心动。 因为视频发现的突然,所以下午的野餐两人就没有去了,余顾在家收拾着行李,江祠在一边整理证据,和贺陵玉的律师对接。 有了贺陵玉的帮助,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但江祠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快结束,他要严致哪怕已经死了,也得付出沉重的代价,要让千千万万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知道,报应一定会来,要让那些空有一张嘴颠倒是非的人知道,祸从口出。 他要让误会他妈妈的人都知道,他妈妈是受害者,是清白无辜的,哪怕付出所有代价。 第二天,余顾早早和顾雨还有余国平出门了,奶奶临时决定在寺庙多住几天,家里便只剩下江祠一个人。 他坐在书桌前,握着笔在纸上奋笔疾书,不知道写了多久,只知道树上的鸟偶尔停留在窗前又飞走,蝉鸣不觉休,太阳的光影从窗的边沿挪到了书桌中间,映在上面飘逸凌厉的字上。 上面写着:女性从来不是任人凌,辱的对象。 ——*—— 余顾到了龙城,发现这里比贺陵玉拍的照片里还要美,一座座山层峦叠嶂,和江南镇的连绵起伏不同,这边直立的山更巍峨,层峦叠嶂重重错落。 他们一家找了一家民宿,门口种了很多花,上面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掀开帘子进去,里面是中式风的装修,长木桌那儿做了一个小朋友,圆滚滚的脑袋,肉肉的小手正抓着头髮,旁边坐着一个穿着吊带长裙的女子,长发披散下来,看着很是温婉,应该是小朋友的妈妈。 小朋友正在写作业,身后的红蓝小书包惹眼,当然,母子二人的对话更有趣。 「你这个雨为什么后来的点越来越多了?」长裙女子温声细语地指着作业问。 「因为雨会越下越大的呀。」小朋友的声音稚嫩。 「这个aabc式,为什么要写小小的我?」 「小、小、的、我,不是aabc吗?」 「......」女人的眉心跳了跳,深吸一口气,继续指着另一个地方问,「让你把成语补充完整,五八四十是成语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3页 「不是吗?」圆滚滚的脑袋反问。 「孩子他爹!你来教!」最后,女人彻底放弃,怒吼一声,转头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余顾他们。 「是来住宿的吗?」她站起来走到前台,原来是老闆娘。 「有的。」顾雨点点头,将身份证递过去。女人接过后帮他们办理入住,想到自己刚刚发火的样子,便解释了一句,「我家孩子太皮了,不好带。」 「小孩子嘛,正常的。」余国平笑笑,「我小时候也这样。」 「你们是高考结束了带孩子来旅游的吧。」女人将房卡递过去。 「是啊,女儿高考结束了,就带她出来玩一玩。」顾雨笑着接过房卡。 「这段时间好多人来龙城旅游,也都是高考后带自己孩子来玩。」温婉的女人很善谈,热情地说,「你们要是想去哪里玩或者吃什么,问我就行,我给你们推荐。」 「好。」 余顾将行李收拾完,就躺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儿,点开手机和江祠聊天,又觉得打字好累,便直接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江祠正和贺陵玉的律师见面聊着翻案的事情,接到余顾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他拿起手机,对面前穿着西装整理资料的人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好。」 江祠走到一边,接起电话:「怎么了?」 「我到民宿啦,龙城这边比江南镇凉快些!而且风景也好美。」电话里的声音雀跃。 「那好好玩,多给我拍些照片,下次我们再一起去。」江祠被余顾的开心感染了几分,眼角眉梢也染上了笑意。 「好呀好呀。」余顾应下,才发现江祠这边有些杂音,「你在外面吗?」 「嗯,和贺叔叔的律师约了见面。」 「那你快去,别让人家久等了,等你忙完我们再聊天。」余顾听到,就想挂了电话让江祠先忙。 「嗯,」江祠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问,「有没有想我?」 余顾本想挂电话了,但听到江祠压低了声音的这句话,就像羽毛轻轻扫过耳畔,却撞到心里,一瞬间脸就通红,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反问,「那你呢?」 「我也是,很想很想。」江祠很认真地对着电话里的她说。 「好了,晚点再打给你,你挂了吧。」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知道余顾害羞了,肯定红着脸坐在那儿发呆,江祠想到她,心就柔软成海。 「好。」余顾点点头,挂了电话,埋到枕头里。 怎么办,她真的好想江祠,想立刻回去陪他。 江祠回到座位上,对面西装革履的何律师看了一眼,细心的他当然看出了江祠眼角眉梢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淡疏离,反而染上几分暖春的笑意,他笑着问:「女朋友的电话?」 「嗯。」江祠点点头应下来,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你们感情很好。」 聊了两句,又回到了正题上。 「这件事不难办,虽然严致死了,他的事业都落到了他儿子那儿,不过他们根基不深,那些都是严致自己打拼出来的,手下很多人并不是很服从他儿子的管理,而且已经在走下坡路。」 「所以贺先生稍稍打压之后,他们很多人都同意让严储出来道歉,公开道歉。」何律师喝了一口咖啡,「不过严储是块难啃的骨头,他宁愿他爸留下来的事业都毁于一旦,也咬死不道歉。」 「但我们现在还没重新提交证据,只是先小小打压了一下他们那边,我想等到之后翻案那天,在法律面前,他们不道歉也得道歉。」 「他现在在哪儿?」江祠摇摇头,「我想让他真心道歉。」 「江南镇,今天刚到。」何律师笑起来,「应该是想来找你吧?」 「要不要和我住酒店去?万一他想鱼死网破......」 「不用,你能查到他现在住在哪儿吗?」江祠摇摇头,眸色冷然坚定,「我去找他。」 「可以,稍等我查到后发给你。」 「谢谢。」江祠很认真地道谢,毕竟如果没有贺陵玉和何律师,他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有转机。 「没事,高考状元的人情留着很有用。」何律师摇摇头笑起来,面前的人没有这个年龄的浮躁,进退有度从容知礼,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何律师的目光扫过江祠锋利漂亮的眉眼,他身上气质冷峻又沉着,是在小镇逆袭而出的省高考状元,听说高三之前一直都没上过课,那么仅仅靠高三一年就能有这样的成绩,付出的努力肯定难以想像。 虽然是受贺陵玉的委託,但他也是真心想帮江祠,这样一个发着光的少年,身上不该蒙尘落灰。 两人告别后,江祠没一会儿就收到了严储的地址,是在一个比较偏的地方。 江祠收到后回家拿了一趟东西,找了过去。 到的时候,江祠发现这边房子都是两两相邻的,严储旁边还有一座房子,一个女生正在洗着衣服。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橘红的丝带飘逸在天边。 严储旁边的房子外,有一个人在庭院的水池旁洗衣服,粉色的盆,水哗哗流下去,将浅色的长裙打湿。 女生身形很瘦,长发落下来,自成一番孤高。 是孙昭。 江祠看了一眼,对她并不在意,转身走到严储的房子那儿,穿过庭院进去,发现里面的门也没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4页 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谁?」 「江祠。」 严储来这儿本来就想看看孙昭,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当然也不想那群人一天到晚烦着他让他去道歉。当初江祠奶奶死了之后给了他们一张卡,那些赔偿的钱算是给清了,他就没想过再找江祠,却不曾想他先找上门来了。 他从沙发上起身,咬着烟,烦躁地打开门,目光又凶又冷,「你也有脸来?」 「给你送个东西。」江祠同样冷着脸,他不会忘记当初严储怎么骂过冯熙雪,如果不是怕横生枝节,他只想一拳打上去。 「嗤。」严储拿下来,冷哼一声,「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可能道歉的,你妈勾引我爸这件事,我不可能道歉。」 「况且是你爸打死了我爸,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你还认为是我妈勾引你爸?」江祠声音骤然冷下去,身侧的拳头握紧。 「难道不是?」严储冷笑起来,他最近刚收到那群人的消息,说让他去给江祠道歉,不然他爸打拼下来的那些心血都将毁于一旦。 可严储是什么人?一身反骨从不在意,毁了就毁了,他自己有手有脚也能再重新再创,但颠倒是非地让他跟江祠道歉,那想都不要想,根本不可能。 「看来你还没看过这个视频。」江祠吐出一口气,「当初我拿不出证据证明你爸那些畜生事,现在我有了,你还不认吗?」 「什么视频?」严储皱眉,没人和他说过视频的事情,只让他去道歉,并且公开道歉。 江祠点开存在手机里的视频,声音又沉又冷,一字一字砸在严储耳边,「你爸强,奸的罪证。」 他点开将进度条拉到严致进去之后,残暴地将人拖到房间撕碎衣服,就按下了暂停键,「看到了吗?」 「是你爸,凌,辱强/奸了我妈。」江祠的声音带着恨,指尖都在颤,再看一遍还是会抑制不住的生气。 「怎么可能?」严储皱起眉,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当初他正好撞上他爸衣衫不整回来的时候,那时候他爸怎么说的? 「儿子,这件事是爸爸错了,但爸爸也是个男人,那女人一直在勾引我,我一下子没把持住。」严致换下衣服,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歉意,「爸爸还是爱你妈妈的,但你妈妈去世了,爸爸思念过度又被勾引,实在是......哎,爸爸保证不会再犯了。」 「我爸说是你妈勾引的他。」严储的眉头紧紧锁住,回想着当初,那个有能力伟岸的父亲的山裂开了一条缝。 「呵,」江祠恨不得把严致千刀万剐,他冷眼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严储,说道,「如果看了这段监控你还是这么认为,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总之,这个歉你必须道!」 「你爸爸丧尽天良□□我的母亲,我们一家被你们搞得支离破碎,这几年受到了多少白眼和谩骂,而你们呢?」 「严致真可怜。」「严储那么小就没了爹妈,也真是不容易。」「严储啊,要不要我们带着人去打那个畜生一顿?」「有一个婊/子妈,他又能好到哪里去?」「要不去把他们家那个老太婆的馄饨摊砸了怎么样?」 「严储,这些话你还记得吗?」江祠浑身都在发抖,「这些话我死都不会忘。」 「畜生的是严致,做错的从来都不是我妈!」江祠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门上,吼了出来,带着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怨恨。 严储已经懵了,不敢相信到头来一切的罪恶源泉是他爸,明明严致在他面前,是一个努力做生意养活他们家,对他和母亲虽然缺少关心,但却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父亲和丈夫。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严储扶着门框的手上青筋尽显,嘴里的眼已经快燃尽,他拿下来扔到地上碾灭。 「不相信?」江祠冷笑起来,看来你对你的父亲认识还是不够透彻,那么他嫖/娼花天酒地的事情你知道吗? 「不可能!」严储瞪了江祠一眼,拳头扬起来想要往江祠脸上砸,可对方伸手接下后将他往后推了一把。 「看来是不知道。」江祠松开手,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丝无情冷然的笑,「那看来这份礼物没白准备。」 江祠丢下一个u盘,「明天中午,我在我家等你,你要想清楚了就来。」 「不来也没关系,总之这个歉你必须道,我也会让所有人知道,我妈没有错!」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留严储一个人扶着门怀疑。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墨蓝的天沉沉压下来,连绵的山在深黑的夜里像蛰伏的勐兽,一不小心就要将这儿吞噬包围。 严储蹲下身,拿起那个u盘,让梁雾给他送一台电脑来。这个屋子里东西不多,是之前买下来的,为了能够时不时来看一眼孙昭,看她过得怎么样,他不常来,也不常住。 梁雾接了电话,十万火急的就把电脑送来了,可刚走进去,就被烟雾熏到了,他抽菸抽得再凶,也还是被呛到。 严储就坐在那儿,抽了一包又一包,面上的表情又冷又凶,眼眶很红。 「怎么了严哥?」梁雾将电脑递过去,看到严储接过后就摆了摆手让他回去。 换做以前,他指定不干,大费周章给他拿来一台电脑,拿来了又让他赶紧走,把他当下人一样使唤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5页 不过此时他点点头,转身就准备走。严储的情绪看着就很不好,这种时候他只能走开,因为一旦他在那儿,严储是不会发泄出来的,只会越来越糟糕。 等梁雾离开,严储打开电脑,将u盘插了进去。文件跳出来,点开,那些淫,靡的照片和视频就都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他一个个点开,看到上面自己熟悉的父亲的脸,点到最后的时候,整个手都在颤,心里有股火窜上来,烦躁崩溃不敢相信的情绪将他占领,在他身上横冲直撞。 二十多年的信仰崩塌,那个伟岸的名为父亲的山彻底从他心里崩塌,化成一片废墟。 所以,从来都是严致在伪装,严致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才是万恶之源。 