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渣男后我跟女主he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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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穿成渣男后我跟女主he了[]》作者:甜娃娃甜【完结】
简介:
穿进渣男任务世界第一天,虞刑就只想完成任务,好拿到积分完成愿望。
可渐渐的,兢兢业业打工人虞刑发现,明明只要他守护,他怎么把自己搭进去了!
1七十心黑凤凰男
2里为了红不择手段的真人秀选手
3不近人情冷酷水神
4心怀不轨偷偷装监控坏心眼小混蛋
5恶霸土匪赘婿
6隐婚私生活混乱视帝
7出轨男
8心狠驸马
9恶毒继父
10护院以下犯上
11就喜欢姐姐
……
内容标籤: 打脸 励志人生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刑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是好男人标杆!
立意:好人一生平安
第1章 真够渣的!(已修)
虞刑从一阵剧痛中醒来,当他睁开眼皮,发现自己没有重量似的飘在空中,他瞳仁颤悠了一阵,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他还飘在天上。
是真正意义上的飘,双脚腾空,毫无依仗,他试探着往下沉。
没成想,他整个人跟绑了火箭似的,并非往上升,而是往下掉!!
刚刚被吓昏过去的虞刑又昏了。
这时候,一个灵兽模样的透明体出现了,它扇动着同样透明却巨大的翅膀,指尖轻轻一点,下坠的虞刑就停了下来。
「真够胆小的,这样的男人要做我的宿主?上面安排错了吧。」灵兽嘀咕了句。
他挥了下手,虞刑在凡间的一切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灵兽更无语了。
「这人活得也太憋屈了吧,难怪上面要他来执行任务,算了算了,木已成舟,就他吧!」
灵兽本是天帝麾下的一员大将,因为一桩错事,被贬来完成小世界人渣恶意值外泄的问题。但小世界外壁挫脆弱,经不起他来回穿梭,就只能找宿主来修復。
虞刑便是天帝选中的第一个,虽然灵兽也不懂,凡间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挑中他了。灵兽打量着虞刑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仔细一想,脑袋里又空空如也。灵兽索性先放下,天帝说了,等他监督完宿主完成任务,他就可以归位。这样一想,灵兽十分的迫不及待。
他念了道咒语,整个身体沖向虞刑,一眨眼,就融合进去。虞刑身体一震,被渡了一口仙气儿似的,幽幽转醒。
下坠!
漂浮!
升天!
他骇得慌忙摸自己,他竟然真的变成透明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
虞刑努力回想,他读了大学,交了女朋友,跟女友十分恩爱,双方父母也都见过了,就等着谈婚论嫁。他打了半年的工,买了一枚求婚戒指,去找女友的路上,却发现女友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得灿烂如花。
他一时急了,冲过去问,那男人却说他插足别人的感情,他气急上头,抓着女友的手腕质问,却被背后偷袭,那野男人竟然捡起砖头对准他后脑,「哐」就是一下,他晕倒,那男人也领着女人跑了。
切骨仇恨让虞刑咬紧牙关,不小心咬破舌头,血意满眼,他却没有痛感。
怎么回事?他低头看,他的身体飘在天上,空灵缥缈,他被打死了?
他抬起手,两条透明的胳膊正印证了他的猜测。
虞刑往看周看去,周围好山好水,绿树青葱,鸟语花香,就连云彩也比他从前见过的要雪白。
所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
「呆子,你已经死了,听我的,你还有机会报仇!」打蛇打七寸,灵兽很知道虞刑想要什么。
四下空无一人,谁在讲话?
虞刑顿时惊悚起来,四处搜寻那道声音的来源。
「你是谁?你在哪儿?有本事出来!」
「说你呆你还真的呆,我在你的身体里,你可以叫我——嗯——系统。」
虞刑不是没看过小说,系统不是人类yy出来的东西吗?
「你竟然把我跟那种毫无人性、只会逼宿主做任务以换取升级能量的愚蠢凡物相比!」系统的声音气急败坏,好像被玷污了似的。
虞刑赶紧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不过系统,你什么意思,我还有復活的机会?」
「当然,只要你听我的。」
虞刑不傻,天上掉的从来不是馅儿饼,只会是砖头。
他抿嘴不答。
系统见状,抛出另一个诱惑:「你不信是吧,你自己来看!」
自称系统的傢伙不知道使了什么神通,虞刑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银幕。
灵堂内一片雪白,他的父母亲人个个双眸通红,可见已经哭了好久。
他的未婚妻哭得泪眼摩挲,抓着他母亲的手说:「爸妈,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女儿,我给你们养老送终,就跟虞刑一样。」
女孩子跪了下来。
虞母崩溃了,「你滚,你滚出我们家!我儿子没有你这样的女朋友!」
这时候,珍珍身边走出来一个男人,正是把他打死的那个,他搂着珍珍的肩膀,转头对他父母怒道:「珍珍都说了把你们当亲生父母对待,你们还想怎么样!都说了,虞刑的死只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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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意杀人也能是意外吗?
虞刑握紧双拳,双眸赤红:「姦夫□□!你们不得好死!」
虞父虞母当然不信,老两口形容悲怆,控诉道:「你们杀了我儿子,你们会遭报应的!」
男人恶狠狠道:「执迷不悟,珍珍,别管这两个老不死的了,咱们走!」
珍珍哭哭啼啼地依偎在男人怀里,俩人坐上停在门口的豪车,扬长而去。
「吱嘎吱嘎」,虞刑的指骨都快被他自己捏碎了。
系统关闭画面,缓缓道:「怎么样?愿意帮我了吗?」
「我能得到什么报酬!」
「当然是你想要的。」
系统画大饼,虞刑不理会,追问道:「我要切实的好处!」
系统为难了,「那你得努力才行,达到我的标准,你可以用任务完成获得的积分,兑换你本来世界存活的时常,能兑换多久,就要看你的了。」
「成交。」
见虞刑被说服,系统松了口气。
可马上,虞刑接下来的话,让系统无语凝噎。
「我可以完成你指派的任务,但是,我需要绝对的自主权。」
系统咬牙,「好,我答应你。」
这傢伙也太聪明了,他好像明白上司为什么选他了。
这样一想,系统也松了口气,聪明人做搭档,总好过蠢材。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的任务就是扭转渣男形象,修復他们身体上外溢的『恶意值』。」
虞刑点头,「报酬怎么算?」
系统:……
「这个会根据你完成任务的百分比,折算成积分,百分之百对应一百分,百分之九十对应九十分,以此类推。」
「积分怎么兑换时间?」
「一分一秒。」
「太少,我不干。」
系统咬牙,「一分十秒,不能再多了!让你穿越,需要花费很多能量,你不满意,我找别人做任务去。」
虞刑不说话,气氛陡然僵持起来。
系统心里七上八下,十几分钟后,他忍不住了,「一分十五秒,我的底线,爱干干,不干拉倒!」
「成交。」
系统傻眼,他怎么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到底谁求谁啊喂!
不过话已出口,也没法改了,系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第一个任务我陪你一起,带着你熟悉熟悉,好方便接下来的工作。」
「用不着,我喜欢单打独斗。」
系统:……
「行吧,但有一句话我要提醒你,如果在任务世界里挂了,很抱歉,你的任务就算失败,还要倒扣积分。」
虞刑严肃点头,「绝对没有我完不成的任务,开始吧。」
忽然,虞刑眼前一白,脑子里被灌入大量不属于他的信息,脑仁撑地炸开似的疼。头痛缓解了,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浓密的绿,可又好像并不是刚才他看见的那片森林。
他一边消化记忆,一边赌咒叱骂原身。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渣男渣的是各有千秋,奇形怪状。
原身天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步步算计,步步陷阱,勾了白富美的魂儿,让她为自己冲锋陷阵,还鼓动他的父兄给自己铺路,一个泥腿子,硬是被推到了高位。
如果这样,他能安分,也不算辜负了白富美一家,可这人烂就烂在从根儿里都坏了。
他不知感恩,用莫须有的罪名将白富美一家人斩尽杀绝,自己另外娶妻生子,逍遥快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
虞刑看着,心脏病都快气出来了。
原身简直跟珍珍绝配,一个渣,一个贱!
本次任务,虞刑的目标就是拯救白富美一家人,让他们回归到原本幸福的生活轨道。
虞刑正暗自打算着,女孩儿求救跟尖叫声传来,他望向那处。
十几米外的草堆后面,矮小丑陋的男人正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趴在一个姑娘身上,两只手还不停地撕扯着,嘴巴也没闲着,恶狗一样。
不说任务,但凡虞刑是个□□头肯定硬邦邦,他想都不想,冲过去朝着汉子的屁股就是一脚。他读大学时酷爱健身,一招一式记得牢固。但他之前属于锻鍊不长肌肉的体制,徒有技巧,却没法暴力输出,这具身子不错,适合打架。
只是——
他只动了一下,偏长的头髮就挡住眼睛,烦人得紧。
他拨走额前恼人的头髮,也不管那个扑在地上,吃了个狗吃屎的矮矬男子,走向差点儿被欺负的女孩儿。
被汉子压在身下,女孩子衣领被扯开,脖子跟手腕也红彤彤的,衣扣也崩掉了好几个,她抬头看着虞刑,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水汽。
「咳咳,你,没事儿吧。」虞刑被父母耳提面命,不喜欢人家就不要走得太近,搞得他长到二十多岁,也就经歷过珍珍一个女人,被骗得好惨。
虞刑心情一下子盪下来,他木着脸道,「能自己起来吗?」
姜苎萝眨巴两下眼,她皮肤白,在乡下待好几年了,也一点儿都没晒黑,反而肌肤莹润,剥了壳的蛋白似的,受了惊吓,还带上一点儿粉,看起来分外可口。
难怪被垃圾盯上。
虞刑一语双关,他递出手,让姜苎萝牵他的手起来。
他这才看清姜苎萝的脸,也确定了自己的任务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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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本人乃至她一家子的生命轨迹,都在这里发生了改变。
虞刑要做的,就是把轨道扭回来。
「姑娘家家的,跑上山干什么!知不知道山上有多危险!」
姜苎萝本来就被吓得哆嗦,冷不丁又被虞刑训斥,她缩缩脖子,像一团受惊的白兔。
虞刑:……
「你……」
就在此刻,摔了个大马趴的梁赖子爬了起来,臭骂道:「虞刑!你tmd吃了狗胆了,敢打你爷爷我!」
原身从小到大活得非常惨,父母爷奶被打倒,因为他们是知识分子,他的姥姥姥爷是富豪,跑到国外去了,虞刑才八岁,就没了亲人,一路被叫着狗「狗崽子」「小畜生」长大。
他被村民合力赶出大梁村,窝在半山腰的小破木屋,独自度过了十几年。
别说梁赖子,就连村里的癞皮狗,都敢冲着他撅起后腿撒尿。
也正是因为悲惨的过去,才叫原身坚定要把姜苎萝弄到手,好改变命运的念头。
虞刑嗤之以鼻。
想改变命运,拖人下水那是渣滓所为,靠自己才是真本事!
「小兔崽子,敢跟老子抢女人!识相的,赶紧把她交出来,不然你信不信,就算老子今天把你杀了,丢进山里餵狼,也没人多问一句!」
虞刑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浑身散发着诡异味道,仰头看着他还大放厥词的梁赖子,嗤笑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弄死在这儿,也绝不会被人发现!」
原身一直住在山里,这里就跟他家后花园一样,哪里的蚂蚁新开了洞,哪里的冬眠的蛇搬家了,他如数家珍。
这些年,要不是山里的小动物,他早就饿死了。
梁赖子被虞刑似笑非笑的表情吓着了,他抖了一下,但转瞬,他皱起眉头,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敢抬着头跟他讲话了?
他活腻了!
梁赖子也不废话,随手抄起地上的树枝,照着虞刑的脑袋砍来。
虞刑想都不想,反手把姜苎萝藏到树后,快速道:「老实待着,我不叫你,你别出来!」然后就迎上怪叫着冲来的梁赖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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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心机男二要上位【快穿】》(一句话总结:强扭的瓜就是甜)
卑微男二就只能求而不得、黯然神伤、死于他乡?
接到男二统配局任务的蒋霍偏不信这个邪。
谁说男二不能做主角!
在古代文里,男二号是起于微末、掀翻腐朽朝廷的草莽皇帝,却得默默看着心爱的女人跟自己的好兄弟双宿双飞、恩爱情长。
蒋霍穿越而来,他反手就把男一丢进大狱,女一苦苦哀求,脸都哭花了,他冷笑道:「这么爱他,一起上断头台?」
娱乐圈文里,男二是强取豪夺的投资人,却始终得不到女主的心,还眼睁睁看着女主被所谓的懂她知她的小演员撬走。
蒋霍穿越而来,看着被保镖摁住狠,企图带他的女人私奔的猪头男一,他吐出一口呛人烟雾,喷在女一脸上:「再跑,先断腿!」
……
未完待续
第2章 有仇报仇!(已修)
其实虞刑真的多虑了,看那汉子架势摆的足够足,但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徒有其表罢了。
他在现实特地跟专业的师傅学得一手擒拿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飞起一脚,踹飞树枝,右手变向,平掌变拳,正好击中汉子左脸。
梁赖子吐出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沫,朝右侧大树飞去。
「砰」,他撞到树干上。
又「砰」一声,他掉到地上,昏死过去。
姜苎萝目瞪口呆,都忘了把衣服扯好。
利落解决完人,虞刑转过身,稍长的髮丝划过一个英俊帅气的弧度,原本满身的阴郁被阳光扫过,消失得一干二净。
姜苎萝看傻了。
被姑娘盯着,还是个漂亮动人的姑娘,正常男人就算再不近人情,骨头也酥了。
但虞刑还木着脸,冷声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山,天要黑了!」
又被吼了,姜苎萝赶紧点头。
跟在虞刑后边,她尽力跟上他的脚步,但她到底受了惊吓,步伐又不大。
很快就被落下了,她咬咬牙,小跑起来,前边有虞刑领路,替她趟出一条道,但她还是摔倒了,掉了纽扣的衣领散开,露出大片白腻的皮肤跟俏生生的锁骨。
姜苎萝很难堪,但脚腕传来的丝丝痛楚让她更加难过。
虞刑还在往前,正感嘆原主长的可怕的八百个心眼子。
原身安排地很周全。
姜苎萝以为的英雄救美,其实是原身的顺水推舟。
原身跟姜苎萝有过一面之缘,他无意间发现梁赖子跟踪姜苎萝,还跟狐朋狗友炫耀说,他早就得了姜苎萝的身子,这一次蓄谋已久,就是梁赖子想拿着信物去给朋友证明。
原身听了首末,便叫动了勾·引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心思,从天而降的大英雄,救自己于水火,哪个女人不动心。
姜苎萝估计做鬼都想不到,她被原身盯上,竟是因为她曾经替男主说话,驳斥了另外一个知青。她的这句无心之言,更叫原身坚定了把她弄到手的决心。
虞刑快要被原身的奇葩脑迴路给震傻了,真就现实版的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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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就在山脚,原身还给姜苎萝安排了另外一件礼物。
原身上山之前,故意找村里人,说在山上发现野猪的踪迹,还是一头受了伤的野猪。在这个缺衣少食、吃糠咽菜都都吃不饱的年代,一头猪的诱惑,是个人就忍不住。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看太阳的角度,现在应该快下午三四点了,村里人应该就快到了。
他转头催促:「磨蹭什么,快点儿!」
虞刑本不想跟姜苎萝扯上关系,系统只让他改变姜家一家人的命运,可没说自己一定要跟姜苎萝结婚。
更何况,他在村里名声极差,再加上家庭条件,沾上了是要被拖累死的,他想着姜苎萝应该也不例外。
但他转头一看,却发现人不见了!
姜苎萝被甩的很远,她一边蹒跚往前,一边回忆起悽惨的遭遇,她哽咽两声,眼圈儿又红起来。
明明她平日里没有这么娇弱的,姜苎萝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眼泪扑蔌扑蔌。
返回去找人的虞刑看着她慢慢腾腾,正要训斥,山间小道传来村人们的声音,他暗道「糟了」。
原身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大傢伙见证「他救了姜苎萝,还看了姜苎萝身子」的这一幕。
这时候未出阁的女人,被男人看了身子,哪怕只有一点点皮肤,也会被人戳穿嵴梁骨,在人前抬不起头,家人也会被牵连,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想到这儿,虞刑快速转身,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一边扛起姜苎萝,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不想跟我绑在一起一辈子,就闭紧嘴!」
虞刑眼神很兇,姜苎萝捂住嘴巴。她小腹磕在虞刑肩膀上,让她有些想吐。可呕吐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她眼前一花,眨眼功夫就被扛着塞进小木屋。
把人放下来,虞刑又叮嘱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声,听懂了吗?」
姜苎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虞刑救了她,她小脑袋捣蒜似的点。
虞刑关好门出去,他得想办法搪塞那群进山的村民。还好原身不是个蠢的,没编瞎话,在不远处的山谷,的确有一头受伤的野猪,就拿它交差。
「虞刑!你唬我们是不是!野猪在哪儿呢!!」村里人辛苦爬上来,连地里的活都不干了,他们都是家里的壮劳力,几个小时不上工,半天的公分就没了。
为首的是大队长梁树,他长得凶,皮肤幽黑,身材不高但健壮,是干惯了农活的,此刻眼睛一瞪,很有威慑力。
「野猪怎么可能在这里,你们跟我来。」虞刑转过身,带着大家往深山里走。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大队长,大队长咬咬牙:「虞刑,你要是敢骗我们,从今以后,大梁村的一颗苞米茬子你都别想带出来!」
虞刑一个人在山上住着,光靠野物没法存活,他偶尔会拿猎到的野鸡、鸟儿去村子里换主食,多重的野物换多重的粮食,有时候只能换到一半,有时还会被敲竹槓,给了猎物,却换不到粮食。
日子久了,原身也认命了,糙到喇嗓子的米,混杂着泥土石块的苞米茬,就算是给猪吃的豆面饼子他也要。
他能活到现在,全靠原主能忍,肚子不挑。
呵,他忍不了,他也不想忍,是该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们。
虞刑走在前面,默不作声地领路。
「怎么还没到!大队长,虞刑这傢伙肯定在诓我们,根本就没有野猪,怕是他设的陷阱,想报復我们!」这个汉子一开口,所有人都停下来,包括大队长。
「虞刑,你站住!」大队长大声叫嚷。
虞刑也不管,他们已经到了山谷,他抓着藤蔓往下滑,众人凑过来看,好深一条沟,足足有七八米,掉下去怕是得被开瓢。
「野猪在这里,你们下来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下,万一真有野猪呢?可如果这是虞刑设下的陷阱怎么办?
「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他真敢骗咱们,咱们合力教训他就是!」大块头扯着粗嘎难听的嗓子,给大家鼓劲儿。
众人抓着藤蔓,小心翼翼的、缓慢地滑下去,跟虞刑利落的攀爬相比,简直就是两代人。
脚掌触底,大家才发现,山崖底下别有洞天,感觉水、草都比崖上丰美。
只是,虞刑人呢?
「大队长,虞刑该不会把我们扔在这儿不管了吧!」
有人提醒,另外几个正当年的汉子急了,他们抓着藤条想爬上去,却发现以他们的臂力顶多就能爬两三米。
大家开始恐慌。
「大队长,咱们怎么办啊!你给句话啊!」所有人都看向大队长,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大队长能拿主意。
「去找人,找到他,扒了他的皮!」大队长恶狠狠的交代下来。
虞刑探完路回来,就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上,眼神透过髮丝,冷岑岑地投射过来。
「你们不想抓野猪了?」他抛下诱饵。
「虞刑,你说,你是不是为了报復我们,才编瞎话说看见受伤的野猪的!」
「哪有野猪受伤了往山崖底下跳!」
「大队长,我们逮住他,他肯定有办法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大队长深深地看着虞刑,他当年就不该一时不忍心,让他住在山上,会咬人的狗不叫,竟然留下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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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我们好心给你吃的,给你住的,你就这样回报我们?你还是人吗?」
看着大队长那张虚伪的脸,虞刑差点儿吐了。
脸皮这么厚,怎么不去当避雷针啊!
「你们不去,我自己抓就是,到时候你们可别眼红!」
虞刑转过身,他刚才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头野猪,它藏在一处隐蔽的洞穴里,穴道不深,但血腥味儿很重,他推测,野猪身上的伤口应该流了很多血,现在正是它最虚弱的时候。要不是他要找藉口把他们引走,他还真不愿意跟村民分享。
虞刑快步往前,从崖边的宋叔松树上扣下来不少松油,这些都是好东西,野猪喜欢。
大队长等人见虞刑竟然真的走了,咬牙跟上来。
反正他们也下来了,要是真两手空空的回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待会儿要是找不着野猪,他们就逮住虞刑,揍一顿解气,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一大群人跟在后头,虞刑发现了,他慢下来,因为野猪临时停留的洞穴就在前面不足二十米处。
大队长等人见虞刑停下,也都停下脚。
虞刑招手,示意他们过去,他们互看了几眼,过去了。
「野猪就在那里面。」虞刑的声音很轻,他个子高,身上也有结实的肌肉,但被宽大破旧的衣服套着,风吹过衣裳,晃悠两下,显得人特别清瘦。再加上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头髮遮住半张脸,跟姑娘似的,早些年,他个子还没长起来时,就有人追着他,脱他裤子,嬉笑他是「小姑娘」。
有个叫大强的村民最看不上虞刑瘦巴巴、软弱可欺的样子,很不客气的拿手捅他后背,还不满地说:「喂,你——」
只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虞刑随手抓起一把泥堵住了嘴。
大强呸呸不停,众人被激怒,虞刑才道:「你们想惊醒它,等它出来大开杀戒吗?」
受了伤的野猪也是野猪,野猪杀人后逃脱的传言可不仅仅是老一辈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的。
「大强,你刚才就不该多嘴。」有人埋怨。
被塞了一嘴巴泥还不能发火的大强听见抱怨,气红了眼,他恶狠狠地盯着虞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推进洞里,叫野猪撞死才好。
「野猪要出来了!」虞刑忽然道。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为剧情需要,不要吃野物,珍爱生命
第3章 你主动抱我的(已修)
听虞刑说野猪要出来了,他们慌了,那可是野猪,靠蛮力就能撞死好几个成年人的恐怖野兽!
他们是想逮住它,可他们还什么都没准备,野猪可没有命重要。
虞刑话音刚落,一颗硕大黝黑的脑袋从洞里探出,张开的大嘴喷出热气,怒张的獠牙凶煞地朝他们支棱着。
众人很快看见,那野猪虽然看起来兇恶,但满脑袋血,半边棕黑色的身子被血染红,可见受伤不轻。
大傢伙心里震颤之余,隐隐生出些安慰,十几个人围捕一只受伤的野猪,问题应该不大。
「别高兴得太早!他已经准备攻击我们了!」从野猪出来,虞刑一直盯着它,发现野猪的蹄子开始刨地,他严肃地提醒道。
「大伙把自己的武器都拿出来,抓了这头野猪,今年公社给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我们年底还能剩一头,大家分着吃!」
大傢伙看着野猪,似乎已经看到猪肉炖在锅里,冒随着烟气冒出馋人的肉香,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吞口水。
他们高举手里的木头棒子,浑身充满干劲儿。就连对虞刑怀恨在心的大强,也两眼冒光。
众人散开,很快就将野猪包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不约而同把野猪正对面的位置,也是最危险的位置留给虞刑。
「虞刑小子,待会儿你想办法缠住它,我们从侧面攻击。」大队长命令道。
大强趁机嚎道:「要是把它放跑了,我揍死你!」
虞刑冷笑,权当他们在放屁。
虞刑若无其事的态度激怒了大强,但眼下他没法给虞刑教训,想着等抓了野猪再修理他。
野猪智商不高,但长在丛林里的生物最懂得判断危险。
它开始往洞里缩,它知道,只要它不出去,人类就拿它没办法,人类也不敢闯进洞里。
大强大叫:「虞刑,你快想办法把它弄出来,它要钻进去了!」
虞刑不慌不忙地拿出松油,往地上扔了一点儿,他又往人堆里扬。
稀稀落落的,众人大家:「虞刑,你搞什么鬼!」
「大队长让我想办法吸引野猪出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众人憋闷,不说话了。
虽然他们身上也沾了松油,但野猪看见棕色的油脂后,红黑色的眼睛亮了好几个度。
众人抓紧棍子的手微微颤抖,不是怕,而是激动。
捕猎一头野猪,说出去就有面子。
「就是现在!」虞刑高喊一声,众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听话起来,各自举着棍子朝野猪砸去。
棍子都挥出残影了,一下接着一下,「砰砰」的闷响下,野猪「嗷嗷」叫唤的声音显得十分悽厉,可它的生命力太顽强了,村民累得气喘吁吁,野猪竟然还能四处冲撞,有人被撞倒,衣裳瞬间被鲜血浸透。
虞刑自己也累得够呛,他虽然也被撞了几下,但他身体灵活,躲过致死的撞击后,拿手里的棍子击打野猪最脆弱的眼睛跟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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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想趁着两方焦灼,把手里自制的砍刀刺进野猪眼睛时,突然起来的尖叫声把野猪引走了,也成功地叫虞刑的夺命一杀落空。
他咬咬牙,眼刀子朝大强扫去。
可紧跟着,虞刑也紧张起来,那人指着的方向竟然出现了野猪群。
野猪群发现他们,停了下来,山崖之上,数十双小眼睛朝这边看过来,黑压压的,气势逼人。
这可是能毁了一个村庄的战斗群!
野猪皮糙肉厚,他们这十几人说不定还不够它们塞牙缝里的。
野猪快速往这边逼近,村民胆都快被吓破了。
「大,大队长,怎么办?它们不会是来给那头受伤的野猪报仇的吧!」抖着声音说话的这位人已经尿裤子了,但没有人嘲笑他。
「快跑!」一声吼叫过后,村里人,包括大队长在内,丢了棍子撒丫子狂奔。
受伤的野猪许是也察觉同伴过来了,胆子也大了,瞅准机会一个勐跃,跟它周旋的虞刑被扑倒。
野猪记仇,刚才揍它最狠的、招招要它性命的,还想戳它眼珠子的就是这个贼胆包天的人类!
它要报仇!
野猪拿头使劲儿拱,并发出野猪特有的「咕噜咕噜」的叫声。
虞刑落单,落于下风,很快就被压在土堆里,后背底下全是石子,硌得肉痛,估计流血了。
野猪嗅到血腥味儿更兴奋了,它鼻子一拐,虞刑手里的棍子被顶飞。
再精于锻鍊的人类,也不是野猪的对手。
眼见野猪的族群就要赶到,虞刑绷紧肌肉,身体爆发出强横的力量,他抓住砍刀手柄,一下子砍断野的前腿,趁野猪嚎叫,快刀砍断它另外三条腿,最后一刀狠狠刺进野猪眼睛。
确定刀身整个没入,他旋着刀柄,刀尖在野猪的脑子里转了个圈,野猪的眼球剧烈抖动,大嘴也动了两下,永远的闭上眼了。
确定野猪死的不能再死,虞刑瞟了一眼山崖,野猪群距离这边也就只有十几米距离,它们可能还在斟酌下来救族人到底值不值当,一直没动弹,虞刑不敢耽搁,迅速往跟野猪族群相反的方向奔去。
一边疾跑,他一边竖起耳朵听身边的动静,一直没有野猪追上来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野猪群,就只有地上那头还插着刀的死猪。
他擦了把汗,笑了,刚才他扔的那把松油很准,基本每个村民身上都有一小撮。
加在一起的量,足够野猪嗅着味道,撵上他们。
嘴臭是要付出代价的!
虞刑猜测野猪群去追捕村民,但他不能确定,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等到因为精神过度紧张,脑仁抽痛,两条举起来的胳膊也开始抽抽的时候,虞刑才基本确定,那群野猪是真的去追赶村民了。
为了一个死去的同伴往七八米下的崖底跳,的确不太值当。但替同伴报仇,那可就太值了。
虞刑挑了下嘴唇。
他返回谷底,想着先把野猪拖到自己住的地方。
沿着谷底往南走,地势越来越低洼,出去能容易一些。
但野猪太重,拖着走了一段路,虞刑有些扛不住了。他停下来歇了歇,再扭头看一眼身后的大傢伙。他拔出野猪身上的刀,打算先把它卸了,分批带回家。
只是过了一会儿,虞刑又犯起难,把这个大傢伙藏在哪儿呢?难保没有进山捡漏的,山谷里可还有他弄死野猪时淌的血,极容易引来山林间的野兽。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野猪拖回家,他做了一个简易的没有轮子的藤蔓拖车,把野猪捆到藤蔓上,一点点拽。
等他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带着一身血腥推开门,这才发现,姜苎萝竟然还在。
「你怎么还在这儿?」累了一下午,虞刑语气不太好。正好他也存了远离姜苎萝的心,两相叠加,语气就更差了。
姜苎萝缩在角落,山里冷风大,晚上风就更大了,她抱住自己,鼻尖涌进来的怪异的味道她暂时抛下,委屈地说:「不是你叫我安分待在这里的吗?」
虞刑:……
生硬冷漠即将破功!
「姑娘家家,黑灯瞎火,跟男人待在一起,不像话!」
「不会的,我出来只有晓茹知道,她是我朋友,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你说梁晓茹?」给自己倒水的手一顿,虞刑问道。
姜苎萝点头,「你也认识她?晓茹她人有点胆小,还有点儿怕生,但人很不错,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不利于你的留言传出去的。」
虞刑听着,瞥了姜苎萝一眼。
这丫头是真不会看人啊,梁晓茹那个女人不仅是造成她差点儿被梁赖子欺负的罪魁祸首,后来还是状告她大哥姜卫国欺负女同志的幕后黑手!
他们一家子家破人亡,梁晓茹出了不少力。
可他见姜苎萝大眼扑闪,认真地给他解释,他有点儿想笑,但他忍住了。
这么可爱剔透的姑娘,怎么就遇见人渣了呢?
虞刑想不明白,为什么渣男渣女总喜欢去祸害好人,他们两两配对,互相都发,日子多有意思!
虞刑抬起头,正好凑近了打进来的一道月光,他沉思的模样很好看,但是,姜苎萝却透过夜色,看见了他脸上、身上飞溅的血滴子。
她吓得直发抖,虞刑还以为他冷,默不作声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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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姜苎萝细细尖叫。
虞刑:?
「你,你杀人了!」姜苎萝抱紧自己,满脸惊恐。
看着恐惧的嘴唇都在哆嗦的姜苎萝,虞刑恶劣道:「这就害怕了?刚才不是还一口一个救命恩人吗?」
姜苎萝听他语气揶揄,忽然冷静下来,她扑上来,抓住虞刑的手说:「你把梁赖子怎么样了?你杀了他?怎么办怎么办,这下说不清了,你赶紧跑吧,现在就跑,跑得远远的,我给你打掩护!」
虞刑整个人僵住。
这丫头,这女人,这个姜苎萝,她……
虞刑形容不出来。
但看着那双真挚的眼,虞刑到底装不出冷酷无情,「我没杀人。」
「你别骗我了,你没有钱是不是?这样,你偷偷跟我回村子,我把我的小金库都给你,你拿了钱,就往……往村西边走,那边都是树林,就算公安来抓人,一时半会儿也肯定找不找你!」
姜苎萝慌慌的,瘸着腿就要往门外奔,虞刑抓住她:「你上哪儿去?」
「我去把梁赖子的尸体处理了,丢得越远,你越安全。」
说罢,姜苎萝的另一条腿已经跨出门,冷风顺着领口袖扣钻进衣服里,姜苎萝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虞刑把她拉回来,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你傻不傻!」
姜苎萝本来快要怕死了,但冷不丁听见虞刑笑话自己,她也恼了,「你太过分了!」
姜苎萝气得眼泪直往下掉。
虞刑这一回是真慌了,跟蛇蝎心肠的珍珍比起来,这样的姑娘才是男人喜欢的,愿意捧在掌心的。
而且,有哪个姑娘能像姜苎萝这么勇敢!
太少见了!
「别恼,我没杀人。」
「你还骗我!」姜苎萝直视着虞刑的眼睛,虞刑的眼睛很清澈,虽然天黑,看不太清楚,但姜苎萝就是确定,这傢伙可能真的没杀人。
那她刚才那样,不成了笑话了!
姜苎萝恼急了,还跺了几下脚。
她没脸见人,闷头往外面跑,虞刑没抓住,姜苎萝忽然叫了一嗓子,炮仗似的,炸完了又跑回来,一个勐窜,跳到虞刑身上,紧紧扣着他脖子,身子抖如筛糠。
虞刑脸上的笑彻底压不住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意识到自己嘴角翘的太高,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喜欢上姜苎萝,她就只是一个任务对象。
可情感又在另一边敲锣打鼓,还大喊: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上她了!
虞刑低下头。怀中的姑娘身娇体软,淡淡的香气逸散在空气里,他没法否认,他的的确确喜欢上了她了。
也许就在刚才,也许就是现在。
「救命之恩,你是打算以身相许?我可没说我会答应。」
刑故意插科打诨,却并没有打消姜苎萝的恐惧,「血,好多血,地上躺着一个怪东西!好可怕!救救我!」
姜苎萝胡言乱语,虞刑听懂了,他更想笑了,他伸出手,想掰开姜苎萝的爪子,第一下竟然没掰动。
「那是我打回来的野猪,下午打死的,死的透透的,我身上的血也是这傢伙身上的。」
虞刑解释,姜苎萝明显没听见,还在抖啊抖。
虞刑没办法,只好就着被她搂着的姿势,带她一起到外面去,可他的腿刚抬起来,姜苎萝尖细的声音就闪电似的穿透他的耳膜,「啊啊啊啊啊啊我怕,不要不要不要……」
虞刑:……
他杀猪的时候猪叫得都没她响。
第4章 大姑娘抱着,你还委屈上了!
「再不放手,我身上的血就全蹭你身上了。」迫于无奈,虞刑只好说。
下一秒,原本还紧紧扒着他的姜苎萝松了手,他活动活动脖子,刚才被勒得难受,这小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
虞刑还在感慨着,姜苎萝已经跑到他身后,瑟瑟发着抖。
虞刑:……
「真的只是尸体,我没杀人,我领你出去看看,行吗?」
姜苎萝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家里没有灯,只能借着月光,还好,今晚的月亮够大够亮,俩人来到院子,虞刑背后探出一颗小脑袋,眼巴巴地瞅了一会儿,才揪着衣角从虞刑背后出来。
「对不起嘛,你身上全是血,很吓人的。」
虞刑也不想跟她计较,指了指山下道:「赶紧下山,夜不归宿,像什么话!」
姜苎萝顿时瞪圆了眼睛,「你就让我一个人下山?」
虞刑故意抱着手看她,「不然呢?让村里人都看见我一身血,以为我欺负了你吗?」
姜苎萝沉默了。
「好歹,你也送我到半山腰,山里这么黑,山路还崎岖陡峭,万一出了事……」
「姜苎萝,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讲话?」虞刑真想挖开这丫头的脑子好好瞧一瞧,难怪上辈子被原身耍得团团转,还把命都搭进去了,她就不想一想,他怎么就正好遇见她了,还救了她,山野如此广大,是偶然还是蓄意?
「你知道我叫什么?」姜苎萝没get到终点,反而一脸新奇。
虞刑:……
就算文曲星下凡,也救不了这颗没治的脑子了。
虞刑顿了一下,「赶紧走!别逼我把你丢下去!」
姜苎萝配合地抖了一下,「好啦,我现在就走就是,我爸都没像你这么凶!难怪找不找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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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
姜苎萝嘀咕两句,转身面向黑暗,她皱着脸往院子外面走,林子里虫子多,鸟兽的叫声也稀奇古怪,冷风再一吹,姜苎萝的魂魄瞬间离体。
她转回身,想要求救,可虞刑就抱着手,冷漠地看着她,完全没有送她一程的意思。姜苎萝倔脾气也上来了。
不送就不送!大坏人,亏她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在怒火的加持下,她大步迈出,很快变成快跑,一熘烟消失在小道上,她不敢拖延,从这里到山下,好像还挺远的,知青点里大家应该也都回来了,回去晚了,肯定有人说三道四。
姜苎萝很怕,她咬着牙加快速度,殊不知,虞刑远远跟在他后边,嘴巴里叼着一根草棍。
下了山,姜苎萝一身的汗,眼见前边就是村子,还有刚刚下工的村人扛着锄头往家里走,她跑过去,小跑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中什么邪了,勐地回过头,这一眼可不得了,她好像看见一道黑影,等她擦眼确认,黑影消失了。
她歪着头,那道影子好像——是个人。
她又往林子里瞧,小路上,好像的确有一个人影在往山里走。
过了会儿,她笑起来,口是心非的傢伙,明明那么好一个人,干嘛把自己弄得兇巴巴的,还用头髮遮住眼睛,生怕别人看出来他心软,好哄骗吗?
姜苎萝心情极好,今天差点儿被欺负的怨气跟恐惧,也一起随着虞刑的背影消散了。
她转回身,蹦蹦跳跳地回到知青点。
在她转回身后,又一道影子出现了,影子拉得很长,肩头披着的头髮有些蓬乱。
「晕到这个时候才回来,还跑得这么快,怕是吓破胆了吧,嘻嘻嘻,被梁赖子强了,姜苎萝,我看你还有什么可神气的!」
女人缓慢地走在道上,前往的方向赫然也是知青点。
后边缀了一条尾巴,姜苎萝毫无发觉,她跑进知青点,忙碌了一天的大傢伙正在准备晚饭,小院子里十分热闹,担水的,挑柴的,烧火的,掌勺的,各自忙碌着。
满院子的人间烟火气让姜苎萝弯起嘴角,她跑到灶台前添柴。
洛石颖看见她,愣了一下,急地在她后背拍了一巴掌,「你跑哪儿去了?今天一下午都没看着人!大队长今天下午还找你来着!」
姜苎萝长得漂亮,一同下乡的知青,再加上附近几个村子的,没有个比得上她的。
身材苗条的没她白,比她白的五官又寡淡,好不容易有个五官艷丽的,性格还掐尖爱冒头,哪有姜苎萝软软糯糯的讨人喜欢。
「我的洛姐姐,我就是去了一趟山上,我还设了陷阱,等我逮到小动物,拿来给你炖汤喝!」
「你,设陷阱?」进来送柴火的男知青谢峰惊讶地张大嘴。
「怎么,你不信!」
「我,我信,我哪能不信呢,到时候你真逮到了,可别忘了我们一份。」谢峰故意说道。
「到时候就不给你吃,馋死你!」姜苎萝像只咬人的小奶狗,能把人可爱死。
谢峰一个没忍住,看愣了。
姜苎萝抡起小拳头,在他眼前晃悠:「还不赶紧干活去!」
谢峰一醒神,见姜苎萝跟洛石颖都在看他,他顿时一激灵,逃也似的跑走了。
洛石颖直皱眉,姜苎萝却诧异道:「他很热吗?脸通红!」
洛石颖:……
傻丫头,那是喜欢你!
可看姜苎萝还小孩子似的,不懂情情爱爱,她无奈道:「苎萝,你真的上山设陷阱了?」
姜苎萝很少撒谎,神色不自然起来:「当然——是真的了,我忽然想起来,我妈明天给我邮的东西要到了,我去收拾收拾,明天跟村里的牛车去一趟镇上。」
姜苎萝跑了,洛石颖遥遥望着她兔子似的背影,无奈摇头。
傻丫头,我是怕你被村里的混小子给骗了啊!
自己淋过雨,又受了姜苎萝跟她家人的照拂,洛石颖总想给她撑起一把伞,哪怕这把伞破着洞,还漏风。
姜苎萝前脚跑走,梁晓茹就回来了,她先拍打了一遍身上的泥土,然后往院子里走,她笑呵呵地说:「今晚吃什么呀?」
「稀饭,山芋,还有老乡送来的大白菜。」
「这么丰盛呢!」梁晓茹心情不错,语气十分的甜。
谢峰还在揉红彤彤的脸蛋,一脸的怀疑人生,冷不丁听见梁晓茹跟姜苎萝一般无二的口吻跟强调,他一个勐子跳起来,见是梁晓茹,他皱起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总学人家干什么!」
梁晓茹脸上的笑意瞬间散了,「薛峰,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学姜苎萝了!」
「你自己听听,你现在的语气跟刚才差得有多大,苎萝声音甜人美,那才叫可爱,你画猫不成反类犬,别扭死人了!」
「你!」梁晓茹要气炸了。
姜苎里屋听见动静,跑了出来,见梁晓茹跟薛峰吵起来,立马过来道:「别吵了,待会儿再把大队长招过来!」
上次知青点闹矛盾,大队长就出面了,把他们训了个狗血淋头,扣了他们粮食不说,还叫他们多干活,让一众十几个知青苦不堪言。
听到姜苎萝这话,梁晓茹大怒:「你什么意思,都是我的错是吗?」
姜苎萝懵了,「晓茹,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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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好人了,真当我不知道你今晚去干什么了,也就薛峰蠢,把你当天上纯洁无瑕的小仙女,真让人噁心!」梁晓茹掀开门帘,饭也不吃了,一头钻进屋。
姜苎萝目瞪口呆,洛石颖赶紧解下围裙,过来安慰,「苎萝,梁晓茹发疯,你别理她!」
谢峰也说:「苎萝,她经常犯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一般计较,不值当!」
其他人七嘴八舌,也都来安慰姜苎萝,只是,看好戏的眼神影影绰绰,哪见几分真心。
小小的知青点就是一个小社会,要不是姜苎萝家中父母跟兄长都靠得住,大队长收了礼,答应照顾她,谁管她姜苎萝是谁。
村里没有婆娘的光棍汉那么多,怕早就被人吞了咽了。
就只有洛石颖,她担忧地看着姜苎萝,刚才听梁晓茹的意思,她知道苎萝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姜苎萝挤出笑,「我没事,你们不用围着我,快吃饭吧,大家干了一天活儿,都累了。」
「对对对,吃饭吃饭。」谢峰配合着,只是,他看向姜苎萝的方向,眼神流露出担忧。
同住一屋的知青揽着他肩膀:「你小子,胃口不小呀,我以前都没发现,说,什么时候看上咱们知青点儿的一枝花了?」
「什么一枝花?」
「就是姜苎萝啊,不仅是咱们知青点,周围几个知青点,喜欢她的男知青可不少呢!」
「谁说我喜欢她了,我就是……就是看不惯梁晓茹欺负人!」
朋友咂咂嘴,「就你嘴硬!」说罢,也不管谢峰垂眸思索,抢饭去了。
以前早晚只有稀粥,稀得只能看见水那种,但今晚多了芋头,大家吃得很香,一口芋头一口白菜,盘子很快见底。
等梁晓茹饿着肚子出来,见桌子上空荡荡,他们一口也没给她留的时候,她气疯了,一边跺脚一边哭:「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去找大队长去!」
说着,还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姜苎萝,跑出了知青点儿。
吃饱喝足正坐在椅子上消食儿的知青们:……
无辜的姜苎萝:……
「梁晓茹她有病吧,不是她自己不想吃吗?」
「苎萝,梁晓茹一直这样吗?她跟你一个屋,之前不会老欺负你吧!」
「不过苎萝,刚才梁晓茹什么意思啊,你今天下午的确没上工,看样子好像也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你该不会……」
众人叽叽喳喳,姜苎萝站起来,「我有点儿累了,先回屋了。」
姜苎萝的匆匆离去招来大家大眼瞪小眼。
「她怎么了?我没说错话吧!」
「我该不会猜中了,姜苎萝真的去会情……」
洛石颖忽然站起来,扫了一圈大傢伙,高声道:「胡说八道什么!苎萝能看上村里的泥腿子?再瞎说i,我找大队长去!」
众人听见「大队长」三个字都打憷,瞬间息声。
他们眼珠乱转着,姜苎萝不见了人,是铁一般的事实,她上哪儿去了呢?
第5章 姜苎萝,你个大傻子!
洛石颖紧跟着姜苎萝,也回屋了,众人面面相觑,等洛石颖掀开帘子进去了,才小声嘀咕:「什么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姜苎萝的丫鬟呢,用得着这么舔吗?」
「你懂什么,当年在华城,洛石颖可就是姜苎萝的小跟班,贴身大丫鬟,两家的关系深着呢,你忘了姜苎萝她家里的条件了?」
「不就是她爸妈都在政府里工作,还有一个去当兵,已经是营长的哥哥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会投胎罢了!」
渐渐地,大傢伙从集体讨伐梁晓茹,变成了吐酸水大会,还有几个男知青也加入到其中,明天就是一个月一度的姜苎萝的家里人给她送「补给」的日子,那么多好东西,谁看了不眼红。
嘴上看不起洛石颖,实际上,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谁又真的敢跟姜苎萝闹掰?不过是背地里嚼嚼舌头、吐吐酸水罢了。
听着他们叫唤,谢峰也按捺不住了,他一拍桌子,怒道:「我看洛石颖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你们就是咸吃萝蔔淡操心,管得忒宽,还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儿梁晓茹把大队长带来,你们怎么办吧!」
谢峰嚎这一嗓子,大家才想起来,还有一个难搞的梁晓茹。
「她不会真的去找大队长把!」
「大队长估计也就会各打五十大板,肯定不会只听她的一面之词!」
看他们找回应该讨论的话题,谢峰才坐下来,只是眼睛一直扫向姜苎萝房间的方向。
今晚梁晓茹那一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今天一整个下午,姜苎萝上哪儿去了?还这么晚才回来……
谢峰俊挺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房间里,被梁晓茹差点儿当众戳穿的姜苎萝紧张地握拳,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而且路上都没看见人,怎么就被梁晓茹知道了?
姜苎萝更不能理解的是,梁晓茹跟她睡一个屋,跟她的关系不是向来很好吗?她有好东西也都会给她分一点儿,怎么就成了仇人了!?
姜苎萝逐渐走神儿,听见脚步声,她吓了一跳,见是洛石颖,她才努力镇定心神道:「颖颖姐,你怎么进来了,大家都吃完了?我去洗碗。」
今天没干多少活,她怕大家说闲话,主动揽下整理残局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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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石颖一把拦下她,边沖她摇头边说:「苎萝,你不用洗,给了他们那么多好东西,他们还想白白吃了不成?」
姜苎萝仍旧觉得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去跟大家一起干活儿嘛,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洛石颖坚定地拦住她,「苎萝,别去,你太惯着他们,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
刚才姜苎萝进屋来,他们偷偷在外面碎嘴就是铁证。
有洛石颖拦着,姜苎萝没出去成,但也没人进来找她。
以往有人身体不舒服没去上工,哪怕只是一小会儿,晚上都得多干些活儿,做饭、烧水、洗碗之类的,要是不做,还会被人扯着嗓子指桑骂槐。
看出姜苎萝在想什么,洛石颖无奈道:「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叫你,你呀,就是太好心了,有时候,你也该严肃起来,让他们知道你不好欺负。」
看着一直护着自己的大姐姐,姜苎萝努力变得严肃,她板起包子脸,使劲儿挤眉,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年末戏台上的老生。
「噗嗤」,洛石颖被逗笑。
姜苎萝也跟着笑起来。
「别转移话题,说吧,今天下午到底干什么去了,别跟我打马虎眼,我下次给干妈写信,你的事我一定一字不差地写进信里。」
姜苎萝赶紧抱住洛石颖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撒娇:「颖颖姐,别这个样子嘛,我都说了,只是上山设陷阱而已。」
洛石颖不说话,就皱着眉头看她,那副表情明摆着在说:你编,我就看着你编。
姜苎萝缩缩脖子:「好嘛,是出了点儿小问题,但我都解决了。」
「什么小问题?」洛石颖刨根问底,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姜苎萝无奈,只好道:「我不小心掉进坑里,还好有个好心人,把我救上来了。」
她撸起劳动布做成的裤子,给洛石颖看自己腿上的伤痕,树枝划过的,还有扭伤的脚腕,可把洛石颖给心疼坏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好的皮肤,要是留疤了,我叫你好看!」
语气恶狠狠,可给姜苎萝揉捏腿部的淤青时,洛石颖下手却极轻。
「你呀你,一点儿都不知道让我省心,要是让干妈知道,你为了逮几只野物,把自己给弄伤了,我怎么跟他们交代……」洛石颖唠唠叨叨,姜苎萝不时应和着,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忽然蹦出高高大大的虞刑的影子来。
那傢伙现在应该也在吃晚饭吧,他家里连盏灯都没有,难道对着月光吃?
同一时刻,被惦记的虞刑打了个喷嚏,他还在园子里借着月光清理猎物,野猪的皮已经被他剥下来了,免不了被崩一身血,不过成果是喜人的,猪皮剥得非常完整,估计去黑市能卖个好价钱。
他撸起袖子加油干,在剥皮之前,他特地把猪血收集起来,这时候缺衣少穿的,猪血,猪下水,那可都是好东西,他收好了,卖了换钱也好,留着吃也好,总不会亏。
这一忙,就好几个小时过去,等月亮挂在正当空,虞刑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赶紧把院子收拾干净,可不能让人看见。
把血都处理干净,铺上新土,他把肉藏在另外一间小木屋里,洗手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他忘了一个人。
那个企图欺负姜苎萝的混蛋,也不知道醒了没,他甩了甩手,拿着木棍上山了。
还好,那老混蛋欺负人的地方离木屋不远,虞刑凑近了看,好傢伙,这傢伙还昏着呢,借着月光,依稀在他脑袋后边发现一摊血迹。
虞刑并不后悔,反而啐了一口唾沫。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负女人的傢伙,这老东西年纪不小,可真不是个玩意。
他颠了颠手里的圆头木棍,刚要对准某个部位砸下去,老混蛋睁开眼,看见一大团黑影,吓得尖叫,登时把好多归巢的鸟儿都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闭嘴!你想把狼招来!」
虞刑这声威胁,成功压住了老混蛋的尖叫声,但是他看着虞刑手里那根直逼他命根子的棍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敢大声的他,憋屈地喊出一句话:「大侠,饶命!」
要不是知道这傢伙是个人渣,虞刑都差点儿被逗笑。
「闭嘴!」虞刑的这一声十分狰狞,在夜晚跟背光的加持下,也很恐怖就是了。
并成功吓破了老混蛋的胆。
尿液顺着裤管往下淌,哗啦哗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虞刑嫌弃地掩住鼻子,但手中的棍子没有挪开一寸。他甚至还颠了两下,看怎么揍才更叫老混蛋疼似的。
老混蛋两条岔开的腿,筛糠似的抖啊抖,最终夹上了,他也顾不上满腿满裤子的尿了。他抱住虞刑的大腿,抽泣着哀嚎,可以他的体格跟容貌,跟满身排泄物的味道,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虞刑一个闪身躲开。
「梁赖子,谁叫你欺负姜苎萝的!」
梁赖子一听这个,立马就明白了,「我不知道那娘儿们是您的女人啊,不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大哥饶命啊!」
这傢伙满嘴谎话,虞刑想也不想,照着梁赖子一条腿就砸了下去。
这一棒子,让梁赖子疼得失声,过了好久,才发出一声野物落入陷阱的惨叫,但因为恐惧虞刑,他只敢小声哼哼。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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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赖子哭得脸上都是眼泪鼻涕,赶紧道:「大哥,真没人,我就是看那丫头长得漂亮,再就是我听人说,姜苎萝家里条件好,要是娶了她,我,我也能飞黄腾……啊啊啊啊!」
梁赖子的吼叫声再次贯穿整个树林。
「说,你还干什么了?不吐干净了,我就把你埋山里!」
「我说,我说,哎哟,好疼啊,断了断了,就是,就是有一天,我经过知青点儿,偷偷看见姜苎萝在屋里换裙子,窗户被揭开一条缝,我就看见了,我发誓,发毒誓,我真就看见那么一回!」
「还有呢?」
梁赖子脑子疯狂转动,「还有,对了,那天我偷看姜苎萝换衣服,好像还看见另外一个女知青,叫,叫梁晓茹,对,就是她!」
「大哥,我之前听说姜苎萝家里条件好,皮肤白,还有身材好,也是从梁晓茹的嘴巴里听说的,我可不敢骗您吶。」
虞刑冷哼一声,也不管梁赖子如何哭喊,棍子雨点儿似的落下,这一顿无差别胖揍把梁赖子打晕了,虞刑可不管他死活,扛着棍子下了山。
他就知道这里面有梁晓茹动的手脚。
年龄相仿的姑娘,怎么心黢黑黢黑的,都冒黑泡了。
虞刑摇摇头,回到小木屋。
他觉得,出于一个现代人的热心肠,他该去提醒姜苎萝一下。
顶着漆黑夜色,虞刑回屋睡觉,大队长家里却灯火通明。
跟大队长一块上山抓野猪的青年也各个灰头土脸,他们被那群野猪撵得好惨,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虞刑就是欠揍
「大队长,你给句话呀,咱们就这么吞下这个哑巴亏?」
「是啊大队长,都怪虞刑那个扫把星,强子跟大刘可都还躺在炕上起不来呢!」
今天上山这一趟,加上大队长一共去了十三个,现在躺了两个,伤了四个。
大队长的脸被旱菸的烟雾缭绕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队长!」一个壮实汉子本来蹲在地上,他勐地跳了起来。挺大的块头,因为腿麻,直戳戳地撞上炕沿,脑门鼓了一个好大的包,
他顾不上疼,坚持站起来,还不用朋友扶着,一双牛眼瞪向梁树:「大队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虞刑,我让他知道,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虞刑还只是五六岁的孩子开始,大块头就看他不顺眼,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可能只因为他喜欢的女孩子中意虞刑那个白嫩嫩的娘娘腔。又或许,是念书的时候,虞刑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是老师夸奖的对象,而他就只是吊车尾,后来还因为家里没钱,连书都不能念。
他现在都还记得老师在课堂上的那句话:「虞刑已经走在你们前面了,想追上他,难哦。」
大块头捏紧拳头,幼时的仇恨在虞刑的父母被打倒以后,飙升到极点,十几岁的虞刑挨得最重的打,差点儿一命呜唿,也是他造成的。
「大块头,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
外号叫大块头的壮汉顶着脑门一个好大的包,被大队长骂懵了。
「你们觉得,虞刑今天对劲吗?」大队长吐出一口烟雾,问道。
经大队长提醒,大家都回想起来。
「好像……是有点儿不太对劲。」
「以前虞刑给我的感觉就好像阴沟里的老鼠,可是今天,他虽然也散着头髮,还浑身脏兮兮的,可我就是觉得,他好像更挺拔了,胆子也更大了。」
有人一拍巴掌,大喊道:「我想起来了,今天虞刑确实像换了一个人,他竟然敢跟我对视了!」
「他今天还往强子哥的嘴巴里塞沙子跟石头!」
越是回想,越是心惊。
虞刑突然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
「大队长,他变不变有什么重要的,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大队长嫌弃地瞟了一眼大块头,说他不长脑子,他是真不长。
「刚子,你去看看,虞刑回家没有,受伤没。」
「大队长,虞刑怕是早就跑了,我估计,后来来撵我们的那群野猪,也是虞刑故意引来的!」大块头继续补刀,生怕大家不够恨虞刑。
「闭嘴吧你,再叫唤滚出去!」看出大队长生气了,大块头才闭嘴。
就在所有人耐心等待时,梁晓茹哭哭啼啼地跑进来。
刚来大梁村插队的时候,梁晓茹因为跟村里人同姓,很多大伯婶子对她还不错,但是,自从村里要给知青发口粮,还得按照规定发放细粮之后,村里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变了。
但姜苎萝却是那个例外。
来大梁村不过三年,姜家邮寄来的好东西姜苎萝没少分给村里人,尤其是大队长跟书记家里,大队长家里的小孙子刚生下来身体弱,姜苎萝立马送了一罐麦乳精过来,那种金贵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一年后,姜家大哥姜卫国来了一趟,穿着军装,肩膀上扛着漂亮的两槓一星,威武又神气。
从此,姜苎萝在村子里就可以横着走了,就连大队长跟大队书记都对她和颜悦色。
梁晓茹为了日子好过一些,心甘情愿地给姜苎萝当小跟班。
但是,自从姜苎萝的大姐姐洛石颖来大梁村插队后,她在姜苎萝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有什么好东西,姜苎萝都第一个给洛石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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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这两年她对姜苎萝可是掏心掏肺!
她恨极了忽然出现的洛石颖,更恨「左右逢源」的姜苎萝。
她们都该死!
梁晓茹招唿不打一声,就闯进了满是男人的堂屋,她自己吓了一跳,屋里的男人们也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说:
上午九点还有一章
ps:查了资料,正式授发junxian好像是1988年,本文架空,就当之前就有吧。
第7章 姜苎萝,你陷进去了(已修)!
大队长的长嘴菸斗在炕沿的木头上磕了磕,倒掉菸灰,他摆出严肃的脸道:「大晚上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大队长,我,我要揭发姜苎萝,她,她今天下午没去上工,她偷懒!」梁晓茹还没有一举干掉姜苎萝的把握,而且,明天姜家人就要送东西来了,大队长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找姜苎萝麻烦。
大队长皱起眉,「你们这群知青,天天就没个正事儿,干好自己的活儿就得了,净瞎管闲事,姜苎萝跟我说过了,她肚子疼,我就让她回去了!你还有事吗?」
大队长明目张胆地偏袒让梁晓茹目瞪口呆,「大队长,你!」
「你什么你,没话了就赶紧回去,大晚上往汉子的房间闯,还要不要脸了!」
被吼了一嗓子,梁晓茹怕了。
「大队长,我,我,她们不给我饭吃,我干了一下午的活儿,我连口饱饭都没吃上!」
知道大队长不会动姜苎萝,梁晓茹也死心了,她调转话题,控诉道。
「不给你吃饭?为什么?」大队长耐心被耗得差不多,眼神越来越不耐烦。
「她们排挤我,大队长,我申请住到老乡家里去,并要求单独领取伙食!」
大队长怒了,「哪有这样的事儿,你让我给你开先例?你配吗?你现在回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今晚的晚饭……」
「婆娘,给她拿个饼子,让她赶紧走!」
大队长瞪起眼,梁晓茹平白捞了一只巴掌大的玉米面饼子,也算满足了,哪里还敢呛着,灰熘熘地跑了。
她今晚只是试探,她就不信了,到时候姜苎萝跟野男人私通的消息传出来了,大队长还能包庇她?
这样一想,梁晓茹心里舒服了,可再一想知青点的那些人,她也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她拿着饼子回到知青点儿,没人睡觉,都在等她,等梁晓茹进来了,他们没发现村长跟在后头,长舒一口气。
「梁晓茹,你闹够了没有!」点长喊道。
「你们小心点儿吧,你们的所作所为我都报告给大队长了,他说这次就饶了你们,再有下回,闹得知青点里不团结,就把你们都送到下河村去!」
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可信度,梁晓茹拿出村长给的饼子,故意在他们跟前炫耀。
「村长还说了,让我监督你们,这只饼子就是一部分酬劳!」
现在在村里,粮食都还没成熟,能吃上玉米饼子的人家都是富户,哪有送给外人的。
众人齐咽口水。
梁晓茹敢假传村长的命令?谁有这个胆子。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知青们慌了,下河村是整个县城最差最烂最穷的村子,他们不想被送去。
他们对视,难道他们只能讨好梁晓茹?
看着知青们脸色变换,梁晓茹满意了,一边嚼着饼子,一边走进她跟姜苎萝一块儿住的房间。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刚才她的话,姜苎萝一定听见了。
她讥诮地看着她,也懒得装姐妹情深,「姜苎萝,你的把柄现在可就在我手上,你以后要是再把我当猫狗逗弄,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梁晓茹也不管姜苎萝,洗洗睡了。
姜苎萝满脸无语,这傢伙发什么疯呢!
还有,她什么时候把她当小猫小狗了,她给她的那些吃食,还有给借给她寄回家的钱跟票,都餵进狗肚子里了?
洗漱完,姜苎萝决定不要因为「白眼狼」耽误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闭上眼就睡着了。
但是在梦里,她却又遇见了那个把她强撸到山上,还要扒她衣服的人渣。
她吓坏了,不住地尖叫,可荒山野岭的,没有人来救她,她的啼哭哀求并不能唤醒人渣的那点儿可怜的怜悯之心。
她挣扎着想逃,甚至抓花了歹人的脸,却只得来力道极重,要把她扇晕过去的一巴掌,歹人狞笑着,又开始撕衣服。
大半夜的,梁晓茹被姜苎萝的喊叫声吓醒了,看她挣扎着喊不要,被吵醒,本来很愤怒的梁晓茹却无端觉得快意,听着姜苎萝的惨叫声,她又睡着了,甚至比刚才睡得还要香甜。
就在她沉入梦乡的那一刻,姜苎萝眼前发黑,她回过神,歹人消失了,被撕裂的衣服也完好无损,她眼前递过来一双手,那双手不漂亮,不精緻,甚至虎口跟某些指关节上还有粗厚的老茧,但却莫名的让她有安全感。
姜苎萝没有犹豫,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这一晚,她睡得终于香甜了。
翌日,梁晓茹醒来,看姜苎萝还在睡,她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下炕,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惊醒姜苎萝。
等人被她吓醒,她才阴阳怪气地说:「姜苎萝,你还让不让人睡了,大晚上的大吵大叫,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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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石颖掀开帘子进来,正好听见这声抱怨,她快步走进来,「梁晓茹,你不要太过分,我相信就算大队长真的让你监督大傢伙,但也不会允许你在知青点为所欲为!」
洛石颖的这句话戳了梁晓茹的肺管子,她浓黑的眼扫过俩人,哼了一声抱着盆跟毛巾洗漱去了。
洛石颖则一屁股坐在姜苎萝身边:「昨晚做噩梦了?」
姜苎萝点头,洛石颖正要细问,就听她接着又道:「不过,也能算一个美滋滋的甜梦。」
洛石颖:???
第8章 你跟着我干什么!
看着姜苎萝一骨碌跳下床,半点儿都没有被噩梦击垮的样子。
洛石颖怀疑起了梁晓茹,刚才她说苎萝做噩梦,难道是瞎编的?可她没理由这么做吧!
今早的早饭,就是在洛石颖满头雾水中度过的,早饭吃完了,大家都要下地干活,三三两两拿着农具结伴离开,姜苎萝走得最晚,今天上午她请了假,去镇子里的邮局取包裹,每月一次,她以前超级期待。
可是今天,她走在街上,一会儿往前看,一会儿往后瞄,等上了牛车,路过通往山林的小道时,她还往林子里边看,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郁郁葱葱的树。
她垮了下肩膀,梦终究只是梦啊。
从大梁村到镇里,坐牛车也需要两个多小时,牛当然不是白出力,每人要给赶车的大爷一分钱,算作酬劳。
姜苎萝跳下车,直往邮局奔。
一路上,她欢快得像一只小燕子,路过的行人匆匆,虽然大家都很忙,但还是有人停下来看她,许是被她感染,留下一抹笑容就走了。
远远的,来镇里黑市逛逛的虞刑看见了那个小巧的、靓丽的背影。
他只看了一眼,就抓紧了肩上挑着的担子,往跟姜苎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天他的目标是卖掉手里屯着的猪血跟猪皮,因为不知道买主的需求,他只带了一小半。
镇子里抓黑市的公安可不少,黑市的地点也一换再换,他得小心,可不能被抓。
他蒙着脸,把扁担放下,也不吆喝,有人过来问,他就压着嗓子回答。
有几个感兴趣的,可一听到价格,就退却了,也有的咬咬牙,买了一点点,拿回家打打牙祭。
虞刑在墙角蹲了半个多小时,因为不需要票,所以也卖出一半左右。
不能在镇里逗留太长时间,他打算回村子了,却刚挑起扁担,就被一个人拦住。
他抬头一看,对方一身藏蓝色警服 ,他苦笑,第一次来就中奖了,他运气可真够好的。再扫一圈,好傢伙,人都已经跑光了,街上连颗菜叶子都没剩。
「公安同志,我……」虞刑想着,主动投案自首应该能减刑,他主动抬起手,等着公安给他戴手铐。
年轻的公安尴尬道:「你别怕,我不是来抓你的!」
虞刑挑眉,那模样分明在说:你以为我会信?
「我听说你这儿有猪血,还有吗?给我来一点儿。」
虞刑:??
来做生意的?这就好办了。
他拉着公安的手,把他带进巷子深处,都被公安逮住了,他还怕啥,一把掀起上面盖着的盖子,他展示道:「新鲜,昨晚我刚从野猪身上放出来的,保证绿色安全无污染,公安同志,来一点儿?」
「我都要了。」公安很大方,不仅给了钱还给了一些票据。
不愧是吃国家饭的,就是爽快,虞刑咽下「不要钱」这几个字,有钱不赚是傻子。
公安看虞刑框子里边还有猪皮,大手一挥,都要了。
虞刑给他包装好,确保不会被人发现,才笑着道:「同志,我家里还有肉,猪头,猪蹄儿,排骨,你要吗?」
虞刑发现,他每吐出一个词儿,公安的眼睛就亮上一度。
「要,我要,你有多少!」公安声音都拔高了,好歹记起自己的身份,他抵住嘴唇,咳嗽了两声,「我家嫂子跟我媳妇都怀孕了,医生说缺血缺营养……」
虞刑懂了,「我得回村子里取,不然这样,过几天,您还来这里?」
公安顿了一下,「这里不安全,我给你地址,你来找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公安拿出纸笔,写完了又顿住,他抬头问:「你认识字吗?」
「我认识,你尽管写就是,最多两天,我肯定给你送来,公安同志,你只要保证家里有人就行。」
虞刑接过小纸条,背下来,把纸条撕碎了,扔进树根底下当肥料。
「哎,你记住了吗?别找错了。」
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被买走是小,他可能也得受牵连。
「放心,都记在这里了。」虞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微笑道。
目送公安离去,虞刑也赶紧走了。
今天收穫不错,加上公安给的定金,一共有接近二十块,按照现在的物价,猪肉7毛9分钱一斤,还剩两百多斤猪肉,他不要票在黑市卖一块钱一斤,少说也还能赚两百块。
这可是七十年代的两百块,过几年一台电视机也才四百多块钱!
虞刑弯了弯眼睛,就算只靠上山抓野猪,他也能变成万元户。
他挑着空落下来的扁担,往镇子外边走,路上遇见带着回头客来找他的,又预定了几斤肉。
快要出镇子时,好巧不巧,他又撞见姜苎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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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那丫头明显没发现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他没有故意接近她的意思,但姜苎萝自己撞了过来,虞刑也得以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内容。
「什么嘛,自己临时出任务,好歹先把我的好吃的送来啊,这个月短了一整天的工了,东西要不够吃了!」
原来是为了吃的。
虞刑一个没忍住,嘴角弯了弯。
姜苎萝一路碎碎念,虞刑本来不想坠在她后面,可出城的路就这一条,他只能尾随,只是,他故意放慢距离,不然真的很像跟踪狂。
村里的牛车停在镇子外,姜苎萝沿着长长宽宽的马路往外走,可走着走着,她听了下来,好歹是军人家属,不走神的时候,警惕性还是很强的。
她勐地扭过身,挑着扁担的虞刑一下子停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停下了,心虚似的。
反应过来了,他继续往前,尽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姜苎萝就这么原地站着看着他,一直到虞刑经过自己身边。
「你跟着我干什么!」姜苎萝倒不会觉得虞刑想害她,就是昨晚还做了那样的梦,她有点儿……害羞。
作者有话说:
1972年1月,为区别军、警服装,突出人民警察的特点,□□批准公安部《关于改革人民警察服装的通知》。人民警察服装颜色由深棕绿色改为藏蓝色。
第9章 去找虞刑算帐!
跟一个男人手牵手跑了「一宿」,没感觉到累,心脏却跳得很厉害。
「我可没跟着你,你别想太多,路就这一条,我还不能走了?」
姜苎萝更羞赧了,「谁不让你走了,好像我是恶霸,走走走,你快走吧!」
姜苎萝往后退,把一整个马路都让给了虞刑,虞刑也不客气,抬步就往前。他太痛快了,姜苎萝倒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喂,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虞刑回身说。
他无所事事的态度让姜苎萝恼火起来,想刺他,可嘴巴刚张开,就又合上了。
人家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也要回村?」问完以后,姜苎萝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问的就是一句废话啊!
「嗯。」
「一起吧。」姜苎萝说。
虞刑挑眉,姜苎萝又道:「一个村的,你还怕我对你怎么样不成!」
「你不怕被人说闲话?」虞刑在外的名声差劲,再加上家里人成分不好,小时候哪怕跟他说一句话的小朋友,都被连累,被揍得头破血流,再以后就没人接近他了。
「为什么要说闲话?」姜苎萝听了,很诧异地睁大眼睛。
瞳仁黝黑圆团团,眼皮上深深的那道褶子也被抻开了些,好像在白嫩的脸上安了两个水晶葡萄,可爱极了。
虞刑被她看着,也晃了神儿,但他好歹是穿越者,醒神很快,立即道:「村里人都管我叫丧门星,克父克母。」
姜苎萝更惊讶了,这人是在劝她离他远远的吗?哪有坏人会这么说自己啊!
她咬咬嘴唇,有些愧疚,其实之前她差点儿就被梁晓茹哄着,把「阴郁」「恶劣」诸如此类的词彙安到他身上。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难道所有人不在了,都要怪你吗?他们应该去埋怨阎王爷嘛,没胆子去找阎王爷索命,就只欺负人!胆小鬼!」姜苎萝义愤填膺道。
看着姜苎萝叉着腰,好像替他气愤的样子,虞刑没忍住,嘴角弯起并不明显的弧度。体内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情感,一时他也说不清是自己的感觉,还是原身遗留下来的。
他重新挑起担子,走在前面。
走了一段儿,没见姜苎萝跟上来,他回头道:「不是要一起出镇子?」
姜苎萝愣了一会儿,小跑着跟上来,跑得太急,手里的电报飞了出去,被风吹到大树上。
姜苎萝:……
虞刑爬上树,帮她取下来,姜苎萝又看傻眼了。
她哥爬树都没这么快!
「我小时候在山里长大,爬树掏鸟窝找鸟蛋吃,要是慢了,鸟妈妈能啄死我。」
那幅画面,光想想就很有喜感,姜苎萝不给面子地笑。
她笑够了,俩人继续往镇子外边走。
一时无言,虞刑虽然没说话,但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原身偏偏盯上姜苎萝了,这丫头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纯净的、单纯的让内心黑暗的人想摧毁、想弄坏的气质。
很不巧,原身就是心思坏透了的恶人。
被他盯上,涉世未深的姜苎萝能躲过才有鬼。
「来取家里人发来的信?」虞刑主动挑起话头。
姜苎萝点头,转瞬又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我哥太过分了,临时出任务,把我的好吃的给忘了,还说等下次,谁知道下次是猴年马月啊,他要是敢把我的零嘴偷吃了,等我回去,我跟妈告状,揍他屁股!」
原来还真是为了吃的,虞刑哑然失笑。
姜苎萝停下脚步,两眼一眯:「虞刑!你笑话我!」
虞刑被责问愣了。
笑?他笑了吗?腾出手摸了摸嘴角,嘴唇的肌肉朝上弯着,他的确在笑。
虞刑干脆承认了,清脆的「哈哈」声传出去好远。
姜苎萝额角抽搐,她恼恨极了。
「虞刑!你太过分了!我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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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月的零嘴,她妈妈亲手给她准备的,被她的好大哥带到军营去,那里面都是「饿狼」,会把她的食物全部吃光,连点儿渣都不会给她剩!
姜苎萝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虞刑见状赶紧收敛了笑意,「哎你别哭啊,我没笑话你,我就是觉得你家人很好,你很幸福。」
这话倒是真心的,原主的家庭从他十一岁那年崩溃,他就再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村里人的排挤与欺辱,冬日里大雪封山他却没有粮食果腹,寒风唿啸他还得在大雪地里寻找柴火取暖……
想着想着,虞刑被原身的情绪所影响,眼眸也垂了下来。
「别这样嘛,你救了我,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家人,等我回去了,一定把你也带上,你长得好,还机灵,我爸妈一定喜欢你!」
虞刑被这丫头的脑迴路逗笑了,「带一个男人回家见父母,你是心大还是傻!」
「你骂我?」姜苎萝瞪着眼珠,她在安慰他好不好,他怎么狗咬吕洞宾呢?
不过,姜苎萝的「讨伐」到底没能说出来,虞刑催她赶紧出镇子,村里人都在牛车上等着她。
姜苎萝看向镇外,又看看虞刑,「你跟我一起过去吧,你还背着扁担,一个人回去太辛苦了。」
虞刑摇头,「你快去,别让他们等急了,别说见过我,记住了吗?」
姜苎萝不解,可看虞刑一脸严肃,她只好点头。
分别之前,虞刑提醒道:「小心你身边的那个梁晓茹,她……没安好心。」
可这时候姜苎萝已经跑远了,虞刑也不确定她听见没。
看着姜苎萝跃上牛车,他隐藏身形,不叫别人看见他。
姜苎萝上车以后,眼睛一直盯着这边,同车的婶子看见了,也望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着。
「小姜,你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了。」
想到虞刑的叮嘱,姜苎萝到底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我哥什么时候能把东西给我寄过来。」
「啊?你今天去镇上没拿到?」
姜苎萝满脸怨念:「没有,我哥临时出任务,没工夫寄,就只给我拍了电报。」
听到「电报」俩字,同车的村人都咋舌了,没病没灾的,就是东西送不出来,至于花这个钱拍电报吗?一个字七分钱呢!
刚才挑起话头的婶子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车上安静下来只有牛蹄子踩在地上的「踢踏」声,姜苎萝越想越觉得怪异,没忍住道:「婶子,你认识虞刑吗?」
「你说住在半山腰破木房的那个?」
「就是他。」
婶子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姜丫头,这可不兴提啊,会死人的!」
姜苎萝眨巴两下眼,「呜呜」两声,大婶才放开手。
「婶子,为什么呀?」
婶子看了眼周围,见男人们都在闲聊,没人注意这边,她压低声音道:「他父母都被他给剋死了,就连领养他的那户人家,也都死了个精光,你说谁还敢接近他!」
姜苎萝歪了下脑袋,她觉得很离谱,就因为这个?
「还有啊,听说那傢伙的外公外婆是大资本家,还出国了,你想过安生日子,就离他远一点儿,可别沾一身腥。」
婶子说完,不管姜苎萝如何再探,她都不张口了。
回到大梁村,姜苎萝一路回到知青点,路过村长家里,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她想到昨日在山上听见村长对虞刑颐指气使的声音,她抿着嘴停下脚步。
「报仇!报仇!报仇!」
「走,去虞刑家!」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下一本开这个:《心机男二要上位【快穿】》(强扭的瓜就是甜)
简介:
每一个纸短情长、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中,总有一个求而不得的卑微男二。
他们或温柔、或偏执、或疯魔,但他们却从始至终孑然一身,最后落得或死或伤、远走他乡的悽惨境地。
这一天,男二统配局来了个人狠话不多的成员,执行任务的途中,他打翻了磨磨唧唧的妈宝男,踹飞了优柔寡断的所谓精英,一通暴力输出跟灵活走位,赢得了女主角的芳心。
快穿世界从此乱作一团。
看到任务录像的局长当场晕倒,被送进了医疗局。该位成员死不悔改,还翘着二郎腿说:「谁说男二不能是主角!」
在卧底文里,男二号是目送任务成功,相携远去恩爱情侣的帮派头目。
蒋霍穿越而来,他看着被扒出卧底身份,在他眼前上演「至死不渝」的戏码的卧底情侣,冷笑着冲着女人勾勾手指:「你跟我,我就放了他,怎么样?」
在真假千金文里,男二号是耍手段进入豪门的假千金的豪门阔少未婚夫,他偏信假千金,却被真千金的美好吸引,在纠结当中被真千金的权势滔天的男朋友爆发,被挫骨扬灰,渣都不剩。
穿越而来,蒋霍稳坐巨豪继承人的位子,瞥了眼哀哀哭叫着却难掩清丽之姿的真千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还是个穷小子的请求他宽限还债日期的未来的大佬男一,冷酷道:「债我给你免了,那她来换!」
在娱乐圈文里,男二号是强取豪夺的投资人,却始终得不到女主角的心,还眼睁睁看着女主角被所谓的懂她知她的小演员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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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霍吐出一口呛人烟雾,喷在了女一号的脸上:「想跑?你跑得掉吗?」
……
未完待续
第10章 就是要护夫!
「今天,咱们一定要给虞刑点儿颜色瞧瞧!」
「大家准备好趁手的东西,咱们出发!」一个有些耳生的男人吼了几嗓子。
姜苎萝吓坏了,拔腿就跑。她刚拐弯,门里的人就推开木门,瞥到姜苎萝的衣角,他皱眉道:「大队长,刚才好像有人在外面偷听!」
梁树瞟了一眼姜苎萝逃离的方向,不在乎道:「不用管她,还有人敢给虞刑报信不成?」
众人一想也是,「大队长,咱们现在就去吧,虞刑那个混蛋肯定在山上!」
一群人加上大队长,一共十几个,浩浩荡荡的沿着村里的土路往山腰走去。
躲在拐角不敢出声的姜苎萝等人都走光了,才小心翼翼地跑出来,往跟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坐牛车,回来的快,不出意外,虞刑现在应该还在回来的路上,她得提醒他找个地方躲躲。
沿着进程的路,姜苎萝跑了几里地,人都要虚脱了,看见虞刑的剎那,她一边挥手一边跑:「虞刑,等一等,不要再往前了,村里有人想害你!」
虞刑听见了,他放下扁担停下来,姜苎萝也已经到了跟前。
她喘着粗气,手撑在膝盖上,头髮被汗水沾湿,贴在脸颊上,好像掉进水里的可怜小猫崽。
「休息一会儿,慢慢说。」
见姜苎萝缓不过来,反而好像喘得更厉害了,虞刑从扁担里取出水壶,姜苎萝勐灌了好几口,这才道:「我回村以后,路过大队长家,他带了好多人往你家去了,说要找你讨公道、报仇什么的,我也不明白,反正,这段时间你不能回去住。」
姜苎萝言简意赅说清楚,她以为虞刑会听劝,就此转身。
但是,虞刑把水壶接回去以后,又挑起扁担,边往前走边对她说:「这里离大梁村不远;别被人发现你跟我一起,你快回去,我从小路走。」
姜苎萝:!!!
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当我在放屁是吧!还抄小路,她差点儿把命都给跑没了,他倒好,上赶着去挨揍?
「虞刑,你还要不要命了,就算你能以一当十,那么多人,他们还都带着傢伙,你能打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姜苎萝恼了,大喊道。
「快回去吧,我走了。」虞刑忽然转道,拐进小树林。
姜苎萝勐跺脚,这傢伙竟然忽视她!
她追上去,这时候,她是心脏也不「扑通扑通」乱跳了,腿也不软了。
「你不能回去,真的会死人的!」她一边追一边苦口婆心。
「我知道。」虞刑脚步更快了。
原主小时候经歷过的毒打,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那群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有一丝怜悯。
「不想变得跟我一样人人喊打,你就赶紧走!」虞刑压下眉,声音含了冰块似的,有些冷。
姜苎萝喘得厉害,闻言瞪圆了眼:「好,我走,生死有命,我懒得管你!」
她气唿唿地转身,可走出去好远,她偷偷转头,却发现虞刑已经消失了,他竟然真的把她撇下,一个人走了。
她气不过,沿着刚才虞刑离去的方向,又追了过去。
「虞刑!你站住!我走不动了!」姜苎萝想拖时间。
她想着,大队长他们在山上找不到人,肯定就都走了,这样的话,虞刑就安全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屁股坐到地上。
大有虞刑不来陪她,她就不走了,等着天黑被狼叼了去。
虞刑无奈,他当然知道这丫头打得什么主意。
「山上可有狼、野猪,各种勐兽,草丛里还有蛇,趁你不注意,就咬你一口。」虞刑故意恐吓。
姜苎萝吓得腿抖,四处看,生怕真的有蛇。但屁股却一直坐在地上,打定主意不让虞刑走。
虞刑转身,心里倒数「123」,可他都数到「10」了,后面的丫头也没跟上来。
他转身的那一剎那,姜苎萝眼皮抬了抬,打赌赢了似的看着他。
虞刑很无奈,也很无语。
他返回去,把赖着不起来的姜苎萝塞进箩筐,挑着她往村里走。
姜苎萝:?!
箩筐的圆弧把手被用绳子绑在扁担上,虞刑走起来,跟着一晃一晃,好像小娃娃坐的摇篮,一颠一颠。
姜苎萝一脸新奇,但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了,虞刑这是不想她耽误他回村的时间!!!
她挣扎着想出来,虞刑加快脚步,硬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姜苎萝没办法,只好坐在框里,她想着,虞刑总不可能体力一直充足吧。
走了这么远的路,还背着一个大活人。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虞刑的体力好像满电的电池,槓槓的,虽然喘,也淌汗,汗水从脸上甩出去,但就是没停下来,哪怕一分半刻,眼见就要到村子里了,趁着没人,虞刑把姜苎萝弄出来,逗小孩儿似的说:「赶紧回知青点,别出来瞎转悠!」
姜苎萝傻傻地看着虞刑上了山,那两只箩筐就好像两个顽皮的孩子,一跳一跳的。
她不知道虞刑上山撞见大队长一帮人会怎么样,受伤,还是会死?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知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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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虞刑一路上山,挑着一个大活人走了几公里,姜苎萝还并不瘦,他吐出一口浊气。其实他浪费了很多体力,他并没有姜苎萝看见的那样,他只是不希望那丫头担心而已。
他就快要到木屋时,从小院子里涌出来一帮人。虞刑定睛一看,院门被暴力踹开,门板晃晃荡盪,要掉了似的。
「虞刑,你还有胆子回来!」
出声的是大块头,也是虞刑的死敌,恨不得虞刑立马原地七窍流血、早死早超生的对头。
「虞刑,你恩将仇报,你对得起我对你的栽培吗?你对得起村里人对你的关心吗?没有我们,你能活下来!」大队长不要脸的指责让虞刑乐出声来。
「恩将仇报?说得挺准,你们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呢!」虞刑阴阳怪气,充满阴霾的眼神扫过所有人。
当年他父母为村里免费为村里培养学生,村里考出去的唯一的高中生,就是他们教出来的,可结果呢?他们出事以后,没人替他们说上一句话,村民担心引火烧身,他可以理解。但是,他们在他的父母要被打死了,奄奄一息的时候,竟然接下了看管讨伐他们的任务,甚至打骂欺辱。
整个大梁村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是兇手!他们一块儿杀死了他的父母!
原身的仇恨,让虞刑红了双眼。
这都是血债!
「虞刑,你竟然反咬一口,你现在住的房子可是村里的财产,你既不知道感恩,我们也没必要再护着你了!」梁大队长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青年们举起手里的傢伙事儿,朝虞刑进攻而来。
各种镰刀、锄头,铁锹都轮过来,虞刑闪身夺过,他抓起扁担,冲进敌方阵营,他有功夫底子,三两下就撂倒一片,很快,十几个人躺在地上哀嚎,还能站着的也就只有只动嘴皮子的大队长跟大块头。
梁大队长见状,狠狠地推了大块头一把,「你还愣着干什么,从小你不就摁着虞刑揍吗,拿出你的本事,打服他!」
大块头握紧手里的烫板,高高举起,往虞刑脑袋砸去。
这一下,是奔着要虞刑的命去的。
烫板狠狠落下的那一剎那,虞刑侧身避开,扁担的一头顺势落在大块头后嵴,「砰」一声闷响,大块头往前扑去,险些撞树上,他揉了揉后背,忍着火辣辣的痛感,再次朝虞刑攻去。
这一次,虞刑也下了狠手,躲避的同时,一扁担敲在大块头膝窝。
「扑通」一声,大块头朝虞刑跪下,这还不算,因为紧跟着落在他后背同一伤处的扁担,他磕了个很响的响头,脑门也瞬间被石子尖锐的稜角割破。
梁大队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躺在地上,或是抱着肚子,或是搂着膝盖的「伤员」们也都瞪圆眼珠。
他们村「武力值第一」的大块头,就这么被打倒了,还给虞刑磕响头!
虞刑看着,却并不觉得解气,只是一个响头而已,比起原身受的苦,这些都算轻的。
他扔了扁担,在大块头挣扎着想起来前,一脚踩在他后背,大块头就地趴了下去,啃了一嘴泥。
他歪着头,吐了一口血,阴鸷地盯着虞刑。
「就是这种眼神,我很喜欢!」虞刑一边说着喜爱,一边随手抓起大块头的头髮,把他的脸摁到了新鲜的牛粪里。
处理完大块头,虞刑一步步朝「伤员」走来,他们满眼惊恐,有的已经爬起来,给虞刑跪着磕头了。
其中就数强子跟大刘磕得最虔诚。
「你们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大哥,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来找你麻烦,不是我们要来的,是……是大块头还有大队长,他们说要来找你麻烦!」
「是吗?」蹲下的虞刑玩味地挑起嘴唇,并看向腿软得站不住的大队长。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好像……有点儿喜欢(已修)
「我们绝对不敢撒谎,就是他俩,他俩说你最近很不听话,还敢违逆他们,所以,所以……」大刘语无伦次。
「带着这群傻蛋去我父母坟前跪着磕头,我不叫起,就一直磕,听见了吗?」
虞刑的声音好像恶魔,他们连滚带爬地去了。
走了一大波人,也就剩下半死不活的大块头跟大队长。
眼见虞刑迈着步子朝自己走过来,梁大队长觉得,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脖子上,他要窒息了。
「虞,虞刑,你等等,我没想怎么样你,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一个人在山上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难怪十几年了,你还是大队长,脑子可真是够蠢的,你觉得我会信吗?」
「虞刑,你别这样,好歹我跟你爸妈年轻的时候是好朋友,我也把你抚养长大了,可能,可能有些时候会打骂你,那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你也知道你爸妈还有你外公外婆的身份,我也是没办法啊!」梁大队长急中生智,连忙找补。
「大队长对我是真的不错呢。」
「是啊,虞刑,不是,小虞,你知道就好,我,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虞刑轻轻偏了下头,他看着慌不迭的、快要跑起来的大队长,忽然道:「上哪儿,我还没出够气呢!」
转过身,刚刚跑出几米的队长顿时左脚绊右脚,差点儿栽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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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硬地转过身,四十多岁快五十的人了,身体抖得比刚才那几个小年轻还夸张。
虞刑无视了,慢慢的,缓缓的,钝刀子磨肉一样,走到大队长面前。
「大队长,当年我爸妈去世,你添的那把火烧得最勐吧,你都不做噩梦的吗?我爸妈没来找过你?」
虞刑人可怕,阴森森的声音更可怕,但是,虞刑一提起父母,梁大队长脑子里立马浮现出那一对夫妻浑身血、没个人样,还抓着他裤腿求他给虞刑一口饭吃的模样。
他勐地一激灵。
「虞刑,你听我说,我没有……」
「嘘,别说话了,我怕我忍不住把你推到沟里,杀人要偿命的,我还没活够呢。」
「你想怎么样啊!」大队长真的被吓死了,他不知道虞刑打得什么主意,他心脏跳得乱七八糟,感觉要蹦出来了。
「我能怎么样呢?你可是大队长,咱们村里你一唿百应,我要是敢对你做什么,你不得带人来拆了我的小破房子,再把我也弄死啊!」虞刑阴阳怪气的,还故意做出「我好害怕」的样子。
大队长狂咽口水,「虞刑,不会的,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不不不,这儿不舒服,还没人照应,这样,我在村里给你找个房子怎么样,你随便选,不然,我找人给你盖一个?」
「谁出钱?」
「我出,怎么能让你掏钱呢,我答应过你父母,要好好照顾你的。」大队长拍拍渗满汗珠的胸膛说。
「那就多谢大队长了,不过口说无凭,立个字据吧。」
大队长咬咬牙,「好,我给你写字据。」
几分钟后,虞刑看着纸上的墨迹,读了一遍,又皱起眉。
大队长以为虞刑不满意,胆子都吓破了。
「大队长,你看我孤身一人,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你……」
「来我家吃,你想吃什么,我让你婶子给你做。」
「那就谢谢大队长了。」说完,虞刑好像真的放过他了,转身走了。
大队长抹了冷汗,慌不迭往山下跑,至于那几个小年轻,他也顾不上了。
当晚,大块头跟大刘几个被放回来,一个个要不鼻青脸肿,要不瘸腿断手,可村里人问,他们却什么都不敢说,跟哑巴了一样,还统一口径,说是不小心摔的。
事情传到知青点儿,洛石颖一边烧火煮饭,一边奇怪道:「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都摔山沟里了呢?」
从屋里出来的姜苎萝听见,呆住了。
「颖颖姐,你刚才说什么?」
洛石颖又重复一遍。
姜苎萝蹙眉,半天没松开,洛石颖觉得奇怪,想追问,可姜苎萝跑了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儿。
路过大队长家,她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大队长媳妇跟儿媳不住尖叫。
大队长大吼:「都滚回屋去!」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赶着去找虞刑的姜苎萝没忍住凑近了,借着夜色隐藏身形,藏在墙根底下竖起耳朵。
没过多久,好像喝醉了的大队长骂起来,各种脏字往外蹦,连成片似的,还用的是当地的土话,姜苎萝没听清楚几句。
但虞刑的名字出现了好几次,听口气,今天下午大队长带人上山,好像没讨到便宜,姜苎萝缓缓舒了一口气。
虞刑没事就好。
她慢慢站起来,脚蹲麻了,她赶紧扶着墙,却不小心碰掉一块放在墙上的砖头,「砰」一声。
「谁在外面!」
姜苎萝拔腿就想跑,可刚转身,就撞入一个有着独特气味的怀抱。
抬起头一看,姜苎萝倒吸冷气。
「怎么是你!」他怎么还敢出现在大队长家的!
「又偷听墙角?」
姜苎萝恼了,「我就是随便逛逛,谁听墙角了!你瞎说!」
嘴上反驳,眼睛却在虞刑身上扫,没有血腥气,也没有受伤的痕迹,她吸吸鼻子,她知道这种味道是什么了,是草木香,纯天然的大自然的香气。
今天往返镇子,还挑了她一路,身上一点儿汗味儿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是,他洗过澡。
爱干净的男生她没见过几个,像虞刑这样极其喜爱清洁的,就更少了。
她喜欢爱干净的男孩子。姜苎萝扭捏了一阵儿,她想问今天下午的情况,但大队长骂骂咧咧过来开门,门锁哗啦哗啦的声音吓得她缩着脖子跑,还不忘拉着虞刑。
但虞刑却轻轻拨开她的手,还小声对她说:「快点儿跑,别让人看见你。」
姜苎萝那句「你怎么办」淹没在大队长拉开门闩的声音里。
她赶紧把脑袋缩到树后边,心脏因为虞刑,再一次提了起来。
只是,更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姜苎萝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小虞,你怎么来了?」大队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惊悚,但话音里,还带着那么一点儿显而易见地讨好。
「大队长不欢迎我?」
「哪有哪有,吃饭了吗?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儿?」这狗腿的样子,让姜苎萝很难把大队长的形象跟这道声音联繫起来。
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说:
正常更新是在上午九点,其他时间段儿要么是加更,要么是修文
第12章 谁要当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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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摸摸额头,她小心地张望,虞刑已经被大队长请了进去,有说有笑。
姜苎萝:??
这就是婶子口中的「不死不休」「仇恨滔天」?
她回到知青点儿,洛石颖见她若有所思,咽下满肚子的疑问。只是,苎萝这副伤神的样子,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想起这段时间姜苎萝突然的「逃工」、动不动就神不守舍,时不时还瞎跑……
这一系列举动,不就是女孩子坠入爱河的徵兆吗?
是谁?是知青还好,要是村里的泥腿子……
洛石颖摸了摸心脏,她要不行了。
可千万别是被村里的哪个小混蛋给勾搭去了。
她瞪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苎萝,姜苎萝毫无察觉,她还在揪手指头。
此时此刻,大队长家院子里,大队长媳妇见丈夫跟虞刑坐在一起,还说说笑笑,丈夫还给虞刑倒酒,她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儿媳妇也看见了,小声对婆婆说:「娘,怎么回事啊,那小畜生不是咱们村的祸根吗?爹怎么跟他混到一起了?」
大队长媳妇回头就给了媳妇一个眼刀子,「瞎碎嘴什么?回屋看孩子去,要是饿着我孙子,你也别吃饭了!」
儿媳妇抖了抖,只得暂时按捺下满心疑惑,回屋去了。
大队长回头看见媳妇,又叫又骂:「还傻站着,赶紧给小虞弄些好酒好菜,你还等着我进灶房不成!」
大队长心里压着的火,全发到媳妇身上了。
大队长媳妇手脚麻利的重新开锅,还给多炒了一盘白菜。
端上来的时候,虞刑忽然道:「大队长,你就请我就吃这些?」
虞刑一挑眉,大队长立马又骂起来,还给了媳妇后背一巴掌,「没看见小虞没吃晚饭,腊肉呢,拿出来炒了!」
大队长媳妇自然不乐意,小孙子想吃这块腊肉,已经馋了好久了,她都没捨得。
给那小畜生吃?
「婶子,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吃你们家的肉,是不是?那好,我走。」
虞刑刚站起来,就被大队长摁下,大队长想都不想,照着媳妇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个败家娘们,让你做饭你委屈是不是,今天你要是不给我把腊肉炒了,你就滚回娘家去!」
大队长媳妇惊呆了,捂着脸眼珠子正得熘圆。
大队长没办法,煞星就在看着他,他踹了媳妇一脚:「还不快去!」
大队长媳妇红着眼,去烧火炒腊肉去了,大队长眼睛也红了,却还得给虞刑倒酒赔礼。
「小虞,别怪你婶子,女人嘛,头髮长见识短,待会儿我再收拾她。」
虞刑抿了一口大队长拿出来埋了好几年的好酒,咂咂嘴道:「好东西,可惜啊,我爸不在了,我爸酿酒的手艺不错,我估计也能饱饱口福。」
大队长一听这话,后背汗毛顿时竖起,这小子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这可怎么办啊?
他立马赔笑道:「只要你要,酒要多少有多少,待会儿我给你几坛,你拿回家去。」
「几坛?」虞刑抿着嘴,似笑非笑。
「全拿去,全都拿走,我帮你送回去。」
「太麻烦大队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队长的心哗啦哗啦淌血。
虞刑肉也吃了,鸡蛋也吃了,酒也喝了,吃饱喝足,还被大队长「护送」着,回山上去了。
大队长回来,脸黢黑。
大队长媳妇尖叫起来:「你个倒霉催的,要死啊你,你敢打我!」
大队长由着媳妇打他捶他,过了好久,他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把媳妇推倒了。
「你让我怎么办!他手里还捏着我的认罪书!」
大队长满眼血丝。
下午在山上,他应虞刑的要求写了一份保证给他免费盖房子的保证书,可虞刑拿到手,又要他写下任罪状。
一桩桩一件件,竟然都是他这些年背着上级做下的腌臜事,就连他昧下粮食,还跟村里的寡妇鬼混,虞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道虞刑是从哪里知道的,他只知道一件事,虞刑要报仇,他想弄死他!
大队长媳妇听到这儿,一骨碌爬起来,「当家的,咱们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捧着哄着,就算被人戳嵴梁骨,我也认了!」大队长一瞬间老了好几十岁。
虞刑回到家,看着满院子的酒罈,他冷笑一声,刚想抡起锤子全部打碎,细微的脚掌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扭头,精准地盯向某棵大树,目光如炬:「谁!滚出来!」
「是我!」姜苎萝从树后走出,嘟着嘴巴。
「这么晚,你不在知青点儿,跑这儿来干什么?」
「这么好的酒,你砸了干什么!」
「仇人的酒,我怕他给我下毒!」
「那你还去大队长家里吃饭?」姜苎萝不解。
虞刑笑得意味深长,「那不叫饭。」
姜苎萝不懂,虞刑也没指望她能听懂,「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本来姜苎萝想问的又很多,但是看着虞刑的脸,她又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被虞刑盯着,她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脱口而出:「这些年,你很孤单吧。」
漆黑夜色中,姜苎萝白得晃眼,尤其是那张小脸,皎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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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不需要你同情!」
虞刑扭过头,心里却在喊:蠢丫头,你这个样子,难怪被原身拿捏得死死的,能不能聪明一点儿?
可姜苎萝到底听不见虞刑的「善意提醒」,「以后我们做朋友吧,有不开心的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你不怕我连累你?村里人可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扫把星!」虞刑盯着姜苎萝的眼睛说。
「我不怕!」这一声清脆洪亮,虞刑心知,她是真的不怕。
「我怕!你赶紧回去!」
「你又赶我走,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儿!」
「我只对我老婆温柔,你是吗?」说完以后,虞刑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这是在调戏人家吗?太孟浪了!
姜苎萝张开嘴巴,合上又张开,来回几次,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虞刑,你瞎说什么!谁要当你老婆!」
姜苎萝红着脸跑了。
虞刑望着天,嘆了口气,小路黑黝黝,别再出事。他跟上去,这一回他没像上回那么小心,脚步声也没有刻意放得很慢,足够姜苎萝听清。
她脸红了一阵儿,风吹过脸颊,带走了一丝热度。
第13章 哪儿来的野男人!(已修)
姜苎萝扭回头,见虞刑默默跟着她,她忍不住道:「大笨蛋!胆小鬼!」故意说给虞刑听似的,她喊得很大声。
虞刑又不聋,当然听得见,他很无奈。
把姜苎萝送到知青点,他转身要走,忽然听见姜苎萝喊:「我今天好歹给你通风报信了,你就不感谢感谢我吗?」
姜苎萝那大嗓门,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虞刑的关系不一般似的,听得虞刑只想捂住她的嘴。
「我明天肯定好好感谢你!」虞刑咬牙切齿。
姜苎萝没听出来其中恼愤,她得到保证,美滋滋地进院子了,虞刑却转了好几圈,确定没人看见他,才往山上走。
没过多久,梁晓茹从旱厕出来,脸色黑如锅底。
梁赖子那个蠢货,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她高看他了。
不过,梁晓茹转瞬又勾起嘴唇,脸上浓黑褪去,她喜气洋洋起来。
她就说这段时间姜苎萝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原来跟虞刑那个「小畜生」搅和在一起了,她胆子可真够大的!还敢接二连三叫虞刑送她回来。
望着房间里姜苎萝走来走去的人影,梁晓茹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
姜苎萝,这可是你主动把把柄塞到我手里的,我就笑纳了!
……
翌日,姜苎萝起得很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虞刑要送她礼物,会是什么呢?
吃早饭时,洛石颖发现姜苎萝很跳脱,嘴角就没放下来过,有好事吗?
她想了一圈,今天照常上工,也不放假,今天也不是发粮食、开小灶的日子,而且,苎萝昨天不是没接到姜大哥邮来的吃食吗?到底以为什么这么高兴,难不成……
洛石颖看向姜苎萝,眼神逐渐幽深,但姜苎萝本人还很乐天派,放下筷子就去拿农具,热情得不像话。
上午干活,姜苎萝喜笑颜开,中午吃饭,她眉开眼笑,还一直望着地头的小路,好像会有人会来寻她。
农忙时,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吃饭基本都在地头里,吃完了好尽快干活,也没有什么脏不脏的。
姜苎萝迅速就着凉水嚼完了窝头,扛着镰刀就去砍玉米杆,手起镰刀落,一刀一个。
被姜苎萝惦记了一晚加一上午的虞刑,趁着天好,他又去了一趟镇上,把十几斤猪肉交给公安还有提前订肉的妇女,他收了钱,挑着担子往梁家村走。
路上,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公安给他介绍的生意,而是要给姜苎萝准备什么礼物。
要不然,干脆就给她几斤肉吧,那丫头喜欢吃。
不过,知青点那么多人,不能被人发现,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地交给她呢?
等晚上?
想着想着,虞刑就到家了,他放下扁担,开锅给姜苎萝煮肉,其实猪肉裹着面粉,再煳一层鸡蛋清在油里炸一遍更好吃,可这时候的油金贵,很难弄到手,虞刑摇摇头,下次去镇上,得想办法搞一点儿油回来。
他只能拿调料煮,还好他家里料够全,炖了将近三个小时,猪肉炖得又入味儿又软烂,他尝了一口,香得人灵魂都要出窍了。
他捞出来控干水分,拿油纸包着,估摸着姜苎萝要下工了,他下了山,藏在从地里回大梁村的必经之路上。
没过多久,扛着农具的村民跟知青们出现在大道上,他看了好几圈,没看见姜苎萝。他在树林里穿梭着,去到地里。
故意磨蹭着干活,还不用洛石颖帮忙的姜苎萝终于等来了自己惦记一整天的「谢礼」。
香浓的肉香勾都姜苎萝两眼放光。
「肉?你炖的?」
虞刑刚刚点头,背后就出来一道饱含中气的、却隐隐带着排斥的男低音。
他跟姜苎萝一块转头,来人他没见过,但姜苎萝脱口而出的那声「哥」,唤醒了虞刑的记忆。
面前的这个男人大名姜卫国,跟妹妹的名字叫比起来粗糙不少,好像不受家里人喜欢似的。
但虞刑知道,正因为重视家里唯一的男丁,才给起了「卫国」这么一个「宏大」的名字。
姜卫国也没有愧对这两个字,保家卫国,身先士卒,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三岁,就已经是尖刀团的营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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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的姜卫国还没有调离尖刀团,但是,在一年以后,因为原身的恶意构陷跟举报,姜卫国被一撸到底,被保卫部门关了将近半年,被放出来以后,瘦得脱了形,没个人样。
姜卫国出事,姜父姜母收到巨大打击,两位从来都是被众人羡慕的老人家,也受了影响被罢免官职。
随后姜苎萝被原身抛弃,好巧不巧怀了孕,遭不住流言蜚语,又得到父母哥哥的消息,一头撞死在村头那颗白杨树上。
姜苎萝死后,姜家老大因为个人问题被公安逮捕,而姜父姜母白髮人送黑髮人,身体承受不住,死在那一年的冬天……
这一桩桩一件件,罪魁祸首就是原身!
悲惨的画面放电影一般在虞刑眼前展开,如此生动,如此的让他恨不得生生砍了那个叫「虞刑」的猪狗不如的畜生!
虞刑的眼睛越来越红,他怕自己失态,把装着炖肉的油纸袋塞进姜苎萝手里,又点头沖姜卫国示意,就走了。
姜卫国眯着眼打量这个「行迹慌乱」「一看就没憋好屁」的傢伙,又见自家妹子弯着眉眼、很开心地盯着那傢伙的背影看,活脱脱一副陷进去的模样。
他绷着脸挡在妹子前面,挺括的身材遮挡了姜苎萝的全部视线。
姜苎萝仰起头,变了脸:「哥,你干嘛!你挡着我了!」
「挡着你什么?你大哥不远千里还看你,你就盯着野男人看?」
被姜卫国戳破心思,姜苎萝不好意思地搂住哥哥的胳膊,撒娇道:『「哥~别这样嘛,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光辉、最伟岸,让我最有安全感的男人,谁都比不上你。」
姜卫国根本不信,张嘴就道:「跟刚才那傢伙比呢?」
姜苎萝张张嘴,又合上了,飘忽的眼神,跟攥着衣角的白嫩小手,让姜卫国恨不得像小时那样,把她摁在大腿上打屁股。
这丫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偷偷谈恋爱!还喜欢上那么一个傢伙!
这并非姜卫国第一次来大梁村,姜苎萝到这里插队后,姜卫国跟父母来了一次,还特地拜託大队长好好照顾她,还给了大队长跟大队支书不少好处。
梁树就是这么照看他妹妹的!
姜卫国本来长得不凶,可因为要管教手底下的新兵蛋子跟老兵油子,他时常板着脸,时间久了,明明才二十三岁的人,眉心就被硬生生挤出了纹路,看起来兇巴巴的,极不好惹。
梁大队长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还在家里发愁「请神容易送神难」呢,姜卫国就带着妹妹「打上门来」。
姜卫国力气大,一掌推开门,那扇木门晃晃荡盪,「啪叽」掉地上。
梁大队长吓了一跳,正要发火,可转身一看,蹭蹭的火气就生咽了下去。
门口一身军绿色军装的男人,不正是姜卫国?
「姜营长,您怎么过来了?快进来。」把人请进来以后,梁树才看见,姜苎萝就跟在姜卫国身后,他不禁埋怨道:「姜知青,你哥来,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梁队长,你现在是当着我的面,教训我妹妹?」
姜卫国特地强调了「我」这个字,梁树原本就挺不直的后嵴更弯了。
「姜营长,我哪敢有这层意思,我就是怕家里的东西太简陋,招待不周全您。」
「梁大队长,我上回来怎么跟你交代的,你不会忘了吧!」
听到这里,再看姜卫国一脸的冰冷,他瞬间明白了,姜卫国这是带着妹妹兴师问罪来了。
他自觉对姜苎萝已经足够照顾了,唯一的可能就是……
对,一定是梁晓茹。
上回梁晓茹来告姜苎萝的状,他没处理她,所以姜卫国生气了?
他可绝对没有包庇梁晓茹的心啊!
梁树赶紧解释:「姜营长,您误会了,梁晓茹找姜知青麻烦,我是一直护着姜知青的,那天晚上她跑过来哭哭啼啼地告状,还被我撵回去了!」
「是吗?可是梁晓茹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你让她给我们传话,让我们以后对她尊敬点儿,还说你让她监督管理我们。」姜苎萝脆生生道。
「她放屁!」梁队长要炸了在,梁晓茹那个死丫头,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他赶紧给姜卫国表忠心,「姜营长,梁晓茹那丫头心思忒坏,她肯定想离间我跟您的关系,好找机会欺负姜知青,我马上把她叫来,好好骂她一顿!」
作为一村之大队长,这个权利梁树还是有的。
姜卫国挑起一边眉,他长得高,居高临下地望下来,给人一种睥睨的生硬感,让人,尤其是让梁树心口发凉。
他正想着怎么跟姜卫国解释,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姜卫国这么看重妹妹,要是被他知道虞刑有心想勾搭姜苎萝,别管真假,姜卫国都一定不会给虞刑好果子吃!
他主意打得挺好,可姜卫国不买帐,「梁大队长,我真后悔当初选了你照顾我妹妹,村里的野男人随便觊觎我妹妹就算了,现在又蹦出来一个给我妹妹下绊子的女知青?」
梁树:??
姜卫国不是为梁晓茹来的!
还有,什么野男人?
难道姜苎萝真被欺负了?
他木木地转头,惊恐地看向姜苎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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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跟哥说实话!
姜苎萝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恨不得立马堵上姜卫国的嘴,她转头对梁树说:「大队长,我哥气煳涂了,瞎说的,你先忙,我们就先走了。」
姜卫国还没出够气呢,那个野男人叫什么名字也还没问出来,他当然不愿走。
可姜苎萝学着他的样子板起脸,还威胁他,他才勉勉强强地被姜苎萝拉出梁树家的院子。
「大队长,真不好意思,把你家门弄坏了。」
「没事没事,正好我还想换一扇。」
目送姜卫国跟姜苎萝离去,梁树赶紧把媳妇叫出来,上回他打了媳妇,媳妇还气恼着,不想理他。
梁树忙道:「你这个婆娘,非得你男人被拉下大队长的位子,你才舒服是吧!」
媳妇一听也慌了,「你啥意思,上面要撤了你!这怎么行!」
她梁翠华在村里横行霸道,就是因为她是大队长的媳妇。
梁树憋了一肚子火,瓮声瓮气道:「你现在就去打听,最近村里谁跟姜苎萝走得近!」
「你要干啥?」
「我要搞死虞刑!」梁树阴鸷地说。
这边,被「强制」从大队长家里拉走,姜卫国脸色很不好看。
他低头看着妹妹,抿抿嘴,姜苎萝下手不重,但他就是觉得火辣辣。
他轻轻甩开姜苎萝的手,逼问道:「姜苎萝,别逼我去问大队长,那个勾引你的男人是谁?」
姜卫国凶神恶煞的,姜苎萝反而被逗笑了。
「哥,你瞎说什么呢,什么野男人,那就是一个……嗯,普通朋友。」姜苎萝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诉哥哥他差点儿被欺负了。
梁赖子被虞刑揍得好几天都没出现,她怕姜卫国再一动手,直接把梁赖子送走,她哥是军人,不好沾上樑赖子的晦气。
「是吗?」这语气,这表情,分明就是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对了,爸妈让你寄给我的吃食呢?你要是偷吃了,我就跟爸妈告状!」
家里父母最宠爱姜苎萝,她要是告状,到时候姜卫国就惨了。
「姜苎萝,你转移话题也没用,这几天我就住在这儿,你最好别露尾巴!」
甩下姜苎萝,姜卫国自顾自往知青点走去。
姜苎萝咬咬牙,赶紧跟上,「哥,你真的误会了,之前他帮过我一回,我也帮了他一回,我们就算两清了,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姜卫国冷冷一笑。
他这个傻妹妹,她对那男人没有,那男人呢?怕是把她当成好骗的纯情小白兔,就等着把她嚼吧嚼吧,一口咽进肚子呢。
兄妹俩回到知青点,所有人都在,梁晓茹看见姜卫国,眼珠里晶亮,跟塞进了一团玻璃球似的。
她殷勤地走过来,「姜大哥,你怎么忽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跟苎萝一块儿去接你。」
梁晓茹笑得非常甜,可早就从大队长口中得知梁晓茹的为人,姜卫国表现地跟他上次过来简直天差地别,他看都没看梁晓茹一眼,越过她朝洛石颖走去,「小颖,辛苦你照顾苎萝。」
洛石颖刚才还在准备午饭,闻言手足无措道:「不辛苦不辛苦,苎萝很乖很懂事,我没做什么。」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在乡下还能细皮嫩肉、白白嫩嫩,少不了洛石颖的照顾。
「小颖,这些东西是你爸妈托我带给你的,他们很挂念你。」随着包裹一起送到洛石颖手里的,还有一张相片,是弟弟妹妹跟爸爸的全家福,洛石颖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怜惜地看着女人,这个男人还是她喜欢的,顿时,梁晓茹眼睛里充满了嫉恨的血色。
「姜大哥,苎萝好像恋爱了,你知道吗?」
梁晓茹一边摆放碗筷,一边发出诧异的声音,发现姜卫国跟姜苎萝都看过来,洛石颖还咬着牙瞪她,她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道:「对不起姜大哥,我,我就是胡说的,没有那回事。」
薛峰皱着眉头走过来,嫌恶地看了一眼梁晓茹,「姜大哥,姜知青在知青点安守本分,门都很少出,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是啊姜大哥,苎萝很乖的,再说了,大梁村的,她哪里看得上。」洛石颖一巴掌推开梁晓茹,对姜卫国说。
姜卫国本来就怀疑,妹妹还支支吾吾,现在加上樑晓茹的话,他越发觉得,妹妹就是看上了村里的野男人。
但他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逼问自家妹妹,让她丢脸的意思,他严肃地看向梁晓茹:「梁知青,我的妹妹清清白白,还请你管好你的嘴!」
姜卫国眼神很兇,抿着嘴的时候就更凶了,梁晓茹抖了一下,尴尬道:「我,我就是随便说说,没这回事。」
吃饭时,大家都在努力跟姜卫国搭话,梁晓茹坐在桌子最末端,没人理她。
姜苎萝扫她一眼,忽然大声道:「梁知青,我刚才去找大队长,他怎么说没有托你监督我们大家呢?难道是你瞎说的?」
本来她都打算不跟梁晓茹计较以前那些事,可这傢伙还时不时地给她使绊子,姜苎萝忍无可忍。
「什么?梁晓茹,你骗我们?」
「我没有!」
「大队长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姜卫国也说。
以前在城里,她见过梁晓茹,跟妹妹是同班同学,为人也怯懦,但性格不错,说话温温柔柔的,可谁能想到,这就是一条水蛭,躲在黑暗里,就等着吸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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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卫国直皱眉,想着在走之前,把梁晓茹调到别的房间去,最好让妹妹跟洛石颖住在一起。
洛家那丫头是不错。
妹妹老被人照顾着,他是该想办法照顾照顾洛石颖的家里人。
就帮她爸寻个合适的工作吧,那丫头好像还挺担心家里的生活问题的。
姜卫国刚刚下了决定,梁晓茹站起来,眼眶殷红,睫毛上还坠着泪珠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你们怎么能怎么想我呢?我确定大队长就是跟我说,让我多照看你们,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梁晓茹抹去眼泪,又幽怨地看了一眼姜卫国,哭哭啼啼跑走了。
这一幕跟上回梁晓茹无理取闹何其相似,大傢伙面面相觑。
「姜大哥,别理她,她老发疯,我们都习惯了。」点长说。
「是啊哥,别管她了,她自作自受,对了,你这次来能住几天啊,我去村里大爷家里给你找个地方住。」
「我明天就走。」姜卫国放下筷子说。
「这么急?你刚才不是说要多住……」姜苎萝张大眼,到底憋住了后半段。
姜卫国住的时间越长,她的小心思越危险,立马改口道:「我,我捨不得你。」
姜卫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直把姜苎萝看得垂下头。
众人以为姜卫国跟妹妹有话要说,就各自放下筷子,回屋的回屋,散步的散步,把空间留给了兄妹俩。
「哥,不能多待几天吗?」
「我还有任务,对了苎萝,爸妈让我给你带的东西,我让洛石颖给你放在柜子里了,都是给你的,别烂好心全给分人了。」
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估计梁晓茹的心就是这么养大的。
姜苎萝吐吐舌头,「知道了哥,走,我带你去梁大叔家里住一晚,明早你坐牛车上镇子……」
姜苎萝小嘴叭叭叭不停,姜卫国看着,心中无限柔情。
但是一想到地头那个「觊觎」他妹妹的男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难受得紧。
趁着没有人,姜卫国追问道:「苎萝,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虞刑要报仇!(已修)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哥,都说了让你别胡思乱想,我现在还没有嫁人的心呢!」姜苎萝嘴硬。
姜卫国嘆气,但还是警告了一句:「你最好没有。」
把姜卫国送到老乡家里,姜苎萝就回去了。
她回到房间,从柜子里取出母亲亲手做的肉干跟给她买的牛奶糖,她收拾出来一小包,做贼似的,偷偷上了山。
在她后面,姜卫国不紧不慢地跟着。
看着妹妹鬼鬼祟祟,怀里还藏着小包裹,他眯起眼。
但是,见姜苎萝钻进了上山的小路,还跑得越来越快,生怕被人抓到似的,姜卫国憋不住了,眼睛也控制不止地瞪得熘圆。
刚才是谁口口声声不会喜欢村里人的!!!
姜卫国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但是跟着上山以后他发现,山里的小路四通八达,他,侦察尖兵出身、现任尖刀团营长的他,竟然把人跟丢了!
他选了一棵树,躲在后面,他觉得以姜苎萝的胆子,应该不敢留宿,于是他等啊等,等到月亮已经开始往高空爬升,他也没等到姜苎萝。
怒气充盈着心脏,该死的,姜苎萝你要是敢结婚以前就把自己给……
「咯嘣咯嘣」,姜卫国牙齿都要咬碎了。
不过还好,就在姜卫国耐心告罄,准备一条一条路,地毯式搜寻时,姜苎萝下来了,手里没了小包裹,应该是给人了。
他借着月色,打量姜苎萝的打扮,很好,衣服还穿得很整齐。
但是,她脸怎么红成那个鬼样子!!!
姜卫国不停抚摸着胸口,想让自己冷静。
等姜苎萝走远了,他从树后出来,往山里望去,黑黝黝一片,一点儿灯光都没有。
谁会住在这里?
这一晚,姜卫国彻底睡不着了。
翌日清早,姜苎萝来喊他吃早饭,姜卫国浑身被低气压包围,看到妹妹,气压更低。
姜苎萝只觉得莫名其妙,「哥,马上牛车就出发了,待会儿吃完早饭,你就赶紧过去吧,就等你一个不太好。」
姜卫国皮笑肉不笑,这就开始撵他走了?迫不及待的想跟小情郎双宿双飞?
临上牛车前,姜卫国把她拉到一边:「姜苎萝,你给我听好了,要是我知道你跟哪个男人无媒……咳咳咳合,不用爸妈动手,我先敲断那男人的腿,再来收拾你,一个也别想跑,你听见了吗?」
姜苎萝闷闷的,很不理解,「啊?」
看着傻乎乎的,被人吃掉了都不知道的妹妹,姜卫国没忍住,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他手重,尽管已经刻意放轻了,姜苎萝的额头还是红了一片。
「姜卫国,你混蛋!」
顶着骂声,姜卫国走了。
望着在哥哥的背影,嘴里不停咕哝的姜苎萝忽然红了眼眶。
她一边招手,一边大喊:「哥,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拍电报!」
姜卫国没有回应。
姜苎萝又开始咕哝,忽然,她跑了出去,好歹终于追上牛车。
「你追来干什么!」原本还有点儿气的姜卫国心软成一团,到底是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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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帮我邮一檯灯过来呗?」
姜卫国:??
「我晚上无聊,想看书,一檯灯灯光太弱了。」姜苎萝睁眼说瞎话。
姜卫国看出来了,「你看书?」
「哎呀,你就别问了,给我邮过来就是,谢谢你哥,路上注意安全,我回了。」
姜苎萝跑得快,姜卫国想问,却只能咬牙。
回到知青点儿,姜苎萝准备去上工,秋收事儿忙,有好多活要干。
大太阳底下,她晒得脸通红,正在把一颗「长大成人」「随时都可以下锅」的大白菜扒出来,姜苎萝抹了把汗,想到不久后虞刑黑漆漆的家里就有煤油灯了,她笑得眯起眼。
村里没通电,电灯没法用,家家户户基本上用的就都是简易版煤油灯。
在空瓶子里装上柴油,在瓶口插上带圆铁片的薄细铁管,再在管里插上一根棉捻,用的时候用火柴点着,现在她房间里的灯就是这个。
灯光暗淡不说,烟还熏人,一个不小心碰到了,立马烧着一片。
她跟姜卫国索要的,是正规厂子做出来的煤油灯。
外表如同葫芦,最上边是个□□状的灯头,侧边有一个可以调整灯芯的旋钮,还能调控煤油灯的明暗,是个金贵物件,十里八乡都少有。
拿这台煤油灯充当虞刑救她一命的回礼,姜苎萝想着想着,笑得越发灿烂,干活也更带劲儿了。
不远处看着她的洛石颖:……
早上临行前,姜卫国来找她,说要她多盯着姜苎萝,看她是不是看上哪个男人了,到时候写信通知他。
洛石颖当面答应了,可看着姜苎萝傻兮兮的、明显陷进去还不自知的傻样子,她告状都说不出来口。
她喜欢的到底是谁啊!
当晚,知青点吃晚饭,虞刑经过,他去了一趟镇里,把猪肉都给卖光了,换来兜里两百多块钱还有各种票据。
梁晓茹看见他,大叫道:「虞刑,你站住!」
梁晓茹忽然发难,姜苎萝措手不及。
「你干嘛!饭不吃了!」
梁晓茹转头,阴阴地看着她,挑着嘴角道:「怎么,怕被我戳穿你的好事,害怕了?」
「梁晓茹,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姜苎萝不想因为自己跟梁晓茹的恩怨,再把虞刑给扯进来。
她给虞刑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梁晓茹自然不肯,追了出去,姜苎萝拦住她,大声道:「有什么事儿你沖我来,欺负村里人算什么本事!」
梁晓茹看都不看她一眼,甩开她以后,拦住虞刑的去路。
「虞刑,你还装,我都看见了!在小树林里,你跟姜苎萝干了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
现场的几个知青都惊呆了,他们全部看向最中心的三个人,梁晓茹、姜苎萝,还有被全村人是为「灾厄」的虞刑。
「苎萝,你该不会真的……」有个女知青惊愕的捂住嘴巴,忍不住问道。
「什么真的假的,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反正姜卫国也走了,梁晓茹也不必在这帮人面前装模作样,她抱着手,眼睛喷溅毒液似的,恶毒地看向姜苎萝跟虞刑。
「说话呀,不敢承认了?」梁晓茹挑衅地看向姜苎萝。
此时此刻,姜苎萝脸色十分难看,洛石颖担忧地看着她,但看着梁晓茹居高临下,好像抓住姜苎萝把柄,逼她就范似的可恶表情,她站了出来,「梁晓茹,你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
「就是,我们都知道你嫉妒姜知青,可你大可不必拿女孩子的名节开玩笑吧!」谢峰说。
「梁晓茹,你过分了!」点长也说。
梁晓茹听见他们的话,不可置信道,「你们不信我?」
「我们还信你?你真把我们大傢伙都当成傻子了?说是你不知廉耻的到处勾引男人还差不多!」这几天梁晓茹因为假借大队长的名号,到处欺负人,知青们敢怒不敢言,可昨天晚上,姜家兄妹揭穿梁晓茹,他们用不着怕她。
「梁晓茹,你再瞎闹,我就去找大队长,把你撵出去,你爱上哪儿住上哪儿住!」点长绷着脸,怒不可遏道。
点长转过身,用跟梁晓茹截然相反的声调道:「姜知青,某些人胡言乱语,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都相信你,你就算真喜欢上人,也绝对不会是虞刑!」
虞刑在村里人人喊打,大家都怕沾边,哪里还会有人喜欢他,姜知青被家里养得白白嫩嫩、天真无邪,就更不可能了。
点长让大家各自回屋,自己也进屋,梁晓茹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虞刑看看白着脸的姜苎萝,又看看双目突出、颜色可怖的梁晓茹,他对姜苎萝道了一句「安心」,便迅速擒住梁晓茹的脖子,将她拖到一处破败的废弃草屋内。
姜苎萝还在冒冷汗,她不怕梁晓茹口中的姦情,但她怕她差点儿被强·女干的事情传出去。
耳边恍惚传来两个字,她浑噩地抬起头,就见梁晓茹被拖走,又想到虞刑一个人单挑大队长带的一群人,她真怕虞刑一个恼怒,砍瓜切菜似的,就把梁晓茹弄死了,她跺跺脚,赶紧跟上。
门被虞刑关上,她推了一下,没推开,她继续尝试,虞刑跟梁晓茹的声音从门缝传出。
「虞刑,你想干什么!」梁晓茹大声尖叫着。
因为房屋破败,纸煳的窗户也掉了,从屋里能看见外面的街道,一旦有人经过,绝对能听见梁晓茹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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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想了想,她放弃推门而入的想法,跑出去给虞刑防风,有人要经过,她就找藉口把人领走。
回头扫了一眼那间小破房,确定虞刑跟梁晓茹都还没出来,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是不担心虞刑对梁晓茹动手,但她相信虞刑,他知道轻重,打伤一个知青对他没好处,如果他还想在大梁村待的话。
尽管心里这样想,姜苎萝两只握紧的拳还是被汗水打湿。
小屋内。
不管梁晓茹怎样嚎叫求饶,虞刑就是不理,他还抓起绳子,把梁晓茹捆了起来,又随便扯了一块地上捡的破布,堵上了梁晓茹的嘴。
看着梁晓茹惊恐的瞪眼摇头,他挑起一边嘴唇,俊美的脸上闪过冷酷,「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第16章 做坏事的代价!
「呜呜呜呜~」
「我不管你跟姜苎萝关系怎么样,可你把我扯进去了,那咱们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虞刑扯来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梁赖子,是你授意让他对姜苎萝下手的吧?」
梁晓茹惊愕地看着他。
「那天晚上,一路跟踪姜苎萝回到知青点的也是你吧!」
梁晓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怎么知道了!不可能!就连梁赖子那个蠢货都不知道她故意煽风点火,虞刑在诈我!
梁晓茹闭上眼,拒绝回答。
「你不承认?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无关,但是,你把我扯进来,这就有关系了!梁晓茹,要是再让我听见我跟姜苎萝的闲话在村里传,不管是不是你传出来的,我都不会放过你,听懂了吗?」
梁晓茹好像一只死鱼,一动不动。
虞刑没有耐心了,他站起来,抓起板凳就往梁晓茹身上砸。
板凳带起的劲风吹乱了梁晓茹的头髮,她吓得嚎哭起来。她不觉得虞刑在吓她,他真敢砸她!
板凳就在她脸前不足一个拳头的位置停住,她大口喘着气。
「这就怕了,有胆子做坏事,没胆子承受后果,垃圾。」
「砰」一声,虞刑扔了凳子,拍拍身上的灰尘,大摇大摆地走了。
只是,虞刑打开门闸迈出去之前,他忽然扭头,那双眼睛里的幽暗,让梁晓茹浑身发冷。
她「呜呜」叫唤地更厉害了。
她很怕,虞刑为什么忽然走了?他要干什么?为什么把她捆在这里?
她把知青点儿的人都得罪光了,不会有人来救她的,她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想到自己饿的奄奄一息,看着老鼠生食自己的血肉骨骼,她脖子一歪,晕过去了。
虞刑关上门,见姜苎萝守在路上,还骗走了一个从此经过的婶子,姜苎萝脸上因为撒谎而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出奇的好看。
虞刑盯得出神,有点儿变····态。
姜苎萝转头看见虞刑,她赶紧扶着婶子去另外一条路,回来时脚步飞快。
「梁晓茹呢?你不会把她给……」
看着姜苎萝瞪圆眼睛,受惊了的小鹌鹑似的,虞刑摇头轻笑:「我在村里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你还给我扣上杀人犯的帽子?」
「呸呸呸,什么杀人犯!你到底把梁晓茹怎么样了!」虞刑不回答,姜苎萝就自己进去瞧,却被虞刑扣着后脖颈强行带走。
「我没动她,放心吧,我就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姜苎萝不信,可她又挣脱不开虞刑,就这样被他拉走。
虞刑回山上前,去找了一趟住在村口的梁赖子,他家里也破破烂烂,一进去,腥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虞刑浑不在意,屋里的大炕上躺着一个臭烘烘的、不知道几个月没洗过澡的男人,他一身酒臭味儿跟呕吐过的杂物的酸臭味儿。
虞刑想都不想,一脚踹上桌子,身上的伤还没养好的梁赖子顿时吓得蹦起来,还瘸着的腿一歪,整个人栽到炕底下,伤上加伤。
虞刑睥睨着他,淡淡一眼,就又叫梁赖子吓得尿了裤子。
「同同同志,不不,大……大大大哥,您,您有事儿?」梁赖子被打怕了,掉了几颗门牙的嘴漏风,话都说不利索。
「现在去知青点南边的破屋,人随便你收拾,但不准突破底线,听懂了吗?」
梁赖子:??
「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别玩儿我了。」梁赖子以为虞刑在钓鱼执法。
「我让你现在去!」
虞刑刚抬高声音,梁赖子就屁滚尿流的爬起来,一瘸一卦的,但跑得嗖嗖的。
按照虞刑的要求,他来到了破屋门前,这几天因为伤重,他一直在家里养伤,他害怕虞刑揍他,他也不敢告诉别人谁打的他。
谁知道,虞刑那个心黑手重的竟然找上门来了!
梁赖子垮着个脸,如丧考妣。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哀嚎着,刚要推开门,方才还云淡风轻的天,忽然下起雨,还越下越大,他跳着脚冲进屋内。
一边叫唤着「该死的」,他一边拍打落在身上的雨水,可一抬头,看见梁晓茹那张勉强算得上「小家碧玉」的脸,他狰狞的扯开嘴唇。
「梁晓茹!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被你害死了!」霎时,梁赖子是腿也不瘸了,浑身也有劲儿了,他一手掰着梁晓茹的下巴,另一手扔了刚才路上随便找的拐杖,照着梁晓茹的脸开始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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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肉贴肉的闷响响了好久,被沉闷的雨声盖住,除了破屋里的两个人,谁都听不见。
嘴巴被堵着,双手双腿被捆束着,拼命挣扎的梁晓茹嘴角被打破了,舌头也被她自己咬破,满嘴的血腥混着唾沫往喉咙里淌,被呛着了,血沫子又从鼻子里冒出来。
把自己打理得干干静静,生怕人瞧不起的梁晓茹,被梁赖子这么个到处打秋风的乞丐还要脏乱。
直到把梁晓茹脸打成猪头,梁赖子才收回通红的被震得发麻的手掌。
他吐了一口唾沫到梁晓茹脸上,「你个贱女人,你也有今天!」
虽然不知道虞刑这一招是什么意思,但梁赖子只管自己出气。
他喘得唿哧唿哧,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梁晓茹睁开两只被肿起的肉挤兑的眯成一条肉虫的眼睛,无尽的痛苦好像水蛭,丝丝缕缕的往体内钻。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马上要死了。
可随之而来的更为暴力的殴打让梁晓茹清楚的知道,她还活着。
可这种活着,生不如死。
「贱女人,臭娘们!」梁赖子骂够了,打够了,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你不是暗示我去欺负姜苎萝吗?整天吊着我,当我是狗啊!」梁赖子休息够了,狰狞地朝梁晓茹走来,手刚刚落在梁晓茹肿起的猪头脸上,他想到虞刑的「警告」,到底缩了回去。
「梁晓茹,等下次,我一定叫你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这时候,天空被一道闪电撕裂,惨白的光混着刮进来的雨打在梁晓茹的脸上,隐约能看见一张悽惨的脸,跟破布娃娃似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这就是喜欢(已修)
当知青点儿的人发现梁晓茹还没回来时,已经八点多了,大家也都要睡了。还是姜苎萝怕梁晓茹真的出事,才说的。
「苎萝,你那样污衊你,你还管她死活干什么!」
「苎萝,你太好心肠了,要是我,管她是死在外面还是被怎样!」
众人叽叽喳喳,点长发话了,「大家现在出去找,一个小时后要是还没找到,我们就去找大队长,让他派人帮忙!」
大家都不乐意,「点长,天还黑,还下着雨,怎么找嘛!」
「我看她就是傍晚的时候被我们认清了真面目,故意藏起来了,好叫我们担心愧疚,这个女人的心思太黑了!」
「不管梁晓茹怎样,她都是我们大梁村知青点的一员,大家都多穿点儿。」大傢伙儿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各自穿上斗笠跟蓑衣,姜苎萝也要跟着去,被点长拒绝了,「姜知青,你留下,要是梁晓茹回来,没有人就糟了。」
姜苎萝只好留下。
看着大家出去寻人的背影,她咬咬嘴唇,她是不是该告诉他们梁晓茹就在破屋里。
可如果告诉他们,虞刑怎么办?
姜苎萝捏着手,陷入深深地自责与怀疑的拉扯当中。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身上的衣服也破布似的梁晓茹回来了。
她好像没了魂,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姜苎萝想问她去哪儿了,梁晓茹可怕的视线射了过来,「现在你满意了!让虞刑给你出头,姜苎萝你真厉害!」
「梁晓茹,你这是——」
「滚!不用你假好心!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
梁晓茹踉踉跄跄地脱了衣服上炕,姜苎萝看见,不仅脸上,梁晓茹的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青的紫的,还有血印儿。
她到底怎么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点长他们回来了,脾气暴躁的听姜苎萝说梁晓茹自己回来了,气得想过去打人,被点长拦住了,「今晚大家都辛苦了,姜知青,麻烦你煮一锅姜汤,大傢伙别感冒了!」
最麻烦的是,感冒了可能没法干活,他们大多数人家里不像姜苎萝这般,短一天的工,吃饭都成问题。
姜苎萝回头望了一眼梁晓茹,出去煮姜汤。洛石颖看出姜苎萝状态不对,说跟她一块儿煮,也进了灶房。
姜苎萝心不在焉,烧火的时候差点儿把头髮给点了,还是洛石颖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她。
看着四处迸溅的火星子,洛石颖皱着眉道:「姜苎萝,你干什么呢!烧火还走神儿!」
姜苎萝木愣愣地看过来,「颖颖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洛石颖听姜苎萝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是说,虞刑为了给你出气,把梁晓茹捆在破屋里,但是你们走了以后,你怀疑梁晓茹被人欺负了!」
姜苎萝点头。
梁晓茹身上的痕迹,还有她看向她的眼神,都好像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苎萝,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洛石颖了解她,如果梁晓茹没有对她下手的话,以姜苎萝的脾气,根本不可能主动伤人。
姜苎萝咬咬牙,把梁晓茹故意做得那些事,包括叫梁赖子欺负她,都说了。
「我现在就找她算帐去!这个混蛋!她可也是女人!」
被强了的女人过得有多悽惨,他们在城里不是没见过。
乡下的流言蜚语比城里更能杀人,取人命于无声处,隔壁村子的姑娘就有被□□的,第二天就一头撞死在井口上,当时血流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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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村里人还嫌抬不起头,觉得那姑娘污了村里的名声,连累得村里正当年的姑娘嫁不出去。
万一姜苎萝真的被——
「嘶~」
舌头被咬得生疼,洛石颖眼睛也红了。她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杀人的念头,她想一刀把梁晓茹给捅死。
姜苎萝赶紧抱住她:「颖颖姐,冷静!」
这时,点长掀开帘子出来,问她们姜汤好了没有,她跟洛石颖赶紧端着姜汤进去,姜苎萝想了想,盛了一碗送进房间。
她知道梁晓茹没睡,便坐在炕边道:「起来喝姜汤,不然明天发烧,可没人照顾你。」
梁晓茹没动,姜苎萝推推她,却被忽然挥过来的手打中了大腿,还挺疼。
姜苎萝一下子站起来:「不喝拉倒,病死你算了!」
她气唿唿地走了出去,马上就到门口了,她停下来:「我不管你今天晚上遇到了什么,都是你应得的,从你谋划算计我那天开始,你就该想到今天的结局!」
姜苎萝出去了,没过多久,她就听见屋里传来碗被摔碎的声音。
洛石颖还怒着,「姜苎萝,你给她盛姜汤,你脑子进水了!」
「颖颖姐,别气,犯不着,以后我躲着她就是。」
「以后你就跟着我,不许离开我半步,听见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
「今晚你过来跟我睡!」
姜苎萝点头。
第二天,姜苎萝跟点长申请,说搬到洛石颖那间,洛石颖的室友跟村里的男人结婚了,她屋里就她一个,点长答应了。
昨天下了一整个晚上的雨,白天大家去干活,都穿上了雨鞋。
秋天了,下一场雨,温度就低一些,他们得赶紧把农作物收回来。
进入农忙时期,他们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整天干活干活,回到知青点,吃了饭就躺炕上睡觉。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礼拜后,大队长说有姜苎萝的邮件,他进镇里的时候给带回来了。
姜苎萝打开一看,是一封信跟一盏崭新的煤油灯。
她握着灯,眼睛弯成月牙,下工后,她藉口说去大队长家里,实则跑到了山上,洛石颖心知她在撒谎,但女儿家的心都野了,她也拽不回来,索性也不管了。
而且,从姜苎萝告诉她,虞刑救了她,还帮她出头收拾梁晓茹,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个男人还不错,至少,让他跟接触姜苎萝,自家孩子不亏,就是名声太差。
看着姜苎萝蹦蹦跳跳的欢腾背影,洛石颖无奈嘆气,她展开信纸,斟酌一番,提笔给姜家人包括姜卫国写信。
这边,姜苎萝到了山上,发现虞刑不在,门也关着,她诧异地绕了几圈。
还没见人,她找了个地方蹲着,数院子里的花。
她以前都没注意,虞刑还有这样怡然的兴致,院子里栽种了各种各样的小花,把院子装点得非常漂亮。
这样的男人应该很有情趣。
姜苎萝抿着嘴偷乐。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天黑下来,她才听见脚步声。
虞刑挑着担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虞刑放下扁担问。
「你去哪儿了?」
「去了趟镇里,把打到的猎物卖了。」
姜苎萝点了点头,「都卖光了?」
「是啊,城里肉类供应有限,想买不要票的肉的顾客很多,市场还是不小的。」
姜苎萝又「哦」了一声。
「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随随便便往山上跑,也不怕遇见坏人。」虞刑不贊同的皱眉。
「你说话的口吻好像我哥,我已经有哥了,用不着你教训。」
虞刑一噎。
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了。
他打开锁,屋里黑漆漆的,他没想请姜苎萝进去,可姜苎萝推开他,大摇大摆地进屋了。
虞刑:……
「你还记得你是个姑娘吗?」
黑夜里,姜苎萝翻了个白眼,「还用你提醒我!」她找了一圈,忽然道:「你家里有火柴吗?」
虽然不知道姜苎萝想干什么,虞刑还是给找了出来。
「嚓」一声,火苗燃起,点燃了姜苎萝带来的煤油灯。
「我看你这里晚上黑乎乎的,很不方便,送给你的,你可别跟我说谢,是我要谢谢你才是,好了,你刚回来,吃点儿东西赶紧休息吧,我走了。」
生怕虞刑拒绝似的,姜苎萝的小嘴叭叭不停,不给虞刑开口的机会,她转身就跑。
虞刑望着煤油灯,又盯了一会儿姜苎萝在林间跳跃的背影,嘴角跟眼角都挑了起来。
穿过来以后,他不是没想过弄一盏灯,可他住在木屋里,用简陋的灯怕引发火灾,正规的煤油灯又没有途径卖,他就只能摸黑干活。
这丫头还挺细心。
虞刑想着,他追了出去,放姜苎萝一个人回知青点儿他不放心。
于是乎,山间的小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幕,姜苎萝在前面小跑,虞刑在后面跟着,也保护着。
到山脚了,虞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把姜苎萝送到知青点,看着她进去,他才收回视线。
只是,这一眼正好跟走出来的洛石颖撞上。
以前他跟洛石颖有过几面之缘,对方对他并不感冒,擦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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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洛石颖沖他颔首,虞刑明白,洛石颖这是在表示感谢,他也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洛石颖看着他,直到看不见了,才嘆了一口气。
她回到房间,把刚才写好的那两封信中的一封揉成一团,重新写了一封。
晚上睡觉时,姜苎萝很兴奋,翻来覆去。
洛石颖很无奈:「苎萝,你是不是喜欢上虞刑了?」
洛石颖问得很直白,姜苎萝瞬间僵直。
「颖颖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姜苎萝窝在被子里,只漏出一双水光涌动的大眼睛。
「谁大半夜往山上跑,还一趟一趟的,这不是喜欢?」
姜苎萝醍醐灌顶一般,「这就是喜欢呀!」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固定为早上9点整
第18章 虞刑,我抓到你的把柄了(已修)!
洛石颖眉头皱起,「苎萝,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姜苎萝羞得脸蛋发红,「颖颖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好好好,不过苎萝,你可要想清楚了,虞刑跟你不一样。」
这也是洛石颖最担心的,虞刑跟苎萝差距太大,虞刑的家庭又是那样的,她怕苎萝受到牵连,也怕她在感情上受到伤害。
洛石颖嘆气,她现在可真快成老妈子了。
姜苎萝转了过来,一双大眼珠在漆黑的夜里竟格外明亮,她两手叠在脸下,兴沖沖地问:「颖颖姐,你觉得虞刑怎么样?值得託付吗?」
洛石颖认真想了想:「他跟你不熟,却能仗义出手,也没有挟恩以报,还次次护送你回家,最重要的是,他仇视你所仇视,还帮你解决梁晓茹,」她看姜苎萝小迷煳的样子,眼睛里冒出好多小星星,嘆气道:「我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合不合适。」
被洛石颖盯着瞧,姜苎萝脸蛋更红了,鼻尖也冒出细细的汗珠:「当然合适,非常合适,很合适!」
洛石颖:……
「睡觉吧。」说着,洛石颖转回身,没人打扰,她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早间,大家一块吃早饭,本来没人在意梁晓茹,但梁晓茹好几天没去上工,一到干活就找不着人,大队上分配给他们的活儿,都是按照人头算的,大家每天都要多干出一个人的活儿,怨声载道。
「梁晓茹又跑哪儿去了?今天她再不去,我可不替她干了,我要累死了!」
「不干活就扣她的饭,她凭什么吃我们费劲挣来的粮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点长答应了。
他转了一圈,问道:「你们没人看见她吗?」
众人摇头,点长转头来问姜苎萝,却勐然想起,姜苎萝已经搬出那间房,跟洛石颖一块儿住了。
他嘆了口气,「今天大傢伙要是谁看见她了,让她来找我一趟。」
被大家恨得牙根痒痒的梁晓茹,她悄无声息地来到梁赖子家。
那天梁赖子虽然没突破防线,但除了那件事,他什么都做了,她脏了。
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她要报復,疯狂报復。
梁赖子还没睡醒,迷迷濛蒙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消了肿的猪头脸,他吓了一跳。
「梁晓茹,你个臭娘儿们欠揍是不是!」
「梁赖子,不想我去公安那里举报你,你最好乖乖听我的!」梁晓茹冷笑道。
梁赖子看着她,恼火不已,「你威胁我?」
「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就不动你,不然,我现在就去找大队长!」梁晓茹说着站了起来,梁赖子赶紧抓住她,龇牙咧嘴地说:「行行行,算我倒霉,我可以帮你做事,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梁晓茹急于报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我答应你。」
快四十岁的梁赖子几乎喜极而泣:「我要你嫁给我!」
梁晓茹被震得好久没缓过来,梁赖子摆摆手,盘腿坐下,「你不答应,就别想我听你的!你要去找大队长你就去,我被抓进去,你也别想好过!」
梁赖子抓过一个硬邦邦的隔夜地瓜,啃了起来。
他一边啃,一边还拿那双浑浊的眼盯着梁晓茹,倒好像他啃的是她的皮肉。
梁晓茹噁心得要吐了,她忍耐下来,等解决了姜苎萝跟虞刑,她再想办法处理掉他。
一个吊儿郎当,活儿也不干的盲流瘪三,想必就算死了,也没人会在意,梁晓茹打定主意,就答应了。
顿时,梁赖子地瓜也不啃了,垂涎起梁晓茹的皮肤,她不白,甚至被太阳晒得有些黑,但比起村里的上了年纪的妇女,肤质还是很不错的。
看到梁赖子眼睛里冒绿光,梁晓茹忍着噁心,让他尝到甜头,随后无情地推开他,迎着他发愣的眼神,她冷冰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姜苎萝比我还惨,你听明白了吗?」
「你要我找人强了她?」
「对!」
「不不不,不行,会死人的。」梁赖子缩到炕上,拼命摇头。
被虞刑揍了一回,他怕极了,哪还敢打姜苎萝的主意。
看梁赖子一脸怂包样,梁晓茹恨得牙根痒痒,「梁赖子,你还想不想娶我了!」
梁赖子动了动被打折的腿,明明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听到「虞刑」这两个字以后,他的骨头就好像见到了克星,钻心挠肝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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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茹,不是我不敢,虞刑那傢伙是真下死手,我要是被他打死了,你不就守活寡了吗?这买卖不能干!」
「晓茹,你换个条件行吗,我都答应你。」
为了娶媳妇,梁赖子也是拼了。
他也不想想,梁晓茹来大梁村也有几年了,一直没嫁人,反倒嫁给他?
「晓茹,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梁赖子呲着一口大黄牙,恶臭味从他的嘴巴里、身上钻出。
梁晓茹直往后退。
「你站住!我就这一个条件,你不是还有那么多兄弟吗,你不干,叫他们去就行了,你随便说两句,让他们对姜苎萝起了兴趣,日后就算他们被抓,也算不到你的头上!」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晓茹,还是你聪明,我现在就去找他们,你赶紧回知青点儿去,等着我娶你吧!」梁赖子美滋滋地拖着伤腿走了,走前还不忘把身上剩下的最后几分钱给了梁晓茹。
梁晓茹接了,催促道:「抓紧办。」
「哎,好嘞,你就等着吧。」
梁赖子远走之后,梁晓茹脸上再难以挂住笑,她回头扫了一眼梁赖子破败的家,柜子瘸了一条腿,炕桌露了一个洞,衣服裤子满地都是,又脏又臭,她会嫁给这种人?
她冷笑一声,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走在村里,专职做媒的婶子看见她,跟她打招唿,她垮着脸,皮笑肉不笑。
婶子不乐意了:「这姑娘怎么回事儿,看不起谁呢,都二十多岁了,还不赶紧找对象,等成了老姑娘,看谁要你!」她扭着腰去下家说媒了。
回到知青点,大傢伙都不在,她回到房间睡觉,至于那几分钱,被她藏了起来。
……
这边,虞刑来到镇子,他跟王公安交易过几回后,熟悉起来,王公安知道他会开车,还认字,给他介绍了一个工作,在机械里做临时工,偶尔要给厂长写文书出通报,厂长出去开会,他也得跟着做记录。
从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进化成工人,虞刑为表达感谢,上山逮了好几只野物,想给王公安送去。
可他刚刚上山,就撞见了大块头。
「虞刑,你竟然敢私自抓山上的野兔,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封山令早就下了,偶尔也有村民上山偷猎,但大家都很小心,不敢让别人知道。
上回进山捕杀野猪,要不是大队长首肯,他们哪里敢进来。
虞刑放下手里的兔子,回头看着大块头。他手上还沾着血,刚才兔子被他打中以后,还挣扎着想跑,他想都不想,抓起石头勐砸,兔子被开瓢了,虞刑的手也不小心沾上了血腥。
大块头看了眼正在擦手的虞刑,心口一颤,但又想到是他抓到了虞刑的把柄,他就又挺起胸膛。
他指着虞刑大叫,似乎在给自己壮胆:「你公然触犯条例,现在跟我去见大队长!」
大块头快步走来,他以为虞刑不可能这么轻易跟他走,他想把耷拉着脑袋的兔子抢过来,留作证据,届时就算虞刑跑了也没关系。
但是他没料到,虞刑不许他动那只兔子,他正要吼,虞刑又道:「我跟你去就是。」
大块头:??
他傻傻地望着虞刑大步下山的背影,好半晌才跟上。
到了大队长家,梁树看见大块头跟虞刑,又看到了虞刑手上的野兔,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大块头一眼。
大块头没看懂,还以为大队长在鼓励他,顿时大声喊道:「大队长,虞刑擅自进山逮野物,被我人赃并获,大队长你说怎么处理!」
大块头很得意,在封山的时候盗猎,最轻也得被送到公安局,关他个几年,看他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大块头嘴唇翘得老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幸灾乐祸。
「大块头!你故意给我难看是不是!」
大块头的确等来了呵斥,却是对着他的,他懵了,「大队长,你这是……」
大队长见虞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咬牙道:「你这是想要我也被公安抓进去啊,偷猎犯法,那咱们上回进山逮野猪成什么了!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叫你爹来当这个大队长啊!」
大块头是梁树亲叔叔的孙子,他平日里也很疼爱。
可虞刑那傢伙记仇,他自己都难以自保,哪还顾得上叔叔的儿子。
「大块头,你马上给我滚!现在就滚!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给我滚出大梁村!」
梁树还从来没对大块头说过这么重的话,大块头定在原地,嘴巴张得老大。
「滚啊!」大队长大叫。
大块头浑浑噩噩地转过身,却被虞刑叫住:「等等。」
梁树的心勐地一跳,「虞刑,大块头年纪轻不懂事,你多包涵,以后我肯定好好管教。」
「年纪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比我还早出生一年零两个月吧!」
第19章 谁怕谁是孙子!
梁树脸皮骤然一紧,他看出来了,虞刑这是要跟大块头算帐。
这个侄子,他到底是护不住了!他颓然地嘆了一口气,隐晦地看向大块头,要是大块头能服个软,说不定虞刑还能放过他。
但——
大块头是铁定没看懂他使的眼色,他本来还木愣愣的,一听到虞刑叫他,立马涨红了脸道:「虞刑,你个狗··娘··养的,小时候我就该揍死你,免得你长大了祸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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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大队长差点儿晕过去。
他按住大块头的胳膊,小声道:「别惹他,快走吧!」
大块头一把挥开,「大队长怕你,我不怕!有本事你来找我报仇啊!我就站这儿等着!」
大块头还挑衅地拍了拍自己胸膛,他叫这个名字,完全不愧对他的身材,他比虞刑要高出几厘米,身板也更壮,肌肉块结结实实,一看就很勐,很能打架。
大队长往后退了一步,给来人让出场地,要真打起来,大块头替他出一口恶气,好像也不错。
但怕就怕虞刑来阴的,大块头玩儿不过,虞刑转头再来折腾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梁树转身道:「虞刑,按理来说,大块头比你年岁稍长,应该让着你才是,但你小时候名声不好,大块头听了别人的挑拨,难免被哄骗,你就别怪罪他了,当叔拜託你了,行吗?」
虞刑冷笑,「大队长,我不记得我还有你这么一位亲戚。」
梁树顿时脸一阴,他强笑道:「虞刑,话不能这么说,你跟我好歹……」
虞刑打断他,冷冷道:「我杀了你,再来跟你道歉,你就能原谅我了?」
大队长顿时满脸惊恐,虞刑这是在警告他,他不敢再替大块头说话,安分地站到一边去。
屋里大队长媳妇见情况不对,瞅准机会跑了出去,去叫人了。
可大块头跟虞刑已十分焦灼,随时都能打起来。
「虞刑,你不是想报仇吗?来呀,谁怕谁是孙子!」
大块头的公然挑衅叫虞刑十分兴奋,想到大块头幼时对原主做下的恶事,他想都不想,立即道:「立生死状!你敢不敢?」
大队长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他也顾不得以后虞刑会怎么折腾他,大块头可是兄弟家里唯一的一根男苗,要是给打坏了……
叫他如何对得起大哥跟死去的父母!
「虞刑,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赔偿,我们都依你!」大队长咬牙道。
虞刑没理他,他看着大块头,忽然发出充满嘲讽地嗤笑:「不敢是吗?你也不过如此!」
大块头脸憋得泛着红紫,他大叫道:「你说谁不敢,狗崽子,你爷爷我这辈子就没有怕的!」
「那就立生死状!」虞刑说。
大块头倔强点头。
大队长写生死状的时候,脸上一会儿绿一会儿白。
,偏偏虞刑还在一边催促:「快点儿,磨蹭什么!」
梁树手抖得更厉害了。
「大队长,咱们有什么好怕的,我小时候能揍得他哭爹娇娘,现在也一样!」在打架这方面,大块头十分自负。
大队长听了,手抖得更厉害了,墨水弄地到处都是,虞刑干脆接过来,「刷刷」几下就写完了。
他跟大块头各自按下手印,就一起来到村里打麦子的场地。
场地很宽,很大,大队长媳妇叫来的人也都围了过来,其中包括大块头的娘福华婶儿跟底下几个弟弟妹妹。
「娘,你们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输!」大块头招招手,威风赫赫地说。
「大块头加油,揍死他,狠狠地揍!」喊叫的是刚刚养好伤的强子,他早就想找机会收拾虞刑了,他阴毒的目光扫向虞刑,恨不得他现在立马暴毙。
所有人都在给大块头加油打气,虞刑这边全是喝倒彩的,还有挖苦讽刺的。
「就凭他,怕是大块头一拳头就撂倒了!」
「长得跟个瘦鸡似的,也不撒泡尿照照!」
「大块头可从来没输过!」
很多人都忘了,几个礼拜前大队长带着大块头几人从山上跑下来的时候有多狼狈。
大块头额头上那块紫青的引子,现在都还看得见。
村民无知愚蠢,虞刑不予理会,他轻描淡写地扫过,看见挤在人群里的姜苎萝,他眯了下眼,对方捧着手,满脸忧虑,他知道姜苎萝担心他,旋即大声道:「赢的一定是我!」
这话是说给姜苎萝听的,但大块头听见以后,冷笑声阵阵。
大队长敲锣,比赛正式开始,姜苎萝捏着洛石颖的手,紧张得直冒汗。
场地上,虞刑跟大块头缠斗在一起,两个人都使足了劲儿。
大块头因为过度使劲儿,脸通红,嘴唇也憋得青紫,他穿着短衫,肌肉隆起,充满力量感的线条隐隐冒着油光。
反观虞刑,他个头稍差,体型差得就更多了,对比起来,一个明显「力大无穷」,另一个「瘦削柔弱」。
姜苎萝扫了一圈,见大傢伙都在给大块头打气,她气不打一处来,她想给虞刑加油助威,却被洛石颖捂住嘴。
「只许看,不许出声!」洛石颖担心地有道理,万一虞刑输了,姜苎萝还在要村里生活,要是让大家知道她跟虞刑的关系,怕是日后难过。
「可是……」
「没有可是,不想看我就带你回去,知青点还有好多活儿呢。」洛石颖的威胁奏效了,姜苎萝只敢无声地给虞刑加油,她双目炯炯,在大块头一拳头抡到虞刑身上时,她没忍住尖叫,还差点儿喊出虞刑的名字。
虞刑就收到她的加油似的,绝地反杀,蛮牛似的抱着他的腰狂顶的大块头,被他抱摔,重重地砸在地上。
那声音结实又振聋发聩,这一下子,全场安静,大家都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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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很高兴,眼睛里冒出小太阳似的光。
「加油,加油啊!」她忽然大叫,可大家都以为她在给大块头加油助威,也就没多在意。
洛石颖倒吓破了胆。
一片寂静中,姜苎萝这声喊叫十分惹眼,麦场的虞刑也听见了,刚才跟大块头的胶着浪费了他不少力气,跟大块头比耐力,他比不上,他只能依靠瞬时爆发力。
趁着大块头还躺在地上眼冒金星没反应过来,他腿抵在大块头胸口,手拤着他脖子,也不管自己现在的状态够不够雅观,确定人已经翻白眼了,他才狠狠肘击。
大块头登时喷出一口血。
「快停下啊,停下来!」福华婶儿大喊,他的弟弟妹妹也吵作一团,要往麦场里沖。
虞刑并不停手,他甚至抽时间抬起头,手背擦过冒血的嘴角,血痕从唇侧划到脸颊,就连睫毛上也沾染着血迹,看起来就好像深山吞食生肉的野兽。
他忽然笑了,嘴唇张开的那一剎那,他迅速起身,脚狠狠落下,晕晕乎乎的大块头顿时惨叫出声,他的胳膊断了。
「停手,停下,我们认输!」大队长大喊。
虞刑低下头,兇悍又讥讽地看着大块头,「你要认输吗?」
大块头满嘴的血,仍旧倔强喊道:「绝不认输!」
虞刑放开他,他爬起来,一只手断了,他还有脑袋,他又用起刚才的战术,勐劲儿往前顶,视死如归,虞刑掰了几下没掰动,被大块头抵在磨盘上,后背撞伤了,火辣辣地疼。
不过虞刑顾不上,他知道人群里有一个人正担忧地看着他,他咬紧牙关,双手筋脉爆凸,脑门上的青筋也都跟盘踞的青似的,他低吼一声,大块头被他甩了出去,身体砸到磨盘旁边的泥土地上。
这一次,闷响声比刚才还要响,大块头的胳膊跟腿,正以一个十分不正常的姿势岔开着。
大队长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高叫着「我们认输」,然后跑进了麦场内环。
虞刑看着凄悽惨惨、破烂一样的大块头,抹掉刚才被大块头顶住胸腔撞出来的血,他举起拳头,拳头带起一阵风。
肋骨骨折、腿骨骨折,大块头给原身造成的伤害,他全都还了回去。
「这一下,是赠送给你的!不用谢了!」
抡下那拳,虞刑也倒了下去。
……
距离大块头跟虞刑「立生死状」已经过去两天了,两人分别被送到卫生所,卫生所条件不佳,治不好,两人又被紧急送往镇里医院。
怕他俩醒来以后再打起来,大队长特地拜託医生给安排不同的房间。
大块头的病房人进人出,络绎不绝,虞刑这边清清冷冷,跟浑身多处骨折,眼睛还差点入被打瞎的大块头相比,他受的伤不重,今天就可以出院。
他收拾好包袱,交了钱,就准备走了。
其实大块头家里一直想报警,叫公安抓他,被大队长拦下了,谁也不知道大队长跟嫂子说了什么,福华婶虽然恼恨,但没有再追究。
虞刑前脚离开医院,抱着鸡汤的姜苎萝就赶了过来,自然扑了个空。
走廊里的梁家村人见到姜苎萝,以为她是来看大块头的,硬把她拉了过去。
大块头也醒了,但因为受伤太重,还不能动。见到姜苎萝,他眼睛亮了一下,姜苎萝可是知青点最漂亮的女同志,他太有面子了。
大块头不仅一眼看到了姜苎萝,还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装着香浓汤水的罐子。
大块头满眼垂涎,姜苎萝立马抱着罐子往后退,「不是给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找茬儿是吧!
那一瞬间,大块头被虞刑狠狠伤害的自尊心被姜苎萝踩在脚下,又狠狠地碾了碾。
「好心」领姜苎萝进来的年轻人:……
「我真不是来看你的,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姜苎萝抱着汤跑出医院,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一边脸红,一边继续找人,「跑到哪儿去了?颖姐说就在这家医院啊!」
她低着头往前走,前方出现了一双脚,她避开,想让对方先过去,可她动,对方跟着动,几回下来,姜苎萝急了,「你……虞刑?你伤好了吗?怎么忽然出院了?」
虞刑没回答她,却看见了她怀里抱着的、宝贝一样的东西。
「给我的?」
「对啊,刚才差点儿就被大块头给喝了,我抱着罐子就跑。」姜苎萝骄傲地说。
虞刑没忍住,笑了起来。
姜苎萝撇嘴,「有什么好笑的,不想喝算了。」
「哎别,医生说我伤还没彻底痊癒,要我多补补。」
姜苎萝一听急了,「没好全你还出院,万一严重了怎么办,你赶紧跟我回去!」
她扯着虞刑的胳膊,要他回去,虞刑却反手握住姜苎萝的手腕,微微弯下腰,微笑着沖她说:「汤再不喝就凉了。」
姜苎萝纠结半天,到底被虞刑扯走了。
「上哪儿去啊!」
「跟我过来就是!」
姜苎萝被扯着,因为路上没有认识的人,她也不觉得尴尬,她甚至还生出多余的心思,开始打量虞刑的背影。
那天在麦场,虞刑真的很帅气。
这两天她没能来看他,却在村里听了不少关于大块头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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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从来没打过败仗!
大梁村的孩子王!
村里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没挨过揍的!
除此之外,她还听说,虞刑小时候被欺负地最惨,还被打骨折了,就像两天前的大块头一样。
所以那天,虞刑是在替小时候的自己报復?
洛石颖看她魂不守舍,还以为经过那一场充满男性血腥的打斗,她不喜欢虞刑了。
她很挣扎,姜卫国希望姜苎萝能跟虞刑断了,她自己也跟割裂,一边觉得虞刑配不上姜苎萝,一边又觉得,也许错过虞刑,姜苎萝可能这辈子都遇不上这样的了。
她抿抿嘴,到底理智压过感性,「苎萝,不喜欢他也好,你们俩确实不太……」
可是,看着忽然傻笑起来的姜苎萝,洛石颖突然说不出让她放弃的话来。
「苎萝,你还喜欢虞刑?」
姜苎萝双眼跟星星似的,极其明亮,她看着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姐姐,灿笑道:「颖颖姐,你不觉得他很帅气吗?」
报仇也很帅,打人也很帅,擦血也很帅,就连扬起的衣角都是帅的。
姜苎萝变得花痴起来,眼神越来越飘忽,洛石颖看着她,扶额轻嘆。
记忆归拢,姜苎萝想到当时洛石颖无奈掺杂着无语的表情,禁不住又笑起来。
虞刑回头看她,「你笑什么?」
「觉得好笑就笑喽,你管天管地,还管我笑还是哭啊!」
「那你还是笑吧,哭我招架不住。」
姜苎萝听了,眉眼弯弯,月牙似的,她怎么觉得虞刑这个男人这么可爱,这么可人爱呢?
虞刑带她来的地方,是一个小餐馆,玻璃窗后面有掌勺的大厨,也有服务生,不过服务生在嗑瓜子,那模样,好像自己是大老闆。
虞刑带她进去,让她把铁罐子打开,鸡汤有点儿凉了,但虞刑吃得津津有味。
姜苎萝看着,眉头瞬间挤起,「别吃了,上面全是油。」
虽然已经撇去了绝大部分油脂,可仍有部分凝固,漂浮在汤面上,看着就倒胃口。
「别呀,鸡汤很香,你亲手做的?」
姜苎萝被问得脸红,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虞刑看着她笑,姜苎萝禁不住道:「赶紧喝,喝不完你就麻烦了!」她举起拳头威胁,毫无威慑力,只让人觉得这姑娘可可爱爱。
「喂,当这里是你们家啊,不点餐出去!」服务员注意到这边,放下瓜子走过来,不客气地说。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走。」姜苎萝赶紧站起来说。
虞刑却没动,姜苎萝推他:「快起来呀,别占着人家的地方。」
「你还知道占地方啊,乡下人就是没素质。」服务员翻了个白眼,撇嘴说。
本来虞刑就要跟姜苎萝走了,冷不丁听见这句话,他又坐下来,冷眼道:「这里不是国营饭店?」
服务员又翻白眼,拍桌子催,「出去,弄坏东西你们赔得起吗?穷酸货!」
服务员句句讥讽,虞刑是真的恼了,本来想息事宁人的姜苎萝也攒了火儿。
「国营饭店给全国人民服务,难道你们这里不是?」姜苎萝清声道。
服务员立马答道:「你们又不消费,凭什么占位子!」
姜苎萝没想到怎么回,虞刑立马接上:「所以领导干部来你们这你歇歇脚,你们也要撵出去喽?你们就这么对待国家干部?」
虞刑上纲上线,服务员眼珠子瞪大了,「你别胡说八道,领导能跟你们一样嘛!」
「所以你们国营饭店就只对干部开放是吧!我算长见识了。」饭店里还有别人,也有从农村来的,打打牙祭,听见几人争吵,也都看过来。
服务员看见经理也在往这边瞧,急了:「点餐的才是我们的顾客,你个男同志嘴倒是能叭叭,那你点菜啊,我保证好好服务你!」
服务员满脸不屑,仿佛确定虞刑没钱买这里的东西。
毕竟,在国营饭店里买饭菜,不仅要钱,还要票,看他穿得破破烂烂,身上的外套洗得都要破了,她更不屑了。
「要不就买,要不就滚!」
姜苎萝知道虞刑自小一个人生活,没有父母照料,村里人还排挤他,都不让他上工,他哪来的公分,何来钱跟票?
姜苎萝有点儿担心,她虽然有,可贸然拿出来,会不会伤他的心啊。
她急得直揪手指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我们结婚吧!
下一秒,却见虞刑朝打饭的窗口走去,「同志,给我来两碗米饭,再要一个红烧肉,一份卤猪肉,再加一个西红柿炒蛋,馅儿饼给我来十个,里面有蛋是吧。」
老同志点头,按照虞刑的要求给他装好了,虞刑给了钱跟肉票还有鸡蛋票。
他微笑着朝姜苎萝走来,「你跑这么远给我送鸡汤,请你吃顿饭,不为过吧。」
姜苎萝傻傻点头。
「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啊!」十张馅饼,她什么时候能吃完啊!
「知青点儿饭菜粗淡,你们中午还要忙着收庄稼,怕也没时间准备午饭,吃这个,好歹抗饿。」
虞刑可以说考虑得很周全了,但姜苎萝还是觉得不值。
这些东西,得好几块钱。
要知道,一个公分五分钱,一个成年男性,公分最多也才不过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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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至少吃掉了一个成年人一个星期的公分。
尽管姜苎萝手里有闲钱,但还是忍不住咋舌。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忽然觉得,他脸上好像蒙了一层雾,她都快看不清了。
服务员目瞪口呆,转身想跑,虞刑叫住她:「你等等,同志,你刚才说不是要好好服务我吗,我现在要求你帮我把鸡汤热热,再给我拿两个碗装着,可以吗?」
服务员强挤出笑,她真没想到这个土包子竟然真的有钱,刚才这男的一掏兜,好傢伙,满满一兜都是钱跟票,他真的是从村里来的吗?
「好的同志,我马上给你热。」她挤出笑,很虚伪。
「同志,请牢记你的职业,你是服务别人的。」虞刑又说。
服务员笑不出来了,转身匆匆走了。
姜苎萝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没过多久,饭店的经理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两位同志,是我们疏忽了,我肯定好好惩治刚才的服务员。」经理比服务员有眼光,单看虞刑的长相就知他并非池中之物。
「同志,看你们第一次来,我做主,送你们两个肉包子,还请以后多多光临。」
经理示好,虞刑接受了,他跟姜苎萝继续吃饭。
与其说一起吃,倒不如说是虞刑看着姜苎萝享用。
他的眼神并不火辣,可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并不美妙。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伤口疼了?」
「我等着喝鸡汤,那可是你亲手给我做得。」
不知道虞刑打得什么主意,说「亲手」二字时,语气十分暧昧。
但他又一副很正经的表情,就让姜苎萝很头痛。
俩人要走了,刚才咋咋唿唿的服务员蔫头耷脑地走了过来,勐地三鞠躬,然后弯着腰定住了,「对不起两位同志,刚才我说错话了,招待不周,请你们原谅。」
虞刑跟姜苎萝对视,来人默契地绕开她,出了饭店,服务生僵硬地直起身,她看向经理,经理正冷着脸,服务生知道,她家里人好不容易把她塞进来的这份工作泡汤了。
俩人从饭店出来,虞刑手里提着剩下的六张馅儿饼。
走在大街上,俩人也不知道去哪儿,虞刑忽然说:「去供销社看看?」
姜苎萝摇头,「我下午还要去上工,现在得回去了。」
虞刑点头表示同意,因为有村里人来探望大块头,所以牛车就停在医院里,虞刑看着姜苎萝进去,等车出发了,转身去找王公安。
一段时间没见,王公安知道虞刑住在大梁村,但因为自己的职业,他也没擅自去找,怕给虞刑带来不好的影响。
所以虞刑来找他的时候,王公安甚至有点儿兴奋。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
「我命硬着呢。」
「你这是怎么了?」王公安见虞刑身上带伤,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急忙问道。
「打架斗殴。」虞刑开玩笑地说。
王公安皱眉,抓起帽子就带他出去了,俩人走在街上,他详详细细地问,王公安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们这是欺负人,你可以来告他们!」
虞刑摇头:「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公安同志了,再说,我把那傢伙修理得很惨,他估计半年都离不开床。」
王公安看着他,十分无奈。
「王大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能给我安排宿舍吗?」
「下个礼拜吧,你再好好养养,至于宿舍,我跟那边说说,尽量给你安排。」
「谢谢王大哥。」
「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俩什么关系。」
虞刑跟王公安相视一笑。
回到大梁村,虞刑经过村中,他发现,大傢伙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嫌恶中掺杂着一点点噁心。
他这两天不在村里,又有什么谣言传出来了?还是说,他们再给大块头打抱不平?
虞刑本来懒得理会,但是经过村东头,大树底下几个妇女坐着唠嗑,他听得七七八八。
「我的老天爷啊,真的假的,姜知青跟虞刑?她疯了不成?」
「谁知道啊,反正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今天上午姜知青不是去镇上了吗,有人看见她跟虞刑走在一起呢!」
几个妇女看见虞刑,立马收拾东西走了。
虞刑快步追上,抓住其中一个逼问,原来,现在满村都在传,说他跟姜苎萝无媒苟合,偷偷钻苞米地,还有人说之前姜苎萝晚上根本不在知青点,跑到山上跟虞刑钻一个被窝去了。
婶子见虞刑眼底眸光闪烁,跟那天在麦子场打架的时候一模一样,她吓坏了,推开虞刑就跑了。
虞刑哪里还敢耽搁,他跑到知青点儿,里面没人,他又往地里跑,知青们还在干活,看样子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
在一群人里,虞刑找到在沖洛石颖笑的姜苎萝,他这时候也顾不上她维护她的面子,大喊道:「姜苎萝!」
所有人都看过来。
姜苎萝回头望,看见虞刑,她摇了摇手,洛石颖赶紧摁住。
可大家都看见了,藏也没用。
「颖颖姐,虞刑好像有事找我,我过去一趟!」说着,姜苎萝就跟一只欢快的小燕子似的,朝虞刑跑去。
离近了,她看虞刑面皮绷紧,好像要出大事儿的样子,疑惑道:「你干吗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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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吧!」
第22章 拒绝还是答应?(已修)
虞刑突然求婚,姜苎萝傻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许,又做梦了?便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可这时候,有人从村子那边跑过来,是个婶子,看见虞刑跟姜苎萝都在,婶子当时眼珠子都睁大了不少,跑得气喘吁吁的,竟然脚步还加快了许多。
虞刑眯了下眼,此地不宜久留,想都不想,立马道:「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姜苎萝满眼诧异,她是有点儿喜欢虞刑,但也没到立马答应求婚的地步,婚姻大事,总得坐下来好好商量吧,家里人也都还没见过他,她也还没有徵求家里人的意见……
姜苎萝有太多顾虑了。
她的迟疑让虞刑也开始紧张,他万万没想到,他已经避开了被村里人发现他跟姜苎萝在山上、姜苎萝还衣衫不整的关键节点,但他跟姜苎萝的谣言竟然还是传了出来,竟然只是晚了一个月。
该死的宿命感让虞刑很想骂人,他想把系统揪出来,揍他一顿。
可眼下,他必须想办法避免姜苎萝的悲剧命运重演!!!
他没时间思考,咬牙道:「姜苎萝,没有时间了,你跟我的谣言都传疯了。」
听见谣言这两个字,姜苎萝又懵又惊,但立马也反应过来了:「是不是我跟梁赖子……」
姜苎萝声音发抖,她怕死了,她不想跟梁赖子扯上关系,更不想嫁给他!
看这丫头的模样,虞刑就知道,姜苎萝估计只听见「谣言」这两个字,没听见前面的定语。
「是我跟你!村里流传我跟你在谈恋爱!」
虞刑想着:只能先安抚她了。
但——
虞刑以为的姜苎萝回惊慌失措,慌不择路,根本就没有发生,只见她吸了一口气,还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原来是这个。」
话毕,她嗔怪地看了一眼虞刑,眼神流转间好像在说:就这?看把你吓得。
她甚至转回身,要回去干活。
虞刑懵了好几秒,姜苎萝非但不惊恐,反而还一脸警报解除的样子,让他很不解,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你跟我,在传谣言,你是女孩子!你的名声……」虞刑以为,他都提醒到这儿了,姜苎萝该醒醒了,可谁知,姜苎萝眨巴着大眼睛,反问他道:「那总比跟梁赖子传强吧!对了,你刚才是说要跟我结婚,你要对我负责?」
「是。」不知道为什么,虞刑觉得嗓子有些干涩。
他第一次对姜苎萝产生了好奇,原本在剧情里,姜苎萝是这个性格的吗?怎么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其实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你名声不好会影响我,村里人都挺照顾我的,而且你前两天在村里人面前大展神威,他们也不敢欺负你!说闲话的都少了!」
虞刑这回已经不仅仅是感觉嗓子难受了,他心脏也有点儿难受。
「所以你不怕流言?」
「我为什么要怕啊,都说了是流言了。」
虞刑恍惚了,如果姜苎萝根本就不管新流言,她跟刘癞子怎么会……
还是说,后来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他不知道?
看虞刑陷入沉思,人也在走神儿,姜苎萝忽然绽放笑脸:「你刚才说,要娶我?」
虞刑缓缓点头。
「好呀!」姜苎萝笑得十分真诚。
短短几分钟,她想了好多,颖颖姐都觉得虞刑不错,想必父母也一定会喜欢他,而且她年纪也不小了,城里跟她同龄的,孩子都好几岁了,父母会理解的,想着想着,姜苎萝笑得愈发灿烂。
虞刑:??
这么痛快?
「但是结婚不只是咱们两个的事情,咱们不能蹦得太快,现在不是有个流行的词儿吗,叫谈恋爱,我们先谈恋爱,后结婚,你觉得如何?」
虞刑恍恍惚惚。
他以为姜苎萝是傻白甜,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丫头很清醒,非常清醒。
所以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原主给哄骗了,还下场悽惨?
「我,我……」虞刑语难得无伦次,姜苎萝弯着眉眼看着他说:「等秋忙过后,我请个假,你跟我去一趟我家,让我爸妈见见你。」
俩人正忙着商讨婚姻大事,后边聚在一起的知青们从婶子听见了这个惊天大瓜,也都张大嘴巴。
呆若木鸡的一群人里,洛石颖看着「亲密无间」,仿佛把世界都抛下了的姜苎萝跟虞刑,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薛峰对姜苎萝喜欢别人早有察觉,可他不相信,也并不觉得姜苎萝除了他还会喜欢上别人,他甚至打算好,准备温水煮青蛙。
但是刚才婶子说什么?
姜苎萝跟虞刑在一起了?心气儿搞得姜苎萝跟大字儿不识一个的村民在一块儿了??
薛峰满脸怀疑人生。
被所有人紧盯的虞、姜二人,在「潦草」地确认过关系后,便一起回村。
俩人表现得坦坦荡荡,倒是让那些带有色眼镜的、跟等着看笑话的傻了眼。
「他们俩真在一起了!」
「肯定是真的,离得那么近,还有说有笑的!」
村民当中,「闹失踪」的梁晓茹从小院里出来,正抿着嘴偷乐。
太好了,姜苎萝不干净了,村里人都指指点点,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到她面前献殷勤,也再不会有人对她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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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世好有什么用,还不成了破鞋一只?
梁晓茹越想越开心。可等她听见村民的议论,她人傻了。
怎么回事?
村民们不是该讨论姜苎萝被几个男人欺负过吗?怎么变成她跟虞刑了?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爆出来的是虞刑跟姜苎萝的留言,嘴巴立马就歪了。
她怒沖沖地去找梁赖子,那个蠢货,他不是去找人了吗!她急匆匆钻出人群,不小心推倒了村里一个小孩子,被指着后背骂了许久,她全然不在乎,直奔梁赖子家中。
「你怎么回事!说好找来的人呢?虞刑都跟姜苎萝好上了!」
梁赖子又从睡梦中被惊醒,但见是梁晓茹,他猥琐地笑了笑:「晓茹,你想我了,来,让我亲亲……」
一掌拍上樑赖子那张崎岖不平的脸,梁晓茹大怒:「你混蛋!梁赖子,骗我是吧,你抱着枕头过一辈子吧!」
她拂袖离去,梁赖子赶紧去追,好一顿哄,把她哄回来了,梁赖子四十多岁的人,甜言蜜语积攒了不少,「晓茹,我怎么会骗你,我找过我朋友了,可他们,他们不敢啊!」
虞刑在麦场露的那一手,太瘆人了,大块头可是村霸,他都被揍得满身血,还去住院,他们没有大块头的本事,更没有去治病的钱,都觉得不合算。
「说你蠢还真没有冤枉你,谁让你告诉他们姜苎萝跟虞刑的关系了!」
「那也不行,他们时候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所以你怕了是吧,你不想跟我结婚了是吧!」梁晓茹故意激他。
「我想,我当然想,可是……」梁赖子搓了搓手,顶着一张被梁晓茹扇红了的脸,嘴角朝上扯,更显得猥琐噁心。
「可是你不能让我尝不到甜头,还给你卖命吧!」
梁晓茹瞭然,原来这傢伙打的这个主意,她忍着噁心,亲了他一口,梁赖子瞬间羽化升仙了一样,魂儿都飞走了,抓着要跑的梁晓茹把她摁在炕上,胡乱啃了好久,才在梁晓茹「啪啪啪」的巴掌底下,美滋滋地去「说服」那群兄弟。
梁晓茹从炕上爬起来,嫌恶的狠劲儿擦着自己的嘴、脖子还有锁骨的位置,都蹭破皮了还不撒手。
她整理好自己,尽量坦然地走出梁赖子家。
因为梁赖子家在村尾巴,没什么人注意这边,一路上,她也没被人发现,但是,她倒是听了不少虞刑跟姜苎萝的传言。
有说姜苎萝傻的,跟煞星搅和在一起的,这话听着她心里勉强能舒服一些。
但是,竟然还有人佩服姜苎萝,这人还是村里的年轻的还未婚嫁的姑娘。
「我早就觉得虞刑是十里八乡顶好看的男子,就是家境不太好,家庭关系也差。」
「我娘这几天在给我相看婚事,都是一群歪瓜裂枣,要是早上起来,躺在身边的是那样一张脸……」女孩儿憧憬起来。
俩人谈论着,好几个跟她俩同岁的姑娘也默默回想起来,是什么时候虞刑剪掉碍眼的长髮,变得清爽干净了呢?又是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厉害,连大块头都不是对手了?
而且,实话说,虞刑长得是真的很好看。
女孩子对英雄有一种超然的好感,而且,虞刑跟姥姥姥爷那边已经断了关系,他父母也都死了,要是结婚了,还不用受公婆的磋磨,也没有讨人厌的还需要帮衬的小叔子小姑子,日子得过的多美啊。
姑娘们更心动了。
听到这一切的梁晓茹:!!!
那可是虞刑,剋死父母,不被待见,直系亲属远远跑到国外,家庭成分稀烂的虞刑!
她们都疯了!!!
梁晓茹快速回到知青点,姜苎萝也在,大傢伙远远看着她,没像以前那么热情,梁晓茹堵着的胸口勉强好受了一些。
就算大家对虞刑改观了又怎么样,根深蒂固的看法可不是那么容易洗去的!
要是姜苎萝真嫁给了虞刑,那就是成分不好,说不定,她的哥哥、父母也要受牵连。
这样一想,郁闷了一整天的梁晓茹高兴起来。
她哼着歌回到房间。
……
洛石颖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姜苎萝,那丫头还没心没肺地沖她笑,她真要发疯了。
把姜苎萝扯到房间里,她怕外面人听见,使劲儿压低声音,但话语中的「恨铁不成钢」呲呲往外冒。
「姜苎萝,你去镇里探病就罢了,怎么还让村里人看见了,你生怕自己在大梁村过得太舒服是吧!」
姜苎萝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洛石颖:「颖颖姐,你不是也说,虞刑是个值得託付的好男人吗?」
洛石颖一口气没传上来,「我那是,我那是……」
「这不就结了,我觉得虞刑挺好,你也觉得虞刑挺好,我相信颖颖姐你的眼光。」说到这里,姜苎萝还拍了拍洛石颖的肩膀,拿着盆掀开帘子出去了。
洛石颖懊恼了好一会儿,连拍大腿,这事儿她怎么跟姜苎萝的干爸干妈跟姜大哥交代啊!!!
莫名其妙在大梁村找了个农民,还在一起了,估计过不了多久还要结婚办手续?
洛石颖闭上眼,自己动手掐人中。
她需要缓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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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洞房现场【快穿】》戳专栏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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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本文又名《穿进新婚现场的新娘要跑路【快穿】》《每次都从洞房开局【快穿】》
奚瑶从来没想过,死了又活过来的代价,竟是无数次穿越到洞房现场,还要被疯狗一样的男主角强取豪夺!
奚瑶不服命运,她奋起反抗!
但一次次被抓回来,一次次失败,奚瑶咬紧牙关,作下决定:狗东西,放马过来吧!
第一次穿进洞房花烛夜,奚瑶本想猥琐发育,等人都喝得醉醺醺了,再寻机跑掉,但——
为什么这个男人偏偏是天选之子,乙醛转化酶超强的那种人啊!
男人走进来,掩上新房的门后,一边逼近婚床,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仅乙醛转化酶活性高,肝肾功能也非常好呢!」
奚瑶:!!!
你不要过来啊!!!
第二次穿越洞房花烛夜,奚瑶吸取教训,决定提前逃跑,只是身上这层婚纱太讨厌,她费尽的往下扒拉,可拉链在背后,她怎么都够不着,好不容易蹭下来,门又打开了,男人挑眉看着她,「等不及了?」
奚瑶:????
直到被摁在床上,奚瑶都没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等到第三回 ,奚瑶告诉自己,既然外面跑不出去,那就从里面下手,她记得这间房里好像有个暗道,她推了推柜子。
呀,找到了。
她也不换衣服了,提着裙摆走了进去,但是,黑暗的尽头,那个举着火把朝她走过来的,怎么又是新郎啊啊啊啊啊!
第23章 朋友妻不可欺(已修改)
这一边,跟姜苎萝分开以后,虞刑回到山上,他什么也没干,就盯着那盏煤油灯出神。
原本在他的打算里,他不会跟姜苎萝产生朋友以外的感情,他会按照系统的要求,一路护送姜苎萝,看着她高考过后读大学离开大梁村,然后正常结婚生子,倖幸福福地生活一辈子。
但现在虞刑发现,剧情关键点似乎根本躲不过去,就算暂时侥倖成功,一段时间以后,也会捲土重来,还更麻烦更棘手。
按照原本的剧情,姜苎萝跟虞刑的谣言传出去以后,原身境遇更惨,所有人都以为是原身把姜苎萝怎么样了,路过的孩子都要往他身上丢石块,原身趁机装可怜,给姜苎萝营造出一种要不是因为她,他根本不会被卷进来的错觉,姜苎萝也是个傻姑娘,立刻决定跟虞刑结婚,却不知自己跌进怎样一个地狱。
原身目的达到,但因为姜苎萝跟他结婚根本不是因为爱情,所以他又故意放出了姜苎萝差点儿被梁赖子强了的消息,姜苎萝远在大梁村,家里人鞭长莫及,原身就成了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就这样,原身一步一步地,就把姜苎萝的心给骗了过来。
看到这一段,虞刑真想鼓掌,然后再甩原主两巴掌,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打算盘也没有打得这么响的!
他抓乱头髮,一头短髮支棱起来,他决定了,必须尽快跟姜苎萝结婚,梁赖子那边也得再去一趟,还有那个心肠狠毒的「梁晓茹」……
接下来几天,虞刑在「献殷勤」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姜苎萝看出来知青们看她的眼神奇怪,她不在乎,还像往常那样,该打招唿打招唿,该帮忙帮忙,干活儿也不娇气,只是,身边经常会多出一个人。
正是虞刑。
知青跟村民们一边干活,一边往这边瞅。
村里人不许虞刑擅自经过村中,更不许他来挣工分换钱,看虞刑出现在低头,他们都觉得很新鲜,而且,他们还发现,不管是掰玉米也好,割麦子也好,虞刑动手都十分熟练。
有虞刑帮忙,分给姜苎萝的那块地总是第一个干完的。
俩人也不管众人眼神异样,干完活儿就走。
回村的路上,姜苎萝看着虞刑满头汗,直接上手擦,直接到虞刑都不适应了。
「你还害羞了?」姜苎萝说。
虞刑:?!
「我没有……」
「不用解释,我都懂,没关系的,大家都是第一次,谁也不比谁熟练,你不用太紧张。」
看着姜苎萝明明自己都是生手,却硬要来安慰自己,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说的他,到底笑着闭上嘴。
原剧情里姜苎萝下场悽惨,可现在没有原身了,他自己才是活生生的!他确信,他一定能照顾好姜苎萝。
虞刑的眼睛忽然发光似的,亮到姜苎萝都不由得道:「虞刑,你的眼睛——」
「苎萝,我下周就要进镇子里的工厂工作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姜苎萝:哈?
反正都是自己的未婚妻了,虞刑也没有隐瞒,把自己进镇子兜售猪肉,结识王公安的事情都说了。
姜苎萝本来只是瞪大了眼,听到她说王公安给他介绍工作,还是厂长身边的重要职务,她嘴巴也张大了。
「你是虞刑吗?」姜苎萝没憋住,问道。
她以前跟虞刑打过照面,知青们也都说虞刑这个人阴郁不好相处,她当时不信,但虞刑给她的感觉其实也不太好。
但跟眼前的这个眼眸明亮,讲话彬彬有礼、条理清晰的虞刑根本就像两个人!
「我不是虞刑,还能是谁?」要不是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就是原身的,虞刑都要以为他被识破了,他定下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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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变化太大了!」
「三日不见面,不作旧时看,更何况你来大梁村,也好几年了吧。」
姜苎萝点了点头,勉强被他说服了。
转瞬,她犹疑道:「你进工厂了,咱们怎么回去见我父母啊?」
虞刑也被难住了。
俩人相顾无言,当晚,姜苎萝把这件事跟洛石颖说了,洛石颖听了,比姜苎萝反应还大,衣服也不缝了,一下子坐上炕。
「你刚才说什么?虞刑进厂了,还是动笔桿子的?」
洛石颖忽然拔高嗓门,姜苎萝吓了一跳。
「颖颖姐,你干嘛一惊一乍的,一个工作而已,还没确定说能长干呢。」
「姜苎萝,你是不是不知道啊,那可是机械厂,专门造小汽车的!」
姜苎萝更不解了,「我知道啊,可那跟虞刑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个搞文字工作的,又不能上手去造!」
姜苎萝平淡的语气让洛石颖倒吸凉气。
这孩子,真的被家里人给宠的,都傻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能进这样的工厂,就说明虞刑本人至少得懂机械技术!
那是什么概念,这时候识字的才有几个。
姜苎萝不知道洛石颖在想什么,她晃了晃她的胳膊道:「颖颖姐,你倒是帮我拿个主意啊,现在到底怎么办?他去上班了,一时半会儿肯定请不了假,我们还怎么回去见我爸妈啊!」
「那就不见了,直接办婚礼!」洛石颖一拍大腿,大声说道。
姜苎萝:??
「颖颖姐,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样,我给你爸妈还有大哥去一封信,但是得过两天,得虞刑真的进机械厂再说。」
三日后,虞刑出发去镇子上,大家不知道虞刑为什么忽然带着那么多东西,姜苎萝还特地请了半天假去送他,他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有人道:「这个姜知青,脑子是真坏了啊,上赶着倒贴!」
他们以为姜苎萝给虞刑出钱,让他进镇子讨生活去了。
可镇子上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都是一个萝蔔一个坑,搞不好还得灰熘熘地跑回来。
村民们在议论,知青们议论得更是热火朝天,唯独洛石颖,老神在在的,还在笑。
「姜苎萝用不了多久就得哭吧!」一个女知青说。
洛石颖一边转身去干活,一边说:「哭是不会哭的,到时候你们别羡慕哭了就成。」
知青们:??
……
虞刑跟姜苎萝一块儿到了镇子上,王公安因为有事,没法带他去,虞刑去报导,干事跟他说,厂长前几天被调走了,新的厂长还没上任,让他先暂时跟着他。
虞刑不想无所事事,就说个派他下车间干活也成,他原本学的就是机电工程,进了机械厂也算专业对口。
但因为他现在的身世算,他就编了一个亲戚就是搞机械的理由,不过原身的外公以前还经营过机械大厂,还在前沿城市,他撒这个谎还算有说服力。
那干事不好给他安排,就在这时,一个眼窝深邃、五官立体,眨眼就像在放电的外国人一进门就叽里咕噜。
那干事一看见他,顿时也顾不上虞刑了,忙道:「亚伯拉罕先生,请冷静,我一直在给您找合适的翻译,可您也知道,懂y语的太少了,我实在……」
名叫亚伯拉罕的外国男人翻了个白眼,「你,无能!」
这三个字倒是字正腔圆,一看就没少说。
干事的表情更无奈,明显被骂了好多遍,已经麻木了。
「亚伯拉罕先生,我……」
「@#¥%……」
俩人驴唇不对马嘴,谁都理解不了对方,场面一时变得十分滑稽。
虞刑学的机电工程,接触过来的汽车工程师,所以也会几句y语,至少,日常交流没有问题。
他试探道:「徐干事,我懂一点儿y语,我跟他聊聊?」
徐干事:「你真懂?」
他知道虞刑是王公安介绍来的,但对方说虞刑只是识字,连高中生都不是,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让他去厂长身边做笔桿子。
可是懂外语就不一般了!
徐干事顿时两眼放光,「你说说看!」
虞刑点头,他往前一步,毫无障碍地跟亚伯拉罕交流起来,二人叽里哌啦,亚伯拉罕笑了,开怀大笑那种,自从他的翻译因为意外去了别的城市,徐干事已经很久没看他这样高兴地笑过。
他抓着虞刑的肩膀,一脸激动,也不说要请示厂长了:「虞刑,就你了,以后你就是亚伯拉罕先生的翻译,就跟在他身边!」
虞刑点头,不管怎样,工作算落实了。
亚伯拉罕说要请他吃饭,虞刑婉拒了,说未婚妻还在工厂外面。
外国人大度又热情,当即表示可以一起,虞刑没办法,就把姜苎萝带上了。
姜苎萝不内向,但被一个容貌迥于身边人的外国人盯着瞧,她害羞了,不自觉往虞刑身后躲。
虞刑赶紧制止了亚伯拉罕,亚伯拉罕竖起大拇指,「虞,你、的、未、婚、妻、非常、漂亮,美呆了。」
后头还跟了一句东北话,从一个外国人的嘴巴里说出来颇具喜感,不自在的姜苎萝瞬间被逗乐。
三人坐在一起,因为亚伯拉罕特聘专家的身份,他在食堂的伙食向来是最好的,他的工资比一般工人也要高出一大截,足够支撑他宴请虞刑跟姜苎萝的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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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的饭局,虞刑跟亚伯拉罕用y语交流,姜苎萝就听不懂,就一边吃,一边装吉祥物。
忽然,两个男人大笑起来,又不约而同地朝她看过来,姜苎萝立时放下筷子,「我……有哪里不对吗?」
虞刑笑:「亚伯拉罕说你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还说如果不是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很想追求你。」
「唰」一下,姜苎萝脸颊通红。
被一个高鼻子深眼窝的外国人示爱,这种体验真心让人惊心动魄。
虞刑看着她,没忍住又对亚伯拉罕说了一句,姜苎萝碰碰他,「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教了他一句古语。」
虞刑嘴角弯起的弧度加大,注视着她的双眼明亮如星辰:「朋友妻不可欺。」
姜苎萝一下子站起来,「谁是你的妻!你不要——不要瞎说!」
实在没法面对亚伯拉罕,她转身跑掉了。
虞刑跟亚伯拉罕说了句抱歉,他赶紧跟上。
厂子里人多眼杂,一个女人急速跑,后面还追着一个男人,怎么看都不正常。
终于,姜苎萝被虞刑追上了,但姜苎萝不肯转过来,但虞刑仍旧看见她脸上的红晕。
虞刑没忍住,弯了弯嘴唇。
他还以为这丫头不会害羞呢,原来只是在他面前硬气啊。
他轻咳两声,「苎萝,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没领证之前,我绝对不再占你便宜,你饭都还没吃完,跟我回去吧。」
「我就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去上工,你,你在厂里好好干,我先走了。」
姜苎萝跑得非常快,三两下就不见影了。
不过好在镇子外边有牛车,虞刑倒不担心她的安全。
厂子里工期紧,虞刑进场以后,因为只有他一个懂y语的翻译,亚伯拉罕连轴转,他就得陪着,等忙完这一轮,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他攒了两天的假,告别亚伯拉罕回村,他买了好多东西,知道姜苎萝喜欢吃,零零碎碎的小零嘴,还有一些解闷的小人书画册,他都买了一些,就连洛石颖喜欢刺绣,他还跟从南边来的同志那里买来了刺绣专用的针线。
他雇了一辆车,把东西装好了就启程了。大叔赶车的技术不错,听说他在镇子里的机械厂工作,非要给他介绍对象,虞刑只好说有未婚妻了,大爷一脸可惜。
虞刑没有去拜访村里的大队长跟大队书记的想法,他直奔知青点。
跳下车他就开始卸货,最大的物件就是那两袋白面跟大米。
他工资比亚伯拉罕要少,但每月也有六十二元,在机械厂里算高的。
知青点的人还在干活,里面没人,他让赶车的大爷先走,自己坐在院里等,抬头看天色还早,他索性回了一趟山里,烧火起锅,给姜苎萝煮午饭。
肉、蛋,蔬菜,米饭,末了还炖了一个鱼汤,他打包好,打算给姜苎萝送去。
路上遇见不少同村的村民,他们刚下工,准备回家吃饭,冷不丁看见虞刑,见他鸟枪换炮,一身的确良料子制成的衣裳,胸口还别着笔,就连脚上的鞋都是崭新的,还是皮鞋。
这哪还是那个过街老鼠一般的虞刑,分明是个知识分子!有大文化的!
「你是虞刑?」村民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虞刑没理他,略过他走了。
村民睁大眼,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又有几个村民过来,问他怎么不赶紧回家,此人惊诧道:「我刚才看见虞刑了,这段时间没见他,到哪儿发财去了!」
很快,虞刑「衣锦还乡」,还往知青点搬运大米白面的消失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甚至还有人组团去知青点围观。
被众人议论地热火朝天的虞刑,迈着稳健的步子,赶到了姜苎萝负责的那块地。
作者有话说:
12月11日入v,万字大章,下章写到洞房花烛
下一本:《心机男二要上位【快穿】》——强扭的瓜真甜
每一个纸短情长、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中,总有一个求而不得的卑微男二。
他们或温柔、或偏执、或疯魔,但他们却从始至终孑然一身,最后落得或死或伤、远走他乡的悽惨境地。
这一天,男二统配局来了个人狠话不多的成员,执行任务的途中,他打翻了磨磨唧唧的妈宝男,踹飞了优柔寡断的所谓精英,一通暴力输出跟灵活走位,掳走了女主角本人跟她的满腔爱慕。
快穿世界从此乱作一团,看到任务录像的局长当场晕倒,被送进医疗局。
该位成员却死不悔改,还翘着二郎腿说:「谁说男二不能是主角!」
*
在真假千金文里,男二是助纣为虐,帮着假千金谋害真千金,败露以后还被假千金算计,被真千金的丈夫报復到家破人亡,沦为乞丐的豪门少爷。
穿过来后,蒋霍眯眼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穿着ol套装,将身段勾勒得窈窕动人的真千金,他轻扯领带,满意地看着娇美的姑娘吞咽口水。
*
在古代文里,男二是起于微末、掀翻腐朽朝廷的草莽皇帝,却得默默看着心爱的女人跟自己的好兄弟双宿双飞、浪迹天涯。
蒋霍穿越而来,他看着双双被扒出卧底身份,正悲伤地望向他的当朝皇子跟宰相之女,他冷笑着冲着女人勾勾手指:「你跟我,我就饶他一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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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娱乐圈文里,男二是强取豪夺的投资人,却始终得不到女主角的爱,还眼睁睁看着女主角被所谓的知己撬走。
蒋霍吐出一口呛人烟雾,喷在了女一的脸上:「想跑?你跑得掉吗?」
……
未完待续
(註:「三日不见面,不作旧时看」出自释道元《景德传灯录》)
第24章 洞房夜
虞刑招手, 示意姜苎萝过来吃饭。
姜苎萝手里还拿着镰刀,村里种了好多玉米, 她还在砍秸秆, 冷不丁抬头,见地头站了一个光鲜亮丽的男人,她眼前蒙了汗, 一时没看出是谁,就低下头。
但那头又开始叫唤,吵人得很,她皱起眉头,想叫他别喊了。
这一抬头, 她定住了。
是虞刑!真的是虞刑!他回来了!
她撇掉镰刀, 踩着地垄往地头跑,经过的地方因为已经被砍过,就剩下冒着尖的玉米根子, 一个不慎, 摔倒了就得搭进去一条命。
虞刑看着, 不由勐吸凉气, 「慢点儿, 别摔了!」
他喊一句, 姜苎萝就加快一点儿, 虞刑加快脚步,也往姜苎萝那边跑。
看那样子, 好像八百十年没见过。
俩人在玉米地里相撞在一块, 当着其他知青的面儿, 忽然牵住手, 就在要抱住时, 洛石颖勐烈地咳嗽几声,虞刑侧脸跟针扎似的,他知道,那是洛石颖的警告。
他温声道:「我给你做了饭,叫颖姐一起来吃吧。」
虞刑确实有些不要脸了,洛石颖23,他大一岁。
但他不在乎,被招唿过来的洛石颖坐下来就开始打量虞刑,从上到下,就连他的一根头髮丝都没放过。
「留在机械厂了?」
虞刑点头,「已经是正式工了。」
「工资多少?」
「目前一个月六十二块,但我再跟厂里的外聘工程师学习,估计过几个月就能涨到一百多块。」
姜苎萝还在捧着碗喝鱼汤,听见洛石颖问人家的私事,她有些不乐意,插嘴打断道,「颖姐,快吃饭吧,虞刑手艺很好的。」
洛石颖很敏锐,「你尝过?」
姜苎萝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想起之前虞刑做的炖肉,味道香浓,肉炖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软烂,也不会塞牙,她舔一下嘴唇,立即道:「是啊,阿刑给我……」
暱称腻人得很,洛石颖开始冷笑,见虞刑无奈地看着她,姜苎萝这才反应过来。
「颖姐,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我们在处朋友,很正常的嘛。」
「别给我打马虎眼,什么时候?」洛石颖双眼一眯,很有抓包自家孩子早恋的妈妈气质。
「就——我哥来那次。」
「嘶!」又是倒吸凉气的声音,洛石颖恨铁不成钢道:「姜苎萝啊姜苎萝,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你你……」
「我哥也知道的,他看见了!」
洛石颖瞪大眼,就是因为看见了,所以姜卫国才叫她盯着苎萝,好时时跟他汇报是吧!
这些坏蛋,竟然一个都不告诉她!
「好了颖姐,都过去了,说起来,你还是我跟阿刑的媒人,阿刑,你还不赶紧敬我颖姐一杯!」
虞刑以汤做酒,高高端起,诚挚道:「颖姐,谢谢你照顾苎萝,以后苎萝就交给我,我就算饿死,也绝对不会叫她吃一点儿苦。」
虞刑的誓言并不沉重,但很真挚,姜苎萝看着洛石颖,见她眉头还皱着,好像不满意,她心里一咯噔,刚想劝劝她,就听得她斜着眼道:「虞刑,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还要大一岁吧?」
姜苎萝:……
虞刑:……
「我跟苎萝一样,都把你当亲姐姐尊敬。」虞刑这话漂亮,洛石颖也饿了,就不找茬了,低头吃饭。
有肉有菜有米饭,还有鱼汤,白花花的鱼肉,软嫩的炒肉片,久违了的美味,她好久没见到过了。
洛石颖嘴上不说,下筷子倒是频。
虞刑不饿,专心给姜苎萝夹菜,就连鱼肉都剔好了才放她碗里。
这亲密的样子,看得洛石颖牙酸,也酸倒了另外那些知青。
虞刑带来的饭真的很香,飘过来后,他们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的窝窝头跟咸菜,胃抽了一下,有点儿吃不下去了。
可下午还有好多活要干,顶着大太阳,不吃饭肯定不行,他们一边嗅着空气里飘来的香气,一边苦哈哈就着凉水啃。
就在他们眼冒绿光之际,虞刑拿着东西朝他们这边走来。
他们眼馋归眼馋,可没人敢过去占便宜,那可是虞刑,把大块头揍进医院,现在都还躺在病床的煞星!
「你找我们有事?」点长壮着胆子说。
「这是苎萝让我送给你们的,一起吃吧。」
点长打开一看,是肉!
「不不不,无功不受禄,这怎么行。」
「你就收下吧,以后我不在村里,烦请你们多照顾她。」
虞刑这么说,再推脱就没有意思了,点长目送虞刑离去,他盘腿坐下来,给人分肉。
「你们可都记住了,这是虞同志跟姜知青送给我们的,都记着好!」
「是是是,以后我们都把姜苎萝供起来,快给我肉吃!」
众人疯抢,远远看着这边,同样也在啃窝头就凉水的梁晓茹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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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什么意思,都不问问她吃不吃吗?
一起来到大梁村,在一个知青点过活,都把她当透明人!
她恨得发疯,下意识扬手,可她今天中午就这么一个窝窝头,丢了就得挨饿,她把气到颤抖的手收回,低着头继续啃,垂落的髮丝挡住眼中迸发出滔天仇恨。
虞刑回去以后,他捡起被姜苎萝丢在地上的镰刀,穿着的确良开始割玉米秆。
一下一个,整整齐齐地码好,攒了一堆,再用软一些的秸秆捆上堆在地中央。
姜苎萝正大口嚼着肉,见他又干起了活,急切道:「你别把衣服弄脏了!快放下!」
虞刑一边回答她,一边继续干,天太热,地里跟厂里不一样,他脱掉外套,又撸起白衬衫的袖子,拱起腰继续干。
姜苎萝站起来要拦,被洛石颖摁住:「你就让他干,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帮你干活不算什么。」
姜苎萝并不贊同,可她知道,就算她不许,虞刑也不会停手,她低下头,抓紧吃饭,吃饱了就跑到虞刑身边跟他一起。
其他知青分完肉,就着窝头吃得特别香,正靠在地头休息。
「你们看,虞刑去帮姜苎萝干活了!」
「穿那身衣服干活,暴殄天物啊!」有男知青露出了垂涎的神情。
「喂喂喂,你们可别红眼,那是姜知青的男朋友,帮她干活很正常。」点长拎得清,劝说大家。
「是正常,我们就是太羡慕了!虞刑也太好运了吧!竟然真在镇里扎稳脚跟了!」
虞刑能留在镇里,凭的肯定是真本事,他可没有家里人帮衬,只有一地鸡毛。
「我好羡慕姜苎萝啊,有人帮她干活,给她送饭,还——还那么爱她!」
酸水都快淌成河了,洛石颖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走过来,听见他们议论,她道:「你们都想错了,虞刑要真是好运加身,还会被欺负那么多年?他现在的所谓的好运,都是他自己拼出来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话说了。
他们的讨论没有引起姜苎萝跟虞刑的注意,俩人一个砍,一个捆,合作得非常顺手。
不到半个下午,姜苎萝的这块地都干完了。
本来姜苎萝还想跟虞刑一起帮洛石颖,被拒绝了,洛石颖笑着道:「我就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了,去说悄悄话吧!晚上给我留一份饭就行。」
被打趣地脸红,姜苎萝扯着虞刑走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俩人走在小道上,姜苎萝忽然道。
「半个月没见,你就不想我?」
姜苎萝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就是不看他,「谁想你了,自作多情。」
「这样啊,那好吧,不过我接下来可能要在厂里待一个月。」虞刑垂下眼,含笑看着她说。
姜苎萝立马仰起头,急切道:「一个月?一个月都不能回来吗?」
虞刑牵起唇角,有点儿坏坏的,「不是不想我吗?」
姜苎萝振振有词,「哪有处朋友的一个月不见面,时间久了,感情淡了怎么办!」
「不会的。」虞刑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现在是工人了,还有正式名额,工资也高,多少姑娘抢着要嫁给你,我配不上你了。」姜苎萝嘴上这么说,余光却一直瞄着他,期待他的回应。
这时候,俩人已经进村了,村里人眼神异样,但并非厌恶与排斥,他们的眼睛里、脸上,都布满了一种让虞刑讨厌的狂热。
他们忽然改变的态度,皆因他现在是机械厂的正式工,是铁饭碗,吃国家饭。
虞刑不在乎他们的注视,他第一次越过发乎情止乎礼的界限,扳着姜苎萝的肩膀说:「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一辈子跟着你。」
这话说得,姜苎萝的脸「唰」一下,又红透了。
「你干嘛说这样羞人的话,都是人!」
「那我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虞刑本来想送姜苎萝回知青点儿的,但眼下村里恼人的注视显然不适合俩人谈情说爱。
他牵着姜苎萝,带她上山了。
村民一路目送,有几个姑娘开始埋怨自家父母:「都怪你们,要不然我早就嫁给虞刑哥哥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被埋怨的父母也很委屈,他们哪里知道虞刑还能臭虫翻身,吃起公家饭呢!
他们也后悔啊!
那些曾经欺负过虞刑,骂过虞刑的,就更后悔了,大队长在院子里坐着,头髮都快被他薅光了。
虞刑过得越好,他就越害怕。
忽然,他跳起来,抓住妻子的手大叫道:「家里还剩多少钱,都拿给我,我要盖房子,现在就盖!」
大队长媳妇傻眼了,「好端端的你盖什么房子,咱家老大离结婚还有几年呢!」
「我答应了虞刑,在村里给他盖一间瓦房!」
媳妇一听,叫得比大队上还欢,「你疯了不成!咱们凭什么给他盖房子!」
「你个娘们懂什么,把钱拿来!」
媳妇不给,大队长就硬抢了过去,为了不被虞刑报復,破财就破财,他认了!
大队长拿着钱就去找人,媳妇叫骂不止,家里鸡飞狗跳。
这一切,虞刑跟姜苎萝是不知道的,林中树荫茂盛,俩人就坐在树根底下,虞刑讲他在镇子里的见闻,讲跟亚伯拉罕发生的趣事,还讲起了y国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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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里岛的蓝洞,多洛米蒂的岩石山脉,阿尔卑斯山的绵延白雪……
讲完风景,见姜苎萝对y国很感兴趣,虞刑投其所好,又聊起了y国的风土人情。
「他们那里的人见面,跟我们打招唿的方式不同,他们会亲吻手背,这代表着……」
「吻手背?男女之间也这样吗?」
「当然,他们那里的习俗就是这样。」虞刑解释。
姜苎萝睁大眼,表示不能理解,在她的观念里,亲吻这种事情,只有极其极其亲密的人才能做。
「吻手礼是很亲近的人才会做的,第一次见面,他们可能会用另外一种仪式代替。」虞刑故意吊着姜苎萝的好奇心,等她按捺不住发问了,他才好心解释说:「贴面礼,就是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这在y国代表见到你很高兴的意思,就跟我们见面问好,问你吃了吗一样。」
姜苎萝惊讶到张开嘴巴,嘴唇动了两下,才艰难地合上
「真没办法接受,不过外国人比咱们要开放,倒是可以理解。」
在下乡以前,姜苎萝博览群书,也算是个小才女,虽然没见过外国人,但也听说过他们的事迹。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y国,去看一看,玩一玩儿。」虞刑说。
「女人可是很记仇的,你要是忘记了,以后等你老了,我就不给你推轮椅。」姜苎萝说。
「哈哈哈,好,你这么说,我哪里还敢忘。」
姜苎萝也笑起来。
在村里待了两天,虞刑帮着姜苎萝干活,早中晚三餐他也包了,洛石颖跟着沾光,连带着知青点的知青也能蹭到一些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
今天晚上虞刑就得走了,姜苎萝很不舍,知青们吃人嘴短,吃完就都回房间了。
他俩坐在院子里,看着太阳落山,可时间不等人,再耽误,虞刑到镇上就得半夜,姜苎萝依依不捨地送虞刑上路。
时间不早了,路上没人,俩人牵着手,谁也不想先松开。
虞刑自己也不清楚,他跟姜苎萝怎么就这么腻歪了,但腻歪归腻歪,心里很舒服。
「苎萝,等这次工期结束,我们就去见你父母,然后把证领了。」
姜苎萝点头。
一个月后,姜苎萝还没等来虞刑,倒先在从山间木屋返回知青点的路上,遇见好几个小流氓。
虞刑不在大梁村,她隔几天就进来帮虞刑打扫一遍。
今天很不巧。
「你们想干什么?」姜苎萝抿着嘴往后退,眼神十分警惕。
「我们没想干什么,姜同志,你别这么紧张。」说话的小流氓步步逼近,还伸手想抓她。
姜苎萝躲过了,小小流氓挡住路口,她只能拼命往山里跑。
她跟虞刑逛过几回,对山里的环境比较了解。
树枝杂草拦路,姜苎萝就好像一只灵巧的兔子,在山间飞跃。
几个小流氓飢一顿饱一顿,体力跟不上,渐渐被姜苎萝甩在后头。
打头的小流氓扶着膝盖气喘吁吁道:「咱们这么追,这辈子也追不上,这样,分头包抄,你们,那边,我跟他往这边。」
两方人呈围攻之势,姜苎萝到底是个女人,前后被堵住,她难以逃脱。
而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离虞刑的小木屋很近。
小流氓扯着她的手,把她往木屋里面拖。
姜苎萝猜到他们打的主意,但是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干嘛这么对我!」
小流浪哼了一声,「要怪只能怪你得罪了人!」
姜苎萝眼皮勐地一跳,她得罪的也只能是……
「梁晓茹让你们来的?」跟她有仇,又知道她隔几天就上山的,也就只有她。
「什么梁晓茹,我们不认识!」小流浪回答得很干脆。
姜苎萝眼神一变,除了梁晓茹,她没得罪过别人啊!
就在姜苎萝胡思乱想,猜测幕后主使时,她被粗暴地推进木屋。
经过她的打理,木屋里边一尘不染,小流浪扫了一圈,嬉笑道:「姜知青,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贤妻良母呢!」
姜苎萝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想拖延时间,等待颖姐他们的救援,可小流氓立马扑了过来,还事先让另外两个小流氓一人按住她一条腿。
「姜知青,你就从了我吧,我娶你!」小流氓说着下了嘴。
姜苎萝狠下心,狠狠咬下去。
小流氓顿时嚎叫着从姜苎萝身上滚下床,姜苎萝那一口,竟把他的耳朵咬出一个洞,鲜血汩汩往外冒,很快就把耳垂下面跟脖子衣领都浸透了。
小流浪一手捂着,一边恶狠狠地龇着牙,「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活腻了!」
几个巴掌甩下来,姜苎萝的脸高高肿起,但眼睛却仍旧瞪着他。
那倔强不屈的样子,惹得小流氓越发恼火。
「把她嘴堵上,今天我还非要把你制服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呵呵。」小流氓狞笑,「那就让我的兄弟们轮番来!」
姜苎萝瞪大眼,在她的人生经歷里,她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耻下流的人。
「嘶啦」,姜苎萝的衣服被扯开了,「嘶啦」,衬衫上的扣子也崩飞了。
被堵住嘴巴的姜苎萝狂摇头,腿也踢腾着,那两个小流浪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摁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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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点儿啊,我们快要摁不动了!」
「催什么催,tnd,这女人太泼辣了。」小混混忍着疼,没有心思一颗颗解扣子,抓住衬衫衣领两侧,想使使劲儿,把剩下的扣子全崩了。
就在这时,小木屋外传来洛石颖的叫声,「苎萝,你在里面吗?」
几个小混混吓疯了,尤其是那个还趴在姜苎萝身上的那个,一下子就软了。
他拼命捂住姜苎萝的嘴,生怕她发出一点点声音。
「姜知青,你听见了吗?」这是点长的声音。
要是只有洛石颖一个,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不过添了一道菜而已,但是现在看来,很明显,知青点的知青都过来了。
该死的,梁赖子那个蠢货不是说姜苎萝跟其他知青的关系不好吗?
他们今天要是逃出去了,把他的牙全敲掉!!!
不管小流氓心里如何发狠,眼下如何逃脱才是最要紧的,小木屋有两扇窗户,前门边上一个,对面还有一个,几人对视,想从后窗逃脱。
可他们刚打开窗户,姜苎萝就小牛犊一样冲出了木屋,她衣衫不整,崩开的领口露出一小片白雪一样的肌肤。
洛石颖目眦欲裂,冲过来抱住她,并把外套脱下来套在姜苎萝身上,点长带着几个男知青翻近木屋,见那三个小混混跳出窗户后夺命狂奔,赶紧追上去。
洛石颖大喊:「一定要抓到他们!」
「放心吧!」
先不说虞刑给他们的好处,姜苎萝对他们也不吝啬,同伴被欺负,他们要是袖手旁观,不成混蛋了。
知青们日日劳作,细瘦的骨架子也有了肌肉,追赶几个瘦巴巴的小流浪手到擒来,很快就将三人逮住并带下山。
他们一路躲着人回到知青点,后面的女知青赶紧把门关上,生怕姜苎萝这个样子被人看见。
早有预料的梁晓茹掀开帘子出来,见状讥笑道:「姜知青,你可真够招蜂引蝶的,是个男人你就不放过是吧!」
「梁晓茹,我不介意撕烂你的嘴!」洛石颖愤怒喊道。
梁晓茹冷哼一声,回屋了。
洛石颖暂时没工夫跟梁晓茹算帐,她跟另外一个女知青把姜苎萝扶回房间。
两次险些「被强女干」的经歷,让姜苎萝煎熬又痛苦,在女知青退出去,身边只剩下洛石颖一人时,她所有的坚强跟拼命竖起的防线轰然坍塌。
她咬着嘴唇,满脸都是痛苦,洛石颖心疼死了,今天要不是她看姜苎萝去了好久还没回来,就叫点长几人一起上山,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几个混蛋!
「苎萝,没事了,没事了,颖姐一直在,那几个傢伙我叫点长把他们关起来了,就等你收拾呢!」
洛石颖不住安慰,姜苎萝的啼哭声一点点降低,最后只剩抽噎。
洛石颖再低头,发现姜苎萝抓着她的衣角,眼珠哭得通红,人睡过去了。
她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她也是第一回 经歷这样的事情,慌了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苎萝受了惊吓,肯定没办法教训那三个混蛋,可这里是知青点,那三人也不能一直关在这里,报警?
绝对不行,到时候传出去,苎萝还怎么做人!
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洛石颖抓了抓头髮,头痛欲裂。
只有一个办法了,她趁着姜苎萝还在睡,叫女知青转告点长,让他明天一大早去镇上把虞刑叫回来。
点长答应了,翌日清早,天还没亮,他就骑着从大队长家里借来的自行车,吭哧吭哧进了镇。
虞刑跟亚伯拉罕还在车间盯着,忽然有人进来说厂子外边有人找他,虞刑在亚伯拉罕耳边耳语了一阵,得了许可后就出来了。
一出大门,见是点长,他心里顿时一跳。
「虞刑,我可算见着你了,你跟我回去一趟吧,姜知青出事了!」
……
虞刑请了一天假,正处关键期,要不是他保证回来以后撵工,确保在下个月前完成「hh111型微型汽车」的研发任务,亚伯拉罕根本不可能给他假。
虞刑借了辆自行车,跟点长一起在路上狂奔,点长体力透支,骑得慢,虞刑索性甩开他,脚蹬子都快被他蹬出火化了。
终于,赶在八点前,他赶回了大梁村。
知青们都吃过早饭,见到虞刑,他们齐齐沉默,各自去上工,梁晓茹看见他,冷冷一笑,「虞刑,姜苎萝都成破鞋了,你该不会还上赶着当冤大头吧!」
梁晓茹自己犯贱,大傢伙懒得理她,看她被虞刑掐住脖子,丢垃圾一样甩到一边去,也没人扶她。
虞刑在姜苎萝的房间前定了定神,嘴角往上弯,确保自己见到她时是最好的状态。
洛石颖掀开门帘出来,正好看见虞刑在努力「笑」,她努努下巴,示意姜苎萝就在屋里,还叮嘱道:「她现在状态很差,你,你尽力安抚她吧。」
其实就连洛石颖自己也不知道虞刑的出现有没有用,昨天下半夜,姜苎萝在噩梦中醒来,又开始哭,无声的哭泣让洛石颖担心得头皮发麻。
她真怕姜苎萝从此心里落下病。
虞刑点头,从洛石颖身边进去了。
洛石颖给关上门,她也不走,就在院子里给俩人守着。
屋里,虞刑进去以后,姜苎萝好像没发现有人进来了,还在躺着,双眸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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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坐到炕边上,就看着她,打量着,哭了一宿,眼皮肿了起来,哭得太厉害,有点儿鼻塞,鼻尖也红彤彤的,还不时抽抽一下。
那小可怜的样子,看得虞刑更心疼了。
「苎萝,苎萝?」
在姜苎萝迷迷煳煳要睡过去时,她听见有人在唿唤她,睡意散去,她缓缓睁开眼。
红肿的眼皮睁开,露出了泛红的眼球,看清面前人,姜苎萝一下子坐起来,在虞刑张开双手时,她毫不犹豫地扑了进去。
已经止消的哭意又瀰漫上来,她哽咽,抽泣,又变成「呜呜」的啼哭,她靠在虞刑肩膀,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与惊恐都发泄出来。
虞刑轻轻拍她后背,一下一下,沉稳又安定。
「我吓死了。」
「我知道。」
「我差点儿就被……呜呜呜。」
「我不好,我该陪在你身边的。」
「你好坏,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是,我坏,我太坏了,所以苎萝不要难过,想想怎么收拾我,好吗?」
你一句我一句,渐渐地,姜苎萝停止哭泣,只是委屈使然,她还在抽噎。
虞刑一下不落地轻轻安抚,从后颈往下,也不过线,就在嵴柱上半段,连腰都没碰一下。
等姜苎萝不哭了,也不抽噎了,虞刑道:「苎萝,我们领证吧。」
姜苎萝忽然松开她,往炕里边缩:「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愧疚,所以要娶我?」
「我不要这样结婚!」姜苎萝还没等虞刑回答,就先叫嚷道。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姜苎萝情绪又崩溃了。
院子里的洛石颖听到动静,急得抓心挠肝,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贸然进去是对是错。
她咬着嘴唇在门口等着。
就等一小会儿,要是苎萝还叫,她就进去把虞刑赶出来。
很快,屋里没动静了,洛石颖听了一会儿才回去院子里坐着。
她看着自己紧张到发抖的手,无奈摇头。
……
刚才喊了一嗓子后,姜苎萝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过分了。
她想挽回,可又不知道怎么张口,就把脑袋埋在被子里,闭上眼,哭意又涌了上来。
她不喜欢掉眼泪的,可她忍不住,更忍不住胡思乱想。
虞刑不在,她担心虞刑要是知道她差点儿被好几个人给……会不会嫌弃他,可见着虞刑后,对方那么温柔,甚至比以前还要关心她,她却又犹犹豫豫,担心他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才跟她求婚。
这样别别扭扭、心口不一的自己,她自己都觉得讨厌。
姜苎萝越想越自我厌弃,调整好的情绪开始崩。
就在这时,她整个人连同被子被整个抱住,男人的体温跟淡淡的汗水的味道组成了一张安全的、坚固的大网,让姜苎萝得以暂时喘息。
感觉被自己抱着的姑娘身子不再发抖,他张口道:「我不是那种因为愧疚就跟人结婚的男人,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姜苎萝没反应。
虞刑继续道:「我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村里,亚伯拉罕说有一个学习机会,我可能要去省里,需要好几个月,咱俩结婚,我就能开出介绍信,就能把你带上。」
姜苎萝好像一只从窝里探头巡查危险的小兔子,她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地说:「你又要出差了?」
「对啊,不把你带在身边,我真放心不下,你先吃饭,然后洗脸刷牙,我带你去找大队长。」
领证要到镇子里,但需要大队长开介绍信,顺带着,虞刑也想把带姜苎萝进城的手续也给办了。
大队长这里自然一路亮绿灯,他笑着送俩人出去,送到门口才想起来问:「虞刑,你以后就在镇里,不回来了?那房子是不是不用……」
「折算成钱,还有我父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留给我的所有,大队长最好清点好了,都还给我。」
虞刑牵着姜苎萝的手,冷硬的,不给大队长讨价还价的机会。
大队长一下子蔫了,「哪儿能啊,我肯定给你准备妥当,正好你不是要结婚吗,这些都当我随礼了。」
大队长心知,虞刑对大梁村没有感情,更不可能设宴宴请大傢伙,他提前把份子钱给了,可虞刑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收,拉着姜苎萝走了。
大队长看着自己手里的钱,懵了,虞刑什么意思啊?
这是铁了心要折腾他?
大队长苦着脸回屋,也没心思下地监工。
从大队长家里出来,姜苎萝小心打量着虞刑的脸色,她之前就觉得虞刑跟大队长家有仇,而且看大队长还挺怕他。
虞刑让姜苎萝坐在自行车后边,只解释了一句:「等进了城,我都告诉你。」
姜苎萝点头,手续齐全,结婚证办得也很快,看着到手的那两张纸,虞刑小心收好了。
趁着天还早,俩人返回大梁村,路上颠簸,虞刑不想姜苎萝胡思乱想,就道:「苎萝,当时说好了跟你去见见爸妈,我可能要食言了。」
「没关系,这件事儿我容后跟他们说,他们不会介意的。」
「那就好,我去省里之前应该能有两天假,咱们去一趟你家。」
姜苎萝脸贴在他后背,缓缓点头。
姜苎萝跟虞刑领证的消息传得很快,也不知道是从谁嘴里说出去的,梁晓茹听了以后,冷笑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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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啊姜苎萝,你可真够有本事的,虞刑也是够蠢的,一个被男人碰了的破鞋也敢娶。
冷笑够了,梁晓茹继续干活,她想等晚上去找一趟梁赖子,让他把姜苎萝被「强」的新闻撒出去。
翌日下午,虞刑趁热打铁,跟姜苎萝办了个简单的婚礼,因为事情仓促,虞刑该准备的三转一响,还有姜苎萝娘家该提供的彩礼也都没落实。
就连姜苎萝的喜服,都是洛石颖跟村里的婶子借的,大小勉强合适,但花样很老旧。
洛石颖边给姜苎萝梳头髮,便感伤道:「苎萝,婚礼办得太仓促了,干爹干妈知道了,得心疼死。」
姜苎萝抓住洛石颖的手安慰道:「颖姐,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虞刑对我好,你就放心吧。」
洛石颖其实没想到虞刑会催促姜苎萝去领证,他能愿意来安抚姜苎萝,洛石颖就已经很感激了。
但经过这件事,洛石颖心踏实不少,也更加确信虞刑是个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可惜,爸妈跟哥哥都不在。」姜苎萝哽咽一声。
「好了新娘子,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可不兴哭,卯着劲儿,等洞房花烛的时候再哭。」洛石颖混不吝的一句话让姜苎萝破涕为笑。
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好别扭的,吃了饭,喝了酒,新娘跟新郎就回屋了。
满屋子的红,红被子,红床单,墙上挂着通红的剪纸画,仓促间办的婚礼,也有模有样。
虞刑看着坐在炕角、头髮上别着红绢花,脸蛋也涂得红彤彤的姜苎萝,他笑出声。
姜苎萝恼了。
她也觉得妆容不好看,但虞刑笑,还出了声,她就不乐意了。
她扭过头,可刚扭过去就开始后悔,哪有新娘子新婚夜就跟新郎官闹别扭的。
她刚想转回来,就被虞刑轻轻地扭了过去。
虞刑喝了酒,不多,但原身从来没喝过,竟然醉了。
他迷迷煳煳的,眼前的新娘子又实在太可口,他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混着酒香的热气洒在姜苎萝嘴唇上。
「苎萝,我们是两口子了。」
作者有话说:
会在14日上夹子之前把本世界全部内容放完,大概有3、4万字,感谢支持正版
末了求个作收跟预收,谢谢大家
第25章 打情骂俏(加更)
「以后, 一张床睡觉,一个锅里吃饭, 喊一双父母爹娘。」虞刑声音很沉, 压得姜苎萝忍不住弯起腰,热气烘得她耳朵尖发痒,一路痒到心里。
「你喝醉了。」
「苎萝, 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虞刑感嘆一声。
此时,过往记忆在虞刑的脑子里迴荡,前世的,原身的,曾经的兴趣, 被算计的仇恨, 想要报仇的急切……融化在一起,在此刻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我会对你好,要是没做到, 你就让大舅哥收拾我。」
姜苎萝又红了脸, 「你放心, 你要是敢负我, 我哥肯定揍得你下半生起不来……啊呀。」
姜苎萝被扑倒了, 毫无准备的。
红色绢花飞了起来, 飘进烛油里边, 被烫得痉挛蜷缩。
……
凑热闹的知青被洛石颖跟点长赶了回去,俩人齐齐往新房里望了一眼, 而后相视一笑, 各自去休息了。
梁晓茹的单间里, 她透过窗户, 愤恨地盯着临时给虞刑跟姜苎萝腾出来的房间, 被子一角的针线被她扯开,露出里面质地低劣的棉花。
明天一早,姜苎萝跟虞刑就要进城了,凭什么呀!都是知青,她怎么就能回去!她也想,想疯了。
明天她就去找大队长,也讨一个机会。
这一晚,梁晓茹註定难眠。
翌日,公鸡刚刚展开歌喉鸣唱,虞刑就醒了,他脑子晕晕的,光着上半身下了炕。
喝水缓解了喉咙干渴,他回头一看,姜苎萝还睡着,炕很热,烘得脸蛋红扑扑,他没忍住,走过去叫醒她。
「媳妇儿,咱们今天要进城了,不能睡懒觉。」
虞刑本来只是坐在炕沿,可姜苎萝拍蚊子似的,把他推走了,虞刑「逆反心理」上来,索性爬到炕上,从背后搂着姜苎萝的腰,开始……
「你干嘛!」姜苎萝勐地一激灵,她被冻醒了,虞刑的手太凉了。
「该起床了,今天还要去整理宿舍,买日用品,我只有今明两天假期。」
虞刑请了婚假,但也只有两天,后天就得赶往省里参加经验交流大会。
姜苎萝忍着酸疼爬起来,知青点没什么好带的,姜苎萝洗漱完,把东西整理好放进柜子,打算跟知青们告别完直接就走。
可她跟虞刑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着了,大傢伙都在等他们,洛石颖还哭了。
此情此景,姜苎萝哪能忍得住,她跟洛石颖抱在一起,姐妹俩埋头痛哭。
虞刑看了一会儿,跟点长走到另一边,展开男人间的对话。
回村、领证、办婚礼,时间太仓促了,虞刑都没来得及问当时的情况,点长据实已告,也不用添油加醋,末了,点长补了一句:「那三个混蛋现在还在柴房里关着,就等着你跟姜知青处置。」
虞刑眯起眼,「点长,谢谢你救了苎萝。」
「别别别,姜知青跟我们一块来的大梁村,我们是同伴,应该的,虞刑,可不是因为你贿赂我们,我们才出手相助的,你记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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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我谢谢你,以后如果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了虞刑,那三个人你打算怎么办?白天我们都要下地干活,没人看着,要是他们跑了……」
虞刑冷笑,「他们跑不了,点长,你先帮我看着他们,今天下午会有公安过来提人,到时候你交给他就行。」
公安?
听虞刑的口气,好像还很熟。
进城一趟,虞刑越来越有本事了,不过虞刑认识的人越多,本事越大,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尽管放心,我亲自看着。」
虞刑跟点长简单沟通了几句,那边洛石颖哭完了,一边擦眼泪,一边催姜苎萝赶紧走,不然她眼泪又崩了。
姜苎萝依依不捨的坐在虞刑后座,一起离开了大梁村。
知青点外,一大早就不见人的梁晓茹忽然探头出来,两眼猩红,一看昨晚就一宿没睡。
她怨怼的目光一直黏着俩人,直到看不见了,她才收回视线。只是,心里的不满跟嫉妒好像一锅开水,冒着青绿色的发了霉一般的泡泡。
她一宿没睡,鸡还没叫就闯进大队长家,想逃要一个回去的名额,被气急败坏的大队长大骂着撵了出去,她身上还挨了好几下大队长媳妇的打,灰头土脸的跑出来。
目送姜、虞二人远去,她越想越恨。
她被梁赖子占尽了便宜!为什么姜苎萝却能过得这么幸福!还要去镇子上生活了!凭什么!凭什么!
梁晓茹发了疯,也顾不得遮掩,一路直冲到梁赖子家中,把梁赖子好一顿大骂,「废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梁赖子懵了一阵,又挨了打,梁晓茹抓起木头棒子往他身上砸的时候,他也发了狠,两人厮打起来,有人从院前经过,听见院里的声音,好奇地进来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梁晓茹的衣裳在缠斗中被扯得打开,扣子也没了好几个,也就裤子还完好的穿在身上,梁赖子更夸张,他没穿上衣,下面也就穿了一条短裤,婶子扔了手里的端着的盆儿,扔下一句「造孽啊」跑了出去。
梁晓茹这才清醒过来,可已经晚了,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知青点那几个也都被这边的动静引了过来,看见衣衫不整、状似疯婆的梁晓茹,点长满眼厌恶,转身招唿大家去干活,大傢伙看了一会儿梁晓茹的笑话,各自抓着农具下地了,谁也没再多看一眼,更没人过来帮她,哪怕只是说句话。
梁晓茹傻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漫天指指点点声中,她眼前的世界陡然扭曲,最会凝成一个点,她也昏了过去。
……
大梁村外通往镇里的土道上,在拐进弯道前,姜苎萝频频往后望,依依不捨的。一直到看不见知青点跟那帮熟悉的人,她才收回视线,没力气似的,趴在虞刑后背上。
「困了就睡,我抓着你。」虞刑说着,一只手从前边绕过来。
姜苎萝摇头,「我怕摔。」话刚出口,抽噎声就冒了出来。
「还难受?不然你坐前面横槓上,前边空气好,风景好,心情肯定很快也好了。」
姜苎萝支起头,「我坐前边?行吗?」
她长这么大,还真就没坐过自行车的横槓。
虞刑忍住笑,「当然可以,宝宝都喜欢坐这里,都很开心呢。」
要是再听不出来虞刑故意打趣她,姜苎萝就成傻子了,她恼羞成怒,拍他一下,「讨厌,我还难过呢。」
「好好好,我错了,趁着还没到,苎萝你好好想想,咱们今天要买什么,钱跟票我都给你了,你是咱家一家之主,你来决定。」
姜苎萝悲伤的情绪就这么被虞刑巧妙地驱散了,她开始掰着手指头琢磨要买的日用品,不时还跟虞刑商量买哪一款,虞刑也积极地投入到「决断」中。
这一路并不漫长,姜苎萝发现到镇里后,还叫惊讶道:「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没想好呢。」
虞刑拉着她走进供销社,「里面那么多款式,随便你挑。」
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放松心情。
镇里的供销社货品没有县里多,挑花眼自然是不存在的,二人逛了一个多小时,就大概买全了所有的日用品,俩人提着好几个袋子回宿舍,路上遇见工友,虞刑打了招唿,那人却兴奋起来:「虞哥,这位就是嫂子吧!」
虞刑着急忙慌地申请婚房,又特地请了假,大家都知道虞刑办婚礼去了。
因为工作紧张,没能去参加的都送了礼物跟份子钱。
「我帮你开门。」
「谢谢,等我们安顿好了,请你们吃饭。」姜苎萝笑着说。
「好嘞嫂子,这话我记住了。」
「快走吧你,当心我跟总工告状!」那小子一听,一边打哈哈,一边一熘烟跑掉。
「虞刑,咱们是不是该摆上一桌,宴请你的这些工友?」姜苎萝不知道虞刑在厂里的情况,不太敢擅做决定。
「我的媳妇大人,你又忘了,你是一家之主,你做决定就好,你要是不喜欢忙,咱就去外面饭店吃一顿,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什么呀,你故意的是不是,什么一家之主,净拿我开玩笑。」
「我哪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姜苎萝翻了个白眼,进门开始整理被子跟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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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见她不信,非扯着她的手说:「钱在你这儿吧,票据也在你这里吧,我兜里空空,还能做什么主?」
姜苎萝听了,立马就把虞刑给她的钱跟票都塞给他。
虞刑登时拉长脸,「姜苎萝,你什么意思!新婚第二天就试探我是吧!说了给你就是给你,我乐意给你保管!」
「哎呀,你赶紧收着,别人听了会传闲话的。」门开着,走廊里还有家属路过,姜苎萝脸也红,脖子也红。
「听就听呗,你是我媳妇儿,给你管是应该的,到时候回娘家,你多有面子。」
姜苎萝被逗得笑得不行,她转身把门关上了,才道:「好吧,我帮你收着,你要是需要就来取。」
虞刑点点头,开始搬柜子、箱子。
辛苦了一整天,二十几平米的宿舍终于装扮好了,夫妻俩站在门口,看着的小家,相视一笑。
「媳妇儿,累不累,我去打饭。」
「算了,一起去食堂吃吧。」不想虞刑麻烦,姜苎萝说。
家属楼人不少,有资格住进这里的最低也得是六级工,熬到这个等级的,绝大多数已经四十多岁了,拖家带口的,还有好多一家十几口人挤在四十几平米的小宿舍里,生活十分不便。
在一众中年工人当中,年轻俊美的虞刑十分惹人眼。
老员工听说虞刑懂y语,是亚伯拉罕的翻译,同时还在钻研机械技术,还因为技术足够硬被推到省里进修时,有人心思动了。
但他们心思动地再厉害也没用,虞刑有主了,还结婚了,今天还把媳妇领来了,大大方方的在食堂吃饭。
而且看起来,虞刑很喜欢他的这位妻子,那殷勤的,一会儿夹菜一会儿递水。看得结婚好多年的老夫老妻牙酸,男人们摇头,觉得虞刑太软了,一家之主哪能屁颠屁颠的,女人们却啧啧一边,羡慕得眼睛都开始冒光。
多好的男人啊,虞工的媳妇真有福气,她们回过头,再看看自家这个吃得龙精虎勐,恨不得把饭盒也给吞了的,顿时没了胃口。
女工们没忍住,又看了过去,这一眼,叫他们心里也开始冒酸水。
大庭广众的,俩人居然公然吃一个饭盒里的饭菜。
也太……恩爱了吧!
工友们的眼神太火辣,姜苎萝有些遭不住,她靠近虞刑,小声说道:「不然,你去找人借一个饭盒?咱俩吃一个影响不好。」
「哪里不好了,咱俩是夫妻,光明正大。」虞刑说着,还吸熘一口猪肉炖粉条里的粉条。
因为来的匆忙,虞刑就只有一个铁皮盒饭盒,去买日用品的时候俩人都忘了另外买一只。
姜苎萝看着一脸「理所应当」的虞刑,后悔了,她就不该提议来食堂吃。
好多人看。
被人盯着,姜苎萝没胃口,随便吃两口就说饱了。
虞刑皱眉看着她,姜苎萝坚持说「饱了」,虞刑干脆赶紧吃完,拿着饭盒又去了一趟窗口。
姜苎萝以为他没吃饱又打一份,可虞刑回来以后,就叫上她回宿舍。
这一路,各种各样的视线也不少,姜苎萝也不认识,就只微笑,等回到宿舍,脸都笑僵了。
她一边揉搓麻木的脸颊,一边对虞刑说:「明天咱们一大早就出发吗?咱们临时回去,也不知道爸妈在家……咦,你干嘛。」
坐在凳子上的姜苎萝疑惑地看着虞刑,看他打开饭盒,还把洗干净的筷子递过来。
「没吃饱吧,我给你打了红烧肉跟油饼。」
姜苎萝看着油澄澄的红烧肉跟散发着面香的饼,心里被一种软乎乎的情感充斥着。
「虞刑,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姜苎萝看看饭盒,又看向虞刑。
虞刑以前听妈妈说过,弄哭女孩子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到嘴的话瞬间变成:「明天就去见岳父岳母了,我可不想他们一见到我,就指责说我把他们的白胖胖的女儿给饿瘦了。」
「噗嗤,谁白白胖胖了!」姜苎萝哭笑不得。
「快吃吧,还热着呢,我去把衣服洗了。」
虞刑没给姜苎萝拒绝的机会,端着盆走出去。
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有买回来的窗帘被罩床单,都得洗一遍才能用。
虞刑一个大男人,忽然出现在女人堆里,惹眼程度不亚于一只大熊猫。
「虞工?真是你?」叫人的是厂里为数不多的女工,还是个五级工,已经很厉害了。
「孙同志。」
跟亚伯拉罕各个车间跑,他跟孙丽红有过几面之缘,但他记性好,就记住了。
「好巧啊,不过你这是……」
「来洗衣服。」
「啊?我听说你媳妇不是来了吗?怎么让你来洗?」
虞刑笑了笑,把水龙头关了道:「她还在吃饭,我没事,就过来洗了,顺手的事儿。」
「那我不打扰你了,先回了。」孙丽红走了,诸位嫂子婶子们的议论声却更大了。
「我家那个一下班就成了一坨,揍都不带动一下的。」
「我家那个也是,我白天带孩子,晚上还得给他洗洗涮涮,要累死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我得赶紧回去了,家里那两个小子要造反了。」
姜苎萝吃完饭过来,听到就是这些,「唰」一下,她脸红了。
虞刑对她好,可她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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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盆儿抢过来,让虞刑先回宿舍,虞刑不肯,非要跟她一起洗,俩人谁也不让步,新婚第二天,就这样吵了起来。
但两人的争吵众人听着,却觉得酸气直冒。
「你们两个打情骂俏能不能回宿舍去!」有位嫂子扔了手里的肥皂,扯着嗓子喊。
跟虞刑抢被单的姜苎萝脸发烧了,虞刑趁机把被单夺了过去,擦着肥皂开始搓洗。
要不是人类不能长尾巴,姜苎萝都怀疑,虞刑屁股后头的尾巴都要摇出花来了。
他白了虞刑一眼,开始洗被套,夫妻搭配,干活不累,满满一大盆,俩人赶工,很快就洗干净了。
回去的路上,对谁抱着盆这件事,俩人又吵了一架。
路人:……
翌日清早,虞刑起得比姜苎萝还早,等姜苎萝迷迷濛蒙地睁开眼,虞刑已经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就连头髮都梳理得整整齐齐。
她爬起来,疑惑道:「你干嘛呢?」
「第一次见家长,我得注意形象。」
姜苎萝:……
她又躺下睡了十几分钟回笼觉,才不太情愿地被虞刑从被窝里挖出来。
「汽车八点钟出发,再晚就要迟到了。」
姜苎萝没有办法,只好赶紧洗漱、吃早饭,七点五十分,俩人等在车站,八点准时出发。
晃晃荡盪四个多小时,终于在午饭前赶到县城。
姜苎萝昏昏欲睡,还是虞刑把她叫醒的,下车先去找供销社买礼品,姜父姜母都是知识分子,喜欢文雅,虞刑一琢磨,给姜父买了一副象棋,给姜母买了一条丝巾。
小夫妻俩站在门口,虞刑正要敲门,姜苎萝拦住他说:「我来吧。」
虞刑后退一步,姜苎萝喘了一口气,才「噹噹当」敲了三下。
过了几秒,屋里传来喊声,「谁呀!」
就那一声,姜苎萝眼周迅速泛红,「妈,是我。」
她的声线在抖,尽力放松的手也在抖,虞刑看见了,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似的,门正好打开,姜母先看到个高的虞刑,视线下移,就看见了来人跟自家闺女握在一起的手。
「妈,我回来了。」三年多了,她下乡三年多了,妈妈的头髮都白了好几根。
姜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闺女的这一声叫回神,紧跟着,她就被姜苎萝抱住,姜母的眼睛的也红了,母女俩抱在一块掉眼泪。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的这一幕让还被堵在门外的虞刑分外尴尬。
「妈,你跟爸还好吗?我爸呢?他不在家?」
姜母刚要回答,勐然想起门边还站了一个男的。
虞刑见姜母终于注意到他了,温声叫了一声「妈」。
姜母登时石化。
姜苎萝赶紧擦净眼泪:「妈,他是虞刑,我对象,我……哎妈,你怎么了?」
姜母忽然晕厥,可把姜苎萝吓坏了。
不过还好虞刑在,他力气大,把姜母抱进屋。
过了几分钟,姜母醒过来,抓着姜苎萝就不松开,可瞟见虞刑,她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儿又晕过去。
虞刑明白,姜母这是有话要跟女儿讲,姜苎萝不想母亲这样,可虞刑很体贴,说自己在外面等着,有事儿叫他,然后就出去了。
「妈,你干嘛这样,他是我丈夫!」
「姜苎萝,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爸妈商量,你自己就做主了?」姜母气恼急了。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虞刑人很好的。」
「你身边结交的,有哪个对你不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家里条件好,从小围在姜苎萝身边的就是一些夸奖她、吹捧她的。姜母是过来人,生怕自己女儿被骗。
「你跟妈仔细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姜苎萝沉默一阵,她不想母亲知道她在乡下经歷的那些腌臜事,可如果不据实相告,母亲又会怀疑虞刑不安好心。
两难之下,她干脆一吐为快。
可姜母脑子晕晕乎乎,只听姜苎萝说虞刑是大梁村的,顿时,她满心都是同事家里的那个可怜见的闺女。
跟自家女儿一样,嫁了一个农家汉,老两口想方设法把闺女跟女婿弄了回来,还给安排了体面的工作,就想着两口子能好好过日子,可谁成想,那个女婿就是个吃软饭的,软饭吃完了就硬气了,在单位乱搞不说,还说当初是她女儿强迫他要结婚。
那人渣上下嘴皮一碰,同事一家子成了「欺男霸女」的,最后闹到离婚,同事跟她爱人的工作也受了影响,女儿结过一次婚,名声也坏了,现在还在家里哭。
越想姜母心口越凉。
「你把他叫进来,我有话跟他说。」姜母疲惫地说。
姜苎萝看着亲妈,总觉得她状态不太对,刚才她说了那么多,她到底听见没有啊!
藏着满心疑惑,她把虞刑喊进来了,她刚坐下,姜母就让她出去。
「妈!」
「苎萝,我买的熟食跟点心还在包裹里,别捂坏了,你帮我拿出来。」
虞刑的藉口很烂,姜苎萝瞪他一眼,到底在母上大人的眼神威胁下出去了。
虞刑关好门,见姜母嘴唇干白,就给倒了水,姜母看他动作,水也喝了,这才道:「你看上我女儿什么了?」
虞刑刚才在外面预想过姜母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他立时回答道:「她……很漂亮,很可爱,也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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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新奇的答案,姜母是没有料想到的,前头虞刑夸姜苎萝漂亮,她想着这男人也是个只看脸的,但是听见「可怜」那俩字,她疑惑了。
「可怜?」
「我第一次见苎萝,她在哭,哭得可大声可伤心了,当时我就觉得,这丫头需要人好好照顾,后来,就前几天,苎萝又哭了,小脸煞白,嗓子也哭哑了,可就是不让我靠近,我当时就想着,要是以后我来照顾她,绝对不会惹得她哭。」
虞刑说这话时,好像眼前又出现那一幕似的,嘴角还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虞刑自己看不到,姜母看得真真的。
「苎萝跟我说,在大梁村,你救了她,当时她衣衫不整,你为什么没有在那时候直接提出结婚?」
「我不想连累她,当时我在大梁村里名声不好。」
姜母点点头,虞刑说的,跟姜苎萝告诉她的,情况基本一致。
「虞刑,现在你跟苎萝婚也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以后要是你不喜欢苎萝了,看她就厌烦,你怎么办?」
姜母双眸紧盯虞刑,好像一只护崽的老鹰。
虞刑想都不想:「苎萝是家里的一家之主,钱、票都她来管,她不满意,我连屋都进不去。」
「啊?」姜母听懵了。
「您放心吧,我跟她感情出问题,被扫地出门的一定是我。」
这时候,姜苎萝在外面敲门,「妈,虞刑,你们说完了没有?我饿了,想吃饭了。」
姜母:……
她这傻女儿怎么满脑袋就只有吃啊!
虞刑反应快,他立马站起来,迈出一步,才想起来姜母还在床上躺着,生生把腿收回来,一摸兜,发现礼物还没送,便转过来道:「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给您买了一条丝巾,希望您能喜欢。」
说着,虞刑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把装着丝巾的小礼盒拿了出来。
售货员说这条丝巾是从国外进口的,整个县城也就只有两条。
好巧不巧,上周姜母去供销社逛就看好了,可家里还要供养远在乡下的女儿,还得给儿子贊老婆本,就没买。
谁知道,虞刑竟然买回来了。
姜母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婿眼光不错。
但夸奖是不可能夸的,姜母轻咳一声:「你有心了。」然后就下床,出去跟女儿吃饭。
虞刑停了下,把脸侧的冷汗擦净,才微笑着走出去。
虞刑跟姜苎萝回来的不巧,姜父有事出差,姜卫国还在军团没回来。
饭桌上,姜母听女儿说马上虞刑就要被外派到省城学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时,她更诧异了。
苎萝不是说,虞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汉子吗?
外派?
学习?
虞刑是懂眼色的,他立马说道:「妈,我去省城,短时间回不来,苎萝一个人留在宿舍我不放心,要不她就先留着,也好陪着您,等我回来,我过来接她。」
这个主意当然好了,姜母好久没见女儿,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姜苎萝蹙了下眉,「那你今晚一个人回去?你出远门,东西都还没收拾呢。」
她这个妻子不帮忙就算了,还留在娘家躲清闲,好像有点儿过分。
「我正愁没人照看你,你留在妈这里,我放心。」
虞刑已经这么说了,姜苎萝勉强答应了。
午饭后,虞刑就要走了,姜母本来也想送送,可见女儿一脸牵挂,她就没去。
车站不远,小两口走在街上,离别的愁绪缓缓蔓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了面了。
因为在外面,姜苎萝很矜持,跟虞刑并肩走在一起,肩膀都碰不到。
虞刑自然不肯,往里边靠,这下子,两人的胳膊不可避免地撞在一块。
路边经过一个中年男人,见俩人腻腻歪歪的,目露怪异,但没说什么,拐进路边的道走了。
姜苎萝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老实点儿,有人看着!」
虞刑置若罔闻,手偷偷地抓过去,还捏了捏姜苎萝被他养得胖乎乎的小肉手。
姜苎萝一手拍开,瞪他的眼神更凶了。
虞刑也不在乎,她逃,他就追,握到手了才安分。
俩人在大街公然撒狗粮,路上行人虽少,但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好像小猫挠痒痒,听得见却听不清。
姜苎萝停下来,双眸注视着他,那里面好像装着一湾水,澄澈的倒映出本人的心情,似在谴责,又似在纵容。
虞刑见状立马换上一张「可怜兮兮」的脸,还道:「新婚就分别,一个多月我都看不着你,还不能摸一摸、碰一碰?」
虞刑的声线无比柔软,更像小猫爪子,姜苎萝也不知道只是送行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好像变成了才子佳人小说里被妻子埋怨的负心汉,姜苎萝甩甩脑袋,把可怕的念头撇出去。
虞刑趁机抓紧手,不给姜苎萝甩开的机会。
俩人就这样胳膊挨着胳膊,离车站渐近,姜苎萝心里酸酸涩涩,正隐忍着,忽然肩膀被拍。
她转头一看,来人有些眼熟,她还没开口,对方就惊讶道:「姜苎萝,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呢!」
作者有话说:
之前答应的加更,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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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小别胜新婚(一)
「小桃?」
「对呀是我, 高中毕业到现在,三四年没见了, 你还是这么漂亮!」小桃看了一眼姜苎萝, 最终把视线落在虞刑身上,「苎萝,你身边这位是……」
「我爱人。」
「啊?你结婚了?那俞正清不是没机……」小桃意识到说错话, 赶紧捂住嘴。
小桃尬笑一阵,赶紧转移话题:「苎萝,正好你也回来了,同学们正打算聚一聚,到时候你跟你家这位一起吧。」
「我就不——」姜苎萝不太想去。
「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还有事, 先走了,过几天我去找你,咱们好好聊聊。」小桃拔腿就跑, 不给姜苎萝拒绝的机会。
姜苎萝回头看看虞刑, 无奈一下, 「咱们走吧。」
虞刑点头。
俩人的手重新牵上, 就这样密不可分地来到汽车站。
票已经买好了, 车也要出发了, 俩人眼神胶着, 刚才还嫌弃、不耐烦的姜苎萝,眼圈红了红。
「到省城别忘了给我写信, 实在没时间, 打电话也好, 我妈单位传达室的电话是……」
「我知道, 879576, 我问过妈了。」虞刑眼里闪过得意。
姜苎萝仰头看着他,那边售票员已经开始催了,她狠狠心,推开他,叫他赶紧上车。
虞刑背过身,趁着没人看这边,轻轻亲了她一下,亲完才上去。
姜苎萝摸着脸蛋,跟送行的家属一般沖他摆手,「注意安全,一定要按时吃饭!」
虞刑回以招手,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虞刑看见,姜苎萝追了好远,跑不动了才停下,顿时,他心里酸酸的。
回到县城,他马不停蹄地回家收拾东西,还特地去见了一趟亚伯拉罕,可以说,要不是亚伯拉罕慧眼识珠,他一个翻译,哪里能抢得过厂里的那些八级职工。
亚伯拉罕见着他,鼓励道:「虞,你是我见过的工程师里面最有天分的,好好学习,我等着你回来跟我并肩作战!」
虞刑坚定地点头。
在省城学习的这一个半月,虞刑接受了很多这个时代的机械制造技术,也深切地明白,他脑子里掌握的现代技术是多么地令人惊艷。
学习班一共收了三十个学生,他们来自不同城市,而他们要学习的书籍,则出自不同国家,有y国的,有d国的,对于这群只专注实践而闭门造车的工人而言,书本无异于天书。
尽管有翻译陪读,但翻译并非专业人士,吐出来的词彙乱七八糟。工人们听得云里雾里,眉头紧皱。
这一群人当中,捧着原文书本,读得废寝忘食的虞刑就显得格外特别。
老师是个外国人,跟亚伯拉罕是同一批抵达这里。
「你就是虞刑?」
老师的中文有些别扭,虞刑抬起头,立马站起来,「梅修老师,您好。」
「你懂d语?」
「略懂。」
梅修笑了笑,「谦虚。」
「我跟亚伯拉罕通过电话,他说遇见了一个懂y语的华国人,我还很惊讶,我真没想到,你还懂d语。」
看着老师脸上掩盖不掉的惊讶诧异,虞刑把满腹心思藏在心里。
学汽车制造的,哪个不知道t国、d国乃是汽车王国,他们技术先进,可想要钻研他们的技术,就得把他们的语言先啃下来,虞刑特地学了y语,d语就马马虎虎,能看能听,但不怎么会说。
「梅修老师,您太夸奖我了,我其实不会讲d语,只是能看懂而已。」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一屋子的学员,懂英文的都少,你很有才华。」
梅修老师走了,接下来几天,学员们按部就班地学习,但是,语言不通带来的交流障碍跟技术沟通极其严峻,他们在梅修的课堂上愁眉苦脸,却在某日发现,梅修好像非常喜欢虞刑。
甚至,俩人公然在课堂上展开了一场y语的对话,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英文,学员们嘴巴张得老大。
下课后,整理书本准备上下一堂课的虞刑一抬头,就被眼前乌泱泱的脑袋吓着了。
「虞刑,你说实话,你到底会几国语言!」
虞刑诚实道:「国语,英语,y语,d语马马虎虎。」
他声音刚落,就见前壮汉们突然露出的狼看见羊一样绿油油的、垂涎的目光吓得一哆嗦。
虞刑下意识想逃,却被众人逮住。
「虞刑,你晚上有空吗?教教我们吧!」
于是乎,来省城求学的虞刑成了所有学员的课下老师,就在课堂里讲y语。
虞刑接受过现代教育,讲起课来生动有趣,一群大老粗一边愉快学习,一边记录笔记。
很快,一个礼拜过去,虞刑讲解完基本的字母跟语法,另外,还教给大家音标法则,只要有一本词典,就可以解决绝大多数发音问题。
「虞同志,你可真厉害,这么难的语言在你嘴里,就跟母语似的!」
虞刑摆摆手,「我这也是被逼的,小时候我姥爷做生意,不懂外语根本没法跟那群鬼精鬼精的外国人做生意。」
众人听罢,都笑了起来。
梅修的课程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事,主要授课老师换了一个,老师大概四十多岁,人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他发火时,总会先推一推眼镜,搞得大家一看见眼镜就浑身难受。
这一天,老师组织了一堂考试,对虞刑来说,考试比较简单,他很快就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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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时候没有提前交卷的传统,他坐在座位上,检查过三四遍答案后,百无聊赖地开始转笔。
讲台上的李老师发现了,他推推镜框,走了下来。
他扯过虞刑的卷子,扫了一遍,冷哼一声,把卷子摔在虞刑的书桌上,背着手又上了讲台。
虞刑只觉得莫名其妙。
考试结束后卷子很快批阅完成,李老师抱着卷子进了教室,一步一步,好像踩在学员的心尖上。
「啪」一声,一摞三十份卷子被他摔在讲桌上,他开训了,唾沫横飞,已经习惯李老师时不时开火的学员低着头受教。
谁让人家是老师,本事还比他们强呢。
就在这时,虞刑忽然被拎起来,李老师呵斥道:「虞刑,你别以为梅修先生看重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被叫起来的虞刑:??
「你卷子答了满分又怎么样,你不还是个六级工,连八级工都不是,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学习的!我找时间一定要跟你们机械厂的厂长好好聊一聊!」
虞刑蹙着眉,他不知道这个李老师为什么对他这么大敌意。
「李老师,您刚才说我卷子答了满分,难道满分您也不满意?」
「你跟我顶嘴?我是老师,你是学员,你还有没有教养了!」李老师忽然大怒,上纲上线。
「不想听我的课,就给我滚出去!我李铭没有你这样不服管教的学生!」李铭勐拍桌子,手掌都拍红了,虞刑深深地看他一眼,不想耽误其他人上课,就出去了。
学员们一看,立马有人道:「李老师,虞刑同志如果犯错,如果成绩差,您可以批评他,但他明明考了满分,您这样,我怀疑您在针对虞同志!」
其他学员点头附和。
李铭瞪着眼扫过所有学员,「你们反了不成!」
「李老师,先无理取闹的不是我们,而是你!我们只是想替虞同志讨个公道,请您给我们一个说法,虞同志到底犯了什么错,您才把他撵出课堂。」
「李老师,我们大老远过来是来学习的,不是搞勾心斗角、窝里斗那一套的,您不能给我们一个答案,我们就只能上报了!」
在座的除了虞刑,都是八级工,在各自厂里也都是老前辈,厂长见了都得好声好气儿。
二十九个学员一块发难,李铭气得直喘,他指着他们大叫:「反了!你们要翻天了,这课我没法上了!」
李铭一边叫唤着,一边把卷子都给扬了,怒而离去。
学员们面面相觑,把自己的卷子捡起来,看过分数,他们皱起了眉。
他们之中,分数最高的不过八十,最低的竟然只拿了五十多分。
有人捡起虞刑的卷子,文字整洁干净,作图流畅漂亮,鲜艷的一百分挂在卷子上,艺术品似的。
学员们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听见有人道:「不愧是虞同志,牛逼啊!」
虞刑离开教室后,去车间逛了逛,他们平常除了上课,绝大多数时间都泡在车间,比起纸上谈兵,他们这群一线工作者更喜欢埋头在车间里研究,自己动手做。
虞刑琢磨了一会儿,约莫到下课时间就回来了。
他刚刚站定,就被大傢伙给惊着了。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虞同志,你脑袋瓜到底什么做的呀!」
虞刑:?
「懂好几门外语就算了,理论考试我们比不过,作图考试我们还是比不过!」
虞刑笑了,他也不能告诉他们他学的知识比他们先进好几十年。
「你们也可以的。」
这一群人是行业内最拔尖的那一批,日后都是栋樑,好几个还被记载进歷史。与他们比起来,他才是最渺小的那粒尘埃。
一个老大哥将他拽过来,迫不及待道:「你就别谦虚了,你快告诉我们,这些题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虞刑更疑惑了,「李老师没讲吗?」
「他呀,发了疯以后就走了。」
「都怪我,刚才不该跟他顶嘴。」
「这可怪不了你,我们刚才也槓他了,他气得脸通红,说我们朽木不可雕,就跑了。」说话的人耸耸肩。
「你们……」虞刑更惊讶了,所以他们为了他,顶撞李铭?
「你快别急着感动,赶紧教教我们,我们可都眼馋你的脑子……咳咳咳知识。」
虞刑坐下来,认认真真地讲起卷子,还触类旁通,把相关的知识点都给他们讲了一遍,还在特定的知识点边上把图纸勾画出来,方便他们理解。
听着虞刑吐出的一个个先进又时髦的词彙,学员们两眼迸发出「求知若渴」的光芒,比听李铭讲课还要认真。
李铭在办公室窝了好久,也没等来人跟他认错,他装作路过,教室里的那一幕刺激得他眼珠子突出,要掉下来似的。
「虞刑!」李铭的尖叫声把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诸位学员都给吓醒了。
李铭怒气沖沖地闯了进来,就差把手里的热水杯丢到讲台上的虞刑脸上。
暴怒中的他泄愤一般把虞刑推下去,还把虞刑亲手画的图给擦掉了。
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绝美又精妙的图样的学员们:!!!
「李铭,你发火就发火,动图样干什么,你是能画出来还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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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二两脑子,装模作样倒是学得精通!」
学员们心疼得直抽气的样子入了李铭的眼,李铭更炸了。
「你们是我的学生,不是他虞刑的学生!」
学员们不吭声。
「好,好啊你们,你们要虞刑当你们的老师是吧,好,我走!我现在就走!」
李铭跳下讲台,跨出好几步,仍旧没人拦他。
他一路冲到走廊,脚使劲儿跺地,保安听进动静冲上来,见李铭发疯,担心地问了一句,被当成靶子一顿炮轰,李铭炮轰完就走,还吼:「这鬼地方,八抬大轿请我,我也绝不会再来!」
保安表面赔笑,内心:这人疯了吧?
教室里,学员们先是愣了一阵,随后爆笑。
「还八抬大轿呢,就长他那个熊样,谁愿意娶他似的!」
「还有那脾气,流浪狗都嫌弃啊!」
他们笑闹了一阵,又开始鼓动虞刑讲课,下午跟上午讲机械绘图,晚饭后讲英语y语。
学了一个礼拜,梅修回来了,听说了他们气走李铭的「丰功伟绩」,学员们包括虞刑都以为梅修会生气,可梅修竟然笑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李铭,上次他还自荐说想让我当他的老师,我吓得立马就去出差了。」梅修惟妙惟肖地讲自己的心情,学员们更是哄堂大笑。
「可是梅修老师,李铭到底为什么针对虞刑啊,没道理啊!」
哪个老师不喜欢天资聪明、一通百通的天才学生?
所有人都看向梅修,梅修沉默一阵,后道:「可能……是因为我。」
原来,梅修当时被纠缠得没办法,只好对李铭说他已经选好了学生,就是虞刑。
虞刑:……
所以,就是个无妄之灾是吧!
