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曹魏大军师》 书中自有“野结衣”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大军师》走到今天,20多万字,2000收藏,成绩有些差是吧,但不影响青羽推书啊,在这要向那些曾经奶我的作者大大说一句:thank u 什么西马湿 第一本:《逍遥小书生》 对,你没看错,就是那本男人看了障碍消失,女人看了如吃春药的小书生,荣巨文笔很好,本书轻松流,剧情没话说,如不出意外,荣巨肯定是下一个“香蕉”。 注:我们的香蕉是吃的,不是用的! 第二本:《东晋北府一丘八》 丫的看名没把老子雷死,作者是指神,常年混迹龙空,起点,当之无愧的老司机,历史控丝袜控,写的爽点十足。 注:头戴黑色丝袜写历史,这感觉,倍爽! 第三本:《大宋好屠夫》 不得不说,老祝是网文界第一龙套,日...竟然不是本尊!屠夫的切入点很特殊,讲的是镇关西逆袭的故事,丫的当年被鲁智深三拳就放倒的主也能逆袭,老祝告诉你,不仅能,还他娘的能杀人,能称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注:水壶传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郑智来了,还有谁? 第四本:《汉末皇戚》 作者很善于yy,说实话这本书坎坷多磨,当年成绩真是不怎么好,但作者一直在坚持,我一直感觉这是我很敬佩的一种精神,丫的不求成神,就为问心无愧! 注:老子是网文界的吴秀波,必将大器晚成! 写在最后:以上推书均未受到作者允许,丫的谁不服来找我,也为我下本书提供素材《那一夜,四个男人上了我的床》...... 第001章.妖事频发 “华神医,我儿如何?” “公子被强大的气流所震慑,导致体内气血忽然上涌,没什么大病,我已经给他开了方子,这几天让他寻僻静清幽之地,远离世俗烦扰之事萦怀,很快便可痊愈!” “犬子顽劣,有劳华神医照顾,当日若非华神医及时遇见,恐怕小儿性命已然不在!” “我观公子眉清目秀,非寻常之人,他日若精心雕磨,则玉可成器!” “借华神医吉言!” “既然公子没事,老朽也不再多留,告退!” “有劳华神医!” 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缓缓推开,晨幕的阳光透过纤细照亮了整个大堂,一少年躺在床上,十分孱弱,面色铁青。 荀绲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看着卧病不起的荀彧,长叹一口气,他失踪多日,直到最近才被偶然经过颍川的华佗发现。 事实上这副躯体里的灵魂,根本就不是荀彧的,他的真名叫刘峰,21世纪武汉大学高材生,偶然一次外出旅行遇到了百年一遇的龙卷风,本以为必死无疑,却附身在了荀彧身上。 曾无数次认为魂穿这件事情只能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出现,可当怪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便理所当然的认命了。 既来之,则安之,拥有了这副躯体,就该担负起这个时代的使命,在这文人骚客璀璨如云的时代,荀彧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他要走一条不同于历史的人生之路。 荀家在颍川是世家,名声极大,荀绲兄弟八人,各个机智聪睿,县令苑康极其敬佩,于是将荀家所在的西豪里改为高阳里。 按理来说出生在这样的名门世家,荀彧自该打小耳濡目染,博览群书,但荀彧虽然受到了良好的文华熏陶,却是卓尔不群,是当之无愧的顽童。 荀绲哀声叹气的看了一眼荀彧,有些无奈,上前为他紧了紧被子,走了出去。 生病的这几日,他对颍川的近况有了详细的了解,父亲正困惑于一件十分诡异的杀人事件,估摸这几天身体也快好了,荀彧打算代替父亲解决这件事,毕竟荀绲年事已高。 门外响起了麟麟的车轮声,高阳里县令苑康,听说荀家公子最近身体不适,亲自乘车前来探病。 苑康赶到荀府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荀彧午睡方醒,十分慵懒的躺在了院内的树荫之下,惬意了满园春光。 贵客一到,礼数自然不能怠慢,客套寒暄,端茶啜饮,一样不少,苑康见面色苍白的荀彧还能如此明礼,竟然要为他再请名医诊断。 “苑县令能来,已是晚辈荣幸,怎敢再得寸进尺。何况华神医已经开了汤药,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了!”荀彧与苑康相对而坐,语音低沉的说道:“苑县令今日前来,可是有事要晚辈相助?” “听闻公子最近患病入体,我是特意前来问候的!本来想备点薄礼,但高阳县最近连年干旱,县衙手头也不富裕,本县也就厚着脸皮空手前来了!”苑康的语调十分谦卑。 荀彧轻轻将脸别过,温声道:“多谢县令关心。县令亲自前来,已胜过万千礼物,彧愿足以!” 苑康看了看荀彧不拘小节的样子,心思缜密的问道:“近些日子高阳里因为诡异的杀人案闹得人心惶惶,公子可有耳闻?” 荀彧点了点头,笑而不语,这是一桩十分离弃的杀人事件,死的人几乎多是荀姓中人,而且死相蹊跷,死因诡异。 既然已牵连荀家,他便不能袖手旁观,其实私下里荀彧的父亲荀绲已经答应苑康,让荀彧介入此事,以还高阳里,还荀家一个太平。 正要再继续说话,门外忽然有个衙役鼻青脸肿的跑了进来,惊慌失措,一进来就扑倒在地,但因为喘息太急,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苑康有些生气,在读书人面前失了礼节,那要比失了尊严更感觉丢脸。 “县令大人,高阳里县衙来了一位访客,指名道姓的想要见你,我说你外出未归,他就打了小的,还让我亲自来找你!” “大胆!”苑康心头一惊,这些衙役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了,不是小题大做之人,不由得怒从心来,问道:“那人说没说姓名?” “他说他叫颜......颜良!” 苑康被震惊到无以复加,颜良乃袁绍手下重将,封上将军,勇冠三军!此刻突然来到颍川,让他心头一震,甚至险些晕厥。 正要匆匆转身离开,又回头看了看荀彧,拱手说道:“公子好好养病,本县先行告辞了!”然后他头也不回,迈着方步离开了荀府。 “大将颜良......”荀彧手捻一片树叶,心平气和的说道,沉思许久,眉宇之间的黑气越来越浓。 “公子,门外有个叫李长生的,说是跟您约好了见面时间,目前正在门外等候!”一位青衣长衫的家丁出现在荀彧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 “苑县令来的突然,我险些将此事忘了,你快请他进来吧!” “是!” 荀彧长叹一口气,闭目凝思,自打他魂穿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让他的思绪有些繁杂。 颜良的突然出现,让荀彧陷入了更加险恶的局面,既然已答应了高阳里县令要查清此事,怎么能半途而退,但若这件事的背后之人和颜良有关,会是袁绍袁本初吗? 生逢乱世,荀家想处于中立地位,过平淡如水的日子显然已经是痴人说梦,投奔袁绍虽然可保一时太平,但他的性格,绝非雄主,形势风云变幻,多则三十年,少则十几年,荀彧断定袁绍必将被另外一位诸侯吞没。 几天前他遥望北方星空,天狼星宿之下有四星汇聚的征兆,根据观星势的推演图得知,天下必将三分而鼎立,而那个龙盘虎踞之人,却不是袁绍。 鬼神,命案,颜良,这一切让荀彧如履薄冰,如何遏制住冰层之下的那股暗流,又不让冰层破碎才是关键,突如其来的迷局,让荀彧有些头疼,两颊以及额头火热起来,他揉了揉双眼,觉得昏昏沉沉的,头脑有些不清晰。 没过多久,一位身着粗布衣服的汉子走了进来,大约二十多岁,农家人的打扮,眉眼开阔,身体健壮,来到荀彧面前抱拳行礼道:“在下李长生,见过公子!” 第002章.诡异事件 李长生是高阳里县衙的衙役,农民出身,家庭拮据,好在因为天资聪慧,性情耿直,被苑康县令看中,因此进入高阳里县衙,博取些许生计。 这些日子,一直是他配合苑康查案,因此对案情发展,掌握证据都拿捏在心,这次得到县令允许,又蒙公子亲笔书信邀请,不敢怠慢,马不停蹄赶来,在他心里,还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的。 “不用客气,坐着说话!”荀彧轻轻抬了抬手,“听说高阳里诡异杀人事件,一直是衙役在跟进?” “是的!”李长生中规中矩,甚至连桌前烹好的茶都不敢拿起,他才思敏捷的回答道:“事情的起因要从三个月以前那次逃狱事件开始。 新年刚过,家家户户本该处在祥和安逸之中,却有一位打扮诡异的黑衣人在邻里之间胡言乱语,说颍川即将有大难来临,颍川之内的所有人,必须即刻离开,否则将会有杀身之祸。 我大汉向来不语怪力乱神,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但禁不住此人每日上街游说,一来二去,百姓们将信将疑,谣言三人成虎的散播开来。 苑康县令为了避免人心慌乱,派小人先将此人下狱,待清楚事情原委,再将此人释放,但在十五的那天夜里却被此人逃走了!” “逃走了!?”荀彧迟疑了一下,有些狐疑的说道:“带我去看看!” 昨夜新雨,高阳里的下午翻腾着些许白气,笼罩在半空之中,东西两侧的杨柳绿意盎然,碧光映入眼帘。 颍川处处云雾缭绕,仿佛局势一样遮蔽人心。 空空荡荡的牢房里! 阴森黑暗,潮湿的腥臭味充斥了其中,一旁的八仙桌有些发黑,灯光微微摇曳,只有微乎其微的作用。 墙壁上的透气孔小之又小,一束纯白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隐约可以感受到一丝温暖。 高阳里监狱森严牢固,犹如铜墙铁壁,里外共有两拨牢役把守,若犯人是个不懂武的平常人,想要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令人震惊的是,这种不可能却变成了可能。 根据李长生所说,那犯人在半夜突然手舞足蹈,口中念着别人听不懂的秘诀,甚至在墙壁上用手指刻画阴阳八卦,午夜之后,两颗明星冷酷的照射在那人身上,然后那人的身体好像蒸发一样,随即消失不见。 荀彧简单的“哦”了一句,没有太多的目瞪口呆,虽是读书人出身,但自己能魂穿已让荀彧有些明白,鬼神之术绝不是说说而已。 他吩咐衙役封锁消息,不可让百姓得知,回想起以前读过的《道藏三千》,荀彧有些迷离,道法者,无天无我,似真似幻,道书里面记载的幻术在今日屡见不鲜的出现,难道意味着什么? 汉朝以前,鬼神之术还未盛行,但说起来还是有些渊源的,自高祖开邦建国开始,奇门遁甲之术层出不穷,皆源于道法。 后世更是将此法用于攻城略地,所以,鬼神之术,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荀彧的几位老师中,也有一位是白须老道,在三年前的黄巾暴乱之中命星陨落,功力耗尽,荀彧所学到的并不多,所以对很多道法以及诡术的知识一知半解。 牢房里,除了荀彧之外只有几个牢役,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匪夷所思,说起话来,也是神乎其神。 “若非亲眼所见,我们也绝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神人!”一语终了,李长生算是复述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荀彧长叹一口气,蹲在牢房的角落,眉眼抖动的看着四维环境变化。 这里的监牢都是单间,灌浆而成,墙体坚硬无比,靠着人行道的一侧则是粗大的木棍,整个室内,除了墙壁上留有些许的石头划痕,再无其他变化。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诡异,除了墙壁之上的神奇图案,没有任何遗留,根本查无可查。 “那犯人逃脱之时是何种场景?”荀彧用双手临摹着图案,试图将他牢记在心中,沉声问道。 “刚开始身体周围只是产生了些许黑烟,不是很浓重,最先消失的是脚,然后是腿,当他身形全部消失的时候,烟已经浓厚到光线不可穿透,最后顺着小窗,飘向了牢房之外......”那狱卒说起话来颤颤巍巍,往事仍然历历在目。 “共有多少人看到?”荀彧见那狱卒支支吾吾,降低了声音。 李长生微笑说道:“只有我和吴小甲两个人,当时我们两个正在牢房中喝酒,就是那张桌子,我背对着犯人,吴小甲见到有异象就大喊大叫,当我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了下半身!” 荀彧又问:“既然已经发现有异象,为何没人制止?” “小的们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之象,被惊讶到大喊大叫惊慌失措,哪里还敢制止?说句实在话,小人的腿都已经被吓软了......” 荀彧抬头看了看几个人的表情,眼神晃动,心中况味杂陈,其实自从自己被冠上颍川神童的头衔之后,几乎与每个人对视都带着一股识人的眼神,甚至隐有敌意。 “我知道了,咱们走吧!”荀彧呢喃一句,缓缓走出房门,这地面是泥土堆砌,最近天气湿潮,地面却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确实是不能解释的妖异现象。 出了高阳里县衙的大门,荀彧没有着急回荀府,而是南辕北辙,向西缓缓而行。 ...... ...... 颜良坐在高阳里县衙的书房之内,身形高大,丰神俊朗,浑身上下透着武将的杀伐之气,手中茶盏微微冒着白气,苑康惊恐的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丝毫的气息,表明了颜良大将军的威严,也象征了自己恐惧心理。 其实颜良的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因为事态正在向着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方向发展。 “主公说,高阳里县令苑康口齿清晰,廉政爱民,堪称一代地方父母官,故此特来派我示以诚意。近日听说高阳里妖事频发,身为人臣,当上为君王分忧,下为百姓表率,故主公令我全力帮助苑县令侦破此案,县令若需帮助,直言便是。” 第003章.水镜先生 苑康低声说道:“属下不敢!” 颜良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变幻莫测的流云说道:“苑县令不必过于自谦,颍川风虎云龙,芝兰玉树之人不在少数,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这个县令当然不凡!” 苑康有些不安的说道:“大将军谬赞,小人治理高阳里,座下不过百户,乡里又有大户荀氏庇护,小人能做的,实在少之又少。” 颜良神情冷漠的说道:“听说荀家有一位公子接了这桩诡异的案子?” 苑康的情绪有些兴奋,回答道:“荀彧公子乃是颍川年轻公子中的翘楚,人称神童,心思缜密,行事果决,由他来操持此案,不至于束手束脚,实为本案最佳人选。” “颍川神童吗!?”颜良的眼中带着些许杀意,迅疾又变成了笑意,“有此人才,堪破此案指日可待!” “借将军吉言!” 颜良笑了笑,没有回答,又客套寒暄了两句,离开了高阳里县衙。 他忧心忡忡的走在街上,穿着平常人家的衣裳,除了身体粗壮一些,完全看不出是个将军,他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女子,姿容秀丽,一身荷花秀丽裙摆,吸引行人眼球。 那女子紧跟其后,寸步不离,呵呵笑道:“事关主公兴衰大计,如不能为我所用,荀彧这个人必须斩草除根!” 颜良的面部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个自然不敢马虎!” 长袖善舞的女子眉头微微抖动,嘴角挤出一抹笑意说道:“这么说将军是要动真格的了,这次那荀家小儿可要遭殃了。” 颜良哈哈大笑道:“本将军向来以理服人,与人为善!” 女子顿了顿,没有再多说话,不过是懂些诗文的穷酸书生,将军瞧不上眼也不为过,但荀彧虽然自认才疏学浅,却在乡里声名远播,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来这句话要改改了。 “不是告诉你待在客栈里不要出来,怎么来这找我了?”颜良看着来往人的阶级分明,眯眼轻声道。 长袖女子撅了噘嘴,风韵无法压制,随风飘荡,她的厉害,颜良领教过,简单如老汉推车,困难如观音倒坐莲,甚至雀舌卷金枪,那都娴熟的很。 女子嫣然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许幽怨,叹息道:“将军整日整日的出来办事,只把妾一个人留在屋子里,郁闷都郁闷死了!” 颜良啧啧道:“这话说的不对,今天晚上本将军可就要按照家法来打你屁股了!” 女子得理不饶人说道:“来啊来啦!” 颜良抬头望向天际,狂风卷积着乌云,遮天蔽日而来,太阳的光辉被慢慢遮掩。 雨季要来了,不管是尸体还是骨头,亦或是做某件事情的痕迹,都会被雨水冲刷的无影无踪。 那个时候在水里看见一两具尸体,哪怕是颍川荀氏子弟的尸体,也就不足为怪了! ...... ...... 中午的时候,荀彧在路边摊吃了一屉热乎乎的小笼包,在与狱卒衙役的聊天之间,荀彧怀着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情,来看待这次的诡异事件。 经过了一上午暖阳的烘烤,湿润的土地已经开始变得干燥,身后的脚步缓缓没入尘泥,他出城向西而去,却在城门口遇见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衣道士。 “公子留步!”年轻道士白袍白须,相貌清奇,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 一见到荀彧,他就满脸微笑,眼眸里那叫一个多愁善感,荀彧轻笑着摇了摇头,意欲与他擦肩而过。 “公子或有杀身之祸......”年轻道士言辞灼灼,出言恫吓到。 “多谢道长提醒!”他语调波澜不惊,只是头也不回的要向城外走去。 年轻道士的打扮很有喜感,高阳里的一些村民,没见过如此高雅之士,全都围观而来,那年轻道士见有了听众,不依不饶的说道:“公子有连环灾祸,若听我之言,则灾可避,祸可解!” 荀彧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笑道:“人生当有起伏,一帆风顺未必是好事,道长说了等于没说。” “公子听听又何妨,难道是心虚?”他微微一怔,还没见过有人把性命这样儿戏的。 “纵使风云变幻,终究不离其中,多听无益!”荀彧笑着点头,向那老道士再三行礼,依旧向西而行。 地上留下了一个个脚印,深深浅浅的摆在那里,满地的污秽掩不住内心的雪白,该来的迟早会来,灾祸,他从不害怕。 高阳里以外的地势,东南北三面皆以丘陵为主,只有西面隆起山脉。 很多人认为,攀登到泰山的顶峰,看过了晴苍冥冥,乱云飞渡,就算窥探到了山神之灵,出离尘世之境,也算有了“登东山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意境。 颍川西部的暮云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处神仙境! 白天这里与平常山峰无异,树木青葱茂盛,翁翁绿绿,到了晚上便千仞耸峙,高入云霄,有岛屿如尘埃一般凭空浮现于云雾之中,各岛屿之间有云梯彼此相连,崔奇雄威,嶙峋瘦骨,覆盖琉璃瓦紫玉砖,不似凡俗之地。 荀彧到达暮云山的时候,浓雾还未散去,沿着泥泞的石阶小道,听着潺潺溪水音鸣,来到了一家农舍面前。 干草盖顶,四面围有栅栏,清新淡雅,朴素不华,有一位小童正在堂前熟读《春秋》。 见到门外出现了一位长相俊美的翩翩公子,他眨了眨干净的眸子,把手中竹卷放在一旁,礼貌有加的问道:“请问公子找谁?” “烦请通禀,就说颍川荀彧特来拜见水镜先生!” 童子一听,脸上笑容如梨花绽放,温言说道:“先生已在屋内等候多时,请公子随我来!” 荀彧有些吃惊,来此之前,他并未向任何人说起过此事,这天下还有水镜先生不知道的事吗? 他名曰司马徽,是当世名士,精通道学,奇门,兵法,幻术,为人清雅,学时广博,人称“水镜先生”。 司马徽家徒四壁,除了案牍上没读完的《诡术》,再无其他书籍可见,他有个习惯,读一本烧一本,但文字学术均已铭心刻骨。 第004章.自在与人心 被高阳里百姓称之为神童的荀彧,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从容淡定,锦衣秀袍,直奔暮云山的这位富家公子,今天才知道这个案子不仅凶险无比,而且并不容易完成。 水镜先生是清高名士,向来不喜欢与凡夫俗子打交道,性格孤傲,董卓乱权之后,他便更喜欢待在这远离世俗纷扰的暮云山,很少出门。 “学生荀彧,见过水镜先生!”一进门,荀彧便表情凝重的行了一个读书礼。 “文若,坐下说话吧!”说话这人坐在荀彧的左手边,五十多岁的样子,身形干瘦,发丝雪白,但面色红润,与平常农家老人相比,要精神很多。 司马徽拿起自己的茶盅品了两口茶,方缓缓问道:“我知文若今日来的目的,凭荀家仕族的名声,若将此事高高挂起,不管不顾,足以自保,但阁下剑走偏锋,牵连的可不仅仅是文若一个人的性命。” “这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家事!”荀彧语调如冰的说道:“我不得不管!” “不知我能帮助哪些?” “学生只想问一句,这天下可有鬼神之说,可有幻术存在?” 司马徽定定看着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幻术与道术同出一门,同气连枝,确实存在,只不过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道术的名气又极大,所以幻术便被忽略了。 天下幻术,共分风,林,火,山,阴五种,修炼幻术之人与平常人无异,只是要遭受到身体的百般折磨。 修到大成,移形换影,瞬间移动,甚至化为影子白烟遁走,都是很平常的事,若是修炼到飞升境界,甚至可以不老不死,但若想达到这种地步,困难程度堪比愚公移山。” “果不其然!”荀彧狐疑的冷笑,“尘世还真有这种神乎其神的妖术!” “说到底还是一种骗术,让人六感产生虚拟的错觉......”司马徽看着荀彧,幽幽说道:“施法者运用药物,道术等作为中间介质,让人错误的认为所见到的一切就是现实。” 荀彧的嘴角微微抽动,又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如果真有神人,练到飞升地步,岂不上天入地无人可挡?” “不然!”司马徽斜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的说道:“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人是十全十美,也没有什么事是天衣无缝。” “请先生教我!”荀彧十分坦诚的说道。 “我曾经在道家修行,也亲眼见到过神乎其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被刀剑拦腰截断,可蓦然回首之后,那人却毫发无损,当真是匪夷所思。” “既然先生知道这是骗术,可否告知学生破解之法?” “此乃道家秘术,不得外泄!请恕老朽无以为告,但我有一言,文若可记: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学生记下了!”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荀彧走的时候再三行礼,文人的口诛笔伐有时会比武将的刀剑更令人恐惧,所以荀彧不敢疏忽。 看着荀彧离开的背影,司马徽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风云往事,在那些往昔的岁月里,有奋不顾身,有孤注一掷,有挥斥方遒,也有像荀彧一样的迎难而上。 只不过时间流逝,朔风如刀,岁月已渐渐令他的心智消沉颓废,就连面容,也不如往日一般神采奕奕。 “老师不是说,乱世的人心都是丑恶的,之所以隐退,就是为了背离肮脏的人心,为什么今天,老师要重涉世事,帮助荀公子?”小童的表情十分稚嫩,不解的问道。 “因为荀彧不一样!”司马徽摸着书童的小脑袋,说道:“老师不太喜欢战争,因为战争之下的人心太恶毒,也不喜欢那些诸侯,因为他们的嘴脸太丑恶,但荀彧,就像是百万雄师,让人顿生归顺之意!” 小书童挠了挠头,温声问道:“学生不懂!” 司马徽笑了笑,说道:“他猜到了这件事情的背后之人是大诸侯却依然要去做,利弊得失如此明显却仍然奋不顾身,如此愚蠢又如此有胆魄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学生只知道,荀公子是王佐之才,天下若有雄主能让荀公子辅助,必然为九州之主,但学生窥探周易之象,荀公子的命星光芒很不稳定,后世也许多灾多难!” 小书童自幼便跟在司马徽身边,观心看相,言谈举止,皆承袭于他,就连说话的语气,以及这种洒脱的意味,也十分相似。 “小殊,生逢乱世,当知道何时该说话,何时不该说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审时度势,锐意进取,尤其你能通过面相看出别人命运一事,切不可再向第三个人提起!” 乱世之中不是应该策马扬鞭,扬名立万? 但老师韬光养晦,心中所想必有道理,书童心思聪颖,已猜想到司马徽话中之言,但出于好奇他还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老师打算如何帮助荀公子?” 司马徽摇了摇头,说道:“他不需要我帮助,危难之时自会有人出手相救。” ...... ...... 与颍川的小打小闹不同,曹操刺杀董卓失败之后,回到故乡变卖田地起兵,自称手握天子讨贼檄文,汇集十八路诸侯对抗董卓。 董卓麾下有四员大将,吕布,李傕,郭汜,华雄,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十八路诸侯虽说是联盟,但各怀鬼胎,肚子里都有自己的花花肠子,荀彧大胆猜测,这一战不是天下归心的一战,而是群雄割据的开始。 而袁绍确实沉得住气,为了消灭自己笼络不到的仕族,出兵之际竟然不带大将颜良文丑,也让荀彧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昼市已停,夜市未起,劳累了一天,荀彧本想回去睡觉,却被一位少年所吸引,这少年白靴白衣素罗袍,手提一杆亮银枪。 尤其与少年四目相接的一刹那,便有一股果决的杀伐之气令人胆战心惊。 这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005章.白衣少年赵子龙 初见这少年,干净的眉眼,隽逸的长袍,一频一动,都显得有些幼稚和呆板。 但反观他手中的亮银长枪,没有百斤,也有几十斤,被这少年握在手中,游刃有余,虎虎生风。 少年目光落下的地方,是颍川最大的风月场所清月坊,战火还未蔓延到此处,清月坊飘扬的雅乐给人一种“只把杭州做汴州”的假象。 他在门前徘徊,想进去,脚刚迈出第一步又顿了一下,想必心里对“进与不进”这个问题十分矛盾,反复揣度,下不定主意。 荀彧笑道:“哪里来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手中长枪闪闪,眼中充满着一丝狐疑说道:“他们说轻衣在这,在不在?” 站在他身后的荀彧笑出声来,哈哈说道:“阁下是不想进,还是不敢进?” 少年还未回答,肚子却不争气的“轰隆隆”响了起来,望着荀彧异样的目光,他低下了头,有些害羞。 颍川的夜晚灯火辉煌,往来行人不绝,清月坊彩虹罗列,珠光宝灿,来此行乐的都是世家贵族或豪阀门第。 里面花样极多,高贵如楚楚动人的大家闺秀,低调如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痴情冢。 荀彧见这少年在清月坊面前飘摇不定,既想要进去,肚子又叫的厉害,笑着说道:“不如我们先去吃饭,晚些再来如何?” 只要是那方面没有障碍的年轻人,自然都有一颗能让女人在床上拜服的野心,少年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我没钱!”他有些难为情。 “没关系,我请你!” 荀彧满脸笑意,带着白衣少年来到了颍川最著名的客栈,点了丰盛的饭菜,还有店里头牌的酱牛肉,他先为少年倒了一杯茶,温言说道:“我叫荀彧!” 白衣少年有些惊讶,没想到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竟然有人主动前来攀谈,他站立起身,整了整衣衫,礼貌有加的说道:“赵云赵子龙,常山真定人氏!” 荀彧怔了怔,这么小的年纪,又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洛阳正在打仗,四维也很不安稳,沉默片刻后,问道:“为什么会来到颍川?” “我是来找人的!”赵云嘴里酱牛肉塞的满满的,应该是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一个我不能失去的人!” 荀彧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胆魄,他凝视了赵云半晌,展颜笑道:“这么说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喽?” 赵云点了点头,他想的很简单,夏侯轻衣因为和她父亲之间的矛盾离家出走,听说来到了颍川,只要找到了轻衣,就可以陪着她走到天涯海角,去过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 但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他也因此花光了所有的盘缠,客栈和酒楼的那些人,时常会和他玩“银两”的游戏,多收几两少收几两,赵云从来不计较,也许这就是乱世之下的人心浮动吧。 “颍川最近发生的事,想必你听说了,很多人都死于非命,甚至没有几具完整的尸体,你在这个时候来到颍川,无异于往火坑里跳,稍一不谨慎,就会引火烧身!” 荀彧的声音很低,适度的传入到了赵云的耳中,目光更是锁定在赵云脸上,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是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赵云面容沉静,似乎这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不能勾起任何的面部表情变化,这份安然和坦荡完全与年龄不符。 他嘴角轻抿,喃喃说道:“我不这样觉得,清者自清,颍川的事虽然诡异,但若有算无遗策之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真相一定会很快大白。” 赵云把盘子里的熟牛肉往嘴里一塞,很自然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一针见血,恰到好处。 甚至荀彧也开始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沉思,对于杀人事件的真实性,他并未去县衙查过卷宗,甚至连那些死者的尸检档案也没有看过,只是听狱卒说有人用幻术逃生,确实有些以偏概全,一概而论。 量才品德,的确不能以年龄来评判深浅,荀彧是悟性极高之人,很快就领略了这少年的话中深意,想不到这双眸平静如水的少年,也能说出让人振聋发聩的话,真是一鸣惊人。 荀彧深深看了他一眼,扯开话题说道:“你要找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说起这个人,赵云的眸中充满了兴奋,甚至嘴角勾起了一丝不被察觉的笑容,“我与轻衣,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我很笨,总是惹她生气,喜欢他,却又不敢说出口!” “既然喜欢,为何不说?” 是啊,既然喜欢,为何不说? 赵云洒然一笑,诗词歌赋里面的爱情故事,多半是长街偶然的惊鸿一瞥,或是才子佳人的门当户对,虽然夏侯轻衣从未嫌弃过他,但赵云单方面以为,自己傻乎乎的模样,配不上轻衣的婉丽乖巧。 荀彧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坦坦然说道:“这是自卑心理在作祟,喜欢她,却不说,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如果你一昧的隐晦,只是默默付出,换来的不是同样的真心,而是失去!” 赵云猛灌自己一口酒,沉默片刻,忽然肃然而立,静静的说道:“公子见识,确实高于子龙,日后还请公子多多指教!” “你的想法我明白,大爱无私,但是你要让她知道,你有多么努力的在为她付出,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察觉人生冷暖,你越是谦虚礼让,便越是得不到!” 赵云眉头微皱,低下头细细品味这番话,忽然抬起双眸,说道:“多谢公子,我记下了,但轻衣遁入颍川数日,子龙愚钝,还未找到。” 荀彧歪头看了他半晌,忽然笑起来道:“阁下后悔爱上她了?” “不......”赵云的回答很决绝,“我若这么快就后悔,也不会跋山涉水的来颍川找她,我赵子龙唯有一心,叫做长情!” 荀彧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助我查案,我帮你找轻衣姑娘,如何?” 赵云沉默不言,脸色森如寒潭。 “怎么,你不愿意?” “这个......”赵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想与人交易,但我们可以做朋友,如此互相帮助,也就理所当然了。” “好!”荀彧点了点头,爽快的答应了。 第006章.清乐坊风波 茶余饭后,月上眉梢。 绛红的灯笼升了起来,韵红的灯光之下,有一股暧昧的意味,清乐坊暗香流动,人群如流水,芳菲满路,魅惑人心。 人在此地,平常如水的心会如火如荼的燃烧起来,任你武功盖世,勇冠三军,也必然将拜倒在媚眼如丝的裙摆之下。 赵云跟在荀彧身后,左顾右看,只感觉新鲜,这里的小姐姐们有些太不矜持,浓妆艳抹,袒胸露腹,裙摆开叉到大腿根部,难怪烟花之地被冠以“不雅”二字,也不知道轻衣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与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不同,荀彧虽然是文人,却时常出入清乐坊,其内有一目盲女琴师,通诗词,晓音律,与之交谈,如清风拂面,受益良多。 女琴师长得水灵,身段婀娜,轻灵毓秀,只是双目失明,让人有些遗憾,但纵是如此,求亲之人依然从街头排到巷末,络绎不绝。 王亲贵族也好,风流才子也罢,女琴师从不客气,全部一一回绝,闭门不见,唯独对这位荀彧公子另眼相看。 光是此事,足以成为颍川人茶余饭后的轶事见闻,说的人娓娓道来,唾沫飞溅,听得人一惊一乍,惊羡万分。 清月坊极有名气,里面的姑娘不敢说沉鱼落雁,也绝对对得起你花的银子,尤其到了秋后争艳的时候,美人们费尽心机争芳斗艳,如百花齐放。 对于目盲女琴师的艳名响亮,荀彧才气卓绝,即便很少抛头露面,也是名声在外。 刚一进门,徐娘半老的老鸨就赶过来招呼:“呦,荀大公子,真是许久未见啊,今天又是来找琴师素锦姑娘的?” 荀彧没有忘了礼仪,温言说道:“不瞒韩姨,小生今日前来,是来找人的,我知道干你们这行的忌讳,向来不透露女妓的私密,韩姨该忙就忙,我与这位朋友,看看就好!” 年岁不小却依然风韵犹存的老鸨娇嗔说道:“本想为公子介绍几位鲜嫩如水的姑娘,倒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那好,两位只管看,有看上的招呼我就好!” “多谢韩姨!” 虽然这位兴师动众的老鸨别有一番意味,荀彧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入得清乐坊要先去拜见故人,他吩咐赵云在坊内多转转,自己独入后院。 清乐坊的布局犹如蜂巢一般,前身是喧嚣热闹的烟花之地,身后便是清静如世外桃源的荒凉院落。 推门而入,一女子轻抚琴弦,她只是穿了一身白色的素锦衣裳,风华绝美,只是听见了门的“吱呀”声,依然一动不动。 他与那些求钱的女妓不同,只卖艺不卖身,与贴身丫鬟小环相依为命,她虽看不见红尘,却看得见人心。 荀彧坐在他身边,为她倒了一杯绿茶,轻轻道:“天色不早,今天怎么还没睡?” 女琴师浅笑一声,呢喃说道:“最近有些浅眠,睡不着,我听说你接了个棘手的案子,很头疼吧?” 荀彧神情有些呆板。 他把茶杯凑到嘴边沾了沾嘴唇,平淡说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姐姐,颍川人心惶惶,洛阳又在打仗,真不知道哪里是安逸祥和之地?” 女琴师嘴角微翘,面色如水的说道:“为什么不寻求一个属于自己的安逸祥和?” 荀彧摇头叹息道:“苍茫之下世态炎凉,战火波及之地人心浮动,国将不国,没有了干净的人心,也就没有安逸祥和!” 女琴师的姿势终于微微挪动了一下,正视着荀彧,那双看不见却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里,并无太多的温柔伤感。 她忽然顿了一下,家国大事,躲在安逸处谈论实在有些不妥,于是换了个话题说道:“最近你应该忙得脱不开身才是,怎么还有心情来我这?” 荀彧莞尔一笑,俏皮道:“是陪一位朋友来找人的,叫夏侯轻衣,姐姐是否见过?” 女琴师呆滞。 几天之前,确实有一位活泼作态的青衣姑娘涉水而来,恬静括雅,仪容端美,只是说想要在清乐坊借住几日,顺便博个彩头。 老鸨起初也没有拒绝,但偶然发现在女子不仅善琴棋书画,且体带异香,便苦口婆心的传话出去,说才女降临清乐坊,会有一场盛大的演出,说来也巧,就在今晚。 荀彧脸色有些难看,沉默许久许久! “怎么了?”见到他不说话,女琴师笑道:“莫不是荀公子性情大开,想拉回去金屋藏娇?” 荀彧哑然失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的那位朋友,心思单纯,一旦他见到有人刻意刁难轻衣姑娘,势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姐姐先行睡下,我去看看!” 女琴师“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她双手依旧垂在琴弦上,苦笑道:“你对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上心,为什么偏偏对我不能?” 素手一弹,琴弦瞬间崩断! ...... ...... 荀彧入内时,那位被子龙魂牵梦绕的轻衣姑娘正在演奏一首《高山流水》,弦音清绝,铮铮切切。 一曲终了,高朋满座如大梦初醒,击掌赞叹。 轻衣姑娘所演奏的曲目,气势磅礴,如千军万马齐头并进,让人联想到惶惶灯火下的铮铮铁骨,莫不听音而忘音。 赵云在远方注视,轻衣纤指急奏,面目流转,只是与赵云的目光甫一接触,面色忽然一冷,嘴唇撅的老高老高。 “轻衣不才,只会弹奏几手素琴,博得诸君一笑,今日打赏之恩,轻衣自当铭记在心。” 她微蹲行礼,楚楚动人,正欲转身离开,却有一声悠扬清脆的声音响起:“在下愿倾尽千两白银,只求与姑娘一夜春宵!” 轻衣一回头,一位花容少年正挥手示意,扬声大喊,众人瞩目,乃是颍川富豪刘家的独生子刘欢。 他这一喊虽然平常,却勾起了那些闲人的雅兴,有人高声喝彩,也有私下哄笑的,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刘欢自以为得了风头,点漆双眸洋溢着春风得意,轻衣忽然一笑,艳丽无匹,众人神魂颠倒,这一笑,纵是千金也值得。 “不行,我不同意!”赵云一脸呆板,站在众人身后说道。 第007章.赵云的执着 刘欢一听,登时恼了,驴草的愣头青,想要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二话不说的冷笑一声说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趁老子还没发火,赶紧滚!” 赵云不疾不徐,沉默片刻,说道:“我不是毛头小子,我有名字,叫赵云!” 唯恐天下不乱的刘欢嘿嘿笑道:“赵云是吧,我现在就让你变成乌云,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狰狞的笑着,摩拳擦掌的撸起胳膊袖就要动手,荀彧有些惊慌失措,欲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回眸之间,让他目瞪口呆。 粗壮如牛的汉子,被这少年三下五除二的掀翻在地,横七竖八,惨叫连连。 对外人下手没轻没重,换了心上人夏侯轻衣却轻的很,判若云泥之别,赵云也没为难刘欢,拉着轻衣的手就往外跑。 轻衣似乎被吓坏了,气喘吁吁的挣脱开赵云的手,扶着一颗大柳树,喘着粗气说道:“拉我做什么,不要脸!” 赵云瞬间哑然,似乎比恹恹如幽兰的女子还要娇羞,脸色苍白的轻轻呼吸,却说不出话来。 见到赵云这个模样,青衣有些哭笑不得,板着脸说道:“你怎么来了,是来给我爹做说客的?” 赵云哭丧着脸解释道:“不不不,我是自己来的,没经过任何人授意,但是我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是要听得,只是和师叔闹了个小别扭,迟早还是要回去的。” “赵子龙,你是我什么人,我回不回去要你管?”夏侯轻衣冷哼一声,“你回去告诉我爹,除非他亲自向我道歉,否则我便不回去!” “胡闹!”赵云就如同沉寂千年之久的火山突然爆发,“师叔管你,那是心疼你,你这样幽咽凄厉,实......实在是粗鄙行为,有辱斯文!” 夏侯轻衣怔了怔,双睫微微下垂,遮住眸色幽深,忽然暴跳而起,一个板栗砸在赵云的后脑勺,揪着他的耳朵道:“赵子龙,连你都敢跟我大喊大叫,反天了?” “我说的是实话!”赵云龇牙咧嘴。 “你瞎说屁的实话,本姑娘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她飞起一脚蹬在赵云的身上,眼神如苍狼一般犀利。 刚刚掀翻七八个汉子的赵云,此刻宛若失魂落魄的乞丐一样,竟无一丝还手之力,踉跄倒地,眼中有泪水盘旋萦绕,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敢怒不敢言。 他再度快速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理直气壮的说道:“轻衣,就算你不想回家,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但你能不能不来这种风尘之地,我不喜欢那些男人看你,我不会说谎!” 夏侯轻衣腹诽这位不懂浪漫的痴傻呆子比文人骚客还要浪漫,就像吃了酒一样脸色微微潮红,嘴角勾起了一抹看不见的笑意。 当下,这一副年轻男女久别重逢的样子,让自认为读书万千的荀彧有些难以镇定自若,除了聋子或瞎子,都会觉得这情话比撕心裂肺的豪情壮语更加温馨。 夏侯轻衣脸色阴沉,心中苦涩,她倒吸一口冷气,伸出手摸了摸身边比自己年龄还大的大柳树,羞愧的说道:“人家也不想啊,身上的银子花光了,总不能去抢,去偷吧?” “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和子龙光临寒舍小住几日,放心,你们在颍川的一切开销,都有荀某承担,什么时候轻衣姑娘的心结解开了,再回常山郡不迟!” 轻衣瞪大了干净的双眸端详了荀彧好一会,第一次拿不定主意,其实与父亲的别扭只是借口,天下这么大,总要去看看。 她回头望了望赵云,眼观鼻,鼻观心,殷切的恳求赵云答应。 赵云长叹一口气,呢喃说道:“正好荀公子在查案缺帮手,我们就留下来帮助他,等到真相大白了,再回常山!” “太好了!”少女惊呼出声,眼前这个笨蛋虽然老是惹自己生气,但总会言听计从,这一点,她从未怀疑。 荀彧忽然笑的灿烂,时已接近午夜,环顾四维,寂寥无人,青衣开心的在赵云周围盘旋萦绕,如小鸟依人。 寒暄客套几句,三个人开始向着荀府走去,刚走出两步,轻衣忽然停了下来,不走了。 “姑奶奶,又怎么了?”赵云转过身,眉头紧锁的看着轻衣。 “赵子龙,你背我!”她猛地一跺脚,低眉嗔目的说道。 “我不背,走不走由你!” “赵子龙,你要是不背我,回去我就告诉伯父说你偷看我洗澡,还去青楼找姑娘,看你回去挨揍不挨揍?” 赵云:“......” 这场无厘头的闹剧,最后以子龙的屈服而告终,轻衣依偎在他的背上,揪着他的耳朵,演绎一场绮丽婉约的爱情故事。 月光之下,有两个影子倒映! 孤独羸弱的书生荀彧,还有放肆调笑的金童玉女。 前后两种不一样的风景! 这一夜,月白如华! ...... ...... 自从灵魂穿越以来,荀彧一向是浅眠的,也许昨天有些劳累,这一夜他睡得格外的好,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与赵云轻衣吃过早饭之后,三个人匆匆奔赴县衙。 到达之后,荀彧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细看赃物,翻查史料以及尸检档案,他的立体感极强,颍川的繁华盛景,如虚空的高屋建瓴,尽收眼底。 他从不以荀家世子的身份自持,平易近人,富贵冷酷的一面被一点点抹去。 查案期间,荀彧怀着极为复杂和矛盾的心情,从动机来讲,来颍川胡作非为的,绝不是江湖盗匪,所以他大胆猜测,一定是某一位诸侯得不到颍川仕族的支持,又不想让仕族归附于别人,这才搞出这样一出恶作剧,想把仕族领袖荀家拖死在乱世之中。 荀彧看到案牍上厚厚的竹简,无法抑制自己的悲愤,江湖侠士又如何?名臣猛将又如何?无论是谁,一旦被他查到,必将严惩不贷。 从死因到死相,任何一个细小的环节荀彧都不曾落下,但他心知肚明,若是幕后之人不再犯案,单凭着这几具尸体,永远查不出真相,也就是死无对证。 第008章.海角天涯无敌枪 “见鬼了,见鬼了!” 荀彧刚将一卷竹简放在案牍上,不一会李长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公子,奇事,奇事啊!”李长生双手拄着膝盖,双眸冒着血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别着急,先喝口水!”荀彧将一杯茶端了上去,心平气和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长生语重心长的说道:“今日小人去停尸房检验尸体,却看见一位尸体走失了!” “我猜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怕我们查出事情的真相,所以派人把尸体盗走,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些人!” “哎呀!不是这个样子!”李长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手舞足蹈的说道:“是诈尸,小人亲眼看见那具已经断气了好多天的尸体直挺挺的站了起来,眼冒绿光,如一抹青烟飘乎乎的向外走出。” 此话一出,僵硬的气氛延续了整个屋子,荀彧和赵云尖锐的盯着李长生,夏侯轻衣虽然没有荀彧和赵云那般镇定,但也勉强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空气一片死寂。 轻衣往赵云身边靠了靠,握紧他的胳膊,面色凝重的说道:“诈尸传闻,不过是野史而已,不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吧?” 荀彧没有回答,依旧保持沉默,还是他一贯的样子,神态安素,虽然表情明显不同于寻常,也只是微微略过了一抹惊讶。 于此同时,一场莫名的暗杀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划当中。 高阳里郊外,有一队人马疾驰,在渺无人烟的官道上面狂奔,奔向并不安分的颍川深处。 除了中年那位穿着长袍的翩翩公子,身边围绕的同伴全部手执明亮炫目的长剑,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在几个人看不见的阴森暗处,一道鬼魅暗影正在来回逃窜。 杀意就来自于这道鬼影,快的犹如一道无形的闪电,除了那位华贵公子被敲晕以外,身后的那些黑衣随从甚至没看见寒芒从何处而起,便悄然的闭上了双目。 血液变得凄凉,在这如火一般的季节缓缓凝固,微弱的落地声不被任何人察觉。 那道黑影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 ...... ...... 午后十分,荀彧等人正在屋子内了解尸体忽然走失的情况,忽然一位衙役从门外走了进来,面色十分凝重,荀彧一愣,问道:“怎么了?” “荀公子,赵公子!”衙役拱手行了行礼,沉声说道:“今天上午接到了一位樵夫的报案,说在城南的小溪边,发现了四个穿戴整齐,带着刀剑的黑衣人尸体!” “尸体?被杀了?”荀彧眉头一紧。 “对,死者面色安逸,似乎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受到了袭击,衣服完好平整,并无挣扎之相,浑身上下,只有喉咙一处淡淡的伤痕,应该是一击致命!” “文若,这样的杀人手法,不是江湖侠客,就是朝廷高手!”赵云凝神想了想,说道:“事不宜迟,不如我们去看看!” 荀彧沉思片刻,默然点了点头。 衙役为荀彧三人备好了马,荀彧想了想,回身看了一眼夏侯轻衣,见她浓眉大眼,并无一丝恐惧,降低了声音吩咐道:“有夏侯姑娘在此,骑马不便,烦请换辆马车!” 夏侯轻衣面色恍然,只是将手掌合实没有发问,衙役没有过多的怀疑,赶紧去备车了。 坐在车上,赵云将那亮银长枪放在一旁,轻轻抬了抬眼,问道:“若是去查案,当然越快越好,为什么不骑马改为乘车,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荀彧微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前脚发生诡异的诈尸现象,午后便有人离奇被杀,我在忧虑的,也许杀人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而已。” “手段!?”赵云狐疑。 “这世上可以有人修炼成排山倒海的幻术,可以有道士潜心修炼而顾道长生,但若说人死而复活,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人根本就没死!如果尸变和刺杀发生在一天不是偶然,那便是有人精心策划了!” “你是说,这两件事情的背后是同一个指使者?”赵云有些吃惊的问道。 “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荀彧低下头摸了摸赵云的长枪,枪锋寒冷,刺人心肺,他继续说道:“平常人是不会佩剑的,死者带剑,就说明他会武,整齐一致的黑衣装扮,不是侍卫就是随从,杀人都是有动机的,只不过这个杀手的动机不仅仅是这几条人命,还有可能是我们这些人!” 轻衣边听便颔首道:“也就是说,这些黑衣人本来就是他们的目标,而阴差阳错的,死者又变成了把我们调出来的鱼饵?” “我想应该是的!”荀彧一边快速思考,一面揣度整件事情的进展,“幕后人想要杀我们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在这场诡异的策划当中,我们是唯一的拦路石,可为什么要杀几个随从呢?是江湖挑战,还是深仇大恨......都不是,根本就是冲着这几个黑衣人所保护的那个人而来。” 夏侯轻衣的目光突然变得明亮刺骨,惊奇问道:“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半路上岂不是会有人来截杀我们?” 荀彧点头笑了笑。 轻衣一屁股坐在了车上,紧紧的贴着赵云,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难道自己的似水年华,要葬送在颍川? 荀彧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把长枪之上,这枪英明神武,气势逼人,他顿了顿,问道:“你的这把枪,似乎很特别,叫什么名字?” “涯角枪!”赵云眉毛微微一动。 “涯角枪,海角天涯无敌枪,好名字......”荀彧赞许的笑了笑,忽然神情一顿,“枪仙冯尘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 犹如晴空霹雳,荀彧呆若木鸡! 枪仙之名,如雷贯耳! 冯尘本是江湖中人,练得一手纵横南北的枪术,所向披靡,未逢敌手,因为厌恶庙堂的尔虞我诈,未曾入仕,众诸侯曾多次遣人去寻找,可冯尘就像遁入红尘,消失无踪! 涯角枪再出天下,会改写枪仙的名字吗? 第009章.该死 马蹄声渐止,车轮渐停。 炎炎夏日的官道上,一名佩刀中年人策马而立,带着鬼魅的面具,狰狞可怕! 荀彧瞳孔一缩。 该来的还是来了,掀开车帘注视,枣红色的大宛宝马烈性十足,这一人一骑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荀彧面前,在草木间消弭了踪迹。 文质彬彬的荀彧跳下马车,执书生礼,淡然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马上人的嘴角扯了扯,果然是逃不开繁文缛节的书呆子,他冷声问道:“想向公子借一样东西!” “何物?” “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骁骑已率先冲出,马匹健壮,是熟稔战事的良驹,冲击的过程中给人一种极美的视觉感受,腿部柔美的线条,迸发出如雨一般的马蹄声。 骑士缓缓抽刀,刀身清亮如雪,又宽又厚,比一般汉军制式战刀更长更冷。 路况带来的颠簸起伏,丝毫掩盖不住杀手的气势凌人,若是细看,便可察觉那一目粗壮如象腿的麒麟臂。 就在骏马离荀彧两步之遥,前蹄猛然悬空,重重落下,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杀伐果决,杀手身体后仰,一刀披落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被马车中一把突如其来的亮银长枪格挡在半空之中,杀手出刀确实悍勇,但那银枪也绝非虚晃,两者相碰,电光火石,战马居然被强大的力道震退数步开外。 长枪出而迅收,夏侯轻衣蹑手蹑脚的走下车来,捧腹大笑,竟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 杀手见出来个眉清目秀的黄毛丫头,身段还如此婀娜风骚,脸蛋更是妖娆艳丽,当即眯起眼笑道:“呦,竟然还有一位娇若滴水的小姑娘,是不是知道本将......本人缺个夫人,急着跟我回去滚被窝?” “呸,本姑娘大家闺秀,岂会看上你这井底之蛙,我劝你识趣些,把路让出来,否则本姑娘虎躯一震,让你心神剧烈,死无葬身之地!” 杀手一听,旋即笑了,这可比青楼里那些水性杨花的娘们有趣多了,而且清丽脱俗,也许别有一番风味。 “小姑娘,少在这胡言乱语,扰我心神,等我活劈了这小子,再与你席天慕地,到时候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不求我停下来就好!” “登徒子,你敢调戏我,我家子龙一枪刺死你!” “什么子龙,子虎的,没听说过,不过这名字不好听,肯定也没有本人风流倜傥,小姑娘,在下床上功夫了得,你要不要试试?” “我看你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你是不是那种趴在姑娘身上,硬都硬不起来的废物!” 荀彧险些吐血,还是小瞧了夏侯轻衣的“大将之风”,但这话说的有些粗鄙,更像是出自山野妇人之口。 “这么说你口中的子龙既武功高强,又风流倜傥喽?” “那是,我家子龙的好,你这拦路的蛤蟆怎么知道?” “果然是个娘们,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本人想挑逗挑逗,我早就把你叉叉圈圈再抛尸荒野,少在这碍事,滚开!” 大概是料想到夏侯轻衣在拖延时间,杀手有些生气,要知道,自己单枪匹马,若是高阳里那些衙役过来,寡不敌众也说不定。 刚刚还欢呼雀跃的夏侯轻衣突然蒙受了巨大的委屈,泪水盘旋于双眸,泫然欲泣,她回头瞪向马车,扯着嗓子喊道:“赵子龙,你听到没有,他欺负我,你快出来,一枪刺死他!” 杀手一愣,果然那气吞山河的一枪不是女子刺的,令他更为惊讶的是,从车上走下的少年虽然孱弱却器宇轩昂,谁能料想,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枪竟然是出自少年之手。 荀彧斜瞥了一眼缓缓走出的少年,满面春光的笑道:“子龙,我看此人刀法娴熟,不是个好惹的主,你可有胜他的把握?” 赵云伸出手抹了抹夏侯轻衣嘴角的泪水,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敢轻薄轻衣,我就一枪刺死他!” 杀手高坐在那匹通体猩红的骏马之上,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拿着长刀,神态自若的讥讽道:“姓荀的,我以为你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想到身边还有这么个少年高手,有点意思!” 他顿了顿,又转向夏侯轻衣说道:“姑娘,我卖你一次后悔药,现在拉着你家子龙离开,不参合我和姓荀的事,我便饶了你,否则......” .夏侯轻衣悍然不惧,问道:“否则怎样?” “否则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观这少女如冰一般的眉眼,杀手自认为在浪费口舌,本来花样年华,含苞待放,就这样在乱世的古道上凋零,他有些于心不忍。 执刀杀人所为何? 垂下手抚了抚伤痕并不比自己少的大宛宝马,杀手心有戚戚,生在乱世,多半身不由己,将武功修炼到臻于化境并不是为了成就境界,行侠仗义,而是为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寻一方立足之地。 他轻灵的跳下马,知道这少年的功夫深不可测也不敢怠慢,再次举刀的一瞬间,杀意弥漫,那渊停对峙的眼神,带着慷慨赴死的凛凛寒芒。 战斗终于爆发! 杀手刀法熟稔,简单明快,务求一击而中,都是杀人的招式,次次劈向赵云的要害,忽然握刀的手一紧,蓄力九分,直刺赵云腹部。 赵云站立未动,出枪格挡,一招一式,板板有眼,枪尖如雨滴般铺天盖地的拍打过来,仿佛击在了浑圆僵硬的玄铁之上,叮当作响。 刀客并不退缩,骤然发力,努力维护这刀枪不入的金钟罩门,冰冷枪刃与古朴刀锋相互摩擦,犹如金石交错,火星四溅。 赵云气机如泉涌,精力源源不断的自体内运转而出,倾注在枪尖之上,每一刺,都包含着深仇大恨。 在他心中,夏侯轻衣只允许一个人猥亵轻薄,那便是他赵子龙! 剩下的人,只要越过了这道鸿沟,他便该死! 第010章.一枪成名 市井百姓,聊起平凡人家的爱情故事,总是怀着一股憧憬,而像子龙轻衣这样的年纪,是爱情懵懂的开始,也算有唯美纯洁的爱情之风了。 只不过在刀客眼中,书生少年对床榻雨水之事过于刻板,情怀上放不开束缚,与其恪守礼节的苦不堪言,倒不如花天酒地般欢好有趣。 黑衣刀客刀锋重叠,右手单刀忽然变成左右双刀,层层叠加,刀尖之上绽放出一朵动人心魄的彼岸之花。 赵云身体缓缓后撤,两者每一次的相碰,都有电击一般的感觉传来,他左手向前,右手猛然用力,银白枪尖散发出炽热的火焰,竟然将那朵彼岸之花烘烤殆尽。 刀客不由的连“咦”两声,后退一步说道:“小子,好枪法,颇有几分枪仙冯尘的风范,但终究是野路子,雕虫小技!” 双刀盘旋萦绕,如流萤一般不断与涯角枪相碰,气势杀机怒不可遏,十分骇人。 赵子龙云巅起手,应对自如,如闲庭信步,进退有据,已显现出枪法大成的几分峥嵘。 曾有枪仙冯尘一枪破甲三百三十六,气吞万里如虎! 今有后起之秀赵子龙锋芒初露,迸发两袖青蛇! 枪尖多次在刀客的刀法罩门之下无功而返,赵云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胸中气机翻江倒海,竟匪夷所思的使出了一招让人目眩神摇的亮银闪。 赵云收枪! 刀客单膝跪地,双刀再变单刀,身上黑衣破败不堪,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枪尖的滴血还未落下,赵云已如虎狼走来,他嘴角撕扯出一抹冷酷的笑意,正欲一枪结果了刀客的性命,忽然那刀客狗急跳墙,将手中长刀向夏侯轻衣猛掷过来,赵云出枪格挡,无瑕之际,刀客翻身上马,逃之夭夭! 回到车上的荀彧宛若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这刀客刀法诡异,却是简洁明快的夺命斩,江湖中人,为了展示武学的美感,招式会花哨一些,只有那些征战沙场良久的狼顾将军,才会如此急迫的想要快速结束战斗。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已恢复灵台清明,不像方才那般心烦,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没有荀彧的吩咐,苑康县令也不敢将案发现场破坏,几具尸体确实如衙役禀告所言,穿着整齐一致的黑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仵作验过尸体,除咽喉的致命伤,甚至连衣服都没有丝毫的破损。 荀彧检验过尸体以后,缓缓起身,轻声问道:“县令大人,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苑康蓦然,他已让衙役通知高阳里的百姓,可过了半日仍无人来认领尸体,便如实的回答道:“具体身份不得而知,但应该不是本县中人,从这些人身上,我们只搜到了这个!” 荀彧接过苑康手中之物,是一块精心雕磨的木牌,做工十分精细,棱角分明,而在木牌中央,用极其飘逸的书法写着一个大字:“钟!” 颍川才子第一人——钟繇! 这是荀彧心中所想到的答案,只不过他不愿相信,钟繇才气远播,闻名遐迩,并未有倾向于任何诸侯的政治立场,为人平和,也无仇家,凶手杀他,荀彧一时理不出头绪。 而现场虽然有四具尸体,却有五匹马,这让荀彧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个第五人应该是钟繇无疑,既然这没有他的尸体,也就说明他没死。 荀彧瞪大了眸子,目光紧绷而瞬发,凶手真是狡猾,杀人取命,不留任何痕迹,他的太阳穴一阵阵抽搐,看来这次是棋逢对手了。 ...... ...... 高阳里隆阳客店,一名女子正在为颜良小心翼翼的包扎伤口,身材雄壮的颜良虽然被那少年刺的遍体鳞伤,却仍然无法掩饰尸骨堆里爬出来的武将气焰。 她眉头紧皱,看着肌肉下的鲜血淋漓有些心痛,不过颜良倒是没在意这些,腾出手剥了个橘子放进女子口中,问道:“好吃吗?好吃我再给你剥!” 少女没有回答,掌握着手中的力道,生怕弄疼了这个比自己珍贵数倍的将帅之才,恶狠狠的说道:“是谁把你弄成这样,告诉我,我非生吞活剥了他!” 颜良神色如常的随口说道:“沉住气,主公的大计不在一时一刻的得失,不仅仅是荀彧,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白衣少年,都不能活着离开颍川!” 女子脸色黯然,已没有再聊天的兴致,她对颜良心生爱意,所以服侍的格外上心。 颜良身上的墙上极其诡异,斑斑点点,星罗棋布,女子神色异常的问道:“将军所中的招式是亮银闪?” 女子只是随口一问,没料到颜良点了点头。 她的职业本来就是杀手,对江湖和庙堂的各大高手均有所了解。 亮银闪相传是枪仙冯尘《七闪诀》招式之一,乃是他提枪纵横南北的秘传心得。 作为枪法当世第一的顶级宗师,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只不过年龄越大,越老而弥坚,如今已经成为处江湖之远的一樽传说,远离红尘,不涉世事。 女子十分纳闷道:“传闻这老家伙遁入山林之前,各大诸侯势力争先恐后的前去邀请,就连主公也奉许攸之言,礼贤下士,但这老家伙性情孤僻,一夜之间宛若人间蒸发一样,再无人知道他的下落,没想到竟然在颍川!” 颜良摇了摇头,无地自容的说道:“刺伤我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名叫赵云。” 一道惊雷在女子脑海炸裂,彻底震惊了她,且不说《七闪诀》如何厉害,这少年的枪法手法,力道走向,无一不在巅峰境界,纵然是她这种善幻术和御兽术的高手,也不得不在硬功夫面前慨叹后生可畏。 伤口已包扎完毕,由于伤势严重,常有撕心裂肺之痛,故而依旧脸色苍白,摸了摸女子的桃花面颊,颜良笑呵呵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允许你暗地里去报复,听到了吗?” 女子摸了摸眼中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听到了,人家又没聋!” 颜良怒其不争,目光下移,赌气说道:“来,把衣服脱了,让本将军看看哪胖了?” 第011章.姑娘请自重 女子一巴掌拍在他的伤口上,没好气的埋怨道:“我看你还是伤的太轻!” 她嘴上这样说,身体却顺势向后一划,倒入颜良壮硕的怀抱里,摸着他的胡茬,笑道:“妾今日就要领教一下将军如何以德服人。” 娇笑声四起,血腥味浓重的屋子内,渐渐被蜜色所取代,女子的娇喘声被无端的放大。 ...... ...... 夜深人静,小雨连绵。 荀彧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连夜去拜访颜良,一来是读书人的礼节,袁本初大将到此,总要给几分面子。 这二来吗,便是要探探颜良的虚实,如果赵云刺伤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也印证了这些诡异事件的背后之人必然是袁绍无疑。 此刻,颜良正在一间独立的房间之内观看着一卷书法,是颍川才子钟繇所著。 事实上他并不钟爱文房四宝,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读书人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但都说刀法与书法如出一辙,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他到处掳掠书法名家,希望从瑰丽的文字上找寻进展,境界确实一日千里。 一位从冀州带来的心腹站在门口恭敬道:“将军,荀彧公子冒雨造访!” 身经百战的颜良大将军心头一凝,没想到荀彧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他冷笑一声,说道:“有请!” 房门被缓缓推开,一白衣书生脚步轻缓,跨过门槛,见到颜良之后,相互作揖。 颜良请荀彧上坐,咧嘴笑道:“阴雨延绵,道路泥泞,公子的这一身白衣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荀彧一脸尴尬的解释道:“外面越是污秽不堪,在下便越要穿的洁白素整,衣服脏了比人心脏了要好!” 脸色阴沉的颜良忽然眯眼笑了笑,浅啜一口茶说道:“公子高见!在下到颍川数日,本该亲自登门拜访,却因为一点小事耽搁了,老爷子身体可好?” 荀彧脸如寒潭的叹息道:“家父年事已高,年轻时不注意保养又落下了腰酸的老毛病,一到阴雨天便要痛个不停,家人虽然着急,却是捉襟见肘!” 颜良沉默了一会,淡然说道:“吩咐下人,屋里炭火烧的暖和些,暖,则痛不发!” 荀彧起身作揖,答谢道:“在下回去一定将将军问候带到!” 颜良急忙上前搀扶,哭笑不得的说道:“公子何须如此大礼?” 这间客店,所处地理位置极好,占地面积巨大,荀彧抬目留神,忽然瞥见不远处漆黑桌面上的一幅字画,字体流畅,笔法奇绝。 他微笑说道:“将军兴致淡雅,否则也不会留有钟繇的诗文。” 颜良莞尔一笑,由衷的回答道:“荀公子好眼力,这副字帖确实是钟繇公子所书,在下闲来无事,就喜欢收集名家字帖,尤其钟繇公子与蔡文姬的书法,都令在下爱不释手!” 荀彧十分敏觉,目不转睛的盯着颜良的一举一动,可除了嘴唇有些发白,声音些许低沉之外,再察觉不到其他的端倪。 走廊里响起了轻灵的脚步声,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女人味,应声而来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年轻姑娘,娇滴滴的为荀彧与颜良换茶,见到荀彧书生意气的样子,女子迅疾低下了头,脸色红到耳根。 这个女人名曰春潮,与为颜良包扎伤口的那一位并不是同一个人,她时而冷酷,时而婉约乖巧,总是能根据人的身份说出符合时宜的话来,颜良格外喜欢她,于是留她在身边共事。 看穿春潮心思的颜良微微一笑,既然她心中有意,不妨让他留在荀彧身边,如此既能掌握荀彧的行踪,又成就了春潮的一厢情愿,两全其美。 “来之前听说,公子孑然一身,荀家清淡,从不为公子派指侍女,这位春潮姑娘跟在我身边几个月了,聪明伶俐,公子若不嫌弃,留她在身边如何?” 魂穿之前,在没有战争的21世纪,刘峰的家境还算是富裕,初到三国的他也不像现在这样踌躇满志。 但这几日发生在颍川的事情,让他见识到了将门子弟的倨傲阴险,也亲身经历过被人刺杀的毒辣手段,个性鲜明的他,早已被岁月打磨的毫无棱角可言。 颜良有意无意的要将春潮留在自己身边,真正的目的为何他岂会猜不到,可无论如何这颗钉子是迟早会楔下去的,与其推诿,不如顺其自然。 见他答应下来,春潮眼泛浴火的看了一眼荀彧,就再不敢将目光放在他冷若冰霜的面庞上。 话到深夜,雨已渐停,颜良亲自送荀彧到客店门口,废话说了一箩筐,最终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无疑这次试探是以失败告终的,荀彧不仅没看出端倪,还被颜良在身边安插了一枚棋子。 雨夜的冷风有些凄凉,春潮将双手放在胳膊上来回揉搓,荀彧解下披风搭在她的肩上,笑道:“我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更没打算为谁守身如玉,如果有一天你因为我不修边幅而离开,我不拦你!” 春潮娇笑道:“公子认为逛青楼是肮脏下流的勾当?” 荀彧反问道:“难道不是?” 春潮不怒反喜,嘴角带着一丝嘲笑,一阵对视之后,温言说道:“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如果我的男人不去青楼,我反而会觉得......” 说到这,她忽然顿了顿,小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不行,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荀彧险些吐血,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我行不行你怎么知道?” 春潮娇羞无比,赶紧换了个话题,“公子今天怎么会突然来拜访将军呢?” 荀彧故意卖了个乖,淡然道:“也许是缘分使然吧,我要是不去,今天也见不到你!” 听到这些话,春潮的内心狂跳不停,她冷不丁的忽然将荀彧紧紧抱住,力气之大,胸器之挺,让荀彧有些喘不过气来。 “春潮姑娘,请你自重!”荀彧倒抽一口冷气,十分费力的说道。 当下的情形有几分勾心,又有几分荒唐。 第012章.就要让他死 江湖是个奇妙的地方! 荀彧很想活在没有战争的年代,无需为衣食而烦扰,学着那些长袖飘飘的青衣剑客,听目盲说书人讲高手与美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现实总是残酷的,他的江湖梦因为群雄并起而变得分崩离析,只不过活到现在只能作罢,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生活就是这般无奈。 可无奈归无奈,他却不能停下脚步,这世上有太多的聪明人,也是时候该出一两个像荀彧一样的人,做那些人不想做也不敢做的事。 荀彧长呼出一口气,将桌面上的包裹打结,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一些碎银和干粮,明天,他要独自一人前往长社,去钟家一探究竟。 曾无数次幻想第一次踏出高阳里的样子,情形似乎并不美好。 翌日日出时分,赵云和夏侯轻衣都来送行,荀彧好奇又好笑的停步说道:“高阳里到长社,不过一日半的路程,用得着这么隆重的来送行,好像我不能回来了一样!” 夏侯轻衣眉毛一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荀公子,你这么大张旗鼓的离开,那些杀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让子龙陪你去吧?” 荀彧翻身上马,摇了摇头,“我爹年纪大了,家里不能没个人照顾,你和子龙替我打点一下家务事,很快我就会回来!” 马鞭声音脆响,马蹄声音轻灵,一骑一白衣,奔赴长社而去。 赵云驻足远望,直到荀彧的身影消失在峰回路转的地方,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紧紧握住夏侯轻衣颤抖的手,感觉到她内心的局促不安,又假装不经意的瞥见了隐蔽角落里暗自观察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自然一点,不要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夏侯轻衣涨红了脸,女孩性情憨厚,一副玲珑心肠,不会隐藏任何的情感。 荀彧单骑驰骋,坐在马背上,用余光注意到树林深处漂浮的暗影,与树木的翁绿结合在一起,天衣无缝,这应该就是幻术林,能让使用者在树林中获得如风一般的速度。 昨日回到荀府,荀彧并没有即刻入眠,而是坐在凉亭下,与春潮谈天论地,他问了一些十分奇葩的问题,大部分都是关于颜良的,只不过荀彧的问法很委婉,让春潮从心底认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聊天。 最让他吃惊的是颜良身边有个和他平起平坐的奇女子,名字和长相均无人可知,只知道他是颜良的心腹,做事不修边幅,睚眦必报。 披星戴月之下的春潮侧卧在荀彧怀里,望着脸蛋清冷生寒到玉树临风的荀公子,早已春心荡漾,为和公子心心相印,自然坦诚相见,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奔袭了两炷香的时间,热气渐渐蒸腾,官道黄土骄阳,荀彧放慢了马速,真是有些怀念魂穿之前的都市生活,便是身着蕾丝的性感姑娘,也会让人心驰神往。 在这世风日下的三国时代,撒泡尿都要提心吊胆,生怕遭了别人暗算。 孤苦伶仃的荀彧从身后马背上摘起水囊,猛灌一口,温度有些滚烫,他咧嘴笑了笑,在这辽阔的天地间,无牵无挂,无依无靠,何处是归处? 他轻轻夹了夹马腹,附身摸了摸马的鬃毛,笑道:“以前读《三国》的时候,以为罗贯中是根据野史杜撰的,对于诸葛亮的描写过于神乎其神,对袁绍有些恶意贬低,曹操的奸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可书里记载我最后死在了曹操手上,兔死狗烹,老兄弟,你说我应该去投奔他吗?” 白马不说话,一步一点头,耳朵无力的耷拉着,显然是累坏了,荀彧苦笑,十分随意的说道:“好,就听你的,我倒要看看这锦绣山河,我荀彧到底能不能明哲保身,天下无义战,倚楼听风雨!” 前方不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荀彧疾驰一会,抬头望去,竟然在这荒芜的官道一侧横卧着一家客栈。 有一个词语叫“饥饿营销”,这客栈的主人大概就是运用了这种心理,衣食住行是与人分不开的,赚这些羁旅人士的钱,要比太平盛世下更容易闷声发大财。 在客栈的一间暗房里,静静的坐着一女三男四个人,氛围紧张到有些压抑。 四个人围桌而坐,正前方那位正是跟在颜良身边的奇女子,她精通易容术,每次出来杀人,都会贴上一张令人无法分辨的面皮,若是细看,便知道这一张人皮面具之下,她眉清目秀,脸色白中透青,眼中充满了杀气,因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都叫他神秘姑娘。 在他的左手边是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身体孱弱,脸色苍白,一身青衫,规洁素整,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暗藏杀机,他名叫陈平安,是颜良帐下的杀手。 另外两个人,是一对孪生兄弟,大哥刘佐,二弟刘佑,只是普通的刀客,好在能够察言观色,也算是灵性,便被这女子带在身边。 过了许久,陈平安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如冰的气氛,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沉声说道:“姑娘要杀荀彧的事情,大将军知道否?若是姑娘擅自出手,后续出现了偏差,小人可担待不起!” 女子嘴角动了动,那张面皮已经在面部生根,看不出任何破绽,神态如常的说道:“本姑娘与将军是何等关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无须禀报,何况,这个人的死活也未必我们亲自动手。” 陈平安有些狐疑,说道:“此话何意?” 神秘女子一声冷笑,胸有成竹的说道:“看到马厩里拴着的那些马匹了吗?都是西凉,冀州还有其他州县的良驹,多半是有一股不明势力潜伏在客栈之中。 另外,这里陈设简旧,老板娘却穿金戴银,也太说不过去,放心吧,我想日落之后会有一场黑吃黑,我们只管坐收渔利,如果荀彧真的成为了侥幸活下来的漏网之鱼,再出手不迟。” 脸色铁青的陈平安面部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如果姑娘不能算无遗策,一旦我们的身份泄露,刺杀荀家公子的事情就会被传扬出去,那时,主公要如何面对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将军又如何自处?” 换了张面皮却依旧秀气的女子白眼道:“在这鸟不拉屎的荒野地带,谁会把一件普通的凶杀案和名震天下的大诸侯联系在一起,只要荀彧今日来住店,我就要让他死!” 第013章.公孙金陵 客栈有些简陋,却很整洁,马厩里拴着西凉和冀州的汗血宝马,威武雄壮,相比之下,荀彧胯下的“小白龙”逊色不少。 荀彧在客栈百步开外翻身下马,一进门就看见年纪不大,长相黝黑的店小二在树下酣睡,手抵在裤裆上来回抓挠,睡得正香,看来正在跟哪位俊俏姑娘滚被窝呢。 他轻轻将马拴在马厩,把那伙计踢醒,微笑道:“麻烦小哥来安排一下,我要住店!” 店伙计十分不情愿的睁开眼,斜瞥了一眼穿着普通的荀彧,气势汹汹的说道:“这位客官,咱们客栈店面虽然不大,但是住一宿也不便宜,看你这穷酸的打扮,恐怕连饭都吃不饱吧,住个鸟蛋的店?” 荀彧有些无奈,原来以貌取人在三国时代就已经这般流行,他正要后撤几步,忽见门口出现一位衣着华贵的丰腴女子,脸上的红妆有半斤多厚,瞪着那个瘦弱的伙计说道:“王汲,你这纸糊的过江龙又在陌生人面前耀武扬威,赶紧去干活,挡了老娘的财路,我抽死你!” 名字不俗的店伙计嘿嘿一笑,瞪着老板娘那沉甸甸的双峰就直咽唾沫,解释道:“我与客官说笑的,您先招呼着,我去喂马!” 店伙计一溜烟的跑去干活了,只留下长相一般却格外热情的老板娘,能在荒山野岭遇到这么俊俏的公子哥实在不易,家中老鬼几年前咽气了,都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可这老鬼偏偏经不起折腾。 今天老天爷眷顾,来个老牛吃嫩草也是求之不得的事啊! 她浑身一震,屁股蛋和胸脯一起跟着颤抖,伸手招呼道:“公子快快请进,这小子平时怠慢惯了,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我马上给您安排房间,吃啥喝啥尽管吩咐!” 荀彧弯腰拱手,说道:“有劳老板娘!” 付过定金之后,荀彧有惊无险的步入到二楼的一间雅间,有这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护着,也没遇到什么阻拦,他将不算重的包裹放在了桌面上,用清凉的井水洗了把脸,清水瞬间浑浊。 梳洗之后的荀彧倍感清爽,推窗望向窗外,这里景色极美,适合游山玩水,怡然自乐。 走廊里,万千风情的老板娘游走在江湖与庙堂的各个人物之间,插科打诨,这让荀彧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看样子这里应该不是用人肉做包子的黑店。 他简单的整理一下,坐在椅子上细看水镜先生的《致幻》,这位老先生目前稳坐声名最高的钓鱼台,年纪轻轻就将整个天下视为囊中之物,荀彧自以为差了几百条街,自然不敢和水镜先生相提并论。 曾有战国鬼谷子先生,独居深山老林,四大弟子运筹帷幄,布局天下,如今水镜先生不为乱世所动,运卧青山,这才是出离红尘的清高名士。 自当黄巾起义被镇压之后,天下不仅不太平,反而愈发凌乱,红狐帮是一个不大的小帮派,由黄巾余孽构成,在这诸侯无暇顾及的犄角旮旯,王朝版图的偏僻地带,兴风作浪。 帮主名字叫做李孚,没有丝毫的名气,据说年轻时只是偶然救过张角一命,刻意被提拔为一方首领,长相一般,才能一般,言谈举止更一般。 在苍天即将塌陷的大汉天下,没有几个帮派响马敢在江湖横着走,大部分都想和诸侯将军们熟络熟络,打点好关系,为自己寻求一条退路。 红狐帮这次出行的目的是一位富家子女,据说公孙瓒的女儿公孙金陵来到了颍川,具体目的不得而知。 但如这些老爹是英武将军的将门子弟,身上所带的东西应该不少,金银珠宝,银白孔方,只要弄到手再高价转卖,不求没有营生。 更有人说公孙金陵长相俊美,身段窈窕,是看着就能把人第三条腿看硬的先天尤物,在这娘们并不多见的荒野地带,能在她的肚皮上滚滚真是做鬼也风流。 虽说这是刀尖上舔血的事,但干一次的利润足够几个月的开销,尤其这一次的目标是大名鼎鼎的公孙郡主,真的成功了,能做到公孙瓒的乘龙快婿也说不定啊。 这次李孚亲自出手,红狐帮的兄弟们不敢怠慢,虽说自己是没多大本事的宵小之辈,但肉都到嘴边了,再不吃就太没骨气了。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客栈楼上的一间上房之内,漂浮着女人身体的香味,公孙金陵点燃了油灯,坐在桌子旁端茶啜饮,孤枕难眠,灯火的红光,生生刺痛他的双眼。 “玉环,这次我打算听我爹的!” 她身着一身粉色的纱衣,清澈透明,明丽的身影就像是出巢的飞鸟,向往着无限长空,并不想做寄人篱下的堂前燕。 侍女玉环十分不解的看着她,“郡主,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荀家是仕族的领袖,将军为了得到仕族的支持,就想让你嫁给那个叫荀彧的人,你与他素未谋面,根本谈不上爱慕,何况,人家也未必喜欢郡主啊!” 她没好气的道了一句,郡主是何等身份,竟然为了一首诗就对没见过的人神魂颠倒,何况那荀彧若是个如狼似虎的登徒子,岂不是委屈了我们家郡主。 公孙金陵盯着桌面素白棉帛上荀彧写下的几句诗,嫣然说道:“若我不叫公孙金陵,我爹不是幽州刺史,也许我会活得更快乐,若能以我一个人的姿容,让荀彧成为入幕之宾,不仅幽州可以傲立天下,也可保百姓的一方太平!” 玉环冷冷的撇嘴,卸下珠钗,与公孙郡主相比,她的姿容普通太多,好在郡主并不因为样貌问题排挤自己,反而处处接济,令他不胜感激。 公孙金陵用手轻轻摩擦着字迹,神情举止具是赞叹不已,玉环看到她痴迷的样子,噗呲一声笑道:“那位荀公子,随便写首诗就能让你跑来颍川,而那些名门诸侯的子孙拿着金银财帛来求亲你却无动于衷,郡主,若是与那些势力更大的诸侯攀上关系,不是更能保证幽州的安全?” 第014章.杀机 公孙金陵脸色一暗,苦笑道:“傻丫头,诸侯岂是可以随意攀附的,那些身居高位的将军公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情,只会欺凌我们,以玩弄女人的身体为乐趣...等到年老色衰,花容不再,就会始乱终弃...而荀公子的这首诗,更像是对一个女人真挚的承诺。” 他神色有些严肃,呆呆的凝视着绵帛上的诗词。 玉环生来就是下人的命,自然不知道郡主的苦衷,毕竟,那些门阀公子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就算成为了妻妾,在其身边的地位也是可想而知的。 作为军阀世家的子女,公孙金陵的见识要比平常人家的子女多一些,玉环不敢再多说,因为她知道郡主秀慧外中,柔美中夹杂着傲骨。 “郡主,你不会仅仅凭借着一首诗,就真的喜欢上他了吧?”玉环细看那几个字,看朱成碧,气凌百代,确实出自大家之手,“可既然喜欢,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又从高阳里一直尾随到这,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公孙金陵淡然一笑,在幽州,她见过了处处笙歌,也见过了烟消弥漫,父亲此刻,更是在东都洛阳,讨伐以董卓为首的西凉叛军,而自己,也被父亲当做是拉拢仕族的筹码,派遣到颍川。 说实话,内心里对这个父亲,公孙金陵还是又爱又恨的,但她也承认,从看到这华丽诗文的一刹那,便深深爱上了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子。 她想寻求一段真正的爱情,可以超脱生与死的那一种。 “用你的话说,我好歹是幽州的郡主,就这样降低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也太没面子!”公孙金陵丹唇轻启,媚眼如丝,“不能让他一见钟情,我就要在紧要关头出手,要不他岂会珍惜?” “郡主,你说的这些,是不是兵法中所说的欲擒故纵?”玉环俏皮的说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的兵法,等姐姐把这件事情办完了,就给你找个好男人,省得你到处胡言乱语!”公孙金陵匆匆说道。 玉环摇头,冷哼一声说道:“男人都是贱骨头,我才不要嫁给他们!” 公孙金陵莞尔一笑,露出荧荧皓齿,哑然说道:“你说的对,他们都是贱骨头,可为什么就是有女人奋不顾身的投入到男人的怀抱呢,就是为了寻求在床头那一时三刻的快感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渴望的并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平凡就好。 ...... ...... 吃过晚饭之后,客栈的院落灯火通明,一目盲说书人坐在树下,讲天下大势,讲群雄并起,讲英雄辈出。 荀彧也来了兴致,跟着人群下楼围观,说书人情绪激动,慷慨激昂,将战争画面讲述的气壮山河,如游龙惊鸿,听的人心惊胆战。 荀彧飘然而立,端的潇洒不羁,有文学大家风骨,这里的人阶级繁杂,身份不明,这让他内心有些不安。 倚在门口的老板娘低眉一笑,对着荀彧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着王汲,低声说道:“气氛如此诡异,怕是今晚要不安生,你去告诉弟兄们,沉住气,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轻举妄动!” 王汲脸色阴沉,打趣道:“老板娘,老板无能,被你累死在床上,你倒是说说,你这匹良马,啥时候让俺骑骑?” 老板娘本不是个小家子气的女子,此刻却怒目道:“你这小子做梦都想摸老娘的大乃子吧,那也得有命才行啊,少在这贫嘴,快去干活!” 王汲长叹一口气下去了,老板年转过身,当着众人色眯眯的盯着荀彧,那叫一个厚颜无耻,回头偶然瞥到这一幕的王汲嫉妒到眼红,赶紧伸手又挠了挠裤裆。 站在二楼窗口的公孙金陵和玉环,笑看着楼下的热闹,偶然看见公孙金陵脸色一红,原来是荀彧正在向上眺望,玉环寻了个轻松的话题,打趣道:“平常样貌,算是勉强能配得上我家郡主吧!” 公孙金陵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少在这打趣我,要是再敢胡言,看我晚上不扒光了你的衣服!” 她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打探清楚了吗?” 玉环心头一跳,小声回答道:“目前来看,能摸清门道的,共有三股势力,一股黄巾余孽,尽是些善使手段的小人,不用放在心上。第二股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手下有一帮兄弟,看她的面相与穿着,郡主应该能猜的到,还有一股势力,玉环也没打探清楚,甚至不知道对方一共有几个人。” 公孙金陵点了点头,吩咐道:“一会要是打起来,你看好荀公子,可别让他受伤!” “那你呢,你才是我的主子啊?” 公孙金陵气定神闲的说道:“怕什么,一群无能的宵小鼠辈,只管来,本郡主照单全收!” 从小跟着公孙瓒过惯了征战沙场的日子,咱这位公孙郡主可谓是身手了得,善使一双流星戟,游走于刀尖之上,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作为将门之后,公孙金陵深知武道一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像是这天上的月亮,如果不愈发圆润,便只能一日日消减。 玉环似乎被公孙金陵这豪情壮志所感动,心中翻涌出一股江湖中人的气概,微笑道:“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公孙郡主!” 公孙金陵笑而不语。 可荀彧却笑不出来。 月上眉梢,本到了酣然入睡的时候,客栈外头却被照的亮如白昼,江湖与战场不一样,哪有什么先礼后兵,哪有什么欲扬先抑,江湖的规矩只有一条,叫出其不意。 李孚惯行了黄巾军不要脸更不要命的战术,竟然利用人多的优势,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本来荀彧庆幸自己没入虎口,却不知道这里是个狼窝。 李孚的面容在火光下显得更加清冷,他手握一把长枪在门口怒吼:“里面的人听好了,我乃天公将军张角帐下李孚,男人留下钱财立马滚蛋,女人不管长相与否,全部给老子留下,若不照做,定让你们暴尸荒野!” 第015章.杀人 荀彧居高临下,却发现那老板娘和李孚站在一块,原来二人早已狼狈为奸,白天的惺惺作态,就是佯装给人看的。 那丰腴“多汁”的老板娘抖了抖胸脯,娇滴滴的说道:“李将军,咱们可说好了,这次掳掠的钱财,咱们一人一半,但那身骑白马的俊俏书生,你可得给老娘留着!” 李孚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老板娘心中翻江倒海,记忆里不知道把荀彧吃了多少回,妩媚慵懒的靠在一旁,还时不时的用手揉了揉胸脯。 家中老鬼死了,老板娘不仅不伤心,反而很高兴,每次行房事,那死鬼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非要自己做那观音,一个姿势没个厌倦,实在太没情趣。 但今日在这客栈之内,老娘就要和这小白脸玩点刺激的。 李孚奉信鬼神! 他曾亲眼见到天公将军张角将九天神雷惶惶引之,一个人击溃敌军数百,跟在张角身边的这些年,看到了那些首席幕僚与张角出谋划策,也算熟练的运用于世事,无往不利。 李孚与那些不知轻重的江湖莽夫不一样,实在不愿意折损兄弟们的性命换取女人的身体,这便是为将者应该晓得的道与理。 白天与老板娘密谋一番,改变了自己独自为战的想法,转而要和老板娘共同分割一块肉。 对于这个决定,李孚沉思许久,在不与老板娘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女人和金钱他都要收入囊中,有老板娘在中间斡旋,省事不少。 一声浅淡的咳嗽声微微传来,文弱书生陈平安声嘶力竭的说道:“神秘姑娘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个李孚,竟然要黑白通吃!” 那位奇女子已经换了睡袍,正在窗口看热闹,这些不知死活的王八蛋赶着投胎,她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活劈了李孚这个龟儿子。 只不过自己一行人也不是待宰的羔羊,即便身陷囹圄,也悍然不惧死亡,若是被这样虚张声势的排场吓倒腿软,要如何在颜良面前立足? 另一方面,公孙金陵陷入了深深担忧之中,荀彧身体孱弱,若有人暗中偷袭,他恐怕撑不过三招,荀公子若有闪失,他将陷入心神不宁的泥沼。 于是她赶忙拿起佩剑,正欲开门而去,忽然一柄利刃破门而入,直刺她的腹部,公孙金陵甚至能感觉到剑锋割破衣服的声音。 公孙金陵足尖轻点,身体后移,忽然周身旋转,飞起一脚踹在那人的左肩,那人会些功夫,踉跄后退却没有跌倒。 定下神来才算看清,这名长相黝黑且吊儿郎当的剑客正是店小二王汲,他与公孙金陵对视,然后哈哈大笑道:“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娘们,却没想到是一头会吃人的母老虎!” 公孙金陵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王汲,强压制住心中怒火,平静说道:“你就不怕我这母老虎吃人不吐骨头?” 王汲虽然胸无大志,但若是碰见了漂亮姑娘,就敢无赖到不要命,平时他苦练武技,就是为了能抓来一两个娘们玩玩。 他刚刚的那一剑,让公孙金陵有些心凉,在穷乡僻壤的山野,也有悍不惧死的高手。 记得以前父亲曾经说过,一个人越是不显山不露水,他便越是可怕,尤其从王汲的双眸中,公孙金陵看见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这更让她的情绪跌落到谷底。 王汲盯着公孙金陵纱衣下的雪肤,呵呵笑道:“姑娘错了,是我吃你,而不是你吃我,要是识趣,现在就脱光了在床上等着,否则老子一剑剐了你,我知道你是公孙瓒的女儿,但请放心,我只要你的身体,不要你的命,你可千万别觉得委屈!” 公孙金陵冷哼一声说道:“登徒子,你得有这个本事!” 见到漂亮女子比见到亲爹还亲的王汲舔了舔嘴唇,想起老板娘对荀彧低三下四的身段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身本事,不去建功立业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能得到老板娘的倾心相付,否则谁愿意死狗德行的待在这? 不过当目光重新回到公孙金陵的身上,他心花怒放,心想这娘们长得还算是怜人,笑道:“老板娘与李孚勾结,数十人把这里围了个木桶一样,水泄不通,若是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帮助,你就是插翅也难逃,就算你凭借着卓绝的功法侥幸逃了出去,那你所心心惦念的人呢,他们能全身而退吗?” 公孙金陵心头大震,乱世之下的人心都是这般阴险吗?本来以为只有官家弟子才会算计可怕,如今就连一个客栈的伙计都在这利用人心,她倒吸一口冷气,平淡说道:“若是让你活着出去,我便不叫公孙金陵!” 王汲当即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道:“公孙姑娘真是好气概,你是想让我在你肚皮上逍遥死,还是在你的床上累死?” “看剑!” 三句话离不开床帷之事,这让公孙金陵无比反感,她狠绝的道了一句,而后快速拔剑直上,朝着王汲冲去,十步开外,足尖轻点,一剑劈砍而下。 王汲抬臂格挡,好一抹清冷的剑气,两剑相互碰撞,王汲感觉到身体阵阵酥麻,后退数步。 公孙金陵的招式,让他大开眼界,势如破竹,迎难而上,根本谈不上花哨可言,都是干净利落到极点的杀人手段。 她双眸发红,显然被王汲的言语勾起了怒意,血气冲头,就连反应也迟钝了许多。 王汲趁其不注意,忽然一个转身,一把在后背搂住他的脖颈,伸出舌头舔了舔公孙金陵的耳朵,嬉笑道:“公孙姑娘的身体可真香!” 饶是在战场上见过大风大浪的公孙郡主,也是言语一凝,脸色昏暗到极点,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刚刚失了心智,被王汲阴了一手,否则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但事已至此,除了认栽,应该没有第二种选择。 公孙金陵缓缓闭眼,却见王汲威胁自己的刀铿锵落地,搂着自己的手臂也变得软绵无力,几近垂死的迹象。 王汲的头部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左太阳穴插入,右太阳穴刺出,血光四溅。 而在他受击的那一侧,站着一位白衣书生——荀彧! 第016章.驱虎吞狼 若说王汲高超的身手在情理之中,那荀彧突如其来的一击一定在意料之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一剑刺穿了王汲的头颅,而且面不红心不跳,当真大将风范。 以前的荀彧不是这个样子,在二十一世纪的他具有晕血的毛病,甚至与女友第一次的落红都会让他失眠。 到了三国时代,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绝,做到杀人不眨眼,因为那些心地善良的人一定活不长久。 荀彧将公孙金陵从王汲的怀里拉出来,然后一脚将尸体踹倒在地,那沧桑腹黑的狰狞面部,让公孙金陵不敢正视。 甚至连荀彧自己也没料到这一家普通的客栈会发生这么多插曲,令公孙金陵险些陷入死地,这件事不是因他而起,但生性慢热的荀彧却不能袖手旁观。 英雄救美!? 生死关头荀彧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刚刚在自己的屋子外,他看见了一道明丽的身影,是公孙金陵的侍女玉环,便知道山雨欲来了。 他匆匆赶来,见到公孙金陵正妥协在王汲的剑刃之下,来不及分说,忽然就温柔一刀,在那一刹那,荀彧也猜不出这一刀的勇气从何而来。 此刻的公孙金陵,除了震惊,不能再用第二个词语来形容,虽然荀彧杀人的手段十分凌乱,但面对院落中几十人的围剿,只是死了个王汲,未免有些杯水车薪。 荀彧低下身子擦了擦手,轻声说道:“公孙郡主从高阳里一直追到这,莫不是觊觎本公子的身体?” 公孙金陵好不容易因为他救了自己一命就刮目相看,但荀彧这句话说得太过于轻薄,他皱了皱眉头,喟然叹道:“公子是读书人,话语怎会如此粗鄙?” 公孙瓒为了得到荀家的支持竟然连压箱底的女儿都拿出来了,当真是好大的手笔,荀彧冷笑一声说道:“要是用公孙将军的话应该怎么说?攻克乃还?” 公孙金陵涨红了脸,竟然反驳不出来,玉环快速的走进房中,恶狠狠的说道:“姓荀的,你少得寸进尺,我们郡主为了你的安全,不管不顾,你可倒好,冷嘲热讽,像个娘们!” 荀彧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姑娘伶牙俐齿,说起话来大义凌然,看着荀彧毫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她勃然大怒道:“姓荀的,我懒得跟你较劲!但这店小二与老板娘有一腿,他死了老板娘一定狗急跳墙,你说,该怎么办吧,你要是想不出办法,死之前我也要先弄死你!” 公孙金陵本想说话,却欲言又止,这姓荀的如此轻薄,让玉环教训教训他也好,否则若真的嫁给他,还不知道他以后嚣张到什么样子。 荀彧凝视了一下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小丫头,竟然觉得有些可爱,如水般说道:“先别着急自乱阵脚,今天客栈的这场迷棋,布局人不少,而且都认为自己是操棋人,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化解老板娘的仇恨,如果不能化解,那便祸水东引,反正那一男四女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心中清楚,这几个人来此地的目的无疑是想要自己这个不值钱的性命,而这件事涉及神秘女子的身份,一旦确定他和颜良的关系,荀彧将让袁绍陷入身败名裂的地步。 退一万步讲,老板娘与李孚一伙人是狼,那奇女子也未必就不是虎,若能让两者相争,自己坐收渔利,那再好不过,他顿了顿,呢喃说道:“驱虎吞狼!” 公孙金陵的脸色有些转变,淡然说道:“那伙人我调查过,不过他们的身份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什么也查不到,而且那奇女子的武功,远在你我之上,就算他们四个人与李孚等人打起来,输的还是李孚,到时候我们一样在这坐以待毙。” 荀彧不咸不淡的说道:“若是试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我想公孙姑娘天仙一样的身体也不想在这香消玉殒吧?” 玉环怒道:“王八蛋,你厚颜无耻!” 荀彧没理他,走到桌子旁,拿起绵帛和笔,洋洋洒洒的写下几个大字:山野竖子,也敢觊觎我神秘姑娘,这一具尸体是我给你们的还礼,不成敬意! 他将绵帛塞入到王汲怀里,然后趁着李孚等人不注意,一把将他推到楼下,地面扬起沙尘无数。 李孚毛骨悚然! 老板娘心中如冰一般的平面瞬间炸裂,双眸泛红,脸色阴森恐怖。 她抱住王汲的头颅贴在胸口,哭的撕心裂肺,对着青天一声长啸,再不在意平日里王汲的轻薄。 看了尸体好一会,他终于平静下来,淡淡道:“都该死,杀,给老娘杀!” 她依旧呆固在原地,身后那群嗜血的随从已经愤怒到拔天而起,提刀轰向客栈之内。 老板娘擦了擦脸颊的泪水,低头深吻了一下王汲带血的嘴唇,然后发出一声冷笑,捡起地面的一把短刀,一步步向着屋内走去。 这几年之间,王汲总是想要占有自己的身体,她却总是轻轻拒绝,王汲承诺要和他一起老死,她也没答应,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吊着,但王汲鞍前马后从未离弃过。 老娘只不过是在吊你的胃口而已,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让你亵玩,可你为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先走了? 客栈的厮杀声响彻天际,场面并不比那些疆场拼杀的狠绝逊色多少,李孚和老板娘的这些人不知死活的横冲直撞,可不到一个回合就像雏鸟一样命丧当场。 不出荀彧所料,看似势均力敌的战斗演变成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那奇女子领衔的四个人,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将所有人斩杀殆尽,平淡无奇的客栈,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血流成河。 老板娘死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他终于可以和王汲在一起了,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死亡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四个人立在一群尸体中间,虽没伤什么元气,但经过这么一折腾,身体有些吃不消,荀彧与公孙金陵等人缓缓走下楼来,一脸笑意的看着这四个人。 “我不想知道你用什么办法祸水东引,但我想知道这一计叫什么?”奇女子微笑说道,摸了摸脸色迸溅的血水。 “此乃驱虎吞狼之计!” 第017章.女魔头 身份古怪的奇女子脸色雪白,一副撕心裂肺的可怜模样,看着就给人一种待嫁新娘子却被男人给跑了那般辛酸。 她叉腰站在死人堆里,满身血迹,不动如山的说道:“荀公子,你这事做的不地道,架是你们打得,人是你们杀得,到头来这帮人却来找我们拼命寻仇,本姑娘长成这样尤物的身体容易吗,要是折在这多不值得!” 奇女子嘟起嘴唇,佯装委屈,黄花泪瞬间布满了两腮,当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荀彧一脸幸灾乐祸,笑问道:“姑娘武功卓绝,死不了,如果连这几个人都能在姑娘面前叫嚣宣扬,你该如何跟你主子交代呢?” 脸色涨红的女子似乎有些手足无措,面部一阵阵抽搐,本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被一个颍川的顽童装到了葫芦里,搞得团团转。 身后的玉环没轻没重的娇笑出声,指着刘佐刘佑说道:“姐姐你看,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两兄弟在内心里白眼了一下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心中气愤却不敢动手,奇女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荀公子身边的姑娘都这么没教养?好在我不在乎,今天在这的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随着奇女子的呢喃,她心头积压的怨念越来越重,相反荀彧内心却轻松的很,这是一场心灵与智慧的较量,谁若是先动气,谁就输了。 虽然荀彧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女子如此露骨的说出目的之后还是心神一颤。 这位奇女子的身手,他听说过却没见识过,只不过刚刚在楼上居高临下,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片刻便解决掉十几个人,想必在颍川也是名列前茅。 荀彧心中所想,这位神秘姑娘就是颜良身边的奇女子,但若没有证据就会被人认为是道听途说,何况这么快就与颜良撕破脸皮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蹲下身来,看着满地荒芜,有些心凉,紧皱眉头说道:“说到底可怜的还是这些枉死的生灵,神秘姑娘,你听说过魂域吗,死人的灵魂会聚集在同一个区域,在踏过奈何桥之前统一去喝孟婆汤,再转世为人就什么都不记得,听说那里的星空很美!” 奇女子望着眼前这位优哉游哉又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淡然说道:“放心,你很快就能和他们一起,去看迷人的星空!” 荀彧眺望着尸体,默不作声,曾有人言人心叵测,如怪力乱神横行于世,谁对谁错,根本无从评说。 这次客栈一战,雷声大雨点小,在江湖和庙堂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只看见遍地凄凉,漫天飞血。 荀彧转身,与公孙金陵会心一笑,冷不丁的走过去摸了一下她的屁股,温言道:“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当真不应该生在这乱世,赶紧回幽州去吧,有你父亲罩着,她们不敢杀你的!” 公孙金陵牙齿咬的叮当响,又气又笑的说道:“姓荀的,你当我公孙金陵是什么人,忍辱负重的苟且偷生之辈?我告诉你,就算我死,我也要看着你先死!” 片刻惊雷,大雨倾盆。 狭隘的地面上,地势平和无法泄水,几个人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任由凄风冷雨漫过脚面,雨水掺杂着血水,腥臭的气味充斥在天地之间。 “荀公子,对不住了!” 奇女子木讷的说了一句,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把五弦琵琶,对着荀彧轻轻一弹,琴弦紧绷,一声撕天裂地,琴音激荡起一阵雨水。 雨滴如花瓣一样在空中迸发,只是无形无色,雨滴之中仿佛被赋予了看不见的气机,杀气腾腾,在天与地的幕帘中翻了几个跟头,而后如离线之箭,射向荀彧而来。 荀彧也不说话,缓缓蹲在地上,转身看了一眼公孙金陵,长叹一口气。 曾无数次幻想,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毕竟是高材生,不说赢取白富美,至少取个媳妇过安逸平稳的日子应该不是问题。 但当魂穿到三国时代,他一下子慌了神,刚到荀家就听说高阳里鬼怪横行,荀彧有时真想退而求其次,可若他后退,那荀家的境地就危险了。 在他印象中,三国时代就应该像正史里写的那样,真刀真枪,拳拳到肉的去打,可现实是,这里的招式竟然也像玄乎武侠小说里那样天花乱坠,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就像奇女子这样,与市井巷弄的三国人物截然不同,她的兵器是一把银白色的五弦琵琶,而令荀彧咂舌的是,女子杀自己的招式看起来已接近巅峰。 “啪!” 一滴被赋予了气机的雨水冲击到荀彧的右腿,血液如光幕一样,他咬了咬牙,没有喊叫也没有哭出来,单腿跪地,病恹恹的样子。 风声雨声杀人声,声声入耳! 凄风冷雨拂面,公孙金陵恍然未觉,赶紧跑过去扶他,荀彧一把甩开他,愤怒道:“少在这假惺惺,我荀彧今天不接受你公孙金陵的救济,他日也不会与你公孙家扯上关系!” 公孙金陵不吭声,读书人的想法,他向来不清楚,但她虽然听了心里不好受,却知道荀彧是在保护她,此刻越是与自己撇开关系,自己便越是安全。 “荀公子,别白费力气了,今天你得死,她公孙金陵一样跑不了!乖乖受死吧!”奇女子将手放在琴弦上,马上就要迸发出第二声琴鸣。 荀彧沉声笑道:“你这副丑恶的嘴脸,真难看,你主子一定对你忽冷忽热的吧?” 奇女子面色铁青,因为荀彧所说的正是事实,她怒道:“要你管!” “砰!” 琴声好像生命的丧钟,再一次操纵一颗水滴射向荀彧。 他的左肩之上,被那雨滴刺穿,鲜血迸溅出数尺开外,染红了一片泥泞。 荀彧扯了扯嘴角,脸色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声音如闷雷道:“怎么,正中下怀了,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招式,都使出来!” “找死!” 奇女子盘膝而坐,将那五弦琵琶放在身前,右手悬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划! 铿锵琴声盖过了风雨声! 地面之上有一道裂痕向着荀彧狂奔,他缓缓闭上双眼...... 濒死是一种什么感觉,一百种人也许会有一百种说法! 他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母亲,想起了他做的那碗总是清淡却无比美味的牛肉面。 也许今天过后,他就能离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回到母亲身边! 地面的裂痕在距离荀彧三尺开完戛然而止。 一把银白长枪抵在地上,雨中那人,剑眉星目,一身白袍,他缓缓举起手中长枪,轻声说道:“常山赵云赵子龙在此!” 荀彧淡然一笑,昏迷过去! 第018章.赵云VS女魔头 赵子龙挺起长枪,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手拿琵琶的那位奇女子,低声吩咐公孙金陵道:“替我照顾他!” 站在远处被惊讶到目瞪口呆的公孙郡主这才算缓过劲来,着急忙慌的将荀彧搀扶进客栈,让玉环找几件干净的衣服,也不管男女之别,为他擦拭身体之后,竟然用樱桃小口为他吮吸伤口。 “郡......郡主!”玉环眼眸赤红,口吃的说道:“看荀公子血液乌黑,那女子操纵的水滴之中应有剧毒!” 公孙金陵将吸出的乌黑血液吐在一旁,抿了抿嘴唇,说道:“无妨,这是幻术中的施毒手法,若我此刻不为他吸出些许毒液,他将被腐蚀心脉而死!” “可是,这,值得吗?”玉环降低了声音,她感觉郡主变了,不再是那个老是耍大小姐脾气的将军府姑娘,会关心人甚至能为别人奋不顾身,但这样的郡主,对于她来说有些陌生。 “玉环,这世上没有善恶,只有对错,没有立场,也便没有值得与不值得,我只知道我这样做,问心无愧!” 玉环沉默了,郡主不仅性格变了,就连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雨幕中,赵子龙与一女三男渊停对峙。 奇女子缓缓起身,肝胆俱裂,怒火中烧的问道:“你就是赵云?” 那个枪仙冯尘的徒弟,应该就是少年无疑,你打伤了颜良将军,就得死,老娘正找你呢,倒是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云将手中长枪插在地上,悠然说道:“姑娘认识我?” “不认识,只是听说有一位少年竟然会枪仙冯尘的《七闪诀》,枪法出神入化,一骑绝尘,小女子今日就要和赵公子大战三百合!” 身边人都知道赵云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一个为了情义可以抛却性命的人,常年心平气和的样子,却不知道他也会辛酸,赵云破天地的冷哼一声,转身看了一眼躺在客栈里身负重伤的荀彧,然后直视奇女子,平静说道:“自打我学武以来,就从未和别人战过三十合,何来三百合一说啊?” 奇女子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敢如此狂妄,就是袁公帐下的百万雄师,也没有一人敢这样大言不惭,她看向赵云,无比词真意切的说道:“赵公子,吹牛皮也要有个分寸,本姑娘再是技不如人也不至于虎落平阳被犬欺到这般田地。你既然是冯尘的徒弟,想必出身也不会差,完全有机会回去过儿孙绕膝的日子,何必要把命搁在这,往前一步是悬崖,退后一步入秋水,孰轻孰重,你可想好了?” 赵云微微沉默了一会,淡然笑道:“其实当我离开师门的刹那,我便已经想好,这人生就像一座山,与其站在山脚下被你们这群人操控命运,不如争一个登临绝顶的机会。” 女子狰狞一笑,清澈双眸顿时红润如雪,如鬼影一般在赵云身边围绕徘徊,地面之上,留下了无数个深深的脚印。 赵云无动于衷,任由女子的身体与自己产生摩擦,她的身体软绵无骨,最后停在远方,略带笑意的盯着赵云。 “赵公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像你这般大的其他少年,大多都窝在家等着娶媳妇呢吧? 而你年纪轻轻,却像个纵横沙场的老兵一样沉着冷静,究竟是谁派你来的,装腔作势的袁术,还是雄心不小的长沙孙坚?” 一口再地道不过常山口音的赵云微微一笑,说道:“我要是说我来这没有目的,你信不信?” 奇女子脸色微沉,嘴角撇起了一抹一笑,看不出有何玄机,平淡道:“信,当然信,可信与不信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我不管你是谁的手下,为谁而来,你的人头,我必须摘走!” 赵云面无表情,依旧眉清目秀,大概是早已预料到女子必会显露杀机,站在原地未动,身下白袍已无风自飘。 女子身后的三个人,不用主子分说,拔出短刀长剑疾冲向这个比自己小太多的少年,手中兵器与赵云的涯角枪碰到一起,身体迅速向后飞去,沉入地面三尺三。 三个人同时出手,不到一招,全部落败! 奇女子咬了咬牙,一脚蹬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上,那浮尸如风筝断线向赵云横冲直撞,电光火石之前,赵云收回长枪,一掌拍出,瞬间血肉横飞,触目惊心。 奇女子接连“咦”了两声,再不敢轻敌,双手放在琵琶上准备亲自出手,但想要不拖泥带水的杀死赵云,太难。 她抹了抹脚上的泥泞,素手一弹,一道隐隐约约的光幕间隙了天与地之间的裂痕,如剑气一般劈砍过来,似乎要把赵云劈成两半。 赵云足尖轻点,跳过光幕,水帘再次复合,但那光幕略过之处,生出了不可掩盖的沟壑。 奇女子的面皮突然换了另外一张,颇有“千面郎君”的风采盎然,她双手按在琴弦上,十指一钩,无数道寒光劈天盖地而来。 沉醉在女子弹奏中的赵云眨了眨眼,握了握枪柄,轻轻一拧,枪尖瞬间扫出一道刺骨冰寒,寒光凝滞了,雨滴也凝滞了。 “哗啦!”一声,寒光伴随着雨滴一起落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赵云只是微微一动,竟巧妙度过了杀机。 那女子悲愤万分,正欲再出杀招,却见赵云如风一闪,身形所至,大雨倾斜,瞬间掠到女子身后,一枪不偏不正,刺中了女子那丰满多肉的臀瓣。 鲜血绵延,缓缓滴落而下。 女子咬牙切齿,琵琶中的气机牵引皆被赵云一枪斩断,再占不得任何先机,她恶狠狠说道:“你敢轻薄我,找死!” 她随手一抽,琵琶之内暗藏一把短刀,刀锋锐利,直刺赵云双眸,赵云伸出右手,夹住刀锋,而后迅疾掠到她身后,一记手刀砍晕了她。 陈平安以及那对孪生兄弟,心惊胆战,来不及耽搁,一个跃身,消失在了雨水之中。 赵云扛起昏迷的女子,向着客栈之内走去,她身上的味道简直与轻衣的体香不在一个层面上,真难闻! 第019章.春宵一刻值千金 荀彧躺在客栈里的一张空床上,脸色苍白,小丫头玉环又是烧热水又是喂药,殷勤十足。 公孙金陵在床旁站了好久,过堂的清风已经风干了她的的白衣,她仍一动不动,静静的看了荀彧一阵,轻声问道:“施毒手法虽然常见,但此毒却极其罕见,这可怎么办啊?” 赵云坐在一旁,看不出任何悲伤,拿出一块抹布正在擦拭自己的涯角枪,“我听说公孙姑娘通晓音律,这是那女子的琵琶,弹奏一曲吧!” 美人双鬓微动,慧眸轻轻一闪,似有微微青光划过,阴沉的天空之下,她娇羞的接过琵琶,未几,便有悦耳琴音响起。 雨水之下,曲调高昂婉转,清缓奇特,有一股高山流水的悲怆感觉,勾起赵云无限遐想。 一曲终了,屋内再次陷入沉静,公孙金陵有些焦急,看着赵云问道:“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为你抚琴,也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赵公子是不是知道荀公子所中之毒?” 赵云定了定心神,缓缓放下手中的涯角枪,把凳子向公孙金陵靠了靠,玉环也忽然认真起来,洗耳恭听。 “文若所中之毒,名曰冰露奇毒,无形无色,入水即化!说他奇便奇在既能置人于死地,解起毒来也十分方便!” “既然这样,那赶快解毒啊!”公孙金陵面上变色,眉间失火。 “请姑娘听我说完!”赵云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毒蔓延极快,只要融入体内,便快速跟随血液环绕周身经脉,若三天不解,文若将七窍流血而亡,到那时就算华佗神医在身旁,也无济于事!” 赵云说完,深深看了公孙金陵半天,又问道:“请问姑娘跟男人睡过吗?” “你大胆,竟然敢轻薄我们郡主!”公孙金陵俏脸一红,半天没说出话来,倒是玉环毫不迟疑的骂了一句。 公孙金陵虽然没听出赵云的话中之意,但却猜到他绝对不是在轻薄猥亵。 “要解冰露奇毒,过程虽不痛苦,却很让人为难!简单点说,就是将毒素通过男子情欲之火泄露出来,然后再将此毒中和......只不过,中和奇毒的解药便是处子的裙下之血!” “这没关系啊,用处子之血换荀公子的性命,很值得!”公孙金陵松了一口气,救得了荀彧,她还不算罪孽深重。 “若你能看开,那最好不过!”赵云眨了眨眼睛,遮住眸色幽深,“在解毒的过程中,男女双方身上不能挂带一丝一毫的衣物,这样才能让热量完全的散发出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中毒之人会陷入迷乱当中,甚至会做出男人对女人所要做的一切床帷之事!” 公孙金陵的嘴唇抿了抿,脸色微微涨红,自己还没说话,玉环却大跳了起来,“登徒子,我看你就是在故意消遣我们主仆,解毒需要处子之血也就罢了,还要我们郡主献身!郡主,我们回幽州,不伺候了!” 她冷哼一声,拉着公孙金陵的手就要往外走,为了不见到赵云这副看起来英俊实则冷淡的嘴脸,她甚至不想再在客栈停留一刻钟。 “玉环......”公孙金陵低低的叫了一声,轻轻的挣脱开玉环的双手。 “郡主,你不会为了这个荀文若真的献出自己的身体吧,你傻啊,女人三从四德,唯有贞洁最重要,万一这个王八蛋红口白牙两嘴唇一碰,提上裤子不认人,你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余生啊?” 公孙金陵自嘲道:“我喜欢他,所以肯为他付出一切,若是因此能换回同样的喜欢,固然可喜,可若是他无动于衷,那也是我一厢情愿,没什么可后悔的!” 玉环吹鼻子瞪眼,也不知道郡主心里在想什么,有公孙将军这层身份,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为什么偏偏要在荀彧这一棵树上面吊死? 她冷哼一声,跑到了屋子外面,决定不再理郡主! “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赵云轻轻说了一句,去准备了。 按照赵云的吩咐,公孙金陵熟能生巧的为荀彧褪去外衣,搀扶着他来到另外一件屋子,里面摆放着一只巨大的木桶,香气迷人,蒸汽腾腾。 将荀彧放在木桶之内,赵云便出去了,暗室之内,只有孤男寡女二人。 公孙金陵默不作声,沿着木桶壁为昏迷的荀彧擦拭着身体,眼神迷离。 一个在桶内,一个在桶外,多有不便,公孙金陵褪去身上最后一层纱衣,跳进桶来,手法细腻,身体浸透,水花更加香艳无比。 “当年中原士子辈出,很多人都来幽州提亲,可不知为何,我却一个都看不上,偏偏父亲让我来颍川,我二话不说就来了,也不知道是你的诱惑力太大,还是我鬼迷心窍!” 荀彧依旧昏迷,脸色微微红润,公孙金陵将他抬出木桶,放在床上,军旅之人,做这些并不是难事。 当荀彧的身体完全无遗的暴露在自己面前,公孙金陵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样的感受。 几分凄冷,几分心动,还有几分洒然。 她红着脸! 此刻,她不在去想任何烦心的事情,因为没有什么会比即将要发生的更美好。 只不过朝思暮想的荀公子,今日真的褪尽衣衫时,她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多么难以想象。 而荀彧,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君子颜如玉,墨发秀而长。 公孙金陵双手捧着荀彧的面颊,轻轻的亲吻。 春宵一刻值千金! 荀彧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冰露奇毒开始渐渐减轻,发白的嘴唇和面颊开始被血液灌输,慢慢恢复平常。 第020章.黄雀在后 公孙金陵起身穿上纱衣,守宫砂已渐渐消退,他转身怔怔望了望脸色由白变红的荀彧,笑了笑,说不出开心,甚至有些凄凉。 只有一面之缘便倾心相付,这份情愫,恐怕连公孙瓒见了都要震惊。 她又重新回到床头,在荀彧的额头上深深吻了一口,然后脱身而去,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刚刚大病初愈,客栈的窗户都关闭着,避免寒气逼近,室内的光线有些暗淡,不过这对视力良好的玉环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障碍,她一眼就看见床上的荀彧坐了起来,眼睛睁着。 “别乱动,你气血刚刚恢复正常,要是再伤了元气,本姑娘可不管!”玉环将手中打好温水的盆子猛地放在椅子上,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是很讨厌我,会这么不计前嫌的照顾我,不会是别有用心吧?”荀彧的笑容还有些虚弱,不过气血确实好了很多。 “要不是郡主吩咐,我才懒得管你!我们郡主说,一天之后她在十里外的青林凉亭等你,若日落之前你不出现,她便起身回幽州去了。”玉环撅着樱桃小嘴,脸色微微一暗,甩门而去。 看着玉环离开的身影,荀彧的目光空洞而呆滞,心中却暗地里悸动了一下。 赵云推开门缓缓走进屋内,靠着床沿坐下,荀彧斜瞥了他一眼,依旧平淡如水的眉眼,便料想到昨日一战是如何收官。 他把一个靠枕放在荀彧身后,平静说道:“一切如你所料,你走之后,果然有人来县衙盗取尸体,被我击退之后又按照你的吩咐,马不停蹄船不靠岸前来追你,只可惜,还是来迟了!” 若他能早到几个时辰,哪怕一时三刻,荀彧都不至于遭受如此痛苦。 伤势并未痊愈的荀彧脸色依旧苍白,昨日大雨,屋子内也带有些许的潮气,他苦笑道:“只要我没死,你便没来晚!” 赵云为他倒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吹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去盗取尸体,又如何知道他们会尾随而来杀你?” 荀彧挑了挑眉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春潮姑娘,不用想也知道是颜良的棋子,但若是我利用好了,她便也是我的棋子! 另一方面,那日你与蒙面人打斗,他的出招虽然狠绝,但绝大部分平淡无奇,是习武人惯用的杀人招数,所以我料定,那人一定不会幻术。 又偶然在春潮的口中听说颜良身边有个睚眦必报的奇女子,没人见过真面目,所以我便赌了一把,但我们虽然抓到了这个人,却找不到她与颜良的关联。” 赵云撇了撇嘴,直接了当的说道:“就为了抓到这个人,你便拿你的生命做赌注,值得吗?她是怀着一种折磨你的态度,所以才会把你当成瓮中之鳖慢慢煎熬你,若那女子倾力一战,恐怕你早已骨肉分离,魂飞魄散!” 荀彧没有言辞刻薄的回绝,而是将目光投注在赵云那把战无不胜的长枪上,轻声叹息道:“就是因为知道了女子睚眦必报的本性,我才敢这样赌,倒是这女子的琵琶幻术,能练到这样的地步,殊为不易,她是聪明人,不会再在我们面前露出马脚,现在开始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 赵云神情古怪,撇了撇嘴,见荀彧的面色渐渐恢复,心里悬宕的巨石总算是放下,荀彧约莫是看见了赵云眼中的难言之隐,笑问道:“怎么,有心事?” 赵云再是年纪轻轻,不懂人间情愫,但公孙金陵的无私奉献总是要比诗词歌赋里描写的唯美爱情故事要好懂很多,他声音低到极致的说道:“是公孙郡主救了你!” 荀彧神情一顿,愣了愣,自嘲说道:“我荀文若何德何能,让公孙郡主青眼相看?” 赵云对荀彧的咬文嚼字无动于衷,啧啧说道:“你小子真是不知道天寒地暖,公孙郡主倾国倾城,我可是听说他拒绝了前去求亲的万千才子,就因为看见了你的一首诗,便跋山涉水来到颍川,就凭这份心地,远非其他一些贪图荣华的女子可比,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荀彧轻轻咳嗽了两声,微微笑道:“有些时候和你喜欢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会让她远离虎口!你身怀《七闪诀》,还整天担心被人偷袭暗算,她一个姑娘,平白无故的牵扯进来,不仅自身难保,幽州也会有无妄之灾!” 赵云嗤笑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远离是非高高在上,他们就会放过你?文若,你太天真了,这些杀手都是一丘之貉,你还真当他们是圣人之流?” 荀彧坦然笑道:“就算最终有那么一天,我还是希望它能来的晚一点!” 赵云回想起与那奇女子的战斗,要不是自己的枪法臻于化境,又有《七闪诀》罡气护体,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最近听说洛阳城有个天下第一的吕布,赵云的心中有些悲愤,这个名头也不知道是谁封的,无事献殷勤,总有一天,他赵云要让天下人知道,子龙之勇,远胜吕布千倍万倍。 “你在山门学习的时候,听没听过冯尘前辈讲过幻术的事情?”荀彧脑海中不停浮现那女子的杀人手法,淡淡问道。 赵云自顾自得的说道:“师傅说,天下武功皆有章法,如滚滚长江黄河,不管支脉如何错综复杂,最后必然东归入海。 幻术的现世,看似开天辟地,横空出世,溯其本源,便知道是以道法画地为牢,若不以道术作为基础,走不长远的。 道法是龙虎山和武当山的妙手偶得,幻术不过是有心之人的横生枝节而已,并不是正统道门的精髓所在。 所以啊,你能参透几分,只能看你的造化了,若是一昧停留在幻术的表层上,就如同闭门造车,并无裨益!” 赵云的话,如同九天之上隆隆惊雷,让荀彧目瞪口呆。 他直勾勾的望着赵云,就如同一位对公子倾心许久的姑娘带着爱慕的仰望,看的赵云有些害羞。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赵云低下头问道。 荀彧笑道:“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第021章.青衫与白衣 赵云不说话了,百感交集,无言以对。 按理说两者相处不过寥寥数日,荀彧不可能对自己了解太多,但刚刚那个问题让荀彧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事实上荀彧所知道的并不仅这些,他知道赵云将会是以后的枪术魁首,纵然名声赶不上天下第一的吕布,再不济武功也可以与他并驾齐驱。 生逢乱世,正是时候借机崛起,就像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荀彧想当一世闲人,甚至有隐退江湖的心思,这样的想法只能想想而已,真到了了无牵挂,无欲无求的那一天,才是永远的宁静。 可永远,究竟有多远? 荀彧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笑道:“你向来不喜欢咬文嚼字,一心向往硬功夫,对幻术的了解也不至于如此深刻,是不是有人教你这样说,然后再向我转述?” 赵云摇了摇头,显然被看穿了心思,就如同破铜烂铁一样,痴呆的愣在那里,死活不承认。 “那女子,你打算怎么办?”赵云故意转移话题,避免尴尬的氛围持续。 “还没想好,你先带回高阳里县衙下狱吧,等我伤好了,再慢慢处理此事!”荀彧面目萎靡,眸色却有些许的蜕变! “好,明日我先离开,至于公孙郡主,见与不见是你个人的事,我不揣测,也不参与,这是她让我给你的,看看吧!” 赵云递给他一个信封,然后转身离去,望着他那气势浑然天成的躯体,荀彧有些呆滞。 荀彧思忖良久,终于撕开信封,那一张绵帛之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托生此事,万般好处,也是一枕黄粱! 有便是没有,没有便是有。 这一片雪白的绵帛,胜过千言万语! ...... ...... 青树夹道,凉风习习。 公孙金陵身披一件不合时宜的青衫,配合极佳的外貌,增添了几分出尘的神态,伫立在层峦叠嶂的绿荫之中,颇为惊艳。 青林凉亭与一处湖泊隔路相望,湖畔上一对对士子佳人,游山玩水,道路上马蹄阵阵,黄沙四起。 荀彧一席白衣,一如往日的气节风骨,脚步轻柔无声,缓缓而来。 昨夜雨疏风骤,可是民间疾苦哀怨? 今日气定神闲,春光冷暖残留几分? 荀彧于公孙金陵并肩而立,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粉嘟嘟的面颊,只觉得心情大好,也不说话,顺着公孙金陵的目光望向远方。 公孙金陵回过神后,轻声说道:“你见没见过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低三下四,甚至可以不要礼节尊严,三从四德,只为了能让他回眸一笑?” 约莫是林风有些刺骨,荀彧紧了紧身上的白衣,语调如冰的说道:“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公孙金陵慧黠一笑,说不清道不尽的风情万种,就好像喝了一杯酝酿千年的绿蚁酒,让人如痴如醉。 胭脂美人花团紧簇,要比名臣猛将更令凡夫俗子垂涎,女子比拼音容,其名声或许比武评更加如雷贯耳,你或许听不见天下第一的吕布又在如何叱咤风云,却无论如何都能耳闻士子美人的风流行径。 尤其像公孙金陵这样,名声,地位,容貌,样样出类拔萃,无所不用其极,遥遥望去,就如同空谷幽兰,让人流连忘返。 微风轻浮,一缕拂尘微微荡漾,沾染到公孙金陵吹弹可破的皮肤上,她没有伸手去擦,也不说话,就伫立在那里。 荀彧主动开口说道:“以前听说过一个很感人的故事,一位少年自以为大爱无疆,对心爱的姑娘无微不至,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她,最后因为陷入到一场纷争之中,生离死别,看似唯美,却很凄凉!” 神情古井不波的公孙金陵微微一怔,惊讶说道:“那我看见的应该是故事的第二个版本!” 她坐在荀彧面前,托着腮帮,笑眯着眸子说道:“少年会带着姑娘去她想去的地方,到泰山顶峰去看日出,去东海桥头看浪潮,到农家院里体验风俗,去花前柳下享受时光。 女孩想去哪里,少年就会带她去向哪里,千山万水也好,崇山峻岭也罢,只是因为一个承诺,一个回眸!” 荀彧眉毛轻轻挑了挑,说道:“可我不是那个少年!” 公孙金陵斩钉截铁的打断:“但我想做那个女孩!” 白衣青年涨红了脸。 凉亭开外,马蹄声声扬起,一群甲士刀锋冷冷,呼啸而过。 荀彧凝神,甲士如此剑拔弩张,应该是出现了什么事情,而那群甲士奔向的地方,好像是高阳里地界,这让他倍感寒意。 公孙金陵从背后行囊里拿出一副茶炊,笑着问道:“会煮茶吗?” 荀彧点了点头。 炊烟袅袅,水中渐渐起了鱼眼,沿着沸腾的水泡,荀彧缓缓倒入茶沫,拿出木勺轻轻搅动。 清水再次沸腾,如连珠涌泉,清澈透明的白水也变成了昏黑色,将茶煮好,骤雨急下,漫入木质的茶盅之中。 荀彧小做手脚,竟然让那茶沫漂浮在水面之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出其不意的小玩意惹得公孙金陵淡淡一笑。 片刻,她忽然眼泛泪水,清淡的用茶沾了沾嘴唇,对着荀彧说道:“可以借个肩膀吗?” 荀彧还是不说话,轻轻坐在她身旁,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偎,从日出坐到日落,宛如经历了一个甲子。 公孙金陵的情绪终于宁静,起身笑着对荀彧说道:“回了?” 荀彧一怔,柔声问道:“去哪?” 公孙金陵笑道:“去你家吧,他们都说荀家在颍川地位崇高,可我还没去过,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去看看才好,也许今天不去,以后便没机会去了!” 荀彧如孩子一般问道:“见到我爹,你怎么说?” 公孙金陵娇羞的低下头,眨眼道:“要是直接叫爹,会不会有些草率?” 荀彧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会啊!” 公孙金陵思虑再三,缓缓起身,清冷的月光渐渐洒向大地,道路上有一马驰骋。 公孙金陵在前,荀彧在后,他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就如青松一样,咬定青山不放松! 第022章.将计就计 夜色朦胧,星光黯淡。 荀彧醒的很早,单薄的被褥没有留下一点热气,公孙金陵如害羞的孩子一样抬臀弓腰,背对着他。 她有些害羞,总不能像第一次房事那样驾重就轻,大义凛然,荀彧见他不主动,顿时换了一副嘴脸,自解衣衫,公孙金陵闭目低嗔,任由他肆意凌辱。 能在床上让美人言听计从是多少儒学士子梦寐以求的理想,荀彧在21世纪的记忆里看过太多岛国老师的优秀作品,对各种手法姿态自然手到拈来。 他眼神清澈的在公孙金陵雪白的朣体上来回打转,只见她长发如瀑布一样披盖而下,不再拘谨,也放浪起来,流苏帐幔里,二八佳丽体如酥。 再没有一身白衣的风流倜傥,雨水之欢过后,荀彧十分凌乱的躺在床上,脑海中依然回荡着刚刚公孙金陵的万般好处,他悠然说道:“若是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公孙金陵皱了皱眉头,总算是琢磨出这句话的意味,俏脸绛红,娇羞的姿态这才显现出来,她坐起身,缓缓穿上衣服,并不感到委屈只是转过头去,不与荀彧四目相对。 荀彧呢喃自语:“明天开始,你就先回幽州去吧,颍川很不太平,要是你出了事,那没见过面的岳父大人还不得把我扒皮抽筋!” 公孙金陵柔声说道:“我爹脾气好着呢,否则幽州的军民怎么会如此拥戴他呢?” 荀彧翻了个白眼,好奇又好笑的说道:“心直口快,一点都不懂察言观色,好在你跟了我,要是换个人,做了富贵人家的儿媳妇,定要被白眼千回万回!” 她冷哼一声,斜瞥了一眼荀彧健壮的身躯,淡然说道:“我可不就是鬼迷心窍,看上了你这百无一用的书生!” 荀彧摸了摸她的胸脯,调侃说道:“现在才知道,晚了,但我荀彧好歹也是颍川神童,这买卖你只赚不赔,也许以后青云直上,你也会因此而天下闻名。” 公孙金陵不解风情的说道:“除非这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才会让你出人头地!” 荀彧白眼了她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感慨与她讲道理就宛若对牛弹琴,他猛一回头,忽然见到窗外暗影一闪,便知道有一双耳朵正在隔墙偷听。 荀家管理森严,每一位家丁和侍从的选取都会有严格的程序走向,荀绲为人清厚,待人以诚,故荀府上下,凡是经过荀绲之手进入荀家,莫不对他感恩戴德,根本就不会有人趴墙角。 荀彧不愿相信,他不想这位秋波流转的春潮姑娘来到他身边只是为了盗取情报,至少希冀她能左右自己的人生之路,不被颜良所利用。 坐在帐房内,荀彧眯眼望着外面不算明亮的星光,思虑良久,浓浓吐出一口浊气,他心生一计,若事态真如他所料,颜良与那奇女子的关系也便不言而喻。 公孙金陵媚眼如丝,见荀彧心事重重,心中疑惑,问道:“你这次死里逃生,真的算到赵云会来的恰到好处,他若晚来一刻,你必不能安然无恙!” “杀手只知道在我身边安排人,却不知道自己早已城下失火,奇女子身边的那个儒酸书生,以及那一对孪生兄弟,均已被我父买通,所谓的料事如神,不过是事先知道的马后炮而已。” 荀彧叹息说道,这世间若真是有人能窥探天地奥秘,了然人世浮华,何来大争之世? 公孙金陵喉间一哑,窒息了片刻,良久才问道:“凭赵云的武功,当日若肯下杀心,那几个人根本无处遁形,这么说,你是故意放他们走的?” 荀彧黯然吐出一句:“有他们在,我便可了然颜良的一切行为,要不是他们,我也抓不到高阳里县衙关押的奇女子。” 公孙金陵点点头,似懂非懂,想不到在颍川这种尘埃之地,人心算计已经这般严重,她脸色犹豫,紧咬嘴唇,但愿洛阳的父亲不要有事才好。 荀彧黯然一笑,握了握他的手,递了个眼神,公孙金陵心思聪慧,立刻察觉到隔墙有耳,她吹灭蜡烛,沉声说道:“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再睡一会吧!” 漆黑的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 ...... 鸡鸣声渐起,今天的颍川天气格外的好,晴空万里如洗,无一片横卷白云,横冲直上,有一轮红日,浩然生风。 荀彧吃过早饭之后,不敢耽搁,牵马换车,便和赵云等人前往高阳里县衙查阅案卷,那日李长生讲述道士用幻术逃生,疑点极多,他要重新勘测现场,也会能查到一些较为熟悉的蛛丝马迹。 公孙金陵站于廊下,殷红的嘴唇,雪白的清纯披风,气势夺人,春潮从回廊经过,偶然瞥见高高在上的公孙金陵,不敢怠慢,迅疾持礼道:“奴婢见过公孙郡主!” 公孙金陵上前扶起,笑语宴宴说道:“妹妹不必行如此大礼,文若吩咐过,今后你我二人以姐妹相称!” “奴婢不敢!”春潮低着头,甚至不敢平视公孙金陵的眼神。 “听闻最近妹妹身体微恙,有些厌食,城南有一家醉仙楼,菜品齐佳,不如你我去尝尝?” 春潮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正欲推迟,公孙金陵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 来到酒楼,公孙金陵找了个二楼靠窗的座位,点了山珍海味数十道菜还有一壶浊酒,这让一天下来没遇见什么财神的店小二眼前一亮,赶紧吆喝,生怕被两位姑娘挑出毛病。 她把桌子上的烤鸡翅帮春潮夹了一块,眨了眨眸子,微笑着说道:“听说这是醉仙楼的招牌,名曰鹏程翅,色泽金黄,外酥里嫩,要做成这道菜肴,共需五道工艺,调料更是需要几十种,如此细火煎熬两刻钟,才能使色香味相得益彰呢,来尝尝!” 春潮啧啧嘴,拿起筷子尝了尝,只是眼神低敛的微笑,傻白甜的样子,并不多说话。 不仅菜品齐佳,琥珀色的金酒也是闻之熏染,公孙金陵每一次都一饮而尽,春潮不好推诿,只好作陪,七八杯过后,便有些醉意冲头。 第023章.算计 酒到千杯,春潮不胜酒力,开始絮絮叨叨的诉说往事。 从小是如何坎坷多磨,又是如何被颜良所救从此对他言听计从,说了得有大半个时辰,公孙金陵耐心的听着,这酒喝的似乎有些过头。 “妹妹,酒逢知己千杯少,已成往事,便不要再追忆,开怀畅饮就好!” 她哪里是在劝说,分明是在灌酒。 “已成往事!?但为什么那么多的不如意都让我一个人遇见?”春潮神态有些凌乱,洁白的衣衫上面沾染了酒渍,借着酒劲要把心中悲愤全部吐露出来,“黄巾之乱,天下震荡,那之后我与父母被冲散,饥寒交迫的时候,碰见了大将军颜良! 本以为寄人篱下,纵然没有尊严,至少可以保证温饱,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变成了一把杀人不眨眼的刀!” “杀人不眨眼的刀?”公孙金陵心头一愣,心念急转,说道:“难道颜良将军要妹妹去杀一个你不想杀的人?” 春潮苦笑,竟然主动将一杯浊酒猛灌进肚,含糊说道:“昨日下的密令,竟然要我......” 她身受颜良大恩,当年盟誓为他披荆斩棘,上刀山下火海,可颜良要他杀的那个人,是荀彧,那个令他心心向往的荀公子,这让一向心底单纯又不喜欢猜忌的春潮陷入到了两难的地步。 “公孙姐姐,你足智多谋,倒是说说,我该如何是好?”春潮泪如泉涌,两腮绯红,竟向公孙金陵寻求破解之法。 “若我有办法救妹妹,妹妹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公孙金陵郑重说道。 “姐姐只管问!” “今日一早鸡鸣前一个时辰,妹妹在哪?”公孙金陵不再遮掩,因为她知道春潮陷入意乱情迷当中,根本不可能说谎。 “我最近身体有些异样,见到姐姐的那一刻,小睡方醒!” “当真!?” “千真万确!” 公孙金陵心下茫然,如果今日凌晨门外的那个暗影不是春潮,那就说明另有其人,如果那个人一直隐藏在荀家,岂不就像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随时可以取掉荀彧等人的性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春潮烂醉如泥,肝肠寸断,倒头就睡,公孙金陵长叹一口气,心想真是委屈了这个心地单纯的姑娘,简单的在路旁雇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把春潮送回荀府。 目送马车离去,公孙金陵心烦意乱,那个成天监视荀彧的暗中之人究竟是谁? 荀府阔大,其内曲水画廊,兜兜转转,要不是熟悉之人,恐怕外人还真没这个本事。 对她而言,这只是个困局,但对荀彧或者荀家而言,这可能就是灭顶之灾,想到此处,她倒吸一口冷气,放下心事,直奔高阳里县衙而去。 ...... ...... 房门紧闭,客栈之内,颜良一脸阴沉,如山雨欲来,雪球滚地,他端坐在一张木椅上,沉声说道:“她胡闹也就罢了,你们三个还背着我跟着她胡闹,那赵云何许人也,凭你们几手幻术以为能对付的了《七闪诀》,异想天开!” 他将茶端起又放下,如此反复不下三四次,荀彧的心思他岂会不知,生性多疑,算无遗策,如果奇女子无法脱身,这世上不说话的就只有死人。 “将军,神秘姑娘的脾气您也知道,她说往东我们谁敢往西,何况这件事,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陈平安赶忙劝慰,只要奇女子安全,他们便安全,奇女子死了,他们活着的时间也便不长了。 颜良心绪微安,淡然说道:“此话何意,已经身陷囹圄,还能全身而退不成?” “未尝不可,神秘姑娘以前用易容术伪装成道士,不是曾经用幻术逃出过高阳里大牢,若是故技重施,荀彧定然无法察觉!” “吃的灯草灰,放的轻松屁!你以为荀彧跟你一样木头脑袋,他巴不得这些幻术在他面前再重演一遍,这样就可以顺藤摸瓜,此事还需从长计较!” 颜良定了定心神,这些日子好像被荀彧玩弄于鼓掌之间,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被人牵着鼻子,就好像身边有耳目一样。 “将军,要我说我们也不必如此费事,干脆摆明身份,我带领轻骑,屠了荀府,否则荀彧从神秘姑娘身上做文章,我等必然受制!” “你想让主公寒了天下士子的心,让那些声讨檄文如黄河一般滔滔不绝,还是怕那些诸侯找不到对主公群起而攻之的借口?” 刘氏孪生兄弟赶忙跪地,负罪道:“属下鼠目寸光,未能察觉此事前因后果,请将军恕罪!” 颜良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她被抓,我也难辞其咎,为今之计,只能与荀彧斗智斡旋,你们盯紧荀彧的一举一动,哪怕他去茅厕拉屎也不可松懈,切记不可露出端倪,被荀彧反咬一口!” “将军放心,我等必竭力所为!” “下去吧!” “喏!” 三个人一步一顿,缓缓走出门去,颜良目光迷离,究竟多少钱能让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产生背叛? 门外响起了人头落地的声音,片片血污,沾染了独立院落的墙壁,陈平安以及刘氏兄弟,不知道为何,便死在了颜良的手下,死不瞑目。 房间的角落,一黑衣人踏步走出,他的衣着极其有特点,裹束全身的玄色长袍,遮蔽半张脸的狰狞面具,如飘然独立的世外之人。 “这次多亏你,否则我必死在这三个人手上,真不想到,荀彧的手,竟然已经触及到了我最相信的人!”颜良寒暄几句,眼中充满了诚挚的谢意。 “分内之事,我自当为将军完成,我只希望,事成之后,将军信守承诺,能让我妻儿安然生活,至于我这把老骨头,愿听将军差遣!” 颜良笑道:“足下尽管放心,无怀疑的相信你,是我的诚心,挟持尊夫人,是我的手腕,只要足下信守承诺,无论如何,我都会保证夫人安然无恙!可若足下背叛,也别怪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但愿你记得今日之言!”黑衣人的言语极其沙哑,好似喉咙之间镶嵌着一块石头,这种怪异的声音,无比的熟悉。 对颜良的态度说不上敬畏,黑衣人冷冷甩下这样一句话,扬长而去。 第024章.风雪满楼 探听到陈平安三人死于非命的消息,荀彧心绪稍安,这招借刀杀人,算是成功,只可惜这三个人不明不白的就成为了刀下之魂。 荀彧没有功夫在这悲天悯人,雷池是不可逾越的,所以不管陈平安等人张口闭口夸赞颜良种种妙处,转眼便被他一脚踢入地狱。 此刻,荀彧正在县衙的案卷室里喝茶,公孙金陵急匆匆跑了进来,将春潮的话一字一句全部转述,荀彧大惊失色,手中茶杯跌落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隔墙之人不是春潮!?”荀彧有些狐疑甚至忽略了春潮要杀自己的消息,继续说道:“那就是说这个人是我荀府的下人!” 荀彧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自己实在是想不通,下人们究竟以何种理由反叛,还会甘愿承担着巨大的压力为颜良涉险。 难道是春潮说谎,故意在公孙金陵面前欲盖弥彰? 不...不是这样,春潮眼神的清澈闪亮,是对自己的无私爱慕,她既然将颜良要杀自己的密令坦诚相告,也便没有隐藏这件事情的必要...荀府地形复杂,夏侯轻衣入荀府数日也不能摸清某一间房的具体位置,为什么这个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了然于心,所以... 春潮不过是颜良为了吸引荀彧的诱饵,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产生错误的判断,而他真正的耳目,一定是在荀府服侍时间很长的老下人。 假如...春潮和那位暗中之人相互认识,也必然会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所以春潮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掩盖那个人的身份不被暴露而已。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荀彧的脸色苍白如雪,那一双明亮的双眸忽然渗出血色,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灼热度。 生活中一定有一条线,是他所没注意到的! 大约两刻钟之后,一辆圆顶马车停在了荀府门前,夏侯轻衣从车上蹦蹦跳跳的走来下来,端起食盒向门内走去,一脸喜色。 “今天的饭,好像有不一样的味道!”荀彧轻轻夹了一口菜,瞪着硕大的眸子瞪着夏侯轻衣,淡淡的说道。 夏侯轻衣眨了眨赶紧的眸子,心直口快的说道:“荀公子,你家的饭越来越难吃了,这是我跑出好几里外的醉仙楼买的,味道当然不一样!” 她嘴里塞的满满的,语调轻松调侃,呵呵笑道:“不仅如此,荀府的青菜一天比一天不新鲜,我昨天看到很多都蔫了!” “可能是王叔最近有些疏忽吧!”荀彧淡淡一笑,“他一向心思细腻,荀府的饮食操持在他手里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不知道......”夏侯轻衣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许荀府这几日饭不是他做的吧,我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他了!” 荀彧吃饭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眼眸开始变得深邃,王叔向来如闲云野鹤的方外之人,清淡无为,几十年来做事事必躬亲,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误?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金陵,你和轻衣他们守在这里,若是我日暮未归,你们便直接回荀府去吧!” 公孙金陵点头笑道:“不碍事,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们呢!” 荀彧摆了摆手,径直离开了县衙。 除了休息时间,王叔都是一直待在荀家的,今日却被告知他被城南祝家买猪肉去了。 他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蹊跷,荀家的火灶坊分工明细,王叔虽然厨艺精湛,在荀家少有人能望其项背,可若论对肉菜的精挑细选,绝对比不上小洪精明。 这就让荀彧有点整不明白了,几十年来未涉及肉菜挑选工作的王叔为什么会大包大揽的涉入此事,不会是平白无故的一时兴起吧? 祝家一共夫妻二人,没有子女,丈夫祝郎,四十多岁,杀猪为生,妻子纪氏,织布耕田,虽没有富贵人家的日子好过,也算滋润。 满身汗水的肥头大汉磨了磨刀,喝了一口烧酒,裨益气盘,跟自己的娘们唠唠叨叨个没完,一刻都不消停。 事实上无疑是那些关于子嗣千秋的事,人活一世,总要留下点什么,不说名扬千古,传宗接代还是要的,洞房花烛二十几年了,房事行了不下千场,这娘们咋就怀不上呢? 长得还算不错的纪氏受不了他这份聒噪,白眼了他一眼,甩起胳膊袖子就要走人,现在的老爷们一点担当都没有,怎么就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找点原因? 荀彧缓缓走进,满地血污的杀猪之地十分狰狞,他赶忙上前,行了个礼。 高阳里就这么大,如果不是瞎子都会认得这位名震颍川的天才,祝郎在抹布上擦了擦手,笑脸相迎说道:“公子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咱不就把肉送到荀府,荀公子这般上门,可让小人无地自容!” 荀彧笑了笑,说道:“荀府最近,可有人来登门拜访?” 祝郎微微一愣,挠了挠头,笑道:“公子说笑了,我们给荀府的猪肉,都是最好最新鲜的,每个月固定时间会送达,怎么会有荀府之人来这么难以入目的地方?” 他斜瞥了荀彧一眼,溜须拍马的说道:“除了公子这般不分贵贱的,哪有人会瞧得起屠夫这个职业?” 荀彧没回绝这句带着些许辛酸的调侃,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胡乱挑了一块猪肉,扔下几颗碎银子,扬长而去。 祝屠夫咬了一口柔软的银子,笑出花来,今晚回家可要和娘们邀功一番,荀家公子屈尊降贵,这份面子整个高阳里几人有过? 与他的欣喜不同,这件事情的真伪已经一目了然,荀彧的掌心里绵绵流出冷汗,他不想破坏王叔和荀家的关系,却不得不这样做。 月色朦胧! 荀彧抬头望天,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月亮不管什么时候圆,它迟早都是会圆的! 他顿了顿,向着黑暗的苍茫走去...... 第025章.攻心 王叔本名叫王贵,五十多岁,平时就喜欢喝两口烧酒,听听世家望族的风流韵事,仿佛光是听着,就能让人心猿意马的一塌糊涂。 王贵虽然在荀府当差,却居住在离荀府不远的一处独立院落,平平淡淡,朴素无华,荀绲多次要求他搬到荀府内居住,都被他执拗的回绝了。 夜晚的微风有些凄凉,他喝上一口桌面上的烧酒,浑噩感觉油然而生,推窗望向窗外,举杯望明月,孤影成单人,心灰意冷。 他倾吐一口浊气,陷入沉思之中! 年轻时候,仍然记得小少爷荀彧在自己膝前玩耍的情形,总是淘气到让他扮作马来骑,而王贵每次累的汗流浃背,却从不言苦,那些时光历历在目,谁曾想到物是人非转眼便成为了敌人。 王贵拿出一块长相丑陋的石头,那是荀彧当做礼物送给他的,轻轻抚摸,泪流满面。 敲门声响起,他擦了擦泪水,整理好仪容便快速去开门,见到来人是公子,正欲行礼,却被荀彧轻轻搀扶而起,后者笑道:“有几年没来王叔这了,还是一样熟悉的感觉!” 王贵轻声笑道:“用读书人的话说叫啥来的,对,公子到来,蓬荜生辉!” 荀彧并不生疏,径直做到一块木椅上,放下手中提来的两壶浊酒,目光扫了扫屋内,动作一停,问道:“婶婶和弟弟不在?” 王贵心头一震,神色如常的解释道:“他们回老家省亲去了,要很长一段日子才能回来,公子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荀彧倒了一杯热茶,推到王贵面前,叹息道:“今天查案空闲,回家很早,当时我就想让王叔做一碗面来果腹,却听说一向不爱出门的王叔去城南买猪肉去了,然后我询问那屠户名头,确实是高阳里上好的猪肉铺,但祝老板说他们的肉类都是送到荀府上的,那我就奇怪了,难道是王叔察觉到猪肉不新鲜,亲自去核实,或者只是想借这个名头出去干点什么,不知王叔可否如实相告?” 王贵脸色斗转冰寒,有些无言以对,荀彧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不着急,王叔慢慢想!” 王贵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嘴角一顿一顿的抽搐道:“公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老奴的饮食起居了,若是奴才有不对的地方,您直接指出来便是,何必在此阴阳怪气!” 荀彧摇了摇头,轻声笑道:“王叔,到了这个时候,没想到你还一意孤行,你今日出去究竟是何目的,你我心里皆清楚,你为救婶婶和弟弟,陷害于我,若我猜的不错,几日前我去长社拜访钟家的事也是你透露的吧?” 王贵镇定自若:“老奴身不由己!” “王叔,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许我荀家衷心,现在告诉我身不由己,你不厚道!” 荀彧直直的盯着他,眼中席卷着刀光剑影,这目光令王贵有些恐惧,他的狠绝与果断,比起其父荀绲,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贵脸色复杂,荀彧深藏不漏,确有大将心思,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着实是个可怕的对手,也不怪颜良如此后怕。 他斜瞥了荀彧一眼,瓮声如雷的说道:“公子今日不该来,更不该当面戳穿我!” 荀彧冷笑的说道:“王叔要杀我?” 一向和蔼可亲的王贵面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就像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双拳紧握,眉头紧皱,喘息声越来越大。 反倒是荀彧平淡如水,低头望着桌面的烧酒,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像你这样的人,在颜良身边犹如过江之卿,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杯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你不过是颜良杀我的筹码,我若不死,婶婶和弟弟还会安全,我若是死了,你便没了利用价值,颜良还会帮你保护家人?” 王贵没有反驳,这是他没想到的,军旅人的手段他岂会不知道,一旦他得手,颜良必会杀他灭口,可若不按颜良的命令办事,他还有退路吗? 荀彧自嘲一声,说道:“王叔,有些道理你比我懂,当然不需要小侄来指手画脚,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你杀了我不要紧,你想让整个荀家和高阳里万劫不复吗?介时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你想过吗?” 王贵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呆若木鸡,忽然眼神一转,焦急道:“只要公子想办法救出拙荆与犬子,老奴即刻死在公子面前!” “王叔打的好算盘,大义凛然,以死相逼,既不违衷心,又不违仁义,还留下了慷慨赴死的好名头,当真一箭三雕!” 荀彧顿了顿,看了一眼王贵如天气一般诡变的脸色,悠然说道:“我想问王叔个几个问题,王叔在对我动杀念的时候,除了心心相印婶婶和弟弟,心里可有荀家吗?可对荀家多年的知遇之恩有半分的愧疚吗?” 一个天命之年的躬背老人,被这少年如刀的言语讽刺的体无完肤,泫然欲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老奴违背纲常人理,不配活在人世,但你婶婶和弟弟,他们是无辜的,相信以公子超卓的心智,救出他们不是难事,老奴叩首,恳请公子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荀彧扬天长舒一口气,为了人总是到了绝境才会想明白一切,总是到濒死的时候才会怀念世间有多美好,可世上有后悔药给我们吃吗? “王叔凭什么相信我还会帮你,要知道我险些死在了那奇女子手下,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王贵五体投地,梨花带雨,头颅掷地有声,哽咽说道:“公子仁义,非我等平常人所能揣度,我仍记得五年前公子突患风眩疾,老爷遍访天下名医,脚板磨穿,体无完肤,就是为了公子安然无恙。 父子之情,血浓于水,老奴此刻心情,公子心领神会,只盼公子高仁,老奴九泉之下,也会颔首!下辈子若有机会,我还入荀家为奴!” 他操起床头的短剑,瞪大双眼,猛刺自己腹部而去! 第026章.推心置腹 一支孔雀翎飞舞而入,刺在了王贵握剑的手臂之上,短剑铿锵落地,王贵紧咬嘴唇,脸色苍白如雪。 恰在此刻,一少年猛然推门而入,颓然无力的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文若哥,我愿意以我之命换我父之命!” 王贵刹那回眸,泉儿不是被颜良抓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斜瞥了一眼门口,公孙金陵搀扶着妻子,瞬间便了然了一切,必是文若公子派人救出了她们母子。 荀彧抬了抬头,轻声说道:“王叔,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事在人为吗,切忌不可剑走偏锋!” 王贵不敢抬头,额头狠狠向地上砸去,动容说道:“老奴无以为报,今后愿为公子而死!” 荀彧面色冷漠的说道:“出了这样的事,颜良不会放过你,即日起搬入荀府居住吧,我想他还没胆大妄为到公开对付颍川的仕族领袖吧!” 言语过后,荀彧冷酷的转身离去,屋内只留下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 ...... 荀彧走在两侧狭长而又黑暗的甬道上,这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勾心斗角很快就会被打压下去,可身后,会有多少人变成下一个王贵,他不知道,也猜不着! 轻轻咳嗽两声,站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荀彧脸色生寒,公孙金陵徒步靠近,将他环腰抱住,咬着他的嘴唇说道:“别怕,我在你身边!” 初到宦海第一次经历大风大浪的荀彧倒抽一口冷气,心中辗转反侧,若他晚察觉一日,自己便也许会身首异处,但他仍然选择原谅,不知道这份坦然,能换回几分真心。 荀彧摸了摸额头,一手搂在公孙金陵腰间,双脚软绵无力。 公孙金陵见他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心中评价不由的高了几分,淡然问道:“若你不派子龙去营救她们母子,而是选择直接杀了王贵,既省事又安全,何故铤而走险?” 荀彧眼神笃定,伸出手摸了摸他如羊脂美玉般娇软的脸蛋,微笑回答道:“乱世之下人命贱如草芥,王贵的死活我本不在意,但与你说实话,他在荀府共事几十年来,一直尽心尽责,若留下他,荀府自然安定,还会对我爹的些许恩惠就感恩戴德,若他死了,荀府就会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杀了他,得不偿失!” 公孙金陵做了个鬼脸,声音如顶级酥酪般细腻,“都说商贾看钱士子重名,可你一不求名,二不求利,整天的江湖义气,真不明白你为的究竟是什么?” 荀彧古井不波的说道:“麻烦!” 公孙金陵瞪了他一眼,怒道:“就知道咬文嚼字,你再在我面前炫耀一个试试看?要我说来,还是回家跟我一番风花雪月来的轻松!” 经过好一番无厘头的打情骂俏,荀彧的心绪渐渐安定了下来,再有一刻钟的脚程便会到达荀府。 此番暗地里与颜良撕破脸皮,既是身不由己,也是必然之事,担忧得不到仕族支持就想以诡计除掉,可见袁绍用心之险,用计之毒,若自己后退一步,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大约感觉夜风有些凄凉,公孙金陵向着荀彧身旁靠了靠,慢悠悠问道:“你明天打算去牢狱探望那奇女子?” 荀彧放低了声音解释道:“就这样把她晾在大牢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若能以三寸不烂之舌将幻术一途的精髓套出来,岂不更好!” 到了荀府门口,荀彧停了停,望着绛红的灯笼,说道:“金陵,你明天找个机会,将我去牢狱探望奇女子的消息传播出去,由旁人将话传入颜良耳中,他将更加心惊胆战!” 公孙金陵嘟了嘟嘴,柔情似水般说道:“我记住了,那今天晚上做什么?” 荀彧一把将她环腰抱起,踹门而入道:“睡觉!” ...... ...... 有人说,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非牢狱莫属! 任凭你在官场风华绝代,踏入了牢房,便是一脚入死门,从云端到泥沼,这种陡然的差别会让你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念头。 那没有名字的女子身上锁着清寒锁链,坐在阴冷囚室的干草之上,居然已是被逼入绝境,面色蜡黄,面容枯槁。 “神秘姑娘,别来无恙!” 顺着话语传来的方向,奇女子眯眼望去,来者丰神俊朗,一席青衫,不过想到自己今日之灾祸全部都是这年轻人所赐,未免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中了冰露奇毒,为什么没死?”荀彧顿了顿,说道:“其实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因祸得福,白娶个媳妇!” 奇女子看着这个一频一动都那样淡然的年轻人,心中况味杂陈,他忍住心中怒火,冷冷说道:“公孙郡主杨柳之姿,却嫁给你这种山野村夫,真是糟蹋了!” “你错了!”荀彧坦然说道:“金陵喜欢我,是因为我只有一面,为人坦诚,而你虽有千面万面,只会被颜良当成床上的玩物,始乱之,终弃之。” “原来足智多谋的荀彧荀公子也会有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奇女子并不畏惧的看着他,悠然说道:“荀公子只管讽刺,今日落在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他日若你我角色互换,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残忍!” “哦,神秘姑娘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荀彧出言嘲讽道,“你心心相念的颜良大将军为何还不来救你?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他将你当成是握在手中的棋子,就是不知道是他能用了你,还是你用了他!” 奇女子目光微微抖动,嘴角有些抽搐,“公子要是想摸清我的底细,我劝你还是少花些力气,要杀你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谋划,至于你口中所说的颜良,我根本不知道是谁!” “颜良你不认识,那个穷酸书生陈平安你总该认识!”荀彧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在你入狱的第三天,我略施小计便让颜良亲手杀了心腹爱将,比起陈平安,你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几分?” 第027章.心理战 奇女子脸色苍白,眼中抹过一丝血迹。 陈平安被杀无疑是一件愚蠢的事,凭荀彧的聪慧明敏,当然猜的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他今日来到此地的目的,也许只是让自己失了分寸,露出破绽而已。 奇女子冷笑说道:“那又怎样?你口中所说的桩桩件件,并无实证,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她虽这样说,但心里明白颜良是不会派人来救她的,抛开高阳里这些衙役不说,荀彧身边的那个白衣少年,恐怕当世除了吕布之外,无人能敌。 事态如此明显清晰,奇女子能以毫不畏惧死亡的姿态从容面对,不卖主求荣,确实有几分风骨。 荀彧走到窗口,如管中窥豹一样望向窗外,纵然空间很小,日光依旧耀眼明亮,他走进一步,淡然道:“鼠目寸光,一叶障目!没想到神秘姑娘涉世这么久还是只能看清一人一事,颜良若无牵无挂,或可为你赴汤蹈火,但他身后是袁绍,是四世三公的名声,是天下几十座城池的得与失,我真不明白你咬牙坚持做什么,若是突然有一天你死无全尸,他会为你流下一滴眼泪吗?” 荀彧目光灼灼,每一句话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穿奇女子的心扉,她每天与死人打交道,把自己变成毫无人性的冷血杀手为的是什么,不还是想在床上博君一笑? 可世事如白云苍狗,每一次上床,颜良都要他易容成不一样的花容,狠狠将她的面颊按在两腿之间,根本不管她是否愿意,颜良的善变,早已令她心中生寒。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整件事情的真相真的大白于天下,袁绍的罪责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的时候,你会不会成为那一枚弃子,被冠以残害生灵的名声,这样的主子,值得你去卖命吗?” 荀彧的话如同一道冰霜,降落在奇女子滚烫的面颊上,只感觉冷风刺骨。 “荀公子,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奇女子压抑住心口的起伏,再不掩饰自己与颜良的关系,微笑道:“十八路诸侯共举义旗讨伐董卓,为何偏偏袁公做了这十八路诸侯的总盟主?” “袁公名声极大,威望极高,盟主之位当然有德者居之!”荀彧侃侃而谈。 “既然如此,你荀家为何不肯入袁公帐下幕府,要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你一人入仕,可保荀氏宗族太平!” 荀彧不予理会,淡淡吐出几个字,“姑娘听我说完,袁绍的名声是很大,但大在徒有空名,浪得虚名!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上位者当经常修德,方可保住为将者之位。何况乱世之下,又岂能在乎一家一室之得失,他今天为了消灭我荀家可以使出阴谋诡计,来日就敢爱美人不爱江山,何况,逐鹿天下乃厚积薄发之事,姑娘就敢断定后来没有人异军突起?” 奇女子忽然猖狂大笑,笑声惊悚恐惧,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讥讽道:“这一定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当今天下,袁氏兄弟占据半壁江山,天下文士莫不望风来归,众诸侯更是以袁公马首是瞻,公子所说的后来,是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 荀彧摇了摇头,起身在屋子内来回踱步,上上下下观望了一圈,地面由于潮湿被铺上了一层酥软的细沙,他找了个干净的地坐下,淡然说道:“身后事太遥远,不如说说眼前,你的本事计谋不逊色颜良半分,可你知道为什么你得不到军中主将的位置吗?” 奇女子转过头去,这是三岁妇孺都知道的问题,自古男女有别,打仗之类的事,当然需要男人来担当。 “乱世用人,论才不轮德,至于男女之别,更要排在德行之后,颜良比你要聪明,他懂得在袁绍面前做一头会摇尾巴的狼,所以尽管他武艺并不算巅峰高手行列,却依然可以得到袁绍赏识,平步青云! 而你,平日里高言阔论,遇到锋芒不知道回避,遇到风波左右摇摆随波逐流,最重要的是沉不住气,否则今日被关在这的,就应该是我,你说对吗,神秘姑娘?” 奇女子紧咬嘴唇,额头青筋暴起,平淡无波的眼神忽然变得波涛汹涌,汗珠从她额头滴落下来,掷地有声。 荀彧不依不饶,继续排挤道:“让我替你猜猜颜良接下来会怎么做,若你半个月之内逃不出去,他会派人来,不过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杀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不会说话,那便是死人! 而你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囚犯,他犯不着为你以身犯险,把所有一切都干干净净的推到你身上,最后一句“莫须有”便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如此,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必将成为黄土下的一尊红粉枯骨。” 荀彧的声音越来越大,奇女子听得心惊胆战,浑身不断颤抖,汗珠如豆瓣一样往下滴落,但她需要把幻术的奥秘告诉荀彧吗? 不,她不能这样做,若是秘密不被泄露,颜良那边或许留有一席后退的余地,现在她能做的,只是安静镇定下来,等她逃了出去,便可向颜良言明周遭事宜,只要颜良肯相信...... “几个月前,据说有个道士从牢狱里用幻术逃生了,若姑娘真的会这种本事,我荀彧认栽,但若姑娘真的逃不出去,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去过吧!”荀彧只一眼,便看清了他的心事,故意指鹿为马的道了一句。 说完之后荀彧顿了顿,又回头向奇女子躬身行了一礼,便缓缓向门外走去,走出牢房门口,已日渐三竿,李长生嘴里嚼着几颗坚果,随手掏出来一把,道:“来,公子!” 荀彧也不嫌弃,淡然一笑,放在嘴里就嚼,将那生涩的坚果咽下,他问了一句:“安排的如何?” 李长生凑近说道:“按公子吩咐,这女人入狱之前便在寒字房的地面铺上了层层细沙,今夜我与吴小甲的轮班会出现空档期,我想,那是她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荀彧微笑点了点头。 李长生狐疑的小声问道:“公子为何敢断定这娘们今天晚上逃狱?” 荀彧长叹一口气,如教书先生一样大摇大摆的边走边说道:“这天机啊,不是不可泄露,只不过说了你们也不懂!” 望着荀彧远去的背影,李长生挠了挠头,荀公子说话真是玄妙难懂! 第028章.曹操 果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荀彧便被告知那奇女子遁走了。 荀彧站在寒字号门前,沉默了许久。 里面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新铺的沙地上面留下了几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身后众人就那样看着他,没有人先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赵云与他并肩而立,淡然问道:“我不明白你昨天走的时候为什么吩咐牢役打开她的枷锁?” 可荀彧心里却明白的很! 若是一个人被束缚住了手脚,纵然他有上天下海的本领,恐怕也无从施展,相反,若是放开她,她便会以为你轻敌大意,自然也会对你放松警惕,也就会用幻术逃出去了! 荀彧淡然一笑,转头对着公孙金陵笑道:“金陵,出去走走?” 公孙金陵俏脸微红! “咋了,你不愿意,那我自己去了!”荀彧一脸雾水的说道。 公孙金陵跺了跺脚,不言不语,耳根红透,拉着荀彧的手就跑出了牢房。 高阳里伸手不见五指。 今天一早,百年一见的大雾如同少妇风韵的纱衣,笼罩了整个乡里,那些四五岁的少年姑娘,早早便起来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朦胧之下,好不热闹。 两个人走在街上,湿气迎面扑来,沁人心脾,公孙金陵撅了撅嘴,呢喃道:“看不见太阳的天气,真是讨人厌!” 荀彧身手拍了一把公孙金陵的屁股,惹得他娇嗔阵阵,随口调笑道:“真真假假,朦朦胧胧,多有诗情画意啊!” 公孙金陵对这种情话没情趣,也便没鸟他,路过十字转角,荀彧忽然看见一个面熟的背影,那人与他擦肩而过,正被他看清了侧脸,荀彧心情大好,对公孙金陵说道:“我要去见一位熟人,你先回去!” 怒发冲冠的公孙郡主恨不得把这个王八蛋碎尸万段,拉自己出来的是他,放鸽子的也是他,简直就没把我公孙金陵放在眼里,要知道,在幽州可是有几百士子在后面排队等着呢。 她冷哼一声,娇弱春花的撒了个娇,还是没掀起什么大风浪,扭扭捏捏的回高阳里县衙去了。 高阳里一家客栈门前,一位青衫剑客风采翼翼,面容清秀,身后跟着个小书童,两个人一人拿剑,一人背着厚重的书篓,很是别扭。 荀彧站在远处,听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谈话,风流有趣。 “公子,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为什么不回去反而要来这住店?” “家中束缚太多,我不想回去,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吗,何况还是你主动跟着来的!” “我才没有,是你骗我跑出来的,你不是说冀州有个天下第一美人在那等着我,可都到了门口了,你又折回来了,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你懂个屁,本公子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只听说过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公子,你这歪理从哪听来的?” “本公子口中所言,皆是圣贤大儒所著警世名言,哪里会是歪理?” “圣贤大儒就不会说错吗?我总是感觉前人之言,未必全都有理,公子千万不要随波逐流!” “哦,那我倒要听听你这敢指责先贤大儒的小书童究竟有何见解!” “正如公子所言,有人云“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亦有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人云“大丈夫无私交”,亦有人云“大丈夫交君子不交小人”,这一前一后,岂不矛盾?” 青年人笑了笑,摸着小书童的脑袋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可以理解,但我辈读书,当然不能寻章摘句,读书之人,当明理,克己,活学活用,怎么能生搬硬套呢?” 小书童眨了眨眼,正要说什么反驳,无奈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马上委屈下来,柔声说道:“公子,我饿了!” 青年人苦涩的自言自语道:“我也饿,但是我没钱!”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上楼吧,我请客!”荀彧突然穿破了迷雾出现在两个人面前,青年人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低下头不敢说只言片语,灰溜溜的上楼去了。 荀彧开了二楼的一个雅间,此处隔音效果极好,不管门外多么喧嚣,里面静水流深,如同远离红尘的世外桃源。 一阵清风倏然的穿过厅堂,桌面上平静的杯面轻轻摇曳,荀彧端起来饮了一口,笑着道:“公达为什么不说话?” 荀攸荀公达,要比荀彧长上几岁,不过荀家的辈分摆在这里,他从来不敢僭越,甚至每次见到荀彧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来回躲避。 荀攸与荀彧最大的区别,便是他年轻时候饱读兵书,对兵法,战阵,位面,以及各种奇门遁甲之术均有所涉及,而荀彧更喜欢看一些风花雪月,带有华丽辞藻的诗文。 “叔叔是来取笑我的?”荀攸如闷葫芦一样问了一句。 几个月之前,心怀壮志凌云的荀攸孤身前往冀州投奔袁绍,但到了冀州门口却忽然改变主意的折了回来,没有人知道原因,甚至连荀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反悔。 荀彧嘴角勾起,淡淡说道:“我怎么会取笑你,大丈夫不立危墙之下,你这样做是对的!” 荀攸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悠然说道:“这一路上缓缓而行,反复思忖,袁绍虽然兵多将广,但为人却不像雄主的性格,我荀攸不想振翅高飞,至少在我入仕之后要保证荀家的生死存亡!” “所以你要重新考虑,找一个能托付家事乃至靠得住的明主,才算不负了你这一身才名?” “叔叔,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荀彧笑着点了点头,想起了一个叫曹操的人,呵呵笑道:“我还真知道这样一个人,拥有洒脱的眼光和气度,广阔的胸襟,只可惜他太过凶狠又太过多疑,袁绍或许是一头狼,但他是一只虎,雄踞北方的猛虎!” 荀攸心头一震,情不自禁的说道:“叔叔说的这个人是谁?” 荀彧眉毛轻佻:“刺董的曹操!” 第029章.深谋远虑 闻此一言,荀攸大惊失色,至少在那件名震天下的刺杀董卓事件之前,还没有人听说过曹孟德这个名字。 几天下来没吃饱饭,小书童和荀攸可是饿坏了,他自顾自怜的喝酒,心中有些许的矛盾,似乎在对荀彧所说的话句句揣摩。 喝完了酒,荀攸望向荀彧那波澜不惊的面庞,微笑道:“叔叔既然如此说,想必此人气度不凡,最近天下仕族沸沸扬扬,他们深知大汉的天下早已名存实亡,更寄托我们荀家,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建永世之功的明公,而呼声最高的就是袁绍!” 荀彧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那恐怕我荀彧要让他们失望了!” “这些都是侄儿道听途说,叔叔不必放在心上,我明白叔叔的志向,你想振兴大汉,再为刘家延续国祚,可大汉的制度和根基早就烂透了,若不破而后立,再过百年千年还会像现在这样外戚干政,奸臣篡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叔叔可想好了吗?” 荀攸一字一顿,字字珠玑,这一番话振聋发聩,听的人大梦初醒,只有荀彧还像活在梦里一样,悠然喝酒,大口吃肉,仿佛这天塌地陷与自己没有丝毫的干系。 他直挺挺的后仰,靠在椅子背上,无所谓的说道:“这天下想要光复汉室的大有人在,不管是谁将来得了天下,都需要这些心向汉室的人来兼济百姓,他们不死,汉室便不亡!” 荀攸问道:“若时间前沿三十年,叔叔所说或可实现,但现在内有董卓跋扈交横,外有诸侯虎视眈眈,他们名为汉臣,世代享受汉禄,心里早就想着重建一种新的制度,开辟一种新的时代!” 荀彧深沉说道:“所以我在等,在等那个卧薪尝胆一鸣惊人的人,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读书人的志向是什么,让那些疆场拼杀的功勋武将也要对我们的文治武功刮目相看!” 窗外的一片树叶正在随风飘逝,人就像这落叶一样,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荀彧缓缓闭上了双眼,品味这一世浮华。 ...... ...... 黎明的空气,夹杂着浓重而又潮湿的血腥味,曹操身着一身黑衣,独坐中军大帐,桌面上的油灯摇摇曳曳,有些晃眼,又有些凄凉。 连年的征战,已经让这座崔奇雄威的洛阳城饱经沧桑,曹操盯着桌面上的一块绵帛,怔怔出神。 “主公,属下已经查明,袁绍的大将文丑仍在河北,而其另外一员大将颜良就在离洛阳城不远的颍川!” 曹操慧眸一闪,接过曹仁手中的竹简,死死的盯着上面仅有的几个字,眼中带着几分忧郁和无奈,陷入沉思。 “曹仁,我问问你,袁绍如此行事,目的为何啊?”他忽然淡然一笑,声音却如苍松一般传来,刺人耳膜,振奋人心。 “这...属下猜不到!”曹仁惭愧失色,迅疾低下了头,在他心里,最厌倦这些勾心斗角,自然也讨厌去揣度别人。 曹操姓曹,曹仁也行曹,但这两兄弟的为人与品格截然不同,若论疆场拼杀,铁骑率领,城池分布,战马递增,甚至是粮草军械这种细枝末节的小时,曹仁都能做到细如牛毛。 但若论治国安民,临敌制胜,揣度人心,他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大哥,正如许绍评价曹操一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名不虚传。 虽然猜不到曹操让他这样做的目的,但他仍相信大哥所做的一切非常人所能理解,大丈夫不立危墙,洛阳打的你死我活,火光冲天,曹操仍在监视着袁绍的一举一动,可见他对袁绍的戒备,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连这都猜不到,将来如何能做军中主将啊?我替你猜,好钢用在刀刃上,袁绍攻打洛阳不带主将颜良文丑,就说明他们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曹操突然顿了顿,问道:“颍川最近有什么动静?” “听说袁绍三次给荀家送去厚重礼物,包含白银孔方,名家字画,甚至上古先秦的兵法残卷,若论价值,足以抵得过一座城池了,不过不出意料,全部被荀家回绝了。 最近吗,颍川被一件诡异的杀人事件闹得人心惶惶,很多百姓主动请求当地名声较大的荀家出面调查,具体进展不得而知!” “彻查此案的是荀府的哪位公子?” “正是荀绲之子,颍川第一名士,荀彧荀文若!” “荀彧荀文若......”曹操低声呢喃了一句,心中渐起波澜,荀彧此人不管才名如何,是否如传言一般神乎其神,但荀家在仕族之中颇有威望,荀彧此人必须收入麾下。 目光看了看这副简单的竹简,曹操叹了口气,微笑道:“没想到我们的袁绍袁大盟主也会有这样的神来之笔,确实令曹某刮目相看!” “主公,此言何意?”不解风情的曹仁低声问道。 “荀彧何许人也,那是整个荀家的未来希望,袁绍派大将颜良过去为了什么,得荀彧一人入幕府便可以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人才,到时候我们对四世三公的袁盟主就再难望其项背了!”曹操半白半文绉的说道。 曹仁虽然听得懂曹操话中之意,神色却依旧有些恍然,这荀彧不过是普通的市井百姓,怎么听起来倒是比那些手握重兵的诸侯还要可怕? 曹操轻抿一口茶,他深谙用人之道,尤其对放长线钓大鱼这种新更是擅长,袁绍急功近利,怕是不仅得不到荀家的支持还有搞得人心相悖。 对付读书人就要刚柔并用,寒暄客套少不了,像娘们一样撒娇祸害也少不了,猜得到读书人的心思,了解读书人的所作所为,他才会甘心为你所用。 “曹仁听令!”曹操低眉嗔目,这一次,他铁了心要让荀彧望风来归。 “属下在!” “安排一位将军,佯装打扮进入颍川,暗中保护荀彧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身份,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喏!” 曹仁走后,曹操依然面对着桌面上的绵帛赤虚发呆,神情有些迷茫,他在想一件事,一件奉迎天子掌天下权柄的大事! 第030章.秉忠贞之志 荀攸还是没回荀家,带着小书童继续游山玩水,荀彧的话,在他脑海久久盘旋不去,如袅袅余音,绕梁而行。 官场争斗,可曾看见过冷若冰霜的刀光剑影,不都讲究个阴谋阳谋,笑里藏刀,一将成名万骨枯,胜者,自然当歌颂,败者,又与谁去说那流水曲觞? 荀彧不想成为名扬千古的人,平淡世道谁愿意当那出头鸟,都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荀攸走的时候曾说“叔叔变了”,荀彧的回答很简单:荀彧没变,也许变得是这个世道。 江湖人只知遁走江海,庙堂人只知道趋炎附势,寻常百姓只想传宗接代,青楼女子求的无疑是床头片刻的快感...荀彧就像那独树一帜的微弱油灯,翩然而至世间,待我油尽灯枯,换来人间黎明,如何? 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 当年亚夫范增为了项王甘愿隐退山林,今日我荀彧一人换天下伏尸百万,得太平人间又如何? 荀彧眨了眨眼,这终究只是想想而已,若自己坠落在帝王之家,或许有左右天下大事的能力,可如今是个一无是处的穷酸书生,人微言轻,怎敢狂言天下大事。 大概从进入荀家开始,春潮便变得有些勤快起来,洗衣做饭,相夫教子,当真是奔着荀彧的二房小妾去的,加之最近荀彧一直查案繁忙,有些冷落。 荀彧找到他的时候,春潮正在池塘边清洗衣裳,十分用力,两颊腮红,双手冰凉,心灰意冷。 荀彧坐在她身后细细打量着迷人的身段,这丫头要是放在富贵人家怎么不得是个抢手货,可偏偏碰见了不解风情的颜良。 “明天你去钟家,替我把我没办完的事情办完!” 春潮想也不想,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去!” 荀彧皱了皱眉头,难以启齿的说道:“有时候敌人捅你一刀未必致命,要是身边人突施杀手,那我死也不会瞑目的,你待在我身边,我会时刻提防,只有你离开了,颜良才不会怀疑,我也能放下心来查案,这样对你,我,都好!” 春潮的眉宇之间有些端凝,逐渐浮现出些许的黑煞之气,她不是不明白荀彧的好意,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他而已。 荀彧言简意赅,说完之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春潮撇了撇嘴,眼神空洞。 ...... ...... 荀府之内的一处凉亭中,赵云慧眸轻闪,读书人处理事情的态度和手段,他总是看不懂,一旁的夏侯轻衣冷眼旁观,冷笑不止,她心中想的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只要子龙好她便好,剩下什么国事家事天下事,都是屁事。 荀彧款款而来,入席而坐,志得意满,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赵云知道这位心情高傲的公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有玄机,他看不出来,便只能闷声询问。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春潮姑娘不一样,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旁的夏侯轻衣嘴里嚼着糕点,不解风情的说道:“谁说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喜欢荀公子?” 赵云白眼了他一眼,荀彧倒是淡然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平心静气的说道:“她是颜良的人,每日需向颜良禀报我的一举一动,若有一次说错,下一次颜良信与不信? 不管他来到我身边是什么目的,杀我也好,简单的喜欢也罢,对于她是颜良棋子的事情我不可能不介怀,两者相较之下她只有离开才是最安全的,这样不必向颜良禀报行踪,也不必在我面前佯装贤惠,两全其美!” 刚刚喝了口茶的夏侯轻衣一口水喷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信不信的,能不能把话说的通俗易懂一点,本姑娘啥都没听懂!” 赵云嬉皮笑脸道:“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懂这些有啥用,赶紧去学学如何做女工,如何相夫教子,如何服侍夫君,这才是你应该学的!” 他不反驳还好,一反驳夏侯轻衣倒生气了,她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赵云面前的石椅上,伸出一只腿道:“赵子龙,我腿酸了,给我捶腿!” 赵云怒道:“不捶!打死不捶!” 夏侯轻衣古井不波,心里对于折磨赵云早已有千种万种办法,她呢喃说道:“今天晚上不允许你上床!” “不上就不上,我赵云七尺男儿,岂能屈服你的yin威之下?” 赵云不退步,夏侯轻衣也不退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倒是荀彧会心一笑,心中的阴霾逐渐散去,打圆场说道:“轻衣,今天晚上微波湖有潮汐景象,要不要去看看?” 一听这话,夏侯轻衣顿时不生气了,没心没肺的说道:“好啊好啊,早就听说在颍川,微波湖大潮是个盛景呢!” 她顿了顿,委屈的说道:“不过荀公子,你以后和子龙说话能不能不高谈阔论,轻衣有些听不懂!” 荀彧苦笑,点头连连说好,夏侯轻衣微微皱眉,眉梢隐约可见几缕春色,气质姣好,韵味十足。 赵云喝茶如喝酒,悠然问道:“文若怎么知道今晚微波湖会有潮汐现象?” 夏侯轻衣心不在焉的抢先回答道:“笨蛋,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啊,当然会涨潮了,连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涯角枪能借助日月之力,真不要脸!” 荀彧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赵子龙心有戚戚的颔首说道:“涯角枪乃是家师所传,取自上天降落之陨石,遇神兵则产生异动,如吴王剑,越王剑,七星刀...最近涯角枪很不安分,我怀疑今天晚上会有异象发生!” 荀彧一脸迷惑,老天爷的脸色可不是他能揣度的,即便可以观星象了解人世兴衰,但如神兵有感应这一说荀彧还是不太相信,他还没见识过有人施展幻术,所以对这些东西还是半信半疑的。 他与颜良,都在等着对方先动手,不过他等得起,颜良却等不起,一旦盟军在洛阳方面取得胜利,其余诸侯便会有时间来想这些简单的身后之事,到那时,荀家的一言一行,就真的牵连天下文士的异动了。 留给颜良的时间,不多了! 第031章.惊天计划 圆月高挂,凉风习习。 百里微波湖烟波浩渺,遥望湖面盛景,波光粼粼,时有彩舟画舫来回穿梭,相比于洛阳城的处处硝烟,微波湖临渊行乐,令人陶醉。 这些远离争斗的士子百姓,从来只听新人笑,未见旧人哭,聚集在画舫上笙歌燕燕,可曾想过深陷战争中的百姓被屠戮的痛苦。 一行四人坐于巨大的画舫的甲板之上,荀彧遐想连篇,他突然问道:“金陵,公孙将军正在洛阳打仗,你却来微波湖观看大潮,真是有了夫君忘了娘啊!” 公孙金陵呢喃的“哦”了一声,小脸迅速涨红起来,转过头试图不去看那猥琐的神色。 她本率性天真,能言善辩,可偏偏碰到荀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奇怪的很,但在荀彧眼中,她如军中巾帼才美,若是像轻衣一样,便显得有些刻板。 公孙金陵故意转移话题,小声说道:“我听说潮汐现象不仅仅由月圆现象引起,还有可能是湖水本身的原因,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说水中玄机,就像天上的白云,变化无穷,若有人学了能控制水的幻术,便有移动仙山的本领!” 荀彧学着她“哦”了一声! 她有些生气,却仍然平心静气的说道:“怎么,你不信?” 没按照她剧本去演的荀彧忍住笑意,反问道:“传说就是传说,若真如你所说,那天下岂不是更乱了?” 公孙金陵呵呵一笑,挪着身子向轻衣靠了靠,她一见公孙金陵哑口无言,单纯的撅起嘴唇,没好气的说道:“与女孩聊天你就不知道让一让步?” 荀彧笑着回应道:“她不是女孩,已经是女人了!” 夏侯轻衣愣了一下,有些迷茫的问道:“啥?” 荀彧没回答她,小姑娘不懂一点人情险恶,更没沾染过男女情事,留下点向往,让他去猜也好。 荀彧起身,站在船头眺望,呢喃说道:“我若是没有魂穿该多好!” 心中渐渐升起了辛酸的涟漪,不管怎样,赏月赏湖,荀彧如释重负,心情极好。 就在荀彧愉悦身心之时,一场生死危机正在悄然降临。 ...... ...... 颍川,隆阳客店。 颜良与一位黑衣蒙面心腹正在房中共事。 这几天祸事不断,颜良有些心烦,喝了一口茶,倍感心里舒畅,问道:“袁莺的伤势如何了?” 袁莺,是那位神秘女子的名字,除了颜良之外,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那心腹急忙躬身道:“自从以幻术逃离高阳里县衙牢狱之后,体质虚脱,经过短暂的调养,已经日渐好转。” 颜良点头,面色仍然森如寒潭,“她虽然有错,却是为我而伤,置之不理,我于心不忍,你派个大夫,好生照看!” 黑衣心腹说道:“喏,将军如此关心,师妹必能豁然而愈!” 颜良想起去年,他与袁莺在冀州,红泥火炉热茶,这些的惬意舒心就如同雪地留爪一样越来越少,她如晨曦的瑞雪,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想到此处,他笑了笑,吩咐道:“你与她同出一门,又是他的师兄,今夜若此事成功,你当居头功!” 黑衣人推诿道:“在下心甘情愿为袁公效劳,不敢居功!” “言重了,你替我去看看袁莺,下去吧!” “喏!” 黑衣人领命之后,前往东南奇女子袁莺的房间。 她的房间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绮丽婉约,旖旎迷人,黑衣人看的眼花缭乱,刚一进屋,就看见袁莺坐在床上发呆。 “他让我来看你!”黑衣人并没有劝阻,而是冷冷的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袁莺挣扎起身,穿上靴子下床,面色苍白如雪,淡然说道:“那他为什么自己不来?” “将军事务繁忙,等你伤好他会来看你的!”黑衣人一脸无奈。 “哦!?”袁莺目光游离,喝了一口咧嘴,咳嗽不止的说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今天晚上,师妹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不要再去做无畏的牺牲!”看着师妹被一个毛头小子打的体无完肤,黑衣人眼角流下了一丝清泪。 袁莺“哦”了一声,对于颜良的冷漠,如鲠在喉,郁结难消。 不管自己是对是错,名义上她如此做都是为了颜良,可他却丝毫不顾情面,赏罚分明,想到这里,袁莺更加的病态了。 “师兄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不会来看我!”袁莺顿了顿,站起来说道:“我也不会安分的坐在这里无目的的等待,只要我一息尚存,就要让打伤我的赵云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人紧皱眉头,“你身上的伤还不足以让你认识到这次的教训吗?” 袁莺紧握双拳,恶狠狠说道:“我不甘心!” “自从你下山以来,便被颜良大将军迷得神魂颠倒,虽然你也姓袁,但与袁公没有半点干系,颜良会以将军之躯,纳山村野妇?纵然他有这心,怕是也没这胆,我听说,袁绍有意为他介绍世家大族的女儿,到时你又有何地位?” 袁莺被气得更加焦急,说不出话来。 “今天微波湖大潮,高阳里会撤除宵禁,我已经运用御兽术,让其内千万条水生物聚集到一起,并以幻术阴作为辅助,定要将微波湖搅个天翻地覆!”这句话,黑衣人说的甚是凶狠。 “你要在微波湖动手?”袁莺惊恐的道了一声,苍白的脸如小鬼一样变得更加苍白,“那里有很多无辜的百姓,师兄难道不念天下大义吗?” “扶保袁公本身就是大义,至于那些蝼蚁,愿死则死,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 “可微波湖人多眼杂,一旦走漏风声,让荀彧察觉,被他逃脱,你们做的可就是无用之功了!”袁莺说话微弱到有些听不清楚,如梦中的呢喃低语,“何况,下山时师傅吩咐过,不可贻人口实,御兽术一旦被识破,师门将遭受无妄之灾!” 为了帮助颜良,她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她不希望师门再有人牵连进来,凭荀彧的敏觉,师门还哪里有活路? 第032章.异象降临 黑衣人心下的算盘,此事必然有九分的把握,否则他也不敢和师妹说。 他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师妹,下山的时候你我就应该知道,这条路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师妹若想离去,我会即刻安排,到时遁入山林,凭你的幻术本事,颜良一定找不到你,但师兄,却不能走!” “师兄,言重了!”袁莺顿了顿,感觉师兄的话很沉重,如同泰山压在了自己的心头,令她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听话,今天就好好待在这,师兄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会让颜良娶你,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取!” 他心中如同刀搅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很不是滋味,师妹,你真的不知道师兄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一定要求和你一起下山吗? ...... ...... 微波湖岸边森林,一伙人马隐蔽埋伏,时刻观察着湖面的动静,为首那人,面目狰狞,身材高大,嘴里骂骂咧咧说个不停,显然对这份差事十分的不满。 此人便是曹操帐下的统兵将军曹洪! 他茫然一怔,摇了摇头说道:“这荀彧究竟是啥鸟人,大哥都要如此对他礼敬三分?” 身边一个副将顿了顿,小声说道:“属下也没听过此人之名,只是曹仁将军吩咐,务必保护荀公子安全,违令者,斩首示众!” 曹洪的呼吸声渐渐清晰,他知道事情的轻重,咬牙切齿,马勒戈巴子的,自从跟大哥起兵开始没受过这样的鸟气。 副将看曹洪疲惫的模样,抬头望了望他的神情,淡淡说道:“将军,要不你先回客店休息,这我们顶着,一旦出事再通知您!” 曹洪有些后怕,默然半晌说道:“不必了,大哥吩咐的事一定有他的目的,你们能在这盯着,本将军为何不能?” 曹操治军严整,这是他从沛县起兵开始就遵循的准则,赏罚分明,从不徇私,虽然现在兵马不多,已经渐渐向正规的军事化靠拢,现在比较有名的便是曹仁统帅的虎豹骑。 士兵听到将军如此说,冷酷的冰心就像清风拂面,旋即燃烧而起温暖的焰火,曹洪的善解人心,让他们深深拜服。 “马勒戈巴子的,这袁绍手伸到也太长了,洛阳那边不消停也就罢了,又在暗地里搞什么鬼,有朝一日老子一定亲手剁了他!” 他心中不服,因为这十八路诸侯总盟主的位置本应该由曹操来担任,毕竟大哥手握天子讨贼檄文,袁绍他也太不识抬举,众诸侯只不过客气客气,他就当真了,温良谦恭懂不懂? “将军,袁绍可是主公的大哥呢,你就敢这么骂他?”那副将微微一笑,打趣了一声。 “屁,咱大哥小时候只是与他有些交情而已,顺便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让他背背锅,你们信不信,他迟早得败在咱大哥手上!” 曹操的脑子,要比袁绍好上千万倍,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袁绍坐拥冀州,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同样是任何诸侯都比不了的。 “将军,若与颜良交手,要不要杀了他以绝后患?”副将狞笑的问了一句。 要杀了他吗? 袁绍虽然表里不一,但他实力太大,翻脸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就让他再蹦跶两天,迟早有自己发威的时候。 “将军,你看那是什么?”副将一愣,高声说道。 曹洪顺着他的目光遥望而去...... 西北天际悬挂着一颗火球,火焰无比坚定而缓慢的释放,轰隆一声炸裂开来,燃烧了整片天空。 但这金光仿佛是从水底传来,倒映在漆黑的天空之中! 本来平静无波的湖面之上,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的波翻浪滚。 忽然间,北斗七星两两呈线,变得越来越明亮,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发生着细微且不被人察觉的斗转星移,只有这星盘印在了如镜的湖面之上,才能看清他些许的移动。 湖水的中央,茂发着炽热的火焰,空气之中出现了丝丝裂痕,凭空传来金石相互碰撞的声音,刺人耳膜。 温度缓缓蔓延,那不是火焰,而是被灼热的空气在缓慢的变换着形状,那是幻像现身的前兆。 整个微波湖之上鱼虾藏迹,天昏地暗,世界在降临着不安,无穷的凌霄之上乱云飞渡,水下所有飞鱼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惊人的形状。 一只四脚龙头逆鳞兽,破虚空而出,那是飞鱼聚集而成。 天空之上的七颗星辰,发出耀眼的光芒,穿透了遮蔽密封的云层,照射在暗淡的鳞片之上,有黑石幻化的尘土缓缓落水,鳞片深处放射出无数缕光线,天地失色,万物哑然。 它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这个世界,怒不可威,好像看到厌倦,眼神漠然的遁入到了海水深处。 云层渐渐褪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夜里,荀彧等人坐在画舫的案板上,吹着海风,遥望微波湖的波光,美不胜收,这一船共有高阳里居民数百人,在这风帆高扬的船舰上迤逦前行。 明月高挂,巨大的扬帆遮蔽,让月光有些无法投下,四个人谁也不说话,都在享受着海风的轻拂,或许下一秒,鱼群将会踏破船板,将他们所有人吞下肚子。 陡然,赵云身边的涯角枪狂乱的抖动不止,荀彧因此抬头,终于望见了那万物宁静的冰山一角,那里的夜空,更像是黎明。 公孙金陵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喏,这回你信了,我就说这潮汐现象不是月圆引起的,明明是水底下的这道光!” 荀彧沉默不语,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水下有低沉的嘶鸣声缓缓传来。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来去,倏然穿出水面,从画舫的一头飞跃而起,又在另外一头重重落下,波翻浪滚的海水,将床身冲击的来回倾斜,荀彧趴在船头向下张望,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黑影并未发动致命攻击,仿佛在挑逗着这一船渺小的人类,它巨大的尾巴在海底微微一震,波涛如啸,向着画舫飞奔而来,巨大的船只如同弱小的玩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左右飘摇。 第033章.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被幻术所操纵的鱼群如一抹幽魂暗影,在水面轻轻漂浮,从船身左侧沉入水面,又从右侧猛然惊起。 它的每一次移动,都会引起波涛汹涌,导致画舫猛然的惊魂晃动,这些游民终于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水下有怪物!” 话音未落,船身莫名其妙的遭受到一股巨力,大幅度倾斜,船内混乱不堪。 “子龙,告诉大家不可惊慌!”荀彧眉头紧皱,他自认为没有能操控水源的幻术,那这控制鱼群的又是什么妖术? 荀彧心中惊骇的波涛要比现实生活中还要汹涌,鱼群威力巨大,不出几个回合就会将画舫如绵帛般撕碎,而他要面临的对手,竟然是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鱼。 想到这,他便不由自主的有些汗颜,此处距离岸边还有几里的路程,落入湖中之人想必游不到岸上,就会被鱼群骚扰而死。 那鱼群就如同茫茫的死寂,急速游来,荀彧陷入深深的惶恐之中,果然,一个大浪随之而至,巨力将他抛出了整个甲板。 好在赵云伸出长枪,荀彧在慌乱中抓住枪柄,这才重新回到甲板上,大浪侵袭,船上人群呕吐不止,断木残骸,触目惊心。 自古只见人吃鱼,何曾见过鱼吞人? 此刻的画舫,已经被击穿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窟窿,湖水源源不断的涌现进来,却无法阻止船上的人接连落水。 岸上的曹洪一脸阴沉,低沉的吩咐道:“告诉将士们,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火光四起,一道道黑影潜入水中,众士兵不畏生死的扑向众人。 可那鱼群岂会坐视不理,接连几重重浪袭来,那些不谙水性的士兵嘴里和衣服里被关进冰冷的湖水,却仍然苦不堪言的前行。 这位没经历过什么水战的曹洪大将军腹诽了一句,“荀文若,你最好给老子活下来,要不老子不跟你一样脑袋搬家了!” 一阵阵的落水声让人心凉,更有悲惨的,刚一落水就被鱼群穿梭的满身空洞,鲜红如残阳铺水,触目惊心。 黑影不断的来袭,公孙金陵和夏侯轻衣惊慌的抱头鼠窜,而赵云和荀彧为了救人却焦头烂额,处在生与死的悲喜交加中。 那些劫后余生的落水之人根本来不及欢喜,也许下一秒就再次被鱼群席卷进去,正在心烦意乱之际,却看见了水中游来的曙光。 他们恨不得手舞足蹈的高声说道:“有人前来营救,我们不用死了!” 曹洪所率领的士兵人手一根粗壮的麻绳,落水者连串抓住,缓慢的向岸边移动而去。 鱼群见有人逃生,狗急跳墙,人群被突如其来的波浪拦腰截断,不到片刻,便有尸体在水中来回漂浮。 荀彧急了,顾不得浑身湿透的难受程度,大声喊道:“子龙,可有办法摧毁这鱼群?” 赵云还未回答,那鱼群再一次的胡乱窜动起来,水波用力一撞,残存的船体也被击的粉碎。 赵云站在水中的一块木板上,眼眸中血色狂涌,涯角枪如风火轮虎虎生风,他怒吼一声:“赤胆平乱世,龙枪定江山!” 一道巨大的气力,如洪钟一般击出,惊天动地,就如破晓的晨钟,将沉睡的力量唤醒,那鱼群受到了致命一击,七零八落。 湖面上漂浮着两种尸体,一种是人,一种是鱼。 微波湖两岸仿佛死神降临,鸦雀无声。 没了鱼群的袭扰,救人便方便了许多,只可惜这一趟下来,救得人始终屈指可数,荀彧望着遍地的尸体,殷红了双眼。 黎明拂晓,听说出现这样大变故的苑康雷霆震怒,其实在夜里听见了那一声声轰鸣,便知道出了事,却没想到如此严重,苑康顿觉失去了一方父母官的责任。 他马上派人接管现场,配合救人,高阳里哀鸿遍野,尸体遍地。 荀彧蹲在远处的一棵树下,面容极其不好,眉心深处渐渐有污黑孕育而出,曹洪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笑意温醇的说道:“曹公帐下曹洪见过荀公子!” 他冷冷的笑了笑,抬头道:“将军不必多礼,此次多亏将军仗义出手,否则高阳里村民即将死伤殆尽。” 曹洪轻叹一声,说道:“这幕后之人太过凶狠,连百姓也不放过,但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请公子节哀!” 荀彧脸色一沉,眼眸红润,不过终究没有反驳,若论做事不择手段,你主曹孟德敢认第二,天下谁敢认第一? 约莫是猜到了荀彧心中所想,曹洪顿了一下,拱手说道:“主公听说高阳里妖事频发,或有人从中作梗,特命属下乔装而来保护,在下本以为颜良只是奉袁绍之命来杀公子,却没想到他是非不分到这种地步,真是可耻!还有,属下来时主公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荀彧点头道:“说!”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荀彧笑道:“说的轻巧,但此河非彼河!” 这次微波湖水怪一事,一定很快传遍天下,而袁绍在洛阳疲于奔命,但若知道荀家并未受到致命一击,一定气的直翻白眼。 荀彧知道,这次险中求生,他即将面临的事态将更加凶险,颜良的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他要利用这件不仁不义之事,让天下人彻底看清袁绍的虚伪面目。 曹洪再次躬身,慷慨陈词说道:“不管公子愿不愿意,都已经卷入到这场洪流之中,在下愿鞍前马后,助公子度过难关!” 荀彧凝视曹洪摆了摆手,示意他说道:“将军知道的不止这些吧?” 曹洪打心眼里敬佩这位荀公子的察言观色,面沉如水,“颜良身边有一对师兄妹,善使幻术,在下恰巧知道他们的师门所在,只要公子下令,在下即刻灭掉他满门!” 这位一向深沉的轻衫书生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必,将军就如往常一样,藏在暗处,若有需要,我自会相求!” “既然如此,在下告退!” 曹洪退下之后,荀彧口中一直呢喃着那四句话: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第034章.风骨 折腾了一整夜的鱼群在黎明过后渐渐退去了,荀彧身上伤痕累累,加之被湖水浸泡漂白,身体虚弱,刚入荀府便昏迷不醒。 府上下人精心调养,公孙金陵忧心忡忡,一直折腾到下午才渐渐醒来,但对昨夜之事羞怒交加,脸色并不太好。 就在鱼群退去之后,微波湖中央凭空出现一栋石碑,参天巨大,整体灰白,其上整齐的雕刻着四个大字:祸起荀家!字迹飘逸,颇具风骨。 高阳里风声四起,人们讨论的口气有些不善,甚至带着轻蔑与嘲讽,荀彧未出荀府,便有很多难听的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漏船偏遇迎风雨,原来颜良操纵鱼群伤人只是整件阴谋的铺垫,而这后续的微波湖献碑,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这让满怀热忱的荀彧倍感冷风凄凉,他杂乱的整理思绪,要如何将这一切推翻,可面对舆论的压力,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隆阳客店里,颜良听说高阳里百姓死伤严重,几近全部覆灭在微波湖中,心中大喜,一扫这些日子被荀彧牵着鼻子走的阴霾。 “将军,此次我们大获全胜,虽没趁乱要了那荀彧的性命,但微波湖石碑,已经让他名誉扫地,失去了百姓的信任,也就失去了与我们对抗的资本,如今他就像出巢的雏鸟,任由我们宰割!” 黑衣心腹从门外走进来,用余光斜瞥了一眼坐在上座的颜良,精神大震,满脸笑意的说道。 颜良吹了吹热茶,失了民心荀彧便不再可怕,风水轮流转,曾经饱受挫折的颜良,已经自认为胜券在握! 袁莺则一直在自己的房中冷眼睥睨,由于与赵云一战在雨水中染了风寒,导致现在身体还未痊愈,她心有预感,师门要灾难临头,但她人微言轻,根本就不能和自己的师兄分庭抗礼。 颜良嘴角出现了久违的笑意,淡淡说道:“微波湖生变,天降神碑示警,知进退存亡者乃是圣人,我倒要看看荀彧如何选择!” 黑衣心腹微微皱眉,有些难言之隐,这颜良看起来翩翩如君子,但为人阴险毒辣,师妹若嫁给他,日后定然被他冷落,还有另外一种担心,便是御兽术不要被人认出来才好,否则师妹的预言即将成真,师门必然被牵涉受灾。 于此同时的荀府之内,气氛如燃烧的火药桶,剑拔弩张,荀彧面色虚弱的倚在床上,赵云等人沉默不言,侧立一旁。 公孙金陵微微沉吟,冷静的分析道:“此事虽有古怪,结局却不难猜,一定是颜良故意为之,以乱民心,石碑也好,水怪也罢,总要水落石出,否则百姓将不断向荀家施压,这也便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云眉头紧锁,淡淡的接过公孙金陵的话头说道:“即便心知肚明,但若想让此事人尽皆知谈何容易,想必颜良此刻已有千百圈套在等着,我们不动还好,若有异动,必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公孙金陵有些吃惊,焦急说道:“那怎么办,难道像现在这样束手就擒吗?” 夏侯轻衣摇了摇公孙金陵的手臂,娇弱春花的说道:“金陵姐姐,你别生气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荀彧看着夏侯轻衣怡人的模样,淡然笑了笑,说道:“轻衣说的对,现在我们不能进,只能退,那就只有以退为进!” 他眼中光芒迸发,最初的坚持,总不能半途而废,但颜良步步紧逼,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微波湖的一场恶斗,换来了高阳里百姓的冷眼,如今百姓的人心已经不站在自己这边,而是相对而视,他虽不想承认失败,但这就如同蒙受了不白之冤,无处倾诉冤屈。 门外一位下人轻声说道:“公子,苑康县令前来拜访!” 荀彧笑了笑,来的好快,甚至没给他做出反应的时间,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下去,房间里空荡荡的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他已没有当初接手这件案子时的斗志昂扬,心里略略有些失落,人心就像墙头草,随风飘摇。 这一场不算惊天动地的震动,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颍川,甚至会传出很多不同的版本,而最为直接和彻底的解释,便是荀家触犯了神灵,天神震怒。 微波湖天降石碑的出现,令整个颍川人心惶惶,人心浮动如潮水,这一鬼神莫测之事,若被有心人恶意渲染勾画,便会人人信以为真,到时满城风雨,何处归心? 日头落在正中央,苑康匆匆走进,躬身行礼道:“苑康拜见公子!” 荀彧点了点头,一脸笑意的说道:“苑县令是来抓我的?” “公子何出此言,就是借下官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苑康一身虚汗,此刻斡旋在颜良和荀家两头之间,稍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微波湖石碑之事,我已略有耳闻,就是不知道苑县令要如何安排?”他脸色苍白,说的话也是低沉的有些听不清楚。 “公子深谋远虑,何须下官来安排,以公子之城府,自然知道苑康心里绝对不会倒向必败之颜良,只是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总要有些交代,否则百姓心寒,荀府该如何自处?” 他所说的话字字珠玑,每个字都说在点子上,荀彧错怪了苑康,有些自惭形秽,额头上滴落汗水。 “苑县令坦诚相见,实令文若汗颜,既然县令不是外人,我便也想问一个问题,站在县令的角度,此事该当何解?” 苑康脸色黯淡,再次行了一礼,说道:“颜良将军身后是鼎立一方的诸侯,公子身后是万千士子儒士,任何一方受到损伤,都会引起血雨腥风,依在下之见,公子只需率领荀家入袁公幕府,此事必解!” 荀彧心平气和,有些感触。 入袁绍的帐下吗? 他心里已经不止一次在思忖着这个问题,但答案一直未能确定,不,他绝对不能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袁绍刚愎自用,作茧自缚,迟早必将覆灭。 作为一个读书人,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到一个明主,臣之,辅之,而那个人早已深入他的内心。 宁在雨中高歌死, 不去寄人篱下活! 这便是读书人的风骨! 第035章.颜良的拜访 荀彧若有所思,竟没有理会苑康所说,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他岂会不懂,但袁绍的兴衰,不能以常理揣度度量,长远来看,下决定也就不难了。 他沉默片刻,对苑康说道:“县令所言虽然有理,但未免有些舍远求近!今天的袁公与未来的袁公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富不过三代,诸侯势力亦是如此!” 袁绍势大,天下士子莫不望风来归,唯有荀彧反其道而行之,任你千军万马气势汹汹,我荀家绝对不为苟且偷生而折腰。 苑康禁声不敢妄言。 荀彧不介意与这位关爱百姓冷暖的父母官说些天下的轩然大波,苑康都敢当着颜良众多的眼线表明立场,他岂能连这点胸襟气度都没有? 下人端来了一杯淡茶,荀彧示意苑康坐下说话,沉声吩咐道:“苑县令,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微波湖风波不用猜也知道是颜良暗中作梗,他若只是针对我一人,一切都好说,但他误伤人命,做法已经触碰为官者的底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听见这慷慨激昂的陈词,苑康的目光不仅没有绽放异样的色彩,反而有些黯淡无光,不会放过颜良,说起来容易,可谁不知道他身后的袁绍,是除了董卓之外的天下第二大势力? 他定了定心神,豪饮一杯热茶,诚惶诚恐道:“既然公子不怕死,我又怎敢退缩,为了高阳里百姓,苑康愿意听从公子差遣!” 荀彧咳了咳,有些嘲笑的说道:“苑县令可要想好,颜良对我们不留情面,对县令的家人也不会含情脉脉!” 苑康不以为然道:“身为一方父母官,让百姓惨遭屠戮已经是渎职之罪,公子放心,下官必会保护好家人的安全!” 荀彧打趣道:“这话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可就难了!” 苑康笑而不语,有些汗颜的问道:“下官回去后要如何做,还请公子吩咐!” 荀彧笑了笑,脸色苍白胜雪,呢喃说道:“县令不用刻意伪装什么,只需按照颜良的吩咐,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一个月后,我会让天下释然这件事!” 苑康视线微微一暗,抿了抿嘴唇退下了,荀彧起身下床,轻声说道:“颜大将军要登门拜访,我要好好演这场戏才行!” 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要望穿这人世的苍茫! ...... ...... 洗了个通体舒爽的香汤浴,下人伺候更衣,端上荀府自制的糕点,奇珍异果佳肴一样不少,这惬意的生活不知道能过到几时。 荀彧知道颜良是一条无须喂养就能长肥的锦鲤,但想学着朱门风流的玩弄权谋,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班门弄斧。 像兵书上那些雪地留爪的文字记载,凭为将之人的囫囵吞枣,就是摆在他面前让他照本宣科,荀彧也有信心反客为主,将计就计。 颜良走在前往荀府的路上,心里百般料想荀家如何身败名裂,心情大好。 荀彧面色宁静的坐在屋内等待,不到片刻,一位青衣下人走进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公子,颜良将军前来拜访!” 毕竟在情理之中,荀彧没有过多的夸张表情,他顿了顿问道:“孤身前来?” 那下人摇头沉声说道:“不止,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风华绝美!” 荀彧简单的“哦”一声,面色依旧风平浪静,这颜良来探虚实在他意料之中,却为何要带身边的那位奇女子,难不成是想**我荀大公子,那未免也太小看我荀彧的定力了! 他忽然坦诚一笑,悠然说道:“走,去看看!” 那下人十分有礼,带路前行。 一路上寒暄客气的说笑,荀彧带着颜良以及那位女子走到了荀府的正房,不知不觉之间赵云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一副冷酷如雪的面容,腰间佩了一把清秀的雪白长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杀机。 他身上这种狠绝而又果敢的威武杀机,总会沾上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夹杂身上《七闪诀》的护体罡气,便觉得傲意盛气凌人,颜良顿感身体之内有丝丝凉风透出。 颜良风度卓绝,一眼便知是个久经沙场的美男子,落座之后,荀彧微微低沉,呵呵笑道:“颜将军应该早些吩咐,也让在下做些准备!” 他抬头语气和煦的回答道:“你我朋友,又不是外人,何须这般客气?” 荀彧的眼中掠过一股晦暗不明,斜瞥了一眼颜良身后的这位女子,与上一次相见虽然没过几日,但她显然消瘦了不少,脸上的面皮也换了另外一张,唯一不变的,便是那股阴森的幻术煞气。 他神情一顿,呢喃说道:“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颜良敛了敛神色,“拙荆袁氏,本来这次拜访在下想孤身前来,奈何她吵闹不停,非要来看看这附近盛名远扬的世家望族,我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便带她过来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荀彧摇了摇头,温言如投桃报李的说道:“将军说的哪里话,夫人能来,荀府蓬荜生辉!” 说到这,他忽然面色一沉,然后死死的盯着袁莺的面庞毫不移动,冷冷的道了一句:“夫人长得真好看!” 袁莺儒雅的会心一笑,心里却在不停的咒骂,这荀彧端的潇洒从容,心里却猥琐十足,百里外客店的那一战,她深深记在心里,想要一笑泯恩仇,是不可能的事。 颜良轻轻咳嗽了一声,拿起桌面上已经清凉许久的龙井茶假装吹了吹,尴尬笑道:“公子太抬举他了,薄柳之姿,怎当得起公子雅言相赠!”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把荀彧的十八辈祖宗全部照顾了一遍,荀彧对此洒然一笑,不动如山,强忍住体内虚寒,端坐在僵硬的桃木椅上,端茶啜饮。 颜良忽然想到了什么,啧啧说道:“昨日微波湖异象,听说公子也在那画舫之上,我可不敢耽搁,这不今天就来看看公子是否安好,只不过还有另外一件诡异的事情,不知公子作何感想?” 第036章.袁公子狼性狠绝 荀彧的脸色由雪白渐变淡黄,如达官显贵那般深沉默然,但听见颜良一说,还是心中有些震惊。 “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他忽然咧嘴一笑,淡淡问道。 颜良平淡如水,“那些人想毁掉公子,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微波湖献碑一事,手段太糙,经不起推敲,所以要我说,那些想要陷害公子的人,迟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什么好下场!” 荀彧压抑说道:“可此事早已疯传,现在颍川百姓对我荀彧半信半疑,人心左右飘摇啊!” 颜良眯了眯眼,打趣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一旁眉清目秀又十分冷艳的袁莺,并没有因为室内诡异的气氛而感到后怕,怒目圆睁的瞪着赵云,心中怨恨久久挥之不去,妩媚婀娜。 女子多如肥美芭蕉,顾影自怜,惺惺作态,在天下九州,时常风传讽刺女子作风不羁的尖酸措辞,但如他这般常与刀剑打交道,便不由自主的油然而生出一种别样的傲意,引人眼球。 荀彧将目光移向他,微微笑道:“夫人长得好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袁莺面色微微发愣,腹诽这位读书破万卷的颍川才子用词笨拙,倒是颜良镇定自若的回答道:“拙荆很少出闺门,公子一定是记错了,听说公子得到公孙郡主的青睐,艳福不浅,以后得了凌云志,可不要忘了在下!” “公孙郡主有公孙将军这道屏障,自然是不愁嫁不出去。但若与夫人相比,如云泥之别,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颜良摇头微笑,袁莺则是火冒三丈,这般打情骂俏暗中调侃的高深本事,让他对荀彧的冷眼更上一层楼。 又胡乱扯了几句,颜良的每次刁难都被荀彧迎刃而解,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端倪与嫌疑,颜良起身,荀彧送到门口,趁着袁莺不注意,狠狠抓了一把她的屁股,旋即转身笑道:“两位慢走!” 她那光滑的屁股蛋被赵云刺过一枪,伤势还未痊愈,但这荀彧未免也太...... 清淡的冷哼一声,袁莺如害羞的新娘子,怅然而去。 这一场云雨,并未因此而停歇。 ...... ...... 河北,冀州城。 繁华极盛,天地承平,冀州风情,纸醉金迷。 “我有胯下一剑,专斩美人娇娘!” 曾几何时,这句话如同凌云辞赋一般在冀州城街头巷陌疯狂传扬,俨然被奉为风流世子游走烟花柳迹的名言警句。 冀州辉煌鼎盛,袁绍刚刚入主伊始,便亲自下乡体察民情,与当地心腹仕族同庐而居,所以尽管外界对袁绍诸多腹诽,但这等深恩似海,依旧让河北百姓啧啧称奇。 上面一句不落俗套的“豪言壮语”便是出自其二子袁熙之口,袁熙长相唯美,行径风流,那些被强行裹胁至袁府的冀州少女,不仅不怕,反而开心到无以复加,心中对袁熙公子的床上功夫更是敬畏的一塌糊涂。 在外神仙风采,可若是到了妻子甄宓面前,那可装的像个正人君子一样,举止投足井井有条,甚至说话的语气,都不敢过于冷淡。 谁让人家是冀州城第一美女,不服不行! 今日一早,冀州城有数十骑浩荡出城,大宛宝马铁蹄铮铮,扬起沙尘无数,向城南席卷而去。 城郊密林,一孤狼哀嚎狂奔,眼中的清冷变得凄凉,腿部血流不止,却仍然不屑气力的逶迤奔走。 天上一声雄鹰的嘶鸣,旋即如落叶一般盘旋而下,只不过速度快了不止是几千倍,锋利的双爪刺入孤狼后背,猛烈一撕,跗骨血肉瞬间被扯成两半,而后并不停留,遥遥遁入天际,掠入长空。 数仗开外飞翔着一只白羽! 羽箭不偏不正,正中雄鹰腹部,它鸣翠的声音因为剧痛而变得哀绝,盘旋落地之际,被一道剑气拦腰砍断,下场如孤狼。 袁熙缓缓收剑,平淡如水,身后一侍从锦帽貂裘,悠然说道:“公子的剑法更加精进了,这些日子主公不在,公子在武库和斗技场两地折返,境界堪称一日千里!” 另一位白须老者神色一顿,声音如洪钟般说道:“饮血剑剑气动荡,必须以鲜血喂养,只不过冀州城的死囚犯被公子杀得差不多了,若想剑法更加精进,令饮血剑威力更强,只能寻求更新鲜的血源!” 那锦帽貂裘的侍从呵呵笑道:“说起来容易,但这冀州是主公的大本营,总不能屠戮自己的百姓吧,要不你去千里之外,给小主人抓几个外人,最好是武者,这样更能促进饮血剑的戾气增长,小主人的武技提升自然也就迅速了!” 老者眉毛微动,抖了抖胡须,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冷哼一声说道:“若小主人吩咐,老夫自然义不容辞,但如此来回奔走,耗费气力不小,收益却并不是很大,必须杀那些武道修为的集大成者,这样事半功倍,小主人也能快速跻身天下高手之列!” 袁熙忽然冷笑,抚了抚胯下的青葱宝马,透着股浓郁的杀机,摇头问道:“天下高手,恭叔认识几人?” 提到这个问题,白须老者面露喜色,淡淡说道:“几十年前,青云阁曾经风评过天下文人,武者,美人,而当时的武人魁首和榜眼,被枪仙冯尘和戟神莫琼所占据,但二者并未真正交过手,所以这排名,也只是青云阁的一厢情愿而已。 董卓乱权之后,青云阁大隐于市,几十年来并未再出现过类似青云榜之类的排名,直到最近,老奴听说青云山并不安生,青云阁颇具死灰复燃的念迹象。 青云阁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也就是天下大乱的开始,恕臣直言,到那时小主人再想提升剑道,可就不像如今这般简单了!” 袁熙撇了撇嘴,悠然道:“那两个老家伙,怕是早已经怅然作古,就是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我让你调查这两个老家伙的徒弟,结果如何了?” “老奴已经查明,戟神和枪仙,各有一位徒弟,洛阳吕布,常山赵云!” 一道剑影略过,数仗开外的一棵如腰粗般大树瞬间倾倒,袁熙还剑入鞘,狠绝说道:“都该杀,那就先从赵云开始吧!” 第037章.何日上青云 在十几乃至二十几年之前,这天下最负盛名的地方,非青云阁莫属。 河北境内多名山,轻灵毓秀,富饶风雅,在人迹罕至甚至常有野兽出没的山林深处,矗立着一处看起来恬静括雅的亭台楼阁。 虽然它就摆在那,但是几十年来却没有人能够弄清楚它的真正结构和组成是什么,只知道这天下没有青云阁不知道的事,而更令江湖庙堂津津乐道的,便是更新时间非常不稳定的青云榜。 凡是大汉之人,都以能登上青云榜为荣,而青云榜之下涉猎诸多榜单,武者风云榜,美人胭脂榜,天下谋士榜......数不胜数,令人喟然。 直到西凉的兵马开进洛阳,从此天下不太平,青云阁被董卓勒令停止,一时消失无终,而今天距离上一次的武评已经相差了将近三十年之久。 纵然青云阁被很多人诟病,却依然无法阻挡榜单的炙手可热,登榜之人在江湖庙堂,一时风头无两,更有人说,登上了青云榜,便是若个书生万户侯,从泥沼飞入云端。 对于睥睨庙堂和江湖的圣地,袁熙白了个冷眼,这东西能不能死灰复燃他根本不在乎,倒是颜良在接到父亲命令之后数月不能完成任务,身为冀州的头号大将,这样的迁延不决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白须老者沉声道:“公子,冯尘那老东西枪法卓绝,想必赵云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属下派人打探过颍川方面的消息,一向对公子冷眼以看的颜良大将军与赵云对峙起来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公子若这次真的杀了那赵云,足以羞煞这位除了主公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颜良!” 另外一位侍卫嗤笑了一声,呵呵笑道:“温良恭,你是真不知道小主人要的是啥,还是在那装傻?羞辱颜良有什么用,小主人要让他倒向自己,好为自己争夺世子大位增加砝码。 至于那赵云,早杀晚杀,迟早都是要杀,至于由谁来杀,就不必过于放在心上了。冯尘那老家伙还活着,赵云若是真的死在小主人手上,那老王八会善罢甘休?” 老者冷哼一声,无所谓道:“冯尘已到了我这个年纪,垂垂而暮,他若是敢来冀州,小主人只需召集主公麾下的数百龙骑营,以车轮战碾死他便是,到时候怕是全天下都要对我冀州的军力拍案叫绝!” 中年侍卫的目光有些轻蔑,“温老头,你何敢如此狂妄?冯尘若正面来袭,小主人当然不惧,可凭他的本事,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不是难事,他若一直避而不战,短兵相接,又当如何?” 袁熙笑了笑,脸色阴沉,双拳紧握,淡然说道:“二位不必争执,枪仙也好,赵云也罢,总要见见。恭叔,你带着这些军士回冀州,稳定住局势,龙境,可敢跟我走一趟颍川?” 中年侍卫自嘲一声,“有何不敢?” 白须老者领命之后,带着数十名龙骑狂奔冀州城而去,另外两骑在路口分离,直奔颍川。 袁熙目光犀利的如一匹饿狼,看上去就让人浑身颤栗,相比之下,那位侍卫倒是更像君子一些。 这两个人,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但作为大汉子民,也曾怀着一腔热血对董卓进京一事深恶痛绝,甚至曾去刺杀,只不过见到吕布那杆方天画戟之后,便以为戟神在洛阳,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恐惧之感,自然也便没有了那份勇气。 两个人纵马狂奔,道路之上扬起了阵阵沙尘,袁熙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袁家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像父亲这样的诸侯,家大业大,最怕的不是入不敷出,内囊渐进,而是后继无人。 但父亲的行径,让袁熙很不满,厚此薄彼,竟然对一无是处的大哥那样器重,着实令人恼火。 袁谭生性寡淡,事事与人为善,但在袁熙眼中,那不过是装出来给人看的,甚至在阴暗的角落中,他还对甄宓贼眉鼠眼,这更让杀人如麻的袁熙深恶痛绝。 但现在想想,天下诸侯并起,这个时候兄弟相煎如水火无疑是自断臂膀,凭自己阴鸷冷血和无双的智计,就算是袁谭得到了父亲的青睐,他也未必就是自己的对手。 这位胸怀天下的天之骄子呢喃说道:“大哥,你若是想当绊脚石,也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一抹杀意抹过袁熙的双眼,瞬间又变成了笑意。 ...... ...... 赵云坐在荀府的凉亭之下,枪不离身,望着这柄已经经历过百余年风雨却依然崭新的涯角长枪,面色发呆。 “子龙啊,下山之前,师傅有一事相告,戟神莫琼是我同门师兄,我二人虽然表面上和蔼,心中却一直如仇敌一般恨不得对方先死。” “斗了几十年没分出个高低,我二人便约定各自寻求一位徒弟,将毕生武艺倾囊相授,并将枪和戟的气运灌注到你二人身上。” “你要记住,碰见那个手里拿着方天画戟的人,必须杀掉,否则十年之内,气运反噬,你将周遭厄运而死!” 想到这,赵云连忙定了定心神,洛阳一战,所有人都在传扬那个手执方天画戟的吕布是天下第一,就算自己能将《七闪诀》完全吸收吞纳,战胜吕布的把握又有几分? 要知道,在自己还未出山门之前,吕布便已经天下扬名,而自己除了比吕布年轻,也许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超吕布之所长。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瞬间又变得缄默了,赵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这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登临武学巅峰,那里没有耀眼的繁星,如濒临绝境般凋敝寂寥,究竟什么地方吸引人?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就是他整天和轻衣在一起,却依然不知道轻衣想要的是什么,也许二者就是一个道理。 但他与吕奉先一战,在所难免,那必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也必是让天下震动的一战,更是他赵子龙千古扬名的一战! 手中长枪已作响,问君何日上青云? 第038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春潮认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无情,荀公子的一句话,公孙金陵的一颦一笑,都会让他的内心感到温暖,所以她更加希冀留在荀彧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个服侍的丫鬟,也好。 颜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一个威震天下的冀州大将,败在一位名气声誉均落后于他的平凡人手中,袁绍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日薄西山,少女仍然在道路上不断的前行,前面有条小河,很清澈,河水的流淌声悦耳细腻,她捧了一捧清水洗了洗脸,便倚在一棵老树上面啃着坚硬的馒头。 日光照耀在她的胸前,便有一种如冰火两重天的神奇感觉,他想不通这感觉来自哪里,便不再去想。 身后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一股盘旋萦绕的凶煞之气,汹涌澎湃,那人没有隐藏气机,反而将它无限扩大,春潮意识到了这股力量的惊心动魄,当然是那人故意让她察觉到。 她不想死,她还没看够荀公子那张清隽的脸,但是今天却要面对生死。 那黑衣人从树后缓缓走出,全身包裹着黑布,面部带着一张极其狰狞的面具,春潮不认得他,因为就连颜良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袁莺的师兄。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猜到我来的目的,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平常姑娘,能在颜良和荀彧之间斡旋,真是难得!” 那黑衣人的声音很低沉,走到与春潮并肩,继续说道:“但又有很多事情我想要知道的更清楚,比如你为什么不执行颜良的命令,又为何要替荀彧前往长社”?” 春潮没见过这个黑衣人,也不知道黑衣人究竟为何而来,但他很冷静,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见到这张面具便畏惧退缩,这种表现让黑衣人有些惊讶,但他必须搞清楚这个少女的真正目的。 “我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也不想猜!如果你只是路过,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我来颍川的时间不长,得罪的人也不多,我想你应该不是我的仇家,但既然你对每一件事都那么好奇,应该是颜良将军的手下!怎么,颜良将军觉得我已经没有用处,要杀我了吗?” 春潮看着黑衣人,沉默说道。 黑衣人说道:“你在挑战我的底线,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 春潮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你是谁我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但你挡住了我的路,烦请你挪一挪!” 黑衣人笑了笑,说道:“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胆量,绝非人间凡品,只不过这么说话可不是很聪明,要不是你和颜良将军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关系,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春潮终于理解那黑衣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原来他在忌惮的人是颜良,他产生这种犹豫有两种可能,第一,颜良根本不知道黑衣人来杀自己,第二,春潮还有利用价值。 那人咳了咳,继续道:“当然,你不要以为你会永远安然无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颜良将军给我便宜之权,你可知道,杀了你,也在这便宜之内!” 春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无知又无力。 她不过是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全天下的身不由己都与自己有关。 春潮忽然觉得,这天下最可怕的东西不是腥臭的鲜血,也不是冰刀雪剑,而是藏在皮囊之下,险恶的人心。 他看着那个黑衣人,开口说道:“杀了我,你会变得快乐吗?” 黑衣人浑身一愣,一时语塞。 这几十年下来,他对快乐这个词已经麻木,起初以为,平平淡淡就好,却偶然步入幻术一途,见到了那些人排山倒海的能力,他开始对幻术痴狂,直到心性被幻术的恶魔所吞噬。 “看来答案是否定的!” 春潮迈着轻巧的步子向前挪了挪,说道:“有些人会没来由的想要去做一些事,看来,你就是这种人!” 黑衣人神情顿了顿,扯着嘶哑的喉咙道:“你难道不怕死?” “死亡?我已经死过一次,我却不想再死第二次!”春潮目视远方,诉说着她的故事,“没有人不愿意活在这个美丽的世上,偷生如蝼蚁,正是为了活下去,我才会跟着颜良将军来到这里!” 黑衣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神情有些奇怪。 他看着春潮,情绪有些波动,“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纯粹的人,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杂质,不会惧怕任何的事情,你的表现以及种种,都与我要找的那个人十分的相像!” 春潮不知道黑衣人口中所说的人是谁,但莫名其妙的被赞扬了一句,她又不好木讷,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黑衣人摇摇头,指了指天上的浮云,轻声道:“他就像这天上的云朵,一旦错过,将会永远失去!” 事实上,第一个以清澈目光令他动心的人,是他的师妹袁莺,可世事如白云苍狗,他也许能得到袁莺的人,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袁莺的心。 春潮顺着黑衣人的方向看了看那云,它在空中不停的变换着形状,没有人能束缚的了,她看见了两个字——自由! 黑衣人的身后背着一把奇怪的古剑,十分巨大且沉重,上面锈迹斑斑,布满了黑质,质朴中杀气腾飞,但不知不觉之间,杀气开始变得越来越轻,甚至消失不见。 这个世上永远不缺少天才,但最后能青史扬名的也就那么几个,曾经心怀家国天下,但现在看来,自己这一身幻术,除了杀人,竟然全无用武之地。 “看来你不打算杀我了,那我要走了!” 春潮翻身上马,在黑衣人的注视之下扬长而去,黑衣人神态游离,眼中再次泛起杀意,却被的春潮不经意的回眸再次打压下来。 他慧睫一闪,谁说女子不如男啊,春潮这份淡然的心魄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足以令世人汗颜,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039章.太玄门 树林深处,袁莺见到春潮骑马远去,一脸病态的走到黑衣人对面,轻声问道:“师兄,你放了她,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大些,还是可怜她多些?” 黑衣人呢喃回应道:“都有!” 袁莺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师兄变了,以前只要是与我有关系的事,你总是不问缘由,尽心去做,可这一次我让你去杀一个与我们不相干的人,你却犹犹豫豫! 师兄,春潮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这种人不能活,若是她破坏了已经制定的计划,我们要拿什么去袁公那里邀功请赏?” 黑衣人平声静气道:“你想用春潮的性命笼络颜良的信任,这一点确实聪明许多,可你想过没有,下次你二人若再生出间隙,岂不是更难做? 你做过自污其名的事还少吗?师妹啊,你当颜良是什么,名臣将相!?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现在感觉不到危机,只是因为还没有人戳你脊梁骨而已。” 袁莺默然低下了头,不做任何回应。 黑衣人冷笑着自嘲道:“也许我们都该审视一下自己,究竟是谁错了?” 本来黑衣人出山,就是为了看看袁莺在颜良身边过得好不好,但这一看,他被气得不轻。 未出山门之前,袁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看不出幻术上乘大道,看不出人心的风云变幻,可至少还能分得清善与恶,不像现在这样胡作非为。 不曾想这次出来游历,袁莺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甚至不分青红皂白,不管目标好坏,怎不让人寒心? 他长叹一口气,看着袁莺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无奈又无助的说道:“没有人能全心全意的让人相信,颜良也不例外,现在我们要想的,是杀了荀彧之后该如何自处,杀不了荀彧又该如何自处?” 袁莺轻蔑的说道:“凭师门通玄幻术,还杀不了他一个凡夫俗子?” 黑衣人的表情亘古不变,悠然道:“幻术就是骗术,一旦被他识破,破解便也轻而易举,到时候的眼高手低,可就全凭硬功夫了!” 袁莺讥笑道:“师兄的功夫也不差啊,当年师门考核的时候,师兄一顿砍杀,可是魁首呢,想必与荀彧身边的赵云比试起来,也会不落下风的。” 黑衣人笑而不语。 袁莺趁机问道:“我知道师兄从师门召来了陈师兄他们,为什么我一直没见到?是不是被师兄安排去做其他的事了?” 黑衣人神情一冷,淡淡回应道:“别打听,也别问,你继续在颜良身边做你自己,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就好。” 袁莺不敢顶撞的“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 ...... 荀府清幽的院落之内。 荀彧与荀绲相对而坐,这一对父子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亲和了,一旁的公孙金陵手握一副茶炊,举案齐眉,已渐渐具有贤妻的模样。 与颜良的斗智斗勇,荀绲没有身临其境,但其虎口之险,与亲身经历并无两样,文若与颜良就如同猜谜,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难料。 荀绲接过公孙金陵手中的清茶,伸出手拉着她坐在一旁,并不因为身份地位而心存芥蒂,他默然说道:“金陵啊,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荀家与袁公势同水火,洛阳之战还未平息,此时正好有时间为我荀家寻求立足之地,文若说这天下有德者虽多,但唯有曹孟德能救荀家,不选你父亲,你是否会心生恨意?” 公孙金陵笑道:“荀家以及仕族的气数都在文若一念之间,身为儿媳,怎么能让公公坐卧不安,让文若陷入两难的境地,既然嫁给了文若,我便会完全依附于他,他不退,我不退!” 已经渐显苍老的荀绲眼泛泪光,十分心安的说道:“金陵有心了!” 公孙金陵若有所思的看着荀绲,笑而不语。 洛阳之战,袁绍盟军所向披靡,董卓差不离的风雨凄冷,结局并不难猜,无疑是落荒而逃。 荀彧苦着脸,望着公孙金陵明丽的身影,眼神有些恍惚,洛阳之战若大胜,便更加印证了袁绍首屈一指的天下地位,介时若他不管不顾天下士子的骂名,兴兵来讨,荀家的苦衷与谁去评说? 袁绍若是想要杀一个人,难道还缺一纸罪状? 荀绲苦笑说道:“袁绍与颜良,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物,这些骂名和威望在他们眼中无疑是画蛇添足,文若啊,要不你与颜良各退一步,我们荀家先入袁绍幕府,日后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啊!” 荀彧苦笑了一声,叹息道:“爹,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退,也不能退。若只是和颜良产生了一点摩擦,小事而已,可我已经大张旗鼓的向他宣战,让他心中不快,这便不是小事。爹,我想赌一次,我看到的是天下的兴衰起落,而绝非一时一刻之得失!” 荀绲做官几十年,办事下决定从不手软,对于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从不去强求,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知道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也便不需要他来做这个决定。 看荀绲紧张的面部表情,荀彧开怀一笑,赶忙解释道:“爹,这件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儿子或许不能得到一个锦绣前程,但眼光不会错,曹操是金鳞,绝非池中之物,只要矢志不渝的追随着他,荀家最后定然平步青云。” 饱经世事沧桑的荀老爷子呢喃数道:“但愿如你所愿!” 一旁身着红衣的公孙金陵见荀绲有些疲惫,赶忙上前为他揉捏后背,她手法细腻,轻轻揉捏之间,放松了荀绲内心的压力。 荀彧低声问道:“只不过有一件事,让儿子有些担心,颜良身边的那位奇女子,名叫袁莺,其师门是离颍川不远的太玄门,儿虽然读书不少,但对这些江湖门派了解少之又少,父亲涉世多年,走过的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否请爹指点一二?” 太玄门!? 荀绲不是很熟悉,却也不是很陌生。 第040.鬼才郭嘉 幻术的诞生,与门派同气连枝,颇具气象大成之象。 而近些年来,龙虎山和武当山的道士们不被朝廷所器重,渐渐默默无闻,开始淡出人们视线,在这天才辈出的乱世,便有一个个通玄的小门派异军突起,太玄门便是其中之一。 除了那些奇门遁甲的军事幻术,剩下的便被讥讽为伤天害理的旁门左道,而这些弟子当真不负众望,将幻术名声败坏的体无完肤。 不管这么多年出现了多少幻术高手,昭昭恶名将硬生生的将这些门派拉到谷底,百姓不敬而远,这让那些自称无所不能的幻术法门不得不狗急跳墙,寻求一方出路。 而太玄门,貌似在天下拿得出手,实际上,只是拿人钱财的刽子手,全无堂皇气象可言,其当今祖师宋鸿孤,马上就要晚节不保。 到了这个岁数,宋鸿孤在乎的并不是很多,活在当下就是活的最好,所以他拼命对达官显贵低三下四,全然不谈气节风骨。 而相比之下,那个黑衣而又自认为笨鸟先飞的大师兄真真切切的被认为挽狂澜于既倒的希望,更让师兄弟们相信幻术可以成为左右天下的中流砥柱之术。 但他们想不到的是,幻术只得其势,未得其时。 听到这些荀彧默然了。 荀绲老爷子忽然笑道:“你也不必多想,幻术变幻莫测如何,碰见子龙这种硬实力巨大的高手,一枪而已。” 想到这荀彧心绪稍安,压力降低不少,说实在话,袁莺的那次逃狱他已经渐渐猜出其中的门道,只不过还不确定而已。 但太玄门如此跋扈嚣张,对天下仕族毫无敬意可言,着实让人恼恨。 荀绲见荀彧的面容有些落魄,勾起了自己的兴致,淡淡问道:“我儿心中,是否已有赴太玄门辩论之人?” 荀彧微微笑了笑,卖了个关子,回应道:“父亲可记得那位从小与我交好,文章天马星空,言语更是放荡不羁的郭嘉郭奉孝?” 荀老爷子心中一惊,如今天下,已经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位身体孱弱,却令很多人都自愧不如的文章鬼才,而被这位才子骂过的世家大儒,何止一两个? 其令天下良将谈论最多的,便是其七岁所著的《军旅论》,中有一言,听之如雷贯耳,振聋发聩: 为将者,不虑胜,先虑败。而治军之道绝非纸上谈兵,兵书上的文章万千,都在劝说用兵之人如何行军,可纵然笔下千言万语,磨破了嘴皮子,写的手臂酸痛无以复加,倒也不如实战来的实在! 历史名将大多前路默默无闻,可为何执掌兵权之后却能横纵南北,一个王朝又如何做到根深蒂固,让数十万铁骑供我驱使,总结起来,不过八字而已:事必躬亲,身先士卒。 天下频频点头,这些天听到的尽是一些臣子的歌功颂德,可纵然皇帝再过于糊涂,又岂会辨别不出谁是良人? 郭嘉的一席话醍醐灌顶,若想我大汉江山永固,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从此,所有人都想一睹这位才子的真容,要知道,郭奉孝文才斐然,七岁便能赋诗作画,怎不让天下震惊? 而其所著《神都风云》道尽了刘氏皇家沧桑神态,诉说创业容易守业难,最后一句“数风流,看成败,且以今朝论”。 当今最有名气的书法乃至文学大家,非蔡邕莫属,这位在当代创作了飞白字体,被世人赞叹不绝的蔡中郎,被郭嘉诟病不少。 蔡邕续写的《东观汉记》,被郭嘉指出笔锋见风使舵,全无风骨,此消息一出,无疑像个深水炸弹,震惊了整个东汉末年的文学界。 蔡邕桃李天下,世子文官多半出自其门,而他的文章虽然有毁有誉,可毕竟赞叹多过了叫骂,在如今士子横流,文章果腹的时代,蔡中郎的一字千金竟然被一个寒门庶子骂的狗血喷头,这份豪气,也只有连水镜先生都看不透的郭嘉郭奉孝了! 郭嘉的文笔不落窠臼,风骨如那参天古松,绝不随风而弯,今日一语道破天机,当世敢以死劝谏的能有几人?屈指可数啊。文人骚客文笔再是华丽,可在武将盛行的东汉末年多少都是会招来骂名的。 蔡邕的《东观汉记》,看似不落世俗,傲气凌然。可郭嘉只是随手点评几句,这篇文章对世人的影响便比撰文劝诫更加滴水穿石,尤其批判描写武将文官过于夸大事实,无中生有,而那批判话语也是墨浓凝重,锋芒十足! 当时荀彧与郭嘉恰在山野游玩,两个人年龄相仿,关系极好。 荀彧侧立一旁,白皙俊秀,文质彬彬,世家的气氛令他独具一份风雅,也不答话,只是笑而不语,仿佛比一般士子还要深沉。 看着郭嘉稚气未脱的面容,他只是觉得好笑,暖意融融的问道:“蔡中郎的文章当真入不得奉孝法眼?” 郭嘉面如冠玉,仪态端容,已经初见天下谋士雏形,望之不俗,鬼灵精怪! 斜眼看荀彧态度认真,这才略微舒展心绪,道:“文若,这些文人雅士倨高轻傲,其实都是贱骨头,平时看待沙场之人低眉顺眼,而且蔡中郎文笔过于矫情,明明简单的三言两语却偏偏千篇一律,难懂!” 当时荀彧细细揣度这番话,虽只是三言两语,却刺得人筋骨发寒啊。 回忆往事种种被震撼到有些合不拢嘴的荀绲老爷子长舒一口气说道:“凭奉孝之才,一定会让宋鸿孤那个老家伙知难而退,要不还不被奉孝骂个狗血喷头?” 荀彧哈哈笑道:“父亲言重了,奉孝只是言语刻薄了一点,还没尖酸到和泼妇一样的境地,要我说,他就是见到男人来劲,见到了漂亮女孩便张不开嘴,这一点与儿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公孙金陵为荀绲揉捏完毕,斜瞥了一眼没脸没皮的荀文若,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郭嘉是鬼才,文笔惊天下,你也就是在颍川有点名声,怎么能和郭奉孝相提并论,爹,你说是不是?” 荀绲暖融融一笑,连连点头说是。 荀彧生气的瞪了公孙金陵一眼,今天晚上定要让这小娘们无处遁形! 第041章.她长得真好看 古道西风,骄阳似火。 六月的颍川,还没到七月流火的清凉时刻,百花低头,树木憔悴,黄土地面被日光晒得起皮,碧绿的草毯一望无际,夹杂名木嘉禾的红红艳艳,为其平添几分姿色。 细长而又荒凉的官道之上,一女子体态风流,二八年纪,身着半露酥胸的青色长裙,温文尔雅,颇具江南风情,透明的薄纱之下,汗水若隐若现,抬头望了一眼日头,心中不由的咒骂几句。 这天下委实太小,绕来绕去,便又回到颍川来了,她手牵一头老黄牛,牛背上一白衣少年侧卧,惬意享受。 女子一脸怨气,任由汗流浃背,斜瞥了一眼牛背上手摇折扇的少年,横眉冷对的说道:“郭奉孝,你当真不是男人,本姑娘长得这般怜人容易吗,你咋就不知道多珍惜爱护我一点,今天这一幕要是让天下人知道,还不都说你鬼才郭嘉不懂得怜香惜玉,到时候你的脸往哪放啊?” 白衣书生摇了摇折扇,摘下牛背上的水囊喝了口水,俊秀面庞十分柔和温存,呵呵笑道:“我可不想放在你的胸脯上闷死,还是放在你的肚皮上吧!” 女子十分生气,迅疾伸出一只纤纤细手,狠狠的拍在了郭嘉傲挺的屁股上,没好气的说道:“老娘真是给你脸了,你给我滚下来,装上瘾了是不是?” 被女子言语一击,郭嘉先是瞪眼,旋即泄气,麻溜的从牛背上跳下来,将那女子扶上去,笑语宴宴的回应道:“不至于,不至于,我郭奉孝什么人,当然不能让我的女人受一点苦,这荀彧也真是的,知道我来了,竟然不出来迎接,到了荀府我可要好好的向老爷子告他一状!” 女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瞧你那点出息,荀公子是清高名士,即便你二人交好,他会西出高阳里三十里迎你?要我说,你就消停点,别尽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 郭嘉叹息了一口气,摸着女子的长腿笑道:“姑奶奶,商量点事呗?” 女子脸色铁青,笑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路上就你话多,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郭嘉虽然不在乎名声,但是面子还是要的!我与文若打小相识,一起读书,一起嬉闹,是看着彼此长大的,几年没见了,总要让他刮目相看才是,人后汉子难可以,人前你也让我男子汉一回呗?” 女子轻轻踹了他一脚,笑眯眯说道:“我的脾气你也知道,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那不是小人吗,你想让自己的女人两面三刀,若是这种态度蔚然成风,将来让你难堪怎么办?不干,打死不干!” 她态度坚决,心里却乐开了花,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懂风月浪漫,却总能营造出一种诗情画意,换而言之,与他在一起,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安全感。 