所以,是他的父亲有错在先。 是他的父亲,那个带他转学接受更好的教育却疏于回归关心家庭的父亲,是他尊敬的爸爸。 多可笑啊,当初他妈妈在乡下等了那么久没等到严致,最后因为瞒着病情离世,死前还想着再见他一面,可严致呢?在小时候每一个他和他妈等着他回家的日子里,在后来他被带到资源好的学校读书而他妈还是被遗留在乡下苦等的日子里,严致都在干嘛呢? 电脑上的照片和视频给出了答案。 在花天酒地,在嫖/娼,在淫,靡,甚至,在强/奸良家妇女。 这对于严储来说就是当头一棒,将他心里那个严肃忙于工作的父亲的形象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打碎了。 严致就是个畜生。 严储放下电脑,动作急切地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后又将烟拿下,握拳砸向了玻璃茶几。 这一拳力道不小,玻璃随之随开,哗啦落了一地,可严致心里的躁意还是没有消解,他眼眶通红,不敢相信这是他崇拜了那么久的父亲,对着墙一拳拳砸过去,没一会儿手背上就都是血。 可他不停,眼里的泪打了好几转还是流下来。 「啊」,严储蹲下身捂着脸哭出来,声音嘶哑干涩,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摆在他面前,铁证如山。 孙昭正坐在庭院里休息,夏天的夜晚,天上的星星都很亮。她最近都喜欢洗完碗出来在庭院里坐一会儿,享受这种独处又悠闲的时刻。 哐当—— 玻璃碎裂东西砸开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孙昭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谁,自从他们家搬到这边之后,隔壁的房子就一直是空着的,但有时候又能看到她旁边的房间亮着灯,她只当是房子的主人不常回来住,总之她一回也没有碰到过。 不过现在忽然传出这声音,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昭微微蹙眉,决定起身去看看。 对方大门没有关,她快步走进去,却看到了在里面捶墙的严储,满手背的血,里面烟雾缭绕,一看就抽了不少的烟。严储打着打着,捂着脸顿了下来,肩膀耸动,像是在哭。 她没想到这间屋子是严储的,此时见到他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他怎么了,又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还是离开。 他和严储已经很久没有见了,高三的生活紧张又忙碌,充实到她根本没时间想到他,只有几次,她脑子空白髮呆的时候,手不自觉在纸上写了他的名字,又被她抿着唇划去。 不该想的,早就结束了,不是一路人,不该想的。 高考结束后她不是没想过要找严储,可是找他干嘛呢,她经常反问自己。找了他,他们也说不出一句话,况且,当初是他放弃了他们的约定,她为什么要当回头鸟呢? 她可以光鲜亮丽身边有帅哥作伴得和他重逢,可以坐在咖啡厅喝着咖啡看着书和严储重逢,可以牵着狗狗和身旁男友的手和严储重逢,总之不会是她一腔孤勇去找他和他重逢。 可她还是没想到,两人再见,严储会这么狼狈。 她压下心里的情绪,那双孤傲清冷的双眸恢復平静,还是决定离开。 孙昭和严储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不应该多管闲事。 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下一秒,严储看到了门口的那一抹长裙,杏色的,她最喜欢的颜色。 「孙昭。」严储开口,声音仿佛被沙子狠狠揉过,干涩又沙哑。 孙昭没法再往前走了,她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因为严储叫住了她。 转身,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声音也冷,问:「干什么?」 「陪陪我吧。」严储放下手,手上的血迹沾了一些到脸上,那双兇狠的眼眸如今狼狈又脆弱地泛着红。 陪我一会儿吧,我什么都没有了。 「半小时。」孙昭皱起眉,点开手机看了眼,「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嗯,知道了。」严储却不恼,很慢地笑起来,笑意在脸上很轻很浅,声音嘶哑又卑微,「够了。」 半小时太多了,他本来以为只有五分钟。 他走到洗手间冲掉血迹,又拿了两张小板凳出去。 严储把有靠背的竹椅递给孙昭,自己坐在没有靠背的椅子。 「陪我看会儿星星吧,夏天的晚上星星很亮。」他抬头看了看天,好多星星散布在黑色背景上,一闪一闪的,很漂亮。 我知道你很爱看。 孙昭觉得严储莫名其妙,但还是坐下了,手机屏幕上亮着三十分钟倒计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6页 她没有回应严储,对方便不再开口。两人很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思各异。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闪得孙昭有些恍惚。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严储这么安静的相处过了,半小时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奢侈品。 她不知道严储发生了什么,但能让一个骨子里骄傲的少年弯下腰低声哭泣的,不会是小事。可她没资格知道,也没必要。 两人不走在同一条路上,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是严储当初说的,她一直记着呢。 她就是清高又孤傲,就是不会主动拉下脸回头,既然严储放弃了她,那她也放弃严储,从此两人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后悔吗?不后悔的。因为哪怕严储伤了腰走不了体育那条路,他还是会有很多路可以走,有很多兄弟可以帮忙,有很多钱可以挥霍。 可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爷爷相依为命,只有省吃俭用不断捡柴拿着学校的贫困生补助才能生活,只有不停学习努力考到一个好的大学才有出路。 严储说得没毛病,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她不回头了,她有更好的生活在等着她。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叮叮叮」,手机的计时器响起来。 「半个小时到了,」严储苦涩又满足地勾了下唇角,「你回去吧,记得关好门。」 孙昭觉得严储不正常,很不正常。她看了凳子上的人一眼,五官还是很兇很凌厉,但此时又有着无尽的脆弱。 可这跟她无关。 「嗯。」于是她只看了严储一眼,便起身准备离开。 「晚安,孙昭。」严储放轻了声音,想让自己嘶哑的声音听着温柔些。 「晚安。」孙昭没回头,但还是心软地对严储说了一句晚安。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看星星的半个小时里,严储的余光全落在她身上,只敢在她离去时,那灼灼的目光才贪婪地舔舐她的背影。 光明正大又偷偷摸摸。 半个小时里,严储想了很多,这几年一直误会江祠,并将他家整得支离破碎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所有的补偿在人命面前都显得格外微不足道。 可犯下的罪孽,就应该偿还。严致死了,那就他来还。况且,他也曾出言侮辱,带着所有人孤立欺凌江祠。 甚至,江祠奶奶的去世,也是因为他。 他可真是罪该万死啊。严致对不起他母亲,对不起江祠一家,对不起任何人,他又如何对得起呢? 当晚,严储一夜没睡,清点家里的资产,又连夜联繫律师。 第二天,江祠推开家里的门,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将他爸妈还有奶奶的遗照都拿出来,摆在客厅的桌上。 他轻轻擦拭三个人的相框,干净冷冽的声音里含着水汽和哽咽,「爸妈,奶奶,严储要来道歉了。」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他终于有能力让他们听到这一声道歉了,「之后,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江家没有错!」 严储如约上门,一夜没睡的他眼睛猩红,进来就自觉跪在了江祠面前,跪在了三幅遗照面前。 「现在信了?」江祠站起身,嗤笑一声,「可你现在跪又有什么用呢?」 「我妈,我爸,我奶奶都回不来了。」 严储没有回答,对着三幅遗照磕头,边磕边说着「对不起」,一下又一下,一声又一声。 江祠没有阻拦,也没有说停,严储也就没有停下,咚咚咚地磕在光洁的瓷砖上,到后来,额头都磕破流血。 「行了。」江祠闭上眼,最终还是喊了停下。 「我会配合你们公开道歉,你想怎样,」严储顿了下,最后还是低下头,「我都会配合。」 江祠点点头,吐出一口气,这件事情终于快要结束了。 周一早上,江祠和何律师一起,将三年前这件事重新翻出来,提供新的证据,进行新的判决。因为贺陵玉暗中的提点和严储的承认道歉,结果出得很快,一锤敲下,定了江祠三年来痛苦折磨的心,也定了严致的罪。 几个人出去的时候,之前想要採访高考状元的记者都围了上来。这也是江祠安排的,他之前联繫了徐牧,又找了贺陵玉,麻烦他能否多联繫几个媒体,随后和这些记者说好在这儿接受採访,并要严储代严致在所有摄像头面前道歉。 「我是严储,我代替我父亲严致,为当年强/奸凌,辱江祠母亲而道歉,对不起,这件事是他做错,不可饶恕。」严储说完,又对着江祠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大家都没拦,因为重心都在江祠身上,在高考状元身上。 「大家好,我是江祠。」江祠今天穿的很正式,衬衫西装,肩宽腿长的他穿着很好看,有着介于少年和成熟之间的魅力。 「很抱歉这个採访耽搁了很久,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进行。」他站在法院面前的长阶上开口,「但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我母亲曾在三年前被我父亲的上司□□,随后自杀离世。」江祠清隽的面容含着冷意,「那时候谣言四起,全都在说是我母亲不检点,如果不是我母亲有问题,怎么会出这种事,而凌,辱我母亲的人则对外说是我母亲勾引他。」 「就这样,我母亲被打上了盪,妇、婊,子的称唿,当时羞于畏于这样的谣言,又想早点挣脱出那场噩梦,我们没有留下能够直接证明严致□□了她的证据。第二天,她发现自己流产,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但在和我们说之前,就被肆意凌,辱了,这场凌,辱直接造成了孩子的流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7页 江祠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最后,她受不了这一切,崩溃自杀。」 「而自那时起,说我母亲勾引被发现后受不了别人眼光而自杀的流言四起,说我是疯狗,说我父亲是杀人犯,说我母亲是婊/子,说我们一家都不该活着,这些话我听了三年,而在今天,终于可以停止。」 「我曾日夜渴求这一句道歉,虽然我知道一切都不会回到当初,但我知道,严致和那些说着谣言的人永远欠我的母亲,欠我们家一句道歉。这件事我母亲是受害者,不应该背负那套受害者有罪论,也不该在被□□后还要被言语侮辱。」 「可我知道,这种事情从不在少数,这也是我选择在这里接受採访的原因。」 江祠目光坚定地看向镜头,少年的脸在太阳下泛着光,他对着那么多话筒也没有害怕后退,而是认真坚定掷地有声。 「因为被凌,辱这件事,我母亲不会是唯一一个,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有很多男性喜欢将女性物化,打成各种标籤,当做物品一样,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丢弃,觉得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上了就上了,打了就打了,死了就死了。」江祠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拳,他有些无奈地对着镜头抱歉,「抱歉,接下去的那些话,我不愿再用男性形容他们,他们不过是只用下半身行事的畜生。」 哪怕面对镜头,会被成千上万人看到这段视频,他还是要骂,他们就是畜生。 「他们或许觉得,只要对外说,是女性先勾引他们,将女生的名声毁掉,就拿捏住了这个女生,甚至什么都不说,只要被□□的事情传出去,所有人都会先入为主是女方的问题。谣言一出,所有的剑都转向女性,不检点,不要脸,骚浪贱,这些话层出不穷,而无止境的谣言很容易让人落入自证怪圈,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不论你穿着如何,行为作风如何,生活习性如何,那些畜生如果想要凌,辱,依然会凌,辱,不会在意你的穿着行为和作风,因为他们觉得,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就像一件随手就能丢的衣服。」 「女性的洁身自好不应该成为畜生的遮羞布,不该成为别人口中的利剑,被凌,辱从来都不是女方的问题,而是那些用下半身行动的畜生的罪行。女方在这种事情上,是受害者,那些谣言从来不应该在女性身上找存在感!」 「曾经我的母亲因此去世,这场噩梦伴随了我三年。彼时我力量弱小,没法揭露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可后来有人告诉我,只有自己强大了,资源天平才会向我倾斜,那些目光才会落在我身上,我才有说话的资本,才能为我母亲争得一个道歉。」江祠想到余顾时,眉眼总会不自觉温柔几分,「所以我花了一年,用自己的努力争得了站在镜头前为我母亲讨回一声迟到三年的道歉的机会。」 