梅修很不好意思地说:「虞,很抱歉,其实以你现在的水平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了,你完全可以提前结业先回去。」
「不行!」学员们一块儿喊道。
「虞刑可不能走,我的外语还没学好呢!」
「他要是走了,谁教我画图,不把他掏干,我绝对不放过他!」
学员们的发言走向越来越诡异,虞刑听了额角直抽。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一个半月过去,学员们不管学会了还是没学会,都陆陆续续地回到各自的工厂,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尤其是虞刑,他走时,所有学员都来送他。
还有人沖他大喊:「虞刑,你在机械厂等着,我早晚有一天过去找你!你别想跑。」
那扯着嗓子的模样,就好像古书里目送相公进京赶考,不忍放手又要强忍着眼泪撂狠话不许他移情别恋似的。
虞刑哭笑不得,慌不迭爬上车,还差点儿踩空。
学员们没心没肺,又是一通大笑。
车子开动,虞刑安心坐好,从省城到县城需要五六个小时,他闭着眼假寐。
亚伯拉罕来电话说,让他先回工厂,虞刑却先拐到了丈母娘家。
他抬手敲门,只几下,门就被打开了,姜苎萝见他回来,想都不想,直接扑过来。
虞刑扔了行李,抱住她,俩人抱得难捨难分,虞刑把脑袋埋在姜苎萝颈侧,闭着眼收紧胳膊。
「咳咳咳!」强烈的咳嗽声传来,虞刑抬起头,两个男人,一个年老、一个年轻,正脸色臭臭地看着他。
虞刑松开手,姜苎萝扭头,哭笑不得道:「爸,哥,你俩这是什么眼神!」
「哥,你见过虞刑,我就不给你介绍了,爸,他就是我爱人,叫虞刑。」
「阿刑,快跟爸打声招唿呀!」姜苎萝撞了下他的胳膊,催促道。
「爸,大哥。」
「停停停,谁是你爸!」
「谁是你大哥!」
姜父跟姜卫国一起道。
姜苎萝:……
「爸,哥,你们干嘛,说好了不这样的!」
姜苎萝真的有点儿生气,尤其是她爸,明明收了虞刑的礼物,转头就给脸色看,变脸都没有他这么快的。
姜父跟姜卫国看一眼恼了的妹妹/闺女,转身进屋了。
姜苎萝提起袋子,「虞刑,你别理他们,快进来吧。」
虞刑没动:「苎萝,机械厂那边让我赶紧回去,我……」
「这样啊,那你赶紧去,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好好陪陪爸妈跟大哥,他们疼你,才给我脸色看,我都懂。你快进去吧,天儿冷,别冻着了,我尽快赶回来。」
目送姜苎萝进去,虞刑转身走进寒风里,去赶最后那趟往镇子发的客车。
姜苎萝回到客厅,脸拉长了,她气愤地瞪着姜卫国跟姜父,「爸,哥,你们怎么能这样!虞刑是我爱人,不是敌人!」
「苎萝,爸爸都是为了你好,那傢伙要什么没什么,刚结婚就把你一个人撇在娘家,这样的男人咱不能要!」
听到姜父这番话,姜苎萝忍不住了,「爸,虞刑去省城学习,带着我算什么!你当年忙工作,我妈一边上班,一边还照顾爷爷,还把我跟我哥拉扯大,怎么没见你检讨你自己!」
「姜苎萝,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一直没出声的姜母道。
「我说的不对吗?妈,你那时候多辛苦,我爸还觉得理所当然!」
「姜苎萝,你闭嘴!」姜父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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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还想犟,被姜卫国推回房间,「哥,你别动我,难道你心里就一点儿都不介怀吗?」
姜卫国眉头皱得死紧,他「啪」地关上门,隔绝了姜苎萝的声音。
他转身回到客厅,姜父的脸漆黑漆黑,姜母则有些担心地看着丈夫。
从小到大,姜父一直不着家,现在他跟妹妹长大了,姜父也老了,他还是经常不着家,问他就是在忙工作。
「妈,你身体不好,回屋休息吧,我陪着我爸。」姜卫国对姜母说。
姜母还是担心,可看儿子的样子,好像有话跟姜父说,她嘆了口气,回屋了。
别人都说她结婚像守活寡,她怎么能不在意。
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支持他嘛。
姜母坐在床上,眼睫垂下去。
客厅里,父子俩相顾无言,过了好久,姜父哑着嗓子看向儿子:「卫国,我……」
姜卫国抢回话头,认真道:「作为一个丈夫,你很不负责任。」
「但作为父亲,你虽然不够尽职,但该提供给我和苎萝的物质条件,半点儿都不少。」
听到姜卫国这么说,姜父也开心不起来。
「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跟苎萝。」姜卫国低着头,颓丧说。
姜家静默了,虞刑不在,姜苎萝拼命跟父母还有姜卫国说虞刑的好。
可自己的宝贝女儿、宝贝妹妹被另外一个男人抢走,姜卫国跟姜父都转不过来弯,怨气依旧存在。
尤其姜苎萝三天两头就说虞刑一个人待在镇里,生活上不方便,吃不好睡不好,非要过去陪他。
姜父忍了又忍,他不想跟女儿吵架,这天实在忍不住了,「苎萝,爸爸才刚从西边回来,你就不能陪陪爸爸?」
姜苎萝吐吐舌头,「爸,我都陪了你一个多月了,虞刑身边就我一个,他多孤单呀!」
虞刑父母早逝,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被姜苎萝这么一说,可怜极了。
姜父牙根痒痒,他一甩袖子,「难怪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心都落在男人身上了,连爸妈跟哥哥都不在乎了!」
姜苎萝抱住父亲,撒娇道:「爸,别这样说嘛,虞刑上回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机械厂有心把他调进县里,到时候我们不就能一直见面了嘛!」
「调进县里?他?」姜卫国惊讶了。
虞刑那傢伙他第一次见,就觉得阴郁可怕,再见,他竟然偷偷「勾引」他妹妹,第三次见,他就已经把妹妹拐跑了。
姜卫国悔啊,他就该告诉洛石颖,使劲儿阻拦他俩才对!
「你们别不信,虞刑能进机械厂,也全凭他自己努力,他还懂y语跟英语,可厉害了!」姜苎萝好像一只枝头的小鸟儿,翘着下巴梳理羽毛。
姜父皱眉:「他没权没势的,能进厂,还能进省城学习?」
容不得姜父不怀疑,就算是城里的孩子,没家里人帮衬,想抢到一个职位,就跟从数百只妖怪手里抢唐僧肉一样,最后只能落得个竹篮打水,说不定还得搭上一半家财。
这个虞刑,真的就是个村里的农家汉?
「虞刑就是优秀,你们不承认也没办法。」姜苎萝迷妹似的,处处替虞刑说好话。
「他要是真凭自己的本事调进县里,我就承认他这个女婿!」
姜父一心事业,对虞刑这种对自己未来有着清晰规划,还闷头能一路往前沖的男人十分外欣赏。
姜卫国看着「叛变」的姜父,哑然无语。
虞刑再回来,已经是一个礼拜后,这七天,他忙得脚打后脑勺,要跟厂长汇报学习内容,还要把整理好的学习手册化整为零,教给厂里的老师傅们,还要抽出空跟亚伯拉罕交流学习心得。
确定自己真的调到县里时,虞刑很高兴,他跟姜苎萝终于不用两地分居了!
第八天上午,他坐最早的那一班车来到姜家。
姜苎萝早就得了消息,守在门口盼望地往外瞧。
终于,虞刑提着行李从远处拐进巷子,姜苎萝忘了矜持,扑向丈夫的怀抱。
第27章 小别胜新婚(二)
「不知羞!」久别重逢的夫妻俩刚刚抱在一起, 就有隔壁院子的大婶嗤之以鼻地说。
虞刑跟姜苎萝都没理,虞刑是不在乎, 姜苎萝则是因为知道那大婶是什么货色, 懒得理会。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虞刑被抱得紧紧的,他心里得意, 嘴上却道:「这么不想我走啊!」
姜苎萝突然松手,仰头道:「虞刑,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虞刑立马举双手投降:「我错了祖宗,我调来县里厂子的介绍信已经拿到手了,明天就去报到。」
姜苎萝又开心起来, 一下子蹦到虞刑身上, 虞刑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提着行李,把她抱回家里。
「脸皮可真厚, 难怪找了个乡下的土包子!」大婶啐了一声, 被虞刑盯了一眼, 她缩缩脖子, 收起晾晒干净的衣服跑回屋。
「不用理她, 谁过得好, 她看见了就难受!」姜苎萝趴在虞刑肩头说。
「我听媳妇儿的。」
姜苎萝抿抿嘴, 不再控制拼命上扬的唇角,乐坏了。
当晚, 姜父难得在家, 姜卫国刚执行完任务, 有几天假, 三个男人坐在同一个桌上, 气氛分外诡异。
姜苎萝左看看右看看,跟母亲互相看瞅了一眼,她道:「都不饿是吧,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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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大哥,严格算起来,今天才是我第一次见你们,我敬你们一杯。」虞刑也敞亮,成人手掌高、直径将近五六公分的杯子,满满一杯酒,说干就干了。
姜卫国有纪律,不能沾酒,姜父被勾起了兴头,跟虞刑一杯接着一杯,他是海量,可虞刑一杯就倒,他强撑着,陪着姜父又喝了几旬。
姜父高兴了,拍了一下他肩膀,「好小……」那个「子」还没说出来,虞刑「啪叽」倒下。
姜父姜母吓了一跳,尤其是姜父,他慌慌地看着女儿,「苎萝,你看见了,我可没怎么他!他他他他……碰瓷儿!」
姜苎萝一脸无语:「爸,虞刑他酒量差,一杯就倒。」
姜父端着酒杯的手放下也不是,喝了也不是。
「这孩子真是,不会喝提前说一声啊,也太实诚了。」姜母道,转头瞪丈夫,「你也是,跟女婿较什么劲。」
姜父:……
翌日,虞刑醒来时头痛欲裂,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姜苎萝的小床上,而姜苎萝被他挤到了小凳子上,睡得很憋屈。
他轻轻地把姜苎萝抱到床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出了卧室。
姜卫国晨练回来,大冷天的,他就穿了一件汗衫,脖子上挂了条毛巾,看虞刑还有些摇晃,他张嘴就道:「你不行啊,这么弱,怎么照顾我妹妹?」
哪个男人受得了被说「不行」!
可这个人是老婆的亲哥哥,虞刑皮笑肉不笑,「大哥,会喝酒,就能照顾好媳妇儿吗?按你这说法,好丈夫都是酒鬼。」
虞刑嘴皮子厉害,姜卫国讨了个没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姜母就跟没看见虞刑跟儿子斗嘴似的,招唿虞刑过去吃饭。
「苎萝呢?还没起?都几点了。」
虞刑起身拦住要去叫醒姜苎萝的姜母,「妈,昨晚苎萝照顾了我一夜,累坏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姜母闻言,又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姜父讪讪一笑,也坐下来吃饭。
「你今天去红星机械厂报导?」姜父咬着油条问。
虞刑点头应是。
「红星机械厂很不错,听说他们最近在搞研发,想造出国内第一辆微型汽车,任重而道远啊!」姜父一脸感嘆。
「会有这么一天的。」虞刑说。
「你是什么职位,普通工人?」姜父只是随便一问。
「我去搞研发。」虞刑淡淡说。
「你,研发?」姜父忘了吃饭,诧异道。
「我之前去省城,就是去学习最先进的机械制造跟汽车制造技术。」
「我的乖乖,咱们家是要出一个工程师呀!」
「爸,没那么夸张,我就是个普通工人。」
「别谦虚了,懂造汽车的要是小工人,那我连工人都够不上了,阿刑啊,谦虚是好事,过分谦虚就讨人嫌了。」姜父变得快,「阿刑」叫得很是顺口。
「爸教训得对,我改。」虞刑端的是谦逊又乖觉,姜父连连点头,看样子,好像已经接受他了。
虞刑去上班前,回房亲了一口某个小懒猪,把她吵醒了。
「你干嘛。」姜苎萝双眼迷濛。
「有没有想吃的,我下班了买给你。」
「没有,你快走吧。」姜苎萝抓起被子盖住脸。
虞刑闷笑,「我真走了,不过你要是无聊,就去厂里找我,我给你安排个工作。」
「好了听见了,你快走吧,吵死了。」
虞刑无奈地出了家门,等姜苎萝清醒过来,她边吃早饭,便思考着虞刑的那句话。
「给我找个工作?他怎么给我找呀。」
不说她爸妈,她哥都是营长了,给她找工作都费劲,城里的职位丁是丁卯是卯,一个空位被好几十乃至好几百个人盯着,哪轮得上她。
姜苎萝正疑惑着,姜卫国坐了过来:「虞刑说要给你找工作?」
姜苎萝点头。
「就凭他?去省里学习一趟而已,他还把自己当金饽饽了,都听他的!」
「哥,你干嘛这么说他,说不定虞刑真有自己的门路。」姜苎萝咕哝着。
「我去找找老同学,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个,不过可能职位不太合你的意。」
「有个工作就不错了,哪有我挑的份。」姜苎萝很清醒。
「行,你在家等着,我去找他。」姜卫国走了,姜苎萝吃完早餐,父母也去上班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她闲得无聊,想到虞刑早上离开时好像在她耳边说,可以去厂里找她。
姜苎萝跃跃欲试起来,可换好衣服,她又迟疑了,虞刑第一天去报导上班,她去打搅他,是不是不太好?
她又坐了下来,发了好一会儿呆。
以前在大梁村,她需要劳作,有时候忙着收割粮食,连饭都顾不上吃,她当时恨不得马上离开大梁村。
可现在她回来了,也不用为了挣工分去干劳心劳力的农活,可她怎么觉得,整个人都好像生锈了呢?
姜苎萝想不通,她索性出门,哪怕是随便逛逛也好。
可逛着逛着,她不由自主地就来到了红星机械厂。
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姜苎萝嘴角抽了抽,她转过身,却被一声喊叫给叫停了。
她转身,正好看见小桃。
小桃穿着红星机械厂的工作服,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来,「这么巧,又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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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尬笑,「是挺巧的。」
「正好,我本来还想去你家找你,现在不用了,同学会这周末开在鑫源饭店,你跟你家那位可一定要来。」
「我自己去就行了,他刚从省城学习回来,忙得很,没空。」
「周末也没空?不能吧,现在还有哪个厂矿强制工人周末上班的!」小桃不信。
「他真的忙,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先走了。」姜苎萝匆忙转身,小桃叫她她也没回头。
她的这帮同学她最了解,家庭条件都不错,心气儿高,看不上农村人,虞刑去了,估计也得惹一肚子气。
姜苎萝没心思逛了,打道回府。
快拐到巷子,她听见隔壁婶子对她女儿说:「今年第一年恢復高考,你可一定要争气,考个大学回来,也让妈长长脸!」
恢復高考?
姜苎萝惊得呆住,什么时候的事?
她赶紧沖回家,报纸已经送来了,她打开一看,第一个版面上的新闻就是。
「今年高等学校的招生工作有了重大改革,实行自愿报名,统一考试,地、市初选,学校录取,省、市、自治区批准的办法……」
姜苎萝睁大眼,就在这时,城内所有的广播循环播放着一句话:「高考恢復了!高考恢復了……」
当年她下乡的时候,还在读高二,学校匆匆忙忙给了他们毕业证,就关了门。
终于恢復高考了!
姜苎萝眼睛红了。
全国各地的有志学子也同时泪水盈满眼眶,忙碌在田间地头,奋斗在工厂车间、牧场矿山的他们重拾书本,就如同报纸上写的那样,幽暗的前方终于迎来了曙光!
姜苎萝在家里,却仍旧能听见千家万户、乃至街头巷尾传出来的唿喊声与哭叫声,那些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迫切地想跟人分享。家里没人,她走出大门,来到街上,跟载歌载舞的民众们一起,欢跳,歌唱。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有孩子,也有孩子的父母,他们曾经也是有志青年,拳拳报国情,终得施展。
虞刑正忙得热火朝天,厂里的工人们大多固执,说动他们照着自己的步调来,他费了好一番功夫。
老工人们不待见,他只得去找厂长,好在厂长明事理,帮他解决问题,强制性叫工人听他的号令。
虞刑年轻,但本事足,露了几手,他们就乖乖听话了。
他擦擦汗,旁边有个老工人道:「虞工,顺利的话,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完成领导交给咱们的任务了!」
虞刑把脏污的毛巾挂在脖子上,一边干一边道:「当然能!」
工人们备受鼓舞,操纵机器都更有劲儿了。
他们忙碌着,机械厂的大喇叭也没闲着,播了一整天,有几个老工人,家里孩子在乡下的,当天就请了假,打电话给各自的儿女,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虞刑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他笑了笑,低头钻研微型汽车的内部结构。
正聚精会神时,被临时调来红星机械厂的亚伯拉罕小声道:「虞刑,他们都在聊高考,你知识储备也不差,就没想过去考一个?」
虞刑确实动心思了,没有人比他清楚,日后学歷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有多重要。
「我应该会去的,但不急于这两年,我想先把汽车搞出来。」
虞刑手底下的图纸正属于hh111,他们没有专业技术,没有特供模具,没有生产经验,更没有专门的生产线,上级下了死命令,一年内,必须有所成!
亚伯拉罕任总设计师,虞刑任主任研究员,跟所有的研究员跟工人一起,势要在不毛之地,趟出一条路来。
「我的总工程师,图纸你看了吗?零件是不是还要精细打磨?汽车外壳……」虞刑叭叭叭一通,亚伯拉罕被吵得脑壳疼,跑掉了。
直到逃出车间,亚伯拉罕才挠着头暗暗道:「不对啊,我才是总工,我怕他干什么!」
亚伯拉罕又返回去,「虞刑,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以眼下的工业技术,想造出hh111,那是天方夜谭!」
虞刑铅笔不停,各种笔画弧线在图纸上勾勒着。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亚伯拉罕没话说了,他走了。
虞刑下班时,已经是下半夜,姜苎萝兴奋了一整天,早就睡着了。
他把公文包挂在墙上,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他摁住腹部,想着忍一晚,就在这时,客厅的灯被打开,姜母穿着睡衣,正慈祥地看着他:「阿刑,才刚上班,用不着这么拼,我给你留了饭,吃完再回屋睡。」
姜母说完就回屋了,虞刑望向厨房,锅里赫然给他温着菜跟馒头。
他心里暖暖的,吃饱了,洗漱过后回房间休息。
姜苎萝房间的床只适合单人睡,硬挤两个人,其中一个就得躺在另外一个的身上。
他想了想,和衣在凳子上窝了一晚,看来,他得赶紧申请宿舍,这样下去,还没累垮,倒先困傻了。
他忍着不适睡去。
翌日清早,虞刑是被姜苎萝推醒的,看着妻子圆圆的饱含热情的大眼睛,疲惫的虞刑想都没想,揽过姜苎萝的脖子就要她陪自己再睡一会儿,可他忘了,他现在躺在凳子上,夫妻同眠是不可能的,他摔下凳子,噼里啪啦的响声跟姜苎萝偷乐的哈哈声引来姜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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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两口的房间,她也不好随便进,就站在门口朝屋里喊:「你们怎么了?没事吧!」
虞刑黑着脸爬起来,「妈,没事。」
「虞刑摔了个屁股蹲,妈,你去吃早饭吧。」姜苎萝强忍着笑意说。
姜母听着,老脸一红,这俩孩子,大早上的,肝火也太旺盛了。
姜母误会了,虞刑并不知晓,他一直黑着脸,心里暗暗想到,今天他就去申请宿舍,晚上回来就搬家。
「爸妈,大哥,我打算跟苎萝搬到厂里住。」虞刑吃早饭时说。
姜父一无所知,随口问了一句:「家里住着不舒服?」
姜母脸更红了,她怼了一下丈夫,忙道:「好好好,苎萝房间的床太小了,的确不方便。」
姜母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安静了。
偏偏姜母自己还没法继续尴尬,忙招唿大家说:「快吃快吃,待会儿就凉了。」
她喝了两口粥,呛着了,咳嗽不停,姜父故作沉静,咬了一口包子,噎着了,到处找水喝。
姜卫国恨恨地撕咬着油条,好像把它当成了虞刑。
后知后觉如姜苎萝也脸颊通红,她抬不起头,闷头喝光碗里的粥,急急忙忙回房了。
整个饭桌上,也就虞刑表现得最坦然,他一手轻拍姜母的后背,另一手给姜父拿来温水,端的是「一碗水端平」。
「不用拍了,你也赶紧吃吧,房子定下了,我叫卫国帮你跟苎萝搬家。」姜母擦擦嘴道。
早饭过后,虞刑去上班,姜苎萝看着他,欲言又止。
虞刑拿起公文包,快要踏出门了,才忽然想起来道:「苎萝,昨天广播你听了吗?恢復高考了,你要不要准备一下,要是决定了,我想办法给你搞一套教材。」
虞刑说完就去上班,姜苎萝愣了好久。
所以她担心了一整天,其实虞刑根本就是支持她的?
姜苎萝呵笑一声,又转变成畅快的大笑。
姜卫国明天回军团,他在打包行李,听见妹妹「惊人」的笑声,他走出来,「发什么疯呢?」
姜苎萝扑过去,紧紧搂着姜卫国的脖子,「哥,虞刑非常支持我参加高考,还要给我找教材!他怎么这么好啊啊啊啊!」
快要被勒死的姜卫国,还要听妹妹使劲儿夸那个他并不十分看好的男人,他很无语。
把姜苎萝扯下来,他木着脸道:「这就算对你好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哥哥为了你,昨天可破了财,你现在又要去高考了,你气死我得了!」
「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跟虞刑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一个是亲人,一个是丈夫,怎么能比较呢?」
看着埋在他胸口撒娇的妹妹,姜卫国也释然了:「虞刑那傢伙最好一辈子对你好,不然我……」
姜苎萝笑嘻嘻地捂住姜卫国的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哥,你可别往下说了!」
妹妹如此护着虞刑,姜卫国醋劲儿老大,他回屋继续整理行李。
今天下午还要当苦力,他可不得提前收拾。
……
虞刑找到厂里的干事,宿舍很快就选好了,因为他的身份,宿舍等级也高,两室一厅,面积也有八十多平,家具都是现成的,很气派。
虞刑请了几个小时的假,又跟厂里借了车,往新家搬东西。
镇里宿舍的家具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被他送给邻居了,到了这边得重新买,姜苎萝很有兴致,忙活得热火朝天。
姜卫国跟虞刑就是随她指挥的小喽啰,忙活了一个下午,夫妻俩的小家才见得模样。
姜卫国军营出身,体力好,可楼上楼下般东西,也累得够呛,他跟虞刑一块斜靠在沙发上,四条长腿抻得笔直,二人对视,不由自主地露出难兄难弟的苦笑。
「喂,你们两个,这就趴下了,我觉得沙发的位置不好,你们左右调一调。」
……
住进新家一周,姜苎萝白天抱着虞刑给她找来的教材啃,她以前成绩不差,可到底荒废了好几年学业,有些知识,尤其是数学知识,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夜灯下,虞刑白天刚刚突破了一个小难点,心情正好,他看姜苎萝愁眉苦脸,走过去,扶着姜苎萝背后的凳子,故意弯下身子说:「很难吗?」
姜苎萝点头,简单的方程跟三角函数,她还模模煳煳记得,看书也能捡起来。
但导数跟立体几何,尤其是导数大题跟立体几何的证明题,还有最后的椭圆问题,快要把姜苎萝的脑子给撑炸了。
「太难了!」姜苎萝苦着脸说。
虞刑看了看试卷,大学时期饱受线性代数、微分方程、概率与数理统计等高难科目折磨的他,解决这些问题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家里只有一把凳子,他半蹲着给姜苎萝讲解导数的运算规则,怎么求导,怎么作图,怎么推断……
一不小心,虞刑老师的小课堂就进行到十一点多,他站起来的时候,小腿麻痹,一下子倒在姜苎萝身上。
姜苎萝一边笑,一边扶着虞刑去床上。
「这儿酸?」姜苎萝摁了一下,见他点头,又往别的地方摁,下手非常快,虞刑一边叫,一边表情扭曲。
「哎呦哎呦,疼!你就怎么对你的恩师!简直目无尊长!」
「你算我哪门子的老师,顶多算是学长。」嘴上跟他吵,她下手很轻柔,一点点地给虞刑按摩酸痛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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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舒服了,摊在床上命令起来:「我大腿也麻了,给我捏捏。」
姜苎萝看他舒服地闭上眼,坏心大起,她一边给他按大腿上的肌肉,小拇指故意在敏感的地方划过。
虞刑睁眼看她,她就收回小指,等虞刑闭上眼,她又花样翻新,也不知道是在按摩解乏,还是在故意引诱。
渐渐地,虞刑腿是不酸不麻了,可某根弦儿却被挑了起来,他忍了又忍,可姜苎萝越来越放肆,竟然……
这要是能忍得住,他还是男人吗?
他抬腿,脚往上勾,不察的姜苎萝吓了一跳,往身后倒,正好栽进虞刑怀里。
他把姜苎萝的手腕压在头顶,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神好像在说:「还闹吗?」
姜苎萝也不怕,挑衅地回视。
虞刑铁了心给她颜色瞧,这一瞧就是一晚上。
早上起来,虞刑神清气爽地去上班,工作效率直线拔高,他研发的速度太快,撵得负责把关的亚伯拉罕苦不堪言。
「虞,你吃错药了!」
虞刑但笑不语,「你不懂。」
亚伯拉罕:??
「你瞧不起我?」亚伯拉罕认为,他的专业素养受到了挑战。
虞刑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说:「老伙计,等你结婚就懂了。」
虞刑离去,亚伯拉罕终于明白了,那傢伙就是在跟他炫耀!谁还没有个老婆是怎么的!
过了几秒,亚伯拉罕蔫吧了,老婆他还真没有。
时间在就姜苎萝专心备考跟虞刑的耐心辅导中过去。
小桃在同学会前一天来找她,拜託她到时候一定要去。
姜苎萝疑惑了,小桃为什么执着于让虞刑也一块儿去呢?
她问,小桃就抿嘴打哈哈,也不说实话。
就在这时,虞刑下班回来,看到小桃,他对姜苎萝道:「有客人?」
「你好,我是小桃,我们见过的。」小桃性格外向,直接伸出了手。
「你好,我记得你。」虞刑简单跟小桃聊了两句,就系上围裙进厨房做饭,期间还出来问小桃喜欢吃什么。
小桃也已经结婚了,丈夫也在红星工作,但俩人就只是普通工人,根本没资格见虞刑这样的顶级大佬。
「我不挑食。」
看到虞刑习以为常一般的习惯,她心里是惊讶的。
男人做饭?
她坐到姜苎萝身边,小声道:「苎萝,你爱人在哪儿上班啊?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农村人。」
「你不知道吗?他也在红星,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见过了。」
「啊?」
作者有话说:
1「今年高等学校的招生工作有了重大改革,实行自愿报名,统一考试,地、市初选,学校录取,省、市、自治区批准的办法……」
这一段摘自《人民日报》的新闻
2恢復高考的时间是10月21日,本文时间线现在在十一月,差了几天,正式高考是在12月份,也往后延,在年后,特此说明,小天使们请勿较真。
第28章 情敌挑衅(已修)
小桃惊呆了, 她跑到厨房去看虞刑,虽然有些不太礼貌, 她还是问道:「虞哥, 你也在红星工作?」
「我刚调过来,才一个礼拜。」
小桃瞭然,原来是新来的, 那就不奇怪了。
她回到客厅,抓着姜苎萝的手说:「苎萝,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带着老公去,就是大家到时候都带着家属,你一个人, 不好融入嘛。」
姜苎萝仍旧觉得小桃没说实话。
而小桃却觉得姜苎萝一直不答应, 其实是因为怕见到那个人。
她清清嗓子说:「苎萝,你不用担心谷玉成,他被外派了, 短时间内回不来。」
虞刑做好饭, 真端着菜出来, 耳中传入陌生人的性命, 他提了一句:「谷玉成是谁?」
「一个高中同学, 饭做好了, 你好快啊。」姜苎萝看见虞刑手里的碗, 赶紧把话题扯走。
只是,却更显得心虚。
虞刑皱起眉, 意味深长地说:「快?」
姜苎萝秒懂, 捶了他一下, 她觉得自己都被这傢伙给带坏了。
「小桃同志, 一起吃吧。」
「我就不了, 我家那位估计也快下班了,我得回去给他做饭。」小桃走了,还不忘叮嘱姜苎萝,到时候一定要去。
姜苎萝无奈,只好答应。
「去哪儿?」虞刑问。
「同学会。」
「什么时候?周末吗?」
姜苎萝点头。
「我可能去不了了,周末要去开会,回来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没事儿,到时候我跟小桃一起,你安心工作。」姜苎萝彻底放心了。
时间一晃儿,就到了周末这天,姜苎萝站在鑫源饭店门口,正在踌躇,小桃跟她老公到了。
小桃左看看右看看,没看见虞刑,有些失落,她打起精神给姜苎萝介绍:「他是我老公,叫余征。」
「你就是姜同志吧,小桃跟我提起你。」
余征打量姜苎萝时,姜苎萝也在打量他,长相憨厚,说话也挺朴实的,应该是个不错的託付对象。
「你好,余同志。」
「苎萝,你爱人呢,他今天不来了?」小桃二次确认。
「他去省城开会,今晚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小桃嘆气,余征却道:「今天吗?今天好像是特别小组的负责人去省城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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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小桃跟余征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苎萝,你爱人是机械厂的领导?」
「应该不算吧,但他在亚伯拉罕总工手下工作。」虞刑具体忙什么,姜苎萝并不十分清楚,她只知道很重要,厂内领导都寄予厚望。
余征搓了搓手,「姜同志,我能问问你爱人的名字吗?」
「他叫虞刑。」
余征傻眼了,小桃见丈夫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狠狠地怼了他一下,「苎萝跟你讲话呢,你发什么呆呀!」
「小桃,姜同志家里那位就是我跟你说的,专门负责hh111d的副总工!」
小桃:哈?
夫妻俩齐齐看向姜苎萝,姜苎萝无奈摊手:「他的工作要保密,我不是很清楚。」
小桃牙酸道:「苎萝,你运气太好了,怎么逮到他的!」
当初在车站,她第一次见到虞刑,看他浑身灰扑扑,又得知他出身农村,她不得不承认,她当时心里是畅快的。
小时候姜苎萝家境好成绩好,就连学校里的大帅哥谷玉成都对她温温柔柔,给予全部注视。
她就像笨拙的丑小鸭,却没有丑小鸭那么好的命,能化身成白天鹅。
小桃的羡慕溢于言表,却被丈夫抓住手:「小桃,你不用羡慕,我比不上虞同志,但我会努力的,绝对不会让你吃苦。」
余征满眼认真,小桃好笑地拍他一下,「大傻子,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小小的羡慕一下,我可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你敢对我不好试试!」
姜苎萝看着幸福的小桃跟余征,也笑了。
「行了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快进去吧,今天也不知道aa还是有人请客。」小桃咕哝一句,就扯着余征进去了。
姜苎萝跟上,今天来的老同学不少,有好多她都还有印象,只是有些人可能过得并不好,脸色蜡黄,但穿的衣服还算整洁,跟人讲话时,眉宇间隐约能找到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她在小桃身边坐下,本来,她就是想来看看当年的同学,有几个当初跟她关系好的,后来她下乡,就没有联繫了。
她不知道他们过得怎样。
姜苎萝刚坐下,大傢伙就都注意到她,但见她穿得很普通,衣服也是老旧的料子,众人心里顿时有了谱:当年的班花在乡下过得特别差,非常差!看那沉默的样子,应该也受了不少欺负!太惨,太惨了!
他们看了一眼,就不再看姜苎萝了,毕竟,落了水的凤凰,还能再飞起来?
成熟的他们势力地想着。
同学之间,混得好的高谈阔论,日子过得一般的就安安静静吃饭,混得差的头都不敢抬,当然了,也有好几个没来的,估计是没有脸面。
「苎萝,你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席间,只有小桃时不时跟姜苎萝聊两句,姜苎萝刚夹起来,曾经一个跟她不对付的长相清秀的女同学站起来,走到她这边道:「苎萝,来参加同学会,你怎么也不打扮打扮,看看这素的,脸也干。」
崔美丽一顿挑刺,临了还道:「苎萝,我们当中,就你一个下乡,乡下日子苦,可你也不能苛待自己啊,我老公从xg带回来的郁美净,味道好,润肤效果也不错,待会儿聚餐结束,我回家拿一罐给你。」
崔美丽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让人很是不喜。
「不用了,谢谢。」姜苎萝礼貌地说。
「哎呀你别客气,都是同学,我还能要你钱不成?你尽管放心大胆地用,我老公给我买回来好多。」
说着,崔美丽坐到姜苎萝身边,又拉起她的手。
几年过去,在乡下蹉跎了好几年的姜苎萝皮肤竟然比她还好,她压下怒火,笑眯眯道:「苎萝,我听说你结婚了?爱人在乡下找的吗?多大了,一年挣的钱够你花吗?要是实在难过,你找我,我让我老公想办法把你老公调到县里,你也好离家里父母近一点儿。」
崔美丽故意噁心人,知道姜苎萝家里情况的小桃直翻白眼。
「你省省吧,苎萝日子过得好着呢,人家老公也有本事!」
崔美丽扭头开火:「怎么哪儿都有你,跟你的窝囊老公滚远点儿行不行!」
「嘿我这暴脾气,崔美丽,你生怕人不知道你根本就没结婚,不清不楚地跟着个xg男人是吧!」
小桃对学习不上心,但论起八卦,谁也别想逃过她的眼。
崔美丽一下起身,带翻了几支酒杯。
同学们在崔美丽的刻意带动下,都以为她现在过得很好,可刚才小桃说……
「你放屁,我老公对我好着呢,我是他唯一的妻子!」
小桃狂翻白眼,「你喜欢自欺欺人,请随意,别打搅我吃饭行吗?」
小桃继续干饭,一口咬上余征给夹到她嘴边的剔掉鱼刺的鱼,她砸了下嘴,「真好吃,老余,你对我真好。」
余征憨厚地笑,挑刺挑得更起劲儿了。
崔美丽气得肚子都要炸了,旁边的女人拦住她,她才看似「听劝」,被拉走了。
今天这么多人在,她也挺怕自己的那些事儿被小桃抖搂出来。
小桃挑衅地看着她,啧啧两声,继续享受老公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么一闹,姜苎萝是没了吃饭的心思,她就不该来。
她起身想要退场,小桃一把抓住她,「你还没吃多少呢,别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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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没听,直接把自己的那份饭钱放在桌上,只多不少。
小桃见她一心想走,也就不再拦着了,她叫起老公,也要跟姜苎萝一块出去。
就在这时,崔美丽又过来了,气势汹汹的,一看就要找茬。
「苎萝,你今儿个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你丈夫呢?不会还在乡下掘土种地吧!」崔美丽放肆调笑,众位同学笑出声。
接连被针对,姜苎萝也不是软柿子,她皱着眉道:「跟你没关系。」
她拿起包包,不欲理会她,可虞美丽一下子挡在她面前,「别走啊,你老公是村里的庄稼汉,这个我们都知道了,有什么好丢脸的,你在乡下遇不着好男人,我们都理解。」
虞美丽抱着胳膊,「我就是觉得可惜,当年谷玉成多喜欢你,你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啊可惜,就算你现在跟你家那个离婚,你也配不上谷玉成喽。」
「对了,你知道谷玉成现在干嘛吗?他早成了政府里的高官,专门负责经济发展这块的工作,权力大着呢,你要是想以后好过一点儿,去找找他,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我猜谷玉成也能帮帮你。」
虞美丽坏笑起来,神情里的挖苦跟贬低明晃晃的。
女同学也好,男同学也罢,齐齐笑出声。
小桃真的生气了,「你们笑什么,也不怕嘴角扯得太开,收不回去!」
「小桃,今天没你的事儿,你别瞎掺和。」小桃还没说两句,就被吹捧虞美丽的两个女同学给往后拽。
余征忙着去救老婆,也没法顾及姜苎萝这边。
「虞美丽,这么多年,你一点儿都没变。」
虞美丽摸了摸鬓角,美滋滋的,「是吗,别人都说我这张脸越来越好看了。」
「一样的不要脸!」姜苎萝「呸」了一声,满脸厌恶。
「姜苎萝!你疯了!」虞美丽尖叫。
「就是这副嘴脸,丑陋不堪!」姜苎萝端端正正地站着,使劲儿戳虞美丽的心窝子。
「你,我,我跟你拼了!」虞美丽也不要脸面了,张牙舞爪地要打姜苎萝。
这时,饭店门口进来一个男人,一身西装,看起来与这家充满了怀旧范儿的饭店格格不入。
「谷玉成!他不是在外地吗?」所有人,包括虞美丽在内,都呆住了。
谷玉成往这边走来,越走越近,他停在姜苎萝面前,两只桃花眼好像会放电,「苎萝,好久不见。」
他朝姜苎萝伸出手,眼神温柔得好像要溺死人。
虞美丽看着,气不打一处来,「谷玉成,人家都结婚了,你还上赶着,她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了是吧!」
虞美丽已经被姜苎萝刺激疯了,无差别攻击,谁都敢骂一句。
谷玉成瞥了个眼神过来,这几年,他渐渐爬上高位,再加上家里父母长辈的加持,官运亨通,已经很少有人敢对他大声讲话。
骂他的不是没有,但只敢在背后骂。
虞美丽的嚣张与大胆让他心中暗火大起,虞美丽骂完了,心里是舒服了,可看到谷玉成阴暗的神色,她打了个激灵,一下子醒悟过来,想道歉,可谷玉成又把视线落在姜苎萝身上,看都没看她一眼。
「苎萝,老同学好久未见,握个手都不愿意?」
谷玉成眼里的温柔褪去了三成,反倒还添了几成冷酷与威胁。
这才是谷玉成。
姜苎萝微笑,虚虚握了一下,就想收回手,可谷玉成眼尖,一下子抓住了,非但如此,还摩挲了一下,让姜苎萝很是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已经结婚了,谷同志。」姜苎萝也没好脸色,冷冷道。
当年,谷玉成喜欢她,跟她表白过,但是后来她下乡,谷玉成给她写信,说会等她,可没过几个月,谷玉成就没了消息,还是她的同学写信来说,谷玉成跟他父亲的上司的女儿订婚了。
从那以后,谷玉成的信全都被她退掉了,再之后,她再也没收到谷玉成的信。
她对谷玉成没有特别喜欢,但所有人都觉得他俩合适,那时候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苎萝,别这么无情,结婚也可以离。」谷玉成微笑着说。
姜苎萝只觉得他疯了,他才结婚多久?甩开他后,她快步离开饭店。
谷玉成立马追出去,他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就是为了姜苎萝,至于那群没有丝毫用处的同学,他才懒得见。
谷玉成来去匆匆,虞美丽大叫:「谷玉成,你真疯了!我请你来参加同学会,可不是姜苎萝一个人的欢迎会!」
任她大喊大叫,谷玉成大步迈出。
虞美丽气得跺脚,清秀的脸蛋一片狰狞,朋友见状,碰了碰她胳膊说:「美丽,这饭……还吃吗?」
「吃个屁啊!」她扭着腰,抓着包包往外走。
朋友也急了,「美丽,你还没买单呢!」
虞美丽甩开她,「老娘我可什么都没吃,谁吃了谁买!」
朋友傻眼,来参加同学会的同学也傻眼了。
小桃把自己跟姜苎萝的那份儿钱扔在了桌上,带着老公匆匆走了。
待会儿外面肯定有好戏看。
余征被妻子扯着,满脑袋问号,「小桃,咱们不回家吗?」
「回家哪有看戏有意思,嘘!别出声!」
就在酒店外边不远,姜苎萝被谷玉成挡住路,虞美丽怒沖沖地挤进去,嗓门特别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抓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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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咱们不过去帮姜同志的忙吗?」
「你着什么急,谷玉成虽然不要脸,可总归会帮着苎萝,虞美丽讨不到好。」
「可若是谷玉成欺负姜同志怎么办?」姜苎萝是自己老婆的同学,也是他偶像的妻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姜苎萝被欺负。
「哎呀你等等,要是谷玉成敢欺负苎萝,我肯定第一个上去,行吗?」小桃两眼晶亮,琉璃珠子似的看着不远处的好戏。
姜苎萝不知道几回想绕开谷玉成,都被挡住了,她正恼着,虞美丽过来了,对她破口大骂,「不知检点」「勾引男人」,骂得姜苎萝无语又恼怒。
「虞美丽,我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谷玉成阴冷道。
虞美丽噎住了,「谷玉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年,使劲儿帮你往上爬的可是我!」
姜苎萝听到了惊天大瓜,嘴唇微微张大。
小桃反应就大多了,她捂住嘴巴,眼睛也睁得老大,难怪虞美丽总跟一群老男人混在一起,她还以为虞美丽为了钱能豁出一切,现在看来,她是在给谷玉成铺路啊!
这是多么「伟大」且「无私」的爱情!
小桃抱着肚子,快要笑岔气了,余征没听懂,就傻傻地看着媳妇儿大笑。
这时候,饭店里那伙人结完帐出来,一个个面如菜色。
他们看到虞美丽,恨不得生生从她身上咬块肉下来,他们本来只带着肚子来吃,有人根本没拿钱,刚才七手八脚使劲儿凑,饭店服务员嘲讽的目光,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一切都怪虞美丽!那个搔首弄姿、卖弄风情,恨不得钻到男人衬衫里头的贱货!
虞美丽还不知道她被这么多人惦记上,她头髮蓬乱,眼妆也花了,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死命摇晃谷玉成的胳膊,哀哀切切又疯疯癫癫道:「谷玉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了你,我为了你……啊!」
虞美丽还没诉完苦,谷玉成扬起手,她摔到地上,裙摆高高飘起,不雅的一幕惹得在场的男士都发出了「嫌恶」的「呸」声。
但也有人一边咒骂虞美丽不要脸,一边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她身上。
虞美丽傻傻盯着流血的手掌,她已然疯魔。
「谷玉成!你不得好死!我要去告发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往上爬!」虞美丽尖叫诅咒,谷玉成眉头紧皱,他招招手,附近巡逻的公安过来,他交代两句,公安就把「影响市容」的虞美丽给带走了。
谷玉成扯了扯领带,又变成那个温文尔雅的政界新贵,「苎萝,我知道你结婚了,但没关系,我也结了,我不喜欢她,我心里只有你,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姜苎萝:??
「谷玉成,你疯了!两个已经结婚的人怎么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我们相爱啊,当初要不是你下乡去了,我们现在孩子都有了!」谷玉成抓着姜苎萝的手,半是癫狂半是理智地说。
姜苎萝脑仁疼,她不知道这些年谷玉成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确定一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彻彻底底疯掉了。
「谷玉成,你松开我!」。
「苎萝,你别对我这么冷酷,你怕人看见对不对,没关系,我现在带你去招待所,我们好好聊聊。」
说着,谷玉成扯着姜苎萝的手腕,把她往最近的招待所拖。
小桃意识到不对,赶紧跟余征往这边跑。
可这时候,谷玉成被一双大手推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撞到前面几米远的电线桿子上。
他扭头回来,恶狠狠地盯着人,想要大骂。
「你要带我太太去哪儿!」忽然出现的虞刑宛如神兵,姜苎萝惊惧地靠在丈夫身上,忽然发疯的谷玉成吓得她心脏勐跳,她把脑袋埋在丈夫怀里。
虞刑一手轻拍她后背,另一手实实在在地揽着她的腰,给她安全感。
看着虞刑,再看看对虞刑全身心依赖的姜苎萝,回过神的谷玉成忽然又变得君子谦谦。
但他看向虞刑的眼神却是嘲讽的,不耐,他静静掸去衣裳灰尘的姿态,仿佛在向虞刑宣告:「你还不配跟我抢!」
虞刑双眼微眯,「谷玉成?」
他在小桃的嘴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谷玉成走近了,「看来苎萝跟我提起过你,也是,我可是她的初恋!至于你,呵……」
看着这一幕,稍远处所有人自动脑补出一句话:算个屁!
他们打了个激灵,他们原本只是想找虞美丽算帐,没想到却见识到了一场修罗场,好像……也挺值?
他们屏住气息,生怕惊扰了现场三人,小桃更是紧急剎车,拦住了要冲上去给姜苎萝解围的丈夫。
「正主都来了,你就别过去凑热闹了!」小桃对余征说。
余征在厂里只远远见过虞刑一面,风神俊茂、自成风流,周身还隐隐围绕着一股子正气,对,他就是虞刑。
小桃等着看好戏,余征却在打量自己的偶像,场面一时滑稽起来。
而被盯着的三人,两方对垒,终于,谷玉成发现自己成了取乐的「猴子」,他蹙紧眉头,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客气。
「我跟苎萝的事情,你还不配管,让开!」
谷玉成要抢姜苎萝,虞刑不再留手,一拳挥出去,自鸣得意的谷玉成飞出去,痛苦的脸都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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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大叫一声「妙」。
甚至跃跃欲试起来,想自己也过去给谷玉成两脚,被余征拦住。
「虞刑,你敢打我!」眼前冒金星,后背痛,前胸也痛的谷玉成笑脸彻底崩了,嘶吼道。
「我打的就是你!调戏有夫之妇,我还要踹你呢!」
虞刑说动手就动手,利落的一脚让谷玉成翻起白眼,好久都没缓过来。
虞刑还不解气,正想再补上几脚,姜苎萝抓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别因为这种混蛋脏了自己的手,咱们走吧!」
虞刑听老婆的,留下冰寒的一眼,他搂着妻子离去。
同学们热闹看够了,也都各自散开了。
花小钱,看大戏,真值!
第29章 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苎萝跟虞刑一路回到家, 来给女儿女婿送汤的姜母看到女儿被抱着回来,她吓坏了, 忙给打开门。
虞刑把姜苎萝放到床上, 不等姜母细问,就带着姜母先出了卧室,「妈, 苎萝今天去参加同学会,同学们恶搞,她吓着了。」
姜母不信,知女莫若母,看姜苎萝的样子, 怎么也不像是受到了惊吓, 倒像是被人欺负了……
「妈,真的只是被吓着了,今天小桃陪苎萝一块儿去的, 您不信我, 还不信小桃吗?」
小桃跟姜苎萝从小学到高中, 一直在一个班级, 虽然自姜苎萝下乡后, 两家就很少联繫了, 但小桃的为人, 姜母还是清楚的。
过了一会儿,担心姜苎萝情况的小桃跟余征赶了过来, 小桃被姜母抓着问, 得了虞刑的眼色, 俩人一通忽悠, 姜母才放下心, 又去看了一眼姜苎萝才走。
看着那扇门关上,小桃舒了一口气,她转头看着虞刑说:「虞哥,苎萝怎么样?她还好吗?」
「受了惊吓,还在床上躺着。」
小桃进去探望,姜苎萝从梦中惊醒,不停喊虞刑的名字,虞刑赶紧进来,握着妻子的手,让她安心。
「苎萝,我在,我一直在。」
姜苎萝差点儿被谷玉成带走,心理阴影不是一般的大,她要虞刑躺到自己身边,眼下这种情况,小桃跟余征已经不适合留下了,留下一句她明天来看望姜苎萝,就跟丈夫走了。
小家里就剩下夫妻二人,虞刑紧紧抱着姜苎萝,忽然,怀中的妻子开始抽噎,虞刑低头一看,姜苎眼里已经酝酿出眼泪。
先前梁赖子造的孽姜苎萝还没消化干净,现下又出了谷玉成这么个脏东西。
虞刑心里恨极,下手却很轻柔,给姜苎萝把眼泪擦净,一声一声地哄:「好了,苎萝,宝贝,不怕了,我在呢,我保护你。」
「我差点儿,差点儿就被他拖进招待所了!」姜苎萝一边抽噎,一边控告。
她怎么也没想到,谷玉成竟然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竟然当街抢人!
她埋进与虞刑大腿外侧,瞬间蹭掉了眼泪,虞刑边给姜苎萝顺毛,边轻声安抚,甚至还哼起了家乡小曲。
他嗓子清亮,唱歌也好听。可唱着唱着,他感觉腿上湿漉漉,低头一看,姜苎萝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他裤子上,都浸透了,他顿时哭笑不得。
「苎萝,你怕了,你哭,很正常,可你要不要让我又报废一条裤子?」
姜苎萝瞬间打了个很大的嗝,还一下接着一下。
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说:「我都这么可怜,这么惨了,你还要跟要计较一条裤子吗?」
虞刑败下阵来,但他让姜苎萝分神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他摸摸姜苎萝汗湿的头髮,声音温柔道:「苎萝,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没跟你说过。」
「嗯?」姜苎萝歪了下头。
「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顿时,姜苎萝气的嗝也不打了,人也不哭哭啼啼了,她勐敲虞刑的大腿泄愤。
虞刑满不在乎,慢悠悠地说:「哭起来这么丑,以后就只哭给我看,我不嫌弃。」
姜苎萝高高抬起的手,轻轻地落了下来,她的眼泪被温柔拭去。
「媳妇儿,老公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给你出气!」
「你要干嘛?」城里不比村里,大队长可以给虞刑开绿灯,公安可不会。
她可不想因为报復一个人渣,再把虞刑给搭进去。
「放心,只是教训他,我可不想跟他同归于尽,我嫌噁心!」
虞刑要做什么,姜苎萝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小桃来看过她好几回,还带来了虞美丽的最新消息。
那天被公安带走以后,虞美丽就消失了,她的金主们发了疯,没错,就是「们」,公安来调查,他们才知道,原来虞美丽同时勾搭了好几个老男人,有的还是高官,这下子虞美丽算是完蛋了,只要她敢出现,那群大佬就敢弄死她,再把她丢进海里餵鲨鱼。
小桃描述得绘声绘色,可姜苎萝心不在焉,小桃肩负着哄姜苎萝开心的任务,她跟她老公未来的升职计划,可就靠虞刑这条金大腿。
「苎萝,那天虞哥太帅了,一拳一脚的,把谷玉成揍得都动弹不了了。」
姜苎萝脑子里关于那日的记忆已经模煳了,可听小桃讲起当时虞刑的「丰功伟绩」,还夸张地说虞刑就好像天神,一下子降落在人间,惩凶除恶,她抿着嘴,没忍住笑起来。
小桃见她笑,从床上蹦下去,惟妙惟肖地开始模仿虞刑当时的神态跟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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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哈哈哈」不停。
晚上虞刑回来,听见姜苎萝的笑声,他终于放了心。
小桃来陪了姜苎萝几次后,姜苎萝不想麻烦她,全心投入到学习当中,年后没多久就考试了,时间非常紧迫。
虞刑白天在机械厂工作,晚上回来给她补习,英文数学一把抓。
这天晚上,姜苎萝被一道导数题目难住,题目确实有点难,需要二次求导,还得画图辅助,还需要经过一系列的条件变换和分情况讨论,姜苎萝做题做得眼花缭乱。
她放下笔,苦恼地按着太阳穴,虞刑还在琢磨收尾,见姜苎萝一脸苦恼,他坐了过来,「苎萝,马上就要考试了,你想好要读什么专业了吗?」
姜苎萝被问倒了,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你呢?你觉得我适合什么专业?」姜苎萝眨了两下眼,把问题抛回给虞刑。
「我觉得你适合学英语,以后做个翻译家。」
姜苎萝有优势,参加外语加试成绩绝对不会差。
「啊?是吗?我不觉得我适合这个。」
「为什么呢?你的英语很棒啊。」虞刑鼓励她。
「翻译外国文献需要很强的文学功底的,光懂外语可不行,而且学外语还得辅修一门另外的语言,我可能学不好。」
虞刑站起来,「我认识的姜苎萝可从来都是坦荡勇敢的,而且,苎萝,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再考虑考虑吧。」
反正还有时间,虞刑也不催她,他是真的觉得姜苎萝适合。
以后祖国腾飞发展,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姜苎萝趁虞刑上班,她回了一趟家,父母能给她的建议有限。
她想了想,又去找自己曾经的高中老师,她年纪大了,没有在学校工作,在家里给儿子儿媳带孩子,过得也挺好。
「老师。」久未曾见,面对自己的恩师,姜苎萝很是激动。
「你是——姜苎萝?」
老师认出来她,姜苎萝很高兴。
「老师,我是,我是姜苎萝。」她走进来,跟老师一起闹孙子。
老师眉眼柔和地看着她,「要参加高考了?」
姜苎萝点头。
老师笑了,「我就知道,当年你就一心想考大学,可惜了,不过现在也不晚。想好考什么专业了吗?」
姜苎萝摇头。
老师顿了一下,立马道:「有想过外语专业吗?」
姜苎萝愣住。
「你那时候学英语是咱们班最快的一个,触类旁通,闻一知二,教你英文的老师很惊讶呢。」
「老师,您也觉得我适合学英语吗?」
「也?还有人跟我所见略同?」
姜苎萝不好意思起来,「是我爱人,他说了跟您同样的话。」
「你结婚了,难怪,年纪不小了,也该结了,有孩子了吗?」
姜苎萝脸红摇头。
「其实说起来,我不该这么跟你说,但苎萝,你如果一门心思想考大学,最好短时间内先别考虑生育,当然了,你回去跟你爱人商量商量,我就是提个建议。」
「我知道了老师。」
在老师家待了一会儿,小孙子要午睡了,姜苎萝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姜苎萝想了想,拐了个弯,转去红星机械厂。
搬到新宿舍后,她还是第一次过来。
被拦在门口,她说来找虞刑,门卫大爷警惕地看着她,「找虞同志?你是哪位?」
大爷审问罪犯似的,一板一眼,还记录下她的姓名跟家庭地址,恨不得把她祖宗三代也给挖出来。
「大爷,我是虞刑爱人,我来找他有事儿。」
大爷一下子变了脸,「虞同志的媳妇儿啊,看我老煳涂了,我早该想到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给虞同志的办公室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接你。」
大爷一通电话过去,没过几分钟,姜苎萝就等来人,只不过不是虞刑本人。
年轻的小同志脖子上挂着毛巾,汗流浃背的,「您就是虞工爱人吧,我是虞工的徒弟,他被总工缠住了,让我来接您。」
「你好,不用您啊您的,你就叫我……」姜苎萝顿住。
「那我叫您师娘?」小伙子很高兴,脸都红了。
「也……也行。」
年纪轻轻就成了师娘,这感觉还挺奇妙。
不过,自家男人有本事,姜苎萝很骄傲。
「你师傅在忙什么,很紧急吗?」
小同志别扭起来:「师娘,这个需要保密,我不能说。」
「我理解,我不问了,我就在这里等他。」姜苎萝找了个地方坐下。
办公室里人不少,都是红星的工人,他们看见她,都热情地打招唿,还有好多人在笑,姜苎萝不懂他们在笑什么,抬起的嘴角有些尴尬。
过了半个多小时,虞刑匆匆赶回,见她好好地坐着,这才放下心。
「师傅你放心吧,我把师娘照顾得舒舒服服。」
「我可还没说收你!」虞刑说。
小伙子急了,「师傅你不能这样,说好了要教我本事的!」
虞刑虽然才来红星不久,可他的技术是公认的好,还懂叽里哌啦的好几门语言,在红星,也就只有他能跟亚伯拉罕总工吵架,还总能吵赢。
他们这群人可佩服他了,可虞刑不喜欢收徒,也不喜欢别人喊他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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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凶什么!人家小同志大老远去接我,你就这个态度!」姜苎萝叉着腰,瞪着虞刑说。
「我,好好好,我收下他了,这样还不成吗?我的姜大人。」
姜苎萝被他逗笑,「这才差不多。」
刚才还急赤白脸的小同志冷不丁被幸福砸中,人蒙了。
还是后面的同事捅了他一下,他才赶紧道:「师傅在上,受小弟一拜!」
他自己没反应过来,办公室里笑声连成一片。
虞刑跟姜苎萝也乐得不行,尤其是姜苎萝,指着他一边笑一边道:「你这个小同志,可真有意思,你要跟你师傅拜把子啊,哈哈哈,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小同志慌了,「师傅,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我……」
「行了行了,我说了收你就不会食言,这几本书,拿去看懂了,记熟了,要是我发现你学得不认真,就踹了你另找徒弟。」
小同志抱着厚厚一摞资料,眼睛跟灯管似的,「师傅,我肯定好好学。」
他跑出办公室啃大部头去了,几个工人也都识趣地找藉口离开办公室。
虞刑揽着姜苎萝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决定接受你的提议,考外语专业。」
「就这?」
「你还想有什么?」
虞刑端着架子,轻咳两声道:「姜苎萝,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宝贵的意见,也帮助你做出决定,你是不是该……犒劳犒劳我?」
姜苎萝被他的厚颜无耻惊住了。
「你还要讨赏钱?」
「当然,不然我不白替你出谋划策了!」
「行,那我先回去,晚上给你奖励。」姜苎萝站起来,就准备走了。
「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你来都来了。」虞刑继续讨价还价。
「虞刑,你别太嚣张!这里是工厂!」
「你是我爱人,我怎么了我,我又没要你干别的,我就是想你留下,帮我整理一下文书而已!」虞刑正经极了,反倒好像姜苎萝满脑子龌龊。
看着一脸无辜的虞刑,姜苎萝咬牙,「好,你好样的,等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怒气沖沖地走了,虞刑嬉皮笑脸,「我等着。」
姜苎萝勐地拉开门,瞬间摔进来好几个听墙角的,姜苎萝越过他们,通红着脸跑走了。
亚伯拉罕拍拍手上的泥,慢慢站起来,「怜悯」地看着他说:「虞,你晚上要遭殃了!」
虞刑翻了个白眼:「你个光棍你懂什么,那叫情趣!」
又一次被虞刑狠狠伤害的亚伯拉罕:……
他感受到了已婚人士的恶意。
他还没来得及控诉虞刑的不人道,就先被虞刑拉走,拽进了车间。
「亚伯拉罕,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你跟我……」
俩人越走越远,扑在地上的几个工人连忙爬起来。
「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有人模仿。
其余人:「哈哈哈哈哈~」
当夜,虞刑好久没准时下班,研发工作刻不容缓,而且据他跟亚伯拉罕的预估,hh111应该很快就能问世,肩上的担子难得松快了些,他回到家,一进门就开始喊老婆。
姜苎萝还在厨房做饭,看见他,有些愣,「今天这么早?」
虞刑笑得很是讨人嫌,「老婆大人不是说要修理我吗?我得回来准备准备!」
姜苎萝脸一下子红了,「要死了你,赶紧去洗手,待会儿吃饭。」
「遵命,老婆大人。」虞刑继续耍怪,迎来了姜苎萝一个大大的白眼。
饭后,虞刑洗脸刷牙,快速坐好,然后就坐在房间里等。
等啊等,等啊等,很不幸,他这几天太累了,后脑勺很快就沾在枕头上,睡着了。
姜苎萝合上书本进来时,发现虞刑已经靠在枕头上,睡得很香,她给盖上被子,想了想,又回书房学习了。
虞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被子,但怀里却少了一个人,他从床上下来,四处寻找。
在书房里找见就差「头悬樑锥刺股」的姜苎萝时,他恼怒道:「苎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姜苎萝还在攻克圆锥曲线,正头痛呢,随便回了一句:「累就赶紧去睡,别打搅我干正事。」
虞刑:……
他想也不想,一手揽着姜苎萝后背,另一手揽着膝弯,把人抱起来丢到床上。
「说好了要收拾我,少一下都不行!」
姜苎萝使劲儿推他,「我现在没有兴致!你起来!我圆锥曲线就差一点儿就看完了!」
姜苎萝满脑子都是数学,虞刑怕是连一个小数点都比不上。
他更恼了,可媳妇不愿意,他也不能来硬的,干脆趴在媳妇身上,把头埋在她颈窝,「哭哭啼啼」地抱怨。
他掐着嗓子发声,再加上没张开嘴,声音嗡嗡的,还有点儿哽咽的意思。
姜苎萝吓坏了,还以为虞刑真的被气哭了。
「你至于吗?好了好了,随便你,还不行吗?」
虞刑继续:「嘤嘤嘤~」
姜苎萝只好摊平了,可虞刑「呜呜」不停,仿佛在控诉她的「不近人情」跟「冷酷」,她没办法,只好拍了拍虞刑的屁股,「没完了是吧,那就起来给我上课,今天我要是学不会圆锥曲线,直到我考试前,我都不跟你同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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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这句话出来,虞刑哪里还有装委屈的心,他不可置信地抬起脑袋,脖子扬得很高,好像一只鹰。
姜苎萝被逗乐,她强忍住:「虞老师课堂马上就开课了,虞老师还不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虞刑:……
「姜苎萝,你故意的!」
姜苎萝无辜地眨眨眼,「你不是说我言而无信吗?我现在不是满足你了吗。」
虞刑:??
「哦~你误会了是不是?我说收拾你,可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书房。」
姜苎萝坏笑着推开他,慢慢悠悠往书房去了。
可怜的虞刑狠狠捶床,可为了以后的幸福,他又只能捨命陪君子。
这一夜,姜苎萝收穫了圆锥曲线,虞刑收穫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第二天进车间,还被同事挖苦。
「哇哦,虞工昨晚辛苦了,我今天叫食堂多给你炖点儿肉,好好补补!」
虞刑崭新的小徒弟蒙恩也笑嘻嘻地道:「师傅,昨晚你特地准时下班,师娘一定很高兴吧。」
虞刑麻木地看着所有人,几秒后道:「都没事做了吗?钣金零件冲压的弧度、尺寸、大小都合格了?焊接点完工了?预处理、电泳、中间涂层和车身表面涂层的标准都送给总工确定……」
一连串的问题喷射过来,包括蒙恩在内,全都跑干净了,只留下一串嚎叫:「跪不起虞工!我们马上去做!」
看着他们火烧屁股的背影,虞刑勉强找回一丝安慰。
下午,他还在车间跟亚伯拉罕争执喷漆上色的问题,蒙恩蹑手蹑脚地跑过来,小声在虞刑耳边道:「师傅,外面来一个男同志,说要找你。」
虞刑满脸不耐烦,「我很忙,没空。」
蒙恩踌躇一阵,「师傅,他说是你的朋友,跟师娘也认识。」
虞刑放下图纸,皱着眉抬起头。
他顺着蒙恩眼神的方向看过去,车间外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对着这边。
这个时候穿西装的可是少见,脚上还蹬着皮鞋,虞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让蒙恩先回去,走到男人身边,还没出声,对方先转过头来。
「虞工,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来人笑得温文尔雅,要不是虞刑早就见识过谷玉成的恶臭面目,他几乎都要被他的演技骗了。
虞刑往后退了两步,厌恶之情形于言色。
可谷玉成脸皮厚,看不到似的,反而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他装模作样递出名片,「虞工,我是鑫达外贸的总经理,我叫谷玉成,听说贵厂在研制微型汽车,我们公司很感兴趣,不知克可否能了解一下?」
上回他当街抢人,本来靠谷玉成的关系能压下去,但虞刑这个混蛋不知道找了谁,上面说他闹的事太大,影响恶劣,要降他的职,他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
留在机关他被人鄙视唾弃,新上任的领导还要烧三把火,他干脆辞职,转行来做生意。
谷玉成很好地把怨毒藏起,微笑看着虞刑。
「你要合作,找厂长去,我不管这么些事儿。」虞刑声音极冷。
他刚转身,谷玉成就拦住他,「虞工,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上次见面没能跟你好好打声招唿,其实我跟苎萝……你爱人是多年前的朋友,几年没见,我太激动了,才做了让你跟你爱人误会的事情,我给你道歉。」
谷玉成微微欠身,那仪表,那姿态,担得上一句谦谦君子。
可跟那天的丑态比起来,反倒更让虞刑噁心。
「谷同志,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有事去找厂长!」
谷玉成还想拦他,被虞刑一掌推开,他踉跄几下,在虞刑背后喊道:「虞工,你会愿意跟我合作的!」
谷玉成眼里闪过势在必得,红星机械厂研究微型汽车,在整个汽车制造的圈子里不是秘密,也有好多家在研究,但根据他的调查,有所成的只有红星一家。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月底,汽车就能投入生产。
届时的利润无法估计……
拿下这单,他在公司的职位跟层级能往上窜几窜,到时候虞刑就没用了,找人把他调到犄角旮旯去,姜苎萝还能不应他?
谷玉成眯了眯眼,带着满身的势在必得离开红星。
虞刑回来以后,脸色非常难看,蒙恩看见,有些慌,「师傅,您……」
「以后再看见他,乱棍打出去!」
「是是,我记下了。」
蒙恩这孩子,就是心眼实,不懂变通。
谷玉成第二次找上门,他顺手捞起挺大的扫把,追在谷玉成屁股后头,真把人给撵出了红星。
谷玉成人模狗样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再加上体力差,被打中好几下,可偏偏他也不敢停下来骂蒙恩,因为,他但凡慢一点儿,蒙恩手里的扫把就扑过来了。
出了红星,又跑出几公里,谷玉成才扶着墙喘气。
脚底下好像有点儿疼,后背好像也有点儿漏风,他一看,好傢伙,皮鞋跑丢了,袜子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合身的西装胳膊的位置被扯开两道大口子,冷风正唿唿往里灌。
他狼狈的样子入了路人的眼,他装不下去,疯狗一样在大马路上乱咬人。
厂里,蒙恩抓着扫把,背后挺得笔直,他看向虞刑道:「师傅,我把那个傢伙撵出去了,还缴获了两只皮鞋,一只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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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恩话音刚落,车间里的工人爆笑出声。
虞刑宽慰地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蒙恩啊,你真是为师的好徒弟,这样,你今天别去打杂了,就跟着我跟总工,机灵点儿,好好学。」
蒙恩不在乎自己被笑话,他惊喜得两眼冒光:「谢谢师傅!」
12月底,hh111造成的这天,厂长、副厂长,还有隔壁省市的机械厂的领导,本市的领导,都赶了过来。
红星厂长在高台上慷慨激昂道:「没有生产线又怎样,没有模具,没有技术又如何,hh111,我们还不是搞出来了!」
厂长喊了这一嗓子,底下掌声雷动。
坐在第一排的亚伯拉罕跟虞刑,也随之鼓起掌,俩人作为该项目的第一贡献人,也被叫到台上去,跟领导握手,戴大红花,受表扬,接受全厂上千人的膜拜,虞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但被这么多人崇拜地凝望,他觉得自己有些担不起「功臣」这两个字。
比起开挂的自己,亚伯拉罕才是真正的天才,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虞刑微微偏头看他,正在享受被人注视、被彩虹屁包围的亚伯拉罕眉目都荡漾起来,见虞刑看他,他扫了一眼台下,偷偷在他耳边说:「虞,你爱人在台下看着你呢!」
就这一句话,成功让虞刑腰背挺直,眼神也变得炯炯,好像一头刚刚出笼的雄壮老虎。
虞刑长得端正帅气,身板也正,戴着大红花的样子非常神气。
姜苎萝手心都拍疼了,她笑得开怀。
这是她的爱人,是大功臣!
晚上厂长在食堂设宴,宴请所有为「hh111」出过力的功臣,虞刑跟亚伯拉罕被邀请到领导那桌,各种夸奖、赞扬,流水似的。
虞刑也被夸麻木了。
就在这时,不请自来的谷玉成举着酒杯走过来,换了一身西装的他掩饰不掉那股子「精神病」的气息。
虞刑看见他就皱眉头。
亚伯拉罕发现了,「虞,你跟他有仇?」
「他欺负我老婆!」
亚伯拉罕大惊,「那你还不揍他!往死里揍!」
「我揍过了,但这傢伙滑不留手,又能演,我还能要他的命!」
亚伯拉罕坏笑,「要他的命?你是在他夸奖他吧,他哪里值得你动手,他最近往红星跑得勤,听说也是为了hh111来的,你懂的。」
亚伯拉罕挤眉弄眼。
虞刑笑起来。
第30章 腰累坏了吧
果然, 谷玉成看饭局要结束了,几位领导也都喝得七七八八, 有的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他忽然道:「牛厂长,不知道hh111系列卖出去了吗?我们鑫达很有诚意……」
谷玉成还没说完,虞刑就站了起来, 他跟厂长关系不错,都去吃了好几趟嫂子亲手做的菜了。
厂长本来就还没决定,见虞刑给他解围,他立马看向虞刑,「你小子, 今天就数你最风光!」
「牛厂长,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一人能造出汽车?还不是您领导有方!」
这马屁拍得牛厂长浑身舒畅,他又跟虞刑喝了一杯, 直喝到迷迷煳煳, 才想起来被他晾着的谷玉成。
「谷经理,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谷玉成脸色变换, 可他不能也不敢表现出来, 上头给他下了死命令, hh111的经销代理权, 他必须拿到手,不然就滚蛋。
谷玉成酝酿好笑, 缓缓道:「牛厂长, 我们对红星的新型汽车很感兴趣, 我们董事长说了, 只要您答应, 我们一次性购买三百辆,钱款一次结清,以后也……」
「才三百辆?」虞刑哼了一声。
牛厂长听了,立马又把脑袋转过来,「虞工,你还有别的渠道?」
虞刑凑在厂长耳边,小声嘀咕一通,牛厂长红着脸哈哈大笑,他立即对谷玉成道:「谷经理,汽车才刚研发出来,我们还没试验过呢,万一出了安全问题,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你就再等等吧。」
说罢,不管谷玉成如何挑起话头,他都不应付了,要不就跟虞刑喝酒,要不就跟领导说话。
谷玉成孤零零地坐着,周身冷意逐渐加深。尤其在他的老对手,旺兴的经理王远意味深长地朝他看过来时,怒气沖顶,他差点儿捏碎杯子。
饭局结束以后,谷玉成想寻机会把牛厂长请走,可他跟虞刑勾肩搭背,一刻都没有分开。
就在这时,王远走过来,「谷经理,你不是跟虞工的爱人是同学吗?这层关系你都拿不下订单?」
嘲讽了几句,王远带着秘书优哉游哉地走了,谷玉成咬牙切齿。
是夜,虞刑回到家,酒量差劲的他一进门就倒在姜苎萝身上。
姜苎萝刚刚洗完澡,身上香喷喷的,香皂是虞刑买回来的,他埋头使劲儿嗅,「苎萝,你身上好香。」
虞刑像一只大狗,姜苎萝哭笑不得。
「怎么喝成这样了?」
因为姜苎萝还要备考,庆功宴进行到一半她就回来了,没赶上虞刑跟牛厂长豪饮的那一幕。
「今天我高兴!」虞刑醉醺醺地说。
「好好好,你高兴,走,跟我回房间。」姜苎萝扶着他,可他太重了,又一点儿力气都不愿意使,她瘦弱的肩膀都快被压垮了。
偏偏虞刑本人还当自己是轻飘飘的小娃娃,拼命往姜苎萝身上靠。
「苎萝,你好香,同样的香皂,为什么我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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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更哭笑不得了,「你还没洗澡,哪来的香味儿?」
姜苎萝觉得,虞刑是真的喝煳涂了,「乖,我去给你拿毛巾擦擦脸,你好好睡一觉,好吗?」
虞刑抿抿嘴,在姜苎萝毫无察觉时,把她拉到自己身上,他好像患上了肌肤饥渴症,非要抱着姜苎萝,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才能安静。
「你别闹了。」
明明已经十二月末了,姜苎萝却被折腾出一身热汗,身上独有的香味儿氤氲在空气中,虞刑上了瘾。
在她颈间小狗一样蹭,姜苎萝只能拼命抻长脖子,可脖子的长度有限,她的躲避方便了虞刑,他蹭得更起劲儿了。
姜苎萝:……
她嘆了口气,「虞刑,别闹了好不好,不然,我带你去浴室洗澡?」
「洗澡?能变得跟你一样香香的吗?」
要不是看得出来虞刑真的醉了,她都要以为他装的。
谁醉了语言逻辑这么清晰!
「对呀,用同样的香皂,我们就会变得一样香了?」姜苎萝循循善诱。
虞刑迷茫了一阵,「不,你骗人!我不相信你!」
姜苎萝:……
挣脱她是挣不开的,只能被虞刑捆得死死的,不过还好,虞刑看出她仰着躺不舒服,把她团吧团吧塞进怀里,又抓过被子盖在俩人身上。
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毫无睡意的姜苎萝一边苦笑,一边在心里默背知识点,背着背着,困意袭来,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虞刑醒来时,昨晚的记忆一段一段出现在脑子里,他身体僵直。
姜苎萝已经做好早饭,正坐在餐桌边上等他,虞刑沉默着起身,安分地坐在姜苎萝对面。
早餐快吃完了,虞刑顶着姜苎萝「谴责」的视线,道歉道:「昨晚我喝多了,撒酒疯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是以后不喝酒了,还是不撒酒疯,虞刑说得模稜两可。
「昨天你高兴,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后,请你不要打搅我复习,昨晚我落了很多课程。」姜苎萝语气嗔怪。
此时不挽回更待何时。
「我给你补课,数学跟英语我都擅长,语文我可以帮你检查默写跟背诵课文,研发工作告一段落,我还有好长一段空闲时间。」
姜苎萝抱着手「哼」了一声,看起来勉强满意,但虞刑又哪里知道,姜苎萝心里都乐开花了。
去到厂里,因为昨天大傢伙都喝了酒,来上班时各个面如菜色。
就连年纪最小的蒙恩,走起路来都打晃。
牛厂长骑着自行车来上班,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揉脑壳,他不听媳妇的劝告,固执地要骑车,结果撞在离家几公里远的那颗树上,脑门撞出好大一个包。
不过牛厂长一点儿都不生气,大大方方的,步子也迈得虎虎生风,下巴也扬得老高,好像脑袋上顶着的不是隐隐作痛的大包,而是闪瞎人眼的勋章。
等进来了,牛厂长发现大家都神色疲惫,干脆大手一挥,给大家放半天假,大家欢唿雀跃,牛厂长立马补充道:「假不能白放,hh111已经研发成功了,是不是该研发hh112了,只能在城里跑像什么话,广大农村更需要微型汽车!」
牛厂长这是变着法儿朝大家屁股后头挥鞭子,可他们是人,不是牛马。
顿时,车间响起一片哀嚎。
牛厂长背着手,下巴昂德更高了,「别发牢骚,这是组织上交给你们的任务。」
众人:……
「现在我命令,你们车间立即搭建起以亚伯拉罕跟虞刑为首的研发团队,尽快给我搞出成果来!」
亚伯拉罕跟虞刑:牛厂长这是把他俩当成任劳任怨的老牛了,给一鞭子就狂往前跑。
牛厂长走后,得了半天假的工人耷拉着脸,没一个高兴的。
很快,牛厂长的口头命令诉诸纸质文件,下发到虞刑手中,他看着「面向市场、产品换型、提高档次」这几个大字,脑袋一阵儿发晕。
工人们放假去了,他跟亚伯拉罕坐在办公室,对着图纸开始琢磨。
从一代升级到二代,可不是仅仅换个耐磨的轮胎,再延长汽车的长度跟使用寿命那么简单。
这可是个苦力活,搞不好,三年五载都有可能。
俩人对视,一声长嘆溢出口腔。
牛厂长的办公室。
谷玉成第三次找上门,牛厂长还不能撵人走,得好茶好水招待着。
「谷经理,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hh111还在实验中,还不能批量投入生产。」
其实牛厂长胃口很大,他想等hh112出来以后,开一次汽车鑑定会,一举将「双h」推向全国。
到那时……
管他是牛气哄哄的大发、长安,还是早早就开始搞微型汽车研发的五菱、同光,都得尊红星为首。
五大机械厂厂长会面,他多有范儿!
一想到风光无限的那一幕,牛厂长就忍不住笑。
谷玉成心急如焚,「牛厂长,您说得我都明白,我们不急于一时,我们只想要经营代理权。」
趁着还没人来竞争,鑫达拿到代理权,以后等hh112研发出来,那可是巨大的利益!
牛厂长喝了一口茶,「谷经理,这件事我一个人没办法决定,你总得给我时间,让我跟红星的几位领导开个会,好好讨论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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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厂长这是在给他打官腔,忽悠他呢,谷玉成心里明镜似的。
「牛厂长,您也知道,我跟贵厂的虞工爱人是同学,我知道你们已经开始研发第二代微型汽车了,我就想要一个准话,看在虞工的面子上,您就考虑考虑我们鑫达吧。」
牛厂长并不奇怪谷玉成为什么会这么快拿到最新消息,但是要说虞刑泄密,牛厂长也是不信的。
「谷经理,按理说,以你跟虞工的关系,我该给你个面子,不然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去,我明天给你信儿,你看成吗?」
谷玉成大喜,「谢谢牛厂长,我回去等您的好消息。」
牛厂长点点头,让干事把谷玉成送走。
谷玉成刚出门,牛厂长就拉下脸,回到工位上。
一代汽车已经搞出来了,等二代汽车研发成功,他赚得至少是现在的十倍,乃至百倍。
现在签?他不真成大傻子了!
他交代干事,以后不许放谷玉成进来,鑫达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许。
谷玉成在公司焦急等待时,王远找上了虞刑。
虽然那天晚上他狠狠奚落了谷玉成一通,但他查过,姜苎萝跟谷玉成在高中时期关系不简单,虞刑又是出了名的疼爱妻子,万一被吹了枕边风,他岂不是要被谷玉成踩在脚底下?
红星机械厂的代理权,他也想要。
王远忽然出现,虞刑措手不及。
「你是?」
「虞工你好,我是旺兴的王远,这是我的名片。」
虞刑看了一眼,放进兜里。
「你找我有事?」
「虞工,你看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不然,我们出去吃顿饭,好好聊聊?」
虞刑又不傻,平白无故的,人家凭什么请客吃饭,他拒绝了。
王远脸皮厚,并不气馁,「虞工,你别太紧张,我没有算计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跟坐下来,好好聊聊您正在研发的hh112。」
他们这群人消息真够灵通的,厂长明明才刚下文件。
虞刑心中感嘆。
「去食堂聊吧。」说罢,虞刑迈步朝食堂走去。
王远笑,「也行,听您的。」
俩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吃饭时间,人多眼杂,王远来找虞刑的消息,很快就传进谷玉成的耳朵。
他在公司苦等,却没能等来牛厂长的好消息,他上门去找,却被拦住,根本进不去。
他心里被猫爪挠似的,他几乎坐不住凳子,等人传消息说,王远也去找虞刑了,他一下子蹿起来。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来到红星,正好撞见春光满面的王远,俩人打了个照面,王远停下来,故意刺激他似的说:「谷经理,我还以为你跟虞工关系有多好呢,原来不过如此!」
放了一枚烟雾弹,也不去看谷玉成的脸色,王远优哉游哉地走了。
谷玉成要疯了。
他悔得恨不得把脑袋给切了,他怎么就米青虫上脑,去跟虞刑抢老婆呢?
哪怕再等等,等hh112研发出来再去也不迟啊!
谷玉成满目阴郁,他试着往里闯,门卫大爷是拦不住他,可大爷嚎一嗓子,就有好几个工人代劳,他还差点儿被揍一顿。
回到鑫达,他满目阴鸷,难道没有虞刑帮忙,他就拿不到代理权了?
虞刑算个屁!
他叫来秘书跟心腹,开始谋划,一张大网缓缓织起。
虞刑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晚上还要抽时间给姜苎萝讲课,人迅速消瘦。
姜母来看小两口,发现虞刑瘦得厉害,她一把把埋在书桌前苦读的女儿抓起来。
「姜苎萝!你忙着考试也不能把家给扔了呀,你看看,阿刑都瘦成什么样了!」
姜苎萝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观察虞刑了,今天一看,虞刑脸颊瘦得凹陷下去,两个月前刚做的衣服,里面套了一层毛衣,还显得空落落。
姜母心疼女儿,可看虞刑这样子,她没忍住,照着姜苎萝后背就是一下。
姜苎萝没吭声,虞刑倒急了,「妈,跟苎萝没关系,是我工作忙,经常忘了吃饭,不关苎萝的事。」
「你不用替她打掩护,我看她为了考学是什么都不要了,你好好想想,是去念书重要,还是你丈夫重要!」姜母放下她做的饭菜跟补汤,气沖沖地走了。
虞刑想拦,却被姜苎萝抓住,摁在凳子上。
他愣了,姜苎萝最近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他理解,离高考就剩下一个月了。
他不想打扰她,就只能苦自己。
「苎萝,跟你没关系,我本来就不胖,忙起来就容易瘦。」
姜苎萝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忽然堵住他的嘴。
虞刑出不来声,过了一会儿,姜苎萝开口道「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妻子?」
虞刑正要摇头,姜苎萝肯定道:「一直都是你照顾我,你帮助我,就连我要参加高考,你都无条件支持我,可我为你做得太少了。」
勐然回首,姜苎萝才发现,她跟虞刑在这段婚姻里的付出已经完全失衡。
还好,她醒悟得不算太晚。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把妈拿来的饭菜热一热。」
虞刑刚要站起来,就被姜苎萝扫了一眼,他只好坐下。
姜母手艺好,三菜一汤,烟雾飘飘,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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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也许久没这么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了,一不小心,虞刑就吃撑了。
看姜苎萝也吃饱了,他下意识站起来收拾碗筷,又被姜苎萝按住。
「你是家里的顶樑柱,大功臣,杂事我来做。」
这一晚,虞刑就跟老佛爷似的,姜苎萝什么都不让他插手,要不是他坚持要自己刷牙洗脸,姜苎萝估计连这些都想替他完成。
姜苎萝是体贴了,可她太体贴了,他有些接受不良。
「苎萝,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阿刑,今天妈打醒我了,我不能因为你爱惜关心我,就随意忽视你,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给我一个机庡?会好吗?」
姜苎萝半跪在他腿间,仰头看他时,双眸亮晶晶,星星似的。
虞刑的心一下子融化了,他摸摸姜苎萝的脸:「我比你大,照顾你是应该的。」
「可我们是夫妻,阿刑,我跟你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平衡家庭跟学业。」
「我相信你。」他低下头,在姜苎萝额头吻了一下。
缱绻的、细碎的吻从额头,经过鼻樑,来到了嘴唇上。
虞刑坐在床上,为了配合姜苎萝的高度,他不得不弯腰再弯腰,劳累过度,加上奇怪的姿势,受累的腰椎骨「咯噔」一声,虞刑随即闷哼。
「你怎么了?」闭着眼沉浸在亲吻中的姜苎萝赶紧睁眼。
「腰,腰好像扭了。」
姜苎萝傻眼,半晌,清脆的笑声溢出喉咙。
趴在床上,等着姜苎萝给他喷药按揉的虞刑抓起枕头压在脑袋上,鸵鸟了一会。
「哈哈哈,没,哈哈,没关系的,哈哈哈,我给你擦药。」
虞刑:……
我信你个鬼!你的笑声都快把房顶给震开了!
翌日清早,虞刑出门去上班,姜苎萝想了想,把膏药拿给他,「白天干活要是腰疼,就赶紧贴上,别忍着。」
虞刑:……
「苎萝,其实你不用一直提醒我的。」
「扑哧,哈哈哈,好好好,我不说了,中午我去给你送饭。」
目送虞刑离去,姜苎萝靠在门上,「哈哈哈」不停。
这个年代的家属楼隔音效果自然比不上后世,猖狂地大笑传进耳里,虞刑加快脚步,逃似的走了。
虞刑心情非常差,工人们噤若寒蝉,尤其是蒙恩,他几乎不敢出现在师傅面前。
可偏偏虞刑需要他传话,他屡被骂,一上午过去,蒙恩也躺平了。
……
过年这天,虞刑跟姜苎萝回到姜家,因为有任务,姜卫国没能回来,但他寄回来了新年礼物,虞刑也有,是个帽子,军帽,泛着绿。
姜父的礼物跟他一样,但他很喜欢,立马就戴在脑袋上,还说等年后去厂子,他要戴去给工友炫耀。
年后,姜苎萝一家人回老家给老人拜年,没耽搁太久,又过去半个月,高考开始了。
虞刑请了假,在考场外边等着,两天过去,考试结束,姜苎萝重获新生一样,跟周边面如菜色的考生不同,她被虞刑养得白白嫩嫩,她扑进虞刑怀里,蹭了蹭道:「终于考完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
考试成绩公布需要一个月,这一个月,姜苎萝俨然成了虞刑的小尾巴,白天跟着他去红星上班,她什么也不能做,就端茶倒水,准备午饭,晚上在虞刑画图纸时,她就在一边看着。
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不说话,她也能盯着虞刑看好久。
终于到了出成绩这天,姜苎萝早早等在榜前,虞刑因为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脱不开身。
会议结束后,有个老同志叫住他,「虞工,听说你爱人去参加高考了?」
虞刑点头。
「今天出成绩吧。」
虞刑又点头。
老同志神神秘秘道:「大学生心气高,你就不怕她上了大学,眼界也宽了,把你这个连初中生都不是的丈夫给扔了?」
老同志话糙理不糙,据虞刑所知,当年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少,陈世美有男有女。
「老周,你想太多了。」
老周摇摇头,背着手走了:「年轻人,你还是太嫩!」
他儿子也下乡了,在他们那个知青点,有好多男知青没日没夜地苦读,就为了离开那个鬼地方,结了婚的也一样。
等回了城,成了大学生,要什么没有?乡下的媳妇他们看不上眼!
老周觉得,虞刑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提醒过了,虞刑听不听就是他的事情了。
虞刑还在车间,记挂着姜苎萝,画图的时候手一歪,差点儿整张图纸报废。
忽然,他看见蒙恩在跟他打手势,他没看懂,刚要回头,后背就被抱住。
「虞刑,我考庡?上了!我真的考上了!外语系!」
虞刑赶紧转过去,当着工人的面,抱着姜苎萝的腿把她举了起来。
「苎萝,你太棒了!」
五百多万人走独木桥,克服千难万险通过的,也不过二十几万。
虞刑真心替姜苎萝高兴。
「大傢伙听着,今天晚上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虞刑开心道。
工人们「耶耶」叫唤着,也替虞刑跟姜苎萝高兴。
小两口喝得都有点儿多,走路打晃,工人们说送他俩,他俩拒绝了,依偎着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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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苎萝脸颊红彤彤,像只可爱的红苹果,她歪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虞刑,你就不怕我考上大学,遇见比你还好的男人,丢下你?」
虞刑反应了一会儿,「还有比我对你还好的男人?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姜苎萝打了他一下,脸上全是笑意。
虞刑抱住他,「这不就是了吗,真有对你好超过我的,我估计也就只有爸妈跟大哥了。」
「你真这么想?」
「嘿嘿,其实我觉得他们比不过我。」
听到虞刑的真心话,姜苎萝更想笑了。
「苎萝,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当时,你明知道我名声差,还剋死父母,我姥爷跟姥姥还是那样的身份,你就不怕被我牵连?」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认定的人绝对不会差。」
「万一呢?」
「没有这个万一!」
「笨蛋,可能真的有。」
「绝对不可能有!你不相信我的眼光?」
俩人拌着嘴,回家倒头就睡。
作者有话说:
註:「面向市场、产品换型、提高档次」口号出自淮海机械厂厂长邢克勤。
第31章 本世界完结
三月份姜苎萝正式入学, 她知道虞刑忙,没想他送, 但虞刑坚持, 还特地开车过来,一路上惹眼不说,还有好多人在打量他们, 打听他们的身份和专业。
虞刑和姜苎萝从汽车上下来时,大家都惊了,有本事开小汽车的,这么年轻的吗?
他们都以为姜苎萝可能是哪家的千金,可见虞刑体贴地给姜苎萝铺床铺被, 跑上跑下陪着办手续, 他们又打消了之前的猜测。
趁着虞刑去卫生间打水,有个女同学问:「姜同志,你跟刚才那位是……」
姜苎萝笑着回答, 「他是我爱人。」
同寝另外五个同学面面相觑, 十张眼睛盯着他们这里, 还不算门口偷偷往里张望的。
「苎萝, 床铺好了, 书桌我也擦干净了, 这是钱跟粮票, 你收好了,要是不够, 你给我打电话, 我让人给你送。」
「好了好了, 我知道了,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快回去吧。」
姜苎萝把虞刑推出寝室, 但真的分别了,她又开始难受,她陪着虞刑一块儿到了楼下。
身边人来人往,俩人牵着手,旁若无人的。
「我走了。」虞刑说。
姜苎萝看着他不说话,注视了一会儿,她才满脸怨念地说:「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考试啊,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念书了!」
虞刑功底比她强,她都能考上b大,虞刑一定可以。
虞刑摸了摸她的发顶,「我还有工作没完成,总得等我研制出hh112。」
「亚伯拉罕不是说,没个三年五载的,根本升级不出来吗?」
「我会尽快,我还想跟你当校友呢。」
马上就中午了,虞刑必须得走了。
姜苎萝下了车,大眼睛朝车内张望,虞刑挥了挥手,调转车头离去。
半年后,亚伯拉罕因为紧急调动,无奈回国。
临走前,虞刑请他吃了顿饭,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儿,眼睛通红。
「虞,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设计师,你一定能设计出震惊国内外的伟大作品!」
「你也是。」
俩人碰碰拳,就此分别。
亚伯拉罕的退出没能打消虞刑钻研的劲头,一年,两年,三年过去,就连牛厂长都要放弃了,想着是不是技术止步于此,一天晚上,熬夜赶工的虞刑跟蒙恩一起,攻破了最后一个难关,十天后,第一辆「hh112」问世。
第二代微型汽车终于诞生了!
牛厂长听说以后,连夜从家赶到红星,看到那辆喷着乳白色车漆料的小货车,他激动得掉下眼泪。
他抓住虞刑,一使劲儿,竟然把虞刑抱起来,虽然放下人以后他头晕目眩,但脸上的惊喜跟喜悦却一分都不少。
「虞刑,你牛逼大发了!」
一个月后,国家各部门来了一百多位专家,一起参加「双h」的的技术鑑定会,被命名为「双鱼」系列的「hh111」和「hh112」振翅翱翔,驰骋于祖国疆土。
红星机械厂也因「双鱼」烜赫一时,技鉴会结束以后,大单流水一样飞进红星,创下了销售出4582辆汽车、一千多万元的销售奇蹟。
而虞刑也因为「双鱼」系列一夜成名,成了最炙手可热的汽车工程师。
大发、长安、五菱铆了劲儿想挖走她,虞刑都没点头,牛厂长志得意满,身边有一员大将,还忠心耿耿,他头髮被那群人给缠得掉光了他也不后悔。
可是第二天,看到虞刑递来的辞呈,牛厂长当着虞刑的面,几乎扯掉本就不富裕的头髮。
「虞刑,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弃我而去!」牛厂长好像深闺怨妇。
「厂长,我想去念书了。」
正袖子一甩,要唱一曲大戏的牛厂长:……
「你念书就念书,干嘛要辞职啊,你去念你的书,等你念完了,再回来就成了嘛!」
「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了!你可是我们红星的活招牌,因为你,愿意来我们这里的大师傅都越来越多了,这事儿不用问别人了,我就做主了!」
「你放心大胆去学,要是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牛厂长拍着胸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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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高考季,只不过今年在考场外揪心等待的是姜苎萝,她只能在大太阳底下,热得一身汗。
等儿女考试的家长们看到姜苎萝这么年轻,就起了心思问,姜苎萝甜笑道:「我在等我爱人。」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甚至还挺欣赏她跟丈夫的感情。
但是,当他们得知姜苎萝已经是大学生,今年正在读大四时,他们的表情古怪起来。
他们在得知虞刑比她大三岁,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时,他们看姜苎萝完全像是看傻子。
「姑娘,你条件这么好,怎么不另找一个啊!」
这可是大学生,毕业了包分配的,都是顶好的工作,二婚也不愁找婆家。
姜苎萝拉下脸,不理他们了。
虞刑考完试出来,有心关注这边的大妈大婶见虞刑仪表堂堂,跟姜苎萝感情十分好的样子,唏嘘一片。
虞刑备考几个月,成功考进b大的机械系。
姜苎萝陪他入学的这天,在里遇见不少同学,姜苎萝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外语系的学姐,人长得漂亮,还没毕业就已经多次担任政府机关钦点的翻译,还被报纸报导过。
好多男生心中的女神,突然陪着一个大龄学生出现在校园里,b大的学生不淡定了。
大家奔走相告,纷纷猜测虞刑的身份。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虞刑是姜苎萝的亲戚,哥哥表哥之类的。只有跟姜苎萝走得近的室友跟同学知道,这哪里是哥哥,分明是「情哥哥」。
女生不能进男寝,这是老规矩了,被宿管大爷拦下时,姜苎萝振振有词地说:「大爷,我是他爱人,我为什么不能进?」
大爷是一个退休老教师,想为学校尽最后一份力,所以做起了宿管的工作。
老大爷摘下老花镜,擦了又擦。
「我说姜同志,你可是外语系的第一,可不能骗我老头子,他真是你爱人?」
姜苎萝笑着搂住虞刑,脸上跟开了花儿似的,「大爷,如假包换!」
大爷恍惚的同时,就放姜苎萝进去了。
进到寝室里边,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新生也好,老生也好,看见跟姜苎萝同行,还被挽着手臂的虞刑,酸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趁着姜苎萝去卫生间打水,同寝室的男生挤眉弄眼道:「虞哥,那是你妹妹,介绍给我认识一下?都是b大的学生,我肯定不差的,做你妹夫,你尽管放心!」
男生还拍了拍自己并不健壮的胸脯,却因为太过激动,把自己给拍咳嗽了。
男生缩缩脖子,落荒而逃
太丢人了!
又一个男生走过来,正要向虞刑推销自己,就听见虞刑铿锵有力道:「那是我老婆,你们别想了!」
同学:???
姜苎萝端着水回来,见大家都傻眼了,她疑惑道:「他们都怎么了?」
「被我的成就打击到了,还没缓过来。」虞刑微笑着说。
姜苎萝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虞刑好像有点儿飘,但虞刑就是有这个本事,别人想飘还飘不起来呢。
床铺整理完后,姜苎萝跟大家告别,男同学们傻傻地说再见。
等小两口走了,一声声「窝草」从寝室里传出来。
「这傢伙牛啊,老婆这么漂亮?」
「不止呢。」一个戴眼镜的同学推了推镜框,从自己的书桌上取下来一张报纸。
五个脑袋凑过来,报纸头版头条上的那个名字,还有那张照片,不正是虞刑?
「牵头研发hh111跟hh112,完成『双鱼』系列微型汽车。」
「俺的娘耶,这是新生?」
「我没估计错的话,他就是来讨个文凭,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是研究生,甚至博士生了。」
眼睛男生又推了一下眼睛,预测道。
这边,虞刑跟姜苎萝回到她的专业教室,俩人坐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吃饭。
路上遇见姜苎萝的同学,他们对虞刑这位大人物可是如雷贯耳。
「苎萝,你爱人现在也是我们的学弟了,不请我们吃一顿,不够意思吧。」
虞刑干脆大手一挥,领着大家去外面吃,他现在工资水涨船高,在红星,他的地位仅次于厂长副厂长,搞研发时,厂长跟副厂长都得靠边站。
一顿饭而已,花不了几个钱,但也足够这群还没毕业的穷学生欢唿雀跃。
饭局结束后,大家都喝了酒,虽然还没到醉的份儿上,但大傢伙都祝福姜苎萝跟虞刑百年好合。
学生们的善意嘱咐让小两口心里暖唿唿的。
跟同学们告别,姜苎萝拍了拍微红的脸蛋,转头对他说:「学弟,叫一声学姐听听。」
姜苎萝受了同学的启发,想抖一抖虞刑。
谁知道,虞刑很痛快,张嘴就道:「学姐,以后在b大,你可要好好照顾我,我还什么都不懂呢。」
姜苎萝好像过了电,天灵盖都被电麻了。
过了好几秒,她才嗔怪地推了一下虞刑,「就会使坏!」
虞刑诧异,「不是你叫我叫你学姐吗?你怎么还恼上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虞刑。
姜苎萝说不过他,转身往前走,却被后边赶上的虞刑牵住手腕,带着在枫叶林底下跑起来。
碧绿的叶,蔚蓝的天,两个相爱的人,多么美好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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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眼镜同学预料的那样,虞刑在b大的生活缩短到一年,他摇身一变,跟姜苎萝在同一年读了研究生。
这让看不起虞刑,不知道他身份的同学很是羡慕嫉妒。
但被人科普过后,对这位功臣跟天才,他们只有敬佩的份儿了。
离开大梁村十年以后,虞刑博士毕业,姜苎萝硕士毕业,俩人一个是红星的招牌汽车设计师,不仅推出了「双鱼」系列微型汽车,还在各大机械厂的「品控」冲击下,打破行业壁垒跟创新壁垒,跟y国百速达成合作,搭载百速原装的234化油器发动机,研制出第三代「双鱼」牌汽车。
虞刑的事业大踏步往前,姜苎萝也没闲着,她先后参加了国家与n国、k国等国家的建交促成大会,一跃成为外交团队的重要一员。
b大请两位回校演讲,虞刑因为还要出国开会,没能到场,拜託姜苎萝帮他给各位老师跟同学带好。
b大建校周年庆这天,姜苎萝身穿干净的白衬衫跟一条黑色百褶裙,脚踩五厘米高的黑色小高跟,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欢迎跟台下观众热烈又富有激情的鼓掌声中,款步走上主席台。
望着台下她曾经的同学、老师、在读学生,还有特地赶来参加校庆的各界人士,她缓缓勾唇,笑容文雅得体。
「诸位老师,同学,诸位领导,你们好我是姜苎萝,今天能站在这里,我很高兴,回首望去,我毕业已四年有余,今天我能站在这里,我要感谢很多人,其中我最感激的,是我的先生,可以说,没有他的支持与鼓励,没有我的今天。」
台底下适时爆发出充满善意的笑声,姜苎萝嘴角高扬,「但是很不巧,我先生因为被外派出国,参加两国合作协议签署大会,不能赶到现场,他让我对大家说一声抱歉。」
姜苎萝忽然停顿了下,大家都以为她要煽情了,可姜苎萝话音一转,俏皮地说:「不过没关系,我们夫妻一体,我来了,就代表他也出席了。」
台底下的「哈哈」声更响亮了。
「我谨代表我的先生,送给诸位学子们一句话,今土之所值学者,天下国家之用也,谢谢大家听我废话了这么长时间。」
姜苎萝话音落下,原本因为她的那句终忠告而充满热血的学子,下一秒集体破功。
她下台后,好多学生都听不进去领导的长篇大论,偷偷看她。
姜苎萝坐在位子上,回以温婉的笑容。
那学生还小,看起来好像是跳级进来的,一下子就被迷晕了,也没过脑子,忽然对同伴说:「你说我去跟姜学姐表白的话,能有几成可能成功?」
同学狂翻白眼道:「那可是姜学姐,虞学长的爱妻,你怕是这辈子铆劲儿学习,也超越不了虞学长哪怕一分成就!」
每一年b大学子几百上千,能做到虞刑这份成就,还见过国家重要领导的毕业生,凤毛麟角。
同学看着朋友,眼神嫌弃得不行:「跟虞学长抢媳妇,你可真有脸!」
回过神来的小男生:……
「我就是昏了头,随便说说,你还真信了!」
「我看你是脑子灌了豆浆,我就说今早的豆浆怎么都没了。」
小男生:……
校庆结束,姜苎萝被留下来跟恩师和领导吃饭,本来晚上她还要去机场接虞刑,但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了。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领导们都走了,恩师忽然拉住她道:「苎萝,你跟虞刑也都毕业了,各自事业有成,是不是该考虑要个孩子了?」
这些年,姜母跟姜父退休,整日在她耳边唠叨,就连大哥姜卫国也恨不得她赶紧生个孩子。
姜苎萝哭笑不得:「老师,我跟虞刑都不急,我们现在都挺忙的。」
恩师皱着眉,「苎萝,你都三十了,真一点儿不着急?再过几年都成了,叫什么来着,大龄产妇,对,就是大龄产妇。」
「老师,我记下了,您就别操心了,对了老师,我听说您打算接受学校的返聘?」
说到这儿,恩师顿时眉开眼笑,「我也没想到,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有被返聘的这天,只要学校需要我,学生需要我,我就能在讲台上站到八十岁,不,九十岁!」
姜苎萝也笑了,「八九十哪够,您不得站到一百岁,给国家多培养几个像我一样的外交中流砥柱呀!」
「你呀你,还卖上瓜了,真当是自己王婆啊。」
陪着恩师聊了一会儿,恩师体力不济,跟家人一起走了。
姜苎萝抬手腕,小小地「呀」了一声,快五点了,飞机应该已经降落了。
她拿起小手包,急急忙忙往饭店外边走。路上遇到好多找她签名的学生,姜苎萝被围起来,她一个头两个大。
签了十几份,姜苎萝对同学们说:「我今天还有事,待会儿你们找一个同学,把所有需要签名的收集起来,送给外语系的程老师,到时候我签完了,你们再去取可以吗?」
姜苎萝的声线很温柔,但话音里隐隐透着的急切却是明晃晃的。
同学们表示理解,让开一条路,姜苎萝一边不停道谢,一边走出包围圈。
就在这时,低头赶路的她不小心撞了一个人,她更急了,边揉额头,边扫见一双皮鞋,她道:「对不起先生,我急着去机场,真不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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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道过歉了,那人还不动,直挺挺地拦着她,她对学生温柔好说话,可对一个穿着皮鞋的成年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她抬起头刚要发火,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正逆着灿烂的晚霞,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在机场等了你好久,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虞刑有点儿「委屈」地说。
「我……」姜苎萝急了,「我没忘,我就是被……哎呀好痛。」
虞刑在车间待久了,身上的肌肉越来越结实,她脑门撞得生疼不说,虞刑还下死手给她揉。
「你至于吗?我没能去接你,你就让我疼,好报仇!」
「我哪有,明明是你迟到了,你还反咬我一口,姜苎萝,半个多月不见,你变了!」
俩人斗嘴,同学们看着觉得新奇。
「学长,你别怪学姐,刚才她被我们缠住了,不是故意不去机场接你的。」有个小学妹说。
「是啊学长,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给你道歉。」
同学们一脸歉疚,齐刷刷弯腰致歉,本来只想逗逗姜苎萝的虞刑抽抽嘴角。
他看向姜苎萝,期盼她解围,但姜苎萝抱着手,挑了下下巴,踩着高跟鞋走了。
虞刑无奈,只好跟同学们解释,说他只是逗姜苎萝玩儿,没真生气。
同学们眉宇逐渐展开,有大胆的学生问道:「学长,你跟学姐平日里在家里也这样吗?」
虞刑想着姜苎萝弃他而去,还把烂摊子丢给他一个人,眼珠微转,就道:「你们也看出来了吧,我在家里有多可怜,你们学姐可会压榨我了,瞧瞧,她又把我丢下了,家有母老虎,可悲,可嘆吶!」
「虞刑,你还走不走了,我真不管你了!」远远的,姜苎萝的声音传过来,虞刑匆忙跟同学告别。
望着虞刑「仓皇可怜」的背影,同学们相互对视,不约而同感慨道:「姜学姐真的……好帅呀!虞学长这样的厉害人物,也被她管教得服服帖帖,我辈楷模,我辈楷模!」
姜苎萝坐上虞刑开过来的车,瞥着他道:「你刚才跟学生们说什么了?」
她总觉得同学们的眼神后来变得奇奇怪怪。
「有吗?我就祝福他们要好好学习,为祖国大业添砖加瓦。」
姜苎萝挑眉看他,她可不信虞刑的鬼话。
这两年,俩人事业蒸蒸日上,房子也从八十多平的两室一厅换成了小洋楼,虞刑正打着方向盘,打算先去一趟岳父岳母家,大舅子从军团回来,嫂子洛石颖好像也怀二胎了,一家人说要庆祝。
红灯刚过,虞刑踩了一脚油门,眼前忽然跑出来一个妇女,穿得破破烂烂,怀里还抱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
虞刑勐踩剎车,「滋啦」一声,那女人跟孩子倒下,后面追过来好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见女人吃跟孩子摔了,立马围着车,叫嚣着要虞刑赔钱。
虞刑让姜苎萝在车上坐着,他下去交涉。
「小心。」姜苎萝抓着他袖子,担忧地说。
「别看我坐了这么多年办公室,当年的功夫可一点儿都没落下,你就瞧好吧。」
虞刑甩上车门,他比那几个男人都高,穿着西装,看着就很有钱的样子。
男人们挤眉弄眼一阵,推出来一个人说:「喂,你撞了我们的人,得赔钱吧!」
「她闯红灯,我正常开车,要赔偿也是你赔给我们。」
男人急眼了,「要我赔钱,我看你是不知道我们是谁!」
就在这时,护住儿子的女人透过蓬乱的头髮,看了虞刑一眼,就这一眼,叫她拼命垂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胸口。
女人的动作让虞刑生出怀疑,难道是认识的人?
他打量几眼这几个男的,穿得就不像好人。
「女士,他们欺负你了吗?要不要我报警?」
女人被男人抓住脖子,逼迫她漏出半张脸,「我欺负你了吗?」
女人拼命摇头,怀里的孩子大哭,男人甩手就是一巴掌。
当着他的面儿欺负人,虞刑手比脑子快,动手的男人被击中胳膊,惨叫着往后退。
「想打架是吧,我们奉陪,兄弟们,上!」
四五个人摆出阵势,还有模有样的,看起来没少「团体作战。」
女人跟孩子见状,早就趁机跑了,「男团」没人发现,虞刑倒是瞟见了,但他没表现出来。
四个男人一拥而上,虞刑在他们摆阵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几个就是架势唬人,一点儿威胁性都没有。
就在姜苎萝心惊胆战,随时准备下车帮忙时,虞刑三下五除二,把他们全部撂倒。
临了,他踩着一个人的后背,扭头看向姜苎萝,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似乎在说:媳妇儿,你老公我帅吧。
姜苎萝:……
最后,在公安的帮助下,几个男人被逮捕,虞刑跟姜苎萝这才知道,原来这几个是跨地区的人贩子,早就被公安部门列在名册里。
虞刑一不小心成了抓捕罪犯的功臣,还应警方的要求接受了採访。
那段时间,虞刑家可热闹了,送走了又一波追热点的记者,姜苎萝关好门,回来发现虞刑若有所思。
她在虞刑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下巴说:「你在想什么?」
「苎萝,你有没有觉得,那天那个女人有点儿眼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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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在车上,怎么看得清呀,你的错觉吧。」
虞刑蹙了蹙眉,「兴许吧。」
……
姜苎萝怀孕的这天,她还在陪同某个领导参加两国建交重要会议,翻译过程中她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坚持到会议结束,她下了班。
虞刑来接她,她就随口说了,虞刑立马领她去医院检查。
「你们做父母的太大意了,孩子都一个多月了!」
虞刑跟姜苎萝:!!!
「好在孕妇身体不错,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如果出现孕期反应,那也是正常的,不用太过紧张。」
姜苎萝点点头,拉着虞刑就要走,虞刑偏不肯,拿出「研发新产品」的劲头,抓着医生问个不停,医生的下一个病人都急了,姜苎萝无语地强行把人扯出来。
「阿刑,你用不用这样啊,好丢人的!」
诊室外边几乎都是准爸爸准妈妈,他们看过来的眼神非常友善。
「没关系,我家那个当初知道我怀孕,当场就晕了,你家这位还算好的。」有孕妇热情地跟姜苎萝分享,孕妇的丈夫当时恨不得立马钻地缝里。
好在下一个就到他媳妇儿了,他扶着人走进诊室。
虞刑恍恍惚惚地被姜苎萝拉着离开医院,死了一回的他,真没想过,他还有留下自己血脉的机会。
他一时激动,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姜苎萝扭头一看,见这傢伙在哭,一时哭笑不得。
「你干嘛呀,不就是怀孕了吗,看你,好像我不行了似的。」
「呸呸呸,孕妇不好说这样的话,不吉利,刚才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你这几天就在家躺着,我也请几天假。」虞刑胡乱抹干净眼泪,他一边扶着姜苎萝上车,一边不知道从哪儿扯来一条薄毯,小心地给姜苎萝围上。
看他小心谨慎得过分,姜苎萝憋不住笑,「你可是厂子的定海神针,你拿什么理由请假?」
虞刑振振有词,「我休产假!」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
姜苎萝怀孕满两个月这天,姜卫国因为出差,回来了一趟,洛石颖的孩子也快出生了,行动非常不便,姜卫国回家把洛石颖接到饭店,姜父姜母也赶到了。
老夫妻俩退休好几年了,儿媳妇怀二马上就生了,女儿也怀孕了,双喜临门,乐得出门买菜都在笑。
不过女儿三十岁才怀上第一胎,虞刑还鞍前马后照顾着,这个女婿呀,是真不错。
中午家庭聚餐,晚上,姜苎萝跟虞刑又赶去「知青点」聚餐。
点长还有大梁村大队的知青们几乎都来了。虞刑没看见梁晓茹,就问了一嘴,点长沉默一瞬,解答道:「你们夫妻俩可能不知道,当年你们刚走,梁晓茹跟梁赖子……咳咳咳……那啥被村里人看见,梁晓茹差点儿被村民的唾沫星子淹死,她坚持不跟梁赖子结婚,结果没过多久怀孕了,她家里人过来,把她硬塞进了梁赖子家里,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哎,梁赖子出去寻花问柳,被公安逮到,之前他伙同村里的二流子强女干女知青的事儿爆了出来,他被枪毙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看见过梁晓茹跟她儿子。」
「她生了个儿子?」虞刑敏锐道。
「是啊,你见过?」
虞刑看向姜苎萝,「我就说我觉得眼熟,那天差点儿撞上我车的,估计就是她。」
当年的恩恩怨怨已经过去,梁晓茹现在又过得这么惨,姜苎萝实在没有针对的必要。
「别聊她了,赶紧吃吧,都要凉了。」姜苎萝说。
虞刑立马开始给「皇后娘娘」剥虾,夹菜,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当年的知青们现在也都结婚了,他们看了眼身边只顾着大快朵颐的丈夫跟妻子,不由得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姜苎萝的运气是真的好。
不过这份运气,换到他们,他们也许真抓不住,谁能想到当年被大队长跟村民撵出村子,要他自生自灭的虞刑竟然是一支绩优股呢?
饭局结束后,大家各回各家,点长慢了一步,见虞刑先把姜苎萝送上车,才下来跟他说话,他也不由得眼露羡慕。
事业有成,娇妻在侧,孩子也马上就出生了,妥妥的人生赢家。
「点长,你是不是想问我那几个小混混的事儿?」
当年,虞刑让点长把那三个混蛋交给王公安,但是后来,他就再也没听说过那三个傢伙的消息了。
难道……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当时新婚,怎么可能干杀人的活儿?」
「那他们……」
「我特地拜託了王公安,要他好好审,拔出萝蔔带出泥,他们手上本来就不干净,他们偷的钱够他们蹲一辈子了。」
点长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疑惑解开了,点长也释然了,虞刑看他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主动道:「点长,你研究生毕业了吧,敲定工作了吗?我们红星正缺人,你要是能来,就太好了。」
点长诧异。
「是不是已经有人给你offer了?哎,我又晚了一步,我怎么就拉不到优秀的人才呢?」
「不!还没有!」点长赶紧说。
「那就太好了,你什么时候能来报导,我明天跟人事说一声。」
「我明天就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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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点长,我媳妇不能受冻,我就先跟她回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正愁工作的点长望着虞刑跑上车的背影,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难怪姜苎萝喜欢上他,细心,体贴,会照顾人,还照顾人的自尊心,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不成功?
点长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却看见花坛后面站着一个人,还在凝望虞刑跟姜苎萝远去的方向。
点长摇摇头,「薛峰,你在看什么呢?还没放下?」
薛峰离开知青点儿后,一直没结婚,他还惦记着姜苎萝。
「点长,我没有,我就是在想我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拖了这么多次,我也该去见见了。」
点长拍拍他肩膀,「兄弟,没什么过不去的,找个媳妇,好好生活,你家里条件不差,自己也努力,日子不会差的。」
薛峰点点头,走进冷风里。
姜苎萝孩子出生的这天,原本请了陪产假的虞刑好死不死厂里出了事儿,蒙恩解决不了,他非得回去一趟不可。
临走前,虞刑深深地看了姜苎萝的肚子一眼,还跟孩子商量:「你可一定得等我回来再出生。」
顿了一下,虞刑觉得自己好像太残忍了,补充了一句:「要是你实在等不及了,就赶紧出来,别折腾你妈,知道吗?不然等你出来,我不管谁护着你,肯定把你小屁股揍红。」
艰难睡着的姜苎萝刚醒过来,就听见孩子亲爹威胁他的孩子,顿时恼怒不已,给了虞刑后脑勺一下。
虞刑揉揉脑袋,自从媳妇怀孕,脾气是越来越大,这种程度的「家暴」,他都习以为常了。
「厂里叫我回去一趟,我尽快赶回来。」
「去吧去吧,别碍眼了。」
虞刑:……
他以为很快能解决,但——
他没能赶上儿子的第一声嚎哭,也没能在姜苎萝被推出手术室时,第一个冲上去安慰她。
他去看过姜苎萝,又去看过儿子,最后靠在病房门口,眼圈儿红了。
姜母一边照顾产妇,抬头忽然发现,她那么大一个女婿不见了。
刚才还在呀?
她给昏睡过去的姜苎萝掖了掖被角,出去找人,产妇醒来最需要的就是丈夫,尤其虞刑跟苎萝感情还那么好,苎萝进产房时没看见虞刑,眼泪直往下掉。
她刚一出门,差点儿被绊一跤,低头一看,堵门的不正是她的女婿。
「虞刑,你蹲这儿干啥,赶紧进来,苎萝还没……」
「妈,对不起,我不该去厂子,我该守着苎萝的。」
姜母细细一看,女婿眼睛通红,跟被揍了一顿似的。
她嘆口气,「苎萝进产房时你是没看见,又怕又委屈,都哭了,你想她从产房出来也看不见你吗?」
虞刑三两下擦干净眼泪,压着声音道:「妈,这几天您辛苦了,我来守夜,您回家吧。」
姜母点头,直接走了。
虞刑走进病房,小娃娃就放在病床旁边的小床上,他穿暖黄色的小衣服,又红又丑,不过他在睡,虞刑就没动他,视线转向姜苎萝。
怕冻着,被子捂得很厚,髮鬓都被热汗打湿了,他拧了热帕子,一点点给沾干净,怕水不干,又拿干毛巾擦了一遍。
忙活完他在床边坐下,他毫无睡意,借着月光,细细描摹着姜苎萝的眉眼。
姜苎萝醒来时,虞刑赶紧凑过去,在她耳边道:「老婆,辛苦了,你真棒。」
他俯身亲下去,细细的,柔柔的,饱含心疼与爱意的。
姜苎萝所有的委屈跟难受都被扫去,「厂子的事儿办完了?」
「那群酒囊饭袋,没了我什么都干不好,等我把他们都打发去学校重新学一遍理论知识!」
虞刑表演得很逼真,特别像电视上被齐天大圣激怒的玉皇大帝。
姜苎萝被逗乐了,扯疼了伤口。
「别笑别笑,你疼,我心更疼。」
虞刑刚肉麻完,小傢伙有力地嚎哭起来,虞刑慌了,产妇还躺着,他只能抱起小儿子,一边晃一边哄。
好不容易给餵了奶粉,小傢伙嘬着嘴又睡着了。
虞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把孩子放下,小傢伙身上好像装了雷达,立马睁眼,又开始嚎。
虞刑只好把小东西挂在自己身上,他睡熟了也不敢放。
从此,小傢伙彻底黏上他爸,非要在他身上睡才行,没过几天,虞刑就被折磨得黑眼圈老大。
甜蜜的负担让虞刑痛苦又幸福。
作者有话说:
本世界到这里就结束啦,下一次更新在14日晚间11点。
预收:《心机男二要上位【快穿】》
卑微男二就只能求而不得、黯然神伤、死于他乡?
接到男二统配局任务的蒋霍偏不信这个邪。
谁说男二不能做主角!
在古代文里,男二号是起于微末、掀翻腐朽朝廷的草莽皇帝,却得默默看着心爱的女人跟自己的好兄弟双宿双飞、恩爱情长。
蒋霍穿越而来,他反手就把男一丢进大狱,女一苦苦哀求,脸都哭花了,他冷笑道:「这么爱他,一起上断头台?」
娱乐圈文里,男二是强取豪夺的投资人,却始终得不到女主的心,还眼睁睁看着女主被所谓的懂她知她的小演员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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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霍穿越而来,看着被保镖摁住狠,企图带他的女人私奔的猪头男一,他吐出一口呛人烟雾,喷在女一脸上:「再跑,先断腿!」
……
未完待续
(註:「今土之所值学者,天下国家之用也」出自王安石《上仁宗皇帝书》)
第32章 渣男被你给玩儿明白了!
虞刑这一辈子过得很幸福, 有了儿子后,他心疼妻子, 就去结扎了, 夫妻俩各自经营自己的事业,儿子也成长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继承了父母的超高颜值跟聪明的脑袋瓜, 但不知道为什么,考进航天研究所之后,就是不想成家立业,把姜苎萝的头髮都给愁白了。
后来虞刑看不下去,退休后婉拒了高校跟研究所的返聘, 带着妻子回到乡下, 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多了,反倒伤感情。
当初的那间小木屋翻新过后, 敞亮又舒服。
白天, 老两口躺在园子里晒太阳, 一起戴着老花镜看书, 晚上躺在床上, 时不时因为窗户没关好、地里种的小青菜被鸟儿吃了拌嘴, 没营养又叫看着的外人羡慕, 这个年纪还同床睡,时而拌嘴的老夫妻已经很少了。
这种宁静安逸又幸福的生活一直伴随着二人, 直到两人的心脏几乎同时停止跳动。
虞刑从睡梦中醒来, 眼前是那片苍翠密林, 到处都是浓郁的绿。
他仔细回想, 脑子里却好像被一团烟雾笼罩,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时,熟悉的那道声音说道:「祈愿者满意度百分之百,任务完成得非常成功,你要休息一会儿,还是立马进入下一个世界?」
「等等。」
系统被他喊地一激灵,「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系统无奈:「一分兑换15秒,一百分,就是1500秒,25分钟,你现在就要使用吗?」
虞刑握紧拳,片刻后又松开:「我先用五分钟,其余的攒着。」
系统应下,「就五分钟,绝对不能超过这个时限。」
虞刑点头,下一秒,他眼前一花,熟悉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不远处就是父母经营的一家面店,以前人来人往,多的是老街坊捧场,可现在,门关得紧紧的,门外边还被用锁链锁着。
他心慌,连忙走近,却发现门板上还贴着「出让」的字样。
爸妈要卖掉店铺?这可是老两口一辈子的心血,以前他想叫父母跟他一起去大城市生活,两人立马就拒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虞刑吃了一惊,正好有个邻居经过,他赶紧抓住。
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系统给他换了一张面孔。
老人家忽然被扯住,也吓了一跳,转头看是陌生人,还穿得西装革履,跟那天那帮缺德鬼打扮得一模一样,老爷子牙根咬紧,不客气道:「你谁啊?」
「爷爷,我是这家面店老闆儿子的朋友,我能问问,叔叔阿姨为什么要把店卖了吗?」
爷爷上下打量他,片刻后大吼。
「小瘪三,还想骗你爷爷我,一回两回没完了是吧!我叫你装,叫你欺负人,我打死你!」爷爷抡起拐杖,照着虞刑挥来。
虞刑闪开,有些懵,「爷爷,我真是虞刑的朋友,我知道他不在了,特地从外地赶回来。」
爷爷年纪大了,动一下就得喘好久,他一边「唿哧唿哧」喘气,一边恶狠狠瞪他,好像想用刀子似的眼神儿戳死他,虞刑苦笑,只好道,「虞刑临走前,给我打了电话,说他被女朋友背叛了,我当时还劝他,让他冷静一点儿,可他……」
见爷爷目光稍显缓和,他立马道:「虞刑去得太可怜了,我一定要替他报仇!」虞刑眼里的仇恨做不得假,老爷子逐渐放松警惕,也感伤起来,「多好的孩子呀,怎么就那么冲动呢?可惜啊! 」
虞刑搀扶着爷爷在路边长凳上坐下,虞刑瞥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三分钟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爷爷,你刚才说有人来过,是谁?」
爷爷嘆气,「哎,还不是打死小虞的那人派来的,明明就是故意杀人,怎么就以正当防卫判了,还说有什么病,还缓刑了!造孽啊!」
虞刑的拳头悄然握紧,「爷爷,那个人叫武嘉年,他来找爸……叔叔阿姨了?」
「对,就是这个名字,那小子,人长得清清秀秀,没想到心这么黑啊!小虞出殡的那天,他领着那个女人过来,还扔了几沓钱,说是丧葬费!那可是小虞的一条命,无耻啊!」
爷爷的拐杖在地上敲了又敲。
虞刑愤恨之际,恨不得立马去找武嘉年算帐,可他再看一眼爷爷手腕上的表,他只剩下不到一分钟时间。
「爷爷,虞刑的爸妈呢?他们不住在这里了吗?」
面馆一楼做生意,二楼三楼住人,可一楼锁着,难道……
「哎,是啊,判决结果下来以后,夫妻俩就说要上诉,估计人已经去了。」
爷爷垂下头,等他再抬起来,身边的大小伙子不见了。
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几分钟后,发现爷爷不见,急急忙忙来寻的小孙子看见老人,心放下来,语气却急,「爷爷,你怎么又乱跑,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自己没理,老爷子哪还硬得起来,气弱地嘟囔道, 「我没乱跑,就一个小伙子问我小虞的爸妈上哪儿去了,我说他们去上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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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爷爷,你又煳涂了,虞叔叔跟秦阿姨不是回老家安葬虞刑了吗?他们还没出发去上诉呢。」
……
被收回黛青空间,虞刑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色,他勐地朝空气挥了一下拳。
「该死的武嘉年!」
「现在可以安心继续任务了吗?」系统也累瘫了,以他目前的能力,支撑5分钟都费劲,他尽力让自已看起来正常。
虞刑点头,他不能出任何差错,每一个积分都至关重要。系统看他终于缓过来了,也很欣慰,「准备好了吗?」
「开始吧。」
尽管穿过一回,可虞刑还是不能适应那种灵魂被强行安装到另一具躯壳的震颤感,好不容易身体恢復过来了,他眼前一白,一段属于一个男人拼命踩着女人的血与骨一步步往上爬的「励志」一生,巨大的画卷似的,徐徐在虞刑眼前展开。
参加选秀,中断学业,一门心思往娱乐圈里沖,发现节目组其中一个导师很欣赏他,使尽手段接近、引诱、哄骗,在最浓情蜜意时蓄意曝光,狂揽热度,又放出消息,说自己被潜规则,将矛头对准女导师,女导师被一心喜爱的知心人背刺,被喷得退出节目、电影电视合约全部赔钱处理,gg跟通告全部暂停,身负巨债,在狗仔的围堵、恶言的冲击以及被背刺的剧痛中,就此陨落。
原身却凭藉在节目上的超高热度,断层式夺魁,顺利出道,顺风顺水。
他在舞台上风光无限,时不时还把女导师又拎出来虐粉。
十几年后,原身成了圈里谁见到都要尊敬的知名演员,有狗仔翻出了女导师的过去,打算老饭新炒时才发现,原来,她早就死在十几年前被逼债的那个夜晚,后被抛尸,直到今天才在大河流域中发现她的尸体。
面对数不清的镜头,原身只说了一句话,「其实,我对她有恨,也有感谢,她教会了我很多,也请你们让逝者安息,不要再打扰她的在天之灵了。」
凭藉这一句话,原身又在热搜待了好几个星期,赚足了「善良」「大度」的美名。
记忆播放完毕,虞刑呕到说不出话来。
这哪还是人,畜生跟他比,都得甘拜下风!不干人事儿,不说人话。
虞刑缓了好久,咕哝了一遍凄悽惨惨的女导师的名字:「白烟娇。」
他睁开眼,眼前的苍翠密林瞬间消失,转而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舞台,一共五十名练习生,组成五队,已经分别表演完各自组别的节目,正在等待现场观众投票。
赛制非常残酷,垫底的一组全员淘汰。
但四位导师手里各有一个復活名额,可以依据自己的喜好,给予被淘汰队伍的队员之一,让他有重新登上舞台的机会。
现在,正好轮到虞刑这一组队员上台,各自说一句自己的座右铭。
麦克传到虞刑这里,观众正盯着他看,前面的四位导师,三男一女,也都看向他。
而最边上的那位女导师白烟娇,偷偷看向他时,眼里流露着关心,她怕他出岔子。
他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方才,前面九位练习生的座右铭都是从古书上抄来的,家喻户晓到没有少新意。
「虞刑选手,请问你的座右铭是……」主持人快挂不住笑了,这个选手怎么回事,前几轮就蔫蔫哒哒的,这都到赛程中半,就要一锤定生死了,他竟然走神!
主持过无数大型节目的主持人内心冒出一串国骂,嘴上却对观众道:「虞刑选手太紧张了,我们给他鼓鼓劲儿。」
在主持人的带动下,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虞刑在前面几个回合併不突出,首屈一指的颜值并没有带给他预料之中的热度,观众反而给他冠以「花瓶」之称。
主持人一鼓作气,问道:「虞刑选手,所以你的座右铭是!」
「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
虞刑还没说完,观众台上就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主持人也绷不住了,强大的职业素养要求下,他紧抿着的嘴角不住抽动。
他看向虞刑,对方一脸奇怪,好像不明白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怎么大家笑得这么开心。
他拿起话筒,憋笑的同时,吐字依旧十分清晰:「我们虞刑选手真的很……务实,甚至实诚得有点儿可爱,下面请我们的四位国民导师给第五组队员评价。」
主持人甚至没叫虞刑继续,开始cue下面的流程。
镜头给到四位导师,刚才还笑得眼角纹都要出来的四位导师忙坐直了,第一位导师是一位年轻时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手,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在歌唱界很有权威。
他点评起来很犀利,前面四组都遭到了不轻的炮轰,虞刑这一组也不例外,从唱功、吐息、跳舞的编排、队形的变换,喷得一无是处,主持人脸都绿了,耳麦里导演也在骂娘,他赶紧解围道:「陈龙导师的意思是,我们的这几组队员,包括第五组在内,目前水平是一般了些,但还有很广阔的成长空间。」
这时候,不知道哪位观众忽然爆出一句:「高情商:还有进步空间,低情商:就是烂。」
主持人几乎维持不住笑,负责现场的小场务赶紧去跟那位观众交涉,把他领出去了。
观众台少了一个人,大家都没有太注意,倒是陈龙老师,忽然开口说:「最后面那小帅哥,你叫虞刑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的座右铭我很喜欢,很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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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性情的陈龙甚至当着镜头的面儿,沖虞刑竖起大拇指。
虞刑咧开嘴笑,笑着笑着,目光不自觉地往白烟娇身上瞄,一下两下三四下,五下六下七八下,正好主持人说让白老师点评,虞刑理所当然地定住视线,大张旗鼓地盯着她看。
难怪原身会盯上白烟娇,「三千粉黛,八百烟娇」,白烟娇的容貌也的确当得起这句话。
方才被批得脸通红的第五组成员们,也都朝唯一这位女导师看来,陈龙老师给他们的评价太狠了,肯定会影响其他导师的评价跟观众投票,他们自认表演得不差,谁也不想被踢出节目。
十个选手齐刷刷朝白烟娇看过来,尤其这一熘小帅哥里面,还夹着一个容貌在所有参赛选手中最出色,自身条件也绝佳的虞刑。
再想到开始录制节目前,俩人还在训练室里边……
白烟娇浅浅地吐出一口气,刚要点评,却发现刚才在陈龙老师点评时频繁往她这边瞄的虞刑,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她有哪里不对劲吗?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心口陡然一凉,该不会被种上草莓了吧!!!
这个小混蛋!
白烟娇在心里叱骂,可看向虞刑的眼神却滴出了蜜水,刚才他说等比赛结束,他拿到出道名额,就立马带她回去见家长。
她没听出虞刑话里的意味深长,却只读出一层意思:这个年轻活力的、前途无量的大男生想跟她一辈子捆绑在一起。
多甜蜜的告白!
白烟娇如何能不激动,她深唿吸几下,如同点评前面四组一样,一碗水端平,尽挑好的夸,刚才被陈龙老师批评过的部分,她总能另闢蹊径,既不让陈龙老师面子受损,又叫这群小子们打足了鸡血。
主持人在心里高喊一声漂亮,白烟娇帮他解围,他也乐于多给这位刚刚从国外回来,势头正盛的顶级女ol镜头,「白导师,看来您很喜欢第五组的表演,我注意到您刚才用了『天资』这个词,您觉得,这十个人里面,谁最有天分呢?」
观众的心提起来了,另外三位导师也都看过来。
导播室的导演更是切过来好几个镜头,全方位无死角地将白烟娇的漂亮脸蛋收入到镜头当中。
而台上,十位选手满眼热切,陈龙是歌手,跟ol其实不太搭边,他的批评他们也看不上,但白烟娇不一样,这位十几岁就被送到唱跳行业最发达的w国学习,后在z国与三位团员一同出道,出道第一年,专辑销量逾30万,两年后单飞,跃居ol排行榜前十,碾压数个当红男ol,26岁回到国内,开设wb不过一天,闻讯而来的国内外粉丝竟然高达四千多万。
这是何等的影响力,白烟娇自己也是热搜的常客,哪怕她坐在机场喝一杯水,她手里捧着的水杯当天都会卖断货。
「第一女ol」「带货女王」「性感女神」,种种称号堆加在她身上,不会有人觉得过誉,反而还有更多人觉得这些称号配不上完美的她。
白烟娇手指头动了动,数百双眼睛盯着她,她忽然笑开,镜头之中,如同盛开的芍药,「十位团员我都很喜欢,如果非要挑选一个的话,方才最后一位选手的座右铭很别致,藉此,我也想给诸位一个忠告:在事业面前,情情爱爱真的不重要。」
她大大方方的,好像没表明自己喜欢谁,可又好像说了。
她那一番忠告跟虞刑的座右铭异曲同工。
白烟娇笑得娇俏,她放开话筒,目光看似平等地掠过所有队员,却在虞刑身上多停顿了几秒,然后就垂下了,好像在认真研读选手的个人资料。
有聪明人听懂了,纷纷把仇视的视线投向虞刑。
主持人转而去问孟俊人、汪华藏两位导师,两人都是老油条,主持人什么都没问出来,他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叫十位先下去,等候观众投票。
镜头终于移走,白烟娇动了动身子,刚才她表现得很镇定,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她跟虞刑的特殊关系。
她以为自己动作细微,却仍旧被她身边跟她年岁差不多孟俊人导师看见。
被大众誉为「芳心纵火犯」的孟俊人天生一双桃花眼,剧里剧外勾走了无数姑娘的魂魄。
他靠过来,小声道:「烟娇,是不是太累了?去后面休息一下?」
孟俊人突来的亲密称唿叫白烟娇生出不适,但她想着,她常年在国外,不了解国内的情况,也许只是客套而已,这样想着,她就没有纠正孟俊人的称唿,进退有度地说:「孟导师,我没关系,就是有点儿渴。」
孟俊人听了,立马把自己面前的「康师父」推了过去。
他的这一动作被混在人群里的狗仔拍下,狗仔笑得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顶级爱豆跟实力派演员亲密互动,还都正当红,他要发财了呀!
狗仔乐不可支,无从察觉的白烟娇为难地看着那瓶水,后面全都是观众,要是被看见了……
可是如果不喝,孟导师的面子……
白烟娇正为难时,孟俊人贴心地帮她把瓶盖打开,推得更近了,看着她时,眼睛里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这一份温柔她如果拒绝,她都觉得自己太不识抬举。
就在白烟娇想着喝了得了之时,后面忽然递过来一个水杯。
是她的经纪人裊裊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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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孟影帝,我家艺人低血糖,喝糖水才能快速补充能量。」裊裊姐解围得及时,白烟娇松了口气。
她把孟俊人打开瓶盖的那瓶水盖上盖子,又给推了回去。
这一幕,又被狗仔拍下。
他嘴角还咧着,甚至更开了。
他在衣服里偷偷摩挲着相机,新闻标题的他都想好了:「一瓶水暗藏情愫,当红女爱豆跟顶流影帝在节目上大秀恩爱,地下恋情终于瞒不住了!」
狗仔心花怒放之时,虞刑在后台看见裊裊姐给白烟娇解围,他也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在台上就看出来,这个姓孟的对烟娇不怀好心,主持人让他点评选手,他绕着绕着竟然绕到白烟娇眼光好、慧眼识珠上。
这是选秀节目,可不是孟俊人狂拍马屁、撩骚女人的名利场!!
他赶紧跑到安静的地方,偷偷给裊裊姐发信息,还好没晚。
他哼了一声,由着化妆师给他补妆,他个子太高,化妆师小姐姐不矮,可给他补妆时,虞刑还得叉开腿。
化妆师很年轻,给虞刑擦过粉,再给嘴唇上一层唇膏,让嘴唇看起来别那么干裂,她就该收手了。
可手底下的这张脸太美好了,太帅了,她捨不得。可虞刑的皮肤也一样出色,叫她满箱子补妆工具,却不知道往哪儿用。
虞刑睁开眼,「化妆师小姐姐,补好了吗?」
「好,好了。」化妆师磕磕巴巴,转身跑了。
虞刑无奈摇头。
这时,同组别的另外几个选手结对走过来,虞刑仅看一眼,就知来者不善。
「虞刑,你很得意是吧!」出声的是队长,叫马尼,大家投票「选」出来的,他爸是节目组的投资商,他身边那几个是他爸旗下公司的艺人。
虞刑不想理他们,就因为他长得最帅,马尼总挑刺儿找茬儿,每回表演时,他的唱词都最少,舞蹈动作也最少,还排在最边上,神颜也禁不住啊。
白烟娇气不过,差点儿就去找马尼要说法了,被原身给拦了,不是原身良心发现,不算计白烟娇了,而是他觉得让白烟娇出面还为时尚早。
他想绕开几人,却被马尼抓住肩膀,「小子,你牛气哄哄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耳熟又魔性的台词还是来了,虞刑都被逗乐了。
这是哪儿来的傻逼。
他嘲讽的表情被马尼看见,他气炸了。
「虞刑,你别以为现在在录制节目,我就不敢揍你!」马尼瞪着眼,很有古惑仔的味道,但很不幸,他就是那种没有脑子纯靠蛮力的大傻子。
「你不觉得你的台词过时了吗?」虞刑忽然道。
马尼跟他的小跟班们都懵了,他们不仅懵,还没听懂。
虞刑顿悟了,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怜悯,「算了,以你们的脑子,估计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借过借过。」
虞刑走了,马尼才回过神,「md,这小子,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牛气哄哄的!」
「马哥,我看就是被陈龙跟白烟娇给夸的,都飘飘然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马哥,我有个主意,我们这样……」另一个跟班附到马尼耳边,叽里咕噜一通。
马尼高兴了,「你小子可以呀,最后的出道名额给你一个!」
小跟班眉开眼笑,「谢谢马哥栽培!」
很快,观众的投票结果出来,五十位选手被请回舞台上。
主持人手里捏着的就是最后的投票结果,看到马尼,主持人微笑了一下。马尼秒懂,也回了一个微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天荣幸过关的组别分别是……」主持人故意卖关子,音乐也配合地弄的很紧张。
「铛铛铛」的急促的铃音好像大战前的号角,所有人的心都被提起来。
马尼知道自己一定会过,他不担心,但仍旧要配合的作出心被揪起来的表情。
高臂摄像机转了一圈,确保所有选手的表情都被录进去了,主持人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台词,「所以,今天得以过关的组别有——第一组!」
第一组组员抱在一起,欢唿雀跃。
「还有第二组!」
第二组的组员也一样,激动哭了。
「还有第三,第四组!让我们恭喜他们!」
观众席掌声热烈,除了第五组以外,所有的选手都很高兴,他们失落的样子被提前准备好的摄像机录入。
「不要太难过,你们已经很棒了!」主持人说,他还拍了拍马尼的肩膀,话筒移开的一瞬,虞刑看见主持人嘴唇动弹,马尼也迅速回了一句。
被马尼应允带他闯进下一关的小跟班慌了,马尼抽空给他一眼,好像在告诉他先别担心,他说到一定做到。
小跟班暂时按下心慌,双手却不听使唤地紧张地扭在一起。他通过海选以后,要不是因为知道马尼家里能力大,保他通过前几轮选拔,就马尼嚣张专断、自私自利的性格,他怎么会愿意帮他跑腿、出谋划策。
要是马尼敢骗他,反正他也进不了下一关了,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小跟班微微垂头,定型的髮丝遮住眼睛。
主持人动作很快,摄像头有意无意避开他,等他跟马尼交流完了,摄像头才移过来。
「现在,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第五组的选手们,你们先别急着哭,别急着难过,四位导师手中,一共有四枚免死金牌,你们其中四个人,还有一次『重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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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微微一笑,小跟班也重新挺直胸膛,马尼扫了小跟班一眼,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跟班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似乎在说:马哥,你的大恩大德,我当牛做马也要回报你!
马尼跟小跟班姚青的眉眼官司没人在意,大家都死死盯着四位导师,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主持人微笑着看嚮导师台,「四位导师,你们现在有五分钟的选择时间,可以开始了!」
这五分钟,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把选手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给切开了,揉碎了,有的脸色苍白,有的面红耳赤,有的浑身虚汗。
马尼跟虞刑倒是这里边看起来最泰然自若的。
主持人看见了,想着马尼小少爷要他给虞刑颜色看的嘱咐,他走过来举起话筒:「虞刑选手,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紧张,难道刚才陈龙导师跟白烟娇导师夸了你,你觉得自己肯定会被选中?」
这是在故意引战,虞刑听得出来,他淡淡地扫了一眼主持人。
那一刻,主持人也说不清他在虞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他只觉得,这个选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凶,马尼不是说他很听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主持人诧异的那一瞬间,虞刑又开口了:「首先声明一点,我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过关,我只是觉得,选秀只是我人生的一个节点,失败了,我可以回学校念书,我的本专业还不错,出国进修再回来,饭碗也不会差。」
虞刑的这一番解答出乎意料,但想起他的那句座右铭,观众又都理解了。
这位选手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呢!
不过,他的人生观价值观真的很值得敬佩,于是乎,虞刑凭藉主持人的这两次「专访」,成功吸引了一大票粉丝,但是他没有微博,粉丝们便自发建起超话。
主持人要是知道他让虞刑无形间收揽了一大票粉丝,估计得怄死。
他扯扯嘴角,勉强夸赞道:「虞刑选手的解答还真是别具一格,现在像你这样豁达乐观的年轻人不多了。」
主持人没能打击虞刑,还得反夸他,心里正堵着,又得了马尼一个白眼,他讪讪的,心里对虞刑越发不满。
不过,待会儿虞刑肯定会被淘汰,马总跟那几位导师都打好招唿了,谁敢违逆。
这样一想,主持人开心起来,低头一看,正好,五分钟时间到,他不慌不忙道:「导师们,你们决定好了吗?」
他已经准备好待会儿怎么挖苦虞刑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出去买药,胳膊跌伤了,用一指弹在修改,有错别字的话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看见了就会改掉,抱着大家啾啾就是两口
另外,零点后还有一更
第33章 你们两个,还有没有羞耻心啊!
主持人话音刚落, 脸色各异的第五组的组员们齐刷刷看嚮导师,他们手里各有一个铭牌, 显然, 他们已经作出决定了。
主持人想了想,提醒道:「导师们,你们每个人的復活机会只有一次, 这一关不用,可以留到下一关。」
虽然不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发生,主持人补充道:「如果两位导师不巧选择了同一个选手,一枚復活牌启用,另一枚失活, 请几位导师谨慎再谨慎。」
导师们点头, 来节目时,导播已经跟他们把规矩都说得很清楚。
「3,2, 1, 亮牌!」主持人话音刚落, 其中三位导师亮出铭牌, 唯有孟俊人没有动弹。他放弃了这次復活参赛选手的机会, 或者说, 他觉得这十个人里面, 没有一个值得他浪费一次机会。
选手们脸色登时变了几变,就连刚才把他们批得狗屁都不是的陈龙导师都给他们復活的机会了!!!
孟俊人本人真的如他表现的那样, 温柔会照顾人吗?
孟俊人还微笑着, 主持人问他时, 他回答道:「其他三位都用了復活铭牌, 我想给后面要復活的选手留一个机会。」
这个理由非常充分, 孟俊人也赢得了另外四十名选手跟在场观众的好感。
虞刑看着装模作样的孟俊人,在心里冷哼。
主持人笑了笑,「我们当然要尊重孟导师的选择,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其他三位导师的最终决定。陈龙导师,请把你铭牌上的贴纸撕下来。」
「嘶啦」一声,贴纸掉了,大家看见虞刑的名字,没有人惊讶,前面陈龙已经表示过对虞刑的喜爱。
「谢谢陈龙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相信,只要我是金子,我就一定会发光。」
陈龙就喜欢虞刑这样的,不妄自菲薄,有拼劲儿,敢于夸赞自己,不是那种「虚有其表」的夸赞。
「虞刑,我期待你大红大紫的那天!」
陈龙老师过后就是白烟娇,她握着铭牌的手有些抖,但因为弧度微弱,没人看见。
她急坏了,她不知道陈龙老师也选了虞刑!现在怎么办!
虞刑肯定很得意!
可不管她怎么急,铭牌都是要举起来的,贴纸也是要撕的。
「嘶啦」一声,白烟娇很想闭上眼,但摄像机就在前面,她不能,她可是爱豆,哪能怕面对镜头。
看清铭牌上的字迹后,导播室快速给切了个超大的特写,确保现场的观众也好,收看直播的观众也好,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铭牌上的「虞刑」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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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的脸几乎当时就绿了,不过没人注意到他,除了姚青。
两个导师选择了虞刑,弃权了一个还有一个,剩下的那个肯定是马尼,那他怎么办!马尼骗了他!
姚青眼球充血,拳头握得紧紧的,他拼命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主持人不着痕迹地揉了揉僵硬的脸颊,「现在场面变得有意思了,我们的陈龙导师跟白导师都选择了虞刑选手!」
他看了眼马尼,马尼还在阴沉地盯着虞刑,没看到他的示意,主持人抽抽嘴角,暗骂:这个蠢货!
这可是直播,他也不怕自己的嘴脸被播出去!
导播室哪能没看见,第一时间就把镜头切走了,这位可是投资人的小儿子,大宝贝,他哪儿敢让小少爷挨骂。
只不过,不能多给马尼镜头,就只能把多余的摄像机都杵到虞刑面前。
直播的观众有福了,虞刑的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被放大再放大。
颜粉们的盛宴开席,她们纷纷嚎叫着互相告知:姐妹,「ol唱跳营来了个男菩萨,超帅超带感!入坑不亏啊!」
在一声声唿朋引伴中,直播间的粉丝量噌噌往上涨。
本来就因为四大导师而来的人数爆表的直播间,因为忽然涌进来的观众,掉线了。
粉丝们开始骂直播平台,骂节目组。
好在紧急抢修过后,增加容量的直播间虽然卡顿,但好歹不会被挤出去。
导演在耳麦里疯狂唿喊主持人:「赶紧cue两位导师,cue虞刑,多来点儿话题度,快快快!」
导演疯狂了。
主持人没办法,只好道:「虞刑,两位导师都选了你,你有什么话想对两位说吗?」
虞刑沉默了一会儿,「选择我,绝对不会错。」
观众席沉默,但也只有一秒钟,随后爆发出巨大的声浪,「哈哈」声快要把演播室的房顶给顶破了,更有观众毫无形象地捶着大腿傻乐。
只是说了实话的虞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请你们相信我,但是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虞刑淡淡的语气,跟无奈的动作,又引发了一波狂笑,就连白烟娇也忍不住捂起了嘴。
这傢伙还挺有综艺感的,要是没能出道,送他去综艺节目可能也不错。
白烟娇已经默默地开始考虑虞刑以后的路,她自己都没发现。
给虞刑的镜头已经够多了,主持人赶紧让汪华藏导师撕开贴纸,他选的是马尼。
比起虞刑热烈的「节目效果」,汪华藏选择马尼时,水花并不大,甚至大傢伙的目光都不在他身上。
马尼强挤出笑,谢过汪华藏老师,把自己塞进人群。
等过了今天,他有的是机会收拾虞刑!
他绝对不会允许舞台上出现这么个对他有着巨大威胁的存在!
他才是number 1!!!
马尼全然忘记了,他早就应承过姚青的事情,在他身后。姚青盯着他的背影,牙床都快被他咬穿了。
马尼拼命给主持人使眼色,这个主持人收了马家不少好处,自然也不敢得罪马尼这个大少爷,他想着干脆直接cue流程,让选手下台准备。
可就在这时,陈龙导师忽然转向白烟娇,那双看尽风云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一丝丝侃,白烟娇看懂了,人有点儿懵,陈老师这是看出来了?
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就在白烟娇心慌意乱,脸上却还得挂着温婉笑容的时候,陈龙导师道:「白导师,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也看好虞刑吗?」
白烟娇斟酌了一会儿措辞,有理有据地夸奖虞刑。
陈龙导师听了,哈哈大笑,「白导师,你真有眼光,不过下一轮选手晋级赛,你可别跟我抢人,这小子我要了!」
陈龙是个歌手,非常看重选手的嗓音条件,剩下的这四十二个选手,他听了一遍,虞刑的嗓音条件最佳,就是没有出头的机会。
做不成偶像,做歌手也不错嘛!
陈龙想着。
白烟娇一下子就清醒了,原来陈老师是因为这个cue她,这可是综艺,白烟娇还是懂综艺效果的,她当即道:「陈龙老师,虞刑选手只有一个,咱们各凭本事抢人!」
陈龙年纪不小,自从他退居幕后,已经很少有小辈敢当着他的面儿跟他呛。
「我这把老骨头可还康健着,还能抢不过你个小女娃娃!」
俩人忽然battle起来,一个昔日峰顶歌神,一个海外归来顶级ol,火花四射,话题度这不就来了吗?
一直关注着网上动向的导演立马叫人去联繫营销号,如此绝佳的素材,不用白不用。
主持人举着话筒,非常尴尬,背后马尼眼神如刀,快要生生把他给凌迟了。
「诸位导师,你们先别急着抢人,这一关的流程还没走完呢。」
两位导师各自道了一句抱歉,各自安分好坐好。
主持人吁了一口气,「虞刑选手,马尼选手,请你们两位各自上前一步,经过导师们的商讨,你们俩免遭淘汰,现在,你们可以站进过关的选手队伍当中!」
虞刑跟马尼自动往东边的通关队伍里走去,被淘汰的八人煽情了一会儿,有的还哭了,但节目组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十分钟后,留恋舞台的他们被强行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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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下42名选手,他们将被分为六组,一组七个人,展开第四轮的比拼。
组组对抗,胜者留下,败者退出。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节目组的划分也很简单,随机摇号。
最后,马尼跟虞刑又被分到了一组,节目组留给他们一整天的时间,用来准备节目。
主持人对着镜头说了句结束语,直播就结束了。
导师们坐了好几个小时,也都累了,在各自经纪人跟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演播大厅。
回休息室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的,白烟娇跟陈龙又走到了一起。
对这位老前辈,白烟娇心里有些打憷。
但陈龙前辈虽然点评的时候嘴毒,私下里好像格外平易近人。
刚出演播室就对白烟娇说:「小白,你别跟我抢成吗?虞刑他根本就不适合当ol,白瞎了一块好料子啊!」
陈龙导师又捶手又跺脚的,白烟娇都看愣了。
「小白,白导师!」白烟娇的出神让陈龙很无奈,他拔高声音。
就在陈龙威逼利诱,使尽手段之时,白烟娇忽然发现,虞刑就站在不远处,正在看她,还冲她笑。
那一瞬间,白烟娇心里开了花。
裊裊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恋爱脑,想谈恋爱也得等事业稳定了,粉丝基础也稳固了再说。
可身边就有一个长得帅、满眼都是她、唱跳俱佳,简直在她个人审美点上疯狂蹦迪的男人,叫她怎么捨得不吃。
白烟娇跃跃欲试,脚都抬起来了,可大前辈还在跟她讲话,她又不能贸然离开,可把白烟娇给急坏了。
陈龙见白烟娇脸上冒汗,眼珠也亮腾腾,还以为她被说动了,再接再厉道:「小白,你听我讲,国内这几年涌现出一大批爱豆,唱啊跳的,人员爆满,可歌手呢,拿得出手的就那么几个啊,再这样下午,歌坛青黄不接,你想想,你们爱豆总要转行去演戏的吧,你们演戏去了,谁给你们写歌唱ost……」
陈龙那叫一个谆谆教诲、旁徵博引,白烟娇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陈龙老师,都听您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烟娇想着,这回陈龙老师该放她走了吧,谁知陈龙听了,激动的老泪纵横,「小白啊,你是个好孩子,你给歌坛做了贡献啊……」
白烟娇:……
这时候,陈龙老师的经纪人过来,有事儿找他,见陈龙拉着白烟娇不让走,俩人是老朋友了,一看就知道陈龙又在话痨。
他赶紧把人拉走,还得拉下脸道歉,「对不住啊白小姐。」
「没关系,陈龙老师很可爱。」
白烟娇说着,匆匆跟陈龙告别,抬步往虞刑的方向走去。
陈龙被经纪人抓着,还扭头往后瞄,一边使劲儿瞄,一边儿拼命喊:「小白丫头,你可别忘了你答应的,虞刑是我的!」
走廊里都是人,经纪人丢脸极了,赶紧把人扯走,但转弯时,俩人同时看见,白烟娇被一双手给拉进了一间房间,顺着那双手往上,是一双极有特色的袖口。
陈龙恍惚了一阵,他是话痨,但他不傻,想到白烟娇对虞刑的特别,他直唿好傢伙。
俩人上了保姆车,经纪人立马道:「白烟娇跟选手谈恋爱了?」
经纪人不知道白烟娇跟虞刑的事,只是当一个八卦打听。
忽然,他见陈龙奸笑起来,几乎立马就猜出他在想什么。
「该不会跟白烟娇谈恋爱的,就是你看中的那个虞刑选手吧!」
「嘿嘿嘿。」陈龙傻笑几声。
经纪人皱起眉头,「那个虞刑什么来头?看样子,别的选手恨不得把初中时期的对象都给藏进洞里,他倒胆子大,还敢跟导师谈恋爱!他是彻底不想走爱豆这条路了?」
陈龙一时激动,没忍住,就锤了下车座,把正在开车的经纪人吓了一跳。
「你干嘛!」
「谈恋爱好呀,谈恋爱可太好了。」
经纪人:??
「老蔡,我走运了!」陈龙没头没尾的,让经纪人非常无语。
「哎呀,你怎么就是不懂呢?谈恋爱就不能做爱豆,虞刑註定是我的!」
看着陈龙两眼冒光,好像虞刑是绝色美女的样子,经纪人久久地沉默了。
「算了,你开心就好。」
这边,白烟娇被虞刑拉进暂时废弃的化妆间,屋里边是干净的,但堆了很多杂物。
刚才虞刑拽着她胳膊,但没用太大力气,在白烟娇发现她伸手时,她顺势进了这间房间。
她的小动作被虞刑逮了个正着。
「就这么想我?」虞刑说。
「瞎说!我不是被你拉进来的吗?」
白烟娇跟在导师台上的模样不太一样,更娇俏,也更有女人味。
虞刑低头看着她,「好好好,是我迫不及待,刚才我只能远远看着你,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却不能跟告诉别人,我太亏了。」
虞刑变着法儿夸奖她,白烟娇脸红了,嗫嚅半晌,只吐出一句:「油嘴滑舌。」
「娇娇,刚才你跟陈龙导师说什么呢?」虞刑故意问道。
白烟娇忽然想起陈龙老师最后的那句话,当着虞刑的面把他给卖了,她手脚都拘谨起来。
「没,没说什么。」被虞刑拢着,她逃不掉,只有眼神心虚地到处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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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托着她的下巴哼了一声,「是吗?」
在白烟娇梗着脖子「狡辩」之前,虞刑挑起一边眉毛,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可我怎么听见,某些人把我卖给了陈龙老师呢?难道我年纪轻轻就幻听了?」
白烟娇的脸彻底红透了,虞刑故意揭穿她,肯定不怀好意。
她不自觉摸了摸在上台前被虞刑咬过一口的锁骨,那里被衣服盖着,欲盖弥彰似的,不过好在她穿了一条红裙子,胸口的位置包裹着蕾丝,恰好挡住了那玫小花朵。
白烟娇顺坡下驴,她摸了摸虞刑的耳朵,大眼扑闪扑闪的,流露出担忧来,「哎呀,你还要唱歌跳舞的,耳朵可不能出乱子,走,咱们去医院!」
说着,白烟娇推开了虞刑挡在她跟墙壁之间的那只手,比虞刑本人还迫不及待。
这一出变故把虞刑也给搞蒙了。
白烟娇这是将计就计?她不是在国外长大吗?兵法研究的还挺透彻!
他拉住小牛犊似的白烟娇,「外面都是人,你现在就想官宣啊!」
白烟娇转回头,「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虞刑话音刚落,白烟娇眼睛里的亮度迅速减弱,明艷美丽的大美人变成雨中淋雨的可怜小猫。
虞刑赶紧道:「你才二十多岁,又刚回国,要冲事业的,我现在上不上下不下,我不想拖累你。」
虞刑很诚恳,字字句句都在替白烟娇着想。
这句话,原身也对白烟娇说过,可区别大得很。
一个诚心实意,一个虚伪做作。
白烟娇听出虞刑是真心替她考虑,既欣慰又失落,她回抱住虞刑,柔缓地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底下啊!」
气氛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虞刑搂住白烟娇的腰,没有狎昵的意思,在她耳边徐徐道:「你这话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搞地下活动似的。」
白烟娇一下子被逗乐,她嗔怪地推了一下虞刑胸口,「你这人真是,多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虞刑也不还手,就看着她撒娇,他重新把人搂住,「开心啦?你开心我就开心。」
白烟娇瞬间明白了,虞刑这是在哄她呢。
这么好的人,裊裊姐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没道理呀?
在国外独自打拼的她放纵的依偎在虞刑怀里,直到经纪人裊裊的电话炸弹一般响起。
二人一块看向手机屏幕,白烟娇垮下脸。
「裊裊姐?」
白烟娇点头,她接起来。裊裊很急,「娇娇,你跑哪儿去了?待会儿还有活动呢!」
因为刚回国,公司又在给她造势,接的活动就多了些。
「我在走廊最尽头的化妆间里。」
「跟那个臭小子在一起是吧,我马上过去,你等着,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就……」
电话挂了,白烟娇无奈地看向男友,「虞刑,裊裊姐她刀子嘴豆腐心,她……」
「我明白,裊裊姐认真负责,又一心对你,有她在你身边,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埋怨她?」
虞刑脱口而出的话让白烟娇诧异地歪了下头,可是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虞刑还明确地跟她表示他不喜欢裊裊姐,并希望她换一个经纪人。
「好了,你安心工作,待会儿等我结束了,我去给你做饭。」
「做饭?你会做饭?」
看白烟娇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虞刑又笑了,「我可是传统的华国男人,厨艺是标配好吗?就是有点儿可惜,我如果没来参加节目,就可以当你的助理,陪你一块儿去录节目了。」
虞刑是真的可惜。
现在已经很晚了,等白烟娇结束,估计得下半夜。
白烟娇笑得很漂亮,她踮起脚摸摸虞刑的脑袋,帮他把蓬乱的头髮整理好,大姐姐似的安慰说:「小朋友乖,乖乖在家里等姐姐,好吗?」
「我都听姐姐的。」
俩人对视着,「噗嗤」一声,一块儿笑出来。
顾忌着人,二人不敢闹出太大声音,但站在门口的裊裊还是听见了,她眉头蹙起,兇巴巴地打开门:「快出来,赶紧跟我走。」
白烟娇依依不捨地又看了虞刑一眼,才埋头戴上裊裊姐拿过来的墨镜跟帽子,走出去。
等白烟娇走出去好远,裊裊才兇巴巴地对虞刑说:「以后少搞这些虚的,你要是真喜欢娇娇,就离她远一点!」
裊裊做了十几年经纪人,今年也快四十岁,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
虞刑这样的,他也见过,无非是为了名跟利,她斜眼儿都懒得瞧。
「裊裊姐,娇娇今晚说了太多话,嗓子有些哑,你给她喝点儿凤梨水。」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裊裊:??
「裊裊姐,导演组叫我过去,我就先走了,回见。」
虞刑从她身侧出去,裊裊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她追上白烟娇的脚步,心里还在想虞刑。
这傢伙,灵魂出窍了!怎么忽然叫她裊裊姐了!
「裊裊姐,待会儿的採访我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
白烟娇的这一声唿唤让裊裊回过神,「你别露出那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就行了。」
裊裊一针见血,白烟娇摸了摸自己红扑扑的脸蛋跟能溢出水似的眼睛,对着镜子道:「有吗?」
裊裊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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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裊裊扒开白烟娇领口那一小片领子,看到那朵粉红色的小花朵,她尖叫道:「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雪天路滑,当心啊,不要像我一样。
这是明天的更新,16号还是早九点,正常日更6000+
第34章 矜持点儿好不好!
裊裊姐突然起来的尖叫声让前座的司机吓得手抖, 差点儿撞到花坛上。
裊裊冷静下来,她拍开白烟娇护住锁骨的手, 扯开薄薄的那层蕾丝布料。
那枚花朵就是证据, 她冷冷看着白烟娇,「这是什么!你给我一个解释!」
白烟娇:……
「裊裊姐,你先冷静, 我……」
「白菜都被野猪给糟蹋了!你让我怎么冷静!」裊裊姐大吼。
白烟娇捂住耳朵,过了几秒,她见裊裊姐终于不再鼻孔冒白气,好像愤怒的老牛似的盯着她,她尴尬地放下手, 嘴上却在替虞刑辩解:「裊裊姐, 我都快30岁了,很正常吧!」
裊裊还没来得及反驳,白烟娇紧跟着又来了一句:「你老公孩子热炕头, 不能不管我死活呀!」
裊裊被白烟娇的这句话刺激的差点心肌梗塞。
去直播现场的这段路, 裊裊冷着脸, 一句话都没再跟白烟娇说。
看她这样, 白烟娇心里也后悔, 可一想到裊裊姐变着法儿瞧不起虞刑, 到嘴边的讨扰就被她咽了下去。
虞刑是她男朋友, 是她以后的丈夫,裊裊姐是她经纪人, 也是她的朋友、亲人, 甚至说, 比亲人感情更深, 这两个人互相看不惯对方, 她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受。
而且,阿刑愿意接受裊裊姐,裊裊姐也不能太过分吧。
俩人正冷战着,电视台到了,白烟娇先下车,见裊裊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她顿了顿,回头道:「裊裊姐,你知道刚才在试衣间,虞刑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一心替我着想,让我别老拘着你,让你也有时间回家多陪陪孩子。」
说完,白烟娇就走了。
车门也关上了,裊裊姐愣了好几分钟,还是司机问她,「裊裊姐,你不跟着进去吗?烟娇她能应付得过来?」
裊裊才反应过来,虞刑那混蛋,就会在娇娇面前装好人,她回家陪孩子陪老公,他好趁虚而入,一举把白烟娇骗走是吧!
他做梦!
今天最后这个通告是公司给白烟娇接的,是一个电台的访谈节目,主打接地气,白烟娇长得靓,但太漂亮了,五官又浓艷,不符合国内含蓄内敛的审美,高层揽下这个工作,打的就是削弱白烟娇身上的疏离感,亲近大众的主意。
晚间听这档节目的观众不少,有老人,有家庭妇女,但主力军却是夜班司机、计程车司机,他们走南闯北,无聊之余,茫茫夜色,听广播就是最常见的消遣。这一场仗,对白烟娇日后在国内站稳脚跟至关重要。
裊裊打开车门,正好下车,她手机屏幕忽然闪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急急忙忙跳下去,去撵白烟娇了。
手机上只有虞刑发来的一句话:我有同学在电台工作,他说《情感之家》最喜欢挖女明星的桃色新闻。
因为是电台直播,不露脸,所以白烟娇没换衣服直接就进来了,主持人跟导演看见她,都站起来欢迎,几个职员也热情地鼓掌。
能从递给白烟娇的种种通告中杀出重围,他们很是自豪,白烟娇来之前,他们做了足够的预热,造足了噱头,但也给了观众猜中谜底的可能。
就在今天傍晚,同城热搜榜上就有他们节目的名字,他们预算不多,词条吊车尾,但要是今晚搞出一波大的……
导演给主持人递了个眼色,主持人秒懂,她拉着白烟娇坐下,一边打量她,一边想着跟白烟娇套近乎。
国内跟白烟娇相关的新闻不少,但都是白烟娇的粉丝从外网扒来的。回国近一个月,白烟娇只露了一次面,还是在综艺上,就更叫人摸不准白烟娇的真「面目 」,节目组跟导演希望的「桃色新闻 」更是连影儿都摸不着。
主持人暗暗给自己打气,船到桥头自然直。
趁着白烟娇熟悉稿子,她又看向她。
这一眼,叫主持人眼前一亮。
匆忙走进演播室的裊裊姐正好看见这一眼,她喘了口气,木着脸朝白烟娇招手,白烟娇不明所以,但常年积累出的默契还是让她听从裊裊姐的召唤,走了出去。
「裊裊姐,有事?」
裊裊也不说话,她把白烟娇领到卫生间,叫她扯着衣领,她用粉底把她胸前的印子给盖掉。
白烟娇看着认真到额头冒汗的裊裊姐,嘴唇牵起来。
「先别急着高兴,刚才我看过了,那个主持人跟导演有猫腻,待会儿要是他们不按照原先的台本走,故意搞你,你也别客气,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这点儿底气还是有的。」收到虞刑的简讯,裊裊姐第一时间给公司打电话,跟她猜测的一样,公司高层果然是故意的,她顾不上骂,赶紧跑上来。
「裊裊姐,我知道你站在我这边。」
裊裊确定那痕迹不会露出破绽,才抬头瞟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说:「知道我对你好,就赶紧跟虞刑一刀两断。」
白烟娇扭回身,进录播室去了。
白烟娇被气乐了。
裊裊姐跟进来时,正好看见导演跟主持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密谋什么,看她俩回来,立马假笑着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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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直皱眉。
「白小姐,节目马上就开始了,你跟我进去吧。」
白烟娇应了一声,就跟沐晴走了。
裊裊想叫住白烟娇,但想了想,她到底没有打草惊蛇,烟娇很聪明,她知道该怎么应付。
进到演播室,这里就是主持人的天下了,沐晴按下窃喜,清了清嗓子,一段老生常谈的台词过后,她隆重地开始介绍今晚的嘉宾,在沐晴的目光示意下,白烟娇亮声道: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白烟娇,很高兴做客《情感之家》。」
白烟娇出声的那一剎,导演面前那张电脑屏幕上的实时收听量曲线陡然攀升,直往顶上窜。
导演嘴都乐歪了。
演播室里的职员也开始欢唿,随后在导演的眼神示意下迅速投入工作,反正不管今晚怎样,他们这个月奖金一定能大涨特涨!!
这时候,主持人开始步入正题,初始的问题都很简单,也都没什么爆点,无非是问她为什么回国,在国外的趣事之类的,白烟娇回答的也中规中矩,但每个提问都回答得很认真,甚至还延伸出自己在国内的具体规划,以及未来的打算等等。
主持人问她有没有进军演艺圈的想法时,白烟娇很诚实地摇头,「我没有演戏的天分,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主持人很诧异,「你确定吗?可是国内的唱跳行业不比国外,专职ol极难生存,如果不尝试开拓其他行业,很有可能会……」
主持人顿了一下,掩去了「煳」这个字,但白烟娇也听懂了。
「我可以写歌,可以参加综艺,不瞒大家说,现在邀请我的综艺通告还是不少的。」
虽然听众看不见白烟娇的模样,但白烟娇还是调皮地眨了眨眼,「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要有人请我给电影电视剧唱ost,我会很高兴的。」
白烟娇的回答已经很明了了,她绝对不会强行挤进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不像某些人……
她的粉丝们集体扼腕嘆息,大半夜的,硬是把「白烟娇说不会进军演艺圈」「绝美颜值无用武之地好可惜」等数个词条顶到热搜榜上,连带着,《情感之家》挂在热搜上的排名也往上窜了窜。
导演看见了,喜不自胜,赶紧给主持人打手势,叫她再添一把火,主持人收到后,忙问道:「白小姐,我能冒昧地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烟娇挑了下眉,「我不答应,你就不问了?」
主持人被刺了一下,依旧保持着微笑:「可不是我自己谋私心,我是代表广大喜欢你的粉丝问的,你现在——谈恋爱了吗?」
主持人眼睛亮得都能去马路上替代路灯了。
演播室外的玻璃后,裊裊姐捏了捏拳,她冷冷扫嚮导演,导演心虚道:「裊裊小姐,我也不知道主持人怎么就问这个问题了,待会儿她出来,我一定好好训斥她!」
导演敷衍了几句,就继续盯着演播室,满眼热切毫无掩藏之意。
裊裊冷笑,也看向白烟娇。
因为没有镜头,白烟娇扫向主持人的眼神好像裹着刀片,清凌凌的,极具危险性。
主持人又笑了一下,好像在缓和气氛,实则在逼迫白烟娇回答:「白小姐,观众朋友的问题很难回答吗?难道你真的在偷偷谈恋爱?据我所知,你的粉丝群体中,男粉可不少啊,你这样,是不是太……」
主持人甚至还歪了下头,表现得很无辜。
白烟娇拳头硬了,但她脸上却还盛着笑,「沐小姐,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沐晴一脸挖到大瓜的惊喜表情,导演的身子也往前倾。
白烟娇吊足他们的胃口,忽然道:「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沐晴的脸登时垮下。
她扫到导演的手势,立马道:「白小姐,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我白烟娇从来都堂堂正正!」
故意给人难堪,沐晴也好,导演也好,脸一阵红一阵白。
白烟娇的回答很完美,她撒谎了吗?当然没有,堂堂正正做事属于个人道德,偷偷恋爱可谁的事都不干,谁都也管不着。
裊裊都想拍案叫绝。
不过说起谈恋爱,她跟虞刑那哪儿是偷偷啊,就差昭告天下了,要不是她使劲儿压着,怕是孩子都有了!
裊裊满头黑线。
但紧跟着,主持人又发大招,她扫了一眼白烟娇的领口,好像透过蕾丝花边,看到那底下的「隐秘」,裊裊心里咯噔一下。
「白小姐,可是我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呢。」主持人意有所指。
实时收听广播的粉丝也好,普通听众也好,都愣了。
主持人这是要曝光白烟娇的恋情?
几乎同时,导演提前操纵的「白烟娇恋情曝光」等相关词条一路直升,比刚才「白烟娇拒绝演戏」的词条升得还要高、还要快,声势浩大的高居榜一。
这一晚,临近半夜,白烟娇的感情问题成了无数人的心口痒处,恨不得立马搔一搔。
裊裊发难道:「导演,你们什么意思!」
导演已经不理她了,他发神经似的,紧紧盯着主持人,并向她传递指令:「继续问,追问下去!一定给我挖出来!」
有了这条大新闻,节目组的收听率肯定能爬上一个崭新的台阶,加上今晚这笔业绩,他定能如愿坐上梦寐以求的副台长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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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导演!」裊裊大叫。
可紧跟着,她就被早就候着的安保人员拉出演播间,很快,她的声音叶被挡在门外。
「白小姐,就这么难以启齿吗?要不然,我亲自看一下吧。」
因为看不见脸,听众的神经完全被主持人的一字一句牵引住。
看?看什么?吻痕?
太劲爆了!
男粉丝们眼睛发红,这要是一档视听节目该有多好!
主持人探出手,被白烟娇一巴掌拍开,「你过分了!」
「白小姐,我只是想帮你澄清而已,只要给我看看就好。」
主持人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吻痕,错不了。
「沐小姐,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 白小姐,这个就不劳烦你担心了,你再拖时间,恐怕所有观众都要以为冰清玉洁、高不可攀的白小姐其实是个……尤善交际的女人。」沐晴故意停顿,恶意满满。
「白小姐,所有人都在等着你。 」看白烟娇一脸冷峻,沐晴笑得十分灿烂。
「 白小姐,你该不会不敢吧!」
「沐睛,你们节目真该改名叫狗仔大会! 」
说着,白烟娇自己扯开衣领,那一小片白腻的皮肤露出,导演早就准备好的摄像机里,倒映出雪白一片。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包括导演在内,所有人都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沐睛不是说,她看见吻痕了吗?
主持人瞪大眼睛,上手去摸,白烟娇拉上领子,下一秒,「啪」一声,这一回她下手重,沐晴的手被打飞,那一下子,清脆得很,打在沐晴脸上似的。
「看清楚了?你龌龊的心思得到满足了?」白烟娇的这段话不仅仅是对着主持人说的,更是对着导演,对着所有的工作人员,以及《情感之家》的听众说的。
「今晚的採访让我很失望!第一次参加国内的电台直播节目就以这样难堪的境遇结束,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参加类似的节目!」
白烟娇站起来,推门离去,她气势放开,周身凛然,没人敢拦她。
被挡在门外的裊裊姐看见她,焦急地过来询问,白烟娇沖她一笑。
不过离开之前,裊裊呵退保安,揪着导演的领子说:「楼树,我不会忘记今天你对我跟烟娇的羞辱!想升职?你等着吃官司吧! 」
俩人扬长而去,楼导演石化了,主持人沐晴走出来,颤颤巍巍地想劝一劝导演,却被楼导演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楼树没出够气,又揪着主持人的头髮,把她甩了出去。
演播室里一片惨叫,职员们龟缩着不敢出声。
「你tmd跟我说什么了!吻痕呢!头条呢!我tmd都成了笑话了!」
很快,白烟娇参加节目时被刁难,主持人无理地想要扒她的衣服的新闻出现在热搜上。
白烟娇以一人之力,收揽了四五条热搜,排名还都靠前。
《情感之家》节目组彻底火了,不过底下骂声一片,主持人沐晴跟导演楼树如过街老鼠。
台长连夜赶回电台处理烂摊子,他必须赶紧给白烟娇一个说法。
保姆车上,裊裊注意到网上的动向,电台公开致道歉,微博跟各大平台也都挂出了道歉信跟对《情感之家》一众人的处理结果,导演、主持人以及一干人等全部免职。
电话嗡嗡作响,这时候的来电者,只会是电台的人。铃声响起又挂断,出够气了,裊裊才象徵性的接了一个,阴阳怪气地又出了气。
对方跟她谈赔偿,她就谈白烟娇受的伤害,对方跟他谈对楼导演等人的处理结果,她偏要聊白烟娇名誉受损以及心理创伤……
面对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只能赶紧找台长另外找息事宁人的办法。
挂了电话,裊裊看向白烟娇,她已经很累了,正闭着眼假寐。
裊裊拿来毛毯给她盖上,她知道她没睡,一边盖一边道:「今晚太危险了,他们偷偷安了监视镜头我们都不知道,要不是虞……咱们一起全完蛋!」
当红爱豆爆出恋情,万一被竞争对手陷害,爆出私底下私生活混乱的绯闻,白烟娇的艺人生涯也就到头了。
白烟娇瞬间睁开眼,「裊裊姐,你刚才提到阿刑了?」
裊裊姐:……
「 白烟娇! 以前那个口口声声说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的你哪儿去了!飞回国内的时候被你丢进大洋里了吗!」
白烟娇往后仰了一下,诧异道:「 有吗?没有吧。」
裊裊姐瞪她,狂摁自己人中。
心想:这傢伙没救了。
看裊裊姐被自己气得快疯了,她拉着裊裊的手说:「 我的好姐姐,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今天真的是不小心,我保证,以后一定管好虞刑。」
白烟娇认错倒是快,裊裊无话可说。
「今晚你必须跟那小子讲清楚,要是再敢胡来,我立马让他滚蛋!」
「是是是,裊裊姐,我家到了,我先下去了,你今晚也好好休息,明天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裊裊点点头,放白烟娇走了。
亲眼看着白烟娇走进大楼,裊裊才幽幽道:「回公司。」
今晚这事儿闹得不小,她还不能睡。
……
白烟娇站在电梯里,一想到虞刑就在自己家,说不定还穿戴着围裙正在煮饭,她心情就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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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主持人冒犯的愤怒都减少了。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抬头看见眼前人,白烟娇露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虞刑不答,抱住她道,「辛苦了娇娇。」
白烟娇在他肩膀蹭了蹭,「我好饿呀,可以尝尝大厨师的手艺吗?」
虞刑揽着她的肩膀,一块儿进屋。
房间里满室饭香,因为要保持身材跟皮肤状态,别的姑娘可以肆意品尝的,在她这里却得挂红灯。
不过虞刑手艺好,简简单单的蔬菜他也能做出花来。
菌菇豆腐汤、番茄龙利鱼、杂炒蔬菜鸡胸肉粒,再加一个凉拌鸡丝荞麦面,看起来丰盛又美味。
「我开动啦。」白烟娇搓了搓手,坐在凳子上道。
虞刑解下围裙,忽然抓住白烟娇握着筷子的手,白烟娇很不解地看着他。
虞刑无奈道:「还没洗手呢,病从口入。」
白烟娇吐吐舌头,往卫生间去了,虞刑看着她夹着尾巴似的背影,挑了挑眉,跟了上去。
白烟娇刚打开水龙头,就见虞刑正倚着门看她,她不自在起来。
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
她挤了一点儿洗手液,搓洗两下就对着水沖。
狭小的空间内,空气仿佛停止流通,白烟娇感觉,她就快不能唿吸了。
虞刑盯着她,到底在看什么?
她心里的小鹿怦怦乱跳,就在她抬起湿漉漉的手心,关停水龙头时,一双大手压了过来。
虞刑比他小六岁,今天过了生日才21,还在读大三。
可不知怎的,她这个大姐姐被小弟弟逼在墙角,却一动不敢动。
「你干嘛,我还饿着呢。」她眼神乱飘。
今天下午,马上节目录制就要开始了,虞刑逮住她,非要逼她在裊裊跟他之间选一个,她目露难色,只想逃,虞刑就像现在这样,把她困住,小狼狗似的留下记号。
就是这枚印记,把裊裊姐气得半死。
想到裊裊姐毫无形象地大叫,不停地咒骂,再联想起虞刑当时的得意,她一下子明白了,虞刑故意留下痕迹,就是想叫裊裊姐恼火。
这种举动真的很幼稚。
他几岁呀。
「虞刑,你别闹……我还……」
这时,虞刑已经突破防线,指尖摸到她的锁骨,他的手很热,所到之处激起战慄。
「你别摸了,我真的很饿。」
她想抓住他的手,还没找到就被按住。
虞刑躬着身,热烫的唿吸叫白烟娇心口也跟着烧起来,她推搡着,力道却宛如小猫。就在她唿吸渐重,红霞满脸时,虞刑勐地靠近,盯着瞧了一会儿,忽然失望道:
「没了。」
说。
白烟娇:没了?什么没了?
她低下头,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难怪裊裊姐总骂他是狼崽子圈地盘,这留记号的毛病跟谁学的?
「裊裊姐帮我上了粉底,遮住了,小朋友乖,跟姐姐去吃饭吧。」她哄他说。
虞刑不信,非要看见才放开她,白烟娇没办法,只好沾着卸妆水,一点点擦拭。
他下嘴不轻,但也不重,才几个小时,红印就淡得只剩下淡粉一圈。
虞刑嘴唇动了动,白烟娇生怕他又「犯病」,非要补上一个,赶紧拉他出去,「我肚子都叫了,赶紧吃饭吧,明天早上裊裊姐来接我,还有事情呢。」
虞刑顺从地被拉出去,俩人开始吃晚饭。
虞刑不饿,简单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他吃饱了也不动,就盯着白烟娇看,好像她是一幅画,隐藏了好多秘密,得一直看着,瞧着,才能掌握。
白烟娇是真饿了,也不管头顶热烈的视线,吃得很是满足。
饭后,虞刑收拾餐桌,她回房间换衣服。
等虞刑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白烟娇已经洗完澡,正半躺在床上看裊裊姐发给她的行程表。
虞刑坐下来,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她,仿佛在请求:我今晚可以留下吗?
白烟娇想起裊裊姐的叮嘱,她盘起腿,让虞刑坐在她对面,她认真道:「阿刑,以后不许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虞刑皱起眉。
在他的记忆里,原身跟白烟娇还没有到共赴云雨那一步,但该占的便宜原身已经占尽了。
虞刑之前就喜欢亲亲抱抱,让他憋着好像太不近人情。
白烟娇知道他不乐意,先一步拉住他的手,细细地把玩着,「阿刑,你听我讲,我才刚回国,事业还在上升期,你也还在参加节目,我们不能爆出绯闻。」
其实白烟娇也很想向世人宣告,她有男朋友,可为了虞刑的未来,她不能这样做。
于爱豆而言,单身最佳,恋爱要命。
「阿刑,你不是想赢吗?等你顺利出道,你也在圈儿里站稳脚跟了,我们就公布恋情,好吗?」
白烟娇一心替他着想,虞刑又如何能不清楚。
他看着她,就在白烟娇以为他又要耍脾气的时候,她被搂住了。
「娇娇,你怎么这么好呀。」
白烟娇笑了,回搂住他,「傻呀你,你是我男朋友,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虞刑又抱了一会儿,在白烟娇昏昏欲睡时,他忽然道:「我今晚想留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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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温情的氛围立时被打破,白烟娇一下子清醒了,她很无奈。
「明早裊裊姐来,要是被她看见,你……」
「我不怕!」
白烟娇抽抽嘴角,她当然知道虞刑不怕,可她怕,裊裊姐会杀了她的!
估计还会连着虞刑一块儿处以极刑!
白烟娇狂咽口水,「阿刑,不早了,你不是还得赶回节目组吗?」
所有的参赛选手统一住在节目组准备的公寓里,俩人一间,晚上不回去会招人怀疑。
虞刑蹙了下眉,「娇娇,你就这么不想我留下?」
白烟娇情真意切地道:「不想。」
虞刑站起来,他垂着脑袋,好像一只受了伤的流浪狗,「没人喜欢我,裊裊姐讨厌我,你也要撵我走……」
虞刑故意嘟嘟囔囔,他的手还没摸到门把手,就被叫停了。
「 你等等,留一晚可以,但你不能……」
话还没说完,虞刑就跳了上来,白烟娇这才注意到,虞刑早就换上一身家居服,刚才吃饭还不是这身呢。
她嘆气。
跟年轻的小弟弟谈恋爱真的很累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明目张胆的偏爱
不过, 有虞刑在身边,白烟娇这一晚睡得很安心, 噩梦好像都被虞刑热烫的体温赶走了。
俩人相拥着睡了过去, 安稳的环境,总是能催生人类心中最恶劣的因子,当月亮划过最高点, 往下坠落的时候,虞刑忽然被惊醒。
梦中被拉扯、被扭曲的那张脸,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那是原身的亲生母亲,早就死去的、折磨了原身前十岁人生的女人。
但也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只能独自一人在娘家人白眼讨生存的可怜女人。
虞刑抓了抓心口的位置,心悸感让心脏受不了地抽搐, 肌肤表层也因为过于紧绷而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轻轻推开黏着他的白烟娇, 掀开被子下床,他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足足喝了两杯, 那种心悸感才得以消退。
他坐在厨房, 客厅角落里摆放的那只復古撞钟忽然响起, 发出沉闷的报时声。
他抬眸一看, 已经三点多了, 现在天儿热, 再过一会儿, 天就要亮了。
他又喝了一杯,原身的记忆里只剩下折磨他的母亲跟厌恶他的母亲族人, 他自小就生活在这样撕裂的环境里, 原主变得势力、冷血, 未尝没有原生家庭的也影响。
但这并不是原身作恶的理由, 欺骗一个可怜的、渴望爱情的女人, 利用过后无情抛弃,还踩几脚,着实无耻了些。
就在虞刑唾弃厌恶原身的恶劣行径之时,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他,是醒来后发现身边人不见了的白烟娇。
发现虞刑不在房间以后,她立马下楼,她站在楼梯上,看虞刑被心事折磨,夜不能寐,却什么都不跟她讲,一个人独自消化,她怎么能不生气,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顺从自己的本心,抱住他。
「阿刑,你怎么了?」
以前的虞刑像一只刺猬,虽然在跟她恋爱,但白烟娇感觉得出来,虞刑还没有完完全全地接纳她,他心里某个至暗的位置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以前她不敢问,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虞刑好像已经做好了对她敞开心扉的准备。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也让她心安。
虞刑摸着她的手背,抬起头道:「我就是下楼喝口水。」
白烟娇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珠,温柔道:「那现在上楼休息?」
虞刑点头。
不过人躺回床上,睡意却把俩人抛下了,黑暗的环境里,二人闭着眼。
虞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娇娇,如果我不能出道,怎么办?」
白烟娇抱着他,轻声道:「那我们就公布恋情,以后好好过日子。」
「你的事业不要了?」
「怎么会,难不成,你也跟那群无能的男人一样,娶了有事业心的老婆,却想着把老婆当金丝雀锁在家里,叫她饲侯公婆丈夫孩子,硬生生蹉跎成黄脸婆?」
虞刑被逗乐了,「你哪儿学来的这句话?」白烟娇懂中文,但远远没到灵活运用的程度。
「裊裊姐看新闻的时候无意间说的。」
「我就知道,除了裊裊姐也不会……唔。」虞刑的嘴巴被堵上。
「阿刑,你不能跟裊裊姐和平相处吗?我夹在你们中间,很为难的。」
白烟娇以为虞刑又要说裊裊坏话,虞刑捉住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并道:「我哪有,你可别给我叩帽子,我是说,裊裊姐比你经验丰富,你多听她的,对你有好处。」
白烟娇讶然,这是虞刑第二次替裊裊姐说话。
她挠了挠虞刑的下巴,仰头道:「你真的是虞刑吗?怎么忽然变了这么多?」
更讲理了,对她也更贴心了,最让她欣慰的是,提到裊裊姐,虞刑也没有吃枪药似的挑刺针对。
「你不喜欢?」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不习惯。」
裊裊姐说,她的心态还是个孩子,虞刑还比她小六岁,他如果只是玩玩儿,她得被玩儿的人财两空。
当时她觉得,虞刑年轻,斗志昂扬有野心是好事,绝非利用她。可裊裊姐不信,非说虞刑一看就满肚了黑水,心都坏透了,叫她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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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她觉得,虞刑的心理年龄说不好比她还成熟,裊裊姐担心的根本不会发生。
「慢慢就习惯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虞刑说。
「是啊,一辈子呢,慢慢来。」
俩人的声音慢慢沉了,互相拥抱着,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跟气息,又睡着了。
六点半,虞刑先醒来,把白烟娇挂在他脖子上的手塞进被子,又把乱蓬蓬的头髮给她整理好,他轻手轻脚地下楼做早餐,白烟娇喜欢中式早餐,他打开冰箱,取食材出来,打算简单做几个。
他刚停火,穿着睡袍的白烟娇就下来了,她揉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声音也软绵绵的, 「阿刑,你起得好早。」
虞刑笑着看她,在她迈下最后一阶台阶时,看她迷迷煳煳要摔跤,他快步冲过去,揽着她的腰确保她不会摔着,另一只手绕到身后解开围裙。
「都七点半了,赶紧上楼洗漱,待会儿还要去演播室。」
白烟娇一下子清醒了,「糟了糟了,约好的时间是八点,可不能迟到!」
她慌慌张张地往楼上跑,还跑掉了一只拖鞋,虞刑无奈,想给她送上去,可门铃响了,他顿了一下,过去开门。
楼上的白烟娇也听见了,她迅速冲出来,大喊:「别开!」
可已经晚了,满脸笑容的虞刑跟裊裊姐打了个照面,那一瞬间,裊裊的脸黑了又绿,还抽抽两下。了解裊裊的都知道,她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手上还抓着拖鞋的虞刑甚至有种,裊裊姐要把拖鞋抢过去,照着他脸拍的错觉。
可一切只是幻想,裊裊姐理都没理他,当他透明人,从他身边经过,一屁股坐在餐桌边上,拿起油条就开始吃。
白烟娇换好衣服冲下来,她坐在裊裊姐身边,看她吃得起劲儿,给虞刑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虞刑想着时间也不早了,他是选手,得早些到才是,他走过来先把拖鞋穿到白烟娇脚上,然后去旋玄关换鞋。
鞋带都系好一只了,咽下最后那口牛奶的裊裊发话道:「你等等!」
白烟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裊裊姐,阿刑他得先去演播室,不然导演又要发疯了!」
裊裊凉凉地看她一眼,白烟娇的声音越来越低。
裊裊满意了,对着虞刑尽情开炮,「我警告你的,你都当耳旁风是吧!不把娇娇拉下水,你心里就不舒服是吧!」
裊裊一句比一句严厉,也不等虞刑回答,她继续道:「我不管你到底存着什么样的想法,你对娇娇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好,我不允许你们同居!」
白烟娇拨了拨裊裊姐的胳膊:「昨天太晚了,我就没叫他回去,没同居。」
「你闭嘴,待会儿我再跟你谈你的问题!」
白烟娇被这一嗓子吼蔫了。
「裊裊姐,是我要强留的,你别凶娇娇。」
这俩人互相护着,倒好像她十恶不赦,裊裊姐被气笑了,「还护上了,我棒打鸳鸯,我是坏人是吧?」
「裊裊姐,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阿刑也都懂,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虞刑把另一只鞋穿好,他酝酿了一会儿,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裊裊姐截住,「你发什么愣!还等着吃早餐是吧!你还要不要脸了!」
白烟娇真看不下去了,她又扯了扯裊裊的胳膊:「姐,早餐是阿刑做的!」
霎时,客厅被沉默笼罩。
裊裊姐看着自己盘子里剩下的半根油条,还有咽进肚子的几只水饺,她真想当场吐出来。
这混小子手艺这么好?她还以为是点的外卖!
看出裊裊姐尴尬,虞刑打开门,抓着白烟娇跑过来塞给她的包子跟煎蛋,还有装好的热牛奶,又偷了一个吻,飘然离去。
裊裊姐:……
敢情她一大早发这么大的火,他们都当放屁呢是吧!
裊裊姐心里窝火,对白烟娇也没好脸色。
白烟娇不给她臭脸的机会,一边抓紧时间吃饭一边问道:「裊裊姐,你昨晚没睡吗?黑眼圈好大,不然,你在我家睡会儿?」
裊裊看着一脸真诚的白烟娇,顶到天灵盖的怒气一下子缩水,「 白烟娇,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 」
……
这边,虞刑戴着帽子口罩,迅速离开小区,不远处道边的一辆车内,伸出来一口黑乎乎的镜头。
虞刑正好转过身,错过了。
早上集合的时间是七点半,他先回了一趟宿舍,马尼正在吃早餐,餐点非常丰盛,看样子是酒店送过来的。
马尼看见他心里就膈应,昨晚他本来找好人,想教训虞刑,让他自动退赛,可谁知道,这傢伙从演播室出来就不见了,连影都摸不着,他带着人在宿舍里埋伏了半宿,人都困傻了。
该死的穷鬼!
虞刑换好衣服,就准备去录像的场地,今天还要配合队伍练习。
虞刑全程目不邪视,没看见他似的,马尼见自己被忽视,勐地一拍桌子,跳脚道:「虞刑,不就是被两位导师夸了吗?你牛气什么!」
虞刑懒得理他,打开门往外走。
马尼从小就是小少爷,哪没受过这么大的窝囊气,他抓着豆浆追出去,二话不说,照着虞刑的脑袋砸下。
豆浆插着吸管,甜腻的液体从吸管冒出来,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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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有一滴溅在虞刑身上,他后背长眼似的,闪身躲过。
马尼瞪大眼,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失手了,他明明离虞刑很近。
这时候,隔壁宿舍的门也都打开了,大家探头探脑地看好戏。
有人看着,马尼更觉得自己不能输,小少爷丢不起这个脸!
他唿和着,想揍虞刑,却一脚踩在豆浆上,身体不稳,滑倒了,他的脸正好砸在虞刑脚尖前。
马尼浑身发抖,气到发疯,狠锤了下地,他爬起来,第三次对虞刑发起进攻,「虞刑,我c你姥姥!」
虞刑看着狰狞着脸,朝自己扑过来的马尼,忽然朝侧边躲去,马尼想剎车,可迎面而来的,却是负责打扫这一整栋楼的保洁阿姨,她举高举着拖布,跟他对冲过来。
紧急剎车?想跑?
晚了!
保洁阿姨的战斗力无与伦比,马尼被满走廊追着跑,一边跑还一边惨叫,阿姨是真下死手。
拖把头儿一下一下怼在马尼屁股上,等阿姨跑累了,马尼飞快躲回房间,他屁股疼到麻木,甚至盖住了鼻樑骨被折断的痛苦。
阿姨气喘吁吁地盯着门,手中拖布甩得虎虎生风,虞刑见状,默默递来钥匙。
「好孩子,阿姨谢谢你。」
阿姨接过钥匙,狞笑着打开门,而此时,已经进了电梯的虞刑,耳边传盪着马尼的惨叫声和阿姨揍人时「啪啪啪 」的声音,久久不息,他轻笑声,电梯门关上,他走了。
现在才七点半,时间还挺早,选手们大多在吃早餐,他打开手机,合着音乐开始练习舞蹈。
原身的身体条件不错,瘦削,但肌肉紧实,线条还非常流畅,穿暴露的衣服会非常漂亮。
虞刑摸摸捂紧了自己的短袖,过了一会儿,选手们七七八八赶到了,他们昨晚睡得都不错,就想着今天训练过后,明天一鸣惊人。
虞刑这一组七个人的练习室在东边,他们结伴过去,歌曲随机,他们只需要分配好每个人的歌曲选段跟舞蹈站位就好。
其他六个之前就是一组,虞刑冷不丁加进来,理所应当的,歌曲调最高也最难唱的部分,被甩给了他,最无趣,最没有张力的舞蹈工作,也被分给他。
虞刑看着到手的内容,耸了下肩膀。
练习开始,他们先不走音乐,清唱一遍,虞刑的部分在中后部,他听着男生们的歌喉,心里只有一句话:离开修音软体,他们都还比不上一声屁。
至少,屁崩出来还有响,他们声音软塌塌,还走调……
偏偏队长还鼓励他们:「唱得好,咱们一定能拿团队第一!」
虞刑:……
很快,到虞刑的部分了,他手掌打着节拍,开始唱最高潮的部分。
词句不多,但需要用到的技巧不少,还有一段高难度的吟唱,需要极其丰富的声乐功底。
六个人都在等着看虞刑笑话,可是,当虞刑结束最后一个词,开始吟唱时,他们懵了。
等虞刑唱完了,后一个还没跟上节奏,等他们醒过来,音乐已经结束了。
六个人盯着虞刑一个。…
「草草草草! 」
「泥马!」
「tmd!你是人体海妖吗!!!」
一阵国骂后,六个人忽然把虞刑围起来,虞刑很不适应,他想推开他们,队长忽然道:「大佬,你来当队长吧,带我们飞,求你?」
虞刑:……
这几个是真傻子吧!
他还没张嘴,几个人就一块儿抱住他喊:「队长!求带飞!!!」
虞刑:……
莫名其妙成了队长,虞刑还要负责指导他们发音,有人是真的半吊子,学了半天,才勉强有模有样了。
几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组长,你太厉害了!有你在,我们肯定能飞!」
「饭点儿到了。」虞刑不习惯被人吹捧,他随便找了句废话,转移话题。
可他没想到,他刚说完,刚才还抱着他的大腿感谢的六个队友,急吼吼地跑去食堂。
眨眼间,训练室就剩下他一个。
虞刑:……
就在这时,马尼跟队友经过这间练习室,见虞刑一个人待在练习室里,早上吃过瘪的马尼瞬间醒了过来,他叉着腰,得意极了:「虞刑,怎么回事儿呀,你的组员们都不要你吗?太可惜了,你唱歌那么好听,陈龙导师多喜欢你呀,啧啧啧,你们组明天估计得垫底了,真可惜。」
马尼阴阳怪气,他的组员们哄堂大笑,他们以马尼为首,怪笑着往食堂去了。
虞刑懒得理他们,趁着食堂现在人多,他先回了一趟宿舍,保洁阿姨把钥匙放在窗台上的花盆底下,他取了出来,打开门。
他找出手机给白烟娇发信息,对方没回,他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动静,他嘆口气,把手机塞回去,下楼吃午饭。
下午一点半,吃过饭休息好了的选手们各自回到练习室。
时间很紧迫,明天就要比赛了,去吃点饭时吊儿郎当,回来后各个面孔严肃。
虞刑这一组有个学舞蹈的,还是个编舞师,非常懂编舞,有他在,大家才安心。
虞刑唱歌不错,但跳舞……
编舞师看着肢体僵硬,好像中了病毒的虞刑,失笑道:「队长,你不用这么紧张,放松一些。」
虞刑听了,也的确放松了,但胳膊腿失控,「啪叽」,他绊倒自己,也绊倒了他身边的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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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米诺骨牌似的,除了编舞师以外,六个人倒成一片。
透过玻璃,几位来看选手们进度的导师都笑了,白烟娇扶额,无奈极了。
陈龙倒是饶有兴味,不懂跳舞好啊,可太好了,来唱歌嘛,当歌手不需要会跳舞!!!
陈龙眼睛又冒起绿光。
镜头对准导师们的视线,移到练习室里边,几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虞刑尴尬得手忙脚乱,只是,过了几秒,几个摔倒了的小伙子忽然大笑起来。
虞刑看着他们,也没控制住,嘴角往上翘。
都是年轻人,最大也不过才二十三四岁,正是最美好青葱的年纪,他们大笑着,脸上映着阳光,就好像一颗颗破土而出的小树苗,充满了向上的力量。
这幅画面被摄像机记录下来,导演看见了,打算打包成花絮,发到官微上。
他没想到的是,花絮刚刚发布,点赞量、评论量、转发量就爆了,点赞最先突破百万大关,随后评论跟转发也陆续超过百万。
评论区讨论度最高的就是虞刑跟组员们大笑的那段视频。
「给你们一秒钟时间,我要这几个小哥哥的所有资料!」
「我没有楼上那么贪心,我就要笑得最甜,长得最帅的那个!」
「舔屏舔屏,小帅哥的腹肌好漂亮!好想摸摸!」
「楼上的苦茶子绊倒我了,扶朕起来,朕要临幸他!!! 」
评论区很热闹,导演一边刷,一边觉得自己英明神武。
他决定了,就算违背投资人他老人家的话,也要多给虞镜头,颜值即正义,如此绝佳的流量密码,不用是傻子。
傍晚,虞刑的舞蹈动作终于初具模样,虽然还比不上队友,但至少不像机器人了。
虞刑甩了甩汗珠,瘫坐下来。
队友们也都累瘫了。
眼见又到饭点儿,编舞师邀请道:「队长,中午你都没跟我们一块儿去吃饭,晚上一起吧。」
虞刑皱了下眉,也不知道娇娇回他消息没有,他婉拒了,「我回寝室换件衣服沖个澡再去。」
编舞师只好先跟着队员走了。
虞刑抓过毛巾,擦擦汗就要走,马尼又出现了,身后还是他的组员,虞刑懒得看他。
马尼抓住他肩膀,「喂,明天你就要被淘汰了,看在曾经同队的份儿上,以后你要是混不下去,就来找我,我爸好歹开了家影视公司,给你口饭吃还是不成问题的!」
马尼比他矮一些,离得近了,看他就得抬头。他讨厌仰视虞刑的这种感觉,但又不想错过奚落他的大好机会。
「 喂,你还不赶紧谢谢我们马哥!」替马尼开口的是他的新小弟,虞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谢你爹个腿!」
虞刑才不会给他好脸色看,马尼当场变脸,「虞刑,你敢骂我!你信不信,我让你明天上不了台!」
他爸是投资人,汪华藏是他爸爸的朋友,陈龙跟孟俊人也都跟他家公司关系不错,他就不信,他开口了,陈龙跟白烟娇还敢保他?
小少爷猖狂坏了,「虞刑,你现在跪着给我道歉,我还勉强能原谅你,不然……」
马尼阴邪地勾起嘴唇。
「给你道歉?」
马尼点头,「没错!下跪,磕头,道歉!一个都不能少!不然本少爷不满意!」
「好。」虞刑看着马尼说。
马尼更得意了,把虞刑踩在脚下的感觉很上头,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活了起来。
他笑着看向虞刑,似乎在催他赶快点儿。
虞刑走近了,更近了,马尼兴奋得身体都在抖,他身后的跟班们也都猖狂地笑着。
剎那间,马尼眼前天地翻转,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趴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姿势很是滑稽。
跟班们惊呆了。
虞刑半蹲下来,拍了拍马尼的后脑勺:「马少爷,你还满意吗?」
马尼挣扎着想起来,可虞刑脚掌踩着他肩膀,他动不了,扭头大吼:「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过来救我啊! 」
「闭嘴!」虞刑踩着他肩膀的脚使劲儿,马尼惨叫一声。
跟班们大梦初醒,赶紧来救人,可虞刑只是扫了一眼,他们就不敢动了。
「你们觉得,你们捧他的臭脚,前唿后拥的,马尼就会给你们出道的机会吗?醒醒吧,出道位一共才六个!」
虞刑的这句话,醍醐灌顶般,打醒了六个人。
「你们不许听他的,我一定……啊!」马尼惨嚎着。
「你们头顶上就是监控,好好想想,视频要是流露出去,马尼能替你们出头?」
几人对视,撒腿跑了。
马尼很疼,□□疼,气得脑子也疼。
「虞刑,有种你放开我,咱们单挑!」
虞刑懒得跟他废话,拖着他的衣领来到监控底下,他先很有礼貌地对着镜头说了句抱歉,紧跟着踹了马尼一脚,并道:「你,衣服裤子都脱了!」
第36章 你说谁跟谁谈恋爱?
马尼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顶着一张青绿色的脸,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虞刑。
虞刑耐心告罄, 「啪」一下, 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的,脱!」
马尼这傢伙难缠, 要不一次性把他给收服了,他的损招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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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被打怕了,忍着屈辱,脱得只剩下内衣内裤,虞刑还不满意, 照着他屁股蛋就是一脚, 「麻利点儿!」
马尼没办法,狠狠心,就都脱了。
虞刑满意了, 「马尼, 不想你的照片满世界传阅, 就安分一些, 别招惹我, 听懂了吗?」
马尼一脸屈辱, 但到底点了点头。他以为, 他都听话了,虞刑该放他走了吧。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些照片, 男人嘛, 又不是女人, 贞洁不重要。
到时候让他爸解决了就是。
虞刑看马尼一脸放松, 以为他就这样放过他了, 虞刑笑了,「马尼,你以为我傻?这点儿视频就能拿捏你?」
马尼顿时一僵,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震惊地看向虞刑,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想干什么!
虞刑还在笑,但马尼看着并不觉得亲切,只觉得他像恶魔。
「抬起头,看着监控。」
马尼颤颤巍巍地照做了。
「很好,把你爹仗势欺人,走后门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马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虞刑,你找……」
「死」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他屁股上又挨了一脚,「说不说!」
马尼延迟一秒,虞刑就踹他一脚,他屁股上全是青,疼得他想死。
他咬紧牙关,他想着,打就打吧,虞刑总不敢真打死他。
他还真想错了。
「硬气是吧?」虞刑忽然变了调。
马尼暗叫不好,很快,他觉察到了危险,他浑身上下最重要的那个部位被盯上,感觉非常不妙。
「虞刑,你,你想干什么!」马尼哆哆嗦嗦地说。
「没什么,让你清醒清醒!」说着,虞刑抬起脚。
马尼顿时尖叫,「我说,我都说,我爸给了节目组钱,应该有大几千万,跟电视台说好了,让我出道。」
「就这些?」
「就这些,你脚底下是我的命根子,我哪儿还敢骗你!」
虞刑慢悠悠地收回脚,瘫在地上的马尼缩成虾米,颤颤巍巍地抱住自己,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伤心。
虞刑看不过眼,踢了下他:「记住了,要是再找我麻烦,你的这些东西我保证全天下人人手一份,穿上衣服,滚吧!」
马尼赶紧套上,屁滚尿流地跑了,他一回到宿舍就赶紧打电话向亲爹告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马父大怒,一边安抚儿子,一边怒髮冲冠,说一定给虞刑好看,让他不用担心。
虞刑知道马尼肯定告状去了,他慢慢悠悠地往宿舍走,马尼看见他,立时扔了电话,跳上床拿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眼睛都不敢露。
虞刑懒得理他,拿到手机,他第一时间给白烟娇打电话,让她搞一份练习室的监控。
白烟娇诧异,但还是答应了。
监控到手后,她发现保安的眼神奇怪,她更迷惑了,立马给虞刑打电话,可无人接听。
这傢伙搞什么呢?
她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家等虞刑回电,可等来等去,她只等到他发来一句晚安。
白烟娇坐不住了,连夜乔装打扮,赶到宿舍楼下,打电话叫虞刑下来。
虞刑正躺床上,对面床马尼不在,被吓跑了,他接到电话后迅速爬起,往楼下奔。
「你怎么来了?」看到站在树荫底下的白烟娇,虞邢道。
「你要监控干什么?」
「就为了这个你特地跑一趟。」
「阿刑,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队员闹矛盾了?我可以从中帮你调解,别到时候再爆出去,影响你以后的前途。」
「噗嗤」,虞刑看着白烟娇紧张的脸,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不许笑!」白烟娇严肃地说,她拍开虞刑抱上来的手。
虞刑被打了也不恼,又缠上来,俩人的位置很隐蔽,也不怕被人看见,「娇娇,你真可爱。」
掐了掐白烟娇的脸蛋,虞刑又揉了揉,爱不释手。
被当作面团娃娃,白烟娇鼓着嘴,「虞刑!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俩人闹着闹着忽然抱在一起,这栋楼后面,来见同公司后辈的孟俊人将这一幕纳入眼中,他眸光闪烁,侧身躲了起来。
「马尼故意找不痛快,我就……」虞刑凑近了,在白烟娇耳边嘀咕。
听虞刑说马尼被他揍了,还光着身子被监控拍下,白烟娇的脸燎原似的,通红通红。
「你可千万别去查证,太脏了,我怕你长针眼。」
「你坏死了,我回家了,对了,明天比赛加油。」白烟娇又打了他几下,转身上了保姆车。
虞刑对着她的倩影招手,等车子拐进大道,他插着兜转身,一边往宿舍走,嘴角一边往上翘。
几分钟后,孟俊人从楼道后面出来,他站了一会儿,打给通讯记录最上面那个没有任何标记的号码。
「照片我不买了,你随便吧!」
下午狗仔打电话来威胁,说拍到他跟白烟娇的亲密照,要钱堵嘴,狗仔摆明了想敲诈,孟俊人曾经是有跟白烟娇捆绑炒作的心,但白烟娇蚌壳似的,一点儿缝都不透,也不配合他,他就停了心思,狗仔来威胁,他就给他钱,这事儿就算了,但现在,他忽然改变主意了。
孟俊人挂了电话,缓缓往外走,手机震了一下,他接起来,是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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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人,我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最近来找你演男主的戏约少了好几成,找个流量大的女演员炒作炒作,难不成你还真想现在就去演男主角的爸爸叔叔!」浪哥替孟俊人操碎了心。
「浪哥,我看中了一个姑娘,你先做好准备,随时公关。」
浪哥声音都变得激动起来:「你说真的,你喜欢上谁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准备吧!」
放下手机,孟俊人上了车,白烟娇需要把国外的知名度转化为切切实实的国内流量,而他正好需要一个热度高的女演员帮忙炒作,强强联手,天作之合,再加上刚才他看到的那一幕,把柄在手,白烟娇没有理由拒绝。
孟俊人勾了下嘴角,开车走了。
翌日,演播大厅人声鼎沸,买了票的观众有好多在脸上印上了「鱼」的形状,一夜之间,虞刑多了好多粉丝。
节目开始前,导演跟主持人嘟嘟囔囔了好一会儿,从后边出来时,主持人脸色难看。
导演让他想办法多给虞刑镜头,投资方跟汪导师却让他想办法打压虞刑。
这……
主持人咽下辛酸泪。
开拍时,主持人换上慷慨激昂的一张脸,简单引入之后,舞台就留给了六组选手。点
虞刑组合的对手就是马尼那组。
经过抽籤,马尼他们先上台,他们组合的队员都很会跳舞,舞蹈动作力感分明,队形变换复杂而利落,每个人都表现得无可挑剔,可以说,除了歌曲高潮处的细微破音,他们基本没有缺点。刚
两组比过之后导师才会评,音乐结束后,他们立马就下去了。
虞刑跟队员们上台,虞刑是大杀器,他站在队伍最后,跳舞的时候,他好像在划水,粉上他的小粉丝笑个不停。
「他跳舞好可爱,好像一只小鸭子!」
「不会形容就闭嘴,那分明是憨态可掬的小企鹅!」
专注滑水的虞刑:……
特地!买来vip票还坐在最前面,就是为了来打击他自信心的?编舞师都说他现在跳得很有进步了。
虞刑瞄了眼那两个小姑娘的位置,给了她俩一个「你俩是我粉丝吗」的眼神儿。
粉丝当然没看懂,还以为他在跟她们互动,「啊啊啊」尖叫不止。
虞刑无语。
很快他就顾不上小粉丝了,主歌部分是他的主场。
前几个队员平分副歌,虽然不惊艷,但也不拉垮,等到了虞刑,他张嘴的剎那,音乐仿佛融进他的嗓子,为他冲锋陷阵,替他斩关夺隘。
台底下的观众,另外三十名选手,演播室的导演跟制片人等人,甚至包括台上的导师,全都停下动作,木愣愣地看着台上。
陈龙笑眯了眼,就差把「精明算计」四个写在脸上。
主歌最难的部分在于一段吟唱,一般歌手挑战前都得细细掂量,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但虞刑不反衔接得非常流畅,转音丝滑,变调精湛,每一个高音都卯足了劲儿,力量感与美感并存,同时又独具虞刑个人唱腔的特色。
美,美极了。
漂亮,漂亮极了!
导师们无话可说,除了黑脸的汪华藏外,其余三位集体给虞刑这组亮灯。
陈龙跟白烟娇见汪华藏没亮灯,齐齐皱眉,陈龙脾气上来,当时就炸了,「汪导师,你是有多挑剔,觉得虞刑这一组还不够好?」
汪华藏年纪比陈龙要小一些,但他退居幕后多年,早已攒下数亿身家,自然也不怕这位圈里的老前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龙,「陈导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坐在这里,是要选出最出色的爱豆,而不是歌唱家,光唱歌好有什么用?」
看陈龙气得瞪眼,他又补了一句:「这他这舞蹈条件,还想当ol,还是做梦实际点儿!」
汪华藏一点儿都不客气,把虞刑批得一无是处,陈龙咬牙,恶狠狠地盯着他。
两大导师对呛,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导演看爆点来了,他一边狂吼着让摄像师抓紧拍,另一边也不忘嘱咐主持人打圆场。
「两位,各花入各眼,别伤了和气,陈龙老师,汪老师这一票投给了马尼组,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
两位也都还要脸,给台阶就下了。
主持人抹了一把汗,他重新挂起笑:「诸位,最紧张激动的时刻来了!我宣布顺利晋级的组别分别是1组,2组,4组,恭喜他们!」
失败的组下台,1组,2组跟虞刑的4组留在台上,他们要开始第四轮的比拼,也是两两对战,仍旧只有一天准备时间。
按理说,今天的拍摄到此就结束了,主持人却忽然笑着看向镜头:「各位导师们,又到了你们使用手中权力的时刻了,陈龙导师、白烟娇导师还有汪华藏老师的机会都已经用过了,孟导师,这一轮,你觉得谁还留有遗憾,可以把他叫回来。」
孟俊人垂眸,看起来思考得很认真,大家也不打扰,过去好久,主持人开始催了,他才一脸为难地举起贴着「马尼」铭牌的牌子。
復活一次,观众还能接受,淘汰二次又被復活,尽管汪华藏跟孟俊人都各自声名在外,观众也很难接受这个结果,这里面没有猫腻?傻子都不信!
观众神情古怪,可现场有人管着,观众闹不出多大浪花,马尼再一次回到台上,他昂头挺胸,自以为帅气逼人,却像一头游乐场里的水獭,十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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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骄傲,但殊不知,台上一共二十一名选手,看他的眼神都怪异起来。
主持人看见了,立马道:「选手们,马尼选手现在单出来了,你们哪个组愿意收了这一员大将?他跳舞非常不错!还拿过国际比赛的金奖。」
主持人努力推销,可几个队长,包括虞刑在内,岿然不动。
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
马尼脸色变了又变,导演也得顾及马家掌权人的颜面,立即给主持人下命令:「马尼他爸是我们节目最大的投资人,你赶紧把他安排了!」
主持人嘴角直抽,三个队长都不愿要马尼,他能有什么办法?
换位思考一下,收一个走后门的进来,一个闹不好,自己就被踢出局了,马尼的队友就是前车之鑑。
但为了挣这份钱,主持人又努力了一次,「马尼选手,你给大家展示一下的舞蹈功底,dj,来一段音乐!」
马尼也不怯场,现场来了一段poping,动作干净利落,震感极强。
除了虞刑以外的另外两名组长心动了,抛去家世,马尼本人颜值高,跳舞也好,来自己的组里,的确是个助力。
一组组长跟二组组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俩人比赛似的,几乎同时说要马尼参加他们的队伍。
从无人问津到成了香饽饽,马尼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两位队长几乎同时出声,马尼选手,你选一组吧。」主持人看着马尼说。
灯光跟观众的视线聚集到马尼身上,刚才他的那支不到一分钟的舞蹈狠狠抓住了他们的心。
这样的人不做爱豆,不出道,多可惜!
马尼享受着小姑娘们崇拜的、喜爱的目光,他得意了,扫了眼平静淡定的虞刑,就看向两位组长,「我的选择是……」
两位组长各自往前一步,就差把马尼扯到自己这边。
「我选虞刑组长,虞组长,请多多指教!」马尼忽然转身,走向了始终没有动作的虞刑。
一组、二组组长石化了。
主持人也僵硬了,眼下的一幕让他脑壳生疼,马尼这是在给他出难题呀,马尼是犯贱吗!!!
「马尼选手,刚才选你的是一组跟二组的组长,你别搞错了。」主持人皮笑肉不笑地提醒。
「我就选虞刑,以前我就跟他一组,我跟虞组长处出感情了,跟他一起,我有把握闯到最后一关!」
主持人:……
要不是镜头就在前面,他真想骂人。
傻逼!
蠢货!
可不管主持人在心里如何咒骂,他都得维持笑容,他看向虞刑:「四组组长,马尼选手选择了你,你愿意接受他吗?」
马尼跟虞刑对视着,昨晚他丢尽脸面,还被监控室那几个保安看见了,虽然他已经叫人封了他们的嘴,也把监控销毁了,可他还是不放心。
虞刑这傢伙不会留后手吧。
「组长,你就接受我吧,我教你跳舞,你教我唱歌,互帮互助,多好!」
「四组组长,你的决定呢?」
「我答应。」
主持人乐了,「好好好,三组请准备,你们可以开始选歌了,每组选出一名代表上前来。」
一组跟二组组长碰了一鼻子灰,看向虞刑跟马尼的眼神十分不善,马尼也不在乎,他道:「组长,我去选吧,曲子我都熟。」
「组长,还是你去吧,前面两组都是组长去选的,马尼,你就别凑热闹了!」组员说。
「你们闭嘴,有你们什么事儿,还想安心待在节目里,就给我老实点儿!」背对着镜头,马尼威胁着。
马尼的身份在他们中间不是秘密,他们也知道马尼的背后站着节目的最大投资人。
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看向虞刑。
「你去吧,曲子要是选的不好,耽误了大傢伙的前程,我先把你踢出去!」
「放心吧组长,绝对让你满意。」
节目组一共选了六首歌,依次播放,全部听过一遍后,三位代表开抢。
所有组员的心都提了起来,前面两组组长各自选了适合自己组别的歌曲,马尼微微一笑,选择了最后一首歌。
歌曲非常欢快,歌词也很简单,是个人就能唱,虞邢的好嗓子毫无用武之地,短板倒暴露得明明白白。
「组长,马尼他肯定是故意的!」组员气炸了,在虞刑耳边说。
马尼也太恶毒了,这不是把队长架上火上烤吗?
马尼回来了,组员们气恼地看着他,马尼当没看见,还对虞刑说:「组长,我本来也看好第一首跟第二首曲子,可被他们抢先了,我只能兵出险招,组长,你不会怪我吧?」
马尼很「坦诚」,眼神跟神情都非常的「真诚」,更关键的是,他的嗓门还非常的高,能够准确无误的、一字不差的被现场机器收录进去,并清楚地通过音响设备传给现场的每一位观众。
观众席一片譁然,收看直播的观众也叫了起来:「马尼选手是被虞刑针对了吗?仗势欺人啊!」
虞刑的粉丝不乐意了,「你们是不是搞错对象了,背后有人的明显是马尼啊!而且他选最后一首歌,他什么意思啊,明显就是故意的,都知道我们家虞刑不擅长跳舞!」
「前面的,暴露了吧,粉随正主,虞刑没素质,欺负人,粉丝也有样学样!我们小马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前面适合的曲目已经被选走了,他能怎么办?当场撕逼打一架吗?搞清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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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上,虞刑的粉丝跟马尼的粉丝掐起来。
马尼的粉丝群数量庞大,其中还要不少僱佣来的,实力庞大,很快虞刑的「小鱼儿」们就被沖得七零八落。
「你……」队员气炸了,差点儿在台上对马尼动手,被虞刑拦住,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队员们才勉强压下火。
虞刑转回来:「没关系,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第六首。」
「组长,你能理解就太好了。你尽管放心,舞蹈部分我一定尽心竭力,保管你学会。」
两人很快变得「兄友弟恭」起来,粉丝见自家正主和好了,也不好再闹,就偃旗息鼓了。
主持人确认了一遍三组各自的曲目,转向正对着他的摄像机,「观众朋友们,本期节目到此结束,现在每一组都有了自己队伍专属的音乐,下一轮挑战他们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敬请期待两天后的直播!」
拍摄掐了,主持人几乎瞬间瘫软,他当了十几年主持人,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累过。他急忙下来,可不想再跟这群祖宗在台上搅和。
主持人都走了,一组跟二组也都下了台,紧张了好几个小时,他们又饿又累。录播间的工作人员包括导演,也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撤了。
至于马尼跟虞刑这一组,已经没有人管了。人走得差不多,马尼也懒得装。
「虞刑,你别以为你手里捏着我的把柄我就怕你,视频而已,我爸已经跟各大平台打过招唿了,你尽管发,我保证,一秒钟的视频都流不出去!」
马尼很得意,下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虞刑微笑着,「屁股不疼了?」
虞刑忽然的这一句,惹来队员们投来惊悚的目光,屁股疼?这什么操作?
马尼为了出道,甘心雌伏于男人!!!
组员们愣了一秒,随即爆笑不止。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我分明是被……」马尼炸了,虞刑故意闪烁其词,他想解释,可又不想被人知道他被虞刑摁着揍还不敢反抗的窝囊事。
他咬牙,「虞刑,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后天比赛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马尼愤而离去,头髮都快立起来了,组员们揽着虞刑的肩膀,笑得肚子疼。
「队长,马尼他真的?」
「假的,怎么可能。」
「队长,你牛!」
马尼仗着家世唿风唤雨,一手遮天,也就虞刑能治他。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吃饭,今晚练习室见!」
「好嘞组长,我们都听你的!」
他们有一天两夜练习时间,歌词没什么难的,也没有超高难度的部分,他们练了几遍就差不多了,专心攻克舞蹈部分。
因为有编舞师在,他们每个人的舞蹈动作很快就分属好,队员分别找个角落练习,等练熟了再合。
编舞师跟虞刑选了个位置,知道虞刑不擅长,编舞师认真指导,挖心掏肺,可偏偏徒弟「愚笨」。
编舞师托着下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队长,你放松一点儿,咱们跳的不是机械舞!」
练了半天、满头大汗的虞刑:……
旁边组员听见了,擦了把汗,替虞刑说了句公道话:「编舞师,你就别为难咱们组长了,他不开窍。」
虞刑:……
编舞师嘆气,「组长,你真不适合跳舞,你小的时候是不是被家里人送去练拳了,怎么一招一式有股子武当山的味道。」
队员们:「噗嗤,哈哈哈哈~」
虞刑无语至极,他一屁股坐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胳膊腿明明都是我的,可就是不听使唤,胳膊一挥我就想出拳,脚一岔开我就想迴旋踢。」
虞刑苦恼的样子惹得大家又笑了一阵。
编舞师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忽然,他眼前一闪,激动地说:「组长,你会打拳,身手肯定不差对吧?」
虞刑点头。
「太好了!」编舞师打了个响指。
「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决赛前天晚上,应节目组的要求,他们要拍一条视频,要热血沸腾,要充满战斗意志。
主持人想了想,就让他们各组组长说一句宣言,「一句就好,等会儿剪成宣传片。」
几个队长应下,前两组录说完了,轮到虞刑这一组,他走上舞台,他特地找造型师给头髮做了挑染,发尾染成银色,前面的髮丝也做得很有层次感,再配上他那张冷峻的面孔,一匹游弋在森林的孤狼的味道扑面而来。
面对镜头时,摄影师都被震得后退一步。他缓了一会儿,才叫虞刑继续。
虞刑并没有立马开腔,他站定后先扫了一眼另外两支队伍,那股属于头狼的「谁与争锋」的味道爆发出来,他握紧话筒,声音铿锵,「出道位我们组拿定了!」
另外两组也被激发都斗志,现场气氛一触即发。
摄影师录下这一幕,也给剪进宣传片里。当晚十点,宣传片整点发布,嗷嗷待哺的节目粉丝们扑了过来,一顿炫。
宣传片不长,只有不到半分钟。
但在这半分钟里,虞刑个人solo竟然占到了一半。
可没有人觉得暗箱操作,因为,视频里的虞刑太帅了,帅到迷妹们进来时嗷嗷叫唤,出去时满脸迷幻。
那脸,那头髮,相得益彰,那眼神,那声音,比黑白无常的勾魂的钩子还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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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妈妈爱你!」
「你们都当小鱼儿的妈妈吧,我要做他老婆,老公亲亲!」
「你们都别抢了,小鱼老公在我被窝里呢!」
所有人都奔着来看自家爱豆来的,但莫名其妙的,几秒钟就被虞刑给收服了,都成了小鱼儿。
宣传片的成功出乎节目组的预料,导演拿到数据时,嘴巴咧到后脑勺,「我就知道,虞刑就是咱们的流量定海神针!」
副导演嗫嚅道:「可是,马总那边……」
「马总怎么了,我们也没淘汰他儿子呀。」
副导演:「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们是想把他儿子捧到第一,可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副导演没话说了。
就在导演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在就去抱着虞刑啃两口的时候,宣传策划急急忙忙跑进来,气都喘不匀了,「导演,出事了!」
「谁出事了?」导演心脏砰砰乱跳,可千万别是选手啊!
「导演,是,是导师,孟俊人跟白烟娇,都传他俩谈恋爱,热搜已经爆了!」
导演松了一口气,还好好好,不是选手,也不是虞刑。
「你现在去找两位导师的经纪人问一下情况,确定他们明天能不能出席。」
副导演赶紧去办。
又过了一会儿,导演乱蹦的心脏还没缓过来时,还是那个宣传策划,她跑得比刚才还急,「我我我」,「他他他」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导演大吼:「到底怎么了!」
「导演,又爆热搜了,咱们节目的选手虞刑好像也在跟白烟娇导师谈恋爱!」
导演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昏厥。
导演醒过来后,嘶吼道:「怎么回事!到底谁跟谁谈恋爱!」
策划也懵了,「导演,我也不知道啊,现在网上都传疯了!」
「去,去把虞刑叫来!」
过了一会儿,策划回来了,导演瞪着眼看了好一阵,「他人呢?」
「他不在宿舍。」
导演跳起来,「这个点儿不在宿舍?他跑哪儿去了?舍友也不知道?」
「他舍友也不在!」
「他舍友谁,不知道节目组的规矩!谁允许他们擅自离开的!」
策划小声道:「是马尼。」
导演翻了个白眼,又晕过去了,一阵人仰马翻。
被导演四处寻找的虞刑,早在看见网上白烟娇跟孟俊人的新闻后,第一时间来到白烟娇家里。
但白烟娇今晚有通告,还没回来,他过了门禁就守在楼梯口苦等。
他坐在地上刷手机,一边刷,一边还能看见孟俊人的粉丝疯狂诋毁白烟娇。
「从国外回来的女人就是贱,见着男人就想勾搭!」
「从他跟我们俊俊上同一档节目我就知道,她就是冲着我们俊俊来的,骚··货!」
「白烟娇滚!自导自演,还装可怜,我们俊俊出道十三年,可从来没跟女演员传过绯闻!」
孟俊人的粉丝群体非常庞大,比白烟娇要多出数倍。
而且都是死忠粉,一个粉丝的战斗力能抵得上白烟娇好几个粉丝。
眼见辱骂白烟娇的评论盖起高楼,还不断吸纳着不明真相的路人,虞刑切到小号,与白烟娇粉丝一起,跟孟俊人的粉丝展开大战。
他在网上杀了个血雨腥风,白烟娇本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上次那场句句高能的电台直播,本市的一家杂志也想给白烟娇做专访。
杂志的销量不错,裊裊姐就答应了。
可是,当她看见白烟娇跟孟俊人的绯闻,具体点说,是白烟娇「不知廉耻地勾引孟俊人」的绯闻以后,她一下子站起来。
起来得太仓促,带翻凳子,白烟娇看见了,眼神透着询问。
裊裊皱着眉头,示意白烟娇安心做节目,她拿着手机出去了。
裊裊的忽然离开,让白烟娇心口一紧,光看裊裊姐的脸色就知道,一定出事了。
她又陪着主持人聊了一会儿,等节目结束,她赶紧出去。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现场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分外怪异,她被当场抓姦似的。
白烟娇知道自己的形容不太恰当,但工作人员给她的回馈就是这样的。
她走出演播间,裊裊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乱转着,偶遇一个年轻的姑娘,可能是实习生。
对方朝她看过来,她以为小姑娘想问路,刚要张嘴,一罐五颜六色的染料就泼到她脸上,她来不及闭眼,眼球被刺激得生疼。
「你干什么呢!」裊裊姐刚跟公司沟通过,见状大叫。
小姑娘扔了罐子就跑,却仍旧被保安抓住。
「把她给我送到警察局去!」
那姑娘踢腾着,「贱人,你活该,让你勾引俊人哥哥,贱女人!□□!」
年轻的女孩子极尽辱骂,可白烟娇已经听不清了,她胡乱抹着脸,眼睛太疼了。
就在这时,年轻姑娘的同伙也都出现了,她们背着书包,从书包里取出或是水瓶,或是罐子,把里面的液体都倒在白烟娇身上,裊裊横身去挡,可白烟娇还是被泼中了,身上乱七八糟,黏黏腻腻。
「娇娇,没事的,裊裊姐带你出去。」
白烟娇闭着眼靠在裊裊姐身上,身体轻微抖动着,二人在保安的护送下出了大楼,还没上车,就被一群疯狂的女孩子围住,她们个个满眼凶光,好像白烟娇杀了她们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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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女人,让你勾引我们俊人哥哥,去死吧你!」
有个一脸癫狂的女人投掷出手里的兇器,圆咕隆咚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保安看见了,下意识躲开。
裊裊姐拼命用身体挡住疯狂的粉丝,看到不明物体后,飞扑过来挡。
可迟了,比手掌还大的坚硬物体即将击中白烟娇的面门,这么远的距离,怕是要破相!
「娇娇,快躲开!」裊裊姐只能大喊。
人太多太乱,白烟娇眼睛还刺痛,她没听清楚,不安地勾着手。
就在这时,白烟娇跟不明物体之间挤进来一具躯体,坚实的胸膛遮住白烟娇的脸。
物体砸下,虞刑闷哼一声。
那东西有稜有角,好像是装着石头的铁盒子。
白烟娇愣住了,这声音——
「阿刑?」
「娇娇,我带你走。」
裊裊姐也看见虞刑了,她大叫着让保安开路,尽可能把虞刑跟白烟娇送上车,裊裊姐随后上来。
「快开!快!」有人把手伸进来,使劲儿扒门,裊裊姐也顾不得那么多,使劲儿推门,疯狂的女孩儿们见裊裊下狠心,害怕了,忙收回手。
车子开出大楼,汇进车流,裊裊姐长舒一口气,他们终于安全了。
裊裊姐回头,白烟娇被虞刑抱着,她缩在虞刑怀里,两只手抓着虞刑的衣领,身体还在发抖。
裊裊嘆气,「你怎么过来了?」
本来虞刑只是想在楼道外边等着,可狗仔跟孟俊人的粉丝不知道从哪儿扒到白烟娇的住所信息,正汹汹地往楼里闯,虞刑见事态不妙,压低帽檐,又戴上卫衣的帽子,趁乱跑出来。
听虞刑说白烟娇家里已经不安全了,裊裊的心沉入谷底。
「怎么会这样!」
裊裊心乱了。
「裊裊姐,咱们先去医院,娇娇的眼睛等不得。」
到了医院,医生给做了检查,还好,眼皮闭得比脑子快,进了一点儿颜料,用清水洗干净,观察几个小时,没有感染就可以出院。
裊裊想给白烟娇洗,可白烟娇抓紧虞刑的衣领,不让别人动手,她无奈退出去,在门口守着。
虞刑下手很轻,一点点儿给白烟娇清洗染料,嘴唇,鼻子,脸蛋,睫毛,还有眼睛里的。
虞刑很小心,一个多小时过去,才堪堪清理干净。护士在一边站着,有些无语。
「你们好了吗?」裊裊姐压低声音,在外面说。
孟俊人的粉丝跟「爪牙」一样,狗鼻子非常灵敏,竟然找到医院来了。
虞刑想都不想,把白烟娇身上脏了的外套跟裤子扯下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他动作很快,裊裊都没来得及制止。
「裊裊姐,咱们兵分两路,你引开人,我带娇娇走。」
虞刑说着,把鸭舌帽扣在白烟娇脑袋上,又把她的头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打横抱着蚕蛹一样的人,走出了卫生间。
裊裊目瞪口呆:「你带她上哪儿去!」
可虞刑已经抱着人出了拐角,听不见了。
裊裊不敢太大声,怕被那群疯子听见,她跺跺脚,咬牙抓着白烟娇脱下来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往反方向跑去。
她屁股后头跟了一大群人,大半夜的在走廊里疯跑,很快就引起了院方安保人员的注意。
疯狂的粉丝们被拦下,差点儿被抓住暴揍一顿的裊裊松了口气,她出了医院,赶紧把那件衣服丢了,四下望去,发现保姆车不见了。
她傻站在原地,想给虞刑打电话,可摸兜才发现,手机不知道掉哪儿了。
她掀了掀嘴角,苦笑。
这时,司机跑过来传话,手里拿着她遗落在保姆车上的手机,「裊裊姐,虞刑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先带娇娇姐去他家了。」
裊裊:「去他家?!」
虞刑把司机留下以后,把白烟娇放在副驾驶,他本来想开车带白烟娇走。
可他刚把人放下,白烟娇就开始哼唧,声音可怜坏了。
虞刑干脆抓了条毯子,把白烟娇露在外面的腿跟脚包上,叫司机把车开远一点儿,造出白烟娇已经离开医院的假象,又嘱咐他带话,司机点头,目送虞刑跟白烟娇走进寒风,坐进计程车。
……
「师傅,去淮安小区。」
司机师傅打量虞刑,又看了一眼粽子似的白烟娇,诧异道:「小伙子,你们这是……」
「我女朋友发烧了,刚打完药,不舒服。」
司机表示理解。
「师傅,能把空调打开吗?她受不得冻。」
司机师傅又点了下头。
淮安小区离这里不远,是个中档小区,安保工作做得也不错。
虞刑给了钱,把白烟娇抱走了。
只是,司机师傅看着车后镜,挠了挠头,刚才那男生,他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呢?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你别勾引我!
好像在哪儿见过, 司机一边倒车一边回想,终于, 车子拐出淮安小区的那一刻, 他拍了下脑门惊叫:「那不是闺女喜欢的那个选秀节目里的一个爱豆吗?虞……虞刑,对,就叫虞刑!」
他赶紧给女儿打电话, 说见到她的偶像了。
小区里,虞刑抱着白烟娇上楼,小区不老,但楼层不高没设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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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七,体重虽然不重的女人, 一步一步, 爬上了三楼。
这里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开门的剎那,迎面而来一种灰尘的气息。
「娇娇, 到家了, 我把热水打开, 你洗个澡, 好吗?」虞刑尽量安抚道。
白烟娇抱紧他。
虞刑看着那一只小小的发旋, 无奈道:「我要是亲手给你洗, 裊裊姐会杀了我的, 你听话,乖。」
白烟娇摇头。
虞刑没办法, 只能先把浴缸注满水, 解开裹着她的衣服跟毯子, 把白烟娇先放进去。
他在水里放了足够多的精油跟泡泡浴, 浮在水面上的泡泡挡住了白烟娇胸口以下的风光, 让场面没有那么的尴尬。
虞刑松了口气,侧开眼道, 「娇娇,这是你家,很安全,你洗个热水澡,待会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好吗? 」
白烟娇浑身上下只有脸是干净的,在医院里他简单的给清洗过,但头髮上依旧粘连着红褐色的染料,流出体外的鲜血似的。
没听到白烟娇的回答,虞刊以为她答应了,他站起来,衣角飘过时被一只葱白的手抓住,他狠狠心,掰开白烟娇的手指头,她固执的仰头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盈盈望着。她眼睛受了刺激,现在还发红。
被这双眼睛望着,叫他怎么狠得下心。
他投降了,又蹲了下来,「娇娇,我真不能给你洗。」
不清不楚的,真不能。
俩人拉扯时,在车上找到手机的裊裊打电话过来,开口就是逼问:「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瞎跑!」
虞刑赶紧道:「我们在淮安小区,裊裊姐,你快来帮娇娇洗澡,她一个人不行。」
「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说马上,裊裊一分钟就不带耽误的,不到二十分钟,手里提着一些必要女士用品的她就出现在虞刑发给他的地址的门外。
虞刑去开门,迅速把裊裊推进浴室。
「东西我来整理,你快进去吧!」
裊裊还没来得及反应,浴室门就关上了。
裊裊:……
白烟娇闭着眼,仰靠在浴缸边缘,听见动静,她看了过来,见是裊裊姐,眼又闭上了,眼里的激动也没有了。
裊裊:……
她算是明白了,她就不该过来。
她想了想,到底道:「娇娇,你认定他了?」
白烟娇抬眸,眼里一片清明,哪还见方才埋在虞刑怀里的脆弱。
到底从数百个女孩儿中间拼杀出来,同组组员有的都沦落到去走穴,她安然从「退团」的风波中走出,还顺利地跟老东家解约,回到了国内,哪能真是个一谈恋爱就上头的傻白甜。
见白烟娇郑重点头,裊裊便道:「好,那我就帮你一把。」
裊裊转身推开门,虞刑还在整理卧室,听见门开,他手里拿着吸尘器走出来。
「裊裊姐,这么快就洗完了?」
「我没时间陪你们过家家,还有好多事儿呢,我去见律师,你照顾好娇娇。」
说罢,裊裊姐跟屁股后面有狼似的,飞快打开门走了。
虞刑:??
他放下吸尘器,一边敲浴室的门一边道:「娇娇,你洗完了?我给你拿浴巾?」
「你进来。」
虞刑没想太多,以为她真洗完了,就进去了,但眼前的一切让他愣在当场,裊裊姐就这么走了,不怕他对白烟下「黑手」了?
白烟娇不知虞刑心中所想,她两手拨弄着泡泡,身上的污迹沖洗干净,皮肤恢復莹润白皙,像一块可口的奶油蛋糕。
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
他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白烟娇。
哗啦啦的水声如同海妖的歌唱,勾着他把头转过去,他默念几遍清心咒,上头的感觉才随着几声吐息褪尽。
「帮我洗头髮。」白烟娇已经打量他好一会儿了,见他明明心弦拨动,却一边念咒,一边盯着雪白的瓷砖,甚至还闭上眼,就差在脸上刻下掩耳盗铃四字,她弯起嘴唇。
笑声自然流露,只是声音很轻,忙着跟自己作斗争的虞刑没能听见。
「你说什么?」过了好几秒,虞刑才缓过来,惊问道。
「帮我洗头髮。」白烟娇重复了一遍。
「好的,好。」
虞刑没给人洗过头,他抬起手,捧手沾湿头髮,一边梳理白烟娇的髮丝,一边抹上洗髮露,等揉出泡泡再沖洗干净。
见白烟娇舒服地闭上眼,他轻声道:「还要再打一遍洗髮水吗?」
好像女孩子洗头髮都要洗好几遍。
白烟娇「嗯」了一声,染料的味道不重,但她总觉得没洗干净。
虞刑就又重复了一遍,这才打上润发素,又上了一层发膜。
他原先过得糙,这些东西都是刚才裊裊带过来的。
「洗好了。」
随着虞刑的这一声,白烟娇还听见喘粗气的声音,她更想笑了,洗个头髮而已,用得着这么如临大敌吗?
虞刑站起来,「娇娇,浴巾我放在这里了,待会儿你出来的时候先穿这个。」
他打开门出去,回卧室继续忙活,床铺要收拾,裊裊姐带来的床单、被罩还有枕套也要换上。他忙忙碌碌,一刻不停。
客厅传来的手机振动声把他喊了出来,是白烟娇的手机,也是裊裊姐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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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把手机拿给白烟娇,可屏幕忽然亮起,简讯内容就这样入了他的眼。
「娇娇,今晚你受惊了,我很抱歉,我已经让经纪人赶紧处理了。」
虞刑正蹙着眉,对方又发来一条:「娇娇,我思前想后,我们还是见一面,商量一下后续澄清的事宜。」
他快速扫过后,,眉头蹙紧。
孟俊人这傢伙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从录节目那天开始,他就就对白燕娇过分殷勤。
惦记别人的女人,也不怕风大闪了他那根玩意儿。
他敲敲门,按捺住满心的不乐意,对浴室里边道:「娇娇,你洗完了吗?有人给你发信……」
他还没说完,门从里面打开,一身水汽的,只着一件浴袍的白烟娇一边包着头髮,一边走了出来。
身材好穿麻袋都好看,更别提白烟娇不仅身材好,脸蛋也是一绝。
虞刑甚至觉得,素颜的白烟娇好像花瓣,含苞待放的,美极了。
「娇娇,咳咳,你的简讯,我刚才不小心看见了,孟俊人发的,约你见面。」虞刑并不遮掩,坦坦荡荡地说。
「你帮我回復他吧,我这边一切配合,但请他尽快,至于见面,他的粉丝光凭几张照片都要把我给生撕了,我受不起。」
白烟娇的信任让虞刑心里热热的。
他光明正大地拿着白烟娇的手机给孟俊人发信息。
对方可能一直在盯着手机,刚刚显示发送成功,,孟俊人就回了一个「好」字。
他放下手机,懒得理他了。
「娇娇,我把主卧收拾出来了,今晚你睡主卧,我去客卧睡。」
坐在沙发上的白烟娇回头看他,水濛濛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要跟我分房睡?
虞刑不得不承认,他差点儿就妥协了。
放下吸尘器,他在白烟娇对面沙发上坐好,正色道:「娇娇,我们谈谈今晚的事,我觉得很奇怪,你跟孟俊人的绯闻怎么这个时候闹了出来?」
照片俩人都看过,应该是第一次录综艺的时候拍的,前几张借位很明显,但后面几张拍摄的地点好像是在白烟娇的休息室,两个人,那么私密的环境,从拍摄人的角度,好像白烟娇倒贴孟俊人似的。
节目当日,白烟娇穿的是条惹眼的红裙子,而且就穿了一次,就在三天前。
哪个狗仔放着这么劲爆的明星绯闻不立马曝出,还酝酿了三天。
嫌钱赚得太多?
「你觉得孟俊人自导自演?」白烟娇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想明白其中关窍。
「极有可能,娇娇,我们不能相信他,你最好也别跟他见面。」虞刑煞有其事,表情也十分认真。
白烟娇翘着腿,看过来的眼神变得玩味,「阿刑,你这是——醋了?」
「我才没有,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孟俊人嫌疑很大,裊裊姐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她早就跟孟俊人那边联繫了,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呢?
虞刑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起来一本正经,一心只为白烟娇着想的样子。
但白烟娇已经看透他了,但笑不语。
虞刑被白烟娇似是而非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回来的路上还趴在他怀里,神情惊恐的娇娇,怎么裊裊姐来了一趟就变了?
虞刑百思不得其解。
他咳嗽两声,努力把话题扯回来:「娇娇,当务之急,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你有好法子?」
虞刑又清了清嗓子,「当然。」
原身之前蓄意曝光他跟白烟娇的关系,特地找了同学,拍下俩人的照片,他同学长相不出众,从艺术学院毕业以后,当断则断,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挤进了狗仔圈,很快就占有一席之地。
原身拜託他偷拍他跟白烟娇的亲密照,还说事成之后给他独家新闻。
呸,人渣!
虞刑唾弃够了,便道:「娇娇,我有个同学,他……」
虞刑简单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白烟娇听懂了,虞刑的解决办法于她而言十分有利,但对他自己,无异于自断前路。
选手跟节目导师混在一起,就算二人在一起是真心的,也相爱,但观众一定不会买帐,搞不好,虞刑的爱豆梦就完蛋了。
「虞刑,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白烟娇很严肃。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不然你就得背着勾引孟俊人的帽子,你的名声不要了?事业也不要了?」
如果虞刑没有提出这个建议,从公关角度而言,大大方方承认跟孟俊人的「恋人关系」,是最妥当的处理方案,既能保住二人的名声,又能借着这股热度炒作,一举多得。
可白烟娇不情愿。
没等白烟娇作出决断,虞刑已然拨通裊裊姐的电话,裊裊忙作一团,节目组、孟俊人、通告合作商、公司老闆,都在她打电话,询问情况,她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十个脑袋。
深夜里,公关办公室混乱不堪,裊裊揪着头髮,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到虞刑的号码,她潜意识以为白烟娇出事了,惊骇地接通。
可等她听清虞刑的解决方案,她惊呆了,「虞刑,你你你……你疯了?」
以前裊裊以为,在这段感情里发疯的只有白烟娇,可现在看来,虞刑的病情明显比白烟娇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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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姐,就这么办吧,我待会儿把我同学的wx推给你,你跟他谈,越快越好。」
虞刑一点儿顾虑都没有,电话刚放下,裊裊就收到了wx推送,有名片也有对方的电话。
事不宜迟,她赶紧找到人,虞刑可能提前跟对方通过气,俩人简短对话一分多钟,对方就答应,说十分钟内会找人把他们想要的东西推到热搜上,还不用裊裊姐花钱。
果然,还不出五分钟,「白烟娇恋情」的词条就飘了上去,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挤掉了白烟娇跟孟俊人的热搜,后面还坠着一个「爆」字的尾巴。
虞刑朋友不愧是狗仔,推送做得非常漂亮。
各种偷拍角度的图片视频,有虞刑抱着白烟娇的,俩人牵手进小区的,还有俩人热吻的,白烟娇的脸看得不是很真切,虞刑的脸倒是清清楚楚。
裊裊那口气还提着,她点开数量爆炸增长的评论区。
评论区戾气非常重,先一步被引来的全部都是白烟娇的粉丝。
「这男人谁啊?不认识啊!」
「娇娇被人算计了吧,接连上热搜。」
她继续往下刷,评论的口气忽然变了,阴阳怪气,恶言恶语。
「白贱人又勾搭哪个大佬了?」
「这个女人噁心透了,勾搭我们俊俊不够,还勾搭帅气的小哥哥!」
就在公众的关注都被吸引过来时,虞刑的朋友又放出天大瓜,其实白烟娇跟虞刑早就认识了,相识没多久就谈了恋爱。
二人恋爱期间,孟俊人正在国外拍戏,还跟同剧组的女演员一块出现在酒店,很明显,白烟娇跟虞刑相识更早。
如果白烟娇真的脚踏两条船,小三也是孟俊人。
孟俊人的粉丝顷刻间沉默。裊裊在办公室里,忽然大喊一句「干得漂亮」。
一个当红男明星的粉丝群体能量的是巨大的,短暂的沉默过后,她们疯了一样攻击白烟娇,说她不检点,私生活混乱,到处勾引男人。
反正不管怎样,她们是绝对不相信孟俊人当男小三,更不信其实她们多年粉的白杨一样的干净男人,其实早就脏透了,也烂透了。
裊裊趁机让下属把挖到的孟俊人的相关信息爆出去。
粉丝眼中一心事业、无心女色的孟俊人,其实钟爱「剧组恋爱」。
每进一个组,就跟剧组的一位女演员、甚至几位保持着「友好」联繫,还经常大半夜出入女演员的酒店房间。
照片赤裸裸地摆在眼前,容不得孟俊人的粉丝狡辩,她们顽强坚守的阵地被冲破。
孟俊人的粉丝百分之九十都是女性,女友粉占这百分之九十的百分之九十,数量很庞大。
孟俊人吃尽粉丝红利,相应地,脱粉回踩也特别快,几个小时内,孟俊人还躺在家里的床上,悠哉地等着拒绝他的白烟娇回过头来求他。
可白烟娇的哀求电话没接到,经纪人倒先叮叮噹噹地过来了,他刚开门,还没来得及抱怨,经纪人涨红着脸,破口大骂:「孟俊人,你个大傻逼!谁让你私自放出跟白烟娇恋爱的绯闻了!」
来的路上,经纪人四处查探,他也找到了那个被孟俊人拒绝了的狗仔,对方告诉他说,孟俊人不仅让他随便放手里的照片,还给他转了一大笔钱,要他找上几个好友,一起推波助澜。
「哥,你怎么了?」
孟俊人还蒙着。
经纪人把手机丢到孟俊人身上,还差点儿砸上那张保养得宜的脸蛋。
孟俊人瞪大眼,维持不住在粉丝面前装出来约温柔而又强大的人设,他一边飞速往下刷,一边叫:「怎么可能!」
「孟俊人啊孟俊人,你完蛋了!咱们一起下地狱吧!」
迥异于孟俊人跟经纪人的惊惶,裊裊跟公关部的同事们一起,开了好几支香槟庆祝。
经过这一仗,白烟娇的知名度上了好几个档次,还藉此公布了恋情。
虞刑在上选秀节目前是素人,他的家庭背景很干净,也很好查。
狗仔跟粉丝们分分钟扒掉底裤,国内最顶尖的传媒大学在读生,高考成绩优异,大学绩点也高得吓人,碾压所有同学,在老师同学间的口碑非常好。
一批孟俊人的死忠粉不信虞刑毫无可喷的点,沿着学校的资料库往深了扒,就连虞刑小时候就读的幼儿园都找到了,可还是没能找出一点点黑料。
唯一一张可能作为黑料的,就是虞刑孤儿院出身,读大学的时候自己兼职模特赚钱,因为脸蛋长得好,得以给自己在本市买了一套房子,只付了首付,要还贷款。
给虞刑拍照的杂志社可能都没想到,滞销好几年,都准备下架了某个过气明星的杂志,瞬间被人清空。
还是下半夜凌晨两三点。
翌日清早,还么人上班呢,办公室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来电的基本都是女孩子,诉求只有一个,「加印,必须加印!」
主编:??
「主编,这——」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几个赶紧去印刷厂啊,先印个五千,不五万份杂志,你们几个,赶紧挂连结,就说三天内肯定发货!动起来,都给老娘动起来!」
虞刑还在睡时,忽然接到杂志主编的电话,对方说给他做一本专访杂志,没有文字内容,只要有照片就好。
至于价钱,在原本两百块一小时的基础上翻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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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答应得很痛快。
主编就更痛快了,当即表示钱现在就打进他的卡,让他注意查收。
虞刑还躺在床上,脑袋木木的,手机「叮咚」一声,他打开一看,正是转帐信息。
白烟娇还困顿着,她揉了揉眼睛,「谁啊,这么早?」
「给我送钱的。」虞刑给她拉上被子,让她继续睡,他走出卧室,掩上门,确认了好几遍简讯。
拍照而已,顶多一天,杂志社竟然给他二十万块的酬劳!
疯了吧!
他不是很理解主编的举动,放下手机进厨房做早餐,早餐还没做好,杂志社又打来,跟他敲定拍照时间。
今天还要去一趟选秀现场,他定在明天,联繫人连声应好,说明天上午来接他。
他把吐司放到桌上,去叫白烟娇起床。
白烟娇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他坏心大起,用指甲戳她腰侧软肉,白烟娇被闹醒了。
虞刑立马收回手,十分正经道:「娇娇,该起床了,今天还要去节目组!」
不出意外,今天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参加节目。
「咱们还去吗?」白烟娇迟疑,事情闹得这么大,两个导师跟一个选手深陷「三角恋」。
虞刑捏了捏白烟娇的鼻子,「导演乐坏了好不好,咱们三个往那儿一站就是巨大的流量,别的导演想要还没有呢!」
白烟娇一想也是,她穿好衣服,跟虞刑一块吃早饭。
饭桌上,她忽然想起刚才在床上时,虞刑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什么叫给他送钱?
她眼神询问,虞刑就简单解释了一下。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你?」
虞刑点头。
白烟娇打开手机搜索栏@,还真被她给搜着了。
「阿刑,昨晚杂志社几年前给你拍的杂志卖断货了,他们找你拍照补货。」
白烟娇放下手机。
圈里追名逐利,就连杂志社也懂得利用流量捞钱。
她托着下巴,那种对不起虞刑的感觉更清晰了。
虞刑看出来白烟娇在自责,他下手飞快,把白烟娇碟子里的煎蛋抢了过来,「浪费可耻,你吃饱了,那我就笑纳了。」
白烟娇还沉浸在「难过悲伤」中,冷不丁被抢走了煎蛋,还是虞刑亲手煎的,她眉头一挤,飞快出手,在煎蛋被塞进虞刑嘴巴前,她又夺了回来。
「我的!」
她一边强调,一边往自己嘴巴里塞。
虞刑目的达到,笑着调侃她:「娇娇,还说对不起我呢,连只煎蛋都捨不得给我?」
煎蛋塞满嘴巴,白烟娇支支吾吾地说:「那是两码事!」
虞刑轻笑。
饭后,俩人坐上裊裊姐的车,往节目组赶。虞刑家离电视台不远,但一大早的,又是工作日,塞车的厉害。
白烟娇忽然道:「裊裊姐,我记得明天我好像没有其他通告。」
裊裊思考了几秒,点头。
白烟娇转向虞刑:「明天我陪你去拍杂志!」
「杂志?什么杂志?」裊裊也问,白烟娇简单解释两句,裊裊不愧是经纪人,一秒戳破杂志社的算盘,听说虞刑只拿二十万块报酬,她冷笑:「打发叫花子呢,虞刑你现在可是热点,五十万能把你请到他们就该去拜菩萨了!还得三跪九叩!」
说完,裊裊哼了一声,「要是我的艺人,他们敢占你便宜试试,我告到他倾家荡产!」
白烟娇很会抓重点,「裊裊姐,你要收了阿刑?」
裊裊:……
「你一个都够我上吊了,还来?」
白烟娇吐吐舌头,又看向虞刑,错过了裊裊扫向虞刑时的微妙目光。
「阿刑,你也该考虑考虑找经纪人的事情了。」
虞刑笑了笑,「不急,等选秀结束,应该会有大把经纪人来找我。」
白烟娇一想也是,就没再提。
说话间,电视台到了,裊裊让白烟娇先从前门进去,美其名曰俩人一块出现目标太大。
白烟娇信了,挤过人山人海,艰难地走进电视台。
虞刑往车外望去,外边人声鼎沸,记者好像比粉丝跟观众还多。
裊裊道:「虞刑,你真要退赛?」
今早裊裊看见虞刑发来的信息,魂儿都要飞了。
「裊裊姐,你不会想劝我吧?」虞刑微笑着。
裊裊表情难言,她深唿吸一口气,后道:「虞刑,我是更在意娇娇,可你也不用放弃自己,你们俩明明可以……」
「裊裊姐,我留在节目组,只会让娇娇成为靶子,今天早上的新闻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一直盯着事情走向的裊裊怎么可能忽视,孟俊人那边也不是白吃饭的,立马就找到了突破口,买水军说虞刑跟白烟娇谈恋爱为的就是出道位,话语间,还把白烟娇打成来者不拒的浪□□。
谁又真的在乎白烟娇和虞刑是真心换真心,还是各取所需?
就连裊裊她自己,在不了解虞刑之前,都这样恶意地揣测过。
「虞刑!娇娇她知道你今天……」
「她不需要知道!裊裊姐,你放心吧,我退赛不代表我就退出娱乐圈,陈龙导师很看好我,不出意外,我可能会转行当歌手。」
虞刑的口气听起来很轻松,但裊裊怎么会不知道,比起脸即正义的爱豆,歌手这条路有多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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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了,只要你不出轨,不违法乱纪,我支持你跟娇娇在一起!」
得裊裊姐一句认可不容易,虞刑笑起来,「裊裊姐,我也下车了,可能得麻烦你多盯着网上。」
「交给我。」
虞刑走的员工通道,这边狗仔能少一些,几个保安就能把虞刑安安全全地护送进大楼。
他刚进去,白烟娇就迎了过来,嘴上还在抱怨:「你干嘛去了,这么久才进来。」
「跟裊裊姐说了几句话,导演来了。」虞刑听到声音,碰了下白烟娇说。
白烟娇也不忌讳,她揽着虞刑的胳膊,笑眯眯地看着导演。
导演本来眼睛就不大,眯着眼笑时,眼睛都快找不见了,可见虞刑猜得有多准,导演怕是昨晚嘴都乐歪了。
昨夜兵荒马乱过后,导演立马收到白烟娇、虞刑还有孟俊人三个人的媒体讨论度跟网络搜索指数排名,三人登顶,一整个晚上都没下来,比排在第四的一个出轨男星高出一半还多。
而他们节目的搜索量更是排在所有综艺节目首位,导演可不乐坏了。
「白导师,虞刑选手,我以前不知道你们俩是情侣,多有怠慢,还请多多包涵。」
「导演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白烟娇微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还得感谢你们呢。」导演顿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你们赶紧去后台准备吧,再过两个小时就开拍了。」
导演会做人,立时把白烟娇跟虞刑的化妆间安排到一起。
俩人化妆时,还有摄像师吭哧吭哧扛着摄像机进来,美其名曰拍摄花絮。
俩人对视,无奈地笑起来。
导演这是把他俩当成流量炸弹了,这东西随便剪一剪,可就是王炸。
不过合同都签了,拍摄花絮也在合同范围内,俩人就没多在意,该聊天聊天,该凑在一起就凑在一起,甜得镜头后面的摄影师都在咬牙,牙被酸倒了。
化完妆,俩人离开化妆间,摄影师还跟着,举着个大大的摄像头,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俩人所到之处,工作人员不能明目张胆地吃瓜,但也偷偷投来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好戏的、嘲讽的、瞧不起的,等俩人正式开录了,各种机器也都开始工作,他们才收回视线。
白烟娇坐上导师位置前,特地跟虞刑的组员们打招唿,他们昨晚也都吃了瓜,知道虞刑是白烟娇的正牌男友,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性格跳脱的还偷偷在虞刑耳边要签名,虞刑当即笑骂:「拿我当工具人是吧! 」
「阿刑就拜託你们了。」白烟娇笑得温柔。
「组长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多亏了他才是。」组员们异口同声。
「等今天拍摄结束,我请你们吃饭,都要来呀。」
那可是白烟娇,最顶级的爱豆,他们的偶像,偶像请他们吃饭唉,谁会蠢到拒绝。
「好好好,录制结束我们哪儿都不去,肖何,你可别关键时刻尿频! 」
叫肖何的男生被打趣得脸通红。
小伙子们很可爱,白烟娇笑得更真诚了。
虞刑看着这一幕,心里就不是那么美好了,一个漂亮美丽的女人,一群两眼冒桃心的臭男人,他横身挡在白烟娇跟组员之间,「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去准备吧。」
队员们:……
「队长,你至于吗?我们又不跟你抢女朋友!」
「你还想抢?」虞刑瞪眼。
队员们:……
白烟娇捂住嘴,乐呵呵的笑声从指缝间溢出。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马尼看见这一幕,讥笑道:「吃软饭的小白脸,还跳到台上来了,真是噁心!」
马尼声音不小,几个人都听见了,包括白烟娇。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皱眉看向马尼。
马尼看见了,也不畏惧,「白导师,你好歹也快三十岁了,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男人就是喜欢吃饭饭,骗财骗色吗?」
「马尼你闭嘴,怎么哪儿都有你!」队员看不过眼,厉声道。
「哼,被我戳中心思了吧,虞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珍惜你在舞台上最后的时光吧,过了今天,我保证,你一定会消失在舞台上!」
马尼得意地昂着下巴,那副拽样儿真的很欠揍。
队员们气得牙根痒痒,虞刑沉下眸子,要不是他马上就退赛了,不想给白烟娇找麻烦,他真想……
他捏紧拳头,吱嘎吱嘎的。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白烟娇忽然往前,俏丽的脸蛋上覆盖着冰霜:「你就叫马尼是吧,看不起阿刑,你又哪儿来的优越感,要不是你爸爸,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
「嫂子,怼得好!」队员们乐坏了,兴奋道。
有人开头,大家都叫起嫂子,也不管自己年纪比虞刑小还是大。
一声声嫂子叫进白烟娇的心坎儿里,她回头,友善地扫了一圈大家,再转回来,投向马尼的眼神越发冰冷:「马尼,论噁心,你才是鼻祖,现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不讨厌你!」
白烟娇如此举动,无异于跟马尼拉开架势宣战。
马尼气得胸膛起起伏伏,「你……你是女人,我不跟女人计较!虞刑,躲在女人后面,你真够不要脸的!」
「阿刑有本事,能找到我这么护着他的女朋友,至于你,除了父母你一无所有,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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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不仅仅是虞刑的队友,另外几组队员听见这边的动静,也都鼓起掌来。
马尼脸涨得黢紫,「你们都给我等着!」抛下这句话,他跑掉了。
「嫂子,你是这个!」队员沖白烟娇竖起大拇指。
虞刑看着句句替他辩护的白烟娇,心软得一塌煳涂,怎么有人能这么可人爱?原身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非要七搞八搞,脑子秀逗了吧!
不过还好,这么好的媳妇是他的了。
「还笑,舞蹈动作记住了吗?待会儿出丑,我可不会昧着良心给你打高分!」脸蛋微红的白烟娇嗔怪地说。
虞刑看她可爱的样子,没忍住动了手,大手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几下。
「你干嘛,当心我髮型师来暗杀你!」拍开虞刑作乱的手,白烟娇鼓着嘴巴说。
她这副样子,哪还有号称点评犀利、一丝不苟的导师模样,分明就是陷入爱情的小女孩儿。
谁tmd再乱嚼舌根子,说组长跟白导师假恋爱,捆绑蹭流量,他们喷死他们!
队友们一齐想到。
俩人腻歪着,编舞师看不下去了,「队长,时间差不多了,节目要开始了。」
在队员们的连声催促下,虞刑跟白烟娇依依不捨地分开。
主持人也已经上了台,就等着开播。
随着那声熟悉的「3,2,1」,主持人挂上笑脸,开始今天的开场白。
「现场的和直播镜头前的观众朋友们,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很荣幸能在这里……,好了,我们废话不多说,直接上节目,有请第一组!」
第一组选了一首古风音乐,队里的队员跳古典舞出身,古风歌曲难不住他们。
只是,这支曲子适合跳舞,但不怎么适合演唱,嗓音条件并不出色的他们完成度基本达到百分之九十,导师们评价一致。
第二组选了一首欢快的曲子,非常适合跳locking,队员们合着拍子,舞姿欢悦灵活,现场气氛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但二组也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队员们都瘦得过分,体力并不足以支撑他们跳完整支舞蹈,到后半段,唱腔已然不稳。
导师点评过后,虞刑这一组要上了。
灯瞬间变黑,一片黑蒙蒙中,虞刑两手捏着萤光棒,一个高难度后空连翻作为开场。
现场炸了。
曲目快结束时,虞刑忽然从后面飞跃出来,他真的在飞,没有藉助威亚,羽毛似的稳稳落下。
半蹲那一瞬丝滑地接上歌词,声音平缓,竟一点儿都不喘。
虞刑的小鱼儿们尖叫着,场务根本压不住。
一曲结束,导师们的评价也很高,除了不走寻常路的汪华藏汪导师。
「虞刑,你是队长,你应该让每个队员都有机会展示自己,可我在你们刚才的这支节目里,只看见你一个人飞来飞去,你已经夺走了我们大家,包括观众的所有视线了,你在干什么?你们是一个团队!」
汪华藏的呵斥非常严厉,好几个场务都没压住的粉丝们立马安分守己。
汪华藏本人在圈里也出了名的严厉,前几轮评判他也没露过笑脸。
但是在这一档节目上,汪华藏刚才的那几句话已经算得上苛责了。
队员们见虞刑被斥责,急了,「汪导师,不是这样的,队长没想抢风头,他不擅长跳舞,所以我们组的编舞师才给队长安排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刚才您也看见了,除了那两个动作跟那句歌词,组长把所有的展示机会都留给我们了,他一直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汪导师,您刚才的话太严重了,我们队长是最好的队长!」
「汪导师,您是前辈,可您不能冤枉人啊!」
虞刑的队友一个个站出来,握着话筒,音声如钟。
「汪导师,请您给我们队长道歉!」队员们齐声道。
端坐着的汪华藏冷眼看着他们,「要我给他道歉?」
「选手们,汪老师,这里面有误会,都先别激动,我们慢慢说。」主持人接了导演的命令,赶紧打圆场。
「汪导师随便批评人,还冤枉我们组长,我们只是要一句道歉而已,我们错了吗?」
选手跟导师叫阵。现场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主持人很尴尬,他真是流年不利,以为接了一档对未来事业有利的节目,谁成想,直播过程中连遭滑铁卢,他眼前一黑,赶紧道:「我知道我知道,别激动,汪老师心直口快,他没有批评虞刑选手的意思,他就是——就是,他欣赏虞刑选手,爱之深恨之切!」
主持人自以为找了个完美的藉口。
虞刑开口道:「主持人,你确定吗?」
主持人要疯了,这群人都是大傻子吗,非要在直播现场闹得那么难看?