如今想起两个人初次见面的情形,着实有些好笑。 那年深冬,长安城漫天飞雪,郭嘉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抛出酒肆之外,攒缩在冰冷建筑的一角,奄奄一息。 来往行人很少,她家境虽不富裕,见人落魄,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她背起郭嘉,踏着深厚的浮雪,一步一个脚窝,缓缓离去。 懵懵懂懂睁开眼,昏暗的屋子内只有女子一人,她性情豪放,见到郭嘉眉清目秀便打趣了一句:“喂,我救了你,要不你娶我报恩吧!” 他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子哈哈大笑,正想说一句“骗你的”,却被郭嘉抢先说道:“如此,也好!” 这下换女子震惊了,自己不过就是想要开个玩笑嘛,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嫁出去了,还是一个初次见面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人。 后来与他交谈,才知道眼前这个普通的年轻人,竟然是名震天下的郭嘉,女孩瞬间春光灿烂,想不到这天下有才之人,相貌也是这般英俊。 收回思绪的女子怔怔的望着郭嘉呆傻的模样,有些好笑,他嘴唇撅的高高的,像个孩子一样,卖萌说道:“就一次,好不好,文若与别人不一样,我总不能让他看扁了我。” 女子还是寸步不退,回应道:“你只是想过你的面子,你有想过我的面子吗?我自打跟了你,没要过山珍海味,金山银山,不过就是为了能震慑住你,在人前过得体面一点而已,你可倒好,处处算计我,告诉你,这次没商量!” 郭嘉面如死灰,愤愤说道:“我郭嘉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天下人称赞我鬼才因为什么,不还是我的个性放荡不羁,可自从娶了你,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我一直都像个随从一样被你呼来唤去,可曾有过一句怨言?你可倒好,这么个简单的要求都不答应,简直就是——不识大体,无理取闹!” 他心里受了极大的委屈,转过头去不去看女子,马上就要落泪,女子看他这副模样,摇了摇头,头疼说道:“好了好了,这次本姑娘就依你,谁让全天下就我一个知书达理的冰山美人呢!” 郭嘉一听,态度瞬间来了个大转弯,灿烂的咧嘴笑道:“我就知道,天下美女虽多,就我家娘子最好,要不这弱水三千,我怎么就喝了你这一瓢呢?” 女子会心一笑道:“呦,脸变得可真快,刚刚还说我无理取闹呢,现在跟个没事人似的,我告诉你郭奉孝,颍川风月之地不少,要是让我看见你在哪个女人身上目光呆滞,回去的时候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郭嘉正了正神色,浩然正气说道:“有你在我身边,就是冀州城第一美女甄宓摆在我面前我都不看!” 女子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德行!” 前方半里左右,扬尘四起,气氛压抑的如鬼怪横行一样,一片死寂。 一位女子红纱傍体,裸着足踝,身体凭空悬于半空之间,双眸泛红,薄纱周围围绕着一层黑乎乎的煞气。 郭嘉猛然抬头,望向那里,神色凝重,却迅疾露出一副痴傻的表情,呢喃说道:“她长得真好看!” 第042章.正人君子 西北天际乌云密布,宛若夜幕降临,羽翼渲染。 当乌黑肆无忌惮的全部落下,郭嘉才算看清,西北诸天,有红线盘旋萦绕,相互交错,犹如一道光网。 冷若寒冰的红线之上,三步并作两步便有一颗盈盈闪闪的大星展现。 本就荒凉的官道,人情味荡然无存,空气如墨般凝重,变得冷淡至极,郭嘉这才发现,走了这样长的一段路,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整个高阳里此刻不再寂静,鸡鸣狗叫,战马嘶鸣。 却听不见任何人言。 幻术一出,世人哑然! 那女子骤然落于红线之上,肌肤胜雪,一身大红,赤着玉足,沿着红线缓慢走来,气势咄咄逼人。 高阳里犹如鬼王现身,群魔退让! 四周一片死寂,宛若一汪深潭。 郭嘉于地面与那人遥遥相望,只觉得她气质缥缈,不似凡人。 只是转瞬之间风雷动,尘土飞扬,地面颤动,宛若千军万马疾驰而过,翻涌沸腾。 郭嘉表情凝重,身后神灵骏全身毛发立起,脚掌狠狠拍击地面。 红衣女子傲然独立于红线中央,张目望去,电闪雷鸣之下脸部棱角更显分明,一步一动,步步生莲。 女子转身,摇曳的红纱之下女子修长的双腿暴露无遗,但这一副面孔......倾城之容,绝世之貌,沉鱼之态,闭月之颜。 郭嘉并不惧怕,只是缓步上前,望着女子的绝世容貌,怔怔出神! 他身边的女子变得目瞪口呆,缓声赞叹道:“好长的腿,好美的人!” 郭嘉回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说不清的鄙视,只是浅声的打趣了一句:“怎么感觉看见漂亮的姑娘你比我兴奋?” 红衣女子并不说话,宛若沉默静思。 时值夏日的高阳里,不知何时却飘起了雪花,天色荫萌,寒气侵骨,不过短暂的时间,便已落得满目苍白。 满地的浮雪迎着深红的光芒,空气凝结在雷电若隐若现的黑暗中! 红衣女子足尖轻点,劲风激荡! 红裙刹那飞扬! 暴雪疯狂倾泻而下,宛若雷霆万钧,隆隆作响! 郭嘉岿然不动,口中默念“巡指,涤荡,龙游,鬼张”,折扇中突显炽热火焰,用烈焰雄狮抗住那一条蜿蜒雪龙! 青翠密布的高阳里,秀木复苏,白中透青,风景旖旎! 红衣女子眼神阴鸷,今日她“屈尊降贵”的施展幻术,其一是为了看一看郭嘉是否真的声名并重,这其二吗,便是荀彧那王八蛋现学现卖,非逼着自己来。 女子身形摇摇欲坠,右臂轻轻一挥,一抹红纱从飘雪中扯出,裹胁着一股巨大的气场,直冲郭嘉而来。 郭嘉并不慌张,右脚一跺,折扇如青龙出水,一扇在手,微微划出一个弧度,如刀法精妙可见一斑。 只不过郭嘉似乎看清了女子的的出招之中并无杀意,一招破掉这一抹红纱,朗声道:“文若,还要藏到几时?” 红纱女子收招,眼中血红渐渐褪去,天空乌云缓缓散去,顷刻间波涛浪涌,露出藏于千重雪山后的绝美面孔,很是出尘。 荀彧身边,也就只有他公孙金陵这般喜爱红衣。 “奉孝,我这妙手偶得的幻术阴阵,被你一招破掉,若是碰见了那朽木不可雕的宋鸿孤,谁的赢面大些?” 一声清脆的嗓音悠然穿破云层,荀彧还是他一贯的样子,服侍严谨,神态若素。 郭嘉遥遥望向他,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那要看如何斗法了,只要不是往死里斗,那便是他赢得面大些!” 荀彧思虑片刻,面部表情有些震惊,“这世上能让你郭奉孝低头认输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呢吧,江湖上的一些传言你千万别信,那宋鸿孤说不定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郭嘉撇了撇嘴,没信心的说道:“这话可不好乱说,他宋鸿孤叱咤风云的时候,我郭奉孝还没开花结果呢!” 公孙金陵神情一愣,早听说鬼才郭奉孝桀骜不驯,知错改错不认错,想不到这次竟然怒其不争,直直低下了头。 荀彧不以为意,拉着公孙金陵的手走上前,淡然说道:“少跟我贫嘴,你这次要是博不赢宋鸿孤,以后便不要再指望喝我亲手酿的绿蚁酒!” 郭嘉斜瞥了一眼骑在牛背上的女子,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赶忙跳下牛来,像个出嫁的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站在郭嘉身后,郭嘉竟然忽略了荀彧的言语,对着公孙金陵公孙一礼,说道:“在下郭嘉,见过嫂夫人,这位是拙荆,张氏子瑜!” 公孙金陵眉开眼笑说道:“时常听文若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英雄气概!” 郭嘉笑道:“嫂夫人谬赞了,文若一定在嫂夫人面前过于夸大其词,谁不知道,每次与他论辩先贤大儒之文章,都要逊他一筹!” 一旁的荀彧一副高高在上的高人姿态,无比盛气凌人。 郭嘉不以为意,嫣然笑道:“你还是这副死德性,这么多年一点没变,我的东西呢?” 荀彧递给他一个精致的绣花包裹,以及一把青色油纸伞,难为情的说道:“都到了家门口了,要不先进去坐坐,过两天再去不迟!” 郭嘉接过他手中之物,扶着张子瑜上牛,背对着荀彧摆了摆手说道:“等把事办完了再去坐,否则见到老爷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见!” 他手中拿着的那把油纸伞,又称阴阳乾坤伞,囊括天地日月精华,吸纳山河百川灵气,水火不侵,是郭嘉祖上传下来的,只不过一直寄托在荀家而已。 当前的这幅情形,荀彧早已猜到,他郭嘉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他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颗彗星,缓缓淡出荀彧的视野。 公孙金陵揪着荀彧的耳朵,没好气的说道:“这次本姑娘可是下了血本了,我爹都没这么看过我的身体,你以后让我怎么见人啊?” 荀彧波澜不惊,淡淡说道:“你被谁看了都不行,唯独他可以,因为他是郭奉孝,正人君子!” 鬼才骑牛荡天下,才入颍川,又出颍川。 第043章.荀彧与蔡文姬 于天下而言,诸侯势力皆依附于士子秀木而生,至于像幻术这般旁门左道,是死是活,算不得大事,有得总有失,一旦那些江湖帮派成为了左右诸侯天下地位的资本,将会如死皮一般被毫不犹豫的褪去。 荀彧不亲自出面去找宋鸿孤辩解,并不是因为在乎大族士子的身份,只不过在幻术方面,奉孝之才,远远高于自己,他能不遗余力的出来相助,也就省的自己班门弄斧了。 荀彧与郭嘉分离之后,带着公孙金陵回到城内,微波湖一事,他身体还暂未痊愈,正欲归去,却忽见一街头巷陌人头攒动,一身着青衣的翩翩公子正在弈棋。 东汉末年,娱乐本就不发达,相比之下,围棋算为数不多能入得了世俗法眼,而如这般小打小闹的弈棋,最能消磨光阴。 原本百无聊赖的荀彧来了兴致,咧嘴一笑,拉着公孙金陵就向着巷子内走去,实际上,不管在这个时代荀彧的记忆里,还是二十一世纪真实自己的记忆,都对围棋了然于胸。 于围棋而言,比拼的不是走法的凶狠,而是意志力和棋力,慢慢打磨煎熬,如同生活,悟出其中的道理,想要赢棋也就不难了。 荀彧凑近,那下棋之人脸色微红,皮肤细腻,他一眼便看出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虽然身上衣衫素整,但嘴唇雪白,看来是想通过弈棋换口饭吃。 那棋士端坐棋盘一旁,轻声说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在下路过颍川,囊中银两渐近,故此想要与各位赌上几局,换些盘缠!” 荀彧端详了一下那棋士,微微笑道:“若我等输了,银两归你,可你身无分文,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棋士胸有成竹,笑着回应道:“自我学棋开始,游走天下州郡无数,下过棋局千场,至今未尝一败!” 围观一片哗然,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口中所言是真是假,荀彧可不是那么上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至少如今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大国手的,还是那位听过没见过的南阳卧龙。 荀彧蹲下身来,掏出钱袋放在地上,瞥了那女子一眼,淡淡说道:“我赌十两!” 女子再望向荀彧,心想自己纵横南北多年,和自己对弈的人却是全部败北,否则她也不会有如此自信,她顿时对眼前年轻男子油然而生出一种好奇,轻轻问道:“公子要如何对弈?” 荀彧目光坚定的说道:“当年高祖军师张良,在鸿门宴上陪项王亚夫范增弈过一局盲棋,棋盘风云,共计三百六十一子,你我背过身去,不用眼看,只能用心记着下一步,公子可敢应战?” 女子心头一震,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就是想简单的换些钱财,却被眼前这位白衣公子弄的骑虎难下,盲棋一事他曾经听说过,难如登蜀道,自己确实没有把握必胜。 但如白衣公子这般不依不饶,若是退缩那也太没面子,女子洒然一笑,故意放松身心说道:“有何不敢!” 荀彧心中对女子的身份诸多揣摩,如今是多事之秋,任何一个进入颍川的人也许都有他的目的,但见她如此直爽的答应,心下敬佩,戒备心有些减轻。 “小女子懂些围棋,愿为两位的置棋手!” 公孙金陵毛遂自荐,面上一片喜色,围观之人不下几十,所以那女子并不担心公孙金陵作弊。 女子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既然盲棋的规矩是你提的,那就让我先落子吧!” “请!” 荀彧的淡然让公孙金陵心头一惊,她虽对围棋一知半解,可也知道弈棋如行军,强调占得先机才有优势,若让女子先下,想要取胜的难度便要增加许多。 两个人背过身去,棋盘上没有在对角的星位上摆满势子,一声云板清响之后,弈棋正式开始,女子执白棋先行。 公孙金陵按照二者所言一一摆放,两个人隔空对弈,空气中出现了一场龙争虎斗,如挥洒泼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惊险万分。 两个人针锋相对,互相都不示弱,荀彧忽然行出一步险棋,让那女子神情一愣,落子速度有些迟缓,因为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荀彧这样走棋的玄机。 古棋讲究气眼,但像荀彧这样自堵一处气眼,岂不是自断生路,那女子眉头紧锁,微微思考,似乎看穿了棋盘上的杀机四伏,这局势未免有些凶险,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招妙手,棋盘之上顿时翻云覆雨,女子扭转局势,荀彧输的不能再输了。 弈棋过程中,荀彧气定神闲,那女子则是显得有些紧张,这一盘棋大约缠斗半个时辰左右,每一步都需深思熟虑,稍有不慎,便会步入万丈深渊。 “阁下深不可测,在下甘拜下风!”荀彧扭头,笑着对那女子鞠了一躬。 女子沉声回应道:“公子棋路近妖,步步陷阱,再说,我也只是赢了半子而已!” “无论赢了多少子,输了就是输了,只不过阁下的棋路,与蔡邕先生所著《围棋十论》颇具异曲同工之妙!” 女子轻笑说道:“公子连这等文章也曾读过?” “上自《春秋》,《战国》,下至当世诸君之文章,在下都曾攻读过!” 女子眉毛一挑,不拘小节的接过荀彧手中的十两银子,刚要放进钱袋,忽然神色一凝,反问道:“不对,刚刚那局棋并不是死棋,你若剑走偏锋,在东南一角落子,我将一败涂地,你...在让着我?” 荀彧两声轻笑,彬彬有礼道:“阁下太抬举我了,我只是没想到那一步而已!” “你眼神闪烁,双目无光,你在骗我!”她快速拿出刚刚荀彧输掉的银两,又送回了荀彧手中,脸红的说道:“这银子还给你,我不能要!” “为什么,明明你赢了我?”荀彧反问道。 “公子有公子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我虽然面子上赢了你,里子上却输了你,我就是饿死,也不要这嗟来之食!” 荀彧肃然起敬,连忙赔礼道歉道:“荀彧贪玩成性,请蔡姑娘见谅!” “你是荀彧!?”女子大惊失色的问道,忽然双眸睁大,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蔡文姬?” 第044章.求情 蔡邕是围棋大家,打小跟在他身边,这等简单博弈,蔡文姬早就耳濡目染,所以她第一次弈棋,便把一位有着三年棋龄的老棋奴杀得片甲不留。 她并不是被逼着去参透这些高雅之士推崇的琴棋书画,只不过行走天下,总要掌握一技之长,即便生活在父亲如此凝重的荫萌之下,她却并不想做养尊处优的娇气女子。 荀彧带着蔡文姬到最近的一家客店果腹,饭桌之上,蔡文姬狼吞虎咽并不觉得失态,放纵不羁,大约吃的差不多,便开始侃侃而谈,主要是一些棋盘上云巅起手的高超技巧,三言两语,却概括的面面俱到,荀彧受益匪浅。 很快,桌面便杯盘狼藉,蔡文姬从身后的包裹里掏出一副竹简扔给荀彧,轻声笑道:“我爹写的《围棋十论》,送你了!” 荀彧打开竹简,字迹缥缈难寻,思健功圆,清新刚劲,他笑着打趣道:“这可是蔡邕前辈亲笔所书,千金难得,就这么送给我,不好吧?” 蔡文姬摇头笑道:“你要想要,我下次再给你偷出几副就是!” 荀彧哑然,眼前这位妙龄姑娘,看起来不像出自文学世家,更像是山村野姑,桀骜难驯,倒是摆脱了富家小姐矫情的骂名。 刚刚街头棋局,杀得天昏地暗,让未尝一败的蔡文姬含恨败北,她目光微微凝滞,无语凝噎说道:“如你这般棋力,倒是可以与那虚名高悬的诸葛孔明一较高下了。” 荀彧轻声说道:“姑娘只是与在下对弈一局便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以偏概全了,孔明先生名满天下,平生自比管仲乐毅,拿在下比孔明先生,实在是萤火比皓月之光,太过于微不足道!” 蔡文姬扒了一半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什么名满天下,他还未踏出南阳一步,怎就有这般威名,这么说我蔡文姬不是也可以自称大汉才女了?” 荀彧笑而不语,蔡文姬在东汉末年那是当之无愧的女子唯才第一人,只不过在这样的时代,但凡沾染上“才子”二字,那性情都是十分高傲的,说的是伦理道德,谈的是秦淮风月,像蔡文姬这般话不择机的,少之又少。 “蔡姑娘今日怎会来到颍川?”荀彧温雅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蔡文姬犹豫了一下,啧啧道:“我要去江南看看残存的锦绣山河,北方已经被硝烟弥漫了,再无一处可注目远观!” 荀彧心头一震,很快读出了她心中所想,读书人的志向绝大多数是想成就一番宏图霸业,可也有那么一两个向往着平凡人家的生活和安逸,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份理想,不敢说崇高,但也比成就宏图伟业低俗不到哪去。 她翻动着明媚的双眼,炯炯有神,皱眉问道:“你在颍川也算有些声明,怎么就对连一面都没见过的诸葛孔明这般推崇,他当真如此厉害?” “在你眼中,他或许只是一个没见过面的年轻人而已,但在我眼里,他是一种高不可攀的信仰,水镜先生曾在天下扬言,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安天下,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蔡文姬不屑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天下除了这二人,还有谁可以与之争锋?” 荀彧轻轻说道:“鬼才郭嘉,精通幻术,视野宽阔,能屈能伸,是生来就不同凡响的人物,至于第四个人,暂时我还没有想到。” 蔡文姬愕然,这荀彧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将诸葛亮和庞统置于最高地位,甚至从小玩到大的郭嘉也是榜上有名,却唯独将自己贬低到这般程度,原因为何? 荀彧感慨说道:“人,最难得的是有自知之明,不如就是不如,我荀彧绝不自卖自夸!” 蔡文姬揉了揉眼睛,问道:“你难道不想战胜他?” 荀彧摇头笑道:“这辈子都不指望了!” 蔡文姬缄默,荀文若的事迹她早有耳闻,其在颍川名声极大,影响极广,如今这副姿态,倒是有点像读书人的惺惺作态。 话到尽头,荀彧与蔡文姬相互作揖告辞,《围棋十论》被蔡文姬当成礼物送给了荀彧,他当然不能白要,本想无偿的给蔡文姬一些银两,以供她路上乘车吃住,但蔡文姬执拗,非说自己是借的,还立下了字据。 荀彧也不好说什么,临行之前呢喃了几句,遥望马车麟麟而去。 荀彧与公孙金陵边走边聊,刚入荀府,便有一位下人行色匆匆的前来禀报,“公子,有一位全身裹胁黑衣的奇怪人士求见,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公孙金陵疑惑说道:“全身裹胁黑衣!?这个人是谁,来找你做什么?” 荀彧笑道:“我哪知道,你暂且回避,我去看看!” 他大踏步走进书房,那黑衣人浑身上下透着股玄妙,气质有些出尘,荀彧满脸笑意说道:“阁下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黑衣人转头斜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想找荀公子商量一件事,本来早就想来,奈何时机不成熟,难以见面,今日前来叨扰,还请荀公子不要烦倦才是!” “来者是客,你光明正大的进荀府应该不是来杀我的,既然阁下有事赐教,文若求之不得!” 黑衣人冷笑说道:“赐教谈不上,算是做一笔买卖吧,坦白了跟公子说,我姓林,是袁莺的师兄,我师兄妹二人是颜良手下的刀客,与公子为敌实在是身不由己!” “这么说我在微波湖险象环生,全是阁下手笔,既然你知道身不由己,又来荀府提起此事,何意啊?” 黑衣人自知说错了话,却全然没有想要赔礼道歉的意思,依旧神色冷淡,他知道,在读书人面前最忌讳的便是失了分寸。 他的嗓音依旧十分有磁性:“在下的意思是,我与公子,本来可以成为朋友,却无可奈何的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有一事相求,若你与颜良真到了水火相接的那一天,希望公子手下留情,饶袁莺一命!” 第045章.饮血 荀彧怔了怔,随即笑道:“理由呢?当日在微波湖上,阁下要置我于死地之心昭然若揭,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本就没有把握的事?” 黑衣人脸上泛出一个温和的笑脸,他并不是在向荀彧示弱,也知道这位公子的高深城府绝非自己可比,但他如此面容冷淡,让自己有些无言以对。 “公子也知道,袁莺年纪轻轻,做事没个分寸,荀公子是颍川奇才,何必为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你与颜良争斗也好,算计也好,还请高抬贵手,不要把袁莺卷进去。” “阁下若早这般知书知理,或许可以避掉很多不必要的矛盾,只是袁姑娘之生死绝非在下可以决定,阁下若真的心中有她,尽可找颜良将军去说!” 黑衣人转过头,呢喃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就是公子自己的事,在下告辞!” 他躬身行了一礼,缓缓走向屋外,刚走到门口,又转过头,目光如炬的看着荀彧,呢喃说道:“公子啊,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但若有人杀了我心爱的人,林某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人!” 荀彧低头不语,目送着黑衣人消失在视线之中。 心情低落的走过街头转角,黑衣人越想心里越憋屈,被夹在袁绍和仕族之间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身后有一位同样的黑衣青年尾随,传来一阵刺耳的嗓音:“我奉小主人之名,请阁下移步一叙!” 黑衣人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家主人!?我不认识!” 小巷尽头立着一匹白色骏马,马匹品种稀奇,若是在冀州城,恐怕没有人会不认识这位风流倜傥的袁公子,甚至那些青楼中由他亲笔所书,调教歌姬的墨迹还未干涸。 正如黑衣人所言,他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但这位俊俏公子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地位崇高,再者说,自己又不是瞎子,又怎会有眼不识泰山。 黑衣人收敛了与荀彧见面的那一副凶神恶煞,敛了敛心神,谁知那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竟然主动翻身下马,沉声说道:“林涛,太玄门首席大弟子,从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好在被宋鸿孤所救,这才没有身死。 你的悟性极好,凡通玄幻术,皆可过目不忘,无师自通,但你却不该下山,进入了颍川,就是卷进了一场不能回头的洪流!” 名为林涛的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你吓唬我!?我林涛孤身一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能耐我何?” 袁熙笑着问道:“你一身本领,志向不会仅仅是想在颜良手下做个刀客吧?你难道不想鱼入大海,龙出升天?” 林涛跟着笑道:“公子好大的口气,我虽向往长空,却从不白日做梦。” 袁熙眉头紧皱,“反正是梦,想想又何妨,万一成真了呢?” “如果公子有事,但请直言,若是再这般打哑谜,请恕林涛不再奉陪!” 黑衣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这年轻人纯粹是在消磨时间,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眼前这个人给不了。 袁熙平淡说道:“也许荀彧不能帮你的事,我能帮你!” 黑衣人停步,转头望向他,眸色幽深。 ...... ...... 归程的路上,袁熙心花怒放,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感觉,侍卫龙境一头雾水的说道:“小主人,如这般只会幻术的废物,拉拢他作甚?” 袁熙笑道:“林涛此人深得太玄门幻术精髓,说到底像这种小门小派,在我大汉遍地都是。 他这条贱命是死是活,本公子并不在意,示之以诚心,他便会以为你真心待他,即便以后不能为我所用,也不会成为反咬一口的恶狗。 再说了,颜良也不是笨人,能被他收入帐下应该有些手段,有他在颜良身边,我才能放心。 龙境,与人相处既要有诚心,又要有手腕,这是古人磨破了嘴皮子也说不完的真理,人活一世,可以做勇者和武者,但是最重要的是做智者!” 他端庄的坐在龙骑之上,身形摇摇晃晃有些伟岸,眼眸中时隐时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帝王之气。 龙境咧嘴一笑,溜须拍马说道:“小主人深得主公衣钵,将来这冀州之主,非小主人莫属。” 袁熙眯眼笑道:“话可不能说的这么早,万一我那废物哥哥和弟弟突然来了个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我可就一败涂地喽,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龙境笑而不语。 袁熙面容忽然变得冰山冷酷,心中冷冷道:“本公子想要的可不仅仅冀州这么简单,这天下,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 ...... 荀彧无所事事的来到书房,赵云与夏侯轻衣这对活宝正好在案牍前练字,巨大的绵帛之上,墨迹龙飞凤舞,若是细看,便不难看出那些浮夸的字迹实际上只是一些小猫小狗的图案而已。 他顿时酝酿出兴致,笑着问道:“轻衣,练字有什么用,还不如跟着子龙去学枪,到时候青云榜上标榜你一个女孩的名字,多威风!” 夏侯轻衣咬了咬笔杆子,撅着小嘴说道:“我爹说,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不好,一点都不儒雅。” 赵云嗔目,抱怨道:“你就是不拿刀剑,我也没见你儒雅到哪去!” 胸脯小荷才楼尖尖角的夏侯轻衣顿时就是一个板栗拍在了赵云的脑袋上,咬牙切齿道:“老娘给你脸了,快磨墨!” 赵云顿时不敢说话了,心里却不知用多少种手段把夏侯轻衣杀死了一千遍一万遍,小小年纪就这般作威作福,这要是进了赵家的门,以后还不反天了? 荀彧没太在意这小两口的打情骂俏,笑着问道:“子龙,今天上街我偶然见到了一位腰间佩剑的陌生男子,此人穿着独特,满身煞气,尤其是他腰间的那把长剑,剑鞘竟然是红色的,真是稀奇!” 夏侯轻衣听了自然没什么表情变化,因为他本身对这些是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不过赵云就像喝了半斤砒霜一样,脸色阴云密布的说道:“是饮血剑!” 第046章.鬼才愤怒 赵云直愣愣的望着荀彧,半天没说出话来。 夏侯轻衣努了努嘴,丢掉手中的青毫,淡淡说道:“饮血剑!?很厉害吗?”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倒是更让赵云毛骨悚然,对于他们这些武人来说,每天关注的不仅仅有武者的实力,还有他们手中的神兵。 荀彧也跟着好奇道:“饮血剑这个名字我也只是略有耳闻,怎的,可有奇特之处?” 神游万里的赵云收回视线,斜瞥了一眼荀彧,开口说道:“青云阁排出的青云榜是没有规律的,按理来说兵器只是高手用来对抗的工具而已,得心应手的程度应该与名声无关。 但师傅说过,在青云阁的历史上,曾经对天下神兵有一个大略的排名,究竟准不准确,如今已不可考。” “若论成名,神兵应该在高手之后,哪有未闻其人先闻神兵的道理啊?” 赵云摇头说道:“恰恰相反,很多人之所以越战越勇,能在高手和普通人之间萦绕盘旋,靠的不仅仅是闻鸡起舞的绝世修为,还有可能是依靠手中的神兵。 就像当今被公认为天下第一的吕布,若是没有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想必他也不再无敌。” 荀彧哑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云咧嘴一笑,语重心长的继续道:“青云神兵榜的前四名,剑占三席,第一青釭剑,第二倚天剑,第三方天画戟,第四就是这般阴霎之气十分严重的饮血剑。” 荀彧冷静的分析道:“若是凭借神兵占据高手的位置,还不如拾人牙慧,这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卑劣手段,始终是投机取巧。就算经受住了岁月的砥砺,熬到了青云榜上的位置,一旦神兵跌落或者丢失,岂不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板鱼肉?” 荀彧自认为分析的头头是道,纵然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仅仅排在第三位,谁又敢说这位胯下赤兔马的毛头小子不是天下第一? 再者来说,很多人生下来便不同凡响,这天下总会莫名其妙的窜出几个武道天才和怪胎,所以这后来人,很有可能给江湖和天下一个莫大的惊喜也说不定。 夏侯轻衣在一旁呵呵笑道:“这可不一定,我们家子龙就是没了涯角枪,照样无敌天下!” 赵云被夏侯轻衣夸赞的瞬间涨红了脸面,转头说道:“这只是一部分人而已,还有另外一部分人,纵使丢掉了手中神兵,依然可以以一当十。” 荀彧一脸怅然,轻声道:“原来是这样,那这手执饮血剑的人,你可知道他是谁?” 赵云阴森说道:“袁绍二子,袁熙!” 荀彧犹豫了一下,眼中飘过一抹忧悒,房间内气氛森然,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 ...... 张子瑜侧卧在老黄牛的背上,松松垮垮,衣衫被汗水浸透,看不出一点美人的意蕴。 郭嘉的在前一手牵着黄牛,一手擦汗,不仅不抱怨,还时不时的露出笑意,憨态十足,十分可爱。 早已经放弃了安逸生活的张子瑜一脸悲愤,冷声说道:“以前你在洛阳冻僵了,我为你端茶倒水,无微不至的伺候,也没见你记住我的好,可那位荀公子,不过千里修书一封,你便不辞辛苦的为他去太玄门辩礼,让我怎能不心中妒忌?” 郭嘉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早已不再是那个说话办事不经过大脑考虑的纨绔少年,伸出手去弹了弹粘在张子瑜衣衫上的灰尘,反问道:“怎么,嫁给我后悔了?” 张子瑜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身体都被你看过了!我也只是埋怨一下而已,现在想想,等到以后习惯了便会不再去想,虽然知道说出来没有用,可憋在肚子了,只会让我的心情更加糟糕。” “也对,你与荀彧是十多年的交情,你二人推心置腹,铜墙铁壁,我不过是个没有名望的小姑娘,能嫁给你鬼才,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唉,看惯了古书里面的风花雪月,有时我都快忘却这大汉的江山已经满目疮痍,但我与这锦绣山河不一样,江山可以永固,我却不能永葆青春。” 郭嘉侧过脸去,泪水扑簌簌的落下,默不作声。 太玄门悬东一线天,紫气氤氲,春雷滚滚。 郭嘉抬头遥望,时时可见那一幕幕冲天云柱骤然直上,云波诡异。擦破天际之后,幻化为缕缕雾气,消失在天地交接的地方。 太玄门虽没有朱墙翠瓦,但得道的这些年颜良给的银子不少,以主峰之上的玄清宫为中心,周围共有大小十一座亭台楼阁交相辉映,宛若众星捧月。 西面是高耸入云的九天剑阁,陡峭似刀劈,雄伟第一,传说太玄门极品剑客常于云上练剑,手可摘星。 东南北三面也是雾腾翻涌,隐于云海,留下青山秀水的脍炙杂谈。 太玄山脚下神仙牌坊上镌刻四个大字“融情山水”,字锋强劲,笔走龙蛇。 左右两根白石柱上是一副气势恢宏的楹联,左边是“将军下马”,右边是:“仙人卸刀”。 太玄门这无声胜有声的庞大气派在外人看来名副其实,但在年近二十几岁的鬼才郭奉孝眼中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些年慌乱世道,并未见太玄门波澜壮阔的显山露水,怎不给人一种夸大其词以讹传讹的念想? 再者来说,身为江湖帮派,给人的印象不是一种气势磅礴的侠义气概,反倒是以幻术为途径获得诸侯势力的信任,然后滥杀无辜,光凭借着一点,他郭嘉就能冷眉冷对一辈子。 他对世间名声看的很轻,不置可否,但这些人丧心病狂,大肆屠杀颍川百姓,如狼似虎,简直猪狗不如。 太玄门掌教宋鸿孤年近七旬,日薄西山,还如此惺惺作态的对天下扬言:要以幻术成就天下正统的名声!还不如放个屁一样干脆利落。 郭嘉在太玄山脚下驻足,望着这抬头看不见顶峰的高山,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什么太玄门“幻术第一”,在我郭嘉眼里,屁都不是!” 第047章.好狗不挡道 太玄门地处僻静山野,烈日当头,来往人群本来就少,于是这一个牵牛的小书生和另外一个穿着玲珑纱衣的俊俏姑娘便显得耳目一新。 张子瑜一筹莫展,苦着脸说道:“不是说太玄门在颍川是最大的江湖帮派,怎的山脚下的楹联那般气势巍峨,到了家门口却破败至此,难不成传言的清高气派都是给人看的?” 也不怪他抱怨,太玄门的所在建筑整体呈现灰色调,十分单调无聊,覆盖屋顶的砖瓦格外老旧,给人一种城隍破庙的幻觉。 郭嘉呵呵一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也许是吧,他们想照着龙虎山和武当山的模样扩展,但宋鸿孤本性贪婪,心小如针,说不定这师门翻新的银子都被他自己揣进腰包了呢!” 张子瑜神情一愣,呵呵笑道:“那这宋鸿孤也太没有掌门风度了,要是长久下去,这太玄门还不没落在他手上。” 郭嘉挠了挠头说道:“你管他呢,咱们今天来是讲理的,又不是来看风景的!” 张子瑜斜瞥了他一眼,看的郭嘉刹那之间噤若寒蝉,事实上,只要张子瑜有一点不开心,郭嘉都会跟着遭殃,但若是有一天张子瑜变了另外一幅样子,郭嘉也许会感觉到奇怪了。 就如每次远行他都为张子瑜牵着这头牛,如今这牛和张子瑜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太玄门掌教宋鸿孤是个贫苦乡里出来的黄毛小子,既没有文人气,又没有官场气,倒是痞气十足。 只不过在他眼中,对那些一手遮天的官场权利并不十分向往,更喜欢采菊东篱下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方式,平日里拉几个清月坊的清流名妓,唱诗作赋,在这偌大的太玄山,过世外高人一样的清修生活。 但天上不仅不会掉馅饼,运气不好还会落下几个飞天火石,枭雄并起之后,龙虎山和武当山气象渐渐衰落,如太玄门这般寄人篱下的小门派生存空间更是小之又小,这让宋鸿孤炽热的内心开始变得通体冰凉,太玄门剑走偏锋,不比其他正统气象帮派,终究是要寻求一条出路,才不至于在这乱世仰人鼻息。 活人不可能被一泡尿憋死,几年前与颜良的初次见面让他对这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好感倍加,于是利用弟子袁莺的虚荣与爱慕心里,换来他在太玄门这般的逍遥自在。 此刻,他正在太玄门一处景色优雅的庄园之内,烹茶赏景,左拥右抱,别看他年纪不小,在床上折腾起来那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当真称得上是“老骥伏枥”! 身边两位清纯可人,各个长得溜光水滑,身段该细的地方细,该挺的地方挺,不管在哪,这种姿色,都能令人津津乐道。 满面花白的老色胚看了一眼脸大胸大屁股更大的大丫鬟,有些忧悒的说道:“花开会谢,人老珠黄,甭管现在多风光,人啊,迟早都会有没落的一天!” 那位小娇羞斜瞥了他一眼,被老牛吃嫩草了不说,还要被这白胡子老头变着法的嘲讽,心里岂会好受,便不由自主的抱怨了一句:“老爷身体好着呢,怎么又开始悲春感秋了?” “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也就看开了!” “老爷可别咒我,我才二八韶华,要过多少年才能到老爷这把年纪?” 宋鸿孤掐了掐她的胸脯,抱怨了一句,“唉,年纪大了,便也没有年轻时候的雅兴喽,对了,涛儿未得到我允许私自下山,查清楚去哪了吗?” “那是您的大弟子,他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我估计是看见您把我们姐妹二人带回太玄门,所以置气,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宋鸿孤的心里沉重的抖动了一下,这太玄门之中,让他最欣喜的人是大弟子林涛,最担心的还是他。 张子瑜是口是心非的人,即便嘴上说不愿意来颍川,但郭嘉执意要来,他却不好意思拒绝。 走到了太玄门门口,郭嘉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了一眼门匾之上飘逸的几个大字,陷入沉思。 张子瑜鄙夷的问道:“怎的,说了一路的豪言壮语,到了人家门口,怕了?” 郭嘉撇了撇嘴,不掩饰心中的恐惧感,说道:“还真有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虽读过文章万千,但若论世俗之事,却没有宋鸿孤经历的多,要是我败下阵来,文若那个家伙还不得把我脊梁骨都给戳穿了。” 张子瑜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长你几十岁,这次论理,你若是赢了,那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若是输了,那便是他宋鸿孤以大欺小!” 这两句话说的虽然朴实,但却说到了郭嘉的心坎之上,他宋鸿孤倚老卖老,这种人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郭嘉为何还要给他面子。 “两位在我太玄门站了多时,可是有事?” 一个悠扬的声调响起,吓了郭嘉和张子瑜一跳,紧接着从门内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道士,身上的道袍洗的有些发白,一副潇洒气概,十分出尘。 郭嘉顿时打消了心里的所有恐惧感,连忙行了个礼,躬身笑道:“在下郭嘉郭奉孝,想与宋前辈就幻术一途说个理!” 那年轻道士神情一顿,心里却不停的嘲笑,你郭嘉名声再大,那也只是在文学造诣上而已,再者说,我师父已经走过了六十多年的沧桑,一个后生晚辈要与前辈论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倒是郭嘉身后的这个姑娘,身段妖娆,体态多姿,怎的生的这般怜人,俺们在这太玄山可是憋坏了,成天看着师傅吃荤心里妒忌的很啊,要是能与这小娘们来一次野战,那是何种的风味啊? 于是他大跨步的越过郭嘉,对着张子瑜微笑说道:“你喜欢骑牛啊,我们太玄门后山养了好多头牛,你若是喜欢,那些都是你的!” 张子瑜皱了皱眉,打趣道:“我喜欢牛,却不喜欢狗,你要是没正经的,就别挡老娘的道!” 第048章.郭奉孝闭目而谈 年轻小道士被张子瑜的泼辣惊呆,眉宇阴沉。 郭嘉快速走到张子瑜面前,尴尬的赔礼道:“我们家子瑜平时放纵惯了,你别放在心上,烦劳小师傅进去通禀一声,就说郭嘉前来拜访!” 小道士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甚至十分病态的年轻人,呵呵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也敢冒充鬼才?” 听到这句极为不善的言语郭嘉没有生气,转过身拉着张子瑜的衣角说道:“你说的对,好狗不挡道!” 张子瑜微微一笑,露出荧荧皓齿:“可不是!” 小道士七窍生烟,平日里师傅管教很少,哪能受得了这样的鸟气,而且还是在家门口,老子这次打死也忍不了! 神思悬浮之际,小道士右脚轻轻一跺,身后长剑悍然出鞘,锋利的刺向郭嘉而来,这毫无还手之力的书生目光笃定,不后退一步。 剑气逼人,那锋利的剑尖离郭嘉的脖颈只有毫厘之间,他仍然如青松一般站定,天塌地陷的死亡不能让他感到任何畏惧,郭嘉心里想的很清楚,这次来太玄山,是来找宋鸿孤辩解的,而不是来打架的。 一股清幽的女人味飘过,小道士的那一剑被轻轻格挡开来,门前忽然出现一位中年道姑,翩翩风采,穿着打扮与平常道士无异,面容也有些寒酸,只不过手里一根拂尘,倒是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这道姑虽然年纪不大,但善使拂尘的,不管老少,多是高手,凭她挡掉了小道士光芒万丈的一击,便足以验证这一点。 小道士看了一眼这个并不比自己大上几岁却威严如山的道姑,眼皮低敛,低沉说道:“弟子拜见师叔!我...我...只是在与这个小书生开玩笑而已。” 说话间他脸色一红,额头上的汗水如黄豆一般滴落,十分紧张,看的出来,道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凡。 那道姑神色一冷,没理小道士,对着郭嘉微微作揖,微笑说道:“不知鬼才到来,师兄有请!” 郭嘉把老黄牛拴在门口的一棵换腰粗大树上,拉着张子瑜的手,一脚踏入太玄门,走到正厅,跟在宋鸿孤身边的几个丫鬟已经退下,他正襟危坐,千秋神气。 “难怪宋前辈这般年纪还能如此年轻,晚辈应该早些来拜会的!”郭嘉微笑说道。 宋鸿孤伸了个懒腰,毫不把眼前这位天下闻名的鬼才放在眼里,挥了挥手,便有下人为郭嘉奉茶。 烈日之下,郭嘉与大自己几十岁的宋鸿孤四目相对丝毫不落下风,只不过宋鸿孤打骨子里瞧不起郭嘉,明知故问道:“公子何人啊?” 郭嘉目光一扫,冷冷说道:“宋前辈好健忘啊,在下郭嘉,字奉孝,几年前曾与前辈在南山对弈,小赢半子!” 老头终于换了个表情,如大梦初醒般震惊,“原来是奉孝啊,听说你去了洛阳,怎么来太玄门了?” “文若说前辈枉顾人间至情至理,派弟子下山胡作非为,晚辈不忿,特来为天下人向前辈讨个说法!” 宋鸿孤赶紧喝上两口茶,矜持的嗤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奉孝是为挚友护短来了,依我之见,我太玄门并无过失,奉孝何以妄加指责?” 郭嘉斜瞥了宋鸿孤一眼,这老王八蛋吃了秤砣铁了心,看来是打算倚老卖老,打死不承认弟子在微波湖做的那一番丑事。 “在下不敢责怪前辈,只是,以在下的角度来看,太玄门地处江湖,虽地位威望不高,但在颍川闻名遐迩,前辈若想平步青云,绝对不止跟着某些人滥杀无辜这一条路可走,难道前辈在毁掉幻术的同时,也想毁掉道家的名声吗?” 郭嘉的质问和无力,却无比铿锵有力,宋鸿孤再不知轻重,也绝对猜得到幻术和道法的藕断丝连,但他就是个认死理的性子,自己已经是黄土没腰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微小的得失与人性作甚! 古井不波的老道士破天荒的笑了笑,呢喃说道:“当年武当山和龙虎山为争天下第一的名声,不知死掉了多少无辜的人命,我太玄门不过是为求生计做了个决定,何况乱世之下人命本就贱如蝼蚁,奉孝何以抓住不放?” 郭嘉眼神幽深,沉声说道:“依前辈直言,若是有一天某些人为了自己的生计让太玄门灭门,也是身不由己,情理之中?” 气氛紧绷到了极点,似乎连屋内的空气也凝固着不动分毫,所有人都不敢说笑,张子瑜生平第一次见到郭嘉如此认真,竟然是为了乱世之下的人命,真是让人看不透。 “奉孝曲解了我的意思,这天下非刘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任何人都有权利活下去,我太玄门一没犯国法,二没得罪仕族枭雄,怎么会被灭门,凭那些毛头百姓,他们还没有这本事!”宋鸿孤眼中含笑,得意说道。 “放屁!”郭嘉勃然大怒,“你太玄门的命是命,那些无辜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宋鸿孤,大逆行之,天道难容!” 太玄门的弟子,听到郭嘉辱骂师傅,全部怒气汹汹,宋鸿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呢喃说道:“奉孝,你我故人,我不忍你血贱当场,你我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尽相同,只是你口中所说之事,我无能为力,这是我太玄门的选择,也是幻术的命运!”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没问题了,晚辈告退!” 他抬腿便走,宋鸿孤并无任何的不满和恼怒,人各有志,总不能要求天下所有人都与自己的想法相同,只是希望眼前这个年轻人,将来不要与太玄门为敌才好。 扶着张子瑜坐上老黄牛,两个人在众多目光的瞩目之下离开了太玄门,郭嘉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张子瑜笑话说道:“你郭嘉也有害怕的时候?” “这可是玩命的把戏,谁能不怕?” 张子瑜冷哼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郭嘉直奔颍川高阳里,他要用幻术击败太玄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049章.笑里藏刀 颍川有名的风月之地,掰着手指头数也数的过来的,挂上了这样的名声,就会被那些穷酸书生所诟病,嘴上说不去不去,心里早已神游在女子的小蛮腰之间徘徊。 事实上如今战事频发,为了避免麻烦,大家仕族早已明令禁止纨绔弟子再出现在这种地方,因此如今来清乐坊逛yao子的大多都是泼皮无赖,就是为了寻求一夜鱼水之欢而已。 再者来说,天气已渐渐接近寒秋,像那些露着半边雪白胸脯揽客的姑娘越来越少,没有了春光乍泄,路过清乐坊的汉子也便没有了兴趣,生意只能越来越冷淡。 作为冀州城当之无愧的头号纨绔,袁熙公子当然不能安稳的住在客店里,单枪匹马的选择了清乐坊,这让跟来的龙境有些刮目相看,小主人在家可是有一位天仙夫人,这次出来还能保持这般状态,真是让人羡慕非凡啊。 清乐坊格局极大,地理位置优越,想必背后之人经济实力雄厚,金碧辉煌,匠心独运,这让第二次来到清乐坊的赵云有些木讷。 荀彧把手里的碎银子扔给了老鸨,登门多次,对青楼各种事宜总算了解清楚,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娇嗔一声,第一次把这位颍川公子当成肥猪给宰了,这次他却长了心眼,要不都说读书人最是狡猾。 “这次来,还是老规矩,我要听素锦姐姐弹琴!” 荀彧说的云淡风轻,他与素锦关系极好,除了打点这些下人花些钱外,根本无需任何花销。 老鸨认得他是荀彧,又收了人家银两,难为情的娇弱说道:“与公子说实在话,今天清乐坊来了个狠角色,据说是冀州来的,小的惹不起,素锦姑娘这一个月,都被这位公子包揽了!” 荀彧思虑有顷,冀州来的,应该是袁熙无疑,他笑着说道:“无妨,您只管去忙,我和子龙随便看看!” “还是荀公子明理!” 表面上笑的灿烂,老鸨心里却担心的很,甭管清乐坊背后势力有多强大,由她接手都是小本买卖,那些高喊“老子有钱”的富家子弟,怎么会懂他们这些依靠皮囊赚钱的痛苦。 渐渐收回笑意,几天没开荤的韩老鸨心里直痒痒,向着荀彧身边凑了过去,却被不经意的躲开了,强扭的瓜不甜,老鸨也没过于计较,她咬牙跺脚的斜瞥了荀彧一眼,抱怨了一声离开了。 在车水马龙的二十一世纪,荀彧记忆里见过最多的就是为了金钱抛弃初爱的绿茶biao,清乐坊中,这种龌龊之事也少不了,只不过东汉时代,还没有女人敢明目张胆的违背自己的男人。 想到这,荀彧的心里便有些难过,穿越小说不是没看过,《极品家丁》中的林晚荣,穿越过后纵横萧家,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再看看自己,虽然身份不俗,但树大招风,这对于荀彧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要知道,现实中荀彧的理想很简单,讨个长得不错的婆娘,过上儿孙绕膝的生活,偶尔钓钓鱼,听听曲...... 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全无目的的瞎转悠,最后在一间二楼的雅间落座,荀彧忧心忡忡,坐在桌旁沉思袁熙此来的目的,赵云吃了一口桌面上的高点,问道:“你把素锦姑娘睡了?” 荀彧一口茶水喷到地上,咳嗽说道:“别瞎说话,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赵云的面容有些吃惊,似乎在说“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片刻之后,一位穿着中规中矩,长相普通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对着荀彧躬身行礼,声音低沉的说道:“荀公子,我家小姐脱不开身,此刻不便现身相见,请公子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再来!” 荀彧认得这个小丫头,是素锦的贴身丫鬟,名叫小环。 表情亘古不变的荀彧神色微微晃动,淡然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小丫头没好气的抱怨一句:“公子何以如此执拗,若是我家小姐今天不来,公子难道还要等到明天早上?” “只要素锦姐姐不出现,我便等在这里!” 大概是没见过这般无理取闹的人,小丫头又是撇嘴又是心中咒骂,眼神里更像是隐藏了一把刀子,她冷哼一声说道:“公子真是冥顽不灵!” 丢下这样一句不算客气的话,小丫头匆匆走向屋外,回廊里的脚步声很急促,并不像一个人的,但声音又这般轻盈,荀彧断定,此刻应该有几名女子在门外徘徊。 啪! 一个巴掌声格外刺耳,紧接着便有一声如怨妇般的责骂传来:“混账东西,难道没见到陈渔姐姐?”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名字好听,人长得也不赖,樱桃小口,修长身材,双眸如琉璃,熠熠生辉,一身桃色轻纱,格外清爽宜人,初见此人,绝对与矫情这个词语关联不上。 被这一巴掌痛到几乎落泪的小环有些吃惊,便快速的镇定下来,瘫软下来说道:“奴婢见过陈渔姐姐!” 说到这个陈渔,有些来头,每一年金秋拼艳,除了素锦最耀眼的人物,就是这个陈渔,不过她运气有些不好,素锦虽然双目失明,却总能在琴艺和长相上压制过她,不知不觉,陈渔便被冠上了“千年老二”的名号。 这ji院青楼里的斗争,仅次于宫廷夺嫡之争,夺得了青楼魁首就好比得到了太子之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另外一个落下的人,只能任由摆布,白受这一肚子的鸟气。 荀彧与赵云应声出来,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好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可有时候女人的心计比男人更缜密,最毒妇人心,不外如是。 小环见陈渔脸色不好,刚忙赔礼道:“奴婢出来匆忙,一时间竟然忘了跟陈渔姐姐打招呼,请姐姐见谅!” 被称为陈渔的女子薄缕浅袖,确实风姿绰约,微笑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狗仗人势吗,但你要记住,素锦姐姐能罩得住你一时,却罩不住你一辈子,奴才永远都是奴才,这次就当我替素锦姐姐教训教训你,记住了吗?” 她笑容柔和,笑里藏刀。 第050章.涟漪再起 女人就像一把竖琴,她仅仅向懂得如何弹拨她的艺术师吐露美妙曲调中的奥秘,这也许是巴尔扎克对女人的偏见。 很显然,这个陈渔不是他所刻画的这种女人,作为清乐坊的二号美人,陈渔一向给人的印象是文雅洒脱,与眼盲的素锦并称双艳,只不过看情形,这位陈美人似乎与素锦闹了些别扭,这才开始为难小环,勾心斗角起来。 荀彧没有做声,与赵云倚着门框,冷眼看待眼前的一幕。 小环生来一种沉稳的大将风度,不动如山,即便面对十几个陌生面庞,随时有被众人蹂躏的危险,依然冷静的回应道:“陈渔姐姐真是刀子嘴,就不怕这般牙尖嘴利误把自己的脸皮割破了?” 陈渔叹息一声,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呦,我以为你是条狗,没想到是头狼,你敢说出这样的话也足以说明你是个不知死活的贱骨头,来人啊,把小环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身后一位长相清淡的女子落井下石说道:“姐姐责罚未必有些重了,要我说不如免了这二十大板,我们姐妹一个一个巴掌如何?” 荀彧横眉一扫,这一伙人少说也有七八个,一人一个巴掌,那还不得把小环的脸蛋打开了花,果不其然,这些外表娇弱的婊子比一般男人更加长袖善舞。 正在此刻,小环转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两个人虽然不熟,但中间夹着个素锦,袖手旁观不太好,可若出手相救,又该以什么名头? 想到这荀彧便狠狠皱眉,敛了敛激动的情绪,仍然无动于衷。 求人不如求自己,小环也没指望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肯出手,她狠狠扭头,嘴唇咬到出血,泪花扑簌簌的落下,哽咽道:“你难道不怕素锦姐姐怪罪?” 那陈渔冷冷一笑,丝毫没放在心上,这世上谁最淡薄情分,又是谁最善于移情,答案无二,都是女人,尤其是那些长得漂亮的女人。 若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谁会来这肮脏之地,陈渔意识到,只要素锦一天压在她的身上,她便一天不能出人头地,因此若想一步一步走到最高,这个小环,她今日非得教训不可。 她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小环的脸上,原本被她束缚的整齐的长发骤然变得凌乱不堪,陈渔如恶女人一般说道:“你的素锦姐姐现在不知道在哪跟狗男人逍遥呢,早晚峥嵘不再,你心心惦念着她,她可会惦记着你的凄惨?” 听到这,荀彧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讥讽,咳嗽了一声,讽刺道:“陈渔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 陈渔冷冷看了荀彧一眼,沉声说道:“我知道公子是颍川第一人,但今日是我清乐坊的家事,还请公子不要插手!” “我要是非管不可呢!” 陈渔紧紧咬牙,不看僧面看佛面,与荀家撕破脸皮实在没有太大的好处,几年之前便有一位姐妹不懂得进退,得罪了一位权贵,结果被人拖到野外,连心肝肺全部被挖了出来,死的那叫一个凄惨。 荀彧虽不是那种杀人于无形的雷霆之人,但荀家世代为官,耳目遍布颍川,自然不好怠慢,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来衡量这人情世故。 陈渔故意给了荀彧一个台阶说道:“好,今天我就给荀公子一个面子,绕了这个小贱人,可公子要记住,你欠了奴家一个人情哦!” 脸色由微笑变为阴沉,再次变到微笑,一共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心里纠结了多少次,调笑了几句之后,陈渔带着身后那一帮狐朋狗友离开了。 荀彧走到小环身边,面容依旧冷酷,淡淡问道:“不过是甩了你一个巴掌,就这么疼?” 小环斜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荀彧,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荀公子生来富贵,哪知道我们这些下人所遭受的苦。”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云忽然开口说道:“自作自受,被人欺负了难道不知道反抗,还要任由他们坐在头上拉屎?” 小环无奈的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理解一个人为了一个馒头连尊严都不要嘛?你能理解女人为了苟活下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吗?人死了才是什么都没了,我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想努力的活下去而已。” 一番真情细语,荀彧与赵云全都缄默了,难道这乱世想要活下去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求了吗? 长叹一口气的荀彧目光移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的说道:“对不起!”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虽然不大,但足以看透人心人情,荀彧在第一时间不是不想帮他,只不过陈渔一时间的言语羞辱确实对小环造成不了生命伤害,第二个原因,被压制了几年一直默默无闻的陈渔突然如井喷一样爆发,身后是不是有一股莫名的势力支持? 陈渔的想法滴水不漏,他这个颍川神童刚刚一开口,陈渔便识趣的离开了,说到底不是给他面子,而是心理明白此刻把小环就是弄死了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荀彧露出了真诚的笑意,拍着小环的肩膀说道:“我救了你,你也该还我个人情吧,我知道素锦姐姐拒绝了袁公子的邀请,凭她那如牛一般的倔强脾气,怕是单纯的不想见我吧?” 小环稳定了一下情绪,眼眶已经不像刚刚那般红润,笑着说道:“公子既然知道,又何必再来自讨没趣,我们家小姐说了,你荀公子不是本事上天入地吗,这次她偏偏不见你,看你有什么手段!” 荀彧佯装愤怒,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荀彧要是有错,素锦姐姐只管说出来,我改便是,你带我过去,我也好当面问个明白,要是素锦姐姐责怪你,你就说......” “你就说赵子龙无耻下流,威胁你的!” 赵云一脸阴沉,小环却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新鲜,但理由也太过荒唐。 她顿了顿,说道:“这次本姑娘心情好,跟我来吧!” 第051章.兖州 荀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显然被小姑娘的真诚可爱逗乐了,对于小环的人品他不担心,跟在素锦身边多年,两个人相依为命,都说女人多薄情寡义,如小环这般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常年在清乐坊不谙世事,也避不开人前人后的风言风语,听得多了,自然懂得也就多了,一路上荀彧跟在她身后,闻着清新却并不昂贵的胭脂味,心情大好。 “荀公子,到了,素锦姐姐要是问起来,你可千万别说带你来是我的主意,否则小环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说话清雅别致,楚楚动人,有几分病态,却并不让人感到伤感,只不过说话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江南的烟雨朦胧。 “放心放心,我可不是嚼舌根的人!”说罢她又将目光对准赵云,说道:“子龙,你在外面等我一下,遇到可疑的人,小心观察,千万别擅自动手。” 赵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缓缓推门而入,一股淡然清香让人心神一震,不比青楼其他女子半斤红妆的夸张打扮,素锦的一颦一笑都十分朴实无华,不过相比之下就如同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水墨画,让人心驰神往。 知道是荀彧来了,素锦立刻转过头去,不去看他,暗地里听说荀彧取了公孙金陵,素锦每夜以泪洗面,不过想到自己与荀彧一无夫妻之名,更无夫妻之实,过于自苦也只是自作自受而已,便渐渐改变情绪,这些日子已经缓和了很多。 “荀公子是不是走错屋了,我今天不接客!” 荀彧咧了咧嘴,难为情说道:“来清乐坊怎么能忽略了素锦姐姐,若我今日不来,怕是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被荀彧的甜言蜜语逗得开心,素锦冷着脸打趣道:“弟妹真是好脾气,要是我的男人敢来青楼,我就把他第三条腿打折。” 荀彧佯装怒道:“素锦姐姐若是下得去手,荀彧今天还真就不躲不闪,只要姐姐肯原谅我,这都是小事。” 素锦笑了一句:“德行!” 心里再是矫情怨恨,可一旦听到了他的声音,恨意就如泥牛入海,有来无回,作为清乐坊当之无愧的花魁,素锦一直处在风头无两的风口浪尖,但与他见面之后,不仅个头矮了一截,就连脾气也跟着矮了一截。 “素锦姐姐,颜良借助微波湖献碑一事,已让荀家名誉扫地,姐姐心思细腻,给弟弟支个招,该如何化解此事?” 素锦依旧面无表情,“干脆你花重金请个高手,趁他在颍川之际杀掉他,一了百了!” “若颜良如此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派人去暗杀他,然后来个瓮中捉鳖,反咬一口,我岂不是更加如履薄冰?”荀彧说道。 “如今颍川民怨载道,当务之急不是消除百姓的误解,因为不管你如何洗白,颜良都会有千百种阴招在背后等着你,所以你只能除掉流言蜚语的根源,如此民心才可安定下来。” “那未免太不仁义!”荀彧皱眉说道,“他颜良失了心智,我总不能变得如他一般薄情寡义。” “如果不除掉制造流言蜚语的源头,那么这种三人成虎的势头就永远不会减少,颜良处处煽风点火,到时你只会更加被动。” 她的发言一针见血,的确,杀掉颜良是解决问题最简单最快速,更是最为有效的方式,可洛阳方面战火已经渐渐平息,袁绍率领的盟军长驱直入,大获全胜。 这是一个预警,洛阳一战,天下正式分崩离析,袁绍回师冀州之后,必会心存天下,徐图进取,荀彧一愣,筋骨阵阵发寒,祸事将近了。 “袁绍在洛阳一战中,名声大噪,天下英雄莫不望其项背,而大将颜良文丑,将会是他下一步扩张版图的重要人选。”荀彧分析道。 “治国之道,岂能以名声而论?袁绍假仁假义,实则暴虐成性,他就是有一统天下的决心,也没有这个本事。”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荀彧顿了顿,“袁绍远在千里之外,他为人如何,且先不去评说,如今的颍川,冀州势力共有两股。 大将颜良,深得冀州军士之心,乃是为官为将之清流,着实是把傲气活进了骨子里,但唯有一点,便是他的愚忠,所以他才不顾颍川百姓之人命,为了达到目的大开杀戒。 小屠夫袁熙,狼性狠绝,他来颍川,为的应该是提升武学修为,他的个性,与他那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哥哥倒是有些不同。” “所以你认为,颜良与袁熙面和心不和,但他们却依然会联合起来对付你,因为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荀彧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盯着素锦说道:“一语中的,袁绍家大业大,百年身死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该由谁去继承?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袁熙一直在盯着那个位置,但颜良心里支持的那个人不是他。” “立长立贤,自古未有公论,他们兄弟之间的这种微妙隔阂,也许是冀州城隐藏的大患。” 荀彧忽然目光发呆,死死盯着素锦说道:“我想求姐姐一件事,望姐姐务必答应。” 素锦眉毛一挑,呢喃说道:“何事?” “我要让八月的颍川飘雪!”荀彧坚决的说道。 素锦不说话,天机之窥测,不可外泄,再说了,八月怎么可能会下雪? 不过这对于素锦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借风借火借水,甚至是借雪,运用奇门遁甲之术都能做到,而素锦小的时候碰见过一位山野之人,蒙他不弃,传授自己,这一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你发现了幻术的奥秘?”素锦惊奇问道,表情有些难以置信,若真是如此,将会对她的奇门遁甲之术有大大的裨益。 “姐姐猜对了,这几天我会演一出戏,姐姐千万配合,熬过了这一段,我就会带领荀家离开颍川!” “你要去哪?” 荀彧点头微笑道:“兖州!” 第052章.猜 颍川的美丽,与四季无关,穿梭在这个不起眼小地方的人流,囊括了阶级分明的各色人物。 赵云站在清乐坊二楼的窗口,若有所思,向下眺望,道路两旁商铺遍地,简繁从容,这些土生土长的原住民用不一样的方式在诠释着颍川的魅力,人情味十足。 一场秋雨一场凉啊。 不远处奇袭而来一众人马,一股脑纯粹的冀州军刀装扮,为首那人,相貌异常英俊,腰间饮血剑杀气十足。 赵云洞悉了袁熙的目的,饮血剑一反常态多半是又想杀人了,他轻轻跃下清乐坊二楼,身形缥缈难寻,犹如大鹰振翅入高空,百步距离,一瞬而至,向着袁熙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袁熙已有察觉,收敛了窥视赵云的目光,继续纵马大踏步狂奔,空气中的杀气浓烈数倍。 一直尾随来到郊外山林地带,袁熙人马忽然消失不见,地面空留马蹄印,赵云闻到了一种气味,令他毛骨悚然,满身冷气。 果然,继续前行不远处,尸骨遍地,血液依旧鲜红,这些人死因蹊跷,但死相极是难看,有些人甚至连体内的肠子都被扯了出来,四肢残骸遍布荒野,触目惊心。 赵云见到如此惨状,呼吸加粗,满脸泪痕,这些尸体,多是年纪二八的青春少女,花样年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做了剑下亡魂,让人惋惜。 人命贱如草芥不假,但如这般不知礼义廉耻的胡乱屠杀,还是让赵云心头一震。 荀彧不遗余力的保护颍川百姓,为的不是功名利禄,归根结底只是一点心安而已。 袁熙泯灭人道的大肆增加饮血剑戾气,看来是想将来运用武力立威,大汉向来以武立国,汉武帝穷兵黩武就是最清晰的体现。 而这位冀州的袁大公子,杀掉人不下数千,何曾敢有一人妄言一句? 赵云站立而起,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拉开与这些温度还未暂时散去的尸体,躬下身去鞠躬,心中哀伤倍加。 袁熙一行人从树后策马而出,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根,眯眼笑道:“你就是赵云,枪仙冯尘的徒弟?” 赵云从不向外人提及师门,都说树大好乘凉,但说出去未免有些狐假虎威的嫌疑,而吕布与赵云相继声名鹊起,也让天下诸侯分外眼红,行动最快的应该是丁原,可惜他没看清吕布贪婪的野心,最后被一匹赤兔马换掉了性命。 他依然面色冷冷,不屑的说道:“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些自称为侠义之士的江湖人,口口声声说要为天下百姓谋利益,可你看看,现在你除了能挖个坑把这些人埋起来还能做什么,都说读书人虚伪,要我说是你们江湖人虚伪吧。” 赵云不为袁熙的讽刺所动,冷声回应道:“你老子就是这般教你治理州县的?” 端坐在马上的袁熙一愣,跟着身体颤抖了一下,忽然猖狂大笑了起来,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龙境,对上了枪仙的徒弟你可害怕?” 年轻侍卫撇了撇嘴,低头说道:“小主人放心,属下虽然修为尚浅,但对上这等徒有虚名之辈,不在话下。” 他忽然猛地一夹马腹,怒斥道:“小子,乖乖受死吧!” 狠绝的袁熙目光不移,只是瞳孔有些许鲜红戾气闪烁。 赵云怒吼一声,体内罡气大震,涯角枪迸发出一团炽热火焰,年轻侍卫龙境骤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下一秒,那匹枣红色骏马忽然血肉横飞,鲜血横流不止。 这一击彻底让龙境不敢继续轻敌,他猜测到赵云可能会有些棘手甚至难以解决,只是没想到他的修为会这般深厚,甚至连体内三分的力气都没使出来。 事实上,赵云若是想百步开外直击袁熙,取了他的首级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袁熙身边走狗甚多,随便拉出来一个为他挡住致命一击,然后饮血剑围魏救赵,以命换命,也太得不偿失。 袁熙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齿,讥讽道:“果然是高手,仅仅一招,便让我大开眼界,冯尘前辈既然肯收你为徒,想来是看上了你的风骨,你有这般修为,就是那吕布也不能轻易胜你,我忽然改主意了,要不你跟着我吧,以后封侯拜相,青史扬名,只要你想得到的,本公子都会给你。” 按照这些诸侯目前的发展趋势,袁熙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有底气的,如赵云这般小小年纪便深藏不漏的自然是个人物,当今天下的高手屈指可数,作为天下逐鹿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就是不为父亲考虑,也要为自己栽培势力。 赵云笑了笑,回应道:“在下宵小出身,实在不值一提。” 袁熙没有说话,这是第一次有人拒绝他,赵云简直不识抬举,该死,真该死。 他轻轻一挥手,龙境脚步微微一动,一掠而至,一剑击出,空气中游荡出巨大的圆弧,赵云将涯角枪立在地上,轻轻一弹,空气中骤然一声爆炸。 龙境见一击不成,赶紧变幻招数,身体如幽魂快速奔袭至赵云身后,本想将他一剑刺死,却不想赵云忽然回身一掌,掌中有雷霆,疼痛刺入龙境内心而去。 他身体力气被泄去了大半,不断向后滑行,口吐鲜血,气息加粗,显然被伤的不轻。 赵云本没想杀他,只想破掉他这种装神弄鬼的招数,只是使出了这一掌,才知道龙境必须以死相抗方才能够保住性命。 力道若是再加重一分,龙境胸膛将被大力击穿,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宁愿自己重伤来换取一条性命,不能说值得,至少保住了活下去的机会。 龙境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提剑的手有些颤抖,正欲再次出手,却被袁熙伸手拦下,他有些惊奇的说道:“你小子在故意隐藏实力,难不成你除了会《七闪诀》,还会其他莫名其妙的神技功法?” 赵云笑了笑,缓缓说道:“不如袁公子猜猜!” 第053章.平地惊雷 袁熙点头“哦”了一声,心想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在跟自己打哑谜,简直不识抬举。 当年,在冀州有一股莫名势力,倾力栽培了一众冷血杀手,囊括形色各异的三十二种功法。 结果被这位初出茅庐的袁公子一手饮血剑杀掉大半,剩下的半死半残,袁熙一改往日的斤斤计较,干脆大方一回,也便没去追究。 颍川自诩人杰地灵,三国时代的奇才大都出自此地,赵云虽然来自常山郡,但不得不说他声名鹊起是在颍川。 身为被袁熙看中的侍卫之一,之所以能被这位眼光颇高的袁公子留在身边,不是因为龙境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他那不怕死的英雄气概。 被赵云云淡风轻的一掌便击的溃败,龙境折损了许多面子,他自然不寻求能在青云榜上留下什么名号,但自己可不是白菜,谁都能扒拉扒拉,今天他要拼死一搏,让这个有望登顶武学巅峰的赵子龙折在这。 有鲜血自龙境手臂缓缓滴落而下,赵云那一掌虽然击在胸部,但是余力已经令他右臂的肌肉撕裂开来。 他不同以往握剑的沉稳,却依然不敢松懈,纵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目光仍盯着赵云与袁熙,不能忤逆了小主人的命令。 赵云忙里偷闲的看了一眼龙境,果然是认人唯命的年轻恶獠,体内气血如此翻涌,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岿然不动的站立,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惊讶和敬畏。 袁熙收起了嘴角的笑意,面目开始变得狰狞可怕,“你小子真是活腻歪了!” 赵云这次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冷淡的回应了一句:“叽叽歪歪像个娘们,究竟有没有真本事!” 龙境不再啰嗦,恼羞成怒,右手剑变左手剑,不敢有第一次出手的轻佻态度,动作虽慢了几分,但是沉稳和凝重了一半,在原地狠狠一剑劈出。 飞沙走石狂流不止,这一剑罡风激荡。 赵云体内的气海险些被突如其来的一剑搞得翻涌不止,昔日他在冯尘门下学枪之时,师傅曾经教他,像这种江湖剑客使出的闭门剑术,虽然波澜壮阔,但只是莫名而生的昙花一现,只要能让自己气机衔接天衣无缝,根本不足为惧。 果然,赵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那些飞来的砂石之中似乎有紫气盘旋萦绕,里面有数十道剑气翻涌,赵云忽然变幻招式,舞动起身边的涯角枪来。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真正学过了武功才知道,这些粗浅的文字,只适合于那些武功刚刚初入门禁的人,像他和龙境这把武学老手,根本谈不上长和短的区别。 赵云抓住了一丝窍门,涯角枪在天际划出了一个巨大的满弧,一道蔚蓝色的光晕如洪钟一般将赵云笼罩在其中。 里面有上古文字清晰可见,果然,龙境这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剑再次被赵云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化解。 他口中狂吐一口鲜血,染红了半边天际,而自己的身体却像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再也扶不起来。 “好,好!” 不知道是疯了还是被赵云的招式吓到,袁熙忽然连连叫好。 其实在他心里,龙境即便再不堪一击,但跟在他身边多年,也不可能悟不出丝毫的武学之道,但被赵云两招便击败,这要是传扬出去,还不都说他冀州袁二公子是个徒有虚名之辈。 想到这他便痛恨的牙根痒痒,于是他狠狠握拳,狞笑说道:“给老子碾死他!” 身后十余名铁骑,齐刷刷的亮出冀州制式钢刀,马蹄声响彻了整个山野,向着赵云猛冲过来。 若论单打独斗,强调内家修为的江湖中人怎么都会落得个上峰,但若是比起团队协作,攻城略地,骑兵的战力却又比江湖人不知道要高多少个等级。 而这些骑兵,是经历过袁熙亲手训练过的,他们经历过从地狱再到人间的历练,甚至亲自在鬼门关徘徊,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雨一般的马蹄声似乎让整个山野都震动了,袁熙对这只骑兵的希望要更高一些,要知道,就是这支兵马,曾经跟着他亲手屠掉了不止十倍之余的山匪。 他忽然变得冷淡起来,甚至有些同情的说道:“本公子是真的喜欢你,但你为何这般的不知死活。” 马匹离赵云的身体越来越近,他压抑不住体内的凶气,忽然纵身一跃,跳到第一匹马前面,狠狠一脚踢在马腹之上,连人带马全部都被踢翻在地。 想起刚刚那些女孩死亡的惨状,赵云再也没耐心,拽着那倒在地上的骑兵,在地面迤逦数仗,那被士兵身体划出的鸿沟,充满了猩红的血水。 一骑不成,二骑随至,只不过这命运基本上没什么分别,赵云神情木讷的瞪着这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飞起一枪,涯角枪瞬间便在那骑兵的身上洞穿了一个透明窟窿,那骑兵“轰隆”一声倒在地上,空留一匹冀州宝马扬蹄嘶鸣。 剩下的十几个骑兵面面相觑,心中忽然生出畏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脆一股脑的全部奔袭而来,竟然是老到不能再老的车轮战术。 赵云怒吼一声,劲风激荡,涯角枪枪尖有一股横流挤出,那些端坐在马背上的士兵,全部被拦腰折断,上半身与下肢分离,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 平地惊雷! 再没有后顾之忧的赵云跺了跺脚,顺便擦了擦白衣之上的血渍,用枪尖指了指袁熙,呢喃说道:“你父亲是全天下最大的诸侯?” 袁熙点了点头,笑道:“前两天还不是,但虎牢关被攻破的那一天,我父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这天下诸侯的执牛耳者。” 赵云不淡然的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狗屁,有其父必有其子,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他这个四世三公的袁盟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熙扬天大笑,是打心眼里敬佩赵云这个人。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不怕死的人,刚刚龙境和身后铁骑的冲锋,已经泄掉了赵云的大半气力,碰上了这种铁钉子,也就不要在乎手段是否卑劣。 只不过下一刻,他的瞳孔忽然收紧! 第054章.都该死(求收藏推荐) 赵云背后阵阵生寒,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白须老人,他一身奇怪的装束,透着一股浓浓杀气,尤其肩上蹲着一只雪白毛隼,更显神秘感十足。 袁熙心情放松了许多,呵呵笑道:“恭叔来的真是时候,这赵云果然名不虚传,但我还是没看出《七闪诀》的端倪破绽,不如恭叔替我试试!” 白须老人笑道:“公子放心,不在话下!” 温良恭忽然抬了抬肩,雪白毛隼遁入天际。 《百兽图制》曾有记载,通体雪白的毛隼名曰鹰隼,乃是奇珍异兽,百毒不侵,因为它身体之内本就蕴藏着一种可解百毒,又可令百物中毒的透明液体。 赵云如何也想不到,下一个与自己战斗的不是人,而正是这只畜生,与龙境对打的时候他便感觉到有一股隐藏气机在暗中观察,看来应该是眼前这个白须老者无疑。 那老者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温纯问道:“赵家小子,可听说过爷爷温良恭吗?” 不管老者说话如何无礼,在江湖上论资排辈,这个老东西要比赵云的资历老上许多,他不敢怠慢,笑着回应道:“自然听说过。家师曾与子龙言及温前辈,说你曾经在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响当当的汉子,只不过当年被邪功吞噬了心性,又被我师伯戟神莫琼在常山打伤,从此一蹶不振,跌落青云榜武榜排名,却为何今日出现在颍川,又做了这个无道公子的走狗?”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家小子,我劝你不要重蹈冯尘的覆辙,他虽武功精妙,可这些年下来得到了什么,除了一身名声什么都没有,这是个现实的时代,光要名声有个屁用!”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也没什么好谈的,论江湖阅历,我赵云称你一声前辈,但今日交手,晚辈不会手下留情,还请前辈全力以赴!” 白须老者笑了笑,看样子这赵云摆明了要和自己玉石俱焚,温良恭立于马上,居高临下,足尖轻点马鞍,上下飘浮。 忽然他浑身气机如沸水翻腾,大开大合,身下泥土炸裂,整个人灼热一击,一掌拍出一条炽热的幻术金龙。 赵云一脚踏下,体内气机运转,却是没有显现丝毫的颓势,若是身边有观众,此刻该为两个人的精彩对决喝彩连连。 温良恭使出的这一招,不像黄昏之年的习武之人,带有巅峰时期的气象大成。 而赵云格挡的这一枪,乃是《七闪诀》枪斗术的精髓,赵云学武,不拘泥武学星星点点的招式,重在养意,因此他枪术之中甚至时常可以看见刀式和剑招的体现。 两道巨大的气机凭空相撞,这如金石一般的轰鸣声很是刺耳,气机的余流分别击在了赵云的左胸与白须老者的右肩,两个人身体扬起后撤,快速远离战团。 没能一击要了赵云这小王八蛋的性命,老者有些遗憾,自己当年可是能和冯尘平分秋色的角色,只不过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而在这几十年之间,冯尘几乎每天都要进步,而温良恭却故步自封,一直停滞不前。 赵云也未能尽兴,但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与这般高手为敌,才不算辱没了江湖人的身份,两个人互成犄角之势,已经渐渐具有武林巅峰高手对决的姿态。 老者有些吃惊,呢喃问道:“赵家小子,看来冯尘那老家伙连压箱底的招数都传给你了吧?” 赵云神思悬浮,正欲回答,忽然天空一声嘶鸣穿透云层,而后那只雪白毛隼从天而叫,趁着赵云不注意,狠狠踩在了赵云的左肩之上,白衣被钩破,流出的红色血液瞬间变得乌黑。 白须老者哈哈大笑,心中安定不少,有些事不关己的优哉游哉,赞叹说道:“兵者,诡道也!冯尘难道没教你兵不厌诈,这雪白毛隼,爪上有剧毒,你体内的真气会一点点的被剧毒泄掉,等到它们全部耗尽,你就是个普通人,任由别人千刀万剐而死。” 赵云嘴唇开始变黑,他冷笑一声说道:“不错不错,温前辈要长我几十岁,没想到与一个晚辈后生比武都要用阴谋诡计才能战胜,前辈的江湖气魄非晚辈所能及!” “赵家小子,你休要猖狂!”白须老者怒骂一声,“爷爷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时候,你他娘的还没出生呢,现在跟爷爷提江湖气魄,你还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这老王八说了算,我赵云敬重的是那些有情有义的好汉,既然你泯灭人性,善恶不分,本公子也没必要跟你继续客气,温良恭,纵然我中了毒,你就自信一定能胜得了我?” 白须老者笑了笑,气氛明显缓和了很多,他解释道:“这雪白毛隼毒性奇特,越是运功,体内真气便会流失的越快,本来我看你是冯尘的徒弟,又继承了他的风骨,想放你一马,最不济的也是一刀毙命,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却想不到你如此言语相逼,我忽然改主意了,爷爷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还他娘的装真人不露相的高手。” 赵云笑了笑,阴沉说道:“你们拿我赵云当儿戏,拿颍川百姓的性命当筹码,最让我不能理解的,便是你这个一时之间名震天下的江湖高手,争着抢着要给袁绍的儿子做奴做狗,温前辈,中毒又何妨,我赵云再让你一手一脚,照样赢你!” 白须老者长舒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阴狠,紧握双拳说道:“赵家小子,你活该不得好死!” 赵云背过手去,枪尖抵在地上,一手握住枪柄,大吼一声说道:“温家走狗,速来受死!” 温良恭正欲狂涌而上,恰在此刻,袁熙不是时候的笑了笑,“赵云,你想趁着功力未散尽搞个鱼死网破,本公子偏要慢慢玩,恭叔,你我一左一右,合力攻杀这小子,我倒要看看他能挡得住几招!” 赵云冷笑说道:“都该死!” 第055章.濒死关头 袁熙本来人多势众,这场对局也一度被他认为是个一边倒的屠杀,没想到的是,赵云的强大到了跋扈的地步,令他心中大震。 赵云的招式轻描淡写,朴实无华,却一招一式都那般威力无穷,充满了极致的破坏力。 本想利用身后的骑兵刻意为难赵云一番,但这些与自杀无异的冲击在赵云眼里就真的变成了自杀,甚至在数丈开外,便被赵云的罡气震荡下马。 袁熙与温良恭分别站在赵云两侧,呈现三足鼎立之势,两者交相辉映,形成一道巨大气场,如同一道无形的光网,将赵云死死的围在中间。 此处一远离村庄,二山高林密,若不是事先通知,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前来救援,当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袁熙缓缓拔剑,饮血剑不仅剑鞘通红,剑身也是殷红无比,出鞘刹那,隐约可见黑色的煞气在剑身周围盘旋萦绕,隐藏有高手的气焰。 一片树叶落在地上,袁熙终于出手,作为杀伐果决的冀州未来之主,最忌讳的就是杀人拖泥带水,而实际上他也是这样做的。 袁熙的剑法之中似乎脱胎于刀法,凌冽矫捷,每一招都是杀招,全无花哨技巧可言,次次冲向赵云头颅。 最让人忌惮的,应该是他手中殷红色,与涯角枪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饮血剑,赵云的武功修为不可小觑,不过,袁熙的优势在于赵云中了雪白毛隼的天下奇毒。 一旁的温良恭虎视眈眈,时刻观察着赵云的一招一式,只要他有丝毫的破绽,温良恭便会趁虚而入,到时保管让赵云腹背受敌,猝不及防。 袁熙走剑潇洒,都说他的剑法在冀州城无可匹敌,今日一见,看来传言是真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那样的力道刚猛,酣畅淋漓。 赵云的招式还是中规中矩,谨慎了十几年,总不能在这样小打小闹的阴沟里翻船,他倒不是怕死,只不过名声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在夏侯轻衣的心里,无疑想要让他成为那个完美到如碧玉一样的男人。 两个人对拼了十多个回合,虽然每一次赵云的力道都因为毒性蔓延的缘故减轻几分,但在袁熙的饮血剑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拳拳相接,两个人周身一阵的劲风激荡,分别快速的撤出了战团,袁熙吐了口唾沫,呵呵笑道:“赵子龙,老子为了杀你奔袭了几百里,今天你必须给我死!” 袁熙虽然生在富贵堪比皇家的袁家,但却天生逆来顺受,比起那两个不争气的兄弟,他所依靠的,铮铮切切的是硬实力无疑。 配合他手中的饮血剑,袁熙在冀州军民的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威望,甚至在军民面前,表现出一股千古良将的风范,这般不要脸的难缠人物,为了收买人心竟然收敛自己的个性,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听说你夫人很漂亮?”生死关头,赵云脸上狞笑,打趣了一句。 袁熙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听到赵云提甄宓,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意的说道:“本公子的夫人自然没话说,但你纵然有轻薄之心,想必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吧,赵云,我很为你感到惋惜,若你不中雪白毛隼之毒,我们所有人联手也打不过你,可怪就怪你太过轻傲,你绝对想不到你会败在一个畜生手上吧?” 赵云伸出大拇指,称赞道:“袁公子这句话说对了,我确实败在了一个畜生手上!” 袁熙知道赵云在暗中嘲讽他,却还是不生气,一旁的温良恭有些无奈,这少年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小小年纪,似乎已经碾压当时处在巅峰时期的自己,若任由此子不断修炼下去,将来这天下第一的武学魁首,定在此子和吕布二人之间产生。 袁熙伸出手指弹了弹手中的饮血剑,等待毒性更加深入一些,这样他们的胜算便也就更大一些。 今天这场战役,赵云若想活着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人死之前的感觉是十分微妙有趣的,袁熙干脆和赵云聊了起来,“赵云,我听说,你在颍川好像还有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吧,本公子的纨绔想必你听说过,你放心,你走之后,我会好好待她的!” 白须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小主人干别的事没什么耐心,偏偏对女人情有独钟,研究的那叫一个水滴石穿,哪家姑娘的花样多,哪家姑娘的雀舌甜,都够写一本武功秘籍的了。 赵云也是一脸的不在乎,右手握住枪柄,拖着涯角枪缓缓前行,淡然说道:“即便你今天杀了我,你也不能如愿以偿,文若必会代我照顾好他!” 袁熙冷冷一笑,饮血剑凭空扬出一抹血渍。 天空中又是一阵雄鹰的嘶鸣声,第一次赵云吃了亏,不敢在轻敌大意,摇了摇头,长枪向天刺去,那雪白毛隼在空中爆裂开来,鲜血如雨。 老子手中一杆涯角枪连千军万马都不怕,又何惧一只不知死活的雏鹰? 白须老者不再忍耐,干脆出手,三个人如电光火石一样缠斗到一起,赵云的身手比起中毒之前,缓慢了不止数倍,身上被袁熙刺了数剑,步步败退。 当袁熙手中的饮血剑与老者手中的短刀一同向着赵云横飞过来,他的心中彻底凉了一截,两柄锋刃交错如一抹寒芒,赵云虽然有《七闪诀》护体罡气,还是被震退了数步之遥。 白须老者心中冷笑不止,赵云的溃败,早在他意料之中,但此子中毒之后一个多时辰,依然处在武学的巅峰境界,已是武学者的极限所在。 赵云蹲在地上,口中不断有鲜血呕出,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鲜红浸透,枪法的无懈可击,还是抵不过人心的恶毒,临死关头,他便想起了她。 想起了她那稚气未脱的样子。 想起了她每次亲吻自己时的心不甘情不愿。 想起了她一时气愤追着自己满街跑的尴尬情形。 还有她那可爱又让人无法忘记的名字——夏侯轻衣! 第056章.垂死挣扎 袁熙与袁绍不同,虽然投生在富贵人家,却有一种杀伐彪悍以及阴狠毒辣的使然,更带有一种难以泯灭的自负,见到冀州众将对父亲卑躬屈膝,便心中泛起嫉妒意味,心想这种待遇礼典早晚都是他袁熙的。 另一方面,饮血剑虽然位列青玉神兵榜,但其性数邪,易吞噬练剑人心性,久而久之,剑便会反客为主的去控制拿剑的人,因此才养成了袁熙现在这般杀人成性的极端个性。 雪白毛隼之毒渐入骨髓,赵云浑身力量倾泻,甚至连站立都有些难以支撑,而身上又中了饮血剑的伤痕,两者交相辉映,赵云命在旦夕。 袁熙缓缓将剑插入剑鞘,转眼看向不屈的少年赵云,有几分惋惜,又有几分无情,他在不远处蹲下,呵呵笑道:“赵云,你口中的荀文若原来是个弃手足如敝履的贪生怕死之徒,否则为何到现在他还不来救你?” 说完这话,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凶相,再不隐藏杀机,赵云额头青筋暴起,有心无力,手心冷汗频发,凭借着《七闪诀》所构建的强大护体罡气,才能保证此刻元神仍在肉身之中,不至于魂飞魄散。 白须老者狞笑一声,快速略至赵云身边,一掌击出,四两拨千斤,赵云身体向后滑行出去,尘嚣四起。 坐山观虎斗的袁熙啧啧笑道:“疼不疼,只要你现在跪地求饶,本公子立刻网开一面,还会解开你身上的雪白毛隼奇毒!” 赵云笑意淡淡,声音低沉到有些听不清楚,“真他娘啰嗦!” 袁熙面无表情,向温良恭抛了个你知我知天地都不知的眼色,白须老者瞬间杀戮之气暴起,看来小主人已经下了杀心。 温良恭右脚猛然一跺,踏入泥地数尺,如离线之箭,亦如奔涌的野马,气势汹涌到了极点,一些列动作都在一线之间。 赵云不躲不闪,干脆用身体之内最后一点力量来了个硬碰硬,双眼内凹,涯角枪向前,断喝一声,气势如雷,两者在空中相撞,金石交鸣。 被震退回原地的温良恭有些震惊的说道:“这小子,当真为了尊严连命都不要?” 使出这一招的后果如何,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应该不陌生,在精疲力尽之下强行运功,会使筋脉逆行,轻者伤筋动骨,重者万劫不复。 赵云吐出一口鲜血,身体终于完全倒了下去,温良恭平复了一下身体之内,由于赵云刚刚那不要命一击而产生的气机动荡,低沉说道:“公子,这小子刚刚那一招已是强弩之末,现在的他已经连拿起涯角枪的力量都没有,你只管过去,用饮血剑割下他的头颅,到时保管小主人武功一日千里!” 袁熙淡淡道:“好说好说,杀了赵云,也算除了日后一害,否则以后他若与我冀州为敌,后果不堪设想啊。” 温良恭来不及溜须拍马,因为下一刻,自己忽然吐血,体内气海宛若水沸,他没想到,赵云在精疲力尽情况之下使出的那一招,还是让自己有些难以承受。 “恭叔,你怎么了?”袁熙莫名的紧张起来,莫名其妙的问道。 身体受到重创的温良恭强烈颤抖,运气压制伤势蔓延,叮嘱说道:“小主人快些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饮血剑再一次出鞘,袁熙高高扬起,苛求一剑必杀,如赵云这般难得的对手,天下也没有几个,但此剑必须出鞘,斩断赵家气运。 赵云缓缓闭上双眼,顿悟天地之意,生死一念之间,体内气海横冲直撞,护体罡气节节攀升。 像这样一反常态的反应,多半会被认为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袁熙再不敢涉险,狠狠一剑披落,望着即将踏入鬼门关的赵云,嘴上狞笑邪恶了几分。 一只孔雀翎飞舞而来,径直击在了饮血剑的剑身,袁熙与赵云打斗耗费了百分之八十的气力,竟被这一只小小的暗器震惊到无以复加。 “荀彧在此,谁敢伤我兄弟!” 袁熙一惊,转过身去找声音的来源处,猝不及防的看见十几匹马狂奔而来,为首两人是荀彧和公孙金陵。 倒是一旁身受重伤的温良恭冷静的很,心如死灰,拉着袁熙的手说道:“小主人,赵云中了雪白毛隼之毒,必死无疑,此处不宜久留,快走!” 袁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云,咬牙切齿,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厉声说道:“真他娘的晦气!” 两个人赶紧翻身上马,趁着荀彧等人还没到,如一抹青烟快速遁走,只留下满山的断肢残骸,还有瘫倒在地的赵云。 荀彧惊慌失色,跪倒在赵云身边,仰天长啸,泪流不止,看着赵云深可见骨的伤痕,顿时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句:“袁熙,老子不杀你,誓不姓荀!” 公孙金陵小跑到赵云身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瞬间低下头去,淡淡说道:“文若,子龙驾鹤西去了!” “胡说!”荀彧难以压制愤怒之情,大喝一声说道:“子龙英勇无比,这天下只有他杀别人的份,谁能杀他?” 身后众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颔首扣头。 一望无际的荒野,上演了一场悲天悯人的伤感画卷。 袁熙与温良恭逃离之后,立于远处高峰观看着荀彧等人的一举一动,相距不过几里,视野可及,温良恭神色得意,呵呵笑道:“看来赵云当真是死了!” 袁熙有苦自知,有些遗憾的说道:“可以没能用赵云的头颅祭祀饮血剑,否则饮血剑戾气再上一层,本公子的功夫便也会跟着提高。” “小主人未免有些因小失大了,赵云一死,荀彧相当于断了左膀右臂,此刻公子只需回去,将此事知会颜良将军,再与他联合设计,杀掉荀彧,到时候这头号功劳自然是小主人的,而颜良也会对小主人刮目相看!” 袁熙冷笑,“恭叔言之有理!” 夕阳西下的道路上,缓缓行走着一群垂头丧气的人,高举一位白衣少年的尸体。 一代名将赵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第057章.下山 赵云说,他死后想葬在依山傍水之地,远离世俗烦扰,最好能让轻衣看着他先死去,这样还能博取几分同情。 赵云说,如果有来生,他还会傻乎乎的等着夏侯轻衣,她一天不答应做赵家的媳妇,赵云便等一年,一年不答应,赵云便等十年。 赵云说,轻衣生气的时候真难看,那嘴撅的都能栓上一头牛,不过女大十八变吗,这才几年的光景,轻衣的胸大肌怎么就这般浮夸了呢? ...... ...... 时间来到六年前,那时的赵云十岁,夏侯轻衣八岁,自打赵云记事开始,便对这个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姑娘一见钟情。 师傅吩咐过,习武之人不能早恋,这会影响武道修为的,可是人总有身不由己吗,师傅你总是骗我,你不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吗,为何总对师娘念念不忘呢? 山野辽阔,一望无际的碧绿从脚底一直铺到无穷无尽,天气阴而不雨,冷而不寒,在僻静山野的荒凉处地有一个破旧的草庐。 乃是赵云师门所在! 所有人都想不到,几十年的漫长岁月里,堂堂一代武神枪仙,竟然隐居在这般寒舍简陋的地方,要知道那些没有真本事的江湖人,可是游走于庙堂,赚的盆满钵满,哪需要过这样的苦日子! 可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冯尘不喜欢勾心斗角,最喜欢做平凡的普通人,若不是房间里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神兵利器,谁都会认为这只是个普通的乡下人。 你说冯尘一点追求没有,却也不然,自打十几岁开始他便喜欢上一位姑娘,不过那姑娘出身在青楼,本身不是很干净,但这对于真心爱慕的两个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是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有情人没能终成眷属,在冯尘遁走江湖的那几年,他心爱的那位姑娘被一位富豪乡绅家的公子折腾死了,从此冯尘性情大变,一手屠掉了那一家老小,消失于江湖之上。 今日风和日丽,冯尘心情大好,可惜赵云坐在廊前磨刀,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冯尘见到这副情形,心中便有些奇怪了,他虽然平时不喜欢虐待徒弟,但作为老师是严厉了一些,挑些简单的事情来说,每天劈柴打水,洗衣做饭,都得赵云来做。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难道这些不是作为徒弟应该做的吗?何况我冯尘都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还为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做饭吧? 不过看到徒弟伤心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笑着从屋内走来,一屁股坐在白衣少年身边,淡淡问道:“徒弟,磨刀做什么?” 赵云头也不抬,百无聊赖的说道:“杀人!” 一大把年纪的冯尘已经白发苍苍,他叹了口气,回应道:“砍人是要坐牢的,你可想好了,到时候那些狱卒还不折腾你,甚至不给你饭吃,你会饿死在牢房里的!” 白衣少年撇了撇嘴,很不愤的说道:“那我也要砍,谁让他跟老子抢女人!” 没半点关心的冯尘顿时来了兴趣,急匆匆问道:“我家徒弟恋爱了,是哪家的姑娘,给师傅介绍一下,也好让我给你长长眼啊!” 赵云一脸嫌弃的说道:“老色狼,你要是敢对那女孩有不轨之心,我连你都砍!” 冯尘顿时不说话了,一脸委屈,眼中盘旋出泪水,唉声叹气的说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我说你最近怎么老是喜欢往山下跑,我还怕你被别人欺负,打不过人家,因此暗中尾随于你,看来是我多心喽。” 白衣少年挠了挠头,心中怒气更盛,反驳道:“谁让你不教我真本事,整天让我劈柴打水的,劈劈劈,还他娘的能劈出个高手来不成?” “谁说我没教你,去年的时候不是教你一招“袭阴脚”,这招碰到流氓百试不爽!”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件事小赵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师傅你可别骗我了,有一次我和山下一位同样大的家伙起了争执,就是用你教我的“袭阴脚”,结果差点让人家断子绝孙了,后来人家找上山门,你他娘倒是跑得快,还把责任全撇给我,后来我爹都把我的屁股打开花了!” 白须老人装傻道:“师傅那是在害你吗,那是在点你,不多经历点事,怎么知道人心险恶呢!” “除了师傅你,我感觉这天下人都是通情达理的!” “......” 这次换老冯尘挠头,一句话也不反驳,对着天空发呆。 看到徒弟不管不顾,依然埋头磨刀,冯尘忍不住问道:“徒弟,你喜欢的那女孩,究竟叫啥名啊?” 赵云想了想,呢喃说道:“夏侯轻衣,他爹与我爹是师兄弟,所以按辈分我还叫他一声小师妹呢!” 说到这,赵云又想起了那个可恶家伙拉着轻衣手的情形,气得他咬牙切齿,一把扔掉手中的柴刀,对着冯尘怒吼道:“老头,我要下山!” 冯尘屁颠屁颠的回屋,拿出一杆通体银白的长枪扔到赵云面前。 “额......师傅,这是啥?” 冯尘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叫涯角枪,虽没登上过青云神兵榜,但与神兵无异!” 赵云斜瞥了一眼比自己高上一头的银白长枪,拿又拿不起来,光好看有啥用,他恶狠狠的踢了涯角枪一脚,抱怨道:“这是啥破玩意?” 冯尘立刻笑了,摇头晃脑道:“徒弟,只要你能枪人合一,为师就答应让你下山去找夏侯轻衣!” 赵云神情一亮,说道:“当真!” 老家伙一甩头,“君子一言,八马难追!” 赵云心花怒放,拖着涯角枪就像拖着一块沉重的巨石,跑到后山去了。 从那天开始,赵云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白天学武,晚上读书,一年四季,日夜不辍。 而换来的,是新一代武神的崛起。 初窥门径! 小有所成! 登堂入室! 气势如虹! 以武入道! 踏入神境! 出神入化! 登峰造极! 枪人合一! 短短四载,赵云将冯尘毕生所学全部烂熟于心,将枪法所成演绎到另外一个新的高度。 四年之后,提着涯角枪的白衣少年——下山! 第058章.苦肉计(跪求一波收藏推荐) 高阳里向西十里,有一座不大的小山,古朴中带着拙曲,陈旧中不失风雅,镶嵌着青石台阶的羊肠小道,很有诗情画意。 天已渐秋,树叶在北风之下瑟瑟发抖,在林子深处有一孤坟,坟前摆放着两盘鲜果,三柱清香,微弱的光亮处,青烟袅袅。 也许是体会到山林此处的寂寥,老天爷也格外伤感,冷风吹个不停,深秋之下,寒气彻骨。 夏侯轻衣没有穿孝衣,依旧往日的明丽打扮,天还未亮便静静的伫立在这里。 她炽热的红唇已经被秋风吹得花白干裂,微弱的身体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眼中微微盘旋着泪水,那个属于她的“笨家伙”终于不在她身边烦他,但他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曾记得赵云为了自己刻苦学武四年,只要是自己吩咐,赵云总是会历经千辛万苦的做到,他真的傻,等来等去,却一次上床的机会都没有等到。 日影已穿过树干的缝隙,晃得人双目眩晕,雾霭渐渐消散,夏侯轻衣在白茫茫的烟云之中,长身玉立的轮廓比男人还要英气几分。 “子龙,你不要走......” 有些人摆在面前我们不知道珍惜,往往等到失去以后,才知道他的万般好处。 赵云离开夏侯轻衣不过四天,在她心里,却比过了四年还要难熬,日子如此痛苦又如此无聊,但她却必须活下去。 为了子龙,为了自己,为了那一剑之仇! 山风依旧在无情的嘶吼着,不知不觉间,荀彧模模糊糊的站在夏侯轻衣身后,为她披上了锦衣貂裘。 “轻衣,死者已矣,请多节哀,相信子龙在天有灵,也不愿见到你如此自苦,还是回去吧!” 片刻之后,劝说之声在耳边响起,荀彧不敢说其他的,这件事对于夏侯轻衣来说太过于残酷。 但这只言片语,不仅没有减轻他心中的伤感,却让凄苦之情不减反增,但子龙不是柔弱的男人,她夏侯轻衣也绝对不是刻薄懦弱的女人。 这种坚韧不屈的性格绝对不允许他在荀彧面前失态,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片刻的镇定之后,又恢复了坚定平稳的神情。 “荀公子,我没事,只是想来看看子龙而已!”她强挤出一抹笑意,淡淡说道。 “奉孝快要回来了,你若不嫌弃,今后可以与奉孝师徒相称,他会教你生存下去的本领。” “好,多谢荀公子,您先回去,我想再单独和子龙待一会!” 荀彧深深作揖之后,离开了山林,并没有直接回高阳里,而是半路折道向南,来到一个很隐蔽的山洞之内。 昏暗的山洞内,充满了草药的淡淡清香,这里知道的人很少,又不常有人来,故而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甫一进去,便看见一位白衣老者正在熬药,那人见来者是荀彧,连忙起身,笑道:“文若不相信老夫?” “世伯说的哪里话,当今天下,谁不知道世伯妙手回春,能把死人救活,活人治死!”荀彧笑着打趣道。 要知道,眼前这个人可是当日在高阳里将他一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神医华佗,对于这天下而言,得华佗一人,胜得百万雄师。 “把死人救活不在话下,可把活人治死,那是你们的事,不是医者的事!”华佗呢喃了一句,又低下头去继续熬药。 客套寒暄过后,荀彧脚步轻轻的来到石床旁边,看着上面躺着的赵云,脸色极度苍白,忧心忡忡的问道:“世伯,子龙情况如何?” “赵公子深得冯尘枪法精髓,若非有《七闪诀》护体,此刻早已命丧黄泉,我已为他精心定制了药方,凭他的身体条件,不日便可痊愈!” 华佗声音低沉,不过这话从神医口中说出,自然不是骗人的,作为一名医者,行走于天下,治病救人不分好坏,而眼前这位小小的赵公子,着实令他吃了一惊,刀痕深刻见骨,依然保留了活下去的一口气,堪称奇迹啊。 荀彧顿了顿,心中渐渐沉重起来,让赵云遭受这样的痛苦,实在是迫不得已,但是为了能让颜良等人相信,这出苦肉计便必须得使。 “文若?”一声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山洞的宁静,赵云苍白的脸上堆叠出一抹笑意,平静的看着荀彧。 “子龙好好养伤,这几日之内袁熙与颜良不会再来叨扰我们!”荀彧上前为他掩了掩被角,也是笑着说道。 “袁熙真的相信我死了?”赵云面色沉重的问道。 “还不能确定,我将你的坟茔安排在了小山之上,凭袁熙与颜良的多疑,肯定会去挖坟,那时他们才会真的相信你死了!” “那岂不是瞒不住了,这天下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啊?” 荀彧看着赵云,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的说道:“放心吧,我从高阳里县衙讨来一副死囚的尸体,身段与你很像,再用金陵的易容术包装,保证让袁熙深信不疑!” 荀彧知道,有赵云在身边,颜良与袁熙一定不敢出手杀他,而一旦赵云死了,荀彧便真的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等到确定赵云死讯的时候,便也是冀州势力开始动手的时候了。 “子龙,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荀彧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赵云一愣,问道:“何事?” “轻衣不知道你与我演了这一出苦肉计,真的以为你死了,已经很多天茶饭不思,消瘦憔悴了很多!” 赵云冷哼一声说道:“这样也好,谁让她平日里老是欺负我,让她吃些苦头,看她以后还敢不珍惜我!” 荀彧闻言默然许久,沉思片刻,哭笑不得的说道:“有时真的羡慕你们俩,什么都不用想,就这样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真好!” 赵云瞬间涨红了脸。 “子龙,你要快些好起来,我与颜良之间的决战,你是最为重要的要素,决定了这场战役的胜负走向!” 荀彧紧紧握住赵云的双手,这场僵持了几个月的对峙,也该有个结果了。 第059章.行兵布阵 离开山洞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荀彧再三叮嘱华佗照顾好赵云,自己急匆匆的回到荀府去了。 果不出荀彧所料,之后的三天,袁熙与颜良老实的很,甚至从不抛头露面,完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松从容,而据荀彧派去暗中监视的人来回报,颜良确实派人去小山挖过坟。 对于赵云身死之事,颜良彻底深信不疑,他与袁熙密谋了一夜,终于在第四天悟道出一件天衣无缝的计划。 在颜良与袁熙密谋诡计的同时,荀彧等人也在想着如何应对,他端坐在书房上座,看着颜良送来的信,有些狐疑。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后日午时,盼荀公子在城南焦溪曲水流觞。 “他颜良会有这样的雅兴和好心,会邀请你去溪边喝茶,这摆明了是一道鸿门宴,就等着愿者上钩呢!”郭嘉淡淡说道,更加重了屋内凝重的气氛。 “主公说,无论如何,要在下保护好各位公子安全,这次我总共带了七十人,各个是虎豹骑,骁勇善战,愿听荀公子吩咐,打一场漂亮的战役!”说话这人虎背熊腰,长得还算中规中矩,不过言谈举止之间,透着一股武将的阴狠气焰。 “那真是多谢曹洪将军了,昔日微波湖一事,曹洪将军舍命救我,没想到后天还要曹洪将军冲锋陷阵,真是过意不去!”荀彧微笑着寒暄了一句。 “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主公的命令我怎能不听,再说这几日与几位公子相处下来,受益匪浅,朋友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曹洪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何况颜良那个虚伪的家伙,老子早就看不惯他,这次碰到我曹洪,算他倒霉。” 荀彧听曹洪这样一说,彻底被他逗笑了,点头回应道:“这话说的倒是真的,颜良过于刚愎,往往会引起很多人反感,但后日曹将军可要小心一些,颜良的骁勇,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洪没反驳,也没承认,一介匹夫,何足道哉,他躬身一礼,如臣子一般轻声说道:“请公子排兵布阵!” 屋子内大约有十几个人,都在一块长方形大桌旁围观,荀彧与郭嘉坐在中央,桌子中间有一块雪白的绵帛,上面什么内容也没有。 “这次行动,仰仗诸公,对于整个细节,我和奉孝已经做了初步商量,今日便全部告诉大家,也好让你们提前回去准备。奉孝,画图!” 原来郭嘉早已将颍川的地势烂熟于心,荀彧说一句,他便画出一山一水,奇才之名,名不虚传。 “这里是焦溪,前后绵延数里,颜良与我约的地点在这,远离村镇,这样也好,免得百姓卷进来。 当日与我喝茶的一定是袁熙和颜良两个人,这一主一仆向来不和,袁熙想借着此事收买人心,颜良则想要表明立场。 曹洪将军,你率领你手下的七十人在外,颜良带来的冀州军士不多,一旦焦溪边起了动静,他们一定一股脑的全部想要涌进来,到时候便需要曹将军的虎豹骑大显神威。 奉孝,你带着子瑜在东南方向,昨夜星象显示,天狼星东南方向影射,最适合施展幻术,我料定太玄门的袁莺必会在此地设幻术大阵,攻杀于我,介时我需要你从容应对,斩断太玄门气运,让宋鸿孤以后再不能胡作非为。 素锦姐姐,明晚会有小雨,后日焦溪边上更是水汽湿重,姐姐要用奇门遁甲之术,让颍川飘雪。” “那我和轻衣做什么?”公孙金陵撅了撅嘴,所有人都去凑热闹了,她可不想孤单的待在家里。 荀彧淡然一笑,低沉说道:“跟着我去喝茶!” 约莫是看见了郭嘉眼中的怀疑,还没等他发问,荀彧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奉孝心里想的是什么,但颜良是袁绍的部将,为人处世自然与他相同,所以我倒是不怕他会突然变招。 另外一方面,曹公的虎豹骑我曾经略有耳闻,所向披靡,而冀州兵虽然强壮,过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必然败北! 再者来说,焦溪周围地势开阔,他们若想玩毒鼠蛇虫的卑劣手段几乎不可能!” “就是因为地势开阔!”郭嘉点下了绵帛上的最后一笔,空旷的绵帛之上昂然悦动一副颍川的山水画,非常迷人,他继续说道:“颜良的人虽然不多,但近些年袁熙时长走动江湖,拉拢的江湖势力不少,若他们合兵一处,兵力众多,曹洪将军那里可就危险了。” 荀彧淡淡说道:“你忘了袁熙是谁的儿子?如今我身边没了子龙,他还会把我放在眼里,他看不起我,我便也看不起他,所以我便只带着金陵和轻衣两位女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我倒要看看这位轻傲的袁公子,到底能不能沉得住气!” “不对,颜良身边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郭嘉忽然一怔。 “什么意思?”荀彧反问。 “颜良和袁熙的武功本就不可小觑,凭金陵姑娘的武功,即便能敌,也只是勉强而已,何况他身板还有一个江湖走狗温良恭,处理起来便会更加棘手。 而我在想的是另外一个人,太玄门首席大弟子林涛,你把身边的人全都派出去了,颜良为何会偏偏留下林涛不用呢,换而言之,他会不会在你与颜良喝茶的时机,突然出现捅你一刀呢?” “至于后续事宜,我自有安排,奉孝不必过于担心!”荀彧拍了拍郭嘉的肩膀,笑着说道:“最后我再强调一点,颜良与袁熙的命不足为惜,但在场诸位,都是我荀彧生死相交的朋友,命要比他们贵的多,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回来,好吗?” 屋内众人忽然全部低下头去,沉默不语,荀彧这简单的一句话,说尽了所有人的心坎里,让他们心中燃起了无比坚定的热火。 “如果大家没有什么问题,就请各自回去准备,荀彧在此,多谢诸位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向荀彧告别离开,最后的屋子内,只留下的荀彧与目盲女琴师素锦两个人。 第060章.曲水流觞谈天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文若,你变了,变得成熟,稳重,甚至有一股谋士风范,本姑娘这次真的服了!”素锦一脸笑意,荀彧的这一番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过是一场还未出家门口的小战役而已,素锦姐姐千万不要打趣我!”荀彧笑了笑,面露忧郁之色。 素锦淡然笑道:“如何分配兵力,临敌制胜,如何运用相应的地势设计战术战法,这都是你以前没接触过的,如今却手到拈来,还骗我说是小战役,是欺负我素锦没见过大场面?” 荀彧还是会心一笑,在他心里,素锦永远都是姐姐,是他不敢僭越的临界线,虽然素锦心里不这样想,可荀彧就是荀彧,他是正人君子。 ...... ...... 第三天清晨,颍川还是蒙上了一层湿重的白雾,寒风也更加紧了几分,荀彧与公孙金陵等人缓缓乘车离开荀家启程,直奔焦溪旁边的悠然亭。 悠然亭翼然而立于官道一侧,有树荫,有活水,能在荒凉的古道边有这样怡人心肺的美景,格外惬意。 颜良邀请荀彧来喝茶,茶炊婢女自然少不了,今天这场面盛况空前,二八佳丽数十人,将凉亭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们身着曼体轻纱,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荀彧坐在前面,公孙金陵与夏侯轻衣站在后面,青石桌面上摆放着竹简无数,都是先贤大儒警示之名言,其中一篇便是《咸有一德》。 “袁公子也喜欢读书?” 在冀州城,袁熙的纨绔那是顶了天的,据传言在袁熙府邸供养着哺乳期的女子无数,袁熙靠整天汲取这些女人的奶水为乐,而纨绔子弟读书,往往被视为奇耻大辱,可袁熙偏偏自讨苦吃,取了甄宓以后,性情大变,读书练剑都算诚恳,当时便打了其他纨绔的脸。 袁熙将一杯沏好的茶水摆放在荀彧面前,温纯笑道:“小的时候父亲老是逼迫我等读书,当时就是为了度日,一知半解,这《咸有一德》便是我袁家之人必读之文章,荀公子对此书有何看法?” “郑玄先生的《咸有一德》,乃是经一时之见所著,其中未免太多的无中生有,无病呻吟,多有商量之处!” “哦!?”袁熙表情惊讶,反问说道:“依荀公子之言,是郑玄错了?” “在下并没有说郑玄有错,但《咸有一德》立言太高,与平常的正统经文想比,未免虚而不实。换而言之,郑玄的立意,乃是符合《春秋》的微言大义,而不是牵强附会的道与理,公子以为然?” “深以为然!”袁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寻章摘句老雕虫,荀公子读书少拘谨,明事理,为我辈读书之人典范!” 荀彧笑的小心翼翼,笑而不语,他与袁熙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个陷阱,因此必须时刻提防,不能丝毫的掉以轻心。 他自嘲说道:“公子谬赞了,不过是对文章的见解而已,皆是有感而发,腹中学问根本不值几个钱!” 袁熙摇了摇头,反驳道:“若是将公子这满腹诗书变成治世经国的道理,并将它们卖给帝王将相,豪阀诸侯,换来的财富何止金山银山?” 荀彧眉毛一挑,别样的风骨闪现,“文章之价值,本就不能以金钱来论处,若是碰到有缘之人,我会将这满腹诗书赠送,不要分文。而若是与我无缘,纵有金山银山,也换不来我荀彧一诺!” “何为有缘,又何为无缘?” “志同道合,便如与君子之交,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是为有缘,而二人若不能惺惺相惜,寻章摘句只为逞口头之能,便是无缘!” 袁熙长叹一口气,赞叹道:“颍川卧虎藏龙啊!” 边说边看向荀彧,袁熙的眼中透出一股不一样的喜欢之情,若能得到荀彧相助,冀州世子大位指日可待。 其实堂前论书,与佛家讲经,道家讲法不同,因为书中所言,多是前人根据自身经历总结出来的道理,后人只能指点出其中的不足,却不能全面否认这篇文章的正确性。 而荀彧简单的几句点评,在袁熙的眼中,已胜过千言万语,他的野心和抱负,绝不仅仅是冀州之主这么简单。 当今天下,被青云榜所拨弄,青云榜上的人才,大多会被豪阀诸侯洗劫一空,而如荀彧这般早就名声在外的公子,更是成为了各路诸侯手中赤手可热的棋子。 话到深处,几个人便席地而坐,袁熙口中之言,多半是其父袁绍的功绩,对其父亲如何在冀州一手遮天大放厥词,什么举孝廉入仕,什么功冠朝野,仿佛这大汉天下的权柄早已被袁家所掌握。 袁熙上下打量了一下荀彧,翩翩风采,他能看清楚这个人,却看不透,笑着点头说道:“荀公子满腹经纶,若常日待在高阳里,就如同良田荒废,若是臣服于宵小之辈,便有些大材小用,所以当今天下,唯有一人可做公子之主,你帮助那人建功立业,才算不负了这一身才名。” 荀彧讶异的“哦”了一声,反问道:“那敢问公子,此人是谁?” “当今天下,诸侯虽多,但都是绣花枕头,外强中干,不足为虑,我父袁绍,兵多将广,冀州府巍峨雄威,可为公子栖身之地,只要公子愿意,我即刻为公子在冀州谋求一方立足之地,如何?” 袁熙所说,也不是假的,自打袁绍入主冀州以来,做了许多大刀阔斧的改革,军队,制度,毁誉参半,由他组织冀州事物,颇具天子风范,渐渐遗留下来的,是冀州城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当年荀彧如冀州府的时候曾经亲眼见到过,这是毋庸置疑的! 荀彧忽然莫名其妙的大笑了起来,越笑越荒唐,甚至看向袁熙的的眼神也不是很友善。 “公子为何发笑?”袁熙被荀彧笑的毛骨悚然,神色定定的问了一句。 其实荀彧笑的原因,袁熙心知肚明,只是他想让荀彧亲口说出来而已。 第061章.数风流人物 在与袁熙会面之前,荀彧曾叫人网络他的事迹资料,其中包括深夜幽会人妇,或将女子先杀再奸,只是那些幼稚的事宜,看起来全然不像这位世家豪阀弟子所做,尤其在其父管辖之下的冀州,更是有些不现实。 但事实就是事实,他袁熙的所作所为如何禽兽荀彧都不放在眼里,只是有一件事让荀彧奇了怪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做出了这样的事多多少少都会被人察觉些,但其隐藏之深,让冀州军民不仅不怨恨,反而感恩戴德,足见其有经邦治国之才。 对女人是一个态度,对才子佳人又是另外一个态度,袁熙拥有高屋建瓴的格局眼光,从不因为一个人出身寒门就否定他的才华与谋略,相反还会更加礼贤下士把他们摆在一个合理的位置上,以做到人才最大合理利用化。 荀彧收起了寒暄,冷声笑道:“既然袁公子提到了袁盟主,那我荀彧便站在个人角度,品评一下天下诸侯。” 袁熙瞳孔收紧,荀彧与郭嘉是朋友,他这一说,八成与郭嘉之言论如出一辙,要将天下诸侯骂了个遍,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淡淡笑道:“愿闻其详!” 荀彧转头看了一眼公孙金陵,她立刻沉下了脸,大概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父亲在荀彧口中要如何不堪,便打定主意不去看不去听,荀彧紧紧皱眉,笑道: “数年之前,天公将军张角创立太平道,手举“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不义之旗在冀州揭竿而起,意图推翻大汉王朝,并建立由黄巾军统治的新天下。 大将军何进,谏言灵帝允许各地势力招募义兵,以对抗暴乱的黄巾军,至此皇权松懈,各地诸侯开始逐渐摆脱皇帝控制。 起初这种势头并不明显,直到董卓拥西凉兵入关,视天子为掌上玩偶,乱弄国政,诸侯并起这才开始显现。 之后天子不忍被董卓威胁之痛苦,发布讨贼檄文,天下诸侯这才共镶义旗,以袁公为首,汇集十八路兵马,讨伐董贼。 董卓落败之后,一把火焚尽了千年古都,将皇城迁至长安,但他过得并不太平,被王师徒一招美人加反间计生生的弄成了孤家寡人。 没了吕布的董卓不再可怕,被其诛杀,其旧将李傕郭汜掌携天子,目前仍然占据长安。 而洛阳之战过后,变化最大的共有三股势力,其一,河北袁公,招兵买马,颁布新政,冀州势力傲然而上,已让其他诸侯望尘莫及。 其二,长沙太守孙坚,途径荆州,被刘表所害,剩下一众人马归顺袁术,委曲求全。 其三,便是奸雄曹操,自从刺董之后名声大噪,到如今占据兖州之地,不过短短一年而已,可谓诸侯中后起之秀。 因此这十八路诸侯,目前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袁熙打趣了一句说道:“为何闭口不提公孙将军?” 一身大红的公孙金陵白眼了袁熙一眼,这王八蛋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荀彧没理会这个问题,依旧笑语宴宴,继续说道:“公子,袁公的势力越大,你便越危险,因为惦记你袁家地盘的可不知那些诸侯门阀,还有你自家兄弟,你可不要成为了袁公宝剑新磨之后的试剑之人!” 袁熙反问道:“公子是想挑拨我袁家兄弟之间的关系?” 荀彧古怪的笑了笑,转头问道:“轻衣,你年纪小,你说说我到底是不是在吓唬袁熙公子?” 夏侯轻衣目光森寒,双拳紧握,两个小酒窝鼓鼓的,毫不畏惧的说道:“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袁公就是泰山顶峰的松柏,想要没有一点风险的生活在其荫萌之下,那是不可能的。” 荀彧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继续端茶啜饮,袁熙眉头紧锁,这位语调并不生冷的小姑娘应该就是赵子龙的青梅竹马,嘿嘿,早晚要你知道小爷的本事。 这次品评天下诸侯,荀彧心思缜密,不提袁绍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也不说他做过的那些蠢事,这世道,一句话说错都有可能脑袋搬家。 颜良站在袁熙身后,他虽比袁熙年纪大,但总归在乎主臣之别,高门出身的荀彧果然是天下奇才,清流名士,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良臣,本来他与袁熙商量简单寒暄几句便动手,毕竟杀人这种暗黑之事不应该拖得太久。 可话到尽兴,袁熙却很难停下来,想来是心中生了怜悯之意。 悠然亭紧靠着焦溪,此刻虽然看不见百花盛放的场景,但花草树木还未全部凋谢,半黄半绿,攥人眼球。 荀彧出城之后不久,颜良撤掉了盯着荀家的耳目,郭嘉等人这才开始行动,此刻早已经在重要地点就位,等着颜良的行动。 袁熙搬出了袁绍,就是为了压制一下荀彧这种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但磨破了嘴皮子,还是换不来荀彧的臣服,心里越想越烦躁,便决定挑明了跟荀彧说。 “有些事我只说一遍,但今日却破例想跟公子再说一遍,我父爱民如子,在冀州口碑极好,公子究竟肯不肯入我父门下幕府?” 他目光冷冷,身后温良恭已经做了拔剑的姿势,只要他一声令下,他就要出手。 “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袁公虽势力巨大,但其做到冀州刺史的位置究竟是用了何种卑劣的手段公子比我清楚,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必败也,依公子之英明,自然知道我荀彧绝对不会依附必败之袁绍!”荀彧语气如山的说道。 “姓荀的,你少在这给脸不要脸!”袁熙拍案而起,怒火中烧,“今天这场面你以为你逃得出去吗,我袁熙今天那是前所未有的有耐心,就换来这么一句话,今天老子就要杀了你,让你去九泉之下见赵云!” 话音未落,天空之中突然飘起了雪花,那些如柳絮一样的白茫茫,要覆盖住整个天下的污秽。 “袁公子以为这样就吓唬的住我荀文若吗?我可是个不信天道的人!” “我知道公子不信天道,但你怎知我没有杀你的神来之笔?动手!” 袁熙一声令下,在荀彧身后响起了一声幽深的声音:“文若公子,请下地狱去吧!” 第062章.去tm的四世三公 天幕低沉,流云滚滚,如长江黄河的波涛。 乌云遮天蔽日,稀薄的阳光不能刺破云层,奔涌的焦溪边死气沉沉,宛若没有一丝生机的泥潭沼泽。 大雪鹅毛一般飘下,悠然亭边身着单衣薄纱的姑娘瑟瑟发抖,苦不堪言。 这一片芳草遍地的绿荫,今日彻底没了生气。 袁熙翘着二郎腿斜斜的坐在凉亭里,看着荀彧的目光有几分惋惜,呢喃说道:“求死易,求生难!” 荀彧侧身,看见声音过后刺向自己的那一抹寒芒,喝了口茶,自言自语道:“这真是上天为我荀彧挑选的葬身之地啊!” 可他身后分明什么人都看不见! 骤然,赵云一席白衣,从树林深处三步并作两步的掠到荀彧身旁,一枪凭空刺出! 一把长剑落地,铿锵轰鸣! 有鲜红血液滴落而下,可空气中还是什么都没有,难道见鬼了? 渐渐的,鹅毛大雪之下开始浮现出一个人的轮廓,那个神秘人由透明开始缓慢的显现出来,他口吐鲜血,赵云那一枪不偏不正,刺中了他的胸膛,此人正是太玄门首席大弟子林涛。 “常山赵云赵子龙在此!”他狠狠将枪从林涛的体内拔出,血光喷射向天幕,惊雷四起,林涛体内仿佛炒黄豆一般噼里啪啦的乱响,筋脉皴裂。 他将手中宝剑插入泥土数尺,单膝跪地,面色苍白狰狞,气息不断加粗,怒目圆睁的看着荀彧,柔声说道:“荀公子是如何堪破幻术玄机的?” 荀彧笑了笑,蹒跚而来,眼中杀机犹存,喃喃说道:“这件事情要从哪说起呢?如果阁下身体还撑得住,听我荀彧慢慢道来!” 林涛游历江湖多年,岂会听不出这句话的深意要领,自己身受重伤,荀彧的目的是想让自己在时间的流逝中失血过多而死,但他探索幻术的秘密,又不得不听,否则林涛会死不瞑目的。 “愿闻其详!” 荀彧转过身去不去看他,丹唇轻启,缓缓道来: “高阳里诡异事件开始的源头,应该是那位风言风语的老道士,我相信这世间能有窥探天相之人,也相信他看破了高阳里百姓的前生今世,但若他有救世之心,就不应该在百姓中传言怪力乱神之事,而应该找到苑康县令,言明厉害,由苑康县令劝说百姓撤出高阳里,才更有说服力。 而后苑康县令为了防止这妖道继续蛊惑人心,暂时将他下狱,可是没经过什么牢狱之灾的老道士竟然运用幻术逃脱了! 这本身就是个笑话,若他口中所言是真的,为何不等待事实降临,而他临阵脱逃,只能说明他所说的话并不属实,就连他自己也倍感内心空虚。” 林涛皱了皱眉,问道:“就凭这些便看出了幻术的奥秘,那荀公子你简直比妖道还妖!” “当然不止!”荀彧摇了摇头,“下一件可疑的便是那件诡异的诈尸事件,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那日衙役说见到尸体凭空坐起,眼冒绿光,竟然走失了,你说这件事你会不会相信? 其实那件事情之后我还是怀疑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甚至一度认为这个世上是鬼神横行的,而令整件事情大白于世间的,是袁莺的那次逃狱! 那日我孤身入狱中,对袁莺言语威胁,因为当时我判断,那个装神弄鬼的道士就是她用易容术假扮的,而将他下狱之前,我在牢狱地面撒了一层薄薄的沙土。 果然,第二日袁莺便迫不及待的逃狱了,而留下来的只有几个浅浅的脚印的! 于是这一切便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尸体会站起来,为什么人会凭空消失,这只是一种短暂隐藏的手段而已,说白了,就是你刚刚使用的隐身术。 袁莺第一次以老道的身份隐身,让高阳里衙役相信他逃脱了,打开牢门确认之时,她才从牢门走掉。 第二次,她又潜入高阳里县衙盗取尸体,尸体的一些列诡异行为,只是她在背后操控的而已。 常言道事不过三,同样的戏法在我面前演上三次,我若再看不出来,岂不负了这颍川才子的名头。” 林涛摇头冷笑,心如死灰,与荀彧为敌,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其实当太玄门脱离道家之后,江湖帮派对这幻术第一的太玄门评价一直不高,甚至会被那些名门正派当成装神弄鬼的旁门左道大加嘲讽,这让林涛心里很难受,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忘不了当年的屈辱,这才奋发图强,闻鸡起舞,企图帮助太玄门寻求一个名正言顺的江湖地位。 可就是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被权谋玩弄于鼓掌之间,做了袁熙杀人的刀,又做了宋鸿孤不受雨打风吹的筹码,身为一个江湖人,死的这样憋屈,没有了昔日的威势,真是让人无奈。 林涛丢掉手中精雕细琢的长剑,眼中带着渴求的望着袁熙,希望这个那日许他荣华富贵的俊俏公子出手相救,谁知这位袁大公子横眉冷对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看我做什么?我是与你认识,还是欠你钱?” 林涛紧紧握拳,这天下果然没有几个人靠得住,你有利用价值便把你当神佛一样供养,你若一无是处,便会被弃之不用,这就是当今不痛不痒的世道! 又是一阵的长须短叹,忽然脑海中浮现了什么,林涛对着名门出身的荀彧跪倒在地,泪眼婆娑的言情说道:“我林涛瞎了狗眼,为袁家父子卖命,今日在公子面前伏地叩首,希望公子看在袁莺年纪仍小的份上,救她一命!” 他的头颅不断的向地上砸去,每一次都发出巨大的声响,血液已经渗出皮肤,沾湿地面。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不可否认,林涛对袁莺好的没话说,只不过这种一厢情愿不仅袁莺感觉不到,甚至还会有反感! 荀彧吐出一口浊气,被他的挚爱真情所打动,顿了顿说道:“我答应你!” 林涛泪水如黄河泛滥,五体投地,“多谢公子成全!” 而后望向袁熙,恶狠狠骂了一句:“我去特么的四世三公!” 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林涛带着对世道的不公和怨恨,又带着对袁莺的情深义重,微笑而死! 第063章.你混蛋 估计林涛在临死之前才算想明白,这百里颍川为何飘雪,隐身术是幻术的精髓,蒸腾缥缈,平常时刻当然看不出来,可一旦碰到了下雪天,身上就会沾染浮雪,想找到隐身之人所在的方位,也就变得简单多了。 见到赵云杀人,那些围在悠然亭边上的二八佳丽们四处乱窜,好“胸涌”的气势,当真叫一个花枝乱颤,本想跟着袁公子赚一笔数目可观的银子,奈何连个赏景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见到山河银装素裹,袁熙倒是来了格外的兴致,林涛的血迹,竟然在雪地映衬出一朵血色的梅花图案,甚至好看,先败一局的袁公子仍旧不失王室之风,一脚踏入湿滑的污泥,冷笑说道:“赵子龙,你竟然没死?” 看到袁熙这副恶心人的嘴脸,赵云便有些懊恼,不过转头看见夏侯轻衣眼眶湿润,他心里又格外高兴,快速扔掉手中长枪,赵云一把将夏侯轻衣抱起,将她如孩子一样高高举起,最后揽入怀中,情真意切的说道:“我好想你!” “啪!” 夏侯轻衣挣脱开赵云的怀抱,一巴掌拍在了他俊俏的面颊上,赵云无所顾忌,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又是同样的方式被夏侯轻衣挣脱,狠狠一巴掌打在另外半边脸上。 这种千篇一律的动作不知道重演了多少次,荀彧和公孙金陵在一旁远远的观看着这一对“小冤家”,可不敢上去打扰了子龙的“情致雅趣”,起码轻衣比起自己身后这个红衣婆娘,要可爱多了。 直到轻衣打的累了,赵云握着她那不似往日细腻的小手,柔声问道:“疼不疼?” 夏侯轻衣冷哼一声,破口大骂了一句:“你混蛋!” 然后撅着小嘴跑远了。 公孙金陵摇了摇头,只能是追了过去,一口气追着夏侯轻衣走了好远好远! 远处的焦溪之上,几只白鹅娴熟的来回游荡,夏侯轻衣心中不悦,捡起石子便向湖中丢去,好好的红掌拨清波被闹腾的只剩下鹅声呱噪,白毛浮绿水! 岸上的夏侯轻衣蹲在一旁说不出话来,只是眼中多有怨恨,其实她也知道赵云在配合荀公子演一场戏而已,可是心里就是有一道坎过不去! 在夏侯轻衣的潜意识里,赵云是绝对不会抛弃自己而先行死去的! 可今日赵云简直就是太过分了,刨去往日骗了自己不说,纵然我夏侯轻衣再不羁风流,不在乎这些! 可这一切被荀公子看在眼里,还当着人家的面不知羞耻的抱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旦传扬出去,我夏侯轻衣该以何种姿态活在这个世上? 这种事情就像是艳书上面的精美插图一样,永远被人津津乐道! 尤其是像夏侯轻衣这样身材纤细,凹凸有致的美人,纵然这话是被人胡诌瞎编的,也会有那么几个贩夫走卒当真! 可赵云却很高兴,他就是喜欢看夏侯轻衣生气的时候为他涨红脸面的样子! 这种脸红不是在床上风雨之中娇喘深处的大红,却是经过心爱男人调教,别有韵味的潮红! 也许,这比那裙摆之下的绯红更加的吸引人。 公孙金陵毕竟年长几岁,到了一定的岁数,便少了天然的鲜嫩活泼,可是女人也像是陈年的老酒,尤其到了公孙金陵这种不上不下的年龄,品尝一口,那滋味还是回味无穷的! 气氛一度僵滞起来,公孙金陵面沉如水! 夏侯轻衣直气的浑身发抖,心中怒气难消。 公孙金陵不以为意,倒像是在看热闹,似笑非笑的道:“这样的小事,何须如此大动肝火,妹妹不要置气了,子龙骗你也是迫不得已而已!” 公孙金陵说的云淡风轻,夏侯轻衣听得咬牙切齿! 夏侯轻衣幽怨道:“迫不得已,哪里有这样的迫不得已?金陵姐姐,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整日以泪洗面,他可倒好,像个没事人似的,我真想一刀杀了他,但又下不去手,叫人如何能心中不恨?” 原来夏侯轻衣生气的时候,也是别有一番风韵,说起话来酸意十足,面上的一抹潮红宛若桃花盛放,这美丽的容貌连公孙金陵都羡慕的紧呢! 公孙金陵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规劝道:“妹妹太过言重了!这生死大事可不是土里刨食,有些男人骗你那是因为爱你,你不在他为你动情的时候抓住他以后便再无机会可言! 尤其像子龙这样,长得又英俊又会心疼人,那是找遍天下都找不出几个的极品好男人! 姐姐看的出,他的那一副禽兽模样是故意做给你看的,能让心爱的女孩子为自己生气,是很多人想得而得不到的呢!” 赵云连女孩都没有轻薄过,更不会移情别恋,这一点,夏侯轻衣心知肚明! 袁熙是个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平日里就偷鸡摸狗欺男霸女什么事都干,子龙能骗过他,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头。 其实夏侯轻衣很愕然,为什么公孙金陵会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公孙金陵平日里的种种表现,都在像荀公子展示自己的爱意,就如那为了争欢斗艳的雄孔雀,可为什么她在嘴上闭口不说荀公子的好? 也许公孙金陵自己的心中还是不敢相信荀彧的,这天下负心的男人太多太多,偶尔出现一个十全十美的却突然感觉到不适应,纵然泰然自若不被其所动,可是浑浊的双眼环顾左右还是会羡慕! 难免有一日,荀彧遇到了比自己更温柔体贴,更漂亮的女子就会不再碰自己的身体! 男人嘛,谁又能拿捏的准呢? 足足聊了有小半个时辰,公孙金陵口干舌燥,但夏侯轻衣就是盐米不进,她有些无奈的道:“当真不回去?” 夏侯轻衣愤然道:“打死不回去!” 公孙金陵一脸的公正严肃,嘴角无奈的抽动了一下,缓缓道:“那要如何才能熄的了你这雷霆之怒?” “除非他真心实意的和我道歉,否则就是八台大轿抬我我都不回去!” 说完,夏侯轻衣还不忘冷哼一声! 公孙金陵无可奈何的道:“好!你的话我给你带到,但你答应我不要乱走,要是找不到你,我可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轻衣默然的点了点头! 第064章.值得吗? 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赵云的出现,彻底熄灭了袁熙心中原本炽热的火焰。 于赵云而言,他只是个一心学武的江湖人,不问是非,只问对错,哪怕上一次演苦肉计真的被袁熙的饮血剑刺死了,他也不会去计较什么。 但于天下来说,东汉半壁大厦即将倾倒,若让袁氏逍遥,便是天下所有人的不幸。 袁熙为了增加饮血剑戾气,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不惜奸杀高阳里少女数十人,这等惨绝人寰的暴虐行径,简直是道德沦丧,他赵云看不惯有权人胡作非为。 “这么说,你们二人是为我袁熙演了一出戏,刻意引我上钩!”袁熙一脸奸笑,心中多有不屑。 “子龙武功远在你二人之上,他若在,你们一定不敢杀我,干脆我配合你演一场苦肉计,这样也让你动手快些!”荀彧摇头说道。 袁熙冷笑,依旧不疾不徐的喝茶,“荀公子,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不会把宝压在他一个林涛身上,我既然敢来焦溪,就说明我有十足的把握杀你!” “我与阁下拭目以待!” ...... ...... 悠然亭东南五里,正上方苍穹有一颗大星闪耀,只不过在光亮的白天不是特别显眼而已,张子瑜踮起脚站在黄牛背上远望,还是看不出其中端倪,郭嘉换上了一身道袍,手里拿着阴阳乾坤伞,仙风道骨,这让张子瑜更加纳了闷,打扮的这么脱俗,是给谁看的? 心里这样去想,嘴上却不敢说,太玄门那些家伙最喜欢装神弄鬼,一个不小心,就会陷落到他们的圈套之中,那位神秘女子,虽然修为比不上林涛,但毕竟是宋鸿孤最喜爱的弟子,因此也学到了很多其他弟子学不到的秘术。 不知为何,张子瑜莫名其妙的担心起来,手心里荡漾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乌云渐渐散去,大雪终于停了下来,可这八月飘雪终究留不住,太阳一出便没入尘泥,东南天际,有紫气盘旋,距离向着郭嘉越来越近,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觉,呢喃道了一句:“要来了吗?” 张子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跳下了那头老黄牛,轻声问道:“郭奉孝,你连阴阳乾坤伞都用上了,用不用再给你请几位天尊下凡?” 郭嘉将手中那把稀奇古怪的长伞打开又闭合,摇头笑道:“不用不用,你在这我就有精神,胜过十位天尊!” 张子瑜洋洋得意,她最喜欢郭嘉说这些阿谀奉承她的情话,微笑一下便阴沉的反问道:“死狗德行!你说这宋鸿孤也真是的,无论从幻术修为,到修炼程度,那位首席大弟子林涛都在这小女子之上,但为何他要把太玄门的气数灌注在袁莺身上,吃错药了?” 嬉皮笑脸的郭嘉顿时变得神情凝重,长叹一声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太玄门的气数,谁又能摸得透呢,要知道那宋鸿孤不过是沽名钓誉,会一些幻术的粗浅本事,也许他的幻术还不如这两位徒弟呢!” 张子瑜默然,摸了摸老黄牛的牛头,若说宋鸿孤的执拗在情理之中,那这份决定却是意料之外,难道这位袁莺的身上关联着什么秘密,才让他放心大胆的自以为袁莺能将幻术延续,或者说,这老王八蛋疯了不成? 郭嘉喃喃说道:“也许宋鸿孤在豪赌,袁熙这次请君入瓮,付出的代价不小,一不留神,他带来的这些人也许都回不去,女人与男人相比,优势当然不仅仅是长得妩媚迷人,另外一点,那便是她更让人不忍心下手去杀死!” 远处,有一青衣女子盛装而来,嘴唇大红,肤若凝脂,腰间斜挎一把古剑,上面雕刻着很多奇怪的文字图案,满身煞气,正是袁莺。 她在距离郭嘉十步之遥勒马停住脚步,看着这个嘴上功夫了得却手上没什么本事的穷书生,呵呵笑道:“阁下如此从容淡定,难道不怕我杀你?” 骑在黄牛上的张子瑜做了个鬼脸,没好气的反问道:“怕,怕又怎样,怕就不用死了吗?你要是想杀我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郭嘉笑着打趣道:“在下本来想跑,但见到姑娘如此美貌便不由自主的又折回来了!” 袁莺斜瞥了张子瑜一眼,她已经被郭嘉这样一句话气的面红耳赤,便火上浇油道:“公子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小心有些人吃醋!” 郭嘉淡然笑道:“其实我不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知道姑娘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然不会胡乱取人性命,在下在此恭候姑娘多时,想和姑娘切磋一些幻术而已,若是姑娘输了,太玄门一派,将永远抬不起头,若是我郭奉孝输了,也是命运使然,我郭嘉会亲自造访,登门道歉这些年对太玄门的诋毁!” 袁莺细腻的端详着他,冷声说道:“公子好深的心机,若是我输了就成了太玄门的千古罪人,若是赢了,就要遭受颍川百姓的唾弃!” “太玄门多行不义,这是迟早的事,哦,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位师兄林涛,被袁熙当成了弃子丢掉了,在下规劝姑娘不要重蹈林公子之覆辙!” 听到这句话的袁莺宛若雷劈,一字一顿的沉声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以祭奠我师兄的在天之灵!” 张子瑜一路小跑至郭嘉身边,挡在他身前怒道:“你动他一个试试,你敢杀他,老娘便宰了你!” 气氛僵持而起,张子瑜的牙尖嘴利更让袁莺暴跳如雷,不由得勃然大怒。 这位鬼才郭嘉,虽然说起话来透着股阴阳怪气,但好在骨子里是个好人,废了这么多口水无疑是想让袁莺不要再去做哪些荒唐行径,但刀已出鞘,剑已上弦,如何回头? 袁莺不由自主的斜瞥了一眼张子瑜,却不料他只是看着郭嘉俊俏的面孔心里乐开了花尤其是那俏丽的小脸上慢慢的爱意,真是气的人牙根痒痒。 与颜良为伍,与天下为敌,值得吗? 第065章.鬼才风范 郭嘉趁着空闲偷偷打量了袁莺几眼,她已经褪去时常伴随她的生根面皮,露出原本的如花美貌,比起初见的婉约,要恢宏大气了很多。 实际上,在闲来无事之时,郭嘉多会了解一些江湖帮派的兴衰起落,其中对这太玄门褒贬不一,有好有坏。 他实在看不惯宋鸿孤坐享幻术成就,高谈阔论,沽名钓誉,想凭借着自己在幻术拔得头筹的位置载入史册,这是不可能的。 但其门下弟子,如林涛袁莺,心性坚韧,不似平常门派弟子,虽然比起吕布赵云那般恶魔天赋的武道奇才差了一截,但勤能补拙,也让这二人在郭嘉心目中的地位拔高了另外一个层次。 “我不是来与二位斗嘴的,在下今日,只求与鬼才斗一斗幻术而已,生死荣辱,我都已不放在心上!”袁莺笑眯眯的望着郭嘉和张子瑜,朗声说道。 话音未落,她已经开始缓缓拔出手中那把奇怪的长剑,两侧树木在劲风激荡中狂乱舞蹈,足以见得这小姑娘的气势很不一般。 “此处风景秀丽,郭嘉实不忍大自然鬼斧神工就这样毁于一旦,若姑娘不嫌麻烦,请与在下去微波湖一斗!” 郭嘉右手轻轻一阵,空气中的杀机便了然无痕,她缓缓扶着张子瑜上牛,再三叮嘱他坐稳了,而后身影一掠向前,百步距离只在一瞬。 袁莺默然,太玄门幻术从不外传,郭嘉这移形换位的风之幻术,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有得到答案,袁莺便也没有去深追,丢下那匹枣红宝马,身形不隐,如一抹流星闪电,快速奔赴微波湖而去。 百里微波湖,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热闹非凡,自从水怪出现,微波湖献碑之后,这里便被当做禁地封锁起来,来的人自然少之又少。 碧绿的湖水中央悬浮着两片小舟。 郭嘉双脚用力,身形冲入云霄,一跃落到其中一片小舟上,向着袁莺投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跟着掠入到湖水之中。 幻术大体分为风林火山阴,五大支系相互连通,虽然名称不同,但并没有实质上明显的区别。 郭嘉率先发难,打开手中的阴阳乾坤伞,一抛入天际遮住日光,投下一抹金黄色光芒,将他所在的那一叶扁舟全无缝隙的罩在其中。 这阵法名曰百鸣金钟阵,是郭嘉以道术为核心,配合横生枝节的幻术牙慧所创,借助天时地利,进可攻退可守,化腐朽为神奇,更是可以将湖中水滴变化成战斗的兵勇,当真是变化万千。 他虽然读书,武学修为也不算出众,否则也不至于这般“妻管严”,成天到晚的被张子瑜牵着鼻子走,但郭嘉却是精通阵法和奇门遁甲之道的。 曾有三十六位山匪围剿郭嘉,他经过精密计算,闭目分析,万物皆有法源破绽,打倒这三十六人,根本一招也不用。 而这阴阳乾坤伞乃是道家法宝,配合阵法便有奇效。 他这些日子在颍川和太玄门两地回旋,懒得花时间去转眼这登不上台面的幻术,但凭他这种资质,即便只是耳濡目染,也足以有很大的心得收益。 既然袁莺这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的非要来比划比划,那么我郭嘉就让她输的明白,省的她不撞南墙不死心。 袁莺从容淡然,右脚轻轻一跺,手中长剑怦然出鞘,直奔金钟阵罩门而去,剑锋寒芒刺骨,熠熠生辉。 顷刻之间! 微波湖翻涌沸腾,如大火烘烤,极其剧烈的波分浪滚,那架势,似乎要淹没这天地,撕裂这人间。 要说郭嘉一点不害怕,那他娘的是在骗人。 荀彧曾经提及过,修炼幻术会吞噬人的心性,一旦剑走偏锋,便会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郭嘉斜瞥了一眼站在岸边的张子瑜,那个不要功名利禄只愿意和他共冷暖的良家姑娘,正在怔怔的盯着他。 要不是怕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他早就撒丫子扯呼了,总不能傻乎乎的干赔本的买卖。 但张子瑜坚定的目光,让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口中默念道门心法,不管湖面发生多大的变化,气势如何骇人,他所在的那叶扁舟,竟然固若金汤,动也不动。 他还不忘向张子瑜做了个鬼脸,似乎在说:怎么样,你男人厉害吧! 张子瑜冷哼一声,目光转换,男人就像是雄孔雀,就懂得在异性面前耀武扬威,她才不上他的当。 郭嘉悻悻然收回目光,一个回眸,微波湖深处有一道剑气自水底劈裂而上,剑气轻灵,潇潇洒洒。 既然答应了要与郭嘉比拼幻术,就不能使用武功,这是做人最起码的本分。 对于郭嘉的理解,袁莺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在青云谋士榜上面排到了第四的位置。 青云谋士榜,是这些年青云阁死灰复燃最新更新而出的一款榜单,估计是看到有诸侯并起的势头,因此想要找些噱头,赚点银子。 不出意料,青云榜魁首给到了那个高卧南阳,一面未露的诸葛亮,庞统和周瑜分列二到三位,第四位,便是这位鬼才郭嘉。 约莫是想到了这一层关系,袁莺劈出的这一剑更加重了几分力道,郭奉孝灵犀一指,湖面冲天而起两栋巨大的冲天水柱,直奔那剑气而去。 张子瑜看着袁莺明丽的身影,有反观郭嘉的淡定从容,呢喃说道:“看的出来两边都在隐藏实力,谁都不肯露出真本事,也不知道我们家这死鬼究竟能不能挨过去!” 想到这,她心中的恐惧更加重了,对着湖中大喊道:“郭奉孝,你要是敢死在这,我就给你鞭尸!” 郭嘉含情脉脉一笑,回应道:“你在床上的叫声,本公子还没听够呢!” 剑气与水柱终于相撞,空气之中犹如大雨倾盆,水滴如瀑布滴落而下。 张子瑜没好气的白眼了他一眼,都到了生死关头了,还这么没个正形,赶紧打趣一句说道:“郭奉孝,有个天下鬼才的风范好不好?” 第066章.妇道与斯文 郭奉孝颔首一笑,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春意盎然,这如玩笑一般的情话,总是比风花雪月的华丽辞藻来的更加贴心。 袁莺一招被破,心中多有不甘,又看着两个人的缠绵悱恻,被击到了痛处,怒火中烧。 “剑来!” 她高呼一声,那把直冲向天际的奇怪古剑顿时回到她身旁,又以追风逐电的速度猛然扎入湖底。 大地隆隆颤抖,顷刻地动山摇! 微波湖碧水,竟然凝聚成一个透明的巨大怪物,身上铁索连环,手中两把由水滴组成的清亮快刀。 看得出来,这一招要比刚刚那突入起来的劈砍要气势巍峨许多,一看就是高手高高手的江湖气焰。 围绕在郭嘉身旁那黄色的金钟罩门被这怪物一刀砍破! 郭嘉身下的那叶扁舟如游鱼一般飞快的向后划去,这一招精美绝伦,水面留下了一道妖娆的轨迹。 他强忍着疼痛将已经漾到口中的鲜血又咽进了肚子,微微笑道:“袁莺姑娘,从哪偷学来的傀儡幻术?” “要你管!” 袁莺怒骂一句,双手操控着水怪再度杀出,郭嘉猖狂大笑,乾坤伞落入手中,轻轻一挥,一道光幕破虚空而出,携带着风雨杀人声。 光幕撕裂了天空,势如破竹,袁莺双手用力,试图拦下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但终究是无济于事! 那怪物被劈成了两段,袁莺身形被震飞出去,跌落湖中,生死未卜。 不是我郭嘉不想认真,如这等一招便败的幻术实在不值一提! 躲在岸边看到了事情全部经历的张子瑜有些咂舌,呢喃说道:“他爷爷的奶奶的爷爷,我们家死鬼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袁莺跌落之处扬起了大红,那一片碧潮绿水,刹那之间被满是腥味的血污所取代,宛若残阳铺水。 郭嘉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不敢丝毫的松懈,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郭嘉,这一招绝对不能让她一败涂地,否则这百年幻术也太没底蕴了。 再度破水而出,袁莺的身体已经被湖水浸透,妖娆身段一览无遗,本来身上的轻纱便有些透明,这一下头发衣服全都粘在身上,看的郭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郭奉孝,你不要脸!” 张子瑜狠狠跺脚,神色肃穆,哀怨的骂了一句。 没心没肺的狗东西,老娘什么都被你看了,你可倒好,不知道珍惜,现在还被别的女人吸引的目不转睛,回来以后休想再上老娘的床。 袁莺哈哈大笑,吐了一口满是血污的唾沫,披头散发,风韵微微荡漾,细眯丹凤眼,妖娆动人。 “郭奉孝,你堂堂鬼才,怎的这般怕老婆,要是传出去,你的脸往哪放啊?还不被天下英雄耻笑死?”袁莺轻笑说道。 “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我郭奉孝之所以活的无忧无虑,就是因为我永远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永远相信自己在做对的事,否则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又怎么期望别人去认同你?” 郭嘉的话,深深触动了袁莺的心底,他在颜良身边努力了这么多年,只是希望颜良对待她能比对平常人多一点点的关爱而已。 但现实的冰雨把她浇的通体冰凉,熄灭了她心中无限坚持的炽热火焰,而郭嘉的一番话,如同星星之火,在袁莺心里形成了燎原之势!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始终是你,如果你得到了那个你喜欢的人,生活也许会好过一些,但如果他弃你不顾,我们自己一样能过得很好,要知道这天下有谁没谁,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袁莺眼角留下了泪水,怒骂道:“闭嘴!我与你什么关系,需要你在这卖我仁义道德?郭奉孝,以前你我非友,今后依然是敌,今天的比试,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郭嘉眨了眨灵动的双眼,紧紧的凝视着袁莺,总是希望她能明白一些事理,也不枉他苦口婆心的在这浪费口舌。 但袁莺的决绝,让郭嘉心中生寒,他不由的叹息一声,沉声说道:“林涛公子曾经暗中拜访荀府,他须以委蛇,低三下四,只是为了让文若饶你一命!” “郭奉孝,纳命来吧!” 她已丝毫听不进去,足尖轻点湖面,荡出微微涟漪,手执古朴长剑,踏浪而来。 生与死,一线之隔! 郭嘉摇了摇头,惋惜道:“那我郭嘉便用太玄门未见过的幻术剑阵彻底打醒你!” 他将手掌之中的乾坤扇抛到湖面上,而后踏步站在伞尖上,微微作揖,躬身说道:“弟子郭奉孝,愿借天下剑气三千,让世人明理,为太平开山!” 微波湖中,大地汪洋,花草树木,有灵气缓缓升腾,凝聚成三千宝剑,直奔太玄山而去。 太玄山主峰的圣火坛,圣火已经尽百年未曾熄灭,今日地动山摇,天空中袭来的三千剑气竟然将圣火坛夷为平地,一时间灰尘四起。 依旧在床上与两位姑娘云里雾里的宋鸿孤,来不及穿衣,一脚蹬飞趴在自己身上的两位姑娘,光脚跑向屋外。 看着圣火坛的黑烟,他痛苦流涕,扬天长啸,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刀切入胸膛。 百年风流的幻术门派,被郭奉孝借天地剑气诛杀气运,至此天下再无幻术存在! 而那心高气傲的宋鸿孤,晚节不保,死相极其难看,在阴间,还有数十名颍川百姓的冤魂在等着他。 袁莺手中长剑离郭嘉越来越近,就在太玄门圣火熄灭的一刹那,那把幻术圣剑顷刻之间化为灰烬,滴落在湖水之中。 她失去了重心,眼中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与惋惜,向湖底砸去! 是她错了,还是这个世道错了? 没有人知道答案! 郭嘉抱起昏迷的袁莺,一跃上岸。 他将身上干净的衣服脱下,盖在袁莺身上,把她扶上老黄牛,拉着张子瑜的手说道:“回了!” 张子瑜一脚蹬在他的屁股上,双手掐腰,这王八蛋刚刚摸袁莺姑娘哪里呢? “张子瑜,你有失妇道!”郭嘉说完就跑! “郭奉孝,你有辱斯文!”张子瑜穷追不舍! 第067章.释然(求收藏推荐打赏) 当看到了东南方向的紫气消失,袁熙便洞察了一切,知道袁莺败了,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而他在焦溪周围暗中埋下的那一支伏兵,也已经被曹洪所率领的虎豹骑斩杀殆尽。 当真正看到了眼前这个荀公子的可怕之处,袁熙便默然了,本来人多势众,如今却成为了孤家寡人,看来冀州所来的一众势力,已经只剩下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了。 袁熙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而他们三个人的死活,也全都掌握在荀彧的手中,因为赵云要杀自己,太简单不过了。 袁熙一手捏碎茶杯,冷哼一声道:“若不是赵云这小子在这,我一定让荀公子血贱当场!” 荀彧不为所动,依旧神情冷漠。 “要杀公子,是我袁熙一人所为,与我父乃至冀州势力没有丝毫关系!” 荀彧闻言笑道:“功夫是杀人计!可是也要用到该用之处,莫非袁公子手中饮血剑,专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书生?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公子,你是袁公的儿子,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袁公指使,他都已与此事有了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以后若是仕族没有人投奔袁盟主,公子可不要怪我荀家横加阻拦,分明是袁公自己寒了天下学士的心!” 袁熙脸色阴沉,低头不语。 荀彧读书甚多,且不说对天下道理何等炉火纯青,手下一根笔杆子,顶的上百万雄师,这些实力强大的诸侯,最怕的就是读书人的口诛笔伐。 若想攻伐天下,手中兵力是一方面,名臣谋士是另外一方面,荀彧的计划天衣无缝,袁熙已经逐渐走到了悬崖边缘。 他继续道:“袁公子确有过人之处,只是这手段未必拙略了些。未经照面随意杀害我荀姓中人,刻意伪造异象坑害我荀家名声,是何道理啊?” 袁熙哽咽了一下,这个问题却是有些难以回答,他自恃是袁绍的儿子,全然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此次一时心血来潮,不过是想杀完荀彧就走,可是偏偏不巧碰到了武学奇才赵子龙,如今身份又被荀彧识破,也只得落到这般尴尬,难以解释的处境。 荀彧喝了一杯热茶,话语却变得凌冽起来:“公子百战成名,在下早有耳闻!只不过在下不明白,你来到颍川之内,又百般刁难荀家,究竟为何?” 袁熙冰冷的目光在荀彧的脸上扫了一眼,道:“你荀家是仕族领袖,却任由郭嘉断简残篇的污蔑我父亲的名声,又何时给过解释?” “你是说几年之前奉孝大骂天下诸侯的那篇文章?”荀彧对此事有些了解,义正言辞的道:“读书人抨击现实,有何不妥,请公子扪心自问一下,袁公忘恩负义,架空韩馥将军,才做到冀州之主的位置,怎么,敢做不敢承认吗?” “空口无凭,你可有凭证!”袁熙自知这是几年之前的旧事,已不可考,因此决定一赖到底。 赵云骤然从荀彧身后缓缓走了上来,轻瞥了袁熙一眼道:“袁公子可真是冀州武道高手,对一篇士子文章如此锱铢必较。莫不是冀州之内,个个都是小肚鸡肠之人?” 袁熙老脸一红,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现在只能是硬着头皮作答了:“我袁熙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今日栽倒了你二位手中,如何办你们说便是!” 话虽如此,袁熙心中却是很疑惑,荀彧若是杀他,那才是真正的让颍川百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只是想看看这位身份超然的荀公子要如何处理眼前的事宜。 荀彧苦笑道:“在下只是觉得阁下的行事有些不妥,全然没有责怪袁公子的意思,以后公子若想找我荀家的麻烦,大可光明正大,不必遮遮掩掩,你是袁公的儿子,在下不敢刁难,请快回冀州去吧!” 袁熙心中一横,便明白了荀彧的言下之意,这几日在颍川行暗黑之事,本就理亏,今日这小子又如此大度的放了自己一马,怎么也应该顺着台阶下来才是,当即说道:“荀公子如此大度,在下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位放心,我会与颜良将军即刻离开颍川,不日返回冀州!” 荀彧沉声道:“好,公子一言九鼎,我自是放心,不过,还有一件事,那日高阳里郊外的刺杀案,颜良将军拿了颍川大才子钟繇,既然将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书法字迹,也请不要为难钟公子,还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颜良躬身说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荀公子,在下回去之后即刻放人!” 几个人再次寒暄了几句,灰溜溜的离开了。 待袁熙真正的远去之后,赵云就近坐下,轻声问道:“为何放虎归山?” 荀彧苦笑了一声:“我打的过他?” “可是今日我在这里,他还能翻出浪花不成?” 荀彧又是摇了摇头,淡淡的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看似毫无联系,但实际上那根暗藏的线是仕族和诸侯之间的关系。至于袁熙,抓住了又怎样,是杀了还是送到高阳里县衙囚禁起来?” 赵云心中踌躇,他对权谋之事一窍不通! “此人是袁绍的二儿子,无论如何消失在颍川境内,袁绍都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战事一起,百姓难免涂炭,天下不安。 若只是我荀家,自然不怕背负骂名,也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马革裹尸的事情,还是少发生一些的好!” 赵云饮了一杯茶道:“文若,怎么感觉你这几天,难得的成熟稳重!” 荀彧望着天上的红日,眸色中隐隐的涌起风雷之气,嘴唇轻抿,冷冷道:“也许这样,更容易让人信任吧!” 这句话说得阴深深的,让赵云有些惶恐,至此颍川之事算是告一段落,荀彧要想该如何让荀家立于安全的境地,而他和夏侯轻衣,也要离开了。 蹲下身细看,他才发现荀彧出了一身的虚汗,衣服已经全部浸透了,哎,人无完人啊,即便深谋远虑的荀公子,还是会感到害怕。 “没了袁家势力的压迫,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赵云微笑问道。 “回家睡觉!”荀彧微笑说道,大踏步离开! 第068章.白衣送行(求收藏推荐) 颍川的诡异事件告一段落了。 太玄门的幻术气运凋零了。 有相聚就会有分别,从认识到熟悉,再到并肩作战,荀彧与赵云不过经历了几日的光景而已。 这几天他们相知,相念,推心置腹,已经达到了铜墙铁壁的地步,荀彧对赵云坦诚,赵云一样对荀彧毫无套路,生死危境之间,才看清两个人长袖无风的纯洁友谊。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赵云明日就要离开颍川,带着他的夏侯轻衣出外游历,看尽大汉天下的青山绿水,也许有缘再见,只是再见面便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眼看离别的日子就在眼前,荀彧此刻最想见到的人便是赵子龙,比起奉孝的能言善辩,习武之人的深沉执着让荀彧更加敬佩! 但其实荀彧对赵云,心中还是抱着一丝疑虑和担忧的! 枪仙冯尘的徒弟会是个没有一点心机的泛泛之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生在将军世家,再怎么没有心机也多会被耳濡目染。 只不过赵云与荀彧不一样,他是真的想靠着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的成为天下人敬仰的英雄,而不是像读书人这样耍阴谋手段! 两个人鲜衣怒马,马鞭挥的震天响,选择在了郊外的微波湖! 若说高阳里盛景,自然不少,可是适合秋季观赏的的,应该也只是平静的微波湖! 两人一路疾驰到空旷的草地,天气的寒冷已经令地面的碧绿渐黄,赵云牵马而行,荀彧笑而不语! 赵云打趣道:“其实我早就听说文若是人中龙凤,很厉害!这些日子也算是见识到了!” 荀彧还是浅笑:“子龙过誉了!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高阳里经历了这样一件伤及肺腑的的阴谋,百废待兴,但与天下的千疮百孔相比,还算是好的。 江山代有一代新人换旧人,冀州的那帮老油条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不能在颍川呼风唤雨,他们便要让天下不安宁,今后这太平盛世,需要你我这样的年轻人一同去努力!” 赵子龙面露怒色,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道:“这些披着大汉臣子衣裳的文武官员不厚道,以前他们老是诟病文人口蜜腹剑的说风凉话,现在却想趁着大汉微弱之际分一杯羹,也许大汉的衰落,在于内部腐朽的形成!” 赵云苦着脸,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抛向湖中,那层层水韵在石子的激荡之下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荀彧拍了拍赵子龙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父亲曾经是皇上的佩剑将军,看到大汉制度溃烂却束手无策,任谁心里也不好受,但也正是如此,我们的机会才更大!” 赵子龙低头闷不吭声。 荀彧继续道:“今日约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这天下的滔天大潮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有一方重任将会别无选择的落在你的肩上。 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有个家室,夏侯轻衣是个好姑娘,绝无仅有,好好珍惜,找个合适的时间成亲吧!” 赵子龙哀声叹气道:“我出生在将相世家,再怎么努力,这劣迹斑斑膏粱子弟的名号多半也是甩不掉的,轻衣虽然与那些曲意逢迎,油嘴滑舌的女人不同,但是我想给他一个天下人都羡慕的生活!” 谁说天下男子皆无情? 赵云正在诠释一个好男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荀彧眯起双眼,不由得又对子龙有些刮目相看了。 拍了拍暗通人性的宝马,赵云松开了马的缰绳! 这匹神灵骏马是北平王送给他的,通体雪白,鬃毛黑色,四只蹄子黑如点墨,肩上也有一片青毛弯如弓月,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亮,宛若神骏一般! 其实荀彧本不爱做这种保媒拉纤的事情,但看见赵云与轻衣,实在是捉襟见肘的着急,心里痒痒,不由自主的便想撮合撮合! 遭遇沿着湖畔坐下,待到荀彧坐于一旁,这才缓声道:“江湖人的心是死的,血是冷的,做的事不可渎,言之辱也!就算是取个贤惠的妻子,老把人家晾在一旁,也不是那么回事!即便轻衣不会生出异心,我的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荀彧洒然笑道:“人世的温度看是看不出来的,当然要细细品味!夏侯轻衣是真正懂你的那个人,即便全世界都反对你,她依然会支持你。 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与你爱的人所谓的闹心遭罪实际上是上天对你的磨砺,真正有了孩子的时候,你会倍感这份真情的可贵!” 赵云啧啧道:“你年纪并不比我大多少,懂得倒不少!” 荀彧有些难为情的道:“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而已!” 对于荀彧口中的那个人,赵云自然知道是公孙金陵,但荀彧最后会不会选择公孙瓒去辅佐,他没问,荀彧也没说,但这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话到深处,两个人开始缓慢往荀府走去,遥想当年,赵云只在常山练他一骑绝尘的枪法,而荀彧也只需要学会老师教给的东西,那个时候,真好! 第二天一早,赵云便和荀彧等人告别,向着江南方向疾驰而去。 官道之上,这一男一女精神气质浑然天成,尤其是赵云,把这次出行江南当做是江湖力量,一身白袍,手中长枪,气魄十足! 荀彧转过头去,不敢去看赵云和夏侯轻衣的身影。 大约峰回路转,官道上再不见尘土飞扬,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荀彧再一次立于马上,望着消失在日光中的官道低声唱道: 马蹄扬尘风变色, 秀发乱长河! 人心难掩分与合, 只谈光阴破! 独木桥头各奔走, 凄凉又如何? 时光不解流光盼, 悲伤绕长戈! 新人来,旧人走, 守的是什么...... 骑马纵横书里开外,赵云忽然勒住马的缰绳,回身远望早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的颍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想我知道荀公子的初心是什么了!”夏侯轻衣嘟了嘟嘴,轻轻说道。 赵云笑着问道:“是什么?” “也许他的初衷,并不是重新巩固这个王朝,而只是想建立一个国泰民安的制度而已,与这些相比谁是这江山的主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云笑的很得意,却始终没评价夏侯轻衣所说是对是错。 第069章.作别郭嘉 荀彧拎着两壶绿蚁酒来到了平野阁楼,这座伫立在高阳里西侧的最高阁楼,已经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风雨雨,在大汉风雨飘摇之际依然屹立不倒,风骨根基都极其罕见。 郭奉孝端坐在阁楼最顶城,他身体孱弱,脸色被秋风吹得有些苍白,但他仍然穿着白衣,看见荀彧上来,便火急火燎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自从你取了公孙郡主,每次见我一定迟到个一时三刻,看来我这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还是比不上你这个为了女人插朋友两刀的!” 荀彧将手中的绿蚁酒放在桌面上,透过窗口看颍川盛景,又斜瞥了一眼郭嘉,没好气的说道:“可不是吗,我们家金陵不仅长得好,那脾气也是好的很呢,对我更是言听计从,可不像某些人,在外自称鬼才,在家却直不起腰,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郭嘉的脸登时绿了,这他娘本想讥讽一下荀彧,却反过来被他咬了一口,直娘贼!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今十八路诸侯分崩离析,各大势力粉末交错,可得找个好主子,要不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郭嘉无所谓的道了一句。 荀彧玩味笑道:“南阳许绍兄弟,风评天下枭雄,其中一人,赞誉与诋毁皆有,被觊觎一统天下的厚望!” “知道知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曹孟德吗!” 郭嘉笑着说道,提起这个曹操,确实有些能耐,从起家到成为天下有头有脸的诸侯,用了很短暂的时间,甚至弹指一挥,便把兖州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听说这家伙脾气不怎么好,心高气傲,常好梦中杀人,还尽干一些挖人祖坟的恶心勾当,虽然看上去很好相处,却是个喜怒无常的怪物,不知道靠谱不靠谱。 郭嘉的志向没有荀彧那么大,至少现在而言,他还不想趟这趟乱世浑水,想一想每天和张子瑜的嬉戏打闹,难得的惬意舒适,这要是到了曹操身边,他高兴还好,万一哪天不高兴,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越想心里越后怕,这些盘旋在乱世档口的庙堂高人,时不时会在紧要关头采取一些强硬举措,朝令夕改,有了今天没明天,日子不会好过。 哪像现在,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不做拔尖出尘的高人,埋怨的时候骂两句“去他娘的”,开心的时候写几篇诗词歌赋,挺好! 看到郭嘉的犹疑,荀彧也跟着心中生疑,甚至默默蹲下来精打细算跟着曹操一时一刻的得手,锱铢必较,要知道,历史上的荀彧可是被曹**死的,这王八蛋是兔死狗烹最有力的写实者。 不过想来想去,还是作罢,有些事情想是想不出来的,只有当他发生在你面前,你才知道如何是好,熬过来是幸运,熬不过来那也是他娘的幸运使然,用不着怨天尤人。 郭嘉为他斟了一杯酒,杯弓蛇影,里面带着杀机,这杀机不是出自郭嘉心里,而是出自这个世道而已。 “既然你选择了这个人,就该完全的相信他,如今天下诸侯虽大,但他仍是汉臣,皇帝虽小,却仍为大汉之主,董卓携天子于长安,终究不会长久,文若若真有一颗匡扶大汉之心,便一定要让自己的主子接纳汉帝,这样对他,对天下,都好!”郭嘉平淡说道。 荀彧纳闷反问:“如今不管谁得到天子,都只会把他当成操控其他诸侯的筹码,若想让汉室与诸侯相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郭嘉摇头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也许只是我们想的太多而已,有些事不去做,永远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被释然了心中怨念的荀彧长叹一口气,笑嘻嘻的说道:“这天下懂我的,就只有你郭奉孝一人,来,喝酒喝酒!” 郭奉孝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早就已经不喝酒了,现在只喝茶!” “为什么?” 这个问题,远远不止一个人问过郭嘉,但是郭嘉总是一笑置之,并不作答,因为他的答案没有人会懂。 花开会谢,人老珠黄,繁华盛景就像是眼前的绿蚁美酒,过后断肠。 还是茶好,浅饮一口,回味无穷,不会浑浑噩噩的沉醉睡去,那股子悠远的滋味,能怀念好久好久。 荀彧见他没回答,也不多问,一抬手将那一杯酒灌进了自己的肚子,惋惜说道:“男儿可以不带吴钩,不读书,不成家立业,不名扬天下,但就是不能不喝酒,否则,岂不少了很多乐趣!” 郭嘉也是一笑,他追寻的快乐与荀彧不一样,或许有一天,他也会跟着走到曹操的帐下,但一旦他做了诸侯的辅臣,就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主子成就宏图伟业,这是他和荀彧最大的区别。 他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公孙郡主跟了你,八成是公孙瓒的意思,但若你不去投奔,郡主多半不会强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公孙郡主好到没话说。 你不去,便是看清了幽州未来的走向本质,说实在话,凭公孙瓒的本事谋略,实在不配拥有冀州这样雄威开阔的城池,诸多诸侯之中,率先行动的应该是袁绍,这幽州,他早就垂涎欲滴了!” 荀彧一手拿着酒壶,一手将杯子里的酒倒进嘴里,感慨回应道:“不是幽州,是北方四州,他的报复很大,但谋略和气度却不足以撑起他的野心,要我说,得于斯者毁于斯,袁绍将来早晚败在他的自恃高傲上!” “他们怎样我不管,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至少,不能死在他乡,我还等着看你建功立业呢!” 郭嘉最后一句话,算是下了逐客令,他在阁楼上与荀彧寒暄许久,张子瑜在秋风萧瑟之中站在老黄牛旁等他,没有丝毫的怨言。 又目送一位朋友离去,荀彧再次眨了眨眼睛! 人生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离! 故人已乘黄牛去,此地空余平野楼! 第070章.我心安处是故乡 荀绲是官场中人,政绩无数,硕果累累,这也为那些年轻的荀家后人做出了表率,让他们有一个榜样可对比。 辛辛苦苦半辈子,已经攒下了殷厚的家底,可也因此烙下了一身的病,人常说富不过三代,在乱世之中,连一代都不敢保证。 进的荀府中的人,就要经得起荀绲的推敲。 荀绲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拼功名的人,从来不怕辛苦,所以想靠着关系走后门一步登天,对不起,荀家之中从没有这样的规矩。 凡荀姓弟子,必要先学会自立自强,其中以荀彧和荀攸为首,这叔侄二人几乎把颍川所有才子的名声都抢光了。 所以那些荀姓膏粱纨绔见到荀绲,从不敢嘻嘻哈哈放声大笑,这种霉头谁也不要触,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而荀绲之所以肯垂青眼,处处听从荀彧的意见,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读过那些先贤大儒之文章,而是荀绲在那样渺小的目光中看到了天地宽广,更见识到了从未有过的坚韧。 荀彧穿上一席黑衣,要去一个凄凉忧伤的地方——魂归陵园! 魂归陵园坐落在荀家向西约三十里左右,在高阳里南部地带,其中安葬了大大小小荀家有名的已故之人,这里,是属于英雄的安息之所。 活人是人,死人也是人! 荀绲不会根据一个人的生死就对一个人高看一眼,尤其是荀家的那些后生晚辈,也许今天看到荀绲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会感叹自己死得其所。 魂归陵园郁绿青葱,姹紫嫣红,那一大片墓地横卧在山清水秀里,享受着生前所不能享受的人间极乐。 陵园口的石碑之上,是荀绲镌刻的一句诗词: 归去来兮,良田将芜胡不归? 这字里行间镶嵌着衣锦还乡的韵味,可如今看来,只剩下丝丝辛酸。 天下好汉皆薄幸,到了荀家这里,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是如今看着一个个死去的亡魂,并不像疆场拼杀那样触目惊心,人世之间的悲欢离合,在看惯了浮华的荀绲眼里,也渐渐成了寻常日子的寻常风景! 那一身威严纹丝不动,背影透着丝丝英气! 荀彧径直走入,却被眼前的陵墓所震撼! 其间灵位不下数十块,每一处坟茔皆由荀绲亲自树碑立传,石碑背后刻着每一位死者的传奇故事,如今娓娓道来,却也让人泪眼婆娑。 荀彧身临其境,宛若置身真正的阴间。 出生将近二十年,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么威严肃穆的地方! 荀彧一脸的不动声色,缓缓道:“文若,这里死去的人,大多是你叔伯辈分之上,他们在看着你,也将荀家的命运未来寄托给你。” 荀彧嘴角难以勾画笑容的道:“爹,你放心,这些儿不会忘,也不敢忘,今后儿每走一步,都会深思熟虑!” 荀绲沉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仍然在凝视着眼前的灵位墓碑! 这是一座无字碑! 石碑古朴,上面的棱角已经被这些年的雨打风吹所磨平,变得世故圆滑起来。 荀彧知道,这是他母亲的灵位,但他对父亲的做法很疑惑,既然是夫妻,为何不题上真正的名字?只是看着这石碑,荀彧倍感凄凉! 荀绲眼中渐渐充盈泪水,有些哽咽的说道:“爹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花花公子,见到漂亮的女孩就心存不轨之心,直到有一天碰到了你娘......” 他娓娓道来,一字一顿,似乎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从人生初见,到荣归故里,再到妻子宾天,每一件事都如此逼真写实。 荀彧将身上的披风摘下,披到老气横秋的父亲身上,喃喃说道:“别说了!” 荀绲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身体几近贴到了地面,在母亲面前,荀绲的身份要低微很多。 荀彧眯眼说道:“我娘死了这么多年了,她肯定不怪你,她生前没完成的理想和愿望,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完成!” 不知劝说了多久,荀绲终于停止了抽泣,人生弹指芳华,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已经变得满头白发。 将父亲送走之后,他又回到了魂归陵园,硬生生跪在那座无字碑面前,这似乎是荀彧信仰的神袛。 秋寒料峭的时节,他竟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娘,十年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与母亲阔别十年之久,荀彧的心似乎也如刀一般冰冷下来,没有了依靠便不再依靠,人总是要成长的。 但与母亲的那次生离死别让他变得两心孤寂,在童年时代遭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好在他熬了过来,魂穿之后,这副躯体里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记忆,这也让荀彧有些庆幸,否则来到这个时代谁都不认识,要如何活下去? “儿最近几日有些浅眠,仿佛越是到了年根便越心里不安,我把袁熙当成狗一样教训了一顿,他是个小心眼的人,不会这样善罢甘休,颍川,四战之地,儿马上就要带领荀家众人离开了!” “离开是离开,但天下各地,似乎再也找不到如颍川这般人杰地灵,又带着暖气的地方,父亲不愿走,儿也不愿走,因为这个有娘,还有.......荀家的气脉!” “有时候儿时常扪心自问,为什么我们的命运要攥在别人的手上?至今儿依旧没有找到答案,位高必然责重,也许有一天当儿坐到了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会做违背良心和道义的事,谁又能拿得准呢?” “爹是个痴情的人,你走之后他总是想你,娘若在天幽灵,但愿神游万里,魂魄入梦,也好一解爹的相思之苦。” “娘,你说,除了颍川之外,还有哪里才是我荀彧的故乡?” 荀彧在坟前跪了很久很久,直到香火烧尽,酒水风干,还是没有等到答案。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处在最北方的那颗大星无限闪耀,没有了月亮的出现,他是最为强大的存在。 答案不言而喻! 我心安处即故乡! 第071章.步入许昌(求收藏推荐)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董卓带着文武百官风尘仆仆的前往长安,一把火焚尽了古都洛阳,其惨淡情形堪比当年的阿房宫! 其后三年,曹操先后辗转荥阳,扬州,于初平三年入东郡,尽得兖州之地,从此这个时代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一颗政治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同年,荀彧带领荀家一行人前往许昌投奔曹操,纵然明知道自己将来会被曹**死,他仍然以不信命的性格前去。 许昌,深冬! 北地深寒,雪满弓刀! 虽不似颍川那样壮美,但不得不说曹操治理州县确实有一套,兖州日渐强盛,一片片巨大的建筑群拔地而起,以曹操府邸为中心,呈现众星拱月的势头向四周扩张。 天气连日阴沉,令许昌这座古城显得有些寂寥,在“六千里”客店的一间小屋,有人正在密谋着一件丑事。 室内只有一张桌子,被擦得一尘不染,上面摆放着一盏油灯,灯光微弱,来回颤抖,甚至屋内的座椅床铺全部隐藏在黑暗之中。 整个房间并无其他装饰可言,简单素雅,灯光之下的黑衣人脸色忽明忽暗,眼中充满着诡异又极其冷峻的光。 坐在左侧的女子从怀里拿出一块绵帛,递到另外的男子面前,轻声说道:“主公密令,荀彧已经来到许昌,万不可让他见到曹操,务必让他死在这间客栈!” 男子接过绵帛,缓缓打开,面无表情的斜瞥了一眼,又慢慢合拢,轻声说道:“不劳袁公费心,他在乐进饥寒交迫的时候出手相救,我必会以死来回报他的救命大恩,但此事过后,我乐进与袁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你倒真是决绝!”女子冷哼一声,眼里划过一丝不屑,“主公究竟哪里不好,还留不下你这一介武夫?” 乐进摇头微笑,没有回答,推门出去,消失于一片黑暗之中。 女子拿起桌面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依旧正襟危坐,但神色有些凝重,只要乐进得手了,曹孟德便会失去仕族的力量加持,主公自然不会把他这个宦官后代放在眼里。 但女子不是观星使,自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场秘密预谋的暗杀会以何种方式收场谁也预料不到,可尽管如此,他的心里还是存在一丝侥幸,毫不犹豫的跟着乐进的步伐离去。 客店里熙熙攘攘,乐进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这里是许昌,要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还是有些难度的。 他快速的融入人群,目光在搜索那个卓尔不群的颍川名士,也隐约注意到,在他身后,有两个目光在冷冷的盯着他,一个是谯郡许褚,另一个是上将军曹仁。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随从急匆匆的跑到曹仁面前,附耳说道:“主公已到“六千里”客栈半里之外!” 曹仁挥手示意他退下,又看了许褚一眼,沉声说道:“杀!” 于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行动开始了! 浑然不觉之间,曹仁与许褚穿着平民衣服快速走进人群,动手干脆利落,根本不给乐进手下之人丝毫的反应空间。 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很快,客栈充斥了一片血泊,客人仓皇逃串,暮色之下的客栈里血腥味十分凝重,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曹操肩上貂裘,缓缓走进客店,乐进已被许褚控制,里面的情形十分狼藉,座椅残骸遍地,而在角落里,却还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少年依旧镇定自若的吃饭喝酒。 “你好像很能喝酒?”曹操踩着满地血污,略过乐进与许褚,径直走到了那少年面前。 “本来这里很安静,将军的到来,让荀某失去了再喝下去的兴趣!”他语调冷若冰霜。 一旁的曹洪云里雾里,猜不透这两个人究竟再打什么哑谜,赶紧为曹操介绍道:“大哥,这位便是我向您提过的,颍川第一名士,荀彧荀文若!” “早闻荀公子才名,曹操恭候多时,今日一见,真是如梦幻泡影,不敢相信啊!”他微微一笑,收敛了往日的杀机。 “在下荀彧,见过明公!” 荀彧很有礼貌的先行作揖,满脸笑意,曹操也不客气,拉着荀彧的手道:“此处太过污秽,不适合饮酒,请先生到我府邸,你我不醉不归!” 这一举动彻底惊动了曹操手下众人,此人不显山不漏水,真实身份究竟是谁,竟然能够得到主公青眼相待? “子孝,此人究竟何方神圣?”许褚怒目圆睁,将双手插进袖子里,跟在曹操身后小心问了一句。 曹仁呵呵一笑,讥讽道:“这么孤陋寡闻,怪不得主公让你去养马呢!即便你没听过荀公子的名声,那荀家“八龙”的贤名你总该听过吧?” 许褚摆了摆手,莞尔笑道:“什么八龙九龙的,还真没听说过!我许褚是个粗人,就知道行军打仗,才子怎么了,放到战场上肯定不是我老许的个儿!” “瞧把你能的!”曹仁讥讽说道:“既然你不服,我便代荀公子考考你,我们入许昌有些时日了,这许昌城占据田地多少亩?共有多少人口?男女比例如何?风调雨顺之年能有多少收成?多灾多难之年又能有多少保底?” 一时之间被曹仁问了这么多个“多少”,许褚彻底猛了,老子说的是行军打仗,这许昌城里的事我怎么知道,我若是问荀彧老子一天拉几泡屎,他肯定也回答不上来! 曹仁一眼便看出了许褚的花花肠子,落井下石道:“这些你不知道,我再问问你行军打仗的事! 若你手里有五万精兵攻打一座城池,多少为前锋,多少为中军,多少为后备啊?粮草需要囤放在什么地方?何处地处高峰?何处地处低洼?要是军中突然断粮了怎么办?” 许褚彻底不说话了,呀呀呸的,这些老子不知道,这个穷酸书生便知道吗? 与曹操并排而走的荀彧忽然停顿了下来! “文若,有什么事吗?”曹操狐疑问道。 荀彧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行走,对着他低声说道:“曹仁心术巅峰,他日可当明公帐下大将!” 曹操木然! 第072章.曹荀初见 暮色中的许昌街道阴沉沉的,大雪如鹅毛纷纷落下,脚印刚被踩出便又被浮雪掩盖,一旁的树木光秃秃的,更显萧瑟荒凉。 刚刚与乐进对话的女子孤身一人走在许昌的街头,面容憔悴,但仍然有些淡定,一身白衣,身上披着大红的“凤凰涅槃”披风! 那俊俏的面庞,微微翘起的臀部,尽显高贵女子的优雅作态,时不时的娇嗔几声,诱惑力十足。 刚刚好险,曹操癖好特殊,视少女为残花败柳,任人妻为闭月羞花,她这二八年华的少女落入曹操手中,还不得被浸了猪笼。 客栈回不去了,兖州城门又已经关闭,看样子今天只能找户人家勉强过夜,明日再想办法回到冀州,向主公报告乐进失手的消息。 曹操府邸离“六千里”客栈不远,地理位置优越,这位刚刚在天下有些势力的枭雄,并不像其他诸侯那般极尽奢侈。 院落之中看不见价格不菲的青铜鼎,墙壁上看不见凌云壮志的青龙大画,只有门口摆放着白石瑞兽雄狮,但观其材质,也仅仅是一般而已。 荀彧心中对曹操的印象忽然提高了一个档次,富贵藏于心,正如喜怒不形于色,听闻他把钱都用在军队的武器和马匹上,这样的主公,实在是难得。 刚刚踏入曹府,便有一位美妇走了出来,她肤若凝脂,温文尔雅,若只是从外表来看,绝对猜不出她的真正年龄。 美妇边走边抱怨,眉宇之间充满着忧郁之色,上前为曹操打点身上的浮雪,没好气的道:“阿瞒,你伤寒还未好,大夫吩咐过不让你下床,怎么我一眼没照顾到,你又四处乱走,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无妨无妨!”曹操走进屋子,卸下貂裘,满脸笑意的说道:“夫人,快备些酒菜,今日我要与文若一醉方休!” 听到“夫人”二字从曹操口中脱口而出,荀彧便明白了这位美妇的身份,眼前出自琅琊开阳的美人,应该是曹操正妻卞夫人无疑。 卞姓范围很小,这位武宣卞皇后可是个有名的人物,其为曹操生下四个儿子,任城威王曹彰,陈思王曹植,萧怀王曹熊,还有将来的魏文帝曹丕! 卞夫人微微一怔,这才发现除了那些时常跟在曹操身边的将军,还有一位身着白衣的陌生人,微微顿了顿,问道:“有客人?” 曹操笑道:“这位荀彧荀先生,是颍川的才子名士,更是我曹孟德的朋友!” 荀彧缓步上前,执的是臣子礼,气度从容不迫的说道:“草民荀彧,见过夫人!” “荀先生客气了,来者是客,何况又是阿瞒的朋友,不必如此在意礼数!”卞夫人边说边回了一礼。 这位不受岁月束缚的美妇人,容颜灵秀,气质清雅,淡淡说道:“先生先在此休息片刻,我即刻吩咐下人置办酒菜!” “有劳夫人!” 卞夫人再次作揖之后,缓缓退出去了,她看出了曹操对这位先生的重视程度,赶紧吩咐火灶坊开火,不要在乎大鱼大肉,上一个被曹操这样礼待的人物,是戏志才! 曹操长身玉立,五官明晰,荀彧细细打量,竟然有些文艺清新的淡雅,与《三国演义》中所描写的形象颇有不同。 酒宴摆在了曹府的侧房,因为知道有客人到来,房间里换了新的铺陈,什么热水热茶,瓜果李桃全部准备妥当,还有桂花糕和点心,让荀彧有些受宠若惊。 前几日刚刚听说袁绍身边去了个颍川名士,好奇问道:“文若与荀友若可有关系?” 荀彧笑道:“不瞒明公,荀友若乃是我四哥,还有前些日子刚刚进入明公幕府的荀攸荀公达,是我的侄儿!” 曹操一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只不过二十多岁,却步履庄重,细眉秀目,气质高雅悠然,出尘的很,没想到在荀家辈分这么高。 “荀家不愧是颍川大族,仕林领袖,门徒遍布天下,枝系繁多,满门英才,曹某与贤德之人相见恨晚,自罚一杯!” 言语未落,曹操已经将杯中的陈年花雕一饮而尽。 荀彧强行挤出一丝微笑,心里有些难受,即便场面如此温馨,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还是难以下咽。 曹操笑道:“文若有心事?” 荀彧突然觉得后背阵阵发寒,仿佛数百冤死亡魂在轻声哭诉,他长叹一口气,惋惜说道:“起初我以为颍川地理位置虽好,也不会有人狠心掠杀,但人心隔肚皮啊,颍川还是没能逃得了这灭顶之灾!” 昔日董卓为了笼络天下仕族,征辟荀彧做官,被他婉言拒绝之后,竟然发兵奇袭颍川。 荀彧不是没有察觉,但荀家最有威望的荀爽,扎根颍川多年,没有乡情,也有人情,死活不肯走,最后被董卓用弓弦勒死,至今灵位不能回归故里,当真让人心碎啊。 “我听曹仁说过,袁本初曾花重金求文若前去相助,并送奇珍异宝无数,都被你拒绝,还与其麾下颜良在颍川斡旋甚久,若文若肯委身于他,可保荀家太平!” 曹操意味深长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合不合时宜。 荀彧抬了抬手,终于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草草下咽之后摇头道:“袁绍就如同那陌上花开,子虚乌有,故作浮华,既没有治世之才,又无用人之能,竟把官场用人当成风月之地,待价而沽,不堪谋主!明公以为然?” 曹操感慨良多,刚开始还有些不敢提这些敏感话题,聊着聊着便慢热起来,玩笑说道:“先生真是以偏概全!” 荀彧也笑着回应道:“明公真是羚羊挂角!” 两个人哈哈大笑,谁也不生气,氛围和谐有趣,躲在暗处的卞夫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开心,生病的这几日,阿瞒整天闷闷不乐,如今有个人来开脱,再好不过。 “听闻先生初到许昌,连住处都还没找到,明日我便让犬子替先生寻一僻静清幽之地,用以栖身!” “明公盛情,在下不胜感激!” 说罢,荀彧便又举起了酒杯...... 第073章.知音(求收藏推荐打赏) 荀彧的前世虽然是理科生,但对《三国演义》的了解程度不浅,至少听说过曹家这些有名的大人物。 整个用餐的过程并没有外人参与进来,场面一直很安逸,曹操口中所提的“犬子”,指得应该是曹昂,毕竟这个时候,曹昂还没有被张绣射杀。 这位生性多疑的明主,只有一个时候脑仁是麻木的,那便是见到了熟女美妇,《三国演义》记载,与张绣一战,他被邬氏蛊惑人心,那场战役虽然并不惨烈,但死了大将典韦,侄儿曹安民,还有文武双全的长子曹昂。 可如今离张绣和曹操的大战还有几年,荀彧自然不好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在曹操面前说出。 这场酒宴大约吃了一个钟头,桌面杯盘狼藉,两个人正继续闲谈,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曹仁匆匆走了进来。 “曹仁,有事?”曹操皱了皱眉头,淡淡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在客店刺杀荀先生的那人身份已经查明,他名叫乐进,阳平卫国人,属下不知如何处置,特来请教主公!”曹仁的声音很低,低到有些听不清楚。 曹操微微一怔,欲言又止,斜眼瞥了瞥荀彧,其中闪过一丝寒芒,阴冷说道:“文若乃我之挚友,乐进杀人无名,罪在不赦,推下去斩了!” “喏!” 荀彧没有抬头,目光不移的盯着桌面上的酒杯,快速揣度曹操心中所想,等到曹仁转身想要离开,才缓缓开口道:“明公且慢!” 曹操佯装不忿,怒气道:“文若不必阻拦,这个人不用查也知道是袁本初派来的,不斩此人,何以立威?” “立威在仁义,不在杀戮,若想有仁义之名,就该恩威并济!明公虽与袁绍熟络,但为人处世切不可步他后尘!”荀彧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曹仁将军,请你将乐进带来,我有话要问!” “主公,这......”曹仁面露为难之色,恳求曹操定夺。 “就依先生之言,去吧!”曹操挥了挥手。 曹仁领命下去了,不一会,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被拉了进来,他嘴角带着血色,头发乌黑凌乱,身上白色的内部衣服已经渐渐变黑,还夹杂着数道血痕,看来在下面没少受皮肉之苦! 纵然身上伤痕累累,乐进的目光依旧神采奕奕,气度从容不迫,在咄咄逼人的曹操面前不落下风。 “阁下不怕死吗?”荀彧盯着他,冷笑问道。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乐进何惧之有!” 荀彧一怔,为他的无所畏惧心悦诚服,但是也一阵的肉疼,不厌其烦的问道:“我与阁下见过?” “素未谋面!” “得罪过阁下?” “无怨无仇!” 荀彧荒唐笑道:“那我就奇了怪了,在下不过是个清瘦的书生,百无一用,一没见过阁下,二与阁下泾渭分明,完全是互不相干的两路人,那请问阁下,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的人苦苦相逼,痛下杀手?” 这几句话平淡无奇,但从荀彧口中说出,丝丝寒气还是让乐进心惊肉跳,与读书人说话最是要小心,因为一不留神便会落入他们的圈套。 不过既然自己死到临头,便没有什么可顾虑的,舔着脸回答道:“在下受人之托,来取先生性命!” 荀彧脑袋一歪,明知故问道:“那请问阁下的幕后之人,是谁?” 乐进低下了头:“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曹操此刻正襟危坐在远处,看着这两个人的一言一行,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杀乐进,因为曾经听说过阳平有个乐文谦,忠孝两全,所以他才把这个如烫手山芋一样的难题丢给了荀彧。 说到口干舌燥,荀彧喝了一口陈年花雕,舒缓了一下气息,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我今日放了阁下,于情理之中,也算对阁下有恩,那阁下可否为了报恩,替荀彧去做一件事!” 乐进目光微微颤动,笑呵呵的说道:“那要看先生口中所说究竟是何事!” “简单简单,只需阁下去杀了那个让你来杀我的人!” 乐进满脸涨红,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让我去杀一个对我有恩的人,岂不是恩将仇报,乐进绝不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那人对你有恩,杀他便是不仁不义,我与阁下无仇,杀我就是名正言顺吗?”荀彧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道:“还是说,阁下心中,除了对你有恩的人,谁都可以杀?” “在下从未这样说,更不敢这样做!”乐进睁圆了眼睛,赶紧回绝,你可以杀了乐进,但绝对不能侮辱乐进的名声。 “你虽然没说,但那个人让你来杀我,你却没有拒绝,这便说明,在阁下心中,恩还是比道义更大一点,说白了,阁下已经披上了虚伪的仁义面具,迷失自我!” 堂堂七尺男儿被羞辱的体无完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铿锵说道:“乐进别无所求,只求速死!” 荀彧叹了口气,又是一个想要舍生取义的,怎么古代人张口闭口都是求死,活着不好吗? 他走过去,亲自为乐进松绑,表情僵持的道了一句:“你走吧!” “你不杀我?”乐进起身,狐疑的催问道。 “阁下对我坦诚,我有何种理由杀你?其实我本想留你在明公身边建功立业,又怕你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见我心烦,所以你走吧!”荀彧转过头去摆了摆头。 还在赤脚的乐进点了点头,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回头深情的看了荀彧一眼。 荀彧也不恼怒,轻声道:“阁下不要犹豫,快走吧!” 乐进狠狠一咬牙,五体投地的跪在地面,慷慨有力的说道:“在下愿为曹公效劳!” 荀彧亲自过去将乐进扶了起来,曹操并不如何惊讶,满脸笑意的吩咐曹仁好生照顾,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 乐进与曹仁走后,荀彧躬身赔礼道:“文若揣度明公心思,还请恕罪!” 曹操手举酒杯,哈哈大笑道:“我知文若,文若知我,得此知音,夫妇何求,来,喝!” 荀彧也举起酒杯,长舒一口气说道:“喝!” 第074章.许褚的刁难(求收藏推荐打赏)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 看似简单的饭局,竟然成为了曹操与荀彧相互测试对方的阵法,如十面埋伏,步步惊心。 在许昌,没有人敢揣测曹操的心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主公最恨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一个臣子处处想在自己主子前面,那不是大智慧,只是临死前才华的昙花一现而已。 在21世纪,荀彧便已经知道了曹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今日若不做一件举足轻重的事,他日在曹操面前想要抬起头可就难了。 从下午一直喝到深夜,两个人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酒席过后,曹操吩咐曹仁将荀彧先行送回客店,并未睡去,而是召集手下文臣武将聚集到中堂议事。 曹操坐在上座微眯着双眼,呵呵笑道:“我曹操一年之前得到兖州之地,终于有了荡平天下的立足之所,但今日之喜,更胜往日!” 长身玉立,满面胡须程昱笑道:“主公得到兖州,北可抗袁绍,南可取荆襄,从此我们再不是到处奔走的丧家之犬,还有何喜能过于此?” 曹操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目光移到那位俊美非凡的公子哥身上,淡淡说道:“昂儿,你可知为父为何欢喜?” 曹昂微微躬身说道:“儿臣恭喜父亲尽得仕族人才,从此终于可以和袁绍在文官质量上分庭抗礼!” “我儿聪慧,待孤百年身死之后可承我衣钵!不错,荀氏门风清廉,乃是天下仕族的领路人,其门下鬼才频出,有高谈阔论的荀彧,有神鬼莫测的荀攸,孤得此二人,胜得百万雄兵!” 曹昂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荀家就像是一汪活水,源源不绝,颍川及天下的人才,多半会因为荀家的名声前来投奔,父亲应持坦荡胸襟,用人不疑,委荀彧以重任,既要给他绝对的实权,更要给他绝对的信任,几年之内,许昌的田地收益和内政清风将令父亲咂舌。” 此言一出,令堂下的这些文官武将有些刮目相看,大公子有如此见识,足以令这些久经世俗的老家伙汗颜啊。 曹操点了点头,笑道:“荀彧初到许昌,还未有安身之地,昂儿代为父挑选一块风水宝地,供荀家等人居住,每个月送去酒水金钱,一定要丰厚,此事,要办的体体面面!” 曹昂将头低下,慷慨道:“儿定不负父亲所托!” “主公,这荀彧能喝酒,我为啥不能,许褚不服!”一旁的许褚没有一点底气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插言说道。 “叔叔是不喝正好,一喝就倒,平常日子也没什么,要是到了打仗的时候,那三军将士的性命岂不是被叔叔儿戏了?”曹昂哭笑不得的说道。 满屋哄堂大笑! 许褚老脸一红,辩解说道:“你们笑个鸟蛋,主公,反正我不服,我要与荀彧比试,他要是能赢了我,我就服他,要是赢不了,他也少在老许面前装清高,能滚多远滚多远。” “你休要胡说!”曹操猛地将手中茶杯放下,在桌面上砸下深深的印痕。 “主公,臣看此事未尝不可!”程昱淡然说道。 听他这样说,曹昂倒还罢了,周围人却全部瞪大了眼睛,满面骇然的神情,这话要是从许褚的口中说出来,八成会被当成是无理取闹,但曹操知道程昱向来谨慎,绝对不会胡言乱语。 “仲德,你此言何意啊?荀彧一介书生,不要说对上许褚,就是我虎豹骑中任何一个步卒动手,他都毫无还手之力!”曹操眸色幽深,语调如冰的说道。 “主公,臣听说荀文若能言善辩,更能对一件事态整体把握,明日主公再摆宴席招待,臣会替主公测一测这小子是否堪当大任!” “儿臣同意程军师的看法!”曹昂略微一回想,解释道:“父亲给荀彧这么大的恩,他也要有本事消受才好,儿也想与许褚叔叔打个赌,若是明日文若先生赢了,叔叔今后在父亲面前不能再提饮酒二字,可好?” 许褚满脸不屑,冷哼一声,胸有成竹的说道:“好,只要荀彧赢了,我许褚闭口不提饮酒二字!” 还没等曹昂说出如何比试,许褚赶紧口不择言的说道,甭管怎么比,只要是比武,这许昌城中还没人敢跟我许褚叫板。 曹操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神情,淡淡说道:“许褚,你不常说读书人花花肠子最多,我可听说荀彧在颍川与颜良斡旋数日,最后让颜良落荒而逃,你就不怕万一落败了,不仅酒喝不成了,面子也没了!” “主公不要取笑我!”许褚挑了挑眉说道:“我从谯县开始跟着主公,立下大小战功无数,身手如何主公最清楚,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生,就是对面是百万雄师,许褚也绝对会赢!” “有点意思!”曹昂哈哈笑道:“一面是勇冠三军的许褚叔叔,另外一面是冠绝颍川的落魄才子,这双方的比拼确实值得一看!” 他嘴角划过一抹淡的难以让人察觉的清冷笑意。 确实,一介武夫要想在比拼武力上输给一个书生,比一个太监上青楼找到快乐更难。 何况许褚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从曹操起兵开始,许褚就跟着了,所以就连曹昂都得放下身段,没羞没臊的叫许褚一声叔叔。 抛开与曹操的关系,许褚的身手好到让人无法挑剔,整个曹营之中,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只有典韦将军。 曹昂开始期待,期待荀彧要以什么样的手段来战胜许褚,或者,会不会出现什么让人目瞪口呆的权谋计策。 寒暄过后,文武将军纷纷退出了曹操府邸,曹操回到内室之后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荀彧,正是因为荀家的地位举足轻重,所以他料想到曹操手下的将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至少不会如此简单的便让他在曹操幕府寻求一方立足之地。 公孙金陵将被子为荀彧掩了掩,在她的体香之中,荀彧终于沉沉睡去。 第075章.世子曹昂(求收藏推荐) 许昌城最近王气蒸蔚! 多年以来,皇都一直辗转在洛阳与长安两地,这让曹操很是费解,明明兖州许县才是虎踞龙盘之地。 于是他把自己的府邸用红砖建筑,侧眼望去如深宫高墙,看起来十分独立,又与兖州百姓的屋瓴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这让长安董卓手下那些助纣为虐的佞臣诟病不少,大呼曹操有谋逆之心,意图把天下诸侯的目光转向兖州,成为众矢之的! 于此同时,刚刚得到传国玉玺,想要从荆州借道回江南的长沙太守孙坚,中了袁绍的离间之计,在长江之上被乱箭射杀而死,一代将星,就此陨落。 其儿子孙权孙仲谋不过九岁,就敢孤身一人前往刘表军营,言语慷慨激昂,陈明利害,令曹操都不得不慨叹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 虽然曹操府邸的规制并不大,但一个人的身份地位绝对不可以用府邸大小来判别,这是为官为学之人必须知道的常识而已。 曹府正门的两根门柱之上隽秀的书写着一副楹联,据说是出自蔡邕的文笔, 上联是:家国不幸,乱世兴兵凭赤胆; 下联是:奋发图强,招贤纳士定春秋! 巍峨雄壮,气象大成! 这日一大清早,曹昂便遵循父命,前往客店迎候荀彧,刚刚进入客栈内院,忽然悠然的琴声响起,听得曹昂神魂颠倒,顿有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感觉。 此时已值深冬,天干气燥,冷是刺骨的,曹昂缓缓放慢脚步,这轻灵的音韵不断在耳边回响,感受冷风凄寒。 “公子,这琴声意境如此超凡脱俗,令人荡尘洗俗啊!”跟在曹昂身后一位名叫阿翁的老者呵呵笑道。 曹昂站在原地听了片刻,点头答道:“荀先生乃世外高人,有此音律实属正常,不过这琴音真切,确实超凡脱俗!” “公子若是喜欢,大可每天邀请先生去曹府弹奏,相信碍于主公的面子,荀先生不会不答应的!”老者颤巍巍说道。 曹昂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不厌其烦的开导道:“阿翁,父亲尊称荀彧为先生,他自然有高人一等的本事,岂能做这些伶人的事,再说了,来者是客,曹昂理当尊先生为上宾!” 老者低下头去,没有多说话。 老天爷真是一头老虎,喜怒无常,从昨日下午开始,大雪如鹅毛飘个不停,许昌城内的狭隘街道,已经被浮雪堵塞。 对于阿翁的建议,曹昂打心眼里是拒绝的,虽然心中有些不高兴,但是表面上却没有生气,毕竟这只是无心之言而已。 也许是碍于父亲地位的缘故,他周围的所有朋友都认为这个名叫曹昂的年轻人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作态,但实际上,他并没有那种富家公子哥的身份使然,只想做能够融入大家的普通人而已。 曹昂在门外站立,大雪已经在他的肩膀上落下了厚厚一层,年轻人依然十分稳健,待这首曲目完毕,才微微行礼,隔着门板笑道:“曹公之子曹昂,奉父亲之名,特来请先生入府一叙!” 此刻荀彧已经抛下了古琴,而是坐在案牍边看着曹操所写之诗文,其中多有慷慨激昂心存天下之感,建安风骨,名不虚传。 听到了这个十分悦耳清淡的年轻声音,荀彧缓缓抬起头,对着门板展颜一笑,刚想去开门,又停下脚步,顿了顿,道:“公子亲自相迎,荀彧受宠若惊!” 曹昂再次拱了拱手,问候说道:“先生旷世奇才,初到许县,曹昂怎可不来迎候!” 荀彧这才打开门,看到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执的是晚辈礼,心里有些动容,替曹昂拍了拍身上的浮雪,轻声道:“外面天寒地冻,公子先进来暖暖,晚些再走不迟!” 曹昂一眼便看见了摆在桌面上的父亲的文章,却没有问这件事,而是关乎荀彧生活的问了一句:“先生昨日在曹府喝了不少酒,睡得可曾安稳,父亲说若先生身体有恙,明日再去也不迟!” “多谢明公关心!”荀彧示意曹昂坐在火盆旁,“我自小顽皮,高山峻岭,雪地冰川,哪里都去过,这酒也喝过不少,哪里会因为这点酒就睡不好觉,不过确实不知道公子今日前来,因此起来的晚了些!” “在这冰冻三尺之日,热乎乎的被窝确实粘人!”曹昂四处望了望,说道:“怎么没见到公孙郡主?” “他没出过什么远门,说到底还是第一次来许县呢,可能觉得哪里都新鲜,这不,天蒙蒙亮便出去了!”荀彧微微笑道。 曹昂有些汗颜! 女子不赖床,丈夫却赖床,哪有这样的道理啊,但不可否认的是公孙郡主可是美女啊,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放出去,不怕在许昌街头碰到恶霸? “公子不必多虑,今日已非往昔,许县在明公的治理之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商贾富足,还没有几个活的不耐烦的劫匪敢在许县闹事!” 荀彧挑眉笑了笑,继续道:“再说了,我们家金陵还是会些武功的,只要不碰见明公手下的将军,都能打得过!” “郡主女中豪杰,确实是曹昂多虑!”他有些震惊,荀彧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便苦笑道:“先生真是聪慧,一眼便看出曹昂心意!” “只是偶尔而已!”荀彧赶忙辩解道,“也许公子有些不善于藏谋,昨日在下与明公对话,才知道明公是天下无双之人!” 三句不离曹操,这也许就是读书人的聪明! 又寒暄了片刻,谈论了一些文章方面的问题,荀彧见解独特,深入的剖析了当代文学家的志向风骨,让曹昂受益匪浅。 大雪并没有停下来的意味,依旧飘落不停,曹昂看了看外面,轻声道:“这个时候,父亲他们也该过去了,先生,我们启程吧!” 荀彧笑道:“有劳公子!” 雪地上留下了厚重的车辙印,一圆顶马车缓缓向着曹府走去! 第076章.一物降一物 人无完人,纵然是天纵英才,荀彧也并非十全十美,从颍川到许昌,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太多,看清了很多人和事,甚至一个陌生人的话语都足以让荀彧忧心忡忡,想它几个时辰。 也许是因为大雪的缘故,来往行人稀少,道路两边虽然可见炊烟袅袅,商铺依旧摆放,但顾客游人屈指可数。 马车停了,容颜俊朗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下来,看着这朱红大门顿生一种恐惧感觉。 还未入内,便听见里面呼啸阵阵,刀光剑影层出不穷,然后便是金石交鸣的铿锵声,有个稚嫩的男孩喝道:“子廉叔叔休走,再吃我一剑!” 院落中,一少年衣衫单薄,眉宇之间英气十足,手中一把比自己个子还要高的长剑,追着一位将军四下逃窜。 见到这一情形,曹昂大惊,先生是上宾,曹家之人怎么能如此失态。 他想去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就在进入内门的小庭院里,人影晃动,少年身法奇异,剑气惊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杀招。 虽然曹洪明显在让着这个小家伙,但不可否认,少年剑锋所指,纵横如风,动作如庖丁解牛,细腻准确。 大寒的天气抵挡不住少年学武的决心,即便手背被冻得皲裂,依然不觉疼痛,接连几通拼杀,竟让曹洪萌生退意。 “子桓,住手!”曹昂厉声呵斥道,又斜眼看了看曹洪,声音低沉到有些听不清楚,“子廉叔何故跟着他无理取闹?” 曹洪微微一笑,挠了挠头,少年听到是大哥发话,二话不说赶紧低下头,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要杀头一样,大气不敢喘。 “子桓,我问你,功课温习的如何了?”曹昂气势逼人的问了一句。 “昨日刚刚跟先生学习了《论语》,今日便会全部理解,大哥放心,子桓不敢偷懒!”少年目光紧缩,不敢正视曹昂。 “我倒是想放心,你给我这个机会吗?这是父亲给你请的第五位先生,要是再故意找先生麻烦,惹得先生离开,我饶不了你!” 少年好像受了委屈,泪眼婆娑,沉声回答道:“是,大哥,子桓记住了!” “这位荀彧荀先生,是父亲的上宾,以后在曹府共事,你要时刻持谦卑态度,虚心上进,快来见过先生!” 随着这不算严厉但在少年眼中如同军令一般的话语脱口而出,惊得少年一身冷汗,他小心翼翼的上前,对着荀彧行礼说道:“曹丕见过荀先生!” “原来是子桓公子!”荀彧欠身为礼,笑道:“我说在门外怎么听到这样气壮山河的呐喊声呢!” 曹昂不以为意,赶忙道歉道:“我二弟曹丕向来顽皮,不太懂事,惊扰了先生,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曹丕倒是会看大哥的颜色,跟着赔礼道歉说道:“是曹丕失礼,先生千万不要告诉父亲,要不曹丕又要挨骂了!” “你还知道啊你?”曹昂揪着曹丕的耳朵说道,“整日鬼混不学好,是不是又看上哪家姑娘了?” 说罢,曹昂抬手要打,不过看了看也就作罢,一来是在荀彧面前有些无力,二来实在是舍不得。 荀彧脸色依旧良好,不在乎的说道:“顽皮是聪明的表现,小公子虽然不喜欢读书,但这剑法确实不同凡响!” 曹丕一听到荀彧的夸奖,顿时飘飘然起来,脸上洋溢着别样的笑意。 曹昂瞪了瞪曹丕,又气又笑的说道:“少在这丢人现眼,赶紧滚蛋!” “哦!”曹丕撅着嘴说道:“子桓告退!” 他赶紧逃离了有大哥在就如同人间炼狱一样的院子,灰溜溜的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荀彧抬头,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位容颜清秀的女子,容貌极有当世美女的风范,一双大眸子炯炯有神,见到曹昂身边有一位俊俏的白衣先生便上前行礼,声音如顶级酥酪一般说道: “刚听见院子中吵闹,我便出来,可还是来晚了一步,让子桓闹了起来,既然没出现什么大的麻烦,也不用放在心上......”说罢,她目光灼灼的盯在荀彧身上,略有兴致的问道:“敢问这位先生是......” “在下荀彧,颍川高阳里人士,蒙明公盛情,邀我来府上一叙!” “荀彧!?”女子微微笑了笑,又看了看身边的曹昂,幽幽说道:“能让子脩亲自前去迎接,先生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她一介女流之辈,对荀彧的名声不知道实属正常,何况这女子生来就是讨厌打打杀杀的,只要能弹琴逗鸟,做的一手好女工,也就够了。 “不敢不敢!”荀彧坦诚笑道:“在下能得到明公青眼相看,实在是沾了荀家祖辈的光,而绝非在下的与众不同!” 曹昂看到女子还要发问,当时便有些不耐烦,没好气的说道:“姐,父亲还在里面等着呢,你要是没什么事,等先生出来,你邀请他去你房间喝酒都没人管!” 这个女子名叫曹嫣然,是曹操的义女,虽然并非曹操亲生,却与其亲生骨肉无异,曹嫣然也是不负所托,长得一副好容貌,更玩的一手好心机。 “呦,我们家昂儿长大了,都敢顶撞姐姐了,不是那个见到我就捂着屁股乱跑的小家伙了?”曹嫣然斜睨了曹昂一眼,抱怨道。 曹昂拉着荀彧的手就走,边走边说:“先生,我们走,别理这个脾气坏到爆的臭婆娘!” 还没走出两步,曹昂便被摔了个狗吃屎,女子收了收腿,掐腰骂道:“反天了,敢这么骂姐姐,一会从父亲那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冷哼一声,挪着傲娇的身躯,扭着巨大的屁股和胸脯回屋去了,一路之上,那叫一个风韵十足。 荀彧扶起曹昂,微微笑了笑,问道:“这女子是谁,看的出来你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我会怕她!”曹昂神色不动,当真看不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我那是看先生在这故意让着她,换个日子,我早教训她了!” 话音未落,那幽怨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曹子脩,你大言不惭!” 吓得曹昂赶紧拉着荀彧去见曹操了! 这曹家一物降一物,还真是有意思! 第077章.舌战程昱(求收藏推荐) 从内门到大殿,不过数十步之遥,在这短短的距离之内,荀彧的内心有些激荡,仿佛网罗着一团乱麻,摸不着头绪。 他赶紧深呼吸一口气,快速恢复灵台清明,与曹昂并肩而行,气度不落后半分,伟岸英朗的身躯之下,仿佛有龙腾虎跃的气势。 天色还尚早,身为主公的曹操自然未到,但屋内已经是高朋满座,都在相互谈论,荀彧甫一进门,便看见一位轻衣年轻人。 年轻人丰神如玉,见到是荀彧前来,喜出望外,上上下下的打量,眼中满是惊异的神情。 “叔叔今天真有面子,世子殿下亲自去迎接,这份洒脱,要比侄儿风光千倍万倍!”年轻人微微笑道。 “公达,你我就不必互相吹捧了,这屋内才华盖过你我之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啊!”荀彧看了看没个正行的荀攸,打趣道。 他比荀彧早到曹府数月,还是他极力在曹操面前推荐荀彧,说叔叔之才,胜过荀攸数倍,起初曹操并不相信,因为荀攸荀公达的能力,也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但既然荀彧是颍川第一名士,就说明他却是要比荀攸有见识一些,恰在此刻,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看样子要比荀彧大上十几岁,满面阴沉,但掩饰不住本身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荀攸赶忙介绍道:“叔叔,这位是明公帐下名士,程昱先生!” “荀彧见过程军师!” 程昱伸出手将荀彧扶起,慈眉善目的笑道:“先生之名,都要把我这黄土没腰之人的耳膜震透了,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荀彧摇了摇头,苦笑道:“哪里哪里,明公得程军师之后,攻城略地,不费吹灰之力谋得兖州之地,如此谬赞于我,荀彧受宠若惊!” 不断的拉家常谈话,荀彧发现程昱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言语之间没有丝毫权臣的作态,语调轻松。 大约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曹操披着黑色貂裘缓缓走了进来。 场面一片寂静,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行礼,荀彧站在角落,看着面前这些有来头的文官武将,不敢造次。 曹操虽然与这些人年纪相仿,但若论城府之深,为人之险,做事之恶,均当居首位,所以当这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第一感觉便是恐惧。 于荀彧而言,他与曹操不过见过两面而已,自然没有那些人感觉深刻,但他对庙堂之事了解甚多,自然知道曹操才是真正才华横溢的人。 他坐在上座,眸色幽深,灵气逼人的看了一眼荀彧,难为情的说道:“文若,孤欲让你执掌我手下校事府,掌管我许县一众刑事案件,但百官多有异议,还需文若亲自力排众议,让大家看清你的能力!” “校事府乃许县机密组织,一直都是明公亲自掌管,荀彧万万不敢受此重任,但在座诸君,若有问题,尽管提出,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荀彧很聪明,一直不敢抬头平视曹操! “郭奉孝曾在他的文章中指出,卧龙凤雏虚名儿,真正才冠群伦的人是你荀彧荀文若,我曾听说,孔明高卧隆中,自比管仲乐毅,若真是如此,那先生之才,不是要比管仲乐毅还要厉害?” 说话之人是程昱,这位曹公幕府最有话语权的人最先发问,自然没有人敢插嘴。 荀彧先是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身躯,郎郎说道:“回禀程军师,奉孝与我是多年故友,故对我评价,多有浮夸,在下并没有他写的那般厉害!” 程昱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道:“既然你说他评价你多有不实,我在座群臣与郭奉孝对比,孰高孰低?” “不吹不捧,满屋落座之人除明公之外,再无人可与奉孝相提并论!” “大言不惭!”坐在一旁的许褚早就坐不住了,站起来怒道:“我看你们兄弟二人是相互夸赞,我想请问先生,既然郭奉孝如你说的那般厉害,为何没有在这乱世取得任何成就?”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奉孝隐晦,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合他的主子,正如许将军在遇到明公之前,不也是个粗鄙的山野之人?” 曹操暗笑,荀彧所说,句句说到点子上,许褚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无处宣泄,只能涨红了脸呆呆坐下。 “我听说先生文采斐然,主公曾作《短歌行》一首,你认为此诗如何?”程昱继续发问。 “在下不敢评论!” 曹操顿了顿,释然道:“文若但说无妨!” 荀彧潇洒的回应了一句:“是!” 然后是一番高谈阔论:“谈论到诗词,荀彧便想多说几句,诗词种类繁多,山水田园诗——诗不过山水,赋不过风土,谄媚于世人,多会被贴上矫情的标签。 战乱送别诗——夸夸其谈,无中生有,明明一件不知名的小事却被渲染到天大地大,太过虚幻。 现实写意诗——无病呻吟,惺惺作态,虽文笔卓尔不群,词彩华茂,多有骚媚之气!” “那敢问主公之诗,究竟属于哪一类?”程昱逼问道,可不能让这小子钻了空子,把这件事避过去。 荀彧一脸淡定,如一个说书先生,摇头晃脑的说道:“明公之诗,超脱这三种开外,确切一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其中文笔古直熊健,颇具苍凉之感,将个人情感升华到家国天下,骨气奇高,王霸之气甚重,我辈之人,想要与明公媲美,那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而已!” 满堂哗然,程昱频频点头,对荀彧所说甚是满意,他缓缓坐下,算是对荀彧之才有所肯定。 曹操本以为说了这样一番话之后,荀彧会看向自己,至少博取几分赞美,可谁知荀彧依然不动声色,缓缓闭上双眸,遮住眸色幽深。 这让曹操很是看不透,既然高谈阔论,难道不是为了以后的前途铺路,若是今日他不这样说,曹操会不会不征辟荀彧入幕府? 荀彧不知道,曹操也不知道! 恐怕这天下没有人知道! 第078章.少年曹丕 荀彧评价《短歌行》,辞藻华丽,言语凄美,诗词的字里行间确实带着一腔豪烈,甚至文笔感情,都十分真挚动听。 曹操微末一笑,不多做评论,在他心里其实很讨厌一个人拿别人写的诗词做文章,老是揣摩前人的心思,不好,也许人家写的词就是因为吃过饭之后无聊而作也说不定啊? 众人都已落座,文官以程昱为首,武将以曹仁为首,代表了曹操手下的两大臂膀力量。 这些人在曹操殿上说说笑笑,丝毫感觉不到紧张,荀彧内心惶恐难安,伴君如伴虎,虽然曹操不是皇帝,但他会比皇帝更加严苛。 相比之下,年纪比荀彧大上三岁的荀攸倒是轻松许多,一来他知道曹操不会杀有才之人,二来他相信这些微不足道的刁难会被荀彧迎刃而解。 “孤摆此酒宴,就是为了欢迎文若,他从颍川风餐露宿的来投奔孤,让孤深感欣慰,昂儿,先为先生介绍一下我帐下的文武官员!” “喏!”曹昂拱了拱手,微笑说道:“那就先从武将说起,曹仁曹子孝,三军主将!许褚许仲康,我父贴身侍卫......” 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曹昂用了非常短的时间,并且概括每个人的职位都是言简意赅,曹操满脸笑意,频频点头,对这个大儿子期望甚高。 曹昂介绍完之后,又回到了座位上,曹操轻咳一声,问道:“孤能有今日之成就,全赖帐下诸君,文若,你看我这文武联盟如何?” 荀彧默默听着,听到曹操发问先是一惊,快速淡定下来,心中有些发虚的解释道:“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都是明公帐下英才,品貌端方,能力超然。明公用人不分贵贱,量才品德,不顾章程,应时运而变,乃天下诸侯楷模!” 一旁的许褚冷笑道:“那是那是,我家主公向来英明,这些小事自不必说,但我听说荀公子在颍川与颜良斡旋数月之久,想来功夫不错,不如与我许褚过几招?” 许褚知道荀彧是书生,依然发出这样的挑衅,摆明了是存心刁难,而他这一说,文官还好,那些武将跟着起哄,现场一片混乱。 “儿以为,此事未尝不可,先生绝非常人,也许是能拿得动刀剑的书生!”曹昂生性聪慧,添油加醋的说道,他并不真的想让荀彧与许褚比武,只是想看看荀彧要如何解开危局。 曹操微微沉吟了一下,慧眸轻闪,问道:“程昱,你以为如何?” “臣认为此事欠妥!”程昱急忙说道,“刀光剑影只可发生在战场江湖,若是出现在主公屋内,成何体统,但诸位将军皆极力赞同,却也不可拒绝,臣想听听公达的意见,再做定论!” 他将目光看向荀攸,为他施压,希望他站在曹操的立场。 荀攸从容不迫,淡淡说道:“臣完全赞同程军师所言,只不过我叔叔自幼没学过武,比试可以,要如何比试,还有待商榷!” 荀彧大骂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胡言乱语,但若站在荀攸的角度之上,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今曹操是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啊! 想到这,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曹操神色如常,心中却陷入极度的旋转之中,难不成荀彧疯了,当真要和许褚比试武功,就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子,走不过三招便会被打死。 但听到荀彧的冷笑,心中有些疑惑,不由得问道:“文若为何发笑?” 荀彧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丝毫隐瞒的说道:“明公,在下以为,许褚将军虽然骁勇,但若找到其破绽,实则不堪一击,甚至一个武功不入流的孩子,也可将其击溃!”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最先恼怒的当然是许褚,他嘴部肌肉急速抽动,怒火攻心,却依然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傲然说道:“先生当真这般厉害,若真是如此,这许昌少年任凭先生挑选,但若先生输了,我新磨一剑,便请先生试剑!” “若是荀彧赢了呢?”荀彧微微笑道。 “这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荀彧也有个条件,若我赢了,这新磨宝剑请将军先试!” 曹操一看场面有些紧张,简单的比试竟然上升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赶紧劝诫道:“许褚,你何以仗着身怀绝技苦苦相逼?文若是读书人,焉能与你这粗人相比?” 荀彧听到曹操为自己开脱,故意找了个台阶道:“明公所言甚是,是荀彧失言了,战胜大将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万一文若要是真的赢了,明公麾下可是少了一员大将啊!” 虽然态度谦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荀彧在使用激将法,分明是想让许褚不知好歹的冲上来。 可武将就是武将,若所有武将都有谋略,可能历史便也不会如此吸引人了,许褚面露轻蔑神情,淡淡说道:“先生莫不是怕了,我许褚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今天就在主公面前立下军令状,若是许褚败了,甘愿先生处置!” “那我哪敢啊!”荀彧轻笑道:“明公帐下武将,皆与许将军称兄道弟,得罪了许将军,便是得罪了这一干人等,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不得被诟病死!” 许褚一听,更加生气了,这读书人说话怎么都是阴阳怪气的,我许褚是那种人吗? 看着高高在上的荀彧,许褚真想上去给他几拳以泄心头之恨,但又不敢动手,于是冷笑道:“先生说了又不敢做,可是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既然没这个底气,先生刚刚就不该夸下海口!” 荀彧干脆一咬牙,淡然说道:“既然我不论怎么说,许将军都一定要比试,荀彧若是再推脱便有些不近人情了,请将军给我半月时间,半个月之后,在虎豹骑驻扎军阵,会与将军一较高下!” “好,一言为定!”见到荀彧答应,许褚悻悻然的坐下了。 荀彧向曹操躬身一礼,毕恭毕敬道:“文若想向明公借一个人?” “文若指的是谁?”曹操笑问道。 荀彧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二公子,曹丕!” 第079章.天地有多大 此刻的曹丕,不过是个孱弱的少年而已,花样年纪,清秀面庞,虽然舞刀弄剑,但与许褚相比,简直皓月暗星,不可相提并论。 曹昂跟着曹操征战多年,人脉,威望,以及曹营文官武将的细微关系,都是曹昂一直在打点,只不过曹丕的眼中有一种曹昂所没有的东西——杀伐果决的气焰。 荀彧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曹操,令他也不好拒绝,正神思悬浮,许褚忽然开口问道:“这许昌城稚子无数,先生为何偏挑丕公子?” “普通孩子根骨太差,要是侥幸赢了许将军,难免下不来台。丕公子自幼习武,日更不啜,又是明公爱子,若是赢了,于情于理,许将军都不至于特别难看!” 许褚被气得脸色铁青,恶狠狠的回应了一句:“若我失手伤了丕公子,这罪责你担当的起吗?” 曹昂也有些担忧,荀彧这样做,明明就是在钻空子,若与其他孩子比拼许褚能出九分力,与曹丕六分都有些勉强,那毕竟是父亲的至亲,骨肉相连啊! 于是他急忙接着许褚的话茬说道:“许褚将军言之有理,父亲,子桓生性顽劣,动起手来不知道轻重,许褚将军下手有分寸,自不会伤了子桓,但若子桓砍伤了许将军,该如何是好?刀剑无眼啊!” 许褚一听,更生气了,“公子说的哪里话,我许褚跟着主公多年,纵横南北,身上刀疤没有一万,也有九千,连死都不怕,会怕受这点皮外伤?” “明公放心!”荀彧奉劝道:“荀彧自会保证子桓公子万无一失,也请许将军放心,比武那日请放开拳脚,这天下孩儿都可以受伤,唯独明公子女不能吗?” 作为旁观者,曹操自然不好回绝,但见荀彧时而退缩,时而迎难而上,才知道这是一出激将法,便苦笑道:“文若啊,你看看你把我兄弟都激成什么样了?” 许褚不依不饶,嘴硬说道:“先生何以自欺欺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拉着丕公子下水,只要你当着主公的面向我认错,并承认你们这些穷酸书生只会坐而论道,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我许褚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荀彧会心一笑,目光在许褚信心满满的面容上打转,叹气说道:“并非荀某自欺欺人,实在是将军不识时务,既然不管我怎样谦让许将军都要来吃这个亏,我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得罪许将军了!” 许褚正要反击,但看曹操目光之中多有犹疑,不敢再说话,只能气呼呼的先行坐下了 曹操对着曹昂说道:“昂儿,把你弟弟带来!” 不过茶盏的功夫,小家伙便跟着曹昂扭扭捏捏的上来了,也许生来便害怕曹操的缘故,不敢抬头,声音更是低沉到有些听不清楚,“曹丕见过父亲及各位将军先生!” 曹丕极其沉稳,目光坚定,气势如腾腾烈火,站在大殿中央,丝毫不落下风,这让荀彧有些心安,毕竟是未来皇帝,这般端然淡定在情理之中。 “丕儿,坐在那边的荀彧荀先生你可认得?”曹操目光冰冷的问道。 “回父亲,大哥方才为儿臣介绍过,自然认得!” 曹昂见父亲和弟弟之间的对话毫无感情,有些心酸,赶忙转过头不去看,意图不让泪水留下来。 曹丕与曹植的年纪差不了多少,但差就差在了性格上,曹丕喜武,对武学专研有自己的方式方法,进步飞快。 曹植好文,五岁便能赋诗,其文笔风骨,与父亲颇为相似,也许是这样的缘故,父亲每次见曹植都是笑脸相迎,而对曹丕则是冷若冰霜。 这让卞夫人诟病不少,手心手背都是肉,兄弟就该同心协力,共同帮助他这个父亲托起曹家的天下。 怎么能因为兴趣爱好不同就抹杀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喜爱,最为痛心的是,这件事已在曹丕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挥之不去。 “文若,你看丕儿可好,如若不行,你再去挑选其他孩子便是!” “不用不用,丕公子正好,只是这半个月之间,丕公子要与在下形影不离,还请主公恩准!” “这小子调皮着呢,我巴不得让你教训教训他!”说罢曹操又将目光转向曹丕,声音比刚才更冷,“今后与先生以师生相称,若让我知道你对先生不敬,回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子桓记住了!” 话到此处,基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这一番“唇枪舌剑”,勾起了文官武将两大阵营的忧心忡忡,曹操是最为开心的那个,他手下的人,必须锋芒毕露,当仁不让。 曹操起身回房去了,满屋人恭敬肃立,待曹操走后,便也都陆续离开了,曹丕依旧十分恭敬,待所有人都离开,才要转身离去,却不经意间看见荀彧正在门口等他。 他眼中的忧悒渐渐抹去,快步上前,露出一抹欣喜,恭敬的问道:“老师可还有事?” 荀彧见他这般稳重,心中暗叹:沉稳有度,谨言慎行,如此巨大的场面如泰山压顶,却依然毫不失态,喜怒不形于色,堪当大任尔。 “陪我走走!”丢下这样一句话,荀彧头也不回的走到前面。 “子桓,老师未经你允许,选了你和许褚将军比试,你怪不怪我?” “学生知道老师是为了我好,故而不敢责怪!” “那你有没有奢求过明公对你的关爱多一点,至少如你母亲那样一视同仁?” “父亲给了我生命,已是对曹丕莫大的宠幸,我又怎敢再得寸进尺,苛求更多的恩宠? 父亲宠爱子建,也许不仅仅是他的诗文,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父亲在他的文字里看出了他的志向,但那又有什么用,大哥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摆放在我们面前,令我们无法越过,曹丕只想好好学武,将来不管是为父亲还是为大哥,守住我曹家的基业,这便是我的愿望!” “朴实又简单,更容易实现一些!” 风雪终于停了,但天气依然清冷,日光有些泛白,照耀在荀彧脸上,令他感受到淡淡的热度。 “子桓,你就像这天上的太阳,甭管多光芒万丈,可终究看不透天地有多大!” 曹丕顿了顿,笑道:“老师,学生认为,心有多大,天地便有多大!”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荀彧呆若木鸡! 第080章.剑气出(求收藏推荐) 两个人在曹府门口先行告别,曹丕要去请示母亲,虽说是请示,但也只是怕母亲担心,告诉一声而已。 荀彧急匆匆的回到客店,公孙金陵已为他沏好了白花花的热茶,他刚一进门,公孙金陵便迫不得已的问道:“文若,我听说那许褚是曹公手下的首席战将,与典韦难分伯仲,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我只是在进行一场赌博,说到底根本没有把握!”荀彧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把握!?”公孙金陵登时变得不淡定了,生气的问道:“你是不是又骗我,你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这次是真的没有把握,否则我也不会冒险选择丕公子,其实我还是有点私心的,但明公竟然毫无二话的便答应了我的要求,怎不令荀彧汗颜啊!” 公孙金陵彻底不说话了,只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内心惶恐不安,垂头丧气。 荀彧将她搂在怀里,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法令她放松下来,只是轻轻吻着他的耳垂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丁点的委屈!” 公孙金陵浅浅一笑,泛出了清淡的泪光。 ...... ......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转眼时间过去了五天,这五天之内荀彧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让曹丕坐在一旁,听着他弹奏这一曲《公无渡河》。 这在外人眼中无疑是一件奇怪的事,让他们更加相信荀彧是受颍川百姓吹捧,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才实学的皮囊而已。 可纵然如此,还是打消不了许褚的恐惧,他几乎每一天都要派密探暗中在客店门口观察,一天十二个时辰从不落下。 但外人看不透,公孙金陵却能感受到荀彧的深意,这个不太爱说话的白衣书生,就连思维方式也与别人不同。 “这是你与许褚约定的第五天,丕公子也跟着听了五天的美妙琴音,即便是音律再不好的人,也该对其中的起伏有所记忆!” “子桓的长处在于他的耐心,换了平常孩子,早就不耐烦的跑出去了,但子桓五日跪在这里,毫无怨言,专注力远远超过了其他同年岁的孩子,看来我没有选错人!” 荀彧将手从琴弦之上拿下,为公孙金陵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秀发,猥琐笑道:“夫人,我又一个不情之请!” 公孙金陵没好气的随口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知道夫人音律奇佳,公孙家更有一套根据《高山流水》之琴音所演变出来的剑法,我想让夫人根据那套剑法的步法和身法,再依据《公无渡河》的曲调,创造出一套崭新的剑法!” “啊!?”公孙金陵有些狐疑,“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把握了,你是对我没有信心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鄙视的神情,看的荀彧浑身不自在,离预期的时间只剩下十天了,想要在十天之内创造出一套崭新的剑法,再让曹丕学会,难度确实有些大。 荀彧从琴下摸出一把长剑,沙皮剑鞘,青鲸吞口,拔出宝剑,寒芒闪闪,气势逼人,刹那满屋杀气。 他并不是附庸风雅之人,但每次见到金陵,便恬不知耻的想做一些流氓的事,只不过今日曹丕也在屋子内,他才不干胡作非为。 “夫人,我为你弹奏一曲《高山流水》,你先为子桓展示一下这套剑法如何?” 公孙金陵没来由的皱了皱眉,说道:“我可以拒绝吗?” 荀彧摇了摇头,琴声响起,公孙金陵拔出宝剑,轻咬嘴唇,风华绝美,她舞剑,总是带着一股阴柔。 这首曲目是先人所创,不只是在今天,即便在以后几千年,都堪称古琴史上巅峰之作,其中不止有氤氲,还有山河沮丧的悲怆愤慨。 天地低昂,公孙金陵剑器轰鸣! 曲终! 长剑裹胁着一股肃杀的气势快速回归剑鞘,屋内的气氛再一次恢复平静祥和。 曹丕笑道:“师娘好剑法,我以后也要讨一个如师娘这般,既长得漂亮,又会舞剑的媳妇!” 荀彧一惊,这话从姓曹的口中说出来怎么都这么别扭,难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赶紧打了个寒颤,抖了抖身体,史实记载曹丕为人还是很敦厚的,至少没有做出如他父亲那般霸占朋友娇妻的恶心行径。 公孙金陵怒骂道:“跟你老师一样,油嘴滑舌,不过这些话漂亮姑娘确实爱听!” 曹丕笑而不语! “老师!”曹丕目光柔和的转向荀彧,担忧说道:“我还是心里没底,许褚叔叔是我父亲最喜爱的战将,更是以阳刚之气著称的名将,曹丕就算是天才,想要在十天之内战胜许褚叔叔,那也有些夸夸其谈了吧?” “子桓,你感觉我刚刚弹奏的这首曲子如何?” “慷慨激昂,闻之若醉!” 荀彧笑道:“这是《高山流水》,曲调欢快一些,所以听起来便也会油然而生一种明朗的感觉。 乐曲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人环境转换,不由自主的便将一个人的感知代入到曲目当中。 这高超手段一时之间当然是练不成的,不过剑法若是与老师演奏的《公无渡河》结合起来,想要战胜许将军,也不是难事。” 曹丕愣了一下,忙道:“请老师说的细致些,学生不懂!” “许将军是阳刚之人,最怕的便是以柔克刚,这也便证明为什么那些在沙场上敢于硬碰硬的汉子,上了青楼便如变了个人一样。 他出身草莽,没有听音的附庸风雅,更没有这样的耐心,所以在我们耳中的高雅音乐在许将军眼中不过是恶俗的曲目。 只要这首曲子在他周围盘旋,他便会心浮气躁,至此,想要找出他招数里面的破绽,也就简单了! 难道子桓不相信老师?” “学生不敢,只是学生担心,万一事情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子桓,脚踏实地固然是好,但有些事情,便不能扎实平稳的去解决,也要去寻求一些终南捷径,这叫君子藏器,待时而动!” 曹丕神色严肃,赶忙道了一句:“学生记住了!” 第081章.帝王心机 天色已经不早,今日的练习到这便结束了,曹丕再三行礼之后,又回到曹府去了。 对于这个老师的才华,自不必多说,颍川人口口相传的神通,即便徒有虚名,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曹丕走后,荀彧侧卧在床榻上,看了一眼案牍上摆放的《子虚赋》,吐出一口浊气。 这是司马相如在未得志之时所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还算有几分风骨。 但是见到了刘彻之后,便开始写歌功颂德的《上林赋》,这也让后人诟病不少,可如今想想,当日的司马相如又怎不是今天的荀彧? 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欲睡的状态被公孙金陵的一句话惊醒。 “来者何人?”公孙金陵站在客店的独立院落中,看着这个带着一个小书童,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怔怔好奇。 “你便是婶婶吧,在下荀攸,叔叔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过我的!”荀攸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躬身行了一礼。 公孙金陵这才回过神来,收敛了眼神之中的杀气,呵呵笑道:“原来是公达,你叔叔在屋子里呢,你进去吧!” 荀攸毫不失态的再次行了个全礼,走进了荀彧所在的屋子,果不出所料,他还是那般逍遥自在,看不见悬在颈上的狂刀。 “公达怎么这么有时间,明公手下的事宜应该不少吧!”荀彧关上了房门,又向火盆中添了几块黑炭。 “最近还真没什么大事,让我看不透的反倒是叔叔!”荀攸坐在他旁边,将双手伸到柔弱的火焰上烤火,问道:“叔叔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达那日不是帮着许褚为叔叔下了个套,怎么现在忧心忡忡的,怕叔叔败下阵来?” “叔叔,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再计较公达的落井下石了,当日确实情非得已,我若不站在程军师的那一头,他们一定说我们荀家抱团耍聪明,何况我想叔叔一定有办法打败许褚将军!” “这次你说错了!”荀彧幽幽笑道,“你这个叔叔啊,江郎才尽,还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荀攸神情一顿,好半天才喘过气来,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如铁的盯着荀彧,沉声说道:“叔叔越是这样无所事事,便越是胸有成竹,恐怕当日选曹丕公子也是早就想好的吧!” 荀彧定了定心神,目光如常的说道:“当日选丕公子,实乃意料之外,若不是偶尔遇见,这许昌城中还真没有好的人选!” “叔叔此言何意啊?” “那日曹昂公子带着我去见明公的时候,偶然在曹府的院落中看见了这个目光如炬的少年,虽然他没有其兄曹昂那般文武双全,但其表现出来的武学功底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荀彧将目光看向地面,那透过窗户纸照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冷淡,“其实我早就猜到明公手下的那帮武将会刁难我,但却没有想到会这般让人为难,我要是想在明公手下翻云覆雨,就必须成为那个光芒闪耀的人! 所以许褚的刁难,于我而言,不是祸而是福!” 荀攸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叔叔已经想到了战胜许褚的方法,只不过里面带着几分听天由命,也带着几分幸运!” “也许是命运使然吧,若不是那日见到了曹丕公子,我想我是如何都下不来台的,许褚虽然是个粗人,但心思无比细腻,而他刁难我,估计也是奉了明公的命令而已!”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明公用人向来只论才,为何表面笑脸相迎,实则笑里藏刀,这样阳奉阴违的行径难道不怕手下的臣子们有怨言?” “有怨言又怎样,天下早已面目全非,除明公帐下,哪里还有如此安逸的栖身之所?”荀彧淡然说道:“看破这件事本质的绝对不仅仅你我叔侄二人,程军师会看不透?他们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若明公没有这样的生性多疑,他便也不是明公了,而程军师实则也在顺水推舟的帮我,这一点明公同样是知道的!” 荀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仍然是懵懵懂懂,“若主公对臣子猜忌,臣子不敢抱怨,程军师明着在帮明公,实则在帮你,明公既然看透了,为何不怪罪下来?” 荀彧笑的有些灿烂,公达果然将所有心思都用在专研兵法和奇门遁甲之术上去了,对于人心的揣度,果然不及他这个叔叔,但这样也好,心思越单纯,便越容易在这乱世中生存。 “公达,你看那天上的太阳,不管刮风下雨,你我都知道,同样的时间他一定在同样的位置,明公就像这片天,而我们臣子就如这漫天繁星,不管你如何隐藏光辉,都被他看在眼里。 而我们与他之间的猜忌,是在所难免的,狡兔死,良狗烹,自古真理,伴君如伴虎啊,明公虽然不是皇帝,但他的狠绝,十个汉献帝比得了吗? 再者而言,臣子之间,谁还没有个小心思小秘密,与这曹家的百年大计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荀彧见解独到,荀攸也听得懂,但比起揣度人心,他更喜欢那些快意人生。 “叔叔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会有这么多的大道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荀攸长叹一口气说道。 “所以以后在入仕的道路之上,既要善于藏谋,又要善于藏芒,毛遂自荐的道理不可随意借鉴,审时度势,伺机而动!”荀彧一面笑道,一面为荀攸沏了一杯热茶。 “叔叔的话,公达记住了!”荀攸心里一阵暖一阵凉的,暖是暖在了荀彧的劝诫,凉是凉在了这个世道。 “叔叔,我听明公说你现在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我来许昌城的日子不短了,满宠县令也算带着我把这里转了个遍,明日我再去看看,一定要住的舒适才行!” “公达不必费心!”荀彧抿了抿嘴唇,笑容十分清淡,“明公既然刁难我,就会给我相应的补偿,我想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他会亲自派人为我寻找的!” 荀攸一愣,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荀彧平淡道:“恩威并济,帝王心机!” 第082章.风雪故人(求收藏推荐) 在这乱世,不敢有称帝的决心,也必须要有称帝的胆量,大汉社稷摇摇欲坠,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帝王心术登峰造极,这是先汉之所以安享太平的原因,远的不说,高祖皇帝设计夺取韩信兵权,就是最为直接有力的证明。 可到了桓灵二帝,再到现在的献帝,无一不是寄人屋檐下,命运掌握在诸侯手中。 天下大乱的根源在于人心丧乱,皇帝尚且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匡万民乎? “叔叔这样说,我便放心了!”荀攸盯着荀彧有些发白的面庞以及微微红润的眼圈,一定是这些日子没睡好觉,心中难免有些心疼。 “公达早些回去,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去许将军府上转悠了,否则他一定说你故意向我透漏他的秘密!”荀彧笑着说道。 “我这就回去,叔叔也早些休息,最近天寒,屋里的炭火一定要足,你与许褚将军约定的时间之内要是没什么事,我便不再现身了!” “如此也好!”荀彧本想起身相送,却被荀攸强力的言语留下了,他与公达本就没什么礼节可言,干脆也就没执拗的坚持要去送。 第二天荀攸果然未现身,甚至没出府门,对于曹府的事宜也是抱病未去,这让百官很费解,看不透荀攸这样做的原因。 公孙金陵竭力钻研《公无渡河》这首曲子,其中多包涵悲怆感觉,气壮山河,再根据公孙家的独特剑法亦步亦趋,渐渐已经初具整套剑法的雏形。 而曹丕依旧跟着荀彧听曲子,渐渐已经将曲调高昂和低沉的部分烂熟于心,目无全牛。 荀彧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对曹丕的表现甚是满意。 ...... ...... 这世上有些人,生来便不同凡响! 即便在文人骚客璀璨的时代,还是会有那么几个人拔得头筹,只要听到他的名字,便会打心眼里敬佩的不行。 荀彧以为,除了公达意外,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前来拜访,但在这风雪夜,却有一人身披斗笠,星夜前来。 说到这个人荀彧并不陌生,相信只要是读过《三国演义》的书迷朋友们都不会陌生。 他甫一进门摘下斗笠,荀彧有些喜出望外,不过很快便平静下来,辞气温和的说道:“元直兄深夜造访,令文若惶恐啊!” 徐庶在扑面而来的暖风中缓缓摘下斗笠,满脸笑意,他悄然而来,身边没有跟着随从和书童,也不客气,径直围坐在火盆旁,拿起热茶便饮。 徐庶沉默片刻之后方道:“几日前听说文若到了许县,恰巧我也在此,本该早来拜访的,可一来二去竟被一些小事耽搁了!” 荀彧摇了摇头,赶紧为徐庶续上一杯水,浅笑说道:“元直不是耽搁了,而是不方便而已,这客店周围到处都是曹公的耳目,你想故意避开,这么说今夜这番话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喽!” 徐庶斜瞥了荀彧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虽然没有荀彧那般殷实的家境,但读书人没有过多的云泥之别。荀彧一语便看破了自己的难言之隐,说到底还是有些震惊的。 是仕族领袖荀家的未来希望,是决定仕族生死去向的领路人,更是天下才子风尘向往的执牛耳者,荀彧身上笼罩着太多耀眼的光环。 而近些日子徐庶又听说他得到了曹操的青睐,想来将来会在曹操帐下入仕,这个人是未来几十年左右天下大势的中流砥柱,这也是一向深居简出的徐庶深夜来访的原因。 “元直既然冒着风险来了,就说明有重要的话要对荀彧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元直尽可直言!”荀彧目光清扫了徐庶一样,微微笑道。 徐庶的目光有些停顿,似乎心里在进行无比激烈的斗争,手中的茶杯也快速的放在桌面上,抬起头来凝视荀彧的面庞,一字一顿的说道:“文若了解曹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心机狠绝,杀人如麻,刚愎自用,不循权宜之计,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无情无义......”一时之间荀彧数落了曹操很多的缺点,但对这位明公的长处却是只字未提。 徐庶颇为震惊,脸上不由闪过一抹犹疑,淡淡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来这兖州许县?” 饶是像荀彧这般心智坚定的,听到徐庶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有些震撼,“元直此言何意啊?” “曹操手下谋士如云,他还缺一两个玩弄心计的书生吗?”徐庶字字珠玑,但看向荀彧的目光始终没有掩饰那一抹寒芒:“你以前未曾入仕,当然不知道这官场的水有多深,尤其是这兖州许县! 曹操自恃兵力强盛,做起事情不讲礼法道德,即便如陈宫那般脾气良好的人,不也看破了曹操狠绝的心境,离他而去!”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多么振聋发聩的一句话,可谁又会想到,这句话正是出自曹操之口,那个在百官面前笑语宴宴的明公,心里藏着一颗怎样冷若冰霜的心! “元直如此说,是想让荀彧离开这许县,另求谋主?” “志向不可强求,但曹操所做的种种丑事,难道不足以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吗?”徐庶微微闭了闭眼,心中有些难受。 “那元直为何又敢孤身起来,若是让曹公探知你此行的目的,徐家将难逃死罪啊!”荀彧眉毛轻佻,慢慢说道。 “你一个人便代表了天下仕族的地位,代表了以后几十年的天下大势,这样的分量还不足以让我以身犯险?” 荀彧心中燃烧起了一股莫名的白色火焰,来此之前他心中再三掂量过荀家究竟要何去何从,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曹操。 理由很简单,他是二十一世纪魂穿过来的,对三国的走向很清晰,天下必将三分,刘备手下有卧龙凤雏,孙权手下有周瑜鲁肃,相比较而言,只有入到曹操手下,他才能让仕族站住脚跟,才能为荀家谋取安宁! 