「最后,我想在这里说,女性的洁身自好不该成为遮羞布,女性也从来都不是任人凌,辱的对象,希望黑暗越来越少,也希望我母亲的悲剧不再发生。」 江祠说完,一片沉默,随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几个女记者眼里都闪着泪花,为江祠这一段话而动容,几个男记者眼中也有着很深的思考和敬佩。 女性思想在一个男生脑中形成,并用自己的行动将其表达出来,告知社会,后生了得,实在是后生了得。 这天的掌声经久不息,太阳金灿灿落下来,将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照到,不留一丝黑暗。 镜头里,江祠的眉眼清隽锋利,阳光落在他的髮丝,鼻樑高挺,下颚线利落,他站在人群中,就是最出挑夺目的那个。江祠漂亮的眼睛里熠着光彩,风稍稍吹过,却吹不散少年的一腔热血和掷地有声。 採访结束后,徐牧和贺陵玉都走上前来,徐牧情绪激动些,抱着江祠不停说:「孩子,你辛苦了,这段日子你辛苦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徐老师。」江祠真诚地回抱。 贺陵玉赞许地看向江祠,笑起来,「做的很好,不愧是高考状元。」 「贺叔叔,如果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今天这个结果,如果没有你的帮助,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江祠对贺陵玉鞠了一躬,很郑重,带着他真诚的感谢。 「没事,举手之劳。」贺陵玉笑笑,「你要知道,有时候缘分也是一种实力。当你想要做成某件事的时候,整个宇宙都会来帮忙。」 这天的天很蓝,江祠决定慢慢走去医院拿余顾的检查报告给医生。 他慢悠悠地走,想到这件事终于有结果,三年的难眠噩梦终于画上句号,一时情绪复杂,可到最后,都化成了一句嘆息。 他看着蔚蓝的天空,上面白云自在飘浮,心想,原来彻底结束一件事,放下心里的那块石头是这样的感受。 如同白云一样,飘浮在碧蓝的天上,无虑的,自在的。那些委屈和怨恨当然不可能这么快消散,可心里就是轻松了不少,吐出的气都是舒适的。 这种时候,要是余顾在就好了,他会尽情和她拥抱接吻,表达自己内心无以言表的放松。 他给余顾发微信,说空了打个视频。结果消息刚发过去,视频就打过来了。 路边人不多,江祠走到长椅处坐下和余顾打视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8页 「餵~」余顾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手机镜头,对着江祠笑,「怎么啦~」 她刚回到房间换身衣服休息一下,过会儿再去玩,正好江祠这时候发消息过来,她就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余顾,解决了。」江祠觉得自己眼眶有些热,他一遍遍重复,「解决了,严储和我们道歉了。」 「啊啊啊啊啊!」余顾在手机那头激动起来,「我就说一定会很顺利的!」 「等我回去,我们好好庆祝!」 「嗯。」江祠笑起来,「等你回来,我们好好庆祝。」 没聊多久,余顾就又要去下一个景点了,她挥着手让江祠等她回去,又在最后快挂的时候,嘟起嘴亲了江祠一下。 江祠看着镜头里娇憨的余顾笑起来,在没有人的长椅上轻轻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 遇见余顾,就是他幸运的开始。 到了医院拿到检查报告后,江祠去找医生,却在医生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沉重。 他眉心重重一跳,忙问:「医生,有问题吗?」 「她这几个月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很劳累?」 「嗯,在备战高考。」 医生嘆了口气,「本来这个手术做了之后,復发的可能性很小,但她太累,增加了復发的机率,当然也不一定会復发,只是估计会时不时不舒服,所以要多注意休息。」 「但如果復发,就有些惊险。」 「好,谢谢医生。」江祠从医生那儿出来后便直皱着眉,打算等晚上余顾回到房间后和她说一下这件事,让她玩的时候也注意休息,不过他没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江祠的採访很快就被整理了出来,放到网上后立马掀起轩然大波。 女性的话题很敏感,所以江祠的这番言论引起了多方对战,但大多都是支持居多,微博上甚至出了一个词条,#女性的洁身自好不是遮羞布,在词条后面跟上了一个爆字。 越来越多的营销号和大v转发,也有人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经歷,引起了好些人的共鸣,大家都对江祠母亲的经歷感到悲伤,但当看到道歉后,一时又感慨万千道一句大快人心。 网上的讨论热度越来越高,可当事人江祠此时却在担心着余顾的身体。 晚上回到房间,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当时写好的稿子,正准备给余顾打电话时,手机推送了一条消息。 龙城发生7级地震,多出景点直接被毁,被困游客高达千人,目前正在紧急搜救中。 江祠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瞳孔一缩。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今天发烧了,烧得可难受,所以来晚啦!但我还是更了这么多!夸我~晚安,大家也注意身体。修了一下,加了差不多一千五,再看一下~爱你们 第63章 留白 余顾这两天玩得很开心, 一家三口逛着景区,看山川叠嶂水流湍急,湖边的景色更甚, 特殊的地貌下湖水蓝蓝的, 像大自然脖颈上的蓝宝石。 他们还打卡了这边有名的一个瀑布, 银白的水飞驰而下,像是从天下倒落了仙气,余顾站在附近, 细小的飞溅的水扑面而来, 将她的髮丝打湿,却洗得她眼睛更清更亮。 她这一路上拍了不少照片,拍完就发给江祠看,也不在意他能不能及时回, 只是单纯想把自己喜欢的景色分享给喜欢的人。 况且, 她知道江祠还在处理他妈妈的事情, 所以白天也不怎么找他,倒是江祠会在饭点问她吃了吗, 好吃吗,玩的开不开心。 等到了晚上, 两人就会打视频温存一会儿, 江祠洗了澡头髮湿漉漉对着镜头,灯光打下来,衬得他面容如玉, 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黑曜的瞳眸里映着她的样子, 干净清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女朋友, 我想你了。」 「你呢?有没有想我?」 余顾以前会说想, 说得多了也会逗江祠,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打着坏主意,笑着说:「哎呀,今天玩得太开心了,忘了想你这件事了。」 可视频里的人也不恼,而是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的那种笑,张扬舒朗,「啊,没事,你不想我,我也想你。」 余顾招架不住,脸红,卒。 这次龙城的旅行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三人定了周二的票离开。 周一中午,三人回到酒店稍稍休息了一下,准备下午去最后一个景点。 「你们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民宿老闆娘打理着外面的花草,看着余顾他们在院中乘凉。 「是啊,今天下午去永崖洞,明天早上走。」 「永崖洞里面很美的。」老闆娘笑起来,「那溶洞啊,漂亮的哟。」 「晚上一起吃饭啊,就当给你们送行了。」老闆娘揉了一把身旁玩泥巴的儿子的头,热情地邀请他们。 这几天回来的时候,余顾会教小朋友做题,民宿老闆他们一家的人都很好,几个人聊得不错,他们做了饭也会邀请顾雨他们一起吃。 中午休息的时候,余顾看到了江祠的消息,立马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秒接。 画面里江祠西装革履,大概因为天气比较热,衬衫领口的纽扣被解开了两颗,精緻的锁骨若隐若现,头髮有些微微凌乱,眼睛黑曜清沉,鼻樑高挺,嘴角挂着抹淡淡的笑,笑意不达眼底,穿着西装的江祠有一种少年成熟的气质,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荷尔蒙,让她心跳加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9页 「怎么这么快?」江祠有些惊讶。 「因为刚回房间休息,过会儿再出去玩啦!」余顾看到江祠眼里晶莹闪烁,便知道大概是有结果了,果然,下一秒便听到江祠的声音响起。 「余顾,解决了。」 「解决了,严储和我们道歉了。」 「真的,解决了。」 说到最后,江祠自己都开始恍惚了,「真的解决了啊。」 「啊啊啊啊啊!」余顾跳起来,捧着手机凑近,白皙的脸占满整个屏幕,清澈的眼睛看着江祠说,「我就说,一定会很顺利的!」 「江祠,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好好庆祝!」 江祠被她的声音唤回神,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他指尖抵了下眉心,看到屏幕里余顾开心的脸,回应:「嗯,等你回来我们好好庆祝!」 「咚咚咚——」余顾房间响起了敲门声,顾雨在外面叫她,「囡囡,我们要准备出发去下一个景点啦!」 江祠听到手机里传来的顾雨的声音,看着余顾开心地有些凌乱的头髮,轻笑一声,开口:「把头髮理一理,快去玩吧,我等你回来。」 「马上好啦!」余顾回应外面的顾雨,又凑到镜头前应江祠一声,脸红红地凑近「mua」了一声,「亲亲你,拜拜!」 说完就快速地把电话挂了,江祠坐在那儿愣神一会儿,摸摸脸颊,嘴角弧度慢慢放大,愉悦从心中蔓延到全身。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顾雨看着一蹦一跳出来的余顾,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一双眼睛都亮了不少。 「妈妈,江祠事情解决啦!」余顾声音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眼里冒着小星星,将顾雨和余国平都感染出几分笑意。 「小祠真棒!」余国平笑起来,揽着妻女往前走。 「是啊,江祠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终于走出头了。」顾雨也笑起来,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感慨,还有对江祠的心疼。 「回去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好好好,那肯定是要好好庆祝的。」 到了永崖洞,游客都为这处的风景惊嘆。一群人在外面弯弯绕绕走了一圈才走到洞口,走进去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气,以及独属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里面的钟乳石林立,上面还有水滴往下落,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是自然的乐曲。 余顾看到洞内岩壁上的景观胜似敦煌壁画,色彩的绚烂艷丽让她惊嘆。再往前走,越来越多的钟乳石映入眼帘,光怪陆离,奇形怪状,有的状似珊瑚,亦有石笋状,还有一些更精緻,像是大师雕刻的人像,观音状童子样,全都是大自然的手笔。 这个洞很大,但道只有一条,游客都慢慢往前走,因为是旅游热季,进洞的人很多。余顾看得慢,落到了后面,顾雨和余国平在前面一些。 二人本想停下来等等余顾,但游客实在有些多,他们不得不往前走,左右不过一条道,他们到时候在出口等她就好了。 余顾边走边看,看到有一块钟乳石很奇特,像是手捧着一个爱心,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因为游客多,余顾驻足的时候不小心被挤了一下,脚一个站不稳快要摔倒。这时手肘突然被扶了一下,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小心。」 「谢谢。」余顾转头,看到一个比她稍稍矮一些面容清秀的长髮女生正站在她旁边,一只眼睛被黑色的布蒙住,另一只眼睛圆圆的,像小鹿的眼睛,里面带着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善意。 「你也在看这块钟乳石吗?」身旁的女生先开口。 「是啊,我觉得这块石头好美,像奇蹟。」余顾眨眨眼,想了半天,觉得「奇蹟」更适合它。 「我也觉得!」女孩一只眼睛亮亮的,声音带着天真无邪,「我觉得水滴在山洞打造出一个手捧着的爱心很浪漫!」 女孩子的友情建立得很快,聊了没一会儿,两人就手挽手跟着人群往前走了,都觉得和对方特别投缘。 「我叫梁安,17岁,过完暑假就上高二啦。」女生先兴奋地介绍起自己来,怕余顾以为她是一个人来的不安全,又说,「和我叔叔一起来的,不过他走得快,在前面,我赶不上,就落单了。」 「我叫余顾,18岁,刚考完高考。」余顾和梁安边走边说,「我和爸妈一起来的,他们也走在前面。」 「今天永崖洞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都落单了。」梁安看着乌泱泱的人头,撇撇嘴小声吐槽。 「人少了可能我们就遇不到啦。」 「哇,你说的有道理,那这么多人还挺好的。」梁安挽住余顾的手,一双眼睛亮莹莹的。 余顾觉得梁安很率真可爱,小嘴叭叭叭会说个不停,可又不会让人觉得厌烦,相反,很喜欢听她说话。 没一会儿,余顾就知道了梁安的大致情况。 之前一段时间眼睛生了病,需要做一场大手术,家人怕她心情不好,就带她出来散散心,可梁安心态好得很,觉得问题不大,虽然有些害怕,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肯定会好的,手术一定顺顺利利的。」余顾笑着祝福,觉得梁安和当初的自己有些像,两人同样在病痛面前保佑对生活的期望。 