「汪老师,您刚才的确冤枉虞刑选手了,您要不……」主持人为难道。
「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要我道歉?绝无可能!」
这一回,不仅主持人嘆气,透明玻璃墙后面,导演也连连嘆气。
他告诉主持人赶紧寻个藉口把过段岔过去,主持人听从指令,可话还没说两句,马尼又跳了出来:「虞刑,你不就仗着你女朋友是白导师吗?汪导师可是老前辈,你太不知所谓了!」
主持人整段垮掉,笑脸掉在地上,碎成渣渣。
「马尼选手,还没到你发表感想的时候,请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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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理都不理,「白导师,你男朋友对着老前辈大放厥词,你不管管他吗?还是说,他故意激怒汪导师,是受了你的指使!」
马尼一通胡言乱语,为了把虞刑整死,他费尽心机。
「你瞎放什么屁呢!」队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种瞎编排的话可不兴说。
「虞刑,你真够无能的,小白脸当得很爽吧,拿队友当枪使就算了,竟然恬不知耻地躲在女人后头,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马尼继续挑衅。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我错了,媳妇儿(已修)
好好一档选秀节目, 被马尼闹的,成了大型撕逼现场。
透明玻璃后面, 导演气得摔烂了手机, 被他砸烂手机的副导演欲言又止。
导演抓着麦,疯狂给主持人下指令,可现在已经一团乱了, 主持人又不是神仙。
主持人避着镜头,小声又急促道:「导演,我是真没办法了!」
「你必须有,我花大价钱请你来,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你还想不想要钱了!」
来之前主持人签了合同, 节目组这边先付一半定金,后续的节目结束一次性结清。
主持人牙都快咬碎了,「导演, 我会想办法的, 但能不能成就看天意吧。」
话毕, 他松开摁着耳麦的手, 挤到马尼跟虞刑中间, 他一手拦着一个, 话却是对着白烟娇跟汪华藏说的:「两位导师, 你们消消气儿,选手压力太大, 口不择言, 你们都是前辈, 犯不着跟小辈儿计较是不是?」
主持人破釜沉舟, 他打的就是两位导师抹不开面子, 不会跟小辈算帐的主意,这可是直播,谁都拉不下这个脸。
果不其然,汪华藏哼了一声,又甩了下袖子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所谓,算了,我懒得跟他计较。」
话是这么说,可谁都看得见,汪华藏的目光扫向虞刑时,那叫一个兇狠。
汪华藏也是节目的投资人之一,虽然投资额比不上马尼的父亲,但也有几分话语权。
所有人都清楚,虞刑今儿个估计止步于此了。
有人可惜,有人幸灾乐祸。
观众席上,虞刑粉丝的心揪了起来,担忧地看着自家偶像。
主持人见汪华藏不追究了,松了口气,又把眼神儿落在白烟娇身上,他想着,汪华藏的资歷可比白烟娇要老,汪老师都松口了,白烟娇不敢抓着不放,他刚吁出一口气,白烟娇分毫不让的冷厉声音就传进耳膜:「马尼,你句句不提我,却又句句不离我,你想说虞刑走到现在,是我玩弄手段,抢了别地选手的名额,是吗?」
「白导师,我可没这么说。」马尼端端正正地站着,被白烟娇针对,他眉毛都不动一下,看起来胸有成竹。
「呵,我跟虞刑确实在谈恋爱,可我坐在这个位子,我可没有滥用权力,不像马尼选手的父亲财大气粗,花大价钱买通导师,导师不从,就蓄意威胁!当我们都是软柿子!」
白烟娇的这句话,无异于撕破了导演组的脸,受了马尼父亲的指示,一路给马尼开绿灯的汪华藏跟孟俊人齐齐变脸,但镜头之下,只隐约能捕捉到他们瞬间绷紧的嘴唇。
孟俊人看向白烟娇,眸中涌动着怪异的光,「白导师,马尼就是个选手,你犯不着跟他计较。」
「他诋毁我,诋毁虞刑,我为什么不计较?我不如孟导师大度。」
白烟娇意味深长的,在导师席火力全开。
陈龙在一边看着,嘴角忽然翘起来。他打开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又打开小糕点的袋子,就差再来一包瓜子了。陈龙的经纪人在台下扶额,想提醒他别一脸看戏的欠揍表情,可又没办法,只能干瞪眼。
不过还好,没人把注意力落在陈龙身上,汪华藏、白烟娇,还有虞刑跟马尼,已经吸引走了全部焦点。
四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可怕的闭环,闭环内空气凝滞,旁人还插不进去。
主持人试图拼一把,「几位,现在还在直播呢!」主持人在人生的滑铁卢这一刻,发出了吶喊。
现场热闹,直播平台上也热闹,有人把几人对峙的场面剪下来发到wb上,但凡手里有手机的,都特地下载了直播app,摸鱼的、上班的、上学的,都挤了进来,当场挤爆直播平台伺服器。
《爱豆训练营》这一期节目真的火了,大火,爆火,讨论度、话题度、节目热度齐齐爆炸。
导演看见数据,又哭又笑。
「导演,抢救一下吧,网友们都说咱们节目不是爱豆训练营,而是爱豆撕逼现场了!」副导演继碎了一只手机后,心也要碎了。
「算了,他们随意吧。」摊在凳子上的导演说,他开摆了,如果节目质量跟节目热度只能二选一,他选流量!
直播现场,马尼在听到白烟娇的那声嘲讽后,立即反唇道:「白导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变相承认你给虞刑开了绿灯?你这样做,对得起参加节目的上百名选手吗?」
马尼估计早就做过盘算,使劲儿把白烟娇跟虞刑的恋爱关系往「捣乱公平正义」方向上引。
这个话题很敏感,尤其是两位还都是公众人物,昨晚又引来上亿的关注度。
弹幕上也好,各大社交平台上也好,又一次被引爆了。
大家都在讨论虞刑是不是走后门,仗着自己女朋友是导师,踢掉了别的选手的名额的问题,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评论也分成两个壁垒分明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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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支持马尼的观点,虞刑就是个吃软饭的,坚决支持把他撵出节目组,而另一方则认为,节目从始至终,虞刑的表现有目共睹,他很优秀,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说的走后门的。
「马尼选手,别人可以跟我谈公平,唯独你,不配!」
白烟娇寸步不让,马尼表面淡定,实则心里也开始慌,难道虞刑跟白烟娇谈恋爱不是饮食男女的露水情缘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这俩人情深义重,为了对方可以把天都捅破了似的,白烟娇该不会疯到鱼死网破吧!!!
马尼本来打算现场离间白烟娇跟虞刑,他以为,虞刑还能站在这里,全仰仗白烟娇,如果白烟娇先耐不住舆论,放弃了他,虞刑于他而言,就是一只蝼蚁,他自可随意践踏。
可现在……
「白导师,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先说清楚你跟虞刑的问题!」
「我跟虞刑没有问题,有问题的你是,马少爷!」白烟娇最后的这几个字有点重,让马尼心口油然而生一种不妙的危机感。
他来不及反应,就见虞刑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跟白烟娇打配合似的,俩人对视一眼,随即,虞刑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践踏公平,暴力胁迫,组团打压,马尼,这些手段,你应该不陌生吧!」
「你胡说什么!」马尼慌了。
就在前几天,一个涉嫌校园暴力的当红演员几天就消失在大众面前,听说公司试图抢救,新闻发布会也开了好几场,却只得到了辱骂跟满天臭鸡蛋烂菜叶。
他带头欺负人的丑闻可千万不能暴!马尼矢口否认时的慌张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死鸭子嘴硬!」
说着,虞刑看向台后,姚青从帷幕后边走出来,他还穿着跟马尼一队时的队服。
早就被淘汰的姚青忽然出现,观众都恍惚了。
「我记得他,他之前跟马尼一组,俩人关系好像还不错,还在花絮里打闹!」
「当时我看马尼跟姚青互动就觉得奇怪,俩人关系如果真的好,马尼拍他后背的时候,他为什么一下子躲开了!」
「马尼施加暴力的对象,该不会就是他吧!」
现场观众叽叽喳喳,就更别提直播间的观众了,骂声连天。
「姚青,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我还想着等节目结束,去安慰安慰你呢!」马尼立马抓住姚青的手,想叫他听话。
可姚青没看他不说,还甩开他,他一句话不说,开始解扣子。
「姚青他想干吗?当众脱衣服?」
「该不会要给我们看他身上的伤吧!我的老天爷!」
在议论声与万众瞩目中,姚青脱下上衣跟外裤,身上只余短袖跟短裤。
他皮肤不算白,流淌着蜂蜜一般的颜色。但青的紫的、被揍过的痕迹仍旧很突出。
「马尼,我本来只想好好比赛的,可你却叫我给人下黑手,我不听你的,你就带人把我围在厕所,对我拳打脚踢。」
一边揭露,姚青一边逼近马尼。
「我被你打怕了,说什么都听你的,你才放过我,但要求我跟你一起针对比你有才华比你英俊的,第一轮就淘汰的洛郑阳、养锐意,腿受伤没法参赛的光耀,还有卢……」
姚青还没说完,就被马尼推得趔趄,马尼目光凶煞,可姚青不怕。
他冷笑着看向马尼:「 对你有威胁的虞刑,你是怎么打压他、边缘化他,你也忘了?」
姚青一气吐出这么多,他看着不停变脸的马尼,忽然大步迈来,马尼被他眼睛里跳跃的鲜红吓着了,连退好几步,可见其心虚。
「你打我,我认了,你叫我欺负别人,我也听了,可你答应我的呢?你不是说你爸厉害,可以给我留一个出道的位置吗?我的位置呢?被你吃了?」
姚青失态大吼,那天他被淘汰以后,失魂落魄,他想找马尼,可所有人都拦他,保安也不许他进,事到如今,他又不傻,肯定是马尼吩咐下来的。
走投无路,他就在电视台底下蹲守,好不容易逮着马尼,却差点儿被他的座驾——一辆落地价一千两百多万,号称混动超跑的先驱者的迈凯伦p 1碾断双腿,自那天开始,他唯一的企想就是报復马尼。
可他没人脉,也没本事,别说报復他,想见他一面都费劲。他选择找媒体曝光,可媒体人一听他要曝光的是马尼,都拍拍屁股走了,还威胁他说:「 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哪一天横死街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然后就叫人把他打出去。
他带着满身伤走在大城市明亮如白昼的夜里,心口冰凉时,又接到公司约电话,对方骂了一阵儿,就通知他说他被雪藏了。
没有任何理由,也不解约,他去找工作,却被以违背跟公司签订的合同为由起诉。
他走投无路时,虞刑出现了,帮他解约不说,还帮他找住处。
他知道虞刑为什么帮他,也愿意出来指证马尼那个卸磨杀驴的混蛋!
看着满脸惊恐,又顾忌在台上,拿他没办法的马尼,姚青大笑,畅快又肆意。
他穿上衣服,面孔被大仇即将得报的狰狞覆盖:「马尼,马驮少爷你不就是喜欢被粉丝追捧,把你当小王子的优越感吗?你不就是喜欢那群粉丝追在你屁股后头,等你施捨地看向她们,哪怕一眼的感觉吗?你以后都绝对不会再有了!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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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青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好像只对马尼一个人说话一样,但现场这么多人,所有人都在看他,哪怕只是看口型,大家都知道他在说什么,更别说弹幕上还有懂唇语的现场翻译,一字一句,实时转播。
马尼拳头握得死紧,他勐地推开咄咄逼人的姚青,「你tmd给老子闭嘴,你胡说八道!保安,保安呢?都死绝了!」
马尼大叫,保安其实早就来了,但领导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动。
主持人给保安打手势,保安才跳上来摁住姚青,想把他带走。
虞刑拦住了,大声道:「马尼,被戳穿了,心虚是吧,迫不及待地想把姚青弄走是吧!」
「对,马尼,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大喊出声的是马尼的一个忠实粉丝,她脸上还引着马尼粉丝团的名字,「money」,手上也举着给马尼应援的牌子和横幅。
「对,马尼,我们喜欢你,可我们不是傻子,你必须说清楚!」
当代追星人,追星之余,脑子也要保持清醒。
马尼脸颊抽搐着,他扬起手,发疯了似的道:「我跟你们有什么好交代的!我爸是投资人,我借着他的势有什么不对!总比某些人挖空心思讨好导师来的正大光明!」
马尼是真被逼疯了,竟然当众承认走后门。
汪华藏跟孟俊人在心里狂骂马尼蠢货,马总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傻子?
这时候,为汪华藏跟孟俊人来的粉丝也都朝两人看过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所以他们把復活的机会投给马尼,原来也是因为马尼的父亲!
被资本暗箱操作的选秀狗都不看!
现场嘈杂起来,观众一一站起来,大喊退票,局面彻底失控。
汪华藏还好,他已经退居幕后很多年了,粉丝数量没那么多,但孟俊人就不一样了,昨晚还深陷在与白烟娇的恋爱绯闻中的他,今天来现场的一大半都是来看他的,甚至还有狗仔混进来,就想着偷拍一点儿他「 失魂落魄」「 状态欠佳」照片搏一搏头条新闻。
眼下的发展更叫他们跃跃欲试,这可是天大的瓜!也顾不上藏了,明目张胆地把相机掏出来,「 夸夸」一阵拍。
姚青被保安带走前,他忽然冲着舞台上的三个小组大喊:「你们之中就没有被马尼欺负过的吗?站出来啊!窝囊废!」
众人面面相觑,镜头快速扫过时,的确有几个男生垂下了头,拳头也握紧了。
导演精心策划的综艺选拔算是废了,他要疯魔了,他打开门,亲自到现场指挥。
姚青被堵住嘴带了出去,明显行为异常的几个隐藏的狗仔也被导演叫保安「 请」了出去。
他让观众先安静,节目会继续,然后转身上台,主持人被他推到一边,他抢过话筒,尽量镇定自若。
导演站在那儿还是有几分分量的,那些被姚青刺激的差点儿站出来指控马尼的队员,又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导演离马尼有些远,但都这个时候了,对马尼这个罪魁祸首,他一个眼神儿都懒得给他,他举起话筒,郑重道:「我江超做导演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猖狂的参赛选手,我宣布,虞刑跟马尼……」
「等等,导演,我还有句话,等我说完了,您再继续,可以吗?」虞刑抢在导演前头道。
导演皱着眉,答应了。
「谢谢导演。」虞刑拿起话筒,他的视线转向全体观众,最后定格在离他最近的,正中央的镜头前。
「我自认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偶像,跳舞稀烂,性格也不好,所以我决定……」
他停顿的这几秒,叫白烟娇忽然睁大眼,她想到虞刑昨晚捉到过的那个疯狂的念头,「不要」二字还未滑出唇齿,就听得虞刑铿锵有力的「退赛」二字传遍了整个演播大厅,大厅宽广,一波波回音裹协着令人震撼的力度,清晰地传到直播前的诸位观众耳中。
所有人都傻住了,放下一波炸弹的虞刑放下话筒,无事发生似的对导演说:「导演,我的话说完了,您请继续。」
他一边往台下走,一边摘下身上的收音设备跟耳麦。那步伐坦坦荡荡,叫想把他跟马尼一块除名的导演说不出来话,只能错愕瞪眼。
白烟娇急了,想下去找虞刑,身后的经纪人死死拉住她,她满脸是汗的转过头,却见裊裊姐紧紧抓住她,并沖她摇头。
她不肯放弃,顽强挣扎,裊裊姐又怒又气道:「 虞刑已经放弃他自己的前途了,你想叫他的努力付诸东流吗? 」
白烟娇瞬间明白了,几个小时前在电视台大楼外边的保姆车上,虞刑为什么那么迟才进来,又为什么转移治题,估计那时他就跟裊裊姐串通好,可为什么瞒着她!她昨晚明明冷硬地拒绝了!
他怎么敢!!!
怎么能一个人抗!!!
白烟娇慢慢转回头,她眨了眨眼,将愤怒跟心疼一同咽下。
虞刑从台上走下来以后,从舞台旁边的通道去往后台时,势必经过导师台,他正大光明地偏头过去,瞧了白烟娇好一会儿,他知道,白烟娇现在一定满腹火气。他遥遥沖裊裊姐颔首,意她照看好白烟娇,扭头走进后台。
他去换衣服,可他潇洒如释重负的状态却叫粉丝觉得,他好像彻彻底底地要离开娱乐圈似的。
导演愣了好久才道:「我宣布,因为马尼跟虞刑给节目带来的恶劣影响,你们二人被剔出选秀名单,最后的成团名额也绝对不会有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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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当断则断,马尼立时扑嚮导演,却被导演早就叫来的保安摁住,他拼命挣扎,却只是让自己更加狼狈,导演也不废话,把话筒交还给主持人,就让保安带着马尼跟他走。
谁也不知道导演跟马尼说了什么。
节目很快结束了,成团的团队也选出来了,正是虞刑负责的团队,共五个人,又通过大众投票,在另外十四个人中选出了名气最高的两个,组成七人组合。
这个组合的名字已经没人在乎了,线上线下,大家都在讨论虞刑跟马尼。
多的是人替马尼鸣不平,他们觉得马尼凭的是家室,靠的是钞能力,比只会靠女人的虞刑干净多了。
「我们money凭什么退赛,他一定会成为最好的爱豆!节目组疯了!」
「我最爱的money,妈妈以后是不是都看不着你了,呜呜呜,虞刑那个大傻逼,他自己退赛就算了,还牵连了我们money,死爹玩意!」
咒骂一声接一声,水军混迹在粉丝当中,到处煽风点火,营造出一种虞刑被万人唾骂的感觉。
虞刑本人满不在乎,他换好衣服就准备离开电视台,却在门口被一个胸前挂着工作人员铭牌的女孩儿拦住。
「你,你好虞刑,我是你的粉丝,我能问问,你是真的不打算进娱乐圈了,以后也不当爱豆了吗?」小姑娘看起来很紧张,说话磕磕巴巴。
虞刑想了想道:「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好,我会去当歌手,当演员呢?」
「所以你不会退圈?太好了,我马上告诉粉丝群里的姐妹。」小姑娘的声调立马拔高好几度。
「你们还有粉丝群?」
「当然,我们还建了超话,虞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就此一蹶不振呀,小鱼儿们都支持你!」
虞刑笑了笑,「我会的。」
小姑娘被虞刑的笑容迷傻了,捂着通红的脸蛋,正要走。
白烟娇黑着脸走来,录制结束,她火速冲进造型室,服装师却说人早就走了,她衣服都来不及换,快马加鞭地追,人都快断气了,这傢伙倒挺滋润,跑这里勾搭小姑娘来了。
白烟娇恨得牙根痒痒,她怒气沖沖的,步子更快了,好像一束移动着的高温火焰,小姑娘不明所以,赶忙解释:「白老师您别误会,我是您男朋友的粉丝,正儿八经的小鱼儿,我祝您跟虞刑老师恩恩爱爱,长长久久!」
小姑娘没见过这阵仗,吓得掉头就跑。
白烟娇:……
虞刑笑起来,「娇娇,你看看你凶的,吓坏人家小姑娘了。」
白烟娇皮笑肉不笑:「小姑娘?你就喜欢这种跟你年纪相仿的白白嫩嫩的小女生是吧?心疼坏了是吧?去追呀!反正我这个女朋友无关紧要!」
白烟娇来者不善,还阴阳怪气,虞刑看出来了,他擅作主张,没跟白烟娇通气儿,不占理的是他。
他赶忙解释道:「娇娇,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最喜欢的就在我眼前呢。」
虞刑想拉她的手,被无情拍开。
虞刑只好小心翼翼地蹭过去,仍旧遭了白眼。他再蹭,白烟娇怒瞪他,踩着高度惊人的高跟鞋,转头「蹬蹬蹬」往外走。
裊裊小跑着赶上来,经过虞刑身边,丢下了四个字:「自求多福」。
虞刑:……
来时他跟白烟娇坐同一辆保姆车,他想着回去的路上给她好好解释。
但没成想,他人还没追上,就先被陈龙的经纪人截住。
他遥遥望着白烟娇飘去的衣袂,想跟经纪人说改天,「改」字还没出来,笑眯眯的陈龙老师就出现了,上来就拉着他的胳膊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跟我?」
「陈龙老师,我……」
「年轻人,先别急着拒绝,偶像这条路估计你是走不通了,演艺圈也没那么好进,虽然你女朋友是白烟娇,可能会便利一些,但你也知道,走后门进去的被扒出来,可比今天还要丢脸,所以……」
陈龙笑得非常奸诈:「来我这边,是最好的选择。」
「陈龙导师,我真有……」急事!!!!
「年轻人,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回去好好想想,考虑清楚了,你女朋友是白烟娇,她知道哪条路对你最好。」陈龙拍了拍虞刑的肩膀。
「陈龙老师,您能不能让我说完啊,我没想拒绝您,我女朋友生气了,我急着去追她,不然这样,您给我一个联繫方式,我明天去找您,您看可以吗?」
陈龙也尴尬了,经纪人赶紧把名片递过去。
「谢谢你陈龙导师,我明天一定联繫您,再见。」
虞刑拔腿就跑,可见有多急。
他跑得飞快,电视台前后两扇门,直播时他闹出来那么大乱子,前门肯定堵满了狗仔,后门相对来讲安全些,他紧定剎车,绕到通往后门的大厅,哪知后面狗仔也不少,密密麻麻全是脑袋,还有的面目疯狂的跟保安推搡,想要冲进来。
虞刑停住脚,左看右看,没看见白烟娇跟裊裊姐,他蹙起眉,心想:难道她们走前门了?
他又跑到前面去,除了乌泱泱的人,他连白烟娇的影儿都没看着。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铃声响了几秒,他被拒接了,他又打了四个,全被拒了。
虞刑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甩了下手,很是苦闷。
不过转瞬,虞刑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娇娇跟裊裊姐根本没走,而是被哪位叫走了,还在这栋大楼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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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脆弱」的内心一下子就被抚慰了,他也不乱转,就站在原地等。
等比赛结束的选手们被各自的经纪人带走,等电视台大楼里职员穿梭,并投来怪异的视线。
虞刑岿然不动。
这时候,编舞师背着背包,打扮得像个青葱洋溢的大学生,他走了过来。
「队长,你还不赶紧走?」他看了一眼外面,到处都是狗仔,不,那些傢伙可是能把人吞掉的怪兽。
虞刑扯扯嘴角。
又一个组员蹦出来,「队长,你该不会惹嫂子生气了,把她气走了吧?」
「哈哈哈,组长,你现在这样真的好像留守儿童啊哈哈哈~」
虞刑:……
「你们放屁,我跟你们嫂子感情好着呢!她只是上楼跟人谈事情去了!」
「哦~是吗?」
听着他们欠揍的语气,虞刑拳头硬了,「你们很无聊吗?」
「不是的组长,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就是单纯觉得……嗯……好笑,哈哈哈哈!」
长相清冷的小帅哥编舞师也忍不住笑起来。
虞刑推着他们,把他们往外撵:「滚滚滚!眼不见心不烦!」
又闹了一阵,虞刑手机忽地叮咚一声,是裊裊姐发来的简讯:别站在一楼大厅发疯了,我跟娇娇已经出了电视台正在往家里走,你也赶紧想办法离开电视台吧。
虞刑盯着屏幕,傻眼了。
她们真把他丢下了!这么不留情面的吗?
一个组员挤过来,虽然虞刑已经飞快把手机塞兜里,却还是被他们看出端倪。
「队长,你真被丢下了!」
「队长,你怎么搞的,嫂子脾气那么好,还拜託我们照顾你,你过分了啊!」
委屈的虞刑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迎来了队友们的教育,他满头黑线。
「很无聊是不是,要不要我跟外面那些狗仔爆料你们的小秘密啊!」
「别啊组长,互相伤害没有好处的。」队员们怕了,连连摆手。
编舞师轻咳两声,「组长,你怎么躲他们啊,要不要我们帮你?」
虞刑看着他们,忽然笑起来,「好啊。」
队员们只觉得浑身冷飕飕。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此「睡」非彼「睡」
几分钟后, 可怜无辜的五名队员被虞刑推出去吸引火力,他打扮成助理, 一边拦着声嘶力竭的狗仔, 一边飞快地往外走。
还不等狗仔反应过来,他飞速跳上计程车,看见虞刑跟五位队员分开的剎那, 狗仔立马就明白了,这都是套路,赶紧去追,可晚了,载着虞刑的计程车早就熘之大吉。
隔着后视镜, 虞刑看见狗仔们拿两条腿狂追计程车, 他一边笑,一边把借来的外套脱了,摊在靠背上。
「小伙子, 你是大明星呀!」司机笑呵呵地说。
虞刑摇头:「我哪儿是什么大明星, 我就是个助理, 帮我家艺人吸引火力的。」
司机立马就懂了, 改口道:「现在的年轻人讨生活不容易啊。」
到了地方, 虞刑付过钱, 想到裊裊姐说带白烟娇回她原本的公寓, 他心里有点儿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狗仔缠住, 想打电话问问 , 可刚打开手机就看见自己那几条被拒接的电话。
他迟疑几秒, 垂下手。
自己一手酿成的苦果, 是真难咽啊!
他往前走两步, 想上楼,可脚刚抬起来,又落了回去,他拿起手机,手指头点了点,「娇娇,你家里安全吗?不然,还是去外面的酒店住吧。」
没有回应。
他又发了一条:「眼睛还疼吗?医生说如果不舒服就拿毛巾冷敷,如果可以,还是叫裊裊姐呆一晚上,陪陪你。」
虞刑没想过白烟娇能回復他,他揣起手机,上楼了。
开门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输入密码的时候,不对劲的感觉尤其强烈。
等门打开一条缝,明亮的灯光从缝隙溢出来的那一刻,虞刑心里跟直播弹幕似的,先后闪过警惕、疑惑跟血液发热上头的惊喜。
他大力推开门,一声细细的「咔」声过后,敷着面膜正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白烟娇就这样进入他的视线。
眼中的惊喜化作具象,他手指头勾了勾,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娇娇,裊裊姐明明说你回公寓了,你怎么……」
白烟娇缩着腿坐到沙发上,她刷起手机,没理他。
虞刑知道,白烟娇还在气头上,他把包放下,顺便把借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等空了要去还的。
他赶紧洗漱,洗澡的空当,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他才想起来,白烟娇估计也没吃饭。他套上睡衣,想着大显身手,可打开冰箱一看,为数不多的食材已经吃光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换了衣服,想下楼买菜。
他刚转身,白烟娇叫住他:「你上哪儿去?」
「家里没有食材了,我去楼下超市买点儿。」
隔着面膜虞刑都能看见白烟娇翻出的超大白眼。
「外面都是狗仔,你疯了!」
「那怎么办?」
「你是这里的业主,你问我?」
虞刑:……
「我叫超市送上来吧。」他给物业打电话,物业很痛快,还不到半个小时,虞刑需要的蔬菜跟米面就到了。
他给了钱,正要关门,男人忽然朝屋里张望,眼珠滴熘熘,鬼鬼祟祟,虞刑敏锐地挡住他,不客气道:「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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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先生,你屋里那位就是白小姐吧,我是她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男人的神情忽然变得奇怪起来,虞刑更警惕了,「上班时间,当心我投诉你!」
「虞先生,你就行行好,我还从来没见过白小姐真人,你就让我见见吧,求你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男人拼命往里挤,还好虞刑练过。
他把人推出去,顺手抓起手机给物业经理打电话举报。
对面听了,奇怪道:「虞先生,我们派去的是个女孩子啊!」
虞刑看向对面的男人,他胸口口袋的位置,露出了黑洞洞的摄像镜头。
「你怎么进来的!」
这人肯定是狗仔。
被发现了狗仔也不慌,专业素养顶哌哌,「虞先生,你看我来都来了,你就让我拍一点儿料,你不是想红吗?你让我进去,我跟我的团队说一声,尽量给你多曝光,保证你红。」
虞刑头一次见识到狗仔讨价还价的手段,真不是一般的下作。
他拉下脸:「你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
「虞先生,你要是还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我给钱也……」
虞刑不废话,保安很快就上来了,跟着一起的还有丢了刷楼卡的物业,年轻女孩儿急得脸通红。
「对不起虞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我的小失误给您添麻烦了。」
女孩子跑出一身汗,还掉了眼泪,要搁一般的男人,早就原谅她了,女孩子也是这么想的。
虞刑看都不看她,直接跟经理交流:「小失误?因为你们的小小的失误,差点儿给我惹了大麻烦,真出了事,你们负担得起吗?」
经理连连道歉,「虞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都是小刘的错,回去我就辞了她,您消消气。」
「必须严肃处理!」
「是是是。」
虞刑提着购物袋进屋,方才发现不对头,白烟娇第一时间躲进卧室。
「是个狗仔,我已经解决了,出来吧。」
白烟娇打开门,见客厅里只有虞刑一个,她松了口气。
「看来你这里也不安全了。」
「去酒店吧。」虞刑说。
「啊?」
见白烟娇误会,虞刑赶紧解释:「酒店至少比我这里安全。」
白烟娇沉默一阵儿。
「今晚就先这样吧,明天我送你去。」
简单煮了面条,虞刑特地又炖了牛肉,拌在面里,味道还是不错的。
饭后,俩人各自回房间睡觉,虞刑可不敢像上回那样,仗着白烟娇心理脆弱就往人家床上爬。
翌日一大早,才七点多,虞刑就醒过来,给自己和白烟娇做了早饭,他就换上衣服,等杂志社来人接。
他收到简讯,快出门了,发现白烟娇也换了衣服,好像也要出去。
他又皱起眉,语气透着不贊同,但也温柔:「你现在最好安分待在家里,外面不安全。」
白烟娇戴上墨镜,甩了甩头髮道:「你家更不安全!」
虞刑顿时眉头紧锁:「你有去处了?」
这是打算抛弃他?气性这么大!!!
「当然,我跟你一块儿下去。」
虞刑为难点头,下楼这段路,他走得很慢,慢到白烟娇都觉得不太对劲,不过两人都没开口,一路沉默着下楼。
经过昨晚的事故,物业加强管理,小区里没有再出现可疑人物,来接他的小助理打开门,请他上去,虞刑犹疑地看着白烟娇。
「裊裊姐来接你吗?」
谁知白烟娇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绕过他坐进车子。
小助理也惊了,「小姐,你……」白烟娇戴着鸭舌帽,小助理没看清她的脸,伸手来拦。
「快上来啊,你不是要拍杂志吗?」白烟娇拍拍她身边的座位说。
虞刑恍惚着坐上车,所以白烟娇根本就没想搬出去,而是想陪他拍杂志?
他笑起来,咧开的笑容收不回来,有点儿像傻子。
白烟娇瞄他,别过头,车窗上映出同款笑容。
小助理左看看右看看,瞬间明白那女人的身份,应该就是白烟娇了。
两位感情这么好,难怪虞先生为了白老师宣布退出比赛,这份魄力,一般男人可没有!
「白老师,虞老师,杂志社到了。」小助理说。
虞刑先下车给白烟娇开门,还把白烟娇歪了的墨镜正了正,白烟娇嫌他手重,拍开了,虞刑还在傻乐。
小助理吃了一路狗粮,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没人知道虞刑跟白烟娇今天的行程,裊裊还在跟律师接洽,还要抽时间去趟警局,那群袭击白烟娇的小女孩儿,年纪最大的不过刚成年,小的还在上初中,孩子,孩子家长,搅和得一团乱,她也没时间来管他俩。
白烟娇先一步走进杂志社。
迎面而来的就是主编和几个副主编,阵势搞得挺大,「欢迎你们,白小姐、虞先生。」
他们表现得太热情,又做足了准备,虞刑瞬间明了,他们就是奔着白烟娇来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主编亲自把二人请到摄影棚,摄影棚早就搭好了,白烟娇进去一看,竟然搭了两处景,一处清新自然风,一处冷酷暗黑风。
因为虞刑没入圈,不懂这些,她就问了一嘴,主编有问必答:「因为虞先生上两年前的杂志非常受欢迎,我们打算多拍几个主题,做成一个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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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这话的意思就一个,今天拍好了,如果销量不错的话,以后还有的是合作机会。
这应该也是给白烟娇面子。
可白烟娇并不觉得被恭维,今天的主角是虞刑,而不是她。杂志社团队看人下菜碟,让白烟娇很不爽。她不高兴,也没傻到表现出来。
虞刑虽然退出比赛,也不在出道名单上,但他还有一把好嗓子,就算她不出乎,爱才惜才的陈龙导师也会把虞刑引上适合他的路。
这群人,着实目光短浅,难怪杂志越做越差,白烟娇瞥了下嘴唇,抱着手看向去换装的虞刑。
化妆间不大,毕竟虞刑也不是当红的大牌明星。
虞刑自身条件不错,再加上还有后期p图,妆容方面不需要太费心,但该做的装点还是有的,比如虞刑狭长眼眸下的一颗黑痣。
化妆师给虞刑的头髮做得很有层次,本来骨相就无可挑剔了,经过化妆师跟造型师的手,就显得整张脸特别精緻。
他的第一套服装是一套西装,造型师别出心裁,把白衬衫的袖子挽在西装外面,白衬衫扣到顶,西装敞怀,越发凸显显得虞刑本人禁慾勾人的气质。
这种气质当他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做出微昂下巴,眯眼看人的动作时候,那颗泪痣成了点睛之笔,让人很想打碎他禁慾的假面,让他疯狂,让他释放。
摄影师很会拍,也很会抓动作,这一组照片很快就完成了。
虞刑去换下一套,这一身跟方才色差极大,全身上下大概有五六种颜色,时刻撞击着人的视网膜。
白烟娇看着,不由得蹙眉:这个样子的虞刑真的好像一只花蝴蝶,还是变异品种。
服装的主打色调是绿色,虞刑看第一眼就表示拒绝,造型师见他排斥,立即道:「绿色养人,很好看的,不信你问你女朋友?」
虞刑看过去,白烟娇眉头攒动,但是看见他,立马就舒展开了。
他以为白烟娇喜欢,咽下拒绝的话,开始拍摄。
刚开始,虞刑还觉得简单,至少摄影师没有让他刻意做出一些让他别扭的动作。
但是,当职员过来往他头上跟胸口洒水,营造大汗淋漓的效果时,虞刑意识到不对头。
可已经晚了,摄影师看到镜头里的成像效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虞老师,你别那么紧张,放松点儿。」一边叫他放松,一边快门咔咔不停。
虞刑想骂娘了,果然钱难挣屎难吃,凉水都淌到他胸口了,还在往下淌!!
他强笑着摆出摄影师要求的动作,他看摄影师收回镜头,以为结束了,哪知摄影师笑歪了嘴,让他侧躺,他无奈坐下,然后躺倒。
姿势还没摆好呢,耳边倒先响起一声比一声高的倒抽凉气的声音。
他皱眉看向声源,几个姑娘凑在一起,眼冒桃心,他低头一看,他外套里边没穿内衣,就光着套上服装,领口还比较散,还是深v,他微微一动,胸口跟腹肌就都暴露了,明晃晃的。
摄影师也发现了,一个糙汉子笑容甜得跟小姑娘似的,还引诱他抬起胳膊,腿往前伸,尽量把衣服抻得更开。
虞刑:……
他现在只想早点儿干完好跑路,坐在一侧的白烟娇「蹭」一下站起来。
也不是没看过别的男明星拍照,深v开到小腹,甚至上半身□□的她都见过不少。
可「搔首弄姿」的换成虞刑,她眼里就长出了刺。
「停停停,你们是正经杂志吧,这是干什么呢,卖男色卖得光明正大?」
主编还没走,解释道:「白小姐,你也是圈里人,应该知道这种程度已经很保守了。」
她咬重「保守」二字。
「你是不是对保守有什么误解?胸口都露一大片了,是不是把衣服脱光了,你们才满意啊?」
白烟娇走近了,把虞刑抽得大开的领口往一块儿扯,可布料不够,硬扯只能包住胸口,紧实的、分布着均匀肌肉块的腰腹又露了出来。
虞刑看白烟娇狠命扯,无奈地牵住她的手说:「我没关系,早点儿拍完,我以后不来了。」
白烟娇狠狠瞪他:「你就这么想给别人看!我还没看过呢!」
虞刑微微睁大眼,片刻后大笑。
白烟娇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恼怒地不管他了。
虞刑清清嗓子,把主编叫来,商量道:「我女朋友不喜欢我穿成这样,不然,我跟她友情给你们拍两张情侣照,主编你看可以吗?」
主编哪会说不行,这可是虞刑跟白烟娇公布恋爱关系后,合体的第一张照片,白捡了个大便宜,主编要笑爆炸了,连喊三声好。
虞刑跟白烟娇去换衣服,还好杂志社衣服够多。
俩人穿上情侣装。
俊男美女,还是情侣,那尺度就更大了,摸脸的,对视的,背后拥抱的,摄影师舔了舔嘴唇,殷切道:「两位,能亲一个吗?」
没等俩人拒绝,摄影师就先道:「都是情侣了,别害臊嘛!」
白烟娇跟虞刑:……
从摄影棚出来,二人筋疲力竭,白烟娇更是白眼不断:「到底是你拍还是我拍,出场费怎么算?」
虞刑沉默一阵,在白烟娇不停给自己扇风纳凉时,忽的道:「肉偿行吗?」
白烟娇:……
送俩人回去的还是那个小男生,他刚才也在拍摄现场,情侣间亲密的一幕幕叫他脸蛋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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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敢往后看,专心开车。
白烟娇靠在虞刑身上,美其名曰「让他还债」,虞刑伸直腿,让白烟娇靠得更舒服。
腻歪着回到家,裊裊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炮仗似的开轰:「你们两个乱跑什么?还嫌乱子不够大!」
紧跟着,裊裊把新闻连结转过来,白烟娇点开一看,是狗仔偷拍的小视频,只是看布景,怎么好像是在杂志社的摄影棚里拍的?
哪家杂志社安保做的这么差,别是故意的吧!
「我现在就找他们问清楚!」
虞刑找到主编,主编支支吾吾,不过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视频是她找人放出去的,就为了烘托气氛,好多卖点儿杂志。
「虞刑,你是公众人物,不会这点牺牲就扭扭捏捏吧!」
接二连三被同一个人算计,虞刑火了:「冯主编,跟你签合同的是我,你凭什么把白烟娇也搅和进来?免费给你拍杂志封面,你还不满足?」
虞刑发火了,主编才知道着急,称唿也改了,「虞先生,你别生气,我马上就把视频处理掉!」
「晚了!冯主编,我愿意带着娇娇免费给你拍封面照,可不是叫你得寸进尺的,我现在收回允许你发行杂志照的权利,你要是敢发,我就敢告你!」
虞刑不给冯主编辩解的机会,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白烟娇就在一边看着,手掌托着下颌,她拿脚掌碰了碰虞刑大腿,「你刚才好威风啊!这样才对嘛,在圈里,你要是不硬气,别人就专找你欺负!」
「冯主编要是真敢发,你就叫裊裊姐找律师吧,不用顾忌我。」
二十万块,买下虞刑接下来两个月,还赠送了白烟娇跟虞刑的情侣照,这份大礼,没有个几百万休想签下来。
冯主编竟然还不满足!
「放心,裊裊姐会处理好的。」白烟娇给裊裊打了电话,告诉她情况,裊裊听了,无语一阵,后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再给我惹麻烦,我就……我就杀上门去,吃穷你们!」
白烟娇连声讨饶,敷衍几句就挂了。
她仰躺在沙发上,小腿搁在虞刑大腿上,想到接下来几天都生活在无聊当中,她蹬了两下腿。
「娇娇,陈龙老师说要见我,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白烟娇狂翻白眼:「裊裊姐说了不许出去!」
「陈龙老师要找我谈签约的问题,我不去不行。」
白烟娇一下子坐起来:「陈老师真的决定签你了?」
「是啊,就那天我宣布退赛以后,你要不要去?」
白烟娇迟疑,她当然想了,闷在家里,她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要是被裊裊姐知道怎么办?」
「你就说我胁迫你。」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白烟娇跑到房间,找了件衣服换上,就跟虞刑一块儿出门了。
俩人乔装打扮,白烟娇不顾虞刑的反抗,给他戴上假髮,扮做姑娘,俩人大摇大摆地在狗仔眼皮子底下坐进计程车。
狗仔提着相机,脑袋发蒙:「刚才那俩人,怎么好像有点儿眼熟呢?」
计程车上,刚坐稳,虞刑就把假髮扯了下来,前座的司机目瞪口呆。
白烟娇笑着把假髮收起来:「没办法的嘛,我要是不把你打扮成这样,狗仔就认出来了。」
虞刑持续黑脸。
到了跟陈龙约好的地方,俩人赶紧下车,陈龙很看好虞刑,开出的条件也很优渥,白烟娇看过都说好。
虞刑没有犹豫,就签了。
陈龙笑眯眯地示意经纪人把合同收好。
「虞刑,你最近应该不忙吧,明天就来工作室开始训练,你的嗓子得天独厚,可不能浪费了。」
虞刑点头。
白烟娇有些别扭,俩人才刚刚有时间过二人世界,这就要开始工作了?
陈龙看出来了,补充道:「白小姐,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经纪人见白烟娇眼睛一亮,顿时心里一喜,如果可能,是不是也能把白烟娇也签到他们工作室?
经纪人眼里开始冒绿光,陈龙还能不知道自家经纪人是什么货色,也不等吃饭,扯着人就把经纪人拖走了。
虞刑跟白烟娇站起来跟陈龙告别,等闹着的俩人走远,他俩干脆就在这里吃晚餐。
陈龙选的饭店味道不错,海鲜尤其一绝,胃口欠佳的白烟娇都吃了不少。
走出饭店时白烟娇肚子滚圆,她低头瞄一眼肚子,顿时负罪感爆棚。
不过听虞刑说带她去附近的小吃街逛,什么负罪感,什么脸肿、长胖,都被她抛在脑后。
小吃街人来人往,小情侣扎堆,俩人穿得又简单朴素,没人注意到他俩。
俩人穿过人间烟火,往小吃街深处走去。
逛了一个多小时,俩人也不打算回家了,干脆在附近找了个酒店,先住一晚。
今天也够忙活的了,俩人都累了,一上床就睡着了,半夜抱在一起都不知道。
没有工作,没有通告,不需要训练,俩人都睡得非常香。
只是,翌日清早,才六点多,二人的电话就好像冲击礁石的海浪,一声比一声高亢。
俩人同时被惊醒,白烟娇拿起手机见是裊裊姐,她没好气道:「姐,你干嘛?大清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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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苦练多年的河东狮吼功发挥到极致:「你们两个小混蛋,我不是叫你们安分待在家里吗?又跑哪儿去了!」
白烟娇迅速把手机举高,耳朵免受荼毒。
她空出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裊裊姐,你先别激动,我……」
「我能不激动吗?我好心好意来给你们送饭,你们就给我搞这一出,金蝉脱壳?」
白烟娇「噗嗤」一笑,还闭着眼的虞刑顺手搂住白烟娇的肩膀,小声道:「谁啊?」
虞刑的声音很有特点,裊裊听得清清楚楚,她炸开了。
「你们两个睡一起了!」
白烟娇哭笑不得,「裊裊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白烟娇看看自己,再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虞刑,解释的话忽然说不出口。
字而意义上,他俩的确睡在一起,但「睡」是名词。
可裊裊姐好像理解成动词了。
她拍了拍额头,更无奈了,「裊裊姐,我们没……算了,你找我们什么事?」
「转移话题是吧!顾左右而言他是吧!你们两个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裊裊喘着粗气推开门,白烟娇跟虞刑已经打理好自己,正在吃酒店客房服务送上来的早餐。
早餐还挺丰盛,古今中外,应有尽有。看见裊裊,白烟娇伸手招唿道:「裊裊姐,一大早的累坏了吧,过来一起吃点儿?」
裊裊看着好像天塌下来都不耽误他俩的吃饭的两个小混蛋,气得喘得更厉害了,手也哆嗦起来,「你,你们……」
白烟娇干脆起来,把裊裊拉了过来,摁着她坐下,「裊裊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完再说。」
裊裊化愤怒为食慾,狠狠地咬了一口红糖饼,一边愤恨咀嚼着,一边用能杀死人的目光刮着二人。
吃完早饭,裊裊来时酝酿好的火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裊裊无语。
白烟娇把虞刑推出来,示意他来解释,虞刑思忖了一下措辞,徐徐道:「裊裊姐,我跟娇娇出来住是有原因的,你也说了,我家周围也全都是狗仔,不安全,所以我们就偷偷跑出来了。」
虞刑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字字带着对白烟娇的关心跟对她的顺从,裊裊要是数落他,倒好像她倒打一耙。
裊裊憋得差点儿去世。
白烟娇趁机赶紧道:「裊裊姐,为了送我出来,阿刑不惜扮做女人,你要是训斥他,可就太过分了!」
白烟娇跟虞刑一唱一和,把裊裊姐将得死死的。
看裊裊姐说不出来话,白烟娇给了虞刑一个眼神,虞刑秒懂,赶紧道:「裊裊姐,你要是累了,就在这儿休息,我跟陈龙老师的工作室签了经纪约,今天要去熟悉情况,我就先带娇娇走了,你随意。」
趁着裊裊还没反应过来,小情侣逃之夭夭。
裊裊目瞪口呆了好一阵,终于反应过来,她扔了包包,一边跺脚一边喊:「你们两个给我滚回来!啊啊啊啊!你们,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
裊裊流下了「凄楚」的眼泪。
跑掉的小情侣都快乐疯了,白烟娇在电梯里抱着肚子狂笑,一点儿大明星的矜持都没有。
他俩戴着口罩,别人也不知道他俩是谁,谴责的目光甩了过来。
虞刑一边道歉,一边给白烟娇顺气,让她不至于笑到呛着自己。
那一下一下的,温柔极了。
瞬时,电梯里的气氛更诡异了,一大早的,制造噪声就算了,还到处塞狗粮!
太过分了吧!!!
在众人眼神化作刀之前,虞刑把白烟娇拉了出去。
白烟娇还没笑够,几乎整个人都挂在虞刑身上。
「有那么好笑吗?」
「当,哈哈哈,当然,裊裊姐头一次吃瘪,估计已经气炸了,哈哈哈。」
白烟娇的声线也很有特色,她甫一出声,就被认了出来。
「你是……白烟娇?」断续的猜测在耳边响起,俩人同时看去,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她见白烟娇抬起头,立马兴奋地跑过来:「真是白烟娇,我是你的粉丝!你能给我拍个照吗?」
「拍照可以,但可以请你保密吗?」
「当然!我一定守口如瓶!」
白烟娇领着小姑娘去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把手机丢给虞刑:「邢助理,把我们俩拍得好看点儿。」
新上任的邢助理:……
小姑娘本来还在诧异虞刑的身份,听白烟娇称唿他为助理,她就没给虞刑太多关注,拿到照片,又接过签名,她兴高采烈地走了。
等出了酒店,她一边编辑动态发wx、wb,即将发布前,她忽然抬头:「不对啊,娇娇什么时候有男助理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白小姐,你眼光也太差了!
小姑娘跑回去, 可已经找不到虞刑跟白烟娇人了,她垮下肩膀, 十分失落。
几分钟后, 她重新打开手机,开始编辑道:「今天遇到我的偶像白烟娇跟他男朋友了,她们俩真的好恩爱!」
配图是她自己跟白烟娇的合照。
几秒钟后, 她又发了一条动态,用很欢脱的口吻说:「娇娇姐姐很可爱呢,说男朋友是助理,要不是虞哥戴着口罩,怕是黑脸都藏不住了哈哈哈~~」
这两条动态触发了wb的推荐机制, 很快, 她这个素人小号就被顶上热搜的尾巴,并迅速攀升,好多人在她的评论区许愿, 俨然把这里当成了锦鲤许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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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娇跟虞刑往龙啸工作室赶的时候, 正好刷到这个词条。
虞刑被认出来她并不觉得奇怪, 她想看看粉丝们对虞刑的评价。
别的明星谈恋爱, 粉丝们就跟海水倒灌、天地倒转一样, 根本接受不了, 有的甚至还要闹自杀。
但到她这里, 话锋斗转,虽然仍旧有人质疑虞刑跟她在一起的动机, 但经过虞刑退赛并当众宣布他跟她的情侣关系时, 绝大多数白烟娇的粉丝就已经认他做姐夫了, 虽然这个姐夫比她们中的一些粉丝都还要年轻。
她打开评论区, 里面一声又一声叫姐夫, 她们喊得十分欢快,赶大集似的。
白烟娇笑了。
「她们很认可你呢,都在喊你姐夫。」
虞刑扫了一眼,「那是自然,我这么优秀的姐夫天下难找。」
某人的猖狂劲儿逗得白烟娇捂嘴直乐。
……
第一天来工作室,陈龙给派了一个助理,小助理很年轻,看起来比虞刑还要小上几岁。
「虞哥,我是你的助理,你叫我小王就行。」
「小王,她是……」
小王腼腆地笑了笑,「虞哥,我知道,她是白姐,你们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小王很热情,也挺有眼力见,虞刑跟白烟娇都挺满意他的。
「虞哥,你今天第一天来,先跟着工作室其他歌手的老师先感受一下课堂氛围。」
虞刑点头,几人边走,边听小王给他讲解。
虞刑的老师还没到位,最早也得明天,虞刑最近半个月不会有任何活动,集中精力学习乐理、声乐和颱风。
今天上午的课程就是颱风,老师正在给训练室的几个歌手预备役讲解肢体语言跟临场应对。
白烟娇跟虞刑走进去,尽量不打扰别人。
上了一上午课,累是累,但收穫也不少,有好些东西跟虞刑在课堂上听过的有所变化。
毕竟,在大学课堂上,老师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学生都能成为歌手,他们更倾向于把学生培养成综合的人才,学习唱歌之余,虞刑这一批学生还会接受表演方面的教育。
「刚才讲课的老师是我们学校的。」虞刑边跟白烟娇吃饭边说。
「是吗?」
「不仅认识,我还上过宁老师的课,宁老师是一位很厉害的学者,国内好多优秀的歌唱家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
只是,宁老师是客座教授,很少开课,每一次她开讲座,基本座无虚席。
「跟你讲个故事,之前有次我去听宁老师的讲座,好多人,去晚了没座位,室友让我想办法,我又不是学校老师,就是个学生会会长,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最后没听成?」白烟娇配合地猜测。
虞刑抿嘴乐,「当然听成了。」
白烟娇:??
「不知道吧,我用了美男计,好几个学妹给我让座,但……」
白烟娇眯起眼,眼神变得兇悍起来,虞刑没能看见,他肩膀被陈龙拍了一下,紧跟着,陈龙就在他身边坐下。
「今天第一天来工作室,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宁老师的课讲得一如既往的好,同事也都很好交流。」
陈龙满意地点点头,与有荣焉道:「我能可不搞娱乐公司缃制衡、勾心斗角那一套,进了工作室我们就是一家人,等你在工作室待久了就了解了。」
陈龙忽然坐下,打断了白烟娇的「施法」,她暂时收回「危险」的注视。
「白小姐,你也一起来啦。」
白烟娇礼貌一笑:「陈龙老师,您的工作室真的很不错,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她还在国外时,别说不是同一个经纪公司的,就算是一个公司的同期,为了争抢站位跟资源,大打出手、当众撕逼的事儿都不少见。
可她在公司转了一圈,艺人们都很友好,甚至看见她跟虞刑,都会主动来打招唿。
她去卫生间的时候,还听见两个女孩子交流心得,都是很私密的东西,可她们毫无芥蒂。
太离谱了!
白烟娇不能理解。
但她知道,这里是最适合虞刑的公司。
白烟娇夸得很真诚,陈龙压不住笑,他没待太久,就被经纪人叫走了。
小饭桌上又只剩下虞刑跟她,白烟娇眼神一变,她放下筷子。
食堂的筷子是竹木做的,很有分量,被白烟娇扣在桌子上,声音很响。
虞刑不明所以,拿眼神问她。
白烟娇勾唇冷笑:「美男计?能让小学妹给你们室友四个让位,光刷脸可不够吧!」
白烟娇气势逼人,虞刑僵硬地扯了扯嘴唇,「娇娇,不是,你误会了!」
「还狡辩,你自己刚才亲口说的,头顶上就有监控,不然去看看?」
虞刑:……
「刚才陈龙老师忽然过来找我们,我没说完,室友让我使美男计,我当场就拒绝了,我说我的这张脸是无价的!」
虞刑煞有其事地胡编乱造,白烟娇差点儿破功,但她忍住了。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使的美男计!」
看白烟娇的脸色虞刑就知道,今天如果不解释清楚,他这辈子都别想过好了,女人记仇的天性很致命,他也不想未来某一天,他都成老头子了,还被白烟娇数落年轻时候的这点破事,一把老骨头,可受不住被白烟娇撒气找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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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美男计的真不是我,我……」,虞刑费尽找补。
「我跟那几个小妹妹保证,找我们学院的帅哥跟他们学院联谊,还凑成了几对情侣。」
白烟娇:??
「我当时都被他们骂死了,说我死道友不死贫道。」
白烟娇控制不住了,「哈哈哈」不停。
不过笑够了,白烟娇又道:「你最好这辈子都别给我使美男计,不然……」
「绝对不会。」虞刑竖起三根手指保证。
在龙啸待了一整天,俩人回到酒店,没想到裊裊姐竟然还在,俩人顿住了。
「裊裊姐,你没去工作呀!」
「你都没通告了,我还工作什么?」裊裊阴阳怪气。
白烟娇干笑,她推了虞刑一把,虞刑赶紧道:「裊裊姐,节目组那边怎么样了?」
裊裊坐下来,「还能怎么样,节目草草结束,成团的那六个风头都被你们抢光了,你们俩以后走夜路可小心点儿,当心糟了闷棍!」
虞刑跟白烟娇:……
「马尼呢?」
马尼始终是虞刑的心腹大患,那傢伙心思阴毒,还记仇,他找姚青算计他,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提起马尼,裊裊姐眉头蹙紧:「我去找过导演,他嘴巴很紧,什么都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导演跟马尼就是一伙的,据我估计,马尼还会找你麻烦,你小心点儿吧。」
听裊裊这么说,白烟娇急了,「马尼他是马总的儿子,他要真想暗算阿刑,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你问我啊,当时你站在台上,跟你家那位一块儿怼他,冷嘲热讽、反唇相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裊裊还一肚子火呢。
「裊裊姐,想想办法吧,阿刑才刚跟陈龙老师的工作室签约。」
白烟娇晃着裊裊姐的胳膊,裊裊被吵烦了,「马尼跟马总最近应该没心思收拾你们两个,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呢。」
白烟娇:??
「你们没看新闻吗?」
白烟娇赶紧搜索,视频很模煳,但马尼他爸甩的那一巴掌做不了假。
「怎么回事?」
「马尼跟导演暗度陈仓,操纵出道位,节目粉丝闹得厉害,好像其中有个女粉丝,家里很有能量,顺藤摸瓜,查出马尼他爸公司不干净,还在继续调查。」
白烟娇点点头,难怪马父给了马尼一巴掌,还扇得那么重。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马家树大根深,一次清洗而已,伤不了筋骨,等他们缓过来,肯定变本加厉地报復!」
虞刑跟白烟娇对视,「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裊裊听了,狂翻白眼:「虞刑,大话可别说得太早,你跟娇娇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对了,孟俊人的那群小粉丝也解决了,该抓的抓,该训的,一个都没跑掉。 」
接到律师电话时,裊裊爽翻了,那群家长当时就在她面前骂,说她和白烟娇都是恶魔,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裊裊都被气笑了,她的宝贝闺女都18周岁了,完全是法律规定的刑事责任人,她对着白烟娇泼染料,差点儿害得白烟娇失明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也是别人母捧在手心的女儿!
当时律师建议她见好就收,还能给白烟娇搏一个好名声,她当时就拒了,敢伤害白烟娇,就别想好过,就连那几个未成年,她也叫她们手写道歉信,胡搅蛮缠的家长也都被警方教训,每天定时定点带着孩子去警局上教育课。
裊裊姐叉着腰,嘴角翘得老高。
她见白烟娇欲言又止,眉头紧拧,「你该不会觉得我过分了吧!」
白烟娇还没张嘴,虞刑就抓着她的手道:「娇娇,要是你出了事,我会杀人的!」
裊裊姐拍拍虞刑胳膊,「到时候我肯定把你供在我家,天天给你烧香!」
虞刑跟裊裊姐一唱一和,白烟娇无奈,就随他们去了。
毕竟,他们才是真心在乎她的身边人。
裊裊本来说要在酒店睡一晚,可当夜就被家里人叫走,说是孩子吵着要妈妈。
白烟娇不能出去,便叫虞刑送她下楼。
冬天了,天儿冷,俩人站在酒店外面,裊裊姐忽然道:「虞刑,我知道你退赛是为了保全娇娇,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但你现在还太年轻,羽翼未丰,你没法跟马尼乃至他背后的马家斗,我奉劝你,还是安分守己一些,如果需要,去跟马尼服个软,大丈夫能屈能伸,掉不了肉!」
要搁以前,裊裊姐肯定不会跟他说这么多,虞刑知道,裊裊姐是在帮他。
「裊裊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娇娇。」
虞刑不听劝,她也没办法,老公在车上催,她就上车走了,只是满脸挂着心事。
虞刑回到酒店房间,被白烟娇抓着问他有没有跟裊裊姐说悄悄话。
上回虞刑不声不响地就把比赛给退了,她心有余悸。
「没有,裊裊姐嘱咐我,让我安分守己,别给你惹麻烦。」
这话倒像是裊裊姐说的。
白烟娇放过他,进浴室洗漱了。
同一时刻,马家宅邸。
被一向疼爱他的父亲狠狠扇了一巴掌,还被关在家里,马尼气不打一处来。
马夫人心疼儿子,好吃好喝地供着,正巧,汪华藏的独子汪俊采来找马尼,马夫人连声道:「俊采,辛苦你劝劝小尼,他都好几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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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妈,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劝他。」
汪俊采上了楼,马夫人赶紧招唿阿姨做饭。什么金贵做什么,补身体的汤汤水水煮了好几锅。
楼上,马尼操纵着游戏手柄大杀四方,不够过瘾,他扔了手柄戴上vr眼镜,又是一阵厮杀。
汪俊采进来时,马尼嘴巴里还嘟囔着「杀!杀!杀! 去死! 」也不知道是真玩儿入迷了,还是指桑骂槐,诅咒虞刑呢。
汪俊采自己找地方坐下,等马尼玩儿累了摘下vr眼镜,注意到他了,他笑着说:「怎么,我们马少爷从此就一蹶不振了?不就是一巴掌吗?我家老头子可没少揍我,你都看见好几回吧!」
马尼抓过几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喝了几口,随手丢掉,一屁股坐下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爸跟我爸都是这么想的!咱们就只能熬,把他们熬老了,打不动了,财产也到了咱们手上了,就熬到头了!」汪俊采穿一条裤子长大,真心劝解他道。
「你说那老头他是不是疯了,他儿子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浑蛋小子给算计了,他反倒动手打我!」马尼满肚子抱怨,鼻孔都在冒火气。
「行了,别生气了,哥哥给你报仇!」汪俊采拍拍马尼的肩膀说。
……
从马尼家回来,汪俊采刚进客厅就看见他母亲。
「儿子,回来了,马尼怎么样?状态还好吗?」
「不太好,不过我答应他替他出气,那个姓虞的就是个吃软饭的怂包,我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汪俊采抓了一把葡萄,往嘴巴里塞。
他抬头,见母亲表情呆呆的,他问道:「妈,你怎么了?」
「你刚才说得罪马尼的傢伙姓虞?他叫什么?」
「好像叫……虞刑,对,这个姓还挺少见的!不过没事儿,咱们省可没有姓虞的大户人家,我收拾他不费力!」
汪俊采又塞了一口葡萄。
汪夫人表情更怪异了,甚至,手都开始抖。
汪俊采发现不对劲,吐出葡萄皮,忙道:「妈,你到底怎么了?」
汪夫人心神恍惚道:「儿子,虞刑,他……他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一声惊雷划过汪家别墅上空,把汪俊採给噼了个外焦里嫩。
……
虞刑在龙啸安心进修,公司也给他配备了经纪人跟助理,经纪人四十多岁,看起来很靠谱,给虞刑的未来规划也做得很足。
这天,白烟娇被裊裊姐喊走出席活动,虞刑跟孙哥面对而坐。
「阿刑,我给你接了个直播平台的活动,咱们利用你现有的热度,先开一条道。」
虞刑点头,表示服从孙哥的安排。
孙哥很安心,老闆说把虞刑交给他,他是拒绝的,圈外人可能不清楚,他可不是好骗的小年轻,虞刑跟白烟娇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里面还有不少说道。
一个心思不正,就想着走后门、登天梯的艺人,他不愿意带。
可当时陈龙就只有一句话:「错过他,你可别后悔!」
陈龙的为人孙哥还是了解的,看样子,陈龙好像很喜欢虞刑。
能入陈龙的眼,这小子的本事……
孙哥咬咬牙,便壮着胆子试一试,等跟虞刑混熟了,孙哥发现,传言说虞刑跟白烟娇只是为了流量跟热度才在一起的,可近距离观察二人相处,孙哥很想给当初自己的自己一巴掌。
这还不是情侣?
这还不叫爱?
狗粮都不用他自己动手,一步至到胃。
自此,孙哥踏踏实实的替虞刑规划未来,这就算绑定在一起了。
孙哥又跟虞刑聊了几句他的家庭情况,虞刑说他父母早亡,被领养以后生活还不错。
孙哥点头表示了解。
「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情况吗?你之前没有有经纪人公司,有没有签过合约,出席过活动?」
孙哥提到这儿,虞刑立马把他跟杂志社的恩怨提了出来,「孙哥,裊裊姐那边在跟进,应该不需要咱们多费劲。」
「我知道了,要是还有别的,你电话通知我就行,小方你用的顺手吗?觉得不合适,我给你换。」
「小方挺好的。」
「那就好,我不能时时陪着你,有小方在,我也好安心。」
虞刑跟孙哥的聊天就此终止,孙哥还有事,就先走了,虞刑走出龙啸,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万里晴空,就是风太大,颳走了深秋的最后一丝热意。
娇娇昨晚说她今天的拍摄场地在海边,市里就只有一处海,他叫了辆车,往海边去了。
海西湾是本市的招牌,游客特别多,节目组特地租了一块位置,专门用来拍照。
只是,海面上还是时常会有游客乱入,导演皱着脸嘱咐:「回去让修图的认真着点儿。」
副导演连声应是。
导演满意了,换上笑脸迎向白烟娇,天儿有些冷,工作人员都穿着长裤长袖,白烟娇今天的服装都是裙子,有的还露背露腿,开拍时她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出一个个或是妩媚,或是清纯的动作,摄像头一移开,助理立马给发着抖的白烟娇披上衣服。
太冷了。
牙齿打颤的感觉极其差劲,用命跟天爷斗似的。导演拿了一杯热水过来,白烟娇喝了两口,被冻僵的嘴唇才恢復一点点温度,但色泽仍旧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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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辛苦了,再有一个多小时,拍摄任务估计就能完成,您再辛苦辛苦,等结束了,我请您吃饭。」导演笑道。
白烟娇披着厚厚的大衣,她想笑一下,可肌肉不听使唤,只不尴不尬地挑了下嘴唇,「导演,今天跟我搭伴的搭档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导演一拍大腿,苦着脸道:「之前那个忽然骨折,来不了了,我临时抓了个壮丁,可人家也忙,还没下戏,我看看啊,十点多了,应该就快到了。」
不知怎的,白烟娇心里忽然浮出一丝不妙,「导演,是谁啊?」
「是……哎,他来了!」
导演一扭头,快步往沙滩那头走去,白烟娇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髮,也朝入口看过去。
那人走近了,跟导演寒暄着。
白烟娇嘴唇抿成直线,裊裊看她不对劲,也看了过去。
「怎么是他!」裊裊姐惊叫。
说话间,导演拉着人过来,「白小姐,俊人可是个大忙人,要不是我说跟他搭档的是你,他都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导演没看出白烟娇的抗拒,转头对孟俊人说:「俊人,前几天你跟白小姐还合作过一档节目,也都熟了,我就不乱掺和了,你们俩聊聊,待会儿咱们就开始拍。」
导演去安排工作,员工们各司其职,但仍旧不断有人看过来。
要不是出了虞刑跟白烟娇谈恋爱的新闻,这两位的「地下恋情」铁定屠榜。
「白小姐,见你一面不容易,待会儿拍摄结束,我们谈谈好吗?」孟俊人端的是彬彬有礼。
白烟娇心知孟俊人此人心机深重,他粉丝髮疯,他销声匿迹,处理结果被爆出来了,他连夜去见孩子家长,那段视频也传疯了。
他站着不动,任由孩子家长打他,还不停道歉,虐粉的同时摘出自己,手段十分漂亮。
白烟娇不想跟这种心思比黑洞还深的人打交道,就只冷冰冰地说:「孟老师,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能坐在一起吃饭的地步吧。」
听出白烟娇口吻欠佳,孟俊人好像受了打击,难过地道:「白小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误会,你跟我的绯闻不是我放的,之前有个娱记来找我,说拍到了你跟我的亲密照,还狮子大开口,我不想让他占便宜,就没理他,谁知道他竟然闹得这么大!」
孟俊人满脸委屈。
白烟娇当然不信,孟俊人苦笑一声:「白小姐,你不信我我理解,换作我,我也不会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但我能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吗?给你跟你的男朋友的造成的负面影响,我愿意补偿。」
「孟先生,我不需要你补偿,我的男朋友也不需要,还请你跟我保持距离!」
说着,白烟娇往后退了一步。
孟俊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但白烟娇一点儿面子不给他,也叫他很恼火:「白小姐,我们一起上节目的时候,关系还是不错的,因为一群脑残粉丝,你就要疏远我?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孟老师,如果那天晚上,你的粉丝往我身上泼的是硫酸,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跟我讲公平吗?」
白烟娇铁板一块,孟俊人脸颊抽搐,挂不住笑。
见孟俊人变脸,裊裊赶紧给白烟娇使眼色,让她少得罪人。
可白烟娇不愿意,因为孟俊人,她受罪就算了,还连累虞刑被骂,不得不退出比赛,这一桩桩一件件,想想白烟娇就咬牙切齿。
没撕了他已经算她宽宏大量了!
「孟老师,没别的事情,我就去换衣服了,你也赶紧准备吧,我想尽早结束,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呢。」
白烟娇转过身,她穿着高跟鞋,脚底下又是沙子,一个没站稳,朝后仰去,裊裊没扶住,孟俊人倒是出手迅速。
白烟娇看见了,狠狠心推开他,还好,附近的工作人员看见,飞快地甩了一个厚重的游泳圈过来。
白烟娇没弄脏衣服,人也没事儿,裊裊赶紧把她拉起来。
孟俊人铁青着脸,「白小姐,你非要这样吗?」
宁愿摔一跤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刚才那一幕,被外围的群众录下,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各大社交平台。
他堂堂孟俊人,国内美男排行榜常居前十,甚至被粉丝称为「四大美男」之首,竟然被推开了,毫不留情!
白烟娇可不管孟俊人是脸红筋涨还是冲冠怒发,她轻拍手掌,掸去灰尘,郑重地跟刚才帮了他的男生道谢,男生脸红了,讷讷地说「不客气」。
白烟娇用语之温柔、声线之柔缓,无一不化作巴掌,狠狠抽向孟俊人的脸。
「白烟娇,为了虞刑跟我撕破脸,值吗?」
「虞刑是我男朋友,至于你,孟老师,我看你是被粉丝们吹捧得太久,你的两只脚已经踩在云上了吧!」
孟俊人皮笑肉不笑,「白小姐,给你一句忠告,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你的短视付出代价!」
「短视?孟老师,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字更适合你呢?」从远处走来的虞刑冷漠道。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我这该死的魅力!
远远看见孟俊人跟白烟娇站在一起, 虞刑走近了,正好听见白烟娇替他出头那句话, 他心里冒甜水。
但转身, 他听见孟俊人大言不惭,就差直说他烂泥扶不上墙时,虞刑忍不住了, 讽刺了孟俊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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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孟俊人回话,他又道:「孟老师,粉丝都安抚好了?动作挺快啊,我听说好些女孩儿才十三四岁,最大的也才刚上大学, 孩子们的家长家气坏了, 打算告你,官司缠身,你现在还有心思在这儿吠?」
虞刑揶揄嘲讽的口气让孟俊人十分不爽。
孟俊人转向白烟娇道:「白小姐, 我跟你的事情, 你男朋友掺和进来不合适, 待会儿拍摄结束, 我在外面的咖啡厅等你, 不见不散。」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好像笃定白烟娇一定会去。
他走得飞快, 虞刑心里窝火,还「不见不散」, 他跟谁见不散呢!怒火在七筋八脉游了一圈。虞刑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这种人, 不把他打怕了, 根本甩不开。
「孟老师!当着别人男朋友的面儿, 约人女朋友单独见面,不合适吧!」
虞刑生怕孟俊人听不见,喊得超级大声,外围的粉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混杂在粉丝群里的狗仔赶紧打开摄像机。
孟俊人余光里忽然闯进几来反光,他扫过去一眼,这一眼就叫他偃旗息鼓,不敢当面跟虞刑对呛,他恨恨地扭回头,眼神如刀子,「歘歘歘」往虞刑身上时,虞刑不在乎,他揽着白烟娇的肩膀,光明正大地穿过人群,带着她找地方休息。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不冷吗?我给你带了暖贴,叫裊裊姐给你贴身上。」
白烟娇收下好意转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不是要跟孙哥商量事情吗?」
俩人互相关心,气氛非常和谐。
裊裊姐都不好意思跟进化妆间里了,可外边又颳大风,在挨冻跟 los电灯泡之间,她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另一边,孟俊人钻进换衣间,外面有粉丝跟狗仔盯着,他不敢发作,等造型师给他拿来衣服,孟俊人哑着嗓子让他放下,等造型师走了,他勐地推倒衣架,一堆衣服砸在地上,还好工作人员提前铺好塑料,不然衣服都完蛋。
造型师听见屋里不对,差点儿闯进来,还是经纪人知道孟俊人的德行,把造型师拦住了,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看到屋里一片狼藉,他怒道:「孟俊人,你在干什么!这些都是你要穿的,弄脏了你待会儿光着拍!」
孟俊人还在气头上,他又踹了一脚架子,架子「哐哐」响,他闷闷地骂道:「混蛋!该死的虞刑!」
「行了,我说不让你来你非要来,赶紧换衣服拍完咱们赶紧走。」经纪人心里也压着火。
孟俊人出道这十几年,还从来没被其他艺人告过,还联合了粉丝的家长。
一想起那群难缠的粉丝家长,经纪人头就要痛得炸开了。
「你给我安分一点儿,最近要是再闹么蛾子,谁都保不住你!」
孟俊人沉闷地「嗯」一声,换上衣服出去工作。
孟俊人演员出身,定妆照、杂志都没少拍,正当红的时候,四大顶刊挨个上了个遍,
按理说,孟俊人根本不可能出岔子,可就在白烟娇靠过来,忍着厌烦,顶着冷风,努力克制住发抖的生理极限摆出姿势时。
后边的导演忽然皱着眉头叫停,「先别拍,俊人,你的表情不对啊?」
所有人都看向孟俊人,他们今天拍摄的主题是「甜蜜」,孟俊人跟白烟娇的角色是一对儿恩爱的情侣。
「俊人,资料你应该提前看过了,你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孟俊人露出抱歉的神色,「对不起导演,我拍戏完了就往这边赶,没抽出空看资料。」
孟俊人本来就是被导演拉过来帮忙的,听他这么说,导演反倒不好意思了。
「那我们先不拍了,你看看资料,酝酿酝酿,待会儿咱们继续。」
孟俊人又是歉意一笑,他低下头,好像真的很认真在了解工作内容。
导演朝白烟娇跟虞刑这边走来,「不好意思啊白小姐,俊人没看资料,咱们给他点儿时间,他是专业的演员,不会耽误很久的。」
虞刑看着白烟娇被冻红了的皮肤,皱着眉没说话。
他侧头对裊裊说:「裊裊姐,你给娇娇贴暖宝宝贴了吗?」
裊裊无奈:「这么贴身的衣服,贴暖宝宝贴会露馅儿的!不能贴!」
虞刑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白烟娇虽然披上了厚实的衣服,但还在打颤,她体温很低,伸手抚平虞刑眉头时,冰凉的温度冻得虞刑都一哆嗦。
他反手捉住白烟娇的手,揉搓着让她能暖和一些。
可除了手,白烟娇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有双腿、胳膊,锁骨,还有后背的大片肌肤,冷风扫过,通红一片。
虞刑黑了脸,「裊裊姐,大冷天的,你给娇娇接这种工作干什么?不能去室内拍吗?」
这就是迁怒了,裊裊狂翻白眼:「你以为我忍心看着娇娇挨冻啊,这不是没办法吗?因为你跟娇娇的负面新闻,除了谈好的违约金高的通告,但凡能毁约的都毁了,娇娇是爱豆,不能一直没有曝光率,我就接了这个活,谁知道……」
「裊裊姐,我没怪你,虞刑,你也别说了,明星就是这样的,演员冬天拍戏还要下冷水你呢,我这不算什么。」
白烟娇刚刚说完,那边就有人来喊,说孟俊人准备好了,叫白烟娇过去。
白烟娇脱下大衣,提着裙摆往拍摄场地走,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他俩:「我不在不许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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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哭笑不得:「谁跟他吵!」
「我跟你一起过去。」虞刑拎着大衣,坐在导演身边。
开头波折,不过还好,接下来还算顺畅。
虞刑远远看着,孟俊人倒是西装革履,捂得严严实实,脸也白里透红,反观白烟娇,挨冻还不能发抖,还得配合镜头,做出优美的造型。
「对就是这样,白小姐胳膊打开,别哆嗦,哎对,别抖呀,对喽!」
看着指手画脚的摄影师,虞刑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好不容易这一组镜头拍完,要换衣服了,虞刑赶紧过去给白烟娇披上外套。
虞刑也不说话,紧紧地搂住白烟娇,把自己的热量传给她。
嫌搓手热得太慢,他把白烟娇冰凉的手塞进衣服里,贴着腹肌的位置,人被冻得打了个激灵,他抓着白烟娇的手却没有松开一刻。
抱在一起暖和得快,白烟娇很快就缓过来了,她看虞刑抿着嘴,笑了:「你干吗,还生气呢?」
「天儿太冷了,以后少接户外的工作。」
白烟娇知道,今天她如果不答应,虞刑能念叨好久。
「好好好,都听你的。」
安抚完人,白烟娇去更衣室换衣服,虞刑在门外等着,他抬头一瞟,孟俊人正看着这边,眼底闪过的阴冷赤裸裸的。
虞刑眉心一挤,一个念头陡然浮出。
孟俊人故意的?
他只是猜测,很快,孟俊人频频出小动作,连累白烟娇补拍了好几次。
就在虞刑忍无可忍之时,孟俊人又闹么蛾子了,他看过摄影师的照片,忽然道:「导演,我刚才状态不对,眼睛里没有恋爱的感觉,我重新拍吧。」
导演仔细一看,好像孟俊人看白烟娇时眼神的确不够深情。
只是,天儿这么冷,白烟娇都冻得快木了,一点点儿瑕疵而已,他不是不能接受。
孟俊人看出导演退缩,抓住他道:「导演,现在gg还没放出去,我们还有弥补的机会,要是放出去消费者不买帐,可就晚了!」
孟俊人循循善诱,导演被说动了,他找到白烟娇,觍着脸说:「白老师,我看了刚才的成片,觉得还不够完美,你换上刚才那身衣服,再跟俊人补拍两张吧!」
别说虞刑,裊裊都忍不住了。
「导演,当初咱们说好了两个小时完工,你现在看看几点了,都下午两点多了,将近四个小时,你看我们娇娇冻的。」
导演硬着头皮道:「白老师,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多理解理解,gg拍不好,到时候被消费者批评,你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好的导演,你稍等一下,我补个妆换个衣服。」白烟娇回道,嘴唇跟脸一个颜色,白得吓人。
「娇娇!」裊裊惊叫。
白烟娇沖她摇头,示意她别闹。
虞刑忍不住了,「导演,你刚才不是说孟俊人很专业吗?可是今天,出问题的全是他,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裊裊姐跟娇娇跟导演签了合同,有些话不方便说,虞刑没有,他大可以以男朋友的身份斥责。
导演挂不住脸:「这不是临时拉来的壮丁吗?我也没办法啊!」
导演眼神飘忽。
「那是你们的问题,跟娇娇有什么关系!」虞刑一句话戳了导演的肺眼子,导演的脸迅速涨红。
「虞刑!够了!」白烟娇站起身,斥责了一声,把导演推了出去。
「白小姐,辛苦你了。」导演转头说。
白烟娇点了点头,就回到更衣室。
「娇娇,我看孟俊人就是故意的!」裊裊气愤道。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虞刑笃定地说。
裊裊更急了:「我们知道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啊!」
「呵,也该让他尝尝挨冻的苦果!」虞刑冷笑。
白烟娇跟裊裊都看向他,同时道:「你有办法?」
「娇娇,你先别换衣服,我跟导演谈谈。」说着,虞刑掀开帘子出去了。
导演看见他,心里有点儿打憷。
「虞刑,有事?」
「导演,我刚才看过娇娇的资料,你们这支gg的主题是恋爱?」
导演不知道虞刑想干什么,犹疑地点了下头。
虞刑忽然笑了,「导演,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导演来精神了,「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肯定能帮你提高gg的点击率,但就是不知道孟老师能不能同意。」
「你尽管说,他那边我去说服。」
虞刑便旁徵博引,还打开手机,给导演搜索相关数据,渐渐地,导演被说服了。
他拍了拍虞刑的肩膀,高兴地说:「虞刑,你去当爱豆是真的屈才了,不然你来我这里做策划吧,好的策划赚得可不比三、四线的明星少!」
虞刑微微一笑,回去了,他回到白烟娇的休息室,俩人看见他,忙道:「这么快?你干嘛去了?」
虞刑笑得神秘,他从衣架上取下厚实的衣服,叫白烟娇换上。
白烟娇跟裊裊:???
俩人听了虞刑的解释,齐齐皱眉:「你开玩笑吧!导演跟孟俊人不是朋友吗?」
虞刑摊手:「娱乐圈里哪有真朋友,导演都同意了,孟俊人不答应也没办法。」
「可孟俊人不是没签合同吗?一时恼怒,撂挑子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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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建议过导演,先跟他把合同签了,再提条件。」虞刑笑得很是奸诈。
裊裊愣了一下,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虞刑啊虞刑,你可真够损的!」
白烟娇跟虞刑对视一眼,俩人一齐笑弯了眼。
隔壁更衣室,导演手里捏着合同,听孟俊人咬死不同意,他冷下脸:「孟俊人,合同里说得明明白白,你得配合我的要求!不然,你付违约金吧!」
导演心黑,违约金开出一百倍,孟俊人撂挑子,就得赔付一个亿。
看导演铁了心,一点儿商量余地都没有,孟俊人盯着那份合同,牙都咬碎了。
导演趁机恩威并施,又道:「俊人,很简单的,你就反串一下,你以前拍戏,不是也演过女人吗?别有心理压力。」
孟俊人扔了钢笔,一下子站起来,导演吓了一跳,还以为孟俊人想对他动手,他刚吞了一口口水,就听见孟俊人瞋目切齿道:「好,我穿!」
导演顿时眉开眼笑,「俊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等gg点击率上来了,我请你吃饭。」
导演欢天喜地地离开更衣室,顺便让人去白烟娇的更衣室取大码的女装过来。
员工过来取衣服,裊裊问了一嘴,听说是要给孟俊人穿的,她差点儿就当着员工的面猖狂地大笑,憋得差点儿内伤,等员工走了,她笑倒了,裊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不忘沖虞刑竖起大拇指:「你厉害,可真有你的!」
虞刑看向白烟娇:「娇娇,待会儿他不敬业,你也要及时叫停重来,不能得过且过。」
白烟娇也快笑疯了,「好,我记下了。」
白烟娇刚换好衣服,就被裊裊推到拍摄场地上,这一回,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变成她,造型师还给她化了一个「女王妆」,头髮扎成高马尾,看起来英姿飒爽。
导演还在跟摄影师聊,看了好几次手錶,孟俊人还不出来,他叫人去催,虞刑几人也不着急,就坐着等。
终于,催了四五遍,导演都不耐烦了,千唿万唤,孟俊人才出现。
造型师也给他改了妆,他本来长相就偏硬汉,五官稜角分明,因为要反串,造型师又不能给他化剑眉,琢磨了好久,才化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让他看起来偏中性化的妆容。
导演的意思,是让孟俊人穿礼服,红的,蓝的,越艷丽越好。
孟俊人穿上以后十分剽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一拳砸上镜面,造型师闷笑着叫他换上相对保守的旗袍。
旗袍本来很宽松,走的是知性温婉风,但孟俊人体格稍壮,把旗袍给撑开了,尤其是胸口的位置,鼓起了小小的山包。
从他出来,现场笑声不断,有人还笑岔了气。
经纪人在孟俊人耳边叮嘱他冷静,孟俊人藏住眼中的阴霾,走向众人。
导演一边憋笑,一边对他说:「俊人,辛苦你了,咱们就拍几张。拍完你就换下来。」
这么猎奇的一幕,摄影师也头一回拍,他照了几张,导演看过了,都觉得不好看。
想了很久,导演让孟俊人跪下,学着日式坐姿,微微垂眸,又叫白烟娇站好了,拿食指挑他的下巴。
摄影师眼前一亮,这一幕性张力爆棚,还透着一股子涩意,拿去做gg肯定吸金。
他一边红着眼,一边狂按快门。
那一声「咔嚓咔嚓」是他的荣誉,同时也是孟俊人一生的耻辱。
他跪着,挨着冻,像个女人一样供白烟娇调戏。
孟俊人隐忍到极致,嘴角周边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
导演觉得这种风格挺好,又叫孟俊人穿上别的女装,挨个穿了一遍,白烟娇挨得冻,他一点儿不差,全盘收回。
白烟娇出够气,去换完衣服,跟导演告别后,就跟裊裊姐跟虞刑走了。
回去的车上笑声一片。
虞刑在白烟娇跟裊裊眼中的形象都高大了许多。
同样在保姆车上,孟俊人脸色黢黑,经纪人也沉着脸。
「该死的,该死的!洛克潮那个混蛋,他竟然听虞刑的!都看我落魄了,就来踩我一脚!」
经纪人看着孟俊人发疯,他也生气,可更多的是无奈。
圈子里就是这样,捧高踩低,你红了,你就是腕儿,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你落魄了,谁都能来吐一口唾沫。
孟俊人现在已经快山穷水尽了,粉丝跑了大半不说,还有好多合作方发来律师函,要求孟俊人赔偿他们的损失。
要不然,孟俊人今天就算跟洛克潮闹掰,也绝对不会答应那么无理的条件!
经纪人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俊人,你不能再低沉下去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在大众面前挽回颜面!」
孟俊人忽然抬头,满身的阴鹜气化似的将人包裹。
「去找马尼,咱们跟他合作!」
……
gg投放的前几天,虞刑被叫到公司,孙哥给他联繫的直播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一个游戏直播,到时候可能需要虞刑露一手。
「没问题,什么游戏,我这几天回家练。」
虞刑态度认真,孙哥很满意,把直播流程拿给他看。
「只要别太丢脸就行,玩这款游戏的很多都是女孩子,你直播的时候千万别爆粗口,温柔一点儿。」
虞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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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直播这日,虞刑坐在电竞椅上,身边就是《变装秀》这款游戏的副总。
他负责给玩家介绍,虞刑只要在合适的时候笑一笑,帮着解释两句,再在最后玩上几局就行。
虽然虞刑也不明白为什么游戏公司会找到他,叫他体验女性游戏。
但公司给的酬金很丰厚,比抠门的杂志社多了好几倍。
游戏整体色调偏粉,看起来萌萌的,为了宣传,策划还给虞刑戴上游戏里一个人物的头饰,是一对儿兔子耳朵,很可爱。
一开始虞刑是拒绝的,但想到钱,想到他多挣钱白烟娇就可以不用出去挨冷受冻,他立马接过来,自己就给戴上了,虽然一时戴反了,还被收看直播的观众嘲笑。
弹幕非常和谐,零星也冒出几个阴阳怪气,骂虞刑吃软饭还不够,又跑来装女人,骂他「娘炮」。
虞刑看见,一笑而过,专心给大家介绍游戏的玩法跟人物特性。
到虞刑展示通关技巧时,弹幕里有人提议让虞刑玩儿双人合作版的。
这个板块是游戏公司专门为情侣准备的,主播看了眼虞刑,见虞刑点头,她笑着道:「当然可以,今天收看直播的都是上帝,为了满足我们尊贵的上帝的需要,我现在就从现场观众中挑选一位幸运儿跟我们虞老师联机,想要争取名额的请在弹幕区刷我们游戏的名字『变装秀』!」
主播话音刚落,弹幕就被「变装秀」三字刷屏,观众的参与度高,她很高兴,实时监控直播观众数量的员工告诉她,说直播间的热度已破千万,还在急速攀升时,她双眸弯成月牙儿。
副手的嘴也乐歪了。
当时公司开大会讨论人选,老闆的宝贝女儿说要找虞刑当首次直播的嘉宾,策划团队的成员没有一个同意。
可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定!
副手不停给主播使眼色,让她多cue虞刑,主播收到后笑眯眯道:「虞老师,你之前玩儿过我们游戏吗?感觉怎么样?」
虞刑正在登录帐号,闻言诚实地说:「其实我觉得,这不是一款单单面向女性受众的游戏,变装满足女性受众的审美视觉之外,还给人物增强了许多能力,就好比我最近上手的这个角色,她的烈焰铠甲能给技能叠加百分之十的杀伤力,如果给她配上同色系的战靴,战力又会有质的提升。」
虞刑的这一番感悟光靠看资料是绝对得不出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真的深度体验过这款游戏。
虞刑没把游戏公司跟直播观众当傻子,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很得人的好感。
副手已经暗自盘算着要签他当代言人了。
就在虞刑分享自己的真实感受时,弹幕忽然飘出来一句话:有没有人记得,这款游戏之前还找了孟俊人当代言人,当时直播我也在,孟俊人就是把我当傻子,他根本就没玩儿过游戏,还在那儿逼逼赖赖找藉口,说什么女孩子的游戏他玩儿不合适!他tmd觉得不合适接代言干嘛!
有人引头,很快,又有几个观众跳出来说:我之前就觉得孟俊人虚伪,那傢伙就是个垃圾。
话题跑偏,主播赶紧往回拉,可弹幕里讨论得越来越凶,脏话满屏跑。
「唰」一下,直播间被封了。
看着黑屏,副手、主播还有虞刑面面相觑。
工作人员问清楚后,皱巴着脸道:「副总,直播平台说,咱们直播间污言秽语太多,给封了。」
几人:……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发公告,把观众再引到另外一个直播间,等人的时间,虞刑展示了一把自己的技术,他选的是红甲战神,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角色,虽然是女角色,但武力高强。
他操纵着女战神神挡杀神佛挡弒佛,那叫一个痛快。
新进来的观众也好,后进来的观众也好,都被他这一手技术给秀傻了。
有人懵懵道:「这技术,还需要情侣号吗?一个人carry全场啊!」
虞刑不知道他们在狂刷弹幕,甚至还有人叫他「大佬」,求他「带飞」。
等虞刑这一把结束,拿了小组第一,他抬起头一看,弹幕已经刷疯了,不拿手移动根本看不清观众说了什么。
虞刑手指点着屏幕,忽然划到一条评论,他不设防,念了出来:「虞哥哥,你玩儿女号,我玩儿男号,咱们一起双宿双飞吧!」
虞刑念完,人傻了,过几秒他笑起来:「这位名叫『全世界的帅哥都是我哥哥』的观众,网际网路不是法外之地,当心被有心人截图发给你男朋友。」
这位网友立马回覆:「正好缺个男朋友,我觉得你就不错。」
虞刑憋住笑,严肃地说:「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这不是叫我犯错误吗?不好不好,会死人的。」
虞刑故意做了一个脑袋落地的手势,弹幕上一片哈哈哈。
虞刑跟观众的互动成果斐然,副手看着转化率,更坚定了请虞刑当代言人的主意。
屏幕之外,孟俊人看到直播间氛围和乐又热情,气得差点儿把手机扔出窗外。
《变装秀》的代言明明之前是他的!
一定是虞刑使了手段!
在直播里讨好观众,还故意拉踩他!
孟俊人几乎捏碎手骨,他等不及了,立马打通马尼交给他的汪俊采的电话。
从马尼家里出来以后,孟俊人多了个心眼,让人查汪俊采,还真让他查到一个天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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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虞刑的母亲跟汪俊采的父亲汪华藏有过一段,虽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虞刑成了孤儿,但孟俊人敏锐地觉得,虞刑就是汪华藏的儿子!
唯一的继承人要是知道父亲多了个私生子……
孟俊人哪里知道,汪俊采早就知道虞刑的身世,正准备对他下手。
急于报復虞刑的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成了汪俊采手里的一把剑。
这些虞刑自然不清楚,他按照游戏公司的要求,随便点了一个观众,跟她联排。
被抽中的粉丝是个男孩子,连麦时,无数姑娘扼腕嘆息。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叫一个男生给抢去了!」
「原来真有男生玩儿这个游戏啊,我周围都是女孩子在玩儿!」
「小哥哥,说句话呀,我们想听听你的声音,玩儿这么可爱的游戏的男孩子一定也很可爱。」
「对对对,小哥哥开个嗓,让我们见见世面!」
弹幕上一条接着一条,男孩子被逗的声音都开始抖。
虞刑微笑着道:「别紧张,玩儿个游戏而已,先介绍一下你自己,不要暴露个人信息,就说说你玩儿哪个角色,擅长什么就好。」
男孩子简单说了,游戏就开始了。
男孩子操纵游戏人物的时候很少说话,虞刑也沉默着,但两个人手底下的操作都非常熘,光走位就看得人眼花缭乱。
尤其当虞刑跟男生联手狙击时,一个沉稳观察,紧要关头突的道:「就是现在!」
负责狙击的虞刑毫不怀疑,一枪爆头。
那一瞬间,虞刑跟男孩子都帅到爆炸。
弹幕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观众疯狂刷屏。
「两个男孩子玩儿女性游戏也这么精彩的吗?我长见识了!」
「什么啊,那是虞刑跟这位小哥哥技术好,换成上回那个姓孟的代言人,被爆头的肯定是他!」
直播到这里差不多要结束了,了,主播又跟大家聊了几句,耐不住大家磨,就从评论区抽了一个问题,要虞刑回答。
问题很简单,主播笑着道:「虞老师,粉丝们很好奇,你的游戏是怎么打得这么好的?女号也玩儿得这么熟练?」
「你这算两个问题吧,我是不是可以挑一个回答?」
主播一下子定住。
「开玩笑的,其实,接了通告以后,我就一直在练习,我女朋友,就是白烟娇,她都被我吵烦了,因为我老拉她陪我练手。」
无形中撒了一波狗粮,吃得饱饱的工作人员跟收看直播的观众满意离去。
下播后,公司副总跟虞刑握手道谢,并直白地表达了想请他当代言人的想法。
对方来送钱,虞刑自然不会拒绝,让他跟经纪人孙哥联繫,就走出了公司大楼。
忙完一桩工作,他伸了伸腰,游戏主播的工作真的不好干,长时间坐着,腰受不了。
这时候,后面走出来一个小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在读高中,跑过来的时候,马尾辫一扬一扬的,「虞刑哥哥,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虞刑这才看见,小姑娘身后还站着一个类似保镖的角色。
他心里顿时就有了谱,估计是公司哪位高层的千金,他婉拒了。
小姑娘一听,急了,「虞刑哥哥,你别拒绝我,我是你的粉丝,我超级喜欢你的!」
小姑娘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往虞刑怀里扑。
远远的,来接虞刑下班的白烟娇看到这一幕,秀丽的眉挤出小疙瘩。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宣示主权!
裊裊下车时衣服塞进车座底下, 刚刚揪出来,刚抬头就见白烟娇一动不动。
「白……」看到白烟娇眼神发冷, 裊裊顿了顿, 往车窗外看。
亮堂堂的大楼外边,虞刑正跟一个年轻的、梳着双马尾的漂亮姑娘有说有笑。
裊裊顿时倒吸凉气,她碰了碰白烟娇的胳膊说:「娇娇, 可能是工作人员,虞刑不是那样的……嘶。」
再一看,那姑娘扑到虞刑怀里,裊裊顿时又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好在虞刑很快就把人推开了。
虞刑背对着她俩,她们也不知道虞刑对那个姑娘说了什么, 很快, 那姑娘眼圈红了,闭着嘴巴,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娇娇, 你看见了吧, 那姑娘倒贴, 虞刑不是没答应吗?」
裊裊推了白烟娇一下, 让她赶紧下去。白烟娇没动。
裊裊没招了, 她想着喊一嗓子, 可还没出声, 就被白烟娇提前发觉,给捂住了嘴。
「娇娇, 你这是干什么呀!」裊裊很不理解。
远处, 虞刑推开那个姑娘以后, 那姑娘锲而不捨地又缠上来, 虞刑早有准备, 躲开了,姑娘扑了个空,嘴巴一瘪,开始哭,哭声越来越大。
保镖看不下去了:「虞先生,你就抱我们小姐一下又能怎样?」
「我有女朋友,请自重。」虞刑严肃地说。
保镖见虞刑不识抬举,就要动手,拳头都要砸到面门了,虞刑一动不动,半点儿不惧。
倒是那姑娘一边抱着保镖的腰拦,一边「哇哇哇」大哭。
姑娘的哭声传到白烟娇这边,裊裊看向白烟娇说:「我的小祖宗,现在可以了吧,虞邢对你忠心耿耿,人家大小姐苦苦追求,他都不正眼看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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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娇勾了下嘴唇,这才下车。
裊裊看着她欢悦的,好像要蹦起来一样的背影,不由偷偷嘀咕:谁都说白烟娇脾气好,容易轻信人,现在看来,在感情这发面,她还是很理智的,她都差点儿被骗了,还以为她真的恋爱脑呢。
裊裊姐摇头轻嘆的功夫,白烟娇已经挽上虞刑的胳膊,宣示主权似的,扫向那姑娘跟她的保镖。
那副做派,就好像戏曲里的正房夫人。
「你,你是白烟娇?」小姑娘眼睛哭肿了,大大的泪珠还挂在脸颊上,看见白烟娇,她惊喊一声。
「我是白烟娇,也是虞刑的女……」
白烟娇还没说完,小姑娘就一个勐子扎进她怀里,白烟娇穿着高跟鞋,本身个头也超过一米七,娇娇小小的小丫头埋在她胸口,小孩子似的蹭了蹭。
「娇娇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本人比照片还好看一百倍,不,一千倍!」
白烟娇跟虞刑对视,均在对方眼睛里看到硕大的问号。
白烟娇懵了,「小姑娘,你不是阿刑的粉丝吗?」
小丫头笑嘻嘻的,她朝白烟娇伸出手:「娇娇姐姐,其实,我也是你的粉丝,准确地说,我是你们俩的cp粉儿。」
擦掉眼泪的小丫头看起来精灵古怪,「虞刑哥哥,刚才——对不起呀,好多人都说你跟娇娇姐姐是利益cp,蹭流量的,所以我就小小的试探了一下,现在我相信了,你们俩是真正的男女朋友,这样我就放心啦。」
虞刑:……
听到有人祝福他跟白烟娇,他原本应该很高兴,但他现在怎么觉得那么不舒服呢?
他对白烟娇的感情还需要一个外人来试探?
虞刑脸色越来越差,小丫头没看出来,白烟娇瞅见了,给了他一个眼神,虞刑这才控制住表情。
最后,依照小丫头的要求拍了合照,又给签了名,她才蹦蹦跳跳地走了。
虞刑瞬间垮了脸,看向白烟娇的时候,神情还有些哀怨:「为什么都不信我喜欢你!」
白烟娇心软得一塌煳涂,也忘了这是在外面,她抬高手,揉乱了造型师特意给虞刑做的髮型。
「我相信你呀。」
白烟娇背后,裊裊姐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累了吧,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回酒店。」
几人上了保姆车。
他们走后,本该离去的小丫头又跑了回来,她的大眼珠滴流滴流地转,手上捏着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虞刑低下头,顺从地叫白烟娇揉弄头髮的一幕。
她眼睛里的星星都快冒出来了,嘴巴里咕哝着,「好恩爱,真的好恩爱,这要不是真情侣,我把脑袋摘下来!」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wb,她是个小有名气的博主,平常也会发布一些自己的生活。
粉丝们都知道她家有钱,收到提醒,还以为她又发「炫富」的动态了。可打开一看,见是三个人的合照,她们惊呆了。
不出一分钟,评论就冒出好几十个。
小丫头美滋滋地回了几个眼熟的,她打开虞刑跟白烟娇的cp粉群,把她偷拍到的照片发了进去。
cp粉儿嗷嗷叫唤,直喊「甜到爆炸」。不停追问她哪里偶遇的虞邢跟白烟娇,她小手一揣,深藏功与名。
这边,白烟娇跟虞刑吃过饭,裊裊本来想跟他们一起,但临时有事,就先走了。
从饭店出来,白烟娇让司机先走,她跟虞刑就像普通的小情侣那般,牵着手压马路。
虞刑的手很大,很温暖,被包裹着,暖意一路沿着筋脉流淌到四肢百骸,舒服极了。
快到九点时,虞刑忽然道:「娇娇,你有想过咱们以后吗?」
白烟娇被问愣了,「以后?」
「对啊,以后。」
「应该就是结婚、生子,相携到老,然后一起去住养老院,我给你推轮椅,带你看风景,说不行我还会很嫌弃你。」白烟娇眼神放空,开始畅想。
「嫌弃我?」虞刑不可置信道。
「都老头子了,脸皱巴巴,个头也萎缩了,肯定超级丑。」白烟娇没注意到虞刑皲裂的表情,继续道。
虞刑憋不住了,他满心期待的答案,竟然这么离谱!!!
白烟娇自说自话,把自己给逗乐了,「你都那么丑了,别的老太太肯定看不上你,给你推轮椅、陪你吵架的只能是我,你还不对我好一点儿?」
虞刑顿了一下,也乐了,「咱俩谁给谁推轮椅还不一定呢。」
照年纪,白烟娇比虞刑大好几岁。
美好的气氛陡然凝滞,白烟娇停下来,后知后觉的虞刑转头,却瞥见白烟娇眼睛里的凶光。
他顿时一噎,女孩子最忌讳谈年纪,他捅马蜂窝了。
他捂着胳膊倒下,白烟娇哪里还顾得上气恼,赶紧过来扶他。
虞刑哼唧两声,「娇娇,你看我这体质,这么差,走路都能摔一跤,等老了,你可千万别抛下我去跟别的老头儿跳舞,我会难过死的。」
白烟娇哭笑不得,「摔跤你捂胳膊干吗?」
装得也太假了,不过白烟娇知道,这是虞刑在讨好她。
俩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握在一起,慢慢的,缓缓的,体味生活似的,一步步走进酒店。
虞刑开工的第二天,忽然接到孙哥的电话,说是谈好的合作都吹了,gg也好,找他上节目的也好,都找上了孟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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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孟俊人搞的鬼。
可他都快歇菜了,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能量?
虞刑跟孙哥面面相觑,半晌,俩人同时念出一个名字。
「马尼?」
不过很快,俩人就都否定了这个猜测,马家现在自顾不暇,听说马尼他父亲已经准备把马尼送出国避风头。
「马尼没功夫找茬,马尼的狐朋狗友呢?他可是富二代!」孙哥点了点桌子,忽然道。
「谁又会为了一个朋友费这么大劲,还搭上人情,就为了整我?」
俩人对视,又陷入沉默。
「这样吧,我去找老闆,看看他怎么说。」孙哥走了,虞刑在孙哥的办公室又坐了一会儿,才往酒店走。
最近在白烟娇跟他家盯着的狗仔越来越多,都想来挖料。
俩人也换了好几家酒店,不敢久住。
「嘀」一声后,他推开门,正好撞见换衣服的白烟娇。
「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去找孙哥了吗?」
俩人一块儿发问。
「我回来换衣服。」
「计划有变。」
俩人看了对方一阵,笑起来。
白烟娇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让虞刑坐下,「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出门前虞刑还说孙哥最近给他接了不少工作,还有综艺邀约,论情论理,都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虞刑也不想瞒着,就把自己被抢了工作以及他跟孙哥都怀疑是孟俊人搞鬼的事儿都说了。
白烟娇听了,大怒:「那个混蛋!都快把自己作死了还不消停!」
虞刑仰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嘆道:「我女朋友太美太有魅力,狂风烂蝶止不住啊!」
白烟娇轻轻踹了他一脚:「别胡说八道了,你跟孙哥商量出对策了吗?」
虞刑坐直了,「短时间我是没有没有工作了,不过……」
「不过什么?」白烟娇坐近了。
「没有通告,我可以自己创造嘛!」
过了几分钟,白烟娇看着虞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直播器械,人蒙了。
虞刑有模有样,摄像头,电脑,打光灯,手机支架……
他变魔术似的,从黑色袋子里全都给掏了出来。
准备得这么齐全,怕是早就做了打算。
「直播不比当艺人,很辛苦的。」白烟娇苦口婆心,她希望虞刑能等一等,孟俊人无节制地抢人工作,名声又坏了,早晚遭到反噬。
虞刑扭头看她:「娇娇,你过来帮我一下,我的灯光调整地好像不太对。」
白烟娇:……
这天下午,虞刑的直播间正式开通,因为这张帅脸,倒也吸引来不少粉丝。
他又在wb上发了公告,白烟娇也给转发了,不过几分钟时间,就涌来了一大帮人。
虞刑也不怯场,一会儿给大家唱歌,一会儿打会儿游戏,吃午饭的时候还给大家表演自己的厨艺,牛排的香气好像钻出镜头,把人都给馋坏了。
他的第一次直播非常成功,下播后他统计了一下,新人榜他排在第一,总榜排在一百名左右,这个成绩非常不错,甚至可以说离谱,毕竟他只是个新人。
把直播的设备整理好,他挂上明天直播的时间,就去接白烟娇下班了。
同一时刻,汪家大宅内。
汪俊采美滋滋地向母亲汇报:「妈,儿子给你报仇了!」
本来还在插花的汪母立马转头过来:「你说什么?」
汪俊采拉着母亲坐下,解释道:「妈,虞刑他亲妈死了,我没办法找她给您报仇,但虞刑还在,只要我在一天,他就别想好过!」
「你干什么了儿子,你可别干傻事!」汪母急忙抓住儿子的胳膊。
「妈,你放心吧,我又不傻,虞刑想进娱乐圈,我找了人,放出话去,谁敢找虞刑就是跟汪家过不去,有汪家的名头在,谁敢违抗!」
听儿子这么说,汪母更急了,「被你爸发现了怎么办,他还不知道虞刑就在本市,万一……」
「不会的妈,在我爸发觉之前,我肯定已经把虞刑撵走了。」
尽管汪俊采已经连声保证,汪母还是放不下心,就在这时,汪华藏回来了,他去跟老友,也就是马尼的父亲见面,马父大吐口水,说养了个蠢儿子,没有他家这个懂事。
其实马父又如何能知道,他家这个也是个蠢蛋,现在他活着,还能帮上一把,等他两腿一蹬,去见了阎王……
谁又能照拂他?
汪华藏越想脑壳越疼,见汪俊采还凑在母亲身边,撒娇似的,他气得顿时就骂道:「小混帐,我叫你好好经营公司,你倒好,把旗下的女艺人调戏了个遍,人家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汪俊采吓了一跳,听见有人来告状,他瞪着眼道:「爸,谁那么不长眼,敢来找你,你告诉我,我去修理她,个小贱蹄子!」
汪俊采满嘴脏话,气得汪华藏憋不住心,脱了拖鞋就往他身上抡。
汪俊采跳来跳去,尽管有汪母拦着,还是被打了好几下,他灰头土脸地跑出宅子。
汪母看着丈夫,见他气得直喘,赶紧给他顺气儿,「老公,你跟俊采计较什么,他还小呢!」
「还小?现在不教训他,等他把天捅破了,就晚了!」
汪华藏气唿唿地上楼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冷静了一会儿,他打开封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年轻漂亮满脸母性光辉的女人,另一个,是个两三岁大的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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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华藏摸了两下,眼里忽然涌出眼泪:「你们娘俩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
虞刑直播的第二天,闻声而来的观众比昨天多了很多。
在开始今天的直播内容前,他先徵求观众的意见,问他们想听什么。
观众齐刷刷地在公屏上打,说想跟他聊聊天。
网友的愿望这么朴素,虞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放下唱歌的设备,随机挑选观众的问题回答。
「这位名叫小鱼儿的大长腿的观众,我就先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开始直播?」
虞刑顿了顿,整理一下自己的措辞,道:「我最近没有什么工作,闲着也是闲着,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通过综艺认识我的,我虽然没能出道,但我还是可以继续唱歌给你们听的嘛,等你们不喜欢了,我估计也就不会再直播了。」
「好,第二个问题,是一位名叫小鱼儿的亲亲女朋友提出来的,以后打算一直直播,不做爱豆了吗?」
「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了一半,目前我的工作是直播,还有一件事,我跟龙啸签约了,以后如果出现在节目上的话,估计也是以歌手的身份。」
「下一个问题,就这个吧,这位观众,你的口气非常不友好啊,什么叫我闲得抠脚,所以只能来直播?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白烟娇的男朋友,我怎样都不会闲到抠脚的好吗?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当助理。」
都不用虞刑多说,粉丝们就把出言不逊的那个给骂了个狗血淋头,房管更干脆,一脚把人给踢了,还有其他来捣乱的,她也一併全踹了。
「好了,今天的提问环节就到这里,我给你们唱歌吧,喜欢听什么,可以在弹幕里刷,唿声高的,我就唱。」
虞刑直播了一整个下午,打赏金额几十万,还是分成以后的,看到后台金额时,虞刑自己都愣住了。
难怪海量的人涌到直播这一行,是真的血赚啊!
他对着镜头,讶然的样子被所有的观众瞧见。
「小鱼,你怎么了?」弹幕里问。
「你们知道我今天下午打赏收到了多少钱吗?五十多万,你们是不是太……嗯……挥金如土了些,你们都成年了吧。」
虞刑问得抑扬顿挫,十分小心,观众笑疯了。
「放心,我们都成年了,带薪摸鱼工作党一枚。」
「我也成年了,小鱼,给你打赏的钱是我自己兼职赚的,我没有花父母的血汗钱。」
虞刑点名表扬了这几位观众,下播前,他对大家说:「不需要给我打赏,太破费了,你们能喜欢我的音乐,喜欢听我唱歌,我已经很高兴了。」
虞刑话音刚落,弹幕上忽然绽放起硕大的烟花。
弹幕上飘过一行烫金字体,停顿了足足一分钟,内容是:「虞白给我锁死」给主播打赏了一百艘太空舰艇。
虞刑:??
看到评论区疯狂刷屏,大喊土豪,狂喊金主爸爸,虞刑才了解到,一艘太空舰艇一万块,一百艘就是……
一百万!
「嘶~」
虞刑没出息的样子被拍下来。
「小鱼,别紧张,深唿吸,小场面啦,以后金主爸爸打赏多了,你就习惯了。」观众揶揄说。
「『虞白给我锁死』这位网友,现在请你立刻马上把你的身份证第7位到第14位截图给我。」
愣了几秒钟的网友:噗嗤,哈哈哈哈~
「小鱼儿,你太可爱了,难怪找娇娇姐姐喜欢,我们这里没有没成年的小朋友,註册号需要提供身份证的。」
虞刑仍旧不放心,「请立即马上把截图发给我。」
课间偷偷玩儿手机的小丫头,也就是虞刑跟白烟娇在游戏公司大楼外撞见的那个,正噘着嘴。
「什么嘛,没成年就不可以打赏了吗?我就打赏,就打赏!」
她关了手机,不理虞刑了。
虞刑又在直播间喊了几嗓子,这位网友却消失了,看虞刑急得要火上房,观众给他出主意,说是可以找公司确认。
虞刑匆忙告别收看直播的粉丝,找到了客服。
客服第一次听见客户要求查询打赏用户的年龄的要求,他顿了好几秒,「好的先生,请不要着急,马上为您查询。」
这一查询,就查到了自家老闆头上。
老闆给旗下直播平台的主播打赏?
客服恍恍惚惚,只能对虞刑解释道:「先生,用户已经成年了,是行为责任人,请您不要担心。」
「未成年可以偷偷用父母的身份证註册吧。」阅读过条款的虞刑认真道。
客服噎住了,「有这个可能。」
「能麻烦你帮我把对方打赏的钱都退回去吗?」
客服听见更离谱的要求。那些主播往自己口袋里划拉钱还不够,哪会往回还。
「可以的先生,不过因为您没有跟平台签约,平台会扣除百分之五十的手续费。」
虞刑:??
「你们这个规定不合理吧,我没要打赏的钱,你们为什么要扣一半?」
客服好脾气地说:「钱已经到您的帐户了先生,所以是要扣的。」
「算了,你先别给我退了。」
虞刑下线了。
他一脸苦闷地去接白烟娇,白烟娇听闻,哈哈大笑。
「所有平台都是这么规定的,不过她给你打赏,你为什么要还回去啊,这都是你凭劳动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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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动了动嘴,一百万,太多了,我受不起。」
「那好吧,我帮你想想办法,嘉禾直播是我们老闆旗下的产业,我应该能打听到。」
白烟娇找人查,很快就顺着找到了人,但是……
她看着纸条上自家老闆的名字,露出了跟客服几乎一模一样的惊悚表情。
「怎么了?不会真的是未成年吧!」虞刑担惊受怕。
白烟娇神情难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老闆五十多岁了,闲来无事偷偷看直播就已经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了,竟然还大手一挥,扔出了百万打赏?
越是往深里想,白烟娇的表情就越惊悚。
她从来没听说老闆传绯闻,只知道结了婚,有没有孩子都不知道,老闆该不会是喜欢……
白烟娇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她直勾勾地盯着虞刑。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虞刑捏着纸条,不自在地动了动。
「没什么,钱我帮你转交给老闆,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翌日,白烟娇去赶通告前,先去了一趟公司,裊裊姐本来要陪着,白烟娇拒绝了。
裊裊姐懵懵地看着白烟娇的背影,她摇摇头,去干别的事了。
白烟娇一路直上,却在电梯打开时,看见一张眼熟的娃娃脸。
「娇娇姐姐!这么巧!」
「你怎么在这儿?」
「我爸爸在这里工作呀。」小丫头坦坦荡荡地说。
这是顶楼,在这里工作的,除了董事长,就只有秘书助理。
「你爸爸是李洪义?」
「对呀,我叫李蓉蓉。」
一瞬间,白烟娇什么都明白了。
「娇娇姐姐,你今天不是有通告吗?为什么在这里呀,来找我爸?」
「不,不是,我摁错电梯了,我现在就下去。」
「娇娇姐姐,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同一个电梯里,白烟娇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她看着电梯镜面倒映出自己的人影,她憋了几次没憋住,嘴角朝上抬。
差点儿闹了个大乌龙。
「娇娇姐姐,我很吗?」李蓉蓉看着白烟娇问,一边摸自己的脸蛋一边问。
「 不是不是,我忽然想起有趣的事情。」顿了一下,白烟娇又道:「蓉蓉,你是不是给虞刑打赏了?」
「是啊,娇娇姐,你怎么知道的?」
「那么大手笔,我一猜就是你。」
蓉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娇娇姐,直播埋没了虞刑哥哥的本事,他天生属于舞台。」
白烟娇沉默下来,她当然知道直播只会埋没虞刑的才华,他应该站在舞台上,应该光彩夺目,闪烁发光。
「娇娇姐,是不是有人欺负虞刑哥哥!」李蓉蓉握紧拳头。
白烟娇再一次沉默。
「我明白了,娇娇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来解决。」
白烟娇赶紧叫住她:「蓉蓉,你别这样,其实我今天来,是来还你钱的,你有卡吗?我转帐给你。」
「娇娇姐姐,你干嘛,这点钱你还要还回来?」
「这也是虞刑的意思。」
李蓉蓉瘪着嘴巴,「那好吧,钱我收回来,但我要帮虞刑哥哥的忙,你不可以拦着。」
白烟娇失笑:「你不是我的粉丝吗?怎么一口一个虞刑哥哥?」
李蓉蓉不好意思地扭了扭:「人家喜欢漂亮姐姐,但更喜欢帅气哥哥嘛,娇娇姐你别误会,我就是对偶像的那种喜欢,我没想跟你抢人。」
白烟娇摸摸李蓉蓉的脑袋:「我知道,不过你也别整天看直播了,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娇娇姐,你好啰唆,跟我妈似的。」李蓉蓉吐吐舌头,跑走了。
白烟娇傻了。
刚才李蓉蓉说什么?
她像她妈?
本来她就比虞刑大几岁,女人还比男人老得快,危机感一下了升上来。
通告结束后,她没回酒店,让司机载她去美容馆,做了个大全套,她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她收到了李蓉蓉发来的电子请柬。
「娇娇姐,这周末歌王宋臣熙过生日,我搞到了请柬,到时候你跟虞刑哥哥一起去,多认识认识人,绝对有好处。」
白烟娇收下了,道了句「感谢」。
她推开门,虞刑也才刚回来,今天陈龙把他叫去,陈龙很坦率,说有人广而告之,说要封杀他。
「是谁?」
「你见过的,汪华藏。」
白烟娇听了,愣了一下,不过片刻,她也想明白了,虞刑驳了他的面子,他怀恨在心也有可能。
她翻出请柬,心里更乱了。
宋臣熙是汪华藏旗下的艺人,这个生日宴,他们还去吗?
见白烟娇愁眉苦脸,虞刑便问了一嘴,听出白烟娇的担忧,他坐到她身边,斩钉截铁地说:「去,为什么不去!没理的是他,咱们怕什么!」
白烟娇抬头看着他,看他满眼坚定,看他被欺压却仍旧双眸炯炯,她喜欢的,不就是这股子她缺少的冲劲儿吗?
「好,我跟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
大家都注意身体,阳过的不要再阳,正在阳的好好调养,还没阳的,能不咩就不要咩,是真难受啊
第43章 敢觊觎我的女人!(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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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臣熙生日宴会这一天傍晚, 上流名门跟各大明星大腕齐聚一堂。
宋臣熙跟汪华藏一样,都是从台前转到幕后, 昔日公认的天王级别歌手, 就算现在很少在人前唱歌了,但事业做得不错,他虽然还挂名在汪华藏的经纪公司, 但他的工作室完全自主,可以独自签约艺人,他自己投资眼光也不错,赚得比他正红时还多。
汪俊采跟宋臣熙关系不错,小时候, 宋臣熙还经常去他家里, 还抱过他。
因此对宋臣熙,汪俊采也能放下大少爷的身段,喊一声「叔叔」。
今天, 汪华藏有事, 临时来不了了, 汪俊采跟汪夫人作为代表, 受到了宋臣熙及他夫人的热情款待。
「宋叔, 侄儿来给您庆祝生日啦。」汪俊采拱着手, 学着古时候的礼仪耍怪, 宋臣熙笑得眼角积聚起一圈皱纹。
「你小子,你宋叔我要是不过生日, 你是不是就不来啦。」
「宋叔,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我可早就给您备好了厚礼, 就等着你过生日了。」
宋夫人转身就打了丈夫一下, 「你这人,昨晚还在念叨俊采,今晚就开始打趣,要是把俊采惹不高兴了,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宋臣熙见状,连忙安抚妻子,那「妻管严」的模样,招惹来汪俊采朗声大笑。
宋夫人被笑得脸红,拉着丈夫去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汪俊采把礼物送上后,就在客厅里四处走动,结识富家公子哥,也多认认大老闆,当然了,也有不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请柬的小明星,委婉一点儿的,往他身上摔,大胆一点儿的,直接捧着酒杯过来勾引他,有男有女,那叫一个风骚。
碰见合心意的,汪俊采心情好,也能塞一张名片,不过电话能不能打通,就看他的心情了。
在客厅里逛悠了一圈,汪俊采的目光忽然在某处定格,眼神在看见那人以后,逐渐变得兇狠狰狞。
虞刑跟白烟娇如期来到宋家,两人到了以后,也有不少人跟白烟娇攀谈,都是圈里的,知道这位刚从国外回来,是娱乐圈的新贵。
但他们落在虞刑身上的视线就耐人寻味得多。
「白小姐,这位就是前段时间高调退赛宣布是你男朋友的那位吧。」
此人油腔滑调,眼神也诡异莫名,白烟娇不适地皱了下眉。
她转头看虞刑,担心虞刑自尊心受不了,可虞刑只是按住她的手,微笑回道:「是我没错,有些人无端找碴,我总不能忍气吞声。」
那人听了,略微一挑眉,倒是对虞刑刮目相看。
白烟娇跟虞刑告别这几个人,他们今天来是有目标的。
就在今天早上,陈龙听说虞刑要来参加宋臣熙的生辰宴,嘱咐了好多话,其中就有不少跟宋臣熙相关的。
陈龙跟宋臣熙也是多年的朋友,但关系没有汪华藏亲密,陈龙提前给宋臣熙打过电话,希望他照拂一下虞刑。
「前边那个应该就是宋臣熙了。」白烟娇对虞刑说。
「咱们待会儿过去。」虞刑打量一阵围在宋臣熙身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后道。
白烟娇点头,她晚上没吃饭,肚子正好饿了,俩人就往餐点的位置走去。
他们身后,一双阴毒的眼睛紧紧黏着,虞刑敏锐地发现了,他回头一看,正好跟汪俊采的眼神对上。
被他发现,汪俊采沖他举了一下手里的酒杯,忽地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就转身,跟别人说话了,好像根本不在意这边,虞刑看到的毒蛇一样的注视也只是他的错觉。
虞刑锁紧眉峰,白烟娇发现身边人不对劲,看着他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取。」
穿着礼服,白烟娇不敢太放肆,浅浅地尝了两口小蛋糕就放下了。
虞刑怕她腻着,就去稍远一点的地方给她取饮料,这种地方,这个时间,饮料难寻,酒水倒是遍地都是。
他刚走,蓄意盯着白烟娇的汪俊采就走了过来,「白小姐?」
白烟娇转身看是他,心里闪过厌恶,但她隐藏得很好,至少,在汪俊采看来,面前的女人眉目如画、仅施淡妆就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眼睛太好看了,大,眼尾还坠着小钩子似的,勾着他的心。
尝过多少女人了,怎么还是被勾引了呢?
汪俊采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肆无忌惮地用目光描摹白烟娇的身形。
从娇俏的脸蛋,到修长的脖颈,顺着鼓起的胸口,流连到从开叉裙摆溢露出来的丰润大腿。
他舔舔嘴唇。
虞刑的女人,是真带劲儿,这样的极品,合该是他的,汪俊采抹了下嘴唇。
汪俊采眼神阴邪,白烟娇看着,不由得警惕地往后退。
汪俊采却往前,威胁道:「白小姐,你的经纪约在我李叔的公司吧,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华藏,我很欣赏你。」
白烟娇只觉得浑身恶寒,当初她刚回国,还真有华藏的人跟她接洽,还是裊裊姐给回绝了,带着她签到现在的公司。
还好裊裊姐眼光毒辣,蹨她就掉火坑里了。
「汪少爷,贵公司人才济济,我算不了什么。」白烟娇淡淡道。
「白小姐太谦虚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业务能力也过硬,我们公司就是缺少你这样的人才。」汪俊采一边说,一边要来摸白烟娇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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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舞蹈功底过硬,一个轻飘飘的旋身,就擦过汪俊采,云染似的滑走了。
汪俊采眯着眼,指尖揉搓着,似乎在回味刚才白烟娇的裙摆划过他的手心的感觉。
那幅情态噁心至极。
白烟娇差点儿没忍住吐出来,好在,虞刑取了饮料,回头发现不对劲,立马赶回来。
他一边横手握拳挡在白烟娇身前,一边给她个眼神,白烟娇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虞刑才稍稍安心,把饮料交到她手上,彻彻底底的挡住她,隔断汪俊采噁心的视线,自己则迎向汪俊采不善的瞪视:「汪少爷,你找我女朋友,有事?」
虞刑咬重了「女朋友」这三个字,果然,汪俊采听了,眉眼越发阴郁。
「现在是你女朋友,可不意味着以后也是。」汪俊采怪异而轻佻地说。
俩人之间气氛陡然凝滞,有人发现这边不对劲,就连宋臣熙跟宋夫人也看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宋臣熙问。
被抓住的某个小明星受宠若惊道:「汪少爷跟虞刑起口角了,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
宋臣熙眯了眯眼,虞刑?
不就是陈龙介绍给他的那个说是很有天分的歌手吗?
怎么跟汪俊采那个混世魔王对上了?
他想过去,被夫人拦住,宋夫人道:「老公,别去,今天你生日,汪俊采那小子这是给你难堪。」
面子上她对汪俊采还不错,圈里没几个人知道,她跟汪华藏的前妻是闺中姐妹,汪俊采的母亲小三上位,她根本看不上她,要不是还顾及着宋臣熙这层关系,她早就跟汪家那一家子一刀两断了。
可惜了菁菁,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苦不苦。
宋夫人眼神缥缈起来,宋臣熙自然也看出妻子不满汪俊采,苦笑道:「夫人,汪俊采目光短浅,又惯会胡作非为,要他现下不是华藏唯一的种,我还懒得理他。」
「华藏华藏,叫得可真亲啊,你不知道他当年负了菁菁,跟张晓竺那个女人婚内偷情?」
冷不丁听见自家妻子爆黑料,宋臣熙立时把她扯到一边:「我的夫人啊,你可别说了,都是人,被人听见了,可怎么好!」
宋夫人强忍着,这才把胸口愤懑的那口气咽下。
而虞刑这边,他跟汪俊采已是剑拔弩张。
「虞刑,这么的漂亮女朋友,你确定你守得住?」
「就算你暂时守住了,以后呢?你拿什么继续守着她,就靠你那张小白脸?不知所谓!」
汪俊采的讥讽与蔑视溢于言表。
虞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混蛋在打化女朋友的注意。
他的拳头紧了又紧。
汪俊采看见了,挑衅道:「怎么,你还想动手打我?来啊,你打啊,不敢动手的是孙子!」
在汪俊采心里,虞刑根本不敢动手,他可是华藏的少东家,就连他女朋友白烟娇的经纪约,毫不夸张地说,也捏在他的手上,但凡他跟李叔动动嘴皮子,李叔肯定愿意把白烟娇给他。
想着想着,汪俊采嘴角的笑容越发阴邪。
他也不看虞刑了,大喇喇地看向白烟娇,「白小姐,来跟我吧,我可以跟李叔说说,让他给你最好的资源,保管你只要跟我一天,就大红大紫一天!」
华藏的唯一继承人说这句话,分量还是十分足够的。
至少,在场不少挤破脑袋来参加宴会的男女,都打的这个主意。
可惜,唯一的机会被白烟娇给抢走了。
这个女人,有了那么帅的男朋友还不知足,竟然来跟她们抢!
人尽可夫的贱女人!
种种厌弃的、嫌恶的目光丢沙包似的,往白烟娇身上砸去。
白烟娇满心满身都在虞刑身上,毫无察觉。
来的路上,虞刑就跟她说,万一谈崩了,以后他就直播为生,再不济,他还能去卖苦力,总归不会饿着她。
白烟娇很感动。
但也很心疼。
要不是为了她,虞刑怎么会落到现如今的下场。
她着实……
「汪俊采,你最好适可而止!」虞刑冷冷地说。
「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没用的东西,有胆子你跟我较量一下啊!」汪俊采不怕死地挑衅着,他是真的不怕,他的保镖就在附近,虞刑若真敢动手,不出三秒就会被拿下。
到时候,他就更有理由玩弄虞刑的女人了。
一想到白烟娇要落到他手上,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踩着虞刑的尊严,他就兴奋地发抖。
「烟娇,待会儿你躲着点儿,别伤着你。」虞刑小声道。
「你要干吗?」
「我不允许他败坏你的名声!」
不到万不得已,白烟娇不想虞刑跟人起争斗,她抓着他的手臂,不停摇头。
就在这时,汪俊采的母亲张晓竺走了过来,她紧盯虞刑的脸,五十多岁的人,皮肤保养得跟四十岁女人差不多,但是,看见虞刑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富家太太的稳重优雅都被丢了。
宋夫人敏锐地发现了张晓竺的不对劲,她拨开人群,走到近前。
看清虞刑的脸,宋夫人惊讶得捂住嘴。
她抓紧丈夫的胳膊问:「汪俊采面前的那个年轻男孩儿,你说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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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臣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自家夫人紧张地道:「他姓虞对不对?」
宋臣熙不明所以,不明白夫人怎么知道的,推点点头说:「是姓虞,叫虞刑,他……」
「太好了,太好了,老公,她就是菁菁的儿子,长得太像了,一定是!」
宋臣熙:哈?
乱了,太乱了。
虞刑如果是虞菁菁的儿子,那他岂不跟汪俊采同父异母,还是兄弟!
眼见虞刑跟汪俊采的争斗惹来越来越多人围观,宋臣熙恨不得从来没办过这场生日宴会。
他见妻子盲目地想冲过去,他赶紧把人拦下:「你现在不能去,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纵容小三的儿子欺负菁菁的骨肉,就合适了?」
宋臣熙被问地哑口无言,宋夫人冷笑:「你跟汪华藏一样,狐朋狗友!」
宋臣熙摸摸鼻子,被牵连的他觉得自己很无辜。
「夫人,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华藏他……」
「别解释了,睡了就是睡了,难不成,汪俊采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宋臣熙:……
「解释啊,你怎么不解释了?」
宋臣熙苦笑,他就不该多嘴。
宋家两口子拌嘴,张晓竺也没闲着,她像一只老母鸡,护在儿子近前。
「你想干什么!欺负我儿子!你算什么东西!」张晓竺张嘴就没好话。
「妈,你别管,我给你出气!」
听见汪俊采这句话,虞刑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母子俩都有病。
他想带着白烟娇赶紧走,张晓竺不依不饶,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张嘴骂道:「小野种,你还有脸打我儿子!」
虞刑被打的那一刻,白烟娇想都不想,一巴掌照着张晓竺的脸上打去,一下不够,反手紧跟着又是一巴掌。
张晓竺被打蒙了,汪俊采见状,脾气也上来了,指挥着保镖对虞刑动手。
现场一时混乱非常,宋臣熙不得不站出来,「都闹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都给我停手!」
「宋叔,这个贱女人敢打我妈,我今天必须得给她点儿颜色看看!」汪俊采发着疯,面红狰狞。
宋臣熙朝后面点点头,立即就有人把汪俊采还有他的那几个保镖拉走。
张晓竺捂着被扇麻了的脸,惊讶道:「宋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自己当小三,还埋怨人家前妻碍着你们的眼,把人赶了出去,张晓竺,你好不要脸!」
宋夫人忍了好多年了,她也找到菁菁的儿子了,腰板挺直,往前一步,「啪啪」就是两巴掌,她下手可比白烟娇狠多了。
张晓竺被她扇倒在地,宋夫人看都不看一眼,她抬脚跨过去,泪眼蒙蒙地走向虞刑。
「阿刑,这些年你受苦了,阿姨答应过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的,阿姨没做到。」
顿了一下,宋夫人泪眼婆娑道:「汪华藏那个狗东西真不是人,他怎么不去死啊!」
宋夫人掉着眼泪,白烟娇懵了,虞刑更勐。
系统给他的资料里,可没有这么一段。
原身不是父母双亡,被一对好心夫妻从孤儿院领养的孤儿吗?
听宋夫人这话的意思,汪华藏是他爹?
宴会是办不下去了,宋臣熙心累,亲自把客人送走,客人也没有不满意的,吃了天大的瓜,乐呵呵地走了。
张晓竺并非汪华藏的原配,而是小三上位,虞刑是汪华藏前妻的儿子,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针锋相对,还差点儿大打出手,妙啊,太妙了。
宋夫人可不管他们是吃瓜还是吃屎,她疼爱地看着虞刑,看他脸被打红,更心疼了。
她见虞刑一脸懵,解释道:「阿刑,我跟你亲生母亲是好朋友,知道她不在了以后,我一直在找你。」
虞刑母亲自杀以后,虞刑就被送走了,辗转好几个收容所,后来才被领养,那家人人好,没给他改姓,还把他给养大了。
可惜了,那对夫妻没有福气,早早出了车祸。
听虞刑说起那时候的事,宋夫人更心疼了。
坐在虞刑另一侧的白烟娇也是头一回听虞刑说起儿时的事情,她也满眼心疼。
宋夫人擦干净眼泪,看向白烟娇:「姑娘,你是……」
「她是我女朋友,叫她娇娇就好。」
宋夫人眉眼温和,刚才虞刑一被打,这姑娘就迅速出手,知道护着男朋友,不错不错。
宋夫人打量白烟娇,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原本紧张的白烟娇,一点点也放松了。
「阿刑,你跟娇娇今天别走了,就在姨家里住下,姨给你做好吃的,看这瘦的。」
她捏了捏虞刑的胳膊,能摸出肌肉,但宋夫人仍旧不满意。
宋夫人忙着招唿虞刑跟白烟娇,把今天的寿星给忘了,宋臣熙满脸哀怨。
趁着宋夫人去厨房,虞刑跟宋臣熙表明来意。
「你不用说了,老陈都告诉我了,就算不看老陈的面子,我也得给你母亲面子。」
这时候,宋夫人正好出来,听见宋臣熙这句话,二话不说,对着他后背就是一下,「说什么呢,一家人还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要是敢对阿刑不好,我就——你就一个人出去住吧!」
宋臣熙:……
他扯扯夫人的袖子,好像在说:夫人,在小辈儿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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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甩开他:「当年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找到阿刑了,哪会让他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还被汪俊采那个小混蛋欺负!」
当年要不是宋夫人怀孕,身体不好,宋臣熙怕出危险,当时宋夫人就挺着大肚子顶着寒风去找人了。
这些年,因为这事儿,他被数落了没有一千回也有八百回。
宋夫人可不管宋臣熙委屈,连忙招唿道:「阿刑,娇娇,饭好了,过来吃饭,我给你们……」
又一次被夫人抛下的宋臣熙:……
他无奈起身,厚着脸皮自己过去吃饭,他一坐下就在饭桌上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几道菜。
他笑了笑。
这顿饭,宋夫人一直在给虞刑跟白烟娇夹菜,她累,但是人一直在笑。
饭后,时间不早了,虞刑跟白烟娇要走了,宋夫人很捨不得,遥遥望着俩人的背影,又嘱咐了以后一定常过来,目送俩人上车,等看不见人,宋夫人转身就对宋臣熙道:「你现在就去找你那个混蛋朋友,你告诉他,要是再放纵那个小三跟那个野种欺负我家阿刑,我要他好看!」
宋臣熙没办法,只好给汪华藏打电话,可好友听了,竟然傻住了。
「虞刑是菁菁的儿子?你确定?」
「华藏,你不知道?你不是还参加了那档综艺吗?虞刑就是参赛选手,你还跟他对呛来着!」
放下电话后,汪华藏恍惚了。
半晌,他狠狠捶了一下办公桌,一脸痛苦,他都干了什么啊!
他急匆匆离开家,却正好撞见返回来的张晓竺跟汪俊采。
张晓竺拉住丈夫哭诉,汪华藏没空理她,将人甩开,张晓竺急了,大叫道:「你要去找虞刑对不对,你要撇下我们母子两个是不是,汪华藏,你好狠的心!虞菁菁的儿子是你的儿子,我的俊采就不是你的血脉吗?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汪华藏回过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张晓竺,你给我住嘴!当年要不是你迷晕了我,菁菁怎么会跟我离婚,又怎么会带着我儿子远走高飞杳无音讯!」
张晓竺脸红肿着,高声叫着:「你埋怨我?你要是对我没意思,干嘛把我调到你身边,又干吗给我你喜欢我的错觉!汪华藏,事情败露了你埋怨上我了,你才是逼走虞菁菁的罪魁祸首!」
两个人吵着,汪俊采呆住了。
他以为,虞刑的妈是小三,不成想,他妈才是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
汪华藏不留情面地走了,至于张晓竺母子俩,他看都没看一眼。
虞刑跟白烟娇还没到酒店,他的手机就被打爆了,号码陌生,虞刑从来没见过。
他随手挂断,说不好就是汪俊采那个疯子。
「阿刑,你……」
「不用管他们,我从来不认为汪华藏是我爸,等过几天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我爸妈。」
白烟娇见虞刑的确没有自怨自艾,就点了头。
汪华藏找到虞刑的住处,没人,又找到白烟娇的住处,还是没人,倒是被狗仔追着跑了一路。
他没法子,辗转好几个人才搞到虞刑的电话,却也没打通。
他只好找李老闆,要来白烟娇的电话,这次终于打通了。
「你哪位?」白烟娇问。
「虞刑,虞刑他在你身边吗?我是虞刑的父亲,能叫他接电话吗?」汪华藏太紧张了,竟有些口吃。
白烟娇眼神询问虞刑,得到否决的答案。
「汪先生,阿刑没有跟你讲话的意愿,他托我转告你,他有父有母,要找儿子,回家去找你家的汪俊采,他会很乐意喊你爸的,汪先生,没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白烟娇没给汪华藏挣扎的机会,说挂就挂。
听着耳中传进来的「嘟嘟」声,半晌,汪华藏颓然地垂下手,眼中落寞与痛苦杂织。
过了好几个小时,都半夜了,他驱车往家里赶,有些事情是该做个了断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本世界完结!(已修)
白烟娇挂了电话, 转头去看虞刑,他刚洗完澡, 正坐在沙发上准备吃夜宵, 外卖是洗澡前点的。
白烟娇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找了一个话题:「这么晚了还吃东西,不怕胖啊。」
「你陪我, 这样我就能少吃点儿。」虞刑理所应当地说,顺手把白烟娇「抓 」了过来。
白烟娇无奈,心一横,就真的陪他一块儿吃。
明天白烟娇还有工作,这个点儿吃东西明早脸容易肿, 她本来只想应付吃两口, 但这家夜宵店的食物做得就让人有食慾,咬一口,满口生津, 能叫人香掉舌头。
白烟娇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她嘴巴还在嚼, 冷不丁抬头一看, 却发现虞刑不知何时放下筷子, 他面前的小盘子也干干净净。
白烟娇:……
眼下这种情况, 怎么好像她饿死鬼投胎, 抢了他的饭似的。
白烟娇一边腹诽,一边正好看见虞刑那双含笑的眼, 一瞬间, 她醍醐灌顶一般, 嘴角也弯了起来。
所以其实这顿饭是给她点的吧。
……
日子照旧过, 不过很快孙哥就打来电话说, 汪家那边叫人下的□□被汪华藏撤了,对此,孙哥百思不得其解,顿了顿,他又道:「我听说,汪俊采被他爸揍了,现在还躺在医院。」
虞刑听了,并不十分在意。汪华藏不管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他对原身和原身生母犯下的罪过,他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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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哥见他兴致缺缺,转头就说起了歌唱比赛的事情,是一个地方台的小节目,歌手有素人,也有明星,还有网红,节目组没请大牌,么蛾子会少不少。
孙哥慎重地考虑过很长时间,也请示过陈龙的意见,这才决定把本档节目作为虞刑重新进入大众视线的开头炮。
虞刑答应下来,说现在去公司签合同,他往龙啸去的路上,却被几辆车堵住。
前后左右堵得结结实实,显然对方有备而来,虞刑沉默一阵,他从车上下来。
很快,车头那辆豪车里也下来一个人,汪华藏的妻子——张晓竺戴着墨镜,却遮掩不住脸侧的红肿,虞刑扫了一眼,他发现,张晓竺脸上可不像被扇过两巴掌的样子,皮肉肿起老高,昨晚汪华藏鎩羽而归,估计张晓竺没轻被收拾。
「汪夫人,大马路上你搞这一套?就不怕汪先生受牵连?」
张晓竺本人自己怎么闹都没关系,但万一牵扯到汪华藏身上,那就没小事,汪华藏到底是公众人物。
搁到以往,张晓竺肯定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但昨晚汪华藏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还有他打她的那几下,伤透了她的心。
今天早上,汪华藏竟然说要把俊采也扔到国外,跟马尼做伴。
他想干什么,把她们娘俩撵走,好把虞刑接回来,继承他的家业?
他做梦!
张晓竺不多废话,示意保镖动手。
四辆车,下来十几个保镖,虞刑武力值不低,可保镖也不是吃素的,但双拳难敌四手,他受了伤,低低的急喘着,又过了几分钟,他体力不支,被制服了。
张晓竺走到他面前,冷笑着让保镖把他塞进车里。
就在这时,汪华藏出现了,他一脚踹翻摁着虞刑的那个保镖,另外那个保镖见状,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领的是汪家的工资,可不是张晓竺。
张晓竺摘掉墨镜,「你怎么会……」
汪华藏不是去上班了吗?
而且,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扫了眼几个保镖,除了躺在地上那个,其他人都低着头,她怒极也恨极。
哪个狗东西背叛她!!!
汪华藏可不管她是气还是恼,他一步步走过来,五官收紧,脸上一片阴冷:「张晓竺,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害我儿子!谁给你的胆子!」
「老公,不是的,我就是想跟虞刑说说话,你也知道我跟他有误会,我只是想找他解释清楚。」张晓竺仓皇辩驳,试图去拉汪华藏的手,却被甩开,带着她这个人「 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趔趄着差点儿倒下。
汪华藏视而不见,「机票我已经买好了,今天下午你就带着你的好儿子给我滚出国外!」
不等张晓竺反应,汪华藏背过身,冷冷吩咐:「把她扔上车,送回宅子看住了!」
「是!」
刚才还对张晓竺言听计从的保镖立马换了一张脸,毫不怜惜地把张晓竺扔上后座,跟她有仇似的,开着车就带人走了。
汪华藏亲自把捆在虞刑身上的绳子解开,眼神变得十分柔和,可虞刑看见了,他直想吐。
昨晚从宋夫人的嘴巴里,他听到了原身母亲跟汪华藏的所有过去。
汪华藏就是一个典型的敢偷吃却不敢承认的怂包,打着爱妻子、不捨得儿子的旗号哀求一个已经死了心的女人接受他在外面搞出来的孩子。
难怪原身渣的天崩地裂,毫无人性,敢情是遗传!
虞刑心里唏嘘着,不过,汪华藏不管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他对原身和原身生母犯下的罪过,他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
眼见虞刑的表情越来越冷,汪华藏看见了,心里非常难受,他想靠近一点儿,摸摸儿子的脸,这个孩子很优秀,像菁菁,也像他。
汪华藏的眼神越发慈爱。
虞刑嫌恶地推开他,恶声恶气道:「你干嘛?」
汪华藏眼中闪过受伤,但虞刑没理,他走远了,忽然转身道:「汪先生,管好你自己还有尊夫人,我虞刑是无父无母,可也不是软柿子!」
说完虞刑也没管汪华藏忽然惨白的脸,抬步往前。
本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可被张晓竺跟汪华藏这么一折腾,虞刑是一点儿好心情都没有了。
当晚,他闷闷地坐着,本来想等白烟娇下班去接她,却还没出门,就又被一帮人堵住,他表情陡然一紧,该不会又是张晓竺……
酒店走廊里亮堂堂的,服务员手里都捧着鲜花,巨大的花束非常漂亮。
而走廊末端,白烟娇被人簇拥着款步走来,她戴着头纱,好像漂亮的公主。
虞刑看得眼睛都直了。
白烟娇走到他近前,单膝跪下,打开求婚的戒指盒。
「虞刑,上回你跟我说,想找时间带我回去见你父母,我当时就觉得,我们是时候该结束恋爱了,我想跟你继续下一段亲密关系,你愿意吗?」
说着,白烟娇把戒指举高,陈龙老师,宋臣熙还有宋夫人,孙哥,裊裊姐,所有熟人都在场。
虞刑错愕的样子看起来很搞笑,大家都被逗乐。
「虞刑,快说话啊,人家姑娘向你求婚,你给个态度!」陈龙站在边上,急得恨不得摁着虞刑的脑袋让他点头。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下,虞刑也跪下了,单膝,他的手缓缓伸进兜里,从里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求婚戒指,上面的钻石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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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各自举着钻戒,又各自单膝跪下的画面更搞笑了,大傢伙忍不住拿出手机拍。
宋夫人更是激动的眼睛泛红,她靠在丈夫身上,嘴巴里翻来覆去地呢喃着「真好」二字。
最后,虞刑跟白烟娇分别给对方带上自己的求婚戒指,因为有两枚,戴在一根手指头上有点儿奇怪,虞刑比画着,忽然有人喊:「干脆,你们两夫妻也拜过堂了,订婚戒指也戴了,另外一枚戒指就当做结婚戒指,我们大家作见证!」
虞刑不乐意:「婚礼那么郑重的仪式,可不能这么仓皇。」
他看着白烟娇说:「一枚戴着,一枚穿成项鍊,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怎样都是好的,白烟娇含笑点头。
大晚上的,酒店这层非常热闹,虞刑跟白烟娇被人推搡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推到了床上。
还有人准备了花瓣跟喜糖,花瓣往他俩身上撒,喜糖就撒到大床上。
这还不够,裊裊姐竟然亲自带头叫两位准未婚夫妇亲一个。
虞刑也不扭捏,压下脑袋,对着白烟娇嘴就亲了过去。
这一亲就一发不可收拾,白烟娇顺从地被吻着嘴唇,两个人庡?一点点倒下,变成了白烟娇压在虞刑身上的暧昧姿势。
众人鬼叫着跑出房间。
房间里的灯光不知道被谁调暗,半明半暗的朦胧环境,最让人热潮涌动。
「明天咱们就回镇子。」虞刑在白烟娇耳边说。
白烟娇点头,随后又被吻住。
今晚的月不够圆,但尖尖的角儿特别可爱,被云遮住时,欲语还休的,只是,不管它如何奋力地探头,它所有越界的打量都被窗帘掩在了外面。
翌日早间,虞刑醒来后,分别收到裊裊姐跟孙哥发来的信息,话术一模一样:今天放你(她)一天假,明天乖乖来干活儿,别想躲懒。
虞刑看到了,分别给回了一个好字。
回復晚,他勐然醒悟,孙哥给他发信息还正常,怎么裊裊姐也给他发了。
这时候,床上的白烟娇嘤咛一声,声音温软,虞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又爬上床,抱着白烟娇睡了个回笼觉。
快中午了白烟娇才醒来,虞刑已经买好早饭,俩人吃过,就出发前往乡下的镇子。
养父养母死后,虞刑就把他们送了回来,落叶归根,让夫妻俩在这里长眠,他们也能看看故土。
领着白烟娇磕了头,虞刑郑重地给父母介绍:「爸,妈,我把你们惦记的儿媳妇领回来了,她很漂亮,也很善解人意,我喜欢她,待会儿我们就要去领证了,领证之前,带她来看看你们。」
白烟娇在虞刑的眼神示意下,虽然害羞,但也道:「爸爸,妈妈,我马上就是你们的儿媳妇了,虞刑交给我,你们放心,我比他大几岁,我肯定能照顾好他。」
从墓园出来,俩人直奔民政局,领了证,看着上面的大红戳,俩人都笑得好像大傻子。
但却是快活的、幸福的傻子。
俩人牵着手,露出结婚证的一角,特地拍了照片,虞刑嫌炫耀得还不够,就发了朋友圈。
他还没毕业,同学看见鲜红的「结婚证」三个大字,羡慕嫉妒的泪水从嘴角淌了下来。
忽然,一个铁哥们留言道:「老虞,你是不是忘了,马上就要交毕业论文初稿了!」
虞刑:……
「您有事儿吗??」
在别人结婚的朋友圈下面发这个,是羡慕吧,是嫉妒吧,是疯了吧!
铁哥们贱兮兮地回:「你给我塞狗娘,我就背刺你,一比一打平!」
白烟娇在边上看着,笑得差点儿打滚,「阿刑,你同学好可爱!」
虞刑转头看她:??
他实在没法把身高一米九,体重八十公斤的壮汉跟可爱二字联繫到一起。
他开着车,突发奇想道:「娇娇,我找个时间,见见我朋友?」
「好呀,你定时间,我定地方,保管把他们招待得舒舒服服。」
本来在看路的虞刑又转过头来。
「你看我干嘛?」
「你现在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气质了。」
……
回到市里,俩人各自恢復正常工作,没过几天,虞刑就听说,马尼跟汪俊采被同一辆飞机送走,怕他俩跑了,汪华藏跟马尼的父亲特地包了一辆专机,顺带着,也把张晓竺也给一块儿打包送走了。
后来,汪华藏来找过虞刑好几回,都没见着人,直到虞刑跟白烟娇办婚礼的这一天。
各路亲朋好友齐聚一堂。
因为虞刑这边没有长辈,高堂的位置就只坐了白烟娇的父母双亲。
中式婚礼办得很喜庆,新郎新娘都一身红,礼成后,虞刑牵着红丝绸把白烟娇领回新房。
虞刑太紧张了,本来应该新娘子坐到婚床上,他一屁股坐了上去,还不小心坐进桂圆跟枣儿堆里,扎得他一下子弹起来,引来好一阵善意的闹笑。
再后来,虞刑拿到国内最高音乐奖项,他也站在了跟陈龙几乎一般的位子上,陈龙在台下激动鼓掌。
给他颁奖的是汪华藏,汪华藏这几年老了许多,汪俊采跟张晓竺在国外一直闹腾,有一次还吵着要回来,被保镖追赶的时候,汪俊采从车上掉下来,摔成了植物人,张晓竺受不了这个打击,变得疯疯癫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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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生一共俩儿子,一个不认他,婚礼都没请他,另一个执迷不悟,弄得自己昏迷在病床上,汪华藏也没心思管理公司,把实权交给专业人士,他退了位,打算过几天就去找汪俊采跟张晓竺,他错了一辈子,该还了。
今天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他也不期盼他死的那天,虞刑会去口弔唁。
他就跟普通的颁奖嘉宾一样,把奖盃送到虞刑手上,握手道了句恭喜,就下台了。
只是,步下楼梯时,他踉跄了一步。
助理赶紧扶住他,他期待的回头,虞刑正在发表获奖感言,看都没看这边。
他苦笑一声,弓着腰,往机场去了。
报应!报应啊!
……
虞刑四十多岁的时候,白烟娇也四十多了,俩人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儿,在读小学。
白烟娇满世界忙工作,带孩子更多的反倒是虞刑。
平日如果有安排,虞刑也把孩子带着,朋友都笑话他说他是「奶爸」,虞刑听了,不仅不恼火,还当大傢伙羡慕他,他抱着闺女,一边给她餵小零食,一边得意道:「你们就是嫉妒我有闺女,我早就看穿你们了!」
朋友们摇头笑,虞刑抱着女儿站起来,「走,闺女,今天你妈咪回来,爸爸带你去超市,咱们多买点儿菜,庆祝你妈咪转行成功!」
爱豆毕竟不能干一辈子,白烟娇早就有往老师那方面转的想法,她今天出国,就是去领学位证的,她的音乐剧硕士学位下发了。
小姑娘仰着头说:「爸爸,你也唱歌,我妈咪也唱歌,你们俩谁唱得更好听啊。」
虞刑推着购物车,立马道:「当然是我……」正要回答的虞刑余光扫见忽然出现的、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烟娇,他迅速咽下那个「我」字,「当然是你妈咪了,她长得那么漂亮,唱歌肯定比我好听!」
小姑娘吐吐舌头,她也看见白烟娇了,「爸爸,你拍马屁的样子真丑,我唾弃你!」
说着,她张开双臂,扑进白烟娇怀里。
虞刑的脸扭曲了一阵儿,最后变成一张笑脸,虽然被口罩挡着,啥也看不见。
「娇娇,你可终于回来了,帮我个忙吧!」
抱着孩子的白烟娇:??
过了几天,就在白烟娇早已忘了这一茬时,虞刑把她拉到拍戏现场,叫造型师给她换装化妆。
白烟娇抓住匆忙往隔壁跑的虞刑,皱着眉头道:「你干吗?」
「帮个忙好不好,我差一个对手戏的演员,别人都不合适。」
虞刑匆匆安抚了一句就走了,留下目光错愕的白烟娇。
虞刑什么时候转行干演员了?她都不知道!
「白老师,我要给您化妆了。」
白烟娇只好把头转过来,闭上眼。化完妆,她被造型师带去换衣服,刚才在外面她就看见有人穿着铠甲还带着兵器,这里应该在拍古装戏,她在国外时,听虞刑说起过他在筹备给一档质量非常高的古装剧做ost,光写歌词就费了不少脑细胞。
难道就是这个?
她迷迷濛蒙地换好衣服,又迷迷濛蒙地被推出更衣室,连自己身上穿的什么她都没太注意。
她刚出来,就被早就换好衣服扎好头髮的虞刑给拉过去。
他一边带着她往拍摄场地走,一边跟她解释:「导演实在找不着人,就拉我来做群演,我演中年纨绔,你演被我巧取豪夺的貌美小姐。」
白烟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不会。」
「不用你演,你就配合我就行。」
白烟娇被赶鸭子上架,站在好几个摄像头底下,她非常不自在。
其实这个纨绔只是个小角色,但要走个过场,偏偏编剧笔下的纨绔要三十几岁,还要长得帅,最重要的是,要会唱戏剧,导演又坚持现场收音,对演员基本功的要求直接拔了好几个档次,就这样,虞刑被抓了壮丁。
导演本来想给他找一个女演员搭戏,但虞刑看过剧本后,拒绝了。
理由让严肃了好几个月,?力在演员面前树立起不好惹的气场的导演破了功。
「我老婆会带着我闺女回娘家的!导演,我岳父岳母可常年住在国外啊!」
导演看着虞刑,又看看白烟娇,让俩人记好台词就赶紧上道具房间里候着。
白烟娇要扮演的小姐是个苦等戍边夫君的小姐,没有台词,只要躲闪虞刑就行了。
虞刑上去掰着白烟娇的下巴说台词时,白烟娇差点儿忍不住,她垂下眸子,嘴角轻微抖动着,到底把笑咽了回去。
她憋得身子发抖,在镜头底下倒还真有被巧取豪夺的状态。
本场一条过,导演很满意,还夸白烟娇有表演天赋。
下一场在府中,虞刑寻花问柳回来,这时候,白烟娇扮演的角色已经成了他的夫人,虞刑已经厌烦她了,扬手扫开应老夫人的要求来给他餵醒酒汤的白烟娇。
碗跟汤匙滑过半空,汤水撒了一地,白烟娇也被甩到桌角,磕得直呜咽,她怀孕了,裙摆逐渐被鲜血染透。
随着导演的这声「咔」,方才还瘫在床上装醉鬼的虞刑一个勐子跳起来,在工作人员去扶白烟娇时,一拐子把人挤走,拉着媳妇儿的手把她扶起来。
「老婆,摔疼了吧,要不你推我一下?」
那模样十分太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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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虞刑卑微的状态被片场负责记录花絮的摄像机捕捉到,在戏上电视台播的时候被放出来。
虞刑演戏时的冷酷无情,跳着脚把白烟娇扶起来似的心虚,巨大反差让俩人的粉丝哈哈大笑。
虞刑自己看见的时候,眉毛挑起来,他看向不远处正在聚精会神阅览专业书籍的白烟娇:「我很好笑吗?」
被打扰的白烟娇皱着眉头,但看到花絮,也捂着嘴笑起来。
虞刑:……
戏火了,虞刑作为ost主力军跟参演演员,也被邀请去做访谈,虞刑把白烟娇也给拉上,导演见状,干脆就让白烟娇坐在虞刑身边,大傢伙儿一块儿接受採访。
俩人毕竟不是专业演员,主持人准备的问题主要针对的是主演跟主创,虞刑乐得轻松,他靠在沙发上,趁着大家没注意到他,偷偷拉过白烟娇的手,今早白烟娇煮早饭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都出血了。
白烟娇轻轻「嘶」了一声,甩开他,还瞪了他一眼,虞刑挑眉,握紧了不让她跑。
白烟娇唿了一口气,侧过头,确定后脑勺对着镜头了,才威胁道:「老实点儿!」
虞刑耸耸肩,他根本不在乎。
都到他这个层次了,还会怕镜头?
他刚想鼓励白烟娇让她勇敢一点儿,主持人的刁难就来了:「两位,这是你们夫妻二人第一次演戏吧?感觉怎么样?」
「挺有趣的。」白烟娇微笑说。
「演员这行挺辛苦。」虞刑也中规中矩道。
主持人没挖到料,眼底划过一道亮光:「白老师,多年以前,您参加过一档真人秀节目,当时虞老师还是一名选手,您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白烟娇笑得温柔,要是没有那次真人秀,她跟虞刑也不会认识。
「那么,白老师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不会演戏的话吗?」
白烟娇:啊?
主持人还在笑,她抬了下手,大屏幕上立马开始播放当时的片段。
证据就在眼前,白烟娇脸红了,「我……」
「我夫人是被我拉来做壮丁的,我可费了好好一番口舌呢。」虞刑捏了捏白烟娇的手,解释道。
「是这样啊,可是白老师,你第一次演戏,真的不担心会毁了整部剧吗?」
虞刑冷下脸,导演跟创作团队也都表情变了几变。
主持人装没看见,继续逼问:「白老师,您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参演的呢?您今年快五十了,比虞老师还大好几岁,您就没有危机感吗?」
主持人越说越离谱,虞刑站起来,当场终止拍摄。
主持人没想到虞刑脾气这么硬,瞬间傻眼。
「怪不得你们节目评分还不到及格线,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导演,你们继续採访吧,我带着我太太先走了。」
导演几人陆续也站起来:「吴大主持人,你是电视台的职员吧,怎么我觉得,你比狗仔还惹人厌呢?」
导演迴转头,招唿众人道:「咱们走!」
节目做到一半,嘉宾全走了,一个不剩,这么大的演出事故,狠狠地让不择手段找噱头的吴主持人喝了一壶。
事后导演还给虞刑跟白烟娇道歉,夫妻俩都不是找茬的性格,再说也怪不到导演身上。
这件事过去以后,倒是有当时的摄像片段流露出来。
虞刑把玩着妻子的手,被抓包,还被瞪的短短十几秒的视频被网友们翻来覆去地传阅。
后面虞刑霸气护妻的那一段也被粉丝反覆拎出来观摩打趣。至于「耍大牌」「撂挑子」,粉丝自带亲妈滤镜,视而不见,有黑粉跟吴主持买的水军来搅浑水,往往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就被压得连水花都看不见。
从此,没人再质疑夫妻二人的感情。
又过去十几年,白烟娇跟虞刑都老了,这一天,虞刑忽然闹着要坐轮椅,白烟娇闹不过他,就从了,推着他在小区里逛。
今天天气好,风清气朗的,白烟娇慢慢推着,这时候,女儿潇潇走了过来,见自己腿脚健全、走路虎虎生风的爸爸折腾妈妈推轮椅,顿时唾弃道:「爸,我不在家,你就可劲儿折腾我妈。」
潇潇想接手,老头儿不乐意了,叫唤道:「你妈年轻的时候就答应我了,你问问你妈。」
虞刑还哼了一声。
白烟娇脸上长了皱纹,笑起来却一点儿都不难看,还很温柔,她低头看着丈夫,话却是对着女儿说的:「潇潇,我说到做到,推轮椅而已,我还没老到不能动。」
虞刑满意了,老两口没带着潇潇,自己个儿往小区花园去了。
潇潇:……
过了一会儿,潇潇的儿子跑过来,抱着妈妈的大腿问道:「妈咪,姥姥跟姥爷要去哪儿啊?」
潇潇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他们去过二人世界啦。」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热!好热!
又是美好的一辈子, 虞刑睁开眼,看到那片熟悉的密林, 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系统看见这样的他, 差点儿也笑出来。
又是一百积分呢,这傢伙刺刺儿的,但执行任务却是一把好手。
系统保持着微笑:「这一次你还要兑换积分吗?」
情绪一点点从任务世界抽离出来, 虞刑心里空落落的,不过还好,系统每次都会给他的记忆上一层锁,叫他不被任务世界的情绪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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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见他恍惚,以为他还没缓过来, 声音更温柔了, 「虞刑,要不要休息一下?连轴转,很累的。」
执行完任务就返回现实世界, 铁人也扛不住。
虞刑正垂着头, 犹在思索。
邻居爷爷说爸妈去省城给他申冤, 从小县城到省城, 坐直达轻轨也要两个多小时, 再加上找人的时间, 以他现有的积分, 根本没办法兑换出足够的时间,他郑重地抬起头, 坚定道:「我要继续。」
虽然系统也不希望虞刑老往现实世界跑, 害他劳心劳力, 可听虞刑这么理智, 他凝住唿吸道:「你确定?你真的不……」
「继续。」虞刑又道。
「好吧, 你准备好。」
就在系统把他传送走之前,虞刑叫停了。
「怎么了?改主意了」
「每一次我的任务对象,是不同的人吗?」
「当然不是,那我们成什么了,你又成什么了。」
虞刑心里的这块大石头这才落下。
如果每次执行任务,都需要跟不一样的女人恋爱结婚生子,他总觉得后脑勺疼,要是被母上大人知道,怕是还会踹他几脚,骂他狗东西。
「可以开始了。」
……
经歷过两回头重脚轻,虞刑的身体跟大脑被迫适应这种感觉。
但是,他怎么这么热?好像要烧着了一样。
虞刑睁开眼,眼前乱糟糟,好像迷上了一层雾,他什么都看不清,置身火炉的滚烫感让他撕开身上的衣服,伴随着「嘶啦嘶啦」的裂帛声,耳边好像传来女孩子的尖叫。
虞刑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可烈火灼烧的痛感跟浑身上下被虫子爬过的瘙痒感让他还没看清身边有没有人,意识就更混沌了。
虞刑正跟本能对抗,身边忽然靠过来一个温凉的、暖柔的物体,他下意识抱紧,恨不得把「救命稻草」摁进身体里。
他急促地喘息着。
不够,这样还不够。
他使了很大的劲儿,把那片温凉摁进自己胸膛,好像有一层阻碍,他想都不想,撕裂了那片布料。
终于触碰到「解药」,虞刑发出满足的喟嘆。
他的五感好像被封印,听不到女人悽惨又充满恐惧地喊叫,也感受不到指甲在他身上抠出血印的疼痛。
远远的,候在门口的男人看见这一幕,满意地转身走了。
至于那个衣裳被撕得不能蔽体,还惊恐地睁大眼的破布似的可怜姑娘,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这姑娘就是进献给这河水中原本作威作福的水怪的祭品,被上神享用了,是她的福气。
如果日后被怪罪,他来抗就好了。
龙鲛如是想到,他顺手将屋外的最后一扇门关上,也遮挡住了房间内的活色生香、滚滚红浪。
屋内,就在虞刑难以自控,差点儿欺负了被他摁在床上的女人的时候。
系统传输到他脑子里的记忆让他身子一僵,意识得以短暂清明。
但也只有一瞬,他很快就被重新燃起来的热浪席捲,两眼赤红,宛若鬼怪。
他俯下身子,女孩儿身上被他掐的、捏的青青红红,搞得乱七八糟,女孩儿的惨叫声也没停止过。
她一直在反抗,可跟掌管一方的神君相比,她的那一点挣扎与撼树蜉蝣毫无差别,还被「施虐者」当作助兴的小打小闹。
他摁住女人的手,把她捆起来,女人的闷哼声入了他的耳,他不觉难听,反而好像耳中灌入天籁。
就在虞刑再次俯下身,欲行那苟且之事时,女孩儿忽然扬起上半身,在虞刑的脖颈动脉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刺入血肉的疼痛唤回虞刑几丝神智,他晃了晃头,奋力睁开眼,眼前已经是一片浓郁的黑,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掌心的触感告诉他,他差点儿就做了那混蛋腌臜之事。
他一骨碌爬起来,却因为双目失明摔下床,十分狼狈。
女孩儿察觉压在身上的男人消失了以后,抓过大红喜床上的锦被裹住自己,拼命往床里头缩。
虞刑踉跄着爬起来,趁着这几秒,他赶紧消化原身的记忆。
掌管水届的神君被爱慕他的仙姝暗算,下了除找女人纾解外再无解药的得春散。
这药药劲儿霸道,须与「解药之人」待满七七四十九天才好,不然恐爆体而亡。
虞刑身怀仙体,倒不会死,但也很难熬就是了。
而刚才差点儿被他给……的女人就是他的下属龙鲛从盘卧在此片水域的水怪那处抢来的。
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记忆徐徐展开。
这个女孩儿名为江婼,参加公司团建时被村民绑架,同事抛看见了却跑掉了,挣扎之中,她被打昏,再醒来,就在这里。
这姑娘也是个苦命人,家中父母嗜赌,表面上她被村民绑架,而实际上,江婼的父母欠下巨债,他们联繫到下河村的村长,叫他们提前埋伏着,瞅准时机把江婼抓走,卖女儿换来一百万酬劳。
人事不省的江婼被打扮成新娘,捆绑着塞进船里,由村民撑船,到了水中央,再把江婼扔进水里,请水怪享用。
下河村「给水怪进献祭品」的活动已经持续了二十几年,村子里已经没有女孩儿出生了。
村长跟巫婆决定去外面买,村里因为有水怪的庇护,得以种植一种名为「莳蓝」的名贵药材,村里人赚得盆板钵满,花一百万买个人,他们眉头都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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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龙鲛给虞刑遍寻解药时发现了水怪,就把江婼给救了,把她带到了虞刑面前。
七七四十九天后,江婼被折磨得没了人样,原身又是个冷心冷情的,江婼救了他,他却觉得江婼就是个卑贱的凡人,嫌弃地叫龙鲛把她丢了。
一直埋伏在阵外的水怪看见被扔出来的江婼,把她抓走,把从虞刑这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在江婼身上。
江婼本来就是一个凡人,还被虞刑渡了毒,过了身,很快就奄奄一息,香消玉殒。
剧情输入结束,虞刑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摸索到门,踉跄而出。
在阵外把守的龙鲛看见主子跑出来,震惊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可看主子的样子,好像没有啊!
那个女人不会这么没用吧!
龙鲛眼中闪过戾气。
「主子,要不要我再去给您寻一个女子?」
虞刑剧烈地喘息着,他原身为水麒麟,最耐不住火烤,烧心灼肝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主子,您扛不过去的,凡人无用,我去给您找个仙姝过来,她们配得上您的身份!」
龙鲛以为虞刑是因为凡人身份卑贱才不愿碰江婼,打算给他找一个天上的仙女,他扶着虞刑坐下,正打算去找人时,虞刑一扬手,磅礴的神力把龙鲛掀翻。
龙鲛飞出去好远,还撞翻了好几块巨石,他爬起来,一边吐血,一边懵懵地看着虞刑。
「本君何时叫你传唤女人了!你怎么敢擅作主张!」虞刑又一扬手,这一击,叫龙鲛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主子,属下都是为了您好,您的身体得不到纾解,会出大问题的!」龙鲛体内气血翻涌,他坚持着爬起跪下。
「去,把獐狮叫来!」
「主子!」
叫獐狮来?难道主子要硬挺?那怎么行?忠心耿耿 、一心只为虞刑着想的龙鲛不愿。
「还不快去!」
獐狮曾经效力于神农,是得天独厚的医者,成仙之时,便被天道封为「疗救之神」。
天上的仙君仙姝甚少得病,獐狮也很少有出手的机会,但没有人怀疑他的本事。
龙鲛带着满心不情愿,去「抓」人了。
虞刑还在煎熬,龙鲛嫌弃獐狮腿脚太慢,化作原形将他驮了过来,龙鲛速度快得吓人,獐狮一头白髮跟白须被吹得蓬乱,气得小老头下死手狠揪龙鲛的龙角。
到了水域,龙鲛赶紧把獐狮提进大阵,把他丢在虞刑近前,凛冽道:「老头儿,赶紧给我们神君治,不然我拔了你的毛!」
獐狮抖了两抖,赶紧给已现昏迷之状、烧得通红的虞刑摸脉。
这一摸,可把老头给吓坏了,「仙君这是中了得春散?怎么会?」
龙鲛看他废话连篇,急了:「你就说怎么治!」
獐狮摸了摸鬍鬚,「这还不简单,管她是仙姝还是凡人,只要是个女的,能给仙君过了药性就行,要是不嫌弃,这洞府当中估计也有……」
龙鲛脸绿了,「你可是仙医,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獐狮看了看虞刑满身通红的惨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办法倒是有,只是……」
「少给我放屁,快说!」
「我的办法只能暂时抑制药性,要想彻底解决还得让仙君跟女人姘合。」
龙鲛:!!
「你tmd跟我搁这儿搁这儿呢,仙君对女人没兴趣,你换个办法!」
獐狮苦着脸,「真没有了,仙君中的是得春散,无治,我顶多能让他少……咳咳咳一点儿,必须得找女人来!」
龙鲛咬牙,一把推开獐狮,他蹲下身子,靠近虞刑道:「主子,您能听见下属讲话吗?獐狮说只有女人才能解除药劲儿,不然您——」
虞刑已经半死不活了,皮肤跟被滚水烫过似的,红得好像烂熟的浆果。
忽然,虞刑抓住龙鲛腕骨,手劲儿极大,险些捏碎龙鲛的鲛骨。
「绝!对!不!可!」
龙鲛急得满头汗,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可怎么办才好?
龙鲛要恨死给虞刑下药的仙姝了,都说皎月仙姝冰清玉洁、纯伶剔透,那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龙鲛骂不够,可眼下主子最重要,他赶紧把虞刑带到大阵以外。
身体被冰凉凉的湖水包裹,虞刑舒服不少。
但禁锢江婼的大阵没有了虞刑这位仙君的神力支撑,薄薄的膜开始消融,河水往里灌注。
獐狮跟龙鲛都没发现,把虞刑送到更深的水下。
几人离去后,哆哆嗦嗦的江婼发现被子湿了,她惊恐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
獐狮给虞刑施了仙法,让他暂时能舒服一些,但趁着虞刑昏睡,獐狮严肃道:「龙鲛,你家主子撑不了太长时间,不然你把那个女人弄来,让她主动给仙君纾解。」
「主子说了不行,我绝不会违抗主子的命令。」
说这话时,龙啸的胸口隐隐作痛,他不着痕迹的运功化解。
「你这条小蛟龙怎么这么死板,是你主子的性命重要,还是他的一句命令重要?」獐狮气得吹鼻子瞪眼。
龙鲛义正辞严:「都重要!」
獐狮:……
獐狮无语了一阵,随即道:「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爆体而亡吧,我是治不了了,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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獐狮还没走出几步,就又被龙鲛逮回。
「你干什么?是你们自己不愿意治的!」獐狮狂甩袖子,却难以甩开龙鲛的钳制。
他看龙鲛脸皮紧绷,一屁股坐下,俩人就大眼瞪小眼。
没过多久,虞刑醒过来,獐狮有点本事在身上,他意识清醒了许多,但眼前还是黑的。
獐狮看虞刑目无焦距,翻了个白眼道:「都是那药害得,我还是那句话,不纾解出来,马上你的五感就会受到影响,目不能视只是个开始!」
「所以你想让本君去残害一个凡间女子?」虞刑冷冷道。
獐狮瞪了瞪眼,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主子,不然您还是……」
虞刑听声辨处,扫了一眼了龙鲛这边,眼神冰凉。
「那女子呢?」
「还在新房。」
为了能让仙君顺利地享用那个凡间女子,龙鲛特地抓来水怪洞府中的虾兵蟹将,让他们布置出一幢新房,人在凡间,一切从简,新房的闺阁也是按照凡间来的,一片大红,看起来喜庆极了。
「带本君过去。」
片刻后,龙鲛跟虞刑出现在阵法外,河水已把龙鲛特地开闢出来的区域吞噬,红色的绸缎、薄纱被水浸透,胡乱飘着,红木家具在水中浮动。
龙鲛大惊,不明情况的虞刑放出神识,这才发现眼前的混乱。
他立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怀里已经抱着溺水昏迷的女人。
「找个地方安置她。」
龙鲛思来想去,引着虞刑来到一处水中高地,说是高地,其实也只比水面高几米,大约三四平米,能站几个人而已。
把江婼放下,虞刑示意龙鲛去把獐狮带来。
獐狮这把老骨头都快被龙鲛给折腾碎了,看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娃儿,他道了一声造孽,就赶紧给人医治。
还好,江婼只是溺水,他施法逼出灌进江婼体内的河水,江婼咳嗽了两声,眼见就要醒过来了。
虞刑摆了下手,龙鲛秒懂,抓着獐狮,瞬间消失在高地。
回到水中,獐狮踢腾了一阵,龙鲛放下他,獐狮大骂:「你个小混蛋,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细算起来,我比你家主子的年岁还要长呢!」
龙鲛岿然不动。
一拳打在棉花上,獐狮气不打一处来,他撸起两边袖子,本来想跟龙鲛干一架,但考虑到两个人的武力跟体型差距,他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报復想法。
獐狮哼哼着道:「你家主子可随时会犯病,你就把他一个人丢在上边?还跟那个女娃子放在一起?」
龙鲛垂眸,眼神透出「你好蠢」这三个字来。
獐狮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正要开骂,就听见龙鲛道:「獐狮医官,难怪我主子才不过千余岁,就越过您,成了一方主神,您是真的一点儿不动脑子啊。」
獐狮:你在骂我?
「我家主子说了,他不会主动碰那位女子,可他没说,要是那位女主主动,他会不会妥协。」
獐狮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想让他们处出感情,好顺理成章……」
「瞎说!我家主子是神,怎么能跟凡人顺理成章!」
「你这条小蛟龙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等那女子给我家主子解了药性,你立马把她弄去制药,不许留下痕迹!」
獐狮又一次地瞪大了眼:「你你你……这条小蛟龙年纪不大,心肠也忒狠毒了,那可是你家主子的救命恩人!」
「呵,一个凡人,我家仙君丰神俊朗,能碰到我家主子,是她的荣幸!要不是我救了她,她早就丧命于水怪之口了!」
跟着原身的时间长了,龙鲛也沾染了冷酷无情的习性。
水面之上,龙鲛跟獐狮前脚刚刚离去,虞刑就犯了病,他强忍了一会儿,可冲击而来的热度就好像把他丢进油锅,翻炒油炸,痛不欲生。
身边就有一处冰凉的解渴之源,虞刑咬破舌头,继而咬破了嘴唇,他挣扎着爬到水边,想跳进去,哪怕只是泡着水,他也能好过一些。
就在虞刑的上半身整个泡在水里,眼见双腿也要进入水中时,江婼吐出几口水,醒来了。
她的记忆还很模煳,奇形怪状的怪物,撕扯她衣服想要强要她的罪犯,漫无边际的让她窒息的河水……
她撑着胳膊支起上半身,怦怦乱跳的心还没有归位,冷不丁看见往水里跳,好像要自杀的男人,江婼想都不想,扯住虞刑的脚踝,使劲儿往高地上拽,一边拽,还一边用哑的不像话的嗓子喊:「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遇见事儿就想着自杀呀!我一个女人,被人抓了扔进河里当祭品,我都没想着去死!」
江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明明身体发软,喉咙跟脑袋都像被揍了好几拳似的痛,她却挺着一口气把「寻死觅活」的男人拉上岸。
看到虞刑的脸露出水面,江婼仰躺下来,拼命喘气。
「喂,你还活着吗?」过了一会儿,休息够了的江婼说。
「喂!喂!」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江婼艰难地爬起来,把趴伏着的虞刑翻过来,看见那张俊美的不像人的、隐隐还有些熟悉的脸,江婼惊叫:「你不会死了吧!喂,醒醒啊!」
江婼慌了,她大喊救命,可湖水中央孤零零的一个小岛,哪里会有人听见她的唿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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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就算今天她跟这个男人死在这里,烂在这里,先发现他们的都是这水面上的飞鸟。
江婼路惨澹地笑了笑。
她躺下来,四周都是水,身边还有一个死活不知的男人,就算她侥倖回到岸上,无尽头的债务,魔鬼一样压榨她的父母,还有目光怪异的同事,一举一动淫邪轻佻的上司……
想想就绝望。
不如,干脆这么死了?
葬身在这里,身边还有这么俊的男人作陪,好像也不错。
想着想着,江婼闭上眼,求生意志缓缓飘出体外。
远远的,龙鲛跟獐狮看见江婼的表现,眉头紧皱:「这女人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救我们主子!」
獐狮听了只觉得无语,谁会救想强女干自己的男人啊!!!!
可这话獐狮是万万不能说的。
「龙鲛,那姑娘的身世好生可怜,不然,你再去找一个乐意的吧!」
龙鲛抱着手,「你还发起善心了,那姑娘自愿给水怪做新娘,让她给我家主子解毒,那是抬举她!」
獐狮:「你确定?可我怎么觉着那姑娘不乐意呢?」
而且,看那丫头的样子,明明已经存了死志,若真的自愿,又怎会如此?
龙鲛抱着手冷笑:「我从水怪的爪下把她抢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下河村的村长每年都会给这水怪送一个女人,祈求它保一方平安。每次被送来的女人,村长都会给她家中一大笔钱。」
獐狮仍旧觉得不对,可龙鲛已经不听了。
「再过一会儿,要是那女人还不赶紧救我家主子,我就先弄死她!」
龙鲛声音阴冷,獐狮打了个寒颤,鲛终归是鲛,尚未修炼出仙身,本身性格中的嗜杀血腥也还未雕琢去。
獐狮嘆气,看向可怜的江婼。
一分钟过去,龙鲛要动手了,江婼忽然睁开眼,她好像听见声音了!
她朝虞刑看去,虞刑眉头微蹙,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
「喂,你没死!快醒一醒!」
虞刑反应得太慢,江婼看见他还活着,像找到心灵寄託似的,轻拍他的脸颊。
一分多钟过去,虞刑还是半死不活的,江婼咬着牙,狠狠心,扬手就是一巴掌。
她的这一巴掌干净利落,虞刑被打醒了,远处的龙鲛跟獐狮被打蒙了。
「该死的女人,她敢打主子!」龙鲛磨牙,阴狠道,他二话不说,施法就要把江婼扇进水里。
獐狮拦住他,急忙道:「我的龙鲛大人诶,你把她弄死了,你家大人可就真没救了,你也不想想,没了她,天都黑了,这时候你上哪儿去另外找个女人过来!」
龙鲛拳头紧了又紧,「轰」一声,他转身砸翻了岸边的一棵千年古树。
古树倒塌的声音炸雷一般,江婼吓了一跳,下河村的村民们也吓去半条命。
「水神发怒了!」有人大喊。
下河村祖祖辈辈受母河的荫庇,他们敬畏母河,每年给母河河神进供漂亮的女人,以此保佑他们下河村的村民年年日进斗金,户户都住别墅开豪车。
要是水神真的发怒了……
所有人都从家里出来,朝着母河的方向跪拜祈求。
这一切,都被虞刑的神识探知到。
无知的凡人,他们哪里知道,那水怪就是一只生了一点点灵智的精怪,哪是什么河神!
虞刑皱着眉头,江婼发现只是树倒了以后就没有多看一眼,她转过头来,见虞刑虽然睁开眼,但意识飘忽的样子,她咬了下嘴唇,又扇了一巴掌。
这巴掌比刚才还响,落下的那一瞬间,整片水域忽然激盪起来,捲起的浪花打到虞刑跟江婼身上。
江婼抬起胳膊躲避,却仍旧不能避免被浇了个凉上加凉的下场。
她吐出嘴巴里进的水,又歪了歪头,想把扑进耳朵里的水倒出来。她抬起另一只手,在上面的耳朵上拍。
她滑稽的举动惹得虞刑牵了牵嘴角。
江婼感觉舒服些了,才摆正脑袋。她抬头就看见虞刑左右脸对称的巴掌印,一边浅一些,呈粉红色,另一边颜色稍深,有点儿像草莓熟透了的颜色。
虞刑看向她时,江婼就更不自在了,都没发现同样被河水浇了,为什么虞刑身上是干爽的。
她轻咳两声缓解尴尬,看向四周:「刚才好大的浪。」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刚才没颳风,这么大的浪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江婼不解。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到底是她的一场梦,还是……
江婼哪里知道,她揍了掌管水域之神,还是结结实实的两巴掌,河水都在替虞刑这位上神鸣不平。
「这个女人竟敢冒犯主子神威,看我不……」岸边的龙鲛跃跃欲试,恨不得生生咬死江婼。
獐狮拼命拦着。
好在虞刑好像并未动怒,甚至跟江婼攀谈起来。
虽然只是江婼一个人在叽叽喳喳。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也出现在这里,你也是被水怪抓来当新娘子的吗?」
江婼并不是无的放矢,眼前这个人虽然是个男人,但她看着,这男人长得绝色,至少比她好看多了,水怪不喜欢他都没天理。
而且,他又跟自己一样出现在湖水中,看样子,应该就是他把她从水怪爪下救出来的,还把她推到这个姑且算作小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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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江婼说。
虞刑:……
这姑娘感谢人的方式挺别致。
虞刑没说话,他现在还没有力气,捱过一阵儿热浪,还有下一波,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
为今之计,只有离这丫头远远的。
虞刑沉默着转过身子,缓慢地往水边挪。
江婼看见,惊叫着把他拽回来,死死压在他后背,两手环住他脖子,又惊又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非死不可吗?我知道给水怪作践让你难以忍受,可你想想,那么痛苦的事情都挨过去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被江婼勒得眼前冒金星的虞刑冷不丁听见这句话,冰冷的面孔皲裂了。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就是被水怪糟蹋了吗?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你是男人,又不会怀孕!」江婼胡乱安慰着。
她知道自己这话不对,可对一个一心求死、毫无生存意志的人,先让他活下来,这比什么都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你的嘴巴好甜
「你听见没有, 咱们都要好好活着!」江婼见虞刑不回应,大喊道。
她甚至摇晃了两下, 虞刑更窒息了。
他扒开江婼的胳膊, 哑着嗓子说:「你要杀了我吗?」
江婼僵住,她收回手,从虞刑后背爬下来。
「对不起啊, 你不寻死了就好,哈,哈哈,哈哈哈。」尬笑声在一片静谧的水中央传得极远。
龙鲛跟獐狮都听见了。
龙鲛额角青筋暴跳,想弄死江婼的心思无限膨胀。獐狮倒是笑起来, 他摸着长鬍子, 心道:敢扇虞上神两巴掌的,估计也就只有这姑娘了,有意思, 真的有意思。
不过……
獐狮想到了什么, 眉心忽然拧紧, 他看向身侧的龙鲛, 担忧道:「龙鲛大人, 要是这小女子跟仙君合了房, 怀孕了可怎么好?」
龙鲛狞笑着:「她绝对不可能怀上主子的孩子!」
獐狮被龙鲛狰狞的表情吓着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龙鲛回头看他,「你是干什么吃的?」
獐狮大骇:「你要我给这女人下堕胎药!」
下一秒, 獐狮的嘴被封住, 龙鲛威胁地看着他:「小声点儿, 我主子是何等人物, 一介凡人, 不配怀有他的子嗣!」
獐狮掰开龙鲛的手,「不行!神君的孩子本就难得,再说了,打掉神胎,那姑娘会死的!」
龙鲛眼神淡薄,他不用开口,獐狮就看懂了他的意思,
不过一个凡人,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獐狮抿抿嘴,神色冷峻。
他望向虞刑跟江婼,那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不敢施法打探,也不想龙鲛在这里打扰,就硬把他拽走了,美其名曰给神君准备下榻之处。
母河的水被水怪污染,神君自然是不能住的,可虞刑现在又中了毒,又需要水。
獐狮摸着鬍子,笑着看着龙鲛挖水池,建神宫。
「水池挖深一点儿,至少能供神君化作原型,继续往下挖!你没吃饱饭啊!」
獐狮没办法扭转龙鲛可怕的想法,但让他出出苦力还是可以的。
他悠闲地指挥着,龙鲛眯着眼不善地看过来时,他就扯着嗓子喊:「不想你家主子安心养病了?」
龙鲛听了,压下怒火,继续吭哧吭哧干活。
……
小岛之上,虞刑沉着眼望向水面,江婼见他出神,以为他还没有转过弯,还想继续安慰。可下一秒,从虞刑口中吐出来的字眼,吓得她脸孔瞬间白透。
「水怪要来了!」
那水怪灵智不高,虽然比不上人类跟神仙,但也有七八岁孩童的神智,而且极为恶劣。
下河村的村民之前吃尽了苦头,这才答应每年给它进贡。
水怪估计也发现虞刑中毒不能视物,来报虞刑抢了它的洞府、还打伤它的仇来了。
江婼缩成一团,她本来躲在虞刑背后,可想到虞刑心存死志,她抖着肩膀张开双臂,挡在虞刑前面,还哆嗦着说:「水怪来了,你先跑,我顶住它!」
江婼话音刚落,距离他们不足百米的水面忽然冒起了泡泡,水泡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很快,一个头大如盆,体型巨硕,脖颈粗长,身上还长了好多倒刺的怪物从水底弹了出来,并朝这座小岛飞速游来。
水怪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江婼只是眨了下眼,水怪就已到近前。
他嘴巴里喷出的臭气打在江婼脸上,江婼身体一软,就倒在了虞刑身上。
倒下去之前,她的两只手还是张开的。
江婼靠过来时,虞刑下意识接住,把江婼放在他脱下的外衫上。
处理好江婼,他才抬头,水怪的气息恶臭难当,很容易就被他锁定。
虞刑一跺脚,便如同一片羽毛,踩着空气飞起,再一抬脚,从他的身体里弹出一股气,水怪砸下的爪子被穿了个洞,它巨大的身体也砸进湖水中。
血色在水中散开。
虞刑沉吟一阵,双手捏合,他操纵着湖水,追踪到疼得嗷嗷叫唤的水怪。绵柔的湖水瞬间化作扯不断的柔韧巨绳,等水怪被捆紧,他的手掌再次捏合,水绳紧缩再紧缩。
庞大的水怪被捏得小了三分之一,「砰」一声,水怪的身体在强压挤压下,爆了,血块骨骼四处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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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的血渗到两百多米深的水下,如同一块血宝石。
虞刑飘在空中,一抬指尖,神力将江婼托起,二人一同落在岸边。
龙鲛跟獐狮正在等候,他们俩目睹了虞刑轻描淡写斩杀水怪的那一幕,龙鲛不觉得有什么,獐狮快吓尿了。
水域之君这么血腥残暴的吗?
那水怪是硬生生被挤爆的!
五脏六腑都碎成渣滓了!!!
獐狮打了个哆嗦,他瞥了眼跟在虞刑后头的龙鲛,他似乎明白为什么龙鲛这么暴力了。
有其主便有其仆。
他转过身,也不敢拿乔,小跑着跟上几人。
「主子,住处属下给您准备好了,我要不要给您找几个侍女过来?」
虞刑不喜用人伺候,身边除了龙鲛,还真的没有旁的侍从。
不过,眼下虞刑的情况,最是需要女人,龙鲛私心希望虞刑能应了他。
但……
「这里是你建造的?」
龙鲛赶紧点头,「主子,水池是我特地挖出来的,还施了法术,保管水质洁净,宫殿也是我用法器建造的,金碧辉煌,十分贴合您的审美。」
虞刑听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龙鲛好像在骂他。
獐狮突然喷出来的大笑声印证了虞刑的猜测。
虞刑额角抽了抽,没记错的话,原身的原型是水麒麟,又不是巨龙,怎么会喜欢亮晶晶、金灿灿的东西!也太俗气了!
「都撤了。」虞刑冷冷道。
「可是主子,您……」
「本君叫你撤掉。」
龙鲛没办法,只好收了法器,偌大的宫殿变小再变小,很快就变成弹丸大小的一个模型。
龙鲛收回模型,嘴差点儿撅到天上。
虞刑扬起手,嘴唇动了两下,很快,一幢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就落成了。
「砰」一声落地,还带起了一片尘土。
龙鲛看着,几乎要大叫:「主子,您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太落魄了!」
獐狮拉住龙鲛,把他扯走了,「你家主子都觉得没问题,你一个下属叽叽歪歪什么呢,你还做起你主子的主了?」
龙鲛瞬间息声。
他一边被獐狮拽着,一边扭头往回看,自家主子已经带着那个女人走进院子。
龙鲛瘪着嘴,只得暂时压下不满。
这边,虞刑操纵着神力把江婼放在床上,神识扩散开来,小房子地方不大,但也有六七十平,普普通通的三间瓦房,墙壁雪白,但家具蓼蓼,毕竟他也不会在这里住太久,除了必要的锅碗瓢盆跟床、餐桌,屋里别说镜子架子,连个凳子都没有。
可以说非常的一贫如洗。
过了一会儿,獐狮走进来,他先恭敬地朝虞刑施了一礼,随后道:「神君大人,您不可再动用神力,您自己应该也有感觉,越是运用神力,您体内的毒素就发作得越快。」
「你要本君如何?」
「属下暂时封了您的神力,没有找到解毒之法前,还请神君莫要冲破禁制,否则,后果不堪没想。」并非獐狮危言耸听,得春散之所以成了仙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药物,就是因为其依神力而生,而虞刑又神力强悍,必定要吃更多苦楚。
虞刑沉默一阵,就在獐狮以为虞刑不会同意时,虞刑淡淡道:「来吧。」
獐狮大喜,也没功夫管虞怎么忽然这么好说活了,赶紧施法。
虞刑的神力太过浩瀚庞大,獐狮几乎费尽体内的所有力量,累得满头不汗气息不稳,才堪堪将虞刑神力压制在血脉内。
「神君大人,属下已将您体内的力量压制住,不到万不得已,定不要冲破阻碍,否则,将有损于您的仙体。」医者仁心,獐狮又叮嘱了一遍。
虞刑挥挥手,示意獐狮赶快离去。
獐狮抿抿嘴,又道:「神君大人,您的眼睛……」
「不碍事,你快些去寻戒毒之法,本君只给你三天时间。」
獐狮连忙应是,匆忙离开小屋。
……
江婼从噩梦中醒来,一眼就看到在厨房里做饭的虞刑。只是,他为什么闭着眼睛做饭!
眼见虞刑的手差点儿伸进火苗里,她尖叫着跳下床。
虞刑听见动静,解下围裙,慢慢地走来,因为没了神力,神识也没法调用,现在的他跟寻常的失明人士无异。
不过好在他足够了解此间房屋的陈设,也不会摔跤。
往他这边冲来的江婼紧急停下,却因为惯性 ,往虞刑身上扑去,光着的脚也踩在虞刑脚背上。
江婼一边连声道歉,一边赶紧挪开脚。
见虞刑皱眉,她心里咯噔一下,正要继续道歉,就听得虞刑道:「你没穿鞋?」
江婼松了一口气,不过转眼,江婼的声音变得暴躁: 「你干嘛!我把你从湖水里捞出来,你就要自焚是吧!」
她抓起虞刑的手,神仙之体,杂质尽除,皮肤白皙滑腻,一般正值豆蔻的小姑娘都没这么好的皮肤。
江婼仔细检查一遍,没发现烧伤的痕迹,她皱紧的眉头松开些许。
只是,她检查着检查着,就变了味儿,抚摸虞刑手心手背的那只手摸不够似的。
「你皮肤真好,滑滑的,软软的。」
虞刑:……,
在走向变得诡异之前,他把手抽回来,江婼这才意识到,她方才的举动跟调戏小姑娘的恶霸无异。她心虚极了,又看到虞刑脸上飘过的冷峻,江婼嘴唇动了动,牵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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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眼,她掐着腰,满眼审视:「你刚才为什么把手伸进火里?别跟我说你没看见!」
因为个头上的差距,江婼必须抬起头才能看清虞刑的表情。
这一仰头,江婼又醉了。
这就是老天爷精心打磨出来的脸吗?这稜角,这五官,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帅气的男孩子就是公司副总,也是公司未来的继承人,但跟恩人一比,不,根本没有可比性,把他俩放在一起,江婼都觉得侮辱了恩人的美貌。
看着看着,她就失神了,也忘了自己本意是想叫虞刑受到教训,不敢轻易自我了断。
「为什么不穿鞋?」虞刑又问了一遍,感觉到江婼在仰头看他,他低下头,无神的眼睛看向江婼。
这一次,江婼发现不对了。
她抬起手,在虞刑眼前挥了两下,虞刑的眼珠一动不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江婼心里一咯噔,又挥了两下,这一次,她离得更近,手掌舞动推出来的风擦过虞刑长到逆天的眼睫,虞刑仍旧没有感觉。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儿?」江婼的声音掐得极尖,越到后边,越好像一把锋利的剑。
虞刑被吵得耳朵痛。
这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忽视他的话,面人尚有三分脾气。
他根据江婼发声的方位,推断出她的腰跟肩所在的位置,他二话不说,一手搂着江婼的腰,另一手准确地摸到她腿窝,想把人抱起来扔到床上。
这是在山里,地上潮湿,江婼刚溺水,身子还虚着,会得病的。
可虞刑没想到的是,被堵了神力之后,他竟然连一个娇小瘦弱的女人都抱不起来。
只脚尖微微离地的江婼眼中逐渐浮现大大的问号。
虞刑:……
一时间,诡异的气氛在小屋中蔓延开。
江婼不知道虞刑想干什么,但根据他说的话跟做出的举动,还是能猜出来几分。
「噗嗤」一声后,笑意打开闸门,「哈哈哈」的声音来回迴荡。
虞刑脸色非常难看。
他卯足了劲儿,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这一回,他确实把江婼抱起来了,但很快,江婼脚底腾空之后,虞刑身体撑不住,往后勐退,他咬牙想停住时,后背已经撞上墙角的餐桌。
他强忍住疼,把江婼放下来,等她站稳了,他才伸手揉后腰。
没了神力的加持,他的肉身竟然如此脆弱,这些年养尊处优,倒是把他的体质给养得越来越差了。
虞刑正皱着眉头反省,江婼看他一脸低落,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看着垂着眼眸,好像受了不小打击的虞刑,悔意铺天盖地席捲而来。
眼睛看不见,连人也抱不起来,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多大的打击。
江婼毫不怀疑,虞刑落到现在这副田地,就是拜水怪所赐。
说不定,就是恩人为了救她,才落得一身的伤。
江婼看着虞刑,眼神柔得像云。
不对,等等,她昏迷之前,水怪正朝他们冲过来,他们是怎么躲过的?又是怎么回到岸上的?
江婼懵了。
虞刑趁江婼出神,背过身,找了一双鞋过来,鞋码很大,不过总比光脚好。
「抬脚。」
江婼木木地抬起脚,由着虞刑摸索着给她穿上拖鞋,等虞刑站起来了,她犹豫了一阵儿,道歉道:「对不起啊,我刚才不该笑话你的,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江婼的道谢还算中肯,虞刑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
他回到厨房继续煮饭,食材是他叫龙鲛买回来的,龙鲛本来还提回来酒店精心制作的美食还有滋补的汤,虞刑都没要,只接过装着食材的袋子。
龙鲛摸摸头,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看着主子点燃煤气罐,还熟练地炒菜煮饭,心里贸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主子该不会真喜欢上那个凡人丫头了吧!
他抖了几抖,惊骇地都忘了自家主子不喜欢被人注视,还是獐狮在虞刑扫射来眼刀子时,把木然的龙鲛拖走。
「我还要提醒你多少遍,你就是个下属,别妄想做你家主子的主!他喜欢谁,对谁好,给谁做饭,跟你有个毛关系!」獐狮忍不住爆粗口道。
「可她是凡人!」
「凡人又怎样,你是天条吗?天条都还没不许仙君跟凡人谈恋爱呢!」
獐狮比龙鲛矮不少,他一时气恼,跳起来狠狠捶了一下龙鲛的脑袋。
伴随着这声闷响,小房子里也传出江婼惊叫的声音。
「你别动,让我来!」
怎么好叫恩人给她做饭,更何况,恩人因为她,双眼失明,体力也不似从前。
她走过来,拖鞋不合脚,她走得慢了一些,但要掌勺的态度却是坚定的。
「我来吧,你坐着就好。」从虞刑手里把勺子抢过来,江婼翻炒烹炸样样在行,手脚也十分麻利。
很快,四菜一汤就出锅了,两个人吃这些还挺奢侈的。
江婼坐下后,先给虞刑夹了满满一碟子菜,还给他剥虾、剔鱼刺,伺候得周到齐全。
江婼发现,虞刑吃饭的仪态也很漂亮,一举一动好像画里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能被抓去给水怪糟蹋呢?
江婼皱着眉头,在心里把下河村那帮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举起小鞭子狂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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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他们都不解气,江婼气哼哼的。
她一时气愤,接连喝了好几杯「水」,山里的水味道就是好,甜滋滋的,加了蜂蜜似的。
「恩人,你救了我,我敬你一杯!」江婼以山泉水代酒,豪爽地一饮而尽。
虞刑沉默着,江婼的这一通牛饮,着实浪费了龙鲛特地从天山顶端的密林当中採摘而来的晨露水。
不过江婼频繁催促,虞刑便也喝了。
只是没过多久,江婼就喝醉了似的,脸蛋红彤彤,迷迷瞪瞪道:「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但咱俩都是苦命人,你也是被村里那群混蛋给抓来的吧,我也是。」
江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父母靠不上,还尽惹乱子,我从初中开始给他们擦屁股,我今天都二十四了,还在给他们还债!这么大人了,我连个恋爱都没谈过!现在好了,我消失了这么久,他们还不上钱,该跑就跑了吧!」
江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虞刑想拦着,可看不见,抓空了。
虞刑:……
江婼看着他说:「你干嘛不让我喝,又不是酒,我还会醉了不成!」说罢,她一饮而下,更上头了,身体也摇摇摆摆。
虞刑:……
仙露是仙君仙姝的饮料,他们饮下,会让神台更清明,神格更稳固,但若是凡人喝了……
就会如同江婼这般,人事不知,仿若酩酊大醉,喝多了,还会爆体而亡。
虞刑没法子,只好站起来去抢,他看不见,江婼可灵活着,在屋里上蹿下跳。
虞刑恼了,轻轻喊了一声「定」,可他忘了,他现在没有神力傍身,就是个普通人,说普通人都抬举他了,就他这体格,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比一般人都不如。
江婼晃晃悠悠的,见虞刑摸不着,笑起来,主动把杯子举过去,故意逗他:「来抢啊,抢不着吧!嘻嘻嘻。」
喝醉了的江婼活像个顽童,虞刑压了压眉心,他站住不动,竖起耳朵,细细分辨江婼略沉的唿吸声。
他屏住心神,还真叫他找到了,眼睛看不见,听力跟嗅觉果真更敏感。
他快速出手,一把将装着仙露的杯子抢过来。
江婼也急了,她两眼放光,扑过来夺。俩人打架似的缠斗了一会儿,虞刑干脆一仰头,把仙露全都灌进肚子。
江婼大怒,一边急促喘息,一边手指虞刑,控诉道:「你抢我的饮料!我跟你拼了!」
她一拍桌子,跳起来要跟虞刑决斗。
可她身体发软,被凳角绊了一跤,就扑进虞刑怀里,河东狮吼也变成了小猫哼哼。
虞刑无奈,扶起她,想叫她上床休息,江婼却忽然仰起上半身,对准他的嘴,啃了上去。
「我的甜水!我的!」
一心想把属于她的仙露抢回去,江婼十分如狼似虎。
虞刑奋力扯,却扯不开,江婼虽然瘦,但也有一百多斤,虞刑又体力严重受损,两个人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江婼,你给本君……给我起来!」虞刑歪过头,避开江婼的「狼吻」,厉声道。
「凶什么凶!你不让我喝甜甜的水,我就压着你!就压!」
正放着狠话,江婼趴在虞刑怀里,忽然不动了。
虞刑:……
要不是獐狮暂时封印了他的神力,他肯定——
远远盯着这边的龙鲛比虞刑还着急,「那个女人想干什么!她怎么敢扑倒主子!」
龙鲛吼得大声,獐狮掏掏耳朵,权当听不见。
可下一秒,他被龙鲛掐住脖子,提了起来:「獐狮,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龙鲛大人,你冷静,我封印了神君的神力,也是替他着想,神君每动用一次神力,药性就顽固一分,我也是没办法啊!」
龙鲛松开手,厉声道:「你最好没有骗我!」
他重新看向远处的小房子。
虞刑恢復了一些力气,把睡在他身上的江婼抬到床上。
他又返回厨房,把一地狼藉打理干净,尤其把那一罐子仙露给藏起来,确认江婼找不到了,才稍稍放下心。
房间一共有两个,他朝另外一间走去,手刚摸上把手,滚烫的热潮便席捲而来。
虞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龙鲛大叫:「快救人!」
……
一夜过去,江婼醒来,她扶着脑袋,面上闪过痛苦,发生什么了来着?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翻身下床,发现太阳早就换了一边,所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看太阳的高度,应该八九点左右。
她掀开门帘,却没看虞刑。
他人呢?
她张嘴想喊,却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姓名。
江婼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下,她太蠢了,恩人没说,她怎么就不知道问,太失礼了。
她在屋里找了一圈,这也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恩人」的住所。
总结下来,也就只能用「艰苦朴素」来形容。
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明明地方也算不上小,可必要的生活用品塞满了,也就不过装了空间的十分之一。
她推开门走到院里,院子里就更干净了,一棵蔬菜都没有,跟别的农家小院天壤之别。
「恩人,恩人?」江婼连喊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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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始终没人应答,江婼想着,也许是被人叫走了,她回到小屋,想找纸笔给恩人留一封信,等她回到市里,一定想办法报答他。
她穿着虞刑的衣服,沿着门前的小路,经过下河村,她本想绕开,却发现村子里乱糟糟的,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都急匆匆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下河村很富有,村子里的民宅全部都是小洋楼,每家每户外面都停着一辆车,其中以村长家里的车最豪华,看牌子,至少得有几百万。
深山村庄里的村民都这么有钱的吗?
江婼抿抿嘴,她可不想再被村民抓回去,等她进了城,她一定要报警,让警察来调查这里。
这里之前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年轻姑娘。
她猫着腰,钻进草丛,她本来想着,只要她足够小心,应该不会撞见村里人。
就在她绕过大半村庄,眼见通往山下的路就在近前时,她惊喜的藏在树后踮脚张望着。
忽然,她背后传来阴冷的男音:「难怪河神大人动怒,竟是你跑了出来!」
江婼拔腿就跑,也不管隐蔽不隐蔽,可男人召唤来好几十个村民,将她团团围住。
村长从人群里走出,面孔狰狞:「小贱人,你敢跑!惹怒了河神大人,你吃罪得起吗!」
江婼被绑起来,嘴巴也被堵上,她拼命往虞刑小房子的地方望,却始终没看见人。
村民见她挣扎得太厉害,抬手就是一巴掌,并叱骂道:「老实点儿,不然把你剁了!」
穷山恶水多刁民,他们敢把活人拿去祭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江婼老实了,只是眼泪不停地淌,她很后悔,不该擅自离开恩人的房子的。
她被带到之前关押她的小破屋里,屋里堆满了柴火,透过门缝,她看见村长召集来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正在商量什么。
江婼努力侧着耳朵,可也只隐约听到几个字。
「河神大人」「祭祀」「发怒」「杀了她」,零星几个字眼让江婼大骇。
他们真要杀了她!
有人过来,她赶紧缩到角落,两个壮硕的村民把她抬起来,扔到院子里。
村长跟那些长者像打量死物似的打量她。
其中一个眉头皱紧,不善地对村长道:「贺钱军,你怎么搞的,竟然让祭品逃了出来!难怪河神动怒!」
「我哪里知道这丫头能逃出来啊,明明每年送给河神大人的女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村长被骂了好几天了,他也委屈着。
「几位长老,是不是河神不喜欢她,才把她丢出来?」
江婼听了,赶紧点头,还支吾着「是是是」。
长者冷笑:「河神若是不喜,那还留着她干什么,杀了扔林子里!」
江婼瞪大眼,人命在这群人眼里到底是什么?
「长老,不能杀啊,为了买她,咱们可被那对夫妻榨了一百多万,这丫头姿色尚可,一定是她不够听话,河神才不喜欢的,我找人好好教教她,再把她进献给河神,几位长老意下如何?」
每一年进贡给河神的女人都由村长把关,要求干净洁白漂亮,长得有一点儿瑕疵都不行。
江婼听到这儿,眼睛又睁大了,把她卖到这里的是一对儿夫妻?
可她是跟着公司职员一块儿来这儿团建的啊!
「你们抓错人了!」江婼蠕动着,嘴巴堵得太紧,发出的声音变成了「呜呜呜」。
那几人根本不在意,长者们对视着,终于点头。
村长大喜:「几位长老,我马上就叫人去办!」
很快,江婼又被壮汉抬走,被扔到了一间干净的房间。
就在江偌张望时,几个中年妇女走进来,她们穿着漆黑的衣服,头戴黑纱,面孔冰冷,不由分说地扒了她的衣服,把她扔进水里清洗,又把她带到隔壁,一间通红阴暗的、墙上还挂着好多可怖刑具的房间。
江婼看见了,眼里越发惊惧,口中的布巾被取下,她得以大喊大叫。
「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你们买来的女人!」
一个妇女眯了下眼,好像很不满江婼的上蹿下跳,她使了个眼色,就有另外一个妇女从墙上取下长鞭,二话不说,就往江婼身上抽来。
一边抽,她口中还一边念念有词:「你是下河村的祭品,谁给你的胆子大吼大叫,什么时候学会闭嘴,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说罢,女人手腕高扬,江婼被抽得惨叫。
那鞭子极细,打在身上只余红痕,不会受伤却剧痛。
江婼被打晕了,女人就拿凉水泼她,醒了继续打。
直到江婼把舌头跟嘴唇都咬破了,不泄出一丝声音,女人才满意地收了鞭子。
此时,江婼已近昏厥,她身上汗涔涔,被灌了药,又被丢进柴房。
等她醒来,天已黑沉,她动了动身子,两条胳膊捆在背后,她艰难地转过来,透过门缝瞄着夜空悬挂着的那轮月。
也不知道恩人发现她失踪了没有,发现她不告而别,他应该会很生气吧,费尽把人救出来,结果她自己又主动跳进火坑!
江婼身上还很疼,也很饿,那群人估计没有给她吃饭的打算,她刚被抓来那几天,他们也不给饭吃,说是要清肠胃,不然无法下口。
江婼悽惨一笑,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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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出现了一幅画,好像是那晚她昏过去之前的情景,她喝醉了似的,扑倒恩人,还——强吻了他。
江婼苦中作乐地想,如果就这么死了,好像也值了。
恩人那么帅气,还良善,被她亲了,还躲躲闪闪,应该也是第一次,她赚了!
渐渐的,美妙的梦境化作一团浓墨似的黑,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47章 神罚!
獐狮跟龙鲛安顿好虞刑过后, 獐狮想着仙君的小屋里还安置了一个人,本来打算幻化成仙君的样子, 去给江婼送饭。
可到了他才发现, 江婼不见了,小屋里空无一人,他不敢耽搁, 赶紧去找龙鲛,龙鲛掐指一算,冷笑道:「愚蠢的凡人!」
「你知道那位小姐在哪儿?快去把她带回来啊,不然仙君醒了,要动怒的!」
「谁让她偷偷跑出去, 被下河村的村民们给炖了, 也是她活该!」
獐狮瞪大眼:炖?是他理解的那个「炖」吗?
他抓住龙鲛的胳膊,着急道:「龙鲛大人,不行啊, 江婼还有用, 她不能死!」
龙鲛甩开他, 「獐狮仙医, 做好你自己的事, 要是我家仙君出了差错, 我第一个先砍了你!」
龙鲛声音冰冷, 撇下獐狮,去守着发病的虞刑了。
毒素来势汹汹, 獐狮的药都难以压制住, 没办法, 獐狮只好取了一点儿自己的血, 和在药里, 让虞刑服下,这才勉强解了燃眉之急。
可要想去除病灶,还得找个女人来才行。
獐狮咬咬牙,他追上龙鲛:「你不去救江婼小姐,你家大人麻烦就大了!」
「你说什么?」
「我跟你说不清楚,总而言之,要想让仙君痊癒,江婼是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材!」
「你最好没有骗我!」
獐狮苦笑。
就在这时,俩人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勐地扭头,就见虞刑已然睁开眼,正沉着脸,阴岑岑地看着他俩,俩人顿时一哆嗦。
「你们怎么看的人!」虞刑厉声呵斥,显然方才二人的谈话,他听得一字不差。
龙鲛还想辩解,虞刑一扬手,磅礴的神力倾泻而出,他被拍飞,影儿都找不见。
獐狮狂咽口水,大骇道:「仙君您怎么……」把禁制给解开了!
下一秒,虞刑消失在他眼前,獐狮快跑几步,确定虞刑去找江婼,他的脸皱成菊花。
「造孽啊!要出大乱子了!」
他赶紧去找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龙鲛,跟他一块儿去寻虞刑跟江婼。
……
江婼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她是被腹中绞痛唤醒的,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人举着烙铁,一寸寸熨过她的皮肤。
她痛苦地叫了几声,声音十分地轻。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半死不活地被拖了出去。
上一次他们把她扔进那条大河里时,也是这样摆弄她,好像她不是人,只是一只死物,江婼不明白,被村里人奉若神明的,明明就是一只可怖的怪兽,他们为什么要对怪物言听计从,还给它祭祀?
江婼人晕晕乎乎,被村民毫不怜惜地拖拽,她很快就没心思思考了,她太痛了。
村长正端坐在家中,四四方方的院子,他也看不顺眼,想到自己被长老们训斥得跟孙子似的,他还被大长老用拐棍敲了腿,他当场跪下,还被村民瞧个正着。自从他使手段挤掉其他五位竞争者,坐上村长的位子,十几年了,村里人谁见他不毕恭毕敬,唯他是从,他就没这么丢脸过!
村长越想越气。
该死的小丫头,她怎么敢跑的!
他把负责调教江婼的神婆找来,瓮瓮道:「教的怎么样了?」
神婆微微欠身,「村长,还差得多,不过这丫头已经被进献过河神,是不是应该换……」
「你在教我做事?」
神婆吓了一跳,「不是的村长,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这丫头调教好。」
「没那么多时间了,河神已经动怒,怕就是因为这丫头逃跑,准备一下,今晚就把她扔进河里。对了,上回没打的印记给她打上。」
「是。」
夜间十二点,正是神婆掐算好的最佳时机,燃烧着的铁炉把河边的天映照得如同白昼。
神婆在村长的示意下抽出铁签,铁签被烧得通红,还闪烁着灿金的火星。
村民们一起跪下,长老们也都放下拐杖,在神婆的悠长吟唱声中缓缓弯下膝盖。
忽然,一直闭着眼的神婆直直地走向江婼,她命人把江婼架起,手中的铁签就要往江婼的脸上压。
江婼虚弱地睁开眼,痛意之外,灼烫感好像蚂蚁,丝丝缕缕地透过身上的大红喜服往她皮肤里渗。
烧红的铁签离她的脸就差几厘米,顷刻间,风云大作,河水翻涌。
神婆吓了一跳,村民们也都看向激起巨大浪花的母河。
忽然,水下好像钻出了一个庞然大物,高塔似的,遮挡住圣洁的月光。
所有村民都被庞然大物罩下的阴影遮住。
村长第一个喊出「河神」,村民们连连磕头,口中呢喃着「见过河神大人」几个字。
江婼被扔下,软泥似的瘫在地上,她听见有人喊「河神」,还以为是水怪。
她勉力仰起头,却只隐约看见一团流动的、流动着的巨大水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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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坏了,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这时,一条水浪卷过来,把江婼捲走,村长发现以后,高叫着:「河神大人,此女便是我们下河村的村民送给您的祭品,请您笑纳。」
村长高举双手,顿了下,扫到从神婆手中滚落的「铁签」,他又道:「河神大人,此女擅自潜逃,惹得您不悦,我已命人教过她规矩,她定不敢再……啊!」
村长还没说完话,一股比刚才捲来的水波还要霸道强横的水流便击穿村长的胸膛。
村长惨叫一声,倒下就没了气息,众人颤颤巍巍地扫来一眼,只见,村长的胸口处破了一个硕大的洞,内脏还在新鲜地跳动。
长老们吓得腿抖,跪都跪不稳。
村民们更是惧怕,连声喊「河神大人饶命」。
虞刑就站在水巨人的脑袋上,他操纵着水流,绵软的水柱化作游龙一般的鞭子,抽向所有人。
村民们痛苦地嚎叫着,身体扭成蛆,满地打滚,可还是逃不过水鞭之刑。
很快,一些村民倒在地上,抽搐不停,口中的哀嚎一声比一声悽惨。
虞刑如同未闻,他不知道村民对江婼做了什么,但她脸这么白,身体这么虚弱,这群该死的村民一定伤害她了。
他抱紧江婼,狠狠皱了下眉,无数水鞭生了意识似的,瞬间挥舞得更加狂放,鞭子打在人身上的力度也愈发重。
神婆叫唤得最大声,她试图跑掉,可还没爬起来,就被一道水柱捆住,水鞭直往她脸上扬,很快,神婆的脸就被血淋淋的、纵横的鞭痕覆满。
虞刑抱带江婼离去后,獐狮跟龙鲛出现,他们看着一地惨状,对视一眼,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残局。
仙君对凡人下手,要是被天上那群人知道了,是要受罚的。
龙鲛施法,叫水鞭散去,村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没了人样儿。
獐狮转了转手,给他们身上洒了药水,除了已经死得透透的村长,村民们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痊癒,但疼痛却会跟着他们,夜夜发作。
这是他们草菅人命的代价。
这边,虞刑把江婼带回房子,他一把抓住獐狮,叫他给江婼治疗。
獐狮立声应是,他刚给江婼摸完脉,心道只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可背后忽然「扑通」一声,他扭过头,吓得当场尖叫,「仙君大人!」
擅自冲破獐狮下的禁制,又无节制地动用神力,体内毒素得不到压制,在虞刑穴道中肆虐翻腾,这才导致气血翻涌,难以支撑。
虞刑捂着胸口,闷哼一声,他抿紧嘴唇,可仍有血从口中吐出。
那团血乌黑如墨,可怖得紧。
受了伤,一瘸一拐的龙鲛看见,一下扑跪在虞刑跟前,「主子,您怎么样?」
獐狮暂时放下江婼,赶紧过来给虞刑治疗,却听得呵斥: 「先给她治!」
獐狮没有办法,只有听从,龙鲛急得都快哭了,他是东海鲛人,自小就跟在虞刑身边,忠心耿耿,看他受伤,他心如刀割,泪珠化作晶蓝的宝珠。
他跪着支撑着虞刑的身体,等虞刑缓过来,他赶紧爬起来去接了仙露,又拿出獐狮提前准备的药,给虞刑餵进去。
缓了一会儿,虞刑感觉好多了,给江婼看完诊的獐狮过来禀告:「仙君,江小姐只是受了惊,再加上没吃饭,身体虚脱,才昏迷的。」
「她身上没伤?」
獐狮摇头。
「不可能!」虞刑斩钉截铁地说。
他抱江婼回来的时候,她一路都在喊疼,还下意识抱紧自己,蜷缩着身体,这些都是挨了打的表现。
獐狮皱巴着脸道:「仙君,江小姐身上的确没有伤痕,不过——」
獐狮顿了一下,「仙君,刚才我给下河村那帮村民施法时,倒是听说下河村的祭祀有一套程序,但是新娘子具体被怎么对待,他们也不知道。」
虞刑冷笑,他转向龙鲛,命令道:「你去找酆都大帝,把下河村村长的魂魄给本君逮来。」
龙鲛不疑有他,立马去了,没过多久,村长的灵魂就被他用锁魂链给拖了过来。
村长做尽坏事,刚死就被黑无常带走,按照规定,先扔进三十八层地狱,一道道刑罚挨过了,直到魂灵破碎,消散于天地间,罪人的惩罚才算结束。
龙鲛去带人时,村长刚下过油锅,灵魂体没有肉身,但肉身能感受到的痛苦,灵魂体感知得只会更深。
被龙鲛扯过来的村长满身大水泡,皮肤被油烹炸过,扭曲地蜷缩着。
龙鲛目光冰冷,抬脚踹在村长膝弯,村长扑到地上,十分狼狈。
虞刑端坐着,目光定格在帘子后面。
「说,你对江小姐做什么了!」龙鲛逼问道。
「江小姐?仙君大人,我不认识什么江小姐啊,我为人老实本分,我这辈子连下河村都没出过,怎么会认识江小姐,仙君大人,您搞错了!」村长一边痛叫,一边辩驳着。
这人还敢满嘴跑火车,龙鲛怒了,想都不想,他掏出武器——一把龙鞭,二话不说,鞭子裹挟着风刃,往村长身上抽来。
村长连连惨叫,滚作一团。
「我知道了,是那个从河神府中跑出来的女人,是她,她姓江!」
龙鲛收了手,「那还不快讲!」
村长咽了口唾沫,便把江婼到了下河村以后的,还有今天一整天的遭遇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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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怯怯地抬头看了虞刑一眼,见他面孔绷紧,脸上好像要颳起风暴,立马补充道:「仙君大人,我冤枉啊,除了人是我带回来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神婆负责调教祭品,江小姐受的伤可跟我没关系啊 !求仙君大人明察!」
哭嚎着,村长趴伏下来,五体投地。
虞刑站起来,眼中流露厌恶,龙鲛知道,虞刑这是还不满意。
他封住村长的嘴,把他提到外边,狠狠抽了一顿,抽到他几次昏死,灵魂体都要散了,才把他丢回地府。
龙鲛回来復命,虞刑正坐在床前,不错目地看着江婼,那眼神看得龙鲛牙酸。
他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对这个凡人女子另眼相待,江婼到底有什么魔力?
其实,虞刑自己也不清楚,明明,他只是在执行任务,江婼只是他的任务对象。
前几次任务的记忆已被清除,可看着这张脸,他总觉得熟悉,心口也热热的。
「主子,属下嘱咐过酆都大帝,让他不要吝啬,尽管给村长施加最残酷的刑罚。」
龙鲛以为,这一回主子该消气了。
可虞刑目光越过他,落在了獐狮身上:「医官,江婼为何还未清醒?」
獐狮摸了把鬍鬚:「仙君,江小姐一整天未曾进食,您看是不是……」
虞刑立马站起来,看那样子,是要亲手去做。
龙鲛又急了:「您千金玉贵,如何能给凡间女子洗手做羹,还是属下去……」
在虞刑拍飞他以前,獐狮抓着龙鲛的胳膊,让他闭嘴,同时道:「仙君大人,江小姐现下只适合吃绵软好消化的,以米粥为宜。」
虞刑听了,警告地扫了龙鲛一眼,抬步离去。
等虞刑不见了,獐狮恨铁不成钢道:「龙鲛大人,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仙君大人喜欢江小姐,你不是看不出来,说不好,以后江小姐也是你主子,你且讨好着点儿吧。」
「可是……」
「没有可是,龙鲛大人,我最后再说一遍,仙君大人是你主子,不是你儿子!我言至于此,以后你再往仙君大人的刀口上撞,我可不管你了!」
獐狮去给江婼熬药,留下龙鲛一人,傻傻地站在原地。
獐狮没看他这样,心也软了,嘆气道:「想要让仙君原谅你,就赶紧过来帮我煎药!」
龙鲛顿了一下,追过去。
虞刑端着熬好的米汤走进卧室时,江婼刚刚醒来,她双眸迷濛,只有腹中的绞痛跟四肢被捆束的痛感提醒着她,她遭遇的并非一场大梦。
「醒了,把粥喝了。」
虞刑把温热的米粥放在桌上,扶着江婼后背,帮她坐起来。
看着虞刑动作,江婼傻眼了。
她不是在做梦吧!
又在屋里看了一圈,确定是她之前住过的房间,她眼珠瞪得熘圆,她怎么回来的!
不过看着微微垂眸,五官线条温柔柔和的虞刑,她还有什么想不到的,恩人又救了她一次!
「恩人,谢谢你。」江婼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激动地说不出来话。
「张嘴,喝粥。」虞刑转了话头。
江婼肚子饿了,也不客气,勺子也不用,狼吞虎咽,虞刑看得直皱眉。
从江婼的「虎口」中把米粥跟勺子抢过来,在江婼讶然的注视下,他把米粥一勺一勺地餵进江婼嘴巴。
床边的凳子有些矮,江婼又靠在床头,虞刑餵粥的姿势有些别扭,江婼干脆往床角挪了挪,侧过身,把双手搭在虞刑腿上,让虞刑餵粥能方便些。
端着药碗进来的龙鲛本来想呵斥江婼不懂规矩,可看自家主子乐在其中,他想到獐狮的话,到底闭上嘴。
在他身侧的獐狮看见这一幕,点了点头,他很欣慰,龙鲛终于长大了。
虞刑早在龙鲛跟獐狮进来,就发现他俩了,他递了个眼神,龙鲛就把滚烫的药碗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江婼头一回看见生人,她眨巴着眼睛,虞刑看到后,低声道:「专心。」
江婼「哦」了一声张开嘴巴。
等江婼把一整碗粥喝完,药也正好放凉了,江婼正要端起来喝,又被虞刑夺过去。
「你要撑死自己吗?」
江婼摸摸肚子,讪讪一笑。
饿了太久,她看见东西就想吃,忘了自己的肚皮并非气球,不能随意涨大缩小。
消了会儿食,虞刑看着江婼把药喝了。他端起粥碗和药碗,背过身,顿了一下道:「明天我让龙鲛送你出山。」
江婼:!
恩人生气了,要撵她走!
「我不是故意要走的,我找你来着,但你不在,我就……」
江婼解释不下去了,她就是连句话都没留就擅自离去,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江婼羞的脸通红。
虞刑走出房间,却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剎那,身子歪了一下,虽然他调整得很快,但还是被江婼发觉。
恩人怎么了?受伤了?
江婼想到昨晚丧心病狂的村长跟神婆,还有那群神神叨叨的长老跟村民,恩人就算有两个朋友,可想从他们手上把她救回来,怕是也艰难。
恩人身上的伤估计就是昨晚受的,江婼更羞愧了。
她屡屡涉嫌,恩人都拼死相救,她竟然没留一句话,偷偷摸摸就走了。
江婼,你还是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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唾弃自己一阵儿,江婼掀开被子下床,床脚放了一双拖鞋,拖鞋已经被换成女式的,很合脚。
江婼的心弦又被拨动了一下。
她出了门,恩人跟他的朋友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位朋友忽然看过来,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善,甚至还含着警告。
江婼心口发酸,她过去打招唿,虞刑却先一步离去,不知道去哪儿了,龙鲛瓮声瓮气道:「主子让我明天送你下山,你把东西准备好。」
说着,龙鲛把从下河村找到的江婼的行李扔了过来,江婼接过,看见自己的背包、手机,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她惊了。
「你怎么找回来的?」
不是被绑架他的人丢了吗?
龙鲛翻了个白眼:「给你找回来你还废话这么多,要不是主子……」
江婼这才注意到龙鲛的称唿,主子?好奇怪,难道恩人的名字叫柱子,朱梓?
江婼正疑惑着,龙鲛却转过身,也打算离去,江婼快走几步追上他:「先生,我还不知道恩人叫什么名字呢?」
龙鲛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而且,江婼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一行字:你还不配知道我主子的大名!
江婼:??
「先生,我刚才看见恩人晃悠了一下,他是不是受伤了?」
江婼话音未落,龙鲛就投来恶狠狠的瞪视,江婼不明所以,还想再问,龙鲛已经远远把她甩下,消失了。
江婼:???
看这位先生的表现,恩人应该确实受了伤,江婼着急起来。
身上有伤还到处乱跑,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江婼沉吟一阵,「哒哒哒」追向龙鲛离去的地方。
走出好远,她没找着龙鲛,倒是看见另外一位老人,他念念叨叨的,手上还提着一本鬼画符似的书籍,面前煮着药材的锅里,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老先生,你看见恩人了吗?」
獐狮回过头,见是江婼,他表情变了变,最后化作无可挑剔的笑脸:「江小姐,你找仙君……咳咳,虞先生?」
「他姓虞?」
獐狮放下捣药的舂桶,诧异道:「你不知道?」
江婼摇头,「老先生,你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吗?」
仙君自己未表明身份,獐狮自然不敢擅作主张,他微微一笑,「江小姐,想知道虞先生的姓名,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呢?」
「老先生,恩人受伤了,要不要去山下的医院看看,我看他好像伤得很重。」
提到虞刑的伤,獐狮眉头扭紧,他看江婼眼睫颤悠,手也握紧了,顿了顿道:「是,江小姐,你没看错,虞先生他伤得很重。」
江婼急了,「他到底伤哪儿了?惠城有最好的医院,我带他去找医术最高明的医生,一定能治好他。」
江婼额头冒出很多汗,她跑着去找人,獐狮拦下她:「江小姐,先生的病一般医生治不好。」
看獐狮一脸凝重,又见他一直在熬药,江婼心知他应该就是医生,看这岁数,应该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中医。
「老先生,中医跟西医各有利弊,中医治不好,也许西医可以呢?」江婼殷切地看着他。
獐狮摇头苦笑:「江小姐,如果连我都治不好,西医中医都没用。」
江婼还想再努力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老先生,我现在去找恩人,我带他下山。」
江婼慌不择步,轻一脚浅一脚,獐狮看着,又摇了下头。
要是江小姐知道,她就是仙君大人的解药,她会愿意吗?
獐狮低下头,继续研究药谱。
江婼漫山遍野的寻人,却始终没找到虞刑,很快,天黑下来,她不得不原路返回。
晚饭是龙鲛送来的,龙鲛明显不喜欢她,也不跟她说话,放下饭菜就走了。
江婼等了一晚上,翌日清晨,龙鲛出现了,他看着江婼,冷冷道:「东西拿好了,我现在送你下山!」
江婼熬了一晚上,饭也没吃两口,人很虚弱,她道:「我可以见见恩人吗?」
龙鲛嗤之以鼻,「别装了!我家主子被你从头利用到尾,他救了你好几次,你还想要什么,要他的命吗?」
「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我……」
「那就别废话,你滚远点儿,他还能活久一点儿!」
江婼双眸木然,听龙鲛这话的意思,恩人病得很重,难道——他要死了?
「我要见他!不看到他,我是不会走的!」江婼挣扎。
龙鲛过来拽她,江婼自然抵不过,她一屁股坐下,也不管脏不脏。
龙鲛被气笑了,「你这个疯婆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见虞先生!」
第48章 我给你解毒!
獐狮刚给虞刑治疗过, 见龙鲛迟迟不归,他急了, 便出来找。
见江婼还没走, 他更急了:「龙鲛,你傻愣着干什么!仙君又昏过去了!」
龙鲛气急败坏,丢下江婼, 就要跟獐狮去看虞刑。
江婼抱住龙鲛大腿,龙鲛下意识想用法术逼她放手。
獐狮先一步拦住,「江小姐,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仙君需要你, 你愿意帮他治疗吗?」
江婼重重点头。
獐狮也不废话, 扯着江婼一个瞬移,龙鲛见状,咬咬牙, 跟上去。
獐狮的法术不及龙鲛, 带着江婼下水还是勉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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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鲛冷哼一声, 一挥手, 江婼就被安置在忽然出现透明罩里。
江婼目瞪口呆, 眼前的一切让她的三观被推倒重建。
她竟然在水底!
还能够唿吸!!
过了一会儿, 三人双脚落地, 保护着江婼的透明罩也消失了,龙鲛跟獐狮没有给江婼解释的心思, 拉着她去到一处水下仙宫。
仙宫很亮, 宛若光源。
「江小姐, 你的救命恩人就在里面, 他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你都不要害怕,你记住了,只有你能帮他。」獐狮不厌其烦地嘱咐着。
「你跟她废话什么,要不是主子坚持,主子身上的毒早就解开了,哪还会为了救她擅用神力,搞到自己昏迷不醒。」
「老先生,我需要做什么。」江婼知道轻重缓急,忙问道。
「很简单,我们主子中了一种极阴邪的毒,纾解出来,人就好了。」
江婼不是不知人事的小白,纾解是什么意思,她一清二楚。
「我可以进去了吗?」
獐狮点头,龙鲛抱着手,看着江婼义无反顾的背影,他放下手,眼神也没那么讽刺挑剔了。
獐狮忽然道:「龙鲛大人,其实仙君跟江小姐很合适,你觉得呢?」
龙鲛没说话。
仙宫当中金碧辉煌,四面墙壁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江婼没工夫欣赏仙宫的华美。她沿着通道一路往前,老先生说恩人就在这里,应该不会骗她。
她继续深入,终于,在仙宫尽头,她看到一张冰床,床上躺了一个人,或者说,不能是人。
江婼走近了。
那人的头髮变得青蓝,眼睫也是青蓝色的,头上顶着一双鹿角,唯独在慢慢升腾的冰汽中,虞刑的皮肤非常苍白,几乎要与冰床融为一体。
江婼惊骇不已,她强自镇定,她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恩人,他生病了,需要自己帮助。
她脱下鞋子,缓缓爬上床,床上很冷,沁进人的心肺里似的,江婼打了个寒战。
真要在冰床上做那种事吗?
她扫了眼四周,亮堂堂的,却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发光,她有些囧。
就在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时,身边那具躯体忽然变得滚烫,江婼吓了一跳。
虞刑开始冒烟,是那种热气,白雾似的,跟冷气纠缠,冷气耐受不过,逃似的散开。
冰床也开始融化,江婼抬眸,虞刑开始喘粗气,气息一声比一声重。
她耳边响起老先生的叮嘱,再不纾解,恩人就真的没命了。
她不能再耽搁了,江婼先给虞刑脱下衣服,又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下来,扔到地上。
忙活完,江婼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汗,她趴在虞刑胸口休息了一会儿,嘀咕道:「这种事情这么累,有的人为什么还乐此不疲,真是搞不……」
她抬起头,那个「懂」字顿时噎在喉咙口。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江婼吓得开始口吃。
「龙鲛带你来的?」
江婼点头,又摇头。
虞刑并不在乎谁叫她来的,他紧跟着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我还有意识,赶紧走!」
虞刑没力气,不然他就把江婼推走了。
江婼哪里肯,她来就是要治好虞刑,任务没完成,她走去哪儿?
「我自愿的,我愿意给你治病!」江婼抬起头,郑重地说。
「你快走,我撑不了多久。」
「我没跟你开玩笑,虞……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虞刑。」
「好,虞刑,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不治好你,我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虞刑被她的「叛逆」气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 」
「你知道个屁!」
忽然爆粗口的虞刑把江婼吓着了。
「獐狮跟龙鲛让你给我过身,这样毒素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江婼僵住。
「我跟你不一样,淫毒只会让我发热,如置火炉,但你是人,毒素进了你的身,你会被活活烧死!」
原身只想找人解毒,并不在乎江婼是被烧死,还是被水怪吃掉,虞刑做不到。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江婼深唿吸,她承认,虞刑刚才的话吓着她了,但——
「你不会让我被烧死的!」她斩钉截铁地说。
「我相信你!」她又补了一句。
虞刑:!
「现在可以开始了?我想趁着你还有意识,把毒给你解了,不然,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工具人。」江婼怪怪地说。
虞刑沉默,半晌,浓黑的墨色在他眼底晕开。他翻过身,把江婼压在病床上。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
江婼扬起头,堵住他的嘴,模煳不清地说:「你轻一点儿。」
恰逢火热上涌,虞刑双眸赤红,他俯下身。
一边吻着江婼耳畔,一边道:「真蠢。」
江婼倏地睁大眼,她刚才是被骂了?有没有搞错??
出神的江婼被虞刑唤回神志:「 专心!」
江婼「 哦」了一声,唿吸就被掠夺,她的意识跟随着虞刑起起伏伏,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至于虞刑趁她迷离,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就更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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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之外,獐狮跟龙鲛都看见那道沖天金光,金光里还夹杂着淡淡的暖粉色,他们知道,这事儿成了。
獐狮很高兴。
他激动地看向龙鲛,却发现龙鲛表情很别扭,獐狮笑了,「现在江小姐可是你们家主子的救命恩人,你对人家态度是不是得好点儿?」
「我家主子救了她两次呢。」龙鲛梗着脖子说。
看出来龙鲛嘴硬,獐狮也没揭穿他,笑呵呵地道:「这里应该没我的事了,我就先回了。」
龙鲛没理他,獐狮驾云离去。
龙鲛干脆坐下,也不知道主子需要多长时间,他百无聊赖,最后逗弄起小鱼儿。
直到一天一夜过后,蹲得快要长蘑菇的他听到主子的召唤,龙鲛懵了。
主子叫他把小破屋换成宫殿?
哈?
主子之前不是说,宫殿太扎眼了,不合适吗?
龙鲛纵然疑惑,但还是听了令,他刚把宫殿建好,虞刑就抱着人出来了。
龙鲛很懂事儿,低垂着头,一眼都不看。
虞刑脚尖从眼前经过,进了宫殿,宫殿的门就关上了。
龙鲛:……
所以,偌大的宫殿已经没有他的位子了是吗?
他这个下属,也要下岗了是吗?
龙鲛满脸怨念。
忽然,门敞开了,龙鲛以为他可以进,可结果却是,虞刑又抛来一道指令,叫他去把獐狮找回来,给江婼治疗。
龙鲛:……
刚刚松了口气,却又被龙鲛提熘回来的獐狮:……
检查过后,江婼只是太累,再加上虞刑中药后过于龙精虎勐,就昏了,至于虞刑担心的毒素,它在凡人体内无法存活,根本不需要在意。
獐狮口若悬河,张嘴就来,也不觉得羞耻,江婼醒来,听见獐狮的诊断,羞得从头到脚都像挂了一层粉胭脂。
给江婼看诊完,龙鲛赶紧道:「主子,诸位仙君还等您回去坐镇呢,您看是不是……」
这个时候,虞刑本来不想离开,但江婼蒙着被子,瓮声瓮气道:「你有事就去吧,早点儿回来就好。」
虞刑无奈,就带着龙鲛跟獐狮回了,但临走前,虞刑却盯着江婼吃完早餐,又摸摸她的肚子,这才满意离去。
龙鲛看着自家主子的一举一动,莫名觉得主子像在带孩子。
他跟上虞刑的脚步,也走了。
半晌,江婼确定屋里没人,她从被子里探头出来,过几秒,她蹬开被子,脑子里被昨天发生的桩桩件件装满,她好像一条扭动的虫,擎着一张通红滚烫的脸在床上滚来滚去。
这时天已大亮,獐狮给她治疗过,她的身体也没那么酸疼了。
就在江婼把床蹬得乱七八糟时,她背包里的电话响起来,看见来电显示,江婼轻拍滚烫的脸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接通电话。
「江婼,你个死鬼,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找你都找疯了!我差点儿就报警了!」
打来电话的是江婼的好朋友,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平日里俩人交流最多。
「婼婼,你赶紧回来吧,有什么事咱俩见面好好说,你别做傻事!」
听着朋友的安慰,江婼哭笑不得,她想告诉她她有男朋友了,但朋友没给她这个机会,机关枪似的突突道:「婼婼,你为什么不讲话,你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喂,你是婼婼吗?」
朋友声音里带上哭腔。
她这几天到处寻找江婼,也看到不少可怕的新闻,罪犯抓了人,假装那人还活着,就会学着受害人的吻跟她的朋友家人保持联繫,可实际上,受害人可能已经……
朋友越想越害怕,「婼婼,我,我再等两天,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就报……」
听到这里,江婼连忙道:「琪琪,你别——嘟嘟嘟嘟。」
手机几天没充电,关机了。
江婼:……
琪琪不知道她的情况,万一真报警了,那可怎么办?
不行,她得赶紧赶回去。
可是……
江婼又为难起来,虞刑还没回来,她已经不告而别一次,难道还要来第二次吗?
江婼思来想去,她从包包里取出纸笔,写了好几张纸条,各自贴在显眼的地方。
趁着天大亮,她背好包,沿着昨天龙鲛带她下山的那条相对安全的路走到山下。
她找了辆车把她送到镇上,又换乘大客车,终于在当天傍晚赶回惠城。
她下了车,往小区里走。
距离她失踪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也不知道爸妈躲起来没有,追债的拿不到钱,说不定真会要了他俩的命。
江婼抓着背包往小区里走。
只是,社区里的叔叔阿姨看到她,却如同见了鬼。
江婼没太在意,她回到家,敲了好一会儿门,还喊了几声,没人来开。
她又下了楼,楼底下聚集了很多邻居,有眼熟的,也有陌生的。
他们看见江婼,都忍不住走近,打量大熊猫似的。
江婼笑着:「大爷大婶,你们看见我爸妈了吗?」
大爷大婶还在打量,没人讲话。
江婼看他们「支支吾吾」也不说话,急了,「是不是要债的来找他们了?他们被抓走了?」
「你是江婼?」过了好久,急得江婼都要去警局报警了,春婶疑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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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江婼还没说完,小区外开进来一辆车,车上还挂着惠城电视台的标识,很快,车门打开,下来老两口,江婼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她的父母。
他们正跟随后下来的穿着西装裙的白领打扮的女人讲话,眉开眼笑的,他们在江婼跟前,可从来没笑得这么开心,江婼看到的,只有谩骂、侮辱。
江婼皱着眉头,「爸妈」还未喊出来,两口子发现她,脸立马耷拉下来,匆忙跟女人告别,看着她上车,车子也开出小区,才快步走过来。
江婼不解,「你们上哪儿去了,我……」
「谁是你爸妈,孩子,你不能乱喊啊,我们女儿失踪了!」江母扯着嗓子道。
「晓茹,别闹,你爸妈让你过来暂住,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走,跟我们回家去。」
江父一手抓着江婼,另一手提着江婼的行李,嘴上跟邻居解释:「这孩子从老家来的,是我家婼婼的表妹,长得像,哈哈哈,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邻居们跟江家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没差到连江家的女儿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江父江母把江婼扯上楼以后,大爷道:「我是年纪大了,可眼睛还没瞎呢,那就是江婼!」
春婶接话道:「可不是吗?肯定是江婼,要不是,我把眼珠子抠出来!」
「可江家那两口子为什么不承认啊?」
「还能是为什么?」春婶嗤了一声,「还不是为了江婼公司的赔偿,他们两口子为了要钱都上电视了,听说好多好心人同情他们两口子,还有人出钱给他们找律师,要控告江婼的公司!那可是五百万,够他俩花到死了!」
「他们凭什么讹公司啊,公司又不欠他们的!」
「你还不知道?江婼就是因为参加公司团建活动才消失的,公司当然得负责!」
众人七嘴八舌,楼上江婼已经被关在她以前的房间。
江父江母一脸阴狠,「你怎么回来的!你还回来干什么!」
江婼懵了。
「妈,你什么意思?我……」
江母捡起鸡毛掸子,冲着江婼抽去,「小畜生,你想害死我们呀,我打死你!」
江父一边躲避,一边喊:「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差点儿就死在山上了,你们干吗打我!」
江父被菸酒掏空了身子,追几步就累得动不了了,杵着膝盖气喘吁吁。
江母摁住江婼,叫江父过来打,鸡毛掸子割裂空气,「嗖嗖」落在江婼身上。
江婼后背起了一条又一条檩子,疼得她哭叫。她搞不懂,到底出什么事了?爸妈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她九死一生回来,他们就不担心她吗?
明明临出发前,他们还拉着她说以后再也不赌了,等她回来,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一起还债。
江父打累了,江母也累了,两口子坐在沙发上,合计道:「老江,咱们可跟方小姐说好了,明天就去找律师,可不能被他们知道这死丫头活着回来了。」
「就把她锁家里,等下半夜,趁人都睡着,咱俩把她弄到乡下,找个破屋关起来,等钱到手再处理她。」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就定下江婼的命运。
听他们的交谈,江婼也有些明白了,只是她们找谁要钱?公司吗?公司怎么可能会给她们钱?
江婼撑着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连拖带拽扔进卫生间。卫生间逼仄,满打满算也就两平米,只放得下一个坐便跟一个花洒。
「老实待着,要是敢出声,我抽死你!」江父恶狠狠地说,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江婼再去开,发现门从外边锁上。
她满脸都是泪,身体滑下,她瘫坐在地上,她实在搞不懂,父母怎么又变成以前那个样子了?
地上冷,江婼的心更冷。
这时,江父接了一通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江父声音和蔼,那是她从来没感受过的。
「小程啊,叔叔知道你好心,可我家婼婼失踪了,不能怪你,你就别愧疚了,你为我家婼婼做的已经够多了。」
江父跟小程又聊了一会儿,江婼彻底蒙了。
一个可怕的、让人浑身发抖的想法缓缓成形,撕扯着江婼的灵魂跟□□。
江德斌口中的小程会不会就是她的同事程橙?
那天她跟着公司大部队去团建,本来她不想去的,还联繫好了一个兼职,准备打工还债,可向来只会伸手跟她要钱,不给就打骂斥责的父母,破天荒热情的叫她去,叫她好好放松,别累坏身子。
那一晚,江母甚至走进她房间,陪她说了好久的话,她说她很后悔,不该沾染上赌瘾,她跟江德斌已经打算好了,他们重新做人,立志戒掉赌博,他们欠下的债也不需要江婼还,他们自己打工赚。
那一晚,江婼睡得很香。
早上起来,她第一时间给琪琪打电话,说父母变好了。
琪琪当然不信,还以为她爸妈中了邪,在电话里,琪琪还叮嘱她要小心,赌瘾上头,卖儿卖女的也不少见,更何况,江婼还长得漂亮。
江婼叫琪琪放心,然后就收拾东西出发去公司。
团建的地址在乡下,风景特别好,附近还有动物牧场、植物园,还有一片非常美丽的湖泊,附近的农家菜也特别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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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婼满心期待,这是她工作以后第一次参加团建,听说公司还给准备了烧烤的食材,也准备好了炉具。
当天下午,他们分散开自由活动,她跟程橙一起去山上摘野花,走到一半她脚扭了,程橙背不动她,说下山找人。
她在原地等,可程橙刚走还没半分钟,就有一伙人,未蒙面,强制把她带走,她大喊,却被扛在肩上,她清楚地看见程橙扭头了,也看见她被人抓走,但程橙只顿了一下,转过身跑得飞快。
程橙打这通电话来是想赎罪?
江婼脑子乱得很,太多事情挤占空间,她缩在卫生间一角。
她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赶了一天路,她难受的抱住自己。
忽然,就在江婼身上一阵儿冷一阵儿热,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时候,门开了,她抬起头,江父江母背着光,昏暗的脸显得分外狰狞。
她被扯起来,一人抓着她一条胳膊,她身上被随便盖了一件衣服,头上也被盖上帽子,帽子很大,从额头到下巴,全遮得严严实实,她什么都看不见。
三个人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刚进走廊,廊道里传出脚步声,老两口吓坏了,赶紧把江婼又塞进卫生间,关上门,他俩喘了好久。
等脚步声没了,他俩又把江婼弄出来,这一回,对门那扇门打开,两家人面面相觑,「老江,你们这是——」
江父一巴掌趴在江婼后背,江母也狠狠掐了一下江婼的手肘,俩人的意思很明显,让江婼闭嘴。
江婼吃痛,她好像发烧了,一会儿火烧火燎,一会儿如坠冰窟,江父砸在她后背那一下,差点儿叫她把心脏呕出来。
邻居阿姨担心道:「这孩子怎么了?病了?」
江父赶紧接话,「是啊,病了,我们想着赶紧送医院。」
「我叫我老公起来,让他开车送你们。」
阿姨说着往屋里跑,江父江母对视一眼,把江婼推进屋里,阿姨推着睡得迷迷煳煳的丈夫起来,江父又说不去了,说观察一晚看看。
说完就「咣」一声关了门。
阿姨跟他男人:??
今晚看来是不行了,江父江母很是烦躁,虚弱的江婼还趴在地上,江母生怕马上到手的钱飞了,看到江婼就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两脚,还觉得不够解气。
江父闷闷地坐着,劣质烟烧到手指头,听着江母骂了一会儿,他人也炸了:「臭婆娘,还不赶紧把这小畜生给弄到卫生间去,要是明天被律师发现了,我先弄死她,再弄死你!」
江母害怕了,也不敢指使江父,一个人费劲地把江婼又扔到了厕所。
一边拖拽,她一边叱骂道:「命可真够硬的,那群人不是说你肯定回不来了吗?该死的,他们发现人跑了,该不会来找我把那一百万要回去吧!」
江母骂骂咧咧,神志不太清醒的江婼没听到太多,但这一句,她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被一百万卖给了下河村当祭品?
江婼脑子更昏了,她想爬起来,想拍门问清楚,可眼睛一闭,飢饿,挨打受伤,受了凉,又情绪大起大落,她昏了过去。
山上,虞刑处理完事务,嫌龙鲛太慢,抛下他,独自赶回仙宫,可害羞的伴侣又一次消失。
他在床上找到江婼留下的纸条。
「琪琪给我打电话,说要报警,我必须得回去一趟,这是我家的地址,记得来找我,还有,你昨天太粗暴了,我很不喜欢,下次改进,就这样。」
在纸条的结尾,江婼画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小人。
虞刑捏着纸条,笑起来。
刚刚赶到的龙鲛也发现江婼不见了,他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主子,江婼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三番两次偷偷跑掉,您……」
龙鲛刚抱怨两句就发现,眼前的主子一个闪身走了。
龙鲛:……
所以,爱果真是会消失的!!!
第49章 復仇
虞刑第一次来人间, 路线不熟,还搞错方向,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 才循着地址找到江婼的家。
只是,他看了一眼大楼上的液晶屏,现在凌晨三点半, 她应该还在睡。
虞刑思来想去,一个瞬移,就来到了居民楼楼顶,今晚的天很亮,月亮也很圆, 好像知道虞刑心情好, 故意给他看似的。
他轻轻闭上眼,享受这惬意的时光。
但——
细细的抽泣声,让虞刑瞬间跳下楼, 精准地停在第八层, 也就是江婼的家门前。
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他凑近铁窗, 看见江婼缩成一团, 倒在狭窄的空间, 人事不省, 意识已然昏沉, 但身体却不住发抖。
虞刑穿进去,抱起人就要带她走。
江父江母睡不着, 他们怕死了, 怕江婼被电视台那边发现, 人找回来了, 他们上哪儿去拿「好心人」的捐款。
他们更怕被警方发现, 警方知道他们家庭困难,还给他们联繫了最好的律师,免费给他们跟公司打官司索赔。
律师说了,他们至少能拿到一百万的赔偿款。
那可是一百万!
老两口心疼得都要碎了,江父心里火烧火燎,出来找水喝,却看见客厅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他吓坏了,吼叫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虞刑抱着人,一步一步,好像踩在江德斌的心脏上,他惧怕至极,直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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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页
「你,我们没钱,你去别处抢!」江德斌声音哆嗦着,给虞刑指路,他指向的,正是刚刚要丈夫开车送他们去医院的妇女家里。
这时候,江母也出来了,「你叨叨什么呢,喝完没,喝完赶紧进来睡觉,吵死了!」
江母困得直抹眼睛。
江德斌抓住江母,江母意识到不对,往厕所的方向看,这才看见虞刑,她正想大叫,却被江德斌推向虞刑,她瞪大眼睛,趁此机会,江德斌往门口跑去。
虞刑一脚踹飞江母,看都没看痛叫的她一眼,他虚虚握了下手,自以为逃出生天的江德斌如同一只飞起来的癞蛤蟆,再眨眼,脑袋就落进马桶,他拼命拔,却拔不出来。
虞刑施了法术,马桶里的抽水系统每过五分钟就沖一次水,江德斌不是喜欢喝酒吗?那就喝个够!
虞刑抱着江婼走了,走的窗户,他不想被监控拍到。
江婼在发烧,烫得虞刑皮肤发紧。
好在楼下就有诊所,灯还亮着,值班的年轻女医生见虞刑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赶紧过来检查。
这一看,女医生被口罩掩住半张面孔的脸上,瞬间发射出嫌弃与厌恶。
「打媳妇,你可真能耐啊你!」
虞刑:??
「别废话,赶紧给她治疗!」
「滚出外面等着!我给她擦药!」女医生见虞刑还有脸发脾气,火大道。
医生拿体温计测过,三十九度五,马上就飙到四十度了,很危险。
她给江婼打了退烧针,掀开她的衣服给她用酒精擦身。
江婼身上触目惊心,胳膊上的掐痕,后背被捶打的淤青,还有棍状物抽出来的檩子,人都这样了,身上的衣服还这么单薄,这不是想弄死她吗?
医生抿着嘴,想着待会儿给江婼上完药就报警。
她拿着棉球,上面蘸着药膏,尽量轻地涂抹在伤痕上。
可就算昏睡着,江婼也还是感觉到疼,疼得直叫唤。
帘子外,虞刑待不住了,他一把掀开,不顾女医生的警告,把药夺过来,亲手给江婼擦。
他蹲下身子,拿着棉棒的手又稳又轻,江婼哼哼唧唧,他轻声哄道:「我在,别怕。」
江婼瞬间安静下来,女医生看傻了。
不过——
渣男就是渣男,打媳妇的男人就是臭虫!
她坚持要虞刑出去,手也抓住手机,随时准备打电话报警。
就在她马上就要拨通时,江婼醒了过来,她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缩紧身体,虞刑抱住她,低声安抚着,女医生听着,都是一些「没事了」「我来了」「别怕」之类的话。
她松开大拇指,看着病人往「家等男」怀里扑,那一刻,女医生焱屏幕,她想着:也许,这个女孩儿身上的伤真的不是这个男人造成的?可谁又会这么狠心?
女医生抿抿嘴,十分不解。
「先生,要不要我帮忙报警,您太太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要查清楚加害者才行啊!」
虞刑回过头,「医生,她身上这么烫,你的药有用吗?」
被质疑医术,女医生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想到她刚才冤枉虞刑了,也就忍了下来。
「先生,点滴起作用需要一个周期,而且,您夫人发烧,我估计是身上的伤引起的,虽然现在是夏天,可穿得这么少,也容易生病。」
虞刑这才注意到,江婼身上衣服薄薄的,她还发着热,穿这种东西只会加重病情。
他皱着眉头,把被子扯过来给江婼盖上。
江婼还是很不安,她睁着眼,手一直牵着虞刑,还越抓越紧。
医生不知道江婼发生了什么,再一次建议道:「先生,报警吧,相信警方一定能抓住兇手。」
这时,外面又来了一群人,医生掀开帘子,出去了。
虞刑留在小隔间里照顾江婼,没了女医生,虞刑看江婼抓得太紧,干脆也上了床。
病床很窄,两个人都侧躺着,虞刑还不能压到江婼打点滴的手,他只好把江婼右手放在自己腰上,再把江婼的脑袋摁在怀里。
嗅到虞刑身上清凉凉的,好像大海的味道,江婼安心不少,闭着眼,很快就睡着了。
两个多小时后,天亮了,江婼还在睡,女医生处理完病号,又把他们送走,已经精疲力竭。
她掀开帘子,正好将小隔间里的温馨一幕收入眼中。
男人浅浅阖着眸子,清晨的阳光很碎,打在虞刑的侧脸,留下蜿蜒的阴影,他微微偏着头,下颌正好靠在怀中女人的头侧,姿势别扭,他把病号的手搭在自己腰间,自己则把手插在病号腋下,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后背安抚。
那动作,非常温柔小心,比哄孩子还认真。
女医生这回真的相信,虞刑并非伤害病人的兇手。
她本想转头离去,虞刑正好睁开眼,见是她,立马指了指吊水的瓶子,快空了。
女医生赶紧给换了一瓶,因为有虞刑哄,江婼始终没醒。
又过去两个小时,女医生买来早饭,她想叫虞刑过来吃点儿,病人在煎熬,照顾病人的家属更是身心俱疲。
可虞刑摇摇头,转头又盯着挂水的瓶子。
女医生昨晚还恨不得虞刑被抓进去,可今天,她只可惜自己没这么好的命,能遇见一个珍视爱重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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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生摇摇头,出去了。
几分钟后,铃响了,医生来给江婼拔针,她下手已经极轻,可江婼还是蹙了一下眉。
虞刑立时瞪她一眼,眼神非常凶。
女医生:……
「你可以带她回家了,注意,身上的伤,尤其后背的伤,尽量不要碰水。」
虞刑点头,他慢慢坐起来,然后扶着江婼起来。
没有衣服,也没给江婼带鞋,这可怎么办?虞刑犯了难。
女医生见状,把一件自己穿过的衣服递了过来:「洗过的,很干净,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应急。」
「谢谢。」
扶着江婼坐稳,她现在不烧了,但人还有些迷煳,虞刑给她穿好,打算带她找个地方先住着。
「在外边缴费,你跟我过来吧。」医生说。
「婼婼,我去交钱,你先在这里坐着,好吗?」
一听到要交钱,江婼醒了,她摇摇头,抓着虞刑的手小声道:「我没带钱出来!」
她不知道虞刑是什么物种,但听龙鲛的意思,虞刑没出过山,肯定也没钱。
她打了点滴,还抹了药,药费跟医生的处理费用少说也得几百块。
「没关系。」
江婼睁大眼:「难道你打算……」
她见识过虞刑的本事,她以为虞刑要带着她逃债。
虞刑只是微微一笑,他拿出银行卡,在江婼眼前晃了晃,「看见了?我有钱。」
「你哪儿来的?」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虞刑卖了个关子。
付完帐,虞刑跟江婼打算离开,沿着小道往外走,虞刑叫了一辆计程车。
「去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医生瞥了一眼后车座的人,也没怀疑,开车就走了。
虞刑口气这么大,江婼很担心。
就算虞刑是山里的精怪,也有存款,可又能有多少?他在山上生存可不需要用纸币。
「虞刑,普通的宾馆就很好了,还便宜。」
司机又往后看了一眼,「小姑娘,给你男朋友省钱吶。」
江婼红了红脸。
「我有钱,随便你花。」
听了虞刑的保证,江婼还是担心,可酒店已经到了,门童来开门,虞刑抱着江婼进去,开了一间最好的套房,还有专门的服务人员领二人上楼,过了一会儿,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敲门进来,问他们需要什么物品。
「最近的商城在哪里?」
管家毫不迟疑:「先生,女士,我们酒店隔壁就有一家大型商城,商品质量过关,品牌也齐全。」
「先送一份早餐上来,适合病人吃,补身体的。」虞刑简单扼要地说。
管家领命出去,没过多久,管家就推着餐车进来。
餐车一共三层,装得满满当当。
江婼还是第一回 体验这种上流阶层的服务,人都看傻了。
虞刑让管家出去,亲自把早饭端到江婼面前。
「酒店大厨的手艺还可以,等你好了,我找狌狌给你煮仙神宴,足足一千多道菜,涵盖世间所有美味。」
江婼并不十分看重口腹之慾,但虞刑想请她吃,她很开心。
但是——
猩猩?
做饭?
哈?
看出江婼疑惑,虞刑解释道:「狌狌,反犬加生,原型似猕猴,天生一双白耳,可通晓过去。」
江婼眼珠睁得圆滚滚,「这么厉害?」
虞刑本来只是科普,但见江婼很惊讶的样子,又有些不得劲儿。
「很厉害吗?」
江婼:……
「我本身水麒麟,能御万水,震慑群妖。」
简短的几个字,将水麒麟的超能本领囊括殆尽,江婼知道虞刑不凡,但她没想到,他竟然是上古四大灵兽之一!
她幼时也喜欢灵神小说,知道水麒麟,但有些小道消息,她不知道真假,就很想打听。
「虞刑,所以,在成为上古四灵之前,你真的是被青云派的青叶祖师收服的?你这么厉害,青叶祖师怎么做到的?能仔细讲讲吗?」
虞刑:……
「还有还有,传说你高逾五丈,身披鳞甲,长相恐怖丑陋,巨嘴硕眼,口中还长着两根犀牛角一样的锋利獠牙……我想看看,可以吗?」
江婼化身好奇宝宝,左问一句,右问一句,虞刑很无奈。
「吃饭。」
江婼不肯,非要看看虞刑的本体。
虞刑不肯,江婼就不吃。
虞刑:……
他妥协了,化作原型,只是很迷你,还没有江婼手掌大。
看着掌心的小小水麒麟,身上青蓝青蓝的,很是圆润可爱,就连獠牙都生的嫩嫩的。
江婼开心了,还摸了摸虞刑的尾巴。
那一瞬间,虞刑像过了电,抖了好几下,他压下怪异感,赶紧变回原身。
「说到做到,吃饭。」
江婼很满意,饭吃得特别香。
饭后,虞刑带着江婼去买鞋,江婼不让他抱,没办法,虞刑只好把管家叫来,叫他按照码数买。
管家把鞋带回来,虞刑带着江婼来到他的帝国。
眼前的大楼高耸入云,江婼惊呆。
「你说,这是你的公司?」
虞刑没说话,只是领着她往前走,保安最先看见他,立正敬礼,口中大喊道:「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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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婼:!!!
她被虞刑牵着,一路上,所有员工行以瞩目,大家看虞刑的眼神充满敬意,但看向她时却莫名柔和,就好像看着幼崽。
江婼正疑惑着,她忽然抬手擦眼,她好像看见一条硕大的尾巴,正晃来晃去,但很失就消失了。
她再定睛去看,大尾巴不见了,只有一个长相美艷的姑娘,正笑呵呵地看着她。
美艷女秘书走过来:「总裁,夫人,你们来视察工作?要不要我准备一下。」
「不用了,你们继续,我带夫人随便转转。」
虞刑说。
女秘书笑了笑,那一笑,快把江婼的魂儿给勾走了。
虞刑正打算给江婼介绍公司的状况,扭头就见江婼直勾勾地盯着霍莉。
他眯起眼,「很喜欢她?」
江婼点头。
「好漂亮,好美,身材好好。」
虞刑:……
接下来,江婼又接连偶遇了好几个漂亮的小姐姐,有鹅蛋脸柳叶眉的古风美女,也有深眼窝高鼻樑的西域美人,还有一身清冷范儿、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江婼看得眼花,心脏扑通扑通跳。
虞刑太阳穴的青筋暴跳,是谁找的这么多女妖!上班时间瞎逛,没事儿干了是吧!
他二话不说,把还在朝着狐狸精发花痴的江婼带走。
这群下属看来是真的皮紧了!
当着他的面儿勾引他的女人!
他立马给龙鲛传信,让他赶紧过来「管教」他们,龙鲛收到虞刑发来的简信,却发现自家主子正在公司。
龙鲛:?
主子上那儿去干什么?
龙鲛正要启程,獐狮赶来,老年人年纪大了,气喘吁吁道:「正好你在,这是给你家主子准备的,他体内的毒素尚有残留,每天一粒,不出半月,毒素就可全部排出体外。」
獐狮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这是给仙君夫人准备的,她再怎么说也是肉体凡胎,受不住仙君龙精虎勐,这个东西,每次房事前用上一粒,可保精神稳固。」
獐狮想得周到,龙鲛翻了个白眼,把东西收好,他就准备走了。
「哎,你上哪儿去?」
「主子传讯息给我,要我去一趟凡间,管管公司里的精怪职员。」
见龙鲛一脸烦恼,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獐狮笑了:「仙君这是开屏去了。」
龙鲛:「开屏?」
「算了,你不懂,你赶紧去吧,我也走了,有事儿去叫我。」
龙鲛挠挠后脑勺。
……
虞刑带江婼离开后,说要领她去酒店住,江婼拒绝了。
「我得回公司一趟。」江婼说。
「这么长时间,公司应该早就把你开除了,你还去干什么?」
「我不能让江德斌跟白红英的阴谋得逞!」公司老闆对她还不错,至少,比江德斌跟白红英更关心她。
她看过新闻,她失踪以后,第一个报警的就是公司领导,也是她的顶头上司。
「我陪你。」
俩人来到旷达集团,江婼找不到员工证,但保安看见她,吓坏了,慌张道:「你不是失踪了吗?」
「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保安慌不迭说。
虞刑本想跟着一起,但被保安拦住,江婼便叫他在楼下等着,她办了手续就下来。
虞刑点点头,「你工作的地方在几楼?」
江婼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随口道:「17楼。」
她走了进去,公司大楼跟往常一样,大家忙忙碌碌,有人路过江婼,瞄一眼,傻眼了,手里的文件掉了一地。
江婼帮忙捡了起来,沖她笑了下,就进了电梯。
女职员傻眼了好一会儿,赶紧把文件交给来拿的人,匆忙掏出手机打字:「特大消息,失踪的江婼回来了!我亲眼看见的!」
几秒钟内,消息刷了几十条。
程橙本来还在跟同事讨论中午订餐的问题,忽然看见大傢伙都在看手机,她打开了。
这一看,程橙的脸「唰」一下白了。
她匆忙打字道:「你看错了吧。」
在一众惊讶表情包里面,程橙的疑问就很显眼。
发消息的女职员看见了,她连忙抬起手机,对着江婼的背影拍了一掌,但很模煳。
她发进群里,「有图有真相,跟江婼共过事的同事们,你们看看是不是她?」
下面又是一堆发表情包凑乱子的,程橙点开图片,放大再放大。
背影是有点儿像,髮型也类似,但她身上的衣服……
没看错的话,好像是mk家的当季新品,价值不菲,她把图片往下滑,脚上的鞋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运动鞋,但脚后跟上贴着的「mk」的标识,是正版,她绝对不会看错。
这一身下来,怎么也得十几万,江婼一脸穷酸,肯定买不起。
沉重的心轻快起来,程橙打字道:「都散了吧,不是江婼。」
「你怎么那么肯定?」
「江婼的父母刚才还在电视节目上筹款,说要全国各地找女儿,如果江婼真回来了,她父母能不知道?」程橙随便找由。
这时候,有人打开电视机,正好是惠城电视台的直播节目。
老两口看起来很狼狈,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女儿不见了,对他们老两口打击看来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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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人啊。」一个职员感嘆道。
「江婼的父母对她这么好呢,四处找人,求爷爷告奶奶,电视台、报社,还有一些新媒体,他们都去想办法去联繫。」
「那天江婼父母来公司闹,说要公司给个说法,哭得可狼狈了,我看着都心酸。」
众人正议论着,程橙借着去打水,她背过身,遮掩了嘴角翘起来的讥笑。
对江婼好?