这是一份谋略,也是一份私心! 第083章.比武前夕(求收藏推荐) 徐庶盯着荀彧看了半晌,眸色幽深的点了点头,荀彧在仕族中的分量他自然知晓,所以他才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争取让荀彧看清事态本质,主动离开曹操。 但若是按照荀彧原来的脾气,他是不会扬长而去的,曹操是未来天下三分最为志得意满的存在,没人能压制住他的锋芒,何况刘备假仁假义,孙权乳臭未干,他早已看透。 “我知道文若心里是怎么想的!”徐庶嘴角轻轻颤抖,露出了一抹冷淡的微笑,继续说道,“所有人都能看清曹操的能力,从刺杀董卓未遂全身而退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注定会成为耀眼的明星......但你看不清的是,他背后的伪装,他善于收买人心,善于阳奉阴违,总是给人一种明主的感觉,但无可厚非,曹操是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 即便是这句话从大名鼎鼎的徐庶口中说出来,荀彧依然神情十分宁静,面部表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实际上他此刻的内心,已经如沸水一般,翻涌沸腾!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罗贯中要写“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原来这徐庶本来就这这样利落爽朗,性烈如火的人。 荀彧喃喃自语的有些感慨,微微沉吟片刻,问道:“元直啊,曹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不是一两件事就可以说的清的,想要真正看清他未免太过久远,而且我实在想不通,元直怎么会对曹公有这样的偏见?” 徐庶微微顿了顿,事态已经很明晰,他知道荀彧看破了却并没有说出口,但他心里又十分明白,荀彧的执拗让人无法改变。 “文若,该说的我都说了,若你执拗入曹府,将来你我可能成为敌人,但你记住,你我永为汉臣,我便永远认你这个兄弟!” 荀彧默然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样严肃的话题,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徐庶便又踏着厚重的积雪离去了。 望着徐庶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荀彧有些心有戚戚,他闭了闭双眼,呢喃说道:“我荀彧真的要像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一样永为汉臣吗?非要愚忠这个迟早要灰飞烟灭的朝代?” 没有人给他答案,也许他心中想要重建的并不是大汉王朝,而只是一种崭新的制度而已。 ...... ...... 以后的整整十天,客店终于恢复宁静,再没有访客前来打扰,荀彧也整日闭门不出,这让许褚派去的探子有些无奈,全部铩羽而归。 也许是明日要比试的缘故,头天夜里荀彧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但第二天拂晓也起来的出乎意料的早。 曹昂已经早早的备了马车在门外等着他,同样跟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明眸艳丽的女子,曹操的义女曹嫣然。 “先生,家姐听说我要来接你,非要跟着过来,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曹昂鄙夷的看了一眼曹嫣然。 曹嫣然穿的一身雪白,仿佛要融入这冰天雪地之中,当真是冰山美人,冷哼一声,她才懒得理曹昂这坨臭狗屎,又十分深情的行了一礼,微笑道:“嫣然见过先生!” 说来也奇怪,一向不爱打扮的曹嫣然今日浓妆艳抹,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挑选了平常不舍得穿的华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荀彧哭笑不得的说道:“小姐不必亲自前来的,要是有吩咐派人来招呼一声,荀彧绝对不敢耽搁!” “我今天是想看看在先生的调教之下,二弟怎么打败许褚叔叔!”她无所谓的道了一句,却发现一旁的曹昂正在狠狠的瞪着自己,仿佛再问“这么简单?”。 曹嫣然趁着荀彧不注意狠狠在曹昂的大腿根上掐了一把,然后又不失秀气的表现出一股娇弱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龇牙咧嘴的曹昂是装出来的呢。 “二弟说先生是人中龙凤,这几日相处下来让他受益匪浅,我还要替二弟和父亲谢谢先生,时辰已经不早,我们还是快些启程吧!” 荀彧披上外氅,怔怔有些好奇,“也好也好,我们一起前去吧!” 因为比试的地点挑选在了虎豹骑驻扎地里面的演武场,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和顾忌了,荀彧与曹嫣然坐进了同一辆车里,曹昂骑马而行,车帘垂下,马鞭脆响,直奔虎豹骑驻扎方向而去。 九州逐鹿战,就目前来看,曹操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而兖州虎豹骑敢说第二,天下谁敢认第一? 九州血战,戈戟云横,天下诸侯似乎都明白了一个血淋淋的道理,那一剑可当百万师的名声再好终究还是抵不过虎豹骑的骁勇铁蹄!在武夫兵马最为璀璨的时代,虎豹骑一骑绝尘。 若说一支军队能让敌人闻风丧胆,当然需要皑皑白骨堆积而起! 曹操虽然出生宦官之家,但生就一副不可言喻的枭雄气概,是这些年从战场中崛起的将帅之才! 论冲锋陷阵,可曾听说过曹孟德后退半分? 而当年于洛阳城外追击吕布,无疑成为曹孟德名扬天下的起始之战! 谁说世家子弟只会风花雪月?谁说皇子皇孙只会架鹰斗狗?又是谁说坐镇中军的不能是宦官后代? 面对董卓手下最精锐的力量,洛阳西城一战,曹操一锤定音,带着将士冲锋陷阵捍不惧死,运筹帷幄拼出了一条直插腹地的坦荡血路! 再就是士子风流的儒酸书生说三道四,说曹操行军全无章法,根本没有套路可言,其杀人行径与人屠无异,可事实是,曹操让董卓心不甘情不愿的迁都长安。 收回目光,荀彧不再去想这支神奇军队的能力,时间转眼流失,而他们也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今天来到演武场的人,要比当日在曹操府上多了数倍有余,不管谙不谙武技,都自顾自的锦帽貂裘,站在一旁,以闲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热闹。 荀攸早早便来到这里,其一是按照曹操的吩咐布置了演武台,其二是为了早些见到荀彧,而曹操等人却姗姗来迟,但演武场并不安静,众人早已议论起来。 第084章.意料之外的胜利(求收藏推荐) 虽然场面与当日在曹府有些大相径庭,但一向不爱热闹的荀彧恰恰很喜欢这种安逸舒适的氛围。 曹丕被公孙金陵带着来到了演武场的角落,言传身教,每一招每一式都细腻到力道和走向。 他生来就是在痛苦和危险中度过的,这也让曹丕根本无需任何人安慰便可以安定自若,他与荀彧用目光交流,确定自己绝对不会让老师失望。 生在了这样的人家,也绝对不能苛求像其他平常富贵公子那样享受美人佳丽,曹家的儿女,都必须提刀带剑。 而不知为何,曹丕从小便受到曹操的冷眼,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曹操的亲生儿子。 埋怨归埋怨,曹丕却从不后悔自己出生在曹家,感恩有这样慈爱的母亲,更感恩能有如此成就的父亲。 片刻过后,程昱带着一干文官武将先后前来,荀彧一面笑脸相迎,一面暗赞这位首席谋士风采盎然,带着霸气老成的优雅姿态和气势。 “文若今天脸色很好,看来对此事已经成竹在胸了!”程昱笑着打趣道。 “咱们读书人的手段军师比我更清楚,荀彧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不一会,曹操带着标志性的笑声出现,还是那般安然。 前些日子有消息传来,袁绍意欲引兵百万南下,可咱们这位明公,面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这袁绍根本算不了什么,来与不来,兖州的日子都要照样过。 “文若,”曹操笑道,“孤听说你闭门数日,今日一战,可有信心?” “明公放心,臣自信子桓公子能够战胜许褚将军!”荀彧低着头行礼,声音冷若冰霜。 曹操目光转向那个不敢抬头的曹丕,又想起了虎背熊腰的许褚,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他虽不喜欢子桓,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心里终究是没有底。 待他落座之后,荀攸问道:“主公,是否现在开始?” 曹操没有回答,只是神色犹疑的点了点头。 曹丕十分宁静的走上演武台,毕恭毕敬,面带笑意的说道:“许褚叔叔,台下你我是叔侄,台上你我是对手,今日一战,盼叔叔使出全力,若要赢,便要赢得痛痛快快,若要输,也要让子桓没有遗憾!” 许褚盯着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极为不屑,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子桓,我跟你父亲打天下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这才过了几年,就敢跟许褚叔叔叫板了?” 曹丕嘿嘿一笑,眼中表现出一股非同于这个年龄短的沉稳,淡淡道:“虎父无犬子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子桓定要让许褚叔叔输的心悦诚服!” “好小子,个子不大,口气倒不小,子桓,叔叔卖你一次后悔药,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刀已出鞘,箭已离弦,如何回头?再说了,老师将希望寄托在子桓身上,我若是战败了,才是真正辜负了老师所托!” “叔叔果然没有看错你,像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如此,来吧!”许褚后退数步,手提一柄长剑,摆出了防守的姿态。 其实他善用的兵器是长柄大刀,他许褚不是读书人,自然也不喜欢磨磨唧唧,上了战场就要速战速决,大刀在手,一顿砍瓜切菜,干净利落。 比试正式开始了。 许褚先前派暗探去客店打探,也算是神来之笔的审时度势,但结果却有些清淡,除了探听到荀彧每日弹琴之外基本上没看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这让纵横战场有些年头的许褚心中更是放心不下,这荀彧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蒙汗药,软泥散,还他娘的是春药? 两个人还未动手,公孙金陵依旧往日的那一身大红坐在不远处,红玲玉带,云鬓凤钗,十指纤细婉转,正在拨弄一张五弦琵琶。 中原的琵琶都是四弦,唯独他公孙金陵口味独特,嫌弃四弦琵琶所能演奏的曲目太过单一,于是灵机一动,在原有的四弦之上又加了一弦,就成了她手中所有的五弦琵琶。 公孙金陵垂目凝神,微微行礼之后,开始弹奏,这琴弦就像是人的心弦,被她随意拨弄。 空气中激荡一股美妙的天籁之声。 乐音踏破虚空,听得人目光呆滞,魂魄摇曳飞扬,莫不听音而忘音。 曹丕忽然顿了顿,然后身体如窥视猎物已久的猎豹一样蹿出,步伐轻盈,如蝴蝶穿花,清晰的身影在许褚眼中模糊起来。 “来的好!” 面对着曹丕的杀气冷冷,许褚带着浓浓的杀气迎了上去,双目恶狠狠的冒出别样的光芒。 站在一旁原本毫无兴致的武将,忽然凝了凝神,大气不敢喘,不想错过这一场激烈的战斗。 曹丕的剑法伴随着琵琶的曲调悠扬,每走一招都变换一个路子,甚至前一招与后一式颇显突兀,好像不是一套剑法里的连招。 “哪里来的野路子剑法!”许褚眼中泛出熊熊怒火,仿佛两人之间有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提剑再次攻来。 公孙金陵拨弄琴弦的手慢了几分,音调再转,时而低昂,时而又如破冰的铁甲,铿锵有力。 许褚本就不喜欢听曲,再加上这《公无渡河》带着壮志难酬,身不由己的悲怆感觉,令他心浮气躁,怒火中烧。 伴随着心绪的变化,脚下的步子也乱了阵脚,曹丕抓住机会,专攻下路,许褚躲闪不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定了定神,又吐出一口浊气,许褚终究收敛了轻敌的心,目光不移的盯着曹丕。 曹操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有两下子!” 然后举起酒杯,与荀彧遥遥呼应,荀彧自然跟着举了起来,两者一饮而尽。 “铛铛铛!” 演舞台响起了宝剑落地的铿锵轰鸣! 正在荀彧与曹操分神之际,曹丕已经手提长剑后退了半步,而众人终于看清,许褚手中的长剑被曹丕挑落在地。 “赢了,赢了!”曹昂尖叫! “这...怎么可能?”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反应。 输赢一念之间,但这理由谁又能说的清呢? 第085章.掌管校事府(求收藏推荐) 曹操心里很得意,但脸色犹如冰寒的湖水,波澜不惊,同样这般反应的,还有目光如炬的荀彧。 “许褚叔叔,得罪了!”曹丕还剑入鞘,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向曹操和诸位大臣行了一礼之后,缓缓走下演武台。 整个虎豹骑驻扎军营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所有人的身体都在紧绷着,刚刚还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许褚此刻突然缄默了,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许褚,你有何话说?”曹操神色冷冷,当日许褚在众人面前可是立下了军令状! 许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怒又急的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我无话可说,我许褚赔他一颗头就是了!” “说得好,来人,把许褚推下去斩首示众!”曹操被气得面红耳赤,撕扯着喉咙说道。 “父亲,许将军斩不得啊!”曹昂终于意识到事态紧急,急忙躬身行礼,劝诫道:“许将军跟着父亲杀敌无数,屡立战功,若是杀了他,恐军心浮躁,人云亦云啊!” 只要是在场的文官武将,除了荀彧,几乎全部跪倒在地,高声说道:“请主公开恩!” “不行,他得罪文若,本就礼法难容,若是不杀他,更是天理难容!” “明公,荀彧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荀彧露出微微笑意,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调侃,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文若但请直言!”对许褚恼羞成怒,可换了荀彧,曹操那是温存的很啊! “臣...胜之不武!”荀彧倒吸一口冷气,沉声说道。 满堂哗然! “先生此话何意啊?”曹昂见事情有了转机,干脆配合荀彧演这一出戏,为他搭桥铺路。 荀彧匆忙离开座位,五体投地的对着曹操说道:“请明公治荀彧欺主之罪!” 曹操有些疑惑,摆了摆手说道:“文若啊,你可把孤说糊涂了,明明是你赢了这比试,何罪之有啊?还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说话!” “请明公听荀彧细细道来!若论单打独斗,没有任何外力行为干扰,子桓公子绝对不是许将军的对手,而子桓公子之所以能赢,皆仰仗于拙荆所弹奏的《公无渡河》。” 曹操脸色如常,反问道:“不过是一首普通琴音,足以击败孤手下身经百战的将军?” 荀彧神色更冷,继续埋头说道:“或许对别人,此法不管用,但是对许褚将军,百试不爽! 明公是识曲之人,细细观赏,自然能品鉴出其中滋味,《公无渡河》这首曲目略有悲伤感觉,这是不争的事实,而文若刻意在前面加了一段其它明快的乐曲,如波涛一般,很快将许褚将军吞没。 许将军是战场之人,第一段曲目所表现出来的恰恰是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场景,气势激昂,展现了千军万马驰骋的雄威,是一首肃杀的飒飒入阵曲,所以许将军听了,即便不喜欢,也并不反感!” 情况确如荀彧所言,在听到第一段乐曲之时,曹操身临其境,仿佛来到了大漠边城,迎着狂猎的北风,听着金绕沙鸣,看万马奔腾,大纛飞扬。 这声音中有铁骨,有傲气,有杀伐果决,只是痴痴片刻功夫,便让人陷入到沙场点兵的情形之中。 “而第二段则是《公无渡河》配上大悲大伤之曲,这首曲子里,隐藏了三生三世的悲欢离合,就像一个人的悲伤往事如云烟泛起,人生恍若一场惊梦。 上下曲目反差如此之大,懂乐的人还好,如许褚将军这般不喜欢又不懂得,难免心神炸裂,魂不守舍,因此乱了阵脚,才让子桓公子有机可乘!” 曹操慧眸横扫,对荀彧的回答很满意,居安思危,荀彧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想到击败许褚的方法,实在是鬼才心思。 而他所说,也正是曹操想听到的,他心情大悦,说道:“文若既然赢了,不管手段如何,孤都感到高兴,何况这是一道计谋,又没有耍什么阴险手段!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赢的心中有愧,那这样办,荀彧即刻入我幕府,掌管校事府,配合满宠县令处理许昌各种事宜,至于许褚,孤不杀你,可也不能轻饶了你,你去养马吧,从步卒做起,另外,从此之后不许再沾一滴酒!” 荀彧欢喜至极,立即说道:“主公果然仁德!” 曹操看了荀彧一眼,打心眼里高兴,他对自己的称谓从“明公”变成了“主公”,便说明荀彧是真心实意的投奔自己,这般人才没落到袁绍手上,那是老天爷开眼啊。 但荀彧说过这番话之后依然跪地不起,眉宇之间有黑气时隐时现,似乎有难言之隐。 “文若还有话说?”曹操问道。 “臣对许将军的处罚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这封赏,臣却并不敢领,这件事情从内到外,都是子桓公子在出力,荀彧不过顺水推舟而已,若论功赏,子桓公子自然应该在荀彧之上!”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但文若调教有方,当居首功,至于子桓吗,该如何封赏?”曹操有些犯难,对于曹丕他一直不看好,所以也并不是那般上心。 “主公,臣听说子桓最近的那位先生又被公子气走了,我看他与文若颇为聊得来,对待文若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怨言,不如让文若真正做子桓公子的启蒙老师,如何?” 这些年最为了解曹操的便是程昱了,这个办法再好不过,要求又不高,曹操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军师言之有理,就依军师所言,但子桓再次气走一位先生,必须得罚,即刻起撤掉文渊阁下人,派曹丕看守文渊阁,打点其内卫生等一众事宜!” “曹丕领命!”他还是那个老样子,既没有兴高采烈,也没有悲伤至极。 荀彧也算是心满意足,谢恩之后快速站到一旁,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最为难受的人是许褚,但他能活下来算是归功于荀彧的求情,这便让他有些难办,看来以后见面,不知要如何点头哈腰的赔罪咯! 第086章.董卓之死 曹操把荀彧和曹昂百般夸赞,又把许褚大骂了一顿之后,默然回府去了。 这群武将见到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便也先后回去,这样的结果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只有荀攸和程昱知道这结果不但并非巧合,而且恰恰在情理之中。 这几日许昌安静的很,荀彧也好,曹操也罢,都没有什么烦心事,不过这种安逸也只是眼前的昙花一现而已。 曹丕很不开心,他明明赢了许褚叔叔,父亲不仅没有封赏任何功名,竟然要他来打扫文渊阁,而且这份差事还是老师努力争取来的,稍微显得有些厚重。 文渊阁,顾名思义也知道是个藏书的地方,这里占地巨大,就建立在离曹府不远的主街道上。 当年诸侯先后攻入洛阳,孙坚顺手牵羊了传国玉玺,袁绍和袁术两个愣头青在抢夺金银珠宝,唯独他曹操,什么都不要,偏偏钟情于那些遗留下来的文章古卷,并将它们带回许昌,先后堆放在文渊阁。 “这么多书,够我曹丕看上一辈子的!” 曹丕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左手边的书架上随手拿起一篇竹简,是关于权谋的《不疑策论》,不过看了两眼,便又随手丢回到书架上。 不管是高祖皇帝,还是高武皇帝,全部都是穷兵黩武,为了炫耀自己的文治武功,曾经召集天下的饱学鸿儒,成天成天的弘篇大论。 所以这里的书,有三层以上是来歌功颂德的,还有三层以上是武学典籍和道家秘术,剩下的三层多一点是三教九流之书。 曹丕虽然勉强自己读书,但他并不喜欢读书,这一点与曹植判若两人,那个子建弟弟,可是人称建安才子的人。 “哎,明知道父亲喜欢读书人,我还是不肯用心,真是笨到家了,算了,反正曹家的基业迟早都会有大哥来接手,我还是好好学学武吧!” 说罢,他直接略过那些大儒所著的道德伦理,径直扑向那一架武学典籍。 这里的功夫,都是前人修炼所留下来的经验和劝诫,并不是劈山填海弹指间的神功,自古以来,武学修为都是强调一步一个脚印的,吃苦那是肯定的,曹丕也没打算过一步登天。 人要是不走运,那真是他娘的喝凉水都塞牙! 翻来覆去的找,都是一些粗浅的手段和剑术,这些他在外面都可以接触到,根本不必花大力气来这里浪费时间。 正当他情绪低落之时,在书架的角落之中,忽然看见一个花纹明细的卷轴,上面缠着绵帛,看起来很华贵。 绵帛的材质有些泛黄,卷轴上也处处都是虫孔,推算起来遗留下来的时间不短了,他匆忙打开,上面的字体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要想成为有道明君,一代圣主,便是不做有违人伦,大逆不道之事,上承诸子百家,下安百姓庶民,口含天宪,一言九鼎,以权术和仁义立国......”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得民心者才是天子,若国家大厦将倾,大权流落旁人之手,这天下依然是皇帝之天下,因为人心不倒,故国法犹存......” “后人若想改朝换代,切不可在安逸祥和之时,那样百姓流离失所,只会成为王朝巩固的笑柄而已,自古乱世出英雄,待地动山摇,救百姓于水火,总理山河,则天下之人自会认你为天下之主......” 曹丕有些震惊,原来这才是天子的含义,也就是说现在的天下依然是大汉的天下,那这个总理山河的人,会不会是父亲? 他猛然摇了摇头,怎么会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父亲曾经领着诸位将军发誓,今生今世永为汉臣,难道父亲会做这种泯灭人伦的事吗?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曹丕不再去想,这曹家不管以后谁是天子,都轮不到他曹丕! ...... ...... 曹昂奉曹操之名带着荀彧满城的寻找宅子,风景秀丽的地势不好,地势优秀的山水又不妥,真不知道这位一向谦卑低调的荀先生为什么在找房子上这么挑剔。 经过了几日的努力之后,荀彧将目光锁在了一处破旧的庄园,看来是那位家道中落的富豪乡绅留下了的,虽然墙壁上爬满了紫藤枯草,不过院落很大,植被景观也很好,最重要的是,根本就不需要花大价钱购买,只需要挑几个下人收拾收拾,再适当的涂上一些新漆便可入住。 “公子陪我走了好几天,真是辛苦了,如今这苦日子也算到头,这间院子是最合荀彧心意的一个!”荀彧拍了拍曹昂的肩膀,笑道。 “我是真的不明白先生的喜好,这里杂草遍地,满目荒芜,看不出哪里好,比起先前看过的李家宅子,差了简直不是一个档次,再说了,现在是冬天,这些草清理起来也不方便!”曹昂抱怨道。 他们之前看过豪宅无数,房主人那是个顶个的好,听说是刺史公子购买都已经把价钱降到了最低,可荀彧偏偏挑了这个不要钱还要花时间去收拾的破旧宅子,真是看不透。 “个人喜好而已!”荀彧哭笑不得的说道:“这里虽然环境不好,但是离主街很近,后门不远处便是曹府,通融起来也方便,另外,主公将校事府交到我手上,来来回回的,节省时间!” “说再多都是曹昂的意见,只要先生喜欢就好,明日我便派下人过来把这里收拾收拾,争取让先生早些住进来,客店里鱼龙混杂的,不安全!” “公子,”荀彧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听闻主公最近时常往返在军营与曹府两地,为何啊,军营的事,有曹仁将军不就足够了吗?” “哦,本来应该早些支会先生的,但看这些日子先生有些繁忙便忘了告诉了,董卓死了!”曹昂平稳的说道。 荀彧“哦”了一声,对于这件事没有太多的震惊,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吕布可不是省油的灯,能死在他手下想必董卓自己也想不到!” 曹昂瞬间目瞪口呆:“先生怎么知道是吕布刺死了董卓?” 第087章.我在惦记你媳妇(求收藏推荐)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十二岁的少帝刘协依旧被董卓所挟持,但他在这一天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召集群臣上殿朝会。 长安被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吕布董卓二人因为王允之女貂蝉相互猜忌,渐生隔阂,铜墙铁壁的关系开始呈现瓦解的势头。 可越是这样,那些仍为汉臣的文武百官便越瑟瑟发抖,因为董卓一怒,示威的对象只能是他们这些软脚虾。 紧要关头,王允一招笑里藏刀的美人计将董卓一脚踢入地狱,以至于在临死之前董卓口中喊得依然是“我儿奉先何在”。 于此同时,公孙瓒与袁术结盟,打败青州黄巾军,而不幸的是,其弟公孙越被袁绍部下所射杀,这让公孙瓒大怒,竟然公然挑衅袁绍,二人在广宗县东北的界桥对战数月,死伤惨重。 对于曹昂这个问题,荀彧自然不好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那也太扯了,于是他含含糊糊正想掩盖过去,忽然一侍卫风尘仆仆的跑进了旧宅子,躬身行礼道:“启禀公子,荀先生,主公请二人火速前往曹府议事!” 两个人不敢耽搁,丢下手头事务快速前去,待至曹府门前,却见荀攸和程昱刚从里面走出来,想必曹操有心事,需要了解每个人的意见。 踏入屋内,曹操目光呆滞,就像一只被饿了很多天的狼,正在搜寻猎物,伺机而动。 “荀彧参见主公!”他还是那般温文明理。 曹操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文若,坐下说话!” 荀彧也不客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曹操心事重重,问道:“主公可是在想天下大势?” 曹操呵呵一笑,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荀彧,他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我部入兖州多日,已经渐渐具有和天下诸侯争锋的势头,昔日孤寄身河北,看袁绍势力日盛,心中难免惭愧,今他与公孙瓒对峙于界桥,兵力损失严重,两郡百姓流离失所,孤向来有医者仁心,意欲救黎明于水火,想问问文若的意见!” 荀彧喝了口茶,还是那般的波澜不惊,“主公兵不过数万,将不过数百,若战胜固然是好,但也难免损兵折将,若敌军趁机偷袭兖州,没了大本营的我们何以立足? 依荀彧之见,天下大势走向,在东不再西,就如长安方面,董卓我们不杀,还有别人杀。 所以,主公只需立足东郡,结交四海豪杰志士,养病屯粮,依次光复河南,关中,迎天子于许县,挟天子以令诸侯,掌天下权柄!” 荀彧果然高见,句句说到他的心坎里,曹操频频点头,反问道:“我们闲的没事情可做,那些诸侯可是热闹的很,袁绍与公孙瓒一战,胜负尤未可知,而袁术派小霸王孙策攻伐刘表,若刘表兵败,袁术可就占据了荆楚两地,到时对我们更加不利!” “主公,荆楚之地虽好,可以不如兖州之地!兖州乃中原之核心要塞,向北可阻击燕代,向南可与袁术抗衡,向西可以抵抗青州徐州,另外,若天子有难,主公可趁机收复河南,奉迎天子!” 荀彧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收揽人心,让兖州百姓相信主公是个明主,广纳贤士,以固根本!” 曹昂眼睛瞪得大大的,听着父亲和先生的高谈阔论,心中受益匪浅,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禀告道:“父亲,袁谭于昨日到达许县,带来金银珠宝无数,意欲为何啊?” “是来向你妹妹曹宪提亲的,袁绍是我的义兄,但却从来都看不起我,也不知道今年怎么了,还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管孩子们这些私事!” 曹操讥讽了一声,但袁绍的这一做法,他确实有些看不透。 “主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提亲吗?”荀彧笑了笑,摇头道:“咱们这位袁盟主虽然愚蠢,但要是聪明起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曹昂狐疑道:“先生的意思是,袁绍表面上是来提亲,实际上是伴随着某些阴谋?” “要说阴谋也没那么严重,毕竟没有直接危害到主公的利益!”荀彧沉默半晌,爽朗笑道:“我听说小姐姿容秀丽,当年主公在河北的时候曾说想将小姐许配给袁谭,但被袁绍婉言拒绝了,可袁绍为什么今天后悔了呢? 他与公孙瓒迟迟相持不下,说到底虽然兵多将广,但是并不精,若与公孙瓒对垒的是主公的虎豹骑,相信又是另外一番情形,所以袁绍提亲是假,目的是想把主公绑在他的战车上,为他冲锋陷阵!” 曹操心中如惊雷一般炸响,好一个深谋远虑的算盘,竟然打到我曹某人的头上了,老子也惦记着你媳妇呢! 若不是荀彧今日说破,曹操自然也不会将曹宪嫁到冀州,袁绍是个什么人,心狠手辣。 早些年刘导千里迢迢的从川蜀跑来投奔,又劝诫韩馥让冀州给他,这么大的功劳,可结果呢,事成之后便直接割了刘导的人头。 把女儿放在袁绍身边,他不放心,正如荀彧现在带着公孙金陵在曹操身边也不放心是一个道理。 “那这袁谭,我究竟是见还是不见?”曹操满面疑惑的问道。 “见,当然得见,主公不仅要见,还要光明正大,大摆宴席的召见,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袁绍的这一举动,到时袁绍迫于名声,必会派手下送来大批辎重彩礼,主公只管照单全收,到时候随便抛个理由让袁谭回去,他也说不出什么!” 曹操和曹昂面面相觑,谁都没能露出那一眸兴奋的神情,甚至曹操还是那般惺惺作态的叹息道:“这...未免有失公允吧?” 众所周知,曹操是盗墓界的鼻祖,起家全靠挖人祖坟,现在手下依然设立摸金校尉的职位,挣死人钱可是受尽了苦头,这个不费吹灰之力便来钱的机会他才不会放过。 曹操迫切的举起茶杯,脸上终于露出笑意,说道:“我以茶代酒,敬文若一杯!” 两个人一饮而尽,皆笑而不语。 第088章.声东击西的诡计 曹操依据荀彧的建议,对袁谭实行“放养”政策,成天成天的山珍海味,舞女歌姬成群,简直就是一个流光倜傥的温柔乡,但曹宪一直未曾露面。 四日过后,荀彧去了文渊阁,曹丕出人意料的努力,这几天竟然涉猎了其内各种种类的书籍,让荀彧有些刮目相看。 “子桓,你白天待在文渊阁,只有晚上才能回去,有没有觉得无聊?”荀彧手中提着曹操赏赐的酥糖,笑语宴宴的前来。 曹丕憋了一口气,说不无聊实在有些违心,但待在这里挺好的,不仅可以读万卷书,还可以长见识,最重要的是见不到家里的那帮姐姐弟弟,安静的很。 “老师千万别勾起子桓的兴趣,昨日姐姐让我今天陪她去客店喝酒我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拒绝的!”曹丕努了努嘴,一脸不情愿的看向荀彧。 姐姐!?喝酒!? 这两个敏感词汇勾起了荀彧的注意,曹操的女儿比曹丕大的一共有三人,抛去义女曹嫣然不算,还有的就是曹宪和曹节,但他已经告诉曹操,绝对不许让袁谭见到曹宪之面。 他眼中迅速闪过一眸怀疑的神色,来不及细想便问道:“子桓,你把你刚才所说的事再描述的详细一点?” “昨天我二姐曹节说河北来的袁公子邀请他去“六千里”客店喝酒,还要我去陪她呢,不过由于父亲不让我离开文渊阁,被我回绝了!” 仿佛一道光亮的闪电划过荀彧的脑海,今天一早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果然便有紧急情况发生,他忽然想通了什么,头脑中如针扎一般疼痛。 所有人都知道袁谭来提亲的那个人是曹宪,于是曹操和荀彧的目光便全部盯在了曹宪的身上,可若是如此,袁谭邀请去“六千里”客店喝酒的人应该是曹宪才对啊... ...可为什么这个人变成了曹节,这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姑娘没什么心思,万一被袁谭骗上了床,将生米煮成熟饭,失去了贞洁的曹节会不认这个丈夫吗? 荀彧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早该想到的,袁绍是什么人,袁谭是他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而他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曹节,曹宪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幌子而已。 想到此处,荀彧更加感到恐惧,曹操按照自己的建议,已将袁谭来到许昌提亲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若曹节真的和袁谭上了床,这个亲结还是不结? “子桓,你即刻回府,务必通知大公子和主公,就说二小姐在“六千里”客店有难,让他们一刻都不能耽搁,立刻前往!”荀彧猛地瞪了瞪眼,喘着粗气说道:“此事事关紧急一定要分秒必争,快去!” 顾不得多加思考,看见老师第一次这般捉襟见肘,曹丕当然不敢耽搁,违背父亲的命令马不停蹄船不靠岸的赶回曹府去了。 荀彧抬头看了看太阳,快到中午了,这里离校事府距离较远,赶过去叫人已经来不及,为今之计,只能赶往军营搬救兵。 他扬鞭上马,马蹄声音悠扬,一路冲散人群,惹得怨声载道,嘴唇已被咬到出血,眼中泛出血丝,希望能赶得上。 “什么人竟敢单闯虎豹骑军营?” 外面传来了一声呼和,曹仁于军帐中快步走出,看见来的人是荀彧,这才缓缓收起了敌意,笑问道:“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军营,莫不是主公有什么命令?” “曹仁将军,我需要一百人马,即刻跟我去“六千里”客店,可有问题?”荀彧气喘吁吁,显然是累坏了。 “可有主公兵符?”曹仁依旧十分淡定,在曹家军中,他们只听一个人的命令,那个人便是曹操,而且军中规定,百骑人马,不见兵符不出! “此事事关紧急,已经来不及去主公那请出兵符,请将军相信荀彧,这件事若是晚了,没有人能担待的起!” 曹仁见荀彧十分着急,不像是在骗人,何况同在曹操帐下为臣,荀彧也没有骗自己必要,便吩咐身边的一位副将道:“即刻去大雪龙骑营调遣一百勇士,跟我出发!” 荀彧紧紧握着曹仁的手,吩咐道:“你我各带五十人,我去屋内搜寻袁谭,将军包围客店,既不允许人进,也不允许人出,只要见到袁谭出现,即刻拿下!” 曹仁也不多问,默然点了点头,反正这件事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有他荀彧顶着,自己也便不需要瞎操心。 一百骑兵翻身上马,在荀彧的带领之下,火速奔向“六千里”客店! ...... ...... 如果一个女孩被关在屋子里面久了,他会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感到好奇,尤其是一直未见过的男孩的身体。 曹节不是个老实的姑娘,他曾偷看过父亲和母亲在床上的如胶似漆,也曾亲手捅破了自己的落红,可那又怎样,父亲还是不曾为自己寻求一个好的人家。 于她而言,自己就像是一株肥妹的芭蕉,这个时候正好看,一旦过了年纪,女孩便没有了吸引人的魅力。 所以他心里一直向往着一个男人,向往那个能给他安全感和快感的男人! 袁谭与曹节并不陌生,但他心里喜欢的却是曹宪,为了袁家百年大计,今日也只能和曹节上床了。 他很有情调,浪漫到足以让曹节动心,在房间了洒满了花瓣,摆满了耀眼的蜡烛,要知道,现在是深冬,弄到这些东西是十分不容易的。 两个人围坐在火盆旁,袁谭长得很是不赖,皮肤白皙,说起话来也是细腻动人:“曹节妹妹,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四年了吧,这些年跟着曹叔叔南征北战的,过得好吗?” 曹节白眼了他一眼,你都说了没日没夜的南征北战,过得又怎么能好,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过她仍然面带笑意,保持着优美的身体姿态,由于知道今天要来见得是袁谭,身上涂了别样的胭脂水粉,桃色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真是什么人都抵不过岁月的砥砺,当年那个只会拉着她的小手放风筝的男孩,短短四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变得这般帅气,曹节轻叹一口气,眼波微微荡漾,说道:“我过得挺好的,父亲从不让我吃苦,你呢,你怎么样,我听说你这次来许昌,是来向姐姐提亲的?” 第089章.那一抹干柴烈火 说到曹宪,曹节忽然顿了一下,即便她有二八少女的悠悠情怀,但姐姐的未婚夫她还不敢僭越。 卸掉了厚重的貂裘,穿着一袭白衣的曹节依然不失风雅,她嘴唇丰满圆润,涂着大红,每一次说话傲人的胸部都会跟着微微荡漾。 “我跟你一样,整天跟着父亲东征西讨,没什么好日子过,至于提亲一事,也都是父辈安排的! 你还记得冀州城的泽湖吗,那里有全天下最美丽的蝴蝶,你说你最喜欢蓝色的,因为它们柔美中带着刚强,现在我终于明白原因了,这蓝色蝴蝶,就是现实中的你,内里阴柔,外表阳刚!” 袁谭举起茶杯,却并没有饮下去,只是微微沾了沾嘴唇,旋即又放了下去。 “都是几年前的旧事了,这些年物是人非,不知道泽湖是不是已经干涸,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蝴蝶了,早已经忘却了它们的样子!若是有机会,真想故地重游一次!”曹节淡淡的说着,脸上如桃花绽放,露出别样的笑容,很是醉人。 她天生逆来顺受,却并不阻碍生的艳丽动人,再加上穿着华美,保养的皮肤白皙,打扮又十分精致,一颦一笑之间,都有倾国倾城的意蕴,岁月的风霜,不仅没让她失去花容,反而令他越来越吸引男人。 “既然妹妹想念河北,怎么不跟曹叔叔求个情,叔叔是明理之人,这点小事他一定会答应的!”袁谭说的云淡风轻,没露出丝毫的破绽,仿佛真的就是在关怀曹节一样。 “我是个女孩,怎么能与你们这样的男人相比...当今乱世,饿殍遍野,到处都是硝烟,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身首异处,父亲当然不放心我去游历。” 曹节撅着小嘴说道,样子显得更迷人,一个刺史的女儿,当然不能像游侠一样跋山涉水的到处去走,何况他是曹操的女儿,曹操是谁,是当今公认的治世之能臣。 即便曹节不说,袁谭也能猜的到,战国时期为了平息战乱,常有各国皇子被交换自其它国作为质子,父亲让他来做的这件事,与风云多变的战国之事又有什么分别? 唯一一点,是他与曹节认识,而他对曹节只有兄妹之情,这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在他与曹节之间。 袁绍出身四世三公,曹操是低微的宦官后人,若论身份地位,曹操给袁绍提鞋都不配,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袁绍不得不使出阴谋手段来和他讨好。 生在将相世家,愿当一世贤王,这是袁谭的人生理想,他本想挂着袁家公子的名号过无忧无虑的神仙日子,取几房娇妻美妾,搞一些风花雪月,凭他的倜傥风流,这些都不是难事。 而经历了多磨世事的袁公子已经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安稳富贵的产生是在太平盛世之下,可现在,到处硝烟四起,何来盛世浮华? “妹妹,上次一别之后,哥哥每日对你朝思暮想,日渐消瘦,甚至每一夜躺在床上脑海中想的都是和你的......”袁谭欲言又止。 这便是他的聪明之处,抛出个话头探一探曹节的口风,若她心甘情愿,自然无需过多的后事,可若她瞻前顾后,扭扭捏捏不肯就范,也别怪他袁谭使出一些手段。 “哥哥已经和大姐有了婚事,虽无夫妻之实,但名声已传遍天下,以后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再说,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曹节波澜不惊,难得的成熟稳重。 袁谭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随口问道:“妹妹心里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我吗?” “哥哥请自重,曹节没有山野女子的狂野豪放,自然懂得三从四德,遵循妇道,若你以后取了姐姐,也请打消这样的想法,她脾气很不好,请你不要惹她生气!” 袁谭听到了这样的规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悬着的石头倒还落下了,因为他已经看出曹节对他有几分意思,否则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不愧是曹叔叔的女儿,言谈举止都与曹叔叔一模一样!” “哥哥也与袁绍伯父颇为相似!”曹节同样赞叹,旋即话锋一转,“只是多年不见,哥哥变化最大的地方便是言语轻浮,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说的真好听,你若心里对我没有一点邪念,今天就不会出来赴约,曹节妹妹,你不会以为哥哥邀请你来就是为了和你端茶啜饮,诉说往事吧?” 曹节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从袁谭的目光中,他已经看到了如狼似虎的表情。 “我袁谭自认为文武双全,相貌品德均属前列,尤其身后是四世三公的袁家,身份的高贵地位自不必说,如今我屈尊降贵的要与曹家联姻,你们畏畏缩缩也就罢了,竟然连曹宪的面都不让我见,这是什么道理啊?”袁谭忽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曹节还是那般表情未变,只是显得有些目光凝滞,“哥哥所言,妹妹不敢苟同!袁家既然已经这般高高在上,为什么要来求我们曹家联姻?要说拒绝,也只有我们曹家拒绝袁家的分!” “你...”听到这样强而有力的回击,袁谭竟然有些惶恐,不过好在跟在袁绍身边多年,这种场面见多了。 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哑然失笑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事情如此,只是始终不愿相信曹叔叔会如此对我!唉,怪我袁谭不够优秀,配不上曹宪大小姐!” 袁谭说的十分辛酸,表情中更是带着一丝不屑,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淡的笑意。 曹节看他举杯,出于礼节也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只是目光之中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带着如刀冰冷,动作也是十分卓绝。 可茶才下肚片刻,曹节忽然意识到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神志开始变得不清晰,眼中的袁谭开始出现重影。 “你...这酒里有毒?”曹节指着袁谭怒道。 “没毒,只是有些过头的春药而已!”袁谭说的还是很儒雅,忽然他目光一变,一巴掌甩在曹节的脸上,怒道:“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曹节怒视着他,泫然欲泣! 可骤然之间,袁谭又变得十分温柔,从后背抱着曹节,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她的耳垂说道:“别着急,哥哥马上就让你体验不一样的感觉......” 第090章.尤物 三国时代本就不以女性为尊,也存在性别歧视,只不过让人看轻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而已。 在那些富家公子眼中,女人不过是释放肉体的享乐工具,既没有尊严,也没有地位,服侍的舒服了就高兴的给几个钱,要是有一点不如意就是拳打脚踢加上身体凌辱。 人性沦丧至此,要如何解救? 来到许昌数日,日子过得虽然逍遥快活,但总归没有女人可以用来宣泄,袁谭心里早就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既然走到这一步,干脆玩点不一样的,袁谭不想与曹节言辞素雅的清谈风月,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脱去他的外部衣服和鞋袜,不管不顾曹节的柔滑皮肤,紧紧的将她绑在了床头。 这春药名曰春酿,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药效会越来越深入,而服药之人身体会渐渐失去力气,最后如一摊烂泥一样,不能大喊大叫,却并不妨碍低声shengyin。 曹节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难道一直没碰过男人身体的自己今天要失身? 不,她不能这样,可不管多用力挣扎,始终不能摆脱,她已经将嘴唇咬到出血,目光死死盯着袁谭,哇哇大哭道:“袁谭哥哥,我求求你,别这样,若是此事传出去,我曹节该怎么活啊?” 袁谭已被鬼迷了心窍,哪里听得进去,他暴跳如雷的再一巴掌甩在曹节的另外半边脸上,怒道:“吵死了!” 真不知道除了哭泣,曹节还能干些什么? 她心里在祈祷,希望父亲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一切,也希望大哥曹昂能出现在自己身边,尽到保护妹妹的责任。 泪水哭干了,情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但身体还是一动不能动,袁谭也不再继续故作姿态,一本正经的拿起曹节的玉足嗅了嗅,有一股香汗淋漓的气味。 曹节的双脚长的非常好看,堪称风华绝美,宛若弓月,她从小跟着大姐注重保养,皮肤是十分紧绷细腻的,这更让袁谭的思绪一发不可收拾。 这简直是让人无法抗拒的尤物! 他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吞下,直感觉浑身燥热,胯下瘙痒难耐,这是冀州丹师特殊配置的,能提升男人的床上能力。 正所谓夜夜笙箫少年郎,治肾亏,不含糖! 袁谭一把扯掉曹节的发髻,秀发瞬间如瀑布一般披散在她的后背之上,而后并不停歇,双手隔着衣裤在曹节修长的大腿上肆意揉捏... 曹节已经浑身被汗水浸透,却仍然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袁谭哥哥,请你住手!” 袁谭双眸充斥着血红色,握住她的胸脯,全无以前的温柔,狞笑道:“痛不痛,痛的话哥哥轻点?” 嘴上这样说,力道却更大,一阵阵刺骨疼痛向着曹节心底传来,她微微哽咽,说不出话,想要咬舌自尽也没有力气。 袁谭的目光不断的下移,正要做更过分的事情,客店的回廊中响起了令他厌烦的声音:“搜的仔细点,一间屋子也别放过!” 在他心里炸响了一道惊雷,袁谭将那壶已经凉了的茶水倒在自己头上,强行使自己清醒,快速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看来曹操手下能人不少,他与父亲密谋的这一招声东击西竟然被人识破了,但现在应该怎么办,一旦被曹操的人抓个现行,自己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炮烙,油锅,凌迟...各种恶心人且让人听着就足以恐怖万分的手段在他脑海中盘旋萦绕,可听着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至少不能再待在这间屋子里! 来不及思考,他纵身一跃翻身离开这间屋子,不到半刻时间,荀彧便带着人冲了进来,曹节看到进来的人是常与父亲在一起的荀彧,声嘶力竭道:“先生救我!” 而后,头一歪,直接晕厥! 看着场面的狼藉姿态,荀彧便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双拳紧握,心里暗骂袁谭猪狗不如,解开捆在曹节身上的绳子道:“小姐忍着点,一会就好了!” 他抱起曹节急匆匆的向外走去,在客店门口碰见曹昂,曹节此刻已经开始苏醒,她眨着大眼睛瞥了瞥曹昂说道:“大哥,对不起!” 曹昂摸了摸曹节已经被袁谭打的通红的小脸,眼中泪水盘旋,他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别说话!” 然后快速从荀彧手里接过妹妹,叮嘱了一句说道:“这里交给先生,我先带妹妹回去治伤!” 荀彧躬身行了一礼,待曹昂快速走掉之后才缓缓起身,继续回到客店搜寻袁谭。 这客店听起来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招揽客人的场所,但是却大得很,除了东南西北的主房之外,还有一座占地数亩的后院,什么菊花园,牡丹园,荷花池,临水月台应有尽有。 刚刚还在意气风发的袁谭这时却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到处鼠窜。 走投无路的他来到一间房前,已经是四面楚歌,这里是搜查死角,于是袁谭想也不想推门而入。 这屋子内飘着一股如兰如糜的香气,仿若是个鎏金倜傥的温柔乡。袁谭关门回身,却突然见一位为身姿有些绰约的女子,还没抬头看脸,便已经吓得袁谭差点惊呼! 袁谭惊出一身冷汗,却不是因为见到美女心生歹意,而是害怕女子叫出来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僵持了一会见那女子并没有要喊叫的意思,袁谭这才敢抬头看清这女子的面容—— 这女子宛若出水芙蓉,浓黑如墨的秀发只是用一根白玉簪子轻轻的挽住,黛眉如雾,眉目流盼,雪润的藕臂线条趁着羊脂白玉一般的酥腻肌肤,身材前凸后翘,极是诱人,唯一美中不足,便是这女子的身体有些老气横秋。 不巧,袁谭恰好认得她,曹操的义女曹嫣然。 袁谭蹲在地上开始冷笑,呢喃说道:“看来是天要亡我袁谭啊!” 曹嫣然那勾魂摄魄的美眸滴溜溜的一扫似有意似无意的略过窗外,听听这外面喊声震天响,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他冷冷的看了袁谭一样说道:“要是不想死就跟我来!” 第091章.艳浴 跟着荀彧的大雪龙骑营士兵各个身披甲胄,红铜盔缨,彰显一种雷厉风行的气势。 而对于袁谭来说,所谓的四世三公不过是个名头,他的人生没经历过巅峰,尤其在这样的年纪,竟然就要面对虎豹骑的屠刀。 人总是在即将要面临死亡的时候才知道生命有多可贵,袁谭想只要能活着离开许昌,他将再也不来这是非之地,什么统一天下的百年大业,太浮夸,又太过遥远。 袁谭躲在房间之中,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一戴甲士兵禀告道:“先生,这是这家客店的最后一间房,我们进不进?”那人指着袁谭方才所走进的那间房,声音低沉。 荀彧思虑片刻,眼睛却是一直在这房门之上来回滴溜溜打转,沉声道:“玷污小姐是死罪,任何一间房也不能放过!” 他还像往日那般彬彬有礼,示意士兵不要多言,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轻轻叩门,缓声道:“在下校事府荀彧,奉主公令搜查“六千里”客店,今天有刺客流窜,可否容在下进去查看?” 里面传来一声幽怨,但那声音还是听的人如痴如醉:“原来是荀先生,进来吧!” 荀彧慢斯条理的推门而入,这间房布置的犹如女子的闺房一样,锦帐留苏,香气阵阵,令闻者如痴如醉! 眼前一幕,竟然让身后众人陷入了温柔乡的泥泞里。 曹嫣然墨发铺肩,香汤遍布花瓣。 一只浴桶浑圆之里,曹嫣然于其中仿佛碧波仙子,水桶中的一点点水韵,荡漾开来。 晴朗羽翼渐渐丰满,皎洁的日光透过门扉洒在她如玉般娇嫩的朣体之上。 柔光沿着双肩来回的人流淌,勾勒出沿着锁骨两侧的半弧线,如藕般的玉臂在水中温存,娇滴滴的似乎一捏便会捏出水来! 日色清凉,水的温度却是刚刚好,曹嫣然悠然的躺在里面,香气氤氲的反射之下曹嫣然的脸有些微为的涨红。 俏丽晶莹的脸蛋显得更加诱人,蓬乱的云鬓,如丝的眼带,轻启的丹唇,无不在向背后的仆人们诠释女性的魅力。 荀彧故意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躬身一礼,缓缓道:“原来是嫣然小姐,多有得罪,你有没有见到袁谭跑进来,此事关系重大,请小姐务必实话实说!” 曹嫣然捂着胸前,抱怨说道:“荀先生,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看见外人进来早就喊了,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先生若是不信,可以搜!” 荀彧还真不客气,当即下令手下搜寻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曹嫣然斜瞥了他一眼,心里咒骂荀彧不懂风情。 曹嫣然依旧不说话,仿佛旁若无物。 这么多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竟没有荀彧一人的目光令人生魅。她水汪汪的丹凤眼微微的眯起,眸光深邃妖媚,香唇俏丽莹然! 待确定屋中确实没人之后,荀彧又是好一阵的赔礼,这才走了出去,将门掩上。 刚走出两步,荀彧忽然回头,眉宇之间集聚了阴黑的煞气,他怔了怔,拿出校事府的令牌对着一名随从道:“即刻通知满宠县令封锁城门,任何一个出城的人都要仔细盘查,遇到袁谭直接实施抓捕!” 侍卫领命下去了,荀彧目光灼灼的盯着曹嫣然所在的屋子,忽然狡黠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离开了。 屋内陷入的莫名尴尬的局面! 又是沉默了好一阵,曹嫣然轻轻的敲动桶板道:“袁公子,出来吧!” 袁谭藏身于木桶之内,似乎真的体验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水温似火般灼热,而那女子身上的温度却像清冷的月光一样令人倍感清凉。 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在水中偶然与女子的双腿产生摩擦,虽然令她有些难受,可是自己竟然硬生生的挺到荀彧等人全部离去没有发出半点春声荡意! 袁谭全身被水浸透,却是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曹嫣然倒是冷静的很,赶忙翻箱倒柜找了一件干净的衣物给袁谭换上。 这间房很大,有内外两室,曹嫣然神色如冰的安然站在外面,压制住自己的怒意,待到袁谭衣衫整齐,她才敢进去。 “这张床下是一个密道,出去就是主街角落,趁着许昌城还未封锁,赶紧离开!” 袁谭想起刚刚在水下的美妙感觉,狞笑说道:“多谢曹姑娘救命之恩,在下...” “啪!” 他还未说完,曹嫣然便一个巴掌打在他俊俏的面庞上,沉声说道:“赶紧滚,少在这碍老娘的眼!” 袁谭揉了揉火辣辣的面颊,冷哼一声,遁走了。 曹嫣然“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但愿荀彧不要看出什么端倪才好,而他现在,要即刻回去想一想面对曹操要如何回答。 ...... ...... “六千里”客店院落当中,跟着袁谭来的下人一行十多个,包括年纪轻轻的少年还有烟尘气很浓的红粉佳人,不亏是袁大盟主,给儿子的随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曹操已经到了片刻,身后站在许褚,他怒目圆睁,手里端着曹操的宝剑,荀彧站在一旁,忽然躬身行了一礼,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曹操摆手制止住。 他想说这些人是无辜的,法不责众,没必要跟这些下人们较劲。 但曹操一挥手,荀彧便哑然了,因为曹操知道他想说什么,曹操要是不狠,他便不叫曹操。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全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虎豹骑杀人手段极多,每一种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曹操这个名字,光是听着就让他们闻风丧胆。 “告诉孤,袁谭去哪了?”曹操冷笑一声,胸中的怨气和眼中的阴戾十分严重。 那个被问到问题的年轻人不过弱冠之年,被吓得梨花带雨,哽咽说道:“草民...草民不知!” “啧啧啧...”曹操啧了啧嘴,将双手伸进袖子,转过身去。 下一秒,许褚手中的宝剑已经出鞘,那下人睁着眼睛,人头便落地了。 第092章.姐弟情深 荀彧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却并不敢说话,因为袁谭触碰的那个人是曹操最亲近的人。 “有些话,孤不想再说第二遍,那很费力气,在这世上你们要是想好好活下去,就得学会做个聪明人!”曹操视线一扫,看的那些人双眸朦胧,身体酥软。 “袁公子...只是让我们布置房间和准备春药,剩下的什么都没说,而中午过后,我们便不知道公子去哪了...”一女子颤颤巍巍,在曹操的威逼之下,终于说出了真话。 但这话说与没说,其实并不重要,袁谭行此奸计,怎么能让这些下人们知道,但曹操想问,没人敢拦着。 曹操低沉了“哦”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店,在他踏出朱门的一瞬间,十多个人瞬间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荀彧跟在曹操身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楚的说道:“主公何以滥杀无辜?” 曹操抿了抿嘴唇,便有几个字从两嘴唇之间蹦出:“若论治理州县,安抚人民,我不如文若,可若论看人相面,度人心机,文若自然不如我,这些人死的不冤枉,他们的死至少能让有些人明白,孤,不是好欺负的!” 短短几个字,如狂风暴雨拍击着荀彧的内心,又如光亮如雪的刀锋,在现实的脖颈狠狠的砍上了一刀。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跟在曹操身后默默前行,这个男人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恐惧和威严,让他不敢冒犯和僭越。 曹操等人来到曹节房间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渐渐好转,曹昂打了鸡血一样无数次打听大夫曹节的情况。 七旬老者慈眉善目,怀着悬壶济世的人心,捋着胡须说道:“公子放心,这只是春药,并无害人性命之险,只需静身调养,待脉象平缓,便可痊愈!” 听他这么说,曹操悬着的内心总算是放下,他像大夫连连道谢,出乎意料的心平气和。 曹操淡然坐在曹节身边,拉着她的小手问道:“节儿,你怎么样?” 曹节哽咽一声,眼眶红润说道:“父亲为节儿做主!” 他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曹节不过是个小姑娘,心思太过于脆弱,往事林林种种,每一件都如同锋刃一样刺痛他的内心,曹操脸上堆满了笑意,轻声说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父亲说清楚!” 曹昂拿了个枕头垫在曹节身后,她轻轻咳嗽了一声,颤巍巍说道:“昨日袁谭派下人给女儿捎来一封信,说多年不见,要和女儿叙叙旧情,女儿以为我们是故友,便不安防备的前往,可谁知袁谭在茶水中动了手脚,下了春药,要不是荀先生及时赶到,女儿早已贞洁不保!” 她虽然言语说的含糊不清,但并不影响表达,言语逻辑很清晰,字字诛心。 “袁绍匹夫,欺我太甚!”曹操狠狠一拳捶在床上,转头对荀彧说道:“今日多亏文若,否则节儿不仅失身,我曹家也将上了袁绍的贼船!” 荀彧微微一笑,“只要小姐没事便好!” 曹操面色凝重,表情很深沉,他与袁绍之间的仇恨现在还是不能挑明,其一,如今诸侯走向尚且不明晰,袁绍还是天下最大的势力。 即便公孙瓒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那不过是小小的绊脚石,不出几个月,袁绍便会渡过难关。 这其二,便是他与袁绍毕竟是故交,小的时候袁绍没有心机,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之后往往主动去背黑锅,但那些日子也让袁绍看清楚了曹操的真面目,这一次的诡计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一会,一位侍从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启禀主公,满宠县令求见!” “没看见孤正在处理家事吗,告诉满宠今日不谈公事,明日再来!”曹操缓了口气,愤怒说道。 “主公,我想满县令此刻前来,应该是与小姐被玷污一事有关,请主公即刻召见满宠县令!”荀彧谏言道。 曹操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就见见!” 片刻之后,满宠穿着宽袖官服走了进来,行了个臣子礼,面色严肃道:“启禀主公,属下奉校事府荀大人之命封锁城门,在西门抓到了男扮女装意欲逃跑的袁谭公子!” 曹操一惊,他本以为袁谭早已混出城去,逃之夭夭,没想到却被留在了城内,他瞥了一眼荀彧,算无遗策,果然是天选之人。 “他现在何处?”曹操神色冷冷。 “尸体正在门外!” “尸体?”曹操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你杀了他?” 他心中有些生气,满宠虽然是许昌县的县令,但是却没有生杀大权,何况这个人是袁谭,他要是死了,袁绍还不狗急跳墙? 说到底,生出这样疑虑的原因还是袁绍雄厚的势力。 “不是属下,是丕公子听说袁谭轻浮了曹节小姐,在臣把袁谭押回牢房的途中,突施冷箭,射死了袁谭!” 曹操心里怒骂了几句,这小子还是有些年轻,看不清形势,如此儿女情长,怎么能干得了大事,不过这股子烈劲,令曹操有些欣赏。 他正在思考如何惩罚曹丕,卞夫人一脸忧愁的走了进来,她拉着曹操的手说道:“阿瞒,子桓究竟犯了什么错,这天寒地冻的,他光着身子,身上绑满了荆条跪在院子里,你赶紧开个恩,让他回去吧,否则这身子骨非得冻坏了不可!” 负荆请罪,好小子! 这一点倒是与曹操颇为不同,曹操是知错改错不认错,曹丕犯了错误便勇于承认,还选择了极为极端的手段解决。 如今是寒冬腊月,他光着身子跪在屋外,神色不动,带着一股久经风霜的霸气老成。 “孽障,胡作非为,让他跪着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起来!”曹操怒骂一句,心里不管多犯难,还是重重的惩罚了曹丕。 “阿瞒,他毕竟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忍心让他受这样的苦,子桓究竟做错什么了?”卞夫人声嘶力竭的哭泣,泪流满面。 看着他这般难受,曹操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这个女人从他落魄的时候便开始跟着他了,将青春全部奉先给了曹家,任劳任怨,却没一句怨言,要是没有了这位卞夫人,曹操或许没有起兵独霸一方的勇气。 第093章.众人动容 曹操的精神一阵恍惚,心中被塞的严重,多年前的往事不觉了然于心。 曾几何时,他还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可卞氏却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她那清淡素雅的神态,诱人的红唇森眸,还有那如火焰般炽热的目光,令曹操深入泥沼之地,不能自拔。 那个时候,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卞氏说,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求和曹操白头偕老,曹操因此动容,这十几年来从未惹她生气。 只可惜时光如水,韶华不再,转眼之间两个人就已经到了中年,曹操将卞氏搂入怀里,心肠柔软的说道:“夫人别哭,阿瞒心疼!” 可这简单的一句话怎么能释放卞夫人的心头之痛?曹丕还在门外跪着,北风如刀,他受苦,自己会好受吗? 骨肉相连啊! 她颤颤巍巍的扶着曹操,哽咽说道:“阿瞒,算我求求你,不管子桓做的这件事有多严重,可毕竟是为了节了,你让他面壁思过算了,哪里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 “夫人,你说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曹操的态度很决绝,“你知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误?袁谭是谁,那是袁绍的儿子,袁绍又是谁,那是大汉王朝的中流砥柱,在他身后有数以万计心向汉室的大臣,曹丕如此鲁莽,有可能激起我与袁绍之间的大战!” 卞夫人从他怀里挣脱,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又怎样,你与袁绍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但不是现在!”曹操面红耳赤,“如今他势力日盛,现在与袁绍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丕儿只是杀了一个袁谭,但带来的后果,有可能是整个兖州的沦陷! 我若是因为他是我曹操的儿子,便不责罚与他,又如何能令三军信服,就是因为这样,曹丕必须要受今日之苦!” 卞夫人彻底不说话了,这父子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僵硬,如今被曹节一事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节儿,你好好养病,我先带你母亲下去休息!”曹操微微一笑,然后拉着卞氏的手说道:“夫人,我们回房去吧!” 两个人走后,百官先后离开,只有曹昂留下来照顾妹妹。 老天爷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曹操离开没多长时间,外面便飘起了雪花,大雪如鹅毛,飘落在曹丕的肩膀上瞬间便融化了。 曹丕双眼中的目光仍然十分坚韧,不动不移,跪在那一动不动,荀彧是最后一个走出屋子的,他也不嫌脏,坐在曹丕身旁,替他摘去头发上的浮雪。 “子桓,你做事走了至极的偏锋,今天你父亲如此惩罚你,你可知错?”荀彧皱眉说道。 “老师,这些日子跟你相处下来,子桓学到最多的,便是谨慎二字,可一旦面对有些事的时候,你根本无法谨慎下来。 他袁谭轻浮别的女子,我可能不会生气,但他轻浮的人是我二姐,我便不能放过他,若是不借助他的头颅,这天下诸侯还不都骑在我曹家的头上拉屎!”曹丕眼中冷光闪烁。 “可你杀了他又能怎样,你后续要受到的痛苦难道轻吗?方今天下大乱,村村起火,树树狼烟,兖州本就内忧外患,你与你父亲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难道不能互相退步吗,听老师话,忍一时,风平浪静,跟你父亲认个错,这件事便过去了!”荀彧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曹丕没做错,又怎么能去认错,我这次去杀袁谭,并不是冲动所致,学生就是要宰了他,如果有一天,方外之人得罪了老师,子桓也会不说二话杀掉他,因为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人!” 他目光中有泪花闪烁,这一番话语下来,动用了太多的情绪,但他也知道,这样说会让荀彧心里很不好受。 荀彧闭了闭眼,治国之道,以人为本,但曹操与曹丕两父子奉行的几乎是杀戮,若是养成暴虐的性情,兖州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老师,外面天寒,你早些回去休息,子桓自作自受,一人做事一人当!” 荀彧笑了笑,跪在他的身边,轻声说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犯了这样的错误,老师罪责难逃,怎么能让你独自受苦,今天你想跪,老师陪你!” 曹丕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但还是坚持着没让泪水流下来,他与荀彧会心一笑,仍旧挺直了身躯,面对曹操的房间跪着。 风雪越下越大,荀彧的肩膀上已经落上了厚厚一层,这点痛苦算什么,与子桓的大业比起来,再苦再累他都要坚持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曹节撑着伞来到屋外,看着跪在雪地里的先生和曹丕,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这两个人,均是因为他才受到这样的的痛苦。 天气太冷,曹丕有些冻僵了,渐渐开始昏迷,曹节满脸泪水,摸着曹丕的面颊说道,“子桓,别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曹丕面色苍白如需,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他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二姐别怕,有子桓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你个傻弟弟,二姐心中这么恨袁谭,都没想杀他,你怎么动了杀心?”曹节哭笑不得,但心里还是十分难受的。 “姐姐身子骨还没好,快回去休息吧,要不子桓这苦就白受了,老师在这陪着我,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能不能帮子桓熬些姜汤,为老师暖暖身子?” 曹节掩面痛哭,无言垂目,下去为荀彧熬姜汤了,可汤端上来的时候,荀彧并没有喝下,放在地上片刻便已经结冰,曹节看着一对师生都如此执拗,干脆扔下油纸伞,也跪了下来。 期间不管曹丕如何劝阻,曹节就是不回屋,从上午一直到日落,往返曹府的将军谋士无数,可只要来了,就没有离开,曹操的房间前跪满了人。 许昌一夜飘雪,温度极低,跪地之人都已经身体僵硬如木,却没有人离开。 伴随着“吱呀”一声,曹操的房门打开了...... 第094章.弱水三千 写了一本武侠文,名叫《云巅起手》,是一个小骗子的江湖故事,喜欢的可以帮青玉收藏评论一下,谢谢大家! ...... ...... 曹操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日光有些泛白,天气依然很冷,待他收回目光,却被眼前情形所震撼。 文武百官数十人,全部跪倒在地,甚至在那些年岁较大之人的胡须上,已经结上了淡淡的冰霜。 场面蔚为壮观! “诸公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孤?”有别于昨日的声色俱厉,说这句话的时候曹操目光闪动,但其中饱含杀机,以及对臣子的猜忌。 经过一夜风霜砥砺的曹节脸色已经惨白到底,她木然的看了一眼曹操,没有底气的说道:“父亲,子桓毕竟是为了节儿才受的伤,女儿怎么能让子桓受这样的苦?” 曹操微微皱眉,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同样跪在地上的曹昂和曹宪,沉声问道:“你们兄妹二人又是为何而跪?” 曹昂五体投地,声音慷慨说道:“没管教好子桓,让他犯了这样的错误,是我这个大哥的责任,请父亲责罚!” 曹宪跟着说道:“我与大哥想法一样!” 曹操点了点头,孩子们都长大了,敢对抗自己的父亲了,只是这些老臣们怎么也跟着胡闹,“军师,你年纪比我还要长上几岁,怎么今天为了这个臭小子甘愿领受这样的痛苦?” 他说的这个人是程昱,程昱威望极高,就是因为曹操对他很是尊敬,别人才不敢对他不敬。 “老臣跟随主公多年,几乎从未求过主公,今日老臣斗胆开口,望主公原谅二公子,子桓向来孝顺,确实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如果他真的没有错,为什么从昨天到今日他从不发一言辩论?” 程昱继续解释道:“主公让子桓如何辩论,他难道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对抗自己的父亲吗?依臣之见,子桓之错,不是一时一刻之得失,今天的惩罚,已经足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既然儿子执拗,主公为什么不能退一步呢?” 曹操知道无论如何也说不过这些老臣,而今日之事除了原谅曹丕也绝对没有第二种解决方式,他将目光转向曹丕,冷冷问道:“子桓,你杀袁谭的时候,心里是如何想的?” 曹丕战战兢兢的说道:“儿臣以为,袁谭玷污了二姐,侮辱了曹家的名声,这样的人活着离开许昌,实在让曹家有失颜面!” “愚蠢至极!这样的的人全天下不知道有几千几万,你难道要全部斩尽杀绝吗,为父让你读书,读的是仁义道德,而不是这样阴损卑劣的行事手段,若是袁绍起兵来犯,兖州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恐怕你百死莫赎!” 这一番大骂振聋发聩,展现了曹操的王霸之气,让曹丕听了胆颤心惊。 从前到后,荀彧神色未动,只是跟着子桓共同进退。 “好了,今天的事就到这,你要记住,这百官都为你求过情!今日之恩非我给你,而是百官给你的,你明白吗?”曹操神色凝滞的说道。 “子桓明白!” “滚下去!”他冷冷说了一句,然后对着跪地的百官说道:“诸位都请快起,昨夜一夜暴雪,寒气甚重,快回去暖暖身子,否则寒气入骨,想要根治不易!” 说完之后,曹操回屋掩上了房门,不忍心继续见到这样的一幕,只是在他掩门的瞬间,曹丕骤然昏死过去。 曹操在门外一阵的责骂,回到屋内便留下了眼泪,尤其刚刚骂曹丕的时候,他强忍着情绪。 无数次的恨铁不成钢,曹丕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像曹昂一样,但这小子脾气如此执拗,想要动摇他的心智,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曹操来说,他需要做的只是唱黑脸的怒骂,至于白脸的安抚,还是交给卞夫人和曹昂他们。 “子桓,为父的苦心,你能理解吗?”他呢喃了一句,不得不说,曹丕的脾气,是这几位儿子中最为像他的那一个。 ...... ...... 屋子内的气氛很安逸,漂浮着淡淡草药的清香,火炉烧的很暖,还点着龙涎香,一片祥和的氛围。 曹丕盖着极其华贵的青丝被,昏倒在床上脸色略有好转,卞夫人神色凝重的拉着她的手,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询问一次大夫曹丕的情况,可谓极其担心。 荀彧离开之后,径直回到了荀府,这些日子下人们抓紧时间收拾,已经将那一所废宅收拾出来,而荀家一众也离开了“六千里”客店。 其实荀彧料想到袁谭之所以能逃出客店,一定是有许昌内部的人暗中帮助,虎豹骑将客店围了个水泄不通,若是想没人指点孤身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而那个暗中之人是谁,已经不必多说,但荀彧却没有在曹操面前戳穿曹嫣然,她难道仅仅是曹操的义女吗,还是说他有什么别样的身份? 与此同时,同样震惊的还有曹嫣然,从客店回去之后,她想了不仅一种说辞来应对曹操的逼问,可曹操竟然没召见自己,很是出乎意料,看来这位荀先生行事确实有些深不可测啊! “喂,这大白天的,你就打算这样抱着我,不好吧?”公孙金陵哭笑不得的怒骂了一句。 荀彧好像真的被冻怕了,回到家之后二话不说拉着公孙金陵进了被窝,双手紧紧的抱住她,已经僵持了几个时辰了。 “我不松手,因为我怕一松手,你就离开了!”荀彧在漆黑的被子里亲了她一口,小声说道。 “可不管你搂的多紧,该离开我还是会离开的!”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荀彧带着哭腔说道。 “袁绍的势力不容小觑,我父因为叔叔的事跟袁绍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大战一触即发,我不能不回去,我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明天便离开,也许我能回来,还做你的荀夫人,如果我回不来,你不必为我守身如玉,再找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为荀家延续香火!”公孙金陵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荀彧将手放在公孙金陵的胸脯上,哭诉道:“我会在许昌等你,我荀彧的夫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你公孙金陵!弱水三千,我只饮你公孙金陵一瓢。” 第095章.乃子 从兖州到幽州,绵延几百里,其间间或起伏山川丘陵,若是放在往常日子倒也省事,但如今战火纷飞,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公孙金陵要走,荀彧没打算拦着,毕竟幽州失火,家里的事很让人担心。 但此刻他不能跟着公孙金陵离开,因为天下之人已经知道了荀家的立场,荀彧现在所代表的,是兖州曹操的势力。 “这一路上风风雨雨,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荀彧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公孙金陵,放心不下的吩咐道。 “老爷,玉环还活着呢,有我在不会让我们家小姐受苦的,你就放心吧!” 跟在公孙金陵身边多年的侍女玉环做了个鬼脸,咧嘴傻笑,她想不通老爷为什么不跟小姐一起离开,干脆想不通便也不去想了。 除了这句话,从荀府到城门口荀彧就像是个哑巴一样一言不发,他偷偷的往包裹里塞了很多钱,以避免不时之需。 公孙金陵看了只是浅笑,并不揭穿,走到一半的时候,公孙金陵动情说道:“快回去吧,越是晚分别,心就越痛,我不想看你受苦!” 荀彧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跟着你一起离开,至少也得送你到城门口才行啊!” 公孙金陵没有拒绝,她依旧往日的那般大红打扮,从下生开始,她便极其喜欢这种强烈的颜色,这也许是她人格的体现。 她喜欢听荀彧讲故事,讲那些没听过的《安徒生童话》,以及《青蛙王子与公主》,虽然猜不到荀彧哪里有这么多有趣的想法,但说心里话,只要从荀彧口中说出来的,她都深信不疑。 无限的拖慢前行的速度,但从荀府到城门口,就那么远,迟早都会走完的。 守城士兵见到来的是校事府的荀大人,本想好心好意的上去打招呼,但见荀彧面目并不怎么好看,便也打消了这种念头。 在城门口,荀彧把马缰送到公孙金陵手上,呢喃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金陵,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从进入荀家那一刻起你便放下刀剑,做起了女工烹饪,放下公孙家的富贵生活,你后悔吗?” 公孙金陵端详着荀彧那张清秀而又稚气的脸,良久,说道:“若说后悔,那便是没有早些遇见你,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很快乐!” 荀彧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公孙金陵拿出一张绵帛,上面是她这些日子刺绣的图案,递给荀彧说道:“这个留给你,想我的时候就看一眼,以后若是遇见合适的姑娘,就把她扔掉,免得人家误会。” 荀彧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是两个q版的小人,荀彧曾经教给他很多二十一世纪的东西,但她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卡通人物,就如同真人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他伸出大拇指赞叹道:“不愧是我荀彧的夫人,这画画的那是世间仅有啊!” 公孙金陵浅笑了一声,和玉环翻身上马,出发了,官道之上扬起了阵阵沙尘。 荀彧站在城头上,泪眼有些婆娑,撕扯着喉咙说道:“金陵,我等你!” 公孙金陵忽然勒住马缰,回眸深深的望了荀彧一眼,留下了两行清泪,跑路了。 这世间的有情人似乎很难终成眷属,是天妒英才,是尘世的诅咒! 荀彧孤身一人回到荀府,看着下人准备的满屋子菜肴,却没有一点的胃口,这是亲手为公孙金陵做的,可或许是有心事的缘故,公孙金陵并未动筷! 院落中的老槐树下坐着一个身形如小山一般的老人,荀绲白发苍苍,气势威武不减当年,见到荀彧回来,荀绲满脸忧愁的问道:“儿啊,金陵走了?” 神情落寞的荀彧点了点头,坐在荀绲身旁,一言不发。 “他是个好姑娘,是爹最中意的儿媳妇!”荀绲笑道,“她身上有你娘的影子,现在看着你,也就像看着年轻时的自己一样!” “爹,金陵说她有可能回不来了,让儿子再为你找一个儿媳妇!” “胡说,你敢取别的女人试一试,爹决不答应让他们进荀家的大门!” 荀彧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道:“爹的想法,就是文若的想法!” 看着儿子苦中作乐的模样,荀绲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事实上要不是在乎整个荀家的命运,荀彧此刻一定会抛下一切跟着公孙金陵去幽州,可奈何人世之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啊。 这天下女人何其多,青楼妓院,富家乡村,但能做到心地像金陵这般纯洁的又有多少个人呢? 至少现在荀彧见过的姑娘,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但荀绲的这一番话,让荀彧心中多了几分心安,他靠在墙角,正在想着公孙金陵的种种好处,却见一位下人手里拿着很多白色绵帛走向屋外。 “张姨,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多绵帛要扔掉吗?”荀彧狐疑的问了一句。 有些岁月沧桑的老人驮着背,撇了撇嘴轻笑说道:“这是夫人之前练字的时候留下来的,并吩咐老奴,只要夫人一走,便扔掉!” 练字!? 是啊,他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曹家,根本很少在乎夫人在家都做些什么。 “你把这些东西放到我房里,剩下的别管了!” 老者似乎有难言之隐,“非老奴不同意,只是夫人吩咐,一定要将这些东西扔掉!” 这让荀彧更加怀疑绵帛上面写了什么,他顿了顿说道:“那可否容我看过之后再扔掉?” “这个...夫人没说过!” 趁着这个节骨眼,荀彧赶紧打开那些绵帛,可绵帛的数量很多,但是写的字很少,只有两个。 “乃,子!这天下的字这么多,金陵为什么偏偏要写这两个字?” 荀彧十分的不理解,可忽然之间他把“乃”字放在了“子”字之上,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字“孕”!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字谜。 荀彧“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他现在明白公孙金陵眼里那道陌生的光芒是什么了,那是母爱之光! 公孙金陵怀了荀彧的孩子! 第096章.来自古墓的诅咒 荀彧呆呆的坐在地上,他对这件事的察觉太过于晚了,他甚至有一种冲动,现在就想冲过去把公孙金陵拉回来。 可公孙金陵究竟到了哪里,荀彧已经不能预料,至少,已经奔袭出几十里了。 他平时总是喜欢语重心长的对公孙金陵说“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鸾凤飞入了你的腹中,你是不是该给我造个小人啊?” 一开始公孙金陵以为荀彧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带一过便也就完了。 谁曾想他真的把这件事付诸在床头上,要个孩子扒层皮啊,可荀彧偏说次数越多以后的孩子便越天赋异禀,让她哭笑不得。 直到很多次都没有怀上,荀彧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毕竟在伟大的二十一世纪,他对这方面有很多了解,即便不能在医院里学到,在那些伟大的动作电影中,也能摸索个大概。 穿过了宽敞院落,来到房前的荀彧这点悲伤的心情有点云淡风轻了,他嘴里念叨着“无伤大雅”,但心思已经伴随清风飞到了千里之外。 不一会,一位校事府中常跟在荀彧身边的部将焦急的走了进来,荀彧一惊,问道:“有事?” 那首领微微行了一个全礼,面色十分焦急,但依然沉稳说道:“大人,昂公子令命,即刻入府!” 看他来的这般着急,荀彧似乎体会到了曹昂的捉襟见肘,他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回去,我稍作更衣,马上就去!” 荀彧换上官服之后匆匆忙忙前往曹操府邸! 曹操卧房,气氛一片死寂。 屋内站立着程昱荀攸等文臣,还有卞夫人以及其儿女,荀彧进去之后一一行礼,然后发现曹操面目苍白的躺在床上,几近昏死过去。 一位白衣老者悬丝诊脉,四根红线在空气中遍布一张大网,老者每每拨动其中的一根线,曹操都会有一些细微的反应。 大约片刻之后,他幽幽说道:“主公脉象,心跳,以及表象表征均属正常,但昏迷不醒,这种现象老朽还是第一次看见,老朽孤陋寡闻,看不出其中端倪,请夫人恕罪!” 卞夫人一向菩萨心肠,知道他是无计可施也不为难他,只是忧心忡忡的说道:“神医辛苦了,下去吧!” 大夫走后,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曹植惊愕的窃窃私语道:“会不会是古墓的诅咒?” 曹昂怒目圆睁,盯着曹植怒喝道:“子建,你休要胡说!” 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适时的传入到了荀彧的耳朵里,他怜悯一笑,问道:“子建公子口中所言的“古墓的诅咒”,究竟是何意?” 曹昂见这件事瞒不住,干脆和盘托出,淡淡道:“先生,我曹家起兵在谯县,那个时候翁翁卖掉家中田地招兵买马,足以见当时资产并不富裕。 这一路上走南闯北,父亲渐渐觉得粮草不足,为了弥补这件事,父亲在虎豹骑中挑选机智的兵勇,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职务,专门负责盗墓取财,贴补军饷! 这件事我父从未向天下人隐瞒,所以那些儒酸书生时长讥讽“汉室十墓九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荀彧于二十一世纪在《鬼吹灯》那部小说之中看到过类似的情形,那个时候只是以为这是作者天下霸唱的无病呻吟而已,或者说是袁绍为了讨伐曹操故意给他扣上了盗墓者的帽子,毕竟他记得“摸金校尉”这个词最早出现在陈琳的文章里。 可今天曹昂亲口说出了这件事,荀彧才敢肯定,可他时常想一个死人能带多少金银珠宝去地下? 直到那一次郭嘉告诉他曹操如此异军突起的原因。 曹操武装虎豹骑的全部资产,均来源于一座富可敌国的古墓,名曰:王陵墓群。 此墓位于永城芒砀山境内,自汉梁孝王刘武起,到梁国八代九王及王后、大臣均安葬于此,梁孝王是高祖皇帝刘邦的孙子,他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位登九五。 为了弥补生前的遗憾,梁孝王在死后命令子孙斩山做廊,穿山为藏,整个古墓建筑工程浩繁,规模宏大,里面奇珍异宝无数,形状巍峨,富可敌国,其陪葬之丰厚,令人叹为观止。 曹操凭借此墓,从什么都没有的山野之人一跃成为富豪乡绅,但他并不满足,这是贪婪者都会有的本性,所以摸金校尉等职务至今依然存在虎豹骑的某个角落。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主公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骂名,但这与主公患病根本前言不搭后语!”荀彧狐疑的问了一句。 曹昂顿了顿,继续说道:“摸金校尉所在的那个军营名叫摸金营,是虎豹骑中一直不起眼的队伍,每次派出去搜寻墓地的人,三个月为期,不管找没找到都应立刻回来禀告近况,这是一道军令,自摸金营设立开始便不敢有人违抗。 但前天便是三个月之期,摸金校尉一十二人没有一个回来,即便有一两个抗命的人也可以理解,但十二个人在不同的地点不约而同的抗命,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金龙对金虎,银子万万五,许昌鬼神现,幽魂昭千古!这是许昌中最近流传很火的民谣,难道和摸金校尉失踪有关?”荀彧问道。 曹昂长叹一口气,说道:“没错,摸金校尉乃是虎豹骑机密军队,行踪从不向外人泄露,但不知是何人,将风声透漏出去,如今许昌城民怨沸腾,都在骂父亲自作孽!” 荀彧怔了怔,说道:“所以你们担心,主公这次昏迷,有可能是那些坟墓中的幽魂作祟,那看来我荀彧要拜拜鬼神了,争取早日为主公除去身上的晦气!” “先生真的相信这古墓的诅咒是真的?”曹昂惊叹。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肯定有人在暗中做事便是了,这许昌城中风云已起,公子啊,你肩上的单子要比往日更加重了!” 曹昂嘴角抽动,面部表情僵硬,“既然如此,那就着先生全力调查此案,有便宜之权,先斩后奏!” “荀彧领命,但荀彧还有个问题,请公子务必如实相告!” “先生请讲!” “摸金营的首尊是主公帐下哪位将军?” 曹昂优哉游哉的说道:“这个人既不是我父麾下将军,也不是我父麾下谋士,乃是义姐——曹嫣然!” 第097章.曹丕示志 最让荀彧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曹操生性多疑,为什么会认一位陌生的女子作为义女? 如今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原来那支为曹操多次建立奇功的摸金营,其背后的人竟然是这位女子。 自从当日在“六千里”客店一别,已经很多日子没有见过嫣然姑娘了,当今许昌城风起云涌,看来只有先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才能腾出手来去找金陵。 今天这么凝重的日子,曹嫣然竟然没来照看曹操,只能说明一点,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但曹家向来不太注重礼节这回事,因此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再次询问了后续事宜,荀彧带着曹丕回校事府去了。 ...... ...... 许昌城外密林深处,曹嫣然一身黑衣注目远望,这是摸金校尉归来的约定地点,今天是她在这里等那些人的第三天,但看来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离他不远,一同样黑衣打扮的侍卫正喘着粗气快速的向她跑来,跌倒了又赶忙爬起,分秒必争不敢耽搁分毫。 密林中的气氛有些紧张,一向安然若素,容颜娇媚的曹嫣然有些心神不宁,自从荀彧在“六千里”发现她却没有戳穿她之后,她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抬起头,在枯萎的树枝之间,有微微的日光从缝隙中透过,令她沉静在忽明忽暗的阴影了无法自拔。 那黑衣人平稳了一下情绪,在她身边轻声说道:“荀彧刚刚回校事府去了,不过看他神情,曹操好像真是病的不轻!” 曹嫣然冷笑一声:“越是这样我便越不敢相信义父病了,他这个人啊,太多疑,又太狡猾,也许他早就意识到在他身边有潜在的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也许这是义父摆下的一道计策,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那黑衣人有些不知所措,呆呆问道:“那主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大仇不报了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曹嫣然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了一抹犹疑,“他能心狠到杀了自己的伯父吕伯奢,未必不会杀我,再等等吧,看看情况再说!” 黑衣人点了点头,“只要小姐有令,在下随叫随到,我当年蒙老爷救命大恩,决不让任何人欺凌小姐!” 曹嫣然的嘴角急速颤抖,她用手遮住了日光,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去死,我把身家性命都堵在了曹嫣然这个名字上,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老天爷是不会负了我的。” 黑衣人诚惶诚恐,低头说道:“既是如此,在下等候小姐佳音,先行告退!” 黑衣人走后,曹嫣然的心里久久平静不下来,行此不仁不义之事,若是被曹操发觉之后该如何是好,将会被万箭穿心,鲜血滴落...惨不忍睹! 不一会,摸金营的一位侍卫缓步走了过了,在曹嫣然耳边轻声道了一句:“启禀首尊大人,发现校事府人马数十人,刚刚出了西门!” “校事府的人马出了西门!?”曹嫣然神情一顿,“看没看清他们去干吗了?” 那侍卫顿了顿,“属下看为首之人穿了一身白衣,跟着的随从马背上也全都是强力的弩箭,应该是去游猎了。” 她神经质的眨了眨眼,说道:“备马,去看看!” 两人两骑直奔城西荒山而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游猎成为了军营的标配,作为陆战天下第一的虎豹骑自然也不甘落寞,曹操每一年都会举行大型的游猎活动,其目的,是为了感谢上天赐神将之勇悍。 曹丕跟在荀彧身后,他不明白,父亲卧病在床,许昌波涛汹涌,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老师还有这样的心智,若说牵强的解释一下,也许是为了释放这些日子的压力吧。 他实在摸不透这些读书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天气太冷,一股白雾轻飘飘而出。 马蹄踩着浮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荀彧等人进入了密林深处,一只狡兔在浮雪上跳动,荀彧拉弓搭箭,目光对准了那一头与雪色融为一体的白兔。 它正安详的嚼着枯草,天寒地冻想找些吃的真的很不容易,于此同时却浑然没发现背后的那只冷箭在对着它。 也许是对着阳光的缘故,在弓箭离弦的一瞬间,荀彧忽然打了个喷嚏,箭锋偏了几分。 相应而来的不是鲜血四溅,那小兔子终于预感到了杀机四伏,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开始四处逃窜。 在那一瞬间,荀彧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因为他看见那小兔子好像有了身孕,此情此景,与公孙金陵颇为相似。 身后的校事正想前去追赶,却被荀彧拦住了,他坐在马背上,笑着说道:“有些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了,也就印证了这件事的失败!” 看着小兔子消失的方向,荀彧语重心长的道了一句,露出了一丝难忍的苦笑以及发自内心的同情,他翻身下马,徒步前行。 曹丕见到老师下马,不敢怠慢,赶紧前去为老师牵马,打趣道:“老师的手是用来拿笔的,果然对弓箭有些不适应。” “也许是我没杀过什么大型动物的缘故,每次一见到要流血便双手发抖!”然后荀彧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所以见到有人滥杀无辜我便想要去制止。” 曹丕知道老师口中这个滥杀无辜之人指的是父亲,但他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依然陪笑道:“腰间宝剑鞘藏寒气,乱世之下人命如草,懦弱的人就像刚才逃跑的那只兔子,知道有人来杀他不能反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老师,学生也想做站在最高峰的那个人。” 好大的志向! 但如今曹操还未死,曹昂的能力有目共睹,曹丕要站在顶峰的位置上,难如登天啊。 荀彧从地面抓了一口雪放进嘴里,轻轻说道:“也许有一天这件事真的会变成事实,但若山登绝顶就必须有更多的人支持,你要确定好自己的立场,即便自己阴狠,也要给众人一副仁慈的面孔,这就是心术!” 第098章.软绵绵 心术! 曹丕对这个词语似乎并不怎么陌生,只是他这样的年纪接触到的不多而已,当日杀了袁谭,有几分想让父亲重视自己的意味,即便遭受到了很大的痛苦,至少也算进入了父亲的视野。 他没有继续追问更深一层的解释,因为曹丕发现,老师似乎很不愿意提及这两个字,人与人之间相处要坦诚不是吗,为什么要玩弄心计呢? 荀彧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苦笑,继续走在前面,昨日的雪很大,已经没过了脚踝,他随便射出一剑,伴随着雪白箭羽的呼啸,不知道射向什么地方去了。 “老师的心底未免太过于仁慈了,若打猎还要这般不忍下手,今天我们可要空手而归啊!”曹丕笑道,面部表情有些凄苦。 荀彧说道:“不会的,我想肯定还有猎物出现!”他眉毛微微颤抖,对着身后的校事说道:“大家自由游猎去吧,天黑之前在这里集合,一起回到校事府。” “老师,学生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乱世,如老师这般仁慈,很难生活下去的。”压抑了很久,曹丕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荀彧摘下腰间酒囊猛灌了一口酒,身子终于暖和起来,他将颈上的披风紧了紧,笑着说道:“子桓说的有理,是老师妇人之仁了!” 听到荀彧在自己面前低头,曹丕反倒有些不适应了,他赶紧换了一个话题,轻声说道:“老师来许昌有些日子了,一直不知道老师的志向是什么?” 荀彧语重心长,“子桓,你生在将相之家,自然有鸿鹄的志向,心系天下,老师出身仕族,心里想的更多的当然是抚民养生,所以我才离开四战之地的颍川,这只是我现在的想法,等到天下真的安定了,老师想跟自己心爱的人隐居山水林泉之间,避世养生,享受人间极乐。” “如此也好,如今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不好找了,但愿老师的愿景能够实现。”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冬天的荒山,一片白茫茫,实在没有什么好的看头,山峰无情嘶吼,两个人准备往回走,一个脚步声隐隐约约的开始传来。 “如此天寒登山,荀大人好雅兴!”伴随着如酥酪一般好听的声音,曹嫣然身披厚重的披风出现在了荀彧面前,“最近许昌城很不安定,校事府担负着监察百官的重任,大人没事的话还是少出门的好,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曹嫣然语气如冰,说完这话的时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水汽在天寒地冻之中瞬间转化为一缕白雾。 “就是因为许昌城中气氛过于紧张,我才躲出城来!倒是我听说嫣然姑娘麾下发生了不少的难心事,若不嫌弃,姑娘可否告诉荀某,或许荀彧可解。”荀彧直言不讳,然后吩咐曹丕说道:“子桓,你先回去,我与你姐姐有些话说。” 曹丕领命之后骑马远去了,空荡荡的山里,只留下孤男寡女。 “荀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我知道子脩让你调查义父生病的事,自然也会告诉你我是摸金营的首尊,实不相瞒,摸金校尉出走一十二人至今未归,让嫣然有些捉襟见肘啊!” 她幽怨说道,与那些日子见到她的优哉游哉有些天差地别。 “姑娘不必太将此事放在心上,落叶归根,只要那些摸金校尉没死,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回到摸金营的,为今之计最为主要的,便是安抚好许昌城中百姓的情绪,切莫让他们疑神疑鬼。” “但那些亡魂会来索命的事似乎已经深入人心,让人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敬畏,我曾听说在颍川也发生过一次鬼怪事件,荀大人一己之力便破解了!?”曹嫣然有些狐疑,带着陌生人的好奇。 荀彧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巾帼英气逼人,淡淡说道:“那些不过是颜良手下的人装神弄鬼罢了,我荀彧不是特别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曹嫣然低下双眸,没有过多的发问,他怔了怔,问道:“既然子脩让荀大人彻查此事,大人准备从哪里着手?” 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实际上是在探荀彧的口风,荀彧岂会没有察觉,但他依旧从容的回答道:“目前还没有头绪,曹姑娘有什么好建议?” 曹嫣然赶忙推诿:“在下只是负责盗墓,对查案之事一窍不通,不敢指手画脚,更何况此事牵扯摸金营,嫣然也不好多嘴。” 荀彧轻轻颔首一礼,眸色凛凛,衣衫猎猎,顿时感觉到曹嫣然有些难以看透的心机和城府。 “嫣然姑娘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将此事查明,还许昌城一个安宁,还主公一个公道!” “如此甚好,荀大人若缺人手,尽可以来摸金营调遣,我手下的这些人虽然谋略不行,但是身手还是极好的。” 荀彧婉言拒绝道:“姑娘费心了,校事府的人已经足够荀彧差遣,何况荀彧已经飞鸽传书故友,相信不久他就会到来,帮助荀彧侦破此案。” “故友!?”曹嫣然神情一顿,荀彧尚且难以对付,若是再来一个人岂不是更难对付,她装作好奇的问道:“先生口中说的故友是何人?” “嫣然姑娘应该听说过,郭嘉郭奉孝,他听说我在许昌早就想来了,正好等查清此案之后,可以为主公举荐一下,这校事府的职位,说起来还是不适合荀彧,我看奉孝倒是有些合适!” 曹嫣然语气娇柔的“哦”了一声,没有过多的震惊,毕竟骄傲坚韧的性情不允许自己在陌生的男人面前失态。 两个人边走边聊,曹嫣然神识漂浮,一个不小心,脚下忽然踩空了,身子向后倾斜,荀彧赶紧伸手去抓。 可力道来的有些突然,加上荀彧似乎感觉曹嫣然故意在将自己拉倒,于是他便趴在了曹嫣然的身上,而曹嫣然倒在了雪地之上。 脸部触及之处,是软绵绵的山丘。 曹嫣然的脸上,没来由的一阵脸红。 第099章.唇对唇(求收藏推荐) 这是飞一样的感觉。 荀彧的脸触碰到一阵的绵柔,这感觉实在美妙到无法形容,拥有别样的触感和香气。 他就像是“触电”一般腾地一声从曹嫣然的身上站起来,转过身去不敢直视她的面庞,脸上出现了一片的潮红。 “对...对不起!”荀彧有些结巴的说道,口齿开始变得极其不清晰。 曹嫣然定定的看了看他害羞的模样,竟然有些想笑,寒冬的地面全是白雪,清冷如刀的寒气从她的臀瓣向着身上迅速传来,她娇嗔一声说道:“荀大人,能先把我拉起来吗?” 荀彧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伸手拉她起来,就这样两个人互相沉默,彼此之间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此刻已是夕阳西下,许昌城散发出一阵灰色的光芒,平民房间上的雪痕清晰可见,枯藤老树,小桥昏鸦,荀彧的心中升起了一阵暖意。 “我们...先回去吧!”荀彧开口说道。 曹嫣然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下山,那些校事府的侍卫已经先后回城去了,而更令荀彧吃惊的是,山下的树根底下只栓着一匹马。 这让他有些犯难,两个人同乘一马!? 男女有别,何况自己是有妇之夫,未免带着故意揩油的缘故。 若是马匹只能一个人骑,天生大男子主义的荀彧一定毫不犹豫的便会让给曹嫣然。 但此地远离许昌城门三十多里,徒步走回去,可是要花费几个时辰的时间。 “来吧,一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我不在乎的!”曹嫣然先行坐在马背上,满面春花的说道。 荀彧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这不好吧,许昌城人多口杂,被他们看见了难免风言风语!” “清者自清,荀大人又为何如此在意别人的看法?不会是,怕我吃了你吧?” 曹嫣然“虎视眈眈”的看着荀彧,心中泛起的波澜,树欲静而风不止。 荀彧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也没什么好办法了,那...得罪了!” 他身手很矫捷,一个跨步坐到马背上,并没有过多的话语。 曹嫣然感觉到荀彧的双手在自己的腰间摩擦,二十几年了,都是独自一个人,没想到今日会对一个书生这般动情。 荀彧没有过多的思考,上去就在马屁股上响亮的抽了一记马鞭,枣红色的坐骑发生了一声嘶鸣,奋蹄狂奔,转眼冲了出去。 两个人快速奔到了官道之上,沿着官道走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越来越暗,许昌城的轮廓也开始变得有些不清晰。 这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曹嫣然满脸洋溢着笑意,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在想,如果他早认识荀彧,或者她能与荀彧站在同一立场之上,也许能厚着脸皮求曹操让自己嫁给荀彧作妾。 可事实是,两个人如青山相对,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其实曹嫣然的心里早就蠢蠢欲动,谁说女人就不可以主动? 但公孙金陵的优势她羡慕不来,另外她也不想变成别人口中放浪形骸的女人。 她今日心情极好,恰在此刻荀彧也开始放缓马匹的脚步,两个人干脆闲聊起来。 作为天下人公认的颍川才子,荀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 而曹嫣然在许昌向来被夸赞器彩韶澈,明艳动人,因此两个人很是合得来。 暮色中,马匹的低声喘息有些悦耳,曹嫣然一阵阴阳怪气的的抱怨了一句:“我想这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莫过于金陵姑娘了,有荀大人这样冷暖自知的丈夫,真让人羡慕!”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荀彧不用过多的思忖,便能明晰。 他赶忙解释道:“嫣然姑娘过奖了,荀某也是个平常夫子,并不比别人多些什么,之所以你到现在还没找到,只是因为缘分还未到而已,嫣然小姐要嫁给的人,一定比荀彧好上千倍万倍。” 听到这样安慰人的话,曹嫣然心里一阵凉一阵暖的,和气的说道:“荀大人讨人欢心的本事可真厉害!” 荀彧笑而不语,谁知道曹嫣然得理不饶人,再次问道:“看看这乱世,哪个有威望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荀大人想没想过再要个小妾,公孙姐姐虽然能干,但多个人多一份帮衬吗!” 他怔了怔,神态有些紧张,而后笑眯眯的说道:“荀彧不敢有如此想法,在荀彧眼里,那些仗着自己家中有钱,三妻四妾的公子哥带着一股扑鼻的纨绔气,说白了就是可恶,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总不能把自己变成不伦不类的泼赖货色。” 曹嫣然啧啧道:“非同于常人一般的想法,我想只要是个男人碰到了这样的问题答案都与荀大人不一样,我想与荀大人打个赌,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不是跟姑娘吹牛,在下打过的赌无数,还从未输过,要是嫣然姑娘输了,可不要怨天尤人啊。” 曹嫣然冷笑一声,说起话来肆无忌惮:“荀大人当真算无遗策,小女子都要被吓得尿裤子了,厉害厉害,但我曹嫣然也不是属兔子的,当然不会吃素,若荀大人赢了,我会答应你一件事,若大人输了,也请答应我一件事。” 荀彧眉头微微皱起,这曹嫣然心里究竟在打什么肮脏的勾当,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都可以惧怕,总不能怕个娘们! “别一口一个荀大人,听着怪陌生的,还很俗气!不过嫣然姑娘都这般硬气,荀彧自然不能退缩!” 他忽然换了一副神态,吊儿郎当的说道:“那不知道姑娘想要赌什么,又想怎么赌?” 曹嫣然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看先生最近脸色发红,八成会有桃花运,备不住还会和哪位漂亮的姑娘上床,到时候以先生现在的想法,未免有些骑虎难下!” 荀彧笑道:“不要说我荀彧不会做那样的事,要是无心做了,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只是荀彧命中泛火,桃花运都被烧成灰烬了。” 曹嫣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转过头去正想说话,炽热的红唇正与荀彧的嘴唇相碰。 两个人同时凝固住,目光恰似流转千年! 时间刹那静止...... 第100章.雪夜杀人 披着厚重貂裘的曹嫣然再一次失态到了极点,荀彧懊恼万分的舔了舔嘴唇,带着丝丝甜意。 夜幕星光中,这一对佳人在天寒地冻的谨慎前行,荀彧的脸开始变得陌生起来,因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确实,他在一步一步走入到曹嫣然的圈套之中! 僻静的古庙中篝火闪耀! 屋内,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正在火堆旁边烤火,各个面容阴鸷,其中一人便是今天白天暗中见曹嫣然的那个黑衣人,他名叫甘途。 大寒时节,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会出现在这种鬼地方,但既然来了,就说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除了甘途之外,还有一群拿到的蒙面人,不过看他们无精打采,全无战斗力,剩下一个白衣白袍手拿羽扇的年轻人,也是个只会装神弄鬼没什么真才实学的主。 那白衣年轻人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甘大哥,小姐让我们偷走了荀彧的马,又故意让我们隐藏在此地,最重要的是让我们箭尖涂上了三倍的春药...所为何意啊?” 甘途长舒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篝火,言语清晰的回答道:“这我可不敢胡乱猜忌,咱们这位小姐心计多着呢,反正不会是赔本赔到姥姥家的买卖!” 白衣青年点了点头,确实没听说过大小姐做过什么亏本的事,但是他们这些人就像是蛀虫一样,在许昌的夹缝里面求生存,这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但刺杀的任务一日不完成,他便要一日这样的活着,这黑暗到不见天日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轻笑一声说道:“要我说大小姐也真是的,做起事来瞻前顾后,不够利落,要是让我去做,我便直接拿刀切了他,回不来就回不来,总要比这样的日子强!” “有些耐心!”甘途故意安抚道:“大小姐要的不仅仅是曹操的命,若是有可能,这许昌和兖州都是我们大小姐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有了根据地,咱也不用去袁绍那寄人篱下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是得有多难啊!”白衣男子摇头叹气,“我算明白大小姐的苦衷了,他每日跟在曹操身边装模作样,还要阳奉阴违的奉承着,那得多累啊,一旦大仇得报,我一定要让曹操扒皮抽筋。” 说出了豪言壮语,他的气质浑然一变,甘途没理会他,将目光盯着身后的那些蒙面杀手,问道:“这些人的来路,干净吗?”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羽扇轻摇,满脸阴鸷的说道:“大哥放心,都是一些家里揭不开锅的江湖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给了他们家人足够的钱,并且来之前他们已经都被下了哑药,一句话说不出来,保准配合好小姐演好这一出苦肉计。” 甘途怔怔望着那些人的侧脸,冷哼道:“都是为了金钱努力拼搏的年轻人啊,连命都可以不要,我特佩服他们,只不过他们马上就要变成了一群死人,能为大小姐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话还未落,荀彧和曹嫣然的马便到了破庙门外,他先跳下马,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曹嫣然的腰,颇有绅士风范。 “先在这歇一会吧,我看里面有火光,应该是有人!”荀彧忽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他觉得,在许昌城附近不可能出现马匪。 毕竟曹操的虎豹骑名声在外,相信哪家的匪徒也不可能活腻歪了来许昌城瞎转悠,但事实如风,有些想法终究是泡影。 刚走到门口,荀彧便被震惊了,里面的杀手各个面容阴鸷,见到荀彧和曹嫣然就像猫见了耗子似的,垂涎欲滴。 荀彧不会武功,心里自然十分害怕,甘途见到是大小姐来了,好戏自然开演了,眼里露出了对女子炽热的淫-秽。 荀彧转过身望了一眼曹嫣然,心想这娘们说的到底是不是反话,还桃花运,老子这是血光之灾啊! 身为摸金营首尊的曹嫣然身形依旧淡定,轻轻笑道:“先生不用害怕,本姑娘这首尊的位置可不是盖的,区区几个马匪,伤不了先生。” 荀彧呵呵一笑,回应道:“曹姑娘都不怕,荀彧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杀这些人别脏了曹姑娘的手。” 甘途与那白衣青年见到两个人如此氛围还能运放自如,心里有些敬佩,他斜睨了曹嫣然一样,冷冷说道:“谁要是能活捉了这个娘们,老子玩完之后就赏给你们!” 无需过多的言语,打斗已经开始! 白雪配红雪,荀彧的记忆里好像有一本小说专门记载了这个故事,主角叫傅红雪,对了,是古龙先生的《天涯明月刀》。 眼前情形,不像一部武侠小说,更像是一部武侠片。 凭他看过那么多武侠小说的经验,这些江湖人都是舔着刀尖上的血过日子,打起架来不要命。 再者,自己在仕途上刚刚有些起色,又快要做爸爸了,总不能他娘的挂在这,要是有机会,他还想带着公孙金陵回到二十一世纪去呢。 喽啰始终是喽啰,曹嫣然甚至连剑都没拔,三下五除二的就全部解决了,甘途故作姿态的连“咦”了两声。 他奶奶的,这死的也太快了,这么着急就要自己动手,白衣男子怒骂了一声,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 曹嫣然手中的剑与男子手中的长剑终于相碰了,叮当作响,摇曳的火光之下闪烁着两个人的身影。 白衣男子的剑法更像是野路子江湖剑法,出剑不合常理,横七竖八一顿乱砍,不过却剑剑致命,好在曹嫣然的招式没有破绽。 她的剑法就像他的人一样,犹如蝴蝶穿花,滚滚而来,舞剑越是用力,他这金枝玉叶的娇躯便越摇摇欲坠。 荀彧正看得精彩,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现在要他上去,无异于送死,但看得出来,曹嫣然一直占据着上风,显然落败的几率很小。 “嗖!” 一只袖箭破空而出,正中荀彧右臂,他顿时感觉到一阵刺痛,咬牙切齿,捂着伤口不让鲜血留下,踉跄倒地! 第101章.有心无心 这一箭射的很准,按照甘途与曹嫣然的约定,箭尖上被涂了三倍的春药,伤口在胳膊肌肉处,并不致命。 药效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一滴滴鲜血落在雪地上,雕刻出一片片血色梅花,荀彧咬牙坚持,瑟瑟发抖。 “不可原谅!” 曹嫣然分外眼红,再不顾及手上的招式细腻,几个粗野动作,竟然击的白衣青年节节败退。 甘途见时候正好,再待下去就是自讨没趣,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赶紧撒丫子扯呼,叮咛白衣青年一句道:“此处离许昌城太近,不宜恋战,速速撤退!” 白衣青年长呼一口浊气,用极为有力道的一剑将曹嫣然击退数步,而后趁着空档期,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曹嫣然见远处瘫倒在地的荀彧伤的不轻,不敢耽搁分毫,赶紧将手中宝剑插回剑鞘,走了几步,扶起荀彧说道:“你...没事吧?” 荀彧真想破口大骂一句“你tm看老子这样像是没事吗?”,但还是没说的出口,他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呢喃说道:“不过是胳膊中了一箭,并不碍事!” 他被曹嫣然拖着走进了破庙,里面供奉的不是仙佛,而是道教三清,确实,佛教的兴起是在唐朝才开始流行的,现在是儒释道的时代。 火堆旁边不远处有许多干草,宛若天造地设的“床铺”,荀彧靠着墙角坐下,体内如炒黄豆一般胡乱炸裂,只顾闭目凝神。 一向淑女缄默的曹嫣然看了看荀彧的伤口,红色的鲜血渐渐泛出黑色的光芒,一脸忧愁之色的惊慌说道:“这箭尖有毒...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荀彧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舒服,就好像把冰块放在了火把上,生命的气息开始渐渐流逝。 但是最为不舒服的,便是胯下一剑,这老哥们也太不长脸了,又红又硬,火热如烈日,几近炸裂! 曹嫣然低头看了一眼,这不甘寂寞的家伙高高翘起,她有些脸红,呼吸绵长的说道:“是软泥散...” “软泥散!?”荀彧神色一凝,倒还真没听说过这种毒药,便跟着问了一句:“致命吗?” 曹嫣然面有愠色:“也致命,也不致命,嫣然不知从何说起!” 荀彧眼神慌乱,缓缓道:“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说,我总要知道我荀彧死在三国时代是怎么死的!” 曹嫣然屏声静气道:“软泥散,是春药的一种,剧毒无比,中毒之人在三个时辰之内需要找到女人泄火,则此毒不攻自破,否则...那个...将会炸裂!” 荀彧:“......” 他面色沉稳,此生志向是成为曹操帐下的首席幕僚,但看今日之事,这个愿望怕是要泡汤了,荀彧苦中作乐的说了一句:“无妨无妨,经历了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又玩了一把穿越,看惯了谋士的尔虞我诈,此生无憾了!” 曹嫣然对他口中的几个陌生词汇有些不理解,也没有过多去问,当今生死关头,她火烧眉毛的问道:“先生的性命就这般不值得珍惜?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嫣然认为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与其在这发牢骚,还不如想想办法!” 她说出这话面不红心不跳,也不想想荀彧落到这般田地究竟是拜谁所赐! 荀彧对此云淡风轻,“若天要亡我,荀彧不管如何补救都将无济于事,何况金陵已经启程回幽州去了,就算她还留在许昌,满地霜雪,天色昏沉,想要回去时间恐怕也不够了!” “这普天之下除了金陵姐姐,再无第二个人能入得了先生法眼?”曹嫣然顿了顿,眼圈泛红,“如今你已经处在死亡边缘,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在乎那些凡夫俗子的礼节,一旦你死了,这些礼法又与谁去评说?” “嫣然姑娘此话何意?” “先生不是聪慧无比吗,怎么听不出嫣然此话何意?我知道先生对金陵姐姐的感情,但你就不怕因为这份感情害了她? 如今幽州朝不保夕,一旦幽州沦陷,先生再死于非命,你要让金陵姐姐如何生存下去,难道在个诸侯之间苟活吗? 为了金陵姐姐,你怎么就不能稍忍委屈!” 荀彧一阵的头疼,他在公孙金陵眼中是个不懂风月情怀,只知道恪守礼仪的呆子,但自己又不想做那与女子在郊外野战的畜生! 怎么办,怎么办? 借用“世子殿下徐凤年”的一句话,荀彧的当下和裆下也很忧郁啊! 不得不说,曹嫣然是那种看着就能让人垂涎欲滴的尤物,长得有委婉动人,荀彧虽然是正人君子,但也不能嗤之以鼻。 二话不说,曹嫣然开始衣袖飘飘的宽衣解带,她对荀彧倍加仰慕,当日在曹府与荀彧第一次见面,便知道这是她等待已久的人。 甭管今后是敌是友,活在当下(裆下),就是活的最好! 荀彧没有失态到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狞笑着说“我来我来!”,而是伸手阻止住公孙金陵的动作,面色苍白如雪的回应道:“在下并无此心!” “可嫣然却有此意!” 曹嫣然眼眶开始变得红润,见到荀彧态度坚决,她手上的动作竟然渐渐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去,狠狠甩了自己一记耳光,苦笑道:“没出息!” 可想而知,让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究竟有多么无奈,自己这妙龄青春的身段当真没有一点诱惑力,竟然让荀彧一点不动心? 她冷笑一声,继续问道:“我可以遵循先生的意见,但嫣然有个问题,还请先生如实回答!” 荀彧的裆下已经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咬牙说道:“你说!” “今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曹嫣然虽然不敢说沉鱼落雁,但至少还看的过去,先生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 “若我今日对姑娘有心,怎么对得起我与金陵一年的同甘共苦,若荀彧因为即将死亡便对姑娘有心,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曹嫣然抹了抹泪水,点了点头,说道:“我忽然想到一种解毒的好方法,先生也许不用死了!” 荀彧狐疑,眼中顿时露出喜色,“什么方法?” 她忽然一记手刀,砍晕了荀彧! 夜色之下,曹嫣然又开始一件一件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第102章.挟曹操以令曹营 眉毛轻轻动了动,荀彧猛的从梦中惊醒,他用双手扶着前额,太阳穴一阵阵抽搐,浑身剧痛不止,好似骨肉分离。 定下心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清淡素颜,案牍之上摆着少许竹简,这里是校事府后堂,自己不是应该在许昌城不远处的那个破庙里面?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快速掀起被子,看了看胯下,还好还好,胯下宝剑还在,只不过瘫软了许多。 此刻已经是日上三竿,荀彧昏睡的时间不短,但软泥散的毒不会平白无故的解掉,他能猜到的,便是曹嫣然将自己打晕,然后强行发生了一次风花雪月...... 东汉末年的女人都这般彪悍了吗? 恍惚中,他似乎想起昨夜在破庙的美丽瞬间,看到了曹嫣然“波涛汹涌”般丰满的胸脯,还有与自己技击时的颤颤巍巍... 荀彧不喜反忧,转而畏惧,有很多很多的事他想不通! 临走之前他吩咐曹丕留下两匹马,可为什么变成了一匹? 许昌城堪称马匪的地狱,为什么忽然会出现这么多不怕死的人,还偏偏碰上了自己? 还有软泥散,若匪徒要杀自己,为什么不下毒药,要下效果如此低劣的春药...简直不可原谅! “大人,您醒了!” 房门被缓缓推开,校事府下人花轻语端着一木盆的温水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今天早上曹小姐送你回来的时候,你睡得过于昏沉,可把属下担心坏了!” 校事府的机制很特殊,男女侍卫都有,毕竟有些事男人做不了,女人却能做。 而他们所着的官服大概有两种颜色,一种纯黑色,负责监察百官,一种纯白色,观察许昌城中的动静,泾渭分明。 “你说...是曹小姐把我送回来的?”荀彧下床开始洗漱,狐疑的问了一句。 “可不是!”花轻语一手递过面巾,一面轻笑道:“我看像曹小姐这样举世无双的大美人送大人回来的时候满面桃花...大人,你把她睡了?” “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学好,瞎问什么,快下去,告诉校事们准备奏事!”荀彧酸着脸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花轻语自讨没趣的“哦”了一声,退下了。 校事府有严格的制度,没有人敢僭越,这个组织建立的根本目的就是为曹操缓解压力,因此校事府直接归曹操管理。 门外的黑衣白衣校事已经等待多时,见到荀彧出现全部肃立森严,待荀彧坐下之后,那些收集到信息的校事开始依次递上竹简,奏事! “奉孝先生已到许昌百里之外,预计明日便可到达!” “各路江湖人士齐聚“六千里”客店,其真正目的为何,暂时不能察觉!” “幽州战事严重,袁绍势如破竹,连下数城!” ...... 荀彧屏气凝神了一会,快速将这些不起眼的信息连在一起,幽州方面自不必说,袁绍肯定会大胜公孙瓒。 江湖人士齐聚许昌,究竟有什么目的?要知道这种年代,江湖人的战力可是比不了那些骁勇铁骑的,那他们是奔着某个人来的? 想来想去,荀彧实在是想不出这个人是谁,毕竟在许昌城之内动手的可能性很小,若是要在许昌城外动手,那他们要刺杀的人...是奉孝! 他看着桌面上的地图,许昌之上风云雷动,看来要祸起萧墙! 荀彧神情一凝,吩咐道:“去把子桓公子召来!” ...... ...... 摸金营神秘驻扎地点! 曹嫣然一夜未睡,眼圈有些红肿,昨天晚上荀彧可把她折腾坏了,看不出来,这个白衣书生的床上功夫真是了得,论持久战,她甘拜下风。 门外人影晃动,那人犹疑不决,在门外来回踱步,曹嫣然带着老成持重的态度,皱起眉头说道:“进来吧!” 甘途缓缓走进,躬身行礼:“见过小姐!” 曹嫣然面色有些苍白,指了指边上的凳子,说道:“甘大哥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按照小姐吩咐,属下已经召集那些在江湖上有些名号的杀手齐聚“六千里”客店,与他们交谈我都是蒙着面的,因此身份并未泄露!” “很好!”曹嫣然微微一笑,“有了这些傀儡,不怕事情不成,就算东窗事发,我们也可以将他们归结于江湖恩怨,快速撇清关系!” 看着曹嫣然的心高气傲,甘途莫名的担心起来,“小姐,郭嘉不过是个世外之人,既然要杀他,我孤身前去也能得手,为什么要找这些江湖人,另外,咱们与这个书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是不是有些画蛇添足的嫌疑?” 曹嫣然皱了皱眉头,声音如蚊的说道:“郭嘉是荀彧挚友,其心机城府要比荀彧更加严重,一旦他到了许昌,两个人双剑合璧,共同调查摸金校尉失踪一事,很容易顺藤摸瓜查出我们以前干的一些丑事,为免事态变化,只能杀了他!” 甘途直接了当的说道:“可我听说,两个人是故友,郭嘉每次来看荀彧,他都会出门迎接,一旦这件事被校事府那些校事们撞见,也将变得棘手起来!” 曹嫣然摇头说道:“这个甘大哥放心,明天一早我便会去校事府拖住荀彧,甘大哥只管行事,记住,一定要心狠手辣,这样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 甘途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显然没想到曹嫣然会有这样的心计,他微微低眉,心里暗赞一声,心情大好。 “这件事情包在属下身上,可如今曹操病重,正好是我们动手杀他的好时机,小姐下一步有何打算?” 曹嫣然目光快速的在甘途的身上打量起来,呢喃说道:“我想要的,绝对不仅仅是他的性命,我要得到他麾下的所有兵马势力,挟曹操以令曹营!” 甘途神色变得肃穆,不敢多问下去,自己这点城府相信小姐说了,还是不明白,现在除了能奉命行事,还能做啥? 曹嫣然揉了揉额头,她不后悔救荀彧,但唯有一件事,希望这一次不要怀上荀彧的孩子才好! 第103章.往事难回首 曹嫣然拼了命的想要做荀彧的小妾,喜欢他的外貌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喜欢荀彧的内在。 他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如此见多识广,又如此对自己的妻子衷心,以至于每一次见面,曹嫣然都不想将自己的目光从荀彧棱角分明的面颊之上移开。 但他与荀彧终究立场不同,表面上是发自内心的爱慕,内里却不得不做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 但这一次他算错了,因为荀彧真的没打算出城去迎接郭嘉,倒是两个人见面让荀彧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第二天一早,访客终于上门,也许是打听到公孙金陵喜欢穿大红的缘故,曹嫣然今日雪白的狐裘换成了红色。 寒风中她的脖颈之下露出大片的雪肤,面庞虽被风霜洗礼,却仍然如刀锋清冷。 见到是曹嫣然前来,荀彧自然不敢怠慢,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昨日之事已经难以启齿。 他站起身,迎出门去,一脸笑语宴宴,曹嫣然不改往日的风情万种,依旧俏丽妩媚。 荀彧安静的凝视着她,白白的雪肤,轻盈的秀发,长长的眉睫,如秋水一般的双眸,一频一动,都展现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昨日刚刚分别,先生今日不认识嫣然了?还看得这般呆滞,不请我进去坐坐?”曹嫣然抱怨一声,炽热的红唇撅高了几分。 “小姐勿怪,是荀彧失态了,快快请进!” 曹嫣然并不停顿,抬脚进了连廊,屋内的气氛很温暖,校事府的下人每天在固定的时间为荀彧换碳,可不能冻着先生。 两个人在火炉边对着坐下,荀彧为他沏了一杯茶,含笑说道:“那天的事...谢谢小姐,否则荀彧现在怕是要去大内报道了!” 曹嫣然明知故问道:“那日!?哪日啊?” 荀彧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曹嫣然爽朗一笑,黯然道:“看不出来先生还是很害羞的吗,那日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是嫣然觊觎先生身体,胡作非为了!” 如此大大咧咧的行为,当真不像是出自一个女子口中,荀彧拿起旁边的紫砂茶具,意图不再说这个尴尬的话题。 曹嫣然接过茶,脸上带着一丝朱润,看起来依旧不失气度淡雅,荀彧凝目看了他半晌,语调谦和说道:“摸金营事情不少,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校事府?” “嫣然有一言相告!” “你我已是这般关系,但讲无妨!” 这般关系,是哪般? 曹嫣然咽了口唾沫,顿了顿说道:“今日有不少江湖势力渗透进许昌,想起先生以前在颍川被袁绍派刺客截杀,我想这伙人八成是奔着先生来的!” 荀彧笑容未改,温言说道:“既然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刺杀,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两次,何况荀彧已非同日可比,如今我掌管校事府,那些人想要近我之身已经更加困难了!” “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曹嫣然神色肃穆,“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只认钱不认命!” 荀彧淡淡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不是荀某不小心,实在是嫣然姑娘多虑了! 这里是许昌城,不比天下的任何地方,若是有人敢在这里胡作非为,只是为虎豹骑的屠刀下面增加白骨而已。 荀彧认为,我今天已经进入主公幕府,那些诸侯再刺杀我,便是明摆着与主公为敌,还没有人这般不聪明! 所以这些江湖人,看着是冲着荀某来的,实际上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他们能进的了许昌已经是殊为不易,还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在下目前也并未揣摩透!”荀彧放下茶杯,在曹嫣然面前说了个谎,“等到他们动手了,我想事态也就一清二楚了!” 曹嫣然摇头笑道:“等到事情发生了再明白,岂不是晚了,我想父亲对先生青眼相看,是相信先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 荀彧目光悠悠,直言不讳的说道:“未卜先知的人有,但却不是荀彧,主公看中的,是荀彧身后的仕族力量,但对我格外礼遇的恩情,也不是假的。” 曹嫣然皱了皱眉,苦笑道:“原来是这样子,是嫣然孤陋寡闻了!” 她心中平静,猜出了荀彧对自己有些怀疑,但也看出了他心中的不确定,这个时候确实谁都不能相信。 “怎么从未听过嫣然姑娘聊过自己的生父生母,我想小姐的童年,一定过得很不好吧!”荀彧无心的提起这样的话题,他对曹嫣然的身世,一直很是好奇。 曹嫣然调整了一下坐姿,笑着说道:“都是十几年前的琐事了,以前没有人问,嫣然也就闭口不谈,如果先生不觉得无聊,我倒是愿意和先生分享一番。” 看着曹嫣然脸上的颜色由红润变成了苍白,荀彧知道自己触碰到了她的痛楚,但曹嫣然心里还是很希望有个忠实的倾听者的。 “小姐若不嫌弃,但请直说,荀彧一定洗耳恭听!” 曹嫣然将目光转向远方,委婉述说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悲欢离合。 “话说某年某月,宦官乱权,黄巾起义,诸侯蜂拥! 远离战火的洛阳城一派祥和的景象,皇宫依旧纸醉金迷,各种音乐丝竹不绝于耳,笼罩着一片酒池肉林的意味。 也许皇帝陛下,永远无法身临其境的体验到那些百姓的痛苦。 那时袁绍还不是冀州之主,义父也并未占据兖州,两个人不过是生在官宦世家的纨绔子弟而已。 那一夜,洛阳城很安静! 子时过后,我父亲在门外听见有人敲门,但慵懒的性格令他并不想去开门,那时的我骄纵张扬,活泼淘气,便主动前去开门。 其实父亲心里是有些怀疑的,毕竟这半夜三更有人敲门,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我懵懂无知,冲下床去开门。 当我打开门的一刹那,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门外那个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最重要的是还蒙着面,但酒味很重,他进来之后二话不说,一脚将我踢飞...” 第104章.有杀气 说到这里,曹嫣然忽然顿了顿,眼眸深处绽放出仇深似海的神采,看的出来,这件事对她伤害颇深。 她抬头看荀彧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惊讶,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受故意装出这一副样子,微微沉吟一会,继续说道: “那是我见过最禽兽不如的人,蒙面人手里拿着清凉的匕首,我父亲本就体弱多病,我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这更让那人有些肆无忌惮。 终于,在没经过什么抵抗的情况之下父亲被绑在了门柱上,而那匪徒,竟然当着我父亲的面糟蹋我的母亲... 母亲是个贞洁烈女,知道无法为父亲守身如玉,干脆选择咬舌殒身,而我父亲也被那黑衣人杀害。 原本安静祥和的合欢之家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苟活,直到第二天,有人经过,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并告诉我凶手是谁,那个人只有一个嗜好,便是喜欢别人的妻子。” 荀彧轻叹一声,眸色幽深,似乎身临其境,感受到曹嫣然失去亲人的痛苦,那个面色坚毅的少女,竟然是为了欺骗别人的伪装。 没人理解一个孩子经历过这些艰难险阻之后的惨绝心情,而荀彧心中所能想到的,只有惋惜二字。 曹嫣然斜瞥了荀彧一样,继续说道:“从那之后,我四处漂泊,一直在寻找这个人,其间风餐露宿,还险些被乡绅恶霸占据了身体。 直到我碰见了义父,他交给我很多东西,于是我俯首在他帐下,一面做这摸金营的首尊,一面借着虎豹骑的赫赫威势继续寻找仇人。” 荀彧眼眶有些湿润,动容说道:“情况怎样,可知道那仇人现在何处?” 曹嫣然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咬着薄薄的嘴唇说道:“那件事过后,我便再没见过那个人的身形!” 荀彧心中凄苦,叹了一口气,语调平稳无波的说道:“既然如此,小姐请多节哀,如今生活在主公帐下,也算是幸运,相信有朝一日,一定大仇得报!” 曹嫣然喝了口茶水,由于时间放的太久,茶水已经变凉,好在人心不凉! 她低眉敛目,心中怒骂,什么幸运,我认贼作父还要装作很快乐的样子吗? 其实曹嫣然隐藏了很多的内容没说,那个糟蹋她娘的黑衣人确实不知道是谁,只不过那个偶然经过她家救下她性命的人是袁绍。 袁绍听了小曹嫣然的哭诉,极其动容,便将曹操的癖好全部告诉了曹嫣然,恰巧这两个人的身形又十分相似,曹嫣然被仇恨攻占了心智,深信不疑。 从那以后,曹嫣然悄然来到了曹操身边,一方面认贼作父,一方面为袁绍提供他这位好兄弟的情报,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几年以来,曹操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是曹嫣然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一个狡诈多疑,刚愎自用的人竟然撤掉了所以疑虑,这正常吗? 所以她在等待着机会,也许曹操也在等待着机会,不过现在看来,曹操患了重病,她的机会要来了。 天色渐渐昏沉,这几日接连有大雪降临,如今晚来风急,怕是今天又免不了一场风雪了。 曹嫣然忽然直立起身,站在门口远望着天际,仿佛在思虑着什么,她看向的那个方向,是郭嘉进入许昌的必经之路。 “听说,先生的那位挚友今天要来许昌?”片刻沉默之后,曹嫣然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荀彧莞尔笑道:“这个时间,应该快到城门口了,但是若想到校事府还需要些时辰!” 曹嫣然面容冷淡:“先生打算说服郭嘉先生在义父麾下效力,我可知道他是个不受束缚的人!” “奉孝的志向我明白,他的文章虽然偏激了一点,但还知道谁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得到他的相助,主公便如虎添翼,以后在北方,便可以和袁绍的谋士集团相互抗衡了!” 曹嫣然面不改色的说道:“确实,有了先生一个便如此难缠,再来个郭奉孝,义父在北方恐怕没有敌手了!” 荀彧神色一凝,笑问道:“小姐这句话何意啊?” “没什么,没什么,一丝有感而发而已,义父礼贤下士,今天所得到的一切便是多年来努力的结果!”她盯着荀彧的眼睛说道,“天色已经不早,嫣然叨扰的时间也不短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但以后嫣然要是寂寞了想找先生,你可不能推诿。” “小姐说的哪里话,只要小姐有命,荀彧随叫随到!”荀彧一面奉承着一面跟着曹嫣然走到了屋外。 大雪已经开始落下,曹嫣然踩出的脚窝,不到片刻便被浮雪所掩盖,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荀彧心痛如绞,曹嫣然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却无法给曹嫣然一个名分,这可如何是好! “奉孝这个时候应该快到了,但愿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他呢喃了一句,缓缓走进了屋内。 ...... ...... 许昌城西门,带甲士兵在雪地中站立,庄严凝重,如此森寒的天气,神色不改,依旧坚挺。 在西门几里之外,一头老黄牛悠扬的叫了一声,郭嘉一步一个脚窝,走的相当沉稳,张子瑜坐在牛背上,心情很不错。 “郭奉孝,许昌是兖州的中心,到了之后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我还要去看没看过的月旦评,听说那会去很多书生的,而且各个长得俊俏非凡!” 郭嘉嗤之以鼻,这败家娘们不让自己逛青楼,却肆无忌惮的要跑去看野男人,这他哪里受得了啊,当即怒骂道:“张子瑜,你守点妇道好不好,我郭嘉还没死呢,你就这般想要别的男人,说出去,我很没面子的!” 继续前行几步,许昌城的轮廓已经渐渐清晰,张子瑜顿了顿,说道:“人家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嘛,男人可以不看,但好吃的一定要吃!” 她露出一副如狼似虎的神情,让郭嘉一惊,下一秒过后,她忽然从牛背上跳了下来,手中宝剑悍然出鞘,说道:“有杀气!” 第105章.惊魂截杀 这一路走来十分宁静,郭嘉不明白为什么快到许昌城门口的时候张子瑜这般疑神疑鬼。 牛蹄子在霜冻寂静的狂野里踏出,声音便能清晰的听见,若真的有人图谋不轨,怎么会这般安静? 郭嘉抬头,这应该是平静的一天,碧玉晴空万里无云,只是凭空撒下几抹柔柔淡淡的白光。 道路两旁的林子中满地落叶,但被厚重的白雪所覆盖,已经看不出丝毫,这四周的静谧令人恐惧,可越是这样,张子瑜越感觉到杀气腾腾。 既然是曹嫣然花钱请来的江湖刀客,自然有非同寻常的敏锐感和果决程度。 他们知道离许昌城越近他们得手的机会便越小,这里,是上天为郭嘉挑选好的葬身之地。 一望无际的雪地之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 这声音震撼,刺耳,刹那之间,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数条身着白衣的身影飞掠而出。 于此同时,安静祥和的地面之上白雪飞扬,伪装之下又有十多条人影飞天而起,两队人马汇集一处,快速向着郭嘉和张子瑜杀来。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因此杀手最为忌讳的便是废口水。 未经只言片语,恶斗便已展开,杀手求得是一击毙命,手上的招式全无花哨可言,自然怎么狠怎么来,劈,砍,刺,从不拖泥带水! 张子瑜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夺人性命,但自己好歹是江湖中人,经历过江湖险斗,并没有被这股浓烈的杀意所震撼。 只是由于那些人来的突然,自己又要时刻顾忌郭嘉的感受和安全,一来二去,右臂之上竟然被划上了数道剑伤。 她常常吐出一口浊气,经过短暂的适应,很快沉稳下来,担负了这么多年保护郭嘉的重任,比起毛手毛脚的杀手,总是要老成一些。 以郭嘉为圆心,张子瑜展开了与匪徒的斗智斗勇,以简治简,以快治快,这些江湖人竟然一时近身不得,双方陷入了僵持的地步,场面不可开交。 但毕竟张子瑜是个女子,郭嘉又是个不会武功的书生,时间一长,显得后续乏力,破绽便动了起来。 在接连躲过几招夺命的招式之后,腰部力量疲软,身体摇晃过后,开始体力不支,虽然仍能坚持一会,但场面有些险象环生。 郭嘉心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这些人显然知道自己是在这个时候来许昌,所以才会在这里设下埋伏。 那这就奇怪了,这件事情,只有他和荀彧两个人知道,难道想让他于死地而后快的人是文若,这也太不可能了。 张子瑜回身斜睨了一眼郭嘉稚气的模样,实在舍不得他死,于是静下心来,招式反而流畅了许多,如同捕风捉影,攻守结合,竟然占据了些许上风,打退了这些杀手的数波攻击。 但杀手行的是暗黑之事,只要不得手,他们便会不顾性命的继续攻击! 见前几次攻击未果,赶忙变换阵型,如山呼海啸再一次席卷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处于防守境地的张子瑜突然抬起头,眸中寒芒咋闪,身体如旋风一样旋转起来,如同吸收人命的漩涡,青玄光亮的剑锋伴随着血光飞溅,那些人影已经倒飞了出去。 这一幕不仅惊呆了杀手,更让他们的动作有些停滞,但明眼人都应该看得出来,张子瑜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这是江湖大忌,一旦被别人看穿了招式,想要破解那便再简单不过了。 杀手们准备夺命一击,数十人快速向着两人飞奔过来,张子瑜回首不及,只能抱着郭嘉,哭诉道:“对不起,不能再继续保护你!” “嗖!” 一只羽箭破空而出,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被箭从左太阳穴穿入,右太阳穴穿出,十分恐怖。 郭嘉抬头望去,一青年龙章英姿,身披貂裘的坐立于棕红色大马之上,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说道:“先生勿忧,曹丕在此!” 杀手们见来的人是曹操府邸的曹丕,身后还跟着大量的校事府校事,已经乱了阵脚,眼见刺杀任务无法完成,便想全身而退。 “你们去保护先生,没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曹丕呢喃吩咐了一句,忽然跳下了马背,飘逸如烟,袅袅而来。 他手中宝剑极其耀眼,虽未出鞘,寒气已经渐渐直逼人的眼球,曹丕只是觉得微沉于手,轻轻扭动剑身,向着那些杀手砍去。 顷刻间! 地面血流成河,满地杀手无一人生还! 曹丕微微一笑,还剑入鞘,旋身之际衣袂翻飘,眼中寒波轻闪,快速走到郭嘉身边说道:“来者可是奉孝先生?” “郭嘉见过二公子!”方才听到这青年自称曹丕,便知道是曹府的二公子。 曹丕伸手扶起郭嘉,平淡说道:“先生不必多礼,我奉老师之命出来迎候先生,来的晚些,险些铸成大错,盼先生勿怪!” “岂敢岂敢!”郭嘉赶忙回礼,“你口中所说的老师,指的是何人?” “正是先生故友,荀彧荀文若!”曹丕含笑说道。 话已经说开,凭郭嘉的聪慧,似乎明白了一切,看来曹府要祸起萧墙啊,而荀彧应该是那个临危受命的人。 曹丕没有摆世家公子的架子,手里牵着马和郭嘉并肩前行,言谈举止都算合理,颇有礼贤下士的味道。 这一路上他向郭嘉诉说了荀彧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入到曹操麾下,又述说了许昌城最近的近况,让郭嘉有了大致的了解。 骑在牛背上的张子瑜一脸阴沉,因为两人讨论的话题实在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努了努嘴,问道:“子桓公子,许昌城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或者好玩的?” 曹丕笑道:“夫人放心,开春便是春猎,那是整个许昌最为盛大的活动,晚点的话还会有月旦评,到时候夫人可以和先生一起来参加,保准有趣的很呢!” 张子瑜一听,登时开心的不得了,赶紧跑过去问东问西的,这让郭嘉很头疼,丫的在曹丕公子面前,能不能深沉一点? 第106章.荀家失火 确保郭嘉安然无恙之后,曹丕将他们带到了居住地点,荀彧已经为郭嘉选好了府邸,就在校事府身后不远的地方。 因为提前已经吩咐了下人收拾,郭嘉和张子瑜没有废太多的力气便住了进去,早就听说曹操礼贤下士,当亲眼看到,才知道这一切名不虚传。 荀彧依旧在校事府之中,要去看郭嘉,怕是也要等到晚上了,曹丕在护送完郭嘉之后,马上回到校事府复命。 “奉孝他们怎么样?”一见到曹丕出现,荀彧自然要先问一问郭嘉和张子瑜的近况。 “老师放心,已经安定下来了,一切如老师所料,果然有人在通往许昌的官道上设伏,意欲诛杀奉孝先生,但学生仔细观察过,都是一些江湖人,抱着必死的念头,根本无据可查!”曹丕的面部表情很凝重。 “这就是幕后人的厉害之处!”荀彧心有戚戚的说道:“他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小心谨慎,甚至前后两步看不出任何的联系,很是棘手啊!” “学生也很疑惑,刺杀奉孝先生的江湖人和我父亲昏迷究竟有没有联系?”曹丕直立起身,眸色幽深的说道:“如果有关系,那么这些江湖人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荀彧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这个暂时还不好揣测,总之,这件事情绝对不像表面上看来的那样简单,那个幕后之人一定会再出手,只要他动手,便是我们的机会!” 话音未落,门外一校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沉如水的说道:“大人,刚刚接到一人报案,说在一位大人的府邸,有私通袁绍的书信!” “哪位大人府邸?” “军师——荀攸!” 荀彧如遭雷劈,满面寂然,没想到奉孝刚刚脱离险境,幕后之人的手竟然伸到了公达的身上! 但这手段如此有效,又如此阴毒,难道那人想看到荀家之人自相残杀吗?那为什么第一个刺杀的人是奉孝,他想做的事,是一一折断曹公的爪牙吗? “那个报案之人现在何处?” 校事府肩上的责任重大,只要有人报案,不管是真是假,都需前去查证,但事情关联荀家,荀彧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那位校事低下头说道:“那人扔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属下派人去追,但那人走的速度极快,身手奇高,未曾追上!” “速度极快,身手奇高!?”曹丕呢喃了一句,“能有这样的身手,绝对不会是普通平民,但若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个人一定是荀军师府邸的下人,否则焉能知道这般秘密之事?” “还有一种可能!”荀彧如往日一般冷静,“那便是这是一件蓄谋已久的阴谋,公达做了幕后之人与校事府斗争的牺牲品,那人故意将信件藏在公达府邸,再来校事府报案,让我亲自去查公达一案,一箭双雕啊!” “既然如此,老师只需当做没听见,按兵不动,那些人也将束手无策!”曹丕眨了眨眼睛说道。 荀彧拍了拍曹丕的肩膀说道:“子桓,这是校事府职责所在,我岂能因为公达姓荀就因私废公啊?即刻召集校事,去公达府邸!” 曹丕顿了顿,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低声回答了一句:“喏!” ...... ...... 时间已是下午,今天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前一刻还在校事府和曹嫣然谈笑风生,下一秒便要去调查公达,可谓冰火两重天。 花轻语带着人马快步上前,荀攸府邸响起了一片混乱的脚步声,片刻,校事们已经全副武装的到达,她一身正气的站在院落中央,怒道:“校事府有人报案,说荀军师私通袁绍,我等奉荀彧大人之命搜查荀攸府邸,其内众人,全部站出来!” 那些下人见到这气势,内心不断的颤抖,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须臾,便已经全部走到了院落之中。 荀攸昨日染了风寒,身体很不舒服,已经数日未眠,此刻他躺在床上,极其虚弱,面色苍白,时不时轻轻咳嗽。 府内管家一路小跑进了荀攸的屋内,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不好了,校事府...校事府包围了府邸!” “校事府!?”荀攸大惊,他已经几天没去议事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惊扰了校事府吧,那叔叔的心思未免也太小了,他从床上坐起,象征性的问了一句:“校事府的人来干什么?” 那管家惊魂未定,说起话来,言语有些不清晰:“老奴,老奴不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像极了阎王殿里面的索命鬼!” 话音未落,花轻语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荀攸府邸中人,全部聚集到院落中央,不许片刻耽误!” 荀攸还是不疾不徐,在管家的搀扶之下下床梳洗,整齐着装之后,缓缓走到门口,看到手中利刃光寒的校事府校事,气定神闲的说道:“花大人,你如此胡作非为,叔叔知道吗?” 花轻语不敢无礼,即便荀攸真的犯了错误,他还是姓荀,就冲这一点,花轻语还是不敢僭越,她抱拳行礼说道:“请大人恕罪,今日有人去校事府举报,说大人私通袁绍,我正是奉了荀彧大人的命令,否则你就是借属下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私通袁绍!?”荀攸陡然一惊,“大人这么说我荀攸倒成了逆贼了?花大人,我已病重数日,多日卧病不起,何来私通袁绍之说啊?” 花轻语低头说道:“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还请荀大人配合!” 荀攸冷笑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荀攸好歹是明公座上宾客,你要查,至少也得有个号令吧,校事府权利再大,也不能私自进入别人的宅子吧?” 荀攸心里没鬼,他更不害怕,但他最恨别人污蔑于他,说他私通袁绍,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校事府有便宜之权,先斩后奏!即便属下有错,也请大人待属下搜查完之后再定罪,来人啊,搜!”花轻语目光很冷。 荀攸拖着虚弱的身子站在校事们面前,恶狠狠说道:“要想搜查,就从荀攸的尸体上踏过去!” 第107章.证据确凿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荀府的侍卫和下人,各个不怕死,他们见到荀攸腰板如此之硬,当然也不能退缩,撸起胳膊袖就想大干一场。 荀攸本就风寒严重,加上这几日大雪,情况不仅没有好转,更加凝重了几分,再经过这么一折腾,身体有些吃不消,昏昏沉沉的。 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荀攸抬头望向天际,他从来没想过叔侄之内的内战这么快就到来,还来的这般突然,如狂风骤雨一样。 “公达,你这是何苦啊?”门外走进一人,器宇轩昂,英气逼人,人还未到,荀攸便猜到了他是谁。 “叔叔大驾光临,还请恕公达未曾远迎之罪!”荀攸并未因为病重就少了礼节,还是一副读书人般的明礼。 荀彧上前扶起他,眸中泪光轻闪,摇头说道:“公达不必客气,你我叔侄之间,又何必在意这些礼节。 当今主公卧病不起,任何一个举报校事府都应尽职尽责,私通袁绍是多大的罪名,你我不言而喻。 叔叔今日行事,于公,为百姓心安,于私,你我都是荀姓中人,但公私分明,公达应该理解叔叔!” 荀攸神情微动,淡淡回应,“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人比叔叔更加清楚吗,这件事一定有人从中掣肘,意图破坏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叔叔为何会中这样的圈套,还是说,叔叔根本就不相信荀攸?” “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才敢大张旗鼓的来搜查,若你一人通敌,整个荀家都将万劫不复,叔叔迫不得已,必须让这件事态更加明晰,公达,你受些委屈,叔叔会帮你查出真相的!” 荀攸目光定定的,眸色有些凄凉,他强行压制住眼中盘旋的泪水,让出一条路来,低沉说道:“叔叔只管查,荀攸听命就是!” 私通袁绍这顶帽子太大了,他荀攸戴不起,但荀家的安危,同样令他寸步难行! 荀彧挥了挥手,校事府的人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在花轻语的带领之下,从书房到卧房,每一个缝隙都不放过。 这段时间之内,荀攸和荀彧就这样四目相望,其实荀彧心中,要比荀攸噤若寒蝉许多,他最怕查出东西。 可事与愿违,那个幕后之人既然敢来校事府报案,就说明他有足够的把握让荀彧查到。 当一位校事把那封竹简送到荀彧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是以颤抖的姿态来拿起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公达,你有何话说?”他的目光开始变冷,一寸一寸蚕食着荀攸的内心。 “荀攸无话可说!”既然查出了书信,不管是别人栽赃还是自己真的刻意为之,都已经没有了要辩解的必要,在事实面前,言语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来人,先将荀攸下到校事府大牢,待事情明晰之后,再行定罪!”荀彧握紧双拳,声音却很轻。 荀攸府邸所有下人,在第一时间全部跪倒在地,那管家更是五体投地,泪眼婆娑的说道:“大人,我家老爷冤枉,请您明察!” “既然你们喊冤,可有证据啊?” “我家老爷待人以诚,进入曹府一年以来一直尽心尽责,从不玩忽职守,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像对待亲人一样,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私通袁绍呢?” 荀彧讥讽说道:“你们要是有自知之明,现在赶紧趁着事态未明晰之时离开公达府邸,否则一旦事实查明,难逃株连,都走吧!” 那管家根本不怕死,他看荀彧软硬不吃,有些生气,怒道:“大人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执法,单凭这一副竹简,怎能定罪,这校事府的行径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放肆!”荀攸在两位校事的搀扶之下,脸色一变,怒喝道:“叔叔是谁,连我都不敢吼,你们怎敢这般大胆,滚,都滚,我荀攸没有你们这样的下人!” 他知道这次进去真的有可能出不来,到时候这些人跟着他是没有好下场的,荀彧的那一句话,恰恰提醒了他,倒不如配合荀彧演这一出戏,能少死个人,便是积了一些阴德。 下人们跪倒在地,数个时辰没有起来,荀攸先行一步被校事们带回校事府,看着荀攸远去的背影,荀彧的目光变得直勾勾的,黯然道:“这应该是你我叔侄之间最大的危机了......” 荀彧把那封竹简带回校事府,郭嘉听说荀家失火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屋内,他看着荀彧难受的神情,安抚说道:“公达绝不是通敌之人,这件事另当别论!” “我岂会不知,但这又如何解释?”荀彧指了指桌面上的竹简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郭嘉将竹简细细摊开,笑道:“果然像是袁绍的笔迹,我曾经看过袁绍的文章,与这笔迹颇为相似,但总是觉得少了几分傲骨!” 荀彧沉下心来,将案牍之上的茶水猛灌进肚子,轻声说道:“如今袁绍远在冀州边界,这封书信不可能真的出自袁绍之手,肯定是有人模仿的,可字迹惟妙惟肖的几个人,除了蔡邕,就是钟繇!” “蔡邕远在长安,你怀疑这是钟繇的手笔?”郭嘉一眼看出了荀彧的心思,揣摩道:“钟繇确实在许昌,但这未免有些不可能吧,你在颍川的时候,可是救了他一命啊!” “人心叵测啊,谁又一定能说不呢!但我想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事,怕是要交给奉孝了!”荀彧冷笑了一声,这才真是生死掌握在别人的手上啊。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早上,因为荀攸暗藏袁绍书信一事,荀彧被暂时罢免了校事府的职务,暂时由程昱所接替。 而荀彧本人也被囚禁在荀府之内,没有命令,不能擅自出入。 这一道令行禁止,让荀彧倍感冷风凄凉,一朝天子一朝臣啊,甭管以前多么为曹操卖命,一旦出现了一点纰漏,便会被毫无顾忌的甩开。 而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郭嘉,这个以前只写过文章的书生,真的能在许昌的涡流中开创一片新的天地吗? 第108章.尽人事,知天命 摸金营神秘驻地! 曹嫣然挑灯熟读兵书,这么多年习惯一直未曾落下,虎豹骑向来以彪悍著称,女人也要杀出男儿的气概。 与荀彧的斗智斗勇,她自以为大获全胜,如今荀攸被下狱,荀彧被囚禁荀府,就剩下了乳臭未干的曹丕和那个新来的郭嘉,不足为惧! 事态似乎正在向着自己心中所想象的那个方向发展。 风月夜似乎并不宁静,有一位青年人披着厚重貂裘,满身黑衣,独自一人从后门拜访荀府。 这一路上他走的心惊胆战,每走一步,都要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其他人跟着。 卸下貂裘走进荀彧的书房,才看清来的人是曹昂,而荀彧似乎在书房中等候多时,就连茶具也多了一副。 曹昂心直口快的说道:“先生早知道那幕后之人会暗中陷害荀家,为何不做防备,弄到今天这般被动的地步?” “子脩先坐下!”他看曹昂的脸色有些不对,缓缓说道:“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若世事料人于先,他们哪还敢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曹昂烤了烤火,肩上的浮雪渐渐融化,被冻得有些雪白的脸色也开始变得红润起来,“荀军师原本无罪,如今却被下狱,我父礼贤下士,经营了这么多年,良好名声在顷刻之间付之一炬啊!” “公子以为他们的目的仅仅是荀家吗,奉孝被刺杀,公达被陷害,下一个人不知道是幕府的哪一位风云人物,他的对手绝对不仅仅是校事府和荀家,而是整个曹家!” 曹昂闭了闭双眸,眼中多了几分温情,柔柔的凝望着荀彧,声音平静安详的说道:“如今父亲重病昏聩,各路诸侯在外虎视眈眈,曹家城下失火,这可如何是好,昂...自以为挑不起曹家兴邦的大任!” “子脩!”荀彧皱了皱眉,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声音有些生气道:“主公南征北战的带着你,他的良苦用心你可知晓?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他早已明白能承接他衣钵,拯救黎民社稷于水火的唯有你曹昂,你又怎能自暴自弃?” 曹昂听了这样一番话,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激昂,曹府不缺那些阿谀奉承的大臣,但如荀彧这般字字珠玑,针针见血的实在少之又少。 他淡淡回应道:“先生所言甚是,是曹昂失态了!对了,先生派子桓急召我而来,究竟有何要事?” 荀彧慧眸轻闪,轻轻说道:“如今你坐镇中军,幕后人最在意的是你,最容易忽视的也是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整个大局。 但只要你一天不出曹府,他们便不会在意你究竟在做什么,毕竟主公多日不能管理事宜,如今你日理万机。 所以我想让你暗中派人,去调查许昌城中书法好的教书先生,每一个人都要盘问仔细,让他们确定这些天究竟有没有人求他们写以袁绍为落款的书信!” 听得此言,曹昂的双眸斗转冰寒,随口问道:“你说那书信是伪造的,但既然伪造,必会杀人灭口,他们怎么可能会留下那个人,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荀彧摇了摇头:“许昌县城在满宠县令的治理之下已经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就是因为他细致到百姓的一针一线,若是那教书先生早被人杀害,许昌城应该鸡飞狗跳才对,不会这般寂静。” 实际上,他最先怀疑的那个人真的是钟繇,毕竟蔡邕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可回头想想,钟家的名声不比荀家小很多,若他们真的找钟繇,想要销声匿迹太不容易。 曹昂看向荀彧,微笑说道:“子脩记下了,先生还有何吩咐?” “奉孝是天下奇才,主公虽然卧病,但礼节一刻也不能耽误,明日你便去奉孝府邸,征辟他入校事府,暂且代替我的职务,协助程昱军师调查此案!” “刚入许昌便委以重任,这样的待遇,先生也未曾经历过,我怕那些武将闹事,父亲卧病,没人能压得住他们!”曹昂有些犹疑的说道。 荀彧急忙争辩道:“奉孝才华绝世,当受此待遇,你要有你父亲那样用才识人的气魄,至于那些武将,以主公印,剑镇压,没人敢不服!子脩啊,你要永远记住,你是主,他们是臣!” 夫臣与主不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 这是曹丕心里想不通又时常在想的一句话,臣子与主公之间究竟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关系来相处,才能国泰民安? 而荀彧拜托他的事,他自然不能推迟,虽然他对权臣谋士之间的玩弄风流有些淡化,但他毕竟是曹家的世子,以他在许昌城的人脉和根基,只要用心调查,不怕查不出来。 而真正令他震惊的是荀彧的多谋,他渐渐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刚到许昌不久的谋士。 荀彧深深吸了一口气,表现出对事态的无助,以及难以抗拒的恐惧感,他五体投地,恳求说道:“子脩,我荀彧不过一介书生,如今荀家又陷入了这样的境地,能救我们的,只有子脩你一个人了!” 曹昂慌忙的扶起荀彧,心有戚戚道:“先生快快请起,这般大礼曹昂受不起,你与荀军师都在为曹家鞠躬尽瘁,昂,又怎敢不尽心竭力!” “如此荀彧便放心了,天已不早,公子早些回去,以免引起别人怀疑,记住,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哪怕是卞夫人,也不能告知!” 曹昂沉吟说道:“先生放心,我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更知道荀家处境的凶险,必不会让除你我二人之外的其他人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重新披上貂裘,在茫茫夜色之中离开了。 回曹府的路上,曹昂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荀彧几乎是在拿整个荀家的命运赌博,一旦找不到翻盘的证据,荀攸通敌之事落实,荀家将被满门抄斩。 荀彧站在门口,久久收不回目光,天色又变得阴沉了,他呢喃说了一句:“尽人事,知天命!” 第109章.狼与虎 曹昂走后,荀彧重新坐回到案牍边,汗如雨下,天气依旧寒冷,屋内气氛紧张,似乎没有一点的暖意。 校事府和整个曹营被调教的团团转,而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幕后之人是谁,简直可笑。 另外,公达昨日已被满宠提走,不再继续关押在校事府的大牢,满宠为人阴狠,想必公达要受不少的苦头。 翌日,天气缓缓放晴,许昌城今年的冬天,是多雪的,这与多事相辅相成,也许到了雪化之日,一切也就了然于心的。 与往日一样,曹操重病的这几日曹府一直没有往日热闹,曹丕不敢继续舞刀弄剑,要是被大哥撞见,难免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曹嫣然坐在卧房里,聚精会神的在看荀彧的文章,不由自主的念出声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一句意味绵长,看的曹嫣然心里面暖暖的,不知道这首诗是写给谁的,这般痴情又这般让人深思。 “姐,你在屋子里吗?”雪地上留下了细细碎碎的足迹,曹丕穿着单薄的白衣,在门外轻声问道。 曹嫣然赶紧将那绵帛藏到袖子里,起身为曹丕开门,看着小家伙双手和脸蛋冻得通红,顿时一阵的辛酸,怒骂道:“来的时候不知道多穿一点,得病了母亲又该担心了!” 曹丕嘿嘿一笑,没脸没皮的回应道:“姐你放心,子桓身板硬着呢!” 这也许是曹嫣然在与曹操的明争暗斗之中,最放不下的那个点,他的这些兄弟姐妹,对自己好到没话说,自己虽然并非曹操亲生,可依然相处的十分良好。 “你怎么来了?”曹嫣然把他拉进屋子,替他拍了拍肩膀,一脸笑意的问道。 曹丕脸色阴沉,皱了皱眉头说道:“老师被大哥囚禁了,不让我见,文渊阁也已经打扫了好几遍,能读的书都读了,实在不知道去哪寻找乐子,这不就来找姐姐了!” 曹嫣然没好气的抱怨道:“切,我家弟弟今天这么懂事,每一次你都是挨了父亲和母亲打,走投无路了才来我这,现在说这样的话,谁信啊?” 曹丕见被揭穿,彻底不说话,他赶紧蹲在火炉旁,往里面添了几颗黑炭,将带来的大包小裹送到曹嫣然面前,轻声道:“喏,给你的!” “这是什么?”从小到大,这是弟弟第一次送她礼物,包装还这般精致,曹嫣然打心眼里有些震惊。 “我也不知道,这是老师让我捎给你的,里面究竟是什么不清楚,你看看就都明白了!”他带着一副放荡不羁,眉毛轻轻挑了挑。 曹嫣然当时就怒了,揪着曹丕的耳朵说道:“好的不学,倒是学会挑逗姐姐了?” “疼,疼,疼!”曹丕龇牙咧嘴的跟着耳朵的受力方向移动,“姐,你轻点,这还需要明说啊,自打公孙郡主走了以后,对于荀家的事你比对曹家还上心,我要是再看不出来,才是傻子呢,你知道现在许昌城中怎么传的吗,都说你把老师霸王硬上弓了,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活了!” 曹嫣然一脸不屑,声音冷淡的回应道:“我若那般在意外人的看法,现在也便不叫曹嫣然了!” 曹丕被呛得不吭声了。 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放在地上,曹嫣然连目光都不舍的移开,确切的说一共有三个木盒,她小心翼翼的依次打开。 第一个盒子里面是桂花酥,这应该是许昌稻香坊的头号点心,当日他只和荀彧胡乱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第二个盒子是一幅画,标准的卡通形象,是一朵血红色的花,说不上名字,她呢喃了一句:“真丑!” 第三个盒子是一本竹简,上面是荀彧摘抄下来的文章,曹嫣然一打开便狠狠皱眉,因为上面写的是《主妇养成手册》,作者:最后的青羽! “无事不登三宝殿,平白无故的会送这么大得礼,说吧,你的那位老师究竟有什么事想求我?”曹嫣然轻笑了一声,一下戳穿了曹丕来的目的。 曹丕伸出大拇指,阴阳怪气的说道:“高人啊,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老师说,摸金营侍卫的失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姐姐应该即刻派人去那些失踪的地点查找!” “他呀,还是涉世太浅!”曹嫣然随意坐下,衣衫整齐,“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听说这些人是死是活,这就说明有人刻意隐藏他们的行踪,我是摸金营首尊,自然知道隐藏踪迹的不是他们自己,这样的话,就算我派出人去,还是会被那些暗中之人杀害的!” 整件事情最令曹嫣然不解的就是这里,虽然后面的那些算计都是自己设计的,但摸金校尉失踪,她既不知根,也不知底,从发生到现在一直处于迷茫状态。 曹丕秀美一皱,躺在火炉边说道:“反正话我带到了,做不做是你的事,但姐,弟弟有一事不明,既然你喜欢老师,为什么不明言呢,或者直接请父亲赐婚,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 “成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姐姐眼中的事和你眼中的事不是一个态度,我若在这个时候和荀公子结婚,那就是盗取别人的幸福,公孙姐姐回来会骂我的!” “呸,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小肚鸡肠,公孙姐姐心眼大着呢!” 说完这句话,他便感觉到大事不妙,赶紧起来跑出了屋子,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 身后,传来了曹嫣然爽朗的笑声,“曹丕,我又不是狼,你跑什么?” “你不是狼,可你是虎啊,不折不扣的母老虎,我告诉你,早晚会有大打虎之人来降服你,再让你嚣张几天!” 话音未落,曹丕撒丫子逃跑了,看着荀彧送来的礼物,曹嫣然心里更乱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自己,不可能,与他相处下来,自己从未露出任何破绽? 那另外一种可能,便是出于那日的救命之恩和男人对女人的关心。 她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如此天气,真不适合想这些烦心事!” 第110章.奇女子 曹丕一走,曹嫣然快速掩门,她在屋内连续踱步几个来回,反复揣度思量,凝眉沉思,就是想不通荀彧送礼的目的。 过了好长时间,她眉宇之间幽浮的煞气越来越严重,随口问了一句:“先生城府颇深,他今日故意送礼,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可我明明在事情细节的处理之上没留下丝毫的破绽!” 曹嫣然的房间布局很特殊,共分内室和外室,外室用来招待客人,内室用来就寝,就如女子闺房,即便是曹丕也不可随意的踏进去。 话音未落,内室之中有一位美女掀起纱帘走了出来,只见她打扮奇特,满身黑衣,双眼之间蒙着红色纱布,兵器是两把袖珍短刀。 “也许荀彧送礼真的是为了答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以及近些天对荀府的照顾,小姐不必多想了!” 这声音极其美妙,黑色的衣裳之下是柔美的身材曲线,婀娜多姿的身影,勾魂摄魄。 曹嫣然转过身,定定的看了黑衣女子好长的时间,叹息了一口气道:“希望如此,但还需小心谨慎,我让你办的事如何?” 黑衣女子拱了拱手,嘴唇微微抿起,停顿片刻,说道:“已经按小姐吩咐办妥,但属下不明白,既然当初伪造信件选择了许昌城中的教书先生,干脆杀人灭口就好,为什么出言威胁,只是让他们胆战心惊?” “杀了他们吗?”曹嫣然微微一笑:“许昌城中的教书先生共有二十三人,其中字迹笔法较为出众的一共有四个,但真正能将袁绍字迹模仿到天衣无缝的,也就只有袁田溪一个,实际上,我让这四个人都写了同样的书信内容,若是杀了,便等于不打自招,如今浑水摸鱼,我倒要看看困在荀府的先生如何应对!” “荀先生是难得的人才,权谋品德均属上游,所以一到许昌城便是曹公心腹,但我听说此人心存匡扶汉室的决心,忠贞之志不移,小姐,怕是选错了对手!” 曹嫣然神情一顿,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属下想说,曹操的野心是天下,即便将来他真的完成了宏图伟业,志向一定也是称帝,这就与荀先生心中所想背道而驰,所以这一主一臣,不用小姐离间,早晚必生隔阂! 另外,小姐此刻拔除了他校事府的职位,如今又来了个郭奉孝,他的难缠程度比荀先生好不到哪去,如今他们二人联手,铜墙铁壁,倒显得我们更难对付了!” 黑衣女子的这一番高谈阔论让曹嫣然有些震惊,确实如他所言,荀彧是郭嘉的故友,曹操的心腹,所以不管是谁,都不会对荀家的事不管不问。 那黑衣女子沉默片刻,又问道:“小姐是想在我们事成之后将荀先生揽入我们麾下?” 曹嫣然直言道:“若是事态允许,也未尝不可!” 黑衣女子默然道:“那荀先生会同意吗?” 曹嫣然没有回答,而是带着质疑的目光斜瞥了她一眼。 “属下听说,麒麟择主,只选一人,他会拒绝四世三公的袁绍,拒绝实力雄厚的袁术,却偏偏选择了处在风口浪尖的曹操,说明了什么? 对他荀彧来说,要的是长远,要的是目光,要的是未来,也许他早已看透这天下大势,更看透了曹操口中的仁义道德只是为了收买人心而已,但他却并不揭穿,因为他知道,天下能成事的,唯有他曹孟德! 小姐千万不要小瞧了读书人的力量,他们一根笔杆子能把你骂的抬不起头,未必不会行使阳奉阴违的把戏,荀先生这人就如同一汪浑水,属下尚且看不透他!” 荀彧行事,很偏颇,但总能讲出一些道理,不光黑衣女子看不透,就连曹嫣然也看不透。 她听得出神,微微一怔,说道:“这么说,即便先生被囚禁在荀府不得出门半步,我最应该在意的对手还是他?”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便是荀彧的可怕之处,虽然他看着是曹家的臣子,但他与曹丕是师生,与曹昂是好友,与荀攸是叔侄,与郭嘉程昱是故交,又救过乐进的性命,这曹营之中有一半以上都与他熟络或受过他的恩惠,他要是说一句话,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那些人都会伸出手来帮他一把!” 曹嫣然长叹一口气,心思有些沉重,但她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其实他担心的并不仅仅是这一件事而已。 “幽州方面,战事如何?” 黑衣女子一顿,轻声说道:“昨日游隼来报,袁绍派大将颜良文丑兵分两路攻伐幽州,文丑英勇无比,在一场战役中共斩杀公孙瓒七元大将,这般混战下来,袁绍的胜算在七成以上!” 曹嫣然冷冷一笑,说道:“郭图田丰鼠辈耳,竟然也能为袁绍出谋划策到这般地步,那这公孙瓒得有多弱啊?” “如今在袁绍幕府占据首位的并非此二人,而是许攸许子远,这个人虽然有些狂躁,但目光放的很开,袁绍这些日子连战连捷,顺风顺水,全都仰仗他的智谋!” 许攸,算得上袁绍手下能拿得出手的谋士了,但依袁绍优柔寡断的特性,即便有这般谋士,也不可能无敌天下。 曹嫣然停顿了一会,她知道袁绍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袁绍拿下了幽州,下一步一定是引兵百万南下攻伐兖州,到时候大战一来,许昌城高度紧张,再想翻云覆雨便不那么容易了。 “务必在袁绍攻下幽州之前夺下曹操兵权,到时候我们有了根据地,才敢与他抗衡!” 黑衣女子笑道:“看来小姐还是不相信袁绍当年所说的话啊?” 曹嫣然眉头紧锁,“没有证据,让我很难相信啊,但他已经把我当成一颗棋子摆放在曹操身边,不管事情成败,都难逃兔死狗烹弃子的命运,与其让命掌握在别人手里,不如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若此事可成,小姐当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位成就大业的女子!” 曹嫣然浑身一震,开辟历史的人物,会是自己吗? 第111章.若这山河不再 回头想想,这个誓言有些大,要做那第一个吃梨子的人,谈何容易啊? “小姐,有些话,属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黑衣女子似乎有难言之隐。 “有些话没有当说不当说,只有能说不能说,这里就你我二人,你但说无妨!” “喏!”黑衣女子怅然说道:“小姐想要达成的目标有些太大,如今我们手下既没有刀,又没有笔,这些都需要后续去积攒,但即便我们篡夺曹操兵权成功,他手下的那些大臣也不会服气的!” “这个我知道!”曹嫣然闭了闭眼,“可如今我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现在离开曹操返回袁绍那里,相信两边都不会放过我的,我们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不成功便成仁!” 她说的不紧不慢,又带着几分无助和凄凉,看看许昌城中的风起云涌,紧紧握拳,这没有退路的事必须成功。 黑衣女子干脆卸下来蒙在眼睛上的红纱,她的眼睛竟然是血红色的,从未见过,慨叹道:“小姐,自打我得了这种怪病,就开始变得力大无穷,根本不像女人,但我依然能感觉到小姐要遭受的痛苦比我高一千倍一万倍,而小姐这次遇到的最大的对手,就是小姐喜欢的心上人......” “先生吗...”曹嫣然幽幽的吐出这三个字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想要成就大业,就要心狠手辣,但荀彧这般行径,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虽然女子眼眸深红,但并不阻碍他长相迷人。 大红的嘴唇配合白皙的皮肤,让人欲罢不能,雀舌微微盘旋,便有婉转如鸟鸣的声音倾诉而出:“若想没有后顾之忧,最有把握的手段便是直接杀死荀彧,以免后患无穷!” “糊涂!”曹嫣然眼中寒光轻闪,“杀了他就等于大张旗鼓的向曹家宣战,就凭我们手下的这几个人,虎豹骑随便一支都能碾压的渣都不剩!” “小姐不要找借口,你明明是爱上了那个你不应该爱上的人!” 听到这句话的曹嫣然一阵脸红,微微后退数步,坐在火盆旁面色阴鸷,不断闪动的双眸似乎在印证黑衣女子所说的话。 “我...我怎么可能爱上他?百无一用的破书生,整日只知道夸夸其谈,不懂一点的秦淮风月,他若是敢挡在我前面,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她眸色森森,但说起话来有些结巴。 连小小年纪的曹丕都看的出来的事,黑衣女子会看的出来,曹嫣然这般巧言令色,只会让人把事情看的更加明晰而已。 黑衣女子想了想,继续道:“如果小姐不喜欢他,为什么当日放下贞节不要去救她,仅仅是因为友情,还是这友情已经升华到了大爱无疆? 小姐越是这样说,我便越觉得我的猜测与事实相差不远!” “但你的担心是对的,荀彧的难缠是我们想不到的,但他今日托曹丕带来话,说让我派兵去查摸金校尉失踪的事,你说他是想帮我还是想算计我?” 黑衣女子只是微微一怔,心中感想不由自主的迸发出来,“说实在话,属下实在看不出来荀彧在这件事情上算计小姐的收益在哪,若小姐没有后续的谋划,也应该派人去查啊,毕竟摸金校尉是您的部下,可如今你按兵不动,倒是更加令人怀疑!” 此话一出,曹嫣然心里立刻透亮起来,这才知道其实荀彧只是好心而已,而自己则是在胡乱的猜忌,但可能另外一方面,荀彧也在猜忌自己不这样做的目的。 她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说道:“今天晚上你回去之后,派几个人去摸金校尉失踪的地方看看,这件事情要大张旗鼓的做,最好让整个虎豹骑和曹营都知道,但也要表现的自然一些!” 黑衣女子看了一眼曹嫣然得意的神情,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打趣道:“我看小姐的笑容发自内心,不像是因为某件事的成功而发笑,而是因为某个人而开心!” 曹嫣然还是嫣然一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她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曹操当年赏赐的这个名字真好,既好听,又儒雅。 但每每想起荀彧的样子便会让她心头荡漾,她喜欢荀彧,这是不争的事实,迟早有一天她要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那样就算是死了,也便心满意足了。 不知道一直不愿纳妾的荀彧,是否会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呢? 此刻的荀彧正在书房之中,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却还是睡不着觉,案牍上摆着的是公孙金陵为他画的那个小人。 他的眼泪开始流下来,自己在许昌城无计可施,只是不知道远在幽州的公孙金陵要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不过听说赵云也在幽州公孙瓒部下为将,这便让荀彧安心很多,即使公孙瓒真的败了,凭赵云的身手,想要保护公孙金陵应该不是难事。 今夜的月很圆,偶然间才知道今天是十五,老天爷也是有感情的,他能深刻的体会人间的悲欢离合,月明必定星稀! 荀彧走到门口,抬头望向天际,希望寄托思念在明月之上,那天上的月不是月,是他所流下来思念公孙金陵的眼泪。 同样,在幽州公孙瓒的军营中,公孙金陵也在仰望着天空,她的小腹已经渐渐隆起,轻轻摸了摸肚子,她的脸上洋溢着笑意。 “文若,当日我走的时候没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因为一旦你知道,就会跟着我一起来了,妻不愿见到你饱受战乱的痛苦!” “这次我父与袁绍的大战,怕是凶多吉少,若我父亲死了,金陵也会跟着他而去,但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会把他生下来,让子龙带着去找你!” “也许你会怪我,但妻实在身不由己,大汉天下残缺不全,山河都不在了,还要妻这副残躯有何用?” “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看你总理山河,看你开创太平盛世!” 站在门口的荀彧忽然右眼皮跳了一下,他苦笑一声,说道:“每一次你说话我都会听,但这一次,你要听荀彧的!” 第112章.左右奔走 时间亦如飞逝的轻语一般,并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变得慢下来,曹昂派出人去调查教书先生一事,而曹嫣然同样派摸金营的士兵去搜寻那些失踪士兵的踪迹。 房间中,荀彧一个人手扶前额,神色紧张,薄薄的日光透了进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一会,郭嘉走了进来,坐在他旁边说道:“昂公子已经派出人去查伪造书信的人,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你抽出时间去歇歇,老是这么熬着,身体会熬坏的!” “奉孝,我现在感觉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书信真的是被教书先生伪造的,但他就一口咬定说不是,我们有何种办法,难道要施以酷刑吗,若是严刑拷打之下他依然不承认呢?” 他絮絮叨叨的,神态有些狂乱,确实,要如何证明这封信是假的,又该去找谁帮忙? 郭嘉为他倒了一杯茶,劝诫道:“你先喝口水冷静一下,事情还没到不得不发的地步,总会有办法的!” “公达不过是个无辜之人,那幕后的人为什么要将他作为砝码,除了看着他被抓进牢狱我似乎什么办法都没有!”荀彧怒吼一声,将桌面上的竹简全部掀翻在地。 郭嘉震惊的扑过去制止他,这是有史以来荀彧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失态,他甚至想一个巴掌打醒荀彧,“文若,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现在自暴自弃有什么用,是能为公达减免牢狱之灾,还是能让昂公子免除你的禁锢命令?” “我...”荀彧终于冷静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击打自己的双腿说道:“我真没用!” “公达是什么样的人,昂公子比你我更清楚,他也不会让曹府的幕府之下缺少这样一位人才,可如今那封伪造的书信在满宠手中,想要偷出来殊为不易!” “钟繇是在许昌吗?”荀彧眸色一闪,忽然想到了那个可以扭转乾坤的人。 郭嘉不明觉厉的说道:“是啊,怎么了?” “我想,我有办法了!” 他将嘴唇凑到郭嘉耳边,说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 ...... 郭嘉从荀府出来,径直去了曹操府邸,这位生就不凡的人物,似乎没有丝毫的惧怕,他在曹府门口盘旋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一位红顶轿子被抬了进去,这才缓缓走进。 卞夫人出去为曹操去山上寻找些天然的药草,药效来的总比药铺里卖的会快些,可刚进府门便有下人来禀告:“启禀夫人,门外有一位叫郭嘉的前来拜访?” 郭嘉!? 她神情一愣,似乎这个名字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响彻大汉王朝的半边天了,如今他突然来拜访自己,意欲为何啊? 于是他吩咐下人将他带进来,郭嘉是书生,所以十分明理,他跪在地上,轻声说道:“草民郭嘉,拜见夫人!” 不愧是曹操明媒正娶的大家闺秀,在卞夫人的房间之中,看不出一点雍容华贵的神态,一切删繁就简,她一看郭嘉的神情,就知道他有心事,挥了挥手说道:“郭先生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 “多谢夫人!” “早闻先生才名,但说实在话我与先生其实是第一次谋面,如今你能来我曹家共事实在是我之荣幸,我也替还在昏睡当中的阿瞒谢谢你!” 说到这,卞夫人有些暗自神伤,一股美妇人的神态油然而生,浑身散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魅力。 郭嘉忽然变得神色肃穆起来,眸色严峻的说道:“今日奉孝前来,实在有要紧事请夫人帮忙,如今我的挚友荀彧荀攸皆命悬一线,处在悬崖边缘,还望夫人出手相救!” 卞夫人一惊,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几百年留下来的老规矩了,何况曹操的脾气他也知道,要是被发现她插手这件事,清醒过来之后难免一顿责骂。 “我只是阿瞒的夫人,既没有兵权,有没有太高的威望,郭先生怕是找错人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卞夫人嫣然一笑,谦辞的推诿。 “夫人是明公第一位夫人,贤名在外,只要您说一句话,子建公子必然会听!”他皱眉说道。 “这期间又有子建什么事?” 郭嘉无助的望着他,“如今昂公子位居高位,接管明公一切事宜,在明公醒来之前总不能让幕府坍塌,荀家乃幕府之根基所在,是为曹家引流人才的源泉,我想夫人定然也不愿见到天下士子因为这件小事而寒了心,只需子建公子帮忙,则此事可解!” 卞夫人淡淡道:“你先说明要如何帮忙,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 他神色开始变得平静,轻声说道:“子建公子文章惊鬼才,虽然如今年纪尚小,可书法已经练到大成地步,笔走龙蛇,臣想让子建公子模仿那封从公达府上收集到的书信,再写一封,混淆视听,则这件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想让一个孩子承担下所有的罪责?”卞夫人好像洞察到了什么阴谋,声色俱厉的说道。 如果曹植真的那样做了,确实可以和那封书信的字迹一模一样,到时候只需设个计谋,让满宠察觉到子建公子手里也有这样一封书信,他总不能把子建公子也处罚了,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好解决了。 “正因为子建公子还是个孩子,才有这样可以挽回的余地,到时候全许昌的人都会认为这件事是子建公子一时贪玩所导致的,荀家的危机,随机解除!” “那总要有个人来证明这两封书信都是出自子建的手中吧,还得是个书法大家,否则哪会有人相信?”卞夫人担忧的说道。 郭嘉胸有成竹:“这件事属下早已办妥,钟繇的名号响彻许昌,由他来当这个中间人再合适不过了!” 卞夫人斜睨了郭嘉一样,反问道:“郭先生,我若是帮助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要知道,一旦这件事处理不好,子建可是会被背上骂名的!” “能为曹府保护好仕族的地位,胜过万千好处!” 卞夫人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第113章.夺宝奇谋 从曹府出来,郭嘉长叹一口气,脸上总算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后天便是曹植的生日,相信把计谋设在那一天再好不过。 曹家一直有规矩,不管哪位公子或者小姐过生日,在当天都有绝对的话语权,曹操也曾下令,尽量在那天满足他们的全部要求。 不过相比于太平盛世宾客的热火朝天,在如今乱世还是要收敛很多,否则让许昌百姓忙里偷闲的听到,也就难免风言风语。 曹植喜欢诗文,自然早就听说了郭嘉先生的文章辞藻华丽,风骨特殊,早就想当面拜访。 正巧在生日的前一天碰见了郭嘉,于是郭嘉答应给他撰写一篇《江山美人赋》,但作为交换,曹植需要配合郭嘉在生日宴会上演一出戏。 老天爷似乎很给面子,在曹植生日当天,阳光浓烈,颇有一股春暖花开的势头。 卞夫人为了让子建玩的开心,早就吩咐工匠把家里好好的装饰了一番,其中还包含了奇门遁甲的机关暗道,以供大家游玩。 曹植邀请了很多朋友,曹家姐妹之中除了最近比较繁忙的曹昂,其余悉数到场,还有满宠,郭嘉,曹氏和夏侯氏的众位将军,以及破格在这一天到达曹府的荀彧。 为尽地主之谊,曹植热情款待,点心水果热茶,应有尽有,毕竟登门造访的贵客大部分都是曹植叔伯辈分,而今天曹昂也颁布命令,在子建的生日宴会上,闭口不谈朝堂之事。 于是坐在屋内的百官勾起了家长里短,哪家的公子长得俊,夏侯家的女儿又要嫁给司马家的儿子,反正想起什么说什么,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拘束。 大概闲聊了一会,曹植率先举杯,开口说道:“子建今日诞辰,感谢各位叔伯放下手头事宜来为小侄庆贺,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他一饮而尽,周围之人纷纷举杯呼应,郭嘉抬头看了看日光,时间正好,徐徐笑道:“诸位,郭嘉不才,通晓一些幻术和奇门遁甲,今日夫人求我在子建公子的宴席上弄些花样,我可是想破了头颅,最后在这曹府的后院布下了一些幻术阵法和奇门遁甲的阵型,在不同的角落,藏着我多年收集来的兵书文章,大家若有兴致,尽可前去寻找,不过要是被我所设的阵法所伤,在下概不负责!” “好!”曹丕站了起来,拱手说道:“难得先生如此费心,我曹丕今天一定要拿到那本《奇门大阵》,以后在诸位叔叔面前也好吹牛,子桓先行一步!” 《奇门大阵》超脱自古以来的阵法之外,以创新著称,很多人都是只听说过阵法的名字,并未见过阵型! 尤其那几位将军听到这四个字顿时眼冒金光,他们早就听说郭嘉善于收集兵法阵法的残卷,没想到会有这样大的手笔。 但这一本阵法的吸引力明显不够,荀彧干脆添油加醋的说道:“奉孝,你就别瞒着大家了,我可听说你不止藏了这一本阵法,还有《一字长蛇阵》,《八门金锁阵》,《十面埋伏阵》,干脆都说出来嘛,免得吊大家胃口!” 这一下子众位将军更坐不住了,第一蹿出去的便是曹仁,他哈哈大笑,扔下了一句粗鄙的话语:“《八门金锁阵》老子要定了!” 剩下几位将军也不再矜持,一一告别去寻宝,于是场面仅存几位女子和郭嘉荀彧,这些姑娘对阵法不敢兴趣,他们喜欢的是秦淮风月。 坐在角落的曹嫣然一样不发,时不时的偷看荀彧一眼,一脸潮红的独自喝茶,曹节斜睨了一眼,便知道姐姐心里所想,干脆做个搭桥牵线的月老好了。 于是她笑着说道:“嫣然姐姐不去找找吗,摸金营应该用得上这些阵法的!” 曹嫣然微微一笑,赶忙推诿道:“我一个女孩家家的,没人陪,很怕陷入到奉孝先生的阵法中!” 曹节何等聪明,掩面笑了一会,平静说道:“反正我们这些姐妹是不会陪你去的,因为都不感兴趣,郭嘉先生要留下来为子建书写文章,毕竟今天的主角是子建,那...文若先生,不如你陪着嫣然姐姐去看看吧!” 荀彧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了,咳嗽不止的说道:“在下...” 还没等他说完,曹嫣然便打断他的话,一脸幽怨的说道:“怎么,先生不愿和嫣然结伴而行?” 荀彧神情一愣,自觉有些失态,赶忙笑道:“岂敢岂敢,与小姐结伴,在下求之不得!” 于是,这一对在众人目光中的“青梅竹马”遥遥远去了,屋子内空荡荡的留下了几个姑娘和郭嘉。 曹宪是曹家的大姐,但依据年龄,也得叫曹嫣然一声义姐,他见郭嘉如此深沉,笑着打趣道:“我听说郭先生与文若先生是光着腚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不会性格也像文若先生一样内敛吧?” “我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文若不善与人交谈,却善分析事态,也许是生活环境导致的!” 曹宪点了点头,看向郭嘉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听闻夫人也跟着一起来到了许昌,今天宴会,怎么没带着一起过来,留夫人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很寂寞的!” “明公府邸岂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来这里做什么,小姐怎么忽然这么问?” 曹宪一阵脸红,有些说不出话来:“没...没什么,只是一时感兴趣而已!” 曹植喝了一口茶水,纯良无害的说道:“大姐,你感兴趣就感兴趣,脸红什么,是不是在说谎?” 众人的目光跟着曹植的话投向曹宪,果然,他的小脸就像一个红苹果,红的很彻底。 她顿时大怒,指着曹植怒骂道:“子建,皮痒了是不是,等今天过后我拧死你!” 她眼中露出一个必杀的颜色,吓得曹植一惊,这曹家女人真是一个温柔的都没有,这样的母老虎谁敢娶? 但好在老天爷开眼,他也姓曹,不用遭受这份罪! 想到这,他就特别开心! 第114章.通敌书信 几个大男人都走了,剩下的曹家姑娘自然不甘寂寞,说实在话曹植这确实没什么她们女孩子所喜欢的,但因为女孩子矜持,不好意思就此告别,因此与郭嘉寒暄数句过后才算是离去。 见几位姑娘走了,房间里就真的只剩下曹植和郭嘉了,显得有些空荡萧条。 郭嘉小心翼翼的坐在曹植身边,端起酒杯,满面笑意的轻声问道:“昨日拜托公子的事...” “先生放心,均已办妥!”曹植一面说话,一位微笑,“我会让二哥和满宠县令同时看见这封书信,到时候只等满县令来问。” “如此要多谢公子了!”郭嘉一脸感激。 “先生何出此言,只要有些城府,便足以看出这是有人故意构陷荀军师,我又怎能亲眼看着我父麾下的臣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对对对!”郭嘉笑了笑,“公子此言,深得明公治世精髓,二公子平日跟着文若,略懂一些奇门遁甲之术,我的那些小阵法,会很快被破除的!” “先生,我答应您的事都办了,你看看你要给我的文章,什么时候写?” 郭嘉摸了摸额头,哭笑不得的说道:“险些把这件事忘了,公子稍等,我去取文房四宝,马上就回来!” 曹植点了点头,看着郭嘉退下了。 曹府后院很大,大到没有一时三刻很难摸清楚,文臣武将各显神通,翻箱倒柜,谁也不肯留手。 曹丕就跟在满宠身后不远的地方,时刻关注着她的动静,终于看到他走进了隐藏密信的那间屋子,便也兴致盎然的跟了进去。 “满县令可找到了什么?”曹丕手里那卷刚刚找到了《奇门大阵》,一副耀武扬威的神情。 “公子知道,属下方向感一直不好,跟着运气也就降低了,走了一个时辰,竟然一无所获!”他从屋内的书架上随便拿起一副竹简,缓缓展开。 “我看满县令脸色不太好,可是有烦心事?”反正曹丕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干脆闲聊了起来, “实不相瞒,是为颍川荀家之事,这件事熬得属下头疼,那封书信与袁绍的笔迹确实看不出什么不同,也许是属下书法造诣不高。 但如今处于深冬时节,牢狱之内阴暗潮湿,再这样下去,荀军师就是铁人,也挨不住啊,如此,判也不是,不判也不是,真是难办啊!” 曹丕朗声一笑,道:“这世上还有满县令头疼的案子,还真是第一次遇见,以前父亲常说,县令断案,向来不在意情感关系,更不会因为身外之物而错判误判,铜皮铁骨之人都得折服,一个小小的通敌之案,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 满宠一阵的汗颜:“公子这么说,就是在抬举属下了,这个案子牵连甚广,那日公子失手杀了袁谭,难免这一次不是袁绍故意派人伪造这一门假案报复,何况我与荀攸同朝为官,我不怕他身后的仕族力量,但于情于理,都应做到丝毫不差才是!” 他眉眼一闪,已经将第一篇竹简浏览完毕,而后也没有停下来,紧接着拿起了那副用红线捆绑的竹简。 曹丕知道那就是曹植故意留给满宠看的,因此没有再发问,而是用目光不停的瞄着他。 果然,满宠的表情由平静变为惊涛骇浪而后是难以置信。 他心中已经完全失衡,但并未表现起来,而是缓缓将那副竹简卷起,对着曹丕轻声道:“属下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曹丕回了一礼,笑道:“满县令请便!” 满宠行色匆匆的走向屋外,一步一个脚印,他的心事很沉重,为什么在这里会有和那封通敌书信内容一模一样的书信...而且还是出现在曹府之中! 他走到院落当中,竟然不知道该去向哪里,直接回许昌县衙?不行,那样事情更难办了,于是他折了个来回,去找曹昂去了。 在曹操病重的这段期间,曹昂真正担负起了世子大任,将兖州各种事宜运转的如鱼得水,恰到好处,令那些大臣不得不慨叹,曹昂的才能与曹操相比,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此刻他正在看着荀彧在前几日所提出的《骑兵改革制度》,强调将骑兵分为两种,轻装骑兵和重装骑兵。 所谓轻装,便是骑兵以快著称,适合连夜奔袭,攻城略地,要配合精湛的刀具弓弩,其意在于打击敌人措手不及。 而重装骑兵恰恰相反,勇士和马匹全部盖上重甲,主要为了打攻坚战,刀枪不入,所向披靡。 曹昂觉得这个想法很新颖,或许可以作为曹军未来制度的改革方向,到时候虎豹骑的战力,将会提升另外一个档次。 不知不觉,满宠缓缓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道:“属下满宠,参见昂公子!” 他的突入起来让曹昂有些震惊,随口问道:“满县令不是被子建邀请去参加生日宴会了吗,怎么有时间来这,我已允许县令今天不谈朝堂之事,满县令可明日再来,起来说话!” 满宠轻轻站起,头也不抬,继续说道:“公子恕罪,臣认为颍川荀攸之事,一刻也不能耽搁!” 曹昂不禁失笑,有些孩子的童心,他喝了一口茶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父亲已将许昌安危之事交到县令手上,生杀予夺,皆在县令一念之间,完全不需要请示,父亲生病前立下这样的规矩,曹昂定不敢违抗!” “那这件事可就难办了!”满宠微微将手里的竹简递过去,轻声说道:“请公子过目这封书信!” 曹昂神情一顿,将竹简铺在桌面上,看了一刻钟有余,玩笑道:“这不是从荀攸府邸搜寻出来的那封通敌之信吗,前些日子我看过了!” “从荀攸府邸搜寻上来的那封信,目前仍在许昌县衙,而这封信,是属下无意之间发现的另外一封!” “满府君请将话说清楚!”曹昂的神情开始变得雷厉风行。 “这封信是臣刚刚在曹府后院寻宝之时,在子建公子书房不经意发现的,同样在场的还有曹丕公子,这是给满宠出了个大难题,臣实在不知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请公子定夺!” “混账东西!”曹昂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对着外面嘶吼道:“来人,让子建速来见我!” 第115章.世道与口味 日影西斜,曹植的生日宴会上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曹仁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卷《八门金锁阵》,剩下的几个人什么都没得到,铩羽而归,心情差到爆炸。 临到宴会结束的时候,曹植忽然被曹昂召见,打破了往年公子生日宴的常规,让众人有些好奇,而同样被召见的,还有荀彧郭嘉等人。 曹植胆战心惊的走进了屋子,低头噘嘴道:“子建拜见大哥!” 他与曹丕一样,见到曹昂从来头都不敢抬,甚至私底下,对曹昂的恐惧程度要比对曹操更加重几分。 仍然记得在六岁的时候,曹植只是偷了曹操放在桌面上的糖果,小孩子贪玩谁都能理解,但曹昂却盯着他的屁股打,曹操求情都不管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那之后,曹植算是真正看清了大哥这副“蛇蝎心肠”! “子建,我问你,荀军师下狱与你有何关系?”曹昂嘴角浮起一抹冷淡,声色俱厉的说道。 曹植一惊,连忙辩解道:“荀军师下狱!?与子建毫无瓜葛啊!” “还敢狡辩?”曹昂将满宠刚刚递上去的竹简仍在地上,怒斥道:“你好好看看,这是满府君在你书房发现的书信,与荀军师府邸搜寻上来的那封书信字迹完全相同!” 曹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跪倒在地说道:“大哥明察,这件事情子建确实不知,当时父亲让我练书法,拿出几副名家字画,其中一副就是袁绍的手笔,当时弟弟不懂事,自然也不明白什么通敌不通敌,模仿着他字迹的走向,又胡乱编造了一些语言,也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那内容又怎么解释?”曹昂长长叹出一口气,“你的这封书信与荀军师府邸的那一封一个字都不差!” 曹植挠了挠头,似笑非笑道:“其实这封书信,子建临摹了好几副竹简,并且出去求学的时候也将他们当做礼物送给过其他伙伴,也许是有人别有用心,利用这件事来陷害荀军师...还有子建!” 曹昂的脑袋了好像埋藏了几顿的炸药,瞬间炸裂了,你写也就罢了,还要送给别人,若是让满府君发现,还不都得以通敌之罪论处? 他正骑虎难下,如果荀攸府邸的那封信真的也是出自子建手上,自然也就判定荀军师无罪,但单凭曹植一面之词如何让人信服,至少荀攸通敌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公子,郭嘉以为这件事不能因此盖棺定论,虽然我与公达是故交,但仍然建议有人来彻查这件事,目前钟繇正在许昌,公子可找他辨别这两封书信是不是都出自子建公子手下,若他说是,也就没有什么好议论的了!” 曹昂说的口干舌燥,将桌面上已经清凉已久的茶水一口灌进肚子里,叹了口气说道:“先生说的在理,钟繇是书法大家,又没有立场,相信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这件事就交给满府君去办!” “臣,遵命!”满宠应承了一句,侧立在一旁。 “鉴于你是初犯,又是无心所导致成这样的结果,也就轻罚你一次,即刻入书房闭门思过一个月,期间好好读书,好好练字,广修德政,以明事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曹昂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月!? 这个时间段让曹植大吃一惊,要知道整整一个月憋在书房中,对于他这样喜欢找乐子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于是他不知眉眼高低的问了一句:“大哥,不是说轻罚,这一个月...也太长了!” “滚!” 曹昂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燃烧的火焰,“现在就滚,再敢讨价还价我就再加二十军棍!” 曹植哪敢再说话,满面梨花带雨的说了一句:“大哥你对我真好!”然后抽泣着出去了。 看着堂下站着的众人,他松了口气,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保护住了荀攸,就等于保护了父亲的左膀右臂。 他挥了挥手说道:“天色不早,曹昂也有些累了,大家都先回去吧,荀军师之事,是曹昂不察,责任在我,等军师出来,我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属下告退!” 出了房门的郭嘉和荀彧并肩而行,心情出乎意料的好,荀彧的禁足命令也因此被解除,他看着天边的太阳,拍了拍郭嘉的肩膀说道:“我有奉孝为友,天塌地陷也不怕!” 大概是害怕男男授受不亲,郭嘉十分嫌弃的把他的手打开,一脸看不穿的神情。 “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公达受了不少的苦,我们也欠了子建公子一个大大的人情,说到底目前我们仍然不知道对手是谁,只是在见招拆招,什么时候我们遇见了不能破解的招数,也就败了!” 荀彧听着郭嘉说的话,有些心酸,慨叹道:“我以为入了明公幕府,我的对手会是袁本初,吕奉先,刘玄德,孙仲谋,却不曾想是个神秘人,还屡屡被人牵着鼻子走!” 郭嘉看看四周无人,小声说道:“其实昨天昂公子已经查到了那个匿名书信的出处,是一位叫做袁田溪的教书先生,当时公子本想派人严刑拷打,可那教书先生目光很沉稳,像是真的不知道让他写信的人是谁,于是昂公子动了恻隐之心,也就没下杀手,若是换成了明公,恐怕这一家子都要遭殃!” 荀彧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幕后之人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自然也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有一句话,我十分赞同! 昂公子也许没有主公治世之才,但却有仁义之心,未来的兖州乃至大汉天下交到他手上,更让人心安理得一些。” 说到这荀彧顿了顿,他来到东汉末年是为了改变历史,几年之后与张绣的战役,无论如何他要保证曹昂能够活下来。 他想了想,这件事情似乎有些难度,他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智,但如何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曹操喜欢别人家的妻子,没人敢说,更没人敢劝! 有些时候祸不一定从口出,还有可能出自胯下... 果然,世道不一样,人的口味也不一样! 第116章.文若与奉孝 经历了接二连三的刁难状况,荀彧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坚贞,没有了刚来时的疲态,郭嘉的到来更让他心情好些。 两个人走在布满白雪的绵延小路上,由于这几天温度较高的原因,已经有一部分积雪开始融化,但总体天气依旧寒冷侵骨。 “文若,你看子建公子如何,能屈能伸,又能写文章,更能为了其父亲的千秋大业饱受委屈,像是他山之石,颇具可以攻玉的势头!”郭嘉皱了皱眉,问道。 “子建公子还小,尚且不能让人看透,但主公麾下的这几个孩子,各个英雄,全面如曹昂,治理州县,改革制度,统帅全军,是不折不扣的将帅主子角色,剩下的曹丕,曹彰,曹植,都很厉害,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啊!” “当下看来确实如此!”郭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长远来看,这也未必是件好事,就是因为几个孩子都有野心才更让人放心不下,曹丕隐忍不发,但文若应该知道,他的心机城府,要比曹昂深了数倍,曹彰匹夫一个,你我无需去说,再就是曹植,他的心很软,但依明公的性格,一定会让他参与到夺嫡之争!” “那些都是身后事了!”荀彧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我们能不能赶上尚且不好说,现在就不要讨论立场的问题!”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曹操正是当打之年,即便现在病重,但郭嘉推演星辰变幻的势头,他的命星隐藏诸多光芒,不但没有衰减,而且越来越盛。 所以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曹操在装病,那他这样做的目的一直是郭嘉猜不透的地方,直到最近各种艰难险阻的出现,他才知道,隐藏在许昌身后的那一股黑暗势力似乎开始咬钩了。 “等主公病好了,我就跟他说,让你来校事府接替我的职位!”荀彧自说自笑,看着天空道:“说到底我荀彧还是不太愿意勘察百官,说不定那一天得罪了谁就被冷眼一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会死不瞑目的!” “你是看不惯百官的窝里斗!”郭嘉眉眼一亮,眸中寒芒轻闪,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如今长安李傕郭汜大乱,皇帝陛下流离失所,你是建议明公接纳天子,还是舍弃天子?” 荀彧并未因此怔住,反问道:“我想听听文若的意见!” “当今天子,软弱无能,大汉四百年历史,终究到了即将灭亡的地步,想当年高祖高武皇帝何等雄姿英发,纵横天下未逢敌手,然今日之大汉以非往日之大汉,国家慌乱,风雨飘摇,百姓流离失所,诸侯禽兽风流。 而天子,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累赘,若是等到哪位诸侯麾下,东发一令,西发一令,是从是不从,遵是不遵,所以我想,任由自生自灭,不见为好!” 荀彧笑了笑:“这是天下很多诸侯的想法,但却不是你郭奉孝的想法,让我猜猜你是怎么想的——将皇帝接到许昌,改为许都,主公虽然兵力日盛,但仍是大汉之臣,不管将来曹操如何跋扈,但他一定不能称帝,更没有杀害皇帝的狠心,所以即便皇帝身边的人都死了,皇帝还是安全的,你是想为大汉留下最后一点骨血吗?” “曹家与刘家有很深的渊源,主公能在乱世扬名,离不开倾向大汉之臣的赏识与偏向...”郭嘉定定的看着荀彧,“自古乱世出英雄,时势造豪杰,但我郭嘉宁愿一世默默无闻,也不想见百姓流离之苦!可现实是,天意不遂人心,国家的势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啊!” “那...”荀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太阳,轻声道:“你我兄弟二人一同携手,匡扶大汉基业,不求百年之后名扬,但求身死保留忠贞的志向!” 但此事,谈何容易啊? 郭嘉笑着摇了摇头,没回绝,也没答应,而是问道:“公孙姐姐的事,我听说了,文若,你好狠心,我若是你,一定抛弃万千于不顾,现在就去幽州,能与心爱的人一起赴死,也是一种幸福!” “你我推心置腹,情义如同手足,我也不瞒你,金陵一事,是我对不起她,但我听说子龙现在正在幽州,即便公孙瓒倒了,他一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护住金陵周全,所以他的生命安全,我并不担心!” 荀彧哑然失笑,眼中闪现淡淡的泪痕,“但我荀彧对不起她,不能与她患难甘苦,也许很多年之后她会怪我,可是非对错似乎已经很难说清楚了。” “其实我在想!”郭嘉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你没选择公孙瓒才是最好的选择,公孙瓒刚愎,不是雄主,他必败无疑,所以公孙姐姐一定会跟着他受苦,但你若在明公麾下就不一样,晚些时候还能找到一方僻静清幽之地!” 荀彧的眼神忽然开始变冷,凝结如冰,郭嘉说的对,自己当初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还误打误撞的选对了,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你就在许昌静静的等候吧,一旦你离不开,我会替你把公孙姐姐找回来,我总不能让我兄弟没了媳妇不是!”郭嘉憨憨一笑,咬紧牙关的说道。 说着说着,就到了校事府门口,郭嘉抬头仰望这三个大字,包含了太多辛酸与责任,他没有选择进去,而是告别说道:“不管以后能不能接替你的职位,现在你遭受的痛苦我都感同身受,今天我不进校事府,我要回家去找子瑜!” 没人能理会这句话的深意,一旦踏入了宦海,就真的再无回头之路,到时候家人,爱人,朋友,都有可能沦为棋子工具。 他缓缓离开了,荀彧嘴角带笑,推算一下时辰,快到了公达出狱的时间了,来不及回去收拾,赶紧吩咐校事准备一辆马车,荀彧直奔许昌县大牢而去。 满宠对荀攸并未施展酷刑,但荀攸有旧病在身,不知道在狱中的这几日会消瘦成什么样子? 第117章.择将 事情发展的很迅速,钟繇果不其然的说出了两封书信的异同点,并扬言自己曾经看过袁绍的信笺,构陷荀攸的那一封一眼便能看出是伪造的。 于是曹昂当即下令无罪释放荀攸。 恩威浩荡! 一辆马车在许昌城县衙门口戛然而止,荀彧一身往日的官服,但在这悲伤的情形之下,气氛显得尤为宁静。 荀彧飞身下车,急匆匆的便要走入县衙的大门,却被侍卫拦在门外,他这才意识到有些失态,赶忙行礼说道:“烦请进去通禀,就说校事府荀彧特来接回荀攸!” 不一会,满宠走了出来,身后几个狱卒搀扶着荀攸,将他轻轻放在了马车之上。 “荀大人,荀军师所受皮肉之苦皆是县衙正常流程,请不要责怪满宠,即便那日下狱的是主公府邸的公子,满宠依然不会手下留情!”他对着荀彧弯了弯腰,直言不讳的说道。 “满县令严重了,荀彧素来听说满县令赏罚分明,今日铁面无私,着实让荀彧敬佩,又怎能因为你二人同在堂下为官便手下留情!”荀彧真切的说道。 “军师身上的伤很严重,不过多是因为病症所引起,室外天气森寒,我便也不留荀大人,回去之后好生调养...还有,待军师醒来,替满宠说声抱歉!” “谢满县令关心,如此荀彧便告辞了!” 看着遍体鳞伤,脸色犹如死人一般的荀攸,荀彧内心宛若万箭穿心一样难熬。 他脚步沉重的走上马车,紧握荀攸冰凉的双手,眼中有泪花盘旋,呢喃说道:“是叔叔对不起你!” 荀攸缓缓睁开眼,看着荀彧悲伤的面庞,向他微微一笑,心里不由的安慰了许多,不久,眼皮又缓缓的合上。 车夫已经准备就绪,轻声问了一句:“大人,是否启程?” “缓步行车,去公达府邸!”他声音很低,低的有些听不清楚。 车夫朗声应道:“好嘞,大人请坐好!” 马鞭声声脆响,车辙压在浮雪之上没有声音,麟麟向着荀攸府邸缓缓而去。 大约用了两刻钟的功夫,车子停在了朱门之前,荀彧背着荀攸走进,那些下人果然一个没有离开,荀攸府邸还是往日的热闹非凡。 管家一见老爷回来了,但又看他身上受伤严重,悲喜交加,赶紧吩咐下人准备温水,去请大夫。 荀彧悲喜之际,一时之间竟只是坐在床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荀攸总算是逃过一劫,荀彧的心也算渐渐放下,他低头看着卧床不起的公达,微弱的灯光之下,是一张坚毅俊俏的面庞,可谁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不会隐藏着更加巨大的杀机呢? 其实荀攸府邸的下人一开始对荀彧是有恶意的,但见他又亲自送老爷回来,便也就打消了不好的念头。 荀彧还有很多事要办,吩咐了下人好生照料荀攸之后,便又缓缓离去了,这叔侄二人之间,不管有多大的隔阂,却从来没有过责怪! 漏催青夜,月华如水,许昌城内万瓦清霜,荀彧在暗夜之中郁郁前行... ...... ...... 荀彧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待在校事府,不管有事没事,有时甚至连家也不回,荀绲一直以为儿子得了一种怪病,却不知那是相思病。 不一会,一向爱看热闹的曹丕腰间绑着一把长剑,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也不管师生礼仪,端起桌面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师,许昌城要有大热闹可看了!” 荀彧目光仍然盯在那一篇公文上,神色不动的说道:“大热闹,有多大?” 听他这样说,荀彧不仅没有震惊,反而依旧镇定自若,因为他对曹丕的了解程度已经到了极点。 所谓的大热闹,有可能是青楼的拼艳,还有可能是军队的演练,总之在这位公子眼中,只要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都能称之为“大热闹”! “很大很大!”曹丕摇头晃脑说道:“老师前些日子不是向大哥递交了一篇《军队改革制度》吗,近些日子有望实施,而大哥又在其上加了一条,便是因位选将,所以最近许昌城可能会有择将大会!” “择将大会!?”荀彧笑眯眯的说道:“难不成像江湖上的比武招亲,还要经过层层选拔吗?” “老师还真猜对了!”曹丕有些震惊,“大哥觉得,既然是选将,就不能局限于曹营本身拥有的将领,因此向天下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有能力的人才都来甄选,不管是江湖人还是山野之人,只要武功好,便可以入选,他还请奉孝先生填词,争取开一场轰轰烈烈的择将大会!” 荀彧忽然停住了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曹丕说道:“子桓,我且问你,昂公子在多事之秋召开择将大会,意欲为何啊?” 曹丕思虑有顷,拱手说道:“学生认为,大哥召开这次择将大会,既单纯也不单纯,其一,对于那些没有手段进入幕府军营,择将大会是个很好的选择,这第二吗,便是要以择将大会作诱饵,诱惑那些人出手!” “那些人指的是哪些?”荀彧赞许的看了一眼曹丕,频频点头,“许昌城中时时都有人在打曹家的主意,看来昂公子不打算等了,与其让他们整天在背地里插刀,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曹丕挠了挠头,继续道:“老师的意思是,到时候各路人马齐聚许昌,大哥在算计他们,他们同样在算计大哥,就看谁能沉得住气?而一旦一方先动了,另外一方便也会跟着动?” “分析的在理!”荀彧放下手里的竹简,长叹一口气说道:“可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到时候人马一多,鱼龙混杂的,就很那分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你回去通知昂公子,办事务必小心谨慎。” “会有人敢来许昌闹事?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吧,来的了可未必就能回的去了!” 荀彧定了定神说道:“他们就是来赴死的,根本就没打算回去。” 第118章.野心 曹昂的雷厉风行,让荀彧很刮目相看,《军队改革制度》提出来的时间不长,是他根据现代的陆海空兵种而对古代军旅之人的细致划分。 如果要追溯的话,这种想法早就已经被古人提上日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想法逐渐成熟,才开始缓缓落实到现实生活之中。 曹丕对老师口中所说的杀手感觉很好奇,父亲占据兖州,对兖州百姓恩威浩荡,又没有与哪位诸侯闹掰,那些人敢胆大包天的来许昌? 荀彧悠然问道:“昂公子有没有说比试的具体开始时间在哪一天?” 曹丕点了点头,悠悠说道:“由于这一次征选包含了整个兖州地界,因此规模也不小,初步定在五天之后的白虎门,毕竟还要搭建擂台,现场地势也需要勘察。” “时间很紧迫啊!” 荀彧挑了挑眉毛说道:“我想主公麾下的这些将军,究竟该摆放在什么位置上,昂公子心里有数,这次择将大会,就是给那些江湖人开的,但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不管来的人是谁,这热闹都不可能不去看!” “老师要是有这样的雅兴,学生可为老师挑选一个安全的位置,以免那些居心叵测之徒有机可乘!”曹丕笑着说道。 “如果我和昂公子都坐在了高高在上的地方,那些人如何出手?”荀彧卖了个关子反问道。 “老师说的对,这帮人鬼精鬼精的,一旦看没有可乘之机,就一定会打消行刺的念头,可若老师和大哥以身犯险,难免会分身乏术!”曹丕担忧的说道。 “鱼饵越大,钓上来的鱼就越大,我想这次魁首的奖励也很丰厚吧?”面对着曹丕担忧的目光,荀彧胸有成竹的说道。 曹丕的表情很诧异,皱了皱眉头回应道:“赏千金,田百亩,官衔最低的是百夫长!学生有些不明白,武功高的人领兵才能不一定高,大哥就这么放心让那些人带兵打仗?” “谁说当了将军就一定要上战场?”见曹丕能将事态考虑到这样的程度,荀彧心中有些高兴,“既然我们知道来现场的人会有刺客,那这些来参选的人中肯定会有昂公子安排进去的角色,抛开这些不谈,江湖中人最好的用处便是拉拢江湖人,一旦将来主公攻城拔寨,这些不知名的江湖力量就会望风来归,会省掉很多麻烦的!” “老师的意思是,不管这些人能不能进入到最后的录选阶段,都会对大哥给的这次机会感恩戴德,对父亲的些许恩惠心存感激?” “然也!”荀彧摇了摇头说道:“想来想去,还是恩威并济这一招最为实用也最为有效,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想要收买人心就要懂得舍得,这是一门艺术,更是帝王心术的核心要领!” “老师要不要猜猜大哥把这次的择将的具体事宜交给了谁?” 荀彧闭了闭眼,啧啧嘴说道:“不出预料,应该是奉孝!” 曹丕嘿嘿一笑说道:“就是郭先生,大哥说,郭先生文笔惊天下,是目前父亲幕府之中名声最大的人物,由他来接管这件事最好,可郭先生明明才到幕府没多久就得了这么一个肥美差事,会引起其他人不满的!” 聪明绝顶的荀彧解释道:“子桓认为这件事是个美差吗,干得好确实是,但若做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毕竟整个择将大会包含了很多曹氏中人的到场,兼顾比赛的同时,还要保证这些人的安全,但你又怎么知道曹府之中的这些将军里没有反贼,虎豹骑中没有刺客?所以这件事不仅不肥美,还是个烫手的山芋。” “啊!?”曹丕一惊,幽怨的盯着荀彧说道:“那大哥这不是故意为难郭先生,他一个书生哪里能想到这么多情况啊?” “不是为难,这恰恰是在帮助奉孝!”荀彧笑道,“奉孝刚到许昌,就直接进入校事府任职,这让很多人诟病不少,相信这件差事并不是奉孝主动去讨要的,而是那些曹家将军故意加到奉孝身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出丑,而若能将这件事办好,那些人讨论的言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人无法察觉! 是啊,奉孝怎么可能当成一般书生那样对待,这个年轻人虽然不显山不漏水,但却懂幻术,懂奇门遁甲,懂兵法,是如韩信一般的统帅奇才。 一个小小的择将大会就能难得住郭嘉? 至少在荀彧看来,天下能与郭嘉抗衡的谋士屈指可数,南阳孔明,江东公瑾,加上许昌郭嘉,天下谋臣渐渐形成三月如日中天的众星捧月之势。 也正因为郭嘉的名声举足轻重,所以曹昂才更要委以重任,予以重视,让全天下都知道曹家礼贤下士,愿意千金买骨。 曹丕的表情再一次目瞪口呆,他顿了顿问道:“那这些事奉孝先生知道吗?” “他若猜不到,便也不是郭奉孝了!奉孝眼光奇高,明公也许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俯首称臣的主子,但若想真正驾驭他,便不能靠权力施压,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只有一昧示好,这样奉孝便会因为感激恩情永远不会离开曹营。”荀彧幽幽说道。 “老师对学生说这些,是想让子桓也学一学奉孝先生为人处世的准则吗?” 此言一出,荀彧有些发愣,他看着曹丕说道:“子桓,你跟老师说句实在话,你以为在曹家的这些龙凤之中,谁最能承袭你父亲之大业?” 曹丕想也没想,随口说道:“老师的这个问题,许昌城中的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当然是我大哥——世子曹昂,这个人就像是一座大山,子桓永远也跨不过去。” “那你为何没日没夜的埋头在文渊阁里,读书练剑,连日不辍,甚至到了佳节过年,依然保持着这样的习惯,还是说...你的付出是为了你将来的野心?” 野心!? 这个词太大,也许不是他曹丕能够撑的起的! 第119章.暗谋 夺人心机,阴谋阳谋,挑灯看剑,闭目沉思...这就是个人心叵测的时代,你的一颦一笑都隐藏着算计人的坏想法。 荀彧并没有派人去调查曹丕,自从曹丕失手杀掉了袁谭之后,整个文渊阁里面的下人被全部撤除,就只剩下了曹丕一个人,里面的灯成宿成宿的亮着,不会是其他人了。 但说曹丕仅仅想做一世贤王吗,却也不然! 华夏历史到三国时代,基本上是一个分界线了,自夏商西周开始,东周两段以来,春秋战国,秦加两汉,但凡一个有成就的君王,百年身死之后都难免子嗣之间杀个你死我活,这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成王败寇之说也由此而展开,赢了,那就是名扬千古,史书是由胜利者改写的,而败了,也必然会遗臭万年! 曹丕叹了一口气,直言不讳道:“老师,子桓今年也不小了,也懂得了什么叫“独善其身”,说实在话子桓没有争世之心,但这大千世界,子桓还没看够,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安逸祥和的晚年,并无什么野心可言!” “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好!”荀彧插言说道:“也算老师没有白教你这些道理,子桓啊,你我都晓得,有些东西是你的,想跑也跑不了,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想的也得不到!”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到这,已经不需要在多说什么了,曹丕依旧隐藏自己的野心,荀彧依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对师生之间的心思,互相谁也摸不透谁。 曹丕起身告辞,荀彧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直到听不见了脚步声,这才缓缓关上房门 ...... ...... 白虎门离许昌城西门不远,在市区中心地带,近些日子冰雪开化,春天到来,正处在耕种的停档期,农民没什么事情可干,就等着看热闹。 这几天的时间,白虎门地带一直很热闹,曹昂算是下了血本了,将平台搭建了的金碧辉煌,勾起了过往行人的兴趣,纷纷猜测这究竟要发生什么大事。 目睹了台子全貌的人心里都会震惊,这个世子殿下行事未免有些大手大脚,要知道现在可是战时,多余的钱粮都应该补给军队,哪有多余的用来胡作非为。 但自己人微言轻的,也没有过多的人敢胡言乱语! 到了比试的日子,各路人马齐聚许昌,那叫一个热闹,围观群众众多,许昌城的繁华景象一览无遗。 此刻,在一间民房的隐身角落中,有些平民打扮的人,正在密谋一间暗杀之事。 直到甘途和那位白衣书生的到来,几个人的气氛才算是打开,那些下人拱了拱手说道:“甘大哥来的时候没有人跟踪吧?” 甘途笑道:“大哥行事你们还不放心,这一路上我小心谨慎,若是有人察觉,我早就切了他!” 那人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哥紧急将我等兄弟叫来,究竟有何要事?” 甘途看了看四周,缓缓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如今到了大家鞠躬尽瘁的时候了,择将大会之上,希望大家抓住机会,杀掉曹昂!” “什么!?”那人十分震惊,反问道:“就凭我们几个人,大哥不是在开玩笑吧,曹昂身边侍卫众多,在择将大会上下手,无异于送死啊!” “你看我像是在看玩笑嘛!”甘途目光灼灼的说道,“我等入许昌城几年以来,过得生活连狗都不如,整日整夜的待在阴暗角落,而这一切,都是拜曹操所赐!” 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要杀曹家之人,手段并不止这一个,下毒下药,既没有风险,成功的几率又高,为何不选择那种方法?” 沉默许久的白衣书生咳嗽了几声,分析说道:“曹操生性多疑,曹昂是他儿子与他性格相仿,想要下毒,恐怕很难成功。而这机会只有一个,这些天许昌城都要举办择将大会,曹昂的到场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念念说道,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他曹家的人,杀了就划算! 甘途也跟着说道:“择将大会人多口杂,就是护卫再多也会有漏洞,此乃天赐良机啊!” 那人说道:“我等身受甘大哥之恩,只要甘大哥一声令下,我等甘愿赴汤蹈火,在下已经召集了数百名死士齐聚许昌城,只待大哥发令,便可诛杀曹姓中人!” 这个人名叫明城,是个江湖人! “明兄弟,你可想到,这择将大会可能是他布下的一个局,你们可能有去无回啊!” “大哥放心,我们本来也没做活着回去的打算,以我们的命换曹昂的性命,值!” 甘途向着明城再三行礼,泪眼婆娑道:“明兄弟能有此心,受甘大哥一拜,既然如此,这些日子你们伺机而动,我们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大哥慢走!” 出了那个气氛诡异的小黑屋,甘途的心中还是不能淡定,那白衣书生疑惑道:“大哥,他们这次行刺曹昂,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甘途神色冷冷:“几乎没有!” “啊!?”白衣书生迷惑了,“那你不是让他们自投罗网,既然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就应该避开啊!” 甘途胸有成竹的说道:“曹昂桀骜自信,相信我们肯定会在择将大会上动手,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卧病在床的曹操,而择将大会上的只是佯攻而已!” 白衣书生肃然起敬:“大哥亲自训练的那支伏兵,就是这个用途吧,如此以来,曹昂首尾难顾,曹操性命危矣!” 两个人心情格外的好,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在九层以上,而一旦曹**了,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荀彧坐在校事府的大堂内,昏昏欲睡,忽然一个瞌睡醒了过来,脑袋里嗡嗡乱响,他忽然感觉到许昌城防有一个漏洞,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几天了,终于想了出来。 “来人啊,让花轻语来见我!”荀彧对着门外喊道! 第120章.比试开始 曹昂的心思很细腻,在搭比武擂台的同时,又在周围搭建了多个锦棚凉亭,以供那些将军们起坐。 剩下的平民百姓和众将士只能眼红的站在外面,不过这并不能打压他们的兴趣,与擂台上即将要发生的武功角逐相比,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们的心沉寂下来。 听到许昌城择将大会的传闻,江湖各地儿女望风而来,许昌在本身热闹的基础之上更加不同凡响。 在人群的角落中有一辆马车,前面站着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身着紫色衣服夫人女孩子,女子嘴里嚼着糕点,而车内同样坐着一位女子,她目光空洞,仿佛灵魂被掏空了一样。 女孩好奇的左右望望,将嘴里塞的满满的,对着男孩说道:“喂,为什么我感觉只要不是打仗的地方,都有一种纸醉金迷的味道?” 男孩的目光盯在往来不绝的其他女人身上,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回答道:“你还不知道吧,曹昂在许昌开了个择将大会,天下豪杰都会聚集在一起的大聚会,这是个千载难得的好机会,我要在这好好学学,也许会学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的!” 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女孩都会相信,唯独从男孩嘴里说出来显得很是突兀,她啧啧嘴,笑道:“你是来看比武的,还是来找女人的?” 男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女孩卑躬屈膝的说道:“瞧你说的,哪敢啊我!” 女孩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担忧的掀开车帘看了里面一样,叹气说道:“乱世害人啊,姐姐自从城破之日开始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这些日子情绪日渐稳定,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小宝宝,但愿不要出现什么其他情况还好!” 男孩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呢!” 今天是择将大会的第一天,自然吸引了不少的游客,道路之上车水马龙,美女佳人不计其数,名士豪杰翘首以盼,尽显风流本色。 离比试正式开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虽然台上空无一人,但场下已经聚集了数百人,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谁也不愿意就这样错过。 台下众人越来越多,台上,曹昂和郭嘉以及程昱相继走上台面,曹昂走在正中间,风流倜傥,面上带着和气的微笑。 他微微躬身,对着两个书生行礼说道:“郭先生请,程军师请!” 落座之后,就等着比试开始! 骤然一声锣响,现场陷入一阵的宁静,走上中间高台的是一位英俊潇洒的男子,身上穿着一袭白衣,风流俊美,正是曹丕。 他款款上台,悠然读着规则:“众位都是天下武学精英中的翘楚,想必对这择将大会的规则已经了然于胸,因此曹丕也便不在啰嗦,我上来的目的是为了重申比赛的严肃性,所有参赛者必须以真功夫取胜,不得掺杂幻术以及小人行为,一经发现,立即取消比赛资格! 还有便是这次择将大会的奖励,大家放心,奖励会跟着名次依次提升,魁首得主不仅能得到封管赏银,还有良田百亩,愿民间有志之士都来参选,勿有所遗!”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哗然,这奖励程度和水准确实很高,这一次曹昂是下了血本吗? 曹丕下去之后,比赛便正是开始! 校事府之内,荀彧没什么心情,今天也就没去现场观赛,而是手里拿着一个水壶,正在优哉游哉的浇着室内养着的花草。 花轻语缓步走进,轻声说道:“躬逢盛况,大开眼界,大人不出门去看看?” 荀彧长叹一口气:“都是一些江湖打斗拼杀,没什么好看的!” 他边说边摇头,实际上不是因为自己不想去,而是实在没这个心思,他心里惦念的,都是公孙金陵的安危。 “大人有心事,既然被心事所扰,就更应该去看看,听说今天来了很多人,郭嘉先生亲自督战,曹昂公子也到场了,这种情形怎么能少得了大人呢,大人只管去,校事府的事交给属下就好!” 话还没说完,花轻语已经抢下了他手里的水壶,分明是赶着他前去。 “轻语啊,我实在没什么心情...”荀彧的脸色有些沉重,强行挤出一抹笑意说道:“去了也是心不在焉的,根本找不到什么乐趣,还不如在校事府浇花!” “大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大人有烦恼,光是浇花就能把烦恼消除吗,但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不苦中作乐呢?” 荀彧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笑着对花轻语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去收拾收拾,这就去看看,校事府的事麻烦你了!” “大人只管去吧!”花轻语笑了笑,能为荀彧解开心结,也让他的心里很开心。 荀彧很简洁的走出校事府,奔着白虎门而去,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天空又有些阴沉,不过看势头,应该没有下雪的可能性。 他到的时候,擂台上正在进行着一场大战,约莫是很久没看过别人打斗,荀彧看的很认真! 擂台上站着两个人,一位青衣,一位白衣! 出于尊重,白衣人率先拔出白鞘青玉剑,逢敌亮剑便是气概,而青衣人见他将自己当做了真正的对手全无马虎懈怠之意,便也不再多想,当即认真起来。 果然打斗很快的进入到白热化,白衣人的轻功很好,身形如风一般。 而青衣人也算应对的行云流水,两个人来来往往,一时之间很难分出高下。 突然青光一闪,白衣人一剑光寒,直刺饮风的喉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好!” 现场惊呼声四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带入到高潮的境界,仿佛深陷其中,又好像这两个人的打斗比那些曹家将军的打斗还要精彩。 “这两个人的剑技剑法,一个注重走剑的速度,而另外一个则是注重质量,有点意思!” 荀彧站在人群中呢喃了一句,此刻他并未穿着官府,因此很难有人认出他来。 第121章.项庄舞剑 这一场比赛终究没有多大的看点,果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最终白衣男子以微弱的优势取胜,进入到下一轮。 经历了几场比试下来,这个硕大的白石擂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此刻已经是人流如织,三亲四朋倾巢出动,现场时而喧闹,时而安静,台上高手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注目者的心。 荀彧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难修武技,但在21世纪武侠小说看得不少,当日在颍川又蒙赵云简介,对武学知识见识广博,如数家珍! 因为人多的缘故,荀彧最后选择了登上不远处的茶楼,一边饮茶,一边赏景,风流快活。 室内的温度很温暖,却并不炽热,红日照着白石台,曹昂和郭嘉坐在台子正对面,时而微笑,时而谈论,似乎对现场情形十分满意。 忽然,一白衣姑娘带着斗笠,轻纱拂面,在茶馆中悠然说道:“天下英雄出我辈,荀先生入曹公幕府不过数月,便为昂公子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进退有方,自古名家不外如是,先生堪称天人矣!” 荀彧抬头,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犹疑,旋即淡定下来,回应道:“彧生来愚钝,只是后天勤能补拙,姑娘过奖了!” 因为带着斗笠,荀彧看不清她的脸,而这女子的音色以前又从未听过,他毫不掩饰惊讶的问道:“敢问姑娘何人,来找荀彧,又有何事?” “无缘无故难道就不能找荀大人聊聊天,那我只能说你们这些做官的也太霸道了!”女子微微一笑,拿起一杯清茶,轻轻沾湿嘴唇,露出美丽容颜的冰山一角。 “姑娘严重了,在下实在不敢当!”荀彧欠身为礼,悠然说道:“只是我与姑娘初次相识,素未谋面,姑娘既然肯垂青眼相陪,荀彧自然不怕!” 那女子依然不失礼节,一副笑语宴宴的说道:“荀公子可听说过鸿门宴之事?” “当然听过!” 荀彧被吓了一跳,好好的为什么要提鸿门宴,但既然女子提了这个话茬,他便也只能接下去: “当年嬴秦亡楚,辗转二十六年,天道有常,名将项燕留遗语以告诫后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果然后来项王亲手结果了暴秦。 但最先攻入咸阳的却是高祖皇帝,当年项羽与高祖皇帝在怀王面前有约,谁先攻入咸阳,便是天下之主。 但众所周知,那次战役,功劳最大的其实是项王而非汉王,高祖皇帝也许是钻了空子,但一山不容二虎,项汉两家早晚必有一战。 亚夫范增,在鸿门设宴,意欲依计谋击杀高祖皇帝,奈何项王优柔寡断,放虎归山,这才有了大汉四百年王朝的兴衰起落。” 女子听了之后心下暗叹,早就听闻荀大人见识广博,今日说的鸿门宴一事,竟然分毫不差,她连连拍手说道:“荀大人说的不错,当日在鸿门宴上,项庄与项伯对立舞剑,要说项羽败了,其实败在了项伯身上,他只知道高祖皇帝对他有恩,却不知项羽对他之恩要比高祖皇帝高上多少。” 荀彧神情一顿,微微笑道:“姑娘此话何意?” 女子连忙说道:“在下只是想说,做事要分清主次,生者既凛天威,死者亦归王化,项伯当年逆天行事,就好像今日之荀大人!” 荀彧心下凌然,但神情肃穆,不卑不亢的说道:“时有否泰,用有行常,一时之制,可反而用,一时之吉,可反而凶,项王和高祖皇帝,都是那个时代的天之骄子,前人不可比,后人不可及,纵然项伯逆天而行,也换来了这普天之下的汉土!” 女子斜瞥了荀彧一样,知道他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曹家幕府,自己又何苦煞费思量,淡淡说道:“荀大人果然机智过人,说起话来不卑不亢,但今日非往昔,也许有人能改变历史也说不定!” 她幽幽说了一句,而后将目光投向了白石台之上。 荀彧笑了笑,顺着他的目光上去。 此刻擂台之上,走上来两个中年人,两个人神情肃穆,颇具高手之风! 越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越吸引眼球,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注视着场上的一举一动,尤其这两个人的气势,非同一般。 先上台的那个人身着青衣,目光十分的轻蔑,就连走上擂台的脚步也是轻之又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台面上的另外一个人狞笑道:“在下姓孟名言,请赐教!!” 另外一人见他这般轻浮,还是很有规矩,躬身行礼道:“项庄!” 这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安排,难道真有这么巧,荀彧和女子刚刚聊到鸿门宴,就来了个舞剑的项庄。 “嘿嘿!” 孟言依旧狞笑,倒是没有行江湖之礼,冷声道:“小子,虽然看你其实很强,不过在本公子的剑下,从无侥幸之鬼,我会好好问候问候你!” 旋即孟言拔出身后宝剑,对着项庄道:“拔剑吧!” 谁知这一次竟然换项庄笑了,而且笑的让人毛骨悚然,项庄并未拔出腰间的宝剑,而是伸出灵犀一指,轻声道:“我以指为剑,这样孟兄弟不至于败的一塌糊涂!” “狂妄之徒!” 话音未落,孟言便已经提剑一跃入高空,迎着日光向着饮风劈砍而下,项庄注意到孟言原本平凡的宝剑之上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怪花纹,这花纹如梅花,亦如海潮。 项庄侧目,莲步轻移,躲开了孟言的一击。 “轰!” 那一剑砍在地上,擂台的大理石地砖瞬间出现了一道深厚的裂痕。 孟言一剑未果,二剑随至,剑招衔接,密不透风,身后袍裾劲风激荡,气魄十足。 说来奇怪,那项庄竟然不偏不闪,难道要用肉身抗下这一击不成? 而那孟言,竟然直直的被定在了半空中,这一剑竟然被项庄的灵犀两指夹住,动弹不得。 荀彧有些目瞪口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过旋即又坐下。 女子笑道:“难道荀大人看到了剑意?” 荀彧声音森寒:“在下看到了杀气!” 第122章.计谋展杀机露剑气近 下一刻,孟言的身体仿佛受到了千军万马的奔袭,重重跌落在地,口内一口殷红鲜血,倒地不起。 项庄竟然下了杀手! 围观百姓瞬间民怨沸腾,开始对台面上这个凶神恶煞的选手指指点点,口中语气多有不善。 自古江湖挑战,全部强调的是点到即止,何况这一次的择将大会,由曹昂一手主管,在这样严肃的场合杀人,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曹昂心中微微一惊,鱼果然咬钩了,但就这一个人,实在配不上他演的这一场大戏,还要在等等,来的人越多越好。 曹丕见大哥还在悠闲喝茶,无动于衷,纵身一跃飞到台面上,淡淡抬了抬手,语调波澜不惊的说道:“在下曹丕,阁下手段虽然凌厉,却并没有守择将大会规矩,如此贸然杀人,于情于礼不和,还请阁下给出解释!” 项庄冷冷一笑:“功夫是杀人技,技不如人,就该死!何况这规矩是你们定的,我为什么要尊崇?” 这平白无实的几个字,已经看出了男子此来的意思,就是惹是生非而来,他也没打算给曹家公子面子,一旦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这天下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在曹丕看来,阁下武功虽高,但并没到登堂入室的水平,野路子气息凝重,你刚刚杀得那位公子,要比你正宗许多,你因为妒忌而暗箭伤人,不仁,在此强词夺理,大言不惭,不义,你若真的无敌,可敢拿起你手中之剑与曹丕比试一番!” 身为江湖人,最不喜欢的事就是无中生有,刚刚他战胜孟言,靠的都是真本事,全无暗箭伤人之说,他险些怒火中烧,但还是强行的镇定下来,笑着说道:“能与丕公子过招,在下三生有幸,请!” 曹丕后退了几步,欠身为礼,身为曹家公子,总不能因为这件事被人诟病,眼前此人公然挑战曹家威严,他就要亲手拿回这个面子。 项庄是高手,很高,他的身手可不是隔三差五出来混个脸熟混出来的,而是一剑一剑砍出来的。 这件事情,相信刚刚看过了他打斗的这些人都不会怀疑。 江湖是一个困兽的牢笼,任谁不想出来走走,曹丕没去过江湖,但也想伸手摸摸天。 顷刻间。 这地面仿佛受了强大的冲击,桌子急速的颤抖起来,那架势,简直是要天翻地覆啊。 荀彧看着围观的群众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后退,仿佛被强大的气场说震慑,而真正能站在原地不动的人简直屈指可数。 见到曹丕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项庄竟然笑了出来:“曹丕,我想杀的不是你,而是你大哥,但如今你不怕死的挡在我身前,也别怪项某不客气!” 曹丕面无表情的道:“你想碰到我大哥,就得从曹丕的身上踏过去,若是连我都打过,更别提大哥身边的那些曹氏将军!” 项庄又是一笑,没有说话,仿佛觉得少年口气太过高傲,又仿佛已经看破红尘,看淡了生死。 曹丕淡淡道:“有没有想说的,一会打起来可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项庄笑道:“竟然忘记提前想好的话,真是败笔!” 天空之中没来由的刮起了一阵狂风,一场极品高手之间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曹丕右手端着宝剑,项庄的手中还是没有那任何的兵器,似乎从武学刚刚见人的那一刻开始,便有练气之说。 练气为主的高手多半如项庄是这样,出手一掌便是凌厉有形的刀,全然不需要任何的兵器,而他身后背着的那把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出鞘的。 两个人相向而立,一股旋风自二者之间向外刮去,劲风激荡,真气澎湃,强大的气场如同惊涛骇浪一样冲向众人,纵是陈曹昂这样见过了疆场拼杀之人,也不由得震惊了一下。 曹丕和项庄神色凝重,伫立于场中相互对视,围观几人也感觉道气氛异常的紧张。 项庄右脚稍一用力,大袖一挥,右掌隔空劈出,身子也如闪电一般向前冲去。 汹涌澎湃的真气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强力而又雄厚的掌力裹胁着巨大的气场。 曹丕倒是从容不迫,右手一挥,剑锋裹胁着一道寒光,两股真气如响雷一般相撞,原本呈现进攻姿态的项庄已经被震退数尺。 骤然之间,两者突然冲向一处,片刻的接触,都已相互攻出数十招,忽而又纵身一跃,撤出了战团。 荀彧见识广博,自然看得清这的招数刀式,不由的内心暗叹出神入化。 这一场打斗足足维持了三个时辰,曹丕全然不像是个乳臭未干的青年人,不管项庄如何出招,角度如何刁钻他都能应对自如。 可是他自己也明白,曹丕的剑招有些诡异,自己真是不应该狂妄,现在竟然有些感到力不从心。 两者相对而立,曹丕手中剑寒光闪闪,轻声道:“你可以去全天下任何的地方撒泼,但就在许昌不行,因为这里是我曹家的地盘!” 项庄冷冷一笑道:“你已决定要杀我?” 曹丕手中剑一横,冷冷的道:“曹丕手中之剑,只杀不仁不义之辈,今日你做了这样的事,还想全身而退?” 项庄淡然一笑没有回答曹丕的问题,而是道了一句:“何不鱼死网破?” 他忽然飞旋着身体而起,剑锋直指台上的曹昂而去,杀气十足。 曹昂面带笑意,与郭嘉先生悠然喝茶,周围侍卫不动声色,眼看剑锋已经要触碰到自己的胸膛,忽然冲天而降一位将军,一把大刀斩掉了项庄的人头。 而后那人跪倒在地道:“公子让抓活的,许褚没忍住,砍了他!” 曹昂面色凝重,顿了顿说道:“许将军为何不遵我令?去监军那领二十军棍!” 许褚面不改色道“我这就去!” 刚走出没多远曹昂喊道:“算了,免了吧!” 许褚摆了摆手说道:“不免,我去!” 一个手拿大刀的汉子头也不回,潇洒而去! 第123章.无休无止的算计 项庄的行刺失败,不仅没让那些刺客感受到死亡的危机,反而发起了总攻的信号。 择将大会在稍作调整之后继续进行,每个人都是那般心平气和,此时已有很多刀客混进人群,忽然拔出长刀短剑奔向曹昂而来。 郭嘉用余光看见这些行刺的刀光剑影,赶忙惊呼道:“有刺客,保护公子!” 曹昂迅疾一闪,躲过了凭空飞来的一支没羽箭,他的目光有些呆愣,竟然直直的呆滞在哪里,一动不动。 其实曹昂一直想不通,既然有人敢在许昌行刺,就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人? 四面八方杀机涌现,数十名刺客迅速包围了曹昂所在的高座,场面一片混乱,人群喧嚣散去,郭嘉吩咐身边一位侍卫道:“去,务必保证百姓无伤!” 那侍卫微微停顿,对郭嘉的命令有些充耳不闻,现在情况危如累卵,与昂公子的性命比起来,那些贱命,真的与蝼蚁没什么两样! 被曹昂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他似乎体会到这位先生说话的重要性,丢下了一个“喏”字匆忙而去。 人群慌乱逃窜,踩踏事件在所难免,曹昂临危不惧,竟然将身边几个侍卫全部都派去梳理人群,让郭嘉肃然起敬,刮目相看。 刺客向着郭嘉和曹昂一步步的走进,两人依旧淡定,却难逃内心的慌乱感觉,这时,一位女子纶巾束发,拔出自己腰间的宝剑一跃站在郭嘉面前,表情如悍妇一般说道:“谁敢动老娘的男人?” 听得此话,又瞥见了曹昂惊奇的神情,郭嘉连忙解释道:“公子勿怪,这是拙荆张子瑜,她这个人,最看不惯别人欺负我!” 曹昂啧啧称奇,伸出一根大拇指赞叹道:“嫂夫人好气魄!” 刺客一见到来的是个娘们,长得还这么肤若凝脂,如狼似虎的气势更盛,带着彪悍且肆无忌惮的意味铿锵而来。 张子瑜剑行无尘,身手极其漂亮,华美的同时不失威力,剑锋略过之处鲜血飞溅,几招便击退最先上前的几名刺客。 可刺客毕竟人多势众,见单打独斗不行便蜂拥而至,张子瑜和曹丕且战且退,颇有寡不敌众的势头。 转眼间风雅之地变成了战场,场面流转极其之快让人有些目瞪口呆,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声音阵阵,宛若山雨欲来。 