这是她们对生命最虔诚的态度。 「嗯嗯,余顾姐姐,你嘴唇好像有点白,是太累了吗?」梁安转头,觉得余顾嘴唇有些发白,面色倒是还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0页 「可能有点,感觉山洞走久了有些闷闷的,可能人太多了。」余顾揉了揉胸口处,有些微微不适,大概是最近玩得有些累,又碰上山洞人多,空气不太流通。 「那你要喝口水缓缓吗?」 「嗯。」余顾点点头,拿出水杯喝了一口。因为走得慢,两人渐渐落到了游客队伍的后面,因为永崖洞有开放和关闭的时间,之后再来的人会走不完,所以入口已经关闭,后面就没什么人了。 人少下去后,余顾胸口舒服多了,和梁安慢慢往出口走去。 距离出口还有一段路,两人聊着天,倒也不觉得无聊。 忽然,余顾皱眉,抓紧了梁安的手腕,「梁安,你有没有感觉,地好像晃了一下?」 「啊,没有吧?」梁安正在欣赏钟乳石,没有注意到地面有什么动静。 「那可能是我的幻觉吧。」余顾呢喃一声,和梁安继续往前走。 两人因为走得慢,和前面的队伍已经拉出好一段距离,洞里有些幽暗,余顾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便说:「梁安,我们走快些跟上队伍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了。」 「好啊。」梁安点点头,准备和余顾一起快步往前走。 这边的路有些崎岖湿滑,加上又是上坡,两人走得有些吃力。 「余顾姐姐,地好像真的在晃。」梁安的声音有了些不安,她紧紧握住余顾的手,示意她往水池看。 水池的波纹晃动明显,甚至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连一旁的钟乳石都晃动了起来,脚下的地也出现了强烈晃动。 「不好,是地震!」余顾大喊一声,但上面的游客几乎都快走到了洞口,听到这个声音便都往外跑去。 余顾往上看了看,两人距离洞口还颇有有些距离,眼下冲出去已经不可能了,山洞上方垂挂下来的钟乳石是不可预测的危险,只能找一个坚固的角落躲起来等救援。 希望这只是一场小地震,晃动几下就结束,那样她和梁安还有出去的可能。 可天灾从来都不喜欢按照人的意愿行事。 震感越来越强烈,两人根本站不稳,都摔倒在地上。 余顾皱着眉,再这种紧急情况下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水盈盈都眼睛在山洞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上面钟乳石不多比较安全的角落。 「我们去那里!」余顾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梁安弓着身忘那个角落跑去。 「好。」梁安点点头,但因为暗下里,又只有一双眼睛能看到,跑得急摔了好几跤,手掌的皮擦破了,血冒出来,泛着疼,可眼下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 余顾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牵着手,两人几乎是一起摔倒,山洞顶部的钟乳石已经有一些掉下来,整个山洞都迴荡着石头砸落相撞的声音,余顾的腿就被掉下来的一小块钟乳石砸了一下,在脚踝处,钻心的剧痛瞬间蔓延开来。 但她只是闷哼一声,不想再给有些惊慌的梁安造成更大的害怕。 余顾咬着牙起来,拖着这条腿拽着梁安到了那个角落。 下一秒,震感更加强烈,山洞里迴荡着轰隆隆的声音,不断有山顶的钟乳石掉下来,砸在地上,或者和别的钟乳石相撞,亦或者砸到水池中。 「余顾姐姐,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梁安那双小鹿眼里蓄满了眼泪,有些着急地问。 「不会,救援队马上,就会来救我们的。」余顾的脚踝痛得不行,疼得她冷汗直冒,说话都得大喘一口气,「我们这个角落会比较安全点。」 「余顾姐姐,你是不是受伤了?你听着很疼的样子,你伤到哪里了?」梁安听到余顾轻轻吸气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到底是第一次经歷地震,说不慌是假的。可看到比她还要小一些的梁安,声音满是惊慌,干净的小鹿眼也要被泪水淹没,余顾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不要大喊大叫,保存点体力,等着救援队来。」余顾靠在岩壁上,再次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 这次更勐烈一些,旁边很多竖着的钟乳石都东倒西歪,倒在了她们前面,上面的也砸下来,轰隆的声音经久不息,大块大块钟乳石倒塌砸下来,倒是将她们所在的角落堆叠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好。」梁安点点头,紧紧抱着余顾的手臂小声啜泣。 作者有话说: 其实后面还写了很多,但想了想,还是分开来发吧,过会儿大概会有二更三更吧,今天完结,所以会一口气写完,但考虑到一章太长太长可能影响观感,所以我分开发了,可以等等,爱你们!感谢在2023-04-11 23:48:37~2023-04-13 13:5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515557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留白 永崖洞外面。 顾雨和余国平早早就出来了, 一直在门口等着余顾,可一批批旅客背着包都出来了,还是没见到余顾。 「你说囡囡什么时候出来啊?」顾雨靠在余国平身上, 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 「应该快了, 我看大家都出来得差不多了。」 余国平刚说完, 地面就强烈震动了起来,他们一行人没站稳,好些都摔坐到了地上。 「是地震了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1页 「我靠地震了!」 「救命啊我们不会命丧于此吧!」 「别说这种晦气话!」 身边的游客们都慌了起来, 说着话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老公, 我们女儿出来了吗?」顾雨听到地震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但脚下强烈晃动让她站都站不稳的震感是如此真实,可她还没有看到自己女儿出来啊! 余国平又四处看了看, 游客们有点出去了, 有的在出口外面这块地抱坐一团, 可不论哪里,他都没有看到余顾的身影,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嫩黄色的裙子,颜色很显眼的, 可他找了一圈, 还是没有看到。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余国平喃喃,这个平常拿枪都很稳的男人头一次手止不住颤抖, 抱着妻子,四处寻找自己女儿的身影。 「余顾!」余国平大喊一声, 可就是没有回应, 只有游客因为强烈震感摔倒的惊唿和尖叫。 每个人都想往外面跑去, 只有三个人与他们不同。 三人都在洞口等着人,此时感受到地震,齐齐嚮往洞内跑,可强烈的震感让山洞巨大的钟乳石砸了下来,他们仅仅冲进去一段距离就被那些坍塌的钟乳石逼退。 山顶的钟乳石还在不停掉下来,洞口就这么被堵上了,三个人根本进不去。 「余顾!」 「梁安!」 顾雨四处想找进去的入口,心里急得不行,边找边喊,「余顾!」 余国平要稍稍理智些,知道现在这里危险重重,他们的盲目寻找只会给之后的救援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拉住顾雨,可自己的双手也是颤抖不止,「会没事的,我们女儿会没事的,她那么聪明,肯定找到地方躲起来了。」 溶洞还在坍塌,没一会儿洞口就被完全封上,另一个有些憨厚老实的男人也在洞口不停找,边找边喊:「梁安!」 震感强烈,地面甚至出现了裂缝,大家被困在这里,只能抱团安慰,找空旷的地方或者坚固的地方躲起来。 这次地震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救援队收到消息后就在第一时间赶来,但外面景区也都坍塌损毁严重,进到这边的时候属实废了一番劲儿。 直升机一波波将游客往外送,送到最后,只剩下洞口的三个人。顾雨脸上全是泪,惊慌担忧地往里面张望,余国平搂着顾雨不让她贸然前进,恫恐还有石头落下来,很不安全。 另一个男人则不断想要搬开洞口的时候,身上的白色夹克早就已经变得灰扑扑了,手上都是被石头刺破的伤痕,血污混着泥,边挪着石头边喊着「梁安——」。 地面强烈的晃动让他们摔倒,可他们的目光却不曾移开洞口半分,如果不是洞口被封,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冲进去,救他们的至亲。 余国平看到搜救人员,沾了灰的脸上流下泪水,看到他们走来,忙说:「同志,我女儿困在里面了,你们快救救她,她被困在里面了。」 「里面还有人?!」领队的人听到后,看着被堵住的洞口,还能听到里面不断传来的塌陷的声音,这就棘手了。 「你们先跟着其他救援队出去,这边由我们来搜查解救。」领队让队员将二人扶出去。 「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她还没有出来。」顾雨满脸的泪水,抓着一个搜救人员的衣袖哭,「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会的,我们一定会把人带出来的。」队员看到顾雨哭得伤心,也不好受,心知已经凶多吉少,但在还未找到人之前,不会妄下定论。 「队长,队长我求求你,我侄女也还在里面,啊——」洞口处想搬石头的男人在被拉开后跪地痛苦,他身上也被石头砸到了,虽然是碎石,但额角还是有血往下流,煳在眼角,和泪混在一起。 「我就这一个侄女,麻烦你们一定要救救她,一定一定要救救她。」 「会的,会的叔叔。」队长看到男人伤痕累累,便让人拿担架来,「我们会把她找到的,这边太危险,你先出去,等我们消息,好吗?」 「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我侄女。」男人被抬上担架的时候还在哭,手往洞口方向伸,上面泥泞沙砾混着血,最后因为筋疲力尽晕了过去。 搜救人员拿出仪器检测,又和基地的人联繫这边的情况,制定搜救方案。 永崖洞里。 轰隆坍塌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余顾和梁安两人靠在角落,因为洞口被封,里面彻底暗了下来。 她伸向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没信号。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她看到梁安正湿着一双大眼睛看她,里面藏着惊慌不定,和深深的害怕。 「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余顾咬着唇努力让自己显得有血色一些,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没有,就是有些地方擦破皮了。」梁安摇摇头,看到余顾唇色还算红,也问余顾,「余顾姐姐你有伤到哪里吗?」 「我也没有,就是手擦破了。」余顾摇摇头,咬着牙将被砸到的那条腿往旁边轻轻挪了点。 可只是这么轻轻动一下,钻心的痛就卷席而来,让她直接掉眼泪。余顾忙不迭摁灭了手机屏幕,又抹了把眼泪,想转移梁安的注意力:「你手机还有多少电?」 梁安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看了眼,「八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2页 「那有信号吗?」 「没有。」 虽然早就知道会没信号,可余顾的心还是凉了一截,她深唿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和梁安分析:「这里应该只有我们两个被困了,山洞坍塌严重,救援队进来需要时间,所以我们要努力撑到救援队找到我们。」 「嗯嗯嗯。」梁安点头。 「手机开省电模式,不要频繁点开,山洞里信号本来就弱,加上地震影响,几乎是没有信号的,所以省着电,等到之后救援没有力气的时候,可以用手机的声音让他们发现我们。」 「你包里有吃的吗?」余顾找出自己的包翻看,因为出门时打完玩完这个景点就去吃饭,为了减轻包里的负担,她并没有带吃的。 不料梁安也一样,其实是带了点的,但全都放在了叔叔的包里,她身上只有一部手机,别的什么都没有。 余顾皱眉,头往墙壁上靠,轻声说:「梁安,我们之后少说话动作,尽量减少体能的消耗,在这儿等搜救人员来。」 「好。」梁安点点头,和余顾紧紧靠在一起,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会没事的。 时间滴滴答答慢慢流逝,余顾和梁安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靠着岩壁休息。 山洞的塌陷连带着上面山体都往下坠落,还有许多碎石往下滚,时不时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从外面看,这里已经完完全全是一处废墟。 余顾脚踝处的疼痛钻心,一阵阵疼起来,卸掉了她浑身的力气,根本使不上劲。感受到梁安好像睡着了,余顾才敢点开手机小心照了一下自己脚踝处,白嫩的脚踝上全是血渍,肿得很高,惨不忍睹。嫩黄的长裙此时也满是污渍,紧紧贴在腿上。 余顾此时不敢再乱动,只能在疼得难受时掐自己,胳膊上留下了好几个指甲印,安静的山洞中响起她吸冷气的声音。 梁安睡了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因为地面又开始晃动,幅度大到她歪倒撞倒了一旁的一根石柱上,头磕破了一些,温热的血液流出来。 「余顾姐姐,地震又开始了!」梁安转身,想问余顾怎么办,可发现余顾还是闭着眼没有回应。 「余顾姐姐!余顾姐姐!余顾姐姐!」梁安见余顾没有反应,心慌得不行,眼泪夺眶而出,「余顾姐姐你怎么了?」 山洞塌陷得更厉害了,石块不断往下砸,还漏着上面的沙子,她们的可移动范围越来越小。 