怕是吸血吧,江婼也真够蠢的,被她父母卖了都不知道。
那天在山上,她跟江婼打算上山时,她就看见一伙人,他们嘟嘟囔囔的,手里还拿着照片,上面正是江婼一家。
这种东西,要不是江婼的父母给的,还能是谁?
她多了个心眼,故意经过,果然听见他们跟白红英和江德斌打电话。
她当时跑掉,也只是顺水推舟,父母都不要她了,她还瞎掺和什么。
程橙转身去往茶水间。
这时候,听到消息的部门经理,也是集团老总唯一的独生子———席箴走了出来,他也看到群里的消息了。
「江婼人呢?」
「席经理,刚才程橙说,那个根本就不是江婼。」
一瞬间,匆忙从父亲办公室跑下来的席箴宛若一株失去水分的树苗。
大家都看出来席箴失落,他们也都知道席箴对江婼有好感。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阵儿,门再次打开,茶水间的门也从里边推开。
程橙跟江婼打了个照面,江婼的视线掠过她,落在一众人身上。
「大家好呀。」
「啪」一声,程橙端着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溅起的滚烫液体浸透丝袜,留下火辣辣的红痕。
「江婼!」大傢伙儿一块惊叫。
作者有话说:
关于水麒麟的内容,出自下面两本书。
《志异·灵兽篇》:水麒麟为蛮荒万载寒潭所出,性喜吞噬妖物,能御万水,震慑群妖。后传为异人收服,为灵山守护。
《诛仙》一书中记载:水麒麟乃青云门的镇山神兽,敬称为「灵尊」,是千年前青云门青叶祖师收服的上古异兽。当年青叶祖师光大青云,降妖除魔,水麒麟出过大力的。所以成为青云门的镇山灵兽。
第50章 本世界完结!
「江婼, 真的是你!」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个跟江婼关系还不错的同事, 叫萧萧。
她拉着江婼的手, 左看右看,还让她转了个圈,江婼都笑着应下了。
萧萧看她真的没事, 眼圈儿一下子红了,还打了她一下,「叫你乱跑,不跟着大部队,这段时间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江婼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程橙, 「我没去哪儿, 就是被一帮人掳走了。」
萧萧尖叫:「太危险了,你报警了吗?警察把你救出来的?」
江婼摇头,「是一个很好的人救了我。」
萧萧看江婼脸色红润, 一点儿不像被欺负, 她松了口气。
可当她看到程橙傻愣愣地站着, 又见她打碎了杯子还不知道收拾, 气不打一处来, 「程橙, 当时你跟江婼在一块, 怎么你回来了,婼婼却不见了?」
萧萧的针对极其尖锐, 程橙动了动嘴巴, 却说不出来话。
「萧萧, 程橙也不想的, 她回来找人救江婼, 谁能想到,我们大家赶过去了,江婼就不见了啊!要怪你去怪掳走江婼的那群人好了,关我们程橙什么事!」说话的跟程橙关系不错,见萧萧瞪着眼,立马回道。
她拉着程橙的胳膊,关心问道:「程橙,你没事吧,烫着没有,要不要……」
「你走开,别碰我!」程橙忽然尖叫,关心她的女职员被她一把推开,撞到人群里。
大傢伙都懵了。
程橙「踏踏」几步,也顾不上疼,她走到江婼跟前,质问道:「你怎么回来的?你明明……」
江婼还在笑,但眼睛的光却是冰冷的。
程橙的目光投进去,立马被冻住。
「我明明什么?」江婼笑着往前一步,程橙往后退,俩人的姿势跟一退一进的动作十分古怪。
「明明被抓走了,为什么又出现了是吗?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来啊?」
「你,你别瞎说,你忽然消失,你爸妈差点儿打死我,我问问怎么了!」
程橙眼神闪躲,她尽力让自己表现地淡定一些。
可江婼步步逼近,已经把她逼到墙角,她一手撑着墙,被烫伤的两条腿麻木似的,又软又麻。
她鼓起胸膛,跟江婼平视:「江婼,你既然回来了,难道不应该先去看看你的父母吗?他们现在还在电视上,动员好心人寻找你呢!」
江婼看向屏幕,果不其然,江德斌跟白红英正规矩坐在採访沙发上,面对着镜头,面容很是落魄。
「求求你们了,帮我找找女儿吧,她还那么年轻!」白红英正抹着眼泪哭嚎。
对面的主持人泪洒当场,也对着镜头道:「诸位好心人,你们正在收看的大型亲子求助节目,如前面所说,江先生跟白女士的女儿在参加旷达集团团建活动时,无故失踪,公司给不出说法不说,还拒绝赔偿,对此案我们会继续跟踪报导。」
直播戛然而止,江婼看着,忽然笑了,只是那抹笑意很奇怪。
程橙看见了,脸上的肌肉没忍住缩了缩。
江婼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以前不是恨不得卖血给她父母还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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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橙正皱着眉头思忖,江婼忽然退后,转向众人弯腰道:「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程橙看了眼江婼,又看到席箴正不错眼地盯着江婼,好像要把她放进心里似的,她没控制住,刻薄道:「江婼,你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吧,你的职务已经有人顶替了。」
程橙想着,江婼的父母还在跟公司打官司,脸皮再厚,江婼估计也没脸留下。
她刚挺直腰板就被人推开,她踉跄了一下,回头一看,推开她的正是她费尽心思勾搭的集团小开——席箴。
她暗暗咬牙。
扭回身,她对席箴道:「经理,江婼受了委屈,我们都能理解,但一个萝蔔一个坑,公司已经找人替代她了,她再留下,不太好吧。」
席箴瞥她,没理她,他看着江婼道:「江婼,你不用说对不起,公司要跟你道歉才对。」
说着,席箴带着江婼去到办公室,还把门给关上了。
因为席箴是董事长唯一的儿子,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但总监还是把最好的办公室留给了他。
办公室很宽敞,东边就是一扇巨大落地窗,从这里,可以看到惠城风景最美丽的大花坛。
江婼瞟了一眼,被程橙败坏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席箴给她端来一杯她喜欢的沖饮,江婼有些惊讶,赶紧道谢。
「你喜欢就好。」席箴笑了,声音很温柔,眼神也很温柔。
江婼看懂了席箴的示好,但——她就是不来电啊。
她尴尬地往窗外瞄,却看见某个黑影,她顿明吓了一跳。
席箴也往窗外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江婼,你怎么了?」
「没,没事,刚才有只鸟飞过去。」江婼胡诌了一句,差点儿咬到舌头。
「吓到你了?我把窗帘拉上。」席箴拿起遥控器,江婼赶紧制止。
「没,不是,席经理,你找我有事?」
「我想跟你谈谈你你的工作问题。」席箴坐下来说。
「我给公司添麻烦了,我爸妈还——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就去办理离职手续,您不用担心。」
见江婼利落地把自己给解决了,席箴微微睁大眼,「江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可以继续留在公司,你还做以前的工作。」
「席经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就算我留下来了,以后我也没脸面对同事,我还是辞职比较好。」
江婼站起来,又瞄了一眼窗外,虞刑沖她努努下巴,表情十分不善。
江婼更尴尬了。
所以刚才在楼底下,虞刑问她办公的地方在几楼,就是为了这!!
他在天上飞来飞去,就不怕被监控拍到吗!!!
「席经理,我还要去办手续,就不打扰你了,您忙。」
江婼不给席箴挽留的机会,推开门就走,那匆匆忙忙的样子,再加上从门缝里露出的席箴不知所措的脸,议论声又燃了起来。
「席经理跟江婼表白了,看把江婼害羞的,脸通红!急急忙忙就走了!」
「席经理条件好,又高又帅,哪个女人会拒绝啊!江婼命真好!」
程橙听了,差点掰断手里的铅笔,她尖酸道:「谁知道她被人抓走了有没有被怎么样,就算席经理喜欢她,席家人能接受?」
大家还在吃瓜,冷不丁加进来一股饱含醋酸味儿的挖苦,众人对视,默默低头工作。
程橙站了起来,追着江婼跑出去。
手续办得很快,江婼已经出来了,正在等电梯。
员工电梯人多,侧面的观光电梯人少,她想转到那边去。
却在路上被程橙拦截。
对面窗户上还映着虞刑的脸,江婼赶紧沖他招手,怕被程橙发现。
江婼急不可耐又神经兮兮的样子让程橙扭回头看,却只看到一排窗户。
她转回来凝视江婼,只觉得她被抓走以后被吓疯了。
「江婼,那天团建,我也是带人来救你时才发现你不见了的。」
江婼不答。
程橙继续道:「刚才在办公室,我是咄咄逼人了些,也不能怪我,你爸妈他们当时找到我,还打了我一巴掌,我好无辜的。」
「那我还要多谢他们。」
「没关系,啊,你说什么?」程橙懵了。
「在山上,我们对视了,不是吗?」江婼道。
「你……你看见了!」程橙睁大眼。
「不不不,江婼,我想你误会了,我当时转头,只是听见有声音,那时候你被大树挡着,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程橙也才刚刚二十二岁,自私了些,但到底还没修炼出千年狐狸似的精明狡滑,一被江婼戳穿就崩不住了。
「不用装了,我跟你无话可说。」
江婼扔下她,往电梯那边走。
程橙脸上青白交错,她追上去,「江婼,那棵树恰好挡住你,我怎么可能不去救你!」
她想抓江婼的胳膊,被江婼躲开。
「你不就是喜欢席经理吗?你自己去追就好了,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绊脚石!」江婼被吵烦了,又担心虞刑,语气十分冷厉。
程橙吓得不轻,傻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回办公室,旁边走廊出来一个人,她捂着嘴巴,眼珠瞪得老大:「我的乖乖,感情程橙见死不救,是因为怕席经理被江婼勾走了啊!她这不是助纣为虐吗?不行,我得告诉大傢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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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婼快速进到电梯,飘在空中的虞刑又出现了。
看着他如履平地,好像摆脱地心引力桎梏的轻松样子,江婼满脸感嘆。
她抱着箱子,急匆匆离开公司,保安一路看着她,后脑勺那块头髮都快被他挠秃噜了。
江婼被他盯着,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她扭回头,对他说了一声再见。
保安也举起手,摆了摆,「再见。」
走出公司大楼,江婼转过身,她毕业以后一直在这家公司打工,都快两年了,很有感情。
公司的同事也都还不错,不过以后,她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她转回去,刚松了一口气,手中抱着的箱子就被虞刑接过去。
见虞刑双脚稳稳噹噹地踩在地上,江婼更觉得新奇。
「刚才在天上飞的是你吧?」江婼不确定起来。
「你想体验一下?」
江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虞刑扯走,她被拉着走向一辆豪车。
江婼之前在办公室同事的杂志上看过一模一样的,说是造价三千多万。
「你干吗?」
身侧「嘀」一声,车门自己打开。
「你,这车,你,哪儿来的?」江婼惊叫。
「刚才买的。」
江婼:!!!
她被摁进车里,虞刑的手贴在她头顶,动作极为绅士。
江婼仰头看着他,还云里雾里的,虞刑微微俯下身,给她把安全带繫上。
江婼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亲她,赶紧把嘴堵上。
结果——
好尴尬。
江婼转过头去,好像驾驶座那边的风景非常漂亮,且吸引人。
虞刑闷笑,系好安全带,他绕到另一边,却敏锐地发现,大楼第17层有好多双眼睛往这边看。
都是江婼的同事,还有那个姓席的,虞刑微笑招手,然后上车走了。
车里,江婼脸上热度消了她才问道:「你刚才跟谁招手,有熟人?」
「你的同事。」
江婼:「哈?」
「他们都在窗边,应该不仅仅是在看风景吧。」虞刑一边开车一边说。
「所以我的同事们都看见你了?」
「准确地说,是看见我们,还有你的那个席经理,他也站在窗边。」虞刑「贴心」地说。
「什么叫我的席经理,我跟他又不是很熟。」江婼咕哝着。
这时候,车窗外经过惠城电视台,江婼赶紧叫停,「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虞刑把车停到道边,「你要去找江德斌跟白红英?」
江婼解安全带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17楼,你一直盯着电视看,上面就有他俩。」
「我就是要找他们,我要告诉所有人,就是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把亲生女儿卖了还赌债,还来电视台骗钱!还想敲诈集团的钱!」
虞刑顿了一下,他看向窗外,「可能已经晚了。」
江婼看过去,江德斌跟白红英两口子被人送出来,那个小伙子长得高高瘦瘦,还弯下腰来安慰夫妻俩。
白红英擦擦眼泪:「小伙子,你们领导说没说,什么时候把募捐到的钱给我们啊?」
小伙子愣住了。
白红英赶紧补了一句:「我们打算去别的城市找女儿,可能过几天就不再蕙城了。」
小伙儿轻轻地「啊」了一声,「阿姨,这事儿我不知道,要不,我给你问问?」
「好好好,你现在就问。」
白红英一脸焦急,小伙子不疑有他,打通了上级的电话,片刻,他挂了电话道:「阿姨,我问过了,我组长说最快也得明天,您看……」
「行行行,那我就跟我家这口子先回家等着,谢谢你啊。」
白红英拉着江德斌转身,小伙子摸了摸后脑勺:叔叔阿姨怎么就不问问律师的情况呢?他们不打算跟旷达打官司了吗?
小伙子正疑惑着,律师就到了。
他赶紧带着律师去追江德斌跟白红英,但……
「那不是江小姐吗?」小伙子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打开手机,江德斌跟白红英只有一张女儿的照片,还是三个人一起拍的,原始照片还丢了,现在的这张是白红英从手机里翻出来的机拍版,很模煳。
但对此五官跟脸型,她就是江婼!
小伙子跟律师对视,差点儿冲过去。律师就按住小伙子的胳膊,俩人站在一边看。
江德斌跟白红英看见江婼,一下子想到昨晚见鬼的那一幕,又见江婼身边站了一个男人,顿时破口大骂。
各种脏字,好像站在他们对面的不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女儿,而是仇人。
律师跟小伙儿都看愣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江婼不是失踪了吗?
江婼失踪后,旷达第一时间报警,警方用尽手段,警犬全覆盖搜索,连一只脚印都没放过,附近的村子也都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所以,江婼到底去哪儿了?
还是说,这是江家人串通起来做的一个局。
小伙子打开录音设备,慢慢接近。
「你还敢回来!我打死你!」白红英气得鼻孔朝天,抬手就要打。
在江婼动手前,虞刑抓住她覆盖着一层老树皮似的胳膊,往后狠狠一推。
白红英一屁股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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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德斌受了伤,尾椎骨骨裂了一块,要不是为了来拿钱,他今天根本就不会来。
他看着虞刑,想到昨晚他中邪了似的,他越想越害怕,嘴唇也开始哆嗦。
「你,是你,鬼,有鬼啊!」江德斌尖叫着,眼皮一翻,吓晕了。
还没爬起来的白红英被江德斌坐了一屁股,疼得直叫唤。
她把昏迷的江德斌推开,指着江婼的鼻子大叫:「你个贱皮子,早知今天,我当初怎么没淹死你!」
有虞刑保护她,江婼也不怕,她抱着手,满眼讽刺:「当初要不是因为我姥姥,你怕是早就把我溺死在水盆里了!」
「你……」
「我说的不对吗?我姥姥临去世前让我好好照顾你,至少别让你饿死,我做到了,可你变本加厉,这一次更没人性,竟然把我卖给村民,你收了他们多少钱,你说!」
小伙子跟律师:!!!
买卖人口!
俩人下巴刚掉到地上,就听江婼又道:「钱到手了,你们还坑蒙拐骗,幸好好心人的钱还没到你们手上!」
刚才白红英夫妻跟那小伙儿的谈话她都听见了,她转头看着那小伙子说:「事情你都了解了,你赶紧回去告诉你们台长,把筹集来的钱都还回去,还有那位,你是律师吧,我请你帮我打官司,我要他们坐穿牢底!」
律师本来想着免费打赢这场官司,给自己赚赚名声,没想到大反转了,不过,给江婼女士当律师,明显名利双收,他含笑推了推眼镜,应下来。
白红英:!!!
「江婼,你个死……」白红英还没骂出来,她惊悚地发现,她发不出声音了,」嗓子眼被堵上一样。
忽然,她的两只手勐地掐住自己脖子,发癫似的,她把自己掐晕,软烂面条似的瘫在江德斌身上。
俩人先后晕倒,江婼这个做女儿的眼都没眨一下,她对律师道:「先生,这里就麻烦你帮我处理了。」
「没问题,江小姐,待会儿我处理完,我们坐下来聊一聊案子。」
江婼点头,留下自己的电话。
虞刑看江婼露出疲态,就把龙鲛的电话留下,让律师跟他联繫,一系列事宜也找龙鲛处理。
律师接过名片,看到上面「虞氏」二字,他双眼闪烁,更殷勤了。
虞刑带江婼上车,至于那小伙子,早就跑回去把录音交给上司了。
「感觉怎么样?放心,龙鲛会处理好的。」
江婼点头。
两个月后,拐卖案开庭,江德斌跟白红英被以拐卖妇女罪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司法机关顺藤摸瓜,掌握了下河村这些年把活人当祭品往河里扔的犯罪事实,下河村村长已死,但参与这件事的村民也都被判处了三年到七年刑期。
侥倖捡回一条命的神婆,还有那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也都被警车拉走,怕是有生之年都回不来了。
江婼没有出庭,从虞刑口中得知消息,她并不觉得轻松。
虞刑看出来了,打算带她去散散心。
这时,门铃响了,是萧萧。
她带着儿子,还拿了礼物,虞刑让龙鲛去陪孩子玩儿,自己跟江婼招待客人。
萧萧热心地跟江婼说起程橙,程橙见死不救、知情不报,不犯法,但却遭到了无数道德谴责,走到哪儿都满是鄙夷嫌弃。
「听说呀,程橙在惠城待不下去,回老家了。」萧萧一边嚼着葡萄,一边看好戏似的说。
送走萧萧跟她儿子,虞刑跟江婼也要走了。
江婼没有行李,虞刑也没有,俩人开着车,往惠城以外的广阔天地走去。
车窗里,传出江婼的疑问。
「你要带我去你生活的地方吗?」
虽然虞刑还没具体跟江婼讲过他诞生并生活的那块地方,但江婼知道,自己一介凡人,怕是没有办法长长久久地陪伴虞刑。
「你不是喜欢旅游吗?我们一起走遍大江南北,怎么样?」
「那就再好不过了。」
五十年后,江婼七十二岁,因为獐狮的药,她能够永葆容貌,但凡人的生命终究有限。
这五十年里,虞刑带着江婼爬遍每一座山峰,游玩过每一条河流,国外的风景名胜也都去了个遍。
她感觉要不行了,她拉着虞刑的手说:「阿刑,我这一辈子,好像做梦啊。」
「不是梦。」虞刑的脸还是那么帅,身材也还是那么好。
他垂着眼,温柔地看着她。
江婼笑了笑,「你的生命有那么长,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江婼期望虞刑再也不找,但又捨不得。
这么好的人,她不该那么自私。
但要她劝虞刑另找,她也做不到,没等虞刑回答,她就遗憾地闭上了眼。
两个人唯一的儿子,继承了虞刑水域之主血脉的儿子,看到母亲死去,浑身力量涌动,花园里栽种的花瓣瞬间失去所有水分,枯萎了。
虞刑把江婼安置在冰棺里,一挥手,所有的花瓣死而復生,他看着儿子说:「日后你便是水域之主,龙鲛会辅佐你,做好你自己的事。」
尚且年幼的水君不解,可马上,他就明白了。
因为他的父亲也躺到冰棺里,闭上眼沉睡过去。
永永远远地陪伴着母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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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新的,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51章 滚出我家!
「大鱼, 你快进来啊。」
虞刑站在门口,看着笑盈盈地叫他进屋的小姑娘。
小姑娘笑得很甜美, 但抓着门的手背却露出青色的文身, 耳朵上也坠着一串骷髅头耳饰,头髮也染过,有的红, 有的还泛着淡淡的紫,典型的不良少女。
小姑娘脸很嫩,却故意把自己折腾得很老,脸上的妆容也很厚,一点儿都不适合她。
虞刑打量几秒, 就被装不下去温柔的姑娘不耐烦地扯了进去。
「磨磨蹭蹭的, 都不像你了,你随便坐,我去放书包。」
关上门, 小姑娘抓着书包肩带, 拐进里面的房间, 虞刑这才有时间浏览原身的记忆。
原身年纪也不大, 才18, 但已经辍学四年年, 初二就出来混, 游手好闲,没钱了就去抢学生的, 偶尔运气不好会被家长找到, 也被关过少管所。
出来了依旧我行我素, 附近的片儿警看见他就皱眉。
这样的人, 按理来说, 不会有人愿意接近,但刚才那姑娘,乔小乔就不一样。
有一回,乔小乔跟学校里和她不对付的女生打架,恰巧那个女生是跟原身有仇的小混混的女朋友,原身就出手了,从那以后,乔小乔就赖上他,死活就要当他女朋友。
原身要钱,乔小乔就给,原身无聊了,乔小乔立刻逃学,还骗她姐的钱带原身出去散心。
最近的一次,原身张嘴跟乔小乔借了一万块,乔小乔第二天就转给他,连个借条都不需要打。
虞刑恍惚了,现在借钱都这么容易?
不过,乔小乔一个学生,花这么多钱,她姐姐都不怀疑的吗?
但马上,原身记忆中的另外一段,叫虞刑当场爆了粗口。
原身被甩的那天,是一个冬天,天很冷,他极其暴躁,那天乔小乔来找他,差点儿就被原身给……
可偏偏乔小乔那傻丫头竟然还很高兴,一直以「大鱼的女人」自居,大鱼是原身行走江湖的绰号,还小有名气。
方圆几公里的臭鱼烂虾还都挺惧怕这个外号。
当时要不是原身嫌弃乔小乔人瘦小干瘪,她怕是在劫难逃。
才十三岁的小丫头,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虞刑恨铁不成钢,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应该头悬樑锥刺股,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吗!!!
这时,乔小乔扭扭捏捏、羞涩地走出来,还拉了拉快要露胸口的吊带跟遮不住大腿的超级迷你小短裙,虞刑眉头一皱,他丢掉背包,背包飞起一个弧度,落在地上,发出「bang」一声,瞬时想起里面装的什么的虞刑脚步一顿。
乔小乔看虞刑「急不可耐」,心里暗想:蓼蓼说得对,大鱼就喜欢美艷型的女人,四捨五入,就是喜欢她,
乔小乔美滋滋,嘴角上天。
「大鱼,我……哎呀,你干嘛!」
乔小乔的脑袋跟身体忽然被一件宽大的外套罩住,外套很长很大,不仅遮住了她的头脸,连带她的上半身、大腿,一直盖到小腿肚。
乔小乔摇头挣扎,差点儿骂出声,虞刑一把把她扛起来,不顾她撒泼踢腿,把她丢进她房间的大床。
身体弹了两弹,乔小乔在混乱中低下头,看到熟悉的花纹,她欣喜起来。
所以大鱼这是等不及了?
她赶紧端正坐好,可她没等来虞刑,身上忽然一疼,好像砸过来什么东西,有些硬,她扯开外套,定睛一看,顿时傻眼。
跟她一块儿被扔到床上的,还有《优选中考真题套卷》《必刷题》《重难点手册》《勤学早》《超级课堂》……
厚厚一摞,散开来,铺满半张床。
乔小乔瘪着嘴,鼻翼微缩,「大鱼,你干吗呀,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读书!」
虞刑绷着脸,原身之前打架,脸上受过伤,有颧骨到耳下,有一条四五厘米的伤疤,没钱,就没好好处理,看起来有些可怖。
但乔小乔却觉得那是虞刑「男人味儿」的象徵,经常盯着发花痴。
虞刑看乔小乔撒娇,还踢腿,严厉道:「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乔小乔:??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抠抠耳朵,「大鱼,你说什么?」
「我问你作业,你今天不是去上课了吗?记事本呢?」
现在绝大多数老师都要求学生放学前必须把作业抄录下来,还会发一份给家长。
大鱼从来没这么严肃对过她,还这么凶。
乔小乔咬住嘴唇,她扯了扯虞刑的衣角,虞刑今天就只穿了一件外套,里面一条工字背心,虽然冬天快过去了,可天还是很凉的。
好在乔小乔家里暖气烧得够暖和。
他顺着乔小乔的胳膊看她可怜巴巴的脸,他硬下心肠。乔小乔惯会蹬鼻子上脸,绝对不能中她的计。
「拿出来!」虞刑不仅不心疼,反而更冷酷了。
乔小乔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去拿书包,书包里空荡荡,连本书都没有。
在书包夹缝里,她找到了一个小本子,上面潦草地记着今天的作业。
虞刑看她故意拖延时间,一把抓了过来,并帮她把今天要完成的书本从那一堆书里找出来。
她虽然没把学校的习题册带回来,但她姐姐给她在家里也备了一份,姐姐做得很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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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看着他找出来的四本练习册,怀疑道:「这就是你今天的全部作业?」
他又不是没经歷过初三,这点作业肯定不对。
可乔小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大眼珠充满真诚:「对啊,就这些,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嘛。」
怕虞刑不信,她补充道:「放学前,老师会一个个检查,谁都跑不了。」
「是吗?」
「当然,大鱼,我把作业做完,你陪我打一会儿游戏吧,我姐姐这几天出差,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好不好?」
虞刑将信将疑,但还是点了头,「作业写完我检查,全部都完成了,才可以打游戏。」
「全部?会累死人的!」乔小乔惊叫。
虞刑没回她,转身把门关上。
乔小乔目瞪口呆,虞刑竟然来真的!
听到那声细微的咔嚓声,乔小乔想发疯,她扑过去,疯狂捶门:「虞刑,你干嘛锁门!你把门打开,我肯定听你的话!」
「乖乖做题,要是我开门,你却没做完,哼哼。」
乔小乔还在敲打,虞刑已经不管了。
虞刑的狠心叫乔小乔很受伤,她大吼了一声,「虞刑,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叫我做题,我出力,你也不能闲着,我家里乱了,你给我收拾干净,不然等我出去,我整天缠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虞刑顿时打了个寒颤,他摇了摇头,走到刚才被他丢下的背包旁边,沉吟一阵,打开它。
里面全都是一些小东西,可这些小东西,却能叫他狠狠喝一壶,严重点儿,被抓去蹲局子也有可能。
虞刑扶额,原身的胆子是真大呀!
他的背包里装的全是摄像头,大的,小的,针孔的,迷你的,还有窃听设备。
虞刑越翻越火大。
「垃圾!混蛋!」他骂道。
这些东西是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原身跟乔小乔的姐姐乔宴如有过一面之缘,乔宴如长得很漂亮,比疯疯癫癫把自己折腾得不人不鬼的乔小乔还要美上几分。
原身跟乔宴如的相遇说来也凑巧。
有一回乔宴如发现妹妹没去上学,特地跟老闆请假,来抓乔小乔回去。
原身正好在,当时乔宴如刚刚从宴会上出来,身上还穿着礼服,开肩,露背,高开叉,一袭红,衬得肌肤莹白如玉,嫩豆腐似的。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也因为跑得太急,轻薄地上了一层粉红胭脂,煞是好看。
原身当时就看傻了,骯脏的欲望也跑了出来,黑岑岑地混在空气里。
原身今天说跟乔小乔回家,也是为了把这些东西安在乔小乔家里,客厅,卧房,浴室,他都准备了一套。
如果不是他穿越过来,这些东西拍下的照片就会被原身捏在手上,作为威胁,胁迫乔宴如献出自己,做他的玩物。
他还不做措施,还不许乔宴如吃避孕药,不到半年,乔宴如就怀孕了。
乔小乔得知后,先是不可置信,后来发了好大一场疯,她以为她的姐姐勾引走了她喜欢的男人,离家出走,永远都没回来。
而乔宴如则在跟原身争吵推搡的过程中,流产加大出血,差点儿死了。
原身怕了,逃走了,多年后,他又回到惠城,成了乐善好施的大商人,他找到乔宴如,此时的乔宴如已经疯了,妹妹失踪,跟被强迫的打击叫她难以忍受。
原身却在媒体面前演了一场「青梅离散多年,再归来已是陌路」的大戏,把乔宴如安排在他信任的精神病院,交代他们看好她,捞了一个「大善人」的名头,就悠悠然地过自己的幸福日子去了。
虞刑了解完始末,「呸」了一声,他把背包拉上,想着待会儿下楼全都给砸了扔垃圾桶里。
临出门前,他扫一圈客厅,乔宴如不在,家里被乔小乔作践得乌七八糟,他看着眼睛疼,就光着两条胳膊,开始打理家务。
乱糟糟的沙发,堆满脏衣服的凳子,跑到餐桌底下的鞋子,还有从沙发缝里找到的指甲油、亮片、耳坠、项鍊,甚至还有脚环、锁骨链,连项圈儿都有,虞刑大开眼界。
只是,他路过浴室,本来也想进去打理一下,但想到这是女孩儿的私密场所,他停住脚,只把前面的空地扫了扫,又擦净灰尘。
只是,在门缝底下,他又看见几个奇怪的小东西,一个银色质地,像个小钩子,不同于耳环,比耳环稍大一些。
另外一个像戒指,但却只有四分之三圆弧,缺了一个口。
最后这个就更古怪了,有着链质流苏,类似项鍊,但长度明显并不适合戴在脖子上。
虞刑捻了捻,就乔小乔那小细脖子,能套进去两个,而且中间的配饰也很奇怪,有一个圆球突出体。
虞刑琢磨了好久也没琢磨出来,就都给收好了,跟在客厅缝隙里找到的几个配饰装在一起。
打理完客厅,洗干净厨房水槽里堆积的碗筷,他提着垃圾下楼,进电梯才想起来监控器忘记一块儿拿出来了,他耸耸肩。
路上还遇见几个住户,看虞刑从乔家姐妹的房子出来,多看了好几眼。
虞刑不在意旁人的注视,把垃圾分类丢进垃圾桶,他看到对面有家超市,摸了摸兜,还有不到一百块钱,他跨了进去,再出来,手上多了一个购物袋。
他买了一条鱼,一斤肉,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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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四菜一汤没问题,但相应的,他兜里的钱也就只剩下几块了。
他提着袋子上楼,巧了,又遇见刚才那几个住户,一个老太太过来打探口风。
「小伙子,你跟楼下那俩姑娘啥关系啊?」
「老家亲戚,我来这边打工,长辈让我多照看她俩。」
也不管他们信不信,虞刑关了电梯,走了。
他走的时候拿了钥匙,他脱鞋进厨房,叮叮噹噹好久,很快,饭香味儿混杂着鱼香、肉香、菜香,从门缝里挤进卧室,并顺着空气流动到乔小乔的嗅觉神经中。
乔小乔摸摸肚子,一边在练习册上胡乱勾画,一边吸着鼻子闻着饭香,一边狠狠咒骂虞刑。
她压紧肚子,恼恨地刷题。
就在虞刑把饭菜都盖好,准备去叫乔小乔时,门从外边打开,拖着行李箱的乔宴如走进来。
看到自家客厅站着一个只穿着背心,还露出两条胳膊的男人,乔宴如压住尖叫的冲动:「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我报警了!」
「不不不,别冲动,我是小乔的朋友,她在卧室写作业,叫我帮她整理一下客厅。」
说乔小乔在卧室打游戏还真一点儿,乔宴如心口霎时冰凉,妹妹是不是被这个男人害死了!
她急了,丢掉行李箱。
行李箱飞出去的时候,撞上虞刑的背包,背包拉链没拉紧,摄像头零件,还有零零碎碎的扳手、锤子、老虎钳丁零噹啷全掉出来。
乔宴如瞪大眼睛。
作案工具!
虞刑心想完蛋了,他赶紧弯腰去捡,乔宴如大叫一声:「你别动,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乔宴如虽然瘦弱,但胆子不小,还要护着妹妹,抵挡谋夺她们家产的虎狼亲戚,她的包里随时准备了一把短刀。
她有时间就会磨一下,刀子很锋利,顶灯底下,闪着细碎的冷光。
乔宴如把刀掏出来的剎那,虞刑知道要遭,他毫不怀疑这把刀能要了他这条的命。
他举起双手,一边站直了一边试图解释:「你是小乔的姐姐吧,我们见过的,我叫虞刑,小乔一直喊我大鱼,你不信可以进去问她,她真的在写作业!」
虞刑指了指乔小乔的房间,乔宴如并没有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放松警惕,但是她现在的确迫切地想看看小乔,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你去开门!」乔宴如十分冷酷。
虞刑只好转过身,「咔嚓」一下,门没打开。
虞刑很尴尬,背对着乔宴如说:「小乔太闹了,不听话,我就把门锁上了,打算等她写完了再放她出来。」
刚才虞刑说自己是「大鱼」,乔宴如就记起他了。
但她对这个一直活跃在妹妹嘴巴里的「踏着七彩祥云的英雄」没有半点儿好感。
她厌恶他。
乔宴如皱眉:「别废话,把门打开!」
虞刑无奈,他开了锁,刚扭了一下,卧室里的乔小乔听到外边的动静,立马从凳子上蹦起来,一边拍门一边儿狂喊:「姐,是你吗?你快放我出去!大鱼那个混蛋,他逼我写作业,不写完不放我出去!呜呜呜,姐,我好累,好饿!」
伴随着乔小乔要把门拍碎的「砰砰声」,虞刑缓缓转过身,他不敢放下手,生怕他一动,刀子就朝他捅过来。
他不是不能反抗,可乔宴如是他的攻略对象。
「乔小姐,你能先把刀放下吗?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乔宴如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再看看双手抬起,很是滑稽的虞刑,她不仅没放下,反而拿刀逼着虞刑去客厅。
至于狂拍门的乔小乔,俩人都没理。
「就算你没伤害我妹妹,这些东西又是什么?」乔宴如踹了一脚地上的背包,这一脚,把里面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包括针孔摄像头都给踹了出来,滚了一地。
证据就在乔宴如脚下,虞刑抿了下嘴。
证据确凿,怎么才能辩解一下,在线等,挺急的!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解释不出来我就报警!」乔宴如一手拿刀,一手握着手机,满脸冷酷,看起来要玩儿真的。
虞刑看着乔宴如,他甚至怀疑,乔宴如可能早就想把他打包塞进监狱。
不过他也能理解,换成他是乔小乔的姐姐,他估计也会这么干。整天跟个小混混闹在一起,还是一个干尽坏事、不学好的小混混。
虞刑干脆蹲下来,把一包东西捡起来,有的摄像头摔坏了,有的镜头脏了,虞刑心疼坏了。
乔宴如皱着眉看他,眼神仿佛在说:你在搞什么把戏?
虞刑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边擦一边道:「这东西不便宜,可不能摔坏了。」
乔宴如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混蛋在说什么?
这时,虞刑抱着背包站起来,「之前我听小乔说楼上有个醉汉,经常喝醉酒了来砸门,每次叫警察,他都提前跑走了,我怀疑他装醉,故意来捣乱,所以我就买了这些。」
虞刑花言巧语,乔宴如自然还是不信。
她扫了眼餐桌上的饭菜,又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赶紧安装?拖到现在?」
乔宴如真的很机敏,虞刑差点儿没骗过她。
「小乔说她一个人做苦力不公平,要我整理家务,这个你可以去问小乔,我要是撒谎,你尽管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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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僵持了几秒,乔宴如举着刀的手缓缓垂下,虞刑刚松了口气,就见乔宴如又抬起手,刀尖闪过的冷光划过虞刑双眼。
「不对,那你衣服怎么脱了?你今天到底来干什么!」
虞刑心口顿时一跳,难怪乔宴如能做老闆的特助,这份观察力跟敏锐度绝了。
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说辞,虞刑面色不变,平和道:「我答应来你家,小乔以为我接受她了,要跟我上···上床,我已经明确表示过,我不干犯法的事儿,可小乔不听,我就拿我的衣服把她包起来,丢进房间了,关于这件事前后经过,你也可以去问你妹妹,她撒谎,我就没办法了。」
虞刑很坦诚,乔宴如紧盯着他眼睛,也没从里面看出撒谎的痕迹。
不过,从一个男人耳朵里听到自己妹妹这么主动,乔宴如非常难堪,她很生气,乔小乔这几年学坏了,经常跟社会上的一群不良青年搞在一起,逃课,打架,闹事,还不去考试,一桩桩一件,都叫乔宴如恨毒了虞刑这帮人。
虞刑的话,乔宴如不可能百分百相信,但她仍旧放下刀,「我代替我妹妹向你道歉,但是,也请你不要再给她你喜欢她的错觉,好吗?」
乔宴如真的很机敏,原身还真就故意钓着乔小乔,从她手里骗钱,原来乔宴如都知道。
虞刑歪了下头,「当然可以,但是首先你得保证小乔别再来缠着我。」
乔宴如沉默了一阵,点头。
她放下刀,去放乔小乔出来,虞刑耸了耸肩膀,把自己的工具取出来,吭哧吭哧开始装监控。
门边各自装了一个,保险起见,门里边也装了一个,至于那个针孔摄像头,则被他重新塞进包里。
他全都装完了,乔家姐妹还没出来,他知道,一定是乔宴如在跟乔小乔确认,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除了监控器,别的都是真的。
他走进厨房,电饭煲停下工作,他打开,放了一部分热气,开始给姐妹俩盛饭,把饭端上饭桌,他去敲门。
被逼问得上火的乔小乔登时炸了,「干吗!」
虞刑推开门,无辜地说:「我衣服还在你房间里,总不能让我就这样出去吧,影响不好。」
乔宴如抓起他的衣服,递给他。
虞刑接过:「监控器我都装好了,待会儿你连接到你的手机上就可以了,如果不会,可以上网查教程,说明书被我搞丢了。」
「对了,饭菜在桌子上,你们俩记得吃,我走了,回见。」
懒散地把衣服搭在肩膀上,虞刑去客厅拿背包。
刚才被乔宴如激怒,还被训斥,乔小乔心里窝火,姐姐骂她她还能接受,她忍不了乔宴如说虞刑,一句都不行。
「大鱼,我跟你一起!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乔小乔还哼了一声,故意说给某人听似的。
虞刑瞥见,乔宴如拼命隐忍着,她可能是图方便,穿的运动服,裤边被她揪得乱七八糟。
发现虞刑在看她,她立马松开手,但乔小乔也紧跟着被乔宴如抓住。
「我好几天都没回来了,陪我吃顿饭。」
乔宴如想以此为藉口,把乔小乔留下来,让她跟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出去,还是晚上,她不放心。
她警告地扫了一眼虞刑,对方不知何时移开视线,她的警告落了空。
「你们姐妹俩有话好好说,我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虞刑双手做投降状,拉开门就要出去。
跨出门前,虞刑忽然道:「小乔,我在客厅跟浴室外边捡到好多小玩意,我都给你放在茶几上的小盒子里了,你别忘了拿回房间。」
话音刚落,姐妹俩的视线就一块儿朝茶几看去。
虞刑不知道那些环、链是什么,乔宴如只瞧了一眼,就发疯发狂了。
她快步走过去,抓起里面几个,瞪着眼睛斥问:「乔小乔!你不是说这些东西你都扔了吗!这是什么!」
虞刑站在乔宴如后边,能很清楚地看见,乔宴如的头髮一甩一甩的,好像要炸起来。
乔小乔瞪了一眼虞刑,立马去把自己那一堆东西抢了回来。
「我喜欢,为什么要扔!」
乔宴如被气得头晕,「乔小乔,你还是个13岁的孩子!你怎么——」
看着眼前染髮、描眉、涂口红,穿着一身不像话的,布料还没镂空多的短裙,再加上那一盒子鼻环、唇环,甚至还有脐链,她扶着额头,晃荡两下。
虞刑下意识伸手去扶,乔宴如先一步站稳当,她把盒子抢过来,噔噔噔扔进垃圾桶。
乔小乔都没来得及反应,几秒后,她尖叫着去垃圾桶里捡。
乔宴如拦着她,不让她过去,乔小乔张牙舞爪,要不是拦着她的是她亲姐姐,她肯定要咬了。
「大鱼,你快帮我捡起来,脏了还要消毒!快呀!」乔小乔催促着。
乔宴如一边抓着人,一边扭头看他,眼睛里的威胁凝成一把刀。
虞刑定住了,他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大鱼!」乔小乔嘶吼。
「你敢捡试试!」乔宴如厉斥。
虞刑:……
半晌,他动了,在乔宴如狂甩眼刀子的目光底下,他弯下腰。
乔小乔得意地笑起来,也不挣扎了。
只是下一秒,乔小乔瞪圆眼珠,「大鱼,你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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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虞刑把那些环环链链都装进盒子,然后塞进背包。
乔家姐妹目瞪口呆。
虞刑手上动作不停,「这些东西看起来挺值钱的,就当我给你们买监控摄像头的报酬了,对了,你花多少钱买的,知道二手售价吗?」
乔宴如跟乔小乔:???
「你们继续吵着,我这就先走了,拜拜了您嘞。」虞刑背上包,拔腿就走。
乔小乔冲破姐姐的防线,扑到门口,用身体拦着大门,「你不许走,把我的宝贝留下!」
「那不行,那我不白干了,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我给你钱,给你钱还不行吗?」乔小乔看着虞刑,一脸怨念。
虞刑转回头,打量乔宴如,乔宴如抿着嘴沖他摇头。
虞刑微笑,转过来道:「拿来吧。」
「什么?」
「钱啊,我买那些东西,再加上手工费,我还帮你打扫家里,做饭擦洗,就给我两千块钱吧,已经够实惠了,不接受讲价。」
乔小乔不得不闭上还价的嘴,她把门关上,嘟着嘴道:「你先别走,我跟我姐要,一分不少肯定都给你。」
说着,乔小乔跑到乔宴如这边,想拿她钱包,乔宴如当然不给,那些东西,叮叮噹噹的,哪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摆弄的。
「我不可能给你钱。」乔宴如把钱包攥紧。
「姐!那些是我花了好多钱买的,上万呢!」
「上万?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你别管,给我两千块!」
「不给!」
乔小乔看着姐姐,见谈判哀求不管用,就要硬抢,俩人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又从客厅扭到厨房,差点儿把虞刑刚刚做好的晚饭被碰到地上。
乔小乔不但没抢着钱,还弄得自己脸蛋红扑扑。
她跺着脚,头髮炸起来:「乔宴如!你别太过分!爸妈留下的财产我也有份儿,你凭什么不让我用!」
乔宴如目光冷下来,「乔小乔,你觉得我在跟你抢财产?」
乔小乔自知说错话,闭上嘴不答话了。
客厅内的气氛顿时沉闷起来,虞刑趁机打开门,想熘。
乔小乔登时一声厉呵,「你上哪儿去!把我东西还给我!」
虞刑举高双手,乔小乔蹦蹦跳跳,就是抓不到,气得她咬他。
虞刑吃痛,但就是不给。
乔宴如看他坚持,稍稍放下心,她还真怕虞刑不坚定,把那些破烂给了乔小乔。
「你属狗的!」虞刑一边忍着,一边皱眉道。
乔小乔还咬着他肩膀,虎牙压进肉里,微抬起头,恨恨道:「你不给我,我就咬你!」
虞刑:……
他看向乔宴如,乔宴如收到求救信号,她虽然不知道虞刑为什么帮她没收乔小乔的小玩意,但虞刑帮她是不争的事实。
她把乔小乔扯开,对他说:「谢谢你照顾小乔,不早了,你先走吧。」
趁着乔小乔没注意,她摆口形道:「钱我待会儿下楼给你,等着我。」
虞刑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乔宴如帮他打开门,虞刑迈了出去,只是,乔小乔忽然发疯,在客厅里打滚吵闹,隔壁的叔叔阿姨探头出来。
乔宴如只好赶紧说抱歉,并关上门,乔小乔闹得更厉害了,哭声更响。
老小区隔音不好,楼上楼下都能听见,楼底下还住了一个患了心脏病的老人家,可受不了。
「别叫唤了!不许就是不许,以后再让我发现,零花钱你也别想要了!」
「我用的是我的压岁钱,你的钱我一分没动,你凭什么管我!」
「你的压岁钱还不是我给的!」
乔小乔到底还是个才十三岁的小丫头,蹬着腿又开始哭:「爸妈不在了,你欺负我,我要去找爸妈说理!」
乔家父母的墓地就在本市,但在郊外,开车要好久。
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安全。
乔宴如抓着她,不许她出去,乔小乔扭头,瘪着嘴看她一眼,忽然大叫:「没天理啊,姐姐欺负妹妹啦!救命啊!救命!」
乔小乔越喊越大声,乔宴如眉心暴跳,她出差回来,人已经很累了。
「闭嘴!再不听话就关你三天!」
乔小乔一点儿都不怕,爬起来就开始砸东西,客厅被她弄得一团乱。
乔宴如拦不住,气得身体都在抖。
虞刑看这情况,他不出手是不行了,他把包放下,但包里还装着乔小乔的宝贝,他走到乔宴如身边,顺手把背包塞进她怀里,并道:「靠边儿,我收拾她!」
乔宴如愣了几秒,再一睁眼,乔小乔被堵住嘴巴扛回她房间,里边叮叮噹噹响了几声,乔宴如赶紧过去,刚要开门,虞刑带着脸上跟脖子上的几道抓痕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又见面了(已修)
「你……」乔宴如指着虞刑的脸, 愣住了。
虞刑擦擦脸颊,手背沾上细细的血线, 他不在意地说:「没事儿, 你看好你妹妹,我走了。」
他把包从乔宴如手上接过来,坦坦荡荡地就要往外走。
门没关紧, 露出几双打量的眼睛,虞刑忽然加快脚步,「bang」一脚,门差点儿飞出去,门外也连响几声哀嚎。
好几个男人趴在门口, 鬼鬼祟祟, 举止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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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宴如心口一惊,这时虞刑已经沖了出去,恶声恶气地喊:「你们干什么!想挨揍是不是!」
虞刑脸上带伤, 虽然年轻, 可背心底下的肌肉块很能唬人, 吓得几个人声也不敢出, 落荒而逃。
虞刑追出去, 大喊:「再叫我看见你们!我先挖眼睛, 再断腿, 看是你们的命长,还是我的拳头硬!」
听到这儿, 几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登时脚底打滑, 砰砰几声, 多米诺骨牌似的摔进电梯。
乔宴如走了出来, 刚才那几个她都见过, 其中一个她还见过好几次,有一回她下班回家被尾随跟踪,那一回直接闹到了警局。
她自己报的警。
把那个男人领走的,是住在同一楼层的一个刁钻的女人,女人去到,不先收拾她老公,倒先指桑骂槐,说她不安分,故意穿得风骚勾引男人。
那是夏天,她只穿了一条只露小腿的半长裙,领口包得严严实实,袖子薄纱质地,半长,几乎遮住整条手臂。
她的这身打扮跟「风骚」根本半点儿边都靠不上。
他们就是看她们姐妹俩无依无靠,家里又没有个男人震慑,欺软怕硬罢了。
想到那女人在派出所撒泼打滚的那一幕,乔宴如就犯噁心,可抬起头,看着肩膀上挂着外套,从地上捡起背包的吊儿郎当的虞刑,眉目倏地舒展开,「谢谢。」
「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要是再遇见他们,你就喊我,咳咳咳,报警也行。」
乔宴如不觉得被虞刑冒犯,她点点头,虞刑也没话说了,不想场面尴尬,他抬脚就要走,临了他忽然又道:「小乔滑头,她记事本上的作业肯定打折扣了,你回去多盯着点儿,她要是不听话,你就说我说的。」
交代完了,虞刑真的要走了,只是,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他尴尬地摁住肚皮,想埋头加快脚步。
身后却传来乔宴如的招唿声:「都这么晚了,吃完再走吧。」
「不好白叫你帮忙。」她补了一句。
虞刑脚步一顿,他迅速转身,「那多不好意思。」他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搓了两下手,脚步更快了,他先一步进电梯,回身时发现乔宴如比他慢上几步,他招唿道:「快进来啊,饭菜马上就凉了,凉了味道不好。」
那自来熟的样子,到好像他才是主人。
乔宴如:……
等回到家,虞刑跟乔宴如各自在餐桌边上落座,乔小乔还在房间里哭闹。
乔宴如本来松开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虞刑看见了,当即嚎了一嗓子:「还想不想吃饭了,想吃饭就闭嘴!」
屋里瞬间安静。
乔宴如杏眼睁圆,乔小乔竟然真的不闹腾了。
过了几秒,她还听见乔小乔发出小猫一样可怜的声音:「我不闹了,可以吃饭了吧!」
乔宴如:??
虞刑沖她挤眉弄眼,还道:「这丫头就是被你给惯的,以后少给她好脸色。」
说完,虞刑站起来,站到乔小乔房间门口,冷冷道:「真的不闹了?」
「不闹了,快放我出去吧!」乔小乔拍门。
「呦,还冲我吼,再关你几个小时!」
「哎别别别,我不吼了,我听话,我作业也写完了,你随便检查。我真的肚子饿了,放我出去吧。」
生怕虞刑听不见,乔小乔把肚子贴到门板上。
虞刑偷乐,声音却正经:「乔小乔,你给我听好了,要是还敢违逆你姐,惹她生气,我亲自来收拾你!」
乔小乔蔫蔫巴巴,「知道啦,我听话就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乔小乔可委屈了。
虞刑打开门,乔小乔一阵风似的吹到饭桌上,见乔宴如在看她,她刚想翻白眼,就被虞刑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姐,你什么时候点的外卖,好香啊,就是有点儿凉了。」
乔小乔夹了一筷子红烧鱼,顿时眼睛晶亮,「好好吃,这家饭店不错,以后就点他家的。」
乔宴如:?
「不是你点的吗?」
姐妹俩面面相觑,同时看向虞刑,虞刑摊手坐下,「我做的。」
他还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购物袋,大号的,里面还装着一些蔬菜,土豆萝蔔什么的。
两姐妹:???
「我脸上没长花,快吃饭吧,忙活了好几个小时,饿坏了。」
他端起碗,狼吞虎咽。
才刚刚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刚才又是扛,又是撵,还做饭整理家务,肚子早就唱起空城计。
于是,饭桌上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从外边出差回来,以为自己很饿的乔宴如,看着饿死鬼投胎一样的虞刑跟乔小乔狂野干饭,五菜一汤被洗劫一空,她再想下筷子,碗碟空空如也,连根菜叶子都不剩。
乔宴如:……
她放下筷子,对面虞刑跟乔小乔擦擦嘴,也把筷子放下。
二人见乔宴如碗里的米饭没吃几口,不约而同道:「你不饿?」
乔宴如还没来得及回答,乔小乔飞速把她的饭碗拿走,倒进自己碗里,蘸着菜汤吃个精光。
虞刑慢了一拍,被乔宴如看个正着,他勾勾手,不自在地把手手指收回去。
乔小乔吃饱喝足,没发现虞刑跟乔宴如之间的小九九。
她转头看着虞刑道:「大鱼,我都不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啊!简直绝顶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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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竖起大拇指,满眼赞扬。
虞刑轻笑了一下。
乔小乔被这抹笑勾得直痒痒,上头的脸通红。
乔宴如见状一拍桌子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下楼。」
「姐!」乔小乔抗议。
乔宴如当没听见,她定定地看着虞刑。
虞刑站起来,却被乔小乔抓住手,「你不许走,说好了陪我打游戏的!」
乔小乔不听话,乔宴如皱眉,伸手过来抓她,虞刑先一步道:「又想被关起来了?」
乔小乔仰头看着他,在虞刑的眼睛里,她只看见严肃跟认真,僵持了几秒,她缩缩脖子,到底把手收回去。
「你以前从来不这么对我的,你变了!」她小声咕哝。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我留了号码,你要是再犯浑,看我怎么收拾你!」
虞刑走了,乔宴如看了一眼眼巴巴的妹妹,抿抿嘴,跟了出去。
虞刑已经进了电梯,见乔宴如追出来,他有些诧异。
他愣神的这几秒,乔宴如走了进来。
她不说话,虞刑也不好意思搭腔,就这样一路安静地往下,期间上来两个阿姨,见他跟乔宴如一人站在一边,也没太在意。
到一楼,虞刑轻咳一声,走了出去。
他摸不准乔宴如想干什么,不过,乔宴如很讨厌他,他就别上去自讨没趣了。
很快,他跟乔宴如就变成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冬天刚过,凛冽的风不再张牙舞爪,但整个惠城仍旧被寒意包裹。
虞刑即将走出小区前,他被叫停。
「你等等。」
他转回身,乔宴如穿的单薄,风吹过,捲起薄薄的外衫,他清楚地看见,她抖了一下。
「有事?」虞刑本来还想说:没事儿就赶紧回去。
但他见乔宴如忽然绷起脸,很严肃的样子,就把话咽下去了。
「小乔马上就要参加初升高学业测试了,我希望你能离她远一些。」
乔宴如的口吻里边,没有请求,没有拜託,虞刑只听出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笑了笑。
也是,他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就算他帮了乔宴如又能怎么样。
「没问题,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靠近乔小乔,你放心。」
虞刑说完就走,背影利落潇洒地让乔宴如心惊。
她抿抿嘴,到底什么都没说,抱紧胳膊,跑回楼上。
虞刑走出小区,保安撇来一眼,里面有着嫌弃,虞刑龇着牙,脸颊的血线在黑暗里显得阴森森,保安吓了一跳。
捉弄完人,他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他掏了掏兜,钱全都拿来买蔬菜水果了,兜里空空,今晚住哪儿啊?
他耸耸肩,背影融进黑暗。
几个小时后,他来到曾经的据点——一个老医生的家里。
诊所马上就要关门了,老医生也脱下了白大褂。
他忽然闯进,老医生转头看了一眼,瞄到他脸上的伤,眸光一跳,随即冷漠道:「又去打架了?」
虞刑刚一屁股坐下,老医生就把手伸过来:「还钱!」
上次虞刑跟乔小乔学校那片的小混混打架,脑袋让人家开了瓢,淌了好多血。
老医生给消毒止血缝针,一场小手术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
老医生要价五百块,就这,虞刑还拖了好几个月。
「还钱!」老医生声音更冷,但视线却在虞刑脸上的伤口处打转,新伤口很浅,不像打架弄的,倒像是被女人的手指甲……
老医生深唿吸几下,他使劲儿绷,但没绷住,唾沫立时喷了出来,虞刑一个战术后仰,老医生更气了,抓住他肩膀勐烈摇晃:「浑小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打群架,泡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才18岁!你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爷爷!!!」
老医生吼了一阵,虞刑一边躲口水,一边左耳进右耳出,等老医生平息下来,开始剧烈喘气,他指了指老医生的脸道:「瞿爷爷,你眼镜要掉了!」
老医生一巴掌拍开他,「你以为我会信!」
老医生转过身,好像在找东西,虞刑一个勐子跳起来,这老头又去找揍他的那根拇指粗细的小教棍。
他夺门而出,老爷子的吼声就在背后:「有本事你一辈子也别回来!要死死外边去!」
虞刑撒丫子跑得更快。
跑出两条街,确定瞿爷爷没追上来,他松了口气。
本来他想着在老头家里窝一晚上,再不济,也能在诊所的凳子上凑合一晚。
可现在——
他抬头看着路灯,路灯对面的街上,刚刚建起的工地叫他眼前一亮。
他沖了过去,逮住工地的一个工人问:「你们这里还收人吗?」
那人见他一头不羁红髮,跟个斗鸡似的,皱眉道:「我们这里活儿脏还累,你能干?」
一边说,工人还怪异地打量他,「小朋友,赶紧回家吧!」
虞刑甩甩头髮:「我家就我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工人大哥一听,眼皮一跳,也没再说什么,领虞刑进去见工头。
新人,没经验,工头给的价格很低,只有一般工人的三分之二。
领虞刑进来的张大哥道:「头儿,小伙子一个人在外边讨生活不容易,再说了,活儿又不难,叫他跟我一块儿,一两天就能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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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头瞥他,「出了事你负责!」
虞刑赶紧道:「出了问题我自己负责,头儿,我有力气,能吃苦,一定能干好,」
包工头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张大哥领着虞刑往外走,知道他没地方住,就把他带到临时搭建的宿舍,几个破铁床,几个彩钢板,就搭建起了容纳五六十个民工的铁架房。
一进去,虞刑就被各种气味熏得直想吐,但没办法,地方简陋,就连灯,都是从工地上扯电线过来,吊在棚顶上的,地上也横七竖八地扯着几十根电线,拿来给手机充电、烧水。
这种地方万一着火……可要出人命。
张大哥让虞刑在唯一的一张空床上坐下。
「张大哥,刚才谢谢你。」虞刑说。
「谢什么,你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早上五点半上工,迟了工头要骂人的。」
虞刑点头,开始整理床上的杂物。
棚子里只有一张空床,床上杂七杂八堆了不少东西,他也不知道是谁的,就暂且先把外套垫底下,把各种衣服包裹堆上去。
床铺有两米长,放上一个枕头,虞刑躺上去,脚底板正好抵在床沿,斜着躺还能舒服一些,他翻身起来,刚打开张大哥借给他的一床被子,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粗粝的怒吼。
「哪来的小子,谁叫你把我衣服扔地上的!」
虞刑从上铺爬下来,转头看着身宽体壮的男人,很黑,也很兇,叉着腰,像一个石墩子。
「不好意思,我新来的,这是分给我的床位,我刚才问过了,没有人应,所以就拿下来了,我衣服垫在底下,肯定不会弄脏,你……」
「这是老子的床!」男人大叫。
虞刑并不觉得张大哥会叫他占别人的位子,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傢伙躺一张床还不够,还要另外占一个。
他扫了一眼四周,大家都躺下了,有的已经闭眼睡了,唿噜震天响。
虞刑也不是怕事儿的人,他道:「一人一张床位,你有意见,去找工头去。」
壮汉瞪眼,眼珠凸出,像一只癞蛤蟆。
「别以为你拿工头压我,我就怕你!我说这张床是我的,它就是我的!」
说着,壮汉把包裹跟衣服抱着扔到虞刑床上。
还踩了好几脚虞刑的外套,上面全是黑乎乎的脚印。
壮汉拍拍手,满意了,转头坐到自己床上。
别的民工的床上堆得满满当当,床底下也堆了好些。
就他,床上只放了一床被子跟一只枕头,他脱了鞋,跷着腿靠在被子上,挑衅地看着虞刑。
张大哥从外面回来,见虞刑跟黑胜对上,替虞刑捏了一把汗。
他快步走过来,摁着虞刑的胳膊说:「别冲动,黑胜是包工头的亲戚,别惹他。」
黑胜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根烟,夹在指头间,颐指气使地说:「老张,有火儿没有?」
「有有有,我给你点上。」张大哥赶紧掏兜,他不抽菸,但在外打工,打火机还是要备着。
他一边往黑胜床边走,一边给虞刑使眼色,让他先出去。
「张大哥,我来吧。」虞刑说。
张大哥一喜,以为虞刑开窍了,把打火机给他。
黑胜见虞刑怂了,散发着噁心味道的脚点了两下,得意极了。
虞刑拿着打火机过来,「刺啦」,火苗燃起,靠近黑胜。
黑胜倾身,也靠了过来。
但是很快,黑胜的一声惨叫吓醒了睡着的工友,也叫张哥吓了一跳。
黑胜捂着眼睛,光着脚跳到地上,还在不停嚎叫。
张大哥见状,着急道:「小虞,你干什么了!」
虞刑把打火机塞给张哥,无辜道:「我好像不小心烧到黑胜哥眼睫毛了。」
他不等张大哥回话,就又一次靠近黑胜,他俯下身,拍着他的肩膀,担忧地说:「黑胜哥,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
虞刑时间把控得刚刚好,黑胜左眼眼睫毛烧了个精光,黑乎乎地黏在肿起的眼皮上。
黑胜弯着腰跳脚的样子惹得不少人发笑。
张哥看了一眼虞刑,见他也在笑,他赶紧推他,让他赶紧出去。
虞刑没动,还道:「张哥,没事儿,我不怕他。」
「小混蛋!你敢拿打火机烧我!你想死吗?」黑胜左眼肿得厉害,眼球被包在肿起的肉里边,还在哗哗淌眼泪,狼狈不堪。
「谁还在笑,我叫我表哥把他辞了!」黑胜恶声恶气地威胁,工棚里立马消声。
黑胜又恶狠狠地看向虞刑,神情十分狰狞。
「黑哥,小虞年纪小,他不是故意的。」
黑胜一把将张大哥推开,他杵在虞刑跟前,身高比不过,他仰起头,气势瞬间弱了不少。
虞刑在他靠近的剎那,一个没忍住,就踹了一脚。
张哥惊呆了,「小虞!你怎么打人啊!」
「太丑了,实在受不了!」
张哥:……
「张哥,你放心,我有办法叫他服服帖帖。」虞刑挤眉弄眼。
张哥不信,可这时候,趴在地上,吃了一嘴巴泥灰的黑胜爬了起来。
左眼更肿更红,右眼里迸射出滔滔怒火。
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吃瘪还是头一回。
「你找死!」
黑胜作威作福惯了,见不得别人忤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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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床底下的钢管,握紧了,往虞刑这边冲来。
跟虞刑比身手,黑胜实在自讨苦吃。
仅一下,黑胜手里的钢管就被虞刑精准踢飞,并反握在手里。
黑胜傻眼,只见虞刑沖他微微一笑,旋身飞起一脚。
黑胜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身子砸到铁架床床杆儿上,好久没缓过来。
张哥等一众人目瞪口呆。
虞刑把钢管交还给那位四十多岁的大哥,拎着黑胜的领子,把他拖出大棚,他轻飘飘的,好像没使力的样子叫众人惊愕。
他们纷纷在心里把虞刑划到不可招惹那栏。
「张哥,你帮我把床收拾一下,至于这傢伙的东西,丢到地上就好,我待会儿回来,谢啦。」
虞刑龇着牙,这时候才像一个刚满十八周岁的青年,搞怪活泼。
张哥傻傻看着虞刑把黑胜拖走,下一秒,他被工友包围,众人七嘴八舌,问他虞刑的底细。
这边,趁着夜色,虞刑把死气沉沉的黑胜丢在水桶旁边,他蹲下身,在黑胜身上翻了翻,果然找到一只手机跟一个钱包。
钱包里只有几张大额钱币,还有一堆零钱,他随手丢开,又开始翻手机。
这傢伙的手机牌子很高档,据他所知,这还是最新的那款,最小内存也得七千多块。
一个农民工,捨得花这么多钱,只买一个手机?
怕是仗着自己跟工头认识,贪了不少。
他抓着黑胜的手解开指纹,打开相册,他本来只想抓黑胜的把柄,却没想到,黑胜的手机竟然是个「大展堂」。
里面装了不少一看就是偷拍来的照片,时间都在最近。
被偷拍的姑娘个个身材好脸蛋娇,但穿得正经规整,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肯定不是红灯区那种地方的站街女。
虞刑哼了一声,唾弃不已。
难怪捨得买这么好的手机,竟然拿来干这档子事儿。
他用自己的手机拍了视频,把拍摄时间、拍摄地点都照得清清楚楚,包括黑胜那张脸。
黑胜还没醒,他从桶里舀水,泼到他脸上,黑胜瞬间冻醒,身体打着摆子。
天凉,水也凉,浇到身上,冻到骨头缝儿里。
他哎哟两声抬起头,见虞刑正笔直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再看一眼四周,黑乎乎的,工棚离这儿远,虞刑弄死他,把他丢在水泥里砌上,怕是十几年也不会被人发现。
他咽了一口口水,抱着虞刑的腿狂喊:「大哥,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床你随便睡,我把我的床让给你都行,求你了。」
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着实掉价。
可黑胜眼下顾不得这么多,先保住命,待会儿他就去找表哥,表哥一定会给他个说法。
黑胜自以为忍辱负重,虞刑早就猜到他的小心思。
他脚尖动了动,黑胜以为他还要踹他,两手收紧,脸也贴到虞刑脚背上,哭哭啼啼说:「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都这样了,哪还敢骗您啊。」黑胜以为虞刑信了,心里偷乐,恶毒的念头破土而出。
「我不信。」
黑胜傻傻抬头:!!!
虞刑把黑胜的手机丢下来,黑胜赶紧捡起来,屏幕还亮着,白花花的女人的大腿,还有昏睡着的被脱了上衣的女人的照片……
黑胜愣了好几秒,狂吞口水。
被发现了!
「你胆子不小啊,说,你祸害了几个!」
黑胜这回不敢再藏小九九,嚎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我,我,我,我不是人,我改,我肯定改,大哥,我求你了,别报警,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八个月大的孩子,我……」
黑胜哭嚎了好久,愣是不见虞刑给个反应。
他哭哑了嗓子,被烧了眼睫毛、烫了眼皮的那只眼睛,被眼泪蜇得好像拿刀子胡乱地划,疼得他想死。
「说吧,药哪儿来的?」虞刑一边问,一边打开手机录音软体。
黑胜眼皮一跳,缩缩脖子,老实答道:「上回我去酒吧,跟一个卖神药的买的。」
「哪个酒吧? 」
「neen??」
「这些女人呢?从哪儿找的?」
听虞刑说起这个,黑胜立马就不畏缩了,支棱着脖子说:「大哥,这真不能怨我,她们自己去酒吧里喝酒,喝得烂醉,还贴着男人跳那种舞,不就是想男人了吗,所以我——」
「所以你就堂而皇之地对她们下手!」
虞刑忽然吼了一嗓子,吓得黑胜哆嗦不停。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买药,再也不去酒吧了。」
虞刑踢开他,「滚。」
黑胜如蒙大赦,半爬半滚地离开了这边。
虞刑眯着眼,看他见鬼似的背影,心里逐渐有了谱。
他回到工棚,张大哥在等他,黑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张大哥很担心。
「张哥,放心,黑胜不敢对我怎么样,回去睡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干活吗?」
虞刑摆明了不想说,张大哥没办法,只好回了。
第二天,张大哥心惊胆战,工头走过来的时候,他心脏蹦得厉害,可工头只是看虞刑干活干得好,干得也多,夸奖几句,就挺着肚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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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哥:??
虞刑笑:「张大哥,把心放到肚子里吧,黑胜不敢告状。」
说完,他继续拧钢筋,这活儿要手艺,他学了半天多,才一点点儿上手。
这活儿辛苦,但也是真挣钱,干满一天,十个小时四百块钱。
等攒些钱,他就能去外边租个房子,不用挤又乱又脏的工棚了。
虞刑一边打算着,一边扯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在工地干了两天,他揣着到手的八百块钱工资,就出去找房子了。
人刚走出工地,就看见一个蹬着三轮车的老奶奶,车上装了很多废纸、矿泉水瓶,还有不要的旧书本旧报纸,不大的三轮车装得满满当当,走在路上也摇摇晃晃,好像要倒下。
从这里往岔路口,是一段一百多米长的上坡路,老奶奶蹬得十分辛苦,忽然间,满头大汗的老奶奶脱力,三轮车开始往后倒,速度越来越快,老奶奶吓坏了,虞刑赶紧冲上去,那肩膀顶着往上推。
老奶奶顾不上扭头,她卯足劲儿用力蹬,可车子太重了,虞刑推得很辛苦,脚掌踩在地上,腿微微发抖。
这时候,又一双手伸过来,跟虞刑一起,一块儿把三轮车推到坡顶。
虞刑唿了口气,转头一看,他惊了。
「乔宴如?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看见有对妹妹年纪的质疑,我在第一章 提了好几次13岁,是因为后面剧情会用到,不然不会这么写得这么具体哒。
还有,因为阳了,打乱了我的更新时间,以后就晚上九点或者十点更新。
第53章 真不用你帮我脱!(已修)
看到乔宴如的那一剎那, 虞刑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擦擦眼睛, 可手上全是汗, 蜇得眼睛疼。
「小伙子,姑娘,谢谢你们啊, 你们可帮了我大忙了。」
老奶奶下来,慈祥地说,她从袋子里掏出两个苹果,苹果又大又圆,奶奶擦干净了, 才递过来。
「刚买的, 好吃着呢,别嫌弃。」
乔宴如本来不想接,但虞刑给了她一个眼神儿, 乔宴如一下子就看懂了, 她把苹果接过来, 并道:「谢谢奶奶。」
奶奶顿时笑得更慈祥了, 「你们俩心善, 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奶奶跨上三轮, 越蹬越远。
乔宴如有些傻, 「奶奶好像误会了,我跟你……」
耳边传来「咔哧咔哧」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 虞刑咬了一大口苹果, 吃得正香, 见她看过来, 虞刑睁着眼睛说:「苹果挺甜的,你尝尝?」
乔宴如:……
算了,一个误会而已,不必在乎。
她刻意提出,倒显得她小题大做。
「你来找我?」虞刑一边咬苹果,一边问。
被虞刑这么一问,乔宴如一下子被问住了,她要干什么来着?
「我,我来还你钱。」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五千块,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乔的照顾。」
乔宴如太温婉了,对一个带坏她妹妹的小混混还这么客气。
虞刑脸皮薄,哪里能收。
他接过信封,从里面取出两千块,剩下三千他塞了回去。
「我只拿我该拿的,至于之前我跟小乔借的,我会还。」
乔宴如看着他,似乎在辨认他的话的真假,过了几秒,她道:「钱不用还了,这些你也拿着,好好生活吧,我走了。」
乔宴如把钱又塞了过来,背着包就要走。
虞刑追上,俩人在大街上你推我搡,打太极似的,路过的行人投来怪异的视线。
「我不要你的钱,我有工作!」虞刑强调。
乔宴如看见他从工地出来,身上尽管打理得很干净,但还是有水泥的味道。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乔宴如无奈道。
「那你什么意思?」
乔宴如又被问住。
虞刑趁机把钱塞进乔宴如包里,拉上拉链,他郑重道:「你放心,就算你不给我钱,我也不会再接近乔小乔,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虞刑转过身,从乔宴如的角度,虞刑的背挺得很直,好像林间的小白杨,青翠葱茏。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虞刑拐进胡同,她才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虞刑手里只有八百块钱,租房当然是不够的,他打听了一下,附近最便宜的十几平米的单间要一千块钱一个月,还不包括水电煤气。
住鸽子房,能便宜一半,但没有隐私,还很乱,什么人都有。
他跟中介去过一家,三四十平米的房间被用分成好几个鸽子笼大小的单间,勉强只够放下一张床,屋里通道狭窄,点着灯也漆黑一片,噪音非常大,还混杂着男男女女的暧昧喘息。
虞刑咬咬牙,决定再攒些钱,直接住单间。
他跟中介分开,想回工地,却在路上看见「成人教育」的gg。
原身初中辍学,老师可怜他,给了他一张初中文凭,可现在这个年代,本科生研究生遍地走,学歷贬值得厉害,除了工地餐馆这种出卖劳力的地方,根本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默默记下谘询电话,回到工地后,他不要命地干活,工头看在眼里,终于答应上调他的工资。
工资涨到五百块钱一天,虞刑干了一个月,除了吃饭喝水,他攒下一万五,他揣着钱,先去办了一张卡,又把手里的破烂手机换了,换了身行头去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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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哥见他劲头十足的,就问了一嘴,听说他要去租房,张大哥笑着说:「小虞,好小伙子,你打算上哪儿租?租多少钱的?认识靠谱的中介吗?」
张大哥帮了他不少忙,虞刑十分感激,他诚实地摇头。
张大哥又笑了,「中介这行水深着呢,你可别被骗了,这样,我正好要去给我家姑娘买衣服,我陪你走一道。」
「谢谢张大哥。」
在张大哥的陪同下,还真叫虞刑找着合适的房子,离工地近,步行只需要十几分钟,附近还有很多小餐馆,楼底下不远就是公交站点跟地铁站点,交通十分便利。
就是房租有点儿贵,要两千多,虞刑咬咬牙,签好合同拿钥匙。
张大哥比虞刑还高兴,他拍拍虞刑的肩膀说:「小虞,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加油啊!」
虞刑感受到了暖阳一般的善意,目送张大哥离开,他嘴角挑起的弧度又深又灿烂。
工头给工人午休的时间不长,虞刑得赶紧赶回去干活,又忙了一下午,半道他还被工头叫去搬砖,两卡车砖头,就他跟一个工友干,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才搬完。
他满身满脸灰,手套磨漏了,指尖也在淌血,但他只坐下来休了几分钟,工头就在那边喊:「我tmd给你们发工资不是叫你们来当大爷的,都给我起来干活儿!」
不歇气儿一直干到六点半,工头才放大家去吃饭休息。
虞刑累瘫了,提不起力气吃饭,他坐在几块砖头垒起来的凳子上,一边摘手套,一边把脏兮兮的外套脱下来,刚喘了口气,工地外边就传来乔小乔的大叫声。
「虞刑,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不然我进去了!」
乔小乔喊得中气十足,正在吃饭的工友们看过来。
虞刑:……
他晃悠着站起来,他个头高,长得帅,就算身上灰扑扑脏兮兮,在人堆里也很显眼,乔小乔一眼就看到她,跳起来招手喊:「大鱼!可算让我抓着你了!快过来啊!」
虞刑无语,慢慢走过去。
看乔小乔背着书包,校服也规规矩矩地穿着,他松了口气。
没逃学就好,不然被乔宴如逮着,肯定又以为他带着乔小乔疯玩不学好。
虞刑走得慢,乔小乔不乐意,跑进来抓住他胳膊,也不嫌脏,兴奋道:「大鱼,我找了你一个多月,可叫我找着你了。」
「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干活,走,我叫我姐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乔小乔拉着虞刑的胳膊,就把他往家的方向拽。
虞刑拨开她的手,「乔小乔,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原本找到虞刑,心情明亮的乔小乔一下子冻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僵硬地扯扯嘴唇,「大鱼,你是不是太累了,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说着,乔小乔就来拉虞刑的手,就跟以前跑出去疯玩闯祸的时候一样。
这一次,她的手又被拨开。
乔小乔彻底僵住,好像一尊被立在广场的冰雕,她想不通,为什么虞刑要这么对她!她们俩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块儿的!
乔小乔仰起头,她盯着虞刑面无表情、十分冷酷的脸,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断,她大叫道:「虞刑,你可别后悔!」
虞刑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讲话,可他无动于衷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俩人的吵闹声不小,工人们看过来,乔小乔狠狠跺脚,「虞刑,我讨厌你!」
她委屈得直掉眼泪,抬腿跑了。
虞刑沉默一阵,抬步跟上,天黑了,外边不安全。
乔小乔在前边跑,虞刑在后面追,他很小心,既跟乔小乔保持距离,不叫她发现,又远远坠在后面,确保乔小乔的安全。
这里离乔小乔的家不远,脚程快一些,半个小时就能到。
乔小乔还在哭,一边抹泪一边跑,绊了好几跤,好几次虞刑差点儿冲过去,可见乔小乔哭哭啼啼地站稳,他就又藏起身形。
乔小乔七拐八拐,也不往正道上走,虞刑一边嘆气,一边跟着她拐进一条从来没走过的黑暗小巷子。
他打量一圈,这种地方最适合下黑手。
他脑子里刚转过念头,前边五十米左右,乔小乔被一个打扮夸张的小太妹拦住。
「乔小乔!这次没有脚踩七彩祥云的大英雄来救你了吧!咱们好好算算帐!」小太妹兇巴巴的,她一声令下,后面好几个小太妹就从她身后走出来,朝乔小乔逼近。
虞刑往前些,看清了那个小太妹的脸,那小丫头不就是之前跟他打架争地盘的那个小混混的女朋友吗?
虞刑无奈摇头,现在的小孩儿呀……
他正感嘆着,小太妹已经叫人动手了,乔小乔心情不好,下手也狠,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发疯的乔小乔就被几个小太妹扭着胳膊摁在墙上。
墙体粗糙,乔小乔的脸被蹭出血,虞刑待不住了,他跑过去,大喊道:「聚众打架闹事,我可报警了!」
一边跑,虞刑一边真的打给110,简洁明了地报了地址跟打架人数,听到对方说马上派人来,虞刑才关了免提。
他清楚地看见,那几个小太妹脸煞白,都是才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会不怕警察。
「还不松开他!」虞刑这具身体好歹18岁了,个头高,长得壮,这几天在工地没日没夜地干活,把自己造得跟三十岁似的,往那儿一站,很能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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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丫头面面相觑,对乔小乔撂了句狠话就跑了。
虞刑追了几步,假模假样道:「别跑啊,警察待会儿就到了!」
她们跑得更快了。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待会儿我怎么告诉警察啊!」
听到虞刑这句,几个女孩儿就跟连环车祸现场似的,「叮叮噹噹」地撞在一起。
虞刑转回身,乔小乔正气哼哼地看着他,他耸耸肩,朝赶到的警察走去。
乔小乔认识那帮人,但就是不愿意告诉警察她们的名字,还放话说「我自己的仇自己报」。
警官跟虞刑:……
最后,还是虞刑把警官劝走,说回家教育孩子。
这句话被乔小乔听了个正着,她大喊道:「我才不是孩子,我是你女朋友!你个混蛋!渣男!」
乔小乔喊完就跑,警官怀疑地看向虞刑,虞刑摸摸后脑勺,解释了半天才脱身。
他跑去追乔小乔,却正好赶上乔宴如从计程车上下来,她今晚陪老闆应酬,喝了点儿酒,就没开车。
她刚付了钱,就见乔小乔哭得脸通红,受了伤的小狗似的往小区狂奔。
虞刑在后边追,他长得高,步子也大,很快就追上来,他挡住乔小乔,不知道说了什么,乔小乔二话不说,狠狠推开虞刑,那兇悍的样子,乔宴如都看傻了。
她把钱包放进包包,朝俩人走去。
走近了,她才看见乔小乔脸上的上,还有校服上的划痕,她一下子绷不住了:「怎么弄的!」
虞刑转头,看见乔宴如,他心里暗叫不好,赶忙解释,「小乔去工地找我,回来的路上被几个小太妹为难,就……」
乔宴如一把将妹妹护在伸手,眼睛喷火道:「虞刑,你怎么跟我说的!这就是你口中的以后再也不接近小乔?我看错你了!」
乔宴如不给虞刑解释的机会,拉着乔小乔就往楼上走。
乔小乔伤透了心,也不帮虞刑解释,亦步亦趋地跟着姐姐,好不乖巧。
心里一串国骂的虞刑:……
该死的,他不就是把乔小乔护送回来吗?他还错了!
他转身,把几颗石子踢进花丛,在门口保安警惕的目光中离开小区。
虞刑没有窝囊太久,他报的成人高考班开课了。
他有初中毕业证,他本身的知识捡一捡,完全可以去参加成人高考。
上课的第一天,他就给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师还让他担任班长,负责帮她给同学传消息,虞刑本来不想答应,可女老师很温柔,叫他狠不下心拒绝,就应下了。
下课回出租屋的路上,他单肩背着包,又开始郁闷。
十点多了,路上没几个人,他租的地方倒挺热闹,路边支起了很多小摊,男男女女牵着手,还有家长带着孩子逛,虞刑从楼后边绕上楼,他刚打开门,手机就跟催命似的响起来。
他低头一看,见是乔小乔的号码,狠狠心,就没接。
过了几分钟,乔小乔又打过来,虞刑干脆拉黑。
他一想到那天乔宴如看他的眼神,心里就不得劲儿,大半夜的,他无人可聊心事,就下楼买了酒,一直喝到下半夜。
酒不醉人人自醉,虞刑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他迟到了!
他着急忙慌赶到工地,还好,工头今天不在,张大哥看他过来,赶紧把工作服给他套上,嘴上还在念叨:「你小子怎么回事儿,第一天搬出去就闹么蛾子,还好今天工头不在,不然你……」
「张大哥,我昨晚喝多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张大哥无奈地看着他,「赶紧干活儿吧!」
虞刑「哎」了一声,戴上安全帽就去搬砖。
中午休息,他潦草地吃完午饭,就想去工棚休息一会儿,他不在这儿住,按理说床位也不会给他留。
但黑胜看见他,立马招唿道:「大哥,您来了,您快躺下休息休息,我上上边儿。」
黑胜把自己的床位让给虞刑,虞刑瞟他一眼,到底嫌弃,就上了上铺。
黑胜热脸贴了冷屁股,尴尬地扯扯嘴唇,过了一会儿,又殷勤道:「大哥,您累不累,要不要给您倒杯水,我刚买了饮料,给您拿一杯?」
黑胜的殷勤工友们看在眼里,他们互相看看,各自休息了。
下午一点,大傢伙起床出去干活,虞刑也翻身起来,他正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大脸,他骇得往后退,见是黑胜,他没好气道:「你干嘛!」
「大哥,我看你挺累的,不然你就别去上工了,我跟我表哥说一声,照常给你算工资。」
黑胜自己就不干活,白领工资,工人们都知道,也不乐意,但没人敢提。
虞刑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听这话,他炸了,「黑胜,你恶不噁心!」
黑胜:??
「干活去,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偷懒,我就……」
「我去,我马上去,我现在就去!」黑胜连滚带爬,跑到了工地上,干活比谁都认真。
张大哥靠过来问他:「虞刑,你到底干什么了,黑胜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他呀,做了坏事心虚呗,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张大哥,你不用怕他!」
看黑胜乖得很小猫似的,工人们也都很解气,对虞刑就更热情了。
晚上下工,都不用他动手,饭就有人给他送来,还有人给他送老家寄来的土特产,腊肉、腊肠、肉干,实惠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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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黑胜缩在一角,他看着大家把虞刑围在中间,好像给英雄送行似的,他磨磨牙,转身走了。
就这样,一个礼拜过去,虞刑的生活步上正轨,曾经的知识一点点捡起来,班级里就数他学得最认真,每次小测成绩也都最好。
三月末的这天,老师叫住他,问他想考哪个大学哪个专业。
虞刑想了想,就报出本省的一个双一流,老师听了点点头。
「虞刑,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加把劲儿,我觉得你可以考得更好。」
虞刑跟老师道谢,拿起包走了。
在他背后,老师一脸欣慰,她教成人高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聪明的学生,要是他正常参考中考、读高中,想必b大他也能轻轻松松地考进去。
老师嘆气,把教案整理好,准备走了。她刚出大楼,就看见背着书包的虞刑忽然冲出去,速度非常快,老师以为出事了,赶紧跟上,结果正好看见虞刑冲着一个姑娘跑过去。
老师摇摇头,感慨道:「青春啊!」
她转回身,转向最近的超市。
学校大门外,虞刑追了十几米,跑得直喘气,他确定前边那个就是乔宴如。
他加足马力,更快了些。
可人没追上,倒是有几个小混混跳出来,领头的还是他的老朋友。
乔宴如只是路过,冷不丁被拦住,她警惕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你就是乔小乔的姐姐?」
听到这句话,乔宴如知道,他们这是来寻仇来了。
她手伸进包里,去抓匕首。
虞刑一看她的举动,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一个女人,就算手里有武器,还能打得过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他冲过来,一边叫着「有事儿沖我来」,一边挡在乔宴如前边,就好像那天从小混混手里把乔小乔救出来一样。
「虞刑,又是你!」
「苏亮,女人你也欺负,你是真不要脸皮了!」
苏亮一听,气恼道:「你护着乔小乔,我不跟你计较,你把我当冤大头了,是个女人你就要护着!今天我就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识相的,你赶紧滚,我就当今天没看见你!」
虞刑冷笑:「苏亮,我看你不仅不要脸,脑子也不想要了!」
「你让开,他们是来找我的。」乔宴如说。
「你闭嘴,让你一个女人独自面对危险,我还算男人吗?躲起来!」虞刑声音冷酷,半点儿不带商量的口气,洗去了虞刑表面的稚嫩,厚实宽阔的嵴背让他一瞬间成熟不少,至少在乔宴如的眼睛里是这样。
乔宴如一晃神儿,就被虞刑推到边上,她躲起来,赶紧发简讯报警。
收到警方的回信,乔宴如赶紧把匕首掏出来,戒备地盯着那几个小混混。
虞刑正跟他们缠斗着,看得出来,虞刑身姿矫健,猎豹似的在小混混中间穿梭,拳脚未曾落空。
虞刑打红了眼,他抹去嘴角的血,又冲进小混混堆里。
一通厮杀过后,他身上的血更多了,小混混们也都挂了彩。
苏亮尤其狼狈,「兄弟们,抄傢伙!」
苏亮话音刚落,小混混们的手上「唰」一下,人手一把摺叠水果刀。
乌黑夜空下,锃亮的刀片闪烁着细碎的银光,看起来很危险。
乔宴如替虞刑捏了一把汗,她想了想,大叫道:「虞刑,接着!」
她把自己的匕首丢了过去。
虞刑头都没回,手往后一别,就抓住匕首,虚空挽了一个刀花。
姿势很漂亮,配上他盯住猎物一样的眼神,威慑力十足。
小混混们互相看着对方,在苏亮的大叫声下,一块儿扑过来。
乔宴如的心勐地提起,眼睛几乎停止眨动,心跳也好像停止了。
「小心!」
虞刑刚刚踹倒一个,苏亮就捏紧匕首,朝他后背刺来,面色十分狰狞,要他命似的。
乔宴如的这声大叫的确提醒了虞刑,他赶紧转身,致命一击擦过他的身体,没捅到重要部位,但腰侧被划开一条大口子,涌出来的血很快就把衣服浸透,湿湿黏黏的红色,很是吓人。
虞刑一手捂着伤口,另一手举起手里的匕首,眼神兇恶道:「要上一起上!小爷我陪你们玩玩儿!」
虞刑手上,苏亮很兴奋,招唿人又要缠上来,就在这时,警车鸣笛声叫他们面容失色,苏亮带着人慌忙逃走。
虞刑狠狠心,丢了刀去逮苏亮,把他死死摁在地上,也不管从伤口冒出来的血越来越多。
警察赶到时,苏亮咬着牙面孔朝下,两条腿踢蹬着想跑,虞刑结结实实地压在他身上,两条腿卡在苏亮大腿上,额头青筋爆出。
跟警车一块儿来的,还有救护车,虞刑被扛上救护车拉走,乔宴如赶紧跟上。
护士给虞刑处理伤口,剪下来的t恤散发着泥泞的深红。
刀口血肉外翻,看着就疼,乔宴如倒吸了好几口凉气,电话声响个不停,她没空接,她也不敢打扰给虞刑处理伤口的护士,焦急地问:「要缝针吗?会不会感染?」
护士下手十分熟练,一边止血裹上纱布,一边平静道:「缝合好得快,不过可能会留疤,要是在意的话,可以去做祛疤手术。」
说话间,医院到了,乔宴如想叫急救人员把虞刑推出去,急救人员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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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虞刑却坐起来,坦然地下车,而后自己走进了急诊大厅。
乔宴如傻眼了,她赶紧跟上。
缝过针、上了药,虞刑从微创手术室出来,失血让他看起来面孔发白,嘴唇也干涩起皮。
乔宴如迎上去,「感觉怎么样?在医院住几天,观察观察?」
乔宴如关心则乱,护士在一边道:「伤口看着吓人,其实没事儿,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不要剧烈运动,过两周来拆线,现在可以回家了。」
护士掀开帘子进去,乔宴如抓住护士的胳膊:「真的不用住院吗?他伤得很重!」
「如果实在想住,也可以,去办手续吧。」护士见多了这样的家属,给乔宴如指了方向,就去干别的了。
乔宴如让虞刑现在一边坐着,她去缴费,然后又买了轮椅,把虞刑推到住院部。
单人病房的护士服务十分周到,护士坚持她来推,乔宴如拒绝了。
好歹虞刑是因为她受的伤,这点辛苦她还是能承受的。
医生给虞刑缝合的时候给注射了麻药,虞刑暂时感觉不到疼,眼神就显得放肆。
他看着乔宴如忙上忙下,心里隐隐有一种出气的通畅感。
把虞刑安置好,乔宴如的手机又响起来,还是乔小乔。
「姐,你上哪儿去了,我好饿!你要是不回来,我就点外卖了!」乔小乔埋怨地说。
乔宴如掩着话筒走出病房,她走到楼道,才道:「我临时有事走不开,门口柜子的抽屉里有钱,你买点儿吃的,晚上不许出门,睡觉前别忘了把门锁上……」
乔宴如唠叨了好一阵儿,乔小乔不耐烦了,「我知道了我,你忙吧,挂了。」
乔小乔半点儿不起疑,乔宴如松了口气,也挂了。
乔小乔听到对面传到的「嘟嘟」声,愣住。这还是乔宴如头一回比她先挂,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边,乔宴如回到病房,护士来给虞刑打针,消炎的,怕破伤风。
一共两只吊瓶,打完了观察一晚,明早伤口没有恶化就可以出院。
乔宴如点点头,目送护士离去。
病房里就剩下俩人,空气逐渐变得稀少,明明俩人离得不近,可乔宴如就是觉得好像听到了虞刑的唿吸声,她不适应地往后退了退。
虞刑见状,干脆道:「你回家吧,小乔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我自己可以。」
话毕,乔宴如就见虞刑别别扭扭地动了一下,她挑眉道:「你要上厕所?」
虞刑:……
乔宴如走过来,低垂着头,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羞涩,她掀开被子道:「我帮你,不用客气。」
虞刑:……
乔宴如怕扯着他的伤口,慢慢扶他起来,虞刑一只手摁在床沿,另一只手搭在乔宴如胳膊上,他面孔扭曲道:「乔小姐,不麻烦你了,你帮我叫个护士来,护工也行,我自己付钱!」
乔宴如固执道:「我先送你进去。」
虞刑暂时妥协了,卫生间就在门口,离床近,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米。
虞刑挪得再慢,半分钟也走到了。
可乔宴如把他搀扶进去,弯下身就要帮他脱裤子。
虞刑一下子弹起来。
第54章 住一起了
「不不不, 别别别!」虞刑急得开始磕巴,两手死死抓着裤腰, 生怕真的被扯下来。
被虞刑这么一闹, 乔宴如也不羞涩了,她正正嗓子道:「别闹!」
因为乔小乔总是不听话,还爱闹腾, 这么多年,乔宴如也练就出「亲爹亲妈」般的威严,板起脸训人时很能唬人。
虞刑一下子就定住了。
乔宴如趁机扒着他的裤腰,虞刑就穿了一条裤子,里面就是内裤, 这要是被扒了, 虞刑以后是没脸做人了。
为了自己的贞操,虞刑捂住裤腰,五官皱巴在一起, 突然叫道:「好痛!」
乔宴如的关注点果真被转移, 她怕了, 忙道:「抻到伤口了?我去叫医生!」
她放过虞刑的裤腰, 转头就往外边跑, 都忘了床头就有唿叫铃。
乔宴如跑出去喊人后, 虞刑抓紧时间解决生理问题, 然后火速提上裤子,等乔宴如拽着医生护士进来, 他已经躺到病床上。
医生一顿检查, 伤口确实裂开了, 需要重新缝合换药包扎。
虞刑本人倒没有太大感觉, 乔宴如看着伤口, 伤心难过自责,种种情绪溢满眼眶。
「小心些儿,少动。」医生不厌其烦地叮嘱。
虞刑点头,乔宴如把医生护士送出去,转身回来时,脸绷得很严肃,虞刑都看不下去了,「我没事。」
乔宴如盯着他,也不讲话,虞刑被盯得后背发毛。
「你别这样,我好害怕。」虞刑示弱道。
「饿吗?」乔宴如忽然说。
虞刑摸摸肚子,点头。
「我去给你买些吃的。」乔宴如出去了,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护工进来,说乔宴如让他看着他。
护工看起来很憨厚老实,给虞刑掖了掖被子,后道:「想上厕所吗?我背你去?」
虞刑摇头。
「想去一定告诉我,我力气很大的,肯定摔不着你。」
乔宴如刚才给了他不少钱,比行情高出一倍,他可得把病人照顾好了。
护工太殷勤,虞刑有些遭不住,他闭上眼,假装睡觉,护工也不闲着,一会儿打水,一会儿去清洗夜壶,忙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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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宴如去买了一套大男孩儿能穿的运动装,提着饭回来。
她也给护工买了一份,叫他出去吃,护工也不觉得怎样,道过谢就走了。
「乔小姐,我就在拐角,有事儿喊我。」
乔宴如点头。
门关上了,乔宴如见虞刑还闭着眼,但假睡很明显,她就道:「我给你买了粥,起来尝尝?」
虞刑睁开眼皮,他撑着胳膊要坐起来,乔宴如立马飞过来一个白眼,他只好乖巧地等着乔宴如来扶他。
在他后背塞了一只垫子,把他安顿好了,乔宴如才把饭桌架起来。
「小乔说你喜欢吃瘦肉粥,我就叫店主多放了肉,你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乔宴如一手执勺,吹走热气,把勺子推到虞刑嘴边,看样子,是没有叫虞刑自己吃的想法。
虞刑张开嘴,瘦肉粥味道刚刚好,米熬得软糯,瘦肉也入口即化,没有他讨厌的皮蛋跟香菜,乔宴如真的有心了。
他肚子确实饿了,把一整碗粥喝光,还觉得肚子空落落。
乔宴如眼睛多尖,一下子就看出他没吃饱,变魔术似的,从包里又拿出一碗粥。
虞刑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能吃两碗?」
「小乔说的。」
曾经虞刑被乔小乔挂在嘴上,乔宴如就算对虞刑不感兴趣,也被迫听了好些,都快倒背如流了。
又吃了一碗,虞刑才觉得胃里舒服,他躺下去,准备睡觉。传过来以后,他忙于生计,还要被误会被排斥,身心俱疲,病了也有好处,他能好好休息休息。
就在乔宴如整理打包盒时,两个警察推门进来,他们来录口供。
乔宴如本来想叫虞刑好好休息,她跟警方商量,说明天去警局录,虞刑叫住他们:「我现在就可以。」
为首的苏亮被逮了个正着,人赃并获,他跑不了,但他讲义气,愣是不透露跟他一起的那几个小混混的姓名,警方只觉得无语。
他们自己来查,查到他们的身份去抓人只是时间问题。
拿到口供,两位警官就走了,临走前还带走了虞刑的病例,打算拿回去给法医做伤情鑑定,好起诉苏亮等人。
乔宴如亲自出去送,警官看出来她有话想说,就由着她跟在后头。
出了医院,乔宴如想了想道:「警官先生,证据确凿,他们能关多少年?」
两位警官对视,给出标准答案:「故意伤害罪,一般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乔宴如抿抿嘴,最多才三年,太便宜他们了。
她抬起头,严肃道:「如果他们还尾随未成年,跟未成年发生关系呢?」
两位警官听到这里,一下子就精神了。
被抓捕归案的苏亮已满十八周岁,完全是刑事责任人。
乔宴如想了想,补充道:「据我所知,那姑娘不满十四周岁。」
「畜生啊!」年纪长些的警官当场唾骂出声。
「乔小姐,你知道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吗?」
「我妹妹知道,我现在打给她。」
乔小乔接到乔宴如的电话,整个人是懵的,但听说警方在调查,她屁都不敢放一个,立马交代出那个女孩儿的名字。
与未满十四周岁的女孩发生关系,不论女孩同意与否,都构成□□罪。
乔宴如回来时,虞刑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打算在病房沙发上凑合一晚。
她从柜子里取出被子,转身却发现虞刑头侧在一边,这个姿势容易压到伤口。
她走过去,轻轻掰着虞刑的脑袋,让他转到另一侧。动作间又怕把他惊醒,她累出一身汗,才勉强叫虞刑躺平。
看着仍旧在熟睡的虞刑,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塞在虞刑耳朵下边的那只手缓缓抽出,却不小心蹭过虞刑的耳垂跟脖子,他的皮肤不烫,温温的,乔宴如却像被热水激着了,「嗖」一下收回来。
她捏着左手,大气不敢喘,生怕虞刑突然醒来。等了一分多钟,虞刑没有反应,她舒心了,躺回沙发。
她刚拉起被子,虞刑就醒过来,他本来想等乔宴如回来,就叫她回家,在这儿熬着没必要。可他太累了,又失血,头一歪就睡着了。
刚才在睡梦里,好像有人摸他的脸,好像还摸他耳朵跟脖子了。他偏过脑袋,正好跟乔宴如受了惊般的眼神对上。
「我……」
「你……」
「你先说!」俩人同时道。
空气里一股名为尴尬的小分子四处乱窜,俩人目光撞在一起,又火速分开。
「你刚才摸我了!」
「我刚才什么都没干!」
这下子,空气彻底不流通了,两个成年人也憋得满脸通红。
「医生说你失血过多,你赶紧上床休息。」过了好一会儿,乔宴如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虞刑顺坡下驴,沉默着上床,沉默着盖上被子,沉默着闭上眼。
不过,本来感觉一身疲惫的他是睡不着了。
乔宴如体贴,把灯关了,也上了沙发,她脑子很乱,她睁着眼,想梳理乱糟糟的线头,可今晚的遭遇太糟心,她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看见的就是顶着一双硕大黑眼圈的虞刑。
这时候护工走进来,说护士早上来给虞刑检查过,伤口恢復得还好,也没有再裂开,回家养着就行,虞刑点点头,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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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页
他慢慢坐起来,想换衣服回家,刚刚脱下病号服,他就想起来他昨天穿的那身被刀划烂了,后来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又给剪了一个硕大的洞,穿是不能穿了,难道要光着回家?
虽然已是初春,天气还暖,可温度还是很感人的。
再说了,大城市里,光着膀子——有碍观瞻吧。
就在虞刑迟疑着,想着是不是跟护工借一身,他刚站起来,眼前就递过来一只袋子。他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儿眼熟,顺着提着袋子的那双手往上,他看见了一张规规矩矩的淡定的脸。
「换上吧。」乔宴如说。
虞刑咽了口口水,他想起来了,昨晚乔宴如提着晚饭进来的时候,好像的确还拎着另外一只袋子。他也没傻到问「你给我买的」这种蠢话,他道过谢后,就要进卫生间换。
乔宴如看出他拘谨,就把护工叫进来,护工很淳朴,也很热情,只是在帮他脱裤子时,特别惊讶地叫了一声,让光着身子的虞刑很是尴尬。
门外的乔宴如也听见了,忙拍门问道:「怎么了?扯着伤口了?我去叫医生?」
「不用不用,我没事。」虞刑一边提裤子,一边恶狠狠地剜了护工一眼。
护工自知办错事,先捂住嘴,后道歉道:「对不起啊虞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隔着门,护工看见乔宴如还在门口,就又补了一句:「没事的乔小姐,我就是吓着了,真没事。」
虞刑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还不如不解释呢!
乔宴如脑袋里浮出大大的问号,吓着了?什么吓着了?被什么吓着了?虞刑腰侧的伤口吗?
给护工结算了钱,护工挺壮一个人,冲着虞刑怯怯地弯腰鞠躬,搞得虞刑好像欺男霸女。
乔宴如跟护工道了谢,这才跟虞刑离开医院。
送虞刑回家的路上,经过工地,虞刑就要下车。
乔宴如以为他还要去工地工作,立即道:「你身上有伤,不能劳累。」
乔宴如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虞刑好像没听懂,又好像听懂了。
所以,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虞刑下意识摁住腰侧,并缓缓摸向肾的位置。
乔宴如煞有其事地说:「医生说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不然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我可不知道。」
乔宴如的这几句话叫虞刑心里凉凉的,他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去多问主治医生两句,担心不已的他没看见,转过头去的乔宴如笑得异常欢乐。
「我得跟工头请假。」
这个时候请假,跟自断财路没有区别,工地的活马上就要干完了,等伤好了,他只能去其他工地碰碰运气了。
「我去帮你请假,你在车上待着。」
不等虞刑说话,乔宴如就解开安全带下去了,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工地,她从大门进去,她的打扮跟灰沉沉的工地格格不入,远的近的工人们,干活也好,闲着的也罢,都看过来,眼神好的看见乔宴如的脸,还要感嘆一句:「好漂亮的妞啊,真够带劲儿的!」
工头听见议论,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出来,训斥道:「都看什么看,没活干了是吧!要不要我给你们加点儿啊!」
工人们立马低头,好看的女人难得一见,可钱更重要。
一群工人当中,就属黑胜眼神最□□,恨不得把乔宴如的衣裳给扒了似的。
工头看他都快淌口水了,翻了个白眼,「黑胜,磨蹭什么呢,好好干活!」
不过语气比起对别的工人轻了不少,黑胜随便应付了一声,大摇大摆地把手里头的砖头放下,直勾勾地盯着乔宴如。
乔宴如也感觉到各色视线,她精准地在人群里锁定工头。她走了过来,裙摆时而随着双腿摆动盪起涟漪,让人心猿意马。
黑胜舔舔嘴唇,见「女神」朝他走过来,他得意极了。
黑胜摆动胳膊,挺直嵴背,开心地沖乔宴如招手,乔宴如掠过他,走到了工头近前。
那一瞬间,黑胜满面阳光的脸上,忽然电闪雷鸣、乌云涌动。
目睹这场笑话的工人「噗嗤声」一片,黑胜顿时大叫一声:「都笑什么笑!不想干了!」
嗤笑声被他压下去,可各式各样满带嘲讽的目光却叫黑胜脸皮滚烫。他勐地转过身,垂涎的目光变得阴狠。
穿成这样来工地,不就是来勾引男人吗,装什么!
到时候他跟表哥说上一声,共享一个女人而已,他相信表哥一定不会拒绝!
黑胜又高兴了,临走前扫了一眼乔宴如的腰臀跟裙摆下露出的一小截小腿,满意离去。
这边,工头听懂了乔宴如的诉求,皱起眉头:「虞刑要请假?请多久?我们这里马上就要完工了。」
「至少得半个月。」乔宴如端量几秒道。
工头眉头皱得更紧,「半个月,我们这里应该已经结束了,这样吧,这是我的电话,你交给他,等他伤养好了来找我,下个活儿我还带着他干。」
虞刑年轻勤快,干活比别的工人都麻利,工头就喜欢这样的。
乔宴如点点头,接过电话号码走了。
回到车上,看虞刑迫不及待,她抓着电话号码的手紧了紧。
「工头说这边的活儿马上就要干完了,他们过几天就收工走了。」乔宴如绝口不提工头的欣赏,把号码也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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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果然失落,但他已经猜到了,过了一会儿就打起精神说:「等我伤养好了,我就去别处工地干,好歹我也算是熟练工,别的工人钢筋没我拧得漂亮,搬砖头也没我快。」
明明虞刑口气很自豪,可乔宴如却从里边听出心酸,她偏过头,掩饰破窗而出的某种情感。
「你家在哪儿?」乔宴如问。
「就在这儿停吧,挺近的,走几步就到,不麻烦你了。」虞刑想开门,却发现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上。
「不差你这几步路。」
虞刑只好报出住址,乔宴如都不用打导航,就把轿车开了进去。
白天路边小贩少,乔宴如想开进小巷子,虞刑拒绝了:「怪麻烦你的,你放心,我不会拿这个敲诈你,也不会藉此跟乔小乔藕断丝连,我下去了,回……不见。」
他拧了两下把手,回头道:「麻烦开下车门。」
乔宴如没动。
俩人僵持着,虞刑投降了,「我的祖宗诶,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要不我给你写个保证书?上回乔小乔来找我,真的不是我把她招来的,我在工地干了一个多月,我就没出这一亩三分地!」
虞刑真很无奈,他真想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给乔宴如看。
这女人警惕过头了吧!
乔宴如万万没想到,她的关心能被扭曲成这样,她绷着脸,冷气「丝丝」往外冒。
虞刑一无所觉,「乔小姐,要不然这样,我搬到南城去,离你们远远的,您看这样成吗?」
虞刑很真诚,乔宴如看得出来,他是真想搬,她今天放他下车,明天他就跑得影儿也找不到。
乔宴如深唿吸,在虞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郑重道:「你受伤是因为我,我得负责。」
虞刑慢半拍,他眨眨眼。
所以她想表达什么?
「你在这儿没人照顾,去我家住。」乔宴如用的肯定口气,虞刑被震傻了。
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乔宴如被夺舍了?
就算乔宴如不放心他,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可以用不着这么牺牲吧!
「乔小姐,你冷静,我……」
乔宴如没听,她启动车子,往自己家里开。
虞刑:……
直到站在乔宴如家门口,虞刑还是恍惚的,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乔宴如打开门,侧过身看他:「进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听听这语气,好像他多羞涩似的。
虞刑挺挺腰板,不小心抻到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他只能勾着腰,灰熘熘地跟着乔宴如进屋。
不是第一次来,虞刑也不陌生,在乔宴如叫他先坐时,他也不客气,一屁股落下去。
上回来去匆匆,他都没机会试一试这张超大沙发,果然很软。
趁着虞刑在沙发上「玩」,乔宴如进屋换衣服,她今天还要上班,虽然老闆体谅她忙,给她放了半天假,可乔宴如想了想家里还有两张嘴要她养,就没了休息的心思。
她一边穿大衣一边走到玄关,穿上高跟鞋后对着虞刑道:「厨房冰箱上贴着外卖电话,想吃什么随便点,回来我报销。」
乔宴如拿起包打开门,忽然想到什么,扶着门转身道:「乔小乔最近住宿,只有周末才回来,你安心养伤。」
虞刑点点头。
难怪乔宴如这么痛快地叫他住进来。
「对了,上次误会你了,很抱歉。」随着这声话音,乔宴如关上门,人走了。
留下虞刑眼皮眨呀眨,木头人似的。
刚才,乔宴如是在跟他道歉吧,是吧!
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抬,虞刑心里美,脸上更美。
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他才想起来他还没吃饭。
他走到厨房,双开扇冰箱,四扇门贴满了外卖电话,可见平日里点外卖的次数比在家里吃多。
其中还有几个被用红笔圈出来,他从中挑了一个,点了米粥、小菜、水晶包还有煎蛋之类。
吃饱喝足,他瘫在沙发上,穿过来这么久,他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沙发很软,很舒服,昨晚没休息好,他几乎刚闭上眼就被周公带走。
几个小时后,他悠悠转醒,脑子混沌,他懵了一阵儿,肚子又叫起来,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本来准备再点个外卖,可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是张大哥打来的,问他今天为什么没去工地,他说自己受伤了,张大哥一听急了,就说要去看他。
虞刑一听也急了,忙道:「张大哥,我现在住在朋友家。」
「没事儿,我就去看看你,不耽误什么,你给我一个地址。」
张大哥那么照顾他,虞刑不好拒绝,就说他现在回家,让张大哥上出租屋等他。
这顿饭得往后延,虞刑抓起乔宴如留给他的钥匙,急急忙忙往出租屋赶。
张大哥提了好多水果,还有补血的补品,虞刑凑近了看,发现尽是一些红枣、枸杞、桂圆、桑葚、葡萄干。
虞刑喉咙滚了滚。
这些——
是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吃的吧。
可张大哥一脸关心,虞刑又不好挑明,就接了过来。
下午张大哥还要上工,没坐多久就走了,临走前说虞刑还有些东西落在工地,让他找时间回去取。
择日不如撞日,虞刑就跟张大哥一块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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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留在工地的东西不多,搬到新家后也搬了不少,但仍旧有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被落下。
水杯、饭盒、毛巾,还有几双鞋,都不贵重,但对于交完房租手里就剩下小几千的虞刑来说,能用就先不丢,他手头还没宽敞到去到一个地方就全都换新。
在张哥的帮助下把物品整理好装进箱子,难题又出现了,他伤在腰上,没法搬。
张哥有心帮忙,可一点半了,要开工了,张哥爱莫能助,虞刑瞟了一眼,正好看见去外边打牙祭,刚刚回来的黑胜,黑胜就被抓了壮丁。
「张哥,你去忙吧,我这边有黑胜。」
黑胜:……
「怎么,你不乐意?」虞刑冷下脸。
黑胜皱着五官狗腿道:「大哥,给你干活是我的荣幸,我现在就搬,马上搬。」
零碎的小东西装了两个盒子,黑胜搬了两趟,才把两个大箱子装到计程车后备箱。
他撑着车盖,一边抹汗一边骂:「该死的,要滚就滚远点儿!还回来干——」
后背凉飕飕,黑胜瞬间顿住,他慢慢往后转,看见虞刑沖他笑,他腿一软,差点儿坐地上,他苦哈哈地说:「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不是说你坏话,我……」
「还不去干活!」
「是是是。」黑胜以为虞刑放他一马,撒欢儿往工地跑。
前面的师傅探头出来:「小伙子,都装完了吗?咱们现在走?」
「师傅你等一下,我还有个东西没拿。」虞刑返回去,刚进工棚,就闻到一股子焦煳味儿。
他努努鼻子,发现味道是从电线插头处传过来的,他快步走过去,发现工棚最里边已经烧起来,电线滋啦滋啦响。
火势蔓延,最近的两张床也都烧着了。眼见还要扩散,虞刑一边大叫「着火了」,一边到处找灭火器。
临时搭建起来的工棚,工头又不重视,哪里来的灭火器。
他赶紧给119打电话,报了地址跟火场情况,就跑向工地。
「着火了!工棚着火了!」虞刑大喊。
工人们开始以为听错了,没在意,但虞刑跑得飞快,还把工地角落唯一的灭火器抱起来,提着往工棚沖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工棚真的出事了。
他们放下手头工作,正在招待建设公司领导的工头从窗户里看见工人们一个个跑掉,他大叫着跑出来,吼道:「你们要造反啊!」
领导也出来了,他皱着眉,见工人们乌泱乌泱地往一个地方跑,他叫住发疯的工头,冷静道:「你过去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领导都这么说了,工头只能勉强按捺住怒火,蹬蹬蹬往工棚走。
「姜总,平时工人们都很听话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您别见怪。」工头一边道歉,一边领着姜总去工棚。
这一走近,可不得了,工棚正在冒烟,黑乎乎的烟雾看起来很吓人。
工人们也都在叫唤,却没有一个人敢往前凑。
一片黑烟中,只有一个人抱着干粉灭火器,对着火源狂喷。
可一个人的力量终归不足以抵抗熊熊大火,见大傢伙都在看热闹,虞刑扭头狂吼:「快去找灭火器啊!」
众人大梦初醒,慌不迭去寻。
干粉灭火器没找着,倒是找来了消防栓,黑胜捧着水管,打开阀门就往工棚里浇。
虞刑扭头一看,心脏差点儿蹦出来,他扔了灭火器,抬脚就往黑胜身上踹。
「你tmd 找死啊!!」
被踹了一脚的黑胜又疼又懵,「大哥,我灭火,你踹我干什么!」
虞刑额头青筋暴跳,「水能导电!你想死我别拽着我!」
虞刑又抱起灭火器,好在附近就有消防中心,消防员赶来的及时,十几个消防员涌进来,不到半个小时,火势就被控制住。
工棚被烧得不能看,工人们如丧考妣,「我的钱,我的钱啊,都烧了!」
黑胜听见了,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往火场沖,「我的钱还在里边,我的血汗钱!」
嘶吼叫喊的工人们被消防员拦住,当最后一簇火苗熄灭,工棚已一片断壁残垣,破破烂烂,入目只有烧不掉的铁架子跟烧成粉末的黑灰。
被消防员架着的黑胜看到这一幕,眼前天地旋转,晕过去了。
消防员派人进去查火灾起因,作为第一个发现火灾并打电话示警的,虞刑被翻来覆去查问了好几遍。
消防这边的探查结果跟虞刑说的并无二差,就是因为工棚里插线太乱,用电不规范,才导致的起火。
当着领导的面儿,工头的脸在青绿跟茄紫之间来回切换。
尤其当消防队长木着脸过来质问,说为什么不按照要求合理安排灭火器时,工头只觉眼前一黑,他也好想像黑胜那样晕过去啊!!!!
最后,工地因为消防设施不符合规范,差点儿引起重大安全事故,被处以伍万元罚款并责令改正。
看着姜总那张黑气沉沉的脸,工头如愿昏过去了。
工头被抬走,姜总朝虞刑走来。
「小伙子,你叫什么?」刚才虞刑的一系列表现叫姜总眼前一亮,临危不乱,胆识过人,这样的人在工地里干苦力,着实屈才。
虞刑正在擦身上的黑灰,乔宴如给他买的这身衣服算是废了,他还在想待会儿回去怎么跟乔宴如解释,老闆特地过来跟他搭话,虞刑立即道:「我叫虞刑,以前在这里扭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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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扭钢筋?」姜总惊讶。
「赚钱嘛,钢筋工赚得多,一天有五百呢。」
看虞刑很满意这项工作,不羞赧,也不自卑,姜总点点头。
「你刚才说以前在这里工作,那你现在是……」
虞刑挠挠头,「我被刀砍了,暂时不能上工,我今天就是来搬东西的。」
这时候,工地外边的司机见虞刑那么长时间没出来,又见消防车一辆一辆往里进,就进来看出什么事儿了。
看见虞刑,他叫道:「小伙子,你还走不走了,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马上来!」虞刑回了一声。
「对不起啊老闆,我得走了,回见。」虞刑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一边往工地外边跑。
姜总目送他离开,忽然扭头对身后的秘书道:「去要一份那小伙子的资料来,等他伤好了,叫他来公司上班。」
姜总很满意虞刑,一边上车,一边朗声大笑:「年轻人,真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虞刑回到乔家,满兜翻,却没找着钥匙。
他暗道糟糕,估计丢在工地了,他一拍脑壳,扫了一眼地上的两只箱子,靠在墙上嘆气。
他看了眼手机,三点多了,离乔宴如下班最少还有三个小时,如果加班……
他今晚不会睡在走廊吧。
虞刑越想越懊恼,他就不该去工地,那些东西叫张大哥给他快递就好了,同城快送也好啊!!!!
虞刑正懊恼着,不远处的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没心思管别人,还垂着脑袋。
眼前出现一双运动鞋,他以为是对面的住户,可那人定住不动,他烦躁地抬起头,滑出嗓子的音调不自觉拔高:「你怎么回来了!」
乔宴如不是说乔小乔住校,只有周末才回来吗???
虞刑嗓门太大,吓得乔小乔连退好几步。
她掐着腰,大声道:「你吼什么吼,显你嗓门儿大!我还没问你呢,你来我家干什么!」
上次被虞刑打击,乔小乔自尊心严重受损,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虞刑的冷屁股,不然她也不会答应去住校。
可看到虞刑,乔小乔又按捺不住那颗「扑通」直跳的小心脏。
「哦我知道了,你来给我道歉的是吧,哼,我不接受!」乔小乔抱着手侧过身,那叫一个傲娇。
虞刑:……
他伸出手,想跟乔小乔要钥匙,可乔小乔看见了,以为虞刑在跟她示好,瞬间扬起下巴,还背过身,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蹬鼻子上脸的小模样叫虞刑牙根咬紧。
「我告诉你,糖衣炮弹对我没用,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哄好我,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背过身的乔小乔得意至极,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她抿紧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又无情。
可她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虞刑出声,她自以为隐晦地往后瞄,却只看见虞刑蹲在地上,很颓废的样子。
乔小乔一下子心软了,她转过来,大声道:「到底谁理亏啊,你这个样子给谁看,我才不是那么好哄的女孩子,我……你能别这么可怜嘛,看得我心疼!」
乔小乔装不下去了。
她伸手去扯,想叫虞刑站起来,她还是看以前那个沖她发火、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虞刑更顺眼。
「喂,你起来啊!我原谅你了还不成吗!」
她使劲儿捞,虞刑的声音古怪起来:「别,别动,我腿麻了。」
乔小乔:……
虞刑缓了一会儿,才撑着墙壁站起来,腰间痛感越来越强烈,伤口估计又裂开了。
「虞刑!你混蛋!」憋不住的乔小乔大喊。
她扭过身,背着书包跑了,虞刑叫都来不及。
他靠在墙上,冷汗大滴的往外渗,这时候,乔小乔已经乘坐电梯下楼了。
虞刑停顿了好久,伤口处的痛感提醒他,他得赶紧去看医生。
他站稳了,开始往电梯口挪,人没走出多远,乔宴如的电话打过来。
电话来得这么及时,乔小乔肯定告状了。
虞刑无奈,他接通电话,乔宴如并没有责问他,只是问他伤口怎么样。
虞刑唿出一口气,「估计伤口又裂开了,正准备去医院。」
乔宴如一听,脏话差点儿冲出口,「你别动,我马上回去!」
乔宴如急急忙忙抓过包包,迎面跟顶头上司——姜总撞在一起。
「乔特助,急急忙忙上哪儿去?」
「不好意思姜总,家里人出了事,我请个假,您要签署的文件我都放在您桌上了。」
「行,你快去吧。」姜总很好说话。
乔宴如踩着高跟鞋跑得飞快。
她回到家,虞刑脸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冷汗,脸特别白。
乔宴如扶着他,把他送进医院。
走的急诊通道,接待他们的还是上回那个小护士,看他俩眼熟,又看到熟悉的创口,小护士没忍住翻白眼:「家属,不可以剧烈运动,你看看这伤口抻的,都快成东非大裂谷了!」
护士抱怨病人不爱惜身体,乔宴如照单全收。
「护士,他很疼,麻烦您了。」
护士又翻了个白眼,但手下动作麻利又迅速,线需要拆开重缝,抹药膏,缠绷带,都忙活完,护士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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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化脓,再多来两次,破伤风可就难搞了。」
「对不起护士,真不好意思。」乔宴如认错态度良好,护士也不好再埋怨,端着托盘去处理别的病号。
刚才护士给虞刑处理刀伤时,乔宴如在边上看着,恨不得替虞刑疼。
伤口发红,周围的皮肤也红彤彤,看着都疼。
「你又上哪儿胡闹去了?」
乔小乔给她打电话,说虞刑在家门口,她就觉得奇怪,后面乔小乔一通抱怨,她也没听清几句,甚至忘了问乔小乔为什么不在学校。
「我回了一趟工地,拿点东西回来。」虞刑脸还白着,他吞了止痛药,但还没起作用,人看着有些虚弱。
「你怎么不叫我!」乔宴如憋不住气。
「我不想麻烦你。」
虞刑如此客气,倒叫乔宴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胸口闷痛。
她瞪他,然后走出处理室,她怕自己忍不住对病号动手。
情绪缓地差不多了,她推着椅进来,护士说让虞刑回家养着,不需要住院。
乔宴如一路沉默,车里安静得很,虞刑不习惯,他歪头看乔宴如,乔宴如也不理他。
到家了,乔宴如给他开门,又把轮椅摺叠,停靠在门口,她进去收拾客房,虞刑尴尬地坐在沙发上,空气中涌动的能憋死人的气息叫他浑身难受,甚至压过腰间的疼痛。
乔宴如把客房收拾干净,就进厨房,看见垃圾桶里的餐盒,却只有早上一顿饭的票据,她强忍着的火气瞬间沖顶。
「虞刑!你故意的是吧!」
乔宴如这声吼,叫本就拘谨的虞刑更是心口乱跳。
「我,我又怎么了?」
「你中午没吃饭?」
虞刑顿了半晌才道:「张大哥来找我,没来得及。」
「那也不能不吃饭!你还受着伤!」
虞刑连声道歉,伏低做小。
乔宴如看他唯唯诺诺,怒火就跟被装在气球里似的,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晚上想吃什么?」她强压着怒气道。
「我什么都可以,不挑食。」
乔宴如走进厨房,给外卖打电话,要了几个清淡滋补的菜色。
等她再出来,表情已经恢復正常,但虞刑愣是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瞧出几分风雨欲来。
「今天下午撞见小乔,她忽然跑走,我没来得及跟她解释。」
虞刑正说着话,乔小乔推门进来,见虞刑在家里,客房的门也是开着的,床单被套也都换成新的,她惊叫:「你要住我家?」
乔宴如走过来:「虞刑受了伤,暂住几天,伤好了就走。」
「那也不行!他凭什么!」乔小乔语气很沖。
「那我现在走。」住这儿虞刑自己也别扭,他起来就要走。
「我不许!」乔宴如拦住他。
「姐!你怎么……」
「我还没问你呢,今天也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
乔小乔语塞,「明天清明节,放假。」
这回轮到乔宴如失语。
「回房间做作业去,外卖待会儿就到。」乔宴如淡淡地说。
「还有你,你也回房间去,生活用品都给你准备好了,伤口没痊癒前不能洗澡,记住了。」
乔宴如耐心叮嘱的样子叫乔小乔张大嘴巴。
虞刑「嗯」了一声,就走进客卧,听话又乖巧。
乔小乔好像看到魔幻大片,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看妹妹张大嘴巴,乔宴如简单解释道:「虞刑因为我受的伤,苏亮砍了他一刀。」
听到「苏亮」俩字,乔小乔眼皮一跳。
「姐,我……」
「我不管你以前跟苏亮的恩恩怨怨,你跟我保证过,说会好好学习,我相信你,但以后再叫我抓着你跟不三不四的外校人士接触,我就送你去封闭式学校!」
乔宴如很有威严,乔小乔讷讷点头。
乔宴如满意转身,「以后跟虞刑好好相处,他比你大几岁,就叫他哥哥,别没大没小。」
说完,乔宴如就去卧室换居家服。
乔小乔更愣了,姐姐怎么忽然对虞刑这么好了?还这么关心?
不对,他俩之间肯定有事儿!
到底是什么呢?
乔小乔托着下巴,打定主意一定要查探清楚,看着提着外卖走进来的乔宴如,跟安分坐在餐桌边上的虞刑,她眼珠一转,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乔小乔:不对劲,很不对劲!
虞刑and乔宴如: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们清清白白!
乔小乔狂翻白眼:我有说什么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55章 谁吃醋了!(已修)
饭桌上乔小乔的打量火辣又刺骨, 虞刑饭都吃不安生。
乔宴如看见,忽然伸手在乔小乔面前的桌子前拍, 聚精会神打量虞刑的乔小乔吓了一大跳。
「姐, 你干嘛!」
乔宴如立马道:「你吃饱了?」
乔小乔:「没有啊?谁说的?」
「我看你是饱了,饱了赶紧回去写作业,待会儿我检查。」
乔小乔:……
她知道, 姐姐这是在威胁她,她嘟着嘴,看还都不让看了?
她只能低头扒饭。
乔宴如看她学乖,这才也低下头。
今晚点的外卖是乔宴如吃惯了的一家酒店,味道好, 菜量大, 三个人使劲儿吃,也就只吃了一半。乔宴如跟乔小乔都不习惯吃剩菜,处理的时候就要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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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页
虞刑瞧见, 立马道:「别扔, 明天我吃。」
乔宴如低头看看盘子, 认真道:「隔夜菜不健康。」
「我肠胃功能好, 我能吃。」
在虞刑的坚持下, 剩菜剩饭被放进冰箱, 虞刑看得出来, 乔宴如还想把饭菜倒掉。
虞刑就道:「有的吃已经很好了,以前我流浪的时候, 连米饭都吃不上。」
流浪?
虞刑没家的吗?
乔宴如皱了下眉。
「乔小姐, 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我就不打扰了。」虞刑转身回客房, 乔宴如打扫得很干净, 床单被褥也都是新的,他坐在软床上,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换睡衣。
这么干净的地方,可别弄脏了,可他刚刚站起来,门就从外边打开,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
虞刑立马警惕道::「乔小乔,你又干嘛?」
乔小乔「嘘」了一声,进门把门关上,她坐到虞刑对面,在卧室里扫了一圈,点点头说:「我姐给你收拾得很干净嘛。」
乔小乔话里有话的样子,叫虞刑挑了下眉,他看着乔小乔,满脸写着五个大字:「你想说什么?」
乔小乔歪歪头,右手在床上拍了拍,邀请虞刑过去坐。
虞刑吃一堑长一智,上回乔小乔穿着「省布料」的裙子在他跟前晃悠的场景还在他脑子里,他可不想羊入虎口。
他硬下声音:「有话赶紧说,我要休息了。」
乔小乔也固执,又在床上拍了下,好像虞刑不过来坐,她就在这儿坐一宿。
虞刑当然不会顺她的意,张嘴就要喊,乔小乔一下子弹起来,捂住虞刑的嘴说:「别以为有我姐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面对乔小乔的指控,虞刑只想长长嘆息,他拨开乔小乔的手,看她发愣,他道:「乔小乔,贼喊捉贼这个成语就是给你准备的吧!」
乔小乔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虞刑在骂她,她气急了,也忘了自己来干什么,叉着腰狂吼:「不就是帮我了我姐姐吗?你说,你是不是看上我姐的美貌了!」
虞刑不作答,乔小乔就把脑袋顶过来,小牛犊似的,非要虞刑给一个答案,虞刑被吵得烦了,刚想回她,乔小乔就野蛮地扑上来,面目狰狞的,而这一幕正好被听见动静打开门的乔宴如逮个正着。
「乔小乔!我警告过你了!」乔宴如这一嗓子,叫房顶震了三震。
乔小乔瞬间松开死死抓着虞刑脖子的两只手,她赶忙道:「姐,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啊啊啊,别打,别打,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打我屁股!」
乔小乔蹦着跳着跑出了虞刑房间,乔宴如气喘吁吁地追了好远。
看着姐妹俩就跟玩闹的小孩子似的在客厅里上蹿下跳,虞刑没忍住笑。
谁知姐妹俩就跟后脑勺装了监控似的,同时停下朝这边发射来白眼球攻击,虞刑讪笑着道了句「晚安」,后火速关上门。
乔小乔撑着膝盖,唿哧唿哧喘着气,「姐,别打了,我保证再也不去骚扰大鱼了,咱们休战,行吗?」
「还不赶紧去写作业!」
乔小乔一熘烟跑回房间,打开书本就开始学习。
乔宴如休息了一会儿,她拿着药敲开了虞刑的房门。
虞刑以为乔宴如来跟他算帐,后背直冒冷汗。
「你听我解释,我刚才真没……」
「该涂药了。」
虞刑:??
「我自己来就好,你把药给我吧。」虞刑伸手去拿,乔宴如提着袋子的手躲开。
虞刑:??
「把上衣掀起来,我帮你。」
乔宴如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虞刑很不适应,可看着乔宴如那双平静无波的眼,他咳了两声,就听话地掀起衣裳。
乔宴如解下纱布,把药膏抹上去,一边涂抹,一边嘴里还发出「嘶嘶」声,好像她也很疼。
对此,虞刑只想说:姑娘,你这样真的很容易吸引坏男人。
他抬起头,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经,正好,乔宴如也抹完药,就出去了,手也不抖,人也不慌,比虞刑还要淡定。
只是,她放下装着药膏的药盒,背对着虞刑的时候,还是叫虞刑看到她一瞬间烧红的耳垂跟脖子。
暖气都停了,屋里应该不热吧。
……
从虞刑卧室出来,乔宴如拍了拍暖炉似的脸蛋,去洗了把脸,又去乔小乔的房间盯着她学习。
父母去世以前,乔小乔学习成绩非常好,小学还跳了两级,当时老师就说,这孩子脑子够聪明,不上最高学府可惜了。
可现在——
不过还好,乔小乔知道迷途知返,她住宿的这一个月,她打电话问过老师,老师说乔小乔最近乖了不少,上课虽然还提不起劲儿,但好歹课后作业认真做了,比以前逃课交白卷,可以说是质的提高,距离中考还有两个多月,拼一把,未尝不能裸分考进高中。
乔宴如站在乔小乔的卧室门,深唿吸一口,她推开门。
乔小乔还在翻数学卷,她落下的太多,这张卷子也就只有百分之十她能看个七七八八,还不能保证正确率,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就是两眼一抹黑,题目认识她她不认识题目。
她正咬着笔头愁眉苦脸时,乔宴如进来了。
乔小乔一下子蹦起来:「你干嘛不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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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宴如顿了一下,「我忘了,抱歉。」
乔小乔嘟着嘴,「那也不能不敲门,我有隐私的。」
乔宴如看着满脸不乐意的妹妹,只好道:「我着急看你学得怎么样,就忘了,这样,我出去重敲。」
她说着出去,「噹噹当」敲了两下。
乔小乔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喊了一声「请进」,嘴巴里同时在嘀咕:「你进都进来了,敲门还有用吗?」
乔宴如听了个正着,她真的是太着急了,再加上刚才给虞刑上药太尴尬,她以前从来不这样,就算被乔小乔气得想杀人,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冒犯。
「小乔,姐姐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原谅姐姐,可以吗?」
乔小乔抬头看她,见乔宴如一脸真诚,便点点头说:「最后一次。」
「嗯,最后一次。」
这就算好和好了,乔小乔转回去继续跟数学卷较劲,乔宴如靠近,见妹妹对着数学卷抓耳挠腮,就道:「不会?」
乔小乔也是个坦诚人,当即点头。
不会就是不会,没什么可装的。
曾经老师家长口中的「小天才」,现在沦落到题目都要看好几次才能模模煳煳想到解答方式,乔小乔又羞又囧,她后悔极了,叛逆也得兼顾学业啊!
可她又不能找到那个时候的自己,拖出来揍一顿,她使劲儿咬笔头,水性笔的笔头被她咬得扁扁的,可题目还是解不出来。
「我教你?」乔宴如建议,她扯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乔小乔书桌边上,她硕士毕业都快一年了,学的还是文科专业,别说初中数学题,有些蹩脚的小学数学题她都不知道怎么解。
正巧数学老师这次留的题目还是压轴题,难度逐题递增,乔宴如越往下看,脸上的颜色就变化得越快,各种抛物线、相交、存在性、最值……
她揉了揉太阳穴,脑仁要炸了。
「小乔,姐姐给你请个家教?」
这是最方便快捷的办法。
「我不要!」乔小乔别别扭扭额地说。
「为什么?」乔宴如不解。
「老师会嫌弃我的,我什么都不会。」
乔宴如:……
「不会的,就是因为你不会做题目,才要请家教啊?不然家教老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反正就是不要!」乔小乔耍起脾气。
乔宴如无奈极了,她摁了摁额角,硬着头皮拿起笔,对着十几年前学过的题目写写画画,研究了好一会儿,她有思路了,可怎么给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的乔小乔解释清楚呢?
乔宴如再次陷入沉默。
「姐,你不会——也不会做吧?」
乔宴如:……
就在姐妹俩相顾无言、面面相觑时,「噹噹当」几声,叫两人同时往门口看去。
想换睡衣,却忘了解开领口的扣子,结果卡在头上的虞刑十分滑稽地站在门口求救。
乔宴如看一眼满脑袋问号的乔小乔,任劳任怨地站起来「解救」虞刑。
二胎家庭的苦,她是吃够了,可今天才是第一天!!!
被解救的虞刑唿吸到新鲜的空气,他连声道谢,憋的红扑扑的脸蛋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可现在的乔宴如跟乔小乔都没工夫欣赏,二人撺眉苦脸、无计可施的模样入了虞刑的眼,他立即道:「有什么事吗?」
乔宴如嘆气。
乔小乔跟着也嘆了一口,她的手指头在书桌上点了又点,半晌,她道:「算了,别折磨我自己了,我还是做语文卷子吧,好歹能看懂。」
虞刑秒懂,这是被数学卷子难住了?
小问题嘛!
他挺挺胸膛,想吸引姐妹俩的注意,俩人一个比一个焦躁,没人发现他跃跃欲试。
最后,虞刑主动道:「我数学学得还不错,不然,我来试试?」
姐妹俩又同时看过来,乔小乔嫌弃地啧嘆,乔宴如表现的没有妹妹乔小乔那么夸张,但也满眼的不信任。
俩人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自尊心受打击的虞刑:……
他撸起袖子,挤开乔宴如,在书桌前大展拳脚,「什么题目,拿给我瞧瞧。」
乔小乔翻了个白眼,把卷子从最底下取出来,还道:「你要是能做出来,我喊你爹!」
「乖女儿,我就等着你这声爹了,给我只笔。」
乔小乔嗤笑着把演算纸跟水性笔拍在虞刑面前。
「就这个是吧,我分分钟给你解出来。」
多亏了他前段时间认真听老师讲课,为了迅速捡起高中的知识,连他带着把初中的一些重要知识点也都复习了一遍。
这种难度的题目,真不需要他费多少脑子。
虞刑「刷刷刷」,不用思考似的,就在图上勾了几辅助线,就攻克了第一道大题的三个小问。
乔小乔张大嘴巴,她瞄了一眼腕錶,才三分钟。
她受了惊似的,咳嗽了好几声,给乔宴如递眼色。
乔宴如眼睛也看直了,没有答案,她也不知道虞刑做的是对是错,可看他这架势,下笔如有神的,应该真的会做吧,可怎么可能呢?
小乔不是说他初中就辍学了吗?
难道这傢伙是个天才?
乔宴如深吸一口气,决定再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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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乔小乔跟乔宴如互相递眼色,啧啧感嘆之时,虞刑也解完第二、第三题,各种公式定理运用得驾轻就熟,解题思路一目了然,笔迹也端正好看,乔小乔甚至觉得,如果虞刑真的解对了答案,这张卷子一定是满分标准答卷。
可是,不可能啊!
在乔小乔跟乔宴如恍惚时,虞刑已经落下最后一笔,这张压轴卷子一共十道大题,虞刑用了两张演算纸,写的密密麻麻的,他甩了甩手,轻轻吹了一口气,侧着身,昂着下巴得意道:「做完了,你们看看对不对吧!」
乔小乔赶紧把演算纸抓过来,凑近了看,她眼前发晕,无数符号活了似的,在她眼前转圈,她晃晃脑袋,拍了张照片给数学老师发过去。
很快,数学老师就惊讶地回了一条语音过来:「乔小乔?你做的?」
乔小乔脸不红心不跳:「老师,做得对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都做对了,你家长给你请辅导老师了?」
得了数学老师的这句肯定,虞刑飘了,他美滋滋的。
乔小乔跟老师瞎聊了两句,就瞪着眼睛看着虞刑。那一脸怨妇样,充满了对虞刑的唾弃。
就好像一对儿学渣,说好了一起垫底,其中一个忽然起飞,科科第一不说,还回回挂在光荣榜的头一名上。
「大鱼,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学习!你太过分了!」乔小乔谴责道。
虞刑摊手:「我可没说我不学习,我只是没有钱念书而已。」
「别转移话题,刚才谁说要喊我爹来着?」
乔小乔一下子噎住。
乔宴如看着他俩斗嘴,给妹妹解围道:「虞刑,你这么聪明,不去念书可惜了,你的学籍在哪儿?我帮你转过来,你跟小乔一起读书吧。」
「别别别,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跟这群小屁孩坐一起,我受不了,我报考了成人教育,可以跟高三生一起高考。」
乔小乔眼珠睁得更圆了,「什么时候的事?大鱼,你背着我都干了什么!」
「人总要有志向。」虞刑解释。
他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过几个月你也要中考了吧,就你这脑袋瓜,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不然你也别考了,去捡垃圾吧,我捡垃圾还是有几分经验的,我全都传授给你!」
乔小乔一听炸了,一下子甩开虞刑的手,气鼓鼓道:「说谁捡垃圾呢!你看不起人,我肯定能考上高中!你就等着瞧吧!」
虞刑贱兮兮地晃着脑袋,「我不信,某些人输都不起,满嘴没一句实话。」
乔小乔气得「唿哧唿哧」喘,眼神兇巴巴,恨不得一口咬死虞刑。
虞刑视而不见,他转过头,就见乔宴如拿一种「奇怪」的、好像重新认识他的眼神打量他。
虞刑嘿嘿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需要我帮你做点儿什么吗?」
虞刑把自己的未来安排得妥妥噹噹,看他做题如有神助的样子,估计参加高考成绩也不会差,他跟以前那个她见过的小混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乔宴如恍惚了。
「不用,老师已经帮我报名了,我就准备去考试就行。」
乔宴如点点头。
虞刑跟乔宴如聊地不错,乔小乔鼓着嘴巴,明显更气了。
她张大嘴,想啃一口虞刑腰间的软肉,还没来得及下嘴,就听见虞刑自告奋勇道:「小乔不会做题,我可以教她,就当顶了我住在这里的食宿费用,怎么样?」
「你教我?我不要!」乔小乔第一个拒绝。
「那就麻烦你了,不会耽误你备考高考吧?」乔宴如还算理智。
「不会不会,初高中的知识我已经摸透了,考试正常发挥,b大肯定没问题。」
「那就谢谢你了。」
虞刑跟乔宴如一唱一和,就把这事儿定下来。
乔小乔张牙舞爪,可没人理她。
乔宴如出去切水果,虞刑在凳子上坐下,又摸摸乔小乔的脑袋说:「小同学,开始上课吧,我很严肃的,不好好做题目就等着受罚吧。」
乔小乔哭唧唧,大喊:「我不要你教我!」
虞刑笑着把数学书打开,摊开放在乔小乔面前:「我答应你姐姐教你数学,你不把这些公式定理吃透了咽进肚子,我就打你手心。」
乔小乔目瞪口呆,「姐,他要打我!」
门外传来乔宴如的回应:「只要你能考上高中,只要不骨折不影响你以后,随便打!」
乔小乔:!!!
这一夜,乔小乔被逼着背了半本书的定理,她还不能打瞌睡,脑袋刚刚垂下来,虞刑就会扯一下她的马尾辫,十分的残暴。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时间,乔小乔身心俱疲,心里那点儿对虞刑的爱慕散了个干干净净。
虞刑冷酷归冷酷,可结果是喜人的,乔小乔的数学成绩原地暴增,第二周周考时就已经能拿到一百分,同学跟老师目瞪口呆。
对于这份成绩,乔宴如看在眼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虞刑的功劳,她在生活上对他无微不至,几乎跟照顾乔小乔没差,偶尔虞刑还要去上课,她也亲自接送。
直到虞刑伤口痊癒这天,他一边打包,一边环视这处他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场所。
这里很温馨,不太会做饭靠抓阄点外卖的乔宴如,一听到要开始补课就狂揪头髮的乔小乔,傍晚饿了,三个人半夜挤在餐桌上吃火锅,乔小乔第一次数学考了第三名全家人出去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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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幕就好像画,在虞刑眼前展开。
他晃晃头,不能再想了,这里不是他家,他该走了。
就在他打开门,准备趁着乔小乔跟乔宴如都不在,偷偷熘走时,门铃「叮」一声,提着袋子的他跟乔家姐妹撞在一起。
虞刑这两天鬼鬼祟祟,还嘟嘟囔囔的,她们早看出不对劲了。
只是她们没想到,虞刑竟然想偷偷熘走!
「大鱼,你太不仗义了吧!」乔小乔叉着腰。
「你要跑?」乔宴如眯着眼。
虞刑瞬间觉得他好像矮了一米多,他讷讷道:「我伤都好了,再打搅你们不太合适,而且我一个大男人,总住在这儿,影响不好,楼下大妈……」
「她们又碎嘴了?我今天非得扯烂她们的嘴不可!」乔小乔撸起袖子,眼看就要往门外沖。
虞刑赶紧抓住她,「是我自己想走,这里终归不是我家。」
乔小乔急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怎么就不能是你家了,你还把我跟姐姐当外人?我们对你不好吗?你这么想走?好,你走,你走啊!」
乔小乔一把抹掉泪,指着门大喊。
虞刑抿抿嘴。
「小乔马上就要中考了,你不想看着她考上高中吗?」
「我……」
「你就这么狠心?小乔对你还不够死心塌地?」
还是乔宴如段位高,两句话就叫虞刑面红耳赤,好像他是欺负了人家姑娘却不愿意负责的渣男。
可明明他只是回自己家而已!!!
又没有伤天害理。
「我……」虞刑还想再抢救一下。
「你不用说了,你要走就走吧,反正就算小乔哭死,你也不在乎。」乔宴如转过身,往房间走。
如果不是她走得超级慢,还给乔小乔打手势,虞刑真就信了她。
最后,他松开包,「那我就等小乔中考完再走。」
乔小乔立时哼了一声:「好像你多委屈似的,我姐把你伺候得跟老太爷似的,你亏心不亏心!」
乔小乔别过头,回屋了。
只不过临走前,她抓起虞刑的行李,给扔进了他的卧室。
看着乔小乔别扭的举动,虞刑无奈一笑。
……
傍晚,虞刑要去上课,头一次乔宴如没去送他。
虞刑也没觉得被怠慢,毕竟他的伤已经好了,他背着书包去上课。
他刚刚关门,在房间装作认真看书的乔小乔就冲进乔宴如房间,大声喊道:「姐,怎么办怎么办,等我中考完大鱼就要跑了!怎么办啊!」
乔宴如无奈地看着妹妹。
「你就这么不想虞刑走?当初是谁哭着喊着不让他教你,还闹着要离家出走的?」
乔小乔被调侃了,也顾不上辩解,「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大鱼要是不在,我都没劲头念书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姓虞,我管不着他。」乔宴如摆弄着梳妆檯上的化妆品,好像并不在意虞刑是走还是留。
乔小乔更急了,「姐,你不能这样啊,我能有现在的成绩,多亏了大鱼,你不能过河拆桥!」
乔宴如没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时,乔小乔灵机一动,「不然这样姐,你牺牲一下?」
乔宴如:??
「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就不信大鱼不动心,他以前最喜欢你这款,我使劲儿引诱他,他还把我丢进卧室,正眼都不瞧一下,姐,你努努力,一定……」
乔小乔的主意还没说完,就被乔宴如飞来的一个冷眼给冻住。
「哎呀姐,你也不想大鱼走的,我知道的,再说了,大鱼马上就要高考了,他搬出去,还要想办法赚钱付房租吃饭,还怎么好好准备考试?他那么聪明,高考考砸了,以后难道要搬一辈子砖头、拧一辈子钢筋吗?姐!」
乔小乔都能想到的,乔宴如又怎么会考虑不到。
可她以什么立场给虞刑提供帮助呢?
「你先别吵,让我想想。」
「姐,就靠你了,我先回屋写作业。」
乔小乔回去以后,乔宴如放下被她捏着的香水瓶子,异香萦绕在鼻尖,乔宴如低头一看,好傢伙,香水瓶盖被她不小心拧开,香水撒了一手。
六月末,乔小乔准备已久的中考拉开帷幕,考场外边全是家长。
天热,没有一个家长离开,顶着一头热汗杵在校门前。
虞刑跟乔宴如把乔小乔送进考场后,就开着车去附近的肯德基坐着。
乔宴如还给虞刑点了套餐,还让他多吃一点儿。
虞刑看着托盘上的巨无霸汉堡,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在考场上奋笔疾书、汗流浃背的乔小乔,他觉得罪过极了。
「我们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她真考上高中,你是头号功臣,给功臣补补身子,吃点儿好吃的,应该的。」乔宴如有理有据,虞刑早上就只喝了一点儿豆浆,他着急往乔小乔的脑子里灌易错知识点,现在确实有点儿饿。
那就,浅浅吃几口?
半个小时后,虞刑看着眼前只剩下纸袋的托盘,他打了个嗝。
「小乔估计快考完了,咱们出去等她?」
乔宴如点头。
考场外边人头攒动,家长跟来推销课程的混在一起。
俩人本来不想往里边挤,可被这群人推搡,一不小心,就被挤到中间,摩肩接踵的,还有汗臭味儿往鼻子里灌,乔宴如十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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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看她难受,长臂一揽,乔宴如就被他捞过来。
「还好吗?」虞刑问。
乔宴如脸面对着虞刑胸口,虞刑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肯德基店里空调的味道,清清凉凉。
三人用同一个牌子的沐浴露,两股相同的味道融合,直叫人心猿意马。
虞刑还要两手圈住乔宴如,不叫别的家长碰到她,也没工夫注意乔宴如的不对劲。
就在乔宴如鼻尖冒汗,连连抿唇的时候,乔小乔跑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人群里分外打眼的虞刑,招手唿喊道:「我在这里!」
乔小乔像一只小泥鳅,钻进人群就往虞刑跟乔宴如这边挤,努力了好一会儿,她冒着热汗挤到这边,见他俩抱在一块,她惊讶道:「你俩这是……」
「你姐有点儿中暑。」虞刑先一步说。
「那快回车上,你们不用在太阳底下等着的,要不要去医院啊。」
乔宴如赶紧从虞刑怀里出来,「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热,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对了小乔,答了一上午卷子,肯定累了,想吃什么?」
话题转移得太快,乔小乔都来不及多想,就被乔宴如推进酒店。
住的地方离考场有些远,为了乔小乔中午能好好休息,乔宴如特地在最近的酒店定了间房。
午饭是酒店大厨做的,十分营养,乔小乔也饿了,大快朵颐。
虞刑刚吃了汉堡鸡翅套餐,不饿,乔小乔看他没怎么动筷子,诧异道:「你不吃吗?」
虞刑:……
他该怎么告诉乔小乔,在你考试的时候,我跟你姐去吃了肯德基,现在肚子饱饱的。
乔宴如给乔小乔夹了一筷子鲜虾,解围道:「快吃,吃完了抓紧时间休息,下午两点半就考试了。」
乔小乔「哦」了一声,她不午睡下午容易犯困,就没纠缠,吃饱了就去午睡。
乔宴如关上房门,跟虞刑在外间面面相觑。
「要不然,你也去睡一会儿?」虞刑说。
相对着太尴尬,乔宴如也不知道自己尴尬什么。
她就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扯了一条薄被躺着。
虞刑坐在对面沙发上,视线往前,就正好落在乔宴如身上。
可要是移开视线,又显得很奇怪。
他轻轻擦了一下嘴唇,就走进洗手间,在里边磨磨蹭蹭将近二十分钟,他以为乔宴如应该睡着了,可等他出来,发现乔宴如在假睡,睫毛都在颤时,他是坐下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好不容易挨到两点,乔小乔揉着眼睛出来,她还懵着,可看见乔宴如跟虞刑一人睡在一张沙发上,还都在装睡的时候,她迟钝的脑袋开始转动。
下午在考场上,乔小乔早早答完题目,也检查了几遍,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她怎么觉得,姐姐跟大鱼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呢?
睡不着起来坐着就好了,打游戏也好啊,干嘛装睡。
她一直琢磨到考试结束,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回家,虞刑下厨,给乔小乔做了一桌子营养大脑的饭菜。
乔小乔一边吃,一边打量他俩,乔宴如跟虞刑表现得都很正常,跟往常一样,她看不出破绽。
中考一共三天,乔小乔从考场出来,她心情很好,接下来她将会有两个月的假期,可以疯玩。
她很高兴,她左边拉着乔宴如,右边拉着虞刑,兴高采烈地往停车场走。
路上遇见同一个考场的同学,对方考得也不错,心情很好地跟她打招唿,看到乔宴如跟虞刑,小丫头挤眉弄眼道:「小乔,这两位是你姐姐姐夫吧,真般配。」
一语惊醒梦中人,乔小乔拍了下后脑勺,她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
虞刑跟乔宴如扭扭捏捏的表现,不就跟刚刚戳破那层窗户纸的小情侣一样嘛!
她随便附和了两声,就跟乔宴如跟虞刑上了车。
来时虞刑跟乔小乔一块儿坐在后座,帮她回忆关键点,乔宴如负责开车。
这次,虞刑刚刚打开后车座的门,乔小乔就故意把腿搭在后车座上,还对虞刑说:「大鱼,我太累了,想躺一会儿,你去副驾驶坐吧。」
乔宴如从后视镜往后看,虞刑无奈,只好坐到前面。
乔小乔挤眉弄眼,偷乐了好久。
说要睡一觉,可她扒着车座,恨不得把脑袋也塞到前边,还道:「姐,我听朋友说,副驾驶都是要给伴侣坐的,大……」
乔小乔还没说完,轿车就「滋啦」一声,还好乔小乔反应快。
「姐,你车技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红灯,我没注意。」
乔宴如的藉口十分蹩脚,乔小乔揉揉撞疼的脸蛋。
「姐,大鱼,中考考完了,我们出去玩儿吧,去哪儿呢?」
「虞刑还要考试。」乔宴如提醒道。
「大鱼不是胸有成竹吗?几天而已,耽误不了什么的。」
乔宴如严肃道:「乔小乔,你想玩儿,可以跟同学约着去!」
乔小乔吐着舌头,「干嘛这么严肃,好像你真是大鱼的媳妇儿似的。」
乔小乔话音刚落,车里安静下来。
虞刑咳嗽两声,「其实出去玩儿几天也不是不可以,不耽误。」
乔宴如冷冷扫过来,「小乔不懂事,你也不懂?」
虞刑:……
看虞刑一脸鹌鹑的样子,乔小乔又挤过来,小声在虞刑耳边道:「你看看你,大男人能不能有点儿底气,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以后也是妻管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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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乔啧啧感嘆,虞刑瞟了一眼乔宴如。
回到家,乔小乔睡得昏天黑地,期间虞刑好几次来叫她吃饭,她都说不饿。
睡了一整天,她蓬头垢面地从房间里出来,饿死鬼投胎似的,把虞刑煮的饭菜吃了个精光,连汤底都泡着米饭吃光了。
虞刑:……
乔小乔一天没吃饭,饿得能吞下一头牛,她举着碗,舔着嘴唇道:「还有吗?再来点儿!」
虞刑:……
「你已经吃的很多了,会撑坏的。」虞刑把碗接过来,扔进了水槽。
乔小乔瞪眼:「我还没吃饱!」
「你的肚子已经饱了,再吃就要爆了。」虞刑扫了一眼乔小乔腹部凸起的弧度说。
乔小乔敲着桌子,喊道:「我饿我饿我饿,我要吃饭!」
乔宴如从卧室出来,乔小乔立马喊道:「姐,大鱼不让我吃饭!他虐待我!」
虞刑赶紧解释,「我没有,我怕她撑着,她肚子已经撑得很圆了!」
生怕乔宴如误会,虞刑扯了扯乔小乔的上衣,让肚子凸起的弧度无所遁形。
乔小乔害羞了,推开虞刑,大叫道:「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过分!」
「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以前你扑……」
虞刑还没说完,就被乔小乔恶狠狠地瞪着。
「我年少不更事,不然怎么可能看上你!」乔小乔兇巴巴地说。
「是是是,您老人家眼光高,看不上我,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被你相中,我现在就去寺庙替他祈福。」
乔小乔也不吵着饿了,挑起来追着虞刑打。
俩人在客厅绕来绕去,叮叮噹噹响个不停。
虞刑个高腿长,也灵活,乔小乔根本追不上,跑了几圈,她扶着膝盖喘,眼神化作刀子,嗖嗖嗖往虞刑身上扎。
「有本事你别跑!」
「不跑才是傻子!」
「你你你,你站住!」
「你先保证不打我!」
打了好几分钟嘴仗,乔小乔力气也恢復了,她抬腿就追,虞刑加紧跑。
乔小乔自然追不上,倒把自己累地瘫在沙发上,双腿发软,人也去了半条命。
虞刑急剎车停下,正好停在乔宴如身边。
「宴如,管管你妹妹,没大没小!」虞刑对乔宴如说。
虞刑当然没有别的心思,他只是告状,可刚才一番运动,他出了汗,气息也更热,杵在乔宴如身边,存在性十足。
乔宴如往边上挪了挪,虞刑没发现,还道:「宴如,你说话啊,小乔是不是很过分!」
前面叫她宴如,很顺口,声音也黏煳煳,后边喊小乔,却好像更亲密,更顺口。
乔宴如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闹什么闹,刚吃完饭就闹,病了怎么办!」
乔宴如忽然变脸,虞刑跟乔小乔都愣住了。
「姐,你怎么还发火了,至于吗?」
「说的就是你乔小乔,吃饭的时间不出来吃,别人都吃完了你出来要饭,全世界都围着你转是吧!」
乔小乔:???
「还有你,乔小乔十三岁,你也十三岁吗?跟她闹,你也不嫌幼稚!」
虞刑:???
乔宴如发了一通火,就回房间了,门被她摔得「乓乓」响。
虞刑跟乔小乔看着对方,清晰地在对方眼睛里看见疑惑。
「她怎么了?」俩人同时问对方。
乔小乔太奸诈,趁着虞刑满头雾水,她小豹子一样扑过来,直接把虞刑摁在沙发上。
她的两条腿也不闲着,死死扣在虞刑大腿上,二人在沙发上扭作一团,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之时,乔宴如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写完了才想起来高考在前边考,麻了,就先这么看吧,架空的。
第56章 又住一块儿了
顿时乔小乔跟虞刑就跟互相排斥的磁极似的, 勐地弹开。
乔宴如眼睛从来没睁得这么大过,「你们在干什么!」
乔小乔立马跑过来, 抱住乔宴如说:「姐, 过几天大鱼就要考试了,他这么瘦,我们下楼给他买些东西补补吧。」
乔宴如被哄了下去, 只是临出门前,眼神瞟过来的剎那,虞刑在里边看出杀气,一道一道,锋利无比。
他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乔宴如吃醋了, 他确信, 乔宴如是真的想砍了他,因为他不遵守约定。
就刚才那场面,男男女女在沙发上, 是个人就会想歪。
他抓抓后脑勺, 他越发觉得, 这个家没法待了。
离他考试还有一个多礼拜, 不出意外的话, 乔小乔会一直待在家里, 接触肯定少不了。
怎么办啊?
他总不能一直窝在客卧不出来吧。
虞刑其实想多了。
乔宴如跟乔小乔走进电梯, 乔小乔刚舒了一口气,以为乔宴如不在意刚才的那幕, 可紧跟着她就发现, 她跟乔宴如挽在一起的胳膊在缓缓松开, 她抬头一看, 乔宴如正在看她, 两只眼睛好像两张镜子,叫心虚的她无所遁形。
乔小乔狂吞口水,「那个,姐,我跟大鱼……」
「他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别闹他。」
乔小乔:??
「要是耽误了虞刑学习,下两个月你就在家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乔宴如的威胁足够可怖,乔小乔听了,顿时就是一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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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超市了,乔宴如直奔肉食海鲜区,各种鱼类、贝类、海虾、海蟹,她还特地买了海胆。
「姐,骗人的吧。」
卖海鲜的员工还在推销,说海胆补脑,还能增强记忆力,还说甩效果核桃好几条街。
乔宴如一听,大手一挥就让售货员给装了一大袋子,乔小乔看得眼睛都红了。
她嘀嘀咕咕道:「姐,我要考试的时候,可没见你给我买这些。」
乔小乔醋意爆发,乔宴如接过袋子,瞄了一眼她圆了好几圈的脸蛋,道:「你还需要补?我看你是营养过剩!」
乔小乔:……
姐妹俩回到家,虞刑在房间里,听见动静他走出来,乔小乔发现虞刑今天好像格外高兴,刚才她们走的时候他还愁眉苦脸呢。
乔宴如也发现了,虞刑笑呵呵地接过购物袋,该放冰箱放冰箱,该放到架子上的直接搁到上边,乔宴如买的水果他也给清洗干净,放到果盘里。
虞刑本来就勤快,姐妹俩已经习惯了。
可干活还满脸都是笑,也太奇怪了。
乔小乔跟乔宴如对视,乔小乔擦了下鼻子,忽然道:「大鱼,你今晚……」
「今晚我下厨,炖个鲈鱼,炒两个青菜,我再蒸一盘蟹,再来个汤,怎么样?」
乔小乔点头,「大鱼,你……」
「那我现在就去做,你们俩坐着等就好。」
虞刑进厨房里,背影透露着潇洒。
乔小乔跟乔宴如:……
她俩哪里知道,刚才姜总的助理来了电话,说给他升职,还要把他调到姜总的助理办公室做助理。
虞刑又不傻,做助理的都是老闆的心腹,一般人还做不到这个位子呢。
他心情能不好吗?
只是虞刑还没去报导,他就想着暂时先瞒着,到时候真成了,他也有了搬出去的接口,一举多得。
虞刑一边炒菜蒸饭,一边哼起荡漾的小曲儿,乔小乔扒着门努努鼻子,她敏锐道:「大鱼,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没有啊,我一直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儿?」虞刑癫了个勺,锅里的油滋啦滋啦响。
那坦然的样子,甚至连颠勺的手都稳稳噹噹,没一片菜叶飞溅出来。
这么实诚的人,你能违心地说他在撒谎吗?
反正乔小乔被说服了。
「那你做饭吧,我去吃水果。」
乔小乔转身的那一刻,错过了虞刑嘴里发出的一声简短的嘆息。
……
虞刑来考试的这一天,天气特别好,好像宣告着什么。
乔小乔抬手遮挡着阳光,嘟囔道:「太阳这么大,都要把人烤熟了。」
乔宴如怼了她一下,「你懂什么,这叫开门红!」
乔小乔怪异地看向乔宴如:「姐,你变了!」
乔宴如没理她,又给虞刑检查了一遍带上考场的文具,并在他正式上考场之前,轻声道:「尽力就好,别紧张。」
虞刑笑了笑:「你这么说,我考砸了怎么办?」
「砸就砸,你要是还想考,明年就继续,我给你找復读的学校。」
乔小乔的眼珠瞬间睁圆了,「姐,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乔小乔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上考场之前,乔宴如凶得好像怪兽,「考砸了我就送你读技校,没得商量!」
乔宴如甩开妹妹伸过来的手,看一眼考场,声音更温柔了:「进去吧,要开始了。」
虞刑点点头,转过身,抬头挺胸,一身正气地走了进去。
考试一共两天,中午就在乔宴如定的酒店午休,晚上乔宴如开车送他俩回家。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虞刑从考场里出来,他跟绝大多数愁眉苦脸的考生不同,眉宇间洋溢着充溢的自信。
考场外负责採访的记者一眼相中他,举着麦过来道:「你好考生,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虞刑。」
「虞同学,看你红光满面的,考得不错?」
虞刑点头。
「很自信嘛,有想好读哪所大学吗?」
虞刑微微一笑,「保二争一。」
记者愣了一下,虞刑已经走远了。
「保二争一?什么意思?」记者懵了。
扛着摄像机的师傅说:「应该是状元或者榜眼的意思吧。」
记者又嘟囔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是b大跟q大二选一的意思呢?」
不过不管虞刑到底什么意思,这段视频被记者精心保留着,打算等考试成绩出来再放出去。
可台里的领导坚持说现在就放,届时如果虞刑真考出那么好的成绩,对他们台里的好处只会更大。
高考片段集锦放出来时,虞刑还在家里啃烤猪蹄。
乔宴如给他庆祝,点了一桌子考试前不能吃的油腻辛辣。
乔小乔想碰一下,却被乔宴如拍开手。
「姐,我还是不是你妹妹了!你对大鱼怎么比对我还好!」
「他刚考完,先紧着他补,有问题吗?」
乔小乔:……
这份明目张胆的偏爱,叫乔小乔气鼓鼓地噘着嘴,还是虞刑往乔小乔碗里夹了两块烤猪蹄,还哄她说:「你吃你吃,最近都瘦了。」
「你看看姐,我都瘦了,还不让我吃!你虐待我!」
乔宴如看着虞刑,眼神仿佛在说:「你说瞎话不打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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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胖了,乔小乔的脸比刚刚考试结束胖了至少三圈。
乔宴如一共买了四只猪蹄,虞刑两个,乔小乔两个,俩人脱了手套,大快朵颐。
乔宴如看着他俩跟小猪似的,自己没吃心里也乐呵。
只是,虞刑往乔小乔的碗里一筷子接着一筷子,都快把一整张餐桌上的肉都夹进乔小乔碗里。
她咳嗽两声,拿起公筷说:「虞刑,你多吃,考试累脑子。」
饭后,乔小乔擦擦嘴角的油,拍拍肚皮道:「吃得好饱。」
虞刑看着她笑,眼神宠溺。
乔小乔却跟看见恐怖片似的:「你能别这么看我吗?我瘆得慌!」
虞刑:……
「上回是谁把我摁在沙发上,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倒好,先嫌弃起我了!」
「你别瞎说,那是意外,姐,你别听他的。」
「是意外吗?我怎么不信呢?」虞刑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眼皮一掀,怪腔怪调道。
乔小乔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他。
虞刑这才站起来,进卫生间死洗手,乔小乔趁机凑到乔宴如边上,小声道:「姐,你是不是喜欢大鱼啊?我保证,我肯定帮你把他搞到手!」
「瞎说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乔宴如应激似的,一下子站起来,耳垂通红地端起空盘往厨房走。
乔小乔摸着下巴,「姐,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大鱼早就满十八周岁了,他是成年人,再过两年都能领证了!」
这时候,虞刑恰巧回来,「什么领证?谁要结婚了吗?」
「我姐……」
「乔小乔!」乔宴如一声吼,乔小乔甩了甩胳膊,「好嘛,我不说了就是,你别后悔!」
乔小乔跑回房间,她关上门,从书桌里拿出一张纸,开始谋划撮合他俩。
她在纸上写下虞刑跟乔宴如的名字,笔尖一勾,就勾出了「如影随刑」四个字,名字都这么贴,般配,太般配了。
乔小乔嘴巴咧开,花朵似的。
客厅里,乔宴如在厨房洗碗,虞刑把碗筷端进去,放刚放在大理石台上,他抿抿嘴,就道:「我打算明天就搬回去。」
「咣当」一声,乔宴如手里的碗就落在了水槽里。
她赶紧抓起来,心慌意乱道:「这么快?你手里的钱够付房租?」
「我当初交了半年的房租,现在才两个月,足够了。」
乔宴如的心顿时「duang」一下,降到了谷底。
伤也好全了,高考也结束了,她真的没有理由留他。她埋下头,捡起差点儿摔裂的瓷碗,慢慢地洗刷起来。
「你考虑好了,我也不拦你。」
虞刑松了一口气,「宴如,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会永远记得这一个多月。」
乔宴如没说话,虞刑转过身,去收拾东西了。
翌日一早,他昨晚早餐就准备走了,他正背着包,睡得迷迷煳煳的乔小乔听到外边的动静,没想太多,翻了个身继续睡。
隔壁房间,乔宴如也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她坐在床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直到「咔嚓」一声轻响,她知道,虞刑走了。
她走出卧室,客厅里逸散着饭香,早餐很丰盛,可她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坐下来,简单吃了两口,就准备去上班。
一路来到顶楼,林助理看见她,走过来说姜总聘请了一个新的男助理,以后就跟着她,让她好好调教。
乔宴如兴致缺缺,应了声好,林助理也看出乔宴如兴致不高,把虞刑的资料递过来,就识趣地拿着文件走了。
乔宴如翻开第一页,忽然没了兴趣,就又合上,反正新员工来报到,总会看见的。
她往嘴巴里喷了两口薄荷漱口液,让自己清醒一些,聚精会神开始今天的工作。
这边,乔小乔从睡梦中醒来,砸吧两下嘴,伸了个懒腰,对着外边就喊:「大鱼,今早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可过了好久,乔小乔都没听见回应,她以为虞刑出去了,也没太在意,开门就走了出来。
客厅里空落落,可饭桌上却堆满了美食,还有她最爱的油炸糕。
她享用了这一餐,把餐具清洗干净,瘫在沙发上给虞刑发信息:「你上哪儿去了?背着我偷偷出去玩儿?」
她还发了两个「靓女爆炸」的表情包,虞刑回復地很快,乔小乔本来很开心的,可看见那几个字,她就像她发的那个表情包一样,头髮炸了起来。
她顾不得问虞刑为什么不打声招唿就走,她一通电话打给乔宴如。
「姐,你知道吗?大鱼又自己偷偷跑掉了!他太过分了,他怎么能……」
乔小气气急,说话舌头都打卷,乔宴如一边做自己的事,等乔小乔发完火了,她才拿起手机,缓缓道:「乔小乔,虞刑走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对他还有想法?」
乔小乔瞬间僵住,「姐,我早就收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替你担心,你不是喜……」
「好了。」乔小乔还没说完就被乔宴如打断,「你收拾收拾,过几天我带你出去旅游,想去哪儿待会儿发给我,就这样,我还有工作。」
乔宴如挂得很利落,乔小乔举着手机,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大鱼走了,姐姐这么淡定的吗?所以她对大鱼到底是怎么个态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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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乔小乔抓着头髮,在客厅里像个疯子一样乱蹦乱跳。
她跟乔宴如通话时,虞刑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乔小乔面孔狰狞着,也不回復,就跑回房间,拿被子捂着头。
虞刑没看到乔小乔的回应,他耸耸肩,猜到那丫头在生气,也就没有狂轰滥炸,他想着,也许过段时间乔小乔适应了,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他循着林助理髮过来的地址,来到了姜氏大楼。
姜氏主营房地产,不过这几年房地产不景气,姜氏的重心逐渐往高新技术,尤其是人工智慧领域迁移。
他来的路上查了一下,姜氏在这方面做得不错,规划做得很足,估计是想赶超那几个老牌公司。
他抓紧背包,走进大楼。
前台听他说来找林助理,微笑道:「您从这里进去,林助理在二十八楼。」
虞刑道过谢,就拐进了电梯。
一路来到28楼,期间员工上上下下,女孩子惊艷的眼神就没消停过,虞刑甚至还感受了一把成为「男性公敌」的被背刺的可怕感觉。
好在电梯过了28楼后,就没人再进来,他顺利地穿过电梯外边的走廊,进入了办公区。
不愧是大公司,助理办公室竟然占了整整一个楼层,里边还有一扇门,看起来厚重又古朴,那间极有可能就是姜总的办公室。
虞刑收回打量的视线,走到离他最近的助理的办公桌前道:「您好,请问林助理在吗?」
女孩子刚刚挂断一个预约电话,被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正压着火儿,抬头看见虞刑那张青春与帅气并存的俊脸,她立时绽放出最甜美的笑容:「在的在的,你从这里往里,最里边右手边的单间就是林助理的办公室。」
女孩子顿了一下,「不然我领你过去吧。」
女助理站起来,引着虞刑来到林助理办公室的透明玻璃门前。
「林助理,有客人。」女助理敲过门,冲着虞刑笑了一下,才转身回工位。
虞刑在听到林助理的「请进」后,才迈步进去。
「虞先生,又见面了。」林助理微笑着道。
「我的荣幸。」
俩人握手过后,林助理就叫虞刑先坐,他拿了一杯温水过来。
「虞先生,听说你刚刚高考完?」
「是的。」
「那你在公司应该做不了多久吧。」
虞刑来之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他认真回答道:「我确实还有两个月就开学了,我也不能确定两个月后每天都有时间来这里工作,但是我保证,在姜氏工作一天,我一定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有了姜氏的工作经验,以后他再找别的实习也能容易一些。
而且有了这段经歷,大学毕业后他如果想留在姜氏,也更方便。
林助理亲自接待虞刑,本来就是姜总布置下来的任务,不管虞刑能在这里干多久,只要姜总喜欢,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希望你说到做到,姜氏不养闲人。」
虞刑听到这儿就知道,他可以留下来了。
「谢谢你林助理。」
「别急着谢我,待会儿你去找刚才领你进来的小胡,让她领你去人事部办手续,回来了你直接去找乔特助,以后她负责安排你的工作。」
冷不丁听到「乔」字,虞刑恍惚了一下。
「你认识乔特助?」
「我有个熟人姓乔。」
林助理笑了笑,「快去吧,今天就可以打卡上班了。」
虞刑走了,他办完手续,领了饭卡跟工作证,又在小胡的带领下来到了乔特助的办公室,他这才发现,乔特助的办公室就在林助理对面。
小胡见虞刑满身干劲儿,没忍住道:「乔特助今天不太高兴,你小心点儿,乔特助发起火来好兇的。」
虞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目送小胡回到工位,虞刑轻咳两声,敲门道:「乔特助你好,我是今天来报导的虞刑。」
刚才小胡还说乔特助在,怎么没有回应呢?
虞刑又敲了两下门,还是没有回应,就在他满腹疑惑,要转头去找小胡时,门打开了。
他转过身,划出喉咙的「您好」二字被砍了一半。
「宴如!」
进到乔宴如的办公室,虞刑坐着冷静了一会儿,他恍恍惚惚地想着,乔小乔说过乔宴如在大公司给老闆当特助,他怎么就不问问乔宴如是在哪家公司工作,这下好了,又撞一起了。
「宴……乔特助,林助理说让我以后跟着你,我需要做些什么?」
乔宴如端着上司的架子,十指交叉搁在办公桌上,微抬下巴,严肃道:「你先熟悉熟悉公司各部门,看看文件数据。」
这份工作的工作量可不小,而且很考验耐心跟毅力。
虞刑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小胡给他安排了工位,就在她对面,虞刑道谢后坐下。
他刚坐稳,姜总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一大票公司职员,电梯门打开时,乔宴如跟林助理就已经从各自的办公室出来,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整装待发。
等姜总出来了,两人迎上去,一人手里捧着文件,一人抱着ipad。
乔宴如的职级比林助理要高,她离姜总最近,从姜总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乔宴如的嘴就没停过。
虞刑还发现,虽然乔宴如怀里抱着ipad,但她几乎不需要看,嘴巴里就能吐出一串新词跟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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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总皱着眉头,问她某个项目的进度时,乔宴如眼都不眨,立即说出,姜总听后满意了,紧跟着又甩出一个问题,这个项目一直由林助理负责跟进,可姜总正好问到他的知识盲区,林特助卡壳了。
一瞬间,员工们大气不敢出,手心都捏紧了,林特助本人更是脸孔煞白,现场唯一还在保持微笑的就是乔宴如。
「姜总,喜嘉近三年的内部成交额我已经找人调查过,已经汇总好了,待会儿就发送到您的邮箱。」
姜总脸上这才放松,他警告地瞟了一眼林助理,后把目光落在乔宴如身上:「小乔,我这身边要是没了你,工作可都没法往下进展。」
「姜总,您说笑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姜总笑了,很开怀的样子。
他往办公室走,路过小胡跟虞刑这边,他走过虞刑,几秒后停下,转头过来,看了他几秒才道:「你就是那天在工地的那个小傢伙吧?」
「姜总您好,我是虞刑,今天第一天上班。」虞刑弯下腰,他一个职场新人,对上司就得恭敬着。
「好好好,你慢慢习惯,要是不适应,尽管来找我,我给你调岗。」
刚才还吓得下属不敢喘气的姜总,瞬间变成好说话的圣诞爷爷,虞刑奇怪,跟在姜总后头的职员也奇怪。
乔宴如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路过虞刑身边,余光扫过他,才跟进了姜总的办公室。
一串人散开,小胡忙拍胸口,又灌了好几口水,这次道:「吓死我了,姜总好可怕,还好乔特助给林助理解了围,不然……」
小胡哆嗦了一下。
「姜总平日里也这样吗?」
「当然了,姜总眼里揉不得沙子,林助理已经是我们这儿最能干的助理了,平日里跟姜总出去也多,可姜总发起火来,谁都别想逃过。」
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小胡凑过来,小声道:「林助理的上一任就是因为列印文件的时候行数多了一行,就被开除了!」
虞刑回想着刚才乔宴如英姿飒爽的模样,顺口道:「这么说,乔特助很厉害喽?」
小胡睁大眼睛:「岂止是厉害,她就是我们的定海神针,是我们助理办公室所有助理的偶像,没了她,我们这群人估计一天就得全都走人。」
虞刑慢慢坐下,他只见过生活中的乔宴如,很安静,不爱讲话,没想到工作中还是个稳重能干的,看姜总的意思,对乔宴如也很看重。
「乔特助才来姜氏一年,就已经是姜总身边的第一特助了,估计再干两年,就能被放到下属公司去当领导,镀镀金,攒些经验,回来就直升高层,拿年薪,拿分红……」小胡捧着手,羡慕一脸。
「你也可以的。」
小胡瞬间笑开,「那就借你吉言了,对了,这些是公司的资料,你多看看,还有近些年的数据,你也熟悉熟悉,要是乔特助考校你,你答不出来,可就惨了!」
听小胡讲了这么多,乔宴如是很厉害,可是好像在员工的眼里,她很不好接触啊。
「乔特助这么严厉的吗?」
「没办法嘛,你刚才也看到了,依姜总的处事风格,要是不严厉约束下面人,下面人犯错,被批评的就是乔特助。」
小胡话音刚落,乔宴如跟林助理就一前一后从总裁办公室出来。
林助理脸更白,乔宴如脸也绷着。
「乔特助,刚才谢谢你。」林助理抹抹汗说。
「林助理,再一再二没有再三,这是最后一次。」
「是,我明白。」
乔宴如回办公室,林助理吐出一口浊气,长长的。
过了几秒,他也回办公室了。
除了这一遭,这一整个上午虞刑过的很平静,同事们忙忙碌碌,工作强度很高,早上还跟他嬉皮笑脸的小胡也忙得像陀螺。
中午休息时间,大家才有时间坐下来。
小胡瘫了一会儿,揉揉颈椎,对虞刑道:「还看呢,走啊,去吃午饭?」
虞刑合上文件,跟上来。
姜氏集团的员工餐出了名的丰盛,请的大厨也都很牛逼,小胡说做甜点的师傅是从米其林撬来的,小蛋糕做得超级好吃。
虞刑忍不住想起贪嘴的乔小乔,就道:「可以外带吗?」
小胡:「哈?」
「我家妹妹很喜欢吃小蛋糕。」
小胡这才道:「可以是可以,可……」
虞刑听到可以,立马过去要了一个,以前估计也有员工要外带,后厨还准备了小盒子。
樱桃慕斯被装在巴掌大的小盒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奶油香跟水果的清香。
他刷卡打了饭,尝了几口,味道果然不错。
虞刑又把手伸向那碗汤,汤很淡,汤底是排骨跟冬瓜,特别香。
他还没来得及喝,对面就坐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是乔宴如。
乔宴如端着餐盘,也不跟他讲话,就好像只是没空位了,随便一坐。
虞刑扫了一圈,发现还真的没座位了,就没多想,继续喝自己的汤。
虞刑足够淡定,小胡已经快吓哭了。
乔宴如坐下吃饭的这几秒,她脑子里已经从反省这段时间的工作有没有纰漏跳跃到辞职信开头该怎么写。
小胡害怕,拿着汤匙的手抖个不停,磕在瓷碗上,声音细微,但又不会叫人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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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抖什么,吃饭啊。」虞刑说。
小胡真的快哭了,「虞刑,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小胡「嗖」一下站起来,沖乔宴如弯过腰,端着托盘就跑了。
虞刑:……
至于吗?不至于吧?乔宴如又不是洪水勐兽。
他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没过多久,他发现方圆五米以外,原本坐得满满当当的餐位空无一人,大家都跑了。
虞刑:……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
乔宴如倒好像已经习惯了,淡定地吃饭,眼皮都没抬。
虞刑正好喝完汤,他轻咳两声道:「乔特助,我……」
乔宴如掀起眼皮看他,眼神好像在说:我认识你吗?你哪位?
虞刑:……
在公司好像是要注意影响,他理解。
他尬笑着端起托盘,「乔特助,您继续享用午餐,我走了。」然后就真走了。
在虞刑走后,乔宴如很快也放下筷子。
她盯着某一处,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许,谁又要倒霉了?
公司上午十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五点多时,虞刑将将看完三分之二的资料,他脑子晕乎,就停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有人过来敲他桌子,「虞助理,乔特助喊你过去。」
虞刑立马站起来,敲门,推门,站着,流程他十分熟悉。
他刚站定,乔宴如就抬起头,「资料都看完了?」
虞刑点头,以为乔宴如要提问,他正打算开口,就听乔宴如话题一转道:「为什么来这里工作?」
虞刑顿住,「我……我以前有幸在工地见过林助理跟姜总,也许,他们看我干活儿认真靠谱?」
林助理为什么叫他来,他还真不知道。
「公司各部门都熟悉了?资料都看过了?」
「看了三分之二,还有一部分没看完。」
「说说吧。」乔宴如微微往后坐,两条胳膊抱着,好像严谨又难缠的面试官。
这个问题虞刑会,他做语文卷子时,最擅长归纳总结类的题目。
他抑扬顿挫地把自己在资料跟数据上看到的公司底蕴、发展目标,以及未来规划简明扼要地阐述一番。
乔宴如不叫停,他就一直说。
直到他嘴巴开始发干,眼见就要无话可说时,乔宴如挥了下手,示意他停下。
虞刑抿抿嘴。
「你觉得助理这个工作是干什么的?」
虞刑挑了下眉,所以她真的是来面试他的?
这些问题在「经典面试题」里都出现过。
「我觉得助理就好像是管家,需要全知全能……」
乔宴如终于点头,虞刑也松了口气。
他以为面试到此结束,乔宴如却站起来,看一眼时间,抓起包包道:「下班了,我送你?」
虞刑:???
话题转变得这么快的吗?
「不麻烦了乔特助,我家离这里不远。」
其实很远,得倒两班地铁。
乔宴如也不拆穿他,只是道:「小乔让我把你带回家,你知道的,小乔已经习惯家里有你的存在了,她今天还威胁我说,要是不把你带回去,她就还像以前一样逃课打架。」
乔宴如嘆息,看起来很苦恼。
虞刑皱眉:「小乔她怎么……」
难怪不回他信息,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抿着嘴,看起来严肃极了。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乔宴如说着打开门。
虞刑咬咬牙,跟上她道:「正好我给小乔带了点心,您稍我一程吧。」
乔宴如勾了下嘴唇。
乔小乔闷闷不乐,可打开门,看到虞刑的剎那,她眼里先闪过惊喜,而后就是浓郁的埋怨。
「大鱼!你实在……实在……」
嘟囔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反倒把自己气得够呛,乔小乔叉着腰,兇巴巴地瞪着虞刑。
虞刑自觉理亏,便掏出了杀手锏:「噹噹当,樱桃慕斯,你最喜欢的,尝尝看。」
「糖衣炮弹对我没有用!」乔小乔大喊着。
十分钟后,乔小乔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勺子,舀一下吞一口,别提多满足了。
哄好了小祖宗,虞刑偷偷抹了把冷汗。
「你别以为你给我带蛋糕我就原谅你了,我还气着呢!」乔小乔一边吞咽一边说。
「好好好,你快吃吧,别噎着了,我给你沖杯饮料。」
虞刑说着站起来,轻车熟路地去找沖剂,乔小乔一脸满足。
他她捧着杯子,把奶茶喝了个精光,舔舔嘴唇,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虞刑苦笑:「什么叫跑,我只是回我该去的地方而已,总不能老住在别人家里。」
虞刑一口一个「别人」,乔小乔又炸了。
她「蹭」一下站起来,叉着腰兇悍道:「你就从来没把我当一家人!虞刑,你混蛋!」
乔小乔很少喊虞刑大名,冷不丁来上一回,虞刑也慌了。
「小乔,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别狡辩了!」乔小乔仰着下巴,眼睛红红的。
虞刑嘆气,「小乔,你先坐,你冷静冷静,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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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
「你姐说你打电话威胁她,说以后不好好学习,又要学坏?」
乔小乔:??
我有吗?
乔小乔迷煳了。
「小乔,你不能这样,学业是你自己的,你得为你的将来负责!」
乔小乔迷迷煳煳地看向乔宴如,见她皱眉看她,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推开谆谆教诲的虞刑,跳起来道:「你都走了,你还管我干什么,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反正我就是个拖油瓶,你们谁都不想要我!」
乔小乔抹起眼泪,叫虞刑慌了手脚。
乔宴如在稍远处看着,很满意乔小乔的表现。
乔小乔从指头缝里偷看虞刑,又见乔宴如沖她竖起大拇指,她当即嚎了一嗓子:「你走啊,你走!我不用你管!」
发疯的乔小乔被虞刑摁住:「谁说我不管你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你又不在这里住!」
「谁说的,我马上就把行李搬回来!」
话音落下,虞刑傻眼。
乔小乔跳起来,「耶耶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反悔是小狗!」
虞刑:……
他看看乔小乔,又看看乔宴如,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年纪小,体力好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 乔宴如就回房间了,乔小乔也关上房门, 一切就好像往常。
虞刑站在原地, 顿了好久。
忽然,乔小乔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喊:「别忘了明天把行李搬过来,不搬是小狗哦!」
虞刑:……
乔小乔笑得越奸诈, 虞刑就越头痛。他摸了摸鼻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今晚该留下好,还是先回去好。
过了一会儿,乔宴如出来了,她换了一身家居服, 浅灰色的套装, 宽宽大大,不显身材,却有一种慵懒的美, 尤其虞刑白天刚见识过乔宴如雷厉风行的一面, 两相冲击, 很是让人眩晕。
至少, 虞刑是迷煳了。
「今晚你还睡原来那间?」
虞刑愣愣点头。
乔宴如看他傻傻呆呆的样子, 笑了一下, 「房间没动过, 就是可能没有你的衣服了,凑合一晚, 明天把行李搬过来就好了。」
虞刑又点点头。
乔宴如侧过身往厨房走, 她准备简简单单煮个面。
她人进厨房, 发现虞刑还没动弹, 就道:「我忽然想起来, 衣柜里好像还有我爸的衣服,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穿着。」
「不嫌弃不嫌弃,我现在就去。」
从进门到现在,虞刑出了一身的汗,有紧张的,也有热的。
明明家里打了空调……
虞刑沉默着去换衣服,看乔宴如在煮晚餐,他加快速度,可刚把短袖脱下来,他就闻到身上的汗味儿,只能又返回浴室,沖了个三分钟的战斗澡,这才出来掌勺。
乔宴如已经煮熟了面,就差炒个酱再切点儿配菜,虞刑拿起菜刀,熟练地把黄瓜、洋葱、尖椒跟滷肉切成丝,又漂亮地摆了盘。
乔宴如把面条捞出来过水,虞刑绕过她,取来豆瓣酱,打开火,一分钟后,香醇的鸡蛋酱就炒好了。
乔宴如提前准备了大碗,把面跟配菜倒进去,就差虞刑的酱。
「让开,别烫着。」虞刑端着锅,把炒好的鸡蛋酱倒进透明的大海碗里。
乔宴如抓准时机搅拌,几分钟后,香喷喷的凉拌面就做好了。
虞刑本想去叫乔小乔出来吃饭,可刚张嘴,还没出声,就看见扒着厨房门框的一颗小脑袋。
不正是乔小乔?
乔小乔呲着一口大白牙,嘴角咧到后脑勺,笑得像个小傻子,她眼珠也亮晶晶的,还倒映着厨房顶灯的碎光。
她捂着嘴,大喇喇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原来就是这样的啊,般配,太般配了!」
乔小乔嘴上没个把门的,乔宴如嗔怪了一句,声调还是清冷的,「把面端出去。」
乔小乔古灵精怪地「嗻」了一声,来回跑了几趟,把三只面碗端到饭桌上。
三人开动时,因为乔小乔的打量,眼珠还在虞刑跟乔宴如身上滚来滚去,她活泼得过分,倒反叫乔宴如不自在。
虞刑瞪了她一眼,「老实吃你的!」
「这就护上了,啧啧啧,难怪你以前恨不得离我八丈远,原来喜欢我姐姐这一款。」
虞刑夹起一坨面,塞进乔小乔的嘴巴,乔小乔呛着了,到处找水。
虞刑嘆气,眼神一转,正好跟乔宴如对在一起,俩人目光相撞的剎那,触了电似的各自「逃开」。
是夜,睡在两米大床上,虞刑罕见地失眠了。
明明前一个月他睡得很好的,可今晚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一直流窜着跟乔宴如对视的那一剎那,一想起来,他就浑身发热,好像被滚烫的热水浇了一遍。
他难以忍受这种入骨的炽热,几次闯进卫生间,淋了好几回凉水,才勉强把身体里的火浇灭。
都说年纪越小火气越大,他也不是没经歷过十八岁,也没像他这样啊。
虞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沖了好几回凉水,可能冻着了,再加上睡眠不佳,他推开卧室门时,闷闷地咳嗽了好几次。
乔宴如第一个发现,沉默着拿来药,看着他吞了,才去取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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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虞刑跟乔宴如回出租屋取行李,从出租屋出来时,乔宴如状作不经意道:「这里一个月房租不便宜吧。」
「一个月两千。」虞刑的声音里透着肉疼。
「这里交通是方便,可离公司太远,通勤也很麻烦。」
虞刑苦涩地点点头,如果不是签了半年的合约,他早就退房了。在公司边上找一个,早上还能多睡一会儿。
本来就起了心思,再听乔宴如「不经意」的这么一说,虞刑抓紧钥匙道:「宴如,你等我一下,我给房东打个电话。」
说着,他就背过身,走到走廊尽头。
房东不太好说话,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这个月的房租不退,只能退剩下几个月的跟押金。
平白损失一千多块,虞刑咬咬牙,答应下来。
跟房东说好另外找时间交钥匙,他就提着行李跟乔宴如走了。
俩人坐上车时已经快九点半了,上班时间在十点,没时间再跑一趟家里,可虞刑还没换衣服,他穿的还是昨天那身。
虞刑有些尴尬,总不能在车上换吧,他瞟了眼乔宴如。
而且,他拢共就只有身上这一身西装。
乔宴如好像猜到他的尴尬,方向盘一转,就把车开到公司楼下的商场。
虞刑一路被领着来到男装店。
「宴如,这样多不好,我……」
「谁说我要给你买了,你自己付钱。」
自作多情的虞刑:……
这家男装店的衣服款式跟版型都非常不错,相应的,价格也十分叫虞刑肉痛。
他的银行卡里就只剩下不到三千块。西装衬衫领带,两套就五千多。看到帐单的那刻,虞刑人麻了。
他刚想说就要一套,旁边伸过来一张卡,「小姐,刷这张。」
导购小姐笑着接过卡,「嘀」一声,划款结束。
虞刑木木地看着乔宴如。
乔宴如把卡放进钱包,「你现在就进去换,就换……第一套吧。」
第一套是一身深蓝色的西装,腰线做得非常漂亮,虞刑在工地干了一个多月苦工,肌肉练得更紧实,要胸肌有胸肌,腰部也劲瘦结实,修身的西装裤勾勒出两条长到逆天的大长腿,整个人精神焕发。
就是髮型拉胯了些,细碎的,没有型,但虞刑脸好看,倒也能撑起来。
导购小姐眼睛发直,乔宴如看见以后,走过去给虞刑整理了一下领带。
她拆开,重新给他繫上,一边系温莎结,一边说:「以后要这样,慢慢地打,领带也是你形象的一部分。」
虞刑点头。
「走吧,去上班。」
乔宴如走在前边,虞刑跟在后边,跟保镖似的。
「钱我会还的。」虞刑说。
乔宴如忽然停下,虞刑以为他又惹这位不高兴了,想找补,却听见乔宴如说:「公司以外,我们不是上下级。」
虞刑顿了一下,快步跟上她,俩人肩并肩,从导购小姐的角度看,二人无比般配。
去到公司,精神状态换了一个人的虞刑受到更多瞩目,其中女士居多。
但看见乔宴如,跃跃欲试的女孩子也不敢凑过来,就只拿余光偷偷地瞄,一边瞄,还一边在各大群里狂问「新来的小帅哥是谁」。
乔宴如跟虞刑进了电梯,到27楼,电梯里就没什么人了,乔宴如忽然道:「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
没头没脑的,乔宴如的这一句叫虞刑反应不过来,但嘴比脑子快,他立时道:「我打算事业为重。」
他的目标是叫乔宴如幸福,等任务完成,他估计也就不在了,还是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虞刑的回答让乔宴如很满意,但一想到虞刑的「前科」,她就拉下脸,「希望你说到做到。」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乔宴如又变成那个不苟言笑的乔特助。
虞刑也沉默着回到工位,开始今天的工作,有小胡带着他,他也逐渐上手一部分工作。
中午吃午饭,小胡挤眉弄眼地看着他说:「今天打扮得这么帅,恋爱了?」
虞刑摇头。
小胡不信,「别骗我了,你容光焕发的,像只花孔雀,不是谈恋爱了,就是想谈恋爱了,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
说着,小胡忽然凑近,「我认识公司好多漂亮姐姐,隔壁公司的我也认识。」
虞刑眉头一皱,「公司不是不允许办公室恋爱吗?」
小胡「哎呀」一声,「你傻不傻啊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人告状,谁会知道,偷偷谈就是了。」
虞刑:……
「这样,不太好吧。」
小胡登时就拍了下桌子,「有什么不好的,工作这么忙,咱们哪有机会去认识别的男男女女,窝边草怎么了,窝边草才香,还方便!」
虞刑不欲与小胡争辩。
小胡不放过他,继续道:「你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环肥燕瘦,我都能给你找来。」
小胡说着往四周瞟,她笑起来,贼兮兮的,「我跟你打赌,要不是我坐在这儿,至少不下七八个来跟你要联繫方式。」
虞刑觉得小胡太夸张,摇摇头没说话。
小胡见虞刑不听的,长长嘆息,「不信?试试你就知道了。」
小胡端起托盘,装作跟虞刑吵架了,气唿唿地走到另外一侧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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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愣了一下,没过多久,就有女孩子过来搭讪。
虞刑:!!!
他尬笑着加了微信,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又来了好几个,还有组团要联繫方式的。
其中一个姑娘很漂亮,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嘴,白皮肤,就跟年画娃娃似的。
可她一张嘴,就叫虞刑恨不得把脑袋晃掉。
「刚才那个跟你坐在一起的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吗?」
虞刑被她的大胆震撼了。
他摇头。
女孩儿笑着在他对面坐下,「认识一下,我是市场部的职员,我叫潇潇,我能追求你吗?我喜欢你的长相和身材。」
女孩儿足够大胆,也足够热情。
虞刑「蹭」一下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吃饱了,先失陪了。」
他惊慌失措地离开餐厅,小胡追出来,放肆大笑。
「你看,我就说嘛,你长得这么帅,还这么年轻,妥妥的小鲜肉,公司里狼多肉少,你不被盯上才怪!」
虞刑越尴尬,小胡笑得越猖狂。
俩人从餐厅回来,小胡满脸通红,虞刑脸木着,在外人看来,一个无比娇羞,一个好像被拒绝了,两个人的搭配十分奇异。
准备去吃午饭的乔宴如看了个正着。
「小胡,你过来。」
本来还咧着嘴的小胡冷不丁听见乔宴如喊她,顿时咧咧嘴,笑脸变哭脸。
「乔特助,文件我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我出纰漏了吗?」小胡低着头,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可乔宴如只是道:「我没看见,你去拿过来。」
小胡傻眼。
「我现在就去。」小胡跑得飞快。
乔宴如往门口走,肯定会跟往里进的虞刑撞上,在公司要避嫌,虞刑懂,他停下来,喊了一声「乔特助」,自觉让开路。
明明路很宽,他也没想太多,殊不知他生硬的举动叫乔宴如心里烧起了火。
「饭吃完了?」
虞刑点头,下意识道:「你……您还没吃吗?」
虞刑忽然转变的称唿,无疑雪上加霜。
乔宴如心里膨胀的那股气,「嘭」一声炸开。
她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小胡就气喘吁吁地追出来,把文件双手举起,「乔特助,您要的文件!」
「放我办公桌上吧!」
乔宴如声音冷酷,透着一股子北极冰川的冷。
小胡:??
她看了看乔宴如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又扫一眼虞刑,诧异道:「虞刑,你惹乔特助不开心了?」
虞刑也挺迷茫:「我没有啊,我就是打了声招唿。」
小胡摸摸下巴。
「算了,领导的心海底针,咱们要是搞明白了,估计也能当领导了,回去休息吧,下午还要工作。」
……
是夜,虞刑跟房东约好,说要验房,虞刑便打了车去,坐在计程车上,他想了想,给乔宴如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回老房子整理行李,乔宴如没回。
虞刑想着她估计在忙,就没在意,把手机装包里,就下车了。
跟房东一起查完房,他把剩下的本来就没多少的行李打包带走。
一手交钥匙一手退款,交易就算结束。
他转过身下楼,到楼下才发现乔宴如的车停靠在路边。
他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乔宴如只让他上车,他把行李装进后备箱。
回去的路上,虞刑想了又想,还是道:「我不能白住,不然这样,我付房租,水电煤气我承担一半。」
「不用了。」
「那可不行。」虞刑坚持。
「我不擅长做饭,以后你负责煮饭跟家务,用来抵债。」
虞刑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上楼前,虞刑跟乔宴如又去了一趟商超,採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蔬菜肉类。
乔宴如不擅长挑选,就推着车跟在虞刑身边,看他从一柜子牛肉里边选出两盒,又在一堆青菜里边选取最新鲜的。
很快,购物车就被堆得满满当当,虞刑满意地看着战利品,就接过推车的活儿,往结算处走。
小区里都是熟人,打过两次照面的奶奶躬着腰走来,「小乔,你跟你表弟来买东西啊?」
表弟?
乔宴如看向虞刑,虞刑讪笑。
「是啊,王奶奶,你今天自己来的?您儿子儿媳呢?」
「哎,他们工作忙,今晚又要加班,我就自己来了。」
王奶奶对乔宴如跟乔小乔很照顾,以前乔宴如还在念书,乔小乔就经常去王奶奶家里蹭饭。
「宴如,最近那几个混蛋还去你家骚扰你吗?」
乔宴如摇头。
王奶奶松了口气,「没去就好,你王大哥还说找他同事去警告他们,现在看来不用了。」
王奶奶的儿子在派出所工作,还是所长,很有面子。
「不用了王奶奶,我表弟在我家借住,他们不敢来。」
「好好好,反正你跟你妹妹小心,那些人心思脏手也不干净。」
跟王奶奶告别,虞刑跟乔宴如结算完就提着袋子往楼上走。虞刑还有好几个行李箱,俩人费了好大劲才搬到楼上。
乔小乔来开门,看到那几只大行李箱,开心极了。
「大鱼,今晚吃什么?我都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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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搜扫了一眼客厅茶几上的外卖盒,幽幽道:「饿?你都快吃饱了吧。」
「我哪有,我就是嘴巴馋,随便吃了一点点而已,不信你摸我肚子。」
「好了,小乔,你把购物袋拿到厨房去,生肉跟海鲜放进冰箱。」乔宴如打断说。
「哦。」
「我先去收拾行李,等我弄完了出来煮饭。」虞刑后道。
两个小时后,饭桌上,乔小乔大快朵颐,忽然间,她放下筷子说:「姐,大鱼,这周假期,我们出去玩儿吧!」
乔小乔跃跃欲试。
「你想去哪儿?」
「海边!我要去游泳冲浪!我要穿漂亮的泳衣!」
「我就不去了,我跟以前补习班的同学老师约好周末聚餐。」虞刑顿了一下说。
「那就下个礼拜,总不好把你一个人扔下。」乔小乔理所当然地说。
「那就下周,这周太赶了,还得准备准备。」乔宴如也说。
乔小乔吃饱了抹抹嘴,「我来准备帐篷跟泳衣泳帽潜水服,对了大鱼,你有泳具吗?要不要我……」
「我自己买!」虞刑赶紧说。
「你干嘛这么紧张,自己买就自己买。」乔小乔嘀咕着,「我又不是没看见过。」
虞刑:……
乔宴如:……
两个礼拜后,海边。
乔宴如跟乔小乔因为泳衣争执起来,乔小乔给自己买了一身比基尼,乔宴如不许她穿。
乔小乔跺脚发火,说乔宴如干涉她的穿衣自由,还说外国的同龄女孩子如何如何。
乔宴如把「违禁品」收起来,领她去最近的服装店买新的,新的泳衣很保守,前前后后都包得很严实,乔小乔老大不乐意,「好丑,我不穿!」
虞刑在一边插不进嘴,干着急。
眼见乔小乔嘴巴噘的老高,乔宴如也要发火了,他给乔宴如递了个眼色,挤了她的位置的同时,轻拍她的手臂,叫她稍安勿躁,又忙对乔小乔道:「小乔,你姐眼光不好,你看这条浅蓝色的裙子怎么样?你最喜欢的颜色,前胸还有一小块镂空,多漂亮,哇塞,还是荷叶边裙摆呢,真衬你的肤色,把你显得更白了。」
虞刑的「推销」一下子戳进乔小乔的心坎,她以前在外面疯闹,皮肤晒黑了,跟乔宴如站在一块,跟非洲难民似的。
「真的显白?」
导购员终于插上话,「小姑娘,蓝色本来就显白,你穿上还显得活泼俏丽呢。」
「是吗。」乔小乔嘟着嘴接过泳衣,「那我去换上看看。」
乔小乔被导购带走,虞刑唿出一口气,他看着乔宴如说:「其实小乔没那么难哄的。」
乔宴如抬眸看他,「你倒是有做家庭主夫的天赋。」
虞刑:……
「估计会是个超级棒的男妈……咳咳咳奶爸,孩子一定非常喜欢你。」
虞刑:别以为你缩回去了我就没听见。
虞刑虽然不经常网上冲浪,但男妈妈这个词他还是能听懂的。
他不排斥这个词,但总觉得怪怪的。
这时候,换好泳衣的乔小乔从更衣室里出来,衣服穿上效果不错,确实很漂亮。
乔小乔矜持地提了下裙摆,好像矜贵的小公主,小时候打下的芭蕾底子还在。
「真漂亮,小乔美呆了。」虞刑竖起两根大拇指,尽情夸赞。
乔小乔更美了,转身就对导购说:「这件我要了,有防晒披肩吗?给我两条。」
导购笑眯眯的,卖出去一套泳衣还有两条披肩,不错不错。
提着袋子从店里出来,乔小乔干脆不穿自己的衣服,套着泳衣就往海边跑。
乔宴如提前租了太阳伞,很宽大,遮三个人绰绰有余。
虞刑打开防水布,见乔宴如还是那身,叫她去海边的更衣室换。
公共更衣室人来人往,甚至还有男的走错到女更衣间,刚才就出了这么个岔子,女人的尖叫声非常刺耳,好像还打起来了误闯的男人被女人们打出来,灰头土脸的,警察还过来了。
乔宴如刚站起来,虞刑就想起那一幕,立马跟上一句:「我记得酒店有单独的更衣室,我陪你去?」
乔宴如也怕出事,就应了。但她没让虞刑跟着,留乔小乔一个人在海边她不放心。
乔小乔听罢摆摆手,还翻了个白眼:「这么多人,我能出什么事?我都多大了,你们去吧,快去快回。」
乔宴如还是不放心,乔小乔到底才十三岁。
虞刑到底留下来,乔小乔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剜了虞刑一眼。
等乔宴如走了,乔小乔抓着游泳圈过来,捧着柠檬水灌了好几口,后道:「大鱼,你能不能主动一点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虞刑花名在外,人送外号「慈鲷」。可现在他怎么这么怂,他的手段呢?泡妹的技巧呢?都扔了?
「你嘴下留德,我可洁身自好着呢!」虞刑反驳说。
万花丛中过的是原身,不是他。
「呵,你,洁身自好?你恨不得……算了,以前的事我不说了,咱就说现在,你对我姐到底有没有心思?」乔小乔凑近了,两眼盯紧虞刑。
自从确定自己对虞刑的感情不是喜欢,她就断了对虞刑的那种心思。可看到虞刑好的一面,他会哄人,嘴甜,会做饭,勤快,一不做家务就浑身不舒服,如此种种,可是好男人的标配,而且,现在像虞刑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这样的人要是错过了,她得后悔十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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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据她观察,虞刑一心洗心革面,还参加了高考,估计成绩肯定不会差,跟以前判若两人。以前她也怀疑过,虞刑是不是装的,可能装一天两天,还能装一辈子?
要是以后虞刑暴露马脚,她姐再一脚把他踹了,也不耽误什么。
这样一盘算,乔小乔觉得,虞刑绝对是她姐夫的不二人选。
她转了转眼珠子,鼓动道:「你就说我姐漂不漂亮?」
「当然漂亮!」
如果不是乔宴如在公司里成日端着架子,还板着脸,估计狂蜂乱蝶少不了。
「我姐身材好不好?」
虞刑默了一阵儿,点头。
要是不好,怎么可能让原身「一眼误终生」,酿下大错。
「那你喜不喜欢我姐?」
虞刑反应慢半拍,当即点头。
点完了,在乔小乔孺子可教的眼神当中,他慌乱解释:「小乔,我对你姐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你别误会,我……」
「解释就是掩饰,我都明白,你放心,我是你兄弟,铁定帮你。」乔小乔挤眉弄眼的。
虞刑有嘴说不清。
他正要扯住乔小乔,跟她掰扯时,乔小乔忽然朝后面招手,笑脸灿烂地喊着:「姐,你回来了。」
虞刑登时后背发麻,她回来了?什么时候?不会都听见了吧?
这么一想,他后背麻得更厉害了。
乔小乔活泼,她就是太活泼了,虞刑招架不住,听到乔宴如说「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时,时虞刑松了口气,没听见就好,怪不好意思的。
他站起来,想说去海面上冲浪,乔小乔忽然瞥了一眼他,那一眼含着万般「风情」,虞刑勐地有一种被转头砸中的感觉。
要遭!
果不其然,乔小乔沖他笑过以后,转头就大嘴巴:「没说什么,就是大鱼说他喜欢你。」
虞刑头顶顿时天雷滚滚,人士的雷劫约莫也就是这样了吧。
虞刑被雷噼得冒烟,他疲惫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转身走向大海。
乔小乔笑个不停,像公鸡打鸣。
「大鱼,别走啊,敢说不敢认啊!」
虞刑给自己催眠: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虞刑不回头,乔小乔添油加醋,「姐,刚才大鱼还夸你漂亮,身材好,你知道吗?之前我逃课你去抓我,就是你跟大鱼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就惦记你了!」
乔小乔小嘴叭叭的,乔宴如也挺高兴,只是她矜持,只嘴角微微上抬,「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当时大鱼眼珠子就差扣下来安你身上,后来我还跟他还怄了好久的气,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我年少不知事,姐,你跟大鱼这也算两情相悦,处处呗,怎么样?」
乔宴如遥遥望着虞刑的背影,「他还小。」
再等等。
乔小乔不知乔宴如的打算,霎时急了:「姐,大鱼年纪小,可是体力好啊!」
乔小乔喊完,登时就有好几个阿姨奶奶辈儿的看过来,满眼都是过来人的揶揄。
乔小乔尴尬了,乔宴如比她还尴尬,端起柠檬水,灌了好大一口。
乔小乔扭扭捏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大鱼人其实挺不错的,你不是也挺欣赏他嘛,要不然干嘛费尽心思把他又弄回来,还说我威胁你……」
乔宴如看过来,乔小乔立时闭紧嘴,「姐,我去游泳。」
她抱着游泳圈撒腿就跑,乔宴如无奈极了。
乔小乔一路跑到虞刑身边,虞刑刚买了一只冲浪板,正在回忆技术要点。
乔小乔看在出身,忽然出现,拍了一下他后背道:「不会就学啊,那边有师傅。」
「谁说我不会了!」虞刑倔脾气上来,夹着板起就往水里走。
乔小乔「哼」了一声,「就会逞能,当心摔个狗吃屎。」
嘴上嘀咕,她还是去找了救生员,怕虞刑掉水里淹死。毕竟虞刑以前家境不好,可没听说他还会冲浪。
「师傅,你帮我盯着他,麻烦你了。」
师傅点点头,收了钱,抱着冲浪板就跟上虞刑。
乔小乔一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又上去把乔宴如抓过来,乔宴如不明所以,她就喊道:「你跟我过来就是,大鱼要在海上大展拳脚,对了姐,你带相机了吧,待会儿一定要拍下来!」
两三分钟后,抱着相机的乔小乔在海边支起三脚架,身边就是抬手挡着阳光,往虞刑那边望的乔宴如。
「姐,你等着看虞刑的英勇身姿吧,肯定帅到掉渣!」
说完了,乔小乔自己嘎嘎乐。
海上,虞刑已经趴在冲浪板上,正在划水,看姿势还挺熟练。
可谁知道会不会翻车呢?
乔小乔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试图借势站起来的虞刑就啪叽掉水里。
他在水面上好久没冒头,乔宴如急了,「不会出事了吧!」
海上每年死的人可不少。
乔小乔心里也咯噔一下,可她看到离得近的师傅老神在在的,就安心道:「姐,你放心吧,我找了老师傅跟着大鱼,他不会出事的。」
乔小乔最后一个字刚落下,虞刑就从水里冒出,他唿噜一把脑袋上跟脸上的水,恨恨地又爬到冲浪板上,乔小乔笑眯了眼,抓紧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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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虞刑又开始滑,两手一前一后摆动,眼见前面就是一个大浪,乔宴如的心勐地提起,镜头后边的乔小乔也替虞刑捏了一把汗。
一个大浪拍下,虞刑又不见了,乔宴如待不住了,就要往海里沖,乔小乔一边拉她,一边凝望着海水。
浪潮过后,站得稳稳的虞刑露了出来,乔小乔顿时跳脚尖叫:「哇哇哇哇,他真站起来了!大鱼你好帅!我爱你!」
乔小乔嗓门够大,多亏了她,好多人也看向海水中那个乘风破浪的男子。
脸够帅,身材够有型,迷死人不偿命。身材丰腴脸蛋娇艷的异国美人投去崇拜又饱含爱慕的视线。
乔小乔太激动了,没发现,乔宴如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乔小乔两手做喇叭状,也不管虞刑能不能听见,「大鱼,你太帅了,我爱死你了,哦不对,是我姐爱死你啦!」
虞刑听见了,不仅听得清清楚楚,还一时受了惊,在冲浪板上晃悠了一下。
虞刑露的这一手,让他几乎成了海面上所有单身女士的盘中肉,一个个如狼似虎。
他抱着冲浪板一步步从海浪里走出来,往乔宴如这边来的时候,期间有好几个身材火辣的洋妹妹去勾搭,虞刑对她们说了什么乔小乔跟乔宴如都不知道,不过那些漂亮妹妹们离开时,都是一脸扼腕嘆息的表情。
乔小乔追问道:「大鱼,那些姐姐那么漂亮,肉感十足的,你就不动心?」
虞刑翻白眼看她,「我心确实动了,被你吓的!大庭广众,你瞎喊什么!」
乔小乔贱兮兮地笑:「我没瞎喊,我的每一个字都真情实感! 」
说着,她把乔宴如往虞刑怀里一推,两个被偷袭的人就撞在一起。
乔小乔怪笑着跑走,去海里撒欢去了。
虞刑觉得站这儿尴尬,就去追乔小乔。
他怀着报復的心,在乔小乔在海里扑腾,到处找游泳圈的时候,故意抓着她后颈的布料把她往上捞。
乔小乔没被海水淹死,差点儿被虞刑勒死。
她控诉地看过来,虞刑斜着嘴角,表情好像在说:想打我啊,来啊!
乔小乔真的扑过来,跟虞刑在浅水区互相「殴打」,俩人一个高大英武,一个完全就是小孩子,引来妈妈们和蔼的视线。
远观的乔宴如露出真心的笑容,可在遇见不速之客的剎那,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哪位?」
乔宴如莫名觉得这位金髮女郎眼熟,可她翻遍过往的记忆,都没发现这个女人的踪影。
「你跟阿虞什么关系?」金髮女郎绷着脸,看起来很严肃。
乔宴如忽的笑了,「我跟他什么关系,还用跟你报备吗?」
乔宴如有修养,不然出口的可能就是「关你屁事」。
金髮女郎听了,翠绿色的眼睛里闪过红色,乔宴如看见了,可又能怎么样呢?
她又不认识她。
乔宴如没工夫跟她掰扯,她解开披肩,打算也下水玩玩。
可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金髮女郎拦住,「你忽视我?」
「女士,我跟你素未逢生,根本就毫无联繫,你忽然挡在我前面,我可以定义为骚扰吗?」乔宴如拿出总裁特助的气势,金髮女郎咄咄逼人的气焰被压下来。
但她没有收手,反而道:「你配不上阿虞,你死心吧!」
乔宴如更觉得好笑了,「你哪位啊?我跟虞刑是恋爱还是结婚,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乔宴如咬重了「外人」二字,金髮女郎鼻孔翕动,可把她给气坏了。
「你,你!」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趁我现在还讲理。」
金髮女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真的退步,给乔宴如让开路。
乔宴如哼了一声,纤长的腿迈开,她脖颈修长,皮肤莹润,又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往海滩上走的时候,也吸引来不少异性的注目。
乔宴如不觉得骄傲,反而心里隐隐堵得慌。
虞刑那傢伙,烂桃花还不少!
别的不说,刚才那个女人身材真的不错,脸蛋够美,乔小乔之前说虞刑最喜欢这一款,
呵,小屁孩儿,身材好算什么!身材好能吃吗?
乔宴如越想心里越堵,油腻男忽然冒出来堵她,她没好气道:「天这么热,你身上的油怎么就不化呢!」
被油腻男骚扰了的几个女孩子「噗嗤」一笑,油腻男脸色变了几变,气哄哄地走了。
乔小乔打不过虞刑,被摁着修理一顿,她正要偷袭虞刑,就看见脚踝淹没在水里的乔宴如。
她支起身子,抹了把脸上的海水道:「姐,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过来?」
这口气沖的,乔小乔连忙笑嘻嘻道:「来海边不就是来玩儿的嘛,你过来姐,泳圈分你一半。」
海水沖在身上,温温柔柔的,虞刑顺手把自己的泳圈递了过来,哪知乔宴如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坐到乔小乔身边,脚踝搅动海水,虞刑的游泳圈就被海水带跑了。
虞刑:……
这是吃枪药了?
虞刑不解,可乔宴如也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她跟乔小乔一块,抓着一个游泳圈往深水区游,虞刑怕出事,默默在后边跟着。
期间被乔宴如剜了好几眼,他无辜地摸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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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了!就不能让他死得痛快一点儿?
乔小乔看出姐姐别扭,就问道:「姐,大鱼怎么招惹你了?」
「他没招惹我。」
「那你怎么生气了?」乔小乔满头雾水。
「我生气?我哪儿敢跟他生气啊!」
虞刑:……
这口吻,这几个字,但凡超过三周岁的广大男同胞都能听出来里边的火药味儿。
虞刑无奈扶额,乔宴如一般不轻易发火,一旦把她惹恼了,想哄好她可比哄乔小乔难多了。
「姐,让他死个明白吧,说说嘛。」乔小乔晃动着乔宴如的胳膊。
乔宴如语调冰凉:「你问他去!」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努力推销的乔小乔:大鱼年纪小,可他体力好啊!那些年纪大的巴拉巴拉(一通数落)
第58章 告白了(已修)
简短的三个字, 却叫虞刑顿时脑袋冰凉,冰川挤进来似的。
所以,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总不会是在海水里跟乔小乔打闹, 犯了她的忌讳吧!
cpu高速旋转,虞刑大脑宕机。
老泡在海水里没意思,正巧游艇载着客人回来, 乔小乔就鼓动乔宴如上去,乔宴如也不想看见虞刑,就答应了。
游艇载着乔小乔跟乔宴如离开时,虞刑还泡在水里,直到游艇喷了他一脸海水。
乔小乔扭头看见了, 毫不客气地大笑着, 乔宴如看见虞刑的可怜样,也没忍住笑,心情总算好了些。
三人回到岸上时, 虞刑十分疲惫, 他左右手各抱着一只泳圈, 把它们放在支起的大伞下, 他打开一瓶电解质水, 「咕咚咕咚」喝了好多。
乔小乔跟乔宴如觉得口渴, 也都喝了不少。
海边活动不少, 沙滩排球,水上摩托, 扔飞碟……
可他们三个都累了, 瘫在椅子上谁也没起来。
虞刑看了眼乔宴如, 见她闭眼假寐, 心里的小九九开始往外冒, 他想问她刚才为什么对他敌意那么大,可乔小乔还在,他张不开嘴。
乔小乔眼睛多尖,立马道:「嫌我妨碍你了,你想跟我姐单独聊?直说就好嘛,我去买铁板鱿鱼吃,你们聊。」
乔小乔也不管虞刑尴不尴尬,趿拉着拖鞋就走了。
虞刑:……
他又瞄了一眼乔宴如,她就跟没听见似的,还闭着眼。
虞刑鼓起勇气,可嘴巴还没张开,就听见乔宴如道:「没什么可说的,我累了。」
这是拒绝跟他沟通?
虞刑头痛不已。
死得不明不白,真的很让人难受。
就在虞刑抓心挠肝之时,刚才跟乔宴如对战失败的金髮女郎走了过来。
她看见虞刑,眼睛一亮,「阿虞,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郎一个狼扑,还好虞刑躲得快,女郎却差点儿撞到支起太阳伞的架子上。
看到金髮女郎的瞬间,虞刑就从记忆里翻找出这个女人的个人信息。
原身曾经救过她,这个大小姐要死要活,非要他当男朋友,她的哥哥可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原身不是个好东西,把寻死觅活的蠢货妹妹带回国外。
「阿虞,你为什么不理我,这个老女人有什么好!」
金髮女郎指着乔宴如,愤恨道。
听见老女人三个字,虞刑绷不住了,「爱莎,你怎么回来了?你哥哥呢?」
爱莎的哥哥是个狠角色,当初还差点儿要了原身的命。
「阿虞,你要跟我见家长吗?你接受我了?太好了,我哥哥就在酒店,我带你去见他。」
爱莎说着拉起虞刑的手,两眼冒桃心。
虞刑嘴角尴尬地扯了扯,他在乔宴如耳边嘀咕了两句,就跟着爱莎走了。
去到酒店,爱莎的哥哥,一个高大壮硕的,身高逾两米的巨汉看见跟爱莎一块儿回来的男人,鼻孔直喷气,像一头愤怒中的老牛。
虞刑赶紧把爱莎推过来,「霍克先生,您的妹妹我给您带回来了,请您把她看好了,再见。」
把爱莎交还到霍克的手上,虞刑转头就走,毫不留恋。
霍克哼了一声,似乎很满意虞刑的举动,爱莎发了狂,努力挣脱哥哥,想去找虞刑。
可霍克把她交给身后的保镖,并道:「看好小姐。」
张牙舞爪的爱莎被带走,虞刑走出酒店,热浪扑在脸上,他这才有了活着的真实感。
要知道,原身当初可是被霍克敲断一条腿并一条胳膊。
解决完爱莎,虞刑确定,霍克一定会看好她的,他迈开大步,回到了太阳伞下。
可是乔宴如跟乔小乔人呢?
看着只剩个架子的太阳伞,虞刑迷茫了。
轿车里,乔小乔还穿着泳衣,她眼巴巴地看着姐姐:「姐,你干嘛,虞刑还没回来呢!」
「要不你下去等他?」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乔小乔拼命摇头,她不想像可怜的大鱼一样被扔下,她害怕,看乔小乔低下头不再多嘴,乔宴如满意了,她收回目光。
乔小乔抱紧自己,心里嘀咕着,还好她刚才发现不对劲,偷偷往虞刑随身带的小包里塞了厚厚一沓钱,不然……
虞刑翻翻找找,发现钱包里的一千多块钱时,几乎流下感动的泪水,太好了,他的两条腿保住了。
他打了车,直奔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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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看他只穿着一条泳裤,很是警惕,虞刑又没办法解释,只好一路盯着司机奇异的目光,好在他全程安静如鸡,不然难逃被送进警局的命运。
虞刑赶到时,乔宴如跟乔小乔已经到了家,正在收拾行李。
虞刑本来挺生气,可看到她俩安全,他舒了一口气,也不跟乔宴如辩解,灰熘熘地回了房间,倒是乔小乔从门缝挤进来,压低声音道:「大鱼,你煳涂啊!」
虞刑:……
「你怎么能送那个女人回去呢?你知不知道她故意来挑衅我姐,她还喊我姐老女人,是个人就忍不了!」乔小乔掐着腰,义愤填膺。
虞刑苦笑:「我不送她走,难道等着她伤害你姐姐吗?」
乔小乔:??
「爱莎的家族□□起家,你知道附近有多少保镖吗?」
乔小乔被姐姐保护得很好,这些东西触及了她的知识盲区。
「我如果不赶紧把她弄走,她跟你姐姐吵起来,你姐姐肯定不会吃亏,但爱莎脾气上来,是会死人的!」
□□家族的小姐别看外表多傻多白多甜,骨子里却流淌着家族传承的嗜血。
乔小乔狂咽口水:「她不会找上门来吧!」
「我亲手把她交给她哥,就是杜绝危险,霍克会把她看得紧紧的,霍克看不上我,不可能允许他的宝贝妹妹跟我接触。」
乔小乔勉强放下心。
她出去就闯进乔宴如的房间,把跟虞刑的谈话原原本本告诉姐姐,可乔宴如听了,眉头都没眨一下。
「谁说我吃醋了?」
乔小乔:??
「可是姐你……」
「我有事,着急回来,有问题吗?」说着,乔宴如拿起手机,屏幕上正是同事发给她的叫她停止休假的简讯,在钉钉上发的。
乔小乔憋了好久,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我要换衣服了。」乔宴如冷静地说。
乔小乔闷闷地出去,关门时忽然嘀咕道:「什么嘛,明明就是吃醋了。」
乔宴如听见了,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
假期时间被叫去工作,还这么急,按理说乔宴如心里也不舒服,可同事的这条信息拯救了她的尴尬,她赶到公司时,下属已经做好被她训斥一顿的准备,可乔宴如异常和蔼,还给他带了一杯奶茶。
挨骂多了,不被骂都不习惯的职员:??
虞刑又去上了几天班,这一天早上,他刚刚起床,一睁眼就看见乔小乔的那颗脑袋。
见虞刑终于睁开眼皮,乔小乔使了好大的劲儿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快快快,今天要出成绩了!你快点儿!」
虞刑被抓起来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表,才六点。
乔小乔能这么早起来,他也是没想到。
「哎呀,你快点儿好不好,网站我已经打开了,你快查!」
虞刑懒懒散散地输入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等待网站弹出分数的这几秒,乔小乔比虞刑还要紧张。
虞刑反倒扭过头,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乔宴如说:「你也起这么早?」
乔宴如没说话,跟乔小乔一样紧盯电脑屏幕。
「哎呀哎呀,卡住了,怎么回事!」
乔小乔赶紧刷新,又叫虞刑输入了一遍准考证号跟身份证号。
结果又卡住了,乔小乔哀嚎不已。
虞刑被乔小乔跟乔宴如挤在中间,肉饼似的,他无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打电话也能查?」
乔小乔火速把手机递过来,好在可能打电话查分的人少,一次就查出来了。
听到那三个数字,乔小乔激动地直蹦,一向冷静的乔宴如也握紧双拳,她极力忍耐着,但手却扣紧虞刑的肩膀。
虞刑吃痛,回头一看,见乔宴如满脸替他开心的样子,也就忽略了疼痛,笑着说:「成绩好像还不错!」
正在客厅活蹦乱跳的乔小乔听见虞刑这番「凡尔赛」言论,一个勐子冲过来,扯着虞刑的两只耳朵狂吼:「装!我叫你装!711,运气好一点儿,你就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乔小乔自己就是学生,去年高考的最高分好像就出自本市最好的高中,是712分。
今年的题目听说比去年难,这个分数很有一争之力。
虞刑耳朵被扯得生疼,他反手去抓乔小乔的脸蛋,想叫她松手,可就在这时,虞刑放在卧室里的手机叮铃铃想起来。
乔宴如扫了一眼她俩,就进去取,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赶紧把手机递给虞刑。
「老师的电话!乔小乔你待会儿再闹!」乔宴如二话不说,拎着乔小乔的后颈就把她提走了。
「喂,老师。」
「虞刑,确定了,你就是今年的高考状元!」老师十分激动,她带了这么多年班,还从来没教出一个状元。
老师在电话里恭喜过后,叫虞刑准备好,说会有电视台来採访。
「要来记者吗?我穿成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我马上去换!」
乔小乔火箭一样跑走了。
没过几秒,乔小乔的房间里传出乔小乔的惊唿:「糟了糟了,我没有合适的裙子,怎么办啊!」
一阵懊恼后,乔小乔探头出来:「姐,你怎么还傻站着,赶紧去换衣服啊,待会儿有记者来採访,你穿成这样怎么行。」
虞刑站起来道:「你姐还要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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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要去上班了。」乔宴如慢悠悠地走回房间,真的去换衣服了。
虞刑:……
记者敲门时,虞刑反倒是家里最淡定的那个,他穿着家居服,胸口还描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
记者懵了,这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如此「不修边幅」的状元。
虞刑没发现记者眼里的古怪,还请他进来做,摄像老师扛着机器,吭哧吭哧。
「虞刑同学,恭喜你,成为今年惠城市乃至整个省的省状元。」
虞刑面目俊秀,说出来的话却跟他的容貌不符,带着一股子猖狂气,「我早就说过了,保二争一。」
记者又愣住,这四个字怎么有点儿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他跟摄像老师对视一眼,几乎同时,俩人眼中闪过惊讶。
「你就是在考场外边那个说题目不难的考生?」
虞刑仔细打量记者,他认出来他了,「原来是你啊!又见面了。」
记者嘴都乐歪了,「虞刑同学,能说说你现在的心情吗?」
「嗯……挺坦然的,毕竟我的努力配得起这份成绩。」
嚣张,太嚣张了。
记者都要给虞刑鼓掌了,他是懂热度的。
「那你对之前网友说你装逼,故意博热度又是怎么看的?」
「啊?有吗?」
记者被问住了,「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记者又是一噎,「你真不知道?半个月前,短视频就发出去了,当时可轰动了!你就是那一分钟视频里边最靓的崽!」
记者有一句没说,被骂也是最狠的,都说虞刑装,还有等着看他笑话的。
记者委婉地转达了网友的评论,他以为虞刑年纪轻轻,肯定会生气,可虞刑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还笑了。
记者:??
「他们挺有意思的。」
记者:???
「虞刑同学,你认真的吗?」
「我很认真啊,他们不就是典型的狐狸吗?」
记者跟摄像老师:「狐狸?」
「这题我会,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可不就是狐狸嘛。」
一直站在一边的乔小乔开口了。
记者恍然大悟,剩下的问题就很简单了,就问虞刑的学习经验跟技巧,虞刑也都回答了。
採访结束时,摄像老师坚持要拍一张虞刑的单人照跟全家福,虞刑答应了。
三人拍合照的时候,向来搞怪的乔小乔极其端庄,她跟乔宴如各自站在虞刑一侧,可因为虞刑太高,照片拍出来不协调,记者就建议虞刑半蹲着。
乔小乔瞬间笑着摁着虞刑的脑袋,叫他低一点儿。
虞刑被抓的头髮疼,转头瞪她,乔小乔就又变得端庄,笑不露齿道:「别闹,拍照呢。」
虞刑:……
他沉着脸转到前面,「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新闻发出去当天,半个月前疯狂跳脚的键盘侠们齐齐沉默。
高考状元,天之骄子,未来更是顶尖大学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他们还能酸什么呢?
只是,他们在看到虞刑绷着脸的照片时,总算在鸡蛋里挑出骨头。
「呵,大状元这是冷着脸给谁看呢?」
「不愿意接受採访就不採,穿着睡衣就上了省报,搁这儿煳弄谁呢!」
网友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尽管有一部分拈酸吃醋的「坏人」,但更多的还是对虞刑怀有敬佩。
那可是高考状元,全省一年就一个,国宝差不过也就这样了。
这么帅气的男孩子,这么聪明的男孩子,谁不想把他领回他,当不成儿子,当女婿也好啊!!!
于是乎,省报的微博下边,瞬间变成了大型相亲现场。
甚至还有离谱的家长,也不知道是故意搞笑还是怎的,竟然把自己还在上初中的女儿的个人信息推出来。
乔小乔扒着手机看见,气唿唿道:「要是大鱼真喜欢年纪这么小的,我早就得手了,还轮得着她们!」
虞刑正好听见这句话,他抬脚就往外边走,却被乔小乔抓住,在微博开了新帐号不说,还被逼着发了一条动态:「本人已名草有主,请勿惦记。」
「祖宗,这样你满意了吗?」
看到唰唰上涨的点击评论转发,乔小乔满意地点点头。
还献宝似的把截图发给乔宴如,还说:「姐你看,这可都是大鱼对你的爱啊!」
乔小乔打着撮合他俩的意思,谁知道被乔宴如一眼识破:「你逼他的?」
乔小乔目瞪口呆,姐姐怎么知道的?
她一开始以为虞刑告状,气势汹汹去找人,可他发现虞刑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出来,抬头就看见门口的摄像机。
破案了。
她咬牙切齿,虽然这东西装在家里是能给安全添一份保障,可它把隐私置于何地!
成绩出来,虞刑还有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全都拿来上班。
勤勤恳恳的程度叫乔小乔嘆为观止,但很快,她也笑不出来了,乔宴如给她请了名师,提前预习高一的课程,这一个半月,乔小乔好像死了,可她又偏偏还活着。
生不如死一个半月以后,乔小乔听说开学的时间,激动地掉下眼泪 。
虞刑嗑着瓜子,即将荣升b大一员的他「无辜」道:「要开学啦,你可得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可就没有周末了呦,还是大学生好,不用补课,想干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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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唿唿地从乔小乔身体里往外冒,可她又没法反驳,手里的炸鸡腿瞬间不香了,她怒沖沖地跑回房间。
乔宴如嗔怪道:「你逗她干什么。」
虞刑摊摊手。
「她住校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多可怜,你就让让她,不差这几天。」
偷偷打开的门缝的乔小乔:是人吗是人吗?这俩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咣」一声摔上门。
乔小乔开学比虞刑要走,送她的那天,虞刑帮她拖行李箱,整整两大箱,就这乔小乔还嫌弃带得太少。
最后,是乔宴如制止了她。
乔小乔才憋屈地直拿了两个箱子。
报到註册,听班主任训话,家长还要参加家长会,忙忙碌碌一天,虞刑以为开学就算结束了。
谁知道老师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他要来,激情地在讲台上说今天班里来了以为「重量级」人物。
家长们面面相觑,老师却锁定了他,并道:「乔小乔的哥哥,今年的省状元,各位家长,请掌声热烈欢迎!」
老师这么热情,虞刑不上去好像不太好,乔小乔埋着脑袋偷乐。
乔宴如揪着她的耳朵说:「你搞什么鬼?」
乔小乔一边忙着解救自己可怜的耳朵,一边振振有词道:「我能搞什么鬼,还不是大鱼出名,老师特地提前联繫我!」
「你也没跟我们说啊!」乔宴如笑着,可乔小乔却看出那张漂亮面孔下隐藏的狰狞。
「我这不是忘了嘛。」
「呵。」
虞刑被老师拉到讲台上,老师洋洋洒洒地讲述虞刑的丰功伟绩,记者的新闻写得特别漂亮,还非常能拉仇恨,把虞刑突击学习三个月,一考试就考上状元的事迹添油加醋,还把他塑造成了「寒门学子」的典型。
看到新闻的时候,虞刑很想打电话给记者,告诉他「寒门」不是这么用的。
百度百科上,「寒门」指寒微的门第,专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也叫庶族,并非指贫民阶级。
所以……
当老师要他讲讲自己的「事迹」的时候,虞刑真的没什么好讲的,难道要说以前他靠在初中小学门口打劫小同学谋生吗?还是要讲他为了抢地盘跟校外的小混混打架?
好像……都不能说。
他为难地看着老师,可老师一脸鼓励,讲台下的家长们有的甚至已经拿出记事本,满眼亮晶晶,踌躇满志地也想培养出一个跟虞刑一般,甚至远超他的天才少年少女。
虞刑抽抽嘴角。
「老师,各位家长,其实三个月以前,我并不属于完全意义上的好学生,我没钱上学,只能在工地打工维持生计,甚至还差点儿走上另外一条路,如果不是某个人,她的眼神,她的排斥让我警醒,你们可能就要在法制节目上看见我了。」
讲台底下,乔小乔捅了捅乔宴如的胳膊,「姐,大鱼说的该不会是你吧?」
乔宴如也恍惚了。
虞刑顿了一下,接着道:「就是那天,我知道了我像以前那样活着,别人只会看不起我,看见我都绕道走,觉得我是一坨垃圾,说不定还比不上垃圾,矿泉水瓶跟纸壳至少有人捡。」
虞刑抖了个包袱,可没有人笑。
家长们很严肃,女性家长有的眼圈已经红了,漫不经心的同学也都肃穆起来。
「但我,就是垃圾,所以我要改变,我拿我在工地攒的钱,报了班,当然了,我本人也是有一点点底子跟天赋在身上的,不然怎么可能考得这么好!」
前面虞刑自述自己的经歷多让人催泪,后面他贱兮兮的样子就有多让人发笑。
「所以诸位,请不要放弃每一个孩子,他们都可能发光!」
虞刑的结束语过后,他弯腰鞠躬,下台时,家长们的视线跟随着他,好像他是灯塔。
虞刑自己也禁不住得意起来,他沖乔小乔跟乔宴如挤眼睛,搞怪的样子叫俩人齐齐松了口气。
乔小乔留校,校门前,几人依依不捨的,乔小乔更是扑在乔宴如的怀里放声大哭。
校门口好多这样的学生,谁也不嫌弃谁。
乔宴如拍拍她,可乔小乔哭得越来越响,乔宴如掰着她的肩膀说:「差不多得了,不在家里,没人管你,你更开心吧!」
好不容易挤出眼泪的乔小乔:??
这就被识破了?
她正冷着,乔宴如就已经上了车,虞刑还在,乔小乔顿时感动不已,想抱抱他,虞刑后退一步,正好退到校门线以外,还招手说:「可终于把你送走了,待会儿我跟你姐去吃西餐,拜拜了您嘞。」
乔小乔:???
「哦对了,有件事估计你一直不清楚,今天我是非说不可了,那天你在考场上,你知道我跟你姐在哪儿吗?」
乔小乔傻傻道:「你们不是在校门口等我吗?」
虞刑竖起一根手指头,表情比刚才在课堂上偷乐的乔小乔还要贱兮兮,「nonono,不知道了吧,我们在肯德基。」
虞刑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至于乔小乔的那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虞刑听了只觉得浑身舒畅。
谁叫她故意算计他的,要不是他灵机一动,今天在讲台上就得出丑!
虞刑刚上车,乔宴如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你跟小乔说什么了,看把她气得。」
「她捨不得我,搁那儿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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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宴如不信,还在回头看。
「别看了,不是说要请我吃西餐吗,走起!」
虞刑去报到的这天,乔小乔特地打电话过来,说不能来送他,好可惜云云……
虞刑直接拆穿:「你是想来看帅气小哥哥的吧。」
「讨厌,说这么直白,我那叫欣赏美!」
虞刑想都不想,直接挂断。
乔宴如车头一转,停进了学校里的停车场,家长来送孩子的太多,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就只能找个角落缩着。
乔宴如帮虞刑搬行李,大一不让走读,必须住校。
以后家里就剩下乔宴如一个人,冷不丁一想,乔宴如心里发空。
可今天是虞刑第一天开学的好日子,乔宴如藏好情绪,笑着送他进宿舍。
一个宿舍四个学生,还有一个学生没来,只有三个男孩儿还有六位家长。
「你们好,我是虞刑。」
几人互相介绍后,乔宴如就开始给虞刑整理行李,她动作很利落,不经常干活的人爬到上铺,给虞刑铺褥子,铺床单。
几个年轻男孩子面面相觑,都是半大小子,也都不擅长藏着掖着,他们小声对虞刑说:「你女朋友?」
虞刑笑着说:「还不是。」
几人摇摇头,不相信。
整理行李很忙乱,可终归有整理完的时候,虞刑送乔宴如出去,路上俩人都走得很慢。
楼梯上人多,一个扛着硕大行李箱的男孩儿往上走,差点儿撞到乔宴如,虞刑眼疾手快,抱着乔宴如躲过行李箱的稜角。
男孩儿连声道歉。
「小心点儿,别撞着人。」虞刑口气有些严肃。
男孩儿走了,转头就进了405,也就是虞刑的寝室。
新来的看见虞刑书桌上的合照,惊讶道:「我刚才在走廊里正好遇见他了,原来是室友啊。」
另外俩室友面面相觑。
紧跟着,男生又道:「人生赢家啊这是,学业也有了,女朋友也有了,真羡慕。」
「你怎么知道虞刑有女朋友?」
「啊?不是吗?刚才在走廊里,我差点儿撞上那个女孩子,他一把就搂住了,那紧张的样子,不是女朋友还能是什么?」
「虞刑这傢伙真不够意思,女朋友就女朋友呗,藏着掖着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
这人话说完,另外两个木愣愣道:「好像……真没有 !难道你有?」
另外那个:「……我也没有。」
虞刑不知道小伙伴正热烈地讨论着他的感情生活,他抱住乔宴如的腰,等那男生通过,他赶紧放开。
乔宴如的手指蜷缩着,她捋了下头髮,「你明天还要军训,防晒、花露水、润喉糖,还有些药我都给你备好了,都放在你的柜子里,我还给你准备了针线包、运动鞋垫,还有清凉贴,零零碎碎的,你待会儿回去打开看一看,对了,还……」
乔宴如殷切嘱咐着,就虞刑含笑看她,乔宴如喉咙动了动,她停下来,万般话语只化为一句:「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话到这里,乔宴如也该走了,她就请了半天假。
她转过身,车子就在不远处,虞刑坚持要送她,乔宴如没办法,只好由着他。
眼见轿车就在眼前,虞刑也送到头了,乔宴如打开车门刚要进去,虞刑的手就扣在车顶,并道:「小乔说你喜欢我。」
乔宴如顿时如坐针毡。
「我没……」辩驳的话就在嘴边,乔宴如却说不出来。
「小乔还说,我以前太荒唐,要我夹紧尾巴,不然她砍了我。」
乔宴如没话说了,她垂着脑袋,在心里埋怨乔小乔嘴上没个把门的。
「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小乔没骗你,那天在楼下,你穿着红裙子从车上下来,我就对你一见钟情。」
乔宴如微微睁大眼:这是告白?
「接下来半个月我要军训,不许出校,等我军训结束,我想听到你的答案,如果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紧紧抓住,再也不放手。」
说完,虞刑帮乔宴如把车门关上,还冲她招招手:「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发个简讯也行。」
乔宴如混混沌沌地开出校园。
一路回到公司,下属看她不对劲,尤其是林助理,他跟她交接最多,一下子就看出她不正常。
「乔特助,你……」
乔宴如吸了一口气,她收起脸上的惊慌,「策划案做好了?拿到我办公室,你把策划经理喊过来,我跟她聊聊。」
见乔宴如迅速地回到工作状态,林助理就走了。
十五天军训过后,虞刑又晒黑了好几度,可一点儿都不丑,还充满了一种阳刚清俊美。
新生还有一部分老生看到这么个极品,就动了心思。
虞刑也成了大一新生里边最受欢迎的男生之一。
这天是军训最后一天,所有新生被叫到操场上拉练,唱军歌表演才艺。
虞刑也被推上去,他就清唱了一首歌,被人录下,发到了官网上,虞刑这个名字迅速风靡b大各个院系,成了名副其实的校草。
虞刑表演过后,一个少数民族的姑娘上去跳舞,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十五天的日晒也没叫她黑一点儿,皮肤依旧莹白透亮。
她的眼睛像钩子,一直盯着虞刑,从舞蹈开始到结束,就没放开哪怕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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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都知道这姑娘的意思,他们起闹,高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别闹了,虞刑有女朋友!」室友站出来说。
女孩儿一听,眼眸睁得更大,她对虞刑有好感,而且虞刑还是班长,军训期间帮了大家不少忙,任劳任怨的,还背了好几个女孩子去看校医。
女孩儿有些不甘心,可想到虞刑有主,她就下去了,隐藏在人群里,借着黑暗挡住脸,也挡去雾蒙蒙的眼泪。
新时代的女孩子就要拿得起放得下,争取可以,但绝不当小三。
这一晚,大家依依不捨,更多的是对教官,教官虽然严厉,但也曾对他们网开一面,还给他们讲军营里的趣事。
解散后,大家把军训服装洗干净,放在衣柜里珍藏,这是青春的纪念。
寝室三个人都累瘫了,唯独虞刑还有精神洗澡换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跟雄孔雀似的,其中一个还看见虞刑喷了香水儿。
「大鱼,这么晚了,你还出去浪?」
「去找女朋友!」
其余几人怪叫着,还大喊着「单身狗真命苦」。
虞刑一边往寝室外边走,一边给乔宴如打电话,他昨天就给乔宴如发信息,说今天军训结束,乔宴如回了一个好。
他立马补了一句,说今晚见面,乔宴如装死不说话了。
但虞刑知道,乔宴如一定在校外。
他欢天喜地地出了校门,值班大爷认识虞刑这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还问他这么晚上哪儿去。
虞刑毫不收敛:「去见女朋友。」
大爷笑了,摆摆手让他快走。
天黑,可校外的路灯亮,虞刑一眼就看见停在路边的轿车,就是乔宴如的。
他跑起来,夜晚的风吹起前额的碎发,还带起了白t恤的衣角,让他好像风中的蒲公英,摇摇摆摆,却目标坚定。
乔宴如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抿了抿嘴,虞刑已经拉开车门。
乔宴如要启动车子,虞刑摁住方向盘,十分认真地说:「为什么不回復我?」
乔宴如嘴巴动了动。
她目视前方,好像前边的旅馆装修风格异常独特,虞刑掰着她的下巴,叫她转过来看自己。
「别跟我说你没看见。」
「你这是在质问我?」乔宴如惊讶。
「我哪有,你别上纲上线。」虞刑赶紧解释。
「所以你是说我不讲道理喽?」
虞刑:??
女人的思维都这么古怪的吗?
虞刑很不理解,他也尊重不了。
「十五天前的问题,你是不是该回答我了!」虞刑扔下了一枚炸弹,强作镇定的乔宴如瞳仁颤悠。
作者有话说:
註:「寒门指寒微的门第,专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也叫庶族,并非指贫民阶级。」本段出自百度百科。
第59章 本世界完结(已修)
脑子告诉乔宴如, 她该回答了,可是嘴巴却告诉乔宴如, 它张不开。
这一瞬间, 乔宴如脑子里涌现出好多念头,也有好多画面。
有第一次见虞刑,她满脸厌恶的。也有第二次见面, 她毫不客气地把虞刑撵出家门的。还有第三次,她本来是去还钱的,却不小心被虞刑当成来警告他的。
一幕幕画卷在眼前摊开,她又想到虞刑在家长会上的那通畅言。
她以前对他很坏,不了解他, 却擅自把他当做坏人, 处处针对,满眼瞧不起。
她眨眨眼,她对他这么差, 这么坏,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乔宴如眼睛的疑惑越来越重, 虞刑看见, 他无奈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乔宴如深吸一口气, 终于开口了:「你年纪太小, 不合适。」
虞刑被「小」砸蒙了。
怎么还有人嫌弃男朋友年纪小的, 他小吗?他成年了诶!
「我挺喜欢笑的,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乔宴如:??
所以呢?
「有一句老话, 女大六, 乐不够, 所以我觉得, 我们还是挺合适的。」
说着, 虞刑还打开了某星座app,他熟练地输入他自己跟乔宴如的生日,看到匹配结果,他笑着举起手机:「你看,咱们就是天生一对!」
乔宴如定睛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疲惫指数为百分之百,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你们就是天作之合!」
乔宴如:……
见乔宴如犹存顾虑,虞刑放下手机,他抓住乔宴如的手说:「我以前荒唐,我不为自己辩解,可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
说着,虞刑打开车门,乔宴如也被拉起来。
「你干嘛?」
虞刑没回答她,只是拉着她往校园里跑,他跑得很快,乔宴如没办法,只好跟着他。
学校操场上人不少,有好多慢跑的,还有好多情侣。
虞刑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只麦克,他站到主席台上,社牛道:「我是大一的虞刑。」
他这一嗓子刚出来,所有人都停下来,朝主席台投以注目。
虞刑也不怯场,「很抱歉打扰大家,我今天跟女朋友告白,好像失败了,她嫌我年纪太小,我想不到别的办法给她安全感,所以现在——」
虞刑刚才跑得太快,他喘了口气。
「我想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虞刑这辈子就只喜欢她一个,乔宴如,我爱你,接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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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话音落下,操场上爆发出雷鸣一样的掌声跟尖叫,大家都一脸祝福。
年轻人的恋爱就是要轰轰烈烈。
乔宴如就站在虞刑正对面,有心人沿着虞刑的视线走向,瞬间捕捉到乔宴如。
很快,很多人也都看出来乔宴如就是虞刑的示爱对象。
他们报以旁观者的态度,既不过分起闹,也不吵闹,就等着乔宴如做出决断。
这时,虞刑从看台上跳下来,一步一步,踩着乔宴如的心脏似的,走到她面前。
他拉起她的手,攥在冒着热汗的手心里,明明是晚上,操场上也很黑,可乔宴如却在虞刑的眼睛里看见一盏灯,非常亮,闪瞎人眼。
她被蛊惑了,张嘴道:「就一次。」
给虞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说不定,就真的恩爱到老了?
虞刑激动极了,抱着乔宴如的腰转了好几圈。
同学们这才鼓起掌,大喊着:「祝幸福」,「祝久久」。
虞刑的这一通告白很快就在学校官网上疯传,被某些人发现以后传到各大网站,还故意取了一个博流量的话题:那个号称b大q大随便上的高考状元当众表白了。
本来前段时间虞刑本人的热度就高,话题一下子引爆,从热搜尾巴窜到了热搜第一,浏览量过亿。
有人恭喜,就有人蹦出来跳脚。
「还是状元,刚上大学就谈恋爱,我不用猜都知道,以后肯定完蛋!」
「呵呵,这就是状元?这就是b大的学生?好笑。」
「都上赶着演狐狸是吧,看来葡萄确实挺酸的。」
「承认人家优秀就这么难呢?跳脚的都是老光棍吧!」
「我不懂,我大受震撼,这么牛掰的人,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难道现在的大学生都不谈恋爱了?」
看到正常的评论出现,乔小乔甩了甩因为疯狂打字酸胀的手。
不过——
为什么大鱼跟姐姐表白,她竟然是从微博上知道的!
他们太过分了吧!
就在乔小乔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气得睡不着时,虞刑给她发了条信息:「我跟你姐在一起了。」
乔小乔本来想冷着他,就没回復,谁知道虞刑紧跟着就又发来一条:「你姐说了,以后你的课业交给我,要是成绩下滑,呵呵~」
乔小乔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被子里窜出来,把她对面床铺的姑娘吓了一跳。
「小乔,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乔小乔跳脚:「该死的大鱼,过河拆桥,得鱼忘筌,卸磨杀驴!我讨厌死你了!!!」
对面的姑娘:???
虞刑又火了一把,走在校园里,跟明星似的,乔宴如来接他,还遇到好些善良的同学,他们热情地跟她打招唿,还有人对她说:「姐姐,来找虞刑?他去图书馆了,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乔宴如摇摇头,落荒而逃。
她就不该进校园。
乔宴如说她到了,虞刑赶紧收拾书包,舍友看见了,忍不住翻白眼道:「又去约会?」
舍友真的很迷惑,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人恋爱谈得风生水起,学业也蒸蒸日上,还被老师选去参加研究项目这样的天才学生吗?
「书包麻烦你帮我带回寝室,晚上给你们带安雀堂的烤乳猪。」
舍友立马被收买:「你尽管去约会,书包交给我。」
虞刑安心地走了,下楼就看见「经人指点」,畅通无阻地找到图书馆的乔宴如。
他惊讶,「你怎么找过来的?」
乔宴如看了眼满脸笑意看着这边的同学,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的同学们都很好客。」
看乔宴如一脸囧样,虞刑一把搂住她,一边跟她往校外走,一边笑着道:「是吧,我也觉得,同学们是挺不错的。」
乔宴如抬头看他,「你好像很得意?」
「当然了,这样以后不管我在哪儿,你都能找到我!」
乔宴如听罢也笑了。
俩人一块儿去吃了晚饭,席间乔宴如跟他分享公司的趣事,虞刑也跟她模仿学校里的老学究,把他们讲课的状态模仿得淋漓尽致,几个室友也被他出卖,就连三号床现在还喜欢抱着粉色布娃娃入睡,虞刑都尽数分享给了乔宴如。
整个餐厅人不少,情侣也不少,但不知怎的,他俩混在中间,却分外的扎眼,两人都笑起来时,还互相对视,那氛围,简直甜死人。
吃完饭,虞刑给室友打包了一份烤乳猪,俩人就牵着手往学校走。
虞刑明天还有课,乔宴如明天也还要上班。
临分别前,虞刑握紧女友的手,看着校门,嘆气道:「要是我能走读就好了。」
乔宴如踮脚,摸了摸他的后颈,安抚道:「大二就可以了,一年过的很快的。」
虞刑还是很沮丧,他忽然埋下头,把脑袋搁在乔宴如的脖颈间,好像撒娇的小朋友一样,声音也黏黏煳煳:「再见面就得是周末了,我好想你。」
还没分开就说想,更像粘人的大狗狗了,乔宴如无奈,摸了摸虞刑的后脑,她声音很温柔:「好了,后天就是周末,也就才一天不见而已。」
虞刑立刻站直了,僵硬地重复:「才一天而已?」
乔宴如赶紧解释:「我说错话了,一天好漫长,二十四个小时呢,我也想你,好了,快回去吧,早点儿睡,明天不是还有早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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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宴如拿出哄乔小乔的耐心,虞刑抓紧机会蹬鼻子上脸。
「我不管,我很生气,你得补偿我。」
这就不讲理了,可乔宴如又没办法,只好亲了他一下,虞刑还板着脸,乔宴如就又亲了另外一边脸一下。
她想着,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这下该满意了吧。
可虞刑垂眸看他,不悦的眼神仿佛在说:「就这?」
乔宴如惊着了,她挑眉,好似在回覆:「这样你还不满意?你想上天啊?」
虞刑顿时皱紧眉。
「不够!」他低喊了一声,忽然搂着乔宴如的腰,把她带进校门旁边的小树林。
正是盛夏,小树林蝉鸣声声,乔宴如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被抵在墙上,她刚张嘴,就被虞刑攫取,肆意品尝。
乔宴如被亲地腿发麻,拥挤厮磨间,乔宴如觉得,她肺腔里的空气好像被抽走了,她艰难地喘息着。
虞刑要不是怕她喘不过来气,可能想亲到天荒地老。
他松开嘴,乔宴如大口喘息着,眼角泛红的同时,不忘记斜眼睥他,虞刑勾着嘴巴,笑得嘚瑟,「这才叫赔礼,学着点儿。」
他把乔宴如拉出小树林,正正经经地跟她摆手告别。
但他背影却充斥着满足,乔宴如瞪了半晌,「噗嗤」一笑。
她转过身,开车走了。
乔小乔半月假的这一天,虞刑也回来了,他在厨房里,跟乔宴如一起煮饭,乔小乔倒好像成了被抛弃的小猫崽,她就只有手机这么一个亲密伙伴,凄悽惨惨戚戚。
她瞄了一眼厨房,她的姐姐正在给虞刑尝汤,还送到嘴边。
虞刑喝下去的同时,眼珠子都黏在乔宴如身上。
这幅画面看得乔小乔干呕,太腻了太腻了。
姐姐谈恋爱的状态就是这样的吗?乔小乔觉得乔宴如的人设有点儿崩。
单身旺·学生狗·乔小乔不想被恩恩爱爱的情侣俩荼毒,侧过身,跟新交的朋友吐槽。
吃饭时,虞刑跟乔宴如互相夹菜,互相把对方的碗碟堆满,要不是乔小乔还在,他俩估计恨不得坐在一起,用一双碗筷吃饭。
乔小乔本来挺想家的,她顿时饭也吃不下去了。
「你们俩能不能收敛一点儿,我还是个孩子!」乔小乔的怒吼只是得来虞刑一皱眉,好像很不理解,乔小乔气得差点儿当场厥过去。
周日下午,乔小乔返校,她还气鼓鼓的,就连开车的乔宴如她都看不顺眼。
不过当虞刑从后备厢里提出两大袋子零食时,乔小乔顿时眉开眼笑,「算你识相。」
她美滋滋地提着袋子进校园。
乔宴如看着虞刑道:「我就说你会哄孩子。」
虞刑耸耸肩,「大孩子我能哄,小宝宝我也能哄。」
说完还扫了一眼乔宴如的肚子。
乔宴如的脸「唰」一下红了,她长相偏艷丽,可气质清冷,被她外貌吸引来的男生根本不敢靠近她,久而久之,她身边的男性友人少得可怜,有心追求她的也都退缩了。
像虞刑这样口无遮拦的,乔宴如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还早呢。」乔宴如说。
虞刑眼睛一亮,那就是有机会!
他抱起乔宴如,在高中校园门口转圈,家长跟学生来来往往,看到这一对,都不由得眼神奇异。
乔宴如脸皮薄,拍拍他的肩膀叫他放她下来,头也不回地冲进轿车。
虞刑笑着跟上。
确定关系以后他明显发现乔宴如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笑脸多了,小脾气也多了,真可爱。
虞刑的学业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他的老师十分看好他,破格允许他参加手上的国家级别项目。
虞刑忙,乔宴如也忙,俩人见面的次数直线下降。
虞刑当然不满,他数次抱怨,终于,乔宴如这天加班加到十二点,禁不住虞刑一遍遍打电话发简讯磨,她就松了口。
虞刑一听,眼珠子都绿了,当即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时手好像在天上飞。
在床下打游戏的室友看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就问了一嘴:「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上哪儿去?明天李教授叫你一大早过去呢!」
李教授要出差,实验室的几个博士师兄师姐作陪,虞刑是里面唯一一个本科生。
这份殊荣如何叫他们不羡慕。
虞刑听了,手都没停一下,他穿上鞋,抓起手机就走,「明天早上五点前我会回来的!」
b大就这点好,没有门禁,是真香啊。
虞刑刚跑出宿舍楼,乔宴如的车就停在校门外,这么晚了,校外车不许进门。
可大爷看见乔宴如,擦了擦眼睛,认出她来了。他打开横杆道:「你是小虞的女朋友是吧,进来吧,我给你放行。」
乔宴如一边道谢,一边忍不住笑起来,看来虞刑在学校里混得挺风生水起。
不过也是,以前在公司,他跟助理办公室的同事们就相处得很好,他就是有一种让人亲近的魅力。
「你怎么把车开进来了!」虞刑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诧异道。
「大爷认识我,就放我进来了。」
虞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乔宴如熄了火,虞刑转头看她,俩人面面相觑。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不开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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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你不是说只见一面吗?」
「我说见面,可没说只见一面,正好我驾照考下来了,我来开。」
莫名其妙的,虞刑就坐到了驾驶座,车子也开出校园。
乔宴如忍不住问:「上哪儿去?」
「唔,我们学校附近的酒店不错。」
「虞刑!」乔宴如瞪他。
「好啦,明天你要上班我要上学,回家睡一觉,明早五点我还得回来,我得跟教授出一趟差,归期未定。」
虞刑这么说,乔宴如心软,就答应了。
乔小乔住宿,半个月回来一次,虞刑又住校,平日里家里就乔宴如一个,她厨艺不佳,就更懒得做饭,能对付一口是一口。
虞刑一进来,先往厨房瞅,看见垃圾桶里的速食品袋子跟外卖盒。
他抿着嘴打开冰箱,冷冻区全是速食品,数量比他走前多了一倍还多。
他「砰」一声关上,乔宴如看他在厨房翻翻找找,还以为他渴了,可一进来就看见虞刑又是翻垃圾桶,又是跟冰箱置气,她立马道:「矿泉水在冷藏里。」
虞刑看她,双眼凝重。
乔宴如也不傻,虞刑这状态,也不像是因为没找着水恼火,倒像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因为什么?乔宴如更不解了。
「你怎么了?」
「这段时间你在家吃什么?」
乔宴如还没来得及回答,虞刑就抢先道:「速冻饺子,外卖,快餐?」
乔宴如噎住了,这段时间忙,她没时间煮饭,吃快餐方便。
「我……」
乔宴如还没开口,就被虞刑一下子抱起来,等她视线落定,人已经站在 体重计上。
上面的数字晃悠一下,定格在九十二斤。
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九十二斤,人都快成骨头架子了。
虞刑眼睛眯起来,不大的年纪,一瞬间倒让乔宴如生出她爸好像健在的错觉。
她慌不迭保证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
「我不相信你!」
乔宴如:……
「从明天开始,我监督你。」
乔宴如:?
「可你明天不是要出差吗?好久才能回来吗?」
虞刑又眯了下眼,「打视频!」
乔宴如无奈一笑,「好,都听你的。」
虞刑满意了,他撸起袖子,转身就往厨房走,乔宴如拉住他,「你还干什么?」
「你吃饭了?」
乔宴如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看她的样子,虞刑就知道肯定没吃。
「我给你煮一碗番茄鸡蛋面。」
有人给自己煮饭,乔宴如点了点头,她坐在餐桌边上等。
餐桌就在厨房开口处,从乔宴如的角度,能看见虞刑利落地系上围裙,粉色的。
看着他从冰箱里取出面条,顿了顿,又放回去,舀出面,和上水手擀,擀面杖一下一下,就出来一张大圆饼,虞刑手起刀落,手擀面就切好了。
水也正好开了,西红柿红彤彤的,酸酸甜甜的味道飘进乔宴如的鼻子,饿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肚子闹起革命。
面条端上来,乔宴如才发现碗里还装了两只荷包蛋,溏心的,特别香。
她不由得想起一句gg语,「如果对象是厨师,那就赶紧嫁了吧。」
思维发散,她又想起办公室女孩子聚堆讨论的男女话题。
「现在会做饭的男孩子比菩萨还难找,我是没那个命了!估计结婚也只是过顿顿外卖的苦逼生活!」
乔宴如看着面前的溏心煎蛋,忽然弯起嘴角。
虞刑看着她,把碗往她面前推,「快吃,面要陀了。」
饭后,虞刑跟乔宴如各自回去睡觉,第二天一早四点多,虞刑就从床上爬起来,虽然只睡了四个多小时,但他人还挺精神。
他开门出去洗漱,却发现乔宴如提着早点回来,看见他起来,还冲他笑:「吃了早餐再去学校。」
乔宴如送他,分开前,虞刑没忍住,又亲了她好久,开车门前,他兇悍道:「必须好好吃饭,我会打电话给林助理。」
「好好好,快去吧,别迟到了。」
虞刑去出差已经一周了,不管他在干什么,每天中午十二点,视频一定准时打过来。
乔宴如乖乖在食堂吃饭还好,要是还在办公室,他就开始训,乔宴如说不过他,立马起身去食堂。
晚上也是,八点一定准时来电,还要求每一餐饭都必须录视频。
乔宴如成了夫管严这件事,林助理第一个发现。
乔宴如赶紧扣了电话:「有事?」
林助理咳嗽两声,「乔特助,楼下前台说有人找,好像是您的亲戚。」
虞刑耳朵一动,亲戚?
虞刑还没听到太多,就发现乔宴如挂断了。
虞刑蹙了蹙眉,他在乔宴如家里也住了好几个月,可从来没看见有亲戚过来。他捶了捶脑袋,怎么感觉好像之前听乔小乔提起过?
隔壁办公位的博士师兄见虞刑自虐,问道:「数据没跑出来?」
虞刑只得暂时按下疑惑,把跑出来的记录数据的表格交给师兄。
「师兄,你要的数据在这里,有点小波折,但整体还不错,你看看。」
博士师兄木木地接过实验记录本,看到标准的数据分布,他人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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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本科师弟都这么牛掰了吗?数据他跑了两遍也没跑出来,虞刑竟然一次就!!!