为首那人,长相狰狞,一声爆喝:“许褚在此,休要伤我公子!” 众人一惊,许褚不是被曹昂责罚回虎豹骑监军那里领军棍去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难道是曹昂的调虎离山计? 可现在知道又已经晚了,虎豹骑身着重甲,手拿长枪,片刻不到,便已经将这个围了个水泄不通,曹昂立于高台之上,哈哈大笑,镇定自若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昂自不敢逆天而行,诸公今日已被团团包围,快快束手就擒,放下屠刀,昂便会量刑从轻发落!” 那些刺客面面相觑,心中已经极为恐惧,忽然一人大喊:“呸,你曹家之人就只会装腔作势,你老子阴狠毒辣,你是他儿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弟兄们,切勿听他蛊惑人心,大家一起冲出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曹昂冷笑:“这天下好人不该死,坏人也不该死,只有一种人该死,那就是你这种不识时务愚蠢的人!” 他忽然双眼泛红,一把夺过身边侍卫手中的宝雕弓,用力一拉,弯弓满月,转瞬之间,那人已经被射翻在地! “昂再问一句,你们降是不降?” 群龙无首的刺客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感,纷纷放下手中刀剑,现场拼杀停止,刺客都被虎豹骑带回牢狱。 不远处的茶楼之上,却是另外一番风景,此处包间只有荀彧和那女子二人,女子用余光斜瞥了一眼白虎门的情形,心中怒骂,脸色也由红转黑。 “看样子这些刺客与姑娘有藕断丝连的干系,彧有一言相劝,此处是许昌,行刺之事姑娘便不要想了,何必非要因为私人恩怨,白白断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荀彧满脸笑意,为那女子倒了一杯清茶。 虽然经历了从云端到泥沼的情感纠结,女子并未因此而伤感,这些下人死了就死了,大不了以后再训练就是,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荀彧,笑道:“荀大人慧眼,透过现象看本质,先生怎么知道这局棋我就一定会输?” “棋盘风云之地,曹家已占九成,姑娘想以一成之力扳回一局?难如登天啊!”荀彧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有些如释重负。 女子冷笑一声,“先生,我且问你,这许昌城的主子是曹昂还曹操?” “如今是曹操,未来有可能是曹昂!”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荀彧一愣,惊呼道:“难道择将大会并不是你们真正的目标,而不过是为了掩盖刺杀曹公的幌子?” 女子平静的喝了一口茶道:“荀大人终于想明白了,可想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了,相信现在,那些刺客已经攻进了曹府,曹操和卞夫人做了刀下之鬼了!” 荀彧略显平静,坐在座位上摇头晃脑,淡淡说道:“既然姑娘已经握住这生死棋中最关键的一子,又为何来这和荀彧浪费口水?” “我家主子欣赏荀大人之才能,特命在下来做说客,希望大人给在下几分薄面,也好让我回去交差!” “那恐怕姑娘要失望了!”荀彧依旧十分平静的喝茶,面带笑意。 还没等女子继续发问,楼梯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花轻语面色铁青,上面布满了丝丝血迹,见到荀彧和另外一人在此,竟然不敢回禀。 “姑娘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荀彧笑道。 花轻语拱了拱手道:“果不出大人所料,在择将大会进行同时有人暗中袭击主公府邸,这些人均已被校事府捉拿,听凭大人发落!” 那女子跌坐在地,如遭雷劈! 第124章.再遇赵云 看到女子惊恐的神情,又看了看花轻语面上的血渍,荀彧没有太多的好奇和惶恐,他微微摆了摆手,让花轻语先行回校事府修整去了。 荀彧为她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她身边,嘘寒问暖的说道:“来,先喝杯茶,压压惊!” 女子终于摘掉斗笠,在她双眸之间竟然蒙着红色薄纱,原来她是曹嫣然身边那个神秘身份的女子。 “你太可怕了,现在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杀了你!”女子虎视眈眈的坐在了荀彧的对面,将腰间的长剑“铛”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荀彧表现的还是那般云淡风琴,既没有不耻,又没有恐惧,这世间女人皆是因为形势所迫才做出这样令人难以寻味的事情。 “你想杀我,你主子想留我,你若是动手就是不遵命令,要是不动手后续又会有很多的麻烦,看样子你心里很纠结!” 一脸灰色的女子胆战心惊的上前,回答了一句:“对,荀先生说的都对!只要杀了你便能一了百了,后续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阴差阳错!” 荀彧涨红了脸道:“姑娘谬赞了,荀彧受宠若惊,但曹营当中想到这个地步远非荀彧一人,姑娘杀得干净吗?” 女子一脸茫然道:“杀不干净也要杀,与其受人摆布的活着,不如自己做主,荀公子,不管主子的命令如何,今天我都必须杀了你!” 荀彧正直的道:“如果荀彧今天真的要死在这,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没用的,姑娘想动手,请便就是!” 他看出这女子身手非同一般,所以才让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的花轻语先行离去,以避免无谓的牺牲。 说实在话,从曹昂开始筹备择将大会开始,几乎每一步荀彧都想到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能在茶馆遇到这样一位女子。 看来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了,那样也好,也就如此就能回21世纪去了! “姑娘要是想动手,不如与在下过过招,何必非要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一白衣少年浅吟着上楼,莲步轻移,片刻便来到了女子的面前,白衣少年深深楫了一礼道:“在下常山赵子龙,与那位荀先生是朋友,如果两位因为私人恩怨闹到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赵云愿意从中调停,但若姑娘因为一己私欲而杀人,那姑娘可要想好了,在赵云眼中,还没见过有人敢做这样的买卖!” 女子原本狰狞恶煞的脸突然少有的露出了笑容,打趣道:“我认识你,枪仙冯尘的徒弟吗,怎么,你师父不敢出山,派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出来闯世道,毛长齐了吗?” 赵云也是笑脸相迎,学着荀彧的模样装神弄鬼的掐了掐手指,淡淡道:“家师早已退出众人视野,不再理凡尘俗事!不过在下下山的时候师傅传了几手看相的本领,看姑娘的面相,恐是不祥!” “哦!?”女子一脸惊讶,“洗耳恭听!” 赵云挺直腰板,悄声说:“英华太露,诚恐不寿。” 女子一脸恐惧,但是荀彧和赵云看的出他是装出来的,片刻,女子指着荀彧道:“那他呢,他怎么样?” 赵云眼眸轻闪,缓缓说道:“坎坷半生,晚来得福!” “放屁!” 女子怒目而起,一掌将那桌子击的粉碎,恶狠狠道:“本姑娘是个不信天道的人,凭你几句话你以为吓唬的住老娘吗? 我告诉你,若是识相就给老子滚远点,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否则凭我手下宝剑,别管你是不是枪仙的徒弟,老娘都照杀不误!” 赵云摇了摇头道:“上一个像你这么说的是颜良,可结果呢,撑不到三招就败北,这世上能让赵云当做对手的没几个,除了我师兄吕布,别人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狂妄之徒!看剑!” 女子骤然拔出桌面上的宝剑,径直向着赵云刺了过来! 老栈主长枪轻轻一击,那把跟着女子多年的宝剑竟然瞬间断为两截。 一招援引山壑,意取灵瑟,招揽苦乐,极目勾扼! 女子诚惶诚恐,宛若经受巨大的打击,眼神空洞,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全身不停的颤抖,冷汗直流,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捡起地上那根已经折断的宝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下楼去了。 赵云并未下杀手,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荀彧的。 “子龙,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幽州公孙将军手下为将吗?”荀彧一脸震惊,赶紧拉着赵云的手坐下。 赵云长叹一口气说道,“袁绍兵力太盛,一路攻城拔寨,并未受到太多的阻拦便占领了幽州,公孙将军在城破之日,自刎而死!” 荀彧惊慌失态,摇着赵云的手说道:“金陵呢,金陵怎么样?” 他眼中忽然迸发出泪水,幽州城破了,公孙金陵是不是也跟着死了,他可以不在乎金陵肚子里面的孩子,但公孙金陵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一个大男人,竟然哭的五体投地,看的赵云身心剧烈! 他赶忙拉起荀彧说道:“文若,你冷静点,我这次来许昌,就是为了金陵姐姐一事!” 荀彧擦了擦泪水,强行镇定下来说道:“她在哪,现在怎么样?” “公孙将军见幽州城朝不保夕,临死之前托孤,让我务必把公孙姐姐带到你身边,现在她已经怀胎六月,身体虚弱,精神又十分的不稳定,目前正在客店由轻衣照顾!” “快带我去见他!” 张狂的内心已经让荀彧无法镇定,他拉着赵云就向着门外跑去,让赵云很不自在。 可男人嘛,就是这样,遇见了心爱的女人就控制不住自己! 客店里,公孙金陵躺在床上,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看着轻衣手中的药碗喝不下去。 “公孙姐姐,我真不明白,既然我们来到许昌,就应该第一时间去荀府啊,为什么你要让子龙把荀哥哥约到这个地方呢?”夏侯轻衣嘟嘟嘴问道。 “有些事,现在你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夏侯轻衣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 童叟无欺! 第125章.风流荀彧 不明白归不明白,夏侯轻衣看的出来,荀哥哥喜欢金陵姐姐是打心眼里的。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公孙金陵喝下了汤药,夏侯轻衣又为她倒了一杯温水,既然有身孕在身,就不适合喝凉水。 只是公孙金陵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喝,拿出荀彧留给他的q版绵帛,轻轻抚摸。 “姐姐在想荀哥哥吗,他一会就回来的!”夏侯轻衣的心中有些不安,睹物思人,最容易伤神。 公孙金陵心里愧疚,当日走的太匆忙,并没有直接告诉荀彧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虽然打了个哑谜,但愧疚感还是很强。 “他愿意为我而死,为我挺身而出,可我竟然为了幽州的事隐瞒了孩子的消息!”公孙金陵轻笑道。 轻衣撇了撇嘴:“既然他爱你到这样的地步,就更加不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公孙姐姐不要多想了,荀哥哥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再说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金陵噗呲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就你个小丫头嘴甜!” “我觉得荀哥哥是个千载难逢的好男人了,多痴情啊,既懂得浪漫情调,又会吟诗作赋,简直人间极品了!哪像我们家子龙,既不会作诗,又不会说漂亮话,笨的要死!”夏侯轻衣一针见血的说道。 公孙金陵微微一笑,娇嗔着说道:“你对子龙有偏见,他是个男人,你要理解他,这样你们两个才都会快乐!” “他才不是个男人,他会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脱掉我的衣服,还总是在暗中做一些捉弄我的小事!”夏侯轻衣咬牙暗恨,想了想说道:“真正的男人,要胸中有山河,气吞万里如虎!” “妹妹啊,你有些得陇望蜀了,子龙对你一心一意,你可不要辜负了他,要不,他就被别的女孩抢走了!” 公孙金陵撇了撇嘴,老气恒秋的说道:“抢走就抢走,凭老娘的姿态,还怕找不到比他赵子龙更好的人!哼!” “你个傻丫头,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个这样的男子能与轻衣终身相伴,她还在祈求什么? 什么样的男人才算是顶天立地,一定要做出一番丰功伟业吗,这是公孙金陵以前的想法,嫁个风云人物,可是一年的光景和荀彧相处下来,他才知道这个男人是他的归宿。 不一会,门外回廊响起了脚步声和他那痴傻的声音:“金陵,金陵!” 荀彧风尘仆仆,没敲门就闯了进来,掀开被子上看下看的问道:“身上没受伤吧?” 换做以前,他早就要骂这个男人举止轻浮,但是今天他感动的不行,只是脸上微微红晕的说道:“哎呀,轻衣和子龙在这看着呢,你这是干嘛?” 荀彧转头看了一眼夏侯轻衣,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个子长高了许多,就连容貌也越来越好看了,便打趣了一句:“呦,小丫头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谁知夏侯轻衣并不买单,她撅着小嘴,伸出手道:“给钱!” “什么?” “我和子龙替你照顾公孙姐姐,可不能白花力气,你要给钱,本姑娘也不多要,三十两就好!” 荀彧哭笑不得,赶紧把身上全部的银两给了夏侯轻衣,看着手中白花花的银子,夏侯轻衣笑如花开,拉着赵子龙的手就去许昌城中闲逛了,还不忘带上房门! 荀彧坐在公孙金陵对面,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公孙金陵看了半晌,脸上洋溢出数月不见的笑容。 公孙金陵轻轻咳嗽一声,红着脸道:“你已经握着我的手快一刻钟的时间了!” “没事,再握会,我又不累!” 公孙金陵迅疾的抽出手,似笑非笑的说道:“刁民!” 她的话一出口,荀彧感受到很多年没见过的熟悉感觉,听得他顿时目瞪口呆了。 “怎么,今日难为情了,还是不想要我这个夫人了?” “有些事,我必须跟夫人解释清楚!”荀彧口中说的,是因为曹嫣然为了解毒而救自己的事。 他委婉到来,一字一顿,句句清晰,甚至每个小细节都不放过,只是每说一句话,都要看公孙金陵一眼,一旦他脸色不对,就立刻停下来。 “你打算迎她过门吗?”公孙金陵脸色很僵硬,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暂时没这个打算,我与夫人是结发夫妻,负了谁也不能负了夫人!”荀彧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公孙金陵掩口笑道:“那你打算负了人家曹姑娘吗?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你对一夫多妻这件事情如此抵触,这很正常不是吗?” 在三国这个时代是很正常,但在荀彧来之前的二十一世纪,那可是要坐牢的。 “只要你的心结能解开,我就开心,至于能不能迎取曹姑娘,还要看明公的意思,毕竟那是曹府的义女,你先别想这些了,我带你回家吧,这里是客店,床又硬环境又不好,对我儿子不利!”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个儿子不是女儿?” 荀彧不悦的插嘴道:“你家男人是张天师的师弟,能透过肚皮看到里面!” “那女孩穿着衣服,你是不是也看得到里面啊?” 荀彧:“......” 大方的帮助公孙金陵穿好了衣服,生怕她冻着,两个人走下楼去,看着往来不绝的人流,公孙金陵顿时有一股异国他乡之感。 “我们叫一辆马车吧,这里离荀府很远的!”公孙金陵建议道。 “不用,我要让全许昌的人都知道我荀彧的夫人回来了!”说罢,他就把公孙金陵背了起来,大步大步的向着荀府走去。 “哎,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多害羞啊!”公孙金陵用手遮住半边脸,看着周围人一样的目光,声音低到有些听不清楚。 “公孙金陵,我喜欢你,我不会再让你从荀彧的身边溜走,永远不会!”荀彧咧嘴笑道。 可她听见了不仅没有笑出声,反而有些心酸,她将头靠着他的头上,道:“今后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 第126章.出乎意料的羊肉火锅 “少奶奶回来了!” 荀府的官家看见荀彧身后背着一位姑娘,委实震惊了一下,但看面容,竟然是阔别了几个月的少奶奶,这可把他乐坏了,赶忙吩咐下人操办起来,什么鸡鸭鹅狗猪能宰杀的宰杀,整个荀府比过年还要热闹。 听到这呼喊声,已经年过六旬的荀绲老爷子也出来凑热闹,公孙金陵在荀彧背上看了老爷子一眼,暗自神伤的说道:“爹,我回来了!” 老爷子只顾得高兴,泪眼婆娑的回应:“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赶紧回屋,别冻着!” 荀彧嘿嘿一笑,一进屋就把房门紧闭,然后二话不说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摸着公孙金陵紧绷的小腿说道:“金陵,我已经好久没行过房事了!” 他带着恳请的目光,嘴唇撅的很高,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公孙金陵毫不顾忌荀彧的颜面,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可是,我有孩子了!” 荀彧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差点把这件事忘了,慌忙说道:“失态了失态了,夫人应该好好休息,这个时候是杜绝房事的!” “等等! ”公孙金陵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让荀彧有些震惊,丫的她不会玩真的吧? 这丫的才是贤良淑德的妻子! 一番云雨过后,荀彧搂着公孙金陵问道:“金陵,你饿吗?” 公孙金陵靠在他怀里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在幽州有上顿没下顿的,还真有些饿!” 荀彧干净利落的穿衣服下床,走到门口回头道:“你在屋内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平日里,荀彧从来不到厨房,但见公子亲自来了,可让官家惊呆了,他有些赫颜的说道:“公子,这里不是你待得地方,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下人就好!” “今天夫人回来了,我要亲手给她做些好吃的!” 荀彧将做饭用的围裙围在自己身上,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只是一张白色的破布而已。 看不出来,平日斯文无比的大少爷,刀工竟然如此了得,很快就将刚刚斩杀的肥羊肉切成了片,不过这厚度也太薄了,这样的羊肉,入锅就会熟,是很难掌握火候的。 “少爷,羊肉切片,蔬菜成捆,这是什么吃法?”掌厨多年的老厨师有些眼生,这玩意真是第一次见。 荀彧解下围裙,将旁边的蔬菜放在水中清洗,笑道:“这东西叫火锅,是我以前的一位朋友交给我的,以后你要是想学,我就把这手艺传授给你!” 老厨师连连点头,老泪横秋,想不到在行将就木的时候还能学到一门新手艺,这辈子都值当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饭菜终于做好了,吃饭的时候只有荀和公孙金陵两个人,桌面上的山珍海味却是一群人的量。 只是看着火盆上冒着热气的锅,公孙金陵就有些好奇了,小声问道:“夫君,这东西...怎么吃?” 荀彧赶紧做示范,将一片羊肉放进沸水了,轻声道:“用筷子夹住,到热水中泡一下,只要看到颜色变白就可以沾着酱料吃了!” 公孙金陵哦了一声,跟着荀彧的指引去吃,羊肉他本来吃过,但是从没有过这样的味道,就好像听着一首美妙的音乐,感觉很无可比拟。 一顿饭下来,算是功德圆满,所有的食物都是新鲜的,极其具有野味和野趣。 喧嚣了一天公孙金陵也累了,便有些倦意,荀彧吩咐下人将残骸收拾一下,让公孙金陵在房间之内休息,而自己则是来到了院落中。 夜幕之下,繁星点点。 赵云手中长枪,虎虎生风,其精湛的枪技,引来了荀府下人的目光,看着这个俊俏少年的意气风发,赞赏声不断。 看见荀彧来了,赵云赶紧收枪,笑着问道:“公孙姐姐睡下了?” 荀彧笑着点了点头,“睡下了,这一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恐怕我再也见不到金陵了!” 赵云将长枪放在一旁,拿起酒带喝了一口酒说道:“你我朋友,说这些就有些见外了,何况,公孙瓒是我主公,为他办事,在赵云情理之中!” “那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留在曹家?”荀彧赶紧问道,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改变历史,让赵云站在曹操一边,避免以后在战场上面的刀兵相见。 赵云摇了摇头说道:“昔日在公孙瓒部下,我认识一人叫刘备,字玄德,人称刘使君,此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又听说他是汉皇后裔,云打算去投奔他!” 凭赵云坚毅的信心,一件事只要是他认定的,任凭谁来劝说也没用,荀彧知道无论如何巧言令色,子龙也不会在曹操麾下效力。 “这样也好,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总好过听从别人的意见!”他心里明白的很,刘备不仅是赵云的贵人,还会是他名扬天下的领路人。 但天边的一轮弦月斜斜挑起的时候,荀彧和赵云已经聊了好几个时辰,但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文若,我明日就要离开许昌,前往徐州,今后你我立场不同,战场上刀兵相见,不必留情!”赵云笑着说道,心里却像是针扎一样难受。 朋友之间不能两肋插刀,却只能刀兵相见,这样的结果怎不令人心寒,赵子龙衷勇,荀彧仁义,越是如此便越让人感到有些无奈。 荀彧一把扯过赵云手中的酒囊,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满天星斗,怡然自乐,优哉游哉的说道:“那些都是身后之事,你我今朝有酒今朝醉!” 赵云笑了笑,长舒一口气,眼前的荀公子总是如此乐观! 只是以后若真的刀兵相见,,他会对自己下杀手吗? 第127章.一夫二妻 赵云走了,荀彧又送出了几十里,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赵云走的还是那样决绝,让荀彧有些猝不及防。 公孙金陵这几天只能在荀府之内静养,其一是因为荀彧不让她出去,这其二吗,如今已经大腹便便,来回出入也不方便。 阳春三月,冰河开化,万物复苏,天气不冷不热,初春过后,就是大战的好时候。 曹营向来有规矩,每年春天都要进行一场春猎,为大战的到来厉兵秣马,感谢天赐勇悍。 今年也不例外,射猎的地点依旧是许昌城不远处的芒砀山,赶在这个时候,那里的猎物是最多的,地形也是最险要的,比较能勾起士兵们的兴趣。 但唯一有一点不同,就是今年的主持之人由曹操换成了曹昂,却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士兵汹涌澎湃的热情。 三月十五日,在“曹”字大旗率先走出许昌城之后,曹昂所率领的虎豹骑遥遥出城,凡是有兴趣想要去的,曹昂一律应允。 这让夏侯金陵心里很不开心,因为曹昂命令“校事府荀大人必须跟着前往,伴随曹昂左右”,而自己因为身孕的缘故,却不得不宅在家里。 好在荀彧劝说得体,又归纳了射猎的凶险性,这才让公孙金陵放下了那颗贪玩的心,决心老老实实的在荀家为荀彧养胎。 在出行前一晚,曹昂一个人进入到了曹操的卧房,并在里面待了不止一个时辰,这个不经意的小事没有人注意到,曹昂出来的时候也没向任何人去说。 荀彧是最后一批出发的,和他同车的还有曹嫣然,这当然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而是公孙金陵刻意吩咐的。 既然曹姑娘已经将身体给了荀彧,那么于情理而言,他便是荀彧的女人,女孩子家脸小,不敢张口自己去要名分,荀彧又是个不善言语的人,一来二去,这件事,也就只有他公孙金陵来做最为合适。 车内准备了清茶和点心,准备的很周到,这一男一女对立而坐,彼此之间谁也不敢先开口。 中途道路有些颠簸,马车辗轧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车身一震,突入其来的受力让曹嫣然有些吃不消,她身体向前一冲,正好落入了荀彧的怀里。 等曹嫣然重新坐回到原位上,脸色迅疾的涨红起来,她感觉有些失态,赶紧挑了个轻松的话题问道:“我听说,公孙姐姐回来了,她还好吗?” 荀彧心思急转,为他倒了一杯茶,很随意的说道:“回来有几天了,自从幽州城被袁绍攻破的那一天开始,情绪时常出现波动变化,好在这些天安定了下来,否则,我也不敢跟着虎豹骑出来芒砀山狩猎!” “公孙姐姐有身孕在身,养胎的这段时间,不能沾凉,不能吃油腻,辛辣的食品,不能运动......你是男人,又是公孙姐姐的丈夫,这些总是要知道的。” 她说了一连串孕妇的禁忌,荀彧有些犯懵,心想好在自己不是女人,省去了很多麻烦,否则他一定会疯掉的。 “还是女人心细,什么都能想到!”荀彧微笑着说道:“放心吧,荀府之内有下人照顾,即便我们想要给金陵吃一些不健康的食物,也会被很快发现的,他们因为这件事可是为荀彧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荀府上下倒是很有爱!”公孙金陵随意的笑了一下,又问道:“我对你做的事,你最好还是别告诉公孙姐姐了!” “为什么?” “公孙姐姐如今正处在孕期的节骨眼上,最怕动气,所以尽量避免说一些敏感的话题,这些事以后再说也好,如果能隐瞒下去,尽量不说!”曹嫣然云淡风轻的说道。 “可那对你未免有些不公平,你一个曹府的大小姐,就这样失去了处子之身,等到主公醒了的时候,他要是知道荀彧做了这畜生之事还不给曹姑娘名分,他会杀了我的!”荀彧心有戚戚的说道。 这年头,防止曹操趁虚而入最好的办法就是取到曹操的女儿,以免他对你的妻子怀有不轨之心! 一语中的! 曹嫣然转动了一下眼珠,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很开心了,名分什么的对我不是很重要,身为曹府的大小姐,已经能享受到很多你们不能享受的天伦之乐,这就是上天对嫣然最大的眷顾吧!”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荀彧的幸福生活着想。 “如果我向主公求亲,让你嫁入到荀府之中,会不会有些辱没你曹家大小姐的身份,你会介意这件事情吗?”荀彧和蔼的问道。 曹嫣然大奇,甚至有些被这句话所震撼,这就是她想得到的答案,可当荀彧真的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又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公孙姐姐呢,你就一点不在意姐姐的感受吗?”曹嫣然心里很兴奋,撅着小嘴说道,两指手指还很不安的点了点。 “如果不经过金陵的允许,无论如何我也是不敢说出这句话的,说实在的是荀彧对不起你,但我又不能欺骗金陵,于是在她见到我的当天便将你与我之间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她! 本来以为她会把我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顿,没想到的,她竟然原谅了我,还让我把你娶过门,说如果不给你一个实在恰当的名分,对你很不公平!” “公孙姐姐通情达理,才是真正的好女人!”曹嫣然泪眼婆娑:“你刚刚不是问我会不会因为自己是曹家小姐的身份委屈了自己,我现在告诉你,我曹嫣然这辈子非你荀彧不嫁!” 她笑着奔向荀彧的怀里,两个人相视一笑,很甜蜜。 “等到春猎结束了,主公的病痊愈了,我就到曹家提亲,明媒正娶你过门!”荀彧摩擦着她的小手,沉声回应。 “呜呜呜~” 车夫忽然大哭起来! 荀彧探出头去,十分惊奇的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那车夫擦了擦泪水,淡淡的回答:“我是被公子和姑娘的真情打动了,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姑娘呢?” 荀彧望着车夫憨厚的模样,笑道:“别哭了,我知道你惦记城西头王寡妇很长时间,等我回去就为你说媒!” 车夫瞬间破涕为笑,拱手道:“如此多谢公子!” 荀彧白了他一眼,人啊,还是很现实的! 上架感言及行文走向 不知不觉,发书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感谢大家的相伴,虽然知道其实看这书的人并不多,但到了上架的时候还是要发一点心理的感受。 注释:明天上架! 首先感谢主编虎牙小姐姐,以及起点历史频道的各位编辑,都对本书有莫大的支持,这本书现在收藏两千不到,相信明天订阅的话也就几十个吧,但这并不影响青羽写下去,因为总是有一些人支持着我。 上了很多推荐,成绩并不理想,这是我文青病惹的祸,《大军师》的语言文笔,我敢说不输于任何同期的小说,但为什么成绩不好,因为本书太文青! 还有就是情节的不成熟,这是青羽没有考虑好的,一步一步走下去吧,相信未来会很美好。 还要感谢一些书友,比如起点的幽默大师r,还有创世那边的陈酒,还有很多很多,你们总是在我无助的时候让我看到走下去的希望,真的说不出的感恩。 然后说一下本书的行文走向! 虽然主人公穿越,但我没写那么多现代人的思维,有读者说荀彧是三国时代最完美的人,要改变这样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太难! 我很赞同这句话,所以我基本上运用历史上荀彧的性格在写这本书,初步在我印象之内,因为本书成绩不太好,完本字数大约在百万字左右。 第一卷:翻云覆雨只手间 主要讲述荀彧在颍川斗智斗勇的故事,一个人要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必须得先扬名,第一卷是伏笔,被很多书友说毒,因此纷纷弃坑! 第二卷:敢叫日月换新天 这一卷要完结了,讲的是曹操义女曹嫣然,曹操和荀彧三方之间的斗智斗勇,当然结果最后曹操是最大的赢家! 第三卷:天子诸侯尽在手 这是青羽还没写但准备写的一卷,我自认为这是本书最难写的一卷,内容大概是曹操和向汉大臣之间的矛盾,而荀彧是那个让汉室和曹操相安的中间人,来回斡旋! 第四卷:南征北战逢劲敌 吕布与赵云的大战,郭嘉的病亡,收付北方之地都会在这一卷展现,但是我不会写演义中已经有的攻城略地的内容,都是一些权谋之事! 第五卷:夺嫡路上惊心魄 这是曹丕和曹植斗争的一卷,在这里很多人都会作为两人斗争的砝码,包括天才曹冲,美人甄宓,这里会有很多大家意想不到的情节! 第六卷:铜雀台中风波起 这个是天下之人向曹操复仇的故事,很多有意思的内容我就不剧透了! 第七卷:江山代有人才出(最终卷) 荀彧归隐山林,天下迎来了司马懿的时代,承接三国后期晋国初期的雏形! 这就是本书的全部想法,今天展现给大家,如果真的喜爱的书友希望您一直支持下去。 本书绝对不太监,要是太监了,作者没有小jj! 明天上架,求一波订阅打赏 明日会来个小爆发! 2017年11月23日! 最后的青羽拜上! 第128章.一重浪灭一重生(求订阅) 这一路上有说有笑,显得也不是那么无聊,尤其车夫时不时的来一句神来之笔,倒是很让荀彧欢乐。 到了虎豹骑预定驻扎地点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两个人随着军营安定了下来,甚至好像连帐篷都离得很近,曹丕见到姐姐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要上心一点,一旦老师取了嫣然姐姐,那岂不是亲上加亲了! 荀彧从车上走下来,迎面而来的是曹昂,他与郭嘉已经是形影不离,得到郭嘉相助,如鱼得水啊。 “先生一路辛苦了!” 曹昂对着荀彧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向曹嫣然笑道:“我与郭先生这些日子有些繁忙,荀先生就要麻烦姐姐多加照顾,这山林里常有野兽出没,可得小心着点!” 说话的时候曹昂不忘挑了挑眉毛,又对曹嫣然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抓住机会,曹嫣然好气又好笑的回答:“子脩放心吧,有我在绝对让先生安然无恙!” 寒暄过后,曹昂也有些讶异,每次荀彧出来,身边都会带着校事府校事花轻语,今天那个鬼灵精怪的姑娘不见了,他向四周望了望,好奇的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没见到轻语姑娘?” 事实上上一次择将大会,他要感谢这位女校事,要不是他,曹府怕是要遭小人屠戮,但归根结底,整件事情的操控者还是眼前的荀先生。 从那之后,择将大会被迫中断,又到了春猎的日子,春猎是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因此择将大会只能先行告一段落了。 “我这次是来狩猎的,总不能连个像样的弓箭都没有,轻语帮助我去城内找弓箭了,今天晚上就会到达!”荀彧笑着回应道。 不一会,曹丕一路小跑了过来,对着曹昂恭敬行了一礼,低着头说道:“大哥,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姐姐和老师的帐篷,被我安排在了正中间!” 曹昂看了曹丕一眼,赞许的说道:“我弟弟是真的长大了,懂得如何顾全局面,回去之后我会向父亲求情,争取早日解除你在文渊阁的禁令!” “大哥谬赞了!”曹丕婉约的回答了一句,退到了曹昂身后。 “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天色又已不早,先生早些回去安歇,相信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也都困顿了,曹昂这就回去了!” 他向着荀彧欠身为礼,先行离开,荀彧和公孙金陵也相继回到自己的帐篷。 曹嫣然的面色有些紧绷,她坐在案牍之前喝了一杯茶,看着眼前那位白衣打扮的护卫说道:“违背我命令暗自去杀荀先生,碰钉子了?” 女子当日在茶楼刺杀荀彧一事,曹嫣然并不知情,无论荀彧站在谁的立场之上,她都不忍心去下手。 “若非赵云及时赶到,他早已做了属下的剑下之魂!”女子卸下眼上的面纱,露出眼中的一抹潮红,愤愤说道。 “可若是你杀了他,我将永远不会原谅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只要能让小姐安然无恙,属下就是死也值得!”女子言辞咄咄,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做错了。 想到那日被赵云一招折断了宝剑,女子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这家伙不愧是枪仙的徒弟,身手了得啊,相信就连吕布也无法在三百招之内胜了他。 “糊涂!” 曹嫣然小声的怒骂了一句,指着那女子的鼻子说道:“为了让我好好生活下去就要去杀无辜的人,实际上除了曹操,我谁都不想杀害!” 女子赶紧跪地,“小姐切不可生出这样的想法,优柔寡断会害死你自己的!” 曹嫣然长叹一口气,说道:“算了,你起来吧,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胡乱行事!” 女子起身道:“属下知道了!” 曹嫣然看了看案牍之上的公文,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摸金校尉失踪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有头绪吗?” 想到这,她便不得不头疼,这件事一直就是一件无头公案,只要这些人不回来,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事情的真相。 女子摇了摇头,气定神闲的悠然说道:“前后共派出去三拨人,可是这些人,都像泥牛入海一样没了音讯,小姐,属下觉得这件事有点不简单,摸金校尉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很难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就算是与那些人发生了摩擦,总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但如今一个人都没回来,简直匪夷所思啊!” 曹嫣然神情一顿,这也是她所担心的事,女子的分析很清晰,情况也确实如此,那这件事会不会有人刻意为之,要是有,会是谁呢? 想不通啊! 脑海中就像有一团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曹嫣然干脆扔下手中的竹简,不去想,吩咐道:“先看看情况再说,这些天曹府要派人紧密监视起来,春猎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如果这次举事失败,我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想了想有些后怕,心惊胆战的问道:“小姐,你在曹府效力多年,又是曹操的义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即便日后你犯下了错误,他也会因为你是曹家义女这重身份饶你性命吧?” 曹嫣然冷笑道:“当年他失手杀了吕伯奢的家人,可碰见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吕伯奢,他不还是狠心杀了,在利益面前,根本没有亲情可言的!” “可袁绍呢,他的话就能完全相信吗,若是他骗你,那杀害你父母的人根本就不是曹操,我们不就做了他的棋子?” 曹嫣然吐出一口浊气,说道:“袁绍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即便他说的都是假的,命令我来杀曹操,我会不听命吗? 只是这些年相处下来,我的这位义父对我出乎意料的好,不知道要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会不会下得去手?” 女子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不管小姐举事能不能成功,他都会伴随曹嫣然左右,这是身为下人应尽的义务与责任! 第129章.水镜八奇(求订阅) 虎豹骑整体驻在在芒砀山的山腰,布局十分讲究,绵延扎下一片的帐篷,大约有成百上千个,气势辉煌浩大。 射猎的地点在芒砀山,有人说,这里是曹家的福地! 这个名字漫不经心,只是古老的时候便有了,曹家入主兖州之后并未修改,大概是想借着虎踞龙盘的势头让曹家的风水传扬下去。 芒砀山的传说远远不仅如此,道家有云“天地混黑,山巅似有金龙盘踞,生下九子飞腾四方!” 像这种查无可查的道家箴言,荀彧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射猎之前,他根本就没来过芒砀山! 在芒砀山脚下不远,有一处美丽的湖泊,名叫泽湖! 泽湖的黄昏分外壮美。 浩渺无波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一轮红日与水天相接处缓缓落下,泽湖宛若一块宝镜,镶嵌在青山秀景之间。 荀彧端坐于马上仿佛朦胧的红色剪影,遥望湖水苍茫。 远处的山腰帐篷连片,曹昂不拘小节,更不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花销。 各式各样的军帐环绕成一个巨大的弧形,空荡荡的山中时长可传来马蹄飞扬的隆隆作响。 不一会,花轻语策马前来,在荀彧身边停下,手里拿着一张做工精美的雕弓箭,笑道:“大人,这是整个许昌城最轻的弓箭了,找到它可是把属下累坏了!” 荀彧接过弓箭,拉弓如满月,还算是得心应手,将弓箭挂在马背上,笑道:“多谢花校事了!” “大人一说一笑,很没诚意!”花轻语似乎并不买账。 若是在校事府之中,花轻语从来不敢和荀彧说笑,但是到了这郊外地带,也就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那些最初失踪的摸金校尉,找到了吗?”望着湖面上的波光粼粼,荀彧皱眉问道。 “属下无能,一直未能查清此事,大人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花轻语狐疑的反问道。 “我一直感觉许昌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都绝非偶然,主公莫名其妙的病倒,奉孝被刺杀,择将大会被偷袭,竟然还有人敢袭击主公府邸,这就说明,这些事很可能都是一个人所为,但我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个人是谁!”荀彧轻笑了一声,有些尴尬。 除了曹操莫名其妙病倒的这件事,其余几件事完整的只差了一条能将他们连起来的线,而这条线,也就印证了那个指使整件事态的幕后之人。 花轻语没有接下去,因为大人都想不清楚的事,自己当然更无法想清楚。 在荀彧并未注意到的一座孤峰之上,一位少年白袍加身,满面红光,望着坐立于马上的身影怔怔出神。 他的右手有一只不大的鸟笼,笼子上面用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罩着。 花轻语和荀彧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两个人坐在神灵骏上指指点点。 渐渐没落的阳光之下,意气风发的荀彧指点江山,看的一旁的少年频频露出笑容。 东北方向渐起一抹黑云! 少年神色凝滞,掐指一算,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摇了摇头不忍心却又不得不揭开那块黑布,那一霎那,笼子里发出耀眼的光芒,此鸟色彩斑斓,缤纷艳丽,尘世难有这样的鸟。 这是一只五色鸟! 少年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五色鸟啊五色鸟,我不杀伯牙,伯牙因我而死!今日将希望寄托与你,带荀公子来见老师,确立天下之势!” “起!” 少年振臂一呼,五色鸟伴随着一声铜铃般的名叫飞向天际。 原本容貌可爱的五色鸟,似乎拜托了枷锁的束缚,飞天之后骤然变得千般大,遮蔽了红日。 “大人,好大好美的一只鸟!” 美妙的声音响起,少年浅然一笑,遁入茫茫尘世消失无踪! 像这等奇异景象,荀彧从未见过,不由勾起其内心的好奇,一头雾水,看不破此鸟的真正出处。 “轻语,我们追上去看看好不好!” “好!” 五色鸟振翅高飞,宛若大鹏展翅,扶摇直上! 荀彧胯下神灵骏,也是通灵神骏,时时嘶鸣,似乎心有所感,无需策马扬鞭,两人一马伴随着如雨的马蹄声已经没入山脚峰回路转。 路到尽头,没入青芒! 五色鸟越过高山,似乎落在了山脚的另外一旁! 勒马停住,坐在马背上观察了一段时间,花轻语只是撅着小嘴并不说话,仿佛小猫见到了大的场面要等待主人的定夺。 荀彧摸了摸胯下光滑的神灵骏,问道:“轻语,这山上常有野兽,我要是进去了,你可要保护好我!” 轻语野性灵气十足,全然不像是宫墙女子,只是做了个鬼脸没好气的道:“那就要看大人回去之后要给我什么好处了!” 荀彧微笑着骂了一句:“你个小财迷!” 两个人越往前走,道路便越是坎坷难走。 于是只能下马前行,不知不觉,感觉到山间云雾缭绕,即使是睁开眼也无法看清眼前的道路。 如此地势,一步走出便有可能踏入到万丈深渊之中! 可纵然危险,荀彧还是迈着坚定的步伐前行! 因为他很清楚,这是他人生即将面对的宿命,不知生,怎知死? 荀彧的目光被这团迷雾所吸引,就像是如今许昌城眼前的事态,不管多么扑朔迷离,就是无法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迷雾尽头,是一座悬崖峭壁,这里只有一个能通过一个人的小洞口。 洞口外面,有一副楹联: 水月洞天, 镜中迷烟! 荀彧豁然一笑,吩咐道:“轻语,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 “大人,要不您在外面等一会,我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危险,然后再进去?” 花轻语担忧荀彧的安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山洞,确实有些让人畏惧。 “放心吧,这里没有危险,你要守住洞口,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花轻语见他目光坚毅,也没太坚持自己的看法,恭敬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荀彧点了点头,进去了! 走过零星的羊肠小道,荀彧的视野豁然开朗起来。 而他那无比灵光又十分深邃的目光,最终掉落在一位少年的身上:“小殊,别来无恙啊!” “荀公子果然聪慧,看见了五色鸟和门外的几个字便知道老师来了,请!” 少年天真无邪的说道,声音稚嫩而又饱满。 他穿着朴素,但轻灵如水的眸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慧黠。 在少年的索引之下,荀彧最终来到了山洞之内,里面的装饰就像是普通人家一样,正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学生荀彧,拜见水镜先生!” 光线从迷雾中射入山洞,老者饱经沧桑的面庞一览无遗,他还是那般慈祥和蔼,但岁月又在他的两颊填上了些许白发。 “文若来了,坐下说话!”司马徽指了指座位,然后吩咐小殊煮茶,笑着说道:“这是我大汉王朝的山水地图,你且看看,是否有改变天下大势的关键地点?” 荀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没有一丝色彩的地图,语重心长的说道:“共有四处——芒砀山,官渡,赤壁,汉中!” 芒砀山:《三国演义》记载,李傕郭汜大乱之后,汉献帝四处逃窜,风令天下诸侯前来救驾,而除了曹操之外,竟然无一人出兵,而接到汉献帝的地点,正是芒砀山。 只要官渡,赤壁,汉中,共发生了三件影响天下大势的战役,胜败如何,观众老爷都已知晓,自然不必多说。 司马徽继续保持微笑,频频点头,“你想要承袭读书人的志向,救民于倒悬,做一个报国的忠义之士?” 荀彧坚贞的说道:“正是如此,奈何茫茫朝廷,局势混乱,学生要如何做,才能明晰朝局?” 司马徽看着地图说道:“文若啊,有人说我司马徽座下的学生人称八奇,你知道都是谁吗?” “学生知道,鬼才郭嘉,卧龙诸葛,凤雏庞统,北雄戏志才,冢虎司马懿,玉将周公瑾,南凰陆逊,还有学生——颍川荀彧!” 荀彧口中所说的这些人,并不是都在司马徽的座下受教过,而是经过他的指点或者恩惠,亦或是得到过他的馈赠。 司马徽吐出一口浊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昔日南阳许绍兄弟曾对我言,说天下争锋,无疑是我司马徽座下弟子的内斗,说战国有鬼谷子,今有司马徽,确实让老朽有些汗颜啊!” “许先生的夸奖恰到好处,老师自然能当得起这样的名号!”荀彧一头汗水,奉承说道。 可不是,这八个人中,荀彧,郭嘉,戏志才,司马懿,四人是曹操阵营,这也让曹操在天下逐鹿之战中一骑绝尘! 刘备有卧龙凤雏,孙权有周瑜陆逊,虽然兵力势头没有曹操彪悍,但三足鼎立已然足够。 而这八个人当中,又有一些微妙的关系,郭嘉不死,卧龙不出!卧龙生天,冢虎卧山,而荀彧应该是八个人中实力最小的那一个! 第130章.嫣然一笑(求订阅) “老师急召学生前来的目的,究竟为何啊?” 荀彧惊奇的问了一句,废了这么大力气才让自己过来,总不至于是来聊天的吧。 “芒砀山是天下气运的分水岭,我最近路过兖州,看到曹操麾下大批虎豹骑驻扎山中,应该是春猎,但我观此地曹家星运黯淡,若是处理不好,曹家的命星将会陨落!” 司马徽捋了捋胡须,一脸人畜无害的说道。 荀彧大奇,“老师的意思是,芒砀山既是曹家的风水宝地,也是灾难之地,只有度过了这次灾难,才能谈论以后的事?” 这时就连小殊也将目光对准了司马徽,期待着他的回答。 随之司马徽长长叹出一口气,然后幽幽说道:“曹操奸雄本质,但对百姓很好,若是最后他得到天下,也算是百姓的大福。 可如今芒砀山有些杀气,会给曹家带来厄运的,若是能摆脱,天下有很大的几率落入到曹家的手上,但若是摆脱不了,曹家的命运又在谁的手上呢?” 听着司马徽模棱两可的话,荀彧有些震颤,不安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知道水镜先生能给他的答案只有这么多了。 再次寒暄几句过后,荀彧行礼离开,看到门口的花轻语一脸迷茫,他强行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轻语,今天我来这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明白了!” 花轻语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回了!”荀彧轻呼一声,拉着马匹走出了迷雾! ...... ...... 这一夜睡得似乎并不怎么好,休息了一整晚之后,春猎正式开始。 荀彧穿上了一身重甲,手里拿着花轻语昨天找到的宝雕弓,还是像模像样的。 他跟在曹昂身后,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威武将军,打扮十分滑稽,就是相处时间不短的曹嫣然也险些没认出来。 芒砀山的万物复苏较早,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今天有猎祭还是这里本身就与别处不同。 曹昂端坐在三军正前方的一匹宝马上,手里拿着一把弓箭,向着天空射去,然后振臂高呼。 他手里的那把弓,其实是个信号,只要弓箭射出去了,就证明春猎开始了。 成百上千的将士在众位将军的带领之下蜂拥向着山中疾驰而去,一路上马蹄声音阵阵。 这些人之所以如此卖力,是因为猎到的猎物越多,所得到的赏银越多,这是今年郭嘉才提出来的准则,目的是为了增加竞技兴致。 荀彧毕竟是书生,穿着铠甲还没走出几个来回,便已经浑身是汗,曹昂看他的滑稽模样便就吩咐花轻语带着他回去休息了。 回来的途中受到不少曹氏将军的冷眼,果然回来后因为劳累的缘故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了下午。 这才刚刚起床,曹嫣然便吩咐下人送来了烤肉和美酒,那下人眸色深深的看了一眼荀彧,这么多年,还是第一个人让我们小姐如此上心呢! 但荀彧只是淡淡的回望了一样,神色平静。 不一会,曹丕也走了进来,为他送上一头刚刚打到的山跳,说是晚上要给老师加餐。 荀彧笑道:“子桓,这兔子是你打的吗?” 曹丕柔和温婉一笑,回应道:“这是我姐打的,对了,老师,我姐让你过去一趟!” 曹嫣然吩咐,荀彧自然不敢耽搁,赶紧收拾收拾,便直接前往曹嫣然的营帐了。 帐篷里的装扮很朴素,这性格确实秉承了卞夫人的素雅,但荀彧远远看见她的身影,有些心情复杂。 因为他发现曹嫣然面色苍白,时不时还有干呕的现象。 “嫣然,你...身体不舒服吗?”荀彧上前扶住她,小声问道。 当日在城隍破庙救荀彧的时候,她正处在排卵期,其实很害怕自己会怀孕的。 但老天爷就是这点好,你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他就越要发生。 想了想,曹嫣然又决定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所以稳定了一下心神,咬牙笑道:“没什么,只是一路颠簸有些不舒服,休息几天就能好了!” 荀彧扶着她坐下,自己跟着他坐在一旁,笑着说道:“等春猎结束之后,你嫁进了荀家,就辞去摸金营首尊的职位吧,这件事虽然是个美差,但干起来既费力又费脑子,实在不是你们这些女孩子能承受的!” “没什么的,我要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也就不叫曹嫣然了!” “可嫁过来之后,你就是我荀彧的夫人了?” “啊!?”曹嫣然有些狐疑,没理解荀彧这句话的深意。 “我可不允许我荀彧的女人还要去遭受这样的痛苦,到时候你只需和金陵帮我守住荀家便好,朝堂上的事,有荀彧呢!”他满脸笑意,将曹嫣然揽入怀里。 曹嫣然抬头对着荀彧说道:“你当初和公孙姐姐相识的时候,是不是也特别能讨她欢心啊,每一次听你说话,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荀彧笑着打趣道:“还如沐潮水呢,我平时很不会讨女孩子欢心的,这些小事都是金陵后来教我的,我已经想好了,你们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养家就好!” 曹嫣然吐了吐舌头道:“油嘴滑舌,公孙姐姐当年一定是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才上了你的床!” “那你呢,我当初可没骗你,你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她的脸瞬间一阵的潮红,这句话从荀彧的口中说出来,真的让自己很没面子。 她皱了皱眉说道:“我那是被鬼迷了心窍,现在后悔了,当初真不应该救你,让你死在那里,省的到处出来骗人!” “那你可就成了寡妇了!” 荀彧欠了欠身子说道,“我荀彧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男人魅力太大,拦都拦不住!” 曹嫣然白眼了他一眼,没有再接话下去。 外面有侍女送上了花茶,这时曹嫣然平时最喜欢的,但想想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缘故,她皱了皱眉,吩咐道:“今天开始我不喝茶了,给我上一杯温水吧!” 侍女领命而去了,不一会,端上来一杯温水! 曹嫣然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第131章.故事与人生(求订阅) 对这个细小的变故,荀彧没有过于在意,更没有往深了去想,人都是会变得,也许曹嫣然只是想换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荀彧没有揣度透曹嫣然的心思,曹嫣然目前正在筹划一件大事,一件足以让曹营翻天覆地的大事。 所以他不能告诉荀彧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这会成为两个人共同的负担,唯一期盼的,是自己成功,这样和荀彧的婚事便也能修成正果。 温水上来之后,曹嫣然缓缓一笑,吩咐那下人退下了。 她沉思片刻,问道:“文若上次送我的那些礼物,很多都是我没见过的,还有那些美妙的图案,闻所未闻啊!” 那些奇怪的想法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你当然孤陋寡闻了! “哦,那些啊,是荀彧偶然想出来的,都是胡乱临摹的而已!”荀彧一说一笑,就算是掩盖过去,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当成妖言惑众凌迟处死! “那些礼物中有一卷竹简,上面的内容描绘了如何变得端庄儒雅,勤俭持家,你还记得吗?” 荀彧视线微微一颤,为什么要聊这个话题,而且曹嫣然说话的语气似乎很伤感。 他想到的是曹嫣然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这才在这里睹物思人,需要一个忠实的聆听者帮助自己分担压力? 故意没有坦言说出口,迟疑片刻之后,荀彧轻声道:“当然记得,只是上面的内容有些记不清楚了,只知道那卷书的作者长得很帅!” 曹嫣然眸色忽然变得幽深起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带着过多伤感的神情。 荀彧十分不安的望着曹嫣然,问道:“还不舒服吗,用不用我现在去叫大夫?” “不用不用!” 曹嫣然斩钉截铁的拉住他的手,笑着摇头,“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不由自主的暗自神伤而已。” “你自幼在曹家长大,哪会有什么伤心往事,小时候的事也都忘记的差不多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荀彧皱眉说道。 “都是很多年以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她郁郁一笑,脸色苍白的说道:“文若,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曹嫣然垂下眼帘,明着两者是恋人,暗地里两者是对手,有了今天没明天,能留住感情的,只有那些回忆。 她想让荀彧的故事永远留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这样即便分别了,还是可以透过这些简单的语言和画面来寻找当初的感觉。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意外,荀彧讲了一个很悲情的故事: “以前看过一本书,作者是个太监,里面有个简单且普通的爱情故事,很感人。 在道家仙山,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名字叫洪洗象,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掌门的师弟,所以那些同龄人见面,都要厚着脸皮叫他一声师叔祖。 他整日骑着一头老黄牛,牛角之上挂着禁书,每日对道家讲法充耳不闻,好吃懒做。 直到有一天,仙山下了很大的雪,从山下走上来一位长相儒雅的女子,一身大红,女孩见到洪洗象的第一句话就是:“小道士,山上有什么好的,不如你跟我下山,娶我当老婆吧?” 那洪洗象以前从来没下过山,只是听师兄们讲过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千万不能招惹,否则会有麻烦的。 所以小道士被吓得屁滚尿流,甚至没有出去见那位红衣姑娘的勇气。 直到小道士长大了,女子已经改嫁江南道,可一路之上爱情坎坷,她共克死了好几位夫君,直到没有人再敢娶她。 这红衣女子的身份不简单,他父亲是当时赫赫威名的北凉王,曾经杀人无数,仇人不少,那些人见无法杀掉北凉王,便决定对这位远嫁江南道的寡妇动手。 听说了情况的小道士宛若雷劈,研习道家仙术,境界一日千里,骑鹤下江南,终于救下了那位红衣女子。” 讲到这,荀彧忽然停住了,悠悠的吐出一口浊气,但曹嫣然已经听得入迷,她追问道:“最后那小道士和红衣女子是否快乐的生活下去?” 荀彧摇了摇头,暗自神伤的说道:“那小道士再一次见到红衣女子的面,终于吐露了心声,其实他一直深爱着红衣姑娘。 可红衣女子早已病入膏肓,留在人世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小道士趁着她还能走动,带着他逛遍了天下的名山大川,最后那女子还是死了!” 曹嫣然暗自神伤,幽幽道:“那红衣女子叫什么名字?” “徐脂虎!” “好美的名字!” 徐脂虎! 曹嫣然! 不一样的名字,几乎是同样的内心遭遇,曹嫣然听到之后脸色更加暗淡,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要不,我们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这样我也能安心的!”荀彧凝望着曹嫣然,担心的意味很凝重。 “真的没事,让他们看了,也都是一些“气息不均”,“面色透白”之类的话语,然后再开一些补药也就不了了之了,我还懂些医术,自然懂得自己的情况!” 曹嫣然的性格虽然委婉,但是只要是他坚持的事就没有几个人能够改变,荀彧知道无论如何也拗不过他,也就不再坚持。 她还是安静的躺在荀彧怀里,这样的动作,似乎已经维持了很长的时间,曹嫣然却并不厌倦。 凝神调息,闭了闭眼睛,曹嫣然感觉很满足,脱口而出一句道:“文若,我有些累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她试着下了逐客令,再多待一刻,荀彧一定会看出端倪的! “你身体不适,我留下来陪着你吧?”荀彧深深呼吸着空气,目光之中带着请求。 “不用,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一旦我有什么不适应,会让下人去通知你的,反正我们住的地方离得很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相信我!” 荀彧终于妥协,他把曹嫣然小心翼翼的扶上床,然后一步三回头,十分担忧的离开了。 荀彧刚刚踏出帐篷的一刹那,曹嫣然瞬间泪奔,她用被子捂着头颅,泣不成声! 第132章.风起虎豹骑(求订阅) 场面如此匆忙的结束了,没有勾起什么波澜,甚至荀彧都没产生什么怀疑。 只是感觉到曹嫣然说话的语气很诡异,似乎在隐瞒什么事情,但见她不说,也就不去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之后几天,曹嫣然一直没有主动见过荀彧,他想着去献殷勤,也被侍卫拦在门外,说是大小姐身体不舒服,不见。 多次碰壁让荀彧心情很坏,这种场面一直延续了很多天,这一日他正坐在军帐中看着公文,花轻语便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大人,据校事们汇报,在许昌城之中,看到了嫣然小姐的身影!” 校事府的职责是监察百官,即便出来狩猎,荀彧吩咐他们各种事宜不得怠慢,每一天的情况都要报告给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荀彧微微沉吟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说道。 “就在昨天!”花轻语的目光很坚决,“昨日校事府按常理巡查许昌城,在曹府门口,偶然瞥见了嫣然小姐的面庞!” 花校事不是小题大做之人,平时从不说谎,对于她的话荀彧向来深信不疑,但若未经允许回城,可是会触犯军纪的,还是说曹嫣然偷偷的和曹昂说了这样的事? “这怎么可能呢?”荀彧疑惑的扪心自问了一句,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恰在此刻,有个侍卫前来通禀,他单膝跪地,禀报道:“大人,门外有一位姓白的校事求见!” “白林!?”荀彧狐疑的道了一句,“他不好好的在许昌城内当差,跑到芒砀山来做什么?” 这个白林是校事府心腹之臣,几乎每一件事都是经过他整理过之后才送到荀彧手上。 所以说白了,这个人,也算是校事府的屏障,帮助荀彧分担了很多的压力。 “让他进来!”荀彧觉得额头有些火热,揉了揉前额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校事没有紧急的事从不抛头露面,难道许昌城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片刻之后,白林缓缓走了进来,正要行礼,却被荀彧出言打断:“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白林的眼眸中带着风尘仆仆,看的出来,这一路上他是马不停蹄,船不靠岸,直接奔袭过来的。 荀彧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见他嘴唇有些发干,便吩咐花轻语下去为他奉茶,然后轻声问道:“白校事通常隐藏在许昌城机密之处,今日奔袭至芒砀山,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大人,属下感觉到了危机!” 白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幽幽说道。 “别着急,慢慢说!”荀彧凝视着他,此刻花轻语已经将一杯清茶放在了他面前。 白林抹了抹脸,拿起水杯猛灌进肚子,喘着粗气说道:“大人来到芒砀山的这段时间,许昌城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之事,他们以为大人不在,校事府的刀就钝了,却不知道这些事均已被我们掌握!” “轻语,拿笔记录一下!”荀彧吩咐花轻语,然后转头面相白林道:“继续说!” “大人出城的第二天,有一位神秘人手持曹家令牌,见过许昌城东南西北四门守将!” “这个人是谁?” 白林低下头,露出愧疚之色:“那人带着斗笠,极其神秘,属下并未看清,但他既然能搞到主公府邸的令牌,说明就是曹家的人!” “如今三月春猎,曹家子女都在芒砀山,而这令牌除了主公明令,从来不交给外姓中人,这就很让人匪夷所思了,如果是有人偶然得到那块令牌,他去许昌城城门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会不会有人要谋反?”花轻语在旁边听着,淡淡吐出这几个字! 此话一出,荀彧彻底被震惊了,那条隐藏在暗地里的线终于找到了,那就是有人想要窃取曹家的成果,趁着曹家将军和主事之人在芒砀山狩猎之时实施兵变! 但他还是有几分不相信,反问道:“若是有人想谋反,就应该去虎豹骑军营调兵遣将,而不是去城门处贿赂守将?” “大人怎么知道有人去虎豹骑军营?” 白林顿了顿,没想到荀彧的无心之言竟然说中了,“那个神秘人在出了东南西北四门之后就去了虎豹骑军营,而且留守的大部分部队,竟然开始莫名其妙的调动!” 曹家有军令,百骑以上的兵马,不见兵符不出,这个人难道有翻江倒海的本事不成? “目前在虎豹骑守营的,是哪位将军?” “因为春猎的缘故,虎豹骑中所有将军都已经来到芒砀山,除了许褚将军在曹府保护主公之外,许昌城已无上将!” 荀彧近乎抓狂,一旦虎豹骑没有主事将军,想要调动兵马就很简单了,只需要一件东西——三军兵符! 可荀彧也知道,即便主公重病,兵符还是没到曹昂手上,所以说兵符目前仍在曹府。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情况?”荀彧的内心宛若千军万马奔腾,已经很难压制内心的恐惧感觉,话语很不清晰的问道。 “属下在曹府之内,看见了嫣然小姐!”白林目光灼灼的盯着荀彧。 若是只有一个人看见,荀彧还有可能认为他看错了,可若是连白校事都这么说,看来曹嫣然真的在许昌。 他腾地跳起来就要前往曹嫣然的军帐调查清楚,走到门口之后回头说道:“若我一刻钟之内没有出得了嫣然小姐的军帐,你们即刻杀入!” 只留下两个人惊讶和狐疑的目光,荀彧已经急匆匆的离开了。 待到那军帐门口,还是受到了侍卫的阻拦,荀彧怒目圆睁,怒骂道:“滚开,否则就去校事府大牢申辩吧!” 那人见荀彧如此强硬,干脆败下阵来,荀彧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却看见曹嫣然正在案牍之前悠闲喝茶。 “文若,你...有事吗?”她满脸狐疑。 荀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上次我来的时候,曾经为你讲过一个故事,那个红衣女孩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曹嫣然尴尬笑道:“时间有些长了,我还真的有些忘了!” 荀彧脊背瞬间发寒! 第133章.拨云见雾 荀彧一眼就认出这并不是真正的曹嫣然,因为那个她不会对荀彧所说的话充耳不闻,至少,不会忘记那个感人的故事。 “本以为你不在军营,既然你在,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荀彧就要往回走,可似乎有些来不及。 有一把快刀已经架在了荀彧的脖子上,刀锋清寒,冷气刺骨。 “荀大人,我家小姐吩咐,既然荀大人来了就不能回去,那就跟属下在这里聊聊天吧!”那女子撕扯下人皮面具,是一张熟悉俊秀的脸。 此女子就是当时在茶馆被赵云折断剑的那位。 “我就知道你不是嫣然,嫣然怎么会记不住我说的话?”荀彧冷笑一声,转过头去,目光灼灼的望着那女子。 “荀大人真是聪明,看的出来小姐喜欢你是有原因的,从今往后,你我就要一起共事了。”女子面带笑容说道。 “嫣然控制了许昌城中的虎豹骑,又派你在这拖住时间,只要兵马一到,碾碎这些曹家的将军和子女,这兖州城就是你们的!”荀彧脸色大变的分析道。 “一语中的,但大人现在才发觉,不感觉整件事情已经晚了吗?” “晚吗?我感觉恰到好处,你们以为拿到兵符就能控制虎豹骑,那些都是主公百里挑一的勇士,谋上作乱的命令,他们又岂会听?”荀彧摇了摇头说道。 这只是荀彧的缓兵之计而已,他在等待着白林和花轻语过来救他,那趁着这个节骨眼,不如从女子口中多套出一些话。 “这世间的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虎豹骑训练有素,向来只听从上级命令,但你不要忘了,如今虎豹骑中所有的将军,全部都在这芒砀山,而小姐既然是摸金营的首尊,就说明在虎豹骑有一定的地位,他的话,没人敢不听!” 女子似乎十分的胸有成竹,小姐回许昌城已经数日,骗取曹操兵符的事估计已经成功,下一步的计划便是杀掉曹操,然后大军开到芒砀山。 “其实在来之前,我还不确定嫣然就是所有事情的幕后指使,他一个女孩,能有这样的心机让我很佩服,但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们这样对曹家?” “这你应该去问曹操啊,问他年轻的时候做过什么丑事,又欠下了什么风流债,否则无缘无故,谁愿意干这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 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放到任何时候都十分试用,曹操既然有喜欢睡别人妻子的毛病,那惹下的祸固然不少。 难道说... 荀彧忽然想到,那日在城隍破庙中,曹嫣然对他讲的那个故事,那个凄凄惨惨,又十分动情的故事。 现在他终于想通,为什么她讲故事的时候如此含情脉脉,甚至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那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她本人! 那他口中那个上了小女孩母亲,逼死他父亲的人,是曹操!? 这世间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姑娘现在不杀我,一会可没机会了,你信不信我要是大喊一声,立马就会有几十个带甲侍卫冲进来?”荀彧瞳孔微微缩紧,眯着眼睛说道。 他与曹嫣然的帐篷,被安排在了正中间,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而且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周围的兵力,也是平时的几倍。 “我相信大人不会那样做,至少现在不会!” “你就这么有自信?”荀彧冷笑一声,说道:“一旦一个人被逼上了绝境,他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我既然敢这样说,就说明我有一定的把握,你心里喜欢小姐,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不管小姐做了什么样的事,你都会从长计议,把事情闹到鱼死网破,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一言不合就大喊大叫,那是匹夫的行事风格!” 荀彧干脆坐下,盯着那女子长叹一口气道:“我是个书生,跑不了,你要是不介意,就把刀拿开!” 女子瞥了他一眼,心里多次揣度到底要不要这样做,想来想去,还是还刀入鞘。 “牙尖嘴利,能得到你们这些人相助是嫣然的幸运!”荀彧冷笑一声,仿佛将这件事看开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东窗事发是迟早的事,现在想要阻止,几乎已经来不及,只好想办法,把损失压到最低。 看荀彧坦然接受的神情,女子微微一笑,也跟着坐在他身边,微笑道:“既然如此,大人是希望这件事成功还是不成功?” 荀彧一愣,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兖州之主是主公而不是其他的人吗?” 女子神情一顿,说道:“愿闻其详!” “那荀彧就唠叨唠叨,反正都是猜的,要是猜的不准,姑娘不要见怪! 其实我们都错了,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不是你们家小姐而正是这个卧病在床的主公!” 女子狐疑说道:“你说什么?” 荀彧喝了口茶,冷静的分析道:“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几个月以前,主公忽然重病卧床,但大夫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原因,为何,因为主公在装病,就像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然后是那个谣言:金龙对金虎,银子万万五,许昌鬼神现,幽魂昭千古!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如果这谣言是真的,前两句与后两句应该有所关联才对,可为什么毫无联系呢,于是我想到了一个结果,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传的,所以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一点! 再接着是摸金校尉的神秘失踪,虎豹骑那是什么本事,摸金校尉更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即便有一两个失踪,也不可能全部失踪吧,哪怕情况再坏,真的碰见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可总是要见到尸体才是,没见到尸体,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子默然摇了摇头。 荀彧笑道:“因为有人需要他们藏起来,接连派了几波人马都没有回应,你说能在兖州让人凭空消失的有几个人?” 女子冷冷道:“只有一个,曹操!” 第134章.辞官明志 女子的心里防线被彻底的击溃了,如果荀彧分析的是真的,那小姐现在的境地就危险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荀彧冷笑一声说道:“我们都天真的以为自己是操棋人,其实我们不过是被别人握在手中的棋子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曹操布下的一个陷阱。 他早就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危险的人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但是那个人恰恰隐藏的很好,让曹操有些看不清事态局势,所以摆下了这一盘大阵,等着那个幕后之人主动跳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机! 不要说曹嫣然,就连荀彧也被骗了! “既然你早就洞悉了这件事,为什么不早说,害的小姐陷入如今这样水深火热的境地,亏她还那样爱你,无耻之徒!” 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内心发寒。 荀彧长叹一声,“你们太高看荀彧了,其实在你说出真相之前,我并未联想到这些,而这一切也都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不是这样还不得而知,还有,虎豹骑是主公的心血,他为何会铤而走险让所有将军都来芒砀山,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荀大人觉得,小姐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了吗?”女子将信将疑的问道。 “现在不是她能不能成功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一旦整件事情被揭发,或者被主公发现,小姐难逃一死!” “啊!?不会这么严重吧,小姐可是曹操的义女啊!” “谋反是什么罪过,难道还需要荀彧多言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整件事情嫣然成功了,她会留下主公的性命吗,你可能忘了主公的治世名言了!”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曹操阴狠,却赏罚分明,他绝对不会因为曹嫣然是自己的义女便手下留情。 女子重重一个头扣了下去,五体投地的哽咽说道:“请先生出手,救小姐一命,刚刚得罪先生,是我不对,在下愿意以命换命!” 女子忽然额头青筋暴起,拔出腰间长剑就要向着脖子上抹去,却被荀彧一把拽住。 “想要以死明志?这可不是个好的选择!” 荀彧声音忽然变得冷酷,“若是你想救你的小姐,就好好活下去,至少你们死了,她会生不如死的!” 女子的身体就像一摊烂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荀彧起身,缓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呢喃道:“这个军帐待不得,你即刻去我的军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抛头露面,更不要做轻生的傻事,看来荀彧要走一趟中军大帐了!”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刚走出那女子的军帐门口,就看见白林和花轻语要行动,见他出现,便也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大人,若曹小姐真的有谋反之心,那主公在许昌城可就危险了,用不用现在通知曹昂公子,即刻命令各位将军回许昌布防?”白林皱了皱眉头问道。 荀彧摆了摆手,明言道:“不必麻烦,你能安然无恙的从许昌城出来,就说明她谋反不会成功,否则,怎么会允许有人出来通风报信? 控制不了城门就算控制了虎豹骑也没用,何况,这芒砀山安静的有些诡异了,你们俩即刻回到许昌,想办法周旋,务必保护好嫣然小姐的安全!” “属下遵命!”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之间谁也不敢发问,便只能悻悻然快马加鞭回到许昌城去了。 ...... ...... 中军大帐! 曹昂坐在上座,下面是曹家的各位将军,一群人有说有笑,似乎在分享这次狩猎的成果。 “公子,曹洪昨日在山林西郊猎到三只野鹿,全部又大又肥,可不像某些将军,只打到了野鸡山跳这些小玩意,也好意思过来邀功?” 说完,曹洪还不忘斜瞥一眼远处的夏侯渊! “我呸,这话你也好意思说,有大猎物的地方都让你们抢了,留给我们的只有这些小东西,现在跟老子在这吆喝,你能什么能啊?”夏侯渊骂骂咧咧的,没有一点大将军的风范。 “说到这我也想插一句,子廉,你小子不厚道了,怎么纵容你的人来抢我的猎物啊,你要是有本事自己去打啊,老子是人,不是地主老财!”徐晃眼中怒火重要,就要把曹洪生吞活剥了。 曹昂会心一笑,说道:“叔叔们不必争执,这次会猎,意在愉悦身心,至于究竟打了什么猎物,根本无从计较,这样,你们把东西到监军那登记,我会论功行赏,今天晚上会有美酒送到各军营,让将士们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众位将军正在为曹昂的大恩感恩戴德,门外忽然一带甲士兵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跪地道:“启禀公子,校事府的荀大人在门外求见!” 曹昂深呼吸一口气,闭目凝神! “他来干什么,打猎的时候没见到这小子,现在跑这来邀功请赏?” “就是就是,我可听说这家伙高傲的很,来到芒砀山十几天就只出去过一天,生怕累着!” “要不说书生命贵呢!” 几位将军有说有笑,感觉这个荀彧很有意思,唯有曹昂思虑半天,方缓缓睁开眼道:“诸位叔叔先回去,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荀大人聊聊!” “喏!” 几个人蜂拥的下去了,离开的时候碰见荀彧,眼神中多有不善。 “荀彧拜见公子!” 一见到曹昂,荀彧便五体投地的跪下,从认识到现在,从未行过这么大的礼,这让曹昂倍加感到心里压力巨大。 曹昂看着跪在地上的荀彧片刻,方缓缓上前将他扶起,闻言说道:“我奉大人为先生,为什么要行这么大的礼,快快起来!” “属下今日前来,是想求公子下一道命令,公子若不下,属下便不起!” 荀彧跪着不肯起,仍然伏在曹昂脚下! 嘿,还蹬鼻子上脸了! “先生请讲?”曹昂见拗不过他,只能先听听他的要求。 “荀彧想请公子免去我校事府的职位,允许荀彧回家养老!” 曹昂大惊! 第135章.无奈的心理安慰 “先生何出此言啊?”曹昂见拉他不动,干脆跟着坐到了地上。 都说读书人心眼小,看来是真的,曹操和曹昂父子二人演了一出戏,几乎将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当然,这在其他人眼中绝对不是什么大事,常言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又岂会在乎这点小小的欺骗! 但荀彧不一样! 曹操待他以信任,他便报以曹操以诚心,为了挖出隐藏的奸细,就要利用身边人的感情吗? 若各位君王都如此,人世冷暖何在,又哪来的君臣之间的信任? 荀彧上半身微微立起,定定的看着曹昂,拱手说道:“彧不堪大任,特来请求公子换人主持校事府工作,以免耽误曹家百年基业!” 曹昂干脆简洁的说道:“曹昂认为,校事府一职,没人比先生更加合适,先生要是抛下这一大摊子事不管,我曹家才是大厦将倾!” “既然如此,下官有几个问题,还望公子如实相告!”荀彧颔首说道。 “先生请问,曹昂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许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帮助先生解开了心结,一切就都好办了。” “主公久病不愈,卧床数日不起,我想这样的病痛,就连华神医在许昌也无济于事吧,主公抛下这么多事给公子,难道自己就放心吗?”荀彧挑了挑眉。 “先生果然未卜先知,不瞒先生,家父是装病,其实我与父亲早就察觉到身边有人蠢蠢欲动,奈何此人伪装甚好,不漏丝毫破绽,我与父亲无可奈何,便想着搞出一招瓮中捉鳖,要知道那人若一日不除,曹家便一日睡不了安稳觉!” “所以你与主公便瞒着百官来了一个瞒天过海,没有矛盾制造矛盾?” “其实很多事也是曹昂没有想到的!” 曹昂的面色有些凝重,“除了让那些去寻宝的摸金校尉被隐藏,郭嘉先生被刺杀,择将大会上的混乱,无论哪一件,都是对曹家威严的挑衅,最重要的就是幕后之人,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就是我最亲近的义姐!” 人在两种情况下会迸发出不一样的力量,第一种是绝境,逆境求生,破釜沉舟,只有如此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第二种便是让你看到胜利的曙光,这样你便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实际上那只是你感知深处的一种错觉。 因为曹操不知道那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所以也就没办法将他们逼上绝境,换而言之,除了让幕后之人主动露出马脚,他们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听公子的意思,嫣然小姐已经被抓现行了?” 曹昂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唉声叹气的说道:“若想在许昌城举事,首先必须得有兵力,但在虎豹骑严格的防守之下,想要在许昌藏兵,一百两百的还可以,要是数量较大,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他们能借助的,只有虎豹骑本身,父亲早已下令,这几日不允许各位将军调兵,更暗地里接见过各军营副将,但凡见到有人拿着兵符去虎豹骑调兵遣将的,立刻拿下!” 荀彧深深感知这位主公的心思叵测,这样的心机手段,也难怪孙权和刘备不是对手。/ 既然话已经说开,荀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问道:“嫣然小姐被关在何处?” 曹昂顿了顿,低沉回应:“许昌县县衙,由满宠县令亲自审问!” 满宠生来阴狠,这一点无需多说,上一次公达被他打得遍体鳞伤,一个男人尚且抗不过去,那这一次曹嫣然... “看来主公已经决定要杀她了吗?”荀彧面沉如水。 曹昂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军营已经不同以往,正是因为有义姐这样的人存在,各地屯军克扣军饷,军纪败坏,尤其那日义姐竟然以重利诱惑许昌城四门守将,这样的人,不正军法怎么对得起“严明”二字!” “可若是嫣然姑娘身不由己呢,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没有动机,谁愿意干这掉脑袋的事啊?”荀彧声嘶力竭的说道。 “先生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与义姐惺惺相惜,相互喜欢,但他从小开始就生活在曹家,这么多年的恩情,还有什么仇怨不能烟消云散?” 荀彧彻底无语了,确实是这个样子,冤家宜解不宜结,放下仇恨难道就这般困难吗? 曹嫣然错了,错就错在不该轻易听信袁绍的话,但那时已经鬼迷心窍,有人在你饥寒交迫的时候给你一个馒头,那他的恩情便比山高海深! 曹昂将桌面上的一杯清茶端到他面前,轻声说道:“若论痛,曹昂心里要比先生更加痛,因为我与她相处的时间要比先生长上许多,但有些事就是不能做!” 荀彧默然不语,眼神空洞。 “先生快些回许昌城去吧,争取早日见到嫣然姐姐一面,满县令的行事风格你是知道的,若是去的晚了,人能不能活可就不知道了,这几日允许先生不去校事府,好好改善一下心态,什么时候调整好了,再回来,我绝对不允许先生卸甲,我等着先生!” “谢公子!”荀彧说话是那样苍白无力,又是那般无助。 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态不明晰,曹操和曹昂只是隐藏了摸金校尉,便能轻易的抓出了曹嫣然,这曹家父子的功力真是非同小可。 回到自己的营帐,女子目光呆滞的望着他,问道:“先生可有办法救小姐?” 荀彧正在收拾包裹,今天晚上他便要星夜赶回许昌。 “暂时还没想到办法,但我总不能让嫣然就这样死了,毕竟她救过荀彧一命,荀彧欠她个人情!” “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女子有些难言。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还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荀彧苦笑道。 “其实,那日在城隍破庙刺杀你的人,也是小姐安排的,她喜欢你,所以用了这样极端的手段!” 荀彧手上的动作忽然停顿了几秒钟,但很快便有恢复。 “能让一个人不择手段的喜欢,其实也挺令人羡慕的!” 这是失魂落魄的荀彧无奈的心理安慰! 第136章.深谋远虑卞夫人 许昌的春季,带着丝丝寒气,荀彧骑行的路上,倍感寒气侵蚀人心。 他在芒砀山前往许昌城的道路之上疾驰,一路艰难险阻,风吹浪打,岿然不惧。 与此相对应的曹府,却显得有些安逸。 “阿瞒,这是我特地命大夫所煎熬的药茶,清淡可口,却有驱除头痛的功效,你先喝口茶吧!” 卞夫人声音低低的说道,却将细瓷碗递至曹操的嘴边。 曹操连眼睛也不睁,就着她的手淡淡的喝了几口。 甘爽沁香,毫无药味,曹操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恍然之间,曹操似乎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问题想要采取一下卞夫人的意见。 “近些年,孤一直冷落你,虽然你贵为夫人,但是孤知道你过得并不快乐......” 听了这样的话,卞夫人并没有借机倾诉委屈,也没有谦辞逊谢的说些漂亮的话,只是淡淡的会心一笑,仿佛一切根本不萦绕于心一般。仍是认真的揉捏着曹操额头的痛酸之处。 “孤也知道,有些人在背后风言风语......”曹操突然停下想要说的,话锋一转道:“说实话孤还是应该向你道歉的,家里的事,要多由夫人费心了。” 卞夫人瞟了他一眼,只见那双爱意满满的眼睛之中只有满足,全然没有抱怨的样子,嘴角淡淡的抹过一丝的微笑。 “家里的事,”卞夫人淡然的道:“阿瞒不必费心,我一定会尽心竭力,只是最近朝堂之上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阿瞒知道,我不是那种爱张扬的人,又不想干政,我也只是当它是一阵清风佛耳而过,只是阿瞒切不可过度操劳,累坏了身体。” 曹操不由得一笑,“夫人放心,孤自有分寸。” 他眉间一跳,不由得又想起近日许昌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心中略闷。 对于曹操而言,他从不在乎身边的儿女是什么情况,只要那些人心思单纯,都能在他身边活下去。 “夫人以为,荀彧此人如何?”曹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卞夫人这样的问题,须知卞夫人平时很少出曹府。 “臣妾觉得荀先生气度华贵,容姿不凡,除了整日喜欢舞文弄墨,对阿瞒还是充分的尊重的!” “孤是想问他这个人的气度和能力......” “阿瞒见谅,除了样貌礼数,其余的臣妾知之甚少,只是常听子桓和子脩说,先生冠绝许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哼!”曹操冷笑一声,“确实是个人才啊,但也是让孤最为担心的那一个。” “这只是你心神不宁罢了,”卞夫人随口淡淡的道:“许昌这么多文武官员,若是人人都像阿瞒嘴里说的那样,恐怕你每天晚上都睡不了安稳觉。” 卞夫人无心的一句话,却勾起曹操的内心一跳。 暗地里,曹操知道曹嫣然喜欢荀彧,并为给荀彧解毒不惜失身,若是杀了曹嫣然对荀彧而言,意味着什么...... “阿瞒,水已经不烫了,请起身吧!” 卞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曹操的沉思一般,一面扶他起来,一面命令侍女拿来擦脚的毛巾。 卞夫人力度适中的为他捏着脚,待洗漱完毕之后,为曹操换上柔软的中衣,将曹操扶到卧榻之上安睡。 曹操坐起半身,心中烦躁,还是睡不着,紧紧的握住卞夫人的手道:“嫣然谋逆之事,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卞夫人淡淡的看了曹操一眼,淡淡的一笑:“最危险的时候都平安的过来了,会有什么事啊,阿瞒还是不要多想了。” “也许是孤多心了,孤最近心里一直挑个不停,总是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嫣然在我曹家十几年了,我始终不相信他会谋逆!” “阿瞒,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随着这恳切的话语,曹操的心中有些许的荡漾。 “夫人请讲!”曹操看着卞夫人嘴角漾起的两个浅浅的酒窝,淡淡的道。 “嫣然在曹家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要杀你,这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他承受住这样多的痛苦,我想,你们父女应该把事情说明白,这样就算嫣然死了也会瞑目的!” “哦!?”曹操有些吃惊的道:“夫人说的这些恰恰是孤没考虑到的!” “臣妾以为,嫣然虽然犯了错误,但也可以留着不杀,若是因为一个即将死亡的人伤了荀彧的心,得不偿失!” “你是说......”曹操眼前一亮,忍住面上的喜色,静静的听着卞夫人的分析。 “既然两个人真心喜欢,阿瞒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至于以什么样的理由饶恕嫣然,还需要你自己去想。” 一面是自己的义女,一面是自己的丈夫,而卞夫人的立场,完全是站在了自己丈夫的角度上。 “夫人能这样想,孤很高兴,以前真还老是怕你会因为嫣然的事而担心!”曹操用手抚了抚卞夫人飘逸的头发,这是他完全想不到的,今夜的谈话,让曹操对这个与自己同床的枕边之人刮目相看。 卞夫人对着曹操会心的笑了笑,依然以原来的语速,不疾不徐的道:“天色不早,阿瞒早些睡吧!” 卞夫人目光微动,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 而后,卞夫人则小鸟依人一样躲入了曹操坚实的臂弯之中,曹操将头抵在卞夫人的长发上静静的沉思,也许这是最好的决定了,不由得紧紧握住卞夫人的手道:“你也累了,早些睡吧!” 卞夫人安详的侧过脸,灯光掩去了岁月很多的痕迹,将卞夫人的肤色显得格外的温柔滑润。在露出一个异常温婉的笑容之后,她轻轻的答了一声:“是,阿瞒......” 曹操依旧睁着眼,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入睡,拖死荀彧因为这件事推掉了校事府的职位,那么能接替荀彧的人是谁? 他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也许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荀彧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最无法理解的是曹嫣然,她为什么要谋反。 望着天花板,曹操头更加痛了! 第137章.最后的砝码 荀彧到达许昌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本以为荀彧会第一时间前往许昌县牢房看望曹嫣然,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荀彧到许昌城之后竟然去见了一个莫名奇妙的人。 这个人就是曹嫣然手下的将军——甘途! 许昌城依旧热闹,不管曹府之中如何勾心斗角,百姓都在不明觉厉,这个时代,谁能赋予他们安逸祥和的生活,谁就是好主子。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走过了几条主街道,荀彧最后来到了一间破旧的瓦房面前。 这个地点是那女子告诉荀彧的,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曹嫣然,就只有他们几个与曹嫣然关系密切的下人。 门外没人,荀彧便简单的推门而入,整个房间大概有六七尺见方,幽暗昏黄,温度极低,斜斜的小窗投进了一股惨淡的阳光,光线中漂浮着无数的灰尘颗粒,令人看了之后,倍感此地的塞闷与肮脏。 进去之后小心翼翼的掩门,便感受到一股寒气逼迫而来,一把长剑架在了荀彧的脖子上,荀彧略微迟疑片刻,笑道:“这就是阁下的待客之道?” 大概是听荀彧的口气之中没有过多的威胁,又或者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整日和小姐形影不离的荀大人,甘途竟然直直跪在地面,目光炯炯的盯着来访者说道:“甘途参见荀大人!” 荀彧看着直直跪在地上,满身剑伤的陌生人,心中况味杂陈,看的出来,他为曹嫣然出生入死,显然才从虎口脱险不久。 其实在知道曹嫣然有谋反之心之后,荀彧便付出了很多努力来观察曹嫣然身边的各位将军和下人,这个甘途就是其中之一,但结果是,死的死,伤的伤,就连曹嫣然,也无法避免牢狱之灾。 想不到,如今这一切都是主公曹操一手炮制,静夜思之,未免有些毛骨悚然,心下惊悚,曹操的城府,究竟有多深,曹操的手段,究竟有多狠! “你起来吧,不必多礼!”荀彧的口气之中没有过多的客气,只是眼中渐渐充盈少许泪水,内心五味杂陈。 甘途缓缓站起,拖着沉重的身子坐在一旁的干草上,冷笑道:“荀大人这次来,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荀彧也很干脆的坐在他对面,冷声问道:“你希望是那一种?” “成王败寇,我甘途跟着小姐出生入死,死而无憾,大人要是想杀直接出手就是,我是不会还手的,拿着我的头,还可以到曹操那里领取赏银!” “既然你知道你一定要死,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一个人生命有限,他迟早都会死,但就要看死在什么地方,怎么死,今日我不杀你,因为死在这,对你和嫣然都没有好处!”荀彧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 对于荀彧说出来的话,甘途的神情有些复杂,更带着些许的狐疑,或者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荀彧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用你一命,换来嫣然一命,你换还是不换?”荀彧的脸在背光一面,有些看不清楚。 “我甘途今天,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当年小姐不分贵贱的救我,今日见她下狱我却无能无力,是甘途心中梦魇,荀大人若有办法救小姐,便请直说,到时候就算让甘途去死也无所谓!” “其实你们早知道结果会如此,却依然还要死心塌地的去做这件事,为的是什么,仅仅是那已经消失多年,看不见摸不着的仇恨,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荀彧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眼中带着一丝愤恨。 “甘途是个粗人,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剩下的事,不归甘途担心,其实我早就知道,曹操在等着我们露出狐狸尾巴,但这次春猎,绝对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袁绍已经攻下幽州,马上就要来攻打兖州了!” 荀彧终于知道曹嫣然为什么那么着急动手,袁绍的兵马,几倍于曹操,如果两者真的大战,曹操的胜算几乎没有,若那时再入袁绍麾下,便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会被当做一枚弃子抛弃的。 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已查明,三日后,嫣然会在城西问斩,你在凌晨时刻潜行到曹府附近,单刀闯入曹府,到时你一定会被校事们拿下,然后你就顺水推舟,揽下一切罪责,说自己是始作俑者,或许能留住嫣然的性命!”荀彧闭了闭眼说道。 甘途默然点了点头,自己贱命一条,何况现在又身受重伤,本来也没几日的活头了,用自己的命换来嫣然小姐的命,值得! 荀彧心乱如麻,靠在冰冷的墙面上闭目凝思,一言不发! “我走后,望大人劝诫小姐不要悲伤,就说甘途死得其所,来生来世,甘途还做她的下人,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当牛做马...”甘途越说情绪越激动,竟然掉下了眼泪。 “有些话,我不好多说,你们的忠孝,荀彧看不懂,但我相信嫣然会懂得的,我要走了,你生前有没有什么请求,若荀彧有余力,或许可以帮你完成!” 荀彧动了恻隐之心,说出这样一句话,但是当他说出口之后便知道是不对的,若是此地被曹操的士兵发觉,那他也失去了和曹操抗争的最后一个砝码。 甘途看他有难言之隐,笑道:“荀大人,不必了,你能出计谋救小姐,甘途已经是万死难报,大人离开吧!” 荀彧长叹一口气道:“保重!” 走到门口,荀彧好像意识到什么回头轻声道:“今日起到嫣然被处斩之日,你切记不可抛投露面,还有到曹操面前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甘途瞬间五体投地,用沧桑的口音说道:“大人放心,甘途一定不辱使命!” 荀彧冷声道:“那就好!” 出得了房门,荀彧径直奔向曹府,既然曹操下套,怎么也得给曹操点面子钻进去。 百姓蒙冤,可诉于臣子,臣子蒙冤,可诉于主公,但如曹嫣然这样的人蒙冤,可诉于谁? 第138章.一纸婚约 曹府巍峨耸立,在许昌城地位一骑绝尘,来往行人望而生畏,不敢做过多的逗留。 荀彧望着曹府的朱门,站了好久好久,这门后究竟是什么,是屠刀,是杀戮,还是他心驰神往的太平天下? 他不知道,却仍然在孜孜不倦的寻找着答案! 曹府,曹操卧房之中。 “荀彧如何了?” “站在门外有半个时辰了,很沉稳,面部没有一丝的焦急神态,只是看向曹府的目光带着些许的犹豫和质疑,像是在沉思...事实上,荀大人从来到现在一直站在原地,动都没动过,这般坚韧的毅力,很让人佩服!” “看来荀彧是在揣度我,还有些不相信我,他回许昌城有什么动静?” “从荀大人进入许昌城开始,属下便一直派人跟着,只是在跟到城南的时候,荀大人曾在校事府校事的掩护之下消失了一段时间,具体去到什么地方,属下便不得而知,这是属下的失职,请主公恕罪!” “荀彧掌管校事府多日,负责监察百官和城中百姓,想在许昌城中甩开你们,再简单不过了!” 说到这,曹操神情一顿,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侍卫道:“嫣然押解途中,可有人半路出来拦截?” “主公果然英明,属下在暗中观察过,确实有人在半路拦截过囚车,不过看他们的身手,像是江湖人,用的全是清一色的野路子剑法道法,但许褚将军出现之后,一刀斩伤了那个为首的江湖人,那帮人也便四散而逃,如今已被悉数抓获,只有少部分人还在逃窜!” “这么说,荀彧去见的那个人,有可能是漏网之鱼?” 那侍卫微微抬头,嘴角挑了挑道:“通敌可是死罪,若是知道罪犯地点而隐藏不报,更是罪加一等,荀大人,不会如此不识时务吧?” “窝藏罪犯又怎样,你们有证据吗,这城中到处都是校事府的人,若荀彧说一句话,他们会不听吗?” 那侍卫见曹操面露怒色,赶忙五体投地,请罪道:“是属下失职,甘愿受罚!” 伴随着一道吱呀声,一带甲士兵进来禀报:“主公,荀大人求见!” 曹操冷冷一笑:“我以为你能忍受多久,没想到还是这般沉不住气,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说完他又看向另外一个跪地的侍卫道:“这件事的责任不在你,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通知你!” “属下遵命!”那人告罪一声,退下了。 不一会,荀彧在侍卫的索引之下缓缓走了进来,看着满屋的安逸,竟然产生了些许迟疑,良久,终于发现自己要行礼,这才跪地说道:“臣校事府荀彧拜见主公!” 说罢荀彧便要下身跪下,却被曹操伸手拦下,曹操拉着荀彧的手大笑道:“文若不必多礼,快坐快坐!” 荀彧因为几天几夜没睡觉的缘故,头脑有些发晕,但还是强行镇定,跟着坐在曹操身边。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曹操很钦佩荀彧如此淡定的神情,便挑了一个不敏感的话题说道:“孤生病的这段日子,多谢文若替孤照看曹府和虎豹骑,为孤省去了不少麻烦!” 曹操就是曹操,到了现在还不承认自己是在装病,但荀彧也不敢过于怀疑,只能顺从说道:“主公洪福,这点小病自然不在话下,但在主公病重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是荀彧失察!” “哎,文若何出此言啊?”曹操皱了皱眉,依旧笑道:“许昌城依旧安好,百姓安居乐业,这就够了,至于那几个小风小浪,很难在许昌掀起轩然大波,你不必放在心上。” “嫣然小姐的事,主公打算如何处置?” 果然还是这么快便提到了曹嫣然,这个让人无比头痛却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文若替孤想想,究竟该怎么办,躺在床上久了,就连脑子也有些不好使了!”曹操半说话半开玩笑的说道。 “主公想必已经想好了,根本无需荀彧来谋划,但有一言,荀彧务必告知主公...” 他说话小心翼翼,向曹操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曹嫣然在城隍破庙为他讲的那个凄惨故事,另外一件,便是曹嫣然对他和曹家所作出的恩惠贡献。 “我想问问玷污嫣然父母,杀死他父亲的那个人,是主公吗?” 曹操依然神情平静,看不到丝毫厌烦的情绪,有着异于常人的平静与耐心,笑道:“若是曹操做的我一定会承认,但此事确实不是曹操所谓,一定是有心之人,恶意构陷于我!” 他神情坚定,并没有骗荀彧,自然也没有骗他的必要,现在想想,这有可能是袁绍的一个圈套,早就听说袁绍招收孤儿,故意给他们灌输一种仇恨的理念,然后安插在各位诸侯的身旁,曹嫣然,八成做了这样的人。 “既然主公明言,荀彧不敢怀疑,但对于嫣然姑娘的事,荀彧还想说几句,我与嫣然虽然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时,三日之后,不管嫣然是否处斩,荀彧都想请主公赐婚,若是活人就是喜事,若是死人,就白事喜事共办,请主公成全!” 看的出来,荀彧是一个很难打交道的人。 “文若要是有喜欢的人,尽可跟孤明言,为什么偏偏要挑一个将死之人?”曹操狐疑的望着荀彧,心有戚戚的说道。 荀彧叹了一口气,淡然道:“有些事,很身不由己,爱上一个人,不是因为他有多漂亮,而是发自心底的感觉,荀彧愿意用在主公麾下的尽职尽责,换来与嫣然小姐的一纸婚约!” “好,我答应你!”曹操目光决绝! “多谢主公!”话音未落,荀彧便有些昏迷,险些摊到在地。 “文若,你怎么样?”曹操惊呼失色,眼中满是对臣子的关系和爱抚。 荀彧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的,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而已,歇息几日便是了!”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就好,来人啊,将荀大人送回荀府,派大夫去府中照顾!” 第139章.要来了吗? 荀彧在荀府闭门三日不出,就连曹嫣然的面也不肯见,这让狱中的曹嫣然心如死灰,冷笑不止,真是一重浪灭一重生,一旦一个人没有了地位便会让身边的人看不起。 曹昂率领的春猎大军已于昨日前后回营,虎豹骑中平静如常,没有人提起什么流言,更没有风言风语。 斩首之日,曹操府邸。 一场秋雨一场凉,殊不知天街的春天小雨竟然下出了秋天的意味。 曹操伸了个懒腰,洗漱用膳,一系列动作结束之后,卞夫人为他披上衣服,曹操摸了摸夫人渐渐衰老的面颊,笑道:“阳春之日,今日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卞夫人面露难色,为他抚平衣衫,低沉道:“予人于恨不如予人于恩,阿瞒,用一人之性命,换来许昌城百官之臣服,值得!” 曹操大笑:“夫人所言甚是,放心,孤自有分寸,我如今把刀悬挂起来,肯定有人会坐不住,我料定今日不得安宁。” 话音未落,门外一侍卫带甲走进,伏地道:“启禀主公,昂公子求见!” 曹操心里有些吃惊,他想过今天能来的所有人,唯独没想过第一个来的会是曹昂。 他与卞夫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些不愉快的说道:“让他进来!” 曹昂一身仕服,英姿飒爽,举止投足尽显君王气概,他缓步上前,微微颔首,轻声道:“曹昂拜见父亲,母亲!” “有事?” 曹操眉毛一挑,说话语气带着些许的寒冷,他平时很不喜欢自己儿子插手大臣们之间的事情,何况如今自己领政,就更不适应别人从中掣肘。 “儿今日前来是为义姐曹嫣然一事,儿子以为,义姐入我曹家多年,这么些年来掌管摸金营,为曹家带来不少的经济来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免除死刑,改为...” 曹操冷笑一声说道:“掌管摸金营与谋反之案有何干系?难不成这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想要功过相抵?” “这...儿子只是以为,曹嫣然毕竟是您的义女,若是明正典刑,怕是会引起许昌百姓之非议!” 曹操嗤笑了一声:“当年高祖皇帝成就四百年伟业,靠的是不是韩信?但当韩信想要称王的时候换来了什么样的下场? 曹嫣然与韩信相比,功过如何?功不如韩信,过盖于韩信,韩信被吕后穿心而死,而我只是判了曹嫣然斩首示众,从这个层面上讲,算不算对她一个莫大的恩惠?” 曹昂低头不语,确确实实,有功该赏,有过该罚,若是因为曹嫣然是曹操的义女就放过她一马,这才是真正的徇私枉法。 瞥了一眼神色诡异的儿子,曹操知道他的心思,欲想要收买人心,绝对不止这一条路可以走,曹昂还是过于年轻啊。 不一会,卞夫人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你好歹是个做父亲的,儿子提个建议,你也要这般责骂吗?” 曹操接过茶抿了一口,淡然道:“就是因为他是我曹操的儿子,所以我才更要骂他,我的儿子,一点错误都不允许犯!” 卞夫人白眼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就你有理,门外郭先生、程军师和荀军师都来了,你见是不见?” 曹昂眉毛轻轻一挑,心中暗道:“郭先生也来了?” 郭嘉与荀彧关系甚好,两个人若一人死另一人无论如何也要洗刷冤屈,那他此来的目的,究竟是杀人还是救人? 没人想得通,毕竟这鬼才想要说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程军师和郭先生都来了,可是为了今日午时斩首的事?”见到进来的几个人,曹操笑着问道。 程昱微微行了一礼,笑道:“主公,嫣然小姐的事,目前并未公之于众,您看这件事,要不要贴个告示出去,否则平白无故斩了嫣然小姐,怕是会让百姓心慌啊!” “军师多虑了,这点小事何须军师挂心,百姓想得到的,孤都会给他们,他们不该管的事自然不会管,还有今日斩首的时候,程军师多多照看,我怀疑嫣然余党仍在,怕是有人会劫法场!” 程昱拱了拱手,说道:“臣遵命!” 曹操将目光对准郭嘉,看的这个年轻人有些心中发麻,他微笑说道:“我听说先生和文若乃是故友,今日午时的斩首之事,就请先生做监刑官!” 郭嘉一阵沉默,实际上他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如此,没想到曹操一眼便看了出来,让他有些震惊。 “臣初到许昌城时间不长,如此重大之事交于臣,是否不妥?” “誒!”曹操摆了摆手,笑道:“谁不知道先生人称鬼才,其名声比孤,还要盛名几分,难道君子远离庖厨,先生不想见到杀人的惨烈场景?” 郭嘉赶忙弯曲身子赔罪:“是臣失言,臣只是觉得威信不高,既然主公如此信任,臣自当领命!” 曹操转过身去,又问道:“公达所来何事啊?” 荀攸面露难色,微微拱手道:“主公知道,荀彧是我叔叔,多日前臣蒙冤,全凭叔叔明察秋毫,才免了牢狱之灾,嫣然小姐与我叔叔牵连甚密,对于此事,外界对我荀家议论颇多,今日斩首,臣希望亲历现场,以打消百姓怀疑!” 曹操大袖一挥道:“好!军师能有如此胸襟,着实让孤钦佩,午时你便和郭先生一起去,也让文若知道,孤并不是在针对他!” 几个人微微拱手,摸不透曹操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几位若是没事,便先回去歇息歇息,今天午时有劳诸位,孤病情刚刚痊愈,就不去了!”曹操微笑着摆了摆手,算是下了逐客令。 “臣等告退!”郭嘉等人行礼之后,先后退出了曹操府邸,没有人敢多发一言。 郭嘉松了一口气,今日冒着天下之大不帷来请求这个职位,希望能够帮助到文若。 几个人在路边拐角分道扬镳,初春的天气,竟然带着几分森寒。 大约一刻钟过后,一个蒙面人带着斗笠,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孤身杀入曹府! 曹操眯了眯眼,轻笑道:“要来了吗?” 第140章.恩威(第二卷终) 许昌城,荀彧府邸! 公孙金陵大腹便便,穿着往日如常的一身红妆,英气十足,要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谁都会认为这是个无所畏惧的威武将军。 荀彧推开门便见到公孙金陵如此俊俏的模样,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他赶忙过去扶着怀孕数月的公孙金陵,问道:“夫人意欲何为啊?” “我妹妹即将在刑场待斩,你这么没心没肺的窝在家里,我可不能跟你一样,我现在就要去刑场,想办法救出妹妹!” 这句话让荀彧有些震惊,他握住公孙金陵的手道:“夫人你不能去,你有身孕在身,不适合走动的?” 公孙金陵甩开他的手道:“那难道我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嫣然被处死,她对你一往情深,还救过你的命,你就这么见死不救?” 荀彧哭笑不得,原本哀怨的神情竟然被她有些逗乐了,“夫人你听我说,奉孝就在刑场,一切事宜他会替我们办理,你我现在去,只会给这件事添乱!” “不行,我就要去!” 公孙金陵显然十分着急,这脾气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荀彧怒道:“公孙金陵,反了你了,这家里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饿了,给我做饭去!” 这一句话倒让公孙金陵镇定下来了,她狠狠揪着荀彧的耳朵道:“究竟是谁反了,啊,这家里谁说了算?” “对不起,夫人,我错了,这家里您说了算,但这一次您一定要听荀彧的,切不可胡作非为!”荀彧一脸谄媚的赔礼道歉。 想想也是,自己一个孕妇,就算是去了又能有什么帮助,不添乱就不错了,再让肚子里的孩子不消停,是很对不起荀家的。 她依偎在荀彧怀里,哭泣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知道此刻你心里更乱,我不胡作非为,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 荀彧笑嘻嘻的说道:“面!” 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苦中作乐,除了荀彧,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了! ...... ...... 曹操府邸一阵喧嚣,但这一切在许褚出现之后烟消云散,甘途身上被划上了数道刀伤,无比痛苦。 此刻他正跪倒在曹操面前,一五一十的说着谋反之事,竟然按着荀彧的吩咐,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谁知听过之后曹操不仅没有震惊,反而一脸笑意的反问道:“你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人,竟然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你以为孤会相信你,今天这话,是有人故意教你这样说吧?” 甘途此刻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只是面带笑意,喘息的说道:“话我说了,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我甘途不怕死,要杀要剐,随便!” “你想在这装忠义之士,沽名钓誉,但孤偏偏不给你这个机会,你以为孤不敢杀你,许将军,拖出去,五马分尸!” “喏!”许褚低头沉吟了一声,对于曹操的话,他只是照做,从来不问为什么。 不一会,曹植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笑道:“父亲,诏书已经拟好了,您这样做,一定会让百官信服的!” 曹操摸着儿子的头,笑道:“子建,为父让你做的诗如何了?” 曹植笑道:“儿子现在每走一步就能做出一句诗,父亲要是想听,儿子随时可以做!” “好,做来为父听听!” 曹植正了正衣服,站在曹操面前沉吟道:“季孙之忧起萧墙,几家欢喜几家凉...” 一步一句,四步成诗! ...... ...... 西市刑场之上! 刑场上重兵环绕,已经搭起了一座高高的木台,两名彪悍的汉子光着上半身,手执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一副刽子手的神情。 木台对面便是帷幄帐篷,郭嘉和荀攸坐在里面,尽显威严十足,百姓听闻,今日杀得是曹操义女,全部都来围观,一时人山人海,议论纷纷。 如此重兵把守,刀阵剑林,更有大将乐进在场面上压制,自然没有哪个人活腻歪了来劫法场,曹嫣然面色如土,此刻跪在高台之上,背后插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字写着“犯曹嫣然,斩!” 不一会,满宠在帷幄之下站定,对着郭嘉和荀攸微微拱手说道:“先生,军师,犯人已经验明正身,只等时辰到了斩首!” 郭嘉笑道:“有劳满府君!” 满宠一脸堆笑的说道:“岂敢岂敢,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几个人坐在座位上,日头高挂,郭嘉算是这里的最高官职,满宠见时辰已经到了却还不下令,便劝谏道:“先生,时辰已到,您看是否行刑?” 郭嘉轻轻喝了一口茶,笑道:“满县令从主公起兵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了吧?” 满宠脸色铁黑,回应道:“是!” “难怪主公对你如此信任,将许昌城的防备事务全部交由府君...” 郭嘉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如此你来我往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满宠是在忍受不了,有些怨气的说道:“先生,时间已经过了,再不行刑,属下可是要承担罪责的!” 郭嘉一拍脑门,笑道:“你看我,险些将正事忘了,既然如此,就请满府君宣读诏书吧!” 满宠上前,拿出曹操已经拟好的诏书道:“罪犯曹嫣然,勾结袁绍,谋害主公,罪无可赦,赐,斩立决!” 郭嘉拿起一块令牌,叹了口气,有些力不从心的说道:“斩!” 刽子手喝了一口酒,狠狠喷在屠刀之上,拿掉曹嫣然脖颈上的木牌,高高举起屠刀。 曹嫣然四目望去,竟然没见到荀彧的身影,她冷笑一声道:“文若,这个时候你都不肯来看我一眼吗?” 她紧紧闭上了双眼,再也没什么牵挂,再也没什么惦念,只有对这个世界的怨恨。 她喜欢荀彧,即便荀彧这般无情,她还是喜欢他! 屠刀飞速落下! 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 “刀下留人!” 一声惊呼,然后是如雨一般的马蹄声,曹嫣然睁开眼,自己竟然没死。 许褚手执诏书,走到郭嘉面前说道:“郭先生,主公有令!” 郭嘉知道许褚不识字,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他代读。 他微微一笑,接过诏书说道: “孤卧床多日,险些被小人蒙蔽,今事已查明,曹嫣然被人利用,这才鬼迷心窍,故赦免死罪。 但犯此大错,不得不罚,即日起断绝与孤父女关系,令其入荀家为婢女,终身不得踏出荀府半步!” 曹嫣然五体投地,声泪俱下的说道:“谢义父恩典!” 荀彧臣服! 郭嘉臣服! 百官臣服! . . . 恩威浩荡! 第141章.董昭 董卓死后,旧将李傕郭汜大乱,导致天子沦落,天下诸侯莫不在想一个问题,奉迎天子与否? 动作最快的是曹操,在谋臣荀彧与郭嘉的指导下,率先出兵芒砀山,意欲劫掠天子以令诸侯。 荀彧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天子在手,天下诸侯任由诏命,朝廷若可复立,则内忧外患可解。 但令荀彧头疼的是,国仗董成与袁术勾结,锯险守关,不让曹操兵马西进见驾,荀彧一怒之下,请愿前往洛阳,以求破解之法。 因为此事不可泄露,荀彧又不会武功,所以随行的就只有曹丕一人,曹丕虽然年轻,但武功修为并不比寻常将军要差。 两个人一路乔装打扮混过成皋关,经过洛阳废墟一路向西,沿途道路艰难险阻,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到达汉献帝所在的安邑县。 安邑谐音安逸,又怎么不是对现实的嘲讽,到处断臂残骸,田野荒芜,以致当地百姓都已经逃窜求生,只剩下我大汉相依为命的君臣在此。 “李傕郭汜惨绝人寰啊!” 两个人停马立足在县外,曹丕不由眼眶湿润,随口道出这样一句话。 看着满视野的触目惊心,荀彧有些哽咽,他叮嘱说道:“子桓,一会进去的时候,你不可说你是主公的儿子,只能说是我的随行书童,天子与你年纪相仿,若是见到了天子,不可无礼,要以臣子之礼跪拜,明白吗?” 曹丕没有丝毫迟疑,因为他知道在荀彧的心中,大汉王朝永远是第一位的,即便到现在,他依然不承认自己是曹家之臣,而只是刘家臣子! “学生铭记,请老师放心!”曹丕低头说道。 “走,进去看看!” 两个人策马扬鞭,马蹄声音阵阵,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之下,缓缓走进安邑。 此处没有皇宫,更没有所谓的三宫六院,汉献帝刘协无比荒凉的栖身在一处院落之中。 身边是皇后伏氏和董贵妃,文武百官蹲在院子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兵丁四处嬉笑张望,没有一点军人风采。 年年难过年年过,处处无家处处家! 这也许是汉献帝最真实的人生写照!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如此说,可真到了天子蒙冤,来勤王的竟然一个都没有,就算是有人来了,想必也是为了天子名号和身后的威严。 整个安邑县根本就没有能够遮风挡雨的屋子,所有人都只能屈居于帐篷之中,就像难民一样,甚至有些年迈体弱的,挨不过饥寒交迫,半路死亡。 我大汉当兴,当兴在何处啊? 可即便如此,那些心向汉室的大臣依然没有选择离开,因为他们懂得,皇帝再是无能,跟在他身边再是能吃苦,但总要比跟在李傕郭汜身边好的多。 荀彧一路所见触目惊心,断壁残垣里,各个大臣唉声叹气,吃的东西就只有野菜,皇帝如此,况百官乎? 他知道现在见这些人是没有用的,他要找的那个人,是董昭! 在踩了一整天的点之后,曹丕终于在日落时分找到了董昭所居住的院落,这日夜深人静,两个人悄悄前去拜访。 “当当当!” 惊悚的敲门声响起。 董昭在月色之下眯了眯眼,问道:“何人啊?” 即便还未见到董昭之面,荀彧依然不忘行礼,小心翼翼的说道:“颍川荀彧,特来拜见董大人!” 董昭旋即清醒,赶紧跑去开门,见他丰神俊朗,不觉有些高兴,笑的合不拢嘴道:“文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都说董昭为人风雅,看来确实不是传言而已,这百官之中全部衣衫褴褛,唯有他穿的整整齐齐,看不出一点落魄的样子。 他今年有四十多岁,但皮肤白皙,保养较好,五官端正。 “今有要事特来求见将军!”荀彧低沉说道。 董昭四处望望,拉着他的手道:“快进来,小心隔墙有耳!” 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即便隔墙有耳又有何妨? 看着故人来了,董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面部表情之上什么也表现不出来,只是坐在地面,也不嫌脏,声音低沉的问道:“说吧,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荀彧长叹一口气,说道:“董承勾结袁术,不让我家主公前来勤王,大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董昭暗暗思量,其实他本就是兖州人士,所以对控制兖州的曹操印象极好,又为人清廉,所以荀彧来找他,抱着很大的希望。 但突然来了个诸侯,让董昭有些不适应,他沉思许久,还是没有很快答应。 对于这种反应,荀彧见怪不怪,总不能让人一见面就相信你。 百官沦落此处,最缺的是什么,荀彧想肯定没有人缺女人,他们缺少的只是白花花的馒头和一顿饱饭,于是荀彧故意挑起话茬道:“若天下没有黄巾之乱,董大人的生活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现在过得怎么样,日子很苦吧?” 董昭就像是哑巴吃黄连,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天子都如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么能抱怨?” 这句话说的辛酸,荀彧有些动容,干脆直接说道:“董大人,这天下诸侯的行动你也看见了,除了我主曹孟德,绝对没有第二个人来出兵勤王,荀彧斗胆请您相助!” 董昭眨了眨眼,叹了口气道:“你与你身边这个青年前来,让我怎么信你?” “这是我主公表文,请大人过目!”荀彧从怀里拿出表章递给董昭,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有些难以置信。 看了一遍不够,再看一遍,第二遍也不够又看了第三遍,董昭接连看了四五遍,这才捻着胡须道:“曹孟德此表文文采斐然啊,其一,表明天意不忘皇恩;其二,阐述征伐顺天应人;其三,谦逊得体不显傲慢...曹孟德心之所向啊!” 荀彧跪倒在地道:“请大人施以援手,荀彧不胜感激!” 董昭扶他起来,叹气说道:“这件事要从哪说起呢,容老夫想想!” 第142章.背水一战 董昭分析了汉献帝周围的几股势力,并亲自为荀彧出谋划策,在其帮助之下,果然未经几日曹操便见到了汉献帝。 思来想去,洛阳长安均是一片废墟,都已经不能再继续作为都城,曹操心一横,决定将都城设为许昌,改为许都。 于此同时,朝廷之中的一些大臣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曹操受封司空,董承为车骑将军兼国仗,杨彪封太尉,曹丕封中郎将。 除此之外,郭嘉封军师祭酒,掌管校事府,满宠依旧封为许都县令,钟繇封廷尉,掌管大理寺,更高政治新星司马懿和杨修光芒闪耀。 荀彧总领尚书台,人称荀令君! 久而久之朝中的大臣们发现,如果董卓是狼,曹操就是虎,皇帝依然没有实权,百官依旧苟活,一场汉室与曹操之间的勾心斗角即将开始。 春分日,荀彧府邸! 荀府一片祥和安逸,但是很热闹,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事,荀绲笑的合不拢嘴的叮嘱道:“慢点,都别慌张!” 荀彧一脸焦急的在门外徘徊,屋子内传来了女子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呻吟之声,“是男孩还是女孩,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一会,曹嫣然也挺着大肚子前来,一脸笑意的说道:“文若,男孩女孩听天由命,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喜欢女孩的样子?” 荀彧赶紧过去扶住她,满脸担忧的说道:“姑奶奶,你也快了,能不能别给我添堵,金陵这边我就已经够担心的了!” 原来是夫人公孙金陵的临盆之日! 曹嫣然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放心吧,我是习武之人,身体硬朗着呢,姐姐临盆,我总不好窝在屋里啊!” “那也不能四处走动啊,动了胎气那可怎么办啊?”荀彧依旧年轻,只是一担心,眉宇之间便集聚怨气,有些黑煞的样子。 “荀文若,你给我滚进来!”公孙金陵满脸苍白,满头大汗。 “夫人,用力,就快要出来了!”产婆十分焦急,恨不得自己替夫人把孩子生了。 荀彧听见了公孙金陵的话就要冲进去,却被曹嫣然拦下道:“文若,你去哪?” “你姐姐叫我呢!” 曹嫣然哭笑不得的说道:“哪有大男人进血房,你在这等着,我替你去看看!” 荀彧犹豫了,焦急的原地打转,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曹嫣然笑着走了出来,轻声道:“别傻站着了,快进来吧!” 他有些激动,手心已经满是冷汗,见到曹嫣然叫自己,这才走了进去,看见脸色苍白如雪的公孙金陵笑道:“夫人你吓死我了!” 荀彧斜瞥了一眼襁褓之中的婴儿,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曹嫣然笑道:“是个夹鸟的!” 额...这句话具有两面性,那特么是男孩还是女孩? “甭管男孩还是女孩,名字我都想好了,若是男孩就叫荀朗,若是女孩就叫荀佩!”荀彧释然道。 这句话缓和了气氛,让还在痛苦当中的公孙金陵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时候,校事府的花轻语缓缓而来,荀彧虽然已经不在校事府任职,但毕竟担任过她的顶头上司,因此在她心里,荀彧说话永远占据一定的地位。 “属下花轻语拜见大人!”他跪在荀彧面前,轻声说道。 荀彧很吃惊,因为曹操知道公孙金陵今日生产,但在此刻派人来,想必是有急事,他便随口问道:“可是司空有令?” 花轻语点了点头:“司空有令,即刻入府!”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喏!” 花轻语先行退下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荀彧十分从容,吩咐下人道:“好好照顾两位夫人,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大踏步的走进自己卧房,穿上了那一身象征着尚书令的大红官服,乘着花轻语已经备好的马车,前往司空府。 司空府房间之内,所有大臣全都聚集在这里,他们见到荀彧过来,便都低头行礼,喊了声“令君”! 荀彧一一点头示意,在曹操面前行礼道:“荀彧拜见司空!” 曹操摆了摆手,看着手里的竹简,面色忧郁的说道:“吕布得陈公台相助,如虎添翼,本来已经是个心腹大患,可如今,竟然跑到徐州和刘备这个丧家之犬结盟,徐州乃军事重地,欲要攻取中原,必先攻取徐州,令君有何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齐刷刷的盯着荀彧。 荀彧定了定神,轻声说道:“吕布共奉三个人为义父,其一是丁原,其二是董卓,其三是王允! 但这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并不是他们驾驭不了吕布,而是吕布性格如此,他不喜欢被别人压制的感觉。 而刘备是个什么人,假仁假义,吕布一到,他一定会假让徐州,但他想不到的是,吕布会真的收下!” 曹操错愕的问了一句:“此话何意啊?” 郭嘉淡然一笑,沉吟说道:“文若的意思是,吕布和刘备,一个是龙,一个是虎,不管是让龙盘着,还是让虎卧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一龙一虎,必然相争!” “知我者,奉孝也!”荀彧一笑,继续道:“主公可以用天子名义下两道军令,其一,命令吕布攻杀刘备,其二,令刘备攻杀吕布。 但我猜测,有陈公台在吕布身边,他不会贸然行事,刘备也不会动手,这个时候就需要主公添油加醋了,可以刻意伪造一封书信让吕布截获,让他相信刘备勾结兖州谋害他,凭吕布那没脑子的个性,必然出兵攻杀!” 曹操哈哈大笑,拍案而起道:“果然妙计,我即刻派人隽写文章,这件事奉孝来办最为合适!” 郭嘉低头道:“臣遵命!” 说到这曹操又有些头疼的道了一句:“若此计可成,我即刻开拔虎豹骑大军前去攻伐吕布,到时候许昌城中要留谁去守?” 这是他所担心的地方,兖州是他的大本营,若是袁绍趁他出兵徐州之际派兵前来偷袭,兖州唾手可得! 郭嘉沉思一会,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主公,郭嘉以为不用任何人去守,背水一战!” 第143章.兵发徐州 郭嘉是谁,自然无需所说,可即便你有鬼才的名号,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很让人震惊。 兖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袁绍虎视眈眈,他手下大将颜良文丑骁勇无比,一旦他趁着兖州城空虚,派兵来袭,兖州岌岌可危啊。 “先生此话,曹仁不敢苟同,我与主公在寿春起家,攒下这样厚实的家底不容易,无论对任何人行军而言,他的弱点始终都在后方,弃兖州于不顾,无异于自取灭亡!” 经过几次大战的洗礼,曹仁已经具备了三军主将的威严,其行军打仗瞻前顾后,统筹大局,是曹操麾下最拿得出手的战将。 他说这句话并不是毫无根据,如今吕布和刘备合兵一处,想要攻克愈发艰难,吕布骁勇,关羽张飞也不容小觑啊。 “曹仁将军对袁绍了解多少?”荀彧接过曹仁的话,替郭嘉问了一句说道。 曹仁面色凝重,摆了摆手冷笑道:“不甚了解,但我知道他是个匹夫,优柔寡断,他若有我大哥这般卓绝,恐怕北方早已一统!” 荀彧频频点头说道:“一语中的,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更加要把优势的兵力全部投放在徐州的战役之中。 袁绍虽有大将颜良文丑,但他并不会御将,一旦主公攻伐徐州,刘备必然会向袁绍求援,即便刘备想不到,陈公台也会想到。 他求援之人到达袁绍之地已需几日,袁绍还要迟疑几日,等他反应过来又要几日,这么长的时间,诸位将军还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徐州城吗?” 郭嘉微笑说道:“文若分析的在理,主公,我们出外作战,强调速战速决,切不可迁延,否则兵锋变钝,再想提高士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曹操一阵头疼,他幽幽说道:“我并不是不敢赌博,只是文若的这道计谋,即便吕布察觉不出来,陈公台也会知道这是我下的一道诡计,他若压制住吕布,不让公布攻杀刘备,该如何是好?” “主公啊,吕布是主而陈宫只是臣而已,大事的迁延决断,当然决定权都在吕布手上,我早知主公在吕布身边安插了暗叹,这个时候离间计也该行的差不多了,郭嘉以为,此事可成!” 众人频频点头,曹操依旧迁延不决,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他安插在吕布身边的陈氏父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能轻易暴露,这是他击倒吕布的筹码。 荀彧微微一笑,心想你曹操既然狠不下心来,那我就给你添油加醋,他不疾不徐的说道:“奉孝,我听说吕布之妻好像是王允之女?” 郭嘉顿时明白了荀彧的深意,心领神会笑道:“正是,她名叫貂蝉,虽然我没见过他的模样,但我知道当年吕布和董卓决裂,正是因为这女子的美色,董卓更是称赞貂蝉为天下极品!” 曹操顿时心中大悦,倒是把这茬忘了,早就听说吕布的娘子倾国倾城了,当年他在王允的府上还见到过,但那时的貂蝉只是一个花骨朵,好看但不一定好吃,这个时候应该长熟了,既好看又好吃。 曹操思虑良久,大手一拍说道:“就依奉孝和文若之言,计谋一成,吕布和刘备相煎,到时候刘备要求援的人应该是我,那时即刻兵发徐州!” “主公英明!” 郭嘉和荀彧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 吕布是一个好武将,却不是一个好主公,在荀彧“驱虎吞狼”之计的第二天便出兵攻打刘备,刘备不敌,还走丢了兄弟,只能派兵向曹操求援。 激战数日,徐州大批城池陷落,建安三年,下批城已经是四面楚歌岌岌可危。 曹操军帐之内,刘备身边只剩下了一个赵云,关羽张飞已经不知道沦落何妨。 他举起茶杯的双手有些颤抖,眼泪差点滴落,要不是曹操在上座,他早已哭了出来。 “玄德无需伤心,吕布忘恩负义,这个仇我替你报!”曹操心情大好,举起手中杯道:“来,你我以茶代酒,先饮一杯!” 刘备心中痛苦,心想要不是你曹孟德,我岂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但此一时彼一时啊,寄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啊。 他只能跟着曹操做样子,一旁荀彧看着赵云面色蜡黄便很是心疼,他知道,赵云要遭受的痛苦还要更多。 “刘使君,下邳城防如何?”荀彧执了个书生礼,轻声在曹操背后问了一句。 刘备一惊,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良久问道:“这位是?” 曹操哈哈一笑,说道:“忘了介绍,这位是我幕府谋士,荀彧荀文若,目前任朝廷尚书!” 刘备赶紧起身,躬身道:“原来是荀令君,在下早有耳闻,颍川果真是人才辈出啊!” “不敢不敢,倒是让使君见笑了!”荀彧的声音很深沉,在心底里他还是很敬重刘备的,至少这个人要比袁绍和袁术那两兄弟好得多。 刘备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下邳城防兼顾,城墙很厚,三面环泗水,想要攻进去,绝非易事!” 陆战虽然是虎豹骑的强项,但攻坚战绝对要花费大量的兵力,而且死伤一定惨重,所以能智取就智取,硬碰硬,那是最不明智的手段。 记忆里,曹操最后水淹了下邳城,将下邳灌成了一片汪洋,如果不出意料,历史还是照着史书在演,但因为赵云师门禁咒的存在,他要为赵云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下山之前枪仙冯尘曾经说过,他与吕布只能活下一人,而且吕布必须死在他手上才可以。 “吕布太过勇猛,我想孟德帐下怕是没人是吕布的对手啊!”刘备苦笑着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苦中作乐。 曹操并不生气,因为刘备说的是事实,即便是典韦,怕是抵不过这个吕布啊。 “主公,使君手下的赵云勇猛无比,或可当成吕布的对手,只是不知道使君是否同意攻进城之后,借赵云一用?”荀彧继续问道。 刘备点了点头,“刘备能活下来,全凭孟德兄收留,子龙啊,你就暂且听孟德指挥,帮助他击败吕布!” 白衣将军微微行礼道:“喏!” 第144章.英雄末路 天气微寒,吕布手执方天画戟,斜靠在白门楼的女墙边上,一代名将已经愈发苍老,神情疲惫,满脸无奈。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无助过,几个月的攻坚战对峙下来,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潇洒气魄,原本白皙俊秀的脸上也爬满了的皱纹。 战祸害人不浅啊,吕布的眼中绽放光芒,只不过光芒有些黑暗,睫毛上结着冰霜,嘴唇一道道干裂。 他举目望去,竟然有种想要哭的念头,下邳城已经被灌成了汪洋湖泊,城内最深的地方,水已经有了四尺多高。 冰冷的河水淹没了沟壑,没过了草木,堵住了城门,四下一片死寂,现在的城里别说是人,就是老鼠都没办法溜出去。 吕布嗟叹一声,城上将士已经苦不堪言,百姓都不得不转移到各个城楼之上,门都关不严实。 实在悔恨当时没有听信陈宫的言语,若是早听了陈宫的话,不相信陈氏父子,自己岂会有今日之祸? 可事情已经晚了,他现在能对陈宫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城门内外是大片大片的尸体,不管是淹死的,饿死的,还是冻死的,反正都是不得好死的。 士兵惊慌失措! 此时一处城墙之上,一士兵战战兢兢的说道:“我还年轻,没想到今天就要被杀死在下邳城中,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还不想死!” 一旁倾听的人渐渐流下了眼泪,有人惊悚说道:“孬,你别哭了,哭有个屁用,你不一定是被杀死的,还有可能是被冻死和饿死的!”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们只是当兵的,自古以来就是当兵的最苦,要是有下辈子,我就是当一世农夫也不去当兵!”不知道谁接了一句话。 “哪有头啊,这天底下想当皇帝的人多了去了,死了一个两个,不一定在哪犄角旮旯又冒出来一个,他们巴不得天下不乱呢!” 这时忽然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曹操手下的虎豹骑极其骁勇,又十分衷心,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既然有人挑起了话头,就有人接下去,反正现在也是干坐着。 “我听说曹操对他手下的兵士极好,一个个都像亲儿子一样,而且一视同仁,若是他的公子从军,犯了错误一样罚,赢得战功也像其他人一样,赏罚分明,你说人家手下的那些兵士能不卖力吗?”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心里越难受,可刚一抬头,忽然发现其实吕布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说的话,全部都被吕布听见了。 几个士兵瞬间脸色开始变得阴黑起来,真不该抱怨,吕布的阴狠他们是知道的,他手下的那杆方天画戟,就是天王老子都够呛能够拦住。 “将...将军...”那个刚刚夸赞曹操士兵的人说话有些含糊,心想这下完蛋了,看来要死在自己主子手里头了。 谁知道吕布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下杀心,甚至并没有责骂他们,按理来说说了这样的话,那叫蛊惑军心,是要杀头的。 吕布心里很清楚下邳城现在的局势,就是杀了这几个人也没有用,既换不来粮食,又解不了下邳城之围,只能让城中百姓更加惧怕而已。 他转身就要回屋,忽然听见了一个粗鲁的叫骂声:“一个个都在这干什么呢,不用守城了,都给老子滚下去,再让我听见你们瞎说话,我砍了你们!” 从音色也能听得出来,这个人是吕布手下的第二员猛将——高顺! 几个士兵灰溜溜的走下去了,高顺和吕布互相对视了一眼,相互不说话。 其实高顺心里是很生气的,吕布这个匹夫一天到晚就知道跟那个叫貂蝉的娘们如胶似漆,真不能成事。 摊上了这样的主子,怎么不让人心酸? 这个时候陈宫也渐渐走上了城墙,他虽然穿着很邋遢,但依然掩饰不住英武的气息,还是那般精明干练。 吕布斜睨了陈宫一眼,眼中露出歉意,惭愧道:“宫台,对不起,我若早听你言,下邳城不至于有今日的祸患,这一切,错在吕布。” 在陈宫眼里,吕布一直都是个孩子,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需要循循善诱,甚至言语之间带着一丝的诱拐,才能让吕布听话。 “奉先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即刻传令各军死守城门,熬过了这个把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陈宫说话很没有底气。 高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怒骂道:“一线生机!?还有个屁,曹操如今已经将下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连个耗子都跑不出去,我们拿什么翻盘?” 陈宫并不生气,只是轻轻摇头的说道:“我们尚有一线生机,曹操之北就是袁绍,虽然我们派出去的人被曹操截杀了,但袁绍不是傻子,一旦他知道曹操大本营空虚,一定会派兵突袭,到时候下邳之围自解!” 高顺一介武将,看的不如陈宫长远,只是想着自己手下的弟兄,不免有些伤感,征战多年的老将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说道:“我高顺就算是死了又有何惧,只可惜我手下的那些弟兄,他们只是当兵的,战死了也就战死了,但老子不希望看见,他们的死是因为主公的愚蠢造成的!” 说这话的时候高顺的目光一直在死死的盯着吕布,他口中说的人是谁也无需多言,但吕布除了愧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甚至不敢责怪高顺,因为毕竟现在守城,高顺还是不可缺少的战将。 高顺抛下了这样一句话,便下去传令了,吕布喝了一口水,看着外面曹操的中军大营,感慨说道:“曹操手下究竟有怎样的谋臣,竟然能把我逼到这样的地步?” 陈宫冷笑一声,说道:“不多,就两个人,一个叫荀彧,一个叫郭嘉,一个是尚书,一个是祭酒,可偏偏就是这两人,让下邳城防无可防!” 荀彧!?郭嘉!? 吕布心里咒骂一声,呢喃道:“老子一定要碾碎了他们俩!” 第145章.当世最强一战 城门外不远响起了如雨一般的马蹄声,陈宫定定望去,淡淡说道:“奉先啊,有两骑前来!” 吕布定定望去,果然荒野之上并行两匹骏马,其中一人白袍银甲,另外一人是书生打扮。 待那两个人走进,荀彧终于看清了,原来是许久不见的赵云,只是另外一个人,他却并未见过。 陈宫站在墙头之上,定定的望着城门之下的两人,悠然问道:“来者何人啊?” 他虽然和曹操熟识,但那个时候曹操只是孤身一人,并没有现在这样的实力,所以他身边的那些将军和谋士,对于陈宫来说,都还是陌生的。 “宫台先生,在下荀彧,早问宫台先生才名,今日特来一见!”荀彧立于马上,淡然说道。 令君之名,如雷贯耳啊! 陈宫听说朝廷的尚书令是荀彧,又听说这个人斡旋在曹操和汉献帝之间,让汉室和曹家相安,单凭这一点,陈宫对他便有些好的印象。 “原来是荀令君,文若兄今日前来,是来替曹操那奸贼做说客的?” “宫台兄说笑了,在下不是替司空做说客的,而是替陛下做说客的,如今天下纷乱,大汉皇权摇摇欲坠,只有一统才能保证大汉的安定,纵观天下,能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我主曹司空一人。 宫台兄与司空是故交,如今又这般境遇,何不开城献降,司空仁慈,必然不会杀戮百姓和宫台!” 陈宫冷笑一声说道:“想让我投降曹操那个不仁不义的畜生,简直痴心妄想,文若兄怕是还没看清楚此人,日后你必将知道他是个不仁不义之徒,根本就不配做你的主公!” 荀彧明知故问说道:“宫台兄所指何事啊?” “何事!?”陈宫在城门楼冷哼一声,“宁教我负天下人,休要天下人负我,这是人说的话吗,当年我鬼迷心窍,想和他共建一番宏图伟业,是我陈宫瞎了眼!” “那吕布就是你的选择吗?宫台,你的才能我自不必说,若吕布听你之言,纵横南北有些过分,至少能够偏安一隅,保一方太平,可你看看现在,这一城的军民都成了落汤鸡,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吕布这孩子虽然有些莽撞,但为人要比曹操干净许多,我陈宫侍主,至少要问心无愧,文若兄不必多言了,还是回去吧!” 陈宫下了逐客令,今日不管荀彧如何花言巧语,他都不会弃吕布而去,这让吕布顿时感觉心里安慰,有了一股同仇敌忾的热情。 吕布打量了那个白衣少年良久,终于认出了他,语气中带着不屑的说道:“赵云师弟,好久不见啊?” 赵云不敢无礼,手里握着马缰拱手说道:“赵云拜见吕布师兄!” 两个人是同门师兄弟,这让陈宫有些吃惊,难怪当初他听到赵云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吕布已经是天人,怎么会有能和吕布相提并论的另外一个天人? 若二人是同门师兄弟那一切都可以解释的清楚了,吕布的身手和赵云的身手,应该如出一辙的相似啊! 吕布冷笑,以前的时候,从没有敌人敢如此出现自己面前,如今城内被洪水灌溉,两骑兵马却逼的自己不敢出城门。 “吕师兄,快束手就擒吧,曹公兴数十万大军,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你根本就逃不出去的!” 这是天下多少英雄豪杰的悲哀的,虎落平川啊! 吕布冷笑连连:“想不到当年那个连山都不敢下的小屁孩,如今竟然敢和我叫板了,赵云,你我师兄弟,你不来投奔我,为什么去投奔无德无能的刘备,那个大耳贼,两面三刀,忘恩负义,当日我辕门射戟,否则,这徐州城怕是早就遭受到了袁术的屠戮,如此大恩大德,他却不知回报,还勾结曹操攻杀于我,这样的人你可要看清楚了!” 赵云面不改色:“吕师兄,你也知道“恩义”二字吗,先前使君让徐州于你,就是希望你知恩知义,可你非但不知恩图报,竟然还在背地里捅刀子,耍奸计夺得徐州,师伯当初让你下山,就是为了让你匡扶汉室,你却拜丁原董卓为义父,助纣为虐,黄泉之下,你要如何对得起师伯的一世英名?” 吕布内心好笑,这样的话也就只能骗骗妇道人家,人生身不由己之事众多,谁能做主,迟早有一天,你赵云会知道我吕布这样做是对的! “不要跟我提那个老东西,他若真当我是徒弟,就绝对不会将枪戟的命运灌注在我身上,就算我得到了天下,我若赢不了你,还是难逃一死,你感觉这件事公平吗,赵云,你就甘心任人摆布吗?” 吕布越说越激动,声音不断变大,仿佛在呐喊! 赵云顿了顿,没有回答,良久说道:“师兄,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不如就在这徐州城之外,以百姓将士为弈棋,大地为棋盘,切磋一场如何?” “要如何切磋?” 吕布知道,他已经无从选择,与赵云赌一场,就是拖延时间,真的到了陈宫所说,袁绍偷袭了兖州,徐州之围也就解除了。 想到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好的机会他吕布都看的出来,怎么袁绍做了主公这么多年,竟然会熟视无睹,真他娘贼! “你我光明正大的打斗一场,你用方天画戟,我用涯角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若赢了,我当劝曹公退兵,还百姓以太平,还徐州以安定,但我若赢了,你开城献降,城中百姓也可保证安然无恙,如何?” “你是刘备部下,曹操怎么听你的话,你不是想耍什么诡计吧?”吕布疑神疑鬼的说道。 荀彧挥了挥手,说道:“在下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我代表司空表态,赵云的立场,就是朝廷大军的立场,说到底你与司空都是大汉的队伍,又何苦自相残杀,你要知道,若真的被虎豹骑攻击进去,那时你可连谈判的条件都没有!” 吕布迟疑了,究竟要不要和赵云大战一场? 这是枪和戟的命运! 也必然会是震惊三国的当世最强一战! 第146章.貂蝉与吕布的诀别 下邳城倍显清冷萧瑟! 吕布在思考,凭借下邳城中现在的资源想要硬撑一个月是不可能的,毕竟,城中到处积水,粮食和木头都被泡烂了,何来坚持一说? 投降!? 他无数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曹操对待自己会像丁原和董卓那般无欲无求吗,他心里的答案是否定的。 吕布的打工史堪称辉煌,放眼天下,可没有人能有这样的气魄敢收留他,至少曹操不敢,因为这个寄人篱下的将军,一个不起眼的功夫,就足以砍掉他主子的脑袋。 丁原如此,董卓如此,谁知道接受投降的曹操会不会如此? 既然情况如此糟糕,能不能突围? 这是最白日做梦的想法! 诚如赵云所言,曹操的兵力是吕布的几十倍,而且虎豹骑的陆战能力,要比自己手下的这些步卒骁勇很多,现在突围,就是在打开了城门放曹操进来。 这徐州已经没有了吕布的立足之地,陈家父子的反叛,彻彻底底断送了这个枭雄的命运。 勇冠三军又如何?名扬天下又如何?在奸计面前,一切都显得那样不堪一击,如今下邳士气低落,士兵已经承受不起曹操的下一次进攻。 “赵云,你说话是否算话?”吕布动心了,或者说,他为了城内的军士百姓退了一步。 “赵云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赵云坚决说道。 “好,赵云,明日你我相约在此处一绝雌雄,那是你我之战,也是我与曹操之战,更是枪和戟之战!” 平心而论,这是最后的选择,但吕布不愧为天下第一,完全不缺少这样的魄力。 赵云和荀彧没有多说话,调转马头回去了,甚至没有质疑,吕布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已经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奉先,你这又是何苦呢?”陈宫皱了皱眉,他发现吕布变了,变得有些让他不认识,这个孩子彻彻底底的长大了。 “宫台,我对不起你,我空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却没有一统天下的能力,你若侍奉其他主公,何至于委身在小小的下邳城? 世人皆说我吕布是忘恩负义之徒,不仁不义之辈,我吕布要让天下人看看,我也可以为了一城百姓孤军奋战,我也可以为了自己手下的将军士兵身先士卒!” “奉先,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陈宫十分生气,幽幽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曹操的为人,你我心里皆清楚,如果你真的战胜了赵云,他也不会撤兵的!” 吕布冷笑道:“宫台无需多言,这些吕布自然清楚,我没打算让他退兵,更没打算战胜赵云,你与曹操是旧交,他攻进城来之后不会杀你,我最担心的是貂蝉,他此刻已经有身孕在身,我怕曹操那畜生...” 他忽然不说话了,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你要故意败给赵云,败天下第一的名声卖给他,换来徒有虚名?”陈宫脸色森如寒潭,冷冷说道。 吕布淡淡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件事,对着陈宫微微一笑,“宫台,今天是我最后向你颁布命令,替我好好守城,我要回家睡一觉,明天,将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 陈宫见他心意已决,不再多言,眼中充盈泪水的拱手说道:“恭送君侯!” 吕布摆手笑了笑,话语之中带着少有的无奈,“多谢宫台了!” ...... ...... 貂蝉房间! 一股浓浓的药味充斥在整个房间之中,貂蝉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开心,要为这个孩子取名字为什么呢? 正思考着,吕布缓缓走进,见她没发现,也不去打扰她,只是靠在门板上静静的观看着她绝美的容颜! 一生一世也看不够! “夫君,你还要看我看到几时?”貂蝉娇笑一声,努了努嘴,故意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 她知道吕布心里难受,却不能再让吕布更加难受,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减轻压力。 吕布走到貂蝉身边,在她额头上深深吻了一口,然后握着她的手道:“吃安胎药了吗?” 貂蝉微微张了张嘴,以前吕布从来不问这种小问题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刚刚吃过了,你放心吧,我就是怠慢了自己也不会怠慢你家的小姑娘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个儿子?”吕布看着貂蝉,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呵呵笑道。 “我猜的,你不是喜欢女孩子吗,老天爷总不至于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吧!” 吕布缄默了! 似乎老天爷从来都没眷顾过自己! 他已经想好了,明日故意败倒在赵云枪下,并嘱咐赵云帮他照顾貂蝉,赵云向来忠义,绝对不会干越界的事。 用自己一命换来貂蝉一命,很值得! “城防怎么样了?”不太关心军旅之事的貂蝉还是没能压制住内心的好奇,声音低低的问了一句。 “放心吧,下邳城铜墙铁壁,曹操想要攻进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你只管好好养着身体!” 貂蝉摇了摇头,笑道:“夫君不要骗我,你越是镇定,我便越觉得当今形势危险!” 吕布是谁,他是天下第一,可以在任何面前失态,但是绝对不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 “放心吧,真的没事!”吕布依旧保持着微笑。 貂蝉怔了怔,一头扎到吕布的怀里,为他宽衣解带。 “你...不是怀孕了吗?”吕布有些无奈的说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貂蝉看向吕布,“不管身后事如何,今天妾身要服侍夫君就寝!” 吕布闻言默然,貂蝉是个好姑娘,不去想她离间自己和董卓之间的事,貂蝉是十全十美的。 吕布搂着貂蝉躺在了床上,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舒适的睡过觉了,他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笑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貂蝉你说这天下第一给我是不是实至名归!” 貂蝉口含一物呜咽的说道:“这天下英雄见了夫君都闻风丧胆,天下姑娘见了夫君都会折腰!” 吕布缓缓闭眼... 第147章.吕布陨落 赵云与吕布的约战地点就在下邳城门开外,这一日城墙之上旌旗耸立,不管军民百姓全部越上城头。 城门外人头攒动,曹操大军数万人皆来观看,赵云对吕布,这是千载难逢的一战! 阴沉多日的下邳城飘起了瓢泼大雨! 吕布实力超群,境界艰深,但他并不说话,手执方天画戟,平地平坐,与赵云遥相辉映。 赵云手中涯角长枪,一身银甲白袍似乎已经成为了亘古不变的装扮,他武学底蕴源远流长,不负枪仙多年栽培。 荀彧与曹丕坐立在马车上,听着风声雨声杀人声,面色沉重,曹丕刚要说话,却被荀彧说话打住: “子桓,瞪大眼睛好好看,曹府的那些将军武功再高,但到了吕布和赵云面前,也只能是自愧不如,这两个人所展示的都是千金难买的东西!” “老师,学生听说,当年三英战吕布的时候,吕布用的招式都是极其简单平淡的。”曹丕努了努嘴,一场比试,最注重的应该是比赛的观赏性,若是动作不花哨,看起来真就一点意思没有。 荀彧面不改色:“招式兴许平平无奇,但绝对都是返璞归真,去烦求简的真才实学,功夫是什么,那便是杀人的本事,说到底,如何把握时机才是关键所在!” 曹丕默然了,老师说话,总是带着辛酸,但又比圣贤大儒口中的话语更加令人信服。 所有人都宁静了下来,天与地之间,产生了薄薄的浅雾! 赵云不忘行礼,说道:“师兄,请!” 吕布右手握戟,笑道:“今日你我决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必留手!” 大战瞬间爆发! 一上来就是近身肉搏! 赵云和吕布一同前冲,吕布身形极快,像是一支离弦的没羽箭,风雨荡漾开来,对着赵云跃起就是一戟。 赵云冷静应对,用涯角枪格挡,一个翻身,身体向后划去,地面溅起水花无数。 现场呼啸声四起,双方都是英雄,喝彩声不绝于耳! 身为天下第一多年的吕布横冲直撞,力道千钧霸道,超凡入圣,从侧面切入,一手狠狠砸下。 赵云回闪不及,只能硬碰硬,一脚踢出,电光火石之间,便有刺骨疼痛传来! 吕布果然非同凡响,绝非颜良文丑那般战将可比,每一击都是杀招,竟然让赵云有些捉襟见肘。 场面陷入白热化,谁都不肯留手,这种实力,足足打了几个时辰,赵云深吸一口气,胸中犹如烈火灼烧。 吕布伤的也不轻,伤及心脉,这种重伤的程度,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但时间长了,竟然会渐渐忘却这种疼痛。 赵云调整气息,微笑道:“今日若是能死在师兄手下,我赵云也算死的光彩,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百年难得一遇!” 吕布狰狞说道:“你我师兄弟,同门相煎何太急啊,赵云,你信命吗,你就没感觉那两个老头子在骗我们?” 赵云嘴唇开始渐渐的渗出鲜血,口中污秽不堪,说话也开始变得含糊不清,狼狈的瘫倒在地,呵呵笑道:“我只知道师傅说的话都是对的,他把这一身的本事传授给我,即便这只是个小小的请求,我又怎么能不答应呢?” 这也许就是愚忠的一种吧! 吕布微笑道:“那个老家伙说的话你自然不能当成是耳旁风,世人皆说我吕布欺师灭祖,自负无知,但这天下第一人不还是我吕布!” 他扬天大笑,世人是因为嫉妒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总是见不得别人好。 天空雷鸣闪闪,宛若世界末日。 曹操和荀彧对这一场大战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啊。 两个人身上的力量剩下的不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不肯先出招,因为下一招便是两个人见生死的时候了。 雨势越来越大... 大约停顿了两刻钟左右的时间的,两个人一起出招,枪戟光芒闪耀,离彼此的距离只有一线之隔。 难道要两败俱伤,这两个兄弟要一起赴死? 就爱生与死的一刹那,吕布突然收戟,赵云的枪无情的刺入到吕布的胸膛之中。 吕布在微笑中倒地! 赵云抛下手中的涯角枪抱住他,泪如雨下道:“师兄,你为什么让我?” 吕布望向赵云,冷笑说道:“我吕布纵横天下多年,这天下还有比独处高峰更加寂寞的事情吗?” 赵云低头不语,静静的听着吕布的一言一行! “世间神兵,唯我方天画戟一杆,世间武神,唯我吕奉先一人,这是我吕布二十年前的武道!” “二十年之后,如你所愿,如莫琼那老家伙所想,山不来就我,我不去就山,辗转丁原,董卓,王允,多人麾下,但却始终没有懂我之人!” 赵云泣不成声,喃喃说了一句:“师兄,别说了!” “赵云,我有一事相求!” “师兄请讲!” 吕布默然道:“我走后,貂蝉孤身一人,你替我照顾好她!” “师兄放心,云必不负所托!” 吕布一把推开赵云,拿起那杆方天画戟,面目狰狞到:“起开,我吕布是谁,我是天下第一,怎么需要你来同情,就是死,我也要站着死!” 他挥动手中长戟,断喝一声,顿时天昏地暗,一阵爆炸的隆隆之声响起。 曹操大惊失色,呢喃道:“此人尽妖,绝非血肉之躯啊!” 他身后的那些战将默然,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在打他曹家将军的脸啊! “赵云,给我个痛快的,再刺我一枪!”吕布坚决的立在原地说道。 赵云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手里的涯角枪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 一枪刺出! 鲜血四溅! 吕布含笑而死,依然没有倒地! 枪和戟的比试,枪赢了! 吕布和赵云的比试,赵云输了! 世上从来就没有人无敌,也从来没有亘古不变的天下第一! 吕布的灵魂回到了貂蝉房间,她还在不知所措的浅笑着。 “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然后魂飞魄散! 一代名将,陨落下邳城! 第148章.依依东望 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结束了,没有世人说的那样脍炙人口,更没有史书里写的那样神鬼难料,但结局很让人想不通,自诩天下第一的吕布,竟然败在了后生晚辈赵云的手中。 曹操并未将吕布的人头挂在辕门之上,那样太残酷,又太过于民心凄凉,他为吕布设了一座坟茔,墓碑正对洛阳。 依依东望! 郭嘉和荀彧来到吕布坟茔前吊孝,这里风景极好,翠绿成荫,能葬在这,吕布的一生算是完美的。 他是一把双刃剑,继丁原董卓之后便没人敢再用! 郭嘉看着石碑上的几个大字,冷笑道:“吕布曾对司空言及,愿做司空的兵马大元帅,从此鞍前马后,走南闯北,必身先士卒!” 荀彧摇了摇头,笑道:“我知道这件事,那是因为吕布在城上,司空在城下,所以才会这样说,那时的吕布已经心动了,可最后又被陈公台拦下了!” 吕布死得其所,他偷得徐州,两次袭击小沛,就算赵云不杀他,曹操和刘备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陡然间,从一代枭雄变成了冢中枯骨,落差宛若云泥之别,让人闻之落泪啊。 郭嘉盯着吕布的坟茔,眼中显得愈发无光,声音低沉的说道:“吕将军,你本一世英豪,虽然如今阴阳相隔,但我还是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他在坟前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然后才开口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本是并州痴人,无牵无挂,当年本该饿死街头,侥幸被戟神莫琼收养。 你悟性极好,武学修为极高,本无纵横捭阖之才,却有逐鹿中原之志,阴差阳错的进入官场之后横勇一时! 但你这辈子享尽了荣华富贵,也经历了大风大浪,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苟活于世不如死了解脱,赵云与你之间的恩怨,算是上天对你最大的恩典!” 郭嘉所言和风细雨,饱含诸多感情,并未站在任何偏见的立场之上,但吕布已经是坟茔中之人,不知道听了这番话之后作何打算。 他会呆滞吗?会面色铁青吗?会羞愧顿悟吗? 都不会,大丈夫死了就是死了,为什么要逞一时口舌之能? 吕布不会抱怨他遭逢了这样的世道,时势造英雄,若非三国乱世,也不会有名扬千古的吕布,他身首异处是迟早的事。 荀彧长叹一口气,对郭嘉所言颇为赞同,吕布死了,曹操的功劳便更大了,功高盖主啊,回去之后,汉献帝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荀彧冷笑,他在坟前再次作揖,告别了郭嘉,直接奔向了赵云所在的军帐。 门前的夏侯轻衣满脸泪水,哭得楚楚可怜,赵云竟然不管不顾,这绝对是第一次。 “轻衣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荀彧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夏侯轻衣抬头看了看他,幽幽说道:“疯了,赵子龙疯了,这个混蛋竟然对我大吼大叫,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呜呜呜...” “那他在哪啊?”荀彧尴尬的问道。 这对小情侣是他最为羡慕的,赵云心思单纯,夏侯轻衣为人细腻,简直天作之合。 “肯定死在里面了,恩,死了最好,没人在我耳边烦我!”夏侯轻衣哭个不停,这是个十分任性的小丫头,没有人能够劝说的了。 荀彧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缓步走进军帐,军帐里面的光线而黯淡,满屋子酒气浓重,赵云喝的晕头转向,满地的酒坛子。 “别喝了!”荀彧皱了皱眉头,走过去直接抢过他手里那坛还没喝干净的酒。 印象中的赵云是不喝酒的,至少不会无头无脑的喝这么多,一个人想喝酒的时候,一定是他最为烦恼的时候,看样子,吕布一事,对他伤害颇深。 手足相残,这不是不仁不义吗? “你别管我...我还能喝!”赵云的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一丝苦楚,让人费解。 荀彧坐在一旁,冷冷说道:“我知道你缺个倾听者,有什么话说吧,我在这听着!” “哈哈!”赵云笑的很傻,他的右手在空中滑动,呢喃道: “小的时候我拜师学艺,父亲告诉我,一个人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至少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兄弟! 我赵云自打入师门开始,每日习武,从不停止,为的什么,就是为了那一天,能够亲手杀掉师兄的那一天! 可我杀掉他又怎么样,我没有成就感,没有享受感,甚至浑身上下都是恐惧和失落。 我拿到了天下第一的名声,但这有什么用,换不来太平盛世,也换不来师兄的性命!” 荀彧心下不悦,“所以你就在这自暴自弃,这不是我认识的赵子龙,我认识的赵云从来不会被现实打倒,不管现实有多残酷,他总是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你看到的我不是真的我,那是我在伪装,我的内心很脆弱,要比常人更加脆弱,我看不惯身边的人受欺负,看不惯百姓受苦,但那又怎样,我还是无能为力! 我跟着轻衣四处游荡,走到了塞北,走过了江南,大地早已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根本就没有安逸的地方,想过太平的日子太难了!” 荀彧默然许久,思忖半天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更应该去坚持,去拼搏,去奋斗,在这里喝酒能解决什么事情,只能换来烂醉如泥!” 赵云泪流不止,动容说道:“我答应了吕师兄保护貂蝉嫂嫂,我绝不会失言,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我在他给貂蝉嫂嫂的信里,看到了四个字,依依东望,文若,你告诉我,师兄依依东望什么? 他望的是毕其一生的荣耀,望的是毕其一生的抱负,望的是毕其一生最大的成就!” 言罢,赵云忽然将手中的酒坛仍在地上,隆隆声音四起。 荀彧摇了摇头,说道:“子龙,你我都错了,也许吕奉先望的,仅仅是毕其一生而已!” 也许,这就是吕布坟头那块墓碑东望洛阳的原因吧! 也许,只是也许... 第149章.赤兔宝马 不管荀彧如何劝说,赵云的情感就是遏制不住,酒也在不断的减少,这个少年的酒量,堪称气吞山河啊。 直到有一位侍卫前来通禀荀彧:“大人,司空请您回去,说是和玄德公共进晚宴!” 赵云一下子清醒过来,曹操为人阴险狡诈,这会不会是鸿门宴,他摇了摇头,恢复灵台清明,淡淡道:“文若,我和你一起去,就站在门外,一旦曹公对我主不利,文若务必通知我!” 荀彧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前往曹操军帐。 当荀彧走进屋内的时候,晚餐已经开始,吕布死了,曹操的心里才算真的踏实了,他吩咐曹仁将吕布麾下将领军士尽数收编,各行其是,还有那个刘备苦苦哀求才留下来的张辽,也入虎豹骑为将。 “玄德啊,自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以来,你我相见越来越少,今日又为我举荐文远这样的骁勇战将,我敬你一杯。”言罢曹操举起举杯,一脸的兴奋。 刘备心中很是不爽,心想我是在为大汉选臣,而不是为你曹家选臣,说实在话如果曹操没有攻进下邳城,刘备最初的想法是想把张辽和高顺拉入到自己的麾下。 但寄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啊,刘备只能跟着举起酒杯,佯装笑道:“孟德兄何出此言,为国举荐贤臣,乃我大汉臣子之本分,孟德的这句感谢,真是羞煞备了!” 荀彧看着两个人一说一笑,但有些话,必须得说,他对曹操躬身一礼,直言不讳的说道:“司空,下邳城一片汪洋,如今各营将军都在庆功,恐怕百姓心寒,您看这件事...” 曹操一拍脑门,心中大喊不妙,得民心者得天下啊,到了徐州,第一件事当然是安抚百姓啊,他立刻起身道:“是我疏忽,百姓为大,即刻通知曹昂曹丕共入下邳城,引洪水出城,再为百姓添置衣物,粮食,修缮房屋,命各营军士全部都去帮忙,尽量与百姓打成一片!” 荀彧慧眸一闪,又道:“司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派人前去,可好?” “不可!”曹操皱了皱眉头,面露愠色,“下邳新定,人心不安,岂有我们安逸让百姓身居水深火热的道理啊,这件事立刻去办,不可耽搁,顺便告诉曹昂曹丕,若是遇见有哪位将军轻慢下邳百姓,军法从事!” “喏!”荀彧应允一声,吩咐一位士兵下去传达命令。 刘备点了点头,悠然说道:“孟德能以百姓为先,实在是我大汉之福啊,派遣两位公子亲自去疏通河道,更显威严所在,曹公之荣耀,乃我大汉之荣耀!” 曹操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玄德的家眷现在何处?” 刘备笑道:“尚在城中!” “事不宜迟,你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接过来!”说罢曹操便拉着刘备的手往外走,一路上说说笑笑,很是和睦。 出的门来,第一眼便看见了赵云,他急匆匆的跑到刘备身边,上看下看的说道:“主公你没事吧?” 刘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笑回应道:“我这不是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赵云为什么在这,曹操心知肚明,这个少年能击败吕布,将来是他的大敌啊。 而今日宴请刘备,其手下便能深谋远虑的以为这是鸿门宴,其用心之深远,虎豹骑的将领尚且不能及。 忽然一声嘶鸣,曹仁手拉着一匹马前来邀功!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匹马,正是吕布胯下的赤兔马! 赤兔马乃是西域宝马,比普通宝马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过山川河流如履平地,若下邳城人人一匹赤兔马,想必就是曹操水淹城池也丝毫不能奏效,只可惜,赤兔马只有一匹啊! 曹仁一脸笑意的说道:“大哥你看,这就是赤兔马,昔日吕布骑着这匹马那是纵横我大汉未逢敌手啊!” 曹操伸出手去摸了摸,这马的毛皮很是光滑,曹操又岂会看不透曹仁的用意,他八成是想让曹操把马赏赐给他,毕竟他是虎豹骑的三军主将,没有赤兔马怎么行! “这马真的有那么厉害?”曹操故意露出惊奇的神色问道,但心里已经对赤兔的面孔中啧啧称奇。 “世人常说此马堪比项羽的坐骑,其英勇更是不下,主公刚好可以留为己用,帮助主公荡平四海!”曹仁又说道。 “一匹马而已,若是有这么大能耐,又要我这些将士们的良驹,这些人才是我大汉真正的宝马!”曹操一语中的,带着诸多感慨,这句话可谓是收买人心的之言啊。 至少让刘备觉得他曹操仍然是大汉之臣,也好让他安心的跟着自己回到许都城。 “曹仁将军说的很对,马是好马,不如孟德上去试试?”刘备也跟着奉劝到。 曹操见刘备也劝说,干脆翻身上马,这马说来奇怪,见到曹操竟然摇头晃脑,曹操哈哈一笑,一甩马鞭,连人带马“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可把众人吓了一跳。 “主公,此马凶悍,务必小心啊!”荀彧赶忙劝说了一句,然后赶紧吩咐曹操去追,主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的。 但那毕竟是汗血宝马啊,即便你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又岂能追的上,曹操一连骑了好几圈,这才停了下来。 “好马,果然是好马!”曹操连连称赞,然后对着曹仁道:“曹仁啊,先将此马带下去,他日我要为此马寻找一个配得上的主子!”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曹仁不配拥有这等良驹,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还听不懂吗? 曹仁心中不悦,但也不敢多说话,只能按照曹操的吩咐,下去办事了。 天色不早,曹操吩咐下人去把刘备的家眷接回来,自己也就回去了,说实在话其实他想和刘备一起去接的,只是忽然想到一个人。 一个千古大美人——貂蝉! 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荀彧心里暗叫不妙,赵云所托,他怎么能辜负,他皱了皱眉,忽然心生一计! 第150章.曹操和貂蝉不得不说的故事 曹操喜欢熟女,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并且这件事似乎永远也改变不了。 与刘备吃完了晚饭,曹操心里就开始痒痒,貂蝉的名声那是如雷贯耳啊,吕布和董卓之间的矛盾不就是她挑拨的吗,只是不知道这床上功夫,如何啊? 曹操不做丝毫停留,他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寝帐的清布帘子垂着,里面流苏阵阵,缝隙之中倾斜着诸多光线,曹操唯恐唐突了佳人,在门口轻轻咳嗽两声,这才掀开帘子缓步走了进去。 进去便看见貂蝉一脸倦容的坐在床上,眼光呆滞。曹操并不感到例外,毕竟自己的夫君死了,任凭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貂蝉虽然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但容貌却韶华豆蔻,何况这是中国历史上四大美女之一,体态婀娜端庄,脸蛋清爽宜人。 她的青丝如同墨染一般,插着点点珠翠,脸庞白皙淡扫红妆,芙蓉新艳桃李争春,勾人心魄,撩人心绪。 貂蝉眨眨了眨毛茸茸水汪汪的大眼睛,面色忧郁的问道:“将军敢来我房里,不怕妾身杀了你吗?” 貂蝉本就是人间尤物,今日不知为何又凭空的梳妆打扮了一番,更显清丽脱俗,简直玉玉生香,那是真正的红妆女王。 曹操直勾勾的望着貂蝉,忽然笑了,笑的肆无忌惮,他围绕着貂蝉来回踱步,轻声道:“你手里的那把七星刀,我曾经献给过董卓,你要用它来杀我吗?” 貂蝉撇过身去,沉默不言。 “其实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跟着吕布,我与吕布之间,究竟有什么异同?” 曹操故意问出这样的问题,要由貂蝉亲自回答才显得有意思,和女人上床之前总要有些言语的挑逗,这就当做是预热了。 貂蝉笑道:“将军真想听?” 曹操点了点头,坚决道:“非听不可!” “我夫君正直,将军阴险;我夫君单纯,将军多谋;我夫君一言一行,将军两面三刀;我夫君大开大合,将军浑水摸鱼;我夫君懂风情,将军为人粗鲁...” 看不出来,这貂蝉不仅仅是个美女,还是个当之无愧的才女,如今她直勾勾的望着曹操,又说出这样的话,把曹操看的那是既羞愧又尴尬啊! 可女人嘛,尤其像貂蝉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别管长得有多漂亮,永远会被挂上骚媚的标签。 曹操心里一直在想,也一直都在好奇,这个令大汉数十万男人魂牵梦绕的婆娘究竟长成什么模样,等见了之后才知道,确实是名不虚传啊。 曹操只是偷摸的瞧了一样,便觉得浑身春意荡漾,浴火焚烧啊,尤其在灯光的恍惚之下,貂蝉身上的美妙线条尽显展现。 “说的对,你说的这些我都认!”曹操似笑非笑的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在你眼里,吕奉先的一切都要比我的好,但成王败寇,吕奉先最终还是败在了我手上,他对你说的山盟海誓都不复存在了,这个世上什么东西最实在,是实力,拥有了足够的实力,你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才能一手遮天胡作非为!” 貂蝉眉毛微微皱起,瞪大眼睛张着嘴,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目光空洞到了极点,有些无奈又有些惋惜,但这种神态更增加了几分妩媚。 曹操啧啧嘴,呵呵笑道:“北方有佳人,可惜没有人能有佳人青睐的好命,你有如此绝色靓丽的容貌,竟然托身给吕布那样的匹夫,红颜薄命,我都为你感到惋惜!” 貂蝉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心里一直爱慕着吕布,这样的男人再也不会有了,但眼前的曹操嘴脸如此丑恶,让她产生厌恶,他又怎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夫君的坏话?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允也太不地道了,竟然把你许配给了吕布和董卓两个人,要我说,只有本司空这样的威武之躯才配拥有你这样的美人。” 一边说话,曹操的手一边不老实的向着貂蝉身上摸去,摸到了她的纤纤素手,只觉得肤若凝脂,皮肤润滑,心里愈发心猿意马。 貂蝉想要挣脱,更想用七星刀狠狠把这登徒子的心脏给刺穿了,但曹操毕竟是男人,即便武功不高力道还是很大的,早已经把她手锁的像牢笼一般动弹不得,然后就撩起他的衣袖,在她丝滑的肌肤之上反复摩擦。 常言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始风流啊! 曹操本性风流好色,出征徐州的这几个月,身边不曾带着女眷,早就忘了女人是什么味道,饥不择食不说,如今又碰到了貂蝉,早把伦理道德丢了个干干净净,坐过去揽过貂蝉的腰就要亲嘴。 “啊!”貂蝉挣扎的怒吼了一声,双手护在胸前急切的说道:“将军,奴家是有身孕的人了,请你自重!” 曹操哪管她有没有身孕,根本不停下动作,弄得貂蝉燥热难当,用尽大力气挣脱开曹操道:“你无道!” 曹操开始宽衣解带,狰狞笑道:“本将军向来无道,你能怎样!” 言罢他就扑了上去,可是貂蝉就是在不遗余力的挣扎,不想让曹操得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启禀司空,在下有急事禀告!”来的人正是郭嘉。 “孤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曹操不耐烦的说道,郭军师也真是的,难道不知道孤正在兴头上,耽误了大事谁负责? “司空,这件事非同小可,在下必须禀报!”郭嘉十分坚决的说道。 曹操坐起身来,神色凝重,心里怒火焚烧的说道:“既然如此,军师请说,我在这听着!” 郭嘉幽幽吐出四个字:“许都告急!” 曹操大惊失色,赶紧穿上衣服回去聚集将领商议,兖州可是大事啊! 走的时候他狞笑着对貂蝉道:“今日便宜你了,等着孤!” 言罢,他大摇大摆的走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有一道身影缓步走进貂蝉卧房... 第151章.调虎离山计 来的人是荀彧! 他一进去,就看见貂蝉一个人趴在床上低声哭泣,哭的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好在荀彧来的不算晚,总算没让貂蝉失身在曹操面前。 “荀彧参加吕夫人!”他鞠了一躬,然后抬起身,十分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貂蝉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这里是曹操卧房,外面又有军士把守,荀彧是如何进来的? “荀大人所来何事啊?” “特来救夫人,请夫人快些换上这件衣服跟我速速离开!”荀彧抛给他一身曹操军营士兵的衣服,语重心长的说道。 “荀大人,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貂蝉不会走,我要留下来为我夫君报仇!”貂蝉的目光很坚定。 荀彧差点没撞墙去死,老子可是冒着杀头的罪过进来救你,你就跟我说这么一句话? 而且郭嘉那边也拖不了多长时间,所以这里并非久留之地,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否则等到曹操回来,插翅难飞。 “夫人认为自己能够成功吗?刚刚司空想要轻浮你你可有还手的余地?若不是奉孝,恐怕你早已经拜倒在床帏之上!” 貂蝉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全天下想杀曹操的人可数不胜数,要是这么容易得手,不所有人都来杀了! 荀彧见她无动于衷,又说道:“我能理解夫人内心的伤感之处,但这件事绝非一日之功,我答应过子龙要保证你的安全,就绝对不会食言,请夫人速速穿上这身衣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为了你,也要为了吕将军的孩子!” 貂蝉缄默了,她似乎忘了这样一件事,这是吕布的后,她口口声声的说爱着吕布怎么能让吕家没有继承香火的人? 思虑再三,貂蝉还是换上了虎豹骑的衣服,跟着荀彧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荀彧走的时候十分小心,因为对曹营部署军力的熟悉,几乎避开了所有兵马巡逻。 离开曹操的房间,荀彧带着貂蝉一路快走,最后来到徐州城内的一处破草房推门而入。 刚推门进去就听见了赵云熟悉的声音:“可是文若回来了?” 房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根本就看不见第二个人的存在。 荀彧点起了火折子,赵云这才放下心来,貂蝉见到是杀了自己夫君的赵云,并没有太多的怨恨,因为吕布吩咐过,能保护住自己的人,只有赵云。 “人我给你带来了,现在城门未开,但我估计就是明天也开不了,貂蝉小姐一失踪,司空会立刻派大队人马来追,如果你走了,会陷刘使君入危险的境地,所以你必须将貂蝉小姐送出城去,约好汇合的地点,来日方长!”荀彧奉劝说道。 由于十分紧张的缘故,貂蝉的呼吸声音很基础,荀彧甚至能听得见她心跳的声音。 赵云点了点头,这个办法风险很大但却是个不得不实行的办法! 荀彧看了看窗外,说道:“此事事不宜迟,子龙你现在就行动,我带着轻衣先回去,避免司空怀疑!” 荀彧一定是这全天下最苦的人了,既要为自己的主子效力,又要和自己的主子勾心斗角。 赵云也换上了一身虎豹骑的衣服,送走了荀彧和夏侯轻衣之后,两个人就隐藏在这里,等待着时机。 夜色越来越浓,今夜似乎很是肃杀! 曹操来到军帐,见到郭嘉早就到了,同时曹丕和曹昂两兄弟也不敢怠慢,一前一后的跟着过来。 “奉孝,何事如此着急?”曹操心不甘情不愿的问了一句,但却没有表现的太过于失态。 郭嘉拱了拱手道:“河内张扬,听说吕布被主公擒杀,想要为吕布报仇!” 曹操差点气炸了,他本以为会是袁绍有什么大的动静,没想到是张扬。 这个张扬当年有迎驾东归之功劳,因此受封大司马,但此人毫无进取之心,放着天子给了曹操,自己甘愿驻守河内。 河内的地理条件虽然没有徐州重要,但其北面是袁绍,南面是曹操,张扬这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日子是十分不好过了。 最让张扬脑仁疼的是,曹操和袁绍都有捷报传来,曹操兵不血刃得到了徐州之地,袁绍收服了北方四州。 那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就算是平民百姓也知道下一步是曹操和袁绍之间的大战,那自己会有好下场吗? 想到这他就气不打一出来,与其作为两者火拼的牺牲品,不如老子自己找点事做,给你们添添乱。 曹操坐着半天没说话,忽然幽幽吐露道:“区区张扬,何足挂齿啊,孤随便派遣一直部队过去就能把他给灭了!” 郭嘉可没有那么乐观,但还是笑着说道:“司空以为,这件事就那么简单?” 曹操一愣,问道:“奉孝此话何意啊?” “张扬的兵力虽然不多,自然也称不上是敌人,但重要的地方就在于河内,河内郡地处大河以北,乃河南之屏障,倘若此地有失,则河南门户大开,河北大军趁机南下,谁人可当?” 只是说了简单的几句话,意思却表达的不能再清楚了,倘若张扬倒向了袁绍,许都危险啊! 曹操思虑再三,捂着脑袋说道:“速让曹仁清点兵马,先行带着虎豹骑精锐迎战张扬,务必拔掉这颗钉子,另外,昂儿,你去军中传令,大军稍作休整,三日之后返回兖州!” “喏!”曹昂答应了一声,先行下去传令了。 郭嘉顿了顿问道:“主公若三日之后回到兖州,奉孝有一事不明!” 曹操笑道:“直说无妨!” “司空打算留下哪位将军来守徐州城,有打算留下多少兵马守城?”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徐州需要防范的敌人依旧很多,如刘表,袁术,但兖州的敌人更大,那就是袁绍。 曹操思虑有顷,反问道:“我想问问奉孝的意见!” 郭嘉莞尔一笑,淡淡说道:“若是依郭嘉之见,好说,令车骑将军车胄权领徐州,留下八万人马!”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就依奉孝所言,下去传命吧!” “喏!” 郭嘉和曹丕下去了,曹操裹了裹衣裳,屁颠屁颠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第152章.虎口脱险 曹操回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任何的一样,只不过貂蝉不见了。 这让他暴跳如雷,貂蝉是人间极品啊,又是吕布的媳妇,那味道是真的令人向往,怎么就凭空不见了呢? “来人呐?”曹操怒喝一声,紧接着门外的看守的两个侍卫走了进来,他声音低沉的有些听不清楚的说道:“我问你们,这屋子里面的人哪去了?” 那两个侍卫吱吱呜呜的说道:“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这件房间就只有一个门,窗户封住了,里面的人走丢了你说不知道,你这是在骗鬼呢?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也许有人把貂蝉救走了,也许吕布的余党还存在于徐州城中,但为今最重要的便是派人把貂蝉找回来,她一定还在城中! “你去拿着我的令牌,命令乐进和徐晃派人搜索徐州城,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貂蝉找出来!” “喏!” 两个士兵下去传达命令了,他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丫的每一次和曹操说话他们的心里都带着一丝的恐惧,说不定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就脑袋搬家了。 但这一次竟然十分出乎预料,曹操竟然淡然的没有治这两个人的罪,因为他知道,有人在暗中捣鬼! 徐晃和乐进接到命令之后不敢耽搁,发动了虎豹骑精锐大约三千左右的兵马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搜索。 一旦貂蝉和赵云被搜索出来,这场戏就被演砸了。 搜索的士兵大概几个人一队,拉帮结派,赵云躲在房间了看着,正看见一个小队的士兵走了过来。 “他娘的,貂蝉这个小娘们难道飞天了不成,连个影子都没找到,等到我找到她,非得亲手宰了她!”其中一个士兵十分的幽怨,骂骂咧咧的说道。 “你可别在这吹牛,据说貂蝉的容貌那是一等一的好看,主公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伤害貂蝉一根汗毛,你敢杀了貂蝉,估计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剩下几个人听到这样的话,全部都哈哈哈大笑。 “你说这貂蝉长得真的那么漂亮吗,我可听说当年离间董卓和吕布的就是这个人,那得长成啥模样,难不成是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刚刚那个还在破口大骂的士兵忽然来了兴趣,笑呵呵的说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甭管长得多漂亮,也轮不上我们去睡,主公还不够呢!”几个人笑着说道,其实他们几个互相也不认识,只是碰巧走在了一起瞎聊而已。 “兄弟,等等我们两个啊!”赵云抓紧时机,赶紧跟着走了出去,那几个人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就向前走了,赵云见此事可成,便拉着貂蝉的手跟在后面。 “所有人都到这来,快点!”一个十分具有威严的声音传来,赵云顿了顿,抬起头斜瞥了一眼,才知道是乐进。 赵云附耳在貂蝉肩膀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嫂夫人,不要紧张,这就是我们今天出城的机会,你混出去之后直接往南走,去荆州,那里相对较为安定,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那...你怎么办?”貂蝉愕然问道。 赵云笑了笑,说道:“放心,我没事的,师兄吩咐,我必不负所托,保护好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算赵云对师兄的愧疚!”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乐进有些懊恼,用马鞭指了指赵云和貂蝉。 赵云没有抬头,只是颤巍巍的说道:“我们在说,貂蝉这小妞有没有可能混出城去了?” “混出城去?”乐进怔了怔,旋即笑道:“这怎么可能,如今城门紧紧关闭,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啊!” 这时另外一个士兵说道:“方才不久的时间,曹仁将军带着八千虎豹骑士兵星夜赶往河内,她很有可能是跟着曹仁将军的兵马混出去的!” 乐进沉思一想,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小娘子在出城之后一定会脱离大部队,曹仁往北走,貂蝉一定会往南走。 “快,所有人上马,跟我出城去追,主公有令,无论如何也不能跑了貂蝉!”乐进喊道。 “喏!” 十几个人齐刷刷翻身上马,貂蝉虽然是个女子,但时常跟在吕布身边,骑射的功夫也不曾落下,因此并未被人发现端倪。 赵云和貂蝉走在队伍的最后,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貂蝉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队伍的规模越来越大,人数不断增加,已经变成了数百人,但貂蝉和赵云依然走在最后面,因为只有这样,才有逃脱的可能性。 “加快速度,别让貂蝉跑了!”一行人骑马越来越快,乐进怒喊,赵云和貂蝉在山林深处插进了小路,因为马蹄声巨大,因此并未有人发觉。 两个人在山林深处停住,此刻的天已经快亮了,赵云拿出手中的银子递给貂蝉,轻声道:“嫂夫人,在此地分别,一路多加小心,尽量不要走官道,明白吗?” 貂蝉接过银子,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 “先找一处好的地方栖身,到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放心,赵云说话算话,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分别!” 言罢,赵云就要翻身上马。 “赵云!”貂蝉忽然叫住了他。 赵云转过头去,轻微的问了一句:“嫂夫人还有何吩咐?” 貂蝉满脸泪水,摆了摆手笑道:“一路多加小心!” 赵云点了点头,赶紧上马离开,同样的时候,貂蝉也上马向着荆州进发。 经过了一夜的折腾,并没有任何的成果,曹操不禁大怒,虎豹骑几千的士兵,竟然被一个女子耍的团团转,这要是传扬出去不得被别人笑话死。 可挖地三尺还是没有找到貂蝉,曹操的心里也就认命了,他于第二天早上召集了一次会议,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其实就是想看看军中哪个人不在,好揪出这个内奸。 但他很失望,不管是赵云还是荀彧,都已经回到了军营之中,并未让人发现任何端倪。 貂蝉总算虎口脱险! 第153章.该杀该留 曹操按照郭嘉的计谋,令车骑将军车胄权领徐州,给他留下了八万精兵,曹操的想法很简单,一旦徐州有难,这就是八万个馒头,也够敌人啃一段时间了,那个时候他的虎豹骑大军也能奔袭到徐州来支援。 大军已经整顿完毕,就等着曹操下令回到许昌,出发之前曹操召集了三个人进入军帐,这三个人分别是荀彧,郭嘉和程昱。 如今在曹操麾下,能拿得出手的谋士就只有这三位了。 进入到曹操房间,几个人先后落座,曹操命令下人们上茶,也不啰嗦,直言不讳的说道:“这次攻伐徐州,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三位以为,胜在何处啊?” 曹操的目光四顾,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幽幽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胆场面依旧十分严肃,没人敢在曹操面前说笑。 “臣以为,胜在主公之明智,虎豹骑日渐强盛,徐州军日渐颓靡,根本就不具备与我军一战的实力,何况吕布,匹夫尔,他想与主公为敌,还相差的太原呢!” 首先说话的是程昱,他是这三个人中年纪最大的,自然最有话语权,说起话来一字一顿,但说的很在理,甚至很有深意。 曹操点了点头,程昱分析的在理,这种话放在别人的嘴里一定会被认为是阿谀奉承,唯独从程昱口中说出来,很自然淳朴。 “奉孝以为,赢在大势,主公兵锋所指,纵横如风,天下士子莫不归顺,道理在主公这一面,胜利的人自然是主公!”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个极为先进的想法,袁绍不敢,袁术不能,刘表不具备这样的气魄,普天之下也唯有曹操才能堪当此等大任。 “荀彧以为,胜在民心,自古以来,民心是衡量一个君王的重要砝码,得民心者得天下,永远是亘古不变的整理,这些年各地连年征战,百姓早已经苦不堪言,唯独我兖州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盛名早就传扬到了天下各地,百姓也就只有到了主公的麾下,才能过上好日子。” 曹操心中畅快,三个人从不同的角度概括了这场战役,不可谓不刁钻啊。 “三位说的都十分有道理,孤深以为然,但今日孤还有一件事希望三位也给出一些见解,刘备,该杀还是该留?” 刘备的名声有多大?与曹操和袁绍想必,自然差的太远太远,但此人的厉害之处在于收买人心,徐州城中的百姓,现在还希望刘备留在徐州镇守。 刘备又是什么人?他是水中的鱼虾还是腾飞的巨龙,美人能看的头,曹操现在也忘不了关羽温酒斩华雄时刘备坚毅的眼神,仿佛那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而已。 三英战吕布的骁勇,刘备几次救了吕布的性命,直到吕布多次不仁不义,才让他下了杀心,这样的人,是真的仁慈还是假的仁慈? 曹操现在问出这样的问题,是想吧这个难题抛给下面的这三位大臣,想看看他们怎么说。 “郭嘉以为,刘备该杀,刘备乃汉皇后裔,靠卖草鞋为生,家境贫寒,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实在很不容易,但其心机叵测,臣尚且不能看透,黄巾起义之后,刘备辗转各地,实力不断强大,但又不断的死去,可此人就是不屈不挠,在失败之中坚强,郭嘉目测,日后此人将成为主公的大敌啊!” 郭嘉躬身行了一礼,说话语气很严肃,刘备绝非池中之物,他在等待着风云,那个能让他龙飞升天的风云。 曹操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再一次对准了荀彧。 荀彧顿了顿,思虑良久,说道:“荀彧以为,该用,既然刘备投降了主公,就说明对主公心悦诚服,此人既是大汉之臣,又是汉皇后裔,岂能杀之,若是杀了,不是喊了天下人的心,以后谁还敢来投降主公,所以我看不但不能杀,还要在献帝面前求个一官半职的。” 三个人中发言了两位,如今就只剩下程昱一个人了,两个人说了两种观点,身为曹操手下年纪最大的谋士,自然也要说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程昱一位,先观察,再决定杀伐之事,此次攻进徐州城,刘备有功,若在此地杀了他,很多人都会不服,不如主公先将刘备带回许昌,先封个小官坐坐,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以后再决定杀伐不迟!” 三种选择都给了曹操,剩下的就只有让曹操自己思量了! 曹操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三个下去吧!” “喏!” 荀彧等人先后回去了,曹操思虑良久,没有在三个人面前给出答案。 大军迅速开拔,浩浩荡荡的奔向许昌而去,一路上略过了山水,这是大汉王朝的山和水,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山和水。 荀彧骑着马,身边跟着曹丕,他脸上带着难解难分的高兴,荀彧问道:“子桓,何事如此高兴?” 曹丕坐在马山一摇一摆的,像个神仙一样,笑眯眯说道:“许昌城今日有喜事,不仅我高兴,父亲比我更加的高兴!” “喜事?”荀彧一愣,刚刚打下了徐州,许昌会有什么喜事,难不成是曹仁打下了河内,荀彧笑道:“子桓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我父亲的环夫人,生出了一个孩子,我又多了一个弟弟!” 荀彧心中骇然,环夫人所生的孩子,那就是曹冲啊,这个小天才难道要在今天出生了吗? 想到这荀彧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沮丧,曹冲聪慧无比,但是出身的却不是时候,甚至不应该出身在这样的家庭,因为他即将作为曹丕和曹植斗争的牺牲品。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看司空都有些合不拢嘴了,原来是有喜事降临,可喜可贺!” 曹丕笑而不语,眼中带着一丝哀怨,在他眼里更希望这是个妹妹,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威胁才更加的少。 荀彧目视远方,有一座城池的轮廓闪现,那里就是兖州! 第154章.访客司马懿 回到许昌城之后,日子过的还算是顺心,至少在这些天没有人来打搅荀彧等人,他每日来到许昌城外的小河边,钓钓鱼,散散心,很舒服,也很惬意。 山野中景色宜人,在这荒野地带人烟稀少,山下溪水潺潺,杂草遍地都是,百花齐放。 今日朝中无事,荀彧便穿着平常人家的衣服,脱掉了那一身大红的官服,手里拿着镰刀在割着青草。 公孙金陵手里抱着孩子,就静静的坐在一旁,观看着荀彧的一举一动,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觉得很帅气。 她一边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婴儿,一边笑着说道:“文若啊,这些日子朝廷中总算是安定下来,再打仗下去,可真就苦了百姓了,还有那些不愿意入仕的人,唉...” 荀彧抬起头,唉声叹气的说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了的,在这乱世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所以与其畏首畏尾,不如振翅高飞!”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惨叫! 荀彧遥遥望去,校事府的校事竟然杀了一个青年人,看到荀彧在这,才发现是朝廷尚书,那为首之人赶紧过来赔礼道歉的说道:“不知令君在此,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荀彧没有大呼小叫,看着那个死者面色狰狞的面庞,有些难言之隐的皱了皱眉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此人是谁,因为何种缘故被杀?” 那人颤巍巍的说道:“不敢期满令君,自从徐州一战过后,许昌城中的人都十分不安分,最近常有刺客潜入到许昌城中意欲不轨,这个人便是逃窜的刺客!” “逃窜的刺客,难道是其他枭雄为了行刺主公派来的?”这个可能性很小啊,当年曹嫣然那么亲密的人都没能刺杀成功,怎么会在曹操大胜之后再来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呢? “非也非也,”校事摇头晃脑道:“郭军师说,刺客不在城外,而是在萧墙之内,这宫墙之中有人不安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荀彧淡淡回应了一句,没有过多的深究,摆了摆手,让校事下去了。 公孙金陵悄悄的问道:“刺客是谁?” 荀彧皱眉说道:“还不够明显吗,应该是陛下的人,外面都在风传,说主公虽然是大汉之臣,位列司空,但实际上是窃取汉室成果的盗贼,校事们既然说祸起萧墙,我看这人有可能是皇帝派去的!” 公孙金陵正色道:“皇帝!?陛下的权利不是已经被架空了吗,身边除了几个小太监和国仗根本就没有谁可以为他保驾护航,他会派人出来刺杀司空?” 这是个十分难以解释的问题,祸起萧墙之内,难道除了公孙金陵之后还有第二个人来刺杀曹操,可能性简直是太小了, “不是陛下派人,有可能是大臣们派人,如今司空阵营之下的大臣共分为两派,其一,是丝毫不掩盖的大汉之臣,其二是背离大汉之臣,无需多说,这些人,应该就在第一类之中,而且我可以断定,这件事和杨彪司马公脱不开干系。” 司马家在仕族中有些地位,虽然比不上荀家,但也可以说是举足轻重,杨家四世三公,这大汉天下,除了袁家就是杨家,这两个人在大汉之臣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啊! 这场曹操和向汉大臣之间的比拼,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了,荀彧咬了咬牙,笑道:“放心吧,不用我去找别人,会有人来找我的!” 正在此刻,荀府的下人前来通报,说道:“老爷,司马府的二公子司马懿在府中求见!” 司马懿,名字很陌生,但对于荀彧来说,这个人在熟悉不过,正是三马食曹的典故,让曹操后来不得不对这个人忌惮。 “司马公子?”公孙金陵啧啧嘴道:“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在这许昌城之中我只听说过杨公子!” 说话间公孙金陵还不忘露出一脸的花痴模样,杨修,乃杨太尉之子,长相俊俏,聪明伶俐,其在许昌城中名气很大,风靡一时,许多姑娘都声称非杨公子不嫁。 即便到杨家提亲的人很多,杨修还真的不给面子,一个个全部回绝,在他心里,女人算什么,他要的是天大的抱负。 “杨公子名气虽然大,但真才实学未必比的过这位司马公子!”荀彧面部带着一丝的冷笑,这就好像一件事情,如果一个人表现的过于想赢,那么他就已经输了一筹。 杨修就是这样的人,他曾在许昌城中立下豪言壮志,说城中公子,能与其比肩才气的根本没有几个人,这句话虽然很狂妄,但是绝对没人敢质疑,就连曹操,也深深知道杨公子才气十足,锋芒毕露。 “看样子你好像对这位司马家的公子很了解吗?”公孙金陵笑着问了一句。 岂止是了解,那简直是太了解了,这个司马懿,将会成为后三国时代左右天下大势的人,而且也正是这个人,一手改写了历史。 当然这些话荀彧没有对着公孙金陵去说,否则公孙金陵又该埋怨自己像个说书先生一样唠唠叨叨了。 “天色不早,我们回去看看吧,别让司马公子等的着急了!”荀彧扶起公孙金陵,接过他手中的孩子,迎着夕阳走在前面。 荀彧越是装神秘公孙金陵的好奇心就越强,他无比想要看强这个司马公子的真面目,便笑呵呵的说道:“文若,这个司马公子很厉害吗,难道会比你还厉害?” 这句话中带着些许的质疑和不信,荀彧直言不讳的说道:“当然了,司马公子的才学还没有展露出来,这个人厉害着呢,你别看他现在年纪小,将来必会成为左右天下的人!” 公孙金陵吐了吐舌头,没太在意荀彧所说的话,左右天下大势的人可多了去了,这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能办的到。 回到荀府,天色已经渐渐昏暗,荀彧换了一身着装,问道:“事吗公子在哪里?” 第155章.衣带血诏 那管家微微躬身,轻声道:“司马公子正在书房等候!” “带我去见他!” 老者佝偻着身体,缓缓在前面引路,荀彧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心里快速的思考,司马懿此来,究竟为了何事? 月上柳梢,天色不早,荀府的书房里摆放着上好的普洱茶,散发着四溢的醇香,司马懿的目光却一直盯在门口,醇香的茶因为失去温度而变得凉了下来。 “后生司马懿,拜见荀令君!”听到了脚步声,司马懿沉声跪地道了一句。 荀彧大踏步的走进,扶起司马懿,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心里有点震惊,然后坐在座位上,轻声说道:“司马公子来访,可有什么要紧事?” 司马懿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荀彧的目光,说起话来很是小心翼翼:“有一件事,仲达有诸多不明,家父说也许令君这里会有答案,因此特来请教令君!” 荀彧的目光扫了司马懿一眼,幽幽说道:“仲达口中所言,究竟是何事啊?” “那是最近许昌城中疯传,有刺客刺杀司空一事!” “原来是这件事啊,仲达若要了解此事,理应去校事府啊,你应该知道,尚书台现在可不管这样的繁杂之事,司马公为什么让你来我这?” “学生有迷惑,请令君指点迷津!”司马懿跪倒在地,嗓音如碎雪。 荀彧笑了笑道:“仲达起来吧,既然你有想知道的事,但说无妨,但我不一定能给出答案,甚至有可能你想知道的答案不在我这!” “喏!”司马懿起身顿了顿,敛了敛神情说道:“刺杀司空一事,虽可为之者甚多,但若细想必然就在萧墙之内,学生不明白,既然这些人敢派人刺杀,又何必遮遮掩掩,为什么不大张旗鼓?” 荀彧徐徐说道:“大张旗鼓!?难道他们敢面对面的见识虎豹骑的威力?有些事,是不能拿到明面之上来做的,仲达,这些事究竟是什么,就不需要我明言了吧!” 他很吃惊,不知道司马懿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甚至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究竟要做什么,他也揣度不透。 “学生知道了,令君长伴司空左右,对司空的心思最为了解,若是依令君所见,若是司空查明了这件事的幕后之人,该当如何?” 荀彧眸色幽深,老谋深算的说道:“杀!” 司马懿神情一顿,冷冷叹了口气,他想了又想,最终从衣袖深处拿出一块绵帛递到荀彧面前,轻声道:“令君,这是家父让我给你的!” “仲达,此为何物啊?” “这个,家父未曾明言,仲达也不敢擅自观看,只是吩咐,要让令君在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观看,学生便也不叨扰了,先行告退!” 对着荀彧再三行礼,司马懿退出了荀彧的书房,他的额头上带着一丝的冷汗,他心里已经猜到,派人刺杀曹操的是国仗董承所为,难道曹操会胆大妄为到去杀了国仗吗? 想想这也太不切于实际了! 司马懿走后,荀彧的目光紧紧盯在绵帛之上不曾离开,就这样看了半个时辰,孩子睡下了之后,公孙金陵端着一杯参茶,一脸忧虑的走了进来。 “你已经看着这个东西看了将近半个时辰了,怎么它比我和孩子好看,让你爱不释手?”公孙金陵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一块破布吗,有什么好看的? “金陵,你猜猜,这绵帛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荀彧绵帛波澜不惊,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 “那我哪里知道啊!”公孙金陵急忙回答:“我又不是神仙,当然猜不到司马公子给你的绵帛里面写的是什么!” 荀彧目光一闪,只觉得最近的事千丝万缕的联系起来,缓缓说道:“但凡人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预谋的,小偷头东西还要踩点,何况朝堂之上的大事。 我替夫人猜一猜,这张绵帛,里面是名字,是那些向汉大臣的名字!” 荀彧将那绵帛铺开,上面的字迹很工整,每个人的字迹都显得有些不一样,散发着血腥味,公孙金陵捂着嘴说道:“是血书!” 荀彧心头冷冷,笑着说道:“他们果然还是行动了,这么多人全是朝廷的肱骨之臣,若我将这封血书原封不动的交给司空,必然难逃一场腥风血雨!” “我有些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要在这绵帛之上签字,难道司空平日所做之事对汉室不妥?” “你说呢!”荀彧低下头道:“这天下虽然还是大汉的天下,但是陛下其实并没有实权,若非司空需要陛下以用来“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知道这献帝要被抛弃到什么地方去,每日上朝,司空都对天子有诸多的不敬,虽然表现的并不明显,但众位大臣都看在眼里!” “所以这些大臣们的意思是,要联合整个许都之内心向汉室的大臣,一起推翻曹操,可这件事完全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这么干,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就连公孙金陵都看得出事情的严重性,还有谁会看不出来,但这些大臣被所谓的恩威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荀彧思虑有顷,小声应道:“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要多联系一些人,人越多,他们成功的几率就越大,但若被司空发觉,死相便也越惨烈。” “那他们把这血书送到你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才是公孙金陵应该关心的问题,毕竟荀彧的死活是他所在乎的,总不能孩子刚刚出生,就没有爹了吧?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他们希望我在这衣带诏上签字,我是朝廷尚书,一旦我签字了,就代表大事可成,到时他们的把握就更大了!” “那你会签吗?” “你希望我签吗?” 公孙金陵摇了摇头,不是不希望,而是不知道答案! 荀彧也陷入了沉思,他希望的只是汉室能和司空相互安定,但如果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汉室和司空之间的隔阂就会越来越大,何来相互安定一说啊? 第156章.丧心病狂 思来想去,荀彧还是没有签,他将衣带诏送回到司马家,从此不扣不谈此事。 司马防府邸之内,书房! 杨彪端坐其中,桌面上摆放着茶水,但他却喝不下去,不一会,司马防走了进来,缓缓关上了门说道:“令君没有签,而且把衣带诏送还给了我!” 杨彪微微震惊:“这上面的名字全部都被荀彧看了个遍,若是他把这件事告诉曹操,我们所做的努力会顷刻之间付之一炬啊!” “令君的为人我知道,他是曹操的心腹之臣,但同样,他也是心向汉室的大臣,要知道,当年劝诫司空迎回陛下的,也是令君!” 杨彪长叹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 他终于拿起了那杯茶,凑到嘴边还是将茶杯放下,这个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相信吗,要是有,那一定是死人! ...... ...... 荀彧与曹操推心置腹,才换来了今日的安定,若是因为曹操和汉室的不合,便让家里有事,荀彧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今日被曹操留下饮酒,直到很晚才回来!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之后,沿着九曲画廊,石子铺成的小路,荀彧缓慢的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心里还是在想着这些天接连发生的诡异的事情。 夜静风寒,空气中夹杂着厚重的腥潮味,入湖风缓缓而来,怕是后半夜要飘雨。 转眼之间,离开颍川已经很多年了,长时间没有回去,也不知道颍川变成了什么样子,人生短短不过几十年,人世变迁亦是如此。 荀彧不由的举目四望,天色如墨般漆黑,雨水已经开始渐渐的落下,看来明天又是一个泥泞的世界! 如果自己不是曹操的谋臣,也就不必肩负着讨好双方的大任。 也许那是荀彧最想做的事情便是烫上壶老酒,孤舟蓑笠,独钓寒江。 他想,如果那一天真的可以到来,金陵愿意和自己隐居,那样的日子是何等的惬意,只可惜这一切破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是荀令君! 又是一声的长叹,荀彧默然的摇了摇头,仿佛要吐掉这一身的晦气,迎接崭新的一天! 夜,真的很静,想起公孙金陵整天在自己面前的无理取闹竟然会成为一种惬意,荀彧不由的再一次转身看了潮儿的房间一眼,可就在那一刹那,眼前突然隐约的抹过一抹阴影,迅疾而过。 荀彧霍然回头捕捉之时,眼前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全无动静。 他心里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终止了自己所有的行动,但是也没有急匆匆的前往金陵的房间,只是躲在暗处,透过山石的缝隙观察着房间的动静。 果然未及片刻,已经有十余个黑影从陈府的东墙翻了进来,东墙离金陵的房间最近,定是杀手早就摸好了方位,目的明确而来。 荀彧注意到几个人跃上院墙之后伏身在屋脊之上一动不动,按说荀府之中若有杀手,最先发觉的应该是花轻语,毕竟他奉命保护荀彧府邸。 果然,花轻语快步待人走了过去! 荀彧心想着花轻语果然靠谱,不曾想第一波人只是调虎离山,视线中又出现了第二波杀手,他们手中拿着钻天刺,杀气逼人,荀彧里的较远,骤然一声大喊:“什么人敢夜闯尚书府!” 语出之际,府中侍卫宝剑已经出鞘,杀手最前面一人已被挑落在地,面色狰狞,死的惨淡。 杀手明显是有备而来,结合刚刚所发生的情况,花轻语被引出去后,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会有第二个人出现在此。 几乎如此周密却没想到被荀彧偶然撞见,不由分说,留下几个人阻隔荀彧,另外几人直扑公孙金陵的房间。 杀手行的都是暗黑之事,必是强调一招毙命,时间拖的越长便越是不容易成功,然而宝剑相碰,叮当作响。 府中侍卫虽然不能和花轻语,解决几个杀手还是手到擒来,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杀手的首领武功高绝,竟然与侍卫不相上下,缠逗在一起。 如此巨大的声响,所有人都已经醒来,不过却没有什么帮助,换句话说,这些家丁婢女除了家务事就不会做第二件事情,好在校事府中白校事及时赶到才算是遏制住了杀手的气焰。 然而此时忽然有一人如箭般摆脱了荀彧的视野,撞碎了门板,直直的冲进了公孙金陵的房间,“金陵小心!” 撕碎了嗓子大喊一声,荀彧冲破一切冲进了房间。 黑暗中只见到那黑影已经倒下,忽然房间里面的灯被盈盈的点亮,房间里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潮儿没事,荀彧悬宕的内心才算是放下。 竟然有人行刺到了尚书府邸,真是好大的胆子,荀彧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派人来的必然是杨彪和司马防? 但他们为什么不刺杀自己而要去金陵的房间呢,荀彧很木讷,思来想去,终于猜到了,他们想要的是荀彧的孩子,一旦得到了孩子,荀彧必然束手就擒。 “令君没事吧?”白校事微微道了一句,赶紧跪地赔罪,今天要是荀彧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一百个自己也赔不起这命啊! “我没事,你不必紧张,快点起来吧!”荀彧定了定心神,看了白林一样,这都是他多年之前的老部下,没有什么可以刁难的。 “今天这件事,不允许向任何人声张,告诉奉孝,小心翼翼的查,查到了结果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荀彧吩咐道,他不想将这件事过于放大,那样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属下明白,但轻语已经追出去了,我怕声音太大,会引起别人的注目!” “你去让轻语回来吧,不用追了,就是去追,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的!”他摆了摆手,然后吩咐下人去把现场收拾收拾,最后拉着公孙金陵的手换了个房间。 今天的的事真是千钧一发啊,若不是自己看见了,险些被杀手们得逞? 他们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第157章.刘备的心机 惊心动魄的刺杀,让荀彧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目前曹操和汉献帝两大阵营的人都在看着荀彧的动静,尚书台的态度象征着两大阵营的一举一动啊。 想想自己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要在这里担惊受怕,很让人头疼啊! 如果是在太平盛世,荀彧大概会凭借自己家族的势力,随便在颍川举个孝廉,入朝为官。 他一定不会选择进入中央,最好外放为县令郡守,这样他便能一边为百姓谋福利,一遍享受人生,过着很惬意的日子。 可最近几年,汉献帝在许都刚刚得到安顿,汉室在曹操的庇佑之下苟延残喘,以往的平步青云,早已经是遍地荆棘。 这普天之下像荀彧这样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能做到朝廷尚书这样高位的,怕是没有几个。 唉,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荀彧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 公孙金陵产下宝宝之后的第二个月,曹嫣然也产下了宝宝,但他与曹操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不会向曹操传递任何关于荀彧的消息。 尚书台每日的事物依旧繁忙,荀彧日理万机,每日太阳还没生气就来,天黑之后才离去,任劳任怨。 他是为大汉在尽职尽责。 曹操我房子内,他坐于上座,用手拄着桌子,桌面上是校事府的画卷,上面刻画着刺客进入荀府的场景。 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刺杀朝廷命官,胆大妄为。 堂下,郭嘉威严站立,面部一丝不苟,直直的盯着曹操。 “司空,这些人竟然敢公然行刺朝廷尚书,其心当诛,用不用我现在就派校事府的人进宫去,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 郭嘉恶狠狠的说道,于他而言,这天下究竟是曹家的还是刘家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他不过是个臣子,只需要做好臣子的本分。 但是荀彧不一样,那是他的好朋友,你们斗争归斗争,为什么要波及道荀彧! 不可原谅! 曹操长叹了一口气,桌面上的人物描绘的惟妙惟肖,他看着这木板上的小人发呆。 这些向汉大臣们的态度,让他觉得莫名恐慌,荀彧被刺杀了,还会有人关系一下情况,但自己心里被刺杀,有谁懂得这种苦楚,曹操觉得自己自从当上了司空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冷血无情,冷漠异常。 这不是真正的曹操,真一定不是真实的自己。 郭嘉平日少言寡语,但绝对不是傻瓜,他知道一件事反常的时候一定会有原因。 曹操带着满腹疑窦的说道:“抓,怎么抓,奉孝知道这些人是谁吗?” 郭嘉低下头去,声音如隆隆惊雷般说道:“不仅我知道,司空心里更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说而已,我现在很想知道司空心中的想法,是想永为汉臣,还是想创立一种新的国家和新的制度?” 曹操没有回答,因为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饶有兴致的问道:“奉孝认为这些人会是谁?” 郭嘉也学着打起了哑谜,笑道:“臣不敢断言,校事府只是为了监察百官,剩下的事,司空应该让大理寺去查!” 曹操跟着笑道:“奉孝倒是懂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我又能怎么做,杀了那些人,就是不仁义不忠义,若是不杀,曹府的幕僚又会说我无能,我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董承,杨彪,司马防,刘备,这些人假仁假义,非要恢复大汉的制度,难道汉朝就这么好吗? 想到这,曹操忽然问了一句:“奉孝,刘备最近有什么动静?” “胸无大志,还是守着他那一块小菜圃,每天都去打点,风雨不顾,在刘使君的悉心照料之下,蔬菜长得非常好,再过几天,司空便可以过去品尝了!” “奉孝说的对,我一定要过去尝一尝,但刘备会不会在菜中下药毒死我?” 郭嘉直摇头:“不会不会,若想杀人,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周全,刘使君杀了司空,他也活不了,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确实,刘备要是不聪明,怎么能在这么多大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他能借助曹操的手杀掉吕布,还能在许昌城装疯卖傻,不是聪明又是什么? “奉孝,你绝刘备是真的胸无大志,还是在那装的,这个人当年可和我一起是十八路诸侯中的一路,他的眼神和作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懦弱的人!”曹操很肯定。 当年三英战吕布的时候,刘备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只可惜这些年过来,没有人能经受的住岁月的砥砺,媳妇也得熬成婆啊! 郭嘉顿了顿,旋即说道:“刘备这个人,就两个字:伪装!这是他赖以生存下去的法则,在公孙瓒手下装穷,在吕布手下装仁义,在司空手下装作胸无大志,但这个人的豪气和志向又岂是伪装便能掩盖的,他的目标是壮志凌云,理想是振翅高飞,所以我劝主公,能杀则杀,否则这个人,一定会坏了主公的大事。” 曹操不以为然的说道:“他如今已经落魄到了这样的天地,我还怕他不成,就算我给他兵马势力,他也不是我的对手,他手下谋士并无一人,武将不过关张赵,焉能与孤身后的虎豹骑对垒,他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还是不自量力啊?” “司空要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刘备起初是干什么,他家里穷得叮当作响,只能靠卖草鞋为生,但现在呢,不仅成功进入了世人的视野之中,还进入了十八路诸侯,更能在主公手下安然无恙,所以我建议主公应该试一试刘备,再决定这个人该杀还是该留!” 曹操狐疑的说道:“如何试?” 郭嘉笑而不语,没有提出意见,只是对着曹操鞠了一躬说道:“这个臣可不敢妄言,我相信司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对策,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子瑜在家做好了饭菜,属下要回去吃饭了!” 曹操苦笑不得的说道:“张子瑜比我这个司空还重要?” 郭嘉说了一句让曹操拜服的话:“子瑜是女人!” 第158章.青梅煮酒论英雄 刘备这几天很安静,除了打点菜谱,就是到城外观赏景色,这一日,刘备依旧如故,乘坐着马车,向着城外走去。 他身边没有带着任何侍卫,甚至没有关羽,张飞和赵云,这无疑是十分让人怀疑的,正常刘备出行,都会带着这三个人其中之一。 荀彧稳坐尚书台,一侍卫进来通禀道:“启禀令君,刘备今天出城去了!” 荀彧摆了摆手,示意那个侍卫退下,心里很好奇刘备出城的原因,他在此刻出城,一定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和司空有关? 此刻想也想不通,他干脆不去想,静静的观察着城内的动静。 刘备在车内沉沉的睡去,他多么希望,当他自己醒来的时候自己还在徐州城的城中,可一切事情都回不去了,他现在是曹操的阶下囚。 车轮沉默的在道路之上滚动着,朝霞渐渐的褪去,忽然经过一块坎坷的地方,车子急速的抖动颠簸,而刘备也跟着苏醒。 “停车!”他忽然没来由的对着外面喊了一句,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之后,终于认清了刘备口中所说的话。 这里是荒郊地带,来往没有行人,更没有居民和农民,四周是一片的荒芜,刘备舟车劳顿,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停下来? 车夫不由的有些怒气,但还是不敢发作,只能按着刘备的吩咐去做,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拴在前面的那一匹老马低声沉吟了几声,很不老实。 刘备慢慢的从车上走下来,看着大汉江山的满目疮痍,他很惊悚,因为他不知道曹操会不会杀他,许昌城的刀一直都在自己的脖子上。 但是知道危险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要逃离许都吗,不行,他不能这样做,这样无疑是给曹操一个杀掉自己的机会。 面前是一片的绿油油,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我要真么做,怎么才能让自己平安的活下去? 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刘备走上车,正欲继续往前走,却被校事府一名校事叫住。 来者正是花轻语,她笑着对刘备行礼,看不出这个刘使君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便呢喃说道:“刘使君,司空有请!” 这更让刘备惊慌失措到了极点,难道曹操今天要对自己动手? 究竟去不去,不去肯定是死,要是去了,会不会有一线的生机,算了,反正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不如想去看看在说,他对着花轻语笑道:“请校事前面引路!” 车夫调转车头,马车开始向着许昌城中行驶! 车子行驶的过程之中,刘备心中的怒意和恐惧同时的涌现出来,他那张时常白皙的脸上开始泛红,但这种恐惧的心里即便不能消失,他还是要前往司空府。 曹操在司空府的后院摆起了一桌子的酒宴,菜品和九品自然不必说,都是上好的酒菜,请皇叔吃饭,自然不能太落下。 刘备到的时候,火炉子上面煮的青梅酒刚刚热,腾腾的白气升腾而起,见到刘备来了,这才笑道:“玄德请坐,孤这一声甚爱青梅,今日邀请玄德来小叙,特以青梅煮酒!” 曹操是想试探一下刘备,郭嘉说他善于伪装,那曹操便想要正面的戳穿他。 刘备心绪稍稍安定了下来,两个人对坐下来,开怀畅饮。 西北天空乌云密布,开来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两个人坐在凉亭里,根本不怕下雨,因此也并不在意。 “玄德以为,这当今天下谁人可堪称英雄?”曹操举起酒杯,轻声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可不算深奥,但是若想给出正确的答案也很困难。 刘备心想,既然你跟我打哑谜,那我便把天下枭雄都熟络一遍,看你曹操如何是好? “淮南袁术,手下兵多将广,粮食充足,主上四世三公,是否可以堪称英雄?” 曹操摇了摇头:“袁术,匹夫尔,刚愎自用,淮南落在他手上不过是一时之事,孤,早晚必然生擒于他!” 刘备又道:“河北袁绍,曾经担任十八路诸侯的总盟主,门吏众多,龙盘虎踞于北方四州,是否可以堪称英雄?” “袁绍只是名气大了点,但其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体,见小利而忘命,绝非当世之英雄!” “江东孙策,少年成名,人称小霸王,血气方刚,乃江东猛虎之领袖,是否可以堪称英雄?” “孙策黄发小儿,猖狂一时,建东物产富饶,早晚易主!” 刘备想了想,怎么轮也该轮到刘家的人了,便道:“荆州刘表,名称八郡,威震九州,刘景升是否可以堪称英雄?” “刘表怯懦,不足以成事,其手下政务大多都掌握在蔡貌手中,这样的庸主,别说是英雄,连狗熊都不配!” 刘备心想曹操你好大的口气,“益州刘璋,皇室宗亲,占据西蜀,是否可以称之为英雄?” “刘璋偏安一隅,虽然身处皇室,乃是守家的狗,不敢出西蜀半步,不配称之为英雄!” “那张鲁,马腾,张绣等人,是否可以称之为英雄?” 曹操的表情更加的轻蔑了,他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些人,都是匹夫,何足道哉啊?” 这一下子将所有人都数落了一遍,曹操简直是猖狂至极,这样的人,怎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相助? 想到这刘备便想起了赵云关羽和张飞,心想你们三个什么时候来,我看这曹操有点杀心! 他只能延长话题,又问了一句:“玄德心中的英雄,究竟是什么样子?” “若依我之言,英雄者,乃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说完曹操猛灌了一口酒,哈哈大笑。 刘备恍惚,冷汗直流,哽咽的说道:“孟德口中的英雄指的是何人?” 曹操顿了顿,沉默片刻,十分神秘的小声说道:“天下英雄,唯有使君与曹操二人!” 天空传来一声惊雷! 刘备手中的筷子瞬间落地! 躲在暗处的郭嘉和荀彧心里对刘备这个人有个决断! 第159章.杀人有谋 这个细微的动作,不仅郭嘉和荀彧注意到了,曹操也注意到了,他喝酒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直到刘备装作一副惧怕雷击的表情,他这才敢继续喝下那杯酒。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不到孤愿意把你当成我的敌人,你竟然这般懦弱,还惧怕雷击,是孤高看你了。 他正在继续说话,和刘备攀谈一番,忽然一个侍卫前来通禀道:“启禀司空,关羽张飞二位将军在门外求见!” “关羽和张飞?”曹操神情一顿,果然是结义兄弟啊,大哥离开一会就担心有人谋害。 曹操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关将军和张将军勇猛无比,有他们两个作为玄德的左膀右臂,他日可成就一番大业啊,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吧!” “属下这就去办!”侍卫点了点头,下去了。 不一会,一个长身玉立,一身青衫,胡须很长的男人和一个黑脸大汉走了进来,两个人看到大哥平安无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张飞满脸横彪,带着一身的匪气,进来就说道:“大哥,你没事吧?” 好在关羽打了个圆场,他捋了捋胡须笑道:“司空召见大哥吃酒,能有什么事啊?” 向着曹操行了礼之后,两个人就直接站到一旁,刘备看着张飞莽撞的模样,脸色有些难看,他怒斥道:“做起事情来毛毛愣愣的,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张飞只是一笑置之! 整个过程之中从头到尾关羽和张飞都没有再说话,吃过了饭之后便跟着刘备离开了。 曹操伸了个懒腰,吩咐道:“来人啊,让荀令君和郭军师来见我!” 很快,荀彧和郭嘉都到了,这两个人一直隐藏在幕后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心里对刘备有不一样的看法。 “孤按照奉孝的吩咐,试探了一下刘备,两位有什么看法?”曹操笑了笑,向着荀彧和郭嘉问道。 “还是那两个字,伪装!”郭嘉说道:“刘备绝对不仅仅是表面上看着的这么简单,此人有翱翔九天之势,迫不得已才来到许都,而后悉心打点菜圃,装作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可越是这样,郭嘉觉得这个人越是可怕!” “臣也有同样的看法!”荀彧顿了顿,接着郭嘉的话茬说道:“凡事都有一定的原因,刘备不是这样的人,非要做这样的事,看起来就有些违和的感觉,所以,他一定是在伪装!” “那依你们两个人的看法,此人该杀还是该留!”曹操眸色幽深的问道。 “杀!”荀彧和郭嘉说的异口同声,若此时放虎归山,再想要擒住刘备可就难了。 杀了他吗? 曹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刘备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能在许昌城中杀,或者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曹操去杀。 攻伐徐州,刘备虽然无功,但天下人几乎都知道刘备归降了曹操,与袁绍和袁术相比,刘备的威胁还是太小。 另外,江东孙策传来表文,竟然要朝廷加封他为大司马,区区一个黄发孺子也敢开这么大的口,真当他曹操好欺负? “杀了他,做起来容易,但是想要善后却很难啊,毕竟这里是许都,天子脚下,杀了皇上的叔父,我曹操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啊?”曹操说道。 “其实想要杀了他也不一定非得向天下人交代,只需要向陛下交代就可以了!”郭嘉说道:“刘备兵不过千,将领不过关张赵,可以诱杀,也可以暗杀!” “臣已经查明,刘使君每天都会出城去赏景一番,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从来都不让关羽和张飞跟着,这也许是个机会,主公也许可以利用!”荀彧补充了一句。 这确实是个好计谋,只不过刘备身手也很了得,曹操手下的将军只要一抛头露面就会被识破,究竟谁才是合适的人选? “司空可有难言之隐?”荀彧注意到曹操脸色不对,当即问了一句。 “计谋很好,我想刘备也猜不到我们会在许都之外动手,只不过我手下的这些将军一个都不能离开,刘备对他们太过于熟悉,一旦被发现,面子上过不去。”曹操忧心忡忡。 “臣早就料到司空会做这样的事!”郭嘉莞尔一笑,继续说道:“几个月之前,臣奉司空命令巡查兖州各地,在民间觅得两个好剑客,其一,名叫慕焱,字哲睿,此人本是江湖中响当当的汉子,因见不得贪官欺辱百姓便大义行之,但可惜天道难容,为了躲避官府追杀一直隐姓埋名,直到遇见了我,臣答应不杀他,他才肯为主公效力。 另外一个人,姓徐,叫徐殿匣,精通枪术,其主上对枪法研究很独到,虽然没有赵云那般出神入化,但想要杀个刘备,应该不在话下!” 不愧为鬼才之名,能想到曹操前面已经是殊为不易,还能将事情安排的这般周密,果然不同凡响。 曹操想了一下,说道:“刺杀刘备,乃是绝密之事,这两个人是否可靠?” “司空放心,郭嘉做事向来缜密,这两个人刚到校事府不久,我就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也算对他们有知遇之恩,另外,在这许昌城中,相信他们还没愚蠢到做背叛司空的事!” “那就好!”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张飞和关羽再是勇猛,也是有勇无谋,不足为惧,到时只需紧紧看住他们两个,刘备必死无疑!” “臣恭喜司空!”荀彧笑道。 “恭喜?”曹操有些狐疑,“孤看着袁绍拿了北方四州而力不从心,何喜之有啊?” “刘备生死堪忧,一旦刘备死了,关羽和张飞会去哪里?他们哪都去不了,只能跟着司空走南闯北,到时司空手下又添了两员虎将,攻城拔寨,那都是小事一桩!” 曹操猖狂大笑,“好,好,如若此事成功,两位功不可没,到时我会亲自为两位庆功,这件事就由文若和奉孝去办,由你们去,我放心!” “臣遵命!” 两个人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第160章.一死而已 刘备第二天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习惯,出城赏景色,说是赏景,倒不如说是观察许都场城外的地形地势。 曹操疏忽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赵云,在他将关羽张飞的行踪牢牢把握的时候,赵云却孤身出城。 他出城并不是和刘备有什么约定,而是夏侯轻衣的公主病上来了,非要一种只有许都才有的花,赵云拗不过,无奈只能出城去采摘。 暮色渐浓,沿途野色苍茫别有一番情趣,不过赵云似乎都没有心情欣赏。 他又又前行了一段路,前面似乎有一家酒家,如今人困马乏,也是时候该歇歇脚了。 可是刚下马,却突然听到了厮杀之声,赵云加快了脚步。那金戈交鸣的声音越来越响,随后又渐渐的暗淡下去。 赵云微微一愣,突然纵身一跃,进了院落。 之间院中共有四个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凌乱的躺在地上,应该是酒家的老板娘。 而另一个青年男子,身着白衫,气度不凡,手中长剑支撑着颤抖的身体,胸前血迹殷然,明显身受重伤。 这个人正是慕焱。 另外两个人似乎也很狼狈,手臂和胸前都有鲜血渗出,也是伤的不轻,但是犹在以内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赵云注意到,其中一个竟然是刘备! 这两个杀手似乎非要将刘备置于死地才肯罢休,不用说,双方定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而赵云进入的时候,几个人又恰巧撤出了战团。 慕焱目露凶光,恶狠狠的道:“哪里来的狗东西,还不滚出去!” 赵云走近刘备,看着那流出来的黑色的血,扶着他道:“主公,你没事吧?” 旋即自己又将目光对准那两个杀手,正色道:“江湖中人竟然行这种下毒的恶劣勾当,简直无耻!” 赵云看着那两个杀手,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直到他们绝非等闲之辈,凶神恶煞,想来今天一定要将帝无邪置于死地! 那人听了这话,不惊反笑:“江湖人怎么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江湖人的作为!” “子龙,你小心点,这两个人功夫了得!”刘备小心的提醒了一句,然后又是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赵云吧刘备扶到角落,轻声道:“主公放心,不过是两个小喽啰,不在话下!” 这两名中年男子,慕焱是一个腰大彪悍,一席青衫。标准的燕颔虎须,豹头环眼,这长相,就好像门神差不多。手中一把大剑宛若玄铁打造而成,威力十足。 另外一个陈殿匣是个俊俏书生的打扮,虽然也是用枪,不过这枪却是俏丽许多,一席素洁白衫,看着就像是毒蛇一样令人背后阵阵发寒! 赵云怒目而视,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怨恨,他平时最恨这钟使阴招耍手段的家伙。 将刘备靠在一旁之后,手中长枪忽然出击,寒芒光闪,竟然直逼那慕焱胸膛,这一招变化多端,若是不挡,当场毙命,若是格挡,便又可以调转枪锋销其头颅。 可就像是赵云自己所说,高手终究还是太多,那慕焱眼光极佳,剑法奇妙,手中长剑凌厉有形,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圆月弓,由上而下射出一抹寒光,竟然将赵云这一招稀释开来。 赵云飞旋一闪,躲过了那一招致命的寒光,身后不远瞬间一阵的尘土飞扬。 刘备的武功虽然不高,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两个人能将他伤成这样,想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但是却没想到高到了这样的地步,不由的让赵云心中升起了疑窦,不敢轻易发出第二次的攻击,只能凝然对视! “既然敢用枪,想来也是个根骨清奇的少年,只不过这枪法耍的太过于无力,像个娘们!”慕焱一脸荡笑,全然不把赵云放在眼里。 赵云听到此处,当即反问道:“既然你知道我用枪,就该知道我手中的枪有多厉害,你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与我赵云为敌?” 那人冷哼一声道:“莫说你是赵云,就是吕布在世,我也不怕,老子杀得就是你们这些自诩的高手!” 人啊,总是有莫名其妙的自信! 赵云冷笑的要了摇头,本想唇齿相激,不曾想陈殿匣已经开始向刘备行险,刘备身法灵活,勉强的避开那一枪的锋芒。 陈殿匣见一击不成,连忙再出一枪,这枪锋宛若是根根金针,直刺吴刘备要害,那长枪雷霆万钧的直劈下来,杀气凶猛异常。 眼见刘备即将血贱当场,赵云立刻回救,长枪如毒蛇吐信,直逼陈殿匣那持枪的手臂而去。 这一枪虽然威力一般,但是出的巧妙,角度调转,那人惊骇一声,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攻击! 赵云回首望去,还好刘备没有继续受到伤害,否则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赵云站在刘备身前,刚刚自己的那一枪已经显示出隐藏的巨大实力,这两个身形不一样的杀手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不由的陷入僵局。 就在此时,一边的刘备却骤然大笑起来,只笑的的自己前仰后合,直笑的天地为之昏暗。 那慕焱一怔道:“都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 刘备正色道:“我是在笑,像你这样的武林败类,不好好当你的丧家犬,怎么狗急跳墙跑到许昌城外来咬人?” 慕焱似乎被戳中软肋,但是却依然淡定,眸中寒光轻闪,面无表情的道:“让你嚣张一会,稍后保准打的你哭爹喊娘!” 陈殿匣当即说道:“我说刘皇叔,我劝你还是自尽吧,今天这场面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 刘备佯装害怕的道:“你们两个的武功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我若是跟你们打,那是是自讨苦吃。但眼前这个人是赵云,赵云你们知道是谁吗,竟然还在这大言不惭,我要是你们,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你以为老子没听过赵云的名号吗,不就是杀了吕布吗,我要是怕了才不是个汉子,来,打一场,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第161章.刘备重伤 慕焱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大黄牙,丢到那重似千斤的玄铁宝剑,蔚然成风的向赵云冲了过来。 赵云也不示弱,立掌为刃,干脆利落的直劈那人脑门,模样眼中绽放出一抹犀利的光彩,右臂轻轻一挥,便挡住了赵云那凌厉的一掌。 这一掌凌厉有形,爆发出巨大的气场。 赵云见一掌被阻,不甘示弱,干脆借力用力,在另外一个方向出手攻击,这凌厉的身姿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身形随之一转,那掌风已如刀一般飘了出去。 慕焱侧身向后,不禁连“咦”两声,赶忙收起了轻敌之心,认真对待,身子后撤数尺,手臂论出一个巨大的风火轮,摧枯拉朽一样向着徐风飞去,仿佛一招翻云覆雨,要将赵云再也不敢夸大其词。 谁知这赵云不仅长相俊俏,功夫也是狡猾的很,只见他轻轻跃起,收了手臂之上的几分力道,反倒是全部的用在的脚上,一个陡然回旋,电光火石之间,竟如陀螺一般一圈接着一圈的旋转,所谓一气呵成,身姿如风,竟然天衣无缝的躲过了那一招攻击。 慕焱怒目圆睁,自然是没想到这一招竟能被躲过,眼前这小子身法怪异,赵云不知死活,但却只是躲闪,可是每每欲得手的时候,这小子又像鱼一样从自己的手中滑溜溜的钻走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徐殿匣负手而立,看着这刁钻身法的赵云,啧啧称其,但这小子为什么就是不下杀手? 慕焱终于知道了赵云这样攻击的目的,自己身受重伤,他却是新到,若是长时间与其纠缠下去,难免精疲力尽,故此刻宜速战速决。那人脑门一颤,丹田聚气,只听见身上骨骼错位的声音,紧接着身体向上轻轻浮起,神思悬浮之际宛若东海的一角白鲸,劈天盖地的向自己涌了过来。 赵云轻佻的说了一句:果然厉害! 足尖轻点数下,身体骤然回旋,宛若轻盈点水一般散发出层层水波,妄图以柔克刚的化解这一招。 清风飘过,了然无痕! 两个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徐殿匣咧嘴一笑。 赵云强忍着一动不动,面容之上还是淡然的微笑。 赵云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又将那几缕青丝别到耳后,只是盯着慕焱道:“这个招式很奇特,颇具杀伐之气。” 慕焱并不作答,只是呵呵的傻笑,那站在远处一副毒蛇嘴脸的徐殿匣,轻轻的道了一句:“小子,有点眼光!” 慕焱的嘴角露出一丝的冷笑。 赵云模仿者慕焱的模样,微笑以对。直看的刘备一身的鸡皮疙瘩,却是将自己的痞子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慕焱轻描淡写的又出了几招鬼泣狼嚎的狠绝招式,存心要将赵云置于死地。 赵云并不硬拼,而只是用巧妙的招式,左手轻轻一抖,便又名不见经传掷出天马行空的一招,这一招如一条盘龙,口吐炽热的火焰向着那慕焱卷去。 慕焱的眉间一跳,以双脚为轴心竟然幻化为一道气场的金钟罩,众人只听到金钟刺耳的隆隆轰鸣之声。 这一招触目惊心! 赵云调整呼吸,重新将那一丝丝的余气回复丹田。 徐殿匣咬牙切齿,但是却并没有丝毫的惧意。 两个人啰里啰嗦,他早就看不下去! 只见他双眸阴森,只是一个越步,便离赵云只有几步之遥,裹胁着一股来自阴间的强烈杀气,手中那把瘦长的长枪已经化作一道光幕飞了过来。 赵云闭上眼睛,享受着来自刘备赞叹的目光! 那一刻,他只感觉到冷风刺骨,不由的想起师傅曾经告知自己的话:这个世上,唯有小人活不成! 现在想想竟然有些怀念! 就在那光幕即将落下的一刹那,涯角枪伺机而出,宛若八面寒风,刺的人筋骨发寒,这一枪掀风连沙,那徐殿匣回闪不及,竟然被这枪起风尘迷了双眼。 赵云稳住心神。还未等那杀手回转过来,赵云已然一个滑步飘向了那人的身后,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用尽仅有的几分气力向那个人的臀上戳去。 以徐殿匣的武功修为,背后有人突施暗算,岂有不知之理? 谁知赵云这一招神奇奥妙,他虽然惊觉,疾闪之际还是差了那么几分,噗的一声,正中臀部。饶是他内力深厚,臀部又是多肉之处,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却也甚是疼痛,兼之出奇不易,他只道定可以避过,可是偏偏又刺中,不由的“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这一招正中菊心,一旁的刘备竟然笑了出来。 赵云定了定心神,不想继续和两个人玩下去,动了杀心,谁知刘备道了一句:“子龙,留他们性命!” 两个人也是无心恋战,知道不妙只是呆呆的看了赵云和刘备几眼,便瞬间腾空而起,宛若鱼入大海,鸟入山林,投入了茫茫天色之中! “主公,我们快回去!” 赵云不敢耽搁,背起刘备就向着许昌城中走去! ...... ...... 刘备伤的并不重,经过简单的包扎疗养之后逐渐的情形过来。 关羽和张飞站在一旁,要不是赵云及时赶到想必大哥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自己这两个弟弟当得真是很不尽责任! 刘备没有感激赵云,这是臣子的本分,也没有责骂关羽和张飞,毕竟出城这件事是自己要去的。 但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都说没有马匪敢在许昌城之内叫嚣,那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脑海中有一种难以压制的想法,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曹操所为,看来曹操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他应该找些机会脱身才是。 可曹操身边有荀彧和郭嘉,他们又岂会如此顺利的便让自己离开,这天底下难道没有人能和郭嘉这样的谋士抗衡了吗? 他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惊得赵云大喊:“来人,快去找大夫!” 刘备昏沉睡去,深夜时候,有一个黑衣人,悄然来访! 第162章.杨彪 刘备卧躺在卧房之中,赵云和关羽等人悉心照料,由于长时间熬药这屋中早就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加之春寒料峭,所以窗户都关着,导致室内的光线有些暗淡,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刘备骤然从梦中惊醒,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坐在床头的甘夫人展颜一笑道:“你昏迷了三天,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女人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沉浸在刘备从沉睡中惊醒的喜悦里,下一秒便已经少女情怀的哭了起来,要不古书中怎么常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那就是因为女人爱哭。 刘备拖着虚弱的身子坐了起来,甘夫人快步上前,赶紧拿过一个靠枕放在他的身后,虽然刘备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但是气色显然好了许多。 甘夫人迅速起身推开几扇窗户,保持屋内空气流通,这才回到刘备身边,关切的问道:“好些了吗?” 刘备淡然一笑道:“放心吧,没事的!” 赵云坐在不远的桌子上,轻轻的道:“主公,你知不知道那些要杀你的究竟是什么人,我看他们身手了得,刀法剑法又都是野路子,看样子应该是江湖人!” 刘备叹了一口气,显然赵云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一清二楚,但若是连他都说这两个人身法奇特,那就说明这两个人真的是高手! 只是那日交战的那两个人不管是穿着还是武功全部都诡异之极,看来不像是许昌城中人。 江湖上会有这样隐藏的如此之深的高手? 刘备平静道:“这两个男子诡异之极,一定查不到来头。也就是隐居于世的高手,但是这两个人怎么会不知深浅的惹到许昌城来?难道真的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甘夫人浅饮了一口茶,笑眯眯的道:“夫君,你以后还是别出城去了,这样太过于危险了,我不放心,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活啊?” 