梁安不停地喊,好在最后,余顾终于有了回应。 她疼到后面晕了过去,迷迷煳煳听到了梁安的哭声,余顾强迫自己睁开眼,可还是昏黑一片,她轻轻回握住梁安放在她身侧的手,虚弱地问:「怎么了?」 「余顾姐姐你醒了?」梁安声音透出几分亮色,可哭腔还是很明显,「刚刚吓死我了。」 「我没事。」余顾摇摇头,强烈的震感让她眩晕,身体极度不舒服,她已经没有力气用正常声音讲话了,忍下难受小声对梁安说,「留着点力气,现在塌方严重,我们可能还要等很久很久。」 「但是,梁安,我们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被救出去的,别怕。」 「好,余顾姐姐你先休息,我刚刚看着一下,我们这边有好多石柱撑着,堆在一起,应该暂时不会塌。」 「你也休息会儿。」 可两人都知道,现在休息是不可能的。山体塌陷下来,尘土飞扬,他们被呛了好几口,大量的石块堆叠积压,甚至上面隐隐也有倾斜坠落的倾向。两人爬到一个更小的角落,都趴在了地上,这次的震感才结束。 两人不知昼夜不知时间,怕手机没电,不敢多点开,便只能在黑夜中小声说着话。因为需要保存些体力,话也没说几句,更多的是各自休息。 梁安累极了,趴在地上就睡着了。余顾听到她平缓的唿吸声,也稍稍放松下来,腿根本动弹不了,心脏原本轻微的不适在压抑的废墟中被放大,让她有些支撑不住。 余顾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被救出去,永崖洞并不好走,进来救援需要时间,从废墟中将她们救出去也需要时间,可她快撑不住了。 虽然安慰梁安她们都会被救,但她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了太久。腿上的疼痛耗费了她太多精气神,最近只是偶尔会有些不舒服的心脏因为疲惫,不舒服的感觉放大胸口喘不过气,头晕眼花。 她还能撑多久呢?她还能再见到爸爸妈妈和奶奶,她还能再见到江祠吗? 地震救援中心。 「永崖洞那里已知还埋葬着两名小女孩,能探测到吗?」救援队队长和探测人员急切地说着。 「能,但需要一定的时间,因为山体塌陷太严重了,那边比废墟还要废墟,我们的探测仪器在那儿都有不小的困难。」 「而且这么大的山体塌陷,后果......」 「那也得找!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命!她们的家人都还在着急,一直在问有没有消息!」 「我没有不找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勘测仪器的人推了推眼镜,沉默后吐出几个字,「恐怕凶多吉少。」 「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山洞中应该会有几处比较适合躲避的地方,就看她们能不能找到了。」队长皱着眉,手上的伤口都是搜救的时候划破的,他皱眉,「我过会儿再带着警犬去探探。」 这已经是第二天,一夜过去,在一座倒塌的大山废墟中寻找两人实在是如同大海捞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3页 「等等!」勘测技术人员突然叫住了队长,皱着眉说,「找到了!」 「在哪里?」队长冲到屏幕前看。 「中间,靠近另一座山的右侧。但是,」技术人员声音凝重,「这个位置很难进去,你们得从塌陷的废墟里清出一条路,还得保证上面的山体石块不会再掉落伤害到她们。」 两人都深知塌陷的山体废墟清理起来的危险性有多大,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对被困人员造成伤害。 队长拧眉,凝声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从旁边这座山打出一条道。」技术人员指着图,可看着勘测回来的数据又沉声说,「但这座山因为地震也有些危险,可能同样会有坍塌的风险,那时候你们也会被困在山中。」 左右为难,生死都在瞬息。 「先清理废墟上较大的石块,再由另一部分人勘测那边地形,找出一条适合打道的路径。」 队长当机立断,并将任务分配下去。 医疗站。 顾雨忧心着余顾,眼睛都哭肿了,一张脸上满是憔悴,「国平,你说,怎么我们囡囡还没有被找到呢?」 「在山体废墟里救援会比一般的救援困难点,你要相信,我们女儿那么聪明,肯定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余国平含着泪安慰顾雨,自己的声音却在颤抖,可多一秒没找到人,就多一秒的危险。 但他不能说,顾雨吃不进东西,眼睛都哭肿了,他不能说。 梁安的叔叔也没好到哪里去,醒来之后就问他的侄女有没有救出来,没一会儿又因为虚弱昏迷过去。 江南镇。 江祠当晚看到地震的新闻时,就打开手机联繫余顾,可不论是打电话还是视频,还是发消息,都没有回应。他又打给顾雨和余国平,也一样没有回应。 可能是地震信号不好,信号不好,人都没事的。 他安慰自己。 江祠转而点开手机订机票的软体,可因为地震,飞去龙城的航班都停了,他只能先买邻市的票,之后再转车过去。 他匆忙留了字条放在客厅桌上,当晚便登机飞往那边。 到了那边已经是第二天,江祠找了好多车,才有一个准备送抗震物资的司机叔叔愿意带着他一起去。 他在搬运物资的时候搭手帮忙,随后便一直坐在另一侧,看着前面浩渺的雾气和山色。 「小伙子,你要当志愿者不应该统一报名吗?怎么自己来了?」 「我女朋友被困在那儿了,我要去找她。」江祠说得简单,实在是心里太着急,想不到更多的话。 「这次地震可以说是近几年发生的最大的地震了,听说很多游客被困在里面,每个省份都派了救援队过去呢,人手还是有些不够。」 司机边开边唏嘘,「天灾真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都会没事的。」江祠说完,不再开口,司机大叔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他还是这个小伙子在对自己说。 身侧坐在副驾驶的小伙子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露出冷白的下巴,下颌线凌厉,哪怕没有看到整张脸长什么样,也绝对丑不到哪里去。 知道他不想说话,司机大叔也没有再开口。 车程有些长,加上很多路段因为地震被损毁,司机大叔不停换路,弯弯绕绕,开了七八个小时,才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开到那边。 他从车上将抗震救灾的物资往下搬,身旁的少年也一同过来帮他不断往下搬。 「放在地上就好,过会儿会有人过来拿的。」 「好。」江祠一路没喝水,声音有些干哑。 他将东西一箱箱往下面搬,有两箱泡面堆得高了点,在搬下来的途中将他的帽子顶掉了。 「你的帽子掉了。」司机大叔将东西放到地上,顺手捡起了江祠的帽子,递给他,也终于看到了江祠隐藏在帽子下面的另外半张脸,确实惊为天人的好看。 一双眼睛漂亮锋利,像势如破竹的利剑,微微上挑的眼尾将他身上的凌厉化开几分,有了些近人的温和。皮肤冷白像是冬天积起来的雪,衬得那双瞳眸倒是黑的很,只不过现在里面藏满了担心和紧张。 司机大叔看着江祠静止了两秒,觉得这张脸好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挠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谢谢。」江祠接过帽子又带上,看到有人来清点物资,司机大叔就准备离开了,倒是江祠,还站在物资旁边没有动。 他看着穿着志愿者的人过来,终于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也终于第一次看到地震后的景区面貌。 废墟,到处都是坍塌的楼房,屋子破楼倒塌,是人间劫难。每个人都在忙碌,不断从废墟中将他们抬出来,随后医护人员接手对他们进行治疗。 穿着志愿者马甲的人走过来,看到江祠,问:「你是运送物资的吗?这边已经收到登记了,你可以离开了,因为时不时还会有余震,这里很危险。」 「不,我是来当志愿者的,但和大部队走散了。」江祠摇摇头,想了一个理由。 红马甲志愿者抬头打量了一下江祠,志愿者忙着登记物资清点人数,核查还未找到的人有多少,所以此时人手很紧,确实之前有些志愿者会和部队走散,辗转通过运送物资的人一起过来,况且面前的人一脸真挚诚恳,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点点头,「行,那你穿上马甲就来帮忙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4页 「居民区还好,最严重的是景区那边,游客太多了,人数一直清点不齐,你跟着我负责去核对景区的游客受灾人员。」 「好。」江祠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说: 来啦!还会有大概二或者三更吧。 第65章 留白 永崖洞外。 「队长, 这边的大石头已经尽量清理掉了,接下去怎么做?」 「小心点用手搬,接下去不要用任何机器, 如果听到什么声音, 立刻停止手中的事情, 因为那很有可能是被困人员的求救信号!」 说完,队长便去看另一处打道的情况,这边进站要比清理废墟要慢一些, 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勉强找出一条较为保险安全的道, 打的过程更是费心力。 「加把劲,再撑一撑,今晚之前必须找到那两个女生,在没有受伤的前提下她们的身体快要到达极限了。」 滋滋滋钻洞打道的声音响起, 每个人都在为拯救两条生命而争分夺秒, 和死神赛跑。 永崖洞内。 余顾感受到震感过去后, 便靠着休息,又昏迷了过去。等到再醒来时, 鬓角的冷汗已经将头髮都打湿,身上的连衣裙也被汗和洞涯里的水濡湿, 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轻轻喘着气, 觉得有些唿吸不过来。一旁梁安已经睡着了,她用手轻轻贴着梁安的额头,温度正常。 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3:00,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只要熬过这个晚上就好了, 第二天应该就能获救了。 余顾安慰着自己, 却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 头泛着昏,手机屏幕变得有些模煳,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中午吃得不多,她的体力已经耗尽,而脚踝的剧痛折磨着她的神经,余顾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了。 可是,可是,可是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多话没说呢。 想到这里,余顾闭了眼休息会儿,喘着气打开了手机,先点开备忘录,可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打不了字,便只能作罢,打开语音备忘录。 「爸爸,妈妈,」她说得极其缓慢,几乎说两个字就得喘口气,可又怕被听出来,便只能说得很轻,「不知道你们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还在不在,但以防万一我不在,我就先说了吧。」 「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但还是很想郑重地对你们说一声谢谢。」余顾身体稍稍动了一下,牵扯到脚踝的伤口,她没忍住吸了口气,「谢谢你们将我带到这个世界。」 「从前十多年我一直在生病,没有机会出去看外面的世界,我知道,你们比我还难过,后来做完手术,你们比我还要开心。」 「谢谢你们一直的陪伴,当你们的女儿真的很幸福,很开心,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从永崖洞出去,那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没关系哒,我只是先去另一个世界帮你们探探路。爸爸妈妈,我想你们天天开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女儿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在你们老的时候尽孝,你们陪我长大,可我却没能陪你们养老。」 「但我不后悔当你们的女儿,成为你们的女儿我真的很开心,希望你们以后的日子,也可以开心点。」 余顾说完,泪水从眼角往下流,混着脸上沾染的尘土和泥泞。她垂下头缓了一会儿,咬牙努力给那条语音备註好:爸爸妈妈。 备註完,又点开录音键,开始录下一条。她身体究竟什么样,还能撑多久,她感受的到,心脏的不舒服程度再增加,先前只是轻微不适,但现在......已经快和手术前的难受差不多了。 虽然术后復发的可能很小,但先前就会偶尔不适,加上地震的影响受了刺激,腿又受了伤,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余顾喘着气,对着视频说:「奶奶,囡囡很想你的。龙城这边的风景特别美,就是有些危险,我拍了很多照片,回去让妈妈拿给你看,真的都好美。」 「以后让爸爸妈妈多带你出去玩,远的地方咱们去不了的话,咱们就去近的地方,总有地方是咱们可以去玩的。」 「我可能要走啦,我先去看看爷爷,看看他有没有偷偷打老k,要是有,我帮奶奶凶他一顿。奶奶不要太难过哦,我是走的舒舒服服的,没有一点难受,只是这边有点黑,我怕黑。」 「奶奶,你要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余顾忍住声音里的哭腔,又费力给这段语音备註上「奶奶」两个字。 再点开一段语音条,她的哭腔已经完全忍不住,哭着喊了一声「江祠」,是女孩子叫男朋友名字时独有的强调,软绵绵的,带着小钩子,像小猫的爪子一样轻轻挠了一下。 余顾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无助,好像在江祠面前才是一个什么都不用管的长不大的小女孩。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细细弱弱的,却有着斩不断的缠绵。 