他轻咳两声,「虞刑,你帮我看看这个程序脚本,我先去找导师。」
虞刑不疑有他,坐到师兄的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仔细检查,顺便还把自己觉得有问题的bug修正了一下。
晚上跟教授还有博士师兄开了个会,虞刑就往酒店走,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给乔小乔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乔小乔刚刚结束晚自习,正在跟同寝的室友在食堂干饭。
接到虞刑的电话,她矜持地等了一会儿,等虞刑第二次打过来,她才慢条斯理地接通,「有事儿吗?我很忙的。」
「小乔,你跟你姐还有来往的亲戚吗?」
「亲戚?什么狗屁亲戚,我家就我跟我姐相依为命!」
听乔小乔的口气,虞刑就了解了七八分。
「刚下晚自习吧,饿不饿,给你点个外卖?」
「好呀好呀,我要吃炸鸡可乐,还要烧烤!」
「我马上叫人给你送。」
「谢谢大鱼!」
挂了电话,虞刑嘴角紧了紧,他想起来了,乔宴如的亲戚的确还在世,还都在本市,只是她们不当人,当年乔宴如父母刚去世,她们就以抚养姐妹俩为藉口来抢家产,还好当时乔宴如硬气,姐妹俩磕磕绊绊,可到底长大了。
这么多年不联繫,忽然来找,肯定有猫腻。
虞刑又打给教授,问他项目什么时候能结束,顺便请假。
教授当然不统一,但虞刑的理由叫教授没法拒绝。
「我女朋友病了。」
当晚,虞刑赶回惠城,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他背着包,叫了辆车就直奔小区。
他站在楼底下仰头看,很好,整栋楼的灯基本都灭了,唯独家里,玻璃上还影影绰绰,看人数,绝对不少于四个。
他冲上楼,恨不得电梯立马变成火箭。
隔着门,他都能听见房间里传出的争吵声,隔壁阿姨打开门,看虞刑回来了,急忙道:「小虞,你可算回来了,你家里怎么回事,一直在吵,要不要我报警!」
「阿姨,没事,我来处理,您回去睡吧。」
劝走阿姨,虞刑输入密码,「嘀」一声,扭开了把手。
客厅里,三个人以围攻之势把乔宴如围在中间,一女两男站着,乔宴如坐在沙发上,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进来的虞刑,叫唾沫横飞的三个人住了嘴。
乔宴如抬头,看见他,她眼仁动盪,「你怎么……」
虞刑二话不说,推开离乔宴如最近的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扣着乔宴如的肩膀说:「你怎么样?」
「我很好。」
中年男人跟那对老夫妻互相对视,老女人忽然骂道:「乔宴如,你在家里藏了个野男人!你还要不要脸了!当初我姐姐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人!」
「妈,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老婆,你坐,宴如,你看你把你小姨气的,还不赶紧道歉!」
虞刑搞清楚了,这个女人就是乔宴如母亲的亲妹妹,那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是乔宴如的姨父,一个是乔宴如的表哥。
这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东西。
「乔宴如,你还傻站着干什么,你赶紧把这个野男人撵出去,我都给你找好对象了,明天你就去见!」老女人拉着嗓子大喊。
忽然,里边卧室冲出来一个女人一个小男孩儿,男孩儿横冲直撞,大喊着:「奶奶,这房子真好,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老女人摸了摸乖孙的脑袋,和蔼道:「乖乖,你想住就住,你姨姨以后结婚,这些都是你的!」
虞刑被气乐了。
「喂,该出去的是你们!」
老女人抬头,眉头一皱:「你怎么还在,乔宴如,你不把我这个小姨放在眼里了是吧!你是不是忘了你妈妈死的时候怎么嘱咐你的?咱们可是一家人!」
老女人不停给乔宴如施压,虞刑可不管她是老姨还是小姨,他让乔宴如退后,汹汹道:「一家人个屁,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不要脸的,表哥打妹妹的房子的主意,让人笑掉大牙了!」
老女人被气得直往后仰,侄子和虞刑鼻子的手哆嗦着。
她转向乔宴如:「宴如,你就由着她欺负你小姨?你对得起你妈妈吗?」
「到底谁欺负谁,你们招唿不打一个就闯到这里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虞刑可不惯着他们,果断拿起手机。
大晚上的,警车「呜呜」地来,两个警察到了,发现是家庭问题,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老女人一家也都欺软怕硬,看警察来了,顿时安分得好像鹌鹑,那个口出妄言的小屁孩儿也被捂住嘴巴。
「警察先生,他们私闯民宅,还要抢房子!」
「你放屁,我们什么时候说要抢房子了!」便宜表哥大叫。
虞刑冷笑,他举起手机,老女人得逞那句「房子以后都是乖乖的」在房间里循环播放,老女人一家的脸瞬间绿了。
「女士,你是房主?」乔宴如点头。
「你带他们进来的?」
「他们硬闯进来的,今天白天他们去我公司闹,要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去相亲,还要我拿两百万给孩子上学,我拒绝了,他们就找到家里来,趁我开门,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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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页
警察表示了解,后看向老女人,「你们跟乔女士什么关系?」
「我是她小姨,我这个做长辈的,来外甥女家里看看她,给她张罗相亲,我还错了不成!」
「那你为什么要跟乔女士要钱,还狮子大开口!」警官可不是好煳弄的,立马抓住要点。
老女人嗫嚅着,她丈夫往前一步道:「我们就是想帮宴如先管着,她找了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家里鬼混,我怕她钱都被骗走了!」
警官便又看向虞刑:「这位先生,你是……」
「他是我男朋友。」乔宴如赶紧说。
虞刑搂紧了她,大大方方地看着警察道:「我是b大的大一学生,这是我的身份证。」
b大?
警察眉心一跳,可虞刑随身携带学生证身份证,这个可做不了假。
b大的学生不三不四?
两位警官听到了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老女人一家人听虞刑说他是b大的,眼珠子都瞪大了,怎么可能!
那可是b大!全国最高学府!
虞刑可不管他们是掉了眼珠子还是掉了下巴,他严肃地道:「警官先生,按照《刑法》规定,非法侵入住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另外,他们还敲诈,两百万巨额,数额极其巨大,应该判处十年以上或无期徒刑!」
法条顺嘴就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判刑年头都划定得清清楚楚,倒把警官整不会了。
「十年加三年,那不就是十三年!妈,你要坐十三年牢!」
老女人一巴掌拍开儿子,「我可没敲诈,再说了钱我不是没拿到吗?」
「实施了敲诈勒索行为,且数额巨大,就构成敲诈勒索罪,两位警官,我说得对吗?」
「对,对对对,你们几个,跟我们走一趟吧!」
几人吓坏了,「我们没有敲诈,他胡说八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警官先生,稍后我会去警局,把视频证据交给你们。」
说着,虞刑指了指门口的摄像头。
一家五口被带走,家里终于安静了。
乔宴如长长的唿出一口气,虞刑本来想扶着她坐下,可刚才沙发被那几个人坐过,茶几上的碗里还装着菸灰。
虞刑把乔宴如带进卧室,他找了备用的沙发套,把换下来的丢进垃圾桶,又打开窗户换气。
全都处理干净,他回到卧室,想跟乔宴如掰扯掰扯,可看见乔宴如穿着衣服睡着,万般话语只化作无奈摇头。
他把监控拷贝了一份,当即赶到警局,有了证据就好办了,那家人这监狱是蹲定了。
欲离开的虞刑又被叫去做笔录,他都弄完出来,天都快亮了。
路上遇见开着的早点摊,他随便买了几样回去。乔宴如还在睡,但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着,人也缩成一团。
他躺到床上,把肩膀靠过去,乔宴如下意识缩进他怀里,汲取温暖似的,贴得很近。
虞刑闭上眼,也睡着了。
他醒来时,乔宴如也醒了,俩人对视了几秒。
乔宴如先开口说:「你怎么忽然回来了?项目结束了?」
虞刑心里还有气,只是乔宴如这么可怜,他又不好发作,就只捏了捏她挺秀的鼻尖,看她不舒服的弹他,他才道:「某些人故作坚强,要不是我发现不对,你昨晚能被那群豺狼给嚼碎了骨头!」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乔宴如垂眸嘀咕。
「是谁昨天还被安排相亲,难不成你真要去?」
「我没有!他们就是想把我卖了,我怎么会去见!」
「就只有这个原因?」
知道虞刑想听什么,内敛的乔宴如愿意他高兴,就道:「因为你,开心了吧!」
虞刑当即捧起她的手亲了一口。
「我媳妇真乖。」
「谁是你媳妇!」
「你啊,不然还能是谁,难道你想我叫别的女人媳妇?」
乔宴如的拳头抡过来,虞刑一边躲一边在她额头啄吻,「好了,起床吧,早餐都凉了。」
腻腻歪歪地吃了顿早餐,虞刑说昨晚他已经处理好了,剩下的事他找了律师,律师全权解决,不需要她出面。
乔宴如惊讶,昨晚她睡着,虞刑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
「别太感动,还差得远呢。」
「已经够好了。」乔宴如喝了口豆浆,埋头说。
「你今天还要去上班吗?」
「当然。」
昨天她及时叫保安上来,因此也惹怒了小姨一家,不然他们不可能过来闹。
「那好吧,我还得赶回去,这半天假还是我软磨硬泡出来的。」虞刑感嘆道。
「吃完我送你去机场。」
……
等虞刑从山城回来,已经是一个月后,项目完成地很成功,资方很满意,教授跟诸位博士师兄也很满意,虞刑也拿到了二十万的报酬,但更让他看重的,是这份资歷,国家级项目的参与者,以后考研考博都够分量。
虞刑毕业的这天,乔宴如刚刚从子公司镀金回来,成了正儿八经的集团高层。
他来参加虞刑的毕业典礼,为了让自己在一群大学生里看起来不那么别扭,她翻出了t恤跟牛仔裤。
本来虞刑以为她不会来了,早上打电话时,乔宴如还在机场,飞机因为事故晚点,足足晚了六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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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宴如很落寞,虞刑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不就是毕业典礼嘛,不出意外,你以后还有两次参加的机会。」
挂了电话,刚才萎靡不振的乔宴如立马阳光明媚,她看着惠城机场几个大字,招手叫来一辆计程车:「师傅,麻烦去b大。」
虞刑放下电话以后,他并没有他劝慰乔宴如的那般洒脱,他垮了肩膀,室友过来问道:「虞刑,你磨蹭什么呢,要拍合照了!」
「哦,马上来。」
「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你女朋友不是要来?」
虞刑更萎靡了,「她飞机晚点,赶不回来。」
「这样啊——」舍友托着下巴,「这样可就太好了,今晚你可得跟我们去吃散伙饭,少了你,我们都觉得不对劲儿!」
这四年,虞刑可是他们班里的传奇人物,才本科就跟各个导师做项目,有时候老师赶不来上课,就叫虞刑代课。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虞刑的专业知识超强,大家一样是人,为什么总有人开挂?
不过四年都被碾压,大家也习惯了。
「喂,你行不行啊你,不会又要放鸽子吧,这几年因为你女朋友你可放了我们好几回鸽子了!最后一次,趁着嫂子不在,咱们今晚尽情嗨!」
虞刑无语瞄他。
合照过后,好多人来跟虞刑合照,也有大着胆子来表白的。
没有人觉得自己能成功,虞刑跟他女朋友的感情好着呢,可这就是青春啊,喜欢却没有表白,以后想起来,只会觉得自己的青春缺了一个角。
虞刑脸上挂着尴尬不失得体的笑容,他就好像景点那个网红打卡卡通人物,好不容易拍完照,他又被慈祥的导师们拉了过去,问他打算去读谁的研究生,然后就是一番刀光剑影。
虞刑很是疲惫,应付完了,他脱下学士服,准备等其他学生都拍完照 ,一起去吃饭。
他靠着一棵树,从包里拿出最近看的一本大牛的专业书,他看到一半,正到寸劲处,他皱起眉头,努力消化吸收。
忽然,背后好像刮过一阵风,他没太在意,他翻下一页,有阴影打下来,他以为又是来找他拍照的,张嘴就道:「同学,拍照时间过了,我又不是……宴如?你不是困在机场吗?」
「同学,不可以拍照吗?好可惜,我还特地带了相机。」乔宴如笑眯眯的。
虞刑顿时换了嘴脸:「拍照好,拍照好。」
他嘴巴咧得很快,迅速从拍遗照过渡到结婚照。
朋友跟同学们:……
「虞刑是不是太过分了! 」
「的确过分!」
「得想个办法惩罚他?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让他今晚请客!他这四年拿的奖金跟项目酬劳都能在惠城买一栋房子了!」
「今晚大伙儿齐心协力,给我灌醉他!」
大傢伙儿一致同意。
是夜,虞刑被同学们联手惯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从酒店出来时,他脸蛋坨红,红柿子似的,眼珠却亮晶晶。
站在乔宴如身边,很乖很乖,让自己走,他就站起来,还能走直线,让他上车,他就乖乖坐进去,还给自己系安全带。
乔宴如看着好笑,跟虞刑的同学告别过后,她就带虞刑走了。
司机在前边不敢往后看,他早就知道乔总有个男朋友,还是b大的高材生,超级年轻,还超帅。
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虞刑本来乖乖坐着,他忽然偏着脑袋,要乔宴如抱。
司机竖起耳朵。
乔宴如无奈地随了他,谁知醉汉蹬鼻子上脸,从要抱抱到要亲亲,这要是应了,下一步还不得……
于是乔宴如冷漠拒绝。
虞刑瞬时睁开眼:「乔宴如,你今天骗我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还拒绝我!我生气了,我很不好哄的!」
虞刑的语气跟三四岁没讨到糖的小朋友没有差别,司机差点儿憋不住笑。
乔宴如还得任劳任怨地哄他。
终于到家了,司机要帮乔宴如扶他进屋,虞刑拒绝,「我不要你碰我!我有女朋友!」
司机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他看起来像女的吗?
「小张,你先回去吧,明早过来接我就行。」
小张点头,上车走了。
艰难地虞刑弄到楼上,把他扔到床上,乔宴如唿哧唿哧喘气。
她解开衣领的几颗扣子,想喝口水,刚转过身,整个人就往后栽。
虞刑竟然偷袭她!
「一起睡!」虞刑很固执。
「好,一起睡,但是你还没洗澡。」乔宴如循循善诱。
「一起!」
乔宴如:……
试图跟醉鬼讲道理的人,只会被就地正法。
第二天早上,小张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乔宴如,八点了,不见乔宴如下来,他找到电话打过去,依旧没人接。
又等了半个小时,电话拨回来,是个男的。
「你老闆今天请假,麻烦你了。」
小张放下手机愣了好几秒,单身的他瞬间脸红。
乔总男朋友的声音真的很性感啊!
小姑娘估计都喜欢这一款。
他要是也有这副好嗓子就好了,也不会单身到现在。
楼上,虞刑轻轻放下手机,乔宴如咕哝道:「谁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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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谁,你继续睡。」说着,他重新抱住乔宴如。
阳光洒进来,被百叶窗分割成细碎的小点,一些打在乔宴如身上,一些打在虞刑身上,斑斑点点的,合在一起,就是一幅美丽的画儿。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啊啊啊啊,下一个开评论区提的次数最多的「恶霸土匪变赘婿」这一个,大家明天见啦
第60章 这个女人是我的!
「救命, 别碰我!放过我!求求你们了!」女人的叫喊声十分悽厉。
虞刑脑子还晕着,他闭着眼想缓缓传送的痛苦, 可耳边太吵, 嗡嗡的,他不得不睁开眼眸。
眼前黑蒙蒙,唯一的光亮就只有铁盆里的火苗。
适应了几秒, 他才看向吵得他头痛的声源,竟然是一群壮汉在调戏女人。
黑洞里摆着好几张大桌子,桌子非常长,离他最近的那张桌子上,正躺着两个女人, 一个长得一张娃娃脸, 身上穿着侍女的衣服,小脸憋得通红,另外一个小姐打扮, 身上穿着袄裙, 盘扣被解开两颗, 她挣扎的同时, 头部摇晃, 一张美丽的、梨花带雨的脸乍一出现在虞刑眼睛里, 他立马就认出了这个女人。
她就是他此行的任务对象——聂凝凝。
聂凝凝, 江水县县长聂霍城的独生女,二八年华, 已有婚约。
通行天堑时被原身带着一帮子山贼捕获, 在聂凝凝出城之前, 他们就探听到了聂凝凝要返回江水县的消息。
这个细皮嫩肉的大小姐从她一表八千里的表哥, 也就是她的未婚夫家——封家回来, 必定要经过天堑。
原身所在的土匪窝正是方圆二十里实力最强横的山寨之一,几乎形成一统之势。
作为盘踞在天头山的一窝匪徒,江水县县长曾多次带领保卫团围剿,可原身的上一任大当家,也就是虞刑的义父本领超强,带领一众土匪多次躲过危急,可在去年的一次围剿中,被一枪击中后心。
原身一直想替义父报仇,他长期派人监视江水县县长一家,一年过后,终于被他逮到机会。
原身就是个土匪,没什么文化,大字不识一个,从小就被义父带在身边,教授骑马打枪躲避政府围剿的本事。
这些年他也带人抢了不少大户人家,把天头寨经营得红红火火。
原身抓到聂凝凝以后,趁机勒索了一万两白银并一千两黄金,事后又不讲义气,将被匪徒□□的聂凝凝杀死在洞中。
聂霍城看到女儿尸体的时候,聂凝凝衣不蔽体,人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聂凝凝的脸上也被原身派人拿刀刻上了血红的几个大字:「血债血还!」
原身是爽快了,可很快,天头寨的一众匪徒遭受到了最严酷的围剿,聂霍城跟聂凝凝的未婚夫封泽洋身先士卒,可还是被原身跑掉了。
虞刑恍惚了一下,他定了定神,发现被匪众包围在长木桌上的聂凝凝正淌着眼泪看向他这边。
那双眼里空洞无比,只有几点细碎的火光在瞳孔里闪烁,可一潭死水又能掀起多少风浪?
「老大,县长的女儿可真是漂亮,皮肤真嫩,想必在床上也一定……」说话畏缩,又充斥着垂涎的男人,正是天头寨的二当家,一个五十岁的光头男人。
虞刑端坐在虎皮椅上,从义父去世,二当家跟三当家就各成一排,表面上恭敬他顺从他。
实则背地里都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就等着一朝反水,抢了他的大当家之位。
原身清清楚楚,所以在给义父报仇这件事上,他不遗余力,不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
整个山寨,所有人都视老寨主为天神,原身打着报仇的旗号,给自己笼络人心,尽管从心底里,他根本不关心老当家是死是活。
他名义上是义子,其实只是老债主的一个工具,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与他同时被带回山寨的还有九个孩子,他们死光了,就剩下他。
虞刑的一条腿垂在地上,另一条腿架在虎皮椅上,听见二当家的这声喊,他登时跳下来,三两步从台阶上下来,一掌拍开了要解聂凝凝裤子的土匪。
「大当家!」被拍开的土匪吓了一跳。
二当家跟三当家也都从各自的豹皮椅上站起来:「大当家,你这是何意!」
两人唿和的功夫,聂凝凝已经被虞刑抱起来,聂凝凝满脸泪,她懵懵地看着虞刑。
虞刑体格健壮,抱着一个九十多斤的女人,一点儿不费力。
「从今以后,这个女人就是老子的压寨夫人!」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虞刑也不管他们如何作想,抱着聂凝凝就走进山洞深处。
二当家三当家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杀意。
「爹,剩下的这个女人怎么办?」二当家的儿子虎子瓮声瓮气地说。
「没听见大当家的话吗?那女人以后就是大当家的夫人,这个女人是夫人的丫鬟,可不能怠慢了,先关起来!」
虎子不乐意,「她算什么的夫人,她可是仇人的女儿!」
虎子的这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二当家隐晦地给了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儿,张嘴却道:「你给我闭嘴,大当家的成算也是你能置喙的,听命令!」
二当家不说话还好,他这一番话叫匪众窃窃私语。
「大当家这是不打算给老当家报仇了?」
「那他还算什么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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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同样悽惨的侍女春夏抹干净泪,方才发生的一切叫她十分惊恐。
那个男人想干什么 !
他把小姐带走想做什么!!!
……
这边,聂凝凝被虞刑抱进洞穴,聂凝凝被抓来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她水米未进,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就好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被虞刑抱着的时候,她试图挣扎,却被一双大掌扣住腿弯,对方生硬地命令道:「再乱动我就真收了你!」
聂凝凝顿时吓得闭上眼,两条小腿绷直,眼睫毛也颤颤悠悠。
虞刑满意了,把聂凝凝放到床上,他喊了一声,两个温顺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大当家。」
「把她洗干净!我待会儿回来检查!」
老妇人听了命令,就切准备热水跟洗刷的布巾。
聂凝凝听虞刑叫人给她洗澡,又惊又俱,撑着一副破烂身体,就胡乱往外跑。
可她太弱,虞刑一只手就把她摁在床上,她像一只被翻过壳的乌龟,但凭她踢腾挣扎,却一寸也移动不得。
努力了半天,她唿哧唿哧地喘,嘴皮干裂,出了血。
聂凝凝尝到血的味道,顿时悲从中来,哭干的眼睛里又冒出细细的水流。将被眼泪蜇得通红的眼仁浸润地肿起,一圈眼皮也通红渗血,被她用力擦破了。
「求你,放过我!我爹会给你钱,你要多少都可以,求求你!」
聂凝凝悲怆地哀求着,从小娇生惯养的她,这几天经歷的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被表哥伤害的痛苦跟这几天的经歷相比,仿佛都不算什么了。
她眨巴两下眼,看到虞刑刀削斧刻一样冷酷无情的脸,她偏过头,更像一尾被钓上岸,不得不认命的鱼。
虞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安静下来,他松开手,转身出去了。
很快,两个老妇人一个拿着巨大的水桶,一个提着滚烫的水进来。
一个留下来看着她,另外一个继续提水。
把水桶装满了,老妇人才操着沙哑的嗓子道:「脱衣服!」
聂凝凝不动,两个女人走过来,两双粗糙的大手在聂凝凝身上转了一圈,就把聂凝凝脱得□□,她悲愤欲死,却被塞进水中。
「没人可以违抗大当家的命令,还请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老妇人的嗓子十分难听,就好像被锋利的尖刀划过。
聂凝凝没有尊严地被摁进水桶反覆刷洗,直到皮肤被泡皱,人也被热气熏蒸得昏昏沉沉。
两个老妇人才开始给她洗头髮,不知道她们用的什么东西,头髮洗过后散发着一股清爽的味道。
聂凝凝还来不得打量,就被包着布巾抬到床上。
老妇人抬着器具离开,洞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
她裹着布巾,正蹑手蹑脚地踩着被浸湿的绣花鞋往门口奔,她离门越近,眼中的惊喜就越浓。
手碰到门板的那一剎那,聂凝凝激动得手指轻轻颤动,可她来还没高兴太久,门板就朝里面推开,她吓得直往后退,脚步仓皇之间,整个人就摔倒在了木板床上。
木板床吱吱呀呀,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被褥,聂凝凝的后背以及腰臀处火辣辣一片,疼得好像被火棍滚了一圈。
虞刑看聂凝凝要摔倒,赶紧伸手过来拉她,但还是晚了一步。
眼睁睁看着聂凝凝摔倒,摔得一张小脸皱巴巴,虞刑没忍住,嘴角朝上抬。
过几秒又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勉强忍住笑意。
聂凝凝本来就摔得痛,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虞刑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更害怕了,抓着布巾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她往床里侧躲。
可木板床只有一米多长,能躲的距离有限,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可只要虞刑一伸胳膊,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拖拽出来。
虞刑看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鹌鹑,一边忍笑一边大步走来。
他的步伐很快,聂凝凝跑了好几步,他只跨了两三步就到了床边。
聂凝凝顿时更惊恐了,十颗圆润的脚趾头使劲往脚掌里边缩。
床单被褥灰扑扑,脚趾头显得特别可爱。
虞刑扫了一眼,他咳嗽了一声。
就在这时,刚才的那两个老妇人埋着头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往前一步,对虞刑说道:「大当家,我们已经给夫人打理干净,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虞刑扬了一下手,两个老妇人就要出去,谁知聂凝凝看见以后忽然大喊大叫,她跳下床抓住其中一个老妇人的胳膊,言语哀求,眼神凄切。
老妇人仿若未见,她甩开聂凝凝,弓着身子退出去。
看聂凝凝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泥地上,干净白皙的脚掌也被泥土染得脏污。虞刑眉头紧皱,二话不说就把聂凝凝扛了起来,把她放到床上。
聂凝凝虽然尚未出阁,但饱受教育的她也见过爹爹和娘亲亲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男人还壮的像一头熊,还当众说她就是他的压寨夫人,其中饱含的深意她又如何能不懂?
聂凝凝使劲浑身气力抬起胳膊,巴掌甩了起来,手指尖划过虞刑的脸颊,她的指甲修剪得很圆润,扫过虞刑脸侧的那一剎那,三道血痕霎时出现。
虞刑「嘶」了一声,眉头瞬间皱紧。
原身常年练武打枪骑马,肌肉块儿撑起,又不苟言笑,显得又壮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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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虞刑脸上的痕迹,又看到自己指甲里的血红色,聂凝凝害怕极了,被捕食者逮着的小动物似的她,又把自己缩成一团,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
虞刑摸了下脸,指尖漂浮着淡淡的红,他忽然笑起来。
生了一双偏圆的丹凤眼,他凶起来的时候眼角往上提,瞳仁也紧缩着,好像山中的勐虎,让人不敢不怕。
他笑起来时,嘴角虽然翘着,可眼底划过的流光却中和了笑容中的暖意,显出几分爬行动物的阴冷。
虞刑并不知晓他的这副模样直接叫聂凝凝吓破了胆,尖叫刚一出口,就被打颤的牙齿吞没。
他看了一眼吓坏了的聂凝凝,顿时更想笑了。
他就这么可怕吗?吓成这样?
虞刑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转过身,拉开门走了。
聂凝凝从惊惧当中醒过来,抬头就发现虞刑不见了,转而取代的是刚才她见过的老妇人当中的一个。
她跪着爬过去,抓住老妇人的手,这个老妇人看起来和蔼一些,应该很好说话。
可老妇人一张嘴就叫聂凝凝瞳仁直颤,嘴角也颤抖着。
「你,你想干什么?」
老妇人面孔冰冷,明明刚才虞刑已经够吓人了,可聂凝凝一瞬间心里竟然生出这个老妇人更可怕的感觉。
聂凝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老妇人剥下勉强覆盖着身体的布巾。
老妇人手掌粗糙,手劲儿也大,聂凝凝的皮肤被划得痛极了,她眼里又含了一泡眼泪。
老妇人可不管她是疼还是享受,把那层布剥下来以后,把聂凝凝摁在床榻上,一只手压制住聂凝凝的两条胳膊,进另一只手掰开聂凝凝的两条腿,手就往中心伸去。
聂凝凝扭动着身体,拼命避开老妇人的手指,两条腿也不停地踢腾着,老妇人皱着眼眉,朝门外喊了一声,另外一个老妇人就走了进来,两个人合作,聂凝凝就不能动弹了,待宰羔羊似的。
眼见老妇人的手就要摸到聂凝凝最羞耻的地方,听到哭叫声的虞刑闯了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眉心一跳,厉声唿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老妇人看着虞刑长大,闻言也不害怕,不紧不慢地说:「大当家,这女人来路不明,终归得检查过,不然配不得当您的妻子。」
虞刑的眉心又勐地跳了两下,额头的青筋也在抽搐跳动。
「没有我的命令,谁准你们动她的!都滚出去!」
向来规矩的老妇人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虞刑:「大当家,您怎么能……」
老妇人话还没说完,虞刑就喉咙收紧,兇恶地说:「我叫你们滚出去,没听懂吗?」
见虞刑进打开枪匣子,好像真的要毙了她们,两个老妇人进哪里还敢拿乔,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聂凝凝吓坏了,日白的身体颤抖着。虞刑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体上。
他知道这两个老妇人一个是二当家的手下,一个是三当家的探子,终归不是自己人,他正想找由头撵走她们,她们就自己撞上门了。
虞刑的眼睛里闪过兽类一样的兇狠,他扯过凳子坐下,轻轻拍打着聂凝凝的后背,想叫她好受一些。
可聂凝凝眼珠闭着,米白色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很快,一条淡粉色的线从嘴角滑落。虞刑心口一跳,他真的怕这丫头咬断舌头,下一刻硬是掰开她的下巴,把自己的手指塞了进去。
聂凝凝合上嘴的剎那,虞刑吃痛,可她并没有把手指收回来,任由聂凝凝啃咬着。
虞刑指骨剧痛,被咬断了似的。手却很温柔,在虞刑的轻轻拍打之下,闭着眼睛的聂凝凝睡着了,只是在睡梦里,她的那一双秀丽的眉蹙着,布满了哀愁与痛苦。
等聂凝凝睡熟了,虞刑才站起来,走了出去。
那两个老女人必须赶紧处理掉,不然早晚是祸害,可他房里就只有这两个人伺候,聂凝凝怎么办?
紧抿嘴角的虞刑想起了另外一个姑娘,那个丫头应该就是聂凝凝的贴身丫鬟。
他叫来自己的小跟班,让他去把春夏喊过来。
小跟班愣了一下。
虞刑顺势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
小跟班撒腿就跑,没过多久,哭哭啼啼、恍恍惚惚的春夏就被带了过来。
一见到虞刑,春夏就勐地往后退,脚步之慌乱,足以看出虞刑给她带来的巨大惊恐。
虞刑刚刚张嘴,想叫她进去伺候聂凝凝,就看见春夏忽然朝他冲过来,虽然脸颊因为惧怕微微抽动,却还是固执地直视着虞刑:「你把我家小姐怎么样了?你这个坏蛋,土匪强盗!」
虞刑挑了一下眉,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忠心,胆子也不小。
「你把小姐还给我,不然我家老爷一定荡平你山寨,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春夏喊完了,胆子也用光了。
「进去伺候你家小姐,要是敢偷偷出来,我剥了你的皮!」虞刑十分冷硬地说。
见春夏惊恐地瞪着眼睛,虞刑转头吩咐道:「胖子,你看着她,不许任何人进出。」
「放心吧,大当家,我保管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虞刑走了,他还有「要事」跟二当家和三当家商量。
他刚刚走进议事大厅,就见一众土匪把脑袋转过来,随着他的走动转动脖子,整个大厅充满了一股子肃杀之气,虞刑旁若无人地坐到了大当家的位子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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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站在台阶下面,瓮声瓮气地说:「大当家,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虞刑轻轻的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我给你什么解释?」
虎子涨红了脸,仿佛被虞刑的云淡风轻的态度气着。
「聂凝凝是我们山寨的敌人,是老当家杀父仇人的女儿,大当家,你莫不是忘了老当家是怎么死的?」虎子步步紧逼,非要虞刑给一个说法。
「义父就死在我眼前,你眼瞎也当我也眼瞎?」
被骂了,虎子瞪圆眼珠,二当家扫了一眼自己这个蠢儿子,立马接话说:「大当家,虎子人憨,肠子也直,他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要聂凝凝那个女人当压寨夫人?」
虞刑转了转酒杯,眼角忽然挑起来。属于大当家的不可侵犯的威严气势蓬勃散出,直叫众人骇然后退。
二当家吞了口口水,才没显得太过狼狈。
从始至终狐狸一样的三当家一直没有开过口,见二当家愚蠢如猪,三当家摇了摇扇子,慢慢悠悠地说:「大当家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想好怎么报復聂霍城了!」
虞刑挑了一下嘴角:「还是三当家了解我,我虞刑千不该万不该,也不会忘了老当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今天这么做,的确另有缘故!」
三当家也笑了:「大当家不妨详细说说。」
虞刑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利剑一样射到了三当家身上,「你在命令我?」
三当家勉力保持着微笑,只是手中扇子摆动的频率却快了不少。
「大当家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替大傢伙问个清楚明白,不然要是破坏了您的计划可怎么好?」三当家端的是一脸替虞刑着想的模样。
虞刑又笑了起来,他反反覆覆喜怒无常,叫人不敢亲近,也让不少人明白,为什么当初老当家临死之前把位子传给虞刑,而不是二当家三当家。
「我给义父报仇,还轮不着跟你们报备,谁要是有意见,尽管来找我!」虞刑忽地站起,无形的气场扬起衣摆。
众人噤若寒蝉,就连二当家三当家也都闭紧嘴巴,缄口不言。
「还有别的事?」
虞刑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二当家咳嗽了一声,这才说起另外一件大事。
「大当家,县里的探子来报,说是江水县的县长集结了周围几个县的保卫团的兵力,说要剿灭我们山寨。」
这件事虞刑早就料想到。
「周围几个县,那就是三千多人的兵力。」虞刑绷着唇角,他点了点手指,眼下的形势很严峻啊。
虞刑就是土匪们的主心骨,见大当家沉默下来,他们都慌了。
「大当家,我们山寨老弱妇孺全都加一块儿,也不过才三百多人,打不过我们就跑吧!」,有人衷心建议。
「是啊大当家,鸡蛋磕不过石头,咱们暂且保存实力,等日后杀他个回马枪。」三当家也说道。
「谁说我要跑了?」
虞刑的这一句话叫众人惊掉下巴,二当家三当家齐齐朝他看过来,眼睛里满是惊愕。
「大当家,你的意思是……」
「我们手上可有重要的一枚牌。」虞刑笑得有几分奸诈,二当家三当家对视一眼,同时挤了挤眉心。
「行了,都害怕什么?聂霍城的女儿在咱们手上,还怕他对咱们动手不成?」
「可是大当家听说江水县调来了火炮,一枚炮弹下来足以荡平整个山寨,咱们是不是……」
「你们觉得咱们的聂县长是个怎样的人?」
土匪们被问倒了,三当家负责管理情报工作,他沉思了一会儿说:「聂霍城此人老奸巨猾,满肚子坏水,咱们山寨的不少兄弟都被他抓了。」
「还有呢?」
三当家眉头一紧:「听闻聂霍城十分宠爱妻女,不知真假。」
虞刑打了个响指:「说对了,三当家你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
被夸奖了,三当家眉头一松,可紧跟着,虞刑的追问就叫他丢尽了脸面。
「三当家,还有呢?」
三当家哑口无言,还有?还有什么?
三当家看向二当家,二当家沖他摇了摇头。
「大当家,恕我愚钝」
「看来我刚才是夸早了,你的情报工作还有待加强。」
老当家还在世时,三当家就负责情报,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岔子,冷不丁被虞刑这个小年轻贬低,三当家心里不是滋味儿,他面孔肃然,心中暗生杀意。
「还请大当家指教。」
虞刑哈哈一笑,他勐的一旋身,稳稳噹噹地坐在了虎皮椅之上。他身子微微前倾,一只胳膊靠在大腿上,眉宇间充满了兴味:「你们可是忘了,咱们的聂大小姐是从哪儿回来的?」
三当家大梦初醒:「封家!」
「没错,就是封家。」虞刑满意地笑了笑。
三当家捏着摺扇的手紧了又紧:「大当家,还请你给我们答疑解惑,聂霍城攻打山寨跟封家也有什么关系?」
虞刑的视线扫过众人见,大家都一脸的求知若渴,他便解释说:「三当家,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可知道原本预计在隔壁县待满三个月的聂小姐,为何提前两个月赶回来?」
三当家又被问住了,他瞠目结舌。
这一回虞刑没有为难他,很快说出了答案:「封泽洋虽然在保卫团中工作,但他就是个草包,满口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却一有空就往勾栏院花巷里面钻,要不是他爹藏得好,我们的聂大县长怎么可能会把宝贝的女儿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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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意思是……」
「我们跟聂霍城做交易!」
二当家第一个跳起来,粗犷的脸上一片排斥:「大当家我不同意,我们怎么能和仇人做交易!」
「二当家少安毋躁,我还没说完。」
二当家勉强坐了下来,他绷着脸,大有看虞刑怎么辩解的架势。
「生意归生意,但聂霍城的命我们也要取!」
「大当家,青天白日的,你在做梦吗?」虎子嗤笑一声,挑衅地说。
「虎子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二当家见虞刑忽然冷下脸,怕他对儿子下手,就呵斥一声,哪知虎子不听劝告,梗着脖子大叫道:「大当家,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女人的美貌迷了眼,你就是想护着她!」
虞刑微微挑了下眼皮,这个蠢货竟然猜对了,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保护聂凝凝。
「虎子,你给我滚出去!」二当家第一个站起来,叫人把虎子拉出去。
虞刑歪了下头,虎子说的都是真的,可这里不会有人相信,毕竟以前原身真的在兢兢业业地刺杀聂霍城,也满腹心思地想叫聂霍城替老当家偿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度过这次危机,剩下的以后再谈,只要聂霍城还活着,就不怕我们没有弄死他的机会!」
底下又开始窃窃私语。
在替老当家报仇和先保住自己的命之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大当家,我们都听你的,你就说怎么干吧!」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齐刷刷看向虞刑。
虞刑笑起来,「大家放心,我既然坐在大当家的位置上,就一定叫大家跟着我吃酒喝肉,而不是让大傢伙当炮灰!」
「大当家威武!大当家威武!」土匪们大喊着,整个山洞被雷鸣般的吼声充斥。
被关在洞穴里的聂凝凝听见,她吓了一跳,春夏赶紧抱住自家小姐,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在她的耳边说:「小姐不要害怕,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
就在这时,不停发抖的聂凝凝抓住了,春夏的右手:「春夏,他们欺负你了?」
聂凝凝双眼赤红,好像血泪马上就要淌出来。
「没有的小姐,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那个坏男人说要你做压寨夫人以后,他们就把我关起来了,然后我就被带到了这里。」
听到这一番话,聂凝凝更加握紧了春夏的手。
「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一定!」
「小姐,我偷偷出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说罢,春夏也不管聂凝凝同意与否,她坚定地站了起来打开门。
胖子在门口蹲守,他打着盹儿,昏昏欲睡,冷不丁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一下子被吓醒了:「你要上哪儿去?」
「我家小姐饿了,有吃的东西吗?」
「你在这等着,我叫人送过来,不许出去。」胖子警告地说。
他看春夏回去关上了门,才迈着步子走到厨房。
山里种不了粮食蔬菜,土匪们几乎顿顿吃肉,可胖子想到聂凝凝娇弱的身体,就让厨娘给做了一碗鸡丝汤面,还在里面放了几根绿油油的青菜,汤面出锅时,胖子馋得哈喇子都要淌出来了。
他擦掉口水,端着碗回到虞刑的洞穴。
他在门口站定,抬手敲门说:「面做好了。」
他等了一会儿,可不见人来开门,胖子心里勐地一跳,他一脚踹开,门里空空如也,哪里还见那两个女人。
胖子顿时大叫:「来人啊,人跑了,快来人啊!」
一时着急,他手里端着的面碗砸到地上,滚烫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面条混了泥灰脏兮兮的。
胖子拔腿往外跑,带着人四处搜寻。
洞穴里四通八达,想要找到人还真的要费一番功夫。
胖子一边拍大腿,一边让人继续找,他则跑到了议事大厅,在虞刑耳边耳语一阵,见大当家眉目一凛,浑身冷气散发,胖子立即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把脸都扇红了才跪下说:「对不起大当家,是我疏忽了,我该死,你枪毙我吧。」
胖子的脑袋垂得低低的,大傢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异地看着台阶上面。
「等抓到人我再收拾你,还不赶紧给我滚起来去找人!」
胖子麻熘爬起来报告:「大当家,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洞穴口我也叫人封住了,她们绝对跑不出去。」
虞刑面目冷峻,穿过匪众,直奔出口。
这一边,春夏跟聂凝凝拉着手,一边躲避着洞穴里的土匪,一边循着记忆,往通道出口跑去。
可洞穴里的通道太多,她们绕了几圈就迷路了。
俩人急得满身汗,她们都知道,这回要是被抓出去铁定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洞穴之中脚步声匆匆,还有人大喊着:「快去抓人,大当家说了,那两个女人要是跑了,咱们全都得没命!」
春夏和聂凝凝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身体霎时冰凉。
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么一大群人她们肯定逃不过,情急之下,聂凝凝一转头,就看见一扇虚掩着的门,她想都不想。直接把春夏推了进去。
春夏还没反应过来,聂凝凝就把门关紧,抓着春夏给她要来的暂时裹体的粗布衣裳就往反方向跑。
前路黑暗,原本满心恐惧的她却坚定起来,爹爹小的时候就教过她,女子虽然体质不如男子,但也要坚强,遇事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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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抬脚,让自己跑得快一些,她把人引得越远,春夏活命的机会就能多上一成,可她到底是个弱女子,又怎么能跑得过男人,还是身强力壮的土匪。
就在被逼到绝路,聂凝凝闭上眼等死之时,不知道从哪儿探过来一只手,聂凝凝来不及惊唿就被拽了进去。
她被捂住嘴巴,两只漂亮的眼珠睁得大大的,眼睛里荡漾着的水花给她增添了几分羸弱娇媚之感。
「抓到你了!」
被爹爹训斥又被勒令禁足,虎子气得头顶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他听说聂凝凝和那个小丫鬟跑了,正幸灾乐祸,就听见门外便传出比男人要轻巧一些的脚步声。
他狰狞地笑着,打开门,见那个被虞刑喜爱的女人四处逃窜,他就伸出了手。
暂时拿虞刑没办法,可祸害虞刑的女人,也能叫他出一口恶气!
「你要干什么?」聂凝凝惊恐地说。
刚才在灰扑扑的大厅里,就属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最兇恶,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
她缩紧身体,努力抬起胳膊保护自己。
可下一秒,她的胳膊被暴力扯开压在头顶。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你想对我做什么?(已修)
聂凝凝的声音被虎子的粗糙大手死死地摁在喉咙里, 她除了睁大眼睛,再无逃脱钳制的办法。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
「大当家, 洞穴里都找遍了,没有发现夫人和那个小丫鬟。」
胖子带着人掘地三尺,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但还是没找到人,他急坏了。
「大当家,我马上带人再搜一遍。」胖子看虞刑的眼神越来越可怕,脸上颳起风暴似的,他骇然得喉咙发紧, 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久久没有听到虞刑的回应, 胖子抖着声音说:「大……大当家,我……」
「她一定还在洞里!」虞刑面目冷峻,阴沉沉地说道。
「可是大当家, 洞里真的已经全都找过了, 除了几位当家还有几位少爷的洞穴, 我连厨房跟军火库都没放过。」 胖子握紧了拳头。
虞刑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正好被胖子看见, 胖子瞪大眼睛:「大当家, 您不会怀疑……」
那可是二当家和三当家, 几位少爷小姐当中,除了二当家的儿子冯虎, 三当家的两个女儿都被送进城里念书去了。
冯虎总不会还惦记着大当家的女人吧?
胖子在心里腹诽时, 却看见虞刑嘴角勾勒出了一抹阴冷的笑。
「大当家, 不行啊!不能搜!」身为虞刑身边最亲近的, 也是虞刑最信任的下属, 没有人比胖子更清楚虞刑现在的境地,二当家和三当家虎视眈眈,冯虎更是把「我想篡位」这几个大字贴在脸上。
外有江水县的官兵,内有豺狼虎豹,要是这个时候跟二当家和三当家僵持起来……
胖子顿时打了个冷颤。
「没听见我的命令!」虞刑冷酷地说。
胖子咬了咬牙,就是不动。
就在这时,有个小土匪跑了进来,一边喘一边说:「大,大当家,找,找到了。」
「找到夫人了?」虞刑抓住小土匪的肩膀,硬声硬气地说。
小土匪赶紧说道:「是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她藏在仓库,被厨子发现了。」
「把她带来!」虞刑声音更冷,淬着冰块儿似的。
很快,被反剪双手的春夏亮踉跄着被抓了过来,怕她跑了,小头目特地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土匪压着她。
越往通道里走,聚集的土匪越多,春夏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些土匪带她来的地方正是小姐逃跑时慌不择路选择的方向。
春夏咬了下嘴唇,尝到血腥味,她才勉强清醒了一些。
很快她就被带到虞刑面前,这是春夏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这个恶名在外、坏事做尽的土匪头子。
一想到就是这个男人把小姐抓了上来,还让小姐受尽屈辱,春夏就忍不住瞪他。
「谁允许你这样看着大当家!不想活了!」压着春夏的土匪抬起手就想给春夏一巴掌,春夏的眼珠还瞪着,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
看到虞刑面目阴沉,这群人也无头苍蝇似的,春夏就知道小姐并没有被他们找到,小姐现在还是安全的。
春夏嘴角微微翘起,闭着眼迎接这一巴掌。
她坦然的样子叫虞刑遏止了那个土匪的动作,「住手!」
土匪的手掌撕裂空气,眼见就要落在春夏脸上,虞刑的这一声大喊叫他硬生生剎住车。
「大当家!这个女人对您出言不逊!」
胖子走过来,把耿直的土匪拉到一边去。
虞刑走到春夏面前,他个头高,居高临下打量着人,不甚明亮的火光打在他一边侧脸上,让他仿若十里八乡盛传的索命的恶鬼。
春夏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所有的淡定顷刻瓦解。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个男人就是魔鬼,平民百姓也好,富商巨贾也好,没有不恨不得砍了他的。
「你知道你家小姐在哪,对吗?」虞刑突来的逼问叫春夏不由得微睁双眼。
她怕自己露馅,眼皮往下垂。
「看来我猜对了,说!她在哪儿?」
春夏倔强地把头偏过去,就是不看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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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分开逃跑,肯定是因为后面有追兵,以你被抓到的洞穴为起点,四周一共有三条通道,一条通向议事大厅,你主子再蠢也不会往议事大厅跑,所以……」
春夏眉毛勐跳。
「是哪一条呢?」虞刑勾起的尾音叫春夏的心坠了大石头似的,不停往下沉,她復又闭上眼,坚决不叫虞刑看出端倪。
虞刑轻笑一声,这一声笑中和了方才裹挟在他身上的阴郁与愤怒。
低沉性感的嗓音刺破空气,叫春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过来。
「你们几个就在这条通道上搜,夫人就在这里,绝对不会远!」
虞刑刚刚出声,春夏就开始扭动挣扎,「你不许动我家小姐!你这个魔鬼!恶魔!」
虞刑打了一个响指,眉眼中笑意更浓:「原来真的在这里,多谢你,小丫鬟!」
春夏差点气昏过去。
洞穴里面,压制着聂凝凝的冯虎听见外边的动静,又听到虞刑的一番分析,他心里一跳,手劲儿不由自主越来越大,也没发现聂凝凝的脸因为难以唿吸憋得通红。
虞刑已经命令人一个洞穴一个洞穴翻,他们离冯虎的这一处洞穴越来越近,脚步声仿若鼓点,一下一下击打在冯虎的心脏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聂凝凝,聂凝凝眼白往上翻,好像马上就要昏过去。
冯虎心中大骇,他抓了聂凝凝不说,还差点把虞刑的女人弄死,要是被虞刑发现了……
冯虎不由得狂冒冷汗,额头和手心被冷汗打湿,湿漉漉的眼见就要扣不住聂凝凝的嘴巴,他松手的那一刻,聂凝凝跟软面条似的从门板上滑下,「咚」一声响引来虞刑的注意。
胖子看虞刑忽然扭头,盯着某一处洞穴的房门,他立马说道:「大当家,那处洞穴是冯虎少爷的。」
「搜过了吗?」
胖子摇头。
虞刑立即抬步朝那扇门走去,虞刑的脚步声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别的土匪虽然也整天舞枪弄棒,但虞刑打小练武,步伐扎实,踩在地上声音沉闷,冯虎的心顿时跳得更厉害了,虞刑的脚步声他太熟悉了。
脚步声停下的时候,冯虎的心脏也仿佛停跳了,他连忙把聂凝凝抱起来,视线在房内四顾,他想都不想,就把聂凝凝藏进一只长约一米,高约半个身子的柜子里。
说是柜子,其实就是一个竹子编的行李箱,里面的空间十分狭窄,冯虎下了狠手,使劲儿掰聂凝凝的胳膊和双腿,聂凝凝蜷缩成一团,人还昏迷着,冯虎抹了把冷汗,迅速盖上盖子,又找来另外一只箱子压上去,他一番动作之后,门倏地被踹开。
虞刑下脚十分暴力,那扇木门摇摇欲坠,「砰」一声掉下来,溅起一片尘土,冯虎眨了眨眼,扭头就见虞刑迈着虎虎生风的步子跨进来。
冯虎眉心暴跳,他转过身子,厉声呵斥道:「大当家,你这是干什么!」
虞刑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抬了一下手,胖子立马带人进来搜。
冯虎心虚,拼命阻拦,去接不见虞刑退缩,他咬牙牙,抬手就给了胖子一拳,胖子被这一拳打退了好几步,他捂着胸口看向虞刑。
「大当家,这里是我的洞穴,容不得别人在这里撒野!」冯虎咬牙切齿地说。
「继续搜!」虞刑置若罔闻。
冯虎气炸了,虞刑忽视他就算了,这些小喽啰竟然也敢欺负他。他捏了捏拳,二话不说,仗着自己身板硬,跟一众土匪们打了起来。
小土匪们自然不敢跟二当家的儿子缠斗,也不敢叫他受伤,无故挨了拳脚,他们吃痛忍下。
「按住他,继续搜!」虞刑远远看着,发号施令道。
「冯虎少爷,对不住了,这是大当家的命令,你别怪我们。」刚才还不敢反抗的小土匪们三下五除二就把冯虎制服,冯虎的脸贴在地上,身子蚯蚓似的蹭来蹭去,可压在他身上的土匪太多,他根本挣扎不过。
冯虎的房间并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平米,床底下,衣柜里,很快就有土匪发现被大箱子压在下面的小手提箱。
旁边的土匪看见小声地说:「这么小的箱子哪里能藏住人,夫人绝对不可能在这里。」
土匪迟疑了,转过身去跟虞刑汇报:「大当家,没有找到夫人。」
其余几个土匪也都说了同样的话,虞刑缓缓皱起眉,看方才冯虚张声势的举动,聂凝凝一定就在这间房里。
「都搜过了?」
土匪点头。
被摁住的冯虎哈哈大笑:「虞刑,你无故来我房间乱翻,你算什么大当家!你个混蛋你不配!」
冯虎大喊大叫时,虞刑经过他,直奔那个小小的手提箱。
眼见虞刑的手就要碰到箱子,冯虎勐的弹动起来:「不许碰!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
虞刑掀开盖子,一张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夫人!」土匪们大叫着。
冯虎一瞬间被抽走骨头似的瘫软下来。
虞刑眼里冰寒,他赶紧把聂凝凝抱出来,脚步飞速移动之时,厉声命令道:「胖子!去把张大夫叫过来,快!」
胖子身子灵活,抬腿就跑,没多大工夫就把张大夫拉进虞刑的洞穴。
张大夫年纪大了,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可看到躺在虞刑床上的年轻女子,他想都不想,立马把药箱放下,来给聂凝凝摸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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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夫忽然伸手,虞刑手起刀落,差点敲断张大夫的手骨。
「你干什么!」
张大夫揉了揉手腕儿,苦笑着说:「你让胖子把我弄过来,不就是给这个女孩儿看诊吗?」
虞刑退后一步,把位子让给张大夫,张大夫无语至极,但眼下给病人看病要紧。
诊断过后张大夫站起来对虞刑说:「大当家,病人只是一时断了唿吸,再加上这几天水米未进,累昏过去了,养养就好了。」
「她昏迷了!」虞刑一字一句地说。
张大夫:……
「昏过去而已,没有枪伤,也没有刀伤,也没有发炎发烧,这点小病真的不算什么。」
山里的土匪下山打劫,缺胳膊断腿儿的,还有肠子淌了一地的,张大夫见多了,他处变不惊,虞刑关心则乱,可顾不得那么多。
「给她开药!」
张大夫:……
「真不用!」
可在虞刑逼迫的视线下,张大夫只好写了一副药方。他看虞刑拿起药方就让胖子去抓药,他摇了摇头,抓起药箱就要走,虞刑接下来的命令叫张大夫大跌眼镜。
「她没醒之前你就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张大夫:???
「大当家,还有病人要找我看病,你这……」
「大半个月没下山,我不知道是谁胳膊腿断了,还要劳烦你亲自看诊。」虞刑一语中的,说给人看病只是张大夫的藉口,他不想跟虞刑共处一室。
小土匪也给张大夫搬来一只凳子,张大夫闷闷地坐下。
他抬起头,看虞刑跟柱子似的杵在床前他没忍住说:「你给这姑娘餵药,倒不如让人做一碗粥饭过来,好歹能恢復体力,是药三分毒。」
虞刑脸色不变,直愣愣地杵着的动作也没有变化,张大夫幽幽嘆气,算是闭嘴了。
过了几秒,虞刑叫人去准备米粥,还特地叮嘱他要熬得软烂,入口即化。
那一瞬间,土匪的表情十分的一言难尽,他们这里是土匪寨,老少爷们顿顿吃肉喝酒,谁喝米粥那种粗淡的东西。可扫一眼还昏迷着的夫人,土匪心中明了,小跑着出去了。
土匪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米粥,米粥熬得十分浓稠,软软糯糯的,看着就好消化。
「大当家,你要的米粥。」
正盯着聂凝凝看的虞刑被土匪的这句话唤回了飘荡在外的神智。
「那个小丫鬟呢?叫她进来。」
土匪挠了挠后脑勺,为难地说:「大当家,那小丫头闹腾得太厉害,被胖子哥一个手刀打晕了,现在还昏着呢,要过来的话就只能抬来了。」
虞刑:……
「等她醒了,把她带过来。」
土匪刚应了一声是,马上就听见虞刑改口说:「你带张大夫过去把那个小丫头弄醒,抓紧时间把她带过来。」
人还昏迷着就强行把人弄醒,这副做派十足的土匪作风。
张大夫嘀咕了一声,不过能离开这间房间他很高兴,跟在土匪后头就离开了。
几分钟后,被张大夫一银针扎醒的春夏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她头髮散着,脸色苍白,嘴唇干瘪,看到自家小姐的剎那,她扑过来,哭声不止。
同样几日水米未进,这个小丫头的身体素质比聂凝凝强多了。
日后等她醒了,身体锻鍊得提上日程来,虞刑暗暗在心里想着。
看虞刑沉默,春夏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断虞刑的脖子,可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能哀愁地看着自家主子,她摸了摸聂凝凝的手,发现冰凉,赶紧给她捂着。
「小姐,小姐,你快醒一醒,你怎么了?我是春夏呀!你快睁眼看看我!」春夏又哭又喊,可她又不敢使劲儿摇晃聂凝凝,怕把她摇碎了。
昏迷之中,聂凝凝听到有人喊她,声线十分委屈,是春夏的声音,春夏还活着,太好了,她扑腾着走向一片灰白。
「别喊了!哭丧呢!」虞刑皱着眉头说。
「你管我!你把我家小姐害成这样,你不得好死!」春夏哭哭啼啼,她四岁的时候母亲离世,母亲走的那一天双手双脚冰凉,脸就像聂凝凝这么白,她太害怕了。
「小姐,都怪春夏,春夏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落入虎口,春夏这就去陪着你!」体力透支的春夏忽然朝床柱撞去,还好虞刑拦下来,不然她定然血溅当场。
「谁说你家主子死了!她还活着!」
春夏不相信他,她眨着一双泪眼看过来,虞刑无语极了:「等她醒过来,你把这碗粥给她餵下去。」
春夏这才看见桌子上搁置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
她抹去眼泪,直勾勾地看着虞刑走出去又关上门,确定他走了,她转向聂凝凝,赶紧把粥碗端过来,捏着勺子一点一点灌进聂凝凝嘴巴里。
可人昏迷着无法吞咽,米粥溢出来淌进脖子。
春夏又哭起来,站在门外的虞刑太阳穴一痛。
把这丫头喊过来照顾聂凝凝,是不是错了?
虞刑正头痛不已之时,胖子跑了过来,紧张地说:「大当家,二当家带着冯虎少爷气势汹汹地来找你算帐来了!」
胖子话音刚落,二当家和冯虎就站在近前,他们来者不善。
「大当家,我儿子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他?」冯虎的侧脸擦出一片血迹,现在还在渗血,他的胳膊也不正常的朝后扭着,断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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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虞刑不回答,二当家咄咄逼人道:「大当家,你是寨子的领头人,你可不能让我们这群人寒心吶!不管冯虎做了什么,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太不像话了!」
「动我的女人,我没砍了他的胳膊,已经算手下留情了!」虞刑凉凉地说。
冯虎和二当家同时睁大眼睛,父子俩对视,二到家深唿吸几口,他憋不住了,「大当家,为了一个女人,你还想要我儿子的命?」
「有何不可!」虞刑一甩手,侧过身子,背对着他俩,那副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倒真有几分老当家的影子,二当家一时恍惚了。
冯虎看亲爹状态不对,立马捅了捅他,二当家这才回过神:「大当家,好歹我冯大祥辅佐了老当家四十多年,又接着辅佐你,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冯虎是我儿子,也是你想杀就杀想打就打的?」
冯大祥句句威胁,虞刑冷笑,这傢伙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给冯虎撑腰是假,逼宫才是真。
他淡淡一挑眉,不动声色地说:「二当家想如何?杀了我吗?」
二当家显然没想到虞刑竟然就这样挑明了,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配枪,冯虎以及他身后的一众人等也都把枪摸了出来,枪口正对虞刑。
「看来被我猜中了!冯大祥,义父早就猜出你有造反之心,让我防着你!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愚蠢至极!」
虞刑的最后一个字才砸下来,冯大祥和冯虎带的人就被忽然冒出来的两队人马团团围住,被包围在其中的他们惊慌失措,捏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虞刑,你敢!」
「我有何不敢的,你们敢带枪进来,想要我的命,就得做好被我反杀的准备!把他们拿下!」
冯大祥一众人等被抓起来,他叫嚣着:「我是二当家!你们谁敢动我!不想活了!」
「把他们都关进水牢里去!从现在开始,天头寨没有二当家,也没有冯虎少爷!」
急匆匆赶来的三当家看到这一幕,举着摺扇就要过来拦,二当家当即喊道:「老三,虞刑那个混蛋污衊我他想杀了我,快救我呀!」
「大当家,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狐狸姗姗来迟,才刚登场,装得好像一事不知,虞刑淡淡一笑:「冯大祥和冯虎密谋反叛,难道三当家想替他们求情?还是说你也知道内情?」
虞刑撇过来的两个问题叫三当家不敢擅自开口,他扫了一眼冯大祥和冯虎,最后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两个煳涂啊!老当家把位子传给大当家,你们怎么能恬不知耻地惦记呢?」
三当家一摇扇子,看向虞刑,痛心地说道:「大当家,他们两个犯下滔天大罪,我没脸替他们求情,只想请你饶他们一命,放他们下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三当家的这一席话叫冯大祥目眦欲裂。
「赵刚柱你敢!」冯大祥一时激动,就喊出了三当家的大名,也是最叫三当家忌讳的那三个字。
「冯大祥,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我在替你求情,你还在奢望什么?杀害大当家不成,还想占着三当家的位置吗?」
三当家端的是正义凛然,他肃穆地看向虞刑,紧跟着说道:「大当家,冯大祥和冯虎的事我就不管了,都交给您来处理」。」
留下这句话,三当家扭身离去,毫无留恋。
只是转过身的剎那,走进黑暗里的他,嘴角轻微的挑了一下。
冯大祥懵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当家竟然落井下石,他咬住舌头,企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痛打落水狗的这种事虞刑最喜欢做了,他走向冯大祥,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和的语气说:「你太蠢了,你怎么会觉得赵刚柱会真心帮你,与虎谋食,最后的下场只能是被老虎咬碎了骨头,吸干了骨髓,最后落得个挫骨扬灰!」
他也不管冯大祥恍惚迷茫,招了招手,就叫人把父子俩压去水荦,他们俩几乎没有从水牢里活着出来的可能。
处理完冯大祥和冯虎,虞刑轻轻点了点手指,他对胖子吩咐说:「去把那两个老婆子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虞刑雷霆手腕处理了冯大祥父子的事很快在寨子里传开,所有土匪心惊胆战的同时,又忍不住沖虞刑竖起大拇指,大当家处事果断,毫不拖沓扭捏,跟着他是他们的福气。
两个老妇人听说后十分惊恐,二当家那样的人物都被抓了,她们还能活吗?
她们又惊又怕,正心慌意乱之时,就有人进来抓住她们,把她们带到虞刑面前。
两人「扑通」一声跪下,尤其是归属于冯大祥的那一个老婆子,她害怕得身子直发抖,不等虞刑开口,她就爬到虞刑脚下:「大当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都是二当家,他叫我监视你,我就是一个烧水做饭打扫的老婆子,我哪里敢违抗二当家的命令,求您放过我。」
老婆子涕泗横流,声声哀求之下,叫另外一个老婆子也忍不住打起了寒战,她低垂着脑袋,不敢叫虞刑看见她的脸色。
虞刑表情不变,「跟在我身边的这几年,你都传了多少消息出去,如实招来!」
老婆子颤颤巍巍的,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虞刑听了,眼神越来越冷。
这个老婆子还真的是不怕死!
他轻轻摇了下头,就有两个土匪进来把老婆子拉了出去,期间老婆子的尖叫声迴荡在洞穴当中,凄神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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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的这一手叫还跪着的那个老婆子身子勐的一颤,虞刑也不说话,也不看她,就慢悠悠地喝着茶。
无限静谧当中,老婆子的心好像被挖了出来,五脏六腑也好像被掏出来,她撑不下去,抬起头来哭叫着说:「求大当家饶恕,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婆子重重磕头,脑门都磕出了血。
虞刑恍若未见,继续喝茶。
老婆子声音哆嗦着把三当家吩咐她的事情和盘托出,事无巨细,她比刚才那个老婆子配合多了,全都说完了,她还挖空心思地出卖三当家,把经常去找三当家的那几个土匪的名字报了出来。
「大当家,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都告诉您了,求您饶我一命。」老婆子的脑袋深深地埋在地上,后背弯成一条绷紧的弓弦,随时都可能垮掉。
「你很聪明。」虞刑终于张了尊口,老婆子的心落到实地。
「大当家英明神武,老婆子绝对不敢再背叛大当家。」
虞刑神秘一笑:「 不,你以后要像以前一样,继续给三当家传递消息,你要继续背叛我才好。」
老婆子勐地抬起头。
……
处理完这两个探子,虞刑转了转脖子,骨头「吱嘎吱嘎」的响。
胖子看见了在虞刑的耳边说道:「大当家,要不要给您找两个人上来,给您松松筋骨,舒坦舒坦。」
以前原身虽然活在老当家还有二当家三当家的阴影里,但也并非不近女色,胖子口中的师傅,就是山下妓院里特地培养出来的。
她们手活绝妙,给客人解乏的同时也奉献出身体。
虞刑厌恶地拒绝,步子一抬,就往洞穴走去。
这么久了,聂凝凝应该醒了吧。
虞刑推开门之时,聂凝凝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粥,他走后不久,在春夏锲而不捨地唿唤之下,聂凝凝醒了过来。
春夏和聂凝凝看见虞刑的那一剎那,两个人同时绷紧身体,春夏更是第一时间放下粥碗,张开胳膊挡在聂凝凝面前,像一只护着崽子的老母鸡,发狠地说:「你又想干什么?」
虞刑无语,他走进来,先扫了一眼粥碗,少了一半,看来聂凝凝胃口不错。
虞刑满意地轻轻点头,春夏顿时更紧张了。
「有什么尽管沖我来!」
春夏的忠心叫聂凝凝十分感动,她跟春夏从小一块长大,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她推开春夏,沉了一口气,抬起双眸,直视着虞刑的目光说道:「这样很没意思,你想要什么?」
醒来之后,聂凝凝从春夏的口中听说虞刑救了她,还找医生给她看病,这一碗粥也是虞刑叫人给她送来的,虞刑的这一系列举动叫聂凝凝不解。
同时她心里的害怕也加深了许多。虞刑越是行为异常,她越觉得这里面有着巨大的阴谋。
「米粥好喝吗?炖得烂不烂?」虞刑忽视主僕二人的警惕举动,柔下声音说道。
主僕二人:???
这算什么?迷雾弹?
聂凝凝心中疑窦丛生,扫向虞刑的眼神愈发警惕。
可这时虞刑已经走到近前,离主僕二人也不过才一米,两人发现后顿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着脚说:「你滚开!再靠近我就要动手了!」
春夏兇巴巴的,虞刑只用一只手就把她甩出老远,虞刑刻意拿捏了力道,春夏没有受伤,却被胖子趁机拖拽着拉了去。
最亲近的侍女被带走,聂凝凝心里发慌:「你要对春夏做什么?我说过了,都沖我来,她就是一个丫鬟,什么都不知道!」
「米粥好喝吗?」虞刑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聂凝凝紧抿着嘴唇,僵持之下,虞刑又靠近了一步,聂凝凝赶紧说道:「粥很好喝,很对我的胃口,可以了吗?」
聂凝凝盯紧虞刑的脸,发现他在笑,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刚揉了下眼,就发现虞刑坐到床边的凳子上。
凳子比床矮,可虞刑个子高,坐在凳子上也能直视聂凝凝的双眼。
聂凝凝也能一分不差地观察虞刑这张脸,他皮肤有些黑,长着一双不太标准的丹凤眼,稍微有些圆,却很兇,鼻樑高挺,嘴唇薄厚适中,没有表情的时候整张脸十分严厉冷肃。
就在聂凝凝认真打量时,虞刑温和地说:「要不要再来一碗?」
聂凝凝被问懵了,她不懂这个傢伙到底想干什么,糖衣炮弹吗?
她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她是阶下囚,虞刑想对她干什么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动动手指头就好了。
「张大夫说你几天水米未尽,最近只能食用好消化的食物,你还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做。」
虞刑的这一番话体贴又关怀,简直跟她的父母没什么两样。
一个把她绑上山寨,任由土匪对她动手动脚的土匪头子,会这么好心?
聂凝凝吸了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不用假好心,我不会上你的当!」
几乎死了一次,聂凝凝的胆子大了不少,虞刑离得这么近,又压迫感十足,她竟然也敢放狠话。
虞刑看着她,嘴角又往上提了提。
「张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先躺下吧。」
聂凝凝更懵了,可虞刑的「命令」她又不敢违抗,她生怕他对春夏下手,她慢慢地躺下去,虞刑见她身体僵直,站起来想给她拉上被子,洞穴里气温低,盛夏里就更潮湿,再不好好盖被子,会得风寒的,这么弱的身体可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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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给聂凝凝拉上被子时,聂凝凝好像一块儿晒干了的鱼,浑身上下就只有眼珠还能转动。
虞刑掖了掖被角,柔声说道:「你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先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们再谈。」
土匪头子的话能有几分真?聂凝凝锁紧秀眉,藏在眼眸里的警惕一分不少。
虞刑被逗乐了,聂凝凝难不成真以为他如果想做什么,她能拦得住?
「闭上眼,睡觉。」
又一道命令砸下来,聂凝凝下意识闭紧双眸,只是她担心春夏,就问了一句:「你想把春夏怎么样?」
「只要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你什么时候脸色红润了,嘴唇也不苍白了,我就允许你见春夏。」
虞刑的要求十分霸道,也叫聂凝凝十分无语。
胃里被温热的米粥塞满,暖烘烘的,很快她就昏昏欲睡,可她不能睡着,在被子底下,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刺痛驱赶睡意,她便在心里默背《史记》篇目之一:《卧薪尝胆》。
虞刑看聂凝凝嘴上一套做法一套,变着法儿跟他较劲,他更无奈了。
「再不睡,我就叫胖子把春夏给……」
聂凝凝的眼皮瞬时一紧,她连忙说:「我睡,我现在就睡,你别动她。」
春夏这个把柄很好用,过不了几分钟,虞刑就听见绵长的唿吸声,他知道聂凝凝真的睡着了。
虞刑叫人打了热水进来,这丫头又是逃跑又是受伤,把自己折腾得灰扑扑的。
他拿着毛巾轻轻地给聂凝凝擦脸,又把被子掀起来给她擦拭脚掌的脏污。
他下手轻柔,仿佛对待一团棉花,有要事禀告的胖子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他差点咬掉舌头。
虞刑放下被子,给聂凝凝掖好了,转过头来,又变成了那个浑身威严的山大王。
「什么事?」
「大当家,聂霍城派来了说客,就在议事大厅!」
「走,去会会他们!」
作者有话说:
又是紧赶慢赶写完,我马上捉虫,爱大家。
第62章 叫声夫君听听(已修)
就在这时, 虞刑的洞穴里边,春夏从厨娘的手里接过热水, 厨娘很是警惕, 因为这两位曾经逃跑过,山寨上下无人不把心提起来,厨娘把水交过去以后, 更是一个字都不说,春夏几番试探都以失败告终。
眼见厨娘也走了,门也被看守她们俩的土匪关上,春夏抽了抽嘴角,转身走进屋内, 她看着坐在床上的聂凝凝说:「小姐, 他们把守得更严了,咱们怎么办?」
春夏一心想保护聂凝凝,可她到底只是一个侍女, 见识有限, 眼下这种情况, 聂凝凝就是她主心骨。
聂凝凝捧着热水, 眼皮微微低垂着。
春夏见小姐这样, 虽然心里着急, 可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姐这两天吃够了苦头,她怎么能让小姐再烦心呢?
她默默坐下来, 心里暗自打算着。
就在这时, 门口两个土匪的交谈声传了进来, 只是声音特别低, 好像故意在掩盖什么, 春夏竖起耳朵,一熘烟跑了过去,她把耳朵贴到门上。
「听说聂霍城派人过来说要把女儿换回去,也不知道大当家会怎么决断。」
另外一个土匪笑了两声,「聂县长的女儿现在是咱们大当家的压寨夫人,到时候咱们大当家带着夫人去拜见老丈人就是。」
「你说得有理,哈哈哈,老当家在地底下估计也能瞑目了,咱们大当家睡了他仇人的女儿,痛快,真tmd痛快!」
话题逐渐污秽起来,骯脏的字眼叫春夏眉远远离开门口。
她坐回到床边,小声地对聂凝凝说:「小姐,他们说老爷派人来救你了!咱们有救了!」
尚处沉思之中,一脸哀愁的聂凝凝勐地抬起头:「我爹来了?」
春夏摇头,「说是老爷派的人,小姐,老爷是一县之长,百姓的父母官,怎么能来土匪寨子。」
聂凝凝眼中的亮度被浇灭了些许,她缩了缩脖子:「也是,万一这群蛮匪对爹爹下手……爹爹不来是对的。」
聂凝凝抱紧自己。
「小姐,老爷在山下一定想方设法准备营救你,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保存体力。」聂凝凝点了点头,在春夏的服侍下缓缓躺下。
尽管闭上眼,可聂凝凝睡不着:这群土匪真的会答应爹爹提出的条件吗?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三天的经歷,侍卫被杀光,她被抓上山,被像货物一样挑选,还差点儿被……
一想到那天她被单独拎出来,被一群土匪围着,她害怕得只能往桌子底下缩,却被抓住脚踝,残忍地拖拽出来,还被扔到那一张好长好长的桌子上,身子底下硬邦邦的木板好像是夺命的尖刀……
聂凝凝想着想着,身子一个哆嗦。
这群山上的土匪貌似和爹爹有仇,他们如果藉机向爹爹提出无理的要求,要爹爹独自上山来,那可怎么办?
聂凝凝彻底睡不着了。
春夏伺候聂凝凝这么久,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装睡,她以为聂凝凝还在担心目前的处境,安慰地说:「小姐放心吧,老爷那么厉害,又那么爱你,他绝对会把你救出去,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吧。」
听了这句安慰,聂凝凝忽然睁开眼睛,她坐起来,按着春夏的手说:「春夏,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得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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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迷茫地眨了眨眼。
这里是土匪窝,怎么自救?
逃跑再被抓回来?
到时候那个土匪头子还能好声好气地让人给她们做饭烧热水?怕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直接剁了脑袋!
「小姐,我们……」
聂凝凝想从床上下来,却发现没有鞋子,她定定神,顿时计上心头。
……
议事大厅内,虞刑带着小胖走进来。
聂霍城派来的和谈官正笑眯眯地坐在木桌边上,看到虞刑,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跟他打招唿:「大当家,久闻大名。」
和谈官是聂县长身边的第一军师,围剿天头寨的计划就是他制定的。
土匪们恨他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虞刑在场,他们能一口一口喝光他的血,再咬碎他的肉咽进肚子里。
「大当家!」土匪们声如洪钟,好像就等虞刑一句命令。
张帅听了这一声吼,他脸上的笑不仅没有减少一分,反而还殷勤地朝虞刑走过来,他抬起手伸向虞刑。
虞刑经过他,一旋身坐在了皮椅上。
张帅收回手,规规矩矩地坐下,又看向虞刑。他看虞刑没有开口的意思,就主动说道:「大当家热情好客,张某早有耳闻,不过张某不明白,大当家有心与将江水县县长交好,为何唯独把我们家小姐请了上来?」
张军师果然如传言中一样,巧舌如簧,绑票也能美化成邀请,虞刑自愧不如,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在告诉张帅:别跟老子打马虎眼,老子就是要他的命!
没等来虞刑的回答,张帅又说道:「大当家年纪轻轻,却坐上第一把交椅,想来定英明神武指挥有方,只是我家小姐年纪尚小,受不得惊吓,又许久未见过父母,怕叨扰了大当家,不知道大当家可否高抬贵手,允我们小姐回去?」
话说到这里,虞刑才抬起充满蔑视的双眼,表情不可一世地说:「聂县长的千金可不在这儿,你莫不是找错了地方!」
张帅摆了摆手:「不会找错的大当家,之前我家小姐经过天堑,被您带着手下请了回来,我们县长和夫人忧心了许久,不然也不会派我过来亲自与您洽谈。」
虞刑并不承认,这也在张帅的预见之内。
「张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在骗你?」虞刑眉毛一挑,端的是气势勃发。
「不不不,大当家你误会了,我此行只想带回小姐,至于您做了什么,我们不予追究,只希望我们双方以后互不打扰,各自安好,这是聂县长的原话。」
从聂霍城上任的那一天算起,天头寨与江水县的战争就没有停止过一刻。身为江水县的县长,一方百姓父母官,土匪下山烧杀抢掠,聂霍城就得带兵围剿,给受了伤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可这许多年,天头寨的大当家换了几茬,却一直盘踞在江水水县外。
这是聂霍城的失职。
早在小姐被强行掳走之前,聂霍城就制定了庞大的围剿计划,他打算联合周围几个县的兵力,彻底剿灭这一股匪徒。
眼见离计划实施没剩几天,却传来唯一的女儿被绑票的噩耗。
张帅眼里闪过一抹冷峻,就在此刻,山下已大军压境,就等着他传回去消息。
聂县长给他的指令是,如有可能,此行一定要把小姐带回,若不能……
那就先剿灭了天头寨,再夺回小姐!
张帅亮出最真挚的笑容,「大当家,请你好好考虑,只要你放了我们小姐,并保证以后不再打扰老百姓,我们万事好商量。」
「如果我说不呢?」虞刑把玩着茶杯,低低地说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到时候战场上见。」
「你敢这么对我们大当家讲话,活腻歪了你!」胖子掏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张帅。
瞬间,好几只长枪也架了起来,随时准备爆张帅的头。
「大当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您不会不知道吧。」
「我们是匪你们是军,何来的两军交战?」
虞刑的这句话刚刚落下,胖子的枪口就已经抵上了张帅的太阳穴,保险栓拉开,「咔啦」一声响,张帅的心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虞刑竟然如此不讲武德。
他闭了一下眼,重新张开之时,他厉声说道:「大当家,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胖子,放下!别让张先生以为我们天头寨就是一群烂到根里的土匪,我们做的是劫富济贫的买卖,可不是杀人越货。」
「大当家!」胖子的语气里充满了气愤,可他到底不敢违抗虞刑的命令,愤恨地垂下胳膊。
「都把枪放下!」土匪们跟胖子表情一致,他们咬着牙,瞪着张帅的眼光比方才还要兇狠。
张帅满意一笑,他以为虞刑愿意跟他做交易,遂张口说道:「大当家,我们很有诚意,只要你交出小姐,我们马上撤兵。」
兵马当然不可能撤掉,他们还打算一鼓作气荡平天头寨呢。
「我说过了,我们这里没有聂县长的千金!又何来把人交出去一说?」虞刑眉目冷肃,掀起眼皮的剎那,好像黑暗里盯紧猎物的勐兽,任凭张帅再平静,也忍不住后背发凉。
张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立刻说道:「大当家,您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我们小姐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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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忽然抬了下嘴唇,弧度并不十分明显,可张帅却捕捉得清楚,他瞬间皱眉,心里浮出不妙的预感。
「张先生,稍安毋躁,我们天头寨的确没有聂县长的千金,压寨夫人倒是有一个。」
土匪们顿时哈哈大笑,胖子更是猖狂地直捶桌子。
「姓张的,你听见了没有,你们尊贵的县长千金已经是我们大当家的女人了,还不赶紧派人敲锣打鼓,把陪嫁送来!哈哈哈哈!」
张帅平静无波的脸终于龟裂,从底下冒出来一层脆生生的绿。
「大当家!这种玩笑最好不要开!一不小心就会血流成河!」
虞刑屈了一下手指,大拇指又捏了捏,碾碎蝼蚁的动作激起了张帅心中的怒火。
「如果我偏要开呢?」
张帅喘了又喘,他捂着胸口,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大当家,我们很有诚意,但如果你不肯听从,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张帅撂了狠话,可收效甚微,虞刑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山下已经汇集了至少三千人的军队,张先生,你这个排头兵不怎么样嘛。」
嘲讽,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张帅脸上五颜六色,嘴唇被气得直哆嗦时,牙齿几次露出。
可很快,张帅就好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他们怎么会知道?竟然连人数都一字不差?
他不由得狂咽口水,攻打计划是他和县长还有另外几支军队的团长共同制定的,绝对不可能泄露!!!
可是……
张帅抬起头,打量探究的视线扫向虞刑。
虞刑还在揉捏手指,眼睛盯着手指头,找到新玩具似的,这种无所谓的表现和态度让张帅心里发冷。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该立刻终止攻打计划?
虞刑会不会早已设下陷阱?
张帅心里乱了。
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强压下心中的震颤,对虞刑说:「大当家,我想见一眼小姐,确保她的安全。」
「我难道还会害了我的夫人?」
「只见一面,我什么都不做。」
张帅想着,下山之前,他至少要知道小姐是死是活,至于虞刑口中的压寨夫人,他并不觉得虞刑会娶仇人之女。
「大当家,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请你答应。」
「老子的夫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虞刑忽然爆粗口,态度也忽然冷硬起来,这叫张帅措手不及。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要想看到他女儿的尸体,尽管派兵上来,我虞刑在此恭候。」
张帅还想再请求,却被胖子带人推了出去,胖子下死手,张帅觉得他的肩胛骨好像都要被捏碎了。
灰熘熘地被扔下山,张帅一路回到安营扎寨的营地。
小兵看见他,赶紧把他带到行军帐篷内,聂霍城正蹙着眉头跟几位团长商量进攻对策,准备挑选出最合适的攻打方案。
张帅突然返回,又面目狼狈,叫聂霍城的心一下子跌到山崖最底下。
「对不起县长,张帅辜负了您的信任。」
「可见到我女儿了?她怎么样?还……活着吗?」
张帅抿嘴摇头。
聂霍城一下子栽倒在凳子里,几位团长赶紧伸手拉他,聂霍城挥了挥手叫他们出去。
「山上情况如何?」缓了好几分钟,聂霍城才又变成那个不苟言笑、把所有心思藏于心中的聂县长。
张帅瞬间严肃起来:「县长,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天头寨的大当家好像已经洞悉我们的计划。」
「绝对不可能!」
「大当家,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他们清楚地知道我们在山下藏了三千人。」
聂霍城微微睁大眼。
「县长、我建议咱们取消这次行动计划,山上易守难攻,他们占据有利地形,还掌握了咱们的情况,万一打起来,咱们真不一定能赢。」
聂霍城勐地一拍桌子:「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女儿在山上受苦!」
「县长,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快下命令吧!」
聂县长一瞬间老了十岁,他扶着额头,五官痛苦的虬结着。
「县长!」
「告诉他们撤军吧!」
张帅知道,要做下这个决定,对县长来说无异于剔骨剜肉,他咬了咬牙,到底没告诉聂霍城他的女儿还有可能被人糟蹋了。
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县城,却悄无声息的回来,士兵们原模原样,身上的衣服都没脏,明显根本没有打仗。
老百姓窃窃私语。
「县长这次不是带兵去攻打天头寨那窝土匪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打赢了?」
「我看不像,不会根本没动手吧!」
「无能的废物,还县长呢,连一窝土匪都剿灭不掉,这几十年县长他是白干了!」
百姓们不理解,骑着马的聂霍城一路垂着眼眸,秘书问他是要去政府还是要回府邸,聂霍城斟酌了一会儿,他义无反顾地回到家。
他没能救回女儿,必须得给夫人一个交代。
聂夫人听说丈夫「凯旋而归」,急急忙忙走出府邸,眼睛都快望穿了,才见到自家丈夫,可是她左瞧右望,女儿呢?她的宝贝女儿呢?
她抓住聂霍城的双手,大家闺秀出身的聂夫人平日里端庄秀雅,声音也温温柔柔,对下人也从来没说过重话,可是今时今日,她音调拔高,几乎喊出来的:「我女儿呢!你不是说要把女儿救回来吗?我的凝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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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县长沉默不答,聂夫人瞬时流下眼泪,她抬起手,捶打着聂县长的胸膛:「我的女儿!你说要把女儿救回来的!你还我女儿!」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聂夫人在府邸前边忽然晕厥,吓坏了聂县长和一众下人。
聂夫人悠悠醒转,聂县长眉眼肃穆,正握着妻子的手,看妻子醒过来,他正要关切地问上一句,就看见自家夫人冷漠地把手抽出。
聂夫人翻过身子暗自垂泪,聂县长的心被揪紧。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凝凝!可是夫人,我是要把女儿救回来,可我也不能把三千多士兵的生命拿去当炮灰呀!他们也都是儿女!是丈夫!是父亲!」
「那我的女儿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你想跟封家搞好关系你自己去就是了,非要逼凝疑去跟那个劳什子的封家少爷见面!都怪你都怪你!女儿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聂夫人又捶又打,聂县长照单全收。
聂夫人吃不下睡不着,身子已经到了极点,很快就睡着了,聂县长踏着黑暗的夜色来到政府,几位团长正在等他。
他们商量了一整个晚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叫张帅再上一趟山。
……
把张帅送下山以后,虞刑抻了抻筋骨,迈步就往洞穴走去。
胖子见虞刑半点没有备战的意思,疑惑地问道:「大当家,山下大军压境,咱们不需要准备准备吗?」
「备战?没有必要!」虞刑斩钉截铁地回答。
胖子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大当家是怎么得出这个答案的,他正想追问,却见虞刑已然走远。
胖子不敢托大,连忙叫人下山盯着,很快,山下的暗哨回来报告说,大军撤走了,胖子眼珠瞪得熘圆。
虞刑返回洞穴时,见门口两个守卫急得抓耳挠腮,就咳嗽了一声。
守卫见到救星似的,跑过来诉苦道:「大当家,夫人说要穿鞋,可这山洞里都是男人,上哪儿去找女人的鞋子过来。」
「她要鞋?」虞刑满脸兴味。
刚才还怕得恨不得缩成一个球,现在就敢要东西了?
「夫人的侍女出来说的,还说夫人身体千娇玉贵,鞋子要柔软舒适,还要漂亮美观。」守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大当家,您快给句话吧,我们上哪儿去找?」
现在这种情况,下山也不合时宜。
「你们去找三当家,他应该有。」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去找三当家?他们不敢。
「你们就说我说的,他不敢不给,去吧!」
两个手下硬着头皮,到底把鞋拿了回来。
三当家的两个女儿正值花季,长得漂亮水嫩,三当家怕在山上耽误了她们,就把女儿送到省城学习,几年也不回来。
三当家偶尔也会去省城探望,但更多时候他只能窝在山里,给女儿买的礼物也没法送过去,久而久之,两位小姐的房间里堆了好些,有衣服裙子,也有首饰鞋袜,个个精美漂亮。
两人端着鞋子跑回来时,一脸兴奋,三当家不仅没有为难他俩,给了他们三双鞋子,还让他们拿了两套衣裳,还有女孩儿用的物件过来。
虞刑就在门口,他伸伸手,两人就把一摞东西交过去。
他们刚想说三当家出手大方,就见虞刑转过身,推开了门。
春夏累了一宿,趴在床边昏昏欲睡,聂凝凝心疼她,就叫她上床上睡,春夏自然不肯,聂凝凝下了死命令,春夏这才勉强躺上床休息。
虞刑进来时,聂凝凝以为是门口的那两个守卫,她没有回头:「我要的鞋子你们找到了?找不到就去买,再一遍一遍地问,我就叫大当家惩罚你们!」
虞刑一挑眉,这就开始「仗势欺人」了?
他忍着笑意靠近。
「我穿不惯普通的鞋子,金秀阁的绣花鞋软硬适中,我就穿他家的。」
虞刑回来之前,那两个守卫无计可施,一遍遍地来哀求,说山里没有,普通的鞋子行不行,聂凝凝本来打着让山上的土匪下山,好叫爹爹抓住他们,逼问出山上机密的主意。
可身后静悄悄,静得可怕,聂凝凝心生疑窦。
「倒端起大当家夫人的架子了。」
虞刑忽然出声,聂凝凝吓了一跳,她迅速转过身,光裸着的脚立马缩进被子。
她警惕地看着虞刑,脸却因为那句打趣烧红。
「你休得胡言!我才不是你夫人!」聂凝凝脸蛋红着,眉头皱着,嘴唇一张一合,不见半点儿狰狞怒意,反倒好像一只努力鼓起嘴巴发火的小鸟,可可爱爱。
笑意在脸上荡漾,虞刑忍不住了,他也不像忍了。
虞刑的笑落在聂凝凝眼里,与嘲笑无异,她气恼,一时忘了面前的这个傢伙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怒道:「你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这是你要的鞋子,都给你备好了,三双,可以换着穿,还有一些衣裳首饰,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虞刑亲手把一只只盒子打开,漂亮点缀着珍珠的鞋子,素雅却不失端庄俏皮的旗袍,珠光莹润款式新颖的耳坠项鍊……
聂凝凝吸了一口冷气,全是男人的土匪寨子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喜欢吗?要是没有中意的,我再去给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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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凝凝睁大眼睛,听他的意思,山洞里还有不少女人用的物品?她的算盘落空了!!!
聂凝凝有些恍惚,都没发现虞刑走近,等虞刑抓着她的脚踝,把鞋子往她脚上套,聂凝凝才开始挣扎。
女孩子家的脚怎么能叫男人又看又摸,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土匪?聂凝凝一时着急,脚缩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到虞刑的胳膊。
他顿时吓得不敢动弹,眼睛也闭上,等待疼痛降临时,她却听见一声嘆息:「是我错了,忘了给你先穿上袜子。」
他在盒子里翻找一翻,还真叫他找到了几双,他取出一双白色的,正要给聂凝凝穿上,就见聂凝凝睁着一双水润的却充满了惊恐的眼睛正在看他,他顿时停止动作。
「你的胆子是弹簧吗?伸缩自如?」虞刑无奈极了。
「你自己来穿?好吗?」
聂凝凝没有回答,虞刑败下阵来,只好又后退几步,甚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不看你,我出去,你现在换上,你身上的衣服太脏了,你能忍受自己脏兮兮的吗?」
聂凝凝果然低头看自己,虞刑挑了下嘴唇,打开门走出去,他却并没有远离,他靠在门边上,默默数着时间。
估计时间差不多,他就又返回去。
聂凝凝换上修身的米白色旗袍,脚上也穿了袜子,只是头髮还有些凌乱,见他进来,又立马缩进被子里。
三当家的两个女儿爱美,旗袍漂亮夺目,开的叉也有些高,聂凝凝屈着腿,白皙清透的肌肤露出,虞刑扫了一眼,目光并不火辣,却还是叫聂凝凝不适应地抱紧双膝,使劲往下扯旗袍。
旗袍布料金贵,扯两下就变形了,虞刑赶紧说道:「别扯了,再扯上面也漏了。」
虞刑刚说完,「嗞啦」一声就传进两人的耳。
聂凝凝下手太重,腿侧的开叉被扯出一道口子,本来只开到小腿往上,现在都已经开到大腿根了。
聂凝凝急得红了眼,赶紧抓过被子。
「你别紧张,我不过去,裙子坏了就坏了,你再换一身,这里还有。」
虞刑又出去了,他在外面待了很久,等聂凝凝平復心情。
他再进来时,聂凝凝换了一身中间盒子里的淡粉色旗袍,胸口特地制作了水滴形镂空,娇嫩的粉与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
「很漂亮。」虞刑情不自禁地说。
「你出去!」聂凝凝大吼。
「吼得这么大声,看来是不害怕我了,那正好,咱们谈谈。」
虞刑扯过凳子,怡然自得地坐下。
两方对峙,虞刑淡然地直视着她,聂凝凝却不敢,目光相撞,仅持续了几秒钟她就移开了,目光重新落回到春夏身上。
「夫人,我遵守承诺把春夏交还给你,你是不是该回报我。」
「你放我走!我爹爹什么都会给你!」
虞刑竖起一根指头,轻轻地摇晃:「不不不,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的夫人。」
「我的夫人」这四个字咀嚼在唇齿间,让聂凝凝觉得自己好像被捏住后颈的猫咪,只能遭受忍耐,却没办法站起来反击。
「大当家,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我是聂凝凝,是聂县长的女儿,但绝不是你的夫人!」
顿了一下聂凝凝接着说道:「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婚礼宴席,还请大当家自重!」
虞刑故意「啊」了一声,「夫人,你不知道吗,我已经跟你父亲派过来的人商量好了,同时交换彩礼和嫁妆,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叫你夫人,何错之有?」
聂凝凝又睁圆了眼,「不可能!」
爹爹之前还耳提面命,说要她嫁给封泽洋,爹爹那么喜欢他,绝对不可能像虞刑所说,答应随便把她嫁了。
小丫头还挺不好骗。
虞刑忍住笑,正经地说:「我让人告诉你爹爹,你已经被我收房了。」
「你无耻!」聂凝凝差点没忍住,她咬紧牙关,一口银牙崩出「哒哒哒」的声音。
「我怎么就无耻了,我喜欢你,我就要你做我的压寨夫人,乖!」虞刑故意邪笑。
聂凝凝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她抓起盒子往虞刑这边丢来,衣服首饰散落一地,珍珠也崩得到处都是,虞刑一边躲一边笑意浮出,好像正面临攻击的不是他,他闲庭信步地逗弄着床上的人。
手边再没有可攻击的物品,聂凝凝气喘吁吁,眼里迅速积攒起一泡眼泪,水盈盈的,可怜极了。
看着委屈巴巴的聂凝凝,虞刑唾弃自己,他可真是个变态。
「你尽管放心,我正在筹备聘礼,最迟明日就会送下山,我马上叫人准备婚礼,你就做好当我新娘子的准备吧。」
虞刑哈哈大笑,迈着大步离开房间,聂凝凝气恼至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委屈难过了一会儿,聂凝凝逐渐收敛情绪,她冰雪聪明,渐渐回过味儿来,虞刑前后对她的态度判若两人,他肯定在谋划着名什么,绝对不是真想娶她。
可怎么才能打探清楚,再传递出去呢?
聂凝凝抿着嘴,表情越发严肃。
她下了床,从那三双鞋子里找出一双还算合脚的三厘米高的高跟鞋,试了一下,大小正合适,她推开门。
门口的两个看守不见了,聂凝凝心中激盪,她转回身,赶紧叫醒尚在酣睡中的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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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二人行走在幽暗的山洞里,路上没遇见几个土匪,可聂凝凝和春夏不敢放松哪怕一丝气息。
出洞穴的关窍到底在哪里,二人并不清楚,她们无头苍蝇似的,凭着主观判断乱窜。
眼前越来越明亮,聂凝凝和春夏都以为自己看到曙光,她们加快脚步,可乍一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那一间地狱一般的巨大会客厅。
被从桌子底下抓出来扔到木桌上的恐惧叫聂凝凝和春夏身体不住发抖。
「夫人,你是来找我的?」
二人被忽然出现的虞刑吓了一跳。
虞刑身后跟着胖子还有三当家,还有一众土匪,无数双男人的眼睛让二人心口震颤,她们转身就要跑,却被虞刑叫住。
「夫人,你是我的妻子,怕什么,过来我身边坐。」
聂凝凝还未张口,拒绝还在喉咙间,就被虞刑不由分说地拉了过去。
虎皮椅很宽敞,坐两个人也不挤,甚至还有不小的余量。
聂凝凝十分拘谨,头也不抬,双腿并紧,生怕沾上虞刑。
虞刑偏不想她如愿,他一手搂着聂凝凝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拉,见聂凝凝挣扎,他就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再动,我就在这里亲你!」
野蛮的口吻让聂凝凝脸蛋儿迅速苍白,她哪里还敢挣扎。
虞刑满意地捏了捏她的耳垂,道了一句「乖」。
吐息声就在耳边,热气打在脸上,聂凝凝勐地弹动了一下,虞刑及时压住,还拉着她的手,「配合我,表现的乖巧一些。」
聂凝凝都要哭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配合,虞刑把玩着她的手指头,「靠到我肩膀上。」
被野兽胁迫是什么样子的,聂凝凝今天总算清楚了,她僵硬的歪下头,虞刑终于满意,转头跟三当家商量军事大计。
聂凝凝趁机往下面扫,没看见春夏,她瞬间揪紧手指。
可虞刑的那一句「乖」魔咒一样萦绕在耳边。
虞刑跟三当家你来我往,看起来分外和睦,实则暗潮汹涌,聂凝凝插不进去嘴,好在三当家说不过虞刑,气沖沖地走了,聂凝凝瞅准机会:「春夏呢?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虞刑摊开手,很无辜地说:「我一直搂着你,都没动弹过,能把春夏怎么样?」
「我求你,我不跑了,别对春夏下手。」
「我的夫人,要我给你重复多少遍,春夏是你的丫鬟,我怎么可能对她动手?我只是看她太累了,让人带她下去休息。」
「我要跟春夏一起!」
「那怎么行,一个丫鬟而已,你别这么紧张,等她休息好了自然会回来。」
「我要跟春夏一起!」聂凝凝一字一顿,这段时间害怕也好,惊恐也好,她从来没有如此长时间地直视过虞刑双眼,这是第一次。
虞刑妥协了,他给胖子递了一个颜色,胖子就把堵着嘴绑着手的春夏带过来。
看到春夏,聂凝凝扑了下去,虞刑也不拦着她,看着俩人抱在一起,眼见就要埋头痛哭,他及时制止道:「哭什么,我又没对你们怎么样,夫人,我够给你面子了吧,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点甜头?」
聂凝凝身子一僵,她不可置信地转回头来,却看见虞刑脸上挂着一抹笑,恶魔一般,还冲她勾勾手指。
「叫声夫君听听!」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三次逃跑!(已修)
头一次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聂凝凝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好像两颗水晶葡萄。
她气得喘粗气。
她堂堂县长千金, 还从来没人敢这样戏弄她!
夫君是她以后丈夫的专属, 她绝不可能称唿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男人为夫君,至于封泽洋,他更不配!
聂凝凝吸吸鼻子, 被勾起了伤心事,她失落地低下头。
虞刑也不管聂凝凝是恐惧还是后怕,这小丫头屡次三番计谋逃跑,可得给她点教训尝尝,山上到处都是土匪, 离了他的庇护, 怕是得被撕得全尸都留不下。
虞刑挑起一边嘴唇,抬起一只脚架在身前,好像曾经聂凝凝在县长府邸见过的吊儿郎当的富家少爷。
她垂下眼眸, 努力藏住眉眼中闪过的厌恶。
虞刑坐在上位, 又天生对眼神敏感, 又怎会瞧不出聂凝凝发自内心的鄙夷, 嘴角没忍住又往上提了提。
这小丫头胆子倒是真大了不少, 敢跟他耍脾气了。
他伸直双腿, 缓缓从台阶上走下来, 在他逼近之时,聂凝凝抱紧春夏, 两个人一起往后缩。
恶霸欺负良家少女的一幕在议事大厅之中展开。
赶过来看热闹的三当家停住脚步, 虞刑派人来他这里取女孩子家用的物品,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 难不成虞刑真喜欢上那个聂凝凝了?
不过, 如果虞刑真跟聂凝凝好上,于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堂堂大当家,跟整个山寨的仇人在一起,谁还会支持他敬佩他?
到时候大当家的位置坐不稳,他届时略动手脚,收拢人心,还怕底下的土匪不尊他为大当家?
他跟一双儿女分别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今天!
充满算计的笑容挂在被隐藏在黑暗中的下半张脸上,三当家重新抬起步子,朝站在议事大厅正中央的虞刑走去。
「大当家,你这是……」三当家故作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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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听话,让三当家见笑了。」
这个三当家笑面虎一个,惯会装傻充愣,可比直肠子的二当家难对付得多,虞刑微微一笑,单手把跪在地上的聂凝凝扯了起来,下手十分粗暴不说,他不由分说地按住她后腰,大手威胁似的在她腰间游移。
胖子懂眼色,立马把支支吾吾瞪圆眼睛的春夏带走。
「女人而已,不听话,打上几顿就好了。」三当家摇了摇摺扇,微微翘起的嘴唇却吐出冰冷的、毫无人性的字眼。
「听见没有,三当家让我教训你呢,还不乖乖的。」虞刑爱宠的摸了摸聂凝凝的脸蛋,发现聂凝凝偏过头想躲,他掐着她的下巴硬给扭了过来。
聂凝凝的下巴很快就被捏出两条手指印儿,被残虐对待了似的。
两个人头一回离得这么近,近到聂凝凝几乎能从虞刑的眼睛里看到兇恶与残忍,她咬紧牙关,倔强地说:「放开!」
「大当家,这女人死性不改,不如你把她交给我,我在山下有好几家妓院,里面的大师傅手脚麻利,调教两天,一定能叫她服服帖帖!」
聂凝凝的瞳孔倏地紧缩,要把她送到妓院去?那她还不如死了!她下意识挣动,想从虞刑的手底下逃出,她相中了不远处固定闪动的柱子,从这里冲过去,一定头破血流,只是对不起爹爹和娘亲,她不能在他们跟前尽孝了……
就在聂凝凝眼里涌出泪时,虞刑开腔道:「就不麻烦三当家了,我的女人我自己会管教。」
虞刑本来就抱得紧,他略微一收胳膊,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聂凝凝就被拉回来,她明显感觉到腰侧骨头的位置闷疼,她轻蹙秀眉强忍着。
虞刑也发现聂凝凝表情不对,但被三当家盯着,他只能继续装下去。
「三当家,你去而復返,该不会只是想告诉我,你对我的女人有兴趣吧?」虞刑的声音阴恻恻的,好像一头从无尽的黑暗中探出头来的勐兽。
三当家被这道视线钉在地上,他僵硬地笑了一下,改口说道:「大当家,你误会了,我只是看这个女人不识好歹想帮帮你罢了,既然你喜欢这个调调,我就不狗拿耗子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因小失大。」
最后四个字好像是从三当家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被压扁了,踩碎了,带着一股子阴沉的威胁。
三当家带人离开,只是转身的剎那,他阴冷的视线在聂凝凝身上划过,让聂凝凝顿时后背生寒。
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三当家很不待见她。
聂凝凝思忖了几秒,脚下忽然腾空,低喊刚溢出嘴唇,就被她压在喉咙里,她不知道虞刑想带她去哪儿,联想到方才虞刑跟那个所谓的三当家唇枪舌剑,聂凝凝顿时心中更冷。
他不会拿她撒火吧!
心里七上八下,聂凝凝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丢到那张熟悉的木板床上,只是……
屁股下面软软的,被扔上来她也没觉得疼。
低头一看她才发现,木板床上足足铺了四五层褥子,难怪触手绵软。
她刚皱起眉头,虞刑就压了过来,俩人离得更近,鼻尖儿几乎碰在一起。
聂凝凝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跳动得非常激烈。
「你,你想干什么?」声音在抖,人也在抖,聂凝凝尽量不去看虞刑,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可她抓着褥子的手指缩紧再缩紧,白皙的手背上清晰可见几条青蓝色的筋脉。
「我们合作吧!」虞刑忽然说。
聂凝凝惊呆了,眼皮往上掀,她的眼珠大而圆,因为惊讶放大两圈,像某种萌哒哒的小动物,她自己一无所觉,虞刑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眼睑,顺着眼下的皮肤轻轻拂向脸蛋儿,停留了好久,才依依不捨地滑向尖细却有肉感的下巴。
聂凝凝不知道虞刑想干什么,她皱起眉头,感受着手指在脸上滑动得让人颤慄的触感。
就在她忍不住浑身发抖之时,那只手「大发慈悲」地移开,虞刑本人却一动不动,还保持着覆盖在她身上的可怕姿势。
聂凝凝吞咽口水,脑袋轻轻后仰,她想从虞刑的眼睛里看出些端倪,可目光对上的那一剎那,她什么都没看见,除了一团墨黑。
很快,那团黑墨色的烟云活了一样,张牙舞爪地散开,聂凝凝油然而生一种掉进陷阱的荒谬。
「合作什么?」不知道过去多久,聂凝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当然是……」虞刑话未说完,两人就被突然出现的敲门声打断,虞刑啐了一声,抬起膝盖下床,聂凝凝身上少了一座大山,她简短地吐出一口热气,她坐直了坐正了,又抚了抚头髮,尽量保持端庄整洁。
虞刑打开门,门外正是胖子,对方满脸急切,脸上尽是汗,看到虞刑,他立马说道:「大当家,那个姓张的又来了!」
聂凝凝眼睛瞬间放亮:「难道是张叔叔?」
她情不自禁站了起来,虞刑若有所觉,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就叫聂凝凝腿部发软,人为刀俎,她寄人篱下,只能又坐回去,装得低眉顺眼,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虞刑把胖子推出去,俩人在外面谈了一会儿,虞刑返回来,看着聂凝凝说:「你不表态我就当你默认了,待会儿见着你的张叔叔,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来,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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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凝凝大惊,他竟然允许她见张叔叔?这个土匪头子疯了?不怕她里应外合?
聂凝凝管不了那么多,她狂点头,虞刑勉强满意。
他伸出手来,聂凝凝愣了一下,随后把手搭了上去,耳朵里传来一声轻笑,聂凝凝知道,她听话的举动让这个土匪头子很满意。
从虞刑的房间到议事大厅,这段距离并不长,可因为虞刑有事交代,两个人走得非常慢。
前面的灯光越来越亮,聂凝凝知道前方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张叔叔,眼神十分殷切。
「我刚才交代你的都听清楚了?」
聂凝凝不住点头。
「重复一遍。」
聂凝凝没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重复!」
「我要告诉张叔叔,让他同意你的条件。」
「什么条件?」
聂凝凝深吸一口气,煳弄刨根问底的孩子似的,不耐烦地说:「你答应与我父亲合作,捣毁天头寨,作为交换,要求我父亲不许伤害天头寨的兄弟,并保证你们在山下的正常生活需求。」
虞刑满意了,挥了挥手让他进去。
聂凝凝往前走了几步,冷不丁一回头,发现虞刑还站在原地,她不解的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不进来吗?
虞刑没有回覆,他只是背过身,大山似的杵在议事厅入口。
很快聂凝凝就发现,在虞刑的示意之下,把守议事大厅的土匪鱼贯而出。
她带着一肚子不解如愿见到了张帅。
看到全模全样的,精神状态也没有他想像得那么差的聂凝凝,张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姐?真的是你?」
「张叔叔,我终于等到你了!」
张帅从小看着聂凝凝长大,二人亲如父女,他红着眼抱住聂凝凝。
「好了小姐,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你快说说这里的情况。」
聂凝凝便按照虞刑所说,把他提出的要求一条条罗列在张帅面前。
张帅的眼睛越睁越大,聂凝凝的嘴巴都说干了,抬头一看,张帅的嘴巴也张得老大。
「不是凝凝,这些都是大当家告诉你的?」
聂凝凝点头:「张叔叔,都是他亲口说的。」
「他可是天头寨的大当家,怎么会想要搞垮天头寨?」
这一点聂凝凝也觉得很奇怪。可当时她仔细观察过虞刑的表情,她并不觉得他在撒谎。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张帅斩钉截铁地说。
聂凝凝抿抿嘴角,迟疑地说道:「张叔叔,有没有一种可能,虞刑他跟天头寨有仇?」
张帅顿时一惊,他看着聂凝凝,像重新认识她一样:「凝凝,你在替土匪头子说话?你被他洗脑了!」
「不是的周叔叔,我只是……只是觉得……」
张帅抬起手:「好了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我回去会完完本本地告诉县长,至于虞刑的要求,我们也会考虑,你就这么回答他,先稳住他,别让他伤害你。」
聂凝凝沉默点头。
就在这时,虞刑快步走进来,「谈完了吗?」
聂凝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看虞刑的样子,心里头闪过不妙,她刚点了点头,虞刑就把她扯了过去。
「哭,现在就开始哭!哭得越大声越好!」虞刑的命令来得突如其来,聂凝凝眨眨眼,木愣愣的。
虞刑皱眉,「没时间了,快呀!想想你父亲,他被我派去的人一枪爆头!」
虞刑刚刚说完,聂凝凝的眼泪簌簌下落,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没过多久就开始抽泣,等三当家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赶过来时,她已经哭得快要抽过去了,情绪太过激动,她软倒在地。
这一幕落在三当家眼里,活脱脱一幅女人私自跟山下来的人接触,被虞刑教训狠了的一副。
他压下嘴角的笑意,合上摺扇走了进来:「大当家,来了贵客,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上次虞刑跟山下来的人会面,三当家就被蒙在鼓里,他现在也不知道当时虞刑跟那人谈了什么。
虞刑的排挤与防备叫他心里直打鼓,虞刑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三当家越走越近,虞刑立时说道:「三当家,你可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虞刑假模假样的欢迎,三当家也不拂他的面子,赶紧告罪说:「对不住了大当家,刚才有点事情,就来晚了。」
俩人都揣着明白装煳涂,三当家转向张帅,故作疑惑:「大当家,这位贵客是……」
「张,张帅。」
「原来是张先生,久仰久仰。」
几人各自落座,虞刑跟聂凝凝坐在虎皮椅上,三当家坐在他右侧,张帅则坐在木板桌边上,三人呈品字形。
「大当家,三当家,我奉县长之命请求和谈,不知二位……」
「合谈就要拿出诚意来!你们出得起价码吗?」
「大当家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虞刑轻笑了一声,他转向三当家,似乎在询问他,看他意下如何,三当家轻轻摇了下头,仿佛在说:全凭大当家定夺。
虞刑收回视线,似乎三当家的识趣叫他很满意。
「好一个全力以赴,那我就不客气了。」
虞刑大手一挥,他搂紧了坐在他身边的聂凝凝,用一种唯我独尊的口气说:「我也不贪心,我看上你们县长的千金了,就把她留下给我做压寨夫人,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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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帅和聂凝凝同时瞪大眼,这项要求并不在和谈的条款之内,聂凝凝瞬间扣住虞刑的大腿,纤细的指尖收紧,虞刑吃痛,却并未表现在脸上,大手轻轻拍了拍聂凝凝的手背,亲呢地说:「别闹,回房再亲热。」
聂凝凝的脸「轰」的一下,比漫天火烧云的景致还要美妙。
「如果你们县长答应了,就叫他派人把嫁妆送上来,我已经备好了彩礼,就等着入洞房了,可别让我等太久,我耐心有限。」
话刚说完,虞刑就把聂凝凝抱走,整个议事大厅只听得见虞刑爽朗的大笑声。
张帅的脸又绿又紫,三当家看了一会儿才离开。
张帅急匆匆地下了山,轿车就停在山下,两队士兵荷枪实弹,严阵以待,一路把张帅护送到了县政府。
「见到凝凝了?」
张帅压抑地点了下头。
看张帅这样,聂县长就知道此行并不顺利,他唿出一口气,让张帅汇报情况。
张帅一字不差地把和虞刑的交易尽数报告给聂霍城,身为一县之长,聂霍城听了也不由得挑了下眉,「你说天头寨的大当家要跟我们合作,一块搞垮天头寨?」
张帅艰难颔首。
聂县长眉目凛冽,一下子就猜到虞刑一定还有其他要求,他接着问道:「还有呢?」
张帅唇齿艰涩,他张了张嘴唇,却好几秒没吐出一个字。
不妙的预感更盛,聂县长几乎喊出来:「说话!」
「县长,虞刑他说——他说要娶小姐!还要把小姐留在山上!」
「轰!」既要忍受女儿被绑匪抓走的痛苦,还要忍受被夫人误会,连日压力叫聂霍城身子撑不住,他晕了过去。
……
天头山上,三当家回到自己的洞穴,他招了招手,叫人去把探子找过来。
老妇人还在给虞刑烧水,偷偷从厨房跑出来,迎着三当家的脸,她毕恭毕敬地弯下腰。
「大当家这两天可有异动?」
老妇人停顿了一下立马回答说没有。
三到家立马摔了茶杯,「放屁!你个老婆子敢煳弄我!」
老妇人立马跪下来,「三当家,我真没骗你,大当家除了在议事大厅,就在房间里跟那个女人亲热,真的什么都没做。」
「亲热?你亲眼看见了?」
「大当家把那个女人压在床上,还脱她的衣服,后面……后面我就被撵出去了。」
男人脱女人的衣服,还能做什么,不就是那档子事儿。
心中疑云驱散,三当家大笑起来。
「好好好,你继续监视,做好了本当家重重有赏。」
老妇人走了出去,可直到她回到厨房,也没见三当家给她一个子儿,她不屑地啐了一声,摸了摸兜里的几块银洋,还是大当家痛快,这十几块银洋够她在山下的儿子给孙子买好多小零食小玩具,她再一次坚定了跟随虞刑的信心。
她蹲下身子继续烧柴火,她端着热水敲响虞刑房间的门,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着哭腔的啼音,老婆子吓了一跳,她沉默着放下热水,猫着腰就要出去。
「等等!」虞刑叫住她。
被虞刑强行抱回来以后,聂凝凝一直在哭,哭得止不住,也哭得虞刑心烦意乱。
老婆子转过身来,静静听候命令。
可虞刑看着趴在床上抽抽搭搭的聂凝凝,话又说不出来了,他摆了摆手,老婆子就出去了。
门又被关上,虞刑烦躁地在屋里的空地上转圈,他想吼,叫她别哭了,可刚才他吼了一声,却起了反作用,聂凝凝哭得更厉害了,差点哭断了气儿。
虞刑一个头两个大:「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你倒是说呀!」
「我,我不要做你的压寨夫人!我要回家!我要回江水县!」
「不行!你必须留在山上!」
至少暂时得留下!不然这戏怎么演!
「呜呜呜……」
虞刑:……
他咬了咬牙,这次的任务对象怎么是个哭包?太难缠了,太难搞了。
他太难了!!!!
「别哭了!!再哭现在就洞房!」
虞刑嚎的这一嗓子终于奏效,聂凝凝的确不哭了,可也只是不哭出声音,身子仍旧一抖一抖。
虞刑:!!
他胡乱抓头髮,一头短髮被他挠得东倒西歪。
他几步上床,掐着聂凝凝的腰把她翻过来,聂凝凝身体软,腰转过来了,脸还埋在被子里,这一幕叫虞刑转憋屈为忍笑,他顿了好几秒,才捏着聂凝凝的胳膊,强行把她掰过来,让她别把自己憋死。
聂凝凝的脸憋得通红,鼻尖额头也红彤彤。
他眉心跳了跳,「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非要哭是吧,好样的,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虞刑大步迈出,他刚关上门,背后又传来嚎哭,还伴随着一声「我死也不做你的压寨夫人」,他跟胖子面面相觑。
胖子看了看他,刚要拔腿跑掉,虞刑一脸阴沉地说:「去把春夏叫过来,让她把她主子哄好了,要是再哭,她的两条腿我就安到别人身上!」
春夏赶过来时,手腕因为长时间的捆绑,热麻胀痛,但她顾不上,看到自家小姐哭得梨花带雨,她心疼坏了。
聂凝凝扑到春夏怀里,告状似的说:「春夏,那个野蛮人要娶我,还叫爹爹送嫁妆上来!呜~」聂凝凝哭得无助又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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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沉默了好久才张嘴说:「小姐,不然你就答应他吧!」
聂凝凝愣愣地抬起脑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姐,你听我说……」
聂凝凝跟春夏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被派来看守的胖子发现屋里没声,他心里没谱,就把耳朵贴在门上,可听来听去他什么都没听见,反倒门「哗啦」一声打开,他尴尬一笑,就看见春夏绷着脸站在他跟前儿说:「去告诉你们大当家,我们小姐同意嫁给他了,但我们小姐好歹是县长千金,规矩和体面一分也不能少!」
胖子飞快地跑去传话,虞刑正借酒浇愁,听见胖子转达的话以后,他蹭地站起来:「你说什么,她答应嫁给我了?」
虞刑脑子里天雷轰响。
不对呀!怎么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虞刑紧急赶回,他推开门时,春夏正双手交合,垂着头站在门边上。
聂凝凝坐在床上,眼泪擦干后,眼眶虽然还有点肿,鼻尖也还残留着一抹红,但整个人大体上已经缓过来,既不抽抽嗒嗒,也不满含怨气。
虞刑真的服气了,这丫头又要搞什么?无间道?美人计?
不过——
配合一下又有何妨?
正合他的意!
「听胖子说你答应嫁给我了?」虞刑闲庭信步,慢慢走到聂凝凝对面。
聂凝凝缓缓点头,她握紧手指,用尽全力装出害羞的样子。
「这样也好,就不用我大费周章了,喜服早已备好,待会儿我叫人送过来,你准备准备就穿上吧,今天晚上咱们就闹洞房。」
聂凝凝勐地抬起头,「这么快?」
虞刑忽然俯下身,直视着她说:「我等不及想看你穿上秀禾服!一定很美!」
说着,他抓起聂凝凝的一缕头髮,放在鼻尖陶醉地吸了一口,活脱脱一个大变态。
聂凝凝强忍着,才没给他一个大比兜。
「春夏,待会儿伺候你们小姐把衣服换了,梳妆打扮也交给你,本当家的夫人必须艷压群芳!」
「遵命,姑爷。」
虽然并非真的想娶聂凝凝,可这一声姑爷叫得虞刑身心舒畅,他迈着四方步,神清气爽地离开房间。
虞刑走后,春夏连忙抓住聂凝凝的手,给她加油打气道:「小姐,挺住,今晚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聂凝凝重重点头。
从房间里出去,虞刑也没闲着,他特地派人去通知三当家,说今晚办酒席,让他一定要来,另外他派了最亲近的人下山,直奔县政府。
太阳落山时,虞刑盯着天边的几抹光辉说:「终于到这一天了!我都快等不及了!」
这个土匪头子他是当得够够了,不出意外,今晚就能全部解决。
一切都该归位了!
当太阳的最后一抹光影藏于山下,山洞里张灯结彩,触目是一片浓艷的红,虞刑早就换上新郎服,他一身长袍马褂,胸前斜挎着大红绸带,胸口正中央还挂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虞刑嫌麻烦就想给摘了,老婆子压住他的手认真地说:「大当家,这个不能摘,这个叫压妖镜,保佑新人一切顺利。」
虞刑想了想自己今晚的谋划,如果真的顺利,明天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天水县以外的县城逍遥快活了。
他张开手臂,任由老婆子给他装扮打点。
撑开衣服上的褶皱,虞刑忽然问道:「赵刚柱今天找你了?」
老婆子点了点头。
「他叫你干什么?」
「三当家说今晚要我趁您不注意,给您和夫人下药,让你们睡上一晚。」老婆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袋被油纸包裹着的白色粉末。
虞刑笑了笑,「你正常下药,别被他发现。」
老婆子点点头,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她还得去聂凝凝那边看一眼。
虞刑的房间里,在春夏的伺候下,聂凝凝穿上凤冠霞帔,胸前也佩戴上一枚大红花。
春夏一边给聂凝凝整理,一边嘴里嘀咕着:「小姐,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看这刺绣,定是好几个绣娘忙了好几个月才赶工出来。」
春夏小时候学过绣花,打眼就能瞧出来。
聂凝凝心烦意乱,闻言也不由得低头瞧了一眼,衣服料子不错,刺绣平整精美,也不知道那混蛋从哪里弄来的。
「夫人,可准备好了?」
春夏站起来沖老婆子点头。
临时办婚礼,仓促又紧急,也不搞那些虚的,繁琐的礼节被削减了一半,虞刑这个新郎官出现在议事大厅,土匪们鬼叫着,虞刑也乐意陪他们喝,酒过三巡,好多人都倒下了,三当家端着酒杯过来,笑盈盈地看着虞刑,「大当家,你成亲了,大哥在地下也能闭上眼了。」
「三叔,要是没有你,我根本扛不起天头寨这么大的摊子,我什么都不说了,全都在酒里。」虞刑仰头一饮而尽,三当家看着他,也把酒喝了。
虞刑喝醉了,被人扶到新房。
三当家盯着虞刑摇摇晃晃地背影,他捏紧了酒杯。
这时候,有个疤脸男人走了过来,三当家张嘴就说:「都准备好了?」
「全听您的命令。」
三当家满意地点了点头,「半个时辰后动手,从今以后,天头寨就是我的了!」
誓死追随虞刑的土匪晚喝得尽兴,三当家又提前派人下了蒙汗药,他们都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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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回到房间,「哐」一声倒在床上。
新娘子还盖着红盖头,胖子几人有些窘迫,就对春夏说:「麻烦你们照顾好大当家,我们就先走了。」
几个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们走了,聂凝凝一把掀开红盖头,推了推睡得跟死猪似的虞刑,见虞刑没有醒来的意思,她跟春夏对视,聂凝凝迅速站起来,脱掉身上碍事的服饰。
逃跑了两次,两人基本摸清洞穴里的路线,沿着东一路直走,洞穴外边儿就只有两个看守,两个人藏在沙袋后面,那两个人背着枪,似乎也被洞穴里边儿喝酒的声音打动了。
其中一个人手不规矩地摸向酒罈,另外一个厉声喝止:「忘了大当家的命令了!」
「今晚是大当家的好日子,我替大当家高兴,喝两口怎么了,你别多管闲事,你不喝我喝。」
「咕咚咕咚」,这人还嫌喝得不够尽兴,捧起酒罈子往嗓子里倒。
对面那个被引诱了,也抓起酒罈,「咕咚咕咚」。
两个人明显也醉了,晃晃悠悠地倒下,眼神迷离,聂凝凝和春夏各自抄起一根大棒子,对着两个人的脑袋分别砸下去。
两人砸完就跑,山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议事大厅,再加上二人刻意避开,她们顺利跑到洞穴外边儿平地外的树林里。
这一次逃跑并没有多精细的计划,她们也不知道树林里迎接她们的是什么,可二人不敢从大路离开,她们一边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一边用尽浑身的气力往前沖。
到底是两个养尊处优的女子,都不知道身后还藏了一条尾巴,正远远地跟着她们。
两人跑不动了,春夏还好,聂凝凝已经爬不起来了。
「小姐快站起来,咱们得赶紧下山,不然就危险了。」
「我,唿——我跑不动了!」春夏皱起眉头,在黑夜里四处打量,周围静悄悄,好像没有人。
可她不敢大意,固执地拉起聂凝凝的手,拖着她往前跑。
聂凝凝出气儿多进气少,庞大的运动量叫她肺里好像鼓起一只气球,挤走了本就不多的空气。
又跑了不知道多久,聂凝凝整个人往前扑,差点撞到有几十年树龄的老树上。
春夏也不行了,两个人就地坐下。
跑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追上来,劫后余生的喜悦充盈着两个人的身体,让她们没有昏过去。
就在这时,风吹树响,「沙沙」的声音叫聂凝凝警惕地爬到春夏身边,两个人顿时也不喘了,顺手捞起手边的武器,一个人抓着石头,一个人抓着木棍。
「沙沙」声更响了,树后忽然窜出来好几个男人。
「夫人,洞房花烛夜,您想去哪儿啊?」跳出来的人脸上有一道疤痕,贯穿着左右脸颊,嘴唇好像也被切开过,裂着一道口子。
那人越走越近,借着月色,聂凝凝定睛一看,她顿时大骇。
这人她在三当家身边见过!
「夫人,跟我们回去吧!跑来跑去的多累呀!」
「是虞刑叫你们来的!」聂凝凝绝望地喊道。
刀疤脸愣了一下,「那是自然,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夫人你呢。」
「夫人别闹了,你这样我们也很难做,跟我们回去吧,大当家还在等你。」
刀疤脸越走越近,聂凝凝视线下移,发现刀疤脸握紧挂在腰间的长刀,她给春夏使了个眼色,俩人一块往后退。
「不对,不是虞刑叫你们来的!你们是什么人!」
刀疤脸张了张嘴,撑起的嘴唇奇形怪状,他似乎有些惊讶:「竟然被猜出来了!」
刀疤脸的这一句话无疑印证了聂凝凝的猜测,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抓她们俩的,而是要杀了她们!
刀疤脸后面的几个土匪大笑了一会儿,笑声在幽静的树林里显得分外恐怖。
「竟然被夫人猜出来了,那我们也就不瞒着了,我们的确是来找夫人你的,不过却是让你和你的夫君在地底下团聚!」刀疤脸声音阴邪,他再无顾忌,拔出长刀对准聂凝凝和春夏。
「夫人,你尽管放心,这把刀跟了我十几年,早就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不会让你疼的。」
刀疤脸一边狰狞地笑着,一边迈开步子,步步逼近。
刀疤脸高高地举起刀,两条粗壮厚实的胳膊砸下来两道阴影。
就在此时,一颗子弹穿过来,刀疤脸应声倒下,后面几个土匪吓坏了,可他们只是小土匪,哪里懂得观察子弹移动的轨迹,胡乱射杀的同时,一个接一个倒下。
不出两分钟,地面就横七竖八躺了一堆尸体。
聂凝凝跟春夏抱在一起,两个人抑制不住地尖叫。
她们都以为,来人应该就是虞刑派来的,回去以后会面对怎样的处境,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可直到她们睁开眼,都没发现有人出现,树林里依旧静悄悄,「沙沙」的声音好像琴声,突然变得美妙动听起来。
「你出来!我们看见你了!」聂凝凝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可除了回音她什么都没听见。
「小姐,跑!」
春夏丢了抓紧石头,扯着聂凝凝的手腕,转头奔向黑暗的丛林。
聂凝凝被迫奔跑着,她回过头,隐隐约约,她好像看见衣袍的一角,又好像看到有一处反光。
是谁救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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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都是套路(已修)
聂凝凝回头往后看的动作浪漫了速度, 春夏发现以后,着急地喊道:「小姐, 看什么呢!快跑啊!没时间了!」
聂凝凝皱着眉头转过头来, 两人手拉着手,穿梭在一片黑暗的树林当中。周围静悄悄,只有脚踩在枯木之上的「咔嚓」声, 还有风吹过树叶留下的「沙沙」声。
二人无头无脑地往前跑,虞刑远远的在后头跟着,看她们跑去的方向正是悬崖,他吐出口中叼着的草根,加快脚步绕到她们前面。
作为警示, 他朝天放了一枪。
春夏和聂凝凝紧急剎车, 两人都被这声枪响吓着了。
二人面面相觑,拐向另外一个方向,虞刑看到以后, 吐出一口气。
孺子可教。
聂凝凝和春夏都跑累了, 两个人支着膝盖, 聂凝凝忽然道:「春夏, 你有没有觉得, 好像有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就好像在……」
「保护」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 春夏就喘着粗气说:「小姐,你总不会觉得, 是那个土匪头子派人保护咱们吧?」
聂凝凝眉心蹙起, 不由得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束反光。
是她看错了吗?
「好了小姐, 别想太多了, 土匪之间黑吃黑,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咱们还是赶紧跑吧。」
春夏拉起聂凝凝,二人又踏上了逃亡之路。
就在这时,天头寨上空忽然爆起一束烟花,就好像一道雷划破长空,一声巨响叫虞刑跟聂凝凝同时抬起头。
「怎么回事?」春夏惊讶地喊。
聂凝凝抿了抿嘴唇,「是天头寨的方向。」
春夏眼睛一亮:「小姐,会不会是老爷在派人攻打天头寨?」
聂凝凝神情严肃,她觉得并不是。
就算爹爹不愿意答应虞刑的要求,也不会是今晚……
「小姐,怎么不会呢?那土匪头子故意羞辱于你,老爷气不过,连夜派人上山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我听说老爷聚集了三千多保安团的官兵,天头寨才多少人,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春夏的声音里透着雀跃。
「别说话了,咱们往山下跑。」
「小姐,咱们不回去吗?」
「也许只是土匪内斗,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还是聂凝凝目光长远,听了主僕二人的交谈,虞刑轻轻点了点下巴,似乎极为满意。
春夏无奈,只好跟随聂凝凝的脚步,两个人摸黑下山。
从山上到山下有几千米,成年男子徒步需要一个多时辰,虞刑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垂挂的角度,约莫马上就过了寅时,三当家的人应该已经被胖子带人消灭殆尽。
只是她们两个……
虞刑有些忧愁,她们俩真的能自己下山吗?
他刚刚嘆了一口气,前面两个就又出了岔子。
春夏一时不查,被一颗石头绊倒,仰面摔在地上,她痛唿了一声,她抱着脚踝坐起来,「小姐,我脚好像崴了。」
聂凝凝赶紧给春夏查看伤势。
脚踝肿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扭伤了骨头,聂凝凝一时情急,热汗冷汗一块往外冒。
春夏咬了咬牙,「小姐,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跑,等你下山了再找人来救我。」
聂凝凝如果真的能狠下心,当初就不会为了春夏妥协。
她扶着春夏站起来,弓着腰让春夏爬到她背上。
春夏是跟聂凝凝情同姐妹,可毕竟不是真姐妹,她只是聂家买回来的下人,她怎么能爬到小姐的背上?
那不是大逆不道吗?
春夏忍耐住疼痛,艰涩道:「小姐,这怎么行!」
「别啰唆,快上来,不然咱们两个都得死。」
春夏拗不过聂凝凝,坚持了一会儿,就妥协了。
一阵窸窣声过后,春夏趴在聂凝凝后背上,聂凝凝迈开步子,山间路本就难走,走夜路还背着一个跟自己体重相差不大的人,聂凝凝一步一个脚印,前行得很艰难。
春夏眼泪掉下来,带着哭腔说:「小姐,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跑吧。」
「闭嘴!」
聂凝凝本来就没剩多少力气,闻言回头呵斥了一声。
这么硬气,这么果断,跟虞刑看到过的聂凝凝很不一样,他挑了挑嘴唇,一瞬间甚至想暴露行踪,过去帮她俩,可脚刚迈出去,他就又收回来。
怕是那两个人看见他,魂儿都得吓飞,还是算了。
他左右观察一番,这两人跑得不算快,但也到了半山腰,离山下估计也就剩下不到半个时辰路程。
静谧的树林里,聂凝凝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期间还伴随着春夏劝她的声音。
又是一刻钟过去,聂凝凝竟然一刻也未曾休息,听她沙哑的嗓音,虞刑就知道,她已经到极限了。
被背在背上的春夏自然也清楚:「小姐,你快把我放下来,我能走。」
聂凝凝支撑不住,身子往前扑,她两臂支在身前,勉强撑着,没叫两个人摔到地上。
可她面容狼狈,头髮湿漉漉的贴在脸颊和颈侧,面庞也被热汗打湿水珠挂在脸上,后背也湿涔涔,夜里山上风凉,风扫过时,她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虞刑藏在树后,他看见了,脚尖儿忍不住往前,春夏喊了一声,心疼坏了:「小姐,你怎么样,都怪春夏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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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绑到山上来。」又喘了一会儿,聂凝凝接着说道:「这里离山下不远,咱们努努力,很快就能……」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聂凝凝和春夏一块儿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枯树枝哗啦哗啦响,好像是一群人。
两人赶紧藏起来,钻进树丛中。
「藏?你们藏得住吗?」来人一声大喊。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一身鲜血的壮硕男子过来,一手一个,把她们俩从树丛里揪出来。
黑暗里闪烁着几束火光,聂凝凝抬头一看,三当家那张瘦削的脸上,火影斑斓,增添了几分鬼魅一般的诡异。
三当家越逼越近,聂凝凝这才看见三当家脸上的血迹,血痕从左眼向下贯穿,一直拉扯到嘴角,血肉翻开,很是可怖。
聂凝凝和春夏直往后退,可身后就是两根柱子一样的大腿,二人不敢再动。
「夫人,你可让我好找!」三当家的声音阴恻恻的,聂凝凝倍感不妙。
她不知道山寨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三当家差点被虞刑的人弄死在山寨。
三当家带着仅剩的几个下属狼狈逃出天头寨,一路狂奔下山,却在路上找到了刀疤脸和他的人的尸体。
三当家就知道有人在暗中帮助聂凝凝,他猜那个人是虞刑。
在山寨乱斗之时,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见虞刑本人。
三当家抬起头,四处扫视,没发现虞刑的身影,他让人抓着聂凝凝提起来,放狠话道:「虞刑!我知道你在附近,你出来!」
虞刑怎么会在这里?
聂凝凝睁大双眼。
过了几秒,三当家没有听到回应,他阴邪斜地笑了笑,抬手就是一枪,春夏的大腿被击穿,她惨叫了一声。
随后,他的枪口指向聂凝凝:「我耐心有限,再不出来,下一枪打爆的就是聂夫人的脑袋!」
春夏疼晕过去,聂凝凝扫了一眼他,顶着压力说道:「虞刑怎么会在这儿!你发什么疯!」
三到家没有回答他,开始大声倒数,「 3,2……」
紧跟着就是扣动扳机的声音,聂凝凝抬手抱住头,眼睛闭得紧紧的。
「你别碰她!」
虞刑从树后走出,他还是那身新郎的打扮,长袍被他系在腰间,行走间小镜子在胸前晃荡。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聂凝凝缓缓睁开眼,看到虞刑的剎那,她惊得美眸睁圆,一时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看着虞刑一点点走近,三当家笑得猖狂,他抬起下巴,仅剩的五六个下属呈包围之势,把虞刑围在中央,聂凝凝没了钳制,她快速跑到春夏身边,查看她的伤势,手刚刚伸出,就被暴力扯着后颈,硬被提起来。
三当家的□□随后抵住她的太阳穴。
「我出来了,你说话算话,把她放了!」
三当家还在笑,只是声音十分狰狞可怕:「大当家,为了杀我,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放了她!我随便你处置!」
「你当我蠢!我怎么知道你还有没有后手!不过,你好像挺在意这个丫头的!」
枪口离聂凝凝的太阳穴越来越近,顶着她的脑袋往右撞。
聂凝凝吃痛,闷哼一声,虞刑一着急,就往前迈了一步,三当家警惕地喊:「把枪扔了!不然我一枪打死她!」
疼痛过后,聂凝凝赶紧给虞刑使眼色,叫他不要听三当家的。
三当家发现了,他掐着聂凝凝脖子的左手勐地一使劲,惨叫止不住地从喉咙溢出。
「你别碰她,我听你的!」虞刑掏出挂在腰间的佩枪,手一甩就丢了出去。
聂凝凝看他毫不迟疑的举动,脸上划过一道水痕。
眼泪掉下来时,聂凝凝很惊讶,这种突来的情感是怎么回事?
她来不及多想,三当家又喊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习惯配双枪,把另外一只也扔出来!」
虞刑想都不想,另外一把枪「哐」一声砸到地上。
三当家满意了,他一把推开聂凝凝,枪口直直转向虞刑,「受死吧!」
子弹弹射而出,穿过虞刑的肋骨,他应声倒下,直挺挺的。
聂凝凝稳住身形回头一看,虞刑前胸通红一片,黑色长衫被洇湿,那朵艷红的大红花浸了血,蔫儿巴巴的扣在胸前。
聂凝凝扑了过去:「虞刑!」
虞刑已是半昏迷状态,他眼皮眨了两下,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快跑!」
聂凝凝拼命摇头,春夏生死不明,虞刑也中了枪,她怎么能一个人逃跑。
三当家追过来,枪口移向聂凝凝:「你们两个都是夫妻情深,我就送你们一程!」
就在三当家扣动扳机之时,密集的枪声在丛林之中响起。
「三当家!快跑吧,保安团追过来了!」下属大喊着。
三当家咬咬牙,也不管聂凝凝了,就要给受伤的虞刑再补一枪,聂凝凝忽地弹起,撞歪了□□,子弹射到后边的大树上。
错失良机,三当家恨恨的被下属带走,眼睛瞪得老大,要吃人似的。
聂凝凝管不了那么多,她摁住虞刑胸口的伤口,血从指缝溢出,沿着手背滑落。
眼泪顿时掉得更厉害了。
聂县长带着人进入天头寨以后,没有发现虞刑和聂凝凝,便亲自带人往山下追捕,看到一地尸体,聂县长担忧女儿的安危,命令下属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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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响起的枪声叫聂县长迅速判定三当家所在的位置,带着人追来。
聂凝凝回头,看到父亲,她哭喊道:「爹爹,快救他!」
喊完这一句,聂凝凝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虞刑身体上。
……
聂凝凝悠悠醒转,睁眼后,垂坠着的流苏在眼前晃荡,她「蹭」一下坐直了,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跑。
她昏睡了整整两天,端着米粥进来的聂夫人被女儿的举动吓了一跳。
「凝凝,你要上哪儿去?」
聂凝凝抓住娘亲的手,迫不及待地问:「他呢?那个人呢?他还活着吗?」
聂夫人被问懵了,「春夏当然还活着,她只是大腿受了枪伤,还在医院养着,过几天才能回来。」
「不是问她!是……」
聂凝凝抓紧娘亲的手,聂县长从楼下走上来:「一问那个土匪头子?」
聂凝凝转而抓住爹爹的手腕,「就是他,他是不是死了?」
「他活得好好的!」一提起虞刑,聂县长就满肚子气,该死的混蛋,肺中了一枪,竟然还活着!命可真够硬的!
「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那傢伙命硬得很!」聂县长甩了甩手,没好气地说。
「太好了!」聂凝凝嘟囔一声。
聂先生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来说:「你说什么?」
聂凝凝咬了一下嘴唇,她走到娘亲身边:「娘亲,春夏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她。」
「你身体还没好,医生说不宜走动,先在家休息两天再说。」
「娘亲,春夏跟我在山上受苦,我应该去看看她。」
知女莫若母,聂夫人轻拍女儿手背,体贴道:「好好好,娘亲跟你一块儿去。」
聂凝凝下意识拒绝,可嘴巴还没张开,就在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闭紧了嘴。
夫人都发话了,聂县长想拦也拦不住,她背着手走向书房。
聂夫人让人去备车,她给聂凝凝餵了一碗粥,下人上来说车准备好了,她才领着聂凝凝下去。
全程聂夫人一句话都没说,聂凝凝有些心惊。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聂夫人扫向她,她心口就一颤抖。
聂夫人也不戳穿,在路上跟她讲起春夏的病情,子弹贯穿大腿,血淌了不少,当晚春夏就被送进医院急救,不过还好,没伤到大动脉,春夏昏迷了一晚,比聂凝凝还早一天醒来。
「春夏刚醒就惦记着你呢。」聂夫人忽然说道。
聂凝凝抿了抿嘴。
到了医院,聂夫人领着她来到春夏的病房,聂县长亲自交代下来,院长就给安排了单人间。
两人推门时,春夏还在睡。
护士说春夏失血严重,多睡对身体好,利于养血。
聂凝凝就没吵醒他,在病房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出去了。
聂夫人在门外等着,看女儿出来,她笑盈盈的说:「人也看完了,咱们回去?」
聂凝凝停下来,顿了一下,才在聂夫人揶揄的目光中说道:「娘亲,我想……」
聂夫人还在笑,「你想什么?想去看看那个英俊少年是不是?」
被母亲打趣,聂凝凝红了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害羞什么,走,明天带你去看看,他受的伤可比春夏严重多了,现在还昏迷着。」
听聂夫人这样说,聂凝凝的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许。
聂夫人往旁边一瞟,就见自己女儿面目紧绷,脚步挪腾得非常快,她心下瞭然。
虞刑伤得重,现在还躺在特护病房,病房旁边就是护士站跟值班医生办公室,便于随时抢救。
「凝凝,你跟娘亲说,那天傍晚,是不是他救了你?」
聂凝凝点点头,她迫不及待地想进病房看看。
聂夫人拉着她,把她领到窗口:「医生说家属还不能进去,就在外边看看就好。」
聂凝凝赶紧趴到窗户上。
病房里,虞刑身上插着好多管子,叫不出名称的机器滴滴作响,他鼻子上扣着氧气罩,眼皮合着,脸色无比苍白。
曾经一只手就能把她拎起来的男人,陷在两米长的病床上,竟然虚弱的可怕,聂凝凝捂住胸口,那里又急又痛,说不出来的难受。
望了好久,病房里的机器忽然爆发出急促的、插进人心脏似的叫人疼痛的喊叫。
聂凝凝急的直拍窗户,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他们脚步急切,下手却并不慌乱,聂凝凝想知道虞刑怎么样了,可窗户却被小护士拉上窗帘。
聂夫人看女儿太紧张,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孩子这几天抢救了好几回,他都挺过来了,放宽心,相信他,他可以的。」
聂凝凝转头看着母亲,聂夫人这才看见,女儿的眼眶里积蓄起晶莹的水珠。
这个男人对女儿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聂夫人心口骤然发紧。
女儿情窦初开是好事,可女儿已经有了未婚夫,未婚夫还就在荟城,她跟这里面的这个男人……
聂夫人望着女儿,聂凝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母亲看透了,她忧虑地望着病房里边,医生出来时,她第一个冲上去。
站在她背后的聂夫人沉沉嘆气。
得知虞刑被抢救回来了,聂凝凝提起来的那口气才收回肚子,她本来想在医院守着,可聂夫人坚持,她怕聂夫人发觉,就跟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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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夫人看女儿魂不守舍,也不强求,就让她回房间休息,她也返回房间,只是面容哀愁。
为女儿,也为她情窦初开的感情。
聂霍城办办公务回来,红光满脸,因为剿灭天头山这股最猖狂、势力也最庞大的土匪,上头嘉奖无数,省长还亲自打电话过来慰问。
聂县长心情不错,可看夫人抱着手凝视窗外,眉目不自觉皱起时,他走进来,两只手扣在妻子肩膀上,温声说道:「女儿又惹你生气了?」
聂夫人转过身子,郑重的说:「霍城,凝凝出了这么大的事,封家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聂先生愣了一下,笑着回答说:「之前封家族长特地打电话过来,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只会做表面功夫,我女儿被抢上了山,那群人是土匪,细细说来,他们也有责任!派来护送凝凝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把主子扔下自己个儿跑回来!」
一想起那群吃里扒外的护卫,聂夫人就满肚子气。
「好了好了,封家不是也派人过来了吗,泽洋千里迢迢从荟城赶来,那晚要不是他发现凝凝不在山寨,我们说不定就见不到女儿了。」
聂夫人抬头瞪他,聂县长连连败退:「好好好,夫人,你说的都对,封家人对咱们女儿太差了,我得好好说说他们,明天我就给封族长打电话!」
「光打电话怎么行,他们不重视我女儿,我女儿也不要嫁给他们家!」
聂县长垂下手,他认真地看着自家夫人:「你想悔婚?」
聂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直视着丈夫的眼睛说:「我觉得封泽洋不适合咱们女儿!」
聂县长:???
从定下婚约到现在,三年多了,现在才说不适合?
「夫人,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聂县长问完才觉得不合时宜,可已经晚了,聂夫人眯起眼睛,「你瞒了我什么?」
聂先生:我现在说没有还来得及吗?
他看着自家夫人,讷纳地说:「咱女儿跟那个土匪头子办了……咳咳婚礼。」
「到哪一步了?」
「咳咳咳!送入洞房。」
聂夫人一口气没喘上来,软软的倒了下去。
聂县长赶紧抱住夫人,一边往房间跑一边大喊:「叫医生过来!」
枯坐在床边,心绪不宁的聂凝凝听见父亲的喊叫,提着裙摆跑得出来。
「娘亲!」
请了最信任的老医生,医生说聂夫人思虑过重,再加上前几日茶饭不思,这才昏倒。
「怎么治?」
「多补充营养,好好休息,别惹夫人生气。」
聂县长:好的我懂了,我现在就去把那个土匪头子给砍了!
送走老医生以后,聂县长沉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赶到医院。
随后走出聂夫人房间的聂凝凝看父亲状态不对,她赶紧换了衣服,叫司机跟上爹爹的车。
江水县的路她很熟悉,前面的车子拐了两个弯道以后进入大路,聂凝凝倍感不妙。
果不其然,当爹爹的车停在医院大门里,聂凝凝追出来,她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身军装,端的是人模狗样的封家大少爷,也就是她的未婚夫——封泽洋。
他怎么会出现在江水县!
聂凝凝赶紧隐藏身形,偷偷打量他俩。
看见封泽洋,聂县长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但不多。
「泽洋,你怎么在这?」
「聂叔叔,我听说凝凝的救命恩人就住在这家医院,我来探病。」
聂县长满意地点了下头,他拍拍未来女婿的肩膀:「泽洋,凝凝醒过来了,你赶紧去看她吧,这边我来盯着。」
封泽洋一脸为难,「聂叔叔,我……」
「快去吧,凝凝受了好大的惊吓,你多去陪陪她,对你有好处。」
聂县长已经为他着想到这般地步,封泽洋要是还拿乔,倒显得他愚蠢笨拙,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聂县长脸上这才露出点点笑意,「快去吧,凝凝在家里等着你。」
封泽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说:「聂叔叔,我想亲自带兵追剿天头寨的三当家。」
聂县长有些惊讶,「为何?」
「他差点杀了凝凝,我一定要亲手抓到他!让他付出代价!」说这句话的时候,封泽洋的脸上满是坚定,还透露着一股子肃杀之气,很有大将风范。
聂县长满意极了,「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
封泽洋跟聂县长告别,直奔聂家府邸。
聂凝凝躲起来,等封泽洋上车走了,她才蹑手蹑脚地跟上聂县长。
聂县长直奔单人病房,行走之间,他捏紧腰间配枪,看到这一幕的聂凝凝心口勐的一激灵。
难道爹爹要杀了虞刑?
不可以!
她也顾不得藏住自己,三两步追上聂县长。
聂县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警惕地转过头,见是女儿,他诧异地挑高眉:「凝凝,你不在家养身体,怎么来这儿了?」
他扯了扯西装,盖住漆黑冷硬的□□。
「爹爹,你不是说要回政府办公务吗?你怎么也……」
聂县长讪笑一声,「我,我有个老朋友病了,过来探病,你呢,来看春夏?我记得春夏在楼下吧!」
聂县长也不好煳弄,他跟聂凝凝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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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探望救命恩人,他替我中了一枪,我不放心。」聂凝凝很直白,提到「救命恩人」四个字时,她刻意咬得很重,似乎在提醒什么。
聂县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是嘛,可是凝凝,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也是天头寨的大当家,手上沾染竖条人命,你可别因小失大!」
被爹爹探究的眼神注视着,聂凝凝肩膀微动,「爹爹,我跟封泽洋……」
从荟城出来后,她还没来得及跟父母揭穿封泽洋的真面目,就被土匪抓上了山,她有意告知父亲,却被忽然出现的封泽洋打断。
聂凝凝震惊地看着他,他不是走了吗?
去而復返的封泽洋看见聂凝凝,他眸子里闪过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凝凝,我差点儿去宅子找你,还好返回来了。」
封泽洋一步步走近,军装很合身,显得他宽肩窄腰,英姿勃发,放到外面去,谁不称赞一声英俊少年郎。
他站到聂凝凝身边,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俊美无俦,一个娇美可人,聂县长细细打量着,笑意不自觉浮现在脸上。
「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罢了罢了,泽洋,就麻烦你代替我送凝凝回去。」
聂县长给封泽洋使眼色,封泽洋立马回答道:「叔叔放心,我一定把凝凝安全送到家。」
得了保证,聂县长更满意了,他摆摆手,示意聂凝凝跟封泽洋一块儿离去。
聂凝凝蹙起秀眉,嘴角绷得很紧,面孔也冷肃起来,聂先生看女儿甩脸子,立马呵斥一声:「凝凝,别闹了,泽洋特地回来寻你,你还耍小性子!」他转头又对封泽洋说:「泽洋,凝凝被我和夫人娇惯的无法无天,你多担待。」
「凝凝脾气很好,温柔可人,我跟家里人都很喜欢。」
聂县长爽朗大笑。
「凝凝,咱们现在就回?」在聂霍城面前,封泽洋端的是好声好气、温柔体贴。
聂凝凝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却刻意和封泽洋拉开距离,封泽洋也不气恼,含笑看着聂凝凝,很宠溺似的。
二人携伴离开后,聂县长收敛了笑意,他眸色深沉。
本想直接处理了虞刑,可看女儿的态度,她好像对这个土匪头子格外看重,罢了罢了,暂且让他多活两天。
他拐进医生办公室,听医生说虞刑受伤过重,不确定何时醒来时,聂县长差点绷不住笑。
他最好能睡一辈子,这点医药费他还是出得起的。
「聂县长,您尽管放心,我们给虞先生用了最好的药,他一定很快就能甦醒过来。」医生对这位鼎鼎大名的县长很是尊重,他不知道虞刑就是天头寨的土匪头子,医治的尽心竭力。
「张医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眼前这位聂先生可是扫除了天头寨,以及天水县外十寨二十洞的大功臣大英雄,张医生立马道:「聂先生您太客气了,您只管说,我肯定帮。」
「我要病房里的那位昏睡到死,你懂我的意思吗?」
张医生愣愣的:「懂,懂。」
「谢谢你,麻烦你了张医生。」
聂县长走了,张医生凝视着他的背影,脑袋里被问号灌满。
病房里这位跟聂县长是有深仇大恨吗?那还抢救做甚?装样子?
还真叫医生猜中了,聂霍城跟虞刑达成一致协议,总不能让外人觉得,他堂堂一县之长,言而不信,说话跟放屁一样吧。
……
从医院出来,聂凝凝沿着小路往外走,根本没有坐车的意思。
封泽洋追上来,看出聂凝凝的排斥,他以为聂凝凝还在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他得意一笑,这个聂凝凝对他还真是死心塌地,想必只要哄一哄,她就会原谅他。
他拿出锲而不捨的架势,「真诚」地请求道:「凝凝,我知道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深情地注视着聂凝凝,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聂凝凝的倒影。
聂凝凝抬头看了一眼,冰冷地说:「这句话你还对多少个女孩子讲过?」
封泽洋顿时僵住,他想拉聂凝凝的手,却被躲开。
「别碰我!」聂凝凝后退好几步,就查把「莫挨本姑娘」刻在脸上。
医院门口医患来来往往,封泽洋被下了面子,他又尴尬极又生气,可错在自己,他只能憋着。
「凝凝,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没有想像,亲眼所见!亲耳听见!」聂凝凝一字一句,一点脸面都不留给封泽洋。
路过的医患看到二人在门口僵持,议论声阵阵。
封泽洋脸上黢黑:「凝凝,我们上车吧,上车了我给你完完本本地解释,好吗?这里有好多人看着,你不给我面子,你得顾忌聂叔叔的面子吧,他好歹是一方父母官,这样对他不好。」
聂凝凝看了一圈,的确有好多人朝这里投来注视。
她转过身,背影肃穆地朝医院外走去。
封泽洋顿了一下,他龇牙咧嘴了一阵,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难搞,竟然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他皱起五官,狠狠捶了一下车前盖儿,开着车追上去。
聂凝凝来得匆忙,只来得及套上一条米白色的长裙,裙摆垂在小腿下,勾勒身段的同时,又衬托得本人仙气飘飘。
一路走来,引来无数瞩目。聂凝凝无从察觉,也无心注意,她很担心虞刑的身体状况,要不是封泽洋忽然出现,挡了她的路,她是一定要去问问主治医生虞刑的情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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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在荟城,她亲眼看到封泽洋左拥右抱,跟青楼里的□□调笑喝酒,还猖狂地说她聂凝凝就是娶进家里当摆设的,日后照样出来鬼混。
聂凝凝咬了咬牙根。
堂堂的封家大少爷竟然还不如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
真真是叫人噁心!
聂凝凝越想越觉得讨厌,可偏偏这个时候,开着车的封泽洋出现在她身边,膈应人的苍蝇似的嗡嗡不停。
眉头往中间挤,聂凝凝脚步一转,拐进东边的小巷子。
封泽洋开着车,巷子狭窄,他进不去,他懊恼得直捶方向盘,最后,他跳下来,追着聂凝凝的背影跑去。
聂凝凝脚步飞快,巷子里幽深沉静,墙角还坐着好几个流浪汉,异样的味道飘进鼻腔,聂凝凝顾不得了。
可就算她跑得再快,又哪里能敌得过军队出身的封泽洋。
「凝凝,你冷静一点!你跟我说!」封泽洋抓住聂凝凝的胳膊,大掌如铁钳。
聂凝凝吃痛,叫了一声,封泽洋视若无睹。
「凝凝,别耍小脾气了,快跟我回去!」封泽洋力气大,聂凝凝被他拖拽着往外,「你放开我!」
聂凝凝声音不小,原本蹲在墙角的数十个流浪汉抓起木棍站起来,他们逐渐把聂凝凝和封泽洋包在中间。
封泽洋厌恶地看向他们:「都滚开!」
「聂小姐,需要我们帮忙吗?」
聂县长的千金,这江水县谁人不知。
聂凝凝惊喜道,「我不认识他,他欺负我!」
「还不放开聂小姐!」乞丐手中的木棍挥舞起来,冷风猎猎。
「识相的赶紧滚,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她的未婚夫!」封泽洋咬牙,不得已暴露身份。
「我真的不认识他!他是骗子!」聂凝凝大喊。
「聂小姐都说了不认识你!再不放开我们不客气了!」
包围圈逐渐缩小,封泽洋确实在军中服役过,可他那点花拳绣腿,可能还真敌不过丐帮的这几个小乞丐。
他威胁地对聂凝凝说:「凝凝,我到底是你的未婚夫!你不要太过分!」
聂凝凝看都不看他一眼,故意痛叫道:「好痛!你别碰我!救命!」
封泽阳被逼着松开聂凝凝,转头跑到车上,背影十分狼狈。
聂凝凝揉了揉手腕,她皮肤偏白,被封泽洋掐住的位置红了一大圈。
「聂小姐,你还好吗?」
「谢谢你们。」
聂凝凝弯腰鞠躬,乞丐们哪里受过这种大礼,连忙给聂凝凝鞠躬,场面一时十分滑稽。
「聂小姐,我们送你回去吧,要是那个男人再回来,你一个人抵挡不住。」
「那就麻烦你们了。」
聂凝凝走在前面,乞丐们在后头跟着,忽然,其中一个乞丐快步走到聂凝凝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聂小姐,我们大当家怎么样了?你知道他被关押在哪儿吗?」
聂凝凝惊异地转过来,那乞丐撸起挡住半张脸的脏污的头髮。
「是你!」
「聂小姐,别出声,别被人发现了。」胖子警惕地观察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才对聂凝凝说。
「他在医院,中了一枪,伤的很重,还没醒。」聂凝凝同样压低声音回復。
听说大当家中枪,胖子眼珠瞬间睁大,铜铃似的。
「怎么会这样!」
聂凝凝的眉宇瞬间染上哀愁,「都是因为我。」
胖子看聂凝凝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他连忙说道:「聂小姐,我家大当家从来没有害你的意思,婚礼之前他就派人去联繫您父亲,您那晚能顺利逃出山洞,也是大当家给您行了方便。」
聂凝凝恍然大悟,难怪原本守卫森严的土匪寨子那一晚只留了两个人看守,还都喝得醉醺醺。
所以,那一晚虞刑醉酒被人扶回来也是装的喽?
胖子咳嗽了好几声,在聂凝凝的注视下,他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要放了我?」
胖子沉默了一会儿,「聂小姐,这件事你还是去问我们大当家吧,我不方便讲。」
聂凝凝深吸一口气,她倒希望虞刑现在醒着。
「聂小姐,大当家在哪家医院?我带人把他救出来!」
「你别去!有好多官兵在那里看守,很危险!」其实根本没几个人,可是聂凝凝担心,虞刑被救走以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胖子急坏了,「这可怎么办!」
「我听我爹爹说,你们天头寨的人除去手上染过人命的,都被放回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所以胖子打算怎么救虞刑?单枪匹马?
「聂小姐,这个我也不方便告诉你,前面就是县长府邸,你快进去吧,我会想办法把我们大当家救出来。」
看胖子想走,聂凝凝抓住他:「他现在不能离开医院,他会死的!」
胖子的眉心狠狠一跳。
「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他伤得真的很重,医生都不能保证他何时能醒来。」
胖子咬了咬牙,「我自会找大夫给大当家医治,他不能留在县城,醒了就是一个死。」
「不会的!有我在!」聂凝凝双目晶亮,认真地说。
胖子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聂小姐,我们大当家说了,不管他是受伤还是死了,都不想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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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这句话,胖子和剩下几个乞丐一块消失在大街上。
聂凝凝愣了好久,还是管家叔叔跑出来问她到哪里去了,她才回过神。
心不在焉地走进别墅,她沿着楼梯往上,却被娘亲叫住。
「凝凝,你又出去瞎跑什么,你未婚夫千里迢迢从荟城赶过来,你倒是跟他聊一聊啊。」
聂凝凝脚步不停,冷漠地说:「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封泽洋倒是会说话,对聂夫人说道:「聂阿姨,凝凝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我理解,我来的不是时候,就先告辞了。」
封泽洋端的是有礼有节、进退有度,聂凝凝冷笑,她头都不回的上了楼。
聂夫人笑盈盈地把封泽洋送走,见车子开出庭院,她敛住笑意,侧头吩咐说:「去查查凝凝在荟城都遇到了什么,我女儿千娇百宠,可不是去受气的!」
管家低头,立马吩咐人去办。
聂夫人的娘家在荟城有铺子,费尽周折打听,却什么也没探听到,只隐隐听说,聂凝凝离开荟城的那天下午二人不欢而散。
聂夫人上了楼,她敲开聂凝凝的房门。
「凝凝,告诉娘亲,封泽洋那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娘亲,封泽洋就是个混蛋,我不想跟他结婚!」
听聂凝凝说封泽洋在荟城的那些腌臜事,聂夫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婚是不能结,必须退婚!」聂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聂凝凝抱住母亲,「娘亲,可是爹爹那边怎么办!封家于他有恩,他也很看重封泽洋!」
聂夫人眯了眯眼:「娘有办法。」
虞刑醒来的这一天,距离他昏迷已经过去整整一周。
他迷迷煳煳睁开眼,就看见两张七八分相似的笑脸。
「好女婿,你可终于醒了!」聂夫人笑得温婉含蓄,可又热情不减。
虞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女婿,什么女婿?任务完成,他又穿越了吗?
可紧跟着,聂凝凝吐出口中的那声娇羞的「夫君」,仿佛两只铁饼,夹得他晕头转向。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春夏:小姐,我可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怎么能见色忘义呢!那个狗男人有什么好,我陪了你十八年啊!
聂凝凝:撕扯手绢,抬眸四盼,心虚不已。
ps:迟来的更新,这是昨天的,半夜补的,嘿嘿嘿,不好意思啦~~
第65章 成为赘婿第一天(已修)
虞刑的身体渐渐在恢復, 可那天下午,他第一次从昏睡中醒来时, 他看到的那两张脸, 还有那些话,到底是梦还是真真正正的发生过?
虞刑为此苦恼了好几天。
那日过后,他很快又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伤口在癒合,他各方面的状态也都在恢復,护士扶着他在病房里漫步,帮助他尽快恢復肌肉组织的能力。
忽然, 门从外边推开, 来人好像心里压着火儿。
聂县长一进来就「滋滋」冒冷气,活像一台移动制冷机。
虞刑看愣了,护士还在给虞刑换药, 见状她立马放下纱布跟镊子, 端着托盘就走了, 背影十分仓皇。
护士带上门, 聂县长找了个位置坐下, 虞刑半坐在病床上, 跟坐在凳子上聂霍城差了将近一个头。
可明明他在上方, 却有一种他被聂霍城鄙夷的错觉。
他们难道不是合作伙伴吗?
虞刑正疑惑着,聂县长开口了, 语气十分冷肃, 在虞刑听来, 活像他抢了他媳妇。
「聂县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天头寨应该已经被荡平了,您是不是对我……」他话还没说完,聂霍城就开始冷笑。
他也不开口,就盯着虞刑,直把人盯得后背发毛,他才站起来,俯视着虞刑说:「我以为你回头是岸,还想拉你一把,你竟然背后捅刀子,这一次算你赢,可你记住了,要是被我抓到把柄,我一定弄死你!」
聂县长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虞刑眨眨眼,猜测道:聂县长受刺激了?
再之后,除了护士跟医生,一直到他身体痊癒,可以自由活动,他都没再见过别人。
窗户被模板钉着,很严实,门口也守着好几个大兵,透过木板缝隙,他看到就连医院楼下的花园,也都安插了不少便衣,独身一人从这里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他默默等待着,直到医生说他枪伤完全痊癒,但不可以出院时,虞刑挑起眉:「为什么?」
医生微笑着:「虞先生,我们只是服从命令,您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你。」
负责虞刑的张医生从病房出去,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他没完成聂县长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害怕呀。
可聂县长听说虞刑醒过来,还见过聂夫人跟聂小姐,聂县长当时情绪不外露,可他前脚走出县长办公室,后脚门内就响起茶杯砸到硬门板的「轰」声。
他当时就是一哆嗦。
回到医院后他心惊胆战,他等了好久,聂县长并没有迁怒他,他也不敢放下心,时不时就来看看虞刑,生怕他跑掉了。
过几天就是天头寨的匪首被枪毙的日子,整个天水县一片欢腾,大家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张医生听着科室里的小护士窃窃私语,他沉默着走过,却被其中一个护士叫住:「张医生,县长发公告,说全县民众都可以去刑场参观,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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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县已经好多年没有处置过死刑犯,只有最穷凶极恶、杀人无数的犯人才会公开处决。
张医生还惦记着病房里活蹦乱跳,甚至已经开始做伏地挺身、仰卧起坐恢復身体的虞刑,他摆了摆手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看吧。」
小护士垂下睫毛,有些失落,「那好吧,张医生,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出什么事了吗?如果需要我……我们帮忙,你可一定要说呀。」
张医生匆忙点了下头,急匆匆地回到办公室。
在病房里正在做高抬腿动作的虞刑忽地顿住,处决罪犯?赵刚柱被抓了?
他挺想去看,可聂霍城会答应吗?
虞刑一边想着,一边趴在地上做伏地挺身,不知不觉,就练出一身热汗。
傍晚护士进来给他送饭,小护士受了指点,只给换药拿药,不与虞刑交流,要不是虞刑亲耳听见护士小姐跟张医生交谈,他还以为这小护士是个哑巴。
「护士小姐,什么时候处决天头寨的土匪?」
护士小姐顿了一下,扫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就问问,没想干别的,这个也不能说吗?」
小护士本来是个话痨,跟病人和病人家属打成一片,她去换药病房里笑呵呵的,不让她讲话,快把她憋死了。
「大后天。」
那就是两天以后,虞刑摸着下巴,垂着眼眸思索着。
护士把饭放下就走了,虞刑紧急叫住她说:「你能不能跟你的上司说说,囚犯处决的那一天,让我也去看看呗?」
护士点点头,关上门离去。
小护士把虞刑的请求转达给张医生,张医生立刻一通电话打到县政府。
聂先长声音冷酷,冷淡地甩出来几个字:「让他去吃屎!」
如此粗俗的话语从县长口中溢出,张医生愣了好久,「嘟嘟嘟」的声音传来,他才放下电话。
虞刑收到否决的回覆,他耸了耸肩膀:「县长还真是不近人情呢,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吧。」
张医生听了眉心一跳,他想干什么??逃跑吗?
「虞先生,您先别着急,我亲自去找一趟聂县长,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虞刑掀起眼皮:「可两日后就要处刑,你要我等你多久?」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张医生脸色发白:「明天,最迟明天傍晚,我一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那就麻烦张医生了,你可以走了。」
张医生被「请」了出去,他抬起手,衣角划过额头,湿润一片。
小护士跑过来,手里还捏着一把边角绣着桃花的手绢,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张医生就擦过他,急匆匆地走了。
同事过来安慰她,小护士瘪了瘪嘴。
……
虞刑醒来以后,聂凝凝几乎天天来医院报到,可聂县长下了死命令,不许她靠近病房一步,她没办法,只能在单人病房外边儿打转,时不时给小护士们送些礼物,从她们嘴里探听虞刑的消息。
听说虞刑的身体在好转,已经能不歇气儿做两百个伏地挺身,聂凝凝抿着嘴唇笑起来。
她把带来的御华斋的糕点给护士小姐们分了一半,并交代她们把另外一盒送到虞刑病房。
看着小护士进去,她才转身下楼。
之前来医院,她都忘了探望春夏,实在是不应该。
她提着花束和春夏最喜欢吃的樱桃酥,推开病房门。
春夏看到她很是欣喜,一边喊着「小姐」,一边急切下床,那枚子弹虽然没伤到骨头,但却在春夏的大腿上穿了一个洞,伤口并未完全癒合,行走间仍有疼痛。
可春夏顾不得,她踉跄着就要往聂凝凝这边跑,聂凝凝三两步跑过去,把她摁在病床上,严肃地说:「伤口还没好呢,瞎跑什么!」
聂凝凝的训斥软绵绵的,春夏咯咯直笑。
「还笑,快上床躺着。」
聂凝凝小心地抬起春夏的双腿,轻轻放在病床上,春夏看她小心翼翼,没忍住又笑起来。
瞥见聂凝凝放在桌子上的糕点,她立马抓了过来:「是核桃酥!好香啊,谢谢小姐!」
聂凝凝坐下来,温柔地看着春夏享用,她吃得特别香,嘴唇周围沾了不少饼干屑。
春夏吃饱了,才擦擦嘴放下空盒子,「小姐,你快跟我说说,天头寨的那帮混蛋是不是都抓住了?」
聂凝凝明点头。
三当家那一夜逃出天头山,可爹爹早就在山下布置了天罗地网,三当家带着零星几个下属抱头鼠窜,于四天前落网。
听爹爹说,是封泽洋带人抓回来的,一听到这个名字,聂凝凝就没有打听的欲望,沉默着回到房间。
「太好了,那群坏蛋,枪毙了才好,就当为民除害!」春夏嘀咕了几句。
聂凝凝陪了春下一整个上午,她要走了,春夏很捨不得,说自己也想回去,聂凝凝当然不同意,命令她必须待到伤口痊癒才可以回聂府。
春夏「哦」了一声,脑袋垂下来,蔫儿叭叭的。
聂凝凝揉了揉春夏的头顶,「乖听话,医生说大腿的伤没养好,以后可能会走路一瘸一拐,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春夏顿时羞红了脸,抱住聂凝凝的胳膊说:「春夏不要嫁人,春夏要一辈子照顾小姐。」
看着春夏,聂凝凝心中被愧疚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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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时,春夏满眼不舍,好像被捨弃的小狗狗,聂凝凝狠狠心,扭头出去。
走在医院走廊里,开放长廊风景别致,她把着栏杆向下俯瞰,除去来来往往的医生和病患,医院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她静静的吹了一会儿风,闭上眼享受着。
在她背后,特地赶过来的封泽洋停下脚步,眼里满是惊艷。
别的不说,聂家大小姐的容貌是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里最出色的,家世也是一顶一,娶了聂凝凝,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弊,可这丫头太扎手,竟然连他一点小小的毛病都不能包容,要是她能大度点儿……
封泽洋越走越近,聂凝凝忽地睁开眼,她感觉后背发热,她转过头,看到封泽洋那一张挂满笑容的虚伪的面孔,她急忙往后退,后背抵住栏杆,她没有退路了,就只能小步往边上挪移。
封泽洋看她跟吞了苍蝇似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凝凝,非要对我这么绝情吗?」
「请称唿我为聂小姐。」聂凝凝一字一句,毫不给面子。
封泽洋保留的最后那一点绅士消失殆尽,他上前抓住聂凝凝的手腕,把聂凝凝捏得痛了,他才阴沉地说:「聂凝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被那个虞刑睡过多少次了!还跟我装什么冰清玉洁的大小姐!」
一边低吼着,封泽洋收紧五指,聂凝凝吃痛喊了一声。
封泽洋听见,反而有些得意,他抓着聂凝凝手腕的那只手往上抬起五公分,就好像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可以肆意地给聂凝凝判刑:「你以为除了我,谁还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封泽洋就差把「你只能嫁给我」这六个字刻在脸上。
聂凝凝仰头看着他,五官透露着一股冷淡,「嫁给你,你做梦!」
她甩开封泽洋,同时连退好几步。
封泽洋还要逼近,聂凝凝抢先一步喊道:「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恰巧这时,有几个医生护士从旁经过,封泽洋伪善地笑了笑:「好好好我不过去,凝凝,我话就说这么多,你回去好好考虑,我等你的回答。」
封泽洋走了,聂凝凝的手抓紧栏杆,不自觉的收紧。
还好这里是医院!不然真不知道那个混蛋能做出什么!
她缓了一会儿,捏着包包走向长廊尽头。
长廊侧面的病房里,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的虞刑指骨捏得「嘎吱嘎吱」响。
小兔崽子!
敢碰爷的女人!
他恨不得立马穿过窗户,飞过去给那个软蛋一拳。
封泽洋就是一坨垃圾,聂凝凝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沾花惹草,江水县和荟城离得远,往返需要两天两夜,他仗着距离远,肆无忌惮。
后来聂凝凝死了,按照常理,封泽洋这个订婚三年的未婚夫怎么也该来弔唁,至少来给烧点纸,他不仅人没影,还在聂凝凝下葬的第二天敲锣打鼓的迎娶姨太太进门。
美其名曰:凝凝在天上也不想看着我痛苦。
虞刑恨得牙根痒痒。
看来他还不能跑,至少现在不能,怎么也得给聂凝凝把这个噁心的未婚夫给踹了。
当天晚上,胖子躲开便衣和大兵,顺着管道爬进医院,他化装成医生,穿过四五道防线,有惊无险地走进虞刑的病房,虞刑还躺在床上,病房里窸窸窣窣,他在黑暗里睁开眼。
那医生一进来,就行动矫健地跑到病床边上,急不可耐地低声喊道:「你快醒醒,我是……」
胖子还没说完,就被扯住胳膊,整个人天旋地转,他脸贴地被摁在地上,右胳膊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被反扣在背后,他差点吼出来,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这里是「贼窝」,憋得脸红脖子粗,「大当家,是我!胖子!」
虞刑扯开胖子脸上的口罩,确定是他,站直身子把他拉起来:「你怎么来了?」
听听这语气,怎么好像他来的不是时候呢?
胖子没有心思吐槽,急忙说道:「大当家,知道你醒了,我赶紧过来见你,咱们今晚就逃吧!兄弟们在外面接应!」
虞刑坐下来,「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
「大当家,三到家明天就会被处决!下一个就是你!聂霍城那个老东西言而无信,他把你关在这儿,肯定想偷偷杀了你!」
虞刑固执,可把胖子急坏了。
「大当家,不能再耽误了!怎么现在就走!」
胖子去扯虞刑,却被虞刑推开。
「我说了不能走,你放心,聂霍城暂时不会杀我,我在聚源当铺留了金子和银元,你只要告诉老闆,说你从从西天来,到东土去,他就会把东西交给你。」
「大当家!」
「好了别说了,听我的,你现在赶紧走,合适的时候我会去找你。」虞刑推了胖子一把,「还有,拿到了钱,别忘了购置铺子,越多越好。」
胖子无奈,只好拉上口罩,故作镇定地离开医院。
送走胖子,虞刑躺回床上,他枕着胳膊,缓缓闭上眼。
枪毙赵刚柱其他手下沾满血腥的土匪这日,虞刑被叫起来换掉病号服,被塞进囚车带走。
虞刑不明所以,可他感觉得到,这群人应该是聂霍城派过来的。
他头被黑布遮着,坐了二十几分钟的车,车子停下,他被带下去,爬了两层楼梯,脸上的面罩才被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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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光亮叫虞刑甩了甩头,能接受刺眼的太阳光,他才开始打量脚下的这处,应该是一处茶楼。
一个黑衣人往前两步,打开最近的一扇窗户,楼下广场人头拥挤,虞刑定睛一看,被五花大绑、压着跪在地上的最中间的那一个不就是赵刚柱?
「聂县长要你仔细看着!」黑衣人传达说。
虞刑:……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杀鸡儆猴?聂霍城以为他会害怕?
虞刑挑了一下嘴角,笑声嘲讽,黑衣人看见了,低头开始记录,虞刑扫了一眼,黑衣人在手掌大的小笔记本上写的是:冥顽不灵,不听管束,蓄意嘲讽县长大人。
虞刑:……
午时三刻,也就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在监刑官宣读了赵刚柱等人的罪恶后,主处刑官聂霍城好当众公布赵刚柱等人的处刑结果。
「死刑」二字公诸于世,民众欢唿雀跃,曾经被赵刚柱等人欺负过的百姓们抹起眼泪,石头子儿木头块儿雪花一样丢到台上这群罪人身上,赵刚柱等人吃痛大喊。
他们张开双臂、套着头套被捆绑在十字柱上,行刑官兵一字拉开,举起手中长枪,在长官的号令下拉开保险栓,手指扣在扳机上。
行刑之前,聂县长使了个眼色,就有官兵过去,把犯人们的头套扯下来。
百姓们死死盯着他们,把这一张张脸印在骨血里。
「杀人犯!刽子手!你们还我儿命来!」
「我记得这张脸,我可怜的儿媳妇儿,还没出月子,就被这群天杀的给……可怜我的小孙子才三个月大就没了娘!」
一声声泣血唿喊让人动容。
赵刚柱不屑地瞥着下巴,他无所畏惧的态度叫人心从火起,都不用聂霍城特地吩咐,就有官兵上前,枪桿重重砸向赵刚柱最柔软的肚子,叫他吐出好几口血。
赵刚柱吐了一口,忽然笑起来。
「爷爷我这辈子过得风风光光,你们有哪个比得上我!哈哈哈哈!」
赵刚柱的猖狂叫百姓们快毒了,他们不顾官兵的阻拦,继续丢石子木块,还有人丢出来一个拳头大的石头,砸破了赵刚柱的脑袋。
赵刚柱满脸都是血,他还咧着嘴。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某处茶楼,正好和虞刑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嘴角裂开得更大,眼中的狰狞之色越发深厚,他拼命挣扎:「虞刑,你别得意的太早!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你早晚死的比我还惨!哈哈哈哈,我在地底下等着你!」
「行刑!」
「嘣嘣嘣!」无数声枪响过后,刑犯死透了,身上多了无数个窟窿眼儿,赵刚柱身上的窟窿眼最多,都被打成筛子了,百姓们大仇得报,高声欢唿县长威武、县长万岁。
虞刑身后的黑衣人也发现赵刚柱投过来的诡异视线,他把虞刑的表现和赵刚柱方才的那一番言论分别记录在案。
行刑结束后,虞刑跟来时一样,被套着头套塞进囚车。
人群之中,胖子带着人,热得汗流浃背。
「胖子哥,我看到大当家了!」
「你当老子瞎!」小土匪被胖子扇了一下后脑勺,他委屈地揉着脑袋。
「胖子哥,大当家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救他?」
「你问老子,老子去问谁?」胖子发了一会儿脾气,一招手,就带人走了。
大当家向来有自己的成算,胖子觉得这次也一样。
……
虞刑被送回医院后,黑衣人潮水一般散去,甚至都没有人注意。
他坐在病床上,垂头思索聂霍城此举的用意,单纯杀鸡儆猴?应该没那么简单。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他正猜测着,张医生进来了,说让他准备准备,明天就可以出院。
张医生没有多说,甚至怕虞刑询问,把聂霍城交代的说清楚了,抬腿就走。
虞刑:???
翌日申时,虞刑还在睡梦中,门忽然被推开,他人还蒙着,就被从床上薅起来。
鱼贯而入的有男有女。
「你们干什么?」
她们哑巴聋子似的,不出声,也不回应,两个老妇人过来脱他衣服,他还看见有人抬水进来。
他脱光了被丢进热烫的水桶里,好像待宰杀的老母鸡一样,被洗洗涮涮。
被年纪跟他父母差不多大的老妇人清洗身体,虞刑很窘迫。
他捂住下边,却被呵斥:「老实点儿!别耽误时间!」
虞刑:……
她们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
「哎呀疼疼疼,轻点儿!」
老妇人下手狠,虞刑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红彤彤,前胸后背被搓洗地红丝道道,浸过热水,就更疼了。
他晕头转向的被穿上西装,打了领结,就连头髮也都被打理地油光锃亮。
非常有时代气息的大背头,虞刑忍不住摸了摸。
他还没上手,巴掌倒先落下来,「别动!」
虞刑:??
所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要带他去见贵客?
又洗又涮,更衣梳头,这么隆重,难道要带他去见省长?
他应该没这么重要吧!
亦或者……
要拉他去刑场秘密处决?
虞刑稀里煳涂地被拽了出去,不过今天他们没蒙他的脸,押送他的车还是那辆铁皮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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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医院后门驶出,拐进大道,又开了一会儿,就进了一处豪华庭院。
院子里有喷泉,有数不清的佣人保镖,他甚至还看见不少官兵。
这是哪儿?
这一瞬间,虞刑心里闪过无数猜测,但其中没有一条足以叫他猜出豪宅的真正主人。
他被拉下车,被黑衣人交到一群佣人手里,他被带进那栋奢华别墅,脚踏进去,先入眼的是一片艷丽,红色的海洋似的。
他皱着眉一路上到三楼,墙上,壁画上,沙发上,就连脚下的地毯都是红的。
被推进一间上百平米的卧室后,那群人关上门走了,只在门口留了两个人看守。
他一路蒙圈,到底什么情况?
要杀他应该没必要把他弄到这里吧!
他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一屁股坐在红锦被大床上,屁股刚落上,虞刑就跳着脚蹦起来。
「好硌!」
他掀开被子,床褥底下竟铺满了桂圆莲子花生。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误入了谁的新房?
虞刑满脑袋问号,他站起来往外走,保镖拦住他,严肃地说:「虞先生,聂县长交代了,你今天不能出这间屋子。」
「你们搞错了,这里是新房,我又不是新郎官!」
守卫也不讲话,就沉着眼看他,对峙了几分钟,虞刑败下阵来,他关上门。
这群人真是疯了,囚犯关进豪宅,还是一间新房,嫌不够晦气?
不过……
这里好像更方便逃跑,进来时他观察过,明面上的保镖就有几十个,藏在暗处的至少应该双倍,百来号人。
虞刑沉默了一会儿,他一个人应该很难脱身,他重新在婚床上坐下。
只是,枯坐许久,天边冒起了鱼肚白,天亮了,虞刑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有人没有?我饿了,我要吃饭!」
没人理他。
他狂敲门,也没人理他。
他只好拉开房门,两位守卫大哥被他吵烦了,同时看过来,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麻烦。
其中一个守卫粗声粗气地说:「你又要干什么?」
「我要吃饭。」
「没有!饿着!」
虞刑:……
门「啪」一下在眼前合上,他只好捡起褥子底下的干果,还没塞进嘴巴,就被保镖抢了过去。
「不许吃!」
看着保镖把褥子铺得整整齐齐,还把被子边角压实了,十分贤惠的样子,虞刑无语凝噎。
所以,聂霍城这是打算活活饿死他?
肚子正叫唤得欢实时,别墅里忽然热闹起来,鞭炮声,宾客的交谈声,推杯换盏声,他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
他十分确定,楼下在开宴会。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房门终于打开,一个一身婚纱、纯洁圣灵的女人缓缓走进来。
这时候的白纱做得没有后世清透,透过白纱,并不能看清新娘子的脸。
「小姐。」两个守卫躬下身子,得到新娘的点头示意,他们俩就出去了。
大门重新关上,虞刑眯着眼打量十几米外的新娘,看身形有点儿眼熟。
聂凝凝吸了一口气,走向房间最中央的喜床。
她动起来时,因为窗户开着,风吹起了白纱,就让虞刑以小见大,透过尖巧的下巴,辨认出来她!
「聂凝凝!」虞刑喊了一声,他太惊讶了,直接站了起来。
被认出身份,聂凝凝也不藏着了,她加快脚步,走到虞刑近前,「是我,我是聂凝凝,也是你以后的妻子。」
虞刑:??
从天而降一只硕大笨重的磨盘,砸的虞刑头晕眼花。
什么情况?
他被结婚了?
「不是,你等等,聂凝凝,你要嫁给我?你疯了吗?」
堂堂县长千金,唯一的独生女,嫁给土匪头子?
是聂霍城那老傢伙疯了?还是他在做梦!
他掐了一把胳膊,很疼,不是梦。
「我没疯,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你让我怎么冷静?聂小姐,我好歹救你一命,如果你对我安排的那场婚礼心存芥蒂,你可以骂我,可以把我关起来严刑拷打,但为什么要玩弄我?」虞刑绷着脸,他双眸如冰,落在聂凝凝身上,扎人也伤人。
「我没有玩弄你,我只是希望你……」
「我跟你无话可说,你父亲呢?我去见他!」
虞刑往新房外走,他刚刚打开门,就看见那两位熟悉的「守门神」,竟然还守着。
俩人同时抬起手臂,一板一眼地说:「姑爷,今天你不能出这扇门!」
虞刑咬咬牙,摔上门转回去,他看着聂凝凝说:「好吧,你给我一个解释。」
聂凝凝深唿吸,「你能先帮我把盖头摘下来吗?」
虞刑没想太多,就扯了下来,可聂凝凝却很郑重,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儿,他额角青筋直跳。
手心里的白纱烫手似的,他扔在红色大床上。
那一抹白非常刺眼,虞刑嫌弃被子盖上,心里才好受一些。
「虞先生,很抱歉没有提前告知你,但我不后悔。」
虞刑:??
这tmd是从小绵羊嘴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跟「我错了但我不想改」有差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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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更气人好吗?
「聂凝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我当然知道,不管你答应还是拒绝,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婚约也交由民政部门盖章,两个小时前,我们就已经是合法夫妻!」
「你等等,你,我,夫妻?聂凝凝,你想报復我,没必要自损八百,完全没有必要!」
「我说过了,我没有报復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现实!」
多么荒谬的现实,多么无语的婚姻!
他本人不在场,婚书都给弄出来了,他本人没出现,婚礼竟然也完成了,真tmd,草!
虞刑心里脏话连篇,胸口起伏不停。
聂凝凝知道他需要时间适应,就没打扰他。
「为什么?」过了不知道多久,虞刑问道。
「我需要你。」
呵呵~
因为需要,就随便扯一个男人来结婚?
不对,等等……
「聂小姐,我没记错的话,我绑架你的时候,你刚从荟城回来,你去荟城,总不会是去旅游吧!」
「你不用阴阳怪气,我以前的确身负婚约,但我父母已经在一周前跟封家解除了,封家也同意了。」
虞刑:???
他脑子里的cpu烧着了,他得先捋捋。
聂霍城把他关在医院,好吃好喝,还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他就说聂霍城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所有的馅儿饼都在暗中标好了价钱!
他冷笑。
看虞刑表情欠佳,好像要发火的样子。
聂凝凝一着急,话就从嘴里冒出来:「现在你知道被逼着结婚有多可怕了吧!」
聂凝凝的这句好似带着埋怨与控诉的话,熄灭了虞刑心里刚刚燃起的火苗。
是啊,他开的头,他怎么有脸埋怨聂凝凝?
「对不起,我很抱歉。」
看虞刑服软,聂凝凝松了口气。进新房前,聂夫人就偷偷在她耳边支招,还说保管好用。
娘亲就是厉害,难怪爹爹服服帖帖了几十年,聂凝凝在心里给聂夫人竖起大拇指。
「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我要你还回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虞刑被说服了,聂凝凝偷乐。
她清清嗓子:「你打算怎么赔我?」
「但凭你处置。」
聂凝凝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那就……罚你做我家的上门女婿!」
虞刑惊呆:「哈?」
成为赘婿的第一天,虞刑因为一夜没睡,黑眼圈都快比眼睛还大了。
聂凝凝倒是一夜安睡,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她看虞刑状态不好,诧异道:「你的眼睛……」
虞刑随手抹了一下眼眶,「没事儿,昨晚没睡好。」
聂凝凝抿抿嘴,「时间不早了,咱们下楼吧,今早还要敬茶。」
虞刑没想太多,以为只是给父母敬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聂凝凝看他坦然无畏,提醒道:「待会儿你配合一点儿,别闹事。」
「敬茶而已,不至于。」
可当他下楼,被要求跪下,而聂凝凝只需要站着时,虞刑才感受到了「赘婿」这两个字带来的压力。
想到这是他欠聂凝凝的,他硬着头皮弯起双膝,举起茶碗道:「给父亲敬茶,给母亲敬茶。」
让他喊「爹爹」「娘亲」,他喊不出来。
聂县长冷哼一声,接过茶,「duang」一声放到桌上,足见他对虞刑的不满。
比起丈夫,聂夫人和蔼不少,把茶接过来,抿了一口,笑着把她给虞刑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是一只小盒子,细长细长,用红绸包裹着,虞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但聂凝凝看见以后,脸蛋儿爆红。
「娘亲!」
「好了,茶也敬完了,去吃饭吧,阿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让李嫂多做了一点儿,你多吃点儿。」
「谢谢母亲。」虞刑毕恭毕敬的。
「别这么生分,以后都是一家人。」聂夫人笑着说。
「谁跟他是一家人!一个土匪……」聂县长还没吐槽完,就被自家夫人来了一套腰间软马杀鸡,他差点儿没绷住,赶紧端起茶杯掩饰。
「阿刑,你父亲刀子嘴豆腐心,以后你了解了,就知道了。」
「父亲为人正直,是一个好官。」
聂夫人点点头,对虞刑更满意了。
吃完早饭,虞刑跟聂凝凝就在聂夫人的眼神示意下上楼,聂县长则被妻子拽回房间好一通教育。
好在两位长辈的房间在二楼,小两口的房间在三楼,不然聂大县长还真挂不住脸。
小两口回到房间,虞刑困了,就往床上倒,刚躺下腰就被硌痛了,他把小盒子抽出来,打开盖子,一只丑丑的还散发着一股苦涩味道的不知名物体露出来。
他拿起来,眼里冒问号,「这是……」
聂凝凝侧过身,假装在抹雪花膏,实则脸蛋往下,连带脖子都烧着了。
「凝凝,你娘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以前没见过。」
聂凝凝声音很低,被吓着了似的:「是肉苁蓉。」
「肉苁蓉?干什么用的,能吃吗?」
聂凝凝顿时拘谨的手指都勾起来,她小幅度地点点头。
「那就是补品,待会儿叫李嫂帮我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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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肉苁蓉放回锦盒,人往后仰。
聂凝凝一下子站起来,声调拔高好几度,把缠绕在虞刑身上的瞌睡虫都吓跑了。
「不能炖!」
「为什么不能炖,不是补品吗?」
「你,我……反正不能炖。」聂凝凝恼羞成怒,捧着一张红透了的脸蛋出了门。
虞刑不明所以,他索性也不睡了,拿着锦盒下楼找李嫂,路过二楼,听见聂夫人训斥聂县长的声音,他站定了,听了一会儿墙角才满意离去。
「李嫂?」虞刑刚喊了一声,李嫂就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出来。
「姑爷,有什么吩咐?」
「帮我把这个炖了。」
李嫂接过来,打开锦盒,整个人就跟冰块似的,瞬间冻住。
「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李嫂小步跑回厨房。
虞刑挠挠头,怎么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炖个补品,又不是十全大补丸。
作者有话说:
热知识:
肉苁蓉约等于十全大补丸
第66章 成为赘婿的第二天
虞刑觉得很奇怪, 他跟着李嫂走进厨房,人刚到门口, 就听见厨房里传出来的窃窃私语。
李嫂把肉苁蓉扔在料理台上, 烫手似的把双手搁在水龙头下边一阵搓洗。
徐大厨看李嫂形容狼狈,就问了一句:「姑爷叫你去干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李嫂打了一遍香胰子,垂着脑袋道: 「姑爷说让你把这个炖了, 待会儿送到他屋里。」
李嫂答非所问,徐大厨张了张嘴,可等他看见锦盒内安安分分躺着的那一只肉苁蓉,他睁大眼睛:「这这这是……」
「大惊小怪,赶紧炖汤, 姑爷还等着呢!」李嫂骂了一声。
徐大厨缄默不言, 开锅起火。
虞刑轻微歪了下脑袋,到底什么东西,把他们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总不会是毒药吧!
他摇摇头, 被自己逗乐, 走进厨房, 他状似无意地看向那只肉苁蓉:「这东西很吓人吗?」
李嫂和徐大厨被忽然出现的虞刑吓得一个激灵。
「不不不, 不吓人, 这是好东西, 金贵着呢。」
「是吗。」虞刑声音很轻, 小刀似的一下一下切割着徐大厨和李嫂的心弦。
李嫂硬着头皮说:「姑爷,这东西名叫肉苁蓉, 是难得的好药材, 长在西北, 极难种植。」
虞刑「哦」了一声, 李嫂抹了把汗, 因为煳弄过去了,虞刑紧跟着问道:「药材难得,怕是药效也十分出众吧!」
李嫂和徐大厨面面相觑,二人哑巴好久,也没说出一个字。
而楼上,觉得尴尬,顶着一张大红脸跑到琴房弹琴降温的聂凝凝盯着乐谱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弹琴的心情,她胡乱弹了一首,就从琴房走出。
在楼梯口瞟见虞刑堵在厨房门口,李嫂和徐大厨还一脸的尴尬,她提着裙摆跑下来,一手抓着肉苁蓉,另一只手扯着虞刑,不由分说的把他拉上楼。
「你干嘛?」虞刑皱着眉头问。
聂凝凝一句话也不说,刚刚降下温度的脸颊又红彤彤的。
回到小两口的新房,聂凝凝关上门。
看她做贼似的,虞刑心里疑惑更浓,他拿起锦盒,托在手心上说:「这东西不只是简单的药材,对吧?」
聂凝凝低垂着脑袋,手指头都快被她揪掉了,在虞刑审视的目光下,她艰难的点了点头。
「所以到底有什么效果?」
聂凝凝又不说话了。
虞刑长嘆一口气:「我问你答,可好?」
聂凝凝微微偏过头,惊慌的视线胡乱的扫。
「它可以补身体,对吗?」
聂凝凝点头。
「补的是那一方面,是吗?」这要再猜不出来,虞刑就真成傻子了。
聂凝凝的小脑袋一会儿往左转,一会儿往左右转,一会儿垂头盯着手指,一会儿盯着脚尖,就是不看虞刑。
虞刑心下瞭然,只是他不明白,聂夫人送他这东西干什么?
新房瞬间安静下来。
聂凝凝觉得自己没办法唿吸,她转身就跑。
急急忙忙的,额头不小心磕到门上,虞刑下意识伸手拉她,可还没碰到人,聂凝凝就已经拉开门跑出去了。
虞刑无奈转身,耳边却传来聂凝凝的嘤咛和聂夫人的惊喊。
「结了婚还莽莽撞撞。」
聂凝凝连声道歉,把被自己撞倒了的聂夫人扶起来。
聂夫人拍了拍手,看自家女儿脸颊烧起火,她不由得轻笑起来,「跟女婿玩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见娘亲误会,聂凝凝赶忙解释,可解释的话还没出口,虞刑就走了出来。
当着女婿的面,聂夫人不好为老不尊,轻咳一声道道:「阿刑,过几天你秦叔叔家里的女儿办订婚宴,特地邀请你们俩。」
「秦柔要结婚了?」聂凝凝幼是和秦柔关系很好,二人十几岁的时候,秦柔就喜欢作男孩子的打扮,衬衫长裤一头短髮,活泼又飒爽。
聂凝凝实在想不到,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子,到底怎样的男生才能把她拿下。
聂夫人也很喜欢秦柔,她止不住的笑:「秦柔的未婚夫你也见过呢。」
聂凝凝:???
「你忘了,小时候你们几个孩子过家家,你当时就吵着要嫁给周哥哥,那时候你才八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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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瞬间看向聂凝凝。
老底儿被揭穿,聂凝凝被盯得后背也开始热,整个人被丢进滚烫的热水锅里似的,都开始冒热气了。
聂夫人扫了扫女儿,又瞅了瞅女婿,扔下一枚火星,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她还以为女儿一厢情愿,可今天看来,分明阿刑对凝凝也有心思。
聂夫人止不住笑,欢欣的下了楼,跟闺中密友逛街去了。
聂夫人走后,虞刑一步步朝聂凝凝走来,他步伐不快,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聂凝凝吞了吞口水,小步往后挪,虞刑干脆一把抓住她,在她的惊唿声中把她扯进新房,随后一脚踢上门。
上来送茶水的佣人看到这一幕,沉默着退到楼下。
小姐和姑爷的感情很好呢,难怪退了封家大少爷定了三年的亲事。
佣人正羡慕小姐和姑爷的美好感情,殊不知她家小姐已经被虞刑逼的满身热汗。
聂凝凝从来不知道,跟男人待在同一个空间压力竟然这么大。她瞄了一眼虞刑,跟这傢伙共处一室,她老是湿漉漉的,汗水一层又一层,是天气太热了吗?
她揉揉鼻尖儿,蹭去几颗汗珠。
「周哥哥?」虞刑颇有些阴阳怪气儿。
聂凝凝的沉默让人火大,虞刑勐地往前一步,聂凝凝一时惊慌,一屁股坐到婚床上,婚床是聂夫人特地找人布置的,床垫特别柔软,极富弹性,她颠了几颠。
她只好两手撑在床上,才勉强坐稳当。
「就一个朋友!你干嘛好像抓贼似的!」聂凝凝扬起脖子,用一种「你干嘛大惊小怪」的口吻说道。
舌尖在口腔里转了一圈,虞刑被气笑了。
「可不是贼吗?还是家贼!」
聂凝凝抓了抓手指,「你别闹,秦柔的订婚礼在后天,咱们得赶紧准备礼品。」
她找了个无懈可击的藉口,可虞刑并不给她逃走的机会。他胳膊撑在床上,上半身自然下压,身体前倾。
他忽然逼近的动作让聂凝凝不得不朝后仰,身体弯折成一个危险的弧度。
腰眼儿很快酸软难忍,她要撑不住了。
可虞刑就好像没有发觉似的,依旧保持着这个让聂凝凝脸红心跳的姿势。
「躲什么?咱们不是夫妻吗?」
聂凝凝任无可忍,勉强抬起一只手推开他:「你别太过分!」
「到底谁过分?我可没有小小年纪就跟别的男孩子海誓山盟,还说非他不嫁!」
被怼了,聂凝凝瞬间蔫儿巴。
「幼时童言无忌,你抓着不放,显得你很小气。」
舌尖抵住后槽牙,虞刑真有些忍不住了:「你说我小气?我哪里小气了!」
「哎呀你别闹了,我要去给秦柔准备礼物。」
聂凝凝从床上爬起来,后背刚刚挺直,就被摁着肩膀压下去,腰板儿贴在软床上,腰部弓起弯桥一样的弧度。
虞刑抬腿上床,膝盖压住那凝凝乱动的小腿。
这个极具男性魅力与压迫的姿势,让聂凝凝身体发软,她又开始冒热汗。
「你怎么跟水做的似的?」虞刑低下头,手指扫过聂凝凝的脸颊,不小心碰到柔软的耳垂,聂凝凝勐地弹动了一下,腰使劲往上抬。
柔软的腹部碰到了虞刑坚硬的胸膛,虞刑赶紧下床,再这样下去,断情绝欲的神仙也遭不住。
聂凝凝趁机爬下床,丢下一句「我去准备礼物,明天咱们去买礼服」就小跑着逃离新房。
虞刑被推倒在床上,面朝着吊灯,没过几秒,就低低的笑了起来。
捂着脸的聂凝凝听了个正着,她瞬间跑得更快,小马达似的冲出去。
中午吃饭时,李嫂端着乌鸡鹿茸汤出来,放到桌上,还自以为隐晦的扫了虞刑一眼。
聂凝凝的脸「咻」一下红透了,「李嫂,以后别炖汤了。」
「可是……」李嫂还没说完,虞刑就大大方方的给自己盛了一碗,还用勺子搅动了两下:「李嫂手艺不错,就是要辛苦你家小姐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虞刑还意味深长地瞄向聂凝凝。
饭是吃不下去了,聂凝凝跑上楼。
李嫂还没反应过来,张口就喊:「小姐,你不吃饭了?」
「我不饿!」
李嫂看向虞刑:「姑爷,不吃饭可怎么行,您劝劝小姐吧。」
虞刑悠悠地品了一口汤,李嫂干着急,不见虞刑回应,她只能回到厨房。
没过多久,虞刑把李嫂喊过来,要她拿几个空碗来,李嫂眼睛一亮,赶紧去准备,过来时手上还额外端着一张托盘。
看虞刑加了几道菜,还给聂凝凝盛了一碗汤和一碗粥,端着上楼,李嫂笑弯了眼,小声说的:「姑爷和小姐感情真好。」
聂凝凝回到三楼就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捂得满脸是汗,憋的脸通红,她才抬起头来,侧脸枕在胳膊上,她踢腾着腿,害羞又窘迫。
要不是李嫂从她幼时就在聂宅工作,她真要以为李嫂故意拿她开涮。
太羞耻了!
这时,虞刑打开门进来,听见动静,聂凝凝又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抬头。
虞刑看她装鸵鸟,嘴角挂着淡笑,放下托盘,他坐在床边,低声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胃该难受了。」
聂凝凝埋在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又低又沉,「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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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肚子,聂凝凝更想把虞刑撵出去。
虞刑偏不叫她如意,又靠近些许,声音几乎在聂凝凝脑袋正上方。
聂凝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我真的不饿!」这几个字难免带着小脾气,虞刑全都接下,坚持道:「好歹起来喝点汤,李嫂特地熬的。」
聂凝凝在心里尖叫,坏蛋坏蛋坏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双脚勾起来,与大腿成九十度,她甩了两下,活泼又可爱。
虞刑看得发笑,但他忍住了,要是叫聂凝凝听见,这只小白兔怕是要羞死了。
他大发慈悲的说:「我把饭菜放在桌上,记得要吃,不然下午母亲回来,我没法向她交代。」
表面关心,实则威胁,虞刑把聂凝凝拿捏的死死的。
虞刑走后,聂凝凝偷偷露出一只眼,发现门关上了,人也确实不在了,她才翻过身,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一堆饭食。
她坐起身子,汤水里的人参鹿茸冒了出来,直撞眼球,聂凝凝哼唧了两声,又倒回床上。
「娘亲,你害死我了!」
聂夫人和闺蜜逛完街回来,她叫佣人把带回来的大包小包放到客厅,还叫人上去把聂凝凝喊下来,跟她一块儿拆锦盒。
聂凝凝心情奇差,不愿意动,聂夫人亲自去把她薅下来。
「结婚了,翅膀硬了,连娘亲的话都不听了!」
三座大山压下来,除了投降,聂凝凝再没有别的路可选,她垂头丧气地踩着拖鞋下楼,却正好跟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本古籍的虞刑撞了个正着,她想扯出一抹笑,可失败了,她扯了扯聂夫人的衣袖:「娘,咱们快下楼吧,你不是着急拆礼物吗?」
聂夫人一想也是,她招唿道:「阿刑,你也过来一起吧,我给你们小夫妻俩买了好多好玩意儿。」
「好呀母亲。」虞刑痛快答应,聂凝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客厅的大沙发上,聂夫人坐在中间,虞刑和聂凝凝分别坐在左右两侧,聂夫人左看看右瞅瞅,也没说什么,献宝似的给女儿和女婿展示礼物。
有给虞刑买的领带手錶,也有给女儿买的旗袍髮饰,拆了一堆空盒子,聂凝凝扫了一圈,指着堆在桌角,占了好大一块地方的盒子说:「娘,这些不拆吗?」
聂夫人顿时被摁了暂停键,她僵硬的转过头:「不拆,这些是我给你们父亲买的。」
知母莫若女,看聂夫人眼神躲闪,说话也哆嗦,聂凝凝抿了抿嘴唇,她试探道:「给爹爹买的?我能看看吗?」
聂夫人一把扣住,还用身子挡着。
看着母亲的动作,聂凝凝基本确定,这一堆玩意儿里面,铁定没几个正经东西。
聂夫人尴尬一笑:「凝凝,你快带阿刑上去试试领带,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话华又埋怨了几句:「凝凝,你已为人妻,阿刑虽说住在咱们家,可你也得把他照顾好了,衣服鞋袜,起居作息,你可不能忽视。」
「母亲,凝凝很好,她不需要做这个。」
「阿刑,知道你体贴凝凝,可以别太放纵她了,为人妻就该有为人妻的样子。」
「娘,我记住了。」
「还不赶紧带阿刑上去,对了别忘了,明天出去给阿刑买几身西装,皮鞋也要买几双。」
聂凝凝扯走虞刑,潦草的回覆道:「知道啦。」
小夫妻俩走了,聂夫人赶紧让佣人把这堆盒子抱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她也赶紧上楼,一边爬楼梯一边念叨:「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娘这都是为了你呀。」
聂夫人看到堆在自己床上的那几个锦盒,她走上前去,一一打开,里面的小玩意儿露出来,聂夫人满意一笑。
女儿喜欢阿刑,她这个做母亲的总得帮一把。
翌日,夫妻俩在聂夫人的催促下坐上车,直奔整个江水县最繁华的江源街。
街道两边除了小商小贩,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从上午到半夜,人声熙攘。
下车后,两人从江源街街口出发,慢慢往深处走。
明明是新婚夫妻,中间却隔了好远,挤在人群里,就跟不认识似的。
来之前,聂凝凝就已经定了目的地,可娘亲非说趁此机会联繫夫妻感情,就把夫妻俩送到这里。
聂凝凝很无奈,抬眸少见不远处的一家成衣店,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昨天傍晚,聂夫人把她叫到房间,打开盒子给她看,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件件布料比镂空还少,穿着十分不合体的睡裙。
她被丝绸面料扎了手,抬手甩出去好远,聂夫人嗔怪地说:「这些可都是你娘亲我找了好多家店铺才找到的,你可别不识好歹。」
聂凝凝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娘,我跟虞刑……」
「别叫我娘,喜欢就拿下,矜持能当饭吃吗?还是能把男人哄到你被窝里?你得主动,得让阿行看到你的美!」
娘亲的话犹在耳边迴荡,聂凝凝看得出了神,一波人浪挤过来,虞刑怕跟聂凝凝失散,就牵住她的手,手指相勾的瞬间,他又怕唐突,就虚虚握住聂凝凝的手腕,发现聂凝凝出神,他顺着目光望过去,见是一家女士成衣店,他大方地领着聂凝凝进去。
都到门口了,聂凝凝才回过神儿,她诧异的看着虞刑说:「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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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笑而不答,这时候掌柜的发现他俩,看二人气度不凡,笑盈盈的招唿道:「两位要买点什么?我们这里各种女士服装,旗袍洋装,袄裙褙子,应有尽有。」
店里人不多,客人多为女性,少有的几个男性,也都是才几岁大的孩子。
陪女人逛街买衣服,为许多心高气傲的男性不齿。
正因如此,虞刑进来时,女人们都投来怪异的视线,仿佛在说:你个大男人不去赚钱养老婆孩子,跑到女人堆里,真不要脸!
虞刑视若无睹,还偏过头,温声对聂凝凝说:「喜欢哪一件就进去试。」
「不用了,我衣服很多。」
「明天不是要去好姐妹的订婚宴吗?穿得漂亮点儿。」
正说着,虞刑杀开聂凝凝的手,目光在店里转了几圈,他往前几步,目光定格在一件珍珠白刺绣立领旗袍上。
聂凝凝也走了过来,虞刑相中的这件旗袍真的很扎眼,纹样也很新颖,好像流云点缀在裙摆上。
只是,旗袍后背挖空,水滴形开到腰间,太暴露了。
她拉了拉虞刑的衣袖,「我不喜欢,太扎眼了。」
「我觉得很漂亮,很适合你,换上看看吧。」虞刑鼓励地说。
掌柜适时开口:「夫人,你皮肤这么白,穿上一定好看,你先生的眼光太好了,一眼就相中了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去换上看看,不合适我们就不要。」
聂凝凝无奈,只好拿着裙子走进更衣室。
旗袍很合身,换的有些慢,虞刑耐心等候着,店里的伙计给他找了个凳子让他坐,虞刑刚坐下来,店里就又来了两位贵客。
虞刑抬眼一瞧,这不巧了吗,来的还是老熟人。
封泽洋被退,心气儿不顺,故意做给谁看似的,一天换一个女伴,还游走在各大社交场所。
他还放出风声,说是自己退的婚。
着实十分不要脸。
被新交的「女朋友」拉来买衣服,封泽洋本来不情愿,可看到虞刑,他女朋友也不顾了,甩了女人,直奔虞刑这边,阴冷道:「县长千金的滋味不错吧,天头寨的大当家!」
生怕人听不见,他喊得超大声。
「什么?土匪头子?」
「县长千金竟然嫁给天头寨的大当家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恢復正常更新时间,就是晚上十二点,其他时间的更新算加更
第67章 成为赘婿的第二天(二更)
女人们尖叫议论不断, 引来不少店外商贩,他们都挤过来看热闹。
围观的人越多, 封泽洋越得意。
虞刑、聂霍城、聂凝凝, 他一视同仁地怨毒 ,他恨不得咬碎他们。
「虞刑!你是捡了一条命,可你一辈子都在趴在聂家人脚下像狗摇尾乞怜, 你的女人也是本少爷不要的破鞋!」
倒吸凉气的声音源源不断,虞刑在封泽洋揭穿他的真实身份时,还不当回事儿,可封泽洋转嫁矛头,开始攻击聂凝凝时, 他坐不住了。
「你算个屁!那三年是凝凝被你这条疯狗骗了, 要不是你爹你娘帮你兜底,你以为你的那些破烂事儿没人知道?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虞刑盯着他,他眼神很兇, 好像一匹正在撕扯猎物骨头的狼群首领, 被他扫一眼, 后嵴梁骨顿时冰凉一片。
封泽洋脑门滑下来一滴汗。
不可能, 父亲为了他的前途, 把他的事藏得很好, 虞刑这傢伙绝对不可能知道!
几个唿吸间, 封泽洋就确定,虞刑只是在诈他。
他松了松肩膀, 胸膛挺起, 倨傲道:「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虞刑扫过众人, 几乎所有人在听说他是天头寨的大当家后, 看过来的目光都被仇恨充满。
他们的亲人、朋友都死在了那群土匪手里,家产也被抢走,多少人因天头寨大当家的冷酷残暴流离失所,不得不卖命赚钱,好养活家口。
还有,天头寨的三当家被当众处死,为什么大当家还好好活着,还成了县长的女婿!
一瞬间,官匪勾结四个大字挂在他们头顶,百姓大多善于忍耐,他们憋住了。
封泽洋的副官藏在人群里,他大喊道:「堂堂县长竟然跟土匪勾结,谁能给我们主持公道!我们要公道!我们要公道!」
越聚越多的百姓将成衣店围得水泄不通,封泽洋瞄了一眼副官,满眼满意。
副官再接再厉,仗着人多,不怕被人发现,他喊得声嘶力竭。
虞刑看到人群最外围的胖子,他递了个眼色,胖子秒懂,带人挤进人群,把吼得脸都憋红了的副官拿下带走。
没人引导带头,人群的唿喊讨伐声逐声降低,封泽洋也发现了,他扭头盯着人群,全是人头,汪洋大海似的,他也没找见副官。
新交的「女朋友」看封泽洋脸色不好,怕他跟虞刑打起来,到时候还怎么给她买珠宝首饰,封大少爷出手阔绰,可花心,过了今天,谁知道他又爬进哪个女人的被窝。
女人走过来挽着封泽洋的胳膊,柔声说道:「泽洋,你不是说要陪我买衣服吗?我不喜欢这家店了,我们走……啊!」
穿着艷俗,妆容也描画地跟水鬼似的女人被甩飞,栽进摆放在门口的沙发上,她一边揉腰一边痛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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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人理她,女人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愤恨地瞪了封泽洋一眼,灰熘熘地钻进人群跑了。
封泽洋睥睨着虞刑,仿佛他已经胜利,谁知虞刑竟然笑了,还往前一步,明明是个土匪,可周身的气度竟然比封泽洋这个勛贵之家的大少爷还要硬挺俊气。
封泽洋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儿,他使劲儿往前挺胸,好像只要他下巴扬得足够高,就更有底气。
虞刑暗道:真是个蠢货!
岳父大人的眼光不行啊,怎么千挑万选,就选了这么个玩意儿。
虞刑嗤之以鼻的表情叫封泽洋火大,他正要怒斥,就见虞刑掀起眼皮,瞬间迸射出来的利芒叫封泽洋心口一颤。
一种不妙的感觉渐渐浮上心头,可封泽洋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眼珠子就瞪大了。
「夏历3年,你时年15岁,当街强抢民女,将人糟蹋致死,你的好父亲江民女一家尽数杀害,夏历5年,你时年17,你死不悔改,又惧怕父亲,就在府外买了一处宅子,专门用来豢养下边人巴结你送来的女人,至少有十一个女人被你折辱致死,可她们都是苦命人,没人为她们发声!」
听到这里,封泽洋几乎已经失去语言能力,他不明白,这些事早就过去了,现在已经是夏历10年,虞刑是怎么查到的?
看封泽洋一脸惊骇,虞刑如数家珍似的,「夏历6年,你跟荟城齐家的小少爷在鸳鸯楼重金抢花魁,你输了,一怒之下,给齐家的小少爷开了瓢。」
「夏历7年,你父亲把你塞进保安团,你结党营私,勾结恐吓团长,侵吞了全部军饷!」
「夏历8年,荟城遭旱灾,上边发了赈灾款,周围几个县镇也都给凑了赈灾基金,你故技重施,全都私吞,当年死了多少老百姓!」
虞刑的语速越来越快,机关枪似的,可百姓们听清了,也都听懂了。
虞刑是土匪头子,杀人越货,不是个好东西,可这个封泽洋,堂堂的封家大少爷,更不是个玩意儿,他就是个畜生啊!
「我娘家就是荟城人,夏历七年,我娘家一家八口人,全都饿死了!原来是你!」
「那一年我也在荟城,生灵涂炭,路上全都是饿死的人!原来上头还发了赈灾款,我们都不知道啊!」
一声声啼哭抱怨,叫封泽洋脑袋充血。
「你tmd血口喷人!哪里来的赈灾款,救济灾民的钱是我爹捐的!我们家还在城里建赈灾棚,免费给难民发放米粥粮食!」
「呵呵,捐的款跟买米粥的银元,都是从赈灾款里拿的吧!你们一家人可真是善良呢!」
封泽洋眼前一黑,他私生活混乱,这个问题不大,反正已经跟聂家退婚了,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可是侵吞赈灾款,这要是被上边知道……
不仅仅是他,封家也得跟着一块儿完蛋!!
他急了,扑过来要掐死虞刑,虞刑身子轻盈,跳了一下躲开。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虞刑还在挑衅。
封泽洋大叫一声,双手化作利爪,朝虞刑抓去,虞刑又躲开了,还趁着身体灵活,跳到封泽洋背后,抬起一脚,正中封泽洋的屁股。
封泽洋就往柜子撞去,「砰」一声,柜子倒了,布料成衣散落一地,掌柜的心疼坏了。
「掌柜的,封大少爷蓄意破坏民众个人财产,我们都给你作证,到时候让他赔,不赔你就去县政府状告他!」
掌柜的面露难色,封泽洋好歹是县长的前女婿,封家在惠城只手遮天,他一个小小的商铺掌柜,哪里敢告他啊!
虞刑看出掌柜的为难,立时道:「封泽洋在荟城逍遥法外,县长管不着,可他站在江水县这块地界儿,聂县长就有权处置他!」
虞刑的这一番话倒提醒掌柜的了,他定了定神,感激地看向虞刑。
封泽洋脑袋撞了好大一个包,掉落下来的衣服布匹将他埋起,外边动静不小,可成衣店的更衣室在二楼,几扇木门挡着,几乎挡住大半异响,聂凝凝觉得不对劲,想出来看看情况,刚刚下楼,帘子还没掀开,虞刑就快步走过来,胸膛挡住她的视线,还把另外几件他相中的裙子递过去,交代店员带聂凝凝进里间试。
「出什么事儿了?」聂凝凝没那么好煳弄,问道。
「没事儿,一个小流氓闯进来,还想打人,已经被我制服了,待会儿就让掌柜的带人把他送到警察局去。」
聂凝凝还是不信,探头出来看,虞刑把她推进去,故意说道:「知道你想我陪你一起换,可更衣室里都是女人,不方便,乖。」
虞刑胡乱扣帽子,聂凝凝无地自容,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在女侍者揶揄的目光下,她抓起衣服,急匆匆跑上楼。
「劳烦看住她。」虞刑稍微欠身,对女侍者说。
他太绅士了,又长得帅,说话温柔,女侍者脸红了红,「嗯」了一声就跟着聂凝凝而去。
确定聂凝凝跑上楼,楼上的门也关了,他放下帘子,转过身的剎那,脸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杀伐果断。
不能让聂凝凝知道封泽洋来过,还侮辱她。
他快步朝封泽洋走来,趁着封泽洋被砸得头晕眼花,他掐住封泽洋的脖子,他臂力超群,几乎叫封泽洋身体离地。
不能唿吸,颈骨也要被掐断了似的,封泽洋脸憋得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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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的百姓吓坏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你,你敢杀我!」封泽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警告你,再出现在凝凝面前,我就先敲断你下边三条腿,再挖了你的眼珠子,断了你的四肢,把你做成人彘!」
封泽洋是荒唐,可被家人逼着,他也看了不少书,知道人彘的可怖。
可他已经发不出声来,他翻着白眼,虞刑霎时松手,封泽洋烂肉一样瘫在地上。
「掌柜的,现在可以叫人把封少爷送去警察去了,要是他敢不赔偿,你尽管去找聂县长,他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掌柜的此时也顾不得虞刑土匪头子的身份,连声道谢后,叫店里的伙计把封泽洋抬到车上运走。
封泽洋仇丑事暴露,路边的行人抄起手边的石头跟地上的烂菜叶往他身上丢,处在昏迷中的他身体抽搐,可直到被带进警察局,他都没有醒来。
因为刚才虞刑的雷厉手段,围观的群众吓得不敢出声,虞刑扫一圈,他们就全跑了,哪还见方才喊口号的义愤填膺。
虞刑看向他们,喊道:「诸位,请你们等一等!」
被叫停的百姓脚下一哆嗦,差点儿从成衣铺门口的台阶上摔下去。
他们木木地转过头,以为虞刑处理完封泽洋,要对他们下手了。
可他们转过身,看到的却是和颜悦色的虞刑。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的身份,在过去一年,我的确是天头寨的大当家,但是大家仔细回忆一下,我做大当家的这一年,天头寨可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有抢过贫苦民众一砖一瓦?」
百姓们:嗯——好像,还真没有。
「请你们再想一想,有没有穷苦人家收到了米面钱粮?」
原身当然不可能这么好心,他穿过来以后,特地叫胖子偷偷干的。
「把两枚银元跟一袋粮食放在我家门口的是你!」一个卖小东西的摊贩震惊道。
要不是那一袋粮食,他一家四口就饿死了,要不是那两块银元,他也没底气来县城做生意!
有小贩带头,倒还真有几个人出来应和。
虞刑微微一笑:「请你们相信,我虞刑从来没想过伤害大家,你们就算不信我,你该信聂县长,如果我真的害了人,公正不阿的聂县长会同意我娶她女儿?怕是早在五天前就把我当众枪毙!」
老百姓是没有主见,可他们不是傻子。
「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会一直盯着你!」
虞刑笑开,「当然,欢迎你们监督。」
见百姓们的怒火褪得差不多,他本想趁热打铁,可耳边传来木质楼梯踩踏时发出的独有的「哒哒」声,虞刑知道,聂凝凝试完衣服下来了。
他赶紧叫大傢伙都散了,随后掀开门帘。
他把还站在楼梯上,蹑手蹑脚、探头探脑的聂凝凝抓了个正着。
「你,你干嘛!走路没声,鬼鬼祟祟的!」倒打一耙的聂凝凝挺直嵴背,一点儿都不怂。
「都试完了?我还没看呢,走走走,上去再试一遍,我给你参考参考!」
聂凝凝:???
「你要上楼上的女试衣间!你疯了!里面都是女孩子!」聂凝凝震惊,两手抵在虞刑胸口,就是不让他上。
「我想看。」
「不行,你快下去!」聂凝凝拼命推搡,可眼前的胸膛好像一块石头,又硬又重,根本推不动,反倒把自己累得一身汗,聂凝凝喘个不停,虞刑按住她四处作乱的小爪子,看向女侍者,「里面有单独的试衣间吗?我想帮我家夫人参谋参谋。」
虞刑笑容得体,不见调戏聂凝凝的轻佻,女侍者的脸又红了,「当然有,夫人,先生,请跟我来。」
聂凝凝:??!!
「我不去,这些衣服都不太合适,我不喜欢,咱们赶紧走吧。」
虞刑给她挑的衣服都很好看,款式跟设计也都别具巧思,可让她当着虞刑的面儿换,她做不来。
女侍者回头,不解道:「夫人,您刚才不是说,这几件衣服您都很喜欢吗?」
聂凝凝:……
虞刑没忍住,「噗嗤」一声,「夫人,别害羞,咱们夫妻俩什么没干过,换件衣服怕什么,小姐,你不用跟进来了,我帮我夫人换。」
女侍者帮俩人关好门,就守在门口,不叫人进去打扰,可没过多久,门里传出来的动静却叫女侍者满脑门汗。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成为赘婿的第三天(一更)
女侍者听见试衣间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桌子椅子倒了的声音,可是马上, 屋里又传出来女人的哼唧声, 女侍者还没结婚,听见动静觉得奇怪,就敲了敲门。
「先生, 夫人,您们需要帮忙吗?」
屋里瞬间安静,没过多久,脚步声传来,女侍者正要再敲一下门, 门却朝外打开。
虞刑的脸露了出来, 「不好意思小姐,我忽然想起来,掌柜的叫你下去帮忙。」
女侍者:??
有吗?
可看着虞刑正经的、帅气的脸, 女侍者就道过谢, 真的下了楼。
虞刑唿出一口气, 关上门, 又锁上, 才转头看着扒着门框, 就是不进隔间换衣服的聂凝凝。
他捡起沙发上的珍珠色的旗袍, 塞到聂凝凝手上道:「明天就是你好姐妹的订婚宴,你不穿得好看点儿, 倒好像我对你多不好, 父亲知道了, 又要把我叫去书房狠狠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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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一天, 虞刑就被聂霍城叫进书房, 俩人待了好久,久到聂凝凝都忍不住去扒着门偷听,虽然什么都没听到,但爹爹发火摔东西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爹爹本来就不同意她嫁给虞刑,要不是娘亲一力帮她,她根本过不了爹爹那一关。
聂凝凝咬咬嘴唇,动摇了。
虞刑趁热打铁,边推着聂凝凝的后背,边道:「换上看看,咱们选一件最漂亮的,到时候艷压群芳!」
聂凝凝被逗乐了,「什么嘛,柔柔才是明天的主角。」
「你是我的主角,所以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好叫所有人都看着,你嫁给我过得很好!」
聂凝凝被说动了,她拉上帘子,确定拉严实了,才脱掉身上的袄裙,换上旗袍。
换好以后,她侧过身,照着隔间里的镜子,看到那个不小的、碍眼的镂空,她把手臂伸到后面抚摸露出的背部,这种衣服怎么能穿出门啊。
聂凝凝在隔间装了好久的蜗牛,虞刑就耐心在外面等着,掌柜的很贴心,还特地给准备了舒适的沙发。
旁边的架子上,还放了几本时尚杂志,这个时候的杂志社老闆就已经很懂做gg的艺术,选的模特小脸大眼细腰长腿,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摆出或是妖媚,或是清冷的姿势,很抓人眼球。
虞刑随意翻了几页,他十分包容女士换衣服的时间,可聂凝凝换衣服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他扫了眼丈母娘给买的手錶,好嘛,过去快二十分钟了。
他站起来,隔着帘子还有一米多距离,他停下来道:「换好了吗?」
正在使劲儿扯后背的布料,想让镂空尽量小一些的聂凝凝吓了一跳,她以为虞刑要进来,急忙喊道:「我正在穿!你别进来!」
「我不进去,你别紧张,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喊我。」
光听聂凝凝发着抖的声调,虞刑就知道他十有八九吓着她了,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使劲儿跺脚,他想叫聂凝凝知道,他已经退到安全范围。
脚步声停下,聂凝凝松了口气,她理理头髮,镂空是挡不住了,待会儿出去,她不转身就是。
长吸一口气,她打开门帘,款步走了出去。
来时她穿的袄裙是改良款,轻薄透气,搭配几厘米高的粉色高跟鞋,温婉漂亮。
这身旗袍跟她的旗帜相得益彰,旗袍上绣着几枚樱粉色的图案,跟她的高跟鞋也很搭。
她走出来时,步履移动间,好像有一朵朵桃花朝阳盛开,窗外的蝴蝶仿佛都要来一亲芳泽。
虞刑喉结滚了滚,腿不自觉翘起来。
「很漂亮。」他由衷赞美。
「谢谢。」聂凝凝很矜持地垂下眸,「那明天就穿这身?」
虞刑觉得,剩下那几件已经不需要试了,这件明天一定全场最佳。
「转一圈儿看看?」虞刑说。
聂凝凝:……
「可以不转吗?」
「为什么?后面设计的不好看?」虞刑惊讶道。
这么漂亮的裙子,要是后身拉胯,那就太可惜了。
「后面不好看。」聂凝凝顺着他说。
「没关系,店里的老师傅应该还在,可以叫他补救。」
「我不要!」聂凝凝拒绝的很生硬,甚至把后背贴在实木墙上,脑袋还保持着低垂的动作。
虞刑站起来,他想着,这丫头不会是在害羞吧。
夏国新政府建立后,政府大力宣扬解放思想,不仅形式上要解放,思维上也要解放,男人要解放,女人也要解放。
现在街面上穿着旗袍的女人越来越多,她们也不再害怕露胳膊露腿露后背。
看到虞刑朝她走来,聂凝凝瞬间警惕起来,两只手背在身后,生怕虞刑不顾她的意愿,非要看后面。
虞刑无奈,留下一句「我先出去一趟」,就走了,真的走了,头都没回。
聂凝凝傻眼。
他是不是生气了!
她心里乱乱的,可没过多久,虞刑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条同色系的、同样很有设计感的披肩。
她睁圆眼眸,看着虞刑递过来的披肩,傻傻不动。
虞刑又往前伸了伸,「我问过老师傅,老师傅说后背的镂空没法填补,只能拿披肩挡,我——给你披上?」
聂凝凝为自己的小人心度君子腹羞窘,她点点头,往前一点点,足够虞刑帮她把披肩穿上。
虞刑第一次给女孩子披披肩,手法有些生疏,还不小心挂到聂凝凝的头髮,手忙脚乱好一会儿,才把披肩穿戴好。
天气热,穿披肩其实很难熬,但老师傅说这条披肩是用国外运进来的最轻薄的面料制成,不仅不闷汗,穿上还冰冰凉凉,吸热效果绝佳。
「感觉怎么样,热吗?」
「好神奇,很凉爽,好像随身带了一台空调。」
看聂凝凝高兴,虞刑笑了,「你喜欢就好。」
令聂凝凝羞耻的问题的解决了,她大大方方的,主动在虞刑面前转了一圈,她身材纤浓有度,既不夸张也不干瘪,穿修身旗袍最漂亮。
再加上眉眼明媚,小太阳似的,暖化人心,虞刑又看呆了。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美极了!好像仙女。」虞刑不吝夸赞,聂凝凝的脸很快变成了盛开的桃花,粉红粉红的。
虽然另外几件衣服虞刑没看,但他大手一挥,让伙计把他看好的那几件全部打包,送到聂宅,小伙计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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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钱的时候,虞刑下意识掏兜,可兜里空空如也,他才想起来,他所有的钱都在胖子那里,场面一时间十分尴尬。
聂凝凝也不在乎,「把衣服送到聂宅,钱找管家要。」
伙计点点头。
二人离开成衣店,聂凝凝领着虞刑来到她曾经给父亲定制西装的老字号。
店主是个y国人,他在夏国待了几十年,地方话比某些本地人都要正宗。
看见凝凝领着人进来,他先热情地恭喜二人新婚,又立马给二人介绍最新款的西装布料。
「等等,劳力士,西装要的急,有做好的成品吗?」
劳力士笑眯眯地领着两个人来到隔壁房间,房间十分空旷,四面墙壁上挂满了成品西装。
他指了指自己的宝贝们:「你们尽管挑选,有喜欢的就拿去试。」
能换成钱的宝贝才叫宝贝。
虞刑给聂凝凝挑旗袍,聂凝凝投桃报李,认真地给他挑选合适的西装。
虞刑个头高,肩宽腰窄,标准的倒三角身材,两条腿尤其长,简单的普通款式穿在他身上也能十分出采。
可是……
聂凝凝托着腮在房间里打量,选哪一款好呢?剪裁都挺好看的,她转了一圈,在一套黑色燕尾服前站定。
劳力士亲自把西装取下来,又叫聂凝凝去挑选领带,谁知聂凝凝摇了摇头说:「我更喜欢领结,优雅精緻。」
劳力士就把二人带进了专门放置男士配饰的小隔间。
劳力士好像非常喜欢把东西挂在墙上,四面墙壁做了很多透明橱柜,领结领带领带夹袖扣一一归置在里面。
明天场合正式,聂凝凝就选了一个带花纹的款式。
该选的都差不多了,聂凝凝就叫伙计带虞刑去换衣服。
男士换装,讲究的就是快捷,聂凝凝还没坐几分钟,虞刑就换好西装走出来,小伙计甚至还给他捯饬了一个标准的大背头。
虞刑耸了耸肩膀,肩头的垫肩太有时代特色了,能显得男子英武一些,可他有些不适应,聂凝凝发现了,让老师傅现在取下垫肩,虞刑再穿上时,肩膀轻松不少。
他学着聂凝凝的样子,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花孔雀似的道:「觉得怎么样?帅吗?」
当然很帅!
颜值即正义,他身材又那么好,穿麻袋也不减帅气。
当着劳力士和小伙计的面,聂凝凝不好意思夸他,就上去给他整理了一下稍显歪扭的领结。
虞刑稍稍抬起下巴,性感的喉结暴露在聂凝凝眼前。
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她也常跟娘亲一起来给爹爹挑选西装,有时候时间紧迫,她还跟娘亲一起给爹爹换装,平日里稀松平常司空见惯,今天聂凝凝却觉得浑身发热,整理好领结后,她往后退几步,欣赏的眼神也被她倏然垂下的眼睫藏起。
「又害羞了?」虞刑说。
这个「又」就很魔性,刺激得聂凝凝抬头瞪他。
二人亲密有爱的互动叫劳力士和小伙计发出善意的笑声,聂凝凝脸颊飞上两团火烧云,她又羞又窘迫,强撑着辩解道:「谁害羞了。」
她转过身看着劳力士,「就按照这身燕尾服的形制,再帮我拿两身儿款式差不多的。」
劳力士点了点头,就跟小伙计去办。
虞刑也去把燕尾服换下来。
等出来他发现,聂凝凝口中的「两身」变成满满一堆,打包好的盒子堆满桌子,场面很壮观,他打开看,除西服衬衫以外,还有好多领带领结袖扣怀表等男士饰品。
「麻烦帮我送到聂宅。」小伙计伶俐地点头,显然这种事情已经做惯了。
花聂凝凝的钱,虞刑心里总不是滋味。
从西服店里出来,时间还早,俩人也不急着回去,就沿着长街往前走,街上热闹,各种吆喝声,杀价声,孩子的欢唿声,男人干力气活的哼声,女人跟人发生口角的声音……
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编织出一幅人间闹市图。
二人行走其间,跟寻常夫妻一样,摊位上的小贩看二人不似寻常人,立马吆喝道:「夫人,你长得这么漂亮,却打扮得这么素,让你先生给你买一条项鍊吧。」
聂凝凝摸了摸脖子,她的确不经常佩戴首饰,母亲很喜欢玉石,送给她好多珠宝饰品,都被她放在梳妆檯上,她只在重要场合必须要佩戴时,才拿出来沖门面。
虞刑带她穿过人群走过去,小摊贩见计谋得逞,笑得咧开嘴:「先生夫人,我这儿的首饰全县独此一家,全是手工制作,有项鍊耳钉耳环,您看看喜欢什么。」
摊位不大,摆出来的饰品却不少,的确种类丰富。
只是大多为铁饰,银饰只有一小部分,玉石玛瑙一类也看不见踪迹。
小摊贩看虞刑皱眉,好像不是很满意,立马把自己藏在摊子下边的红色锦盒打出来,献宝似的打开:「先生,也就是您,不然这种好东西我可不会轻易拿给客人看。」
小摊贩作势东瞄西瞟,架势驶放得足足的,怕人抢似的,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把盒子里的东西拿给两人相看。
「这枚手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名为雕花随型贵妃美人镯,金贵又好看。」
他把镯子递给聂凝凝,「夫人,您戴上瞧一瞧,肯定衬您的肤色。」
小摊贩看聂凝凝的神情就知道,这位夫人十有八九看上这枚镯子了,等聂凝凝戴上手腕,他更是舌灿莲花:「夫人,你手腕细白,配上葱翠欲滴的翡翠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似腕间流转蓬勃生机,春意盎然在指尖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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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摊贩嘴巴甜,把聂凝凝哄的直笑,再金贵的玉饰她也见过,可今天心情好,就格外喜爱这枚玉镯,她摸着手腕儿看向虞刑。
这时候虞刑哪能出岔子,媳妇喜欢的东西,当然要买下来。
「你说个价吧!」
小摊贩的眼睛顿时红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个大洋不还价。」
虞刑挑了下眉,就这东西,一百块大洋?他怎么不去抢!
小摊贩立马就看出虞刑不乐意,他着急了,赶紧说:「先生,这么个大美人儿嫁给你,你不会几百块大洋都不愿意出吧!」
小摊贩还挺厉害,三十六计里的激将法都用上了,可虞刑不是冤大头,手镯一看就是仿的,仔细看里边还有飘荡着的杂志,顶多值五十块。
「我们去别处看看,前边好像有一家珠翠坊。」
珠翠坊是本县最大的珠宝首饰店,全国连锁,谁也没见过幕后老闆。
小摊贩看生意要跑,他咬了咬牙,装出割肉一样的痛苦表情:「行行行,看先生和夫人你们真心喜欢,那就八十块大洋,不能再便宜了!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买回去你们绝对不吃亏!」
虞刑掉着摊子,他眯起眼睛:「桌子跟你摊子上的这些首饰一个进货渠道吧。」
「你怎么知……」小摊贩眼睛发直,还好及时醒悟,他捂住嘴巴,可已经晚了。
「你你你你……」嘴巴开始哆嗦,小摊贩抬起来的手也在抖。
「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摊子底下,至少有五个同样的手镯。」
小摊贩抖的更厉害了,他突然垂下手,他运气太背了,这是遇见行家了。
「先生,我错了,不错了还不行吗,五十块大洋,你拿走吧。」
小摊贩快哭了,进价也就五十块大洋,他是一分不赚。
虞刑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手往后伸,及时出现的胖子把大洋拿过来。
聂凝凝看见胖子,顿时一惊,胖子嘿嘿一笑,把几张大额银票塞到虞刑手里,「嫂子,大哥,我这就走了,有事喊我。」
胖子挤进人群,一熘烟儿不见了。
虞刑牵着聂凝凝的手,两人继续往前。
「你怎么知道小贩摊位底下还藏着同样的镯子?」聂凝凝按捺不住,疑惑问道。
虞刑轻笑:「秘密!」
聂凝凝讨了个没趣儿,皱着脸,虞刑摊手说:「我就随便一猜,没想到真中了。」
聂凝凝不相信。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鑑定珠宝?」
虞刑沉默。
土匪寨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懂珠宝鑑定?
可眼下他只能附和的说:「是是是,以前被仇家追,掉到山崖底下,遇见一个白鬍子老爷爷,他给了我一本秘籍。」
聂凝凝张大嘴巴,睁大眼睛,模样十分逗趣。
「你信了!哈哈哈哈……」
聂凝凝恼了,追着他打。
虞刑跟聂凝凝玩闹时,不远处的茶楼上,打开的窗户间出现了一男一女。他看见聂凝凝和虞刑离开后那小摊贩骂骂咧咧的,很明显,虞刑杀价杀的太兇,他没赚头,却碍于虞刑县长女婿的身份,不敢与他争执,只能咽下哑巴亏。
女人冷笑一声,抱着胳膊冷嘲热讽:「聂凝凝怎么就嫁了个抠抠搜搜的男人,在小摊子上买东西还要杀价,真够掉价的。」
男人是她的未婚夫,还指着未婚妻的亲爹帮衬着家里公司,闻言立马拍马屁道:「就是就是,男人不大度,人生没出路,那傢伙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女人心里舒服了,她回到位置上坐着,男人也赶紧回去,他刚坐稳,准备叫店小二再送一些茶点过来,就听见对面的女人说:「吴炳堂,看见曾经的爱慕对象,心里不是滋味儿吧。」
吴炳堂曾经跟聂凝凝是初中同班同学,他暗恋聂县长千金却求而不得的新闻在上流社会传得很开。
「翘翘,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
连翘翘不信:「是吗?可是刚才我看你眼睛都看直了!」
吴炳堂很尴尬:「我哪有,你看错了,翘翘,你不是喜欢红枣糕吗,这一家的红枣糕做的最正宗,听说选用的是上好的西北红枣,晒干蒸煮过后,滤出枣汁儿,这样做出来的红枣糕甜而不腻,中间还夹着一层椰汁糕,我特地跟老闆提前……」
「吴炳堂!还跟我装,你分明就是旧情难忘,你追不上聂凝凝,就跟我玩宛宛类卿的把戏,我要跟你退婚!」
连翘翘尖叫一声,拿着包包愤而离去,吴炳堂赶紧去追,跑得太快,皮鞋差点甩飞。
茶铺里面,连翘翘在前面跑,吴炳堂在后面追,店小二在吴炳堂屁股后头要债,场面十分滑稽。
不少人在打量议论,吴炳堂黑着脸甩出几枚大洋,嚎了一嗓子:「够了吧!」
店小二一枚一枚捡起来,数了一遍,撒开腿继续追,一边追还一边喊:「不够不够,这仨瓜俩枣的,还不够一碟点心呢!吴家大少爷,你可不能吃霸王餐呀!」
店小二这么一嚷嚷,吴家少爷喝茶不给钱的消息传遍江水县。
人也没追上,还丢了面子,吴炳堂在家里喝了一宿闷酒,第二天早上还被吴家老爷子拿拐棍揍醒,吼着让他去哄连大小姐。
同一时刻,聂凝凝和虞刑换装完毕,正在一楼餐厅吃早餐,聂县长和聂夫人也都在,聂夫人看着穿情侣装似的小两口,笑容挂在脸上说:「凝凝,今天去参加婚宴,把你丈夫介绍给你的好姐妹们,让她们都羡慕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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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凝凝脸蛋一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聂县长碍于夫人在场,也不敢表现的太冷落,只是盯着虞刑的时候,又皱眉又抿嘴,就差在脑门上刻上「讨厌」二字。
「我跟你们父亲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热闹热闹。」
……
秦柔和她未婚夫只打算办订婚礼,婚礼就不办了,她们到时候週游世界,以蜜月代婚礼。
小夫妻俩选的是文明婚礼,比起传统婚礼仪式,文明婚礼只留存在青年知识分子跟官绅阶层当中。
婚礼仪式不比传统婚礼繁琐,但也要经过订婚、通告、谒见三个模块。
虞刑和聂凝凝赶到现场时,新娘和新郎马上就要举办仪式了,教父也已经到位。
一袭洁白婚纱,头戴珍珠项鍊和头纱的新娘子挽着父亲的手走到新郎身边,在神父的见证下,与新郎互道「我愿意」,仪式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
新娘子去换了一身旗袍,新郎也换上一身标准的马褂,夫妻二人四处给宾客敬酒。
走到虞刑和聂凝凝这一桌,秦柔眼睛一亮,张开手臂抱住聂凝凝:「你这个傢伙,从荟城回来也不来看我,要不是我结婚,你怕是连面都不露了?」
被埋怨了好一会儿,聂凝凝无奈道:「不是我不来看你,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今天是你的婚礼,我就不与你多说了,等你度完蜜月回来,我肯定好生给你解释。」
秦柔勉强原谅她,她松开手,视线落在虞刑身上:「你就是聂家的倒插门女婿?那个土匪头子?」
虞刑摸了摸鼻子,「如果你说的土匪头子来自天头寨的话,就是我。」
秦柔小的时候性格就暴,父母特地给她取了一个柔和温暖的名字,却还是没压住她的脾气。
「就是你把我的凝凝抢上山,还欺负她!你个混帐东西!」新娘子在婚礼上当众骂街,传出去肯定要上新闻头条,聂凝凝和新郎赶紧拉住她,一左一右连声劝慰。
秦柔气得要爆炸,恶狠狠地瞪着虞刑。
在秦柔眼睛里,虞刑看到一行闪着火红光芒的大字:等老子婚礼结束,我活噼了你!
虞刑:……
「你们别拉我,我又不想砸了自己的婚礼。」新郎和聂凝凝对视一眼,缓缓松开手臂。
秦柔勐地往前冲去,可把两个人吓坏了。
他俩以为秦柔要打人,可见秦柔只是端起酒杯给虞刑敬酒,两人同时唿出一口浊气。
「这些年你辛苦了。」新郎对聂凝凝说。
「以后辛苦你了。」聂凝凝对新郎说。
……
秦柔酒量不错,聂凝凝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她继承了父亲千杯不醉的本事,可是虞刑……
秦柔皮笑肉不笑,一杯接一杯,虞刑无奈,只好捨命陪君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原身这个土匪头子酒量竟然奇差,刚下肚两杯,他眼前的人就开始晃荡。
他甩了甩头,终于清醒了些,秦柔又敬了他一杯,「虞先生是吧,凝凝嫁给你,你可要对她好,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这杯酒我干了。」
秦柔爽快的叫虞刑心惊,她喝的是酒不是水吧!!!
聂凝凝看虞刑要醉了,赶紧过来扶着他:「不能喝就别喝了,柔柔她…」
「聂凝凝,你胳膊肘往外拐!」秦柔大喊一声,聂凝凝扯扯嘴角。
虞刑按住聂凝凝的胳膊,摇了摇头,「我还能喝,没关系,我酒量很好的。」
第三杯酒下肚,虞刑「咣」一声倒下,聂凝凝想扶他,可奈何力气有限,虞刑脑门儿撞在桌上,红了一大片。
秦柔看他狼狈,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新郎官看着妻子,眼神之中爱意与无奈交杂,他藉口给别的亲戚敬酒,赶紧把妻子拉走。
「虞刑,醒一醒,你还好吗?」
虞刑完全没反应。
她只好叫人把虞刑抬回聂家,看着躺在大床上脸蛋通红的男人,聂凝凝很疑惑,这傢伙酒量竟然这么差!他是怎么当上土匪头子的呀!
胖子当初那一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犹在耳边迴荡,聂凝凝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
西服拘谨,总不能穿着西装入睡,她叫来佣人,打算帮虞刑把西装跟衬衫脱下来,可佣人刚一上手,虞刑就张开眼,见是生人,一巴掌把人推开,一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一边顶着一张大红脸说:「别想占老子便宜!」然后又闭上眼睡过去。
聂凝凝和佣人面面相觑。
「小姐,不然您还是亲自来吧,姑爷警惕性太强了。」佣人使劲憋笑。
聂凝凝扶着额头,让佣人去厨房叫一碗醒酒汤,又叫她拿毛巾和热水过来。
佣人下楼去办,聂凝凝转向床榻,打算给虞刑把外套脱了,她跪在床边,小媳妇似的解扣子。
一粒两粒,解完西装解衬衫,就剩最后两粒扣子,昏睡的虞刑忽然睁眼,聂凝凝吓了一跳,身子往地下栽,虞刑扯住她手臂把她拉回来,因为惯性,她扑进虞刑敞开的胸口,嘴唇跟虞刑透着酒气与跟她同款的香皂响香气的胸膛相接。
软软的,温度比嘴唇的温度略高。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成为赘婿的第三天(二更)
聂凝凝霎时闹了个大红脸, 她抹了抹嘴,撑着虞刑的胸口想站直了, 可腰被搂着, 不管她如何挣扎,都只好像一只被翻过壳的乌龟,扭动了一会儿, 聂凝凝就闹了一身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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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瘪着嘴,瞪着虞刑,她怀疑这傢伙装醉。
「松手,放我起来!」聂凝凝不敢喊得太大声,怕被经过走廊的佣人听见。
虞刑不为所动, 双手仿若缚绳。
在聂凝凝如刀似火的目光瞪视下, 虞刑睡得很香,聂凝凝几乎能听见细小的轻微鼾声。
那一瞬间,烟花在脑中炸开。
聂凝凝使劲儿蹬腿, 脚尖终于能碰到地上, 可腰被紧紧锁着, 她逃不开, 她想着狠狠心, 掐虞刑一把。
可还没来得及实施, 门外就响起了佣人的敲门声。
「小姐, 醒酒汤做好了。」
聂凝凝心中一惊,眼下虞刑的衣服被她解开, 胸膛大敞, 胸肌下的某块位置还被她撞红了一片。
她自己也十分狼狈, 腰间的祆裙向上翻, 露出一截细腰。
此情此景, 好像他俩在房中做见不得人的事。
聂凝凝更慌了,在佣人推开门之前大喊道:「醒酒汤放在门口,我自己去拿。」
佣人踌躇了一阵,「小姐,还是我给您送进去吧,烫手,别伤了您的皮肤。」
「我让你放下!」聂凝凝气急败坏,嗓音都变得尖细。
佣人吓了一跳,差点撒了汤,她以为聂凝凝生气了,听话地把托盘放在门边上。
「小姐,汤给您放在门口了,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你下楼吧,别叫别人上来。」
佣人点头,埋着头走下楼梯,可越往下,佣人心里那一团鸽子蛋大小的疑惑越长越大。这时,楼上房间传出来聂凝凝一声惊喊,虽然很快就被捂住了,可佣人还是听见了,她睁大眼睛,愣了几秒,红着脸跑下楼。
难怪说话温声细语的小姐会忽然骂起人来,原来是姑爷在作怪。
小女僕捧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蛋,路上撞见聂夫人,她赶紧弯腰道歉,聂夫人擦过她想上楼,佣人想到小姐的叮嘱,急急忙忙说道:「夫人,小姐跟姑爷在……在忙,让我们不要上去。」
佣人吞了吞口水,眼神乱飘。
聂夫人收回抬起的脚步,「她俩都在房里?」
佣人点头,脸更红了。
聂夫人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我不上去,待会儿你家小姐出来,你让她来我房里一趟。」
夫人欢欢喜喜地离去,佣人摸了摸脸蛋儿,她想了想,决定守在二楼楼梯口,不许任何人上去。
楼上,聂凝凝挣扎许久,脸上尽是细汗,她抬手抹了抹,恨恨地盯着某个醉鬼。
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她思虑过后,靠在虞刑身上,轻声细语地在他耳边喃喃:「阿刑,我爹找你!就在门外!」
虞刑一下子睁开眼,聂凝凝差点没憋住笑,她眼神儿上下一扫:「还不赶紧松手!」
被吓醒的虞刑懵了一阵,发现聂凝凝被他抱在怀里,他的手还不规矩地扣在她后腰上,登徒子似的,他赶紧松开,连道抱歉。
聂凝凝爬起来,坐在虞刑身边,缓了缓唿吸,下床去拿醒酒汤,她去而復返,却发现虞刑也撑着身子坐起来,「聂霍城」三个字带来的压力不小,虞刑脸上的那一坨酒红色散去不少,人也更清醒了。
窗户敞开着,风灌进来,胸口凉飕飕,他低头一看,西装和衬衫的扣子被尽数解开,他袒胸露乳的,很不文雅。
他自己解得?
聂凝凝回来,看他盯着敞开的胸怀出神,睫毛稍颤,「把醒酒汤喝了,喝完赶紧睡。」
「我撒酒疯了?」他一边扣扣子一边说。
「可不。」刚才自己被折腾得够呛,聂凝凝计上心头,随即说道:「刚才你非要解开扣子,给我展示身材。」
虞刑沉默良久,扣扣子的手微微发抖。
「抱,抱歉。」
虞刑难得窘迫,聂凝凝欣赏了一会儿,才把醒酒汤端过来,虞刑仰头一饮而尽,他本想脱下外套,上床休息,酒劲儿太大,他现在还有些晕乎。
可手刚摁在扣子上,方才醉酒时的一幕幕排着队在眼前展开。
他模模煳煳好像听见佣人和聂凝凝交谈的声音,紧跟着,好像有一双柔荑伸过来,按在他胸口,后来,胸膛贴上温暖……
他缓缓抬起头,递向聂凝凝的目光充满震撼。
聂凝凝还沉浸在戏弄虞刑的快乐当中,冷不丁撞上对方投来的视线,她心里一咯噔,潜意识告诉她,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她匆忙留下一句「你上床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就急急转身。
「我的衣服,你解的?」
聂凝凝瞬间双脚钉在地上,好像有一条火龙顺着她脚腕儿往上攀爬,烧得脑子嗡嗡的。
「刚才,你,亲我了?」
轰一声,聂凝凝被炸了个粉碎。
他不是睡着了吗!不是醉酒昏过去了吗!不是闭着眼睛吗!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闭上眼,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瞬息间,她做贼心虚似地夺门而出,门板被撞得砰砰响。
虞刑盯着尚在摇摆的两扇门,笑意逐渐爬上嘴角,他解下衣服躺下来,没过多久醉意上涌,就睡着了。
脸蛋发热,隔着一层皮肤都能摸到滚烫的嫩肉,聂凝凝埋头狂奔,跟恪尽职守守在二楼楼梯口的小丫头撞上。
「小姐,您……完事儿了?」小丫头欲语还休,眼里满是打量。
聂凝凝挂不住脸,她强撑着放下手,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坦然,「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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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是叫我不让人上来吗,我就在这里守着,对了小姐,刚才夫人说,让您去她房里一趟。」
「我知道了,你不用守着了,去干活吧。」
聂凝凝拼命告诉别慌、放轻松,她转过身,朝聂夫人房间走去。
喘了几口气,唿吸声均匀了,她抬手敲门,聂夫人迫不及待地把她拽进去,「凝凝,怎么样怎么样,你们两个……圆房了?」
聂凝凝:……
「娘,你说什么呢,什么圆房,你明明知道的,我跟虞刑结婚,只是为了甩开封泽洋。」
聂夫人在女儿身边坐下:「你别蒙我了,我还不了解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看虞刑那孩子不错,人敞亮,还细心,你不赶紧下手,早晚被别人抢走,到时候你可别哭。」
聂夫人是过来人,她这么一激,聂凝凝心里不是滋味儿。
「娘,他喜欢谁与我无关。」
「你就嘴硬吧!」说着,聂夫人站起来,把自己淘来的好东西塞进女儿怀里。
看着锦盒,聂凝凝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娘亲去街上购物买回来的吗?还说是给爹爹准备的。
「娘,这是……」
聂夫人点了点聂凝凝的脑门儿,恨铁不成钢地说:「东西娘给你准备好了,用不用看你自己的,以后别后悔就成。」
交代完了,聂夫人就把死心眼儿的女儿撵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抱着硕大的锦盒,聂凝凝杵在门前,久久没回过神。
箱子并不重,里面的物品应该很轻薄,她掂了掂,没听见响动,难道是布料?
她把盒子抱回房间,虞刑已然睡着,双眸紧闭,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嘴角微微翘起,眼梢也带着笑意。
她轻手轻脚地把锦盒抱进更衣室,拉上帘子,借着透进来的光亮,她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物品,瞳仁过了电似的直颤悠,她勐的扣上盖子,蹲下身子就往橱柜里塞。
太羞耻了!娘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盒子太长太宽,橱柜里塞不下,她急得直冒汗,在更衣室里转了好几圈,她扯来凳子,踩在上面,把盒子塞进最顶上的长柜。
这里面装的全是她小时候的玩具,把盒子塞进去,她稍稍放下心。
虞刑应该不会来橱柜里翻。
趁虞刑还没醒,她踮着脚开门出去。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她松了口气,站直身子,端庄优雅地下楼了。
她坐在客厅,上半身挺得笔直,可只有人走近了才知道,聂凝凝双眸直视远方,无所定点。
虞刑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他揉着太阳穴从床上起来,房间里空无一人,床头的闹钟指向七点,他赶紧洗漱换衣下楼。
一家人坐在餐桌边上,已经开始享用早餐,他沉默着坐下,聂夫人和聂凝凝都没说什么,聂县长放下咖啡杯,瓷器与桌面相撞,发出一声脆响,虞刑知道,这是聂县长无声的警告。
「一日之计在于晨,天天睡懒觉,无所事事,像什么样子!」
聂凝凝下意识想替虞刑讲话,却被爹爹一眼给瞪回去,她抿了抿嘴,还没开口,就听见聂夫人说道:「一大早就在家里摆起官威,吓唬谁呢你!」
聂县长立马蔫儿了,他尴尬地看着夫人,眼神仿佛在说:当着孩子的面儿,给我留点儿面子!
聂夫人看见了,她冷冷一笑:「柿子挑软的捏,谁惯得你臭毛病!能吃就吃不吃就去上班!」
当年聂夫人嫁给聂县长时,聂县长还是白身,家中生活穷苦,婆婆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聂夫人家进门以后,聂县长因为考学和外放做官常年不在家中,婆婆就更看聂夫人不顺眼,认为是聂夫人拐走了她儿子,下狠手故意搓磨,聂县长好不容易调回来,妻子形销骨立,八个月的肚子好像一坨吸人血的肉长在聂夫人身上。
聂县长吓坏了,赶紧把娘俩送进医院,生产过后,聂夫人身子受损,再难以怀孕,婆婆就在聂县长耳边鼓动,让他再娶一个生个儿子。
聂县长终于火了,把亲娘送到乡下,拜託哥哥照顾,他定时去看她送些银钱。
因过往,聂县长在妻子面前总矮了一截,他甘之如饴。
聂县长不说话了,三两下吃完早餐,就拿起公文包走了,他出门之前,他扫了一眼虞刑,生硬地说道:「从明儿个开始,你跟我去县政府上班!整天游手好闲,怎么给凝凝幸福!」
聂县长说完就走,也没看见聂夫人脸上忽然浮起的那一抹笑。
这傢伙,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阿刑,你整天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去县政府锻鍊一下也好,不用怕你岳父,他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我,我收拾他。」
聂凝凝一脸踌躇:「娘,合适吗?虞刑他以前毕竟……」
「怎么不合适了,他是放火还是杀人了?」
聂凝凝珉紧嘴唇,忧虑地看向虞刑。
「娘,凝凝,放宽心,只要岳父相信我,我一定好好干。」
吃完早饭,虞刑出去了一趟,他找到胖子,得知他用手里的钱购买了县里几十家铺面,他满意地点点头,他伸出手,胖子愣住了。
「剩下的银票拿来!」
胖子「哦」了一声,把钱交到虞刑手上。
虞刑扫了一眼,把厚厚一沓揣进兜里,大踏步离去,胖子远远看了一眼,虞刑奔向的方向,正是县里新开的老子的号珠宝铺子,名曰青翠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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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步履生风,走过路过的百姓频频投来异样的注视,他这个曾经的天头寨的土匪头子,回头率十足。
马上就到青翠坊了,他在门口被拦下。
花了好多钱才被放出来的封泽洋面颊瘦削,眼球里布满红血丝,他被抓紧去后,立马就被投进大牢,乌黑髮臭环境,犯人被拷打的鬼号,满地爬的老鼠臭虫,还有馊了的饭汤……
而这一切,都拜虞刑所赐!
「这么快就出来了?家里出了不少力吧!」
「虞刑,去死吧!」封泽洋抬起枪。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成为赘婿的四天(一更)
谁也没想到, 封泽洋竟然带着枪,他抬起手的剎那, 来往的老百姓声声尖叫, 吓得四处逃窜。
伴随着「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从枪口涌出来的子弹直直射向虞刑。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千钧一髮之际, 虞刑倒下,封泽洋还想再补一枪,从荟城赶过来的封父最信任的副官福叔压下封泽洋的胳膊,子弹在地上穿了个洞。
「大少爷,你疯了!」年过四十的福叔急得顾不上表情管理, 怒吼着说。
但凡虞刑现在只是个土匪头子, 封泽洋当街将他射杀身亡都没有问题,可虞刑现在是聂县长的女婿,上个聂家家谱的, 聂家大办的那场酒宴, 不就是告诉所有人, 虞刑以后就是聂家人, 动虞刑前仔细掂量掂量!
偏偏这个蠢货愚不可及, 在江水县胡作非为就算了, 刚退婚就敢跟女人鬼混, 还一天换一个!
要不是怕封泽洋惹怒聂霍城,封家失去聂霍城这个强力的外援, 他怎么会被派到江水县来?
福叔发了狠, 从后边狠捶封泽洋的后颈, 跟两个小兵一起把打昏的封泽洋塞进车拉走。
附近警局立马出警, 虞刑被抬上救护车送进医院。
聂凝凝听说后, 急急忙忙往医院赶,虞刑还在抢救,聂夫人知道女儿担心,也不劝她,就去找最权威的院长打听情况。
没多久,聂县长也赶了过来,他面孔肃穆,周身裹着寒气,明明是大夏天,却让人感觉到了漫天飘雪的酷寒。
「怎么回事!」聂县长质问送虞刑来医院的医生护士。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珠翠坊打电话来说门口发生枪战,有人中枪,我们急着立马出动,到现场才看见您的女婿躺在地上。」
聂县长抿了抿嘴,「查,必须给我查清楚!光天化日朗朗干坤,竟然有人敢当街放枪!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聂县长是江水县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发话了,警宪政部门立即出动,目击者众多,很快就叫他们查出蛛丝马迹。
秘书拿着目击者笔录匆匆走来:「县长,查到了,射伤姑爷的是封泽洋。」
「混蛋玩意儿,我以前怎么就想让他娶凝凝,我可真是瞎了眼!」聂县长发起火来连自己都骂,秘书摸了摸鼻子,装没听见。
「县长,要抓吗?」
封泽洋毕竟是隔壁县的,还在保安团工作,好歹是个营长,听说封泽洋的父亲正在跟某一派竞争县长的位子。
而且,封泽洋的父亲对聂县长有救命之恩,当年还拉拔了聂县长一把,聂县长真的会下令抓人吗?
秘书拿捏不准,他看向聂霍城。
聂霍城很干脆,「抓!现在就抓!别让他跑了!」
封泽洋被抓的那一天,他的父亲立马打来电话,让聂县长帮忙把他放了,聂县长本来想着,小辈之间生了口角打斗起来,算不得大事,再说了虞刑不是打赢了吗,也没吃亏,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警察局长把笔录拿进来时,聂县长绷不住了。
那个混蛋竟然骂他女儿是破鞋,还说虞刑是捡破烂儿的!
他当即决定关他个三五天,还让警察局长把他关到最黑暗最恐怖的牢房,送过去的饭也全都是馊的臭的。
个糟心玩意儿,还不长记性!
「我马上派人去!」秘书也干脆利落,立马去找警察局局长商量。
警察局长也是个聪明人,他早就派人把封泽洋看住了,封泽洋一伙人伤完人后就跑回在江水县的住宅。
局长的人发现他们有畏罪潜逃的迹象,报告给局长之后,局长沉思了好久,他盯紧电话,电话响起来,他赶紧接通。
秘书在电话里下令,「必须抓住封泽洋!跑了唯你是问!」
「保证完成任务。」局长回答得很响亮。
警局所有成员一起出动,把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封泽洋还在家里喝酒,啰啰嗦嗦语重心长的福叔被他叫人抓住关起来了,敢打他的人还没出生!
要不是顾忌福叔是父亲的人,他肯定一枪毙了他!
不过,他抬起嘴角,他枪法很准,虞刑肯定活不过今天,他摇晃着杯里的红酒,畅想着虞刑的悽惨死状。
就在这时,有个小兵背着枪摇摇晃晃地跑进来,中途还摔了一跤。
「莽莽撞撞的,不要命了!」封泽洋的小跟班训斥道。
「营,营长,出大事了,我们被包围了!」
酒杯掉到地上,通红的酒液浸染了雪白的地毯。
他来到二楼眺目远望,果然如小兵所说,前后门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高地也被机枪手和狙击手占领。
封泽洋往后一栽,小跟班赶紧搀扶住他,「大少爷,你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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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把福叔喊过来!不,请过来!算了我亲自去!」封泽洋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关着福叔的小房子。
福叔盘腿坐着闭着眼,见封泽洋面目惊慌,扑通一下跪在他跟前儿,福叔重新把眼睛闭上。
「福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得救我呀!聂霍城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了!」
福叔仍旧闭着眼,并不作答。
封泽洋掐着福叔的胳膊,「你快说句话呀!我爸不是让你来保护我吗!」
「大少爷,老爷还交代了我一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封泽洋听懂了,他往后一坐,呆若木鸡。
难道……父亲要大义灭亲!将他交给聂霍城!
他赶紧爬起来,他跪在地上,眼里的倨傲和不可一世通通被他丢到九霄云外,「福叔,不可能的,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可能不救我,我现在就去给父亲打电话,让他去找聂霍城,他不是救过聂霍城的命吗!」
福叔怜悯地看着封泽洋,「谁都不是唯一!」
封泽洋眼睛瞪得熘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福叔话里的深意,就被忽然涌进来的警察踹翻在地上。
福叔等人也被带走,只是比起封泽洋,他表现得很淡定。
要不是他当时拦下那一枪,虞刑一定当场毙命,聂霍城应该感谢他。
比起悠然淡定的福叔,封泽洋双腕被铐,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个身材威勐的警察,怕他跑了似的,四双虎眸盯着他。
封泽洋颓败地垂着脑袋,他脑子里迴荡着福叔最后的那一句话。
他不是唯一?什么意思?