刘备只是抬头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恰在此刻,门外一下人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主公,有人暗中来访!” “何人?” “是我!”伴随着一声清响,那人摘下斗笠,竟然是当朝太尉,杨彪! 杨彪名满天下,是汉室风雨飘摇之际的重臣,从洛阳到长安,从长安到许都,杨太尉始终不离不弃,颠沛流离之际依然统领百官,堪称大汉之中流砥柱尔! 即便在天子刚刚驾临许都之时,曹操也想趁着许都根基未稳直接搬到杨太尉,但因为此人名声太旺,不论如何也搬不倒。 “杨太尉大驾光临,刘备惶恐至极!”刘备吓得来不及穿鞋就从床上跌落下来,不敢一点的怠慢。 “玄德公严重了,你我同朝为臣,你又是皇帝陛下的叔父,本该是我向你行礼的!”杨彪微微抬起下巴,寒暄了两句,竟然没有一丝的位高权重之势头。 “刘备不敢,杨太尉高名,还请上座!” 杨彪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刘备吩咐甘夫人上茶,然后便屏退了左右,屋子内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杨太尉此来有何事啊?”刘备很狐疑的问道。 杨彪说道:“听闻玄德公昨日遭人刺杀,杨彪特来探望!” “以汉室之名,还是以司空之名?”这个问题很重要,也很敏感,代表着杨彪的立场,实际上刘备并不怀疑杨彪的衷心,总是还要打些哑谜。 “都不是,是以我杨彪个人之名!”杨彪笑道。 刘备笑着点了点头,“如此有劳太尉了,刘备实在不敢当!” “玄德公以为,是何人刺杀于你?”杨彪挑了个轻松的话题,至少,这个话题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坏处。 “山野草莽,也许是偶然至此,碰见了我就出兵器击打,也许只是偶然,毕竟这里是许都,司空的威力我还是知道的!” 杨彪没有回绝,继续道:“听闻校事府郭嘉军师前几个月觅得两位好的刺客,一位善用重剑,一位善用长枪,这两个人武艺相当高强,若是这件事交给校事府去查,相信就算是那两个杀手也会束手就擒!” 刘备似笑非笑,刚刚他还在怀疑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曹操干的,听到杨彪说出这样的话,便知道这件事一定和校事府拖不了干系,总不能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两个人吧? “杨太尉近日来,不会是和我聊天的吧?”刘备微微一笑,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皇叔果然敏锐!”杨彪说话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亦或是说出一句话之后还要考虑后果。 “既然玄德乃皇室宗亲,我便也不隐瞒了,杨彪一直想做复兴汉室的大臣,但如今曹操所做的事情,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所以我伙同董承草写了一张衣带诏,上面都是向汉大臣的签名,今日来讲玄德公,是想问问玄德公的立场,若你想将此事告诉曹操,我宁愿去死!” 刘备神色肃穆的说道:“太尉说的哪里话,备早有这样的志向,只可惜一直没有志同道合的人,备愿意和太尉为伍,为陛下计,为大汉计,为苍生计!” “好,这便是衣带血诏,皇叔请在上面签字,我还需要去找其他的人!” 杨彪拿出那一张绵帛,刘备快速的签字,然后杨彪趁着夜深人静,离开了! ...... ...... 尚书台! 荀彧依然在批改着公文,这几日公文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民生和国泰民安,荀彧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观看,一遍有一遍的修改! 不一会,一个侍卫走了进来道:“令君,郭军师来访!” 荀彧挥了挥手,示意他让郭嘉进来! 不一会,郭嘉轻轻的走入,进来就直接切入主题道:“校事府发现一个人暗中去拜访刘备,但这件事我还没告诉司空,不如文若猜一猜此人是谁?” 荀彧沉吟了一下,淡淡说道:“不用猜也知道,当朝太尉,四世三公的杨彪!” 郭嘉点了点头,“一语中的!” 第163章.制衡之术 杨彪太沉不住气,他以为用衣带诏联合住向汉之间的大臣,就能恢复汉室的制度,解除汉室的安慰,有些天真过度。 当今朝堂,司空一手把持朝政,朝廷大臣的是生是死,皆在曹操一念之间,曹操之所以迁都那一年没有杀掉杨彪,完全是看在他四世三公的名声。 可如今这样做,不仅不能消除汉室和司空之间的危机,反而会让这种危机和误会越来越深,换而言之,这是在给曹操一个杀掉向汉大臣的机会。 做事顾头不顾腚,让人费解啊! 郭嘉是文人,自然也不愿意见到杀戮来临,此时他来找荀彧,是想站在荀彧的立场之上解决问题,否则,他早就进宫通知曹操了。 “杨彪刚愎自用,坏了汉室和司空之间的安逸,若你我放手不管,任由杨彪胡作非为,汉室才真是要亡了!”荀彧看了看郭嘉,直言不讳的说道,反正郭嘉是不可能将自己这句话告诉曹操的。 “汉室迟早要亡,但我希望它能亡的安逸一点,至少不要腥风血雨,血流成河,但如今这件事,满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司空是迟早会发现的!” “我有一个办法!”荀彧说道,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之中想了好久,虽然也会死人,但至少能让人命降到最低。 “你说的是什么办法?”郭嘉问道,他神色一凝,反正自己除了杀人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如今许昌城中的向汉大臣,无异于以三个人为首,董承,杨彪,司马防,董承为国仗,无论如何也无法降低地位和身份,司马防和杨彪身居高位,只有让他们两个人降职,没有了巨大的权利,则汉室之危可解!” “这件事情可不简单啊,杨彪在朝廷之中根基深厚,想要搬倒他是十分困难的,司马防也许会好搬倒一些,但最重要的还是杨彪,只要杨彪倒台,一切都好说了!”郭嘉呢喃说道。 荀彧闭了闭眼睛,他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这两个老家伙,还有他们的儿子,司马懿和杨修,这两个人的智商不知道要甩杨彪和司马防多少条街。 “奉孝,你负责监察百官,若是校事府查到了事情而隐瞒不报,会引来司空的怀疑,他以后不会再将任何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从我这离开之后,你就入司空府,将杨彪拜访刘备一事告诉司空!” 曹操生性多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一定会派人去查探,而那个时候,也一定会着急自己征求意见,到时候只需向曹操提建议,至于采纳不采纳,只能听天由命了。 郭嘉点了点头,离开了尚书台,去司空府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见了曹丕,曹丕拱手问道:“子桓,拜见先生!” 郭嘉满脸微笑说道:“子桓如此神色匆匆,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父亲吩咐了一些事!”曹丕笑着说道:“先生来找父亲,是不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公子果然聪慧,此次我来找司空,确实有要事禀报!”郭嘉说道:“既然公子有要事在身,郭嘉不敢耽搁,公子去办就是!” “多谢先生,子桓这就告辞了!”曹丕拱了拱手,退下了。 目送着曹丕转身离开,郭嘉缓缓来到曹操大帐之前,轻声道:“臣郭嘉拜见司空!” “是奉孝啊,进来说话!” 郭嘉走进了军帐,先向曹操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昨日校事禀报,说在晚间看见有一位位高责重的大臣出入刘备府邸!” “谁?” “杨太尉!” “杨彪,胆大妄为,竟然还不知道收敛,不过这样也好,那些死无葬身之地的,皆是胆大妄为之人!”曹操说话冷冷的,忽然问了一个问题道:“今年的月旦评,是由荀令君主持的,孤听说,有两位公子,同居榜首,都是谁啊?” “巧了,一位是杨彪杨太尉之子杨修杨德祖,还有一位是司马公的二公子司马仲达!那日月旦评臣去了,这两个人语出惊人不相上下,许都风虎云龙啊,乃我兖州之福!” “那这两个人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曹操问道,“上梁不正下梁外,杨彪如此,杨修会怎样?司马防如此,司马懿又会怎样?” 常听说一句话,叫父承子志,杨修和司马懿,很有可能去继承杨彪和司马防的志向,如若是那样,事情还真有些难办。 “奉孝,杨彪入刘备府邸,究竟去干什么?”曹操定了定心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郭嘉,带着一丝的威严。 “臣不知,杨太尉向来行事诡谲,也许这一次去,仅仅是为了探查刘备的伤势而已,说到这件事臣要向司空请罪,臣忽略了赵云,还望司空勿怪!”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没杀得了刘备,也算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这是孤的地盘,心思单纯一点,别尽是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说对不对?” 郭嘉点了点头,向曹操说道:“司空威严在此,刘备自然不敢造次,但杨彪一事,不可不防!” “若杨彪背叛于我,奉孝觉得该杀该留?” 曹操的双眸一动不动,里面带着火焰,仿佛要吞噬一切,这个问题很尖锐,郭嘉正在思考如何回答。 “若是杀了,那就是公然向着汉室的制度挑衅,主公最需要的是人心,这样做,恐有不妥,但若是留着,那就是在向天下人承认主公不敢动杨彪,说出去的话名声又不太好,所以,臣认为,现在最应该干的事,是让杨彪和司马防收敛一些。” 收敛,如何收敛?只有死人才知道收敛,但是现在有不能杀了杨彪,换另外一种方法,杀鸡儆猴? 可就近要杀谁,董承还是司马防,亦或是这两个公子? 曹操握紧双拳,幽幽说道:“好,孤知道了,奉孝继续观察这两个人的动静,先下去吧,顺便去一趟尚书台,让荀彧来见我!” “既然如此,臣告退!”郭嘉缓缓后退,转过身之后带着一丝的微笑。 但曹操,却是忧心忡忡! 第164章.征辟 荀彧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天空中繁星点点,没有月亮存在,夜晚带着丝丝的凉意。 “臣尚书令荀彧拜见司空!”荀彧进去不敢怠慢,依旧执臣子之礼。 “令君请起,今日请令君而来,是为了杨彪一事,孤听说,杨彪最近去拜访了刘备,令君如何看待此事?”曹操说道。 “杨太尉名声在臣之上,臣不便评论,只是凡事必有理由,杨太尉最近行事确实很诡异,具体做什么不得而知!”荀彧起身低声的回答。 “太尉与我之间存在隔阂,犹记当年,我想罢黜太尉,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对我记恨在心,现在与我针锋相对,也实属正常,文若以为,这件事孤该如何去办?” 曹操知道荀彧曾经发誓自己永为汉臣,所以这样的问题。 荀彧神色落寞了下来,淡然说道:“司空既然怀疑杨彪对自己有异心,这件事好办,臣有一计,可保朝廷之间安然无恙,又可以让司空威望名声和声誉更盛!” “你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什么计谋?” “司空觉得司马懿和杨修这两个人怎么样啊?”荀彧问道。 “青年才俊,文采斐然,他日可当国之重任!”曹操说道:“只不过孤平时不太关心这样的事,所以对这两个人也不是特别了解!” 荀彧笑着说道:“司空不妨先观察一番!” “你的意思是...” “征辟!”荀彧说道:“杨彪和司马防不是在朝为官吗,司空便让他两个儿子也入朝廷为官,最好把官职安排在主公身边,这样杨彪和司马防都不敢轻举妄动,又可以为我大汉再加两个能臣,岂不一箭双雕!” 控制了这两人的儿子,杨彪和司马防就好像是鸟没了双翼,飞不起来了,荀彧的想法果然不俗。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令君的意思去办,只是这朝中官职甚多,我要给这二人什么职位啊?”曹操有些为难,总不能让这两个人跟他们的爹一样吧! “臣思来想去,还是主簿的职位最好,不如司空直接征辟这两个人入司空府吧!” “好,这件事就由令君去办吧,别人我要不放心!” “是,臣这就去办!”荀彧拱了拱手,退了出来! ...... ...... “嗖!” 一箭飞速旋转,不远处的兔子已经倒在了地上,杨修一席白衣,不仅文采好,身手也很好。 “公子好箭法!”边上一个丫鬟洋洋得意,在这许昌城中,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杨修的粉丝,她们巴不得都嫁给杨修呢。 “别再夸了,再夸我可就要飘起来了!”杨修笑着说道,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知道自重。 不一会,一个随从骑马而来,走到杨修面前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公子,老爷让你即刻回府!” 杨修一怔,每次出来玩爹都不会拦着,更不会管自己什么时候回去,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马上也跟着回去!” 随从走了之后,杨修也不敢耽搁,赶紧翻身上马,直接向着家中奔袭! 杨太尉府邸!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杨修将马缰交给下人,又插科打诨了两句,这时杨府的管家道:“公子,你快点,老爷等你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杨修愣住了,今天爹怎么这么奇怪,他快步向着书房走去。 “爹,我回来了!”杨修笑道,一进去就看见杨彪十分不情愿的站在一旁,脸色铁黑。 杨彪身材高大,一张国字脸不怒而威,穿着一身官府,指了指桌面上的绵帛道:“这是尚书台下的文书,你看看吧!” 尚书台会给一个无名小卒下文书,这怎么可能呢?杨修似笑非笑,心中忐忑不安,缓缓打开,竟然看到的是一篇征辟令。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然后笑着看着杨彪说道:“爹,曹司空要征求我做主簿,好事啊!” 杨彪瞪了一眼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儿子,怒骂道:“好事个屁?司空用心深远,帐下谋士如云,我问问你,他为什么不征辟别人,偏偏征辟你和司马懿啊?” “什么!?司马懿也被征辟了!”杨修一愣,眸色幽深的说道:“司空难道知道我们在月旦评上没有分出高低,非要在官场之上再分出高低吗?” “德祖,这件事爹替你推了无数次,但司空就是非要你入府为官,你可知道朝廷之险恶啊,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杨修与杨彪的想法不一样,他很欣赏曹操,甚至认为这天下的大诗人,只有曹操和曹植,对他们父子二人极为推崇。 所以只要曹操下命令,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去的,他才不在乎杨彪的想法,更不知道杨彪为什么要极力反对这件事情。 “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入朝为官,咱们杨家四世三公,难道到了我这要丢掉杨家的气节吗,儿子也想成就一番宏图伟业,也想像爹一样做大汉的重臣,爹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说不行就不行!”杨彪寸步不让,“我现在还没想到办法,只要我想到了办法,就不会让你去司空府的,告诉你,你做的任何事我都可以纵容你,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爹,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但身处朝廷与你身处杨家是不一样的,你要知道,有些事你想要求是求不来的,莫名其妙而来的东西未必好事,你明白吗?” 杨彪苦口婆心的劝说,就差声泪俱下了。 “爹,就算你不愿意,司空的命令下来了,我们还能抗命吗?如今朝廷是司空把持着朝政,你心心念念的大汉,已经名存实亡,爹你听我一句劝,别再做没有结果的事情了!” 杨彪一个巴掌打在了杨修的脸上,他的面颊火辣辣的痛:“逆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这是一个汉臣该说的话吗,明天开始你就待在书房,哪都不许去!” 杨彪甩门而出! 第165章.曹丕和司马懿 杨修在书房里不能出去,心里很是郁闷,拿起桌面上的温酒便一饮而尽,他不明白为什么爹只要一提到曹司空就如此心生怨恨。 事实上,荀彧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一旦杨修进入了司空府做主簿,便会受到曹操的控制,杨彪大概也知道,杨修就在司空身边,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杨修抗命,他就有理由将杨彪打压,教子无方的罪名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杨彪离开朝堂。 “心心向往着大汉大汉,这大汉的根基制度早就烂透了,爹,你知道吗?” “爹,你要是在这样下去,不仅你的官职保不住就连性命也保不住,家中会惹来杀伐之祸的,到时候命都没了,谁还会去看你四世三公的名声?” “爹,不为你自己想一想,难道你就不为修儿和杨府的下人们想想吗,我还年轻,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为什么要在这个必将要毁灭的朝代上丢掉性命?” “司空顺应民意,得应天命,百姓民心所向,他是迟早要登上帝王位的,与司空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爹,你不要继续一意孤行了...” 杨修对着门外大喊,声音响彻了整个杨府,自然也被郭嘉安排在杨府的校事所听见,但直到杨修声音嘶哑,他却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 ...... ...... 许昌,司马防府邸! 司马懿端坐在厨房里一动不动,他以手扶着前额,这样的动作,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曹司空要征辟你做官?”张春华惊讶的模样很可爱,胡乱的问了一句。 她与司马懿自幼同乡,从小爱慕着司马懿,为了司马懿不惜牺牲一切,哪怕是性命。 在自己的家乡,他曾经为了司马懿而杀人,因此也让司马懿欠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因此得一外号:山村之野妇! 司马懿终于换了个动作,长长叹出一口浊气,露出一个缓解尴尬气氛的微笑,摇了摇手里的求贤令,说道:“对,这样的求贤令啊,一共有两封,一份给了我,另外一份给了杨修,你说曹司空在同一时间发出两封求贤令,是想让我和杨修斗个你死我活吗?” 张春华拿着刚刚煎好的汤送到他手里,悠悠道:“你可不要瞎想了,难道司空的心思就不能单纯一点吗,你与杨修,虽然只是在月旦评上不相上下,但人家的名声可比你大多了,再说了,他不还跟咱家妹妹有婚约吗,他又为什么要和你一个姐夫俩争来斗去的?” “春华,你太不了解司空了!”司马懿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你知道当年的枭雄是怎么说他的吗?四个字:生性多疑!司空会怀疑任何人,怀疑每一件事,能不让他怀疑的,这曹营就只要俩个人,郭奉孝,荀令君!” “你不说我还忘了!”张春华说道:“你的这封求贤令,上面盖的是尚书台的印信,你说这件事令君会不会知道?” “就算令君知道那又怎样,命令是司空下的,没人能推脱的了,除非...” “除非什么?”张春华怀疑的问了一句。 “除非你身受重伤或者行将就木,不能去出仕!”司马懿笑道。 张春华的心里嗡嗡乱叫,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么丧气的话,真晦气。 锅里冒出了一股子糊味,张春华大惊,怒道:“都是因为你,粥都被熬糊了!” 司马懿摇了摇头,女人怎么都这么不讲理。 不一会,一个管家过来通禀,轻声道:“公子,有一位白衣公子名曰曹丕,特来拜见你!” “中郎将!”司马懿和张春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叹。 “他来做什么?”张春华盯着司马懿问道,难道曹丕是站在司空的立场上来的,这样的话司马懿就是想不做官都难了。 “别管干什么,都得去看看!”司马懿站了起来,向着曹丕所在的地方走去。 司马府卧房之内,曹丕坐在上座,悠闲的喝茶,他一身悠然的玄色长袍,十分威严。 司马懿跪倒在地,恭敬的说道:“草民司马懿,拜见中郎将!” “别草民草民的,父亲征辟你做主簿,以后你就要自称臣了!” “草民不敢!” 气氛十分压抑,司马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曹丕,他比曹丕还要年长八岁,但两个人的面容似乎看不出年纪的差距。 曹丕忽然问道:“老师为何在父亲面前举荐你和杨修?” 司马懿差点呛到,难道自己和杨修做官是令君的主意,他这样做是什么目的? “令...令...令君也许是以为,我和杨修都是可造之才,所以才在司空面前举荐,今日一看,令君果然是古道热肠...” “哈哈哈!”曹丕冷笑一声,“令君总领朝政,日理万机,你知道他都举荐过谁吗?郭嘉军师,乐进将军,各个都是大人物,令君看人,能看到人背后的那一部分,你一定是有什么才能,所以才被令君所举荐!” “荀令君高风亮节,草民不胜感激...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中郎将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啊?” 曹丕眉头一紧:“所为何事?你知道杨修已经答应我父亲了吗,虽然杨彪一直反对,但那并没有什么用,父亲说,杨修是当今许都第一名士,又与子建是诗词朋友,所以,以后可能会让他入子建府邸为官!” “额...”司马懿说话迟疑了一下,脑海中急速的转动,“不管在谁的府中为官,都是大汉的官,都是司空的官,完全不必如此警觉!” 曹丕斜睨了他一眼,不必警觉,这是什么话,眼见现在子建府中的官员越来越多,父亲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更疼爱子建吗? “司马懿,你用不着如此谨慎,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相信以你的聪慧能看出我的志向,我今日来,就坦诚相见,若你真的入朝为官,能否向父亲请求来我的府邸,也算不忘你我一番友谊!” 第166章.端好你的碗 司马懿终于明白了曹丕此来的目的,原来是为自己招募宾客,以备后来之用,如今司空还没有死,难道这两个兄弟就想要手足相残吗? “中郎将青眼相看,实在是令草民感激,只是,只是草民狼狈,完全不值得中郎将这般错爱,中郎将志向宏远,而我不过一介布衣,实在是帮不上中郎将...” 与曹丕心里想的一样,司马懿一定是推脱的,如若他不推脱,他便不叫司马懿。 虽然他的名声没有杨修大,但考虑事情要比杨修严谨很多,司马懿目光深远,否则徐庶也不可能非要向自己举荐司马懿。 曹丕垂首说道:“是帮不上,还是不想帮?你对我吱吱呜呜,是不是只有到了父亲面前你才肯说实话?” “司空威严,草民不敢冒犯,草民惶恐,草民惶恐...” 他知道司马懿在做样子,不由得怒气横生:“司马懿,你很聪明吗?你知道我是谁的学生吗,我的老师是荀令君,我看人的本事自然也要比老师更胜一筹!既然你不明事理,那我也不能任由你站在子建那边,你想死,我成全你!” 曹丕将锋利的宝剑架在司马懿的脖子上,吓得司马懿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夫人,我看公子要和中郎将打起来了!”管家见到张春华还在熬粥,不由得心中一凝,心想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这般不着急啊? 张春华笑了笑:“放心吧,曹丕不敢做过分的事情!” 官家迟疑了,每一次夫人见到公子受难,那都是第一个冲进去,今日怎么这般淡定,难不成是心里有些深谋远虑,不像,不像,咱家的夫人什么时候脑袋瓜子这么好了? “夫人,为什么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公子出事,这世上可就一个公子啊!” 张春华盛出一碗粥放在碗里,轻声道:“放心吧,我说没事就没事,这碗粥你给公子送去,让他趁热喝了!” “这,不好吧?”官家顿了顿,里面的可是中郎将,我现在去给公子送粥,那不是触霉头吗,何况,要送也是两碗啊,给中郎将带一碗不是! “有什么不好的,这是司马家,他曹丕想胡作非为也得曹操同意啊!” 官家差点把碗扔在地上,神经兮兮的说道:“夫人,你小声点,那是司空,这要是被中郎将听到了,那还了得!” “少废话,快去!”张春华哭笑不得,看样子是真的不能做官,随便说句话都要引起别人家的怀疑。 司马懿还跪在地上,曹丕的剑依旧搭在脖子上,这时官家走了进来,一脸笑意的说道:“公子,夫人让你把粥喝了,趁热!” 曹丕被惊呆了,这是要干什么,竟然无视我这个中郎将,司马懿很生气,大喊:“你没看见我正在和中郎将谈正事吗,下去!” 管家手足无措,有些想哭:“那谈正事也得吃饭啊,要是吃不饱哪有力气谈啊?” “把粥放在桌子上,滚!”司马懿怒骂一声,就差上脚踢了。 下人只能遵命,把粥稳稳当当的放在了桌子上,连滚带爬的走了。 场面陷入了一片宁静,曹丕不说话,司马懿也不说话,针落可闻。 碗里还在冒着热气,这是一碗粗粮粥,曹丕还剑入鞘,冷笑着打趣道:“司马公子日子过得很惬意吗?”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这一定是春华...拙荆的主意,草民下去以后,一定严加惩治,让他当面给中郎将道歉!” 曹丕眉头一皱:“惩治什么啊,怎么道歉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老婆啊,司马懿,你们一家子胆子都很大啊,司马公在朝堂之上多次违背我父亲的旨意,要不是荀令君和郭军师好说歹说,你以为你们司马家还能如此安逸?” “司空明察秋毫,自然不会滥杀无辜,我父亲为司空殚精竭虑,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吗,我想父亲一定也是为了许都的安危社稷着想!”司马懿脸上堆起一抹浅笑,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油嘴滑舌!你父亲忠言逆耳,你这就应该叫谄媚奉承了吧?司马懿,你父亲入朝为官,你大哥入朝为官,你司马家八达剩下的人难道就要这样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吗?” 谁先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但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只有庸庸碌碌才能获得长久啊,枪打出头鸟,他司马懿也想做出一番大事业。 “草民出身低微,自然没有中郎将那样的志向,更不该多有奢望,父亲和大哥,有这样的本事,就应该为朝廷尽力,为司空分忧,但我司马懿,只想守着这样安逸的家庭,过着儿孙绕膝的生活,朝堂之事有荀令君,战场之上有郭军师,如此光芒闪耀的大星摆在我们面前,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草民又怎么会没有自知之明?” 曹丕顿了顿,这话说的倒也地道,但他话锋一转,问道:“征辟你是父亲的意思,你既然不肯入朝为官,该如何抗旨?” “这...草民暂且还没想到,但是办法吗,想想总是会有的!” 你当办法是海绵里的水吗? 曹丕坐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粥碗,晃了晃,已经到了能够入口的温度,他喝了一口,缓缓咀嚼,很美味,笑着说了一句:“粥不错!” 司马懿见到气氛缓和了下来,也微微一笑,直接吹嘘起来:“不是吹牛,拙荆厨艺了得,在我司马家颇有地位,中郎将要是喜欢,改日来府中我定然要让她为中郎将露上两手!” “不必了,司马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司马夫人的这一双巧手还是留给你司马懿享受吧,本中郎将可不敢做那样的事,既然你不肯入朝为官,我也就放心了,但是你记住,你要是违背了你我今日的约定,我饶不了你!” “草民不敢,草民一定像今日所言,请中郎将放心!” 曹丕起身缓缓走了过去,将那半碗粥放在司马懿手里,扔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端好你的碗!” 第167章.曹操入青楼 荀府今日很热闹,因为曹嫣然也为荀彧生下了一个儿子,继那次事件之后,曹嫣然真的就待在荀彧府邸闭门不出。 今日是她产后的第十五天,已经能下床开始走动,荀彧和公孙金陵在厨房中为他烹煮食物。 “你认为让杨修和司马懿做官,这个主意好吗?你好歹也是大汉之臣,哪有坑害大汉之臣的道理啊?”公孙金陵一手剥青葱,一面对着荀彧说道。 她的心里对荀彧的决定很不满意,甚至觉得这个主意有点极端,司马防和杨彪,已经是曹操的帐下之臣,再让他们的儿子去做官,无异于直接让他们站在火海的边缘。 荀彧抬头与公孙金陵对视,目光里席卷着怒潮,但还是没有发作,他不太喜欢女人关心政事,幽幽说道:“我让他们去做官,他们就一定会去吗,别看杨彪和司马防两个人已经是黄土没腰,生出的儿子那是各有各的高招!” 话音未落,校事府的花轻语走了进来,轻声道:“属下拜见令君,夫人!” 在荀彧还在校事府的时候,花轻语就时常来荀家,所以公孙金陵对这个人很熟悉,“轻语来了,你也不是外人,快坐,快坐!” 花轻语见怪不怪,这才是真正的盛情,把自己当做家人一样去看待,不在意什么礼节 他找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旁,轻轻说道:“三日前按照令君命令,同时为杨修和司马懿下达了征辟诏书,这三日内校事府轮换派人盯着府中的动静,已经有所查获!” “你先别说,让我先猜一猜。”荀彧微微一笑,解下身上做饭的围裙说道:“杨修性子执拗,即便杨彪不允许他入朝为官,他还是坚持会去,因为他对司空的崇拜程度颇高,至于司马懿,我尚且看不透他!” “令君说的对,征辟令到达杨府的那一日,杨彪杨修这一对父子争吵良久,杨修更是对着杨彪的房间喊了一夜,最后杨彪还是没能拦得住杨修,如今杨修已经进入司空府,作为主簿,而司马懿,这个人处理事情的态度有些极端,我听说他的双腿断了,不知道因何所致!” “还能因何所致?肯定是自己压断的呗!”荀彧丝毫不感到震惊,继续说道:“司马懿自认为是一介布衣,才疏学浅,所以不能入朝为官,这个司马懿啊,用心深远,我还真是有些小瞧他了。” “令君如此夸赞于他,想必这个司马懿确实有点本事!”花轻语微微一顿,“但郭祭酒说,司马懿对这世道怀揣着野心,只是将这个野心隐藏的太好了,他有治军之才,更有治人之谋!” “奉孝就只说了这些?”郭嘉深谋远虑,不会仅仅看到了这一点吧,司马懿的性格可不仅仅如此。 花轻语拱了拱手,小声说道:“军师还说,司马懿鹰顾狼视,有帝王之相!” 这句话算是说对了,在后三国时期,大魏一国军政,都在司马懿一人之手,这个人很可怕啊! “还打探到什么了?”荀彧继续问道。 “在征辟令到达司马府的第二天,曹府的二公子曹丕去了一趟司马府,两个人在书房密谈良久,谈话内容臣尚且不知!” “子桓!?”荀彧一惊,他去司马府做什么,拉拢司马懿,可能性很大。 “对,就是子桓公子,属下看见他出了司马府之后脸色阴沉,气哄哄的,就好像司马懿得罪了他,他又不能治司马懿的罪!” 说起这件事花轻语就有点想要笑,那日曹丕除了司马府,骑上马就要回到司空府,竟然在半路之上惊了马,他好歹是中郎将,身经百战,怎么能犯这么小的错误? 这个许都风起云涌啊! ...... ...... 这几日许昌城很宁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曹操兴致盎然,竟然要去翠华楼听曲。 这个决定做了出来,很多人都很震惊,郭嘉和荀彧觉得,司空这一招用的很妙,要诱惑天下人出手。 当日晚上,曹操便带着许褚和曹家的几位公子走进了翠华楼。 一入坊门,曹操便见到彩珠耀列,珠翠满楼。 曼曼绮罗如流光飞舞,笑声菱哥如衣袂翻飞,这景象不可谓不高雅,气质不可谓不华贵! 翠华楼的名声,比起许都有名的四大青楼,自是稍稍逊色了一些,但是人流量却不少,女子又多是官妓,前来消受的非富即贵,可谓处处笙歌。 曹操穿着便衣,没有人知道他是朝廷的司空,也不啰嗦,直入厅堂。 翠华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厅堂宽敞阔绰,高窗穹顶,保音效果极好。 众人一入内只见衣冠满座,众人屏气凝神。 曹操一眼便看到了一位美丽美丽女子,此刻她一身轻纱,银色的步摇,正在拨弄着手中的琵琶。 许褚看的直咽口水,眸中闪现四个大字:人间尤物! 佳人垂暮,纤指婉转,凝神弹奏,颤倒五音! 曹操只是觉得自己的心思被这女孩随意拨弄,一览无遗! 人是新人,曲是老曲。可正是如此才更能显示演奏之人炉火纯青,乐以载情的程度。 如女子这样的音乐大家,曲误的可能性基本没有,洋洋流畅,引人入胜,使闻者莫不听音而忘音,只觉得心神如洗,明灭之间似真似幻。 女子的手指,轻轻的弹来,使众人沉浸在俗世里,身体麻木的无法自拔。这一曲琴音,捻一抹哀伤,饮一口盘旋的舞曲,众人仿佛如丝般漂浮,难以落下。 “小女自创曲目《后庭花》,请诸位品鉴!” 只此一句,再无赘言。 乐音铮铮切切,弦音清绝。 伴随高山流水,两个体态轻盈的红衣舞姬,罗袖袅袅,赤裙翩翩,腰肢轻转在方寸之间! 玉臂银环频动,红毯玉足飞旋,此曲名为《后庭花》,包含亡国的深情。 曲到动情之处,两个舞姬香汗淋漓,双目垂泪,如莲花旋舞,出水悲歌。赏者如痴如醉,眼泪如泉涌般落下,悲伤不能自已。 第168章.美女杀手 曹操不识乐,但是却依稀听得出这乐中的意境。只觉心神剧裂,魂不守舍。 也许女子并不是在演奏琵琶,倒是在谱写一首离殇。 而她自己更像是对语调升扬的诠释,外表华丽,内里刚烈。乐音如波涛,很快便将曹操吞没。 曲如心声,曹操不禁猜想,此人究竟是谁?从何而来?新来许都又有何目的?这曲子,倒像是三生三世的悲欢离合,不似人间之曲。 间隙女子秀目扫视。 四目相对,擦出了电光火石一样的寒光! 曹操内心如轰天雷炸响,眼中心底,再无旁人。 女子移愁入弦,是那个长胡须的男子,龙章凤姿。 一曲终了,世人仿佛仙境醒来,击掌叫绝。 随即,曲风一转,画风突然天翻地覆。 金戈冰河,狂放悲怆。这是一曲激昂磅礴的宫廷乐曲,千军万马驰骋雄威,万箭齐发,火光冲天。 女子面色微红,指下却风驰电掣,足令闻者汗颜。 旋即,声音再转,曲风婉转而下。 曹操宛若看到边城外,大漠旁,北风起,大纛扬。金绕沙鸣,万马奔腾。 这曲调似有国仇家恨,有铁骨,有傲气,杀伐慷慨全然不像是女子可以演奏而出。 曹操痴痴的听了好久,恍然想起国破城亡,“汉”字大旗倒下的那一刻。 曲调突扬,形式再换。将军百战驱虎,雄兵万里吞狼,醉卧沙场,客死他乡,烛火中和处未见永恒。 这款款琴音终于停了下来。 女子缓缓起身,妙目流转,丝丝的牵住每个人的心弦。 演奏完毕,女子缓缓走了下去,像这种青楼的头牌,都要搞一点神秘的感觉,否则的话,也没人会把你太当回事。 曹操意犹未尽,但女子已经走了,他便今日在翠华楼住下。 “司空,翠华楼人多眼杂,这件事恐怕不妥!”说话的是荀彧,他只是劝诫,因为他知道曹操是不会听的。 “令君不必担忧,孤既然敢留在这,就说明布下了天罗地网,那些人只要敢来刺杀孤,一个都跑不了!”曹操微微一笑,小声说道。 荀彧心中惶恐,只希望杨彪和司马防不要来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跟在曹操身边的那些人都回去了,曹操点了一间上房,独自一个人住了进去。 夜未央,天未亮,酒未醉,人未眠。 曹操睡不着,因为他在想着容姿不凡的女子那晦明晦暗的身影在曹操的脑海中就像是一只出巢的鸟。长空,大海,草原,自由本是他向往的归宿,可是她为何偏偏困在这浅滩? 这一夜注定孤枕难眠! 夜,静的有些可怕,几乎听得见星光渐暗的声音,曹操一个人躺在床上,虽是一个人,这床确是两个人的床。 片刻,走廊里却想起了轻灵的脚步声,这声音清脆,就像是雨水滴落花瓣,这种步子只有女子能踩的出来。 所以曹操基本可以判断,走廊里面的是一位女子,而且必然身材纤细,不落红尘。 女子轻轻的推开曹操的房门,走近后又将门掩起。 曹操只是感觉心跳加速,但是他却并没有跳起来点亮桌子上面的蜡烛。 屋子里虽然很暗,很难辨认出女子的脸,但是依然可以看见大致的轮廓。 曹操静默的躺在床上,看着女子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落下。 他隐约的看见女子雪白的皮肤,修长的双腿勾勒出完美的身躯,胸前的轮廓展现诱人的曲线,浑圆陡峭的臀部更是让人欲罢不能,眼前的赤**子就像是一个香甜可口的蜜桃,任谁不想上去咬上一口。 随着最后一件红色的束胸飘飘然跌落在地,女子洁白无瑕的肌肤已经一丝不挂的展现在了曹操的面前。 她利落的爬上床,赤着身子跨过陈长弓的身体,迅速的钻进陈长弓的被窝,躺在了他的另一侧。 这一刻,曹操已经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弹琴的女子。 曹操火热的身躯只感到女子的肌肤冰凉而柔软,丝滑而圆润。 她实在是太过于诱人,连呼吸的频率都那样的有节奏。这独特的体香更是阻塞了曹操的鼻息。 女子拿起陈长弓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淡淡道:“你喜欢我的身体吗?” 曹操的气息明显的加重,他现在甚至不能回答女子的问题。 女子正想将陈长弓的手移到自己的两腿之间,谁知道陈长弓“腾”的一声蹿下床去,穿上鞋子,点亮蜡烛,旋即背对着女子站在了门旁。这一系列动作的完成,不过是片刻之间。 女子直直的做了起来,用被子盖住自己,娇笑道:“你是不想,还是不敢?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曹操调整了一下气息,他的思绪已被女子打乱。他紧闭双眼,片刻恢复灵台清明,可是他还是一言不发。 片刻的沉默之后,女子又问道:“我不够漂亮吗?” 曹操声音冷冷,却是有些听不清楚的道:“不是!” 女子内心一想官场中人就是官场中人,整天知道打打杀杀。 这种精通风月,下的围棋,聊得女工,听得操琴,看的舞曲都是世家贵族子弟的风范,让他这样做,真是难为他了。 就连女子自己也想不通为何自己会裸身露体不羞不臊的出现在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男子面前,被老鸨看见怕是又要被骂“几辈子没见过男人”。 旋即女子又道:“公子是嫌我脏吗?” 曹操依然神色冷冷,不过语气显然加重了很多:“不是!” 女子有些愤怒的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何今日要在台下多看我一眼,而又为何今天来到这翠华楼?” 是啊,若是喜欢,却为何无动于衷? 曹操转过身,坐在桌旁自斟自饮,良久,才道:“说吧,是谁派你来杀孤的?” 女子板着脸,嘴唇发白,双眸阴沉,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可恶的人咬死。 他面如死灰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可怕,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机,好像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第169章.攻心为上 女子眼中充满了仇恨,她恨自己这些年学的都是一些穿着华丽服装勾引男人的勾当,致使她想杀的第一个人便失败了。 对于女子的来历,曹操已经有了些许的了解,不过那些都是经过观察的臆测罢了,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曹操又喝了一杯茶,女子的身体确是急速的颤抖起来,曹操还是很和蔼,“你放心,孤不会杀你,至少不会这么这么快杀你,你先告诉孤,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女子颤抖着说道:“我是来服侍你的,而不是来杀你的!” 曹操继续道:“你知道孤是谁吗,你若是敢骗我,死的会很惨的!” 女子依旧颤抖道:“我只是来陪客人的,根本不在乎是谁,只要是男人就好!” “你是宫里的人?” “何以见得!” 曹操浅然一笑,淡淡的道:“中原大地,弹得都是四弦琵琶,当年匈奴攻击我大汉,鼓乐相通,匈奴的文华底蕴,音乐习俗开始渐渐的传入大汉,也是从那时起,五弦琵琶正式成为皇家乐器。 若说二者的弹奏方式如出一辙,然而这困难程度确是不尽然。五弦琵琶需要从小入手,花费大量的时间训练方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今日姑娘一曲,已尽露锋芒,词是新词,曲确是旧曲,由此便更能展现弦艺的精湛程度。这样小的年岁,又有这样光彩夺目的琴艺,若说不是宫里人还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女子漆黑的双眸之中渐渐充盈泪水,狠狠说道:“过慧易夭,难道你就不怕折寿吗?” 曹操一笑置之,这世上想要杀他的人多了去了,他若是不聪明一点,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女子很年轻,她知道曹操了解这些事是因为他时长接触。 皇帝和臣子之间的战争,说不出对与错,是与否。 曹操的崛起绝非偶然,如今身受威胁又何止? 虎豹骑铁骑骁勇,曹司空所向披靡,十几年的时间扫平了北方众诸侯,如今只听得见大汉的人称赞曹司空常胜不败,又有谁会提及那些死去诸侯的切齿之恨! 不得不说,曹操创造了一则传奇,而女子多半是杨彪和董承派来的杀手,这点小伎俩也想瞒得过我曹操,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曹操知道女子在挑衅自己,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还是很平和的道:“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因为这样死的更快!只是我搞不懂,你我初次谋面,你为何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来杀一个本不该杀的人?” 女子对曹操怒目相向,丝毫不掩饰憎恨神情。 她冷笑了一声,反驳道:“本不该杀?你掌挟天子,口含天宪,名为汉臣,实为汉贼,怎么不该杀?” 曹操哭笑不得,原来女子把他当成了董卓一样的人物,与君子交,如入芝兰之室。与小人交,如入鲍鱼之肆。 在女子眼中曹操多半是个口蜜腹剑,嗜酒如命的登徒浪子。? 曹操微红着脸委屈的道:“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有我曹操,这大汉的天下才没有亡,正是因为有我曹操,才会让许都的人过上好日子!” 女子表情黯然,不掩秋水的眸子中却依然充斥着彻骨的仇恨。? 毕竟是个女孩,还是少不了那些脂粉气。 曹操看着女子半委屈半忧伤的面庞竟有些可爱,继续道:“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不过夜。姑娘本是上流人,沦落到这般田地却不是常人所能经历的。只不过这满腹怨恨,一腔热血却不该用在这里。凭着姑娘手中琴,到哪不混个生计,皇帝与臣子的恩怨不应该让你一个女孩承担!” “混个生计!?”女子满眼热泪的反问,徐徐道:“我六岁便被卖为官妓,许都中人如狼似虎,虽说姿容不凡,但是她们听说我是青楼女妓处处排挤我,于是我苦练琴艺,终于有了名气,傲立许都。 但是这许都城青楼众多,翠华楼却又处于中下地位,我就是为了活出些名堂,这才苦苦追寻花魁之位!那日有个蒙面人找到我,说只要我杀掉一个人,就再也不用过这样的生活!” 女子心中旧伤未复,新伤又起。这伤心事如海浪一般一浪盖过一浪,但女子的心却不能像沙滩一样浪过无痕。 曹操有些不解的道:“其时,你应该找个好男人,早日有个靠山不好吗?” 女子慧黠一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初次见面总是好的,一旦累了,卷了,就会视而不见。再说了,乐籍是轻易脱得了的吗?官妓无法自己赎身,那些来青楼的臭男人,他们欺凌我们的领土又玩弄我们的身体。等到年老色衰没人碰,恩赐回乡常伴青灯古佛。凡青楼女子,就算是乐妓,身子也是不干净的,又有谁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脱籍赎身?”? 女子的话句句酸楚,而又句句刺痛曹操的心扉。大汉律历良贱不婚,士庶不婚。除非门阀内官,王侯将相无视议论,情愿通婚。但又有谁会放着大好前程,荣华富贵,赫赫威名不要,而甘愿背负着“下贱”的名声迎娶一位青楼妓女。就算是婚嫁成功,他人另眼相看,其在府中地位,所受待遇也是可想而知的。? 其实曹操也明白的很,沦落到娼家为妓,谈什么身份? 说出了这些,女子心绪稍安。曹操看着他那双柔媚中而又不失骨气的双眸,也已经理解了她心中的苦楚。 “如果你告诉我让你来杀我的那个幕后之人是谁,我急帮助你赎身!” 女子几乎没有思索说出这样一句话,幽森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女子,女子内心震惊,也是面无表情的望着陈长弓,两个人就这样望着,望着,仿若忘记了时间,眉目流转了千年。 “你说的,是真的吗?”女子有些动容,或者说,他开始渐渐相信曹操说过的话! “当然,我是司空,说出来的话一言九鼎!”曹操见有机可乘,笑眯眯的说道。 第170章.功亏一篑 那女子眉毛微微一动,她刚刚在曹操面前脱光,如今一丝不挂,没想到他定力如此之好,这般色诱竟然不上当。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女子娇笑一声,对着曹操摆了摆手。 曹操的表情很是木然,呆立了半晌,最终还是附耳过去,耳朵与女子的嘴唇几乎碰在了一起,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告诉你,是...” 忽然她从被褥之中摸出一把匕首,直刺曹操的腹部,曹操急忙回身一闪,但还是没来得及,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曹操的衣袖,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惊吓的倒地。 那女子见一击不成,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根本不管身上是否还有遮挡肌肤的棉纱,势要一击毙命。 骤然天崩地裂,窗户破裂,一把长剑飞驰而入,裹胁着一股巨大的杀气,女子被洞穿了胸膛,目光空洞的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个巨大的伤口,有些难以置信。 她倒在了血泊之后! 来救人的是许褚,他缓缓收剑,骂骂咧咧的说道:“狗东西,竟然敢伤我家主公!” 曹操被气得乌烟瘴气,眉毛直飞,指着许褚的鼻子说道:“你杀了他干嘛,我不告诉你要留活的吗,杀了他,我怎么找出幕后之人?” “她...她...她该死!”许褚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不是一时手痒,没忍住便起了杀心了吗! 看在他也是衷心护主的份上,曹操也生气不起来,淡淡说道:“收拾收拾,准备回司空府!” “啊!?”许褚一惊,不解的问道:“主公不是来找乐子的吗,不在翠华楼住一晚吗?” 曹操捂着脑门说道:“你看看这个屋子,满屋子血气,我怎么睡啊,我说许褚,你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 “动脑子干嘛,怪累的,动手不就行了!” 许褚言语未落,门外忽然蹿进来几个蒙面的黑衣刺客,从不同的方向拔出宝剑刺向曹操,想要以少胜多,趁机结果了曹操的性命。 “主公小心!”许褚惊呼一声,一剑格挡开来,与此刻连续对战数十招,斩杀了几名此刻,剩下的几名将他和曹操围在中心之中。 曹操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仅仅这么简单,几位壮士,我给你们个机会,现在放下兵器,招供出幕后黑手,孤法外开恩,绕你们不死!” “曹操,人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可不是你的司空府,此刻更没有虎豹骑供你屈驰,如今好像是我们的人数占据着优势,要是投降,也是你们投降吧?”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冷笑一声。 “呸,黄发孺子,可听得过我谯郡许褚的名号吗?今天爷爷就全部剁了你们,快来受死!”许褚怒吼一声,他向来目中无人。 曹操叮咛说道:“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很有可能有人突发冷箭,你要小心一点!” 许褚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放心,待我砍了他们!” 那些杀手不但不自量力,说实话还有些不识时务,眼前是谁,那可是曹操最信任的将军,更是曹府中能拿得出手的招牌,这么简单的刺杀就想得手,那也太不自量力了。 于是,三下五除二,这些人便全部都倒地不起了! “诛杀曹贼!” “诛杀汉贼!” 翠华楼外响起了隆隆呼喊声,场面登时大乱,有奔走的,有呼喊的,有逃亡的,就是没有上来救曹操的。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开!”许褚有些惊慌,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若论单打独斗,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万一有人暗中偷袭了曹操,出了这样的事情谁去负责任? 曹操淡淡一笑,轻声道:“慌什么,这里是许都,是孤的地盘,我还真就不信他们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来,许褚,跟我下去看看!” “喏!”正如他自己所说,动手的事他许褚去干,至于那些动脑子的事情,留给主公和荀令君去干吗。 曹操来到院落之中,场面早就已经不能收拾,他还在优哉游哉的走着,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情。 他在暗中埋伏了校事府的校事,还有几位将军在暗中保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以身作鱼饵,才能诱导天下人出手。 “大家合力刺杀曹贼,为我大汉延续国祚!”黑衣人中有人高呼,所有人都奔着曹操而来,刘备在那些人的身后,也寸寸欲动。 忽然箭如雨下,不出片刻,那些人便全部被射倒在地,无一生还,此刻又有源源不断的人涌入翠华楼。 几个刺客合力攻来,想要来个致命一击,一个个忽然飞身跃起,直直向着曹操而来,奈何许褚武功极高,三下五除二便杀掉了所有不知死活的人。 刘备正欲出手,却被一个人握住了手腕,正是赵云,他轻声说道:“主公,此刻不是杀敌的良机,你我快走,此事容后再议不迟!” 凭借赵云高超的伸手,刘备很快消失在人海,没有任何人察觉。 翠华楼中的人尽皆逃窜,门内门外人群乱冲一通,成了一锅粥,一阵马蹄声响起,虎豹骑数百将士飞奔而来,为首之人是曹丕,他怒道:“一个刺客也别放走!” 杀手们不料这竟然是曹操布下的一张天罗地网,为首之人幽幽说道:“我们中计了,大家快撤!” 可这就像是孤军深入,想要撤离已经来不及了,虎豹骑士兵快速压上,将残存的几个黑衣人围在了中央。 不一会,荀彧和郭嘉也已经感到,他们关心的问道:“司空伤到了哪里没有?” 曹操微微一笑说道:“不需令君和军师担心,这点小把戏怎么能伤的到孤!” 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曹操惋惜说道:“都是好剑客,可惜了,不能为我曹操所用!” “主公,这些人该如何处置?”荀彧问了一句,他们都是受人所迫,总不能都杀了吧。 曹操想了想,说道:“全部押入大理石,让满府君和钟寺卿一同审理!” 第171章.曹冲 大理寺大牢里血流成河,满宠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各种酷刑尽皆施展,里面的刺客只是说和他们接头的是一个蒙面人,因此并未得出任何结果,这场刺杀目前还是无头公案。 曹操的心里很不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司空府鸡鸣狗跳的很不宁静,倒是尚书台消停的很。 这一日风平浪静,许都城晴空万里。 曹丕和曹植,锋芒毕露,曹丕逐渐显露军事天赋,一方面逐鹿沙场,一方面遁迹江湖,天才崭露头角。 而相比之下,曹植的诗词歌赋被许昌城的百姓所传扬,造成了如“洛阳纸贵”一般的局面。 同日,司空府笙歌燕舞,许都城金菊盛开,通天香气浸透蓬莱。 许都秋色霞光,满载而归的农车浩浩汤汤,正逢卞夫人后四十岁诞辰,深紫色青黄的后花园中,曹操与卞夫人端坐于博望亭内,这个时候,曹操的儿子和女儿应该陆续回家恭贺母亲长生永存,同时述职讲述新一年的收获。 面对满园的嘉木名花,曹操心情正盛,闭口不谈政事,只是听曲喝茶赏景,曹操上了年岁已日渐颓靡,可百官面前,一副老骥伏枥的姿态,霸气十足。 曹冲不过八岁,是曹操最年轻的儿子,其母环夫人与曹丕之母卞夫人关系密切,铜墙铁壁,外人很难见缝插针。只可惜患的绝症,病入膏肓,最终不治身亡。 而曹操早已不记得环夫人去世时曹冲憔悴的模样,只是自己的痛不欲生,一个孩子没了母亲怎生了得,于是命曹冲择司空府一位夫人为母,卞夫人当仁不让,抢下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活。 也许卞夫人并不是利欲熏天的人,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便真真将本应该付诸在曹丕和曹植身上的母性之爱八分的倾注在曹冲身上,于是曹冲磨砺而出,悲伤如飞鸿般流逝,逐渐坚强! 曹丕自虎豹骑军中磨炼归来,几天的时间没见到哥哥,小家伙高兴的很,曹操的盛宠之下便显得肆无忌惮,拉着哥哥就要去拜见父亲。 曹冲眉清目秀,洒脱可爱,洋溢着不可忽视的天真,曹丕任由弟弟拉着到处乱跑还要扬声嘱咐着“慢点,别跑摔了!” 两个人冲破了曹操面前演奏舞蹈的歌姬舞姬,曹丕侧眼注视道曹操眼中不可逼视的光芒,不过曹操却并未生气,只是轻声道:“罢了,让他们撤了歌舞吧。” 舞乐撤去之后,四周渐渐静谧了下来。 小曹冲童叟无欺,婉转说道:“父亲,二哥回来了!” 曹丕急忙跪地道:“儿臣无意打扰父亲雅兴,还望父亲降罪!” 曹冲一副天真的望着跪在地上哥哥,又望了望慈眉善目的父皇和眉头紧皱的卞夫人,不以为意。 曹操呵呵道:“子桓,快起来,何罪之有!” 曹丕见到父亲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敢起来。 曹操声音苍老如龙钟,缓声道:“此次去虎豹骑军中历练,可曾拿捏出个所以然?” 曹丕侧立一旁,躬身答道:“为将者,不虑胜,先虑败。而治军之道绝非纸上谈兵,兵书上的文章万千,都在劝说用兵之人如何行军,可纵然笔下千言万语,磨破了嘴皮子,写的手臂酸痛无以复加,倒也不如实战来的实在! 就像父亲从军之前是个孝廉,可为何执掌兵权之后却能横纵南北,我兖州之地又如何做到根深蒂固,让数十万铁骑供我驱使,儿只是得到八个字:事必躬亲,身先士卒!” 曹操频频点头,这些天听到的尽是一些臣子的歌功颂德,可纵然自己再过于糊涂,又岂会辨别不出谁是良人? 曹丕的一席话振聋发聩,若想保护我曹家的基业,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曹操看了看曹丕身边一脸茫然的小曹冲,神态游离,十分好笑。小家伙文才斐然,七岁便能赋诗作画,身为司空的曹操很是欣慰。 《京华风云》道尽了刘氏皇家沧桑神态,诉说创意容易守业难,最后一句“数风流,论成败,看风云,且以今朝论!” 天下文人骚客慧睫一闪,果然继承了建安风骨啊! 小曹冲这篇文章放到任何一个朝代都能使世人汗颜,不由阴鸷之色略增,又是谁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看了一眼在皇宫中“横行霸道”的小曹冲,曹操心有戚戚。强挤出一丝笑道:“冲儿,昨日尚书台的荀攸军师写了篇《风雅颂》,父亲还未看便差人小心翼翼的送到了你手里,你给父亲说说,这篇诗赋笔锋如何?” 一身华贵服装的小家伙眨眨眼,撅着樱桃小嘴道:“见风使舵,全无风骨!” 小家伙无心之语惹得皇帝陛下哭笑不得,荀家桃李天下,世子文官多半出自其中,而大军师荀攸虽然有毁有誉,可毕竟赞叹多过了叫骂,如今士子横流,文章果腹的时代,荀公达的一字千金竟然被小家伙骂的狗血喷头,这份雅气,也只有连曹操司空都害怕的曹冲了! 小家伙文笔不落窠臼,风骨如那参天古松,绝不随风而弯,今日一语道破天机,当世敢已死劝谏的能有几人?屈指可数啊。文人骚客文笔再是华丽,可在武将盛行的东汉末年多少都是会招来骂名的。 荀攸的《风雅颂》,看似不落世俗,傲气凌然。可小曹冲只是随手点评几句,这篇文章对世人的影响便比撰文劝诫更加滴水穿石,尤其批判描写武将文官过于夸大事实,无中生有,而那批判话语也是墨浓凝重,锋芒十足! 曹丕侧立一旁,白皙俊秀,文质彬彬,塞外风沙的磨砺令他原本光滑无瑕的皮肤渐渐泛黑,也不答话,只是笑而不语,仿佛比一般士子还要深沉。 曹丕和曹冲相对眨眼笑笑,抛了个你知我知天地都不知的眼神,曹操只是觉得好笑,暖意融融的问道:“荀军师的文章当真入不得冲儿的碧眼?” 曹冲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 第172章.不知死活 曹冲面若冠玉,仪态端容,已经初见美男子印象,望之不俗,鬼灵精怪! 他斜眼看曹操态度认真,这才略微舒展心绪,道:“父亲,这些文人雅士倨高轻傲,其实都是贱骨头,平时看待沙场之人低眉顺眼,而且荀军师文笔过于矫情,明明简单的三言两语却偏偏千篇一律,难懂!” 曹操怡然自若,斜睨着眼睛道:“那将来冲儿选妻,仕族之女怕是入不了眼喽!” 曹冲莞尔一笑,露出雪白皓齿,撅着桃红小嘴道:“兵法有云,欲擒故纵!选妻又何尝不是如此,女孩是上天赐给男人的礼物,若是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暴殄天物,儿子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他说完,还不忘冷哼一声! 曹操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明明是个还未涉世的小家伙,说起话来比那些儒酸还要尖锐,刺得人筋骨发寒啊! 但作为曹冲的父皇,他不可否认曹操所说句句在理!男女之间,谁先低头谁就输了,位居司空的日子已经不短了,可曹操连自己都不能确定他的这些夫人中有几人是真心爱他,又有几人是痴情女子,思及此处,曹操挥了挥手,示意曹丕和曹冲可以离开,自己却怅然闭眼,品味这一番话语。 曹冲非让曹丕带着逛街,弟弟可爱,曹丕不敢推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 此刻,许都城的街上却早已布棚林立,摊贩如云了。都是小本生意,早出来几分便能早赚一些钱。这不,火炉边上热气腾腾,铜勺敲的锅叮当作响,卖的是炸果子,豆浆豆脑。另一边也不示弱,炒花生,炒栗子,那香味足足可以飘到十里开外。不消片刻,这街上就已万头攒动,一片嘈杂了。 “都躲开,来了,来了。” 一个小孩子奔跑着狂喊,顿时许都城百姓欢呼声四起,人们纷纷涌向路口,整条长街,直扑出去,大约有两里路之远。他们让出主道,翘首北望,可不是!不远处一幡金黄的挂旗,随风而飘,好不威风。 锣鼓喧天动地,震耳欲聋,越来越近,盖过了一切的声响,把这年关将近的气氛,烘托得更加红火。 这张长幡通体金色,长两仗,宽三尺,由一群吹鼓手簇拥着,上面四个赤红大字:风调雨顺。 道路两旁人群涌动,喝彩声叫好不绝。待这金黄的旗帜过去才算是恢复了平衡。 原来这是许昌城每一年丰收之前都要举行的祭天仪式,其一是为了感谢上天,其二是为了歌颂曹司空。这些年延续下来,竟然成为了必不可少的习俗。 “北地民俗粗犷,也就难免百姓粗俗!”荀彧一身布衣坐在一间酒家的二楼,手举茶杯,品味其中香气。 公孙金陵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沉静不过片刻,一对军马疾驰而来,行人纷纷退让,荀彧认得出,这个人应该是一位富家的公子哥。 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姑娘,扎了两个小辫子,身着碎花布衣,看样子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女孩出来的突然,为首的赶紧勒住缰绳,骏马受力之后的嘶鸣令人胆战心惊。 那人身后的随从怒喝一声:“小崽子,你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惊了我们少爷的马?” 那随从凶神恶煞,怒气冲冲的下马,二话不说便向这女孩走来,走到不远处,扬起马鞭便要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墙角突然惊现一个俊美少年。蓦然暴跳而起,冲着这随从的肚子猛撞过去,这少年个子不小,力气也不小,一下子就将那个强壮的随从撞得好远好远。随后全无惧意的站在几人面前大喊了一声:“不要欺负我妹妹!” 那黑衣人一听,登时大怒,我堂堂一个公子哥还能让你一个毛头小子给欺负了。随后向身后的两个随从摆了个手势,两人拔出腰间宝剑,一左一右逼住了他。 少年心慌,拔腿就跑,两个随从拍马便向那少年追去,两把宝剑锐利的剑锋只在少年身后弄影,少年心想不妙,纵身一跃,,就地急速的打了个滚,但那飞起的一剑还是刺中了少年的右臂。他一把按住伤口,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之间渗流出来。少年一扬脑袋,眼中喷出怒火,一脸不畏生死的倔强神态,胸膛直直的正对一拥而上的黑衣随从和他手中的宝剑。 “住手!”一声大喝宛若晴空霹雳,随后人影飞动,刀光闪闪,“飕飕”两声,两把蔚蓝飞刀已经骤然落地。冲在最前面两个随从兵大惊,一勒缰绳,战马扬蹄嘶鸣。 一个小孩子站在了他们和两个孩子中间,其气势巍峨,不亚于将军。荀彧睁大了眼睛,良久,呆呆的冒出一句:“小公子?” 荀彧说的没错,这人正是曹冲,荀彧没少和曹冲接触,感觉这就是个天才啊。 此刻他正一脸正气,那声音却是能洞穿云层,:“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哥哥!”碎花小姑娘直扑道俊俏少年的怀里,面无人色,大眼睛满是惊恐和怜惜。她一把托住男孩的右臂,结结巴巴的说:“你伤......伤着了?”一语未了,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少年脸一红,勉强的笑道:“擦破点皮,不碍事......” 道路两旁的人越聚越多,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 那富家少爷见来的是个小家伙,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的放纵了,嘿嘿道:“你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曹冲愤怒到:“真不是个好人!” 那富家少爷笑的更邪恶了,他挠了挠头道:“我欺负孩子了又能怎么样,你一个小家伙能奈我和?” 曹冲挠了挠头,指着那人的鼻子说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知死活?” 富少见到这小家伙竟然在威胁自己,顿时来了兴趣,假装说道:“别说,我还真不知道,不知死活是什么意思,你告诉告诉我?” 曹冲童叟无欺的说道:“你要是再这样说话,会死的很惨的!” 第173章.兄弟同心 富家少爷平时作威作福没人管,那是因为曹家的将军都很少上街,今日曹丕的心情好,见到弟弟语出惊人也就没拦着。 那富少爷见到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小孩子,心里自然不虚,对着身后的下人哈哈大笑:“你们听见了吗,这个小东西竟然说我会死的很惨,简直是好笑死了!” 围观的下人跟着哈哈大笑,却不知道死神正在悄然降临! 待那群人笑意消失之后,富家少爷不再容忍,他大喝一声:“小家伙,你竟然敢调戏老子,来人呐,给我教训教训他!” 两柄长剑裹胁着一股肃杀之气急速的飞出,直刺曹冲的头颅。 那一瞬间,曹冲的身子几乎是颤抖的,因为她也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躲过那两剑。 曹丕的功夫虽然说得过去,但若是硬碰硬还好,像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想要应对的得心应手还是很难。 富家少爷见到那孩子被一个青年男人抱起来躲过了两剑,登时恼了,他指着曹丕的鼻子骂道:“你小子是谁,难道不知死活?” 曹丕笑了笑说道:“跟我弟弟一样,都是乡下货!” “奶奶的,给老子打!”富家少爷气的直咬牙! 前几招双方你来我往,两个人还算是不落下风,可是长时间下来,那两个人明显不敌,眼见就要落败,右臂之上也被锋利的宝剑砍出多道伤痕。再一回身之际,曹丕的宝剑已经直直的刺向自己的腹部。 曹冲不忍再看。 铿锵两声。 曹丕并没有杀掉他们,而是将这两个人的兵器打的脱落,而他们本身也已经狼狈不堪的倒在了地上。 曹丕和富家少爷四目相对,瞬间崩裂出巨大的火花,只是这一段沉默,却没有人率先打破。 曹冲回头望了一眼貌美如花的碎花衣服小女孩,她用双手捻着自己的衣角,坚强的的眼眸中时不时的泛出两朵泪花。 这个大哥哥没事吧? 曹冲走到那个小女孩身边,又看了那个小女孩的哥哥一眼,惊讶道:“你受伤了?” 男孩发白的嘴唇强挤出一丝浅笑,冷冷道:“你听说过没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伤其筋骨......” 曹冲表情肃然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表示莫大的相信。但是那女孩因为担心,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曹冲疑惑道:“我来救你了,你不高兴吗?” 小女孩板着脸道:“高兴!” 曹冲道:“既然高兴,为何泪流不止啊?” 小女孩颤抖着说道:“喜极而泣!” ...... ...... 曹丕手中的长剑本来就是杀人的,此刻若是抬手抹掉富家公子的脖子,也算是干净利落。 可是事后必会有种种麻烦,何况自己肩负着父亲的使命,一日不完成便一日不能死去,曹丕此刻甚至想问一句,这永远到底有多远啊? 富家公子身后的随从见到曹丕“含沙射影”的缥缈剑法,也都是战战兢兢,识趣闭嘴。 富家少爷也有些失魂落魄,只是呆呆的坐于马上,因为他笃定在这许昌城中,曹丕必不敢杀他。 此刻最生气的莫过于那个无辜的小女孩,若是自己会武功,他一定要冲上去为哥哥报仇。 见到长时间没人说话,曹冲走上前去,呵呵笑道:“喂,你知道这里是许都吗,堂堂天子脚下,你竟然敢胡作非为?” 富家少爷不气反喜,回应道:“许都又怎样,就算以前在洛阳长安,我一样横行霸道!” 曹冲继续道:“怎么,两京不够你威风?还要左牵黄右擎苍的来许都?” 富家少爷虽然没学过武功,但也听说过所谓的高手。 曹丕不费吹灰之力放倒了跟在自己身后多年的一个随从,绝对算的上是霸道牛气的武林高手,就算没有那么高,不过也挺高的了。 富家少爷不知从哪冒出一股豪情壮志:“听说许都城新来了个绝世美人,本国舅爷从小有个毛病,那便是见不得美人落寞。好不容易跋山涉水从千里之外来到这许都城,也得留个念想不是。” 曹冲小小年纪,自然没去过青楼,又哪里知道他口中所说的美人指的是谁? 曹冲嘿嘿道:“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怎么能让你这样的富家少爷青眼相垂。这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就比如有的人身材矮小,却偏偏喜欢仰望星空,这位公子,你知道为啥不?” “八成是渴望傲然独立,手可摘星辰!” 曹冲摇头道:“错了!因为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你.....” 曹丕猖狂大笑,富家少爷宛若吃了闭门羹,不知如何接下去。 良久才抱怨了一句:“牙尖嘴利的小人!” 曹丕突然停住了笑意,用打抱不平的语气愤恨道:“对对对!我弟弟实在是个气量如虫的小人!公子犯不着为这种人置气,下次见到,一剑砍下去便是。” 富家少爷强忍着怒气问道:“可否求得公子大名?” 曹冲转了转眼球,嘿嘿道:“我叫徐风,徐来的徐,清风的风!不知这位公子尊名啊?” “史玉!” 曹冲惊讶道:“狗屎的屎?玉石俱焚的玉?” 这一下所有人都矜持不住啦,全部大笑起来。 最是能斗嘴! 史玉自知斗嘴斗不过曹冲,也不计较,轻柔的说了一句:“我不是来跟你斗嘴的,你若是识相,便躲开,以后见面也好为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我这腰间的金牌,否则本公子这身份,你得罪的起吗?” 许久未发声的曹丕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句:“有些人眼睛看不见,心里却看得见!此刻我并未见到你的身份有多厉害,只见到一张狰狞的脸!” 史玉脸色苍白的道:“你敢杀我?” 曹丕淡淡道:“我为何不敢?” 史玉咽了一口口水,威胁到:“我既然敢来这许都城,就说明我有些关系,你认识曹洪将军吗,那是我的义父,他可是曹司空最得力的将军!” 曹丕平静道:“神仙今天也救不了你!” 史玉惶恐道:“你当真要杀我!” 第174章.狗急跳墙 曹丕语调如冰道:“是你自己寻死,又与我有何干系?” 寻常在外寻花问柳腻歪到百无聊赖的史玉,此刻却突然感觉到了死亡的巨大威胁,而当懦夫真的面临生与死的时候,他内心中最真实的一面也就展现了出来。 曹丕拔出宝剑,一步步向前逼近,史玉几乎是从马上跌落下来,他发软的双腿几乎不能站起来,顷刻之间已经磕了数十个响头,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别杀我,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开个价!” 史玉是真的被吓坏了,他垂着头重重的喘气,脸色苍白。 曹丕杀气凌然,史玉听说过这些江湖人士杀人不眨眼的传说,不过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从来不会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但是当真正面对着索命的夺魂剑,却又像这般胆小如鼠的求饶。 曹丕剑气突起,裹胁着为民除害的大义凛然。 本来洛阳和长安城中的纨绔由衷的叹服史玉的嚣张跋扈是顶了天的,今日却他娘的都拜倒在了带剑公子的威严之下。 有人说这美女到了许都城不被穆曹司空翻上几遍算不得绝世出尘,可是如今史玉来到了这许都境内,却偏要触触曹家人的霉头。以前这史玉也是没少吃过亏,但是这驴草的就是记好不记打。 “二哥,能不能别杀他,看脏了自己的剑!”?曹冲声音微弱的说道。 “弟弟放心,二哥不杀他!”曹丕微微一笑。 曹丕此刻可不是正襟危坐的在和史玉清谈风月,手中宝剑乍闪,刹那之间已经连续刺出了数十剑。 诱惑,极致的诱惑! 前一刻还是宛若禅定的俊俏书生,此刻却变成了破衣烂衫的毛头乞丐。? 曹丕一动不动,斜睨着眼甩了一句“滚”! 史玉像是得到了巨大的恩赐一般,感激涕零的一溜烟似得跑了,边跑边喊:“谢大侠不杀之恩!” 这一场仗势欺人的勾当终于以“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结果落下帷幕,那个穿着碎花衣服的小女孩也算是如释重负,两个孩子总算还是安全。 曹丕本来不想善罢甘休,但是这是在许昌城之中,总要表现的和蔼一点才是,只有仁慈才能给众人留下好印象吗! 众人渐渐散去,曹丕和曹冲转身潇洒前行,一身道不尽的威风劲,而那面目可憎的史玉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心情舒畅的曹冲一见到小女孩心情更好,他今日一见到小女孩心里便小鹿乱撞,父亲说,当年他见到母亲也有一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这是叫爱情还是叫什么来的,反正自己现在不管了,如果这个时候不在女孩面前表现一下那就太没面子了。 曹冲靠近小女孩身边,轻声道:“怎么样,今日我厉害不?” 小女孩微笑道:“是你身边的那位大哥哥厉害!” 曹冲很不高兴,怒目道:“我看你就是伤的太轻!” 小女孩嫣然道:“你厉害,行了吧?” 曹冲不屑道:“我能信你?” 小女孩狠狠一脚跺在了曹冲的脚上,曹冲痛的失声惊呼,呲牙咧嘴。? 小女孩笑着道:“疼吗?” 曹冲强忍着痛苦道:“不疼!” 小女孩又跺了一脚道:“我信!” 曹丕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相向,好像在说:天造地设! 走了一路,最后要到分别的时候,曹冲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不叫徐风,我叫曹冲,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挠了挠头,娇羞的说道:“我先不告诉你,若是有一天你我有缘,肯定还会再见到的!” 带着诸多不舍,小女孩扶着自己受伤的哥哥回家了。 曹丕眼中带着诸多的笑意,谁知曹冲很不高兴的说道:“二哥,这个女孩你不许喜欢!” 曹丕一脸黑线! ......? 这史玉可不是个倒了霉认栽的主,否则的话他也就配不上富家公子的名号了,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江湖上就有这样一种职业,宗旨便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不过价位不同这质量也不同,在九州几千年的优秀历史中从来少不了杀手这个角色,只要你出的起价,我就杀得了人。 对于这种职业的正误性实在不好评估,甚至江湖上不少名门正派的从一品高手背离师门,悍然步入杀手的行列。这种不入流的江湖势力自然入不得正统门派的眼,但其实力却实在是不容小觑。 富家公子一行人愤愤然前行,气不打一处来的史玉在马上狂骂一声:“真他娘的晦气,不过想走一个泡个妞,却他娘的被羞辱了一顿!” 身后随从中一人马屁拍的是恰到好处:“这帮驴草的欺负咱初入许都之地没有势力,这若是在谯郡,少爷早就拧下那两个小子的脑袋当夜壶使,至于少爷心心惦念的小妞,就要看咱家少爷的心情了!” 史玉嗤笑了一声:“老子看上的东西非得到不可!至于那两个臭小子,早晚我要让他们的跪下来求我!” 那人赶忙扇风道:“少爷爷,今天的事,实在是难以启齿。任谁也不能善罢甘休,他们这简直就是不把曹洪将军放在眼里,不如我们直接去您义父家里,让他老人家出面,看他们还敢嚣张跋扈!” 史玉一听登时恼了:“放你娘的屁!我在许都之地被人欺负那就是他们在打我义父的脸,这要是传扬出去那还了得。到时候我义父的脸往哪放?不管怎样,我们这头都占不到便宜!” 那人惋惜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史玉狠狠道:“当然不能!我史玉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我们要去请杀手,让那些杀手出面来杀一个小孩子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人疑惑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史玉调转马头道:“改道,诛人阁!” 马鞭声声脆响,马蹄声音轻灵,一行人扬沙四起,迎着夕阳,直奔诛人阁而去! 说到诛人阁,便有一首诗! 飞雪初停酒未消, 溪山深处踏歌摇。 不嫌寒气侵人骨, 未见诛人掌中刀! 第175章.厉害的杀手 诛人阁,光是名字便能听出几分含义,这是一个杀人的组织,能在三国这样的乱世生存下去,靠的自然也是这些小手段。 他的名字并不大,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听说过这个组织,但诛人阁这些年坐下的丑事不少,如今史玉想要去买曹冲的人头,也不知道诛人阁敢不敢接这笔买卖。 这种组织江湖上也不少,但是能挂在嘴边的却是不多。 这种买卖是见不得天日的,若要谈这种买卖,那钱自然是少不了。 屋内的光线很暗,史玉和一个黑衣人相对而坐。 良久黑衣人道:“公子是否要喝酒?” 史玉皱着眉道:“喝茶可好?” 黑衣人斗笠遮面,这也不奇怪,这种人的仇家不止一个,若是被人认出来,怕是这一生都不得消停。 黑衣人笑道:“酒是烈的,茶是淡的!何况我们这里只有酒,没有茶!”? 史玉疑惑道:“我这个人口味有些挑剔,不知道阁下的酒都有哪些种类?” 黑衣人解释道:“价位不同,口味不同。五十两,一百两,三百两,五百两,一千两,公子要哪一种?” 史玉随手掏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淡淡道:“牛刀小试,若是不够我再加钱!” 黑衣人又道:“留下名字,地点!” 史玉恶狠狠道:“徐风,徐来的徐,清风的风,是一个小孩子,地点在许昌城。” 这个名字是曹冲故意留下来骗他的,没想到这个史玉竟然相信了,确实是很奇妙。 ...... ...... 尚书台,荀彧浅淡的饮了一口茶,开口道:“昨天那个得罪小公子的史玉史公子,有什么动静?” 下面一人跪地道:“史玉去了一个叫诛人阁的组织,是个雇佣杀手的地方,听说诛人阁昨日出了个高手星夜赶往许都,我看八成是冲着小公子来的!” 荀彧略一迟疑,用那锦缎毛巾擦了擦手,叹息道:“小公子不常出门,偶尔一出门竟然碰上了这样的恶霸,小公子聪慧无比,故意隐藏姓名,这才让那个史玉敢借机报复,曹家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打压一下曹氏将军们的气焰!” 那侍卫冷淡道:“令君,小公子的性命自然不需要我等担心,只是这诛人阁着实可恨,什么买卖都做,哪怕有人千金买一个小孩子的人头,他们手中的屠刀都不会留情。如今却又派了个从一品杀手来对付冲公子,真是想不通!” 荀彧严肃道:“诛人阁派来的那个高手,你打的过吗?” 那侍卫不假思索摇了摇头道:“打不过!” 荀彧故作悲哀的道:“完喽!你都打不过,那这个高手的手究竟有多高!” 侍卫眼睛遥遥呼应着荀彧道:“令君,不过听说这次派出来的是一个叫杨子幺的人,以前从未听说过!” “不是调查了这个人吗,都查出什么来了?”荀彧面无表情的说道。 侍卫摇了摇头道:“这个人啊也算是有些来头,不过据说是自学成才,手执一把青铜鞭,有人叫他血面书生,也有人叫他摸不着鞭!” 荀彧冷冷道:“一个绰号代表一个传奇?” 侍卫笑道:“何止是传奇啊,那简直就是传说。这个人啊,没什么大本事,所以杨子幺觉得入仕无门便不在执迷不悟。还好主上留下一把青铜鞭,从此后杨子幺闻鸡起舞,苦练鞭技。可是这个人不仅好色,而且饥色。父亲又管的严实,有一次在后花园与婢女偷情被自己父亲撞见拔腿就跑,丧魂失魄,眼见父亲蹑踪而至,一时情急,便躲到了坐在房中喝茶的父亲小妾刘氏的胯下。可是不巧,真他娘不巧,正逢刘氏月事,当他父亲过去自己出来的时候,面上头上尽是血污......要不怎么叫血面呢?” 荀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嗽不止。 侍卫瞠目相视! 旋即侍卫定了定心神之后又继续道:“他家是从商的,之后几年生意一直不好,渐渐入不敷出,内囊渐进。家道也因此而没落,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被诛人阁的总瓢把子看上便莫名其妙的进了这以杀人为任务的血腥之地,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少,他这个高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事实上,要达到高手的名声并不难,江湖和朝廷中有很多人都已经达到了那样的地步。 杨子幺在诛人阁中也只不过是众棋子中的一枚,不能入仕又适逢家道没落,自然落得人人唾骂的地步,也有人说杨家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这个狼崽子犯了神灵,辱没了祖宗。导致一向很少忌讳又很少出气的养父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家门。 从此少年再不碰女人,内心只有仇恨,奈何生来不是成为武林高手的料,也只能达到当个啥书的地步。 荀彧冷静了一下声调:“那摸不着鞭一定是说他鞭艺精湛,飘忽不定,出神入化喽?” 侍卫呆呆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因为他长得太胖了,摸不着自己的鞭。” 荀彧又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唇,定睛说道:“我想他最近也快到了吧,明天我邀请小公子去龙门酒馆一叙,你想方设法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令君难道想要瓮中捉鳖?”侍卫反问道。 荀彧笑而不语! ...... ...... 龙门酒馆坐落在许都城的繁华地段,来往之人络绎不绝,街面之上彩虹罗列,三个人选择了一个靠窗户的房间,十分通风,谈天说地,逍遥快活。 “小公子,那日你得罪的那个史玉很不老实,他已经找人来杀你,今天就要到了!”荀彧喝了一口烈酒,笑着对曹冲说道。 曹冲嘴角翘起,轻声道:“令君不必担心,古语云,小人藏器,不视于人,君子藏器,待时而动!我现在就怕他不来报复,如果他来了最好!” 荀彧睁眼笑道:“冲公子考虑周全,说的在理!” 正在两个人交谈正欢的时候,门外熙熙攘攘的走上来一群人,有七八个,说起话来口音驳杂,虽然在强行学着本地人的口气,不过明眼人一听便知道这些人不是来自兖州。 第176章.聪明与危险 这一群人十分的贵气,大约有七八个,各个穿金戴银,绫罗绸缎,酒家简直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赶忙招呼小二好生的伺候着,一次性来了这么多财神爷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不过话说回来,许都城来往的行人不少,出现几个富贵之人没有什么,但荀彧觉得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极其不自然,给人一种难以分辨的强迫感,而这份富态,很有可能也是装出来的。 其中一人面色黝黑,体态丰腴,虽然是个女子,却没有让人秀色可餐的欲望,这件锦袍穿在她的身上也极是违和,笑眯眯道:“诸位,赶了几天的路,都挺劳累,要不咱们今天吃点好的?” 这女子本身长的就不是很好看,脸上还涂抹着非一般厚度的胭脂水粉,便越发显得丑陋,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讽刺的感觉。 其中一人书生打扮,看着这个心血不来潮的女子,轻声道:“只要是你请客,我们便没有二话!” 一行人不知道从何处而来,身上的银子应该不多,而这一身看起来华贵的衣服根本就不合身,想必不是量身定做的,而是到了中原九州之后故意买来掩人耳目的。 另外一个大汉爽朗笑道:“甭整那没用的,吃啥都好说,只要有酒,我便不挑,要是没酒,就是山珍海味,吃着也拗口!” 一行人说说笑笑,赶紧的要酒要菜,小二也不含糊,一溜烟的跑到后厨去切肉灌酒。 几个人围坐在桌子旁,那丑陋女子放低了声音道:“这一次咱们出来是来探虚实的,许都龙盘虎踞啊,我们想要杀掉一个人是十分不容易的,这要是被曹司空的虎豹骑发觉,我们都得死!” 女子说话的声音很低,几乎很难听清,但对于曹丕和荀彧来说,偷听几句悄悄话便也不是什么难事。 几个人左顾右盼,生怕被别人听到了这一番灭九族的话,在许昌杀人,不仅名声不好就连性命都有可能丢在这。 而荀彧终于可以确定,这几个人就是诛人阁的杀手,而那个杨子幺,应该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而坐在荀彧身后,有一位薄纱女子手臂之上带着一朵梅花,嫣然笑意,手握茶盏,忽然慧眸一闪,杯内茶水微动。 “子桓,有剑意!”荀彧轻声道。 “错了,老师,是杀气!”曹丕笑道。 书生打扮的男子斜瞥了这面的三个人一眼,显然是注意到了,而那个在桌面埋头吃东西的小家伙,跟史玉描述的那个孩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而因为荀彧散播消息的缘故,杨子幺也知道那个小家伙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就是他要杀的那个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子幺就是那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凉地口音,怕也是凉地的人,所以诛人阁才会派这样一个人来。 曹丕甚至时刻在内心之中反问自己:确定是诛人阁不是猪人阁? 杨子幺面色狰狞,颔下胡子根根粗如钢丝,大手一拍桌面道:“小二,给我来一碗面!” 一脸灰色的店小二胆战心惊的上前,回答了一句:“本店有阳春面,牛肉面,臊子面,客官要那一种?” 杨子幺涨红了脸道:“这三种我都不要,我要一碗人肉面!” 小二一脸茫然道:“客官不要消遣小的,这许都城中哪一家卖得了人肉面?” 杨子幺不饶的道:“做得出来得做,做不出来也得做!否则我就砸了这龙门酒馆!” 荀彧一身平常人的衣服,笑道:“这位公子莫要刻意刁难这位小哥,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劳!” 杨子幺原本狰狞恶煞的脸突然少有的露出了笑容,打趣道:“先生,您的这身打扮,若想让人认为您是个高人,难啊!” 荀彧也是笑脸相迎,身下长袍无风自飘,淡淡道:“在下不过是个普通人,怎敢言高。不过在下年轻的时候学过几年阴阳,看阁下的面相,恐是不祥!” “哦!?”杨子幺一脸惊讶,“洗耳恭听!” 荀彧挺直腰板,悄声说:“英华太露,诚恐不寿。” 杨子幺一脸恐惧,但是曹丕和曹冲都看的出他是装出来的,片刻,杨子幺指着曹丕道:“那他呢,他怎么样?” 荀彧眼眸轻闪,缓缓说道:“坎坷半生,晚来得福!” “放屁!”杨子幺怒目而起,一掌将那桌子击的粉碎,恶狠狠道:“老子是个不信天道的人,凭你几句话你以为吓唬的住老子吗?我告诉你,若是识相就给老子滚远点,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否则凭我手下钢鞭,定让你血溅当场!” 荀彧摇了摇头道:“生而不过千百岁,毕竟人间不梦鬼。风物总缘轻,料是扶不起。无用是狂矣,无愧是狂矣。悟至天然已言迟,东风抛我炎凉时!” 下一秒,曹丕忽然出手,跟着杨子幺来的那些人,全部被割破了衣服,若是曹丕的力道再大一点,全都要死亡。 杨子幺诚惶诚恐,宛若经受巨大的打击,眼神空洞,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全身不停的颤抖,冷汗直流,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狂奔而走。 在那一刻到来之前,荀彧并不相信,曹丕的武功竟然这般出神入化,看不出来,这小子平时的努力很是刻苦。 对于这一切的发生,曹冲却好像是预料到一般,宛若禅定的姿态让荀彧对这位小家伙的神秘态度更加的好奇。 “令君,这件事,还需要令君向我父亲禀明,若是由我兄弟两个人去说,恐怕不妥!”曹冲吃饱喝足之后,轻轻说了一句。 荀彧自然知道他口中说的是哪一件事,拱了拱手说道:“公子放心,荀彧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就让荀彧去办!” 又潦草的叹了几句,荀彧和曹家兄弟分别,往尚书台的方向而去了,曹冲的心计果然很深,这恐怕也是曹操喜欢他的原因吧。 但荀彧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越是聪明,便越是危险! 第177章.陌生女子 白日,司空府卧房之内。 荀彧将这件事如实的禀报给曹操,曹操并没有过多的震惊,而是双眸紧闭,在思索着什么。 曹家的将军都是跟着他白手起家的,换句话来说,这些人从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开始跟着他,吃尽了苦头,如若因为一件小事,就破坏了曹家兄弟之间的和气,有点得不偿失啊。 那个时候烧杀抢掠,只要攻下一座城池,曹家将军就纵容兵士,什么东西都拿,即便到今天,这也饱受很多儒酸世子诟病。 不行,一定要派人去改一改这样的毛病,但这个人派谁去好呢? 不一会,一个侍卫冲了进来,跪地道:“启禀主公,丕公子让我告诉你,他带着冲公子出城去了?” 曹操一愣:“出城,去哪?” “河内!” 那是曹洪正在派兵攻打的地点,是个弹丸小地,这个时候,应该快要攻打下来了,但曹丕现在带着曹冲去是为了什么呢? 他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自己坐在账内沉思。 ...... ...... 平常没事的时候,荀彧就喜欢在许都周围的小村庄转一转,也算是观察一下民生民情,这一日他如往常一样出了许昌城。 夕阳之下,布满灰尘的“酒”字大旗随风飘摇,南雁北飞,很是凄凉。 赶了一天的路,荀彧倍感饥寒交迫,想起当年在颍川被冷落的时候,日子不比现在好到哪里去,那时候的辛酸是真的,快乐也是真的。 老板熟练的上酒上肉,北地牛羊遍地,草木丰盛之下,牛羊肉自然肥沃,如此就地取材,肉价的成本本来就低,加上味道鲜美,光是差价就能让人赚的盆满钵满。 北方人不认死理,很会做生意,每一桌的客人都会附赠一盘春笋,这种笋自南方运送而来,配合上北方的腌制工艺,不仅能解酒解腻,更能令人舌下生津。 荀彧叫了一盘熟牛肉,一壶北地自治的黄酒,坐在酒铺的一角,便衣上面布满泥泞,不是很显眼。 正欲品尝,却走进来一位风尘仆仆的老人,老者头上三万三千青丝已经白了一半,手中一把长剑上面缠着油腻的白布,如今已看不出白色,闻到酒肉的香气,老者瞬间沉溺其中,一屁股坐下,高声道:“小儿,二斤牛头一壶酒!” 虽说是做生意,但做的都是有钱人的生意,尤其酒铺坐落在这样南来北往的地方,每天来来往往几百人,店家看人下碟的本事自然比常人要好。 抛却这些不说,小二伺候人的态度要与此人穿着的华贵程度成正态关系,前些日子老板娘为自己介绍了一个姑娘,长的不算好看,可这婆娘矫情的很,赚不够银子就不让上床。 等到婆娘睡熟之后,只是一个大字躺开,才要尽兴便听到那打鼾声音大震,使得他顿时没了兴致。 小二还算是通情达理,没直接上去问“老人家您有银子没”,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并不动作,老者斜睨了一眼,顿时对小二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当即从腰间的银袋之中拿出几颗碎银摆在桌子上。 那张如寒冰一般的脸上顿时露出笑颜,快步的走到老者身边将银子收入袖子中,随后便快步要去上酒上肉。 老者拍了拍身上的粗布衣裳,瞬间扬起风尘无数,也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管喝酒吃肉,状态极其的不雅,酒肉入肚的咕噜声响起,满是油腻的嘴唇也不消停,唠唠叨叨个没完。 荀彧虽然没有细听,可是也听说其中内容的大概,意思是说曹洪的虎豹骑在攻打下城池之后,不仅不安抚人民,反而四处掠夺。 周围酒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老者妆容,不像是高手做派,多半是在江湖中道听途说,这种传言早就不绝于耳,就算这件事是真的,可那是朝廷的事,与我们江湖人实在没有太大的干系。 荀彧酒足饭饱之后本要离开,却见到进来一位年轻女子,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俊俏姑娘。 女子身后的宝剑被白布紧紧的包裹着,看不出形状颜色和质地。 一般行走江湖,少有将剑全部包裹在白布之中的,这种行为一般影射两种情况。 第一,这个人是真正的剑术高手,佩剑与不佩剑结果是一样的,装成这个样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第二,就是这个人平常的时候不出剑,一出剑就要杀人。 不管原因是以上两者中的哪一个,都足以令荀彧留下来观察清楚,尤其老者口中所说的曹洪之事,更是不能小看。 曹洪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容忍下去,如果司空不下令制止,他将以尚书台的身份亲自前去。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子,长相甜美,让人自惭形秽,酒铺中的行人皆是注视在她的身上,眼珠子都要掉落下来。 那女子倒是不害羞,径直做到了荀彧的对面。 美妙女子不敢与荀彧说话,只是端着下巴看着他,眼眸之中那叫一个风情万种,荀彧斜睨了她一眼,冷声道:“姑娘,我们好像不认识?” 女子不高兴了,大概是被荀彧冷落了,开口打趣道:“以前不认识,以后便认识了,你我相见,那就是缘分吗!” 荀彧爽朗笑道:“姑娘有这种爱好?我这个人向来抱忧不抱喜,有人接近我,我便猜想她会有所图谋,只可惜在下孑然一身,姑娘你图的是什么?” 女子便接着话茬道:“不图钱,当然图色!” 这个年代对美丽女孩不动心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尤其像荀彧这种养花还不浇水的更是少见,女孩摆在自己面前不上那是傻子,可荀彧怎就把持的住? 相互打过招呼之后,两个人便坐到了同一个桌子上,津津有味的谈论起来,那刚刚聒噪的老者,自打漂亮女子进入酒铺之后便一言不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荀彧并不主动与那女子说话,女子长得这么漂亮,又出现在这个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178章.兴师问罪 正在思考这女子的出处,酒铺百米开外却有两个剑客互相打斗了起来,兖州城武风盛行,但这种无事献殷勤的却是很少见。 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个剑客竟然都是女子,而且长的各个貌美如花,但比起眼前的这个陌生姑娘,显然要逊色许多。 这两个人,站在百米开外渊停对峙,长裙飘飘,还未打斗,那一双修白的双腿已经展露了出来。 一番盛景勾的酒铺之中的男子口水直流,直直的盯着,要想在兖州城吃荤,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天气燥热,四周的景色还不算是旖旎,这种时候,女人穿多了女人热,女人穿少了男人热,长裙之上,两位女孩的上衣紧裹,更加的妖娆。 叫喊声早已四起,两位女子之间的打斗,似乎比各位将军之间的对战还要精彩无数倍,看热闹的兴致瞬间提高了无数倍,虽然都不是很富裕,可为了看到精彩的对决,也算是掏空了腰包。 刀光剑影之后,打拼真正开始,昏天暗地,尘土飞扬,看客们纷纷呐喊,酒铺老板是个老油条,赶紧招呼着下人往桌上搬酒上肉,光是这半天,就赚到了往日一天的银子。 荀彧也是放下手中的酒杯,望向远方,认真的注视。 不过端庄的看了一会,荀彧便察觉到这两个人没有真正的用尽全力,而都是一些吸引人耳目的花架子而已,打斗的过程中目光时时瞥向那位瞥向酒铺里面的俊俏公子。 荀彧心下了然,原来这两位打斗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这里“富贵男子”的目光 荀彧看的兴起,忍不住开口叫好,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不过这番作态倒是引起了陌生女子的反感,矫情了好一阵。 那两个女孩越打越激烈,已经汗流浃背,还是没能引起那位小哥的注意,一时间有些失落,动作也便放缓了很多。 最后气喘吁吁的二人终于停下,悻悻然而去。 云端之下,折煞了两朵姐妹花! 与女子作别之后,荀彧便决定即刻启程前往不同的村庄,那个陌生的女子本来想跟着却被荀彧拒绝了。 这个女子,很有可能是曹操派遣到自己周围的一枚棋子。 天公不作美,忽然之间大雨倾盆而下。 天气弄人,昨日烈日炎炎,今日便大雨滂沱,官道之上一路的泥泞,荀彧被一位好心的农家收留,暂避风雨。 北地天气本就变化无常,秋日的一场大雨,让人倍感身心舒爽,泥土气息较为严重,沁人心脾。 河内前门客栈,一位身材壮硕的汉子身着一身黑衣,难以掩饰单于之人的杀气,他脸色铁黑,看不出是何表情。 房间里面的布置很简陋,前门客栈相较于其他客栈较为寒酸,自然没有那些高上的配置。 屋内不过是一张床一张桌而已,黑衣人空对着桌子上面的一片赤虚,一人一杯,饮得很慢。 这个人就是曹洪,刚刚打下河内的的他正在逍遥快活。 “终于打下了河内,可是累死老子了,这次回去之后,我要好好的向主公请功!。” 晦明晦暗的灯光之下,曹洪自斟自饮道。 天空电闪雷鸣,暴雨还未停止。 一名下属打扮与曹洪如出一辙,站立门口恭敬道:“将军,门外有一名来自许昌的侍卫求见?” 侍卫,还来自许昌!? 曹洪心头一惊,难道是许昌那边出现了什么事? “让他进来!”曹洪吩咐了一声,继续坐在桌子旁边喝茶。 曹洪正在思考,那人推门而入,曹洪一见是自己的心腹,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心腹小心翼翼的说道:“属下前来是有要事禀报将军,请问将军是不是有个义子名字叫史玉?” “是又如何?”曹洪不以为然,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人拍着大腿到:“此人惹大祸了,前些日子属下便衣上街,竟然看见他在挑衅一个孩子,而且还要大打出手!” “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将军,你知道那孩子是谁吗,正是咱家主公的小公子——曹冲!” 曹洪心里忽然一阵乱响,竟然是曹冲公子,曹操平时对曹冲最为喜爱,若是得罪了他那还了得。 细细打量进来的侍卫,这家伙除了鞋子上面些许的泥泞,以及肩上少些的雨痕竟然再无水迹,看来是行车而来。 曹洪心里暗叫不妙,史玉这个王八蛋,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冲儿,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添堵吗,冲儿是主公最喜欢的儿子,这次回去,主公还能绕得了自己。 “除了得罪,还有没有什么过分的事?”他提心吊胆的问道,心想可别再有什么事情了,否则自己就真的无法交代了。 但生活就是这样,有些事你越是不让他发生,他便越是会发生,心腹低下头去说道:“得罪是小事,那个史玉竟然还派遣杀手前去杀害冲公子,好在但是丕公子在身边,这才没酿下大祸啊!” 这个王八蛋,平时打着自己的旗号为非作歹也就罢了,曹冲是谁,曹丕又是谁,那可是曹家的公子,自己都不敢得罪,一个小小的义子就有这么大的单子。 曹洪闭了闭眼睛,呢喃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也不可更改了,但愿这件事情主公还不知道,让我有些挽回的余地!” “主公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听说当天晚上,尚书令荀令君便将此事报告给主公,还上表弹劾说你带兵打仗掠夺百姓财产,无恶不作,请求主公惩治你呢!” 这个荀彧,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都这样的时候了,为什么偏偏要落井下石呢,回去之后饶不了他。 “还打探到什么了?”曹洪心如死灰,干脆破罐子破摔,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就让恶心的事一起出来吧,省的一会高兴一会失落的。 “丕公子和冲公子两个人向着河内来了!” 呦呵,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第179章.王见王 甭管曹丕和曹冲是干什么来了,仗还得打,第二天一大早,曹洪便急匆匆的带着自己的人冲进了河内的最后一座城镇。 街道之上突然传来了极其喧嚣的嘈杂声。 百姓经历了生死,已经生无可恋,便探出头去想要一探究竟,瞬间被场面震撼到傻眼了。 主街之上,人们不由自主的并立于官道两侧,百余骑身披甲胄的将士佩戴着清一色的虎豹骑刀具,威严耸立,气魄十足。 这是兖州虎豹骑和其他地方兵马的根本区别,虎豹骑的刀具穿着和弓箭都是统一的,并且锋利无比,令其他地方的军队难以望其项背。 大约一百匹大宛宝马长驱直入这座城镇几乎没遇到一点的阻碍,将这一城的旖旎景色踏得粉碎粉碎。 面对着满城的风雨飘摇,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提心吊胆的,这时忽然有一个人轻声问道:“这位其貌不扬的彪形大汉就是曹洪?” 另外一个人淡然道:“不错,正是上将军曹洪!” 满城的袍泽甲胄,极是庄严肃穆。 为首一人,胯下青葱骏马,长得瘦高黝黑,身上的甲胄很重,虽然长得很粗鲁,但是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尊严让人肃然起敬。 河内本就面积巨大,而且物产富足,这一次,不管如何他都要掠夺一番,否则的话,就太对不起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曹洪咬牙切齿,早就听说曹丕和曹冲来了,只不过自己这一番游走却没有看见,其间有手下过来禀报了几句,像是说到了曹洪的心坎上,惹得其会心一笑,更显阴森恐惧。 曹洪将军的身后,跟着一黑一白两个带着高帽的男女,这两人所用兵器极其诡异,现状恶劣,倒是锋芒无限。 这一男一女是兄妹,女的长得貌美如花,男人长得风流倜傥,要不是男女有别,光是这脸蛋放在一起,你绝对分不出谁是男谁是女,早就听说过曹洪口味特殊,男女通吃,断袖之癖十分的严重,今日不就验证了。 那女子娇弱无骨的走到曹洪面前,露出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笑脸,轻声道:“这曹家兄弟莫非知道将军今日前来,怕将军虎威,躲在城中角落里面不敢出来!” 曹洪怒目圆睁,呵斥道:“大胆!二公子和小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这个下人可以直呼的?” 女子立刻感觉到自己说错话,躬身道:“属下一时激动!所言不实!” 曹洪立刻露出笑脸,这小娘们口活极好,每一天都能给自己伺候的服服帖帖,让她受苦,自己还真是舍不得,养花需浇水,女孩吗,当然是用来疼的。 “知道错了就好,这也就是在这,要是在兖州的将军府,我可是要打你的屁股!” 女子娇嗔一声,随即抛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直立起身,两个人走在宽敞的街道之上,那些居民见到威严耸立的虎豹骑,还穿着如此华丽,实在是没见过,早就回屋掩门,生怕惹出什么无妄之灾。 “将军,曹丕公子来这里,那就是越权,主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就听说司空对小公子过于偏爱,但胡乱插手非将军的事宜,便是越权,如此放纵下去,司空当真不怕乱了分寸?”女子道。 脸色阴沉的曹洪摇了摇头,轻声道:“大哥的心思我岂会不知,从骑兵到现在,小公子得到的宠爱永远都比其他工资还多,尤其曹家根基未稳之时,大哥就更加急于找到自己的继承人,没了继承人,你以为曹家的江山会坐的长久?所以大哥虽然心中惧怕,可嘴上不说,也不采取行动,因为他知道,不管他那个儿子得了天下,天下都姓曹,而冲儿自幼聪明伶俐,是最有希望的。” 女子笑了笑,若有所思,被曹洪趁机拍了一下硕大的屁股,身形一扭,花枝招展一样,女子的身形前凸后翘,尤其最近又自创一种用屁股按摩的方式,擦红更是沉迷其中。 “将军,司空不操心,咱们总不会坐视不理吧,小公子不就是和您的义子产生了些许的冲突吗,跑到这里来闹算是怎么回事啊,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公子的本分,乃是辅助大哥处理各种事宜,有些事情不做比做了更有效,大哥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这两个侄儿,看来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女子十分震惊,自己果然不是当主子的命,曹洪站在自己的角度,便将所有人的立场和想法分析的十分透彻,所以曹丕和曹冲今日来的目的,便是做一次导火索,若是都躲在暗处蠢蠢欲动,这件事情可就变得不好玩了。 虽然这一次进入河内难免会和曹洪有一些摩擦,但只要是不闹出人命,一切都好说,他是奉荀彧的命令前来,不管如何,曹洪总不至于敢处置自己这个亲侄子吧? 其实曹洪的打算也很简单,就是想要为弟兄们谋取一点福利。 可曹丕就是曹丕,他能当的了中郎将,自然也能让曹洪吃瘪。 女子换了个话题,不再替司空和将军操心,而是将目光重新转到曹丕了身上,轻声道:“平时许都有个风吹草动,丕公子都会知道,您这次出来,他不会不知道!只是这河内城静,简直是太静了,静的让人感觉到可怕。” 女子的话语之中带着些许的杀气。 曹洪没有做声,女子便继续说道:“将军,两位公子至今不肯露面,我们接下来要如何打算?” 曹洪捋了捋颔下的胡须,轻声道:“告诉弟兄们,先抢夺东西!” 女子忧心忡忡道:“将军如此做,难道就不怕河内城的人对殿下的所作所为有非议?” 曹洪笑道:“有便有了,一城没有念过书的腐民,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将军,王气蒸蔚!”女子的声音之中带着颤抖。 远处,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前来! 曹丕和曹冲!!! 这一刻,整个河内城陷入了窒息之中,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一场王见王即将上演! 第180章.千钧一发 一向人来人往的繁华主街总算是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明处暗处观察着这千古难得一见的一刻,道路两旁的虎豹骑手按在刀鞘上,不敢丝毫的放松。 曹洪瞪大了眼珠子,观看着这一切,简直有些匪夷所思,曹丕身边没有一兵一士,只是一马一剑两个人而已,这倒是很出乎曹洪预料。 同样,曹丕和曹冲也在笑眼咪咪的望着曹洪,他摸不清自己这位叔叔究竟摆出这样一幅架势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这些士兵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曹丕翻身下马,行礼道:“曹丕见过子廉叔叔!” 曹洪倒是很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道:“老四,丕儿,这河内可不比兖州城,乱的很,你这私自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曹洪的话语之中带着浓重的火药气息,带着脸上的表情肃穆如寒潭。 曹丕摸了摸马的鬃毛,笑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而已,子桓听说叔叔在河内打了个大胜仗故意来慰问一下!” 曹冲也胡乱的说道:“对对对,就是来看看叔叔,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曹洪继续道:“子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是把你放在我的位置,你一定不如叔叔做得好!相反,我若是公子,肯定也没子桓这样游手好闲,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清的,叔叔也便不再为子桓一一解释了!” 这对叔侄,刚一见面,便宛若暴露在烈日之下,但不管日光如何的激烈,就是照不透这两个人,看不穿人心的两个人只能亦步亦趋,互相猜测。 “叔叔应该知道了史玉的事情吧?”曹丕加重了语气。 场面陷入了片刻的凝滞。 不大一段的时间,曹洪朗声笑道:“那不过是个小误会,不都已经解开了吗,还提这件事做什么?再说了,冲公子恐怕也不会抓着这件事不放吧!” “叔叔以为这件事是小事?那个史玉不知好歹,得罪了冲儿不说,竟然还要派人前来刺杀,这件事若是被父亲听说了,叔叔以为如何?” 曹丕所说似乎把一切都堵死了。 走惯了官场,见人如见鬼的曹洪迅速变换了嘴脸,既然硬的不能,那咱就来软的呗,他笑道:“这么件小事,何须劳动大哥,大哥每日日理万机,哪有心情来管这件事啊!” “这个......” 曹丕似乎有难言之隐。 “子桓有话直说!” “我听说这件事已经被老师报告给父亲了,叔叔回去,怕是难免要被父亲问责!” 又是这个荀彧,当年要不是老子,你他娘的早死了,现在在背后拆我台,你给我等着。 “大胆曹丕,你虽然是公子,又是中郎将,但你的官衔根本就没有我们将军的高,你今天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曹丕压低了眼睛看了看那个说话的面孔,剑眉星目,面相很熟。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魏将军,几年之前因为子桓的事情让魏将军受到了无妄之灾,子桓深表歉意,怎么这些年过去了,没见到魏将军长记性?” 魏都被这几句话激怒到面红耳赤,武将本来性格就很难压抑,一两句话不对就要舞刀弄棒,说白了那就是鲁莽。 “虎豹骑!” 魏都果然还是没有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本来就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今日这曹丕竟然旧事重提,简直是欺人太甚。 擦红身后百余名禁卫军齐齐摆出腰间长刀,气势恢宏! “叔叔手下的将领都很厉害吗,这是什么意思,要杀子桓吗,来来来,我和冲儿在这等着!” “魏都!”曹洪斜睨了那个将领一样,恶狠狠的说道:“放肆,退下!” 话音未落,几百人齐刷刷的退下了。 “魏都,本将军跟你说过多少次,这种刀阵剑林的把式不要在公子们的面前展示,容易误会!” 曹洪头脑灵活,趁着事情还没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赶忙打圆场道。 魏都终于意识到错误,收起手中的刀具跪地道:“属下听说子桓公子精通剑阵,就像让殿下欣赏一下自创的刀阵剑林,如此造成误会,还请公子见谅!” 曹丕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点小事,本公子从未放在心上!” 魏都又连忙的告罪几声,吩咐将士收起弯刀,低着头站到了曹洪的身后。 曹丕对着曹洪淡淡一笑,两叔侄算是一笑泯恩仇。 正在此时,曹丕的瞳孔突然一收,熟练的盘旋而上,在众人的惊骇声音中,人群中惊现一人,手中雪亮蔚蓝的剑尖竟然直逼曹冲的头颅。 情况危如累卵。 饶是曹丕的武功再高,突然有人暗中一击自己也不可能察觉到,曹丕以剑挡剑,可那长剑还是在曹冲俊俏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伤痕。 这杀手出手十分的迅速,像是接到了死命令,一定要将曹冲至于死地。 见一击不成,此刻马上又要卷土重来,可曹丕腰间的青玉宝剑已经出鞘,出鞘的同时扬起了一丝的灰尘剑锋快速的没入了高手的腹中。 伴随着杀手的倒地声,自那伤口喷出的鲜血竟然在地上画上了一轮弯弯的月牙。 这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简直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好在曹丕出手及时,才没造成较大的麻烦。 曹冲十分的淡然,对着曹洪一笑,仍然将目光对着自己的哥哥。 就在杀手死亡的一刹那,曹丕终于认出了这个人那就是上一次刺杀冲儿未果的杨子幺。 曹洪一见到这种情况发生,吓的半死,幽幽道:“又是贱民闹事,来人啊,把这些人全部都杀光,抢夺他们的财产充公!” “住手!”还未行动,曹冲便大声的喊了一句,“祸不及家人,再说了这根本就不是乱民,百姓无罪,不要得罪他们!” “冲儿,即便他们无罪,也不配存活下去啊,以前我跟着大哥的时候我们都是这么干的?” “叔叔敢把刚才的话再对我父亲说一遍吗?” 曹洪闭嘴不说话了! 第181章.说书人 曹冲的话,让曹洪大梦初醒,如今已经不是当初,处事手段自然也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悻悻然收兵,曹洪在曹家兄弟的带领之下退往许都,等待他的一定是曹操的责骂。 荀彧在巡查完几个村庄之后,来到了一个小镇。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个小镇名字叫做灵犀镇,这里的酒肆茶坊应有尽有,虽然不比神都热闹,但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兖州之外确实算是繁华至极。 茶楼里面的说书先生,似乎都不会忘记几十年之前的那一场旧事,大汉王朝顷刻之间天翻地覆,百官潦倒是根本,可若是没有奸臣,这件事情无疑也是无风不起浪。 “啪!” 说书人轻敲了一下桌面,拱手道:“诸位,今日我们不说诸侯的广修德政,不说有些人的年少成名,我们来说一说如今兖州之主,多谋善变的曹操!” 福来茶馆里,一位老者满面白须,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刀疤,双眼失明,小酌一口清茶,朗声说道。 周围坐着一帮游手好闲的中年男女,的确,那些架鹰斗狗的公子哥对这些前尘旧事实在是不感兴趣。 老者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若有所思,长叹一口气道: “龙孙凤子非我意,金鳞岂是池中鱼? 龙搁浅滩侵人骨,虎落平川被犬欺!” 言罢,老者不忘再一次敲了一下桌子。 荀彧觉得这一切很有意思,便默默的找到了角落的座位坐下,点了一盘水果和清茶,边吃边听。 大汉王朝已经名存实亡了十六年,有些事情无需多说,因为根本就说不清楚,若是在许昌城那边,敢在城内提这样的事,必然因此而获狱,此地偏安一隅,因言获罪的也就少了很多。 尤其这些人,听惯了富贵人家公子的风花雪月,听惯了王公贵族的人心作为,更是听惯了皇室中人的爱国爱民,偶尔换了个新的话题,甭管爱听不爱听,都有很大的噱头,引起众人围观。 说书人一见众位客官兴致盎然,便也不再继续卖关子,马上娓娓道来。 ...... ...... 九州逐鹿战,曹操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而虎豹骑敢说第二,天下谁敢认第一? 九州血战,戈戟云横,天下诸国似乎都明白了一个血淋淋的道理,那一剑可当百万师的名声再好终究还是抵不过虎豹骑的骁勇铁蹄! 在武夫兵马最为璀璨的时代,龙骑军一骑绝尘。 若说一支军队能让敌人闻风丧胆,当然需要皑皑白骨堆积而起! 许都一战,虽说双方实力悬殊,但兖州的护城军队还算是精锐,可曹操还是一锤定音,冲锋陷阵捍不惧死,用骏马拼出了一条直插腹地的坦荡血路! 再就是士子风流的儒酸书生说三道四,说桓灵二帝荒淫无道,失了人心,丢了天下,可事实是,大汉如今已经干干净净的没有了一点的威严。 那一日,虎豹骑铮铮铁骑踏入神都未央宫! 利箭纷飞,血流成河,一位公主并不像其他人张皇失措的在宫内逃窜,手执一把长剑,十分镇定! 白锦无纹,一只羽箭破空而至,凌厉过后,雪白的长裙下鲜血棉棉,女子惨白倒地,发出惊弓之鸟般的哀鸣。 曹操策马缓步走近,一阵奇异的清香,缠着猩红的血气,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似曾相识! 那女子身材修长,出落的亭亭玉立,俨然一位青葱可人,只是还是个花骨朵,大约二十多岁。却是个美人胚子,长了个绝世面孔,肌肤胜雪。 将领毫无顾忌,一跃下马,朝女子一声低吼,浅笑道:“你若是向我求饶,我就饶你一命!” 女子以笑还礼,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凄凉和狠绝! 成王败寇! 这个道理女子当然懂得,如今的自己已然不是那生活优渥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内圣外王”的成王之道也再不属于他的皇兄,可大汉的风骨何在? 她没有求饶,而是狠狠的猝了那位将军一口! 那人并未过于动怒,只是甩了她一记耳光,吩咐道:“真是给脸不要脸,本来大爷还想在床上尝尝你这小妮子的味道,现在看来,可惜了,杀!” ...... ...... 之后,女子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而那个杀掉他的人,就是曹操。 说书人没有说后来的结果,因为他只是知道公主以身殉国,这些听到高潮的茶客们难免有些悻悻然,唉声叹气的扫兴而去! 老先生见这些人如此嘴脸,也不奇怪,只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荀彧见缝插针,看着老人面善,便趁着这个功夫请老人过来吃些东西,点了一些可口的饭菜,莫说这些,平日里老人只靠说书为生,吃的东西比这要差了太多太多。 老人也不客气,把嘴装的满满的,酣然笑道:“小老儿何德何能,竟然得到公子肯垂青眼,又赐我绝美饭食,小老儿这辈子怕是无以为报!” 荀彧爽朗笑道:“老先生只管吃就是!我出来游玩,恰巧身上有些闲钱,又对老先生所说的话很感兴趣,也不瞒老先生,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喝我的酒!” 老人哈哈一笑:“听公子说话,似乎比这美酒还令人陶醉!话是这个话,理是这个理,当做人还是要圆滑些,棱角太分明,就难免会有人出来磨砺你,要是起刺了,更会有人拿刀来砍了!” 老人到了这个岁数,不说吃过的盐比荀彧吃过的饭都多,说的话也是这些年总结下来的经验。 “看老先生脸上的刀疤,似乎不是被江湖的刀剑所伤,这种兵器,应该是什么地方的整齐军刀,老先生以前是哪个地区的步兵?” 荀彧一语道破,老者的心里先是一惊,随后便平淡下来,古井不波道:“以前是神都的禁卫军,后来因为军队被打散了,本想回去找队伍,可听说皇上已经不知去向,便一怒之下来到了这兖州之内,在这里看不见诸侯丑恶的嘴脸,挺好!” 荀彧神色一凝,在兖州之外这么说话,就不怕脑袋搬家吗? 第182章.太平 老人讲的中规中矩,并不像神话故事那样玄之又玄,历史这种东西,野史的胡言乱语是很会吸引人,但只有正史才值得我们去凭吊。 灭百国以平天下,铸强兵以抵蛮夷,修德政以平四海,废荒淫以祭苍生。削藩王以安人间,开青楼以慰军民,扶竞标以定江湖,立法律以安庶民! 这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才定下的规矩。 王朝的更替换来的是史书的模糊,那些史官很少有风骨,当然是歌功颂德胜利者,败絮其中亡国人,致使历史不清,事实不明,百姓不信,人心不古! 对于眼前这位盲眼说书人所言,荀彧哑然一笑,这么多年下来竟然还有人记得以前的旧事,也算是心中一喜。 其实对于大汉,这些士兵一直是敬畏有加,不管是市井之下,还是庙堂之高,没有猜忌当年的皇帝陛下,可先皇留下的弊端摆在那里,老兵便也认同皇帝的力不从心。 这茶坊的掌柜的是个老油条,像这种说书人来自己的店里,他不但不恼反而欢迎,凡事总要有些吸引的点才能引来游人,而这不知死活的说书人,便成为了茶坊生意财源广进的来源! 荀彧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老人,继续道:“神都一战,可谓惨烈,当时皇帝的守军不过是几万,而十八路诸侯的铁蹄已经是十几万了,军力差了好几倍,守军非死即残,就算是侥幸活了下来,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老先生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老人似乎毫无顾忌,直爽道:“一天是大汉的人,一辈子都是大汉的人!辛苦不敢说,那些当兵的有几个不辛苦,军队是锻炼人的地方可不是养人的地方,身上若是没有一两块刀疤都不敢说自己当过兵!只不过,虽然那场战役之后,世人口中所传扬的都是袁绍和其他诸侯,但我还是很开心是大汉的一员!” 老人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哽咽,荀彧心有戚戚,很是动容,阑珊道:“老先生已经到了这样的岁数,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人听得见,还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要我说啊,活在当下才是活的最好,有些事情不能继续追忆,也不必继续追忆!” 荀彧的这句话一度令场面很尴尬,老者没有着急接下去,好像是有什么顾忌,喝茶润嗓之后,依然笑道:“公子这话说的不对!小老儿是个粗人,只是知道谁对我好我便对他好!你知道为啥不?” 荀彧一笑道:“哦,洗耳恭听!” 老者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洋溢,话语便如连绵江水滔滔不绝道:“这个世上,男人甭管长得有多俊俏,但内心清明的没有几个! 要么被猪油蒙了心,要么掉在了钱眼里,要么就是为名为利甘愿牺牲自己的身体,这样的男人,跟一举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其实当年皇上虽然昏庸,但是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很好地。所以啊,做人哪能只为了自己想?不还是需要人来还天下一个正义,这就好像找婆娘,哪能只是为了好看啊,总是要找个合胃口的吗,公子以为然?” 荀彧哈哈笑道:“深以为然!” 荀彧端起茶杯道:“遇到投机之人,还要更饮一杯才行!” 老者同样举起酒杯道:“喝!” 老者说道动容,既然泣不成声,继续道:“有些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陛下接受了那些文官的建议,委曲求全,大汉会不会留下最后一丝血脉卷土重来? 那时候弟兄们就是脑门一热,哪管什么身前身后事,就是觉得那些儒酸书生贪生怕死,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死了就死了,至少军魂不能丢!” 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老者笑道:“小老儿情不自禁,在两位面前失态了,还请不要见怪才是!” 荀彧笑道:“老先生,你怎么知道你想的就不是我们姐弟心中所想?” 老人一愣,这位公子说话总是透着一股玄机,自己捉摸不透,但这说话的语气又不像是坏人,老人一时很难分辨,但又有一种感觉挥之不去,这小子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骨气,让人天生敬畏。 荀彧放低了声音,沉声道:“老先生膝下无儿无女?” 说书人笑道:“以前有个好媳妇,打点家务照顾孩子,是个好手,可是在战乱的时候,失踪了!” 荀彧瞬间不说话了,触碰到了老者的痛楚,不提还好,一提老者心中的伤痕只会越拉越大,到时候陷入深渊无法自拔。 老者哈哈一笑道:“公子不必自责,进入军队的那一天,我便料到了这个最坏的打算,当兵的吗,什么事情没见过,家破人亡的又不止我一个,那些弟兄们都毫无怨言,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头,怕什么!” 全程老先生都在说,而荀彧一直在听! 这些话是没有那些风花雪月吸引人,但荀彧觉得这是人世间最为生动而且美好的声音,人间大义! 老者不认命,也不觉得这一切很坦然,如果有一天汉皇后裔振臂一呼,他一定穿上那副遗甲,扛着锄头便冲到最前线。 走的时候荀彧没有给老人留下银子,老者是个好强的人,他不希望别人的施舍,只是见到这位公子不怕小老儿肮脏,竟然为自己整理衣服,膝下无儿无女更无孙的说书人瞬间老泪纵横! 荀彧前脚刚走,老者便哼起了一首小调,配合着前朝的曲牌,很是悦耳: 马蹄扬尘风变色, 秀发乱长河! 人心难掩分与合, 只谈光阴破! 独木桥头各奔走, 凄凉又如何? 时光不解流光盼, 悲伤绕长戈! 新人来,旧人走, 守的是什么..... 夕阳西下,荀彧似乎听到了什么,回首一望,轻声道:“再见故国人!” 走了之后,荀彧的内心像是触动了什么,久久不能平静,他心里想着该如何保留住大汉的制度,保留住这样一个天下,他并不想恢复大汉,而只是想开辟一个太平盛世! 第183章.月旦评加项 荀彧自听过老者说书之后就开始心里很不舒服,这天下究竟还是不是大汉的天下,大汉能不能叫做故国? 回来之后,他几乎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曹冲与曹洪之间的冲突,最后以双方各退一步而不了了之,曹操并没有追究曹洪的责任,因为他知道,想要保住曹家的江山,还需要这些袍泽兄弟们出手相助,尤其是这些曹氏和夏侯氏的将军。 第二日,司空府! 曹操端坐在上座,堂下站了很多人,不过大部分都是文臣,武将一个都没有,因为曹操想要议论和商讨的事,便是选贤,这种事对于武将们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 “许都乃卧虎藏龙之地,孤不愿见到民间有才之士流落,朝廷虽然慌乱,但举贤之事却不能落下,我大汉当今正是风雨飘摇,大业艰难之际,对于这件事,诸公有何看法?” 曹操裹了裹身上的黑色貂裘,人一旦上了岁数,一点点的寒冷都有些扛不住,他慧目一扫,堂下之人尽皆失色,不敢直视曹操。 程昱站在最前面,岿然不动,他微微一笑,说道:“司空,元旦平在许昌风靡日久,南阳许绍兄弟名声在外,不管何时,月旦评都是一个很好的途径,臣以为,依旧以月旦评为桥梁,为我大汉招收人才!” 曹操顿了顿,没说同意但也没说不同意,却忽然反问了一句说道:“去年的月旦评榜首是何人?” “是杨修和司马懿!”荀彧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这两个名字,有云泥之别,杨修长相俊美,许昌城中的姑娘们莫不以嫁给杨家公子为荣,至于那个司马懿,名声自然小了很多。 “令君以为这两个人如何?”曹操微微一笑,淡然问道。 话音未落,卞夫人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明丽的衣裳,像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女,明艳动人,看不出一点老成的神态,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羹,笑道:“打扰诸君议事了,阿瞒,你伤寒未好,先把汤喝了!” 曹操一脸幽怨,但见到卞夫人不高兴的面庞便又把这点怨恨咽下肚子里面去了,这曹府之中,只有一个人他不敢得罪,这个人就是他的原配夫人——卞氏。 碗里面是一碗满满的莲子羹,硬着头皮喝下,曹操紧皱眉头,带着关心和疼惜的说道:“以后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好,夫人不必亲自过来!” 卞夫人斜睨了他一眼,说出了实情:“我还不是怕你因为口味不好责怪那些下人们,行了,碗给我,你们聊吧!” 她缓缓向众臣行礼之后下去了,所有人无不羡慕卞夫人与曹操之间的爱情美好,但是也意识到,曹操的软肋,就是这个卞夫人。 曹操挥了挥手,示意荀彧继续说,荀彧点了点头,幽幽说道:“司空,杨修乃杨太尉之子,自小有一种四世三公的习气,为人很高傲,但行事果决,说一不二,城府极深,善于揣度人的心智,主公前些日子不是征召他做主簿了吗,后来他又主动请缨去了子建公子的府邸,可见这个人和子建公子很是聊得来,文采自然错不了。 至于那个司马懿,司空征辟他做官的时候,他断了双腿,但究竟是怎么断的还不得而知,但这个人的诸多表现,不如杨修公子!” 毛遂自荐的故事谁都听说过,这两个人就好像放进麻袋里面的锥子,杨修锋芒毕露,可司马懿却故意隐藏,曹操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很有意思,与其说杨修城府很深,倒是不如说这个司马懿隐藏的好。 “哦!”曹操点了点头,差点忘了这件事,本来今天是想讨论如何选贤的问题,不由自主的便提到了杨修和司马懿。 “司空,臣觉得,月旦评在许昌必不可少,若是重建一种新的选贤制度,反而让大家有点不适应,月旦评早已经深入人心,若是主公嫌弃月旦评不够全面,臣有一建议!” 说话的是郭嘉,他剑眉星目,今日穿了一身的白袍,器宇轩昂,明明是文臣,却有一股武将的姿态。 “奉孝直言就是!”曹操淡然一笑,他平日对郭嘉说话没有一点的怀疑,就算是郭嘉举报自己的儿子有谋逆之心,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太过于衷心。 郭嘉不疾不徐的说出了两个字:“加项!” “加项?”众人一惊,旋即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月旦评自古以来便是以评诗为主,若是加项,月旦评还叫月旦评吗?” “郭祭酒的想法有些偏激了,月旦评是前人留给我们的,也算是前人的东西,岂能说更改就更该,是不是有待商榷啊?” “我们且先听听司空究竟有何看法再说不迟!” “奉孝,加项是什么意思,如何加?”曹操狐疑的问了一句,他心里还是很好奇的,但一个古老的事物深入人心,想要改变便极其的困难,这也便是为什么很多人想要在古代变法一直没有成功的原因了。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不难!”郭嘉哈哈一笑,然后转过身去对着诸位大臣说道:“诸公可知道,月旦评主要评选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月旦评诗,评的是文采,评的是才气!” “然也,可正因为只有这样,月旦评才有缺陷,历来国君建国,为什么麾下要分文臣和武将两大阵营?因为武当立国打天下,文可安邦定山河!文与武,缺一不可!所以郭嘉以为,月旦评中可加入武评,让那些没有文采,不会写诗的也来参与,如果身手好就可以封为将军和降临,岂不是也可以为主公和大汉增加人才?” “这...如果因为这件事加项,那能加的可多了,若是这个人既不会文又不会武,会做饭如何,难道还要再加一个做饭的项吗?” 荀彧接着那个人的话茬说道:“也未尝不可!” “对,文若知我,饭做得好,可以当火头军吗!” 第184章.尚书令召见 郭嘉的意思很明显,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志,沦落民间的,要么无德有才,要么有德无才,不管是是哪一种,都可以入朝为官,为我大汉所用。 “依奉孝之言,便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做饭好的可以来当火头军,功夫好的可以入伍,才学好的可以从文,对号入座,便可兴我曹家?”曹操面带笑意,并不反驳,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郭嘉和荀彧在朝廷之中算得上是请流派的头领,时长弹劾某些贪污官员,尤其郭嘉掌管校事府,让他们对郭嘉更加的忌惮,但他提出这样的看法,满堂之上却没有人敢反驳。 “司空,奉孝此言,颇有深意,臣认为,大汉选人颇有弊端,大多采用检举制度,很多当官之人,举荐自己的门生,不管有才无才,皆因关系友情,月旦评加项之后,便可以杜绝这一种做法,让司空更加的用人不疑!”荀彧穿着一身官府,倒是有些潇洒的味道,和往日的年少轻狂不可同日而语。 “坐而论道谁不会?”有一个谋臣冷笑,“令君和祭酒提出的这个建议,若是有效果还好,若是不奏效,那岂不是对民生社稷一无是处!” 荀彧不以为怵,淡然道:“若以你之见,便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君不见昔日商鞅变法之成效,礼法因时而变,才能让国家越来越强大,否则名声凋敝,何以立足北方?” “主公,我听说越少厉兵秣马,意欲引兵百万南下,到时候我朝廷大军乃是正义之师,必然正面相迎,如此,人才供给便成了首要之选,打仗难道只需要文人吗?只能靠主公的宗亲将军们吗?为何民间就不能出现义士?” 那人闭口不言了,自知打脸。 曹操思虑再三,幽幽说道:“诸位还有何意见,畅快直言,众人拾柴火焰高吗?” 他面带笑意,但是堂下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声,刚刚荀彧把那人呛得够呛,和这两个人比嘴皮子,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奉孝和文若所说去办,但这件事究竟要交给谁才好呢?”曹操脸色冷了,故意抛下了这样的一个难题。 众人议论纷纷,没有请缨的,基本上都在推迟,这可不是什么富贵流油的买卖,相反而言确实一块烫手的山芋,如果办不好,就损耗财力物力,你要是想趁着这个时候捞上一笔,那想法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荀彧面带微笑的说道:“主公的几位公子里面,大公子名声威望最高,自然无需再去办这样的小事,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子桓和子建两个人,让他们见见世面的同时,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曹操正有此意,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若是说出来,难免会招受帐下谋臣和武将的非议,但是既然荀彧提出来了,那也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司空,这件事非同小可,不如拍个德高望重的人去做,以显示主公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依老臣之见,令君和祭酒都有这样的能力,不如派他们两个其中之一去做!” 说话的是程昱,任何人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曹操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别有所图,唯有程昱,这个人一心跟着曹操,比曹操还要大那么十几岁,说出话来有不一样的威望。 “令君总领尚书台,所做事务较为繁忙,奉孝掌管校事府,也腾不下手来,程军师过于担心了,我看这件事令君的提议很好,我让我的去做这件事,难道还不足以显示我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吗?” 曹操哈哈大笑,程昱自知没有猜到曹操的心境,有些失态,他老脸一红,哽咽说道:“既然司空已经心有所想,老臣便也不再劝说,就按照司空说的话去做,让两位公子负责这件事,但分工需要明确说一下!” 这个提议不错,如果现在不分,到了月旦评开始的时候,曹丕和曹植一定会打起来,他曹操的儿子,必会争夺个天翻地覆,虽然现在曹昂还在,但是诸位皇子也都在拉拢自己的党羽。 曹操有些头疼,他向来宠爱子建,那这件事该怎样分配呢,荀彧是曹丕的老师,分配的不均匀会不会引起令君的不满呢? 他频频摇头,最后还是做了一个不公平的决定,呢喃道:“就这样吧,武评和武评交给子建去做,剩下的繁杂示意交给子桓!” “司空,这...” 有人觉得不公平,刚要发声,却被曹操打断:“孤意已决,诸位不要再说,这件事,就由令君代孤去通知子建和子桓,孤有些累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荀彧遵命!” “臣等告退!”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退出了司空府! 第二天,城门边的城墙之上,有一封墨迹淋漓的招贤令已经挂了出来,一个校尉正在指挥士兵挂号,周围围了一大圈的百姓,拿着菜篮子,扛着锄头的,甭管识字不识字,都在围观。 一个农民看了半天,问道:“老王,你读书多,你给咱说说,这上面写的都是啥意思?” 那人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没啥意思,就是一封招贤令,有本事的就可以去当官?” “本事,咱们务农之人有啥本事?”发问的农民憨傻了半天,指了指招贤令问道:“咱这辈子就只能看看了,别想进入朝廷为官!” “可不能这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吗!我说老张,你不是弄出一个改良土地肥料程度的好办法吗,今年许昌百姓收成不好,就你家粮食都堆不下了,这也可以,不如你去试一试?”姓王的那个人面带嘲笑,对农民很是看不起。 农民一脸的纯良无害,自嘲说道:“你可别在打趣小老儿了,我不过就会种种地,上去打仗啥的那行啊,就我这把老骨头,不给司空添乱就不错了!” 这时忽然有一个侍卫走来,问道:“请问谁是赵四?” 那个农民举了举手,笑道:“我是,官爷有事?” 侍卫十分有礼,轻声道:“尚书令召见!” 围观震惊! 第185章.老农 尚书令荀彧,那可是个大人物,平时在尚书台,很神秘,不少许都中人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被尚书令召见,这是一件大幸事,但也未必是好事,百姓们早就听说,司空手下的将军文臣,各个凶神恶煞,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这个姓赵的老人,心里就像是有一头小鹿在到处乱撞,很激动又很害怕,因为他不知道,像尚书令这么大的官召见自己究竟有什么要紧事。 荀彧坐在城墙边上的茶摊喝茶,一身的便衣,很素整,看不出丝毫高高在上的感觉,也许这就是荀彧与其他围观者的区别,从不因为自己官职高而歧视别人。 茶水很淡,喝起来没有一点的味道,荀彧坐在一旁感觉很是苦涩,砸吧砸吧嘴的过程中,侍卫已经将人带到,他近身禀报来说:“启禀令君,赵老带到!” 荀彧面带笑意,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侍卫领命之后,缓缓退下了! 老人见到荀彧这般平易近人,说实在话有些出乎意料,他急忙跪地,思虑再三才憋出一句话来:“草民赵四,见过荀令君!” “快快请起,您不要紧张,坐下说话!”荀彧指了指边上的胡床,让老者坐下,然后吩咐店家上茶。 赵四额头冷汗直流,他声音颤抖的问道:“不知道令君今日召草民前来,有何要事?” “城墙边贴的告示,你看见了吗?”荀彧亲自为老者倒茶,而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告示,自然就是刚刚老者让另外一个人读的那个告示。 “草民,草民看见了,只是那封求贤令对于草民来说似乎有些晚了,草民已经年近花甲,再也不能上战场了!”老者故意推诿,他可不想去打仗,这许昌城的青年那么多,还没沦落到让一个老人去上战场吧? 荀彧微微一笑,看着赵四的目光说道:“老人家难道没听说过“廉颇六十,尚有余勇”?再说了,为朝廷付出,也未必就在战场之上,在战场之外也是可以的!” “草民惶恐,草民惶恐,请令君明言!”赵四见到荀彧说话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以为是在威胁自己,他再次跪倒在地,含糊说道。 “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也许是荀彧没说清楚,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我听说今年大旱,但是老人家的田地收成很好,这是何道理啊?”荀彧皱了皱眉头的问道。 这便是他召见老者的原因了,一旦打仗,军粮供给便是重中之重,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何扩展军粮,也是荀彧工作当中的一部分而已。 老者见到令君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顿时心中一喜,这可不是什么难事,但也不是什么秘密,便直言不讳的说道:“说出来不怕令君笑话,若农作物饥渴,可用水来补充,但若土地贫瘠,再用水可就无济于事了,草民的方法很简单,只是将粮食的枝叶和秸秆弄碎,然后重新放到土壤之中,这就是互补,土地肥沃了,收成自然就好了!” 这个时代没有化肥,缺少的确实是让土地肥沃起来的肥料,这种方法很古老,但是却很有效,老者今天毫无遮掩的展示很荀彧,便说明其心中压根也没打算去隐藏这件事。 “既然方法这么简单,那为什么您家周围的那些邻居没有按照你说的去做,难道他们不相信你?”荀彧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么好的事竟然还有人不去做,这是何道理啊? 老者点了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说道:“被令君说中了,我的那些老邻居啊,谁也不相信,他们始终认为土地收成好不好的决定性因素在于老天爷,可天气变化无常,哪能都顺风顺水吗,所以我们总要想办法,风调雨顺固然是好,但若遇到大雨或者大旱的天气,也可以做到应对得心应手。” 封建想法害死人啊! 赵四说的不无道理,不只是种田,做任何事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为官为学者也应该晓得这样的道与理。 “也就是说你曾经把这样的想法告诉过他们,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相信是吗?”荀彧有点不确定,又问了一句。 老者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但是我也不怪他们,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吗,如果别人凭空告诉我一件好事,我也会反问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这个人是不是有害我的野心,人心自危吗!” 荀彧点了点头,原来人的自我防卫心里早在这个时代就有了,也难怪到了二十一世纪更是让人无法突破了。 “荀彧有个请求,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答应?”荀彧还是笑着,保持着以往的和蔼,说出话来没有一点陌生人的意味。 “令君请说!”莫说是请求,令君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命令,早就听说令君的名声,这些年许都在令君的带领之外百姓很富足,日子很好过,换句话说如果如今的尚书令不是荀彧,百姓的日子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过! “我想请老人家参加几日之后的月旦评!” 老人被震惊了! 自古参加月旦评的,都是有德有才之人,而且各个长得年轻,老者已经一把骨头了,哪里还有这样的心思,再说了,就算是参加,也没有人会瞧得上,一旦落榜,那不是会被很多人嘲笑,到时候自己这张老脸该往哪里去放啊! “令君,这...并非小老儿不愿意,只是小老儿才识浅薄,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就算是我去参加月旦评,也注定会被淘汰出局,小老儿还是要脸的,那样的话会很没面子!”赵四老脸一红的说道。 “老先生不必过于担忧,今年的月旦评与往年不同,因为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加入,您去参加,可以不比诗词歌赋,只比种田本领,这就是你的长处,而是他们的短处!” 老者一顿,道:“这...能行吗?” 荀彧点了点头道:“您放心吧,现在就去报名,就说是奉了尚书令的命令!” 老者思虑再三,终于说出了那个字:“是!” 第186章.为大汉计 杨修得知司空将月旦评分成了两部分,而且文评和武评全部都交给了曹植,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他是曹植府上的入慕宾客,自然要为曹植计谋。 上一次的月旦评魁首是他和司马懿,这一次司马懿的双腿断了,也就剩下自己一枝独秀,这可是个好机会,杨修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表现,拿下许都第一名士的称号。 从曹植府邸回到杨府的途中,这一路上都有各种人想让杨公子风评自己的文章,能得到杨公子的评论,那可是无比自豪,杨公子说话一字千金呢。 不过杨修并没有停下来评论,因为他发现这一路之上都有人在跟着自己,时时在观察着他的动静,大踏步的走进杨府,他就直接去到了杨彪的房间。 杨彪正在桌子前面喝茶,看见儿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淡然道:“回来了,那就准备吃饭,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 杨修喝了一口茶镇定了一段时间,喘着粗气道:“父亲,我刚刚回来的途中,发现有人跟踪,这些贼人正是胆大妄为,竟然敢跟踪朝廷命官!” “许昌城日渐昌盛,哪里来的贼人?”杨彪淡然笑了笑。 “你是说司空?”杨修顿了一下,然后降低了声音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你我父子在他帐下为官,对他唯命是从,他怎么可能再派人来跟踪我们?” 面对杨修的愕然,杨彪倒是十分的宁静,他一板一眼的说道:“要是没有那才奇了怪了,许都内忧外患,暗流涌动,校事府的探子遍布朝野,他们可不仅仅是在大大街上监视我们,就是在我们家里,又怎么知道没有校事府的探子?” “有又怎样,我杨修行的正坐得直,还怕有人来查我?他们要是觉得有时间就来,反正我陪着他们耗着!” “逆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杨彪指着杨修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别忘了咱们和袁绍家里是什么关系,你母亲是袁绍的妹妹,你是袁绍的外甥,就是这件事,校事府的人就不会离开杨家!” “以司空之英明自然知道咱们家不可能投降必败之袁绍!”得意洋洋,说话中带着几分傲气,悠然说道:“儿子不怕,我既然选择了子建公子,就要让他继承司空的志向,他日翱翔九天,才是我们杨家大显神威的好机会!” 自曹操在宛城攻打张绣失败之后,一共折了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以及大将典韦,而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那个红颜祸水邹氏,这也让朝野之人对于这个主公诟病不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好,非要喜欢别人家的妻子,这口味可够重的! “既然你选择入仕,就不应该选择曹冲,应该选择曹丕!”杨彪话里有话,他这把老骨头死了就是死了,但儿子还年轻,总是要为儿子谋取一方的出路。 杨修十分不解,反驳道:“这是为何,世人皆看的出来,司空宠爱子建公子,对中郎将十分冷淡,甚至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儿子选了曹丕,那不是自寻死路?” “你懂什么?”杨彪看着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儿子,就差抡起板子来打,叮嘱道:“司空已经黄土没腰的年纪,必然会有一位公子继承曹家的基业,自古以来立长是不变的真理,曹丕到了将来一定是曹家的领路人!” “为什么不能是子建公子,而一定要是中郎将?”杨修很是不解,“爹,立长立贤有谁能说的清楚呢?儿子选择了自己的路,就要为自己的路负责任下去,如今子建公子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更是把这次月旦评最为重要的文评和武评交给了子建公子,这难道还不足以显示司空对子建公子的信任吗?” 杨修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因为他知道,他说出第一句话,杨修背后一定有很多话在等着自己,无论如何,他也说不过这个儿子。 “德祖啊,你怎么还不明白?曹丕的老师是谁啊,现在文臣之首又是谁啊?” 杨修呵呵一笑说道:“曹丕的老师是荀令君,那是仕族的领袖,而文臣之首是您,如今我站在子建公子的一方,您自然是要支持我的,这样双方阵营正好平均,儿子也具有和曹丕一战的资本!” “你具有个屁!”杨彪拍了一下桌子,杨修的笑意瞬间凝固了,“爹还能活几年啊,这未来朝堂的领袖一定是荀彧无疑,到那个时候曹丕的势力就要比曹冲大的多了,而且曹府的各个军师,对子建公子的印象都不是太好,你选了曹植才是不明智的选择啊!” 荀彧支持曹丕,而郭嘉是荀彧的朋友,自然也会站在荀彧那一边,但曹植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一项,那便是司空的宠爱,有了这一项,就算对手再加上几个人他也不害怕! 杨修知道无论如何去说杨彪也不会转过这个弯来,他干脆不说了,正欲转身离去,杨彪叫住了他,轻声道:“德祖,你知道你自己有一方婚事吗?” 杨修点了点头,悠然道:“知道,不是和司马家吗,不过儿子不是十分愿意,我与司马懿是对手,如果成为的姻亲,就不太好大展拳脚了!” 最近杨彪和司马防的行动很密切,他自然是想退了这么婚事,今日见到杨修有这样的态度,心情大好,悠然说道:“既然如此,你快去写一封退婚书,让下人明日就送到司马家去!” 杨修觉得父亲的态度有些可疑,几个月前他曾经提出过退了这门婚事,但是杨彪要死要活的不愿意,为什么今天主动提出来要退掉司马家的婚约,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爹你好奇怪?这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杨修笑着打趣了一句。 他正欲再一次发问,却被杨彪的目光打断了,杨彪语重心长的道:“儿啊,有些事,不该问的就别问,父亲不干预你的选择,你下去吧!” 杨修告罪一声离开了! 杨彪看了看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悠然道:“为大汉计!” 第187章.聪慧的杨修 刚踏出两步,杨修忽然回头,他死死的盯着杨彪,目光呆滞,双眼冒火,忽然叫道:“父亲,孩儿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还有何事?”杨彪心惊肉跳,杨修为人处世向来警觉,一点纤丝微尘也能让他察觉到端倪,此刻他忽然有此问,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许昌城校事四处,你又此刻让我和司马家退婚,这绝对不是偶然,对不对?”杨修步步紧逼,他已经看透了父亲的心境,此刻只需循循善诱,让杨彪自己说出真相就好。 杨彪没有说话,而是长叹一口气低下了头,门外的风呼呼的咆哮着,忽然之间大了几分,约么是体验到这对父子之间的心境,狂舞不止。 “我说怎么这么奇怪,我在许昌城的名声早就传扬开来,司空为什么偏偏到现在才征辟我做官,你与司马伯父向来交好,咱们两家联姻,你理应高兴,此刻却让我去退婚,爹,这不是你的做派,更不像我们杨家四世三公的为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彪故意掩饰,反正无论如何都瞒不过这个聪慧的儿子,但也不知道儿子的聪慧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杨修的呼吸加粗,没来由的点了点头,他幽幽说道:“父亲,你可以否认,也可以不理会儿子的做法,但是你知道曹司空怎么想吗?不知儿子替你揣度一下曹司空的心境!” 杨彪心神一震,竟然轻轻打了个寒颤,屋子内的气氛之分紧张,仿佛要窒息了一样! 杨修在屋子内来回踱步,竟然将曹操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乱世用人,论才不论德,所以司空一定是觉得我的才能当世少有,这才征辟我做司空府的主簿,袁绍已经引兵南下,司空让我去做行军司马,为了什么,难道是看到了我的军事才能? 当然不是,他是想把我带在他的身边,咱们家与袁绍的是什么关系,我是袁绍的外甥,若我和你给袁绍去了书信,袁绍信还是不信,还有一重关系,便是我是杨家的独子,将我带在身边,爹你在许昌也能安分许多! 所以,爹,你在密谋什么事情对吗,而且还是对曹司空不利的事情!” 杨彪一重的惊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眼含热泪的说道:“儿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但父亲要做的这件事你别管,也别问,我不会连累到你,更不会让咱们杨家绝后,你现在就去写退婚书,退了与司马家的婚事,从此咱们与司马家再无瓜葛!” “你这样做是为了救司马世伯!”杨修的语气有些阴沉,他吐出一口浊气,道:“爹,你醒醒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现在的许昌城曹司空的权利已经是一手遮天,你难道非要去做无谓的牺牲吗?” “住口!”杨彪也愤怒了,他指着杨修的鼻子说道:“我杨家世代食汉禄,怎么能不尽职尽责?若要让曹司空继续坐大下去,我大汉恐怕有亡国之患,为父心意已决,此事不容再提,退下!” 杨修悻悻然褪去了,杨彪面部表情极其的狰狞,他对天长啸一声,声音响彻了整个杨府,没有下人前来,那一夜,杨府的书房的灯亮了一宿! 杨修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执笔,快速的写了退婚书,他并没有想要陷害司马家的意思,以至于现在他终于明白,司马懿为什么宁愿自己断了双腿也不去司空府当官! 这个两面三刀的人,这一场博弈,竟然让他先行下了一局! 他狠狠下笔,狠狠的侮辱了司马懿一番,无论如何,他要把司马懿拉到司空府去做官,不然的话他心里不踏实,那他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杨修头痛欲裂... ...... ...... 果然,第二日便有杨家的家丁去司马府退婚,这件事的来由始末,司马防心知肚明,但他的几个儿子却不知道一点这件事。 司马懿坐在轮椅上,看着被退回来的贺礼,一脸幽怨的看着那个家丁,心里不忿的说道:“这杨家要退婚,是你们杨公子的意思,还是杨伯父的意思?” 他始终不相信杨彪会这样做,不管是为了两家的交情,还是妹妹与杨修之间的情愫,还有作为君子的本分,这种做法实在是有点不太像杨彪。 那家丁也不含糊,直接说道:“这件事既是我家老爷的意思,也是我家公子的意思,退婚示意全部都写在退婚书中,公子若是不明白,直接看信便是,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嘿,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一个家丁该持有的态度吗?司马懿第一次见到有人到司马府这般无力,就是杨太尉来了,看在父亲的薄面上,也得礼让三分吧? 退婚这样大的事,竟然派遣这样一个小家丁来,也太不把我杨家放在面上,这一定是杨修所为,他为人素来高傲,以司马懿的角度去看,这个杨修,实在是欠收拾。 “心里写的什么?”张春华为司马妹妹打抱不平,但是他一个妇人,也不敢乱说话,只能说几句家长里短! “这个杨修也真是的,装什么装了,咱家妹妹怎么了,还配不上他杨修,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他爹是杨彪的份上,当年爹定下这份亲事的时候我就应该反对,装大尾巴狼!” “夫人,不可乱说话,小心获罪!”司马懿皱了皱眉头,张春华果然还是粗人,说起话来粗鄙不堪,粗鄙不堪。 但他怕老婆,绝对不敢当着张春华的面这么说话,只能心里抱怨几句。 “说几句怎么了,允许他们杨家退婚,还不允许我说了,他杨太尉再厉害,还能管咱们司马家的家事!” “你还知道这里是司马家,闭嘴!”司马懿停止了腰板,怒骂了一句! “嘿,反了你了,竟然敢吼我!”张春华伸出手里的铲子就要打,却被司马朗拦住,笑道:“你们两个别在恼了,让爹看见又该不高兴了,快点看看信中都说了什么吧!” 司马懿松了一口气,可算是逃过一劫! 第188章.十败十胜论 “杨修欺人太甚!”司马朗看过了那张绵帛之后,心里的怒火久久不能平静,这个杨修,退婚就退婚,为什么要侮辱人,这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他将绵帛扔给司马懿,说道:“你看看吧,这个杨修,真是猖狂至极,不仅侮辱妹妹,还侮辱弟妹,君子不尽人之礼,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司马懿眉头紧皱,此刻忽然见到司马防从内房走了出来,他忙道:“爹!” 司马防抬起头,看见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在,笑道:“今天有什么事,这么热闹?” 司马懿却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司马防是真的糊涂还是在装糊涂,他举起手中绵帛道:“爹,这是杨家的退婚书,杨修这是看不起我们司马家,这要是传扬出去,那还了得!” 司马防挥了挥手:“也不是什么大事,退了就退了,人家是四世三公吗,怎么会看得起咱们家!” 他很乐观,这种态度让司马懿一震,怎么爹好像知道杨世伯要退婚一样,如此气定神闲,若是往日,他早就操起刀剑去杨家坐而论道了。 “你们在家做饭,我去上朝了!”司马防小心说了一句,转过身去,希望不要让儿子们看出端倪。 ...... ...... 司空府大殿! 文臣武将聚集一堂,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了,曹操看着桌面上的竹简,脸色昏暗,忽然他目视下方,幽幽说道:“袁绍一统河北,号称引兵百万南下,数倍于我虎豹骑,诸位说说,我该是战是和?” 曹操面带笑意,但却笑里藏刀,这个时候征求群臣意见,那就是想看看有几个人的想法是和自己一致的。 “主公,这还用说,臣主站,他袁绍只要敢来,我曹仁第一个不答应,河北兵马再多,也不及虎豹骑战力的十分之一!”这些年之间,曹仁不断磨练,已经成长为三军主将,他说起话来还是有一定的分量。 “将军虽然骁勇,但臣却认为,此战不可力敌!”说话的是杨彪,他对袁绍很了解,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哦?”曹操淡然一笑,幽幽说道:“杨太尉有何意见,孤洗耳恭听!” 杨彪轻轻行了一礼,轻轻说道:“袁绍兵多将广,吞并清幽,此刻兵锋正劲,此为天时!雄踞北方四州,如猛虎南下,所到之处闻风丧胆,此为地利!各地百姓俯首称臣,粮草供给充足,此为人和!天时地利人和,皆为袁绍占尽,司空这一战,还是应该避狄锋芒!” “人家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杨太尉却让我们避敌锋芒,该怎么避?我说杨太尉不是因为自己与袁绍之间的关系,就故意在这扰乱我军视听吧?”许褚狰狞毕露,十分吓人。 杨彪忽然跪地,诚惶诚恐的说道:“司空,杨彪之心,天地可鉴,若司空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请现在就杀了我!” “许褚!”曹操将目光对准许褚,怒斥道:“放肆!杨太尉岂是因小失大之人,以后不可胡言乱语!杨太尉请起!” 杨彪幽幽起来,他这一说,所有文官接连符合,全部都是主和派! 郭嘉向前一步,面带笑意,对着曹操说道:“司空,臣主站,昨日臣在尚书台,与文若商讨,认为袁绍穷兵黩武,不足为惧,主公有十胜,袁绍有十败!” 曹操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郭嘉和荀彧,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弄出点新鲜玩意,他问道:“何为十败,又何为十胜?” 郭嘉摇头晃脑的说道: “袁绍繁礼多仪,司空体任自然,此为道胜; 袁绍割据悖逆,司空奉天子以讨不臣,此为义胜; 自桓灵以来,政失于宽,袁绍以宽济宽,纵容豪强,司空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为治胜!” 他与荀彧对视一眼,然后退回原位,荀彧走了出来,如数家珍的说道: “袁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所任唯亲戚子弟,司空外易简而内机明,用人不疑,唯才所宜,不间远近,此为度胜; 袁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司空策定则行,随机应变,此为谋胜; 袁绍因累世之资,高议辑让以收名利,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司空待人以诚,推诚而行,此为德胜!” 说到这,曹操已经有些飘飘然起来,心里那是高兴的很,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郭嘉再次走出,悠然道: “袁绍妇人之仁,司空无所不济,此为仁胜; 袁绍大臣争权,谗言祸乱,司空御下有方,浸透不行,此为明胜; 袁绍不明是非,司空正之礼法,此为文胜; 袁绍不知兵要,司空兵贵神速,此为武胜! 有此十胜,莫说是袁绍,就是换个人,也不是司空的对手!” 那些文臣武将议论纷纷,说了这么多曹操的好话,那不是在拍马屁吗,什么时候郭嘉也变得阿谀奉承了,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又有什么用,到了战场上,谁会跟你讲道理! “说得好!”只有曹**朗一笑,大袖一挥说道:“孤早就看不惯袁绍装腔作势,我与他之间,必然有一战,若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则我必败无疑,如今河内已平,我再无所顾忌,奉孝待我传令,三军收拾兵器,三日后出发官渡!” “郭嘉遵命!” “令君!”曹操又道! 荀彧上前一步,说道:“孤即将亲征,你跟着孤前往,负责辎重兵器的供给,明早粮草先行!” “是!” 这件事只有交给荀彧他才放心,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荀彧做的更好。 “程昱,去通知各郡太守,告诉他们马上回到各自辖地,严守城防!” 程昱心里有些不好受,淡淡说道:“司空,上一次出征吕布,臣就没去,这一次兖州城有李典等人把守,就让臣随军前去吧!” 曹操点了点头:“仲德早就入我帐下,这么多年任劳任怨,这么点小小的请求我怎么能不答应,好,你随军前去!诸位回去准备,三日后,大军开拔!” “喏!” 众人纷纷退下! 第189章.司空府的勾心斗角 众人退下,曹操捂着额头,他最近几天头风严重,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犯病,这难道是给袁绍机会。 曹丕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将他放在曹操面前的案牍上,轻声说道:“父亲,这是母亲为您泡制的参茶,希望您趁热喝了!” 曹操头也不抬,说出话来更是冰冷无比:“放下吧!” 短暂的沉默,这对父子之间总是不好说话,曹丕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从生下来开始,曹操就不喜欢自己,他可以喜欢子建,可以喜欢曹彰,可以喜欢冲儿,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喜欢他曹丕。 “有心事?”曹操见到儿子久久不能离去,这才放下手中的竹简,轻轻的问了一句。 曹丕难以置信的问道:“父亲,儿子有一事不明,您若出征河北,令君绝对是镇守许都最为合适的人选,您为什么要带着他?” “你发现了什么?”曹操面带笑意,曹丕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对朝廷之事有所察觉,如此也不枉荀彧的一番栽培。 曹丕思虑再三,他在猜曹操问出这样的问题究竟有什么目的,曹丕知道父亲最讨厌别人揣测自己的胸臆,但有些话,曹丕不能不问。 “儿子觉得,许都城暗潮涌动,今日朝中诸多异动,皆和朝中向汉的大臣有关,这些人很不老实,但父亲又不能杀了他们,就像杨彪,儿子早就察觉他早有异动,而现在,杨修艰险歹毒的一面渐渐显露,您为什么还要带着他去出征河北?” 曹操不疾不徐的说道:“那孤便教教你原因如何,若论对许昌城的了解,确实没有人比令君更适合守城,但若令君留下来,那些向汉的大臣便不敢轻举妄动,令君行事向来缜密,怎么会给他们可乘之机,而我留下李典,就是要看看杨彪和司马防那两个不中用的老家伙敢不敢出来掀起风浪,如若他们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那孤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那杨修呢,这个人真的值得父亲重用吗?如今父亲又把他调入了子建的府邸,这会不会害了子建?”曹丕再次追问,确实,他只看到一件事的表层,而没有看到这件事的根本。 曹操索性站了起来,看着曹丕发出阵阵的冷笑,幽幽说道:“杨修再是狡诈,还能骗了孤不成?孤身边有虎侯,他想要行刺,也没有机会,我带着杨修,绝不是为了让他在我面前出谋划策,我有郭奉孝,程仲德,荀令君,荀公达,还没到非要依仗这样一个玩弄心计的少年!” 曹丕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说道:“儿子明白了,杨修的作用,是为了牵制杨彪,而父亲带着令君出征河北,是为了让司马防等人动手,这是一盘大棋,只要他们敢动,父亲便有了杀他们的理由!” 本来曹操认为曹丕的心机不是很深,但今天这一番话算是有一点打动了他,这确实是曹操心中的想法,即便听了曹丕这样说,曹操还是高兴不起来。 那碗茶曹操还是没喝,曹丕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儿子有些排斥,忽然,门外一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跪地道:“启禀司空,杨主簿求见!” 曹操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果然还是有人坐不住了,但我没想到这个人是杨修,让他进来!” 侍卫下去之后,曹操将目光对准曹丕,道:“你也下去吧!” “是!” 曹操不想让曹丕听见自己与杨修的对话,毕竟,杨修是曹植府邸的臣子,这样做对曹植很不公平,他一再强调自己的几个儿子一定要公平竞争,总不能搞那些阴谋诡计。 不一会,杨修走了进来,五体投地说道:“臣杨修,见过司空!” “杨主簿请起!”曹操摆了摆手,示意杨修站起来说话。 杨修无动于衷,惊慌失措的说道:“请司空为臣做主!” 曹操这一下惊讶了,杨修可是司空府的命官,会蒙冤吗? “主簿说的清楚一点,是何人让主簿蒙冤!” “昨日臣在许昌城头,看见有人跟踪于我,臣觉得,那是司马家的人,到了晚间,竟然有人出来暗杀于臣,若非郭军师的校事及时赶到,臣怕是早已见不到司空!” 杨修哭的极其真诚,梨花带雨,让曹操不得不相信! “主簿可曾看清了那人的面庞?”曹操问道。 杨修说道:“不曾看清!” 如果不能确定那人就是司马家的,就是凭空污蔑,找不到证据,就算是把司马防抓来又怎么样? “那这件事可难办了,不是孤不给你做主,没有真凭实据,孤也没办法去杀朝廷的忠臣...但若真如主簿所言,司马家的人,为什么要杀你?” 杨修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他来的目的很简单,自己跟着曹司空出征河北,司马家却没有一个人跟着,这件事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如果父亲心向大汉,那么司马防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吗?司马懿向来城府极深,若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父亲的事东窗事发,司马防和司马懿把事情一干二净的推到父亲的身上,那杨家可就完了! 反正都是下地狱,不如拉一个垫背的,司马懿不是厉害吗,竟然为了逃避司空的征辟断了自己的双腿,那他杨修就要看看,这双腿是真的废了,还是司马懿在装病,更不知道,司马懿能装多久! “这个臣也不是很清楚,但约莫是认为臣看穿了司马懿装病的嫌疑!” “你是说司马懿的腿没事,他在装病?”曹操神色幽幽,心想这件事有意思,这还没出征河北呢,两个老家伙的儿子就斗了起来,好,既然他们想斗,那自己便不能扫了兴! “不无可能!”杨修微微一顿,司空看来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那依照杨主簿的想法,孤该如何去办这件事?”曹操故意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淡淡说道。 杨修心中一喜,谏言道:“司空可让司马懿来到司空府,让人查看,若是病是装的,便请司空治罪,若是真的病了,司空也能宽心!” 第190章.曹操的计划 如果这个意见是曹丕提出来的,曹操百分之一百不会接受,但既然是杨修提出来的建议,不管是真是假,曹操都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司马懿如果装病,那就大罪,曹操觉得,这比司马防暗中违逆自己的罪还大,他所不能容忍的,便是臣子们在他面前卖弄心机。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看看司马懿究竟是在装病还是真的病了,来人啊,去通知郭奉孝和荀令君来司空府一趟,还有,让司马家的二公子司马懿来见我!” 侍卫接到了命令之后,不敢耽搁,赶紧去请荀令君和郭军师,而另外一个人,直接去了司马府! 司马府正堂! 司马防坐在院子里,心里美滋滋,儿子虽然腿受伤了,但是总算逃过一劫,如若真的进入司空府为官,那可是要时刻担心刁掉脑袋的危险。 见到司空府的校事走了进来,司马防起身拱了拱手,说道:“司空有何令命?” 校事道:“下官乃是奉司空之名,特地请司马仲达公子入司空府相见?” 司马防眉毛一颤,有一种不好的想法,他故意吱吱呜呜的说道:“司空要见仲达...烦请校事回去通禀,就说仲达双腿尽断,不能行走,想来司空是忘了这件事!” 校事道:“司空说,如果司马公子不能前去,就请让人抬着去,此刻时辰已经不早了,司马大人快快行动吧,属下还要快些回去交差,告辞了!” 校事刚走,官家便推着司马懿的轮子从内堂走了出来,看见司马防忧心忡忡,司马懿问道:“爹,发生了什么事啊?” 司马防叹了一口气道:“司空府的校事来传命,说是司空想要见你,司空即将出兵河北,这个时候要见你,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越想越害怕,曹操行事,向来叵测,没有人能猜得出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儿子都要去,司空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父亲不必过于忧虑,就让人抬着儿子去吧!” “罢了罢了,也只能这样做了,如若被曹司空发现事情真相,咱么家其心可诛!” 几个人抬着不算重的司马懿来到了司空府,跟着来的人不少,几乎司马家的人都来了,司马防快速的走进屋子,见到站立在堂下的有郭嘉荀彧,满宠和杨修,赶紧略过行了一礼,说道:“司空,仲达双腿尽废,不能进来行礼,还请司空不要怪罪!” 曹操哈哈大笑:“令郎是真的站不起来了,还是假装站不起来?” 司马防诚惶诚恐,额头冷汗直流,急忙跪地说道:“臣不敢欺瞒司空,仲达的双腿是真的残废了,再也站不起来,否则就是借给臣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 曹操又是一笑,当然说道:“司马公,孤也不是为难你,最近朝中人心惶惶,而且还有流言蜚语说司马公子是在装病,孤不得不差,就算不让自己宽心,也得给这流言一个交代对不对?” “司空所言甚是,既然如此,请司空派遣大夫查看!” 曹操挥了挥手,司马防站到了一旁,曹操对着满宠说道:“大夫就不用了,怪费事的,满府君,你代孤去看看,对司马公子尽量下手轻一点!” “是!” 接受命令的满宠,手里拿着一排针,看着很是吓人,他走出来的时候,司马懿已经坐了起来,满宠拱了拱手,说道:“司马公子,得罪了!” 满宠只是站在曹操的立场之上,他既不偏向杨修,也不偏向司马懿,所以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得罪二字从何说起?你是奉了司空的命令,我又是司空的臣子,受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司马懿面带笑意。 满宠连连点头,心里满是赞叹,然后对着张春华说:“此事过于血腥,还请夫人回避一下!” 张春华动也不动,司马懿这个死鬼可是要受苦了,他怎么可能离开呢? 见他不肯动,满宠也不再劝说,看得出两个人情感很深,满宠指着司马懿腿两侧摆着的板子,幽幽说道:“拆开!” 张春华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双腿跪地说道:“请夫君轻一点,我们家仲达很怕痛!” 满宠点了点头,但是又不能期满司空,待到那两块板子拆了之后,满宠拿出银针,刺了几下,见到司马懿果然不为所动,这才把板子盖上! 他回去复命,对着曹操说道:“司空,司马公子的腿是真的断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司马防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司马懿总是要挨过这一关,否则的话,司马家恐怕有灭门的危险。 “既然是夫君亲自查验,我自然相信,那诸位既然都已经明白结果,都下去吧,夫君留一下,我有事情交代!” 所有人齐刷刷的下去了,司空府的卧房之内,只剩下了满宠和曹操。 他看了曹操一眼,说道:“臣用针砭,司马懿冷汗直流,足以看出他的病是装的,司空为什么要让臣隐瞒这件事?” 满宠很不解,问了一句,曹操看了看他,笑道:“有人说,司马懿有鹰视狼顾之像,但是他既然能有如此忍耐能力,便说明是条汉子,这个人心机颇深,但是只要孤在一日,他便不敢兴风作浪,孤想用用他,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如果他在孤出征河北的期间站了起来,府君可直接杀了他,若是以后吗,看孤的心情!” “司空用人不疑,臣敬佩!” “这些奉承人的话,府君就不要说了,我信任府君,才把一切都交给府君,说这样的话倒倒是显得生分了!”曹操淡然一笑,问道:“许昌城中的局布好了了吗?” “司空请烦心,天罗地网,只要有人图谋不轨,必然有来无回!”满宠拱手说道。 曹操笑道:“有来无回哪行啊,孤要的是活人,要的是他们供出他们背后的主子,至于那些小喽啰,是死是活孤不在乎!” “臣知道了,臣这就回去,在叮嘱一下!” 曹操摆了摆手,满宠退下了! 第191章.突然发难 杨修离开了司空府,并没有直接回杨府,而是去到了曹植的府邸,他已经将自己的一生全部堵在了曹植的身上,曹植的一举一动,关系到整个杨家的安危。 曹植府邸歌舞升平,曹植喝的烂醉如泥,游走在花间柳际,在扒光女子的衣服。 “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这嬉戏玩耍,中郎将三日之后就要跟着司空去讨伐袁绍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吗?都退下!” 杨修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如今大战在即,许都城中戒备森严,人人自危,都在为大战做准备,如果这个时候被司空发现子建公子家中还在行使歌舞,那要比谋反的大罪还要严重。 “德祖,你让他们退下做什么,再陪着本公子玩一会,反正父亲不让我跟着去,留在这许都又没有人能够管得了我?”曹植面带笑意,他与杨修素来交好,不管杨修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都会原谅,更不要说只是撤掉了他的歌姬。 杨修扶着曹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焦急的在屋子内来回踱步,两只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曹植,哀声叹气的说道:“公子,出征河北的机会,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曹冲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酒已经渐渐醒了过来,他目光转向杨修,幽幽说道:“父亲让我留下来守着许都城,我该如何争取?” “公子啊,司空宠爱你胜过子桓公子!”杨修的脚步已经停下,嘴唇在微微的启动,“无论如何争取,公子都必须要争取,如今也只有你自己去面见司空,司空才有可能答应让你跟着去河北!” “父亲既然让我守着许都,那我就老老实实的在许都待着,为什么非要去那费力不讨好的地方?”曹植似乎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很不耐烦的说道。 “因为中郎将和曹彰将军都去了,许都城中有李典将军,许都城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相反若是在战场之上,跟在司空身边,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才能让司空更加的赏识,否则,为什么中郎将非要跟着去呢?” 曹植不是无知之辈,见到杨修说出这样的话不假思索的盯着杨修说道:“那你说说,二哥为什么非去不可?” “因为他要得到一样东西,一样能够左右天下大势的东西——兵权!” 杨修直入死穴! “兵权!?”曹植上前一步,逼视着杨修。 “正是!”杨修稍稍抬头,语气十分肯定,“昂公子在征讨张绣的战役之中不幸身亡,司空现在还没有确定世子的人选,当今许都局势风起云涌,觊觎大位的绝对不止您一人,你与中郎将之间迟早会有一场大战,如今司空虽然还把握着一切,但百年身死之后,继位之人为什么不能是公子你啊?” “父亲是何等的深谋远虑,二哥想要军权,父亲就一定会给吗?” “子桓公子不一定去要兵权,而是为了去得到那些大将军的人心,如今你们在朝中的关系,不消臣去评说,中郎将与谁有交往,又与谁有隔阂,公子心知肚明,如今就要上战场,他一定会主动请缨,跟着曹氏将军们一起上阵杀敌,到了夺嫡的时候,那些将军是站在你这一边,还是站在中郎将的那一边?” 曹植长叹一口气,终于明白了杨修来找自己的目的何在! “公子!”杨修侃侃而谈,“于中郎将而言,这些将军的人心他志在必得,可是依附于中郎将的人,司空比任何人都清楚,而除了我明着支持公子你,朝堂中可有谁表明过立场?他们不愿意讲出来,是因为他们看不清这扑朔迷离的局势,如今司空出征袁绍,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公子只要跟着司空前去征战,就能改观众位将军对你的看法!” “德祖所言在理,只是...”曹植也站起来踱了几步,眉头微微凝起来说道:“就算我现在去向父亲表明心意,父亲就一定会答应我让我跟着大军前往吗?” 他心里极度的不自信,曹操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有些东西你越想得到便越是得不到,但杨修对曹操的了解,显然高过了他这个儿子。 他知道曹操想看到的是两个儿子争夺起来,毕竟他曹操的儿子,可不能像那碌碌无为之辈! “您不争取怎么知道司空不会答应,这件事刻不容缓,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也要去试一试!” 曹植的表情有些惊讶,杨修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如果他去争取之后争取不到,不是会给父亲留下不好的印象? “臣不知道公子还在犹豫什么?”杨修明显有些着急,“难道如今的事态还不够明晰吗?你与中郎将都是司空的儿子,这一点是平起平坐,可朝堂之上,中郎将的老师是荀令君,那可是堂堂朝廷尚书令,他说一句话,文官会有几个人不听的!而公子你为什么不去争取呢,难道就甘心做这样的泥沼之人吗?” 曹植冷笑了一声:“你都说了如今二哥占据了天时地利,我又拿什么再去和二哥对比?我若不和他争,一旦他做到了父亲的位置还会放过我,一旦我和他争了,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可公子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古那些帝王将相家的子女,有几个不是手足相残的?你错了,子桓公子并没有占据所有,他没有你的文采,没有得到司空的宠爱,这是后天所得不到的,所以你要是去争。司空一定会偏向于你,这也是臣选你而没有选择中郎将的原因!” “好,那就依德祖所言,我收拾一下,即刻入府面见父亲,一定要让父亲带着我一起去!” 杨修见他下了决心,也不算昏庸,立即露出笑意,说道:“那微臣就等着公子的好消息,相信以公子的伶牙俐齿,一定能让司空答应,臣先告退了!” 杨修回府去了! 第192章.心思 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许都城中时分的寂静,气氛更是难以形容的阴森和凄凉,重要的街口小巷都站着兵丁,盘查着偶尔过往的行人。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白色或者红色的灯笼,在屋檐之下摇摇摆摆,微弱的灯光之下,可以看见墙壁上贴着的大张的戒严通告。 城头之上非常寂静,每隔不远处便有一盏灯笼,而许都城如此寂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当今的局势,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防止袁绍的间谍涌入。 今天晚上,曹操正在和卞夫人一起用膳,三天过后就要离开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几天一定要好好陪着夫人。 虽然卞夫人年纪不大,但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燕窝也有些发暗,在微弱的灯光之下脸色显得憔悴苍白。 自曹操掌管大权以来,事必躬亲,这样的主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这也让兖州城的进步绝非其他州郡可比。 有时他实在过于疲倦,就让荀彧和郭嘉替他下达命令,但是也不是很放心,时长叮嘱他们。 饭后,卞夫人要为曹操解闷,把她最喜欢的一册《百花图》呈现给曹操看,这是十二幅工笔花卉,曹操平日十分的欣赏,便亲手提上了词句,显得更加风雅。 他有些心不在焉,卞夫人笑道:“如果太累的话就先躺下吧!” 曹操没有回答他的话,把画册交给了卞夫人,然后从旁边的一张紫檀木茶几上端起一个金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茶。 不一会,有一个侍卫进来通报:“启禀司空,子建公子求见!” 卞夫人一脸幽怨的说道:“这么晚了子建来做什么,出去告诉他就说他父亲累了,有事明天再来!” 曹操笑了笑,说道:“无妨,就让子建进来见我,出征在即,我也很久没有跟他好好说说话了!” 侍卫下去了,不一会,一个身着白衣的俊俏公子走了进来,满带笑意的说道:“儿子见过父亲,母亲!” 曹操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卞夫人斜瞥了他一眼,笑道:“子建,这么晚了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曹植笑着回答:“父亲不是让儿子留下了守着许都吗,儿子认为,既然城中有李典将军,也无需儿子留下,我今天来,是想跟着父亲去远征河北的!” “出征河北有你父亲和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就够了,你一个孩子,去河北干什么,怪危险的,不如留下来陪着母亲吧!”卞夫人循循善诱之中带着劝说,不过还是有笑脸的! “母亲,不是儿子不留下来陪你,只是二哥和三哥都去了,我也是父亲的儿子,怎么能落于下风呢,这样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又该嘲讽我了!”曹植摆出一副小孩子的面庞,倒是逗得曹操和卞夫人一笑。 “你二哥和三哥自幼习武,他们能上阵杀敌,儿子自幼饱读诗书,不是上战场的主,听母亲的话,还是留下来吧!” “谁说上了战场就一定要去杀敌,我也可以为了父亲出谋划策吗,父亲身边那么多文臣,有荀令君,有郭祭酒,儿子恰恰可以跟在他们身后长长见识!” 曹操呵呵一笑,说道:“既然你要跟着为父出征,那么为父便问问你,你以为袁绍此次来袭,如何啊?” 曹植调整了一下语调,缓缓答道:“袁绍兵士甚精,但那只是外人看来,儿子觉得,袁绍手下都是绣花枕头,破铜烂瓦,不值得一提!” 曹操默不作声,并不评论曹植所说的事是对的还是错的,他慢吞吞的说道:“袁绍手下的将领众多,昨日奉孝提出的《十败十胜论》,深得我心,但孤的虎豹骑就算再是骁勇,在人数上也占据着重大的劣势,袁绍来袭,我们不得不防啊!” “父亲放心,袁绍手下有将军,难道父亲手下没有吗?袁绍手下有谋士,父亲手下的谋士会比他们更加的更加的厉害,有这些人在,袁绍休想踏出河北半步!” 又沉默了一阵,曹操从卞夫人的手中借过了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用嘴唇轻轻的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望着茶杯。 “儿啊,父亲问你,你突然提出来要跟着为父去征伐河北,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劝你跟着我去?”曹操忽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那日让曹植守城的时候,他可是很快就答应了,怎么才过了两天,跨度便如此之大! “是儿子自己想来的!”曹植想也没想,直接就给出了答案,不管父亲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如果是好意最好,如果是恶意,他也不能出卖杨修,毕竟两个人的友谊很是深厚。 曹操没有戳穿他,自己的儿子难道自己还不了解,但是他太喜欢曹植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诗词歌赋,还因为他觉得曹植跟自己的性格更像。 “好,既然你想去,那父亲便答应你,你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三日后跟随大军一起出发,尽量不要添麻烦!”曹操脸色依旧很好,既然曹植想要去,那就跟着呗,反正历练历练也没有什么坏处。 “多谢父亲!”曹植谢过曹操之后就赶紧离开了司空府,因为他害怕自己留的时间太长,母亲可能会告诫父亲不让自己去,到那个时候可就功亏一篑了! “阿瞒,子建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么积极,怎么感觉这想法不像他自己提出来的?”卞夫人疑神疑鬼的问道。 曹操呵呵一笑,回应道:“当然不是他自己,他背后有高人指点,看不出来,这个杨德祖有两下子!” “是杨修?”卞夫人微微一顿,“我看这个杨修平日里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让子建跟他在一起会不会害了子建!”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夫人过于担忧了,杨修是奇才,是大才,有他在子建身边,这是好事!” 卞夫人右眼皮一跳,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93章.救杨彪 荀彧一直想要拜访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杨彪! 不管拜访杨彪会造成什么样的麻烦,他似乎都非去不可,否则,汉室即将自取灭亡! 豪气青春,英雄热血,将军百战驱虎,手执吴钩,笑看风云叱咤! 只是世事无常,年华似水,当年的时光仿佛只是昙花一现,一顾功成的热血之人如今已是一头白发,但这英气,却已然不减当年。 但凡大汉之人,谁不知道百战百胜,戈戟云横的杨太尉,如今年过花甲,虽然暮霭沉沉,策马扬鞭,又有几个可以赛的过? 那漠然的脸,那花白的发,那眸中永远充斥着深谋远虑的眼睛,试问当年廉颇,可有今日之勇? 杨彪这个人很有特点,自己的院落又离后门较近,所以若非急事,此人绝不走正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看不惯那些富贵人家的繁文缛节,一进门便没完没了的问好,想想都烦。 不过这倒也有好处,至少荀彧来的时候,没有人发觉。 远处,一个身着便服,身形高大却又有些佝偻的老者,弯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长箭穿云,正中银壶。 荀彧细细观之,虽然满头华发,面有皱纹,倒也不是特别的龙钟苍老,与这杨太尉的气质还算是符合。 荀彧遥遥凝视,待杨彪那举弓之手渐渐的落下,才赞叹一句:“好箭法!” 老太尉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一袭白衫,满脸笑意的年轻人,倔强的道:“不好!这箭锋没有穿透银壶,怎敢说好?” 荀彧快步走进,笑道:“如果前方是敌人,太尉射出的箭,想必无论如何也取不出来,中箭之人怕是只能绝望的等死。” “哈哈哈!”杨彪猖狂大笑,“想不到令君从不学武,竟然一语道破,真是让老朽刮目相看,快坐快坐!” “多谢太尉盛情!” “令君啊!”杨彪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恐怕他早就已经不陌生,脸上露出笑容的道:“朝中人常夸令君是人中龙凤,光临寒舍,还请不要觉得委屈,快进屋说话!” 荀彧淡淡一笑,声音低沉的道:“不了,何不席地而坐!” 北风呼啸而过,两个人坐于凉亭,温一壶老茶,谈一世光阴。 “令君如今是当朝红人,老夫垂垂而暮,我是真的想不出,令君要与老夫谈什么?” 荀彧接过杨彪递过的热茶,暖了暖手道:“杨太尉世代享受汉禄,如今保护着这风雨飘摇的大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文若想要问一句,如果有人要背叛大汉,太尉意欲何为?” 荀彧的语调很低,适度的传入了杨彪的耳中,视线却是在遥望着凉亭之外,看着冷风吹着尘土。 杨彪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荀彧口中所指的人是曹操,这几日许都城风言风语,说曹操怀有不轨之心,想要越位夺权。 这个消息当然是那些向汉的大臣传递出去的,他当然不害怕打草惊蛇,因为曹操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只是令荀彧震惊的是,杨彪面色沉静,那份安然和坦荡,仿佛自己就是世外之人。 良久,老太尉终于抬头看了荀彧一眼,眸中翻动着复杂的感情,两颊的肌肉紧绷了一下,没有说话。 “太尉当然可以不做决断,毕竟都是自己的熟人左右为难我可以理解,”荀彧辞气森森,毫不放松的追问:“我听说最近许都有人暗中在调集人马实力,似乎想要在司空离开之后发动一场大的行动?” 杨彪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令君究竟想说什么?” 荀彧摇头轻叹道:“许都戒备森严,人若是真的进来,没有上等的轻功,想要在过千士兵的搜查之下逃脱根本就不可能,但这些人进来了,就说明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太尉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不仅收不到任何的成效,反而会害了自己和杨公子!” 杨彪眸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令君是来揭穿我的吗?” 荀彧淡然道:“我今天既不是来揭穿老太尉的,也不是来阻止老太尉的。而是来救老太尉的!” “救我?”杨彪疑惑道:“你是说司空发信了我的计划?” 荀彧摇头道:“司空当然还没发现这件事,否则的话,太尉也不可能这样安然无恙的坐在这跟我说话了! 太尉想要用杨家的命运来延续大汉的国祚,真是忠肝义胆,但若是依荀彧所言,还是别做了,否则杨家将无法延续下去!” “不错!”杨彪眸色幽深,颔下胡须无风自飘,“三日之后,就是上天赐予的绝佳时机,司空一走,许昌城空虚,我就能鸠占鹊巢,到时候陛下就能号召天下兵马勤王!” “果然如此!”荀彧叹息道:“到时将军必会营造一种刺客击杀的假象,司空树敌众多,趁着许都空虚赶着来投胎的自然是不会少,如此一来,既能瞒天过海,也算是解决了事情!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好计!但太尉真的觉得这样做划算!” “用我杨家人的性命来延续大汉的国祚,值得!”杨彪坦言道:“陛下是主,我们是臣,我既不想背叛陛下也不想司空铸成大错!只是我很奇怪,令君既然早就看穿了我的计划,为什么不告诉司空?” 荀彧摇头道:“因为我也是汉臣,我也有一颗匡扶天下的心,但是杨太尉,如若司空攻打河北赢了,在反过头来攻打你,该如何?” “不可能,两军不管军力还是战力,都相差较为悬殊,袁绍胜利大概占了九层!” “可是还有一层司空赢得概率,不如太尉听我言,静观其变,若是司空输了这场大战,太尉再动手不迟,若是司空赢了,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太尉!” 杨彪出言讥讽道:“既然被你揭穿了,令君今日冒着生命之险来拜访我,我就相信令君一回,但我希望令君不要做首鼠两端的人,你若是从这里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司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荀彧摆了摆手,说道“杨太尉放心,荀彧就是来救你的,告辞了!” 荀彧幽幽,他在想,刘备在袁绍府邸做什么? 第194章.金屋藏娇 北风呼啸,冀州城的夏日,透着干燥却令人心驰神往的热。 有人说北国的冬天最是森寒,干冷中夹杂着一丝的阴沉,暗夜里的颜色很是暗淡,只不过在夏日的冀州的刺史府,刘备还是能感觉到凉风粗粝。 南有许都皇宫,北有冀州府。 满园的琉璃砖瓦,两旁的的高大朱墙青白石底座,镌刻着金碧辉煌的青蟒大画,五爪青蟒,大气灵秀,凶悍而不失高雅,刘备注目,勾起了那一抹辛酸。 现在想来,如果当年董卓的西凉兵没有入关,陛下是不是还在那金玉笼子里面做着金丝雀? 现实总是残酷的,可回忆也不都是美好的。 想到此处刘备不禁一顿,一阵入湖风吹来很是清爽,前面是翡翠湖,里面有锦鲤万尾,更有满池的荷花接天莲叶,刺眼的阳光下,湖面无穷碧绿渐渐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平线。 那个地方,似乎有些不一样。 许攸目光呆滞,却见一张笑颜清清凑上前道:“玄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刘备顿了顿,以笑脸对笑脸道:“子远,前面那片被树木掩映的背后,是什么地方?” “你说那座酒池肉林之所啊,那叫翠楼,就好比坊间的青楼。主公有癖好,最是喜欢搜罗天下美女,不管西域南海,东海西凉,只要主公瞧上了眼,都要不惜一切代价请回府!所以外人才会说这天下的美人有九分,许都占三分,冀州刺史府占三分,民间占三分!当然这也只限于外人说说而已,若论质量,冀州府的美女比起宫中娇贵的娘娘们还要粉嫩许多!” 许攸吐字如珠,语速极快,脸上却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刘备上下打量,许攸说起话来天真烂漫,显得尤为自然,袁绍既然是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这样雄壮的城池? 今日从许攸的口中已经可以辨别,袁绍城府极深是真的,可这混蛋的做派也不假,何况眼前这栋楼阁不小,装不下三千佳丽怎么也得有几百,许昌的那位当真容得下这眼中钉肉中刺? 刘备浅淡一笑并不作答。 许攸继续添油加醋道:“江湖中每一年的美人评选,都会罗列出天下人口中赤手可热的谈论对象,就好比“面若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清旋,还有“火中寒冰”的清冷美人冷帆,她们都关在前面的那座翠楼里!” 翡翠湖边有翠楼,袁绍骄奢淫逸近乎于奢侈。虽然平日少涉江湖,可对这些名人轶事也是很了解,这种比八卦还八卦的事情似乎比那些足够的攻城略地更加的吸引人,总是能快速的登峰造极到风口浪尖。 至于许攸口中的两位女子,刘备自然也不陌生,去年的江湖美人榜上,清旋夺得第三,冷帆摘得第五,可若真的想要找出微乎其微的差别几乎不可能,也只能说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人们更倾向于清旋的清纯可人,所以会比冷艳著称的冷帆票数更多一些。 看远方出神的刘备苦着脸道:“美人就像是消遣品,用的多了反而会伤害自己!何况这翠楼中一个第三一个第五,袁公的艳福才真的似海般深厚!不过我还真是打心眼里佩服袁公,家里有个这么大的柔情冢,还能保持每天如此作态,神清气爽,这份气度不得不令刘备折服啊!” 许攸呵呵一笑,随便退后两步,抓了一把鱼儿扔进湖中,万条鲤鱼纵然一拥而上,跃龙门攀高峰,这一番奇异景象看的刘备有些傻眼,这种鱼品种华贵,每一条都要以金银相称,养了这么一湖几乎每天都会流逝的珠宝,袁绍的手笔真是大到没话说。 转瞬,没了饵料的翡翠湖瞬间祥和安宁,遥望湖中盛景,刘备的束发纶巾竟然显得雄姿英发,他也没有顺藤摸瓜的探出几个美女是如何的落到袁绍手中,对于官家子弟的风花雪月他实在是没有兴趣。 刘备正在浮想联翩,许攸却突然开口问道:“我听说玄德的二弟关云长已经投降了曹操,若是在战场上遇见,还请玄德贤弟不要留情!” 刘备目瞪口呆。 许攸继续道:“我当然知道云长投降曹操是有迫不得已的选择,但是既然站在对立面,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为了大汉,为了主公,如果他不肯归降,都必死无疑!” 刘备终于理解许攸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请子远放心,我二弟素来忠义,又英勇无比,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投降曹操的,若是真的如你所言,在战场上相互遇见,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为我大汉尽一份力!” 刘备笑道,笑容中带着一丝微微的谄媚,他看不惯许攸这种揣度人心思的嘴脸,云长是个怎样的人,岂是你可以说的? 许攸捋了捋胡须,说道:“玄德如此大义,让许攸刮目相看,颜良将军已经率前锋部队前去,主公也将于明日开拔,对于这场战役,玄德如何看待?” “当然是袁公赢!”相信不只是刘备,换一个人,他也会这样说! 刘备微微一笑,许攸这样说,是想让他分析战局,那咱就好好的分析分析呗。 “依刘备看来,袁公乃四世三公,名声威望远远高过那个太监之子曹孟德,这一点是曹操比不了的。 第二点,袁公手握百万雄师,手下大将颜良文丑英勇无比,而曹操手下的那些曹氏和夏侯氏将军,平日玩忽职守,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三点,袁公能人善任,用人不疑,曹操生性多疑,不要说他手下的那些降临,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将军和儿子他都不完全信任,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打胜仗?” 许攸听了哈哈大笑,呢喃说道:“玄德果然是一语中的,一语中的,曹操就算再是狡猾,他也不是我家主公的对手,玄德这次来投奔,那可是投奔对了!” 刘备只能跟着傻笑,投奔对了,还是投奔错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看来,是时候找个机会脱身了! 第195章.剑道 荀彧不懂武功,但与赵云相处的那几日,赵云和他聊了不少的武功技巧,其中最多的便是剑术的奥秘。 曹丕不甘心武术落后于他的那些叔伯之下,因此决定勤学苦练,这一日,师徒二人来到了许都城之外的开阔地带。 荀彧让他像往常人一样,先从剑道的基本招式开始——举剑! 曹丕冷笑道:“老师,我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这举剑连小孩子都会,学这个,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荀彧面无表情,反问道:“你能举几个时辰?” 曹丕瞬间禁声。 说实话,他自己从来没接触过正宗的剑技,因为以前都是在看着这些大人物打仗,所以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学剑之上! 所以,举剑时间的长短,自己从来没有试过。 荀彧抛却那些古老的剑道不谈,让荀彧单臂提起长剑,先站立几个时辰,剑身不能倾斜,荀彧更是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一根绳子,在剑尖悬挂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曹丕虽然体内有些剑道修为,可也不能让眼前的老师看不起自己不是,当即站在火热的日光下之下,大约举了半个时辰,最后宝剑铿锵落地,手臂却无法回弯。 原来练剑最为基本的举剑便如此之难。 身为一介文臣的荀彧望着手臂不能打弯的曹丕,一直想发笑,不过还是忍住了,稍微给曹丕揉捏了一下肩膀,片刻之后,终于恢复平常,有些好转。 几乎很长的一段时间,曹丕都在举剑,终于练到能举上几个时辰手臂不酸,肌肉不僵。 曹丕虽然内心里面咒骂着这个动作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不过还是真心的佩服老师,一段时间下来,曹丕察觉到自己握着长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荀彧只是让曹丕做一些剑道的简单动作! 刺,撩,劈,砍,每天三组,每组四千。 曹丕并不问为什么,只是照做。 荀彧内心高兴,眼前的这个小子虽然为人有些轻薄,有些混蛋,不过这心智的坚毅倒是与司空如出一辙。 曹丕闻鸡起舞,每天天还没亮就到军营旁边练剑,十分的努力,日出而去,日落而归,从来不间断。 回到军营的时候,曹丕和这些兄弟们一样,并不因为自己练剑就比别人多吃些什么,几天的时间下来,曹丕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荀彧逐渐意识到,这个少年身上有着他人所没有的意志力,这种钻牛角尖的精神,不撞南墙不死心。 曹丕也开始对老师的这种训练方法越来越敬佩,每天操练的量,是荀彧规定量的两倍之多。 不怕天才,最怕天才还以为自己笨鸟先飞。 荀彧的刻意刁难被曹丕云淡风轻的化解,本想着剑道一途十分艰难,让他迷途知返,荀彧意识到,曹丕似乎不想走任何的捷径到达剑术的顶峰。 练剑之人,最怕花瓶。 剑招再是好看,舞的虎虎生风,多半没有这种朴实的招数来的实在有用。 平常耍耍威风还好,若是真正的遇到敌人,花团锦簇的招式被生搬硬套,也许敌人只是一个简单的杀招便可以悄然化解。 无招胜有招,所言不虚。 曹丕一如既往的坚持,这一练竟然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原本白皙俊秀的皮肤,晒得有些发黑,尤其在大暑时节,饮风的身体之上会有多处的晒伤,到了晚上痛痒难耐,曹丕咬牙坚持,闭口不言苦。 而那本像俊俏书生一样的皮肤,此刻也变得精壮无比,那一目麒麟臂,越来越粗,一身的疙瘩肉开始显现。 但曹丕知道,他的剑法,并未入流。 荀彧对他每日跟着曹操行军叫苦,晚上白天还要抽出时间来练剑,看着臂膀坚韧的曹丕,缓声说道:“练剑如同登山,一步一个脚印,碰到崎岖,难免滑坡,不少人欲寻终南捷径,可达到顶峰又如何,还是个一击即破的摆设而已,你可知晓其中深意?” 曹丕笑道:“切记投机取巧!” 每天四个动作难免枯燥,曹丕开口问道:“老师,剑是兵器之王,入门容易,想练到大成却是不简单,如今身在曹府的众位将军,都在研习剑法,为何我还要练这极为简单的动作?” 荀彧笑道:“这几招虽然简单,可天下剑技再是五花八门,再是吹嘘的天花乱坠,不还是由这几招拼凑而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便是剑中的道理!” 练剑,不比那些儒酸雅士的攀龙附凤,当然要找到其中的道理。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也许不止练剑,做任何事都离不开坚持二字。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心血来潮的曹丕,能不能撑到剑道大成的那一天。 暮色中,两个人沿着曲径通幽的小径登山。 树木虽不再苍翠,却不影响掩映几座翠楼。 荀彧立于高峰,指着宛若观音悬瓶的瀑布道:“即日起,你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的练习,看见通往太夜池的瀑布了吗,什么时候剑韧横穿瀑布而过而剑身丝毫不弯,你这剑门的地基才算是打成。” 曹丕看向前方波涛汹涌的瀑布,闭口不言,只是面色坚毅了很多。 天上的一轮大月,宛若一个巨大的玉盘,没有太阳的天空,他是最为强大的存在。 荀彧踩着青石板,迎着清冷的月色下山。 寒风凌咧,飞雪击打在饮风俊俏无比的面颊上,少年岿然不动,身后袍裾翻飞,极是风流难学。 曹丕拔出青曹操赏赐的宝剑,在漫天大雪的后山顶峰耍起了常见的四招。 剑招不比剑技剑法,全无套路可言,唯有几点需要注意,那便是出剑的力度,角度,准确度。 剑法的流畅性,在于剑招之间的衔接不停顿,走剑要快,剑身要平,力求一气呵成,剑势流转之间不留任何的间隙。 而经过无数江湖腥风血雨的无招胜有招,几乎贯穿所有的剑技剑法,不管出剑如何迅捷,可对手的剑中根本毫无剑招所言,如何能做到破剑。 这便是曹丕所要专研的剑道! 第196章.书法 曹丕在太夜池边面对着汹涌的瀑布,悟不出道与理,只觉得瀑布寒中带光,很有灵气, 曹丕每一天都会站在瀑布之下,任由瀑布强大的水流冲击着自己的平凡的肉体,人体的柔韧性是有限的,在强大的外力之下,会变得越来越饱满,越来越丰神如玉。 这些话都是荀彧用来骗曹丕的,曹丕只知道那些常年露在外面的皮肤,要不被晒的黝黑,要不已经失去了天然的魅力,光彩不在。 每天练剑练到劳累,曹丕总是能找出合理的手段来愉悦身心,就像是小孩子老是拿着一件玩具玩,总是会枯燥的。 太夜池边有一处石桌石椅,天造地设而成,大自然神奇的创造力,实在是让人敬佩。 桌子上面摆着上好的绵帛,如鹅毛一样,白的不能再白,又像是婴儿的皮肤,十分柔软,还有一杆软毛青笔,黑黑的端砚,不知道的,还以为曹丕是他娘的书法大家呢! 其实曹丕再想,要不要给许昌的母亲去一封书信,说到底他还是怀念卞夫人的! 小的时候卞夫人总是逼迫着曹丕练字,对于剑道修为之外的东西,曹丕一向是很不上心,这玩意写来写去都写不出个鸟蛋来,还不如拿剑来的痛快。 所以几年的时间下来,笔走龙蛇谈不上,更是不敢与那些金枝玉叶常年练字的官家子弟比,至少在虎豹骑军营之内,曹丕写的一手好字,不会输给虎豹骑中的任何一位兄弟! 曹丕端坐在石椅之上,用舌尖润了润笔尖,正不知道从何处写起,此刻异象横生。 太夜池轰隆声响起,排山倒海,宛若沸腾,水面几步之间便有响雷炸裂开来。 于此同时的不远处,如白练一般的瀑布被拦腰截断,饮风骤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 面对着绵帛被毁,浑身湿透,饮风并不在意,眼眸变得黑中透青,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生怕一闭眼便错过了精彩的瞬间。 太夜池正中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漩涡,水流速度越流越快,旋转如陀螺。 气机不绝之际,水中常有太极的阴阳两仪迸发而出,一阴一阳,一黑一白,循序渐进,缓慢流淌。 瀑布之上,半条瀑布被拦腰截断,在空中像是彩带一样来回飞舞,水花四处迸溅,如丝丝细雨,润入表层。 真是天降异象啊! 莫名其妙被殃及池鱼的曹丕一脸的无辜,有些无奈。 曹丕口是心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虽然被溅了一身水有些恼火,但是这样的异象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不知不觉,荀彧来到了他的身后,非要交曹丕练字! 曹丕看不出老师有什么深意,但是这份心思,自然无需多说。 曹丕拿来了好几种笔,笔尖的质地不同,粗硬程度也不同,因此写起字来的柔韧度和笔迹也不可同日而语。 曹丕默默的在一旁磨墨,这是个粗中有细的技术活,但曹丕却是能做的很好。 荀彧看着曹丕稚气的模样,笑问道:“子桓,懂书法吗?” 曹丕嘿嘿一笑,顿时来了兴致,回应道:“老师,这你可难不倒我!九州的历史上字的种类虽然很多,但能搬得上台面的,也就只有草书和楷书两种,所以后人常说学字先学楷。 而楷书,又分为大楷,中楷,和小楷,大楷以风骨为主,力道需遒劲有力,中楷临摹欧阳,小楷临摹钟王。 至于草书,都是如出一辙,要我说这世上只要是不会写楷书的,都可以说自己写的是草书,但如今能名扬千古的,也就只有张旭的狂草!” 荀彧点点头,不置可否。 曹丕自小跟在曹操身边长大,没有了官家子弟的嚣张气焰,不仅学会了伦理纲常,还在曹操的调教之下学会了很多剑术之外的东西,这一点尤为难得。 但曹丕说的都是古训,中规中矩,九州几千年的历史,历来要求创新,张旭当年若是循规蹈矩,现在怕是再也见不到草书这一优美的字体。 “子桓,写写看,就写建安风骨这四个字!” 荀彧吩咐一声之后,曹丕瞬间变得神情有些肃然。 在荀彧面前写字那是班门弄斧,但既然老师吩咐,也便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了。 曹丕只会写楷书,所以就用楷书写下了这几个字! 荀彧看着白色宣纸上面的四个字,十分端庄,并没有马上给出评论,曹丕不懂荀彧要自己写字的深意,您不指导我练剑,让我写书法有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但是也不敢问,只能看着荀彧奋笔疾书,这些日子跟着曹操急行军,很是辛苦,曹植每日在和杨修讨好曹操的欢心,而他和荀彧,便趁着还没到河北的空档来练剑! 练剑真的很难,曹丕一直想要成为站在剑道顶峰的人,但是这件事谈何容易,剑道强者,移山填海弹指间,挥手朽木逢春,但是曹丕,只能望其项背了! 但是他又不甘心这样做,所以才会拉着荀彧到处拜师练剑! “子桓,看书法!” 荀彧的笔力极好,能驾驭各种风格的书法字迹,就比如这一次,曹丕拿来了好几种风格的笔,但这并不妨碍荀彧字迹写的好看。 每一种笔,荀彧都写了几十个字,并且各个飘逸,这等笔力,就是如今的这些书法大家恐怕也没有。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竟然是曹操的《短歌行》! “老师,这不是我父亲的词吗,你写这首词是什么意思?”曹丕一脸的狐疑,手里拿着长剑问道。 “子桓,难道你认为这仅仅是书法这么简单吗,你只是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却并没有看到事情的根本,这副词里面有剑意!” 曹丕盯着看了半天,剑意,哪里有? 可荀彧已经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有些事情,无需过多的点播,点播的多了,那就是泄露天机了! 第197章.大战一触即发 由于荀彧的指导,加上曹丕的勤学苦练,他的武学修为正在日新月异的进步。 另外,袁绍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兵力不及他一般一半的曹操,竟然真的敢明目张胆的和他对敌。 这场战役,只要站在那个时代的角度上面来讲,都会将立场放在袁绍那边,毕竟兵多将广的袁盟主,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建安四年,虽然提兵南下是袁绍率先提出来的,但是他还纠缠于黑山军以及幽州的旧部,正在想着如何善后的时候,曹操攻其不备,突然杀到河北。 袁绍完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一夜醒来,守城将领没做任何的抵抗,曹操兵不血刃拿下了冀州的黎阳郡。 这头正在脑袋大,另外一头的青州,儿子袁谭整日沉迷于甄宓的美色,徐州将领臧霸,孙观等人也陆续带领士兵攻入,在个县城之间玩起了掠夺截杀。 整个河北防线简直乱成了一锅粥,还没来得及布置营垒城防,曹军的先锋部队已经率先攻入。 自己本来是想南下征讨曹操的,奈何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反客为主了! 袁绍大帐之内,各位谋士以及文官武将全部肃然站立,这样的耻辱他们承受不了,曹操可以欺负我,但是你不能骑在我头上拉屎不是! 刘备站在诸位文官武将的最后,他知道自己插不上嘴,因此也不敢胡乱说话,要知道袁绍手下的这些将领,那可是高傲的很,他们除了袁绍谁都不放在眼里,这性格可以和关云长有一拼。 “曹贼引十余万兵马前来,手下文官有荀彧郭嘉,武将有夏侯氏和曹氏的众位将军,各位可知,我该如何退敌啊?”袁绍捋了捋胡须,还是放不下他那四世三公的架子。 这是目前的局势,袁绍三言两语的就概括了,说的时候面不红心不跳,心想就凭曹操的那一点兵力,就算是他占得了先机,又能怎么样? “主公,如今曹贼在许都挟天子以令诸侯,锐气日渐强盛,我大汉自十常侍之乱之后,大将军何进被杀,之后董卓进京,奸臣乱权,祸起萧墙,百姓涂炭,以至于社稷被宦官篡夺,百官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曹贼此来,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主公,依许攸之言,这一战不可拖延,我大军一动,粮草供给必须快速跟上,主公只需要派遣大将颜良文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压而过,曹操必败无疑!” 许攸乃是袁绍手下第一名士,说出话来自然最有说服能力,另外一方面,袁绍手下的谋士除了许攸之外,能跑的跑,能走的走,因为皆看出袁绍并非明主的本质! “主公啊,臣不同意许攸之言!”说话的是田丰,这货很厉害啊,看不出眼高手低,更看不清形势,故而有的时候袁绍自己都在怀疑这样的一个人,是如何进入到自己的幕府之中的。 田丰上前一步,侃侃而谈说道:“主公,曹操这些年嚣张不少,跟着实力也提升了不少,但是这些与主公比起来,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主公只需要养病屯粮,咱们坐拥北方四州,无论如何他曹操也拖不过我们,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更好!” 他自以为所说深得精髓,不由得有些洋洋得意,这货斜瞥了许攸一样,完全就没有把许攸这个人放在眼里。 这个人啊,除了袁绍,他虽都不放在眼里! “主公,属下不服!”看这气势,一看就是武将啊,颜良上前一步,悠然说道:“若论疆土之广,将士之多,威望之盛,主公哪一样不在那曹操之上,就凭他手下的哪些兵马,也敢跟主公对敌,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田丰哈哈大笑,呢喃道:“颜良将军真是鼠目寸光,愚夫短见,曹操远道而来,粮草必然跟不上,大军一动,牵动全身啊,要知道,他兖州才有多大的地方啊,如此舟车劳顿,怎么能供养的起十万大军啊,一个兵不血刃就能够将曹操击退的事,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呢?难道我冀州城百姓的性命,就不是命了吗?” “巧言令色!”颜良指着田丰的脖子大骂,“这种雕虫小技,你以为本将军看不出来吗?只不过主公的名声和威望在这,若如此迁延不前,岂不是说明我家主公怕了那个曹操!” “说的对啊,怎么能不应战呢,那也太没有骨气了?” “颜良将军所言极是啊,我们从军不就是为了打仗吗,这样畏首畏尾,咱们还是冀州军吗?” 大堂之上马上便议论了起来,有支持颜良的,也有支持田丰的,这个时候两大阵营极其平均,第三个人的发言便显得尤为重要! 袁绍吧目光投向了刘备,问道:“玄德,这件事,你以为如何?” 刘备眸色不动,良久才发现袁绍叫他,但他只是淡然一笑,不敢评论,幽幽说道:“这是明公帐下密事,刘备不敢插嘴!” 袁绍摆了摆手,显得那叫一个雍容大度,哈哈笑道:“玄德真是太客气了,如今你我已经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你又在我帐下为宾客,但说无妨!” 刘备上前一步,微微行了一礼,说道:“那刘备就斗胆劝明公正面相迎曹操,明公乃我大汉权臣,如今天子蒙难,安能坐以待毙乎?曹贼兵少将寡,这一战,袁公乃是天命所数,另外,袁公不要忘了,你还没有引兵,曹操便来犯,这件事是他挑起来的,明公若是不应战,岂不是让天下诸侯耻笑!” “好,玄德所言,甚合我意,命颜良为大将,率领三万兵马先行,我率大军随后赶上!” “属下遵命!”颜良回答的干脆利落,这些年一直没打过什么打仗,待得他简直就是无聊透顶啊! “主公,不可,不可啊,主公若战,恐怕我冀州不保啊!”田丰跪倒在地,哭的声嘶力竭! 袁绍大手一挥,出乎预料的果决,道:“休要在此饶舌,扰乱我军心,来人啊,将田丰下狱!” 众人投来目光,但却没有同情,确是幸灾乐祸! 第198章.阴险狡诈曹孟德 曹操连下数郡,势不可挡,所到之处,顷刻之间,袁绍的兵马便溃不成军,当然这得益于虎豹骑的骁勇,更要得益于自己对军队调教有方。 可就是这样连战连捷的时刻,曹操却忽然下令停止进宫,派乐进为先锋,向西杀去,将自己的主要目光放在了河内郡! 袁绍做梦也没想到,曹操一蹴而就所到手的城池,顷刻之间就全部撤了回来,只是命令将领不可胡作非为,违令者斩首示众! 涛涛黄河奔涌不绝,曹操的大营就驻扎在黄河的南岸,望着的满江黄色的水,曹操疑神疑鬼,心事重重。 “司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荀彧幽幽的问了一句,这一战虽然曹军占尽了先机,又有郭嘉所说的《十败十胜论》作为心里安慰,但曹操心里对这一仗,还是有些心里发慌的。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会硬着头皮和袁绍大战,两者的经济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因此曹操一直很担心,若不是这一战非打不可,他曹操才不会做这样不明智的选择。 曹操摆了摆手,没有回答,只是双目紧紧的盯着黄河,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实际存在的,就像这黄河,千变万化,恍惚之间就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总感觉到有种不安的感觉。 “有此黄河天险,我们想要击溃袁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他手下的大将颜良文丑可是效用无比,我还真不知道我手下有谁能抵敌得过这两个人!”曹操冷笑一声,他虽然小的时候常常与袁绍称兄道弟,但是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厮。 袁绍急功近利,但是脑袋却没有自己灵光,这也让袁绍替曹操备了不少的黑锅,现在想想,曹操还觉得自己亏欠袁绍好多好多啊! 真是心里难受啊! “文若可知道孤为什么要把大军撤回来吗?”曹操故作神秘的问了一句,虽然知道荀彧知道答案,但还是吊胃口的问了一句。 “这个可难不过荀彧,为将之人,不虑胜,先虑败,若我军再往前去,那就是孤军深入,若袁绍派人马前来,我们的军队战线过长,必然有些不能衔接,而且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必然陷入两难的境地!” 一旁的许褚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令君这句话就有些大惊小怪了,殊不知当年楚霸王项羽置于死地而后生,我们虎豹骑今天卷入从来也犹未可知啊!” 曹操环顾左右,狠狠的瞪了许褚一样,他瞬间就不说话,或者说,被曹操这样的眼色所震慑。 “许褚,你可知道当年项羽为什么置于死地而后生吗?”曹操问道。 许褚直摇头,他一个粗人,哪里知道这么多事,这个简单的典故还是他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而来的。 曹操眺望河北,笑道:“那是因为他没办法,否则,谁愿意把自己的队伍带到鬼门关,要知道一旦一步走错,可就满盘皆输了!眼前我们的胜利不过是一时之间的小胜利而已,若袁绍调集各路兵马来援,将我的虎豹骑包围在黄河北岸,我数千将士的性命即将不保啊!” 许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是不懂,其实说的更明白一点,就是因为自己的硬实力打不过袁绍吗! “司空,你觉得袁绍手下的将领,就只有颜良文丑吗,这两个人虽然厉害,但也是一时的匹夫之勇,袁绍这个人啊,不懂用人之道,所以很多将领都被他耽误了,还有很多将领和谋士各奔前程,袁绍若是有司空一样的头脑,恐怕天下早已经一统了!”荀彧笑着说道,夸赞袁绍的同时还不忘把曹操带上,这才是荀彧的可怕之处。 “除了颜良文丑,怕是袁绍也派不出什么人来了,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袁绍可是没少吹捧他手下的这两个将领,既然袁绍如此重视,那就说明这两人就算是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荀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人才简直是太多了,若是换成了另外的时代,颜良文丑,绝对称得上是高手的级别,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们两个不出彩也是正常的。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司空,其实颜良文丑的事情好办,他是手下还有两元大将,一位高览,一位是张郃,尤其是张郃,其人智计无双,不仅有统兵的本领,还能因人而用,因地制宜,是个将帅之才!” 曹操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这两个人抢过来,这样的人才放在袁绍那里真的是可惜了。 “文若,你既然知道我的意图,就应该猜到我要把袁绍引诱过河才能和他大战,否则,若是隔河僵持,迁延日久,先垮掉的一定是咱们,过了河之后就没有人是孤虎豹骑的对手,到时候战线拉长,就算袁绍有神兵天降,孤也能让他一点一点的陨落!”曹操握了握拳头,表示了一下决心。 荀彧点了点头,回应道:“司空所言甚是,臣觉得袁绍一定会过河来和主公决战,到时候他的先锋不是颜良文丑吗,主公只需要派人斩断了他们,袁绍手下堪当大任的将领就不多了!” “这个我何尝没想过,只是,颜良文丑素来应用,我手下的将领,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曹操唉声叹气的说道。 “司空怕是忘了一个人!” 曹操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是说关羽,不是孤不相信他,只是我曾答应过关羽,一旦他建功立业之后,就让他去找刘备!我是怕他离开啊!” 荀彧笑道:“司空难道没听说刘备现在正在袁绍帐下?” 曹操神情一顿,说道:“此话何解?” “司空细想,一旦关羽杀了颜良文丑,袁绍回放过刘备吗,到时候二者必定反目成仇,道那个时候,刘备生死堪忧,而一旦刘备被袁绍杀了,关羽将无处可去,也就只能跟着主公了!” 曹操哈哈大笑,看着黄河道:“好计谋!” 第199章.诱敌深入 曹操想要诱惑袁绍过河来交战,这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首先,袁绍若是在黄河以北,曹操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其次而言,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渡河太过于不方便,加之黄河以北天气与河南有些不同,军队也许会很不适应。 “司空,若想要诱惑袁绍过河交战,就必须尽快完成,袁绍兵多将广,自然不怕拖,但是咱么不一样,咱们粮草支持不了多久的。”荀彧忧心忡忡,虽然他知道袁绍平时很是昏庸,但是他手下还是有一些有名的谋士的,比如许攸和田丰,以及郭图。 但是依仗袁绍的性情,他肯定不会轻易的就相信这些谋士,他这个人啊,糊涂起来的时候真是糊涂,但若是精明起来,还真的比谁都聪明。 “这个孤何尝不知道,只是计谋之事,绝非一时可以决断,但孤一定给袁绍一个大大的诱饵,让他不得不过黄河来与咱们决战!”曹操背过手去,嫣然是胸有成竹。 两个人沿着黄河堤岸,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刚走出几步,郭嘉便兴致冲冲的前来,对着曹操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臣,拜见司空!” “奉孝,你我交心交肺,为何还这般多礼,不必客气!”曹操摆了摆手,郭嘉做出这样的动作,确实有些过于生疏了。 郭嘉跟在曹操身后,和荀彧并肩而立,迫不及待的说道:“司空,青州方面传来消息,臧霸率领的徐州军,多次袭扰青州郡县成功,只待袁谭一发兵便退回徐州,现在的袁谭啊,可是比他老子袁绍还气!” “哈哈!”曹操轻笑了两声,夸赞道:“臧霸这小子是土匪出身,别说这种战略还真是好用,回信告诉他们,继续袭扰,他青州别想一日安宁!” “司空,还有一个坏消息,徐州有一个人,就是那个一直不愿意归顺的昌霸,不仅不遵循命令,还抢夺徐州的军粮,这个人一直不是很安分!”郭嘉禀报道。 曹操将目光对准荀彧,问道:“文若,此事,你有什么建议?” “司空,如今各处连年征战,如今我们的大敌是袁绍,切不可自相残杀,一旦斩杀了昌霸,徐州城将自乱阵脚,司空,如今当以大局为重!” 曹操想了想,这个昌霸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当年曹操曾经拜他为郡守,他还欣然的答应了,但是却不遵守命令,这是个什么狗东西,等到打了胜仗,曹操一定第一个就杀了他。 他摆了摆手,力不从心的说道:“算了算了,告诉臧霸,不要乱来,只要派人安抚住即可!” 不一会,乐进的传令兵前来禀报,说道:“启禀司空,乐进将军沿河西进,在黄河以北捣毁袁绍兵营,歼灭敌军数千,俘获袁军将领数十名,特来派我通知司空!” 这一次袭扰造成的动静不小,不只是整个河北,恐怕整个天下都知道了,袁绍此刻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曹操颇感欣慰,呢喃说道:“好,乐进英勇,果然不负我所重托,这次干的漂亮,告诉他们不可迁延,速速撤离,快些与大军汇合!” “喏!”那士兵说了一句之后,快速的退下了! 此刻已经走到了虎豹骑的大营,厉兵秣马了这么多年,这个才是见证真章的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曹操大帐之中,诸位将军并肩而立,都在等待着曹操发号施令,曹操坐在上座,看了看堂下站着的众位降临,不由得心里很安慰,这些老将跟着他出生入死,才让他有了今天的成就。 “诸位,此一战决定天下归归宿,这必是惊天动地的一战,也必是千载留名的一战,也是诸位载入史册的一战!”曹操低沉的说道,话语中带着不可一世的骄纵和狂傲。 曹操生就一种帝王气概,说起话来威望十足,更有帝王之风,他慧目一扫,堂下降临便都感觉到有些后怕! “张辽徐晃听令!”曹操拿出一只令箭,对着张辽和徐晃说道。 两个人出列回应:“属下在!” “你二人在官渡搭建营寨,堆设土垒,预备大军屯营驻扎!”说到这众将便是一阵的哗然,这地方太过于靠后,离前线甚远,怎么可能把大军驻扎在这个地方,荀彧微微一笑,看来这是曹操决定与袁绍的决战之地啊。 张辽和徐晃一阵的愕然,接了命令之后退出去了,剩下的降临一阵的愕然,却被曹操挥了挥手遏制住了,他悠然说道:“剩下的人打造船只器械,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出战,都下去吧!” 众位将领只能敢怒不敢言的退下了,见众位将领都走了,曹操问道:“两位一位如何?” 曹操也是有虚荣心的,他这么问,当然是为了让荀彧和郭嘉夸赞他,郭嘉上前一步道:“司空是想在此地与袁绍决战,固然是好,可袁绍真的会上当吗,若他不过来,咱们不是白做这些事情的努力了?” “这里已经备好鱼饵,不怕袁绍不上钩!”荀彧说道:“如此又是袭扰又是偷袭的,袁绍怕是早该坐不住了!” “文若觉得袁绍一定会来?”郭嘉说话顿了顿,出乎预料的问了一句。 荀彧微微一笑说道:“那要看主公用什么样的名义,司空与袁本初相识二十余载,若想和袁绍把酒话桑麻,袁绍岂敢不来!” 曹操哈哈大笑的说道:“但愿袁绍还能像以前一样天真,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也了解我的性格,小的时候我没少坑他,他这次可能是回来报复我的!” 郭嘉却高兴不起来,他脸上满是黑线,似乎心事重重! “奉孝有心事?”曹操问了一句。 郭嘉上前一步,说道:“我在担心一个人,江东孙策,这个人素来骁勇,有其父孙坚之风范,若我们与袁绍在北方开战,孙策趁机偷袭兖州南部,我们将首尾难顾,到时左右衔接不暇,该当如何应对啊?” 第200章.锥心之痛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曹操也听说,如今孙策和袁公路的儿子搅在一起,相信一时之间恐怕是难以脱身啊。 “这个奉孝不必担心,我听说袁耀已经孙策交兵,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就算孙策骁勇,想要啃下这块硬狗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曹操笑着说道,他一直把孙策当成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从来都没放在过心上。 他当初脱离袁公路,可是舍弃了那块传国玉玺,这玩意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却很稀有,孙坚可就是因为这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丢掉了性命,当年袁术霸占着孙坚手下的几大将领,是孙坚用这一块传国玉玺换了回来,这才有了如今江东的日渐强盛。 所以孙策只要一见到袁术或者其家人那都是分外的眼红啊,间接来说,若不是袁公路频频刁难,孙策也不至于早期那般狼狈。 荀彧上前一步说道:“司空,孙策确实不足为虑,但还有一个人,主公需要小心为妙!” “谁!?”曹操心头一惊,好像这个人跟自己有着深仇大恨。 荀彧也不啰嗦,直接说道:“张绣!” 提起张绣,曹操便气不打一处来,曹操所有的对手当中,这个张绣算是最微不足道的,确是最让曹操头疼的。 曹操三次征讨张绣,损兵折将不说,竟然不能完全的将其消灭,就连儿子曹昂,侄儿曹安民,大将典韦也相继被张绣杀害,虽然张绣不是他和袁绍大战中的重要一环,但如今大战在即,任何一个小的环节他都不能放过。 郭嘉道:“这个奉孝也曾有所耳闻,属下听说,最近常有信使出入张绣地界,我看八成袁绍也想拉拢张绣!” “张绣此人,称不上小人,但绝对算不上君子,这小子想看着咱们和袁绍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荀彧笑道。 曹操面露难色,呢喃说道:“你是说,一旦我们和袁绍对战处于下风,这个张绣就会从背后偷袭我们,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啊!” 荀彧想了想,说道:“司空,这件事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如今司空与荆州刘表交好,张绣已经失去了靠山,他现在就像是一朵柳絮,随风飘摇,加之南北相隔,与袁绍也不能沟通,所以张绣绝对不能选择在此刻与司空为敌,只需要派一个人,前去说服张绣,让他与司空化敌为友,则张绣或许还可以唯我所用!” 与张绣化敌为友,这可需要有广大的胸襟! 不说损兵折将,就是杀害儿子的仇恨,曹操也一直未曾放下,他这么多年都在寻求机会,寻求复仇的机会。 荀彧提出这样的建议,可以说是触了曹操的霉头,这是他心底的一道伤痕,没事的时候谁都不敢旧事重提,曹昂之死,说到底是他曹操的责任,要不是自己贪恋邹氏的美色,何来这么事啊? “令君所提建议甚好,那我们该派谁去劝说呢?”办法是有了,但是人很难选,这个人要有口才,又要取得张绣的信任,这二者缺一所不能及。 “司空,属下愿往!”荀彧拱了拱手,满脸的坦然。 “你去!?”曹操愣住了,如今的荀彧已经不是当初的荀彧,他是朝廷的尚书令,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怎么能让荀彧平白无故的去涉险,何况,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张绣脾气异常火爆,若是一句话不合,荀彧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令君啊,这件事不如换个人吧,你去的话孤不放心,你还是跟在孤身边,这朝廷的尚书令,哪有出去做说客的道理啊!”曹操一说一笑,真是爱财如命啊。 荀彧再次拱手,悠然道:“正是因为我是朝廷的尚书令,才更加的有说服力,才更能让张绣看到司空的诚心,张绣如今已经是风雨飘摇,只需我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旁边再加上贾诩的煽风点火,张绣必然归降!” 贾诩是著名的谋士,又是当之无愧的聪明人,他早已经深知南北战事的厉害,一个人再是有大志向,也得先活命再说吧。 这道理谁都明白,但要是做起来可就难了,就连郭嘉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曹操一把握住荀彧的手,说道:“张绣反复无常,首鼠两端,孤是害怕张绣加害令君,不如派一个信使去探探张绣的口风!” “司空,此事非我莫属!”荀彧的目光很是坚决,夹杂着说话的语气也强硬了几分,“司空,张绣跟贾诩,虽然是一臣一主,但两个人的性格却很是不合,所以贾诩才不敢明说张绣,让他投降司空!我与贾诩有些交情,只有我去,与贾诩商量应对的办法策略,另外,碍于我是朝廷尚书令的身份,张绣也不敢杀我!” 这倒是真的,恐怕这天下人都知道,曹操和郭嘉荀彧甚是交好,就算说是推心置腹也不为过,一旦张绣杀了荀彧,便是主动与曹操宣战,曹操将不惜一切代价疯狂的先扑杀张绣,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既然令君都这样说了,孤若再是不同意,倒是有些小肚鸡肠了,令君放心前去,我会保护你的周身安全,张绣若敢轻举妄动,我将不惜一切代价杀他报仇!”曹操半说半开玩笑的说道。 荀彧笑嘻嘻的,也是胸有成竹,哈哈道:“司空放心,张绣还没有这个本事杀我,我便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张绣来降,摆脱司空后方的困扰。” “胜败先不说,最重要的便是要活着回来,这朝廷诸多政务,若是放在孤一个人的肩上,我还真是扛不动,希望令君早些回来,为孤分忧!” “好,那荀彧这就下去休息!” 曹操点了点头,荀彧走下去了,他吩咐道:“奉孝,让子桓跟着文若,告诉子桓,就算他死了,也要保证文若活着回来!” “司空,这...”郭嘉迟疑了一会,曹操说出这样的话,一定又想起曹昂来了。 “不要问为什么,快去吧!” “喏!” 郭嘉退出了军帐! 第201章.启程穰县 张绣屯兵的地方名字叫做穰县,不过是一座小县城而已,若非如今是紧急事态,曹操一定亲自派兵平了这个小地方,又何劳荀令君亲自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两个人说干就干,回去营地收拾行囊之后便离开驻地,前往穰县而去,雷厉风行的程度堪比曹操,走的时候并不带丝毫的护卫防备,荀彧换上了便衣,曹丕也换上了一身飒爽的服侍,策马扬鞭前行。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你越是威胁,他便越坚定,荀彧和曹丕就是这种人。 “老师!”坐在马背上的曹丕摸了摸腰间的长剑,没信心的说道:“张绣这个人首鼠两端,并且杀害了我大哥和典韦将军,我父亲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这次去,背负了巨大的使命,但我也听说,张绣手下有顶级谋士贾诩,咱们这次能成功吗?” 坐立于马背上的荀彧嗤笑一声道:“成功确实不敢保证,但老师觉得,张绣和贾诩都是个明智的人,至少他们应该知道,该与谁为敌,又该与谁为友!” 曹丕挑了挑眉,哽咽道:“当年的事,张绣会不会还没放下,他若投奔我父亲,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有朝一日父亲拿他开刀,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担心的不无道理,张绣本来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到了这一步,也只是求着能在乱世之下苟活,贾诩是个聪明人,这个一直贯穿三国时代的谋士,极其善于自保,就算身边的人都死了,他也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荀彧对贾诩虽然没什么好感,却也不憎恨,如果这次去找他能让张绣与司空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值得。 “就算他没放下,还是会思量思量,我们这次去,代表了司空,你是司空的儿子,就更加显现出司空的诚心,他若此刻便与司空翻脸,不要说贾诩不会同意,就是张绣手下的那些将军和士兵也不会同意,因为那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每个人都是惜命的,我相信张绣会想明白的!”荀彧胸有成竹的说道,他已经看透了张绣的心境,何况但是和司空反目是因为司空霸占了邹氏,这么来看是不是张绣也喜欢自己的婶婶? 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带,曹丕和荀彧放满了马的脚步,缓缓前行,马蹄声音悠扬。 曹丕想了很久,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老师,咱们前去穰县,袁绍的信使很有可能也在去往穰县的路上,若我们和袁绍的信使同时出现在张绣的大营之中,场面岂不是十分的尴尬?” “子桓,我们与袁绍的信使同时出现,不是坏事,而是好事,若一前一后到达,张绣一定会反复思索,若两个人一起到达,张绣也就能明白孰是孰非,孰对孰错,为主公与袁绍的大战赢得时间!”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莺偷百鸟声。 凉驿路两旁纷纷吐绿的草木丛中时常可见小巧的黄英鸟穿梭其中,可惜这里地理位置靠北,凉风粗粝,虽然风雅,却也倍感凄凉! 曹丕觉得他不应该在揪着这个问题问下去,至少应该相信老师的实力,何况对手只是一个小小的张绣。 “老师,不说这个了,我听说袁绍在冀州府之内建立了一栋楼,里面收藏美女无数,这个袁大盟主,都要打仗了,还有这般的风趣雅兴,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荀彧回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的美人说到底都是皇上的,只是这人心有好有坏,在光滑的皮囊之下并不容易被察觉!袁绍看起来贪酒好色,但这个人啊,还是有些本事,否则也不会做到冀州之主,而那些下人们给他进献美女,也是应该的!” 曹丕灵动的双眸闪了闪! 荀彧说的并没有错,鉴于四世三公特殊的政治地位,使他的婚姻问题成为了冀州大事。 而不管皇上本人是否要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中国历史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都会强制他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 平民百姓也好,皇子王族也罢,哪个不是具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对那些一笑倾城的迷人美色和常人一样难以抵制她的诱惑!而选妻的第一印象,当然是赏心悦目! 一提到男女之事便有些难以控制的徐风,自然不会引开话题,继续道:“如你所说,这天下的美女皆可为诸侯妻妾!可袁绍毕竟位高权重,又怎能让风姿各异的奇花异草盛开在冀州的广大城池之中?” 任何人都当有此所问,冀州不是青楼,但是这女子的品类简直要比青楼多上数百倍,皇上那可是个挑食的主!风范足式的大家闺秀,楚楚动人的小家碧玉,还有淳朴自然的山村野姑,花样看是看不出来的,怎么也得深入浅出的试一下才知道! 荀彧出身富贵,小的时候母亲常讲大汉皇室之事,对其中颇有了解,又因为气势十足,语气竟有些震天响:“为了保证天下最美丽的女子进入皇宫,所谓的按照礼仪制度定期举行的选美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而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皇上派遣而出的宦官,这些人在皇上身边久了,耳濡目染,自然知道皇上的情操品味,皇上也更信得过! 这是皇帝的选妃手段,袁绍跟皇帝接触的时间不短,他会不知道这种方法吗,要我说,袁绍现在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用这种方式来选妻了!” 曹丕一脸不屑:“我就不信这袁绍的目光能像老师一样慧眼识人,就不会一不留神看走了眼?” 荀彧在马上叹了一口气,旋即笑道:“所以才更要深入到市井,甚至要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去采撷,进入了袁绍眼眸的绝色女黛不鄙偏陋,不隔贱卑,工技者密闻,淑邈者渐知。最后再由袁绍亲自筛选,去粗取精,剩下的那都是姿色端丽,具有吉相的绝世女子。就像平常人每次去青楼寻求的是快感,袁绍择偶寻求的是质量,这就是命!” 第202章.黑店 本来曹丕对父亲喜爱人妻这种特殊的癖好深深的折服,今日却拜倒在了袁绍的淫威之下,父亲老骥伏枥,袁绍老当益壮! 曹丕不想做面若博粉的少年郎君,也没有父亲那样令人嘴里说闲话的癖好,他想要做的是上承父志,下安庶民,荡平环宇,安定海内,而他也相信,这一切荀彧会帮助自己完成。 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过得了这美人关? 眼见日影西斜,只好想找一家客店住下,前方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北行向客店而来,行至客店门口,两个伙计大袖飘飘,一人抬着一坛酒,健步如飞的走进店来。 这客店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字——雅芳阁! “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这么一家优雅的小店,真是难得啊!”曹丕微微一笑,先行下马,然后牵着荀彧的马! 走了一路,曹丕和荀彧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这一路上道听途说,雅芳阁有个美人老板娘,说起话来那叫一个酥,而这雅芳阁中的菜名更是让人为之惊奇,全部书气十足。 荀彧有些好奇,敢在乱世开店,那八成都是黑店,但既然有开店的胆量,就说明这老板娘和开店的伙计有两下子。 入得店门,荀彧便一眼看到了那个花枝招展的老板娘,此人风韵的很,一席轻纱,裙子的开叉直到臀部,走起路来胸前的两座山峰上下直摇,抹胸之上清晰可见深深的沟壑,脸蛋生的光润圆滑,嘴唇大红,若说美中不足,那便是身材有些丰腴! “老板娘,点菜!” 刚一坐下曹丕便迫不及待的说出口来,那女子步履蹒跚的走进,这芬芳如蜜的胭脂气味阻塞了徐风的鼻息,曹丕倒是没一脸嫌弃,只是看了他一眼,嘴唇撅的老高老高! 老板娘屁股很翘,不过并不是刻意抬高的,而是臀部确实很多肉!相比之下,相比之下,店里其他女子的臀部虽然圆若蜜桃,但这老板娘自然是大一个尺寸,高高撅起,一副盛气凌人! “两位想要吃点什么?” 这声音简直酥到了骨子里! 曹丕恭恭敬敬的说道的道:“老师您想要吃什么?” “那我倒要先问问老板娘都有什么?”荀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老板娘巧笑嫣然的道:“本店特色众多,我先为各位说道说道。 (小葱拌豆腐), (嫩藕丁)! (清炒菠菜), (笋尖)! (白菜汤), (拍黄瓜)! ......” 老板娘娓娓道来,听得曹丕目瞪口呆,这个破地方真的能做这么多菜? 像他这种时常在江湖走动的人,当然知道趁火打劫的道理!这客店开在清幽僻静之地,不说深入不毛也没好到哪里去,而这来往的行人众多,老板娘打扮的又是这样的美艳动人,多半是想捞上一笔! 老板娘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鲜衣怒马威风八面想来是个膏粱子弟! 而剩荀彧已饿的有些精疲力尽,不由得闭上眼睛,抽了抽鼻子,这店中酒气实在是令人陶醉,就等着好酒好菜上来饱餐一顿! 老板娘是个厚道人,见几位的穿着不像是差钱的人却也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咱们地处穷乡僻壤,这些菜虽然不华贵,但是也不是很便宜!” 曹丕一脸不在意的道:“无妨无妨,就是再贵我们也给的起钱!” 老板娘一脸笑意,心知有钱可赚,立马道:“那我说的这些是否要全部为公子呈上?” 曹丕嘿嘿一笑:“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要!我要四盘熟牛肉,一壶酒!” 若是年轻几岁,被人如此地调戏,老板娘早就让身后脸红的男人们咬人了,可如今世态炎凉,年华渐渐逝去,身处这荒郊野岭,脾气自然是收敛了很多,只是撅着大红的嘴唇道:“那请公子稍后!” 看着老板娘一上一下来回抖动的屁股蛋,曹丕皮笑肉不笑的眨眨眼,心想果然是个弹性十足的肉球,若是能趁着不注意狠狠地拍上一下,声音一定清脆好听! 荀彧微微一笑,小声笑道:“我看这里的气氛不对,子桓小心!” 曹丕道:“老师放心,学生自由分寸,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老师分毫!” 收回思绪,两个人涣散的目光重新回到眼中,相互对视,浅淡喝茶! 世间如此美好,男人其实并不吸引人,多半还是有这些娇若花滴的女人。 曹丕虽然也喜欢女人,但绝对没到这种如饥似渴的地步。 这老板娘虽然是少妇风韵,可看上去还是娇滴滴好吃的很,曹丕不挑食,他只是好奇,这种姿色算不上倾国倾城,但若是想在一个地方站得住脚也是十分容易。 这种乡野贫困出身的山村野姑不像大家世俗那样出落的错落有致,也没有不羁的文人之风,可这野蛮劲与以上可是不在一个台面上,巾帼不让须眉,出自王侯将相家的不是没有,可毕竟屈指可数。 所谓摘花赏月,看上了床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那一弯上弦斜挂柳梢,有句话怎么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好湿,果然好湿! 当所有人渐渐睡去,曹丕便悄悄的摸了过来! 雅芳阁远离城镇,依山傍水,不带烟火,这一抹令人陶醉的自然之气窒人鼻息。看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又不想寻那僻静清幽与世无争的胜地,雅芳阁的位置确实入得了高人法眼。 老板娘的屋子在雅芳阁后不远处,看到了雅芳阁前身本以为山穷水复,但这后身竟然深入山间别有一番风景,比起那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十分神似! 雅芳阁四周的地势,山脉间或起伏,连绵成片,此刻望去,就像那大风卷起的滔天巨浪,其山势或崔齐雄伟,或高耸入云,而嵌在深山一角的雅芳阁就像是一个明珠,将这山间低洼照的通体透亮! 此刻的老板娘已经褪去了白天那紧身束体的一身布衣,换上了飒爽翠绿的轻纱,没有了衣物的束缚,那高挺的山峰自然有些下垂!但那妩媚的面庞就像是花间柳际的一抹绿影,平淡而不失妖娆,刚靠近窗边,曹丕便闻到了一股甜蜜柔润的芬芳,这香气不像是俗世的脂粉气,超然脱俗,还隐约的带着老板娘暖暖的体香! 第203章.入虎穴 一阵清风吹过,这股清香更加的浓郁,曹丕闭着眼深深地呼吸,生怕错过了一丝! 其实房间的角落,还有另外一个身段错落有致,长得比老板娘还要俊俏几分的小娘子,女子是个下人的打扮,穿着也很是普通,但那晦暗灯光之下的花枝招展真的让人难以抵抗! 小姑娘声音有些唯唯诺诺,语调清脆可人:“小姐,你真的打算在这刺杀荀彧?” 小姑娘灵泛的目光眨了眨! 老板娘并不抬头看她,只是整齐的叠着刚刚换下的衣物,缓缓道:“我是死士,活着的目的可不就是帮着主子杀人吗?” 老板娘抬头一笑,目光深远,说话的语气带着难以忽略的辛酸 这一眼流转了数年,似乎包含了太多的苦涩! 那一年,民间战火纷飞,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无家可归! 战乱害人啊,波及的人不少,但能诉苦的又有几个呢?这些人被战乱所困扰,苦不堪言!唯一能活下来的方法,便是为人所收养,但这样做又留下了这样那样的祸根,因为如此做,你就要以身体作为代价,来报答那个救你的人。 可在生命面前,这些东西似乎都显得有些低微了! 在这种人性卑微,权力至上的时代,人的灵魂可以交易,肉体自然也不能幸免! 我们且不说那人命如草的低微贱民,就是那权力极上的皇后娘娘又有几个是真的爱慕九五之尊的龙颜,多半是为了国事家事,纵横捭阖,勉强成婚罢了! 不要以为进入了青砖黛瓦的宫墙之内便是一步登天,高高在上!女人之间的斗争永远比男人更加的阴狠,那一张华丽的面孔之下所隐藏的不仅仅是锐利的刀锋,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毒药! 相比较于老板娘的欣喜,女孩暗恨,可是面子上却不能发作!可叹我们家小姐如此艳色,竟落到这般田地,便只是撅着嘴抱怨道:“你说袁公也真是的,公主你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妹妹,他就甘心让你去入那龙潭虎穴?这个荀彧,我可是听说过,聪慧异常,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曹操一定会派人来保护他的,就凭我们两个人,恐怕很难得手,都说袁公深明大义,我看也不过如此吗!” 老板娘怒目而视道:“妄议君非,你不命了?” 小女子自知说错话,赶紧地下了头,沉默不语! 暗处的曹丕心头一惊,原来这雅芳阁的老板娘就是袁绍手底下的杀手,看不出来,伪装的这般好! 难怪这女子野蛮中不失端庄,言语中夹杂高雅,竟是朱墙宫深之人。这女子以“小姐”称呼自己的主子多半还是有所顾忌。曹丕再一次远远观望,不由的惊叹一声! 烛光之下,老板娘姿容妍丽,绿纱之上的面容宛若一朵桃花,凤眼中波光流转,身体独有的香气更是柔媚动人,这样的美人,实在是世间难得! 原本高高在上的女子竟然想为了活命来做杀手,当真是落魄到了一定的地步! 见那知错能改的小姑娘低下了头,老板娘心头的怒气也已渐渐消散,莞尔道:“好了好了,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许我发发脾气?在这雅芳阁中我就和你最熟,不欺负你我欺负谁啊?” 小姑娘用试探的眼光看了看娇若春花的小姐,展颜笑道:“我就知道小姐对我最好了!” 女子偏转过头,见小姑娘正端着手中已经喝干的青瓷杯呆呆的望着她,娇艳欲滴的朱唇轻轻启动,却没有丝毫的幽怨:“我不怪主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只是可怜了你,你不需要来和我一起送死的!” 自称老板娘的女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半还是有些怜悯之心,并不像那种字知道杀人取命的畜生。。 从这说话的语气多少还是可以听出几分,老板娘对自己这个袁绍主公的为人处事很是责怪! 曹丕不聋,他清晰的听到了杀荀彧三个字。 曹丕淡然一笑,靠着门外立柱悠然说道:“既然姑娘有这份人心,为什么还要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在下有一个很好的建议,就是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心情去听?” 这种以退为进的法子果然是好,这样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老板娘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对他产生兴趣! 不等那老板娘反应,那一脸稚气未脱的小女子便怒气冲冲的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小姑娘语调如冰,似乎比那傲人的胸脯还要气势汹汹几分:“你是谁?偷听别人说话,好无耻!” 清冷的月光下,曹丕修长的身躯愈发的柔韧有力,棱角分明的面庞显示出惊人的魅惑力,小姑娘心中一颤,怕是晚上要睡不好觉喽! 曹丕自然不是那好言相回的主,你说我一句,我定要还你十句,这架势像极了不爱吃亏的山村野姑,当即回击道:“我走我的路,你说你的话!彼此两不误,你若是没偷听我说话,又为何会开门嘲讽于我?” “你......” 那小姑娘哪里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自知斗嘴是斗不过的,只是转过头潮红着脸看着身后的老板娘! 那一抹轻纱,遮不住下面的满身苍翠,老板娘却丝毫不感觉害羞,娇若滴水的双唇一开一合,声音便如铜铃一般散播开来:“是你?” 曹丕敛衽为礼,拱手道:“在下曹斩,参见公主殿下!” 