「江祠,我好想你,这里好黑,没有人,我很害怕。」余顾的眼泪决堤,眼前已经一阵发黑,她闭上眼说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出她苍白又脏脏的脸,长睫紧闭又轻颤,像脆弱翩跹的蝴蝶。 她本想同样让江祠不要担心,可当点开录音条,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坐在沙发上拿着养乐多和她碰杯说「敬太阳」的少年,想到那个带着她上天台宣洩情绪将她抱在怀里温暖的少年,想到那个晚上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的少年,她所有的脆弱的无助都掩藏不住,她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涌上心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5页 她很想江祠,她很想再见江祠一面的。 「江祠,我可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余顾小声吸了吸鼻子,「我的,脚踝被一块石头砸了,好痛好痛,心脏也好难受,胸口闷闷的,我快要无法唿吸。」 「江祠,怎么办呢,我是不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可我好想坚持下去,我想见你,江祠,我想见你。」 余顾到后面,已经变成哭诉,轻声又委屈地说着,「我想见你」,声音虚弱至极,可里面思念至深。 「我让爸爸妈妈天天开心,让奶奶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可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完成以后的事情,我们,我们一起开心,一起体验。」 「可是,可是,」余顾很小声地抽泣了一下,她头晕目眩思绪混乱,「可是好像不行了,我真的好难受。」 「我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余顾小声呢喃,头晕得不行,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还在不停冒冷汗,她将手叠起来,头枕在上面,仿佛要睡着,却又在下一秒,贝齿用力咬了一下手指,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江祠,小祠,男朋友。」余顾轻声唤他,试图用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划出录音界面,看向自己的手机主屏幕,上面是贺陵玉给她和江祠拍的合照。少年侧着脸,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不行,她要记住江祠正脸的样子。余顾挣扎着用手微微将自己撑起来一些,点开相册,找到专属于江祠的相册分类,点开。 里面是她拍的江祠,有上次跨年夜放烟花的时候拍的。 她眩晕有些涣散的目光一遍遍描摹照片上的人的眉眼,从头髮,到额头,再流连至浓密的眉毛,往下是一双锋利称得上漂亮的眉眼,里面映着灿烂夺目的烟花,可少年本人比烟花要更显眼。 往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也看不够,像是要将这张照片牢牢映在自己的脑子里。 「江祠,我好喜欢你啊,很多人说这个年纪谈爱还太早,可倘若再给我五年,我会说,我爱你,和五年前一样。」余顾笑起来,甜甜的,虚弱的脸上有着和废墟截然相反的漂亮。 「很喜欢你,喜欢你冷脸厌世的样子,也喜欢你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个世界对我男朋友太不友好啦,我替你去和上帝说一声,让他祈祷你以后都顺顺利利的,或者,我去拜拜菩萨,让他们保佑我男朋友以后都顺顺利利的。」 「我的江祠以后啊,一定一定,会顺风顺水。」余顾声音软软的,虚弱到再提不起一分音量,鼻子酸涩喉咙也泛着干疼,「我会化作小星星,看着你顺顺利利的。」 可她也不过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女孩子,怎么捨得和喜欢的人分开。眼泪不停往下流,流到嘴角顺着唇缝渗进去,很咸。 原来,想念的味道,是咸咸的啊。 余顾带着哭腔开口:「江祠,我之前看到一句话,说,只有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所以从另一种角度看,我还会在你身边,我还没有完全死去。」 「我会永远想念你,那在我这里,我们就永远没有分别。」 「好啦,手机好像快没电了,我就先说到这里啦。」余顾看到手机电量已经快要变红,就知道,她和江祠的话要结尾了。 他们要告别了。 「江祠,我也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如果你方便的话,帮我照顾一下爸爸妈妈和奶奶吧,我会永远想你,想我的话呢,就看看天上的星星,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还是藏了私信,自认为,只要不说告别的词,那他们就不会分开。 强撑着备註完江祠,随着手机屏幕的熄灭,洞涯里又陷入了黑暗。余顾也已经到强弩之末,撑不住晕了过去。 梁安受惊过度,昏睡了很久才醒。醒了之后摸到手机,用手机屏幕的灯光照了一下,发现余顾还在睡,只是脸色苍白,唇色发着紫。 她心一跳,叫了几声「余顾姐姐」,没有听到回应,便试探着将手伸到余顾的鼻子边上,感受到了微弱的温热的气息。 太好了太好了,余顾姐姐还活着。 因为休息了很久,她除了饿得有些头晕使不上力气之外,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些。她重新爬回去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却隐约听到了有机器的声音。 是有人来救他们了吗?! 一定!一定是的! 她想摇醒余顾姐姐,可想到余顾姐姐肯定也很累,还是让她先多休息一会儿,毕竟搜救人员不知道几时才会到。 梁安等啊等,等到后面又晕睡过去一回。再醒来时,终于听到外面有搬运和人交谈的声音。 她试着喊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小,大概是因为太久没吃东西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对了!手机!余顾姐姐说到时候可以用手机传声音出去求救! 她打开手机,因为没怎么用,手机的电量还剩七十多。 梁安编辑了一段文字,随后将手机音量调至最大,往外伸,试图让外面搜救的人听到。 此时,永崖洞外,搜救人员正小心翼翼搬着堆积在一起的石块,又将许多土块剷除。 「诶,你有没有听到声音?」一位正弯腰搬石头的搜救人员问身旁正铲土块的队友。 「没......等等。」两人面色凝重起来,同时趴到地上,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机械女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6页 「救命!我们被困在山洞地下了!救命!我们被困在山洞地下了!救命!我们被困在山洞地下了!」 「真的有!找到了!!」两人大叫起来,其中一个说,「我站在这里尝试跟里面的人联繫,你通知队长!」 「好!」那人站起来,小心走到一旁,拿出对讲机:「队长队长,找到被困者了!他们从里面传出声音了!」 收到消息的队长立刻让他们停下手中打道的事情,跟着他一起去到洞口处。 「什么情况?」 「里面的两个女生很聪明,躲到了一个比较坚固的角落,上面的东西压不下去,她们趴在地上,头朝洞口这边。」 「她们说的?」 「嗯,利用手机说的,她们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队长听完,甫一沉思,便制定了安全完善的救援计划。既然她们的角落很安全,那就从斜上方清出一条道,随后将两人拽出来。 布置完便开始行动。 没一会儿,梁安便隐约看到了几丝光线,从斜前方透过来。上面有些泥土滚落下来,她拍开,听到了更为清晰的搜救人员的声音。 「有没有大的石块会滚落?」 她连忙用手机回答:「没有,前面都是柱状钟乳石叠在一起,有一道比较大的缝隙,缝隙上面是泥土块。」 梁安亮起手电筒,给他们示意自己和余顾所在的位置。到这个时候了,她便去叫余顾。 先用力拽了拽余顾的衣服,一遍遍叫她,可不论她怎么叫,余顾都没有反应,手抵在鼻子前面的时候,她却还能感受到余顾微弱的唿吸。 梁安换了种方法,用手捏余顾的手指,企图用痛觉唤醒她,好在在她一遍遍的叫唤下,余顾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她已经虚弱地发布出声音了,心脏难受到快要遏制住她的唿吸。 她用气音问:「怎么了?」 「余顾姐姐,他们,他们找到我们了,我们马上就要获救了!」梁安虽然虚弱,但大概因为马上要获救,她的精神好了一些,激动地对余顾说,眼泪也不自觉滑落。 余顾用力抬头,看到上面有光线透过来,那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一条绳子甩下来,带来了希望。 真好啊。 他们让余顾和梁安两人一个个来,抓住绳子后他们把她往上拉。 「余顾姐姐,你先上去吧。」梁安转头,发现余顾脸白得不像话,准备将绳子套到她手腕上给她打结。 不料余顾摆摆手,虚弱地说:「梁安你先上去,你拿着我的手机先上去。」 「等、等上去了之后,将手机给我父母,让他们找录音。」余顾将手机推给梁安,苍白虚弱地对她弯起一个笑,「你先上,我缓一缓再上。」 梁安有些迟疑,她觉得余顾现在很奇怪。 「你先上,手机放在你的口袋里,我没地方放容易摔碎,而且比你重,你先上去。」 「那好吧。」梁安将抓住绳子,轻轻扯了一下,示意他们。 上面的搜救人员收到指示,便开始往上拉,没一会儿,梁安就看到了昏黄的天,还有亮如白昼的灯光,和许许多多搜救人员还有医护人员的面孔。 她瞬间泪如雨下,被抬到了担架上。 余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慢慢流逝,她已经很累很累很累,疲惫到眼皮马上就要合上。 她抬头再看了一眼上方的光明,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江祠的身影,如第一次见面那样,黑色鸭舌帽下面露出半张精緻又好看的脸。 江祠,爸爸妈妈,奶奶,我们有缘再会。 这个温柔美好的世界啊,我下次还来。 余顾看到掉下来的绳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抓住了。 感受到腾空往上的拉力,分不清是自己的灵魂还是□□在往上升,她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手上的力瞬间消失,她又坠落回到了原地。 「队长!下面那个女生没抓住掉下去了!」队员大喊。 「应该是体力不支晕倒了。」队长皱起眉,双手叉腰环顾四周,「现在需要一名身体瘦小的人钻进去,将绳子和她的手腕绑住之后由我们拉上来。」 「可这里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啊。」 「我去。」此时从救援队挑出一个小护士,她脱下身上的白衣,让他们给她绑住安全绳。 「可你没有接受过这方面训练。」队员担心她也跟着陷入里面出不来。 「人命关天,她已经坚持不住了,一会儿你们先将她拉上来,再拉我。」小护士知道下去的危险,但脸上坚毅的神情却从未改变。 「行,你们给她绑好绳子。」队长立刻做出决定,让他们绑好绳子,就把小护士送了下去。 她手在余顾脖颈出摁了一下,眼睛放大,快速给她手腕绑好绳子打了个结,对上面大喊,「快拉上去进行抢救!」 余顾最后终于被拉了上去,但无论怎么抢救,也都还是没有了生命体徵。 那天洞口的搜救人员,医护人员,最终都低下头对着平躺在地上抢救无效的余顾送别。 地上的少女五官是很甜美的漂亮,双眼紧紧闭着,鸦羽般的长睫垂落,再也不会翩跹,苍白的脸上,嘴唇微微发紫,却向上挽着微笑。 这天的黄昏很苍凉,灯光亮如白昼,也像一场白色的送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7页 江祠跟着志愿者一直在走访跟着名单点人。 顾雨和余国平在临时搭救的医疗中心苦苦等待。 忽然,外面传来了医护人员救援的声音。 「快!在洞涯内的一个女生被救出来了!」余国平顾雨还有梁安叔叔三人,听到这个声音都站了起来,往外冲去。 从远处抬着跑过来的是梁安,她闭着眼虚弱地躺在担架上,梁安叔叔看到,围过去问,「小安,你有没有事?小安,还好吗?」 声音带着哭腔,和感激庆幸。 顾雨和余国平看到在没有第二副担架抬着人走来时,神色更着急了,抓着医护人员的手,颇有些失态:「你好,我女儿呢?我女儿也被困在里面了你们有找到吗?」 「有,他们在后面。」医护人员急着检查梁安,说完便匆匆进去了。 「我们女儿也被救出来了,只不过在后面,别着急。」余国平眼眶湿润了,搂住顾雨的肩安抚。 江祠也往医疗中心那边走去,听到他们说永崖洞被困的两个人终于救出来了。身旁的领队听到,便打开本子翻到前一页,手从一连串人名中往下滑,停在两个名字前,小声念叨,「梁安、余顾,已被找到。」 随后,打上勾。 江祠却愣在了原地。 志愿者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他回过头,看向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说:「你怎么愣着不走了?」 「你刚刚说,有一个人叫余顾?」江祠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余是余生的余吗?顾是照顾的顾?」 「对啊,是这两个字。」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医疗中心在哪里?」江祠又问,声音带着急切。 志愿者指了指前面,「就往前走,再走一段距离就......」 话还没说完,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就已经没影了,只知道一阵风从他侧脸拂过。 