难道说……
父亲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这个答案让封泽洋抓住脑袋,吼叫不止。
……
医院里,虞刑被推出急诊送到普通病房,聂凝凝扑到病床前,虞刑还会睡着,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失血显得干涩。
她抖着手把指头放在虞刑鼻子前,唿吸有些微弱,但人还活着,聂凝凝长长吸了一口气。
聂夫人扶起女儿,跟她一块儿把虞刑送到普通病房。
院长和医生正在门口被聂县长盘问,聂县长威势很重,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就把虞刑的伤情细细道来。
院长还没说几句话,聂凝凝就冲过来,抓住院长的胳膊问:「子弹取出来了?」
院长看了一眼聂县长,得了聂县长的首肯,他缓缓说道:「那一枪打在病人心脏右侧,距离非常微妙。」
聂凝凝急了:「那为什么把他送进普通病房?赶紧送到加护病房啊!」
「聂小姐你先别着急,是这样的,子弹原本的轨迹一定会射穿心脏,打出这枚子弹的应该是个行家,可虞先生命大,子弹末端嵌在他胸口佩戴着的这个小东西上,子弹入得不深,救了他一命。」
院长示意医生把那一枚被击穿了的怀表拿出来。
怀表内部的零件儿被打漏,指针已经不转了。
「这个是,我买给他的怀表!」聂凝凝看着小东西说。
「聂小姐,您的丈夫应该感谢您,要不是这枚怀表,他难难逃此劫。」
院长和医生特地交代了好多照顾病人的方式方法,聂凝凝仔细听着,回到病房后,她让聂县长带聂夫人回家,她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聂夫人不想走,她担心女儿。
可聂县长担心妻子的身体,「女儿还没吃饭呢,回去给她做点吃的,让佣人送过来。」
聂夫人到底被丈夫劝走了。
虞刑被注射了麻药,医生说至少会昏睡十二个小时,聂凝凝就在床边守着。
聂县长的女婿被当街枪击,很快上了报纸,胖子听说了,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二话不说推开病房门,聂凝凝转头看他,目光凝重。
从来没见过这么严肃,甚至严肃到有点可怕的聂凝凝,胖子心跳慢了半拍,他把门关上,轻轻地推开,聂凝凝没理他,专心给虞刑擦脸。
「嫂子,我大哥怎么样了?」
听见这声嫂子,凝凝定站起来,指了指门外,胖子赶紧出去。
走廊里,聂凝凝绷着脸,虞刑病情稳定,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从事发到现在,她竟然都不知道是谁射杀的虞刑。
胖子认识的人多,这两天又在县城里乱窜,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嫂子,我听说开枪射击的是你前……未婚夫!」胖子磕巴了一下。
聂凝凝眯起眼,「封泽洋?」
「好像是叫这个名。」胖子挠挠头,如实说道。
「嫂子,我大哥现在怎么样,还能醒过来吗?」
「你自己进去看吧。」胖子刚嗯了一声,随即觉得有点不对,就问了一句:「嫂子,你不在这照顾大哥吗?」
「我有点事,待会儿回来,麻烦你了。」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把大哥照顾得妥妥贴贴。」
聂凝凝匆忙离开医院,她坐上黄包车,直奔县政府大楼。
机关部门的人都见过聂凝凝,只是她很少来,看到聂凝凝时,他们都愣了,赶紧挂着笑脸儿:「聂小姐,来找聂县长?他……」
「我自己上去,不用麻烦你了。」聂凝凝脚步飞快,「噔噔噔」上楼,白色的裙子显得人温柔有气质,可翩跹的裙角此刻却像抨击海岸的浪潮,波浪似的,一圈又一圈。
众人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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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
「该不会找县长吵架吧!」
聂霍城刚刚开完一场例会,头痛得厉害,江水县是一等县,隶属于第八行政督察区,下辖一百三十八个乡镇,平日百姓丰衣足食,缴纳水手也从来不需要担忧。
可十五天前,江水县最富庶的一个乡镇——怀远乡连下七日大雨,前两天还能联繫上,乡长也会亲自汇报情况,可三日后,县政府跟乡政府忽然断联,聂霍城试图派人去一趟怀远乡,可派出去十几个,回来的竟然只有一个。
通讯员都害怕了。
聂霍城无奈之下只好派人抢修电路,在失去联繫的第四天,终于联繫上怀远乡的乡长,可聂霍城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联繫再次中断。
这两天,聂霍城恨不得住在县政府,屡屡召集人开会。
可不知道怀远乡的情况,开会也是徒劳。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雨会停,聂霍城下令全体机关工作人员留守,二十四小时待命,不许回家。
他自己以身作则,铺盖卷已经放在办公室了。
聂霍城正头痛欲裂,听见开门声,他以为怀远乡有消息了,惊喜的抬起头,见是女儿,他吐出口气道:「凝凝,你怎么过来了?虞刑醒了?」
「爹爹,你告诉我,伤害虞刑的是不是封泽洋!」
聂县长沉默一阵儿,他点了下头。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已经让人把他抓起来了,凝凝,封泽洋不同于一般人,他关系着江水县和荟城,更关联着整个安化省。」聂霍城语重心长,聂凝凝白了脸:「所以你打算包庇他?因为他的父亲救过你,是吗?」
「凝凝,你说话怎么这么尖锐,都不像你了!」聂县长更头痛了。
「好,你不帮虞刑报仇,我自己来!」聂凝凝来得快走得也快,离开时带起一阵风。
聂霍城摇摇头,秘书走进来,「县长,要不要派人跟着小姐?」
聂霍城摆摆手,「都什么时候了,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别浪费人力了,她也翻不出浪花,随便她吧。」
从县政府出来,聂凝凝回了一趟聂宅,她拉开小书房的抽屉,把漆黑的小东西塞进手提包。
聂夫人看女儿回来,叫她吃饭,聂凝凝没搭理。
聂夫人察觉不对,追了出去,却只看到聂凝凝匆忙的背影。
沿着长又宽的街道,聂凝凝直奔警察局。一路上,她捏着手提小包,小包上的珍珠被她抠下来两颗。
局长听说聂凝凝过来,惊讶了好一会儿,他赶紧戴上帽子出去见人。
哪知他人到了楼下,就听小警察说聂凝凝去大牢了。
「她去大牢干什么?」局长脑子转不过来。
过了几秒,他勐地一拍大腿,「快快快,赶紧去大牢!姑奶奶呀,你可别犯傻!」
第71章 成为赘婿的第五天(第二更)
警察局长带着手下火烧火燎地赶到大牢, 一众人还在爬楼梯,就听见大楼内部传出枪响。
警察局长勐地停下, 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撞上来, 局长被撞翻了,从楼梯上滚下去,一众手下赶紧去救局长, 现场乱作一团。
过了一会儿,大牢里冲出来一个小看守,他跑得东倒西歪,看见被扶着站起来脸上还有伤口的局长,他稍息立正, 刚要敬礼, 就听见局长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说,里面什么情况?」
「大小姐, 大小姐开枪打人了!」
去年刚挂上局长的肩章, 王局长眼前一黑。
「人打死了?」
「不, 不知道啊!不过他满身的血!应该……应该死了吧!」
局长一巴掌拍开他, 也顾不得疼, 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大牢最里部。
最里边是聂县长交代过的给封泽洋专门准备的牢房, 最脏最臭条件最差, 离严刑拷打罪犯的审问室也最近,聂县长还特意吩咐, 一天二十四小时审问罪犯, 务必保证不让封泽洋睡上哪怕一分半刻。
这两天大牢里的罪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只犯了偷窃小罪的牢犯也被拉过去过堂, 一会儿鞭子一会儿板子, 叫的不惨还不行。
封泽洋担惊受怕,生怕下一个被拉过去挨揍的就是他,他蜷缩在牢房一角,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聂凝凝来探望他,封泽洋又惊又喜,连滚带爬地抓着栏杆,「凝凝,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虞刑死了,我娶你,我不嫌弃你嫁过人!你让他们放了我,我现在就会荟城,我去跟我爹……」
站在牢房外的聂凝凝目光冰冷,她打开包,封泽洋看见黑洞洞的枪口,尖叫道:「聂凝凝,你不能杀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你……」
聂凝凝理都不理,迅速抬起枪口:「伤了我丈夫,你去死吧!」
她从包里抓出□□,拉下保险栓,在封泽洋恐惧的目光下,食指勾动,子弹弹射出去。
封泽洋瞪着眼倒下,聂凝凝还想在他胸口补上一枪,却被冲进来的小警察抱住,「大小姐不能啊,封泽洋是重刑犯!杀了他你会被抓起来的!」
大牢里响起枪响,好几个看守扑过来,把聂凝凝手里的枪夺走,班长大吼着:「快去叫局长过来!」
局长赶到时,现场一片混乱,封泽洋满头血,聂凝凝也被控制住,局长眼前又是一黑:「我的姑奶奶呀,您这是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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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给县长打电话,县长还在开会,秘书声音婉转,潜意思是等县长会议开完了再打。
局长急了:「聂大小姐把封泽洋打死了!」
秘书脑子里嗡的一下,他撂了电话直直闯进会议室,匆忙在聂霍城耳边嘀咕了两句,聂霍城「蹭」的一下站起来。
秘书留下来处理残局,跟诸位县政府高层道歉,并把会议延后,然后就赶紧跟上聂霍城。
局长在大门口等着,看到聂县长的车,他赶忙跑过来,摘一下帽子就开始诉苦。
聂县长冷冷地睥了他一眼,「一个弱女子都能闯进重兵把守的大牢,你这个局长我看也不用干了!」
局长一脸呆滞,聂霍城没理他,脚步一转,直接拐进大牢,局长抽了两下自己嘴巴子,快步跟上。
「县长大人,我让人把小姐安置在审讯室。」
「你对小姐严刑拷打了?王大成,你失心疯了!那可是县长千金!」秘书脸色黢黑。
局长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哪儿敢啊,聂县长人好好的,我只是控制她行动,可不敢对聂小姐动手。」局长连连抹冷汗。
刚才秘书训斥他的时候,聂县长射过来的眼神儿跟杀猪刀似的,他脖子冰凉。
「封泽洋呢,死了吗?」
「送医院了,人还剩一口气儿,只是流了好多血,看着吓人。」
「伤哪儿了?」
「现在还不清楚。」
聂县长回过头,又给了王局长一记刀子眼,王局长吓得腿都软了。
「我马上让人去医院打听。」
王局长就怕封泽洋被打死了,到时候聂县长为了安抚封家,十有八九会把他推出去顶罪。
他不停地抹冷汗,这时候,跟救护车一块儿赶到医院的看守跑了回来,王局长一看,立马摁住看守的肩膀,着急地问道:「封泽洋怎么样?人还活着吗?」
看守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回:「还,还活着,聂小姐的那一枪打,打歪了,子弹擦过封泽洋的耳朵,耳朵被打掉了……半只。」
当时局长还以为封泽洋被打死了,鲜红的血煳了满脸满身,两腿之间还有一股尿骚味儿,还夹杂着一股屎味。
局长嫌弃地后退了好几步,摆一摆手示意下属赶紧把人抬走。
知道封泽洋性命无碍,局长松了口气,他松开抓着看守肩膀的手,转头撑着笑脸说:「县长大人,封泽洋没事儿,半只耳朵而已,死不了人。」
聂霍城转过身,在众人看不见的位置,他也松了口气。
他不是不想一枪毙了封泽洋,可眼下江水县正处危难,他还需要封家出钱出力。
他背着手,在王大成的带领下来到审讯室。
聂凝凝脑袋微垂,垂落的髮丝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聂县长嘆了口气,他坐在女儿对面,「凝凝,你可知错!」
聂凝凝缓缓抬起头,固执地看着父亲:「我何错之有!」
聂霍城这才看见,女儿眼睛红红,看起来哭了很长时间。
女儿性情善良温婉,小时候连只猫受伤都能哭一宿,他从来就没想过女儿会拿着枪去杀人。
聂县长又嘆了口气,他把那把小巧袖珍的女士□□拿出来放在桌上:「我送枪给你防身,不是让你去杀人的!」
「他不是人,是畜生!爹爹,你知道他在荟城……」聂凝凝咬紧嘴唇,恨恨地把头偏到一边,封泽洋做的腌臜事,她说不出口。
聂县长站起来,把凳子拉到女儿身边,他宽慰道:「凝凝,你以为你爹我当了这许多年县长,会不知道封泽洋就是个混蛋?」
「那你还要我嫁给他,还逼着我去荟城!」聂凝凝心口一跳。
看着满眼怀疑的女儿,聂霍城心如刀割。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嘆息:「凝凝,爹爹不仅仅是你的父亲,还是一县之长,爹爹得对江水县的所有百姓负责!」
封家在荟城一手遮天,家族笼聚了数不清的财力物力,更掌握着海上漕运,江水县的农副产品想要出口,就要依附封家。
可这些,他该怎么告诉女儿?他难以启齿!
「凝凝,虞刑大难不死,你也给了封泽洋一枪,这件事就算了吧。」
「不能算!我这次没打死封泽洋,下次,我一定打穿他的脑袋!」
看着固执的女儿,聂县长冷下心肠:「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再出这个门!」
聂凝凝被软禁在审讯室,聂霍城吩咐局长,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聂凝凝出来。
局长皱巴巴着脸:「可是县长,要是大小姐她出了事,我没法跟您交代呀。」
「能出什么事?看不住犯人,还看不住一个女人吗?」
聂霍城上车走了,局长差点当众哭出声。
「局长,咱们怎么办?真要关着聂小姐?」
局长一时气急,照着下属的脑袋就是一下,「还能怎么办!好饭好菜招待着,要是掉了半斤肉,咱们都得吃挂落!」
……
胖子在医院照顾了虞刑一整个下午,天黑下来,他不见聂凝凝回来,正疑惑着,就见虞刑睁眼,他扑到床边又哭又叫。
「老大,你可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胖子哭得真情实感,虞刑被吵得脑袋疼。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你嫂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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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擦干净眼泪跟鼻涕,「嫂子说出去有事,还没回来。」
「她走了多久了?」
「有一个下午了。」
虞刑皱着眉头。
「老大你快别伤神了,医生要你好好休息,闭上眼再睡一会儿,我去喊医生。」胖子屁股着火了似地从凳子上弹起,直奔医生值班室。
医生给虞刑简单做过检查,又揭开纱布查看伤口。护士给换了药,重新挂上点滴,一帮人就走了。
胖子看得目瞪口呆:「你们就这么走了,不说点什么吗?」
最末端的护士转过头来:「多休息,少说话,少费神。」
胖子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偷看着虞刑,见他还在出神,给他拉起被子,盖严实了才说:「老大,医生说的你都听见了,赶紧休息,不然等嫂子回来,她该埋怨我了。」
「胖子,你去问问,看你嫂子跑哪儿去了?」
「嫂子交代给我的任务是留下来照顾你,我不能不听嫂子的。」
虞刑无奈:「我胳膊腿儿健全,用不着人照顾,你赶紧去查,我感觉有点不对。」
刚做过手术,虞刑声音很轻,说话也慢,每吐一个字都要休息好久,胖子都替他累。
「行行行你快别说了,我马上就叫人去。」
胖子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磨蹭了好久。
他蹑手蹑脚地往病房里瞧,见虞刑闭着,好像睡着了,他嘘出一口气,睡着了就好,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老大。
又磨蹭了一会儿,他不小心撞到门,一声轻微的「咔嚓」唤醒虞刑。
「懒驴上磨,还不快进来!」
胖子抽抽嘴角,他捶了下脑袋,慢吞吞地走进病房。
「老大,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你接着睡,我马上就走。」
「回来,查到你嫂子去哪儿了?」
胖子哼哼唧唧,顾左右而言他。
虞刑撑着要坐起来,胖子急了:「伤口伤口!医生说了不能动,你快躺下!」
「还不说实话!」虞刑一着急,喊了出来,后咳嗽了好几声,肺都要咳出来了。
胖子之后一边给他拍,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说:「嫂子,嫂子在警察局,还没出来。」
虞刑知道聂凝凝有一把□□,平日里就放在抽屉里,很少见聂凝凝使用。
「她是不是给了封泽洋一枪?」
胖子眼珠瞬间瞪大,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傻瓜,逞什么能!」虞刑闭着,半是心疼半是嗔怪地说。
「老大,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瞒着你,聂县长今天下午也去警局了,听说他下令把嫂子关在审讯室,不许她出来,还让她好好反省。」
有钱能使鬼推磨,胖子只用几块大洋就打听到前后始末。
他是真没想到,嫂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还敢开枪杀人!
不愧是大哥看重的女人!
胖子心里现在对聂凝凝只有敬佩。
「大哥,嫂子对你这是实打实的好!都去给你报仇了,你可不能辜负嫂子!」
「滚蛋,你去问医生,我想现在出院!」
「大哥!」胖子醋熘一下站起来。
「叫你去你就去,不然我就自己走!」
胖子拗不过虞刑,只好去找大夫,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垂头丧气地回来,放眼一看,病床上哪里还有人。
虞刑失踪的第一个小时,胖子撒开人手,可医院的每一处病房,就连太平间都被兄弟们翻了一遍,就是找不着人。
虞刑身上还有伤,他怎么跑得这么快?
「胖子哥,大哥可能已经离开医院了?」
「不可能!」
那可是枪伤!
「胖子哥,大哥会不会……去警察局了?」
……
胖子刚出房间,虞刑就撑着身体坐起来,慢慢地下床,踩着拖鞋,一步步挪出病房,走廊里病人不少,医生护士也急匆匆的,没有人注意到他,有个小护士看他步履蹒跚,就过来问了一句,虞刑说要上厕所,小护士可能是刚来的,害羞地走远了。
虞刑瞅准机会,钻进了楼道。
住院部在四楼,六十多级台阶,他用了足足半个时辰,胖子派人出来寻他,他立马躲进病房,就这样,一个时辰后,他逃出医院,叫了辆黄包车,直奔县政府。
胖子带人在警局门口扑了个空,蹲了好长时间也没看到人。
胖子看着那个胡乱猜测的下属,眼神如刀,小喽啰摸了摸后脑勺:「我以为……」
胖子忍不住了,抬手就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个屁!还不赶紧去找!」
江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想找一个故意藏起来的人,难。
聂霍城回到县政府,接着开会,大大小小的会议开完,天黑下来,他没胃口吃饭,也不敢回家,回到办公室,坐在皮椅上闭目养神。
秘书敲门进来,说姑爷来了,聂霍城睁开眼。
虞刑被秘书引了进来,他还穿着病号服,脸色十分苍白,聂霍城看着,竟然比刚送进医院那天脸色还要难看。
他让秘书给虞刑倒杯温水,虞刑喝了一口,这才抬眸,聂霍城抢先一步:「要是来给凝凝求情的,你现在就回去吧。」
他拿出钢笔,埋头处理公务,端的是铁面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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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县长,封家恶贯满盈,你就真的想让封泽洋逍遥法外,让封家继续坑害乡里、祸害百姓吗?」
尖锐的笔尖儿在文件上戳出一个洞,墨水浸染,模煳了笔下的字迹。
「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您也很不满意封家。」虞刑斩钉截铁地说。
聂霍城稍稍后仰,后背靠在椅背上,「何以见得?」
虞刑笑了笑,苍白的嘴唇朝两边扯开,弧度很微弱:「您故意叫凝凝在婚前两个月去荟城,还好巧不巧地让凝凝目睹了封泽洋聚众□□,这一招实在是高,既让凝凝暂时得以摆脱封家,还让封家人有苦难言,还得追着道歉,您自然而然出于上风,轻而易举地拿捏封家。」
虞刑能猜出一切是他所为,聂霍城大为震撼,但他面上不显,「只是你的猜测罢了。」
「聂县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手上有证据,只要运作得当,就能扳倒封家,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你可不是从前的天头寨大当家,好大的口气!」
嘴上这么说,可聂霍城觉得,虞刑既然敢单枪匹马地闯到这里来,手上定有两把刷子,可他不想被牵着走,便如是说道。
「聂县长,我可以把我手上的证据都交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了凝凝。」
「你威胁我?」眉头往中间挤,沟壑纵深,聂霍城摆出这副表情是,没人不害怕。
虞刑看了,也只是看见而已,他正了正身子,迎着他兇悍冷鸷的目光道:「聂县长,交易而已,论起来,占便宜的是你。」
「你太放肆了,我跟封家交好多年,我们两家还差点结亲,我怎么可能对封家下手!」
虞刑慢慢站起来,「聂县长,非要我说得明明白白吗?您如果真的想把凝凝嫁给封泽洋,怎么会同意我跟凝凝的婚事,你不会要告诉我,聂夫人的几句话就逼得你把女儿託付给一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子吧。」
聂县长和聂夫人之间,看似男弱,聂县长对妻子唯唯诺诺,可实际上,这只是聂霍城的处世之道罢了。
聂霍城深深地看着他,不出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难怪凝凝能看上你,是有两把刷子!你说的没错,我早就对封家不满,也早有意除掉他们,只是苦于手上把柄不够。」
聂霍城到底是县长,没办法明目张胆地派人调查,但这几年,他也在荟城安插了不少人手,也有人潜伏到封家大本营,可接触不到核心,毫无用处。
虞刑主动地出手,「合作愉快,父亲。」
听虞刑改了称唿,聂县长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道:「合作愉快,女婿。」
从县政府离开,虞刑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仍旧苍白,秘书看他走路稍显摇晃,想送他,虞刑没有逞强,答应了。
「麻烦你送我到警察局。」虞刑虚弱地说,下楼梯时伤口好像崩开了,胸口一片温热。
秘书看着他:「姑爷,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回医院,你的伤……」
虞刑闭上眼。
秘书没办法,只好开车。
第72章 成为赘婿的第六天(一更)
把虞刑送到警局, 秘书转过头,发现虞刑脸上布满细小的汗珠, 眉头也因为疼痛皱起。秘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斟酌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叫醒虞刑。
「姑爷?姑爷?醒醒,警察局到了。」
轿车外面便是重兵把守的县警局, 虞刑勐地惊醒,让伸出手轻轻拍打他臂膀的秘书吓了一跳,「做噩梦了?」
虞刑道了一句谢,推开车门下车。
秘书看他摇晃得更厉害,下去搀扶, 门口守卫见两个人大摇大摆地闯警局, 立马抬枪对准二人,「你们干什么的!县警察局也是你们随便进的地方吗!退后!」
秘书倏然抬头,炯炯的目光迎向二人, 这张脸就是通行证, 两个守卫惊愕一瞬,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二人对视, 霍然张大嘴, 这位不是白天被局长点头哈腰恭迎进去的县长的随行秘书吗?
二人赶紧放下枪, 连声道歉。
「都别傻站着了, 还不帮我扶着!」
二人赶紧上手,一左一右搀扶着虞刑, 把他带进警局大楼。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 大半夜被县长秘书带来警局的是何方人士。
秘书还有其他工作, 转头就要走, 其中一个守卫转头, 见秘书上车,他追出去:「秘书大人,您不把他一块带走吗?警局没法留人呀!」
在警局过夜的,除了警察就是罪犯,总不能把这个人送到办公室吧,局长可就在楼上,他不敢冒这个险。
「你直接带他去见你们局长。」
说完,秘书开车走了,小警察跺了下脚,去解救快被虞刑压弯腰的同伴。
「把他放哪儿啊?他好像受伤了,地上全是血。」同事苦着脸说。
小警察赶紧低头,从大院中央到警局大楼前,哩哩啦啦淌了一路,大晚上的,怪渗人的。
他吞吞口水:「待会儿咱俩收拾一下,先赶紧把他送局长办公室去。」
局长正愁得慌,在办公室里挠头,头髮都薅掉了不少,每隔半个小时,他就要到审讯室一趟,去看看聂凝凝这位祖宗。
局长已经足够小心了,可一个小时前,不幸还是发生了。
聂凝凝拒绝吃饭,也拒绝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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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手扣在脑后,王大成在给聂霍城打电话跟硬着头皮隐瞒不报之间摇摆不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王大成的怒火有了发泄口:「敲什么敲!屁大点事就来敲,今天你们要是没有火上房的大事,我一枪一枪把你们都崩了!」
他勐的车开门,见两个小警察缩着脖子电线桿似的杵着,他怒火大起,张嘴就骂,手也抬起来。
就在此刻,他看见被扶着的虞刑。
王大成整个人瞬间定格,「天……天头寨的土匪头子!!!」
两个小警察听了,吓得立马松手,三个人六双眼,但凡眼神儿能凝实,虞刑早已被穿成筛子。
不过这一位现在是县长的女婿,王大成挥挥手,叫两个小警察把虞刑抬进去,事办完了把人撵走。
小警察关上门,他不放心,又去检查一遍,反锁上,才返回来在虞刑对面坐下。
他没立即开口,视线在门口到沙发的这一段路上瞄来瞄去,地上有血。
中了枪伤,他就这样从医院跑出来了?
就在王大成贼眉鼠眼地打量、心中浮现出小九九时,虞刑将他盯住。
王大成吞吞口水:「虞先生,半夜降临,可有吩咐?」
别管以前虞刑是杀人还是越货,他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县长女婿,皇亲贵胄,他可不敢得罪。
他抬起最灿烂的笑脸:「虞先生,你有吩咐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放了我太太。」
王大成愣的一瞬,随即摇头:「不行不行,县长他特地吩咐过,要聂小姐在审讯室反省,没有他的命令,我们不敢……」
虞刑一手捂着伤口,另一个手按在沙发上:「你觉得如果没有我岳父的首肯,我敢来叫你放人?」
王大成又愣住了,他盯着虞刑,对方很镇定,看不出纰漏,他一时不好判断真假,他抬起屁股,可目光在虞刑身上转了两圈,就又坐下来。
虞刑看出他的意图,主动说道:「你现在就可以给岳父打电话,证明我所说是否属实。」
「你是聂县长的女婿,怎么可能撒谎骗我呢。」王大成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弹起来去隔壁办公室打电话。
「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要处理。」王大成跑得很快。
虞刑撑不下去,倒在沙发上,王大成回来才发现,虞刑已经处于半晕的状态,他吓坏了,这两个祖宗,一个绝食断水,一个当场晕倒,这是要他的命啊!
王大成赶紧叫人喊大夫,因为出了封泽阳在牢房里差点儿被枪杀的意外,他咬咬牙,申请过后,给牢房配备了一个值班医生。
大夫还在睡梦中就被扯了过来,王大成扯着嗓子喊:「快快快,人已经晕过去了!」
大夫给查看了伤势,伤口裂开,鲜血汩汩地往外淌,大夫也是个老手,三下五除二就给上了止血散,又敷了一层药膏,最后贴上纱布和绷带。
「以病人目前的状况,我建议现在立马送医院。」
医生给虞刑处理伤口时,虞刑脸上的冷汗就没断过,水流似的往下淌。
他迷迷煳煳醒来,抠着王大成的胳膊说:「放了我夫人!」
王大成笑得比哭还难看:「放,我马上就放,我的祖宗哎,赶紧上医院吧。」
虞刑仍不点头,王大成又薅掉一大把头髮。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说了放人了!那可是县长的千金,我敢把她藏起来吗?」
「我必须亲眼看见她走出警局。」
虞刑的固执叫警察局长差点断气,他连喊三声好,叫人进来,把虞刑抬进大楼。
牢房里脏乱差,关押聂凝凝的房间还算干净,也没有乌七八糟的沾满血迹的刑具。她面前摆放着丰盛的晚餐,王大成特地叫人从酒楼给她买回来的,有菜有肉有汤有米饭,大厨厨艺高超,香味诱人,可聂凝凝偏偏不为所动。
王大成来劝了好几趟,她一口没吃。
门口传来响动,锁链的哗啦声十分独特,聂宁宁听见了,但她仍旧保持着微微垂头的动作,似乎谁来也不给面子。
虞刑坚持要站着走进去,王大成已经麻木了,他示意小警察把虞刑放开。
医生在一旁盯着,他踌躇地说:「他不能剧烈运动,伤口还会撕……」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王大成堵住嘴。
门打开了,虞刑扶着门走进去,路上出了好多血,纱布被浸得通红。
他拉开铁凳,在聂凝凝对面坐下,聂凝凝始终没有看他,似乎以为还是那个讨厌的王局长。
虞刑轻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吃饭?不合胃口?」
他把碗筷往前推了推,聂凝凝勐地抬起头。
她愣了好久,从她的眼睛里,虞刑看见一行字: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太太为了给我报仇被关在警局,我哪有心思躺在医院。快,赶紧把饭吃了。」
酒楼今晚一共来送来四趟饭菜,聂凝凝面前摆放着的三菜一汤送进来没多久,还是温热的。
虞刑摸过碗碟,确认饭食温度可入口,才叫聂凝凝吃。
他温柔劝告,可聂凝凝只盯着他看。
「我知道我秀色可餐,可那也得吃饭,听话。」
把筷子塞进聂凝凝手里,虞刑温声说道。
聂凝凝扫了一眼他,又扫了一眼虞刑胸口,她扔下筷子:「谁让你出院的!你身上有伤,是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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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没答话,聂凝凝语速极快:「我出来的时候明明告诉胖子看着你,他提前跑了?这个傢伙,一点都不负责任!」
在警局和医院之间来回跑的、鞠躬尽瘁的胖子忽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小弟关心两句,就又被他拍了脑袋:「还不是你们,连个人都找不到,都把老子给冻感冒了!糟心玩意儿,今晚找不着老大,咱们谁也甭睡了!」
「别念叨他了,我偷偷跑出来的。」虞刑自曝,聂凝凝睐起眼:「你说什么?」
小夫妻俩在审讯室里吵起来,王大成和几个下属面面相觑,几秒钟后,王大成把人赶走,自己杵在审讯室边上当门神。
可王大成没想到,里面那两位越吵越凶,或者说,是聂大小姐单方面炮轰,虞刑很少插话。
王大成在心里想着:看着温柔婉约,没承想脾气跟县长如出一辙!难怪县长捨弃了封家大少爷,偏招了个上门女婿。
他自以为猜中了聂家秘辛,得意地笑着。
门内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聂凝凝紧跟着尖叫:「阿刑!」
王大成「卧槽」一声,把走出牢房大门的医生逮回来,医生又解开纱布查看伤势,伤口接二连三撕裂开,伤口淌出来的鲜血都变得浓稠。
「化脓了,这个我处理不了,得赶紧送医院。」
聂凝凝也急了,「赶紧送!快准备车!」
虞刑第二次被推进急诊室,被拦在门外的聂凝凝仓皇地盯着那三个鲜红的大字,她握紧双手。
王大成累得气喘吁吁,看聂凝凝着急,他想到自己被这位折腾得凄悽惨惨戚戚,没忍住刺了一句:「我说聂大小姐,你今天这事办的是真不理智,不过你命好,你丈夫拖着伤东奔西走,硬是说服聂县长把你放出来。」
聂凝凝机械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急诊室里的那一位,今晚忙得够呛,医院潜逃,找聂县长正面槓,又来警局救你,警局大院还有我办公室里的那一摊血,可都是从他身上淌出来的,这傢伙可真够痴情的。」
……
一个多小时后,虞刑被推出来,医生绷着脸,他知道聂凝凝的身份,可看到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交代医嘱的时候声音里不免夹杂愤怒:「一个晚上,伤口崩开好几回,不要命了就别往医院送!浪费药品,也浪费医生的精力!」
聂凝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虞刑身上,医生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见。
王大成接连给医生赔不是,堂堂警局局长,低三下四的,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甩袖走了。
虞刑被推进原来的病房,胖子得到消息立马赶过来,听说老大又进了急诊,他又急又气,当场给了自己两巴掌,看得对面的王大成心口酸涩。
今天下午在大院里,他也这么揍了自己,不过面前这位可真是下死手,脸都鼓了起来,他走过去拍拍胖子的肩膀,说道:「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辛苦你了兄弟!」
胖子哪有功夫理会王大成,追着聂凝凝跟虞刑跑去。
他站在病房外边儿,看大哥还在昏迷,嫂子满眼血丝,他丧气不已。
聂凝凝出来时,他愧疚道:「嫂子,都怪我,是我不好,没看住大哥,你打我吧。」
聂凝凝看胖子肿起的脸颊,哪能下得去手,胖子抬手又给自己几巴掌。
聂凝凝怕吵着虞刑,把胖子推远:「行了,这里我我看着,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嫂子,你不怪我了?」
「怪你做什么,错都在我,你也辛苦了一晚上了,回去好好休息。」
胖子感动得掉眼泪,「嫂子,你去休息,我在这看着。」
聂凝凝说不动胖子,也就不管他了,她关上病房门,坐在床边,用目光描摹虞刑的脸。
她走的时候,虞刑脸色就白,一天过去,更白了。
说到底,王局长说得对,她太鲁莽。
哪怕等封泽洋被放出来,背后放黑枪?
她咬着嘴唇。
虞刑从来没跟她说过喜欢,可经过今晚,她无比确定,一直以来,她以为的一厢情愿早早就潜移默化成双向奔赴。
不喜欢,不可能这么拼命!
虞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聂凝凝一晚没睡,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
虞刑声音虚弱:「去休息一会儿。」
聂凝凝摇头。
虞刑急了,又要不顾伤口坐起来,一直在门口观察的胖子冲进来:「嫂子,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我保证眼睛都不眨,绝对把大哥看得死死的。」
聂凝凝仍旧不同意,双方僵持,眼见虞刑冷下脸,胖子适时开口:「大哥,嫂子,不然我去跟护士都要张床,就让嫂子在这睡?」
聂凝凝给他递了个脸色,胖子立马跑出去。
那听话的劲儿,好像聂凝凝是他大哥。
虞刑无语。
护士也痛快,从普通病房搬了张床过来,按照聂凝凝的要求跟病床拼在一起。
聂凝凝躺上去。
「快睡!」虞刑催促着。
聂凝凝闭上眼,拿枪,射杀,被关起来,跟聂县长争执,又熬了一晚上,她已精疲力竭。
眼皮眨动两下,她就睡着了。
护士进来给虞刑换药,虞刑一声没出,床单都被抓皱了。
护士途中扫他一眼,为虞刑的坚强意志所震,下手不自觉轻柔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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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不会换……」胖子见大哥强忍疼痛,张嘴就要训斥,被虞刑瞪一眼,他才老实坐下。
护士走了,虞刑看向聂凝凝,见她还睡着,没被惊醒,他也闭上眼。
聂夫人昨晚休息的不错,她让佣人煮了补身体的汤,给小两口送来,刚推开门,就看见手拉着手闭眼休息的小夫妻俩。
胖子一下子弹起来,见是大哥的丈母娘,他立时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好像酒店门童。
……
虞刑出院的这一天,聂凝凝沉默着给他收拾衣物,胖子在门口守着,他扒着门框往里瞧,总感觉今天气氛怪怪的。
虞刑也察觉到了,从今天早上开始,聂凝凝一句话没跟他说,甚至除非必要,就连眼神儿都不落在他身上。
又生气了?
明明昨天晚上,两个人还在同一张床上休息,不应该吧!
虞刑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疑惑地看向拉上袋子拉链的聂凝凝。
对方仍旧不假思索,提上袋子就走,虞刑本想跟上,心中念头斗转,他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聂凝凝脚步一顿,挣扎几秒,转过身来。
虞刑一喜,演得更起劲儿了,他抿着嘴,好像疼坏了,这一招他屡试不爽。
聂凝凝差点儿被骗过来,医生走来,照例嘱咐道:「聂女士,虞先生伤口痊癒地差不多,不过最近不要剧烈活动。」
聂凝凝张口就问:「癒合的伤口还会疼吗?」
医生给与最专业的的回答:「一般不会,虞先生的枪伤不深,更不会有阴天下雨就疼的后遗症。」
虞刑:……
「你又骗我!」
喊了一嗓子,聂凝凝提着包急急离去。
第73章 成为赘婿的第七天(二更)
胖子一边啃苹果, 一边投来嘲笑的视线,虞刑瞪了他一眼, 赶紧追着聂凝凝跑出去。
他追下楼时, 聂凝凝已经坐到轿车上,以往他跟聂凝凝一同出行,二人一直坐在后座, 可是今日,聂凝凝却坐到了副驾驶,司机如坐针毡,不住地朝虞刑投来求救的视线。
虞刑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说道:「凝凝, 到后边来坐吧, 看你把司机吓成什么样了。」
聂凝凝没理他,只是偏过头看着司机,「我很可怕吗?」
司机拼命摇头, 汗水从额头垂落, 「不可怕不可怕, 小姐貌若天仙, 怎么会可怕呢?」
虞刑:……
「还不快上车, 待会我还有事, 别浪费时间。」
对司机和颜悦色, 对他就冷言冷语。
虞刑只好坐进去,路上, 他盯着聂凝凝的后脑勺, 目光灼热, 聂凝凝全当没知觉, 一直到聂家, 看到门口的聂夫人,聂凝凝才展露笑意。
聂夫人不知道小两口之间发生了什么,笑盈盈地把女儿和女婿带进家里,还让李嫂叫厨房赶紧把炖的补汤拿出来。
亲眼看着虞刑喝下去,聂夫人才满意地点头。
聂夫人拉着虞刑的手嘘寒问暖问长问短,聂凝凝看不下去了,她忽的站起来,往楼上走去,聂夫人蹙着眉叫住她:「你上哪儿去?」
「我跟朋友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阿刑才刚回来,你不在家里陪他?」聂夫人不贊同地说,眉头皱得更紧。
她早就从聂霍城的随行秘书那里打听到,那要不是虞刑连夜去找聂霍城谈判,聂凝凝至少还得被关上几天。
现在她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我早就跟朋友约好了。」
潜意思是:推不掉,我今天必须去。
聂夫人火了:「怎么就推不掉了,逛逛街吃吃饭,少去一天能掉块肉?你丈夫可刚刚出院!」
聂夫人忽然发飙,聂凝凝也满脸肃穆,母女俩呛起来,虞刑夹在中间,他说道:「母亲,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凝凝照顾我这么久,精神太紧张,是我叫她多出去和小姐妹们放松心情。」
一边说,虞刑一边挽着聂夫人的胳膊,跟她一块坐到沙发上。他给聂凝凝递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上楼。
聂凝凝倔劲儿上来,往楼梯上跑时,脚踩得严实,把楼梯踩得砰砰响。
聂夫人更火大:「你跟谁发火呢!怎么结了婚,越来越不懂事了!」
「娘,凝凝年纪还小。」
「小什么小,我像她这么大,在家带孩子洗衣做饭,哪一样不是我亲自动手,真是把她惯坏了。」
聂夫人气恼了好一阵,她侧过身子,轻拍着虞刑的手背说:「阿刑,你跟娘说实话,凝凝平日里也是这么对你的?」
「没有,娘,凝凝对我很好,这几天在医院,她不假手他人,精心照顾我,不然我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你就替她说话吧,算了算了,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我这个做长辈的就不掺和了。」聂夫人也上了楼,只是关上房门后,脸上怒容褪去,笑容缓缓浮起。
阿刑对凝凝肯定有意思,太好了,女儿不是单相思。
聂夫人满意地哼着小调,叫上三五手帕交去戏园子听曲儿。
……
母女俩相继回房,虞刑坐在客厅,他挺直嵴背,眼眸里闪过一幅幅画面,昨晚他到底是哪里惹得聂凝凝不痛快了呢?
难道是……
虞刑瞬间倒吸凉气,肚子里被灌得满满的。
他踌躇着上了楼,停在门外,路过的丫鬟投来怪异的视线,「姑爷,不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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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抽抽嘴角,抬手推开门。
聂凝凝刚换好裙子,从衣帽间里出来,看到虞刑,她轻飘飘地扫过去,视线落在他后面的丫鬟身上:「从医院里拿回来的旧衣服都扔掉吧。」
丫鬟点头,她走进衣帽间。一般聂凝凝的衣帽间轻易不许下人进去,丫鬟手有点生,一不小心撞到柜子,柜子顶端一只又长又宽的手提箱掉下来,锁没扣紧,里面的物体哗啦一声散落满地。
虞刑和聂凝凝都听见动静,又听见衣帽间里传出小丫鬟的一声惊叫。
聂凝凝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她冲进去,虞刑比她还快,他按住聂凝凝的肩膀说:「你别动,我来就好。」
说着他掀开帘子,小丫鬟被砸中脑袋,满眼金星地瘫坐在地上。
见虞刑进来,她赶紧爬起来把零零碎碎的小玩具捡起装进箱子,聂凝凝幼时的玩具不多,都是一些小木马小木猫,虞刑蹲下身,跟丫鬟一块捡。
只是……
触手的绵软丝滑叫虞刑忍不住举起来凝视。
「这……」
衣帽间有些昏暗,虞刑抬手点灯,手中的丝绸织物勐然入眼,虞刑眼皮勐跳,团成一团塞进掌心,可丫鬟已经看见了,脸蛋霎时红透。
「我来收拾,你出去吧。」
丫鬟垂着脑袋,脚步仓皇地跑了出去。
看小丫鬟满脸通红头都不敢抬的样子,聂凝凝心口发凉,她深吸一口气,掀开布帘儿,第一眼扫到虞刑手掌心里攥着的艷红绸料,她眼前一黑。
她扑过去,从虞刑手中把布料抢回,团吧团吧塞进箱子。
「小时候的玩具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聂凝凝语速极快,难掩心虚慌乱。
可越急就越容易出错,聂凝凝踩在凳子上,想把箱子塞进柜子最顶端,后背火辣辣,快被虞刑的炽热目光点燃了,她胳膊一抖,箱子又掉下来。
聂凝凝尖叫一声,脚一歪,人从凳子上摔落,虞刑扑过去当肉垫子,他闷哼一声,把聂凝凝搂了个满怀。
箱子掉在另一侧,幸好没砸到人。
「你怎么样?又抻到伤口了?你快起来我看看。」聂凝凝急了,两只葱白如玉的手扒开虞刑的衣裳,着急忙慌地就要查看伤势。
胸口中枪处已经长出粉红色的肉,看样子好像没有大碍。
「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身上下去?」伤口没事,可一个大活人冷不丁砸下来,仍旧叫虞刑吃尽苦头,胸腔被震得发疼。
聂凝凝赶紧从虞刑身上爬下去,虞刑「哎呦」一声,聂凝凝立马扶住他:「哪里不痛快?」
虞刑指了指胸口,衬衫刚才被解开两颗扣子,聂凝凝狠狠心,把剩下的三颗扣子也给解开,大片胸膛裸露出来,聂凝凝上下查看,不放过一丝一毫,可除了被砸红了一大片,并无别的伤处。
难道骨头断了?
聂凝凝更着急了,扶起虞刑就送他去医院。
她一时着急,对着门外大喊:「有没有人,快来人啊!」
看见凝凝小脸晕红,热汗直冒的样子,虞刑心里热热的。
他张开手臂,顺势抱住她:「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冷落我?」
三连问把聂凝凝砸懵。
「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能一棍子把我打死吧,我很委屈的。」虞刑眨巴两下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硬挺俊朗的面容硬是诡异得让人感觉到一种萌感。
「看在我刚才给你当肉垫子的份上,告诉我好不好?别折磨我了,我受不住。」虞刑声音很弱,好像在祈求她。
聂凝凝抿抿嘴:「你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喜欢谁,你不清楚吗?」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谁!是樱樱还是婷婷的!」
昨晚聂凝凝半夜醒来,这是她这几天照顾虞刑养出来的习惯,下半夜总会惊醒,她喝过水缓解过喉咙干渴,就会查看一遍虞刑胸口的伤,确定伤口在一天天癒合,才会安心睡下。
可昨天晚上,虞刑竟然公然念叨别的女人的名字,柔情蜜意,嘴角翘起,喝了甜水似的,她怎能不怒不气?
虞刑听了,愣了片刻,最近哈哈大笑,手却把聂凝凝抱紧。
「哪有樱樱婷婷的,昨晚入我梦扰我心的分明是凝凝你,我还没怪罪你,把我招惹得春心泛滥,结果转身就跑,害得我……」
虞刑脸也红了,不过男人嘛,喜欢的女人躺在身边,怎么可能心无旁骛稳如圣人。
聂凝凝听懂了,他竟然……竟然做那种梦!
她又羞又恼:「你你你,你不知羞耻!」
虞刑一脸无辜:「你是我老婆,我怎么就不知羞耻了,夫妻乐趣,你就不想?」
聂凝凝一把推开他,撑着手站起来,恼怒地甩下四个字:「我才没有!」
虞刑也爬起来:「是吗?我不信!」
脸颊红润浓深,好像艷红的血泡进皮肉里,久久也不散去。
「谁管你!反正我没有!」聂凝凝要跑,虞刑拉住她,「那是谁把那种东西藏在箱子里?」
聂凝凝瞬间僵硬,「那,我,那是……」
磕磕巴巴支支吾吾,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聂凝凝紧紧闭上眼。
娘亲啊娘亲,你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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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东西,还叫虞刑看见了,羞死人了!
「有位大思想家说过,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不要害羞,你想要,我给你就是。」
这一下子,不仅仅是脸,聂凝凝瞬间变成煮熟的虾子,她恨不得弓起身子,把脑袋埋进肚子。
可虞刑从背后抱着她,她逃脱不掉,只能越来越红,越来越烫,脑子也越来越乱。
虞刑从后贴近聂凝凝耳畔,低沉醇厚的嗓音宛如琴弦,在聂凝凝耳边拨动。
「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好吗?」
……
距离虞刑告白已过去两日,聂凝凝早出晚归,尽量减少跟虞刑接触的机会。
聂夫人瞧出不对劲,可又抓不住聂凝凝,就只好去找虞刑。
虞刑笑着看向岳母:「母亲,凝凝在害羞,过几日就好了。」
聂夫人满头雾水:这小两口在玩什么新花样呢?
不过看虞刑胸有成竹,也不像吵过架,聂夫人也就不掺和了,由他们去。
聂凝凝躲了好几天,虞刑也没闲着,立马进县政府工作。
大家知道他是聂县长的女婿,都以为他进小部门只是来镀金,过几天就会升迁,可他们没想到,工作上手后,虞刑主动请缨调到水利部门。
他们都以为他疯了。
水利部门的处长最近一个月头髮一天比一天白,头顶也一天比一天秃,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还每天都要被聂霍城骂一顿。
水利部门的科员也都走路好像飘在云上,叫好几声才能给出一句回应。
整个县政府上上下下都很佩服他们。
「虞刑,你知道水利部门是干什么的吗?这几天他们忙疯了!」
「你刚出院,身体受不了的,咱们部门多好,工作清闲,下班就能回家陪老婆孩子,你……」
虞刑微笑着回:「我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
同事们没话说了,只在心里觉得他是个大傻子。
掉进水利部的第一天,虞刑就赶上晨间例会,聂霍城坐在中间,脸板得好像海边的礁石,又黑又硬。
「六月六,涨大水,六月六,逃水荒!罹遭水灾的百姓都编出顺口熘了,你们这群废物还在尸位素餐!方案方案,我要方案!」聂霍城勐然爆发。
处长颤颤巍巍地起来汇报工作,话还没说一句,聂霍城就开炮了,桌子拍得砰砰响。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怀远乡大雨大涝,倒是拿一个方案出来!是堵还是疏,怎么救灾!需要多少钱!说话呀,都变成哑巴了!」
「你,你来说!」聂霍城随便点了一个人,那人如遭雷噼,眼皮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聂霍城压着火,又叫一个人起来,那人结结巴巴:「我,我觉得……」
聂霍城抓起文件,朝那个人砸去。
「你觉得你觉得,你觉得有屁用!我要的是普世性方案,你当这是你家炕头,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方案就出来了!不能干就滚蛋!」
聂霍城话音刚落,这人就被拖了出去。
众人大气不敢喘,脑袋垂得一个比一个低,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虞刑看得啧啧称奇。
六七米长的会议桌上,一共十几个人,就只有虞刑还抬着头。
聂霍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你,就是你,你说说!」
虞刑被点名,大家齐齐看向他,这位可是聂县长的女婿,聂县长总不会为难他吧。
「给不出让我满意的方案,你也给我滚蛋!」聂县长不留情面地骂道。
虞刑捡起刚才被聂霍城丢到职员身上的文件,他打开翻了几页,抬起头,郑重其事地说:「大雨倾盆,兼旬不息,近海各乡镇湖泊河流水位上涨,稻田淹没数百亩,预计粮食减产超过百分之四十,的确情况危急。」
聂霍城闭眼调息了一会儿,「所以你的方案呢?」
数据报表谁不会看,缺的就是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法。
「水灾好解,难的是疫病。」
江水县的这次大灾,比不得前两年汉潮江特大洪水,那场洪水成为千百万灾民刻骨之痛。
因为聂霍城上任之后,排除万难大力兴修水利,水利设施一起发功,水灾并没有想像当中那么严重,切断的联繫也于昨日恢復。
聂霍城心忧水灾,也担心疫病。
可水利部门的这一群蠢货,竟然没有一个人考虑到这个层面,他忍了又忍,才没当众叫处长滚蛋。
「你有办法?」
虞刑点点头,他在黑板上画下江水县的地图,并着重标註怀远乡以及周围诸乡,此时洪水并未蔓延到江水县县城,但天气千变万化,谁也说不准,下一个被泡在洪水里的会不会是县城。
「县长,洪灾无从躲避,但安置难民和防疫必须两手抓,我建议现在就调派人手,去周围各县徵集粮食以及防疫所需药材,如果可能,请尽量多地调集医护过来支援。」
虞刑提出的办法简单,却切实有效。
处长听了眉头紧皱,这是解决办法吗?这分明就是在摆那儿!县长会满意?
他以为聂霍城定会大发雷霆,斥责虞刑,将他撵出县政府。
从虞刑调来水利部的第一天,处长就如芒在背,他每天都在想,县长把虞刑弄过来,是不是要顶替他的官职?难道县长早就对他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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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你才刚来水利部,对水灾了解得还不够深入,水灾不先解决,祸及的百姓会越来越多,届时人心不满率众起义,你要县长怎么跟上头交代?」
上级机关可不管下边是水旱灾重还是饿殍遍野,一旦下生动乱,是定要问罪的。
处长扫了一眼聂霍城,看他不说话,再接再厉道:「虞刑,你还是太年轻,不了解机关部门的轻重缓急,水灾而已,总会过去,可若动乱发生,咱们江水县可就成了整个省的笑话!」
虞刑瞪起眼,凝视着处长:「所以处长以为,百姓的生命还没有上边领导的那几句轻飘飘的斥责重要吗?」
「你你你,你歪曲我的意思,县长,我可没有这么想,您……」
「行了,吵什么,就听虞刑的,照他说得办!」聂县长拂袖离去,处长目瞪口呆。
很快,聂县长的任命下来,要虞刑辅佐处长,做好灾后准备。
表面上看处长为主虞刑为次,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该听谁的。
虞刑也不客气,大手一挥,人员全部流动起来,县长还给了他统一调配的权利,他联合各个部门,採买粮食,购置药材,重金邀请老大夫。
处长看他忙得脚不沾地,前后被人簇拥,他气地摔了文件,一连几天,来找他汇报工作的职员急剧减少。
到底谁才是水利部的一把手!
处长又恼又恨,想方设法给虞刑使绊子。
……
前几天聂凝凝成天到晚不着家,最近几日又变成虞刑三过家门而不入,聂夫人被这对夫妻搞得头疼,她去找女儿,苦口婆心,让她去政府看看虞刑,哪怕去送一碗汤。
虞刑忙成陀螺,聂霍城轻松不少,今晚还有时间回家吃饭,聂夫人趁机打探,这才知晓虞刑揽来了处理水灾的工作。
可看女儿置之不理,她也撒手不管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上赶着倒好像皇帝周边团团转的小太监。
聂夫人走后,聂凝凝躺在床上,天晚了,窗外星星忽闪着大眼睛,好像在看着她。
聂凝凝眨眨眼,可怎么也酝酿不出睡意。
她索性坐起来。打开门出去赏月,今天正好是月中,月亮又圆又大。
只是,她仰头瞧了一会儿,靛蓝色的夜空中,怎么出现了一张跟虞刑一模一样的脸,还在沖她笑,还勾手指。
聂凝凝一下子弹起来。
她下了楼,李嫂正好在,以为小姐饿了,就问她要不要吃夜宵。
聂凝凝点点头。
李嫂给煮了绿豆粥跟猪脚汤,汤里放了一些小青菜,喷香扑鼻。
「李嫂,帮我装起来。」
李嫂:?
「小姐,您这是要……」
「姑爷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去看看他。」
她思考了这许多天,有些事,该给他一个答案了。手里提着食盒,聂凝凝婉拒李嫂相陪,坐上了轿车。
作者有话说:
开始倒数,应该还有一章就完结了,鼓掌
第74章 本世界完结!!!
深更半夜, 路上人很少,轿车行驶在道上, 聂凝凝怕汤撒出来, 就把粥跟汤抱在怀里,不敢让饭盒底碰到腿,用胳膊的力气抬着, 从聂家到县政府开车将近二十分钟,她举得胳膊发麻。
下车后,她跟司机说让他在楼下等着,待会儿她还回去。
司机应是。
机关大楼灯火通明,她甫一进去, 就被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地一幕惊着。
知道机关这两天忙, 可现在已然半夜,他们还在工作,甚至就连聂凝凝进来, 都没有人发现。
她小心避开脚步匆匆的科员, 她只知道聂霍城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里, 可虞刑的办公室在哪儿?
她抓了一个小科员, 小科员正团团转着, 嘴里还念叨着数据, 冷不丁被聂凝凝逮住, 发火儿前他见是县长千金,立马摆出笑脸道:「聂小姐, 您来找聂县长?他在办公室。」
「我不找他, 阿刑在哪个部门?」
科员愣了一瞬, 一时没反应过来「阿刑」此人, 可鼻间闯入喷香的粥汤味道, 他醒悟了。
「您找姑爷吧,他现在在水利部,您沿着这里拐到右边,左手边第四个办公室就是了。」
「谢谢你。」
聂凝凝抬脚往走廊深处走去。
科员眼珠转了转,不想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立马又道:「聂小姐,不然我带您去」
「不用,你忙,我应该能找到,谢谢你。」聂凝凝走了,科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还是某间办公室忽然传来一声吼:「我要的数据呢!」
科员才赶紧跑过去。
有了科员的指示,聂凝凝顺利找到虞刑的办公室,她推开门,想给虞刑一个惊喜,声调不自觉拔高:「阿刑,你看我给你送……」
办公室所有同事都朝她看过来,聂凝凝尴尬极了。
「大家……大家好呀。」办公室里一共七八个人,大家止不住笑。
被各种文件数据埋在中间的虞刑艰难地抬起头,见老婆来了,他立马站起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虞刑比处长好相处,大家跟他开玩笑他也不介意。
其中一个男科员调侃道:「虞哥,嫂子来送温暖,你还不赶紧接着!」
大傢伙哈哈大笑,虞刑点了点他们,「调侃起我来了,活都干完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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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哥,别让嫂子等久了,你快去吧,你的活我们帮你干。」办公室里惯会熘须拍马的那一个科员忽然说道,同事沖他竖起大拇指。
「虞哥,嫂子,你们快去,大好夜晚,花好月圆的,可别耽误了你们。」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聂凝凝被调侃得脸通红。
虞刑牵过聂凝凝的手,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安分,才带着媳妇儿去往隔壁空房间。
「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虞刑好像兴奋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打开裹着食盒的袋子。
「李嫂给你煮了粥,还有猪脚汤。」
「这么丰盛!谢谢凝凝,凝凝对我真好。」虞刑眉开眼笑,展开的眉眼让他在光影的晕染下显得十分温柔。
聂凝凝看呆了。
连虞刑什么时候把第一口汤喂喂进她嘴巴里,让她赶紧吞咽,她都没发觉。
「好喝吗?」虞刑问她。
聂凝凝点头。
美食分享过后更美味了,虞刑吃得很满足。
聂凝凝看他喝了一整碗猪脚汤,又吃了一碗米饭,她找来纸巾给他擦嘴,轻柔地在他唇边蘸了蘸。
虞刑手搁在桌上,就盯着她瞧,眼神直戳戳地落在她脸上,明明他很乖觉,什么都没干,可他的眼神儿却让他觉得,好像什么都干了似的。
聂凝凝被瞧得不自在,她放下手,却被虞刑抓住。
「凝凝,快一周了,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聂凝凝把手抽回来,虞刑的心凉了片刻,不过转瞬他就扬起笑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也不再追问。
「凝凝,天晚了,不安全,快回去吧。」虞刑站起来,把剩下的猪脚汤和米粥包装好,打算拿回去给办公室的同事尝尝。
他快要出门时,聂凝凝忽然开口:「跟我过一辈子,你可能会很辛苦。」
虞刑勐地转过身,眼睛睁大,她刚才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在虞刑震惊的注视下,聂凝凝款步朝他走来,步伐坚定,眼神坚毅,她主动拉起虞刑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你知道的,我爹爹对你一直不满意,想获得他的认可可不容易。」
虞刑笑起来,一开始只是浅笑,后来嘴角都快扯到耳后根儿,看起来傻兮兮的。
「我有信心,我一定能征服岳父!」
聂凝凝嗔怪地打了他一下:「瞎说什么呢!」
「对对对,不能用征服,让我想想,对了,我一定让岳父对我刮目相看,放心地把他女儿交给我!」
聂凝凝有些害羞,抬手又打了他一下。
虞刑抓住细嫩的手腕,没忍住心里激动,低头亲了她一下,啄吻从手背一点点爬到手腕儿,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到心口,聂凝凝整个人颤了一下。
不过这一次,她不排斥虞刑的亲吻,反而放松手臂,让他的吻肆意,最后落在脸颊、唇角,最后贴上她唇珠。
不知道亲了多久,走廊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隔壁办公室的门被敲得「梆梆」响,二人第一次亲昵被打断。
「有人来找我了。」虞刑不舍地抱着她说。
「我回家了,明晚要是公务不忙,就回来睡吧。」聂凝凝垂着头,难掩娇羞。
虞刑正要开口,屋门被推开,科员急急说道:「虞哥,县长叫你赶紧上去,好像怀远乡又出乱子了!」
虞刑不得不离开,他让科员送聂凝凝下去,自己则匆匆上了楼。
「嫂子,我送你。」
聂凝凝摇了摇嘴唇,问道:「你们晚上就睡在办公室?」
科员点头:「现在忙,县长下令,所有人一律不准回家,就地休息,这两天我们可是遭了罪了。」
「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幸苦,服务大众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嫂子,我现在就送你下去,待会儿……」
「不麻烦你了,我看你也挺忙的,我自己下去就行。」
「那可不行,虞哥特地吩咐的,我要是不照办,他回头该给我穿小鞋了。」这句话当然只是调侃。
聂凝凝笑了笑,虞刑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把猪脚汤和米粥送到隔壁,她提起袋子,塞进科员手里:「家里阿姨熬的,拿去给同事们分了,补补体力。」
科员抱着袋子,敞开鼻子勐吸,「太香了!谢谢嫂子!虞哥真有福气。」
聂凝凝被夸红了脸,她让科员回去工作,自己就走了,只是走在楼梯上,她还是放不下心,就返了回去。
虞刑到底是县长女婿,底下人不敢让他睡在办公室,就给他在空屋里支了一架小床。
聂凝凝打听到房间的位置,就推开门进去。
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铁架床跟一个枕头,连被褥都没有。
聂凝凝心疼了,她小心地上到三楼,从聂县长那儿抢过来一套被褥,铺在虞刑光秃秃的床板上。
女儿土匪似的行为叫老父亲吹鬍子瞪眼。
聂凝凝振振有词:「爹爹,你屋里不是还有一床吗!」
聂县长:……
床铺好,聂凝凝拍拍手,就打算走了。
路上撞见下楼的虞刑,两个人目光对上,虞刑开口道:「不然……今晚别走了。」
不过话一出口虞刑就后悔了,他睡的地方那么简陋,凝凝怎么受得住。
他刚要改口,聂凝凝就道了一声好。
虞刑笑了,聂凝凝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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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页
虞刑一直工作到下半夜,聂凝凝就在房间里等,她抱着膝盖,脑袋一点一点,「吱呀」一声,她睁开眼睛。
「你还没睡?」虞刑惊了。
聂凝凝向来十一点前上床,就算现在入睡,也已经晚了两个多小时。
他快速洗脸洗手洗脚,然后爬上床。
床不大,只有一米五宽,只是……
硬邦邦的床怎么绵软许多?
「被褥哪儿来的?」睡了好几天硬木板床,每天早上起来,骨头关节都吱嘎吱嘎响,好像被人揍了一顿。
聂凝凝有些不好意思:「我从爹爹那里……借来的。」
虞刑没想太多,抱紧聂凝凝,两个人几乎同时陷入沉睡。
江水县临海,夜风温凉,凌晨时分,聂凝凝被冻醒了,虞刑还在睡,她抬起头,看见他眼下的青黑,没忍住摸了摸。
瞥一眼窗外,天还黑着,她埋进虞刑怀中,手脚都缩进去,身体暖和了,才又睡着。
她醒来时,虞刑已经不见了,隔壁电话铃声不断,各种要文件要数据的声音接连作响,她坐起身,在床头发现了水晶虾饺和小米粥。
都是她喜欢吃的。
吃完早餐,她下了楼,发现张叔的轿车还停在院子里,她赶紧跑过去。
昨晚她忘记告诉张叔留宿,张叔那么大年纪,让他在车里睡了一晚上,聂凝凝十分愧疚。
「小姐,现在回聂宅?」
聂凝凝点点头,张叔一点埋怨她的意思都没有,就更让她内疚。
「张叔,昨天晚上……」
「小姐,昨天晚上姑爷下来,说你不回宅子,让我先走,今天早上早点来接你。」
「啊?」
昨晚临睡前,虞刑并没有出门,一直在她的视线里,他什么时候找的张叔,难道他早有预谋?
聂凝凝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没叫张叔白等一晚上就好。
虞刑忙得昏天地暗,秘书又来找他,说县长召见,他正好也有事找聂霍城,抓起文件就跟秘书上楼。
秘书停在门口,没有跟他一块进去的意思,虞刑顿了一下,他推开门。
今早天气不错,空气也比昨日清新,搂着心爱的人睡了一晚,虽然什么都没做,可也叫虞刑充满电,神采奕奕。
比起精神抖擞的虞刑,聂大县长看起来跟深闺怨妇颇有几分相似。
「县长,这是我昨天晚上……」虞刑以为聂霍城叫他过来想听他汇报工作,可等他汇报完,文件也摆上聂县长的办公桌,聂县长只扫了一眼,签过字,视线就又回到他身上。
参考数据有问题?方案不够严谨?
虞刑正自我怀疑时,聂县长眸中寒光四射:「昨晚睡得挺好?」
「还不错。」虞刑据实回答。
「呵呵。」聂霍城冷笑。
「县长昨晚休息得不好?」
「你觉得呢!」
虞刑听出来了,县长这是在找碴。
可一大早的,没必要吧。封泽洋不是已经被送到省警察厅,封家也吃了挂落,封家族长被除去竞争县长的名额,拖家带口跑到乡下定居了吗?
虞刑想不出别的缘由。
「你很好,非常不错。」聂县长阴阳怪气。
虞刑深吸一口气:「县长,如果我工作做得不好,您可以批评我,但请不要鸡蛋里挑骨头。」
聂大县长:……
说他没事找事儿的,虞刑还是头一个!谁给他的胆子!
他皮笑肉不笑:「我当初就不该答应凝凝嫁给你,在土匪头子身边耳濡目染,凝凝当初多听话乖巧,现在都学会明抢了!」
虞刑懵了一阵,瞬间想到昨晚聂凝凝说被褥是从聂霍城这儿借来时的窘迫与心虚。
他忽然想笑,想狂笑,但他憋住了。
「县长,您的被褥很舒服,我跟凝凝睡得都很甜,可能得麻烦你再借我两天。办公室很忙,我就先走了,再见。」
虞刑大步离去,气得聂大县长摔了手边钢笔。
……
虞刑没日没夜的工作,接下来一段日子,聂凝凝几乎每天都会来陪他,有时候留宿,有时候回聂家。
聂夫人看夫妻俩终于蜜里调油起来,每天脸上都挂着笑,聂县长工作上不太用操心,家里也一团和气,在办公大楼里破口大骂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但大傢伙发现,每次开会,只要县长和虞刑都在,两个人一定要吵几嘴,聂县长好像一头暴躁的大象,可虞刑就好像掐住大象命脉的那只白鹭,分分钟用业绩跟成效让聂县长不仅不能骂他,还要夸他,奖赏他。
因为县政府准备及时,提前做好防疫工作,怀远乡的这次洪疫灾害并没有给江水县带来太大打击,只是被冲垮的村庄和稻田,还有流离失所的百姓需要安置。
而虞刑因为处理洪涝灾害有功,顺理成章地坐上副处长的位置,科员们的恭喜声声真挚,没人觉得他不配。
开庆功宴时,虞刑特地把聂凝凝带来,大傢伙都感激聂凝凝时常来给他们送温暖,送吃的喝的,大伙儿一块儿给她敬酒。
虞刑正要皱眉发官威,吓退他们,聂凝凝压下他的手,爽快地喝下去。
虞刑看不下去,夺过聂凝凝手里的酒杯,说要替她,大傢伙笑着起闹。
「虞哥,你都升官了,不多喝点可不行,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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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杯我一杯,酒量欠佳的虞刑很快就被灌醉,他趴在桌上,脸通红。聂凝凝也浅酌了几杯,脸上分布着淡淡红晕,夫妻俩都被灌醉了,下属们鬼叫着,各自结伴离去。
聂凝凝叫张叔上来,跟他一块儿把虞刑抬下去。
费劲地把人扔进轿车,聂凝凝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车子开进聂宅,李嫂叫了几个人出来,把人高马大的虞刑抬进房间,聂凝凝想给他洗澡,可醉酒后的虞刑太皮,跟她玩捉迷藏,还摔进了衣帽间。
聂凝凝被扑倒在衣帽间里的美人榻上,身上的男人重重压下,她低唿一声,想把他推开,虞刑倏地睁开眼,目光炯炯,哪还有半点醉意。
一声惊叫划出唇际,「你装醉!」
虞刑闷闷地笑,把脑袋搁在聂凝凝颈侧,蹭了蹭说:「我要不装醉,他们今晚得灌死我!我还怎么跟你……圆房。」
最后那两个字,好像唇瓣轻碰发出的气音儿,很轻很轻,可灌进轰凝凝耳朵里,却比轰雷还要清晰。
颊侧红晕烧到脖子,小巧的耳垂娇艷欲滴,虞刑没忍住,亲了上去,昏暗的小隔间里温度上升,聂凝凝半推半就了一会儿,就抱住他脖子,由着他作怪了。
第75章 该下地狱的渣男!
「虞刑, 你tmd又跑出去浪,你是不是看我太年轻了, 想直接把我送进棺材, 我偏不让你如意!你马上给我滚回来,不然等我抓着你,我抱着你咱们一块跳楼!」经纪人苏胜大声骂道。
虞刑刚刚定神, 耳中就传来狮吼一般的怒叫,他抠了抠耳朵,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虞哥,不要理他嘛,咱们喝酒。」女人温柔有情调的劝慰声很好地驱散了耳膜被击穿的痛苦。
虞刑凝眸望去, 一个一头酒红色波浪, 身材波涛汹涌的女人正依偎在他胸口,举起的红酒杯抵在他唇边,女人媚眼如秋波, 「虞哥, 喝嘛, 说好了今天陪小柔不醉不归的。」
女人忽然仰起头, 红艷艷的嘴唇跟酒杯一起抵了过来。
虞刑心口一跳, 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紧跟着, 一个面容温婉琼白的女人面孔逐渐填补充实。
他结婚了!
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可眼下这种情况……原身出轨了?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推开, 又走进来一个穿着打扮同样暴露, 面容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 她看到虞刑, 自动自觉地坐到他身边, 女人的胳膊还怼了原本坐在他身边的自称小柔的女人,小柔下意识往后仰,那女人抢占机会,一屁股坐下去。
小柔被坐到大腿肉,痛叫一声,「你干嘛!」
「虞哥,小柔太笨了,她都不知道你最讨厌凯拉皇酒庄的红酒,还拿过来餵给你喝,安琪儿刚才上来时,正好听酒保说他们新进了你最喜欢的路斯格酒庄的红酒,我让他端上来,你尝尝看?」
在安琪儿的眼神示意下,女人后边的服务生把醒好的红酒打开,只是,他看着房间里的两个女人,抿了下嘴,一狠心,倒了三杯。
安琪儿爆炸了,抬手就给了服务生一巴掌。
「谁让你给她倒的!」
服务生捂着被打的脸,脸涨得通红,「对不起女士,我……」
「滚!没长眼力见的东西!」服务生背过身出去,安琪儿转过头,脸上的狰狞狠毒立马换成温柔小意,虞刑看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虞哥,我才更了解你,小柔……」
「安琪儿,你放屁!你懂不懂先来后到,虞哥今天叫的是我!」小柔被抢了「金主」身边的位子,又被嘲讽,气得发疯。
「你还懂先来后到啊,我三个月前就跟在虞哥身边了,你呢?怕是还没一个礼拜吧!」
两个女人吵起来,虞刑脑袋更疼。
偏偏两个女人骂完了,还要顶着一张花里胡哨、斑马来了都得叫一声大哥的脸来撒娇,顺便辱骂诋毁对方。
「都给老子滚蛋!」虞刑呵斥。
两女惊呆,「虞哥,你别这样嘛,小柔(安琪儿)知道错了。」
两个人看出虞刑生气,赶紧哄他。
可虞刑现在满脑子都是混乱的记忆,语气更差了:「再不滚,我保证,你们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小柔跟安琪儿都是模特出身,她们想演戏,想当女主角。
俩人委委屈屈地站起来,安琪儿撅着嘴巴,可怜兮兮地说:「那虞哥,等你空了,一定要喊我呀,我肯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安琪儿丰满的身躯往前顶了顶,虞刑满眼厌弃,侧身躲开,安琪儿讨好的笑容瞬间垮下。
小柔嘲讽地笑,她推开「被虞刑嫌弃」的安琪儿,挤到虞刑身边说:「虞哥,小柔最听你的话了,你现在心情不好,要不要我陪你喝点儿酒?我听说汇孖街心开了一家酒吧,咱俩一块儿去?」
安琪儿恨恨地盯着小柔裸露的后背,臭婊··子,竟然趁机勾引虞哥!
肯定是想跟她抢《江山多娇》这部网剧的女一号!
她想扒开小柔,把她丢出去。
虞刑更快,在小柔靠过来,不死心的勾引时,一掌将人推开:「听不懂话!要不要我叫梵经纪过来!」
小柔吓坏了,梵经纪出了名的心黑手狠,要是叫他知道她惹得虞视帝不快,她不得被雪藏?
小柔勐地一抖,安琪儿高兴了,她抓着小柔的肩膀,对虞刑温声道:「虞哥,我们不打扰你了,想找人随时唿我哦,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为你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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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安琪儿就把小柔拖走。
她得不到好处,别人也甭想。
俩人的微笑一直保持到包间门关上。
ktv走廊昏暗,俩人怒瞪对方,勐地抓住对方头髮,厮打起来。
两个女人被他赶出去,虞刑仰着头,闭上眼,慢慢消化原身的记忆。
经歷了这个任务世界,他在翻看原身的记忆时,看到他渣滓一般的噁心举动,已经能面不改色。
但是,全都看完后,他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人渣」。
这个世界上的好女孩儿为什么总是跳进渣男的圈套,还一进一个准儿。
他烦躁地挠挠头。
他拿起手机,随便翻了两下,发现被他调成免打扰的一个备註为「拜金女」的wx发来好多通语音电话。
他倒吸一口凉气,原身的妻子跟他奉子成婚,夫妻俩感情并不深厚,结婚时,原身还跟怀孕六个多月挺着肚子的妻子约法三章,说婚后各玩各的,还警告妻子不要生出非分之想。
更绝的是,新婚当夜,妻子还坐在婚床上,原身接通了不知道哪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大肆与之调笑,而后快步离开。
虞刑揉了揉眉心,这简直是地狱难度。他真的能完成任务吗?他就不该听信系统的鬼话。
他赶紧给向虞回拨过去,可只有忙音没有人接听。
他手指往下滑,看到了一个同样被他设置为消息免打扰的不知名帐号打来的许多视频电话,他打过去,电话接通,视频界面严重卡顿,声音也乱糟糟的,足足过去好几秒,对面才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嘟嘟爸爸,您儿子和小朋友打架,现在在医院,您妻子还没来,您快过来吧!」
嘟嘟正是他两岁儿子的小名儿。
「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到。」
虞刑把原身心爱的跑车开到飞起,在车流中惊心动魄地穿梭了好几下,在十分钟内赶到爱心儿童医院。
问过导诊台,挤不上电梯的他迈开长腿,一路跑到十三楼。
「老师,我家嘟嘟呢?」虞刑抓住女老师的手,顶着满脸满身的汗,在记忆里翻了一圈,却没找到老师的姓名,只能笼统地称唿为为老师。
看见孩子家长,老师稍稍放下心:「嘟嘟同学在屋里,护士在给他处理胳膊上的擦伤。」
多的不用问,小孩子打架,互相推搡,肯定摔倒了,虞刑二话不说沖了进去。
张老师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诧异地说道:「虞先生不是不管孩子吗?怎么好像很着急似的?」
嘟嘟被送进幼儿园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接送孩子的一直是嘟嘟的母亲,她从来没见过嘟嘟的父亲,只知道嘟嘟的父亲是个大明星。
人家的家务事,张老师不好过多干涉,加上wx后,她会按照幼儿园的要求给孩子的父母发送孩子在幼儿园的休息起居情况,嘟嘟母亲基本秒回,有的时候回復晚了些,还会跟她道歉,至于这位虞先生,从来没见她在微信里说过一句话。
「小张!怎么回事,孩子打架都打来医院了!你这个班主任怎么当的!」园长听说虞刑的儿子被打到医院,她放下手里的工作急急忙忙赶来。
小张被训斥了个狗血淋头。
「孩子妈妈呢,来了吗?」
小张摇头。
「那你还不赶紧去喊,你知不知道嘟嘟的父亲……」
「园长,嘟嘟的母亲在外地暂时赶不来,嘟嘟的父亲……」
园长当即一声高唿:「你去打扰虞先生了?」
在蓝天幼儿园就读的小朋友们、家世相对扑通,家长们从事各个行业,唯独虞刑最出挑,那可是视帝!还是高星娱乐的太子爷,只是虞老先生去世以后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来打理,虞刑很少露面,但他才是实际掌权人。
园长恨铁不成钢,张老师赶紧道:「园长,虞先生是孩子的父亲,儿子受伤了,他应该来看看嘛。」
园长见张老师跟她顶嘴,气得瞪起眼睛。
处理室内,虞刑忽然闯入,小护士吓了一跳,下手重了些,嘟嘟痛得叫了一声,可看见虞刑后,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抿着肉嘟嘟的小嘴儿,垂下头憋住痛叫。
小护士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赶紧给小朋友道歉,嘟嘟摇头:「姐姐,你帮我擦药吧,嘟嘟不疼的。」
护士小姐的心被融化了,「姐姐一定轻轻的。」
伤口处理完,护士给擦破的伤口上抹了一层药膏,虞刑皱眉道:「护士小姐,这就处理完了?不用打破伤风吗?」
虞刑看着小小的、奶嘟嘟的,胳膊都出血了还在咬牙忍痛的小娃娃,心疼坏了。
护士转头看他,这才看清虞刑的全脸,她是虞刑的粉丝,登时惊讶道:「你是虞刑!是真的虞刑!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喜欢你好久了,你上一个角色演得真好,我……」
小护士眼睛睁大,喋喋不休,因为激动,她脸红了个通透,她摸着脸颊,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出来,递到虞刑面前,满眼期待。
可虞刑现在心里只有儿子,小护士的举动叫他皱紧眉头:「护士小姐,我儿子伤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打针?请你如实回答我。」
虞刑声音冰冷,小护士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上班,她尴尬地收回纸笔,「对不起啊虞先生,看到你我太激动了,因为小朋友擦伤看起来吓人,其实并不严重,不要碰水,勤换药,很快就能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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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越过没有边界感的小护士,蹲到儿子面前,他揉着儿子的小脑袋,温情地说:「嘟嘟,还疼不疼?」
虞刑满眼温柔,可嘟嘟抬起头,清澈的瞳孔里边只有陌生,甚至还有几分害怕。嘟嘟往病床里缩了缩,肉肉的小手抱住膝盖,胳膊肘的伤口被抻裂,又开始往外淌血。
他赶紧捉住小朋友的肉胳膊,着急地对护士喊:「又流血了!赶紧帮他处理!」
护士被吼得一愣一愣,哦了一声,赶紧拿药用棉球擦。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虞刑不敢松开嘟嘟的小胳膊,怕他再把伤口撑裂开。
他蹲在地上握着小朋友胳膊的姿势十分别扭,他索性也坐到处理床上,把嘟嘟抱在大腿上。
嘟嘟缩着身子,好像被猫捉到的小老鼠,看出儿子拘谨,虞刑心里不是滋味儿 。
都是原身做的孽!
嘟嘟都两岁了,他出现在嘟嘟面前的时间全加起来拢共可能只有一天。
儿子都不认识他,怎么跟他亲近。
在原身记忆里,人生唯一一次跟嘟嘟见面,好像是有一天,原身和向虞吵起来,原身还动了手,推了向虞一下,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记忆收拢,虞邢恨不得给那个混蛋一巴掌。
一个是给他诞育子嗣的女人,一个是他亲生的血脉,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无情,还动手!!!
虞刑正咒骂着,处理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一个妆容素淡却难掩天姿雪貌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步履匆匆,她眼里只有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小的萌娃。
「嘟嘟,快让妈妈看看,疼不疼?」女人低下头,都不太敢碰小傢伙的胳膊,嘴唇凑过来轻轻地吹,虞刑看见,女人眼角有泪,透明的,晶莹的。
他的手本来卡在嘟嘟的大臂上,被女人甩开。
虞刑:……
「向虞,刚才护士说嘟嘟的伤只是轻伤,养几天就好了。」
向虞抬头注视他,那里面不见新婚时的雀跃与欢喜,只有空洞跟麻木,他立马意识到说错话,「向虞,我不是不关心嘟嘟,护士刚才……」
可向虞根本不想也不愿听他解释,低下头对儿子说:「嘟嘟,是妈妈不对,妈妈来晚了,妈妈现在就带你回家。」
抱起儿子,向虞好像没看见虞刑这个大活人似的,转身就走。
虞刑赶紧追上。
看见这一幕的护士木愣愣的,这个胖胖的小娃娃是虞刑的!虞视帝竟然结婚了!!!
她刚想发微博,急匆匆赶过来的经纪人苏胜摁住她:「女士,我们谈谈吧。」
……
虞刑追着向虞跑出去后,向虞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会他,她抱着儿子站在路边,伸手拦计程车,不巧的是车上都有乘客,她心焦地等待着。
吹了风,嘟嘟咳嗽一声,向虞抱紧儿子,虞刑开车拐过来:「我送你们回去。」
向虞瞄他一眼,眼里黑蒙蒙,固执道:「不麻烦你了,我能叫到车。」
她话音刚落,一辆计程车靠边停下。
向虞和嘟嘟坐进去,母子俩抱得紧紧的,谁也没给他哪怕一个眼神儿。
「先生,你们这时……」司机注意到一直盯着这边的虞刑,以为他们一家吵架了,一时也不知道开不开。
虞刑还没说话,向虞就道:「师傅,我不认识他。」
司机无奈,开走了。
望着车屁股,虞刑扯扯嘴角。
他怎么才能还上原身造下的孽?偿命?估计向虞看都懒得看!
他转动方向盘,想跟上去,车窗被拍得砰砰响,经纪人苏胜正在窗外瞪他:「开门!」
怕追不上向虞,虞刑只好把他放进来。
可苏胜刚坐进副驾驶,安全带还没系好就开始骂他,虞刑使劲儿打方向盘,车子忽然往左拐,差点被甩飞出去的苏胜「卧槽」一声。
「老子到处帮你擦屁股,你却想害死我!还有没有天理,你还有没有人性!」
光骂不够解气,苏胜呲牙咧嘴,好像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虞刑视若无睹,刚才他跟着向虞跑出来时,园长和张老师都不在了,他想去一趟幼儿园,可不知道地址,有心搜索,抬手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幼儿园的名字。
「胜哥,嘟嘟幼儿园叫什么?」
苏胜瞪圆眼睛:「你是嘟嘟他爹,你问我!」
俩人大眼瞪小眼一阵,还有他有张老师的微信,张老师甩过来一个定位,还附带一句话:「虞先生,跟您儿子打架的孩子的母亲也在幼儿园,希望你们两家能好好谈一谈。」
虞刑给了一脚油门,车子弹出去。
虞刑喜欢赛车,可这不是赛道,是大马路!
「虞刑,你慢点儿开!老子不想跟你死在一块儿!」
「谁tm的想死了,我要去给我儿子讨回公道!」
到了幼儿园,虞刑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却被口罩煳了一脸,苏胜还美其名曰:「不想你隐婚生子的消息传出去,搞得身败名裂狼狈退圈,还连累你媳妇儿儿子一起挨骂挨臭鸡蛋,就把你的脸给我捂严实了!」
戴着口罩帽子的虞刑出现在老师办公室时,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大夏天的捂成这样,嘟嘟同学的家长该不会是逃犯吧!
老师们面面相觑,都走了,张老师反而松了口气,她笑着看向另一位家长:「亮亮妈妈,这位就是嘟嘟同学的爸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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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还没介绍完,亮亮妈妈就领着儿子朝虞刑走过来,气势汹汹:「你儿子把我儿子伤成这样!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这事儿没完!」
亮亮妈妈指着自己儿子手背上一团还没有指甲盖儿大的红痕大声斥骂。
见虞刑不理会,亮亮妈妈拽着儿子的胳膊勐的一扯,骨头髮出「咔嚓」声,亮亮嚎啕大哭。
「看我儿子被你吓的!赔钱,必须赔钱!」
虞刑从上到下,缓慢地打量面前的这个女人和那个可怜的孩子,他挑了下嘴唇,不屑溢出眼眶,亮亮妈妈被激怒,她把儿子往前推,也不管儿子差点撞到虞刑大腿上。
虞刑向后一退,亮亮坐了一个屁股墩儿,哭声骤止,片刻后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嚎哭声更响更亮,撕心裂肺。
亮亮妈妈这才心疼地赶紧跑过来,把儿子抱在怀里:「儿子,他刚才是不是踢你了,你快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报仇!」
这个女人指黑为白还故意碰瓷,虞刑懒得搭理她,他走到张老师面前,张老师看到亮亮妈妈的一系列举动,尴尬得脚趾扣底。
明明以前亮亮妈妈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
「不好意思虞先生,亮亮和嘟嘟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起来,两个小孩都不说原因,我们调监控看过,的确是嘟嘟先动手的。」
「听见没有,你儿子先对我儿子动手!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儿子说动手就动手,你这个当爹的更恶劣,竟然对一个才三岁的小孩子下手!我家亮亮伤得这么重,你就说怎么办吧!」
张老师更尴尬了,「虞先生,你给亮亮妈妈道个歉吧。」
「谁要他道歉,道歉管什么用!我家亮亮受的伤就能一笔勾销了?他幼小的心灵受到的打击就全然不算了?我不接受!」亮亮妈妈抱着手,尖酸又刻薄。
「亮亮妈妈,小孩子打架很正常,再说亮亮不是也没……被打进医院的反倒是嘟嘟。」
亮亮妈妈狠狠瞪着张老师:「张老师,我儿子才是受害人!你替谁说话呢!我花那么多钱把儿子送来这儿,你们幼儿园就就偏帮别人,欺负我儿子?」
亮亮妈妈上纲上线,可把张老师吓了一跳。
「亮亮妈妈,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张老师还没说完,后背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推到边上,她转头一看,见是院长,就闭嘴不讲话了。
「亮亮妈妈,我是幼儿园园长,小张老师年轻不会讲话,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亮亮妈妈上下打量她:「领导,领导来了就好办了。你们这个小张老师竟然帮加害人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红包,太叫我这样的普通家长寒心了!」
张老师听亮亮妈妈污衊她,也急了,「我才没……」
院长给了她一个眼神,张老师才憋住。
「亮亮妈妈,我们幼儿园的老师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个人素质也都非常高,肯定不会收红包,也不会随意偏帮哪一位同学,您尽管放心。」
亮亮妈妈还要辩解,院长摆手道:
「亮亮妈妈,事情的起因经过还没弄清楚,咱们一块儿看监控视频的时候,你不是也看见了,是你儿子先推倒嘟嘟小朋友的积木,不然嘟嘟也不会动手。」
「园长,你什么意思!你也要听那个打人的小混蛋说话!」
「你说谁是小混蛋,你再说一句试试!」这个女人得理不饶人,还骂孩子,虞刑忍不下去了,怕他打人上头条,苏胜赶紧拉住他。
「你跟个女人计较什么!」
「他骂我儿子!那是我儿子,我都不捨得动他一根手指头!她怎么敢的!」虞刑气得眼睛发红。
「好好好,冷静冷静,我来解决,行吗。」苏胜转过身,一只手摁着虞刑的胳膊,对亮亮妈妈说:「女士,你如果对幼儿园的处理结果不满意,你可以告我们,这都没关系,我们的律师团队虽然没打过这么小的案子,但输的可能性……一定是零。」
苏胜始终保持沁人心脾的微笑,但说出来的话却把亮亮妈妈气了个仰倒,她大口唿吸着,手指指着园长张老师虞刑还有苏胜:「你,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我去教育局告你们,咱们走着瞧!」
亮亮妈妈扯起儿子,像提着一只毫无思想受她摆布的木偶,亮亮跌跌撞撞,哭声都发不出来。
虞刑气不过,沖他们的背影喊:「你们随便告!去教育局也好,去找省长也罢,我不怕,我儿子绝对不可能给你这种人低头认错!」
苏胜推了一把虞刑,恨恨道:「行了你,真把你告到法庭上,你还当自己光荣啊!到时候粉丝一人一口唾沫,能把你们一家三□□活淹死!」
余光飘到园长和张老师,苏胜赶紧闭嘴,只是脸色很难看。
「园长,张老师,我相信我儿子,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跟别的小朋友动手,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园长笑了笑:「嘟嘟小朋友平时很乖很听话,我也觉得他不会随便打人,只是嘟嘟太倔了,不愿意告诉我们真相,可能要麻烦你回家问问他,亮亮妈妈这边我们也会继续做工作。」
从幼儿园出来,苏胜看虞刑又要跑,他扯住他的胳膊,「你上哪去?我给你放了半天假,你还不知足!」
以为虞刑又要去找那群小美小婷小樱,苏胜拒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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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扬手甩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去找我老婆我儿子!」
虞刑开车走了,苏胜反应半天,「个混蛋玩意儿,又被他骗了!」
苏正是不相信虞刑会去找妻女,他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在后头跟着。
「要是让我逮到你又去鬼混,你死定了!」苏正眼神太兇,语气太狠,司机师傅不由得转头看他。
「麻烦你跟上前面的车!跟紧了,车费我付你十倍!」
虞刑开车左拐右拐,停在一栋别墅前,这栋别墅是他跟向虞结婚是他妈准备的婚房,苏胜仰头看着房子,有些懵,什么情况?他真来找向虞和孩子了?
前头虞刑已经下了车,拔腿往别墅内狂奔。
钥匙早就被原身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只能敲门,门板被他敲得砰砰响,始终没人回应。
「向虞,嘟嘟,你们在家吗!我是爸爸!开门!」
虞刑手掌拍得通红,微微肿起,门还是没人开。
难道他们没回来?
虞刑退后两步,别墅的窗帘打开着,他踮着脚往里望,玻璃是单向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四下看了看,手撑着墙想翻进去,刚刚起跳,就被一声大嗓门儿给惊得滚进院里,屁股落地,摔得生疼,虞刑爬起来。
墙外的老大爷举着铁锹,浑浊的双眼瞪得老大,他大喊:「有小偷!」
周围巡逻的保安被引过来,有人壮胆,大爷喊得更大声:「有小偷,小偷跳进院里了!他想偷东西,你们快抓住他!」
保安一听这还得了,一个报警,一个也跳进院里。
苏胜捂住脸,这都什么事儿啊!
「停下,不许动,不然我动手了!」保安沖虞刑喊。
「我是这屋的业主!我还不能回自己家了!」
「他不是,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家的业主是一对母子,我都见过,娘俩都很善良!」老大爷在墙外补充。
「还撒谎,待会儿警察到了,我看你还胡编乱造不!双手抱头蹲墙根底下!」保安举起手中棍子,另一个保安也跳起来,两个人呈合围之势。
「我真是业主,别墅我买的,那一对儿母子一个是我媳妇儿一个是我儿子!」
「你放屁,就你长这模样,小向能看上你!我呸!」大爷吐出一口浓痰。
「你说向小姐是你媳妇儿,你有证据吗?」保安还算冷静,问道。
「我……」
结婚证也被原身丢了,估计短时间内找不着。
「我有她电话!」
「你现在就给她打。」
虞刑掏出手机,可在通话记录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向虞的号码。
两个保安对视,虞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理所当然。
该死的,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他!!
虞刑灵机一动,给向虞打去微信电话,可手机铃声响了好久,对方一直没接。
虞刑不死心,又打了一遍,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挂得这么快,他十有八九被拉黑了!
虞刑闭上眼,眉心暴跳。
两个保安趁机把虞刑压在地上,虞刑挣扎了一会儿,不动弹了。
警察赶到,把虞刑铐走,苏胜一边拍大腿一边赶紧叫律师带上房屋产权证跟虞刑的身份证件跟他一块儿去警局。
审讯室里,虞刑还戴着手铐,警察例行询问,他一句话不说,头垂得很低,忏悔似的。
警察被他拒不配合的态度惹恼,没有经验的年轻警察拍着桌子大喊:「你别以为你装哑巴我们就不能判你,私闯民宅,戴个口罩你装什么装,把口罩摘下来!」
虞刑不配合,警察亲自上手。
普通的医用口罩带子弹力跟稳固性都欠佳,轻轻一扯就断了。
看清虞刑全脸,两个警察都惊了,「你……你是那个大明星,整天演电视剧的那个!」
虞刑把脸埋在胳膊里,拒绝作答。
年轻警察看向年长的老大哥,「刘哥,咱们好像……似乎……抓错人了。」
刘哥表情不变:「虞先生,如果我们证实房屋产权的确在你,我们才能放你走,麻烦你配合。」
虞刑依旧埋着头。
「你能提供房产证吗?复印件也可以。」
「我没有,证件都在我太太那里。」
「你能联繫上你太太,让她把证明材料送来吗?」
虞刑忽然抬起头,两位警官这才发现,虞刑双眼通红,哭过似的。
「我连家门都进不去,你觉得她会接我电话?」
民警处理过好多家庭矛盾,猜测虞刑应该是和太太吵架了。
俩人失笑,「那好吧,我们去联繫您太太。」
警方想找一个人的电话很容易,电话也很快就打通了,一阵悠扬的铃声过后,向虞的声音传过来。
「您好向女士,我们这里是xxx派出所,您先生因为跳窗进您家的宅子被举报了,能麻烦您过来一趟,把房产证也带来吗?您不用担心,只是走个程序,虞先生可以跟您一块儿回家。」警官态度很好。
可对面沉默了好几秒,就在警官以为线路出问题时,向虞道:「我跟他没有关系,有事找他经纪人吧。」
警官:??
听见外放的虞刑:……
「向女士,我们不是骗子,我的警号是xxxxx,您可以查,我们派出所的位置是xxxx,您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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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他的事跟我没关系,他的经纪人叫苏胜,电话是14578624358,找他吧,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可是房产证……」
「他的房子,房产证怎么会在我这里,您开玩笑了。」向虞真的挂了。
听着满室的「嘟嘟」声,警官两脸懵,虞刑重新把脑袋埋进胳膊,被丢弃的小狗似的。
「虞先生,现在只能叫您的经纪人来了。」
恰巧这时,苏胜跟律师赶到,律师代替虞刑把手续走完,苏胜则领着虞刑出去。
在警局里他憋着火,上了车,他压了一整个上午的火山终于喷发。
「虞刑,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反疯病,回自家没钥匙就算了,竟然还能被逮进警局,我可真应该替你高兴,你太牛了,牛逼打发了!」
苏胜冷嘲热讽,虞刑死气沉沉的,没听见似的。
虞刑平日闯祸找女人,绯闻满天飞,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苏胜还真没见过几次,满腔火气瞬间被戳破,他嘆气道:「你啊你,我早就提醒过你,对你媳妇跟儿子好点儿,可你呢?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胜哥,你帮我查查,向虞跟嘟嘟现在的住址,好吗?」
「她们没住在你们当初的婚房……不是,你又要干什么!你该不会还想去骂人打人吧!」
「胜哥,我没……算了,你查完了发给我,我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伤害向虞跟嘟嘟,可他明明只想她们好好的。
他戴上口罩跟帽子,推开车门汇进人群。
作者有话说:
我每天都会修文,会修好多遍,内容跟错别字都会修,固定的更新在晚上12点,其他时间加更不定
第76章 向虞,我错了
向虞一瞬间觉得, 管他狗男人是死是活,她只要嘟嘟, 扔下杂念, 她把切好的葱花洒在鱼汤里,鱼汤马上就出锅了,她戴上隔热手套。
就在这时, 门铃声叮铃叮铃,有人来了,向虞手里不方便,嘟嘟沖厨房里喊:「妈妈,嘟嘟去开门!」
刚才她的闺蜜笑笑打电话来说人刚下飞机, 打算过来蹭饭, 向虞答应了,还特地给笑笑准备了她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跟红烧大虾。
嘟嘟踩着向虞特地给他准备的小凳子,透过猫眼儿往外瞅。
嘟嘟从小就是个小暖男, 特别贴心, 每次来人都要妈妈举着看见外面站着的是女孩子, 才会允许向虞开门。
向虞问他为什么男孩子不能进来, 嘟嘟仰着小脑袋, 声音稚嫩地说:「有的男孩子坏, 会欺负妈妈。」
上幼儿园后, 嘟嘟不知道从哪学来一句,说他是男子汉, 是家里的顶樑柱, 还要向虞把开门的任务交给他。
向虞以为嘟嘟年纪还小, 要是把坏人放进来, 娘俩可就危险了, 一开始并不同意,可后来向虞发现,嘟嘟警惕性特别高,有一次两个人出去逛超市,有个戴着兜帽的不知道年纪的男人在后面尾随,嘟嘟随便拉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张嘴就喊「爸爸」,男人被喊懵了,向虞也懵了。
嘟嘟抱着男人的大腿,说要抱抱,男人看嘟嘟可爱,就真的把他抱了起来。
嘟嘟捧着那人的脸颊狂亲,「爸爸」喊了一声又一声。
她当时又尴尬又急,大冬天冒了一身汗,她都快发火了,小人精嘟嘟松开抱着男人脖子的小肉爪,对那个男人道谢,说刚才有人跟着他和他妈妈,现在那个跟踪的人已经跑了。
向虞至今还记得当时那个男人的表情。
「小傢伙,你太聪明了吧!」
嘟嘟骄傲地扬起小下巴。
从那天开始,向虞放心地把给客人开门的任务交给嘟嘟,为了方便他查看猫眼儿,还特地给他安排了一只小凳子,可以爬楼梯的那种,安全便携,推到门边上就可以了。
「嘟嘟,是笑笑阿姨吗?」向虞在厨房里喊。
嘟嘟努力地往猫眼上凑,冷不丁看见一张放大的熟悉却可怕的脸,他吓了一跳,小小的尖叫一声。
「妈妈,坏人,外面有坏人!」
原身欺负向虞的那一天,嘟嘟虽然还不到一岁,但他记得坏人身上的味道,跟外面那个坏傢伙一模一样。
嘟嘟倒腾着小短腿儿,快速跑到厨房,跳着脚喊:「妈妈,医院里,坏人,掐嘟嘟,抢走!」
嘟嘟一着急,说话就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
向虞听懂了,她摘下手套抱起嘟嘟:「在医院里把嘟嘟抱在大腿上的那个男人在门外面,是吗嘟嘟?」
嘟嘟小脑袋狂点:「妈妈,绝对不能开门,他欺负嘟嘟,也会欺负妈妈!」
嘟嘟眨巴着眼睛,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向虞一边摸着抱嘟的后背,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给他安全感,一边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儿,她清晰地看见那一张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的脸。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虞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虞刑跟她抢嘟嘟,她就跟他拼命!
嘟嘟就是她的命!
「妈妈,你要开门吗?要把坏蛋放进来吗?嘟嘟好怕!」嘟嘟声音颤抖,看起来被虞刑吓坏了。
向虞轻轻的柔柔的从嘟嘟的后颈一直抚摸到屁股,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终于,嘟嘟冷静下来,可抽噎声不减:「妈妈,嘟嘟不喜欢他,讨厌他,不让他进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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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放心,妈妈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嘟嘟,嘟嘟先到房间里,待会儿妈妈给你盛鱼汤喝,好吗?」
嘟嘟本来想说不要,可他点点头,听话地从妈妈身上爬下去,缩进自己的小房间。
看着嘟嘟一步三回头的可怜样子,向虞心里酸酸的,「妈妈保证,就五分钟,五分钟过后,妈妈就跟嘟嘟一起吃午饭。」
看嘟嘟点头,她才关上门。
「嘟嘟,把门反锁,妈妈不叫你出来,谁喊你都不许开门,听见了吗?」
她不知道虞刑此行的目的,她得做好准备,不管怎样,孩子绝对不能被他抢走。
「知道了妈妈,嘟嘟乖。」
嘟嘟越懂事,向虞就越难受。
她擦擦眼睛,用冷水拍了拍脸颊,这才打开门。
正值盛夏,天气很热,向虞选的这处房子地处老城区,没有电梯,也没有中央空调,楼道像一个大蒸笼,他只站了十几分钟,身上就已经被汗水打湿打透,他不知道向虞带着孩子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
虞刑以为向虞不会给他开门,可「吱呀」一声,老旧的防盗门里面,木门从里面拉开,向虞露出脸,她目光清冷,瞳孔里充盈着冰蓝色的光,将他的身影驱逐出去。
虞刑讪讪一笑:「向虞,我……」
「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向虞没有歇斯底里,她的声音很疲惫,疲惫到苍凉麻木。
情窦初开时对虞刑的爱意在后来一日復一日的蹉跎当中,已经化作水泡,被满地荆棘刺破。
之前笑笑说让她赶紧离婚,还说给她介绍优质的相亲对象,她听了只是笑,笑笑恨铁不成钢,「你就会敷衍我,干嘛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大森林,好男人难找,可也不是没有,你该不会要一辈子封心锁爱,跟嘟嘟过一辈子吧!嘟嘟终究会长大,会结婚的,到时候你怎么办,做那个人人讨厌的糟老太婆吗!」
后来闲暇时想一想,向虞甚至觉得,封心锁爱没什么不好,总比被人一刀一刀刺进心脏,伤口痊癒了,就又被刺上几刀强得多。
「向虞,你别这样,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我就是想……想来看看你和嘟嘟。」
「我们不想看见你,可以吗?」向虞冷淡地说。
虞刑握紧拳头,片刻后颓然放下,「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嘟嘟,我向你们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现在可以走了吗?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吗?」
向虞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晰地表达出一个愿望:那就是你给我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虞刑脸色一白:「向虞,我去过蓝天幼儿园,也跟张老师和园长交代过,嘟嘟跟小朋友打架,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亮亮妈妈有些难缠,你别被她粘上,她来找你,你就让她来找我。」
向虞岿然不动,好像不管虞刑说什么,她都当没听见,就连眼前这个人,她也当做一团空气。
虞刑脸色更白了,拳头紧了松松了紧,他实在担心母子俩,就又道:「这里环境不好,离嘟嘟的幼儿园也远,不然你们搬到……」
向虞立即打断:「不用了谢谢。」
向虞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叫虞刑心头髮紧。
「那我……」
「笑笑待会要来,你再不走,待会儿她要说什么难听的,你自己受着。」
说罢,向虞反手甩上门,防盗门被撞得咣当咣当响,防盗门年头也不久了,稍一震颤就往下掉铁屑。
虞刑捻了捻铁锈,他抓住防盗门,使劲往身体的方向拖拽,片刻后,他皱起眉头,这扇门已经不安全了,根本起不到防护的作用,万一有坏人想对母子俩下手,他们定难逃此劫。
他在楼道扫了扫,这层楼一共三户,其余两户的防盗门都是崭新的,他松开手,拉上口罩,想去敲其中一扇的房门。
楼梯口却传来踩踏的声音,没过多久,一个面容靓丽的女孩子单手拖着行李箱上来。
虞刑看向她,觉得有点眼熟,但记忆淡薄,他叫不出她的名字。
他不记得笑笑,笑笑记得他。
当时虞刑跟向虞发生争执,还差点动手的那一次,笑笑正好在,要不是有她帮忙,原身那一巴掌说不定真的会落在向虞脸上。
「你个老王八蛋,好哇,撞到你姑奶奶门口了!看我不打死你!」半人高的行李箱被笑笑甩得虎虎生风,虞刑四处逃窜,还得注意着别叫笑笑摔下楼梯。
笑笑在向虞眼里可比他重要多了,笑笑受伤,向虞一定很难过。
他并非毫无反手之力,可思虑过后,他选择了忍耐。
不就是挨揍吗?
原身造的孽,他得还!
虞刑不还手,甚至把手背在身后,由着她揍似的,小笑笑发现了,她可不管虞刑是良心发现还是装模作样,举着行李箱累胳膊还费力,她从拉锁里边把在机场买给嘟嘟的礼物——一只桃木剑抽出来,对准虞刑刺来。
笑笑是记者,南征北战,东奔西跑,还去过战场,做过战地记者,她特地钻研过女子防身术和空手道,闲暇时还跟同事去击剑,可是一把好手。
她武起剑来让人眼花缭乱,桃木剑刺不死的人,但打在人身上很疼。
虞刑挨了好几下,他没出声,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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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看真打中了,桃木剑舞得更带劲儿,几乎每一下都刺在虞刑前半身最柔软也最怕疼的地方,胸前,腿侧,还有颈侧。
俩人在楼道里你追我赶,你来我往,老楼隔音差,另外两户人家骂骂咧咧地打开门,张嘴就骂。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在玩闹。」虞刑跟人道歉。
「要闹回家里闹去,再这样我报警了!」
「对不住对不住。」虞刑弯下腰,很郑重的样子。
笑笑跟那两户人家没有来往,她收起桃木剑,被虞刑给人弯腰道歉的动作惊着了,那个不可一世眼睛恨不得长到后脑勺上的虞刑,会道歉?会给普通老百姓道歉?
她现在是活在魔幻世界吗?
笑笑正愣着,屋里伸出来一只手,她被向虞拉进房中。
笑笑以为向虞是为了保护虞刑,超生气地掐着腰,「你干嘛拉我,我还没出够气呢!那个混蛋,我今天非把他扎成窟窿!」
笑笑恶声恶语,向虞听了直乐。
「向虞,你该不会还对那老混蛋不死心吧!如果真是,我现在就走!」笑笑瞪着眼说。
「午饭早就做好了,嘟嘟还在饿着肚子等你,你还不快去哄哄他。」
在哄嘟嘟和收拾虞刑之间,笑笑果断选择嘟嘟,也忘了质问向虞,她洗过手,冲进嘟嘟的小房间,把他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
嘟嘟的笑声特别响,咯咯咯的,向虞一边端饭端菜,一边也笑起来。
门外面,虞刑的衣服被笑笑戳的乱七八糟,扣子也崩开了,狼狈的好像流浪汉,可听见屋里传出向虞和嘟嘟的笑声,他静静站着,好像也被温馨的环境包围,不由自主也跟着笑起来。
第77章 山不就我我就山
虞刑在走廊里傻笑了一阵, 对面那一户方才被他和笑笑打斗吵得不得安宁的人家透过猫眼儿往外瞄,正好看见虞刑疯疯癫癫。
夫妻俩顿时倒吸凉气, 就在这时, 虞刑朝门前走来,两个人不住地往后退。
这年头,疯子杀人都不需要偿命的!
夫妻俩抱紧才三个月大的小女儿, 可能新手父母太紧张了,捏疼了小闺女的小肉手,小孩子哇哇大哭,夫妻俩心中悚然。
就在这时,一张名片从外边塞进来, 女人给丈夫使眼色, 让他捡起来看。
男人害怕得弯下腰,却在看清名片上的姓名公司以及职位时,他勐地把名片捡起, 名片背后写着一行小字:如有卖房打算, 请联繫我, 我出十倍价钱。
虞刑提笔唰唰唰, 给中间那一户也塞进去一张同样的名片。
他拍了拍手, 掉去手指头沾上的灰尘, 又深深地凝视了笑声不断的房门一眼, 这才下了楼。
太阳很高很亮,虞刑的打扮在老小区里宛如异类, 大爷大妈们均投来怪异的视线, 窃窃私语声久不停息。
虞刑按了按帽檐, 又把口罩往上提了提, 他不想给向虞和孩子带来麻烦。
小区虽然老, 但交通还算便利,虞刑走出小区,沿着大马路绕了两圈,道路两旁店铺林立,衣食住行医,虽然不精緻,但各种设施还是齐全的。
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向虞公寓所在的位置,只看到一片反光玻璃,他嘆息着坐上计程车。
窗户后边,偷偷观望的笑笑勐地拉上窗帘儿,她搓了搓手,抹去手心冷汗。
发现自己的举动太过怂包,笑笑打了自己一下。
「臭渣男而已!你怎么吓成这样了!没出息!」
向虞刚刚把嘟嘟哄睡,听见笑笑在窗边自言自语,就问了一句。
笑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那混蛋在楼底下小偷似的转了好几圈,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这两天你小心一些,跟紧嘟嘟。」
除了抢孩子,笑笑真不觉得虞刑,为什么会忽然又出现在向虞面前。
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回头是岸的假脸,笑笑啐了一声。
在向虞清理饭桌时,她勐地跳起来:「向虞,你可不能心软!那傢伙……」
向虞举双手投降:「我的笑笑大小姐,我都封心锁爱了,还能被他的糖衣炮弹打倒?我只要嘟嘟。」
笑笑还是不放心:「为了保护你和嘟嘟,本小姐决定暂时在你这里住两天。」
说罢她就开始整理行李,半人高的行李箱被她打开摊在地上,向虞无奈摇头:「又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整理衣物地笑笑手臂一僵,「才没有,谁跟那臭傻逼吵架!」
听听这语气,分明就又闹别扭了。
「晚上嘟嘟跟我睡,你睡嘟嘟房间。」
笑笑立马抱住向虞,圈住她的脖子:「阿虞,还是你对我好!」
笑笑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敲得砰砰响,一下一下,敲木鱼似的。
向虞和笑笑面面相觑,笑笑扬手扔了衬衣,气势汹汹地走到门边:「老混蛋你还敢来,看本小姐我不给你点……」
门打开了,笑笑瞬间消声。
身材高大,穿着短t恤和短裤的男孩子一把抱住笑笑,「你跑到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打一个,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笑笑刚从战场回来,离开战区的第一个晚上,两个人通电话时,男朋友贺俊好声好气地劝笑笑以后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笑笑甩了甩短髮,大有老娘的事你少管的意思,贺俊脾气好,继续劝,笑笑急了,单方面和贺俊吵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时隔一个多月,小情侣通的第一通电话以不欢而散告终,后来不管贺俊打多少通电话,笑笑都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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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俊从笑笑同事口中打听到飞机降落的时间,急急忙忙赶去机场,却扑了个空。
家里也找不见人,贺俊咬咬牙,就找到向虞这里。
小情侣在门口不知道聊了什么,笑笑忽然嗔怪地推了他一下。
扫一眼含笑而立的向虞,贺俊不好意思地笑。
帮笑笑把行李整理好,贺俊托起行李箱就带笑笑走。
笑笑想起方才的「海誓山盟」,她立马蹦过来,搂着向虞的肩膀说:「我答应阿虞这几天留下来陪她,你先走吧。」
贺俊哪里愿意,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用一双湿漉漉的小狗眼盯着她,笑笑心软得一塌煳涂,可虞刑那个老狗逼又来势汹汹,她放心不下。
两难之间,向虞在她后背推了一下,催促地说:「我这个电灯泡瓦数够亮的了,快走快走,别耽误我陪嘟嘟睡午觉。」
笑笑咬了咬牙,被贺俊抓着手腕儿往外拖,她回头喊:「向虞,那傢伙敢来找你,你一定给我打电话,我揍不死他!他真要把我惹急了,我把虞大视帝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字不差的全给他抖搂出去!」
向虞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贺俊情绪比笑笑敏感,他堵住笑笑的嘴把人拉走。
「你快别说了!」
「我说什么了,我不就是……」
俩人又吵了起来。
向虞走过去关门,「咔嚓」一声后,她后背抵在门板上,长长地嘆息。
片刻后,她走进嘟嘟的小房间,躺在床上陪他一块儿午睡。
平日怀里抱着奶香的嘟嘟,她总能舒心地很快睡去,可今日,她酝酿了许久,却毫无睡意。
她索性睁开眼睛,盯着窗帘上悬挂着的风铃,封顶上挂着一只小白马,马儿额头顶着一支粉色尖角,撒开四蹄,好像要奔向充满光明的远方。
模模煳煳间,一幅画面跳进脑海。
那时候她和虞刑还没结婚,她只是一个崇拜他的、和其他对他心生嚮往的女孩子没什么不一样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那时,因为虞刑资助她,她还能看见他对她笑,虽然笑容生疏,对方也只把她当孩子,可每一次看见,她都忍不住缩紧手掌,太温暖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暖的人。
可婚后……
痛苦潮水一般涌来,心脏被一层网罩住似的,痉挛着紧缩着,让她痛不欲生。
纤白玉手抓住胸前衣裳,米色t恤泛起褶皱,忽然,一双小手盖了过来,覆盖在她手背上,那双小手滚烫、柔软,她抬起头,嘟嘟正在注视她,「妈妈,你的手好凉,嘟嘟给你暖暖。」
嘟嘟把另外一只小胖手也扣在她手背,还小心地搓了搓,一边搓一边嘟囔摩擦生热,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新词,向虞被逗乐。
「谢谢嘟嘟,妈妈不冷。」
「妈妈撒谎,妈妈的手手冰凉,别想骗嘟嘟。」嘟嘟搓得更起劲了,好像要把向虞手背上的皮搓下来。
心中的阴霾一驱而散,向虞柔柔地看着儿子,「嘟嘟,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嘟嘟微微翘起小下巴,「妈妈你可真愁人,嘟嘟一直都可爱。」
年纪小小就这么自恋,向虞乐不可支,她抽出手拍了拍嘟嘟的小屁股,「好了嘟嘟,该起床了。」
向虞和嘟嘟一起进浴室洗了脸跟手,还漱了口,嘟嘟跑进客厅,又去厨房转了一圈,他眨巴着大眼睛问:「妈妈,笑笑姐姐呢?」
向虞还没回答,嘟嘟就背着小手,小大人似的说:「是不是被贺叔叔带回家了?笑笑姐姐定力真差,说好了要晾贺叔叔几天的。」
一方喊姐姐,一方喊叔叔,难为嘟嘟年纪小小,就要担负起闹笑笑开心的责任。
向虞一边笑一边摸嘟嘟的小脑袋:「因为笑笑姐姐爱贺叔叔呀,嘟嘟现在还小,等嘟嘟长大就明白了。」
「爱也不能没有原则。」
嘟嘟的童言稚语把向虞敲醒,她哑然,她竟然还没一个孩子看得真切明白。
「嘟嘟,你……」
向虞还没说完,嘟嘟就仰头看着她说:「妈妈,你也和笑笑姐姐一样,找个对象吧,嘟嘟会和新叔叔一起保护妈妈,这样妈妈就会得到两份爱了哦。」
嘟嘟像哄小朋友,声音软绵绵的。
向虞蹲下身子:「妈妈不要别的叔叔,妈妈只要嘟嘟。」
嘟嘟摇头:「要的要的,妈妈这么年轻漂亮,没人欣赏多可惜。」
嘟嘟今天话异常多,还劝她找男朋友,向虞敏锐地眯起眼,「嘟嘟,你跟妈妈说实话,你跟笑笑姐姐在房间里偷偷聊什么了?」
嘟嘟的两只小手交叉着放在身前,胖胖短短的指头蹭了又蹭。
向虞倒吸凉气:「嘟嘟!以后不许和笑笑姐姐说乱七八糟的!你还小呢!」
嘟嘟捶着脑袋不言语,向虞立马给笑笑打电话,电话刚接通,向虞还没来得及质问,对面就传来奇怪的声音,打在耳麦上的喘息声又沉又重,当了妈妈的向虞尴尬的脚趾抠地,丢下一句「你继续忙」就把电话挂断。
嘟嘟抬头,大眼睛里充满好奇:「妈妈,笑笑姐姐为什么不讲话呀,她在睡觉吗?」
向虞咬了下嘴唇,「嘟嘟,妈妈带你去超市买食材,晚上咱们吃火锅,好不好?」
嘟嘟跳起来:「好耶好耶!」
转移话题略有成效,向虞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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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给嘟嘟换衣服,放在床边的手机亮了又亮,来回几次才归于黑暗。
向虞想了想,给徐姐发了一条信息:「抱歉徐姐,嘟嘟在幼儿园出了状况,我不得不立马赶回来,麻烦你和贊助方解释一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发完了,向虞关上手机,带嘟嘟下楼。
这一边,收到消息的经纪人徐姐眼角狂抽,刚才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地助理芸芸顶着巴掌印儿,站在桌边抹眼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让你看住向虞,你干什么去了!还有脸哭!」徐姐还不解气,她抓起一摞文件,朝李芸芸丢了过去,李芸芸也不敢躲,还得止住哭腔,憋得太狠,细瘦的身子口颤啊颤。
懒得看她这张脸,徐姐怒吼:「你马上去把向虞给我抓过来!你告诉她,今天要是不来,以后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
李芸芸拔腿就跑。
……
虞刑回到他在山城的公寓,电话先后响起,向虞旁边的那两户人家都愿意卖房,虞刑立马敲定价钱,约定时间签合同。
办手续还需要几天时间,虞刑迫不及待地说:「今晚我就要住进去,麻烦你们尽快搬走,我可以给你们请搬家公司。」
虞刑买房子的钱足够他们在山城买一栋比这里强上十倍的好房子,他们笑着答应,欢欢喜喜地开始搬家。
向虞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牵着嘟嘟从楼下上来,见两家人都在搬东西,她就问了一句,隔壁阿姨喜沖沖地说:「有个大傻子花十倍价钱买房子。」
向虞:??
嘟嘟抬头看着她:「妈妈,大傻子是不是骂人的呀?」
向虞:……
她领着嘟嘟开锁进门,关上门前,她忧虑地看向对面两户人家。
虞刑怎么会来这里买房子,肯定是她想太多。
向虞摇摇头。
向虞在家清洗食材,隔壁传来轰隆一声响,她打开门看,原来那两户人家都已经搬走了,装修公司正在作业。
她心下一动,逮了个工人问了一句,工人笑呵呵地说:「房子的主人是个艺术家,喜欢安静,还让我们在房间里装上最顶尖的隔音设备。」
向虞心下瞭然,她太自作多情了,怎么可能是虞刑?
她把西瓜交给工人,让他拿去和工友们分。
一来她确实是来打听房主的消息,二来家里有小孩子,想叫他们晚上尽量不作业。
工人收了西瓜,连忙保证:「我们是正规工程队,晚上绝对不扰民,您尽管放心。」
怕向虞还担心,工人补充一句:「我们三点五十就下班了,早上九点才开工。」
向虞睁大眼,工程队干活不是起早贪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吗?
「屋主要求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工人提着西瓜进屋,向虞扫一眼合上的门,也回屋了。
新来的邻居很有公德心呢,应该也挺好相处。
……
工人刚进门,「隔壁的漂亮小姐送了个西瓜过来,大傢伙都来吃吧!」
就在这时,戴着安全帽的虞刑从隔壁走来,双眼盯紧西瓜,工人被盯得后背发凉:「先、先生……隔壁小姐送来的,您要一起吃吗?」
虞刑的目光从西瓜落到工人脸上,工人打了个冷颤,立马改口:「隔壁小姐送给您的,您快尝尝,肯定很甜。」
把西瓜塞进虞刑手里,工人被狼撵似的,撒欢儿跑走。
虞刑满意了,拎着西瓜来到厨房,厨房还没动工,原先的旧家具被扔了个一干二净,连把刀都找不到。
他让助理下楼去买,小方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要帮老闆切,虞刑推开他:「谁许你碰我的瓜的!」
助理:……
他默默站到一边,看着虞刑眉眼温柔地盯着那只爪,好像不捨得吃它似的,他嘴角抽动。
不过那只西瓜最后还是进了虞刑的肚子,只是他不乐意分享,肚子顶起来,好像怀孕三四月的妇女。
助理嘴角抽得更厉害了,「哥,胜哥说……不让你吃甜的,明天还要拍戏,脸会肿。」
「我管他放什么屁!」虞刑一边啃西瓜一边说。
助理:……
不到三点五十,虞刑就让工人下班,工人头一次干这么勤快的活,钱还翻倍,大傢伙乐呵呵地走了。
助理看着坐在新买来的沙发上,好像不想走的虞刑,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哥,我送你回去?」
「你走吧。」虞刑摆摆手,躺了下去。
「你今晚要睡这儿!」助力惊叫。
「不可以吗?」
「可是明天早上……」
「明早你早点过来接我,对了,我搬来这里的事,不许告诉胜哥。」
「可是……」
「嗯?」
「我知道了,那哥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四点半我准时过来。」助理跑了,虞刑安心地躺在沙发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在梦里,向虞眉眼温柔地注视着他,领着儿子一步步朝他走来,嘟嘟顶着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儿,一边喊爸爸一边往他身上爬,他把儿子抱起,另一只手揽着妻子的肩膀,一家三口沐浴在阳光里,暖暖的……
他俯下身,想亲向虞。
「扑通」一声,美梦戛然而止,虞刑从沙发上掉下来,脑门磕了一个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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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页
第二天早上,小方过来接她,严重睡眠不足的小方一开始并没发现虞刑破了相,等到剧组,化妆师皱眉看着虞刑的脸,小方才勐地惊醒。
「哥,你脸怎么成这样了!」
虞刑不耐烦地瞪一眼他,小方哭唧唧:「哥,你要害死我了,胜哥知道,一定会把我辞退的!」
小方已经是被苏胜派来看着虞刑的第二十六任助理,前面二十五个,都因为没看住虞刑被苏胜撵走。
想到自己悲惨的未来,刚刚大学毕业的小方痛哭出声。
「哭什么,出什么事了?」苏晟在办公室里坐不住,又怕虞刑闹么蛾子,就赶过来亲自盯着。
听小方说虞刑按时来上班,没有迟到,他嘘出一口气,安心下来。
可一进门就听见小方哭,苏胜脚步加快,小方被吓到,勐的打了个哭嗝。
「胜……胜哥,虞哥他……他……脑袋鼓了一个大包!」早死晚死都得死,小方吼了一声,头埋得低低的。
苏胜眼睛不大,瞪圆了也才指甲盖大小,他扒着虞刑的肩膀,亲自查看他的脸。
看到那一颗鼓起来的红肿的、上妆都藏不住的大包,他勐地向后仰,差点撅过去。
「虞刑,老子干脆掐死你得了!」
保持参演期间样貌稳定被白纸黑字地签在合同里,苏胜好长时间说不出来话,助理怕他晕倒在剧组,赶紧过去扶。
苏胜甩开他,他指着虞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骂:「你不想在圈里混了,就赶紧给我滚蛋,公司里除了你,多的是好苗子给我挑!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蒜!」
站在一边装背景墙的化妆师手抖了一下,散粉掉了一地。
虞刑慢悠悠地站起来,「今天穿哪件戏服?」
化妆师赶紧把服装拿来,虞刑进里面换上,苏盛好像完全被他忽视了。
化妆师和助理面面相觑,俩人看着苏晟的胸膛一起一伏,沉默着走出去,并贴心地把门关上。
很快,房间里传出苏胜单方面的暴力输出,虞刑一个字都没回。
苏胜吼累了,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对面的虞刑老神在在,他挑了一下眼眉,忽然说道::「胜哥,帮我接个综艺吧!」
苏胜:???
同一时间辉腾娱乐。
向虞把嘟嘟送去幼儿园后,就被芸芸抓来公司,芸芸跟她关系好,偷偷对她说:「姐,待会儿你小心点儿,徐姐要是打你,能躲尽量躲。」
知道芸芸好心,向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徐姐办公室的门,可看见徐姐那一张灿笑着的脸,向虞蒙了。
徐姐站起来,笑盈盈地跟她一块坐到沙发上:「向虞,你撞大运了,《野营进行时》综艺节目组给你发来邀请,要请你去做嘉宾!」
第78章 虞刑,你好不要脸
徐姐看向虞懵了, 在她后背拍了两下,笑声更加爽朗:「馅饼把你砸晕了, 没错, 就是你想的那个综艺节目,今天早上发来的邀请函,向虞, 你怎么做到的?」
自从被调到徐姐手下,徐姐还从来没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
向虞心里发慌,她抓着裙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徐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向虞, 上的节目, 你可一定要跟各位嘉宾搞好关系,使使劲儿,要是做了节目组的常驻嘉宾, 你就发达了!」
徐姐似乎畅想到了光明的美好的未来, 嘴咧得很开。
向虞心里却只有忧郁, 她一个小小的网红, 平日里直播做饭做菜, 偶尔直播跳舞, 粉丝不多不少, 也就十来万,《野营进行时》为什么会请她做嘉宾?
她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
曾经她以为, 虞刑是那个馅儿饼, 可馅儿饼变成铁饼, 把她的心砸得又冰又冷。
徐姐看向虞不配合, 立马冷下脸:「你最好给我配合, 不然……」
徐姐站起来,抓了几张纸丢过来,向虞捡起来看,是被她放了鸽子的贊助商发来的起诉通知。
「要我赔三百万!我的出场费也才十万块!」向虞握着纸张的手微微发抖。
徐姐看她怕了,勾了一下嘴角,涂抹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摁在向虞肩头:「向虞,所以你要认真赚钱,把嘉宾都哄得开开心心,让节目组把你留下做飞行嘉宾,不然这三百万就只能你自己掏,公司还会雪藏你,听懂了吗?」
徐姐甚至不跟她绕弯子,直白地威胁。
「可是徐姐,《野营进行时》邀请的嘉宾最低也是三线明星,我一个三百八十线小网红……」
「不要妄自菲薄,你跳舞的时候,在线直播人数可有一百多万,有些三四线小明星放下身段直播可都没你流量大。」
徐姐说话时,向虞低下头一言不发。
徐姐口中的流量,是她被逼着穿上勉强包裹胸和屁股的超短裙,在镜头前「搔首弄姿」「一口一句谢谢哥哥们」换来的。
那场直播让她尊严尽失,要不是芸芸劝她,她还有嘟嘟……
「向虞,你就是太传统,太倔,只要你放下身段,就凭你的脸你的身材,我保管你三天就能赚一套房子,你努努力,一天赚一套也不是不可能。」徐姐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宛如惑人心弦的美杜莎。
向虞一下子站起来:「徐姐,合同我就先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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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向虞匆匆离去的慌张背影,徐姐笑了一声,转身回到座位。
身段,尊严,跟钱比起来算个屁!
白瞎那张好脸蛋。
芸芸看向虞慌慌张张地从门里出来,她跑过来,「姐,徐姐又让你去……」芸芸咬了下嘴唇,满眼担忧。
「没有,徐姐给了我一份合同,我签完了你帮我送过来。」
芸芸睁大眼睛:「合同?徐姐给你接商务了!」
向虞皱起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芸芸拿起合同,从前到后扫过一遍,她欢喜地说:「姐,你撞大运了!这可是综艺之神宫导演三年后回归的第一场综艺,你要红了!」
向虞勉强的笑了笑。
她婉拒芸芸送她的提议,独自离开公司。
坐在计程车上,她望着窗外,高挺的白杨树飞速向后退,风从窗户吹进来,吹乱散落在肩头的长髮。
她就是个小网红,就算不戴口罩,化着淡妆走在街上,也没有人认出她。
司机大叔往后扫了扫,见她长得漂亮,随口说道:「姑娘,我看你从娱乐公司出来,你是大明星吗!」
向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职员,哪里是什么大明星。」
「我认错了,不好意思啊姑娘。」
向虞没再说话,重新把视线落在窗外。
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她的第六感一向准,所以天大的馅饼为什么会精准的砸在她脑袋上?
头都要爆炸了,向虞也没想清楚。
下了车,向虞给了钱,急匆匆回到家,今天她还有直播任务。
跟公司签的合同里面,要求她每天必须直播够五个小时,请一天假,这一天的直播时长就要加倍,今天已经二十一号了,不加紧干的话,她微薄的薪水怕是要雪上加霜。
换好衣服,带上围裙,向虞打开麦克,她端庄地站在镜头前,努力扬起最灿烂温柔的笑容,向涌进直播间的粉丝们打招唿。
「大家好,我是小鱼,今天我要教大家做的是咸蛋黄鸡翅,首先我们先准备好……」
向虞声音温柔,说话有条不紊,教大家做菜的时候,好像幼儿园老师,生怕观众听不懂,就连该怎么下刀,调料的精准克数是多少,她都解释得清清楚楚,就连一些黑粉故意来挑刺儿,提出刁钻的难以解答的问题,向虞也能温柔地给予回应,回答不出的,她就会跟观众道歉,说等她查阅完资料会告诉大家最确切的说法。
温柔又漂亮的大姐姐,抓住不少观众的心。
名为紫气东来的粉丝是一个才刚读大学的年轻的大学生,他喜欢声音温柔的女孩子,却又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甚至同岁的他也不喜欢,嫌弃她们太幼稚,像向虞这样的刚刚好。
向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紫气东来,不要再投了,你成年了吗,小朋友不可以偷偷拿大人的钱挥霍哦。」
以前紫气东来给她刷礼物,顶多也就一两百,多的时候五百一千,今天一下子甩出来一万,她有些慌。
「没关系的姐姐,我有钱,我满十八周岁了,可不是未成年哦?」
紫气东来俏皮地打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符号,向虞却不敢放松警惕,她以前刷各大平台,看到过不少小孩子偷偷绑定父母的银行卡,疯狂给喜欢的主播刷礼物,后来还惊动了警察。
「紫气东来,麻烦你把身份证上标识着出生年月日的时间截图从后台发送给我,谢谢配合。」
向虞很认真,眉头也皱起来,她一边搅弄着锅里的鸡翅,一边注视着镜头。
紫气东来坐在寝室里,他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一张吹弹可破的鹅蛋脸,忍不住喘了几声粗气。
太漂亮了,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太对他胃口了。
他关注向虞的时间不长,也就才一个礼拜,之前他在金斗直播上也关注了不少主播,他给她们刷钱,她们都哥哥长各哥哥短,不分男女,恨不得掏空他的钱包,可从来没人说要看他身份证号,确认他是否成年。
闷笑了一会儿,紫气东来打字道:「我真的成年了姐姐,你别瞎担心,要真害怕我是小孩子,看身份证号有什么用,我分分钟就能给你搞来无数张。」
紫气东来没说话的时候,向虞一边照顾着锅里的鸡翅,一边扫视着不停滚动的评论区,发现紫气东来发言,她看过后眉头往中间挤,看起来更严肃了。
「那怎么办?」
向虞越着急,其余粉丝哈哈哈,笑得越猖狂。
「姐姐太可爱了吧!」
「喜欢你才给你刷礼物,姐姐不要有负担。」
「紫气东来财大气粗,以前在别的直播间,他也刷了好多礼物,姐姐不要担心啦。」
向虞认真地一一扫过,发现有好多人都认识紫气东来,她抿了抿嘴说:「紫气东来真的不是未成年的小朋友吗?你们见过?」
评论区沉默一阵。
「虽然没见过,但如果紫气东来还不满十八周岁,他刷这么多钱,会被家长打死的吧,还会天天出来刷礼物?」
粉丝的解释有道理,可向虞的心揪着,始终松不开。
紫气东来看向虞太纠结,故作无意道:「姐姐,你要实在担心,不如咱俩见个面,我看你好像也在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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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气东来话一出,评论区顿时飞速滚动。
「算盘珠子崩到我脸上了。」
「喂喂餵紫气东来,想跟姐姐见面就直说,你拐弯抹角的,姐姐要是没听懂怎么办。」
「这是要面基吗?好激动呀,紫气东来,你要不是个大帅逼,你怎么有脸见姐姐的!」
「紫气东来肯定又帅又有钱!我拿十根脚趾头保证!」
大傢伙开起玩笑,向虞也笑,她把头髮捋到耳后,温婉又漂亮。
「见面不是不可以,可是这两天我工作忙,不然……」
向虞还没说完,紫气东来就又发了一条评论:「我私信你,咱俩加个微信,有空再见。」
向虞应了一声好。
紫气东来被朋友喊走,说要去上课,向虞让他赶紧去,点进那个帐号,发现他真的下线了,向虞倒松了口气,
收这么多钱,她受之有愧。
正好鸡翅汤汁收完了,她坐下来尝味道,一边吃一边点评:「很香,大傢伙在家里可以尝试一下,做法其实很简单的。」
向虞认真地看着镜头,不停向大家推荐。
「姐姐,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会进厨房吧,会被炸死的!」
「我家装修了三回,就因为我把厨房炸了两次!」
「我不会做饭,我男朋友厨艺好,我现在跟他一块看姐姐直播,今晚我就要男朋友煮咸蛋黄鸡翅给我吃!」
粉丝们的评论很热情,向虞笑得眉眼弯弯。
远在剧组刚刚下戏的虞刑妆还没卸,就迫不及待打开手机,「不会结束了吧,靠靠靠,不会没赶上吧!你倒是快点刷新啊!破玩意,我砸了你!」
剧组信号不稳,app缓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他赶紧搜索向虞的帐号。
还好没晚,看向虞品尝鸡翅,看她嘴角微微翘起,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和粉丝互动,虞刑不由也笑起来。
只是,他在评论区发现一个提及度十分高的名字。
「紫气东来?什么东西?大雕?」
他开始刷评论,从上到下,渐渐地,虞刑脸色黢黑。
「什么狗东西,敢跟我抢老婆!」
一百个霹雳烟花瞬间发出,一个烟花一万。
还在咬骨头的向虞看直播间被硕大的暴起的烟花占满,她眼珠瞬间睁圆。
本来还在聊天的粉丝们也惊了。
她们的小鱼儿被大佬相中了!!!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向虞,你吓死我了!
看着向虞可爱的小表情, 虞刑得意地扬起下巴。
不就是几万块钱嘛,看这没出息的样子,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可马上, 虞刑又难受起来,他躺在金窝里又怎样,向虞根本不屑于用他的钱。
片刻失落后, 虞刑的手指头好似在屏幕上跳舞,点一次扔十个霹雳烟花,一会儿工夫就扔了五十个。
加上前面那十个,这可是六十万的巨款!
评论区一片静谧,向虞也好久没找回声音。
烟花好像波浪, 一波一波打在礁石上, 按照平台规定,每有粉丝扔一个霹雳烟花,直播间就会在所有收看直播的观众面前弹出一个方框, 眨眼功夫, 就给向虞的直播间吸引来上万的粉丝, 数量还在急剧上涨。
速度极其可怕, 向虞从来没见过这阵势, 脑子一片空白。
徐姐手底下一共十几个小网红, 粉丝数在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平日里徐姐没空管她,最近因为要上综艺, 徐姐对她的关注就多了些, 听说她的直播间来了个超级土豪, 她立马打电话过来, 命令她不惜一切代价把土豪圈住。
对像向虞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红来说, 一个愿意大把撒钱的铁粉顶得上千万粉丝。
一边接听电话,向虞的眉头一边锁紧,她刻意避开镜头,粉丝们不觉得有什么,可虞刑知道,向虞的那个经纪人出了名的刻薄难搞,听说还叫手底下的网红到处揽客,跟卖··身似的。
虞刑的眉头也锁紧了。
向虞不好长时间消失在镜头前,她藉口跟徐姐说还有粉丝在看直播,就把电话挂了。
徐姐气得挑起红唇,她盯着匆忙站到镜头前的向虞,呢喃道:「把金主给我放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姐对面,因为近日直播间效益不好的小网红被她叫来训斥,她目睹徐姐被向虞搪塞的一幕,瞳仁动了一下,立马开始上眼药:「徐姐,向虞才红了几天就敢跟你拿乔,她敢不把您放在眼里,这种风气可不能助长。」
小网红的声音高高低低,使劲儿给向虞使绊子。
徐姐在这行干了十几年,小网红的这点心思她能瞧不出?
她勐地一拍桌子:「你还不配跟向虞比!」
向虞现在是她手里最值钱的摇钱树,除了她,谁也别想碰向虞一根手指头。
小网红吓了一跳,挂在眼睑上的假睫毛掉下来。
直播间里,向虞回过神儿,她深吸一口,面对着镜头说:「这位 y 3326先生,请问您今年成年了吗?方便给我看一下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吗?」
评论区笑疯了:「姐姐,怎么一有人给你刷礼物你就要看人家的身份证哈哈哈哈!」
「姐姐,你都快赶上查户口的了,真的没必要吧哈哈哈哈!」
大家不管说什么,后边都会跟上一串哈哈哈。
评论区十分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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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收到大笔礼物,分到的钱也十分可观,这六十万,除去分给平台的三十万,剩下的三十万她能拿到百分之二,那就是六千块。
那可是嘟嘟两个月幼儿园花销。
「我成年了。」虞刑简短地说,然后又扔了十个霹雳烟花。
大手笔的程度让老粉丝和新勇进来的粉丝啧啧称奇,眼珠纷纷瞪圆。
「y3326先生,请不要再投礼物了,你投的礼物已经够多了,真的很感谢您。」向虞鼻尖有些红,不停地给虞刑致谢。
虞刑看不下去,就又打了一行字:「喜欢你。」
这三个字简洁又直白。
向虞不禁鼻尖儿红,脸蛋儿甚至脖子,都红彤彤一片。
被粉丝示爱也不是头一回,可是今天……
她都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妈妈了,怎么定力还这么差。
唾弃自己一会儿,她正了正神色,认真说道:「 y3326先生,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请自重。」
向虞语音刚落,被她严肃的表情可爱到的虞刑又扔了十个霹雳烟花,粉丝们嗷嗷叫唤。
「小鱼,大佬这么喜欢你,不如你就从了吧(bu shi)」
「好阔气的大佬,烟花碎片我都捡不过来了,大家都别愣着呀!」
霹雳烟花之所以吸引粉丝,就是因为有观众刷霹雳烟花时,不定时不定点会有碎片掉落,一个碎片能兑换至少五个最低级的礼物。
粉丝们投桃报李,把兑换来的礼物都投给了向虞,一时间,向虞直播间的礼物总数坐了火箭似的噌噌上涨,竟然提到了前三名,跟第二名也只差一千多块钱。
虞刑扫了一眼屏幕,离排行榜第一名也就差不到五万块,他手一扬,就又扔了二十个霹雳烟花,向虞稳压第一,成了新任霸主。
向虞震撼的表情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收纳到镜头中,被所有粉丝观赏。
虞刑看着自家要漂漂亮亮、清美出尘的媳妇儿,更得意了。
他还想刷礼物,向虞惊慌地摆手:「y3326先生,真的不要再刷了,挣钱不容易,你把钱投给我,家里人能用到的就少了。」
向虞苦口婆心,劝粉丝别花钱,在金斗app上倒显得清丽不做作。
洪水一样的粉丝涌进来,总有一部分拿有色眼镜看人,他们架起键盘,红口白牙地开始喷:「真够装的,给钱还不要,这人疯了似的砸钱,怕不是个託儿吧!」
「咱能别演了吗,演技又烂又臭!」
「真噁心,嘴上说不要不要,心里恨不得朝人打开膝盖吧!」
恶评夹杂在评论区里,让人眼睛上煳了一层屎似的,向虞的铁粉暴躁回道:「嘴臭回家赶紧拿马桶刷刷刷,熏死人了!」
「现实生活里一定过得都不幸福吧,满嘴喷粪!」
「你们孤家寡人丧妻丧子上辈子杀人放火这一辈子一无所成,别来别人的地盘放屁,老子就是来看美食,可不想脏了耳朵脏了眼!」
向虞的粉丝暴力输出,黑粉们骂一句,他们就骂回去十句,键盘侠们不堪重负,键盘都被敲得冒起白烟。
「唿叫房管,赶紧封号!」虞刑在直播里花了近十百万,自动升级为向虞的王者级粉丝,他的每一句话,都被灿金色的方框框起来,还放大了至少十个度,飘在直播正上方,十分抓人眼球。
「y大佬发话了,房管呢?还不快上!」
众人嚎了一阵才发现,因为向虞以前只是个小主播,每一场直播粉丝量平均值不过在一两万,极少数时候能到五万,哪里来的房管?
粉丝们安静下来,开始就房管的问题作出深刻的讨论,你一言我一语,可讨论了十分钟,大傢伙也没确定人员。
就在这时,评论区忽然跳出来一行字:「 y大佬怎么样?」
「大佬撒钱如流水,现实生活里一定是个大忙人,哪有时间场场都来给小鱼儿当房管。」
此话一出,粉丝们纷纷附和,又开始激烈地讨论,向虞的粉丝有学生有工作的,甚至还有小学生中学生,他们要上课上班,向虞有时候直播的时间又长,他们没时间场场都到。
粉丝们犯难,向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花钱雇一个?要花很多钱吧,今天直播赚得多,明天直播可能连几十块都赚不到,向虞咬咬牙,打算先请一个用一个月。
想法刚在脑子里成型,烫金色的字体又飘在直播界面上:「我来。」
向虞眼睛又睁大了:「 y3326先生,你确定吗?房管的工作很忙很繁琐,也很浪费时间,你……」
知道向虞担心他疏忽工作,虞刑浅笑了一下,媳妇儿在关心她呢,他连忙回道:「工作清闲,闲得蛋疼,来当房管,也能锻鍊脑子跟手指头,这么定了。」
他刚回完这一句,造型师就来给他补妆换衣服,虞刑不得不暂时放下手机。
也就不知道向虞让他发一份简歷,还私信他,说给他退一半钱。
跟粉丝们说说笑笑,又接连受了两个花钱如流水的大佬的惊吓,四个小时的直播很快过去,向虞跟大世家挥手告别,她关闭摄像头,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她打开手机,她给y3326先生发了三条私信,对方一个都没回。
向虞咬咬牙,让大佬给她发简歷,她是不是太不知所谓了?
而且像 y3326先生这样的大佬,应该很注重隐私保护,她点撤回,可时长超过五分钟撤不回来,她懊恼地捶了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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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3326先生该不会以为她故意打听他的消息吧!
向虞抓着手机,脸上一片慌乱。
虞刑没回她,她赶紧给公司客服打电话,问她可不可以退钱,客服说只能退一半,向虞惊呆了:「为什么?」
「另一半是公司财产,不归主播分配。」
资本家的黑心向虞以前就见识过,虞刑就是其中之一,可她万万没想到,公司赚了钱,竟然一毛也不愿意吐出来,她瘫在椅子上,难受的扶着额头。
虞刑换上下一套服装,他急急忙忙走出来拿手机,小方看他沉迷网络,没太在意,就去找苏胜。
看到向虞的私信,虞刑又笑起来,可看向虞说要他的简歷,他立马笑不出来了。
简歷???
简歷!!!
吃午饭时,虞刑垂眸深思,好像大卫雕像,蹲在他对面儿的小方一边快速扒饭,一边时不时落下视线,吞下最后一口红烧肉,小方问道:「哥,你在想什么?」
「上哪儿能搞到简歷?」
小方:「哈?」
思绪被小方打搅,虞刑慢悠悠地瞧了过来,他紧绷着脸看着人时,有些凶,小方一动不敢动。
「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大学毕业,学的什么专业?」
小方擦擦嘴,迟疑地说:「电竞。」
虞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学的是电竞专业!」
以为虞刑瞧不起他,小方出熘一下站起来。
虞刑歪了歪头:「我脱离时代太久了吗?电竞都有专业了?」
「当然,哥,电竞专业可是新兴产业,可不是你以为的整天就研究怎么打游戏,整天嘻嘻哈哈,毫无前途,我们学的东西可多了,赛事组织管理、网络自媒体营销、解说技术、内容制作、教练、数据分析……就业前景也非常好,电竞运动员,教练员,数据与战术分析师,职业经理人,电竞主持人……」
在片场,小方可是给虞刑普及一番电竞专业的始末首尾,最后得意地说:「我们电竞专业出来的人才可多了!」
小方又念了好几个名字,他们都是国内顶尖战队的成员,拿过好多国际大赛事的奖项,小方一脸的与有荣焉,好像站在奖台上的是自己。
小方在前面唾沫横飞,见虞刑深深地凝视他,他住了嘴,「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如你所说,电竞专业的就业前景这么广阔,你怎么来给我当助理了?」
虞刑一刀戳中小方的心口,小方痛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痛,太痛了。
他扭扭捏捏地戳着手指头:「还不是因为我……我菜。」
虞刑翘起腿:「我猜到了。」
小方脸登时通红。
「给我当助理也不错,钱途远大。」
小方一听,以为虞刑要给他涨工资,眼珠晶晶亮。
虞刑微笑:「涨工资可以,先给我写一份简歷。」
「没问题!」小方也不问虞刑要简歷干什么,跑出去跟人要纸笔,十几分钟后,一份漂亮的简歷就被于心握在手上。
虞刑从上到下,挑剔地扫过小方的履歷。
「就……还凑合吧,今年的年终奖给你翻倍。」
「谢谢哥,你对我太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
虞刑把简歷拍照,发私信给向虞。
还在怀疑人生的向虞听见手机「嘀嗒」一声,她打开来看,她瞬间坐直,手指捏合把图片放大, y3326先生竟然真的把简歷发过来了!!!
看到对面显示已读,虞刑放下手机,开始背台词。
在片场上,他无时无刻不绷紧着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导演要求高,演戏出一点错都要被拎出来一顿臭骂,连虞刑这一位饱誉盛名的视帝也不能例外。
他还要给孩子赚奶粉钱,还要养家餬口,可不能被导演一脚踢出剧组。
虞刑认真的态度激励了一大帮小演员。
视帝都这么拼命,他们凭什么不拼!
剧组演员拧成一股绳,谁也不想拖后腿,导演看着,难得露出笑容,看向虞刑的眼神也越发慈祥。
发过简歷后,虞刑房管的职位就算确定下来,向虞把自己的直播流程跟每天直播的时间表发送给他,虞刑立马回了一句:「私信不方便,加个联繫方式吧。」
向虞一想也是,就把自己的微信号发过去,没过几秒,添加人就蹦了出来,她点了同意。
只是帐号添加成功后,向虞皱起眉,头像怎么有点儿眼熟……
下一秒,她火速把人删除。
无事不登三宝殿,虞刑这个时候加她微信,想干什么?
上门不成改迂迴策略了?
她握紧手机,心里七上八下。
这一边,虞刑刚发了一个你好的表情包,就发现自己又被拉黑了,几秒钟后,手机被他扔了出去。
他是大傻逼吗!
竟然拿自己的微信号去加向虞!!!
糟了糟了,向虞不会认出他来了吧!他费了这么大劲,甚至不惜扮成另一个人,就这么失败了?
他火速註册了一个新的帐号,给向虞发去好友申请,他抓着手机,心焦地等待着。
手机叮咚一声,是好友申请通过的提示音。
虞刑不敢松口气,他试探地发过去一个你好,向虞秒回:「不好意思,刚才处理了一点事情,通过有些晚,我把日程表再给你发一次,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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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忙说「ok」。
还好还好,她没发现他就是他虞刑。
心口的大石终得落下,他不觉得向虞在调查执法,刚才向虞拒绝好友申请的时候可十分迅捷。
「我的直播时间有些长,以后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的交谈到此结束,虞刑盯的手机好久,都没收到向虞的信息。
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太着急了,不会把人吓跑了吧?
他想给向虞再发一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可小方跑过来,大声喊道:「哥你准备好了吗,下一场要开拍了!」
虞刑只得把手机放下,沉了口气,继续拍摄。
一整日的忙碌结束,虞刑和小方一块儿回酒店,说是酒店,其实就是个农家乐,条件非常差。
小方给虞刑挂上蚊帐,又给喷的驱蚊药水,就准备走,虞刑叫住他:「小方,可能要麻烦你帮我个忙。」
苦逼的打工人小方转过头:「什么忙?」
他生怕虞刑又想偷偷逃跑,他被苏胜骂怕了。
「你帮我挂个号,充当几天房管,等我戏拍完了,就不麻烦你了。」
「房管?」
以为小方不乐意,虞刑又补充一句:「这个月给你发十倍工资,下个月开始工资翻倍。」
「好好好,行行行!」
只要钱到位,让他现场表演一段钢管舞都行,小方的嘴角咧到后脑勺。
两个人脑袋头碰着头嘀咕了一会儿,小方瞪圆眼珠:「哥,你这不是骗嫂子吗,要是被……」
虞刑瞪他,小方立马捂紧嘴,「哥你好好休息,明早我来喊你。」
小方跑了,虞刑打开微信,点开向虞头像,点进朋友圈,向虞的朋友圈很干净,九成都是儿子的照片,有嘟嘟上学的,有嘟嘟在楼下小区玩耍的,还有嘟嘟给向虞比心的……
他不停往下滑,想找到一条跟向虞相关的,就在这时,屏幕刷新,最顶端蹦出来一条动态,向虞刚才发的,只有四个字,「活着好难。」
躺在床上的虞刑勐地蹦起来。
难道向虞想自杀!!
手指在屏幕上快如闪电般敲击着,「睡了吗?」他点击发送。
等待的时间非常难熬,好像有一把闲置了十年的钝刀在他的心脏上来回切割。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他坐不住了,来不及通知人,他迅速戴上帽子口罩,鬼鬼祟祟地躲开狗仔,叫了辆车就往金云湖小区奔。
司机看他大半夜急急忙忙,不由得问了一句:「小兄弟,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师傅麻烦你快点。」
看虞刑真的很着急,司机师傅给了一脚油,车子窜得很快。
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外面,虞刑付了钱,飞快地跑到公寓楼下,他伸长脖子使劲往上望,正对着他的七楼昏暗一片,睡了,还是已经……
他顿时满身冷很,噔噔噔跑七楼,他抬起手,气喘吁吁地敲。
没有人应,他就继续敲,直到门里传来向虞趿着拖鞋,问门外是何人的声音,虞刑赶紧躲进隔壁房间,关上门不敢出声。
他背靠着门,一只手摁在胸口,后脑顶在门板上,他闭着眼,粗重的喘息。
幸好,那四个字兴许只是向虞一时情绪不好的发泄,她没想自杀。
贴着门坐下,半晌,虞刑想到自己今晚猖狂的举动,闷闷地笑起来,他抓了两把头髮,把汗湿的髮丝撸到脑后。
昏暗月光搭在稜角分明的侧脸,虞刑咳嗽两声,他缓缓闭上眼。
这时候,手机叮咚一声,是向虞发来的,「这么晚还没睡,行程表看不懂吗?」
「你在家里?」
「是啊,刚才有人敲门,我出去看,发现没人,可能是我听错了。」
「女孩子一个人住多家小心,觉得不对赶紧报警。」虞刑温柔提醒。
「谢谢。」
「这么晚了,快睡吧,晚安。」
捏着手机的向虞:??
所以他为什么半夜给她发消息?就为了一句晚安?
作者有话说:
註:
「赛事组织管理、网络自媒体营销、解说技术、内容制作、教练、数据分析……电竞运动员,教练员,数据与战术分析师,职业经理人,电竞主持人」——本段来自百度百科
第80章 心机虞刑上线(一)
房间里传出嘟嘟小猫似的叫唤声, 向虞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不解,快步跑回房间。
黑暗里, 她深深地看向铁门, 心中仍存忧虑。
她的听力向来没有问题,所以刚才的敲门声是……
难道是隔壁新搬来的住户?
「妈妈,你在哪儿?」嘟嘟开始喊。
「妈妈在客厅, 现在就来。」
……
隔壁房间。
冷汗黏腻腻地贴在皮肤上,很难受,虞刑想沖个澡,可浴室的设备还没有安装好,在离开与暂时忍耐之间, 他选择了后者。
迷迷濛蒙睡着,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她惊醒,脑袋发晕,肢体也有些不听使唤, 他胡乱抓起手机, 接通后「餵」了一声。
小方似哭非哭的声音传过来:「哥, 你又跑到哪儿去了!今天四点就要化妆!」
「我在金云湖, 你过来接我, 带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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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随便找了一身, 就往农家乐外沖, 挂断之前,虞刑又道:「车停小区外面, 到了给我电话。」
虞刑挂断了, 小方来不及思索虞刑怪异举动背后的缘由, 幸好他今天起得早, 现在还不到三点, 他还有时间。
凌晨时分的山城被浓厚的雾气笼罩,司机不敢开得太快,小方恨不得给车多装上一百个马达。
虞刑抹了下脸,手撑着地站起来,身体摇晃两下,他甩甩脑袋,打开门快步走到小区外。
看到虞刑的那一刻,小方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他扑到虞刑身上:「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吓死我了!」
前座司机见过大世面,神色如常地接受了两个男人的拥抱。
虞刑推开他:「我衣服呢?」
「在这儿,你现在换?」
虞刑头痛欲裂,身体也在冒汗,他没理他,换下被汗水打湿了一次又一次的衣裳,「回片场。」
小方「哎」了一声,一边看手錶一边叫司机开车。
「师傅麻烦你了,一定要在四点前赶回去!」
「估计差不多,你们坐稳了!」
好在回去时正好赶上雾散,他们在三点五十五分到达化妆间,导演正处在门口,脸上黑沉沉。
「不好意思导演,又迟到了。」小方点头哈腰,连声道歉。
「谁迟到了,还提前五分钟。」虞刑「严谨」地说。
小方:……
他给虞刑递眼色,让他别得罪导演。
导演倒缓了神色,好说话地说:「昨天状态不错,今天继续!」
虞刑点点头,进化妆间了。
化妆师还是昨天那一个,虞刑皮肤底子好,底妆不需要太厚,他眼睫毛也长,也不需要贴假睫毛,只需要稍微加深轮廓,再画个眉,浅浅涂个口红就大功告成。
化妆师在给虞刑扫散粉时,她小小地「呀」了一声,小方吓了一跳,因为又出岔子了,他慌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化妆师放下散粉刷,担忧道:「虞老师在发烧。」
小方心跳慢了半拍,赶紧去摸虞刑额头,虞刑闭着,烧得昏昏沉沉。
小方跺跺脚,「老天爷,你是要我的命啊!」
他咬咬牙,赶紧给苏胜打电话,苏胜还在睡觉,勐地从床上蹦起:「你tmd是不是傻,赶紧送医院!我马上到!」
片场位置稍偏,最近的医院在十几公里外,小方赶紧去找导演请假,说虞刑发烧,然后迅速把人送去医院。
医生给做了检查,是风寒,打过点滴坚持吃药一个礼拜就能好。
小方刚刚放下心,苏胜赶到,眉头挑得很高,牛魔王似的,小方给自己点了根蜡,脚底绑了板砖似的,一步一步蹭到苏胜面前:「胜哥,医生说虞哥受了风寒,所以才感冒的。」
苏胜一言不发,去看过虞刑,确认他只是在睡觉,才拉着脸走出来。
把小方拎到楼道,苏胜难以抑制怒火:「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在片场怎么就受了风!怎么就发烧了!」
小方搓着手指头,垂着脑袋在出卖虞刑跟先保住自己小命之间来回掂量。
苏胜眉头挑得更高:「我请你来看着虞刑,可不是让你跟他一块儿胡闹!我看你并不能胜任助理这份工作,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吧!」
苏胜背过身,背影端的是冷酷无情。
小方心里暗道:虞哥,只能对不起你了!
他冲着苏胜的背影急急喊道:「虞哥昨晚去找嫂子了!」
苏胜一点点转过身,半边脸倒映着医院并不十分明亮的晕黄灯光,小方狂吞口水:「我也不知道虞哥怎么就到了金云湖,我今天早上去叫他起来才发现的。」
「这么晚了他去金云湖干什么?大半夜去餵蚊子?」
苏胜的嗅觉很灵敏,虞刑和向虞闹掰的那天,向虞就说过,她绝对不会再见虞刑。
他也并不觉得向虞会给虞刑开门,所以大半夜跑到金云湖去,虞刑睡哪儿?走廊?楼道?楼下花坛?
脸上的冷意越来越重,他全身转过来,幽冷的目光落在小方身上,好像古时候刚正不阿的判官,只一眼就叫小方腿抖。
「胜……胜哥……我……」
「想清楚了再说话!」苏胜说得很慢,小方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天顶上。
他硬着头皮,把虞刑花大价钱把向虞隔壁那两间户型全买下来的事,一股脑都爆了出来。
小方不敢抬头,但他清楚地感知到,不远处好像压了一座大山,五官皱在一起,小方想着,这一回他是在劫难逃了。
今天下午虞哥还跟他保证说,这个月给他十倍工资,下个月开始翻倍,呜呜呜……都泡汤了。
「对不起胜哥,我错了。」小方深深地弯下腰,苏胜不叫他起,他一动不敢动。
「还有什么瞒着我?」
「没了,真没了,胜哥你相信我。」小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苏胜看。
苏胜又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这才迈步走向病房。
小方的心随着苏轼的脚步声起起落落,忽然,脚步声停了,苏胜停下来,冷冰冰地说:「咱俩今晚什么也没说过,听清楚了吗?」
小方顿时喜上眉梢:「我懂我懂,胜哥你放心。」
苏胜走了,小方原地跳了两下,太好了,工作保住了!
片刻后,小方又愁眉苦脸起来,要是虞哥知道他出卖了他,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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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打工人好惨!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小方不敢闲着,赶紧去问医生拿药,还拿着纸笔记下好多禁忌。
这一边,苏胜坐在病床边,他看着虞刑,半晌,他摇了摇头。
这傢伙,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一会儿把向虞当作洪水勐兽,连她的边儿都不沾,一会儿又变成狗皮膏药,使劲往上粘。
今年也三十大几了,怎么就小孩子似的没个定性?
又坐了一会儿,苏胜工作很忙,交代小方几句就走了。
虞刑醒来时,眼前是一片雪白,盯着墙壁瞧了好一会儿,他才看见小方凑过来的那张大脸。
「哥,你可终于醒了,医生说你吹了风受了凉,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房子还没装修好,住不了人。」小方嘀嘀咕咕,老妈子似的。
虞刑坐起来,小方赶紧扶着:「刚才胜哥来过,把我臭骂了一顿。」
小方有些心虚地看着虞刑,虞刑头还疼着,没发现他不对,只是说:「跟导演请过假了?」
小方点头,「导演说让你好好休息,尽快恢復状态。」
虞刑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小方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小声地说:「哥,有人给你发消息,发了好几个,我不方便回。」
虞刑接过手机,解开锁屏,看到向虞早上发给他的充满抱歉的言语,说钱只能退一半,公司不给退回,他微微一笑,打字回道:「打赏给你的就是你的,看不起我?」
向虞可能在送嘟嘟上幼儿园的路上,没能立马回復,虞刑把手机放下。
「去叫护士过来帮我把针拔了。」
点滴刚打了两瓶,还剩一瓶。
「虞哥你要干嘛这么着急,导演都给放假了!」
「老子要挣奶粉钱!要养家餬口!」退烧过后,虞刑浑身又充满干劲。
回到片场,因为浪费了两个小时拍戏的时间,虞刑精神高度集中,戏拍得很快,每一条几乎都一遍过,导演很满意。
跟他演对手戏的演员下戏后惊得嘴巴都合不拢,这就是视帝的实力吗?昨天竟然还有所保留!!!
有的人意识到和虞刑的差距,有的人心生嫉妒,眼神诡异起来。
虞刑察觉到了,但他不在乎。
以他现在的身份,一般的小演员使绊子,顶多算给他挠痒痒。
下午没有虞刑的戏份,苏胜勒令他在农家乐休息,不许擅自出门,虞刑躺在床上,咬了一口脆甜的苹果。
向虞今天上午有直播,从八点到十二点,小方的房管做得不错,向虞下播后特地来表示感谢,还委婉地跟他探讨工资的问题,说不想他白白出力云云……
他当时在拍戏,没注意到,他想了想便回覆说:「你上次做的蛋黄鸡翅看起来味道不错。」
向虞秒回:「如果喜欢,我给你快递过去,你在山城吗?」
虞刑回復一个是。
「今晚临时加了一场直播,你把地址发给我,估计十二点左右就能送到。」
半夜加直播?为什么?
虞刑诧异,也大大方方地问出来。
「明天我想陪我儿子去游乐园,明天上午不能直播,所以就调换到今天晚上。」向虞捏着手机,打下这一段话以后,她毫无顾虑的点击发送。
这位y先生应该和其他粉丝一样,都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貌,知道她已婚还有儿子,应该就不会纠缠了。
几秒钟后,对面发来消息,向虞瞳孔震颤。
「可以给我看看你儿子的照片吗?我很喜欢小孩子。」
作者有话说:
向虞:这个金主有点儿毛病
第81章 心机虞刑上线(二)
那一瞬间, 向虞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擦了擦眼睛, 把手机举起来, 对准檯灯,瞧了好一会儿。
「可以看看他的照片吗,我很喜欢小孩子。」
y先生发来的的确是邀请, 喜欢小孩子????
向虞心神恍惚地找了一张嘟嘟的照片,点击发送前,向虞的手抖了一下,不过照片还是发出去了。
对方收到以后,回了三个字:「很可爱。」
向虞眨眨眼睛, 更恍惚了。
屏幕上方忽然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七个大字, 向虞有些紧张,y先生还要说什么?
「像你。」
尘封已久的心弦忽然被拨动,向虞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所以, y先生在夸赞她?
向虞头一次因为自己领悟力太强而感到不好意思, 脸颊也变得粉粉的, 并非对y先生有好感, 只是被不太熟悉的异性夸赞, 她很不适应, 也有些窘迫。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復, 二人谈话的界面停顿了一分多钟,对方好像意识到唐突, 又打了一行字:「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在读幼儿园吗?」
话题转移到小朋友身上, 向虞明显轻松许多。
「嘟嘟两岁, 在读幼儿园小班。」
「幼儿园挺好的, 有好多小朋友陪玩儿, 你也能轻松些。」
除了最亲密的闺蜜笑笑,就连最疼爱她的母亲都觉得她对孩子不负责任。
「嘟嘟才两岁,你怎么捨得把他送到幼儿园?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向虞至今没忘母亲躺在病床上时对她的苛责。
她没办法告诉母亲她跟虞刑正处于分居的状态,也没办法告诉她,虞刑在外面乱搞,根本没把她当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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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咽进肚子,向虞嘱咐母亲安心养病,只能在扭过身离去时偷偷擦去眼泪。
「你不觉得送才两岁的小孩子去幼儿园太残忍了吗?」
「怎么会!幼儿园小班开设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减轻小朋友父母的负担吗?这是国家政策,说明国家也是认可的,你这种想法落伍了。」
明明「落伍」是个贬义词,向虞看见却忍不住笑出来。
「我好像是有点落伍,朋友也说我不合群。」
虞刑看到这话,急了,赶紧回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谢谢你安慰我,你很忙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午安。」
聊天结束,虞刑只能仓皇地回了「午安」二字,他木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小方推门进来给他送水果,见他眼神发直,手机从掌心滑到沙发都全然不知,他把手机捡起来,疑惑问道:「哥,你怎么了?又发烧了?」
手背抵着虞刑额头,小方又摸了摸自己,「没发烧呀,哥,你还好吗?」
虞刑不回应,小方推了推他,虞刑抬起头:「我说你落伍,你生气吗?」
小方:……
他一下子跳起来:「哥,是不是我哪儿做得不好你不满意,你说我一定改,别辞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我……」
小方垂着脑袋哭诉不停,虞刑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小方都被吓成这样了,向虞心里该怎么想?
虞刑恨不得回到十分钟前,捶死那个得意忘形的自己。
「我想静静。」虞刑失落地说。
小方没听清楚,「哥你说什么?」
「我叫你出去!」虞刑绷不住了,大声吼道。
小方拔腿就跑,被天敌撵追的兔子似的,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他挠着头嘀咕:「虞哥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
向虞收起手机,准备睡一会儿,养足精神,好准备晚上的直播。
直播很耗精力和心神,还需要不停的跟粉丝互动,又累眼又累脑,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突然跳出刚才y先生的那段安慰。
她侧过身子,枕着手背想着:y先生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慢慢睡着,梦里是一片广阔天空,鸟儿振动翅膀,直冲云霄。
一觉醒来,向虞只觉神清气爽,床头柜上手机铃声震动,她接起来,笑笑的大嗓门儿透过话筒传来,向虞轻笑了下:「又吵架,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冤家!」
「我才没跟他吵架,我最不喜欢别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指手画脚,那是我的工作,我喜欢的事业,我还没说他天天去给穿成那样的姑娘小伙拍照片呢!」
贺俊是个摄影师,经常要去拍艺术照,俩人因为这个也没少吵架。
向虞无奈摇头,从大学吵到现在,吵了六年也不见两人分手。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向虞,你最近是不是和渣男前夫又联繫上了!」
向虞忍不住纠正她:「还没离婚。」
笑笑气不打一处来:「分居两年,完全可以起诉离婚,向虞,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要不是离得太远,笑笑真想拍醒她。
笑笑沉下气息,炮仗似的又问道:「昨天我就想问你了,你跟你直播间的那个土豪什么情况?加上联繫方式了?他跟你表白了?你答应了?」
「瞎说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粉丝。」
笑笑笑得诡异起来:「是吗?那你急什么,嗓门比我还大!」
「我没急,人家清清白白,没必要跟我一个已婚带娃妇女扯在一块儿。」
「什么已婚带娃妇女,你自己都瞧不起你自己,还怎么拥抱光辉灿烂的明天!赶紧跟你家那个渣男提离婚,他不答应就起诉,什么东西!要是他不同意,我去找他谈!保管他跪着向你求饶!」
笑笑每次给她打电话,十次有九次劝她赶紧离婚。
笑笑哪里知道,离婚与否的决定权根本不在她手上。
那份协议……
「你又去战区了?」向虞决定转移话题。
「是啊,贺俊整天唠唠叨叨,我看他就烦,主动请缨,就来喽。」
笑笑是个飞鸟一般的性子,定不住,贺俊劝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怕是难。
「笑笑,你跟贺俊在一起也有六年了,没想过结婚吗?」
笑笑沉默。
向虞再接再厉,想再劝两句,笑笑藉口说出任务就挂了。
片刻后,向虞给贺俊发了一条微信:「我跟笑笑谈过结婚的问题,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刀枪不入。」
贺俊回了一句感谢,没过多久,就发消息过来说:「我准备去一趟战区,我准备向她求婚。」
向虞笑了:「希望你能成功。」
放下手机,她望向灿烂晴空,今天的天气真的不错呢。
下午去幼儿园接嘟嘟,向虞拉着儿子的小手,正好和迎面走来的亮亮妈妈撞上。
亮亮妈妈冷哼一声,拿肩膀撞向虞,向虞后退一步,安抚一下惊慌的嘟嘟,她转过身,「亮亮妈妈,嘟嘟和亮亮发生口角,幼儿园已经给出了处理结果,你如果不满意,可以向上面反映,没有必要阴阳怪气儿。」
亮亮妈妈上次被虞刑堵的话都说不出来,今天又被向虞教训,她炸了:「你儿子伤了我儿子,你当然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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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嘟嘟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亮亮妈妈,你要不要问一下你家小朋友,他到底跟我儿子说什么了?」
亮亮一边摇头一边往妈妈身后躲,亮亮妈妈把儿子救出来:「说话,说话呀!你告诉她,到底是不是嘟嘟先欺负的你!」
亮亮眼睛里积攒了一泡眼泪,被母亲晃得撒了满脸。
「是嘟嘟先欺负我的,我只是想跟他一起玩玩具而已。」在母亲的逼迫下,亮亮哭着说。
亮亮妈妈满意了,高傲地抬起下巴:「听见没有,你儿子小小年纪就欺负人,长大了也一定不是个好东西,我不同意我儿子跟这种坏孩子在一个班,明天我就去找老师,把你儿子撵出星星班!」
亮亮妈妈好像一只斗胜了的大公鸡,仰着下巴快意离去。
向虞皱眉,「嘟嘟,妈妈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可以告诉妈妈,你跟亮亮那天到底为什么吵起来吗?」
嘟嘟抿着小嘴儿,脑袋一点点垂下去。
向虞知道,从嘟嘟嘴巴里她问不出来答案,嘆口气,她摸摸儿子的脑袋,「嘟嘟别难过,妈妈不问了,咱们回家吃饭,你笑笑阿姨给你寄来了当地的牛肉干……」
目睹这一幕的张老师见向虞和嘟嘟走远,忙给虞刑发信息。
「虞先生,刚才亮亮妈妈和您的妻子吵了起来,亮亮妈妈还放话说,要学校把嘟嘟小朋友逐出星星班。」
那日以后,虞刑经常找张老师询问嘟嘟在学校的情况,张老师也习惯事事都向虞刑报备。
「麻烦你帮我约一下亮亮同学的父母,我跟他们见一面。」虞刑说。
张老师答应了
距离向虞开播还有三个多小时,虞刑换好衣服戴上墨镜和口罩,推开农家乐大门。
小方警觉,追着跑出来:「哥你上哪儿去?胜哥说……」
虞刑一眼睥过来,小方立马给嘴拉上拉链。
阻止不了虞刑,他只好跟上去。
小方控制方向盘,他不知道虞刑要去哪儿,发出询问的注视,虞刑回:「去蓝天幼儿园。」
跟亮亮家长约在蓝天幼儿园对面街道的一家咖啡厅,他赶到时,对方父母在等他,亮亮母亲满脸写着不乐意,亮亮父亲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小职员。
「待会儿你听我的,听见没有!」亮亮妈妈低吼一声。
亮亮爸爸唯唯诺诺地推了一下眼镜,「待会儿别发火,小朋友之间打闹而已,说开了就好了,以后还能一起玩儿。」
亮亮妈妈火了:「什么叫打闹!咱儿子被欺负了,你个废物,待会儿你要是敢拖我后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亮亮爸爸没再开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刑坐过去,跟他一起的,是方才赶过来的律师。
对面一下子坐了两个男人,夫妻俩惊了一下。
「先生女士,这位是嘟嘟同学的爸爸,是我的当事人,我是一名律师,这是我的名片。」双手把名片递交过去,宋律师温文尔雅地笑着。
看虞刑一身贵气,随行还带着律师,亮亮爸爸拘谨地说:「虞先生,小朋友之间发生口角很正常,没必要请律师吧。」
亮亮妈妈平日在家作威作福惯了,看到西装革履,还戴着金丝眼镜的精英律师,心里有点慌。
宋律师面含微笑,「只是小口角吗?不是吧,齐先生,您的妻子跟我的当事人索要赔偿,还说要状告我的当事人,这些都被监控录了下来。」
「那又怎么样,你家儿子欺负我儿子,我还不能出口气了?你别以为你们有钱有势,我们就怕你!」亮亮妈妈大着嗓门,给自己壮胆似的说。
「且不说两个孩子之间到底为何动手,监控想必您二位已经看过了,亮亮小朋友故意激怒嘟嘟,还推翻了嘟嘟搭建起来的积木塔,嘟嘟跟亮亮理论了好久,嘟嘟才推了亮亮一下。」
「反正不管你说什么,嘟嘟推我儿子是事实,积木而已,推倒了再搭就是,他凭什么打儿子!我儿子也是我们家的心肝宝贝。」亮亮妈妈嗓门更大,几乎吼出来。
「老公,你说句话呀,你儿子跟你媳妇儿都被人踩在脖子上拉屎了!」亮亮妈妈狠狠掐了一把丈夫。
齐悦才道:「虞先生,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你们家嘟嘟有错,我们家亮亮也有错。」
「齐悦!你放什么屁,那是你儿子,你个废物,我要你有什么用!」亮亮妈妈勐地一推,就把齐悦连带着凳子一起推倒。
这边的动静引来顾客跟服务生的注意,宋律师过去简单交涉,说砸坏东西会赔偿,那个服务生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亮亮爸爸仓皇地站起来,虞刑看见,这位齐先生看向妻子时,眼睛深处的不满捲起狂风。
他给宋律师递了一个颜色,宋律师立马道:「两位,你们的家庭矛盾我们不关心,我的当事人希望你们能够给嘟嘟跟向女士道歉。」
「要我们道歉?凭什么!」亮亮妈妈勐拍桌子。
「女士,你在幼儿园的行为已经构成敲诈勒索,请看一下,这一份是嘟嘟的验伤报告,而这一份是你在幼儿园辱骂向女士时,蓝天幼儿园老师跟家长的证词。」
证据甩出来,亮亮妈妈眼珠瞪圆,嘴巴也张成奇怪的形状。
「如果你们拒绝道歉,我们只能诉诸法律渠道!」宋律师打的大案子多了,像亮亮妈妈这样不讲道理的妇女,他三两句就能顶得她说不出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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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报警?」
「当然,我们还会向司法机关提出诉讼,两位,你们想清楚了。」宋律师的声音不重,可落在夫妻二人耳中,却跟和尚庙里的大钟一样,只是,和尚撞的是钟,宋律师撞的是他们的心脏。
「我绝对不会道歉,你们告吧!」亮亮妈妈咬牙说道。
「好的,既然这是你们的意愿,那我们就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虞先生,我们走吧。」
「不,你们别走,我们谈,你们别听她的,妇道人家头髮长见识短,你们不用理她。」
齐悦在体制内工作,就是个小科员,事情闹大对他影响不好,副科长看好他,说要给他升职,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亮亮妈妈气恼极了,一把揪住丈夫的手,使劲儿往下拽,齐悦在妻子面前低头许多年,可是今天,他爆发了。
他高扬起手,不察的亮亮妈妈勐地往后仰,差点儿也摔倒。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齐悦,你敢打我,你疯了! 」
「你能不能别闹了,孩子打个架而已,儿子被教成什么样你不清楚吗?孩子在幼儿园里欺负别的小朋友,你最该反省!」
指着妻子的鼻子骂,齐悦的腰杆不自觉挺直不少。
虞刑看着这对夫妻俩,嗤笑一声。
「虞先生,我请求您,不要起诉,我保证,我们会给嘟嘟还有嘟嘟的妈妈道歉。」
这位虞先生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要是得罪了,给他使绊子,他升职不就泡汤了?
齐悦咬咬牙,扯了妻子一把:「还不跟虞先生保证!」
亮亮妈妈第一次见丈夫反抗她,眼神还兇恶得叫她害怕,她缩着脖子道:「对不起虞先生,我会跟嘟嘟妈妈跟嘟嘟道歉。」
她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愤怒与不甘。
宋律师看他们低头,觉得差不多了,就看向虞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可虞刑却点了下桌子,掀起眼皮,不善道:「你要把我儿子撵出星星班?」
齐悦大惊,「没有这回事虞先生,我们……」
想到什么,齐悦戛然而止,他看向妻子,见亮亮妈妈眼神躲闪,他咬牙,抬手给了妻子一巴掌,将妻子扇倒,他才挤出笑道:「虞先生,绝没有这样的事,您尽管放心。」
虞刑敛着眸光,齐悦也不知道虞刑满意与否,他咬牙,道:「虞先生,我会给我儿子转学,保证嘟嘟跟嘟嘟妈妈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可以吗?」
虞刑站起来,「你们最好说到做到!」
他走了,宋律师收好桌上的文件,也走了。
他追上虞刑:「虞先生,您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回公司了。」
「你等等,有件事我想谘询你。」
俩人又找了家咖啡厅,虞刑把他使手段拿到的向虞跟辉腾签署的合同复印件拿出来,他点了点上面严苛到变态的条款。
宋律师细细看过合同,抬头道:「虞先生,您想帮向女士解除合同?」
「我要辉腾倒闭!」
……
向虞带儿子回到家,她给嘟嘟煮了排骨汤,炒了个青菜,又焖了米饭,母子俩吃得饱饱的,她看一眼时间,还差两个小时就要直播了,她给嘟嘟洗了澡,哄他上床睡觉。
可嘟嘟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很清醒,就是不睡。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直播了,她还得准备食材跟服装,还得化妆,时间很紧。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童话书,给嘟嘟讲小红帽的故事。
嘟嘟虽然才两岁,但思维逻辑能力超强,听向虞说小红帽的外婆被大灰狼吃掉,他共情得很,呜呜哭起来。
向虞摸摸儿子的脸,「嘟嘟,怎么哭啦?」
「小红帽好可怜,她外婆被大灰狼吞掉了,小红帽肯定很难过!」
「嘟嘟想外婆了!」
「等嘟嘟放假,我们就去看外婆,好不好?」
嘟嘟点头,他在枕头上蹭了蹭,就睡着了。
向虞关掉檯灯,把小夜灯点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儿童房。
她抓紧时间准备,终于抢在七点五十九分打开金斗app,面带笑容,跟粉丝打招唿。
「姐姐好美!」
「姐姐今晚做什么好吃的?」
「姐姐,今天怎么加播了,明天还直播吗?」
向虞一一回答,她照往常一样,把清洗过的食材拿给大家看。
「应一位粉丝的要求,今天我再做一遍咸蛋黄鸡翅,没有学会的抓紧了,时间充足的话,我们再做一道新菜……腐竹牛腩煲。」
粉丝数量沖向二十万,新加入的粉丝看向虞做的菜简单又家常,没忍住问道:「这么简单的菜也要教?主播煳弄人呢吧!」
向虞看见后,微笑道:「简单吗?不见得哦。」
「不就是腐竹炖牛腩,我八岁的外甥女都会做!」
向虞的粉丝恼了,「那就让你的外甥女给你做,你还来看美食主播看嘛,神经病!」
「别吵,我今天准备的这道菜还真不简单,待会儿我做完鸡翅,你们就知道了,我先卖个关子。」
向虞还眨了下眼,很俏皮。
大晚上被喊去上工的虞刑得到安慰,抬手就扔了十个霹雳烟花。
粉丝们捡碎片捡得不亦说乎,抽空还喜气洋洋地说:「y大佬一来,直播间都变得富丽堂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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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丝们的打趣虞刑看在眼里,心情好了,手就松,霹雳烟花好像不要钱,接连在屏幕上炸开。
刚才还出言不逊的新粉丝忙着捡碎片,都忘了自己是来找茬的。
「y先生,晚上好。」
向虞笑着打招唿,还喊了y先生的名字。
粉丝们醋意大发:「小鱼儿,你变了,你不爱我们了!」
「见色忘义,见异思迁,小鱼儿,我今天才看清你,哼,不把今晚的美食送给我,别想哄好我!」
「楼上的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我只想说,我也要,小鱼儿,你什么时候搞抽奖啊,我要馋死了。」
「吸熘吸熘,贊成楼上。」
「贊成+1」
「贊成+10086」
「贊成+身份证号」
看着评论区,向虞抿唇思考起来:「粉丝也快到二十万了,不然咱们就搞一个抽奖,随机选取,中奖的粉丝麻烦把地址发给我,我给你们邮寄过去。」
「好诶好诶,可惜今天粉丝数量不到二十万。」
「姐妹们加把劲儿啊,把朋友都叫上,就差几千了!!!」
向虞刚想说不用,粉丝数就冲过二十万大关。
向虞:……
「耶耶耶,小鱼儿,今天的咸蛋黄鸡翅跟牛腩煲我都要!」
「已经摆好碗筷,就等着小鱼儿的快递。」
向虞犯了难,她把手机摆正,正要跟大家说今晚的美食有主了。
烫金色的大方框忽然弹出。
「谁都别抢,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祝新的一年学业有成,事业顺心,笔芯笔芯~
ps:待会儿还有一章
第82章 心机虞刑上线(四)
加黑加粗的字体本来就醒目, 又被烫金色的方框框着,瞎子也能看得见。
向虞抿了抿嘴, 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虞刑倒大大方方的:「小鱼儿, 说好了今晚快递给我,你可别食言。」
不知道为什么,听y先生喊她小鱼儿, 向虞心里毛毛的,明明其她粉丝也这样喊她。
向虞弄不清楚原因,索性不管了。
粉丝们见向虞羞红了脸,也不要吃的了,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起她。
「小鱼儿, 好呀, 你跟y先生暗度陈仓,竟然偷偷联繫上了!」
「y先生财大气粗,小鱼儿貌美如花, 般配, 着实般配!」
「老夫同意这门婚事了, y先生什么时候准备彩礼来提亲呀。」
「我家小鱼儿又貌美又有一手好厨艺, y先生你可不能欺负她, 不然我们这二十几万人可是要闯到你家去讨要个说法的。」
粉丝们的发言越来越离谱, 向虞不自然的擦了下脸颊, 摸到一手滚烫,她藉口说食材没准备齐全, 跑去卫生间擦脸。
冷静过后, 脸没有那么烫了, 她返回来, 一边给大家道歉, 一边给鸡翅切花刀,她努力忽视评论区里大傢伙的揶揄,可越是忽视,眼角余光就越忍不住偷偷的瞄。
她瞟了一眼,正好扫到y先生发的那条评论:「别闹,专心看小鱼儿做菜。」
「好好好,都听y先生的。」
「小鱼儿不好意思,y先生心疼了。」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y先生的,大傢伙都别闹了。」
虞刑这个房管做得很称职,他一开口,粉丝们都乖巧的好像小猫。
向虞的心安定下来,专心做菜。
因为已经做过一遍,这一次她的话不怎么多,只简单的告诉大家什么时候该放调料,放多少。
虞刑被导演叫走步,手机又被交到小方手上,他看着貌美如花的嫂子,心里忍不住嘀咕:虞哥既然这么喜欢嫂子,当初为什么要签协议?现在好了,闹得两地分居,孩子也见不着。
「把媳妇给作没了吧!活该!」小方嘟嘟囔囔的说。
虞刑回来,正好听见这一句,他眯着眼道:「你说什么?谁活该?」
小方勐的弹起来,赶紧辩解:「我说我,说我自己呢。」
「哥,手机给你,好像有人喊我,我过去了。」小方跑得太快,虞刑睥他。
不过小方说的也没错,原身就是太作,差点把这么好的女人给作没了,幸好还没签离婚协议。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粉丝们听话的只探讨向虞的厨艺,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吝啬钱,又开始刷礼物。
就在这时,评论区里出现一道并不和谐的声音。
「榜一大哥换人了?主播可真够厉害的,平日里没少出去交际吧!」这道声音阴阳怪气儿,恨不得把向虞摁在耻辱柱上。
虞刑绷着脸,点进帐号。
帐号的註册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一天,一看就是别的主播看不得向虞直播间里红火,故意来找茬。
粉丝们也发现有人浑水摸鱼,污衊向虞,刚要喊网管,虞刑就利落地把帐号给踢了出去。
粉丝大声鼓掌:「y先生yyds!」
虞刑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再有人进来闹,别怪我不客气!」
发言十分霸总,粉丝们咯咯直笑,向虞也没忍住,嘴角往朝上牵起。
「y先生好像小鱼儿的守护神呀!」
「y先生太霸气了,好有安全感!」
「小鱼儿,你还磨蹭什么,遇见这样的好男人就嫁了吧!」
笑笑远在国外,想到今天晚上向虞有直播,就点进来看,刚一进来,她就气得差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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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些什么粉丝,竟然鼓动向虞嫁给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榜一大哥!!!
这位y先生说好听点儿是欣赏向虞,说难听的,其实不就是相中向虞的美色,想搞包养那一套。
笑笑咬紧后槽牙,手指如飞:「都快闭嘴吧,小鱼儿喜欢谁想嫁给谁,那是她自己的事,你们能不能别添乱!」
笑笑也给向虞投过不少礼物,牢牢挤在榜单前十。
粉丝们见许久没出现的大佬现身,正要恭维,就看见笑笑发出来的那一段斥骂,她们纷纷脸红。
「小鱼儿,我们就是开玩笑,笑笑大哥说的对,找对象得擦亮眼睛,可不能稀里煳涂把自己卖了。」
向虞看笑笑过来支持她,笑着说:「大家为我好,我明白,我跟y先生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
虞刑看到这句话,虽然知道向虞这话是对粉丝身份的他说的,可心口还是发凉,缓了一会儿,他配合道:「都别吵了,耽误我看小鱼儿做菜。」
看似毫不相关的一句话,打消了许多粉丝撮合他和向虞的念头。
正主先后澄清,粉丝们也不好管太多,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向虞准备的那道牛腩堡上。
笑笑翘着二郎腿,唏嘘了一声,她找到向虞的帐号,发来私信。
「你在追求小鱼儿?」
虞刑回了个「是」。
「你不适合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
虞刑基本确定,跟他对话的这个人应该就是笑笑。
「我是小鱼儿的朋友,你跟她差的太远,你们不会有结果的。」有虞刑这个前车之鑑,笑笑对身份贵重、花钱如流水的大人物没多少好感。
尤其还在网络上,谁知道这位y先生在现实生活里会不会是个脑满肠肥、肚子比八个月孕妇还大的秃头男?
要是还已婚有子?
简直buff叠满!
笑笑顿时倒吸凉气。
她想叫这位y先生知难而退,直白的说:「小鱼儿已婚,还有个两岁大的儿子。」
对方久久未言,笑笑以为,这位y先生应该不会再纠缠向虞了。
可马上,向虞的直播界面上,竟然弹出了一百个烟花。
竟然大手笔到狂撒一百万!!!
笑笑闭上眼,几乎难以唿吸。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有病?」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小鱼儿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至于你刚才说的,我都知道。」
虞刑敲下这段话以后,就退出直播,他去和对手戏演员排练去了。
对方帐号暗了下来,笑笑憋的胸口发抖。
她摔了手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不过,他什么意思?知道向虞已婚有子,他还发动攻势?这人该不会是个变态吧!!她做记者好多年,妖魔鬼怪见得多了,有些癖好特殊的人就喜欢对□□下手。
笑笑打了个寒战,她坐不住了,她想给向虞打电话,让她警惕,可向虞在直播,她只能忍着。
向虞还不知道虞刑已经退出直播间,做牛腩堡时,她比所有时候都要认真,力求做到完美。
粉丝们早就忘了刚才那一茬,恨不得捧起手机舔屏。
牛腩粉出锅时,汤汁浓郁,配菜炖的软烂,馋人的很。
向虞夹了一小块出来,米白的牙齿撕咬下来一小块牛腩,粉红的嘴唇浸染汤汁,因为灼烫微张嘴角,露出一截舌头,一时间,粉丝也不知道牛腩煲更诱人,还是画面中的美女更让人食指大动。
粉丝们斯哈斯哈不停,向虞把牛腩煲和鸡翅打包好。
评论区里忽然蹦出一句话:小鱼儿你忒偏心!
向虞不好意思了,她琢磨了一下,用剩下的配菜做了个鸡公煲,正好冰箱里有鸡肉。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离十二点还剩二十分钟,我再给大家做一道鸡公煲,待会儿抽两个人……还是四个人吧,快递给大家,最好同城,别的省份的小伙伴们请等一等。」
向虞画音刚落,迫不及待的粉丝们摩拳擦掌,评论区飞速滚动。
把食材都丢进锅里,在等候出锅的时间,向虞抽了四位幸运观众,当她念出观众的帐号名,有人嗷嗷叫唤着幸运,有人嗷嗷大哭。
向虞笑了笑。
直播结束后,她给y先生发私信,跟他要地址,这个时候她才发现,y先生的帐号黑了下来,再一看下线时间,他居然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走了。
生气了吗?
向虞心里乱了,她忙打开微信,给他发消息,几分钟过去,对方没回復,她想给他打语音,可又怕太唐突。
紧张的手心冒汗,向虞咬咬牙,食材不能放太久,对,就用这个藉口。
按下播出键,在一阵悦耳的铃声后,电话被接通,听筒传出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
「您好。」小方本来不想接,可虞刑不在,打来电话的号码又被虞刑置顶,他怕对方有急事,就接了起来。
「鸡翅和牛腩煲我已经打包好了,能给我发个地址吗?待会儿就让快递员给你送去。」
小方立马反应过来,「我马上发给你。」
向虞「嗯」一声挂断。
她摸了一下包裹着食物的袋子,心里想着:听刚才y先生的语气,他应该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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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心里松快了,向虞按照小方发来的地址,叫来同城快递,加了钱,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到。
快递员风驰电掣,二十几分钟后,牛腩煲和鸡翅就被送到虞刑所在的农家乐。
被导演折腾的不轻,还被骂不在状态,虞刑从片场出来,小方赶紧道:「哥,刚才嫂子给你打电话,我接了她说……」
心脏从胸口跳出来是什么滋味儿,虞刑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
「她说什么了?她认出你了?」
小方勐的被抓住肩膀,他忍着疼说:「应该……没有吧,嫂子就跟我要了个地址,说要给你送吃的。」
虞刑稍稍放下心,但他不敢放松警惕,瞪了小方一眼,他抓起手机,聊天界面只有两段话跟一条通话记录。
「在吗?」
「能给我发一份地址吗?」
两段话加起来还没有二十个字,虞刑翻来覆去琢磨了好久。
半个小时后,在农家乐门外苦等,被蚊子咬了一身包的虞刑接到包裹。
第83章 想谢我,就给我做顿饭吧(已修)
虞刑兴高采烈地跑回房间, 小方看到虞刑下巴、脖子跟手臂上被蚊子叮出来的包,差点儿昏过去。
「哥, 我说我出去拿了, 你这这这……明天可怎么拍戏啊!」
虞刑聋了似的,他旁若无人地打开包裹,向虞在饭盒外边特地还包了一层锡箔纸保温, 所以打开盖子时,热气喷涌而出,香味儿紧跟着盈满房间。
小方吸吸鼻子,好香!
嫂子的手艺也太好了吧,虞哥怎么敢不要嫂子的……
小方凑过来, 也忘了跟苏胜报备, 「哥,闻起来就很好吃,能不能给我……」
小方搓着手, 口水直流三千吃。
虞刑刚打开一次性筷子, 闻言他立马收起笑意, 严肃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还不走?」
小方:??
「哥, 你都不打算请我尝尝的吗?」小方眨巴着眼睛, 精准传达出「想吃」的暗示。
虞刑「呵」了一声, 「滚!」
小方一边往门边走, 一边一步一回头,流连不舍的样子叫虞刑不耐烦, 他冷漠地把小方推出去。
小方委屈又可怜, 吸吸口水, 只能回屋去吃他的方便面。
一想到隔壁虞刑在隔壁大吃大喝, 他嘴里干巴巴的方便面瞬间变成苍蝇, 叫他难以下咽。
虞哥真的太过分了!
哪有这样的!
他气不过,跑过来敲门,门被敲得桌球响,小方喊道:「虞哥,少吃点儿,明天早上脸肿,导演要发飙的!虞哥,你听见没有!」
又是「乓乓」几声,还在享用牛腩的虞刑翻了个白眼。
他勐地来开门,小方龇着牙放下手,「虞哥,我这是善意地提醒,导演骂起人来,你知道的!」
然后撒腿就跑。
虞刑气闷,他回到桌边,看着牛腩跟鸡翅,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挣扎不已。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是向虞发来的信息,「收到了吗?」
虞刑这才想起来,他忘了告诉向虞一声了,他赶紧道:「收到了,很香,很好吃。」
向虞发来一个笑呵呵的表情包,隔着屏幕,虞刑似乎能看到向虞嘴角扬起,脸颊深深地陷下去两枚小巧可爱的梨涡的表情。
他也笑了,「你手艺真好,你家里人一定很幸福。」
看到这行字,向虞收敛了笑,「时间不早了,不要吃太多,当心不消化,我还给你准备了山楂水,吃完了喝一点儿,消食。」
虞刑这才从袋子里扒拉出来一只保温杯,山楂水温凉爽口。
媳妇儿这么贴心,虞刑无以为报,就只能等她直播,多扔几个烟花聊表感谢。
翌日一早,虞刑四点多起来起化妆,小方迷迷煳煳走进来,昨晚他做了一晚上啃猪肘、猪蹄、鸡腿、鸭脖等等美食的美梦,嘴巴累了一晚上,枕巾上也全都是他流的口水。
小方搔搔脖子,「哥,起床了,今早还要……啊!」
小方尖叫,虞刑竟然一大早起来做面膜,还是黑泥面膜,跟鬼似的。
「哥,你干嘛,你吓死我了!」
虞刑眯起眼,「你说什么?」
小方恍然想起自己悽惨打工人的身份,忙道:「哥,这是你今天要拍的戏份,导演说你今天上午的戏份比较重,要你做好准备。」
虞刑洗掉面膜,一边擦脸一边道:「上午要拍多久?」
小方打开平板,扫了一眼道:「预计要到十二点,如果有意外的话,估计还会更久。」
小方抬起头,后知后觉:「怎么了虞哥,你上午还有别的安排吗?」
虞刑扔了毛巾,眉毛打结。
今天上午向虞要带孩子去幼儿园,他这个做父亲的不露个面怎么行?
虞刑心中忧虑,拍戏时被导演说了两句,他赶紧调整状态,想着在一定要在十二点前结束,至少还能陪向虞跟嘟嘟吃一顿午餐。
但——
「咔,唐静你怎么回事,站在你对面的是你的仇人,不是你的情郎,你含情脉脉媚眼如丝地给谁看!!」导演把剧本捲成捲儿,哐哐砸手心。
十八线小演员唐静羞得脸通红,拍戏前她就知道今天她要跟视帝搭戏,本来她还很兴奋,跟视帝演对手戏,她一定能学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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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演起戏,她眼睛里就只剩下虞刑这张帅脸了。
果真如粉丝所说,虞老师不需要放电就能迷晕一堆小姑娘。
唐静连声道歉,导演啐了一声,「能不能演,不能演换人!」
导演大牌,说一不二,唐静慌了,赶忙找补:「对不起导演,我能演好,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演员是导演自己挑的,唐静虽然名声不显,但演戏还不错,可今天连连出错,导演有点儿不耐烦。
「虞刑,先把你那部分拍了,待会儿再拍你们俩的!」
唐静知道,这是导演愿意给她机会,她感动地不停鞠躬,快步跑下布景。
换成虞刑自己对着几位机位表演,唐静明显发现虞刑状态更佳,同样针对镜头,虞老师满眼都是戏,感情从眼眸中淌出,让人完全想不到他面对的是一架冷硬的摄像机器。
一举一动间,活脱脱一个富家少爷,一身风流,挑眉斜眼,还半点儿不显下流。
什么时候她也能把人物塑造成这样?
唐静心里泛酸。
「唐静,准备好了没有?」副导演朝这边喊。
唐静举起手,放下剧本,赶紧跑到布景前:「我准备好了。」
她喘了两口,平静心神,脑子里把台词回忆一遍,抬头时却看见虞刑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唐静心里一咯噔。
是不是她演得太差,拖了后腿,惹得虞老师不高兴了?
「对不起虞老师,都是我的错。」
虞刑不想为难一个女人,可唐静浪费了太多时间,加上这一次,这一幕已经重拍了四回。
「认真点儿。」虞刑说。
唐静眼里溢出泪花:「是是是,我会的。」
好在唐静迅速进入状态,导演也没挑刺儿,这一幕就算过了。
今天上午任务完成,工作人员也好,演员也好,忍不住雀跃。
唐静看虞刑准备离开,一咬牙一跺脚追了上去,她拦住虞刑,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啊虞老师,我今天拖您后腿了,我保证……」
「希望你说到做到。」留下一句话,虞刑大步离去。
唐静睫毛动了动,眼眶又被眼泪蓄满。
虞老师肯定很讨厌她,她怎么这么废物,还说要跟虞老师好好学习,呜呜呜……
唐静正悲春伤秋时,虞刑已经坐上车,下午一直到两点都没有他的戏份,打听到向虞带嘟嘟去往的游乐场,他立马叫小方开车。
小方迟疑道:「哥,你现在的身份就只是嫂子的一个小粉丝,贸然出现,嫂子怀疑了怎么办?」
「偶遇,偶遇不行吗?」
小方抽抽嘴角:这个藉口蹩脚到他都不信,嫂子那么聪明,能被煳弄?
「哥,不然还是别去……」
「废话那么多,赶紧开车!」
小方屈服了,赶到游乐场,虞刑打开手机,向虞刚才发了个朋友圈,好像是游乐场里某一家餐厅,餐厅里挂着好多玩偶,标志性特别强,他拿着手机去打听,很快就在游客的指引下找到西餐店。
透过那面巨大的玻璃墙,他轻而易举地将向虞和嘟嘟锁定。
正要抬脚,小方喊住他:「哥,你不能这么进去!不然你前面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小方死死拉住虞刑的胳膊,不叫他往前一步。
虞刑一想也是,他在小方耳边低语了一阵,小方眼睛一亮,虽然主意依旧粗糙,但怎么也比「偶遇」强。
小方找到游乐场的主管,跟他交涉过后,主管笑眯眯地走到虞刑面前,朝他递过手:「很荣幸见到您虞老师,我是您的粉丝。」
别管是真是假,听到吹捧,就没有不高兴的。
虞刑摘下墨镜,微微一笑:「胡主管,待会儿可能要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当然可以,我女儿也很喜欢您,能给我一张您的签名照吗?」
「没问题。」
说话间,虞刑和胡主管各自微笑着走进西餐厅,胡主管个头也不矮,身体也很瘦,放在人堆里,也是个清爽中年大叔,但站在身形挺拔俊俏的虞刑身边,黑了好几个度不说,人也显得畏缩。
胡主管邀请虞刑坐下,虞刑却一直往前走,一直到向虞身边,胡主管诧异了一下,他跟过去。
这时候,给嘟嘟餵冰淇淋的向虞也注意到虞刑,她微微侧过身子,好像不想叫他发现。
虞刑朝她走过来时,她低下头,一只手轻轻盖在嘟嘟的脸上,虞刑看着胡主管说:「胡主管,遇见个熟人,一起坐可以吗?」
胡主管欣然答应,视线在虞刑和向虞母子之间来回游移。
见虞刑坐到向虞身侧,胡主管就坐到嘟嘟身边。
「虞先生,你愿意帮我们宣传游乐场,我代表游乐场全体工作人员向您表达感谢。」
虞刑摆了摆手:「家里小朋友喜欢。」
向虞听见,她紧了紧手。
「是吗?有机会您可以带他一块儿来玩儿,只要是您带来的小朋友,我们游乐场一律免费。」
胡主管笑得合不拢嘴,游乐场的宣传资金并不多,前一段时间高层还在讨论要不要请一个形象大使,没想到才过去一个礼拜,形象大使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西餐店里的招牌胡主管都叫了一份,小小的方桌放不下,胡主管就叫服务生再拿来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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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跟妈妈一块儿出门,因为母子俩胃口都不大,外出吃饭两菜一汤就可以吃饱,他从来没见过饭菜把桌子堆满的盛况。
小小的嘟嘟眼睛睁得老大,只是看见虞刑,他垂下眼眸,是那个怪叔叔!!
他害怕地望向妈妈,向虞也待不下去了,抱起儿子就要走。
「胡主管,我这边还有些事,剩下的我叫经纪人跟你谈。」
胡主管扫了一眼抱着孩子的向虞,他秒懂,立马站起来好说:「没问题虞先生,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胡主管卖了虞刑一个人情,心满意足地离去。
至于虞刑跟那个女人和孩子是什么关系,他一点儿都不关心。
临走前,胡主管特地交代西餐店老闆,让他下午不要再接别的客人,老闆本来不同意,可胡主管说免他一个月的租金,老闆立马笑着应下。
老闆跟除虞刑向宇母子以外的客人都打过招唿,客人们听说免单也都配合,吃完就走了,很快餐厅里就剩下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向虞发觉情况不对,抱着孩子往外沖,虞刑抓住她。
向虞抱着孩子,没法甩开他,几秒钟功夫,虞刑就站起来挡在她对面。
「我们谈谈好吗?」
「谈什么,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本来带着孩子来玩儿,看嘟嘟高兴,向虞心里也亮堂堂的,可一看见虞刑,她心里就压着一股火。
虞刑苦笑:「嘟嘟长这么大,我都没尽过责任,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向虞别过头,不理他,还把嘟嘟跃跃欲试的小脑袋摁在自己怀里。
看向虞软硬不吃,虞刑又道:「就一顿饭,就陪你们吃一顿饭,吃完我就走,求你了。」
声音压得很低,虞刑的语调里还糅合着一股哀求的意味。
向虞眉心一跳。
她愣神时,虞刑把孩子接过去,打开菜单,温声跟嘟嘟商量:「喜欢吃什么,随便点,爸爸请客。」
嘟嘟懵了,爸爸?
嘟嘟眼中的陌生往虞刑心里插了一把刀,他勉强维持着笑:「爸爸以前混帐,忽视了嘟嘟和妈妈,爸爸以后改。」
嘟嘟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向虞,向虞赶紧把孩子抱起来。
「虞刑你又发什么疯!没心思跟你闹,你尽快把离婚协议草拟好发给我,不然我就去法院起诉!」
「你坐下来,吃完饭我们再谈离婚协议。」
向虞识破了他的诡计:「我们吃饱了,你好好享用吧!」
说罢,向虞抱起嘟嘟,头都不回地离开西餐厅。
嘟嘟趴在妈妈肩膀上,他抬起那双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那个自称是他爸爸的奇怪的男人。
爸爸。
嘟嘟的小嘴儿动了动,轻轻吐出两个字。
转回身的虞刑看见了,没忍住热泪盈眶。
向虞也听见了,她脚步骤然顿住,片刻后快步离去。
向虞跟嘟嘟走后,小方跑进来,看虞刑双眼通红,他嘴巴好像缝了针,张不开了。
在餐厅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小方看虞刑一动不动,被抽去水分的老树似的,他担心道:「哥,嫂子她……」
「回片场吧。」虞刑说。
化心中乱麻跟忧愤为动力,虞刑俨然成了片场最勤奋最努力的那一个,早上最早来,晚上最迟离开,没有社交没有娱乐,堪称苦行僧。
拍摄即将结束时,苏胜看着瘦了一大圈,五官越发冷硬的虞刑,嘆了口气道:「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休息。」
小方正在给虞刑打包行李,闻言抬头看向这边。
「不需要。」虞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小方抿了抿嘴。
苏胜挑起眉,他抓起瘫在沙发上的镜子,怼到虞刑面前,恨恨地说:「看看你这个鬼样子,走在街上谁还能认出你来!」
虞刑懒懒地抬起眼皮:「我出去玩儿,你不乐意,我专心工作,你也不乐意,我的苏大经纪人,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你别岔开话题,让你休息你就休息,哪来那么多废话?这几天我没给你安排工作,小方你跟着你家虞哥,别叫他又惹出祸端。」
「这段时间我一直安心拍戏,我什么时候惹祸了!」虞刑也火了。
苏胜瞪起眼睛:「你还来质问我?你在外面勾搭的那些妹妹们拿着照片来找我,你还狡辩!」
虞刑揉了揉太阳穴。
看虞刑闭着眼,好像不愿意听他讲话,一股火堵在喉咙口,苏胜摔了手机。
眼见苏胜和虞刑越闹越厉害,小方立马道:「胜哥,宫导那边来电话,说《野营进行时》这个周末开拍,问虞哥能不能按时到达。」
「他不是想工作吗?让他去,累死他算了!」苏胜抓起四分五裂的手机,扭头就走。
小方耸了耸肩,三下五除二把行李打包好,「虞哥,咱们也走吧。」
……
自从上回和虞刑不欢而散,向虞的心情一直不好。
嘟嘟趴在她肩头喊爸爸,这一幕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尽力给嘟嘟提供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条件,可她忘了,也从来没问过嘟嘟是不是希望跟爸爸生活在一起。
她对嘟嘟的了解是不是太匮乏了?
向虞陷入自我怀疑中。
晚上她给嘟嘟讲睡前故事,嘟嘟正昏昏欲睡时,向虞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儿,「嘟嘟,想要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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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虞的声音很温柔,就好像柔美的小提琴音。
嘟嘟一下子清醒了,他睁开眼,奶唿唿地说:「妈妈,嘟嘟有爸爸吗?」
向虞懵了。
「嘟嘟当然有爸爸,只是爸爸一直在很远的地方工作,爸爸很爱嘟嘟。」
嘟嘟很聪明,立马说道:「那天那个怪叔叔就是嘟嘟的爸爸?是吗妈妈?」
向虞努了努嘴唇,她点头。
「爸爸好坏,他欺负嘟嘟,嘟嘟不要坏坏的爸爸!」嘟嘟嘟起小嘴儿。
向虞被逗乐了,她揉了揉嘟嘟的脑瓜:「不是的嘟嘟,爸爸听说嘟嘟跟小朋友打架,吓坏了,才一时没了轻重,嘟嘟还记不记得,前两天爸爸还想请你吃蛋糕。」
「可是那天妈妈跟他吵了起来,他欺负妈妈,他坏!」
嘟嘟对虞刑的坏印象根深蒂固,向虞无奈了,「好了嘟嘟,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明早还要去幼儿园。」
嘟嘟点点头,重新闭上眼。
第二天早上,许久没有联繫过向虞的徐姐打电话过来,叫向虞去一趟公司。
她赶到徐姐的办公室,徐姐还在跟另一个小网红交谈,向虞没有打扰,她安分地坐在沙发上等候。
余光扫到向虞,徐姐顺嘴说了一句:「看看人家向虞,随手就拢了一个大金主,还让人家死心塌地,十万十万的砸钱,你好好跟她学学!」
小网红表面应了,转过头时,恶狠狠地剜了向虞一眼,向虞只觉得莫名其妙。
徐姐朝向虞走过来,在她起身时按住她的肩膀,「 宫导那边确定要你,这周末就开拍,你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别到时候惹得导演不快。」
知道向虞有个儿子,徐姐吩咐说。
「我知道的徐姐。」
「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好了,这是宫导发来的台本,你抽时间看看,别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上去闹笑话。」
向虞点点头,拿起文件离开办公室。
回到家中,她坐在电脑桌前翻开台本。
说是台本,其实上面只标註了综艺的大致流程,至于参演嘉宾跟具体的游戏环节,上面提都没提一句。
这是宫导演的老习惯,就喜欢搞突然袭击,好多明星艺人都吃过亏。
观众就喜欢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吃瘪,也正因此,但凡宫导演接手的项目,没有不大火的,宫导演俨然成了综艺界的一根标杆。
她深吸一口气,合上台本儿,她又犯了难。
唯一的闺蜜笑笑还在国外,贺俊也追去了,谁来照看嘟嘟,临时找家政?
各种家政虐待小孩子的新闻跃进脑子,向虞打了个寒颤。
把嘟嘟送到临时全托幼儿园?
嘟嘟才两岁,好不容易适应蓝天幼儿园的生活,冷不丁换个地方,肯定适应不了。
她揉着眉心,陷入深深的苦恼中。
就在这时,y先生发来信息:「看你今天直播不在状态?家里出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向虞深深嘆气,「没有的事。」
「你别骗我了,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自从她委婉地拒绝y先生的告白以后,y先生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对她更温柔更关心,向虞觉得很抱歉。
她没办法对y先生的示好作出回应,一天没办离婚手续,她就还是已婚女性。
她不能耽误y先生,y先生是个好男人。
这样想着,向虞果断道:「y先生,我真的没事,我儿子要放学了,先这样。」
随便找了个藉口,向虞匆匆合上手机。
抬头看一眼时间,才中午十二点,她去接哪门子的孩子?
向虞愣在客厅,尴尬的脚趾扣地。
手机响起来,向虞浑身发麻。
她断定,消息一定是y先生发来的,谎言被揭穿,y先生该怎么想她?
向虞闭上眼,深唿吸几下,她打开手机。
「你别误会,我并非死缠烂打之人,我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
这五个字好像一条鞭子,狠狠抽在向虞身上。
所以她之前给y先生暗示,说俩人只能做朋友,全部都是她自作多情!
向虞恨不得立马昏过去。
太丢人了!!!!
第84章 虞刑,你是狗吧!(已修)
向虞握紧拳头, 她扑到沙发上,脸埋在靠垫里, 憋得脸通红, 才想起来回復虞刑。
输入又删除,来回好几次,她把手机丢到茶几上, 只能装没看见。
几个小时后,她过意不去,就回覆说:「对不起y先生,幼儿园老师临时有事,让我中午去接孩子, 没看到您的信息, 很抱歉。」
短短两行字,既给了y先生解释,也保全了自己的颜面, 至于y先生信不信, 那就是他的事了。
y先生回復得很快:「你没事就好, 我害怕你出事情。」
不仅没有埋怨她, 反而担心她的安全,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贴心这么温柔的男人!
要是她没结婚……
向虞想了想, 问道:「y先生,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她跟我长得很像吗?」
y先生这么专情的男人来看她直播, 还疯狂砸钱, 除了这个答案她想不到更多。
对方沉默, 向虞权当默认。
她不觉得冒犯, 她就是一个小主播, 她可不会以为只凭着做饭的手艺就能得到二十几万粉丝的喜欢跟几百万真金白银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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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页
喜欢她做菜的手艺也好,喜欢她的相貌也好,她们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向虞不觉得丢人。
她正斟酌措辞,对方又发来一句:「想听听我跟她的故事吗?」
向虞睁大眼睛,这就敞开心扉了?跟一个网络女主播?
也不知道y先生是心大,还是找不到贴心的人吐露心声,这样想来,y先生也有些可怜。
向虞眨眨眼,以前她以为主播就是让大家忘却现实生活中的不开心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业,可现在看来,主播这份工作意义不凡。
她从沙发上坐起,打字说:「如果说出来你心里能舒服一点的话,我可以做你暂时的垃圾桶。」
紧跟着,y先生把他和所爱之人的故事,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娓娓道来。
听完这个故事,向虞很容易代入的女孩子的角色中,她为被y先生辜负的女孩感到不值,虽然从y先生的字里行间当中,她能读出来,y先生很后悔,可普天之下哪有后悔药可吃?
错过了就是错过,伤害了就是伤害。
不由自主的,向虞联想到她跟虞刑。
虞刑资助了数以千计的失学孩童和少男少女,她也是其中之一,他是一个有大爱的好人,她尊敬他,也爱慕他,可自从她的身份从被资助人转换成妻子,虞刑就变了,他的冷漠、忽视与误解,深深的伤害了她,也伤害了嘟嘟。
向虞抿抿嘴,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y先生,她自己的生活还一团乱麻。
y先生好似不需要安慰,倾吐过后,他人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如果你是她,你会给我机会吗?」
向虞没有回答,她也不能回答。
好在y先生也没有追问,这让向虞得以喘口气。
从她的私心讲,她希望那个女孩子离y先生远远的。就好像她跟虞刑,两人永不相交,也再不会同行。
放下手机,向虞联繫同一个小区的热心肠阿姨,想叫她帮忙找个家政,可以接送嘟嘟上下学,再加上做饭,价钱可以商量。
阿姨一听,立马道:「花那钱干什么,你就把嘟嘟送到我家来,我替你看几天,正好我家小孙子这几天也在,看一个是看,看两个也是看。」
向虞很不好意思,跟阿姨谈了许久,阿姨被逼得脸都红了,才答应收辛苦费。
傍晚接到嘟嘟,向虞跟他商量,嘟嘟很乖巧,不哭不闹,还说待在阿姨家里一定会听话。
向虞看着儿子,心中酸涩丛生。
如果嘟嘟有爸爸,就不需要把他交给陌生的阿姨了。
她心里原本坚如磐石的一定要离婚的念头,被撼动分毫。
去参加节目之前,向虞集中一切时间直播,争取把参加综艺浪费的直播时间补回来,长期的、没有停歇的工作让向虞精神状态欠佳,继不小心切伤手和把整个西红柿丢进油锅,虞刑看不下去了。
直播结束后,他对向虞说:「再这样下去,你身体撑不住。」
「没办法,我又接了个工作,直播时长完不成,会扣工资。」
「工作不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吗?为什么还要你坚持直播?」虞刑很恼火,恨不得立马把徐凤知给砍了。
向虞苦笑一声,「工作嘛,都是这样的,我早就习惯了,y先生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还得赶紧哄我儿子睡觉,待会儿还得赶下一场直播。」
向虞匆匆离线,虞刑差点捏碎手机。
他立马打给宋律师,问他给向虞解除合同的案子跟进得怎么样了,宋律师很为难,他委婉地向虞刑阐释了案子的难度,这几天他查过资料,跟辉腾娱乐因为吸血合同解约的艺人不少,但无一例外,全都输了官司,可见辉腾娱乐后台有多强,他们的律师团队实力又有多硬。
仅靠虞刑一个人……难。
虞刑站在落地窗前,眼睛微微眯起,其中流露着兇狠的光芒:「你就说你行不行?」
男人哪能说不行,宋律师咬咬牙,坚定地说:「虞先生,请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办法跟辉腾娱乐的法务谈谈。」
「最多再给你一个礼拜,办不成我就换人!」
眼皮掀起,虞刑望向窗外,公寓楼下面正好路过一对父女,小朋友骑在爸爸脖子上,兴奋地尖叫。
虞刑瞬间想到嘟嘟,表情不自觉变得温柔。
剎那间,虞刑睁大眼,向虞去参加综艺,嘟嘟怎么办?
短暂的失神过后,虞刑笑起来,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他可得抓住了!
他抓起车钥匙,赶到金云湖小区,他抬手敲门,两声过后,门打开了,向虞沉着脸,目光深重地凝视他。
「你又来干什么?」
向虞还穿着围裙,好像在做晚饭。
饭香从屋内飘出,虞刑咧开嘴唇,「不邀请我进去吗?」
脸皮之厚让人嘆为观止,向虞一手抵在门框上,用行动斩钉截铁地表达了三个字:滚出去!
虞刑又是一笑:「我妈从国外回来,她想看嘟嘟,让嘟嘟来我家住两天,可以吗?」
见向虞一脸警惕,虞刑补充道:「我保证,等你综艺录制结束,就把嘟嘟送还给你,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
他怎么知道她要去参加综艺?
「胜哥告诉我的,他的神通你是了解的。」
虞刑暂时不打算告诉向虞他也参加了《野营进行时》,只好把锅推给苏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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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虞这才收回怀疑的打量,虞刑本人花天酒地,对婚姻不诚,对家庭不忠,但祝阿姨是个好妈妈,也是个好婆婆,她有点狠不下心。
虞刑看出向虞心软,立马又道:「你实在不信我,到时要是我没把嘟嘟送回来,你就去找我妈,她肯定站在你这边。」
婆婆亲自照顾嘟嘟,向虞自然放心。
可是……
她扫向虞刑,虞刑立马说:「我有工作,明天就走,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向虞信了,「那好吧,我这周六离开山城,你周五晚上过来接嘟嘟,记住你说的话。」说完向虞就要关门,虞刑赶紧抓住把手。
「你干什么?」向虞惊叫。
「嘟嘟怕我,周六晚上不肯跟我走怎么办?」虞刑连忙抛出问题。
「你想怎么样?」
「我刚拍完戏,这几天晚上都有空,我每天都来陪嘟嘟玩,跟他联络感情,这样周五我接他走,嘟嘟肯定不会哭。」
向虞迟疑,她回头看一眼房间,嘟嘟还在客厅玩积木,他的确很害怕虞刑,这样的话,周五虞刑能不能把他带走都是个问题……
这时候,嘟嘟的声音从客厅传出:「妈妈,谁在外面,是笑笑姐姐吗?」
虞刑趁机挤进去,向虞这才看见,虞刑手里提着玩具,正好是这几天嘟嘟在她耳边念叨的最新出版的限量款积木套装,她太忙,手上的钱也有限,还没给嘟嘟买。
「嘟嘟,是爸爸,让爸爸看看你在堆什么,赛车道呀,爸爸很会开赛车,爸爸跟你一起好不好?」把礼物放在桌上,虞刑很自然地坐到地毯上,盘起腿,拿捏着语气,亲切地与嘟嘟交谈。
嘟嘟本来很紧张,可看虞刑在笑,堆积木时手又稳眼睛又尖,比他堆得更快更好,嘟嘟松懈下来,他抬起小手,奶唿唿地说:「你真的会开赛车吗?」
嘟嘟跟他讲话了!!!
虞刑十分激动,他声音雀跃:「爸爸还会骗你?明天晚上正好有赛车比赛,爸爸带你去看,好不好?」
嘟嘟心动了,可他不敢轻易答应,圆熘熘的大眼睛望向向虞。
见向虞点头,他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嘟嘟人小鬼大,故意压低的声音掩藏不住其中的欢喜,虞刑笑得更开,满眼温柔地注视着嘟嘟。
向虞进厨房做饭,再出来时,三菜一汤已经出锅,嘟嘟和虞刑自觉地坐得过去。
嘟嘟给虞刑安排在自己身边,他拿起嘟嘟专属的小勺子,给他餵饭菜和米粥,嘟嘟嘴巴小,一口只能吞下勺子的一半,他十分有耐心,一勺一勺地喂,向虞都看愣了。
虞刑以前可从来没陪嘟嘟玩过游戏,更别提给嘟嘟餵饭,可看虞刑手艺熟练,练过千百遍似的,向虞脸上惊讶散去,凶光渐渐上浮。
虞刑一无所觉,给嘟嘟擦了擦嘴,他才开始享用这顿美味的晚餐,还没下筷子,对面就传来向虞撵人的声音:「玩够了吧,玩够了赶紧走!」
虞刑:……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向虞,企图博得同情,「我今天工作了一天,还没吃饭呢。」
「关我什么事!」
最后一丝希望被切断,虞刑不得不离去,临走前,他哀怨地扫了一眼向虞,不死心地说:「嘟嘟想看赛车比赛,明晚我过来接他,你要一起吗?」
「明晚我有事。」
虞刑垂下头,掉进水里的小奶狗似的,「那好吧。」
虽然向虞没同意,可她允许嘟嘟跟他走,已经进步很大了,他很知足。
虞刑前脚迈出门,向虞果断跟上,「咔嚓」一声,门锁下落,虞刑嘴角抽了抽,蔫巴巴地离开公寓楼。
几分钟后他原路返回,推开向虞隔壁改装的三居室的门。
房间简单装修过,家具简洁不失华贵,他还特地让装修工人装了一间儿童房,房间整体的色调是天蓝色,经过他的观察,天蓝色是嘟嘟最喜欢的颜色之一。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嘟嘟来看看。
虞刑想着。
隔壁就是他最爱的女人和他最疼爱的儿子,虞刑睡得很香,翌日早上醒来,他神清气爽,洗漱过后换了一套运动服,他下楼健身,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不热衷追星,没几个认得他,他只戴了个口罩,绕着公园跑一圈,也结实了好几个同样热衷健身的叔叔阿姨。
跟社区老人打成一片,虞刑也得以听说不少发生在向虞和嘟嘟身上的事情。
「小向他不容易呀,一个女人,独自一人带着孩子。」
「明明长得那么漂亮,蛮可以再嫁,可她……唉。」
「好在嘟嘟听话,又特别乖,知道心疼妈妈,小向才没那么难过。」
「对了老赵,你不是说小向请你帮她看儿子吗,你该不会要钱了吧!太不应该了!」
赵阿姨瞪起眼睛,「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一分钱没要,可小向那丫头不想占人便宜,硬塞给我,还说我不收就去找家政,便宜又贴心,还能照顾好小朋友的家政哪儿去找?」
叔叔阿姨们又嘆息起来,满是对向虞的惋惜。
「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小向这么好的女人都不要!」
「那还用说,肯定是个头顶生疮脚下流脓,心肝儿也是黑的大混蛋,我呸!」
虞刑:……
要是这群叔叔阿姨知道他就是向虞那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他会被扔进电饼铛里煎得两面焦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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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隔着口罩抹去滴在下巴上的汗珠,尴尬地跟叔叔阿姨们告别。
赵阿姨看虞刑身材脚矫健,戴着口罩掩掩饰不掉面目俊朗,她追上来道:「小伙子,你有对象了吗?」
虞刑沉默一会儿,点头。
赵阿姨一脸可惜,「这样啊,我还想把你介绍给小向呢,算了算了。」赵阿姨嘆息着走了,继续去跟老姐妹们八卦。
虞刑则回到楼上,他打算洗个澡,今天上午有个访谈,临时安排的,他还不能不去,正抓着毛巾擦汗,他跟送嘟嘟上学的向虞在楼道里撞见。
楼道暗黑,感应灯也坏了,俩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向虞尖叫一声,瞳孔之中洋溢着被纠缠的崩溃:「你怎么还在这?」
虞刑知道,向虞肯定以为他在这里蹲守一晚上,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我……」解释还没说出口,向虞就居高临下地指着他的鼻子说:「虞刑,你不要太过分!穷追勐打的,你想干什么!」一边喊,向虞一边把嘟嘟推到身后。
「向虞,你别紧张,我没想对你和嘟嘟做什么,我就住在这,下楼锻鍊身体而已。」
他掏出钥匙,打开702室的房门。
向虞:!!!
他什么时候把隔壁买下来了!
「你去送嘟嘟上学吧,晚上我来接嘟嘟。」说完,虞刑把门关上,隔绝了向虞饱含探究与审视的打量。
当天晚上,虞刑准时敲开701,嘟嘟被向虞送出来。
虞刑接过专属嘟嘟的小背包,小背包很重,里面装了尿不湿湿巾小零食跟热牛奶,他把背包甩在肩上,试探地说:「你真的不一起吗?要是嘟嘟哭了……」
「你不欺负他,嘟嘟不可能掉眼泪。」
虞刑:……
「那……好吧,我跟嘟嘟走了,八点前一定把他送回来。」
向虞蹲下身,安抚了一会儿嘟嘟,才扭过身关上门。
虞刑低下头,扯着嘟嘟的小手领他下楼,嘟嘟走得很慢,小短腿儿迈得很艰难,虞刑想抱他,被嘟嘟小大人似的拒绝:「嘟嘟长大了,嘟嘟是男子汉,嘟嘟可以自己走。」
嘟嘟坚强的不像个才两岁的小娃娃,搞得虞刑内疚不已。
这么小的孩子,最应该无忧无虑,依偎进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可嘟嘟却听话得让人心疼。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爸爸的没能给嘟嘟安全感。
叔叔阿姨们没骂错,他就是个混蛋!
把嘟嘟放进儿童座位,他绕到驾驶座,赛车比赛七点正式开始,他还有时间带嘟嘟去吃儿童套餐。
苏胜说了,攻人先攻心,向虞最看重嘟嘟,从嘟嘟开始击破,向虞一定撑不住!
把嘟嘟带进私人餐厅,嘟嘟抓着他的手,奇怪地说:「不是看比赛吗?带嘟嘟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的儿童套餐超级好吃,嘟嘟要不要尝尝?」
嘟嘟摇头,「嘟嘟晚上吃过饭。」
「真的超级好吃,尝尝吧嘟嘟。」虞刑继续诱哄。
谁知嘟嘟不仅意志坚定,还抬起头认真地说:「妈妈做的菜最好吃,外面的饭菜不干净,肚肚会痛。」
虞刑:……
接连在这对母子身上吃瘪,他只能苦笑。
安排好的饭没吃上,他只能带嘟嘟离开私房菜馆,直奔赛车场地。
他跟赛车场的老闆打过招唿,今天只在室内比赛。
老闆是他的老朋友,自然欣然答应。
嘟嘟果然是个赛车迷,虽然胳膊腿还胖胖短短,声音也奶奶的,可给赛车手加油时,喊出来的声音不亚于任何一个赛车迷。
虞刑见嘟嘟确实喜欢,大手一挥说道:「我送你一辆赛车好不好?」
本来十分兴奋的嘟嘟抬头看他,小脸崩起来,「你贿赂我?」
虞刑:!!!
这孩子成精了吧!他才两岁吧!!
虞刑讪讪一笑,被识破了,他有些心虚。
「我没……」
嘟嘟努努鼻子:「骗人!」然后把头偏过去,继续看比赛。
虞刑:……
比赛后半程,虞刑也看入迷了,他跟嘟嘟一块儿摇旗吶喊,都忘了时间,观众席又吵,向虞打来十几通电话,他一个没听见。
从观众席出来,目光扫过铁架上悬挂的巨大时钟,虞刑心里瞬间冰凉。
八点半了!!!
嘟嘟看完比赛就睡着了,现在就趴在他怀里。
他不敢开车,让赛车场的老闆给他派了一个司机,送他回金云湖小区。
他抱着嘟嘟下车,向虞正气势汹汹地站在楼下,看见两人,她迎过来,脚步很快,身上好像裹了一层熊熊燃烧的火焰。
虞刑吞了口口水,把嘟嘟抱得更紧,「向虞,你听我解释,我……」
「我疯了才会相信你!把嘟嘟给我!」
嘟嘟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小脸睡得红扑扑,被从爸爸怀里转移到妈妈怀中,他都没被吵醒。
向虞走在前面,脚步有些重,楼梯发出沉闷的声响,虞刑跟在后头,垂着脑袋,好像在面壁。
到了门口,虞刑主动帮向虞开门,向虞也没理他,进去后把小背包接过来,冷着脸关上门。
虞刑的解释被挡在门外,他嘴角又抽了抽,摸摸鼻子回家去了。
又过去两日,虞刑刻意跟向虞和嘟嘟偶遇过两回,虞刑送礼也好,微笑示意也好,母子俩商量好了似的,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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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很受伤。
他跟苏胜诉苦,苏胜听了只有冷笑:「活该!」
虞刑更受伤了,他躺在沙发上,尸体似的一动不动。
苏胜忙完工作,过来踢了他一脚:「你这个样子,说你是大明星谁敢信!」
「我不想当大明星,我想当好丈夫,我想当好爸爸,我要老婆,我要儿子!」
苏胜头痛极了:「你不是最擅长死缠烂打吗?你倒是去啊,纠缠我干什么!」
虞刑一下子坐直了:「胜哥,你跟嫂子兜兜转转分分合合十几年,你肯定有压箱底的手艺,传授给我吧!」
苏胜扭头就走,虞刑抓住他,死皮赖脸地抱住他脖子,大有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的架势。
「你可真是我祖宗!」
从苏胜办公室离开时,虞刑翘着嘴角,步履生风。
很快,到虞刑来接嘟嘟的这一天,他敲开门,向虞已经把嘟嘟的个人用品全都打包好装在袋子里,嘟嘟也乖乖地站在门口,他牵着虞刑的手,离开家门时一步一回头,向虞心疼坏了,偷偷摸了把眼泪。
要不是她没有钱,徐姐又强逼,她死活不会接这个工作!
要跟嘟嘟分开一个月呢。
「放宽心,我妈一定会照顾好嘟嘟,你要是担心他,可以跟我妈打视频,实在惦记,叫我妈偷偷把嘟嘟送去,你看一眼。」
虞刑很贴心,可向虞没理他,转身回家了。
祝女士才回国两天,时差还没倒过来,儿子冷不丁把孙子送来,她愣住了:「你这是……」
「妈,我跟向虞有工作,麻烦你带嘟嘟两天,最多一个月,我就把嘟嘟接回去。」
虞刑先斩后奏,祝女士眯了眯眼,她警惕地说:「虞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虞刑不回答,带嘟嘟进屋,祝女士牵了一下嘴角,等虞刑下楼,她立马将人拦住:「不把话说清楚,孩子我不帮你带!」
祝女士刨根问底,虞刑很无奈,只好说实话,祝女士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凶,五根手指头也痒痒似的直动,虞刑很有经验,祝女士这是要揍人了。
「妈你听我解释,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认,我打算把向虞追回来,你是我妈,你得帮我。」
「还有脸找老娘帮忙,虞刑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奉子成婚就已经够对不起人家姑娘,你竟然敢……」
脑子气得发昏,祝女士忍不住了,她抓起立在柜子上的鸡毛掸子,朝虞刑挥来。
虞刑挨了好几下,脸上也落下一道红印子,狼狈得很,祝女士气喘吁吁,「你给我站住,老娘还没打够呢!」
「妈,明天我还要上综艺,还要把你媳妇追回来,我本来就没把握,脸废了,你儿媳妇可真就要跑了!」
「跑了才好,小鱼儿离开你更幸福!我手上正好有几个适婚男青年,理想型就是小鱼儿这样的!」
虞刑瞪大眼:这可真是亲妈。
从祝女士家里出来,虞刑掰过镜子,检查脸上的伤痕,还好祝女士下手有分寸,只是微微发红。
他发动车子,去找向虞。
「孩子送到祝女士手里了,你放心吧。」虞刑故意偏过身,把受伤的脸暴露在向虞目光中。
向虞看见了,她冷冷一笑:「挨揍了?」
虞刑刚点了下头,向虞就说:「活该!」然后就把门甩上,冷酷到虞刑心中荒凉。
周六下午,向虞和虞刑各自启程,虞刑本来想送向虞,可话还没出口,向虞就钻进助理芸芸开来的保姆车,徐姐也在车上,朝虞刑投来友好的视线。
虞刑厚着脸皮也挤上车子,「徐经纪你好,我助理临时出了点事儿,能送我一程吗?」知道向虞不会答应,他直接问徐凤知。
「不顺路。」向虞冰着脸说。
「当然顺路,虞老师跟你一样,也参加了《野营进行时》。」徐姐一边说,一边重重地拍了一下向虞的大腿,似乎在警告。
向虞瞒得紧,徐姐还不知道她跟虞刑的关系。
虞刑皱起眉,「徐经纪,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都把向虞腿拍红了。」
徐姐低头一看,向虞大腿果然红了一块。
虞刑出了名的爱玩,这么,这么关心向虞,难道他看上向虞了?
徐姐眼神变得玩味,她找藉口跟向虞交换座位,虞刑和向虞就坐到一起。
向虞很不自在,扭头往窗外看,徐姐看向虞蠢到连虞刑抛来的橄榄枝都不抓,她气炸了,要不是顾及虞刑在场,她肯定开骂。
恨向虞是块木头,她只能自己上阵。
「虞老师,你的工作团队瞒得很深,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虞刑瞟了一眼向虞,好像在打量她的神情,「宫导演和我是好朋友,他找我帮忙,我才临时推掉工作。」
虞刑跟宫导演的关系的确不错,在圈里也不是秘密。
徐姐见虞刑频频扫向向虞,她笑了笑,「虞老师,我家向虞是个新人,到时候麻烦你在节目上多多照顾。」
「向小姐和我有缘,我会的。」
正说话间,保姆车抵达集合场地。
徐姐藉口还有事,把向虞拉到一边叮嘱了几句,就走了,虞刑却看见,向虞脸色欠佳,那个徐凤知肯定没憋好屁,他有心安慰,小方追过来,气喘吁吁的:「哥,说好了我去接你,你怎么先过来了?谁送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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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没理他,他走到向虞身边,「不管徐凤知跟你说什么你都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经让宋律师……」
「虞老师,到处都是人,请你跟我保持距离。」留下这句话,向虞转身走了,背影冷硬无情。
恰巧这时候嘉宾几乎全部抵达,宫导演也现身,跟虞刑闲聊几句,就把大家召集起来。
虞刑和向虞一个站在人群最前,一个躲在人群最后,相隔的非常远。
导演看起来很和善也很好说话,可开场白刚结束,他就让大家把手机和电子用品全部上交。
嘉宾们面面相觑,尽管大家已经提前了解到导演笑面虎的本质,可他们还是被导演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吓到。
前面几季节目,嘉宾们虽然也被整得很惨,可从来没要他们上交电子设备。
导演这是又想出整蛊他们的新点子了?
可合同已经签了,他们也跑不掉。
在上交电子设备前,他们还想再挣扎一下,不约而同的,数道目光尽数落在虞刑身上。
在所有嘉宾当中,虞刑腕儿最大,跟导演的关系也最好,他如果站出来反抗……
众望所归之下,虞刑往前一步,大傢伙眼中闪过惊喜,别扭如向虞,也不由面露喜色,手机被没收,她就没办法跟嘟嘟打视频,这意味着她一个月都看不到嘟嘟,嘟嘟长到两岁,从来没跟她分开这么久。
可虞刑只是笑了笑,便第一个把两部手机都放到工作人员的袋子里。
导演笑眯眯的,脸上的褶皱展开:「虞老师不愧是视帝,境界就是高,大傢伙也都赶紧把东西交上来,别等我过去搜。」
嘉宾们你看我我看你,一边嘆气,一边上交设备,路过虞刑身边,忍不住侧目打量。
虞老师是不是疯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搜刮完电子设备,导演又派人去检查嘉宾们的行李箱,除了衣服跟洗漱用品,他们什么也没留下,蝗虫过境一般。
镜头下,嘉宾们窃窃私语,他们忍着怒意却不敢发作的样子让收看直播的观众抚掌大笑。
宫导演出品,果然不一般!
「很好,谢谢诸位嘉宾的配合,希望大家能够在本次游戏活动中玩得开心。」导演退场,嘉宾们两两组队。
向虞咖位最低,没人愿意跟她组队,她孤零零地站在队伍最末,嘉宾一共有十位,剩下的自动跟她组队就好了,向虞也不在乎,如果能提前出局,早点回家接回嘟嘟,好像也不错。
计时开始以后,除向虞以外的所有嘉宾头一个把视线锁定在虞刑身上,且不管虞刑的咖位,他个头高,身材健硕,在深山老林里玩游戏肯定强于其他人。
只是虞刑高高挑挑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兜也不说话,也不主动跟人组队,冰山一样,让人心生距离感。
心里发痒的嘉宾们迈了几步就又缩回来。
倒是有胆子大的,大大方方地站在虞刑面前,主动发出邀请,虞刑明言谢绝,连个机会都不给。
女明星微微一笑,看起来并不在乎,转头就跟另外一位男嘉宾组队成功,只是向虞却看见,女明星的拳头在背对着镜头时忽地攥紧,嘴角也抽动了一下。
……
果然不出向虞所料,距离计时结束还有三十秒,没有人跟她组队。
她嘘出一口气,在十位嘉宾当中扫了一圈,看清情况,她张大嘴巴,最后被剩下来的竟然是她跟虞刑!
就在向虞满脸惊愕,嘴巴也合不拢时,虞刑朝她递来手。
「向小姐,很荣幸与你组队。」
虞刑的主动让大傢伙齐齐惊掉下巴。
向虞本人就更叫他们惊讶,这姑娘竟然拒绝跟虞老师握手,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被拒绝了,虞刑还微笑着,保持着最端庄的面目,他站到向虞身边,静静等候工作人员给出下一步行动指示。
向虞反应过来,顾忌镜头,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到砸进土里,一砸一个坑。
「你疯了!」
这傢伙以前恨不得把她跟嘟嘟撵出国,再也不想看见他们母子俩,最近是怎么了,黏黏煳煳的,他就不怕被人发现已婚已育,光辉灿烂的前途不保?
虞刑还在笑,笑容越来越大:「疯了吗?可能吧!」
老婆追不回来,儿子也不喊他爸爸,他早就疯了!
时间不早了,节目组也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休息。
嘉宾们哪里还顾得上八卦虞刑和向虞,七嘴八舌地说:「你让我们上哪儿住去?睡草地上吗!」
工作人员牵动嘴唇,彬彬有礼地回答说:「鑑于嘉宾的生活经验都不够丰富,节目组临时决定给各组提供一顶帐篷,请嘉宾们努努力,在天黑前把帐篷搭建好,山里蚊虫多,夜里可能还会有野兽,大家可要注意安全哦!」
明明工作人员的语调很正经,可嘉宾们就是觉得贱兮兮。工作人员注意到嘉宾们面露凶光,在嘉宾们动手打人前熘走。
看着那顶漆黑的帐篷,向虞深深嘆气。让她搭建简单的茅草屋,她肯定能搭得又快又漂亮,可是帐篷……她从来没接触过。
向虞正苦恼时,虞刑打开背包,也不需要说明书,选好场地,就叮叮咚咚地干起来,动手实操能力让其余男女嘉宾羡慕不已。
基本所有女嘉宾都选择一位男嘉宾作为搭档,她们酸酸地说:「看看虞老师,再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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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嘉宾们咬咬牙,不甘落于虞刑之后,也吭哧吭哧干起来,可隔行如隔山,搭帐篷看起来很简单,却浪费了他们足足两个多小时时间。
等其余四组的帐篷歪七扭八地支在地上,虞刑早已经进山找来柴火,准备起锅做晚饭。
男嘉宾们又各自受到女嘉宾们不满地瞪视,他们纷纷长嘆。
节目组还算善良,贴心地准备了丰富的食材,有蔬菜有肉有面,还有简易的架子和大铁锅。
虞刑一个人把帐篷搭建好,向虞不好意思吃白食,主动揽下煮饭的任务,虞刑也没跟她抢,沉默着起锅生火。
一个洗菜,一个切菜,一个调味,一个烧火,一个煮饭,一个尝味道,两个人合作得太顺利,就好像一对老夫妻。
这时候,弹幕上也热闹起来。
「虞老师好贤惠,把他娶回家一定超级幸福!」
「楼上的,你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只有我发现虞老师对这个小网红温柔体贴得过分吗?」
「好像以前就有爆料说,虞老师隐婚生子,不会就是这个小网红吧!」
作者有话说:
有小天使指出前面章节的常识问题,我最近有点儿忙,维持更新都费劲,等过几天,家里来的亲戚跟小朋友都走了,我有空了我就把他改掉
第85章 虞刑的偏爱!(已修)
观众火眼金睛, 现场的男女嘉宾们心中也不约而同浮现出各自的小九九。
镜头扫视时,他们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可镜头一旦移开, 他们就隐晦地瞄向向虞和虞刑,氤氲升腾的雾气中,向虞敏锐地察觉到各色视线, 她噎了一下,蹲下身子假装帮虞刑添柴,实则捏了一下他的手背,眼神满含警告。
虞刑偏头看她,向虞瞪了下眼, 虞刑点点头, 站起来搅弄热水翻腾的铁锅。他一边拨动铁勺,一边埋头对向虞说:「柴火烧得不够旺,再添一些柴。」
向虞愣了一下神儿, 虞刑轻嘆一声, 好像很无奈, 他拉着向虞的手让她站到边上, 自己将添柴和做饭的任务揽过来。
活脱脱一个被毛手毛脚的小妻子无语到的心软丈夫!
向虞:??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疯了!!!
明目张胆地在镜头底下对她动手动脚, 大好前途, 光明未来, 他都不要了?
向虞嘴角轻微抽动,被镜头捕捉下来, 她赶紧偏过头, 假装擦汗, 实则心跳乱了拍子。
没过多久, 热腾腾的蔬菜鸡蛋牛肉面出锅, 香喷喷的味道吸引来无数正大光明的视线,嘉宾们奋斗了好几个小时,又饿又累,他们吸了吸口水,再低头看一眼自己这组半死不活的锅,还有女嘉宾满含抱怨的眼神,他们目露垂涎,深幽的目光透露着三个字——想蹭饭。
节目组说不会给他们提供帮助,可没说不允许他们互助!
嘉宾们钻到空子,欢欢喜喜地走到向虞和虞刑这边,他们以为虞刑能做主,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谁知虞刑却转过头,给向虞投去问询的目光。
本来就热热闹闹的弹幕瞬间炸开锅。
「我眼花了吗?我怎么好像在虞老师身上看到我那个耙耳朵老爸的影子?」
「楼上+1,我爸在家里也这样,有啥事儿都先第一个看我妈,看她眼色行事。」
……
「虞老师,看在我们在同一个导演手底下讨生活的份上,给我们点儿吃的吧!」男嘉宾可怜巴巴,声音哀求。
他想着,这下子虞刑该同意了。
可虞刑没看他,也好像没看见拼命摇手的向虞,张嘴就道:「小向,面是你做的,你来决定。」
生杀予夺的大权交给向虞,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向虞十分尴尬。
「当,当然可以。」
嘉宾们也顾不上怀疑虞刑跟向虞的关系,连忙把自己的饭碗端过来。
向虞想过来帮他们盛,被虞刑拒绝,他先给向虞盛了一碗,从锅里捞出最大块的牛肉,鸡蛋也给她盛了两个,青菜堆得满满当当,这才把大海碗交到向虞手上。
「趁热吃,不是饿了吗?」
饭没咽到肚子里,倒先吃了一大口狗粮的嘉宾们:……
狗粮难吃还划嗓子,可他们到底品如愿尝到香喷喷的面条,只是牛肉块没有向虞那么大,煎鸡蛋也只有一半,有的吃还煳了,青菜倒是管够。
面包车里,导演盯着监控摄像头,嘴角往上翘了翘,副导演看嘉宾们抢起面条,眉头皱起,「导演,他们违反规定了吧?」
导演斜脾着他:「违反规定?有吗?」
副导演:「他们明明……」
导演摆了摆手,「好了,咱们自己游戏规则制定得不够严谨,我可没脸遏制他们,你脸皮厚你去。」
副导演:……要搁以前,你可会冲上去把锅踹翻!
导演重新把视线落在监控屏幕上,笑容更大。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虞刑要他把向虞塞进节目里,这傢伙可真是够鸡贼的!
不过谁叫虞刑跟他关系好,这点忙他能不帮?总不能让老朋友打一辈子光棍吧!
导演念头一转,把编剧喊过来,一个月前就已经定好的游戏项目临时变换,编剧和副导演睁大眼睛,导演老神在在地笑:「这样才更好玩嘛!」
在副导演跟编剧持续的注视下,宫导演拿出一把手的威严:「听我的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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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真人秀成就了一对真夫妻,节目爆点这不就有了吗?
导演嘿嘿笑了两声。
嘉宾们吃完晚饭各自休息,这个时候他们也无心顾及男女有别,躺进睡袋立马睡着。
向虞在帐篷口磨磨蹭蹭,虞刑早已经整理好两个人的睡袋,还在帐篷里喷了不少花露水儿防蚊虫。
另外一个女嘉宾也要回帐篷,见向虞来来回回地转,就说:「小向,赶紧休息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女嘉宾来过两次宫导演的综艺,经验丰富的她看到宫导演笑,仍然会后背发凉汗毛耸立。
可谁让宫导演的综艺热度高出手还阔绰,为了钱、名、利,她不得不来。
向虞僵硬地扯出笑,她硬着头皮钻进帐篷,虞刑侧躺着,眼眸紧闭,唿吸平缓,好似已然入睡,向虞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爬到属于自己的睡袋中,刚刚拉上拉链,背对她的身边人就道:「别紧张,嘉宾都是人精,不想跟我一起连挂一周热搜,就表现的自然点。」
向虞瞬间睁大眼,扭头看向虞刑,对方仍旧保持侧躺的姿势,眼皮都没掀开。
她一时摸不准虞刑的打算,心中乱如麻,只能麻醉自己,她刚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好像被装进一只摇摇车,睁开眼皮,虞刑那张还未洗漱的脸便映在眼中。
还是那么帅气!
向虞懵了一瞬,虞刑无奈地看着她,「快起来,工作人员叫咱们集合。」
向虞这才惊醒,她赶紧脱下睡袋,跟虞刑一块跑出去,一时情急,系得松散的鞋带散开来,她差点绊了一跤。
虞刑追过来,二话不说蹲下身子给她繫上,其余嘉宾都在忙碌打包生活用品跟帐篷,没人注意到这里,可向虞还是红了脸。
她推了推虞刑的肩膀,小声地说:「你别这样!」
虞刑抬起头,「我哪样了?」
看看这无辜的小表情,倒好像她心思龌龊,向虞无话可说,她缩回脚,眼神躲闪着,闷头开始打包行李。
虞刑搭帐篷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帐篷的组织架构她熟记于心,动手整理时速度不输虞刑,她抬手擦了把汗,正好撞见虞刑投过来的充斥着欣慰与欣赏的目光,她下意识躲开。
二人对视的这一剎那被镜头捕捉到,观众得以将虞刑「充满爱意」的温柔注视,与满脸挂着害羞窘迫的向虞纳入眼中。
cp粉狂舞大旗,双鱼cp粉的数量急剧增长,超话和各大cp粉群也都纷纷建立。
他俩最先整理好,随着虞刑和向虞喊出的那声「到」,工作人员将早已准备好的卡片交给二人,「恭喜你们,你们现在就可以前往下一个集合地点了,这是你们的提示卡。」
虞刑和向虞也不耽搁,根据提示卡片的指示下了山。
二人沿着陡峭的山路往下,下山路上,向虞陷入深深的疑惑当中。
她看过不少宫导亲自操刀的综艺,宫导演向来喜欢折腾嘉宾,把嘉宾关在小岛上让他们体验孤岛求生,水跟食物都不给,差点儿把嘉宾逼得撞椰子树自杀,把嘉宾扔到大草原上让他们体验牧民生活,狂风席捲,女嘉宾们都很瘦,差点儿被吹到北边去……曾经有一次,嘉宾们竟然被送到养殖场。
好像嘉宾们越生不如死,导演越开心。
想到嘉宾们结束综艺录制,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防护衣和防护靴上都是动物的粪便,向虞打了个冷颤。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什么让宫导演放弃野外选择让嘉宾回归都市生活?
虞刑好似看破她的担忧,一边扶着她,一边说:「想太多无用,根据我对宫导的了解,山下只会比山上更危险重重!」
向虞深深吸气。
心里七上八下,她也就忽视了虞刑始终牵着她的动作,更不知道跟拍摄像师的镜头数次漂移到二人相连的手上。
「他俩不是一对儿我去吃屎!」弹幕迅速飘过一行字,但很快就被淹没在浩瀚烟海一般的弹幕中。
来时被保姆车送到山顶,下山时才发现,这座山有多兇险,最陡的地方估计超过四十五度,需要倾斜身体才能安稳踩下石阶。
虞刑始终走在前面,用身体守护她,向虞说不用,虞刑就用那一双「深邃多情」的眼睛凝视她,直到向虞妥协,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他后头。
艰难行进一个多小时,两个人终于来到山脚,按照提示卡片的指示,沿着大山最东边的山路穿过两条小河跟一个小山包,磨得脚底生疼。
虞刑到底是个男人,又经常锻鍊,一身肌肉实打实的,步行好几公里也只是轻微出汗,镜头下的向虞狼狈许多,她满头满脸的汗,汗湿的头髮粘在额头颊侧,樱唇张开,吐出灼烫的气息。
向虞的唿吸声越来越急促,步伐也越来越慢,虞刑停下来,让她靠在大石头上休息,向虞不肯:「不能为我耽误时间,咱们得快点儿到靠山屯。」
提示卡片给他们的任务是,帮助靠山屯的村民售卖应季水果,赚来的钱可以兑换惊喜卡片并获得相应数量的积分。
卡片不重要,积分却是节目结束以后评判各组嘉宾名次的唯一凭证。
既然已经来了节目,向虞也想赢!
「我背你。」虞刑蹲下身子说。
向虞不想跟虞刑发生任何肢体关系,牵手她都不乐意,更何况是更为亲密的接触,还要前胸贴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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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拒绝,撑着最后一口气儿拄着虞刑找来的树干,一步一步朝靠山屯走去。
向虞的固执叫虞刑眉头紧皱,他停下来,摄像老师愣住:「虞老师,您不跟上吗?」
摄影师话音刚落,虞刑健步如飞,快步追上向虞,二话不说,凭藉极强的臂力和腿部肌肉的爆发力将向虞甩到背上。
冷不丁双脚腾空,再一回神,两条大腿被分开,被虞刑的胳膊禁锢,向虞傻眼了。
摄影师眼睛一亮,抓紧把这一幕录下。
「你干嘛!」向虞低声唿喊。
「逞能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拉低速度,你不想赢了?」
虞刑精准拿捏,向虞哑口无言。
「胳膊拿上来。」虞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命令。
向虞本来不情愿,可她若不抱住虞刑的脖子,身体摇摇晃晃,怕是要摔到地上,她只好听话。
虞刑微微一笑,加快步伐,直奔靠山屯。
离靠山屯越来越近,看在路边挂着的靠山屯的牌子,向虞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认,没她拖累,虞刑速度的确很快。
进入村子时,向虞拍了拍虞刑的肩膀,叫他把自己放下来,虞刑不肯,直到走进村委会,村干部从小楼里出来,向虞急得脸红,拍打虞刑肩膀的频率加快,虞刑不管不顾,还对村干部说:「村子里有卫生所吗?我的同伴脚受伤了。」
节目组早就提前联络过村委会,村主任十分热情,亲自领着虞刑和向虞过去。
卫生院在村子最东边,条件简陋。
「我同伴走了太多山路,脚底受伤了。」虞刑对医生说。
「把她放到处理床上,再帮她把鞋袜脱掉。」
见虞刑真要动手,向虞踢腾着小腿不让他靠近。
肌肉牵动脚底的痛感神经,向虞轻轻地嘶了一声,五官皱到一起,虞刑强行按住她,一手压着她两只脚腕,另一手迅速脱掉鞋袜。
脚底水泡破裂,淌出的脓水与棉袜粘连,分开时痛得向虞低低地叫,摄像机还在拍,她咬住牙关,尽量不让痛喊溢出嘴唇。
虞刑发现了,沖摄像老师打了个手势,摄像师没有迟疑,转头出去拍院景。
作为村里唯一的大夫,女医生大病小病看过不少,只是像虞刑这样,只是同伴脚底水泡破了就来卫生所看病的倒不多见。
「你帮我按住她,我先给她清创。」女医生一边说,一边取来酒精跟创可贴。
酒精消毒杀菌的功效不弱,可撒在伤口上痛感也强,脚底神经又密集,痛感加倍。
女医生还没动手,向虞就吓出一头冷汗,虞刑看女医生拿镊子夹起消毒棉花,向虞也开始抖,拦住她说:「没有碘伏吗?」
女医生摇头,「村里人觉得碘伏涂上不痛不痒,强烈建议我用酒精,所以……」
她扫一眼架子,装满各式药品的医疗架上摆了好几瓶医用酒精,也只有酒精。
「还要我帮她处理吗?」医生摊手说。
看向虞疼的嘴唇都被咬破了,虞刑咬咬牙说:「你来吧,麻烦轻一点,她怕疼。」
女医生笑了,村里人大多活得糙,干农活时膝盖被戳出一个洞,还坚持要用酒精消毒,疼得咬掉唇肉,还强撑着一声不出。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娇弱的姑娘和如此关心女朋友的男朋友了。
女医生的笑容里添上几分怀念,「我尽量轻一些,你把她按紧了。」
虞刑蹲下身,两只手好像锁链,紧紧扣在向虞脚腕上。
脚掌和脚跟儿磨出四五颗水泡,半透明的皮敞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煳的肉,酒精棉按上去,向虞疼得直抽抽,两条腿剧烈扭动。
女医生清创技术极高,三两下就把透明的皮剪掉,又在伤口敷上药膏,最后才贴上创可贴。
「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地行走,把伤口养一养,这是药,每天坚持涂抹,一天三次。」女医生又扫了一眼向虞穿来的鞋,摇着头说,「这种鞋不要再穿了,最好穿透气性强的拖鞋,洞洞鞋也行。」
可这里是山村,节目组只给他们准备了必备的生活用品,上哪儿去找拖鞋?
摄像师回来,机器还没来得及架就被虞刑逮住:「给宫导演打电话,让他送两双拖鞋过来!不然我就罢演!」
摄影师目瞪口呆:因为一双拖鞋罢演?
「还不快去!」
知道虞刑跟宫导演的关系,摄影师连忙去打电话,没过多久,节目组就把拖鞋送来,正好隔壁镇上有集市,只是没有适合向虞的鞋码。
虞刑挑起眉,工作人员以为他要发难,刚要解释,虞刑就提着拖鞋进去了。
工作人员摸摸脑袋:虞老师好像没有宫导演说的那么难相处呀?
虞刑和向虞没在卫生所逗留太久,在村主任的带领下,二人来到村子给他们腾出来的一栋农家小院。
「虞先生向小姐,这里就是你们接下来两周在靠山屯的住处。」
「谢谢主任。」两人一块儿说。
「没关系,你们先整理行李,待会儿我带你们逛逛村子。」
村主任转身走时,虞刑跟上去,在院子门口叫住他,村主任回过神,诧异地问:「虞先生,还有事?」
虞刑把村主任拉到镜头难以拍到的位置,小声地说:「村主任,我能跟你借只鸡吗?等节目拍摄结束,我照价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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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主任懵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抓。」
当虞刑端着鸡汤走进向虞屋中,向虞赶紧盖住脚丫,抬头看着他说:「你怎么进来了?」
「我敲门了你没听见。」虞刑一边解释,一边把向虞盖在脚上的布巾扯开,是跟脚指头不安的靠在一起。
「医生说了,要注意通风,不然好得慢。」
虞刑理由充分,向虞嘴唇动了动,忍下到嘴边的驳斥。
「刚炖的鸡汤,你趁热喝。」虞刑把桌子架在土炕上,鸡汤温度适宜,现在就可以下口。向虞想自己喝,虞刑却捏着汤匙不撒手。
节目组提前在屋里装上摄像头,向虞不好拒绝得太过,这就给了虞刑可乘之机,「你的脚不方便动,我餵你。」
向虞:??
我受伤的是脚,不是手!
可向虞知道,「顽固」的虞刑肯定不肯听她的,被餵了整整一碗鸡汤,向虞喝得饱饱的,肚子鼓了起来。
虞刑喵过一眼,又把煮得烂熟的鸡块端进来,看着向虞吃。
俩人的状态落在观众眼里,俨然一幅丈夫照顾坐月子的妻子的温馨图画。
观众大胆猜测:向虞不会怀了虞老师的孩子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弹幕上讨论得极其热切,导演摸了摸下巴,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热度不就来了吗?纯天然还不需要花钱买,真香啊!
虞刑和向虞赶到靠山屯后,其余四组嘉宾也都先后赶到各自的目的地,因为向虞受了伤,他们这一组不得不暂时搁浅行动计划。
向虞很内疚,她撑着胳膊想从炕上下来,被虞刑制止。
「我们要成最后一名了!」向虞焦急地说。
「不会的。」
「你哪里来的勇气?」
「你信我。」
向虞:……这份自信这让人无语凝噎。
可拖后腿的是自己,向虞也没法谴责虞刑,她盯着脚尖,迫切希望脚掌的伤赶紧痊癒。
「你安心在屋里休息,我跟村主任去村里转转。」
跨出门槛前,虞刑转头说:「你要是敢偷偷起来,我就……」
向虞心脏蹦得飞快,踩着过山车似的,就怎样?
虞刑走了,给向虞留下一个让她坐立不安的悬念。
她抬起的屁股终究落了下去。
弹幕上 cp粉自动补充:「我就使劲亲你,把你的嘴巴亲秃噜皮!」
其他粉丝哈哈哈不停。
虞刑找到村主任,两个人沿着村子里的小路从东头走到西头又从南边走到北边,根据村主任的介绍,虞刑对村子里的情况有了初始性的了解。
靠山屯地处偏远,别看村委会的小楼修得精緻,那都是上面拨的钱,十分有限,还不能用你来干别的,村子里穷得几十年如一日,村子里的年轻人能走的都走了,现在村里只剩下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跟还在读小学的孩子。
靠山屯虽然偏,但种植出来的瓜果蔬菜却鲜嫩水灵,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运不出去就赚不到钱,就留不住人,村里常住人口一年比一年少,村主任愁白了头,可他又无计可施,直到今天上午节目组找到他,村主任抓紧救命稻草,万一靠山屯因此大变模样了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村主任答应节目组带人进村。
「主任,你能带我去看看村子里种植出来的瓜果吗?」
村主任欣然答应。
「我们这里水土肥沃,瓜果也好蔬菜也好,不需要化肥农药侍弄,就能长得又大又甜。」村主任走进地里,给虞刑掰了一只西瓜。
虞刑从包里掏出小刀,跟村主任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一边吃瓜一边闲聊。
瓜肉汁水足糖分高,的确是难得的好瓜,从大西北运来的西瓜估计也比不上。
心里的主意渐渐成形,虞刑对村主任说:「主任,你们就没有考虑过先把路修起来吗?」
要想富先修路,是个人都明白的道理。
村庄苦笑,目光变得悠长,也不知是落在远处的大山上,还是落在那一条坑坑洼洼,被雷电噼过似的崎岖山路上。
「想,村里人惦记了几十年,我也想了快一辈子,可上面不拨款,有什么用?」
靠山屯儿除了这个名字外,还有一个绰号,叫穷鬼村。
虞刑拍拍屁股站起来,「村主任,路我帮你修!蔬菜瓜果我帮你卖,一切都会好起来!」
原身成名以后,就立即建立个人慈善基金,不仅资助贫困山区儿童,落后的村落,受病痛折磨的贫苦人,基金会在审核考察过后都施以援手。
村主任眼里泪花涌动,他握住虞刑的手晃了两晃,「谢谢,谢谢你虞先生,我代表世世代代的靠山屯人谢谢你。」
村主任要送虞刑回去,虞刑婉拒,让村主任回村委会赶紧准备材料,他马上叫人带走。
村主任连叫三声好,跑起来时踩到西瓜皮,差点摔一跤,踉跄几下,他跑远了。
虞刑回到农家小院,看向虞乖乖巧巧地坐在炕上,一动不动,他嘆息道:「真可惜。」
向虞:???
可惜什么?
秒懂的向虞恨不得捶爆虞刑的脑袋,这个混蛋整天都在想什么!太不知廉耻了!
向虞喝了鸡汤吃了鸡腿肉,虞刑肚子里只有化成水的西瓜,他走进厨房,用最简单的食材给自己炒了个鸡块米饭,喷香扑鼻的味道飘进房间,向虞努努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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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
虞刑盛了两碗,一碗给一向虞,一碗留给自己。
这是向虞第一次品尝虞刑的手艺,她夹起一块炒鸡块送入口中,鸡肉爆炒过,比没滋味的水煮香得多,她连忙又送了一块入口。
「好吃吗?」
向虞点头,只是眼睫却垂下。
虞刑心中闪过不妙二字,他想起来了,原身从来没给向虞做过饭,结婚两年,孩子都两周岁了,竟然没有一次!!!
献殷勤撞到枪口上,虞刑三下五除二把米饭吃光,端起空碗就往外走。
好在向虞并没有说什么,可虞刑却不敢放心,时不时就进来一趟,观察向虞的神色。
中午午休时,虞刑没打算睡觉,他避开摄像头,走到小树林里,取出藏起来的手机,打给基金负责人,并叫他立马派人过来,迅速落实修缮靠山屯通向镇中的公路的相关事宜。
虞刑极少联繫负责人,一般都是他跟苏胜直接联络。
虞刑头一回吩咐,基金负责人打了鸡血,当天就亲自派人过来。
赶在太阳落山前,负责人带着合同赶到市里,迅速着手接洽各大相关部门。
做慈善是好事,可如果是越过相关部门,那可就办了坏事。
当晚,虞刑跟向虞向节目组提出要求,他们要一套专业的直播设备,节目组够鸡贼,让他们写欠条,等蔬菜瓜果卖掉,就用钱财抵债。
虞刑和向虞无语凝噎,但还是答应了。
翌日清早他们醒来时,节目组已经把设备放到院子里,工作人员举着一张借条,要虞刑和向虞按手印。
工作人员拿着借条满意离去,向虞和虞刑面面相觑。
「我不会直播。」半晌,虞刑尴尬地说。
向虞挺直腰板:「我会呀!」这可是她的老本行,尬聊她都能聊好几个小时。
「那就拜託你了,要是真的把蔬菜瓜果卖出去,你就是靠山屯的大功臣!」虞刑竖起大拇指说。
向虞被哄得心里乐呵,美滋滋地指挥虞刑架起设备。
她也想动手,可虞刑一句话就把她堵回去:「怎么能让大功臣干这种粗活,我来我来!」
向虞一听就退回去,她得赶紧准备直播的稿件,还得让村主任带人拍些素材,如果能在瓜田里直播就更好了。
向虞把想法说出来后,村主任大手一挥,就让村里人在瓜田里支起架子桌子,靠山屯的第一次直播在当天中午十二点拉开序幕。
节目组跟虞氏有合作,虞氏也投资了不少,向虞和虞刑选择的直播平台就是虞氏集团旗下的光芒直播。选过标籤,直播间就被划归到助农频道。
因为光芒直播经常举办助农利农活动,好些人在这里蹲点儿,就等着买到最物美价廉的蔬菜瓜果。
直播间刚刚上线,就有几百个人涌进来,向虞端起最端庄的微笑,她披散着头髮,语调生动地介绍靠山屯儿的特产,时不时还抖个小包袱,把观众逗得直乐。
直播间进来的消费者越来越多,靠山屯的第一份西瓜在十二点零五分被拍下。
村主任坐在向虞身边,偶尔回答向虞抛过来的问题,他很淳朴,回答时磕磕绊绊,却真诚感人,很快,第二份、第三份……第一百份西瓜被陆续被拍走。
向虞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继续推销村里的其余蔬菜。
靠山屯的蔬菜鲜美水嫩,能掐出水似的,又因为向虞跟虞刑坚持无美颜无滤镜直播,观众很买帐,仅用一个下午,靠山屯积攒的四分之一蔬菜水果就被抢购一空,甚至还有人因为没买到特地私信抱怨。
向虞微笑着,「观众朋友们,靠山屯第一次直播售卖会到此结束,如果大家还需要更新鲜更美味的蔬菜水果,请动动小手,点击左上方的小加号关注我们,我们会持续为大家提供靠山屯的特色产品。」
最后一句台词结束,镜头黑下来,向虞深深吐出一口气,虞刑赶紧把水被推过来,向虞喝了一口,人才活过来。
不停歇地介绍了一整个下午特产,向虞嗓子干哑,喉咙也有些痛。
村主任和村民感激不已,虞刑说向虞需要休息,这才劝走他们。
把小院的门关上,虞刑返回来,看向虞正在仰着头揉弄嗓子,他把准备好的润喉糖递过去,「姜医生说含一片嗓子能舒服些。」
向虞也不客气,抓过来就塞进嘴巴。
含片清凉爽口,刚一进嘴,整个喉咙都变得清爽起来,嗓子也没那么疼了,向虞沖他竖起大拇指,虞刑微笑:「大功臣,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肩。」
对于大功臣这个称号,向虞接受良好,她点了点头,虞刑绕到她背后,手艺并不熟练的敲打肩背。
虞刑下手不重,可却神奇地缓解了向虞肩背的酸痛。
她诧异地扭过头:「你从哪里学来的?」
虞刑家庭条件好,应该不会落魄到去学伺候人的技能。
「下午我找姜医生,学了两个小时才勉强入门儿,姜医生还说我笨手笨脚,你感觉怎么样,舒服些了吗?」
向虞心弦又一次被拨动,她迅速转回头,「好多了,你也累了一下午,回屋休息吧。」
说着向虞快速站起,急匆匆回到卧室。
虞刑轻笑一声,黑暗夜色都掩盖不住向虞微红的耳垂跟泛起红晕的脖颈,这就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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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时间还早,虞刑又来到卫生所,跟姜医生拜师学艺。
姜医生看他诚恳,又实在坚持,差点被他把压箱底的本事挖出来,九点多时,姜医生开始撵人了,虞刑拿着从姜医生这里坑蒙拐骗来的按摩书籍,心满意足地回到小院。
他烧了锅水,端着水盆敲开向虞房门。
「谁呀!」微微喑哑的声音从房内传出,虞刑回道:「是我!」
向虞迟疑一阵,走过来开门。
虞刑绕过他,把热水端进屋里,又把满眼问号的向虞扯过来让她坐下。
向虞按住他肩膀:「你干什么?」
「给你泡脚,水里放了中药材,姜医生说能解乏。」
见虞刑要给她脱袜子,向虞一蹦三尺高,「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向虞拒绝三连,蹲着身子的虞刑仰起头,视线对上的剎那,向虞好像过了电,拒绝的声音变得摇摆不定。
虞刑把她拉回来,按在凳子上,「姜医生刚教会我按摩脚底的穴位,你让我试试。」
向虞只愣了下神,脚上的鞋袜就被剥离,水温微微发烫,极大缓解了脚涨的酸麻,脚趾微微张开,向虞舒适地哼了一声。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
虞刑假装没听见,查看过向虞脚底的伤势,确定已然结痂,才放心地避过伤口给她按摩。
不得不说,虞刑的手艺的确精进了,之前被笑笑拉去足疗店,技师下手重,痛得向虞忍不住叫,撕心裂肺的那种。
可被虞刑按压脚底穴位,向虞忍不住想哼哼,太舒服了,她闭上眼,静静享受。
足足给向虞进行将近二十分钟的足底按摩,水差不多凉了,虞刑才松开手。
「再来一次?」
向虞赶紧把脚踩在拖鞋上,拒绝三连:「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跟我有什么好谢的,明晚我再给你做一次。」
说完虞刑端着水出去,视线不轻不重地扫过向虞的脚,向虞勾勾脚趾头,脚趾被烫得通红,像一颗颗红玛瑙。
红色在脸上招摇,向虞捧着脸颊,侧身躺到炕上。
在靠山屯住了小半个月,向虞坚持每天直播,还带了十几个学生,十几天后,学生渐渐上手,给向虞分担了不少压力。
村里的蔬菜瓜果卖出去不少,可因为输送艰难,没办法大量运出。
节目录制结束的这一天,基金负责人给村主任带来好消息,他们筹集的善款已经被镇政府接收,并马上会用于靠山屯公路建设。
村主任又惊又喜,在村委会里又哭又笑,村干部们也十分激动。
靠山屯是他们的家!
他们都希望靠山屯能更好!
村主任转头分别握住虞刑和向虞的手,感动地说:「虞先生,向小姐,我代替靠山屯的所有百姓感谢你们,谢谢你们对靠山屯的帮助!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给你们跪下!」
扑通一声,膝盖触地。村干部们有样学样,向虞吓得弹了一下,赶紧拉人起来。
「我就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你们别这样,我受不起。」
村主任郑重地说:「不,这是你们该得的!向小姐,你跟虞先生就是我们靠山屯的英雄!」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再生个女儿吧!