他故意编了个名字,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老板娘笑道:“原来是曹公子,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既然你敢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何不开门见山,坦诚开来?” 曹丕有些难为情的道:“其实我有了条件,姑娘若是应了我,我自会把话说明白?” 老板娘笑容不改:“直说无妨!” 曹丕嘿嘿到:“我想让老板娘陪我一晚!”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门口的小姑娘一脸怨气,眼冒怒火的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家小姐是谁,你这登徒子休想轻薄高攀......” 第204章.危机 “小玉,你先下去吧!” “小姐!” 那个被称作小玉的姑娘神色有些为难,可是看到自家小姐面色坚毅的脸还是没敢多说,关上房门的时候曹丕还不忘**一句:“要不要留下来一起?” 小姑娘面上涌现一丝潮红,怒色道:“呸,不要脸的登徒子,回来我若是见到我家小姐受到了一丝的伤害,我便一剑刺死你!” “铛!”的一声,们被重重的关上,曹丕不由的摇头轻叹,这纤纤玉手可拿得起杀人之剑? 曹丕缓慢的走近,捡了离老板娘最近的一张椅子上面坐下,看着绿纱后若隐若现的迷人春色,自嘲道:“姑娘的作风很放纵吗,遇见陌生的男人来,竟然不把他拒之于门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老冷笑道:“公子可真不是个普通人!” 曹丕回应道:“姑娘也不是个普通人!” 曹丕将那裙上裙下全部风光旖旎的老板娘打量个遍,脸上满是无所谓的老板娘撇过头,似乎对这意欲猥亵的浪荡公子哥全无防范之心! 老板娘打趣道:“我刚刚在屋子内说的话,想必公子都已经听到了,那我也不瞒公子,我就是袁绍手下的杀手,我看你跟在荀彧身边,身手应该也不差,不如坦诚相见!” 曹丕呵呵一笑,悠然道:“姑娘好胆色,既然姑娘都这般坦诚,那我要是再遮遮掩掩,实在是很不像话,在下曹丕!” 女子听他这样说一愣,差点惊呼失色道:“你就是曹家现在的世子,曹丕!” “世子不敢当,我父亲是朝廷司空,我也只是跟着老师出来走一趟而已!” 清冷的月光下,满山的苍翠显得愈发艳绿,干净的令人心醉! 那一抹弦月高雅明亮,没有了太阳存在的夜空,它是最为强大的存在! “好个曹丕,你好大的胆子,你既然知道我是刺客,还敢孤身前来,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杀了,到时候曹操再损失一个儿子,你猜他会不会崩溃!!!” 曹丕微微一笑,呢喃说道:“我既然来了,就不怕你杀我,换句话说,你杀不了我,今天我本不想坐下来跟你详谈,一刀杀了你来的很痛快,但是老师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让我留你性命,怎么,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老板娘微愠的脸上显露出这些年的苦不堪言,那一双黝黑的双眸经历了太多的沧桑,雪白雪白的牙齿虽然还在述说着当年的美丽,可是这些年逝去的浮华可不就是白白的逝去了? 她有些难以启齿的道:“如此说来,倒是荀令君有心了!” 老板娘将这些年受过的苦难隐藏在心里,盘旋欲出的清泪在眼眸中转了几圈又渐渐的淡了下去:“可我终究还是逃不了的,我是袁绍的死士,一旦我任务完不成,他就会四海之内通缉我,到时候我还是死,反正里外都是死!” “这么说你想鱼死网破?” 曹丕心中宛若刀割,这个女子虽然不是为他受苦,可毕竟因他所致! 老板娘心中不平的道:“我痛恨,我痛恨这个世道的不公平,为什么没有一个地方是安逸的,为什么到处都在打仗,为什么我就想过个安稳日子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呢?” 曹丕摇头笑道:“世道就是这个世道,与谁去评说,我劝姑娘收手吧,这一次,袁绍必败无疑!” 老板娘灵动的双眸眨了眨,若有所思! 这雅芳阁虽然地理位置极好,可毕竟穷乡僻壤,来往的人又过于繁杂,难免不会有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徒,袁绍身边的高手没日没夜的监视,可要是有一眼瞧不见,女子刺客身份暴露,必然惨遭毒手,思及此处,曹丕悠悠道:“不如我给姑娘指一条明路吧,你现在许都,在主街之上有一处中郎将府邸,拿着我的手书,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你难道不回去了吗?”老板娘急切问道。 曹丕笑道:“落叶归根,我迟早会回去的,但是我要和袁绍比试比试,我倒是要看看,是他袁绍的铁骑厉害,还是我父亲的虎豹骑厉害!” 曹丕起身便要离开,刚刚打开门,老板娘动容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曹丕脚步一顿,并未回头,自嘲般说道:“我曹丕是个杀人如麻的人,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我不在乎!” 曹丕姗姗而行,向着黑暗深处的荀彧走去,将那手中的一壶老酒递了过去,他微微躬身说道:“老师,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对那个女子施以援手,只是学生不明白,为什么要救这样一个未有一面之缘的人?” 荀彧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缓缓道:“你要学会仁德,这不只是要对你认识的人,就是陌生人,也得一样,一视同仁吗!” 眼眸幽森的曹丕神情微动! “老师,当今乱世,还是少喝一些酒!” 望着看不透的曹丕,荀彧深深的喝了一口酒道:“所以更要喝酒,且借壶中陈香酒,还我男儿真颜色!” 曹丕有些尴尬的说道:“老师,学生听说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男人的薄情寡义是一对,薄情的男人必定寡义。 而那些所谓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侠客,又有几个真正为了朋友断颈洒血,多半还是拜倒在了柔情女子的石榴裙下,那温柔摄魄的柔情冢当然比刀剑无眼的江湖厮杀更加的吸引人! 这无情的岁月长河可能就此冷淡跨过? 四月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将那乌烟瘴气的唐州浇的更加阴冷! 远处的轰鸣声四起,时时划过一道道冷酷闪电,惊雷滚滚,闪亮的劈开乌云深处的那一抹浓烟,拨云吐雾的阴霾已将天空遮的无处可露,无情的嘲笑着痛苦万分的人间。 这阴冷,已经深入到穰县百姓的骨髓里面去了! 今天的穰县异常的热闹,因为袁绍的说客和曹操的说客在同一天进入了张绣的军营,异常唇枪舌战就要开始了! 第205章.办法 荀彧十分沉的住气,临危不乱,面带微笑的坐于马上,正在盘算着该如何让张绣放下屠刀,和曹操化干戈为玉帛。 来到城门之前,曹丕上去通禀,幽幽说道:“烦劳进去通禀,就说朝廷尚书令荀彧特来求见张绣将军!” 尚书令可是个大官,守城的士兵不敢怠慢,赶紧去通知张绣,可这个人前脚刚走,便将东南方向又来了一对人马,大约三十多个人的样子,其中一人鲜衣怒马,穿戴整齐,高喊道:“我奉我家袁公之名,特来此地求见张绣将军,请速开城门!” 好吗,曹操的使者和张绣的使者同时赶到,这可让城楼上的士兵如何是好,紧接着又走了一个士兵去禀报。 守城将军在城头愿望这两队人马,一个气势磅礴,一个人少凄凉,完全不成正比,荀彧并不因为这件事而自卑,他气量很大,却见对方人马对着自己和曹丕指指点点。 扬鞭催马的来到那一队人马的面前,荀彧抱拳行礼,笑眯眯的说道:“既然诸位都是袁公的兵马,敢问阁下是袁公麾下的那位将军?”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在下便是...”话音未落,从众多人马中缓步走出一骑,打断那人的话问道:“敢问阁下是谁啊?” 荀彧对这种人习以为常,不就是想刷一波存在感吗,用得着打断别人的话吗,他再次拱了拱手,说道:“在下颍川荀彧,奉曹司空之名到此,我已坦诚相见,先生也该告诉我真名真姓了吧?” 那人微微一顿,荀彧,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徒有虚名,这货摆了摆手道:“在下乃是冀州从事李孚,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公干!” 厉害,厉害,现在的无名鼠辈都有偌大嗓门了! 但说起这个李孚,还真有点意思,这货字子宪,巨鹿人世,素以智谋齐佳著称,在四处兵荒马乱的年代,这货也能种菜为生,可以看到出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货跟诸葛亮有同样的境遇,曾经在野外耕种,但掩盖不住其才气十足,被袁绍请进冀州之后,做了袁尚的老师,也算有点才名,如今他能秘密的潜伏通过曹操的驻地,来到这里,足以见得他的本事有多大! 两个人互相报了姓名,彼此都略有耳闻,不过相对而言,荀彧的名声要比李孚大上很多很多,但荀彧并不敢轻敌,两个人心里彼此各有思量。 荀彧弹指一挥间皆是风流倜傥,李孚的说话动作又都是温文尔雅,两个人在门前好一番的攀谈,倒像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有点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他心里清楚的很,凭贾诩给张绣的建议,一定会让两个人一同上殿,果不其然,不一会,一个小兵风尘仆仆的跑了出来,迅速的打开城门,站在两个人面前说道:“我家主公有令,请两位一通入殿拜见!” 说罢,那个小士兵便退到一旁,看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好一招坐山观虎斗,贾诩的计策狠毒啊,今天看来这两个使者必须要死一个人了,不管张绣想要投奔哪个人,都需要杀了另外一个来表达诚意。 走到张绣的大殿门口,两个人又是来回的谦让了起来,这个时候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荀彧的手心里已经开始冒出冷汗了,他拱手笑道:“李兄,请!” 这货也看的出眼高手低,沉吟半晌,道:“不不不,还是荀兄台想请!” 荀彧思量再三,执意不肯,呢喃道:“你家主公坐拥北方四州,名声威望皆在曹公之上,尊者在先,卑者在后,还是你先请!” 李孚也不是盖的,心想既然你跟我拽词,那我也跟你白话白话,这点小伎俩岂能瞒得过我,他辑让道:“我家主公身份尊贵不假,但是凡事必须得有先来后到,还是荀兄台先请!” “不,还是李兄先请!” 一起争论了半天谁也不愿意先进去,荀彧倍感脊背发寒,索性莞尔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你同进去如何?” “如此甚好!”听荀彧这样一说,李孚才算是放下心来,两个人一同走了进去。 门前的看门的卫士看的那是稀里糊涂,云里雾里,这两人低声细语的谦让了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就是两队人马,谁前谁后不都是一样吗! 张绣这个人很不老实,他说处于的位置,一直是刘表荆州阻挡曹操大军的屏障,两个人唇齿相依,因为战略的关系,张绣也曾和袁绍联系,不过现在这个场面,刘表的目光都在孙策那边,这个小霸王就够他的荆州兵马喝一壶的了。 所以刘表最近和曹操的关系有点黄河,两方甚至很有可能握手言和,所以于张绣而言,他这个中间的挡箭牌便也就没有了什么作用,如今大战在即,万事不可迁延啊。 而当张绣听说曹操和袁绍的使者同时到来,心里更是吃了一惊,赶紧派人去请自己手下的第一谋士——贾诩! 但谁知道贾诩恰恰不在军中,这一下张绣可难办了,要知道平日里都是贾诩在给张绣出谋划策,没了贾诩,他可什么都不是。 “主公为何不让两个人一起上来,听听他们互相怎么说,顺便等等贾诩军师?”身边有一个谋士低声谄媚的说道。 “好,这个建议好,你马上去传令,就让荀彧和李孚一起上来!”张绣心里很突兀,这可能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若是不这样做,他还真找不到其他办法。 那个谋士说道:“主公当今要归顺袁绍和曹操其中的一个?要知道入了他们麾下,我们可会有生命危险!” 这句话说得倒是真的,如果真是归顺了这两个人,那可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除了投降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这是不可为而为之!”张绣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快些下去传令吧,放心,我张绣就是自己死了,也绝对不让我的兄弟们受伤!” 谋士点了点头,下去了! 第206章.辩论 那人去传过命令以后,荀彧和李孚前后走进大堂,只见张绣大马金刀的坐在帅案上,威风凛凛,两旁手下的将军全部都是带甲而立,双手握在刀柄上。 这还不算是吓人的,更有甚者门口竟然有光着膀子的刀斧手,一个个凶神恶煞,肥头大耳,满脸横肉,仿佛鬼门关的说明鬼,怀里抱着明晃晃的鬼头刀。 既然来了,就不能怕死,荀彧也觉得张绣没有这样的胆量杀掉自己,如果自己死了,那张绣和曹操之间的关系可就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到时候张绣连谈判的条件都没有,是很苦逼的。 两个人走了进去,荀彧在东,李孚在西,张绣吩咐士兵赐座,张绣怒目圆睁,一只手紧紧的窝在他边上的一把银枪之上,他狠拍一下桌面,冷森森的说道:“我张绣是北地两周人,都说北地民风粗俗,我的作为也就有些粗犷,今日两位尊使到此,张绣便也实话实说,穰县狭小,绝非久居之地,我张绣不想让我麾下的这些将士们死于非命,如今曹司空和远大将军对峙于黄河两岸,这两个人虽有一统天下的本事,我张绣就跟着他混!”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张绣本身就是什么粗人,如果一昧的说那些文人的词汇,倒是显得有些做作,这样既朴素又能让人听得懂,坦诚相见最好。 看了看荀彧和李孚,张绣又道:“但既然两位到了我这个穰县,就该遵循我的规矩,我张绣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只想找一个好的靠山活着,所以拜托两位实话实说!” 言罢,他便大手大脚的坐在帅案上,看着堂下的动静!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那李孚当然要抢占先机,这货彬彬有礼的说道:“张将军,在下乃是冀州袁公麾下的李孚,近日来...” “停!”张绣摆了摆手说道:“你是谁我不在乎,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想听,你就直接与他论辨,至于最后的决定,本将军自有定论!” 这无疑是个聪明的做法,张绣没读过几年书,跟读书人把酒话桑麻的这件事他哪行啊,平日里他对贾诩都是唯命是从,要不是贾诩,恐怕他早就陷落了,甚至有可能连现在的穰县都不能占有。 李孚第一次碰见这种事,靠,这不是在闹着玩吗,坐山观虎斗有些明显啊,这是要看自己和荀彧打个你死我活啊。 “既然如此,那就荀某先问,袁公时代食汉禄,与杨家同为四世三公,如今杨太尉依然在许都任职,袁公却兴兵南下,试问袁绍大将军这样的大汉重臣,难道要夺取郭嘉社稷吗?” 这个罪名可不轻,夺了国家社稷那就是谋逆之罪,李孚也不是没见过袁术的下场,那个人不知死活,竟然公然称帝,结果被曹操率领虎豹骑击败,最后还是由汉皇后裔的刘备结果了性命。 李孚一听,顿时着急了,反问道:“荀兄这是想贼喊捉贼吗,我家主公之所以举兵南下,那是为了勤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究竟是谁想要夺取国家社稷!” “既然是入宫勤王,可有圣旨?”荀彧步步紧逼,“如果没有圣旨,那就是包藏祸心,私自带领兵马回京,这要是放在别的皇帝那,还以为臣子要谋反啊!” “荒谬!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天下有几个人不知道,圣旨,所有的圣旨不都是出自曹操手中吗,你还在这装什么装,要我说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李孚挥了挥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么说就是没有喽,还有我要提醒一下李兄,有些话可不好瞎说!你这河北名士竟然也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李孚忽然觉得,他不应该跟荀彧辩论道义的问题,因为天子现在在许昌,得了天子那就得到了道义的天平,而张绣寻求的,不过是一方的立足之地而已,只要让张绣相信袁绍能赢就好! 他哈哈大笑,你难道:“你家主公,当年不过是一名无名小将,我家主公可怜他,分了他一些兵马,又给了他一些粮草,授其奋武将军,本想着曹操能为大汉铲除黄金逆贼,奈何这厮逼迫王肱于东郡,篡兖州于濮阳,逐金尚于昌邑,弑张邈于雍丘,攻伐徐州,愈发猖狂,如今更是劫掠天子到了许都,竟然还敢自称忠臣,你家主公曹操真乃天下之巨奸!” 荀彧也不示弱,你既然数落曹操,那我就数落数落袁绍,“李兄真是过誉了,若说巨奸,我家主公不及袁绍十分之一!袁绍本四世三公之后,竟然不思报效朝廷,年纪轻轻便勾结董卓兵踏洛阳,乃是天下霍乱的本源所在!如此也就罢了,袁绍却偏偏不肯善罢甘休,逼杀韩馥抢夺冀州,攻打孔融祸祸及青州,勾结草寇占据并州,诱杀公孙瓒占据幽州,如今三个儿子裂土称霸,欺压百姓,霍乱朝纲,这样千疮百孔的行径,岂是我家主公可以比肩的?” 说完他还不忘向着张绣躬身行了一礼,搞得张绣后背阵阵发寒,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一丘之貉,翻脸无情,李孚有些目瞪口呆,只能发问道:“那且问你,这天下究竟是大汉的天下还是曹贼的天下?”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不管谁问,荀彧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当然是大汉的天下!” “既然是大汉的天下,为何不见汉庭还于旧都,反倒被曹操挟持道许昌,一手携天子,一嘴含天宪,手执虎豹骑大军,进犯我幽州地界,意欲何为啊?” 李孚说出话来的语气侃侃而谈,有一些架子,这件事不止是他,就连袁绍也没想明白,曹操这货莫非是不要命,兵力比自己少了那么多,竟然还敢公然挑衅,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如今最为尴尬的人莫过于张绣了,因为他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真的不知道该选谁,且听听这俩个人接下来要说什么! 第207章.官渡 荀彧呵呵一笑,总不能被李孚这么轻易的一激就动气,那也太不深沉,他慧目一扫,看向张绣的目光炯炯有神。 然后,便又抓着两个人刚刚辩论的话题:“先生孤陋寡闻,当然不懂,我家主公任人唯贤,能人善任,自从得到兖州之地过后,奉迎天子于许都,乃是大汉的辅政大臣,也真是由于我家主公的存在,大汉天下才不至于摇摇欲坠!” “哼,荒谬至极!”李孚哈哈大笑,有些不屑的说道:“曹操臭名远播,任奸佞,兴牢狱,伐良弱,诛忠良,乃是当今的赵高和王莽,他若是忠臣,恐怕这天下早就安定了,要不你回去跟你们主公商量商量,就说最近不应该开战,适合养病屯粮,你看看你家主公会不会答应?” 荀彧知道李孚这是故意在气自己,更是在胡说霸道,他当然不能示弱,立即反驳:“袁绍占据北方四州,地大物博,此刻若不攻伐河北,待到袁本初作大,岂不任人宰割?” 李孚仰天大笑,摇了摇头说道:“我就说你家主公是为了自己的安慰才把陛下留在身边的吗,怎么样,他难道不是赵高和王莽一类的人?” “非也非也,井底之蛙又怎么知道鸿鹄的志向?我家主公乃天人下凡,奉迎天子以讨不臣!你这狼心狗肺之徒又岂能揣度?” “说的好听,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两个人面对面的争吵,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荀彧说动,李孚便说西,反正都在作对! ...... ...... 另一方面,曹操和袁绍也没闲着,都在为相互的大战做准备,而此时,有一人一起在官道矗立! 马背上的人是杨修,他盯着那轮太阳看来很久,灼热的光芒让他忍不住留下了眼泪,他不是矫情的人,也不是再为自己遗憾的英雄之路感伤,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在看太阳而已。 杨修没有和大部队一起来,而是晚行了三日,胯下又是上好的宝马,骤然,他一夹胯下的宝马,坐骑在平坦的大道之上风驰电掣的奔跑起来,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薄薄的烟尘笼罩着刘峰的脸,眼前的这座滨州城就像是镜子之中的寂寞春山,轮廓是十分硬朗的,身影却是极其孤单的。 他在曹操大帐的门口下马,正看见曹植走了出来,一脸微笑的道:“子建!” 曹植也是很惊喜,“德祖来的好快啊,我还以为你要晚几天才能到!” “我听说袁绍已经和司空相互对峙,怕出现什么意外,这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曹植身边的众将上下打量着杨修,他最然时长出入曹植的府邸,但是这些人,很多都是他不认识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阵风似的奔进帐篷,却见葛炎带着几个亲兵从另外一侧走了出来,葛炎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见到杨修一身平常服侍,并没有穿官府,便是有些轻视!因为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打仗的时候躲得远远的所谓文官! 葛炎见到杨修便笑了起来,虽然两个人初次谋面,但是葛炎还是一阵的嘲讽:“这位想必就是子建公子口中才气大成,坐而论道的杨主簿吧?” 这样的场面岂能震得住杨修,之声稍稍一怔,便反唇相讥道:“都说子建公子的人有君子的循循之风,不想到将军的嘴竟然这样的臭气难闻!” 两个人各自出言嘲讽,但是却都不生气,这也需是军旅之人所独有的好脾气。但凡是军旅之人,都以侮辱诋毁别人为快乐,与其说是仇敌,但是却从未生出仇恨,更像是欢喜冤家。 葛炎笑吟吟的道:“我早听说过杨公子的才名,就是不知道你武功怎么样,若是有时间,我还真想讨教讨教!” 杨修冷冷一笑:“想像我讨教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他们都成了冢中枯骨!” “那不要紧,老葛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杨修一面与他说话,一面往屋内走,直到完全的消失在了葛炎的视野之中。葛炎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嘴角轻轻的一挑,鼻子里面冷冷的哼了一声! 当几个人落了座,杨修脸上的表情才算是好了一些,曹植让婢女们上了茶,看着杨修的到来,曹植很是高兴! 杨修道:“子建公子,这次袁绍兵多将广,背靠河北,前往告诉司空,切切不可渡过黄河去交战!。” 曹植点了点头,声音微弱的道:“这件事情父亲早就想到了,他已经吩咐下去,若有人擅自开战,定斩不饶。”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个侍卫说道:“杨主簿,这是袁绍给你的信!” “信!?给我的?”杨修一愣,他虽然是袁绍的外甥,但是两家已经很长之间没有走动了! 将那封信看完,抽搐了半晌没有做出判断:“子建公子怎么看?” “我想听听德祖的意见!”曹植一脸认真的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我相信,那这封信上的内容就是假的,如果我不相信,那这封信上的内容就是真的!” 曹植有些迷惑,低声的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杨修把那封信递给曹植,淡淡的道:“袁绍让我奉劝主公渡过黄河,想让我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帮他一把,这个袁绍,直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曹植思量了一下,“子建对袁绍究竟了解多少?” 杨修思忖有顷,淡淡的道:“这个人啊,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有天人资质,偶尔也会兵行险招,但若是昏庸起来,那也是比平常人还要昏庸,所以这个人,你可以把他当成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对手,但是绝对不能轻敌!” 曹植点了点头,说道:“德祖所言甚是,这就是袁绍的命脉,他想诱骗父亲度过黄河,然后借着天时地利人和一举将父亲歼灭在黄河以北,这样的小伎俩,父亲才不会上当呢!” 杨修神情一顿,问道:“子建公子,司空把大营扎在了哪里?” 曹植指了指地图道:“官渡!” 第208章.娘 官渡可是个重要地点,乃兵家必争之地,听到曹植说司空把兵驻扎在这个地方,杨修也算是放心了。 ...... ...... 临淮河,在穰县边界地带,夏日酷热,时常可见孩子们在此嬉戏打闹,有的时候,还可以看见农家的小娘在河边洗衣。 北地民风向来淳朴,拼搏味道十足,没有人想着不劳无获。 “小花,慢点,别跑摔了!” “知道了,哥哥!” 少年十三四岁,手提一柄桃木剑,在河边舞的虎虎生风,日头正中,衣衫之上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叫小左,是前面不远处村子里面的农家孩子,高唐州因为太过于靠北,农家的收成不好,所以男孩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干净,但布质很粗糙。 正在河边嬉戏玩耍的小姑娘名字叫小花,才七八岁,身着一身绣花衣服,手中拿着风筝一样的物件,围绕着哥哥转圈。 小左的心思十分的细腻,出来的时候母亲吩咐过,无论如何要照顾好妹妹,看着妹妹开心的样子,小左的眼神便如山泉一样熠熠生辉。 小左向往江湖,向往那些有味道的人和事,他从小喜欢在村头的大树之下听那些老人们讲江湖中的轶事。 他如此努力练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父亲是个当兵的,可惜几年之前死在了军营之中。 从那之后,母亲一蹶不振,要不是这两个孩子,母亲怕是早就有了要随丈夫而去的想法。 可是坎坷归坎坷,日子还得过,只不过父亲死的时候军中一直没有给个正当的理由,少年心有戚戚,总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很简单。 曹丕没有跟着老师去见张绣,而是伫立远方,看着这两个孩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与自己相比,这两个孩子是幸福的,至少,他们的母亲还没有被战乱所波及。 安逸,似乎总是会很快的流逝。 片刻,一伙马队疾驰,大约十几个人,速度极快,身着盔甲,也不怕百姓的风言风语,席卷着一番灰尘,隆隆而来。 小花自小很少出门,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更没见过这些穿着奇特的叔叔,一丝之间竟然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动。 一声骏马的嘶鸣打破沉寂! 为首那人一勒马缰,马蹄扬起令人胆战心惊。 燕王治军严整,还不敢说龙骑军中没有浑水摸鱼的人,这些高唐州的士兵,很多都是披着人皮面具混日子的。 “小兔崽子,你活腻了,竟然敢挡住我们老大的去路?” 其中一人凶神恶煞,怒气冲冲的下马向着小女孩走了过来,扬起马鞭便要打,小花除了大哭几乎再也想不出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 手拿桃木剑的小左悍然而去,猛然暴跳而起,向着这士兵的肚子便猛撞过来。 这士兵本就孱弱,能进军队想来是花了银子,目的当然是像现在这样作威作福。 不巧的是小左的力气却不小,这一撞竟然把那士兵撞得老远老远,摔了个倒栽葱。 “不要伤害我妹妹!”小左气势不减,手提桃木剑怒目道。 为首那人是个山匪,顿时怒火中烧,不过却没有动手,低声对那个随从吩咐了几句,留下几个人之后,带着另外的人向着村子疾驰而去。 “小崽子,既然你想玩,那小爷便随你玩玩!” 那士兵提刀便向着小左而来,平日里练得都是桃木剑,真的碰到了真刀真枪,还是掩盖不住恐惧的感觉。 小左心慌,拔腿就跑,不过身后的长刀正在以流星一样的速度向着小左而来。 少年心想不妙,速度不及这随从,连忙就地打了个滚,不过还是没有躲过那一剑,被划破了手腕。 小左忍着疼痛咬了咬牙,心中变得不再害怕,只不过看着不远处哭的撕心裂肺的妹妹,有些心疼。 那随从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狞笑了一声,恶狠狠道:“你好像很在乎她吗?” 旋即一脚,虽然力量不大,可小花的身体很轻,瞬间便飞了出去。 曹丕一跃而出,出手救下了空中的小花,又快速掠到了小左的身边,将小花放在地上道:“和你哥哥到后面去!” 小左吃惊的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哥哥,他的身上有一种江湖人的寒暄感,原来侠,一直都没有远去。 小左按照吩咐躲到了远处,而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在叫嚣。 “又来了一个送命的,得罪了我们,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 曹丕冷笑一声,却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向着树林深处高声叫了一声:“你们这些人才是真的不知道死活!” 那几个山匪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曹丕继续说道:“若是在虎豹骑军中,暗中骚扰百姓,必将枭首示众,不过穰县的范围之地,刑罚应该轻一些,断了手脚绝对不过分!” 曹丕辞气深深,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眼中已经露出了杀机。 几个人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官场大事,但好在不傻。这样的话,那是人能随便说的吗! 这个长相俊美的公子,不是皇亲国戚,也是王公贵族。 分析明白了事情的来由之后,刚刚作恶的那个人急忙跪地,额头冒着冷汗,颤声道:“是我一时鲁莽,惊了孩子,还请阁下恕罪!” 曹丕惊讶道:“你认得我?” 那人战战兢兢道:“你是曹操的世子,曹丕!” 那人声音极小,不过却传到了身后那帮狗腿子的耳朵之中,吓的他们赶忙五体投地。 “你们是哪个地界的,来此地又有何作为?” “我这这附近的山匪,是跟着我们大哥来的,他曾经是前面这个村子的居民,好像是来找一位故人!” 这个不惊风雨的人,曹丕实在是记不起来,应该是没见过面,但这样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鸟! “孩子面前,我不想杀你,今天起脱下这身铠甲,赶紧滚,滚!” 那几个人连忙叩谢,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生怕曹丕后悔,自己的性命便没了。 小左悬宕的内心渐渐的沉淀了下来,但那位将军的面相好像有些熟悉,旋即惊呼一声道:“娘!” 而后并不停留,拉着妹妹便向着村子里面跑去。 第209章.嫂子 小左的母亲姓邬,年轻的时候是位美人,就是到了现在的这个岁数,也是风韵犹存。 村中时常有不耐寂寞的汉子插科打诨,邬氏虽然不是圣女,但绝对不想做biao子,为丈夫守身如玉,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丈夫名叫严冬,早年与结拜兄弟邢濑一起去兖州从军,晋升很快,家中的日子便也就好过了些。 但两年之前,丈夫突然离去,带着两个孩子的邬氏陷入经济拮据的状态。 但是另外一件事情更让人震惊,那便是同乡的结拜兄弟邢濑坐到了做了逃兵,当了山匪。 在院子中顶着烈日洗衣服,小左和小花都十分的淘气,衣服脏的不行,缝缝补补又洗洗涮涮,邬氏没有半点怨言。 不知怎么的,邬氏的心中就像是悬挂着一块石头一样,老是惴惴不安,而且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再跳。 门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在一处平凡的农家院面前停了下来,邬氏平时很少跟村外的人来往,能骑马而来,想来也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果不其然,木门缓缓被推开的时候,邬氏被吓得面无人色,她十分讨厌男子的嚣张气焰,甚至有些隐隐作呕。 很快,年纪与长相十分不相称的邬氏便镇定了下来,躬身道:“邢老大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邢濑为人狠绝,那个害死结义大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一个人太过于优秀,就难免引起别人的嫉妒,更何况,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邢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模样一点没变的邬氏有些触景生情,轻声道:“我饿了,有饭吗?” 邬氏应承了几声,赶忙去准备,不过家中是什么条件邢濑心知肚明,大鱼大肉没有,只有再简单不过的家常便饭了。 独自一人走进了院子,其余的人全部都停留在外面等候,丝毫不见外的坐在了屋子内,邢濑拿起窝头便吃。 只不过还没有咽下去,便一口吐了出来,面上显露出极其难看的神情,轻声道:“又苦又涩,难吃至极!嫂子就吃这种东西?” 始终与邢濑保持距离的邬氏淡然道:“不过是平凡的人家,能吃到这些已经是庆幸!” 邢濑不是那九尾狐,也没想着藏尾巴,如今这样的地位,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嫉妒之情,因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邬氏最终选择了大哥而不是自己。 将手中残留的半个窝头放下,邢濑注视着邬氏光滑的脸蛋,都说岁月不饶人,但是在这个女人的脸上,似乎没看见一点岁月的痕迹。 “我邢濑从来掩饰自己的爱慕,年轻的时候我便喜欢你,这件事情几乎整个村子都知道,但是你却选择了他,一点机会都没给我。” 邢濑的眼睛斗转冰寒,旋即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如今大哥走了,我也不妨跟你直说,我对嫂子垂涎已久,大哥走后你便不食人间烟火,怎么耐得住寂寞,如此孤男寡女,嫂子不想做点什么?” 终于还是很快的便提到了这件事,邢濑毫不露骨的说出了这样不要脸的话,显然已经告诉了邬氏自己来的目的。 尤其到了现在这个岁数,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自丈夫走后,邬氏便再也没有尝过xing的滋味。 一旦久旱逢甘霖,少妇便会一发不可收拾,这是邢濑常年在青楼总结而出,在床上骚动起来,这些深闺少妇比谁叫的都欢。 邬氏被言语羞辱之后,面部表情依旧是十分的淡然,自嘲般笑道:“邢老大要做便做,何必废了这么多话!凭你现在的地位,我就是想拒绝,可有办法?” 邢濑一惊,他没想到邬氏会答应的这么快,在他的眼中,邬氏一直是个贞洁烈女,忠贞不渝,怎么几年不见,却变成了搔首弄姿的少妇? 苍天饶过谁啊? 一个母亲的心情如邢濑这样的畜生怎么会知晓,自己的贞洁再是重要,与小左和小花的命比起来,那也是一文不值。 年轻即是一切,邬氏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失去了父亲,再失去美好的同年,只不过这一幕,不要让两个孩子看到才好。 邬氏想要做的完美,不是在外人的眼中,只要自己在孩子的眼中十全十美便好。 “嫂子这样说倒是让我很意外,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放心,我邢濑就是再混蛋也没有必要跟两个孩子过不去,何况是大哥的亲生骨肉,我一定视为己出才好!” 这看似关怀的两句话,倒是透露出冰冷的杀机,见到那两个孩子的第一眼,便知道他们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另外一个男人生出来的杂种! 邬氏走到门口,抬头望天,天高云淡,南雁北飞,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反倒是将一切都看淡了。 “既然将军有这份心我便放心了,我只有一个请求,请老大快一些,我不想在我两个孩子面前留下丑陋的一面!” 邢濑笑道:“还是嫂子考虑周全,若要如此,嫂子可要使出浑身解数,否则要是时间长了,被孩子们碰见了我可不管!” 这个女人的身体,他觊觎了很多年,这种欲望一直没有消退,虽然邬氏穿着十分灰头土脸,可邢濑却越来越想要。 但他没说的是,两个孩子或许永远都看不到这一幕,因为他们现在已然在阴间,与自己的大哥汇合,再也回不来。 “邢叔叔,多年不见,你终于变得猪狗不如!” 邢濑一惊,回头却看见小左拉着小花的手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面露杀机,这是与小左年龄不相符的表现。 而一旁的小花,还是眼含热泪,不断的呼喊着“娘”,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周围氛围如此尴尬,便觉得很不自在。 邢濑怒骂一声,自认为养了一帮酒囊饭袋,门外的几个家伙竟然连就两个孩子都拦不住,回去一定扒皮抽筋。 “既然侄儿认出了叔叔,就不该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娘是人间极品,等你到了叔叔的年龄,便知道女人的诱惑力有多大。就像小花这样的美人胚子,再长大一些叔叔还是会临幸的!” 邬氏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如迸发的山泉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跑过去保住邢濑的身体,随后向小左甩了一句话:“快跑!” 少年一动未动,双眸泛红,指甲刺入手心! 第210章.农家饭 平时自己在土匪界玲珑八面,今日在两个孩子面前却没有丝毫的隐瞒,邢濑知道邬氏讨厌两面三刀的人,便不再装伪君子。 但见到这一幕自己无疑是更加生气的,这两个小杂种就值得你用命去护着? 一阵凝气飞扬! 邢濑一直专注于剑技的学习,虽然谈不上高歌猛进,却也是十分迅速,江湖的力量不可小觑, 毫不费力的一脚蹬开了邬氏,缓步的走到了屋子的门口,见到了一位风尘明媚的翩翩公子,心中有些后怕。 这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但是武功好像很高,若是打起来,自己定然不敌, 邢濑淡然一笑,轻声道:“我说我的好侄儿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原来背后是有江湖高手撑腰,但我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要插手这件芝麻大的小事?” 邢濑没见过曹丕,对他的面庞自然也不熟悉! 但大丈夫审时度势,今天的这个阵势,能全身而退最好,与这两个青年人,能不交手便不交手。 “邢叔叔太过于高看自己了,这位大哥哥不会出手,杀你,我一人便可!”小左语调如冰道。 邢濑猖狂大笑道:“好侄儿,你可知道骄兵必败,何须如此猖狂,你又知道叔叔的剑道要比你高上许多?” 小左轻声道:“不管几何,你今日必死无疑!” 邢濑的脸色微微变动,旋即便又平静了下来,缓缓道:“小左,我知道你十分辛苦的练剑,但是你练剑根本没有任何剑技剑法可言,纵然现在看起来枝繁叶茂却没有扎根,迟早成为一株朽木,你想杀我,就凭你手中的那柄桃木剑?” 说出去实在是会被别人笑掉大牙,刚刚在临淮河边,小左连几个普通的山匪都对付不了,更别说眼前这个时常练剑的邢濑。 少年眼中迸发出坚毅与卓绝,冷声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邢濑,我父亲死于你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小左示意母亲走出屋子,不要受伤,那眼神是邬氏十几年都没见过的,简直比邢濑还要可怕。 邬氏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擦着邢濑的双肩走出了房门,快步走到小花的身边,抱着她躲到了陌生公子的后面。 曹丕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观看,有些事情不能插手也不该插手,没有什么会比困难对一个人的磨砺更有用。 也就今夜过后,小左就会明白为人处世,明白生离死别,更明白母爱似海。 站在院落中央的二人渊停对视,一个是不曲少年,一个是狡诈将军,烈日之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剑来!” 小左怒吼一声,曹丕身后的一把奇特宝剑悍然出鞘,遁入天际之后竟然直接落到了小左的手中。 “好剑!” 邢濑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还没闭眼的瞬间脖颈之间已经如光幕一样喷洒鲜红血液。 小左用力一挥,一道剑气,无形的穿透了邢濑的脖子,邬氏用手捂住小花的眼睛,看着那狰狞的头颅从恶人的身体之上落下。 少年双腿跪地,以长剑支撑着身体,仰天长啸,哭的撕心裂肺! 他后悔自己长大的太慢,使妹妹和母亲险些再一次遭受到了奸人的迫害,不过他也庆幸自己认识了这位陌生的大哥哥。 小左想凭借着一己之力,撑起这个家,这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事! 经过短暂的时间来平复心情,小左没有第一时间去安慰母亲和妹妹,而是走到了曹丕的身边,双手捧剑躬身道:“完璧归赵!” 曹丕淡淡的笑了笑,接过了小左手中的太阿剑,看着邢濑死的场景,十分的狰狞。 邢濑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对剑道品阶丝毫不懂的少年,会借着曹丕手中的长剑将自己枭首。 要是搁在平常,邬氏见到自己的儿子杀人,怕是早就火急火燎的让儿子逃命去了,但今日邬氏十分的淡定,这倒是让曹丕很奇怪。 “无故伤害人命可是死罪,你为何不逃?”曹丕笑道。 担惊受怕的邬氏看了看这位俊俏的公子,又斜瞥了一眼头颅和身体相互分离的邢濑,声音冷冷道:“本就是十分平常的百姓家,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还是会被找到。” 曹丕开始佩服这个婆娘,更佩服这个婆娘接下来的决定。 邬氏哐当一声跪在地上,任凭泪水横流,哽咽说道:“我知道这位公子不是普通人,可是杀了山匪头子,难逃死罪,我只是希望公子将今天看到的放到肚子里,不要向外声张才好。” 身边的小花情绪刚刚稳定下来,却又被这种场面震撼到放声大哭,邬氏没理他,倒是目光狠狠的盯着小左道:“娘走之后,作为男人你要扛起照顾妹妹的责任,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明白吗?” 小左眨眨眼,悲伤的喊了一声娘。 只要是两位公子不将所看到的传扬出去,一旦朝廷查起来,她就可以说邢濑是被自己所杀,总不至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曹丕没有答应女子的要求,倒是将目光投向了饮风。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小花的额头,笑着道:“对于这件事情,请你放心,我是曹司空手下的人,曹司空心系兖州百姓军民,派我微服私访,似这等军士,本就该死,相信司空殿下慧眼善察纤丝微尘,不会坐视不理,还有小左的父亲一事,我们会尽快查清楚原因,给你一个答复,您就放心吧!” 曹丕笑着点了点头,走向小左道:“大丈夫就该手提三尺青锋保家卫国,老是窝在家里怎么行,何况家中经济拮据,母亲和妹妹急需你赚钱养家! 你若是有胆量,就跟我回去从军从军,军中俸禄很高,又管吃管住,挣得俸禄足以保你母亲和妹妹衣食无忧。” 小左目光怔怔的看着母亲,似乎在等待着答复。 邬氏的眼睛瞬间变得潮红,自夫君死后,这可能是第一件顺心事。 “公子要邬氏如何报答?” 曹丕笑道:“我想吃一顿农家饭。” 第211章.争吵 帮忙收拾了邢濑的尸体,又擦去了地上的血迹,这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家,终于又一次的恢复了宁静。 曹丕和小左微微一笑,走进了屋子,坐在了一张桌子旁,这桌子十分的破旧,看起来有些年头。 小左第一次和自己向往的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好在母亲也没拒绝,倒是小花,手里拿着窝头,瞪着两只大眼睛,吃的津津有味。 邬氏的生活比较淳朴,这跟家里的实际经济情况有关,只不过面对着两位恩人,她把平时都不舍得吃的白米熬成了粥。 白粥很稀,还可以看见里面的弱小的石子和砂砾,不过只有两碗,小花盯着碗里发呆,又总是用眼睛瞄着自己的娘亲。 “小花,大哥哥用手里的这碗白粥换你的窝头好不好?”曹丕笑道。 小花赶忙点头,生怕大哥哥一会就会后悔,曹丕坐在桌子前面细嚼慢咽,却看见小花已经囫囵吞枣的将白粥全部喝下。 吃完饭的小花和小左依偎在娘的身边,看起来十分的乖巧,天真无邪的笑着,这两位大哥哥不仅长相十分的英俊,为人也是好的没话说。 曹丕则是吃的津津有味,还不忘夸赞一句好吃,几年没和男人这么近过的邬氏脸上瞬间如花般绽放出笑容。 “今年的收成不好,准备的有些寒暄,要是赶上风调雨顺的时候,换来的钱是足够买白米的!”邬氏温婉笑道。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曹丕嗤笑一声,轻声道:“富态人家吃的东西只是美味,但是这种平常人家的食物里面却包含着人情,常说百样米养百样人,这种寡淡的日子比大鱼大肉更加的有盼头。” 见到这位大哥哥吃完了,还没等娘亲吩咐,小花已经跳到地上,自己的个头和桌子差不多,小花吃力的取下碗,开心的跑到后面去了。 邬氏敛了敛眉目,孩子懂事也不需要自己操心,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筹不展。 “可有难言之隐?”曹丕笑道。 邬氏长叹一口气道:“小左的父亲死得早,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像其他孩子一样有个快乐的同年,说到去当兵,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父亲就是死在了军中......” “娘,我不后悔做你儿子!”小左露出微笑,坚定的说道。 曹丕一时疏忽,竟然忘了这方面,有了前车之鉴,人家担心也是应该的,好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在虎豹骑中,否则自己还真是很难解释。 但是在小左面前自己又不好自卖自夸,虎豹骑如何如何关心百姓,又是如何如何军纪严明,要在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才会有说服力。 曹丕平静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一点我可以理解,只不过在穰县之内,人命贱如草芥,达官显贵随口一说便是几十条人命,就像今天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们碰巧遇见,相信小左和你都不会平安无事的坐在这。” 他又补充道:“你若是放心的话,就让小左去兖州参加虎豹骑,无论如何,今天的事也不会放生在虎豹骑军中。 退一万步讲,小左若是待在家中,除了务农便再无其他事情可以做,很难出人头地,你也不想他就这么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不是。” 小左抬起头,目光坚毅的看着自己的娘亲道:“娘,我一定要去!” 曹丕接着笑道:“看看看看,这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正是军人的天分,怎么你这个涉世很深的娘亲倒是看不明白了?” 邬氏皱了皱眉头,平淡道:“其实我知道,你就是曹司空的二儿子,当今的世子曹丕是不是?” 曹丕惊讶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女人的直觉!” 曹丕彻底无话可说了,直觉这种东西究竟准不准还真不好说,但自己涉世的这些年,却没有利用直觉猜对过一件事情。 说来说去,最后邬氏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让小左去燕地兖州参加虎豹骑,离别的时候又是好一番的作态。 为人父母者,又有几个不担心自己儿女的安危?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分别的时候邬氏一再相送,但是最后还是被曹丕拒绝了,这样的人家是战争的牺牲品,他心里暗自发誓要结束这场战乱。 ...... ...... 回过头来说荀彧,穰县方面,李孚和荀彧辩论的那是不可开交,唾沫星子横飞,那真是棋逢对手难分高下啊。 在场之人无不皱眉,就连刀斧手也看呆了,乖乖,辩论就辩论,怎么演变成骂街了呢? 张绣埋伏刀斧手不过就是为了做做样子,让他们说实话吗,但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就是不给我张绣面子啊。 “都给老子住手!”张绣有些愤怒的说道:“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们就说说这场仗谁能打赢?” 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所在啊,他要找的是一个靠山,只要能保证自己不死,那才是关键啊。 荀彧抢先一步说道:“我们家司空必胜,如今已经攻破袁绍多坐堡垒,袁绍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都不敢过河交战。” “张将军,你别听他的。那是我们大军未到,所以被曹操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抓住了机会,不过是一时的小胜利而已,我河北大军数十万,所到之处,定让曹操的虎豹骑灰飞烟灭!” “大言不惭,你家主公,好谋无断,不能做到用人不疑,就是来了也是送死!” “那也比你们家的曹操好,也不知道是谁放出了“宁愿我付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句话?说的大言不惭挺好听,殊不知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本事,想当年兵败吕布,被围困于寿春,尤其是在宛城,被张将军杀得那是片甲不留,溃不成军,也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简直可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曹操心里的创伤,但对于张绣来说就未必不心痛,他很怕别人提起这件事。 如今李孚旧事重提,就是想告诉张绣,你一旦投降了曹操,这货也有可能因为往日的恩怨杀了你,到底投降谁,你自己去选! 第212章.质问 张绣正一阵头大,不知道如何是好,门外忽然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是谁来了,难道没看见我们两个人正在辩论吗,这么严肃的环境之下你竟然还敢发笑。 荀彧和李孚皆是一愣,只见到房门大开,慢吞吞的走进来一个人,这货四十多岁,个头不高,脸皮白皙,眉头微微皱起,胡须修长,脸上遍布皱纹。 “贾诩叔父,你总算是回来了...”张绣这才松了口气,没有了贾诩的时候,张绣觉得干什么事都感觉有点不踏实。 他撇了个眼神,试图让贾诩注意到正在堂下角落的两个人。 “原来是文若来了啊!”当年曹操在征讨宛城的时候,曾经见过荀彧,因此还算是熟悉,他又转过头去看了看眼前的陌生人,问道:“敢问足下何人啊?” 李孚和荀彧争吵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呆滞了半天,这才声音如文的道:“在下李孚,乃是袁公麾下部将!” “久仰久仰!”贾诩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是真的听说过还是在那装的,反正面子搞得很是到位。 “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贾诩先生吧?”相比较于自己,贾诩的名声简直是太大了,要知道,当年李傕郭汜的那场战乱,以及宛城张绣大胜曹操,皆是出自这个家伙的手笔。 “不刚当,不敢当!一介腐乳书生,何谈大名鼎鼎,臭名昭著还差不多!”贾诩十分谦虚的说道,然后对着李孚不忘盛赞一番:“我听说袁公打败了公孙瓒,收复了北方四州,如今在我大汉王朝争雄的局面已经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多谢贾先生,但这都是我家主公收服人心有方,这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说这话的时候李孚还不忘看向荀彧,心想这下你没话说了吧,跟老子斗,你还是太嫩了。 荀彧的心里也是凉了一大截,他完全没想到,贾诩上来就这么向着袁绍说话,要知道,张绣对于贾诩那是言听计从,这样一来,张绣投降袁绍的可能性也就大大的增加了! 李孚正得意洋洋,贾诩说道:“袁本初与袁公路本是兄弟,一占据河北,一占据淮南,若二者联手,则纵横捭阖天下无人可敌,奈何你家主公连手族兄弟都不能相容,说出去实在难堪,我家将军不能为袁盟主效力,还请尊使请回吧!” 此言一出包括荀彧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下了言论,未免也太草率了吧,李孚被吓傻了,半天才缓过神来,问道:“贾先生,您可要知道,我家主公是威震天下的...” “我知道我知道,袁盟主现在兵多将广,占据北方四州之地,但尽人事,知天命吗,战场时机瞬息万变,可不一定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家将军是大汉的人,自然是要归顺朝廷!” 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恐怕只有傻子还猜不到贾诩话里的深意,李孚心不甘情不愿的叹了口气,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可惜不能与张绣将军一起共事,既然贾先生心意已决,在下也不敢过于停留,这就告辞!” 荀彧方才与他争论差点就要打起来了,感觉心里很过意不去,但也侧面反映出这个李孚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荀彧微微一笑,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荀彧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李兄不要见怪!” 李孚心下凄凉,摆了摆手说道:“你我各为其主,理解理解,方才我对你不也是没讲丝毫情面,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次李孚回去,八成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因为来之前自己已经为袁绍立下了军令状,如若不能让张绣为主公效力,他宁愿自刎谢罪。 好刚烈啊! 荀彧见到他脸色不太好,赶紧拉住他的衣袖问道:“李兄可是有难处,如若真是这样,不妨留在兖州,我家司空礼贤下士,早问李兄名声!” 李孚小心的挣脱开来,苦笑道:“荀文若啊荀文若,是你小看我,还是我高看你了?这个时候见缝插针,不好吧!我李孚受袁氏两代之恩,袁公对我多有提携,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做这不忠不孝之人。” “在下并没有折辱李兄的意思,李兄误会了,只是真心实意的担心李兄的安慰罢了!” 李孚这才发现自己有些错怪郭嘉了,呵呵笑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文若兄不要见怪,多谢文若关怀,告辞!” 说完,他哈哈大笑的走了出去。 当丈夫宁可站着死,绝不苟且生。 良久,荀彧才明白过来,赶紧转身跪地道:“张将军深明大义,在下替司空,替大汉多谢张将军!” 整件事情都是贾诩敲定的,虽然张绣相信他,但是脸上却没有半分欣喜的神色,袁绍不是好人,那曹操就是好东西吗,这两个货一个比一个残忍! 他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淡淡道:“请尊使回驿站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剩下的事情我们明日再说不迟!” “既然如此,荀彧告退了!”他向着张绣和贾诩再三行礼,由人引领着走出了大堂。 张绣面沉如水,贾诩已经很久没见到他这般沉静了,便开口笑道:“将军有什么疑虑吗?” 张绣摇了摇头说道:“疑虑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贾叔父!” 贾诩嘿嘿一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直言不讳的说道:“但说无妨?” “自贾叔父归顺我以来,我待贾叔父如何?”他眼睛里带着愤怒,但有苦说不出。 “恩重如山!” “那就对了,以前在宛城也好,现在在穰县也好,我的权利就是叔父的权利,这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您说了算,可你怎么这么简单的就把我给卖了呢?” 贾诩惶恐说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我与曹操有杀子之仇您不是不知道,你为了你的家人担心就把我的信命卖给了曹操,叔父,你这样做很是不地道!” 第213章 贾诩哈哈大笑道:“就是为了保证将军的安全才会采取和将军联合!” 这一下吧张绣弄蒙了,“叔叔不要故弄玄虚,有话直说!” “曹操不会杀将军,主要原因有三,第一,曹操若是战胜了,那是您居中调度之功,若是战败了,也会有回旋的余地!第二,咱们只有四千人马,而袁绍号称雄兵百万,即便去了,也不会受到重视,而曹操就不一样,他本来人马就少,更需要我们的一份力量!第三,正是因为你杀了曹操的儿子,他才更要忍耐,因为这会显示出曹操大度,这才能让更多人前来投奔于他!” 张绣听了贾诩这样说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 ...... 曹丕从小左家离开之后,就要往客店走去! “救命啊,救命!” 这是哪传来的声音,怎么听着如悍刀侵人骨呢?咋就让人身体酥软走不动道呢? 曹丕对女孩的阅历,十分的浅薄,不过从这荒郊野岭的地方飘出不绝于耳的求救声可以知道,肯定是个雅俗共赏的美女啊! 这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小左的那件事就不用说了,眼前这个美女又是怎么回事?想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救人性命要紧。 穿过前面的一片密林,这声音便越来越大。 曹丕暗想,这女孩好像是不落世俗却沾染了些许的胭脂气,声音当中刚烈夹杂着轻柔,不是高贵仕族的桀骜不驯,就是大家闺秀的自视清高。 草丛中一阵的细细碎碎,细枝末节的传入到求救女子的耳朵中。 曹丕一探头,前面的大树上用红色的丝带绑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看看这脸蛋,这也忒诱人了。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大美女,做出这样的牺牲!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女孩胸脯太过于沉淀,屁股蛋又异于常人的光润呢?长成这样,不被人绑才怪! 可是对于这样的事情,饮风还是发自内心有所怀疑。 曹丕本想过去将被绑着的姑娘放下来,这救命大恩怎么也得感恩戴德以身相许吧? 但是转念一想,还不如来个刺激的,便萌生了邪恶的念头,光天化日之下穿的这样少还不许人调戏了? 曹丕假装碰巧路过,走起路来的样子就像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酸书生,看到那十分有八分裸露在外面的美少女,打趣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那女孩一阵的声泪俱下,不知道是真的痛苦,还是在演戏,娓娓道:“公子救我!” 曹丕无动于衷,上下打量着这个诱人的性感尤物,继续道:“看姑娘的样子,似乎是遭遇到了绑匪?” 不知为何,这个女子今日见到曹丕真想破口大骂一句王八蛋! 原因很简单,饮风看到别人受苦受难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出手相救,这姑娘的心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曹丕无动于衷,女孩便又是一阵作态,故作幽怨的道:“公子说的对,我本来只是路过穰县,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马匪,他们将我的财物洗劫一空,然后把我绑在这,公子救我?” 这世上有劫匪不好色? 曹丕心中一横,竖起耳朵很不相信女子所说的话,除了刚刚的那一伙马匪,难道还有其他人,曹丕的第一反应,便是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伪造的。 望见女孩胸前两颗雪球的波澜壮阔,曹丕心中顿时豪气横生,又走进了几步,缓缓道:“啧啧啧.....姑娘倾国倾城,绑匪竟然无动于衷,看样子这是一伙劫财不劫色的好匪徒吗!” 女孩在心中对饮风破口大骂,如果她现在不是被绑着,真想上去对着曹丕的裤裆狠狠的揣上一脚。 曹丕斜瞥了她一眼,虽然是被绑在树上,但是怎么能遮住少女半点的筋骨神韵。 女孩顿时声泪俱下,继续道:“公子不要消遣小女子,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手脚被捆着真的好难受,呜呜呜......” 女孩脸色难看,哭的撕心裂肺,曹丕本想不置可否继续**,可是他这个人,最见不得别人哭泣,尤其是眼前这样风韵与气质并存的姑娘,怜香惜玉懂不懂? 高高的悬挂在树上,女孩并没有神态狂乱。这气质岂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比的了得? 曹丕看在眼里却是不说话,脸蛋好看有什么用,该圆的地方不圆,该翘的地方不翘,那就不算是美女。 曹丕有些难为情的道:“呦呦呦,你看看,把正事忘了,可我不会武功,需要找个东西打断绳子,姑娘稍后!” 曹丕一溜烟的没影了。 片刻之后,曹丕拖着一根较长的枝条,上面布满了清脆的树叶。 缓缓的走来,整理了一下身上本不干净的衣服,柔声道:“姑娘忍者点,我放你下来!” 曹丕口是心非,女子已经看得清澈透明,他哪里是在解救自己,分明就是拿着树枝在自己的胸前乱蹭! 每次只要甫一接触,曹丕便迅速的拿开,拨弄的女子半痒非痒,只觉得阵阵舒适。 女子的脸蛋有些发红,气息有些加粗的道:“公子为何如此轻薄,我本想你是个正人君子,却不想刚刚遭遇了一伙马匪,又再一次碰见了登徒子,呜呜呜......” 曹丕神色一顿,女子哭泣的样子像极了梦境之中的那个姑娘,心中宛若万箭穿心一样阵痛难耐。 将手中那根拨弄胸器的树枝丢到一旁,曹丕不再佯装,终于出手,一跃而上,掌风斩断绳索,怀抱着女子飘落下来! 英雄救美? 曹丕将外套脱下,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衬,将那不算干净的外衣铺在树下,想着刚刚种种实在是有失公子风范,本想躬身退后道歉,却不想女子拉着自己的手臂不肯放开! 几年下来没闻过几个女人体香的饮风被眼前的一股幽香所吸引,这种香气是他在司空府前所未闻的。 女子将他那穷劲有力的右臂紧紧的夹在胸前,曹丕直感觉到一阵的软绵绵在压迫自己! 孤男寡女,荒郊野岭,曹丕心中骤然冒出两个字——野战! 第214章 可他还是压抑住了内心中的那一种冲动,几乎无距离的轻声说道:“姑娘,你我素未谋面,初次相识,这样紧密的接触,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女子眼中的泪水并未因此而停止,哽咽的道:“你嫌弃人家啊?” “当......当......当然不是!” 曹丕老脸一红,有些哽咽。 女子瞬间加大了哭声,仿佛蒙受了几世的冤屈,亦或是突然找到了终身依靠,缓缓道:“人家在上面吊了这么久,你又无情的调戏人家,借个肩膀靠靠还不行?” 曹丕瞬间木讷! 天上掉馅饼听说过,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饮风一直以为那是个传说。 其实曹丕的心中一直有疑问,现在的马匪那都是劫财又劫色,将玩够的女人抛尸荒野,可眼前这姑娘浑身上下就是一层薄纱,咋就完好无损呢?何况,就算马匪没兴趣,难道妖兽也没兴趣? “公子,我常听说天下之人数土匪最是阴狠,他们的绳子上会不会有毒,不如公子替我把毒血吸出来如何?” 女子哭声不停,只是躲在暗处的另一个人一阵的面带忧色。 一般而言,这句话都是男人先说的。 这种事情不是长生修道,更无需可以追求玄妙语言,若是遮遮掩掩反而让人看出端倪。 女孩装的纯良无害,开门见山,曹丕倒是不好拒绝了。 曹丕神色一怔,嗯了一声! 咽了几口口水,曹丕将嘴唇缓慢的靠近女子那并不安分的双峰。 对于眼前这个人体似酥,腰间如剑的女孩子饮风不想轻浮,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自己都不想做轻薄女生感情的人。 斜斜的瞥了一眼女子,这姑娘真是人间尤物。 曹丕不主动去招惹女子,因为他心底有一种底线,一旦一个女孩对你付出了真心,你就要回报同样的真心。 将那有些温度却不甚深红的嘴唇贴着绝色女子的玉肌雪肤,曹丕的鼻息中充满了女子的阵阵体香。 入口的鲜血并不苦涩而是十分甘甜,这恐怕是曹丕的福分,这些日子他连女孩嘴上的胭脂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今日不就如愿以偿了! 坐怀不乱本是饮风的本性,今天的这份定力实在是异于常人。 看惯了女人身体更看惯了男人身体的女子实在是不以为然,不是说男人如狼似虎,可这曹丕怎么就像是个温顺的小猫呢? 不出所料,鲜血入口不到一刻的时间,曹丕便瘫倒在地,沉睡不醒。 女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她这种见缝插针扮猪吃虎的演技实在是太过于浮夸。 可曹丕今日就是明目张胆的上当,女子的心中再怎么顺理成章还是有几分怀疑的,可人都被放倒了,再埋怨这些也便没有了必要。 此刻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一脸嫌弃的走近,面色中带着几分羡慕,几分幽怨,那修长的双腿踢了踢饮风如死灰一般的躯体,缓缓道:“姐姐真是拖沓,明明片刻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却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女子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女子伸手摸了摸曹丕那棱角分明的面颊,不疾不徐面无表情的道:“这个人比起袁公子毫不逊色,今日我们将他迷晕在这里,要不要直接了当的杀了他?” 男子撕掉了脸上已经生根的人皮面具,振振有辞的分析道:“这个人该死,但是绝对不是我们下手,还是留给袁熙公子处置吧!” 女子手中紧握宝剑嘟了嘟小嘴,望向不远处的树林,长舒一口气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何必这样束手束脚的!” 女子心中一横,也许今日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对。 掠过不远处的羊肠小道,一男一女裹胁着曹丕的身体潇洒离去,并不做丝毫停留。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女子总是不能忘怀,这种被俊俏男子吻过的感觉,实在是说不清道不尽。 ...... ...... “哗啦!” 一盆水泼在了曹丕的脸上,饮风瞬间变得清醒,眼前的一切,令他格外的震惊。 古声古色的屋子里面,有着十几位身穿白衣的恶徒,不过袁熙却没有在内,两个人在一旁侧立,目光冷冷,仿佛面临了大敌一般。 而屋子的另一角,荀彧被铁链绑在了一根立柱上,动弹不得。 “这是哪?”曹丕睁开眼,软弱无力的问了一句。 “呦,饮公子醒了?”女子娇嗔一声,缓声道:“你没想到吧,那个角色美女是我假扮的,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成为了阶下囚,你还有何话说?” 被浑身捆绑,与荀彧在同一个对角线上面的饮风目光冷冷,并没有回答穆云妮的话,而是继续强硬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女子怒吼道:“你狂什么狂!如今你被绑着,还真当自己威风凛凛?告诉你,这绳子很特殊,越挣扎越紧,你便会越难受。再跟老娘嚷嚷,信不信老娘销死你!” 曹丕哈哈大笑的说道:“如果你当初想杀我,早就杀了,你不杀我,有两种可能,第一,我对你有用处,第二,你不敢杀我,我说的对也不对!” 女子双目变冷,呵呵笑道:“对个屁,老娘不杀你,那是心情好,一旦你惹怒了我,我立刻就杀了你!” 他目光一扫,忽然看见被绑着的荀彧,怒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为难我的老师。” 荀彧可是个书生,这样的痛苦他怎么能受得了,何况这帮混蛋下手没有轻重,已经把他打得鲜血淋淋。 “不要挣扎了,告诉你,今天你们师徒二人都得死,谁都逃不了!”女子小的愈发猖狂,曹丕恨得咬牙切齿! 他不会放过这帮混蛋的,凡是伤害了荀彧的人他都不会放过,曹丕呢喃一句说道:“你们都去死吧,谁都别想活!” 第215章 待价而沽是风月场所的规则,今日却被这些人用到了人心算计之上。 女子听到了曹丕的豪言壮语,笑的前仰后合,带着胸前的两个白色鸽子一上一下的跳动。 她抬起头,看着曹丕狼狈的模样,纤细的蛮腰左右摆动,合不拢嘴道:“呦呦呦,曹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被绑着的可是你,怎么好像处在生死关头的是我一样,笑的我肚子都疼了!” 曹丕也跟着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容之中多了几分阴狠,被绑着的身子左右动了动,轻声道:“你们既然是袁氏的走狗,那我也没什么跟你可谈的,你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在这我曹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女子没想到生在司空府的富家公子会有这样的骨头,腹黑道:“曹公子不必如此大话,你的武功我知道,平常稀松,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跟曹洪那个老家伙学的吧,要我说啊,你拜师也要找个好师傅,那个老家伙不学无术,平日带兵横行霸道,烧杀抢掠,简直把你们曹家的名声都丢尽了,要不你求求老娘,说不定老娘心情一好看上你,和你上了床之后就饶恕了你的性命!” 曹丕笑道:“就你这种破烂货,本公子还真的看不上,也就袁熙那个狗东西,能被你们迷得神魂颠倒,你们身上的这种狐狸味,本公子千里之外都觉得恶心!” 女子却是没有生气,依旧笑道:“老娘我老少通吃,这天下的男人多了,你以为非你不可!” 曹丕点头道:“明白了!你们二人甘愿待在袁熙那个庸才身边,是想看着袁熙接替袁绍统领冀州吧,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叮当响,但是告诉你,袁绍目前正在和我父交战,这一战,决定天下的归属,你猜是袁绍赢还是我父亲赢?” 女子佯装耳背道:“公子说的什么话,老娘怎么没听清楚!你不用试图挑拨我和袁公子之间的关系,就算是我背叛了袁家,开始厮杀,那也是在你死之后。 不过你放心,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若是轻易死了岂不是暴殄天物,老娘要啖你心肝,割下你的第三条腿来下酒吃!再给你买一副上好的棺材埋葬,这可是老娘的善心大发了!” “妹妹!” 将所有事情吐露出来的女子心情大恶,她对曹丕太过于了解,今天这种场面,曹丕是宁死都不会屈服的。 这就好比牛的尾巴,转了多少圈,还是朝地! 听着男子的呼喊声,女子缓缓转身,脸上神情瞬间凝结。 男子半蹲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地上有一大片的血迹,殷红骇人,男子嘴唇发白,面无血色,触目惊心。 而男子被插入腰间的那一把剑,紫中透青,形状诡异,十分美观,还在绽放着蔚蓝的寒光。 在他身后,站着一位男子,这人眉清目求,年纪轻轻。 女子目瞪口呆,颤抖道:“你是何人!?” 那个男孩一般模样的人冷笑了一声道:“我叫小左!” ...... ...... 小左手里的长剑对那个男子一箭穿心之后,自己并不停留,迅速砍断曹丕身上的绳索,并且以十分俊俏的轻功,快速的解脱开荀彧身上的捆绑。 原来那张俊俏而又凶神恶煞的脸竟然变得有些恐惧,丝丝颤抖的轻声哭诉道:“别杀我!” 本来曹丕觉得,如果是袁熙手下的人,他也没打算杀害,如果能让他们在自己的手下效力,那更好。 可就在刚才,她们自己丢掉了这样的机会,曹丕不得不下死手,大义凌然也好,公报私仇的也罢,总之今天,这两个人必须得死。 因为她们不死,就会有更多的人死! 小左斗转寒芒的拔出插入男子腹部的长剑,男子腰间的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鲜红色的透明光幕。 而后小左握剑的右手轻轻一抬,缓缓一销,便云淡风轻的将那颗头颅砍掉,落在地上的带血脑袋竟然蹦跳的来到了男子面前。 女子蹲在地上,捧着头颅,泣不成声,双眸泛出血丝。 小左来道那个女子面前,平淡说道:“第一剑是我替荀先生和大哥哥刺的,这第二式劈砍,就算是我送的!” 女子紧紧的将妹妹的头骨紧贴在自己的胸前,仰天长啸,对着身后的弟子吩咐道:“杀了他!” 曹丕冷哼一声,送死还有抢先报名的! 只是一剑,便将那三个人穿糖葫芦一样前胸贴后背的穿在一切,三个人似乎根本就没看见曹丕如何出剑,便被洞穿了心肺。 另外几人知道自己若再上前无异于送死,只有傻子才会那样去做。 几个人纷纷后退,手中长剑不断的颤抖,脸色苍白。 女子见到这些没有骨气的家伙,着实可恨,竟然一怒冲了上去,将那几个人全部砍杀殆尽,而后目光冷冷的道:“不能为我所用,必被我所杀!” 曹丕被这画面震慑的神色凄凉,这女子丧心病狂到走火入魔,不管青红皂白胡乱砍了一通,而后对着饮风,蓬头垢面道:“我要杀了你!” 虽然曹丕让小左杀害了人家的大哥呢? 曹丕傲然而立,今日一切,都是这一对兄妹咎由自取,自己并不理亏,现在装成这样可怜兮兮的给谁看,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但这女子再是凶神恶煞,但是到了曹丕的面前,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因为曹丕不仅跟着曹洪学过剑,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因为他的剑法和剑技被荀彧调教过。 两个人相互颤抖到一起,彼此之间你来我往,可是片刻不到的功夫,女子便开始落于下风,她发现自己有些低估了曹丕的实力,这个小子的本事,绝对不比战场上那些杀敌的将军们低到哪里去。 “好小子,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女子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句,真想不到,富家公子也能够有这样的身手。 “彼此彼此,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就饶了你一条生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现在换成曹丕来这样说了。 第216章 女子自然是不会向曹丕屈服的,这家伙骂道:“曹丕,你做梦!” “既然如此,那你去死吧!”曹丕高喊一声,一剑刺死了那个女子! 两个人带着荀彧,三个人幽幽前往曹操军营而去! ...... ...... 曹丕说的没错,那两个人就是袁熙的刀。 他根本就没离开冀州,一直待在自己的府邸。 今日袁熙府邸新来了一个女子。 这让那些家丁无比的兴奋,甚至有不少家丁痛哭流涕,感天动地道:“这么多年入袁府,终于有了待下去的动力!” 正当这些男家丁宛若一个个脱缰的野狗跑去献殷勤的时候,现实总是残酷的。 罗莺对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目光不闻不问,但与甄宓的关系确是很好,俨然成为了甄宓的小迷妹。虽然还是孩子一样的稚气洒脱模样,却足以见得是个美人胚子! 袁熙本就是个色狼,因此更对罗莺产生了不轨之心。 这不,袁熙的院落中,他仙风道骨,一身青涩的发白长袍,罗莺神采奕奕的蹲在袁熙面前。 又是一个即将被不良少年欺骗的失足少女! 袁熙捏动手指,装模作样,挥了挥右手的拂尘,指着罗莺胸前的两座还未高耸入云的山峰道:“罗莺姑娘,你人生当中有两个大波啊!” 罗莺一脸茫然,撅着小嘴稚气未脱的道:“那这大波究竟是大些好还是小些好?” 袁熙顿时兴致盎然起来,比起甄宓一谈风月之事就酸脸子,罗莺就像是未经过调教的纯洁牡丹。 因为对这床上床下的各种事宜还不是很了解,所以罗莺胸前并未绑那两个束缚白鸽的丝带,其实袁熙有时候也搞不懂,这些女孩难道非要用两根带子束缚住自己胸前的春光,走起路来一荡一漾的多好! 内心澎湃的袁熙若有所思的道:“纵横青楼数十年的老一辈“贱客”曾经说过,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还有那著名诗书《话情论》中的记载,猿猱欲度愁攀援,以手抚胸做长叹!这个东西当然是大点好,你看你甄宓姐姐,冬天滑倒了都要比别人划出去好远好远!” 听到这里,罗莺神色突然顿了一下,看着袁熙的表情也变得无辜起来! 袁熙看着含苞待放的一张脸下有些黑黑的煞气,开口问道:“是觉得很有道理,还是觉得我在胡诌瞎编?” 罗莺将手指伸到嘴边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道:“嘘,有杀气!” 袁熙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有意思,却突然感觉到背后阵阵发寒。 一回头,甄宓正在直直的盯着他,双目阵阵席卷怒火,手里拿得那是啥?看的清楚了,应该是袁军手里的钢刀! 我好歹是个俊秀公子,袁绍的儿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心里是这样说,可自己根本就没有静下心来沉思的功夫,因为身后的甄宓正提着无比锋利的钢刀要与自己拼命。 一下子跑出去老远老远,袁熙心情大恶,我的妻子怎么是个母老虎,怎么这么多天却让一个母老虎来招待自己,不过说句实在话,母老虎长得挺好看的! 这天下哪有女人敢追着袁熙乱跑,屈指可数啊。 那些个柳衣烟裙的女人十个有八个被袁熙扒光了衣服,用胯下钢鞭鞭笞过,不要说别人,就是那当年皇室的公主不是也险些着了自己的道。 若说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怕是也只有这位长相出众的甄宓了吧,他手中的刀剑虽然不会杀人,但说不定自己以后便再也做不了父亲了! 来者是客,虽然这些天见过的次数多了几次,但毕竟还是陌生人,陈长开天生自来熟本不招人讨厌,可就是这调戏女孩的毛病改不了。 回到院落的甄宓见罗莺还蹲在那里,也显得无拘无束,一屁股坐在了罗莺的身旁,怒气十足。 罗莺还是有些不懂袁熙说的话,拽了拽甄宓的衣袖道:“凌姐姐,陈长开哥哥为啥说你雪天要划出去好远好远啊?”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罗莺虽然只比甄宓小上几岁,但为人很好。 甄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和罗莺的胸脯,这小丫头小荷才露尖尖角都要赶上自己了,你说这小姑娘身体瘦瘦的,怎的肉全长在胸脯上了呢? 又往下看了看,还好罗莺的屁股没有自己翘,甄宓终于感觉到一阵骄傲的神气自丹田之内涌现出来,又将那屁股蛋抬高了几分,心想道:你上面的沟壑戈戟云横,可姑奶奶下面的沟壑排山倒海,怎的还要比比那个更深一些? 那胸脯比脸蛋还要臃肿的罗莺小声道:“甄宓姐姐,你说男人咋都那爱看女孩的胸脯和屁股蛋呢?是不是我的胸脯不够大,屁股蛋不够圆滑,为什么我心里的那个人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甄宓姐姐,你被男孩摸过胸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给罗莺说说呗!” “甄宓姐姐,你为啥这样憎恨袁熙哥哥啊,他是揉了你的胸脯还是摸了你的屁股啊?” “凌姐姐凌姐姐,你见过男人裤裆里的那玩意吗?为啥男人们老是遮遮掩掩的不让我看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铺天盖地的向着自己压了过来,甄宓的心中一阵的醋意翻涌。小姑娘太小根本就不知道男人的险恶,备不住罗莺口中的那些男人就是表里不一的花花公子。 “罗莺!”甄宓打断罗莺的话,眼中充满了对这个天真的小姑娘纯情的悲哀:“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罗莺虽然个头小,兴致倒不小,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缓缓道:“甄宓姐姐要赌什么?” 一脸阴沉内心翻腾的穆昔月战战兢兢望着天空说道:“我恨他,他见到我腿都会软!” 说道此处,甄宓的嘴角勾起了温暖的笑容。 罗莺不解风流的打趣道:“袁熙哥哥的哪条腿被甄宓小姐姐吓软了?” 甄宓差点吐血,瞬间木讷。 可罗莺还是神情流转自然,似乎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第217章 几日过后,三个人顺利的回到了曹操的虎豹骑大营,危机终于算是解除了。 曹丕带着一位女子出走周边城镇,是为了看了有没有袁绍的间间谍。 夜幕降临,羽翼渲染。 曹丕走进了一间客栈。 客栈的角落,另一白衣少年冷冷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目光呆滞。 曹丕的目光逐渐被吸引,入殿的一刹那,他便看见了那个不知道是何名字的少年。 这里名字叫苦海镇。 苦海镇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曹丕却不该来,因为他是司空府的世子。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此处不是妓院,却是红晕美女云集之地。 此处不是赌场,但是却有人高喊幺鸡! 但是这里,却是整座苦海镇最负盛名的地方。 白衣少年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手中紧紧的握着长剑。 这是一把很奇特的剑,不算华贵,但绝对世所罕见。 别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少年丝毫的不在意,因为他从来不注意,甚至,他很少抬头看一眼。 奇怪的地方,通常有着奇怪的人。而陈长弓应该就是那个人。 少年的桌子上,一壶一杯,无肉五菜,空对一片赤虚,少年饮的很慢。 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宝剑,黑色的双眸,强烈的杀气! 少年这样的打扮,实属正常,在这样以武为上的时代,刀剑便象征着身份。 这一夜,月白如华! 长街之上传来夜行人硬邦邦的敲打声,客栈门口的长杆之上悬挂着一盏晦明晦暗的灯笼。 北风席卷而过,一掠黄沙轻搽地面,夹杂着飘落的黄叶。不知道他从哪里而来,也不知道即将要被吹到哪里而去。 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被命运的双手推向前方,何时停止,何时转向,又岂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而曹丕的打扮很滑稽,身上破旧的黑色长衫,脚下却是一双极其华贵的金丝踏马靴,细细观之,格格不入。 大殿之上的一黑一白,形成强烈的气场冲击!引来众人火热的目光。 毕竟出来体察民情,总不能穿一身的绫罗绸缎。 曹丕面带笑意,似乎对这一切很满意。 少年的动作并没有停,依然不紧不慢,步调如一的进行着。 “人生在世,更要再饮一杯!”望着这个奇怪的少年,曹丕有些好奇,便要了一壶酒,又亲自的倒了一杯,送到了少年的面前。 曹丕虽然没穿官服,但王者之气纵横,普通人一见到便会产生退避三舍的欲望,可这少年依然无动于衷,自斟自饮着。 “为何不喝?”曹丕很是好奇,心平气和的轻声道。 “如果狗请你吃屎,你吃不吃?”少年冷酷回应。 “当然不吃!” “这不就对了,我也不吃!” 曹丕面不改色,这少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胆识,可自己身后的女子已经怒目圆睁,就等曹丕一声令下。 江湖险恶,最怕的便是得罪人,可这少年似乎反其道而行之,越是伤人的话便越要挂在嘴边。 店面里面有些眼力见的,便意识到了此刻的杀气腾腾,赶忙结账逃之夭夭,这个时代,还是命比较重要。 伸手示意身后女子不要动怒,陈星云还是保持着笑颜,似乎对这少年很感兴趣。 “姓徐的,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个死样子,一点都没变!”曹丕笑骂道。 “没变好,至少还能有人看清我,倒是你让我有些看不清楚,谁能想到当年在江湖上救了我的小乞丐,竟然是朝廷司空府的公子!” 曹丕年少的时候,为了习武,曾经隐姓埋名闯荡江湖。 这一点要比袁熙强上许多许多,曹丕虽然生在曹家,富贵不愁,但是他这个人,从不贪图享乐,或者说,他比那些寒门枭士还要努力。 少年目光没有一刻落在曹丕的身上,倒是怒目圆睁的看着远处的那个漂亮女子 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胸脯大屁股翘,伸手摸上去都能捏出个水来,曹丕这王八蛋咋就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坐在一旁的曹丕哈哈笑道:“果然一点没变,还是那样的好色,以前盯着一个给孩子喂奶的女人都能跑到暗处自己逍遥一回,现在只要是女人你便走不动道了吧?” “放你的好屁,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说姓陈的,你怎么老是命这么好,天下美女全都让你睡了个遍。” 这个被称为姓徐的少年,名字叫做徐一,常怀一个远大的志向,那便是成为天下第一。 可几年辗转下来,混的越来越差不说,武功也没有学成,偶然路过苦海镇,倒是碰到了几年前的过命兄弟。 好像是一辈子没见过女人的徐一怒骂道:“少特么废话,既然你是司空府的少爷,老子也不跟你客气,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青楼ji院,这些年下来可把老子憋坏了,都不知道女人的胭脂是啥滋味了。” 曹丕笑道:“行啊,这附近不远就有一个名声极好的,听说里面的姑娘不仅长相俊美,各种花样也是繁多,要不今晚咱们两个去逛逛!” 两者相互对视,当然一笑,做了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地都不知的表情,瞬间心中便淡然了。 站立在远处如仙女一样的高手女子已经成为了燕王的佩剑女侍,随便瞥了一眼便知道这两个王八蛋没憋什么好屁。 随着两个人有说有笑之后,气氛也便缓和了下来,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便嘈杂了起来。 若是放在司空府,曹丕早就一个滚字打发掉一切,可自从深入到民生之中,便觉得平凡人家的生活更加的吸引人,于是便退让了一步,要了个二楼的雅间。 屏退了身后女子,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陈星云和徐一两个人,几年没见,倍感亲切。 “怎么来到冀州附近了,不是说不来北地?” 少年心有戚戚,唉声叹气道:“本来想入川地,学他一身的好本领,做了一回江湖人的我也算是说的过去,可是这帮狗娘养的高手,一个个隐姓埋名,搞得老子最后看谁都像是高手。 第218章 于是武功便没学成,倒是碰见了一位有缘人指点一二,所以我在剑术之上也算是有所成就。只是碰见了真正的高手,就要现出原形,说白了就是个纸老虎。 后来碰见了一位姑娘,长得好看,人也温柔,她说她要来北地,于是我便想个理由跟着,要是真的被这姑娘喜欢上了,二十几年没**的我也算是赚了。” “你......喜欢上了一位姑娘?谁信啊,反正说出去我是不信,你啊,是不是看见屁股大的胸脯翘的就想往上靠,像我们这种年轻气盛的,走肾可以,走心不行!”曹丕笑着道。 的确,时长出入花丛的曹丕自然要比这接触女人较少的徐一要了解的多,可徐一不是王爷,隔三差五换个婆娘那是有钱人干的事情吗,我徐一一不想干,二不爱干。 “你以为老子是你,身边的女人团团转?夫人这东西,看上眼就要一把抓住,否则的话你便再没有机会,不过说实在的,对于娘们还是你比较在行,门外那个,可是真心喜欢,我看不错!” 曹丕怒目道:“老子的女人多的是,对于喜欢这两个字已经麻木了!门外的那位吗,死心塌地的想跟着我,我有什么办法,拦又拦不住,那就让她跟着呗,要是非要说一个喜欢的兖州城有位姑娘,我瞧着不错,可人间看不上我啊!” 这话从曹丕嘴里面说出来多半有点讽刺的意味,你曹丕除了皇帝和家人的女人得不到,剩下你想得到的东西有谁能拦得住? 要么就是这个糟蹋姑娘的畜生改邪归正了,变得通情达理,这样说徐一的心里还算是好受一些,毕竟兄弟二人,总不能两个都自甘堕落才是。 “姓曹的,我怎么听说许都那边现在都是一些说你父亲坏事的人啊,你小子的父亲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皇上不安分的事情,你父亲是重臣,可你不要搞得皇帝陛下下不来台才好。”徐一狂啃一口牛肉,借着酒劲说道。 曹丕慨叹一声道:“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安身之处,哎,天下人都在做安分守己的事情,也是时候该出一个像我父亲这样的人做一些普通人不想做也不敢做的事情喽!”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便要分道扬镳,徐一虽然嘴上说要去青楼逛逛,但是还是没有那个胆子。 在她心里面,青楼女子也许更加的值得尊敬,都是为了金钱而拼搏的年轻人,这钱来的要比那些狡诈的商人来的干净的太多太多。 “说实在的,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浪迹江湖,飘摇天下,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困了就睡觉,渴了就喝酒,享受人间伦理,简直是再逍遥不过了。”想起往事种种,曹丕不由的慨叹了一声。 “尽人事知天命,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但是你还是你便好!”徐一为曹丕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算了,不聊这些!”曹丕变了个话题道:“你说你喜欢了一位姑娘,可得让咱长长眼,谁能有如此的好福气让咱们的徐大公子垂青眼啊,快给我说说!” “得了,在你面前提女人,那可是班门弄斧,到时候还是我自己出丑,你我就此分别,但老子没钱了,你身上有没有银票,先借点救济救济!”半点寒酸样子没有的徐一瞬间的便向曹丕哭穷。 曹丕笑骂了一声,旋即掏出几千两的银票扔了过去,这点钱对于他这个世子殿下来说不算是什么,但是对于徐一这样的浪子,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真不跟我回虎豹骑军营,你要是去了,吃喝管够,而且燕王府的女人,各个丰乳肥臀,到时候保准你流连忘返,再也记不得江湖!”曹丕打趣道。 东方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不知不觉之间,两个人已经聊了一宿,是时候到了分别的时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我你还不知道,向来不喜欢寄人篱下,但姓操你给我听好了,你是司空府的人也好,是乞丐也罢,但是在我徐一的眼里面,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太多的我也不奢求,只是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活着就好!” 曹丕调侃道:“我多惜命啊!” 太阳渐起的时候,客店的外围响起了一阵汹涌的马蹄声,一位偏执少年,风驰电掣,快速的飞驰而去。 目送一人一马消失在了目光的尽头,曹丕渐渐的收回了目光,眼中云淡风轻,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殿下,徐公子的为人倒是很有趣?”不知何时出现在曹丕身后的女子浅笑道。 “这便是我喜欢他的原因,徐一这个人哪都好,就是这牛脾气改不了,当年他若是肯服软,兴许早就成为了剑仙一级的人物,可一个人的根骨再好,没有仙人指路,想要达到巅峰便要多走不少的弯路!” 女子没有接下文,这位世子殿下,每一次经历人情世故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一夜之间便悟透了很多常人所不能悟透的道理。 “我出去走走,你回去军营等我就好!”或许是跟徐一在屋子里面待久了,感觉胸闷气短,亦或是觉得自己应该像徐一一样,做个毫无顾忌的浪子。 走上街头,虽然天才蒙蒙亮,但道路两旁却早已炊烟袅袅,农家人忙着外出耕地,商人忙着摆摊赚钱,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相互比较之下,自己这个世子殿下,倒是显得有些游手好闲。 走着走着,不知道走出了多远,反正太阳已经是日上眉梢,自己也走出了繁华的主街,来到了较为偏远的城外。 一位风尘仆仆的小乞丐吸引了曹丕的注意,他手里面拿着一根小竹签,到处挖着野菜。 少年五六岁,身体孱弱,面色黝黑,应该几天没吃过东西,脸色有些苍白。 来的时候曹丕还在夸奖苦海镇治理的好,可是真不矜夸,出现了这种饥寒交迫的人,就是当官的毛病。 没有人想要不劳而获,也没有人想忍饥挨饿的过一辈子,少年辛苦的挖菜,额头之上不断的有汗水滴落而下,而那一身长衫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 第219章 忽然,少年看见了一朵十分美丽的野花,当即脸上便洋溢出了可爱的笑容,轻声道:“小妹说她最喜欢这种青紫色的花了,我若是把他带回去,她一定很高兴!” 少年刚要伸手手去踩在,却被一只脚将那美丽的花瓣捻入泥土,少天抬头,看见的是一帮富贵流油的公子哥。 这一行人大约有十几个,都是俊俏公子和美人,秀色可餐,像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来到这样的地方除了消遣就是消遣,总不能是来晒太阳的。 “小杂种,不是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拿?”一位长相较为肥胖的公子笑着打趣道,引得其他一行人阵阵哄笑。 “我妹妹喜欢这种花,何况这花是天地之间生长出来的,我没有偷,又没有抢,为什么不能拿?”少年的目光愈发的坚毅,还是想要以理服人。 可少年忽略了一样东西,那便是江湖与人心,苍茫之下世态炎凉,心地单纯换来的只是血迹斑斑而已,因为这世界上,弱者是没有人权可言的。 富贵公子见不得这肮脏少年顶嘴,旋即轻轻的蹬出了一脚,没想到少年竟然十分灵活的躲开了。 这无疑让那些富贵的公子哥更加的愤怒,那人怒骂道:“好你个小王八蛋,竟然敢躲,再躲下去,我就打折你的腿!” 又是一脚快速的蹬出,这一脚比前一脚力气更大,少年瞬间便跌了个踉跄,快速的爬起来之后哭着脸道:“我说的没错,你为什么打我?” 谁知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不但没有让那一群富贵人家的公子停下手,倒是叫嚷的更加的欢快了。 “真是个没有骨气的家伙,才跌了一跤,便哭的稀里哗啦,叽叽歪歪像个娘们!”说话的是一位俊美的姑娘,一副令人恶心的嘴脸。 “小杂种,看你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定是食不果腹,这样,我们手里有铜钱,只要你不躲,让我们砸着取笑,掉在地上的就是你的!” 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是富贵公子没有半点的迟疑,毫不心慈手软的便向着少年的胸膛砸去,响声叮当入耳,换来的只是佳人一笑而已。 “你们欺负人!”少年的哭腔更重。 忽然,少年的觉得胸前的疼痛感消失了,抹抹眼泪睁开眼,一位大哥哥手里面拿着一锭银子笑着看着他。 富贵人家的子女,对这种乞丐之类的可怜人向来看不起,并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最为重要的原因是自己没有经历过像少年这样贫苦的日子。 只不过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当然也是失去了士子的风范气魄,曹丕既然见到了,就要好好地管管,若是讲理不管用,咱还有一手好武功。 看见有一位穿着同样邋遢的公子哥竟然为这小乞丐挡铜钱,纨绔千金们先是愣了愣,迅疾一阵的哄堂大笑,而更有甚者见到曹丕庞大的身躯,竟然砸的更加用力。 这个世界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只有愚蠢的人会死。 这样的人心,这样的江湖,宛若是凄风冷雨一样不断的拍击着陈星云的内心,身下的小乞丐蜷缩在自己的脚下,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心寒。 而那少年骤然抬头,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那银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很僵硬,砸在自己的身上都如此的疼痛,砸在大哥哥的身上难道不痛吗,于是剧情反转,小乞丐悍然越到了曹丕的前面,强忍着疼痛道:“别砸大哥哥,砸我!” 曹丕的心中宛若五雷轰顶,炸裂之声不绝于耳,这帮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到头来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有赤子之心,大汉王朝暴露在这样的劣根性之下,怎不让人寒心。 其中一位女子长得饱满丰润,但是面相之中带着严重的风尘之气,说不定是被多少男人摸过呢,她怒目圆睁道:“哪里来的狗东西,给我滚开,别耽误老娘取乐!” 曹丕无动于衷,只是面色冷冷的看着她,倒是让那些世子心中有些胆寒,其中一人火上浇油道:“让你滚开,难道你没听见,再不滚老子连你和这个狗杂种全部打死了再抛尸荒野!” “你可以试试!”曹丕浅笑一声,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本少爷心狠。 “你们都是哪位世家老爷府上的?”曹丕接着问道。 这些人虽然没有头脑,眼力见还是有的,曹丕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八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看他一身的肮脏打扮,多半是个读过几年书的穷书生,即便坦然相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不妨告诉你!”那丰腴女子说话的时候胸前的雪白乳鸽上下来回的震动,“我们来自苦海镇柴府,怕了吧!” 柴府! 曹丕心下了然,当年刘邦一统天下的时候,苦海镇是个难啃的骨头,若不是在苦海镇守军之中的柴远里应外合,汉军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得手。 事成之后,刘邦本想将这个人杀死,因为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食禄弑主,不忠也,居土献地,不义也,这样的不忠不义之人放在哪里都像是一条咸鱼一样,搅得一锅腥。 可吕后却制止了他,说这样做无疑是寒了那些归降将士的内心,让他们再也不敢依附于这个新主子,于是刘邦一怒之下放弃了这个念头。 而那柴远也是个明理之人,最重要的便是很有眼光,事成之后没有选择入仕,而是甘愿做一方的富吏乡绅,过着无拘无束的太平日子。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苦海镇下面百万忠贞将士的尸骨未寒,今天便换来了这帮儒酸世子的无理取闹。 曹丕望着这帮不知好歹的混蛋东西,心中怒意横生,但是这帮人不仅不害怕,反倒更加的哄笑。 于是曹丕也笑了,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对着天空一拉,一道流光飞瀑闪现,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大的轰鸣。 第220章 数里之外,百余骑盔甲的将士纵马驰骋,向着声音来源的所在地狂奔而来。 道路上烟尘四起,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白袍将军,但这帮纨绔没放在眼里,司空的虎豹骑常来苦海镇巡视,凭你一个小小的流光,就能引来虎豹骑,打死了都没人相信。 不过那白袍将军接下来的反应倒是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只见他翻身下马,快速奔跑到这个如穷酸书生一般的年轻人面前,跪地道:“属下参见中郎将!” 曹丕抬手示意那位将军起来说话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些纨绔,他们的嚣张气焰瞬间变得悄无声息,额头之上不断有豆瓣大的汗水滴落而下,口干舌燥,面色苍白。 不过这些人当中倒是有思路清晰的,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呼道:“草民有眼无珠,请中郎将饶命,饶命......” 曹丕没有理他,转身对着小乞丐道:“骑过马吗?” 少年看着那些高大威猛可望而又不可及的东西,曾经无数次向往着骑在马背上,可始终是没有机会,于是少年诚实的摇了摇头。 曹丕指向了远处的一位将士,轻声道:“看见那位大哥哥了吗,让他带你去骑行一圈,感受一下,回来告诉我是什么感觉!” 少年笑着应了一声,飞奔而去! 白袍将军按照曹丕的吩咐去做,当即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少年太小,这种血腥的事情总不能在少年的面前发生。 待少年跟着一位士兵走远之后,曹丕平淡的看着那帮目中无人的年轻人,今天这件事情已经触碰到了曹丕的底线,就是父亲在此,他也要惩治一下这个风气。 “宁将军,这群人都该死,但本中郎将却又不想杀人,你说该怎么办?” 宁天麟,中郎将府邸副将,英勇善战,计谋无双,唯曹丕马首是瞻。 “公子,这件事情好办,男人全部绑在马尾之上,拖行五里,活下来是他们的本事,若是死了,那就该抛尸荒野。 至于女人嘛,在乎的无疑是皮囊,跟在殿下身边久了,属下自然懂得怜香惜玉,就刮了她们的脸,让她们再无炫耀的资本!” 曹丕笑道:“知我者,宁将军也!就按照你说的办,若是还有活下来的,就拖去柴府门口,顺便帮本中郎将带个话,说曹丕不日来访!” “是!” 宁将军应和一声,快速的退下了! 苦海镇空旷的原野之上,响起了痛苦的哀鸣声,曹丕听着这痛苦的声音,有些想笑。 少年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那些刚刚欺负自己的大哥哥和大姐姐,只有曹丕一个人在原地等待着他。 大概是认准了曹丕是个好人,少年的面相之上没有一点的害怕,他很欢快的下马,跑到曹丕面前道:“我叫赵丹峰,今天谢谢大哥哥!”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是挺有骨气的吗!”曹丕笑着调侃了一声。 少年憨傻的笑了笑,旋即将目光望向天上的太阳,在外面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小妹在家该等急了。 “我妹妹还等着我给他带回去吃的,大哥哥,我不能再耽搁了!”少年明显话里有话,但是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曹丕心领神会,笑着道:“要不你带我去你家看看,反正大哥哥也是浪人一个,或许还能帮你做一些事情。” “这个......”少年先是停顿了一下,又道:“既然大哥哥不是坏人,那跟我来吧!” 曹丕愉快的答应了,于是便跟着少年穿梭在稀碎的草丛之中,天气本就酷热难耐,再加上草丛里面潮湿又密不透风,人在里面,十分的难受。 “现在正值盛夏,你可以靠挖野菜为生,可若是到了冬天的时候你怎么办?”曹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轻声的问道。 少年瞬间便僵硬住了,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么多,本来有母亲相依为命,可前些日子得了瘟疫死了,他便要坚强起来,可妹妹还小,有染上了很严重的风寒,至于冬天该如何是好,他没想那么多,只想过好现在就好。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出了草丛,视野也便豁然开朗了起来,前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山洞前面有一个清澈的小石潭,这里应该就是少年生活的地方了。 大约是听见了脚步声,黑暗的山洞里面传出来十分虚弱的女孩的声音:“哥哥,是你吗?” 男孩快速的走了进去,不敢丝毫的耽搁,笑着说道:“小妹,饿了吧,再等一会,哥哥马上给你煮野菜吃!” 女孩十分开心的看着哥哥,并不感觉这样的日子有多么的艰苦,反倒是快乐无比,有一个知道疼爱自己的哥哥,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对了,忘了介绍,这位大哥哥救了我,是个好人!” 曹丕点头向着小女孩笑了一下,女孩开心的回礼。 仔细观察之后,陈星云断定这两个孩子已经有一段的时间没有吃过肉了,面色蜡黄,瘦骨嶙峋,而且他还发现,女孩身上的寒疾很是严重,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不管少年如何努力,女孩都难逃即将离开人世的命运。 曹丕没有说破,只是告诉两个小娃娃自己出去一趟,等到回来的时候,少年惊奇的望着他,因为他的手里面拿着野兔和山鸡。 山里的畜生很是狡猾,一不小心便会被挣脱。山下的猎户每一天都会来山上打猎,可大部分都是空手而归,像大哥哥这样出去一刻钟的时间不到就能收获如此丰硕的,实在是少数。 “大哥哥别的本事没有,打两只兔子和山鸡还是可以的!”曹丕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少年哦了一声,眼眸深处是前所未有的羡慕,毕竟有几十天没有吃肉了,已经忘却这东西是什么味道,今天碰到了大哥哥,才能一饱口福,最重要的是妹妹可以好好的补上一补。 这男孩看起来灰头土脸的,但是给野山鸡拔毛的手法极其的娴熟,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山中住惯了,曹丕留下少年来做这些事情,自己则是向着女孩走了过去。 第221章 山洞本就干燥,又没有被褥,女孩只能软卧在干草之上,曹丕观察他面色沧桑嘴唇发白,病的日子应该不短了,只是像风寒这种小病,放在富贵人家的孩子身上,几天便可以好转,也许是因为环境因素的影响,让女孩的恢复速度显得愈发缓慢。 “小妹妹,让大哥哥替你诊断一下筋脉好不好?”曹丕放下中郎将高高在上的架子,轻声的叹了一句。 女孩先是迷茫,随后便淡然了,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曹丕闭目诊断。 有一丝寒气不断的在女孩的筋脉之中来回游荡,不断侵蚀着女孩的血液,虽然女孩年轻,体内造就血液的系统也很强,但这种寒气来者不善,侵蚀速度极快。 很显然,女孩体内没有一丝的凝气可言,否则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小病面前束手无策。 曹丕没有用自己的内力灌输到女孩的体内,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将那寒气吸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之重。 一阵的运功调息之后,大功便告成了,女孩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病已经好了,曹丕也没有告诉他,而是快速的去帮着少年靠野鸡野兔。 “你恨不恨这样的世道?”三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边,曹丕翻转这兔子肉,轻声的问了一句。 少年不知道如何回答,便没有说话。 若说恨,谁又能不恨?可自己没本事不久只能这样的苟且偷生下去,有朝一日自己变强,少年也要体验那种站在巅峰的感觉。 大约是到了时辰,曹丕凑到鼻子便闻了闻,旋即掰下一块最为精致的腿部给了女孩,这也许是几个月以来,女孩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 “你有活下去的勇气,便证明你没有被这黑暗的世道所打败,你心里有妹妹,证明你是个男子汉,我帮了你只是一朝一夕而已,若是想要快意潇洒的活下去,还需要靠你自己才是!”曹丕语重心长的说,小少年十分认真的听。 吃饱喝足之后,曹丕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躺在干草之上望着星空,他想在这里住上几日,随便教几招简单的招式给这位少年,至少要保证他们有肉吃! 这一夜之间,少年起来了五六次,每一次都要看看妹妹身上是不是盖着干草,生怕妹妹着凉。 曹丕泪如雨下,心里面呢喃道:“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家,该多好!” 陈星云在山洞之中小住了几日,这样做的目的无疑是想要传授一些武艺给少年,少年虽然凝气底蕴不足,但是根骨很好。 这日一早,曹丕接到自己手下传来的一封书信,说是有杀手从冀州而来! 杀手来自冀州,目的便不言而喻了,好在父亲的耳目遍布天下,自然知道冀州的动静,只可惜这帮人来到这里便再也回不去了。 曹丕为了避免这两个孩子免受无妄之灾,只能先行告别,去客店之中取了长剑,孤身一人骑马前行。 孤身做饵,这是杀手们最想看到的结果,毕竟手下人的身手也很高,若是她也跟来,事情便会棘手很多。 夜色静谧,曹丕似乎发觉了什么,缓慢的放缓了胯下神骏的脚步,杀气开始渐渐的逼近,可陈星云的面相之上似乎没有丝毫的紧张感觉。 可惜职业杀手的感觉总是很敏锐,忽然树林深处响起了一声哨子响,瞬间便有一帮黑衣杀手出现,手里拿着夜行刺。 “看来冀州府的袁公子还是不打算放过我!”曹丕浅笑了一声。 相传袁熙手下有一股神秘的杀手组织,名曰殇!由众多的黑衣人组成,而这兵器便是夜行刺。 杀手没有变换兵器,说明袁熙已经挑明了要与曹丕翻脸父辈们的斗争还在进行,这里的打斗便也开始了。 这群杀手显然是训练有素,未经只言片语打斗便已经开始,他们的动作并不花哨,但是却招招夺命,毫不拖泥带水,势要将曹丕置于死地。 纵然是见惯了刀光剑影的中郎将曹丕,也被杀手这种不要命的行为所震慑,身法变得有些凝滞僵硬,肩膀之上被砍出了一道小小的伤痕。 可曹丕还是曹丕,简单的温习了几遍自己所学的剑法心法,也算是适应了一下环境,随后曹丕几乎在马背之上一动不动,以简制简,以快制快,那些围攻之人一时近身不得,场面一度陷入到了僵持的状态。 曹丕本不想下杀手,但是这帮人显然已经知道自己中郎将的身份,今日不管自己死不死,这群杀手都难逃狡兔死走狗烹的厄运,必然要将自己至于死地而后生。 想到了这里,曹丕反倒是看开了许多,力从心来,动作反而流畅了很多,自己的绝妙心法配合上自己深厚的凝气底蕴,犹如捕风捉影一样游刃有余,攻守结合。 殇的实力不可小觑,这种人多欺负人少的打法,殇不知道训练了多少次,袁熙甚至肯花大价钱请绝世高手来给殇喂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用武之地。 见到第一波攻击未果,杀手们立刻变换了攻击的阵型,又一波的攻势宛若是山呼海啸一样猛扑了过来。 尽管杀手的阵法很是多变,但是曹丕以不变应万变,自觉自己的身体渐入佳境,剑招犹如流水一般细腻无比。 突然控制杀手的哨声惊变,陡然直上,杀手们便以自杀式的袭击而来,越过漆黑的树林,几十道黑影一同出击,直奔陈星云的要害而来。 曹丕一跃而起,腰间长剑终于出鞘,剑光寒芒一闪,已经快速的结果掉了几个人的性命,忽然剑锋一转,又是几颗人头落下。 杀手们见到此情形,心中产生了恐惧的感觉,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后撤退。 可曹丕并没有收起攻势,身体反而更加的灵活,慧眸一扫,身体如旋风一样席卷而来,所到之处血光四溅,转眼之间,便有人死无全尸。 此刻在树林的暗处,有一个黑衣人手执弓箭,正欲偷袭,却被一位年轻的姑娘突然一剑,结果了性命。 第222章 而后,曹丕身边的几个人,被一道蓝色的剑光轻轻一闪,全部拦腰折断。 “不仅剑好,剑法更好!”曹丕不由得脱口而出。 那人回身一笑,泛着蓝色光晕的长剑纵然之间消失了,两个身影映入到了曹丕的眼帘,女孩姣好的容颜。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中郎将不必多礼,此刻就是我不出手,殿下也必将全身而退,民女郭照!”带着秋波如水的眸子,郭照轻声问了一句。 “你叫郭照,好动听的名字!”曹丕笑道。 郭照愕然,原来中郎将见到漂亮的女孩子也会双眼放光,原来他也会对女孩子动心。 曹丕直接略过了那几具尸体,而是径直走到了郭照面前,轻声道:“在下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郭照摆了摆手道:“中郎将真是太客气了!” 两个人熟络过后,便同道而行! 走了一段路,郭照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事情,快步策马向前,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回来了。 “中郎将,有敌袭,大约四十人左右,都是一些山间草寇!”郭照坐立在马上轻声道。 “哎,平安无事的多好,非要出来惹事,我平生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曹丕笑着对郭照道。 说话间只见一行人便熙熙攘攘的围了上来,探头探脑的观看着饮风一行人的动静。 这一帮人见到曹丕两个人自觉没有一点的战斗力,不是漂亮女孩子就是小白脸,哪有一点江湖侠士的风范,他们在这里守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今天终于算是碰见了一头大肥羊。 尤其见到曹丕身边的郭照,马匪的目光中更是透出一股如狼似虎,这姑娘不仅长相俊俏,脸蛋更是美极了,再加上这傲人的身段,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 马匪头子是个独眼龙,满脸的黑胡茬,牙齿焦黄,向来是不在意个人卫生,这样肮脏的汉子不要说是个姑娘,就连曹丕看着都有些隐隐作呕。 至于身后跟着的那帮小弟,虽然有这个想要僭越的心可是也没有这个胆子,看着老大的行为,就差摇旗呐喊,仿佛这头领是天底下最为厉害的人物,随便一出手便能搞出个天翻地覆。 跟在独眼龙身后的是一个小结巴,身穿一身白色的衣服不算是华贵,但是很干净,开口道:“你们....这...这些人,可曾听过我们老大鬼索的名声?” 郭照,名如其人,十分的水嫩,一脸懵懂无知的道:“鬼索没听过,龟缩倒是听过,不就是一直缩头乌龟吗?” 这一番话引得曹丕哄堂大笑,本事无心之语,却好像道尽了这帮马匪的本质一样,碰见厉害的官服众人就龟缩的像个孙子,只能欺负欺负想这样纯良无害的良民。 “大胆!我们老大叫鬼索,是厉鬼索命的意思,....你...你也不问问,方圆几十里,狗见了我们老大都得绕道走!” 这小结巴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巴结口中所说的老大,时时刻刻的面带笑意向着独眼龙一个劲的点头,真正是会摇尾巴的狼,溜须拍马的本事令人叹为观止。 而这位独眼龙,确实叫鬼索,在这方圆几十里也的确是人人喊打的恶霸,只是因为周围的村民常年以务农为生,又都是良民,安逸的日子过惯了,不懂得反抗和武学,因此任由他们凌辱。 所以一来二去的下来,他们倒是忘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这个道理,认为自己以前很无敌,现在依然无敌。 曹丕端坐于马上一言不发,观看着身边不远处那位白衣男子的作为,从他进入这个商队开始,便察觉到其中的气氛十分的诡异,所有人似乎都在伪装,让人很难分辨真假。 “这么说,你们是打劫的?”郭照温婉笑道。 不笑还好,这一笑更让马匪的觊觎之心更加的严重,人美也就算了,一笑的时候嘴角泛起了两个小酒窝,用两个字形容叫什么来的,对了,妩媚。 “对,对!”那小结巴又道了一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老子一刀一个,土里埋!” 小结巴宛若是说书的先生,仰天长啸,气势恢宏,说完之后还不忘问问其他的弟兄们帅不帅。 而剩下的人除了回答帅恐怕也没有第二个答案,最让曹丕震惊的便是郭照,不仅没有出手将这群马匪冲散,倒是哭穷了起来。 “各位好汉,我与这位大哥出来做生意,可你们也知道现在的生意难做,咱们干的都是小本生意,整不了几个钱,起早贪黑的忙上几个月,也就勉强混个温饱,您还是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如何!” 这副面容,像极了那些文雅的读书人,说的头头是道,若不是年轻人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相信老者也不会放心就将自己和孙女的性命交付到年轻人的手中。 这时那位独眼龙终于说话,而且笑容很是邪恶,用手中的宣化大斧指了指远处的郭照道:“难得可以走,不过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必须得留下来,小爷我一直吃素,也该开开荤了!” “本姑娘的身体金贵着,不过想让我跟你们也行啊,你们这些人,都给本姑娘学三声狗叫,若是学的像,本姑娘甘愿委身下嫁!”郭照噘嘴道。 曹丕一副难为情的表情道:“姑娘,这,赌注是不是下大了些?” “不大不大,不仅如此,只要你们学的像,我还要让这两位公子给你们做下人,端茶倒水的事全部都包了!” 可曹丕还是高看了这一群马匪的头脑,她们不仅学了狗叫,而且学的十分的卖力,似乎只要是女子一声令下,火海刀山他们都干去趟。 “哈哈哈,中郎将,你看这帮人,真没骨气,就为了一个女人就学狗叫!我才不要委身下嫁给这样的男人,没有志气可以,没有骨气可不行,跟着你们是要吃亏的!”郭照笑道。 马匪们这才知道被骗,那个独眼龙更是被气得脸都绿了,伸出那一把大斧道:“你竟敢骗老子,不要命了?” 第223章 郭照鄙夷道:“像本姑娘这种高手高手高高手,实在懒得跟你郭照,中郎将,要不你出手解决?” “甭废话,谁出来都一样,也就是老子一斧子的事!” 曹丕开始缓缓的拔剑,谁知那那独眼龙竟然一愣,旋即打趣道:“你这破剑也好意思在老子面前显摆,要知道以前这条路上面的过客,手中长剑不知道比你的要强上多少倍,还不是一招就白,华而不实!” 独眼龙的话还没说完,那曹丕已经飞了出去,速度极快,闪转腾挪,独眼龙再次的回头,自己的弟兄们已经全部哀鸣起来。 靠,这特么是什么剑法,出手也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兄弟们就全部躺在地上了,而且伤口还都在一个位置。 独眼龙开始变得不镇定了,拿着大斧的双手开始瑟瑟发抖。 “怎么大当家,刚刚不还是气焰高如火焰山,现在倒成为了冰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郭照冷笑着,肆意的讥讽。 独眼龙手中的大斧头颤抖的十分的厉害,眼前的这位男子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自己都没看清他出手的招式,弟兄们便已经接连的倒了下去。 还有这个小姑娘,更是有些可怕,还没出手便感觉到剑气纵横三千里了。 “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你要杀便杀,今天栽到了你们的手上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求你们放了我的这帮兄弟,至于我自己,要杀要剐随便!” 没看出来,这位大当家虽然办事不利落,但是为人还是很义气。 义字是行走江湖之根本,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没有武功却已然能在江湖之上混的风生水起,甚至有的人不会丝毫的武功,身边却有无数的高手环绕,靠的就是这个字。 “除了打家劫舍,还有很多事情可以生计,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道路?”曹丕终于开口,轻声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其实都是当地的农民,都没有多少的武功,只不过为了生计,迫不得已而已。 赶上风调雨顺的时候,能勉强填饱我们的肚子,要是赶上洪涝或者是水灾,就要食不果腹! 尤其朝廷播下了的赈灾款,少到可怜,根本就无法弥补损失,这才走上了打家劫舍的道路。” 几个人心下茫然,大汉的制度曹丕还是知道的,如今已经是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但曹操每年发布救灾的粮食不少,可为何救灾款会少到可怜,问题可能就出现在了赈灾的途中。 官场昏暗,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清官,平淡如水的毕竟是少数,一旦尝到了金钱和权利的滋味,那便如陷阱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染上了毒品,想戒也戒不掉。 久而久之便产生了蛀虫,这些就是我们所说的腐败官员,这些人就像是伪装者一样隐藏的如此之好,环环相扣,揪出一个就有可能牵扯出一串。 只是如今父亲在外连年征战,自己的几个兄弟又去全部将精力放在了夺嫡的目的上,对百姓的关心也便越来越少。 “你们回去吧,记住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世间的路有千百条,一条不通,还可以选择另外一条,但是却不一定非得是这条!能明白我说的吗?” 独眼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为了敷衍曹丕故意做出这样的动作,但那些人走的时候三步一回头,好像是在感激饮风,亦或是还再觊觎女子的美妙容貌。 不是马匪的马匪走了以后,曹丕等人便继续赶路,眼看天就要黑了,得在太阳落山之前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喂,谁让你自作主张放走了他们?”郭照觉得这样做很不公平,那些人既然赶出来拦截自己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她哪管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才这样做。 “那若是按照小姐的想法,该当如何是好?”曹丕呵呵笑道。 “要我说啊,反正他们是坏人,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你不一次性把他们打怕了,他们迟早还是会卷土重来的,所以啊,至少要杀掉一个,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小姐这样的脾气秉性,将来可能要嫁不出去!” “要你管!”女子没好气的怒斥了一声,心想你小子可真是有意思,本小姐一把长剑闯天下还很少有人能管得住我。 “不知道姑娘这次来到这兵荒马乱的地方,究竟要做什么,这里很不安分的,我劝姑娘还是早些离去,免得把性命丢在这!”曹丕坐在马背上好心劝诫,大战如今可是一触即发啊,到时候百姓难免生灵涂炭。 “我是到到许都探望亲戚的,可是走到这,迷路了!刚刚是在找路的时候偶然看见中郎将的!”郭照努了努嘴,淡淡说道。 “既然你是新来这里,怎么会知道我是中郎将?”曹丕很狐疑,自己的脸上可没有牌子,这女孩怎么一样就看出自己是中郎将了呢? 郭照笑了笑,坐在马背上一摇一晃的,指了指曹丕腰间的令牌说道:“因为你腰间的腰牌啊,上面不是写着三个字吗——中郎将!” 曹丕哈哈一笑,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小丫头也算是聪明,她说来许昌找亲戚,便好奇的问道:“你来许都寻亲?能不能告诉我是谁,也许我会认识呢!” “我是去司马家的,就是京兆府尹司马防家,我是他们二公子司马懿妻子的义妹妹,算起来司马懿就是我的姐夫呢,怎么样,中郎将,你认识吗?”郭照一说一笑,两个小酒窝就突显了出来,很是漂亮。 曹丕的脸色斗转冰寒,道:“何止是认识啊,那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是现在是战时,我不能带你去许都找他,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会军营,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们一起回许都如何?” 郭照迟疑了片刻,陌生人的话究竟能不能相信,但现在好像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了,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好,那麻烦中郎将了!” 两个人一路纵马疾驰,前往虎豹骑驻地而去! 第224章 曹操与袁绍之间的对弈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他命令于禁坐镇京津渡,自己率领大军撤退到官渡一侧,只是在等袁绍的大军开过来,可是两个多月的时间,竟然两个鬼影子都没有! “孤在此静候袁绍多时,但他却并不出现,这是何道理啊,莫不是瞧不起孤?”曹操坐在了中军大帐之中,冷笑了一声说道。 荀彧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司空,事情是这样的,袁绍回到邺城之后,撤销了总监军,命令郭图等三个人各点一路兵马,而他正欲想要和主公开战,自己却城下失火,幽州旧部不服调遣,辽东意欲谋反,我想袁绍这个时候,应该是去处理这些事情去了!” 曹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前任幽州牧刘虞被公孙瓒派兵所杀,此人行善,生前对少数民族颇有安抚,因此其旧部也与乌丸鲜卑族等部落交好。 此人遇害之后,两个少数民族部落开始辅佐幽州旧部为了给刘虞报仇,联合乌丸一起骑兵,联合袁绍攻打公孙瓒。 而如今公孙瓒一党已经被歼灭,这些人也开始不买袁绍的账了, 另外一方面,辽东太守公孙度本就是小吏出身,战乱之际受董卓部将提鞋才得以立柱脚跟,成为辽东太守。 此人非常不老实,就任太守之后,诛杀豪族,积蓄兵马,任用避难人士,东侵高句丽,西驱乌丸,甚至把扶余国都纳为自己的领地。 不仅如此,此人还自封辽东侯,嫣然就是一个山沟皇帝,眼见东北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抢夺,这货又开始惦记着青州地盘。 这就让袁绍很尴尬,前方大战在即,后方有出现了这样的矛盾,田丰崔琰等人极力劝阻袁绍先不要管曹操,摆平后方各种事宜再说。 但袁绍这个人小肚鸡肠,干大事而惜声,见小利而忘命,已经被曹操的狂妄激怒,拒绝接受意见。 如今算来袁绍南下已经有几个月了,但是后方的事情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人心无法统一,加之部队中士兵抱怨不休,很多人对军队的改革很不满,袁绍又极其缺乏快刀斩乱麻的气魄,致使整个备战过程缓慢混乱,骑兵日期一再延后。 这也是没谁了! 曹操也没耐心在这耗着,心想既然你在冀州处理后事,那我也得回去整治整治,要不杨彪和司马防那两个老家伙还不得反天了,干脆留下大部队,带着亲信回许都整顿后方。 刚回到许都不久,曹操就听说张绣正想离开穰县,前往官渡抵抗袁绍,心里极为高兴,心想现在袁绍没有想打的欲望,干脆邀请张绣来到许昌,等到开战的时候再一起北上。 来的时候张绣很是苦逼,心情有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惴惴不安啊,虽然贾诩为他剖析过行事,荀彧亲口作保,但他还是怕曹操记仇。 何况这可不是小仇恨,他可是杀了曹操极为心腹的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曹操特别器重的大儿子曹昂,这个人曾经被公认为是第二个曹操。 但曹操的做法让他放心了下来,不仅背下大宴安抚,还好说歹说的劝他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怎么不令人感动啊。 张绣踏着热烈的欢迎之声走进营帐,心情颇有缓解,看到威风凛凛的曹操,并没有过多的惧怕,径直的跪在地上说道:“末将抗拒天威多年,还望曹公...” “将军请起,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曹操还没等张绣说完就走过去把张绣扶了起来,迫不及待的说道:“将军是深明大义之人,肯来归附那就是朝廷的功臣,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 张绣很是惭愧啊,怔怔的凝视了曹操半晌,感觉这个面孔有些陌生,甚至有些不认识,两个人相对竟然半晌无语,这样的会面当年在宛城也有过一次。 想想真是令人回味啊! 只是如今的张绣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那时的张绣也是真心归降,只不过因为一个娘们吧一切都毁了,可是事态流转,曹操与张绣兜了一个大圈,如今能够彼此放下。 说到底张绣还是后悔的,后悔不应该因为一时愤怒而反叛,杀了曹昂,曹安民,和典韦,然后跟着没有本事的刘表胡乱混了三年,最后还是得向着曹家人低头。 曹操也是后悔的,自己当初怎么就管不住呢,因为一个女人害死了身边的三个人,这样一场恩怨情仇,倒是让两个人都平白无故的增添了几分理智。 于曹操而言,虽然还是有些放不下,但是张绣的到来毕竟是好事,一则南阳的危机就此解除,第二吗,便是又多了一个对抗袁绍的帮手。 他现在的兵力不及袁绍的一半,张绣一下子带来了四千多的兵马,其本人还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因此曹操露出难得的笑容,拉住张绣和他并肩而坐,颇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这可是大恩,张绣那是一个劲的推迟,但是无论怎样推迟曹操都不允许,最后就只能跟着坐在了曹操的身边。 他如坐针毡,愈发紧张,不仅如此,他也见到荀彧正在拉着贾诩入席,这是个奇才,当年曹操的兵力数倍于张绣,为什么久攻不下,其原因还是在于这个暗黑谋士,贾诩! 张绣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家人,他担心曹操对他们不利,于是说道:“曹公,末将的家人还在军中...” “将军不必挂牵,我已经让下人为他们送去了饭菜!” “多谢曹公!”其实张绣看他理解错了,又道:“袁绍很快就会卷土重来,那末将的家人...” 还没说完,曹操便举起了酒杯,放声说道:“诸位,这次张将军远道而来,咱们先敬他一杯,以鞍马劳顿!” “敬张将军!” 帐下所有人全部举起了酒杯,刷刷刷一饮而下! 张绣只能强颜欢笑,跟着喝酒,将说到一半的话又咽了下去,时不时向着贾诩投去赞赏的目光。 谋士就是谋士啊! 第225章 在曹操招待张绣的时候,曹丕却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他要去拜访一位有趣的人。 这个人叫做沈三千,是个花和尚。 沈三千是个花和尚不假,却也是色的有门道。 就好比其根据自己经历所著的《三千风月》,堪称大汉艳书深远的里程碑,不仅春宫图画的美艳绝伦,语言也是饱满丰润。比起传统流传下来的《风月宝鉴》,《金瓶梅》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中一句:从玉足起,以舌尖抚之,顺藤摸瓜,长短合度,纤腴得中,犹如枯藤盘古树,乃得阴阳相合之道。 这句堪称史诗的话语一语道破天机,影响后世深远,就好比那男女双修的阴阳之道,多半以此书为蓝本,渲染开来。人说一字千金,不外如是! 毕竟登上过高手排行榜,女人猥亵的得心应手,剑耍的也是神采飞扬,曾经也是海王寺中的绝代高手之一,身为三大正教高手,沈家三兄弟沈幺鸡,沈三千,沈七万并称海王寺一代大家,三人分工不同,掌权不同。 而沈三千则是主要负责武功传授。在剑纵横的年代,沈三千没有像帝无邪一样另辟蹊径,独创九刀十八式,中规中矩的练剑倒是也成了一代宗师。 其剑法多阴柔延绵,悟自男女床上艳事,这么多年下来,却也是自称一门。最令人遗憾的便是这徒弟太不好收,别的不说,至少要把《三千风月》钻研的通体透彻才算是入门。 像他这样的高手出现在许昌让曹丕十分的意外,因此便打算亲自去拜访拜访! 曹丕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奇僧在离兖州不远的一处小院落中花重金请了四位类似花魁一样的人物陪酒,这四位各个身姿婀娜,用自己的话说那就腿长腰细臀部圆。虽然艳事已经过去三天,不过沈三千却也是三天没出院落。 这会儿,在这小院落中就只有沈三千一个人,虽已年过半百,却依然生龙活虎,头上六个戒点香疤,老和尚早就不以为然。只是这几日确实过于疲累,沈三千一个人蹲在小院落中,望着漫天大雪,神色有些为难。 不知不觉,老和尚竟然躺在摇椅之上瞌睡起来,良久突然一个寒颤,这才睁开眼。只见一个锦帽貂裘的黑衣少年站立在门口,看老者酣然入睡,似乎有些不忍打扰!不用说,来者正是曹丕! 沈三千傲然的站了起来,嗤笑道:“雪不够大?” 曹丕置若罔闻,只是面色苍白的看着老和尚发呆。 对于沈三千,曹丕知道他是几位皇兄派来的杀手,若是让龙骑军一道把他杀了也算直截了当,但是这老和尚色是色了点,不过人还是很好地! 曹丕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什么人都杀,相比之下这老和尚也似乎比那神都的几位皇兄更加的识趣,干什么不好,非要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 风雪太大,转眼的功夫曹丕厚重的貂裘之上便覆盖了厚厚的冰雪。老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拉着陈星云走进了屋子,曹丕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自来熟的喝了一杯桌子上面的热茶,良久才说了一句:“奇耻大辱!” 沈三千也不生气,见他将那杯热茶喝下赶忙又续上一杯,这才笑语宴宴的问道:“情场失意?” 曹丕不好意思的道:“不满前辈!我这一生,不求来世,只要今生快活,所以我就想像前辈一样,叱咤江湖不可能,叱咤妓院总归不算过分。 可是每次一刻的时间都不到,起初我以为方法不对,连忙拿出您的书翻了几遍,但是仍然无济于事。就在昨日,家里那个妇人狠狠的甩了我一记耳光,说我是个不中用的废物!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沈三千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曹丕疑惑道:“既然如此,皓月当空为什么不叫皓月当色?倾城之色为什么不叫倾城之空?” 沈三千表情默然,无言以对。 曹丕也不啰嗦,急忙拿下身上的包裹,一股脑的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沈三千顿时面露喜色,竟然是一副美女的束胸和底裤!而且带着一股天然诱人的体香。 沈三千将那底裤拿到鼻子前做了一个绵延的吸气,良久才道:“够味!果然独居一格,必不是中土人士!” 曹丕神色一泠,旋即伸出大拇指大赞一声道:“牛!不亏是前辈,我早就听说前辈为了登甲楼新来的花魁,马不停蹄,船不靠岸,却又错过了时间,实在可惜。小子夜入其房,猥亵了她不说,还偷了他的衣服,这不就来孝敬您老人家了?” 老者全无高僧之风,悠然笑道:“上道!”旋即又一脸没正行的问:“味道如何?” 曹丕神情夸张,手脚并用,绘声绘色的道:“那西域女子果然与中原女子不同,一伸手便能捏出水来,要不咋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这女子身姿婀娜,尤其是她的一双宛若弓月的玉足和一对修长且极其富有弹性的双腿!那是一个诱人,光是这腿脚便勾人魂魄,足以让人把玩一两个时辰!” 老和尚闭目沉思,似乎在想着这样飘飘欲仙的画面! 细细品味之后老和尚终于再一次的睁开眼,笑眯眯的道:“你今日给我送了这样的一份大礼,不是光来给我讲故事的吧?” 曹丕旋即起身拱手道:“前辈果然慧眼!听说前辈有一只爱不释手的袋子,走哪都拿着,里面必会有这一柱擎天的秘籍!反正都是装女子衣物,不如我用我的换前辈的,如何?” 沈三千斩钉截铁的道:“不换!” 曹丕故作疑惑道:“这是为何,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袋子,莫非这其中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三千长叹一声,眼中仿若隔世,望向窗外,雪更大了! 沈三千叹气道:“都是几十年的旧事了,不提也罢!” 曹丕将佩剑卸下放在了桌子上,方缓缓道:“前辈不是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想来前辈还是没有放下,若是如释重负,又何妨旧事重提?” 第226章 沈三千似乎已经猜到曹丕的来意,狡黠的问道:“你是朝廷的人?” 曹丕将中郎将府的腰牌放在了桌子上,表情凝重,却是没有说话。 沈三千猖狂大笑一声,迅速的拔出曹丕放在桌子上面的宝剑,以剑锋相向:“无名小辈,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曹丕宛若禅定,仍然是自在的喝茶:“今日前来,全没有刀剑相向的意思!几日前,我听说前辈在此隐居,正是因为如此,我碰巧路过,更想要拿回东西,前辈若还有一丝良心未泯,就该物归原主!” 沈三千双目紧闭,手中宝剑悍然落下,这一眼似乎望穿千年,看透了世态炎凉! “罢了罢了,我常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是自己却还是抓住不放!你猜的对,许昌布防图就在布袋的夹层里,你拿去吧!”沈三千摇头轻弹,曹丕却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意,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曹丕刚欲转身离开,老者问道:“可否留下姓名?” “曹丕!” 面无表情,语调如冰! 行至院落门口,沈三千依然不可将目光移开,曹丕却骤然回身高声道:“前辈,十年之内,我必让曹丕这个名字响彻寰宇!” 峰会路转,雪上空留马蹄印,沈三千轻声叹息:“后生可畏啊!” 这几日正赶上耕种时节,曹丕走之前的那一场雨是兖州的最后一场雨,天气有些酷热,大地竟然被晒得皲裂,没有坛回水库的备用水,百姓的心中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回来的路上,天色已经黑暗。 风华镇,在兖州与两道河之间,今年尤为的伤悲苦寒。附近村子里面的一些孤寡老人,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冬,却没有能扛过战乱,还是急赴鬼门关。像这样的平民百姓,悄无声息的去世,惊不起什么浪花,就算是像现在这样死在兵荒马乱之中,也没有人愿意搭理!只有那些常年在外征战的老兵,才能有官府出面潦草的置身后事,算是老有所终,曹丕策马掠过,只觉内心凄凉! 月亮将寒光斗撩而下,他拿回来的,是武功秘籍,有了这些,相信自己的修为能更加的前进一步。 曹丕此刻没有丝毫的戒备,因为他的心思全在回城的路上,“千里烟云照”跑的飞快,旷野留下一片如雨一般的马蹄声! 夜色之中的树林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晃动,陈星云没有察觉,仍然是焦急的赶路,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像小盒子一样的东西,只轻轻一按,迅箭一般射出一只飞针,针尖尖锐,直直的扎中了陈星云的脖子,沈言只觉得颈下微微拧起,脖子上一阵灼热的燥痛,接着眼前一片漆黑,跌落下马! 那人的身子一绷,不知道曹丕是死是活。他急忙跑上前去,踹了善言两脚,曹丕一动不动,面色有些安详。那人苍白的嘴角似有似无的翘了起来,似乎在嘲笑陈星云一般,看着微微发亮的东方天际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了中郎将,我只是袁公手下的一个杀手而已,那些明着的家伙没有能要你的命,袁公心有不甘。这针上有曼陀罗奇毒,今日你必死无疑我也不再折磨你,毕竟一代名将,走好!” 那人用手抹了一下曹丕没有闭上的双眼,将曹丕用已经准备好的草席一包,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东方渐渐浮白,广袤的苍穹之上还缀着一弯浅浅的月牙,荒原四野里都是半人高的野草,朦胧中晶莹剔透,泛着透明的光泽,薄叶之上挂着一层浅浅的露水! 寂静的草丛中,忽然响起一片的哗然,紧接着是一阵细碎的穿行之声! 很快,一个衣衫褴褛,孩子一般的人便爬了出来,他身材瘦小,破布麻衣褴褛的披在身上!黑乎乎的小腿和手臂暴露在外面,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遮住了少年的面容,从此人的身量和四肢的举动来看,他年纪不大,而且应该是个女孩! 女孩手中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跪在地上一片凸起的土包之前掘土,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放眼望去,已经有数十个小土包被他挖过,地上的图都是新的,可是女孩似乎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女孩时手脚飞快的翻开另外一个小土包,看见里面露出的衣裳,不由得露出惊喜的神情,嘴角的笑容微微的扬起,动作越发的迅速,不一会,便从土堆里面挖出一句男性的尸体。 尸体还没有腐烂,上面沾了很多的泥土,颜色清白,女孩内心大喜,伸手一摸,发现了一块玉佩和几两银子,女孩没有细看,便将他们放进了口袋。 这里似乎是一片荒野之中的墓地,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伴随着微风来回的摇摆,仿佛在追忆那昔日的辉煌,太阳渐渐的升起,圣洁的光辉照亮了陵园中的每一寸土地! 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代,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是能活下来就好!女孩一定没想到在这样如花似玉的年龄却要在战火纷飞的年经里面盗墓,靠着死人身上些许的财帛来维持生计! 片刻,女孩突然发现了一个草席,里面露出白色的一角。这片衣角十分的有光泽,女孩沾满泥土的双手在上面摸了摸,极是顺滑,竟然是丝绸!女孩不由得内心大喜。心里想着这样的一身衣服,或许可以换来半袋米! 女孩内心一阵的狂喜,赶紧割断帮着草席的绳子,让整个尸体暴露了出来! 女孩定睛一看,是一具男士,长得真好看,似乎自己这些年见到的都是一些灰头土脸的人物,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英俊的大哥哥了! 可是死了终究是死了! 生前一片繁华,可是时候却带不走半分! 女汉的注意力完全的放在了沈言身上的衣物之上,那是一件白袍,缝着昂贵的丝绸!上面用蓝色和金色的线绣着各种花样,女孩看的出,这是一个富家公子,可是他不明白,想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到战火纷飞的北方! 第227章 女孩小心翼翼的扒下曹丕的外套,大约过了一刻左右,才把华丽的外衣全部从那健壮身体之上褪了下来。 而且他感觉到,这尸体似乎与其他不同,应该是刚刚死去不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多半是中毒而死! 可是身上竟然淡淡的有些温度,难道是还魂了! 曹丕昏暗的意识中见到有人在扒他的衣物,却无力反抗,睁眼之间,女孩已经将他身上的衣物包裹了起来! 曹丕的瞳孔微微的一收,却突然的咳了出来。 女孩听到动静,回头看向陈星云,正对上曹丕苍白的脸夹杂着戏谑的微笑,女孩吓得连滚带爬,颠倒在地! 曹丕内心一想,不过是为了活命出来掘墓的小女孩,也没有怪罪!放低了姿态的说,“喂,你扒光了我的衣服,还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等死吗?” 曹丕中了那针上的曼陀罗奇毒,正是浑身乏力! 女孩的动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颤抖的道:“你是人?” “光天化日之下,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看着女孩惊恐的神情,曹丕竟然有些想要笑出来的感觉! 女孩探究了他几眼,确定他是人不是鬼,但还是看不出他的来头,自己蹲在草丛中缓缓的恢复平静! 曹丕痛苦一宿也是十分的疲累,他见女孩一时半会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也只是躺了下去,慢慢的恢复体力! “你是兖州的人还是冀州的人?” 曹丕起身抬头,面对着女孩的发问! 女孩在特身边喘着粗气,日光从她的头顶照了过来,有些刺眼!曹丕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却只能看见他凌乱的头发几乎要把整张脸都遮住了,唯一露出来的,是是那个高高肿起,带着一丝青紫的嘴唇! 曹丕有气无力的道:“我叫曹丕,兖州人!” “年龄?” “二十九岁?” “家住哪里?” “许都!” “操持何业?” “是朝廷的中郎将!” 这一系列的问话倒像是狱卒在盘问犯人,搞得曹丕一时间哭瞎不得! “看不出来,你一个女孩子,竟然敢来做这样的事情!”曹丕清秀的目光闪了闪! 良久,女孩终于蹦出了一句话:“若是衣食无忧,谁会干这挖人祖坟折阳寿的事!” 曹丕的脸被女孩这一句话呛得通红,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个人坐了好一阵,女孩将曹丕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开始往回走,女孩闷头的穿梭在草丛之中,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穿过了一小片树林,又不知道绕了多少的路,曹丕渐渐听到了哗哗流水的声音,但是此刻的他已经虚弱的视线模糊! 女孩将他丢在一个山洞的甘草之上,转身离开。曹丕进来的时候发现山洞的外面有一小块的空地,上面种了一些菜,四面则是用木棍做的栅栏围了起来,这应该是女孩生活的地方,便也没有多问,只能呆呆的待在那里,平心静气! 曼陀罗毒性太大,曹丕还是昏昏沉沉,不一会便昏昏的睡了过去,睡梦中曹丕似乎闻到了糜子粥的浓郁香气! 曹丕缓缓的睁开眼四处的张望了一番,却发现那女孩正蹲在不远处喝着糜子粥,曹丕咽了咽口水,干咳了一声道:“小姑娘,我们商量个事好不好?” 少年回头戒备的看着他,仿佛是在防备着一头野兽,但是却没有想要回答他的问题! 曹丕翻了个白眼,躺在草堆上用懒洋洋的口气道:“你废了这么大力气把握带回来,不是为了看着我死吧?我看你也很聪明,一定猜的出我出身望族,不小心遭人暗算,中了奇毒,这才被人裹了席子仍在墓地。倘若你救了我,随我回去,我必有重谢,至少......你不用再吃这些东西!” 此处离许都还有一段的距离,处处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女孩隐居在此,竟然隐忍的活了下来,陈星云很清楚,对于女孩来说,现在的处境,食物,也许远远的大于金银财帛! 女孩一阵的沉默,曹丕看着他手中那个破旧的陶罐发呆,心里焦急,毕竟现在神都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形势! 良久,少年终于蹦出一句话:“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不是骗我的?” 曹丕内心一阵的暗惊,眼前这个女孩如何会想到这样?不禁反问了一句:“我为何不能是好人?” 女孩没有回答,而是将剩下的半碗粥递到了曹丕的面前! 女孩的手很黑,乌黑的那一种!那瓦罐也是乌黑发亮,糜子粥的香味夹杂着极其难闻的馊味,瓦罐的沿上还有少年方才喝粥时留下的痕迹!陈星云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嫌弃穷人的人,不是一个在这样场面难以下咽的中郎将,比这女孩更难熬的日子他也经历过,自然不会在意此刻的场面! “我看你不想是坏人!但也不像是好人!”女孩见曹丕吃的忘乎所以,禁不住提醒了一句! 曹丕内心一想,这小丫头看人的眼光还挺准,事实上就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处在这样的时代好人与坏人根本就没有明显的界限。 曹丕只是含糊的应和了一声,转眼之间已经将那半碗粥喝的见底! 见到曹丕如此,女孩没有丝毫的责怪,便只是将那碗接了过来,看着沿上还有些许的残留,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紧接着又用一块布将那碗包了起来。扭扭捏捏的钻进了树林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曹丕吃了东西,体力才算是渐渐的恢复,躺在干草之上想起离开燕地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有人将自己离开许都的消息传递给冀州那边,想借杀手的手杀了自己,却没有得逞!但是自己在回许都的途中被人偷袭,那人又没有检查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想来是对这针上的奇毒有信心!那么自己为何又没有死 只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想不到这许都之中竟然也有人暗通袁绍! 第228章 曹丕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头脑有些发晕,他不禁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又向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当指尖触碰到伤口的那一刻,瞬间感到瘙痒难耐,便赶紧的将手移开! 其实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针孔,伴随着些许的红润,若是不细看根本就看不疤痕!陈星云毫无防备,所以金针狠狠的扎到了自己的脖子,血液立刻留了下来。 曹丕扶着墙壁慢慢的站了起来,因为刚刚吃过食物,体力已经渐渐的恢复,他沿着山洞向外面走去,外面不远处有一个小石潭! 潭水清澈,平淡无波!宛如一面镜子,曹丕清晰的看着潭中自己的倒影! 近些日子身体有些消瘦,脸色苍白,墨发如瀑布一般垂了下来!身上的衣物脏乱不堪但还是能隐隐的看出白色。陈星云细细端详着水中的自己,虽然已没有往日王爷的风范,但是这张俊秀的脸,还是足以让世人汗颜! 凌风乍起,吹皱了一潭湖水,模糊了一人倒影! 曹丕不禁弯腰轻轻的触碰水中的那一张脸,再起身,女孩已经文静的蹲在了自己的旁边!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曹丕坐在水池边,见少年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便又向下接了一句话:“名字那是父母恩赐的厚礼,为何遮遮掩掩?” “杨!”女孩拿出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拿回来的坚果,在自己的衣服上面蹭了蹭,丢了一个给曹丕! “名字呢?” “没有。我生出来我爹就战死了,是我娘一个人把握拉扯大,她只是叫我丫头!后来我娘也跟着我爹去了,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喽!” 女孩这样小的年龄,这样可怜的模样,触动了曹丕心湖深处的那一抹温暖,曹丕也体验过生离死别,不过与眼前这个女孩不同的是,他只是死了娘。曹丕很少和别人道歉,但是这一次,他还是轻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女孩淡淡一笑的道:“没有什么!我现在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倒是比那些江湖侠士更加的洒脱!” 女孩的眼中似乎有泪水盘旋,不过没有流下来,曹丕似笑非笑,“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女孩第一次见到要给自己起名字的人,诧异的抬头看着他,在日光之下,那张满是泥巴的脸上充满了善意!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如就叫杨伊人如何?” “好!”女孩想也没想,嘴里啃着坚果,爽快的答到!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陈星云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石潭,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世事看似平淡,确是坎坷多磨!曹丕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结合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就算是身中剧毒,他也应该有所感想,仰望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眼前的这个女孩,确是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曹丕想不到,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份情,他无论如何也还不清! 曹丕不只是睡了多久,渐渐的醒了过来。他从草堆里渐渐的爬起来,这草堆虽然扎人,但是却让曹丕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温暖,仿佛比身上披着黑色的大氅还要暖人。 看见女孩一个人倚在墙角绻成一团静静的安睡,却将那张温暖的“大床”留给他,曹丕的内心突然一寒。 他走过去拽了拽女孩的衣角道:“小姑娘!” 女孩蹭的蹿了起来,浑身戒备,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一声“小姑娘”是在唤她。女孩的眼神犹如窥探食物的猎豹,好久,才算是渐渐的放松下来! “我不碍事的!几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你中了奇毒,切不可再感染风寒,还是你睡吧!”女孩的黑眸微微的晃动。 “若是你病了呢?”女孩似乎以为沈言要猥亵她,曹丕赶忙补充道:“这里荒无人烟,我们又没有药,谁病了都难以处理,不要介怀了,好吗?” 小女孩盯着曹丕看了半天,那张本应该很动人的脸蛋确是又黑又紫,黑漆漆的头发盖了满脸,完全分辨不出是什么表情! 曹丕一脸微笑:“我以大哥哥的身份命令你,和我一起睡!” 女孩微微的犹豫了一下,迅速的钻进了草丛里。女孩在几年之内仿佛经理了所有,冷和恶,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到了哥哥的温暖! 曹丕也跟着钻了进来,两个人挤在一起,虽然不像一个人那样舒适,但是却极是温暖! 女孩整夜都是背对着曹丕,所以他看不清他的表情,曹丕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上有那些富家子女没有的气质——坚韧。 第二天,曹丕一直睡到了天色大亮。树叶上沾满了透明的露水,阳光亮白的十分耀眼,但事是却没有多少的温度,曹丕睁眼,却发现女孩正蹲在小石潭边准备杀兔子! 曹丕不由的内心一阵的惊奇,女孩竟然能抓兔子,不由得快速起身走到女孩身边,吃惊的问道:“你抓得?” 女孩目光轻闪的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用一把匕首一把扎进了兔子的脖子,瞬间,那活蹦乱跳的山跳便血肉模糊,不复刚刚激烈的扑腾! “像你这样残忍,将来可没有人敢娶你?”曹丕微笑的打趣道。 女孩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继续用手中的刀剥着兔子。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女孩不是没有好生之德,如果今天兔子不是,那么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大哥哥便会死,恶人还是自己做吧! 山跳这种东西动作极其的灵活,凭女孩的身手显然不可能住的到,但是他在山中用绳子下了很多的的套,最近几日才套中这一只兔子,没想到便宜了眼前的这个大哥哥。 曹丕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处理兔子的经验,便开口问道:“我对这种事情很熟悉,不如我帮你吧?” 也不知为何,女孩对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莫名的信任,若是在往常,他一定以为这是一个来和他抢东西吃的,必然不会把它交给他,但是此次,女孩却毅然决然的将手中的兔子交给了陈星云,又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怕妨碍曹丕行事! 第229章 “我们今天要把它都吃掉吗?”女孩似乎有些不舍,毕竟自己好久没有开荤了,而这又是最近几天他才抓到的一只兔子。 曹丕淡淡一笑,一脸明媚的道:“放心吧,大哥哥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以后每一顿我都会让你吃到肉!” 女孩怀疑的眼光眨了眨,显然不信!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坐在草堆上面闲谈了起来。 “这是我此生吃到的最为美味的兔子肉了!”曹丕一声轻叹。 女孩吃饱了,心情自然也好了很多,竟然与他搭起话来:“我已经好久没吃肉了!” 曹丕微微一笑,对于他来说,这是他当上王爷以来吃过的最草率的一顿饭,但是却觉得美味无比,而对于眼前的女孩来讲,能吃上一顿饱饭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管什么大鱼大肉。两个年纪的人,截然不同的两种遭遇。 “我还没有完全的好转,何况凭脚力我们也走不远,我们在这里待几天,最多两天,两天之后,我们便离开这里!” 能离开对于女孩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大哥哥是什么来头,但是至少能给自己一顿饱饭。她现在希望的,便是没一顿能吃上白花花的馒头和喝上热气腾腾的汤! 女孩点了点头! “我们该怎么离开?”女孩一脸狐疑的问道。 “等!”曹丕斩钉截铁的回答。 “等什么?” “我的马!我想他快回来了!” 曹丕自在的在小石潭里面洗了洗手,遥望着远方盘旋的山道。 “我们能去哪?”女孩的心中似乎有韬光养晦的冷酷! “许都!” “许都?我们处在何地,现在又是什么年景!” 初见这个女孩,沈言只觉得她是一个靠挖墓为生的小乞丐,但是她说出这样的话,曹丕竟隐隐的感觉到女孩身上独有的气势! 曹丕的脸色已经好了一些,他没有回答女孩的话,显然是想听听女孩接下来要说什么。 女孩用手抹了抹鼻尖,眸色冷冷的道:“许都距离此地很近,我也想要去,但是因为太难生计了,所以我才一直待在这里,进退两难!” 听着女孩说出这样的话,曹丕不由的内心一惊,赞赏的道:“你有这样的见识,着实难道!” “切!”女孩有些不屑,“经历了便懂得!这是那些在古书里面学不到的!” 女孩说的在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你坐这样的事情,若是死者是女人也就罢了,可若是男人,你会不会害羞?”曹丕话锋一转,却将话题提到了女孩的盗墓之上。 他故意说的有些慢,其实他知道女孩迫不得已,也许不是这个女孩,他现在已经在鬼门关徘徊了! 女孩的面色有些苍白,自己毕竟是个女孩,抢有抢不过那些那人,为了活命也许这是唯一的出路! 人们敬畏鬼神,那是在衣食无忧的前提之下,按照那些人的说法,女孩恐怕要被挫骨扬灰,下十八层地狱! “命都没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女孩有些心不在焉。 曹丕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也许现在,她不应该问女孩这样的问题! 不出曹丕所料,自己的马匹果然是天下良驹,两天之内,果然找到了自己的所在地点! 有人说良驹通神,所以知道主人在哪! 究竟是不是没有人会去查证,只是女孩一阵的吃惊,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马! “这是你的坐骑?”女孩一面抚摸着曹丕的宝马,一面吃惊的问道。 曹丕本想笑,却强行的压制住了,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 “好漂亮啊,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马!” 曹丕没有太多的啰嗦,整理了一下之后,扶着女孩上马,两人一马,飞速的前往神都城方向去了。 “以后见到那些起居八座的大老爷,你怕不怕?” 女孩笑脸腼腆,使劲的摇头,“我以后要成为像你一样的大人物!” 曹丕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山洞,也许以后要成为女孩或者曹丕心中最为重要的一片回忆。女孩在这里有几年了,离开不舍是肯定的,但是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难道要继续盗墓为生吗? 不,这不是女孩想要的生活。 也许年老的时候,女孩会淡淡的想起曹丕的那句话: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曹丕眉头锁的紧紧的,脑中想了很久。自己被暗杀多半是冀州袁绍派人所为,但是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曹丕和杨伊人缓缓的策马前行,迎面走来一对士兵!却发现士兵们有些心不在焉,全然不像是士兵的感觉。 曹丕见到如此情况,不由的内心怒气上涌,怒吼了一声:“你们是哪里的士兵,竟然如此漫无军纪?” 几个士兵默而不语,待曹丕和杨伊人策马走进,几个人互相偷偷的使了个颜色,突然拔出腰间的宝剑,雷厉风行的向两个人身上砍来。 曹丕一惊,情况已是不用分说,当即和他们搅在一起,曹丕的武功很高,但是病重在身,虽然还差些火候,但是打几个杀手还是很快的高下立分。几人眼看情况不妙,皆转过攻势,迅雷一般的向邢如若砍来,曹丕眼疾手快,袖箭连发,不消片刻,几个人非死及伤。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如此大胆之事?” “想杀你的人!”那人口吐鲜血,声音低沉的道。 曹丕冷冷一笑:“大言不惭!三脚猫的功夫还敢谈杀人!我知道你们不是士兵,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个人脸上泛出一丝的冷意,突然脸色发黑,口吐白沫,全部服毒自尽。 女孩看了看一脸吃惊的曹丕,声音沙哑的道:“大哥哥,这些人不为生死,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曹丕一听,眼前骤然一黑,差点没从马上跌落下来,他赶紧紧闭双眼,使灵台快速的清明。双手慢慢的攥紧拳头,眉头紧锁的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230章 曹丕呆了呆,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女孩对这些计谋之事不是很了解,恐怕也理不清最近发生的一团乱麻,不过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这些人是自己的对手,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在这里!”曹丕的表情很凝重,“也许这一切都是计谋,袁绍不出兵,惊魂截杀?” “我现在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件事情的幕后指使之人一定是皇宫之内的人,其他的人没有这个动机,也没有这个实力。” “按大哥哥的说法,是杨彪和司马防两人要杀你,既然知道是他们,大哥哥为什么不去时空面前告他们一本!” “知道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他,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指正他!”曹丕面色宁静,“尤其是我,手中紧握几万的兵权,其实父亲心里明白,但是我无凭无据的指正杨彪,父亲一定以为我在伺机报复,而子建和曹彰,也是这样的机会!” “那我们就去找证据!罪证确凿,他还敢抵赖不成!” 曹丕冷冷一笑:“找证据,谈何容易!这些人你都看见了,宁愿死也愿意供出自己的主子!就算是我们找到了证人?刺杀中郎将是什么罪?杨彪又是怎么样的人?就算是找到了证据,这件事情一定还是一转无头公案!” 杨伊人有些糊涂,脱口问道:“为什么啊?” 曹丕摇了摇头,没告诉他!只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 ...... ...... 这天,吃饱喝足的回到尚书府,荀彧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也许是吃的太多这个时代的食品,有些不消化,肚子竟然不舒服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进门之后管不了侍女家丁的问候,撒腿就跑进了厕所,蹲在坑上,是一阵的炮火轰鸣。 改革要从厕所做起,这是荀彧穿越过来所秉承的理念,这么一大家子人总不能抢一个厕所,于是他决定扩建,并分了男女厕,这让下人们很奇怪,上个厕所也要分男女? 那吃饭用不用分? 荀彧唉声叹气,但伸出手摸了摸怀里,竟然你妹忘记带纸了,好在旁边的女厕窸窸窣窣的有动静,他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你...你有多余的纸吗?” 厕所建在了距离院落很远的地方,否则夏天的时候味道太大,苍蝇成群,所以平常很少有人会来这附近转悠,荀彧现在只能指望隔壁厕所里面的女孩了。 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女孩的声音很甜,感觉挺好听的,只是因为赵家侍女有二十多个,荀彧一时之间竟然无法通过音色辨认出这个女孩究竟是谁,“对...对不起...我已经蹲在这里半个时辰了,也没带纸!” “靠!” 荀彧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旋即听见了女孩的抽泣声,日,不会因为自己骂了一句女孩就哭了吧,这心态未免有些脆弱啊! 荀彧对古代女孩的心理没有过多的涉猎,也许比起现代女子,要容易受伤很多,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也没总结出什么规律,只能苦着脸安慰道:“姑娘,是不是我说话太伤人了?” “不是,是因为我蹲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脚都蹲麻了,好疼啊!” “是啊,老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想想怎么出去才好!” 话虽这样说,可以能有什么办法,两个人身上都没带纸,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也许除了等待别无其他选择,只是这环境,太考验一个人的忍耐力和心境了。 “如果我能让你出去,你能保证回来给我送纸吗?”女孩说话扭扭捏捏,带着娇羞和不好意思。 荀彧怔了怔,肯定的回答道:“当然能,只是我很奇怪,姑娘你要以什么样的方式送我出去...” 这是天才也无法解决的问题,就算隔壁蹲着的人是爱因斯坦,碰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望‘屎’兴叹!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片刻过后,从对面伸过来一个白皙皙的小手,不断的颤抖着,女孩似乎紧张兮兮的,赵砚歌看了一眼,她手上攥着一块红色的布料,还绣着美丽的小熊图案。 尼玛...这不是古代的姨妈巾吧? 他安安静静的看了半天,良久,问道:“姑娘,这是什么?” “肚...肚兜啊...” “啊!?” 荀彧要把自己的下巴都惊讶掉了,没想到女孩如此深明大义,明理讲理,心胸宽广,出手阔绰... 还有点舍己为人! “这有些不太好吧?”荀彧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总感觉这对女孩有些轻浮,这要是传出去,估计也没法见人了。 女孩豁达的解释道:“都这个时候了,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腿上本来就有伤,继续蹲下去,非得废掉不可!” 荀彧猜出来了,腿上有伤的,荀家就只有一个蒙浅雪,这位姑娘,竟然褪去了高傲的一面,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姑娘,我有一事不明,既然这肚兜只有一个,你为什么不自己用了然后离开,反而要把它给我呢?”荀彧想在‘给我’两个字面前加上一个‘借’或者一个‘送’,但想想似乎都不好。 “那也太不淑女了...我用我自己带在胸前的东西擦屁股,想想就觉得恶心呢...” “......”荀彧沉默一阵,追问道:“那被我用了,就不会遐想连篇了吗?” “眼不见心不乱吗!” 赵砚歌小嘴一贬,哽咽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得罪了!” 他抬起头,瑟瑟缩缩的接过那红色的肚兜,凑到嘴边嗅了嗅,有股淡淡的茉莉香气,干净利落的擦了屁股,荀彧安慰道:“姑娘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是不会乱嚼舌根的,等我出去后就让人来给你送纸,毕竟我是男孩子吗,让一个女孩来会更好一点!” “...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我该怎么在荀家待下去啊,好难为人啊...能不能麻烦你亲自过来一次啊...” 荀彧哽咽半晌,他不想让蒙浅雪闷闷不乐,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算欠了蒙浅雪一个人情,这么个小小的要求,怎么能不答应呢? “好,我会亲自过来的,谢谢你!” 第231章 荀彧按照约定去给蒙浅雪送去了纸巾,而自己也如往常一样到处体察民情,今日他要去的地方是青楼。 如今大汉王朝已经延续了近四百余年,常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每一代皇帝都如此爱国爱民,关心社稷,致使王朝走向不仅没有没落,反而越来越辉煌。 直到汉献帝之后,大汉王朝终于摇摇欲坠! 这里是清乐坊,整条巷子都是如舞凤楼这般让人寻找乐子的地方,刚一踏入坊门便感觉一股旖旎芳香传来,闻之若醉。 各个青楼门口,有招待客人的漂亮姑娘,来往行人攘攘,对着门口穿着薄纱的姑娘指指点点,群情激动。 “是绣花楼的云娘!” “是翠花楼的青末,末末,我的末末,——” “有没有舞凤楼的显儿姑娘,躲开躲开...” 场面一时骚动不已,痴情男子眼神贪婪,酒家女子破口大骂,让人哭笑不得。 此刻正值初春,风流才子们手摇折扇,自命不凡,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些成群结队三五一伙的翩翩公子,拿着扇子就是为了增加印象值的。 西北天空渐渐隆起一抹黑云,天干欲雨,晚来风急,赵砚歌与段誉走的匆忙,因此并未带油纸伞,身上滴落了些许雨滴。 “呦,众位仁兄,你们也来看表演?”一白衣男子手摇折扇,哈哈大笑的走到两个青年人面前,拱手示意。 “原来是李兄,失敬失敬,今日听说有林花魁亲自操琴跳舞,我等心中寂寞难耐,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今日终得一见啊!”那个旁边身着黑衣的男子唉声叹气,面上展露出一抹喜色。 “郭、郎二兄所言甚是,今日林花魁亲自现舞,那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只是此刻为时尚早,你我三人在卧龙镇小有才名,今日不如赋诗作兴,如何?” 这个人名叫张一,是卧龙镇首富张不正的远方侄儿,本来关系也就八竿子打不着,但听说叔叔飞黄腾达了,这就跋山涉水的前来投奔,张不正不好拒绝,也只能留着他在卧龙镇胡作非为。 另外两个,白衣的叫郎闪,名如其人,成天上闪下闪的,不见踪影,家中有些银子,在卧龙镇小有头脸。 还有一个,名叫郭图,去年乡试的第五名,都说人往高处走,但第五名似乎成了郭图人生的最高理想,以后再无所成。 听他这一提意,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瞬间来了兴趣,拍手称绝道:“绝妙,绝妙,既然这想法是张兄提的,那就请张兄先来好了!” 张一见外面雨势越来越大,沉思片刻,许久,眼睛一亮,折扇一甩说道:“有了,我们三人就以雨为诗,张某不才,就先来了...大雨滂沱落地!” 郭图摸了摸下巴,啧啧道:“此乃皇家瑞气!” “再下三年无妨!”郎闪吟道。 正赶上荀彧和曹丕如落汤鸡一样慌张走了进来,身上已经淋湿大半,竟然见到这三个面目丑陋的家伙在吟诗,赵砚歌当即接了下一句:“放他妈的狗屁!” “好诗,好诗,最后一句振聋发聩啊!”这时忽然冒出了另外一个家伙拍手叫绝,看着荀彧狐疑道:“诗人?” 荀彧一脸懵逼:“对,湿的不能再湿了!” 本来荀彧穿的很华丽,丝绸外套,白色踏马靴,容貌也姣好,但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很扫兴,让自己的颜值平白无故降低了不少。 “我们三人对诗,哪来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家伙?” “就是就是,你听听“放他妈的狗屁”,粗俗无比,身为读书人,简直是有辱斯文!” “两位仁兄,我们且往里走,与此人并肩而立,简直就是凭空辱没我等身份!” 刚刚还一脸得意洋洋的三位才子,自我感觉良好的出言讥讽了荀彧,仿佛从他落魄的面容上,找到了莫名其妙的自信心。 这三个人走后,荀彧便将目光投在了另外那个书生气质的年轻人身上,此人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面若冠玉,长身玉立,手中一把折扇,腰间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美玉,风流潇洒。 方才听荀彧吟诗,便觉得这个年轻人眼光卓绝,说出话来也很有意思,这无疑勾起了男子的好奇心,问道: “方才兄台所吟之诗句,在我大汉王朝前所未有,让在下感觉精才艳艳,真乃清丽脱俗也!” “清丽脱俗”这个词语用的好啊,荀彧开始深深怀疑这个时代的诗品,心里带着几分傲气的斜瞥了一眼旁边的男子,悠然自得的点了点头。 那人只是微微浅笑,说不出来的俊俏味道,继续出言问道:“仁兄大才,可否认识一下,在下姓苏名宁,字易购!” 苏宁易购!?你小子名字起得真是千古难觅! 荀彧细细端详这个人的面容,觉得他与那些只知道在美女流苏帐幔里厮混的富家公子不同,带着几分黑马王子的风格,便也想坦诚相见。 但回头想想青楼往来人流很杂,要是被别人听说朝廷尚书来青楼自然没什么可羞耻的,但这句话传到了司空的耳朵里,荀彧可就要面壁思过了。 于是他卖了个关子,弯腰拱手道:“在下姓陶名宝,字天猫!” 苏宁正心下奇怪怎么会有人起了这么难听的“字”,荀彧忽然瞥见了曹丕不懂风趣的眼光,赶忙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弟,姓鞠名嵋,字优品!” 好吗,苏宁易购,淘宝天猫,聚美优品,丫的开网店啊? “原来是陶兄,鞠兄,小弟这厢有礼了!”苏宁脸色自然不少,竟然主动搭讪起来。 “岂敢岂敢,苏兄方才评论在下之诗句,才知道仁兄之才,远胜于我,不知在何处高就啊?”现在离舞凤楼的表演还有一段时间,荀彧干脆跟那个人闲聊了起来。 “高就不敢说,苏宁不过是潇湘书院的一个小伙计,闲来无事就喜欢出来逛逛,凑凑热闹,认识一下才子佳人,网罗天下诗词文章,纯粹是个人爱好而已!” 看着苏宁一身的穿着,便知道他家境很好,尤其能出现在青楼,至少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在潇湘书院任职... 第232章 “我看兄台器宇轩昂,眉清目秀,八成是个大家少爷,与我这等小小伙计为伍,还请不要见怪!”苏宁十分诚恳的说道。 荀彧不会看不起任何人,酒坊里跑堂的伙计,跟在少爷身后的小书童,还有成天伺候大户人家的丫鬟,他都会一视同仁,地位有高低,人格无贵贱。 “苏兄说这话就是有些辱骂在下了!”荀彧轻轻咳嗽两声,笑道:“苏兄将高就之地告知与我,是对我的诚心,我又怎能因为这件事就歧视苏兄,那是小人才干的事吗,今日往后你我就是朋友,在下愿为朋友两肋插刀!” “陶兄能如此想,小弟也就放心了!”苏宁展露笑颜,细细品味荀彧刚刚吟出的那一句诗道:“陶兄方才的那一句诗,似乎是在抱怨啊?” 看不出来,还真有人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刨根问底,荀彧知道他心里的意思,微微一笑,解释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刚刚的三位公子,其所吟诗句并无任何不妥,只是在下浑身湿透,这才心中怨气横生,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荀彧皮笑面不笑,从小学到高中,语文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就是分析诗句,其中饱含了什么样的热情,又夹杂了什么样的情怀? 对于这个问题荀彧一直抱着怀疑态度,因为并不是所有诗词里面都饱含情感,李白就没写过打油诗?杜甫就不可能吃过晚饭之后胡乱的抒发胸臆? 所以他一直不愿揣度诗词里面的意境究竟是什么,毕竟我们不是李白杜甫,又怎么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苏宁一脸敬佩,赵砚歌所说就是他所期待的答案,他声音低沉的说道:“陶兄高人,在下看不透,什么时候有幸能与陶兄共饮一杯,那时候一定要刨根问底弄个究竟!” 荀彧在心里得意的同时不忘矜持的说道:“见笑见笑!” 站在旁边一时没忍住的曹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老师这嘴皮子真是厉害,随便见到个人,都能把他忽悠的云雾缭绕。 三个人站在门口多时,来来往往的人流越来越多,舞凤楼里面似乎已经高朋满座,苏宁抬头看了看星空,推算要到了里面表演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微弱笑容道:“想必陶兄今日也是慕显儿姑娘名声而来,不如你我先进去看看?” 荀彧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苏兄,请!” 苏宁赶忙推诿:“不不不,还是陶兄先请!” “苏兄大才,还是苏兄先请!” “那苏某就却之不恭!”苏宁咯咯一笑,看着这个绝色小子不仅文采斐然,还这般明礼,也就不推脱了。 荀彧见苏宁先走了进去,整理了一下发型和服侍,也跟着一头扎了进去。 曹丕很莫名其妙,读书人真是儒酸,不就进个门吗,推脱个屁啊? 刚走进去不过几步,便觉得与众不同,里面流苏阵阵,到处充斥着女子身上的脂粉气,揽客女妓露着雪白美腿,身上的轻纱就像是挂在上面,轻轻一碰就会脱落。 舞凤楼有名气,很有名气,极其有名气! 有人说舞凤楼成就了林显儿,林显儿也烘托了舞凤楼,自林显儿出现之后,清乐坊再没有百花争艳的场面。 争芳斗艳变成了一枝独秀! 当然这只是无证可查的小道消息,准确不准确根本无从考究,对于这些如狼似虎的男人来说,谁是花魁无所谓,我们稀罕的只是女人的倾城容貌。 苏宁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的走在前面,荀彧和曹丕则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 舞凤楼彩珠耀列,珠翠满楼,曼曼绮罗流光飞舞,笑声菱声衣袂翻飞。 不一会,便有老鸨出来迎接,老女人三十多岁,不过看她盛装打扮,年轻时应该也是艳名响绝,即便现在看来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苏宁随手掏出一张银票,顺着老鸨低微领口下的那道沟壑便插了进去,然后不忘**的狠抓了一把她的屁股,惹得老鸨娇嗔阵阵,笑眯眯眼说道:“苏公子可是有些时间不来了,怎么,今天有雅致,要和韩姨来个老牛吃嫩草?” 这一句话不起眼,但那妩媚的眼神差点让荀彧连晚餐都跟着吐了出来! 老板娘话音未落便扭着硕大的臀瓣和胸脯靠了上去,却被苏宁有意无意的躲开了,见苏宁兴致不高,她心里失落了几分,只能强行挤出一抹笑意道:“你要今天从了韩姨,不用花钱!” “算了算了,小生最近身体不好,改天改天,到时候韩姨可要使出十八般武艺,最好让小生卧床不起才好!” 韩老鸨抿了抿嘴唇,笑骂了一句:“德行!” 这有些颠覆了荀彧的三观! 初见这位苏公子,只觉得他一本正经,根本想不到见到老鸨之后,作风如此放浪,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苏宁与那老鸨调戏良久,终于无话可说,便推诿道:“韩姨您忙您的,我带着我身后的两位朋友先转转!” 老鸨十分识趣的斜瞥了他身后的两个少年一眼,笑道:“行,你们玩的尽兴,有什么事情招呼韩姨就是!” 她悻悻然退下了,荀彧只是一直保持着冷笑,苏宁回头观望了一眼他的神情,笑道:“陶兄是第一次来这里?” 荀彧眉开眼笑的回答:“不敢期满苏兄,在下确实第一次!” 苏宁得意洋洋的走在前面,手摇折扇说道:“这里是青楼,不比外面的任何地方,对这些只认钱不珍惜身体的女人们,就要多说一些好话,还有就是砸钱,只要钱到位,什么花魁不花魁的,你都能骗上床,要说外面的人懂得经商之道,这就是风月之道了!陶兄,多学着点。” “苏兄说的对,是陶某孤陋寡闻了,以后在这方面还要多向苏兄取经才是!”荀彧表面奉承,心里却在破口大骂,这经验还需要你来教,老子自认为在酒吧泡妞无人能敌。 苏宁把他当朋友,也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古人的审美观点和现代人虽然有些区别,但总体来说差别不大,那些来此地寻乐的富家子弟,都会挑漂亮的小妞调戏,少有甚者会有独一无二的重口味。 当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美女的胸前和胯下,自然没人注意到咱们的荀尚书。 第233章 那苏宁似乎也在故意隐藏,至少在荀彧看来,出手这般阔绰,不像只是个书院的小伙计,他对舞凤楼这么熟悉,怎么说来过的次数不下几十次,难道这个时代也讲究隐藏经济实力? 夜色越浓,舞凤楼的销魂荡魄便越是严重! 舞凤楼很大,高窗穹顶,厅堂宽敞阔绰,保音效果极好。 里面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白花花的胸脯和大腿交相辉映,毕竟是男人,纵然定力再好,也难忍裆下的忧郁,看着这些穿着暴露的姑娘和粗狂的汉子眉来眼去,荀彧的心里也很痒痒。 苏宁一手搂着一个,脑袋还不停的在两个姑娘的胸脯上蹭了蹭,笑着对荀彧和曹丕道:“两位兄台放开了玩耍,今天就当我苏宁请客!” 出手真是大方,但荀彧还是很矜持,一旁的曹丕有些把持不住,面露难色的说道:“公子,您看这事...” 荀彧大手一挥,悠然道:“滚吧,但悠着点,别把身体搞坏了,家里还有很多活需要你干呢!” 曹丕一听老师下了通行令,笑的合不拢嘴,敷衍道:“公子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然后他一溜烟的钻到美女中间,消失了! 苏宁见荀彧还是放不开,似乎十分紧张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忘了忘了,兄台是第一次到这来,有些紧张是难免的事,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一个得心应手的!” 荀彧正要推脱可苏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只能等在原地,说实话,心里痒的不得了,但正人君子的底线让他有些放不开手脚。 苏宁来到一位紫衣女子面前,她长得很美妙,此刻正依偎在男人怀里,见到是苏公子,便主动过去打招呼,直截了当的上前亲了一口。 他见怪不怪的呵呵一笑,说道:“给你介绍一个俊俏公子,今晚过去陪他,愿意不愿意?” 紫纱女子娇滴滴的说道:“公子你也看见了,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我这有客人的!” 苏宁根本不去看她那张虚伪到有些表演性质的哀怨神情,轻声道:“我只是给你一个赚大钱的机会,那是我的一个朋友,你要是把他讨好了,银子少不了,最重要的,你要帮我探探他的底,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诗词歌赋的典籍,只要弄到手,我就给你加钱,怎么,你不愿意!” 从未见过有人诗痴到这种地步。 女孩娇嗔一声,娇媚说道:“愿意!” 然后她扭着迷人的身体,向着人群背后的赵砚歌走去。 势力的女人永远体会不到薄情男人的寡意! 一语中的! 荀彧坐在舞凤楼角落的一张四方桌前,此处靠着窗户,气息流畅,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他一直奉承养花需浇水的原则,在大学四年一共交过二十六个女朋友,其中御姐萝莉皆有,也算品尝过各种口味。 但即便如此,荀彧的眼光却并不局限,女人就像一本很有魅力的书,尤其青楼女人,绝对不止被一个男人翻过。 甭管这本书的外表多么光彩绚丽,里面的书页多多少少有些老旧泛黄,所以能不碰就不碰,一旦沾染上什么棘手的病症,就不好了。 那紫纱姑娘手里端着一壶茶,自来熟的坐在他对面,长相不错,算得上中等姿色,荀彧嘿嘿一笑,畅快道:“姑娘,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公子这种搭讪的方式老掉牙了,不过,我很喜欢!”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翻涌着妩媚,胸脯不由得花枝乱颤起来。 日,胸器堪比凶器! 荀彧默然,抛开女子的脸不谈,这身材简直人间尤物啊,修长的双腿,高挑的个头,纤细的手指,俨然一个青葱可人儿。 他咽了口唾沫,这几日晚间睡觉时常想起枕着大学女友大腿安然入睡的场景,那双美腿的弹性,啧啧... 荀彧很忧郁啊,当下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恪守礼仪的正人君子,但这只是虚名,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钱花。 另外一种便是对女子展开迅猛攻势的畜生,不仅能让肉体放松,还能让精神振奋。 真的好难选! 紫衣女子还没见过这么不主动的男人,心想既然你放不开,那就老娘来了,她挪动着身体向着赵砚歌靠近,皮肤与荀彧的肌肉产生了细微的摩擦。 时间静止了。 荀彧双手高高举起,似乎在说:你们看见了,我可什么都没干,是她先动的手! 看不出来,这女孩撩人的动作极其娴熟,该轻的轻,该重的重,一盏茶的功夫,荀彧就有些浑身冒火,脸上不由自主的涨红了起来。 女子见他这般紧张,简直比女孩子还要娇羞,忍不住“噗呲”一笑,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清秀的小脸沉思半天,严肃问道:“公子嫌我脏?” 靠,这是最直接的道德绑架,赵砚歌要是不答应她,就是嫌她脏,要是答应她,就是违背了与公孙金陵的约定,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荀彧还是轻轻推开了紫衣女子,微微笑道:“姑娘,在下绝对没有轻浮和嫌弃的意思,只是初次见面,有些放不开手脚,说句实在话,我不太喜欢这种直接,你要是想听为什么,我长话短说,但此事说来话长,具体要从我两岁的时候说起,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林显儿姑娘什么时候出来啊?” 紫衣姑娘斜瞥了一眼不解风情的赵砚歌,声音嗲嗲的说道:“原来公子的心根本就不在奴家这,在显儿姐姐那啊,那你等着吧,想要见显儿姐姐可难了!” 这位俊俏公子真是过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难不成老娘这般妖娆风骚还抵不上那个浪蹄子? 紫衣姑娘在舞凤楼的名气也很大,即便比不上林显儿,也是名声在外,清乐坊疯传紫衣姑娘以一张巧嘴著称于世,能让樱桃打结。 女子微微怔了怔,心想文人都比较文雅含蓄,也许不喜欢这种露骨的直来直往,也便心平气和的镇定下来,组织情绪想要从另外的角度切入。 第234章 漂亮女子都是天赐之物,但荀彧对“青楼”二字心存芥蒂,此间女人,只是秀色可餐,可养眼舒心,要是动真格的,那你就输了。 另外荀彧眼光苛刻,他对这些自以为绝色的青楼女妓抱着“大饱眼福”的态度,只是觉得好看,女子越是主动,他便越觉得有些畏惧。 紫衣女子的表情由幽怨转为惊喜,然后嘴角开始渐渐露出笑意,她咬着娇若滴水的嘴唇,愈发惊艳。 她双手搭在荀彧的肩膀之上,竟然不由自主的扭动着腰肢,来了一场邂逅的艳舞。 荀彧体内荷尔蒙暴涨,鼻子开始流血! 动作幅度如此之大,即便在酒吧里面的舞女也不敢吧? 他常常输了口气,依然驾轻就熟的闭了闭双眼,口中默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紫衣女子眨了眨灵气的眸子,晶莹剔透,这种颜色,带着忧郁,老娘如此金枝玉叶,你竟然不懂得欣赏! 荀彧越是淡定,紫衣女子攻势越猛,要不是看在这里是公共场合,早就宽衣解带,来了个坦诚相见! 她忽然变换了一个不合礼法的姿势,将荀彧的双手放在自己纤细的腰肢上,拨动心扉,欲语还休。 荀彧露出了道德人士那种大义凌然的面庞,说白了就是欠揍,你都来到了青楼,还他娘装什么清高? 女子骤然停下了动作,望着荀彧的面容怔怔出神,一屁股坐在荀彧的双腿之上,荀彧感觉到有些被镇压的意味,倒抽一口冷气说道:“姑娘请自重啊!” “哼,草包!” 女子惊呼的大骂一声,然后甩了甩手说道:“真没见过这么不知趣的男人,简直窝囊,你就在这守着你的伦理道德,老娘不伺候了!” 然后她甩手就要离开! 苏宁见此情景哈哈大笑,赶紧解围道:“秦姑娘,他不懂的怜香惜玉,本公子懂,这银子你先拿着,算我替我这位兄台赔礼道歉!” 看着手中白花花的银子,女子表面上生气心里却是乐开了话,活没干还得了钱,这种买卖,只有神秘的苏公子干的出来。 见那女子远去,荀彧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悬宕的内心也算放了下来。 果然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苏宁偷偷斜瞥了一眼荀彧,正看见他在擦拭额头的冷汗,心里觉得好笑,悠然道:“爱如潮水,可惜陶兄无福消受啊!” 荀彧看了看他那幸灾乐祸的神情,回应道:“倒是让苏兄见笑了!” “啪!” 一声云板清响,悠然穿过云层,舞凤楼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中间云台之上,悠然出现了几个明丽的女子。 正中央坐着一位丽人,一身黄色纱衣,脸上带着斗笠,红菱玉带,纤指婉转,拨动琴弦。 曲调悠扬,动人心魄,铮铮切切,弦音清绝。 在云台的红毯之上,有两个体态轻盈的舞姬,光着丝滑脚丫,罗裙袅袅,锦绣飘飘。 她们手腕和脚腕之上绑着铃铛,玉足飞旋之际,便有悦耳的铃声响起,舞到动情,香汗淋漓,令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两个舞姬纷纷退下,而那弹琴女子依然留在云台之上,看的出来,与众不同还有神秘感,应该是舞凤楼头牌——林显儿。 那女子十分淡定,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十分镇定自若,片刻,插科打诨的老鸨走上台面,轻声道:“我们家显儿只见有缘人,不知诸位谁能得到显儿青眼?” 台下一公子手摇折扇,微微说道:“那请问韩姨,何为有缘?” 老鸨看了一下台下之人如狼似虎的模样,悠然笑道:“很简单,通过考验即为有缘,我看众位都是才子,如此干坐着看美女实在很没趣,因此便设下这比试阶段,要是哪个没种的男人不想参加,老娘不拦着,既然你没有这样的气度,也就没有佳人有约的好运气,想参加的就请落座!” 众人一听,焦躁的内心只能安定了下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且看这架势,一旦比试胜出了,可是有单独和显儿姑娘相处的机会。 想到这他们心里便觉的炽热,别说只是小小的考验,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 林显儿从开始到现在也没摘下头上的面纱,此刻在刚刚两位舞姬的搀扶之下,去楼上观看了。 老鸨慧目一扫,见大家都已经落座,安安静静,不由轻轻咳嗽一声,这个简单的动作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这才继续说道: “本次比试共分三轮,第一轮:对联,我出上联,大家共同对出下联,最后由显儿挑选晋级之人!” 说话之间走进来两位公子,各个丰神俊朗,荀彧这才发现最前面的两个座位空着,他轻轻喝了一口茶,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苏兄,那两个人是谁,好像很牛b...好像很威风的样子?” 苏宁斜眼看了看,声音低沉说道:“白衣的那个是楚江河,许都的米坊都是他家开的,据说背后很有关系,他主上做了宦官。 另外一个叫范御下,永安当铺的少当家,这两个人,都是当之无愧的纨绔子弟,成天欺男霸女的,像我们这些人,他们从不放在眼里!” 荀彧若有所悟,点了点头,淡淡道:“他们两家与司空家比,谁更有钱?” 苏宁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也没生气,依然心平气和的说道:“自然没有曹司空家有钱,但这楚范两家,算得上许都的第二梯队,比起你我,当然更加有优越感!” “他们欺男霸女,官府不管吗?” “现在是战时,谁会去管?何况楚范两家在朝堂之上有都有后台,县令老爷哪里敢得罪,在这许都啊,最底层的是百姓,这父母官也好不到哪里去!” 荀彧不耐烦的说道:“说到底还是仗着老子的势,才这般有底气,要是没个好爹,他们算什么东西?” 果然拼爹是从古代传扬下去的! 苏宁赶紧拉了他一把,老脸一红道:“你小声点,这些话我们可不能乱说,要是被人听见,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第235章 荀彧冷笑一声,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这许都的米铺都是他楚家的,他既然还敢在司空脚下耀武扬威,那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忽然笑了笑,得,既然见面了那咱就好好教训教训你吧! 那老鸨见场面安逸,赶紧出了上联,道:“人间锦绣,风月之地有龙凤!” 众人大声喝彩,就荀彧也觉得老鸨这副上联出的那是惟妙惟肖,不仅对仗工整,还变着法的夸赞了舞凤楼,这风月之地,在许都就当属它舞凤楼了! 老鸨洋洋得意,这么有文采的词,当然不是她想出来的,这要归功于楼上的林显儿,咱们显儿啊,不仅是个美女,还是个才女呢! 苏宁是个诗痴,从小喜欢读书,即便不擅长写文章,但这种小小对联自然难不住他,他悠然一笑,摇头晃恼说道:“我先来:学海行舟,书中自有颜如玉!” 赞赏之声再起,今天到这来的大部分都是有钱的书生,听到有人赞扬读书人,那就是在赞扬自己,怎么能不高兴呢? 老鸨点了点头,对苏宁抛了个媚眼,却被不领情的苏宁躲开了! 在楚江河和范御下眼里,他们才是这里的角,哪能容的外人翻江倒海。 楚江河轻轻站起,洒脱说道:“大地繁华,若无百谷便饥荒!” 做个对联还不忘夸赞一下自己家中的生意,你家只是卖米的,那他娘能称得上是百谷吗? 范御下知道江河兄的对联里面暗藏深意,听得出其中几分味道,脸上展现一丝笑颜,自然不能落于下风,“商通万界,珠宝字画皆金钱!” “好!”惊叫声四起,楚江河在夸自己的米铺,范御下便是在夸耀自己的当铺,你魔高一尺,我道高一丈! 荀彧冷笑一声,没好气的高声道:“好个屁啊,就这种对联本公子一抓一大把!” 众人皆投来异样的目光,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刚刚对对子的两位公子可是早有才名,你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子也敢叫嚣? “既然公子有对,不妨说出来?”老鸨见火药味渐浓,添油加醋的说道。 荀彧怡然自得,摇头道:“江河泛滥,水中向来多鱼虾!” 所有人都有些错愕,只有苏宁一下便悟出了其中的深意,江河泛滥,就是在骂楚江河不学无术,水中鱼虾,谐音御下,在说两个人狐朋狗友交相辉映! 一语双关! 苏宁的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 现场由慌乱变为雅雀无声,好吗,一个无名小辈竟然变着相的在骂许都的才子,今天文人墨客聚集一堂,这么简单的文字游戏有谁听不出来? 荀彧则不慌不忙,心想本公子这辈子就恨你们这些没有真才实学,丫的还老是拿着你老子的钱出来耀武扬威的人。 他心里一阵的痛快,但还有几分失落,因为林显儿姑娘正在楼上的某个角落驻足观望,若是让他产生厌恶的感觉便有些得不偿失。 林显儿在二楼的一间雅间之内慧眸轻闪,瞥见了这个有些狂妄的少年,在这鱼龙混杂之地,说不定就会得罪什么高官富豪,此人如此胆色,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璎珞,此人是谁?”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问了问和她相依为命的小丫头——丘璎珞。 小姑娘正在痴迷楚家大少爷的美色,双眼冒光,听到小姐发问,可不敢怠慢,定神看了看荀彧,笑道:“小姐,我好想没见过这个人,应该是外地的吧?” 林显儿眼光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心中暗暗惊叹,心中顿觉这个人有点意思。 丘璎珞努了努嘴,看着小姐花痴的模样调笑道:“小姐,你不是对这个登徒子一见钟情了吧?” 约莫是被说到了芳心所向,林显儿有些脸红,她笑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一边看着去!” 小姑娘被骂心里不好受,但在小姐面前也不敢发作,只能悻悻然转过头去,继续看楼下的这一番风光景象。 楚江河和范御下都是读书人,抱着端庄儒雅的神态,他们认为: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去咬狗一口,因此依然神态自若,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荀彧说完便坐下,听着其他才子继续吟诗作对,此地不愧名为卧龙镇,小小地界竟然有些卧虎藏龙的势头。 各类名句层出不穷,每一句都闪烁着古人智慧的精华,看得出来这些才子为了见到林显儿,巴不得连家底都要翻出来了。 老鸨命人将每一位才子的下联抄下来,并在下面附上名字,待所有人全部做完,便将字帖送上楼去,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林显儿便挑选出了晋级之人。 榜单贴了出来,唏嘘声中夹杂着欢呼,几家欢喜几家愁,晋级之人相互庆贺,落榜之人摇头晃脑。 但还是没有人离去,因为从荀彧的话语中他们已经闻到了火药味,卧龙镇已经许久没发生书生火并这么大的事了。 老鸨还是那副熟悉的面庞,悠悠走上台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结果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落选之人不要抱怨,这只能怪你们技不如人不是,剩下来的公子们也不要过于自傲,因为接下来是第二关:武试!” 武试!? 试你妹啊,荀彧一阵头大,老子大学体育考试年年不及格,你跟我玩体力项。 等等,你说什么,武试?难不成要比葵花点穴手,降龙十八掌?我一穿越客哪里懂得武功? 台下的议论声四起,老鸨便有些不耐烦,露出一副幽怨的神色说道:“我也不是刁难大家,只是我大汉王朝向来强调文武结合,皇上开设了武学院和文学院,我舞凤楼自然也要响应陛下的号召!” 还不是刁难? 你这丫就是故意刁难! 老鸨见到台下一半的书生脸色都黑了,顿时感到“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说得在理,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总不能半途而废,依旧坚决说道: “大家不要害怕,这里是舞凤楼,风雅的地方总不能被冠上粗俗的标签,我们不让大家相互比试,而是采用展示的方式,评选之人依旧是楼上的林花魁,这下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第236章 说到这那些自命风流的文青们终于放下心来,只有荀彧还在心里大骂,一个女妓不走知性路线玩什么文艺范,你这b 装的恰到好处! 神思悬浮之际一道身影跃上台面,楚江河手拿折扇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说道:“诸位兄台,小弟以扇代剑,《无尘剑法》,舞的不好,各位勿怪!” 楚江河手中折扇似雪剑,由下至上,斜斜刺出,这是《无尘剑法》的起手式,剑如风起。 即便如荀彧这种对武学狗屁不通的人,也能对楚江河剑技的高超感知的格外清楚,他的剑法随风势,灵动异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波三折。 剑落,楚江河学着江湖人行礼,霸气侧漏。 第二个上台的是苏宁,潇湘书院的一个小伙计,但举止投足总是带着富家公子的派头,赵砚歌心中对他还是带着颇多的向往的。 苏宁一脸笑意的说道:“苏宁不曾拜师学艺,只是平生喜好钻研文字,从书法中悟出一种比较随性的拳法,《龙蛇拳法》!” 风声四起! 苏宁似乎在寻找风的踪迹,将拳势融入进书法之中,拳随心走,略过之处,风势相随,凌厉无比! 忽然一拳击出,仿佛寒芒轻闪,又如风声萧萧! 一套拳法打下来,收到诸多赞许的目光,在喝彩声之中款款下台。 荀彧在所有人都表演完之后才上台,一上来他就像是个木头桩子一样伫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让他怎么动,一个丝毫不动武功的人能比划出什么东西?还不如直接淘汰呢! 徐凤年,萧炎,林三... 一系列熟悉的名字在脑海中想起,但这些小说中名声大噪的人物似乎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帮助。 “兄台,我说你行不行啊,这都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了,要不你就弃权吗,这不丢人!” 弃权? 弃你妹的权! 荀彧憋了一肚子气,老子一路过关斩将走到现在容易吗,不就是武功吗,行,我现在就给你比划比划,不会又怎样,不会武,不代表不会舞啊! 他深深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屈伸,绕环,转动,摆振,波浪形扭动一连串动作相互结合,这种躯体的美感,被赵砚歌发挥到极致。 范御下目光呆滞,忙拉了楚江河一眼,问道:“楚兄,这小子身法奇异,还有这功法,你见过没有?” 楚江河只是目瞪口呆,一句话数不出来! 我去你姥姥的! 你小子这是什么武功? 舞毕,荀彧缓缓走下台面,记录之人在纸张上写下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大字《街武》! 满场震惊! 现场一片寂静,竟然都不说话了。 看着触目可及的书生都这般震惊,荀彧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街舞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有点新鲜。 老鸨被震撼了,趁着把记录的名帖送到楼上让林显儿鉴赏之时故意说道:“楚公子,你是卧龙镇公认的武学文学全才,你给咱说说,这武功究竟如何?” “那...那个...”楚江河也处在懵逼状态,干脆也不装深沉了,直言道:“此武技功法卓绝,在下从未见过,因此不好评估!” 啊?连被公认的楚公子都没见过功法,也难怪我等这些粗人孤陋寡闻了。 荀彧知道林显儿就在暗地里注视着场面上的一举一动,毕竟男人的博学不在女人面前展示,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他当下站起来拱手道:“诸位兄台不必吃惊,此武功并不高深,只是在下平生所学小成之作,其意在动作优美,衔接流畅,力道强劲...并不是什么绝密武功,诸位若有兴趣,改日与在下喝茶切磋,在下求之不得!” 苏宁拍手称妙,看不出这陶兄真人不露相,不仅文思泉涌,还有这般好身手,堪称当世奇才啊。 楚江河不知道为什么对荀彧产生了反感的错觉,也许是刚刚被骂的缘故,亦或是两场比试下来都被这小子抢了风头。 他在心中暗骂,你个小杂碎,道貌岸然,先让你猖狂一下,稍后本公子会把我失去的全部都拿回来。 不一会,一阵脚踏楼梯的声音响起,众人全部一怔,荀彧亘古不变的眨了眨眼,难道是林花魁提前下楼了? 场面更加寂静,针落可闻,一位身着青色纱衣的女子缓步走下楼来,裙摆之上一尘不染,黑色秀发飘逸。 她俊美的面庞之上覆盖着淡淡的胭脂水粉,明眸清澈而深邃,目光一扫,便让在场所有的男人心里小鹿乱撞。 荀彧细细观看了那小妞一眼,先不看这长相,光是这出场的气质就能够推断是一个美女,再从美腿的性感程度,放在民间绝对是有伤风化,好在这里是舞凤楼。 荀彧朝着那两个富家公子看了一眼,发现那两个王八蛋正目光直直的看着青衣姑娘,脸色表情很是淫荡。 丫狗日的色情狂,心里不一定在想着什么男娼女盗肮脏的念头,荀彧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甩他们几个耳光。 还是老鸨坐的住,神态自若的微笑道:“璎珞姑娘,可是林花魁有什么指示?” 这女子却是跟在林显儿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丘璎珞,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林显儿结伴而行,也难怪面目如此清丽脱俗。 楚江河和范御下那两个家伙从丘璎珞下楼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恨不得眼睛透视,直接看到她的内部。 丘璎珞的格调与浓重的性感不同,有些许的新鲜感和矜持,更带着少有的清纯风范,对于这些整日与书为友的文青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还有苏宁,他正张着嘴憨笑着,也许在幻想中就把这小姑娘给叉叉圈圈了! 丘璎珞不慌不忙,还未弱冠的年纪,竟然带着涉世以久的霸气老成,她声音如蚊的说道:“我家小姐吩咐,念到名字的请移步楼上雅间!” 说罢她便开始念那些晋级的人,本来参加比试的一共将近百人,第一轮对联筛选掉了一半,第二轮武试又筛选了剩下的三分之二还多,一来二去,进到二楼的就只有十几个人。 第237章 好在,荀彧和曹丕正在这十几个人的名单之中,望着落选之人暗自叫苦,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觉。 林显儿的房间很大,里面飘着一股如兰如糜的香气,让人闻之若醉,众人与林显儿之间有珠帘相隔,她依旧带着面纱,富有神秘感。 丘璎珞站在帘子前面,微微福身说道:“比试第三项:献宝!能来舞凤楼的,要么家境殷实,要么沉浮宦海,反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家小姐不是贪财之人,自然不需要诸位献什么价值连城的礼物,常言郎情妾意,这礼物之中要饱含深意,说的我家小姐喜欢了,才能见到我家小姐的真实面目。” 这句话彻底燃烧了少年郎们心中的情爱火焰,荀彧暗暗叫苦,他本以为林显儿有多高尚,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失落,失落! 看着荀彧吃瘪的神情,范御下熟视无睹,他将手伸进怀里,摸来摸去摸出一颗璀璨的珠子,金光闪耀。 “这是来自夜秦的明珠,其真正出处来自南海,夜晚熄灯之后若是拿出此珠,屋内有如白昼,当年我去江南赏景,是在一个老人家手里买到的,后来有人用万两银子来买,但被我回绝了,在我眼里,夜明珠只是一个把玩的小物品,纵使光芒万丈,又怎抵得过林姑娘回眸一笑!” 场面一片沸腾,这马屁拍的震天响,短短几句话,就把林显儿夸上天了,荀彧暗暗心惊,这个草包还真有两下子。 范御下将珠子放在桌面上,心下忐忑! 而珠帘之后的那个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让每个人心中擂鼓,被她的眸光所动。 “范兄的明珠固然珍贵,但若是用在这样的场合,未免有些低俗了!” 说话是楚江河,这两个人刚刚还穿一条裤子,到了美人面前恨不得打个鼻青脸肿,真没风度。 他不知从哪拿出两个小挂件,声音低沉的说道:“这是两个纯金打造的吊坠,其形状取决于一种名叫鸳鸯的鸟,这种鸟相互只钟情彼此,并且一生一世都不分离,我将其中一只送给林花魁,还请笑纳!” 我日,这招高啊,楚江河果然不同凡响,把荀彧说的有些动容,心想我要是个女人早就嫁给你了。 苏宁十分平静的看着刚刚献上的两件宝贝,一个是真金,一个是夜明珠,真他娘阔绰,他是个诗痴,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便只能将手中折扇送给了林显儿,显儿微微一笑,并没有嫌弃。 荀彧走到角落,口中默念几个字,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看着荀彧手中形状奇怪又有些新奇的物件,这些人的眼中均泛出好奇,乖乖,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如此稀奇古怪的玩意。 丘璎珞呵呵一笑,肆无忌惮的问道:“公子,此物为何物啊?” 荀彧沉思许久,脑海不断组织语言,笑道:“此物名为护手膏,我观显儿姑娘十指剥青葱,纤细无比,时常调弄琴弦,对手指的伤害是极其巨大的,有了此物,便可解决一切。 林姑娘只需每日净手之后取少许均匀涂于手上,便可达到保养肌肤和防冻的作用,而且芳香四溢,香气沁人心脾。 也许在下手中的这件物品不如楚范二位兄台的华贵,但献宝吗,不能老是金银这些粗俗的东西,总要出乎意料一些!” 他透过珠帘看见林显儿慧眸轻闪的样子,嘴角泛起了一丝的冷笑。 但凡是个花魁,都不愿轻易让人看清自己的容貌,装深沉,玩神秘,把气氛搞得越暧昧越好。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目光眼球,就好比当代明星的炒作,身价高了,想见一面是十分困难的。 林显儿咯咯一笑,一阵悦耳的女声响起,极其美妙醉人,璎珞小姑娘知道小姐要出来,赶忙掀起珠帘。 只见她盈盈起身,卸掉脸部的白色轻纱,出现在众人面前,微微一笑,万物哑然。 薄缕浅袖,蝉翼青萝,林显儿身姿婀娜,一身翠羽轻裙,恰似莹莹新芽,又如水上莲花。 娇小明丽的面庞,青红的胭脂,一张精致无瑕的脸蛋,看尽百花绽放,也不如他三分颜色。 微微躬身一笑,万物哑然! 紧接着荀彧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林显儿款款走近荡漾开来,她香气萦绕体态,更难描摹。 妙目流转之际,每个人心中擂鼓,被她眸光所吸引! 她抿着嘴唇轻笑,娇声道:“在下林显儿,见过各位公子!” 第一个说话的是苏宁,这货似乎见识过大场面,神情依旧如常,拱了拱手笑道:“在下苏宁,有礼了!” “范御下,卧龙镇的永安当铺,就是我家开的,林姑娘若是有兴趣,改日我挑选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给你,保证你喜欢!” 你妹,这个时候还不忘炫富! 见到很多人都打了招呼,楚江河故作深沉,他清了清嗓子,良久才道:“楚江河,我的名声小姐应该听说过,就不啰嗦了,本来我在江南游玩,听说小姐今日出阁,马不停蹄船不靠岸,狂奔三千多里回到卧龙镇,只为能和姑娘有一面之缘,今日相见,也算了了平生一大心愿!” 了你大爷,林显儿要出阁的消息是三日之前传出来的,你三天跑了三千里,光速啊!? “不知这位公子是?” 林显儿竟然直接略过了献媚的楚江河,直接走到荀彧身边,做了个万福。 看见楚江河吃瘪,荀彧心里甭提有多爽! 楚江河从小到大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冷漠,可如今这么多人都看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强颜欢笑。 而此时,荀彧已经嬉皮笑脸的成功和林显儿搭讪:“在下陶宝,是卧龙镇落魄书生,听闻显儿姑娘高声,慕名而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林显儿眨了眨眼,看了看桌面上的护手膏,问道:“这玩意真有公子说的那般神奇?” 荀彧点了点头道:“不敢期满姑娘!” 林显儿顿了顿,继续道:“可否容我一试?” “当然 第238章 林显儿目不转睛的盯着荀彧,这位公子虽然长相俊俏,但笑容中总是带着那么一丝丝坏坏的意味,但自己心里却摆脱不了对他的欣赏感觉。 想来想去,这个姓陶的公子要比楚江河这样的纨绔好的多,林显儿最讨厌这些靠玩弄女孩身体为乐趣,始乱之终弃之的男人,说到底就是不负责任。 人老珠黄,花开会谢,一个妙龄少女的光阴就那么几年,林显儿只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泰然处之。 不一会,丘璎珞端来了一盆清水,林显儿端庄洗手,荀彧道:“清水出芙蓉,显儿姑娘要比芙蓉更胜几分!” 苏宁都险些被赵砚歌的无耻给折服了,我日,你能说的再肉麻点吗? 一旁的楚江河脸色深沉,今天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老子主角,你一个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小子凭什么跟我抢风头,不就是泡妞玩暧昧吗,要是拼不过你,老子随你姓! “我倒是觉得林姑娘更像牡丹,花中之王,傲视群芳,普通的花种,根本就不具备和显儿姑娘争芳斗艳的资格!” 丘璎珞被这个楚公子逗得呵呵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林显儿笑道:“楚公子过奖了,牡丹乃华贵象征,显儿出身低贱,一不是皇亲贵胄,二无权利后台,只是沉浮风月之地的小人物,万不敢当!” 苏宁也道:“听林姑娘所说,倒是更加像芙蓉了,出淤泥而不染,浊青莲而不妖!” 靠,一个姓陶的已经够难缠了,这又冒出来了个姓苏的,这是摆明了要和我楚江河斗到底啊! 还有这个林显儿,本公子好歹是为了你而来,你就这般冷落我,让我这许都城赫赫有名的大才子,脸该往哪去放? 林显儿正要试一试那护手膏,谁知楚江河冷哼一声,他已经怒不可遏,阴森道:“确实,出身低贱的人甭管长得多漂亮,始终低贱!” 她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楚江河的这句话暗藏玄机,明明就是在讥讽林显儿出身低微,言语如此刻薄,杀伤力巨大,再看林显儿,已经泫然欲泣。 丘璎珞本来对楚江河心生爱慕,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热情一下凉了半截,她指着楚江河的鼻子骂道:“你好歹是许都有名的才子,怎么能说出这么粗鄙不堪的语言,简直有辱斯文!”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楚江河,谁知道他并不买账,显然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丫的也好不到哪去!” 我c你大爷! 怜香惜玉懂不懂,人家林显儿不就是不喜欢你吗,你就出言侮辱,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你没听说过,你倒是狗急跳墙的先咬人了! 荀彧心中愤愤,老子要做救美的英雄,绝对不当狗熊! 化身女妓多年,林显儿的脸皮一直很薄,这极具侮辱性的一句话,彻底让她那如星光一样的眸子黯淡无光。 她虽出身低贱,但却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吃饭,不偷不抢,不卑躬屈膝,内心中从不感到失落。 丘璎珞低声轻叹,与这无德的才子真是没办法正常交流,她指着楚江河的鼻子说道:“楚公子,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楚江河顿时色变,“砰”的一声,手中想要喝水的杯子便碎成了两截,他呵呵笑道:“这里是青楼,老子花钱了,哪有离开的道理啊?” 敢在舞凤楼惹事,看得出楚江河胆魄过人,他深深知道林显儿的处境,待价而沽,是风月场所的规则。 楚江河死皮赖脸的想做林显儿的恩客,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 荀彧看到林显儿无端受辱,心中早已义愤填膺,他最看不惯这样狗仗人势的畜生。 “我说楚大公子,说话能有点才子气魄吗?你这一副乱咬人的模样给谁看呢?”荀彧笑眯眯的说道 楚江河心高气傲,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说道:“本公子在这横行霸道了几年了,还没人敢跟我这样说话,老子就这样,怎么,你想逞英雄,救美人?” “我去你大爷!”荀彧怒火中烧,突然一拳打在楚江河的左眼之上,打的这厮鼻青脸肿,就像戴着一个掉了镜片的墨镜。 丫果然不能和流氓讲道理,还是拳头好使! 但楚江河是习武之人,刚刚挨打,纯粹是猝不及防,若是真动起手来,就是十个赵砚歌也不是对手。 被打了一拳,他不但没生气,反而高兴,冷笑一声道:“本公子已经很久没有施展拳脚了,就怕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不惹我!” 他飞起一脚揣在荀彧的小腹,虽看似力不从心,但却内力十足,赵砚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的血渍。 才子佳人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纷纷后退,楚江河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笑道:“没本事在这装什么,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本公子就放你一马,否则一定把你打的连你老娘都不认识!” 荀彧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声嘶力竭的说道:“男人可以没本事,但却不能没有骨气,想让老子下跪,你也配!” 楚江河见这家伙不知死活,干脆准备下死手,反正在许都,老爹应该罩得住,实在不行就砸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来不及细想他就又击出势大力沉的一拳,可拳到中途,忽然停住了,众人震惊,楚江河抬头望去,竟然是一个家丁模样的少年握住了他的手臂,力道大的惊人。 “你爷爷的奶奶的爷爷,敢打我老是,你当我是吃干饭的!” 曹丕听见荀彧的声音就从女妓的房间里跑了出来,身上衣衫不整,脸上满是唇印,正进行到高潮,很伤身体的,老师你这架打的也忒不是时候了。 他轻轻一掰,楚江河的胳膊便脱臼了,疼的那是“吱哇”乱叫,然后又补了一拳,打在楚江河的右眼之上,这下变成熊猫了。 本来范御下见到楚兄受欺负,还想上来帮一手,但见到段誉这样的身手,也就得过且过了。 第239章 平时这帮书生吟诗作对还好,说起打架就有些谈虎色变,自然也没有几个能看出几分端倪,心中暗叹这小子是个高手。 曹丕整理了一下身上不雅的穿着,嬉皮笑脸的问道:“老师,你没事吧?” 荀彧跳起来就是一个板栗打在曹丕的后脑勺,打的他嗷嗷乱叫,嘴里还不停的叫骂着:“我挨打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跟女人在床上如胶似漆,反应也跟着秀逗了?” 曹丕老实的像个随从,一点脾气没有,接连赔礼道歉:“老师,错了错了!” 言罢,他又将目光对准楚江河,恶狠狠的说道:“我刚才听见你让我们家老师下跪了,现在你跪下,给我们少爷赔礼道歉,要不我让你身上的关节错错位!” 靠,分筋错骨手啊! 先是被荀彧莫名其妙打了一拳,又被曹丕疯狂叫嚣,楚江河的胳膊和眼睛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但他依然镇定自若,不屈不挠的说道:“你们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你敢得罪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荀彧一听,来劲了,本来就打算得饶人处且饶人了,怎的,你小子有个好爹有优越感啊? 他又是冲上去一阵的拳打脚踢,踹在他的面部和胸膛上,打的楚江河惨叫连连。 打累了,曹丕为荀彧搬了个凳子,他气喘吁吁的说道:“那个姓楚的,你丫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楚江河不敢再说话,说不定哪一句说的不对又是一顿的拳打脚踢,只能频频摇头。 荀彧喝了口水,有如圣贤一样摇头道:“我不打你,你就不能长记性!你爹威风八面,他赚的钱是让你用来耀武扬威的?老子平日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富二代,尤其是你,竟然骂女人,简直不可原谅!” 富二代!?什么鬼? 不过听不懂也没人去问,荀彧斜瞥了一眼林显儿,见他娇小的面庞有些害怕,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种野蛮粗俗的表现,让人望而生畏。 本来楚江河打了个如意算盘,自认为凭借着老爹在许都商圈的地位,没人敢把他怎样,没想到刚出门就碰钉子了! 荀彧上辈子是读书的,读的是理科,思维很有限,满脑子都是云计算和狭义相对论,今天才知道,打人的畅快感和满足感,不知道要比做出一道计算题爽了多少倍。 “你,滚过去,给显儿姑娘赔礼道歉,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女孩子,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荀彧恶狠狠的说道。 楚江河蹑手蹑脚的走到林显儿身边,鼻青脸肿的丑陋面庞把林显儿吓了一跳,她缩了缩手,颤巍巍的说道:“道歉就不用了,只是希望楚公子下一次说话自重一些!” “一定一定!”楚江河点头哈腰,笑着退出屋子,刚一出门,便脸色一变,心里暗道:“敢让本少爷如此难堪,你们等着!” 他捂着面庞端着胳膊大踏步的离开了... 现在安静了下来,没有刚刚的屁滚尿流和哭爹喊娘,丘璎珞见到有人为小姐出气心中畅快无比,林显儿则显得忧心忡忡。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顾盼之间神态妩媚,众人皆沉浸在她美丽的容颜之中。 荀彧脸上带着轻笑,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淡然问道:“林姑娘为何不高兴啊?” 林显儿斜斜瞪了他一眼,唉声叹气的说道:“公子方才只要言语讥讽便是,万不可大打出手,这下惹上大祸了!” 不就是打了个纨绔吗,能惹上什么大祸? 荀彧饶有兴致的说道:“姑娘不必担心,天塌了有我顶着,就算有大祸我也不会牵连姑娘的!” 林显儿幽怨的看着他:“公子你说的哪里话,你是为了显儿才动手打人,我怎么能怕你连累,只是这位楚公子,其父亲掌管许都全部的米坊生意,家里和官府相通,他若报告捕快,说舞凤楼有人斗殴,你会有牢狱之灾的!” “咱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是他无德在先,我们只是正当防卫罢了,要是来了捕快,请诸位兄台为我作证!”荀彧依旧没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满脸笑意。 才子们一听荀彧要让自己出面作证,顿时被吓得脸色惊变,唇色发白! 早前流传各种可怕的传言,许都有三大禁忌:官员的屁股摸不得,张家的小妞睡不得,纨绔的少爷惹不得! 这些才子兀自镇定,荀彧刚刚插科打诨已经有些熟悉,抓住其中一个的手冷笑道:“黄兄,你不是说遇见了我犹如高山流水遇知音,为了朋友出点头,不是难事吧?” 黄才子浑身颤抖:“小生胡言乱语是我不对,万万不该吹牛,小生知错了,您就大发慈悲,别为难小生,这个林花魁,我不和你抢了,我去找邻家的王寡妇...” 靠,黄兄你好像忘了一句话,寡妇的墙头爬不得! 荀彧又抓住一个人的手,再次冷笑道:“江兄,你不是说为了兄弟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常有的事,就算是死了也值当吗,要不你帮我做个证?” 江才子魂飞魄散的说道:“兄台,您就把我方才说过的话当成是放屁,是我胡言乱语,你就饶了我吧,那可是楚家大少爷,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啊...” 然后,是一连串的告辞声: “我想起来了,我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哎呦,怎么突然头痛,各位兄台,借过借过...” “小翠他妈得了脚气病,我要回去看看...” “哎呀,差点忘了,俺家的老母猪今日待产...” 荀彧:“......” 你妹啊,方才我打的时候不都在喝彩吗,怎么让你们出来做个证这么难? 现场就只剩下丘璎珞林显儿二位姑娘,以及苏宁和曹丕,冷清十足~ 姥姥的,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大永王朝真让人心寒啊! “苏兄,你要是也怕得罪楚家不为我作证,我是不会怪你的,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吗!”赵砚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苏宁道:“陶兄何出此言啊,你我兄弟,我怎么能弃兄弟而不顾,放心,我挺你!” 第240章 真是风雨故人来,患难见真情啊! 荀彧感激涕零,满脸动容道:“苏兄果然真性情,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始风流!” 话音未落,苏宁脸色骤然狰狞,他捂着脑袋说道:“陶兄,我晚饭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坏了,有没有茅厕?” 丘璎珞脸色一黑,翻了个白眼道:“在后院!” 苏宁一溜烟的逃走了! 尼玛,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肚子痛你捂脑袋干什么,这就是兄弟? 林显儿走上前去,紧紧握住荀彧的手道:“公子,你现在就走,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抗,放心吧,我是女人,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荀彧狠狠握住林显儿的手,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抗? 此刻,从门外回廊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声音低沉,铿锵有力:“走,往哪走啊,大汉律法岂容你们这些人逍遥法外?” 荀彧心里暗叫晦气,他奶奶的,出来泡个妞也能惊动官府,倒是林显儿心平气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了坦然面对似乎没有任何退路。 无需回头看,林显儿便从音色辨别出这个人是许都县衙的捕快——沈浪! 说是捕快,但许都这几年很安逸,根本就没有什么盗匪猖獗之类的事发生,所以沈浪每天的工作就是帮着百姓寻找丢失的小动物,很坑爹啊,有木有? 荀彧一听,顿时笑了,沈浪,大侠啊! 楚江河跟在沈浪的后面走了进来,胳膊已经被人接上,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荀彧哭诉道:“沈捕快,就是这厮,一言不合就动手,你看看把我打得,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人,知道在卧龙镇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沈浪摆了摆手,义正言辞的说道:“楚公子放心,我绝不放过一个好人,也绝对不冤枉一个坏人!” 额...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楚江河也咬牙说道:“嗯嗯,我脚歪不怕鞋正!” 荀彧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两个人,你俩丫是神农架大学毕业的吗? 面对楚江河这条乱咬人的疯狗,赵砚歌不慌不忙,十分淡定的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段誉大义凌然的站在他的身后,丘璎珞小丫头还不忘无事献殷勤的为荀彧倒了一杯清茶。 衙门离这得有二里地,来的这么快,是跑着来的吧,荀彧看着这个年纪不大面色蜡黄的捕快,明明很年轻,怎么看不出英姿勃勃的神情呢? 丫的,年轻人,房事要节制啊! 荀彧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对着丘璎珞说了句谢谢,小丫头瞬间脸红的缩了缩脖子,很是可爱。 我沈浪亲自来拘捕你,你竟然还在泡妞,实在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位公子,你打了楚公子,作何解释啊?”他声音冷冷,就是说起话来娘里娘气的! 荀彧依旧平淡喝茶,头也不抬,完全不屑一顾。 楚江河幸灾乐祸,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丫在这跟我装清高是吧,不就是演戏吗,哥纵横情场多年,最不怕的就是逢场作戏。 他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哀嚎道:“沈捕头你看,这小子吊儿郎当的,完全就是不知道悔改,若是让他猖狂下去,我卧龙镇将永无宁日了!” 沈浪对楚江河笑脸相迎,对荀彧言辞凿凿,刻薄说道:“我说公子,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舞凤楼一向安定,你当众行凶,将楚公子打的那是面目全非啊,如此作恶我岂能容你,要不跟我回衙门去说?” 他在暗地里收了楚江河的银子,怎么能不尽心竭力为他办事? 呸,贪官! “既然沈捕头一口咬定是我行凶,我再解释又有什么用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原来许都的捕快皆是这般偏听偏信,胡乱执法之人!” 荀彧冷笑一声,从头到尾,沈浪一直在让荀彧给出合理解释,并没有向任何人询问事情缘由,来龙去脉,这般假公济私,公报私仇,也配当捕快? 还是收拾收拾回家养猪吧! 沈浪虽然贪墨,但很注重名声,衙门的考核有一项,根据百姓的好印象评选出许都城最佳捕快,他年年当居榜首。 当然,这与他为民办事的尽心竭力是分不开的,沈浪在暗地里收这来路不干净的银子,并非情愿,而是情非得已。 因为县衙老爷在收,师爷在收,衙门里面的小官差都在收,如果你不收,就会被挂上“另类”的标签,他们会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把你驱逐出衙门。 尤其是这种老子在许都城有权有势,他更不敢得罪,一个不小心,头上的这顶官帽就不复存在了,有可能的话,脑袋也会跟着搬家。 今天这事,无论怎么说沈浪也要站在楚江河这一边! “公子,信口雌黄当与行凶同罪论处,你也不去卧龙镇打听打听,我沈浪办事,向来公平,衙门上的“明镜高悬”四个字绝非门面摆设,你在这混淆视听,颠倒黑白,于你于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荀彧冰山般的表情扭曲了三分,你丫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说出谎话面不红耳不赤? 站在他一旁的林显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与沈浪有些熟络,也许说话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微妙作用,“沈捕快,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是楚公子先辱骂我,然后赵公子为了替我出气才打起来的,你要是想抓,把我带回去吧!” 沈浪还没说话,楚江河倒是冷哼了一声,他用鼻孔看着荀彧说道:“想不到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现在竟然让女人为你出头,真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 这个贱人,竟然还不知道悔改,荀彧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沈浪若是不在,他绝对要把这个楚江河揍回娘胎里去。 “沈捕头,办事得讲证据,你说我打了这姓楚的,你有证据吗?” 沈浪当即道:“你想要什么证据,楚公子这满身的淤青就是证据,少在这跟我废话,来人,把这俩小子给我绑了带回去,让他们对着衙门的板子去喊冤吧!” 第241章 即便荀彧是朝廷尚书,也不想明面跟沈捕快的衙门硬碰硬,总不能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看着丝毫不退步的沈浪和楚江河,荀彧心里暗想大事不妙,要是进了牢狱,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娘不得担心死! 他脸上的神情凝重的像一块寒铁,正在思考如何能化解这场无妄之灾,却听见了苏宁的笑声:“呦,我就去拉泡屎,一眨眼这么多人!” 你妹啊,你能说的再恶心点吗,像是这抛屎让整个许都城都闻着味了一样! 等等,难道苏宁刚刚不是借机逃脱,而是真的去拉屎了? 荀彧瞬间好感大增,想不到大汉王朝还是有好人的,但苏宁来了又有什么帮助,他当然明白得罪官府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也固然明白没人会因为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做出这么不明智的事情。 苏宁话音未落就看见沈浪的刀架在了荀彧的脖子上,又斜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楚江河和眉头紧皱的段誉,便对事态发展心知肚明了。 他笑着走到楚江河身边,低声道:“楚兄,咱们都是书生才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在卧龙镇还要吟诗作对,青梅煮酒呢,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苏宁个面子,放了我这兄弟一马!” 楚江河摇了摇头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也想让本少爷赏脸给面子,你算哪根葱啊,没什么事滚一边去,耽误沈捕快办案,你担待的起吗?” “苏兄,你与这不知礼法,不懂世俗的人谈什么大道理,那岂不是对牛弹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受牵连,不就是吃几天牢饭吗,我还没吃过呢,挺有新鲜感的,来,绑!”荀彧大义凌然! 曹丕心想老师你脑袋叫驴踢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大义啊,牢狱是一般人能坐的吗,里面阴暗潮湿,腐臭着呢,你一个大家公子,进去之后不得哭爹喊娘? 沈浪却一点不客气,径直走过去用绳索将荀彧来了个五花大绑,绳子上的力道让荀彧感受到了钻心刺骨的痛! “沈捕头,我和你没有私仇吧,我又不是杀人犯,你绑我这么紧做什么,要不你给松松?”荀彧道。 沈浪皱了皱眉,没好气的道:“我说你能不废话吗,你能将常年习武的楚公子打成这样,谁知道你有没有半路逃脱的本事,赶紧走!” 沈浪狠狠推了他一把,走到曹丕身边,忽然从他身上掉落一件东西,沈浪驻足细看,是一块金色的腰牌,上面用淮南古玉镶嵌着五爪青蟒! 他大惊失色,边跪地边道:“属下参...” 话说到一半就被曹丕扶了起来,然后曹丕捡起那块金牌,云淡风轻的放进了怀里,笑眯眯的说道:“沈捕快,你我认识多年,在我眼里你可是个正直无私的人,但今天这事,我感觉处理的太过于草率,要不您重新思忖思忖?” 沈浪不能问也不敢问,知道曹丕是中郎将的身份,他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中郎将与犯事的公子是旧交,他又收了楚江河的银子,这不是左右为难吗? 曹丕看到沈浪面色尴尬,便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怎么,沈捕快,是我说的不对,你若坚持自己的决定,本公子也无话可说!” 丫你是中郎将,我一个许都城的小捕快哪得罪的起啊,没有困哪得按您说的做,有困哪迎着困难也得按您说的做。 楚江河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沈捕头,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把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扔进牢里?” 荀彧心中暗笑,看这架势,这个苏宁有点来头,还有眼前的楚江河,智商和情商不知道要低几条街,就连他这种初到大汉王朝的人都能看出那牌子的厉害,你丫看不出眉眼高低? 简直蠢材! 事实上楚江河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而已,他只知道在许都城这个地方,我楚大少爷是没有几个人敢招惹的,什么府君捕快,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老爹三分面子。 正当他得意洋洋,要看好戏的时候,沈浪忽然用制式佩刀把荀彧身上的绳子割断了,然后又是一连串的赔礼道歉:“这位公子,是我没查清事情原委,草草定案,还请恕罪!” 见到沈浪这样的反应楚江河差点气炸了,我的沈大捕快,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红脸,白脸,还是黑脸啊? 楚江河一脸委屈的说道:“沈捕快,什么叫没查清事情原委,事实走向还不够明显吗,你看看我这满身的伤痕,不是他打的难不成是我自己打的?” 沈浪可不傻,你楚家在许都再厉害能有中郎将厉害?他心里一哆嗦,看来今日只能得罪你楚大公子了,大不了以后摇着尾巴谢罪吗,但要是得罪了王爷,可就要夹着尾巴走喽。 他看了看如猪头一样的楚江河,心中不免有些同情,淡淡说道:“不是你自己打的,也未必就是这位公子打的,你没有人证,怎么能凭空侮辱好人呢,也许你是走路不小心撞到门框上了!” 楚江河被搞得目瞪口呆,彻底懵逼了,我日,你跟本公子玩反间计呢?有点气节行吗,你可刚刚收了我的银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懂不懂,你这么做是违背江湖道义! 他被气的满脸通红,就像是火药桶被点燃了,丫既然你没打算帮我,就不要收本公子的银子,现在在这东一脚西一脚的,搞毛线啊? 楚江河道:“沈捕快,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沈浪鄙夷的看着楚江河道:“楚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但凡有人受苦受难,我们捕快都是冲在最前面去查清事实,但事实是什么,事实就是你冤枉了这位公子!” 冤枉你妹啊,事实就是你丫属狗的,翻脸不认人! 楚江河盯着沈浪说道:“沈捕快,来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要是嫌价格不够,我可以再加,只要你能把这小子丢进大牢,哪怕只是让他吃几天牢饭也好 第242章 沈浪心中震撼了,这楚家大少爷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种事怎么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何况眼前可是中郎将,你丫活腻歪了? “咳咳~”沈浪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说道:“楚公子,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本官为人清清白白,自然不会收你的银子,又哪里来的加价一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是你在信口雌黄污蔑这位公子!” 发生了这样的事,当然二话不说的撇清关系,这种霉头可触不得! 楚江河心中怒骂这不守信用的老王八不要脸,谁知这货呵呵一笑道:“楚公子,我看你和这位公子都是读书人,咱们就得过且过,何况显儿姑娘也在这,不能唐突了佳人不是,这么的,这医药费算我的,这银子你拿着!” 言罢沈浪便把一张不知数额的银票往楚江河的手里塞,等等,这不是我刚刚给你的吗,你现在还回来,是什么操作?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能让沈浪有云泥一般的反应,八成是碰到贵人了,那本公子今天先退一步,等你落单的时候,我绝对找人阴你一手。 苏宁缓和气氛,在一旁笑道:“就是就是,咱们书生向来是以文会友,哪有大打出手的,与君子交,如入芝兰之室,交恶就不好了,我看就得过且过吧!” 事情发生到如此地步,最好的结果就是得过且过了,若楚江河再执拗,就是自己找死。 楚江河摆了摆手,幽幽道:“罢了罢了,就依沈捕快所言,但我有一句话提醒公子,最近雨季要来了,道路湿滑,走路小心摔倒!” 荀彧微笑道:“多谢楚公子好意,我也有一言相告,以后一定要换换嘴脸,最好痛改前非,悬崖勒马,再这般无理取闹,可就不仅仅是胳膊脱臼这样简单了!” 楚江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不甘心的背影! 楚公子,生气归生气,千万不可自爆啊! 沈浪见事情得到了解决,也就向几个人告别,若不是办案需要,捕快是禁止进入舞凤楼的,何况苏宁在这,简直龙潭虎穴,还是早溜为妙。 荀彧心怀感恩,向着苏宁深深鞠了一躬,汗颜道:“多谢苏兄仗义!” 苏宁怔了怔,笑呵呵说道:“你我朋友何须多言?” 两人一阵哄堂大笑,被林显儿的咳嗽声打破了尴尬,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是深夜,荀彧笑道:“天色已晚,林花魁早些休息,明日在下有事叨扰,还请姑娘接见!” 林显儿脸上乐开了花,学着苏宁一样大大咧咧的笑道:“客气什么,就如苏公子所言,我们是朋友吗!” 说的对,一声朋友一杯酒呐!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吃了两个烧饼,又喝了一碗牛肉汤,荀彧心中酸楚的负面情绪久久的挥之不去,当务之急必须快速招募兵勇,否则人手不够心中所想都是徒劳。 爹对今天的事没有过多的批评,这就是荀彧的性格,他要什么反应都没有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因此吃饱之后也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荀彧已经与林显儿约好了会再去叨扰,便想带着曹丕一块去,但公孙金陵清楚这两个男人去青楼心思一定很不单纯,于是她决定让荀彧带着自己去,而换曹丕守着家,如若不然,她就会将这件事告诉夫人,一阵的死缠烂打过后,荀彧得意洋洋的——屈服了! 两个人穿过石桥,望着长街之上来往的人群,大眼瞪小眼! 舞凤楼上,林显儿换上了一身不同以往的美丽打扮,就像一只出巢的飞鸟,身影细腻,闭门谢客,只是用手扶着额头发呆。 丘璎珞不解的看着她,“小姐,其实楚江河公子很好的,你是女妓,想要赎身需要大批的银两,如果你真的能得到楚公子的心,他会出钱为你赎身的,到时候你再也不用待在这肮脏的地方了!” “楚公子寻求的是一夜鱼水之欢,而我要的是一生一世的矢志不渝,我们两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林显儿狡黠一笑,手里把玩着荀彧送的护手膏,“男人真是好手段,总能弄出别样的东西来让女孩开心!” 丘璎珞冷冷吐了吐舌头,怒气冲冲的坐到一旁,那个赵砚歌说出了这东西的妙处你就当成是真的,小姐你真是很天真,男人的花言巧语是很可怕的。 但林显儿与她不同,看着手里小小的物件,眼中满是赞叹,很痴迷的样子,丘璎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小姐,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陶公子,只送了你一个小小的护手膏你就高兴成这样,而家缠万贯的楚公子和范公子送你夜明珠和金色吊坠你却无动于衷。你难道不想赎身吗,难道你想永远待在这里吗?” 林显儿的脸色有些暗淡,“傻丫头,即便昨日我从了楚公子,他也不会给我赎身的,人家是大家世子,怎么会摧眉折腰的喜欢我这样一个青楼女妓,再者说,赎身需要一大笔银两,这些钱不知道够他逛多少次青楼,他会舍近求远的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吗?” 她的神色开始变得肃穆,呆呆盯着桌面上跳动的烛火,想起了赵砚歌,呢喃道:“他不会,你会吗?” 璎珞知道提到小姐心里的痛楚,林显儿很与众不同,与人相处,总是把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位置,精通文字乐曲,来历不简单,即便沦落到娼家为人,依旧卖艺不卖身。 “小姐,你收了这小子的礼物,莫非,看上他了?”丘璎珞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护手膏上,这上面奇奇怪怪的文字根本就不是中原的文字,那这护手膏难道是西域或北邙的稀罕物品? 提到荀彧,林显儿心绪稍稍安定,皱了皱眉头,柔媚之中带着一股子傲气,自己是笼中鸟、阶下囚,怎么配得上一表人才的陶公子? 别痴心妄想了! “你说陶公子啊,他为我出头的样子,很可爱,但当他被楚江河殴打无助的样子,又很让人心痛!”林显儿露出荧荧皓齿咬了咬下嘴唇,弯起嘴角说道:“但我总要矜持一些,若是他一送礼我就低眉顺眼的,岂不是让他看不起?” 第243章 谁说古人不懂钓汉子,林显儿深谙此道,此刻若是有笔墨,她一定能写出《男与女的相处之道》,《汉子们的话题》,《我知才子心》等一系列畅销书。 荀彧在公孙金陵的陪同下悄然走入舞凤楼,这让那些才子佳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他们直勾勾看了半晌,灵魂出窍似的,丫的这辈子就见过来青楼找女人的,没见过带着女人逛青楼的! 凡事都有第一次吗,荀彧发誓要引领这个时代的潮流。 可到了林显儿的门口,荀彧的脚步忽然停住了,知道今日有约,却没有悉心打扮一番,有些失态,玉环瞥了瞥他,声音低沉道:“公子为什么停下来,有什么难心事?” 荀彧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挠了挠头笑道:“金陵,你说等一下我见面该说些什么?” 公子你脸红是什么意思,也会害羞? 荀彧徘徊不前的痴傻模样很呆萌,公孙金陵掩口笑道:“公子,这有何难?” “你有办法?” “有啊,我送给少爷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桥头自然直!” 你妹,这算什么办法? 荀彧正在门口思忖,公孙金陵扯着嗓子说道:“林家妹妹,林家妹妹,我家公子来找你了!” 我日,你这是坑队友呢? 房间里半天没有动静,难不成是没有人,荀彧忽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不然真不知道进去之后该说些什么。 正欲转身回去,里面忽然传来了迟暮的声音:“是陶公子吗,还请稍待!” 公孙金陵将嘴凑到荀彧耳边说道:“少爷,难不成这林家妹妹还要为你梳洗打扮一番,看不出来,很有魅力吗?” 魅力你妹啊,你家公子现在手心手背全是汗,这是要唐突佳人啊! 房门缓缓打开,一道明丽的身影出现,那日她如清水芙蓉,今日她如一幅淡然的水墨画,当看到那一双秋收明眸,荀彧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公子请进!” 林显儿引着荀彧入了厢房,为了证明两个人清清白白的关系,赵砚歌带着玉环一起走了进来。 行礼落座,然后就是沉默,荀彧眼睛滴溜溜的转,但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公孙金陵狠狠在背后掐了他一把,他甫一出声便又收敛,只是脸上发红。 “公子想说什么?”林显儿咬唇,轻轻说道。 “其实今日来,是想请林姑娘帮忙的,只是怕姑娘繁忙,抽不出时间,所以不敢开口!”这是荀彧第一次求古代的女人办事,也就直来直往的说了。 “只要赵公子不嫌弃显儿名分低,不觉得委屈,显儿倒是有时间!”林显儿努了努嘴,只为探明荀彧的真正来意。 荀彧看着可爱到有些坦白的林显儿,终于变得不紧张,他笑道:“林姑娘何必自谦,我怎么会嫌弃你名分低呢?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家想要招募一些家丁,但有两件事难住了我。 第一就是我们家的名声,我们家落魄已经有一年多了,现在提起,给人的印象都是贫穷饥寒,进入陶家为奴,是不会有好日子的! 第二便是银子的问题,赵家现在没有多少钱,就是招募了家丁也没有银子供养,所以小生斗胆来请林姑娘帮忙!” 林显儿抬目端凝,赵砚歌沉浸在自己缭绕的香气之中,忘情的朝着自己行礼。 