顾雨和余国平在门口等啊等,终于等到医护人员抬着另一台担架朝他们走来。 只是...... 为什么上面会盖着一层白布...... 顾雨和余国平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抬着担架靠近,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 为什么会蒙着白布呢?刚刚那个女孩过来的时候没有蒙着白布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蒙着白布呢? 顾雨惊唿一声捂住嘴,不敢相信,余国平也是,眼里的惊讶和茫然全都在脸上表露。 「你好,请问这是你们的孩子吗?」小护士用平静的语气询问,边说边轻轻拉下了盖住余顾头的白布。 顾雨和余国平看到自己女儿的脸,白净的脸上嘴唇微微发紫,阖着眼神态安详。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失控,点点头,身后的余国平眼泪落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是的,是我们的女儿。」 江祠在快跑到的时候,看到有人抬着担架停在屋子门口,担架上的人被一片白布盖着,他瞳孔一缩,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之后说了什么他听不清,等再跑近点后,他就听到了最冰冷的两个字。 医护人员和搜救队长都站在门口,他们齐齐低下了头,说:「节哀。」 顾雨咬着牙「啊」了一声,崩溃地晕倒在余国平怀里。 余国平手都在抖,脸上也挂满了泪水。 江祠跑过去,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心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泛疼,喉咙里爆发出声嘶力竭的两个字:「余顾——」 可无人再应,唯余节哀。 作者有话说: 边写边哭,真的哭崩溃了,还剩下最后一更完结。 第66章 留白 江南镇。 余奶奶回到家的时候, 发现家里空无一人,灯都是暗的。 「奇怪,不是今天回来吗?」她嘟囔着开灯, 却发现桌上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是江祠的笔风。 「奶奶,突发有事,我去龙城了。——江祠留。」 「奇怪嘞, 你不是和我们囡囡一家一起去的嘛。」 将字条放到一边, 她转身进厨房做饭。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眼皮一直跳,切菜差点切到手。 简单吃了点, 打开电视看会儿新闻, 就看到上面主持人正在说:「近日龙城的地震收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大家的抗震物资也都纷纷运往龙城。」 「哐当——」水杯掉到地上,玻璃碎裂, 水花冲到地上又溅起。 余奶奶脸上已然空白一片。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岁岁平安, 几个人会平平安安的。」 她试图给每个人打电话, 可怎么打都打不通,联繫不到他们,就只能自己干着急。 「干着急也没用, 」余奶奶摇摇头安慰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多想, 可这手就是止不住地抖, 心也慌得厉害。 最后, 干脆关了电视,打扫干净客厅,就上楼把自己关到小房间,跪在佛像面前,闭上眼诵经。 龙城。 那天的事江祠脑子里全是模煳的,到如今,他坐在一个角落的楼梯上,手里拿着问救援队队长借来的烟,一口一口不停地抽,也还是觉得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噩梦。 谁能反应过来这个消息呢? 江祠不能。 顾雨那天晕倒后,因为身体虚弱,晕了整整两日才醒,醒来就哭着要找余顾,坐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一直说话,边说眼泪边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8页 顾雨也不能。 余国平在妻子晕过去后,便一直在顾雨身旁照顾,只在她深夜熟睡后才敢悄悄去看余顾,粗糙又宽厚的手小心翼翼地抚过余顾的头髮,陪她说话,等到悲痛难耐时,便匆匆走到角落抽支烟,眼睛很红,抽一口,擦一下眼泪。 余国平也不能。 顾雨和余国平两人这几天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衣服凌乱又脏,头上忽然长出了很多的白头髮。 怎么会不苍老呢?这可是顾雨怀胎十月掉下来的心头肉啊,这可是他们从小到大放在掌心疼的宝贝啊! 可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白髮人送黑髮人啊!她分明还处在最好的花季,她才十八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江祠抽了一根又一根,菸蒂落在地上,整个人却更加烦躁,没有获得半点平静。明明,明明他们才刚在一起,明明他们刚填报完志愿,明明他们前不久还打了视频电话。 明明...... 那么多明明,那么多可是,那么多如果,都敌不过两个字——意外。 这场地震是意外,余顾被困是意外,去世是意外,这些意外加在一起,就凝聚成了他们每个人都无法承受的力量。这份力量足够将他们压垮,足够让他们窒息。 后来梁安醒过来的时候,得知余顾去世的消息,也承受不住哭了,小鹿眼里蓄满了泪水,崩溃地想「如果让余顾姐姐先上去,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又晕了过去。 后来再醒,便是以泪洗面,直到医生来安慰她,很认真地将余顾去世的原因一条条分析给她听,她才从自责中走出来,想到余顾姐姐的手机和嘱託,连忙去找她的爸爸妈妈。 这几天,顾雨渐渐缓回了些神,只是时不时会发呆,发着呆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 要说重新振作起来,还是在听了余顾的录音之后。 她和余国平反反覆覆将余顾的录音用自己的手机录下来,听了成百上千遍,最后相拥而泣,「老公,女儿叫我们要开心点。」 「嗯,还要我们健健康康的。」余国平埋在顾雨肩膀抽泣,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湿热的眼泪。 「她说,当我们女儿很快乐。」顾雨哭起来,「可我们没把她照顾好。」 「女儿说快乐,那就是快乐的,听女儿的话。」余国平拍着顾雨的背,声音哽咽。 他们在互相拥抱,彼此都从对方的泪水中感受到了告别的意义,和他们的女儿告别,和龙城这个地方告别。 江祠也听到了录音。这几天当志愿者在这儿帮忙,休息时间就坐在角落抽菸。余国平和顾雨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好没有抽菸,而是对着一大块长了野草的空地发呆,他周围那一圈的草都被他摘没了,神色落寞,哪儿还有当初高考状元的意气风发。 「小祠。」顾雨看到江祠这个样子就心疼,声音染上哭腔。他才十八出头的年纪,可亲人都去世了,甚至女朋友也...... 好不容易有人疼他了啊..... 「小祠,这里有余顾留给你的录音。」顾雨说完,发现江祠沉寂如死水的眼睛亮了几分,便将手机递给他,「你可以等我们走开了慢慢听。」 「我们来是想和你商量另一件事的。」顾雨坐到台阶上,柔声说,「因为是夏天,余顾的身体没法再保存下去了,带回去处理会比较麻烦,所以得再这边火化,火化完,我们就带她回家了。」 「叔叔阿姨,我就不和你们回去了。」江祠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最近他都是只做事不说话,现在开口时,声音嘶哑地不行,「我也会尽快搬出你们家的。」 「这段时间打扰了。」 「为什么要搬走?」顾雨皱着眉,觉得江祠的状态也很不对。 她担心余国平在这儿江祠不好意思开口,正准备支开他,就听到江祠嘶哑的声音响起。 「因为我怕影响你们安全。」江祠身上最后一层壳在顾雨的温柔面前,主动蜕下。他低着头,声音很沉很哑,「和我待一起的,最后都......」 「我妈妈,我爸爸,我奶奶,最后连余顾......」 顾雨听到江祠的话,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小祠,你不能把这些都归到你自己身上。」 「你爸爸妈妈是严致的错,奶奶和余顾,是意外,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可以这么想。」顾雨哭起来,她早就将江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你千万不可以也绝对不能这么想。」 余国平看到江祠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是啊,小祠,你如果这么想,囡囡会很难过的。」 「等你听完余顾给你的录音,再下决定好吗?」顾雨轻柔地拍了拍坚持的背,说,「我们没听过她给你的录音,但我想她一定会让你变得有力量。」 「所以你先听完,如果听完之后你还想离开,那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但其实,我们早就把你当成一家人了。」 「好。谢谢叔叔阿姨。」 等两人离开后,江祠点开了余顾留给他的录音。 里面熟悉的独属于余顾的带着点哭腔和委屈的录音传了出来,踩到了江祠的心上,轻轻柔柔的力道,却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她向他哭诉她的害怕疼痛委屈,这些听得他心如刀绞,可又在后面餵他吃糖,恃宠而骄大概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知道他肯定忘不了她,就麻烦了他一堆事,还说会一直陪着他,想她就看天上的星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9页 江祠将帽子摘下来盖在脸上,仰头让眼泪肆意留下来,悲伤冷闷的声音藏在了帽子里。 「余顾,你就是个小骗子。」 换做以前,余顾肯定会哼哼唧唧说:「我们小骗子也聪明着呢。」 是啊,小骗子最聪明了。 知道顾雨和余国平会自责觉得没有照顾好她,便告诉他们,她当他们女儿很开心。 知道奶奶肯定会难过地吃不下饭会生病,就和她说她很想她,希望奶奶一定要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知道江祠会自厌自弃,甚至会有轻生的想法,就让他帮忙照看自己的亲人,就和他说她从未离开,她一直都会陪在他左右。 小骗子最聪明了,哪怕在离开的最后一刻,也都给他们找到了继续面对生活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将他们因为她崩坏的那根绳子重新拉上。 余顾是哪怕到死亡的前一秒,也要向着太阳让人充满力量的人。 从此,回想起余顾时,便抬头看看,不看星星,看太阳,因为她是他们生命中出现过的永恆炽热不灭的太阳。 耗费了很多天,终于又回到了江南镇。 余奶奶听到敲门声,从佛像前起身,下楼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就看到江祠捧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前,顾雨和余国平一人手上拿着余顾的照片,一人拿着她的包和手机。三人都穿了一身黑,面色悲痛,眼含泪水。 余奶奶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睛微微放大,就要向后仰去。 「妈!」余国平眼疾手快扶住了余奶奶,将她带到沙发坐下。 等余奶奶再开口时,眼里已经蓄满泪水,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哽咽,「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囡囡呢!!我的囡囡去哪里了!」余奶奶哭起来,眼泪顺着斑驳的皱纹纵横往下流。 「囡囡,被困在坍塌的山洞里,去世了。」顾雨也哭起来,江祠嘴抿得平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最后只能余国平来开口。 「啊——」余奶奶哭喊,「造孽啊——」 「我们囡囡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余奶奶小心翼翼地接过余顾的骨灰盒,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抱住,眼泪不停流。 「妈,囡囡给你留了一段录音。」顾雨轻轻拍着余奶奶的背,一只手擦着自己的眼泪。 余奶奶听了后果然好了很多,可还是很伤心,一连很久,整个余家都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中。 经常吃着饭吃着饭,众人就沉默下来,顾雨和余奶奶擦擦眼泪,江祠和余国平觉得味同嚼蜡。或者是在看着电视说着话,开口叫了句「囡囡」,空气又很快沉寂下来。 就这样持续了一整个暑假,直到江祠快要开学,悲伤的氛围才慢慢随着时间被放到每个人的心里藏起来。 江祠能够真正让自己往前看,是在看到余顾的日记开始的。 他后面几天,几乎都是在余顾房间度过的。白天坐在她房间书桌前帮她整理东西,晚上回自己房间睡。 在整理东西的时候,他偶然发现了她的日记本。 从两人遇见的那天开始,余顾的日记本上便开始频繁出现自己的名字,上面写着她对他的好奇,又写着她想江祠重新变回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们都是彼此的神灵。明明写下这段文字的情境和现在大不相同,可又是如此阴差阳错地治癒到了现在的江祠。 他开始准备入学的事情,提前学起了大学的知识,空了就练字,跟着余奶奶在佛前跪上许久,让自己心情平静。 那时候他的视频在网上引起了很高的热度,江南镇的人也渐渐因为他高考状元的事对他改观,后来严储道歉后,闹得就更是热烈了,一时之间都骂着严致,说他妈是最优秀有才的苏绣传承者,都怪严致那个畜生。 可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逝。 