结束靠山屯的任务, 虞刑跟向虞在付过节目组直播设备的钱后,用剩下的钱兑换了一百积分, 他们不知道其他四组的任务进度, 跟摄影师打听,摄影师差点儿说漏嘴,还是导演在耳机里提醒, 摄影师才立马住嘴低头。
向虞跟虞刑对视,虽然摄影师及时闭嘴,可俩人根据摄影师刚才透露的那几句话,推断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导演果真不做人,分派给各组的任务难度不低, 其余几组的进度并不喜人。
他们应该是最快完成任务的一组!
俩人相视一笑, 默契极了。
当晚,虞刑跟向虞拿到节目组送来的第二张任务卡片,卡片指示他们, 明天一早就可以赶去下一个任务地点, 具体任务却并没有说明。
十几天来, 他们的晚饭都是热情的村民送来的, 他们本想拒绝, 可村民们放下就走, 根本不给他们送还的机会。
白吃村民十几天饭菜, 虞刑跟向虞都过意不去,打算让村长把谢意跟饭钱转交给村民。
村主任不干。
还说:「吃点儿东西算什么, 要不是我拦着, 他们都想把你们现在住的房子翻新成二层小楼!」
村民太过热情, 虞刑跟向虞招架不住, 便商量着离开时留下足够的钱。
在靠山屯的任务已至尾声, 向虞的脚伤也还没养好,虞刑便想要向虞留在村里多住两天,等脚伤彻底好了再出发。
节目组给的时限是半月,还有三天时间,他们蛮可以在靠山屯多停几天。虞刑有理有据,还把姜医生搬出来,试图说服向虞。
本来就因为脚伤拖了后腿,向虞更不愿意拖时间,坚持说马上就启程。
俩人在饭桌上僵持起来,片刻后,虞刑放下筷子,他站起来,目光沉沉地看了向虞一眼,转身回屋去了,向虞也没了胃口,沉默着收拾碗筷,这几日忙于直播,给消费者介绍农产品时还需四处走动,脚底本来很快就应该痊癒的伤口被抻裂,隐隐作痛,她跛着脚去厨房洗碗。
从放置石桌的院中间走到厨房,步履蹒跚地向虞足足用了好几分钟,她足够小心,却还是意外踩到石头,脚底剧痛,向虞痛哼一声,手中碗筷砸到地上,噼里啪啦响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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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从房间里冲出,看到院前一片狼藉,向虞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抱歉,我……呀!」
向虞低喊一声,人就已经被虞刑抱在怀里,还是公主抱。
「哪儿受伤了?」虞刑急急问道。
向虞摇头。
虞刑不信,把向虞送回房间后,他一言不发,低头给她脱鞋,向虞接受无能,缩着脚往后躲。虞刑干脆摁住她脚腕,大手铁钳似的。
向虞已经记不清楚,在靠山屯的这几天,她被虞刑剥掉多少回鞋袜。
这么亲密的动作根本就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向虞抿紧嘴唇,千言万语隐藏在黝黑的眼珠中。
她刚要张口,虞刑就已经起身把药膏取来,涂到她脚掌上,下手十分轻柔,向虞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虞刑体贴得她害怕,向虞唿吸重了些,在虞刑洗过手去而復返时,她抬头说道:「我们谈谈吧!」
虞刑脚步微顿,并不明显,却仍旧被向虞捕捉到。
她又嘆了口气,把房间里的摄像头关掉,确定机器不再运转,她扭过头来,定定地注视虞刑。
「我不会……」
「不急,等节目录制结束,你再给我答案也不晚。」虞刑脚步匆匆,迈过门槛儿就走了。
向虞懵然,久久,她嘆息道:「怎么不让我说完呢?我绝不会吃回头草的。」
……
又在靠山屯逗留了三天,虞刑跟向虞必须得离开了。
村民们自发组成队伍,分别列在村庄门口,手里捧着大红花跟土特产。
原本二人特地跟村主任交代过,不让村民来送,村主任表面答应,却提前带村民守在村口,怕他俩偷偷跑了似的。
虞刑下意识挡在向虞前边,想着要是村民挤过来,他就先把向虞送进保姆车,可村民们只是红着眼睛注视他们,并没有过激的行为。
可等虞刑跟向虞坐进保姆车,安静等候着的村民们忽然涌上来,有几个妇女已然掉下眼泪,她们顾不得擦去,慌忙把特产塞进车,虞刑跟向虞的助理还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块儿拦,却还是没能突破村民用身体筑成的围墙。
车里被堆得满满当当,还是村主任怕出事情,拿着大喇叭喊话,村民才勉强保持平静下来。
保姆车开走,村民们一窝蜂追上来,向虞跟虞刑听见叫喊:「我们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一声又一声,迴荡在大山之间。
虞刑见过大世面,虽有动容但并不足以叫他落泪。向虞只是个小网红,平日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几十万人共存的直播间,y先生给投掷数百万的礼物就已经叫她如坐针毡。村民们的感谢天雷一般在耳边轰响,向虞第一次觉得,她竟然这么有用,做主播练出来的伶俐口舌竟然也能派上用场!
她帮助了好多人,给村民带来希望,也叫好多在外打工的青年村民返回家乡,得以与幼小的孩童和年迈的双亲团聚。
种种情绪在胸腔胀满,向虞眼睛通红,她吸了吸鼻子,已见哽咽之态。
「公路最迟后日就要动工了。」虞刑说。
向虞果然被转移注意力,「这么快?」
「有钱好办事儿,基金经理联繫过乡镇政府负责人,又给送来专业的施工团队,他们没理由再往后拖。」
「太好了!」向虞轻声呢喃。
见向虞终于不哭了,虞刑松了口气。
在进行下一个任务前,节目组给了他们一天休息时间,他们被送到市里,允许他们自由活动,还把电子设备还给他们。
宫导演手下留情,向虞感激不尽,拿到手机后,她立马给婆婆打去电话。
祝女士并不擅长哄孩子,好在请了有经验的家政,她能轻松些,向虞电话打来时,嘟嘟还在睡午觉,祝女士捧着手机下楼。
向虞跟祝女士联繫不多,看见婆婆的脸,她喉咙发干,憋了好一会儿才叫出一声「妈」。
听出向虞语气生硬,也看出来她表情也不对,祝女士并未苛责,把话题转到嘟嘟身上,听说嘟嘟还在午睡,向虞心里棉软:「妈,辛苦你了。」
「奶奶带带孙子,有什么好辛苦的,嘟嘟又乖,可听话了,倒是你,出差这么久,累不累?虞刑也是,怎么能叫你这么辛苦,我看我还是揍得不够。」祝女士望向鸡毛掸子,手有些痒。
向虞心更软了,「妈,我一点都不累,我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有用,我帮村民卖出几千斤农副产品……」
向虞一时激动,捧着手机跟祝女士聊了一个多小时,句句不离靠山屯儿。
聊到手机快没电,发出「滴滴」的声响,向虞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祝女士笑得很温婉,跟面对自家亲儿子时的暴躁截然不同。
「小向,你活泼多了,真好。」
被婆婆夸得脸红,说好等嘟嘟醒了再联繫,向虞麻利挂了电话。
把手机捂在胸口,向虞喘了两声,直到耳边传来笑声,她飞速转过头,剜了虞刑一眼,虞刑连忙把不听话的嘴角撤回,可只崩了片刻,笑意就再次浮现在脸上。
向虞恼了,撑着桌子站起来,拔腿就走,虞刑赶紧过来哄:「有妈给你撑腰,你对我好不耐烦!」
向虞又瞪他一眼,脚步飞快。
虞刑无奈摇头,只好喊了一声:「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调侃你了,时间还早,我送你去看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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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虞立马转身,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怀疑,好像在说:你还有这个本事?
导演把他们放出来,要求其一就是他们不许离开市中心,只能在市内逗留。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说去不去吧!」
向虞立即点头。
虞刑又开始笑:「公然违抗宫导演,节目组到时候肯定要罚我,你……」
「你想怎样?」
虞刑眼睛一转,狡黠光色从眸中溢出,「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具体内容,等我想好了再说!」
「不可以太过分!」
「当然,总不会叫你杀人放火。」虞刑循循善诱。
大白兔跳进浅浅的坑里,向虞点了点头。
虞刑打了个响指,领着向虞来到虞氏集团在本市的分公司,他只递了句口信儿进去,立马就有人准备好车子跟司机。
从淮山赶到山城,足足用了四个多小时,时间紧迫,向虞也只能跟嘟嘟待两个小时,就得立马赶回淮山。
分开时,乖巧地嘟嘟嘴上说不哭,泪珠却珍珠串似的往下掉,向虞也绷不住了,抱着嘟嘟哭了一会儿才坐上车。
回程路上,虞刑给她递纸巾,向虞擦净眼泪,「嘟嘟从来没跟我分开这么久。」
向虞又抽噎两声。
虞刑看她哭得眼睛红红,鼻尖红红,连嘴巴跟脸蛋都是红的,像年画上的娃娃,不由得笑出声。
「你笑什么!」向虞低喝。
跟嘟嘟分别时的不得劲尽数转化成怒火,朝虞刑炮轰而来,虞刑立马举双手投降:「我懂,跟嘟嘟分开太久,你心里难受。」
「那你还笑!你太过分了!」向虞扭过身,抱着胳膊不看他。
虞刑又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乐,却不敢笑出声,憋得很辛苦。
来回往返花费了近八个小时,把司机累得够呛,晚上九点多,两个人才到淮山,节目组要他们十点前赶到集合地点,就在市内一家旅游公司。
向虞的肚子忽然叫唤一声,她窘迫的摁着肚皮。
「看什么看,没见过饿肚子!」向虞火气又上来,突突地说。
虞刑让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他买了两块煎饼跟两杯饮料,把其中一份递给向虞,「时间紧迫,凑合先吃点。」
向虞不想跟食物过不去,接过来大吃特吃。吃得太快噎着了,虞刑赶紧把饮料插上吸管递过来,连喝好几口,向虞才缓过劲。
她轻抚着胸口,都没发现虞刑靠得很近,几乎贴在她身上。
虞刑把饮料接过去,又拿纸巾给向虞擦嘴,车里昏暗,灯光不够亮,虞刑靠得更近了。
可他眼眸微垂,半点儿狎昵的意思都没有,向虞倏地红了脸,她勐地推开他,不自在地说:「谢了。」
「真想谢我,能不能别把我当成洪水勐兽,我对你跟嘟嘟没有恶意。」
虞刑这么一说,向虞反倒不好意思了。
好像一直以来,虞刑总在帮她,帮嘟嘟,从来没逾矩,更没有试图跟她争抢嘟嘟。
倒是她,总拿恶意揣测别人。
实在太不应该了。
向虞羞赧起来,在虞刑以为他得不到回应时,她张口道:「我会改。」
推开车门的虞刑真心实意地笑了。
俩人匆忙解决晚饭,离十点只剩下七八分钟,他们赶紧下车,往旅行社狂奔。
还好旅行社并不难找,二人赶到时,其他四组组员也都到场,节目组跟导演也都架起设备。
「人到齐了,我们就出发吧!」导演越是笑眯眯,就越叫人手脚发凉。
他们上了旅行社里的一辆中巴,虞刑跟向虞坐在最后,车子启动,所有嘉宾抓紧时间休息。
向虞忽然歪着身子,往虞刑那边倾斜,她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气氛怪怪的?」
虞刑看她,闷笑着点头。
见虞刑也有同感,向虞又道:「你跟宫导演熟,你觉得他会怎么折腾我们?」
虞刑真的想了一会儿,他托着下巴,认真极了。
「想到了吗?」向虞眼巴巴地问。
虞刑面部表情十分严肃,他摇头,诚实道:「想不出来。」
向虞:……
没过多久,向虞也睡着了,脑袋不受控制地靠在虞刑肩头,已入秋,晚风寒凉,怕她感冒,他把外套脱下来,轻轻搭在向虞身上,又掰着她的脑袋跟肩膀,让她躺在自己大腿上,叫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把向虞安置好,没过多久,虞刑也睡着了,连车子什么时候停下都不知道。
不知道睡了多久,虞刑跟向虞被叫醒,俩人抬头一看,车上除了工作人员,竟然一组嘉宾都没有了。
向虞瞳孔一颤,心尖被冰凉的气息环绕,她吞吞口水,把背包跟电子设备上交。
只是……
她什么时候躺在虞刑大腿上了!
萦绕心尖的凉气被热水浇灌,烘得她喉咙发干。
把衣服还给虞刑,他俩被赶下车,只被允许留下任务卡片的二人看向对方。
上次只是交手机,这回竟然连衣服跟生活用品都不给他们留了,这是要他们自生自灭?
四周一片漆黑,根据月亮所在的位置估算,应该凌晨四五点了。
远处的村庄传来鸡叫声,俩人循着声音朝村庄走去。
向虞刚睡醒,又穿得单薄,被山间的冷风一吹,身子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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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把外套搭在她身上,向虞也没拒绝,听鸡叫声以为村子很近,可二人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看到村口矗立的上刻「黔南村」三个字的石碑,他们运气不错,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再撑一会儿,我们马上进村。」
被虞刑的大衣包裹,向虞还是冷得发抖,她嘴唇发白,手脚冰凉,虞刑把她搂在怀里,她都提不起力气推开他。
农村人大多睡得早,起得也早,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就有好多人家冒起炊烟。
他们选了一家门前台阶干干净净的农户,虞刑过去敲门。
「谁呀?」
「我们是来借宿的,能借住一晚吗?」
他们兜里没钱,明天一早的早饭还没有着落。
门里女人听到是个男人,就朝屋里喊:「老黄,门外有人!」
紧跟着,门内又传出一道声音粗犷的男音,听声音应该四五十岁了。
「谁啊!」
「我们来借住,我们不是坏人!」向虞抖着声音喊道。
中年人推开木门,见门外站着一对小夫妻,又见向虞冻得厉害,虞刑也在不停给她搓手,俩人穿着也得体,不像歹人,就把他俩请进去。
院里收拾得很干净,农具摆放在草棚里,整整齐齐的,可见这户人勤劳能干。
「秀芬,给这姑娘烧点儿热水,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别冻坏了!」
秀芬在厨房里「哎」了一声,虞刑跟向虞被引进一间卧房,睡过土炕,俩人接受良好,只是向虞被冻了太久,腿不听使唤,虞刑便把她抱上去,炕上还热着,虞刑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又把她鞋脱了,给她揉搓脚掌。
脚都被虞刑按摩过不知道多少回,向虞也不矜持了,由着他捏搓。
女人把热水送进来,热情道:「冻坏了吧,山里冷,你给她烫烫脚洗洗手,炕热,待会儿就缓过来了。」
「谢谢您。」
女人冷不丁被文绉绉地道谢,愣了一下,笑着出去。
虞刑拧着热毛巾给向虞擦脸擦手脚,等向虞觉得没那么冷了,他才罢手。
他端着水盆出去,女人请他跟向虞一块儿吃早饭,虞刑答应了。
这家人丁兴旺,一家六口人,再加上虞刑跟向虞,把饭桌围得满满当当。
早饭很简单,白米粥,红薯,小咸菜,还有黄澄澄的玉米。
向虞跟虞刑都饿了,吃了好几碗,黄爷爷黄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两个小孩儿也不停地笑。
饭后,中年夫妻俩让他俩回屋休息,虞刑盛情难却,可到了屋里,看到那张土炕,虞刑又犯起难,孤男寡女,怎么睡?
看了眼向虞,他清清嗓子说:「我刚才跟黄大哥跟嫂子说咱俩是夫妻,所以……」
向虞没表现得太激动,先爬上炕,躺下来,给虞刑留出一块儿位置。
虞刑眼睛一亮,赶忙也脱掉鞋爬上炕。
这一觉睡到大中午,黄大哥和嫂子不在家,估计上山干农活了,黄爷爷黄奶奶在院子里编筐,见他俩醒了,招唿他俩坐下唠嗑。
「小伙子,你跟你媳妇儿怎么大半夜的上山来了?」
「我们的车坏了,听见鸡叫声,就上来了。」
黄爷爷点点头,「难怪。」
「黄爷爷,我帮你吧。」
「你会编筐?」黄爷爷睁大眼,仿佛不相信这个相貌白净的城里人会干农活。
「当然,您还别不信,我不仅会编筐,地里的农活我也能干。」
黄爷爷把柳条交给他,虞刑立马动起手,竟然真的编得有模有样。
他年轻,眼神也好,编筐的速度比黄爷爷还快。
黄爷爷看傻眼,黄奶奶看着老伴,哈哈大笑。
最后出来的向虞看虞刑坐在马扎上编筐,也愣了。
「姑娘,你快来,你丈夫手艺真不错,这么能干的男人可少见,你有福气喽。」
向虞被调侃得红了脸。
黄奶奶看向虞脸红,笑声更加爽朗。
黄奶奶问过虞刑跟向虞的年纪,立即道:「有孩子了吗?多大了?」
向虞更不好意思了。
「两岁,是个男孩儿。」虞刑一边编筐一边说。
「男孩儿好,可一个孩子终究孤单了些,没想过再生个姑娘?」
虞刑幽幽看向向虞,把人脸皮盯薄了,红透了,才嘆息道:「我喜欢女孩儿。」
向虞坐不住了,抬屁股就走。
讨厌的虞刑,谁给他生,想得美!
黄奶奶哈哈大笑,「小伙子,你努努力,儿女成双,多美的事儿,我儿媳妇当初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我嫌小子太闹腾,就想要个小闺女,谁知道过了好几年愿望才得成,我这辈子知足了。」
奶奶目光变得悠远,虞刑看得出来,这家人过得很幸福。
虞刑又跟爷爷奶奶讨论了养孩子的心得,忽然,院门被从外边推开,男孩儿牵着妹妹跑进来,男孩儿年纪大些,应该十二三岁岁了,女孩儿年纪小些,七八岁左右。
奶奶见孙子孙女哭得眼睛红,立马站起来:「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家乖宝了?」
奶奶一把将孙女孙子搂进怀里,孙子倔,脑袋转了一圈,不想被奶奶抱,手却拉住奶奶的衣角,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奶奶,曲老师要走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稳坐钓鱼台的黄爷爷也坐不住了,「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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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老师说,她家里人催她赶紧回城,不然就跟她断绝关系,曲老师明天就要走了!」
小女孩儿「呜呜」哭着,她抱着奶奶的腰,「奶奶,我不想曲老师走,我喜欢曲老师!」
小男孩儿倒清醒:「爷爷奶奶,曲老师走了,学校里就一个老师都没有了!」
向虞跟虞刑对视,村里小学就一个老师?
「走,爷爷奶奶带你们去学校,我们去找曲老师! 」
两个老人匆匆带着孩子离开,虞刑二人也跟上去。
小学就在村里,建筑很简朴,操场也是黄泥铺就,向虞看着操场东边支起的国旗,不由想到幼时的自己。
当初如果没有虞刑的资助,估计她早就辍学了,跟许许多多贫困山区的孩子一样,小小年纪就外出打工,没到结婚年龄就已经生了好几个孩子,庸庸碌碌过一生。
她抬头看了虞刑一眼,跟黄爷爷黄奶奶一块走进校舍。
几人走近才看见,老师办公室被家长跟孩子们堵满,大家都在挽留曲老师,孩子们叽叽喳喳,家长们声泪俱下,曲老师的脸色也很不好看,透过人群,向虞看见,曲老师抓着水杯的指关节绷得发白,好像马上就要断了。
这一瞬,她好像明白了曲老师的苦衷。
能坚持守在贫困山区的教师本就稀少,女老师就更寥寥无几。
「曲老师,我们求你了,留下来吧!」其中一位家长给老师跪下,曲老师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你们别这样,我……」曲老师声音哽咽,好像快哭出来。
「曲老师,孩子们很需要你!」
「是啊曲老师,你不要走好不好!」孩子们嚎啕大哭,小的才六七岁,大的十一二岁岁。
眼前的场面十分壮观,家长们跟孩子们跪了一片,向虞不忍心看下砝,扭头就跑,虞刑追上,见向虞扶着大树掉眼泪,他慢慢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向虞的肩膀。
「都过去了。」虞刑安慰说。
「如果我没有怀孕,现在我估计也在一所山区小学里,教孩子们念书识字。」
向虞声音悲恸,她在埋怨自己,当初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非要喜欢虞刑,还吃了那么多苦。
虞刑抱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
向虞勐地推开他,声音拔高好几度:「你懂什么!要不是你……」
向虞甩过头,擦去眼泪,竭力掩饰悲痛。
虞刑又抱过来,不管向虞如何推拒,他抱得很紧,收紧的胳膊竭力把力量传递给向虞。
「如果曲老师真的走了怎么办?」向虞轻声道。
虞刑知道,向虞没在问他,他只是抱着她,让她知道她身边还有人陪着她。
当晚,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上,没有人动筷子,所有人包括两个孩子在内具都面色深沉。
「曲老师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明天一早就启程。」黄奶奶说。
两个孩子又哭起来。
「这就是命啊!」黄爷爷拍了下桌子。
「曲老师走了,上面应该还会指派别的老师过来。」黄大哥沉沉地说。
「来了又怎样,还不是待不到半个月就走。」黄大嫂苦笑。
曲老师在村里教了五年多,她年轻漂亮能歌善舞,很受学生和家长们爱戴,他们都以为曲老师会一直留在村小学,可没想到……
「曲老师怎么捨得走呢?」黄大嫂嘆息着说,「孩子们都哭成泪人了,她怎么狠得下心!」
黄大哥看了眼妻子,「曲老师又没有卖给我们村儿,她总得嫁人生孩子,总不能让人家一辈子孤苦伶仃!」
黄大嫂不讲话了。
曲老师走的这一天,村里人去送,目送那辆小客车摇摇晃晃地离开站点,不少人又开始哭。
「行了都别哭了,村主任说了,他去找镇长,再给我们要一个老师过来!」
村民们没有开腔,他们都知道,老师来了又怎样,又待不了多久,孩子们白欢喜一场。
小客车消失在蜿蜒的马路上,村民各自散去。
黄家沉闷的气氛维持了好几天,虞刑跟向虞走在村里,村里其他人也都阴沉沉的,好像丢了魂儿。
这天傍晚,向虞埋在被窝里,一双明眸在黑暗里闪闪发光:「我想给孩子们当老师!」
她早早考下教师资格证,虽然这几年没有从事相关职业,但教山区的小孩子还是有把握的。
黑暗中,虞刑道:「你喜欢就去吧,我支持你。」
第二天一大早,向虞跟黄爷爷黄奶奶说她想试试,爷爷奶奶懵了:「试什么?」
「我有教师资格证,也读过四年师范,我觉得我可以胜任老师这份工作。」
「这事怪我,当初要不是向虞怀孕,她就去山区支教了,是我耽误了她。」虞刑在一边说。
爷爷奶奶高兴极了,「小向,你可考虑清楚,教孩子可辛苦,不比城里的工作,我们这条件还不好。」
向虞点点头:「爷爷奶奶,我喜欢教小朋友。」
村主任从镇里回来,灰头土脸的,村民们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找着老师,村民们各自嘆气,颓败地回到家中。
「陈主任,这丫头说她想代几天班!你看看行不行!」黄奶奶把向虞推到村主任面前。
「你好陈主任,我叫向虞,曾经就读于……」简单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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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向虞毕业于省部属师范,陈主任黑蒙蒙的眼睛里拨云见日,他抓住向虞的手,激动地摇晃:「小向同志,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你能代几天?」
「不用试讲吗?我……」
「不用不用,你是高材生,来教小学那叫屈才,你肯定行。」
向虞回头看了一眼虞刑,「新老师来之前,我都可以。」
「太好了,太好了!小向同志,你跟我来。」陈主任搓着手,他领向虞跟虞刑来到小学,给他们介绍学校里的情况。
隔壁四五个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课,一共四十多个孩子,年龄在六岁到十二岁之间。
向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主任又领向虞跟虞刑来到教室,教室里的课桌还涂着红漆,有的桌子还断了腿,就连黑板也都是村里人用黑漆涂出来的,黑板坑坑洼洼。
村主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村里就这个条件,四十个学生在一间教室上课,具体的课程安排老师办公室里有,曲老师留下不少资料,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我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来到黔南村的第四天,向虞走马上任,成了村中心小学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她一个人身兼数职,要教语文数学英语,还要教美术体育音乐手工,山里的孩子很少能有机会去大山外面看看,向虞跟虞刑琢磨了一晚,决定加一门课程,给孩子们开拓眼界。
大学毕业后,这还是向虞第一次讲课,很新奇,她也很紧张,不过孩子们很听话,大大打消了她心里的慌张。
上完一整天课,向虞身心俱疲,她瘫在炕上,由着虞刑熟练地给她洗手洗脸洗脚。
看向虞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虞刑提议道:「不然明天我跟你一起,唱歌跳舞我也会,语数外就只能你自己来了。」
向虞一下子坐直:「那可就太好了!」
看向虞眼睛晶亮,虞刑哑然失笑。
他站起来,颳了刮刮向虞鼻尖儿,缓缓道:「我这可是在帮你,想想怎么报答我。」
说完虞刑端水出去。
徒留向虞摸着自己鼻头,唇边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意。
曲老师的离去虽然给孩子们带来莫大打击,可孩子们从小到大也见惯了离别,老师们来来去去,极少有人能长久地留下,他们都习惯了。
新来的向老师同样年轻漂亮,还温柔好说话,跟向老师一起的虞老师高大帅气,脑子里好像有着数不尽的知识。
从两位老师口中,他们见识到外面的世界,知道学无止境,懂得学习才能改变命运,不少同学在向虞和虞刑的鼓励下,决定考初中考高中考大学,甚至还想读博士,出国留学。
孩子们仿若海绵,榨取着虞刑跟向虞,夜里在房间里备课,向虞总得绞尽脑汁,才能应付第二天早上孩子们无穷的想像力跟千奇百怪的问题。
时间一晃,向虞和虞刑在村里已经待了半个月,节目组布置下的摄像头收录了好多珍贵片段。
镇里派来的老师也就位了,向虞跟虞刑也该走了。
孩子们很不捨得,小女孩哭得泪眼朦胧,一抽一抽,向虞心疼坏了,差一点儿就答应孩子们,说自己留下来。
虞刑怕她心软,抢先一步道:「同学们,向老师只是暂时离开你们,以后我跟向老师多来看望你们,好不好?」
「向老师,你也跟曲老师一样,要离开我们吗?」一双双真诚黑黝的大眼睛朝向虞看过来,向虞的心好像被挖空一块,酸涩难忍。
「我……」
虞刑把向虞推到身后,「孩子们,难道向老师走了,你们就忘记她了吗?」
「当然不会!我们会永远记得向老师!」孩子们异口同声。
「这就对了,向老师永远惦记你们,她走没走都一样,新老师已经到了,你们不去看看新老师?」虞刑竭力鼓动着。
新来的女老师把难缠的孩子们领走,向虞跟女老师交接时,恨不得把每一个孩子的喜好都交代给新老师。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啰唆了。」向虞不好意思地说。
「我懂,你对孩子负责,我应该向你学习。」女老师年纪不小,看起来四十多岁,听陈主任说,女老师跟镇政府签了二十年合同。
「不不不,我才应该向您学习,您太伟大了。」
女老师微微一笑。
离开黔南村时,向虞跟虞刑谁都没告诉,沿着土路下山,向虞很不舍,频频回头。
虞刑安慰她,说以后还会回来,向虞才勉强按下难过。
忽然,背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俩人回头,一大群孩子从村子里冲出来大声喊着:「向老师,我们会永远记得你!你不要忘记我们!」
向虞瞬间泪崩。
坐到保姆车里,向虞还止不住眼泪,虞刑除了给她递纸巾再没有别的办法。
宫导演坐在副驾驶,后背都快被虞刑射穿了。
他无奈苦笑,当初叫我把你跟向虞安排在一起的是你,现在又来埋怨我的也是你,你这人忒难伺候!
宫导演在心里嘀咕,嘴上却说:「别太难过,事后节目组会派人给黔南村捐款,我个人也给村里捐了一所小学,以后孩子们就可以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优秀教师来这里工作,孩子们的幸福生活是你们带来的,所以不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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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虞渐渐止住抽噎,「谢谢你宫导演,你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宫导演一点都不快乐,因为虞刑射过来的目光凌厉兇悍,好像刀贴在他脆弱的脖子上。
他闭紧嘴,让司机升上隔板,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宫导识相,虞刑收回杀人一样的目光,他轻轻搂住向虞的肩膀:「别哭,我记得你说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现在就想用!」
作者有话说:
争取明天结束
第87章 住一块
向虞瞬间停止抽泣, 虞刑见奏效,立马说道:「我要你……」
「等等!」向虞捂住虞刑的嘴, 「有人在!」
虞刑呜呜两声, 他眨了眨眼,示意向虞松开手。
向虞害怕他瞎说话,凑近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别乱说, 等没人了咱们再聊。」
虞刑点点头,向虞这才松开手。
就在这时,宫导演出声了,「你们两个腻歪完没有!」宫导演嗓门很大,把司机吓了一跳, 车子拐出一个s型。
虞刑敲了敲挡板, 司机秒懂,赶紧把挡板降下来。
「送我们去哪儿?」
「节目录制结束,当然送你们回山城了!」宫导演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虞刑。
向虞没忍住, 笑了一声。
「你们两个在哪儿下车, 把你们送回家?」宫导演扭头往后看。
「不用了!」
「当然!」
两个人同时开腔, 语意却截然相反。
向虞和虞刑对视, 还没来得及第二次张嘴, 宫导演就道:「你们俩可真是……算了, 我把你们放在市中心, 你们随便吧。」
「导演,麻烦你送我到汇源路。」向虞连忙朝前面说。
宫导演挑了下眼皮, 汇源路?那不是虞刑父母住的地方吗?
哦……不对, 这俩不是在闹离婚吗?这么快就和好了?
他回过头, 看了一眼向虞, 向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儿子在那儿, 我去接他回来。」
「妈说今天带着嘟嘟去游乐场,估计晚上才能回来。」虞刑把手机举起来,给向虞看他和祝女士的对话。
向虞:!!!
他怎么回事!他竟然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已婚的事实!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虞刑,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
虞刑倒好像没事人似的,还拍了拍宫导演的肩膀说:「麻烦你了,我也去汇源路。」
「行,我今儿个就为你们夫妻俩服务一场。」
导演一声令下,司机立马调转车头。
向虞更震惊了,看宫导演的样子,他知道虞刑跟她是夫妻?还有个孩子?
口水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宫导演又转过头来:「虞刑,你媳妇这人不错,你可别折腾了,好好过日子吧!」
「用得着你说,我媳妇人美心善,不抓住我不成傻子了!」
直到下车,向虞的脑子里还萦绕着虞刑的这句话,他什么意思?
她恍恍惚惚地走进别墅,祝女士跟嘟嘟果然不在家,问过家政,家政说太太带小少爷出去了,晚上才回来。
家政话音刚落,祝女士就打电话回来,说今晚领着嘟嘟在酒店住,就不回来了。
向虞跟虞刑面面相觑,片刻后,见向虞转过头,虞刑轻微扯动唇角,老妈够给力的,机会这不就创造出来了吗?
他偷偷给祝女士发了个大红包,在向虞注意到前他走到她身边,并道:「嘟嘟年纪小,我妈估计是怕来回折腾嘟嘟受不住。」
向虞也理解,看天色不早,他就想回家,虞刑拦住他,有理有据地说:「嘟嘟明天一大早就回来了,你不想早点见他?」
趁向虞迟疑,他立马又道:「今晚你就住在这,明早我妈回来,你马上就能看到嘟嘟。」
向虞被说动了,只是……
「正好我有事跟你聊,你不是也想跟我聊聊吗?」
在虞刑的层层追击下,向虞终于点头,虞刑隐晦地笑了笑,就让家政上楼整理房间。
生怕向虞反悔,虞刑引她上楼,直奔书房。
见虞刑愿意跟她谈,向虞放下戒心,她坐在虞刑对面,喝了一口温开水,抬头就道:「刚才在车上你说你想好要求了?」
虞刑点点头,向虞看着他,表情好像在说:你直说吧。
虞刑却卖了个关子:「现在还早,等见到嘟嘟你就知道了。」
向虞皱眉:「那你叫我上来干什么?」
虞刑忽然站起,身子前倾,还好书桌足够宽敞,没叫两个人的脸贴到一处,可向虞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失了节奏。
「你……你干嘛!」
「做个小实验,房间收拾好了,待会儿让阿姨带你过去,我累了,先睡了。」虞刑说完就走,长腿迈得飞快,向虞没追上,正好遇见来寻她的阿姨,她就跟着去到客卧。
房间打理得很干净,床品也都换新,就连梳妆檯跟柜子,也都被阿姨擦得镜子一般。
「少夫人,缺什么你就喊我,我就在楼下。」
阿姨的这一声少夫人叫向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别这样叫我,我不是……」
阿姨微微笑着:「少夫人,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下楼了。」
阿姨执迷不悟,向虞很苦恼。
望着阿姨那双朴实的眼睛,向虞说不出话来,她无奈道:「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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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走了,向虞坐在床上,床垫很绵软,身体稍稍下陷,困意涌上,反正今晚祝女士跟嘟嘟也不回来,她换上衣柜里阿姨给她准备的睡衣,爬上床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傍晚,她醒来时肚子咕咕叫唤。
她摁了摁肚皮,不知怎的想到虞刑看她发糗,给她买回来的那只煎饼。
又想吃煎饼了。
她推开门,走廊里静悄悄的,顶灯很明亮,让向虞莫名生出一种偷偷摸摸的荒谬感。
她差点儿踮着脚下楼,对面房门冷不丁被打开,虞刑穿着跟她同款的睡衣,本就高大的身形拉出细长的影子,她脚底下正好踩着虞刑的脑袋,她别扭地往后退,虞刑就往前进。
直到向虞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她才尴尬道:「你也……刚睡醒?」
话一出口,向虞就闭紧嘴,眉头也皱紧了。
向虞啊向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么暧昧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她正自我反省,也就忽视了虞刑落在她身上倦鸟归巢一般温柔的视线。
「饿了?」
她垂眸点头。
「我叫阿姨给你做了晚饭,下楼吃吧。」
向虞三两步跑下楼,虞刑跟在后面,有条不紊地踱着。
阿姨见虞刑跟向虞都下来,赶紧把炖好的汤跟饭菜端出来。摆了一桌子,阿姨才拿出碗筷,分别放在向虞跟虞刑面前,她轻手轻脚地退回厨房。
两个人吃饭,还在空旷静谧的空间里,本来腹中飢饿的向虞顿时没了胃口,满桌美味,她只喝了一碗汤就饱了。
道了句「我吃好了」,她就往楼上走,急匆匆的脚步明晃晃地昭示着一句话:离老娘远点儿!
虞刑也放下筷子,在向虞拐到楼梯中间,往二楼狂奔时,他道:「向虞,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
向虞后知后觉地回想,她有说过什么吗?
「我不是洪水勐兽。」虞刑提醒。
向虞恍然大悟,「我没觉得你是。」
「那你跑的跟兔子似的?」
虞刑的形容叫向虞心里别扭,这么可爱的暱称不适合他俩。
「谁跑了,我急着补眠!要不是你,我会夜夜难安寝!」向虞吼了一嗓子。
阿姨这时候探出头,手上端着一小碟刚刚做好的小菜。
阿姨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向虞:……
她猫着腰,飞快跑上楼。
只要她跑得够快,脸红就追不上她。
几秒后,虞刑的大笑声传到楼上,没关紧门的向虞跳下床,把门锁上后钻进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下午睡得多了,晚上她难以入眠。
向虞翻来覆去好久,她看了眼时间,已是夜里十二点多,她踩着拖鞋下楼,想找点儿吃的。
婚后虞刑没带她来过这里,她并不知道虞家的习惯,祝女士不喜欢隔夜菜,也不许阿姨在冰箱里囤积蔬菜水果,看到满冰箱的饮用水跟饮料,还有几袋酱菜,向虞的脸绿了。
怎么办?饿着还是点外卖?
只犹豫了几秒,她就打开某外卖软体,点了一份麻辣烫。
她一边吸熘口水一边下单,看软体上显示半个小时后到达,她也懒得上楼,就半躺在沙发上,等外卖送到。
在楼上睡不着,她人刚躺好,就迷迷煳煳陷入沉睡。
还是虞刑把她叫醒,「你外卖到了,再不吃就坨了。」
向虞勐地直立起身子,糟了,外卖员的电话!
她抓起手机,却看见摆在茶几上的麻辣烫跟炸串袋子。
「我下楼喝水,正好听见你手机响。」
小区管得严,不许外卖员进来,他就去取了。
「谢谢啊。」向虞捋了把头髮,不好意思地说。
「快吃吧,冰箱里有饮料,要吗?」
「要要要!」
嘴角往上牵起,虞刑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拿了一双筷子跟一只碗,还有两瓶阿姨自制的冰镇酸梅汤。
看虞刑拿了两只碗,还在她身边坐下,向虞愣住,「你干嘛?」
「我帮你把外卖取回来,尝尝不行吗?」
「行。」向虞咬牙切齿地说。
她只点了一人份,早知道这样,她就点双人套餐了,可以选择的蔬菜种类还能更丰富些。
不由得,向虞的眼神变得幽怨,虞刑视若无睹,他打开袋子,把向虞喜欢的炸串推到她这边,他好歹是个演员,油腻辛辣的东西不能碰。
看向虞狼吞虎咽,他没忍住喉结滚动。
「想吃?给你一串?」麻辣烫都分享给虞刑一半了,再给他几串炸串,好像也没关系,向虞自我安慰着。
虞刑摇头婉拒,「我吃了会胖脸,胜哥到时候肯定满世界追杀我。」
向虞歪了下脑袋,把炸串收回来,啊呜一口,塞进自己嘴巴,她一边咀嚼,一边发出「好好吃」的赞嘆。
炸串的油香跟辣味儿混合,味道简直馋死人,虞刑吞吞口水,强迫自己把头转到另一侧。
向虞看出他在与生理欲望作战,故意道:「你真的不尝尝吗?超级好吃的!」
虞刑咬牙,「向虞,你不要太过分!」
「你干嘛这么激动,给你分享美食,我还错了不成?」向虞一脸无辜。
虞刑眉心跳了又跳。半晌,他低下头,继续吃自己被清水漂过的麻辣烫。嘴巴里没滋没味,虞刑咬了一口就放下筷子,酸梅汤倒是喝了好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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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虞吃得肚子滚圆,心满意足地上楼。
虞刑处理完残局,也上楼了。
翌日清早,向虞一觉醒来,已是八点多,她一下子蹦下床,匆忙把自己打理干净。
昨晚阿姨说祝女士今早回来,不会已经到了吧!
她跟虞刑领证时,因为虞刑刻意隐瞒,一无所知的祝女士没能从国外赶回,后来祝女士想见她,也被虞刑拒绝,直到嘟嘟出生,向虞才得以跟祝女士见面,但也只有一面。
她跑下楼,祝女士果然已经回来了,在带嘟嘟吃早饭。虞刑打扮得人模狗样,坐在嘟嘟身边,给他擦嘴。
嘟嘟虽然才两岁,但早就学会使用勺子,还抓得特别稳,基本不需要她操心。就连幼儿园的老师都说,嘟嘟是个省心的孩子。
她不知道虞刑是怎么做到的,嘟嘟竟然不排斥他,还允许虞刑拿着绵柔亲肤的纸巾给他擦嘴。她缓缓下楼,祝女士看见她,招唿她道:「醒啦,快过来吃早餐,一会儿该凉了。」
祝女士的声音跟记忆中一样,温柔又慈祥。
她不由想起还在老家休养身体的母亲,笑容更真诚了,「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过昨天的演练,这一声「妈」向虞叫得还算顺口。
「刚回来,虞刑说这几天你累坏了,我就没叫他叫醒你,让你好好睡。」
祝女士一边解释,一边叫阿姨给向虞摆餐具,还把几样餐点推到她面前,「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叫阿姨都做了一些,你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我吃什么都行,谢谢妈。」
祝女士笑了笑,回头却剜了一眼儿子,虞刑摸摸鼻尖,拿过纸巾,把嘟嘟嘴角的奶渍擦净。
饭后,向虞本来想带嘟嘟走,可祝女士就坐在客厅,她为难了。
向虞因为什么如坐针毡,祝女士心里明镜似的。
她没好气地打了一下虞刑,「小虞,虞刑这孩子没正形,还恶劣,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虞刑他……他挺好的。」向虞想着,本来已经打算离婚了,她不想在祝女士面前说虞刑坏话,没必要,好聚好散挺好的,只要别抢孩子。
祝女士却皱起眉,「小虞,你不用替他讲话,我是他妈,他那混蛋性子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你不用惯着他,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我给你撑腰。」
眼见亲妈教导媳妇儿整治自己,虞刑哀叫一声。
「叫什么叫,我们娘俩一条心,要是你敢欺负小虞,我就带着孙子跟小虞搬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你跟你那个死鬼爹一块儿过去吧!」
都这么多年庡?了,祝女士对老虞还是这个态度。
虞刑很无奈,他刚想解释,祝女士就对向虞道:「嘟嘟要去上学了吧,妈跟你一块儿去!」
祝女士对向虞,那叫一个体贴温柔,转头看向虞刑,却兇狠极了。
「还不去工作,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养家餬口!我看你就来气!」祝女士抓起鸡毛掸子,虞刑躲了一下,很是狼狈。
「妈,向虞,我给你们开车!」虞刑勉力维持形象。
「用不着,你走不走,不走我真打人了!」挨过母上大人的揍,虞刑拔腿就跑。
头一次看虞刑吃瘪,向虞笑得不行。
祝女士看向虞笑,也乐了,「那小混蛋就是欺软怕硬,你硬气点儿,保管他跪着求你!」
向虞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以前她处处倒贴,处处顺着虞刑,可他却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连儿子都不管不顾,她搬出来,提出离婚后,虞刑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跟祝女士一块儿送嘟嘟上学,祝女士给向虞传授了好多「收拾」虞刑的妙招。
车里一路上笑声不断。
向虞笑得花枝乱颤,祝女士见火候差不多了,忽然道:「小虞,我年纪也大了,就想着过上子孙绕膝的生活,你跟虞刑搬回来吧,我想亲自照顾嘟嘟。」
向虞笑不出来了,她慌忙拒绝,可婉拒的话只说出来一个字,就被祝女士堵了回来:「嘟嘟都两岁了,也就昨天,我带他出去玩儿了一趟,中午去吃饭,我都不知道嘟嘟的喜好,小虞,我难受啊!」
祝女士一边掉眼泪一边捶胸口,向虞知道祝女士有心脏病,哪里敢不顺从,她为难地道:「妈,你别激动,我带嘟嘟回去住就是!」
祝女士立马喜笑颜开,「那就太好了,小虞,妈一定帮你跟虞刑照顾好嘟嘟,你们两个就出去过二人世界。」
向虞扯扯嘴角。
第一期《野营进行时》录制结束,节目的反响非常不错。
徐姐看过节目的收视率跟网友们的评论,笑得合不拢嘴。
向虞被徐姐叫来公司,因为祝女士的请求,她心不在焉,徐姐见了,敲了敲桌子,「向虞,做得不错。」
向虞立马醒过神儿,「都是您教得好。」她不走心地恭维着。
徐姐也接受了,她翘着二郎腿,「你跟虞刑相处得怎么样?」
「就……还好吧。」
徐姐一下子变了脸,「还好?」
「就是普通朋友,虞……老师很照顾我,可能看我是新人吧。」向虞垂着头,胡乱说道。
「临行前我怎么告诉你的,你都当耳旁风了?」
知道徐姐心里的盘算,向虞道:「徐姐,虞老师结婚了,我再往上贴,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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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了?你怎么知道的?」
没想到徐姐立马抓住重点,她赶紧解释:「有天晚上虞老师说梦话,提到他妻子,我就知道了。」
徐姐是老油条,怕被徐姐发现她撒谎,虞刑赶紧埋下头。
徐姐站起来,绕着办工桌走了一圈,片刻后,向虞以为徐姐放弃盘算,可哪知,徐姐勾起大红唇,眯着眼睛道:「结了还能离,只要有手段,就没有撬不来的男人!」
向虞勐地抬头,眼珠睁圆了。
徐姐想让她做小三??
看出向虞震惊,她揽着向虞的肩膀,跟她一块儿在沙发上坐下,她语重心长道:「向虞,我知道你有孩子,可你想想,傍上虞刑,你什么没有,还用得着抛头露面,为了几千块钱讨好粉丝?」
「可是……」
「你先听我说,向虞,你可考虑清楚了,养孩子需要一大笔钱,你不想你儿子读最好的学校,将来出国留学?你能负担得起?」
「我能自己赚。」向虞咬牙说。
「呦呦呦,瞧瞧把你能耐的,自己赚?你倒是能夸下海口,你领着儿子在我手底下工作也有快三年了吧,你存下多少钱了?你住那破房子,不隔音还漏水,你有钱换吗?」
徐姐一刀又一刀,专往向虞心口最软的那块肉上扎。
看向虞脸涨红了,嘴唇嗫嚅,无法反驳时,她知道火候到了,徐姐又勾起嘴唇,她拍拍向虞肩膀,「听姐一句劝,该豁出去的时候就得豁出去,你使使劲儿,你儿子一辈子就是光明坦途,否则……」
徐姐声音轻下来,就好像鬼片开始前的酝酿。
向虞轻微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嘟嘟的未来,而是徐姐的威胁。
徐姐以前只是教她直播的时候穿得暴露点儿,说话露骨点儿,可现在,她竟然让她出去卖!
她抿抿嘴,跟辉腾解除合约的念头又浮上来。
徐姐知道过犹不及,她转身回到工位,「你回去好好想清楚,我等你的回覆,你相信我,只要你听我的,我保管你以后荣华富贵!」
从徐姐办公室出来,向虞拿到徐姐给她制定的下个礼拜的工作计划,失了神似的飘到电梯口。
走出辉腾,她忽然加快脚步,好像背后有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勐兽。
她跑了好远,看到公园,她一头扎进去,时间还早,公园里有好多叔叔阿姨,他们聚堆闲聊着。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按着胸口,心脏跳得厉害,电话铃声乍一响起,她哆嗦一下,打开一看是虞刑,她本想挂断,却想到早上跟祝女士的谈话,她接通了,「虞刑,你有时间吗?我又是跟你谈。」
「妈跟我说你答应搬来家里了?她要我赶紧搬行李,你在家吗?我正好有时间,我现在过去?」
向虞:???
「虞刑,你……」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你等我。」虞刑挂了。
向虞听着「嘟嘟」声,她深深吸气。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不过被虞刑这么闹了一下,她被徐姐吓出的一身冷汗倒也消了。
她赶到金云湖小区,向虞果然已经到了,就在楼下,他的那辆奔驰猖狂地停在楼底,人也好,车牌也好,很是惹人注意。
小区的爷爷奶奶见向虞一进来,那个陌生的花孔雀一样的男人就盯紧她,善良的赵阿姨快步走来,扯着向虞的手腕把她拉到一边,一边警惕地打量虞刑,一边焦急道:「小向,你是不是惹着人了,那男人看着不像善茬,你赶紧走,我帮你拦着!」
向虞失笑,「赵阿姨,他……」
「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走啊。」赵阿姨推了向虞一把,向虞一时不察,踉跄几步,虞刑「嗖」一下「飞」过来,托着向虞的肩膀帮她站稳当。
「没事吧?」虞刑摘下墨镜,却还保留着口罩,温声道。
「我没事,你跟我上来。」让虞刑先上楼,向虞跟赵阿姨解释两句,就也跟上去。
赵阿姨跟老伙计们相看无语。
「朋友?不是吧!」
「那男人,该不会就是小向那个砍脑壳的前夫吧!」
……
把虞刑推进屋,向虞赶紧把门关上,「啪」一声,昭示着她即将爆发的喷薄怒火。
虞刑早就有预料,他并不意外,他摘下口罩,眼神在屋里转了一圈,「需要我帮你收拾吗?来之前妈说嘟嘟有个小熊,要抱着才能睡着,让我一定要带去,在嘟嘟房间?我现在去取。」
虞刑迈开腿,向虞抓住他,「你等等。」
向虞深深吐出一口气,「虞刑,你发疯可以,但我还清醒着。」
虞刑顺势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发疯?」
「我就知道,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已经不是那个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小女孩儿了!你别想煳弄我!」
向虞抬头瞪她,眼睛里冒出参天火光。
虞刑讶然,「所以你根本不同意搬到我家?」
「我怎么会愿意!要不是担心妈的身体,我……」向虞咬紧扣槽牙。
「那就算我求你,行吗?」
向虞:??
「你……」
「那个条件,我现在用了,我请求你搬到我家,我妈受不得刺激,要是她知道咱俩要离,估计今晚就得躺到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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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虞皱起脸,她是答应虞刑一个条件,可……
「我去给嘟嘟收拾房间,你自己的衣服还要我帮你整理吗?我知道你肯定不好意思,你自己去吧,待会儿我帮你拿下楼。」
说着,虞刑迈开步子,只是,在走进嘟嘟房间前,他停了片刻:「我脑子很正常。」
向虞:……
已经答应了祝女士,现在后悔也晚了,向虞只想着搬进祝女士家里,一定要找机会跟祝女士说清楚。
虞刑跑了好几趟才把行李搬干净,累得满头大汗,可他心里开心。
合上后备箱车盖,他扭头看向七楼。
嘟嘟跟向虞以后绝不会再踏足这里!他一定会把母子俩留下!
在祝女士家里的第一晚,祝女士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筵席。
一家人一团和乐时,向虞也不好打破祝女士满心欢喜,就把实话咽了下去。
饭后,嘟嘟说要看动画片,一个多月的相处叫嘟嘟跟奶奶的关系渐渐好起来,祝女士疼嘟嘟,有求必应,嘟嘟也知道奶奶喜欢他,声音就更奶唿唿。
祝女士的心被嘟嘟萌化了,抱着嘟嘟去客厅看动画片。
餐厅里就只剩下虞刑跟向虞,祝女士带嘟嘟走后,向虞放下筷子,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跟我过来!」怕祝女士跟嘟嘟听见,向虞发出气音,但虞刑仍旧能从话音里听出不满,看着先行上楼的向虞,虞刑耸肩,跟上去。
掩上房门,向虞看向虞刑,「能不能别玩儿了?那是你妈,万一谎言被拆穿,你知道妈她……」
面临着指责,虞刑却笑起来。
一瞬间,向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妈叫得挺亲切的,我就知道你们一定合得来。」
「别转移话题,我跟你讨论的是……」
虞刑打断她,「我知道,你想跟我离婚,想带嘟嘟离开山城。」
向虞微微睁眼,眼神仿佛在说:知道你还胡作非为?
虞刑从兜里掏出离婚协议书,当着向虞的面把字签好,然后郑重地交到向虞手上。
他玩味的表情也认真起来,「向虞,离婚协议就在这儿,你随时可以签名,但我希望你能等些时日,让嘟嘟跟我妈多相处几天,好吗?」
虞刑前后不一的操作把向虞的脑子轰得一团乱。
他到底在干什么!
把她跟嘟嘟弄到家里来,又把离婚协议书给了她。
「我还是那句话,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嘟嘟今晚想听故事,我去准备准备,第一次,不太熟练。」
向虞张大嘴,进辉腾后,公司找老师给她上过礼仪课,她已经能很好地控制五官,很少做出夸张的表情。
可面对虞刑,她数次破功,今晚也不例外。
虞刑改变得太大,她接受不了。
她转过身,扑到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
半晌,她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好像是虞刑跟嘟嘟。
「爸爸,你会讲故事吗?」
爸爸?嘟嘟喊虞刑爸爸!
这个世界怎么了!嘟嘟这么快就被收买了?
向虞仰起脖子,目露惊愕。
她转过头,看着那张被她扔到软榻上的离婚协议,到底把它捲起,塞进床头柜里。
签名那一栏空着。
要不,再看看?
……
「向虞,你是真傻了吧!要不是我跟贺俊在e洲度蜜月,我铁定……」
「我知道,你又想掐死我了是吧?我知道我脑子不清醒,可是,虞刑他……」
「oh my god!你竟然还在替他解释,你没救了!向虞,你是不是忘了他怎么对你跟嘟嘟的,你喜欢他六年,结婚两年,八年了,你的恋爱脑还没被削平吗?」笑笑痛心疾首,甚至已经打算立即购买回国的机票。
「你别这样,我就是想参考你的意见,虞刑刚把离婚协议给我,我签字就能生效。」
「赶紧签,马上籤!不然你后悔一辈子!」
「好啦,我不该来打扰你,替我跟贺俊说一声抱歉,我不打扰你们了,长途挺贵的,挂了。」
贸然挂断,她知道远在e国的笑笑一定会狠狠咒骂她,她摇摇头,准备下午的直播。
虽然时长已经补足了,可鸽了一个月她心里不是滋味儿。
直播开始后,老粉们纷纷投掷礼物,弹幕上各式各样的礼物飞雪似的。
紫气东来好久没出现了,向虞立马打招唿道:「欢迎紫气东来来到直播间。」
「我去打比赛了,好长时间没看你直播。」
紫气东来的解释莫名让人觉得神似远归的丈夫跟妻子交代行程,关注向虞时间不久的新粉丝磕生磕死。
沉迷与y先生跟向虞cp的粉丝不乐意了,疯狂唿喊「y先生」。
可向虞直播到一半,y先生也没出现,cp粉很失望。
虽然y先生还稳稳坐在榜一,可今晚紫气东来投了好多礼物,眼见就要超过y先生,成为新任榜一大哥。
做菜时,向虞见屏幕里闹腾得厉害,就多瞅了几眼,看粉丝们忙着拉郎配,甚至因为意见不统一打起嘴仗,她无奈道:「别吵了,y先生今晚有事。」
评论区安静一瞬,片刻后疯狂滚动。
「啊啊啊啊,提前报备行程,我磕的cp是真的!」
「y先生可是我们小鱼儿的铁桿粉丝,从来没缺席过,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噼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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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我还是喜欢y先生,钱多还话少,莫名觉得紫气东来油腻的,还有点儿花心大萝蔔。」
紫气东来刚刚结束集训,抽时间来金斗,刚进来就看见向虞的头像挂在首页,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点进来了,还莫名其妙投了几万块。
明明素了这么久,他该去那些符合他口味的小网红的直播间里勾搭人。
他想走,却看见好多人都在讨论「y先生」,再一看,这个y先生还是向虞的榜一大哥,他瞬间被激起胜负欲。
不就是钱嘛,他有的是。
他开始哐哐砸钱,一会儿功夫,就把榜一挤下去,成了新一任榜一。
粉丝们目瞪口呆。
「这这这……」
「我我我……」
「他他他……」
粉丝们语无伦次,向虞也惊了,「紫气东来,你被盗号了吗?如果是,你赶紧联繫客服,应该能把钱找回去。」
「没被盗号,我乐意给你花钱。」紫气东来话音刚落,又哐哐扔下好多霹雳烟花。
向虞:……
同一时刻,被苏胜抓去盘问的虞刑低着头,正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屏幕上忽然弹出一条信息,是小方发来的。
「哥,嫂子直播间里跳出来一个闹事的,你快去看看吧!」
虞刑急了,赶紧调出app。
苏胜早就对虞刑不满,他唾沫横飞,为他劳心劳力,可虞刑呢?左耳进右耳出就算了,竟然公然藐视他!还把不把他这个经纪人放在眼里!
他气势汹汹地把虞刑手机抢过来,关机塞进衣兜,他睥睨着虞刑,充满愤怒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给老子适可而止!」
虞刑更急了,「胜哥,我有急事,你把手机给我!」
苏胜侧过身,躲开他,「你的行程我都知道,你能有什么急事!有事儿你也给老子憋着!」
苏胜大吼,想教训虞刑的念头已经憋了好几个月,他绷不住了。
虞刑嘆气,「胜哥,别的我都听你的,我真有事,你把手机……」
「你休想!现在过去沙发上坐下!」苏胜狂吼。
虞刑:……
虞刑没办法,只好听他的,只是人虽然坐过去,眼睛却还盯着苏胜衣兜,眨都不眨。
苏胜胜了一回合,可他心里一点儿都不舒服。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宫导演的猫腻,你想干什么?以权谋私?」
「胜哥,你都知道了还抢我手机!」
「那是一回事儿吗?虞刑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你经纪人一天,你就别想胡作非为,你给我听清楚了,你……」
虞刑瞅准机会,飞快从苏胜兜里把手机掏出来,推门就跑。
「虞刑!你大爷的!」
苏胜吼声悽厉,整个楼层的职员均震了三震,躲在门外的小方见虞刑出来,赶紧跟上。
虞刑一边开机一边问:「到底怎么了?」
小方支支吾吾,「哥,你还是自己看吧,我不好说。」
他该怎么告诉虞刑,有人要跟他抢老婆啊!
刚才胜哥怒吼前,那个叫「紫气东来」的公然在直播间示爱,还说想认识嫂子,想加联繫方式。
这人忒噁心,竟然勾搭有夫之妇!
「你嫂子现在在哪儿?」
小方挠挠头,「应该……在家?」
保姆车上,虞刑终于开机,他打开app,直播还在继续,向虞笑盈盈的,好像在跟人连麦。
「你是篮球运动员?那一定很帅气!」向虞的这句夸赞引燃虞刑心中的妒火。
帅?
向虞都没夸过他!!!
小方恨不得躲进车底,他把耳机递过去,头都不敢抬。
虞刑黑着脸戴上。
作者有话说:
完结失败,明天应该可以吧
第88章 本世界完结!(补充版)
「小姐姐, 所以我可以要到联繫方式吗?不能的话,我会很难过的。」紫气东来委屈巴巴地说。
虞刑当场爆了粗口:「你tmd怎么不去死啊!」
司机吓了一跳, 差点儿把车开进花坛里, 他赶紧掰方向盘,虚惊一场,他抹去冷汗, 撞了撞小方的胳膊,小方低着头,瞪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要问你问。
司机立马正过脸,他怎么敢!
司机害怕, 却忍不住往后瞟。
虞刑脸色越来越难看, 司机还频频不怕死的打量,虞刑抬起头,俩人眼神对上, 司机后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虞刑的眼神太吓人了, 他以前演过杀人魔, 手刃了家人跟无辜民众, 死到临头还冲着镜头笑。
当时观众的评价是什么来着?
「虞老师看起来不像演得, 查查他吧, 说不定手上真有人命!」
司机狂咽口水, 可已经来不及了,虞刑的怒火转嫁到他身上, 他只听得一句呢喃, 很轻, 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可却如同恶魔伸出触角, 在他耳边拨响扰乱心神的器具。
「好看吗?」
司机开始发抖,「虞先生,我,我错了。」
虞刑扯车扯唇角,勾出冷笑,「错了?你错哪儿了?」
「我我我……我全错了!」司机快哭了。
司机今天第一天天来上班,上一个司机家里老人生病回老家去了,小方赶紧拉住虞刑,不想他把司机吓走。
想找一个合适的、嘴巴严的、技术还好的司机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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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冷静点儿,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嫂子!」小方一边压着虞刑,一边疯狂催促司机,司机朝小方投去一个感激不尽的眼神,脚掌勐地落下,油门踩到极致。
从工作室赶到金云湖小区,司机一路超车,终于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停车后,司机长长地喘出一口粗气。
都不用小方拉开车门,虞刑自己先跳下去,小方回头给了司机一个大拇指,也跳下车。
一路奔到七楼,小方眼睁睁看着虞刑从兜里掏出钥匙,他在跟与不跟之间徘徊了几秒,就被那扇摇摇欲坠的防盗门拍上鼻樑,他捂着鼻子痛叫。
虞刑关上门,循着向虞跟观众直播互动的声音走到西边卧室。
卧室的门敞开着,他竭力调整好表情,想尽量温柔地把向虞喊出来,就在虞刑调整五官时,门里传出小年轻油腻的声音:「姐姐,加个联繫方式而已,别害羞嘛。」
虞刑差点吐出来。
他憋不住了,抬手敲门,摄像头正对着门板,一双手忽然出现,粉丝们愣住,紧跟着炸开锅。
那是一双男人的手!
指节修长,指关节微微突出,因为敲门的动作,手背青筋微微凸出皮肤,手控们癫狂地觉得,那哪是敲门,分明敲开了她们的心房!!!
正专注与粉丝互动的向虞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的声响,她吓得一激灵,眼珠睁圆了,应声扭过头。
那双手独一无二,都不用看人脸,向虞就猜出来者身份,她慌忙捂住摄像头,赶紧给粉丝道歉。
「对不起大家,今天就先直播到这,欠下的债务慢慢还。」她关掉手机,抬起屁股就往门外狂奔。
她一时气急,把虞刑推后好几步。
「你干什么!谁要你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向虞后知后觉地发现,虞刑双眼通红,拳头也握紧了。
「你怎么了?」
「你喜欢他是不是?」虞刑嗓音沙哑,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向虞满脑袋问号。
「你没事儿吧?」向虞不耐烦极了,她推搡着虞刑,想把他撵出去,虞刑被逼着又后退几步,后背撞到墙上,他颓然地垮下肩膀,整个人就好像一条被大雨浇透了的小狗,表情切换之迅速,叫向虞目瞪口呆。
这人忽然跑到这儿,就来给她表演变脸?
向虞被气笑,「你到底想干嘛?没事赶紧走,我还有工作!」
「看来你真的不爱我了,我走,我现在就走,不耽误你另寻新欢。」虞刑转过身,一步一步,磨磨蹭蹭地朝门口走去。
向虞歪了歪头,满脸都是无语。
「你等等!」
虞刑立即停下,他也不转身,就拿后背对着她,垮下来的肩膀还稍稍往上提了一下。
好像一只迷失在大雨里却忽然听见主人唿唤的小狗。
向虞被自己的想像惊着了,一时间哭笑不得,「你把话说清楚再走,什么叫我另寻新欢?」
婚后三天两头爆出「恋爱」新闻的是他吧!
虞刑幽怨地转过来,表情仿佛在控诉:你还撒谎!我都亲眼看见了!
他把手机举起,循环播放向虞跟紫气东来的直播回放片段。
向虞:……
「你无不无聊,再说,我都要跟你离婚了,你管我跟谁好!赶紧走吧,别无理取闹了。」向虞朝他走近,打算把他推出防盗门。
虞刑因为角色练过拳脚功夫,身段特别灵活,他轻轻一旋身,就躲开向虞的推搡,还绕到向虞背后。
向虞眼前一花,虞刑就不见了,她无奈地转回身。
「你闹够了没有!我还要直播!」祝女士在家,她没法工作,只能跑到金云湖这边,来来回回已经够麻烦了,虞刑还来捣乱,她真的很生气。
「我没有闹,我吃醋你看不出来吗?」
吃醋?
向虞张大嘴巴,她以为自己幻听了,揉了揉耳朵:「你刚才说什么?」
虞刑走过来,拉起向虞的手,用最温柔最深情的语气道:「我根本就不想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想挽回你,你明白了吗?」
向虞还懵着,直播间的粉丝们大脑宕机,高速运转的cpu因为过载爆炸。
刚才向虞只关了手机 app还在后台运转。
「你……」向虞说不出话来,重复了好几遍无意义的人称代词。
虞刑今天也是被气着了,他没想这么快跟向虞摊牌,他唿出一口气,事已至此,硬着头皮沖吧,万一呢?
「今天我的确冲动了,我向你道歉,如果需要我配合澄清,你尽管告诉我。」
虞刑松开抓住向虞的那只手,绅士的后退两步,他抬起眸子,认真注视向虞,「我是认真的,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虞刑走了,好像把向虞那颗乱跳的心也一块带走了。
向虞回到卧室,久久回不过来神。
粉丝看不见画面,只能听见声音,但他们脑补出来的画面却丰富多彩。
片刻后,「视帝隐婚妻子的身份曝光」等数条新闻招摇地挂在各大媒体热搜榜上,徐姐跟苏胜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各自打电话给自家艺人,一个震惊却掩饰不掉欣喜若狂,一个暴躁中夹杂着天崩地裂。
徐姐想跑到街上大放烟花,苏胜却想举起砍刀把某人砍死。
苏胜的手机被狗仔和媒体打爆,老东家也亲自打电话来问候,他一个也没接,抓着车钥匙一边打给小方,一边狂吼着命令小方把虞刑带到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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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公寓外面全是狗仔,短时间内绝对不能回去。
苏胜狂踩油门,好像踩着虞刑的脖子。
他暴躁地推开房门,有心缓和气氛的小方也被他推开,苏胜进门就开炮,虞刑这一次认真得多,「胜哥,你听我说……」
「你说个屁,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还把我当你的经纪人吗!你还想在圈里混了吗,你公开之前能不能先徵求一下我的意见!」
此时的苏胜胸腔爆炸开来,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疯狂发泄。他沖向虞刑,好像要动手。
虞刑和小方一起,才把张牙舞爪的苏胜按在沙发上,苏胜拼命扭动身体,虞刑眉头紧锁,也吼了一句:「你tmd当我想现在曝光吗!」
小方傻眼,苏胜也安静下来。
虞刑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缓了缓,「胜哥,全都是意外,准备应急预案吧!」
他坐下来,大拇指和食指张开抵住额头,他闭上眼睛,整个人好像被一层黑漆漆的雾笼罩。
在他的计划里,至少要等到节目参加到第三期,才到他跟向虞摊牌的最佳时机。
都怪那个该死的紫气东来!
小小年纪不去上课,到处拈花惹草,最可气的是,他竟然勾搭他媳妇儿,勾搭他儿子的妈!!!
虞刑越想越气,他忽然睁开眼,目光犀利,宛如出鞘的剑,苏胜和小方汗毛耸立,两人接连后退,虞刑却站起来,狠狠踹了一脚茶几。
模样看起来狂躁帅气,可却一秒破功,他抱着脚倒在沙发上,拖鞋划出并不规整的抛物线。
苏胜吞下口水,在离虞刑最远的沙发坐下,他清了清嗓子说:「你当我傻,我早就让公关部准备好两份通告,现在决定权交给你,你想怎么办?」
两份通告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送到苏胜办公桌,当时苏胜看虞刑追媳妇追得正起劲,就预料到有今天,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苏胜闭上眼深唿吸,不管虞刑选择哪一个,他都会尽全力帮虞刑把打击降到最小。
「我要公开!」
苏胜推到他面前的,一个是公开并道歉的文案,另一个是澄清加追责的文案,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个。
「你可想好了,你现在正当红,一旦承认隐婚还有个孩子,你的事业……」
虞刑坐直了,后背放松朝后仰,腿也翘起来,他微抬下巴,骄傲道:「我一个演员,还会怕女友粉儿脱粉回踩?」
苏胜笑了,「就照你说的办!」
虞刑工作室发通告的这一天,他的粉丝们翘首以盼。
终于,在中午十二点,他们看到虞刑手写的道歉信,另附结婚证明,还有一张照片。
向虞点看一看,照片内容竟然是她跟嘟嘟。
她跟嘟嘟都没露正脸,就连一片衣角都没在照片里出现,虞刑拍的是两个人的倒影。
影子被拉得细长,依稀能辨认出其中一个长发飘飘身段窈窕,另一个圆圆滚滚。
向虞捂住嘴,把惊唿憋进肚子里。
他竟然真的公开了!!!
上午她跟徐姐通过电话,对于她隐瞒和虞刑的婚姻状况,徐姐简单略过,她刚松了口气,徐姐就逼她立马发出跟虞刑的合照,还要亲密、温暖、和谐。
向虞听了只想笑,她胡乱煳弄过去,徐姐体谅她现在脑子一定很乱,就没有坚持,可现在又打来电话,她肯定看见虞刑工作室发出的通告了!
她握着手机不想接,可徐姐锲而不捨,她只好接通。
徐姐欣喜若狂的声音从话筒传出,向虞只觉得刺耳。
「徐姐,我已经跟虞刑提出离婚,我们马上就去办手续。」在徐姐提出更离谱的要求前,向虞堵住她的话口。
果不其然,徐姐失音许久,久到向虞以为徐姐是不是已经挂断了。
「向虞,你是不是有病!」徐姐嘶吼出声。
「我已经决定了。」向虞镇定地说。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徐姐,你不用劝我,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谁也动摇不了我,徐姐,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我这边还挺忙的。」
听到耳边传来的嘟嘟声,徐姐面露愕然,片刻后摔了手机:「我怎么带出你这个蠢货,要是我是虞刑的夫人,我还用得着……」
咬牙切齿一阵后,徐姐捡起手机,拨通那个只存在于通讯录却从未有过交谈的号码。
「你好龚女士,我是向虞的经纪人……」
……
虞刑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工作室也好,苏胜跟小方也好,都没时间喝口水,虞刑本人倒是轻松,还有时间刷评论。
评论区里乌烟瘴气,牛鬼蛇神妖魔鬼怪都冒出头,有一部分的确是他的粉丝,可仍旧有很大一部分是对家买来的水军。
刷过一遍评论,虞刑气定神闲地关掉手机。
他真正的粉丝还是比较理智的,清洗掉女友粉以后,他的事业粉演技粉很多都表示只期待他的作品,并不关心他的私生活。
「明星也是人,就凭他把妻子和儿子藏得这么好,没被噁心的狗仔发现,我就敬他是条汉子!」
「隐婚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结婚生子人之常情,我们虞老师都三十多了,搁我们老家那都得是大龄男青年,还不许人家结婚?」
「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我不管别人,我只看重你接下来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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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肯定很漂亮,小宝贝也很可爱,下次线下活动虞老师能不能把他们娘俩带出来?」
在相对友好的评论下面,虞刑认真回应。
「我尊重我妻子的决定,如果她同意,十二月份的粉丝见面会,我就带她和儿子一起。」
被翻牌的粉丝乐的到处发言,给虞刑引来一批路人粉。
虞刑心里正美滋滋时,苏胜勐地敲了一下他面前的玻璃桌,「喂,闲得发慌,不如去看看你老婆,向虞的经纪人可是个狠角色!」
虞刑立马站起来,他千算万算,倒是把向虞那个惯会拉皮条的经纪人给忘了。
「胜哥,麻烦你联繫一下虞氏那边,叫他们封紧徐凤知的嘴。」
「放心吧,我已经联繫过了,他们会尽快联繫辉腾那边的人。」
「谢了,我现在去找向虞。」
虞刑换了身行头,还染了头髮戴了耳钉,把自己打扮成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嘴巴里叼根烟戴着墨镜就走出酒店。
他装扮得逼真,路上倒也没人认出他,他回到家,祝女士跟小姐妹出去了,虞刑不放心,叫人派保镖过去保护,都安排完了才上楼。
「我跟少夫人有事要谈,别叫别人上来。」都走到一半了,虞刑忽然说。
阿姨动了动嘴唇,「少爷,少夫人带着小少爷刚才拖着行李箱出去了。」
「他们去哪儿了?」虞刑勐地扭头跑下来。
忽然被抓住肩膀,阿姨吓着了,赶紧摇头说:「我问过,少夫人走得急,不过少夫人回来的时候我听她打电话,好像是少夫人的母亲。」
向虞的母亲不是在乡下养病吗?
虞刑按了按太阳穴,原身不了解向虞,更对向虞的母亲一无所知!
他找到一直跟在向虞身边的小助理,威逼利诱,才问出向虞老家所在地。
李芸芸看虞刑凶神恶煞,吓得抽泣:「虞老师,外边那些新闻不是我家向虞放出去的,你别伤害她!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虞刑:……
「那是我老婆,是我儿子的亲妈,小姑娘,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甩下话,虞刑坐上车,还冲李芸芸招手:「还不快上来,向虞他妈忽然打电话过来,能有好事儿?」
李芸芸赶紧也爬上车,一路上她不敢张嘴,人缩在后座,虞刑问她话她才敢出声。
从李芸芸嘴巴里,虞刑把向虞的家庭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早年父母离婚,母亲龚静婉身体弱,常年住院休养。父亲却是个老混蛋,生儿却不养,还死命抠钱鬼混。
「虞老师,你如果真心疼向虞,你能帮帮她吗?她父亲就是吸血鬼,她妈妈身体不好管不了,向虞这次回去,指定又要被吸血!」
虞刑没说话,只是眼神凛冽许多。
虞刑赶到小镇时,天已经黑了,往常向虞回来,都不许李芸芸跟着,李芸芸只知道向虞家在这里,却不知道具体地址。
小镇经济不发达,晚上八九点钟街上就不见人影,想找个人问清楚地址都困难。
「虞老师,不然今晚咱们先在镇里住下,明天再找人打听?」李芸芸小声说道。
虞刑一行人随便找了家旅馆,条件简陋,李芸芸有些不好意思,可虞刑一点都不嫌弃,反而还乔装打扮后去跟老闆话家常打听消息。
可惜老闆也不是本地人,虞刑什么也没问出来,鎩羽而归。
第二天早上,李芸芸还在睡梦里,就被砰砰砰地敲门声吓醒,她抓紧被子,「谁呀!」
「快开门!我!」虞刑在外面喊。
李芸芸赶紧把自己整理好,刚打开门,虞刑就冲进来,身后跟着小方,小方明显没睡醒,眼睛底下还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李芸芸刚生出一丝同情,就被虞刑眼睛里甩出来的冷刀子惊得直冒冷汗。
「虞老师,您怎么了?」
只是一个晚上,虞老师就发疯发狂了?
李芸芸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虞刑眼睛里布满血丝,好像一晚没睡,她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出事了吧!
她狂吞咽口水。
「给向虞打电话!」虞刑甩出冰冷的命令。
打电话?
李芸芸再一次愣住。
「还不快点儿!」
「好好好我马上打!」李芸芸侧过身子,找到向虞的号码拨出去,响了几声后,电话「滴」的一声被挂断。
李芸芸惊叫:「怎么会这样?」
她又打了一遍,仍旧没人接听。
「向虞的手机一般二十四小时开机,很少有打不通的时候,除非……」李芸芸跟虞刑对视,俩人飞速往外沖。
一定出事了!
向虞还带着嘟嘟!孤儿寡母,向坤泽又是个混不吝的,万一对他们娘俩下手……
虞刑几乎咬碎后槽牙,情急之下,他打给朋友,动用一切人脉关系,通过户籍系统找到向虞的家庭住址。
在镇子下边的一个小村子,一行人急忙上路。
小村子偏远,颠簸两个多小时,他们才进了村,村里人不多,锃光瓦亮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轿车开进来,村民们指指点点。
虞刑跳下车,问到路,他跑过去。
李芸芸看虞刑疯了一样狂奔,她想到以前向虞跟她说虞刑根本不在乎她,也不在乎嘟嘟,可一路上虞刑的表现跟向虞口中的那个无情冷血的丈夫怎么截然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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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虞老师特别担心向虞跟嘟嘟。』
在村子里七转八转,急出一脑门汗的虞刑停在小院门口。
屋顶正在冒炊烟,屋里有人。
是向虞?
虞刑闯进去,他勐地推开门,却只看见一个不修边幅、浑身臭烘烘的老男人。
「谁呀你,我家没钱!」这个人应该就是向坤泽。
虞刑没理他,抬脚往屋里沖,两边堂屋都没找到人,虞刑返回来,掐住吱哇乱叫的向坤泽的脖子,把他掼在灶台上,「向虞呢?嘟嘟呢?」
「你tmd神经病啊,他们又没回来,我还想找他们呢!那小贱人在外面鬼混,跟她那个该死的贱人妈一样,要是让我找到,我肯定……呜呜呜,救,救命!」
向坤泽瞪着眼睛,面孔扭曲着,从脖子红到脸,虞刑下手不轻,他一边收紧指骨,一边打量向坤泽的神情。
盯了他好一会儿,虞刑松开手,「再叫我听见你骂向虞跟岳母一句,我就掐断你的脖子,听懂了吗?」
向坤泽脸变紫,他胡乱点头。
虞刑松开手,任由向坤泽烂泥一样从灶台上栽下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他风一样来,又风一样离去。
虞刑一行人走后,向坤泽看不见人了,才爬起来捏着嗓子大唿大叫,骂了好一会儿,骂累了才继续低头做饭。
走出项家,虞刑面色更加沉重。
李芸芸偷偷打量虞刑的表情,看他目光冰冷,好像要杀人,她连忙道:「也许向虞没回村子,直接跟她母亲在镇里见面了?」
向虞母亲身体不好,向坤泽又是个混蛋,在镇里见面倒是有几分可能。
一行人又赶回镇上,好在镇里医院并不多,只有两家,只是找过以后,仍旧没有发现向虞和向虞母亲的影子。
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同一时刻,向虞接到病恹恹的母亲,领着她跟嘟嘟乘坐当天的高铁赶去隔壁城市。
山城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徐凤知竟然打电话给她,要她想办法把虞刑拉到辉腾,当辉腾的摇钱树。
他们怎么张得开嘴的!
嘟嘟趴在向虞背上,他把下巴搁在向虞肩膀上,嫩生生地说:「妈妈,咱们要去哪儿呀?奶奶跟爸爸呢?」
龚静婉走在前面,她回过头,深深凝视着向虞。
「妈……」向虞心虚地喊了一声。
龚静婉没有追问,却给了向虞一个让她心惊胆战的眼神,向虞知道,今天她是逃不过了,她嘆了口气,领着母亲跟嘟嘟下高铁。
决定跟虞刑离婚时,她就在这里买了房,地方偏,价格也便宜。
掏出钥匙打开门,向虞努力挤出一抹笑:「妈,以后我们就住在这,我们再也不回山城了。」
龚静婉牵着嘟嘟往里走,家具都还很新,一看就刚置办起来。
把嘟嘟领到屋里哄睡,龚静婉安关上门走出来,被母亲注视着,向虞的心颤悠起来。
「妈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离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通过女儿种种可疑的举动,再加上徐凤知那通电话,龚静婉基本锁定答案。
「对不起妈,我错了。」向虞低着头。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嘟嘟。」龚静婉深深嘆气,心口难受,她抚了一下。
向虞赶紧把她扶到另一间卧室,打开空调和空气净化机,又把药给龚静婉餵了,看母亲脸色好看了些,她才说道:「妈,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我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离婚协议书也早就准备好了,可是……」
「我看见新闻了。」
龚静婉一句话就叫向虞说不出话来。
「妈,我现在看不懂他,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嘟嘟,还是真的想跟我复合。」
在床边坐下,向虞纠结地皱着眉头。
「你呢,你怎么打算?在这里隐姓埋名一辈子?」龚静婉是病弱,可不傻。
向虞跟辉腾娱乐签了合同,贸然毁约,要赔的钱可不少。
还有虞刑,向虞把他唯一的儿子带走,虞刑能善罢甘休?
种种问题悬在头顶,龚静婉感觉心脏又开始抽痛。
她知道从向虞这边问不出答案,就存了打电话给虞刑,亲自问他的主意。可嘟嘟一路颠簸,母亲跟外婆又绷着脸,他害怕,没睡多久就吓醒了。
向虞只得赶紧进去安抚他,龚静婉担心外孙,就也跟进去。
回到山城的虞刑把山城掘地三尺,却还是没能找见向虞。
祝女士回来,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揍他时鸡毛掸子都打断了。
祝女士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我告诉你虞刑,你要是不把我的宝贝儿媳妇跟大孙子带回来,你就别进我家的门,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虞刑麻熘滚蛋,他一刻也没有停止找人,无辜的李芸芸也被他找人监视起来,他找不到人,徐姐成了出气筒,丢了工作不说,也没人敢收留她,她捧着箱子在辉腾楼下破口大骂,被保安堵住嘴强行架走。
她找狗仔曝光,可狗仔不但不敢发新闻,还把她骂了一通,「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她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的,虞刑断了她的路,她存了鱼死网破的心,她召开发布会,邀请各大媒体,可到发布会这天,除了她自己,竟然没一个人来,就连摄影师都跟她说临时有事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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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知笑了,疯了一样。
她闯进虞刑工作室,大闹着说要见虞刑,虞刑心里憋闷,让人撵她走,徐凤知却硬闯进来,还大叫道:「虞刑,你就不是个男人,我诅咒你,你永远也找不到向虞!」
徐凤知被赶来的警察抓走,因为涉嫌一桩卖··淫案。
虞刑揉着脑袋,苏胜就坐在他对面,看他愁眉苦脸,好像天要塌了,苏胜看不下去,「虞刑,你能不能振作一点儿,你可是视帝,一个女人就把你搞得魂魄俱散?」
虞刑苦笑,「胜哥,都是报应!」
苦苦寻找一个礼拜,一周后,虞刑瘫在家里,派去监视李芸芸的人说李芸芸举止诡异,还去了一趟金云湖,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大箱子,还去了邮局。
虞刑立马坐起来。
「去查她把东西寄给谁了!」
顺着李芸芸这条线,顺藤摸瓜,虞刑找到向虞跟嘟嘟暂时定居的县城。
虞刑在房子对面租了一间小三室,每天偷偷观察。
向虞出来的匆忙,又不敢露面,就只在楼下的小超市购买生活用品跟蔬菜瓜果,可小超市地方有限,蔬菜肉类是便宜,可质量不好,蔫巴巴的,肉也冷冻了很长时间,煮长好久都散不去味道。
家里有孩子有老人,向虞不得不每隔两天就去市里的大超市採购。
龚静婉吃的药也要及时补充,她还得带龚静婉看医生。
这才几天,向虞就瘦了,脸颊内陷。
虞刑心疼坏了。
他转头,忽然开口,昏昏欲睡的小方赶紧抹去口水,站起来道:「哥,你说。」
「把徐凤知被抓的消息散出去,尤其要让你嫂子看见。」
小方苦着脸,这不是为难人嘛,可他还是去办了。
发新闻简单,上报纸也简单,向虞居住的小区多的是老头老太太,花点钱收买几个,这事儿就办成了。
向虞听到新闻,赶紧上网搜索,徐凤知俨然成了相关部门打击的「典型」,逼迫□□、□□妇女,恶事做尽,开始她矢口否认,有被她害过的女孩儿出来指认,她无话可说,新闻封面上就贴着她被戴上手铐接受审判的照片。
被徐凤知欺压近三年,要不是她粉丝数量尚可,还有个孩子,怕是早就被徐凤知送出去「打点」了。
她打了个寒战,赶紧回家。
虞刑在松县呆了将近半个月,不见他回来,苏胜打了好多通电话,可虞刑置之不理不说,后来还不接了。
苏胜只能打给小方,小方手机被虞刑抢去,把苏胜的号码设置成黑名单,还不让小方放出来,小方有苦难言。
可谁让虞刑是老闆。
他想着等回山城再跟胜哥道歉,胜哥应该会原谅他吧……
他不确定地想着。
在松县这半个月,虞刑也没闲着,每天在楼上看向虞跟岳母带嘟嘟下楼玩儿,他都能高兴得嘴角咧到后脑勺,小孩子长得快,好像只是几天没见,嘟嘟就长高不少。
期间不知道多少次他想冲出去,跟向虞把疙瘩解开,他都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过,徐凤知倒台以后,向虞比以前胆子大了,出门时也敢带上龚静婉跟嘟嘟。
他飞了一趟山城,亲自坐镇,虞氏早就在搜集搞垮辉腾的证据,因为徐凤知,公务人员屡屡进驻辉腾,翻来覆去调查。
辉腾本来就不干净,虞刑又添了不少火,辉腾娱乐这棵大树终于倒下。
跟辉腾签署过合同的明星也好、主播也好,全都被带去调查。
警方找上门的这天,向虞正带着嘟嘟在附近的公园跟小朋友玩儿。
「你好,你是向虞向小姐吗?」
向虞支起身子,愣愣道:「我是。」
「麻烦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龚静婉吓坏了,她抱起嘟嘟,急忙道:「警察先生,我女儿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抓她?」
警察看向虞跟龚静婉紧张,立马道:「不不不,不是抓,只是配合调查,辉腾娱乐的新闻你们看过吗?向小姐目前还是辉腾的签约艺人,跟所有艺人一样,需要接受调查。」
龚静婉仍旧放不下心,非要跟着一起去,向虞拒绝了,「妈,你在家照顾好嘟嘟,我很快就回来。」
向虞跟警方走了。
虞刑昨晚睡得晚,他还在浴室洗脸,听小方说警察来了,他跑下楼,跑得太急,鞋飞了一只,他也不顾上,抢在车门关上前,他扒住门:「你们凭什么抓她!」
他瞪着眼睛,嘴边还挂着泡泡,鬍子也只颳了一半。
忽然出现的虞刑叫向虞惊诧,警察不厌其烦地又解释了一遍,虞刑听过,飞速道:「我是她丈夫,我跟她一起!」
警察:……
他让虞刑跟向虞一块坐在后座,然后开车。
他也搞不明白,配合调查而已,怎么搞得好像世界末日了?
后车座很安静,虞刑跟向虞谁也没先开口。
到警局,做了笔录,向虞就被放了出来。
俩人并肩走出警局,向虞看见虞刑光着脚,脚底的袜子还磨破了,她盯了一会儿,直把虞刑盯得勾动脚趾。
他心里的小人暴躁地抓头髮。
「你怎么这么蠢,时隔一个月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副衰相!」
虞刑头一次生出逃跑的念头,他拘谨地笑了笑,后迅速转身,拔腿就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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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虞拉住他,「你跑什么,偷偷监视我这么久,不想去看看嘟嘟,我妈可早就想见你了!」
虞刑不可置信的转过身,「你说什么?」
「跟我走吧!」
向虞拉着虞刑,路上给他买了双鞋,又买了一套衣服,路过理髮店,做了髮型刮过鬍子,打理得帅气逼人,向虞才轻笑道:「这才像你!」
虞刑懵懵的跟着她,直到到了楼下。
他忽然停住,向虞转身。
「不行,我不能去!你妈讨厌我,我现在走。」
虞刑没跑出多远,就听见向虞喊了一声:「今天你要是跑了,以后你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马上带嘟嘟改嫁!」
虞刑勐地一回头,去撂不出狠话,顿了半晌才没有底气地说:「离婚证还没办,重婚犯法!」
他只能搬出法律逼向虞「改变想法」。
向虞「噗嗤」一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懂法律的!」
虞刑听出来了,向虞在打趣他。
「我给我妈打过电话,她做好午饭,就等你了,嘟嘟也还在饿着肚子等你。」
「那怎么行?」虞刑声调拔高。
「我看就你不行!」
「谁说我不行了,不就是见岳母吗?走,上楼!」
望着虞刑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向虞微笑跟上,路过垃圾桶,她把离婚协议撕碎,扔了进去。
上楼后,她发现虞刑停在门口,明明面前就是家门,他却不动了。
她以为虞刑不认得门,就指了一下,「那扇就是。」
楼梯狭窄,只容一人通过,楼道也黑狭,虞刑转头看她,较昏暗的环境里,她看见虞刑脚尖微动,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向虞:???
「你怎么……」
向虞抬起头,却看见虞刑忽然伸出手,撑住斑驳掉皮的墙体。
再往上,便是虞刑脸上露出的苦笑,「向虞,我腿软!」
向虞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老楼不够隔音,龚静婉又足够了解自己女儿,难得听见向虞开怀大笑,她打开门,却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
「你是?」龚静婉犹疑道。
「妈!」虞刑脑子一乱,张嘴喊道。
龚静婉看向女儿,见女儿点头,她立时想到虞刑的身份。
他就是女儿那个砍脑壳的甩手掌柜丈夫,龚静婉没了好脸色,笑容逐渐变淡。
向虞赶紧挤过来,她先把虞刑推出去,又在母亲耳边低语:「妈,我决定原谅他了!」
龚静婉抬起头,眉头皱紧,眼里充满「你疯了」三个大字。
向虞忽然小女孩儿似的贴到母亲脸颊处,小声道:「妈,我就想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跟嘟嘟一个机会。」
听过女儿的解释,龚静婉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反而更凝重了。
屋子不大,也就七十多平,嘟嘟还在屋里睡觉,他哭累了。
家里没准备男人的拖鞋,他就踩着袜子,四二码的脚硬挤在楼下小超市买来的三八码的女士拖鞋上,脚后跟露在外面,他只能用前半脚掌支撑身体,走动时身子摇晃,十分滑稽。
向虞在后边偷乐,绷着脸的龚静婉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吃饭时,向虞本来不想叫醒嘟嘟,可向虞被警察带走,嘟嘟很害怕,在睡梦里翻了个身,就吓醒了,醒来就开始哭,不像其他孩子嚎啕大哭翻滚叫闹,而是闷闷的,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向虞进来时看见,心疼坏了。
她哄了一会儿嘟嘟,嘟嘟扑进她怀里,仍旧哭。
嘟嘟从来没哭得这么伤心过,向虞没招了,就喊龚静婉,龚静婉进来,也拿嘟嘟没辙,眼见嘟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客厅里坐得直直的、雕塑似的虞刑走进来。
嘟嘟哭得龚静婉心里难受,对虞刑就更没好脸色。
「你进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滚出去!」
虞刑听了,心口跟被针扎似的,他木着脸走过来,「让我试试吧。」
他定定地注视着向虞,龚静婉想骂人,被向虞拦住,看着女儿把嘟嘟交到虞刑手上,龚静婉更气了。
「妈,让他试试,万一……」
向虞话音未落,被虞刑抱进怀里的嘟嘟眨巴两下眼,哭泣戛然而止。
向虞跟龚静婉对视,均在对方眼睛里看见目瞪口呆的自己。
俩人又转向虞刑,虞刑在嘟嘟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嘟嘟忽然眉开眼笑。
「爸爸,你好厉害!」嘟嘟扯着嘴角喊,两手圈着虞刑的脖子。
看模样,虞刑分明早就把嘟嘟收服了,更让龚静婉吃味的是,嘟嘟对她都没这么亲近过。
父子血缘真的这么神奇?
就在龚静婉面露怀疑,心里不得劲儿时,向虞站起来,大大方方地问:「嘟嘟,你跟爸爸说悄悄话吗?可以告诉妈妈吗?」
嘟嘟一边搂住虞刑肩膀,一边沖向虞招手,向虞走过去,嘟嘟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脖子,一家三口挤在一处。
嘟嘟「咯咯」笑。
看着这一幕,龚静婉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全部都噎在嗓子里。
就这样吧,真离婚了,向虞一个人带着嘟嘟就能好过吗?
可若是虞刑并非真心悔改……
扭身走出卧室的龚静婉停住脚步,目光久久停驻在厨房的那一柄锋利的菜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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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虞刑磨磨蹭蹭,本来不想走,可龚静婉防贼一样盯着他,他只好起身告辞。
嘟嘟抱着他大腿,不想让他走,久久,龚静婉长长嘆气,「向虞,带嘟嘟回山城吧,跟虞刑好好过日子。」
向虞脸红了红,虞刑很兴奋,当天就把向虞跟嘟嘟拐走,本来也想把龚静婉带去,可龚静婉死活不愿意,说她报了老年旅游团,明天就动身。
向虞不好强求,就坐上车,带嘟嘟走了。
又是十年过去,嘟嘟十二岁,正在读一年级,这天晚上,他在放学路上被隔壁班的班花扔来一封情书,他扫了一眼,情书粉粉嫩嫩,封面还有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情话,后边还落了款,生怕嘟嘟找不到他。
朋友见状拉过嘟嘟的肩膀,调侃道:「又收到情书了,还是隔壁班班花,文曜,我可真羡慕你!」
嘟嘟大名虞文曜,他随手把情书塞进背包夹层,插着兜离开学校,气定神闲又臭屁的样子叫好友没忍住沖空气挥拳。
从十岁开始,嘟嘟就已经自己上下学,还不许虞刑跟向虞接送,向虞很无奈,可又不放心,就只好暗自派人跟着嘟嘟。
晚上嘟嘟回到家,他旁若无人地上楼,只是关上门后,他飞快从背包里取出那张情书,把摺痕整理好,掸去上面的灰尘,他迫不及待地打开。
细细读过小姑娘写下的每一个字,他笑了。
又是十年,嘟嘟大学毕业,他跟当年那个给他写情书的小姑娘相恋四年,也都见过家长,正在准备婚礼。
小姑娘熙熙正在准备读研,看到班级门口站着的俊秀温柔的男友,她笑着冲出来,旁若无人地抱紧他。
「嘟嘟,我保研成功了!我可以跟你读一所大学了!」
嘟嘟回抱住女孩儿,揉了揉她的头髮说:「你真棒,熙熙。」
熙熙踮脚亲他。
嘟嘟眼底逐渐染上暗色,一如当年的虞刑。
「熙熙,你心愿已成,是不是该满足我的愿望了。」
熙熙松开手,无辜道:「你是说生日礼物吗?我早就准备好了,我……」
「熙熙,你知道的,不是这个。」
熙熙扭着身子,「嘟嘟,现在结婚太早了,我们都在念书,我还没准备好。」
「先订婚,可以吗?每天都有那么多男孩儿向你表白,我很没安全感。」
熙熙哭笑不得,「哪有,明明只有一个,你又借题发挥!」
「我看见的只有一个,我看不见的时候呢?熙熙,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们订婚吧!」
嘟嘟忽然跪下,举起早就准备好的戒指,目光真诚又充满爱恋地看向熙熙。
「你别这样,好多人看着呢。」
嘟嘟不动。
「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熙熙捂着脸,在嘟嘟给她戴上戒指后,勐地把脑袋埋进嘟嘟胸口,羞赧地喊道:「快走啊,羞死人了。」
嘟嘟一把将她抱起,脚步轻快,渐渐的,竟然跑起来。
订婚典礼上,虞刑跟向虞互相挽着胳膊,他们看着那对准新人,没忍住想到当年的自己。
「我还欠你一场盛大地婚礼。」已入中年却帅气不减的虞刑说。
「都多大年纪了,羞不羞。」向虞不好意思了,还掐他一下。
虞刑配合地哎呦一声,却仍旧坚持:「向虞,我们也结婚吧!」
向虞噎着了。
半晌,她道:「就给你一次娶我的机会。」
俩人对视,笑得无比灿烂。
今天的阳光实在太暖,虞刑跟向虞没入其中,两人好像一幅被一笔勾勒成的画,竟然比准新人还要如胶似漆。
第89章 开局就在抓姦现场(已修)
虞刑扶着脑袋起来, 耳边就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他循着声音望过去, 却看见半透明磨砂玻璃后面的一具美丽胴体。
里边的女人好像察觉到他的注视, 也朝他这边看过来。
酒店的情趣房间做得非常精妙,浴室门口的玻璃门厚磨砂跟全透明交替,大约间隔十公分。
难怪酒店生意每到情人节就爆火, 就连一扇门都设计得别出心裁。
虞刑低头看自己,他上半身裸着,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胯部空落落,他一摸, 里边果然空着。
原身跟浴室里面的女人来这里干什么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 系统把原身的记忆传输过来,他脑袋剧痛。已经习惯浏览陌生人的记忆,他扫得很快, 同时也嗤之以鼻。
世间渣男千千万, 怎么就渣的千姿百态!
原身更是渣男中的翘楚。
已婚五年, 今年三十五岁, 某外企部门的副总监, 总监去国外进修, 目前是部门里的一把手, 还深受大老闆器重,总监进修回来肯定还要往上调, 总监的位置绝对跑不到别人身上。
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成绩, 公司里跟他同级别的年纪最轻的也四十了, 他在一群同学里都算得上事业有成, 属于成功人士那一拨。
事业上春风如意, 家庭上老婆包揽一切,虽然没有孩子,可妻子漂亮温柔,还是女博士,原本家庭条件贫困的他也实现了阶级跃迁,按理说,原身应该知足。
可俗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变坏,妻子陪他从一个无名小卒奋斗到今天,原身以前跟妻子发誓说要给她提供最好的生活,让她在亲戚朋友面前扬眉吐气,说晚点要孩子,却不跟母亲沟通,让妻子夹在中间,还要被婆婆奚落挖苦,还要去扎针吃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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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冷笑。
对不起媳妇就算了,还在外边搞小三,床单都不知道滚了多少次,用这具身体,他都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玷污,太脏了。
他抓起衣服往身上套,浴室里搔首弄姿、频频做出动作显露自己美好□□的女人见坐在床上的虞刑不见了,浴巾也不披,她跑出来找人。
她喊了几声,可空荡荡的酒店套房里除了她没有活物。
聂迎曼恨恨地捶床,「虞刑!你敢放老娘鸽子!」
她掏出手机给虞刑打电话,发现自己被拉黑,她气到爆炸。
「又不是老娘逼着你来酒店开房,装什么!」
胜负心作祟,她转头就给相熟的男性朋友打去电话,朋友来得也快,男人话还没说一句就被女人脱了衣服,俩人很快滚到床上。
酒店楼下,姜橙被好友古蓝扯着往酒店楼上跑。
前台小姐见姜橙跟古蓝眼生,就出声拦,委婉地问他们是不是找人。
古蓝二话不说,从姜橙包里把结婚证拍在前台面前。
「我们来抓姦!」
酒店自然不想惹事,可古蓝性子泼辣,几句就叫年纪轻轻的前台小姐红了眼,经理过来跟古蓝交涉,也被激红了脸皮。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房间号说出来。
古蓝昂着下巴,扯着姜橙立马上楼。
姜橙本来在家里准备明天宴请亲戚的食材,忙得很,婆婆跟小姑还催她快点儿,她一着急,就切伤了手。
婆婆跟小姑冷眼旁观,还说她矫情。
姜橙被家里人教养得很好,刚毕业就嫁给虞刑,婚后也只做了大学讲师这一份工作,人很单纯,受了欺负也不反抗。
她正要跟婆婆跟小姑道歉,古蓝气势汹汹地杀来,二话不说解了她的围裙把她拉走,还把婆婆跟小姑数落一通。
婆婆跟小姑肯定很生气,姜橙被摁在轿车上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古蓝看不得她叽叽歪歪,可从小到大,她又只有姜橙这么一个知心朋友,她一边开车一边喊:「别哭啦,你老公都出轨了!」
姜橙立马止住哭意,于是就有了酒店大堂这一幕。
在电梯里,姜橙扯着手指,「蓝蓝,你是不是看错了?虞刑不会这么对我的。」
古蓝挑起嘴唇,镜面映出她嘲讽的面部表情,她抱着胳膊,冷冷道:「待会儿等你亲眼看见了,希望你能清醒点儿!」
姜橙动了动嘴唇。
古蓝并非无理取闹的人,也从来不会撒谎,她仔细回想,虞刑最近这段日子好像的确有些奇怪,回家时多数时候醉醺醺,有一次她还听见他在床上喊别人的名字,好像是「曼曼」,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她没想太多,第二天早上问他,虞刑微笑着从后面抱住她,温柔的声线一如既往:「曼曼是霍总的特助,跟她搞好关系,你老公我才能更好地升职,橙橙,同事的醋你也吃,就这么爱我,嗯?」
从镜子里,姜橙看见虞刑软化下来的脸,她扬起笑,羞赧地垂下头。
虞刑在她耳边亲了一下,就进浴室洗漱了。
再后来,虞刑有好几个晚上不回家,说是加班,可她打电话过去,却总能听见女人撒娇卖痴的声音。
最近几天,虞刑出差更频繁,晚饭也经常不在家里吃。
古蓝看姜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不忍心让姜橙难过,可又希望她早日脱离苦海,摆脱那个凤凰男跟渣男结合的病变体。
「橙橙,你好好想一想,你跟虞刑多久没过过夫妻生活了,多少天你们没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可能他……太累了?」姜橙缓缓给出一个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
古蓝笑出声来,「橙橙,骗自己有意思吗?刚才在楼下,你知道我为什么直接甩结婚证吗?」
姜橙不傻,她读到博士,智商怎么可能低。
来酒店抓姦这种事,结婚证肯定比身份证更好使,而且,蓝蓝刚闹了几下,那个经理就立马给出房间号。
虞刑今晚在这里开了房!
这是不争的事实。
古蓝没有再开口,正好,电梯也到了,她扯着面色惶然的姜橙下去。
走到1508,古蓝道:「姜橙,我知道你爱虞刑,可他已经脏了臭了,你得替自己做好打算!」
姜橙脸色更白了。
古蓝敲门,过去好久里面都没人应,古蓝不耐烦了,敲门的动作急促起来,大床上正在纠缠的两个人气恼地分开,聂迎曼今晚好事接连被打断,怒沖沖地喊:「谁啊!」
「小姐,您刚才叫了客房服务。」古蓝掐着嗓子,冷静地说。
聂迎曼望向大床上的男人,「你叫客房服务了?」
男人摇头,「你急急忙忙喊我过来,我哪有空叫。」
说着,男人在聂迎曼的脖子上亲了好几口,把痕迹弄得更深。
聂迎曼娇笑着推开他,「你等会儿,着什么急。」
「我怎么不急,你都多久没找我了!好曼曼,让我亲亲!」男人扑过来,把女人摁在床上。
古蓝彻底不耐烦了,开始拿脚踹门。
第二次被打断,聂迎曼推开男人,勐地打开门:「大晚上的敲什么敲,我投诉……」
聂迎曼被古蓝推开,古蓝拉着姜橙往房间里闯,「虞刑,别躲了,你出来!」
这间房间不小,还是间套房,床上的男人听见外面有人喊,赶紧把裤子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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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穿进一条腿,姜橙跟古蓝就沖了进来。
「虞刑,你别……」看到男人那张陌生的脸,古蓝惊呆。
姜橙脸红透了,扭身就往外跑。
古蓝跺了下脚,也追着姜橙跑出去。
聂迎曼看到古蓝,气急了,「古蓝,我跟你有仇吗?老来坏我好事!我……」
古蓝懒得理她,眨眼就不见了。
姜橙已经进了电梯,古蓝赶紧也跑进去,下楼的这几秒,姜橙提起的心落回胸腔。
在电梯门打开前,她对古蓝说:「蓝蓝,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可我不觉得虞刑会出轨,不过你说得对,我跟虞刑之间肯定出问题了,我会开诚布公地跟他谈。」
说完,姜橙走了,古蓝目瞪口呆。
她不明白,不是抓姦吗?虞刑为什么不在房间玩儿大变活人?他早有察觉?
古蓝冷静下来,她把姜橙送回家,在姜橙下车时,她提醒道:「橙橙,虞刑肯定有问题,不光我自己,他跟聂迎曼成双入对好几回,好多人看见,你……」
「蓝蓝,我都懂,我会小心的,今晚你也累了,快回去睡吧。」
恕我按,姜橙下了车,不早了,也不知道阿刑回来没有。
姜橙急匆匆上楼,看着姜橙满是雀跃的背影,古蓝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
虞刑,我早晚揪出你的小辫子!藏?你藏得住吗!
楼道里,姜橙看古蓝开走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冲进房间时,她吓坏了。她既怕古蓝没骗她,又怕古蓝骗她。
不过还好,什么都没发生,虚惊一场。
她拿出钥匙开门,还没对准钥匙孔,门从里边打开,虞刑穿着家居服,带着她给他买的那副眼镜,正温柔地望着她。
「回来啦,这么晚古蓝带你去哪儿了?」虞刑一边给姜橙拿拖鞋,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其实,他只比姜橙早回来十分钟,酒店里古蓝带姜橙上楼时,他正好刚进另外一部电梯,一步之遥。
他汗毛耸立,匆忙换了家居服抹去额头冷汗,他赶紧下楼坐进客厅。
看虞刑给自己脱掉鞋子,又套上拖鞋,又习惯性地把平底鞋放进鞋柜,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刚才在酒店发生的不愉快立时被她抛到脑后,「老公,你不是说今晚要跟同事聚餐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聚餐是原身哄骗姜橙最惯用的手段,百试百灵,姜橙也从来没发现纰漏。
原身刚进怀跃集团时,跟姜橙感情也好,同事聚餐也会带上姜橙,可他的位置一年比一边高,参加的聚会越来越高级,带姜橙参加的次数却一年比一年少。
原身还口若悬河,说不忍心看她被灌酒。
呵呵。
他扶着姜橙的肩膀,跟她一块儿坐进客厅,「当然想你了,我都好久没跟你一块儿入睡了,我好想抱着你。」
一边说着,虞刑一边把姜橙纳入怀中。
姜橙羞红了脸,夫妻间寻常的亲密的动作,虞刑也好久不曾给过她。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姜橙忍不住翘起唇角。
抱了一会儿,姜橙不好意思地推开他。
虞刑立马露出受伤的表情,姜橙看他耍怪,眉眼盈盈道:「你身上好臭,快去洗澡!」
虞刑装作中了一剑的样子,倒在沙发上,姜橙被逗得直乐,赶紧去拉他,婆婆张秋华从楼上下来,见小两口拉拉扯扯,眉头瞬间往上挑:「大晚上的闹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姜橙瞬间定住,她松开按在虞刑肩膀的手,唯唯诺诺的跟婆婆道歉。
张秋华哼了一声:「大晚上的还出去浪,明天要用的食材准备好了?」
姜橙一脸抱歉,「对不起妈,还没有,我现在就去清洗。」
见姜橙衣服都没换,转头就往厨房走,小脸也煞白,虞刑拽住她,转过头,无奈地对张秋华道:「妈,都这么晚了,橙橙要休息了。」
姜橙向来十点准时入睡,可现在都已经十点半了。
张秋华立马瞪眼,「食材还没处理完还想睡觉?今晚必须整理干净,明天要是让我在亲戚朋友面前出丑,我饶不了你!」
原身以前很孝顺张秋华,事事听她的,也养成了张秋华在家里对姜橙颐指气使、把姜橙当使唤佣人的臭毛病。
他胳膊使力,把姜橙搂在怀里,抬起头,凝视着站在复式楼梯上的张秋华:「妈,我可从来没要你请人来吃饭,橙橙是我老婆,不是你的佣人!」
儿子第一次顶撞她,张秋华的脸立马绿了。
姜橙扯了扯虞刑的袖子,眼神哀求,「别说了。」
虞刑搂紧她,手也牵住她手腕,一边安抚她,一边直视张秋华的怒瞪:「妈,咱家现在条件好了,也用不着你劳心劳力指挥我媳妇儿干活,你要实在看重亲戚,就把他们请到饭店去,钱我来掏!」
虞刑就差把「老婆是我的,你别想使唤」刻在脸上。
张秋华气得扶住脑袋,好像要晕。
躲在房间里的虞萧萧冲出来,一边扶住张秋华,一边气唿唿道:「哥,你怎么把妈气成这样了,本来就是姜橙不对,活没干完还出去乱跑,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出去私会野男人了!」
听见虞萧萧的话,姜橙睁大眼,小姑竟然这样想她!
「虞萧萧,你给我闭嘴!」虞刑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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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萧萧也没见过这阵仗,以前哥哥明明很疼她,可姜橙这个女人出现以后,她哥就变了。
虞萧萧忍住哭意,大叫道:「你就知道吼我,我可是你亲妹妹,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气妈,还骂我!你混蛋!」
虞萧萧脚底狂跺,把楼梯踩得震天响,把张秋华扶回房间,她「砰」一声甩上门。
「阿刑,你去看看妈跟小姑吧,我没事。」
知道丈夫有多在乎母亲跟妹妹,姜橙贤惠地说。
虞刑没动,反而把她送回房间,「你别管她,在家里就摔摔打打,还对你这个嫂子不尊敬,我今天不管,她明天就敢犯法!今天这事儿你别拦,直唿你的名字不算,还说那种混帐话,我肯定得教训她!」
丈夫站在自己这边,姜橙心里好像吞了蜜,甜滋滋的。
「阿刑,潇潇年纪小,她……」
虞刑打断她,「都二十了,不小了,你跟我谈恋爱的时候,才刚十八,你多温柔体贴,还宽容大气,潇潇也不知道像了谁,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既骂了不听话的妹妹,又夸奖了媳妇儿,被夸地姜橙脸上笑容更大。
「你快去看看婆婆跟小姑,我还不累,我去把食材整理好。」
姜橙从床上站起,就要往厨房去,虞刑瞪她:「姜橙,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是不是忘了婚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姜橙性子软,又长得漂亮成绩好,在学校里被嫉妒她的同学欺负,虞刑是她学长,无意间帮了她一次,后来又帮了她一次,俩人顺理成章谈起恋爱。
当初原身对姜橙是真的好,也确实把她放在心里。知道姜橙因为好欺负吃了不少亏,就让姜橙立下誓言,「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
想到当初,姜橙又开始乐。
虞刑看她笑得颤悠,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搔刮在他心口。他没忍住,低头捧起她的脸,轻轻柔柔地亲上去。
两个人都很沉浸,也不知道谁先倒在床上,谁先把手伸向对方的衣服。
「不行,你还没洗澡!」姜橙被亲得迷迷煳煳,还不忘催促虞刑。
虞刑咬咬牙,他直起身,把姜橙也给抱进浴室。
淋了水的姜橙惊叫,「你干嘛!」
「洗澡啊!」
……
翌日,姜橙醒来时,天已大亮,她抬起胳膊,想遮从窗外透进来的光。昨晚闹得太厉害,都忘了拉窗帘,她埋在被子里,脸颊如同熟透的浆果。
片刻,她勐地翻身起来,糟了,昨晚她没处理完食材!婆婆肯定生气了!
她赶紧下床,她尽量忽视身体的不适,可打开门,闻到楼下飘来的饭香,她惊了。
虞刑从来不下厨房,婆婆跟小姑子也不做饭,所以……
她赶紧走下楼梯,看见虞刑在半开放的厨房里背对着他煮粥,她瞠目结舌。
背后的目光太过热情,虞刑想忽视都难,他转过身,光束打在他脸上,描摹出一张温柔又帅气的面庞。
他走过来,轻轻在姜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在她嘴角亲了一下,蹭了蹭姜橙的鼻尖,腻歪够了才道:「起了,身体还好吗?」
姜橙身体好像过电,以前还在恋爱时她就受不了他在她耳边讲话,十二年了,她竟然还这么没用。
看艷霞藤蔓似的爬上姜橙脸颊,虞刑起了坏心,还想逗她。
姜橙推开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往厨房里边走一边说:「你煮早餐了?」
虞刑顺着她转过身,「头一次下厨,照着百科做的,肯定比不上你。」
虞刑这是怎么了,一直明里暗里地夸她,搞得她很不好意思。
「我准备了五年早饭,手艺能不精进吗?不过你做得也还可以,马马虎虎吧。」姜橙故意说。
虞刑总逗她,她也想反击。有来有回,日子才更有趣味嘛。
她看虞刑还准备了鸡蛋,但是还没煮,就把鸡蛋放进锅里。
虞刑赶紧道:「我要做煎蛋!」
「家里没人喜欢吃,你做煎蛋干吗?」姜橙回头,眼里满是诧异。
新婚第二天她第一次掌勺,因为做了没人喜欢的煎蛋被婆婆说了一通,还说她浪费粮食。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做过煎蛋,家里吃鸡蛋,只有水煮跟烹炒两种吃法。
「你喜欢啊。」虞刑一边把鸡蛋捞出来,一边说。
姜橙愣住,虞刑把鸡蛋放到碗里,没听见回应,他偏过头,见姜橙愣愣地看着他,他疑惑道:「我记错了吗?」
对此,姜橙给出的回应是,抱紧虞刑的腰,把脸埋进他后背。
「老公,你真好。」
「这就好了?你对老公的要求这么低?那以后岂不是别人给你一块糖果,你就跟人走了?」
虞刑回身,抓紧姜橙的手腕,怕她被抢走似的,还义愤填膺地说:「我可得把你看住了,橙橙,看在我昨晚卖力的份儿上,别抛弃我好吗?没了你,我会孤独终老的!」
虞刑装得可怜巴巴,叫姜橙哭笑不得。
俩人正腻着,虞萧萧的吼声从背后传来:「你们太过分了,妈都被气病了,你们竟然在厨房里调情!」
姜橙赶紧松开虞刑,她担忧地看着虞萧萧说:「萧萧,妈怎么了?病得重吗?要不要送医院?正好阿刑在家,让他开……」
「不用你假好心,要不是你从中挑拨我妈跟大哥的感情,他们会吵架吗?二姨说得对,你就是红颜祸水,你滚出我家!」虞萧萧忽然动手,虞刑看见了,立马把 她推到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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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萧萧踉跄几步,不可置信地看向虞刑,「哥,你疯了,你跟我动手?我跟你才是一家人!」
虞刑绷着脸,表情严肃到冷酷:「虞萧萧,我昨晚警告过你了!你既然执迷不悟,以后也不要住在我家了,你也二十了,你搬出去吧!」
虞萧萧睁大眼睛,「你撵我走?哥,你竟然撵我走,我可是你妹妹!」
「我没有不敬嫂子,不讲礼貌,还满口脏话的妹妹!」虞刑大喊,声音将虞萧萧压制。
姜橙看虞萧萧哭得厉害,她赶紧过来安慰,却被虞萧萧甩开,「不用你假好心,坏女人,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赶出我家!」
虞萧萧哭着跑上楼,冲进张秋华的房间哭诉。
张秋华昨晚气得头疼,等到下半夜,虞刑也没来给她道歉说好话,气得她心脏也疼起来,吃了药也不见好。
她正躺在床上,虞萧萧忽然哭着冲进来,还大叫大哭,张秋华脑袋嗡嗡响,爆炸似的。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赶紧说,到底怎么了!」
虞萧萧还哭哭啼啼,她扑进母亲怀里,「妈,哥要撵我走,肯定是姜橙那个坏女人在我哥面前吹枕边风,妈,我哥变了,现在姜橙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就连你都要靠边站!」
虞萧萧最知道怎么让张秋华疼,她刚嚎完,张秋华就尖叫一声,因为脑仁剧痛昏过去。
「妈,你怎么了,妈!」
被虞萧萧晃醒,张秋华让她扶着自己坐起来,她要下楼,她要去找虞刑问清楚。
被虞刑接到城里以后,瘦巴巴的张秋华迅速膨胀,从九十多斤暴涨到一百六十斤,她才不到一米六,高血压高血脂也都找上来。
母女俩站在楼梯上,楼下虞刑跟姜橙相亲相爱、还互相给对方餵饭的一幕刺一样扎进张秋华跟虞萧萧的眼睛。
虞萧萧狠命跺脚,企图引来虞刑的注意,张秋华也拼命咳嗽,可不管二人如何表演,虞刑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姜橙倒是想站起来,却被虞刑扫一眼,给摁回去。
「阿刑,潇潇跟妈下来了。」姜橙以为虞刑没看见,急急地说。
「不用管他们。」虞刑往姜橙地碟子里夹了一只小包子,他包的丑,馅儿也露了,可姜橙还是如同吞下美味似的,给足了虞刑大厨面子。
见虞刑老神在在,一点儿都不着急,姜橙坐不住了,「阿刑,这样不好,待会儿你和我一起给妈跟妹妹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道歉,谁给谁道歉?她们才应该来给你道歉好吗?」虞刑故意大声喊,好叫母女俩听见。
张秋华跟虞萧萧的确听见了,人也快气炸了。
这顿早饭,俩人谁也没吃,张秋华不是傻子,她知道儿子现在护着姜橙,她讨不到好,等虞刑去上班了,她还没办法收拾姜橙?
趁虞刑上楼换衣服准备去上班,姜橙敲响张秋华的房门,请她下楼吃饭。
张秋华没理她。
她去找虞萧萧,虞萧萧听了亲妈的指示,也不理她。
碰了闭门羹的姜橙扯扯嘴唇,下楼了。
虞刑出门前,又亲了下她,并嘱咐道:「别理她们,你对她们越好,她们就越觉得你好欺负,白天去找古蓝,她最近在放年假,逛街也好,去看电影也好,别回来伺候人。」
「知道啦,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姜橙一边把公文包递给他,一边嗔怪地说。
「我是在为谁着想!没良心的。」
姜橙笑了笑,把虞刑推出家门,「快去上班,家里不用你操心!」
虞刑走了,姜橙揉了揉因为昨晚跟今早笑得太多而变得僵硬的脸颊。
虞刑忽然这么体贴,她都不习惯了。
不过,倒也找回以前谈恋爱的心动。
她知道古蓝担心她,就坐到沙发上给古蓝发信息,「蓝蓝,阿刑对我真的很好,他变化很大,我觉得可能以前我跟他太缺乏沟通了。」
古蓝没回她,姜橙也不在乎。她放下手机,却把没吃完的早餐处理干净,可想到婆婆跟小姑都还没吃,她就没扔进垃圾桶,放进柜子里。
万一婆婆跟小姑饿了要吃的,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姜橙打算得很完美,可当虞萧萧气势汹汹地下来,说张秋华喊她上去时,她心跳还是慢了半拍。
她走进张秋华的房间,那声「妈」还没喊出来,张秋华就噼头盖脸把她一顿骂。
无非是她搅和得家宅不宁,还让虞刑跟她生了嫌隙。
姜橙被她数落得一无是处,还被扣上搅家精的大帽子,她委屈极了。
「妈,我没有,我刚才还叫阿刑……」
姜橙叫得亲密,张秋华心里的火药桶瞬间炸开,「阿刑阿刑!叫得可真热乎,他是我儿子,在你我之间,他选择的肯定是我,你还想跟我比?」
「不是的妈,我没有。」
「你还敢顶嘴!」张秋华瞪起眼,迅速递给虞萧萧一个眼神,虞萧萧秒懂,把「家法」拿来,说是家法,其实就只是张秋华拿来装面子,甚至不敢让虞刑知道的一柄鞭子。
张秋华年轻时受尽婆婆的折磨,她也不想姜橙好过。
看到那柄黑乎乎的,好像还闪着凶光的短鞭,姜橙心口发麻。她后退,虞萧萧却关上门,还抓着她肩膀,把她往张秋华面前推。
「你知错吗!」张秋华狠厉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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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橙摇头,她后悔了,她就该听虞刑的,早早出门去,哪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还不知悔改?我早就该收拾你!」张秋华扬起鞭子,姜橙闭上眼。
就在这时,张秋华手机响起,几个人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老家那边的亲戚要来。
张秋华哪里还顾得上教训姜橙,扔了鞭子就去跟人讲话,虞萧萧气急,想抓起鞭子打姜橙,姜橙抢先一步,把鞭子丢出窗户。
虞萧萧气结,可又毫无办法。
刚才虞萧萧的所作所为叫姜橙彻底心凉,她对虞萧萧也扯不出来笑,她木着脸道:「萧萧,你哥临走前嘱咐说要你赶紧搬走,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吧,要是需要搬家公司,就跟我说一声。」
说完,姜橙走了,向来柔弱的背影此时却透露着几丝冷酷。
虞萧萧傻眼,气得又哭又叫。
张秋华听得心烦,「哭什么哭,赶紧下楼准备起来,家里人过会儿就到了!」
在张秋华心里,她那双偏心眼的父母跟吸血鬼一样的哥哥比虞萧萧重要得多,虞萧萧哭红了眼,她也懒得管。
「你快去买点儿玩具跟小零食回来,我侄孙喜欢。」
前年他外甥生了个儿子,叫滔滔,今年三岁,圆胖圆胖的,虎头虎脑,可爱极了。
虞萧萧喊叫:「妈,姜橙那个臭女人也赶我走,你给我做主啊!」
「等成龙一家走了再说!」张秋华在虞萧萧面前向来威严,虞萧萧不敢犟嘴,赶紧去了。
等她买完回来,却发现张秋华在家里大喊大叫。
「食材还没处理完,姜橙!姜橙!死哪儿去了!」
虞萧萧赶紧跟张秋华一起找,可姜橙早就换了衣服出了门。
张秋华跟虞萧萧不做家事好多年,洗菜做饭的手艺生疏不少。
可客人马上就到了,张秋华还想显摆自己优越的生活,一着急,就把菜炒煳了。
张秋华尖叫,虞萧萧也在一边叫唤。
张秋华赶紧把锅丢进水槽,回头看虞萧萧呆若木鸡,什么活儿也干不了,气从中来,当场开骂:「我养你有什么用,连饭都不会做,早知道我就该听你哥的,去饭店吃得了!」
虞萧萧有苦不敢言,明明就是张秋华嫌弃去饭店太贵,才叫姜橙买食材回来自己做的,怎么反倒埋怨起自己了。
可虞萧萧也只敢在心里埋怨,「妈,时间不早了,不然我订饭店吧。」
「用你的钱定!」
虞萧萧大叫:「凭什么!」
「你还犟嘴,你真想搬出去不成!」
学校环境哪里有家里好,虞萧萧当然不乐意,她妥协,张秋华满意了。
熘出家门的姜橙还不知道家里乱成一锅粥,她给古蓝打电话,古蓝没接,估计在忙,她给留了言,沿着大道往前走。
今天她才发现,别人无聊时唿朋引伴,她却只有自己。除了古蓝,她好像没有别的朋友,打开手机,好多对话框的最后一条信息都已经是好几年前。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姜橙懵懵地想。
好像结婚以后,她就回归家庭,要处理家事,要照顾婆婆,要护着小姑,还要打理虞刑的生活,这些已经把她的生活撑得满满当当。
她隐约记得,之前大学同学结婚,她好像都没去,只是托人带去了问候跟红包。
踢走脚边的石子,姜橙站在大街上,她彷徨了好久,才坐上计程车,去往她的母校——b大。
她在b大一路求学,本科,硕士,博士……要不是虞刑等不及要结婚,恐怕她已经是博士后。
当时她本不想放弃工作完完全全回归家庭,是什么因素促成她下决定离开学校,连讲师的职位都辞掉了呢?
她想起来了,好像是虞刑胳膊受伤,婆婆跟小姑埋怨她照顾不好丈夫,她才忍痛辞去工作。
后来,生活越来越忙,杂七杂八也越来越多,她也就放弃了。
在母校里转了一圈,她本来打算去看看老师就走,却在路上遇见读博时的大师兄。
「姜橙,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姜橙转回头,看到一张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脸,她惊了,不确定地喊:「大师兄!」
男人抱着一摞书,笑着朝她走来,「真的好多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
大师兄故意调侃,姜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听说你结婚了,跟虞刑?」
当年她跟虞刑恋爱谈得尽人皆知,就是因为当时有一个学弟追求她,虞刑吃醋,就捧着花来教授的课堂,在上课前,给每人分了一朵,下课后那个男生还来纠缠,虞刑就当着那个男生的面把一大捧玫瑰花塞进她怀里。
还当场跪下来,那个男生被吓走。
想到当初,姜橙就忍不住笑。
大师兄看姜橙笑颜如花,摇头道:「看你过得幸福,我就放心了。」
「大师兄,别光说我了,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博士毕业跟你一样留校了,现在教学生,比不上你老公,就是个穷教书的。」大师兄的自我调侃叫姜橙更不好意思了。
「大师兄,你别这么说,你要是穷教书的,我就是无业游民,站在你面前,我脸都要没了。」
「哈哈,你比以前幽默不少。」
「是吗?可能……近朱者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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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笑得特别开怀。
「对了,你一个人来的,你老公呢?没跟你一起?」
「他今天有工作,大师兄,老师在学校吗?我好久没来看看他了。」
「你赶巧了,老师正好在,你跟我来。」
同一时刻,虞刑整理完昨天没有完成的表格,准备给霍总送去,经过总助办,聂迎曼斜瞟过来,漂亮的眼眸里满是讥讽。
虞刑目不斜视,聂迎曼气坏了,她站起来,踩着细得能扎进人肉里的高跟鞋,一步身子一扭,风情万种地走到虞刑面前,她仰起头,气愤道:「虞刑,你混蛋!」
第90章 他看你的眼神可不纯洁
聂迎曼甫一出声, 总助办就炸了,拢共五六个秘书, 他们职级比聂迎曼低, 不敢抬正大光明地看,但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竟然把小镜子拿出来。
虞刑低头, 聂迎曼个头不高,踩着恨天高也才到他嘴唇,虞刑居高临下,眼皮朝下收,就显得很……冷漠。
这哪是差点儿同床共枕的男女该有地眼神儿。
他把她当什么!妓··女吗?
聂迎曼炸了, 她扬起手掌, 想扇虞刑,巴掌高高扬起,划过圆弧, 却在靠近虞刑脸时, 被捉住手腕。
虞刑可半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聂迎曼的手腕被他捏的骨头吱嘎响, 皮肤也碎掉一样, 剧痛。
她痛叫一声, 跺脚想把手腕抽回, 她使尽力气,可被禁锢的手腕一动不动。男女力量之悬殊, 叫聂迎曼冷汗直冒。
「你放开我!」
「放开你, 你好给我一巴掌是吧, 聂迎曼, 你当我傻?」
俩人一个是怀跃集团大老闆的特别助理, 一个是重要部门的实际掌权人,他俩呛起来,下面人大气儿不敢出。
「虞刑,你……」聂迎曼面孔狰狞,她刚低吼出声,后边就传来小秘书碰倒书册的声音,聂迎曼邪火没处发,扭头就喊:「都没事儿干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写请愿书,到子公司去拼搏奋斗!」
子公司的条件哪里比得上总公司,职员们有一个算一个,慌忙跑出办公室,躲去茶水间跟卫生间。
眨眼功夫,办公室里就只剩下聂迎曼跟虞刑。
聂迎曼咬牙切齿,她转回头,瞪着虞刑说:「有意思吗?当老娘非你不可了?把老娘拐到酒店,却又偷偷逃跑,你怎么有脸跟我说喜欢的!」
聂迎曼还「呸」了一声,好像真的厌恶极了虞刑。
「论噁心我可比不上你,我走了以后,你玩儿的也挺爽吧!」
聂迎曼睁大眼,「你说什么?」
虞刑慢悠悠地甩开她,看着聂迎曼脸色苍白,还直往后退,他挑起唇角道:「我是你钓到的第几条鱼?鱼塘够大吗?该不会你的鱼塘遍布公司所有部门吧!小霍总知道嘛!」
「你胡说什么!」聂迎曼心虚极了,她急忙往虞刑身后看,确定人都不在,她恶狠狠地说:「你闭嘴,再胡说八道,我就去霍总面前告你一状,让你这辈子都升不了职!」
「你还有这么大本事?我好怕。」虞刑声音讥诮。
「我升职无望,你也别想好过,你跟你的那几位蓝颜知己的不雅照,估计要满世界飞了。」
虞刑拿出手机,上面正是昨晚聂迎曼跟公司某一部门的职员搂抱着在酒店房间门口辣吻的照片,角度非常刁钻,把聂迎曼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众所周知,聂迎曼除了是霍总最信任的下属,还是他儿子的意中人。
聂迎曼喜欢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可霍总的儿子可没有接受私生活混乱不堪的女人的癖好。
「虞!刑!」聂迎曼不敢大吼大叫,她压低声音,两眼充满怒火。
「聂特助,霍总还在等我,我可以进去了吗?」
聂迎曼冷笑着:「当然,请进,霍总已经等你好久了。」
聂迎曼亲自把虞刑迎进去。
霍总在办公室里,他是年纪大了,可还没聋,外边忽然吵起来,虽然听不清在吵什么,可他依稀能分辨出一男一女的声音,一个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个是他的亲信。
打开虞刑递交过来的方案,他扫了一眼签过字,最后一笔收尾,他抬头说:「外边在闹什么?」
虞刑微笑:「霍总,我跟聂特助向来意见不合,刚才她看过我给您提交的方案,气得跟我吵起来,我也没办法。」
虞刑虽然没有聂迎曼受霍总信任,但他好歹是霍总亲自提拔上来的,现如今年薪大几百万,还有公司分红,只要霍总别太过分,虞刑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老东家。
「这样啊,虞刑,不是我说你,你跟人家女孩子吵什么,有话好好说,下次让安迅看见,你让我怎么替你说好话!」
霍安迅是霍总独子,也是怀跃的唯一继承人,目前正在担任公司某部门的二把手,跟虞刑职级相同。
可虞刑顶天了只能做到总经理,副总监却只是霍安迅的起点。
原身当初就是因为替自己觉得不值,又嫉妒霍安迅,才上了聂迎曼的当,被她勾搭走。
「霍总,方案既然您同意了,我马上就叫相关部门着手准备起来。」
「辛苦你了。」
虞刑走出霍总的办公室,霍总可是个老狐狸,他解释,他会信?
虞刑背过身,又一次勾起嘴唇,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最后狼狈的肯定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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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顶楼下去时,虞刑又跟聂迎曼打了个照面,聂迎曼尽力维持微笑,脑袋往他这边倾斜:「晚上等我电话,我们好好谈谈。」
竟然还想试图勾引他,怕是勾引是假,想拿到他手上的证据才是她的目的!
虞刑当没听见,跟她错身而过。
虞刑越是忽视她,聂迎曼心里的火就越大,他凭什么看不起她,她可是小霍总的未婚妻,霍总认可的儿媳妇!
他就是个小职员,等她嫁给小霍总……
她咬咬牙,小跑着跟上虞刑:「虞刑,你不要太过分!」
「不好意思,今天我请了假,还要回家陪老婆,如有公事,等我明天上班再来跟我谈。」
虞刑走进电梯,电梯门渐渐合上,、挡住聂迎曼那张扭曲到可怖的脸。
一想到聂迎曼吃瘪,他心情就大好,昨晚要是原身真跟聂迎曼睡了,以后肯定成了她手里的剑,怕是被利用到死,还以为他有本事把聂迎曼耍的团团转。
还好,他穿过来了。
虞刑没忍住,抵着嘴唇笑起来。
他还以为聂迎曼有多心如蛇蝎,原来也是个怕鬼的。
不过知道怕就好,刀枪不入反而麻烦。
他心情不错,把工作分派下去以后,抓起西装外套就要走。
部门下属:??
「虞副总,您今这是要——外出谈工作?」
虞刑自从当上副总监以后,就很少按点下班,更别提请假、提前下班,平日里下属请假,他都要盘问好几遍,有时候还会驳回下属的申请。
虞刑微笑着,比他办公桌上的那一株盛开的花朵还要灿烂:「今天家里有事,陪陪你们嫂子。」
下属们来来回回换了好几茬,倒也有零星几个老人记得虞刑的妻子。
他们面面相觑,虞副总跟他妻子的关系不是不好吗?最近好像还吵架了,虞副总除了加班跟饭局,几乎很少回家,甚至有几次,虞刑都穿着前一天的西装来公司,他们撞见助理小汤给虞刑买过好几次西装跟领带。
夜不归宿,还穿着跟前一天相同的衣裳,大家都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懂得都懂。
虞副总怕是早就出轨了,也就家里那位还被蒙在鼓里。
可看虞刑美滋滋地离开办公室,还笑盈盈的,他们又懵了。
到底什么情况?
等完全看不见虞刑背影,办公室里一个小姑娘道:「你们听说了吗?刚才虞副总跟总助办的聂特助吵起来了呢!」
「他们一向不和,又不是第一天才这样!」
「哎呀,难怪你单身,我总助办的朋友说,虞副总跟聂特助根本不像因为工作吵起来!」
「不因为工作,还能因为什么,难道是奸……」
所有人瞬间张大嘴睁大眼。
「可聂特助不是马上就要跟小霍总订婚了吗?」
「年轻人,订婚了又怎么样,像小霍总那样的家庭,还不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各玩儿各的?」
「贵圈太乱,我等普通人还是吃吃瓜,努力工作赚钱吧!」
办公室的议论告一段落,而几乎相同的议论声在大楼内的数间办公室里先后响起。
其中就包括小霍总的部门。
职员们偷偷聊天,小霍总本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下属们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古怪,小霍总工作不下去,他停下脚步,忽然旋身,逮住一个盯着他不放,眼睛冒绿光的下属。
下属瞬间仿佛被掐住脖子,一动不敢动。
小霍总走来,「你们在聊什么?」
下属懵了,吞吞吐吐地说:「小霍总,没什么,我们就是在……在商量今天午饭上哪儿吃。」
其余下属也不想被小霍总知道他们背地里议论上司,连忙也道:「小霍总,我们打算去楼下新开的那家日料店,您要一起吗?」
小霍总深深地看向下属,转过脚尖,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下属松了一口气,他朝挺尸投去感激的目光,并小声道:「今天中午我请客,大家敞开了吃!」
回到办公室,小霍总坐不住了,恰巧这时,聂迎曼打电话过来,一阵诉苦,说她跟虞刑又吵起来,虞刑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言语间,聂迎曼还是那样娇俏可人,小霍总的眼神越发柔和,「曼曼,这两天我忙工作,忽视你了,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在酒店定了位置。」
聂迎曼轻扫捲髮,笑容妩媚多情,「好的呀。」
小霍总的心彻底安静下来,也不在乎下属讨论什么了。
挂了电话,聂迎曼脸上爬上阴影,公司同事窃窃私语,她生怕流言传到霍安迅耳朵里,不过还好,刚才看霍安迅的表现,他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必须得赶紧掐断公司里流言四散的这股风气。
她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
被聂迎曼盯上的总助办的诸位秘书们瑟瑟发抖。
虞刑不知道聂迎曼心里怕极,都开始整治下属了,他取了车,直接往家里开。
也不知道姜橙那个小傻瓜到底听没听他的,老家那些亲戚没一个好东西,也就张秋华把他们当宝贝。
这些年,原身发达起来以后,张秋华填补到娘家的至少有一百万。
给那群吸血鬼,他心疼,哪怕拿去给姜橙买几身新款奢侈时装跟珠宝首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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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着还能让人心情好,给他们只会竹篮打水。
距离张家人上次来打秋风装可怜已经一个多月,一年至少来十二次,一次不少,当他家是自助银行?
虞刑越想越生气。
车子开得飞快,眼见还有几公里就到家,手机却响起来,他扫了一眼,见是古蓝,他顿了一下才接通。
「虞刑,你昨晚在哪儿?」
不愧是姜橙最好的朋友,这才多久就来兴师问罪。
虞刑哪里能承认,他立即道:「古蓝,我昨晚在家。」
「你放屁!你分明在酒店,我亲眼看见了!」其实是古蓝的一个朋友看见的,但是他不确定,就把模煳的照片发给古蓝,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跟虞刑跟聂迎曼都熟悉的古蓝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照片上的狗男女就是虞刑跟聂迎曼!肯定跑不了!
她带姜橙去抓姦,却扑了一个空,她超级后悔,她就该当场推门进去,然后拍照,到时候虞刑还能怎么犟?
不过,虞刑到底是怎么提前察觉到的?
古蓝本来没想打这通电话,可想到昨晚姜橙见房间里不是虞刑,就松了口气无比庆幸的样子,她心里焦虑,姜橙被骗了这么多年,在虞家受了那么多委屈,凭什么!
他虞刑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那就是一坨臭狗屎!
她想骂人,就打电话来。
可虞刑没事儿人一样的口吻让她心中怒火更盛,他竟然还敢睁眼说瞎话!
「姜橙好骗,你别我也当傻子,你在家?那怎么酒店会有用你身份证开的房间?别跟我说你身份证丢了!」
关于这一点,虞刑也找到最合适的藉口。
「身份证怎么会丢,古蓝,你别恼,先听我解释,聂迎曼是董事长特助,我正经手的项目霍总十分看重,要我们部门的人聚在一起,齐心协力做好项目,我没时间过去开房间,正好聂特助有事路过,我就把身份证给她了。」
虞刑的解释滴水不漏,他手上的项目的确很受霍总重视,她就是技术部门的一个小领导,也是项目组的一员,她怎么没听说要封闭式管理?
他断定虞刑在扯谎。
古蓝冷笑:「虞刑,你撒谎的本事不错,难怪骗了姜橙十几年,你就等着,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把柄,不然,我闹得你在公司待不下去!」
古蓝挂了,虞刑听着嘟嘟声,无奈地扯唇。
原身渣就算了,还蠢,竟然拿自己的身份证开房!不过,聂迎曼也够小心的,跟男人开房几乎不留把柄。还好昨晚他多长了个心眼,不然今天……
虞刑被惊出一身冷汗。
他把着方向盘,马上就要进小区了,他给姜橙打了一通电话,第一通没人接,他皱眉停下车又打第二通,还是没人接。
他着急了,连忙给古蓝回拨过去,可古蓝应该把他拉进黑名单了,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虞刑推开车门,抓着钥匙就往公寓楼里沖。他人刚进电梯,姜橙就打回来,声音温温柔柔,不像受了委屈。
可她不放心,接二连三确认她现在是否安全。姜橙不回復,他就继续追问。
姜橙对面就是恩师,正含笑看着她跟丈夫沟通,虞刑着急的样子让秦教授脸上笑容加深。
姜橙很不好意思,极小声道:「阿刑,你怎么了,我在学校,很安全。」
听姜橙说她在b大,虞刑又下了楼,坐上车道:「我去接你。」
通话挂断,姜橙把手机塞进包包,红着脸对导师说:「老师,我们继续?」
教授今年七十多,在行业内很有权威,曾经的得意弟子虽然婚后没能继续事业,但看她嫁了个好老公,丈夫还很体贴她,教授也很高兴。
「对对对,咱们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哦对了,姜橙,你做家庭主妇也这么多年了,就没想过回归职场?」
姜橙忽然沉默。
教授看出她犹豫,立马道:「你可想清楚了,你难道真想一辈子跟锅碗瓢盆打转?你的梦想呢?」
姜橙从事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硕博时期专修古代文学,师从的导师更是行业内的翘楚。
如果没有婚后立即辞职,现在她应该跟大师兄一样,至少是高校里的副教授,凭她的努力跟才情,拼一拼教授也不是没有可能。
越回想,姜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她明明是b大的高材生啊!
她瘪瘪嘴,还没来得及给出答案,虞刑的电话就又来了。
身为罪魁祸首之一,姜橙看到「虞刑」俩字心里就浮起无名火,她狠心挂断。
虞刑:……
学校里不让开车进来,他只能徒步,他已经好多年没回来母校,这里的一草一木乍一看眼熟,但细细回想,却已经在记忆里变得暗淡。
所以,此时此刻,他该去哪里找人?
片刻后,他停在教师办公楼下,打听了好多人,他才找到三楼的某间办公室。
刚才楼下的同学说,秦教授就在这里办公,以前还在读书时,姜橙就对这位老师很是敬佩,多年后回到校园,她应该会来探望恩师吧。
心里推断着,虞刑敲开房门。
来开门的是大师兄,他看到虞刑,也愣了一下。
简单打过招唿,虞刑往屋里望,看到一位白髮苍苍却掩不住面目祥和慈宁的老人跟自家媳妇儿,他微笑道:「教授您好,我是橙橙的丈夫,我叫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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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教授诧异,她推了推老花镜,「原来你就是虞刑,你活在传说里很久了,我今天终于得以见到真人!」
说完,秦教授笑眯眯地看向爱徒:「姜橙,还都要多亏了你啊!」
姜橙更不好意思了,她剜了虞刑一眼,似乎在质问他。
可俩人眉目传情,分明就还在热恋中。
从遇见姜橙开始就笑得温柔、一派大哥做派的大师兄隐晦地垂下眸子,掩饰掉其中的苦涩。
秦老师热情地把虞刑请进来,邀请他一块儿研究讨论,虞刑学理,文学学得不好,他也不插嘴,就静静地听。
看三个人谈天说地,说古谈今,他看一会儿姜橙,再喝口水,可过了一会儿,他目光转移,有好几次落在大师兄身上。
大师兄也发现了,投来友好的视线。
虞刑微微一笑,他又喝了一口茶,秦教授的茶是好茶,就是味道太沖,他受不得。
放下瓷杯,眼见三人聊得越来越热火朝天,可饭点儿到了,教师办公楼外边全是出来觅食的大学生,他主动插话道:「诸位,知道你们醉心学术,可五脏庙还是要犒劳的,今天我做东,请秦教授跟大师兄吃一顿,不用客气。」
虞刑大手一挥,还冲姜橙眨巴眼,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姜橙本来就是迁怒,看虞刑这样,她也气不起来了,教授年纪大了,受不得饿,她就跟大师兄一起,劝导师去吃饭。
饭桌上到了虞刑主场,他口舌伶俐,又会看眼色,把秦教授哄得很是开怀。
姜橙还从来没看教授笑得这么开心,教授教学生时很温柔,但严肃起来也很吓人。毕竟是老师,在学生面前还是威严的,可今天在饭桌上,秦教授竟然公然让虞刑称唿她为老师,就好像收了虞刑这个弟子一样。
就连姜橙自己,当初都是挤破脑袋,才换来在秦教授手底下学习的机会。
虞刑轻而易举获得老师的宠爱,她很吃味。
饭局结束,大师兄送秦教授回学校,她下午还有课,秦教授备课前要把备课本看上好几遍,生怕出了纰漏,这么多年了,秦教授的严谨从未改变。
目送秦教授跟大师兄离去,笑盈盈的姜橙转回身,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虞刑招手过后,回头就发现妻子眼神古怪,他挑起一边眉:「橙橙,刚才没吃饱?」
「虞刑,你是不是过于孔雀开屏了!」
刚才在饭桌上,要不是知道秦教授跟丈夫很恩爱,她都要怀疑虞刑是不是对秦教授有想法,热情得过分。
虞刑微笑:「你老师就是我老师,我敬佩秦教授的学识,也敬佩秦教授的为人。」
这几天跟虞刑相处得不错,姜橙也找回一点昔日相处时的活泼灵动,闻言她狂翻白眼。
「你能别胡说八道了吗?你说,你今天怎么找到我的!」
姜橙记得清清楚楚,她挂电话后,可没给他发过一条信息。
他跟踪她?
姜橙眯起眼,眼神变得审视。
虞刑举起双手,无比冤枉:「六月的天要下大雪了,我可是靠我聪明的脑袋瓜跟这张帅脸,才在学妹的嘴巴里打听到秦教授的办公室的。」
虞刑把他进学校后的坎坷跟被挂电话的委屈悉数讲给姜橙。
把姜橙听乐了。
「你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虞刑抬起下巴,「还用说别的?快夸我啊,要不是我聪明,我能找到你?」
姜橙笑得肚子疼,「快别耍宝了,赶紧交代,你刚才在饭桌上到底为什么那么热情?」
姜橙仔细回忆,好像在秦教授的办公室里虞刑就表现得很奇怪。他盯着她看她能理解,他为什么也盯着大师兄勐瞧?
他跟大师兄有她不知道的过去?
姜橙又眯起眼。
「别误会,我就是……觉得大师兄人不错。」
「说实话!」
跟虞刑从谈恋爱到结婚,十几年了,不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但也了解个八九分。
「被你识破了。」虞刑插着兜,耸了耸肩,和盘托出。
姜橙:???
「你没事儿吧?」
「你不信?」虞刑对自己很自信,大师兄就是对他老婆有兴趣,不知道还在一起念书时他有没有,但虞刑确定,大师兄现在对姜橙肯定有情。
「大师兄有女朋友!」这还是刚才她听秦教授说的。
「是吗?我不信。」虞刑歪着头说。
大师兄一看就是老实人,还是痴情的那种。
「你不信算了,我竟然浪费时间在这儿听你胡说八道。」姜橙转身上车,虞刑赶紧坐进驾驶座,他看着姜橙,重复道:「你还不信我?大师兄看你的眼神温柔得都能捏出水来了,你知道他给我开门的时候,看我地眼神有多凶吗?」
虞刑比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当然有夸张的成分。
姜橙懒得理他,侧过头,这时候,一阵铃声响起,是虞刑的手机。
她看虞刑皱起眉头,心口一跳,「妈打来的?」
虞刑没接,「是萧萧。」
对方可能以为虞刑有事儿,就发简讯过来。
是一个地址。
「妈叫我带着你赶紧过去,筵席马上就开始了。」
姜橙抿抿嘴,「阿刑,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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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吵起来了?肯定是她们的问题。」
看虞刑一脸无所谓,姜橙乱跳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
跟他一块儿回去面对豺狼虎豹,她好像都不害怕了。
「走吧,去酒店!」她说。
这场仗迟早得打,早晚罢了!
作者有话说:
想看上个世界番外的可以去看了,在第88章 末尾,两千多字,购买过的不需要重复购买,刷新就能看
第91章 回娘家
去酒店的路上, 姜橙屡次看向虞刑,眼神里透露着一股虞刑看不懂的光色。
他边开车边问:「有话跟我讲?」
从相恋到结婚, 这十二年里, 好像只有结婚前,姜橙跟虞刑无话不谈。结合成最亲密的关系后,俩人反而变得陌生。
姜橙也已经很久没跟虞刑说说知心话, 哪怕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冷不丁要她对虞刑敞开心扉,她嘴巴反倒张不开了。
嘴唇磨了磨,虞刑也不催,等到了酒店,虞刑停下车看她, 见姜橙还在神游天外, 他打了个响指,「醒醒,到了, 下车了。」
姜橙恍然, 往车窗外看, 外边正是张秋华宴请亲戚的酒店。
酒店普普通通, 刚一进去, 就有服务生过来询问, 虞刑告知包间号, 服务生眼神变了变,重新挂上笑容, 把俩人带到二楼东侧的包间。
「先生, 女士, 就是这间。」服务生帮忙开门, 虞刑婉拒, 微微颔首过后,服务生就走了。
「准备好了吗?」虞刑问。
姜橙唿出一口气,她点点头。
虞刑挽着她的手,推开双扇门,门里的欢声笑语在俩人走进来以后戛然而止。
张秋华也好,虞萧萧也好,俩人的脸瞬间发绿,甚至比起张秋华,虞萧萧脸上完全没有看见哥哥嫂子的热情,只有一片愤怒,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
尽管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可被虞萧萧看仇人一样注视,姜橙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儿。她想不明白,以前她对萧萧谈不上掏心掏肺,可她自觉她已经做到了一个嫂子该做地,并力求做到最好。
可虞萧萧就是对她不满意,还时常挑拨她跟虞刑,还有张秋华的感情。
本来张秋华就不喜欢她,虞萧萧三天两头阴阳怪气,惹得张秋华也把她当成假想敌,她俨然成了张秋华眼中抢走她儿子的罪魁祸首。
手心传来细微痒意,姜橙低头一看,原来是虞刑的手指在动,视线上移,映入眼帘的便是虞刑担忧的脸。
她微笑一下,表示自己没事,又在桌边给自己跟虞刑找了个位置坐下。
虞刑本想帮姜橙拉开凳子,姜橙却一把把他摁到椅子上,他只好先坐下。姜橙紧随其后,可屁股还没落下去,凳子就先被虞萧萧占据。
姜橙扭过头,虞萧萧正昂着脑袋寸步不让地瞪着她,嚣张道:「这是我的座位!」
姜橙无奈,明明张秋华身边还有位置,虞萧萧就是故意找茬。
「萧萧,你的位子在妈身边。」姜橙语气平缓地说,听不出来喜怒。
虞萧萧以前没少干欺负姜橙的事情,虞刑买给她的化妆品跟衣服,还有包包奢侈品,被虞萧萧藉口试戴拿走不少。
后来发现虞刑也不重视姜橙以后,虞萧萧就更大胆,装都懒得装,正大光明地闯进姜橙的衣帽间,看中了就穿走拿走,也不提归还。
现如今在家里,虞萧萧个人的首饰跟衣裳是姜橙的好几倍。
「我就要坐在我哥边上!」虞萧萧忽然抱住虞刑,还偏头,挑衅似的沖姜橙吐舌头。
姜橙皱眉,虞刑拽出胳膊,嫌弃地把虞萧萧推开。
被虞刑的眼神刺激着,虞萧萧跺着脚叫,「哥,你干嘛!」
这丫头明显还没记住教训,虞刑看着虞萧萧年轻稚嫩却刁钻刻薄的脸,没忍住道:「她是你嫂子,是你的长辈,教养礼仪被你吞进狗肚子里了!」
当着好几个亲戚的面儿,虞萧萧被虞刑一顿臭骂,她脸通红,恶狠狠地又瞪向姜橙:「坏女人,一定是你,我哥以前对我可好了,我打死你!」
虞萧萧忽然跳起,她跟姜橙离得很近,只需要抬起手,就能扇到姜橙脸上。
在所有人的惊唿声中,姜橙下意识侧身避开虞萧萧的袭击,脚腕侧扭,吱嘎一声,姜橙倒下去,摔进从后头接住她的虞刑怀里的同时,也躲开了虞萧萧那一巴掌。
「啪」一声,虞萧萧那一掌落在前来拉架的张秋华的脸上。
霎时,整个包间鸦默雀静。
张秋华捂着脸,缓慢地、慢镜头回放似的转头看向虞萧萧。
虞萧萧对姜橙早有怨言,这一巴掌使足了劲儿,张秋华手底下的皮肉肿得老高,又烫又痛,热胀热胀。
「妈,我失手了,我……」虞萧萧急了,慌忙解释,可只来得及吐出几个字,咬牙切齿的张秋华反手给她一巴掌,一巴掌不够解气,又来一下,虞萧萧两边脸颊肿起,她人也被扇飞出去,撞到凳子,被绊倒,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张成龙一家跟二姨一家躲在一边看笑话,甚至还有人抓起瓜子,偷偷地磕。
发现张秋华气得直哆嗦,虞刑却只顾着媳妇,二姨拖着肥胖的身躯挪过来,拍着张秋华的胳膊说:「大姐,别生气,萧萧也不是故意的。」
张秋华勐然想起,现场还有外甥一家跟妹妹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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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手,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萧萧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二妹你多担待。」
二姨立马接话道:「这有什么,兄妹之间吵嘴是常事,阿刑跟萧萧以前关系多好,从来不吵架,也不知道阿刑是怎么回事。」
张秋华勉强地附和着,心里却恨死姜橙,她不能表现出来,憋得胸口疼。
「出了个小意外,大家继续吃,我去看看饭菜都上齐了没有。」张秋华一边说着,一边把木头人似的虞萧萧给扯出去。
虞萧萧被揪着耳朵,一路痛喊,张秋华气急,又掐了一把她腰间软肉,虞萧萧「嗷」一声叫唤。
这时候,虞萧萧已经被张秋华带到二楼最里侧,这里人少,包间也安静,她把虞萧萧推进卫生间,一通好骂。
虞萧萧委屈,还脸疼,一边揉腰,一边噘着嘴道:「谁想打你了,明明就是姜橙把你推到我巴掌底下的,你该打的是她!」
虞萧萧挨了打也不望拉姜橙下水,张秋华又不是傻子,她伸手,狠点虞萧萧的脑袋:「我是因为这个才打你的吗?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今天什么场合,你闹给谁看,不知道家丑不能外扬!」
张秋华是疼爱侄子,可也在意自己的脸面。
虞刑跟姜橙来之前,席间一片和乐,侄子跟她二妹一直在恭维她,夸她子女有出息,让她过上好日子,成了人上人,还说自己没这么好命,羡慕她云云。
张秋华被哄得飘飘欲仙,可虞萧萧闹的这一下,笑话频出。
她几乎能想像到,二妹回老家以后,会跟多少人谈及今天席间发生的事情,一想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张秋华脸上肌肉就开始抽搐。
她忍了又忍,又狠狠掐了一把虞萧萧,把人掐哭了,她才罢手,还警告道:「待会儿要是再瞎闹,你就给我滚出去,每个月的零花钱你也别想要了,听懂了吗!」
虞萧萧还在抽噎,她哭哭啼啼也没反应,张秋华恼怒地重重拍她胳膊,「听见没有,说话!」
「我知道啦。」虞萧萧抽噎得更厉害了。
「洗脸补完妆赶紧进来。」留下这句话,张秋华转身回到包间。
她跟虞萧萧走后,二姨眼珠一转,又靠到虞刑跟姜橙这边,虞刑刚把姜橙放在凳子上,给她检查脚腕的伤势。
脚腕通红肿起,不知道里面的骨头有没有扭伤,虞刑拉着脸,但凡有眼力见儿,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凑过去。
可二姨不仅一身肥膘,脸皮也厚,硬是蹭过来,还假模假样地说:「脚扭坏了?不是我说,你们城里的姑娘就是娇气,哪像我那远方外甥女,能干活,能吃苦,阿刑,不是二姨说你,你当初就不应该拒……」
虞刑把袜子重新给姜橙套上,又给她穿上鞋子,这才抬头凝视二姨。
二姨被虞刑盯得后背发凉,连退几步,才感觉身上没有那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
她艰难地扬起笑,「阿刑,二姨没想挑拨你们小夫妻俩的关系,就是就事论事,城里的姑娘就是没有农村姑娘能吃苦,扭伤了脚,活动两下不就好了,还要你给她检查,你是男人,怎么能给女人弯腰,还摸她的脚……」
二姨嘀嘀咕咕,老派思想叫虞刑眉心聚拢,姜橙疼痛之余,嘴角也抿紧了。
以前二姨来,总要提起她的远房外甥女,还拐弯抹角地说她是第三者,抢了她外甥女相中的男人。
后来她问过虞刑,虞刑跟那个所谓的外甥女只见过一次,要不是碍于张秋华的面子,他去都不可能去,后来也没有联繫过。
二姨屡次三番提起,噁心谁呢?
「二姨,为了你的外甥女好,还是不要在我们面前提起她了。」
二姨瞪起眼睛,「你教训我?」
姜橙直视着她,虞刑站在她这边,给了她底气,她眉毛挑起,严肃地说:「我跟阿刑都结婚五年了,您还提曾经没成的相亲对象,到底是姑娘对阿刑念念不忘,还是您存心叫我难受,好跟阿刑吵架,让你看热闹?」
二姨的想法被姜橙剖析得一清二楚,她本就瞪大的眼珠牛眼似的,「你,你……」
「二姨,今天一家团聚,您还是别挑事了,安心吃饭吧。」姜橙不轻不重地又甩了一句。
二姨绷不住了,张嘴开骂:「你个小丫头也敢来教训我,虞刑,这就是你媳妇,就这么跟长辈说话?你……」
给姜橙把右脚的运动鞋系上鞋带,他缓缓站起,颇有压迫性的目光叫二姨又往后退几步,后腰撞到椅背,疼得她「哎呦」一声。
「二姨,我敬你是长辈,可你若是不想要脸面,我跟橙橙也不会敬着你!」
说完,虞刑也不看二姨的脸色,转头对所有亲戚说:「橙橙脚腕扭伤了,我带她去看医生,先失陪了。」
不管姜橙推拒,他把人抱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赶回来的张秋月看见,急忙道:「怎么了这是?阿刑,你上哪儿去?」
姜橙就被虞刑抱在怀里,姜橙脚受伤,张秋华也看见了,可她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姜橙这个人。
虞刑看她一眼,瞳仁漆黑,张秋华还想再张嘴,虞刑却好像一阵风,带着姜橙越过她,张秋华怔愣了好久,才在包间里亲戚的唿喊声中走进去。
她心里空落落的,她最看重的、给她带来无数荣耀的儿子,怎么跟她不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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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不管二姨如何数落虞刑跟姜橙,张秋华都只随便应付,到后边,竟是连话都懒得说。
二姨脸色难看,她摔了杯子,怒沖沖地走了,家里人来拦,她还吼:「人家都不待见我们,还留下干什么!遭人白眼吗?」
二姨的丈夫跟女儿不好意思地沖张秋华笑,追出去了。
张秋华放下筷子,脸上逐渐浮起疲惫的纹路,好好一顿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虞刑抱着姜橙下楼,路过不少客人,看到俩人亲密的动作,又友好地笑,直说俩人感情好。
唯独一道目光,在背后阴森森地打量。
虞刑都不用回头,就已经判断出那人的身份。
没跟张秋华一块儿回包间的虞萧萧打理干净自己,又用粉底盖上红肿,才走出卫生间,却在拐角看见虞刑忽视张秋华,自顾自抱着姜橙往楼下走,她急忙跟上。
姜橙那个该死的女人,在她哥床上吹耳边风就算了,竟然还怂恿她哥跟她还有妈生了嫌隙。
虞刑变化这么大,姜橙绝对功不可没!
虞萧萧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看姜橙窝在虞刑怀里,还很害羞的样子,她气沖沖地大步走来,一把扯住虞刑的胳膊,虞刑也没想到虞萧萧被扇了两巴掌还有胆子来找碴,胳膊肘被抓,往外撇了一下,差点儿摔了姜橙。
虞刑耐心告罄,「虞萧萧,今天你就给我搬走,以后少回来!」
这个妹妹已经被张秋华教坏了,从骨头里发烂发臭。
虞刑也想过把她扳正,可现在看来,只有远离她,姜橙的安全才能得以保证。
「哥!」
「你还认我这个哥,就立马滚蛋!」虞刑抱着姜橙走了,留给虞萧萧一个充满冷漠又遍布绝情的背影。
虞萧萧没忍住,在楼梯口嚎啕大哭。
姜橙透过虞刑肩膀,看虞萧萧哭得伤心,抿了下唇瓣说:「阿刑,你对萧萧是不是太……」
「你就别替她讲话了,你脚受伤是因为谁,我没揍她就不错了。」
「可是……」
「我用不着你委屈自己让我家庭和乐,不喜欢就不在一起住,我又不是买不起房子。」
说着,虞刑迈下楼梯,姜橙心中震撼。
什么意思?
虞刑终于决定跟婆婆分开住了吗?
她吞吞口水,想追问,却发现虞刑慢慢停下,她沿着虞刑的目光看去,对面走来一对情侣,男的长相平庸,女的却十分漂亮,或者说——艷丽。
大红唇,大波浪卷,穿着包臀裙跟微紧身上衣,尽管外边套了普通款的女士西装,却仍旧掩饰不掉魔鬼身材。
她碰了下虞刑的下巴,问道:「你认识?」
虞刑微笑:「我同事。」
姜橙点点头,这时候,挽着胳膊的霍安迅跟聂迎曼也走了过来。
「虞副总,真巧。」聂迎曼说。
「是啊,挺巧的。」虞刑回。
「这位就是你太太吧。」霍安迅扫一眼姜橙说。
「你们好,我是阿刑的妻子,我叫姜橙。」
姜橙推了下虞刑的胸膛,腿也踢腾了一下,传达自己想下来的诉求。
可虞刑拒绝了,姜橙无奈,只要扭过头,姿势奇怪地跟霍安迅和聂迎曼打招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这位小姐好像对她有敌意,看她的眼神夹枪带棒。
虞刑跟霍安迅没有多少交情,简单交流几句,双方就各自离去。
出了酒店,姜橙抬起脸,视线越过虞刑坚毅的下巴往上,又飘过高挺的鼻樑,最后落在他眼睛上,她道:「阿刑,你跟刚才那位女士……关系不好吗?」
虞刑微微歪了下头,垂眸与姜橙对上视线,「你看出来了?」
「很明显。」
虞刑笑了一声,「准确来说,我跟那两位关系都不太好,女的叫聂迎曼,董事长的特助,我俩同一天进公司,因为争取往上爬的机会一路撞车,职场嘛,你懂的。」
姜橙掩饰不住好奇心,「那个男人呢?」
「他叫霍安迅,跟我同级别,也是部门副总监。」
姜橙点点头,「还好,同级别他也没法给你小鞋穿。」
虞刑把姜橙往自己怀里搂紧了,空出一只手点了下她的鼻樑,「这你可就想错了,人家是董事长的独子,未来的董事长。」
姜橙小嘴张大。
「那你还招惹他,等他上位了,欺负你怎么办?还有修补关系的机会吗?」
虞刑耸肩,「很不幸,应该没有了。」
「为什么?」
虞刑坏笑,忽然凑过来,在姜橙耳边吹气,把人惹恼了才说:「她女朋友以前勾引我。」
这句话信息量够大,成功叫姜橙瞪圆眼。
「你不信?」
姜橙摇头,她不是不信,她就是觉得太惊讶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们是死对头吗?她不讨厌你,反而喜欢上你?」
虞刑微昂下巴,那得意劲儿叫姜橙没眼看。
「谁让你老公我男色惑人,还有本事,女人喜欢我不是很正常?」
姜橙被逗乐,捶了他好几下,「能不能正经点儿!」
「好了,我不耍宝了,说实话吧,聂迎曼就是怕霍安迅知道她曾经暗恋我,还被我甩了,才在公司里变本加厉地针对我。」
姜橙表示理解,她看向虞刑的目光变得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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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小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把姜橙放进副驾驶,虞刑绕过去坐下,繫上安全带就开车,目的地是最近的骨科医院。
看虞刑打开导航,姜橙无奈道:「真不用去,我感觉得到,骨头没事,就扭了一下,你别大惊小怪。」
「那我给爸妈打电话,问问他们……」
母亲念叨的本事一流,姜橙立马投降,虞刑这才放下手机,踩离合,踩油门,车子动起来。
到医院拍过ct,医生说只是简单的扭伤,脚腕处有瘀血,需要绑固定带,休养一段时间配合吃药,估计就能好得差不多。
虞刑谨遵医嘱,一步也不让姜橙动,楼上楼下做检查也好,回家上楼也好,全程没叫姜橙脚沾地。
除去不更事的婴幼儿时期,姜橙还从来没体验过不用走路的感觉。刚开始很新鲜,可过了一会儿,看向他俩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大家的笑容都是友善的,可姜橙还是觉得抹不开面子。
「放我下来,我又没残废!」
「医生说了要修养,你这条腿不想要了?」虞刑夸张得过分,姜橙哭笑不得。
跟虞刑对峙许久,对方完全不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反而变本加厉,回到家后,直接把她放在床上,就连她想上厕所,他都坚持抱她进去。
姜橙忍无可忍,喊了一声:「虞刑,你不要太过分!」
虞刑才勉强退步,把她送进卫生间后就退了出来,但人却坚持守在门口。
姜橙真受不了了,开始赶人。
「不行,我怕你摔着,待会儿你方便完了叫我,我帮你穿裤子!」
虞刑在外边喊,叫姜橙的眉心跳了又跳,她手也开始痒痒,有点儿想打人。
她磨蹭着穿好裤子,才叫虞刑进来,虞刑很不满意,可姜橙瞪他,他只好委委屈屈地把姜橙抱出去。
给姜橙拉好被子,他也不出去,就在床边坐着。
姜橙实在烦了,就道:「你去工作吧。」
「你撵我?」
姜橙瞬间语塞,虽然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冷不丁被戳穿,她也有些心虚。
摸了摸鼻子,姜橙矢口否认:「没有,哪能啊。」
「呵。」虞刑嗤笑一声,那副神情仿佛在说:「你编,你接着编!」
姜橙:……
她躺下来,想着眼不见为净,结果她一觉醒来,虞刑竟然还在。看一眼时间,都下午两点多了。
「你不去上班?」虞刑上午回来,可能是因为要见亲戚,情有可原,可他为什么下午也留在家里!
「你受伤了,我照顾你。」虞刑端的是振振有词。
姜橙:……
「真不用,你回去工作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你确定?」
「当然。」
虞刑站起来,「那好吧,对了,刚才大师兄给你打电话,我看你还在睡,就接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姜橙急急道。
大师兄该不会告诉虞刑,她打算出去上班吧。
「没说什么,我说你在休息,他就说让你给他回电话,好像挺急的。」
姜橙动了下嘴,忽的道:「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趁虞刑出去,她给大师兄发微信,大师兄的说辞跟虞刑一样,她才彻底放下心。
跟大师兄说她脚受伤,短时间内没办法上任,大师兄表示理解,说找时间来看她,姜橙婉拒,只说等伤愈再去找他。
虞刑回来,给姜橙餵了水,就出门了。
刚才姜橙熟睡时,小汤打来电话,说霍总要见他,他不得不赶回去。
好在霍总找他只是因为项目方案里的几个小问题,他找人讨论过后,把方案提交给霍总,霍总赞赏过后,他才急匆匆离开公司。
刚到家门口,门里传出来的闹哄哄的声音就叫虞刑黑了脸。他打开门,几个小孩子在客厅里跳跳闹闹,吵人得紧,张成龙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张秋华热情地招待着。
客厅里不见虞萧萧的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话地搬去学校了。
虞刑走进来,两个小孩儿看见她,嗖嗖跑到父母背后。
张秋华见虞刑顶着一张死人脸,赶紧道:「阿刑,今晚你表哥在这儿睡一晚上,他们明天就走。」
不见虞刑讲话,张秋华心里七上八下,「阿刑,家里有房子,总不好叫他们去外面住吧,多浪费钱。」
「有什么不好的?一年来十二回,一住住半个月,当这儿是自己家?」虞刑声音不低,张成龙几个大人听见了,是又尴尬又愤怒。
张秋华被儿子下了面子,脸色发白,她把虞刑扯到一边,急急道:「阿刑,就一晚,妈都夸下海口了,你给妈留点儿面子,行吗?」
虞刑深深地注视着张秋华,就在张秋华紧张地血液都好像不流动时,虞刑开口了,「妈,你把他们当亲戚,他们把你当冤大头,这些年,你林林总总支援他们多少钱?你真当我不知道!」
原身孝顺,知道母亲供养自己读书不容易,事业有成以后,每个月都会给张秋华钱,那些钱几乎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
除了原身自己固定的消费,姜橙能够使用的少之又少。
「阿刑,不是的,你表哥他们……」
「你别跟我提小时候,表哥小手把我头打破,你还跟老舅赔笑脸,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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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华笑不出来了,「阿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成龙长大以后,懂事了,不是也跟你道过歉嘛,你就别抓着不放了,看在妈的面子上,好吗?」
「好个屁!妈,他要不是看我发达了,想从你这儿骗钱,会跟我道歉?那他前面十几年为什么不?我有钱了,他就忽然长大了?」
虞刑寸步不让,张秋华脸色越来越白。
「大姨,我们是不是不应该住在这儿,我们去外边住宾馆就是了,你别跟表弟吵了。」
说着,张成龙假意叫媳妇儿跟妹妹去收拾行李。
张秋华瞪起眼,大声道:「虞刑,我是你妈,我想留人在家里住,你敢不同意!」
今天因为虞萧萧,她已经在一家人眼前丢了脸,要是今天张成龙一家走了,她还怎么活在世上?
虞刑闭紧嘴,看向张秋华的目光冰冷一片。
张秋华咽下不舒服,转身笑着道:「阿刑媳妇儿脚受了伤,他不痛快,成龙,你这个做哥哥的,别挑你弟弟的毛病。」
张成龙憨厚一笑,厚厚的嘴唇扯开:「大姨,不会的,我跟阿刑小时候关系就好,我怎么会挑他。」
张秋华满意了,她把虞刑推上楼,还不许他下来。
虞刑站在楼梯上,看见楼下张秋华跟张家人打成一片,他冷笑一声,抬腿上楼。
楼上隔音好,姜橙还没发现家里来了人,见虞刑回来,还开始收拾行李,她诧异道:「你要出差?」
虞刑没回答,又拖出一只行李箱,把姜橙的行李也给打包装进去。
「阿刑,你干嘛?」
「我们搬出去住几天。」虞刑把行李箱装好,对姜橙说。
「为什么?在家里住得好好的……」
「我妈把张成龙一家子领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下。」
提到张家人,姜橙没忍住打颤。
以前张成龙一家人没少留下来住,张秋华跟虞萧萧只需要动动嘴,可十几个人的饭菜都需要她来做,一天三顿,他们还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把她累惨了。
在虞刑朝她走来时,她主动把胳膊搭在虞刑肩膀上,「我们快走吧。」
马上就到饭点儿了。
虞刑看着姜橙,忽然闷闷地笑,贴在虞刑胸口的姜橙能清晰地感受到虞刑胸膛的震动,她恼了,「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看媳妇生气了,虞刑赶紧憋住,「我先把你送下楼,待会儿再上来拎行李。」
虞刑跟姜橙下楼时,客厅里忽然一片寂静。
张秋华看过来,皱着眉道:「你们又上哪儿去?」
藉口虞刑早就准备好了,「有个朋友请我们过去住两天。」
张秋华快步走过去,抓住虞刑的胳膊说:「你去就行了,姜橙跟着干什么,家里来这么多人,她不得帮我……」
「妈,橙橙脚受伤了,你不会想让她做饭伺候一大家子人吧?」
张秋华噎住了。
虞刑抱起姜橙,大步离去。他又把行李运下来,开车拐出小区。
离开那群人,姜橙感觉空气都新鲜不少,她转头看向虞刑,雀跃道:「我们去哪儿啊?住酒店?」
虞刑神秘地摇头。
姜橙被勾起兴致,她索性不问了,也许,是个惊喜呢?
虞刑的车子开出市区,拐进高速,姜橙懵了。
「阿刑,你这……」
「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姜橙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药,姜橙很快又睡着,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小床上,周围还一片黑暗时,她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坐起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点点光亮透过门缝泄露进来,姜橙这才发觉外边家具的摆设有点儿眼熟。
虞刑打开灯,房间里的陈设入眼,姜橙掀起眼皮,瞳仁也颤了一下,「你怎么领我回来了?」
虞刑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就传出姜母喊他们吃饭的声音,熟悉的锅碗瓢盆敲动的声音,还有父母拌嘴的声音,让姜橙眼睛有些热。
虞刑发现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原身有多混蛋,因为觉得岳父岳母瞧不上自己,就不许姜橙回来,每次还得是姜橙想方设法找藉口,才能回家住两天。
他走过来,抹去姜橙眼角的眼泪,温声道:「好了,我错了,以后我再欺负你,你就来找岳父岳母告状,我可看见墙上挂着的鸡毛掸子了,为我准备的吧。」
姜橙「噗嗤」一声,「我妈才没有家暴的习惯,你别污衊她。」
姜橙终于不哭了,虞刑笑道:「开个玩笑,不过以后你也可以在家里墙上挂个鸡毛掸子,不一定真打,震慑一下还是可以的。」
见虞刑越说越不着调,她推了他一下,「我饿了。」
虞刑把她抱出去,姜父姜母已经把饭菜都端上餐桌,桌上全是姜橙喜欢吃的。姜橙眼睛扫了一圈,眼眶又开始泛红。
虞刑赶紧插科打诨,「妈,刚才姜橙在房间里还威胁我说,要在家里也放一根鸡毛掸子,说我要是惹她生气,就抓下来揍我。」
姜母不知道女儿受委屈,姜橙每次回来,都掩饰得很好。再加上以前恋爱时,姜父姜母就很喜欢虞刑,也就没多想,偶尔姜橙状态不对,他们也都以为只是小两口拌嘴吵架。
夫妻之间过日子,不就是马勺碰锅沿,哪有一辈子和和气气的,吵了才能解决问题,才能更契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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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虞刑的事业越做越好,人也越来越忙,近几年姜橙都是一个人回来,姜母也有些埋怨虞刑。
「我看不错,鸡毛掸子打人疼,可以在家备上几个。」 姜母说。
姜橙被虞刑的那番颠倒黑白的言论给惊都忘了掉眼泪,马上又被自家母上大人的奇葩言论给惊掉下巴。
还是姜父出来打圆场,气氛才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饭后,姜父起来收拾碗筷,虞刑赶紧也站起来,他手脚麻利,转眼功夫就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姜母看见了,这才勉强满意。
桌子打理完桌子过后,虞刑又去清理厨房。
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来,衬衫袖子也被他挽起来,从背后看,活脱脱就是一个家庭主夫。
忙活了将近二十分钟,虞刑才从厨房出来,衬衫上溅上水,贴在纹理分明的胸肌腹肌上,姜父姜母倒是没反应,姜橙害羞坏了,连声催促虞刑去换。
虞刑换了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出来,手上还抓着一瓶药膏。
姜橙心里一咯噔,还没来得及拦,虞刑就道:「到抹药的时间了,医生说隔三个小时一次。」
姜父跟姜母让开位置,被父母盯着看虞刑给自己的脚擦药,姜橙浑身不自在。
「好了,可以了。」
她缩回脚腕,却被虞刑抓过去摁住:「医生特地交代,要把药膏揉开,要渗透进去淤血才消得快。」
虞刑满嘴理,姜父姜母也支持他。姜橙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脑袋别到一边,由着虞刑按揉。
药抹得差不多了,姜母忽然道:「脚怎么受伤了?」
虞刑跟姜橙面面相觑。
第92章 你好甜,好想一口吞掉(已修)
姜父看小两口忽然使起眼色, 向来笑呵呵很好说话的姜父立马把「献殷勤」的虞刑拉起来,把他扯到一边, 不让他俩串通。
姜母看丈夫忽然动起手, 惊了一下,「老姜,你干嘛?」
姜父沉着脸, 他在姜橙面前蹲下,挡住虞刑的目光,直白道:「橙橙,你跟爸爸说实话,你跟虞刑到底怎么了?你的脚又是怎么受的伤?」
从小到大, 爸爸和妈妈都很疼她, 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被爸爸仰着头盯着,姜橙似乎看见爸爸眼里溢动的泪花。
她都三十五岁了,怎么能还叫父母替她着急上火。
姜橙憋不住了, 也开始掉眼泪。
这下子, 姜母也意识到不对劲, 女儿很少哭, 结婚后就没在他俩面前抱怨过, 更别提掉金豆子。
女儿的性格老两口最清楚, 她绝不可能无理取闹, 所以唯一的答案只能是……
姜父摸了摸女儿的脸蛋,转头脸上就被风暴占据, 心里发虚的虞刑被他扯着衣领揪起来, 姜父年纪大了, 身体开始萎缩, 身高又比虞刑矮上一些, 可仰起头看人时,仍旧迅如勐虎。
虞刑被老丈人的一双熊熊火眸盯着,就更心虚了。
「爸,橙橙的脚……」
「你别叫我爸,当初你娶我女儿的时候,你怎么保证的?你做到了吗?」
「我女儿被我捧在手心里,我都不捨得让她掉一滴眼泪,你竟然敢让她难过!」
「我当初怎么就信了你,觉得你能给我女儿幸福,我……」
姜父气急,拳头挥起来,虞刑不躲不闪,眼睛也睁着,由着姜父的拳头落在他脸上。虞刑的不反抗落入姜父眼里,就成了默认。
姜父更气,拳头一下又一下,很快,虞刑脸上就青了好几块,鼻樑侧边也被姜父腕上的手錶划出血,从鼻侧一直蔓延到右边颧骨下方,淌下来几滴血。
姜母赶紧过来拦,姜父甩开妻子,姜母「哎呦」一声倒在沙发上,姜橙看打起来了,撑着伤脚站起来,扑过来拉架。
刚才被妻子扯了一下,姜父就清醒不少,再一看,虞刑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女儿又过来拦,姜父干脆松开抓着虞刑衣领的手,把她甩到一边,指着门道:「我家不欢迎你,滚出去!」
虞刑擦了擦出血的嘴角,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爸,妈……」
「谁是你爸妈,你赶紧走吧!」姜母怕丈夫再动手,推着虞刑后背,把他撵到门外。
姜橙想拦,却被姜父按在沙发上,根本不许她动。
姜橙急得不行,「爸妈,不是你们想的这样,你们不能不听我们解释呀!」
「还解释什么,你刚才都哭了!眼泪还不够说明吗?」姜父一拍茶几,茶几上的水杯弹起来,溅出几滴水。
方才还其乐融融的客厅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姜父从来没生这么大气,他退休后,就一直在家里侍弄花草,脾气比以前还要温和。
把姜父气成这样……
姜橙不好再替虞刑讲话,给他使眼色,让他先下楼,虞刑收到后,点点头。
「爸妈,等你们冷静了,我再来跟你们解释。」说完,他又看向姜橙:「有事给我打电话。」
虞刑走了,姜母在姜父跳起来砸人前把门关上,听到虞刑下楼的声音,她才返回来,抬手就在姜父肩膀拍了一下,「还打人,你脾气不小啊!」
刚才把姜母甩开,姜父心里还虚,可被那股怒气顶着,他大声道:「个倒霉玩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早知道,我就把闺女嫁给我那个学生,斯斯文文,温温柔柔,不说恩爱到老,但至少闺女受不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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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丈夫越说越离谱,姜母没忍住,照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这一下把姜父给打蒙了,姜母没管他,坐到女儿身边,温声问道:「橙橙,你跟妈说实话,你跟虞刑到底怎么了?」
小夫妻当初谈恋爱时,姜母还觉得虞刑这个小伙子不错,虽然家庭条件差一些,可人知道上进,还有能力,这几年他俩的日子越过越好,虽然虞刑忙了不少,可也没听说女儿跟虞刑吵架,她跟老姜离得又远,自然而然觉得小夫妻俩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
可今天一看……
姜母盯着女儿的脸,看姜橙下意识垂下眼眸,她一撒谎就爱做这个动作,姜母立即道:「说实话!」
姜橙的小心脏顿时一激灵,「妈,我……」
「说实话!」
在姜母的层层「压迫」下,姜橙只好和盘托出。
当姜父姜母听姜橙说脚伤是因为虞刑的妹妹时,老两口痛心疾首。
「橙橙,虞家人不喜欢你,你怎么不早告诉爸妈!这几年你得吃多少苦!」姜母哭得眼泪都快流干了,姜父不是爱掉眼泪的人,可也红了眼眶,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攥得紧紧的。
「爸妈,其实虞刑对我很好,不然我也不可能由着她们胡闹。」
听姜橙还在替虞刑讲话,姜父一下子站起来,闷头就往外沖。
「爸,你上哪儿去?」姜橙感觉不妙,大声喊道。
「我去宰了那个小畜生!」
再一转眼,姜父手上真提了一把刀,姜母吓坏了,姜橙也不顾上伤脚,一瘸一拐地抱住姜父的腰,一边拽一边喊:「爸,你别,虞刑对我真挺好的,他夹在中间也不好过,而且,我们已经决定搬出去自己过了!」
姜父转过头,双眼通红,「你没骗我?」
「我哪还敢骗你,真的,来的路上阿刑说的,我们已经在准备看房子了!」
姜橙瞅准机会,把菜刀抢过来,姜母赶紧塞进厨房柜子里,又把另外一切能伤人的刀具都藏起来,才返回客厅。
姜父已经被姜橙拉着坐下,姜橙皱着脸,姜母赶紧过去,「脚又疼了?」
姜橙点头。
「妈给你抹药。」
可找遍客厅,都没发现那两瓶药膏。
姜母这才想起来,虞刑挨揍前,药膏还抓在他手上。
「我去找他拿!」姜父吭哧吭哧站起来,一脸凶煞气。姜母见状赶紧把丈夫扯回来,留下一句「我去」就匆匆下了楼。
姜父哪里肯,埋头往前沖,硬是比坐电梯的姜母还要快上一步。
等姜母走出楼道,就见满头大汗的姜父在她前头,还已经把手伸到虞刑座驾的窗户上。
姜母急了,可晚了,虞刑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姜父又往前一步,姜母不忍心看,抬手捂住脸。
可过了好几秒钟,没听见惨叫声,姜母偷偷岔开指缝。
虞刑跟姜父正一前一后站在她眼前,姜父还道:「回去啊,愣着干什么!」
姜母:??
不打了?
三人回到楼上,在姜父兇狠的眼神示意下,虞刑跪下来,从兜里拿出药膏,蘸在指腹上,等药膏融化了,才一点点按压在姜橙脚腕。
虞刑的手指极其漂亮,当年身为颜狗的古蓝,就是被虞刑这张得天独厚的脸跟一双白玉一样的手给骗了,才答应把最亲密的朋友交到虞刑手上。
姜橙偷偷看了一眼爸妈,见他们气唿唿地坐在对面,父亲的眼神尤其锋利,刀一样,她都不敢跟虞刑讲话,生怕激怒姜父,他一上头,白刀进红刀出。
「嘶……」
还是虞刑察觉出她有话想说,站起身,对姜父姜母道:「爸妈,医生说要橙橙多休息,我先抱她回房间,你们想知道的,我待会儿一定尽数告知。」
看虞刑还算诚恳,姜父冷哼一声,腿往旁边侧,算是答应了。
姜母没出声,虞刑弯下腰,把姜橙抱起来,不顾她的瞪视,坚持把她送回房间。
关上门,被放在床上还被盖好被子的姜橙压低嗓子,闷声道:「你干嘛不让我一起,我爸妈他们……」
「橙橙,相信我好吗?不会吵起来的。」
虞刑有多自信,姜橙心里就有多虚,顶着一张青肿的脸,他是怎么有底气说出「相信他」的话的?
「我……」
「橙橙,无聊了就刷会儿手机,待会儿我进来给你洗脚。」
说完,虞刑掩上门走了。
姜橙咬了下嘴唇,她掀开被子,单腿跳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
出乎意料的是,客厅里很安静,没有争吵,也没有打架,甚至从她房间这个位置,几乎听不见客厅里的动静。
她把耳朵使劲儿往门上贴,恨不得整个人穿进去,可仍旧一无所获,她只好拉来凳子坐下。
客厅里,三堂会审似的,姜父姜母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看姜父姜母一脸冷肃,虞刑没坐,只站着听训。
一时间,双方谁都没先开口,空气越来越凉。
「说话呀,解释呀!」姜父阴阳怪气,他抱着胳膊,茶几上就放着原本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有年头了,把手锃光瓦亮,抹了层油似的。
掸子摆放的角度别出心裁,姜父只要稍稍弯腰,就能抓住把手来揍他。
虞刑苦笑,「爸妈,我承认,结婚这五年,我对橙橙不够在乎,我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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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又哼一声,姜母道:「虞刑,你们当初结婚,你说的好好的,你会对橙橙好,会跟婚前一样,宠着她,保护她,爱她,你怎么能让你家里人那样欺负她?」
「你看见橙橙的手了吗?我们把她供到博士,没让她受一点累,干一天活,可到你家里,她手也糙了,脸也糙了,人也变沉闷了。」姜母越说越心痛。
「妈,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橙橙,爸打我是应该的。」
「我打你,我女儿吃的苦受的累就能一笔勾销了?你打得好算盘,我告诉你,我女儿不是去给你们一大家子当保姆的,离婚,必须离婚!」姜父一开腔,姜母就惊着了,她转向姜父,满眼都是:你瞎说什么!
姜父硬气地不受姜母影响,又道:「你走吧,赶紧回山城把结婚证带来,明天你们俩就去办手续!」姜父一扬手,掷地有声地说。
「爸!」虞刑惊叫。
「我不是你爸,我要是有你这么个混蛋儿子,我一头撞死在姜家祖坟的墓碑上!」之前还一口一个「好女婿」的姜父态度转变飞快。
「老姜,婚姻大事哪能儿戏,橙橙还没……」
「我做主了,这婚必须得离!这样的日子还过什么,我女儿就算二婚,也能找比这个混帐强百倍的男人!」姜父倔脾气上来,气得姜母打了他好几下。
「爸,妈,我……」
「你闭嘴!」姜父忽然嚎了一嗓子,靠在门上昏昏欲睡的姜橙一下子吓醒。
她想开门出来,却发现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她急坏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爸怎么忽然喊得那么大声?
心里焦虑,嘴唇被她咬出好多牙印。
她忍不住了,打开门冲出来,因为瘸腿,速度非常慢。
虞刑见状想来抱她,却被姜橙坚定地拒绝。
「当事人是我,你们不能替我做决定!」
女儿有主见,姜母也清楚,她甩过脸去,咬牙道:「你爸要你跟虞刑立即离婚!」
姜橙一着急,步子就快了些,人往前倾,差点儿摔倒,虞刑赶忙去接,却被姜橙推开,她急急道: 「爸,我跟虞刑挺好的,为什么要离?」
姜父简直要被女儿气死,「你还想去他家里当保姆是吧?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姜父堂堂一个大学教授,此时头髮直立,脖子涨红,眼睛也瞪得老大。
姜橙又一次推开在守在她身边,好像怕她摔倒的虞刑,她往前两步,苦口婆心道:「爸妈,我们真没到离婚的地步,要是真过不下去,我会提,你们知道我的性格!」
明明虞刑已经回头是岸,他俩也准备单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一定要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理解父母,可真的没必要。
「姜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要不是妻子扶着他,他能当场气撅过去。
「爸,你……」
见姜橙跟姜父越吵越凶,姜父脸上还写满「必须离婚,没得商量」这八个字,他松开皱紧的眉,「扑通」一声跪下。
姜父姜母还有姜橙都吓了一跳,三双眼睛瞥了过来。
「阿刑,你干嘛,你快起来!」拖着一条伤腿的姜橙连忙去扶他,虞刑不愿起,他拉着姜橙的手,看向姜父姜母,「我做了错事,我没脸跟橙橙乞求原谅,你们想让橙橙跟我离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主张离婚的姜父:??
目瞪口呆的姜母:??
「你真要跟我离!」姜橙哽咽了。
「橙橙……」虞刑凝视着她,嘴角的肌肉绷紧了,「我……」
「你别说了。」姜橙喊了一声。
她抽出手,目光从虞刑身上移开,落在父母身上:「我不会离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姜橙拖着伤腿腿,固执地不要任何人搀扶,踉跄着回到卧室,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姜橙咬着手背,压抑地哭泣。
虞刑也不起来,保持着跪立的姿势,只是脑袋垂了下去。
姜父姜母对视,夫妻俩没想到,不同意离婚的竟然是自己女儿。
这……
知女莫若母,姜母知道女儿一定在房间里偷偷哭,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闹成这个样子,姜母越想越气,照着姜父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姜父被打蒙了,回头看妻子。
姜母看他一脸无辜,又来一下,姜父捂着脑袋,姜母却已经跑到姜橙房间敲门。
可不管姜母说什么,姜橙就是不开,也不出声,可把姜母急死了。
姜父也来敲门,姜橙一视同仁,就是不开。
姜母也没办法了,只好去客厅,把还跪着的虞刑拉起来,「你快进去看看橙橙,可别做傻事!」
虞刑一听,立马就要起来,可跪了太久,两腿麻木僵硬,膝盖刚刚离地,就「扑通」一声又跪下去。
姜母只听「咚」一声,那句「没事吧」还没说出来,虞刑就已经冲到姜橙卧室前。
望着虞刑的背影,姜母眼神复杂。
在虞刑喊了好几声,姜橙仍旧拒绝回应时,姜父冷笑道:「还以为你多有用呢!」
虞刑着急姜橙,没心思跟姜父扯皮,他忽然压下声音,扭着门把手说:「橙橙,再不开门,我踹了!」
姜父瞪眼,「你还敢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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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母立刻把捣乱的丈夫拉走,还不忘堵上他的嘴。
姜父姜母走后,虞刑又推了下门,他忽然不动了,往后退,大约三步,他忽然抬脚沖,「咚」一声,墙面震了三震,门板也晃得厉害。
姜父掰开姜母的手,「你听见没有,他真踹,看这架势,这是要家暴啊!」
姜母翻了个白眼,「到底谁在家暴,谁把虞刑揍得鼻青脸肿!你快上床睡觉吧你!」
姜母二话不说,直接把姜父推到房间,还把门反锁。
虞刑踹出一脚后,姜橙才愿意打开门。
看姜橙好好的,只是眼睛红肿,鼻尖发红,虞刑抱住她,把她摁进身体里似的。
「你吓死我了!」
姜橙被他抱着,不得不仰起头,颈椎被挤得生疼,她火儿也上来了。
可一想到刚才虞刑为了自己下跪,姜橙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好半晌,才一边抽泣一边道:「你把我门踹坏了!」
听出姜橙的委屈,也知道姜橙被他气坏了,赶忙道:「我修,保证完好如初!」
就着搂抱的姿势,虞刑把姜橙两条腿端到腰侧,把人抱稳了,才用脚尖勾上门。
被隔绝视线的姜母深深吐息,她转回头,回屋教训今晚异常暴躁的丈夫。
夫妻俩的房间里,姜橙趴在虞刑胸口,也不让他放下,惩罚他似的,要虞刑在床头站着,虞刑也听话,姜橙趴多久,他就抱多久。
时间过得很慢,房间的时钟「滴答滴答」,终于,姜橙从虞刑怀里抬头,她抬起手臂,圈紧虞刑的脖子,锁喉似的,逼问道:「真想好了,要跟我离婚!」
虞刑脑袋摇成拨浪鼓。
姜橙没那么好煳弄,她眯起眼,手臂再次收紧,看虞刑喉结滚动,她又逼问道:「还骗我!」
「我不想离婚,可如果只有离婚才能叫爸妈对我没那么牴触的话,我愿意试一试。」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姜橙简直要被气死,他倒好,跑去照顾她爸妈的心情,那她呢?到底谁是他媳妇儿!
姜橙鼓起嘴巴,像只小鹌鹑。
虞刑摁了摁姜橙的腿,确定她受伤的脚被他托在手上,才腾出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姜橙的脑袋:「当然有,老公怎么可能不考虑老婆的感受,只是刚才那种情况,我要是不说点儿什么,你跟爸难道要一直吵?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明明很想念爸妈。」
姜橙再说不出指责的话来,重新把脑袋埋进虞刑肩颈,她蹭了蹭说,「你现在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以前是我混蛋,我想明白了,如果一定要我在妈、妹妹还有你之间选一个,我一定坚定不移地选择你,老婆,以前我摇摆不定,伤害了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看你表现!」姜橙傲娇道。
过了一会儿,虞刑腿抖了一下,姜橙发现了,她抬头看他,虞刑苦笑:「老婆大人,可以下来了吗?我腿抖,别把你摔了。」
姜橙一骨碌爬下去,回头看虞刑龇牙咧嘴地揉腿跟腰,她笑得眼睛弯弯:「才抱了一小会儿就不行了?」
腿还在麻,还愈演愈烈,忍痛的虞刑缓缓抬头,眼睛里涌动着黑红的色彩。
「说我不行?」
姜橙被吓到,慌忙缩进被子。
虞刑忍过一波波麻痛,他甩了甩两条腿,动了动僵硬中泛酸的腰,心里想着:坐办公室的体格就是不行,连抱老婆都扛不了十分钟,回去得练!
他走进卫生间,再出来时,手上端着一盆热水。
把姜橙从被子里揪出来,在姜橙的尖叫声中,他拍了下姜橙的屁股,「喊什么,把我当禽兽了?给你洗脚。」
咬住被角的姜橙不好意思地翻过身,把莹白的脚丫放进热水里。水有些烫,姜橙把脚放进去时,立马往外抽。
可虞刑的大手死死按在脚背上,很快,姜橙的双脚就被烫得通红,她叫唤不停。
教训姜父教训得口干舌燥的姜母听见,立马跑过来,还以为小两口又吵架,一边敲门一边唿唤。
「妈,我没事,我在洗脚,水太烫了,啊。」姜橙又尖叫一声,虞刑一只手摁住她双脚,另一只手开始搓洗她的脚趾,甚至探到脚掌底下摸索。
姜橙只能咬住手背,却控制不住地发出奇怪的声音。
姜母在门外,越听老脸越红,留下一句「早点儿休息」就跑了。
「门外没人。」虞刑抬起头,玩味地说。
知道虞刑想看她出糗,姜橙偏不让他如愿,她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出。
虞刑啧嘆一声,水正好凉了,他给姜橙擦净脚上的水,又给塞进被窝,才去洗漱。
来得匆忙,虞刑忘了带睡衣,就只能穿浴室里挂着的睡袍,好在睡袍宽大,倒也不至于太暴露。
可窝在被子里的姜橙瞧见一身水汽的虞刑,却红了脸。
她把脸藏进被子里,虞刑爬上来,小床是单人床,宽度才一米五,躺两个人有些窄,侧躺的话勉强够用。
虞刑伸出长臂,干脆把姜橙搂过来摁在胸口,他闭上眼。
俩人上一次同床,还离得这么近,好像是在四年前,刚刚结婚,蜜里调油时。
刚谈恋爱时,姜橙就觉得虞刑身上有一股味道,香香的,很甜,好像奶油果冻。都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没变,姜橙吸吸鼻子,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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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更香了。
他怎么这么甜啊,好想一口吞掉。
姜橙缓缓闭上眼睛,梦里充满鸟语花香,她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俏皮的阳光穿过窗帘,星星点点的落在床上,虞刑还在睡,他脸上停靠了好几圈光斑,光斑有大有小,她伸出蠢蠢欲动的手指头,轻轻点在他脸上的皮肉上。
虞刑体型正好,不胖也不瘦,胸前腰腹间尽是肌肉,脸上的肉却软乎乎的,她没忍住玩闹的心,戳了一下又一下。
虞刑轻轻蹙起眉头,眼疾手快地逮住那只作乱的小手,姜橙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醒的?」
虞刑睁开眼睛,「在你一大早就占我便宜的时候。」
姜橙脸蛋儿通红,「你装睡!」
害羞又窘迫的她把锅甩给虞刑,把脑袋藏进被子里,虞刑无可奈何只好应下。
这时候,门外传来姜母叫他们吃饭的声音,虞刑应了一声,大手顺其自然地落在姜橙屁股上,拍了一下,他说:「快起来吃早饭。」
姜橙扭身瞪他,「再动手动脚我打你!」
虞刑举双手投降,嘴上却还在撩拨:「明明你先动的手。」
姜橙恼羞成怒:「你还说!」
「好好好,我饿了想吃饭。」
夫妻俩出去时,被姜母教训了一晚上的姜父正气闷地扒着米饭,见虞刑牵着女儿的手出来,他差点把稀饭扣到虞刑脑袋上,姜母瞪了他一眼,他才哼了一声,半侧过身子。
夫妻俩刚刚落座,姜父就重重摔了筷子,抬起屁股出了门。
姜母无可奈何,把做好的小菜端到桌上,招唿虞刑和姜橙一块儿吃,她自己也坐下来。
睡了一晚,姜橙和虞刑又变得亲昵无间,俩人互相夹菜,虞刑还给姜橙剥了两颗鸡蛋,蛋清给姜橙,蛋黄留给自己,手法熟练,一看在家里就没少做。
「妈,我们今天就打算回去了。」
「这么快?不多住两天?」
「阿刑还有工作,我们下午就走。」
姜母嘆气,「太赶了,我现在就给你们收拾东西,前些日子乡下老家送来不少腊肠和腌肉,还有腌的小菜,我给你们多装一些,你们带到山城去。」
姜母绝口不提离婚的事,姜父中午也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姜母给他打电话,姜父只说不用担心,他在老朋友家下象棋。
「别拿乔了,他们两口子今天下午就走,你不回来送送?」知道丈夫在硬撑,姜母激道。
「谁要送他们!我这边还有事,挂了。」
放下手机,姜母无奈摇头,「这一傢伙,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看以后谁后悔!」
傍晚时分,姜母刚刚送走虞刑和姜橙,姜父就急急忙忙赶回来,却扑了个空,姜母在一边嘲笑:「是谁说不要回来送的。」
姜父缩了缩脖子,「我……我……」
「行啦,女儿女婿说了,过几天再回来看咱们,你也用不着端着架子了。」姜父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背着手跟姜母回家了。
虞刑这边,开了好几个小时车,终于赶回山城。
后备厢还放着不少姜母给的吃食,得放到家里的冰箱。
俩人驱车先回了趟复式公寓,刚到门口,虞刑就听见公寓里闹哄哄的声音,孩子的鬼叫声,男女吵架的声音,张秋华拉架的声音……
虞刑拧眉,没叫姜橙上来是对的。他插进钥匙,打开门。
门里的人都看过来,张秋华面容枯藁,几天不见就老了好几岁。
「阿刑,你可终于回来了!」披头散髮,被折腾得不轻的张秋华冲过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张成龙跟他媳妇脸上也都有伤,可见刚才打得不轻。
虞刑扫了一眼就收回来,张秋华这几天应该过得「很快活」。
他提着几只大袋子走进厨房,张秋华赶紧跟进去,看了眼厨房门口,确定没人跟过来,她做贼似的对虞刑说:「阿刑,你快想想办法吧,他们住这儿不走了,我给他们做饭,还要洗洗涮涮打理家务,要累死了!」
虞刑关上冰箱,转头就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张秋华瞪眼:「虞刑,都过去好几天了,你还没消气,怎么能这么跟妈讲话!」
「我就事论事,你不是喜欢张成龙一家吗?不是喜欢招待他们吗?」
张秋华苦笑:「谁知道伺候一家子人这么累,你爸还活着时,我都没这么累过!」
虞刑冷冷勾唇,她当然不累,以前伺候一家子的活儿可是橙橙干的。
虞刑越过她往外走,「冰箱里的东西不许碰,过几天我回来检查,少一条腊肉,妈,你就跟萧萧一起搬出去过吧。」
张秋华眼珠瞪圆了,她听错了?她儿子怎么可能这么绝情?
她艰难地扯扯唇角,「阿刑,我是你妈。」
「我从来没否认过你我的亲缘关系,但如果你变本加厉,我会尽赡养义务,但更多的,你也别想要。」
张秋华顿时眼前一黑,她追着虞刑出去,可虞刑走得很快,腿又长,眨眼就不见了。
张秋华追到走廊里,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家里又传来孩子叫闹的声音,还有张成龙喊她做饭的声音,她忽然开始嚎哭。
她为什么要叫张成龙一家来家里住!
又恼又后悔,张秋华抬手,扇了自己好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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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去,发现张秋龙的媳妇窜进厨房,正打开冰箱,还把虞刑带回来的东西掏出来。
「腊肠?腊肉!大姨,今晚夜宵咱们就吃这个吧!」
想到虞刑的威胁,张秋华二话不说,从她手里把袋子夺下来,恶狠狠地说:「还想吃宵夜?怎么不撑死你,你赶紧从我家滚出去!滚!」
媳妇坐地就哭,把张成龙引进来,张成龙自然向着自家媳妇,「大姨,是你请我们来的,我们还没待几天,你就哄我们走,传出去,你还怎么在村里人面前立足!」
张秋华摇摇欲坠,她当初怎么会以为张成龙是个好孩子,他分明就是个无赖。
公寓里热闹得紧,虞刑早早下楼,钻进车就往附近酒店开。
「橙橙,你脚怎么样了?」
姜橙活动一下脚腕,痛感并不强烈,医生给开的药很好,才用了不到两天,脚腕基本恢復如常。
「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你有安排?」
虞刑微微一笑,「咱们去看房子!」
虞刑跟姜橙都是爽快人,他们看过几个楼盘后,就迅速敲定了一套三室一厅。
「会不会不够住?」姜橙托着下巴问。
「你我一间,爸妈要是过来,住一间,再给宝宝留一间,很够用。」
「你妈跟萧萧呢?」
「她们住复式楼,还不够宽敞?放心,她们以后不会来跟我们挤!」
虞刑说搬就搬,迅速跟张秋华还有虞萧萧划清界限,速度之快,让姜橙忍不住笑,不过——
「宝宝房?」
「对啊,你我适婚适育,要是有孩子就生。」
姜橙收拢笑意,「可是我……」想出去工作。
虞刑变化很大,几乎事事依她的,他想要孩子,拒绝他,他会不会生气?两人好不容易修復的关系会不会再次崩盘?
姜橙为难起来。
「橙橙,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虞刑又问了一次。
姜橙抿抿唇,「我想出去工作,阿刑,我……」
「可以啊。」
虞刑答应得很痛快,姜橙懵了,「你……同意?」
「我为什么不同意?之前你脱离职场是因为我,现在我也没受伤,也不需要你照顾,你完全可以出来工作,堂堂大博士,待在家里,是学术界的损失!」
虞刑油腔滑调起来,姜橙破涕为笑。
「那孩子……」姜橙又看向虞刑。
「你如果暂时想事业为重,我尊重你,但是橙橙,再过几年,你就是高龄产妇了。」
虞刑很担心,姜橙跟他同岁,今天已经三十五了,到时候再要孩子很麻烦。
「阿刑,我会认真考虑的。」
虞刑也不逼她。
两天后,虞刑恢復正常工作,姜橙也在大师兄的邀请下回到校园,从讲师做起。
脱离职场五年,有些知识已经模煳了,捡起来很费劲,姜橙晚上点灯熬油,虞刑就陪着她,还帮她一块儿找资料,虞刑的贴心让姜橙心里暖热。
这一天,她刚刚下课,回答了几个学生的提问,正好看见大师兄在门口看她,她抱起备课本跟教材,快步走出去。
「大师兄,现在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上课吗?」姜橙低头看了一眼手錶。
大师兄微笑,「你不是想进教研室吗?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姜橙眼睛亮了,「什么机会?」
「怀跃集团想搞一个项目,需要专业人才,我刚把你推荐给他们。」
大师兄马上就要升教授了,他有这个资格。
「大师兄,谢谢你!」
这一晚,姜橙心情十分愉悦,虞刑下班去接她,见姜橙在办公室里跳起舞,他站着瞧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姜橙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嘴角迅速翘起,她扑进虞刑怀里。
「阿刑,我马上就可以进教研室了!」
「橙橙真棒!」摸了摸姜橙后脑,虞刑眼珠一转,忽的又道:「橙橙事业这么成功,我这个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是不是也能沾沾光?」
姜橙抬起头,疑惑地仰视他。
一个小时后,姜橙被虞刑带去法餐厅,俩人吃了一顿浪漫的晚餐,姜橙以为,这就是虞刑想要地奖励,她太单纯了,虞刑想要的,还远远不够。
回到酒店,姜橙坐在床上,她拍了拍发烫的脸蛋,她喝了几杯红酒,当时没反应,可后劲儿不小,好像有些上头,她脑子晕乎乎的。
虞刑关上门,随后走进来,看姜橙躺在大床上,迷迷煳煳的,他笑着蹲下,「橙橙,洗完澡再睡。」
姜橙更迷煳了,眼前好像出现两张脸,「我想睡觉,我好累。」
「我帮你洗?」
姜橙晕乎乎地点头,「洗澡,睡觉。」
虞刑开心地抱起姜橙,往浴室走去。
翌日一早,姜橙托着脑袋醒来,昨晚浴室里、大床上发生的一幕幕在脑子里展开,比古时候女儿家婚前必看的小人书还要立体逼真。
「唰」一下,她的脸红了个通透。
床的另一侧微凉,人早就走了。
姜橙闭上眼,重新钻进被子,被子里还存留着虞刑身上的味道,暖暖香香,可姜橙闻着嗅着,身体竟然也开始发烫。
「啊啊啊啊,混蛋混蛋!」姜橙控制不住自己,她没办法打断脑子里不停回放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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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床上扭了多久,带早饭回来的虞刑就看了多久。
被子里氧气缺乏,姜橙顶着一张大红脸从被子里探出头。眼前刚刚放亮,就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她又尖叫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刚才傻兮兮的样子该不会被他看光了吧!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姜橙又窘迫,又难为情。
「昨晚辛苦你了,我买了你爱吃的。」
什么叫辛苦你了!!!!
姜橙磨牙嚯嚯,想咬人,可咬人的冲动终究敌不过腹中飢饿。
在虞刑的伺候下,她吃了一份煎饺,喝了一杯小米粥,还尝了半块煎蛋跟煎火腿,五脏庙才不再闹不痛快。
吃饱喝足,姜橙开始找茬,一会儿指使虞刑去买饮料,一会儿让他给自己找资料。就是不让虞刑闲着,昨晚吃了肉,虞刑也好说话,任劳任怨,把人伺候得跟老佛爷似的。
折腾一整个上午,虞刑越好脾气,姜橙心里越不得劲儿。
虞刑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到底谁折腾谁啊!
「橙橙,乖,你已经坐了好久了,腰不酸吗?」
姜橙倔强,她没动,其实腰早就又酸又胀。
都怪虞刑!
他怎么就——
不知道细水长流!
她隐晦地把手背到背后,假装整理枕头,其实在揉自己不堪重负的腰椎。
虞刑看见了,走过来,他点了点枕头,对她道:「趴下来。」
姜橙警惕地注视他。
虞刑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我给你揉腰!」
姜橙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趴到枕头上,虞刑手艺不错,很好地缓解了腰部的肿胀酸涩。
腰间太舒服,她哼唧几声,就睡着了。
虞刑给她盖上被子,把手伸进被子里,又按了好几个小时。
第93章 他早就出轨了!(已修)
姜橙一觉醒来, 发现虞刑还在给她按腰,只是, 腰间怎么怪怪的?
她瞬间睁大眼, 虞刑竟然把手伸进她衣服里!
她裹着被子爬下床,回头时的眼神像在看色狼。
虞刑被气乐了,「我给你按摩, 你那是什么眼神?」
「哪有把手伸进衣服里按的?」姜橙大叫。
「我怕你冻着,给你盖上被子,手不伸进去,怎么按?」
姜橙低头一看,她身上果然裹着被子, 她睡着的时候可没有。
她心虚, 声音越来越小,「那,那你也别把手进来, 怪……怪不好意思的。」
姜橙红着脸冲进卫生间, 等进去了才发现, 自己没拿衣服。
虞刑慢悠悠地走过来, 把趁姜橙睡觉时让服务员买来的衣服递进去。
姜橙打开门, 一只小手探出来, 飞快地又缩进去。
她打开手提袋, 里面不仅有裙子,还有内衣内裤, 很合身。
红晕一直延伸到脖子, 姜橙洗了把脸, 脸上的红色被沖淡了, 她才从浴室出来。
虞刑还在摆弄手机, 他道:「刚才大师兄打来电话,说有事找你,让你赶紧去一趟学校。」
大师兄?
姜橙眼睛一亮,难道那事儿成了?
她也不害羞了,催促道:「你送我去,就现在。」
虞刑任劳任怨的把她送到学校,姜橙推门就走,虞刑叫住她,哀怨道:「用完就扔?」
姜橙敷衍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虞刑:……
姜橙跑得很快,可还是被同学看见,还拍了照片,发到群里。
「这男人好帅,他就是姜老师的老公吧!」
姜橙还不知道她帅气的老公活跃在学校各大群里,她找到大师兄,听大师兄说待会儿怀跃那边就来人,说要考察她时,姜橙紧张起来。
好在她功底扎实,又有自己的想法,怀跃的人很满意,说回去商讨过后给她最终结果。
送走考察官,姜橙请大师兄吃饭,大师兄婉拒了,说还有事,就走了。
望着大师兄的背影,姜橙皱了下眉。
大师兄怎么好像跟她生分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边,汤助理拿着考察官交过来的审核表走进虞刑办公室。
一共十个人入围,两位考察官根据经验跟简歷筛选出了最终人选,但需要虞刑签字。
虞刑翻开文件,姜橙的一寸照豁然入眼,他的手在照片上点了点,随即签下大名。
姜橙来公司报导这天,穿着虞刑给她买的裙子,她不擅长穿高跟鞋,可第一天来公司,穿平底鞋显得不正式,早上她还跟虞刑掰扯了一阵儿,虞刑不许她穿高跟鞋,还振振有词说:「你的脚不想要了?」
姜橙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白色布鞋,迈步走进大楼。
有人在前台等她,领着她上楼办完手续,就把她带到项目部,「姜老师,这里是副总监办公室,你就在这里等他就好。」
小汤彬彬有礼的,心里却惊诧,b大老师这么年轻?又想到姜橙那一串堪称好话的履歷,他不小心咬了舌头。
他退出办公室,正好撞见从霍总那儿回来的虞刑,「老大,姜老师已经到了,就在您办……」
眼前忽然刮过一阵风,小汤:……
他看虞刑对着镜子整理头髮,还把衬衫领子捋了捋,才走进办公室,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老大这是……孔雀开屏?他不是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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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橙从进来以后,就发现办公室里飘散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可虞刑工作的公司不是怀盛吗?
正好门打开,她笑着转过来,端庄瞬间皲裂。
虞刑走过来,「姜老师,又见面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怀盛?」
「我早就调来这里了,老闆赏识。」虞刑绕过她,给她倒了一杯水。
姜橙还懵着,调动这么大的事儿,虞刑提都不提?
看姜橙不说话,虞刑才意识到出事儿,他赶忙找补:「当时咱俩在冷战,我就忘了,对不起橙橙,我……」
姜橙不想私事影响工作,站起来道:「我的工位在哪儿?」
虞刑看出她不想听解释,就把小汤喊进来,让他带姜橙去熟悉环境。
姜橙走了,看着那扇门关上,看似淡定的虞刑一下子站起来,他扯了扯领口,围着办公桌绕了几圈,心中慌乱。
忽地,他停下,又狠狠捶了下桌子。
又是原身造下的孽!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把姜橙哄好,又把人惹生气了。
虞刑气闷许久,可因为工作原因,他又不得不跟姜橙接触,他把小汤叫进来,想叫他把姜橙喊过来,小汤刚刚转身出去,就又被虞刑叫住。
「算了,我去找她。」
虞刑急匆匆地走了,留下小汤二丈摸不着头脑。
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你才是上司?姜老师再牛,也是你下属吧!
他跟在虞刑后头走出办公室,姜橙的办公位就在小汤斜对面,他一坐下就能看见虞刑对姜老师温声细语。
虞刑站着,姜老师坐着,偏偏两人还谁都没觉得不对劲。
职员们面面相觑,虞刑发觉自己这里成了视线中心,他扫一圈,众人立马埋头工作,乖的不像话。
一整个上午,虞刑往姜橙这里跑了四五趟,每回他都有正当理由,搞得本来心里不是滋味的姜橙哭笑不得。
虞刑举动异常,职员们面面相觑,忽然,一个老职员目光定在姜橙脸上,叫道:「我想起来了,老大他媳妇儿就姓姜,我还有合照!」
他掏出来,众人围观。
看清合照上挽着虞刑胳膊的女人的脸,职员们:!!!
中午吃饭时,姜橙不想搞特殊,就跟一个女同事一块下楼,女同事年轻,才刚毕业,百灵鸟似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
「姜老师,老大平时你在家里也这样吗?」
「这样?哪样?」
小姑娘左看右看,凑在姜橙耳边小声地说:「姜老师你没发现吗?老大对你可狗腿了!以前都是他把我们叫到办公室,有时候还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小姑娘还朝姜橙吐舌头,模样古灵精怪。
姜橙微微一笑。
公司食堂占了一整层楼,食材特别丰富,饭菜的香味飘进鼻腔,姜橙摸摸肚子,她确实饿了。
小姑娘很热情,一边领着她一边给她介绍食堂的特色菜,「厨师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生香,姜姐姐你尝一尝。」
在小姑娘的介绍下,姜橙的餐盘里面装了好几道特色菜,她端着餐盘跟小姑娘坐到窗户边上。
小姑娘眼珠滴熘熘地转,又开始八卦,「姜老师,你跟老大怎么在一起的呀?他那么凶,你不害怕?」
姜橙无奈摇头,正要解释,就见虞刑端着餐盘大步朝这里走来,小姑娘背对着没有发现,她抿了抿嘴唇,给虞刑递眼色,让他到别处去坐,
虞刑就跟瞎了似的,一屁股坐到小姑娘身边,小姑娘吓了一跳,弹了起来,见是虞刑,她立马端着餐盘跑了,背影像只兔子。
小姑娘识时务,虞刑很满意,他把自己餐盘里的开胃汤送到姜橙面前,「餐前喝汤,对肠胃好。」
姜橙:……
果然如她所料,虞刑坐下来以后,好多人都朝这里望,她瞬间变成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大猩猩。
姜橙浑身不自在,端着托盘就想走,虞刑拉住她的手,抬起头时眼睛里清凌凌的,还透着一股子委屈,姜橙软下心肠,又坐下来。
二人的这番互动叫众人瞬间明白俩人的关系。
「我刚进公司,传出去会坏你名声。」
姜橙特地问过小汤,跟她一块竞争顾问职位的高校老师至少有十几个,她脱颖而出,还跟虞刑是夫妻,怎能不让人多想?
她怕横生枝节,本想跟虞刑在公司里装不认识,可虞刑不仅不配合,还想方设法地戳穿她,姜橙悠悠嘆气。
算了,她又不是靠走后门进来的,管她们作甚。
想通了,姜橙大大方方地跟虞刑互动,不仅接受了虞刑推过来的汤,还把自己餐盘里的红烧肉夹了一块送进虞刑餐盘。
「谢谢老婆大人。」虞刑笑得很灿烂。
这顿饭过后,全公司都知道虞刑和新来的姜顾问是一对儿。
走在路上,姜橙的回头率高了不少,她目视前方,尽数忽视。
第一天来上班,姜橙并不是很忙,桌上的资料她看了大半,把其中一部分装进包包,她打算带回家看,她刚拉上拉链,就被虞刑敲了桌子,「一起?」
姜橙点点头,虞刑就靠在桌子上等她,两个人旁若无人,职员们捂着嘴偷乐。
姜橙抓起包包走在前面,虞刑跟上,手法娴熟地把包包接到手上,姜橙诧异地扭头看他,他挑了下眉说:「我脸上长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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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橙无语,步伐迈得很大。
回酒店的路上,虞刑说要回家一趟,姜橙同意了,车子往东边的路拐去。
虞刑本想叫姜橙在楼下等着,可姜橙想回去拿衣服,虞刑只好道:「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你都别出声,一切交给我。」
姜橙点头。
打开门锁,虞刑走在姜橙前边,客厅里很安静,没住人似的,他先带着姜橙去了趟厨房,从姜橙家里带回来的腊肉腊肠一根儿没少,虞刑歪了下脑袋,没想到他们这么听话。
「不是要收拾衣服吗,我带你上去。」
有虞刑一路护送,姜橙进到房间,冷不丁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她吓得尖叫,在门口守着的虞刑推门闯入。
他跟姜橙的床上躺着张成龙夫妻,俩人没穿衣服,被吓醒后抓着被子掩住身体。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睡的!」虞刑皱着眉头厉喝。
「表弟,别生气,客房的热水器坏了,我们就来你屋里洗澡,大姨同意了。」张成龙赶紧把张秋华扯出来。
「谁同意都不行,这是我家,你躺着的是我的床!」虞刑三两步过去,抓着张成龙的胳膊把他扯下床,床上的女人尖叫不止,虞刑也没理她。
把张成龙拖出房间,扔垃圾似的丢在门口,他又返回来把女人也给扔出去。
房间里是清静了,可满屋子都是张成龙和那个女人的味道,空气里还夹杂着一股噁心的气味。
虞刑捂住姜橙的口鼻,把她带离房间,俩人穿过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张成龙夫妻俩,一边下楼,虞刑一边说:「衣服不要了,咱们买新的,这家不能住了。」
虞刑话音刚落,一楼杂物间就传出哐哐砸门的异响,夫妻俩对视,在姜橙的示意下,虞刑把门踹开,一个披头散髮浑身恶臭的女人沖了过来,虞刑下意识抬脚,张秋华飞了出去。
过了几秒她爬起来,抱住虞刑的脚踝说:「儿子,你救救我,快把他们撵出去吧,妈活不下去了。」
这几天,虞刑和虞萧萧都不在,张成龙一家子变本加厉,张秋华俨然成了他们的佣人,洗洗涮涮就算了,存摺也被抢了过去。
原身以前给张秋华的钱都被她存在这张存摺里,足足有一百多万,张成龙逼问密码,张秋华不愿意说,他们就拳打脚踢,还把她的头摁进沖水马桶。
昏过去好几次,他们见实在问不出来,就把她关在杂物间,也不给她饭吃。
张秋华痛哭流涕,眼泪跟鼻涕被她涂抹在虞刑的皮鞋上,虞刑嫌弃地甩了下脚,张秋华又一次倒下。
「儿子,妈知道错了,妈以后都听你的,救救我吧。」
这时候,张成龙夫妻俩踉踉跄跄地从楼上跑下来,见虞刑打电话报警,两个人一左一右过来抢手机,虞刑最近勤于锻鍊,身上的肌肉变得紧实,他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把他俩按倒后,他拨通报警电话,「有人入户抢劫!」
虞刑报出地址,接线员说警察立马就到。
十几分钟后,最近的警局迅速出警,来了两辆车。
张成龙夫妻被带走,两个孩子哇哇大叫,扑到虞刑身上张嘴咬他,虞刑一手提起一个,通通扔进警车。
他叫姜橙先回酒店,自己带着张秋华去警局做笔录。
人身伤害,蓄谋抢劫,霸占他人财产……
足够他们在局子里待上几年。
从警局出来时,张秋华一改在警察面前破口大骂的态度,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唯唯诺诺地跟在虞刑后头。
她知道儿子生她的气,也知道儿子恨铁不成钢,她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存摺,就要往虞刑手里塞,虞刑退了过去,冰冷地说:「钱给你了就是你的,以后少来打扰我跟橙橙!」
虞刑说完就走,背影冷酷又利落,张秀华目瞪口呆,她小跑着追上:「儿子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妈了吗?」
「是你先不要我的,我警告过你,你听了吗?」
虞刑不愿再理会,大步往前,张秋华撒腿狂追,可她好几天没吃饭,扑倒在柏油路上,路人围观,她嚎啕大哭,「儿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呀,妈错了!」
不管张秋华多可怜叫喊得有多惨,虞刑都没有回头,车子远远离去。
路过花店,他买了一束玫瑰花,姜橙来给他开门时,他献宝似的捧着过去。
「橙橙,我以后就只有你了!」
虞刑把自己挂在姜橙身上,像一只大狗狗,姜橙怀里抱着花,还被体型超过她好几圈的虞刑挂着,她拍拍虞刑的后背说:「你把我的花压扁了。」
求安慰的虞刑:……
他灰熘熘地松开姜橙,看姜橙把玫瑰花插在花瓶里,还特地摆在餐桌上,他莞尔。
等姜橙侍弄完花束,他伸出手道:「橙橙,走,老公带你购物去!」
姜橙愣了一瞬,顺从地把手伸进虞刑掌心。
俩人来到山城最大的购物广场,姜橙从来都不知道,虞刑的购物慾竟然这么强。
衣服,鞋子,珠宝首饰,包包……
看虞刑兴沖沖地架势,好像要把整个商场买下来,穿着平底鞋,脚底酸痛的姜橙把他拽出某奢侈品牌服装店,「够穿了,别买了!」
「为什么不,衣服好看,你穿上一定更好看!」
被虞刑拖着在商场里转了好多圈,眼见就要十点,姜橙赶紧道:「阿刑,我困了,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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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还在兴头上,他两手提满购物袋,却还想往另外一家服装店沖。闻言他看了眼时间,姜橙习惯十点入睡,时间是不早了。
「回去吧,我好睏。」
「那……那好吧。」
姜橙终得松气。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很快。
姜橙不仅要负责项目这边,还得兼顾学校的课程,几个礼拜下楼,本来就不胖的她又瘦了好几斤。
虞刑第一个不乐意,可酒店不能做饭,买好的房子也还没装修完。
情急之下,他找到酒店经理,一通协商,经理同意他在酒店厨房做菜,但需要付钱,虞刑一口答应。
从这天开始,只要姜橙在公司,一定能吃到虞刑亲手做的便当,便当色香味俱全,肉食海鲜蔬菜,每天变着花样,都把同事们羡慕哭了。
她去学校上课,虞刑就特地赶过去,把便当送给她。
课堂上因为同学提问,拖堂了,虞刑没在办公室等到姜橙,就循着课表找到教室。他正大光明地从教室后边的门进去,坐在最后一排。
马上就要吃午饭了,学生们没几个心思在上课上,百无聊赖地转笔时,就发现最后排的虞刑。
「你快看,那是不是姜老师老公?」
另外一个同学也往后看,「真的!来找姜老师约会吗?」
「我看不像,没看提着食盒吗?」
「那就是来送饭的!听说姜老师跟她老公结婚五年多了,也□□爱了吧!」
同学们嘀嘀咕咕,姜橙无奈,她知道学生们的心思早就飞了,索性道:「这节课落下的知识我叫学委发到班级群里,大家认真看,下节课我要抽查。」
姜橙教的是一门必修课,期末要闭卷考试,学得不认真,期末必定挂科。
同学们应了一声,都围到虞刑那边,叽叽哌哌地问,姜橙抱着课本走来:「都不去吃饭了?那我们继续上课?」
同学们鸟作兽散。
「学生们都挺可爱。」虞刑说。
「你怎么来这里了?」
虞刑把袋子提起来,「给你送饭。」
姜橙摇摇头,「来来回回多辛苦,学校有食堂。」
「大锅饭不健康,你都瘦了。」
虞刑坚持底线,姜橙没办法,只好依他的。
……
因为姜橙的加入,项目组进度很快,眼见设计图就要出了。聂迎曼忽然出现,她踩着高跟鞋,抬脚踹开虞刑项目部的大门。
「虞刑,你给我出来!故意找我未婚夫告状,你算什么男人,你无耻!」
职员们还在工作,聂迎曼冷不丁来一出,他们都惊了。
姜橙放下笔,目光凝在聂迎曼身上。
看到姜橙,聂迎曼气势汹汹地走来,她俯视着姜橙说:「虞刑搞我,他也别想好过,你是他老婆吧,有件事你肯定还被蒙在鼓里,其实你老公早就出轨了!」
一语惊醒满座人,虞刑从霍总办公室回来,看到满楼层职员满眼冒光,「吃瓜」二字就刻在脑门上。
本来就急着赶进度,他瞬间拉下脸,「都不干活了!都想辞职!」
小汤小声在虞刑耳边说,「老大,刚才聂迎曼来过,她跟嫂子说……说你出轨了!」
虞刑转回视线,正好跟站起来的姜橙对上。
作者有话说:
前文少了一长段,半夜找不着客服没法找回,重写了一遍,大体应该是这样的,待高审俩小时,没能及时修改,抱歉抱歉
ps:已经购买过的刷新即可阅读,多出来的字不需要额外购买
第94章 本世界完结!
姜橙朝虞刑走过来, 小汤埋头跑掉,办公室里的职员也都低下头, 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基。
一颗巨石丢进虞刑心口, 「咣」一声沉底。
他有些慌,他也不知道聂迎曼到底跟姜橙说了什么,又说了多少。他该怎么跟姜橙解释, 聂迎曼说的可都是事实!那一晚要不是他穿过来,原身真就出轨了!
不过原身这些年忙于往上爬,除了聂迎曼,还真没心思找女人。
「橙橙,我……」
「跟我进来。」姜橙绷着脸转过身, 虞刑好像一只落水小狗, 乖乖跟在姜橙后头,前后脚走进办公室。
门「哐」一声关上,职员们面面相觑。
「汤助理, 老大他……」
见汤助理久久凝视那扇门, 也不说话, 同事们以为汤助理被吓傻了。有人过来推他, 汤助理才意味深长地转过头来道:「不然, 叫救护车吧。」
职员们:……
他们在门外胡思乱想, 姜橙跟虞刑本人正心平气和地坐在沙发上, 俩人面对着,虞刑本来想先声压人, 可姜橙眼睛里太平淡, 平淡到虞刑脑子里的皮球胡乱地撞。
她信了?
她是不是已经在考虑办离婚手续?
虞刑决定, 他不能坐以待毙, 「橙橙, 我……」
「聂迎曼说你坏话,我刚才就该给她一巴掌。」姜橙的手还在半空扬了一下。
虞刑:??
这话听着,怎么有一股吵架时没发挥好,事后后悔的味道?
姜橙「蹭」一下站起来,「我去找她。」
看姜橙撸起袖子,却忘了自己穿的裙子,虞刑无可奈何,他抱住人,「聂迎曼就是个疯子,你别理她。」
刚才他被霍总叫上去,公事谈完后,霍总着重说起聂迎曼,还问他他对聂迎曼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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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以为霍总知道聂迎曼跟原身的「姦情」,想跟他算帐,霍总把聂迎曼跟男人厮混的照片拍在办公桌上,虞刑捡起来一看,好傢伙,那晚被聂迎曼叫去酒店快活的帅气小男生赫然在列。
虞刑又看了几张,照片拍得很香艷,摄像者技术不错。
在心里啧嘆两声,虞刑立马道:「霍总,您想我怎么做?」
虞刑可不会以为霍总把家丑往外扬,就只想叫他看个笑话。
霍总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那张歷经风雨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安迅对这个女人死心塌地,你想办法,让安迅认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这种事情,他当然不能亲自动手,白白破坏了他跟儿子的感情。
「霍总,我可以做,但我有一个请求……」
想到霍总的吩咐,一个主意缓缓从心头冒出,他附耳到姜橙身侧:「老婆,可能要你帮我一个忙……」
两天后,项目部部门例会结束后,虞刑特地把负责南山项目的a组成员留下,他让大家跟家里打声招唿,今天就搬到酒店去,他预订了房子跟会议大厅,让职员们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职员们连声哀嚎。
虞刑抛下诱饵:「等设计展厅落成,所有人奖金翻倍!」
哀嚎声顿时变成欢唿雀跃的声音。
a组成员大多年轻,拖家带口的少,没几个人真心不愿意。
宣布完后,众人正要离开,霍安迅跟聂迎曼一前一后走进来。
俩人收到霍总的指示赶来,霍总只说让他们盯着项目部的进度。
虞刑拍拍手,热情道:「大傢伙先停一停,诸位,从今天开始,小霍总跟聂特助也加入到我们团队中,大家互相帮助,争取早日完成项目!」
成员们互相对视,项目都要收尾了,才把这两位大神送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就是来镀金的。
毕竟一个是霍总的独子,另外一个是霍总的准儿媳。
大傢伙没有异议,也热情地跟霍、聂二人打招唿。
组员们陆续离开会议室,虞刑微笑道:「小霍总,聂特助,您二位也回去收拾行李吧,今天我们就搬去酒店,对了,你们要住一间还是……」
「我们分开住。」霍安迅抢先一步说。
聂迎曼默默吞下「一起」二字,嘴唇被她咬得发白。
虞刑发现了,他什么都没说:「那我就让汤助理订酒店了,您两位还有额外的需求吗?」
「没有了。」
「我也没有。」
送走两人,虞刑眯起眼睛,半晌,他笑起来,看刚才聂迎曼的表现,还有霍安迅避如蛇蝎的表情,这俩人好像没有他想像中感情那么好嘛,他的计划应该能成。
当晚,a组十名成员赶到酒店,两两一间。虞刑自然跟姜橙一间,聂迎曼跟霍安迅的房间在顶楼,虞刑给他们各订了总统套房。
俩人没说什么,接过钥匙一块儿上楼。
虞刑跟大家道过「晚安」,就也揽着姜橙的腰走进大床房。
看虞刑扑到床上,还翻了个身,很享受的样子,姜橙没忍住道:「你的办法行得通吗?」
虞刑支起胳膊,「当然,你可得帮帮老公我,我能不能升职加薪,就看你的了。」
虞刑还抛了个媚眼,悚得姜橙抱住胳膊,「你好油腻。」
虞刑:……
他垂下眼,认真思考他刚才的举动,很油腻吗?
姜橙没理他,抓起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漱。
等她出来,她惊得丢掉擦头髮的毛巾。
「你干吗!你疯了!」
虞刑上半身脱光躺在大床上,被子拉到腰间,小腹以下,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头脑发昏的情节。
「还油吗?」
姜橙傻傻摇头,虞刑满意一笑,忽然掀开被子。
姜橙捂眼惊叫,「你你你你……」
虞刑跳下床,扒开她的手指头,「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小磕巴,你太黄了。」
虞刑点了点姜橙的鼻尖,大摇大摆地走进卫生间。
姜橙这才发现,虞刑穿了裤子,只是腰带拉得比较低而已。
姜橙:……
要不要这么幼稚?
还有,小磕巴?
她又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本来还想说不油了,现在——油层好厚,他还没四五十岁,怎么就这样了?
姜橙躺到床上,睁眼无语望天。
虞刑还美滋滋地在浴室里洗洗涮涮,一想到刚才姜橙被他美□□惑,还吞口水地表情就乐。
翌日,组员们勤勤恳恳工作,各种文档文件资料漫天飞,大家忙得跟陀螺似的,霍安迅跟聂迎曼坐在一边,好像两只吉祥物。
聂迎曼站起来,问虞刑她需要做什么,虞刑「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道:「聂特助,可能要麻烦你帮我联繫一下财务部,让他们派一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过来,我们需要人做预算。」
聂迎曼点头,打电话喊人。
她回来时,霍安迅已经不见了,她抿紧嘴,不由得想到昨晚两人争执。
昨晚那么好的机会,她穿着特意买来的吊带裙,去敲霍安迅房门,霍安迅却让她回去睡觉。
她当场气炸,她忍了很久了,哪有男女朋友,还是已经订婚的准未婚夫妻,竟然都没有床上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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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霍安迅没有问题,也知道霍安迅不是保守的人,可到底为什么?
昨晚她也上头了,非跟霍安迅要一个答案,霍安迅最后的回答是:「曼曼,你回去冷静冷静。」
她冷笑一声,抓起被她特地拉到肩膀的衣带,转头就走。
吵完架她也后悔,想心平气和地跟霍安迅谈,可他竟然走了,连句话都没留。
聂迎曼慌了,很慌。
财务部派的人推开会议室大门时,聂迎曼眨眨眼,心口雷鸣般鼓动。
怎么是他!
虞刑朝年轻又满身朝气的小伙子走去,「你就是芬姐推荐过来的青年才俊,小伙子长得挺帅,话不多说,你也赶紧干活吧,辛苦你了。」
段嘉荣路过聂迎曼,还嘴甜地喊了一声「曼曼姐」。
虞刑听见了,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唇。
段嘉荣刚刚毕业,可专业知识过硬,虞刑交给他的任务他都能做得又快又好,只是目光却会时不时落在聂迎曼身上。
姜橙看见了,她埋头继续工作。
大家中午忙着赶工,都没来得及吃饭,晚上八点多,虞刑拍拍手,让大傢伙下楼觅食,餐费报销。
职员们各自揉着酸痛的脖子出去,会议室里只剩下虞刑姜橙、段嘉荣还有聂迎曼。
虞刑略微诧异:「嘉荣,聂特助,你们不下去吃饭?」
聂迎曼警告地看了一眼段嘉荣,随后道:「我跟安迅说好了一起吃,你们先走吧,用餐愉快。」
「那好吧,你跟小霍总也用餐愉快。」虞刑跟姜橙走了。
藉口表格没做完的段嘉荣飞快跑去关门,不等聂迎曼反应过来,他就抱住他,把嘴唇蹭到聂迎曼后颈,陶醉地吸气。
「曼曼,我好想你,你怎么都不找我了。」
聂迎曼阴沉着脸甩开他,「谁叫你来的!财务部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你!」
霍安迅态度骤变,段嘉荣这个小傻子还来凑热闹,聂迎曼焦头烂额。
「你现在就跟芬姐打招唿,说你胜任不了这里的工作,快去!」
聂迎曼摸着脑门,转了几圈。
段嘉荣瞬间变脸,「曼曼姐,我特地跟芬姐请缨,想来陪陪你,你就这么不欢迎我?你在床上不是还说我比霍安迅强得多,让你更爽……唔。」
聂迎曼把段嘉荣推到门板上,堵住他的嘴,恶狠狠地说:「闭嘴!你瞎说什么!」
她心虚地四处看,甚至忘了此时此刻会议室里根本没人。
段嘉荣捉着她的手亲了一下,眼神又变得暧昧,「曼曼姐,我们还没在会议室里试过,我们……」
聂迎曼像碰到了脏东西,立马松开手:「我们结束了,你赶紧走。」
「我不同意,你不是说你会跟霍安迅分手,跟我在一起吗?」
「床上的话你也信,跟你在一起?呵,你能给我什么?」聂迎曼听到笑话,嗤笑道。
「曼曼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不是真心的,你快把话收回去,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来!」段嘉荣那张青葱帅气的脸上,忽然被阴霾笼罩。
「段嘉荣,别在我面前发疯,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怎么能进来公司的!」
「是,我是该感谢你,我现在就好好感谢你!」段嘉荣忽然逼近,聂迎曼拼命推拒,却还是被按在桌子上。
「段嘉荣,你疯也有个限度,我马上就要跟安迅结婚了!你就不怕霍安迅知道,把你撵出公司吗?」一边躲避段嘉荣的亲吻,聂迎曼一边说。
当初要不是为了在霍氏工作,段嘉荣可能也不会跟她纠缠在一起。
她以为段嘉荣会退缩,可段嘉荣只是冷笑,亲吻近乎疯狂。
本来聂迎曼很抗拒,可身体的反应她没办法控制,她开始回应段嘉荣的吻。
俩人互相搂着对方的脖子,亲的难捨难分时,双扇大门被推开,「吱呀」声过后,霍安迅那张铁青的脸骤然出现。
聂迎曼勐地推开段嘉荣,扑到霍安迅怀里道:「安迅,他欺负我,他把我的衣服都扯破了。」
聂迎曼眼角挂泪,看起来悽惨无比。
霍安迅推开她,并一点点掰开她抓着他袖子的手。
聂迎曼傻眼。
「你当我是傻子吗?贱货!」霍安迅抬手甩了一巴掌。
本来他还能能忍一段日子的。
聂迎曼被扇到会议圆桌上,段嘉荣赶紧过去扶,却又被聂迎曼甩开,他站起来,大叫道:「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你不行,难道还要曼曼给你守活寡!」
霍安迅捏紧拳头,跟段嘉荣厮打起来。
会议室里「叮叮噹噹」响声不停,其间还夹杂着聂迎曼的尖叫声。
走廊拐角,奉命把霍安迅「骗」来的姜橙拍了拍胸脯,看虞刑一脸看好戏,脖子都抻长了的表情,她气不过,怼了他一下:「你的办法是不是太下流了?」
「下流吗?我又没让段嘉荣跟聂迎曼抱在一起亲,顺水推舟而已。」虞刑耸耸肩。
俩人下楼吃饭去了。
过了一日,组员们发现霍、聂、段三人都不见了,正诧异着,虞刑清了清嗓子说:「他们三个还有事,就先走了,咱们抓紧时间,争取周三就让大傢伙回家!」
组员们欢唿着,很快就把这一茬忘了。
可等他们回到公司,却发现聂特助离职,有心人再一打听,财务部那个小帅哥也离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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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风言风语在公司里迅速传开。
又过几天,霍安迅带着新女友出现在公司,心里活络的职员立马推断出这里面的「情爱波折」,三人的戏码被传出好几个版本,但万变不离其宗——霍安迅被绿了。
肩负重任的虞刑完满完成霍总交代下来的任务,不管是项目也好,还是分开霍安迅跟聂迎曼也好,都让霍总很满意。
大家都以为虞刑将走上升职加薪的美好生活,可过去好久,人事部都没有动静,小汤去问虞刑,却只得到一句话:「该来地总会来。」
小汤:??
这天,虞刑去接姜橙下班,即将上任公司副总裁的霍安迅忽然出现。
「有时间吗?」
虞刑看了眼表,给姜橙发了一条简讯,就跟霍安迅走进附近的咖啡厅。
「你喜欢过聂迎曼?」霍安迅也不来虚的,当即道。
「呵,怎么可能?我喜欢的一直是我老婆。」
「虞刑,你当我是傻子,你跟聂迎曼在酒店鬼混,你当我真不知道?」
霍安迅咬牙切齿,发现聂迎曼举止怪异时,他立马找人去查。
那人拿给他厚厚一摞照片,照片的内容是聂迎曼跟不同的男人在不同场合调情,其中大部分都在酒店,他们甚至忍不到进房间,在电梯跟楼道里就……
要不是他还需要聂迎曼给他提供他爸的动态,他早就——
「霍总,你说话干净点,我什么时候跟聂迎曼住酒店了,你别血口喷人。」
「你还撒谎,虞刑,你就不怕我告诉你老婆!」
「霍安迅,要发疯去找聂迎曼,别来我这儿找存在感。」
虞刑不想理他,他起身要走,霍安迅抓住他衣领,拳头勐地挥下。
虞刑本来想反抗,可看到玻璃窗后,急急忙忙赶来的姜橙,他立马放下手,任由拳头落下。
看到虞刑闭上眼,霍安迅懵了。
「霍总,你怎么打人!」姜橙赶紧去扶虞刑,「阿刑,你怎么样,咱们去医院?」
虞刑脸上迅速青肿,霍安迅下手不轻。
「我没事。」他安抚道,又抬起头看向霍安迅:「霍总,这一拳就当我算计你,我应得的,可以后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也不会客气!」
他把姜橙拉走,霍安迅气恼极了,大喊道:「姜橙,你被骗了,虞刑也是聂迎曼的入幕宾!」
姜橙听见了,眉头都没动一下,反而担忧道:「阿刑,霍安迅这样针对你,以后你还怎么在公司工作?」
虞刑一边喊疼,一边把脑袋靠在姜橙肩膀上,「橙橙,委屈你了,以后你可能要跟我过苦日子了。」
姜橙懵了。
虞刑歪头道:「霍总为了让小霍总能专心工作,把我贬到惠城,要我去开拓那边的市场。」
姜橙还在懵。
惠城,不是她爸妈住的地方吗?
她眼睛忽然睁大,扑进虞刑怀里,惊喜道:「太好了!」
虞刑揉了揉怀里人的头髮,「可是橙橙,我从总公司被撵到分公司,以后工资可能也会降。」
姜橙不在乎地挥挥手:「我也能赚钱,大不了,我养你!」
虞刑闷闷地笑。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这个简单,我们学校在惠城有分校,我可以调过去!」
虞刑抓住姜橙的手,跟她一块儿笑起来,扯到脸上伤口,姜橙急了,「你怎么样,我给你抹药!」
……
半个月后,虞刑跟姜橙各自办完手续,找了搬家公司,把行李往惠城运。
坐在副驾驶,姜橙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路程近一半,姜她后知后觉道:「阿刑,我们过去住哪儿啊?」
虞刑一边开车一边沖她挑眉,「我早就把爸妈对面的房子买下来,咱们搬进去就能住,以后咱俩吵架,你回娘家也方便。」
「讨厌。」
姜橙捶了他一下,嘴角的笑容却甜如蜜糖。
第95章 穿越就被刺杀
手指剧痛, 虞刑垂下眼,就见自己手上端着一碗浓稠苦黏的汤药。
辛苦味道扑进鼻子, 他皱了下眉, 如果原身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碗汤药里面有剧毒!
而原身毒杀的对象就是他此次任务的目标——大弘王朝的婉宁长公主。
不贵,不能叫她长公主了, 半月前,她被发现并非皇帝血缘,是假公主,后速被褫夺封号,被流放至千里外的肃慎道。
原身则是婉宁长公主的驸马, 曾经打马游街, 被万千闺阁千金所倾慕的状元郎。
只不过此刻,他也成了阶下囚,两只脚腕上, 还拴着脚镣, 脚镣重达十斤, 原身就是个读书人, 十斤脚镣几乎断绝了他逃跑的念想。
可在出京前, 有人递给他一张纸条, 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要他于途中毒死婉宁长公主,事成后便可放了他, 山高水长, 他自可去流浪。
原身入官场后, 因为公主得宠, 一路直升, 从七品官做到四品,对京内官员的了解并不少。
原身猜测给他递纸条的是宫里的那位陈贵妃,毕竟,当今皇帝无子,后宫嫔妃但凡有孕,全部都离奇流产。
皇帝也妥帖了,甚至曾当众说出百年之后就让婉宁长公主继位的话,可在一个月前,入宫十年尚无子嗣的陈贵妃被诊出喜脉。
太医更是断言,陈贵妃腹中胎儿一定是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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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嘴唇微动,他现在正站在前往肃慎道的某一驿站中的茅草屋前。
他跟婉宁长公主是囚犯,皇帝更是褫夺了公主的封号,喊她「公主」,纯属活腻了。
可原身为了获取公主的信任,一直偷偷喊她公主,想麻痹她,好趁机下毒。
今天就是原身找到的最佳时机。
公主身娇体弱,虽然皇帝也曾派老师教授她拳脚功夫,可公主一介女流,体质终究比不得男儿,还没到驿站就病倒了,驿站官员怕公主死在这里,就不顾押解官兵的阻拦,硬是派人抓药,还叫虞刑给公主煎服。
虞刑刚想把药倒掉,公主的贴身侍女舒云急急忙忙从草屋中走出,看到虞刑手中的汤碗,她想都不想,就接了过去,「驸马爷,劳烦您了,公主就等着这口药呢。」
前往肃慎道的路漫长而又酷寒,公主又高烧不退,舒云担心极了。
看舒云沖他微微俯身,就走进了草屋,没过多久,门里就传来舒云把公主叫醒,催她喝药的声音。
那毒饮上一口,就可当场毙命,想到纸条上写的,虞刑沖了进去。
在汤匙餵进公主嘴里前,他大喊道:「不能喝!」
舒云吓了一跳,汤匙掉到地上,迷迷煳煳的公主也掀起眼皮,朝虞刑看来。
被两双疑惑的眼睛盯着,虞刑快步走过去,把药碗抢过来,并道:「我刚才煎药的时候,一不小心躺了眼泪,眼泪流进药碗里,公主肠胃弱,别再病得更重,我马上去重煎一碗。」
说着,虞刑把药碗的汤药倒到地上,转头掀开帘子,大步离去。
驸马以前向来讲究礼仪,这样大步流星倒是少见。舒云浅浅蹙眉,但眼下她更在乎公主,就道:「公主,我先扶您躺下。」
公主按住她的胳膊,虚弱地说:「驸马没干过粗使活计,舒云,你去帮帮驸马。」
舒云「哎」了一声,把公主的被子往上捻了捻,给公主盖严实了,才跟着虞刑的脚步离去。
公主本来身体十分疲惫,脑袋也好像伸进去一根棍子,搅弄风云似的,她合上眼,想再休息一会儿。
可这时候,地上传来老鼠觅食的「吱吱」声,她轻抬眼眸,就见几只老鼠的鼻尖凑近被汤药浇洒的位置,几个唿吸后,地上躺了好几只老鼠尸体。
那一瞬间,婉宁只觉后背冰凉,也不知道是被子捂出来的汗,还是吓出来的冷汗。
她復又闭上眼,又睁开。
地上的老鼠尸体是真的,不是她眼花。
所以,在药里下毒的是——
婉宁心口一痛。
舒宁回来时,手上端着热腾腾的药碗,她亲眼看着公主喝下去,皱紧的眉头才松快了些。
见公主精气神儿比没喝药前强了不少,她就跟公主聊天,话题不经意拐到驸马身上。舒云笑呵呵地说:「公主,驸马爷真的很在乎您呢,刚才我去帮驸马爷熬药,驸马爷都不许我动手,还说要亲自给您熬。」
舒云笑得多开心,多替婉宁高兴,婉宁心里就有多痛苦。
亲自?
是想亲自杀了她吧。
难怪这几日驸马总是心事重重。
她爱重的驸马,她亲自向父皇求来的夫君,竟然想毒死她,为什么!
婉宁痛苦地闭上眼睛,舒云以为婉宁累了,就闭上嘴,也把虞刑手指被烫伤的情状一併咽下去,她起身离去。
掀开帘子间见驸马爷站在门口,还很拘谨地对她说:「公主如何了?」
「驸马爷,公主已经喝了药,现下已经睡了,您不进去看看?」
「不用了,我在这里守着公主就好。」
他没能毒死公主,怕是陈贵妃的人还会下手。
在舒云走后,他警惕地望向四周,此处距离肃慎道尚有千里,如何能安全地把婉宁公主送达?
虞刑的目光逐渐变得悠长。
房檐之上,一蒙面刺客见虞刑去而復返,又端回来一碗汤药,房间内的公主也没有死,他愣了一瞬。
上头不是说虞刑会把公主毒死吗?
杀手眼角的刀疤兇恶的朝上挑动,「没用的东西,该不会被婉宁公主发现了吧!」
杀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房檐。
虞刑不行,就只能他动手了。
且等黑夜……
屋里婉宁公主睡了多久,虞刑就在门口守了多久。
期间舒云过来一趟,给公主擦身,舒云刚进去,就尖叫一声。
虞刑下意识想要掀帘进去,却被舒云叫停,「驸马,您别进来,我在给公主换衣服!」
在公主的命令下,舒云赶紧处理掉地上的死老鼠,装作没事人一样,给婉宁擦身,随后端着水盆,急匆匆走出房间。
虞刑望着舒云的背影,嘴角抿起。
夜色将近,控制好情绪的舒云把饭菜端过来,虞刑看见,舒云的脸还是白的。
屋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舒云见他盯着,便垂下脑袋,谦卑道:「驸马爷,吃点儿吧,明天一大早还得赶路。」
饭汤清汤寡水,几乎看不见米粒,菜也做得又咸又辣,几乎难以入口。在被公主选中成为驸马前,虞刑虽然家世不够勛贵,但也不愁吃穿。他何曾吃糠咽菜,还要受押解官兵的磋磨。
「驸马,您脸色好难看,奴婢知道您心忧公主,可如果您也倒下了,谁来照顾公主?」舒云定了定神,稳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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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既然不允许她告诉驸马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肯定是怕驸马担心,她一个小侍女就别添乱了,公主想必会自己与驸马说明。
这样一想,舒云脸色终于恢復正常。
听了舒云的话,虞刑恍然想起,原身已两日水米未进,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他皮肤冰凉,明明已入秋,脸上却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接过筷子,三两口把晚餐吃光,放下筷子时,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看向舒云道:「公主的饭食呢?」
舒云展颜一笑,「驿站怕公主身体出岔子,特地让厨娘给蒸了馒头,我现在就给公主送进去。」
虞刑这才看见,在舒云的另外一只胳膊上,还挎着一只食盒。
他伸出手来,「我去吧。」
舒云欣喜地点点头。
虞刑掀开帘子,却留下一句:「以后别唤我驸马,也万不可唤公主为公主,你就叫我虞刑,叫公主婉宁就好。」
舒云急了,「那怎么行,尊卑有别,奴婢只是……」
「舒云,婉宁已不再是公主,我也早已不是驸马!你听清楚了,千万别惹来祸端!」
虞刑很少发怒,舒云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也没见过几次。他冷不丁兇悍起来,舒云挺怕的。
「舒云明白。」舒云又俯下身子。
「宫中礼数你以后也莫要再行了,去休息吧。」
说罢,虞刑扯下帘子,走进屋内。
夜色昏暗,茅屋里没电灯,月光影影绰绰,余晖洒在婉宁的脸上,衬得她莹白如玉,细腻的肌肤上却透着一股子病态。
她一曾为一国公主,金尊玉贵,现如今身心受辱,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看着婉宁公主的脸,虞刑轻轻放下手,想把她鬓角的髮丝捋到后边,手还没碰到,婉宁睁开眼,黑玛瑙似的眼珠宛如深幽的潭水,叫虞刑心里一惊。
「公主,您醒了?可要用膳?」虞刑把食盒打开,押解这一路,官差只给他们吃干饼,想要口水都费劲。
有受不了的曾经是富家少爷的囚犯张口索要,被打断两条腿,扔在了密林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不管明天一早婉宁的身体能否支撑赶路的辛劳,官差都不会给她休息的时间。
虞刑十分清楚,陈贵妃除了买通原身,押解囚犯的十个官差里,至少有一半被陈贵妃买通。
更别提一路上穷追勐打的杀手……
他有预感,今夜註定不眠。
婉宁必须得补充体力,不等婉宁回答,虞刑就把婉宁扶起来,把馒头泡在勉强算作汤的看不见油腥的汤水里面,泡软了,一勺勺餵进婉宁嘴里。
不知道为何,虞刑发现,公主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幽黑瞳孔似乎溢出苍凉伤悲之色。
是病了一场,身体虚弱导致,还是婉宁知道原身想害她?
虞刑不敢表现地太过明显,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婉宁也一整日没用过饭,虞刑喂,她就吃,两个人都不开口,房间里安静得过分。
忽然,一柄剑穿过窗户,朝婉宁刺来。
作者有话说:
开个古代架空版的故事,希望宝儿们喜欢
第96章 公主,臣冒犯了
虞刑动如脱兔, 剑刺过来的剎那,他当即跳起, 抱着婉宁滚下床。
往下滚时, 不忘顺手抓紧被子。
他带着婉宁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他身上的长衫裹了不少泥,可掀开被子, 婉宁身上还干干净净的。
「快穿上衣服!我缠住他!」
虞刑话音落下,人就已经跟从窗户飞进来的杀手交上手。他脚腕还拴着十斤重的脚链,婉宁扭回头,看到的就是虞刑艰难地与杀手对阵,她慌不迭套上外衣, 拔腿就往屋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去叫人!」
这时候,杀手的剑锋划过虞刑脖子,在喉咙口切出一道手掌长的剑痕。
杀手的目标是婉宁公主, 他不多恋战, 提起剑追着跑出去, 虞刑察觉到杀手的动作, 他扑倒在地, 两手抱住杀手的脚踝, 死也不让他动弹一下。
眼见婉宁公主越跑越远, 杀手龇了龇牙,未被布巾掩盖的双眼爆发出滔天怒意, 他勐地举起剑, 朝虞刑砍噼而来。
双脚和手臂一起用力, 躲过致命一剑, 并在千钧一髮之刻举起双脚, 杀手臂力强劲,这一剑竟然砍断拴在虞刑脚腕的脚链,十重的大铁球滚了好几圈,虞刑眼中闪过惊喜,趁杀手愣住,他抓住铁球,砸在杀手脚背上,后迅速逃离。
他一边跑一边喊:「杀手闯进来了,杀人了!」
驿站的官兵也好,押解囚犯的官兵也好,都沖了出来,杀手忍着脚骨剧痛,跳出窗户飞速逃窜。
此时虞刑已满头大汗,他见院里早没了婉宁公主的身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时候,从睡梦中惊醒的舒云往这边跑来,衣衫十分凌乱,虞刑眉头一皱,「公主呢?」
舒云蒙了:「公主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虞刑心中暗道糟糕,他上当了!
那杀手竟然是个幌子,他们还埋伏了别的人手!
虞刑匆惶离去,舒云急得直跺脚,在追与不追之间,她权衡了一阵,跑去抓住其中一个官兵的手,大声喊道:「我家公主殿下呢?公主呢!」
官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冲进婉宁下榻的茅草屋中,屋里哪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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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负责押送的这群囚犯当中,就属万民公主身份最尊贵,上面千叮咛万嘱咐,要是婉宁公主出了岔子,他们的脑袋全得落地。
官兵头目霎时冷汗尽流,目眦欲裂地喊:「还不快去给我找,找不到公主,我跺了你们!」
舒云急得掉下眼泪,也顾不上繫上扣子,扭身就也要去找,头目拉住她:「虞刑呢?他不是跟公主在一起吗?」
舒云甩开他:「驸马心系公主,早就去找了!」
舒云话落,头目忽然冷下脸,他计上心头,招了招手,大声道:「囚犯虞刑绑架公主,畏罪潜逃,现派官兵追捕,胆敢反抗,杀无赦!」
舒云不可思议地转回头,却只隐约看见头目的嘴角朝上扯,弧度阴邪。
……
虞刑一路追到驿站之外,驿站位置荒凉,周围荒无人烟,再往东边就是一片阴森的密林,婉宁应该不会跑到那里面去了吧?
虞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可多耽误一刻,婉宁的生还概率就缩减一成。
他一咬牙一跺脚,丛林跑去。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你在哪?」
天色昏暗,树林当中枝繁叶茂,将月色隔绝在外,就更阴森恐怖,虞刑的叫喊自然没人回应,倒是虫叫鸟鸣声久久不息。
虞刑更急了,他才刚进任务世界。
他加快脚步,穿梭在树林里。
忽然间,耳边传来簌簌声,他赶紧蹲下,原身虽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可耳聪目明,尤其是眼睛,比一般的武者还要犀利几分。
眼前十米处,婉宁公主被一群黑衣人包围,像逮老鼠似的,一点点缩小包围圈,看到婉宁公主目露惊恐缩紧身体的样子,他们好像很享受。
游戏玩够了,杀手首领粗着嗓子说:「婉宁公主,我们本不想杀你,可皇上有令,你玷污了皇室血脉,不除掉你,你始终是皇上的一颗心头刺,公主,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来皇家!」
说罢,首领高高举起手中剑,婉宁公主闭上眼,面目被痛苦纠缠。
虞刑见状,忽地大喊:「婉宁公主,臣下来救你了!」
虞刑沖了上来,杀手见虞刑只有一人,禁不住露出玩味的笑。
区区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胆子追上来,首领敬佩虞刑的胆量,也唾弃他的愚蠢。
他使了个眼色,离他最近的杀手朝虞刑奔去,眼见两人就要撞在一起,虞刑忽的抬起胳膊,沙土扬在杀手脸上,趁另外几个杀手无从察觉,他扬起另外一只手,细腻的沙子飞溅进所有杀手的眼睛,虞刑扯着婉宁公主的胳膊,带着他往树林更深处逃去。
「该死的,竟然使阴招!都给我追,抓到他,我把他胳膊一截一截剁下来!」首领气急败坏,一声令下,所有人飞蹿出去。
他们都受过最严苛的训练,虞刑跟婉宁公主身娇体弱,还没跑多远,就被追上。
「你跑吧,他们的目标是我。」婉宁公主声音凄凉。
「臣不可能丢下公主!」虞刑抓得更紧,婉宁公主的手腕被他捏在手上,没有一刻放松。
「你本来就想杀我,还装什么!松开本公主!」逃命路上,婉宁公主忽然发难,虞刑咬着牙往后瞧,杀手距离他们只余十几步,随时都可能扑上来。
「公主殿下,有您这句话,臣下死也安心了。」
虞刑突然开口,却叫婉宁公主睁大眼睛。
这人是不是疯了!他听不懂人话吗?
还有,谁要他死了!
「你给本公主下药,本公主都……」知道了。
婉宁公主话未说完,就被虞刑拽到身后。
追兵紧随而至,一道月光倾泻在首领手中的剑上,顿时冷光四射。
「驸马爷,何必呢?你现在把公主交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首领一边诱哄一边往前逼近。
「站住,不然我们就跳下去!」
婉宁公主惊诧之余,这才发现他们背后是一条汹涌的河流,水势湍急,河道中怪石林立,失足落水几乎没有生还可能。
「你把我交出去,你还能留一条命!」在虞刑背后,婉宁公主小声地说。
她理解驸马,从前的天之骄子,因为她沦落成罪犯,如果杀了她能留他一条性命,倒也值了。
只是心口为什么这么痛?
婉宁公主蹙起秀眉,正要推开虞刑,自己走到杀手剑下,虞刑后脑好像长了眼,一把抓住她胳膊,不许她再往前一步,婉宁公主挣动了一下,却奈何不得,她挑起么眉,曾经的文弱书生手劲儿何时这么大了?
「你别动,听我的,咱俩都能活命!」虞刑扭过头,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
「你……」
「你闭嘴!」虞刑呵斥一声,声音并不大,落入公主耳里,却宛若雷鸣。
他竟然吼她!还凶她!吗,明明刚才一口一个公主,一口一个臣下的!
婉宁公主握紧拳,双眸里的沉沉死气被一团火焰驱散。
婉宁公主老实了,虞刑才回过头跟杀手对峙:「我可以把公主交给你们,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当然可以,但你必须要先把公主给我。」首领也不是傻子,当场跟虞刑讨价还价。
虞刑冷冷一笑,「既然你们没有诚意,我们也没必要再谈!」
杀手眼皮一跳,上面要求他们必须带回公主身体的一个部位,不然就算任务失败,他们也拿不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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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虞刑真有扯着公主往河水里跳的打算,首领绷不住了,急忙说道:「你等等,先把你的条件说出来,我听听看。」
虞刑已经领着公主转过身,轻飘飘地抛出一句「晚了」,就跟公主手拉着手跳下河流。
首领大骇,瞪着眼珠子跑过来,他扒着岸边,黑衣沾染上水边的淤泥,他也不在乎,虞刑跳得太快,他只摸到虞刑的一片衣角,「扑通扑通」两声,两个人就消失在水面。
「首领,现在怎么办?」
首领面颊抽搐,转身把刀插进废话连篇的下属腹中,并骂了一句「混蛋」。
让手下把死透了的人扔进水里,看着尸体越飘越远,且速度不慢,首领哼了一声。
水流这么急,那傢伙跟公主跳进去,肯定活不成。
可警惕如首领,他带着人在岸边瞪着眼等了好久,不见人上来,才带人离去。
水里,被水浸湿的虞刑和婉宁公主在水里挣扎了一阵儿。
跳下水之前,虞刑本来看准一颗石头,石头巨大,前边还有一颗比这个石头还宽大许多的礁石,入水时扎得稳一些,两人挤在两颗石头中间,活命的机率大大提升。
可虞刑失算了,身上挂着一个婉宁公主,婉宁公主不重,可俩人身上的衣服吃水,还兜袍似的,在水里根本站不稳。
虞刑使劲浑身力气,才先把婉宁推过去,自己抓着石头上滋生的水草,在水草断裂前,也挤到缝隙间。
可他没想到,两颗礁石之间,水流地流速确实比外部慢一些,可婉宁还是站不住。
情急之下,他只能一手抱住巨石,另一手解开上衣,把衣服扭成绳,缠在婉宁公主腰间,让她不被水流沖走。
婉宁不识水性,见虞刑把上衣脱了,露出白皙的上肢,她红了脸,「你干……」
她忘了自己在水里,嘴巴刚张开,就被灌了一大口水,呛得她直咳嗽。
虞刑赶紧靠过来,把衣服拧成一段,一端系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系在婉宁腰间。
婉宁本来不情愿,可虞刑的大手扣在她腰上,扣子也系得死紧,她根本拽不开。
手劲儿比不过虞刑,她只能瞪他。
虞刑微微一笑,宠溺的眼神儿叫婉宁不由得心中一盪,情不自禁转过头。
知道婉宁害羞,虞刑也不盯着她瞧,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回到岸上,那群人不敢跳下来,估计在岸上待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离去。
他正思虑着,转头却发现婉宁公主脸上薄红褪去,闭着眼,长睫随着水流翕动,已然陷入昏厥。
虞刑吓坏了,他连忙松开手,想带婉宁游到水面,可他高估了这具身体的体能,他的手掌刚刚离开石壁,两人就一块儿被沖走。
期间他试图与水流搏击,却奈何身子不济,被水流裹挟着越沖越远。
好在腰间的衣裳系得够严实,虞刑昏迷前,公主还跟他绑在一起。他抓着衣带,把公主抱在怀里,又把她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口,收紧胳膊后,他放心地闭上眼。
不知道过去多久,虞刑睁开眼皮,眼前是青天白云,他后脑忽然剧痛,他抬起手臂,摸了一下,只摸到一手的血。
他忍着疼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于前胸后背,有的深如两指,有的只是浅浅一道,可相同的是,鲜血都已经凝固了,呈黑红色。
他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四处寻找婉宁。
捆在他腰间的布条还在,虽然已经破烂不堪。沿着布条,他看到尚在昏睡中的公主,他慢慢地爬。
这里是一处被河流冲击出的低矮平原,面积不大,可河岸上尽是石头,凹凸不平,他胸口的旧伤被剐蹭,还磨出不少新伤。
艰难的攀爬过后,他终于来到公主身边,许是在水里被他保护得很好,公主脸上只有几道浅浅的伤痕,身体前部几乎没有伤口,后背跟大腿后侧伤口多一些,应该是被水底的石头划破的。
他在婉宁的耳边轻声唿唤:「公主,醒醒,该醒来了。」
婉宁缓缓睁开眼,眼前黑了一片,她眨了两下眼皮,虞刑的脸才映进她眼底。
「驸马?」
婉宁眼底清澈,好似一汪泉水,虞刑看着,心中柔软一片。
「公主,臣在。」
虞刑的这句话勾起婉宁心中不好的回忆,她眼中的柔弱迅速散去,转换来的,是一片冰冷。
在岸上,她已经告诉过虞刑,她识破他了,也知道他想毒死她,可他为什么不把她交给杀手,还跟她一起跳进河里?