一阵清风吹起,桌面灯火摇曳,林显儿嫣然一笑:“显儿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身上没有银子,青楼女子的名分又很低,我实在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丘璎珞不悦的插嘴道:“你是来借钱的啊,告诉你,我们手头也不宽裕,要是有钱,早就给自己赎身了!” 公孙金陵见到她这般无礼,心中很不畅快,我家公子还轮不到你一个青楼女子来教训,当即反驳道:“来找你们帮忙就一定是借钱吗,你家小姐都没说话,你一个丫头抱怨什么啊?” “我抱怨怎么了,你们家公子来求我们帮忙,我抱怨几句你还不愿意了!” “不愿意,臭丫头,我们公子屈尊降贵的来,那是给你们面子,要是别人,我们还不稀罕呢!” “闭嘴!”荀彧和林显儿同时喊出这句话来。 “金陵,不得无礼,是不是我对你太放任了,导致你越来越没规矩!”荀彧赶紧怒斥道。 玉环扁扁嘴不说话了。 “璎珞,你我在青楼为妓,见到客人生气应该礼让而非争吵,你是想让我丢了这个饭碗去喝西北风吗?”林显儿跟着喝道。 丘璎珞低下头沉默不言。 荀彧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冒昧,但终于知道林显儿心中过不去的那道坎是赎身,“姑娘若想要赎身,需要多少银两?” “大约八千两左右!”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八千两,乖乖,够农民赚一辈子钱了! “放心,我有办法!” 事情总算是定了下来,与林显儿和丘璎珞告了别,便离开了舞凤楼想要回到赵府。 出了清乐坊之后就是主街道,许都繁花似锦,刚刚进入便有一种摩肩擦踵的气息传来。 鱼龙华烨,流光溢彩之间,人潮如织,笑语喧天。 在这无比热闹的主街之上,平民百姓也好,高官显贵也罢,到了街头,都是普通人,没有明显的区别。 以前在读大学的时候,荀彧最喜欢校门口的那些路边摊,总是能吃出童年的味道,凉皮拌面、驴肉火烧、烤串和炒豆腐... 想着想着肚子便“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唯美人和美食不可辜负啊,当今之际,还是需要找一个地方填饱肚子。 主街一侧,在偏僻的角落里有一个狭小肮脏的面摊,虽然桌面看起来很油腻,但客人却很多,门口的酒帆满是漏洞,不知道在空中飘扬了多少年。 门口趴着一条老狗,黝黑的皮毛很光滑,店主是一个花甲老人,满面沧桑,一头白发,端着满是面条的碗放在那条大狗面前,亲切的说道:“麒麟,吃吧!” 一条狗的名字叫麒麟!? 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的荀彧被这件小小的事所吸引,觉得很有意思便主动走过来与那掌柜的搭话。 他姓黄,没有名字,人们都叫他老黄,缺了两颗门牙,没事的时候喜欢喝两口黄酒,与这条老狗相依为命,身上裹了件破烂的羊皮袄,一见面就笑嘻嘻的,没有一点高手高人的姿态。 第244章 “老板,来碗面!”荀彧坐在一张桌子前,吆喝了一声。 老黄见到有客人,不敢怠慢,赶紧走上前去,眯着眼打趣道:“公子想要吃面,咱们家就只有一种臊子面,一钱一碗!” “那要是加个蛋呢?”荀彧不安的蠕动嘴唇,嘿嘿一笑。 “一两!” 荀彧被惊呆了,一碗面一钱,加个蛋一两,这是什么蛋,恐龙蛋还是孔雀蛋? 尼玛蛋,不会是骗人吧? “这么贵,不会是假的吧?”荀彧很严肃的道。 老黄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道:“小老儿做的是实在生意,假一赔十!” “行,那来一碗加蛋的!”荀彧一时好奇,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扔给了老黄,然后自己静静的在桌子旁等候。 公孙金陵坐在他边上,神经兮兮的问了一句:“文若,我今天看见你在林家妹妹面前说起话来脸色很不自然,你不是喜欢人家吧?” 初次见面就喜欢,那这样的男人也太轻浮了,荀彧发誓不做西门庆,更不会做陈世美! “公孙金陵,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操心,操心过度,会长白头发的!”荀彧冷笑道。 公孙金陵嘴角不屑的勾起,仿佛有深仇大恨,如果能放在称上量一量,那真是千斤恨,万两仇啊!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荀彧碰上个对眼的姑娘就这么来气,丫这算不算自作多情? 荀彧浅笑道:“金陵,为什么我每次看你你都不像个丫鬟,倒像是个母夜叉似的,在家里我还要怕你,但别说,就你嘴角的这两个酒窝真好看,能挨我娘一顿骂,多看上几眼,值得!” 公孙金陵面无表情的说道:“呸,登徒子,不要脸!” 公孙金陵走后,荀彧恨不得现在就把老黄的脖领子拎过来一顿胖揍,但看他已经到了黄土没腰的年纪,也就坐下心平气和的吃面。 其实在许都城,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主街中央的明月楼,是许都城客栈中的金字招牌,其中菜品取名极其优雅,但若落实到实际,便有些让人没有胃口: 冷翠青葱段配水晶白玉冰珂(小葱拌豆腐), 特调爽口异味风情藕块(嫩藕丁)! 明月楼秘制翡翠山珍(清炒菠菜), 两京腌制至尊翠鲜凤尾(笋尖)! 特调嫩卷心菜珍翠浓汤(白菜汤), 帝都田园清脆时蔬(拍黄瓜)! ... 人说百闻不如一见,不外如是! 老黄看见跟着俊俏公子来的那个姑娘走了,一脸幽怨的走了过来,笑道:“公子,那丫头为啥抛下你自己回去了?” 荀彧拿出了碗里的一个鸡蛋,轻轻在桌面上磕碎,然后一边扒皮一边沉声道:“也许是倦意上来了,便回去先睡觉了!” 白发老人拿了一碗黄酒放在桌子前,里面很浊,隐约可见沉淀物,泛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公子,这个算我送你的,不要钱!” 荀彧不嫌弃酒中肮脏,浅饮一口,便感觉一股独特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人参,枸杞,还有一种味道是...” “青蛇!”老黄连连点头,对这少年颇有赞叹,口感不错,这条青蛇是他一个月前抓来的,碧青色,也还活着,有点微腥,就被他丢到了酒缸里,一天的时间,就醉醺醺的死过去了。 黄酒中的味道很不世俗,有着高贵风范,老黄虽然穿着很邋遢,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也不像是普通百姓。 “大叔,你的那条狗为什么叫麒麟啊?”荀彧笑着点了点头问道。 老黄咧了咧嘴,跟着坐在他身旁,“狗乃凡物,麒麟乃仙物,世人总喜欢分出个高低贵贱,但在我眼里都一样,狗的名字也可以叫麒麟!” 听到老黄说出这样的话,荀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一次大学暑假他去杭州的一处避暑山庄游玩,散步的时候,可以在路途中看见一户人家的窗房东。 经常有个娴静的女孩坐在那看书,某天恰有保安经过,荀彧当时就很好奇,屋内屋外的两个人,看似有着天壤之别的一对男女,会不会产生交集,会不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故事? 就像这条名为麒麟的大狗,还有玉环哭泣的原因,是不是也与这件事如出一辙? 荀彧缄默了,他吃面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渐渐停下,他跟老者道别之后飞奔回赵府去了。 “这小丫头和这少年真有意思!”看着赵砚歌落落的身影,老黄微笑道。 “老黄,给咱弄碗黄酒喝喝!”屋内传来一声清澈的声音,老黄不敢耽搁,赶紧进去招呼。 他哀声叹气的为青年斟酒,自己存的这点宝贝,都被这青年喝的差不多了:“我说袁公子公子,不,现在应该叫苏公子,府里好好的你不待,跑到这大街来干什么,老奴的这点酒还不够你喝的!” “啰嗦!”苏宁放下酒杯,看了老黄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从皇宫出来,屁都不放一下,本王爷还以为你他娘升天了呢?不过喝你几杯黄酒你还斤斤计较,怎的,嫌本王爷没钱给你?” 老黄是宫廷御厨,厨艺贼好,最拿手的的就是做面,他能用面捏造出各种点心,当年在紫禁皇宫,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皇帝陛下,都喜欢老黄做的东西。 “不敢不敢,工资驾到,蓬荜生辉,何况你还带来了麒麟,我更应该感谢你!”老黄嬉皮笑脸。 “这狗当年就是你带进宫里的,后来我父亲喜欢,就被他扣下来,我出来的时候听说你在许都,这不就给你带过来了!”门外的摊子已经没有人了,各家各户也相继熄灯睡觉,唯有老黄的小屋还亮着。 “出息!”苏宁怒骂一声,再也生气不起来,“老黄,当年你走的时候,父亲一再挽留你,希望你留在冀州养老,可你要死要活的不愿意,婶婶走的早,你膝下又没有一儿半女的,年纪大了该怎么过活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剂催泪弹,让老黄留下了眼泪。 第245章 荀彧回到荀府,说出了今日之行迹,引起了大家哈哈大笑。 曹嫣然的笑意被一阵“咕噜噜”声音打破,然后戛然而止,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意道:“对不起,公子,饭吃的太早了,有点饿!” “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公孙金陵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说道。 荀彧摆了摆手,笑道:“进来,你坐下,让你们干活还不让吃饱饭,外人见着还以为我禽兽不如,今天本公子就给你们露一手,等着!” 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围上白色围裙,荀彧走进厨房.. 这个时代没有煤气锅和电磁炉,都是生火烧饭,因此想要一个人完成一项‘满汉全席’的壮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荀彧一进到厨房,便有一种从城市走到乡下的感觉,雾霾紧凑变成了满眼荒芜,这种场景他只在电视里面看过: 黄泥和石板堆砌的灶台之上驾着两口大锅,不远处凌乱摆放着干柴,蔬菜和肉类混杂在一起,毫无章法,水桶变成了水缸,高度到达人腰间左右,舀水的器皿是半个葫芦内囊挖空,简称——水瓢! 他心里并没有过多的厌烦和瞧不起,而是对陌生的环境感觉不适应,对设备的落后感到惋惜。 五分钟的时间,荀彧只是在厨房中来回踱步,因为他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去做,曹嫣然站在门口眨了眨眼睛,吹弹可破的脸颊之上沾着一点嫣红,她声音低低的说道:“公子,我看姐姐那边一个人应付的来,要不,我帮你生火吧?” “盛情难却啊!”荀彧佯装假笑的摆了摆手,示意曹嫣然生火烧水。 对于厨房的一切,曹嫣然自然要比荀彧熟悉,刷锅舀水一气呵成,动作娴熟干练,态度认真。 荀彧愣了一下,旋即觉得玉环的一举一动憨傻可笑,然后转过身去,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他要为玉环和段誉做一盘酱油炒饭,众所周知,在古代菜品千奇百怪,几乎每一天都有人在研究怎样做菜,却很少有人将注意力放在米饭上。 荀彧拿出四个碧青色的竹筒清洗干净,将白米用清水淘洗四遍,米的质量他不担心,这是产自盘锦的水稻,粒大饱满,晶莹剔透,一颗颗落在陶瓷盘子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将白米装满四个竹筒,然后均匀的放在蒸锅之内,小火微蒸,待至米饭成熟,竹筒的“汗液”渗入白米,起锅,倒入白盘之中,放冷。 主材料做好,接下来就是一些辅料,赵砚歌早在赵飞蝶来的那一天,便将整个厨房填满,花椒大料十三香,应有尽有。 曹嫣然第一次见到荀彧下厨,看的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向不问家务事的纨绔,竟然也能有如此利落的身手: 首先,荀彧先将酱油、料酒和白糖放进一个小碗里,搅拌均匀,然后将葱姜蒜切大片,香葱切小片,他对切工极其有一套,刀口整齐利落。 准备工作做完,米饭已经放凉了,他先将调味料放入米饭中搅拌,用勺子将结团的米饭压开,再将两个鸡蛋打散,放入米饭中,将颗粒分散开来。 “嫣然,小火!” 荀彧吩咐一声,小丫头唯命是从,先将锅底预热,放入猪油,待猪油融化,下入葱姜蒜片,炒至颜色焦黄,倒入米饭,大火翻炒,几分钟过后,两盘色香味俱全的酱油炒饭新鲜出炉。 起锅的一刹那,一股子香味飘出,那香气如一抹轻柔的丝绸,划过曹嫣然俏丽的面庞传入她的鼻子,像是有人摸着自己的肌肤,纵享丝滑! 不用看也知道这味道是从公子的那两盘黑色的饭中传出来的,正在看的出神的时候,荀彧指了指做好的饭道:“走,端过去吧!” 两个人白皙的手指抓着两个盘子走了出去,浓郁的香味不断传出来,公孙金陵正在另外的屋子内聚精会神的装订画册,忽然扬起了脑袋,鼻子不停的耸动。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他腹中咕噜一声响,咽了咽口水,仿佛这味道光是闻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终于,荀彧和曹嫣然手里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进来,这香味更加浓重弥漫了,将酱油炒饭放在段誉面前,荀彧笑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下过厨了,这次牛刀小试,先做个酱油炒饭,你们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酱油炒饭!?什么鬼,就听说过炒菜,还是第一次见到米饭有这么稀奇古怪的做法。 曹嫣然的目光盯在那一盘子的炒饭上,雪白色的米粒变成了黝黑色,不过形状依旧肥硕滚圆,一颗颗米粒分散开来,并不粘稠,仿佛裹着黑色纱衣的美女,诱惑力不俗。 “公子,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公孙金陵摩拳擦掌,然后如山呼海啸一般风卷残云。 他从来不知道米饭能这么做,甚至没想过一碗饭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不,这根本就不是饭,而是让人心中沉醉的艺术品。 曹嫣然白眼了公孙金陵一眼,她才不要这么粗鲁,这是公子第一次做饭,怎么也要吃的矜持一些,否则也太暴殄天物了。 抓起桌面上一副长筷,小心翼翼的夹起一撮,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竹液的香气和酱油的味道瞬间如炸弹炸裂,冲击着玉环的味蕾,柔嫩,清香,口感特殊。 “哇,太好吃了!” 她抛却了女孩的柔美一面,细嚼慢咽变成了狼吞虎咽,整个人遨游在美味的汪洋大海之中,难以自拔。 “你们俩慢点吃,别噎着!”荀彧哭笑不得的说道,一碗小小的酱油炒饭,竟然让两个人吃出了奢侈品的感觉。 曹嫣然嘴里塞的慢慢的,对荀彧有些刮目相看,溜须拍马道:“公子,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简直比皇帝陛下的御膳点心还要好吃?” “那你吃过陛下的御膳点心?”荀彧好奇的打趣道。 “也没吃过!”曹嫣然完全沉醉在酱油炒饭之中,说起话来上句不接下句,但她根本停不下咀嚼的动作。 公孙金陵的眼眶开始湿润了,忽然大哭了起来,由于嘴里塞满了米饭,少有几个饭粒喷出,“公子,我在里面吃出了家的味道! 第246章 曹嫣然故意往一侧挪了挪,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还能哭泣,真丢脸,曹嫣然嫌弃的不行不行。 “我给你做饭吃,你不开心吗?”荀彧一脸幽怨。 “开心开心!”她含糊道。 “开心你哭个屁啊?” “公子,你难道没看出来,金陵这是喜极而泣!” 荀彧长叹一口气,拿起边上的勺子舀了一口,顿了顿:“家的味道吗?这种感觉我比你更加浓烈!” 他走到门口,天上只有一轮圆月,很圆很圆,又是十五了,荀彧想起了那个世界的母亲,抬头望月的呢喃了一句:“妈,你还好吗?” 第二天,荀彧受苏宁所托,去找老黄。 荀彧则是一席白衫,给人一种淳朴的感觉,匆忙忙的向着螺蛳街的那个小面摊而去。 行走于宽旷主街,优哉游哉,期间常有青楼消瘦的小姐姐拿出手帕招摇,荀彧愣了一下,冷不丁的停住脚步,不过过了眼瘾之后也就缓步离去。 果然酒香也怕巷子深,烟花粉黛竟然跑到主街来揽客,足以见得商业竞争的激烈,荀彧甚至怀疑这就是办公室‘潜规则’的由来。 走到远处,遥遥相望,今日的情形与他初来面摊的那一日有些不同,还是一摊一幡一狗,只不过这一次聚集了很多人,老黄被围在中间,喝一口黄酒,讲一段故事。 原来是说书先生招徕客人的小手段! 荀彧小心走进,那只叫做“麒麟”的大狗守着空碗,见到他来者不善,便要开始狂吠,吓得赵砚歌急忙弄出一把狗粮放在碗里,呢喃说道:“快吃吧,吃完毛色好!” 大狗隐有敌意,伸出鼻子一阵狂嗅,用舌头舔了一下,觉得味道别有不同,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吃。 吃的过程中还不忘抬头看荀彧一样,眼里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好像在夸赞赵砚歌懂规矩。 荀彧与他对视,见大狗的目光温情如酒,他不慎娇羞,咬了咬嘴唇,心里暗道:“这丫是狗是妖,如此放任自流!” 起身过后,荀彧就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嘴里嗑着瓜子,眼睛紧紧盯着老黄。 说书人的排场与名字挂钩,一些著名的说书人,只需要将牌子挂出去,就能够吸引一大批听客,而且全是回头客。 与他们比,老黄的架子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他喝了口黄酒润润嗓子,朗声说道:“今日老儿不说青楼的男女悱恻,也不说疆场的儿女情长,而是说一说一位宫廷御厨的奋斗史...” 荀彧听到老黄口中所说,更是一惊复一惊,一个满头白发的沧桑老人,竟然敢诉说宫廷之内御厨的故事? 老黄身边没有女童,自然也没有伴随说书而出的琵琶声,一个人干巴巴的说,只见他狂饮一口黄酒,拿起桌面上已经发黑的云板狠狠敲击桌面,然后吟出一首打油诗: “九曲黄河比心浅, 铁马金戈如雷震。 岂因妖色忘江山, 才知美食误世人!” 他说话不闻铿锵,犹如小桥流水一般婉转,说书人讲故事前要念一段白,甭管与故事有关无关,这是规矩。 站在角落里的荀彧会心一笑,望着听故事的稀疏行人,有些佩服这个一脸皱纹的老黄,宫廷之事不能随便诉说,古代风气粗野而不开明,那些因为抨击朝政而获文字狱的人不少。 老黄终于不再卖关子,继续娓娓道来,讲到那御厨初入宫廷年少气盛,有一次让皇帝吃坏了肚子惹来一阵板子,从此后再也不敢嚣张,然后便是游走于公主与皇子的行列之中,一副温馨祥和的场景。 荀彧听得咂舌,瞪大了眸子,恨不得拍手叫好,但那些其他听众似乎有所耳闻,很快就狠狠皱眉,半晌之后不仅没有喝彩,反倒嘘声无数。 然后是抱怨和打趣的声音: “我说老黄,我来了你的面摊六次,你给我讲了六遍御厨的故事,敢不敢换一个故事讲讲,这段我都听腻了!” “这话就是你说的不对,老黄是个粗人,这辈子也许只听过这一个故事,你让他去讲其他的故事那不是难为人吗!” “算了算了,老黄与那条大狗相依为命,讲故事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咱们就别难为老黄了,以后大家要是手头宽裕就来老黄的面摊吃口面,行了,都散了吧!” 荀彧忽然被瓜子皮刺破了手指,一阵疼痛自神经传来,这才看到听众们有些不耐烦一个个的正要离去,再反观老黄,一脸的幽怨,只是摇头轻叹却无计可施。 “诸位且慢,在下赵砚歌,与这老头是朋友,今天带来了一段新的故事,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兴趣听听?”荀彧哑然失笑,既然答应了苏宁要将老黄带入荀府便不能食言,当然,在这之前,一定要投其所好,给老黄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吃瓜群众,回去也是闲着,见到一副陌生的面孔,说出话来还这样的有自信,不由来了兴趣,纷纷坐会原座位,听着这个黄发小儿讲不一样的故事。 老黄很有眼力见,赶紧给赵砚歌让地方,然后自己下去端茶倒水,这可是个宰客的好时机! 荀彧环顾四周,面带笑意的躬身行礼,然后学着老黄狠怕云板,脑中没来由的浮现一首打油诗: “秋名山上行人稀, 总有车手较高低。 如今道路依旧在, 不见当年老司机! 今天给大家带来一个新的故事《雪中悍刀行》!” 《雪中悍刀行》? 这是什么鬼东西? 听众们愕然而视! 荀彧声音低沉的说道:“山河破碎,风雨飘摇,霸业宏图,说与山鬼听! 说过了沙场,咱们再说一说那离阳百年的快哉江湖,说一说那一声长啸,巍峨千百剑来的青衫剑仙,一切,缘起于那个懵懂纨绔的北凉子弟——徐凤年!” 荀彧的说书手法极其巧妙,略过了让听众不耐烦的桥段,直接说到龙虎山和武当山的龙争虎斗,然后夹杂着北凉王的马踏江湖,接着是剑九黄和李淳罡的江湖名重... 第247章 听众们目瞪口呆,少年口中所讲的故事怎么这般吸引人?那个手拿断剑‘木马牛’的羊皮裘老头当真是一剑开山?手捻桃花枝的邓太阿以血喂养十二把飞剑?还有这纨绔子弟徐凤年孤身入北邙以一敌三险象环生? 无数喝彩连连,原本的围观听众不仅没走,反而听书之人越来越多,故事情节紧凑一环接着一环,犹如堤岸坍塌,河水迸溅,营造出一股波澜壮阔的江湖诗篇! 最后讲到徐凤年于北邙与小拓跋一战奄奄一息,乖乖,打的那叫一个昏天暗日,听众人瞠目结舌,荀彧一字一顿,说道:“那小拓跋正欲催动致命一击,诸位可知下文如何?” 正巧老黄在收拾桌面上的空碗从听众面前走过,那些人痛快的掏出碎银子放进碗里,噼里啪啦的便将大碗装满,然后赶紧催促道:“快说快说,别吊胃口!” 荀彧学着老黄喝了口黄酒说道:“有一剑自天外而来,亡国公主姜泥与曹长卿轰然而至...” 现场一片死寂,针落可闻,待荀彧说完最后一个字,声音如雷震,全部拍手叫好,众人只是觉得少年说书精彩纷呈,一个劲的往老黄的面碗里面砸银子。 尾声,李长山溘然长逝,羊皮裘去时开山! 听众落泪兼惊呼,再次将手伸进怀里,一点也不心疼银子,故事讲完之后久久回味,好长一段时间才不舍的离开。 这一天,老黄的面馆可谓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说完过后,荀彧口干舌燥的坐在桌旁,老黄满脸笑意,呵呵道:“公子的《雪中悍刀行》果然精彩,这故事是你原创,看来公子才气冲天啊,只是今日这般帮小老儿解围,要让老黄该如何答谢啊?” 荀彧忙道:“老先生过奖了,至于答谢吗,您不是喜欢酿黄酒吗,就把您那蛇胆黄酒给咱来一碗!” 老黄不敢含糊,赶紧去给荀彧公子舀酒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哪像个花甲老人,倒有一股宗师的风范。 “老黄,我叫荀彧,以前在你这吃过面,你应该有印象,苏公子说,你以前是他家的下人,回到许都无依无靠,他说你会做饭,正好赵家缺个厨子,我想请你去荀家,您看行吗?” 老黄有他的原则,即便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是件好事,但他仍然蜿蜒推迟到:“苏公子说的话,老黄不敢不听,只是老黄一大把年纪,若是给苏公子添了麻烦,老黄百死难辞其咎!” 他这一大把年纪,去了就是给人添麻烦,老黄只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推脱而已! 荀彧笑道:“别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要是不来才给苏公子添麻烦,收拾收拾,明天就来赵家吧!” 老黄弯着腰说道:“多谢公子,不,应该叫少爷!” 荀彧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回赵府去了! 晚些时候,荀彧决定去一趟舞凤楼。不比官场商场风云变色,舞凤楼里依旧歌舞升平,奢侈旖旎。 今天除了是林显儿摆脱青楼乐籍的日子,还是舞凤楼“百花争艳”,选取花魁的日子。 那些女妓听说林显儿即将离开青楼,自觉有脱颖而出的机会,因此为了夺魁想了很多才艺,破费思量。 丘璎珞从外头走进屋子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淡茶,林显儿趴在桌面看着荀彧的诗。 “小姐,今天是你花魁的谢幕演出,又不是继续争夺花魁之位,你又何必如此费心呢?”丘璎珞不满的撇了撇嘴,问道。 荀彧冲她伴了个鬼脸,在青楼的这段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她却无比珍惜,就是因为是最后一场演出,所以更要卖力,因为他笃定荀彧会来观看。 将灯光凑近,绵帛之上是笔走龙蛇的字样,滔滔不绝的文字汇集成一首无比悦耳的《雨霖铃》,她小心翼翼的读完,不禁脸色一红,这是荀彧送给他的诗,里面是不是包含着诸多深意? 丘璎珞看见她痴痴的模样,有些呆傻,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小姐难道在一首诗里看透了这个男人的内心?” “荀公子才气十足,总能驾驭所有诗词风格,有了这首《雨霖铃》,我今夜一定再次惊艳全场!”林显儿嫣然一笑,顾盼生辉。 如果说除夕是民间的大事,那么百花争艳,夺取花魁便是青楼的大事,这一日,坊间热闹非凡,万民争睹。 月光之下,一首菱歌悠然响起,千百人拥挤在舞凤楼中,观赏群芳斗艳的盛大场面。 花台之上,八名体态婀娜的红纱女子,头戴百合花冠,身姿态轻盈,衣袂翻飘的跳起了《花语舞》! 沁人心脾的香气围绕,开场舞过后好戏便要开始了! 荀彧今日罗衣便靴,穿着极其简单,不起眼的混在人群之中,但他气质华贵,雍容尔雅,诉说着不一样的绅士物语。 其间很多妇人,在赵砚歌路过身旁之时,频频暗送秋波,这些自认为花魁无望,只求一夜共醉的大有人在。 荀彧理也不理,只是静坐喝茶,被那些人骂做不懂情趣,片刻,一曲完毕,满堂哗然,忽然有一道美妙的歌声传来。 是柳永的——《雨霖铃》! 堂下变得悄静无声,一位体态修长的美女宛若乘云而来,众人细细看去,她手里舞着一根五彩丝带,此时有人大喊:“这便是显儿姑娘!” 观者大惊小怪,唯有荀彧泰然自若,他目光斜瞥台上,淡淡喝了一口茶说道:“你还是选择了这首词!” 林显儿边唱边舞,轻衣翩翩,翩若惊鸿,攥人眼球! 一旁,楚江河和范御下被惊艳的直咽口水,看的颠倒沉醉,看的胸间燃起了怒火,楚江河咬了咬牙说道:“这小娘们果然既美丽又聪慧,今夜一定要让她上了本公子的床!” 范御下倒是很有先见之明,笑道:“楚兄,我听说那日与你作对的那个赵公子半个月内赚了数万两白银,如今他已经为显儿赎身,今夜子时过后,她便不再是青楼女子,楚兄若有想法,可要抓紧时间啊!” 第248章 楚江河心如猫挠,他舔了舔嘴唇,冷酷道:“又是这个姓陶的,不管了,本公子无论如何也要和林花魁来个一夜情深,以后可真是没机会了!” 荀彧有些面色不豫,却没有立即冲上去,这选艳之夜也是送别前任花魁之时,想不到因为楚江河的胡闹场面变得僵持起来。 楚江河这一句话不起眼,舞凤楼可是炸开了锅,在场众人面露不满的神色,但碍于他老子的面子,只能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楚家大少爷果然是骄横跋扈,如此嚣张,我许都城难道就没有人能够站出来教训教训他?” “教训!?谁敢啊,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楚家掌握着盐米生意,就好像掌握着一个人的命脉,何况楚家与京城大官颇有关联,只有不长眼的人才会去触这样的霉头!” “但在场达官显贵不再少数,哪里轮得到他楚江河说话,何况他要显儿姑娘陪夜,凭什么?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强求有什么意思?” 荀彧听得怒火中烧,这些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下面叨叨咕咕,到了紧要关头却一个出手的都没有。 他不怕得罪楚江河,更看不惯‘富二代’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有本事去别的村耀武扬威,咱也给你加油打气是不是,搞这种窝里横,丫一定是吃错药了。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他愤然起身,朝着楚江河朗声说道:“楚公子是不是忘了多日之前沈捕头在的那天晚上?” 忘!?怎么能忘!? 楚江河从未在卧龙镇受到过这种鸟气,那天受挫,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带够足够的人手,但是今天不一样,他可是把他老爹给他请的江湖高手都带来了。 “姓陶的,我还想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你找死,也别怪我,来人,给我弄死他!”楚江河一挥手,身后三五鹰犬瞬间就要摩拳擦掌,飞奔而来。 荀彧心中焦急,丝毫武功不懂,体力又不如常人,曹丕不在边上还真是心里没底,正思考如何脱身,门外响起了哈哈大笑的声音,苏宁踏着节拍走了进来,拱手说道:“陶兄,你小子不地道,来看花魁竟然不叫我!” 苏宁开玩笑,总是不分场合,荀彧脸上的表情却很苦涩,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哥们马上就要顶不住了。 楚江河见到两个人到齐了,不由的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你们还真是形影不离的狐朋狗友,走到哪都相互跟着,行,反正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打,那就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扔进粪坑里!” 这是什么鬼? 苏宁正在打量眼前是个什么样的情形,那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便气汹汹的冲了过来,我只是来舞凤楼看花魁的,你们几个出手揍我是闹哪样啊? 他不慌不忙,仗着身手矫健灵巧躲避,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时不时还要照顾手无缚鸡之力的赵砚歌,举止投足,让人赏心悦目。 “陶兄,你惹他们了?”苏宁越想心里越不对劲,好像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荀彧死死的跟在他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拳头砸中,他捉襟见肘的躲避,气喘吁吁的说道:“苏兄,你看我这身手,像是主动惹事的人吗?” “你没惹他们,这群家伙为什么死缠着我们两个不放?” “疯狗乱咬人呗!” 苏宁不想伤人,所以出手轻微,可越是谦让,那些下人便越得寸进尺,旁观者见到几个人打的不可开交,纷纷加入到劝架拉架的行列。 明着是奔着‘天下太平’去的,骨子里想的却是越乱越好!他们早看不惯楚江河装腔作势,加之为了在显儿姑娘面前留个好印象,拳脚中无不出阴招在帮助苏宁。 这面打的血雨腥风,一个个宛若惊弓之鸟,场面极其混乱,这些伙计操起能拿的家伙就到处乱扔,简直就像打雪仗一样,抛物弧线像极了《愤怒的小鸟》! 而另外一面,楚江河趁着没人保护林显儿,一步越上云台,冷笑的走到他面前说道:“林花魁,我好言相劝你不从,本公子只有霸王硬上弓了!” 他的心里也极其惶恐,上台之前喝了两杯酒壮胆,林显儿步步后退,楚江河岂容她逃走,扯住林显儿的衣袖,轻轻一拉,没有拉动,这货索性一用力,显儿的衣服就被他扯破,露出里面大红的肚兜,而楚江河趁机强行把显儿拦在怀里! “我去你大爷!”荀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中蹿了出来,攻其不备,一拳打在楚江河的太阳穴上,打得他一个狙翎跌倒在地,右眼皮一阵阵抽搐。 荀彧赶紧脱下身上的长袍为显儿遮挡身体,楚江河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很不服气,起来就要回击。 “都给我住手!”忽然一腰间佩戴流星弯月刀的男子断喝了一声! 是卧龙镇县衙的捕头,沈浪,这个集智慧与身手于一身的男人,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出现,那日他得知苏宁是王爷的身份,一直想找个机会攀谈,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在舞凤楼踩点好几天了。 好重的心机! 沈浪一来,楚江河顿时就懵了,这货虽然是个酒囊饭袋,但上一次明着跟自己撕破脸皮,那就说明他身后有个大人物在撑腰,不管如何,明着挑衅许都城衙门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楚江河骑虎难下,但沈浪就是来化干戈为玉帛的,压根没打算刁难,他露出一个极其虚伪的笑脸,幽幽说道:“舞凤楼那是官府置办,任何人想在其内斗殴,是不行的!” 林显儿见他解了燃眉之急,遥遥做了个福身道:“谢过沈捕头!” 楚江河俊俏的一张脸被涨红所取代,沈捕头要是不来,这两个小子难逃被他扔进粪坑里面的厄运。 既然此刻发不得脾气,便只能笑脸相迎,“沈捕头,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就是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们几个闹着玩呢,这就离开!” 第249章 他一挥手带着那几个狗腿子走了,只是觉得脸上无光! 现场一阵的哄笑,沈浪白了个冷眼,这苏宁可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不知道来日该怎么去还。 楚江河一走,沈浪也不好再呆下去,他是捕头,若非公事出现在烟花之地,名声不好,对着苏宁再三客气之后,也离开了! 荀彧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丫狗日的,今天沈捕头不来,他一定让楚江河跪在地上唱‘征服’! 想着他又伸出手揉了揉被楚江河打伤的嘴角,疼的龇牙咧嘴... 一场风波渐渐停止! 苏宁冷眼看着楚江河离开,轻叹道:“不解风情,不解风情!”而后笑着插科打诨,仿佛刚刚的轩然大波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真是属狗脸的! 经过这么一闹,舞凤楼乱成了一锅粥,宾客们也都没了兴致,王孙公子,文人骚客相继离开。 荀彧为了防止再有人以林显儿“仍在青楼为妓”为由来要挟,决定留下来陪她,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这个发自内心纯洁到如一张白纸的小举动被林显儿婉言拒绝了。 真是热脸贴到了冷屁股! 喧嚣过后,整个舞凤楼就像烟花过后的星空,无比宁静异常,寂寞无声,荀彧留下的那首《雨霖铃》,林显儿还是舍不得扔掉,时不时抚摸,若有所思。 “既然小姐还在想着荀公子,那刚刚荀公子想要留下,姐姐为何不允许?”丘璎珞有些不解的问道。 “即便今夜子时过后我便脱离青楼乐籍,但是现在,我依然是女妓的身份,一个公子为了青楼花魁甘愿留守青楼,这样的话传出去好听吗?”林显儿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丘璎珞撇嘴,有些无言以对。 虽然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林显儿经历过得风月情形多,懂得的规矩自然也多,考虑的也要比这个小丫头周全。 不管自己长得多漂亮,如何倾国倾城,但她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女妓罢了,荀彧身上肩负着复兴国家的重任,怎么能因为自己这一点小小的委屈,就让荀彧公子蒙羞! 正是出于对荀彧盛情的感激,所以他才理智的选择了回避,今天过后,她就能以民间女子的身份和赵砚歌交往。 ...... ......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出了青楼的荀彧一脸的郁闷,心里全是这两句诗,丫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古人情怀了,心情不好就要写诗来抒发胸臆。 荀彧狠狠的提醒自己:这是毛病,得改! 人不解风情也就算了,老天爷竟然也不给面子,刚出门口不远,便大雨滂沱,丫老天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何烘托压抑气氛,诉说主人公心中惆怅? 无奈之下苏宁和荀彧只能雇一辆马车回走,那车夫见到大街之上空无一人,已经是一片寂寥空荡荡的场景,当即说道:“两位公子,特殊情况,得加钱!” 加你妹啊,荀彧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让这家伙来了个火上浇油,现在想想还是现代好,不管什么样的天气,做出租车都是打表的。 生气归生气,车还得坐,苏宁早已见惯了小人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场景,嬉笑道:“无妨无妨,你只需将我二人送回家中,银子自然少不了你的!” 车夫一听,露出一个不掺假任何虚伪的真诚笑容,扬鞭催马道:“得嘞,您坐稳呐!” 车轮麟麟而行。 荀彧端着胳膊,眉宇之间充满了阴黑的煞气,苏宁则是在闭目养神,忽然马车一个急停,两个人皆是一惊。 风声雨声哀嚎声,声声入耳! 车夫勒住马缰,前去确认情况,片刻,掀起车帘道:“两位公子,前面有一人,鲜血淋淋的,好像双腿断了!” 这里虽然还是许都镇,但是左右人烟稀少,道路两旁都是高耸的树林灌木,也难怪这个人喊叫了这么长时间没人理会。 “谁没事会跑到这个地方来,还被弄断了双腿?”荀彧皱了皱眉头,真是漏船偏遇迎风雨。 车夫道:“这个人我还真认识,他叫楚江河,他爹就是掌握着我们许都城镇所有米铺的楚云飞!” 楚云飞,还你大爷李云龙呢! 苏宁斜睨了赵砚歌一眼,看他面容阴鸷,忽然嘴角微微一抖,劝说道:“陶兄,这个人一再刁难你我,要我看咱们不用管他,是死是活让他听天由命!” “苏兄,刁难归刁难,大不了哪一天咱们把他堵在犄角旮旯,再打一顿就是,如此见死不救,实非君子做派!” 话音未落,他已经跳下马车,干净洁白的衣服沾满了泥泞的黄土和乌黑的雨水,雨势虽然稍减,但仍多如黄豆覆盘,打在人脸上,宛若万箭齐发。 “外面雨势太大,苏兄不必下来,我马上就回来!” 苏宁笑着摇了摇头,呢喃道了一句:“此人大善,可推心置腹!”言罢,也跳下马车,不顾皇子王爷的身份,前去一探究竟。 暴风雨中传来了凄惨的呼救声,荀彧蹲下身来细细观察,楚江河的身体被一匹骏马死死的压在底下,那匹枣红色的宝马满身尘泥,已经奄奄一息。 而在道路中间,有个不起眼但深度十足的凹陷,想来是楚江河纵马疾驰,马蹄踏入深坑之中,这才不慎颠倒,反过来被马压在了下面。 看到没,这就是报应,看你没事还敢欺负小姑娘,还敢打女人? “都说‘马上就到’,楚兄你怎么‘就到马下’去了?”苏宁这货出言嘲讽的过程中,不忘打开折扇摇了摇,浑身已经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那才真的是“风流涕淌”啊! 楚江河抬头怒目而视,敢怒不敢言,想不到此人心思如此冰冷,竟然没有一点同情心,平日里碰见个阿猫阿狗的还要帮一把呢,我可是个大活人! 荀彧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撸起袖子道:“苏兄,这个时候,咱就别逞一时口舌之利了,快来帮忙救人!” 带着车夫,以三人之力把楚江河强行从马下解救了出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看情况,楚江河双腿失血眼中,但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扔给车夫一锭银子道:“麻烦你把楚公子送到医馆去!” 第250章 车夫把银子伸进嘴里咬了咬,点头哈腰道:“好嘞,你就放心吧!” 目送马车远去,苏宁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和荀彧该怎么回去? “赵兄,我现在深深明白了一句话的深意!哈欠!”苏宁抱着自己的身体,在风雨中瑟瑟前行! “哪句话?” “难得风雨故人来...” 出手救了楚江河,荀彧不知道他会不会心存感激,至少自己做到了问心无愧,若当时情形见死不救,楚江河的那条腿八成是废了。 两个人在街头的十字分叉口分道扬镳,苏宁回潇湘书院,荀彧回荀府。 荀府的门大开着,公孙金陵蹲在廊下,看着如卷帘一般的暴雨,拉大了天与地的落差,她心里火急火燎,公子出去了好一阵子,怎么还不回来? 看到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狭长漆黑的人影,公孙金陵眼前一亮,旋即脸上露出笑意,但这笑意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于无形了,因为他发现荀彧浑身湿透,长发凌乱,简直比落汤鸡还狼狈! 来不及嘘寒问暖,公孙金陵赶紧为荀彧烧水准备浴桶,洗了个通体舒畅的香汤浴,换了身飒爽的白衣,就看见公孙金陵一脸忧心忡忡的端着刚刚熬好的姜汤走了进来。 “公子,咱家虽然不富裕,但是雇辆马车的钱还是有的,就算你节俭,买把油纸伞总行吧,你这可倒好,淋了一场大雨,可别着凉了!”公孙金陵一面将姜汤放在桌面上,一面呢喃道。 荀彧抬头看了看玉环,却发现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刻意躲避自己的目光,这种奇怪的现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玉环姿容秀丽,放在王侯世家,那就是大家闺秀,怎么这么漂亮的人就跑到赵府来当婢女了呢? 真是匪夷所思啊! 经过荀彧辗转许都镇多地,他深深感觉到这个时代的美女要比他那个时代好太多,没有浓妆艳抹,没有整容和ps技术,到处都是一张自然到有说有笑的脸。 虽然没到波多老师那种祸国殃民的阶段,但让人心猿意马已经足够,尤其女孩心思单纯,对男人投其所好的目的没有过多的猜忌,也是尤为难得。 荀彧第一次做古代的少爷,还是个穷途末路到吃不起饭的悲惨少爷,自然不明白其实在家丁和侍女这一行列,也存在着极为凶狠残酷的竞争手段。 如果办公室恋情可以被称之为“潜规则”,那笔者以为,家丁与婢女之间的竞争足以称之为“反套路”! 大户人家甄选家丁侍女,侍女一定都要漂亮的,看起来亭亭玉立,风姿绰约,方便老爷有事没事的时候偷偷腥,也省的总是耕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而家丁一定要选长相丑陋的,最好看见就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防止自己的婆娘红杏出墙吗! 所以,那些下人一步登天,飞上枝头的,大多都是漂亮的女子(当然三哥除外),这些人穿着轻盈薄纱,悦为知己者容,对老爷和少爷大幅度撒网,施展魅惑之术,一旦跟他们上了床,生活的质量就彻底不一样了。 真是一出屌丝丑女逆袭的励志桥段! 这种例子屡见不鲜,成功者不计其数,本为侍女身份的小妞凭着在床头的多种花样捕获了心上人的芳心,一朝乌鸦变凤凰! 有成功就会有失败,比之成功者的光芒万丈,失败的家丁婢女将会永远被逐出府门,尤其大户人家的下人,就好像档案上出现了人品的污点,想要换一户人家求生,基本不可能。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义无反顾的的投入到这样的潮流大军之中,都是为了生活而努力拼搏的年轻人,赵砚歌特尊敬他们。 但公孙金陵和曹嫣然,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们脸上的怨气,不是惺惺作态,而是发自心底的担心。 天色已经不早,公孙金陵和曹嫣然问候了晚安,就要离开,荀彧吩咐道:“你们两个明天早上不要来叫我起床,我要睡到自然醒!” 两个人一愣,‘自然醒’何意啊?转过头一琢磨反正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想睡就睡吧,何况公子淋了一夜的雨,需要好好休息。 房门缓缓关闭... 第二天,天微微亮,东方还未泛起鱼肚白,启明星依然在天空闪耀,荀彧睡得正香,真是饱暖思yin欲啊! 公孙金陵打了个哈欠,猛用冷水洗脸,强行使自己精神起来,昨夜大雨一直下到了后半夜,地面一直湿漉漉的,将院子内低洼处的积水引流清除,他便去开大门。 朱红色门板被打开的一刹那,他看见了两个浑身湿透的姑娘,薄薄的纱衣因为雨水的缘故粘在身上,身段窈窕,长相细腻,就像两个刚刚成熟的水蜜桃,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 他赶忙揉了揉眼睛,是不是昨晚春梦做多了产生幻觉了,可当他再次睁开,那两个姑娘还站在那,她们的脸色有些苍白,是因为雨水的缘故吧,但这面孔,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好了,出大事了!”公孙金陵撒丫子往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门也没敲就进入了荀彧的房间。 “少爷,出大事啦,你快去看看!” 鼾声如雷...荀彧此刻睡得正想,只是沉醉在美妙的梦境之中,哪里会理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爷,少爷?”公孙金陵用尽了各种办法,扇嘴巴,掐鼻子,往荀彧脸上泼水,但他就是不醒! 正赶上曹嫣然起来,看见公孙金陵的所作所为,抱怨道:“姐姐,你干什么呢?” “妹妹,你赶紧帮我把少爷叫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曹嫣然的目光里带着杀气,这混蛋竟然敢对我们家少爷动粗,但见他如此心急,怕是有要事。 她将两片樱桃嘴唇凑到赵砚歌耳边,呢喃道:“少爷,起床了!” 接连喊了二十多声,赵砚歌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着火了!着火了!哪呢?难呢?”荀彧腾地从床上窜了下来,来不及穿鞋,就跑出去好远好远。 环顾四维,才知道是曹嫣然的恶作剧,他正梦见和一酒吧舞女跳舞,马上就要步入正题,突然就被惊醒了。 第251章 “这大清早的,又怎么了?”荀彧十分不情愿的倒在床上,哭诉道:“我怎么感觉我不像个公子,像个佣人!” 公孙金陵气定神闲的说道:“公子,林花魁和璎珞姑娘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肩上还背着包裹,看样子待在那里好一会了!” 来到门口,赵砚歌被惊呆了! 两个女孩浑身湿漉漉的,就傻傻的站在那里,林显儿宛若风范足式的大家闺秀,丘璎珞则像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只是经过一夜雨水浇灌,两个丫头的脸部和嘴唇泛白,赵砚歌一下子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荀彧是个急性子,但他发誓要做‘曾小贤’一样的极品好男人,看到两位姑娘平白无故的淋雨,更是心急难耐,便直接上前问道:“林姑娘,丘姑娘,你们两个这是...” “荀公子...”林显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太阳穴急速的抽搐了两下,两眼一闭,昏厥了! 靠,这个年代不会也有碰瓷的吧? “小姐!小姐!”丘璎珞见到自家小姐竟然昏迷,吓得惊慌失措,苦着脸哭诉道:“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千万不要吓璎珞!” 荀彧一手揽着林显儿香泥一般的柔软身体,另一只手摸了摸林显儿的额头,片刻道:“怎么这么烫?” “还不是因为你,我和小姐本就孤苦伶仃,从小相依为命,从青楼赎身之后便身无分文,连个客店都住不起,我是好说歹说小姐才来投奔你的,可到了你家门口,小姐又不让我敲门,说是怕打扰夫人休息...这才导致我们两个淋了一夜的雨,你还我小姐,呜呜呜~” 丘璎珞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公孙金陵好心上去劝说这是劳累过度加上偶染风寒才导致的后果,却被小姑娘一脸嫌弃的推了一把,后退了好几步。 荀彧愕然而视,这两个丫头,真是个活宝,都火烧眉毛了还不忘勾心斗角,他没理会两个姑娘的无理取闹,小心翼翼的将熟睡的林显儿背在肩膀上,缓缓向着屋内走去。 吩咐曹嫣然去街头请郎中,玉环和丘璎珞去烧开水,荀彧有些忧心忡忡! 屋子内点燃着熏香,散发着淡淡薰衣草的味道,林显儿面部没有一丝血色的躺在床上,盖着一条料子不算珍贵但却洗的很干净的长被。 大夫来的时候,玉环已经烧好了水,一条沾了温水的热毛巾敷在林显儿嫩白的额头上,已经让其气血渐渐恢复,大夫又是诊脉,又是打听症状,将“望闻问切”这四个字展示的淋漓尽致。 “大夫,显儿姑娘情况如何?”这已经是荀彧第六次问出同样的问题,这哪里还是常去青楼的纨绔子弟,简直就是无微不至的爱心暖男啊! “公子放心,林姑娘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淋雨导致气血忽然上涌,高烧不退,老朽开个方子,不出半个月,必能生龙活虎!”年过四旬的老郎中已经渐渐面露沧桑,说话的时候嘴角堆起了长长的暗纹。 他虽然是江湖郎中,但多年以来许都城大大小小的病情确诊无数,不出意外全部应验,更将几位身患重症的病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百姓亲切的称呼他为“以神之手”,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才算是打消了荀彧的顾虑。 花魁林显儿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醒来,但额头温度依然很高,等到段誉去给荀彧报喜的时候,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去探望。 “荀彧公子!”见他大步而来,林显儿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脸色微微泛红,正欲起来行礼,却被荀彧伸手拦下! “你病还没好,不用行礼的,何况我们是朋友吗,还在乎什么繁文缛节?”他一说一笑,将枕头放在了林显儿身后,让她柔软的靠着。 “这次给公子添麻烦了,待我病好之后,我马上离开?” “离开!?”荀彧神情一顿,问道:“难道林姑娘已经做好了以后的打算?” “还没有!”她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幽幽道:“做惯了柳絮,随风飘摇而已,我和璎珞也不是没吃过苦,顶多就是吃住的地方不比舞凤楼,打拼打拼苦日子也就过去了!荀彧公子帮我们换来了自由之身,显儿心里已经很感激了,又怎敢再劳烦荀公子?” 两个姑娘,没有一技之长,在这样的年代除了青楼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靠脸吃饭! 模特影视行业没兴起,女孩又干不了力气活,她们能用来换钱的,只有肉体! 找个富家弟子安稳度日?林显儿的名气已经名扬四海,有哪个富家子弟会取青楼女子,这不是贻人口实吗! 在荀彧那个年代,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房隔车隔他妈,而在大汉王朝,这恐怕要反过来。 曹嫣然听到林显儿无处栖身,竟然十分高兴,哈哈道:“既然林姑娘无处可去,不如留在荀家,反正少爷也要甄选家丁侍女!” 不错,他家正要甄选家丁 荀彧斜瞥了他一眼,曹嫣然瞬间如含羞草一样缩回头去,不说话了。 “林姑娘可以待在荀家,但是侍女这件事是曹嫣然信口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这种低微的身份,怎么配得上显儿姑娘的绝世容颜?” “我不在乎身份高低的!”未经思考林显儿脱口而出,双目温情如水的看着荀彧,带着期许。 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怎么拒绝,人家姑娘都不嫌弃,那荀彧也就没什么担忧的必要了。 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所有人都很高兴,林显儿端庄从容,即便成了侍女,身上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也必不可少。 自从在青楼被那些有钱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她就一直在想,其实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也好,毕竟,平平淡淡才是真! “少爷,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声音甜美又懂事的林显儿忽然改口,叫的荀彧一愣。 他挠了挠头,赫颜一下,笑道:“林姑娘,接下来自然就是招收家丁了,但是最先做的,是家丁的甄选细则,没规矩不成方圆,我要让进入赵家的人都足够优秀!” 第252章 “我都叫你少爷了,你怎么还叫我林姑娘,叫我显儿就好,以后这里没有小姐姑娘,只有少爷!” 荀彧表面尴尬,心里却乐开了话,卧龙镇闻名的花魁做了我家的侍女,这要是传出去,不得羡慕死人啊? 古语云: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不对,不是这句! 古语云: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碰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下人,荀彧也是有‘苦’难言啊,不过既然美女主动来投怀送抱,咱也只能坐怀不乱的收下了。 折腾了一整天,荀彧几乎没干什么事,再有一天就到了《男人装》所刊登的招募家丁的时间了,趁着这个节骨眼来个大扫除,让荀家上上下下焕然一新,也得给那些新来的下人一个好印象不是。 玉环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几件打扫的专用衣服,虽然上面布满灰尘,可拿出来洗洗还是耳目一新的,只不过白色的布料由于长时间没人用的缘故表面已经开始泛黄。 三两下换好了衣服,几个人在院子里集合,成一字长蛇的站成一排,荀彧走到他们面前,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道:“明天就到了招募家丁的日子,我们要拿出百分之百的热情,让他们感觉到了咱们赵家,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中一样,开始吧!” 荀彧一发话,那些下人马上操练起来,除了住人的房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卧室,剩下的屋子还是一样的脏乱,有的横七竖八的摆放着长桌长椅,有的四处飞散着古风书籍,还有的里面尽是荀彧叫不上名字的兵器。 他和曹嫣然走进了一间屋子,一推门,便有一股难闻的潮湿味道传来,他伸手推了推里面的几张桌子,木头已经腐朽了,甚至有一张轻轻一碰便“嘭”的倒了下去。 “这些残破的桌椅板凳,都拿去厨房,给老黄当柴火吧。”荀彧摇了摇头,吩咐道。 曹嫣然是没有脑子的,少爷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半个时辰,他全身灰扑扑的,总算是挪完了。 “少爷,你昨天说的家丁甄选准则,啥意思,难不成干我们这行的也有规矩不成?”他坐在一张还看的过去的椅子上,瞥了瞥还有待完成的浩大“工程”,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荀彧看了曹嫣然那狼狈的表情一眼,这姑娘上辈子一定是属猪的,所以只是想着享受,烙下了不勤快又不爱思考的坏毛病,赵砚歌无奈的摇头道:“当然了,干每一行都有规矩,皇帝的规矩是广修德政,小偷的规矩是盗亦有道,娼妓的规矩是服侍男人,你们这些家丁的规矩啊,就是多劳多得!” “多劳多得!?这个我懂,例如我们同是家丁,但是一个人偷懒投机,一个人勤奋上进,但两个人却要领同样的工钱,这就很不公平,所以才要刻意制定一套细则,让他们劳有所获!”曹嫣然自言自语道。 “还算是聪明,但如何甄选家丁,我还是有些没想好,真是头疼啊!”他没做过hr的工作,但也知道每一年想要跳槽找工作的时候都要面试,hr会问你一些问题,看你的反应速度,口语表达能力,还有一样不可避免的——形象! 很少有人会招一些丑八怪或是身体有残疾人来工作,除非脑子有病。 从荀彧的说话语气之中,听得出他有些无奈,曹嫣然撇了撇嘴,说道:“不就是选个家丁吗,难道会比皇上选妃子还难?” 荀彧狐疑说道:“你知道皇上怎么选妃?” “以前拜师学艺的时候,听师傅讲过!” 听着听着,荀彧自己都笑了,你这师傅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关心人家陛下怎么选妃干什么? “那你给我讲讲!”荀彧一时来了兴致,竟然有种想要听下去的想法。 曹嫣然呵呵一笑,说出了一番让人振聋发聩的话: “少爷,这天下女人不少,可皇上毕竟位居九五,身边的妃子都是风姿各异,百花齐放的! 可皇宫不是青楼,皇帝陛下又是个挑食的主,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贵族之女,还有山村野姑,花样看是看不出来的,皇宫一定有一套完整的选妃体制! 为了保证天下最美丽的女子进入皇宫,所谓的按照礼仪制度定期举行的选美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而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皇上派遣而出的大内官,这些人在皇上身边久了,耳濡目染,自然知道皇上的情操品味,皇上也更信得过!” 荀彧一脸不屑,皱了皱眉说道:“这些人连把儿都没有,会懂的皇上的情操品味?” 曹嫣然白眼了荀彧一眼,继续说道:“当然了,师傅说,这个世上最了解皇上的人,不是太后和先皇,而是他身边的太监! 也正是因为知道皇帝的兴致爱好,所以才更要深入到市井,甚至要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去采撷,进入了皇上眼眸的绝色女黛不鄙偏陋,不隔贱卑,工技者密闻,淑邈者渐知。最后再由皇上亲自筛选,去粗取精,剩下的那都是姿色端丽,具有吉相的绝世女子!” 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个世界,除了玉环和母亲,曹嫣然是荀彧到这的第一个朋友,几个月下来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他一直认为段誉就是个没读过几年书却偏爱书法的街头混混儿,但这一番话,彻底洗白! 本来荀彧对甄选家丁这件事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混混也就过去了,以前他在清华大学的时候,写程序代码都是胡乱写的,但写着写着名气就大了,后来进入了祥云公司,成为了一名程序猿,但这份工作,看起来风光万丈,实际上他的内心很空虚。 所以那段时间他一直想要找东西泻火...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以前找工作面试的时候总是被面试官恶心,如今他孑然一身的来到大永王朝,没有人认识他,他也要恶心恶心那些来面试的家丁。 皇帝选妃有多少道程序,我荀家选家丁就有多少道程序! “嫣然,你刚刚说不鄙什么,不隔什么?” “不鄙偏陋,不隔卑贱,工技者密闻,淑邈者渐知!” 第253章 “好好好!”荀彧脸上露出一抹邪笑,“词儿扔的很硬,用一下,明天就用这句话,当成荀家甄选家丁的细则,让那些有术业专攻,有一技之长的,都来参加甄选!” 前一世太过于用脑,在这一世做一个逍遥的少爷,想想也不错! 但也许,这只是想想... 杂乱无章的荀家经过有心人如此精心的清扫,已经再难看出颓废的景象,物品摆放整齐,破旧的东西换新,看起来完全就是富家宅子。 第二天,天空蔚蓝,街道旁的花草树木也跟着趾高气昂了起来,荀家所在的主街之上,早市未起便已经人头攒动,喧嚣不已。 荀家的高宅遥遥在望,高门大宅,墙壁也很厚,两个古老到有些落寞的石狮乖巧静坐,朱门之上印着烫金二字“荀府”。 门前有人在议论: “韩兄,你也来荀家甄选家丁?” “反正都是混口饭吃,在张大户家和荀家有什么分别,工钱又差不了多少,而且我可听说,就连在青楼刚刚赎身的林花魁,也进入荀家为奴了呢!” “我和你一样,也是看了那本火爆书籍才知道这件事的,只是这么多人,恐怕竞争很激烈啊!” 两个人目光凝视的望了望周围,人山人海了,足有上百个,荀家招收家丁的数量大约在五十左右,男一半女一半,力求男女比例平衡。 来的人很不正常,也很复杂,那边蹲着一个背影娇弱,身披浅红色袈裟的小沙弥,另外一边还有一位漂亮姑娘穿着一身翠绿色纱衣拄着一支拐。 小和尚念念叨叨,心想这荀家的少爷可要独具慧眼的把我留下,为了这件事我在佛前拜了两个时辰呢。 他眼睛斜斜的望向天空,眸子里盈满了天空的湛蓝,而那个残疾女子,则要安静许多,只是一个人椅靠在门柱上,一句话也不说。 荀彧出门瞅了一眼,这个时代的人才质量也太低了点,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不三不四,不人不鬼。恐怕慕显儿大名而来,心怀不轨的有一半,还有一半鬼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一个小小的家丁就好似繁华大都市的农民工,辛苦到不能再辛苦的行业都有这么多人抢,可以看出这个时代的就业很紧张啊。 不过看着门前这么多人,又想想当初招募段誉时的惨淡景象,荀彧点了点头,很是欣慰,从一个人到一百个人,很有进步。 巨大的石狮旁有一张长桌,荀彧和曹嫣然坐在前面,来参选的人首先要进行登记筛选,这是家丁招募大会的第一项,通过了筛选,才能进入后面的比试项目。 “第一位,张伟!”曹嫣然慷慨激昂的喊道。 张伟!?怎么印象中这货好像有很多绰号,张尔康,张律师,snake,张大炮...你与张益达是什么关系? 据不完全统计,全中国叫张伟的人大概有四十多万,赵砚歌眉头紧锁,张伟妈是得有多草率,才取了这么一个草率到爆炸的草率名字! “你叫张伟,说说为什么要来荀家当家丁?”荀彧如如弱弱的说道。 这货毫不见外,龇牙咧嘴的笑道:“拿破仑说过,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当然,我不是说我是癞蛤蟆,我是说,即使我是癞蛤蟆,我也不会取母癞蛤蟆!” 荀彧在纸面写上了几个大字:爱情观念——异想天开! “你还认识拿破仑,这句话是哪个拿破仑说的?”荀彧微微一笑,露出荧荧皓齿,完全忘记了这个张伟所问非所答这件事。 “拿破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怎么会不认识,他是我朋友,是我们村修理马车轮子的,怎么样,说出来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你跑题了!”曹嫣然来气了,怒道:“我们少爷问你为什么来荀家当家丁?” 张伟心虚道:“我一直认为我有温和、踏实、勤俭、老实、忠诚、莫名其妙的正义感,我的志向就是时时刻刻想着赚点小钱,能取个愿意陪我一起度过一生,并且端庄正统的女人为妻,为了这个目的,我必须奋斗,所以才来到有无限发展空间的荀家,希望实现我得一腔抱负!” 这货虽然说话神神叨叨的,但是很幽默,又很会溜须拍马,听到他夸奖赵家,荀彧便有了兴致,不再计较其他的事,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又问道:“与这些竞争者相比,你感觉你的优缺点是什么?” 张伟唉声叹气起来,“我的优点是我比他们长得帅,我的缺点是我帅的不够明显!” 帅你妹啊,你丫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荀彧笑出声来道:“行了,进去吧!” 张伟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通过了第一关,对着荀彧感恩戴德,终于放下心来,曹嫣然有些不理解,看了看赵砚歌纸面上的字,他惊呆了。 张伟: 总体定位——二货+穷鬼+倒霉蛋+乐观开朗! “下一位,蒙浅雪!” “我在!” 伴随着一声酥到男人骨子里的委婉女声,刚刚那个拄拐的高傲姑娘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坐到了那张椅子上。 初见蒙浅雪,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印象,傲人的上围,大红的嘴唇配合清丽脱俗的容颜,很迷人。 但令人怜惜的是她那条玉腿,那条露出大面积雪白皮肤,在脚踝处缠着白色纱布的细腿。 “想问什么问吧!”蒙浅雪说话语气铿锵,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 荀彧脾气很好,没选择生气,而是笑着问道:“姑娘,你这腿...” “又长又白又嫩,要不要摸摸?”她的语气很不屑,哪里像是来竞选家丁的,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的。 “不了不了,下次吧!你简单的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与女孩交往,就要保持一副绅士的面庞,不管她怎么恶心你,忍住,你就赢了。 蒙浅雪眼睛滴溜溜一转,声音儒雅的说道:“我叫蒙浅雪,我父亲是江南丰州刺督,他为了和淮安王联姻,让我嫁给他那个只有三岁智商的憨傻儿子,我不愿意,就逃了出来,最近身上的银子花光了,就想着凭自己的本事混口饭吃!” 第254章 “理由也是很充分,你进去吧!”荀彧在旁边无助的感慨,心想定个娃娃亲已经够无耻了,竟然还让这么漂亮的姑娘嫁给一个傻子,口水滴在胸上谁负责? “下一位,一休!” 其实从一开始,荀彧便注意到了墙角那个年纪不大的小沙弥,他的脑袋很大,下起雨来估计不用打伞。 但听到曹嫣然喊出‘一休’这个名字,荀彧的兴致更高了,小沙弥来自佛家,一个人冒险来到卧龙镇,花费大把大把的时间,也是有趣。 “小僧就是一休!” 小沙弥说话的声音很低,大眼睛砸吧砸吧,看起来很害羞,他的头上没有戒点香疤,但身上依然披着那副浅红色袈裟。 ‘一休’是方丈给他起的名字,小沙弥很不喜欢,因此他也给自己起了个法号,叫‘老衲’! 小僧法号老衲,很有水准! 佛门中人,不能干偷鸡摸狗的行当,这些年佛教和道教争夺天下第一正宗,谁是谁非说不清楚,而到了大永王朝,佛道之争就变成了寒光寺和龙虎山之争。 荀彧慢慢看去,这个小沙弥面色苍白,很不简单,他用很有荀彧风格的言语问道:“小师傅,我们这里是招募家丁,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唇红齿白的小沙弥相貌十分灵秀,乖乖,看起来骨骼惊奇,至少能比肩虚竹! 他娇弱弱的说道:“小僧就是来当家丁的,师傅说我红尘姻缘未了,所以当年只是收我做俗家弟子,如今我长大了,师傅也便放我下山,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 “既然是俗家弟子,就该带发修行,为何小师傅的头上连一根烦恼丝也没有啊?”一旁的曹嫣然百无聊赖,嘟了嘟嘴唇说道。 小沙弥一点不懂得见风使舵,傻愣愣的道:“小僧的头发不是在寺庙里剃度的,而是天生患有一种怪病,不长头发,郎中说,这种病叫做‘没毛病’!” 没毛病!?小师傅,你这毛病可大了去了! 荀彧嘴角勾起,换了个姿势,对着小沙弥说道:“小师傅,既然你是佛门弟子,那我便问你一个关于佛的问题,我们天天拜佛,佛能收到吗?” 小沙弥倒不是真笨,义正言辞的说道:“佛曰:普度众生!这种小小的要求,神通广大的佛祖们怎么能收不到呢?” “那为什么这天底下还有那么多佛门信徒受苦受难呢?”荀彧追问。 小沙弥挠了挠头,大手大脚的说道:“师傅告诉我,那天他问过佛祖了,佛祖说:由于拜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只好采用抽签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抽出一两个帮他们搞定!” 坐在座位上的荀彧笑出声来道:“这是哪家寺庙的高僧才有这样的高谈阔论?” “道明寺!” 荀彧差点吐血,反问道:“你们寺庙里的师傅不会喜欢吃杉菜吧?” “赵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小沙弥上下打量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公子,惊喜道:“看来公子似乎与佛门有缘啊!” 荀彧捋了捋鬓角,笑容灿烂说道:“这个是《流星花园》告诉我的,既然我和小师傅有缘分,那就请小师傅进去吧!” “休息,休息一会,不要着急...”小沙弥不去沉思赵砚歌口中所说的话,只是高兴! 这个精心的小插曲,不仅荀彧感到荒唐,就连那些来应聘家丁的人都无法理解,看起来这小和尚是来蹭吃蹭喝的,这要比起在山上敲钟念佛可有意思多了。 小沙弥进去许久,曹嫣然终于回过神来,望着荀彧小声说道:“少爷,你放进去的都是什么人,牛鬼蛇神应有尽有!” 牛鬼蛇神,想必指的就是刚刚进去的那几位了! 荀彧虽然不信佛,但是对佛家的一句话很是推崇,那便是天下众生平等,因此不管道门佛门,不论男女老幼,只要身在江湖之中,都有争取一切的机会,赵砚歌也尽量让竞选家丁这件事变得公平。 “你懂什么,这些人都是可造之材,只要精心雕磨,则玉可成器!”荀彧学着古人拽了一把词,这种装b的感觉,爽! 一个上午,看了看名单,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名字了,这货架子很大,第一轮已经筛选完毕了,他还没出现。 荀彧抬头看了看炽热的太阳,阳光有些刺眼,暗中留神左右街头,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最后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好狂妄啊,时间都过了还不来!” “林三!”曹嫣然比土狗还无精打采。 林三!?《极品家丁》啊? 荀彧哈哈哈连笑三声,这个时代不仅跑偏,还他娘有毒,怎么名著小说中的人物都出现了,林三,你丫以为这是萧府啊? 正欲撤桌子准备下一阶段,忽然见到街头拐角有一人影晃动,来的人一头短发,贼眉鼠眼,神情倨傲,得意非凡。 这货将近二十多岁,尖嘴猴腮,眼中时时泛动着光辉,见到赵砚歌,他嘿嘿一笑,问道:“请问,这里是荀家的家丁招募吗?” 赵砚歌挑了挑眉,说道:“对,请问你是?” “小弟林三,是特地来应聘家丁的,两湖人士,多多指教!多多指教!”这货说话近乎谄媚。 座椅已经撤去,能看的过眼的人都被荀彧放进去参加第二轮了,眼前这货竟然会迟到,简直是个蠢蛋。 “两湖人士,懂懂懂,自古唯楚有才吗,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念‘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啊?”赵砚歌上前几步,摇头晃脑的逼问道。 林三彻底懵了,连连拍手叫好,敬佩说道:“兄台高才啊!如此诗句千古难觅啊,我若有兄台一半的本事,何愁进士不中啊?” 荀彧这才知道自己有些高看了这个‘林三’,看样子他不是《极品家丁》里那个穿越过去的林晚荣,但看这货风尘仆仆,想必也是马不停蹄的往这赶,但还是过了时辰。 得,那我就高抬贵手放你一马,随便出个小题吧! “林三,如今我们的家丁第一阶段已经结束了,你若是想进去也可以,你夸夸我,我高兴了,你就可以进去!”荀彧满脸淫笑。 第255章 这货眼睛一转,只一句话就让荀彧折服:“公子满腹经纶,只需一个‘帅’字就可以概括全部!” 荀彧顿了顿,挑了挑眉道:“你进去吧!” 曹嫣然:“......” 第二阶段为笔试,这是面试筛选之后较为困难的一部分,这个时代的诗词歌赋很不发达,随随便便一首打油诗便能造成洛阳纸贵的局面,更没有‘李杜诗篇万古传’的说法,因此赵砚歌深深怀疑这有可能是个假古代! 作为‘荀家文学最低卡尺’的曹嫣然,凭着一个“为所欲为”的成语接龙让荀彧很是头大,那日他更是自作聪明的认为自己能进赵家全凭实力,根本没浪费一点口水去拍少爷的马屁。 而今日荀彧的态度却很严格,与自己进府的那天不可同日而语,只要有谄媚之人暗地给赵家人塞银子,全部被荀彧不见情面的赶了出去,神态尤为凶恶。 所有人被安排进了一间屋子,地面上等间距的摆放着案牍和坐垫,有点像唐宋时期的书院,又有点像不发达的农村学堂,进去之后数十个人相互落座,动作整齐一致。 桌面上有一张雪白柔软如鹅毛的宣纸,以及一杆青蒿毛笔,一端马踏飞燕,纸面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 荀彧没有多余的时间绞尽脑汁的去出一张一百五十分的数学卷子,更没有效仿电视剧里让他们写一篇格式一致的八股文,而是每一个人随即出了一个简单的题目。 这些题目或为空缺的成语接龙,或为一首不完全的古诗,或为一副对联的上下阙,还有...完成时间为一刻钟,这可相当于十五分钟,放在高考,都够一道数学计算题的时间了。 可即便荀彧觉得简单,这些古人一见到题便有些拔不开笔帽,怎么,我们的先人写过这首诗,我怎么不记得? ‘考试’开始了,所有人都趴在桌面上,奋笔疾书,屏气凝神,仿佛笔尖之下就是一副锦绣山河,就是一方大好江山!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笔下,是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 看着满目落寞的考生,荀彧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他曾是无所畏惧的中二少年,曾无数次躲在被窝里端着手机看硬盘女神,曾因为一个女孩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大打出手,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经历过那样的时期,只是赵砚歌善于隐藏,并没有说出来。 所以他才在自己人生巅峰的时候辞去职位,他实在不愿意面对那些没有感情的电脑代码,满屏的0101、英文字母,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无聊的时候荀彧时长梦到自己穿越,他有着一个武侠梦,那一次他真的梦见了自己是古代帅哥,腰间配着一把古朴制式钢刀,梦境中的女子穿的很少,扭捏着腰肢向着自己走来,送上了一个法式热吻。 为伊消得人憔悴,宽衣解带终不悔! 可是那漂亮女子说了一句足以惊醒荀彧的话:“叔叔,你就从了金莲吧!” 从此以后,荀彧对这些虚无缥缈的梦想不抱任何希望! 可现实就是这样,当你为了一件事情的成功绞尽脑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闻鸡起舞、日夜不辍,老天爷的回答就俩字:没戏! 可当你不经意将内裤套在了秋裤上,你竟然发现你变成了会飞的超人,随便一掌就能拍碎一栋楼阁!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荀彧收起思绪,正好到了家丁们收起答卷的时间,所有人被轰到了院子里等待,荀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案牍边上,公孙金陵和林显儿已经端上了热乎乎的菊花茶和酥软的桂花糕。 陡然间,荀彧觉得他不像是在看卷子,这好像是一部古风搞笑小说,各种段子层出不穷... 这个叫韩宇的小子,我给你出的题目是:左眼跳(),右眼跳()。正常人都知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祸)。你他娘写的是左眼跳(桃花开),右眼跳(菊花开)。还在后面加了一句:春天里那个百花开! 你家是开花圃的吗? 不要随便挑战本少爷的威严,我赵砚歌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当年历史考试有一道题,题目是这样的:如果你能穿越到古代,成为秦始皇的心腹,你想问他什么问题? 乖乖,这是多么千载难得的机会,要问就问能勾起后人兴趣的,就连考古学家都震惊的难题,于是荀彧写的是:请问你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同床共枕都是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当年荀彧被美女老师罚站了一节课,但是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他的大名! 荀彧发誓,如果他再见到与他志同道合的人,就要把他留下来做朋友。 但是邢佳佳,这句“赤面秉赤心”是我从《三国演义》里挑选出来的,描写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圣关羽,那是何等的威武霸气,气壮山河,但你给我对的是“黄河流黄水”,什么意思? 荀彧捂了捂脑门,吹鼻子瞪眼,气不打一出来,他提醒着自己深呼吸,与这帮比自己大了几千岁的古人实在没必要动气!随便一翻,卷头上的名字是‘一休’,这不是刚刚那个小沙弥的吗? 他的题目是曹嫣然出的,很简单,又很质朴:爷爷离家二十年未归,替奶奶写一封信,呼唤爷爷回来! 小沙弥花了一幅画,一共四行: 第一行是三只小乌龟; 第二行是一棵树和一只小乌龟; 第三行是一条鱼一个苹果一块破布和一只小乌龟; 第四行是一条虫子一粒红枣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都是言简意赅的简笔画,颇有梵高和齐白石喝醉酒之后画的名作有的一拼,果然是写意派。 荀彧端详半晌,终于猜透了这幅画的深意: 龟(归)龟(归)龟(归); 树(速)龟(归); 鱼(如)果(果)布(不)龟(归); 虫(重)枣(找)老头! 荀彧差点吐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欺负本少爷不认识你的鬼画符,你喜欢画画是吧,你丫等着,进了荀家就让你画《清明上河图》,要是画不出来,我丫就在你身上画人体艺术! 第256章 好一句气势巍峨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本少爷当年看《斗破苍穹》的时候深感土豆才华横溢,让你后面接一个‘莫欺少年穷’有这么难吗?张伟你这句‘不存在的’什么意思? 处理完这些卷子,荀彧发现自己已经不用吃东西了,因为早已被这些家伙气饱... 这样看来,荀彧在这个世界,可以算得上是“大文豪”,随随便便背几首唐诗宋词,就能堪称大诗人了。 看来小的时候背课文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这个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时代,没人能揭穿你装b的戏码。 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和筛选,进入到最终阶段的名单终于贴了出来,院子里面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其中有一个一身青衫的家伙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货苦着脸说道:“这都是什么题啊,太难了!呜呜~我不过就是想进入荀家和显儿姑娘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可怜的赤子之心啊,再见了,我的梦中情人,再见了,我的林花魁!” 荀彧愕然看着这个家伙飞奔而去,两颊泪水如两道长河。 他摇了摇头,这可不怪自己没给他们机会,机会像雨点一样拍打下来,但都被这些人一一躲开了,这个锅,荀彧不背! 有伤心的,也有高兴地,那些进入到下一个比赛阶段的,都在相互庆贺,眼中银光闪动,他们离进入荀家,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成功,就能永远见到显儿姑娘了。 荀彧站的很远,远远眺望这边的小沙弥和那个拄着拐杖的蒙浅雪,他很喜欢这两个小家伙的个性,明明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说起话来依旧强硬,似乎不愿意向任何人屈服。 小沙弥斜眼瞥了蒙浅雪一眼,而小姑娘只是优哉游哉,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并不看他,他蹑手蹑脚的走近,不过到了小姑娘面前便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两个小家伙似乎认识! 荀彧故意走近了几步,便于听清两个人的对话,蒙浅雪一脸不屑,带着轻蔑的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话没屁,就给老娘滚远点,我最不喜欢你们这些打着佛家旗号还色色的秃驴!” 身穿浅红色袈裟的小沙弥努了努嘴,似乎被蒙浅雪这不留情面的一句话伤了心肝,只是弱弱的说道:“小雪,我从江南跟你走到这,不叫苦,不喊冤,你想在这当家丁,我也陪你,只要你不丢下我,你想去哪一休都跟着你去!” 已经有些大姑娘风范的蒙浅雪挺了挺胸脯,揪着小沙弥的耳朵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雪,我已经长大了,不喜欢别人叫我这个名字!” “那总不能叫大雪吧,也太难听了!”小沙弥性情实在是有些耿直。 蒙浅雪气疯了,拿起拐杖一下子打到他的屁股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笨死了,笨死了,那你以后叫我姑姑吧!” 小沙弥嘴角勾起:“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能叫你姑姑呢?” “出家人还不允许喜欢女孩子呢?那你跟着我跑到许都来干嘛?” 小沙弥羞羞的说道:“师傅说,我是俗家弟子,现在下了山,就不必在乎道明寺里的那些规矩了!” “师傅说,师傅说,你师父说的就都是对的?他还说什么了!” 小沙弥小声道:“师傅还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蒙浅雪更来气了,伸出手要打,这时段誉端着一块木板出现了,木板上贴着一张像告示一样的东西,他对着剩下的众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诸位,我们少爷始终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张纸板上是题目的类型,你们自己来挑选,也体现赵家选题的公平公正公开!” 那些家伙傻了,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东西‘选择题’、‘填空题’、‘匹配题’、‘音频题’、‘图片题’、‘简答题’... “这是什么鬼东西?”张伟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个时代除了对诗就是写文章,哪有这么多考题的种类。 “少废话,不愿意参与的可以弃权!”曹嫣然有些不耐烦,碰见不懂就要问个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大家每个人自己选择一道题,题目的难易程度随机,只要答对了,就正式成为赵家的公认家丁,会发一块家丁木牌,签订身契!”荀彧下意识的说道,尽量让大家都理解。 “那就我先来吧?”小沙弥跃跃欲试,这个时候不在蒙浅雪面前表现一下,那就太浪费机会了。 他选的是简答题,段誉拿出一张纸条,展开问道:“请问四个木棍名字叫‘four’,那么四个弯弯的木棍叫什么?” “弯的four(wonderful)!”小沙弥想也没想,这个道理也太简单了,何必在这故弄玄虚呢。 “通过!”荀彧看了小沙弥一眼,有点佩服他的反应能力,这个问题放在现代也会有很多人答不上来,看来小沙弥的运气真不错。 有了小沙弥做了榜样,纷纷有人自告奋勇的前来,蒙浅雪的命很不好,她选的是一道连线题! 一张巨大的白纸摆放在空地上,上面的内容有两列,左面一列: c+o=co; 人,从,众; 哈哈哈刀哈哈; 右面一列是三个词语: 积少成多; 笑里藏刀; 物质守恒。 “第一个连物质守恒,第二个连积少成多,第三个连笑里藏刀!”蒙浅雪坐怀不乱,巧妙应对赢得了阵阵的掌声。 荀彧很欣慰,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很高的吗! 这些都是简单的脑筋急转弯,没吃过猪肉也见到过猪跑,那些晋级的暗暗庆幸自己幸运,而那些淘汰的也抱怨不了别人,谁让幸运女神不站在你这一边呢。 不出所料,最后一个剩下的人还是林三,这货一脸淫笑,看起来不像是来应聘家丁的,更像是来逛青楼的。 “林三,你是最后一个人,这里也剩下了最后一道题,你愿不愿意作答?”曹嫣然卖了个关子,意思是想让林三知难而退。 第257章 但这货的性格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让他认输,还没这么简单! “请考官出题!”林三笑道。 曹嫣然定了定神,幽幽道:“请问,什么人见死不救?” 林三哈哈大笑道:“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什么人都见死不救,因为人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救呢?” 满堂哗然! 经过三轮的筛选,共选拔出家丁侍女共五十人,男女比例平等。 家丁换上了崭新的青布小衫,侍女穿上了粉色的莲叶裙摆,左胸口不约而同的用金线绣着一个显眼的“荀”字。 默默的看着院落里站着的五十个陌生面孔,荀彧表情很淡定,内心很蛋疼...... 这个时代没有电脑办公,没有电话通信,没有psp游戏机和ipad用来消遣度日,满院子都是园林假山,亭台楼阁,荀彧熟悉了这个世界,反倒对以前的事物感到陌生了。 他不是个安分的人,来到这里基本无事可做,便觉得有些手痒,内心如猫抓狗咬一样寂寞难耐,古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现代人一样,没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生活节奏,也不用每日处理大量的信息图表。 荀彧觉得,我堂堂五千年的华夏帝国为什么会受到外族的侵略?除了满清闭关锁国导致科技落后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国人的思想过于落后。 想要改变这个时代,要从改变古人的思想开始... 这日吃完饭,天气下起了朦朦胧胧的小雨,大家多半在各自的房间里,女孩看看《诗经》,学学女工,男孩无聊的坐在门口发呆,偶尔推演周易八卦! 荀彧将所有人聚集到昨日家丁笔试的那个屋子了,桌面上为他们备好了笔墨纸砚,在他们正前方的有些青灰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块雪白无瑕的板子。 除了学堂之外很少有人家会在家里的墙壁上修建一块黑板,荀彧只能用打印戒指弄出一块白板来代替。 “今日闲来无事,召集大家来此,以后大家都是荀家的家丁,身契已经签订,所以希望兄弟姐妹们和谐相处!”荀彧气度从容,仿佛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青年教师,虽然面容青涩,好在气质没跑偏。 “少爷说得好!”曹嫣然和公孙金陵一起拍手,然后惊呼了起来。 “咳咳!”荀彧正了正神色,目视众人,“我荀彧要振兴荀家,希望大家能够帮我,我要对你们传授先进的思想和理论,但首先我要知道你们的知识储备!” 张伟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站起来笑道:“那少爷要怎样了解?” “我大汉王朝自立国以来,皇帝陛下便立下宏志,共有六条立国邦略,你们可知是哪六条?”荀彧脸上堆笑。 小沙弥一休抢答道:“我知道,灭诸侯以统天下,开农田以平大荒,定礼法以正人心,肃奸佞以立朝纲,行兵事以抗蛮夷,修大典以传万世!” 当年的大汉王朝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小部落,苟且偷生数百年,温饱都成问题,所以此邦略一出,瞬间万人流传,他们在赞颂皇帝陛下同时,心里更多的是嘲笑。 但事实证明,皇帝陛下并不是在吹牛皮,如今六大邦略成其三,试问天下英雄谁能与之匹敌? 荀彧点了点头,继续道:“一休说的对,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我大汉蒸蒸日上,已成为“天朝”,边境虽然常有小国袭扰,游隼略境,但不成气候。 只是凉州大旱灾害,饥民遍地,如若让大家去安抚,该如何赈灾啊?” 蒙浅雪住着一只拐,声音如蚊的说道:“他们吃不上饭,喝不了水,但是可以喝牛乳啊!” “哈哈哈...” “这是什么想法,人受渴受饿,难道牛就不是如此吗?连饭都吃不上又怎么喝得起牛乳?” 哄堂大笑! 蒙浅雪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感觉事情并无任何不妥,她生就富贵人家,从小哪里知道忍饥挨饿这种事,他父亲可是堂堂的丰州刺督,自幼给他灌输一种富家子女的理念。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说的就是这种人! “浅雪,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好的家境,这些人大多农民出身,读书识字都很少,平日吃糠咽菜,省吃俭用才能勉强度日,喝牛乳对他们来说太过于奢侈了!” 蒙浅雪连连点头,无精打采的坐下了,模样有些狼狈,嘴角撅的老高,很不高兴。 “韩宇,你来说说?”荀彧兴冲冲的指着那个“右眼跳菊花开”的家伙问了一句。 这货放荡不羁,面带笑意的说道:“少爷,这事简单,凉州缺乏粮食,导致饿殍遍野,怨声载道,民心浮动,安慰民心是万事之首,只需借地方官员人头,安定民心,省的刁民闹事,剩下的事再慢慢做就好了!” “凉州地理位置太过于靠北,身居大永王朝西北边境,距离渤海遥远,十年九旱,如若按你所说,一年杀一个地方官,那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名声传出去的话还有谁敢去凉地做官?” 典型的左倾主意思想,这个小子的想法怎么这么偏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少爷,你说该怎么办吧?”刑佳佳哀怨了一声,憧憬的看着少爷说道。 “既然凉地干旱,那就是缺水喽!”荀彧笑着说道:“你们想的太多了,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既然北地缺水,那就‘南水北调’!” “‘南水北调’!?”家丁们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词汇有些陌生,其中一个人问道:“要如何南水北调?” “你可知道,皇帝陛下正在疏通南北河道,开凿北地与南地相通的大运河,当今天子敏锐果决,这项浩大的工程劳民伤财,皇帝陛下又为何非要如此呢?”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一直想不通爱民如子的皇帝陛下为什么非要在去年开始开凿大运河,当时还以为是为了观赏扬州风景,游览山水风情,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理解,原来皇帝陛下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解决北地的饥荒问题! 真乃天子之道! 看了看外面,小雨已经停了,家丁们也该回到自己的岗位各司其职,今天对他们开导的已经够多了。 第258章 “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就会给大家灌输‘先进’的思想,今天就先到这,还有,这是我拟定的《家丁行为准则》,嫣然,念给大家听!” 曹嫣然接过荀彧手中的绵帛,声音高昂的道: “一.早上起床要叠被! 二.早晚要刷牙! 三.饭后便前要洗手! 四.不许说脏话! 五.吃饭不漏嘴! 六.要尊老爱幼! 七.以上六条如果办不到也不必自责,但第八条一定要办到! 八.今年除夕之前找到一个爱你的人! 九.果第八条没有完成,就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第十条! 十.在四十岁之前找到一个爱你的人! 十一.如果第十条还没有做到,就顺延遵照第十二条行事1 十二.在死之前找到一个爱你的人!” 玉环:“......” 曹嫣然:“......” 众人:“......” 雨后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清新泥土的芬芳! 将一块酥糖扔进嘴里,公孙金陵唉声叹气,说道:“少爷,做生意所造成的收益,会在今年年底全部用光,养了这么一大家子人,没钱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之前荀家就只有三个人,吃饭论碗,现在不一样了,人头一下子暴涨到五十多个,热闹归热闹,花销也跟着水涨船高,段誉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够这些家伙一顿饭的钱呢! “你说的也对,是金子哪有花不完的一天啊,总要想想办法才好!” 做生意所造成的影响不小,当初是因为一时新鲜,卧龙镇的居民又从来都没见过这种格式,所以才会格外喜欢,但时尚和浪潮总是跟着时间改变,一条路走到黑不可能,靠着这一本书的收益吃到老也不可能。 坐吃山空啊! 官家是个乐观的人,看见院子里来回走动侍女,一个个水灵灵的像个葡萄,当即就把刚刚说的话抛到了脑后,这货憨傻一笑,憧憬的说道:“少爷,我真羡慕你,身边有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围绕,等我有钱了,也要取几房小妾,住进大房子,过悠然没有烦恼的富家生活,有一段自己的爱情故事!” 荀彧并不想刺激官家,但是这些姑娘总是当着荀彧的面对他施展暧昧,一不小心便殃及池鱼。 “爱情故事有什么好,你难道没听说过,爱情是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来还!”荀彧试着安慰道。 似乎被荀彧的这句话感动到了,官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心里凉了一大截,他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上辈子肯定俗不可耐,导致这辈子无债可还!” 荀彧实在看不出来,一向大大咧咧的管家,竟然也能像诗人一样感怀世道,悲春伤秋,从行事果决的汉子,一秒变身温柔浪漫的痴情男子! “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看见了不好!”曹嫣然站在院子里,看见了这意想不到的一幕,心里不由的感叹,这个段誉肯定又吃错药了。 半个时辰过后,荀彧坐在屋子内喝茶,林显儿端上来一碗新熬的莲子羹,温言道:“少爷,趁热吃,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再去做!” 如荷花一样殷红的面庞,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荀彧眼巴巴的看着他,裆下小弟“嘭”的弹了起来。 “显儿有心了,先放下吧,我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再说!”荀彧呵呵一笑,手里的圆珠笔正在编纂问题,笔下的白纸已经被涂鸦了大面积的篇幅。 林显儿扭捏靠近,将那碗莲子羹放下,还不忘盖上盖子,问道:“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荀彧颔下的那张白纸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问题,卷头还分了两类,一类给商家,一类给百姓,全方位覆盖,不至于产生片面的结果。 上面的问题也很奇葩,比如“您上街买东西的大概时间在哪几个时辰?” 比如“您店里卖的最好的商品是什么?” 比如“顾客最喜欢您铺子里的哪种颜色的布料?” “对于这样的问题,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看着这些耳熟能详的问题,林显儿有些发懵。 ‘概率’这个词汇很少用到,平常百姓家也很少接触,所以荀彧只是说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但是答的人多了,就会出现相同的答案,相同的答案越多,证明这件事的发生的概率越大,我们称之为高频率事件!” 林显儿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懂! “我举个例子,显儿你在舞凤楼的时候,哪位女妓被客人邀请的次数最多?”荀彧企图用另外一种方式让林显儿明白。 “那个时候我还是花魁,当然是我了!”被问出这样的问题,林显儿心里有些不好受,但还是回答了出来。 “这就对了,选你陪夜的人多,就证明他们喜欢你,换而言之,如果一件东西美味,有人会买,但不是所有人都会买,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们要找出大部分人喜欢的东西!” 林显儿这才明白,原来少爷是为了摸透人心,“少爷调查这件事干什么?” “我想开个店,官家说得多,我们家没有多少天地,总不能靠着做生意赚来的那点钱度日,需要寻找新的出路! 当然,具体卖些什么东西我还没想好,所以才要调查一下卧龙镇百姓的喜好,对号入座就要容易很多!” 问卷做好了,上面的问题不多,大概有二十多个,略加修饰过后,荀彧把他递给林显儿,笑道:“显儿,把这个拿给金陵,告诉他,让写字好看的家丁们誊写几百份,然后让他们拿到主街上找人帮忙填写,明天把这东西返还给我!” 林显儿似懂非懂的下去了,荀彧伸了个懒腰,喝了一碗莲子羹,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半晌后,人流涌动的主街道! 螺蛳街一处是卧龙镇最为热闹的存在,处在卧龙镇中间地带,位置正好在中央,道路两旁摊贩如云,这边是香喷喷的糖炒栗子,那边便是火辣辣的油炸臭豆腐。 偶尔有三两老头,坐在门前的大槐树下,喝一口清茶,下一盘围棋,黄发垂髫的熊孩子们,嬉戏打闹,怡然自乐。 管家手里端着一大堆问卷,足足有几百份,抬头望了一眼火热的红日,狐疑问道:“少爷说让过往居民和两旁店家就地作答? 第259章 “林姐姐是这么说的,那肯定也是少爷的意思!”小沙弥一休点了点头,看着酒楼里的那些乡绅正在啃鸡腿,就开始流口水。 “你不是和尚吗,看人家吃肉也馋?” 管家觉得一休很没出息,他代表月亮鄙视他!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再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佛家弟子了,师傅说,就是因为我命犯桃花才让我下山的!”大概是山上的寺庙里没有大千世界的穷奢极欲,小沙弥对红尘的事物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倒抽一口冷气,管家将手里问卷的三分之二递给小沙弥,语重心长的道:“桃花运我没看见,菊花can但是很有可能,赶紧干活,少爷说了,搞定了这件事,今天晚上就给你加个鸡腿!” 小沙弥怒目:“为什么我的这么多,你的这么少?” “佛曰:助人为乐,胜造七级浮屠!”管家笑道。 小沙弥愣住了,脸上划过一丝黑线,心里愤愤道:“佛说过这句话?”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现在正是螺蛳街最为热闹的夜市,管家和小沙弥正忙碌于问卷调查,此刻下人们已经忙完了手里的活,都已经回屋歇息了。 荀彧手拿一把折扇,学着那些翩翩公子轻摇浅吟,风流倜傥,闲来无聊,他忽然萌生了一种出乎预料的想法。 打印戒指既然能打印现实世界存在的东西,那能不能打印出虚拟世界的东西,比如电影里常用的道具,又比如孙悟空的金箍棒,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亦或是哈利波特飞行时胯下的那杆破扫把? 荀彧关上了房门,一个人做到座位上,看着手指上形状诡异的戒指,莫名其妙的皱了皱眉头,喊道:“哈利波特的隐身衣!” 日,在空荡荡的桌面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件黑色的透明纱衣,袖口处镌刻着几个不认识的文字。 “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荀彧文绉绉的说了一句,自己穿越了,难道连打印戒指的功能也得到拓展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隐身衣这种东西啊,何况被作家笔下杜撰出来的神器怎么可能当真呢? 他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披在身上,然后站在铜镜面前,果然自己变成了透明的,但现实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货打开门走了出去,在家丁的眼前晃来晃去,就像是空气一样,那个家丁只是再为花草浇水,宛若无物。 他伸手轻轻打了那货一个耳光,家丁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漏壶掉在地上,清水洒了一地! “谁...谁打我?” 家丁惊慌失措的左顾右盼,眼中充满了惶恐,可身边并没有其他的人啊,不会是闹鬼了吧? 想到那些神话故事里孤魂野鬼到处挖人心肝,血淋淋的场景宛如就在眼前,家丁的内心产生了一阵阵的干呕,丢下水壶不管不顾的奔跑回屋。 荀彧心里暗笑,这玩意果然好使,随后继续向前走,却听见丘璎珞开了口:“姐姐,我在你房间为你备好了洗澡水,你怎么出来了?” “呃......”林显儿愣了愣,看了看她,说道:“水太烫了,等放凉一些我再去洗吧!” 两个人一说一笑,向着后院走去,林显儿是负责照顾夫人的,这个时候,夫人应该还没睡,两个姑娘便去厨房为夫人准备晚茶了。 “正好本少爷也已经三天没洗澡了,既然你嫌水烫,那就我先洗吧!”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显儿房间,瞬间一股芳香扑鼻,女孩的闺房果然是不一样,粉色的流苏帐幔,淡淡的百合香气,等等,床头挂着的那个红色东西是什么...肚兜! 进门之后,是一块巨大的屏风,上面是一副气壮山河的水墨画,巍峨如泰山日出,荀彧管不了这么多,三两下脱下衣服,然后披着隐身衣就坐了进去。 “爽!”水里面铺满了玫瑰花瓣,筒壁上挂满了水蒸气冷却之后的水滴,水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很是贴合人体温度。 他脸上露出淡淡带着些许有趣的表情,忙碌了一天泡一个热水澡,这就是惬意的人生啊。 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然后传来了丘璎珞那极其富有磁性的对话声音:“小姐,现在水温应该恰到好处了,你快去洗洗睡吧,夫人的晚茶我去送就好了!” “那麻烦你了!”林显儿微微一笑,虽然两个人同为荀家侍女,但丘璎珞一直当她是自己的小姐。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荀彧心急如焚,如果让显儿发现自己赤身露点的,那还了得? 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隐身衣只是一件道具,是薄薄的伪装,如若让显儿不小心碰掉了,那岂不是全部暴露了。 到那时不仅要面对林显儿的怒火,还要面对母亲的责骂,社会的舆论,更会改变自己在家丁侍女心中原本那高大威武的形象,变得猥琐难看!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荀彧想要看到的! 可思考之间,林显儿已经脱完了衣服,丝滑如玉的双足,修长的美腿极富弹性,屁股蛋丰硕饱满,好“胸涌”的气势,还有洁白无瑕的身体.... 她不是人,她是神仙妃子,是天赐尤物! 林显儿光着脚丫向着木桶靠近,看见地面因为荀彧进去弄出的一大片水渍,皱起眉头说道:“这丫头干活毛手毛脚的,水怎么洒了一地?” 将半只手掌伸进木桶拨了拨,呢喃说了一声:“水温恰到好处啊!” 荀彧庆幸他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放到了桌子下面,更庆幸自己没打沐浴露洗面奶,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赶紧跑吧! 林显儿一只腿迈进木桶,一只腿仍在外面,这个动作很撩人,赵砚歌好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猛咽口水。 情况千钧一发,危如累卵! 她终于将身体的全部放进木桶,背对着荀彧,他肥美的臀瓣几乎就要贴到荀彧的脸上。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不行,不能再等了! 荀彧憋着气,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在林显儿开始坐下来的过程自己试着脱身。 第260章 即便看不见对方,但体积还在,触感仍有,林显儿感觉到些许异常,回望过来,眼神尖锐。 无声无息的对峙... 大概觉得自己疑神疑鬼,房间里怎么会有其他人,放下心来坐在木桶里,一滴滴水珠顺着她颔下的锁骨来回滑动,摇曳的烛光下,美妙的胴体很是迷人。 荀彧蹭着来到屏风后,抱着衣服就往外走,管不了了,再待下去就得暴露。 开门声响起... “谁啊?”林显儿双手捂住胸前,眉头紧皱的问了一句。 “显儿,我想跟你说说话,你睡了吗?”这是荀彧在打诨,试图把这件事骗过去。 “哦,原来是少爷啊,我现在正在洗澡呢,要不等我洗完了我去找你!”林显儿可爱的声音迸发而出。 荀彧忙道:“不用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事,明天再说也不迟,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那,少爷晚安!” 荀彧长叹一口气,来不及穿鞋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玩什么也不能玩心跳啊,会死人的! 惊心动魄的逃过了一劫,荀彧甭提心里有多开心,刚刚亲眼看见了不穿衣服的林显儿,傲娇的身材配合迷人的脸蛋,让他心里小鹿乱撞。 荀彧不是圣人,自然也没有马克思与恩格斯那样为社会主义奋斗的觉悟,如果刚刚那种情况下他还无动于衷,那只能证明自己的那方面有病。 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床单便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一早,管家便拿着统计结果出现在荀彧面前,这货昨天半夜才回来,简单的睡了两个时辰,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因此眼圈有些红肿。 五百份问卷,二十个问题,不同的受众,经过统计许都民众的活动时间在上午和晚上居多,丝绸的喜爱程度颇高,而食物方面,油炸臭豆腐和油炸桂花糕占据了五层以上的地位。 “管家,让大家都去偏房,我有事情要说!”看着纸面上的统计数据,荀彧很高兴,呢喃了一句。 家丁都已落座,还是那熟悉的案牍,还是那熟悉的白板,荀彧在白板上画上了两条带箭头的垂直线段,笑着道:“各位,这个简单的文字图形,叫做直角坐标系,一共分为‘一二三四’四个象限,而我们主要研究的领域在这个位置,第一象限!” 直角坐标系!?象限!? 什么玩意,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语啊,少爷平白无故的研究他做什么? “少爷,这玩意有什么用啊?”家丁之中不乏勤学上进之人,张伟听到这两个词,第一感觉其实很反感,只是心中的那份好奇强迫他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荀彧哈哈一笑:“问得好!这是数学知识...就是大家小的时候都学过的算术知识,这条横线被我分成了十二段,代表一天的十二个时辰,而这条竖线代表了螺蛳街的人流量吗,可以看到,在上午和晚间人流量达到了顶峰状态,这就证明,这两个时间,是做生意卖东西的最佳时间!” 平滑的曲线连接了随时间变化的人流走向,家丁侍女中的聪明人不少,被荀彧这么一说,竟然有些明白了,这张小小的图简直对事态发展一目了然啊。 “而经过管家的问卷调查发现,人数出没最多的地方是靠近清乐坊的凤凰巷,也就是说这里是做生意的黄金地段!”荀彧皱了皱眉说道。 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没有定外卖的app和支付宝这样让人方便的手机软件,发觉和发现全凭一双眼睛。 这也让荀彧有点发难,赵家的宅子很大,但在螺蛳主街上基本没有,而据说螺蛳主街的空宅多有售卖,只不过价格是其他地点价格的三倍以上。 看来那个地方有点像是北京的cbd! “少爷想在螺蛳街买个宅子?”玉环善于察言观色,看着荀彧愕然的目光,便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错,只是这件事似乎有些困难,螺蛳主街宅子的价格很贵,也很抢手,咱们没有太多的钱,我怕那些房主不肯把宅子卖给我们!” 他一想到又要因为钱而折腰,便狠狠皱眉! “少爷可以投其所好啊,我听说凤凰巷的苏老爷家要售卖一处门房,这个老人无儿无女,靠着与侄儿苏醒相依为命,平日就喜欢吟诗下棋,少爷不妨和他搞好关系,这样苏老爷或许会青眼相看,把房子低价卖给我们!” 古代也流行套近乎?荀彧挠了挠头,对于玉环的建议,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与苏老爷不再同一个年龄段上,就算是想要投其所好,也要摸准苏老爷的脉门,否则,马屁很有可能拍到马屁股上。 有的时候会把事情想象的无比美好,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要认命,荀彧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有好结果,那就先试一试吧。 为家丁们讲述了直角坐标系的用途,又简单的说了一下一元一次方程,这种幼儿园小孩子都不陌生的式子,竟然让弱冠之年的家丁和侍女摇头轻叹,抚掌叫好。 给他们布置了作业就让家丁们都下去了,而这间偏房,也因此被荀彧起了一个有韵味而又响亮的名字——“教研室”! 坐在屋内的摇椅上,荀彧一边手摇折扇一边回想起玉环所说的话,无措窘迫了一会,便云淡风轻的提着两瓶黄酒走了。 自从老黄进入荀家以来,赵砚歌很少去看他,这都有半个多月左右的时间了,老黄一直在厨房默默无闻的做着工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老头做出来的饭竟然带着一丝宫廷的高贵味道。 不一会,当荀彧进入房间时,老黄正在按照玉环的指示为赵砚歌熬汤,见到少爷来了,他赶忙洗了洗因为工作而变得黝黑的双手,立刻迎了上去:“少爷!” “进入荀家十几天了,住的可还习惯吗?” “少爷对咱好的没话说,不但每日让人给我送酒,还给了我消愁解闷的《雪中悍刀行》,老黄现在的日子啊,就是给我个神仙我都不换!”老黄点头笑道。 第261章 “没事的时候就出去走走,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千万别怕花钱,人活一世不容易,尤其到了垂暮之年,就更加开始怀念年轻时候的事,有什么苦难你就跟我说!” 老黄眼眶湿润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双手一推一缩的,老成可爱,幽幽道:“少爷放心吧,老黄从不见外...但少爷突然跑来厨房,可是有什么事要问我?” 荀彧神情有些尴尬,竟然被看穿了心境,看到老黄的那张问号脸,也就直说了:“我想买一座宅子,但那宅子的主人和你年纪相仿,我想问问你们这样年纪的人都喜欢啥啊,我也好备些薄礼前去拜访!” “都到了我这个岁数,还会期盼金钱女人嘛?”老黄抬头看了半晌,眼眶开始湿润,“我们这些人最缺少的就是能聊天的人,若是有儿有女,当然希望能看到儿孙满堂啊!” 荀彧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应该就是空巢老人的无奈吧! 自从曹嫣然进了荀家,就成了荀彧的跟班,干什么事情都跟着,有时候也会抱怨荀彧对公孙金陵和林显儿更好,但说说也就作罢。 现代也差不多,荀彧在清华大学名气很大,出门买东西都有家境殷实的学妹替他刷卡的......呃,但那样的时候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下午时候,螺蛳街的凤凰巷人流不算太多,左街与右街中间隔着一座石拱桥,桥下是川流不息的渭水,路上多是挑着担子的小贩,有点像卖炊饼的武大郎。 临河不远处有一颗大槐树,约莫已有百岁高龄,但却仍然枝繁叶茂,欣欣向荣,苏家老爷时常会约几个同龄老头杀上一盘,旁边不远处有茶摊和饼店,渴了讨杯茶喝,饿了买块饼吃,比起兵荒马乱的时代,这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荀彧早就踩好了点,因此装作富家公子闲逛不经意的看到几位老头下棋,只不过看到棋盘上的黑白双子荀彧便有些头大,看来两个老头的棋艺都很高,随便一步都要想上一段时间,果然棋如人生啊,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相比于现代,这好像是唯一耗费脑力劳动的娱乐之一了,没有《英雄联盟》和《斗地主》的时代,诗会和围棋便填补了电竞和网络的空缺,荀彧觉得比起这种安逸到有些无聊的生活,他更喜欢人生变得多彩和具有挑战一点。 接连几天,荀彧都去观棋,直到有一日乌云密布,这样的天气很少有人出去的,大都躲在家里享受着饭菜和美食,赵砚歌照常如故,却发现老人仍然坐在树下,独自一人面对着一片黑白棋子发呆。 见到有公子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俏丽的小丫头,老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堆起一个微笑,毫无恶意的问道:“我观公子每日都来看棋,想来是深谙围棋之道,不如与老夫杀上一盘,如何?” 荀彧听说过老人的威名,许都城每日来挑战老者棋艺之人无数,但无一例外全部落败,足以见得老苏棋道底气之深厚,自己是个一等一的臭棋篓子,与老先生下棋,岂不班门弄斧? “这个...”荀彧愣了愣,略有迟疑,只有傻子才会求虐,但为了能低价买到老苏的门房,也就豁出去了,当机立断道:“求之不得!” 两个人相对而坐,荀彧穿了一身白衣,而苏老先生则是一声浅灰色装束,细细端详,只觉得容貌清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其风范不可谓不高雅,气质不可谓不出尘。 “不知公子何方人士?”收子的过程中,老苏寒暄了一句。 荀彧微微一笑,声音低若细蚊:“小生是许都城本地人,平日很少出门,所以老先生看着眼生!” “难怪难怪...”老苏哈哈一笑,伸出手去指了指,示意请荀彧先手,看看,这就是围棋高手,寻常高人再高,岂有这样的气魄,世外高人,不过如此了! 但凡熟悉围棋之人,都略微懂得一点围棋之道,如“不走废棋不撞气,要走正道走大棋”;如“棋逢难处小尖尖,台像生根点胜托!” 荀彧皱了皱眉,下棋吗,就是一场豪赌,有输有赢实属正常,哪有那么多讲究,他胡乱一子落下,丝毫不讲究气海气眼。 “这是什么路子?”老苏看了一眼荀彧的落子,呢喃问了一句,然后跟着下。 “我这个人感觉下棋跟人生一样,不喜欢走寻常路!” 老者的眉头皱的更深,不再多问,你一子我一子,默默对弈,片刻过后,棋盘之上已经渐渐显露一片乾坤气象。 曹嫣然侧立一旁,她对围棋一窍不通,但也看的津津乐道,老先生抽空抬头,看着这个眉宇之间有些英气的小姑娘,神色和蔼的问道:“姑娘觉得老夫这局棋的气运如何?” 玉环定了定神,学着大国手一样笑眯眯的道:“我看老先生布局缜密,超脱幽远,我家少爷的黑子多半是要输了!” 这一夸奖不要紧,荀彧随手一棋,误打误撞,竟然将棋盘之上翻云覆雨,这一手好棋有些反败为胜的势头,逼迫的老苏倒抽一口冷气,这货老脸一红,厚颜无耻道:“且容老夫毁上一棋!” 荀彧努了努嘴,收回刚刚落下的那一颗黑色棋子,半个时辰过后,黑子终于被杀得七零八落,输的不能再输了! 老苏神清气爽,捋了捋颔下胡须,笑道:“我一生下棋无数,至今未尝一败!” 荀彧恭维道:“老先生棋艺高超,小生自愧弗如!” 老苏哈哈大笑,一边收子一边道:“我看公子下棋多有迟疑,似乎心中有事?” “不瞒老先生,在下确实有事相求,听闻老先生凤凰巷有一座屋子空着,我便想着能不能租过来或者买过来!” 见他说明来意,老先生还是笑着,这种笑意像夕阳,永远不会刺眼。 “原来这才是公子和我这个老家伙下棋的真正目的!”老苏随口说了一句,半晌呢喃道:“也难怪,难怪啊!” 第262章 荀彧涨红了脸,愣了愣,赶紧起来赔礼道歉道:“是小生冒犯,用心不纯,老先生不要见怪!” “公子啊,我觉得下棋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公子初生牛犊不怕虎,遭遇陷阱不自知,来日方长,还要多加防范才是!” 荀彧略一沉吟,随后倒也摇头笑了笑,心想今天这事恐怕泡汤了,帮着老苏收拾好棋盘,幽幽道:“多谢老先生提醒,荀彧记住了!” “罢了罢了,我的那个门房啊,是祖宗留下来的,祖上有规矩说不许卖,但没说不许借,我既然与公子有缘,就把这房子借给公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借房期间,我分文不取,只需公子空闲之时,与老朽对弈几局!” 荀彧心情斗转,呢喃道:“多谢老先生明理!” 收拾好棋盘,荀彧和曹嫣然往着赵府的方向走去,曹嫣然看向荀彧的眼神有些讶异,便问道:“这样的棋艺也能称之为高手?” 荀彧笑笑:“能立于不败的境地,还不是高手吗?” 晚霞的余晖照到脸上的时候,荀彧觉得天气真是明媚,阳光真是灿烂,而自己的人生,真是格外的幸运。 被许都城诸多富豪死皮赖脸缠着也不肯屈服的苏老先生,竟然因为和自己下了一盘棋,就不收分文的把宅子借给了自己。 这天回到家,林显儿正从门外回来,她脸上没有一丝的神态,与荀彧的高兴不同,带着很多无可奈何和幽怨。 家丁们正在清理爬满藤蔓的墙壁,几个人正抬着篮子往门外运送杂草,跟在林显儿身后的丘璎珞一脸怨气,想要向荀彧抱怨,但被林显儿瞪了一眼就闭嘴了。 看到了这样的场面,荀彧只是摇了摇头,女孩的心思他不懂啊。 不一会,丘璎珞端来了一杯参茶:“少爷,这是小姐刻意为你煮的茶,让你趁热喝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事实上荀彧也不是不知道林显儿对自己的意思,只是赵砚歌觉得,两个人相爱,别的不说,至少要相互之间有感觉吧,可他对林显儿,真的毫无情爱之意。 荀彧下了一跳,皱了皱眉,温言说道:“替我谢谢显儿吧!” “少爷有时间自己去谢吧,姐姐现在正在气头上,也许除了你说话,谁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丘璎珞的话语很低沉,似有难言之隐。 “我看显儿心情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都是那个范御下...”说到一半丘璎珞又停住,“算了算了,姐姐不让说,我便不说了!” 荀彧很奇怪,但也没多问,他从房间里拿出一本漫画书,那是他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看的《乌龙院》,递给丘璎珞道:“你把这个给显儿带回去,告诉她不开心的时候看一看,也许怨念就会减少很多!” 丘璎珞嘻嘻一笑,点了点头跑出去了! 她一路小跑的来到林显儿的房间,手里拿着那本《乌龙院》,学着荀彧的口吻说道:“你把这个给显儿带回去,告诉她不开心的时候看一看,也许怨念就会减少很多!” 被林显儿用小手掐了一下鼻尖,丘璎珞开心的笑了,两个女孩打小相依为命,没有主仆之分,感情亲昵的就像姐妹一样,无需说太多就能互相理解。 约么林显儿的脸色好了很多,丘璎珞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把今天的烦恼向着少爷倾诉一番呢?” “我去见的人是范御下,我怕说出来他对我的好感会打折扣!” “可你明明是为了少爷才低三下四的去求范御下啊!”丘璎珞的小脑袋摇了摇,“璎珞不明白!” “范御下的父亲就是许都商会的会长,那是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咱们家少爷想要开店,就得经过范老爷子的同意,我只不过先于少爷去通通气而已,何况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林显儿晃了晃脑袋,出门的时候她信心满满,但那个范御下丝毫不讲情面,听说要开店的是那个在青楼折辱自己和楚江河的荀彧,说什么也不同意,还侮辱自己是青楼女妓,肮脏的很。 “那个范御下也真是的,不同意就不同意吗,还出言辱骂小姐,真是可恶死了,我诅咒他被土匪抓走!” “璎珞休要胡说!”林显儿仓促劝诫,目的是为了让她长记性,今天说范御下可没什么,可哪天要是说起了皇上,那就是妄议君非,还得了? 桌面上放着荀彧最近写的诗,他每日在院落中胡乱吟诵,都被林显儿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宽衣解带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吭声直皱眉...璎珞,你知不知道少爷这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少爷此诗意境深远...也许是我们太年轻,故而体会不到这诗的真正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最近少爷写没写什么新诗?” 丘璎珞转了转眼珠,拿起桌面上的毛笔,沾了沾墨水,写道:“梦笑开娇魇,眼嬛压落花。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 林显儿瞪大眼睛看了看,还是不懂! 荀彧在门外站了好久,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忙里忙外的倒是把许都城有商会这件事给忘了。 为了促进商家之间的和谐,提倡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商家共同发展,大汉王朝的皇帝陛下励精图治,决定在每个城镇布置商会组织,通过民主投票的方式选出一个会长,以后再有商家的加入需要经过会长同意。 说白了,这个范家老爷子就好像是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具有一票否决权,你想要开店,需要很多人的同意,但若是范家老爷子想要阻止,只需一票就够了。 范御下是范家的独生子,平日娇生惯养,他老爹给他找了十二个行房丫鬟,足以见得范老爷子对范御下的宠爱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平日只要范御下提出的问题,他爹二话不说,全部照做。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荀彧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很郁闷,但听到两个丫头读诗,这货又笑出声来。 第263章 晚间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许都不算太靠内陆,处在南北之间,有渭水横穿而过,因此雨季的时候下雨次数很频繁,一望无际的乌云里响起了隆隆雷声,整个赵家宅邸被斜风细雨所浸湿。 曹嫣然手里拿着一张纸,这货对数学简直太有造诣了,不仅很快学会了阿拉伯数字,还主动研究起一元二次方程,简直奇葩。 “少爷,夫人说明天让你去武安山祭拜!” “祭拜!?” 荀彧这才想起每年的六月初六,荀家人都要去武安山,娘说那里是观音菩萨的道场,而自己是菩萨送给他的礼物。 不用想也知道娘在怀自己之前去武安山求过子,这才把自己怀孕的事归功于菩萨显灵。 “能不能换一天,我明天要去找永安当铺的范老爷商量点事!” “夫人说,这是大事,要把祭拜放在第一位!” 荀彧嘟囔嘟囔嘴,无可奈何的说道:“那好吧,你去告诉我娘,明天我会按时去的!” 雨后的清晨,带着一丝的雾气。 空气中的潮湿味道很浓,贴合在人的皮肤上,有种柔柔的海绵感觉,出巢的候鸟在雨过天晴之后开始觅食,天边挂着的太阳不算燥热,就连浓烈的光芒也在今日收敛了许多, 大汉王朝崇尚佛道,因此皇帝陛下把佛称之为天下第一大教,相比之下,龙虎山因为前朝威名留下的底蕴,只能屈居于第二的位置,这也无可厚非,谁让当初皇帝陛下起兵的时候龙虎山没有像寒光寺一样表明立场呢。 武安山虽然是观音菩萨的道场,但是并没有大庙大佛可拜,主要原因是人们生活平定之后,将这份安逸归功于皇帝陛下的文治武功,让武安山的香火钱少之又少,若非朝廷大力扶持,恐怕佛家早已办不下去。 山顶是一片的琉璃世界,红砖绿瓦,这是武安山独有的佛家意境,清静之地让人耳目一新,寓意消除烦恼,回归本心清净。 未经山门,一行人便下车,徒步前行,夫人说这是对佛祖的敬畏,荀彧不置可否,他以前从来不相信封建迷信,未来世界已经能用科学说明一切,但是到了这个时代,还是要入乡随俗吗。 玉环是丫鬟,没有说话的权利,只能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发呆,公孙金陵是因为和荀彧关系好才被带来,以前温饱都成问题的他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机会拜佛,有那时间早就去偷鸡摸狗了。 拜过观音菩萨,几个人来到了寺庙背后的山林,这里景色旖旎,山水清脆,树木葱葱郁郁,夫人轻声道:“荀郎,娘的年纪大了,以后家中的事都要由你来做主,还有这拜佛一事,每一年你都不能落下。” 荀彧点头道:“荀郎记住了!” 一阵狂风卷起,众人袍裾翻飘,登临山峰绝顶,看远处云卷云舒,潮起潮落,东南一线天有巨大的云柱冲天而上,场面蔚为壮观,气象雄伟。 夫人感慨万千:“当年你父亲第一次带我来武安山的时候,我跟你一样是排斥的,那时的我是个张扬跋扈的姑娘,就喜欢到处去疯,到处去野,前面二十多年过得也算一帆风顺。 直到怀了你,又经历了荀家的没落,当我再一次踏上武安山,看到远处风云盛景,才知道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而如那起伏跌宕才是常态。 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其实经商一点都不必做官简单,过得也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整日提心吊胆,不比淮海沉浮轻松,你父亲每日豪赌,经商也算极致,这才换来了赵家十几年的殊荣。 但世事沧桑变化,常言说富不过三代,咱们家辉煌在你父亲,中落也在你父亲,不知道到了你这辈,能不能把荀家带回到原来的那个地位,不再继续让别人瞧不起,人活的是个什么,不就是个名声吗!” 夫人越说心情越是激动,竟然渐渐的落下了眼泪,眼中如风卷残云,如雪球滚地。 “这里就只有你我母子二人,加上嫣然和金陵,都不是外人,娘今天就明说,你父亲当年去青楼,不是为了找女人,而是为了他的生意,他在商场最得意的时候死亡,我一直感到很蹊跷,若非经人暗害,怎么会好人没好报? 其实他当时已经意识到危险,因此本想隐退,可是功成易,名退难,你父亲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了!” 荀彧狐疑道:“既然如此,娘为什么不让人去查?” “查!?怎么查?”夫人的话语之中带着很多无奈:“你三个姐姐没心没肺,我与你孤儿寡母,你又身患重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若当时不是我退一步,承认了你父亲是因为在青楼消耗过度而死的,你我母子,焉能活到今日啊?” 荀彧心情震惊,小的时候读惯了道德文章,到了这个世界才发现人心的丑陋昏暗,凡事最怕较真,你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活还能过下去,你若非要弄个清清白白,就会有人在暗地里算计你。 “娘在等!”夫人话语铿锵,“娘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所以我不惜耗费家产为你治病,是相信你一定能醒过来,继承你父亲的志向,我不知道你的抱负,但却知道你没有退路,赵家就是一座风雨飘摇的大船,要怪就怪你没投好胎!” 一个家族气运看的是什么?表面雍容华贵,横行乡里,没用,若后继无人,则家道必将衰弱。 夫人将赵家气运强行灌注到荀彧的身上,是想他凭借着年轻人的信心和热血,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她一个女人,除了在身后驻足观望,再没有其他能做的事。 “你放心吧娘,荀家所失去的一切,我都要亲手拿回来,既然有人暗害爹,我就不会作壁上观,不管那个人是达官显贵也好,皇亲贵胄也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如果说这世上有天道可寻,那么这就是荀彧的天道! 第264章 他眼中喷发着炽热的怒火,曹嫣然从来没见过少爷表现出现在这个样子,这是一个男人的狂怒,也是一个男人的骨气。 下山的时候,偶尔经过寺庙大殿,瞥见殿中有一位老者满头白发,哭的异常痛心,让荀彧心中为之一怔,问过了才知道,原来那个老者就是他一直想要见到的范老爷子。 躲在门外听了一会,老者在菩萨面前哭诉,似乎在说老天无眼,让他的宝贝儿子被山匪抓走,范家的香火有可能熄灭,求菩萨帮忙解救。 既然是被山匪抓走了,就该去报官啊,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拜佛? 直到回想起那日沈浪捕头的表现,荀彧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原因,许都镇官官相护,官府与山匪互通,鱼肉百姓,但这些人为什么偏偏要抓范御下呢? 难道这小子是天才? 还是....天妒英才? 回到荀府,已经是下午,天气依旧晴朗,荀彧这个宁静的小院落依旧宁静,他坐在凉亭里的椅子上,随口问道:“范老爷最近有什么动静?” 曹嫣然最近迷上了方程这种东西,感觉x和y 之间的玄妙关系不可描述,时常让荀彧为他讲解用方程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作为交换,他会帮着荀彧盯着范家老爷的一举一动。 “范御下好像真的被山匪抓走了,而范老爷似乎有些捉襟见肘,不知道如何是好,整天没日没夜的在雅芳阁买醉,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他嘟了嘟嘴,在许都经商经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能打倒的范老爷,竟然被马匪击溃了心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就很奇怪了!”荀彧皱起了眉头,呢喃了两句,“范家在许都城很有钱,儿子被山匪抓走就应该去报官,如果官府推脱不管,范老爷也可以花钱去买通江湖人来插手此事啊!”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赏金猎人这种行当一直存在于九州几千年的文化底蕴当中,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这个年代里,马匪一向没什么地位的。 “有几种可能!”曹嫣然学着那些断案的大老爷,侃侃而谈道:“第一,这个马匪来头很大,一般的江湖杀手对付不了,武功威望较高的江湖杀手又不肯为范老爷出力,所以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喽。 第二,这马匪不是一般的马匪,也许背后有着巨大的靠山,或是与朝廷有瓜葛,或是与范老爷得罪不起的人有联系,凭着范老爷的家产势力,不敢得罪,只能这样干着急!” “范老爷不敢得罪的人?有吗?” 曹嫣然点头如捣蒜,“当然了,这许都一共有两个人范老爷不敢得罪,一个是许都镇首富张不正,这货经商已经搞到京城去了,恐怕连朝中显贵也要礼让三分,第二个人便是楚江河的父亲,掌管卧龙镇米铺的楚云飞,只是楚家与范家向来交好,这一点,从楚江河与范御下的关系就可以看出来了,所以楚云飞想要为难范老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可不一定,利益纠结,勾心斗角,在金钱面前什么江湖道义,什么骨肉亲情似乎都变得轻浮了,自己的三个姐姐能因为赵家没落而不管不问,楚江河难道不能为了钱跟范老爷翻脸? 这个范老爷原名范伟,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个姓赵的人表演舞台剧,其形式有点像现实世界中的小品和话剧,后来两个人产生了隔阂,决裂了。 那时几乎全天下都因为舞台剧而认识了那个姓赵的,他也做到了一家独大,显然范老爷在这个行当是混不下去了,于是他只能改行,回到卧龙镇开起了当铺,取命“永安”,寓意永远安定。 一个老人的实力无论怎样都是有限的,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已经殊为不易,怎敢再继续奢求更多? 他对范御下太过溺爱,自己拼搏一生已经为儿子攒下了足够的财富,所以他并不怕范御下败家,自己本身对这个儿子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期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范家的独苗,没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范老爷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有任和闪失。 荀彧是个精明人物,想到这大概已经明白范老爷为何这些日子魂不守舍,但具体情况还要亲自去和范老爷了解。 于是他决定今天下午去雅芳阁见见范老爷,也许范老爷会刻意掩饰这件事,但是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让范老爷放宽心态来看待这一切。 没办法,口活好是荀彧的长处,这件事情他在现代的女朋友都可以证明! 打扮打扮就出了家门,来到雅芳阁,这是个奇怪的地方,酒气熏天,虽然不是赌场,但却有人高喊幺鸡,虽然不是青楼,但却有漂亮妹纸露着小蛮腰在接客。 东南西北转了半天之后,终于在二楼的一间雅间看见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满面沧桑,桌面上菜品齐全,靠,不是说悲伤的人没有食欲,看来这个老家伙是要化悲愤为饭量啊! 荀彧点了一壶老酒,彬彬有礼的走了进去,微微躬身道:“小生赵砚歌,特来为范老爷分忧!” 老家伙忽然扭头看了赵砚歌一眼,眼神冰冷到爆炸,简直就要射出冰刀子一样,他发出孱弱的冷笑,微微张了张嘴,半晌崩出一个字: “滚!” 靠,不愧为世家老爷有钱人,说什么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荀彧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好脾气,怎么说都不生气,再说了,咱不是有事求人家,态度要端正,于是用奉承的口吻说道:“范老爷不要这么着急赶我出去吗,也许你遇见的麻烦,砚歌能帮你!” 这回老头子还是张了张嘴,但是却没说出一句话,大概是同意了赵砚歌的请求,挥手示意他坐下来,喝了一口老酒,声音低沉的问道:“公子的武功修为如何?” “在下未曾学武!” 尼玛,你这是逗我呢,本老爷求了很多武功不错的江湖人,连他们都无动于衷,你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既然也敢自称是来为我分忧的。 第265章 他渐渐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啊,那你还是滚吧!” 滚你妹啊,劳资是看在你年迈的份上才不肯骂你,你丫可倒好,还在这跟我倚老卖老了,怎的,有钱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别让儿子被山匪抓走啊! 当然荀彧没这样说,他可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即便到了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大儒的身份,但每天摇头晃脑的背诵诗文,也与先贤大儒没什么两样了。 “老爷子,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吗,我是很认真的在帮你,但是你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荀彧努了努嘴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会平白无故的相信一个陌生人,当然不会! 荀彧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因为我有求于你,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帮你,更不必担心我在其中掣肘,不是吗?” 磨破了嘴皮子,终于让范老爷放下戒心,荀彧坐到他的对面,叫了三升地瓜烧。 “你能喝酒...”范老爷一脸狐疑,地瓜烧虽然成本很低,但是后劲很足,滋味一等一的好,只是眼前这个俊俏书生,当真不会“三杯倒”? 荀彧笑笑摆手道:“酒量不是与生俱来,小生前一段时间因为情场失意嗜酒成性,这点小酒根本难不住我!” 他总结出喝酒的四种境界,分别为酒人,酒徒,酒仙,酒神,描述如下: 酒人:大碗倒上一口搂 酒徒:只要有酒全都收 酒仙:上边喝酒下边漏 酒神:洗净黄河水倒流 范老爷皱了皱眉头,这种描述不仅很猥琐,还有点恶心,也便没深问。 店小二很有眼力见,见到雅间之内新来了一位公子,赶忙换了两个新鲜的花口杯,用勺子舀出美酒,琥珀色的地瓜烧闻之若醉。 范伟长叹一口气,一饮而尽,心事重重。 “范老爷,可否将令郎的事告知与我?”喝了七八杯过后,范老爷有些酒劲冲头,荀彧便趁着这个节骨眼发问。 他将目光投向远方,微微沉吟说道:“事情要从半个月之前说起,那是舞凤楼百花争艳之夜,小儿与楚公子前去观赏,回来的途中却被山匪掳走!” “事情没有一点征兆!?或者说,那个匪徒留没留下什么线索?” 范老爷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当时他和楚公子一同回府,楚公子身受重伤,被压断了双腿,而我儿却不知去向...” 荀彧似乎想起来了,舞凤楼百花争艳的那一晚,也是林显儿卸去花魁头衔的那一晚,楚江河在青楼闹事未遂之后便愤怒而去。 在半路之上,荀彧和苏宁救起了被压在马背之下的楚江河,看来事情就发生在那一天,这么说,楚江河和范御下是同时遇袭,而匪徒只是掳走了范御下却并没有管重伤的楚江河。 这就很奇怪了,若论钱财之多,名望之盛,声誉之大,影响之宽广,楚家都要比范家略胜一筹,可为什么偏偏要抓走范御下呢? “范老爷,人生多有不如意,还要更饮一杯!”所谓酒后吐真言,荀彧狠下心来开始灌酒。 “不错,不如意,可为什么偏偏是我遇上这不如意!我自问一生勤勤恳恳,不负祖宗,不负苍天,在这卧龙镇做起了小小的当铺生意,如今我年事已高,可御下...” 范老爷愤怒的拍起了桌子,发丝凌乱,终于将心事和盘托出。 “刚刚老爷说您请了很多身手不错的江湖人,那这些人为什么不帮你?”荀彧心头一冷,心念急转,问道:“这种机会不正是江湖人捞金的好时候吗?” 范老爷苦笑,又将一杯地瓜烧倒进口中,含糊说道:“听说御下被山匪抓走,我的第一念头是报官,可卧龙镇时常有山匪闹事,朝廷几次派兵围剿,全部无功而返,这次县衙老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我便想到了江湖人,可是他们听说山匪的名字之后都瑟缩的推脱了!” “山匪留下了姓名?”这才是事情的关键,荀彧在茫然之中抓住了最重要的那条线。 范老爷从怀里拿出一张绵帛,顺手递给荀彧道:“不错,这是御下失踪那天匪徒送来的,让我在一个月之内凑够十万两白银,一个月后在城西武圣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否则他就要撕票!” 这无疑是个难题,范家做的是流水生意,银子不可能摆在明面上,何况十万两,数额太大了,就是卧龙镇县衙,估计也得凑上几个月。 绵帛的质量很好,有点柔软贴合手感,打开之后,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 想要救你儿子,就在一个月之内凑足十万两,然后在下月二十一于城西武圣庙交换,否则,就等着给你儿子收狮吧! 落款的名字听起来很熟悉:梅超风! 看来这个山匪不是很有文化,收尸的‘尸’字不会写还老喜欢装酷,梅超风!?老子还你妹黄老邪呢! 疑神疑鬼,装神弄鬼,荀彧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个山匪是范老爷得罪的人。 他故意摆出一副江湖高手的姿态,为的是让那些江湖人以为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因此不敢轻易接下这单生意。 山匪让范老爷凑足十万两,是因为他对银子没有概念,哪会有这么业余的山匪,所以基本可以断定,所谓山匪,应该是普通人假冒的。 这个人有可能是永安当铺的伙计,被范老爷拖欠工资,或者跟范老爷有些隔阂,或是急用钱,才剑走偏锋。 一想到事情有门,赵砚歌当机立断,“范老爷,你若是肯相信我,这件事情就包在小生身上,半个月之后,我必然将贵公子生龙活虎的带到你面前!” “嗯!?”范老爷瞪着惺忪的看着他,含糊笑道:“公子啊,你若有求于我直说便是,我作为卧龙镇商会的会长,自然不会因公废私。你又何必涉入此事,你还年轻,若是出了点什么事,该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不牢范老爷费心,小生只需向我自己交代便是,如果我没有事求范老爷,估计也会帮你去救令郎,毕竟我不想看到卧龙镇人心惶惶!”荀彧笑笑。 “若公子成功将小儿救出来,则恩同再造,小老儿将以死报答!”以前他疏忽了对范御下的教育,一心扑在生意上,总觉得人生缺了点色彩。 经过这样一件事,他深深感觉到亲情的可贵,没能让范御下体验到父爱,这大概是他唯一的遗憾。 酒入愁肠,范老爷很快烂醉如泥,荀彧心下叹息,雇了辆马车把范老爷送回了范家,临别之际,他喃喃自语:“公子大善,公子大善...” 目送马车远去,荀彧无心饮酒,替范老爷买了单之后便开始想着解决之道。 此时离约定日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想要凑钱是不可能了,那他还能干什么? 荀彧决定,他要学武! 他还给自己起了个绰号,江湖人称:神雕大侠! 第266章 荀彧进入了一处宗门学武,名曰灵犀宗! 灵犀宗剑术造诣极其深厚,屹立多年而不倒,在此消彼长的九州之下,竟然依旧有着一方的立足之地。 今天的灵犀宗有些不同,因为是内门弟子考核的日子,这是灵犀宗每年一度展示实力的一刻,任何人都不容错过,灵犀宗的斗技场上,人流涌动。 灵犀宗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尤其弟子分青白两派。白衣弟子又称造诣弟子,说白了就是五常修明,根骨清奇,是大师傅们亲自挑选并且重视的角色。 而青衣弟子又称寒门弟子,并不是说家境有多贫穷,而是求着要来灵犀宗学剑,不要说有所成就,就是慧根灵根,也和造诣弟子没有办法相比。 灵犀宗山门之前,一名青衣弟子背着一把不算名贵的佩剑,拿着扫把,清扫着落叶。 少年略显稚嫩,不过眉宇之间气质端凝,唯一引人注意的,是那身象征身份的青衣被洗的有些发白。 “荀彧师弟,今天内门弟子考核,你不去看看嘛?” 迎着宛若铜铃一般清澈的声音,少年抬目望去,是一个身姿婀娜,脸蛋光滑的姑娘,身上的紫衣异常耀眼,小姑娘真是了不起,才仅仅十六岁,便已经迈入了剑道之门。 少年冷笑一声道:“不了,师姐!像我这种放在哪里都被认为是多余的人,还是不要去的好,否则师兄们冷嘲热讽,我又要吃不消!” 少年名叫荀彧,是整个灵犀宗入门最晚的弟子。 女孩上前一步,一把抢下荀彧手中的扫把,疑惑道:“今天是宗门之内等级最不分明的一天,几乎所有人都去了斗技场,运气好的还可能学个一招半式,为什么只有你不动心?” 这个小姑娘名叫凌小涵,是三长老的独生女儿。 凌小涵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她看到荀彧一天天的堕落,眼眸中低人一等的自卑越来越严重,每一次见到师兄弟的目光中也充满着恐惧! “师姐你就别劝他了,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明显就是不屑一顾。”一名白衣弟子,不依不饶,鄙夷的说道。 凌小涵眼中寒光一闪,那名弟子瞬间禁声,脸上满是浓郁的恐惧感。 原因很简单,其一是因为灵犀宗的规矩禁止拉帮结派,弟子瞧不起弟子就是这种事件的起因。 其二是因为这位年纪轻轻的师姐脾气并不好,不说他的身份高人一等,就凭年近十六岁就拿到了剑侍的紫衣,这份气魄就让人为之震惊! 白衣弟子低着头,本想在名分不高的荀彧面前出出风头,哪曾想师姐对他百般呵护,最可气的,是这名弟子触碰到了凌小涵的底线。 “师姐不要怪师兄,是荀彧让师姐失望了!”心底善良的荀彧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 凌小涵眼神一瞪,下了逐客令道:“还不走?” 那弟子只感觉脸上阵阵发寒,不过却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只是狼狈的仓皇离去。 荀彧无奈的摇头道:“师姐为了我似乎把宗门的弟子得罪了个遍,也不知道值当不值当?” 凌小涵娇嗔道:“跟我还这么客气,只不过不管我怎么努力,你还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荀彧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置可否。 凌小涵并没有说错,如果不是自己时常帮衬着饮风,他不知道每一天要被其他的弟子欺负几十遍。 可荀彧心里总是想和凌小涵拉开一些距离,毕竟凌小涵年纪轻轻便已经达到了剑侍的品阶,更是三长老的掌上明珠,长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待在一起,怎不给人一种溜须拍马的嫌疑。 “师姐不要挖苦我,说不定明年我就超过师姐!”荀彧做了个鬼脸,灿烂的笑道。 凌小涵看着“口是心非”却又信心十足的饮风,叹气道:“小师弟,你刚来宗门不绝,不说近朱者赤,可至少耳濡目染也应该有些成就,每一年的内门弟子考核你都不去观看,说不定去看一看,就能突破剑诣三阶!” 荀彧并不回答,依旧带着浅笑,纵然资质再不好的平庸之辈,也可在三五年之内突破剑诣六阶,可这些年荀彧却一直停滞不前。 凌小涵知道他绝不是人们口中的废材少年,更不是师兄弟们所说的草包。只是饮风的心中有着一根解不开的结,心思根本就不在修炼剑术上。 凌小涵将那扫把丢到一旁道:“我不管,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跟我去看看内门弟子考核!纵然不能更上一层楼,多少也长长见识!” 荀彧当然知道这位师姐的用心,没吃过猪肉,至少要见过猪跑才是。内门弟子考核,是由专门的练武师试探内门弟子的武功,然后给出评估,虽然不敢说准确无误,可多少八九不离十。 那些品阶得到升华的弟子当然更希望这些人前去观看,到时候赞叹声不断,大师傅们的脸上也会跟着洋溢着不一样的神情。 因此这内门弟子考核,不仅仅是弟子之间的争斗,更多的还包含了大师傅们在灵犀宗内的地位。但这一切似乎跟自己的师傅并没有关系,说到底老头还是个不能登堂入室的打杂的。 凌小涵不给饮风时间考虑,拉着便往斗技场跑去。 灵犀宗斗技场是较为威严的存在,是所有弟子向往的地方。 尤其弟子考核期间,斗技场要比往日更加的热闹。 不仅仅是那些饮风时常见到的内门弟子,还有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精英弟子,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都会在这一天抛头露面。 原因很简单,在剑气纵横的九州大陆上,不管何门何宗,都强调弟子的修行斗技,因为这天下说到底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所以内门弟子考核几乎全部是剑诣六阶以上的白衣弟子,至于青衣弟子,只是看客而已。 剑诣六阶,是青白弟子的分界线,真正根骨清奇的高手几天之内就能达到,可若是五根不清,灵台不明,怎么也得需要个三五年。 但寒门弟子也绝不是没有机会,这些年的考核中几乎每一年都会有一部分青衣弟子精于苦练,浑水摸鱼的达到六阶品级,可最后,还是成了其他人的垫脚石,以失败告终。 第267章 灵犀宗弟子众多,寒门弟子不计其数,白衣弟子也有千余人。 所以内门弟子考核,是刺激而又惨烈的。 之所以将剑诣六阶设为分界线,是因为六阶之后,便可以研习剑法。 品阶不同,剑法不同,威力自然也不同。 像凌小涵这种品阶达到剑侍的天之骄子,修习的剑招剑术要比饮风的高上不止一个档次,所以品阶的晋升还伴随着大量增强实力的招式剑诀,它能够让人不断的超越,最后达到巅峰。 正因如此,有些人购买高级灵药,只是为了在剑诣上更上一层楼,这样他们能接触到的剑法剑技也就更多。 而每个宗门派系之内,都有着大量且各异的剑技,门派之间互不相同,只有内部子弟才可以研习。 因此每一年的内门弟子考核,还有一项令人欣喜的消息,那就是剑诣执牛耳者可以得到剑技蓝本和灵药。 考核采取车轮战,淘汰赛制,两名弟子到台上比武,赢得晋级,输的淘汰。 “看,叶修出来了!” “果然是叶修,去年考核的擂主,今年的守擂人,看来就算这次有人能爬到与他一战的位置,也会被他一脚踩下来。” 人海中,稚嫩的少年眉清目秀,紫衣耀眼,正襟危坐在擂主的白玉座上,气势巍峨。 叶修的年龄与凌小涵相仿,两者几乎是在同一年达到了剑侍的品阶,从默默无闻到守擂之人,少年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 天才? 可谁又知道叶修在暗地里面的努力。 “那可未必,听说今年有几位白衣师兄突飞猛进,能胜过叶修也不一定!” “对,前几个月听说大长老将自己的几位弟子送到了沧澜学院研习,说不定与叶修势均力敌!” “就是就是,卧虎藏龙的灵犀宗谁可以说自己一枝独秀?去年的叶修出尽了风头,可是也只是赢了雷烈半招而已。今天看雷烈器宇轩昂,想必是有了十分的把握。” 一位青衣弟子灵犀一指,人群最前面一位身材高挑的花枝少年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这个人名叫雷烈,三年前进入灵犀宗,比起根骨少年更注重经营,所以刚刚入门的第一天,便将一棵阳龙草送给了自己的师傅。 阳龙草是治伤良药,不管伤口如何溃烂,如何血流不止,将草捣烂敷上,片刻之后就可结痂,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完好如初。 大手笔换来的,当然是师傅不一样的重视。 而雷烈也算是不负众望,几个月之内剑诣突飞猛进,更是在上一年差一点就夺到了擂主,一时间在灵犀宗风头无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伴随着广场上面的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到了斗技场的擂台中央。 “请各位安静!” 这声音如同小河流水,宛若一块顶级的乳酪,让人垂涎欲滴。 荀彧一回身,凌小涵却突然不见了。而荀彧定睛一看,台上女子一席紫色轻纱,几乎是裹在了自己的身上,两条玉腿暴露无遗,惟妙惟肖的身材曲线更是让人鼻血直流。 女孩一改往日的风范穿着,本就生的亭亭玉立,青葱可人,如今又穿的这样狐媚子,怎不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荀彧猜的没错,这个人正是凌小涵。 凌小涵上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环顾四周,发现饮风正在台下注视着她,脸色瞬间微红了几分。说到底饮风来不来看内门弟子考核她才不在乎,只要他来看今天的自己就好了。 至于凌小涵在灵犀宗的地位,那也是大名鼎鼎到没话说,如果不是灵犀宗规定女弟子不允许参加考核,这擂主说不定就是小涵的。 “渍渍渍,小涵师姐什么时候换风格了?早就说嘛老穿着那一身中规中矩的弟子服早就看腻了,还是今天这身衣服好看!” 对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凌小涵,一直是在青白弟子中女神一样的存在,小小的年纪就如此的成熟性感,而且身上自带一股诱人的体香,怎不让人垂涎欲滴。 凌小涵斜瞥了一眼,发现饮风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目光有些呆滞,竟然有些想笑,不过他还是很快的严肃下来,亲昵的说道: “诸位,今天内门弟子考核,与往常一样,随即选出两名选手相互比试,胜者继续接受挑战,一直到最后的胜利者,方可与擂主叶修师兄一较高下!” “相比于往年,今年的奖励更加的优渥,成为擂主之人,将得到飞升龙符以及剑侍黄阶剑技,更有机会去沧澜学院与其他宗门高手交流比试......” 飞升龙符,剑侍黄阶剑技,沧澜学院......这三样几乎每一样都能令灵犀宗弟子心驰神往。 飞升龙符,可以直接提升弟子品级,有些处于修炼碍口停滞不前的人急需这样的龙符帮他们跨过关隘,可谓是修炼极品法宝。 剑侍黄阶剑技虽然是剑侍一阶最为低级的剑技,可如今灵犀宗内品阶得到剑侍的弟子屈指可数,更别说修习高阶的剑技剑法。 剑诣一共九阶,过了九阶是剑侍,就算是真正入了剑道的门槛,之后剑侍到剑痴须经历玄武,朱雀,白虎,青龙四个阶段,以此类推。 所以这种黄阶剑技是剑侍玄武一阶的人可以修炼的,可谓弥足珍贵。 至于沧澜学院,可望不可及啊...... 灵犀宗的佩剑,皆是白鞘青玉剑。 不管寒门弟子还是造诣弟子,佩剑的种类是一样的,衣服象征着剑诣的品阶,佩剑则是代表着所在的宗门。 因此出门在外,除了几位长老可以佩戴较为不菲的高级神剑,其余弟子不管品阶皆是青玉剑。 剑有灵气。 与剑道如出一辙,品阶越高级的人便能驾驭更高的宝剑,而随着剑诣的逐渐升高,佩剑的种类和剑品也是不同的。 而这种白鞘青玉剑,恰恰是最为低级的佩剑,称为“凡剑”,剑诣品阶越高,驾驭宝剑的名声和威力也就越大,接近剑王乃至更高者,甚至能驾驭上古神剑。 荀彧丝毫不在意这些,因为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只配用身后的白鞘青玉剑。 “第一轮第一场,一号刘天左对二百一十二号李山河!” 荀彧眨眨眼,凌小涵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 第268章 “如果第一名的奖励是小涵师姐的身体,你说竞争会不会更加的激烈?” 几位早就蠢蠢欲动的弟子,竟然想入非非,萌生出这样不要脸的想法。 凌小涵慧耳善察纤细微尘,当然听到了几个人的议论,不过自己不置可否,依然娇媚的说道:“两位,请吧!” 两道身影瞬间翻上斗技台。 这两个人年纪相仿,大约都是二十岁左右,剑诣也是很接近的七阶,因此两个人的对垒,可谓是棋逢对手。 相互行礼之后,两个人孤山相对。 一阵狂风刮起,像极了高手之间的强大气场。 能够一招便将对手击败的天才,毕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像台上两位,旗鼓相当。 虽然是短时间的难分高下,不过有眼眸深邃的很快便能找到对手破绽,因此击败对手也是很容易。 不出所料,这次内门弟子考核虽然人数颇多,但是进行的并不是很慢,大约七个时辰左右就已经打的差不多了。 最后的对战,正是叶修对战雷烈。 荀彧屏住呼吸,准备观看着这白衣弟子最强的一战。 此刻斗技场的气场,突然变得骤然强大,时隔一年,众位都想看看这两位名声大噪的实力。 叶修从擂主宝座上面站起来,率先一步来到斗技台中间。 而雷烈则是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了叶修对面。 对于荀彧来说,这一次的对战无疑是忐忑又有些兴奋的,两个人都是大师傅挑选的狠角色,实力不凡,可一年之后究竟谁更技高一筹可就不一定了。 雷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似乎眼前这个书生一般的俊俏师弟并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对于外面的传言,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不能不信,也不可全信,毕竟实力这种东西,靠嘴皮子是练不出来的。 雷烈率先开口,拱手道:“叶师弟,此次比试只是点到即止,可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师弟,还请见谅!” 叶修以笑还礼道:“请!” 雷烈身体一震,背后的宝剑竟然悍然出鞘,在空中旋转一个巨大的满弧,最后落到了雷烈的手中。 “是剑诣八阶的‘震剑’,雷师兄以此招起势,气魄十足啊!” 此招一出,满场的赞扬声不绝于耳。 而叶修则是浅淡一笑,只是简单的用平凡弟子的拔剑手法拔出身后的青玉剑。 现场一片唏嘘。 而雷烈则是自己看的心里窝火,叶修此举虽然无伤大雅,但却是对雷烈的藐视。 雷烈冷哼一声,暗暗想到:先让你嚣张片刻,一会保准打的你满地找牙。 叶修却并不多做其他动作,颇具一副高手的气派,只是手执青玉剑潇洒的站在那里,等着雷烈的攻势。 忽然寒芒一闪,雷烈双腿微蹬,如隽秀的燕子一样冲向前方,手中长剑蔚蓝光晕,璀璨剑光如闪电一般刺出。 台下之人瞬间全部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注释着这一切。 荀彧暗想,面对如此狠绝的招式,究竟是以轻功躲闪还是以剑锋格挡? 剑出如龙,转眼便已经到了叶修胸前。 叶修右手微微一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眨眼间,雷烈的剑尖已经抵在了叶修胸上! 死了? 原来那薄薄的剑刃竟然紧贴着自己的长衫,抵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不是说点到即止,但雷烈的这一招明明就是下死手! 观战的几位长老眼光如水,并不吃惊。 雷烈见一招被挡瞬间戾气大震,忽然剑锋回旋,使出更为狠辣的剑招。 “是剑侍品阶的‘游身法’,雷师兄明明没有达到剑侍的品阶,怎么敢使出这样的招式?难道......” 荀彧瞳孔瞬间放大。 果然雷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破了剑门,入了剑侍品阶。 可是这种剑侍玄武阶级黄阶剑技,雷烈又是如何得到的? 荀彧忽然回头望向二长老,也就是雷烈的师傅。 二长老笑的云淡风轻,那笑容纯洁无邪,仿佛这一切与他并无任何关系。 可这雷烈的‘游身法’看似动作行云流水,实则漏洞百出,破绽接连出现。 叶修的目光斗转冰寒,忽然抓住契机,寒眸一闪,长剑已经呼风唤电一般刺出。 雷烈能打到这个位置,也不是平凡之辈,眼疾手快到了极点,见叶修这一剑裹胁着巨大的气场,骤然身子一斜,这一剑似乎是擦着雷烈的胳膊而过。 躲过了? 叶修云淡风轻的回头,清淡一笑,干净的双眸露出纯良无害的神情。 咔嚓! 雷烈的长袖瞬间断裂。 这一剑叶修本能杀了雷烈却没有杀。 而这个斗技场,只要是对方还有力气战斗,你就不算是赢。 坐在远处的饮风突然内心翻涌,这个感觉是...... “为什么雷烈的身体之内的凝练之气突然提升了这么多......这种效果只有骤然提升内力的‘回转丹’,这可是禁药!” 荀彧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几位长老道:“大师傅,雷烈师兄竟然服用了回转丹,这局比赛不能再打下去了!” 现场一片骇然。 “住口!”二长老一声断喝:“荀彧,你不要胡言乱语,这种事情连我们几位师傅都没有发现,你是如何得知的?” 荀彧瞬间无言,因为他根本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雷烈一声怒吼,长剑刹那刺出如灵蛇吐信。 叶修用尽全身的力量,以剑锋挡剑锋。 在长剑接触的一刹那,叶修透心一凉,从头到脚,浑身发寒。 身体退后数尺,随后以剑支撑着身体,强忍着咽下即将吐出的鲜血。 “卑鄙小人!” 二长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雷烈并不歇息,继续攻出狠招,这一招带着无情,竟然直刺叶修的喉咙。 哐当。 荀彧喘着粗气。 伴随着铿锵一声,雷烈被一把飞来的青玉剑击倒在地。 “咫尺风雷!”大长老眼神深邃,浅淡的说了一声。 “你......你说什么?”二长老吃惊的问。 ““竟然是咫尺风雷!” “可饮风师弟为什么会突然使出这样的招式?” 现场再次的骚动,更是将目光对准了名不见经传的荀彧。 第269章 剑诣一途,如同修武。 剑道境界分别为:品夙,玄门,斗破,龙象,超凡。 每个大阶段里面又分为三阶,三阶又分四个小重,也就是说每个大阶共有十二重。 而剑道的真正修法,不仅仅在于剑法奥妙的高深,首先需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修炼凝气。 这也是我们所说的洗精伐髓,脱胎换骨。 身体变化之后,剑诣也开始跟着变化,逐渐提高,这样才能入得了剑道的大门。 今日饮风从剑诣三阶直接突破到了剑侍的境界,一下子飞升了六个小阶,不可谓不神速。 而体内这个小小的貔貅,似乎是自己飞升的重要原因。 “老朋友,我救了你,你却如此提升我,这就是苦尽甘来吗?” 荀彧注目远方,淡淡说道。 ...... 晨星渐落,雾霾紧凑。 “快,快去灵兽宫,金凤破笼而出了?” 睁开朦胧的睡眼,听着嘈杂的脚步声,荀彧的这一夜睡得似乎并不怎么好。 刚刚师兄们说什么? 灵兽宫? 金凤? 荀彧的耳边瞬间一鸣,来不及梳洗,穿上鞋子便向灵兽宫跑去。 灵兽宫是灵犀宗的禁地。 平常弟子没有大师傅的允许根本就不敢靠近灵兽宫半步,说句不敢与人言的恐怖言论,灵兽宫中关着妖兽。 所谓妖兽,自然是伤天害理,血腥残暴。 而金凤恰恰是其中最为凶残的一种。 虽然妖兽的名字叫金凤,但似乎与凤凰并无太大的关联,只是名中带着凤字而已。 荀彧跟着众人的步伐奔跑着前往灵兽宫,经过昨夜的功法,只是觉得脚步轻灵,不似往日沉重。 他并没有施展轻功,进步如此神速,这个消息一定比金凤被放出来更加的令人感兴趣。 果然,越是靠近灵兽宫妖兽的嘶鸣声越是大,大地的颤抖越是严重。 忽然乌云汇聚,黑压压的铺满了整个天空。 不远处的泽湖,宛若沸水一般翻涌,杀气腾腾。 远处林中飞鸟,全部拔地而起,飞入云霄。 终于见到那个庞然大物,此刻的它正立于深林之中,有三个人那么高,体积巨大。 全身布满了鳞片,通体黑色,嘴里时时喷发出让人恶心的气息。 “叶修师弟,昨天师兄走极端可还是败给了你,我看你今天好的差不多了,敢不敢跟我去触触这金凤的霉头?” 雷烈并不因为昨天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耻,叶修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何况如今的大敌,应该是眼前的金凤。 也不知道是谁为这庞然大物起了这么一个超凡脱俗的名字。 雷烈摆脱了昨日失败的阴霾,叶修也不再惺惺作态,震剑出鞘,叶修高声道:“师兄,你攻上,我攻下!” “好!” 骤然,两个人一上一下向着妖兽飞去,青玉剑在风中嗡嗡作响,声音极是好听。 两个人如燕子一般,身手矫捷,不过妖兽的鳞片太过于强硬,以至于所有的攻击都被这鳞片抵挡开来。 “不能再这样攻击下去......” 荀彧在远处观看,并没有插手,而是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这妖兽就像是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若是像叶修与雷烈一样乱攻击一通,不仅伤不了妖兽分毫,就是自己的身体也扛不住。 一切,只是徒劳。 必须找到妖兽的破绽。 两个人配合极为默契,完全就不像昨日刀兵相向的对手。 而那妖兽也是浅淡的嘶鸣一声,似乎在向这不堪一击的弟子们示威。 “大家一起上,杀了它!”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瞬间所有弟子拔出青玉剑向着妖兽冲去。 “别去!” 荀彧急忙呼出一句。 可此刻已经是来不及,人群如黑云压城。 那妖兽见到蚂蚁一般聚集的人群,骤然大怒,狂吼一声,圆柱一般的大脚狠狠一跺,只觉得山河震动,众弟子也随之一震。 不过他们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在这以实力说话的灵犀宗,似乎谁都不想落于下风。 可结果往往出人意料,饮风只是见到那人群一拨接着一波的被掀翻出去,地上瞬间尸体成堆,血流成河。 那些处于较后一些的人群被吓的惊呼失色,四处乱跑,哀鸣遍野。 忽然几位老者而来,还跟着一个紫衣小丫头。 原来是大师傅们。 可是最后那个只是穿着紧身上衣,薄纱裙子的美丽姑娘是谁? 这女孩眉清目秀,生的姿容艳丽,更何况一双雪白的美腿长而光滑。 荀彧一时间看的有些出神,被凌小涵冷眼一瞪,瞬间缩回了目光。 “荀师弟,情况怎么样?” 身为灵犀宗的宗主,羽衣卿相的背剑老道士当然率先应该知道情况。 “大师傅!”荀彧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继续道:“这妖兽不知道为何挣脱了灵兽宫的枷锁,弟子认为,这件事情不是偶然,一定是人为。” “这个我们暂且不提,先来想想如何制服这妖兽!” “是!叶师兄与雷师兄合力攻击,两个人都是弟子当中的佼佼者,不过也只能自保,并不能伤害妖兽分毫。本来妖兽并没有伤人的打算,无奈当时人群激怒了他,这才造成现在这样伤亡惨重的局面。” 听到荀彧的分析,宗主之后的几位长老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命令。 “媚儿姑娘,你以为如何?” 这名字听起来好熟悉。 难道这女孩是九州之内最为年轻的剑狂林媚儿? 不会吧! 不待荀彧思考,那姑娘躬身一礼,轻声说道:“北斗剑阵或可制服这妖兽!” “好,那就试试!布阵!” 宗主一声令下,身后的六位长老瞬间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 几位大师傅中,剑道最高的是宗主刘庆之,入了玄门剑鼎一脉,其余几人,皆和眼前的小丫头一样,是剑狂的级别。 相比之下,便知道修剑道一途有多困难,而这个林媚儿又是多么的了不起。 “小兄弟,怎的生的这般俊俏,等姐姐解决了事,跟姐姐走吧?” 待见到几位长老飞了出去,林媚儿靠近饮风,声音极其妩媚,诱人的双腿还在饮风的眼前若隐若现。 凌小涵的脾气众人皆知,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林媚儿是大长老请的客人,她早就上去扇她几个大耳光,看你还敢勾引我的饮风师弟。 荀彧脸色一红,没有说话。 凌小涵这个小丫头鬼灵精怪,顿时跑到了两个人中间,挽着饮风的手臂说道:“不去,他是我的!” 第270章 北斗剑阵,故名思议是根据北斗七星的运转气息所研发而出的战阵,故而又叫北斗七星阵。 这是剑狂以上的品阶武者才能修习的战阵,研习星河运转之理念,七个人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凌小涵巧妙的化解了荀彧的尴尬,荀彧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她。 而此刻凌小涵正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右臂,那胸前的山峰因为用力被挤压的有些变形。 两个女孩的美,是迥然各异的。 凌小涵美的轻灵,脱俗,宛若一朵洁白的牡丹。 林媚儿美的妖艳,性感,就像是一只红色的玫瑰,但是浑身上下长满了扎人的尖刺。 对于凌小涵这样的反应,林媚儿当然不意外,俊俏的小伙子有人喜欢无论放到哪里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郎才女貌。 “这北斗剑阵是灵犀宗所创,别具一格,但这妖兽也不是好惹的,小兄弟,你说这场比试谁会赢?” 林媚儿将目光转移到战场之上,云淡风轻的问了荀彧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是师傅们,灵犀宗剑气底蕴雄厚,几位师傅不仅仅凝气达到了顶峰,剑法更是惟妙惟肖,怎么能不赢!” 荀彧回答的也极是自信,毕竟在自己还没有下山之前,这灵犀宗之内也就只有几位师傅的武功手可摘星辰。 至于外界传言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没见过都是白搭。 “就是就是,宗主的品阶可是达到了剑鼎的地步,就凭这区区妖兽,能奈几位长老何为?” 从林媚儿踏进灵犀宗开始,凌小涵就冷眼相对,此刻双方各执一词,他当然站在自己师弟这一方面。 也许有一天,荀彧不再是他的师弟也说不定。 林媚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战场上面的动静。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黎明变成了黑夜。 咔嚓! 一声惊雷震天响,骤然劈在了大长老的宝剑之上。 原来是北斗剑阵的引雷之法。 相较于宗主的实力,大师傅的宝剑自然也是别具一格。 不像白鞘青玉剑那样单调,宝剑整体青色,柔韧无比,并且他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青鸟。 青鸟正是剑鼎白虎一级天阶佩剑,可谓是剑中的极品,此刻在宗主的手中,更显虎虎生风。 那一道电闪雷鸣竟然被这青鸟索引,而这名为青鸟的宝剑,竟然真的幻化为一只小鸟,牵引着雷电来回翻飞,点亮了一片黑暗。 “气冲斗牛!” 这一招是七星剑阵百变中的一变,六位长老分列宗主身后,手手相传,最后将体内的凝气聚集到宗主的身上。 宗主手中的那一把青鸟,突然间光芒万丈。 这黑夜刹那之间又变成了白昼。 那光芒自青鸟的剑尖而出,幻化为一道剑气,竟然直贯妖兽的腹部! 轰隆! 妖兽悍然倒下! “你看,我就说嘛,这场比试简直就是一边倒!” 凌小涵见到如此情形,急忙说道。 “没那么简单!” 荀彧的眼神比往日更加的深邃,似乎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力量。 退下战团的叶修和雷烈也在一旁看的怔怔出神。 果不出所料,那妖兽倒在地上之后瞬间又站了起来,而且这一次褪掉了身上那种黑色的鳞片,变得通体金色,鳞片闪闪发光,尤其头部的两个大角之间散放着青色的光芒。 “要来了吗?” 林媚儿还是波澜不惊,只是眼中的深沉宛若寒潭。 这也许是金凤名字由来的原因。 如果不是今天这妖兽被人放了出来,有谁会相信这东西竟然真的是金色的。 而眼前这个林媚儿似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者说,她和这妖兽之间有所关联。 荀彧直直的看着林媚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兄弟,你这样看着我,有些人会吃醋的!” 林媚儿好心的提醒,果然凌小涵眼中仇恨不可掩盖,狠狠一跺脚,这力道似乎比妖兽的一脚力量还大,跺的饮风只是捂脚乱跳。 “看看看,就知道看,她长得有我好看吗?” 凌小涵冷哼一声。 女人这东西可真是奇怪的动物,如此情况之下竟然还能想着这种事情,可真是让人头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媚儿看着金光闪闪的妖兽,声音低低的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我在想什么,可是我绝对没有那么想!”荀彧对答如流。 “你可真不是个普通人!” “呵呵,那只是因为你也不是!”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打着哑谜,凌小涵听得云里雾里,根本就摸不清两个人的脉象。 最后还是林媚儿用你知我知天地都不知的口气轻声道:“这种妖兽名为金凤,这个你一定不陌生,但是遇见雷电可以进化,你一定不知道!” 荀彧心中一横。 北斗剑阵的精髓就在于牵引雷电,雷电来源于云雾冲击产生的巨大能量,这也是为什么北斗剑阵常常能打败比宗主级别还要高上很多的剑气高手,就是借助了雷公的力量。 林媚儿的话,引起了荀彧的好奇。 他对几位师傅建议说北斗剑阵或可破掉妖兽的身躯,可却是牵引着妖兽进化,这难道不是想陷几位师傅入死地?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灵犀宗里面? 来到此的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身后还牵扯着怎样的人? 脑海中瞬间很多的疑问划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胸中怒意翻腾,不过面部表情依然平静如水,高手气派,不过如此。 “我说为了你,你信吗?” “为了我?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一个剑诣还没到三阶的青衣弟子,会有人为了我跋山涉水来到灵犀宗,还为了我激怒这妖兽令其进化。若是按你这么说,那我可就成了罪人喽!” 林媚儿冷笑了起来,这笑声在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之下显得尤为凄凉。 “小兄弟可真是深藏不漏,明明昨天晚上就突破了剑侍的品阶却还是装作一副剑诣废材的样子。你若再这样装下去,你的小情人可不喜欢你喽,是不是,小涵姑娘?” 凌小涵怒目相向,冷哼一声道:“要你管!” 忽然一阵阴风四起,极是刺骨,林媚儿的裙子飘了起来,竟然露出了胯下的那一抹风光,身为男人,荀彧还是没控制住,便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 凌小涵更加的生气了,林媚儿则是娇嗔一声道:“小兄弟往哪看呢?” 第271章 对于金凤的大名,荀彧早有耳闻。 妖兽分很多种,与剑诣如出一辙,也是有阴森的等级制度。 故而妖兽共有九阶,每一阶的实力不断的争强,甚至可以和真正的剑道高手匹敌。 但妖兽与人族不同,妖兽的灵力也不同于修习剑道之人,他要高出同品阶的高手很多很多。 就像是三阶妖兽,据说可以和剑狂乃至剑鼎一阶的高手不分高下,所以任何人都不敢大意。 那妖兽眼眸发亮,红的极其阴森,凶煞之气越来越严重,身上的鳞片更是直立而起,低沉嘶吼。 狰狞的面孔之下,杀气充斥着天和地之间。 “情况变得有些棘手了!” 荀彧脸色阴沉,他只是听说过金凤的名头,却没想到这妖兽能瞬间强大到如此。 而那气壮山河的青鸟引电,似乎成了妖兽进化最为完美的推手。 “吼——” 妖兽嘶鸣产生巨大的气场,四维的树木开始倾斜弯曲,扬起的尘沙遮蔽了观战者的双眼。 那妖兽尾巴一挥,横扫千军如卷席! 北斗剑阵瞬间分离,换来的却是树木的如山倾倒。 “林姑娘,这妖兽可以进化几次?” 荀彧平淡如水。 “小兄弟好眼力,目光竟然没有局限在妖兽的第一次进化,可我凭什么告诉你,若是让我告诉你也行啊,你得答应我个条件,否则没的商量!” 林媚儿柔美笑道。 荀彧暗想,现在几位师傅正处在危险时刻,情况危如累卵千钧一发,这小姑娘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份镇定令人向往。 “请林姑娘直言!” 林媚儿用自己的右手揉了揉光滑的脸蛋,娇媚道:“你亲姐姐一口,姐姐便告诉你!” “呸!无耻!你休想!” 气急败坏的林小涵破口骂道。 渍渍渍......都说女子矜持才是美,可眼前的林姑娘分明就是个女流氓吗,最重要的是没羞没臊,怎不给人一种毫无教养的念想。 荀彧面露出难色,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林子中的正面战场上,北斗七星阵已经失去了阵型阵脚,几位师傅以俊俏的轻功执剑围在妖兽的四方,合力攻击,似乎有些无济于事。 妖兽散发出的可怕杀气,足以让人浑身颤抖,而若是宗主此刻仗剑对着荀彧,他自知过不了几招,可这怪兽竟然毫发无伤,甚至身上的金鳞一片都没有掉落。 这是什么实力? “这妖兽名字金贵,品种自然也是稀有,此时的他是三阶的实力,要知道妖兽的三阶可是剑鼎一级的高手,而周围人源源不断的攻击,只要是不能一招致命,妖兽便会越变越强,你看见他两个犄角之间的微微蓝光了吗,那东西叫做兽灵,妖兽收集的力量和凝气以及灵气都会隐藏在里面。” 说到底还是开个玩笑而已,林媚儿不可能让荀彧真的亲自己一下,凌小涵这个丫头也不会允许。 兽灵,那可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存在。 普通一点的妖兽可以提炼出低阶的兽灵,这东西练出的灵药不仅仅可以疗伤,更可以增进凡夫俗子的骨骼能动性,确切的说,能真正的令人脱胎换骨。 而等级越高的兽灵,其药力灵性也就越强。 几位大师傅矫捷如飞燕,在妖兽的周围左蹦右跳来回穿梭,手中宝剑光芒闪耀,时时可看见寒光刺向妖兽的鳞片。 荀彧心惊肉跳,惊悚的道:“也就是说大师傅现在的攻击全部都是徒劳的,而且还会提升妖兽的战斗力?” 林媚儿波澜不惊的道:“答对!” 我草你马! 这特么不是玩人吗,这小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怎的心肠就这般歹毒,难道那地下躺着的尸体不是人命? 这是一颗怎样的心,竟然视人命如草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都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明明就是野兽。 此刻荀彧似乎能清晰的看见几位师傅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已不像刚刚出剑的那般行云流水。 剑道一脉,最怕凝滞。 无招胜有招,那都是剑诣高到不能再高的绝世高手才敢说出的话,何况就眼前的灵兽而言,哪里会跟你讲究剑招剑式! “吼!” 突然体内貔貅一声低沉的嘶鸣,随后身上发出与昨夜不一样的光芒,眼眸如水的看着荀彧。 这是貔貅和荀彧的内心感应,体内瑞兽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发生在荀彧的眼前一样,清晰无比。 最重要的是,荀彧竟然能读懂貔貅的心思! “老朋友,你发现什么了吗?” 小貔貅点了点头,又小声的沉吟了几声。 “你是说,让我去对付这妖兽?”疑惑中的荀彧带着恐惧。 貔貅不置可否,表情肯定。 “不是吧,我虽然昨天刚刚入了剑侍的品阶,可这妖兽实在太过于强大了,我去无异于送死,几个师傅都打不过我还是不要不自量力了!” 荀彧用心语与貔貅交流,惶恐的神情又加重了几分。 此时此刻,荀彧若是上去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宗主手中的青鸟剑,不说一剑劈山,可劈碎一块石头还不在话下,这妖兽比石头都硬,可我荀彧只是一介凡人啊。 荀彧闭上双眼,胡思乱想。 可小貔貅眼光一闪,荀彧瞬间感觉浑身力量十足。 在他体内不仅仅有昨晚天地灵秀的灵气,还有她意想不到的凝气,这种凝气应该是从小貔貅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老朋友,既俘虏了他又支配了他。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媚儿用纤纤玉手理了理秀发,黑暗之下的身影显得柔韧有力。 “小涵姑娘,你的剑可否......” 林媚儿还没有将话说完,怒发冲冠的凌小涵便反驳道:“不借!” “当真不借?” 凌小涵坚决道:“打死不借!” 林媚儿叹息道:“反正不是我要借,是你的荀彧师弟要借,对不对,小兄弟?” 这个女人竟然能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 荀彧的内心瞬间蒙上了一层拨不开的云雾,这林媚儿竟然能有如此本事。 “请师姐借饮风白玉剑一用!” 今天早上出门出得急,竟然忘了带剑,现在想想,可真是败笔! 凌小涵吓得顿时一跳,不过瞬间恢复宁静,厉声道:“你疯了,你知道你上去的下场是什么吗?那是会死人的!” 荀彧再一次躬身,声音加重道:“请师姐借荀彧宝剑!” 第272章 荀彧立于风中,白皙俊秀,文质彬彬。 手中白玉剑寒芒乍闪,气魄十足。 凌小涵委屈的躲在林媚儿的身后,大气不敢喘。 “请师傅们暂时退后,弟子或有降服此妖兽之法!” 久攻不下,大师傅们略显疲乏,听到荀彧的言论,全部面面相觑,这妖兽不知强大到什么样的地步,凭你区区一个小小弟子就能制服? 口出狂言,痴人说梦! 平日里荀彧见到自己的师兄们欺负自己从来都是掉头就跑,师傅常常教育自己,吃亏是福!但咱见到路有不平也不能不拔刀相助啊! 师傅还说了,这叫男子汉气概! “这气是......” 二长老忽然感觉到周围充斥着强者的气息,战斗空闲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身为宗主的刘庆之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道:“这小子竟然直上剑诣九阶,突破了剑侍的大门!” “这......怎么可能?”三长老回身看了一眼比平常人还要平常的饮风,有些吃惊。 “昔日我灵犀宗建宗吕祖号称千年难得的剑诣奇才,可是也仅仅飞越了四阶剑诣,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了不得!罢了,给这小子一次机会,说不定我灵犀宗百年复兴的大计差的就是这把钥匙!” 宗主说话谁敢不听,几个人略微迟疑,幻化为缕缕云烟飘落到地面。 “吼——” 那巨兽又是嘶鸣一声,似乎在向荀彧示威。 “狗东西,一会保准打的你满地找牙!” 荀彧缓步走向前去,一步一脚印,步步长生莲。 谁知那庞然大物竟然骤然消失,遁入泥土。 “遁地术!” 荀彧心中暗惊,早就听说剑术高手的遁地术取自于妖兽的身上,没想到今日竟然全部见识到了。 是应该惊呼倒霉还是感谢苍天让自己大开眼界? 荀彧冷笑一声。 脚下有龙游。 饮风只是见到地皮由远及近的一块块泛起,自己急忙后退,可是那地龙的速度宛如风驰电掣,迅速蜿蜒到自己的脚下。 顷刻间! 脚下泥土翻涌而出,如青烟一般飞入云霄。 荀彧回闪不及,用青玉剑的白鞘拍打妖兽的身体,之后身形骤然回旋。 伴随着一阵的劲风激荡,饮风飘出去好远才停下。 忽而那妖兽又从乌黑的天空中飞速的下落,饮风立于远处的地上注目远望,却因为速度太快,看不出端倪。 伴随着怪物的颓然下降,荀彧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在压迫着自己,低头看去,脚尖已经没入泥土数尺。 随后大地又是一阵的颤动,满地的苍翠树木宛若波涛汹涌,一浪盖过一浪。 不知何处来的一阵聚力,远处的树木顿时拦腰截断了几棵。 又是一阵狂风,烟尘狂涌。 “这妖兽见到几位大师傅不使出全力,为什么见到我如此的杀气腾腾,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帅?” 荀彧正在自己安慰自己,可是地面的颤抖越来越严重! 自己虽然昨晚剑诣突飞猛进,入了剑侍品阶,可是还是凡身肉体,凝气没有提升上去。 如此强大的震动之力饮风有些吃不消,悍然一跃,飞入天空。 居高临下,荀彧观看者隆隆作响的大地,眼眸深邃。 这种剑诣低级,轻功也低级的不入门武功,在几位大师傅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 可在凌小涵的眼中,简直是俊俏到了极点,亦或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出场方式。 “好帅啊......” 凌小涵一副花痴的看着空中的荀彧。 荀彧虽然此刻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他的内心是颤抖的。 从小到大十多年,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惊慌失措。 看着满地的尸骨残骸,横尸遍野,听着惊心动魄的鬼哭狼嚎,自己会不会也被妖兽掀翻在地? 荀彧的胸中波涛汹涌,后背冷汗直流,不敢再想象下去。 谁知那庞然大物再一次跃入高空,从荀彧的头顶飞了过去。 荀彧如孤狼附身,矫健十足,悍然后退数尺。 这一次终于近距离的看清楚妖兽的模样,心生震撼。 这妖兽整体金色,面部像龙,身体似虎,背上磷光闪闪,胯下乱刺横生。 但是这妖物看似有些逆来顺受,灵气十足,巨大无比,在这山林中穿行畅通无阻,宛若走泥丸一样。 “我的个妈呀,这是他娘的玩命啊,我上来之前也没人跟我说要把命搁在这啊,老朋友,你搞我?” 小貔貅并不理睬,似乎态度比以前严肃了很多。 其实对于驯兽,饮风一直很是在行,曾经灵犀宗里来了一头黑色吊额猛虎,就是自己驯服的。 可眼前这个,似乎太不一样。 武力值和杀气更是比猛虎高了千倍万倍。 “不管了,拼了......” 荀彧拔出青玉剑立于空中,身下袍泽无风自飘。 忽而身形一闪,速度极快,宛若惊弓之鸟,飞向前方。 凭借着青玉的剑锋直直的刺向妖兽的咽喉,却不想这畜生身手敏捷,艰辛的扭动庞大的身体,这雷霆万钧的一剑竟然只是砍下了几根尖刺。 野兽嘶吼一声,似乎在嘲笑荀彧弱不禁风的一招。 旋即一声长啸,饮风只见野兽四维白气蒸腾。 待那白雾散去,野兽的身体由金色变成红色,身上的尖刺竟然变得炽热,鳞片也变得更加的尖锐。 “日,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么短的时间,妖兽就又一次进化了?” 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林媚儿,那丫头似乎完全不在乎,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嚣张什么,等老子活着回去,一定睡了你!” 荀彧暗想。 “想睡我,行啊,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荀彧瞬间老脸一红。 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丫头能得知自己想什么,真是尴尬至极。 正在神思悬浮之际,那怪物磨着蹄子,鼻息加重。 忽而鳞片由竖变横,犹如刀阵剑林,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妖兽扬蹄如飞,向着饮风冲了过来。 这一次荀彧并不惊慌。 自己脚下骤然发力,身形便又又升高了数尺。 那妖兽一时扑了个空,而后巨大的身躯落向地面,砸下一个数仗的深坑,扬起万千灰尘,地面坍塌数尺。 “荀彧师弟,你真棒!” 荀彧瞬间得意,笑着高声道:“那是,师姐,没跟你开玩笑吧,我就说我会超过你的!” “小心!” 一声惊呼,刺破耳膜! 第273章. 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城山,一位白须老天师开天眼神通,注视着灵犀宗所发生的一切。 那妖兽有两个犄角,犄角中间有着一丝光亮,白中透青,在烈日之下显得并不耀眼。 这种千载难逢的天道机遇百年难得一见,荀彧与此一战,身体筋骨定然如脱胎一般。 可二者实力,老天师心知肚明。 荀彧刚刚入剑侍境界不久,妖兽的武力值和战斗能力远远的超过了这个孩子,现在看来势均力敌的战役,实际上是一边倒的天平。 东北方向渐起一抹黑云,老道士神色凝滞,掐指一算,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坐在千里之外的凉亭之中,看着面前的东西,神色迷茫。 摇了摇头不忍心却又不得不揭开那块黑布,那一霎那,笼子里发出耀眼的光芒,此鸟色彩斑斓,缤纷艳丽,尘世难有这样的鸟。 这是一只来自五百年前陆地剑仙所饲养的五色鸟! 老天师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五色鸟啊五色鸟,老朽此生不是天才,可挡不住江山人才辈出,不管此子以后如何,但他今日命不该绝!” “起!” 老天师振臂一呼,五色鸟伴随着一声铜铃般的鸣叫飞向天际。 原本容貌可爱的五色鸟,似乎摆脱了枷锁的束缚,飞天之后骤然变得千般大,遮蔽了红日。 五色鸟长驱直入,如惊鸿贯日。 ...... 听到宗主的一声呐喊,荀彧忽然提高了注意力,这才注意到那妖兽如旋转的火球一样向着自己扑了过来! 没摸准门道之前,他心里很清楚,现在交战,无异于送死。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是孙子还是老子说的,真他娘的有文采,荀彧暗想。 缓缓催动凝气,再一次后撤! 撤出战团的饮风面色更加凝重了几分,手中青玉剑紫气翻涌,镇定凝神调整呼吸,目不转睛,冷冷的对着妖兽说了一句:“看我万箭齐发!” 骤然间! 青玉剑剑气纵横,发射出缕缕光芒! 这阵势好似数百弓弩手张弓射日。 箭雨飘然而去,密密麻麻,铺天盖地,那怪兽嘶吼一声,金鳞散发耀眼光芒,数千如箭雨一般的剑气竟然烟消云散。 荀彧手执青玉剑绕着青天环绕了巨大的一圈,以剑气御剑罡,青玉瞬间紫气迸发。 幻化为一条巨大的盘龙,口中时时吐出紫色气柱,向着实力不俗的妖兽狂飞而去。 那一刻千钧一发!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成一条直线,静静地观看着难得的一战。 “轰隆!” 声音如惊雷,烟尘四起。 二长老疑惑道:“这剑侍玄武一阶的“惊鸿”和“游龙”两大绝技是何人教他的,他竟然使得如此娴熟?”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摇了摇头。 “偷师!” 林媚儿笑着道。 “偷师,那些我手把手教的弟子没有达到如此地步,竟然被一个偷师的人练得这般了得......” 林媚儿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笑:“这回二长老还要笑山后那间独立屋子的老头没有眼光吗?” 林媚儿提到的,自然是荀彧的师傅,张三万! 好土的名字! 这老者当年默默上山,只为了寻求一方立足之地,当时几位长老也全部的看过,这个人体内的凝气几乎为零,可以说丝毫不会武功。 更不要提剑诣! 可不知为何前朝覆灭的那一天晚上老头带回来一个婴儿,于此同时帝国中心传来消息,说有人劫走了前朝余孽,消失无终。 一个是脏兮兮的老头,一个是劫走前朝皇子的高手,你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而如果这个消息被传出去那就是一个结果,灵犀宗必会受到灭顶之灾! 所以当时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敢多说话。 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宗门之内的弟子有很多都知晓,但是碍于灵犀宗的地位与名声,没有人敢声张。 久而久之这件事情便搁浅,而传言也便只是传言了。 对于偷师一说,灵犀宗向来不耻。 可这件事情发生在荀彧的身上,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惭愧。 当年命运似乎对眼前的这个孩子很是不公平,修炼了数年,剑诣一直是三阶! 宗门之内的考核有一项自然是根据弟子的表现评价出师傅的地位,有谁会为了一个废物毁掉自己的名声? 里子里挂的住,面子上也挂不住。 所以,荀彧这些年一直是跟着自己那个打杂的老头打扫卫生。 老头不教自己,师傅们没人愿意收自己为徒,不偷师还干什么? 几位师傅包括宗主在内,嘴角的冷笑有些自嘲。 ...... 荀彧的目的达到了。 用惊鸿吸引妖兽的注意,用游龙破掉了妖兽两个犄角之间的光亮! 林媚儿对自己说,妖兽将所有的力量全部藏在了兽灵之中,如今破去,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那妖兽犄角之间的光亮被泯灭,顿时变得不受控制。 横冲直撞,大片大片的树木被冲倒,妖兽力气过于强大,两个犄角洞穿树木本身,迸裂撕毁。 再一回首,那怪物已经眼眸泛红,浑身的炽热有些褪去。 “就他娘的说了我荀彧是个天才,可你们偏偏把我当做天生的蠢材,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威力!” 荀彧的身形再次升高,挥动青玉剑翩若惊鸿,对着怪物一声怒吼,剑气紫气东来,幻化为一道云柱冲撞而来。 与此同时,怪物心中怒意横生,大口时时喷出赤焰,张牙舞爪的扑向自己! “我有一剑可毁天!” 龙子又怎样,妖兽又怎样,在我荀彧面前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云柱凸起,剑气凌然。 这一招,饮风似乎用尽了全力! 再一次刺耳的爆裂之声!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刻。 可这一剑看似气势汹汹,竟然只是砍掉了怪兽的几片逆鳞。 荀彧冷笑一声,他虽然破去了兽灵的光芒,可是却忘记了那兽灵长在妖兽体内,减弱光芒只是减弱实力,却不足以摧毁他。 没有力气施展轻功,落到地面的饮风已决定以死相抗。 那怪兽再一次的吼叫,天空中黑云翻腾。 电闪雷鸣,乌云密布,黑气压城一般层层叠加,聚集到饮风的上空。 这不俗之物看似人间无可匹敌,可这世上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正在神思悬浮之际,那妖兽已经猛冲过来,荀彧精疲力尽来不及躲闪,耳畔只是想起骨骼皆断的声音,随后轰然坠地,猛吐一口鲜血,对天地万物再无知觉,只是泪流满面。 想明白活着的意义了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第274章 想明白活着的意义了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黑暗的潜意识里,荀彧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两个问题。 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又为何偏偏和前朝皇室一个姓氏?灵犀宗内难道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历,还是他们刻意隐瞒? “我的意志还没有失去,我还不能倒下!” 荀彧强忍着剧痛支撑着身体,睁开眼睛观看着一切。 那巨兽的脚步不知道被何种东西所阻挡,只是在原地刨着土,却不能前进半步。 再一抬头,自己的身体内迸发出巨大的气场,身体上空竟然翱翔着一只前所未见的五色鸟,光晕如圆筒一般将饮风罩了起来。 全身上下筋脉逆流,通体燥热,面部殷红似火。 “啊——” 荀彧一声咆哮,那五色鸟瞬间消失无终,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气势巍峨的白色瑞兽! 这瑞兽身形如虎豹,首尾似龙,而那白色渐渐如金如玉,肩上长着一对祥瑞的羽翼,头部一根大角向后扬起。 “神兽貔貅!” “对对对,真的是貔貅!”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几位大师傅面对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陷入沉思。 “貔貅择主,千百年难得一遇,荀彧的前世究竟是谁?” 负手而立的宗主已经还剑入鞘,呆呆发问,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阴鸷的气息。 心虚说话也有几分颤抖的二长老一言不发,毕竟平日里只有他最是看不惯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娃娃。 “几位长老不要说一些不可考的话题,还是静心观看眼前的好戏吧!” 林媚儿笑容诡秘,却是明艳动人。 战场上 貔貅对金凤! 荀彧眼眸泛红,身体戾气越来越重,额头青筋暴起,貔貅气势恢宏,屹立不惧! 其实这件事情没人解释的清楚,就是饮风自己也想不通,为何身体之内蕴含着这样一只神力十足的貔貅。 瑞兽声声怒吼。 远处的树林中劲风激荡,翻滚着怒涛,海浪般一浪盖过一浪。 林媚儿只是神清目秀的站在原地,身上华贵的长裙随风翻飘,那张纯洁到几乎对事态发展并不熟悉的脸魅惑十足。 对于头上的瑞兽饮风十分的熟悉,所以自己并不害怕,而是眼眸中充满了对这只神兽的喜欢与寄托,打心底里发出一股亲近的气息。 而那貔貅也是眼眸灵气十足,人情气息倍感浓郁。 忽然那妖兽突破了貔貅的一道界限,狂奔向荀彧,竟然将饮风的身躯凭空的撞出去好远。 同时金鳞划破饮风胸前的肌肉,完美无瑕的身体瞬间瑕疵无穷。 恍恍惚惚到力不从心的饮风只能强撑着身体跪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却不能做出任何的反抗。 貔貅一声嘶鸣。 天空中的乌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白气翻滚。 貔貅裹胁着万千光明的气息,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向那妖兽直冲过去。 眨眼间! 在那怪兽飕然抬头之际,貔貅的两根金色蹄子竟然直抓妖兽头上的两个大角。 浑然不觉,那怪兽竟然被撕成了两半,在地上奄奄一息,再无嚣张的气概可言。 荀彧面露喜色,晕了过去。 而被貔貅撕裂开来的妖兽,头部的兽灵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在那地上熠熠生辉。 “那......难道是兽灵!”一位眼光锐利的青衣弟子口不择言的道了一句。 “不错,却是兽灵,听说用这个东西练出来的药物能让体内凝气突飞猛进,剑诣也可攀峰之上,弟兄们,要不要搏一把?” “那他娘的还等什么,冲啊!” 身后的那些无良弟子早就对灵药灵物垂涎欲滴,更不要说像兽灵这样可以增进根骨的神药。 眼前这金凤是三阶妖兽,一棵兽灵的药力足以让一个青衣弟子修炼上两年之久。 不劳永逸这样的事情,当然让人垂涎欲滴。 所有人几乎忘却了前一刻的恐惧,全部冲向那颗落在地上的兽灵。 不远处的凌小涵看到这样的一幕瞬间义愤填膺,愤怒道:“你们这些人与强盗何意,这妖兽是荀彧师弟杀得,兽灵当然应该归属饮风师弟所有!” 可现场嘈杂,哪有人听得见,就算是听见了,也没人会照着做。 人心如此,世风日下! “吼——” 貔貅大吼一声,眼中杀戮之气四起! 弟子们见状瞬间后撤,貔貅可是比那死去的妖兽还要凶狠很多。 而那瑞兽似乎并没有伤人的念想,头一抬,一股吸力将那兽灵衔入口中,而后,幻化为一丝灵气,灌入昏迷的饮风体内。 想明白活着的意义了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脑海中那一串文字又再一次显现。 荀彧做了一个不一样的梦,他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里,发生了一个惨烈的故事。 ...... 夕阳渐落,生机不在,皇城宫墙之内一片荒芜! 日光有些昏暗,天地之间尽皆失色,红尘尽毁! 城头上,破败的“饮”字皇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十分凄凉。 数十位将士脸色阴鸷,身后是满脸昏沉的帝王,以及手中抱着婴儿的嫔妃娘娘。 这是背水一战! 他们要面对的是数万的骁勇骑兵。 “汉”国领兵将军杨绛,看了看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微微一笑道:“小殿下,眼前这些人是“明”国最后的生机,是否让属下全部解决?” 饮氏统治时的的天下,国号“明”,而现在的天下,国号“汉”! 同是一方土地,却是仇深似海的两拨统治之人。 而那个骑马的小孩子不过七八岁,是如今帝王陈仁义的四儿子,名叫陈星云。 “不用!”少年摘掉头上的斗笠,瞳孔中充满着血色,看着眼前一帮毫无抵抗力的人们,冷笑道:“我亲自解决!” 饮风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漂浮在天空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分的陌生。 陈星云在注视必死却还在抵抗的将士们,而那帮风骨气魄全部英气的将士们也在注视着他。 陈星云忽然纵身一跃立于马上,饮风瞬间脸色大变。 “他手中的那把剑是......” 陈星云手中的宝剑很是奇特,模样很是古怪,通体黑色,剑柄雕刻着奇异的飞禽走兽,而剑柄的末端是一颗怪兽的头颅,紧紧的咬合着剑鞘。 陈星云骤然跃起,年仅七岁的他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气场。 双手握住宝剑,口念剑诀,凌空出现一个金色的圆形发光光晕。 第275章 少年执剑入光晕,猛然用力。 宝剑散发出熠熠生辉的剑光,通体冥气十足的宝剑横空出世,少年仗剑上青天。 而这宝剑的光芒甚至照亮了整个宫墙之内,陈星云在空中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满弧,而后高高举起宝剑。 “江湖十大名剑之一——太阿!” 饮风咽了口唾沫,惊奇道。 江湖十大名剑,超脱剑诣品阶。 数百年前,有一颗流星降落到千年雪山之巅,滚烫的温度将山上浮雪瞬间消融。 而有一对夫妇,名叫干将莫邪,取回流星,铸成宝剑十把,分列一到十位,分别是: 轩辕长虹 凌天桃花 嫣然广陵 三木太阿 流水青天 太阿剑位列第七位。 十大名剑的与众不同,在于宝剑本身没有品阶等级之分,就比如不管剑诣是剑侍,剑狂,还是剑帝,剑仙,亦或是没有凝气剑诣的平凡之人,皆可佩戴此剑。 对于这个奇怪现象的原因江湖武林的解释很是牵强,唯一听得过去的,有人说铸剑材料来自星空,不是红尘之物。 也许,这是唯一能让人接受的解释了。 十大名剑本身携带力量,如果有人能够举起,甚至可以打败比他剑术剑诣高上不止一阶的高手,但是力量有限。 还有一点最为奇特,那便是名剑认主。 江湖十大名剑,皆有慧根尘缘。 有些人资质平平,却偏偏可以驾驭宝剑,有些人天生不凡,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令十大名剑出鞘。 而眼前的陈星云,似乎剑诣凝气并不怎么高,却是太阿剑唯一相认的主人。 陈星云举起宝剑,一度气息凝滞,似乎在积聚力量。 那太阿剑自天空中缓缓落下,人剑合一! 而空中的那个巨大光晕也开始转动,渐渐显现出符文图形,威风八面。 忽而纹路凝滞,陈星云嘴角勾起一丝的浅笑,瞳孔渐渐放大,似乎在嘲笑着饮氏江山的覆灭。 皇帝轮流做,这天下不是你饮氏的天下! 可天下是陈氏的天下吗? 不,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陈星云瞳孔变得殷红,忽而那血色更加的浓郁,手中太阿剑开始出现了颤抖。 “去死吧!” 陈星云大喊一声,猛然挥剑劈下,只觉剑气直冲地面,剑锋劈向饮氏最后的生存。 荀彧只觉得这个少年有些残酷,自己于半空中注视着这一切,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和这个覆灭的饮氏有什么关系。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在他度过的十六年里,除了他本人似乎很难见到姓饮的人。 并不是陈皇将汉帝全部灭绝,是那些姓饮的见到自己的王朝覆灭之后,更名改姓,只为求得一方明净。 迤逦婉约,全无风骨。 这些用来形容儒酸之士的话语来形容这些没有骨气的饮氏后人再恰当不过。 就在那太阿劈下的一刹那,众将士身后有一嫔妃的手中竟然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长得粉嫩嘟嘟,对于外面的杀机四伏,全然不察。 荀彧正想起身去救那个婴儿,却见到一阵白光飘然而至,只是裹胁着那婴儿离去,而并未管其他人的死活。 纵然胜败兵家,可婴儿有何过错? 那白光来去无踪,陈星云似乎有所察觉。 可那一剑正在劈落的途中,却不能停手。 “咔嚓!” 大地随之裂开,同时暴起一阵的冲天沙尘。 沙尘过后,宫墙之内死无全尸,血流成河。 “不知量力,真是可笑!” 陈星云冷笑的还剑入鞘。 这本就是在最后的挣扎,何况太阿的力量震天动地,尘世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渺小了。 冷笑过后,是士兵的席卷,饮风见到那些士兵冲上城楼,一刀砍下! “饮”字大旗瞬间滑落。 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陈”字大旗,大纛飞扬,遮天蔽日,饮氏的黄粱之梦彻底湮灭。 “你我交往十六载,护你后代十六年!” 空旷中,声音似幽冥四起,来回飘荡。 这个故事一直重复的发生在饮风的梦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这一切都很陌生! 想明白活着的意义了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还有这两个问题,答案究竟是什么。 ...... 远离青衣弟子住处的独立院落,此刻异于往日的热闹。 虽然荀彧还在昏迷不醒,可是除了灵犀宗宗主没到,其余六位长老全部到齐。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没个人牵引气机,荀彧纵然天赋再高最后也会没落的。 这句话从几位大长老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违和,怎么在几个月甚至昨天之前,没有人这么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这话说的倒像是人话,纵然是宗门外的林媚儿也知道几位大长老此刻来的目的,如此天才,谁不想收入麾下,不说日后潜力无穷,就是现在在灵犀宗那也是名气响亮,高傲的很。 “张老哥,以前怠慢了两位,是我张不正的不对,你我同姓,那就是一家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以前说过的话是放屁!” 院落中,一向十分高傲的二长老张不正对着打杂老头张三万卑躬屈膝,苦口婆心的认错。 没错,他叫张不正! 不仅名字如此,心肠也是极其的歹毒,而那在内门弟子考核中服用禁药的雷烈正是他的徒弟。 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出这样的徒弟,难道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一脸皱纹的张三万神色凝重,并不理睬,只是在摇着蒲扇,晒着太阳。 屋子当中,只有躺在床上的饮风和为他医治病症的林媚儿。 心中焦急的凌小涵被挡在了门外,来回踱步。 “老哥,您倒是说个话啊,荀彧这孩子以前在宗门之内受到了不少不公平的待遇,我保证这件事情以后绝不会发生,只要你把他交给我,我担保以后再调教出一个剑狂来!” 张不正寸步不离,如苍蝇一样在张三万的耳边嗡嗡作响。 “二哥,那雷烈是你的徒弟吧,当年你非说那孩子根骨清奇,是个剑诣好手,结果不是走了歪门邪道,喝了禁药,还险些杀了叶修,对于二哥的眼光,小弟实在是不敢恭维!” 排行老四的楚狂傲出言打趣道,顺便嘴边的一颗大痣来回抖动。 张不正怒骂道:“放你的屁,圣人尚不能保证十全十美,就不准老夫看走眼一回?” 一旁的凌小涵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了一眼二长老,只觉得这个伯伯像极了一种动物——变色龙! 第276章 院落中实在是太过于喧闹,对于这个势在必得的徒弟,谁都不肯让步。 而这气氛也是剑拔弩张,此刻若是有个火药桶,想必没有火星都能爆炸。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争了,师弟现在伤的很严重,伤者需要休息,这件事情能不能等到师弟的伤好了以后再做决定!” 凌小涵似乎对眼前的几位叔伯很是不满意,甚至是想不通。 而坐在摇椅上的打杂老头终于说话了:“小涵说的对,风儿现在正处在生死边缘,现在讨论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合时宜,这样吧,几位先回去,风儿一旦醒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 几位长老虽然依依不舍,可是也别无办法,只能先行回去了。 看到几个大师傅离去的背影,小丫头撅了撅嘴,跺脚道:“可真是不可理喻!” 屋子内,荀彧虚弱的躺在床上。 经过简单的擦拭,已经没有了血迹,而往日过于简陋的小院子也因为昨日荀彧的所作所为,被宗门之内的人送来了不少的物品,包括食物棉被,以及象征着剑侍级别的紫衣。 膝下无子无女更无孙的老头张三万瞬间老泪纵横,过了这么多年的清贫日子,今天终于见到优渥生活是什么样子了。 打发走了这帮自视清高的长老之后,缺了门牙的老头笑呵呵的走进了房门,后面跟着小丫头凌小涵,却是高兴不起来。 “玉虚宫第四代弟子林媚儿参见......” 林媚儿见到缺牙的老头进来,紧忙跪下要拜。 老头没等丫头把话说完,急忙将他搀扶起来,抛了个你知我知天地都不知的眼神乐呵呵道:“快快请起,老朽默默无闻,怎堪姑娘如此大礼!” 玉虚宫? 凌小涵一愣,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现在自己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叫做林媚儿的姑娘能对妖兽了解到如此地步。 玉虚宫,天下五大神秘组织之一! 在剑气纵横的时代,玉虚宫其实并不注重这些,他们的核心,是炼药! 药物之于武者,那可是能起到超凡脱俗的作用。 而如今江湖上几大有名的炼妖师基本上全部来自玉虚宫。 这也让一个不注重剑术的组织能在剑的天下立足,更是能做到名重无两。 凌小涵虽然听说过玉虚宫,却没听说过林媚儿。 “原来你是玉虚宫的人!” 小丫头明显对林媚儿勾引荀彧的事情怀恨在心,脸色并不好看。 相比于凌小涵的小肚鸡肠,林媚儿则是心胸宽广的很,一脸笑意的打趣道:“怎么,小涵妹妹听说过!” 凌小涵冷哼一声道:“别和我套近乎,谁是你妹妹!我虽然听说过玉虚宫,却没听说过你林媚儿,谁知道你是不是靠着门道关系进去的,要知道玉虚宫的考核制度可是很严格的,我看你就像是徒有虚名之辈!” “牙尖嘴利,早晚我要拔光你嘴里的牙!” “你......”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两个小丫头谁也不肯退步,搞得老头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抹着眼泪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再闹下去,风儿就真的死了!” “呸呸呸!” 两个姑娘几乎同时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头露着没有门牙的口腔,乐呵呵的似乎对情况并不是很担心。 “媚儿,荀彧的伤势如何?” 看着嘴唇发白的荀彧,老头的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丝的伤痛。 林媚儿毕恭毕敬道:“请前辈放心,荀彧虽然现在很虚弱,可是经过与妖兽的一战,饮风已经脱胎换骨,只要他熬过这一劫,以后的道路,就是一马平川!”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张三万脸色阴鸷,说话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 林媚儿心直口快道:“前辈有话请直言?” “我只是好奇,我给玉虚宫去信的时候只说要请一位年轻的炼药师即可,你的名头实在是太过于大了,又是掌门嫡系传人,将来的玉虚宫掌门非你莫属,她......怎么会选择你?” 她? 张三万似乎不愿提及玉虚宫掌门的名字。 天空中渐渐阴暗,时而有一两颗响雷在空中炸响。 那是一段往事,也是一段伤痕。 张三万没有说破,身为晚辈的林媚儿当然只能是闭口不言。 纵然自己想为师傅讨回公道,可眼前的老头纯良无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负心汉啊! “那前辈请炼药师来灵犀宗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给你的宝贝徒弟治伤?还是另外有所图谋?” 老头神色一凝,本不想说破,却想不到这些年过去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的了解他。 或者说,她对他做事的目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荀彧经过与金凤一战,彻底显露实力,这下全天下可能都知道灵犀宗有个剑诣奇才,不出则已,一出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老头暗自神伤,说起话来徒增伤感。 林媚儿察觉到了这一丝纤细的变化,轻声道:“所以前辈想让荀彧名声传出去的同时,实力也渐渐增强?” 老头点点头道:“不错,昔日老朽孤身入皇宫,救走了即将死于名剑之下的皇子,而后隐姓埋名来到这灵犀山,蒙灵犀宗宗主不弃,赐我衣食,我又怎敢多求?可今日之后,风儿的身世虽然不会被人提及,但天才的道路上难免会有人来找麻烦,我答应故人护他十六年,可我膝下无子,早已将他视为己出,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他受欺负?” “那这妖兽金凤......” 老头扬天唏嘘道:“是我放出的!” 林媚儿瞬间不解,疑惑道:“前辈若是肯亲自调教荀彧,这江湖乃至天下将来能与饮风匹敌的又会有几个人,我师父......我是说您口中那个她的话就那么重要?” 物念流转,沧海桑田。 有些事情本不愿提及,可又不得不提。 也许这就是人世的身不由己吧。 老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语重心长的道:“不管是对谁,大丈夫说话总要一言九鼎才好,尤其是她的话,我更应该放在心上,毕竟我张三万对不起的人,今生只有她一个而已。” 凌小涵注视着脸色苍白的荀彧,对两人所说的话并不注意。 老头继续道:“所以我放出妖兽,是为了让风儿脱胎换骨,而请炼药师来的目的,是为了武者更重要的——洗精伐髓!” “也许,这也是我来的目的,师傅料到你对荀彧公子定会如此,但洗精伐髓需要一种重要的药物非我不可!” “何物?” 林媚儿面部肌肉紧绷,缓缓道: “玉虚宫传人处子之血!” 第277章 灵犀山。 山上桂子落尽,山下气象万千。 灵犀山今日电闪雷鸣,风驰电掣,云河瀑布的气机兼气势都缓缓壮大了许多。 若是没有快意恩仇,没有功名利禄,没有你情我愿,没有真心辜负,张三万真的愿意在这里待一辈子。 瀑布之下,是常年冲刷而出的巨大水洼,人称——太夜池。 若是在早些年,时常会见到有那些追寻剑诣品阶的人对着瀑布来回劈砍,那时没有人会走捷径,不会去追求药物的作用,实力都是一剑一剑砍出来的。 瀑布太过湍急,练剑之人的手臂总是被巨大的冲力震裂而出血,但那又怎样,还是挡不住年轻的血气方刚。 如今,须臾老者空对一片白练,神色有些发呆。 年轻时,是何等的坚持? 年轻时,是何等的威风? 年轻时,是何等的辉煌? 如今负手而立,想想确是回不到往日那巅峰之气,如今凝气稀薄,自己的名号可是依然副实? “前辈有多久手中没有握剑了?” 不知何时,林媚儿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轻声的问了一句。 老头并没有收回目光,只是空对着一片赤虚,轻声说道:“你师父有多少年没有再喝酒了?” 林媚儿拾起地上一块不算大的石子扔入太夜池中,瀑布水势浩大,那石子荡起的轻微涟漪遂将被淹没。 “听入门早一点的师兄们说,有十六年了吧!” “那我便也有十六年没有再握剑了!” 老头说话倍感沧桑,眼中宛若山雨欲来,雪球滚地。 林媚儿似乎想起来早些年江湖上流传的传说。 据说在几十年前,洛北渺茫山出了一对金童玉女。 两个人不算天才,可凝气剑诣皆可无师自通。 无门无派的二人,凭借着自己对剑诣的理解和专研渐渐在江湖上崭露头角。 那段日子江湖流传的都是两个人的传说,今天又击败了哪位高手,这个月又突破了剑诣哪种阶段,最后又做了哪些震惊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江湖,叫做老江湖。 而眼前的老头也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短时间之内便达到了陆地剑仙的境界。 要知道没有丹药的辅助,达到剑仙青龙阶是何等的困难。 剑气纵横三千里,恍遍天下九十城! 试问普天之下,谁是我邓昭义的对手? 再就是十六年前,异族的铁蹄踏破了故国的大门。 几十万的铮铮铁骑,纵然你一剑可破去千甲万甲,可迟早你有精疲力尽的时候。 很不巧,自己与亡国故主有些交情! 国破城亡之日,老者不顾师妹的劝阻孤身入皇宫搭救前朝遗孤。约定就是她不在喝酒,他不在拿剑! 刚刚出山的时候男子对女子说:“我愿守你一生一世,掌中剑为你而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世人挡我,我便杀尽天下人!只是,女子喝酒,实在是有点失了淑女风范!” 女子嫣然一笑,呵呵道:“你若是真有那份魄力,我便不再喝酒!” 再之后,老一代剑仙不忍故人断子绝孙,又怕因此连累了师妹,无奈与师妹断绝关系,救了皇子之后隐姓埋名来到了灵犀山。 剑仙不再拿剑! 女子不怪他,因为他并没有错,女子也没有恨他,她已不会再恨任何人! 两个人很少联系,女子后来创建了江湖名重的玉虚宫,宫中弟子不学剑,只炼药,并有一条明令禁止,所有人不许喝酒! 女子不再饮酒! 而那个江湖,瞬间便苍老了。 这是自己的登仙之路。 至于荀彧,成为剑仙的道路有千百条,荀彧会选择哪一条,又该如何去走,得看天命机遇和个人苦修。 林媚儿心有戚戚,动容道:“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她?” 老头眼中老泪横秋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既然想她,为何不会去找她?” 是啊,既然相爱,为何不去找他?为何不去? “她本来已经过得很好,我又怎敢再去打扰她!” 老头说的云淡风轻,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林媚儿指着老头破口大骂道:“呸!登徒子,负心汉!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没想到是个逃避感情的胆小鬼,你不回去,你怎么知道她不想你,你怎么知道她还怪你,你又怎么知道她心里现在有没有你?” 邓昭义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玉虚宫弟子敢对老一代江湖剑仙如此无礼,又是为何敢破口大骂自己? 林媚儿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道:“你走之后,师傅生下一个女孩,她说那女孩长得很像他的父亲,她今年本该十六岁,名叫邓君归,缘由是为了等一个人归来。可她听说你也为了一个婴儿殚精竭虑,便为那个女孩改了年龄,换了姓名!老东西,你看见我难道就没有一丝的触景生情?” 亲情二字,历来无法回避! 邓昭义瞬间神情木讷! 纵然此刻邓昭义心中再暗自神伤,可一代剑仙,也应压制自己的情绪,当他愈发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竟然与自己有一丝的神似! 种下了因,留下了果,造下了孽! 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邓昭义再也坚持不住,抱着林媚儿失声痛哭! 他自觉无愧于天地,却觉得对不起这对母女。 邓昭义依稀记得当年的女子,桃花马,石榴裙,飞扬跋扈,性如烈火! 想不到今日,这些风采竟然全部的聚集到了林媚儿,不,应该是邓君归的身上。 林媚儿泣不成声,缓缓道:“她一直不敢来见你,备受煎熬,这种感觉比死更加的难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缺牙老头替女儿抹了抹泪水,轻声道:“我知道,爹有罪,爹有罪!” 随后身形后退数尺,大喝一声道:“剑来!” 九天之上五雷滚滚,风云变幻,红尘失色! 面前的那一条白练,竟然幻化为缕缕水珠,整条瀑布被邓昭义牵引,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随后竟然幻化为一道利剑,正中身后的高山! 方圆数里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只看见群鸟哀鸣,万千树木瞬间倾倒,而那高山,竟然凭空的被戳了一个透明窟窿。 再一转身,瀑布回到了悬崖边,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只觉缺牙老头神采飞扬! 这一日,林媚儿改回原名邓君归! 这一日,老一辈剑仙邓昭义,再入陆地剑仙境界! 第278章 不管邓昭义为人如何混蛋,可父女总归是父女,母亲都没有怀恨在心,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耿耿于怀! 院落里,缺牙老头拿起手中已经生锈的铁剑,陷入沉思。 十六年不见,她,还好吗? 忽而老头将剑扬起,道:“速去玉虚宫!” 那生锈的铁剑骤然飞入长空! 剑绝九式之一——千里御剑! 缺牙老头真是深藏不露,躲在灵犀宗这么多年,却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老一辈的陆地剑仙。 再一次来到太夜池边,回首看着灵犀山的明丽景象,满山幽碧,池水清澈,真乃桃花源之处尔! 灵犀山的弟子不晓得昨日山顶的风驰电掣,电闪雷鸣,只是那后山的中间被凭空戳了个透明窟窿,极是奇怪。 凌小涵背着荀彧,缓步向着太夜池走来。 对于这个师弟,就算让他去死,凌小涵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远处的瀑布,如观音悬瓶,隆隆作响。 近处的太夜池波澜不惊,凝若琥珀。 凌小涵小心翼翼,将荀彧放入池底,看着水面冒起的层层水泡,凌小涵狐疑道:“真的不会溺水而死?” 缺牙老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可自己也看得出,邓君归在昨天见到荀彧的第一眼,似乎就对这小子有了好感! 有时候邓昭义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年轻时候剑术超凡,凝气巅峰,也没如此招蜂引蝶,这屁小子究竟什么地方出奇? 望着沉入水底的荀彧,邓昭义微微一笑,席地而坐。 不远处邓君归光着玉足,那脚丫宛若皎月,极是俊美,身上只是一席红纱避体,若是走近,便可看清,邓君归的身上有多处伤痕。 邓君归任由伤口血液棉棉流出,而自己只是咬着牙坐在了太夜池里面,一池碧水瞬间殷红! 缺牙老头忽然提气,闭上双眼,深呼吸,太夜池刹那沸腾,雾气弥漫。 这气势,这风度,这起手,哪一项不比衣冠正伦的得道天师更有气魄。 都说人老心不老,这句话真正的算是印证到了邓昭义的身上,那些苦练剑诣的人,虽然进步惊人,可过了年岁,却恰恰止步。 倒是眼前的邓昭义,老而弥坚,扶摇直上,再一次登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忽而缺牙老头双手合十,画了个巨大的符印,口中呢喃念道:“天道不爽,数世其苍。物极必反,百年必亡。如何名扬天下,博取一番功名;如何济世悬壶,全身退于庙堂。薄情者寡义,薄言者无情,薄心者凄凉......” 颔下胡须无风自飘。 像极了飘飘然的羽衣卿相。 只见这位老剑仙呼吸吐纳,丹田瞬间气息流转,整个人如羽化登仙一般熠熠生辉,脸上油光铮亮。 忽而缺牙老头振臂一挥,遁入天际,高入云端。 片刻之间,天空雷声炸裂,缺牙老头周围紫气环绕,天地之间充盈着令人神清气爽的凝气。 那老头在空中幻化为一龙一蛇,金龙喷云,青蛇吐雾! 龙蛇在雷电中盘旋萦绕,眨眼风雷,龙蛇再一次曼妙变化,共分七七四十九把神剑劈落而下! 太夜池水花飞溅,邓昭义愈发苍老。 一旁的凌小涵屏气凝神,眼前此景,恐怕前生今世,难得一见。 太夜池沸腾愈发严重,邓君归只觉得伤口处好似蚊虫叮咬,难受至极。 所谓水深火热,不过如此。 只见那龙蛇潜入池底,围绕着饮风来回盘旋,太夜池水面熠熠生辉,诡异的金光四射。 荀彧的双手微微颤动,潜意识里他看见了缺牙老头难得的拿起一把宝剑。 荀彧感觉到两个人正在那独立的院落中有说有笑。 “徒儿,为师教你练剑如何?” 邓昭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乌黑。 “得了吧,若是贱人的贱,师傅你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可若是剑仙的剑,师傅,倒不是徒弟打哈哈,你那砍柴的朴刀可还拿得稳?” 荀彧不以为意,坐在院落一角的摇椅上,极是惬意。 “徒儿,看剑招!” 那老头竟然虎虎生风的舞动了起来。 剑光流动,天地为之失色! 荀彧感觉到,凭空出现了两个透明的白雾人在和老头对战,而那老头的剑术剑法也极是缥缈。 荀彧直立起身,咽了咽口水道:“真他娘的是个技术活,该赏!” 邓昭义的剑牵动着一抹浮云,忽而眼神斗转冰寒,两个白雾人一左一右夹击邓昭义,邓昭义身形一转,旋即翻了个跟头,忽然一剑刺出,一条金龙怒吼飞天。 “撩拨横刺!” 那原本烟消云散的白雾人又聚集而起,老头再一次抖动手中的宝剑,剑光微微泛滥,这一次那两个人的出剑角度力度准度竟然全部达到了巅峰,不过老头再一回身,宛若霸王回马枪,又挤出一条巨蟒,青蛇吐信。 “俯砍抽劈!” 再一次卷土重来,两个白雾人变幻招式,剑锋之间相互衔接,竟然是双剑合璧之法,这一剑裹胁着天地的气势,剑旁时时可以看见紫色惊雷响起,缺牙老头足尖轻点,身形后退数步,只见天色突然黑暗,再一次可以看见的时候,白雾人已被击退! “刺夜一出,有死无伤!” 每耍一段剑法,老头都要说一句话,第一招盘龙,第二招青蛇,第三招刺夜,老头几乎是凭借着这三招,纵横天下,未逢敌手。 而前两招虽然威力无穷,竟然是来自最简单的剑招“撩拨横刺”和“俯砍抽劈”,这种平常人都能练得炉火纯青的招式在老剑仙这里竟然推陈出新,创造出更为惊人的龙蛇。 而最后一招刺夜,更是剑仙境界极品招式,他是利用巅峰的凝气,令空中水汽瞬间凝结,幻化为乌云遮天蔽日,造成短暂的黑暗,敌人失去视野,纵然剑法剑诣再是高超又有何用,而你便可以利用这个时候突然凌冽一剑,只取他的性命,故而这一剑,名曰刺夜! 凌小涵抬头,那缺牙老头只是盘坐那里,一动不动。 他当然不知道,老头的元神此刻正在饮风的梦中,舞着那名动天下的刺夜龙蛇。 片刻之间,太夜池已然宁静,而那满池的赤水也变得清澈透明。 邓君归穿上了衣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而那老头邓昭义,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原本还有几根青丝的头上,此刻已是全部花白。 老剑仙不惜吝啬,趁着饮风脱胎换骨之际将剑仙品阶的刺夜龙蛇全部灌入饮风体内。 缺牙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邓君归,才相见,就要分别了吗? 遥望满山落尽的桂子,老头沉吟一声: “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苍茫之下,几多感慨! 第279章 邓昭义睁开双眼,不再汇聚凝气,气息流转之间,邓君归感觉到,自己的父亲,恐怕生存下去的时间不多了。 而此刻荀彧的身体似乎被一股紫气托出水面,脸色的苍白已经褪去,更显神采飞扬。 邓君归不敢去看,也不想去看。 那刺夜龙蛇,是他父亲一生的修为,你荀彧纵然是前朝的皇子,可救你性命是为仁义,传你武功又是为了哪般? 凌小涵轻轻来,轻轻走,背着荀彧又回到了院落。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凌小涵只是觉得荀彧的身体似乎比来的时候要减轻了许多。 将荀彧放在床上,看着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的饮风,小涵的心里甭提有多开心。 太夜池旁,一老一少两个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 折了一身修为的邓昭义此刻已经与常人无异,只是虽然看上去神色如常,但也是垂垂而暮,他自己心里清楚,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缺牙老头看着刚刚相认的女儿,苦涩道:“怎的用这种眼光看爹?” 邓昭义出自北地,说话难免有些粗俗。 邓君归拿起一片树叶,含入口中,心有戚戚道:“这么做值得吗?” 缺牙老头坦然道:“值不值得,与谁去评说?纵然我再是陆地剑仙,可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几天?人老了,江湖便老了,可年轻人又瞬间可以再建立一座新的江湖,风儿体内有神物,这是我的宿命,也是他的宿命,何况近些日子,风儿的天资已经回转,我想现在,东皇门已经坐不住了,麻烦很快就会来到灵犀宗,你要留下来帮助他,就算是爹求你吧!” 东皇门,也是剑诣宗门之一。 灵犀宗地处高唐州,虽然宗主的武功只是剑鼎的级别,但高唐州的宗门都是半斤八两。 而高唐州内共有三大剑派宗门,分别是灵犀宗,东皇门,柳明司。 近些年来,为了争夺剑派宗门在皇家的地位,三家时常大打出手,剑拔弩张。 而虽然是小打小闹,可人命这种官司也是时常出现,东皇门的弟子多半出手狠绝,做起事来不择手段。 近日来听说灵犀宗出了个剑诣奇才,东皇门早就蠢蠢欲动,这种好事,只能发生在我东皇门中,高唐州的其他宗派,是虎趴着,是龙卧着。 相比于东皇门,柳明司就像是墙头草,谁的力量强大我便依附于谁,因此高唐州正统剑派之争,多半是东皇门和灵犀宗之间的打斗。 邓君归一脸的不情愿,口中带着怒气道:“我是你亲生的,也没见你如此上心,这话要是叫娘听到,你这辈子都别想认我这个女儿。” 缺牙老头呵呵道:“你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会理解的,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做到你娘那个样子!” 邓君归反问道:“现在想起我娘的好了?” 邓昭义抬头看向远方,沉默不语。 此刻,千鼎山玉虚宫,一把生锈宝剑自天外飞奔而来,直插玉虚宫门前,千鼎山隆隆作响,为之震动。 而众弟子不明白的是,花甲之年的老一辈掌门泪流不止,却面带笑容。 荀彧昏睡了三天三夜,凌小涵因为宗门规矩,不能在外逗留,缺牙老头又上了年岁,所以这些天,一直是邓君归寸步不离。 醒来的时候,饮风顿感头疼欲裂,口渴难耐,伸出手去,却碰到一种软绵绵的东西,荀彧感觉手感很好,又狠狠的抓了两把! 邓君归于梦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胸脯,睁开眼果然是荀彧在贪婪的抓着,当即一个耳光道:“靠,你特么干嘛呢?” 荀彧瞬间从梦中惊醒,想起刚刚摸到的东西,又看到邓君归脸上难看的表情,呵呵道:“兄弟真是艳福不浅,刚醒来就袭了小姑娘的胸!” 从近处看,邓君归肌肤胜雪,面若桃花,眉宇之间气质端凝,确实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 见到这个登徒浪子如此不可理喻,邓君归伸手要打,却被饮风出手握住,经过与妖兽的对战,加上刺夜龙蛇的威力,饮风的力气似乎一夜之间变大了很多。 “放开!”邓君归挣脱不开,面露怒色。 荀彧这辈子最喜欢欺负的人,就是女人。 看邓君归生气的样子似乎比平常更加的好看,荀彧不要脸的打趣道:“你不是说我活下来就让我睡了你,怎的,君子一言,还想抵赖啊?” 邓君归一用力,终于挣脱,瞬间拉开了与荀彧之间的距离,这些天自己和凌小涵轮班的照顾着饮风,你他娘的不知道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要非礼老娘,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我邓君归从来不干。 “君子一言?你也不瞪大眼睛看看老娘是君子吗?”邓君归面色阴鸷的道。 荀彧竖起大拇指道:“要按姑娘这么说,这话确实有道理!不过说来奇怪,你一个玉虚宫的高级弟子,宗门之内自然会为你设立安身的场所,怎么你会出现在本公子的房间,难道是觊觎本公子的美色?” 邓君归生气道:“呸!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狗窝啊,要不是我爹......张老前辈求我照顾你这个小王八蛋,我早就走了!” “前辈?” 荀彧十分的狐疑。 “他一个砍柴扫地的老头什么时候就成了前辈了,你一定是被这老头蒙骗了,我可跟你说,他说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以前他就老骗我,说自己年轻的时候纵横南北,什么剑帝剑圣剑神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还说自己风流倜傥,有个小丫头一直追着他不放,你听听,老头不仅说话不能相信,这吹牛皮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 “咳咳!” 缺牙老头听见自己的徒弟在诽谤自己,瞬间从屋外走了进来,一本正经的走到窗边,抓住饮风的耳朵道:“臭小子,就你知道的多,你师父说的都是实话,什么时候骗过你?” 邓君归直立起身,亲昵的叫了一声爹。 爹? 这两个人什么关系,与老头相处了十六年,从未听说过老头有妻室,更没听说过有女儿啊,难道是寻花问柳弄出来的野果? 邓昭义早就料到荀彧会有这样的表现,当即坐下,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荀彧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惊慌失措道:“我靠,你他么竟然是老一辈剑仙邓昭义,那你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第280章 什么样的师傅,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对于他这个爹,邓君归了解的不能再清楚,从小被她娘挂在嘴边,早就耳濡目染,没吃过猪肉,至少见过猪跑不是。 老头端坐在椅子上,此刻的荀彧已经穿好了衣服,与邓君归低着头站在老头的面前。 邓昭义语重心长的道:“荀彧啊,以后师傅在你身边的时间不多,师傅也是人,也不能老待在这名不见经传的灵犀山,都说山下风景极美,师傅想趁着有生之年再下山去看看,至于你的剑诣品阶,以后就由君归来教你,我走后,她也就是你名义上的师傅!” 拜师? 收徒? “不!”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这样的话。 邓君归怒气冲冲的说:“爹,我不要收他为徒!” 荀彧居高轻傲的道:“老头,我不要拜他为师!” “不要?”邓君归反驳道:“登徒子,本姑娘愿意收你那是你运气好,你还不愿意了?” 荀彧毫不退步道:“母夜叉,不愿意,我拜天拜地拜父母,剩下的就是眼前的老头,你凭什么要我拜你为师。” “好了!”缺牙老头的声音很是沧桑,不过听得出他似乎有些生气。 “荀彧,我问你,你为什么活着?” 荀彧瞬间趾高气昂,神采飞扬道:“那还用说,大丈夫生于乱世,当然要博取一番功名,尤其生在了剑诣的时代,本公子立志成为一名陆地剑仙,别的不说,也不能输给你这个老头子不是!” 邓君归讽刺道:“呸,大言不惭,不要以为你打败了金凤就敢如此狂傲,剑仙境界若是说入就入,那全天下的人不都是神仙了!也不看看你那丑恶的嘴脸!” “你......” 荀彧一时词穷,无言以对。 邓君归说的句句在理。 但凡欲成为剑仙之人,根骨是一方面,努力是一方面。 而剑诣品阶的提高,是建立在凝气的基础之上。 凝气也分品阶,几乎是与剑诣的品阶一一对应,只有凝气提高,剑诣才会随之提高,才能驾驭那些高层次的剑法剑术乃至宝剑。 这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更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天下十大名剑。 荀彧自打出生的那一刻,神兽貔貅便住进了自己的体内。 当年老一辈剑仙绝不是第一个看破这件事情的人,可是鉴于陈国的铁蹄之下,只有他选择去皇宫救出了这个已经没有地位的皇子殿下。 说来也巧,邓君归是与荀同一天出生的。 所以荀彧不愿意拜她为师,纵然你的名声再大,可我堂堂男子汉凭什么要拜一个女人为师? 缺牙老头沉默不语,神情有些为难。 灌入荀彧体内的刺夜龙蛇,虽然存在,但是荀彧现在却是施展不出来,这需要荀彧逐渐的引导,逐渐的消化,至于能吸收多少,对于这个体内养着一只貔貅的弟子,老头从来没有担心过。 如今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徒弟,老头的眼光有些湿润。 荀彧这个人,最是看不惯别人哭泣。 见到老头如此模样,当即屈服道:“老头你别哭啊,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拜还不行吗!” 邓君归冷哼一声道:“刚才不还说大丈夫只跪天地,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改变主意了,说话跟放屁一样!” “难道你没听说过另外一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可警告你,我这个人可是很不老实,不要以为你是女孩我就会让着你!” 邓君归冷笑道:“这话应该我说吧,我可是剑狂的品阶啊!” 荀彧反问道:“剑狂就剑狂,了不起啊!” 看着两个人拌嘴,缺牙老头终于笑了,而且笑的很是洋溢。 ...... ...... 第二天一早,邓君归早早的便出去了,说是要送别眼前的老头。 荀彧一向没有这个习惯,这老头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总是会回来的,送啥送? 而当自己穿好衣服的时候,床头竟然摆放着一本书。 《百草经》! “这书名可真是奇特,难道是老头留给我的剑法,不枉我喊了你十六年的师傅,还算他娘的有点良心!” 荀彧将书拿起,小心翼翼的翻阅,老一辈剑仙留下来的东西,看上一眼那还不是事半功倍。 荀彧的心情刹那激昂澎湃。 “靠,原来是他娘的医书!”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自己并不陌生的图案,荀彧惊呼一声。 尤其书的第一页落款处写着一行字:“少年,不要想太多,这前两页的草药,你今天都采齐,否则今天就自己做饭吧!” 虽然邓君归说话极是难听,不过确写得一手好字哩。 “呸!”荀彧怒骂一声道:“好你个臭婆娘,竟然把我当成了你的下人,我饮风好歹是九尺男儿,大丈夫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这一顿饭我不吃了就是!” 适值夏日,天气燥热。 后山被老剑仙一手劈了个透明窟窿,不过却是屹立不倒。 荀彧身后背着药篓,一手抹着汗,看着天上圆圆的红日,倍感燥热。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骨气,竟然拜倒在了一顿饭上!” 与老头在一起的日子,都是缺牙老头做饭,而且每一次吃的东西都很奇怪,什么蜈蚣,青蛇,蛤蟆,只要是活物,就没有这两个人不敢吃的。 如今老头要去远游,明明都要入土了,却偏偏要搞文人雅士的风流行径,附庸风雅有什么好? “这都什么药啊,怎么本公子听都没听说过。龙野草,九茴,番泻叶......” 番泻叶? 这邓君归要这玩意干什么? 荀彧浅笑一声,呵呵道:“母夜叉,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穿过了大半个后山,才采了小半篓的药! 继续向前走去,一栋高楼高耸入云,极其华丽。 楼前悬挂着一把宝剑。 不用说这里就应该是灵犀宗最为神秘的凌云阁了。 凌云阁,若是按照名字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组织。 只不过饮风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凌云阁共有六层,里面则是住着六位老人,而且各个身手不凡。 相传只要是想下山去的弟子,都要来凌云阁挑战,从一层打到六层,不过十六年来好像一个成功的都没有。 也许就连宗主都不曾进去过。 荀彧面对着神秘的凌云阁,轻声道:“凌云阁呀凌云阁,一年之内,我定要达到最高峰。” 第281章 越往前走,荀彧感觉天气越热。 凌云阁这种地方,还是少逗留的好,里面的守阁奴各个脾气古怪,这些天进去的弟子不是胳膊断,就是腿折,他荀彧可不想触这样的眉头。 天上风云涌动,日已西斜,霞光四射。 前面似乎有些不一样。 不远处有一处清潭,时时有雾气涌起,里面鲜花旖旎。 荀彧鬼鬼祟祟,贼头贼脑的见到四周没人,便躲在了看不见的树林后面。 “我靠,今天什么日子?不会是有艳浴吧?” 荀彧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那一汪清潭里面全是火红的玫瑰花瓣。 不远处,似乎可以听见铜铃微微响起。 果然一股幽香席卷而来,一位年轻女子披着霓裳缓步走近,脚上绑着一串铃铛。 女孩长得亭亭玉立,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韵。 此女孩少女青春,年岁不大,却是不乏熟女的意蕴,尤其胸前的胸器,可谓横看成岭侧成峰,堪比胸器。 此人应该是孤身来此,四下打量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人,开始宽衣解带。 女孩肌肤雪白,丰满性感的大腿勾勒出完美的身躯,浑圆陡峭的臀部更是吸引人的目光。 荀彧抹了抹流下的鼻血,浅淡的说了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眼睛里面早已再无其他景物,天地之间哑然为女子失色。 最为扫兴的,便是那女子的脸上挂着一层白纱。 日光西斜,倾洒在女孩几近赤裸的朣体上,光晕沿着雪白的肩头来回的流淌,勾勒出锁骨两条润泽无比的半弧。 尤其一对藕臂犹如月痕般温存,随手一捏都要嫩出水来。 什么叫美? 面若三月桃花,眉似远山之黛。 身体晶莹,玉腿修长,足踝浑圆。 女子旁若无物,在这无比燥热的下午,似乎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洗个清凉的澡更加的舒服畅快,而这山间清泉,似乎比通体舒泰的香汤更加的有诱惑力。 荀彧背着药篓,猛咽唾沫,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的后背。 没错,女孩正在用后背对着他,这也许是这一场春光乍泄最为失败的一笔了。 “小色胚,迟早有你吃苦的时候。” 女孩的脸上洋溢着阴冷的笑容,心中狠狠的怒骂了一句。 骤然,四周渐渐扬起马蹄声。 原来这女子在等人。 果然,一位轻灵毓秀的翩翩公子一席白衫,兴兴而来。 灵犀宗之内的服侍,抛却剑侍以上的紫衣以及更加色彩斑斓的象征颜色,弟子多以青衣和白衣为主,可样子都是相同的,可眼前这位公子的穿着明显不同。 “这个人不是灵犀宗的人,那他来到灵犀山附近有何作为?” 荀彧心生疑虑,只能继续躲在暗处观看着两个人的行动。 男子短暂的宽衣之后,径直跳入了水潭之中,双手放在女子的胸前,肆意抚摸,女孩娇嗔一声道:“师兄,还是你疼我,这些日子与你练这样的功夫,师妹的凝气可是扶摇直上呢!” 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女子的嘴唇,沉声道:“师门当中,就你长得好看,我不疼你还会去疼那些丑八怪吗!尤其我们这种功夫,强调内家修为,尤其气机需要流转,这样凝气才能提升,不找个如花似玉的面容,师兄的阳气可是沸腾不起来的!” 我尼玛!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双修。 “就你会说话,可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子,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弟子而已,你说,我们这门婚事他老人家会同意吗?” “我若敬他,他还是我的父亲,我若不敬他,这掌门之位非我莫属。我想此刻他一定心知肚明,我们虽然是父子,可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只是我名义上的爹而已。” “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 这一池的冰凉似乎被蜜色所取代,女孩的脸上爬满了红晕,娇弱无骨的靠在男子的身上,丝滑的双臂十分的不安分,丹凤眼中更是流露出异常的神情。 背对着荀彧的女孩一把扯下脸上的纱巾,缓缓凑近,鼻尖轻轻的蹭过男子的颈间,眸子当中欲念的色彩更加的严重,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软。 荀彧急忙转过身来坐下,喘着粗气轻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女孩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可当荀彧再一次想一探究竟的时候,这两个人竟然凭空的消失了。 荀彧骤然从林子当中冲出,空对着池中的花瓣,轻声说道:“好快的速度,老朋友,这些人的来头你知不知道?” 体内貔貅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些人不是灵犀宗之内的,却也绝对不会没有缘由的来到这灵犀山附近,他们一定在寻找着什么,或者说,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骤然回首,荀彧看见地上湿润的脚印,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 看着荀彧远去的身影,躲在树上的薄纱女孩对着男子道:“师兄,鱼咬钩了!” 男子挑起女孩的下巴,柔声道:“这可是条大鱼,你说是清蒸还是红烧?” 女子将嘴唇凑到男子的耳边,淡淡道:“人家喜欢火烤!” ...... ...... 青葱郊外,阵阵鸟鸣花香。 荀彧跟着脚印向前,但这脚印的痕迹越来越浅,最后竟然有些看不清楚。 荀彧背着药篓,一脸的倦容,但他必须追查下去,因为这两个人的目的不明确,很有可能伤到他至亲至爱的人。 在他荀彧的世界里,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突然,荀彧凭空打了个寒颤。 眼前的地方,似乎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呸呸呸,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吟诗,当这石碑上面的文字,本公子好像一个都不认识。” 对着一块长满了青苔的青色石碑,饮风莫名奇怪。 石碑上面刻满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图案文字,而石碑后面竟然是一片的雾气翻腾,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荀彧直立起身,正要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年轻人,回头吧,前面是刀山火海,你过不去的!” 越是威胁,饮风便认为这件事情越有挑战性。 而且他生平最恨装神弄鬼,你若真的想帮助我饮风,出来说个明白,我自然感激你,可你鬼鬼祟祟,岂不是让人怀疑干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第282章 “多谢前辈提醒,可越是刀山火海,晚辈越是想尝试一下!” 面对这个提醒的声音,荀彧不以为意。 似乎每一个人走到这个地方,这个沧桑的声音都会想起,可每个人的反应都和眼前的荀彧一样,倨高轻傲,不可一世,可最后的结果都是相同的。 那就是全部化作了红粉枯骨。 就像是不知道这一声苍老的声音从何处响起,死去的人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成为了一堆白骨。 “年轻人,听说过上古神界吗?” 上古神界? 荀彧随之一愣。 据传说所言,当年上古战神离乱,是唯一一个突破了剑仙境界的人,而现在剑仙境界已是巅峰,能达到尚且不容易,又如何能突破。 而离乱将突破剑仙以上的境界称之为上古神界。 听到此处,荀彧大笑起来。 “前辈,我刚刚入了剑侍的品阶,就算我听过上古神界,那也是和我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说的似乎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那苍老的声音叹息一声道:“上古神界,是达到剑仙境界的人才能修炼的,可是却需要五件上古神器,前面的这片迷雾里,隐藏着一件名曰赤练壶,可是若想得到他,可不是那么简单。” 赤练壶? 闻所未闻! “前辈,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壶,但是本公子不感兴趣,还有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打哈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追查!” 之后荀彧不再理睬老者的话语,头也不回的迈入了那一片氤氲之中。 老者似乎心有戚戚,叹息道:“为什么我说真话,反而没有人相信,而我说假话,相信的人却不计其数?” 在最近的一年时间里,大约有将近三十人来到这片迷雾面前,老者若是说前面危险,可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结果就是踏进了迷雾中死亡。 而老者若是说前面一马平川,迷雾只是幻像而已,人们反而愿意相信,结果还是踏进迷雾,死无葬身之地。 ...... ...... 穿过迷雾之后,前面是一片的清明! 起初只是荒草横生,老藤盘树,可再往里走,眼前的一切让荀彧震惊。 里面是破败残垣的古建筑,其建筑风格与灵犀山的亭台楼阁全然不同。 巨大的石柱古迹,坍塌的圆盘,以及墙壁之上的符文法印,按照一定的次序排列开来。 荀彧蹲下身躯,摸了摸地上的古建筑,石头依旧强硬,只是这里的一切似乎被巨大的力量摧毁,而那石柱和墙壁之上也可看见千百条剑痕。 体内貔貅没来由的通体发光,荀彧奇怪好奇的问了一句:“老朋友,你怎么了?” 这种本能也许只有饮风能够做到,他竟然能够听懂貔貅在讲些什么。 “你说你以前来过这里!” 听到貔貅这样说,荀彧瞬间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想起老者刚刚说过的话。 这貔貅是上古瑞兽,见识过这里的一切,难道这里的建筑真的是上古遗迹? 后山在灵犀宗一向是明令禁止,严禁弟子攀登,若不是今日采药太过于深入,饮风也许永远都不会来到这里。 这项灵犀宗的祖训,很早便传下来了,所以也许这么多年,自己是第一个闯入这里的灵犀宗弟子。 ...... ...... 此时迷雾之外,那一男一女远远的观看着这一片迷雾,女子开口问道:“师兄,这个人就是前些日子一步入剑侍的荀彧?” 男子抚摸着女子的秀发,柔声道:“不是他还会是谁,本来我们今天到此地不过是双修,可既然碰见了他,那就好好玩玩喽,将他玩死了更好,这样我们东皇门也算少了个心头大患!” 此人正是东皇门少主——东伯鹰! 东伯鹰的娘嫁给东皇门掌门东伯烈的时候已怀有身孕,按说一代掌门怎么也不能取别人的糟糠之妻,可这东伯烈癖好特殊,就是好吃这一口。 视少女如残花败柳, 任怨妇为闭月羞花。 而似乎东伯烈当初并不知道女子怀有身孕一事,直到后来东伯鹰的母亲突然患了重病,才将这一切如实吐出。 可其余几个妻子实在是太不长脸,东伯烈每天都去播种,可就是一个怀上的都没有,搞得东伯烈一脸的怒气。 如果要怪,我更愿意相信是东伯烈自己的毛病。 所以这个本不是公子命的东伯鹰,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东皇门的少主公子,得到了东伯烈没来由的疼爱。 相比于这么多的恩仇,生父被东伯烈所杀也就没有那么重要,尤其东伯鹰这个人十分虚荣,贪图富贵荣华,又极其好色饥色,当年母亲被东伯烈所强迫,东伯鹰一直是感恩戴德的。 而最近,东伯烈的身体有些毛病,东伯鹰也就有了僭越的念头。 富贵险中求吗! 可纵然自己再想着成为掌门,如今的大敌可是灵犀宗,毕竟若是皇帝陛下肯垂青眼,荣华富贵一事那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师兄,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还不是每次来这里与你双修,偶然发现的,我已经引了三十多个东皇门的弟子进去,可是一个出来的都没有,多半是死在里面了,所以,这荀彧若是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他灵犀宗怎么也怪不到我们东皇门的头上!” 女子亲了东伯鹰一口,娇声道:“这样的话,就相当于削弱了灵犀宗的实力,来年皇家竞标,我看他灵犀宗拿什么跟我们东皇门比!” 东伯鹰眼神一闪道:“怎么样,师兄厉害吧!” 女孩捂嘴笑道:“厉害什么呀!你可真是个小人,竟然牺牲自己的师兄弟找到了这样的鬼神之所!” 东伯鹰并不生气,继续道:“我是小人,你也是小人,小人与小人,正好成双入对!” 女孩被环腰抱起,笑声极其妩媚。 ...... ...... 荀彧围绕着这奇怪的建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发现墙壁之上的符文图案自己从来没见过,可这文字似乎与建筑风格格格不入。 貔貅呢喃的说了一句,饮风心里一惊。 “你是说这里的文字都是上古文字,而这些图案,引动着上古阵法,但这墙壁之上的剑痕又是怎么回事啊?” 荀彧边走边说,突然脚下踩到圆圆的像球一样的东西,饮风低头一看,竟然是满地的枯骨。 瞬间被毛骨悚然的吓了一跳,而后貔貅又说了一句让天地都震惊的话:“上古昆雷阵!” 第283章 古建筑的中央,有一幅巨大的符文图形。 不用说这里应该是上古昆雷阵的中心。 站在阵法当中,荀彧的心绪有些不宁,不由的眉头紧锁。 老者善意的提醒,被荀彧当做了耳旁风,现在想想,真应该听听老人的建议。 荀彧心神不定,一些奇怪的景象和图案从自己的脑海中飞过,而且时时可以听见女子的哀鸣声。 荀彧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轻声道:“老朋友,这上古昆雷阵我曾经有所耳闻,不过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这古阵之中真的封印着魔头?” 