可还是有用的,他真的坐到了资源天平向他倾斜,靠自己的能力让当初自己苦苦想得到大家亲口承认他妈妈清白的事变成了现实。 在这段时间,他还听到了另一位故人去世的消息。 严储死了,自杀。 死后他的律师找到江祠,说严储将严致剩下的财产都转换成了钱,全都赠送给他,说是补偿。 但他没要,那笔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委託了贺陵玉,成立了一个基金委,用来专门给被凌、辱的女性提供帮助。 贺陵玉知道余顾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很久,最后拍了拍江祠的肩膀,让他往前走。最后又将自己准备的给两人的礼物全都给了江祠,让他以后有事,都可以去找他。 江祠谢过后,还要走了贺陵玉相机里当初给他和余顾拍的照片的电子版,将照片列印出几张一寸的,放在了自己的钱夹里。 同样收到遗产的还有孙昭。她看着眼前穿着黑色西装带着眼镜的陌生人,后退了半步。 「你是?」 「我是严储的律师,来找您处理他生前留下的遗产。」 「哐当——」孙昭手里的盆掉到地上,眼里带着不相信。 「生前?」 「严储呢?」 「严先生已经去世了。」 「不可能!」孙昭瞪了他一眼,关上门,将他关在了门外,自己却蹲在地上,眼神空洞茫然,泪一滴滴砸在地上。 那天晚上,她悄悄去了一趟隔壁房子,却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了一封信,是严储的字迹,上面写着:致孙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0页 她走上前颤颤巍巍拿起信打开,瞬间泪如雨下。 致孙昭: 我走了。 当初江祠他妈妈那件事是我爸的错,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曾经那么敬仰的父亲会做这种事。我不敢相信,又觉得所有的道歉都已经没用,我欠了江家太多条命,连他奶奶的去世,都因为我而晚了一步。 所以我走了。 给你的钱是我自己挣得,不是我爸的,很干净,你不要嫌弃,这笔钱你存着,以备不时之需。这座房子是当初我偷偷买的,也给你,房子保值,多一套挺好的。我爸的资产我全都折换成钱存到卡里给了江祠,虽然无济于事,但也是我的一片忏悔心。 上次你陪我看星星,我很开心,星星挺好看的,希望你以后能找到属于你的星星,也能找到陪你看星星的人。 就这样吧,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你若是记得我,那我就是你异父异母的哥哥,你若是打算忘了我,那我就是你曾经看过的一颗星星。 还是忘了我吧,我这种人,不值得被记得。 照顾好自己。 严储留。 这天天幕上的星星依旧璀璨亮眼,它们听到,在一座被装修得精緻完美的屋子里,清冷孤傲的天鹅将自己的头低到地面,后悔到失声痛哭。 后来孙昭找上樑雾,可他却什么都不说了,只留下一句:「严哥让你往前看。」 * 余顾出葬那天,李御刘岑,陈栖于婷他们都来了,贺陵玉和徐牧也到场了,每个人都带了鲜花和水果,走到山上的时候正好下起了雨,大家都忍不住哭了。 他们最好的朋友,最乖巧的孩子,最可爱的学生,最喜欢的女朋友,将长眠于此,在她十八岁的花季。 尽管后来各奔东西各自拼搏,还是会在回到江南镇的时候,来余顾的墓碑前坐一坐,看着上面笑容灿烂眼里藏着太阳的女生,和她聊一聊生活的酸甜苦辣,又从她的笑容里汲取到力量离开。 * 江祠进的是a大的医学系,入学第一天就因为超高的颜值而刷屏表白墙,不过江祠的舍友都知道,江祠心里不会在有别人了。 他的衣服口袋里永远会放一张照片,是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那女生阳光明媚,笑起来很甜很漂亮,江祠的手机壁纸电脑壁纸全是他。 他们以为两人是异地,但几年都不见江祠去找他,他只会没日没夜泡在教室图书馆和实验室,疯起来不要命一样地学,唯一的放松时间是写日记。 某次他们努力灌醉他,问:「你和你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分手了?」 喝得脸红的江祠瞬间红了眼眶,摇着头很脆弱地说:「没有,我们永远不会分手。」 「那怎么没见你们见面过?」 「她去世了,在高考结束后的夏天。」江祠说完,手盖住眼睛,可那几个舍友都清晰地看见,江祠眼角流下两行泪。 之后他们便没有再问过一句江祠的感□□,也会帮江祠挡住他的那些斩都斩不断的桃花。 江祠有天赋又肯努力,学校的老师很喜欢他,他凭实力争取到了去国外交换的机会,交换回来后,便在有名的医院入职,成了最年轻的医生主任。 那时候江祠桃花比大学还要多,从外貌到学歷到工作都优质的男性可不好找,但谁也没有撩动江祠的心。他看病依旧是温和的,对待同事是友善的,可无论对谁,都是疏离的。 后来没人再去搭讪江祠,还是因为有人看到,江主任白大褂胸口的口袋里啊,放着一张照片呢,是和他女朋友的合照,看着像是高中的时候拍的,穿着校服,甜蜜得不行。 有人曾偷拍过,看到那张照片的人都死心了。谁见过江主任那么温柔地注视一个人,笑得那么开心啊?谁都没见到过。 传的久了,大家就都死心了。 再说到江南镇。 江祠哪怕学业繁忙工作繁忙,江祠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回江南镇,陪陪顾雨和余国平他们,出国的时候便是半年回去一趟。 奶奶在他读大四的时候去世的,因为摔了一跤,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在某个下雨的深夜悄无声息走了。 顾雨和余国平后来也退休了,每天在家养养花逗逗福福,福福也老了,越来越不爱动弹,后来也走了。江祠怕两位太寂寞,又买了一只猫去给他们。 可两人犹犹豫豫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江祠开口。 顾雨看着面前穿着儒雅斯文,一双眼睛笑起来亮亮的像藏着太阳的江祠,暗嘆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可她越看越觉得,江祠身上好像有余顾当年的影子。 江祠修长被誉为外科第一刀的手正拿着剪刀给他们修剪花枝,时不时逗一下身边的小猫,身上有着曾经的少年气,又多了几分进入社会后的温柔儒雅。 「阿姨,怎么了吗?」 「小祠,我和你叔叔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有成家的打算吗?」顾雨头髮白了不少,可气质还是温和的,有些笨拙地摆手说,「没别的意思,我和你叔叔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有些心疼你。」 「阿姨,你们就是我的家,我不是一个人,这不是还有你和叔叔吗?」江祠将话题拨开,看着他们笑起来。 顾雨知道江祠的意思了,便嘆了口气,说:「你和囡囡啊,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1页 「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江祠很认真地看向顾雨,又说,「阿姨,余顾没和我分手,我就不会分手,既然没分手,我又怎么能找别人谈恋爱?」 顾雨张张口,最后却又什么话都没说,红了眼眶离开了,晚上做饭的时候,给江祠做了很多好吃的菜,说:「小祠啊,既然你把我们当家人,那就不要再叫叔叔阿姨了,叫爸妈就好。」 江祠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很开心的那种笑,觉得自己这也算是和余顾结婚了,虽然有些草率,但就是结婚了。 他嗯了一声,拿过酒杯,亮着那双漂亮锋利的眼睛,对着两位长辈喊:「爸,妈。」 时间又转啊转,一眨眼,顾雨和余国平都双双去世了,两人走地都很安详,没怎么受病痛的折磨,很长寿,都是九十多岁才去世的。 那时候江祠也老了,他早就当了院长,后来退休后就住回到了江南镇的这间屋子,住在余顾房间里。 人老了参悟就多,还是喜欢写日记,余顾那本本子早就被他写完了,后来又陆陆续续写完了好几本。颤颤巍巍的手摩挲着平整舒服的纸,拿起笔写下这几十年余生来的最后一点体悟。 放下笔,老人就躺到床上,盖着当年余顾喜欢的粉色碎花被子,掌心放着两人的照面,闭上了眼睛。 在闭眼的最后一瞬间,他恍惚看见窗外的树和遇见余顾那年夏天的一样绿,穿着连衣裙洁白如姜花的余顾笑起来和太阳一样灿烂,背后两根麻花松散的麻花辫被风吹来花果香的味道,她朝他伸出手,一如初见。 她坚定地说:「肯定会有人站出来的,肯定会有人说的话不是他们想听的。」 她用她之后的每一天,践行着这句话,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窗外夏夜的晚风吹进来,混着刚下过雨的泥泞潮湿味,吹过床上闭上眼唇角勾着笑安然离去的老人,吹到了书桌前,吹动着摊开的日记本,吹到最新的那页。 上面的字苍老却有力道,隐约还能看到些当初的少年意气。 上面写着一句话: 「在明天和意外来临之前,请抓紧相爱。」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全文就到此结束啦,感谢这一路的陪伴。撒娇求下一本预收收藏和五星好评!会写一个he的if线放在围脖@妗酒耶,想看的宝宝可以移步,算是给少年们一个热烈的结局。下面是我的后记,也是属于留白的后记。 后记: 现在是北京时间2023年4月8日14:39,正在码字,但看到评论区说捨不得完结而感慨万千,心绪凌乱。想提前写一点后记,我怕到了真正完结那天,满腔想说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而只剩下寥寥几笔。 《留白》创作过程比上一本还要长,还要让我难熬,经歷的事情也比上一本多,心情也更复杂。比上一本更痛苦,也比上一本更幸福。 最初想写的故事,是关于疫情,在开留白前,整个故事的线和规划我全部都是由疫情出发,想写的就是关于意外(尤其疫情)夺去了我们太多的时间和自由,想要把握当下。但无奈准备开文的时候,解封了。那时候,本就敏感的疫情话题更加敏感,原谅我是个胆小鬼,太敏感的话题我选择了避开。于是脑中的大纲推翻,重新整理,后来存不住稿开文,开文一段时间后觉得大纲做的不好,又推翻重来开始修文,加上过年,更得很慢。 再后来,我分手了,接近四年恋爱画上句号,那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很难熬,分手带给我的影响很大,连着几个月都很崩溃,走不出来,困在回忆里。我第一次,很用心认真的喜欢了一个人,共享了一段特别美好的青春,但没有一个he的结局。我不愿称之为be,正如《留白》,如果单看结局,两人没有在一起,生离死别,归类为be,但我更倾向于,我遇到了我的秋天,江祠遇到了他余生的空白。之前看到过史铁生先生的一段文字,上面说,「悲剧的是婚姻,爱情没有悲剧。」「那是爱情的秋天。」这段话直击我的心灵,我不愿将我们有很多美好回忆的一千多天称之为悲剧,我不过是遇到了属于我的秋天。同样,江祠和余顾一直互相陪伴互相救赎,他们没有悲剧,只是遇到了一段空白,余顾生命的空白,江祠余生的空白。 我在写《留白》的时候,会有一个草稿本,上面有大纲,也有我的一些随手摘抄,记录了我很多心情,当然最多的是郁郁寡欢和崩溃。有一段时间,我整宿整宿失眠,坐在那儿光是发呆都会不自觉掉眼泪,一点小事都能让我哭泣很久,那是一段很糟糕又很宝贵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的时候,那种难受的心情已经离我远去,觉得当时的自己还挺可爱,也不后悔,因为努力过了,也想通了。 不过也有很多眼泪是为《留白》流的,为江祠的父母和奶奶,为以前只能待在家里受病痛折磨又不甘屈服的小余顾,为失去余顾的江祠,还有余顾的家人,为孙昭和严储,为贺陵玉和他的初恋,为很多很多。 这不是一个大团圆结局,因为我最初想写的,就是关于明天关于意外关于抓住当下。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就像江祠不知道余顾会遭遇地震,冯熙雪不知道自己会遭受那些,江洲不知道妻子会自杀,孙昭不知道严储会受腰伤,严储不知道他爸才是最大的祸害,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分手(一顺手就写上来了orz,但我此前确实没想过自己会分)。所以啊,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有爱就表达,想拥抱就拥抱,想见面就去见面,伤心的话三思而行,失去再遗憾实在是一项折磨,我已经体会过了,所以希望大家都圆圆满满开开心心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2页 以前看到过一个问题,结果重要还是过程重要,我当初选过程,后来崩溃的那段时间疯了一样想求得一个好结果,但现在,我还是选择过程。爱情没有悲剧,我的爱情曾经也风华正茂,那是一段很美好的经歷,我们曾有一段很美好的回忆。所以在《留白》的写作过程中,我也更倾向于写两人的过程,那些美好的回忆,因为那会是江祠以后坚持下去的力量。他们的爱情没有秋天,不是悲剧,是留白。 现在是北京时间2023年4月13日20点46分,留白全文完。今天写了很多,在写的时候边哭边写,哭到崩溃。这本书有原型灵感,没有原型,因为最初想写的是疫情,前面我也提过,因为敏感,而大改,所以有原型灵感,但没有原型。今天写到余顾因为意外离开的时候,我哭的很难过,本来感冒就嘶哑的声音变得更哑了,哭了大半包纸,包括现在我眼泪还会泛上来。我很捨不得,看到自己的女儿最后失去了生命,那种感觉很痛苦,你们在难过的时候我更痛苦,可余顾的影响力又是那么久远那么大,她永远都是一个小太阳,将整个世界都照得金灿灿暖洋洋的。我想,我从她身上学到很多,最大的一点大概就是对生活不死的热爱。余顾在我心里,在江祠心里,在所有人心里都从未死去,从未离开,因为想念还在,思念还在,那我们就永远不会分离。 以上我的絮絮叨叨,其实还有很多没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以后有机会有缘的话,我们找一个有花有太阳的日子,喝杯茶,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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