小的时候,缺牙老头时常为饮风讲述阵法,其中一阵便是这上古昆雷阵,据说昆雷阵中封印着一位剑诣很高的女魔头,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貔貅一声低沉的嘶鸣,荀彧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你说这里面封印着上古剑术高手!” 骤然,荀彧脚下的符文图案开始发光,可是光晕太小,一闪一闪的,荀彧并未注意到。 顷刻间!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凭空出现四面青铜宝镜,镜中寒光闪耀,极其刺眼。 荀彧正欲后撤,可是四面宝镜当中竟然放射出色彩斑斓的符文,构成一片琉璃结界,密不透风,将荀彧困在了上古昆雷阵的中央。 那宝镜围绕着饮风开始旋转,不经意间,其中一面放射出一道金光,荀彧骤然回旋躲掉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击,不远处一块岩石,瞬间被击的粉碎。 上古昆雷阵打开之日,鬼母现身之时。 “老朋友,为什么你说的这些我不懂?” 貔貅告诉他,这上古昆雷阵隐藏着巨大的秘密,那便是上古神器赤练壶,而那封印的剑术高手,正是这赤练壶的主人。 忽然一声女子的冷笑声划破天际,天空骤然黑暗。 宛若夜幕降临,羽翼渲染。 当黑色肆无忌惮的全部落下,荀彧才算看清,这迷阵当中最高的那根立柱上,竟然悬着一根红线,那红线在破败残垣中来回穿梭,可为何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察觉到。 冷若寒冰的红线之上,三步并作两步便凭空出现一盏大红灯笼。 本就空荡到渺无人烟的荒郊,此刻更是寂静到让人感觉恐惧。 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能听见任何畜生乃至百鸟的叫声。 却听不见任何人说话。 鬼母一现,世人哑然! 红线的尽头骤然走出一位女子,肌肤胜雪,一身大红,赤着玉足,沿着红线缓慢走来。 昆雷阵犹如鬼王现身,群魔退让! 四周一片死寂,宛若一汪深潭。 貔貅在饮风的体内急速抖动,绽放寒光。 荀彧却是十分的平静,面沉如水。 荀彧在阵法中央的地面与那人遥遥相望,只觉得她气质缥缈,不似凡人。 只是转瞬之间风雷动,尘土飞扬,地面颤动,宛若千军万马疾驰而过,翻涌沸腾。 荀彧表情凝重,体内的貔貅全身毛发立起,脚掌狠狠拍击地面。 女子傲然独立于红线的中央,张目望去,黑暗之下脸部棱角更显分明。 一步一动,步步生莲。 女子转身,摇曳的红纱之下女子修长的双腿暴露无遗,当这一副面孔......倾城之容,绝世之貌,沉鱼之态,闭月之颜。 荀彧并不惧怕,只是缓步上前,望着女子的绝世容貌,怔怔出神! 红衣女子也不说话,宛若沉默静思。 时值夏日的灵犀山,不知何时却飘起了雪花。 天色荫萌,寒气侵骨。 不过短暂的时间,便已落得满目苍白。 满地的浮雪迎着深红的光芒,空气凝结在日光若隐若现的天空中! 红衣女子足尖轻点,劲风激荡! 红裙刹那飞扬! 暴雪疯狂倾泻而下,宛若雷霆万钧,隆隆作响! 空气中竟然有着一条高速飞行的雪龙向着自己飞了过来。 荀彧岿然不动,用身体抗住那一条蜿蜒雪龙! 还未等那雪龙到达自己身边,荀彧体内的貔貅忽然散发出巨大的热量,将那雪龙融化的无影无踪。 青翠密布的苦后山,秀木复苏,白中透青,风景旖旎! 红衣女子眼神阴鸷,看着眼前的饮风,却是有点惺惺作态的假象。 荀彧并不生气,傲然立于空气之中,瞩目着长相身段皆青葱可人的大红女子,相视一笑换来了暂时的相安无事。 见到荀彧态度和好,全然没有舞刀弄剑的意思,那鬼母也轻轻用脚踏了踏下面的红线,红线宛若琴弦,竟然散发出如古琴一般好听的声音。 红衣女子敛衽为礼,古板说道:“在下来自远古,年轻时曾见过公子!” 这种比传说还要传说的尘封往事饮风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今世的事情还没搞清楚,为何要知道自己前世是谁? 而人有前世这种说法更像是匪夷所思,饮风无奈掀起了那一丝的纤细微尘。 ...... ...... 五万年前,九州混雷劫,正古上神以身殉世,为救苍生烟消云散。 最令后世汗颜的,是当年涌现出浪潮般的修仙之人。 上神身死之后,众神群龙无首,面对遭遇天灾劫难的人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漫天诸神无动于衷,于是平凡人动了成为陆地剑仙自渡的念头。 可这一修物非轮转,沧海桑田。 有些人步入不二大道,真正的坚持下来,而另外有些人,竟然魔前一叩,甘愿度过三千年的时光,不为修仙,只求长生。 自打长生界被发现以后,一直被两界争夺,那是个奇怪的地方,琉璃砖瓦,蓝天碧水,满目苍翠,乱云飞渡,是真正的出离尘世之境。 可打了这些年,的界限越来越清,长生界倒也没落到某一方的手中,倒是人类文明异军突起,独树一帜,使得与人族之间划清了界限。 ...... ...... 而眼前道姑自上古而来,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古与人间渐渐划清界限的家伙竟然堪称年轻的时候见过自己,那自己的前世究竟是谁? 为何自己的体内藏着貔貅? 为何这小小的貔貅总是在自己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又是为何这鬼母看向自己的眼光之中充满了怨恨? 荀彧躬身一礼,,开口问道:“前辈既然来自上古,可是剑仙?” 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的道:“本想求仙,可修到中途,腻了仙!” 第284章 荀彧犹豫了一下。 果不其然,眼前这个人竟然没能修到剑仙的境界,那么上古留下来的人,就是魔喽! 荀彧依然微笑道:“前辈既然堪称见过我,那不知在下的前世是何人?” 红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话语有些听不清楚的道:“是个负心汉!” 荀彧依旧不恼,态度更加温驯纯良很多,继续道:“既然前辈不愿如实相告,又放弃了登仙的大好时机,不入天门入世间,是何道理?” 红衣女子一字一顿的道:“报仇!” 冤冤相报吗? 这个仇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一定是前世的自己与眼前的这位姑娘有诸多瓜葛,亦或是自己当年狠心辜负了她,可前世的记忆怎可延续到今生? 荀彧斜瞥了一眼远处的红衣女子,长叹一口气道:“前辈是说,有人在上古时代负了前辈?可如今前辈已经求得长生,这可比那些烟消云散的上古众神强多了,既然已能永存于世,前辈又何须将仇恨故意偏差,出手扰乱天机?” 女子皱了皱眉头道:“虽然你死了,当你又托生变成了人。不管怎样,当年你有负与我,我便让你折在这这上古昆雷阵!你我之间的仇恨一码归一码,我只杀你,至于你体内的那个畜生,我可以饶他一条生路?” 荀彧声音微微颤抖道:“前辈可是剑仙境界的人,与我一个剑侍品阶的对战,岂不是折了身份?” 红衣女子古井不波道:“知道我身份的,这世上还有几人,杀了你,便不在乎这些!” 女子顿了顿,随手一划,空中骤然出现了凌小涵的模样,狞笑道:“她是你什么人?” 荀彧神色一紧,目光紧紧的盯着红衣女子。 女子正欲扬起沙尘,大战一番。 突然天空惊现一只五色鸟,随即传来一阵沧桑的声音“魔族中人休要猖狂,信不信本天师一剑断了你魔家气脉!” 那红衣女子神色一紧,顿时步入天际,消失无踪。 天空的那只五色鸟,在红衣女子消失之后,竟然也不知所踪。 这鸟救了荀彧两次,确切的说它可以牵动荀彧体内貔貅的力量。 荀彧恢复了平静,没想到自己的前世牵扯了太多的东西。 女子退避之后,那四面铜镜也瞬间消失,阵法自动破解。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饮风本想离开,可那阵法中央自己原本站着的地方突然一块四方石柱凸起,上面有个金光闪闪的盒子。 “这是什么?” “赤练壶,老兄弟,你不是说那红衣女子是赤练壶的主人吗,可她为何没有拿走这赤练壶?” 荀彧很是不解,急忙发问。 原来女子当年被镇压在这里的时候,赤练壶被封印上了符文,那鬼母练剑练到走火入魔,无法再接近这正义之物。 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自己的身外之物。 “可我拿走,不好吧,这东西的主人毕竟不是我,何况你也看见了,那红衣女子刚刚很凶的,她要是来找我,我可打不过她!” 不等貔貅回答,那伴随五色鸟而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即日起你便是这赤练壶的主人,他可以帮助你提升凝气和剑诣,至于那个女魔头,你完全不用担心,他已经被老朽击退,何况,上古与人族早已划清界限,出了这片迷雾,她便不会再去找你!” 荀彧却是很恭敬,行礼道:“前辈多次救饮风于危难之中,不知可否现身,让小子一睹真容!” 浑厚而苍老的声音越来越远:“小子,想要见我,先达到剑仙的境界再说吧!” 剑仙? 荀彧摇头想想,可望不可即,如今这世上有几个剑仙? 东皇门的少主以及那位薄纱姑娘以为荀彧必死无疑,便没在那迷雾前面等候,早早的便回东皇门庆祝去了。 ...... ...... 弦月高挂,夜色朦胧。 外面操练声四起,这个时候最适合宗门弟子修炼,那些不甘堕落的弟子们当然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全部手执白鞘青玉剑,在长老的指导下修炼着剑诣。 荀彧却是没去。 此刻荀彧正在自己的独立院落中向邓君归吹嘘自己是如何进入了迷雾,如何触动了阵法,又是如何打败了上古剑仙,不过邓君归并不在意,吹牛谁不会。 看着破旧的桌子上那红的有些发紫,并不是很大的赤练壶,荀彧陷入了发呆。 “这就是赤练壶?” 荀彧莫名的发问。 邓君归出自玉虚宫,是玉虚宫中十分出色的弟子兼炼药师,对上古神物的了解也比饮风要多。 “这赤练壶的用处多着呢,你躲开!” 荀彧后退,邓君归打开赤练壶,在那桌子面前摇了摇,那比赤练壶不知道要大几十倍的桌子竟然钻入到了赤练壶中。 原来这就是赤练壶的用处,他可以将任何物体,不管多大多重,都能幻化为一丝空气装进去,又可以在有用的时候将它们放出来。 “那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古人留下的东西?” 荀彧被这赤练壶迷得神魂颠倒,尤其这些日子凝气和剑诣全部入了剑侍玄武境界,更是需要剑侍级别的黄阶剑技来提升自己。 邓君归在空旷的地方一抖,里面的东西竟然全部的倾泻出来。 除了刚刚吸进去的桌子,上面又出现了一瓶灵药,和一本《绿云甲子习剑录》。 “不会吧,古人可真抠,就这么两件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荀彧不懂,可剑狂品阶的邓君归可是个内行人,尤其对药品功法都有所研究,甚至有些自己不能练的剑狂以上级别的功法,也可以烂熟于心。 这项本领与荀彧的如出一辙,就像饮风每一次见到别人的招数都能说出名字,可就是自己施展不出来。 邓君归打开那一瓶灵药送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惊呼道:“这可是融合了青卢叶,紫荆花,还有兽灵的极品药剂,比普通灵药的功效要好上三倍!” “真的,那我是不是可以凭借着这灵药让自己的凝气更上一层楼?” 邓君归摇了摇头道:“这灵药药力太猛,凭你现在的凝气和剑诣不仅吸收不了,反而会被这巨大的力量和药力击溃,到时候得不偿失,至于这本《绿云甲子习剑录》,你倒是可以看看,不过千万不要好高骛远,如果自己没达到那种境界,还是不要练的好!” 邓君归提醒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了赤练壶和《绿云甲子习剑录》,却带走了那一瓶灵药。 这些年时常有那些想要一步登天的练剑之人服用这种强力药物,可结果大多都是七窍流血而亡。 第285章 邓君归并不是想自己留下,自己的父亲对荀彧这般溺爱,她只是不想荀彧误入歧途而已。 床头上,荀彧将书拿起,看着上面的楷书文字,心情有些激动,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剑技。 “《绿云甲子习剑录》,剑侍级别黄阶剑法,乃是突破剑诣的入门剑法。” “此书乃是上古真人所创,不比人间剑技,虽然招式有些相像,可却是剑诣剑法的基础所在。” “练至大成者,其变如雷,其动如风,其静如止水,其虚如下谷!” 只是一目十行的简单看一眼,饮风便觉得这本剑法有些不一样,吃惊的道:“没想到只是一本入门的基础剑法,便可有如此的功效和威力!” 上古时代,是剑诣兴起的开始。 那个时代的剑法剑术不比现在的华丽,要朴实许多,不过威力确极是巨大。 尤其在那个时代人才辈出,剑术造诣都是很高的,不像现在人族的剑诣风格有很多种,以至于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到达剑侍的门槛。 所以这本《绿云甲子习剑录》,要比一般的剑侍黄阶剑技更加的有诱惑力。 剑侍分为玄武,朱雀,白虎,青龙四个阶段。 分别对应剑侍黄,玄,地,天四阶剑技。 故而这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剑法乃是剑法中的精品,百年难得一遇。 荀彧是个要强的人,尤其知道自己的师傅竟然是老一辈陆地剑仙邓昭义,便更要发誓超过他,不管如何,要将《绿云甲子习剑录》烂熟于心。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这些年荀彧活的有些浑浑噩噩,全靠缺牙老头的照顾才坚持活了下去,如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被认为废材的饮风,他要让整个九州之内的人都知道,陆地剑仙,必有我饮风一席之地。 灵犀宗有一处湖泊,水色青绿,极是俊美。 荀彧脚踏一叶扁舟,微风袭来,沁人心脾,满湖荷花,接天莲叶。 斗技场就在这片湖的后面。 虽然荀彧是已经被灵犀宗公认的剑侍品阶的人,可有些人还是看不起他,认为他这一身的本事不过是偶然迸发而已。 此刻的荀彧还是一席青衣弟子的打扮,远远看去,今天的他,似乎比往日更加的英武帅气。 这是自己第一次主动去斗技场。 小舟在湖面上大约划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前面的斗技场已经是映入眼帘。 斗技场的威严不容侵犯,白玉石台,周围的宝剑五花八门,厚重森严。 湖泊的前面有一片开阔的草坪,方圆数里,因为地面厚实,草地柔软,便被当成了天然的操练场,此刻的草坪之上,弟子练剑的练剑,切磋的切磋,好不热闹。 荀彧踏上草地,缓步前行,没走几步,前面突然惊现一位紫衣少年,这少年面若冠玉,神采飞扬,正是雷烈。 没想到这雷烈竟然也达到了剑侍的品阶。 其实这件事情本不奇怪,毕竟在自己剑诣三阶的时候雷烈已经达到了剑诣九阶。 因为上一次与叶修比武,荀彧一语道破了天机,也算是当众让雷烈出了丑,这件事情雷烈一直怀恨在心。 “呦,这不是荀彧师弟吗,怎么,听说你拒绝了灵犀宗内的几位大师傅,竟然甘拜在邓君归那个姑娘的身下,怎的,这婆娘是不是床上功夫吸引了你?” 荀彧皱眉道:“躲开,今天没工夫理你!” 雷烈并不生气,继续打趣道:“怎么,今天来到斗技场,难道是想练剑?” 荀彧笑道:“你这种小人,也配说剑!” 身为江湖人,尤其是灵犀宗的弟子,当然要以侠义为先。 你雷烈的剑术再高,可你为人瑕疵无穷,为了赢得比赛不择手段,这种人,我饮风最是看不起。 雷烈的眉宇间忽然一丝的阴沉,剑眉一扫道:“姓荀的,不要以为你一步入了剑侍境界就敢如此猖狂,要不是看在凌师妹的面子上,我早就想揍你一顿!” 荀彧笑道:“想揍我的不止你一个,但雷烈你要记住,以前你欺负我,我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你一般见识,可你以后再敢如此,就问问我手中的白鞘青玉剑!” 雷烈面沉如水,手掌紧紧的握在剑柄之上,仿佛眨眼之间便能让荀彧横尸当场,饮风则是不以为意,丝毫不把这位师兄放在眼里。 凌小涵见到今天突然来到斗技场的饮风,当然很高兴,不过因为荀彧现在和邓君归住在一起,凌小涵的心里多半还是有些怨恨。 凌小涵长的婀娜,肌肤胜雪,尤其在男弟子众多的灵犀宗,其地位气质皆是高人一头。 更为重要的,是因为他爹凌天是灵犀宗的三长老。 “雷师兄!” 凌小涵款款走来,看到眼前的饮风怒气道:“呦,师弟今天怎么没带着你那宝贝师傅一起来,你就这样冷落了玉虚宫的弟子,岂是我灵犀宗的待客之道?” 凌小涵今天穿的尤为暴露,一席薄纱,袒胸露富,身上清香阵阵,不远处的弟子此刻皆是抬头望去,垂涎欲滴。 荀彧的神色有些为难,他知道凌小涵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样做多半就是对自己的报复,以前的小涵是温柔乖巧的,见到自己都像见到了亲弟弟一样,但今日的态度实在是一反常态。 “师姐说的哪里话,这天下的女人再多,也不如师姐一个人漂亮,何况他只是我的师傅而已,师姐太多心了!” 雷烈一脸的嫌弃,这副神态实在是令人作呕。 “姓荀的,你今天来这干嘛?” 虽然嘴上这样说,不过凌小涵的脸色已经是好看了很多,甚至嘴上挂着一丝浅笑。 荀彧并不见外,走过去搂着凌小涵的肩膀边走边道:“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实在是太暴露了!” 每一次其他弟子想和凌小涵勾肩搭背,轻的是被凌小涵给一巴掌,重的那就是拳打脚踢,甚至会造成内伤。 可纵然如此,依然有艺高人胆大的前去尝试,毕竟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286章 可偏偏对这个荀彧,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凌小涵都不生气,这叫灵犀宗的弟子们怎么能不心生嫉妒。 凌小涵噘起樱桃小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负心汉,有了那宝贝师傅,便喜新厌旧的忘了我这个师姐,男人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 荀彧用打抱不平的语气打趣道:“师姐说的对,那人实在是不知好歹,忒不是个东西,师姐下次见到他,何须如此啰嗦,上去一闷棍便是!” 凌小涵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板着脸道:“那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啊?” 荀彧呵呵道:“不巧不巧,姓荀名彧,与那畜生同名同姓!但我对师姐绝对是忠心不二,师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打狗,我绝不抓鸡!” 凌小涵突然停了下来,那一双剪刀水瞳倍感诱人,揪着荀彧的耳朵道:“油嘴滑舌,我看你将来一定是个沾花惹草的主!” 荀彧惊呼出声道:“师姐,轻点,轻点!” “说,今天来斗技场究竟有什么目的!” 荀彧不敢直视凌小涵的目光,沉声道:“想向师姐借一本剑技《大悬通剑法》!” 《大悬通剑法》,是剑侍朱雀品阶所修炼的玄阶剑技,可是荀彧现在的品阶其实还没到那种地步,所以他今天来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想借一本剑技掩人耳目,毕竟,他真正想修炼的,是《绿云甲子习剑录》。 这份打算不能不说是高明,《大悬通剑法》的名声在整个灵犀宗很大,几乎每一位想要有所成就的弟子都会研习,荀彧摆出一副好高骛远的姿态,尤其现在达到剑侍级别的弟子不多,对这种剑法不是很了解,就更能掩饰自己所修炼的上古剑法。 相反,如果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不仅是灵犀宗之内的弟子虎视眈眈,东皇门,柳明司,都会伺机而动,到时我在明,敌在暗,那可就是真的不好办了。 这件事情找到凌小涵那就是不二人选,毕竟在武库最有说服力的人,就是这个三长老。 凌小涵无所事事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荀彧低头看了看凌小涵的胸脯,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道:“师姐的胸脯,又长大了好多呢!” 凌小涵真的是通情达理,在荀彧的软磨硬泡之下,竟然不计前嫌的向自己父亲讨要了《大悬通剑法》。 荀彧本想感谢,却被凌小涵大手一挥喊了个“滚”字,饮风感恩戴德,屁颠屁颠的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路之上,似乎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其中有灵犀宗的人,也有东皇门的人。 独立院落之外,邓君归站在门前,似乎在等待着荀彧归来。 对于这个像弟弟一样的人,邓君归的心里一直想不通,如今天下虽然不算太平,北邙虎视眈眈,南陈觊觎多年,可毕竟现在的箫国,实力和兵力全都高上其他几个帝国不下一个档次,如果不是周边诸国一起起兵来犯,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荀彧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前朝的皇子。 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本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剑技,似乎十分的高兴,邓君归神情古怪的问道:“喂,我问你,为什么学剑?” 邓君归的意思荀彧当然明白,在箫国帝王的威严之下,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就像是只有三个剑派宗门的高唐州,每一年都有皇家的竞标,夺得第一名的才能得到皇家亲赐的龙牌,才算是皇家公认的剑派,而其余几派,自然会被认为不入流。 最近几年都是东皇门夺魁,但今年听说灵犀宗出现了个天才,他们也不能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果荀彧不练剑,在这灵犀宗里面浅淡度日,过得一定比现在逍遥,毕竟有一个爱到自己海枯石烂的凌小涵,以及老一辈剑仙邓昭义的眷顾,这个平常的少年,似乎永远都不会遭受灾难。 荀彧抽出白鞘青玉剑,轻弹了一下剑身,声音嗡嗡作响,极是悦耳,咧嘴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缺牙老头虽然看起来挺精神,不过多半是回光返照,活不了几天了,我若是不学,岂不是对不起我这一身的刺夜龙蛇?” 邓君归不置可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灵犀宗隐藏着老一辈陆地剑仙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转瞬之间以讹传讹的海内尽知。 许多人乘兴而来,见到的不过是两个小屁孩而已,得知邓昭义已经去云游四方,最后败兴而归。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想得到这份名声,你便要吃得了这份苦。 邓君归没有急于让饮风研习那《绿云甲子习剑录》,而是让他像往常人一样,先从剑诣的基本招式开始——举剑! 荀彧冷笑道:“我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这举剑连小孩子都会,学这个,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邓君归面无表情,反问道:“你能举几个时辰?” 荀彧瞬间禁声。 说实话,他自己从来没接触过正宗的剑技,因为以前的剑诣一直是三阶,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把心血投注在一个废材的身上。 所以,举剑时间的长短,自己从来没有试过。 邓君归一手抢下了荀彧手中的《大悬通剑法》,让饮风单臂提起青玉剑,先站立几个时辰,剑身不能倾斜,邓君归更是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一根绳子,在剑尖悬挂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荀彧虽然体内有些剑道修为,可也不能让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看不起自己不是,当即站在火热的日光下之下,大约举了半个时辰,最后青玉剑铿锵落地,手臂却无法回弯。 原来练剑最为基本的举剑便如此之难。 身为炼药师的邓君归望着手臂不能打弯的荀彧,一直想发笑,不过还是忍住了,从腰间拿出一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灵液,在饮荀彧色手臂上一滴,僵硬如铁的右臂瞬间完好如初。 几乎半个月的时间,荀彧都在举剑,终于练到能举上几个时辰手臂不酸,肌肉不僵。 荀彧虽然内心里面咒骂着这个婆娘像个母老虎,不过还是真心的佩服,半个月的时间下来,荀彧察觉到自己握着白鞘青玉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荀彧还是很向往《绿云甲子习剑录》,可这剑道一途的奥妙刚刚入剑门的荀彧当然不知,邓君归只是让饮风做几个最为简单的枯燥动作。 刺,撩,劈,砍,每天三组,每组四千。 荀彧并不问为什么,只是照做。 第287章 邓君归内心高兴,眼前的这个小子虽然为人有些轻薄,有些混蛋,不过这心智的坚毅倒是与缺牙老头如出一辙。 荀彧闻鸡起舞,每天天还没亮就到太夜池边对着瀑布练剑,一直到日头落山才回来,白鞘青玉剑时刻在手。 回到独立院落,邓君归也不含糊,山珍海味没有,可这山上的野味倒是不少,但是每一次邓君归都要饮风吃一种十分苦涩的野菜。 邓君归逐渐意识到,这个少年身上有着他人所没有的意志力,这种钻牛角尖的精神,不撞南墙不死心。 荀彧也开始对这个小师傅越来越敬佩,每天操练的量,是邓君归规定量的两倍之多。 不怕天才,最怕天才还以为自己笨鸟先飞。 邓君归的刻意刁难被荀彧云淡风轻的化解,本想着剑道一途十分艰难,让他迷途知返,邓君归意识到,饮风似乎不想走任何的捷径到达剑术的顶峰。 练剑之人,最怕花瓶。 剑招再是好看,舞的虎虎生风,多半没有这种朴实的招数来的实在有用。 平常耍耍威风还好,若是真正的遇到敌人,花团锦簇的招式被生搬硬套,也许敌人只是一个简单的杀招便可以悄然化解。 无招胜有招,所言不虚。 荀彧一如既往的坚持,这一练竟然是两个多月。 原本白皙俊秀的皮肤,晒得有些发黑,尤其在大暑时节,荀彧的身体之上会有多处的晒伤,到了晚上痛痒难耐,荀彧咬牙坚持,闭口不言苦。 而那本像俊俏书生一样的皮肤,此刻也变得精壮无比,那一目麒麟臂,越来越粗,一身的疙瘩肉开始显现。 但荀彧知道,他的剑法,并未入流。 树叶渐落,天上的那一轮大日似乎向南国靠近了一点,北方的秋天,渐显秋寒料峭。 邓君归来到瀑布前,看着臂膀坚韧的荀彧,缓声说道:“练剑如同登山,一步一个脚印,碰到崎岖,难免滑坡,不少人欲寻终南捷径,可达到顶峰又如何,还是个一击即破的摆设而已,你可知晓其中深意?” 荀彧笑道:“切记投机取巧!” 每天四个动作难免枯燥,荀彧开口问道:“剑是兵器之王,入门容易,想练到大成却是不简单,灵犀宗里面的其他师兄,都在研习剑法,为何我还要练这极为简单的动作?” 邓君归笑道:“这几招虽然简单,可天下剑技再是五花八门,再是吹嘘的天花乱坠,不还是由这几招拼凑而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便是剑中的道理!” 昨日荀彧去的地方,有着大量的剑技剑法,虽然剑技的品阶都在剑鼎之下,可对于他们这种刚刚入剑门的弟子来说,诱惑力还是不小。 练剑,不比那些儒酸雅士的攀龙附凤,当然要找到其中的道理。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也许不止练剑,做任何事都离不开坚持二字。 而剑诣的提升,建立在凝气的基础之上,这也是我们所说的外练剑诣,内习凝气。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心血来潮的荀彧,能不能撑到剑道大成的那一天。 立秋之后,灵犀山落英纷飞。 荀彧的操练何时都没有落下过,不管天气如何严寒,哪怕山雨欲来,地盖棉被,都要去瀑布面前练这四招。 故而荀彧剑法还没有登堂入室,这耐寒耐热的能力倒是比常人强上许多。 暮色中,两个人沿着曲径通幽的小径登山。 树木虽不再苍翠,却不影响掩映几座翠楼。 邓君归立于高峰,指着宛若观音悬瓶的瀑布道:“即日起,你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的练习,看见通往太夜池的瀑布了吗,什么时候剑韧横穿瀑布而过而剑身丝毫不弯,你这剑门的地基才算是打成。” 荀彧看向前方波涛汹涌的瀑布,闭口不言,只是面色坚毅了很多。 天上的一轮大月,宛若一个巨大的玉盘,没有太阳的天空,他是最为强大的存在。 邓君归踩着青石板,迎着清冷的月色下山。 寒风凌咧,飞雪击打在饮风俊俏无比的面颊上,少年岿然不动,身后袍裾翻飞,极是风流难学。 荀彧拔出青玉剑,在漫天大雪的后山顶峰耍起了常见的四招。 剑招不比剑技剑法,全无套路可言,唯有几点需要注意,那便是出剑的力度,角度,准确度。 剑法的流畅性,在于剑招之间的衔接不停顿,走剑要快,剑身要平,力求一气呵成,剑势流转之间不留任何的间隙。 而经过无数江湖腥风血雨的无招胜有招,几乎贯穿所有的剑技剑法,不管出剑如何迅捷,可对手的剑中根本毫无剑招所言,如何能做到破剑。 荀彧动了脑子,并不是一味的埋头苦练,而是将这简单的四招连贯起来,也许缺牙老头早就知道邓君归对剑诣的理解达到了异于常人的地步,这才安排自己跟着一个小丫头学剑。 屋子里面的火炉散发着热气,也许这是荀彧一天当中最为惬意的时光。 躺在木板床上,荀彧想起缺牙老头时常教自己背诵的几句话: “深秋落甲子,一卧忘其年。 物我两清时,得道已成仙。 不管凝气从肝胆,去留剑诣两昆仑, 丹田充实,续断于连。 ......” 迎着烛光背了两遍,饮风还是理解不了其中的深意,倒也心无芥蒂,将目光投到了桌面的两本剑谱上。 《绿云甲子习剑录》,《大悬通剑法》,也许前者的名字没有后者大,可后人都是站在古人的肩膀之上摘苹果,饮风知道哪个更为重要,便生搬硬套,定要把这两本剑谱死记硬背下去。 虽然灵犀宗在天下的地位不是很高,可以说是极其的末流,可在高唐州之内那是响当当的名声大,尤其一些前朝的热血居民,心中很是反感东皇门的临阵倒戈,所以常人学剑,更愿意来到灵犀宗。 灵犀宗当年较为中立,也不像那柳明司钟摆一样,从不刻意和皇家套近乎,灵犀宗的剑法口诀更是在高唐州之内广为流传。 缺牙老头当年隐居在灵犀宗而没有选择名声更大的东皇门,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相比于《大悬通剑法》,《绿云甲子习剑录》的语言更加的晦涩,这入门的剑法似乎比更高一阶的还要难懂。 自从自己记事开始,荀彧一向是浅眠的。 天色蒙蒙亮,荀彧便穿着单衣,不怕寒气侵人骨,向着太夜池边的瀑布走去。 第288章 白练瀑布流水隆隆作响,气势巍峨。 荀彧站在略远的地方,任凭瀑布击打石碑,任凭水珠飞溅,更是是毫不在意滴水成冰的天气。 后山漫天飞雪。 声音越来越响,水汽扑面而来,立定站好,荀彧离瀑布不过是几尺的距离。 拔出青玉剑,蓄力狠狠一劈。 荀彧连人带剑一起狂飞出去,他自己清楚的意思到,剑锋与瀑布刚刚接触,感觉如电击般传来,而后宝剑飞出老远好远,右臂震裂。 我荀彧可不是那种迎难而退的人,纵然瀑布再是激烈,老子也要劈穿你。 又是一剑下去,那伤口倍加扩大,鲜血棉棉流出,瞬间在苦寒的天气中凝结。 凌小涵一大早便来到了后山,看见荀彧如此自苦自己,怒气冲冲的道:“你疯了,不过是练个剑,连手都不要了?” 荀彧云淡风轻道:“师姐多虑了,不过是磨破了个小口而已。” 看着鲜血绵延不断的流下,哪里是小口,分明右臂的肌肉之上撕裂了一道鸿沟。 凌小涵更加的生气道:“你师父就教你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要我说你还不如拜在我爹的麾下呢!” 荀彧不以为意,强忍着剧痛笑道:“师姐,我刚刚的那一招像不像江湖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气魄十足!” 凌小涵不理会自我吹嘘的荀彧,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就要为饮风包扎。 小涵的眼中,温情如水。 “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不要再练这种伤害身体的剑招了!” “难道是东皇门又来惹是生非,找我们麻烦?” 荀彧试着握了握拳头,似乎并无大碍。 “不是东皇门,听说东郊来了一伙悍匪,极是猖獗,灵犀山下不少村镇都被他们洗劫一空,朝廷做事不理,要我说,就是和悍匪串通一气,这种打着百姓父母官却是损人不利己的官员,最是可恨,早晚我要将他们全部杀光!” 荀彧竖起大拇指道:“有魄力,这还没入江湖,便带着一股江湖人的寒暄,迟早成为一代女侠!” 高唐州文臣气脉较为强大,官场气大过了江湖气。 尤其高唐州刺督徐蔚,那是出了名的气量如虫,胆小如鼠,与文武官员乃至悍匪沆瀣一气。 顶头上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是有银子拿,谁管你百姓的死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箫国号称覆甲百万,当今皇上文治武功,励志成为一代明君,可近些年皇帝越是想发力越有些力不从心。 高唐州天高皇帝远,游寇猖獗,城内权贵个个摸不着头脑。 京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北地盗匪遍地,兴风作浪。 人命贱如草的当下,剑宗剑派显得尤为重要。 若天下都是贪生怕死之徒,百姓该如何自处? 次日清晨。 大雪并未停止,依旧飞如鹅毛。 荀彧一人一马,单骑下山。 马蹄声音轻灵。 这些城郊的悍匪不说本事如何强大,至少身后有官府支撑,荀彧此去,必不能暴露身份。 从小到大十六年,所有的剑技剑法都是纸上谈兵,饮风从来没有实战过。 何况昨日臂膀撕裂,带伤而战,其中艰险,不为人知。 荀彧披着厚重却不算华贵的鹤氅,策马狂奔。 晨星渐落。 东面山坡似有火光莹莹闪闪。 荀彧弃了马,缓步靠近,第一次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不能因此丢了性命不是。 破旧的山神庙里,几个大汉肥头大耳,臂膀腰圆,个个面容阴鸷,火上靠着数只野兔,几个人围坐一起,毫无顾忌。 其中一人一口黄牙,身材较为臃肿,穿着圆领的糙衣,脚下靰鞡靴,一副小弟的做派。 那人盯着火上的鲜肉,轻声问道:“大哥,干完这票,真的要收手了吗?” 对面一人一席青衫,是个书生打扮,文熙俊秀,手中一把宝剑极是俊美,年岁不大,听着麾下小弟的发问,回答道:“夜长梦多啊,徐蔚这个老狐狸让我们兄弟卖命,他却躺在床上玩女人,干的比我们少,得到的却比我们多,这口气老子咽不下!” 另外一人比白衣书生大上几岁,眉宇之间涌现出一丝的杀气,心中愤愤不平的道:“听说这老东西又从江南接回来一个小妾,那肌肤一捏便能捏出水来!” 书生模样的执剑少年打趣道:“怎的,老三最近耐不住寂寞,还是裤裆里那玩意不听使唤,想找个婆娘安度晚年?” 那人嗤笑道:“安度晚年?我今年才多大,就是想玩玩而已,大哥,中不?” 少年还剑入鞘,微笑道:“有啥不中的,女人嘛,不就是给我们玩的!” 庙中一共二十人左右,除了围在火堆边的三人,还有一位冷酷的青衣剑客,端坐一旁。 另外一边是十几个喽啰,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漂亮至极,诱人身段,马匪并不怜香惜玉,大粗的绳子捆着,女孩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看。 女子挣扎了几次见毫无结果,便也不再挣扎。 马匪看姑娘的眼神虽然很是狂热,这个地方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在马匪现在没行那种讨厌的行径。 他哪里知道,马匪在等,只要钱到手,就再不会含情脉脉,毕竟这样一个美人送到手上,不吃白不吃。 书生男子见这小姑娘天生坚强,就是不屈服,那两个傲人的山峰在绳子的用力捆绑之下也都变了形,当即打趣道:“刘大小姐,前些天还听你说张老爷是如何如何爱你,怎的被绑出来几天了,还没见他出来救你?要我说啊,与钱相比,谁会为一个妾去拼命,张老爷名动全城,不算首富也是有头有脸啊,当初你不愿嫁给一贫如洗的穷书生,却偏偏嫁给大了自己几旬的老人,这一点老子最是看不惯,怎的就因为钱,节操都可以不要,所以我才放弃他几位明媒正娶的夫人不绑,偏偏绑了你,这回你在张老头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了吧?” 女孩狠狠的咬着嘴唇,本就鲜红的嘴唇上又挂上一丝的殷红。 这个女人本性刘,年岁不大,长相很是甜美干净,是高唐州麻雀城廖明村的一位农家女子,本来与村里的一位书生私定纵身,发誓白头偕老,可谁知那书生多次不中,屡屡落榜。 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要跟钱过不去。 女子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毅然决然离开男子,嫁到了妻妾成群的大户张家之下,那老头虽然很是恶心,可做的时候把灯关了不就行了,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吗! 第289章 又要赚钱,又要立牌坊,天下哪有这么一举两得的事。 本想过几天安稳日子,这该死的马匪却突如其来,不绑别人偏偏绑自己,那老头兴趣爱好极其特殊,木棍,皮鞭应有尽有,女孩的私密处现在还是伤痕累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而那被自己单方面退婚的穷酸书生,也不知为何如此奇怪,在女孩离开之后发奋苦学,竟然在次年高中探花,如果让女孩再重新选择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做这种勾当。 可惜,这世上哪有后悔药给我们吃? 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管如何慨叹天道不爽都回不去了,倒不如现在求个生路,能得到马匪的收留更好,若是得不到,也能拖延拖延时间,说不定就会来个白马王子营救自己! 荀彧的马正是白色的,可他不是王子。 女孩怔怔的望着几个人的侧脸,火光的照耀之下,极是可怕。 书生男子轻声笑道:“刘大小姐,你也不必把我们兄弟想的如此龌龊,试问这些天来,除了对待你的方式粗鲁了些,我们兄弟可曾做了什么过格的事?怜香惜玉吗,不是我们兄弟干的,但辣手摧花,也绝非男子所为,只是见到刘大小姐如此行径,我才知道什么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女孩狠狠咬紧牙根,眼眸深邃。 书生男子吐出一口气,大寒时节,这口气幻化的白雾瞬间清晰。 男子继续道:“世人常说狗男女,狗男女,可我就不明白,人家狗是招你惹你了?在我的印象里,狗是忠诚的象征,对一个主人绝对忠心,哪像你这种女人,两面三刀,落井下石,要说猪狗不如,嗯,这话说的还算地道,贬低了你们,还抬高了狗的身价,姑娘以为然?” 女子欲哭无泪,抬头望向天外的飞雪,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女子的眼中充满了绝望,这些马匪究竟要用怎样的法子来报复自己? 暗中听着书生模样的男子说话,还算是中规中矩,可你为祸世间,欺压百姓,这份作为却是我饮风最看不惯的。 再一回首,马匪突然见到古庙门口站着一个少年,黑布遮面,手中一把不算华贵的宝剑,气质出众。 如此雪寒冰封,最适合杀人。 那书生模样的男子并未转头,极其的有气势,见到少年如此不惧,笑语宴宴道:“阁下好气魄,只可惜这份气魄,怕是要说给山鬼听!” 荀彧也是浅笑,轻声道:“你说这棉白的雪地上,若是沾染了红色的血迹,会不会很好看!” 那人神色瞬间一紧,右手轻轻一挥。 飞雪飘然而落,气氛瞬间凝滞,大战一触即发。 悍匪行的都是暗黑之事,力求速战速决。 荀彧这辈子,最是看不惯别人受苦,好在这里天寒地冻,人死了之后血迹很快就会凝结,也算是能让人少受些苦。 想到这里,荀彧的心里很是欣慰。 悍匪的招式马马虎虎,全无套路可言,显然没经过什么正统的训练,或者只是想混口饭吃的暴民。 青玉剑在饮风的手中宛若游龙,不管青红皂白一顿杀。 行走江湖过得都是这样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没见过屠城的宏大场面,杀几个人也算增加了几分行走江湖的经验。 只可惜这样一战,竟然没有观战之人在一旁拍手叫好,现在想想,真是寂寥! 另一方面,被马匪绑架的这个姑娘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为了钱财不禁抛弃与自己海誓山盟的丈夫,这种事情不禁马匪看不惯,我荀彧也看不惯。 所以一来二去,荀彧便想杀人的手法凶残一些,能一巴掌打醒这个姑娘最好,若是打不醒,也让他见见这种绝望的场面。 死亡是什么感觉? 没人能说的出,也许在前一秒刚刚感觉到下一秒便已经奔向黄泉。 而这位刘姑娘正处在生死边缘。 马匪要是打不过,自己会不会成为要挟侠客的重要因素,也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刻稻草? 不出荀彧所料,这些人都是靠山强大,内囊中空的主,没什么真本事,鲜血溅到雪地上,竟然渲染出一朵朵魅力的梅花,这种美很是凄凉! 像这样一群没经过什么正统训练的马匪,都是一帮散兵游勇,当死亡真正的降临,恐惧会令他们懦弱的一面完全显现。 眼见前面几个人死的很是难看,尤其荀彧出招胡乱砍了一通,尸体少有齐全,更是让这些人闻风丧胆,马匪开始渐渐的后退。 一旦利益能让他们放弃生命,那这群死士将会焕然一新,这就叫亡命之徒。 为将之人,当懂得拿捏将士的心里手段,能让其甘愿冲锋陷阵毫不退缩,荀彧意识到,自己小瞧了这个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轻声对着几近魂飞魄散的马匪道:“谁能杀了这个蒙面之人,这刘大小姐,我就赏赐给他。” 这句话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女人的嘴唇是什么口味?下面相碰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些本就命贱的悍匪,首领还好,能去到灯红酒绿之地,可这些手下之人,落草为寇的那日起,也许永远都上不了女人的床。 只要是能尝尝女人的味道,死亡算什么? 这些人莫名其妙的来了力量,反正也是你死我活,我若就此拼命,或许还有活下去的一丝希望。 荀彧手中青玉剑与手臂完美的融合,这种白玉剑虽然品阶很低,但质量却很好。 轻轻一刺,那个冲锋人的胸前瞬间被捅了个透明窟窿,鲜血直流。 那人轰然倒地,面色狰狞。 体内貔貅一声嘶吼。 荀彧笑道:“老朋友,无需你出手,凭我的身手,杀几个马匪不是难事!” 貔貅身上的炽热渐渐冷淡下去,光芒渐渐暗淡。 此刻坐以待毙就是死,马匪意识道,自己人数上面占据绝对的优势,渐渐消耗蒙面人的体力,最后再来个致命一击,这小子非死即残。 荀彧这些日子练就的成果皆在这一刻完全的体现。 脚步轻灵,在浮雪之上来回翻飘。 荀彧顺势一撩,第二名马匪的头颅被荀彧骤然砍下,滚下山坡的那一刻,女子见到那人的眼睛没有闭上。 死不瞑目! 女孩被吓的狂叫一声。 第290章 很快,一行手下之人全部被杀,而且死的都极其难看。 书生男子冷笑一声,冷淡道:“阁下好身手!” 荀彧还剑入鞘,微笑道:“公子好手段!” 书生男子倒是没有继续和他说话,而是走到被绑着的女子身边,拔出宝剑轻轻抬起女子的下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憎恨你这样的人吗,因为我也是个书生,也许感同身受吧,你不是喜欢被蹂躏的感觉吗,等我们杀了她,一定要你yu仙yu死!” 女孩眼中夹杂着泪水,目光转向饮风,哀求道:“公子救我!” 书生男子冷笑一声道:“你不要指望他,他也是自身难保!” 说话间只见,那位黄牙大汉已经站到了荀彧面前,呵呵发笑,牙齿之间充满了没有嚼烂的肉丝。 书生男子轻声道:“四弟,你不是老和大哥说找不到对手,眼前这小子身手了得,是个难惹的主,你过去撕碎了他,回去哥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地瓜烙!” 黄牙大汉呵呵一笑,连连点头。 山风呼啸,寒气逼人。 荀彧对这书生模样的男子有几分好感,便伸手示意大汉不要出手,而后对这书生男子说道:“看公子本性不坏,却为何要做这杀人越货的勾当,英雄落魄还是穷途末路?” 男子冷笑一声道:“阁下太高抬我了,这么有文采的词,用到我的身上简直是太可惜了!赚钱是很不容易的,凭什么他们官府人可以搜刮民脂民膏,我们却不能!我们家世代农民,穷怕了,想在我这辈子翻身,小生不才,自认为才华不算冠绝群伦但也是数一数二。不管文考武考,小弟皆可胜人一筹,可有一件东西是小弟比不了的,那就是身份,达官显贵的眼里,贱民永远是贱民,当年与小弟竞争之人中有一人和户部侍郎有些瓜葛,户部侍郎的一句话,让我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公子,你说这种朝廷,我还做什么良民!” 男子的一番话犹如冰寒之水,将饮风浇的通体透彻! 书生男子眸色深邃,完全不后悔对他说了这些话。 这位面孔生疏且出手不凡的不速之客,宛若一道鸿沟,凭空的出现在了马匪面前,似乎再向他们诉说:回头吧,你们过不去的。 面对这位衣裳华美的公子哥,同样的钟鸣鼎食,可眼前这位却不是因为家境厚实,而是做了有违人心的买卖。 官逼民反? 箫国现在的境地,这个理由很是牵强。 皇帝位于南国,太过于遥远,刺督徐蔚又是那种老狐狸,圆滑的很,将这群马匪玩弄于鼓掌之间。 而眼前的书生公子,八成是做了徐蔚手中的棋子。 神色倨傲的书生男子傲立庙中,冷声道:“官府都不敢出兵清缴,你却孤身前来,小子,我承认你有一种高手的气魄,可你杀我兄弟十多人,这份仇我非报不可!” 荀彧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公子哥已经被昏暗的世道冲昏了头脑,今日免不了浴血一战。 而最为引人注意的是蹲在庙中一角的青衣男子,此人面色阴沉,一席青衫十分素洁,给人一种毒蛇般阴冷的感觉。 而那位被绑着的小姑娘,也是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荀彧与那黄牙大汉,嘴唇已经咬的出血,手腕之上也已经显现出红色的血痕。 那大汉见荀彧半天不动手,实在是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呼啸成风的向着荀彧冲了过去。 杀手佩戴着一把极其沉重的巨剑,三步并做两步干脆利落的就是一剑劈出。 荀彧出剑格挡。 刹那之间。 两剑相碰,叮当作响,这壮汉力气太大,青玉剑质地确实超群,只是强烈的抖动,竟然抗住了那凌厉的一击。 荀彧被这力量震动的后退数步,雪地之上留下了沉重的脚印。 风度翩翩的书生公子轻轻侧头,面露轻蔑的打趣道:“呦,小小年纪竟然达到了剑侍级别玄武境,四弟,小心应对!” 荀彧调整了一下呼吸,并不理睬这人意欲扰乱自己心智的一句话。 骤然,荀彧步入高空,旋转一个巨大的满弧,青玉剑散发着微微蓝光横劈出去。 那大汉哪里知道什么剑道等级,更别说什么朱雀镜,只是饮风这一击似乎有些不凡。 果然这一招摧枯拉朽,宛若天生神力的骤然砍下,仿佛要将这个大汉一剑便劈成两半。 这大汉虽然不懂什么品级,可却极是善于对战,赶紧蓄力收身,避了饮风这一剑的锋芒。 可荀彧的这一招并不是他想象的这样简单,剑招之中还有剑招。 如果说前一剑已经是八分力道,那这一剑便又加重了两分。 速度飞快的荀彧在空中骤然回旋,突然转到另外一个方向,陀螺般一圈接着一圈,当那动作停止之后,一剑刺出,直奔那大汉的胸膛。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气息鼓荡不绝! 书生模样的公子有些奇怪,这小子剑法诡异,毫无章法可言。 而且这种自杀式的袭击,角度刁钻,力道十足,可这小子的剑道品阶在高唐州的同龄人中可谓是佼佼者。 青玉剑刺出的一刹那,剑锋突兀的喷射出一道气场,那大汉以巨剑剑身抵挡,横在胸前。 随之那剑气竟然凭空中卷起一道雪风,气势巍峨的直奔大汉而来。 距离大汉几寸距离的时候剑锋突然上挑,大汉猝不及防,猛然被一剑刺伤,双腿跪地,口吐鲜血不止。 荀彧飘然落地,稳住身形,将口中的一口鲜血强行的咽到肚子里。 那大汉眼瞳变红,似乎不舍这世间,只可惜,就要与这漫天飞雪擦肩而过。 荀彧闭眼,那具尸体轰然倒下。 书生男子岿然不动,处变波澜不惊。 这一场厮杀看的女孩热血沸腾,几近直眼。 而火堆旁边的另外一位见到饮风身手如此了得,杀了自己的四弟几乎大气不喘,急忙爬出古庙,跪在荀彧面前哭诉道:“小弟加入马匪实在是迫不得已,求公子绕我一命!” 不知为何,见到这一幕的饮风竟然想笑。 前一刻的生死兄弟,在死亡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荀彧点了点头,那男子感恩戴德,对着书生模样的男子拱了拱手,快步向山下跑去。 书生男子的表情几乎一动不动! 那男子跑出没有十步远,庙中那位青衣男子以飞快的速度,一记手刀,从男子背后击穿到胸膛。 被视为逃兵的男子看了一眼胸前的血手,自嘲的笑了笑,鲜血从口中哗哗的流出,不舍的闭上了双眼。 第291章 看着满地死无全尸的尸体,女孩的脸色极是难看。 确切的说,女孩的心里瑟瑟发抖,自己出身在农家,这些日子又跟着张家老爷过惯了优渥的生活,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让女孩险些惊呼出声。 荀彧见这位大小姐丢了魂也没有必要再去吓唬她,草草的解了他身上的绳子,两人一马直奔高唐州麻雀城。 树林暗处,邓君归见到荀彧安然无恙的解决了马匪,也不迟疑,独自一人回到灵犀山去了。 女子坐于马前,荀彧坐在女子的身后,道路颠簸,搞得女子胸前一阵的花枝乱颤。 女孩感觉到,这位公子的臂膀很是温暖,便又紧紧的靠了靠,殷红渐渐爬上面颊。 也许是经历了生死,一路之上女孩变得淑女缄默,不发一言。 东陵客栈,位于灵犀山脚下城镇的一角,既卖酒又卖茶,更招揽打店的客人,在人口嘈杂的灵犀山脚下,口碑颇为出众。 荀彧并不吝啬,为女孩定了一间装饰考究的上房。 薄如蝉翼的芙蓉帐幔,口味清香的美丽花朵,让这间上房的气氛温馨了许多。 比起不折不扣的烟花之地,这里的氛围,如出一辙。 两个人同时进的屋内,外面天寒料峭,室内却完全的被蜜色所取代。 荀彧轻声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这些银两虽然不多,可够你度过几日,剩下的出路,还请姑娘自寻!” 女孩感觉,也许眼前的这位公子,就是传说当中的白马王子。 荀彧本想离开,谁知女孩素手一推将饮风推到床上,随后身体娇弱无骨的靠在荀彧身上。 丝滑的藕臂不安分的在荀彧的颈间来回的摩擦,眸中泛起欲望的火焰,丹凤眼中诱惑力十足。 女子的华贵衣衫之下,掩盖不住苗条曼妙的躯体。 因为距离太近,饮风甚至能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体香! 女孩缓缓靠近,不断的用鼻尖摩擦着荀彧光滑的面颊,眸子当中的色彩越来越严重,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正欲将炽热的双唇送到荀彧嘴边,荀彧好像忽然失去控制,男人干柴烈火的一面显露出来,翻身将女孩压在身下,双手肆意的在女孩的胸前揉捏,目光灼灼的盯着女孩完美无瑕的身躯。 宛若一匹野马被放纵在草原上,饮风的这一番狂hong乱炸让女孩无时无刻不在娇嗔,呼吸加重。 女孩娇呼道:“轻点,你弄疼人家了!” 而荀彧却是面无表情,手上动作瞬间停下,沉声问道:“什么感觉?” 女孩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了刚刚在古庙中的落魄,风韵的一面又显现了出来,整齐的发髻此刻已经是凌乱不堪。 “从头顶到脚趾头,全身的皮肉都在跳动,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确实,张老爷大她二十多岁,当然没有年轻人的体力兼活力。 荀彧依旧面不改色,继续道:“我是说,抛却了海誓山盟的夫君,为了钱财,甘愿成为别人眼中低贱的小妾是什么感觉?” 女孩瞬间收起笑容,脸色一僵。 荀彧直立起身,拉开与女孩的距离,站到一旁,整理了一下衣衫语重心长的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钱更重要,就好像你抛弃的那位公子,是你毁了他,也是你成就了他。但那已经满面沧桑的张老爷,真的能让你感觉到幸福,还是在你眼中,幸福来得那样肤浅?” 荀彧转身开门,正欲离开,却又回头道了一句:“我叫荀彧,灵犀宗弟子,如果有麻烦,来灵犀山找我吧!” 随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女孩呆坐在床上,目瞪口呆,自己的行为,与下贱何异! 出的客栈,荀彧长叹一口气道:“好险好险,差一点就没把持住!” 短暂的休息,荀彧翻身上马,起身回到灵犀山。 ...... ...... 策马缓步前行,荀彧心里在回想着刚刚交战的惊心动魄。 自己刚刚不要命的那一招冲刺,虽然使的淋漓尽致,却是犯了剑法大忌。 而那青衣男子虽然没有出剑,可对于自己毫无套路的招式,想要破去,似乎并不是很难。 那人若是使出全力与自己一战,自己必败无疑。 另一方面,黄牙大汉势大力沉的一招,没给自己丝毫喘息的机会,丹田流转的刹那,竟然因祸得福的感觉到剑诣更加的精进了一些,如果自己不抗下那一招。 这该死的一剑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饮风不敢想象。 荀彧掀起自己的衣服,手臂肌肉之上的撕裂口子更加扩大了几分。 触目惊心。 现在想来,那大汉剑招虽然朴实,却威力极其巨大,而那些绣花枕头,雕虫小技,反而被贻笑大方。 此时灵犀山独立院落面前,两个女孩面带怒色,相互对峙。 凌小涵恼羞成怒,气势十足道:“狐媚子,你说,你把荀彧骗到什么地方去了?” 邓君归笑道:“荀彧是我的徒弟,不要说我不知道他去哪,就算是我知道,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凌小涵瞬间勃然大怒,在这灵犀山除了饮风哪有第二个人敢如此的羞辱他。 大概是气不过自己不比眼前这位邓君归在饮风心中的地位,凌小涵破天荒的带着哭腔道:“我不管,你还我荀彧!” 真是想不到,这位灵犀山最为著名的母老虎竟然会为了饮风这小王八蛋掉眼泪。要知道凌小涵在灵犀山不仅长的出众,气质也是傲然脱俗,你饮风何德何能让我凌家大小姐如此放低身价还毫不感激? 面对凌小涵带着哭腔的面庞,邓君归更加板着脸,没有同情反而是一脸的嫌弃,语气更加不阴不阳的调戏道:“怎的,小妖精,这才一天没见到你的荀彧师弟就想的欲生欲死,要我说,反正他也比你早出生几个月,要不,你直接叫他荀彧哥哥得了,多亲切,你说是不是?” 听到邓君归的这番话,凌小涵反而变得有些平静,反问道:“狐媚子,你是不是看上我师弟了?” 邓君归脸色瞬间一红,声音也变得结巴道:“什么......你说什么?” 凌小涵不依不饶道:“我说,你是不是动了凡心,看上荀彧师弟了!” 邓君归见到凌小涵如此不讲理,便也不再客气,反驳道:“呦!原来是小妖精吃醋了,你一定是习惯了荀彧粘着你吧,就算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只要没有私定纵身,我邓君归凭什么不能喜欢他?” 第292章 此刻荀彧已经是栓好了马匹赶到了院落门口,见到两个人剑拔弩张瞬间走上去想要化解,毕竟我荀彧怎么能让神仙打架,实在不行,我两个都取就是! 荀彧嬉皮笑脸的面对着两个女孩。 “师傅!” 邓君归怒目道:“住口!” “师姐!” 凌小涵没好气道:“闭嘴!” 荀彧此刻就是里外不是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看着两位怒目相向。 凌小涵不依不饶道:“狐媚子,你说你使用了什么手段勾引了荀彧师弟?” 荀彧莫名道:“勾引?她什么时候勾引过我?” 邓君归刻薄道:“小妖精,他不仅看了我的身体,还上了我的床,怎的,你是羡慕嫉妒恨吗?” 荀彧奇怪道:“咱们俩什么时候上的床?” 荀彧有些无奈,与女孩上床当然是好事,可这件事情我本没做,难道要背这莫名的黑锅?啧啧啧,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可眼前两位母老虎......还是算了吧! 凌小涵明显不信,出言讥讽道:“呸!大言不惭,他敢上你的床,我就敢打断他第三条腿!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连这种话都说的出,真是不要脸!我这辈子只听说过金屋藏娇,还没听说过这个破茅屋藏娇的,狐媚子,你的艳福可真不浅!” 邓君归那是何等的心思细腻,当即反驳道:“藏娇?我邓君归哪敢言?只不过我这徒弟对于我这个师傅至少不会爱答不理!” 凌小涵瞬间脸色变红,无言以对,只是眼睛转了个方向,看向饮风的目光充满了杀机,饮风拔腿就跑,再不跑真就保不住第三条腿了。 ...... ...... 看了灵犀山十六年的风景,邓昭义虽然没看厌烦但也希望看到一些新鲜事物,这种东西并不是喜新厌旧,何况对于他这个垂垂而暮的缺牙老头来说,是件好事。 玉虚宫中的等待人,自己究竟是去还是不去,邓昭义很是迷茫。 只是前些日子的千里飞剑已然让老一辈玉虚宫掌门知道,她等的那个人依然健在。 山上的这些所谓的大师傅们,在他这个剑仙面前都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人。 说实话灵犀宗没落的速度有些出人意料,剑道最高者竟然是剑鼎。 不过这只是外界传闻,邓昭义自己更是心知肚明。 传说灵犀山暗处有一位不惑之年名叫范逐的小道士,相貌清隽,潇洒无比,身后背着一把青色修长的神剑——名曰青天。 青天,江湖十大名剑之一。 身上背着这样一把宝剑,不管剑诣品阶高不高都难免有些引人注意。 只不过传言了这么多年,这个人却一直没有露面,因此传说便渐渐的没入尘土。 对于青天剑的大名,邓昭义也是如雷贯耳,传说能够驾驭青天剑的人,必须心如止水,不能夹杂丝毫的恶念。 在欲望与魔障并存的人心之下,范逐能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 下的灵犀山的邓昭义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绕着灵犀山脚转了一圈。 待了十六年,若说一点怀念的感觉没有,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牵着那批瘦到不能再瘦的黄马,手中提着灌满黄酒的葫芦,那一身潇洒的气魄着实令很多的江湖人羡慕。 夜幕悄然降临。 东南方向乌云渐渐汇聚,天干欲雪,晚来风急。 老头裹了裹几乎没毛的羊皮裘,急忙躲进了山脚下的一处破庙。 天边的黑云翻滚越来越严重,怕是有一场大雪正在蓄势而发。 忽而漫天的响雷疾风。 一道寒芒骤然而至,落到了古庙的门口,使得独处孤僻的小庙为之一闪。 邓昭义抬头望去,一位年轻剑客道士打扮,身后青天剑极是耀眼,邓昭义眉头紧皱,眉宇之间凝气很重。 而范逐也注意到,在其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卷黑云盘旋而至,年轻剑客范逐只是和邓昭义打了个照面,便迅速消失无终。 他速度很快,邓昭义的一身修为已经灌入到饮风的体内,虽然保留了些许的残存,可此刻若是有人前来截杀,自己必死无疑。 乌云遮空,飞鸟沽鸣。 夜幕之下的破庙,俨然一座死城废墟,生机不再。 缺牙老头气定神闲的坐在庙中的火堆旁,伸出手来烤火,眼中漂浮着开心的神情。 忽而破庙四周满是微微的紫色火光闪耀,气氛十分迷离,好像是魑魅魍魉,万鬼出城。 邓昭义注意到,几道黑影在黑暗中不是很显眼,却是飘然的落在了古庙的门口。 邓昭义冷笑道:“出动了这么诡秘的杀手组织,我邓昭义也算是死得其所!” 黑暗中,那人的话语有些沧桑:“找了你十六年,没想到你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缺牙老头岿然不惧,这老一辈江湖剑仙的气概,决不能丢。 十六年前,饮氏灭亡的那一天,邓昭义便出现在了箫国的通缉名单之上。 他们当然不知道缺牙老头就是救走明国皇子的人,只是箫国与明国之间的战争打了几年,虽然过程摧枯拉朽,箫国几乎以碾压的实力胜利,可也不乏江湖有义之士奋起反抗,邓昭义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川地泗水一战,邓昭义于大雨之中一剑破去数千兵马,这也让剑仙之名更加的如雷贯耳。 公然反抗箫国,皇帝焉能不怒? 之后便是邓昭义改名张三万隐居了十六年,灵犀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是做的密不透风。 前些日子灵犀山风起云涌,老一辈剑仙再一次现身江湖,这个以杀人为任务的组织,便也再次降临。 一道寒光如流星一般划破天际,声音刺耳! 这声音不止从一处传来,而是破庙的四处都有这种声音。 忽而四面飞速的飞出一个旋转的金属物体,高速旋转,宛若旋转的飞碟。 这些物体云淡风轻的破了古庙的墙壁,却在老头周围停了下来。 “前辈,我等有命在身,今日必须杀你!” 邓昭义苦笑道:“等什么都没有等死难受,如今我已了无牵挂,动手吧!” 原来邓昭义离开灵犀山,是为了避免让邓君归和饮风看到自己被杀。 若是如今那一身修为还在,刺夜龙蛇还在,这区区几个杀手,焉能奈何的了自己? 邓昭义紧闭双眼,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那高速飞旋的物体离邓昭义的距离越来越近,忽然一把青色的宝剑从天空飞落,那些物体瞬间被震荡出去好远好远。 江湖十大名剑之一——青天。 第293章 随着青天剑而来,是传说中的剑客范逐。 范逐傲然立在邓昭义面前,微笑道:“不入流剑客范逐,愿讨教箫国神秘杀手组织——血刃!” 血刃,箫国之内直接受命于皇帝的杀手组织,十六年来一直在追寻邓昭义下落的人。 若用三个字来形容血刃,那便是血与泪! 血刃所到之处,必是血流成河,只要是通缉名单上面的人选,似乎都逃不脱被杀的命运。 而这个组织名字的由来,便是那飞翔的物体——血刃。 范逐拔出青天剑,忽然间一个回旋,飞出破庙。 名为血刃的原碟状物体瞬间朝着范逐的方向飞去,擦过墙壁,顷刻一阵的青烟。 这血刃锋利无比,途中经过树林,树木瞬间倾倒。 可范逐的速度明显更快一些,早早的便在最前方等待着这些杀人的利器。 血刃飘然而至,宛若野兽魔鬼,似乎要将范逐彻底化为齑粉。 范逐轻功俊俏,立于一颗树的顶峰,体内宛若广陵大潮,翻涌沸腾。 铿锵一声。 这是血刃组织少有的失误,这一次的出手没有伴随着死者的惨叫,更没有看到头颅在空中翻飞。 似乎只要是血刃出鞘,只要是有目标,那个人的脑袋必会在高速旋转的血刃之下被砍下。 而且伤口极其的平滑,似乎死的人丝毫感觉不到痛苦。 这一次,范逐轻松的一记格挡,血刃瞬间被震荡开去。 青天剑青芒闪耀,在血刃面前,十大名剑之一,似乎要比凡剑更加的吸引眼球。 而血刃的本质,也是剑! 只不过这是一把没有剑柄的软剑,在使用者骤然发力的时候,血刃高速旋转,并且迅速围绕成一个圈。 血刃组织见第一波攻势被挡,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这些人统一黑色华丽服装,脸上带着狰狞无比的面具,腰间一条镶金的皇家皮带。 而身后则是背着装血刃的黑色木匣。 木匣外表很是特殊,镌刻着金龙,赤虚五爪,惊恐万分。 而这次血刃组织出动的人,一共有五个。 天空中也是有五把血刃正在翻飞。 这个组织究竟是人是鬼? 忽而那血刃瞬间聚集,从四面八方向着范逐呼啸而来。 站在破庙门口观战的邓昭义耳根跳动,闭口不言。 气氛瞬间凝滞,天地之间完全是死亡的血腥之气。 范逐的反应很快,这个自称不入流的剑客,不知道剑道品阶高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青天剑出手格挡的同时,右掌突然喷射出炽热的火焰,手脚并用,身体宛若一只飞翔的燕子,接二连三的躲过血刃的冲击。 杀手们意识到,这个人的剑道修为可能剑尊,不济剑灵,最少剑王! 而自己的兄弟只是来了五个人,在手执青天剑的范逐面前,明显是不堪一击! 可这范逐为何不出手杀人? 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地面忽然闪现一道黑烟,五个人全部站在了破庙门前,全部出现在了邓昭义的视野之内。 为首黑衣人高喊一声:“收刃!” 天空中五道血刃飘然回旋,幻化为水珠一般的刀片,进入到身后的盒子中。 范逐从天空中飘然而下,那一袭白衣,像极了高手气派的邓昭义。 几个黑衣人躬身一礼,似乎感谢范逐的不杀之恩,随后对着邓昭义冷哼一声,再次化作黑烟,飘然而去。 从场面上来看,似乎血刃组织和范逐势均力敌,刀光剑影的场面不少,算是打成了平手。 可从气魄上来看,范逐以一敌五,身影飘忽之中更是能显现出自己的剑诣高超。 见几位杀手的气息消失,范逐上前一步,跪地道:“小子灵犀山弟子范逐,参见邓昭义前辈!” 邓昭义笑道:“无需多礼,进来说话!” 两个人围坐在火堆旁,火光摇曳。 范逐虽然年龄小,在灵犀宗的辈分却不小,他虽然自称是灵犀山的弟子,可就算是几位大师傅也要称他一声师叔。 荀彧等人自然要称为师叔祖! 范逐将青天剑放在一旁,坐在邓昭义的对面,在老一辈剑仙面前,邓昭义的气势并不丝毫的减弱。 缺牙老头满脸笑意:“十六年前还要多谢你出面,才让我留在了灵犀山,今日你又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救我一命,这份情怕是我邓昭义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范逐浅笑道:“前辈说的哪里话!年轻时被前辈的江湖传说洗了耳,师兄们走的早,我入门又晚,在灵犀宗内不问世事,能结交邓前辈这样的高手是在下的荣幸!” 缺牙老头轻声道:“今日你以剑技服人,既没有折了血刃组织的面子,又救了我一命,这份处变不惊,是多少年轻人学不来的,公子啊,青天剑在你手中,才算是实至名归啊!” 邓昭义的评价很是中肯,范逐也不置可否。 只是这些年对尘世名声早已经看淡,这些年独倚栏杆,只是为了追求剑中之道,也算是过得快意洒脱。 倚楼听风雨,看淡江湖路。 甚至有不少人在骂范逐没有担当,当年不管师兄如何劝说,他还是把宗主的担子留给了师侄! 范逐好言劝说道:“前辈还是待在灵犀山,这样我保证朝廷那帮人不敢来找麻烦,灵犀宗虽然不是在江湖上扛鼎的门派,可江湖藕断丝连,朝廷不敢起兵,还有这种小打小闹,晚辈都会为前辈摆平!” 范逐分析的句句在理,邓昭义只要下山,血刃必然要除之而后快。 第一,皇命在身。 第二,杀鸡儆猴。 缺牙老头依然很放松道:“小逐有心了!可只有我死了,饮风才能觉醒,或者说,我的死,能让他更好更快的达到顶峰!” 范逐不解道:“十几年后的天下大劫,非此人不可?” 邓昭义点头道:“风儿是决定性人物!” 此刻破庙之内的气氛十分和谐,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两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的笑意。 就在两个人不注意的时候,一把血刃飞速的向着范逐背后飞来。 范逐背对着,当然没有发现。 邓昭义觉得时机已到,一个箭步飞跃,挡在了血刃面前。 伴随着鲜血狂涌,邓昭义轰然倒地。 血刃组织的打算很是精准,他们知道范逐不死,便很难得手,却没想到这样阴差阳错的完成了任务。 范逐完全傻眼。 “前辈,前辈!” 眼含热泪的范逐悲痛欲绝,而血刃组织此刻在范逐百米开外。 范逐缓慢的将邓昭义放在地上,小心翼翼,随后重新拿起青天剑,对着苍天骤然一挥。 百米之外血刃组织五个人的上空,天空中的雾气骤然幻化为五把白色的气剑,从天空风驰电掣的披落而下。 那五个人,均被白刃穿心,死的难看至极。 有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狠绝! 这一招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第294章 这一天,灵犀宗的范逐第一次露面,身后背着老一辈剑仙邓昭义的尸体。 这一天,灵犀宗悲伤满怀,全宗素缟。 荀彧跪在棺木之前,只感觉这一切像梦一样。 曾几何时,缺牙老头让自己感觉不再孤单,曾几何时,荀彧感觉到这老头便是世间的所有真情。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徐怀钰此刻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对于邓昭义的死,范逐的描述很是枯燥,只是说他被神秘的杀手组织所杀。 可惜自己当时没有在场,对这一切无力知晓,目前最重要的应该就是按照老头的要求刻苦修炼。 葬礼结束之后,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只有荀彧一个人留了下来。 此刻荀彧没有再佩戴白鞘青玉剑,而是神色严肃的跪在了邓昭义的棺木面前。 远处宗内传来声声的钟鸣,悠扬而轻灵。 也许只有在老头面前,荀彧才能展现最为真实的一面。 抛却了皇子的身份,也不用忌讳灵犀宗内其他弟子的眼光,这个老头没有任何人和他去抢。 灵堂渐渐的黑暗下来,荀彧的心绪也开始渐渐的变为宁静,似乎要将这刻骨铭心的仇恨永远记在心里。 荀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那样跪着。 黑暗之中,荀彧身上青色的衣衫有着些许的曲折,眼泪波光流转,他要将这一切化为怨念,深深的埋藏在心中。 仇恨到了尽头,也就变成了麻木。 “啊!” 荀彧突然对着青天一声长啸,震耳欲聋,裹胁着一股阴风,灵堂内白色的装饰随风翻飘。 “老头,你不是说要看着我成为陆地剑仙,在江湖之上一手遮天,怎的就这么走了?” “这一身的刺夜龙蛇,你为什么要给我,若你一身武功还在,那几个杀手又岂能杀得了你?” “以前老是说你猥琐,见到漂亮的女孩便走不动道,遇到危险扯呼的比谁都快,我有时候时常在责问自己,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师傅!” “可我不想你死,你为什每次都是这么自作主张呢?老头,你再看我一样,好不好!” 荀彧摊到在地,泣不成声。 躲在暗处的邓君归,掩面哭泣,同样泪奔。 ...... ...... 刘庆之等人走出灵堂,却发现灵犀宗守门弟子全部拔出白鞘青玉剑,怒目相向。 自己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没有发现任何人。 范逐将邓昭义的状况告知荀彧之后,便又消失无踪,因此这灵犀山的事宜,还是由宗主刘庆之一手掌握。 凌小涵心细,虽然目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他知道,必有状况。 刘庆之躬身一礼,轻声道:“客从远方来,灵犀宗自当欢迎,可若是想找麻烦,我灵犀宗也不怕事!” 忽然一阵清脆的歌声响起,紧接着是天寒地冻的冰天雪地里飘来了清香的玫瑰花瓣。 这歌声宛若是千呼万唤使出来,极是好听。 灵犀宗门口百米开外的空地之上,一辆华丽的白色马车,缓缓行来。 车夫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弟子,长得极是俊美,一身桃色衣服,脸颊之上带着两个小酒窝。 马车通体白色,形状极其诡异。 忽然马车的前门被推开,里面是一个公子打扮的人,鼻尖之上点了几个雀斑。 这种男扮女装的伎俩,灵犀山的宗主刘庆之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何况这妆实在是有些太不入流。 从外向内看去,这马车之内空间颇大,而且装饰极其华贵,座位上铺上了暖裘,还陈设了各种各样女孩子家的小玩意。 而车内的男扮女装的正是柳明司掌门之女柳沉鱼。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柳沉鱼在想,这个名字配上自己这样的绝世容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小女孩青春无敌,活泼古怪,轻轻的哼着歌,缓缓的从马车之上跳了下来。 凌小涵大喊道:“何妨人士,竟敢单闯灵犀山?” 柳沉鱼嘟了嘟嘴,神气的道:“凶凶凶,你凶什么凶,本姑娘听说灵犀山的风景好,特地来看看,你这姑娘可真是有些粗鲁,一点都不淑女!” 凌小涵没好气道:“要你管!” 面对着凌小涵的无理取闹柳沉鱼完全不理,只是对着一群人喊道:“灵犀宗有没有管事的,这偌大的宗派,不会是这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主持大局吧?” 刘庆之向前走了几步,摸着颔下胡须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沉鱼侄女驾着香车来到了灵犀山?” 见这老头一语道破,柳沉鱼也不再伪装,蹭了蹭鼻子上面的雀斑,摘掉束发的帷帽,那一袭秀发瞬间扑了下来。 这女子貌美如花,气质出众,慧眸一闪,望穿秋水。 秀发翻飘,天地为之失色,万物为之哑然。 柳沉鱼挠了挠头,笑道:“本想跟伯父开个玩笑,不曾想伯父一眼便识破了,实在是没趣,侄女前来,是找一个名叫荀彧的人!” 刘庆之还没说话,凌小涵双手掐腰怒道:“你找他干什么?” 柳沉鱼来之前想听说这灵犀山上有一位师姐喜欢荀彧喜欢的不得了,当仁不让道:“我喜欢他,不行吗?” 凌小涵横眉冷对道:“不要脸!” 灵犀山原本萧瑟肃杀的气氛,瞬间被化解。 而那驾车的桃色服侍的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拉住柳沉鱼的手向远处看去,荀彧正站在众人身后。 经过与马匪一战,再加上邓昭义死后的怒发冲冠,饮风此刻的剑诣,已经达到了剑侍级别朱雀境。 荀彧面露悲伤,一脸的面无表情,声音冷冷的道:“我就是你要找的荀彧,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柳沉鱼向后面走了走,一屁股坐在香车的前沿,翘着二楞腿道:“本姑娘来找你,是想和你合作一件事情,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 “没有!”凌小涵怒气冲冲的抢答道。 柳沉鱼面沉如水,对着身边的那个车夫道:“本姑娘脾气一直很好,不过你这丫头实在是辱人至极,既然你嘴巴这么不干净,去,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名为粉桃的车夫知道柳沉鱼是在开玩笑,便也没有真正的出手,只是看着两个人斗法,极是想笑。 荀彧依旧的面色冷酷,语调如冰的问道:“那要看姑娘找我去干什么了!” 柳沉鱼见到事情有谈下去的可能性,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洋溢,右手轻轻一挥,昏暗的天空中骤然出现一幅画面,画面上是一块大龟驮着一块石碑。 “这种神龟名叫预言龟,每一年会现身世间一次,只不过究竟什么时间现身不能确定,它背上的石碑会显现出今年在九州之内要出现的神物,我已得到消息,今年会现世的东西是《青莲剑歌》!” 听到此处,灵犀山弟子瞬间骇然。 《青莲剑歌》在江湖之上已经失传了很久,而这种剑技不管任何品阶都可修炼,确切的说,这是一本提升剑诣的剑技。 这本剑技,不得不说极其的有诱惑力! 尤其这几日,《绿云甲子习剑录》饮风已经消化的差不多的了,更急需另外一本剑技来提升自己。 荀彧冷笑一声道:“这天下觊觎《青莲剑歌》的可不止姑娘一人,别人不说,至少东皇门不会善罢甘休,柳明司飘摇不定,让我如何相信姑娘的诚意?” 柳沉鱼似乎早知道荀彧会问这样的问题,也不生气,云淡风轻的道:“本姑娘行事,向来与门派斗争无关,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对我很重要,你放心,事成之后,《青莲剑歌》归你,而我只要长在书上的那朵青莲!” “还有一个问题,请姑娘如实相告,与姑娘结伴而行去夺取《青莲剑歌》的人,为何偏偏是我荀彧?” 柳沉鱼若有所思道:“若想取《青莲剑歌》非一物不可——赤练壶!” 第295章 荀彧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与剑技比起来,也许柳沉鱼的行为堪称天下大爱。 自己刚刚失去了缺牙老头,经历了真正的生离死别,两心孤寂,原来这东西真的就像是巨大的飞天火石从天空中砸下,压得人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柳沉鱼的经历,几乎与荀彧如出一辙。 几年之前,柳明司的一位小姑娘被居心叵测的绑匪绑架出去。 也许是因为宗门斗争,也许是因为恶意报复,总之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柳明司的掌门也无法解释清楚。 而被绑架的小姑娘,是柳沉鱼的孪生妹妹——柳倾城! 那一次,柳倾城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虐待,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小姑娘,面对一群面目狰狞的汉子,眼中充满了泪水。 这难道就是绝望? 柳倾城被绑在离柳明司不远的一颗大树之上,那群绑匪可谓是丧心病狂,竟然用杀人来取笑眼前的姑娘。 歹毒的方法不仅仅如此,这些人竟然残酷到去树顶杀人,让那鲜血流到柳倾城的脸上,柳倾城似笑非笑,眼泪似乎要把猩红的血气稀释了。 柳倾城被成功的解救回来之后,女孩宛若雷击,神色有些迟钝。 而且那抵在脸上的鲜血,似乎被埋下了种种怨念,在女孩的脸上蔚然成疤,再也抹不掉。 直到有一天晚上,女孩出现在铜镜的面前,被自己吓得长睡不醒! 从那以后,柳沉鱼无时无刻不在责怪自己,可为了保住性命只有先把妹妹放在续命的水晶棺材里,每一年等待着传奇灵药——青莲。 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年等来了《青莲剑歌》现世! ...... ...... 阳春三月,暖意盎然,冰河开化,春暖花开。 荀彧白马出的灵犀宗。 夕阳下,一辆华贵的白马香车,前面是一身紫衣的荀彧,加上邓君归以及凌小涵。 几个人浩浩汤汤,并没有直奔柳明司,而是去了一个神奇的地方——柳家冰冢。 前面是一片树林,越往前走,迷雾越是厚重,饮风便越来越感觉到隐秘和幽深。 这个地方应该早就被人遗忘,如果不是为了保住柳倾城的性命,也许柳家冰冢永远都不会被开启。 原因很简单,这里的建筑与上古昆雷阵中的石柱石碑差不多,有可能封印着某位上古人物,或者是上古阵法。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迷雾当中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墙壁之上都是一些奇妙的符文图案,饮风不认识,可体内的貔貅告诉他,这里是上古有名的坤前宫。 整座宫殿渺无人烟,气氛十分萧瑟。 一路之上弯弯转转,若是没有柳家的人引路,没有人会找到这里,进的了迷雾,却出不了迷雾。 进入宫殿之内,里面的神奇景象令人震惊,长廊的墙壁之上,火把一道接着一道的亮起,一直照亮了整个长廊。 墙壁上巨大的符文图案,貔貅都会为饮风一一解读,上面记载的是上古战神离乱的事迹。 穿过肃然明净的长廊,进入了一间神秘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房间中央的水晶棺材,飘悬在半空中,似乎承接了自然之力。 而当柳沉鱼进来之后,水晶棺熠熠生辉的光芒开始渐渐的消失,而那悬空的棺木也开始渐渐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千年水晶棺能延年益寿,保住人的心脉和血液流动,我妹妹被自己丑陋的面容吓倒,好在气息不绝,因此几乎每个月我都会来这里看她一次,而想要唤醒他,必需的灵药便是青莲!” 柳沉鱼强忍着心中的那一道伤痕,声音哽咽的说道。 透过透明的棺璧,荀彧看见,里面是一个光着脚丫,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脱俗少女,抛却脸上的伤痕来看,这孪生姐妹长得还真是一点都不差。 荀彧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晶棺中的柳倾城,开口问道:“若是如此,我们就应该即刻启程前去夺取青莲,你又为何多此一举的带我们来这冰冢之中?” 柳沉鱼面色凝重的解释道:“倾城的体内隐藏着巨大的牵引力量,当年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的阵法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可天空中突然惊现一只巨大的五色鸟,同时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说我妹妹的心里,有一个梦魇,只要是破掉了这个梦魇,他脸上的疤痕就会消失,再加上青莲的起死回生,我妹妹便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起初我并不相信,可直到那五色鸟破掉了这里的阵法,又为我妹妹挖掘出可以延年的水晶棺,也就让我对这件事情充满了信心!” 荀彧终于不再奇怪,为何这里会有上古建筑,为何这小姑娘会知道自己的手中有上古神器赤练壶,原来又是那个神秘的老头搞得鬼! 可是那驾驭五色鸟的老头究竟是谁? 水晶棺中的柳倾城此刻一定在做着一个十分甜蜜的梦,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安详的睡意中,极是明艳动人。 荀彧还是疑惑道:“说来说去我还是没明白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柳沉鱼哭笑不得道:“是我没有解释清楚!正如你所言,这一次去夺《青莲剑歌》,危险重重,可凭你现在的修为,剑诣和凝气远远不够,我妹妹体内的牵引力量,可以快速提升你的剑诣,甚至可以直接帮你突破到剑痴的级别!” 看来这一切都在那古怪老头的意料之中喽! 柳沉鱼既然说她妹妹有着牵引人的巨大力量,可如今柳倾城昏迷不醒,说这些岂不是徒劳? “如见你妹妹躺在水晶棺中动弹不得,如何才能牵引饮风师弟的力量?” 凌小涵狐疑道。 这个问题也是饮风想问的,总不能看着女孩姣好的容貌就来提升自己的剑诣吧! “入梦境!” 邓君归和柳沉鱼异口同声的说道。 梦魇,饮风以前曾经听说过。 平常人睡觉是不会出现这种东西的,只有那些被下了诅咒或者时常处在昏迷状态中的人才会产生。 邓君归的意思,便是要自己进入到柳倾城的梦魇之中,但这一去,一旦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出不来,自己的元神便会永远的被封印在柳倾城的梦里。 柳沉鱼素手一挥,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本发黄的书籍。 荀彧注意到,这本书的年纪大概比自己要早出生几千年,上面记载了一些诡异的幻术,以及世间的传奇和传说。 昏暗的灯光之下,柳沉鱼随手翻了几页,似乎发现了端倪,轻声说道:“据《世俗经》记载,梦魇是一个人的心魔所生,而且其内会出现不同的场景考验,不管是何种场面,都会有一种破解之法,你会在这些场景里面来回的穿梭,直到你找到我妹妹......可这上面好像只是记载了如何能入梦,却没记载如何能出梦?” 荀彧惊讶的抬起双眸,也就是说自己进去以后,要在柳倾城的梦中自己寻求破解梦境的办法? 若是找不到...... 那就是沧海桑田,庄周梦蝶,这大好的世间景象真的就是再也看不见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毕竟我妹妹的性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柳沉鱼已经用幻术使那书籍消失,她虽然这样说,眼中却是极其的希望饮风能够答应自己。 荀彧笑了笑,看着水晶棺中柳倾城满是疤痕的脸不由的心有戚戚,却是满怀热忱的笑道:“谁说跟我没有关系,我荀彧这个人就是喜欢拔刀相助,尤其是对女孩!” 柳沉鱼赞叹道:“公子一句,大道坦然!” 凌小涵翻白眼道:“屁,他那是觊觎你妹妹的身体!” 邓君归没好气道:“可不是,我就不信如过这水晶棺里面的是个男人,你还会不顾生死的去救他!” 前些天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此刻竟然合起手来对付饮风,女孩的心思啊,真是看不懂! 第296章. 入梦的方法丝毫的不简单,这世上知晓幻术的人本来就很少,使得这种本领更加的稀有。 这屋子内,是一片更大的水月洞天,饮风意识到,水晶棺的前面,有一张承受自然之力而形成的石床。 僻静的室内显得尤为雅致,色调是单一的黑灰色,烛光在墙壁之上摇曳,昏昏沉沉的。 荀彧按照柳沉鱼的吩咐,需要luo露上身。 “这么多人,不好吧?” 荀彧看着几位姑娘的眼光有些害羞,轻声问道! 凌小涵一脸怒气道:“费什么话,让你脱你就脱!” 荀彧“嗯”了一声,快速的褪掉上衣,赤背面对着几位女孩,盘膝而坐在那张石床之上。 邓君归一跃来到荀彧身后,拿出前些日子赤练壶中的那瓶药剂,滴在手中一滴,瞬间药香四溢,沁人心脾。 这液体成金黄色,邓君归轻揉双手,将那药剂幻化为一团白起,双掌紧紧的贴合在荀彧的后背之上。 荀彧的好身材让几位女孩的少女之心瞬间的迸发,看着这样琼壮有力的躯体,都不由自主的咽着口水。 手掌与后背贴合的瞬间,饮风的身体不断的松弛,邓君归的掌心温度太过于温柔,像极了勾魂摄魄的柔情冢。 室内一阵狂风翻滚。 荀彧的双眼慢慢闭合,只感觉到天上的日月同时落下,渐渐化成了光晕,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一声弦乐打破了宁静。 “进入梦境需要琴音的牵引,那我便以这首兰陵入阵曲助你一臂之力!” 柳沉鱼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古琴,弹奏的手法极为老道,想来是背后严加练习,这才将火候拿捏的如此炉火纯青。 柳沉鱼的纤纤玉手在琴弦之上来回翻飘,嘈嘈切切,琴音直穿人心,荡涤了心灵的细腻。 “入梦!” 柳沉鱼一声的断喝,竟然伴随着阵法,琴音里面莫名的出现一个圆形的符文图案,饮风的元神幻化为一道神圣的白光,遁入到柳倾城的梦中。 邓君归跳下了石床,柳沉鱼也不在弹琴,凌小涵神色有些为难道:“你们说荀彧师弟会不会回不来啊?” 邓君归看着凌小涵担心且稚气的模样,轻声道:“色域无情,人间有道,不管世间如何变化,只要初心还在,便能归来!” ...... ...... 荀彧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感觉自己跳入了火海,口干舌燥。 醒来之时,荀彧浑身虚汗,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偌大的空地之上身上穿着华贵的五爪蟒袍,腰间一块精致的淮南古玉,极是龙章英姿,风流难学。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王府,气势十足,朱门之上俊逸的写着四个大字——德怀王府。 德怀王? 荀彧有些疑惑,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说过天下有叫这个名字的王爷? 荀彧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王府还真有些说道。 打造这座王府的人好像对风水颇为看中。 尤其德怀王府的地理位置,建造者抛却风景旖旎眼花缭乱的主街,而是选择坐落在山势灵秀至极,几乎没有几人出没的青山脚下。 这种选取地理位置的方法与独尊儒术融会贯通,灵犀山的位置好像也有这么一说。 若论华贵程度,德怀王府一骑绝尘。 荀彧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丝毫不敢向里面望去,守卫士兵极其严厉,两柄长矛,锐利至极。 壮着胆子,荀彧还是走了上去,本想看一眼拔腿就跑,没想到那两个士兵竟然躬身喊了自己一声“王爷!” 王爷? 这个梦境中的自己是王爷? 荀彧瞥了一眼门口两座白玉琉璃狮子,雕工精细,好像是取自江南白玉之乡南都,玉质清脆,不带瑕疵。 而且择取著名工匠,精雕细画,远远望去,宛若画龙点睛,栩栩如生。 而门口两根硕大的朱红门柱,两幅楹联映入眼球,尤其文笔华丽宛若风花雪月,飘逸的笔锋更是堪称文笔夺鼎之作,字里行间透漏出德怀王的霸气十足。 拒神仙千里之外, 看凡间名山大川! 连神仙都不得入府? 荀彧此刻突然联想到柳沉鱼所说过的话,梦魇由心魔所生,自己需要通过重重的考验,而考验过程中,身份会不断的发生变化,直到梦中的自己是现实中的自己,才能找到梦中的柳倾城。 荀彧挺了挺肚子,装模作样的走了进去,气场十足,两个士兵大气不敢喘! 进去的一瞬间,荀彧瞬间傻眼,这......是王府,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不说占地数十里的地理面积,不说数不清的曲水画廊,单是德怀王府周边的扈从壮盛,水流情缘,也是气势恢宏。 尤其在这种山清水秀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宏大场面,更显独树一帜。 满园的琉璃砖瓦,两旁的高大朱墙青白石底座,镌刻着金碧辉煌的青蟒大画,五爪青蟒,大气灵秀,凶悍而不失高雅,饮风注目,勾起了那一抹辛酸。 缺牙老头最是向往这样的生活,可惜啊,还是没有等到这一天! 现实总是残酷的,可回忆也不都是美好的。 其实饮风一进德怀王府,便有下人前来打招呼,饮风眼尖,挑了个脸蛋圆滑,胸脯坚挺的婢女带着自己游历十分陌生的王府。 这王府实在是过于巨大,走了半个时辰,好像连冰山一角都没有走完。 一阵入湖风吹来很是清爽,前面是翡翠湖,里面有锦鲤万尾,更有满池的荷花接天莲叶,刺眼的阳光下,湖面无穷碧绿渐渐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平线。 那个地方,似乎有些不一样。 荀彧目光呆滞,却见一张笑颜清清凑上前道:“王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荀彧顿了顿,以笑脸对笑脸道:“前面那片被树木掩映的背后,是什么地方?” “王爷怎么连那里都忘记了,那里是翠楼啊!” 荀彧忽然灵机一动,带着**般的口吻道:“那我便考考你,你要是能说出这翠楼的名堂,我就赏银百两!” 这个方法是在是高明,既能知晓翠楼的详细情况,又不让自己这突入其来的陌生人显得突兀。 婢女娇嗔一声,浅笑道: “这你可难不倒奴婢!这翠楼啊,就好比坊间的青楼。 奴婢知道王爷有癖好,最是喜欢搜罗天下美女,不管西域南陈,东海渤凉,只要殿下瞧上了眼,都要不惜一切代价请回府! 所以外人才会说这天下的美人有九分,宫中占三分,德怀王府占三分,民间占三分!当然这也只限于外人说说而已,若论质量,德怀王府的美女比起宫中娇贵的娘娘们还要粉嫩许多!” 女婢吐字如珠,语速极快,脸上却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 荀彧上下打量,女孩天真烂漫,显得尤为自然,按照自己这样的说法,那德怀王不就是个好色之徒吗? 每天待在这样的淫贼身边,真的不怕羊入虎口吗? 今日从婢女的口中已经可以辨别,眼前这栋楼阁不小,装不下三千佳丽怎么也得有几百,自己这次来梦中真的是值当啊! 荀彧的心里暗暗发笑! 女婢继续添油加醋道:“江湖中每一年的美人评选,都会罗列出天下人口中炙手可热的谈论对象,就好比“面若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清旋,还有“火中寒冰”的清冷美人冷帆,她们都关在前面的那座翠楼里!” 翡翠湖边有翠楼,看来这德怀王骄奢淫逸近乎于奢侈啊。 至于女婢口中的两位女子,荀彧自然是十分的陌生,根据女婢所说,去年的江湖美人榜上,清旋夺得第三,冷帆摘得第五,可若真的想要找出微乎其微的差别几乎不可能,也只能说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人们更倾向于清旋的清纯可人,所以会比冷艳著称的冷帆票数更多一些。 看远方出神的荀彧苦着脸道:“美人就像是消遣品,用的多了反而会伤害自己!何况这翠楼中一个第三一个第五,我饮风......本王的艳福才真的似海般深厚!” 女婢呵呵一笑,顺便退后两步,抓了一把鱼饵扔进湖中,万条鲤鱼纵然一拥而上,跃龙门攀高峰,这一番奇异景象看的饮风有些傻眼。 这种鱼品种华贵,每一条都要以金银相称,养了这么一湖几乎每天都会流逝的珠宝,德怀王的手笔真是大到没话说。 转瞬,没了饵料的翡翠湖瞬间祥和安宁,遥望湖中盛景,饮风的束发纶巾竟然显得雄姿英发。 荀彧没有顺藤摸瓜的探出几个美女是如何的落到德怀王手中,若是来了都不进去看看,那岂不是有违天道! 荀彧正在浮想联翩,女婢却突然开口问道:“王爷是不是要去翠楼消遣一番?” 荀彧狂笑道:“对,前面带路!” 第297章 荀彧此刻是个一身华贵衣衫的德怀王,虽然没有佩戴繁琐的玉佩折扇之类的物件,不过更显风流倜傥,英俊非凡。 两个人直奔前面那座鎏金倜傥的温柔乡。 若想破了这个梦境而进入到下一个梦境,就要自己寻求破解之法,只可惜这种办法《世俗经》上面没有记载。 荀彧需要时刻的小心翼翼,也许这破解的办法,就在前面的翠楼里面也说不定。 刚刚眼前的这个女婢说翠楼里面有两个江湖大美人,一个第三一个第五,这些艳明远播的美人,荀彧在现实世界一个都没听说过。 只是不知道这个梦境中的美人比起凌小涵邓君归如何,最好不要像两个人那样强势才好。 实际上荀彧平时在灵犀山很少抛头露面,如今下山夺取《青莲剑歌》,这才穿上了象征身份的紫衣。 进入了翠楼之后,荀彧打发了刚刚那个引路的小丫头,独自一人前行。 刚刚进入堂内,便感觉到一阵芳香旖旎而来,翠楼里面姹紫嫣红,宛若百花争艳。 风范足式的大家闺秀,楚楚动人的小家碧玉,淳朴自然的山村野姑,德怀王口味齐全,各种种类应有尽有。 平民百姓也好,皇子王族也罢,哪一个不是具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 荀彧是个平常人,对那些一笑倾城的迷人美色和普通人一样难以抵制她的诱惑。 丽人垂暮凝神,可早有人蠢蠢欲动,拉着饮风进入到一间上好的厢房,里面铺着暖裘,上面全是半luo着身子的美女。 修长的双腿,宛若弓月的玉足,光滑的脸蛋,诱人的曲线,将这样的人间尤物聚集到一起,德怀王真的是花费了大本钱! 在暖裘的一旁,更有一位美丽的乐师,佳人纤指婉转,五音瞬间倾倒。 荀彧闭目凝神,听着这一声声弦音弹破自己的芳菲,沉浸在如痴如醉的乐曲之中。 屋中的香炉中燃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龙涎香。 荀彧的肉体好像是被腐蚀了一般,有些身不由己,神智变得不再清晰,在众多美人的爱抚之下,只感觉浑身舒适,不能自拔。 前面一位,坐在荀彧的腿上,带着花钿珠钗,发饰上面插着翠玉。柔情般说道:“王爷有些日子没来翠楼了呢,想死奴家了!” 这位姑娘穿着一身大红透明纱衣,雪白的胸脯一上一下极是有风韵,双手还不停的在饮风的胸前摩擦着。 荀彧在这乐音之中仿佛被迷了心智,语言谈吐越来越混乱,竟然说出一些不知所谓的话来:“本王爷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姑娘的床上功夫如何?” 红纱姑娘毫不害羞,将荀彧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胸前使劲的揉捏,娇嗔之声瞬间洋溢,有气无力的道:“王爷您怎么忘了,上个月您还夸我的玉人chui箫天下一绝,可王爷也不要小瞧了红儿,我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 两个人放肆调笑,饮风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红儿的身上滴溜溜的打转。 枕上交头,含朱唇之诧诧! 荀彧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来了个“皮杯儿”! 红儿只是感觉浑身酥麻。 常言说百花争艳,一枝独秀怎么行? 围在荀彧身边的女孩身上都是一席轻纱,只不过颜色是不一样的,一位蓝衣女孩娇呼道:“王爷,有些人坐在我身上我不愿意,可是趴在我身上我却求之不得,您知道为什么吗?” 荀彧的头里面越来越昏沉,模糊道:“美人解释一下?” 蓝衣女子捂嘴笑道:“因为这样对我有好处吗!” 荀彧一把将那女孩拦腰抱过,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若是真的这样一夜下来,难保饮风不会腰酸背痛腿抽筋! 荀彧似乎沉浸在情迷里无法自拔! ...... ...... 柳家冰冢之内,几个女孩还苦苦的守在荀彧的身边,只是荀彧的脸上洋溢出前所未有的笑容,极是奇怪。 凌小涵很是恼火,好像荀彧和自己在一起从来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 邓君归一脸茫然,怎的荀彧就从来没给过自己一点的好脸色? 两个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柳沉鱼。 话不多却十分聪明的柳沉鱼一眼便看出了两个人想要问什么问题,拿起刚刚下人端进来的茶,并没有喝下去,只是润了润嘴唇,而后,轻声道:“看他笑的这样开心,想必这种考验很是甜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色劫!” 凌小涵平静的界限瞬间被打破,对着柳沉鱼焦急的喊道:“色劫是什么,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柳沉鱼笑道:“这种事情很难解释清楚的,不过我可以肯定,处在梦魇中的荀彧,现在一定周围环绕着各种口味的美女,穿一件轻纱都是多的!” “啥!?”邓君归瞬间目瞪口呆,旋即一个耳光抽在了现实中荀彧的脸上! ...... ...... 梦境中的荀彧正在欣赏一位姑娘完美无瑕的躯体,旋即一个巴掌拍到了女孩的丰臀之上,因为多肉且饱满,声音很是清脆! 伴随着女孩的一声惊呼,荀彧的脸上却是传来阵阵的疼痛,原来现实世界的感觉可以传到梦境中来! 可荀彧哪里知道,他明明刚刚拍打的是女孩的屁股,为什么自己的脸上这般疼痛。 不过这一巴掌却突然打醒了荀彧,自己摇了摇头强行的保持清醒,低声道:“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于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往出趴,可刚刚爬出去没有几步远便会被几位美女拖拽回去,荀彧苦笑不得,笼子中的龙涎香又再一次令自己的神情错乱。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脑海中突然涌现出邓君归的严厉,凌小涵的霸气,饮风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抬目望去,门口突然涌现出一位束发纶巾的女剑客。 女子十分淡雅,比起屋内的花天酒地别有另外一番情趣! 荀彧不顾身边美女的牵扯,强行拖着身子走出了那间房,也许是没有再闻龙涎香的缘故,头脑清醒了许多。 荀彧跟着那个面色清冷的女子,来到了翠楼旁边的凉亭之内。 女子的美,宛若一朵浮萍,是那种清淡素雅不可拒绝的美。 这女孩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见到荀彧没有行婢女之礼,反倒是以剑客的手势行礼道:“民女冷帆参见王爷!” 荀彧坐在亭子内饮茶,挥手示意冷帆不要多礼。 冷帆身后背着的素剑,极是简约,不过荀彧对剑的理解较为深入,这把剑绝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尤其女孩似乎时刻不离身,更是体现出这把剑的重要。 “不如美人为本王舞剑一曲如何?” 荀彧笑道。 冷帆神情愕然,这是德怀王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其实在这个梦境,德怀王为了得到冷帆不惜杀死了她的父母兄弟,因此德怀王虽然允许冷帆拿剑,却从不观看冷帆舞剑,一不留神,自己就有可能死在花下! 可如今的德怀王是荀彧。 他只知道在这座王府里面德怀王一手遮天,哪知道他得罪了谁,又与谁有仇? 事实上饮风一直感觉,女孩的这种阳刚之美才是最吸引人的,比起那些无病呻吟的没事娇嗔,要强上千倍万倍! 冷帆垂目问道:“敢看?” 荀彧呵呵道:“有何不敢!” 冷帆乔装打扮,风华绝美。 剑柄之上缠着一个美妙的铜铃,刀光剑影的院内伴随着铜铃的叮当作响,微风习习,这种感觉,比起架鹰斗狗的官家乐趣,有过之而无不及。 荀彧察觉到,冷帆舞剑走了至极的偏锋! 果然,一曲终了之后,那长剑似乎裹胁着一股萧瑟肃杀的氛围瞬间飞出,直奔荀彧的胸膛。 冷帆知道,这一击多半是有去无回,只可惜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可是等待了好几年,若是这一次失去,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 荀彧面带笑容,并未出手反抗,而是仅仅的闭上了双眼! 他想以死来摆脱这个梦境! 冷帆一惊,自己绝对没有想到德怀王竟然无动于衷的不反抗,剑锋瞬间向上一扬,划破了饮风英俊无比的面颊! 荀彧不是很大,血液渐渐流出。 荀彧睁开眼。 只感觉这个梦境中的一切都凝结了,确切的说他固定在了某一个瞬间。 天空中的飞燕定在了那里,翠湖里面的锦鲤睁着双眼,冷帆保持着刚刚行刺自己的姿势,一动不动。 出手碰了碰冷帆的脸蛋,女孩好像什么知觉都没有。 气氛宁静的有些可怕,针落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滴答! 荀彧伤口处的鲜血突然有一丝落下,场面恢复如初,饮风昏迷过去! 这一次,又是哪里? 第298章 破解色劫的方法竟然是自己的鲜血。 荀彧再一次的陷入沉睡,睁开双眼,感觉浑身有些酸痛。 前面是一片的赤雾,遮蔽了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荀彧一个人行走在迷雾之中,可视度非常的低,忽然迷雾中传来幽幽的哀鸣声,荀彧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不会来到了远古时代吧? 荀彧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人类祖先吃生肉满口血污,树叶避体的画面,身体阵阵发寒,不忍再想象下去。 迷雾中,一个身影向着荀彧缓缓走来,走路的样子十分的奇怪,那个人低头垂肩,头发零散的披落而下,面部漆黑,被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荀彧若有所思道:“这人走路的方式有些不一样,难道是被人种了蛊?” 蛊毒,是一种极其小的幼虫。 蛊毒不同于一些其他的剧毒,没有明显伤害生命的迹象,中蛊之人表征之上看不出任何的一反常态,只是行为与常人不同,若是严重者,眼眸深红。 自从巫族消失之后,蛊毒便很少再出现在这个世上。 难道这梦境之中有人是巫族的人? 荀彧不以为然的走到那人面前,轻声道:“你......没事吧?” 可那人只是声声嘶鸣,低着头,并不作答。 那人遍体鳞伤,身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伤口,不过看起来不像是被兵器砍伤,而是被锐利的爪子抓伤。 “真的......不需要帮忙?” 荀彧又是神情迷茫的问了一句。 “小心,他是丧尸!” 迷雾深处突然一阵莫名的惊呼。 荀彧回眸,这才看见那人的脸上满脸的鲜血,双目之内泛着红光,极其狰狞,大口长开之际,獠牙全部显露。 自己正要后撤,那丧尸已经张牙舞爪的向着自己扑了过来,荀彧一个闪身,那个丧尸瞬间扑了个空。 荀彧喘着粗气,冷汗从背后丝丝的流出。 那丧尸见第一次攻击失败,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向着天空怒吼一声,口中突然喷射出一股白气,荀彧回闪不及,迷雾中突然惊现一个身影将自己扑倒。 触目惊心。 刚刚被白气喷射过的树叶,一时之间变得通体乌黑,生机不在,全部化为灰烬。 “我靠,不是说进来玩玩,怎么开始玩命了?” 荀彧没来由的反问了一句,毕竟前一个梦境可是个温柔冢,怎么一眨眼变成了丧尸了?能不能回到那群姐姐的怀抱啊?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 那人起身拉着荀彧就跑,惊慌失措道:“还有心思发牢骚,快跑!” 马不停蹄船不靠岸,两个人脚力非凡,瞬间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那一幕幕漂浮的黑云宛若柳絮一般丝滑的略过暗淡的天空,夕阳渐渐落下。 大地满目疮痍,饮风冷冷的观看着,悲凉而仰慕! 昏暗的天空之下,人群到处拥挤,眼神十分惊恐,似乎想要逃离这大灾大难的是非之地,所有人陷入沉默。 丧尸就像是死神降临,无情的屠戮人间。 黄昏之下,人命如草。 两个人跑到了一处村落,从外表上面看去,这个村子不大,大概只有几十户人家,而且极其的贫穷,瓦顶的屋子很少,大部分都是以茅草盖在上面。 荀彧终于看清了那个救自己的小伙子,大概十三四岁,骨瘦如柴,蓬头垢面,不过长相还算是说的过去。 小伙子双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的道:“怎么样,我刚刚救你的时候,有没有一种侠客风范,我爹说想要行走江湖,就必须要有这种风范。” 虽然跑的路程不短,可饮风并没有像男孩那样上气不接下气,甚至面不改色,对于他这个习剑之人来说,这点路程实在不算什么。 荀彧环顾了一下四周,神色有些为难。 男孩直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别看了,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都被感染了尸毒,就剩下我一个了!” 少年并不是很伤心,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荀彧察觉到这种笑容来自心底,来自一个男人的骨气。 “尸毒?”荀彧狐疑的道:“那是一种什么毒药?” 少年清了清嗓,瞬间变成了茶坊里面的说书先生,高声说道:“尸毒呢,其实是消失了很久的毒!传说是巫族人创造的,但绝对不是蛊毒!中毒的人元神渐渐被腐蚀,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因此便会变成你刚刚看见的样子,到处作恶!” 荀彧气定神闲,目前显然不会有危险降临,便想要把事情了解清楚,继续问道:“既然已经消失了很久,为什么今天尸毒又重新降临于世,造成了这样一场瘟疫?” 少年坐在一棵树下,夕阳下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可怕?当然是人心!本来这个村落乃至周边几个村镇都很祥和,但钱这东西似乎很容易让人着迷。为了它人们不择手段,也不管会伤害多少人。 这件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这个村子名叫贫民村,因为村子里面的人都和我一样,吃口饭都要辗转几户大户人家做苦力。东边有个杨柳镇,远近闻名,四通八达,是兵家必争之地。 因此,在这个城镇中做生意,只要是有头脑有创意,保准赚的盆满钵满。 镇上有两个世家,一个姓金,一个姓银,这金银两家包揽了几乎全镇所有的药品生意,一时间相互对立。 可几年的时间下来,一直不分高下,而最近几个月,人们竟然发现金家的药品质量不是很高,掺杂了其他物质,一时之间民怨沸腾,天平逐渐开始向银家倾斜。 而后,金家不堪落魄,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巫师,制造出这种尸毒,并且配制出独门解药,撒播尸毒的同时变卖解药。 富贵人家当然买的起,可像我们村子里的人,中毒之后就只能等待着饿死或被人杀死! 而金家似乎忽略了这种毒药的蔓延性,短暂的时间之内瞬间泛滥,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喽!” 荀彧心头一紧,捡起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坐在男孩的边上,愤愤不平的问道:“为什么不去报官?” “报官?”少年冷哼一声,十分心寒的道:“药品生意,在现在可是仅仅次于盐铁的大生意,要是背后没点关系谁敢做?这金家的大老爷就是本州刺督的老丈人,从瘟疫爆发到现在,报官的人不计其数,可大多是被扣上了一顶乱民的帽子,死法一点都不比中尸毒好看!” 荀彧心有戚戚道:“这么说,就只有坐以待毙喽?” 少年笑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前些日子后山突然惊现一道石碑,记载了如何破解这种尸毒,可惜我资质平平,根本看不懂他在说什么,何况尸毒爆发之后就很少有人再来这里,你是第一个!” 荀彧摸着少年的头道:“走,我和你去,说不定会帮你解决问题!” 眼前的这个少年,胸怀宽广,灾难降临,当所有人都逃命的时候,只有少年保留了一颗初心,留下来等待着有缘人的救助。 少年虽然没有明说,可饮风不傻,当然猜得到。 想想满镇铮铮男儿,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世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去后山的路上,少年目光一直在盯着饮风身后的那一把白鞘青玉剑。 这些年一直向往着江湖中的刀光剑影,爹说了,那些高手的气派看着都能让人退避三舍,可这些年咱咋就没见过高手。 荀彧看出了少年眼中的期盼,缓缓的解下宝剑,十分写意,装着一股江湖人的寒暄感,将那宝剑递到了邋遢孩子的面前。 也许摸一摸剑,比吃那大鱼大肉更加的有味道。 少年不敢伸手去接,只是用余光瞥着饮风,红着脸腼腆的摇头。 经过了短暂的犹豫,终于鼓足了勇气去接下那把剑。 荀彧一脸不解! 男孩将宝剑拿在手中,贪婪的抚摸着,也许在少年的心里有一个江湖,那座江湖不像现在这个世道,人心凄凉。 那里的人都像他爹说的那样,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走了一路,少年一直在摸那把剑,饮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一直都在说你爹的好,怎么没见到你爹?” 少年皱了皱眉,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的道:“第一波丧尸爆发的时候,为了救我,死了!” 少年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荀彧内心宛若万雷轰顶,极是难熬。 “对不起!” 男孩笑道:“没关系!我爹死的时候说了,人活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死得其所,可是我的命贱,我爹死的有些不值当!所以我才不离开这里,为了救人而死,那是响当当的好汉,大哥哥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江湖人常说的道义。” 荀彧笑了笑,旋即脸上的表情瞬间的凝结。 少年没有沉浸在悲伤之中,依旧抱着青玉剑欢呼雀跃,很多人想找都找不到的快乐,对于男孩来说,就是这么简单。 “对了,我叫荀彧,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我姓赵,我爹一直叫我二狗子,我并没有真正的名字!” “你若是不嫌弃,叫赵轩辕如何?” 少年不理会饮风的意思。 荀彧笑道:“溅轩辕热血,挺江湖脊梁!” 少年开心的点了点头! 第299章 其实荀彧没有明言,在自己那个世界,轩辕剑是江湖十大名剑之首。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少年的潜意识里一定是想成为了不起的剑客,谁没有一个江湖梦? 以前听爹说过,剑分凡剑和名剑,大哥哥的这把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可重在用剑之人,不管剑的质量如何,在大哥哥手中一定能舞的虎虎生风。 赵轩辕对白鞘青玉剑爱不释手,好在荀彧也不小气,任由小家伙抚摸,剑客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说不定这辈子就只能摸这一回剑了。 山路并不崎岖,不像那种荆棘密布的羊肠小道,相反走起来很是节省脚力,少年果然没有撒谎,后山的一片空地之上,凭空的出现一块龟坨石碑。 这种现象与现实世界中的预言龟有些相似,荀彧走过去仔细打量,上面写的并不是很深奥。 “这石碑上说,尸毒会腐蚀人的精元,占据人的肉身进行作恶。至于解决方法......” 荀彧用手指了指石碑上面的文字,略过几行可有可无的记载,继续道:“需要解毒散抛洒在中毒的人身之上,三个时辰之后便可化解......而且这上面还说,被尸毒侵占身体在四个月以上的肉身,将会变成一尊躯壳,完全脱离灵魂的控制,一旦一次性不能将尸毒全部化解,就是天神降临,也不可能解开!” 可这解毒散要到哪里去找,两个人相视一笑,似乎知道了药物的出处。 ...... ...... 金家是杨柳镇的大户人家,尤其在本州刺督的庇佑之下可谓是有头有脸,一手遮天。 既然尸毒是金家之人放出来的,而这药又极其的稀有珍贵,若是不想办法偷出来几瓶想必这尸毒是解不了的。 而如今中尸毒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没死的也被赵轩辕想方设法的引到了一线天之内困了起来,刚刚他们见到的那只丧尸,就是不小心从一线天跑出来的。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得到解毒散,这玩意可是珍贵的很,而且金家守卫森严,家丁护卫不计其数,偷肯定是不行的!” 少年分析的头头是道,看向荀彧的目光有些迷离。 荀彧微微一笑道:“这金老爷就没什么爱好,强求不行那就智取呗!” 少年瞬间意气风发,激动的道:“听我爹说过,金老爷就一个缺点,极其的好色!而且家中的婢女小妾根本满足不了他,杨柳镇就有一个特别有名的青楼,叫......登甲楼,据说里面的姐姐神仙一般,可漂亮了,可惜我赵轩辕就是一介凡夫俗子,要不然,保准讨回一个做老婆。” “登甲楼......”荀彧默默的叨咕了一句,计上心头。 赵轩辕还小,这种地方实在是不适合他去,所以饮风让他在固定的地点等待着自己。 杨柳镇不比贫民村,果然繁华。 荀彧从金家开始监视金老爷,一路尾随,穿街过巷。 贫民村虽然尸毒严重,可这杨柳镇中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平淡如初。 这也难怪,尸毒就像是瘟疫,在村子里面还好,若是闹大了,刺督老爷顶不住,任凭你有权利也是徒劳。 一路上华贵的轿子迤逦往南,一入坊门,饮风顿感彩灯耀列,珠翠满门。 登甲楼,故名思议应该坐落在登甲街,一路之上荀彧听到清歌悦耳,绮罗如流光飞舞。 能在这里逗留的,不是权贵之子,就是新晋仕族。 总结起来四个字:非富即贵! 道路两旁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携带着女妓踌躇,处处笙歌,让人不思归去。 小路曲径通幽,杨树柳树交相辉映。 换了梦境,荀彧身上的衣服其实很肮脏,不过他在路上抢了一位公子的华贵服饰和银两,如此游走在花间柳迹,更显风流。 走入青楼,总是会招蜂引蝶,旖旎的美色比起上一个梦境截然不同,却另有一番风味。 可荀彧哪有时间逗留,无心留恋,只是在寻求着金老爷的下落。 夜色降临,绛红的灯笼升了起来。 荀彧几乎把青楼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间装饰考究的房间之内找到了他。 躲在门口听着年近花甲的老人还能这样肆意调情,荀彧真是替金老爷的身体捏了一把汗。 “小美人,你嘴上的胭脂是什么味道的?” “呦,今天的肚兜好像跟往常有些不一样......这后面的两块肉好像肥而不腻!” ...... 荀彧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好家伙,足足六七位美人在金老爷周围遥相辉映。 荀彧眼疾手快,脚步在几个人中间来回穿梭,皆是一记手刀,将那些女孩砍晕过去。 这房间之内暗香浮动,胭脂的味道不下数十种,香炉里面燃烧着百合香,如此魅惑人心,芳香满路,难怪有人不思归去。 金老爷本想呼救,见这少年来者不善,便打消了求救的念头。毕竟以年轻人这样的身手,处理自己身边的那几个酒囊饭袋,信手捏来。 “年轻人求财求名我可以理解,可这方法实在是剑走偏锋,我有的是钱,你开个价?” 不愧是常年辗转商场的老油条,处事如此泰然,金老爷将身上的华贵衣衫紧紧的裹了裹,淡定的眼神中略过一丝的恐惧。 荀彧坐在桌旁,云淡风轻的喝茶,淡淡道:“不赚你的臭钱,我只要解毒散!你只要告诉我他在金府的什么位置,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去办就好!” “这......”金老爷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实际上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之人正是本州刺督,解毒散虽然卖的昂贵,不过配置材料也不便宜,何况练制这种药物需要很长的时间,金家现在也没有几瓶,还是留着突发情况用的。 “不说是吗?本公子自有手段!” 荀彧直立起身,出手利落的将金老爷绑在了一块椅子上,随后,整座青楼都传来了金老爷的大笑声。 原来荀彧正在屋子内用一块丝带,搔着金老爷的耳根,脖颈:“说不说,再不说让你笑到断气!” 这金老爷可真是个“硬骨头”,就是不肯合作。 荀彧色眯眯的朝他一笑,一把扒下了他的裤子。 金老爷急忙大喊:“公子这是要做什么,本老爷虽然好色,可万万没有断袖之癖!” “呸!”荀彧怒骂道:“也不看看你的德行,断袖,本公子觉得恶心!你不是好色吗,本公子一刀下去,断了你的命脉,看你以后还怎么逛青楼!” 荀彧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骤然从空中直刺而下,金老爷终于忍不住喊了停,长舒一口气,别过头道:“解毒散,就在我房间床下的木匣里,你进金府右拐,第三个屋子便是!” 荀彧对着金老爷竖起大拇指,赞颂道:“大手笔!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一定是金老爷第一次这样阔绰。” 金老爷欲哭无泪,正要和饮风谈谈条件,谁知饮风又是一记手刀,砍晕了。 金家的气脉再是强大,可不管表面看起来如何荫萌,多半是内囊中空。 知道了解毒散的位置,荀彧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取了回来。 这金府中的佣人实在是中看不中用,自己这样在灵犀山的末流弟子,进入金府却宛若融入无人之境。 一线天之内,竟然关着几十只丧尸。 赵轩辕的手段果然不小,竟然全部将他们引到了这里。 荀彧伫立入口之前,神色有些犯难。 这么多丧尸,想要每一个丧尸都涂一遍解毒散,不说时间问题,丧尸也不会配合。 赵轩辕突然灵机一动道:“大哥哥会不会舞剑,听说有一种剑法,能让天空的水汽瞬间凝结,可如果将这剑法换成另外一种方式,让解毒散融入水汽飘落而下,困难不就解决了。” 少年所说,与刺夜龙蛇如出一辙! 可自己体内的这点凝气,丝毫不够施展刺夜这一招的。 荀彧心有戚戚,如今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要试一试。 挥手示意赵轩辕后退,荀彧将那五瓶解毒散抛入半空,白鞘青玉剑瞬间出鞘。 翩若惊鸿明穿柳, 剑似游魂不离人! 默念口诀,荀彧几乎使尽全身的力气,体内貔貅纵然发亮,喷射处巨大的火焰,饮风一跃入高空,闪转腾挪,凌波微步,天空骤然黑暗。 眨眼之间! 解毒散飘落向丧尸,荀彧落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若不是体内貔貅发力,自己必是筋脉寸断而死。 天空再一次变得明亮如初,赵轩辕快速跑过来扶起荀彧道:“大哥哥,你受伤了?” 荀彧摸了摸少年的小脑瓜道:“没关系,小伤!” 被喷洒了解毒散的丧尸眼眸之中的红色渐渐褪去,身上的戾气也渐渐消失。 见到这一幕,全部欢呼雀跃,五体投地对着荀彧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荀彧后退数步,咧嘴而笑,指着赵轩辕道:“不是我救了你们,是他救了你们!” 人们的目光难以置信,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平日在村子里面做着江湖侠客的梦想,可没想到有一天,他真的能做到救世济民! 今天的贫民村,出奇的热闹。 好久不见这样的活力,一切恢复如初,饮风和赵轩辕立于后山的峭壁之上,观看着炊烟袅袅的村庄。 “你厌不厌恶这个世界?” 天边的夕阳斜铺入水,半江瑟瑟半江红。 少年蹲在地上,目视远方,轻声道:“这个世界再是破败不堪,可他依旧是我的世界!有些事情很难被岁月左右,我改变不了世界,但是我可以改变我自己!” 夕阳下,荀彧的身体在消逝。 “这把青玉剑和这本《绿云甲子习剑录》,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若你我有缘,定会再见!” 少年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可饮风却幻化为云烟,消逝在了半空之中。 赵轩辕望着地上的剑谱和青玉剑,怔怔出神! 第300章 新江湖,老江湖,说到底还是仁义的江湖。 抛开江湖的情和义,还有一个字横亘在江湖的腥风血雨里,那便是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金家这样的行为势必会引起公愤,饮风相信那个名为赵轩辕的少年,必会成为一代剑术高手,叱咤风云。 揉了揉眼,荀彧发现自己正端坐在一匹马上,放眼望去,山脉环绕,官道之上人烟稀少。 可这一次,荀彧的身上穿着灵犀宗的紫衣! 也就是说,在这个梦境中,柳倾城会牵引自己的力量,而自己则是要解开柳倾城的心结。 抹掉回忆,放慢马蹄,荀彧心有戚戚,眼眸似水。 黄昏中,夕阳拉长了一人一马的身影,荀彧宛若俊俏公子策马踱步。 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如此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只有我荀彧堪称。 “北地民风粗俗,地理位置靠北!比起寡柔的南方人,北方人则是以彪悍组成,尤其南方人好吃茶,北方人好吃酒,令这种区别更显泾渭分明!” 荀彧看着前方城池上面硕大的“凉州”二字,低沉说道。 这话果然不假,江南一带茶事初兴的时候,北方并不流行。 可这种东西,似乎比绫罗绸缎更加的吸引人,茶的品味,老少皆宜,雅俗共赏,所以茶从传入北方的那日起便注定火的一塌糊涂。 其中不乏头脑灵活之人,利用茶艺的精湛开起了茶馆,赚的盆满钵满,发家致富。 荀彧对茶一向没有好感,身为纯粹的江湖人,不喝酒怎么行。 只不过眼前的凉州城宁静的有些出乎意料,宛若是一座死城。 马蹄的轰鸣声打破了凉州城头的寂静。 大概只是一碗陈年花雕的时间,饮风只觉得大地颤抖,随后城门方向扬起灰尘。 映入眼帘的,是数十位鲜衣怒马的少年,装饰着五花八门的北地刀具,气势巍峨。 荀彧伫立远方,暗叹一声:“好大的阵势!” 为首那人,白袍加身,伴随着身后袍裾的随风飘扬,竟然直冲饮风而来。 数十骑马匹气势如虹,浩浩汤汤,中间有个一身青绿的女子,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迎着夕阳,策马狂奔。 荀彧停马驻足,解开腰间装满陈年花雕的酒袋打开扬天而饮。 那带着狰狞面具的女子弯弓搭箭,酒要入口之际,弓箭已经到达饮风面前。 一向脾气很好的饮风当然还是无动于衷,只是装作无所事事的喝着酒。 酒袋瞬间破裂。 陈年花雕滴落而下。 生死,等闲事儿,岂可因此而耽误了喝酒? 荀彧立于马上,与那带着面具的女子遥遥对视。 “姑娘打招呼的方式可真是特别,不过我喜欢!” 那青衣姑娘冷哼一声道:“本姑娘行事一贯如此,你若看不惯,只管拔剑拼杀便是!” 荀彧下意识的瞄了几眼女孩的身体,果然是有嚼头。 这女孩想来是多年习武,英武之气遮住了多情妩媚,尤其一双修长的双腿极其紧绷,要是摘下面具,那就更好了! 可荀彧也只是过过眼瘾而已,毕竟在这荒凉北地,女子那是出奇的珍贵,潜意识里面的自己也不是那种人。 但是今天荀彧为了看清女孩的面貌,也只能昧着良心做一回登徒浪子了。 天气过于炎热,烈日当头,女子的脸颊时常有香汗滴落而下,秀发贴着面颊,让荀彧的好奇感更加的难以控制。 旋即,荀彧发现,那女孩正在马上呼吸吐纳,似乎将那热气全部散去,反而变得通体清凉,减少了许多炎热。 这种寒气沿着筋脉行走调息,不但不会伤害身体,反而会降低身体的温度,防止气机阻碍而导致的胸闷难受。 “姑娘真是好手段!” 这一招凝气回旋隐藏了太多了玄机,反正饮风是不会。 女孩无动于衷,面具之下神色如常。 这女孩气机不停,冷气莫名的横空出世,周围之人只是感觉到阵阵清凉。 荀彧在马身行了一礼,神色顿了顿道:“在下灵犀宗荀彧,不知姑娘芳名?” 女孩还是很高冷的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这样的男人遇到了你这样的女人,若是不知道名字,岂不是可惜了!” 女孩身后的几位随从听见了,瞬间拔刀跃跃欲试,似乎要和饮风拼个你死我活。 荀彧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严重的猥亵感,嘀咕道:“姑娘好美的腿,若是不介意,可否让在下摸上一摸?” 这招激将法果然好使,女孩怒喝一声道:“登徒子,看剑!” 旋即一道身影随风而来,女孩一个闪身落到地上,饮风也是纵身而起,两个人相互对视,气场十足。 荀彧冷笑道:“姑娘的脾气这样大,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女孩不予理睬,两个人相对而立。 官道旁边的空地之上,好像是天然形成的演练场,与两个人的势头极是相称。 女孩手中拿着叫不出名字的宝剑,而荀彧因为将宝剑送给了赵轩辕,此刻以手指为剑。 这种渊停岳峙的对视,这种杀气腾腾的眼神,远非江湖上的高手可比。 荀彧的眼中满是轻蔑和调戏,而女孩的面具之下则满是愤怒! 忽然一阵狂风涌起,大战瞬间拉开帷幕。 两个人的身影在日光之下来回摇曳,刀剑横空,电光火石一般的交织在了一起。 空地之上的这二人,你来我往,有来有回,身影闪动,衣袂翻飘。 而这招式剑法却不像是要取人性命,倒像是悦耳的琴音,行云流水的缓缓拉开,有着别样的意境。 剑招没有招招夺命的气势,也没有那样阴狠,不过看起来很是漂亮。 女孩的一剑一式宛若shui乳交融,上下衔接尤为自然,剑在手中更是得心应手,丝毫不见生涩。 荀彧的脸上突然洋溢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那一招终于刺了出去。 女孩回闪不及,云淡风轻的被揭下了脸上的狰狞面具。 那是一张十分恐怖的脸,女孩完美的身躯之上竟然驾驭着这样诡异且满是印痕的可怕面庞。 跟在女孩身后的那些人,以前从未见过这女孩的真正面目,只是看着诱人的身段,所以才会肆意的讨好,没想到结果是这个样子。 而后,这些人唉声叹气,一个个骑着马远去了。 女孩对结果并不意外,他早就料到,如果自己以真面目示人,一定会吓跑身边的所有人,她将不会有朋友,她将孤独终老。 荀彧看着女孩的目光完全的改变,多了几分同情,多了几分亲昵。 女孩并未暴跳如雷,也没有拿着手中宝剑要和饮风拼命,相反,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笑容有些自嘲,女孩眼眸中盘旋着泪水道:“公子看见了!公子的眼福可真不浅,你要记住,柳倾城是世上最丑的女人!” 荀彧哽咽的动容道:“你不丑,你很美!” ...... ...... 柳倾城带着饮风来到了山间的一处茅草房,这应该是柳倾城在梦中居住的地方,饮风环顾了一下,屋子收拾的很是干净。 坐在了简陋的椅子上,饮风看着柳倾城为自己煮茶。 煮茶是个技术活,不过柳倾城的手法较为娴熟,过程中更是有几滴香汗滴入茶水之中。 荀彧接过柳倾城手中的茶杯,递到嘴边闻了闻,真香! 这茶是上好的龙井,水是山上的清泉,简直绝配。 两个人在院落中的小桌上看着蓝天白云,柳倾城没有再戴着面具,荀彧也不再装作浪荡公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像名字一样,是我们不能改变的。现在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可我们都知道,迟早天都是会黑的,而天上的弦月是会圆的!” 荀彧带着笑容说道,似乎想让女孩看淡。 女孩一惊,不知道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话,反问道:“看公子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是来寻亲的吗?” 荀彧摇头道:“不,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柳倾城一惊:“刚刚你也看到了,我身边的那些人见到我的真实面容瞬间消失无踪,有谁愿意和一个丑八怪做朋友!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我柳倾城此生都不会有朋友!” “可你若再这样自暴自弃,失去的就不仅仅是朋友!” 荀彧快速的打断,对女孩所说的话实在是不敢苟同,幽幽的看着衣着朴素的柳倾城,面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荀彧继续道:“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怨天尤人。你沉浸在自己的梦里自暴自弃,可你知道现实中有多少人在为你担惊受怕,他们怕失去你,这种感情,也许会比你更加强烈!纵然面貌再丑那又怎样,你已来过,爱过,恨过,这对任何人来说,仿佛都已足够!” 看着一脸忧伤的柳倾城,荀彧别过脸。 柳倾城的眼光渐渐的流失,她知道梦只是逃避,可她无法面对现实中的痛苦,如果结束了这一场梦,她真的还能做回自己吗? 看向脸色发白的柳倾城,荀彧感同身受,声音低沉的说道:“曾经有一个缺牙的老头,为我创造了一个十分美妙的梦,当初我和你一样,以为可以永远的活在梦里! 可当那老头死去的一天,我才真的知道,岁月不会因你而改变,这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梦醒之后我懂得了很多! 老头让我明白什么是爱,让我明白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加的重要,也许没有老头,我饮风什么都不是!” 柳倾城放声大哭,可饮风却注意到,泪水划过的面颊,那被血污留下的印痕开始渐渐的消失。 心可以是脏的,血可以是污的,但眼泪一定是纯洁的! 第301章 打开了心结,柳倾城心中的梦魇便消失了,而那脸上邪恶的印痕也便逐渐的褪去。 柳倾城心胸豁然,与荀彧短暂的交谈之后便知道这个人虽然看着风流倜傥,但是与那些腌臜不是一路货色。 从心眼里放松了对荀彧的芥蒂,其实柳倾城的内心早已麻木,那些以貌取人的花花公子也好,荀彧这样的正人君子也罢,为了让别人高看一眼,她确实没有必要卑躬屈膝。 相熟之后,荀彧盘膝坐在地上,实际上在与柳倾城见面开始,饮风便一直在硬撑着自己的身体。 在上一个梦境中荀彧为了救助那些身中尸毒的平民百姓,冒着生命危险使出那一招刺夜龙蛇。 但这一招的反噬作用太大,剑仙级别的高级剑技,自己这个剑侍等级的人使出来,那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 而且纵然有神兽貔貅护体,荀彧的内脏还是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山上风景秀丽,尤其昨日新雨,一股花与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柳倾城换了一身洁白的素衣坐在荀彧的对面,观察到荀彧的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 果然不出片刻,荀彧便呕吐出一口鲜血,不小心沾染到柳倾城的白袍之上,刹那猩红,触目惊心。 刺夜龙蛇的反噬作用不仅如此,柳倾城发现,荀彧身上的青筋开始暴起,体内不断有气体冲破皮肤,甚至击碎衣衫,七窍开始缓慢渗血。 脸色没有一点血色的荀彧咬牙坚持,气喘吁吁道:“柳姑娘,想来我进了你这梦境便出不去了,命不久矣,借个风水宝地,观看世间浮华!” 荀彧的话语之中带着笑容,柳倾城十分的着急,他不明白为何饮风面对生死这般的泰然? 纵然荀彧再是强颜欢笑,但鲜血绵延不断的流出,身上的紫衣瞬间不知是何颜色,面目表情苍白可怕。 荀彧艰难的呼吸吐纳,配合着《绿云甲子习剑录》中的口诀,只是气息出的多,进的少,吐出的空气有些浑浊不清。 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钻心刺骨的疼痛,艰辛至极。 如果今日死在了梦境之中会不会后悔? 荀彧自嘲的笑了笑,答案不言而喻。 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做了就不要后悔。 何况我荀彧做的那是救百姓于水火的正义之事,虽然不能青史留名,名扬千古,至少问心无愧。 “柳姑娘,有酒吗?” 荀彧似乎已经放弃,既然不能久活于世,何不就此喝个痛快! 柳倾城只是在细细的观察着荀彧身体的细微变化,怔怔出神,并不回答他的话。 世人练剑,皆是强调外家修为,而往往忽略了内家。 剑法一途,需要凝气作为支撑,这东西就好比武者的内力。只有凝气提升,剑道底蕴才能雄厚,外门剑法才能更上一层楼。 既然已经命不久矣,何不拼命搏一把,富贵险中求? 人的体内有诸多穴位,不论大小,绝不虚设,而御气的大穴无外乎三十六个。 荀彧剑道修为较低,突破了剑诣九阶之后,方才打通一两个,入了剑侍品阶,又打通一个,故而荀彧的体内,只有三处的气穴被打通。 前些日子缺牙老头将自己一身的刺夜龙蛇强行灌入饮风体内,这就好比冰层之下的一股暗流,很明显,如今暗流破冰而出,饮风已经压制不住。 没过多久,柳倾城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这家伙竟然强行的运用体内横冲直撞的凝气打破第四个气穴,只是这副半死不活的光景,着实有些可怜。 柳倾城眉宇之间顿时阴沉,沉声问道:“本就身受重伤,还要行这样的粗略手段,你当真只要剑道品阶而不要性命?” 荀彧艰难说道:“很多东西比命重要!” 柳倾城反驳道:“可没了命那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荀彧不置可否。 缺牙老头死的蹊跷,这件事情一直在荀彧心中埋下了很深很深的结。 他不管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这老头待我荀彧,如君如父,恩重如山,你若杀他一人,我便灭你满门。 江湖道义!? 这便是我饮风的道! 而这一身的刺夜龙蛇,岂能只是一场天街小雨?我荀彧要让暴雨倾盆而下,冲洗我这一身的凡胎肉骨。 只是这样舍命的一搏,似乎有些过了火,宛若血脉崩裂,鲜血喷涌而出,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这样浩大的真气也不怪剑侍品阶的饮风驾驭不起。 柳倾城摇了摇头,咬牙道:“不管行不行,只能试一试了!” 旋即柳倾城来到荀彧的身后盘膝而坐,双手并两指抵住荀彧的太阳穴。 柳倾城潜神入定,不一会便有一股暖流宛若潜龙蛰伏,气机磅礴而出,浩浩汤汤,深远幽长。 这股暖流自太阳穴流入,强行护住荀彧心脉,配合着荀彧体内貔貅的神奇力量,里应外合,这股暖流竟然莫名其妙的冲开了六处气穴。 柳倾城的神情愈发凝重,这种本事自己也说不出从何而来,不过根据上一个入梦境的老头所说,这世上能牵引人体内气机的人不多,而自己就算一个。 那个老头真是古怪,穿着一身白袍,面部却带着一个斗笠,只不过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老人胯下的那一只神奇五色鸟。 道家有云,凝气分阴阳,阳多而刚,阴多而柔,阴阳相合,乃是凝气修炼之本。 柳倾城灌入饮风体内的凝气属阴,正好打通荀彧体内冰山一角还未挖掘的气海。 而令柳倾城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这位公子竟然能在体内自成天地,打通的气穴更是能随心所欲的开闭,这般把握阴阳,真乃神人。 柳倾城这叫不出名字的一招,与那阴阳相合的道理殊途同归。 自己以体内绵柔阴气牵引荀彧体内的气机,维持了不下几个时辰,她这辈子,活了十几年,还从未对一个男孩如此上心过。 几个时辰过后,柳倾城发现荀彧身上的汗水渐渐冲淡了血痕,呼吸也开始趋于稳定,便开始吐气收式,这一番动作极其的行云流水。 柳倾城将荀彧抱到自己的大床之上,其实自己平时很是有洁癖,从不让任何人接触自己的床,可今日,面对着满身血汗的荀彧,竟然丝毫的不介意。 如果这个不是梦,也许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会骂自己几辈子没见过男人吧! 既然破了,那就送佛送到底。 柳倾城也不在乎那些儿女情长的繁文缛节,脱下荀彧的衣服开始轻微的擦拭。 这小子究竟积了几辈子的德? 向来都是别人伺候本小姐,本小姐什么时候低三下四过? 但说归说,柳倾城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还是这样做了。 擦拭的过程中,柳倾城伸出手摸了摸饮风的腹部,极其温暖,便知道自己体内的凝气开始和荀彧体内的凝气相结合。 不过这种结合的过程很是痛苦,虽然荀彧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肉体上面的直觉还是可以感觉到。 荀彧一直昏睡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想要醒来的迹象。 第二天,柳倾城背着饮风来到了山青水秀的小河边。 溪水潺潺,声音悦耳。 百鸟齐鸣,纤细婉转。 大自然华美的乐章,在凌晨时分正式开始奏响。 不知道的,一定以为这是一对情侣在荒郊野岭露宿街头,但柳倾城自己的心里清楚,这种疗法名字叫做自然疗法,听着大自然美妙的声音,保准药到病除。 放下了大小姐的身段,柳倾城似乎比柳沉鱼更加的平易近人。 昏睡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流了大量的鲜血,饮风急需补充体能,昨夜柳倾城一夜未睡抓了几只野兔,而此刻,她正光着小脚丫在水里面抓鱼。 溪水没过长裙她也不管,那一袭秀发披落而下,加上脸上的印痕消失,这位美人,超然出尘。 当她发现有一双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也不回头,开口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荀彧发现这一代风景极好,连着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十分轻松,看着这一汪吸引人的背影,没正行的道:“比你姐强多了,你两虽然长得一样,可你的气质和脾气秉性,她和你远远比不了。” 柳倾城在河水中转过身,明媚的阳光之下显得更加妩媚,哭笑不得的道:“我是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荀彧笑道:“你昨天以凝气让我体内的刺夜龙蛇和修为融会贯通,我要是不长点脸,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我已经突破了剑侍品阶,直接达到了剑痴的地步!” 柳倾城开心的笑笑,瞬间脸色有些变红的道:“荀彧公子,你有喜欢的人吗?” 荀彧不假思索道:“有啊,凌小涵师姐,邓君归师傅,还有缺牙老头,他们都是我喜欢的!” 柳倾城的小脸更加的翘红,嘴角带着一丝的浅笑道:“我说的喜欢,是那种能让你放在心上,只要一天见不到,就难受到不行的那种!” 荀彧挠了挠头,答案是有还是没有? 第302章 这个问题荀彧最后没有回答,柳倾城也没有刨根问底的追下去。 来到人间的十余年来,可曾真心的喜欢过一个人吗? 荀彧不知道! 那一年,荀彧还很年轻。 可尽管如此,体内的貔貅不断的侵蚀自己的凝气,他并不像其他少年一扬慧根早生,反倒是受到了灵犀宗内丝毫不公正的待遇。 但荀彧是一个剑客。 登仙便是荀彧的使命! 练剑谁不会,这世上只要是四肢健全的人都敢说自己学过舞剑,可我饮风不同,我要做那云巅的陆地剑仙。 这条路是缺牙老头为自己选择的。 老头说过,练剑,难于登蜀道,而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练剑的过程之中你会遭受到各种诱惑,想出无数的借口来逃避困难。 但我手中有剑,可杀佞人。 心中有剑,可诛谗言。 得道正名之路,却是极难。 但世间万人仍愿头破血流的挤过独木桥,我为何不能早早的到达独木桥的尽头? 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忍常人不能忍之苦,我饮风断然不惧任何艰难险阻。 荀彧在院落中闭目养神,柳倾城看不穿这个出身低微的公子,就如同荀彧看不穿梦中这个小姑娘一般无二。 只可惜荀彧虽然出生在王侯将相之家,却没有王侯将相的命,在自己呱呱坠地的那一天,箫国的铁蹄让大明彻彻底底的亡了国。 这一路走来,面对祖宗荫萌庇护的世子纨绔荀彧还是很羡慕,不过投去的目光,多半是不屑。 这些人作威作福惯了,贪生怕死,将来远离庙堂之上,处身江湖之远,与寻常出身的草莽龙蛇之间的差距不言而喻。 坐在屋子里面为饮荀彧洗衣服的柳倾城看着荀彧的背影窃窃私语道:“如果我没经历过比死更加难受的苦楚,会出手相救这个素不相识的翩翩公子吗?” 荀彧体内凝气流转,气从丹田而出,十转轮回之后灌入太虚。 更没有人知道,荀彧体内的貔貅,额头之上出现一朵紫色的毛发,颇有紫气东来的意象。 地上饮清风, 五楼十二城。 仙人抚我顶, 结发求长生。 荀彧仿佛悟透了长生的道理,体内的气莲朵朵开放,面色之上十分器宇轩昂。 剑痴境界之内的凝气比起剑侍要更加的波涛汹涌,饮风的体内,时常有丝丝凝气荡漾而出,闭目养神了一整天,终于在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睁开了双眼,微笑道:“不能一脚入云巅,如此苦练为哪般?” 荀彧身,气势果然比剑侍级别更加的骇人。 走进屋子的时候,微弱的烛光之下,柳倾城宛若禅定,手中拿着白天与饮风对拼的宝剑,对着蜡烛轻轻一刺,蜡烛瞬间熄灭。 剑气!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人剑合一,乃是剑道武学的最高境界,而剑气不过是入门而已。 但这项入门的本领,想要运用的得心应手,并不简单。 有些人的剑道品阶可能不高,但是却可以凭借剑气取人性命。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柳倾城将那把宝剑扔到荀彧的手上道:“你试试!” 荀彧的嘴角露出一丝的浅笑,似乎在说:雕虫小技。 桌子上面燃起了共计十只蜡烛。 荀彧站定,将宝剑竖在自己的眉心之间,忽然一剑刺出! 蜡烛微微摇曳,并未熄灭。 柳倾城接过宝剑,笑道:“世人被表象蒙蔽了双眼,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却往往难于登天,而舍近求远,乃是练剑一途的大忌。有些人手中神剑却依然无法成为剑中之神,也许就是没有悟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这句话,荀彧潜移默化。 柳倾城并不停歇,而是拿来了一筐鸡蛋,顺便又找来一把剑。 荀彧不是个矫情的人,对这柳倾城所做的一切不知缘由,却也不问。 按照柳倾城的说法,先前的那把剑薄如蝉翼,名曰净水。 而后来的这把剑,剑身则是要厚实许多,名曰泰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好家伙,这名字起的那是气魄十足。 但是这两把剑,却恰恰印证了江湖上的两种剑客! 有些人好使霸道重剑,就如同泰山,势大力沉,一剑下去,不管有没有收益,至少震得你双臂发麻。 有些好使轻薄的剑,好比净水,强调走剑速度,你的一招还未完成,他已经眼花缭乱的使出了几十招。 所以这两把剑,不得不说前人的用心良苦,相得益彰。 如今荀彧在剑术之上远远未登堂入室,好不容易碰上这能牵引人气机的柳倾城,可得好好学学。 只见柳倾城将净水剑悬在一个高度,将一个鸡蛋放在桌面之上,轻轻一弹,那鸡蛋瞬间破裂。 而荀彧注意到,鸡蛋虽破,可那剑身丝毫未弯,甚至宝剑只是轻微的抖动,发出嗡嗡悦耳的声响。 “剑气?”荀彧惊奇问道。 “不,是剑罡!” 这个名字,似乎要比剑气更加的有说服力! 剑中罡气,看不见,却能杀人千里之外,这是缺牙老头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旦练到剑中有罡气,才算是真正的剑客。 “你试试!” 柳倾城将手中的净水剑抛到荀彧手中,饮风调整呼吸,眨了眨眼,屏气凝神,也是一弹! 鸡蛋也是破裂! 只不过饮风用力太过于强大,那剑身弯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完全是靠着剑身的反弹之力震碎了鸡蛋。 荀彧不甘失败,又拿来一个,这一次似乎更加的认真,潜神入定之后,对准净水剑中间的一点,一指弹下,净水剑弯若弓月,剑的响声之中也带着些许的哀鸣。 这净水剑过于轻薄,所以才会为指力所弯曲,若是换了泰山,一指弹下,剑身响而不弯,要如何震碎这鸡蛋? 柳倾城撅着小嘴,面色微愠的说道:“这招弹指,本姑娘可是在梦境之中练了几年才练到今天的这个地步,这与平常练剑的方法不同,注重体内的气息流转。虽然只是发动了一指的力量,但是却是催动了体内的凝气,确切的说,是凝气穿过剑身,击碎了鸡蛋!” 荀彧微微皱眉,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而是没有着急的继续练习。 柳倾城继续说道:“练至大成者,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鸡蛋,那剑身之下可是隐藏着千军万马的力量,你要严加练习,不要只是注重力量上面的增减,注意出手的速度与凝气的瞬间迸发!” 荀彧果然是个天才,重新的收敛心神,一指弹下,果然震碎鸡蛋。 以后几个鸡蛋,皆是如此。 柳倾城脸上笑容洋溢,确定这不是信手捏来的无心之举。 这一次柳倾城换了更为厚实的泰山,同样的方式,同样的力度,只是这一次,鸡蛋并没有碎! 荀彧一脸狐疑道:“按理来说,若是凝气击碎鸡蛋,不管刀身如何厚重,多少还是会有凝气穿过,可这鸡蛋为何完好无损?” 柳倾城的笑容很是神秘,将那鸡蛋敲碎,打在一个碗里面,饮风瞬间傻眼。 平常的鸡蛋,蛋黄和蛋清是分离的,二者之间有明显的界限。 而这个鸡蛋,蛋黄和蛋清搅在一起,极其混乱,若要将二者分开,几乎不可能。 “你一定听说过一些剑术高手,百步开外的一剑,直接将人的五脏六腑震碎,而没有损毁人的皮囊,就是这种本事,只可惜我还没练到火候,如今也只能震碎一个鸡蛋而已!” 柳倾城说的云淡风轻,饮风的内心之中却是震动不已。 面色桃红的小丫头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好不容易恢复了容貌,要懂得美容养颜啊!我知道你在这个梦境的时间不多了,等你练会了这一招,我便送你出去!” “送我?”荀彧瞬间一惊! 柳倾城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的苦涩:“有些人进入到我的梦境中,并没有找到我,所以他们便会一直被困在这个梦里!解铃还须系铃人,梦是我的,我自然有办法破解!” 荀彧默不作声,一句感谢的话也不说。 柳倾城也不在意,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昏暗的灯光之下,荀彧冥思苦想,这一招似乎与传说中的“一剑西来”有着些许的相似。 饮风一夜未眠。 第二天,柳倾城去山下集市,多买了几筐鸡蛋。 深夜里,时长会传来手指弹剑的叮当响声。 不知过了几天,柳倾城拖着腮帮问道:“练到什么地步了?” 饮风笑而不语,用凝气将三个鸡蛋落在一起,轻轻一指弹下。 第一个鸡蛋完好无损。 第二个鸡蛋表面完全,可里面已经混乱不堪。 第三个鸡蛋被震碎的十分狼藉。 隔山打牛! 这种剑身不动风雷动的招式,饮风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第303章 论实力,荀彧不是天才,可玄阶剑技,皆可无师自通。 荀彧的记忆力十分的惊人,惊人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绿云甲子习剑录》,《大悬通剑法》,以及邓君归和柳倾城教自己的这些心法口诀,饮风全部烂熟于心。 梦境之中很美,美到能让人流连忘返。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广袤开阔,时时可见羚羊野兔闪出幻影。 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柳倾城终于找到一个能真心说话的人了,可刚刚相见,就要走了吗? 无垢的大草原上,大地不断的颤抖。 天上风雷滚滚,天地之间突然一道光明的通道开启,整个草原上面的昙花随之一现。 “你还会回来吗?” 柳倾城眼中夹杂着泪水,却没有让那泪水流下来。 荀彧背对着柳倾城,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夺得了《青莲剑歌》,凭上面青莲的起死回生之能,相信柳倾城很快就能醒来,可若这次夺取失败,那柳倾城还要沉睡多久? 恐怕只有天知道! 那一束光明之下,饮风的身体开始缓慢上升。 柳倾城激动到泪奔,向着饮风高飞的地点不停的奔跑,声音是那样的沙哑:“你要记住啊,你生命中出现过一个叫柳倾城的女孩!” 荀彧挥了挥手道:“我一定救你出去!” 忽然间,天地之间的通玄之门关闭,那道光芒夹杂着荀彧而消失。 柳倾城的身形变得软弱无力,瘫坐在草地之上,哭的撕心裂肺,心中荀彧的身影乍明乍现,看着天空中的一抹寒芒,陷入沉思。 如果一件事情有两面,柳倾城选择相信乐观的一面! ...... ...... 面对着水晶棺中的柳倾城,脸上的伤痕逐渐消失,几个女孩渍渍称奇。 孤身闯梦境,冥冥之中成就了这样一段美好相遇,这好像是一种感化,牵引着荀彧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 荀彧的记忆中,柳倾城在草原之上哭到虚脱。 “啊!” 荀彧一声惊呼,刹那惊醒,不断地喘着粗气,额头之上的汗珠如豆瓣一般落下。 穿好衣服,看见柳倾城脸上消失不见的伤痕,荀彧的面容为之一笑。 几个人缓慢走出柳家冰冢。 天色已经黑暗,星火烂漫于天际。 梦里的人们想出来,外面的人们想入梦! 梦,这个寥寥十一笔的简单字,永远没人能解释的清楚。 柳明司略尽地主之谊,大鱼大肉的款待几人,毕竟想要夺取《青莲剑歌》,还需要仰仗眼前这几位灵犀宗的人。 抛却赤练壶不说,如果柳明司选择和东皇门为伍,夺取成功的几率自然要更大一些,但东皇门各个如狼似虎,柳掌门心中清楚的很,凭东伯烈这种一毛不拔的态度,他什么都不可能得到。 所以为了这个女儿,柳掌门更愿意相信以侠义著称的灵犀宗。 江湖是个帘。 恩怨情仇是条线。 将所有人穿在一起,藕断丝连不可能,但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绝对不过分。 吃过晚饭过后,柳沉鱼以柳明司少主的身份带着荀彧熟悉柳明司的环境,凌小涵和邓君归两个丫头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跟来。 柳明司的占地面积极广,建筑风格与灵犀宗完全不同,不比灵犀宗那些中规中矩的九州老式风范,柳明司的建筑夹杂了些许的西方观念。 道家常说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柳明司将这种理念延续到建筑之中,以攒阳峰之上的玄清宫为中心,周围七十二大宫宛若众星捧月一样遥相辉映。 站在攒阳峰顶,看着满天的星光,荀彧开口问道:“柳小姐,你有梦吗?” 柳沉鱼随之一惊,不知道饮风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笑道:“当然有!不过我的梦境,不比我妹妹那样绵长,也许也不及她那样美好吧!” 荀彧面沉如水,继续道:“有人说世界是相对的,梦境是相反的!可我却不这么认为,梦是一个人真是的写照,多少人在现实中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都会在梦里实现!” 柳沉鱼没肯定,也没否定:“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梦里面毕竟是空虚的,那些在梦里发生的事,好像永远都不会回来!” 回到房间,荀彧开始沉思梦境之中柳倾城对自己说的一切,想起柳倾城泪流满面的模样,荀彧似笑非笑道:“你要是不哭,还真是个美女!” 墙壁之上挂着两把剑,荀彧叫不出名字,但这形状像极了梦境中的净水和泰山。 第一次弹剑,荀彧的手指之上穿来一阵雷鸣般的剧痛,伴随着虎口一震。 而蔓延到身体之内,荀彧只是觉得整个五脏六腑随之震动,关节开始发麻。 剑罡的练习,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角度偏一寸,力道减三层,饮风很是骇然,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剑罡和剑气究竟哪个更加的厉害? 这个问题困扰了习剑之人多年,一直没有给出正确的解释。 以剑罡著称的人便觉得剑罡更厉害,以剑气杀人的人便觉得剑气更加的无敌,所以一来二去,这个问题也就变成了无头公案,双方各执一词,分不清孰强孰弱。 而剑罡的炼成,可不是江湖之上的吹嘘,剑罡乃是天外飞仙的精髓,一招下去,摧枯拉朽,任何人都不敢小瞧这剑罡的高手。 柳倾城对荀彧可谓是言传身教,而荀彧也算理解的十分透彻,尤其配合《绿云甲子习剑录》,荀彧便觉得身上的凝气越来越深厚。 双膝盘坐在床上,闭眼呼吸吐纳,凝气便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涌现而出,气回丹田,阴阳相离,相互推演,勇攀高峰。 凝气的起势和收势是引子,剑技剑法中的玄妙便不由自主的荡漾开来,而今日的呼吸吐纳,仿佛迷路的小孩迷途知返,又好像开辟了终南捷径,荀彧的凝气扶摇直上。 正在神游之际,荀彧见到内阁的屏风之内阴气很重,敢凭空出现在荀彧房间还不怕被非礼的也只有凌小涵了。 荀彧收了手上的招式,轻声道:“师姐,出来吧!” 凌小涵莲步轻移,低着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这三个女孩,各个风韵犹存,尤其味道各不相同。 凌小涵像是那种富贵人家的公主,蛮横无理,邓君归则是出身中规中矩的平凡人家,知书达理,柳沉鱼过于妖艳,说起话来太注重妩媚。 面对着这些女孩,荀彧也是十分的无可奈何,自己虽然十六岁了,可却还是个雏,情场之上委实没个经验,只不过能在三朵娇花之间来回穿梭还能坐怀不乱,这份雅量,天下又有几人? 今天凌小涵见到荀彧跟着柳沉鱼游览柳明司,眼眸当中很是开心,她就狠狠皱眉,好在回到屋子内的荀彧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这心中的怒气就是消不了。 “没良心!” 凌小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囫囵吞枣的便往肚子里面灌,那分明是荀彧用过的,不过她也不在意,只是狠狠的瞪着饮风。 荀彧的脸上一阵的僵硬,瞬间的变得十分亲昵,快手快脚的走到凌小涵身后,手脚十分勤快,对着凌小涵的肩膀就是一阵的揉捏,别说,这手法还真不赖。 没脸没皮的荀彧笑着道:“师姐不要生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饮风......套不着流氓!我也只是想快速熟悉一下柳明司的环境,对柳小姐,绝对不敢心存丝毫的不良念想!” “你敢!你要是敢多看她一眼,信不信本姑娘挖出你的眼珠子?” 荀彧连连点头道:“信信信!师姐说的我哪能不信啊,我饮风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师姐,别的不说,这种大人有大量,就甩那两个丫头几条街!” 凌小涵的怒气这才算是缓解,变本加厉道:“用点力,没吃饭啊!” 荀彧赶紧加重了力道,旋即嘴巴伸到凌小涵的耳边,轻声道:“师姐的胸脯痛不痛,要不师弟给你揉揉?” 凌小涵揪起荀彧的耳朵道:“皮痒了是不是!” “师姐,疼疼疼,轻点!” 这一夜,荀彧在房间之内惨叫了一夜! 第二天,柳明司内所有人都在疯传荀彧被凌小涵霸王硬上弓! 第304章 预言龟只能得出所出现的神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却得不到具体位置。 而《青莲剑说》将于今年现世的消息早已三人成虎,被江湖传的沸沸扬扬。 今天,《青莲剑歌》现身的契机终于来临,东皇门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掌握了记载《青莲剑歌》下落的麟石。 青山脚下的密林之中,“东皇”大旗随风飘扬。 这里的帐篷不下十余座,东皇门算是下了血本,出动弟子近百人,势要夺到《青莲剑歌》为皇家竞标增加砝码。 天色有些昏暗,东皇门驻地遍布灯火,巡逻的弟子宝剑握在手中,丝毫不敢松懈。 突然,主帐门前的弟子们退居两旁,低头高声道:“恭迎少主!” 果然一匹枣红大马疾驰而来,马蹄震动,扬起阵阵沙尘。 马上公子,极是年轻,身上穿着一袭轻衫,脸带阴气,很是凶悍,正是东皇门少主——东伯鹰! 东伯鹰翻身下马,将那马缰交到东皇门一位弟子手中,随便问了一句道:“穆家姐妹到了吗?” 那人回应道:“还没有!” 东伯鹰顿了顿,心想这穆家姐妹好大的架子,却也没有发作,依旧满面春风的道:“到了之后,立刻带她们来见我!” “是!” 东伯鹰走入主帐,从桌子下面的锦盒中拿出一块闪闪发亮的石头,石头上面雕刻着奇怪花纹,就像神龙的鳞片一样,片片相接,相互两片的衔接处有一条小小的沟壑,里面镶嵌着像水珠一样的蓝色液体,却不曾滑落。 这正是记载着《青莲剑歌》下落的鳞石。 东伯鹰得到这东西也纯属意外,当日他与师妹双修,寻了个僻静清幽的地方,正在翻滚之时,却发现不远处湖泊里面鱼虾死绝,潜入水底,这才发现了这块光彩夺目的麟石。 东皇门中,自然少不了对神物的研究,东伯鹰将这发光的石头带回东皇门才发现,这玩意竟然是记载世间珍宝踪迹的鳞石,而上面的一朵青色莲花,也印证出这块鳞石所记载的正是《青莲剑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东伯鹰心中暗喜,可这鳞石上面的古怪文字,自己却无力知晓,因此他才找到了江湖中臭名昭著的穆家姐妹,想借助两个人的巫术,破解鳞石中的秘密。 东伯鹰口中的穆家姐妹,一个叫穆云妮,一个叫穆云端,各个如花似玉,只可惜为了修炼巫术,在江湖之上留下了骂名。 巫术的修炼手段与双修如出一辙,但是也不是完全相同。虽然也避免不了luo身lou体,可穆家姐妹二人同时修炼,怎不给人一种特殊癖好的念想? 修炼过程中需要男人的精元,穆家姐妹平时最是讨厌男人身上的味道,总是感觉这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负心汉,所以与男人快活之后一定要割下男人的一根手指。 可纵然这样,还是有很多贪图美色的人为了泻火甘愿断指沾染穆家女子芳容,更有甚者不是一次两次,整只手上一根手指都没有。 东伯鹰不在乎这两姐妹的名声如何,只要是能解开鳞石的秘密,谁在乎是不是臭名昭著,何况这世上名声值几个钱,远不如利益来的实在。 因此,在穆家姐妹到来之前,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保护好这块鳞石,不管外面如何天翻地覆,自己风云不动。 东伯鹰为人十分心细,命令门外弟子轮换休息,时刻保证门外有人,丝毫不敢马虎! 此刻前往东皇门驻地的官道之上,一辆马车飘摇而来,马车的前面并没有马夫,可那匹通体黑色的宝马似乎有些灵性,沿着官道一路行走并不停歇。 车内是两个女子在缠绵,轻轻的薄纱,诱人的胭脂香气,艳红饱满到滴水的嘴唇,以及傲人的胸脯和修长的双腿,这里的气氛十分的诡异。 两个女孩在马车之内放肆的亲吻,姐姐和妹妹皆感觉女人的津液要比男人好吃很多,因此贪婪的不肯停歇,双手还不断的在对方的身上抚摸着。 马车骤然一顿,旋即停了下来。 前面一位年轻的紫衣剑客,手中一把白鞘青玉剑扛在肩上,一股江湖痞子的气概,嘴里叼着一根青草,霸气风流。 车内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这两姐妹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可不是那种碰见大场面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只是穆云妮抽出空来道:“这些天被公子的传说洗了耳,今日来见我姐妹,是另有所谋,还是贪图我二人的身体?” 不用说那人自然是荀彧。 荀彧冷笑一声,将口中衔着的青草叶子吐在地上,百无聊赖,放荡不羁的道:“小弟的身体向来不好,不知道能不能入两位姐姐的法眼,一炷香的时间如何?” 两个女子放肆娇笑:“当然不够?” 荀彧收起同仇敌忾的冷淡味道,热切的道:“那两炷香的时间够不够?” 穆云妮摸了摸自己的秀发,笑道:“很够!” 忽然荀彧见那拉车的骏马开始疯狂的嘶鸣,前蹄不断拍打着地面,看起来很牛气,片刻之后,马车的帘子骤然飞起,一位面容姣好的姑娘,穿着薄薄的纱衣一剑刺出,荀彧足尖轻点,翻了个后空翻,躲过那凌厉的一击。 女子的剑法极是绚烂,在空中飞舞了一个巨大的回旋,而后站在马背上。 那女子身上的薄纱是桃色的,极是轻盈,立于马背之上,微风席卷而来,那轻纱随风翻飘,露出了一抹春光泛滥。 荀彧在远处挠了挠头笑道:“两位姑娘的剑法在高唐州之内闻名遐迩,若是我这灵犀宗的剑法真与两位姑娘对上了,能挡下几招?” 女子有些意料之外道:“不知!” 荀彧当然不指望从这位穆云妮的口中得到答案,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这位穆云妮虽然长得漂亮,可那杀人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狠绝,尤其在比拼剑技的同时使出巫术,饮风很有可能猝不及防! 荀彧从上到下全方面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叫穆云妮的姑娘,可是竟然为了修炼巫术放弃了大好年华,真是糟蹋了,便出言打趣道:“我看两位姑娘修炼巫术极是辛苦,弟弟是个贴心的人,最是看不惯别人受苦!尤其是两位大美女,要不这样,两位跟我回到灵犀宗,做我饮风的老婆,我能给你们的乐趣那是想都想不到的!” “找死!” 马车之内一声巨响,地面之上瞬间尘土飞扬! 第305章 这些日子荀彧苦练弹剑,剑气和剑罡都有显著的提升。 马车之内话音未落,瞬间飞出一把绿色剑柄的宝剑,直奔荀彧的咽喉而来。 剑起风尘,飞行的途中,时刻扬起尘沙,遮蔽了即将落下的夕阳。 好快的剑! 荀彧急忙出剑格挡,宝剑相碰,火光四溅。 那宝剑受力之后突然回到车内,马背之上出现了另外一个身着绿色纱衣的女子。 这两个女孩的服侍除了颜色之外全部相同,手中宝剑的颜色也与衣服的颜色相称,这一桃一绿,极是出尘。 荀彧针锋相对,脸上的表情很是吃惊道:“啧啧啧......姐姐不仅小嘴灵巧,没想到剑舞的也是风华绝美,今日在小弟面前炫技,难道是想钓一个金龟婿?” 这穆家姐妹最恨别人把床底私事挂在嘴边,尤其荀彧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个没完,更是让她恼羞成怒,那穆云妮正要破口大骂,却被姐姐穆云端伸手拦下,反过来冷言讥讽道:“怎的,小弟弟,裤裆里那个东西把持不住了?本来近几日你在江湖的名号让我们姐妹刮目相看,没想到见了面就露馅了,我看你这剑道奇才的名声,多半也是个纸糊的过江龙,一捅就破,若是要姐姐说,你还是早些回去,不要挡姐姐去路,免得碰了一鼻子灰!” 荀彧阴冷笑道:“姐姐的小嘴越发的刻薄了,是不是在床上练得?” 言语之中荀彧还不忘伸出舌头上下的跳动一番。 这次彻底的激怒了面前的两个姐妹,两个人也不再多说,宝剑双双出鞘向着荀彧飘然而来。 “要来了吗?” 荀彧心里面问了自己一句,今日他来到两个人前往东皇门的必经之路,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了柳沉鱼抢夺鳞石争取时间,这第二,自然是想借着穆家姐妹的双剑合璧提升一下自己的剑道品阶! 穆家姐妹向来阴狠狡诈,平时比剑很少光明正大,是令人不耻的阴险小人。 尤其穆家巫术,更是没有承袭巫术正统,多半是庶出,这些年在高唐州巫术道行之争输给了柳明司,这也让穆家一蹶不振,真不知道若是当年穆家赢了,现在的柳明司会不会叫穆明司? 而这穆家双剑,不说在天下十分有名,至少在高唐州之内可以挂在嘴边。 桃色衣服的穆云妮寒芒光闪,先行而至,直取荀彧头颅,谁知荀彧身形一闪,却躲到了穆云妮的身后,旋即狠狠的掐了一把穆云妮多肉的屁股蛋。 这下荀彧终于知道穆家姐妹为什么一直不骑马而只是坐车了,常年骑马的女人,那屁股蛋多半不会光滑到哪里去,又怎会像穆家姐妹这样圆润? 被荀彧突如其来的一抓,穆云妮娇嗔一声,那张清秀几许的面庞之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喜怒不形于色,只不过眼眸之中更加充满了对荀彧这个浪子的怨恨。 荀彧瞥了她一眼,这道身影真是纤细,如神仙妃子一般,便柔声问道:“弟弟的这份手劲,比起阴柔的云端姐姐如何?” 正在荀彧神思悬浮之际,穆云端的身体在空中并成一条直线,荀彧右脚一跺,瞬间抬高了身形,反而一把环腰保住了空中的穆云端,一副犹自懊恼的神情道:“呦,姐姐真是粗鲁,差点伤着弟弟了呢!” 穆云端双脚缠在一起,一用力,身体便如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了起来,摆脱了荀彧的怀抱,随后,一个侧身,宝剑随之而至。 这一招委实没有什么威力,被荀彧云淡风轻的便躲开了。 穆家姐妹站在一起,脸上极其阴鸷,尤其被荀彧的无心之语折腾的心情大恶,阴狠道:“小子,你找死,也别怪姐姐不给你活下去的机会!” 荀彧一见到这两个姐妹要使出全力心情瞬间好转,哈哈笑道:“姐姐生气的模样可真是倾国倾城!” 穆云端温婉一笑,略微赫颜,可心里却在咒骂着饮风。 “妹妹,双璧!” 姐妹二人将宝剑搭在一起,在空中划过几道完美的弧线,两把宝剑的相接之处光芒闪耀! 荀彧立于原地,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这一切! ...... ...... 东伯鹰一个人坐于主帐之内,却感觉到外面悄无声息,连脚步声都没有了! 东伯鹰走出主帐,发现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酣睡,只是环顾四周,却见不到第三个人。 “好厉害的巫术,穆家姐姐既然来了,为何不直接出来相见,反倒是要和小弟开这种捉弄人的把戏?” 东伯鹰嘴上这样说,却拔出手中的宝剑,可四周都静的有些出奇,所有人都在睡觉,没有一个人打鼾。 仔细观察倒在地上的弟子,东伯鹰发现,他们的脖子上面有一条黑色的印记,不深不浅,应该是中了毒药或者巫术之类留下的痕迹。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穆家姐妹完全没有必要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她们是自己请来的贵客,就算是也想得到《青莲剑歌》,也完全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翻脸。 东伯鹰先是一怔,随后脸上洋溢出诡异的笑容,阴深深道:“原来是柳家小妹,柳明司真的是飘摇不定,几月前还依仗我东皇门,这么快便跑到了灵犀宗的屋檐之下,可真是会摇尾巴的狼!” 在高唐州之内,能将巫术用到这种地步的,除了穆家姐妹,那就是以正统巫术著称的柳明司,东伯鹰能想到这点,还算是不笨。 一声骏马嘶鸣,声声悦耳! 柳沉鱼骑着一匹华丽的白马,面色冷酷,缓缓走来。 好俊的马,好美的人! 柳沉鱼勒住马缰,和东伯鹰缓缓对视,不以为然道:“都说东皇门的人嘴巴臭,果然名不虚传!” 东伯鹰眉宇之间充满着阴森的怒气,倒是没有即刻的刀兵相向,忽而一阵阴风四起,扬起了两个人中间的沙尘。 东伯鹰冷哼一声道:“柳家小妹,你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早晚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自己欺骗自己,何况,柳明司如此明目张胆的与东皇门为敌,是没有好处的!东皇门代表皇家,你难道要与皇家对立吗?” 柳沉鱼坐于马上,神气的俯视着东伯鹰:“呦!在你嘴里东皇门可真是伟岸,可几个月以后就是新的一轮皇家竞标,你就敢保证一定赢得过灵犀宗?还有,本小姐提醒你,不要将那婚约挂在嘴边,本小姐就算是这辈子找不到男人,都不会考虑你!” 第306章 东伯鹰大喝一声道:“柳沉鱼,我劝你不要把话说得这样绝对,你可知道与东皇门作对的下场?” 柳沉鱼摸了摸马的鬃毛,没好气的道:“东伯鹰,你以为本小姐是被吓大的?” 东伯鹰面沉如水,不在多说,挥剑而来。 柳沉鱼纵身上前,挡住东伯鹰几剑,东皇门的剑法与灵犀宗较为不同,主要强调出剑和行剑的速度,何况东伯鹰更是得到其父亲东伯烈的真传,在剑术之上颇有建树。 交手几招,柳沉鱼自知不敌,连忙催动凝气,纵身后跃,撤出战团。 圆月如盘,星光暗淡。 火光四射的激战方停,悦耳轻盈的箫声又起,柳沉鱼如火般的嘴唇在长啸之上来回滑动,纤纤玉手,更是如同跳舞一般,天空中骤然出现一抹黑烟,受到柳沉鱼的操控。 “不好!”东伯鹰连忙后撤几步,暗道:“柳家巫术,向来闻名!而我却第一次见识,一时半会想不到破解之法,这可如何是好?” 东伯鹰连连后退,可是那黑烟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不得已东伯鹰立刻蹲下闭眼掩住口鼻,可那黑烟似乎从东伯鹰的丹田流入,东伯鹰瞬间倾倒,不醒于世! 柳沉鱼快速下马,走到东伯鹰面前狠狠用脚踢了几下,脸上一副不耻的表情道:“让你轻薄本小姐,知道厉害了!” 而后,大笑着走入主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取走了鳞石。 翻身上马,柳沉鱼开心笑道:“邓姐姐,发信号!” 轻灵的马蹄声四起,柳沉鱼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 荀彧远远的观察着这穆家姐妹,本以为这二人只是有一些蛇鼠的能耐,今日一见却也有些不敢小觑。 出来之前听了邓君归一大通的告诫,荀彧根本没把这二人放在心上,好歹是铮铮男儿,总不能见到女人就缩头缩脑。 见到荀彧这样邓君归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缺牙老头吩咐,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跑过去提醒,但饮风也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世子,苦练了这么多天,今天也该看看成果。 在荀彧心中,没有人天生是邪恶的。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去用它寻找光明,扯淡,这话说的纯粹是扯淡,荀彧的内心之中还是倾向于人之初性本善。 眼前的两个姐妹穿着清凉并且裸露着白花花的双腿,衣衫单薄,胸脯摇摇欲坠,个头不算高,要比饮风矮上半头,身材比例还算是比较协调。 长成这样,荀彧真是担心女孩走路会不会向前摔倒。 荀彧也不啰嗦,一剑直刺向她的胸脯,这穆云妮表面上出剑格挡,实际上却是一记迅猛的撩阴腿,若不是荀彧回闪及时,可就真成了阉人了。 荀彧面不改色,出言调侃道:“若是踢坏了,两位姐姐可是要陪的!” 好在此处偏僻,没有轰然喝彩的,更没有出言调侃的,荀彧可以对外宣称是为了拖延时间才这样说,可若是凌小涵在场,结果会是怎样? 那两个女子见到饮风如此反应妩媚一笑,旋即以双剑合璧的招式向着荀彧直逼过去,荀彧单脚着地,身子向后倾斜,两把宝剑竟然从荀彧头顶划了过去。 与生死擦肩而过吗? 荀彧很是淡定,快速的绕到两个女孩身后,双手分别在那两个女孩的屁股蛋上面狠狠一拍,两声同时而出,十分响亮。 “两位姐姐若是再不使出权利,弟弟可是真的要冒犯了!” 荀彧慧黠一笑,双眼直直的盯着穆云妮的胯下! “无耻小人,看招!” 穆云妮暴跳如雷,完全没有了嫣然回眸的淑女风范,再看看心笔直的荀彧,倒是一脸无辜的道:“这样才好嘛,难道要弟弟喊非礼吗?” 双剑之法的开山鼻祖,是武当派的两仪剑法,只可惜后来武当渐渐没落,这天下也便再无武当的名号,可这双剑之法却渐渐的繁衍开来,被人用的得心应手,威力无穷。 穆家姐妹以剑搭剑,双臂弯成了一道弓月,双剑光芒闪耀,宛若宝雕神弓,这一式的蓄力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双剑合璧射出一道气魄十足的剑气,带着微微蓝光,扬起了地面之上的沙尘。 “等的就是这个!” 荀彧面对着气势汹汹的一招,将手中的白鞘青玉剑横亘在自己的胸前,伸出手指轻轻一弹。 丁玲! 声音清脆,悦耳好听。 无形之中,白鞘青玉剑的剑身出现了一道先天罡气,竟然直射出去,要与那飞来的一击硬碰硬。 轰隆! 一声爆炸声震天而起,升起的尘土宛若巨大的蘑菇云,待那云雾散去,地面竟然被砸下了一个深坑。 “剑罡!?” 穆云端惊呼一声! 面对这样的惊讶,荀彧意料之中,剑中罡气,那是玄门一阶才可能施展出来的招式,换而言之,至少的剑道品阶应该是剑鼎! 穆云端轻轻呼吸,与穆云妮轻声道:“妹妹,这小子剑中有罡气,你我二人不是对手!” 穆云妮眼中怒火中烧,冷声道:“不如用穆家巫术解决了这小子!” 穆云端犹豫了一下,回应道:“不可!这小子出现在这里拦住我们,柳明司和灵犀宗多半是站在了同一阵营,如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这小子可是灵犀宗的宝贝,若是折在了你我二人手上,他日灵犀宗真的竞标成功,我们穆家在高唐州可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穆云妮焦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穆云端一脸的淡然,突然还剑入鞘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嫣然笑道:“饮公子,你是灵犀宗的弟子,我们姐妹可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灵犀宗或是饮公子!” 荀彧冷酷道:“不曾!” 穆云端点头道:“既然如此,荀彧公子为何凭空挡住我姐妹二人去路,莫不是怀了为江湖除害的念头?” 打开天窗说亮话,穆云端以退为进让荀彧有些猝不及防,穆家姐妹虽然作恶多端,可穆家向来与灵犀宗并无恩怨,若是在皇家竞标之前树敌,灵犀宗将处于被动地位。 荀彧头脑一转,呵呵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弟弟就是有这心也没这胆子,早就听说两位姐姐是江湖之上出了名的大美人,弟弟那是慕名而来,也怪小弟粗鲁,不懂得怜香惜玉,还请姐姐勿怪才是!” “轰隆!” 伴随着天空中光芒一闪,一个闪光弹在空中炸响,应该是柳沉鱼得手了。 荀彧躬身一礼道:“既然无意冒犯,小弟向两位姐姐赔个不是!这就告辞了!” 不等两姐妹回礼,荀彧遁入黑暗的夜幕! 第307章 此刻柳沉鱼的闺房之内,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 柳沉鱼房间的布置很是特殊,古声古色的气息,粉色的流苏帐幔,透明的窗纱,以及屋内时刻传出的郁金香,无时不在展示柳沉鱼朦胧的少女心。 “解不开吗?” 荀彧推门而入,风尘仆仆,今日与穆家姐妹一战,修为提升不少,尤其回来的途中,体内气机流转,以脚尖轻点地面,几乎是飘在空中而归。 凌小涵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神出鬼没还不干正事的荀彧,强忍住心中怒火,没好气的道:“解开解不开与你有关系吗?穆家姐妹的双腿长不长?皮肤白不白?声音酥不酥?” 荀彧一脸茫然,并不急于反驳,而是歪着脑袋疑惑道:“师姐怎么知道我这次出去的目的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是为了欣赏穆家姐妹的美貌呢?” 凌小涵平静道:“你能为了柳倾城姑娘甘愿活在梦里,为了邓君归姑娘不入灵犀宗正统师门,为了柳沉鱼姑娘不顾性命来抢着《青莲剑歌》,为了女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你荀彧不敢干的?” 荀彧浅淡的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只不过脸上满是委屈,这让凌小涵也有些难为情,便收起了那副泼辣面容,笑脸相迎。 荀彧突然问道:“穆家和柳家,皆是巫术沿用世家,尤其穆家剑术,似乎完全不逊于其他宗门,可为何如今的高唐州只听说过柳明司,而穆家渐渐的淡出了人耳?” 柳沉鱼摇摇头,无可奈何道:“话虽如此,可就在于对巫术的使用上。 本来柳家巫术与穆家巫术不相上下,可以平分秋色,尤其在剑诣兴起的这些年,柳穆两家对巫术的使用出现了分歧。 当年老祖宗留下祖训,巫术只能用于剑诣的提高,凝气的修炼,而不能用于其他途径,尤其暗箭伤人。 所以柳明司的剑法剑技,多半都是夹杂着巫术的修为,与东皇门和灵犀宗颇有不同。 而穆家反其道而行之,将巫术用到不正当的途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伤天害理的事情无所不做,所以虽然在江湖之上,穆家的名声在早些年打过了柳家,可渐渐却失去了人心。 尤其箫国武国之风盛行,又对江湖进行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修改,但一向不光明磊落的穆家,还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荀彧点了点头,神情复杂,若有所思,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行走江湖,靠的也许只是这份纯真,穆家在江湖之上引起轩然大波,换来的却是满腔的骂名。 高唐州坐落于极北苦寒之地,算是做了箫国剑诣盛行的冰山一角,若说是牺牲品,倒也不是十分过分,毕竟在高唐州之内,连剑者境界的人都屈指可数。 这也让荀彧更加的肯定,皇家竞标之后,自己要远离高唐州出去闯荡一番,都说江湖险恶,可从来只是道听途说,没有真正的对战过,谁敢自称不败? 桌面上摆着那个形状十分不规则,而且微微泛着光芒的麟石,麟石是有寿命的,就像人族一样,只不过他隐藏着一个秘密,一旦这个秘密被破解,那它的生命也将随之而消失。 所以从他被发现的那一天,就注定意味着死亡,可麟石似乎从未放弃过求生的欲望,只要是有机会,必然会想尽办法重见天日。 也许有些人向往不同,可饮风的心里,却是对这小小的生命极其的敬畏,苦苦经历寒冬酷暑,只是为了世间的几日光阴。 惜命? 这江湖之上有几个人不惜命,那些放大话或者将生命视作蝼蚁的人早就变成了冢中枯骨,有些人头脑简单,一昧的修炼剑诣凝气,终成一代剑道宗师,可最后确是成为了别人的掌中刀,这样的修炼有意义吗? 有时荀彧时常的在问自己,是为了缺牙老头而活,还是为了自己而活? 麟石微微闪动着光芒,荀彧看在眼里,心中很是酸痛,这小小生命究竟是做了人族竞争的牺牲品还是命运如此? 柳沉鱼有些失望,她用了很多巫术,使了很多的手段,可还是毫无进展,脸上慢慢爬上了愁容。 床头的梳妆台上摆着一碟小糕点,荀彧知道那是桂花糕。 那桂花即将凋落的前几日,花开正盛的时候,拿着青绿的树叶打落而下,再精挑细选,做成桂花糕,里面不禁有桂花的清香,还有树叶的清新淡雅,是休闲良品。 荀彧可不见外,坐在梳妆台旁拿起一块就要往嘴里放,却被凌小涵一手拦下,怒道:“吃吃吃,你还有心情吃,如果破解不开麟石,柳沉鱼姑娘就永远醒不过来!” 荀彧很是无奈,指了指麟石道:“柳姑娘,看见麟石缝隙里面的水滴了吗,这些水滴很是神奇,寒而不冻,热而不消,说不定这奥秘就在里面!” 经过荀彧这样一说,柳沉鱼宛若醍醐灌顶,这水滴却是这块麟石的生命之源,水滴消失的时候,也是这块麟石寿命的终结,可知道这些又能如何,还是不能破解。 全程邓君归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麟石发呆,一时间有些麻木。 “喂!”饮风挥了挥手,问道:“”想什么呢? 邓君归若有所思道:“火羽!” “火羽!?” 柳沉鱼有些吃惊。 火羽是高级巫术,只有柳家的家族弟子才可以学习,身为玉虚宫的第四代弟子,知道这项巫术本来不奇怪。 可怪就怪在这火羽温度极高,平时能将一把凡剑练成火红的铁水,且不说麟石弱小能不能抗的住,一旦缝隙当中的水滴蒸发,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邓君归似乎看出了柳沉鱼的难言之隐,安慰道:“柳姑娘不必担心,荀彧手中的赤练壶有凝固水汽之能,火羽巫术配合上赤练壶的神效,或可破解!” 柳沉鱼头皮一沉道:“只能试试了!” 荀彧拿出赤练壶,打开壶盖轻轻的摇了摇,壶内发出紫色的光晕将麟石罩在光晕之内。 柳沉鱼双手微微抖动,十指来回拨弄,不消片刻手掌中惊现一团炽热火焰,那火焰幻化为一只血羽凤凰,向着麟石直扑过去。 火光之中,那温度渐渐的低沉了下来,而那麟石似乎将这火羽吸收,变得更加光亮,缝隙之间的水滴,在巫术火羽的烘烤之下,飞升了起来。 配合赤练壶的作用,那水汽竟然在空中形成了一块立体的地图,上面有山川有河流,有游鱼有飞鸟,俨然一副惟妙惟肖的山水画。 荀彧全无死角的观察了一遍,总感觉这个地方有些眼熟,突然惊呼道: “神仙洞府!” 第308章 神仙洞府在箫国与北邙的边界处,平日里渺无人烟,少有人靠近,因此有不毛之地的称谓。 在早些时候,流传着关于神仙洞的传说,说是里面住着一位绝美的夫人,为了爱情守候丈夫千年。 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以讹传讹,要是真有人能长生不老,那上古时代也就不必争夺长生界了。 荀彧一贯对这些传说置若罔闻,但《青莲剑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这剑法落到东皇门的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纵然不是为了以后的皇家竞标,柳沉鱼姑娘现在还躺在柳家冰冢的水晶棺材里面,人命关天,这事饮风不能不管。 神仙洞府远在北国边境的龙象山,与高唐州其余地方不同,这是个十分奇怪的场所,一年四季景色如春。 传说在很久以前,龙象山神仙洞府住着一对神仙伴侣,男孩面相清秀,女孩个性张扬,两个人互相包容,寻求着剑道的大成。 不过意外发生在百余年之前,很多人都会记得江湖之上的那场腥风血雨,江湖各大高手掌门一夜之间惨遭屠戮,而这种疾风剑法,来自于神仙洞府。 这一男一女堪称天才,青春永驻,永远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不知道是何人恶意构陷,使得神仙洞府的平静被打破,原本宁静的世外桃源被送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那是个很古老的故事,但却让人荡气回肠。 据说男孩为了保护女孩不受伤害孤身下山,面对世人的质问毫不畏惧,挑战各大江湖高手,以理服人。 只可惜江湖险恶,男孩或许没有输在剑道修为之上,却是输在了人心之上。 后来,女孩为了男孩留下的誓言,坚决守在神仙洞府,并传言神仙洞府鬼怪横行的谣言,阻碍世人想要进神仙洞府的步伐,而今天,那个被人遗忘的地点,也许会再一次的沸腾。 ...... ...... 几位姑娘坐在柳沉鱼的白马香车里面,荀彧一个人骑马。 狭窄悠长的浮桥之上,伴随着如雨一般的马蹄声,一骑一车呼啸而过。 天色渐渐暗淡,黑色的羽翼逐渐丰满,夜便朦胧了下来。 看来今天肯定不能赶到神仙洞府,只能先找一家客栈住下了。 东皇门当然不傻,鳞石被抢那是情非得已,可自己又不可能在主帐之中坐以待毙,东伯鹰紧随其后,或许这是一手妙棋。 渝州城人声鼎沸,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渝州城太守处理百姓关系颇有一套,很受民众的爱戴,在这样小官巨贪的时代,无疑成为一股清流。 夕阳之下,“酒”字大旗随风翻飘,繁华的主街道上,佳人客栈倒是显得尤为耀眼。 不一会,几个人先后到达了客栈之中,小二接过马的缰绳将它们拴在马棚,柳沉鱼不忘吩咐要给马喂最好的草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生在富贵人家,就连马的待遇都不一样。 这客栈每日来往的客人不少,小二记性好,大多都能混个脸熟,这些年来来往往,也算是能以面相识人。 尤其今天的这几位,那出手是阔绰的很,可得伺候好,说不定就会大赚一笔。 走在最前面的这位公子,他身上穿着的可是灵犀宗的紫衣,面色沉稳,白中透青,眉宇之间气质端凝,可不就是高手。 柳沉鱼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这份公主的气质一直改不了。 选个座位都要看风水,明明里面空位很多,偏偏要选在这靠窗户的地方,荀彧想不通,怎的,换个地方菜的味道不一样? 不一会,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人穿着似乎有些不同,脚下是一双木屐,走起路来响声震耳欲聋,肩上挂着一条毛巾,胡子上面梳着小辫子,扬声道:“我日,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本人?” 听说话的语音和语气不像是中土人士,不过既然寄人篱下做了这店家的小二,气焰何须如此嚣张。 “听阁下说话,似乎不是本地人!”荀彧一脸笑意,彬彬有礼道。 谁知那人冷哼一声并不领情,继续道:“我日,九州小国,怎能与本人的国家抗衡,本人来自天国,那里物产丰富,地大物博,若是不流离失所,本人才不会来这种鸟地方。” 这一说话的语气惹得一阵的哄堂大笑,荀彧见那人将一朵黄色的菊花别在耳朵上,开口问道:“阁下为何喜欢这黄色的菊花!” “在我们天国,与你这九州有着一海之隔,每年秋天,菊花爆满山的季节,都会吸引大量的游客,本人将他戴在身上,那是一种信仰!” 惊愕不已的荀彧伸出大拇指道:“你日,没想到你本人还有信仰,真是让小生汗颜,这样先来五碗阳春面,一盘熟牛肉,和一碟花生米!” “我日,等一下,马上就好!” 那人愤愤不满,拖着十分沉重的木屐,下去准备了。 掌柜的正在柜台前面打着算盘,凌小涵莫名其妙道:“掌柜的,你从哪找来这么个活宝的伙计啊?” 衣着干净却并不华贵的掌柜的长叹一声道:“这事说来奇怪,伙计们下海捕鱼的时候偶然在海里面救上了他,他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天国的高手,只不过与自己的组织走散了,我见他可怜,又不能让他白吃白喝,这才留下他做了客店的伙计,若有得罪几位之处,还请见谅。” 说话之间却有三个人走了进来,荀彧是个江湖人,纯纯粹粹的江湖人,虽然还未行走过江湖,不过看人还是十分准确的吗,尤其眼前这几个人,总是给人一种阴谋的感觉。 三个人坐在了荀彧身后的一张大桌子上,左面是一个大个子,穿着平凡人家的衣服,十分魁梧,生的浓眉阔眼,颔下胡须根根粗如钢丝,眼眸之中时长闪现出杀机,表情冷酷,应该是个打手。 正对着荀彧后背的是一个女人,一副道姑的打扮,长得不丑,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身后背着一把青色的宝剑,不像是高唐州剑宗之内的人。 右面的那个人,个头很是矮小,但是身上的衣着倒是要比另外两个人华贵很多,衣衫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也是一般人家买不起的棉布,天生一对笑颜,眉毛很淡,只是脸上时刻浮出阴森的表情,很是骇人。 荀彧拿起茶杯浅淡的饮了一口,脸色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阴沉。 第309章 酒菜上齐之后,几个人边吃边聊,开始窃窃私语,由于距离不是很远,荀彧还是能一字不落的听到。 那臂膀浑圆的大汉猛的往嘴里面灌了一口酒道:“小妹,听说单于国已经派遣忍术高手来我箫国,势要夺走《青莲剑歌》,单于虽然地理位置狭小,又与箫国隔海相望,可却一直不老实,如今来到我国,想必其心不轨!” 单于!? 荀彧心下奇怪,就是那个偏安一隅且躁动不安的小国? 听说他们的祖先是从中土搬过去的,可如今却反过头来说他们是单于土著居民,这种欺师灭祖不仁不义的畜生也来夺剑技? 柳沉鱼一惊,难道江湖的争执已经牵扯到国家,急忙带着惶恐的眼色看了身侧几个人一眼,饮风示意柳沉鱼不要大惊小怪,继续听下去。 个头矮小且身材也不是很协调的男子一脸阴鸷,拿着筷子在桌子上面轻轻的点着,愤愤不平道:“大家面前无小家,这《青莲剑歌》是我九州老一辈剑道高手的呕心沥血之作,甭管我中土人士得到它后果如何,反正不能让这帮畜生染指!” 那大汉不管不顾,拿起一块牛肉狂啃了起来,塞的满嘴肉丝,油腻无比,含糊不清的道:“大哥说的对,近些年单于不断利用水上兵力骚扰我箫国边境,对外传言是有着驯服凶兽的本事,装神弄鬼也好,确有其事也罢,我只是不懂,陛下为何不出兵,难道只是为了......” 没想到这大汉虽然长得有些粗糙但是粗中有细,分析起来句句在理,荀彧的心中有些刮目相看。 “住口!”那大汉还要说下去却被道姑打扮的小丫头噎住,而后声音变得有些阴柔却依然没有遏制训斥的语气:“妄议君非!你有几个脑袋?这件事情不管陛下如何抉择,当下我们的主要目的便是查清那些单于忍者来到中土的真正目的,难道只是为了《青莲剑歌》,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全程荀彧一言不发,甚至是一动未动,将这些话一字不差的全部听清。 那大汉并不反驳,反倒是眼眸之中十分惧怕这个比自己年龄小的道姑,只是埋头喝酒吃肉,不再说话。 ...... ...... 龙象山,神仙洞府。 神仙洞府承天地自然造化,天造地设而成,里面一切景观皆是景物所化,十分神奇美丽。 神仙洞府位于龙象山顶峰,左右山峰形似刀劈,崔奇第一,雄威无双,神仙洞府傲然立于山峰,向西可临碣石,向东可观沧海。 尤其里面水月洞天,宛若人间仙境,俗世之物应有尽有,女子位于神仙洞府之外的望夫石,眺望远方。 “姐姐,这已经是你第七万两千个日夜守在这个,披件衣服吧,若是公子还在,想必也不愿意见到你如此自苦。” 一个穿着绯色衣服的小丫头,鬼灵精怪,拿着一件素白貂裘衣衫,披在了女子的肩头。 女子眼眸深邃,柔情似水,肌肤如雪一样棉白,尤其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犹豫和迷茫,让人看着心疼。 女子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这是他在这里的第二百六十年,守在望夫石的第七万两千天,岁月如歌的日子,他从不敢忘记男子的话。 “时光不散,我不负你!”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让人怀念,他说一定会回来娶她,所以她便等在这里,守着两个人的诺言,更是守护着藏在两个人心底的那一份纯真。 婢女见女子魂不守舍,嘴唇泛白,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轻叹一口气,回到洞府去了。 婢女名叫红杉,今年也有一百多岁了,没人能说出神仙洞府永葆长春的秘密,她只是知道姐姐不让她下山,说是她修为不够,没有神仙洞府的庇佑,会瞬间变得苍老。 女子眺望远方,眼神十分坚定,自言自语道:“我会等你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二百年。 二百年不堪琢磨。 神仙洞府真的有神仙? 是不是神仙可以为所欲为? 都拥有长生不老之躯? 可这些年下来,女子为何感觉不到快乐,相比于神仙,她宁愿做一个凡人。 可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二百年过去了,这个答案还在风中飘荡。 ...... ...... 渝州城繁华至极,柳沉鱼等人有些不思归去,还想耽搁。 荀彧说既然知道了神仙洞府的位置就应该立刻前去,柳沉鱼很是反对,人生下来是为了享受的还是来受罪的,可饮风却反驳,你在这里享受可倾城却是在梦里面受罪,柳沉鱼瞬间不说话了。 一路上山路崎岖,走的并不轻松,柳沉鱼放弃了香车,饮风等人放弃了马匹,天气酷热,几个人一身大汗。 这龙象山就像是天然的屏障,山高林密,要是没有鳞石找到准确的位置,真的很容易迷路。 柳沉鱼指着前面一座气势巍峨的山洞道:“前面应该就是神仙洞府了!” 几个人缓步走进,洞府左右的石壁之上镌刻着一副楹联。 龙象山中龙象诀, 神仙洞府神仙客。 凌小涵一字一句,读起来很是稚气,转过头问道:“狐媚子,这两句话什么意思?” 远处的邓君归翻了个白眼,她从来不希望狗嘴里面能吐出象牙,凌小涵正如他想的那样,为了这个荀彧师弟,甘愿与世间万物为敌。 没有一天气氛不是紧张的,荀彧不知道两个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要维持多久,赶忙打圆场道:“就是说这神仙洞府只有神仙才能来!” 凌小涵冷哼一声,这个王八蛋竟然护着这个狐媚子,两个人一定有奸情。 邓君归则是不理会凌小涵的无理取闹,径直来到洞府面前,在石壁之上胡乱的摸索,竟然发现有一块小石碑凸起,邓君归用力转动。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石门缓缓的开启,里面一片黑暗,气氛十分的古怪。 几个人拿出火折子,照亮了里面的一片漆黑,眼前的一切让几个人大吃一惊。 山洞里面的墙壁之上,悬着数不清的石剑,以及世所罕见的宝剑。 “哇,这些剑我好想从来没有见过,在我们灵犀山没有唉!” 凌小涵一脸的惊奇,说话带笑之间就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却被荀彧呵斥道:“别动,这里是剑冢!” 剑冢,究竟是什么? 所有人似乎都不懂,荀彧的额头之上开始冒出虚汗。 第310章 荀彧注意到,剑冢中的各式古剑,虽然十分稀有,但却没有什么名声。 忽然剑冢之内出现一道阴森鬼影,头上戴着一个乌黑的披风,看不清是何面目,脚下一缕黑烟,浑浊至极。 荀彧瞬间变得有些眼神空洞,误入剑冢,想来不妙。 剑冢不同于英雄冢,虽然有些坟茔一样的名声,但剑冢之内,藏着世所希有的古剑。 当今江湖,最令人盛赞的便是李家剑冢,李家在江湖之上很是有名头,剑术超绝,自立一门,尤其李家剑冢最为年轻的扛鼎之人而立之年不到,已经在江湖之上取得了不小的名号。 可眼前这个剑冢,看起来有些古老。 里面的长剑大部分都是石头做的,或者说已经被石化,只有一些少数的长剑还保持着铁的模样,可很多都已经生锈,想来是有些年头。 剑冢之内有着守护剑冢的神灵,也许是人,也许是凶兽,或者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莫名事物,就像眼前的熏然景象,饮风完全叫不出名字。 忽然,荀彧觉得洞内的一切豁然开朗,变得骤然明亮,这里的一切一览无遗,但柳沉鱼等人已经是不知所踪。 那黑烟之人声音有些沧桑道:“小子,想取凌天剑可以,可是,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荀彧一怔,这人这样说,想必是这剑冢的守剑之人了,可他口中的凌天剑,可是江湖中排名第三的古剑,这些年一直有江湖人在寻找,难道会在这龙象山? 其实剑的名气是否强大,荀彧不是很看重,重要的便是用剑的人,早就听说达到剑仙境界的人,似乎很少手中有剑,信手拈来一根桃花子便能杀得旁人措手不及。 可今日误入剑冢,被守剑之人当成了夺剑之人,若是想要后撤想必是为时过晚,这些年为了得到宝剑,死在剑冢中的人不少,苍茫的世道之下,时时可见白骨的凄凉。 荀彧平静道:“做了剑冢的守剑奴,多半是不得善终,前辈耐得住寂寞,守得住诺言,可这些亡魂不过是为了得到一把名副其实的宝剑而已,为何偏要折在此地?” 那黑衣人怒道:“小子,管的有些太多了,先为你自己的性命打算吧!” 言罢,那黑衣人手中惊现一道黑色的烟雾,直扑饮风的面庞。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令这里的景象更加的光亮,饮风感觉到被带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什么景物都没有,一片白茫茫的。 烟尘散去,饮风睁开双眼,自己的身体竟然安然无恙,而那黑衣热忱的眸中突然燃烧起滔天的火焰,包裹住全身。 荀彧惊呼道:“你果然不是人!” “人又如何,魔又如何,总之我是你们不可战胜的恐惧!” 言罢,那黑衣人袖子中忽然惊现一道剑气,随后一把黑烟汇聚的长剑随之而出,上面翻滚着黑色的光芒。 宝剑斗转冰寒,突然射出一道黑色罡气,荀彧躲闪,不远处出来了刺耳的爆炸声。 荀彧后撤一步,冷声道:“我的几位朋友在哪?你把他们怎么了?” “朋友,你真的相信这世间有朋友?现在我告诉你,所有人都是虚情假意,表面上看起来落落大方,实际上道貌岸然!”看着一脸愤怒的饮风,黑衣人道:“有些时候敌人捅你一剑往往不致命,可若是身边的朋友捅你一剑,你会感觉到痛苦万分。” 荀彧冷静的回应道:“片面之词!世间是美好的,一定有些人甘愿为你付出而不求回报,人心是善良的,你绝对是被黑暗的事实蒙蔽了双眼!” 黑衣人不置可否,他不会忘记,千百年前,正是自己的朋友将自己变成了现在的这副鬼样子,永远的被封锁在了剑冢之中。 所以他对朋友二字,除了恨,就是痛! “那我告诉你,你的几位朋友死了,是我杀得!你满意了吗?你喜欢这种痛苦吗?”黑衣人冷笑着逼迫道:“不要再自作多情,你要相信在世间你是孤单的,没人会为你平白付出,世间之人所做的一切之事,都是为了人心算计!” 荀彧愤怒大喝,拔出白鞘青玉剑,指着眼前的魔头道:“你敢动他们,老子宰了你!” 言罢荀彧催动凝气,一道无形的剑气直奔黑衣人而去。 谁知那人并不慌张,出手格挡住这样的狠招,冷声道:“恼羞成怒了?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都是狗屁!你是误入这里的第九百九十九个男人,杀了你之后我便能重见天日,再不用做这躲在黑暗之地的蛀虫,我要称霸天下,要让世人都知道惹毛我的下场!” 黑衣人突然摆出几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嘴里念着秘诀,天空之中出现了多道符咒重叠,里面宛若乱云飞渡,时刻有长剑穿云而出,那些剑从四面八方飞向饮风,压迫的荀彧不能动弹。 “小子!你要记住,光是凭着这一身狂妄是不足以成气候的,要用实力才能说话!让我看看,你的头脑中是佛有关于剑的记忆,要是有,本尊可要据为己有!” 原来这黑衣人不仅会剑术,还会巫术,能窃取人的记忆,一旦收集的多了,他就能面对各种剑技剑法随机应变,到了那个时候,可真是天下无敌了。 其实黑衣人没有明说,当年他被师门弟子陷害,所以做了现在这样不阴不阳的黑衣人,他之所以守在此地,就是想得到封印在此地的凌天剑。 剑名凌天,剑欲凌天。 这与生俱来的王者之剑对这个野心勃勃的人实在是太过于诱惑。 “老朋友,别睡了,快醒醒!” 荀彧呼唤隐藏在自己体内的貔貅,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情况,貔貅都要先于自己一步知晓,但是今日,貔貅却沉沉的睡去,无论怎样呼喊,就是不愿醒来。 那黑衣人运功于手指之上,在荀彧的面前晃了晃,饮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侵蚀着自己的心智,思想有些不受控制。 “奇怪!” 黑衣人惊呼一声。 “莫非这小子没有记忆?为何我的凝气走遍这小子周身几处大穴神经,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黑衣人之间骤然发力,荀彧忽然感觉到身体上方一股气魄压制着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双膝跪在地上,面目很是狰狞。 “小子,赶紧撤去你体内的抗衡之力,否则,我定要让你葬身此地!” 第311章 荀彧被这莫名的力量缠绕不能脱身,这黑衣人不仅凝气较为雄厚而且还懂得符咒暗语,强大的力量让饮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什么抗衡之力,我不懂!” 面色赤红的荀彧浑身炽热,气喘吁吁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看向黑衣人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怨恨和不屈。 “好小子,还敢在这里装糊涂,那我今日便废了你的轮脉,让你从头再来!”黑衣人冷笑一声道。 所谓轮脉,乃是人身之中主要习练凝气的几处脉搏,轮脉只有凝气高盛之人才会渐渐的打通,饮风阴差阳错,在柳倾城的梦境之中竟然莫名的冲开了轮脉,这对自己的修为大有裨益。 不过因为荀彧的凝气与自己的剑道品阶相对应,属于品夙一阶低级位,虽然在初学者当中为佼佼者,可在这位常年守剑的黑衣人面前明显有些稚嫩。 这是轮脉的本能反应,一旦有外部凝气入侵自己的体内。轮脉都会主动防御,但饮风的轮脉较为稀薄,想来撑不了多长时间。 荀彧强行的抵抗着,但那黑衣人的身后突然惊现两个暗黑的翅膀,称之为魔翼,魔翼上下闪动,一股阴风席卷而来。 丝丝寒气侵蚀人骨,如刀一般刺割着饮风英俊的面庞,荀彧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眼眸之中充满血丝,瞬间虚脱,无力倒下。 黑衣人仰天大笑,狠狠的踹着无力反击的荀彧道:“你为我带来了希望,吸干了你,这世上便再无人可以阻挡我!” 荀彧惊愕不已道:“你究竟是谁?” “既然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我也不怕告诉你。数百年前神仙洞府的金童玉女你一定听过,两个人如神仙眷侣一般,双宿双飞在这人间仙境!” 黑衣人的魔翼散发出冥火,语气越来越沉重,愤怒不已的说道:“可世人只听说过神仙洞府的星宇和流云,却没听说过我狂怒! 当年我与师兄星宇,师妹流云一同拜在老一辈剑灵诸葛洪流的门下,学成之后,我们的任务便是守护着神仙洞府的《青莲剑歌》。 《青莲剑歌》修炼的品阶较低,可重在能开拓人的心智和造诣,确切的说,一个剑术废材练了《青莲剑歌》之后,完全可以凭借后天的努力与那些天赋极高的弟子相提并论。 这也为后世之人提供了逆天改命的机会,所以当年师尊创立这种剑法之后,便远离红尘,不问世事。 守护剑法也好,久居神仙洞府也罢,我并无怨言,只可惜......” 黑衣人忽然哽咽,泣不成声。 荀彧虚弱的坐在地上,瞪大了一双眼睛,冷嘲热讽道:“只可惜你和星宇前辈爱上了同一个人,那就是流云前辈,但流云前辈对星宇前辈倾心却并不正眼看你!” 其实这一切都是荀彧猜测的,不过透过黑衣人的眼神,他愈发坚定自己的推断完全正确。 “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人语气斗转冰寒。 荀彧笑道:“你痛恨世间所有的情与爱,不相信亲情,不相信友情,不相信爱情!因为你被情所伤,所以你逃不出这样那样的阴霾,说到底你就是个胆小鬼,无法去面对失败,又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陷害星宇前辈入不仁不义之地!” 黑衣人瞬间一颤,冷冷道:“此话怎讲?” “你总以为你自己是聪明人,却不知道这世间比你聪明千倍万倍的人不计其数!当年江湖的那场浩劫,很多人都死于星宇前辈成名的疾风剑法,但星宇前辈性格率直,不可能去杀人,流云前辈一介女流,她去杀人又有何目的?只有你,这样做对你的好处最大,我说的对吗?” 黑衣人看向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有所顿悟,轻声道:“我就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所分析的句句在理,我与星宇师出同门,疾风剑法当然我也会,只不过世人都不知道我的名号,这也成为了我摆脱骂名的重要本源。我杀人嫁祸给他,纵然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树大招风! 荀彧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的名声到最后会毁掉一个人,可眼前这个黑衣人,为何又会被困在这剑冢之中。 “当年那剑事情发生之后,师兄师妹心知肚明是谁做了这件事,可他却假仁假义的没有杀我,今日我见到你,总会产生一种后怕,因为你与他长得实在是太过于相像,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就是他!他是我的梦魇,我不能让他的皮囊活在这个世上!” 荀彧不置可否,接着黑衣人的话道:“所以这剑冢,应该是当年星宇前辈封印你的剑阵,从那之后流云前辈不仅不会正眼看你,甚至很少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心智失常,走火入魔这才步入魔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知悔改吗?” 悔改!? 黑衣人冷笑,他自己出不去这里,那是因为自己的修为还不足以突破这神仙洞府的屏障,星宇那个老家伙又在师妹那里留下了制服自己的剑诀,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而荀彧就是这一切的转折点,只要吸够九百九十九个男人的阳气,他就能摆脱魔道,再一次做回那个狂怒,做回流云身边那个一丝不苟的师兄,也许那时,流云会忘掉星宇和自己在一起。 黑衣人笑道:“我为何悔改?我又有何过错?他抢走了我的女人,熄灭了我活下去的希望,这些报应都是他应得的,我感觉这些还不够,我要让他亲眼看见我和师妹成亲!” 荀彧却突然大笑了起来,这笑声突如其来,却是极其的嘲讽。 “你笑什么?”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的道。 “我在笑你痴人说梦!你难道还不知道流云前辈不喜欢你的根本原因,一个人的皮囊再是好看,都不会有内在吸引人,就好比一个家庭,入不敷出内囊渐进算什么,会有断子绝孙来的可怕?流云前辈喜欢的是星宇前辈的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还是会喜欢他!而你,永远是那个第三者!” “住口,住口!” 黑衣人恼羞成怒,面部肌肉狂乱的颤抖,右手伸出,无形之间凝气百米开外掐住了饮风的脖子,饮风有些喘不过气,但笑容依旧嘲讽。 “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黑衣人的笑声越来越放荡,充斥着整个龙象山。 正在危如累卵之际,却有千里传音而来:“灵犀宗范逐,前来与狂怒前辈一战!” 这封战书,藏在范逐的心中好久好久! 第312章 本来没有了爱情的浇灌,狂怒宛如一只移植异地的花朵,灵魂逐渐抽离。 荀彧的到来让他感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但这小子口中的一番话再一次如冰雨一样,让自己周身冰凉。 如果没有奇迹的发生,他将会让眼前这个和星宇长得眉眼不差分毫的小子瞬间化为齑粉。 可这千里之外的一声言语,让自己悚然而立,不敢再多想,颤颤巍巍的望向远方,洞悉着一切。 灵犀山范逐,这个名字有那么一段时间很是刺耳。 这位灵犀宗老一辈弟子中最为年轻的人,本该是灵犀宗的执牛耳者,可范逐的志向不在灵犀山,也便没有承接灵犀山的衣钵。 但这位年轻的师叔祖,几十年不肯下山,今日突然造访神仙洞府,来意为何? 为了眼前这个小子? 凭这小子的辈分,野鸡没名草鞋没号,似乎给范逐提鞋都不配。 来找自己的麻烦? 当年所有人的矛头全部指向了星宇,谁会怀疑到自己,难道这范逐也像眼前这小子一样聪明?可那场浩劫狂怒略过了高唐州,根本没有伤害灵犀宗的一草一木。 荀彧此刻毫无取笑的心思,若是眼前这个剑道狂魔真的与自己的师叔祖交战,范逐的胜算能有多少? 范逐立于龙象山百里之外,高声道:“灵犀山范逐,于渤海之滨约战狂怒前辈!” 狂怒定了定心神,猜不到范逐突然请战的目的,这究竟是一场阴谋,还是名正言顺的江湖挑战? 右手骤然用力将饮风甩到地上,恶狠狠道:“小子,待我回来再收拾你!” 而后那狂怒的脸上虽然有悲哀之色但气势却丝毫不减,同样高声道:“狂怒接受范逐战书,约战渤海之滨!” 荀彧看出了狂怒的强颜欢笑,对于这个自称为灵犀山不入流的剑客,狂怒的眼中产生了恐惧,没有人知道范逐的真正实力,因为与范逐交战的那些人,死的都很难看。 想从死人的嘴里面得出答案,似乎比登天还难。 伴随着这内容冰冷的一句挑衅,让当年自己心中熄灭的江湖之火再一次的燃烧起来。 其实正统江湖挑战,一直是剑术交流和切磋一种最为普遍的方式,完全和寻衅滋事之类的是两码事,比试的人手上自有分寸,不会伤害到另外一方。 一旦有的人使出了暗黑手段伤到了对面,将会被江湖浓重的不耻,这种人失去了道义,他就不配做一个江湖人。 范逐立于渤海之滨的海面之上,脚下盘旋着一个巨大的漩涡。 海水翻涌而上,白沫泛起,水泡一个接着一个的炸裂,鱼虾藏迹,不知所踪! 片刻之后,龙象山顶峰的剑冢之中飞出一道黑烟,极其浑浊,遮天蔽日,腾云驾雾一般与范逐对峙,渤海片刻宁静。 范逐不忘躬身一礼,一身白色的道袍,极是潇洒出尘,轻声道:“后辈剑客冒昧来访,得罪之处还望狂怒前辈见谅。” 狂怒伸出右手道:“无需多言,请便吧!” 这个身上冒着黑烟的老头有些波澜不惊,范逐在江湖上面的名声再大,可年岁摆在那里,眼前的这个可是活在神仙洞府的不老之身,纵然没有下过龙象山,可也比你多活了几百年。 狂怒自诩练过的剑法剑技比范逐看过的还多,更是乐此不疲的修炼了百年的凝气,虽然进步极是缓慢,不过对上你这个差了几百年的江湖小辈,足够了。 只是一句,狂怒便再不多言。 范逐身后背着青光闪闪的青天剑,并不打算出鞘。 那狂怒手臂之上的黑烟宛若两个宽敞的大袖子,轻轻一扬,越入海面之上,蜻蜓点水,飘逸向前,忽而大袖一挥,两道水柱直冲云霄,向着空中的范逐狂涌而去。 饮风于那虚幻之境中观看着一切,这狂怒倒是有点良心,没有封了饮风的视线,让他可以观看这样一场对战! 高唐州最强一战! 见到这等景象,荀彧瞬间心潮澎湃,啧啧称奇道:“好高的凝气!这一招气魄十足,师叔祖该如何应敌?” 范逐脚下凝气盘旋,身形一升再升,而那水柱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触碰到自己的脚底,范逐还是不肯拔出背后的青天剑,伸出两指,轻轻一点道:“下去!” 果然那两道水柱宛若碰到了平面如镜的石板一样,竟然被生生的压了下去。 荀彧自顾自得道:“都是技术活,这狂怒的凝气修为很高,师叔祖也不差,一时半会恐怕很难分出胜负!” 荀彧定下心神,观看着渤海之滨的动静。 那狂怒与范逐的距离很远,脚下的水涡越来越大,水势逐渐滔天,宛若沸腾。 忽而狂怒身上的黑烟幻化成为一把把黑色的长剑,在自己的周身飞翔盘旋,形成一道强大的气场,海水之中迸发出一个巨大的水泡,将那狂怒包裹在其中。 范逐十分的淡然,观看着狂怒的下一招。 作为晚辈,主动出招显得不是太好,可作为前辈,狂怒难道就不是有失气节? 可自己求胜心切,只要是能赢得了,谁管这胜利来得光彩不光彩,何况这百里之内,可是没有人能看见。 但是现实却往往很是打击人。 那位以五色鸟为坐骑的老人,依然撸着胡须,喝着上好的清茶,开天眼神通注视着这一切。 只要是与饮风有关联的事或人,老人都十分的关注。 这世上没有人知道老者的真面目,也没有人能说出老者的来历。 而老者已经达到了剑仙的巅峰境界,真正能做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就是剑客之道! 老人定睛看了看,盖棺定论道:“范逐这小子有两下子,这位百年的狂怒怕是要折煞在此!” 老者面带笑容,十分和蔼可亲,慈眉善目。 忽而老者又将目光转到饮风的身上,语重心长的道:“好好看,好好瞧,看多了也便会了,这世上哪有明确的条文规定这东西是他的而不是你的,偷师,也是一种修为,不过却要偷得更加强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凌小涵要是看到别人偷师一定上去大骂一声不要脸。 邓君归若是见到有人偷师眼中会产生浓重的不耻。 柳沉鱼才不会在乎那些,只要是与我无关,我又何必将他挂在心上。 第313章 虽然有所成效,不过那虚幻境界的地面之上只是浅淡的一个圆润的小坑,荀彧蹲下来观看着,陷入沉思。 难道是厚积薄发吗? 不要说荀彧没有范逐那样高手的派头气焰,就是这威力那也是差之千里。 范逐的这一招不仅极其的有卖相,而且那效果也是杠杠的,狂怒的那两条水柱竟然硬生生的被范逐的两指给压了下来。 那狂怒并不因此而善罢甘休,脚底轻轻的接触着海面,虽然看起来什么动作都没有,不过脚下的凝气却像是巨大的螺旋桨,搅得海水气势巍峨。 尤其被水泡包裹着的身体之外千千万万把长剑宛若一条巨大的剑龙,来回的穿梭,声音呼啸而过,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那黑衣人的浓烟大袖骤然一挥,一把长剑划出一道弧线,剑光猩红而凶神恶煞,剑招霸道绝伦,蔚然成风,呼啸而来。 范逐并不惊慌,缓缓的收敛凝气,降低身形达到与那黑衣人一样的高度,轻轻断喝一声,脚下的海水忽然聚集成一个帘子,翻卷而上,要将那凛冽的一剑阻挡下来。 果然,那一剑宛若是进了四面不透风黑暗洞府的地头蛇,来回的触碰,却是每一个方向都突不破,被水帘徒劳的挤压,渐渐的幻化为黑烟,消失无踪。 狂怒出招奇巧,范逐化解精妙。 这两个人,一个出剑追风逐电,一个凝气席卷波涛,可就是这种不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架势,实在是让人心急。 远远观战的荀彧眼神迷离,咂舌道:“好一个灵犀宗不入流剑客,竟然将凝气练到了这样的地步,我要是知道灵犀山还有这样一位无敌的师叔祖,就应该听缺牙老头的话好好学剑!” 千里之外的神秘老人十分寂寥,呵呵道:“现在想学也不晚,但是可不要好高骛远!” 高手吗,通常都是寂寞的! 荀彧聚精会神,仿佛一眨眼就要错过惊天动地的一招,其实自己瞧得出来,这黑衣狂怒骨骼惊奇,而绝非自负到这样的地步。 单说这一把把黑色的气刃,就不知道狂怒前辈练了多少年! 所以刚刚被这狂怒十分容易的便引入到这样的虚幻之境,实在是不奇怪。 “前辈两招实在是超凡,那晚辈也来献丑一回!” 范逐与那狂怒遥遥站定,互成掎角之势,十分有礼节的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而后脚面轻轻一踏,恍若神仙天尊,瞬间轰隆声四起,以范逐为中心的几里海面之上连连炸起响雷。 那狂怒见到范逐如此的羞辱自己,突然变得神态狂乱,怒吼道:“猖狂后辈,要打便打,为何如此羞辱于我,既然你不知礼数,也别怪我这个前辈出手阴狠!” 范逐不以为然,这气派似乎比那满身黑烟的狂怒还要来的气冲斗牛,不动如山,动如风,这份荡然真的很是可怕。 荀彧看的大气不敢喘还不忘冷笑着讥讽一声道:“好歹是比师叔祖早涉江湖几百年的老前辈,有点高手的气派行不行啊,就这德行,还不如我饮风!” 那狂怒显然是被击溃了,只见周身的黑色长剑飞翔的速度越来越快,嗡嗡作响,并不刺耳,却是十分的动人心魄。 荀彧有些傻眼,这应该是狂怒最为震撼的一招。 包裹着狂怒的水泡忽然炸裂,那人对着范逐大喊一声:“看我剑龙!” 那千万长剑,剑气纵横,蜿蜒如龙,迎风呼啸,在水面之上扶摇而上,荡起巨大的水波涟漪,空中时刻吐出长剑,向着范逐疾风而去。 吐剑巨龙! 这绝对是个技术活,荀彧体内的貔貅,开始变得有些躁动不安,那些被融合的记忆瞬间被唤醒,荀彧好像见过这样的招式,但是却叫不出名字。 这就是江湖,刀剑无眼,生死自负。 荀彧看不见范逐有怎么样的动作,青天剑震天而出。 青色剑气扬起万千水珠,竟然幻化为一条青色的火凤,要与那巨龙迎头相撞。 轰隆! 爆炸的聚集地点,迸发出巨大的海浪,向着两岸狂涌而去。 如果荀彧的修为突破了品夙,也许还能看明白一些场面上的局势,可只是听到一声轰鸣,那剑龙便和火凤一起消失了,是师叔祖赢了,还是这个狂怒前辈赢了? 荀彧还想问:刚刚两位的那一招,是他娘的怎么弄出来的? 不给荀彧留下思考的余地,大战已经落幕,结局丝毫不出人意料。 却让荀彧看的有些不甘心,在狂怒与师叔祖大战的时候,自己体内的凝气已经渐渐的恢复,如今已和往常一样。 这当然要感谢梦境之中的柳倾城和体内的貔貅,柳倾城帮助自己打通了体内的几处气穴,而貔貅体内的光晕可以治疗自己,可我饮风想看的是剑法啊? 大战过后并不见两位高手有什么异样,不惊天地,不泣鬼神,只不过范逐向后一步,躬身道:“曾蒙前辈吝惜,晚辈侥幸获胜!” 什么侥幸不侥幸,赢了就是赢了,哪有这么多说道! 而后那狂怒猖狂大笑,竟然活生生的笑出了眼泪。 范逐一拜再拜之后,飘然离开了渤海之滨,留下一声惋惜道:“今日我与前辈一战,知道的人不多,没有人会说出去,我也一定会守口如瓶,前辈淡然便是!” 之后,范逐消失不见。 狂怒卷着一抹黑烟回到了剑冢之中,撤掉了阴魂不断的虚幻之境,荀彧置身剑冢,发现凌小涵等人全部安然无恙,心里这才渐渐放下。 而那几个小姑娘好像从没有见过狂怒,看到他这幅十分骇人的模样,惊呼道:“你是谁?” 狂怒浅笑一声并不回答,而是轻声对着荀彧说道:“你让他们到外面等你,我有事情和你说!” 荀彧回头给了几位姑娘一个眼神,几个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狂怒并没有像虚幻境中说的那样将几位姑娘斩尽杀绝,想来还是有一丝的良心未泯。 那几个人走出去之后石门渐渐的关闭,剑冢之中骤然黑暗了下来,可荀彧凭借着自己手中火折子的微弱光芒还是能看清一切。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将会承担怎样的后果,黑衣狂怒杀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可我荀彧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狂怒有些站立不稳,手中冒着虚汗,握住身旁的一把石剑冷笑道:“你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体内有邓昭义的刺夜龙蛇不说,还有灵犀山范逐为你保驾护航?” 荀彧还没回答,狂怒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气喘吁吁,虚弱不已。 其实荀彧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站在原地别动,息掉火光!” 荀彧本想上前去搀扶这位老前辈,却被他呵斥住,想来这狂怒命不久矣,荀彧便也按照他说的做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狂怒用尽全身的凝气伸出两指向着身后墙壁一指,一道剑气迸发,墙壁之上寒光闪闪,荀彧看清,竟然是一把长剑封印在里面。 这把剑紫青结合,寒气逼人,属阴性宝剑,没有剑鞘,不过气场十分强大,一时间光芒万丈,照亮了整个剑冢。 “江湖十大名剑,凌天!凌天者,乃是皇族之剑,我命不久矣,这把剑也该重见天日,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不回头,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回不了头!” 狂怒狂吼一声,体内的最后一道凝气喷涌而出,那把镶嵌在石壁之上的凌天剑竟然飘然而下,直插入饮风的胸膛。 荀彧目瞪口呆,难道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 狂怒笑的很是灿烂,闭上了双眼。 荀彧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鲜血开始留下,虚弱无比,摊到在地。 可是荀彧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丝丝寒气侵蚀着自己,那把凌天剑凭空的转入到自己的体内,伤口渐渐愈合。 人剑合一! 原来这凌天剑把饮风当做了自己唯一的主人。 而狂怒则是做了两者结合的引路人。 荀彧走过去,帮着死不瞑目的狂怒闭上了双眼,黑暗的剑冢中有一股悠扬的声音响起:“ 人生如棋,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我曾经抱着要杀你的念头,后辈范逐约战于我,看似突是,实为大义,我输的心服口服! 我不知你是谁,可却知你是天命所在,凌天剑放在你手,我很放心! 如今知我教训,不要步我后尘,感情面前,人是脆弱的! 江湖的道路,要靠自己走出来! 你若肯叫我一声师傅,我死了也开心,出去传播神仙洞府的意志,你若不肯叫我,我也不怪你,小子,不要故步自封,继续轻狂下去!” 荀彧满脸泪水,磕了三个响头道:“狂怒师傅在上,荀彧叩拜!” 荀彧骤然发力,凌天剑凭空而出,伴随着剑气而来,荀彧在石壁之上刻下了一行大字,俊秀飘逸: 剑未配妥,出门便已是江湖! 愿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荀彧并不后悔,最后环顾了一下剑冢四维,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荀彧走出剑冢。 石门轰然而落。 长路漫漫,唯剑作伴! 第314章 荀彧走出剑冢,神色有些凄凉,一言不发。 几个女孩全部愣在那里,他们觉得眼前的荀彧有些不认识,或者说,这个荀彧,仿佛片刻之间便变化了很多。 他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纯真,多了几分寒暄,多了几分江湖人眼中的冷淡。 死亡带给荀彧是深沉,却让狂怒逃离了痛苦。 临死之前才知道悔改晚吗? 当然不晚,只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都不晚。 正在气氛十分诡异之时,荀彧的表情却释然了许多,开口道:“我和柳姑娘去取《青莲剑歌》,师姐和师傅留下来守着这里!” 邓君归与凌小涵听罢,心存质疑道:“为什么?” 柳沉鱼看了一眼荀彧无奈的神情,自知荀彧在这两个姑娘面前什么抵抗力都没有,更别说说服两位姑娘。 柳沉鱼走过去,面色十分和蔼,握着邓君归和凌小涵的手道:“两位姐姐放心吧,我又不会吃了他!” 邓君归明白荀彧的意思,此去神仙洞府凶险未知,一旦遇到危险所有人都走不出来。 相反,如果外面有人接应,或许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至少不会无计可施。 女孩都是很好面子的,至少要有个人给个台阶下! 柳沉鱼聪明,邓君归心领神会。 越过了剑冢的后面,在往深处走不远便是神仙洞府,邓君归压抑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选择那两个人其中之一去,相反却要带着并不是很熟悉的我?” 柳沉鱼的容貌绝对对的起自己的名字,荀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面色微愠的柳沉鱼不好意思的道:“干嘛这样盯着人家?” 荀彧笑道:“就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所以才更要带你去!” 柳沉鱼还是茫然,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荀彧也不打算再解释,因为这件事情一句话两句话根本说不清。 方才在剑冢之中,狂怒师傅说自己和星宇前辈的眉宇十分相像,流云前辈守护星宇前辈几百年,会不会见到荀彧触景生情,而把荀彧当成了星宇? 这种情况不可否定,感情会令人头脑发晕,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两个人来到神仙洞府的门口,看见不远处的望夫石,洁白无瑕,一尘不染,流云已经回到了洞府之中,饮风盯着这石头,仿佛在回味着一枕相思。 “神仙洞府!本公子来了!” 荀彧意气风发,掐腰说道。 神仙洞府这样的布置着实让人有些震惊,这有可能是星宇前辈的杰作。 来到龙象山的人不计其数,说不定就会有几个寻仇的,所以他才会布置了这样的假象,让外人把剑冢当成神仙洞府,至少这样流云前辈不会受到伤害。 这份心思缜密,这份对爱情的忠贞,着实很令人敬佩! 本来龙象山到渤海之滨有着罡气的庇佑,也是星宇留下来的,当初星宇前辈制服了狂怒,却没有绝对的把握将他困在这里,走火入魔之后的狂怒可怕到张狂的地步,一旦步入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范逐与狂怒一战,破掉了狂怒身上的怒气,而那先天的罡气也便随之而消失,罡气与狂怒相互感应,这便也是神仙洞府的神仙之处。 晴空九万里,红日当空。 蓝天白云,望夫石显得更加白皙,荀彧情不自禁的走到近前,伸手触碰,神仙洞府的石门轰然而开! “什么人竟敢擅闯神仙洞府境地?” 伴随着一声叱喝,出来的是几位装束整齐的女子,一身洁白的紧身衣服,更显苗条的曲线身材。 荀彧转过身来,正欲解释来到此地的目的,谁知那几个女子的脸上瞬间变得十分阴霎,表情凝滞,连忙跪地道:“属下梅兰竹菊恭迎公子归来!” 柳沉鱼被这场景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荀彧的心中却是亮如白昼。 柳沉鱼惊讶道:“你......认识她们?” 荀彧笑而不语,反倒是对着那四位女子道:“起来吧!” 那四位女子中有一位快速的跑到洞内前去通报,另外几人领着荀彧和柳沉鱼向着神仙洞府内部走去。 神仙洞府,名不虚传! 荀彧和柳沉鱼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神仙洞府里面除了没有太阳月亮,几乎与外部世界一模一样,里面乾坤浩大,自然景象应有尽有,四季如春,景色祥和。 流水画廊,西苑曲水,包含了旖旎的江南意蕴,栀子花开,丁香芬芳,自然气息凝重。 神仙洞府中欢天喜地,民声沸腾。 一时间所有人都跑了出来,一赌百年不见公子的俊俏容貌。 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姐嫁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缓缓而来,女子的眸子之中夹杂着诸多的感情,脸蛋极是妩媚俊美,见到饮风的那一刻,瞬间两眼充盈泪水。 荀彧来不及反应,已被流云环腰抱住,哽咽说道:“二百年,二百年如一日!” 流云的前辈的双手极为用力,饮风被抱得很是难受,尤其流云胸前的两个雪白乳鸽紧紧的贴合着自己,更让气氛倍显尴尬。 荀彧并没有拒绝,出于另外一个视角考虑,他当然知道流云前辈的心中有多难。 待到流云不再流泪,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再说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确实不应该流眼泪。 但是当自己回眸见到柳沉鱼的那一刻,她便狠狠的皱眉,这女孩长得脸蛋光滑,玉肌雪肤,丝毫不比自己逊色! 难道师兄也像那些世俗的男子一样,移情别恋? 流云不敢在想象下去,毕竟在自己的印象之中,师兄的形象一直是不二一般美好的,因此她的面庞依然保持着宁静,彬彬有礼道:“这位是?” 梅兰竹菊中的一人抢答道:“她是跟着公子回来的!” 流云将目光聚集到饮风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不管他是不是说谎,自己都愿意相信。 这眼神温情如酒,顾盼生莲。 荀彧挠了挠头,笑道:“朋友!” 朋友!? 惊奇的反而是柳沉鱼,眼前的这两个人说起话来十分的奇怪,指不定藏着怎样的猫腻,可面前这么多人一时间也不好发作,荀彧也是一再的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戳穿。 柳沉鱼照着做,沉声道:“对,朋友!” 这笑容十分的违和,流云却是没有察觉。 第315章 “前辈,其实我是来......” 饮风的内心深处是讨厌欺骗的,纵然自己和星宇前辈长得再是相像,可毕竟不是星宇,就算是漫天过海的骗过了流云前辈,迟早还是要露馅的,到时候对流云前辈造成的创伤将会不可治愈。 流云的心中很是疑惑,星宇绝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他从不招惹任何女人,相反会划清自己和女孩之间的界限,但眼前的这个姑娘难道和星宇仅仅是朋友关系? 饮风的话说到一半,流云打断她道:“前辈!?你竟然叫我前辈,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为了你当年的一句誓言守在这里两百多年,换来的仅仅是一句前辈......” 流云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这也许是最为糟糕的情况。 饮风面露难色,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柳沉鱼使了个眼色,已经揣度出事情的大致进展,让他继续佯装下去,饮风不好明说,只能暗地里自惭形秽! 到底是女孩,心思就是细腻,虽然柳沉鱼和流云是第一次见面,但却像是老朋友一样,丝毫不见外的上去便拉住流云的手,好一顿的安慰。 流云没有富家女子的作态,竟然渐渐的稳定住情绪,不再激动。 可是看向饮风的目光还是会怔住,细细的端详饮风的面庞,流云似乎永远都不会忘记星宇离开的那天晚上。 ...... ...... 那一夜的屋子很是黑暗,却并没有人掌灯。 星宇悄悄地走进自己的屋子,什么也不说,回身闩上了门栓。 流云并不习惯黑暗,只可惜世俗让她不得不适应黑暗。 她从背后一把将星宇环腰抱住,而星宇也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感觉到这手柔软,光滑,细腻,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星宇就那样站着,也不回头,流云将耳朵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耳语道:“师兄,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声音甜美,温柔,却是极其的哽咽。 星宇怔住很长的时间,方才缓缓的回应道:“快的话,也许只需三五个月,慢的话,也许永远回不来!” 那场江湖浩劫的来源根本就不是星宇和流云,而他们只是做了狂怒为了所谓的爱情,刺破江湖的刀而已。 而为了流云,星宇二话不说,便选择与整个江湖为敌。 他明白这场行程的黑暗与血腥,正如他了解星宇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这种八匹马都拉不回头的执拗脾气,自己俨然见识过。 流云的眼中渐渐的充盈泪水,她多想和星宇一起承担这样一件事情,可男子形象就那样重要,非要一肩挑担? 没有人知道星宇的心中在想着什么,除了他自己之外,这世上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师兄,你要了我吧!” 这句话从女孩的嘴里面说出来那是一种莫大的勇气,可星宇并不想这样做。 在以往的日子里,作为男人的星宇不止一次想要触碰流云的身体,这种曼妙无瑕的酮体似乎比那江湖秘籍更加的诱惑人,可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却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星宇不是一个胆小鬼,他只是不想伤害流云而已。 做爱不过是一时的快感,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图一时之快? 而那事后的伤痕累累,刻骨铭心之痛,难道要流云一个人承担吗? 他不能这样做,他绝对不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流云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宛若泉迸,绵延不绝的流下。 星宇神情木讷,这个要求似乎有些无法拒绝。 活下去吗? 流云的手开始在黑暗中摸索,摸到了星宇的衣扣。 星宇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流云,似乎想要让她停下所做的一切,但最后,他还是释然了。 星宇完全赤luo的站在了流云面前,她就像初见世面的孩子看到了别样的玩具一样,眼中的目光不可遏制,肆意而又贪婪的抚摸着。声音如梦呓一般娇嗔。 她将星宇的双手放到自己能将汉子闷死的胸脯,做了个画弧的动作,可星宇还像是个木头人一样,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坐怀不乱吗? 流云的心中更加的混乱,难道我不值得让你去承担责任,于是轻轻道:“第一天做了江湖人,我便永远都是江湖人,师兄,我们都是孩子,你需要变成男人,有些事情,只有男人才能做!” 她将炽热的红唇凑到了星宇的面前。 这唇温暖而潮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星宇泪眼纵横,他不再抑制,激吻着流云的脖颈,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后粗狂的将她仍在床上,扯掉身上薄薄的纱衣,他要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对,就是这样!” 流云的手不断在星宇的胸膛摸索,星宇的手则是密不透风的扣在流云的胸前。 痛,并快乐着! 第二天,星宇起的出奇的早,平时的他一向很是嗜睡,直到流云把早饭做好了,他才会起床。 早饭很是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流云不理会凌乱的发丝,熟练的穿好衣服,坐在桌子前面却是一点也吃不下去。 她要强颜欢笑。 “不好吃吗?” 星宇笑道。 流云带着泪水使劲的往嘴里面扒饭,塞的鼓鼓的,哽咽的道:“好吃,好吃!” 这是星宇第一次做饭,流云并没有揭穿,其实菜里面没有加盐,她还是一昧的说好吃。 当年拜师的时候,师傅将一块玉佩一分为三,一块给了狂怒,另外两块,给了星宇和流云。 星宇走的时候没有带走自己的那一块,将他留给了流云,轻声道:“如果我一年不回来,就把我的那块当掉,替我买副棺材!” 流云只是笑笑。 看不见十里话别,长亭相送,流云站在龙象山远远的望着远去的身影。 她没有前去送别,是因为自己知道,一旦踏出了神仙洞府,就再也回不来。 流云倚靠在望夫石上,不断的挥手,山回路转,星宇的身影渐渐的消逝。 “如果我不死,一定回来娶你!” 流云竟然苦中作乐的笑了出来,那笑容发自心底,灿烂而多彩。 望着手中的玉佩,流云眼眸深邃的呢喃道:“你是我手中的梦,守住了你,我便守住了梦,我才不会把你卖掉,我要在这里等你,百年也好,千年也罢,你一天不回来,我便多等一天!” 星宇头也不回,为了流云,下山与整座江湖为敌去了。 第316章 荀彧走出剑冢,神色有些凄凉,一言不发。 几个女孩全部愣在那里,他们觉得眼前的荀彧有些不认识,或者说,这个荀彧,仿佛片刻之间便变化了很多。 他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纯真,多了几分寒暄,多了几分江湖人眼中的冷淡。 死亡带给荀彧是深沉,却让狂怒逃离了痛苦。 临死之前才知道悔改晚吗? 当然不晚,只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都不晚。 正在气氛十分诡异之时,荀彧的表情却释然了许多,开口道:“我和柳姑娘去取《青莲剑歌》,师姐和师傅留下来守着这里!” 邓君归与凌小涵听罢,心存质疑道:“为什么?” 柳沉鱼看了一眼饮风无奈的神情,自知荀彧在这两个姑娘面前什么抵抗力都没有,更别说说服两位姑娘。 柳沉鱼走过去,面色十分和蔼,握着邓君归和凌小涵的手道:“两位姐姐放心吧,我又不会吃了他!” 邓君归明白荀彧的意思,此去神仙洞府凶险未知,一旦遇到危险所有人都走不出来。 相反,如果外面有人接应,或许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至少不会无计可施。 女孩都是很好面子的,至少要有个人给个台阶下! 柳沉鱼聪明,邓君归心领神会。 越过了剑冢的后面,在往深处走不远便是神仙洞府,邓君归压抑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选择那两个人其中之一去,相反却要带着并不是很熟悉的我?” 柳沉鱼的容貌绝对对的起自己的名字,饮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面色微愠的柳沉鱼不好意思的道:“干嘛这样盯着人家?” 荀彧笑道:“就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所以才更要带你去!” 柳沉鱼还是茫然,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荀彧也不打算再解释,因为这件事情一句话两句话根本说不清。 方才在剑冢之中,狂怒师傅说自己和星宇前辈的眉宇十分相像,流云前辈守护星宇前辈几百年,会不会见到饮风触景生情,而把饮风当成了星宇? 这种情况不可否定,感情会令人头脑发晕,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两个人来到神仙洞府的门口,看见不远处的望夫石,洁白无瑕,一尘不染,流云已经回到了洞府之中,荀彧盯着这石头,仿佛在回味着一枕相思。 “神仙洞府!本公子来了!” 荀彧意气风发,掐腰说道。 神仙洞府这样的布置着实让人有些震惊,这有可能是星宇前辈的杰作。 来到龙象山的人不计其数,说不定就会有几个寻仇的,所以他才会布置了这样的假象,让外人把剑冢当成神仙洞府,至少这样流云前辈不会受到伤害。 这份心思缜密,这份对爱情的忠贞,着实很令人敬佩! 本来龙象山到渤海之滨有着罡气的庇佑,也是星宇留下来的,当初星宇前辈制服了狂怒,却没有绝对的把握将他困在这里,走火入魔之后的狂怒可怕到张狂的地步,一旦步入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范逐与狂怒一战,破掉了狂怒身上的怒气,而那先天的罡气也便随之而消失,罡气与狂怒相互感应,这便也是神仙洞府的神仙之处。 晴空九万里,红日当空。 蓝天白云,望夫石显得更加白皙,饮风情不自禁的走到近前,伸手触碰,神仙洞府的石门轰然而开! “什么人竟敢擅闯神仙洞府境地?” 伴随着一声叱喝,出来的是几位装束整齐的女子,一身洁白的紧身衣服,更显苗条的曲线身材。 荀彧转过身来,正欲解释来到此地的目的,谁知那几个女子的脸上瞬间变得十分阴霎,表情凝滞,连忙跪地道:“属下梅兰竹菊恭迎公子归来!” 柳沉鱼被这场景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荀彧的心中却是亮如白昼。 柳沉鱼惊讶道:“你......认识她们?” 荀彧笑而不语,反倒是对着那四位女子道:“起来吧!” 那四位女子中有一位快速的跑到洞内前去通报,另外几人领着饮风和柳沉鱼向着神仙洞府内部走去。 神仙洞府,名不虚传! 荀彧和柳沉鱼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神仙洞府里面除了没有太阳月亮,几乎与外部世界一模一样,里面乾坤浩大,自然景象应有尽有,四季如春,景色祥和。 流水画廊,西苑曲水,包含了旖旎的江南意蕴,栀子花开,丁香芬芳,自然气息凝重。 神仙洞府中欢天喜地,民声沸腾。 一时间所有人都跑了出来,一赌百年不见公子的俊俏容貌。 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姐嫁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缓缓而来,女子的眸子之中夹杂着诸多的感情,脸蛋极是妩媚俊美,见到饮风的那一刻,瞬间两眼充盈泪水。 荀彧来不及反应,已被流云环腰抱住,哽咽说道:“二百年,二百年如一日!” 流云的前辈的双手极为用力,荀彧被抱得很是难受,尤其流云胸前的两个雪白乳鸽紧紧的贴合着自己,更让气氛倍显尴尬。 荀彧并没有拒绝,出于另外一个视角考虑,他当然知道流云前辈的心中有多难。 待到流云不再流泪,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再说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确实不应该流眼泪。 但是当自己回眸见到柳沉鱼的那一刻,她便狠狠的皱眉,这女孩长得脸蛋光滑,玉肌雪肤,丝毫不比自己逊色! 难道师兄也像那些世俗的男子一样,移情别恋? 流云不敢在想象下去,毕竟在自己的印象之中,荀彧的形象一直是不二一般美好的,因此她的面庞依然保持着宁静,彬彬有礼道:“这位是?” 梅兰竹菊中的一人抢答道:“她是跟着公子回来的!” 流云将目光聚集到荀彧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不管他是不是说谎,自己都愿意相信。 这眼神温情如酒,顾盼生莲。 荀彧挠了挠头,笑道:“朋友!” 朋友!? 惊奇的反而是柳沉鱼,眼前的这两个人说起话来十分的奇怪,指不定藏着怎样的猫腻,可面前这么多人一时间也不好发作,饮风也是一再的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戳穿。 柳沉鱼照着做,沉声道:“对,朋友!” 这笑容十分的违和,流云却是没有察觉。 第317章 身为一名剑客却不能用剑来解决问题,荀彧很是懊恼。 神仙洞府里面的建筑与外面颇为不同,都是一些白色青色的圆顶小屋,招待饮风与柳沉鱼的房子更是不同,宛若是一座皇宫一般,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晚宴之上,场面一度僵持,没有人主动说话,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流云出手很是大方,为两个人安置了上好的客房,但却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两个人不能住同一间屋子,而且房间的距离间隔很远很远。 荀彧猜不出流云前辈这样做的目的,便也不再去猜测。 星星点灯的时候,夜晚悄然而至。 荀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因为他在想着姿容不凡的流云前辈。 绝对不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孩身体的觊觎,流云前辈活了几百年,就是晦明晦暗的身影都会令人深思。 饮风只是好奇,流云就像是一只出巢的鸟,自由本就是自己的归宿,可为何偏偏困在这浅滩? 既然如此相思,就甘愿采拮一把红豆? 何不下山去寻星宇前辈。 这一晚注定是孤枕难眠! 夜,静的有些可怕,针落可见。 荀彧一个人躺在床上,流云刻意为之也好,无心之过也罢,这床竟然是两个人的床。 屋内实在是太过于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片刻,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轻灵而优雅。 这声音清脆至极,就像是雨水滴落花瓣,显得那样的一尘不染。 这种步子男人绝对踩不出来,所以从这声音基本可以判断来者是一个女孩,而且必定身材纤细,身姿婀娜。 荀彧睡觉,向来不闩门栓。 这是他在灵犀山落下的毛病,凌小涵师姐不一定什么时间便推门而入,如果发现饮风闭门不开,下一次见面可就是一顿胖揍。 女子轻轻的推开房门,而后又将房门掩起。 荀彧的心跳开始加速,这是一个男人的本能反应,可他却并未掌灯。 屋子里面的光线实在是太过于暗淡,完全辨认不出女子的脸? 来的人究竟是谁? 柳沉鱼!? 流云前辈!? 亦或是梅兰竹菊!? 荀彧静默的躺在床上,却听见女子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开始脱落。 算命师傅曾经说过,饮风八字缺水,命犯桃花,今日不就应验了。 女孩肌肤雪白。 修长的双腿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胸前的轮廓展现诱人的身躯。 浑圆陡峭的臀部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眼前赤luo的女子就像是一个香甜可口的水蜜桃,谁不想上去咬上一口。 伴随着最后一件束胸飘飘然落地,女子一丝不挂的肌肤全部展现在饮风的面前。 只可惜屋内黑暗,饮风根本就看不清。 女孩并不啰嗦,干净利落的爬上床,赤着身子跨过饮风的身体。 如泥鳅一样钻进荀彧的被窝,躺在了荀彧身后的一侧。 柳沉鱼身上是淡淡的百合香,那这股玫瑰的胭脂水粉味是——流云前辈! 荀彧风正想一个箭步跳下床,可是已经来不及。 流云的双手已经紧紧的将自己的脖颈锁住,动弹不得。 荀彧感觉到流云前辈的身体如雪花一般冰凉而且柔软,丝滑而且圆润。 这独特的体香实在是太过于诱人,呼吸极是有频率,荀彧就像是喝了二斤的米酒,头脑瞬间断片。 流云轻声道:“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的感觉吗?” 这个问题并不难,可荀彧却不知道该怎样的去回答。 荀彧的气息渐渐的加重,当然还是给不出答案。 流云的一手伸进了荀彧的胸膛,另外一只手却正欲伸进荀彧的两腿之间。 谁知流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为之凝滞,荀彧借着这个当口“腾”的一声跳下床,穿上鞋子,掌了灯。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完成不过是片刻之间。 “你不是星宇?” 流云十分的害羞,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做出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荀彧背对着流云苦笑道:“我从头到尾也没说过我是星宇前辈?” 流云气的暴跳如雷道:“那你究竟是谁?” 荀彧本就没打算隐瞒,只不过今天想解释的时候便被柳沉鱼用各种方式打断,如今流云前辈问起,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流云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轻声道:“我真傻,二百年来,就算是他本人归来,也不会再有当初的感觉!” 这感觉是初心吗? 荀彧不知道。 流云好像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释然了许多,《青莲剑歌》的名头不小,想来夺的人本就不少,何况隐藏在此地几百年,要不是预言龟,怕是还要继续隐藏下去。 荀彧坦诚相见,想来也没打算明抢。 就算是想抢,面前又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毕竟是百余年的剑客,剑道修为不浅,胜算有几成? 忽然一阵奉扑面而来,荀彧宛若沙尘迷了眼睛,只是用手揉了揉,再一睁眼,流云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 好快的速度! “你说你来到神仙洞府,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青莲剑歌》,而是那朵能够起死回生的青莲?”流云神色平静的开口问道。 荀彧毫不隐瞒道:“正是如此!” “那你想救得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你来讨要青莲,人家问你几个问题不算过分吧,饮风并不怀疑流云这样做的目的,即使这个问题并不单纯。 “我们没有见过,确切的说,我只是在她的梦里见到过她!” 荀彧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梦里,难道比现实还要遥远吗? 流云似笑非笑,沧桑说道:“也就是说你为了一个根本就没见过的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神仙洞府,值得吗?” 荀彧回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何不值?不要说只是神仙洞府,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会去趟上一趟,那位姑娘我虽然只在她的梦里见过,她却牵引了我的气机!” 流云的神情一凝重,陷入沉思。 今天白天渤海之滨一战,灵犀山范逐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挑战老一辈剑术高手,虽然表面上看着五五开,可流云是个明眼人,她知道狂怒命不久矣。 灵犀山范逐不会平白无故的下山,当年老宗主以刀剑相逼,架在脖子上,还是不能让范逐移动分毫,这小子,不简单啊! 还有凌天剑,流云当然感觉到了凌天剑的寒气,凌天剑认主,百年难得一遇,何况此剑是王者之剑,执剑之人需要具备皇家血统,那这小子难道是皇者? 第318章 望着荀彧,流云直皱眉头,这小子的来历不明,还有这样强硬的剑术高手照应,确实很是棘手。 屋子之内出奇的大,灯光很是明亮,却还是照不全屋子的黑暗。 流云端坐在床上,柔声道:“你体内的凌天剑,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威力如何,你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驾驭的了这把剑?” 荀彧端庄品茶,将那茶杯凑到嘴边嗅了嗅,茶香飘逸,怡神怡魂,回应道:“我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只知道我是灵犀宗的弟子,我的师傅是老一辈陆地剑仙邓昭义!” 流云刹那震惊,十几年前听说老一辈陆地剑仙邓昭义只身隐退,背负了江湖的骂名,再就是传言当年明国的最后一个皇子被一阵剑气裹胁而走,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不管自己如何震惊,流云却不在表象中表现出来,她姗姗走到饮风的身边坐下,端起白色的瓷杯,里面是淡绿的茶叶,莹莹可爱,流云没有喝下去,又将那茶杯放下。 流云长叹一声道:“公子既然为了青莲而来,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荀彧毕恭毕敬道:“洗耳恭听!” 流云的眼光流转,故事的大幕开始缓缓拉开。 世人只听说过神仙洞府的神秘,却不知道神仙洞府能够永葆长生的秘诀。 天地初开的时候,盘古上神势大力沉的一斧,令天地浑然而生,神仙洞府也在那个时候形成,据说神仙洞府乃是盘古的心房所化,长居于此的人甚至能听到盘古的心跳。 那时神仙洞府的主人是一位白发老者,也就是流云前辈的师傅。 当年老人已经厌恶世俗,人心险恶,百姓流离失所,干脆选择隐居山林,这样眼不见心不乱,也不算违背江湖见死不救的道义。 老人循着官道北上,偶然之间见到龙象山横亘,这山脉此起彼伏,满山苍翠,景色卓绝。 厌恶了江湖的刀光剑影与杀戮,老者逐渐的被这种美妙的景象所吸引,竟然流连忘返,缓步登山。 当自己走到渺无人烟的神仙洞府,皎月洒下,香气氤氲,蝴蝶飞鸟在幻光之间流转。 老人对此地一见钟情,便决定选择在遥远的北国为自己的隐居之所。 可老人终究放不下手中之剑,一时心痒,便写下了一本剑技。 老人虽然剑法高超,剑术品阶较为高上,不过却并没有写下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技,而是写了一本能改变人筋骨的剑法。 起名字这种东西最是难为人,这剑法要叫什么才好? 直到老人游遍了整座神仙洞府,见到里面的一块荷塘,荷花接天莲叶,荷叶翠绿,极是可爱,最重要的是那池塘的中央凸起的石柱之上生长着一株青莲。 而老者也发现,自从进到这神仙洞府,虽然年龄在增长,精力却是丝毫的不减退,一来二去老者心生好奇,便决定探个究竟。 而那长生的奥秘,正是那朵青莲。 老者心中突然唤起灵感,为剑法取名《青莲剑歌》。 人都是好命的,老者自然也很惜命,可他知道,自己多存活在世上一天,就会打破这剑道一途的平衡。 心思缜密的收了几位徒儿,好在这三个人心肠都还不坏,根骨也算轻灵,交代他们守护着神仙洞府的青莲,并告知了神仙洞府不老的奥秘,下山云游四海去了。 当那一次江湖浩劫来临,星宇选择下山。 原来流云前辈一直在自己安慰自己,星宇受了青莲的光辉照耀,下山之后必然不能永葆青春,纵然他悟透了长生的道理,如今二百年过去了,不死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从这个角度来讲,星宇还有回来的必要吗? 流云前辈虽然几百岁了,可外貌还是个花样的女子,星宇前辈垂垂而暮,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情侣。 荀彧收回目光,淡然道:“也就是说,这《青莲剑说》生青莲,是当年老前辈为了不让世人知道神仙洞府长生的秘密,而留下的一个谎言,就是怕不轨之人利用青莲做不轨之事?” 流云点头道:“正是!” 荀彧更加疑惑道:“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不毁了青莲,这样不是一干二净,如今让你守在这里,迟早不还是有人发觉?” 流云若有所思道:“当年师傅说,这青莲是盘古上神的最后一尊血脉,非龙帝皇者不能摧毁,而且不到万不得已,绝对要保证青莲的安全。所以神仙洞府对外传扬的长生,并没有提及青莲!” 龙帝皇者?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荀彧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柳倾城现在还在梦魇里面沉睡,没有青莲,她便永远醒不过来。 荀彧紧张道:“我的朋友,正等待着青莲救命,我答应过她,一定唤醒她!” 流云神态冰冷,皱眉沉思道:“能救与不能救,不是靠你的一厢情愿,有我在,任何人也不能移走这青莲。” 眼前知书达理的前辈突然变得胡搅蛮缠,饮风很不适应,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老者留下来的命令,又怎能不遵守。 正在荀彧和流云洽谈之际,柳沉鱼则是很心机的暗地里跑到暗处寻找着青莲,在她心里,妹妹醒不过来,就是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好。 “趁着登徒子引开了流云前辈的注意力,我要找到青莲才是!” 柳沉鱼心中暗想,那梅兰竹菊虽然很难应对,好在自己会巫术,实在斗不过迷晕过去就是。 几乎在黑暗中环绕了一大圈,柳沉鱼终于发现了一道暗门,心中大喜,心想这青莲一定藏在这里。 缓缓的打开暗门,里面青光闪耀,射出耀眼光芒,这种奇异的景象让柳沉鱼大开眼界,终于看到了那荷塘中央的石柱之上,摆放着《青莲剑歌》和青莲。 “这点小伎俩怎么难得倒我,本姑娘真是聪明到天上去了!” 柳沉鱼一时间得意忘形,缓缓催动凝气,身形骤然的悬浮了起来,竟然向着那朵青莲飞去,想要采摘下来。 如果现实是残酷的,那么回忆也不是美好的。 柳沉鱼很是自负,自己长了绝世容貌,又是大小姐,难得又如此聪明,这天下的好处都让本小姐一个人占据了。 青莲触手可及! 柳沉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忽然青莲射出一道青色的剑气,柳沉鱼回闪不及,被那剑气划破了面颊,生生的震退到了岸边。 伤口痛痒难耐,炽热无比,柳沉鱼忍无可忍,跑到荷塘旁边用水清洗,却看到触目惊心的景象。 自己完美无瑕的面颊开始渐渐的溃烂,绝世容貌似乎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柳沉鱼悲伤的狂叫了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