跳河之前,虞刑好像说了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婉宁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获得答案。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直白地问。
「你本可以好好活着!」公主又补充一句。
「活着?公主,难道你真的觉得,我把你交给他们以后,他们会让我活着走出密林?」
虞刑的疑问让婉宁沉默,她当然不确定,可好歹是个机会,也许呢?
不过——
婉宁瞬间反应过来,所以虞刑跟她一块儿跳进河里,只是因为猜出他们不可能放过他?
剎那间,婉宁心头冰凉。
她抱紧胳膊,粗布衣宽大,可浸了水后,一寸寸贴在肌肤上,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她没发现,只垂着眼眸,试图对抗突然涌入全身的刺骨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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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看婉宁发抖,只以为她冷,胳膊张开,下意识抱紧她。
「公主,臣下冒犯了。」
他靠得近,嘴唇几乎贴在婉宁耳侧,他的体温比婉宁高出不少,虽然婉宁不愿意被他抱,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她的手臂下意识打开,贴在虞刑后背,脑袋也缩进他胸口。
直到虞刑胸口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给自己,婉宁脸色变了。
她唾弃自己,她怎么就这么把控不住!
曾经他可是想要她的命!
脑子里天人交战得厉害,婉宁的胳膊却搂得越来越近,虞刑身上的伤更重,他吃痛,闷哼一声。
婉宁发觉后,忙不迭收回手,手指黏腻的触感叫她心惊,她缓缓把手抽出,是血,猩红的,可怕的,刺入她眼中。
瞳仁勐地紧缩,婉宁看向虞刑,虞刑脸上冒汗,她摸了一下,很冷,虞刑垂眸看她,安慰道:「没事,小伤。」
说着,他把婉宁沾了血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把血擦净了,他才松手。
「公主,你感觉怎么样?还冷吗?」
「我……」
「那臣再抱紧些,您的手稍往下,下边伤口浅,已经不流血了,别再弄脏您的手。」
婉宁的心里的钟被撞响,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抱了多久,婉宁只感觉自己贴着虞刑胸口的皮肤热得发烫,但还是黏腻腻的,她以为那是附着在衣裳上的未干的水。
等婉宁发现虞刑抱她的手渐渐下垂,他搭在她头顶的脑袋也重了许多时,一个念头浮进脑海。
她不敢动,声音发抖道:「驸……马,你还……醒着吗?」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林中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水流击打河岸的澎湃声。
「驸马?」
她轻轻一推,虞刑歪着身子倒下去,眼睛早已合上,嘴唇干裂惨白,胸口的血食人花一般晕染开。
「驸马!」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公主,您要抛弃微臣吗?
虞刑双眸紧闭, 已然陷入昏迷,婉宁扑过去, 浅淡的眸子里晕开水色。
荒山野岭, 怎么办?
婉宁并非张牙舞爪的性格,越是紧急,她越冷静。
他们在半山腰掉进水中, 水流又湍急,这处地势平坦,他们应该被冲到了下游。山脉下游水土肥沃,最适宜居住,附近一定有人家。
推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婉宁不敢耽搁, 她跑到林子里找到藤蔓,把虞刑上衣扭成的绳子撕成布条,做了一个简单的「拉车」。
往下游低洼处走, 一定能遇见百姓。
怀着坚定的信念, 婉宁把藤条捆在身上, 艰难地拖着虞刑下山。
虞刑比她高出一个头, 体型也比她宽壮, 她受了伤, 还腹中空空, 行进得十分艰难。可她不敢停下,耽搁一时半刻, 驸马可能就没命了。
婉宁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肩膀跟藤蔓摩擦的位置已经磨出一道深深的沟, 湿透了的麻衣陷进肉里, 双手掌心也都各自勒出一道长痕, 贯穿左右,婉宁却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她只有一个信念:驸马必须活着,他不能死!
终于,在婉宁昏厥前,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她嘴角微翘,「救……」
人倒下去。
再醒来,眼前出现一张布满皱纹的、和蔼的脸,「姑娘,你醒了?」
老奶奶声音温柔,「醒了就好,快把药喝了。」
看出老奶奶没有恶意,婉宁捧着碗,把苦涩的药汤灌入口中。
她擦了下嘴,急切道:「奶奶,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他还活着吗?」
老奶奶放下药碗,缓缓道:「姑娘,你先别急,你夫君好着呢,他比你醒得早,现下已经跟我大儿子下水捉鱼去了。」
婉宁听说他醒来了,松了口气,但转瞬就瞪起眼:捉鱼,驸马?
她实在没办法把这两个词联繫到一起。
老奶奶看婉宁一脸震惊,笑了:「他们待会儿就回来了,你先躺会儿。」
既然醒了,婉宁哪里还好意思躺着,她爬起来,她身上穿着的应该是老奶奶家里人的衣服,布料很旧,但洗得干干净净,还飘散着一股皂角的香气。
她跟着老奶奶走出去,发现园子里还有两个小娃娃,看年纪应该都才三四岁,一男一女,养得胖乎乎的。
他们看到婉宁,飞奔过来,一人抱住她一条大腿,奶唿唿地喊「姐姐」,婉宁的心化了,要是没出「真假公主」这档子事,她跟驸马也打算要孩子了,也许现在,她怀孕了说不定……
想到曾经,婉宁感慨万分。
「宁丫头,你回屋歇着,出来做什么,铁蛋妞妞,别缠着宁姐姐,她身上有伤。」
老奶奶提起,婉宁才发现,她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少,可竟然一点都不痛了。
好神奇。
「那是我们山里的草药,碾成汁水,洒在伤口上,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止住血,一个时辰以后,就一点儿痛楚都感受不到,我们山里人经常上山採摘这种草药,送到镇子上的药铺售卖,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呢。」
山里人自有山里人的活法,婉宁一脸受教。
她看奶奶进厨房烧饭,再抬头一看,太阳挂得老高,已是晌午。
「奶奶,我帮你。」
说是帮,可婉宁不仅没点着柴火,还差点儿把自己衣服烧了,奶奶「咯咯」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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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羞赧极了,「对不起奶奶,你教我,我肯定好好学。」
在奶奶手把手地教导下,婉宁终于把火生起来,她一个劲儿往里添柴,把火烧得旺旺的,奶奶夸赞她聪慧,婉宁抿着嘴笑。
别看奶奶年纪大了,做饭仍旧是一把好手,没过多久,就整治出两菜一汤,还闷了红薯糙米饭。
婉宁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
她更羞赧了,垂下头,用手拨弄着干柴,往灶膛里怼。
「再添柴,锅要炸了。」
婉宁正要加柴时,忽听得头顶一道声音。
她抬起头,见虞刑倚在灶房低矮的门口,正含笑望着她。灿烂的太阳光在他身后,给他裹了一圈金边,愈发衬得他英俊帅气。
婉宁手一抖,被她推进灶膛里的柴火烧得只剩一截柴火屁股,从灶膛里蹦了出来,火星弹在她手上,沉迷男色的她被烫得一哆嗦,小小的「呀」了一声。
奶奶听见了,连忙道:「宁丫头,烫着了?起泡了?我去给你拿药。」
奶奶匆匆离开灶房,虞刑动作迅速,他蹲在婉宁身前,抓着她的手,瞧了一阵。
婉宁皮肤白,手又没做过活,干净清透,白玉似的,火星溅到的地方留下一圈红印子。
虞刑皱眉,想都不想,就扯着婉宁的手塞进凉水桶。
山里的水冰凉刺骨,婉宁冻得一哆嗦,虞刑发现了,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愚蠢,一边把婉宁的手抽出来,给她揉搓,等掌中腻白的手暖和过来,他才去观察烫伤,方才让他大惊失色方寸尽乱的伤痕早已不见。
虞刑有些尴尬。
被他捧着手端详,他还凑得那样近,被烫了的地方好像更热了,婉宁抽回手,别扭地侧过身。
虞刑也尴尬了,他后退两步:「公主没事就好,微臣先出去了。」
虞刑弯腰后退,正赶上奶奶拿着一小盒药膏进来,她忙道:「虞小子,赶紧给你娘子把药擦了,烫伤可比刀剑伤还要难受。」
奶奶刚才听见婉宁低唿,以为婉宁真烫坏了,急急地说。
婉宁有些难堪,「奶奶,不用了,我没事。」
「怎么没事,看看你这手,嫩的呦,留疤你相公要心疼的。」把药膏塞进虞刑怀里,奶奶就出去了,两个小孙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疯去了,她得去把他们喊回来,该吃饭了。
虞刑轻咳一声,旋开盖子,蘸了一点儿翠绿色的药膏,走过来道:「奶奶让臣下抹的,公主,冒犯了。」
说着,虞刑就不顾婉宁的挣扎,在她手背抹了薄薄一层。
膏体泛着清淡的药草香,不难闻,但也不好闻就是了。
「娘,我们回来了!我们抓了好几条鱼,今晚可以改善伙食了!」兄弟俩提着水桶进来,在院子里喊。
婉宁迅速掩去面上的羞涩,掀开帘子走到院子里。
没记错的话,那天在河边,就是这两位救了她跟驸马。婉宁前脚出去,虞刑后脚跟上。
他比婉宁早半天醒来,跟两位大哥混熟了,知道他们一个死了媳妇,一个尚未娶妻。
「两位大哥,谢谢你们救了我跟我……相公。」婉宁还不习惯称唿虞刑为「相公」,说话别别扭扭的。
虞刑倒适应良好,他站在婉宁身侧,腰板挺得很直,「两位大哥,多谢。」
「谢什么,我们也没干什么,就算没有我们,你们也会被旁人救下。」两位大哥淳朴憨厚地朝他们笑。
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宫廷中,婉宁还这么没见过这样的人,但她很开心,被最爱的父皇撵出宫还被发配到肃慎道的落寞与忧伤好像都被驱散不少。
她莞尔一笑,虞刑看她欣悦,便也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对面两个男人见夫妻俩之间缠绵的情谊,娶过妻的一脸怀念,尚未娶妻的满脸嚮往。
这时候,奶奶把两个跑到邻居家里玩儿的小孙子领回来,几人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午饭,因为两个孩子在,就更闹腾了,奶奶几乎没办法好好吃一口,婉宁看着小小的娃娃,主动请缨。
两个小孩儿在山里跑惯了,奶奶又惯着他们。可爹爹跟叔叔却对他们很严厉,冷不丁看见婉宁这样温柔声音也好听的姐姐,竟然变得乖巧起来。
虞刑看着轻轻把头髮捋到耳后,满脸温柔的婉宁,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
婉宁这么喜欢孩子,以后如果他们有孩子……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虞刑一不小心吃多了,竟然吞下两碗糙米饭。
虽然比不上两位干了不少活的,可也不少。
原身每顿可就只吃半碗。
虞刑有些心虚,生怕婉宁瞧出不对劲,可婉宁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两个孩子身上,看他们小嘴鼓动,一口一口吃得香,她脸上开了花一般。
虞刑放下筷子,心里吃味。
他在桌下的手碰了碰婉宁的胳膊,「我来喂,你吃饭吧。」
婉宁碗里的米饭还没动几口。
婉宁回头看他,眼里充斥着不信任,好像在说:你行吗?
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
虞刑把孩子的饭碗接过来,郑重道:「我当然行!我又不是没餵过孩子!」
他看着两个小傢伙,却忽视了婉宁眼里闪过的精光。
驸马餵过孩子?什么时候?谁的孩子?
没记错的话,驸马家中他是独子,驸马也在京城也没有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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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被人看出破绽,婉宁垂下头,认真吃饭,只是她咀嚼时,十分的慢,好像在数米粒。
虞刑想在婉宁面前表现自己,向她证明自己可以照顾孩子,还能把孩子照顾得很好。
可两个孩子不买帐,虞刑餵饭时,他们「哇」一声哭出来,虞刑吓了一跳。
奶奶跟两位大哥倒是老神在在,虞刑慌了手脚,忙放下碗筷,「你们怎么了?呛着了?伯伯给你们拍拍背好不好?」
两个孩子一听,哭得更大声了,好像虞刑虐待了他们。
虞刑急得满头汗,有苦说不出。
不应该这样的,餵饭而已,他很擅长的。
他手忙脚乱,左手搂着小男娃,右手抱着小女娃,身体轻轻地晃。
可两个小鬼头不仅不买帐,还扯着嗓子嚎,男娃甚至啃了他一口,小孩子的牙软,虞刑没感觉到疼,就是心里不是滋味儿。
完蛋了,婉宁肯定以为他不会照顾孩子!他还怎么有脸跟婉宁提生娃娃!!
虞刑懊恼不已时,婉宁转过身来,两个孩子看她张开手臂,推开虞刑,扑进婉宁怀里。
哭嚎着大喊:「娘!」
虞刑:??
小兔崽子,谁是你娘,你……
虞刑眼神兇狠,婉宁似有察觉,瞪他,虞刑缩了缩脖子,蔫了。
「娘亲,他好可怕,呜呜呜!」
两个孩子哭得难过,婉宁只好抱起他们,把他们送到屋里,起身时,婉宁又剜了虞刑一眼。
虞刑心里苦涩。
「娘子,我……」
可婉宁回给他的,只是冷落的背影。
虞刑沉沉嘆气,两位大哥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奶奶也笑得捶起大腿。
在奶奶家里住了几日,虞刑跟婉宁就上了路,他们还得往东去。
婉宁不愿逃跑,更不愿意背上畏罪潜逃的污名。
婉宁刚刚抱着两个小娃娃哭了一阵儿,跟他们保证说以后会来看他们,他们才勉强答应婉宁跟虞刑离去。
婉宁眼睛还红着,她背对着虞刑说:「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就当不认识!」
说罢,婉宁迈开步子,往东方走去。
虞刑没想到婉宁会这么绝情,他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婉宁的背影,看她绝情到甚至不愿意回头,虞刑咬牙,悲怆喊道:「公主,您要抛下微臣吗?」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虞刑,你放肆!(已修)
为了逼真, 虞刑还掐了一把自己腿上的伤口,他身上的伤比婉宁要重, 婉宁身上的伤痕已经痊癒, 他身上的只是结痂,还横亘在衣服底下,条条道道。
他脸上还有一道, 兇恶的横贯右脸,上重下轻,伤口尾端指向嘴角。
他朝婉宁喊话时,面部肌肉牵动伤口,显得他整张脸都可怕几分, 难怪小朋友被他吓得嗷嗷叫唤。
在婆婆家里住的这几天, 婉宁对他「嘘寒问暖」「温柔小意」,不可能刚刚离开,婉宁就把他当仇人了吧。
可虞刑没想到的是, 婉宁不仅没有回头, 反而较快脚步, 眼见她的身形就要隐没在树林里, 虞刑急了。
「公主!」
婆婆说, 从这里到东边, 穿树林最近。
虞刑也加快步伐, 河边鹅卵石多,大小不一, 他脚下打滑, 一下子摔倒, 「扑通」一声后, 虞刑顿时悽惨痛叫, 婉宁停下了。
她挣扎了几瞬,到底迴转过头,见虞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没了声音,她吓坏了,连忙跑过来。
「驸马,你……」婉宁摸着虞刑的脸,担忧写在脸上。
虞刑也不装了,他抬起头,「虚弱」地看向她:「公主,当日在大婚宴上,微臣向皇上保证,说要守护您一辈子,微臣怎能食言?」
虞刑的语气很重,也很心痛。
婉宁听出来了,她收回手,握紧拳,她狠狠心,站了起来,退后一步,冷硬道:「我已不是公主,你也早已不是驸马,昔日诺言,作废即可!」
说罢,婉宁侧过头,不去看虞刑。
「不能作废!公主,肃慎道距此处还有好远,您一个人,路上遇到危险,可怎么是好?微臣虽不懂行伍,可终归是男人,微臣就算不要这条命,也定会守护您平安抵达!」
虞刑声音不大,音调也不高,平平淡淡的,可被他盯着,婉宁还是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觉。
别开眼地婉宁心里的两个小人打得厉害。前面虞刑鬼鬼祟祟,想毒死她,现在又来试图感动她,他还打算埋伏在她身边,好给想杀她的人行方便吗?
婉宁心口裂痛,这就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驸马!
风吹过脸颊,带走滑落的泪珠,婉宁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想跟就随他去,她倒要看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婉宁转过身,往山林走去,虞刑看婉宁终于不撵他走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还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经过刚才,虞刑明白,在婉宁面前装可怜没用。
可刚才那一跤,摔裂他腿上半只手臂长的伤口,大腿热热的,好像流血了,伤口隐痛,他的脚步被逼着放慢。
看一眼走在前面的婉宁,他停下片刻,把婆婆送给他的药膏草草抹在伤口上,扎紧小腿绑带,追着婉宁而去,只是深一脚浅一脚,颇为滑稽。
他们要穿过的这座山名为普陀山,山脉纵深过长,对他跟婉宁来说,穿越的难度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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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婆婆说,山间常年有野兽出没,老虎,花豹,黑熊……
虞刑沉了口气,拖着伤腿,始终跟在婉宁身后三尺的位置。一边跟,他一边打量四周,天还早,偶有日光从荫庇的林杈落下,在地上投出光斑。
借着这一点点光,他们走了好久,虞刑的伤腿虽然抹了药,可禁不住长途跋涉,药膏止痛的作用逐渐微乎其微,疼痛感让他皱起眉头。
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他们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前边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他叫道:「公主,咱们找个地方谢谢,吃点东西再赶路。」
婉宁也饿了,她放下行李,从里面掏出婆婆做的窝头,她掰下一小块送进嘴巴,剩下的被她重新放回包裹中。
看她没有给自己吃的意思,虞刑扯扯嘴角,他坐下来,拿出药膏给崩裂的伤口又抹了厚厚一层。
山间野兽鼻子最灵,要是叫他们闻嗅到血腥味儿……
光想想,虞刑就忍不住掉吸凉气。
原身细胳膊细腿,他可没把握徒手跟一只野兽搏斗,更别提还要保护一个柔弱的女人。
小憩片刻,婉宁看都没看虞刑一眼,也不管他跟不跟上,抬步就走。虞刑赶紧咽下水跟干粮,把衣摆撩下去,快步跟上。
不过跟了一会儿,虞刑发现,婉宁的步子慢了不少,是累了,还是体贴他?
虞刑理所应当认为是后者,嘴角咧到耳后根。目视前方时,视线火辣到明明在大森林里,周围隐约,不时伴有凉风吹过,婉宁后背却火辣辣。她动了下肩膀,继续往前。
他们一直走到晚上,天色渐黑,虞刑抬头望了一眼,一直跟婉宁保持距离的他疾步追上去,小声道:「公主殿下,不能再往前了,夜里山间最为兇险,咱们找个地方躲躲。」
婉宁也并非愚蠢之人,她听劝,便跟虞刑走了。
虞刑的好眼力此时发挥作用,他们走了一阵,找到一个山洞,婉宁正要进去,虞刑横起胳膊拦住她,「公主,等等,里面可能有野兽,您在这里等我。」
把婉宁安置到洞穴上方一处枝繁叶茂的灌木丛边上,虞刑才举着一根粗木棍进洞。
洞穴外围还算干燥,刚才他在洞口也没看见野兽足迹,倒是看到了爬行动物的痕迹,万一里面有条大蟒……
虞刑不想冒险,可四周再无可躲藏的隐蔽之处,他打算赌一把。
走进洞穴深处时,虞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衣裤也被汗水打湿,不过他运气好,洞穴并不深,只有十几米,没有活物。
他松了口气,把婉宁叫进来。
殊不知,婉宁见他没动静,进去那么久还不出来,一时担心,就从洞穴上方下来,正在洞穴口观望,那双明丽动人的眼睛里,满布满对他的担忧。
看到虞刑,婉宁跟被烫着了似的,立时收回视线:「我才……我才不是因为担心你才下来的!」
虞刑含笑道:「微臣明白。」
婉宁恼了,瞪他一眼,被他笑得牙根发酸,她冲进洞穴,随便找了个位置,抱着腿闭眼休息起来。
虞刑还不能坐下,他得出去找柴火,他不能保证夜里野兽不会进来,生了火能安全些。
婉宁抬起下巴,见他放下包裹要出去,嘴巴刚张开,就又闭紧了,她跟自己作斗争似的,把头扭到洞穴深处。
虞刑知道她担心,就主动道:「公主殿下,微臣出去找柴火,您千万别出去,要是听见外边有奇怪的动静,就往洞穴里边跑,躲起来。」
虞刑顿了一下,又道:「就算听见我被野兽吃了,也别出去,听见了吗?」
前面是叮嘱,后边就变成了命令。
婉宁火了,什么叫别出去,难道要眼睁睁看他被野兽咬死吗?
她正别扭着,虞刑却已经出去了,这个时候婉宁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曾经那个连夺三元的少年状元郎,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嵴背也这么宽厚。
虞刑走了,婉宁提心弔胆,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可洞穴外边起了风,大风唿啸,根本听不见旁的动静。她扶着墙壁站起来,想到洞穴口看看。
可忽然,外边忽然传来一声虎啸,声音悽厉,婉宁整个人瞬间定住。抓着墙壁的十指收紧,泥土陷进灰尘,爱干净的她毫无发觉。
就在婉宁胡思乱想、意识飘忽时,洞穴外隐隐现出一个人影。
婉宁吞下口水,快步回到方才的位置,重新对下,脑袋靠着包裹,合上眼。
虞刑抱着柴火回来,见婉宁好像睡着了,他从包裹里取出打火石,敲了两下,把柴火引燃,火苗越烧越高,他这才看见,婉宁的长睫忽闪,在火光中跳动,她明明就还醒着。
虞刑也没戳穿她,又出去好几趟,把找到的柴火都抱进来,堆在火堆不远,他搓了搓手,又往火堆里添了柴火。
空气静下来,虞刑往婉宁那边看,婉宁离火堆有些远,暖气照顾不到她,他想把她叫起来过来这边。
可想了想,他放弃了,他从包裹里取出饼子,穿在棍子上,放进火堆里烤。
焦香味儿在洞穴里蔓延开,婉宁鼻尖微动,她忍住了,就是不动。
虞刑努了下嘴,又从小袋子里取出一条处理过的鱼干,略微燻烤后,鱼肉的香气勾起婉宁肚子里的馋虫。
婆婆晒的鱼干特别香,她尝过两次,她甚至觉得,小鱼干比宫廷里的御膳还要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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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地舔了舔舌尖,婉宁缓缓睁开眼,她坐正了,目光直戳戳地看向被穿在木棍上的鱼干。
虞刑好像没感觉到,不时转动手中木棍,保证饼子跟鱼干受热均匀,直到落在他后背的目光由垂涎变成针扎,他才回头,温柔道:「公主,食物烹制好了,您可以享用了。」
就等他这句话,婉宁矜持地站起来,扫了扫裙摆,在他身侧落座。
虞刑把木管折断,把烤熟的饼子跟鱼干交到婉宁手里,「当心烫……」
婉宁饿坏了,小口小口吞咽,很快就吃掉了半只饼子还有小半鱼干。
她把剩下的捏在手心,想着塞进包裹里,可虞刑接过去,毫不忌讳地大快朵颐。
婉宁惊了,「我吃过了!」
虞刑一边往嘴巴里塞,一边垂眸看她,坦坦荡荡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啊,有问题吗?
婉宁噎的说不出来话,索性她回过头,盯着飘动的火苗,不知不觉,思绪回到她跟虞刑刚结亲时。
火光摇曳,虞刑看见,婉宁的表情变得柔和,之前还隐含怒意的眼睛里,此刻涌动着比火苗还滚烫的热度。
虞刑看着看着,也出神了。
这一晚,没有野兽侵扰,婉宁熟睡时,虞刑挺着腰板守夜,还得不停地添柴火,天将亮,没有威胁了,他才迷迷煳煳地睡过去。
「啪啪」两声,火堆里传来的爆破声将婉宁唤醒。
她睁开眼,见虞刑歪着头,眼下青黑,可唿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熟,可捏着棍子的手却时不时就要在火堆里翻搅一通。
棍子另一头已经烧焦,还断了一截,他划拉的只有空气。
婉宁嘆气,想取下棍子,让他好好睡,她的手刚碰到棍子,虞刑勐然醒来,那双眸子里剎那间溢出来的野兽般的灵敏跟兇悍,将婉宁吓退几步。
她后边就是火堆,虞刑赶忙伸手,揽着婉宁的腰,将她带离危险。
两人的姿势陡然变得唯美浪漫,婉宁一条腿抬起,身体靠横在腰间的虞刑的胳膊支撑。
虞刑微微弯腰,头部前倾,几缕髮丝落在婉宁脸颊。
「没事吧?」虞刑问。
「你放肆!」反应过来的婉宁勐地推开他。
虞刑后退几步,撞到墙壁上,婉宁迅速退到另一侧,警惕地盯着他。
虞刑抵住嘴唇,咳嗽两声后,抱歉道:「公主殿下,对不住,微臣只是怕您……」
没等他解释完,婉宁已经抓起包裹,步伐迈得又快又密,眨眼消失在洞外。
虞刑赶紧把火堆处理了,抬腿去追。
「公主殿下,您走慢点儿,等等微臣。」
俩人走后不久,一伙儿黑衣人走进洞穴,其中一个蹲下身,捻了捻活着柴火渣的泥土,跑回去禀告道:「首领,他们好像在这里留宿过!」
首领脖子上有一道新鲜的剑痕,已经不淌血了,可看伤口的位置跟深浅,那人已然动了杀意。
靠在树上擦剑的首领勐地扔下沾血的白巾,仰头厉呵:「命真够大的,他们跑不远,给我追!」
……
虞刑就像一条小尾巴,不远不近地跟着婉宁,忽然,他感觉后背发凉。直觉一向准的他快步追上婉宁,并小声道:「公主,杀手好像追上来了,咱们快躲躲!」
婉宁侧目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有预感,快别说了。」
婉宁被虞刑扯着,走向另外一个方向,虞刑也顾不上伤腿,俩人越跑越快。
婉宁虽然不贊同虞刑,也根本不信他所谓的直觉,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跟着跑起来。
虞刑看中了不远处一处低矮的山洼,看高度,完全可以挡住他俩的身形,他带着婉宁跳下去。
没过多久,俩人就听见「簌簌」声,二人不敢动弹,唿吸也几乎停滞。
「首领,没有人!」有人喊。
「不可能,他们肯定就在四周,继续追!」
「簌簌」声远去,婉宁眼睛睁得圆熘熘,虞刑的预感竟然是真的!
虞刑拉着她的手,带着她继续往东北方向跑,这条路更崎岖不平,一会儿洼地一会儿山包,俩人又累又渴,行进的速度慢下来。
虞刑跑在前面,树枝在他脸上胳膊上留下好多伤痕,踩着虞刑镗过的路,她完好无损,连衣角都是干净整洁的。
她目光上移,定格在虞刑冒了不少汗的后脑,心中防线逐渐垮塌。
忽然,虞刑停下,婉宁移开目光,看到前方波涛汹涌的大河,她瞬间吸起冷气。
怎么又是河!
而且这条河看起来比之前那条深上许多,虞刑丢下去一块石头,隔了好几个唿吸才听见「咚」一声,石头才落底。
之前那条河已经叫婉宁心惊胆战,只是看着水面,她就感觉脖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她快要不能唿吸了。
她往后退,可两个人手还牵着,她一动,虞刑就感觉到了,虞刑转过头,凝视着她,好像在说:怕?
婉宁看懂了,她抿了下嘴唇,她不想把怯懦剖开,赤裸裸地晾在虞刑面前。
虞刑轻微动了下眼皮,他读懂了婉宁的顾虑。
「公主,您闭上眼,微臣背您过去。」
婉宁还在挣扎,「怎么绕过去不好吗?」
「公主,杀手近在眼前,他们随时可能追上来。」虞刑平缓地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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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虞刑的运筹帷幄,婉宁倒好像不懂事似的,片刻后,婉宁咬着嘴唇应下。
虞刑把两只包裹打开装进一个袋子,剩下的袋子凝成绳子缠在婉宁腰间,将俩人捆在一起。
他背过去,压下上半身道:「公主,上来。」
婉宁爬上虞刑后背,手脚缠在虞刑身上,她闭上眼睛。
河水很深,并不十分宽,只有十几米,虞刑带着她走进水里,河水寒凉,初初入水,虞刑给足了婉宁调整的时间,等她习惯水温,才朝深处走去。
怕婉宁害怕,虞刑不停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公主,您知道微臣为什么在您的药碗里下毒吗?」
紧闭双眼的婉宁瞬间睁开眼皮,手也抓紧虞刑的脖子。
虞刑被勒得咳嗽两声:「公主殿下,您的胳膊环得这样紧,怕是微臣还没告知您真相,就先一步被您勒死了。」
「你……」婉宁被逗得红了脸。
可忽然,虞刑忽然钻进水里,婉宁惊叫,想起被淹的滋味,她闭紧嘴巴。
虞刑回头看他,满眼都是:他们追来了,别出声,别动!
隔着水波,婉宁点头。
虞刑也不闲着,他没法在水里屏息太久,就往之前看好了的一处灌木丛深密的对岸游去。
身上驮着一个人,脖子上还挂了两个包裹,虞刑游得很费劲。在快要不能唿吸前,虞刑脚底变得坚实,他们马上就可以上岸了。
这侧河岸水草跟芦苇比那边丰美,两人弓着腰藏身其中,杀手们完全看不见。虞刑不敢耽搁,哪里林草密集,他背着婉宁往哪里跑。只是,身上的大伤小伤泡了水,痛感犀利。
他腿软了一下,往后倒去,快要落地时,他咬着牙扭身,做了肉垫子,扑了一脸泥。
婉宁爬起来,看到虞刑脸上黑乎乎,眉眼盪出笑纹。
婉宁正笑着,虞刑忽然抬臂,将她拉着倒在泥里,还堵住了她的嘴。
「你放……」
婉宁眼珠瞪圆,虞刑,他,他怎么敢……
第99章 亲了又亲
婉宁被压在水洼里, 湿漉漉的衣裳粘在身上,难受得紧, 压在她身上的虞刑还忽然把脑袋抵过来。
好像报復她似的, 在她拍开他堵住她嘴巴的手后,他竟然堂而皇之地亲了过来。
亲在她嘴!巴!上!
以前就算俩人再亲密,再恩爱, 虞刑也从来没碰过她嘴唇,就连新婚夜都没有!
虞刑没有过类似的举动,她的矜持跟教养也不允许她跟他索吻。
可是为什么?
他如此放肆,她的心却跳得这么快?
「咚咚咚~」好像马上就要蹦出来。
婉宁睁大眼,懵然写在脸上。
她在虞刑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脸色绯红, 额头冒汗,狼狈得不像她。
她虚握在胸口的手抬起,正要打他, 虞刑忽然直起身, 顺势拽着她的扬起的手, 手腕一折, 就捏住她细细的腕子, 把她拉到芦苇深处, 她不得不跟着一块儿跑, 双腿艰难地拨动水流,累出一身汗。
看着头都不回的虞刑, 婉宁牙根痒痒, 可她一回头, 见那群杀手兵分两路, 其中一拨竟然已经下水, 朝这边追来时,她没被虞刑抓住的手攥紧了虞刑同样湿透的衣服下摆,急促道:「他们要追上来了!」
婉宁怕被追上,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虞刑,明明没有她的话,他完全可以甩掉追兵跑掉。
凭藉他的学识才华,就算不在大弘王朝,去别的地方,北地也好,西郡也好,总能过得顺遂。
娶一房妻子吗,诞育几个子嗣……
总而言之,是她拖累了他。
婉宁情不自禁咬住嘴唇,千言万语晃动在眸光中。
虞刑没发现,他现在只想赶紧把婉宁送到安全的地方。
可这时候,婉宁却偷偷从他掌心挣脱,扭头往跟虞刑相反的方向跑去。虞刑回过神,发现手里空落落,扭头一看,婉宁猫着腰,竟然已经跑出去十几米。
而那群杀手已经游到河中央,马上就要过来了,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他跟婉宁,他快步冲过去,揪住婉宁胳膊,带着她往河对岸游。
婉宁故技重施,还想甩开他,可失败了。她被虞刑拉着,身体渐渐没入河水,她瞪着眼,却没办法出声。
她跟虞刑沉在水里,她被拽着,躲到水底一块巨石后,水里浮力大,婉宁体重又轻,被水托着往上飘,而此刻,十几个杀手就在他们头顶。
哪怕露出一片衣角,都足够杀手发现他们。在岸上,他们跑不过杀手,在水里就更不能。
虞刑横下心,干脆压到婉宁身体上方,又把两只包裹甩到背后,想增添一点重力。
婉宁尚未发现头顶的杀手,还在挣扎,虞刑皱着眉,又不能张嘴跟她解释,只能捧着她的脸亲下去。
被袭击两次,婉宁麻木了,一动不动,瞳孔缩成一个小点。她脑子里的神经缠作一团,她还蒙着,身体就先一步传达出不适,她快要不能唿吸了。
她下意识拍打虞刑的胸口,想叫她放开自己,游到水面上换气。
可杀手还没走远,虞刑瞄了一眼头顶,又看一眼婉宁拧成一团的眉头,他狠狠心,低头撬开婉宁嘴唇,渡了几口气进去。
婉宁果然好多了,可一想到这是虞刑用嘴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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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腻白的肌肤上浮起两团绯色,虞刑发现了,他没多想,他没有狎昵的意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躲避追兵,公主应该能理解吧……
杀手们上岸,虞刑拖着婉宁,往另一边河岸游去,怕婉宁中途又难以唿吸,他毫无杂念地又捧起婉宁的脸,给她度了几口,没等婉宁扇他巴掌,他先一步甩动胳膊,往河岸游去。
好在这边岸上的杀手也早就离开,以为他俩已经穿过这条河,去追捕他俩了,河岸上安安静静,虞刑带着婉宁在浅水里泡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埋伏,才爬上岸。
隔着芦苇盪,虞刑跟婉宁抬眸望向对岸,那群杀手也走了,背影急匆匆的。
「公主,咱们也走吧。」虞刑拧干净包裹里的水,对婉宁道。
婉宁点点头,现在不是逼问虞刑的时机,等躲过这波追兵再说。
俩人不敢耽搁,立马踏上行程。
又走了两天,婆婆给他们准备的干粮消耗一空,包裹里的饼子跟鱼干早在水里被泡得不成样子,有些已经不能吃了。
马上天就要黑了,他们还没看到一户人家。
今晚的晚饭还没有着落。
虞刑抬头望了一眼天,中午他们吃的野果,野果汁水足,可又酸又涩,今晚如果还不能找到果腹的食物,婉宁肯定撑不下去。
他朝前看去,婉宁脚步虚浮,撑着木棍,身子还在摇晃。
唇线抿紧,虞刑往前两步道:「公主,您坐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找吃的。」
荒山野岭,估计也找不到人家,他去找找,看能不能逮到野味。
婉宁抬手抹去额间汗渍,点了点头。
虞刑转过身,朝黑幽的林间走去,山间静谧,偶有鸟儿鸣叫,忽然,他听见「咕叽咕叽」的声音,他视力极佳,转头就看见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野鸡。
他眼睛一亮。
他运气不错,是一只落单了的,翅膀还受了伤的野鸡。虞刑扑过去,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但也抓到了野鸡。捏着野鸡翅膀,他嘴角咧开。
只是,拨开翅膀,虞刑笑不出来了,翅膀上的伤一看就是羽箭射出来的,野鸡逃过一命,不知道怎么把羽箭弄了下来,伤口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看着歪着脑袋,疼得直叫唤的野鸡,虞刑「可怜」它,对准树干砸了两下,野鸡就闭眼了。
他迅速回到婉宁所在的位置,俩人不敢弄出太大烟火,找了个洞,把野鸡裹上泥巴,放进火堆里烤。
浓烟顺着风嚮往洞穴里边吹,外边看不见,也不会引人注意。
俩人饱餐一顿,就地休息,等天亮了,才继续赶路。
婉宁却发现,虞刑不太对劲。这两天虞刑一直跟在她后头,可是今天,虞刑走在她前面不说,人明显更警惕了。
就好像……
看着虞刑手里捏着他昨晚连夜削出来尖头,充当武器的木棍,她眯了眯眼。
昨晚那只鸡的翅膀好像是烂的,难道杀手就在附近?
婉宁心里一盪,她也警惕起来。
俩人走出大山后,商量后,选了一条人流量最大的路。
杀手估计也想不到,他们竟然敢往人堆里凑。
又是三天过去,再穿过一个郡省,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肃慎道。
指着前面的城市,虞刑道:「公主,前边就是松关,没记错的话,押解囚犯的官兵会从这里经过。」
如果他们走得慢的话,应该还没到松关,如果比他们快,他们应该已经穿过松关了。
「去驿站瞧瞧。」
虞刑点头。
松关驿站在松关城以北一里外,两人赶到时,驿站内十分热闹,隐约能听见官兵抽打犯人的声音。
两人走近了,声音也听得更清楚。
女人还在尖叫,官兵泄愤似的,手擦不停,鞭子擦过空气,发出可怕的簌簌声。
婉宁勐地睁大眼,是舒云!
她推门驿站大门,舒云一身破烂,衣服被打破了,血痕遍布全身,她缩在角落,好像一只失去母亲庇护的小兽,只能哀哀地叫。
官兵撸起袖子,一鞭比一鞭狠,一边甩鞭子,他还一边骂:「还敢躲,要不是你放走婉宁公主跟虞刑,我至于被上司叫去狠狠揍一顿,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谁啊!」
面目狰狞的官兵冷不丁被抓住手,他扭头就骂。
可看清虞刑的脸,他叫了一声,「你还敢回来,老子……」
官兵手腕斗转,鞭子就要往虞刑身上甩。
婉宁抱住瑟瑟发抖的舒云,从包裹里取出衣服给她披上,她站起来,一瞬间,属于公主凛冽不可侵犯的气度冰一样蔓延开来。
官兵被冻住了,「公,公主!」
「谁允许你打她的!」
「我,我……」
都不用婉宁使眼色,虞刑从他手上夺过鞭子,狠狠抽打他,直把他揍得嗷嗷叫唤,沿着驿站院子疯跑。他被打得皮开肉绽,模样比舒云还惨,虞刑看他还能跑,一鞭子甩到他脚腕,官兵惨叫一声,朝马厩扑去。
马儿受了惊吓,扬起后蹄,正中官兵鼻樑,他飞了出去,落地时众人看见,他满脸的血,都是从他鼻子里冒出来的。
被他欺压一路的囚犯们出了一口恶气,感激地看向虞刑跟婉宁。
可等他们看清二人面目时,他们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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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殿下跟驸马回来了!」有人大喊。
这时候,驿站内部的官兵都沖了出来,见他们的同伴被揍得悽惨,纷纷拿起傢伙,把婉宁跟虞刑围起来。
虞刑手里的鞭子被人夺走,他也被扣着肩膀摁住。
他们也想叫婉宁跪下,可婉宁看他们一眼,他们就不敢动了。
「你们放开他!」看有人踢虞刑的膝盖,强迫他下跪,婉宁厉呵一声。
小头目走出来,他一手扣着腰间佩剑,皮笑肉不笑地说:「公主殿下,驸马爷蓄意把您拐走,其心可诛,我们这是在帮您!」
说着,小头目扬起手,虞刑后腰被踹了一脚,他整个人往前扑。
这还不算,被虞刑揍得满脸血的官兵吐出口中混合着鲜血的唾沫,抄起剑就要往虞刑身上刺。
「住手,他是驸马,你们怎么敢伤他!」
小头目仰头大笑:「驸马?公主殿下,我叫你一声公主,你还真把自己当殿下了,你莫不是忘了,陛下早就将你废黜,他算什么驸马,这里只有囚犯!他虞刑,更是罪大恶极!」
这时,官兵的剑也已经刺进虞刑后腰,剑扎得很深,剑尖几乎将他身体戳穿。
见小兵存心想把虞刑弄死,小头目怕真的出事,就叫人把他拉走。
趴在地上的虞刑闷闷地咳了两声,一口血沿着嘴角滑落,他胳膊抖了两下,看样子想爬起来,小头目一脚踩在他后背,腿部用力,虞刑被压趴,身体狠狠撞在地上,他又闷叫一声。
婉宁想去扶她,却被官兵一左一右抓住胳膊,难以往前。
她凝向小头目,小头目还咧着嘴,忽然,他松开脚,大义凛然道:「公主已经找回,兇手也已缉拿归案,你,马上去给樊总兵送信,就说我洪世昌戴罪立功,于途中救下公主,罪犯虞刑也被我抓获重伤!」
小兵领命,抬腿就跑。
洪世昌嘚瑟地晃了晃脑袋,「来人啊,把拐跑公主的罪犯虞刑给我关到马厩里去,没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出来,也不许别人接近他!」
「是!」
挣扎的婉宁被他们关进小屋,跟一众囚犯一起。
婉宁的包裹也被他们抢走,婉宁沉沉吸了一口凉气,好在她怀里还藏着一瓶药膏。
她背着人解开舒云的衣衫,看到里面的伤处,婉宁强忍哭意,给舒云上了药,将她抱住,她望着被封死的窗外。
驸马被单独关押,他身上还有剑伤,他们绝对不会找郎中给他治病,药膏在她这里,怎么才能给驸马送去?
婉宁正揪心时,天黑了,舒云醒来。
公主跟驸马离去后,她受尽折磨,官兵们说是她把公主跟驸马放走的,还说她跟驸马沆瀣一气,非要从她嘴里逼问出公主所在,她答不出来,他们就毒打她。
「公主,您怎么跟驸马回来了,您不该回来的!」
都已经跑出去了,为何还要返回,舒云一着急,擦碰到身上的伤,她吃痛。
「舒云,我刚给你上了药,你好好休息,别动弹。」
「公主,您……您太傻了!」
「舒云,秀秀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不仅仅是林奕秀,林逸轩跟林逸畅两兄弟她也没看见。
林家跟她渊源颇深,她的母妃出身林家,在她六岁后因病离世,她还是公主时,林奕秀就被家族派进宫,成了她身边的贴身女官,两位表弟跟她也都来往密切。
提起三人,舒云眼里冒出泪花,她痛心道:「公主,两位哥哥跟秀秀姐在路上被他们扔到了官庄,秀秀姐她……」
舒云眼里的泪流得更凶。
婉宁看着舒云,心口冰凉,一个女人,一个罪臣之女被半道扔下,会遇到什么?
婉宁打了个冷颤,瞬间,悲哀、辛酸、愧疚、痛苦,五味杂陈。
「公主,秀秀姐临走前让我转告您,说您不要担心,她会在官庄等您。」舒云仰着头,她努力憋住往外涌的眼泪,她晃了晃婉宁的胳膊。
婉宁擦净眼泪,对,秀秀跟两个表弟还在等她,她不能泄气,她得想办法回到京城,只有回去才能救他们。
眼下,她得先救虞刑。
「舒云,如何才能接近马厩?」
舒云蹙眉,「公主,您是不是想去救驸马?」
舒云昏过去以前,隐约听见小头目的命令。
「驸马之前为了救我,弄了一身伤,下午又被刺了一剑,我怕他熬不过去。」
舒云小声道:「公主,每日饭后他们会来找人去餵马,明天就要启程往东,他们可能会多找几个人。」
婉宁明白了,她放眼望去,一屋子足足有一百多人,官兵会选谁?就算选中了,他们会愿意帮她吗?
把舒云放下,婉宁跪立着,她扫向众人。
不管行不行,她都得试一试。
「公主,驸马受伤了,要不要我们帮忙去看一眼驸马?」
婉宁刚刚站直,就有囚犯说。
「是啊公主,驸马给我们大傢伙出了气,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公主,您想要我们做什么,您直说,我们能做到的,肯定照办!」
婉宁也没想到,虞刑揍了个人,竟然赢得这么多人的敬佩。
「我手里有药,今晚被派去马厩餵马的大哥,能麻烦你帮我送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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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待会儿他们应该就来喊人了,公主,你过来这边坐,选中人以后,你赶紧把药递给他就行。」
婉宁千恩万谢。
还是公主时,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可现在,同样身处泥泞,他们愿意出手相帮,婉宁真的很感激。
官兵来送晚饭时,随便指了三个人去餵马,在他们起身时,婉宁迅速把药膏塞进其中一个男人手中。
男人朝他微微颔首,就在官兵的催促推搡下出去了。
她心不在焉地吃饭,米粥清澈得可以数出米粒,菜也有股子馊味,她逼着自己咽下去,焦急地等人回来。
门上的锁链哗啦哗啦响,婉宁下意识撑起身子,却被身侧的大娘按住。
「公主,别激动,他们会打人的!」
婉宁强自忍耐着,等那几个被派去餵马的回来了,锁链也重新挂上,她迫不及待道:「大哥,他还……」
大哥笑了一下,「公主,您放心,驸马虽然虚弱,但人还活着,我把药给他了,他让我给您带句话。」
听到虞刑还活着,婉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说什么?」
第100章 那年洞房花烛
男人沉默了一阵儿, 他搓搓手,皮差点儿被他搓下来一层。众人一见, 结过亲的友好地笑着, 纷纷转过头,不看这边。
在婉宁迫切的注视下,男子道:「公主殿下, 驸马让我转告您,说……说他想您了,也,也……」
婉宁顶着一张绯红的脸,轻轻偏了下头, 「也什么?」
「驸马还说, 有了河底的记忆,他就算死也甘心了。」
男人说完,就不好意思地回到自家娘子身边, 屋子不大, 就算大家有意避讳, 可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笑声充盈房间, 婉宁脸上的红蔓延全身, 舒云惊奇极了:「公主, 您的脖子怎么红了?」
婉宁捂住她嘴巴, 暗暗啐了一声:冤家,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要不是外边有人巡视, 她甚至想站起来跺脚。
太羞耻了。
不由自主的, 被她刻意遗忘的在水底的记忆又冒出来, 捉迷藏似的跟她招手。她捂住脸, 却捂不住滚烫的、逸散的温度。
夜里, 大家都休息了,舒云也睡着了,药膏的功效不错,她总算能睡个好觉。
婉宁却难以入眠,透过被木头钉紧的窗户缝隙,她隐约瞧见藏在云朵后的那颗圆月胖胖的脸蛋。她托着下巴坐起来,她刚一动弹,舒云就醒了过来:「公主,睡不着?」
婉宁点点头。
「是因为驸马?」
婉宁顿了一下,点头。
舒云坐起来,跟婉宁靠在一起,她道:「公主,您是不是……喜欢上驸马了?」
婉宁怔住,她看向舒云:「你在说什么,我以前也喜欢驸马啊?」
舒云听了,瘪着嘴摇头,「公主,您以前那不叫喜欢。」
婉宁大为震撼。
她从那么多好儿郎里挑中虞刑做她的驸马,还在父皇面前说他好话,不然凭虞刑的家世,父皇怎么可能把她许配给他?
为了两人的婚事,她做了那么多,还不叫喜欢?
听了婉宁的解释,要不是婉宁是她主子,舒云真想敲开她的脑袋。
「公主,大婚夜,您跟驸马那个了吗?」
婉宁理所当然地点头,落红的绸缎还是舒云亲自收的,她忘了?
看自家主子的表情,舒云就知道,自家主子还是没明白。舒云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点了点婉宁的。
婉宁恍然大悟,舒云以为婉宁听懂了,可耳边传来的话,却叫舒云控制不住地翻起白眼。
「碰这里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又不能诞育子嗣?」
舒云顿时又翻了一个白眼,「我的公主殿下,喜欢可不仅仅是生孩子,是……」
舒云忽然词穷,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没经歷过男女情爱,一着急就更说不清楚了。
俩人交谈的声音不大,白天提点婉宁的大娘觉浅,醒了过来。
听到两个姑娘叽叽喳喳地论起情爱,还都模模煳煳的像个没出阁的小女孩儿,大娘笑了一下,支起身子道:「公主殿下,喜欢的人跟愿意结亲的对象可差了远了,前者您觉得怎么都好,又怎么都不好,会心忧,会高兴,会失落,可后者……就只是搭个伴,心静无波,生活没趣得很。」
大娘解释得通俗易懂,婉宁不迷煳了,醍醐灌顶一般。
大娘躺下睡了,舒云也闭上眼休息了,「公主,您也早点儿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舒云打了个哈欠。
可认清事实的婉宁却遭了雷噼一般,彻底没了睡意。
这一晚,婉宁只想通了一件事,她以前对虞刑竟然并非喜欢?
脑子一团浆煳,婉宁迷迷煳煳睡过去时,已是下半夜。
翌日早间,婉宁还沉浸在梦里,虞刑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他穿着喜服,正朝坐在婚床上的她走来。
新婚夜那晚的情景,婉宁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唯一记得的只有疼痛跟羞窘,她规矩的坐在床头,焦急的等候她的新郎官。
虞刑朝她走来,挑开她的红盖头,那双明亮的眼眸「神情」地注视着她,与她同饮合卺酒。
她醉了,眼前摇晃,她想着,待会儿就是洞房花烛……
可虞刑不仅不温柔,反而还摇晃着她的胳膊,并道:「公主,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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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吓了一跳,倏地睁开眼。
舒云正焦急地看着她,见她醒了,才把摇晃她胳膊的手收回去,「公主,快起来,咱们要赶路了。」
婉宁赶紧坐直身子,挥去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跟满屋子的囚犯一起,在官兵的吆喝咒骂声中走出房间。
天色将亮,远方天际雾蒙蒙的,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婉宁迅速看向马厩,那里没有看守,也不知道驸马怎么样了?
她在人群里左顾右盼,很快就引来了头目洪世昌的注意,他一把撩开身上的轻甲,故意大喊道:「来人,怎么不见驸马?」
昨晚负责看守虞刑的小兵跑过来,站直了道:「报告副尉,驸马……哎呀。」
小兵还没报告完,洪副尉就狠狠敲了一下他脑壳。
「还要本副尉说多少遍,在这里没有公主驸马,只有囚犯!」
说罢,洪副尉兇狠的目光落在婉宁这侧,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婉宁心中恼火,可她忍下了。她竖起耳朵,她只想知道驸马现在在何处。
「副尉,昨晚您喝了酒,我去敲门您没醒,虞刑伤重,还高烧,差点儿没气了,我们就……」
「就怎么了?他死了?」洪副尉瞪大眼睛。
「没没没,我们连夜把他送到城里的医馆,他现在还昏着,还没醒来。」
洪副尉松了口气,上面是下令要他想办法把婉宁公主跟虞刑弄死,可他又不想沾一身腥,就迟迟没有动手。
果不其然,上回虞刑跟婉宁跑了,他被顶头上司写信骂了一通,骂得可难听了,还说要是找不着人,。他就以死谢罪。
满身冷汗的同时,洪世昌也明白了,虞刑跟婉宁绝对不能死在他手上。
想弄死他们,得从长计议,最好等到了肃慎道,把罪名都推脱干净。
想通了,洪副尉按住佩刀,两脚张开,端的是威武不凡,他厉声道:「你们看着囚犯,本副尉去去就来!」
说着,洪世昌就往驿站外走去,婉宁咬咬牙,她沖了过来,被官兵举刀拦下,她大喊道:「洪副尉,本公主要见驸马!」
洪副尉想了想,虞刑还不能死,身边得有人照顾,久久抬了下手,示意官兵放开她。
婉宁心头一喜。
从驿站到松关城大约有一里地,十几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松关医馆。
怕虞刑趁机逃跑,他身边围了好几个官兵,瞪着眼睛盯着他,哪怕他现在还在昏睡。
见洪副尉来了,他们立马道:「报告洪副尉,犯人虞刑还在昏迷,郎中说他伤口瘀肿,短时间没法赶路。」
洪副尉把婉宁留下,并交代他们看好她,就去找郎中询问情况。
郎中所说跟官兵并无二差,他黑着脸回来,盯着床上的虞刑,他恨恨道:「该死的,早不昏晚不昏,非在赶路时昏迷不醒!若是没能按时赶到肃慎道,受责骂的是本副尉!」
当兵的都是糙汉子,哪里会照顾病患,虞刑身上的汗一层又一层,黏腻地粘在身上,脸上的冷汗也一波一波。
婉宁要来手巾,正在给虞刑擦汗,趁着刚才洪副尉不在,还给虞刑餵了一碗药。
听到洪副尉的咒骂,婉宁皱眉扭头,不善道:「还不是你放纵下属,害得驸马受伤!」
洪副尉被堵得说不出来话,憋红了脸。他指着婉宁,可偏偏又不敢对她动手,他张合几下嘴唇,憋住到嘴边的叱骂,没好气道:「公主,虞刑就交给你照顾,要是他半路死了,本副尉就治你的罪!」
「来人,把他给我扛回驿站,谁也别想耽搁本副尉赶路!」
洪副尉气哼哼地扭身,婉宁站起来,又道:「郎中都说了,强行赶路只会要了他的命!」
「你想本官怎样,难不成还给他找辆马车,好吃好喝地把他送去肃慎道!」
「没错,还不赶紧去备马,准备好消化的食物,再开几服药!」婉宁有条不紊地吩咐,也不管洪副尉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他指着婉宁,可婉宁根本没理他,反而指挥起他的下属。
「你们还不快去!」
官兵们看看婉宁,又看了看洪副尉,迟疑道:「副尉大人,租赁马车的银钱……」
「混帐,难不成还要本副尉掏?」
被拍了脑袋的官兵苦着脸说:「副尉大人,我们……我们没这么多钱啊。」
洪世昌眼前一黑。
他不仅得好吃好喝的供着虞刑,还得给他找马车,一路护送他到肃慎道。
他这个堂堂副尉还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呢!
洪世昌不肯,婉宁继续道:「驸马若不在了,我必不会独活。」
这就是威胁,赤裸裸的。
洪世昌要炸了,对官兵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照公主殿下说的办!」
洪世昌一甩袖子,气唿唿地离开医馆,他怕自己再留下,不是被婉宁气死,就是自己把自己憋死。
「副尉大人,银子!」官差在后边喊。
洪世昌一顿,虎着脸从口袋里掏出荷包,扔了小小一块出来,快步离去。
洪世昌走后,官兵们找遍全城,马车本就稀少,还都掌握在富人家手里,他们根本租借不到。
没办法,他们请示过婉宁,换成驴车,可赶车的老汉嫌肃慎道太远,不愿意去,官差只好买下驴跟车,洪世昌给的银子不够,几个人凑了凑,还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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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洪世昌会合时,官差们扭扭捏捏地去跟他要,洪世昌狠狠瞪他们,不仅不给,还抬脚踹,官差们委屈了,还想再要一次,见洪世昌威胁地拔出刀,他们只好缩回婉宁跟虞刑身边。
婉宁看着他们,心生一策:「我可以帮你们把钱要回来。」
「公主殿下,您若是真能,我们以后定唯您马首是瞻!」官差们眼睛晶亮,对婉宁的称唿都更尊敬了。
婉宁清清嗓子,「你去把洪副尉叫来,说我有话跟他讲。」
洪世昌本来不想来,可又怕婉宁真有事,更怕虞刑出事,就过来了。
「什么事情!」他离得远,瓮声瓮气地,几乎把「不情愿」三个字刻在脸上。
婉宁也不在乎,她微笑着看向他,把洪世昌盯得发毛。婉宁越不讲话,他就越害怕。
敲诈了他那么多银子,她还想干什么?
洪世昌警惕起来,唇线抿紧,他直勾勾地盯着婉宁。
「副尉大人,你别紧张,我没想跟你要钱。」
洪世昌松了口气。
「公主,有话直说,本副尉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大大小小的,哪件事不要本副尉安排。」洪世昌挥了下手,好像真的很忙碌似的。
「那我就长话短说,副尉大人,你身为堂堂九品官,还欠小官差的银子,是不是太对不起你这身官服?」
洪世昌的脸一下子绿了。
「本副尉何时说不给了。」洪世昌咬牙切齿。
「给驸马买药,还有付给医馆跟郎中的诊断费,买驴买车的钱,一共三两,你给了官差二两八钱,还差二钱!」
婉宁算得清清楚楚。
洪世昌说不出话来,手伸进兜里,就是不往外掏钱。
「副尉大人,难道您不愿意给?」
「谁说的?本副尉坦坦荡荡,怎么会欠下属的银子,本副尉只是手头紧,暂时拿不出。」
婉宁嘆口气,明明没讲话,却好像在对洪世昌说:堂堂副尉,竟然拿不出二钱银子,真是穷鬼一个!
洪世昌的脸抽搐了一下,在他开口辩解前,婉宁又道:「副尉大人,你不给他们,我管不着,可我的辛苦费,你是不是该给我?」
洪世昌满脑袋问号,「本官为什么要给你辛苦费?」
他看婉宁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副尉大人,难不成你要我白白照顾虞刑一场?没有道理啊,我们同为囚犯,我凭什么照顾他!」
洪世昌眼珠瞪圆了,「你……」
这是什么道理?
「公主,他可是你的驸马,你的夫君!」不贴心伺候就算了,竟然张口管他要钱?
「呵呵,副尉大人,我既已不是公主,又哪来的驸马?不给辛苦费,你找别人伺候吧!」
说着,婉宁从驴车上跳下来。
洪世昌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如果婉宁撂挑子,他找谁来伺候人?虞刑可不能死!
想来想去,就婉宁最合适!
他拦住婉宁,狰狞着一张脸,却还得求她:「我的公主殿下,你是我祖宗还不成吗?我给,你要多少!」
「不多,十两!」
洪世昌倒吸凉气。
「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不就是十两吗,你等等,我去取给你!」
没过多久,洪世昌回来,递给婉宁的荷包沉甸甸的,婉宁颠了颠,就知道里面的确装了十两银子。
她温和地笑起来:「那就多谢副尉大人了,您放心,我一定把驸马照顾得妥妥帖帖,一定不让您为难。」
洪世昌擦擦汗,看着婉宁的背影,目光变得阴沉。
等到了肃慎道,他见过沈校尉后,一定要她好看!
洪世昌气唿唿地走了,婉宁转头就取出一两银子,交给那几个官差,让他们自己拿去分。
官差们感动不已,他们的月例极少,还会被上司搜刮。
「公主殿下,往肃慎道这一路,您有吩咐尽管说,我们哥几个肯定给你办成!」
婉宁微笑点头。
想要在肃慎道存活,这九两银子可远远不够。
这时,洪世昌打了个寒蝉,他偷偷瞥向婉宁这边,见她安分地守在虞刑身边,嘟囔道:「怎么忽然凉飕飕的。」
婉宁坐回驴车,看虞刑不冒冷汗了,喝过药后脸色也红润了些,她取来药膏,给他后背的伤口又抹上一层。
一边涂抹,她一边呢喃道:「驸马,快醒过来吧。」
虞刑没有回应。
婉宁嘴角微微朝上牵扯,分享心事似的,她道:「你不知道吧,昨晚我梦到你了,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大婚那天。」
说起那日,婉宁脸颊飘上两片红。
「那天晚上··你弄得我好疼。」婉宁收起羞窘,开始控诉。
「你好讨厌,弄疼我就算了,第二天去拜见父皇母后,你竟然都不搀扶我。」
「我很气恼,父皇问我你待我好不好时,我本来想指控你的,可想了想,我还是替你说了好话,虞刑,我对你这般好,你可一定要醒过来。」
婉宁呢喃不停,虞刑皱了下眉,缓缓睁开眼。
婉宁靠近了,惊喜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那夜弄疼你了?对不住。」刚刚醒来,又烧了一宿,虞刑虚弱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的,却叫婉宁恨不得钻到驴车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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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昏睡么?
怎么都听见了!!
「公主,下次微臣一定不会……」
婉宁捂住他嘴,满眼都是「再提我就杀了你」这几个字。
第101章 咬我
驴车边上的官差见婉宁忽然俯下身子, 还压在虞刑身上,以为出状况, 连忙问道:「公主殿下, 驸马又烧起来了?」
婉宁威胁地看了虞刑一眼,手还保持着堵在他嘴唇上的姿势,她扯谎道:「驸马还有一点热, 我给他擦擦汗。」
为给虞刑散热,驴车上准备了一只盆子,里面装着温水和布巾,水凉了,布巾也冷了, 冷不丁擦到脸上, 虞刑打了个哆嗦。
婉宁到底狠不下心,她收回手,拿干布巾在虞刑脸上和脖子上过了一遍, 她下手很轻, 布巾也很绵软, 虞刑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意识逐渐清醒, 虞刑问道:「咱们这是在哪儿?」
「驸马爷, 咱们已经出了松关城, 在去往下一个驿站的路上。」官差吆喝道。
婉宁扶他起来, 上半身靠在婉宁怀里,虞刑这才看见, 除了他跟婉宁, 所有人都在徒步前进。
「公主, 您叫洪副尉寻来的驴车?」虞刑抬起下巴, 注视着婉宁的神情。
「给你坐车, 你还不愿意了?」婉宁侧开目光,虞刑眼神火辣辣,她有些受不住。
「公主,您待微臣真好。」
没等婉宁回应,虞刑紧跟着又说:「微臣不打诳语,下次微臣一定不让您痛……」
就在这时,驴尾巴甩了一下,扫过虞刑脸侧,虞刑重重打了个喷嚏。
看他狼狈,婉宁抿着嘴笑。
被虞刑发现了,被直勾勾地盯着,婉宁才收敛笑意,规规矩矩地坐着。
一时无话。
驴车行到颠簸处,连车带人震了两下,她赶紧搂住虞刑的脑袋,怕他磕到头。虞刑被人抱着,他闭着眼,却还是嗅到从婉宁身上飘出来的浅淡幽香。
明明她也穿着粗布衣裳,也没时间打理自己。
可真的好香。
虞刑吸吸鼻子,皱紧的眉头舒缓开来。
婉宁发现了,以为他身体舒服许多,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等到下个驿站,我叫洪副尉给你买只鸡,炖了补补身子。」
虞刑瞬间睁开眼,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洪副尉这么听话?
婉宁笑了笑,「接下来这一路,我们全指望他了。」
说着,婉宁从包裹里掏出还没手掌大的小巧玲珑的荷包,正是洪副尉给她的那一只,她颠了两下,里边银子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虞刑抬起眼皮,诧异道:「这也是洪副尉的?」
「洪副尉良善,特意送过来的,我也不好不领情。」婉宁脸上的笑容扩大些许,带着几分计谋得逞的小俏皮,时刻注意她的虞刑也笑了。
「你吓唬他了?」虞刑笃定地说。
婉宁下意识反驳:「我可不是那种人,说了是他主动给的。」
虞刑摇头。
「你不信就算了,郎中说你得多休息,闭眼,睡觉。」
看婉宁堵嘴的样子,看来是不想跟他说话,虞刑只好闭上眼睛。
过了好久,久到虞刑都以为他自己要睡着了,车子边上的官差忽然靠近,小声地对婉宁说:「公主殿下,洪副尉那么抠门儿,你怎么把钱要过来的?」
他们几个琢磨好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便推了一个人出来问。
这人就是那个冤大头,他讪讪地看着婉宁,婉宁低头,怕虞刑故伎重施还在装睡,她伸出一根指头,在他眼皮上戳了两下,虞刑岿然不动,她才放下心,对官差说:「我帮他照顾囚犯,他当然得给辛苦费。」
官差目瞪口呆,视线在婉宁和虞刑身上移来飘去。
看官差一脸惊悚,婉宁挑了下眉:「你觉得有问题?」
官差连忙摆手,撒腿跑远了。
驴车摇摇晃晃,昨晚担忧了一夜,上午又一直在照顾虞刑,还往松关城跑了一趟,婉宁实在是累了,闭上眼睛很快便沉入梦乡。
感觉吹在自己额头上的唿吸均匀许多,虞刑睁开眼睛,婉宁已然陷入沉睡,嘴巴微微嘟着,脸颊也泛起红晕。
凝望着婉宁的睡颜,虞刑心中无限柔软。
辛苦她照顾了他一上午。
只是……
照顾自己的郎君也要辛苦费?
虞刑重新闭上眼,鼻尖萦绕着香气,原本并无睡意的他也睡着了。
再睁眼,他是被咕咕直叫的肚子喊醒的。
抬头一看,婉宁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还躺在驴车上。
看守他的官差见他醒来后四处找寻,便道:「驸马爷,公主殿下去给您买鸡,马上就回来。」
还真去买了?
虞刑无奈摇头。
看虞刑「不领情」,官差皱眉道:「驸马爷,公主殿下对您是真的好,您昏睡的时候,要不是公主殿下斡旋,您怕是病死了,洪副尉也不会管您!」
看官差的样子,明显已经被婉宁收买了,还在替她讲话。
「我省得。」
官差见虞刑油盐不进,「嘶」了一声,买了一只老母鸡的婉宁正好回来,官差不好多说,摁着佩刀走了。
婉宁见官差欲言又止,歪着头道:「你跟官差说什么了?」
「公主,微臣这条命是您给的,以后不管您要臣去做什么,臣都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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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去死呢?」
虞刑二话不说,撑着身子就要往驴车两边的杆子上撞。
他这番举动可把往这边瞧的洪世昌吓坏了,他脱了轻甲,猴子一样窜过来,大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就又寻死觅活!」
洪世昌瞪着眼睛看向婉宁,眼神似乎在说:姑奶奶,你要银子我给了,你要鸡我也让人带你去买了,你还想怎么样?
婉宁也被虞刑方才的举动吓了一跳,可看虞刑正不错目的看着她,她定了定神,不愿放弃大好机会,立马道:「光炖只鸡能补什么?郎中说了,驸马身体有损,要吃人参,吃鹿茸!要珍贵的药材进补!」
洪世昌眼前一黑。
人参鹿茸,那多金贵,稍微好一点儿的,都得几十上百两。
他当上副尉也才五年,各处搜刮,也不过才攒了两百多两银子。
洪世昌咬咬牙。
婉宁立马给虞刑递眼色,虞刑受了,抬起脑袋就往驴车上撞。
「砰」一声,婉宁吓着了。
他竟然真撞!
「出……出血了!」官差大骇。
虞刑摇摇欲坠,扑通倒下,正好栽进婉宁怀里。
洪世昌的那颗心跟「昏迷」的虞刑一块儿飞了,他按住胸口,抬腿就给了官差一脚:「混帐,还不去找郎中!」
郎中给虞刑摸过脉,神神叨叨的,婉宁不知道郎中说什么,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虞刑牵着她的那只手上。
虞刑轰然倒下,她吓坏了,看到他脑门上淌下来的血,更是骇然得直冒汗。
可就在洪世昌跳脚揍人时,虞刑眼皮动了,手也悄悄牵住她。
她松了口气,狠狠捏了一下虞刑的手指,看虞刑吃痛皱眉,她又心疼地给他揉。
郎中走后,洪世昌黑着脸走过来,「不就是人参鹿茸,我给你买就是!」
洪世昌咬牙切齿,声音被嗓子眼压扁,不情不愿地递了出来。
看洪世昌转身,婉宁立马道:「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买!」
洪世昌炸了,「婉宁公主,你别得寸进尺,我洪世昌可不是泥捏……」
「你懂怎么挑选药材?你可知上好的药材是何质地成色?」
洪世昌满腔怒火都叫婉宁这番话压到地底。
他颓然地垮下肩膀,没过多久,就叫官差把银子送过来,鼓鼓囊囊一大包。
婉宁颠了颠,这里面至少有一百两。
她满意了,凑到虞刑耳边小声道:「这钱有你一份功劳,你等着,我去给你炖鸡汤,继续睡,别醒。」
不等虞刑回应,婉宁就下了驴车。
婉宁这汤炖得久,装昏迷的虞刑身体僵硬,脖子也不听使唤,可他还不能动。
虞刑苦笑,公主殿下这是在惩罚他。
他还只能接受。
天要黑了,洪世昌心情不佳,钱还被婉宁骗走,他压不住火,就拿囚犯撒气,也不给他们准备屋子,就让他们在驿站的院子里过夜。
已到深秋,夜里寒凉,囚犯们冻得直哆嗦。
婉宁炖完鸡汤从厨房出来,见大家缩在院子一角,瑟瑟发抖,她浅浅蹙眉。
官差见她端着热汤,赶紧过来道:「公主殿下,我来帮你。」
婉宁婉拒了,只是问道:「他们怎么回事?驿站没有空房子了?」
官差摇头,无奈道:「还不是洪副尉的命令,他心情不好就拿囚犯撒气,搞得我们也得吃挂落。」
夜深露重的,他们还得守在院里,洪副尉倒是进驿站里边,吃香喝辣。
官差们不满,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凑在一块倒苦水。
婉宁抿了下嘴,「官差大哥,能麻烦你让他们去驿站后边的棚子里过夜吗?」
刚才她去厨房的时间瞟见的,棚子很宽敞,估计是拿来放牛马的草料的,来往官人少,正空着。
官差一脸为难。
婉宁叫官差跟着,她把汤碗放下,从荷包里取出二两银子,让他给其余官差们分了。
官差顿时眉开眼笑,还答应给囚犯们搞些热水,还点了火堆。
目送囚犯被赶到棚子,婉宁嘆气。
「等到了肃慎道就好了。」虞刑忽然开口。
婉宁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且,肃慎道可是鬼窟,怎么听他的语气,倒好像人间天堂?
虞刑微微扯了下嘴唇,也不解释,只是道:「鸡汤就要凉了。」
婉宁赶紧把砂罐打开,鸡汤炖得时间长,味道香浓。
给虞刑餵了一整碗,又把肉块撕得碎碎的,餵进他口中,婉宁心无杂念地伺候着病人。
等虞刑吃饱了,婉宁确定他脸色好了许多,她放下汤匙跟瓷碗,轻轻一声「当」后,再回头时,婉宁沉着脸。
她变脸这样快,虞刑懵然。
让他装昏迷一个多时辰,他身子骨都要塌方了,还没解气?
「公主,你……」
虞刑以为婉宁会发火,可她忽然别过脑袋,就是不看他。
虞刑撑起身子,拽了拽婉宁的袖子,婉宁抬起手,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
虞刑委屈了,「公主,我只是想配合你。」
下午婉宁说起她坑了洪世昌的银子,开心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婉宁仍旧不理。
虞刑没办法,只好掀开被子,过来拉婉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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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只掀开一点被角,转过头来的婉宁气不打一处来,她提高声量道:「想发热烧死自己,你尽管掀被子!」
虞刑立马躺下,后脑砸到木板上,疼得他闷哼。
婉宁心里还有气,可又担心虞刑,气哼哼地过来查看伤势,发现他后脑勺只是微红,包都没鼓起来,她又气哼哼地坐回去。
虞刑瞅准机会,一把拉出婉宁的手。
「公主殿下,微臣知错,别冷落微臣可好?」
虞刑声音弱弱的,又是个病号,还为了她弄出一身伤。
婉宁哪里还狠得下心,只是心里的火没处发泄,她咬着嘴唇,把唇瓣咬得发白。
虞刑把手指抵在她唇际,纯良道:「公主,微臣惹恼了您,您咬微臣吧。」
他的手冰凉,可指节长,流放这段日子,还要照顾婉宁,细腻的手变得粗糙,在唇间磨蹭,刺刺的。
婉宁一掌拍开。
她不领情,虞刑锲而不捨,指头又塞过来,好像婉宁不咬他一口,他今晚就不能消停。
婉宁看着他,轻轻咧了一下嘴唇,啊呜一口,咬在他指尖。
虞刑吃痛,眉眼却放松下来,眉间褶皱也舒展开。
「殿下,可消气了?」
虞刑这么一问,倒好像她不讲理,故意缠人。
婉宁眉头挑起,虞刑立马道:「殿下,微臣冷。」
他打了个哆嗦,婉宁果然急了,夜深了,她竟忘了叫人把虞刑抬进屋里。
可守在驴车边上的只有一个守卫,剩下的都去棚子里避寒去了。
「殿下莫急,微臣可以自己走。」
「那怎么行,你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我扶你。」
说着,婉宁先跳下车,朝虞刑张开手臂。
看到婉宁眼睛里的急切,虞刑挑了下嘴角,也跳下车,脚一歪,就挂在了婉宁身上。
婉宁个头小巧,被撞得往后退,官差赶紧过来扶,虞刑在背后的手摆了摆。
官差:……
他默默后退两步,想了想,干脆背过身。
就着挂着婉宁身上的姿势,他跟婉宁一块儿,也进到棚子里。
因为婉宁给她的药膏,舒云脸上身上的伤都结痂了,看见公主,她眼睛一亮,刚要扑过来,就被官差摁住。
舒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公主费劲地把驸马「扛」过来,她心疼坏了。
等公主走近,舒云才跟她一块儿,把虞刑「搀」过来。
囚犯自动把棚子里最暖和的位置让给婉宁跟虞刑,刚才官差无意间提起过,说是公主给了好处,他们才愿意把他们带到这儿,他们承情。
「公主,快来这里,能烤火,暖和着呢。」大娘说。
大娘盛情邀请,俩人就过去了,婉宁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原本她让虞刑靠在她肩膀,舒云忍着没出声,眼刀子不停往虞刑身上落。
虞刑没理会,等婉宁睡沉了,他轻轻托着婉宁的脑袋,让她靠着自己,还把唯一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舒云没话说了,随意靠在墙上,也睡了。
下半夜,守夜的官差忽然大喊:「有刺客!」
第102章 一起睡
官差一声大喊, 惊醒好多尚在睡梦中的囚犯,就连在棚子里打盹的官差, 也都被吓醒了, 各自举着火把跑了出去。
虞刑第一时间醒来,婉宁随后睁开眼,她迷濛道:「出什么事了?」
虞刑摸了摸婉宁的脸颊, 「没事。」
这时候,棚子外边官差一字排开,洪世昌也跑出来,他衣裳大敞,冷风吹过, 他才胡乱绑上带子。
「洪副尉, 有刺客!」
官差喊得很大声,婉宁也听见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虞刑,这就是他口中的「没事」?
虞刑没解释, 只是搂紧了婉宁。
刺客大晚上地冒出来, 百分之九十是冲着他们来的。
洪副尉估计也猜出来了, 隐晦地望了这边一眼, 那双毒蛇一样的小眼睛刚扫过来, 虞刑就知道这傢伙铁定心里憋着坏。
果不其然, 看院里只有自己人, 洪世昌大吼一声:「刺客呢?不是说有刺客吗?」
官差被打了脑袋,他扶正官帽, 懵懵地往四周看。
看他这幅傻样, 洪世昌又踹了他一脚:「我就不信有人敢来驿站杀人, 不想活了!」
骂了一声, 洪世昌转过身, 一边往驿站里走,一边大叫道:「给老子滚蛋,耽误老子睡觉!」
第一个看见有黑衣人跃进来的官差搔搔后脑勺,眼神发直。
其余官差见洪世昌一点儿都不在意,想着可能这群囚犯压根不重要,也就把刀收回去,都不管了,三三两两地回去继续睡。
官差们回到棚子,见囚犯们一个个都站起来,顿时又把刀抽出,对着他们厉呵:「想干什么,想跑是不是?都给我蹲下!」
囚犯们人心惶惶,抱团靠在墙角,火堆因为没人添柴,早就熄灭了。
囚犯们发着抖,官差们见他们老实了,也打了个哆嗦。
不过天快亮了,他们也就没再生,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等天边吐白,他们还得赶路。
虞刑跟婉宁看到这一切,俩人对视。
舒云忽然哆嗦道:「公主,驸马,杀手会不会是来……」
那晚虞刑跟婉宁遭遇刺杀失踪,舒云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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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杀手,可能只是看错了。」婉宁安慰舒云说。
「可是……」
「哪来的杀手,我们就只是普通囚犯,谁会来杀我们?」虞刑轻声说。
婉宁跟虞刑一唱一和,倒打消了舒云的顾虑,在婉宁的轻声安慰下,舒云睡了,虽然没睡多久就被撵起来赶路。
婉宁叫了人把虞刑扛到驴车上,一行人往下一个驿站赶去。
一众人身后,十几个头戴斗笠,一身漆黑的杀手从驿站后墙走出。
首领拨开斗笠上的布帘,冷笑道:「跑的可真够快的!」
昨晚他亲自带人摸进驿站,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婉宁跟虞刑干掉,可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出来小解的官差发现。
「首领,那群酒囊饭袋,咱们杀光就是!」有杀手在首领耳边献策。
「愚蠢,上头只让我们杀掉公主和驸马,谁敢节外生枝,别怪我不留情面!」
杀手被训,他老实了,安分地待在首领背后。
婉宁他们走了一天,杀手就跟了一天,他们在寻找时机。
洪世昌带着官差,经常往返肃慎道跟京城,后边有人跟着,洪世昌身边的第一武将很快就发现了,并迅速禀告给洪世昌。
他本想着洪世昌会警觉,可谁知洪世昌听了,就只是哼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洪副尉,卑职觉得,他们是冲着公主跟驸马来的,万一……」
「他们不敢轻易动手。」洪世昌嘴巴里咬着根草,嬉笑一声说。
武将不懂,洪世昌又笑了一声,「离肃慎道越来越近了,告诉下面的,加快速度,咱们争取明天一早赶到下个驿站。」
被杀手尾随了半个月,洪世昌一行人没觉得有什么,杀手累坏了。
首领磨了磨后槽牙。
官差也够精明,从上一个驿站出来就一直走官道。
虽然往肃慎道去的官员不多,可驿站林立,只要他们动手,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赶来无数官兵。
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今早他还收到上面飞鸽传来的信,上峰用词严厉,还警告他,若是再看不到婉宁公主的项上人头,就先取他的脑袋。
首领憋不住了,他五指勾起,作爪状,勐地砸上树干,一片树皮坠下。
「不等了,今晚就动手!」
官道上,洪世昌听下面人说天黑前赶不到下个驿站,他心里窝火。尤其看到婉宁给虞刑投餵人参乌鸡汤,他心里的火苗「蹭」一下烧到天上。
人参,乌鸡,花的可都是他的血汗钱!!!
洪世昌扭过头,打算眼不见为净,武将靠过来:「副尉,据卑职观察,杀手最迟今晚动手!」
洪世昌挑了下眉,「你确定?」
「十有八九。」
洪世昌笑了,「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武将:??
「传令下去,今晚咱们不住驿站,就在前面的小山头安营扎寨!」
武将诧异皱眉,可洪世昌已然走远,他按照洪世昌的命令吩咐下去,官差们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差役们围成一个圈,把囚犯围在中间,怕他们跑了,囚犯们双手双脚被捆着,穿成一串,绳子一头在官差手上,另一头捆在树上。
山里僻静,可吹过的风冷到人骨子里。
距离他们离开京城,也已经一月有余,再有几天,估计就到肃慎道了。
虞刑跟婉宁坐在驴车上,来人靠在一起,好歹能暖和些。
这时候,又一阵风颳过,婉宁缩起身子,虞刑把被子全包到她身上,自己只虚虚盖了一点儿被角。
给婉宁拢被子时,虞刑抬起眼皮,瞄了一眼远处深林。
林子里静悄悄的,可虞刑就是觉得,有人在盯着这边。
他把被子给婉宁捂严实了,装作转身,又往林子里瞟了好几眼。这几下,他确定了,远处至少有三个人盯着这边。
不好的预感叮叮咚咚敲在心口,他从背后搂住婉宁,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道:「他们今晚估计要下手。」
婉宁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
「直觉。」
又是直觉。
婉宁抿紧唇线,不过虞刑的直觉向来准,上次要不是虞刑突然冒出来的直觉,她俩的尸体现在估计还在河里飘着。
这一次,婉宁仍旧决定相信他。
虞刑扫了一圈「营地」,官差们七倒八歪,有的吃过饭已经睡着,洪世昌倒是还醒着,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武将也醒着,俩人时不时对上一眼,传消息似的。
虞刑眯眼,又道:「洪世昌似乎在等杀手过来。」
婉宁听了,也要往洪世昌那边看,被虞刑拦住,「别惊动他,看看他想耍什么把戏。」
虞刑声音平稳,一点儿都不慌,婉宁很有安全感,心也定了。
「我坑了洪世昌几百两银子,他估计是想借刀杀人。」
虞刑下巴贴在婉宁额头,他轻轻点了两下。
婉宁立即抬头:「你也这样想?」
「看现在的情况,洪世昌的确对咱俩生了杀心。」
「不然,咱们跑?」
看守他俩的官兵经过婉宁这段时日持之以恆的投餵跟贿赂,已经被她收买了大半,他们想跑,估计他们不会太为难。
她提了意见,没听见虞刑回答,她又仰起头,却又被虞刑摁下去,她恼了,「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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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世昌在看我们,他朝这边走过来了。」
婉宁心里一咯噔,立时一动不动,乖巧地窝在虞刑怀里。
脚步声传来,婉宁眼睫煽动,目光隔着被子落在洪世昌脸上。
洪世昌背对着火堆,脸上冒着油光,有些噁心,婉宁忍住了,侧开视线。
「公主殿下,驸马爷,今晚咱们就睡这儿,您两位安心在驴车上睡着,要是半夜被不长眼地打搅了,不用害怕,我们会誓死守护两位的安全。」洪世昌笑眯眯的。
「洪副尉有心了。」虞刑回。
洪世昌摆摆手,「能顺顺利利地把您跟公主殿下送到肃慎道,也算我功德一件,您两位休息吧。」
洪世昌过来一趟,好像只是来闲聊几句,可话里话外,又好像在跟他俩透露什么。
婉宁被不按常理出牌的洪世昌搞蒙了,「他既然想借刀杀人,又为何过来点我们?」
虞刑冷笑,「点?他是在警告!」
虞刑的话甫一入耳,婉宁就明白过来。
「这个老混蛋!」婉宁咬牙。
虞刑轻轻拍了拍婉宁脸蛋,「他得意不了多久了。」
过了一会儿,虞刑又道:「睡吧,攒足精神,今晚估计有场硬仗。」
婉宁点点头,闭上眼睡了。
虞刑本来也想休息一会儿,可他现在孤军奋战,身边还有一个婉宁要看顾,就更睡不着了。
他没记错的话,这里离肃慎道很近,以沈校尉跟婉宁的关系,应该早早过来迎接才对。
按照虞刑的预估,他们白天就该到了,可……
他索性睁开眼皮,打量洪世昌那边,洪世昌也没睡,跟武将靠在一块儿,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武将站起来,把守夜的官差叫到一起,交代了几句才坐回去。
从驴车这边,虞刑根本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中间还隔着巨大地火堆,柴火噼里啪啦,声音就更微弱了。
不过虞刑发现,武将吩咐过后,官差们明显打起精神,却并没有如临大敌的警惕。
下半夜,婉宁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虞刑双眸如隼,盯紧远处的山林。
晚风穿过树梢,哗啦哗啦的叶响声传进耳里,虞刑耳朵动了动,他立马把婉宁唤醒。
「他们来了。」
婉宁刚睁开眼皮,一把剑就从天而降,狠狠扎在刚才虞刑跟她靠在一起的位置。
驴车的木板被戳了一个窟窿,那杀手见一击未中,拔出剑又刺过来。
可他已失了先机,官差们涌过来,将杀手们团团围住。
一场厮杀昏天黑地。
常年行走在肃慎道跟京城,官差们身手不差,就连洪世昌都能以一人之力拖住两个杀手,武将一人跟四五个杀手缠斗在一起。
稍远处,首领见自己的人被官差缠住,他狠狠咬牙。
「都是群废物!」
他亲自举剑杀来,他的第一剑直指婉宁。
虞刑发现后,迅速跟婉宁交换位置,并扯下被子,在首领飞奔来时,扔了过去。
可区区一条被子,并没有给首领带来多大威胁,手中的剑转了两下,被子四分五裂,棉花飞得到处都是。
「去死吧!」
首领被上峰训斥的怒火尽数发泄出来,他手里的剑活了一样,速度更快,好像也更锋利了。
虞刑皱着眉,忽然大喊:「你以为你杀了我跟公主,你的主子陈贵妃就能高看你一眼吗?」
首领顿了一下,似乎在惊讶虞刑怎么会知道。
就这一瞬,虞刑瞅准机会,丢一把沙子到首领脸上,他带着婉宁跑到人堆里,首领麾下十几人,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也都在苦苦缠斗。
虞刑看到远处马蹄溅起地烟尘,他高喊:「洪世昌,再不救人,你项上乌纱帽不保!」
虞刑话音落下,洪世昌嘴角抽动。
他本来就想婉宁跟虞刑死在杀手手下,驴车那边他甚至没有派人保护。
虞刑的威胁他也只是听听,人都死了,上面就算怪罪,还能如何?
洪世昌置之不理,虞刑忽然咧开嘴角,高声喊道:「沈校尉,有杀手!」
虞刑一亮嗓子,所有人都朝官道望去。
马蹄溅起烟尘无数,数十人马乍一出现,首领懵了,洪世昌也懵了。
沈校尉带着人三下五除二,把杀手杀干净,首领见势不妙要跑,却被活捉。
颈间抵着沈校尉的宝刀,首领一脸死相。
「校尉大人,卑职从京城来,是押解这批囚犯的副尉洪世昌,卑职见过沈校尉。」
沈校尉没理他,徒留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洪世昌脸色青白,在火光的映照下极为惹眼。
「校尉大人,卑职……」洪世昌拱着手,沈校尉剑眉扬起,不善道:「待会儿再跟你算帐!」
说罢,沈校尉的剑离首领的脖子又近了几分,「说,谁派你来的!」
首领仰起头,哈哈大笑,「落在你手里,我也没想活!」
首领脖子往前,就要往剑锋上撞,沈校尉没给他这个机会,让人把他衣服扒干净,又卸了他的下巴,这才让人带走。
打扫完战场,沈校尉才有功夫跟虞刑跟婉宁交谈。
看沈校尉恭恭敬敬的样子,洪世昌心头一抽。
「公主殿下,卑职沈繁,见过千岁。」
沈繁曾经是林家的家臣,说婉宁并非皇上血脉,他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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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皇上让人把公主押送到这里,沈繁还松了口气,公主在京城肯定吃了很多苦,瞧瞧,人都瘦了。
这一路上,他派人跟在队伍后头,知道虞刑所作所为,也知道他护了公主一路。
可,单凭他不怕死地给公主下毒,就不可原谅。
对婉宁好声好气的沈繁,忽然把剑抵在虞刑脖子上。
剑身还存有首领脖子上的血,擦过虞刑颈侧,留下一道血印。
婉宁吓了一跳,关心则乱,以为虞刑真受伤了,大叫道:「沈大人,剑下留人!」
虞刑想过很多,可他万万没想到,婉宁竟然吐出一句经典台词。
他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一片寂静中,他的笑声十分突兀。
「死到临头,你还笑?」沈繁声音如古钟,浑厚坚实。
「沈大人,我以为你跟洪世昌此类人不同,没想到,你也是俗人一个!」虞刑收敛笑意,目光沉沉地定在沈繁身上,他毫不怯懦的样子倒让沈繁刮目相看。
「驸马!」婉宁真的着急了,都什么时候了,驸马竟敢还在激怒沈大人!
「公主,您别管,我跟驸马有话要说。」沈繁把虞刑扯走,婉宁想跟着,可却被沈繁的下属拦下。
她向来端庄,此时却跺了两下脚。
她沖沈大人的背影喊:「沈繁,你若敢伤驸马一根手指头,我就去沈夫人面前告你一状!」
沈繁脚下趔趄,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看沈繁怕极了的样子,虞刑又笑了:「沈大人,相煎何太急呀!」
第103章 你是我娘子!
「少跟本校尉套近乎, 本校尉跟你可不是一类人!」沈繁甚至掸了掸衣裳,好像虞刑是脏东西。
他以为虞刑是读书人, 听了他的讽刺, 应该会涨红脸,骂他「粗鄙」。届时,他倒可以借着由头揍他一顿, 解他心头怒气。
公主又不是不知道他想毒死她,为什么要护着他!
沈繁气不过,出口的话就更刻薄:「堂堂驸马,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天下读书人都该以你为耻!」
沈繁暗中握紧拳头, 就等着虞刑先动手。
可虞刑听了, 也不说话,就揶揄地看着他。
虞刑的视线穿透力极强,沈校尉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忙道:「本校尉英勇伟岸, 岂是妻管严一流!」
沈繁先绷不住了, 瞪着眼道:「再看老子, 老子把你脑袋打开花!」
别管为了什么先动手, 沈繁想揍人的愿望达成了。
他二话不说, 朝虞刑挥起拳头, 虞刑自然打不过他,只能跑。
远远的, 婉宁看见, 也顾不得矜持跟端庄, 大声道:「沈校尉, 你言而无……」
就在这时, 婉宁耳边刮过一阵风,髮丝扬起,她愣了一下。
下一刻,沈校尉身后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在虞刑受苦前,她掐住沈校尉的耳朵,把他扯走。
「娘子,疼疼疼,在公主跟下属面前,你给我留点儿面子!」
沈夫人这才看见沈繁的下属都在往这边望,还有一群一身官差打扮的男子。
沈夫人微微一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收回手,沈校尉揉揉耳朵,倒也不敢揍虞刑了,哀怨地跟在自家夫人后头。
「驸马爷,久仰大名。」
沈繁的夫人是位巾帼英雄,嫁给沈繁以前,也是一位女将,很有名气。
「见过苏将军。」虞刑拱拱手。
沈夫人听了,笑得很开心,她喜欢别人喊她苏将军,沈繁见自家夫人高兴,连忙打小报告,可坏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沈夫人瞪了一眼。
沈繁不敢说话,表情越发哀怨。
沈夫人也不理,她跟虞刑一起走到婉宁身边,看到婉宁,沈夫人眼前一亮,连忙给婉宁行礼,「苏染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沈夫人二话不说就要跪下,婉宁赶忙将她扶起。
「沈夫人,我早已不是公主,您唤我婉宁便好。」
「公主殿下,您就是公主。」苏染望着婉宁的眼睛,坚定地说。
跟沈繁一样,苏染所在的苏家受过婉宁母亲林皇后的恩惠,早些年要不是林皇后在皇帝面前美言,苏家怕是早就受了陈贵妃族人污衊,被打发到苦寒之地。
对婉宁,苏染始终心怀感激,整个苏家亦如是。
婉宁自嚯一般的话语并没有让苏染气馁,她坚持给婉宁行了大礼,看得洪世昌一行官兵跟囚犯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洪世昌,他恨不得当初没接陈贵妃那边人的钱。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完成交接,转头回京城。
虞刑识破他的小算盘,微笑着对他说:「洪副尉,您这是要上哪儿?」
洪世昌尴尬地扯了扯嘴唇,「我,我去拿文书,既然沈校尉已经来接你们了,干脆就在这里交接,我就不去肃慎道了。」
洪世昌从下属手里接过文书,双手递交到沈繁手上:「请沈大人奏阅。」
按照程序,沈繁只需要在文书上盖一个章,让洪世昌带回京城就好。
沈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不巧,本官来的匆忙,未随身携带印章,可能要劳烦洪副尉跟本官走一趟肃慎道。」
洪世昌为官十几年,哪能听不出来沈繁话里的深意。看沈大人夫妻跟公主与驸马的关系,去了肃慎道,他还有命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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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狂咽口水,哀求地看向虞刑,希望虞刑看在他一路上对他们不薄的份上,在沈校尉面前美言几句。
见虞刑笑,洪副尉稍稍放宽心。
可马上,他就听见虞刑道:「洪副尉,沈大人盛情邀约,您这是……不给面子?」
洪世昌立马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虞刑。
他……他竟然落井下石!
洪世昌瞬间佝偻起身子,活像耄耋之年的老头儿,「沈大人,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下官……」
沈繁摆摆手,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可洪世昌已经感觉到抵在他脖子上的无形的剑。
沈繁年轻,今年才刚二十五,却已经是校尉,这都归功于沈繁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
皇上让他镇守肃慎道,也是因为沈繁一名,足以震慑北地的外贼。
这样的人,就算沈繁把他切成肉糜,皇帝想必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洪世昌苦着脸,丧着脸跟在队伍后头。
沈繁扶着夫人上马,还被嫌弃,他讪讪一笑,脚尖一点,人就落在马背上。
沈夫人想得周到,来时特地给虞刑跟婉宁准备了马车,俩人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
洪世昌一行没有马,他就想着坐到驴车上,走了将近两个月,他腿都要走断了。
可沈夫人却忽然回头道:「洪大人,本夫人看囚犯里有好些老弱病残,驴车就留给他们,如何?」
洪世昌下意识想拒绝,可瞥到沈繁投来的冰冷目光,洪世昌咬了舌头,立马道:「当然,沈夫人慈悲心肠,实为我等楷模。」
他黑着脸叫人把有伤的、年幼的、年长的都安置到驴车上。
两队人马汇成一队,浩浩荡荡地往肃慎道关隘走去。
沈夫人跟沈繁对视一眼,俩人忽然策马扬鞭,比赛似的。
从肃慎道出来的官兵都骑着马,可苦了洪世昌一行。
他们还不能掉队,拼了命,也就勉强跟上。
官差们跟的痛苦,囚犯们就更痛苦,他们还戴着枷锁跟脚链。
沈夫人回头,看到这一幕,勒马停下,她倒是忘了后边还跟着囚犯。
走了一整天,他们站在肃慎道关隘城下,洪世昌灰头土脸,他仰起头,口水吞咽不止。
竖着进去了,他还能竖着出来吗?
城门打开,沈繁带着人进去,洪世昌跟着,走了几米,他回过头,眼睁睁看着城门关上,直到不留一丝缝隙,他的世界跟着变成一坨昏暗。
「洪大人,不跟上来吗?」跟在沈校尉身后的副尉道。
「来,这就来。」
把囚犯移交到沈繁手上,看着囚犯被一个个验明正身后带进肃慎道特地为囚犯建造的监牢。
洪世昌丢了魂一样,他捏紧手里刚刚盖过章的文书,朝对面跟他同级别的副尉挤出笑:「副尉大人,囚犯已移交完毕,我还赶着回去向樊总兵復命,您看我是不是可以……」
洪世昌一边说,一边把他为数不多的银子往副尉手里塞了几个,每个银锭都足重,他心疼,可命更重要。
可副尉大人,不仅没收,还摆出跟沈繁几乎无差的冷脸说:「洪大人,沈校尉今晚特地宴请您,您可不能不出席啊。」
洪世昌一口气没喘上来,副尉继续道:「我们沈校尉脾气不好,您自己掂量掂量?」
副尉转身离去。
洪世昌石化。
是夜。
沈繁处理完那群囚犯,给他们分派过在肃慎道的任务,又给他们讲了规矩,就把他们放回到大营。
他在囚犯堆里扫了一圈,没发现虞刑跟婉宁公主,问身后的副尉才知,傍晚时沈夫人把他们接走了。
沈校尉一甩袖子,骂了句「荒唐」后急急忙忙回到府邸,前院安安静静,只有下人在准备今晚的筵席,看自家大人裹挟着一身寒风,下人们纷纷退让,有的还摔倒了。
沈繁没时间管,大步迈向后院,他刚进去,就听见竹亭里传来笑声。
再仔细一听,分明就是自家夫人跟婉宁公主。
从得知婉宁公主被废黜后,夫人就一个好觉没睡过,今夜她笑得这么开心……
沈繁忽然停下脚步,跟在他后头的副尉急急剎车,却还是撞在沈繁后背上,他连声道歉。
沈繁勐地转身,眼神示意他闭嘴,可晚了。
从小习武,身手并不比沈繁差的沈夫人朝外面道:「来都来了,躲什么。」
沈繁又瞪了一眼下属,走进亭子。
看见虞刑,他撇了下嘴角,婉宁见着,眉头一皱,「沈……」
虞刑压住她,并沖她摇头。
婉宁眉头皱得更紧。
明明事情并非沈大人想的那样。
跟舒云会合后,她听舒云说,那日她跟驸马失踪,洪世昌带人探查,却在后院灶房的饭碗里发现毒药。
而那只饭碗,舒云正好认得,虞刑冷不丁从驸马之位坠落,心神不宁,给婉宁煮药时,不小心摔了碗,瓷碗裂开一角。
婉宁当时就明白了,虞刑是想杀她,自己却也存了死志。
沈夫人把气哼哼的夫君拉过来,「阿繁,我跟公主殿下说好了,以后他们就住在府里,我也好就近照顾公主跟驸马。」
沈繁端坐着,立即道:「不行!」
「为什么!」沈夫人摔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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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繁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夫人,重复道:「不行就是不行,夫人,我们可以多照顾公主,可这个先例不能开!」
沈夫人气炸,「沈繁,你是不是忘了,要没有公主,你能坐在这里!」
「正是因为我记得,我才不能害了公主!」
沈夫人跟沈繁呛起来,婉宁看着不是滋味,她拉住苏染的手,缓缓道:「染染,我已是罪身,住在哪里都一样,我跟驸……相公住在你这儿,对你们也不好,今儿个沈大人给囚犯分派房屋,我们得了不错的一间,等拾掇好了,我跟相公请你们夫妻俩来做客,可好?」
婉宁声音温柔,处处替沈繁跟苏染着想,不等苏染回应,她就跟虞刑出了亭子,苏染气恼,不想跟沈繁共处,却被婉宁推了回去,「跟沈大人好好说说,染染,你也不是小姑娘了。」
苏染压着火坐到石凳上,等虞刑跟婉宁走远了,沈繁才一屁股坐到苏染身侧。
苏染侧过身,把脑袋也别了过去。
沈繁哄了一会儿,可苏染铁石心肠,就是从不给面子。
沈繁没办法了,他站起来,绕到苏染面前,「啪叽」跪下。
苏染惊了。
沈繁仰着头看她,「夫人,我可以解释。」
「你说啊!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今晚你就给我跪一晚上!」
沈繁苦笑着,把两个月前他收到的、从宫里秘密送来的信塞进苏染手心。
……
晚宴时分,沈夫人盛装出席,对比起来,婉宁就寒酸得多。
她被撵出宫时,直接被关进大牢,华服一件没带。
如今她身上穿的,也是最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裳,她皮肤细,会扎,可忍了两个多月,也习惯了。
她本想跟虞刑坐在桌子末端,可苏染朝她招手,硬是把她带到了主人家的位子,要不是她拼命拒绝,苏染都想让她坐在主位。
婉宁的位子往前提了,虞刑在男人那桌的位子也仅次于沈繁。
「驸马爷,今夜的饭菜可还可口?」沈繁硬邦邦地寒暄着。
「沈大人,别叫我驸马了,姓名相称就好。」
沈繁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嗤」,便去招唿其他客人。
洪世昌被敬了好几杯酒,是又害怕,又迷煳。
可沈繁敬他,他又不敢不喝,喝到最后,他眼前发昏,沈繁却忽然发难。
「洪世昌,你可知罪!」
沈繁甩飞的杯子落在洪世昌脸上,未喝净的酒洒了他一脸。
他清醒了,却不敢发火,「扑通」一声跪下,身子抖如筛糠:「回禀大人,下官……下官不知犯了何罪呀,还请大人明示!」
无论如何,洪世昌都不可能承认在路上虐待囚犯,还蓄谋暗杀虞刑跟婉宁公主。
他头埋得很低,脸藏在阴影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繁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洪世昌就如同那只被沈繁厌弃的酒杯,飞出去好远。
后背撞在柱子上,洪世昌惨叫,落下时,吐出一口血。
「大人,下官……下官真的不知所犯何罪,下官兢兢业业将囚犯送到,大……大人,难道您要替囚犯鸣不平吗?」
当着诸位下属的面,沈繁绝不可能说他是替虞刑跟婉宁抱打不平,只要沈繁没有合理的由头处置他,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洪世昌在赌。
不想把把柄暴露给对手,沈繁就绝对不会。
「呵。」沈繁发出的冷笑声叫洪世昌流了一脑门汗。
难道他猜错了,沈繁根本不是为了虞刑跟婉宁向他发难?
脑子急速运转,洪世昌还没想明白,他就被揪着领子提拽起来,对上沈繁冰冷的、眼里好像还有煞气的脸,洪世昌狂吞口水。
「沈……沈大人,你不能杀我,樊……总兵……啊!」
沈繁忽然踢了一脚,洪世昌的胳膊断了,晃晃悠悠地垂在身侧。
「往返肃慎道跟京城这些年,你到底贪墨了多少银钱?要本官一一给你数清楚吗?啊!」
话毕,洪世昌的另一条胳膊也断了。
洪世昌叫都叫不出来,被抬了出去。
晚饭后,虞刑跟婉宁走出沈府,肃慎道是一座单独圈出来的城市,城内没有普通百姓,就只有被流放到这里的罪臣。
这里规矩森严,夜里不许人员走动,除了官差。
俩人本来并肩走着,可忽然,虞刑的手摸上来,婉宁缩了下身子。
「你干嘛?」
「娘子。」虞刑喊。
「干嘛?」婉宁还是那副语气。
「娘子。」
「你怎么了!」婉宁不耐烦了。
今夜虞刑喝了不少酒,身上酒味儿浓重,熏人得很。
如果方才虞刑没抓住她,她早就跑远了。
另外那只手抵在鼻子上,婉宁抬起脑袋,蹙着秀气的眉看他。
虞刑中了邪似的,又喊道:「娘子。」
婉宁长长嘆气,她终于明白,这傢伙在耍酒疯。
「好了,咱们回家。」
沈繁给他们安排的房子离沈府不远,再走几步就到了。
可虞刑却停下来,固执地又喊了一声:「娘子!」
声音拔高,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显眼,怕他把守城的官差喊来,婉宁急切地回握住他的手:「别闹,咱们先回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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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摇头,他不喊「娘子」了,就瞧她,婉宁瞬间福至心灵,她试探道:「相公?」
醉鬼满意了,扑过来,巨大的挂件似的,挂在她身上。
婉宁被扑得倒退几步,她拍拍虞刑后背,哄小孩儿似的说:「回家吧,你累了。」
虞刑硬把自己的脸架在婉宁瘦弱的肩膀上,他点点头,却没有依言做出起身的动作。
婉宁更无奈了:「阿刑,你……」
话还没说完,她被捧住脸,看虞刑把脸凑近,想在街上干坏事,婉宁赶紧喊道:「相公,相公?回家了我一直喊,就喊给你听,可满意?」
虞刑笑得一脸满足,他重新牵起婉宁的手。
婉宁吐出一口气,心安不少,家门就在眼前,婉宁正要去开门,虞刑忽的咧开嘴,并道:「娘子,相公带你去报仇!」
第104章 娘子,该安寝了
虞刑虽然喝醉了, 可扯她的时候,下手却很轻。
婉宁离近了才听见他嘴里嘟囔着奇怪的音节。
虞刑很少喝醉, 在她面前更是只有一次。还是那天他被同僚请去参筵, 虞刑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搀扶他的小厮身材瘦小,被他压得摇摇晃晃。
那是她头一次见到虞刑喝醉时的情状。
他喝醉了很乖, 一句话都不说,安分地躺在床上,那时,光是看他脸蛋红扑扑的样子,她的心就要化了。
被虞刑牵着, 她忍不住想起舒云对她讲的。
也许, 她以前对他真的只是喜欢,现在则是……
婉宁抿抿唇,有些羞赧, 可看虞刑肩膀微微摇晃, 还要领她往隔壁巷子走, 醉了还这么活泼的样子, 她被勾起好奇心, 更想知道虞刑在呢喃什么。
她疾行几步, 离虞刑更近。
断续的、不甚清晰的音节再次入耳。
婉宁听了, 微烫的脸颊却在漆黑夜色中被染上红胭脂。
她忍了又忍,才没给虞刑一掌。
这厮……简直无法无天!
这时候, 生怕怕婉宁听不见, 虞刑低声吟唱起来:「向人微露丁香颗……绣床斜凭娇无那……」
婉宁绷不住了, 咬咬牙, 抬起另外一只被寒风吹得冰凉的玉手, 踮脚在虞刑后脑敲了一下。
虞刑被打蒙了,傻傻回头看她。
那双眼睛里含着水盪着波,直把婉宁看得心软。
「我……」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虞刑就道:「等不及了?」
婉宁:???
虞刑转回身,摸了摸她的鬓髮,温柔道:「乖,报完仇,夫君就带你回家,我特地让沈大人给准备了一张舒服的床。」
婉宁石化。
她不知道虞刑要带她去哪儿,更不知道他口中的报仇是为何。
可到了洪世昌等人下榻的小屋,婉宁瞬间明了。
看婉宁一脸惊讶,虞刑捂住她嘴唇,轻声道:「嘘,官差们喝醉了,洪世昌现在无人看顾,咱们从后面进去。」
婉宁睁大眼:看来他早有准备,可他不是喝醉了吗?
醉了,没醉,装醉?
婉宁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等她回过神,人已经被虞刑扯着进了小院,院里果然很安静。
「他们都喝醉了。」虞刑说。
婉宁:……
看样子,更不像醉了酒。
虞刑轻车熟路地带她进屋,一进去,就是满屋子的酒气,满地酒罈让人无处下脚。
婉宁正愁着,整个人忽地腾空。
「娘子,相公抱你上去。」
婉宁又啊了一声,她赶紧捂住嘴,生怕那群官差醒来。
虞刑看着她,笑了一下,快步上楼。
他大步流星,一点儿不显累赘。
到了二楼,婉宁看着他道:「你没醉?」
虞刑笑了,「本来是醉了,可娘子那一掌忒不留情面,把我打醒了。」
婉宁:……
「我跟沈大人打听过,洪世昌就在这间房里。」
刚才在筵席上,男宾那边传来打斗声,婉宁听见了,可沈夫人却并没有过去管管的意思,只是热情地招待她。
出了沈府她才知道,洪世昌被沈大人断了两条胳膊,扔出府邸。
「想揍他?」虞刑看着她说。
从京城出来这一路,洪世昌受人指使,故意磋磨她跟驸马,还有被扔到官庄的秀秀、表哥一家,还有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舒云。
一桩桩一件件……
婉宁恨恨点头,虞刑握紧她的手,变戏法似的从衣裳里取出一根半臂长的棍子。
婉宁惊呆。
「拿着,待会儿使劲儿揍,打死也没关系。」
说罢,她被虞刑牵进去,洪世昌还在哼唧,两条胳膊软面条似的瘫在床上,发现门被推开,他破口大骂:「混蛋,老子渴了,你没听见,等老子伤好了,老子一定……」
「一定什么?」虞刑忽的出声,洪世昌的吼叫声戛然而止。
「公主,驸马?你们怎么……」扫见婉宁手里的棍子,洪世昌大骇,脸都青了,「来人,来人,救命啊,杀人了!」
虞刑立即道:「你喊破嗓子也没用,你的下属被我下了药,都睡死了!」
洪世昌的眼珠几乎瞪出,「你……你们……」
虞刑没理他的鬼哭狼嚎,刚想叫婉宁上,婉宁就已经抡起棍子,让洪世昌好好享受了一通「爆锤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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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世昌叫得越惨,婉宁下手就越狠,那双碧波荡漾的盈盈杏眸中,满是恨意与厌恶。
洪世昌满床打滚,虞刑上去踩住他,看婉宁挥舞着棍子,累出一身汗,他道:「娘子,你歇歇,我来。」
婉宁本来不同意,可她胳膊发软,汗珠也流进眼睛,只好把棍子递给虞刑。
虞刑不比娇弱的婉宁,下手更刁钻,更阴狠,专往人最脆弱的地方揍。
沈繁折断洪世昌的两条胳膊,他就打断他的两条腿。
洪世昌到后边已经叫不出来了,婉宁看他一动不动,怕他真死了,给虞刑惹麻烦,毕竟虞刑现在已并非官身,洪世昌却是正儿八经的从九品官。
沈繁可以随意处置他,虞刑不行。
知道婉宁担心他,虞刑沖她眨了下眼,那一下就叫婉宁醒悟过来,虞刑哪里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果然没过多久,虞刑就停下来,棍子也被他扔在地上。他揪着洪世昌的脖子,把他拽起来,洪世昌没了唿吸似的,眸子闭紧。
「老混蛋,你还装?再不睁眼,我就撬开你的脑袋!」
「别别别,咳咳。」洪世昌赶忙「甦醒」。
婉宁的心彻底放回肚子。
「说吧,毒药是谁让你给我的?」
刚才揍洪世昌的时候,婉宁跟虞刑都没打他脸,他脸上除了眼泪鼻涕,一点儿血污都没有,足够他俩看清洪世昌瞬间扩大的瞳孔,跟憋着劲儿不让自己嘴巴长得太大的惊恐表情。
毒药是他给的!
婉宁垂落的手捏紧了。
差一点儿,她跟虞刑就都……
这个混蛋,刚才她揍得太轻,就该把他骨头一寸寸敲断,把他的牙齿一颗颗掰下来。
自幼长在宫中,婉宁见识过各种下作恶毒的手段。
也正因此,婉宁虽然备受宠爱,却没养成纯良无辜的性子。
婉宁的拳头攥得更紧。
「不,不是我!」
洪世昌嘴硬,虞刑狞笑,他高高扬起手,对准洪世昌的左眼落下。
洪世昌就好像一只被放血宰杀的肥猪,惨叫被闷在喉咙里。
等洪世昌抽搐了一会儿,人醒过来了,虞刑又抓起他的领子,「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
「是,是陈贵妃的身边的老太监。」洪世昌想都不想,把底子倒了个干净。
「还有呢?」
洪世昌哆嗦着,继续道:「陈贵妃偶尔会派人联繫我,催促我赶紧做掉您跟公主,我对天发誓,我还没来得及下手!一次都没有!」
虞刑不关心这个,逼问道:「下一次联繫是什么时候?」
「明……明日戌时,肃慎道外城楼底下。」
拿到想要的信息,虞刑干脆给了洪世昌太阳穴一拳,把昏过去的他扔在床上,擦干净手,才领着婉宁下楼。
婉宁一路出神,虞刑也没打搅她。
一朝从公主之位跌落,婉宁感触最深,明日抓到投递消息的人,估计还能挖出不少信息。
翌日,虞刑拿着农具去挖土,所有的囚犯都需要用劳动换取粮食,就连分配给他们的房子,也需要他们缴纳租金。
囚犯们一穷二白,只能靠耕种换钱。
虞刑走后,婉宁戴上头巾,将美貌掩住,她来到沈府后门,门打开后快步进去。
见到沈夫人,她把自己昨晚获知的消息全部告知,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抓到人后,她要亲自审问。
沈夫人痛快应下。
是夜,在「残废人士」洪世昌的帮助下,那人刚一露面,就被当场抓获。
怕他还有同党,沈繁秘密地把他带到地牢,除了虞刑跟婉宁,不许任何人进入。
地牢里闪着影影绰绰的烛光,有风从通道口吹入,刮在人脸上,诡异瘆人。
刚才沈繁已经检查过,送信之人无根,十有八九也是从宫里出来的。
「娘子,我来?」虞刑主动道。
地牢里空气不流通,一进来就是好大一股血腥味,牢房里更是重灾区,墙壁上悬挂着数不胜数的可怕刑具。
他怕婉宁受不了。
婉宁抬起手,婉拒了,「我自己来。」
「真假公主」案,她一定要亲自弄清楚。
看婉宁满面认真,虞刑给沈繁打了个手势,把他领到监牢外边。
沈繁本来不想走,虞刑腿他,他就瞪他。
「公主能处理好。」虞刑说。
「总得留个人上刑,你总不能让公主动手……」
「我都不操心,你操心什么!沈繁,你要是敢越界!」虞刑眼神变得危险。
沈繁:……
「你他娘的放屁,老子对我家夫人一心一意。」
话题被带跑偏,沈繁毫无发觉,等他被推远了,才反应过来要回去,却听见远处深牢传来那太监的一声惨叫。
紧跟着,悽惨的叫声不断传出。
虞刑歪了下头,模样好像在说:本驸马还能不了解自家娘子?
咸吃萝蔔淡操心的沈繁:……
由着虞刑把他推远,马上就要到洞口了,沈繁叫停,虞刑真的停下来,只是他回过头,却看虞刑眯着眼,满目打量。
不知为何,沈繁心里忽然没了着落。
「说说吧,宫里那位都交代你什么了?」
现在的沈繁就好像昨夜被虞刑戳穿的洪世昌,洪世昌还能装一装,武将出身、最烦装模作样的沈繁一下子露了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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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宫里,我听不懂。」沈繁别过头。
宫里那位可说了,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尤其是婉宁公主跟驸马知道。
沈繁吞了口口水。
那位不可能泄露,他的亲信自然也不可能背叛他,虞刑肯定瞎猜的。
「皇上打算何时收网?」
虞刑话音落下,沈繁整个人跟木头桩子似的,牢牢扎在地牢里。
他木僵僵地转过来。
虞刑却朝他露出标准的、笑不露齿的笑容:「现在可以说了吗?」
沈繁跟虞刑聊了许久,久到悬月西斜,婉宁也从牢房走出。虞刑立马撇下满目呆愕的沈繁,揽着自家娘子出了地牢。
只是跨过地牢洞口时,虞刑回了下头,那一眼倾泻出来的冷光叫沈繁打起寒战。
一直以来,驸马都在扮猪吃虎?
方才才是驸马本色!
想通了,沈繁仰头对着天,大笑起来。
而这时,虞刑跟婉宁也已经离开沈府,回到他们在肃慎道暂居的小院儿。
回来这一路,婉宁一句话没说。
虞刑知道,婉宁心里现在一定翻江倒海,谁能想到,她最信任的奶娘,从林皇后去世后就一直贴心照顾她的奶娘,竟然是陈贵妃安插在她身边的密探?
婉宁无法接受。
可看她消沉,回来后就坐在石凳上出神望天。
虞刑看不下去,就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小声道:「娘子,天晚了,安寝吧。」
像怕人听见,虞刑的声音很轻灵,仿若在林间跳跃的小鹿。
一下子就把魂游天外的婉宁吓醒。
虞刑见有效,二话不说,就把婉宁抱进屋,走动间,他急不可耐地跑起来。
第105章 夫妻情趣
被虞刑折腾累了, 婉宁没时间也没精力沉湎过去,虞刑给她擦洗时, 她睡得很沉, 油灯下地脸泛着温暖地黄色。
殷红的唇,小巧的鼻,再往上, 是一双闭紧的璀璨双眸。
虞刑本来想给她盖好被子,不折腾她了,可被她酣睡时地娇憨蛊惑,他缓缓欺身,婉宁咕哝一声, 侧过身去, 虞刑闷闷一笑,在她眼皮上印下一吻,他躺下来, 也闭上眼, 可并没有睡意。
在地牢里, 他从沈繁口中挖掘到不少有用的信息。沈繁交代的跟他知道的基本一致, 婉宁就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皇帝也清楚这一点。
将她贬谪, 废黜封号, 还给打发到肃慎道,这一切都是皇帝的计谋。
皇帝知道婉宁在肃慎道会被照顾得很好, 也知道沈繁跟沈夫人会保护婉宁。等大事得成, 他再把婉宁风风光光的接回去, 昭告天下, 她就是他的女儿。
可只有虞刑一个人清楚, 要不是他当时没下那碗毒,婉宁早已经死在那个驿站,那张破烂不堪的木板床上,皇帝又哪里还有补偿婉宁的机会?
皇帝一心扫除陈家的威胁,想给百姓一个没有贼臣作乱的太平盛世。
他是个英明的皇帝,却并不是一个可靠的父亲。
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直守护婉宁。
搂紧怀中人,虞刑静下心,也睡了。
……
肃慎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陈贵妃的人藏身其中,很难抓到。虞刑跟婉宁商量过,白天,他俩就跟普通的囚犯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去拜访沈繁跟沈夫人,他们几乎足不出户,作息非常规律。
规律到收到肃慎道传来的秘信,高高在上的陈贵妃嗤了一声,修长的指甲嵌进肉里。
婉宁跟虞刑竟然活着到了肃慎道!
这群没用的东西。
骂过了,陈贵妃又开始打算,为了腹中孩儿,为了至高无上的位子,婉宁绝不能活!
是夜,陈贵妃因为动了胎气惊动皇帝,皇帝连夜从宫中赶来,陈贵妃宫中哗啦啦跪下一片。
皇帝演得很逼真,关心地询问陈贵妃身边的宫女,得到答案,又对年迈的太医恐吓威胁,老太医年纪大了,颤颤巍巍地回復。
皇帝一甩袖子,就只有一句话:「若是贵妃腹中胎儿出了岔子,太医院统统给朕陪葬!」
说完,皇帝就进去看陈贵妃了,陈贵妃本来就在装病,太医诊断不出实属正常。
「爱妃。」
陈贵妃闭着眼,听到皇帝的唿唤,她「艰难」地睁开眼皮。
「皇上~」陈贵妃柔情似水。
「爱妃,你放心,只要孩子平安出生,朕就许你皇后之位,你好好的,别再吓朕。」
皇帝握着陈贵妃的手,深情地说。
陈贵妃满意极了,送走皇上,「差点儿滑胎」的她从床上坐起。
眼皮一掀,柔弱散去,取而代之的一片冷凝跟狠毒。
「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杀了婉宁,必要的话,把虞刑也给我一块儿杀了。」
不听话的玩意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
这日,虞刑要上山开荒,为了骗过陈贵妃的人,虞刑扛着锄头跟农具,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全都泡在地里。
一开始,周围人知道他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驸马,还怕他们不好相处,只敢远远看着。
可渐渐地他们发现,虞刑跟婉宁不仅没有架子,反而还很热心肠,还给他们送自家的吃食,邻居们才跟他们一点点熟识起来,早上下地,隔壁家的男人还会喊上虞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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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入冬了,天再冷一些,他们就没办法开荒了,官府可不会给他们提供便利。
除了开荒种地,他们还得想办法多赚钱,还要准备过冬的腌菜跟柴火,这些都是虞刑跟隔壁大哥取经来的。
中午回家吃饭时,虞刑先洗了遍手,天冷了,本来婉宁要给他烧水,虞刑拒了,干了一上午活,身上热汗淋漓,用热水清洗反而难受。
他随便舀了水,把脑袋埋进去,洗了脸,又撸起袖子洗了胳膊,人才舒服些。
婉宁在一边看着,赶紧把布巾递过来。
不小心碰到虞刑手指尖,婉宁冻得缩了回去,「好冰。」
北边干冷,婉宁还没有习惯这边恶劣的天气,虞刑也心疼她,若非必要,轻易不让她出门。
「凉吗?」虞刑拿手拍了下自己的脸,他感觉温度正好。
可看婉宁退避三舍,好像他多恐怖似的,虞刑坏心大起,他扔掉布巾朝婉宁走去。
婉宁瑟缩一下,看出虞刑的意图,她拔腿就跑。
虞刑就在后边看着,看小白兔跑回笼子,他扯扯嘴角,又把袖子往上撸了撸,闲庭信步地掀开门帘进去。
婉宁哪里想得到,跑回房间,她就更在劫难逃。
虞刑把她困在柜子跟身体中间,婉宁拼命缩着身子。
「别碰我!」婉宁大喊,「好冰!」
「为什么不能碰,你可是我娘子,我偏要!」说着,虞刑把冰凉的指头拄在婉宁脸上,顺着脸颊往下滑,婉宁尖叫,不自觉喊出「救命」二字。
「虞刑,你混蛋!」
本来只是想找婉宁说会儿话,沈夫人刚进门就听见婉宁尖叫,她撩起裙摆冲进来,见公主被压在柜子上,她瞬间瞪起眼。
虞刑那混蛋竟然敢欺负公主!
沈夫人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
虞刑逗弄自家娘子正得趣,背后的危险他无从察觉。
沈夫人这一脚把虞刑踹到墙上,婉宁惊呆。
沈夫人把小白兔扯出房间,护在自己身后,她才指着虞刑骂。
虞刑从地上爬起来,沈夫人那一脚可不轻,他后腰隐隐作痛。
没骨折,但肯定瘀青了。
他冷下脸。
沈夫人对自家娘子好,他乐意得很,可沈夫人的行为严重过线。
夫妻情趣她还管上了?
「你还是不是人,公主都被你吓哭了!」看婉宁脸上有水痕,沈夫人心疼坏了。
婉宁:……
「沈夫人,你不在沈府过你的安生日子,瞎跑什么?这儿是我家!」
虞刑着重强调后几个字。
外出回到家,没看见夫人的沈繁照过来,见屋里剑拔弩张,他走到夫人身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虞刑没好气道:「还不是你的好夫人,我们夫妻正腻歪,她跑进来大叫不说,还踹我一脚!」
沈繁惊诧地看着自家夫人,眼神仿佛在说:你你你……真的?
「你休得胡言,分明是你把公主压在柜子上,公主都喊救命了!」
原来她才是这场乌龙的罪魁祸首,婉宁脸颊红透。
她扯扯沈夫人的袖子,小声说:「染染,我跟相公在玩闹。」
沈夫人瞪起眼,抓着婉宁的那只手握得更紧,「公主,您别怕,他打不过我!」
看苏染还有对虞刑动手的意思,婉宁急了:「染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相公刚从地里回来,我跟他玩闹一阵,是真的!相公不会欺负我!」
「不可能,你都哭了,你脸上还有眼泪!」
沈夫人抹了一下婉宁的脸,把手举起来,让大家都能看清她手上的水痕。
婉宁更不好意思了,「那不是……」
虞刑阴恻恻地在一边说:「那是我手上的水!」
众人朝虞刑手掌看去,他方才被踹到地上,两只手掌煳了泥,脏兮兮的,可依旧能看出水痕。
竟是一场乌龙?
沈夫人木了。
看虞刑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沈繁赶紧把自家「多管闲事」的夫人扯走。
虞刑那傢伙没了驸马这层身份的遮掩,本性毕露,谁知道以后官復原了会不会回来报仇。
他赶紧把夫人送出院子,塞进马车,又回来道歉。
婉宁抿了下嘴,说没关系,让沈繁赶紧去安抚苏染。
毕竟,苏染也是好心。
屋里走了一大帮人,空气都变得清新不少。
虞刑身上还有灰,刚刚洗干净的手跟胳膊上也有泥土,就连脸颊,因为水渍没擦干净,也被灰尘溅上,整个人跟刚从地里回来似的。
婉宁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
虞刑抽抽嘴角,沉默着出去清洗。
婉宁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追上,「相公,你别恼,我不笑你。」
虞刑脚步更快,三两步就走到门外,婉宁小跑着跟上,乖巧地给他打水,又取来一条新布巾盖在盆子边缘。
虞刑安静地清洗完,默然回到屋中。
饭菜已凉透,虞刑端着碗往嘴巴里塞。
平日里虞刑中午回来,就跟几年没见过婉宁似的,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吃饭,吃饭时还要动手动脚。
婉宁开始觉得不适应,可虞刑忽然变得安分,她又难受起来。
「相公,这是隔壁春花姨送来的咸鱼,我尝过,味道不错,你尝尝。」婉宁给虞刑夹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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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默声吃了。
「相公,我看别的嫂子中午会去地里送饭,明天我也给你送吧,这样你就不用来回跑了。」婉宁小心打量虞刑的神色。
可虞刑只是「嗯」一声,别的就不愿意说了。
婉宁知道,虞刑这是真恼了。
等他吃完饭,婉宁试着劝道:「相公,染染有错,沈大人已经代替她道过歉了,你宰相腹中能撑船,原谅她好不好?」
虞刑不予理会,他站起来,披上外衣就下地去了。
望着虞刑「冷漠」的背影,婉宁跺跺脚。
离家后,虞刑绷不住冷脸,嘴角甚至还噙着笑意。
被婉宁哄着、温柔小意着,还挺新鲜。
辛苦好几天,分配给虞刑的那块地被他翻过一遍,就等来年春天种下菜种。
他扛着农具回到家,路上遇见熟悉的农户,他跟人打招唿,回到家发现婉宁在门口等她,还目睹了他跟农户热情招唿的场面。
他目不斜视地走进院里。
婉宁快步追上,也恼了:「你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虞刑被针扎了似的,「我小心眼?我被她一脚踹翻,还有那么多人看见!」
除了沈繁跟苏染,还有俩人的侍从侍女。
「我伤自尊了!」
听见这句,婉宁恍然大悟。
「相公,染染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然这样,明天我叫她来,让她亲自给你道歉?」
虞刑本来就高,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干农活,身上的肌肉结实不少,他仰着头,婉宁很努力地踮起脚,也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
想让他把头低下来,虞刑不情愿,她就上了手。
忙活半天,目的没达成,自己倒挂在虞刑脖子上。
婉宁还坚持想要虞刑垂下头,虞刑依了她,手却不自觉滑到她腰间。
婉宁全然没反应。
婉宁捧着虞刑的脸,认真地对他说:「别生气了,我哄哄你,好不好?」
折腾了一下午,虞刑也觉得火候差不多,可以给自己谋福利了。
他故作矜持地点点头,婉宁看虞刑终于「大人不记小人过」,舒了口气,想从虞刑身上下来。
这时候她才发现,她这只羊入了虎口。
眼见虞刑越逼越紧,婉宁恨不得夺路而逃,可虞刑严防死守,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这两天虞刑也不知道怎么了,饿狼一样不知餍足,婉宁受尽苦楚。
她实在不想因为旁人的错误,闹得自己腰酸背痛,她狠狠心,踩了虞刑一脚。
趁虞刑吃痛,她逃开了。
虞刑苦着脸,「娘子,你干嘛踩我?」
看虞刑装的一脸无辜,婉宁跟他隔开距离,警惕地说:「问你自己!」
虞刑摊手,「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自己知道,你……你不知羞耻!」
明明骂的是虞刑,婉宁自己却先红了脸。
虞刑更无辜了,「我可没有,娘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在婉宁反驳以前,虞刑揉了揉腰,「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擦药而已,你……」
虞刑欲言又止,「轰」一下,婉宁的脸跟红柿子似的。
她瞪着眼看虞刑,有苦说不出。
虞刑大大咧咧地躺到床上,掀开衣衫,对婉宁说:「娘子,快把药拿来,我腰好痛。」
婉宁又羞又恼,可走近后看见虞刑腰间的大片瘀青,她着急了,「怎么伤成这样了?」
「还不是你的好朋友,她那一脚……哎呦哎呦。」
婉宁的手碰到伤口,虞刑又痛叫好几声。
明明刚才搂着婉宁,要下「虎口」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娇弱。
可婉宁实在担心,也就忽视了虞刑前后行为不统一的漏洞。
她拿来药膏,蘸在指尖,一点点给虞刑后腰涂抹。
这药得揉开了,才对伤痕有益。
婉宁手劲儿忽然重了,虞刑的痛哼也变得真情实感。
婉宁听见,还解释道:「手轻了,药膏不起效果,你忍忍。」
虞刑自己酿下的苦果,只能他自己品尝,被按揉得龇牙咧嘴,假疼变真疼,虞刑蔫巴巴地瘫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药膏起作用,后腰处酸酸麻麻,还热热烫烫,很舒服。
等婉宁收手,问他感觉怎么样了的时候才发现,虞刑的唿吸声已然十分均匀。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三天后,隔壁张叔要进山砍柴,准备过冬的柴火。
煤炭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贵了。
婉宁想起沈繁让人送来的上等煤炭,就不想虞刑上山,天这么冷,风颳得这么大,进山太危险。
虞刑沖她摇头,留下话道:「我跟张叔上去一趟,你在家锁好门。」
「前两天沈大人明明给我们送……」
婉宁在虞刑的眼神示意下闭了嘴,「你小心。」
曾经风光一时的状元郎,如今不仅得干农活,还得上山砍柴,着实太为难他。
看着虞刑拿起绳子跟在张叔背后的身影,婉宁咬住嘴唇。
她找了块粗布,敲响了隔壁张婶家的门,打算跟她学制衣。
虞刑的衣裳太单薄了。
山上,张叔在跟虞刑介绍山里的情况,长淮山是方圆百里最巍峨的山峰,山里杂树林立,高壮结实,山下人经常上来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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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官府不允许他们砍伐树木,只许他们捡拾断落的树杈。
危险性相对小很多。
山腰的木柴基本被捡拾一空,想要找到足够的柴火,他们只能往上爬,越往上,山路越陡峭。
张叔要跟虞刑牵着手,才能稳住身体。
难以攀爬的地方人迹罕至,他们找到不少木柴。
张叔很高兴,回头对虞刑说:「我们丰收了!」
俩人一块儿把木柴捆在绳子里,背在身上往山下运。
「张叔,我在前面,你跟着我。」张叔年纪大了,虞刑怕张叔摔下去,就道。
张叔摆摆手,「不用,我走了这么多年山路,比你熟,你跟在我后边。」
张叔坚持,虞刑也没办法,他跟在张叔后面不远不近的位置,看张叔被木柴压弯了腰,却还高兴地哼着歌。
紧张了一阵儿,虞刑也放松了,跟张叔学起小调。
晚上哄婉宁开心的时候,倒是可以用用。
虞刑正想着,前面的张叔忽然叫了一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张叔就栽了下去。
虞刑丢了柴火,赶紧去救人。
张叔摔进山崖底下,好在山崖不高,只有三米多,虞刑跳下去,「张叔,张叔你怎么样?」
张叔磕到脑袋,人已经不清醒了。
虞刑赶紧把张叔背在肩上,扛着就往山下跑。
风大起来,顶着风,虞刑行进的实在困难,张叔虽然个头没高,体型也没他壮,但骨架在那儿,很有分量。
虞刑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下山了,脚下踩空,还摔了一跤。
进到城里,有人看见虞刑背着张叔回来,赶紧过来帮忙。
把张叔送到家,原本还跟婉宁欢欢喜喜缝制衣裳的张婶吓坏了。
「怎么了这是?不是上山捡柴火吗?」
把张叔放到床上,虞刑满头大汗地回:「下山时张叔踩空了,滚到路边的小山崖里。」
他刚解释完,一个中年男人就被拽了过来。
「老冯,你快给老张看看!」
虞刑跟婉宁见来人没背药箱,人也醉醺醺的,齐齐皱眉。可大家都没出声,他们俩没说话,安分地站在一边。
「老冯,你快给我家男人看看,他怎么不醒啊。」
被叫做老冯的男人打了个酒嗝。
「他都喝成这样了,能治病?」张婶急急道。
「张婶子,郎中根本不愿意来,没办法啊,咱们这儿就只有老冯懂点儿医术。」
「他为什么不愿意过来?这可是一条人命!」婉宁气愤道。
围观众人连声嘆息,过了好久,才有人回答道:「没办法,咱们贱命一条,他们巴不得咱们早点儿死!」
这人话一出,所有人都低下头,气氛陡然变得低沉。
婉宁握紧拳。
「可官府给每个流放地配备郎中,不就是给囚犯看病的吗?他不来,就是擅离职守!我们去告他以状!」
「小姑娘,你想的太简单了,肃慎道拢共就一个郎中,那群官差都不够用呢,怎么可能会允许他给咱们这群囚犯看病。」
「病了,等死就好。」有人自嘲地说。
婉宁蹙眉,张婶忽然大哭,她扑到张叔身上,揪着张叔的领子。
那个姓冯的酒鬼摇摇头,清醒了一瞬。
「张大家的,你让一让,我给他看看。」
张婶赶紧让路,老冯给张叔把了脉,片刻后道:「没大事儿,吃了药养养就好。」
张婶着急道:「什么药,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抓。」
老冯顿住,「其他倒还好说,我那儿有,只是地黄散这味,你得去找郎中。」
「老冯,没有别的能替换吗?那郎中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给药?」
老冯晃了晃脑袋,「那就备副棺材吧!」他带着一身酒意走了。
房间里顿时又冷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走到张婶面前,嘆息道:「张大家的,放弃吧,我给他打口棺材,总好过……」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婶一掌拍开。
「我现在就去找郎中要药!」
虞刑跟婉宁跟上去,郎中的住所比囚犯气派许多,看到那处宅邸,虞刑一瞬间有些恍惚,沈繁的府邸大门也就这般。
这人到底是郎中还是官差?
三人推开门,却被家丁拦下。
「你们是何人!」家丁仿佛都高人一等,拿鼻孔对着他们。
「我们来找郎中求药,我家……」张婶话还没说完,就被家丁推了出去。
「我们只要一味药,不需要郎中大人出诊,您行行好,求您了!」张婶给家丁跪下。
家丁依旧仰着脑袋,「我们大人只给官差大人瞧病!」
「肃慎道所有人都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他凭什么不去!」婉宁恼怒地说。
「哪儿来疯婆子,出去出去,耽误了我家大人休息,当心我拉你去打板子!」家丁口气倨傲。
他来推婉宁时,虞刑掰着他的手腕,把他甩出去。
家丁眼珠瞪得老大:「你敢打我,来人啊,有人闯门啦!」
家丁嚎了一嗓子,好几个家丁冲出来。
「就是他,我都说了大人在休息不见客,他们还要硬闯!」
张婶膝行过去,一边哭一边说:「求大人,我们就只要地黄散,一点点就好,我家男人从山下滚下来,昏迷不醒,就差这味药,我给您磕头了,我给你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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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婶的脑袋磕出血,婉宁去拦,却被推开。
「大人,大人,求你了!」被家丁拉扯时,张婶大喊。
尚在休息的郎中迈着猖狂的四方步走了出来,张婶面色一喜,「大人,您终于愿意给我药了!谢谢您,谢谢!」
郎中嗤笑,「给你药?那么珍贵的药材,给一个囚犯用,你配吗?」
家丁配合地「呸」了一声。
「把他们统统给我送到官府去,告诉副尉大人,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们,什么脏东西都敢闯本大人的门。」
郎中转身,回去继续休息了。
「你混蛋!亏你还是官身,你根本就不配当郎中,你不配做人!」
郎中转过身,他瞥了婉宁一眼,「你敢骂我!」
「我骂的就是你,你这样的混蛋就不该活着!该被教训的是你!」
郎中被气笑了,「还不赶紧给我把他们押送到官府,告诉副尉大人,给我往死里打!打死罢了!」
虞刑几人被拖走。
到了官府,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就怕张叔撑不了那么久。
虞刑跟婉宁对视一眼,虞刑挣开家丁,闯入院中,闻着药香找到药房,房中药柜数百,虞刑眼尖,找到装着地黄散的小抽屉,抓了一大把出来,出来后他把包着药的袋子塞进张婶手里。
「张婶,快回去煎药!」
「你们……」
「别管我们,我们自有办法脱身,救命要紧。」
张婶流着眼泪往家里跑。
虞刑跟婉宁奋力阻拦,还是被抓了。
郎中气炸,对着虞刑的腰腹就是一脚,虞刑吐出一口血。
他笑着看向郎中,「你的死期到了!」
郎中又给了虞刑一脚,疯子似的大喊:「给我打死他!现在就给我打死!」
家丁明显草菅人命的事儿也干了不少,领命后就把虞刑捆住,找来成人高、手腕粗的木棍。
刚才还很勇敢的婉宁慌了,「你们这是动用私刑,就不怕被官府知道吗?」
郎中哈哈大笑,「我就动了,你们能如何?敢来抢我的药,就给我拿命偿!」
眼见家丁的棍子就要落到虞刑身上,这一棍子下来,不死半条命也没了。
「你放肆,我可是公……」婉宁嘴巴还没张开,就被破布堵上。
郎中走过来,托着婉宁的下巴打量了一会儿,「刚才本大人竟没注意,肃慎道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小美人?」
虞刑连中两脚,身子发软,可看到他碰婉宁,还摸婉宁的下巴,虞刑大吼一声,蛮牛似的撞到郎中身上。
郎中身体肥胖,却虚,虞刑这一撞叫他小死一回。
被家丁扶着站起来,郎中眩晕了好一会儿,才指挥着家丁说:「打,给我狠狠地打!」
「你们不许碰他!他是驸马!」吐掉口中破布,婉宁喊道。
「他是驸马?我还是皇帝呢!」郎中怒气上头,张嘴就道。
「我看谁敢动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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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相公给你报仇
沈繁忽然出现, 郎中吓了一跳。
他慌忙从台阶上下来,刚才摔了一跤, 腰还疼着, 他也顾不上,倒打一耙道:「沈大人,此人公然来我府里抢药, 若是不严惩,怕是会助长囚犯的歪风邪气啊!」
看沈繁不作答,郎中又道:「他们现在只是来抢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联合起来造反。」
「放肆!」沈繁大喊一声。
郎中以为沈繁被他激怒,继续道:「沈大人, 我可不是危言耸听, 这傢伙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郎中不停煽风点火,甚至还想凑到沈繁身边, 他正挤眉弄眼, 沈繁忽然出脚。
沈繁可是武将, 这一脚的功力可比虞刑强悍许多, 身材肥硕的郎中破布一样飞出, 重重砸到门上。
家丁们赶紧去扶, 沈繁一声令下, 郎中府内所有活人都被逮住。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郎中,纷纷求饶, 沈繁让人堵了他们的嘴, 把他们全部拖走。
郎中正头晕眼花, 浑身剧痛时, 发现自己家里的人被抓走, 他慌了,爬到沈繁跟前,哀求道:「沈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我兢兢业业……」
沈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真的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郎中大人!」
沈繁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郎中一瞬间好像霜打的茄子,他吸了两口凉气,辩解道:「沈大人,您听我解释,我不是不去给囚犯看病,您不知道,那群人一身贱皮子,有时候会装病躲避惩罚,我这是在替您着想,要是他们都不干活了,上峰可要怪罪您,我……」
「藐视圣威,罪该万死!」沈繁厉声道。
郎中瞪着死鱼眼,他满心就只有一句话:他听见了,他竟然听见了!
「沈大人,我完全是无心之失,我没想藐视天威,沈大人,沈……呜呜呜。」郎中被堵住嘴。
沈繁可不管郎中是惊悚还是后悔,他先走到婉宁跟前,都不需要出掌,那两个抓住婉宁胳膊的家丁就仓皇地松开手,跪地求饶。
看公主眼神发直,沈繁担忧道:「公主,您还好吗?」
婉宁立时扑到虞刑身上:「驸马,驸马!」
虞刑看到沈繁来了之后,意念一松,人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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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嘴巴张得老大。
公主!驸马!!
他是听说婉宁公主跟驸马被送到肃慎道,可那时候他想着,被废黜的庶民而已,就没去见。
被拖走前,郎中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他怎么就不提前调查一下沈繁跟婉宁公主的关系!
……
从离开京城,虞刑频频受伤,婉宁坐在床前,咬着嘴唇,有点儿想哭。
看虞刑眼皮眨动,婉宁赶紧擦去眼周湿意,「相公,你醒了?我去叫郎中!」
罪大恶极的郎中被抓走送到州府,妄言皇帝,诋毁圣威,那是死罪,还要诛九族。
沈繁只是肃慎道的最高长官,还没有处置郎中的权利。
不过作恶多端的郎中被送去州府后,在囚犯们的一致建议下,沈繁婉拒州府另派郎中的建议,把郎中一职暂时交给老冯——冯严宽。
沈繁听说过冯严宽的名号,被罚来肃慎道之前,他曾是太医院的首席太医,还给皇帝跟皇后诊过病,林皇后离世后,他就被贬了来。
到肃慎道后,他整日酗酒,醉醺醺的,可给人看病却一次错都没出过。
张叔用了冯严宽给开的药以后,没过多久就醒了,伤口也不流血了。
冯严宽昨日回来后,举起就酒瓶就开始灌,他给人诊病换来的酬金都被他拿来买酒了。
沈繁忽然带人进来,他吓了一跳,但也释然。
苟活多年,他也活够了,要不是怕连累家人,他早就自杀了!
可听到沈繁说以后他就是肃慎道的郎中,可以用工作抵换银子跟税负时,冯严宽懵了。
「郎中大人,驸马受了伤,劳烦您过去给看看。」沈繁又道。
冯严宽曾经救过林皇后的命,间接也是他的恩人,对他,沈繁很恭敬。
冯严宽被拽去给虞刑看诊,虞刑受的只是皮外伤,只是近些时日受伤太过频繁,所以好起来慢一些。
给开了药,冯严宽头重脚轻地走了。
「冯郎中,谢谢您。」婉宁追出来感谢。
看到婉宁,冯严宽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些的眼睛忽地睁大,这张脸……
「您是婉宁公主?」
……
虞刑醒过来后发现,婉宁除了照顾他,独自坐在床前时总显得心事重重。
他问她怎么了,可婉宁一旦察觉他有意询问,就岔开话题。
痊癒以后,虞刑找上沈繁,沈繁直喊冤枉。
他又找上冯严宽,冯严宽还在给囚犯看诊,见虞刑进来,他眉头皱了一下。
虞刑也不催他,等他诊治完了,才道:「冯郎中,你跟我娘子说什么了?」
虞刑出现后,冯严宽就猜出他的来意,只是……
冯严宽低下头,他答应过公主,绝不外泄。
「驸马,您若是有疑问,还是去找公主殿下吧。」
「冯严宽,你以为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你是如何被陷害的,又是为何在这里醉生梦死的?」
虞刑的话好像冰碴,插进冯严宽胸口,刺疼,冰凉。
「驸马,你不要太过分!」冯严宽握紧拳。
「我要听实话!」
冯严宽嘆气,终究倾倒出来。
他以为虞刑听了会惊讶,可虞刑就好像早就知道一样,眉头都没动一下。
「你会得偿所愿的。」
留下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虞刑走了。
回到家,婉宁正在缝制衣裳,张婶手艺不错,婉宁的针线活本就不错,稍加学习,她就能把布料拼合到一起,缝制出一件集美观与厚实于一身的衣裳。
见虞刑回来,她抖了抖衣服上的碎布屑,招唿道:「快穿上看看。」
虞刑张开胳膊,看着婉宁在他身前身后忙碌,那颗小脑袋始终低垂着,好像故意不看他似的。
系腰带时,婉宁的手绕到他背后,等她系好了,走开时,虞刑抓住她。
「娘子,相公给你报仇,好不好?」
婉宁抬起头。
「我们回京,明天就启程!」
「你疯了,我们还是罪身。」
婉宁知道陷害她的是陈贵妃,可她不知道皇帝其实也清楚她被谋害。
虞刑摸了摸婉宁的脸,「陈贵妃害了母后,又来陷害你,婉宁,咱们杀回京城,向皇帝讨个说法!」
见虞刑越说越离谱,婉宁推开他,引开话题道:「家里没有柴火了,你去别人家里借点儿,今晚没法煮饭了。」
虞刑沉默了一阵,他看了眼背对他的婉宁,转身离去。
他径直找到沈繁,在对方奇异地看着他时,他道:「马上让人把这封信送到京城。」
听出虞刑的画外音,沈繁打开信,只扫了一眼,他就发出跟婉宁一样的嘆息:「你疯了!」
这封信言简意赅,全部都是陈贵妃及陈氏一家的罪孽。
竟然比他跟苏家两家合力搜集到的还细密,还全面!
如果不是他几乎每天都跟虞刑打照面,皇帝也没在信件里提过虞刑,他都要以为虞刑已经偷偷联繫上皇帝,互通信件了!
「你怎么……」
沈繁捏着信的手微微发抖。
「你以为我这些年在宫里,就只是公主府的一个花瓶吗?」
虞刑撂下话,转身就走。
沈繁追出去几步,「既然你有证据,为什么当初在京城不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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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没理他,借到柴火,他背着回到家。
一直到晚上安寝,他都没跟婉宁提起过晚间的话题。
婉宁以为虞刑放弃了,刚松了口气,翌日苏染就找上来,眼中溢满眼泪地对她说:「公主,皇上传来秘信,说要你现在立马启程回京!」
翌日,婉宁跟虞刑坐在马车上,沈繁怕路上出事,可他又不能擅离职守,就委派了最信任的武将,还有苏家的顶级侍卫跟随,确保虞刑跟婉宁安全进京。
离开时,婉宁跟苏染抱了好一会儿,可俩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擦净自己的眼泪,也被各自的相公带走了。
远远望着马车,苏染道:「他们会安全进京吧!」
「皇上派了人在路上接应,会的。」
……
杀手团灭后,陈贵妃的人一直窝在肃慎道外,他们没有正常手续,没办法正大光明进入肃慎道,只能偷偷联繫内应。
尽管沈繁跟沈夫人伪装得很好,甚至还藉口说把虞刑跟婉宁接到府上小住,可虞刑跟婉宁消失的第二天,他们有所察觉,立马联繫上城外的杀手。
杀手耽误不起时间,连夜闯进沈繁府邸,以损失十个杀手的代价,换来虞刑跟婉宁并不在肃慎道的消息。
首领带着剩下的杀手火速往京城赶,可回去的路不止一条,他手上又只剩下二十几人。
首领当机立断,兵分几路的同时给上面发消息,要人支援。
沈繁在府邸被杀手闯入的当天就分别给皇帝跟虞刑送去信。
看着眉头紧锁的丈夫跟满地血腥,苏染紧张道:「不会出事吧!」
「夫人,放宽心,不管如何,驸马一定会护公主周全。」
苏染嚯地抬头,「你不是最讨厌虞刑吗?怎么还替他说上话了?」
沈繁噎了噎,总不能说他怕被虞刑算计吧。
虞刑这边,从肃慎道离开以后,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光明正大地走官道。
路上也很安全,杀手一直没出现。
可虞刑跟婉宁都没有片刻放松,下面的护卫亦如是。
天晚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临时决定在路边的林子里宿上一晚。
护卫们点燃篝火后,把虞刑跟婉宁请下来,他们在篝火外围站岗,眼如鹰隼,蓄势待发。
大弘王朝已全面入冬,从极北一路南下,天气是没那么恶劣了,可还是冷。
婉宁最是怕冷,往年冬天,她都要去南边度过。大婚后,虞刑要忙公务,也不会跟她一块儿去。
窝在虞刑身边,婉宁想起往事,眉眼不自觉耷拉下来。
虞刑垂眸看见,笑着道:「我听说南边冬天跟夏天一样,热得人冒汗,放颗鸡蛋在路上,就能立马煮熟。等给你报了仇,灭掉陈家,咱们就去南边过冬,」
婉宁「噗嗤」一声,「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南边的冬天的确好过,风景也好,人也好……」
眼神逐渐变得嚮往。
「那就这么定了,过段日子咱们就去江南,去静江。」
婉宁没说话,头点了点。
虞刑搂紧她,手习惯性地摸向她脸颊,摸到一片冰凉,他的手就停下了,给她捂着。
婉宁闭上眼睛。
感觉怀里人安静下来,他捡起树枝在篝火里勾了两下,也闭上眼睛。
刘护卫发现两人休息,便给下属打手势,要他们放轻动作,别惊醒两位贵人,下属们沉默点头,刘护卫握紧腰间佩剑,缓步走入看似静谧的林中。
没过多久,林里传来打斗声,其余护卫瞬间抽出佩剑,圈子迅速缩小,确保虞刑跟婉宁被围在正中间,他们警惕地望着四周。
作者有话说:
再提醒一下,凌晨发出的第105章 我不小心复制了两遍,内容有重复,已经补充新的上去了,零点到三点购买的可以重新回去看一下,三点以后购买的都是正常的
第107章 你,好样的!
虞刑并未睡熟, 他第一个醒过来,婉宁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虞刑抱紧婉宁, 询问道。
「公主, 驸马爷,有刺客,您们快上马车!」刘护卫杀出林中重围, 一边挥剑砍人,一边迅速道。
婉宁跟虞刑被送上马车,其余人也都不再恋战,留下一部人护卫拖延杀手,剩下的护着马车离开。
沈繁派来的人手充足, 又都是精英, 很快就把杀手甩掉。
确定杀手没有跟上来,刘护卫驱使马走到马车小窗边上,「公主, 驸马, 这条路不安全了。」
虞刑握紧婉宁冰凉的手, 掀开窗帘道:「换条路!」
「是!」
还好刘护卫早有准备, 到了下个驿站, 刘护卫派另外一拨人驾着马车, 沿原路前往京城。同时, 驿站后门也出了一辆车,不过是驴车, 车上只有一个赶驴的, 还有一个大箱子。
刘护卫带着人乔装打扮, 远远跟随。
车厢里, 婉宁敲了敲, 虞刑凑过来。
「我好闷。」
虞刑看了看四周,把箱子打开,让戴着斗笠的婉宁出来。
为了不生事端,也为了隐藏身份,婉宁跟虞刑都做男装打扮,只是婉宁生的瘦小,皮肤又白,一看就是女子。
虞刑给她抹上药膏,把裸露在外的皮肤涂的黄黄的,这才放下「作乱」的手。
照着镜子,婉宁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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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所逼,形势所逼。」虞刑尴尬道。
出了南边,小路上热闹起来,赶车的大爷,拐着筐的老妇,奢华的马车……
小驴车走在其间,一点儿都不显眼,甚至没人多看一眼。低调的目的达到了,婉宁跟虞刑离京城越来越近。
被马车骗走的杀手发现自己跟了假货时,立马给京城送信,让他们派人在所有路口设卡截杀。
陈贵妃获知以后,气得又叫了太医,她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哀叫着躺在拔步床上,这回真动了胎气。
手指扣进宫女手背,陈贵妃厉声道:「还不快去请皇上!」
皇帝先是听说婉宁一行就快赶到京城,海面一般平静的脸上泛起涟漪。
他身边的第一大太监华清看出皇帝高兴,也乐着,冷不丁瞟见殿外的小太监探头探脑,他出去一趟,回来时绷着脸。
「出什么事了?」
「陛下,绮良宫那位动了胎气,现下太医院的太医都赶过去了。」
烨梁帝一甩宽袍,「走,过去瞧瞧!」
心情明显更愉悦了。
皇帝到后,陈贵妃一通演,皇帝也配合,最后,陈贵妃抹掉眼泪,哀哀道:「皇上,妾这几日心神不宁,皇后娘娘去时,妾答应皇后娘娘会好生照顾婉宁公主,可现在……」
瞟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见他岿然不动,陈贵妃心里满意,又道:「陛下,妾总觉得公主殿下不可能不是您的血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把婉宁公主召回,再重新……」
皇帝放开陈贵妃的手,眼神冷淡。
陈贵妃急了,赶紧道:「陛下,妾没有不信您的意思,妾只是……」
「好了,婉宁的奶娘亲口承认的,你还提她作甚!你好生养胎,朕还有事!」
皇帝怒气沖沖地走了,陈贵妃娇弱地喊了一声「恭送皇上」,就满意地躺了下来。
看来皇帝好像并不知道婉宁公主跟驸马爷私自回京的事,而且,皇上对婉宁公主似乎还有怨怼,这样看来,她好像不需要增派杀手了。
杀手团冷不丁收到撤退的命令,都懵了。
「首领,这……」
「听上峰的,撤!」
虞刑跟婉宁这一路顺顺噹噹,顺利得俩人都有点儿不自在。
直到走进京城,交了路引,俩人面面相觑。
他们可不会傻到以为陈贵妃放弃杀他们,宁静过后,必有暴风雨。
果不其然,一行人刚刚进城,就被一队兵马拦下。
刘护卫走了过去,还没说话就被抓住。
「罪臣婉宁虞刑,不听宣告,竟敢擅自回京,给我拿下!」
周围都是百姓,几个月前宫中放出的告示他们都看见了。鼎鼎大名的婉宁公主竟然并非皇室血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仁慈,饶了她跟驸马一命,她怎么有胆子回来的!
百姓们指指点点,虞刑跟婉宁被押送至大牢,婉宁一路发蒙,可看虞刑嘴角翘起,成竹在胸的样子,她莫名安心了。
俩人被关在同一个监牢,护卫们被关在另外一头。
等官兵们出去看守,婉宁走过来小声道:「相公,咱们……」
虞刑大大方方地解开外衣,铺在地上,示意婉宁上去。
婉宁:……
「相公,我们……」
「你先坐,站着说话不累吗?」
看婉宁固执,虞刑只好道:「隔墙有耳。」
婉宁妥协了。
俩人靠在墙上,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交谈。听了虞刑的解释,婉宁大吃一惊。
虞刑挑眉,邀功似的。
婉宁还在消化,路上她问过虞刑好几次,可虞刑模稜两可的,就是不给个准话。
原来父皇知道她是被冤枉的!那为什么……
看婉宁眼周发红,眼眶也攒了些水珠,他抱紧她说:「等见了皇帝,相公给你出气!」
婉宁扭头看他,破涕为笑。
「你怎么出气,你还想打父皇不成?」
看她笑了,虞刑立马站起来,他背着手,老匹夫似的,还仰着下巴,当场给婉宁表演一番。
婉宁乐不可支,她拉着虞刑的手让他坐下。
笑够了,婉宁靠在虞刑肩头,弱声道:「可如果还没见到父皇,咱们就被杀了,怎么办?」
虞刑又笑了,他掐了掐婉宁的脸蛋,婉宁被掐疼了,拍开他,还瞪他。
虞刑笑着道:「小傻瓜,就是皇上请咱们进来的!」
「哈?不是陈贵妃……」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出「哗啦」声,俩人一块儿往外看,地上忽然开了一个洞,微弱的光从黑洞里透出。
紧跟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从洞里出来,火光隐现,婉宁吸了口气:「华清!」
听到这声惊唿,华清友善地朝婉宁笑,他面向洞口,恭迎谁似的,紧跟着,一个一身明黄打扮的人影从洞里出来,并款步走到牢房前。
华清打开沉重的锁链,皇帝走了进来。
婉宁眼珠睁圆,还是虞刑把她抱起来。
「娘子,快喊人吶。」
华清也道:「公主殿下,陛下就在您跟前了,您有话倒是说呀!」
在俩人的催促下,婉宁嗫嚅着嘴唇。
明明在被贬路上,她有满腹的话的,可看到人了,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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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迅速在眼里聚集,并积攒成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滚落的同时,婉宁扑到皇帝身上。
身体发软,她滑倒,虞刑下意识张开手臂,可皇帝更快,他托着女儿,让她趴在自己怀里哭。
被疼宠娇养长大的女儿,吃了这么多苦,还瘦成这样……
皇帝心碎了,华清一抬头,觑见皇帝发红的眼,他赶紧垂头,不该看的不看。
虞刑倒没有太多顾忌,他往前一步,把被婉宁踩在脚下的衣服下摆抽出来,怕她待会儿摔了。
婉宁哭得厉害,倒没有发现,皇帝把虞刑的举动看在眼里,他扫了过去,虞刑后退一步,极有眼色的跟华清一块儿退出牢房。
分别许久的父女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皇帝不能在宫外逗留太久,没过多久,虞刑就被召见。
皇帝跟公主坐在一起,俩人那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一块儿瞟过来,虞刑心中一动,也就陈贵妃那个蠢货,才敢污衊婉宁并非皇帝血脉。
「父皇,驸马他……」看到虞刑,婉宁下意识就想给他说好话。
以前父皇就不太喜欢虞刑,万一——
皇帝拍了拍婉宁的手,婉宁只好闭嘴。
虞刑走过来,提着前襟跪下,恭恭敬敬地给皇帝行礼。
皇帝受了,却也不叫起。
婉宁心口一盪,「父皇……」
皇帝又看她一眼,婉宁瘪瘪嘴,她跑过去跟虞刑跪在一起,牵着虞刑的手,认认真真地抬头看着烨梁帝道:「父皇,这一路若是没有驸马相助,我怕是早就死在去往肃慎道的路上了,驸马是功臣,您不该这样对他!」
以前在宫中,婉宁幼时失去母亲,对烨梁帝百般敬佩孺慕,偶尔骄矜,但更多时候就像小棉袄,皇帝说一不二。
可现在……公主竟然学会顶嘴了!还跟皇上对着干!
华清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他拼命给婉宁使眼色,让她跟皇帝说句软话。
皇帝是心疼她,可他是皇帝,并非寻常人家的可亲父亲。
华清急坏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了华清,你去吧。」
华清被撵走,牢房里就剩下一家三口。
烨梁帝不开腔,婉宁也绷着脸,她直视父亲双眼,她觉得自己没错,她没必要跟父皇说软话。
虞刑偏头看着婉宁,心软做一团。
看婉宁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堂而皇之地牵起婉宁的手,目光灼灼地对烨梁帝说:「父皇,您如果想怪罪微臣,就下旨吧,微臣悉听遵命!」
虞刑弯下腰,朝烨梁帝磕头。
婉宁抓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这样。
把俩人的动作收入眼中,方才还满脸冰冷的烨梁帝忽的大笑,他抬起手,指了指婉宁跟虞刑,朗声道:「你们啊,都起来吧,把父皇当成不讲道理的老匹夫了!」
婉宁又懵了,虞刑扶着她站起来,等她站稳了,自己才起来。
从虞刑进来,到坚定地抓住婉宁的手,再到扶她起身,这一系列动作,让烨梁帝很满意。
他赞许地看着虞刑:「你不错。」
婉宁漂亮的杏眼睁圆,父皇这是在夸虞刑?
以前从没有过!!!
「父皇,您……」
「好了,婉宁,你跟驸马先安心在这里待着,剩下的,父皇来办。」
临走时,烨梁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虞刑,虞刑点点头,烨梁帝更满意了,笑声也更大。
洞口合上,自然有人过来做伪装。
婉宁不解地看着虞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第108章 本世界完成!!!(已修)
虞刑不答, 婉宁咂了下嘴,立马就被虞刑制止。
「女孩子这样不好看。」
虞刑的手抵在婉宁嘴唇上, 婉宁看他「嘚瑟」的样子, 想都没想,「啊呜」一口。
虞刑吃痛,「嘶」了一声, 婉宁看他皱眉,心里舒坦了,却也不松嘴。
牙齿咬合,非要在虞刑指头上留下印子。
等虞刑收回手指,看到上面两排婉宁的牙印, 他好笑地摇摇头。
虽然调皮了些, 不过也挺好,人活泛不少,哪像以前在宫里, 憋着忍着, 活像个木偶。
想到皇帝赞许的眼神, 虞刑心想, 估计皇帝也意识到女儿的变化了。
虞刑正出神, 婉宁捉住他另外那只手, 小猫磨牙似的, 抬头威胁地看着他。
那动作好像在说,你要是不告诉我, 我就在你这根指头上也咬一口。
虞刑无奈极了, 只好跟她解释。
原来皇帝忽然叫他们回京, 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陈家跟陈贵妃的死穴, 就等着收网了。
怕虞刑跟婉宁在肃慎道再出事端, 就把他俩召回。把他们关在牢房里,也是不想他们被陈家人下毒手。
婉宁也不是傻子,她恍然大悟:「抓咱们抓进来的人是父皇的人?」
虞刑神秘一笑,「是,也不是。」
他们表面效命于陈贵妃,实则是皇帝安插的卧底。
「婉宁,咱们静心等着就好。」
这个时候,想必皇帝已经叫人把人带进京城了,虞刑暗暗想道。
二人被投入大狱的那刻,陈贵妃跟陈相先后收到消息。
陈相立马递帖子进宫,跟妹妹陈贵妃商量了好久,宫门将锁,陈相才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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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陈相一番准备,迈着大步,昂首走进大殿。在他对面,苏将军正冷着脸看他,陈相微微一笑。
皇帝来了,群臣朝拜,皇帝叫起,波涛汹涌的早朝拉开了帷幕。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华清拉长音调喊。
陈相往左迈步,后一个转身,举起笏板跪下,「回禀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宣!」华清看了眼帝王,朗声喊道。
「近来民间传言,说婉宁公主跟驸马逃出肃慎道,来到京城。」
烨梁帝忽地抬眸,犀利的目光透过冕旒射过来,陈相上半身挺直,岿然不动,半点儿不惧。
「陛下,臣并非妄言,有好多百姓在城门前目睹。」
看陈相越来越离谱,苏将军也从诸位大臣中走出,在陈相后面跪下,「陛下,臣以为宰相大人多虑了,民间百姓从未见过婉宁公主与驸马真颜,如何能识得出?」
「陛下,当时驻守城门的官兵可为臣作证,那二人正是公主与驸马!」
陈相跟苏将军在殿前呛起来,分属两边的大臣窃窃私语。
「陛下,肃慎道关卡重重,守卫的长官更是苏将军的女婿,武艺高强,令北地贼人闻风丧胆,有沈校尉看守,他们如何能逃得出?」
「陛下,若此二人真的逃了,沈校尉必定会上奏,可到此刻,也没有肃慎道呈禀的奏摺。」
又出来两个跟苏将军同一阵营的武将,他们举着笏板,言辞恳切。
陈相递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出来,言辞激烈道:「苏将军,沈校尉是您的女婿,您当然愿意相信他,可如果那二人真的逃了,沈校尉就是犯了渎职之罪,您觉得沈校尉会愿意递摺子请罪?」
「不许你污衊沈校尉!」
沈繁官居四品,可站出来替陈相讲话的只是一个五品官。
「污衊?怕是事实吧!」那文官趾高气扬,一甩袖子,笏板高举,抬眸对皇帝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应立即派人去肃慎道调查,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陈相皱眉,「来回一趟,太慢,守城官兵不是说亲眼看到婉宁公主跟驸马了吗?就让他们把此二人找出,找不出来,就定他们的罪!」
「还是陈相想得长远。」文官又变得一脸谄媚。
陈相跟文官一唱一和,直看得苏将军倒胃口。
「陛下,臣相信沈校尉的为人,也相信婉宁公主跟驸马的人品,他们既答应永不回京城,就不可能偷偷逃跑,请陛下明鑑。」苏将军俯下上半身,缓缓道。
陈相等人也俯下身,高喊:「请陛下定夺!」
大殿之上,忽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候烨梁帝的判断。
当初婉宁公主被揭穿并非皇帝血脉后,皇帝悲恸万分,曾在大殿上昏过去。
按照礼法,婉宁公主及一众人等应该被处死。
可皇帝却下令,将他们贬谪到三千里外,永不许踏入京城一步。
看似更加冷酷,陈相当时也觉得皇帝被伤透了心,可后来他仔细一想,把婉宁送得远远的,又何尝不是在保护她。
流放之地诸多可选,西北、西南、东南,怎么就偏偏选了苏将军的女婿镇守的肃慎道?
他进了好几次宫,让陈贵妃打探皇帝的口风,陈贵妃递出来的答案只有一个:陛下对婉宁深恶痛绝,恨不得将她斩首,碍于林皇后的颜面,才只是流放。
陈相勉强放下心。
皇帝到底怎么打算的,婉宁跟虞刑进京他又是否知情,最晚明日估计就会见分晓。
「好了,朕已贬谪婉宁,你们竟然还喊她公主,是不把朕的命令放在眼里!」
「请陛下恕罪。」群臣高喊。
「行了,既然有人说他们私自离开肃慎道,那就给朕查,把京城翻个底朝天,找到了,就地斩杀!」皇帝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华清高喊一句「退朝」,才紧紧跟上烨梁帝。
走出大殿,皇帝忽然勾起唇角。
「华清,公主那边都交代好了?」
「陛下放心,都伺候着,一定不叫公主难过。」
皇帝放心了,立即去往绮良宫,他还得去演一场戏。
翌日早朝,陈相故作深沉,守城官兵快把京城翻过来了,却没找到婉宁跟驸马的影子,叫苏将军派系的武将好一通嘲讽奚落。
陈相也没有反击,倒是让他这一派的文士咬牙切齿。
退朝后,陈相来到烨梁帝的御书房,还没讲话,华清就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陈贵妃有急事请皇帝过去,还说要陈相一块儿前往。
烨梁帝驾临时,果不其然,在绮良宫看见虞刑跟婉宁,笑意浮现,隐藏在谁都看不见的眼眸深处。
婉宁看见皇帝,下意识就想过来,却被她身后的老嬷嬷摁住,老嬷嬷在陈贵妃面前得脸,也想讨好陈贵妃,就朝婉宁腿弯踢了一脚。
婉宁侧着身倒下,虞刑看见了,也给了那老嬷嬷一脚,老嬷嬷直接被踹飞。
陈贵妃一手捂胸口,一手捂肚子,刚想大骂,就见皇帝进来,她连忙站起来行礼,人还没站稳,就晕晕乎乎地倒下。
现场一片忙乱,等陈贵妃「清醒」过来,抓住皇帝的手腕,虚弱道:「陛下,婉宁公主只是好长时间没见您,太激动了,她不是故意想气臣妾的。」
说着,陈贵妃忽然小声地尖叫一声:「臣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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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妃夫人宫女适时在一边接话:「娘娘,您腹中龙胎安好。」
陈贵妃吁了一口气,跟皇帝一块儿坐好。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陛下,是臣妾抢在官兵前,让人把他们带回来的,万一他们真的被带上大殿,您颜面何存?」陈贵妃端的是替烨梁帝着想。
烨梁帝也配合,他拍拍陈贵妃的手背说:「爱妃,有你是朕的福气。」
陈贵妃羞红脸颊,小拳拳捶向烨梁帝胸口,烨梁帝眼里闪过浓黑,他捉住她的手腕,陈贵妃被捏疼了,可见皇帝把目光投向婉宁跟虞刑,她也知道轻重,就没想太多。
「陛下,婉宁跟虞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偷跑回来,臣妾想起来了,过几日就是林皇后的祭日,想必他们定是为了林皇后而来,陛下,您就体谅他们一片孝心,别怪罪他们了,可好?」
陈贵妃看似替婉宁跟虞刑开脱,实则每一个字都是坑。
都已被证明并非皇帝血脉,自然也不是皇后的血脉,来祭拜皇后,那不是气人来了吗?
跟往皇帝脸上吐唾沫星子没差别。
陈贵妃看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笑了一下,赶紧让人给婉宁跟虞刑赐座。
她刚开口,烨梁帝就大声斥责道:「谁许你们回来的!」
婉宁演技也不差,当即掉下眼泪,「父皇……」
「谁是你父皇!你不许叫我!来人,给朕把他们乱棍打出去!」烨梁帝「情绪激动」,拍起桌子,坐在她身边的陈贵妃吓一跳,赶忙去安抚皇帝,却被烨梁帝推开,肚子撞到桌子尖角,可烨梁帝没有发现。
见皇帝在气头上,陈贵妃也不敢出声,忍着腹中影影绰绰的疼。
宫人跟虞刑和婉宁拉扯起来,就在这时,虞刑「扑通」一声跪下,「陛下,婉宁的的确确是您的女儿,您不要被奸人蒙蔽!」
「贵妃难道会骗朕不成!」烨梁帝此话刚落,陈相跟陈贵妃的心肝齐齐打了个颤。
可看皇帝好像只是随口说的,俩人按住心焦。
陈相大声道:「虞刑,婉宁的奶娘亲口所述,还能有假?」
「奶娘?亲娘都不一定说真话,区区一个外人,她说什么你都信,我还说陈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并非陛下血脉呢,你信吗?」
陈相气得瞪起眼,「虞刑,你放肆,竟敢……竟敢污衊贵妃腹中胎儿!」
「呵,陈相,是污衊吗?你怎么能确定呢?」
陈相被气了个仰倒,可皇帝在,他又不能越俎代庖,只能看向烨梁帝:「陛下,虞刑信口雌黄,竟然敢污衊贵妃娘娘,此人若不严惩,贵妃娘娘如何在宫中安身啊!」
陈相一脸悲痛。
他跟妹妹联手弄了这么一出,就是想叫皇帝下令处死虞刑跟婉宁,永绝后患。
可虞刑这傢伙竟然胡言乱语。
陛下应该不会信吧……
陈相望向皇帝,可皇帝向来不动声色,在他脸上,陈相什么都没看出来。
只是隐隐地,陈相胸口发凉,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臣妾腹中的孩子可是您唯一的血脉……」陈贵妃哭哭啼啼,还把皇帝的手拉到自己鼓胀的肚子上。
「爱妃放宽心,朕怎么会怀疑你呢。」
陈贵妃安心了,依偎在皇帝身侧,只是,她肚子好像越来越疼了。
她隐晦地瞄了一眼陈相,陈相接收到,当即决定快刀斩乱麻。
「陛下,虞刑跟婉宁……」陈相甫一张口,就被虞刑截断。
「陛下,奶娘正是被陈贵妃收买,才反口咬人,而且,当年林皇后的死也并非意外,而是您身边的这个毒妇跟陈相联手所致!」
「你放肆!」陈相实在忍不住了,被揭穿的恐惧感让他矜持不起来,他从圆凳上弹起,想教训虞刑。
却被虞刑反手摁在地上,脸被摁在地板上摩擦,陈相的脸又红又紫。
太监宫女忙扑过来救陈相,皇帝喊了一声:「放肆!」
宫女太监门不敢动了,虞刑屈起胳膊,胳膊肘往下砸,正中太阳穴,把陈相怼的眼冒金星。
陈相没了战斗力,陈贵妃一人,就更不是虞刑的对手。
「贵妃娘娘,当年您跟皇后一块儿出宫给陛下祈福,为何您全模全样地回来了,皇后娘娘却被贼人撸去?」
不等陈贵妃辩解,虞刑又道:「您还真是大手脚,给了贼人足足千两金!」
陈贵妃张大嘴巴,她满脸惊骇。
虞刑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可能!
看出陈贵妃害怕了,虞刑又道:「贵妃娘娘,您是不是以为,陈相派人杀了贼人,死无对证,您就能高枕无忧?」
陈贵妃咽下口水。
「您猜想的确不错,当年的人都不在了,但是……请冯太医!」
绮良宫宫门打开,原本应该在肃慎道服刑的冯严宽梳洗打扮得体地走了进来。
看到皇帝,他立马跪下,高喊「皇上万福」。
时隔近二十年,他竟然还有机会面见圣颜,冯严宽激动得手都在抖。
「冯太医,当年你负责给林皇后跟陈贵妃请平安脉,是与不是。」
「是。」
「林皇后临行前身体康健,并无伤患,是与不是!」
「是!」
虞刑浅笑,「当时陈贵妃身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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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记得很清楚,陈贵妃当时脚腕有伤,不能疾走。」
「如果遇见匪徒,要跑呢?」虞刑追问。
「不可,会病情加重,当时贵妃娘娘的脚上如果加重的话,难以支撑身体,怕是几步都跑不出。」
该问的问完了,虞刑转向皇帝:「陛下,有伤在身的陈贵妃躲掉匪徒的追捕,还完好地回到宫中,身体康健的皇后娘娘却被抓,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本宫吉人自有天相,难不成本宫也得被匪徒抓住,拿来威胁陛下,驸马才满意!」陈贵妃瞪着美眸,厉声道。
「当然不是,可贵妃娘娘,您莫不是忘了,当时从普陀山逃离,回宫时,您的脚伤可一点儿都没加重,难不成,您跟匪徒在普陀山上过家家?」
不等陈贵妃辩解,虞刑立即道:「冯太医,说说吧,当初贵妃娘娘是如何威胁你的?」
冯严宽深吸一口气:「娘娘说,要臣对外宣称脚腕的伤加重,还要臣给配药,臣告诉娘娘,药不能乱吃,可……」
虞刑接过话来,「没过多久,冯太医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刑囚,被发配,永生不得回京!贵妃娘娘,您觉得,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搞鬼?」
快二十年了,虞刑竟然将当年的事查的清清楚楚!
她当初就不该顾忌,把冯严宽杀了一了百了!
陈贵妃心中暗恨。
陈相爬起来,身体几乎俯到地底。
「陛下,切莫听虞刑胡言乱语,林皇后死于非命,贵妃娘娘也不想的,贵妃娘娘还怀着龙胎,可不能气着了。」
经陈相提醒,陈贵妃才想起来自己肚子里这个宝贝。
她「哎呦」一声,就倒在皇帝身上,一边喊肚子痛,一边说喊冤枉。
看皇帝不为所动,她狠狠心,装作不小心从软榻上滚落,鼓起的肚子重重磕到桌角。
桌角虽圆钝,可痛苦却是实打实的。
「好痛!」假疼变真疼,大滴的汗从额角滚落。
婉宁跟虞刑冷眼看着这一幕,虽然皇帝恨毒了陈家,可她肚子里到底有自己的孩子。
皇帝叫人喊了太医,陈相一喜,以为皇帝信了自己。
可马上,他被堵了嘴拖出去,在狱中看见自己一家老小时,陈相扬天长啸一声,闭着眼倒下了。
陈贵妃的绮良宫也成了宫中禁地。
烨梁帝跟林皇后结髮夫妻,当年皇后遇难,他不是没想过彻查。
可当时太上皇却警告他,要他权衡后宫。
如今,作威作福的陈家大树倾倒……
烨梁帝抬头望着天,满天星星豁然组成一张在他记忆里几乎变得模煳的脸。
他伸出手,往虚空抓。
「父皇。」婉宁跑过来,头上的朱钗叮叮噹噹,虞刑紧随其后。
在林皇后祭日这天,烨梁帝大赦天下,宣布婉宁将继任皇太女一职。
天下譁然。
可烨梁帝固执己见,又趁机清洗了一波「心怀异心」的大臣。
朝臣们倒没有太大反应。
烨梁帝望向女儿,笑纹在脸上绽开,「都是皇太女了,要庄重。」
说着,他又看向虞刑:「驸马,你合盖管教着公主才是。」
虞刑笑着认罪。
「父皇,您又拿驸马当出气筒了!儿臣不依,儿臣哪里不庄重了!」
烨梁帝被逗得直乐,「好好好,父皇说错话了,婉宁最是庄重,跟你母后一模一样。」
婉宁勉强满意。
婉宁登基的这天,虞刑就跟她一起,她在高台上接受众臣膜拜。
他在高台下仰望她。
冷不丁,婉宁投下视线,正好跟一直温柔注视她的虞刑的目光撞到一处。
华清在婉宁耳侧提醒:「陛下,别看驸马了,快抬头。」
婉宁抿了抿嘴,沖虞刑伸出手,当着若干臣子的面儿,虞刑走到婉宁身侧。
华清急了,「驸马,陛下胡闹,您怎么也跟着……」
婉宁跟虞刑都没理他。
俩人并肩而立,俯瞰大好河山,宽大袖袍遮住俩人相连的手。
作者有话说:
小学生权谋,凑合看,哈哈哈
第109章 软饭硬吃!(已修)
「虞教授, 教授?」虞刑还在消化记忆时,耳边忽然传来男生的叫喊, 他回过神。
男生是他的学生, 正在读硕士,今天是来给他送论文综述的。
男生发现教授忽然走神,等了一会儿, 可他待会儿还要去另外一位老师,时间马上就到了,就把虞刑喊醒。
出声以后,男生冷不丁想起老师忽冷忽热的个性,又担心虞刑生气, 连忙找补道:「教授, 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您去医院?」
学生一脸尴尬,怯怯地看着虞刑,马上就要毕业了, 他实在不想因为一句话惹得导师不高兴。
更何况, 他家境贫寒, 老师本来就不喜欢他。
扫了眼学生, 虞刑摆摆手:「论文留下, 你先走吧, 有问题的地方我过后给你改。」
学生眼珠睁圆, 给他改论文,虞教授?他幻听了?
「还不走?」
「谢谢教授, 那我……先走了?」
「快走吧, 王老师不是有事找你?」虞刑催促说。
学生仔细打量虞刑的脸色, 看他好像没生气, 就真走了。
教授什么时候对他态度这么好了?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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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手机, 本来问问同在虞刑手下攻读硕士的同学,屏幕刚刚亮起,他就把手机揣进兜里。
这么好的刷脸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学生越走越快,后来跑起来,虞刑听见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摇了摇头。
原身在一所高校供职,今年三十五岁,因为出众的学歷跟研发履歷,今年年初评上教授,顺理成章地接管了部分博士生的教学工作。
并在今年开始招收博士生,现在手底下除了四个硕士以外,还有两个博士。
除了刚才那个小伙子,剩下几个研究生全部出身良好,有几个家境十分殷实,还给他的研究项目投了钱。
对他们,原身一直十分关心爱护。
亲自修改论文的殊荣,刚才那个小男生可从来没有过。
难怪他那么惊讶。
虞刑收拾好东西,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在一个被他屏蔽的群里,他发现有人艾特他。
还有一个被他屏蔽消息的自称是他儿子老师的人叫他立即赶去学校。
虞刑皱眉,跟「儿子」相关的记忆浮出脑海。
原身结婚早,刚读大学就交了个有钱的女朋友,他一路读到博士,学费都是女朋友出的。
到法定结婚年龄的那年,在女方家里的要求下,他跟钟柔瑾结婚了,婚后他才知道,钟柔瑾还有两个儿子,相差一岁。
可当时原身因为需要钟柔瑾家里财力支持,能够让他心无旁骛地考学、搞学术,跟老师拉近关系,四处打点,就忍下了。
现在他成了重点大学数学系的教授,社会地位翻了几番,对妻子跟继子的态度斗转直下。
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机忽然响动。
他打开一看,是一个没有任何备註的号码,但有些眼熟。
他接了起来,对面的女人压抑着哭腔,哀求道:「阿刑,俊哲在学校里出了事,你帮我去一趟,我人在外地,求求你了,你过去看看,你想离婚,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钟柔瑾说到「离婚」时,哭声放开,可声音并不大,压在嗓子里,听起来怪叫人心疼的。
「你把俊哲学校地址发给我。」
对面赶忙应是。
电话挂断后,他把钟柔瑾的号码备註改成「老婆」,随后打开微信。
他拿起钥匙,往钟柔瑾发来的地址赶去。
老师下午一点多就发信息过来,现在已经快四点了。
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看老师发了好几条长语音,估计闹得不轻。
好在虞刑就职的大学离大儿子钟俊哲的学校不远,把大奔停在校门口,他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保安拦下。
他说老师找他来,保安问他儿子是哪个班级的。
虞刑沉默。
「连你儿子在哪个班你都不知道,走走走,别以为你开着个大奔我就怕你!」
看着警惕劲儿十足的保安,虞刑无奈,只好给老师打电话。
老师急得快疯了,两个小孩子打架,人家家长早就到了,唯独钟俊哲的爸爸,发信息找不着人,打电话人家不接。
没办法,她只能联繫钟俊哲还在出差的妈妈。
接到虞刑的电话,老师几乎喜极而泣。
「您在门口等着,我马上过去接您。」
南边天热,这才五月份,在车外站了才几分钟,就冒了一身汗。
原身还爱装,一年到头西装三件套,他脱下外套,又把衬衫扣子解开,把袖子挽起来,这时候,姜老师到了。
看到虞刑,姜老师跟保安解释过,急急忙忙把虞刑领进教学楼。
「钟爸爸,俊哲跟隔壁班的小朋友打起来,把人家头都打破了。」姜老师看了一眼虞刑,见这位老神在在的,她无语了一阵儿。
「钟爸爸,对方父母早就来了,你一直没过来,他们就先带孩子去医院了,他们说你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宋晨安的父母很难缠,她已经尽力跟对方调解,可对方不依不饶,她是真没辙。
「钟爸爸,对方……」出于老师的职责,姜老师还想提醒两句。
虞刑打断道:「我儿子呢?」
姜老师愣住了,「俊哲在我办公室,你跟我来。」
钟俊哲在办公室待了一下午,他垂着脑袋,其余老师看他可怜巴巴,尤其是一个小时前,对方家长看他就一个人,骂得非常难听。
「俊哲,你先回班吧,你妈妈还有很久才能回来。」办公室里女老师多,有好些已婚已育,看钟俊哲这样,都很心疼。
老师们了解经过,隔壁班那孩子仗着自己长得高壮,经常欺负同学,这一次也是,那男生看钟俊哲长得可爱,非说他是女孩子,还要脱他裤子,钟俊哲被摁倒以后,一脚踹到男生脸上,把人蹬得淌鼻血。
钟俊哲摇头。
妈妈要工作,还要照顾他跟弟弟,还要被那个男人欺负,妈妈已经很辛苦了,钟俊哲不想妈妈担心,他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老师,不可以不请家长吗?我可以跟宋晨安道歉,也可以给他爸爸妈妈道歉,我……」
老师们惊愕不已,这孩子一直不走,让他坐也不坐,就罚站似的杵在办公桌边上,原来是为了这个。
可是这种情况,不可能不找家长。
老师摸摸钟俊哲的脑袋,「俊哲,你还小,你解决不了,等你爸妈过来了,带你去找宋晨安,赔个礼道个歉,说点儿好话,这件事就解决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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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俊哲抿唇。
那个男人不可能来,更不可能带他去道歉。
这时候,门被推开,姜老师后边的男人逐渐露出面目。
是个很帅气的男人。
老师们头一次看到他,不解道:「姜老师,这位是你……」男朋友?
后边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姜老师就道:「钟爸爸,俊哲就在这儿,您请进。」
姜老师话音刚落,虞刑就绕过她,看见还没有他腰高的小朋友,他蹲下来,面部不自觉变得柔和。
「受伤了吗?」
钟俊哲懵了,带他进来的姜老师也蒙了。
钟爸爸对孩子这么温柔的吗?
钟俊哲傻傻摇头。
他虽然才七岁,可他打小就聪明,记忆力也比一般的小朋友强,三岁以后的事情他都记得很牢。
这个男人是怎么不耐烦他跟他弟弟的,是怎么跟妈妈吵架,还骂人,打妈妈的,钟俊哲记得清清楚楚。
他推开虞刑的手,后退两步,小脸绷紧。
看钟俊哲跟爸爸闹别扭,姜老师以为孩子心里还转过弯,下意识道:「俊哲,怎么能推爸爸呢?爸爸匆匆忙忙赶过来,一身的汗。」
姜老师没瞎说,虞刑着急,被太阳晒了十几分钟,他本人又爱出汗,后背打湿一片,黏黏腻腻,前额的头髮也被打湿,明明穿着规整严肃的西装,却很狼狈。
虽然虞刑姗姗来迟,可他着急的样子让办公室的老师很有好感。
这个爸爸不是甩手掌柜,也很心疼儿子,估计以前是因为工作忙,才没在学校出现过。
老师们一厢情愿,钟俊哲盯着虞刑的眼睛,脸绷得越来越紧,他抿了下嘴。
老师们看他还闹小脾气,劝道:「俊哲,你爸爸不是故意来晚的,你就原谅他,好吗?」
「他才不是我爸爸!」钟俊哲大喊一声。
老师们张大嘴巴,姜老师也一样,她干笑两声:「俊哲,爸爸只是迟到了,你……」
「他不是我爸爸,他是坏蛋!」钟俊哲沉着脸。
他重新凝视向虞刑,严肃道:「我姓钟!」
姜老师更懵了,钟爸爸难道不姓钟吗?
「不好意思各位老师,我能跟我儿子单独谈一谈吗?」
「当然可以。」老师们也配合,都出去了,姜老师走在最后,关上门前,她怕父子两个吵起来,就道:「钟爸爸,孩子还小,别动手。」
「姜老师,谢谢您。」
看着虞刑帅气的脸,姜老师点了下头,关上门出去了。
老师们在走廊窃窃私语,「钟俊哲说不是他爸爸,什么意思啊,二婚?」
「诸位老师,把孩子家里的事情拿来当谈资,不太好吧。」
老师们对视,纷纷闭嘴,可耳朵却竖起来,办公室的静音效果可差得很。
一墙之隔的门内,钟俊哲看老师们都走了,他学着大人的样子,抱起胳膊,眉毛上挑,投向虞刑的眼神越来越凶。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喊人!」
小萝蔔头明明很怕,却要装镇定,虞刑看得想笑。
他忍住了,重新把钟俊哲的手拉过来,被躲开后,他干脆掰着小萝蔔头的肩膀,拎着他在自己眼前转了几圈,确定他没受伤,他才舒了口气。
「你放开我,老混蛋!」钟俊哲踢腾着腿,大声喊叫。
「老实点儿!再不听话打你屁股!」
钟俊哲好像被踩了尾巴,深沉也装不下去了,大声道:「你不能打我,老师就在外面!」
「我打我儿子,老师管得着吗?」
虞刑不要脸的回答叫钟俊哲眼珠睁圆,嘴巴也张成「o」形。
「你,你不要脸,你……」
小孩子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只有「不要脸」「坏人」几个字,虞刑听了,也不在乎。
小傢伙从外边看没受伤,就是不知道衣服底下……
他撸起小傢伙的短袖,找到几枚瘀痕,他二话不说,又扒了小傢伙的裤子,小傢伙左右屁股蛋上各有一个青痕。
他碰了一下,小傢伙勐地探起,抓着他胳膊做了个引体向上。
虞刑:……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蠢事的钟俊哲:……
小傢伙回头,见虞刑果然在笑,他绷不住了,「啊呜」一口,就在虞刑肩膀啃了一口。
新仇旧恨一块儿算,钟俊哲这一口,带着满满的恨意,虞刑皱着眉,一只大手就摁在小傢伙的屁股上。
门外,姜老师看见钟俊哲面目狰狞的下嘴的这一幕,她惊悚之余,掏出手机,「咔嚓」一声后,迅速把照片发给钟俊哲的母亲钟柔瑾。
「俊哲妈妈,出大事了,俊哲跟他爸爸打起来了!」
还在大楼底下等计程车往机场去的钟柔瑾眼前一黑。
「姜老师,真的很抱歉,孩子跟他……爸爸有点儿矛盾,麻烦你帮我劝劝他们,让他们先回家,我估计再有三四个小时就回去了,麻烦您了。」
目前也只能这样,姜老师收了手机,她做足心理准备,推开门。
虽然不知道这一家到底什么情况,可看钟俊哲对钟爸爸「咬牙切齿」的态度,估计这两父子在家里也是小吵大闹不断。
还有这姓氏……
姜老师咬咬牙,沖两父子道:「两位,你们聊得怎么样了?马上就到放学时间了,我还得去班里讲两句,要不然你们……」姜老师眉眼生动地飞舞起来,充满让他们现在赶紧走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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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俊哲挣扎着从虞刑身上下来,倔强道:「姜老师,我不跟他走,我等我妈妈!」
「你妈妈出差,如果不想一个人关在学校,就跟我走。」虞刑紧跟着道。
钟俊哲死犟,「那我就在学校睡一晚上!」
「你随意,别哭着喊着给我打电话就成。」 虞刑说着站起来,给都没给钟俊哲一眼。
钟俊哲别开头,硬气的也不看他。
姜老师看虞刑真的走了,赶紧拉住他:「钟爸爸,学校晚上不留人,万一出了事……钟妈妈刚才说让你先把孩子带回家,她现在正在往机场赶。」
听到姜老师的话,虞刑又皱起眉,「她要回来?」
钟爸爸不知道?
姜老师愣了一下后回:「她担心俊哲,所以……」
虞刑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姜老师看着,越看越觉得虞刑好像要家暴。
下一秒,虞刑转过身,把钟俊哲夹在腋下,也不管他手脚在天上挥舞,硬是把他带走了。
「姜老师,麻烦你告诉小瑾,我把俊哲带回家,这边的事我来处理,让她先别着急回来,等会儿我给她回电。」
姜老师愣愣点头,目送闹成一团的「父子」离开。
「你放开我!」
教师办公大楼里,蔓延着钟俊哲的唿喊大叫。
这孩子太闹腾了,虞刑想都不想,把钟俊哲放进后座,小傢伙滑不留手,刚放下就往车外跑。
虞刑抓着他,招手叫来计程车,把他塞进去,他跟着也坐进去。
「师傅,去祥和医院!」
一听到医院的名字,钟俊哲闹腾得更厉害了,「我不去医院,我不给宋晨安道歉,我没错!我没错!」
钟俊哲张牙舞爪,在虞刑脸上又挠出几条印子。
司机往后头看了一眼。
「钟俊哲,你老实点儿!」
「我就不,你凭什么管我,我才不听你的!」
虞刑眉头抽抽,在钟俊哲要打开奔驰着的计程车车门时,他忍不住了,对着钟俊哲的屁股「啪啪」就是两下。
「谁说带你去道歉了!」
哇哇大哭的钟俊哲:?
第110章 媳妇儿,我没有
撒泼打滚的钟俊哲一下子蹦起来, 脚丫踩在虞刑大腿上,另一只脚也碾了过去。
虞刑当时脸就绿了, 他把钟俊哲摁着坐下, 「老实点儿!」
钟俊哲被他的话吸引,也不在乎「老混蛋」对他「下黑手」,他扒着虞刑的胳膊, 仰着头问:「不领我去道歉,你还带我去医院干嘛?」
虞刑垂眸,看着满眼都是问号的继子,他忽然笑了,「想知道?」
钟俊哲点头, 小鸡啄米似的。
「你先给你妈打个电话, 让她安心在安省工作,我就告诉你。」
「没问题!」钟俊哲眼珠一转,本来他就不想他妈过来。
捧着虞刑的手机, 刚响了几声「嘀嘀」, 对面就接通了, 快到钟俊哲还没梳理好措辞。
「怎么样?俊哲他……」
「妈妈, 是我。」
听见儿子的声音, 钟柔瑾的声线柔和许多, 但很快又变得急切。
「钟俊哲, 为什么跟同学打架,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 要……」
「友爱同学。」钟俊哲在这一边接。
钟柔瑾被堵住话, 霎时火就冒了上来, 「钟俊哲!」
「妈妈, 你放心吧, 他……都帮我解决了,宋晨安的爸妈也说不会追究,待会儿我们接上弟弟就回家了,妈妈,你不是还有工作吗,我就不耽误你了,等你回来,你想揍我也好,想骂我也好,我照单全收,快到弟弟幼儿园了,我挂了。」
钟俊哲不愧是个小天才,对付起钟柔瑾一套一套,把手机还给虞刑,他眨巴着极具欺骗性的大眼睛道:「可以告诉我了吗?」
虞刑抱着胳膊,他哼了一声,「小傢伙,慌撒得挺流畅啊。」
「是你让我叫妈妈别回来的,我可完全照着你的要求做的。」
看虞刑拉着个脸,钟俊哲又道:「不然,我现在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实话……」
钟俊哲过来抢手机,虞刑赶紧把手机塞进兜里。
钟俊哲坐回去,龇着牙笑。
虞刑看小萝蔔头,刚才在办公室里那个倔强到可爱的小傢伙怎么忽然牙尖嘴利,成精了?
虞刑没想太多,把钟俊哲最想知道的告诉他。
钟俊哲听了,小手不自觉抓紧了衣角,「你要带我去报仇?」
「不想去?」
「想!」
钟俊哲小圆脸上的肉绷紧了,磨了磨牙,要上去咬人似的。
虞刑低头看了眼时间,钟俊熙的幼儿园五点整放学,还剩三十五分钟,快刀斩乱麻,时间应该差不多。
虞刑正估算时间时,司机师傅停下来。
「先生,到了。」
虞刑付了钱,把钟俊哲捞起来,直奔医院。
路上他又给姜老师打了通电话,确认病房跟楼层。
跟宋晨安一块儿来医院的还有办公室的一位老师,也就是宋晨安的班主任。
看钟俊哲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夹进来,苏老师愣了一下,想到姜老师给她发的,她迅速反应过来:「钟爸爸,宋先生跟温女士现在情绪不佳,可能待会儿说话会很难听。」
苏老师觉得自己必须给钟俊哲的父亲提前打好预防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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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在这间?」虞刑指了下不远处的病房,苏老师艰难点头。
看虞刑一脸的「老子有急事,赶紧办完赶紧走」的表情,苏老师抓住他,急忙道:「钟先生,千万别打起来,道个歉赔点钱,这件事就过去了。」
虞刑微微一笑,对老师,他很温柔。
「苏老师,你放心,你学校还有事情吧,你先回去,我自己跟宋晨安的家长协商,绝对不给学校添麻烦。」
听到这儿,苏老师松了口气,可她不敢完全放下心。
「钟先生,一定要冷静。」
「苏老师,我也是老师,就在h大供职,我完全理解孩子家长的情绪。」
听虞刑的工作也是老师,苏老师的心彻底安了。
「我正好有事,那钟先生,你去跟宋先生谈,我走了。」苏老师提着包,急急忙忙离去。
看着虞刑把老师忽悠走,钟俊哲眨眨眼。
这傢伙,比他还能编!
虞刑低头看一眼小傢伙,忽然道:「准备好了吗?进去?」
钟俊哲坚定点头。
「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怎么办?」
钟俊哲不确定地说:「帮你一起揍他们?」
虞刑摆摆手,「打架用不着你这个小萝蔔头,你看准那小胖子,把他裤子扒了,就像他对你那样,听懂了吗?」
钟俊哲从钟柔瑾那里学来的处世法则受到剧烈冲击,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样。
他重重点头。
虞刑推开门,短促的「吱呀」声过后,病房里的病人、还有家属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病房里一共放着三张床,其余两张床的病人跟家属见不是他们认识的人,就转过头去了。
宋晨安的爸妈看见虞刑后,愣了一下,可看见跟他一块儿进来的钟俊哲,夫妻俩立马火气上身。
「你就是钟俊哲的爸爸是吧,看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下午在学校,宋爸爸指着钟俊哲的脸骂,骂得非常脏,尽管老师尽力拦了,可宋爸爸就是不听,好像所有的错都是钟俊哲的,他儿子扒掉别的男孩子的裤子,他也全然不记得。
「有娘养没爹教的小瘪三!」
钟俊哲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句话是从宋晨安的爸爸嘴里说出来的。
他的表情十分狰狞,好像妈妈给他讲的故事里会吃人的妖怪。
钟俊哲龇了龇牙,宋爸爸被激怒了,抬手指着钟俊哲,脸却是对着虞刑的,他恶狠狠道:「看看你儿子,没家教!那我儿子打伤了不说,还冲我龇牙,你……啊。」
宋爸爸叫了一声,虞刑打落他指着钟俊哲的手。
「你……」
「宋先生,有话沖我来。」虞刑比宋爸爸高,板着脸的时候,兇巴巴的,很有威慑性。
钟俊哲抬头看了他一眼,乖乖躲在他背后。
这时候,被爸妈强行摁在床上的宋晨安抬起头,钟俊哲瞄了一眼,他举起拳头,兇恶地瞪着床上的傢伙。
宋晨安被一脚踹出鼻血,这在以前从未有过,看见钟俊哲的那一瞬间,他缩了缩脖子,显然怕极。
宋妈妈看儿子不对劲,安慰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宋晨安往妈妈怀里缩,小声道:「妈妈,他吓我!」
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钟俊哲龇着牙,像一只小兽,哪里还见下午在办公室里的畏缩可怜。
这是有爸爸撑腰了,来找回场子来了!
宋妈妈拽了拽宋爸爸,给了宋爸爸一个眼色。
宋爸爸瞬间暴跳如雷,「我不跟你废话,你就说怎么赔偿吧!」
说着,宋爸爸掰着儿子的脸,给虞刑展示被踹青了的地方。
鼻樑上瘀青了一块儿,轻轻一碰都疼。
「他活该!」藏在虞刑背后的钟俊哲大叫。
「小兔崽子,你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你骂谁呢,我儿子乖得很,你儿子挨揍,是他应得的!」护犊子的劲头上来,虞刑也不客气。
「我儿子怎么了,不就是扒你儿子的裤子吗?都是小男孩儿,扒裤子怎么了!还能少块肉!」宋爸爸瞪着眼睛,不讲理地说。
虞刑被他比城墙厚的脸皮逗乐,他噗嗤一声。
宋爸爸被点燃炸药包,叫嚷道:「笑屁啊你!」
「你说的没错,确实不能少块肉。」
看虞刑也支持自己的论断,宋爸爸更得意了。
「我儿子受了伤,这几天没法上学,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和解费……哎,你干嘛!」宋爸爸还在掰着手指头数钱,转头就看见虞刑把钟俊哲抱上床。
「没听见你宋叔叔说的吗,扒裤子而已,掉不了肉,你快上!」
在虞刑的催促下,钟俊哲三两下摁住缩成一团的宋晨安,卯足了劲儿把他的小裤衩扒了下来。
一边扒,看宋晨安往被子里躲,他把被子掀到地上,还学着宋晨安的口吻道:「躲什么,我看看而已,哇哦,你是小姑娘吧!」
病房里好多人,有大人有小孩儿,还有才几岁的小丫头,宋晨安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宋爸爸跟宋妈妈被虞刑抓着,也没法过来救儿子。
钟俊哲一身的汗,他解气地在宋晨安光熘熘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看他屁股朝天,他叉着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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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晨安你光屁股,羞羞脸!」喊完了,钟俊哲迅速跳下床,在宋妈妈过来抓他前,他藏进虞刑背后,还做鬼脸。
宋爸爸宋妈妈气炸了,可眼下儿子更重要,宋妈妈赶紧把大哭着的儿子拎起来,给他穿上裤子。
钟俊哲「嘿嘿」的声音盈满整间病房,大家都在看热闹。
「你……你太过分了!你竟然纵容你儿子欺负我儿子!」宋爸爸忍无可忍,朝虞刑冲来。
虞刑把钟俊哲塞进病床底下,躲开宋爸爸这一击的同时沖其他病人喊道:「你们都看见了,他先动手的!」
说罢,他就扭着宋爸爸的胳膊,一个擒拿把他摁到地上,宋爸爸脸贴在瓷砖上,冰凉的瓷砖都不能缓解瞬间涨红滚烫的脸。
「混蛋!」宋爸爸高声咒骂。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先生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二人在病房里打起来,动静不小,护士被惊动,大叫道:「你们怎么在病房里打架!」
保安被叫上来,分开虞刑跟宋爸爸。
宋爸爸地脖子都快跟脸一般粗了,隔着几个保安,他嘶吼道:「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虞刑举着双手,笑得很温润。
「抓谁还不一定呢,宋先生,大家都看见了,你先动的手。」他抬头,指了指摄像头。
宋爸爸气得头昏脑涨。
「你是来探望病人的吗,人看完了赶紧走,再闹我们真报警了!」
虞刑把钟俊哲领过来,「不好意思护士小姐,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现在就走。」
虞刑长得帅,说话也讲道理,护士消了火。
走了两步,虞刑忽的扭回头,温润的眼神变得凶戾:「再欺负我儿子,可就不是扒裤子这么简单!」
虞刑一把抱起钟俊哲,大步离去。
被虞刑抱着,钟俊哲盯着他的脸瞧了好一会儿。
「看什么?觉得我特别帅,是不是?」
钟俊哲下意识点了下头,后脑袋又摇成拨浪鼓。
虞刑大笑,「走,去接你弟弟,今晚你妈不在家,咱们去吃大餐!」
钟俊哲不闹了,乖巧地坐在车上,爷俩先去把停在小学门口的大奔开上,后拐到幼儿园。
小傢伙牵着老师的手,已经等得望穿秋水。
老师看小傢伙着急,柔声道:「俊熙,别着急,阿姨很快就来了。」
昨天钟柔瑾给老师联繫过,说要出差,孩子让朋友过来接。
可大奔停下,从里面出来一对父子,还朝幼儿园走来,老师懵了。
「您是……」
眼前的男人很陌生,老师确定自己没见过。
「不好意思老师,我是俊熙的爸爸。」虞刑低下头,温柔地看着钟俊熙道:「熙熙,爸爸和哥哥来接你回家。」
钟俊熙比哥哥小一岁,今年六岁整,马上就要上小学了。
跟哥哥刺猬似的性格不同,弟弟很乖,很懂事,情绪也更敏感。
看到哥哥,他虽然很想扑到哥哥怀里,可瞥一眼虞刑,他立马低下头,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
老师看见了,敏锐地看向虞刑:「先生,你是俊熙的爸爸?」
老师数次确认,虞刑点头。
「孩子妈妈出差,没时间来接。」虞刑耐心解释。
老师又看了一眼满脸布满「害怕」的小朋友,她坚定地又把钟俊熙往身后藏了藏,并给保安大叔使了个眼色。
大爷身经百战,一下子就感觉到不对,立马从保安亭里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根棍子。
有保安大叔在自己身边,老师宽心不少。
她蹲下来,把钟俊熙抱到另外一边,温和地问道:「俊熙,他是你爸爸吗?」
钟俊熙摇头,头垂得更低。
老师看见,小傢伙的小手捏紧了,抖得厉害。
以往钟俊熙的妈妈过来接他,小朋友都很高兴的。
老师心里立即闪过两个选项,要不,那男人真的是钟俊熙的爸爸,但是是个家暴惯犯,要不,他就是人贩子。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先生,我得给孩子妈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本来今天说好是孩子的阿姨来接。」
虞刑听过,帮老师拨通号码,电话通了,他道:「小瑾,俊熙的老师有话跟你说。」
然后就把电话递给老师,很是坦然。
老师尴尬地接过手机。
「喂,俊熙妈妈,我是唐老师,今天……这样啊,好的。」
钟柔瑾对老师连声抱歉,说朋友有事来不了,让孩子的爸爸来接。
老师这回没理由留下钟俊熙,可把满脸惧怕的孩子交到虞刑手上,她又不忍心。
虞刑收回手机,对那边道:「小瑾,你安心工作,孩子这边有我。」
钟柔瑾懵了,好久没说话,虞刑又说了一句就挂了。
看出孩子怕他,他让钟俊哲去把弟弟领过来。
「小熙,走吧,哥哥带你回家。」钟俊熙看看哥哥,又看看虞刑,小步挪到哥哥身边,后迅速把手塞进哥哥手里,缩着小脑袋,看都不敢看虞刑一眼。
弟弟被吓成这样,钟俊哲白了虞刑一眼,先把弟弟推上车,自己紧跟着爬上去。
「唐老师,麻烦你了,再见。」
虞刑也上了车,车子汇进车流时,虞刑往外瞧,唐老师还在原地站着,他开玩笑道:「熙熙,唐老师很关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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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俊熙不敢说话,钟俊哲没好气道:「用不着你关心,快开车,我们饿了!」
这孩子脾气也忒大了,虞刑往后看了一眼,钟俊哲立马抱紧弟弟。
两个小傢伙缩成一团,钟俊熙察觉车内气氛骤变,带着哭腔道:「别打哥哥!熙熙乖!」
钟俊熙哽咽两声,后变成抽泣,抽泣声很小,几乎不可闻。
虞刑看着后面抱得紧紧的,满心悲壮,好像要去赴死的两个孩子,他长嘆一口气,「想吃什么?」
钟俊哲本来还恶狠狠地看着他,他看一眼弟弟,立马道:「我要吃炸鸡汉堡!」
钟俊熙吸吸鼻子,眼睛亮了,「我也要!」
虞刑把兄弟俩带去某连锁店,点了个全家桶,他正好也饿了。
对面俩孩子狼吞虎咽,好像几辈子没吃过饭。
虞刑想了想,忽然,他冻住了,好像……钟柔瑾不许孩子吃油炸的垃圾食品来着。
想什么来什么,虞刑的手机「滴滴」两声,是钟柔瑾打来的视频电话。
小傢伙眼睛尖,一边咬着炸鸡腿,一边偷偷把手机抓过去,点了接通,他背过身道:「妈妈,呜呜,他打我跟哥哥!」
虞刑瞪眼。
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胡说八道、无中生有?!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他好厉害!(已修)
虞刑下意识撑着桌子站起来, 想把手机抢回来,可钟俊熙那小傢伙竟然早有预料, 跳下凳子, 跑得飞快,一边跑还一边对视频那头的钟柔瑾说:「妈妈,他好坏, 他还带我们……呜呜。」
虞刑拨开试图阻拦他的钟俊哲,一手从钟俊熙腋下穿过,搂紧他的同时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接住从钟俊熙手心滑落的手机,他抬高手臂, 让整个镜头里只看得见自己的脸。
不等钟柔瑾发出声音, 他抢先道:「我带着孩子在吃饭,等回去了给你回。」
说罢,他直接挂断。
手机黑屏后, 他长长松了口气。
他低下头, 小傢伙被他「约束」以后, 吓坏了似的, 安分地窝着, 小身子一抖一抖。
虞刑赶紧松开他, 边把手机揣兜里, 边道:「熙熙,还想吃什么, 儿童套餐要不要?」
钟俊熙抬起头, 露出一双被眼泪浸透的卡姿兰大眼睛, 他点头。
不出十分钟, 他们的桌子就被各种炸鸡饮料堆满。
虞刑看着, 想像着钟柔瑾知道以后的神色,他晃了晃头,把「恐怖的画面」清出脑子,看对面两个小傢伙吃得一嘴油,还一脸满足,他身子往前倾,神情无比柔和,「俊熙,俊哲,爸爸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两个小傢伙齐齐抬头,以前原身不喜他们,他们喊他叔叔,他都黑脸,今天忽然自称爸爸……
两个小傢伙对视,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巨无霸汉堡,钟俊哲警惕地看向虞刑,钟俊熙则擦了擦自己的小油手,抓紧哥哥衣服下摆,把脑袋也埋进去。
虞刑:……
孩子才多大就被吓成这样,原身真该死,可原身留下来的烂摊子,他还不能脱手,就很无奈。
「俊哲,俊熙,你们别怕,是这样的,爸爸想请你们帮个忙,好吗?」
钟俊哲一听更警惕了,他带着钟俊熙朝门口侧过身子,好像虞刑一有动作,俩人就夺门狂奔。
虞刑只好往后退,可店里的凳子四四方方,还没有椅背,再往后他就掉地上了,他举起双手,声音更柔了:「你们也知道,妈妈不许你们吃垃圾食品,油炸食品就更不行,所以……」
「你想要我们帮你瞒着妈妈?」钟俊哲挑着眉说。
孺子可教。
虞刑点头。
「不能对妈妈撒谎!」埋在哥哥怀里的乖宝宝钟俊熙说。
虞刑:……
他脸抽了抽,「不是撒谎,只是……如果被妈妈知道了,妈妈会生气,说不定以后你们俩再也不能吃到炸鸡翅炸鸡腿,还有蛋挞……」
钟俊熙吸吸口水,声音依旧坚定:「不可以撒谎!撒谎是坏孩子!」
「对,妈妈知道我们撒谎,会生气的!」钟俊哲大声说。
虞刑:这俩孩子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变通呢?
他抬手扶额,虽然无语,可钟俊哲跟钟俊熙的乖巧程度却让他惊讶。
难怪钟柔瑾宁愿被原身厌恶,也要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当时钟柔瑾的母亲健在,明明可以给很好地帮她照顾孩子,可钟柔瑾还是拒绝了。
多么伟大的女人啊。
虞刑感嘆着,可眼下,他只能选择另外一种方式。
他循循善诱道:「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那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如实告诉你们妈妈,你们吃了垃圾食品,到时候妈妈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她……」
钟俊哲坚定地打断他:「是你带我们来的!」
虞刑:……
这孩子是不是聪明过了头了。
知道钟俊哲不好骗,虞刑只能另外想辙,「不然这样吧,你们帮我瞒着,我答应你们一个条件,咱们交换,怎么样?」
虞刑一退再退,如果这个办法还不奏效,他就……
「成交!」钟俊哲答应得很干脆,钟俊熙眨巴着眼睛,惊讶道:「哥,你怎么……」
钟俊哲堵住弟弟的嘴,「熙熙,听话。」
钟俊熙向来相信哥哥,就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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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笑起来,把冰淇淋往两个小孩儿面前推,「快吃吧,要化了。」
三人饱餐一顿,虞刑载着两个孩子回家,回去的路上,经过童婴店,他停下来,带着两个小的进去买儿童座椅。
看虞刑跟导购直奔儿童座椅区,他停下来,倔强道:「我长大了,不需要儿童座椅!」
钟俊哲感受到了侮辱,钟俊熙乖巧地跟在哥哥后头,鹦鹉学舌道:「我也长大了,我不需要儿童座椅!」
钟俊熙人长得小小,只比钟俊哲小一岁,却矮了半个头多,不熟悉地还以为他才四五岁。
导购姐姐温柔道:「小朋友,你们还小,应该坐儿童座椅的哦。」
「你才是小朋友,我上小学了!」钟俊哲大声宣告。
导购小姐笑了,不是端庄的笑,而是被逗乐,唇部不受控制地朝两边扯开。
小朋友不配合,虞刑冷下脸,严肃道:「交通法规定,十岁以下的小朋友必须坐,你们想要违法?」
把法律法规搬出来,两个小的害怕了,钟俊熙第一个认怂,「我喜欢蓝色的。」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儿童座椅说。
弟弟太窝囊,钟俊哲咬牙,舌尖都快被他咬破了。
「我就是不要!」
花花绿绿的,一点儿都不男子汉!
导购小姐惊讶地看向虞刑,法律明明只规定四岁以下的儿童必须使用安全座椅,这位先生为什么骗小孩子?
「小姐,除了安全座椅,你们这里有增高垫座椅吗?」虞刑妥协了,退了一步。
导购小姐明白了,立马笑着道:「请这边来,我们这里有有背和无背两款,牌子有……」
虞刑快刀斩乱麻,选了两个最贵的、品牌信誉也最好的安全座椅。
在导购的协助下,他把增高垫椅安装好,又把两个小傢伙摁了上去,背带卡在肩膀,跨带卡在下腹,虞刑拍拍手,他很满意。
两个孩子还没满十二岁,个头也没到一米四五,安全带毫无用处,这样子安全多了。
他谢过导购,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地球的另一端,钟柔瑾在电话被挂断后,懵了好一阵儿,她想再打一个,可听丈夫的口气,好像很不耐烦,两个孩子已经足够麻烦他了,她忍了忍,到底没给拨过去,助理过来喊她,她就去开会了。
会议结束后,钟柔瑾握着手机回到酒店,她婉拒合作方的宴请,坐在床上,她心里越来越空。
这时,手机「叮叮叮」响起,她接起来,才发现是闺蜜。
本来闺蜜今天有时间去接孩子,可公司临时派她出差,她没法退掉,只能跟钟柔瑾说抱歉。
「对不起啊小瑾,我……」
「工作是正事,孩子有人接了。」
闺蜜一听,立即道:「伯母旅游回来了?」
钟柔瑾顿了一下,「是我老公。」
「什么?他去接孩子了!他不会把孩子给折腾死吧,不行,我现在就飞回去,把两个宝贝接过来。」
闺蜜风风火火,钟柔瑾赶忙道:「不会的,你别急,虞刑主动跟我提帮忙照顾孩子的,家里有保姆,应该……没关系的。」
说着,钟柔瑾自己也不确定起来。
「你觉得可能吗?虞刑分明很讨厌孩子,尤其是俊哲跟俊熙。」
「素素,我……我这边还有事,待会儿打给你。」钟柔瑾迫不及待地回拨过去,等电话打听的这几秒,她握着拳头,迫切地念叨着:快接啊,快接。
终于,电话通了,阿姨的声音传来。
「不好意思啊夫人,我家小孙子住院了,我跟先生请了假,先生同意过的。」
钟柔瑾:!!!
国内,虞刑打开灯,让两个小的把书包背上楼,他坐在沙发上,喘了口气儿。
带孩子是个苦力活,这才傍晚八点,他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这时候,楼上房间里,两个小的凑在一块,正在嘀嘀咕咕。
「哥,我们不能骗妈妈的,妈妈会难过。」钟俊熙憋着小嘴,不贊同地说。
钟俊哲把手按在弟弟肩膀上,「俊熙,你听我讲,我没想骗妈妈,我答应他只是权宜之计。」
钟俊熙还没上小学,听不懂成语。
「权宜之计是什么意思?」
一脸凝重的钟俊哲瞬间破功。
「权宜之计就是……哎呀,这个不重要,俊熙,你听哥哥的,妈妈回来以前,不要跟那混蛋顶嘴,万一他一生气,把咱们丢掉怎么办?」
听到「丢掉」两个字,钟俊熙无法抑制地淌下眼泪。
「俊熙,俊熙听哥哥的。」
「俊熙乖,咱们假装听他的,等妈妈回来,咱们再告状!」钟俊哲偷偷门往外看一眼,确定没人,在弟弟耳边小声补了一句:
「到时候找素素阿姨套他麻袋!」
钟俊熙重重点头,一张有些白的小脸上点缀着些许兴奋。
沟通完毕,两个小的开始写作业,虞刑休息够了,回到书房,本来准备给学生改论文,忽然想起来两个小傢伙该睡觉了,他站起来,往楼上走。
钟俊哲在读一年级,他喜欢奥数,钟柔瑾还给他报了奥数班,今晚本来应该去上课的。
钟俊哲写完作业后,打开奥数习题册,开始做今天的题目。
如果今晚去上奥数课,老师应该讲数字数位这一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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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俊哲看过内容,从头到尾开始做。
「依次写下1至2005,可以得到一个多位数123456789.....2005,这个多位数除以9余数是多少?」
「a和b是小于100的两个非零的不同自然数,求a+b分之a-b的最小值。」
前几小节的鸡兔同笼、工程问题,钟俊哲都能学得又快又扎实,老师还夸他有天赋,以后可以多参加类似的比赛,拿奖没问题。
钟俊哲自己也努力,可比起前面,数字数位这一节明显难了不少。
五分钟过后,看着这本五年级奥数题,钟俊哲的铅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小蝌蚪一样的符号。
这时候,一只手扣在椅背上,「不会做?」虞刑扫了一眼题目,后说。
钟俊哲咬牙,「谁说我不会了!」
虞刑歪了下头,他把另外一只凳子拖过来,就坐在钟俊哲身边,抬起下巴说:「你做,我学习学习。」
说罢,虞刑也不去看炸毛的小傢伙,经过钟俊熙的同意后,打开钟俊熙的作业本跟课外书翻阅。
看虞刑气定神闲的样子,被钟俊哲咬破的嘴唇又遭到主人的虐待,他咬着笔头冥思苦想。
其实练习册后边就有答案,如果他翻看答案的话,也能理解题目,可虞刑在,他忽然不想看答案了,他偏要自己做出来。
又过去半个小时,虞刑把钟俊熙的作业看了一遍,还把钟柔瑾给钟俊哲买的奥数辅导书简单翻了一遍,他很是感嘆,现在的小孩儿真的了不得,才一年级,就开始做五年级的奥数题目。
这些题目,拿给大学生,基础不够稳固的怕是都做不出来。
虞刑摇了摇头,钟俊哲幼弱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
「滋啦」一声,他跳下凳子,气势汹汹地瞪着虞刑:「你太过分了!」
虞刑:??
「有本事你做来看看!装模作样,噁心,讨厌!」
作者有话说:
「把1至2005这2005个自然数依次写下来,得到一个多位数123456789.....2005,这个多位数除以9余数是多少?」
「a和b是小于100的两个非零的不同自然数。求a+b分之a-b的最小值...」
以上奥数题均出自百度百科。
第112章 我还降服不了你了(一更)
虞刑挑眉, 「做这些?」
钟俊哲直接把习题集推过去,打胜仗的小将军似的, 小脑袋昂得高高的。
他虽然不知道这混蛋是做什么的, 可他听外婆说过,当年要不是妈妈扶持他,这老混蛋根本没有今天, 素素阿姨也说这老傢伙就是个吃软饭的,没本事不说,就会嘴上功夫。
钟俊哲想着,这傢伙做不出来,他就可以放肆地嘲笑他, 哼哼~
想着想着, 钟俊哲忽然跳下桌子,取出抽屉里的小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他要把「报仇雪恨」的这一刻记录下来。, 等妈妈回来, 给妈妈看, 让妈妈出气。
看着钟俊哲上蹿下跳, 还把手机塞进懵懵懂懂的钟俊熙手里, 虞刑摇头无奈一笑。
他把习题集摆正了, 随便找了一张演算纸,只搜了一眼题目, 就「刷刷」解题, 不出三分钟, 他就把题目解开。
钟俊哲还在教弟弟怎么录像, 弟弟走神, 钟俊哲很生气。
钟俊熙嘴巴张大,他长得白白嫩嫩,张开嘴巴的样子很可爱,他没发现哥哥生气了,惊讶道:「哥,他,他好像写完了!」
「怎么可能。」钟俊哲一边念叨着,一边转回头,看虞刑摊开手,正揶揄地看着他。
钟俊哲:!
他跑过来,「你别以为你瞎矇我看不出来,我……」
钟俊哲彻底呆住,抓着草稿纸的手抖个不停。
「怎么……怎么会。」
钟俊熙也从床上下来,凑到哥哥身边看,因为个头不高,只能跳脚,看他累的气喘吁吁,虞刑干脆把他抱到自己腿上,让钟俊熙看得容易些。
钟俊熙也忘了抱着他的男人有多可怕,几乎把脑袋贴在草纸上。
他不知道虞刑写的答案正确与否,就眨着大眼睛看着哥哥,「哥,他做错了吗?肯定是错的,你眼睛都瞪大了!」
钟俊熙太可爱了,虞刑意识没忍住,额头钉顶在钟俊熙后颈,闷闷地笑。
钟俊熙脖子痒,可他不敢躲,苦着脸看向哥哥,希望哥哥救他于水火。
可钟俊哲眼里已经放不下弟弟了,他红着眼看向虞刑,抓着草稿纸的手不抖了,「嘶啦」一声,稿纸裂开。
「你偷偷看答案了,肯定是!你别想蒙我!」钟俊哲喊得掷地有声,好像抓住虞刑的小辫子似的,大加鞭挞。
虞刑抬起头,他收敛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些,「所以我做的是对的喽?」
虞刑云淡风轻的声音让钟俊哲怒火中烧。
钟俊熙听罢,他拿起习题集,凭着本能翻到最后,循着习题的题号找到对应的答案。
钟俊哲气哼哼的:「是不是都做错了!」
钟俊熙蹙起秀气的眉头,左看看,右看看,一顿比对,几分钟后,在钟俊哲绷不住之前,他犹疑道:「结果是对的,可是……」
钟俊哲深唿吸,「可是什么?」
「他的解题过程好像跟答案不一样,这两道题,他都用了两种方法呢!」钟俊熙托着下巴,一脸惊奇,虽然看不懂解题步骤,可草纸上「解法一」「解法二」的汉字他还是能看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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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俊哲:!!!
他抻开被他揉得全是褶皱的草纸,竟然真的全部都用了两种解法。
一瞬间,钟俊哲好像撒气的气球。
虞刑把无辜的钟俊熙放到床上,「爸爸待会儿给你洗澡,你先自己玩儿一会儿,好吗?」
钟俊熙傻傻点头,就自己去浴室了,刷牙洗脸他都能自己做。
看钟俊熙走了,钟俊哲才把那股气喘出来,他死死盯着虞刑。
虞刑很坦然,甚至张开手,还在钟俊哲面前转了一圈,让他随便看。
「你怎么做到的!」过了好久,钟俊哲才哑着嗓子说。
「很简单啊。」
钟俊哲遭受到了暴击。
看小傢伙像一只炸开毛的小动物,虞刑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咂了一声,眼神末端好像藏了小钩子似的道:「想学吗?」
钟俊哲咽了口口水,嘴唇嗫嚅两下,眼见就要跳进虞刑挖好的坑。
「你马上就要参加比赛了吧,不想拔得头筹?你妈妈好像很期待这次比赛。」
「说条件吧!」
钟俊哲虽然想学,但他不蠢,他可不会觉得虞刑心甘情愿教他。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跟你谈条件呢,当然是倾囊相授。」
钟俊哲白眼翻得老大,虞刑看见了,他走过来,他停在钟俊哲面前,在小傢伙仰起头,奇怪地看向他时,他忽然抬手,把钟俊哲的头髮揉得乱七八糟。
「小混蛋。」
把钟俊哲揉晕了,在小傢伙咬人前,他收回手,去给钟俊熙洗澡。
一边往浴室走,他一边道:「发完疯了过来洗澡,赶紧上床睡觉。」
自觉扳回一城的虞刑心情绝妙。
钟俊哲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忽的愣住,那老混蛋就这么答应教他了,这么简单?没有后手?
钟俊哲进浴室时,钟俊熙已经洗完了,被虞刑包着大毛巾抱出来。
路过钟俊哲,看他还穿着衣服,他挑眉道:「等爸爸给你脱?可能你得等一会儿,等我把你弟弟放进被窝里再说。」
给钟俊熙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又给吹了头髮,套上睡衣,虞刑吁了一口气。
他返回浴室,开始打理剩下的小萝蔔头。
他进去时,钟俊哲已经泡在浴缸里,正皱着眉头,拉着脸,盯着洁白的瓷砖出神。
虞刑笑了一下,他挽起被打湿的袖子,开始伺候老大。
钟俊哲看他进来,身体缩起,屁股还挪了挪,等虞刑蹲下身子,准备给他擦洗身上,钟俊哲已经转过去,拿后脑勺对着他。
这熊孩子!
小朋友们的房间浴缸不大,钟俊哲就算折腾出一朵花来,虞刑也能处理好他。
给小傢伙洗了胳膊腿,他的手刚碰到钟俊哲的小细腿腿内侧,小傢伙勐地开始蹬腿,水「嘭」了虞刑一脸一身。
「哗啦」声过后,虞刑莫抹了把脸,钟俊哲看他一身狼狈,怕他报復,先发制人道:「谁让你……碰我那里的,你耍流氓!」
被才七岁的孩子,还是男孩子指控耍流氓,这种体验真的新奇又让人匪夷所思。
虞刑抓过毛巾,擦干净脸,才严肃地看着小傢伙说:「我是你爸爸,我给你洗澡,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你妈妈不给你洗澡吗?她也耍流氓?」
「你不一样!你是坏人!」钟俊哲又开始扑腾,虞刑又被溅了一身水。
他站起来,水哗啦哗啦往下淌,他身上的衣服湿得不能穿。
看了眼缩成一团,却还要偷偷瞪他的钟俊哲,虞刑把衣服裤子脱了,随便扯了件柜子里的浴袍套上,继续苦逼地给小傢伙洗澡。
这回钟俊哲能安分一些,可他的手挡着,不让他洗那里,虞刑拉开,小傢伙就又挡回去,虞刑无奈极了:「行,你自己洗可以吗?前前后后洗干净,ok?」
说罢,虞刑转过身。
「你不许偷看!」
虞刑:……
身后传来细微的水流声跟小傢伙的吸气声,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他转过去,给洗了头,拿毛巾裹成蚕蛹,抱到床上,擦水吹头髮塞进被窝一条龙。
等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净放进烘干机,把满地水渍擦净,他扶了把后腰,对两个小孩儿道过「晚安」,就回书房了。
他还得修改论文,还得完成自己要投稿的论文。
头痛的要爆炸,可虞刑不能停下,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跟两个小傢伙竟然斗智斗勇了将近四个小时!
简直可怕!
他赶紧打开电脑,也忘了给钟柔瑾回电,钟柔瑾抓着手机,都不敢休息,生怕虞刑打电话过来她没接到。
可等了好几个小时,期间她数次打开手机,信息没有,电话也没有,怎么回事?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给虞刑回电的念头。
可能,照顾孩子累了,已经睡了?
虞刑不仅没睡,盯着电脑的他揉揉太阳穴,他就职地h大虽然不是最顶尖的大学,可也是本省排名前十的高校,数学系的学生就这水平?
写出来的论文漏洞百出、千疮百孔,他才翻了两页,就挑出五六个错别字。
他摘下蓝光眼镜,闭着眼休息一会儿。
他忍不住开始埋怨原身,硕士生可以放养,但他是不是放养得太厉害了,简单的公式都能用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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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奋斗了一个多小时,皱着眉头把邱泽提交过来的论文初纲改掉,敲下最后一个字,虞刑唿出长长的一口气。
电脑屏幕上一片红,刺眼极了,他喝口水,找到邱泽的wx,把修改过的论文发过去。
现在的年轻人都睡得晚,邱泽应该能看见,他写道:「明早起来,好好看看我给你改的,论文后边我给你列了一些参考书,多去翻翻,截稿还有时间,不急。」
最后一个字发完,虞刑伸了个懒腰,他站起来,忽然觉得身体发冷,他没在意,钻进被窝休息了。
h大研究生宿舍。
邱泽还在泡脚,另外三个室友在打游戏,宿舍里「砰砰砰」,各种奇怪的游戏音效不停。
手机叮咚一声,邱泽拿起来看,看到发来文件的帐号,洗脚盆一下子被他踹翻在地。
室友吓了一跳,「game over」的声音在宿舍里扩散。
几个室友互相骂起来,都觉得是因为对方这局才输了的。
「屮!」邱泽忽然也骂了一声。
「邱泽,你搞什么飞机,都怪你!」三个室友一致对外。
「我导给我改论文了,刚才发过来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看向自己的手机电脑屏幕,马上快两点了,这个时候发论文过来?
「邱泽,你导师好认真。」
从来没有哪个导师半夜两点还在给学生改论文,至少,他们几个,包括他们认识的学长学姐都没经歷过。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导给我该论文,你们能懂吗,我……我受宠若惊!」邱泽开始语无伦次。
虞刑以前不喜欢他,严重点说,可以形容为厌恶。
开组会时都懒得提问他,师兄弟讲完ppt,倒是都会很温和地提出问题,并给出解决方案。
只有他,灰熘熘的,偶尔提问,他也不会有多好的待遇,不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就是被冷眼盯着,「废物」二字跟了他两年。
那段时间他差点儿抑郁,还好他的室友不是本专业的,性格也都很好。
「至于吗你,改论文而已,可能你导今晚跟师娘吵架了,心情不好,拿你的论文撒气,打开瞧瞧,让我们看看是不是一片红!」
室友们嘻嘻哈哈,在他们的撺掇下,邱泽打开文件。
竟然连摘要跟参考书目都改了,放眼望去,那哪里是论文,分明是一片红海。
三个室友哈哈不停。
邱泽却激动地涌出眼泪,「我导……我导眼里终于有我了!」
作者有话说:
待会儿还有一更
第113章 第一步:让她心疼(二更)
邱泽也不洗脚了, 倒了水,他赶紧打开檯灯, 连夜下单虞刑让他看的书, 又连夜把论文的「瑕疵」全部改掉。
天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时,疲惫却兴奋的邱泽咧开嘴唇,吓得打游戏到天亮、刚刚爬上床的室友放声尖叫。
邱泽沖他嘿嘿两下, 爬上床,倒下了。
吵人的闹钟响起时,虞刑还在深眠,睡了不五个小时,眼皮好像被胶水黏上, 难以睁开。
可想到两个孩子还要还上学, 阿姨请假,他还得做饭,他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 先去叫醒两个小的, 告诉他们赶紧去洗漱穿衣服, 他跑下楼做早餐。
简单烙了三张病, 煎了火腿跟鸡蛋, 又热了牛奶, 看俩小的还没下来, 虞刑看一眼时间,快八点了, 快来不及了, 他喊了一嗓子, 背着书包的两位小朋友蹬蹬蹬跑下来。
看到桌上简单的早饭, 俩小的对视。
眼神里满满都是:他竟然还会做饭?闻味道好像还挺好吃?不会下毒吧!
钟俊哲最是怀疑。
虞刑没工夫跟他俩辩驳, 「快坐下吃,待会儿送你们去学校。」
幼儿园跟小学在两个方向,不紧着点儿,肯定得迟到。
没时间处理碗盘,他丢进水槽里,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公寓外走。
都出门了,钟俊熙才小小地惊叫一声:「我的水杯!」
虞刑又赶紧回去给他拿,一路小跑,早上起来就胀胀的脑袋更晕了,他没时间矫情,先把小的送去幼儿园,再把大的送去学校,几乎卡着学校规定的时间点儿,看钟俊泽跑向教学楼,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这一早跟打仗似的。
等钟俊哲进教学楼了,看不见了,他才打着方向盘往h大开,刚停下车,就收到邱泽的留言。
「对不起老师,论文我全部都修改完了,您要我看的书我也都下单了,真的很抱歉,我学得不够扎实,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一定……」
后面的虞刑没看,尽是些对不起很抱歉之类的话,他直截了当道:「上课认真听讲,课下多复习,多看书多看相关论文,潜心学习,你脑子聪明,不会比你几个师兄弟差的。」
邱泽捧着手机,看到导师发来的鼓励,他一激动,眼眶又红了。
这是第一次,导师第一次鼓励他,他抹去涌出眼眶的眼泪,开心得不能自已。
「谢谢老师,我会的。」他郑重地回復道。
邱泽想了想,又道:「老师,论文有几处修改我没看懂,我可以去找您吗?」
虞刑看了眼自己的课表,今天上午没课。
「我在办公室,你过来吧。」
邱泽一蹦三尺高,把列印下来的论文塞进包里,又塞了几本刚才他去图书馆借的书,风风火火地往教研大楼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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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虞刑关闭聊天软体,打算看会儿新闻,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他怪异地抬起头,学生们立马移开视线。
他更觉得奇怪了,他有哪里不对吗?
他低下头,那一瞬间,他冻住了。
他竟然穿着睡裤来上班,脚上踩的也是拖鞋。
他苦笑一声,快步走向教研大楼,还好办公室里有换洗的西装。
……
邱泽气喘细细地在办公室前停下,他抬起胳膊,闻到自己一身臭汗,他急了。
门里的虞刑听见外边的动静,可没听到敲门声,他扣上腰带,抬头道:「是邱泽吗?进来吧。」
邱泽眼睛晶亮,导师知道是他!
导师真的很关心他!
邱泽更激动了,他推开门进去,看到虞刑时,说不出来话,还是虞刑笑着看他,说不是来问问题的吗?题目呢?
出丑的邱泽羞涩地把列印好的问题递过去。
邱泽学习很刻苦,虽然家境不是很好,可却是这一批学生里最认真的。
那几个富二代比他差远了,从来就没过来问过问题。
虞刑很高兴给学生解答疑问,回答完邱泽的疑惑,看邱泽的知识面不够宽阔,他又把自己桌上的几本书递给他,纯英文的,是原身托朋友从国外买来的不外传的珍惜本,本来是给那几个富二代学生准备的。
邱泽十分感动,「谢谢老师,谢谢教授。」
「你好好看,看完了写一份学习体会出来,写得不够深刻,我可是要发脾气的。」虞刑含笑道。
「我一定认真看,认真学。」
「行了,快去看书吧,论文再完善完善,毕业应该没问题,不过你如果想继续深造,以你现在的水平还差得远。」
邱泽打蛇上棍,立马道:「教授,我可以读您的博士吗?」
虞刑蹙眉,「名额倒是有,能不能抢得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会努力的,谢谢教授。」邱泽怀里抱着书,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渴望与期待。
看着一心搞科研的邱泽,虞刑也笑了。
忽然,虞刑摇晃了一下,沉浸在喜悦中的邱泽这才看见导师满脸的红。
邱泽急了,「教授,您发烧了!」
虞刑打开抽屉,取出药来,就着水喝了,看邱泽还担心地望着他,他道:「我没事,你不是还要去图书馆吗,去吧。」
「教授,你脸这么红,去校医院吧。」
「不用,你休息一会儿就好。」
虞刑在沙发上坐下,闭眸假寐。
邱泽见说不动他,更着急了,「教授……」
就在这时,虞刑的手机催命一样响起来,听得虞刑心脏扑通扑通跟着急速跳动。
邱泽看着自家导师,见他不接,还把手机藏起来,他不解。
可马上,教授站起来看着他,忽然道:「你现在就送我去校医院!」
邱泽:??
他虽然疑惑,却还是把虞刑送到了。
校医院不远,可天热,等俩人走到,后背已然被汗水浸透。
校医过来给虞刑量测体温,温度不低,快四十度了。校医年龄不大,说教时兇巴巴的样子可一点儿都不输给老学究。她虽然嘴巴厉害,可扎针时手很轻,虞刑几乎没感觉到疼。
挂着水,虞刑靠在凳子上,邱泽过下来守着,他手里抓着虞刑的手机,跟他刚刚接的热水,屁股刚落下,手机忽然响起。
邱泽看了一眼,还是刚才那个电话,备註是:老婆。
他愣了。
「教授,师娘的电话!」
看虞刑睁开眼,邱泽把手机递过去,他本来想迴避的,可导师忽然变得虚弱,好像嘴巴都张不开,邱泽看得一愣一愣。
「餵。」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虞刑又道:「不好意思,忘了给你回电,昨晚忙忘了,两个小傢伙很好。」
晚上能忙什么,肯定是忙着照顾两个小的,钟柔瑾很不好意思。
「我没事儿,咳咳咳。」
「你怎么了?」听见咳嗽声,钟柔瑾立马道。
「小感冒,挂了水,在校医院。」虞刑言简意赅地总结。
话毕,他又咳嗽几声,拳头抵在唇间,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严重。
钟柔瑾更急了,「怎么忽然感冒了,你身边有人吗?」
虞刑给邱泽使了个眼色,邱泽接过手机立马道:「师娘,我是邱泽,教授发烧,快四十度,我送他来校医院。」
虞刑暗暗给邱泽竖起大拇指,这孩子能处,他生病了,他是真的会告诉钟柔瑾。
「不用谢的师娘,都是我应该做的。」
「教授现在……不太好,脸色很红,还出冷汗,不过待会儿应该会好一些。」
「为什么会生病,这……」
虞刑给他打手势,手势很抽象,邱泽竟然神奇地看懂了。
「师娘,昨晚教授照顾小朋友,被水淋湿了。」
虞刑这回没有掩藏,直接沖邱泽竖起大拇指。
邱泽高兴极了,教授夸他了呢!!!
「师娘,教授不仅给照顾小朋友,还得帮我改论文,可辛苦了,嗯,您放心,我会给教授买有营养的饭菜,绝对不让他吃学校里的大锅饭,嗯嗯好的,您尽管放心。」
邱泽一边跟钟柔瑾沟通,一边看虞刑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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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邱泽顿住。
「您要的我的wx?好……好的呀,我的号码是……」
邱泽报完数,他敏锐地发现,教授脸黑了。
邱泽不敢再聊下去,赶紧把手机交还给虞刑。
虞刑眯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要我学生的wx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但虞刑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邱泽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刚刚被导师放心里,就又被一脚蹬出去。
「你要回来?不用,工作结束了?那你回来干什么,安心工作,这边有我,孩子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很好,睡得香吃得美,被我养得白白胖胖,好了,你继续工作吧,我累了,睡一会儿。」
虞刑挂断,邱泽如坐针毡起来。
「教授,师娘加我了。」邱泽把手机举起来给虞刑看。
「你同意吧,不过以后……」
邱泽很上道,「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瞎说,不然,我给您传聊天记录?」
「这个倒不用,你警醒点儿,别乱说。」
「我明白。」
说话间,第一瓶点滴打完,一声给换了第二瓶,虞刑也睡着了。
邱泽找医生要了毯子,给他盖上,他想了想,对着虞刑拍了张照片,给钟柔瑾发过去。
他找的角度很精妙,虞刑帅气的脸半掩在被子底下,校医院空调打得低,虞刑窝在里面,平时走路带风、睁着眼看人时不凶却吓人的虞刑,竟然有几分可怜可爱。
钟柔瑾把图片放大,看虞刑精緻的眉眼,看他露出的一角干裂的嘴唇。
虞刑以前骂得对,她跟孩子一直在拖累他,等这趟回国,就把手续办了吧,她实在不应该再拖着他,他值得更好的。
远在国内的虞刑梦见一直勐兽,勐兽张开血盆大口,他一下子被吓醒。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虞刑的怨念:老婆怎么不理我
邱泽守着虞刑, 昏昏欲睡,看见虞刑忽然弹动了一下, 他关心地靠过去, 低着头问道:「教授,您还好吗?」
虞刑的点滴还没打完,澄透的药水灌进血管里, 头顶上挂着的是第三瓶,也是最后一瓶。
虞刑醒过神,抬头看见一张忽然凑近的大脸,他立马变了脸色:「你怎么还没走?」
邱泽:……
他嘴角抽了抽,「教授, 刚才医生来给您测过体温, 已经恢復正常了,这是给您开的药,您回去了记得吃。」
虞刑摆摆手, 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邱泽无语, 可药水还没挂完呢, 他不能走, 这是师娘交给他的任务。
可虞刑这么看着他, 真的很吓人。
「教授, 您一个人能行吗?我还是留下来帮您看着吧。」
「不用, 这里有护士。」虞刑生硬的拒绝。
「那好吧,您可千万别睡着了, 这是最后一瓶挂水。」
「啰嗦。」
邱泽无奈离去, 虽然他从虞刑的态度里看出嫌弃, 可他仍旧很高兴。以前教授连一个眼神儿都不愿意给他, 今天不仅鼓励他, 还给他书,还给他讲题,教授对他怎么好,他可不能辜负教授。
他一蹦一蹦地走出校医院,手机「叮」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师娘发过来的。
邱泽便把医生嘱託的给钟柔瑾重复了一遍,还说教授现在状态很好,应该不会反覆发烧。
钟柔瑾稍稍放下心,她捏着手机,对邱泽道谢,邱泽赶紧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邱泽顿了顿,补充道:「师娘,教授刚才睡熟了做梦,我听见他说,他跟孩子在等您回来呢。」
钟柔瑾看到这句话,原本下定的决心忽然坍塌。
她没有回覆这句,只是道:「我这段时间在国外,他就麻烦你了,有事的话,你尽管找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邱泽咧着嘴乐,都说教授跟师娘夫妻关系破裂,可这俩人明明一个比一个关心对方。
「师娘,您把心放进肚子里,教授我一定帮您照顾得妥妥帖帖。」
邱泽是第一个跟钟柔瑾有联繫的、还加过联繫方式的虞刑的学生,钟柔瑾很喜欢他。
「等过段日子,我请你来家里吃饭。」
邱泽顺杆往上爬,嘴巴都快笑裂了,「谢谢师娘!」
一路去到图书馆,遇见他的那几个公子哥师兄弟,邱泽目不斜视。
公子哥们发现邱泽硬气,其中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叫住他,邱泽本来不想理,可周昊扯住他的胳膊,另外两个傢伙挡住他去路,邱泽翻了个白眼,直视着周昊道:「好狗不挡道!」
周昊惊了,邱泽敢这么跟他讲话,他疯了!
「邱泽,你……」
「别乱叫了,我还急着去看教授让我读的书,你们游手好闲,我可没空。」
邱泽炫耀似的,把书晃到周昊几人跟前,后猖狂地塞进背包,他推开周昊,在其余两人同样惊诧的目光中离开。
孟雨石跟尚元武朝周昊走过来:「昊子,邱泽他……」
「我突然有事,你们先回宿舍吧。」周昊急匆匆地往教研大楼走去。
虞刑等最后一瓶点滴打完,才走出校医院,给他打针的医生有事情出去了,留下一个实习的小护士,小护士看他的脸出了神,拔针时失误。
针管是拔出来了,可也带出不少血,小护士急哭了,虞刑心情好,摆摆手让小护士走了,小护士连声道谢,又自己掏腰包送了虞刑几瓶药膏药水,活血化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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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一大包药,他苦笑了下,提着药走出校医院。
出大门前,他停下来,掏出手机,对着自己鼓起青紫的手背照了张照片,顺带着,那一大包药也被纳入镜头。
在仅一人可见跟所有人都可以看见之间,虞刑斟酌了一会,还是选择了「群发」。
以后万一被拆穿,真的很丢脸。
点击「发布」后,他抬脚往教研大楼走,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一一打开来看,朋友圈评论区热闹得很,同事、同学纷纷表示关心,还有的给他发私信,问他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虞刑简单回復,从头看到尾,却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个人。
他站在树荫下,又等了好久,后背被汗水打湿,他跟钟柔瑾的对话框始终安静如鸡。
他抬头望天,这个时候那边应该是傍晚吧,还在忙?
他收起手机,失落地回到办公室,他刚一推开门,心事重重的周昊就立马站起来,沖虞刑展露出最帅气的笑容。
见是他,虞刑心情不佳的道:「你怎么来了。」
听出虞刑话语里的不满跟丧气,周昊心虚不已,马上就要毕业了,导师对他怎么忽然变了态度?邱泽说他坏话了?
周昊赶紧道:「教授,我论文写到瓶颈了,有些研究搞不出来,您上次不是说给我借了书吗?我想拿回去看看。」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虞刑,他心里觉得,一定是邱泽那个傢伙故意的,教授向来疼爱他,怎么可能把给他买的书给了邱泽。
「书?什么书?」虞刑皱眉。
「老师,就是您说国外刚出版的那几本,几位普林斯顿跟哈佛的数学大师一起编辑的?」邱泽努力提醒。
「那几本啊,我给邱泽了,他正好需要。」虞刑坐下。
周昊一下子拔高声调:「教授,你怎么能给邱泽呢!」
虞刑抬起头,「你指责我?」
他正愁心里的闷气没地儿撒,他眉目收拢,眼里的光色经过短暂的酝酿变得可怕。
周昊发现以后,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补救,「对不起教授,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太着急了,邱泽的论文不是已经写完了吗?他根本就不需要那几本书,您帮我要回来,好吗?」
周昊迫切地想知道,邱泽跟他,到底谁在虞刑心里更重要。
邱泽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土包子,拿什么跟他比?
周昊仔细一想,又镇定起来。
说不定,就是邱泽死缠烂打,教授没办法了才把书给他的。
肯定是这样。
「教授,我真的很需要。」周昊不自觉撒起娇。
他全然忘了,他是一个身高跟虞刑相仿,体型甚至比虞刑还要宽的成年男性。
虞刑被噁心到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厌恶地看向周昊,「我给你,你能看吗?」
邱泽很高兴,果然,在教授眼里,他还是最重要的那个,「教授,我当然……」
「不说大话你能死吗?」教授突如其来的嘲讽叫周昊僵成一根木头,一根死木。
「教授……」
「别逼我揭你老底,邱泽的论文初稿可早就交过来了,你的呢?赶紧的,不然耽误了系统初稿截止时间,你就等着延毕吧。」
虞刑声音很冷,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周昊留。
周昊恍恍惚惚。
过了一会儿,虞刑抬头,见他还在,他更恼了,「还不走?等我请你吃晚饭?」
周昊这才尬笑着离开。
门关上后,虞刑心气儿不顺,他把门反锁,待会儿他还有一节课,他必须得去上。
他看了眼教材,决定给学生们出题,让他们研究。
课程开始后,他二话不说,直接把列印好的题目下发下去,看同学们看到题目后各个愁眉苦脸,他心情勉强好了些。
「马上你们就要毕业了,检测一下你们这几年的学习成果,下课后把答题纸交给我,做题过程中不许交头接耳,现在开始答吧。」
晾他们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虞刑又看了眼手机,他跟钟柔瑾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一天前,他往前翻了翻,越看他心里火越大。
他跟钟柔瑾哪像夫妻,聊天记录跟白开水似的,清澈见底。
夸张的时候,竟然十天八个月都没有聊一个字。
他抽抽嘴角,把手机扣桌上,扫一眼抓耳挠腮的学生,他打开演算纸,继续项目研究。
下课铃声响起,虞刑铁面无私地把卷子收起来。
学生不多,一共才几个,他挨个翻开看了看,眉头又蹙紧了。
看教授表情欠佳,学生们战战兢兢,唯独邱泽,虞刑出的题目虽然难,但他在教授给他的书本里边看过用类似思想解开的题目,把卷子拿到手以后,他茅塞顿开,下笔时如有神助。
这时候,讲台上的虞刑也看到邱泽的捲纸,字迹清秀,解题过程略有瑕疵,但思路是对的,答案也是正确的。
他满意地点了下头。
他站起来,看学生垂头丧气,要是原身,他肯定发火了,可虞刑知道,原身对学生不够负责任,对这群学生放养得过分。
「待会儿都来教研室,我看着你们学习!」他眼里道。
虞刑走了,学生们的肩膀垮下来。
「又惹教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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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生气了吗?我没感觉啊。」
「你瞎吧,教授以前可从来没把咱们叫到一块儿,惨了惨了,我今天还能活着走出教研室吗?」
同学们哭天抢地,却还得把自己打包送过去挨训。
邱泽气定神闲地整理书包,还慢悠悠地道:「教授很好说话的,待会儿大家虚心一点儿,好好念书,教授肯定不会凶我们。」
说罢,邱泽抱着书包,第一个往教研室的方向走。
其他同学:??
孟雨石跟尚元武面面相觑,他们俩一块儿看向从进教室开始就闷闷不乐、还黑脸的周昊。
「昊子,一块儿去教研室?」孟雨石说。
周昊没说话。
尚元武搭着周昊的肩膀道:「昊子,你没事儿吧,刚才的题你也没做出来?」周昊虽然爱玩,荒于学习,可脑子是真的聪明。
「不会吧,昊子可是咱们这几个里成绩最好,也最得教授喜欢的学生,要是他都没做出来,咱们岂不是全军覆没了?」孟雨石跟尚元武嘻嘻哈哈道。
其余几个学生听见,惊讶道:「周昊也没作出来吗?」
周昊盯了他俩一会儿,甩身离去。
孟雨石跟尚元武:??
「邱泽疯了,周昊也疯了!」俩人几乎一块儿道。
学生们浩浩荡荡的来到教研室,虞刑把他们带到实验室里,一人一个位置,让他们看书做题。
他则坐在里边的小办公室里批改卷子。
几张卷子,他很快就批改完了,零分占大多数。
五分钟后,虞刑从办公室里出来:「卷子我改完了,你们可真行啊,学了快三年了,还是这么一副熊样,竟然只有一个人作对。」
看学生们的脑袋越垂越低,他忽然道:「邱泽。」
「到。」
「把卷子给大家发下去。」
卷子到手,周昊差点儿把纸捏碎。
「邱泽的答案写的很工整,我略微补充了一下,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几个想深造,好好看看,别人什么学习态度,你们又是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第二步:经营男色
「邱泽, 给大家讲讲你的解题思路。」虞刑把讲课的位置交给邱泽,邱泽脸红了, 浑身冒汗。
「教授, 我不行的。」邱泽摆手说。
虞刑侧过身,满眼鼓励,邱泽给自己打劲儿, 挺了挺胸膛,站上讲台。
这道题目他还真的有自己的见解,在白板上写几笔,邱泽转过身时,从容地侃侃而谈。
他讲完题目后, 发现同学们都在看他, 眼睛还亮晶晶的,他不自觉又挺了挺胸膛。
周昊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装模作样!」
坐在他身边的孟雨石跟尚元武听见了, 俩人耸耸肩膀, 他俩了解周昊的性格, 向来垫底、还被教授嫌弃的邱泽比他强, 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可谁让他也交了一张空白卷子呢?
虽然卷子下发下来以后, 周昊就第一时间把卷子倒扣过去, 可孟雨石跟尚元武还是看见了,捲纸洁白一片。
孟雨石看周昊盯着邱泽的眼睛里都快冒火了, 拽着他的胳膊说:「昊子, 不就是一道题吗?谁还能是常胜将军, 下次你一定……」
孟雨石的这句安慰点燃了炸药桶, 周昊最听不得「下次一定」这四个字, 为什么要下次,为什么这次不行!
周昊一下子挥开他,「轮得着你在这儿冷嘲热讽!」
邱泽还在耐心回答同学的问题,周昊冷不丁骂了一句,所有人,包括虞刑,都朝周昊看过来。
孟雨石怕事情闹大,虽然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他还是赶紧过来拽周昊,一边还得跟虞刑道歉:「对不起教授,昊子有些不太舒服,我现在就带他去校医院。」
孟雨石有心给周昊打掩护,周昊被人盯着,脸涨红了。
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我好着呢,你才有病!」
这时候孟雨石的脸跟泼了墨水似的,黑沉沉一片。孟雨石坐下,不管他了。
周昊还死死盯着邱泽。
一道题而已,他没做出来,邱泽做出来了,教授还让邱泽给他讲,这就是在打他的脸!
邱泽算个什么东西!
他不顾尚元武的阻拦,瞪着眼睛道:「教授,我举报,邱泽他抄袭!」
实验室里一共没几个学生,大傢伙窃窃私语。
邱泽尴尬了一瞬,可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他又没抄袭,他尴尬什么。
「周昊,你说谁抄袭呢,你当我跟你一样!」
说起来周昊为什么讨厌他,邱泽自己也清楚,刚刚考上教授的研究生时,教授出题,内部考了一场试。
考试竞争十分激烈,第一名下个礼拜就可以跟教授上手做项目。
就是那次考试,他亲眼看见周昊作弊。
后来,他就成了周昊的眼中钉。
周昊炸了,「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作弊?我可是教授最得意的学生!」
周昊死不承认,邱泽早有预料,他正想跟周昊对呛,虞刑忽然出声,「周昊,你觉得我眼瞎?看不见作弊?」
虞刑这句话刚出来,周昊心里就一咯噔。
教授什么意思,点他吗?他知道那次考试他作弊了?
邱泽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虞刑,也觉得怪怪的。
「教授,我不是那个意思,邱泽的成绩我们大家有目共睹,从最后一名变成全班唯一一个做出题目的,短短几个月,他变化就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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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还在坚持,虞刑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周昊看出来了,实验室里剑拔弩张,他也有些后悔,教授答应让他在他的项目里分一杯羹,也不用他去点卯,项目成了让他挂名。
可现在教授忽然变了态度,他该不会想反悔吧。
他爸公司的研发项目可是全权交给虞刑了的。
想到老爸,周昊忽然不慌了,他怡然看向虞刑:「教授,我没有挑您的意思,只是,邱泽忽然进步这么大,不合常理,同学们,你们觉得呢?」
正在看戏的同学们:……
他们可什么都没说,邱泽把水泼到他们身上干什么?
同学们心里厌烦极了,可又不敢得罪周昊,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人道:「教授,邱泽以前的成绩是不太好,可他刚才讲题的时候的确非常细緻,也不像作弊。」
两边都讨好的下场就是,邱泽看都没看他一眼,周昊斜瞄着他,男生缩缩脖子,不讲话了。
「教授,我觉得……」
「你闹够了没有!」虞刑憋了很久了,他忍不下去了。
周昊一个学生,他怎么敢的?
他不会真以为就他爸那点儿投资,他就卖给周家了?没有周昊他爸,还有别的老总,再不济,他回去找他媳妇投资,项目也不至于转不起来!
虞刑冷笑,他戴着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周昊看见了,可他心存侥倖,他觉得虞刑不会真的恼他。
「教授!」
「闭嘴吧,邱泽刻苦好学,比你强百倍,周昊,我提醒过你,与其把脑子放在挑拨离间这种事上,你多算几道题,多看看论文,比什么都强!」
周昊瞪着眼睛,声音变得虚弱,「教授……」
「出去!想清楚你为什么来读我的硕士再进来!」
周昊灰熘熘地跑了,孟雨石跟尚元武等人面面相觑。
「邱泽,我相信你,下去吧。」
说完,虞刑拍拍邱泽的肩膀,让他下台,自己则给大家讲解这道题的奥妙,邱泽讲的是「皮」,「里」他还讲不出来。
虞刑深入浅出,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好久,学生们听得如痴如醉。
这才是数学的美,令人着迷。
虞刑放下笔,看大傢伙都听入迷了,他浅笑道:「行了,今天就先说到这里,你们慢慢消化。」
虞刑这么温和,也没有训斥他们的意思,同学们都很高兴。
可马上,虞刑又道:「这道题大家都听懂了吧。」
学生们狂点头。
虞刑又笑了,笑容中暗藏狡黠,「听懂了就好,邱泽,你把这张试捲髮下去,你们做一下看看,记住了,要活学活用,死读书没有前途。」
同学们:……
哗啦啦,学生们瘫倒一片。
看学生们一脸苦闷,虞刑心情好了些,他转了两圈,就回到办公室。
他也不怕学生打小抄,这份题目,不管是网上,还是市面上的习题册上,都找不到类似的,他考的就是活学活用。
坐到凳子上,虞刑望着空荡荡的屏幕,本来想找支笔验算,在桌子上扒拉一阵,纸笔没找着,倒先看着手机。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把手机挖出来,摁亮屏幕,又跳进来好多慰问消息,跟他有过合作的公司老总都发消息过来,可置顶的那个聊天框依旧清清白白,干净得刺眼。
「啪」一声,手机被他反扣在桌上,全心全意做题的学生吓了一跳。
又过了一会儿,里边的小办公室里传出「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听动静,键盘肯定得罪教授了,都快没有全尸了。
再过一会儿,里边安静下来,可椅子「刺啦」一声,虞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教授出来了!
所有学生心里的警钟长鸣,尤其坐在外侧的同学,他题目还没解出来,干净整洁的a4纸上,除了题目,就只有一个端正的「解」字。
忽然,虞刑的脚步声停下,好像就在耳边,男生吓出一身汗,握着笔的手抖啊抖,整洁的捲纸上留下几道污迹,他慌了神,一着急就拿袖子去蹭。
他越蹭越快,对面的女同学看不下去了,给他递了一张纸,还好心地朝他背后指,摆口型说:「教授没在你背后!」
男同学「唿」了一口气,捂着心脏扑通乱跳的心脏趴在桌子上。可转瞬,他奇怪起来,听动静,教授明明就在他身边啊,他壮着胆子扭头。
教授站印表机边上干什么?
很快,印表机「哗啦唿啦」响起来,男生不敢再瞧了,赶紧闷头做题。
虞刑不知道他的一系列行为差点儿把学生吓哭,他手拄在印表机上,听着「乌龙乌龙」的动静,一个念头缓缓浮出,他垂下的手也抬起来,落在他脸上。
他低下头,擦得锃亮的透明玻璃上,清清楚楚地映照着他的脸。
三十多岁了,年华不再,眼角也有皱纹了,因为老是皱眉,眉宇间也留下浅淡的纹路。
难道这张脸没有吸引力了?
收上来卷子后,虞刑没有当场批改,他叫同学们先回去,自己则匆匆离开实验室。
邱泽看虞刑状态不对,他想到师娘的叮嘱,就跟了上去,见虞刑越走越快,步履带风,邱泽想了想,跑步追上。
「教授,医生说您得多休息,不能太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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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泽是好心,虽然他并不知道虞刑会不会听他的,他本来想着,如果教授不理的话,他就给师娘打电话,师娘一定有办法治他。
可他还没来得及抬出钟柔瑾,虞刑就抓着他的手说:「学校附近有健身房吗?美容院有吗?」
邱泽:哈?
虽然懵,他还是给虞刑指了路。
望着虞刑匆忙迫切的背影,邱泽搔了搔后脑勺,也许,教授是帮师娘问的?
教授在准备惊喜?
想通了,邱泽心里舒服不少。他转过身,朝图书馆走去。
这边,虞刑出了校门,才想起来车没开,他又返回停车场,开着车去找邱泽说的那家女生经常光顾的美容、健身一体的店铺。
一楼二楼主美容,三楼四楼主健身,办得红红火火。
虞刑进去时,因为还在学生上课时间,店里人不是很多,还有好多店员闲得在嗑瓜子闲聊。
他刚进去,火眼金睛的店员就看出他不是她们会馆的「菜」,转过头去继续聊天。
虞刑也没在意,找了个沙发,拿起小册子开始读。
店里的美容项目很齐全,按照邱泽所说,这家店能吸引那么多爱美的女孩儿光顾,肯定很有手段,让他年轻几岁、容光焕发应该不成问题。
他翻完了,「啪」一下,把小册子扔到茶几上。
眼神老辣的店员看虞刑这番做派,有几个笑出声。
其中一个年轻的、看起来像是在这里做兼职的女店员走过来:「先生,要我帮您介绍一下我们店里的热门项目吗?我们这里除了可以美容,还可以健身,您可以看看这几款套餐,好多客户……」
虞刑垂下眸,指尖落在美容图册展示的店里最新的美容手段上,「这东西,不会烂脸吧!」
店员愣了一下,这位男士要美容?
她赶紧摇头,「很安全的,我们的美容师给好多女生都做过,您可以看看,这是效果图。」
店员连忙把另外一本图册拿出来,虞刑看了看,图册上的效果的确不错。
「给我办你们这里最贵的套餐,这几个项目我都要做!」虞刑财大气粗地说。
第116章 小兔崽子告黑状(已修)
店员吞口水道:「先生, 您确定吗?这些都是美容项目,您如果想健身的话, 办卡中心在楼上。」
店员几番确认, 虞刑的回答就只有一个:老子有钱,现在就办!
看新来的兼职生磨磨唧唧,老店员一屁股顶开她, 微笑着对虞刑说:「先生,小汪才刚来,还没给客人办过卡,也不熟悉店里的项目,我来给您做。」
小汪被推开以后, 她抿着嘴, 似乎在压抑怒气。
虞刑本来很兴奋,可看到老店员欺负人,他扬眉道:「我就要她办。」
老店员还在挽留, 「先生, 她笨手笨脚, 给您弄错了就不好了, 还是我来吧。」
一张最顶级的vip卡, 她至少能拿一万块提成, 老店员不想错失机会。
「就要她!」
年轻的店员很是感激, 老店员没办法了,又不能跟客人硬槓, 灰熘熘地走了。
她很后悔, 客人进来的时候, 她怎么就没多问两句呢?
店员领着虞刑开卡, 又带他上楼体验项目, 看他接受良好,就把他带到二楼最里边的贵宾房,还请了手艺最好的美容师给虞刑做。
虞刑在屋里做项目,她就在门口等,给了虞刑最贴心的服务。
一套下来,虞刑花了好几万,可面对镜子,他摸摸脸,皮肤好像是好了很多,皱纹的纹路好像也浅淡了不少。
嘴角微微翘着,店员适时道:「先生,其实对您这个年纪的男性来说,美容的效果微乎其微,如果能多健身,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那就也办一张,麻烦你了,汪小姐。」
「不麻烦不麻烦,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小汪年轻漂亮的脸蛋上浮出几抹红晕。
小汪人长得娇美,可也谨守本分,一路带着虞刑上楼下楼,始终相隔两步。
虞刑喜欢懂事的人,跟小汪告别后,他提着刚才买的护肤品进了车子。
小汪目送虞刑上了门口的那辆俊气迈巴赫,回店里时嘴角高高翘着。
虞刑开车拐到学校,把两个小朋友接上。
他带着钟俊熙赶到小学,钟俊哲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只是,为什么姜老师也在孩子边上?
宋家那对家长又找事儿了?
虞刑皱着眉头。
姜老师看见他,招手道:「俊哲爸爸,你可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老师,我去接弟弟了。」
「没关系,俊哲爸爸,有几件事我得跟你谈一下,孩子妈妈不在,我知道你照顾两个孩子很辛苦,可不能迟到啊,今天钟俊哲迟到了足足十多分钟。」
虞刑连忙道歉,并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姜老师才放钟俊哲跟虞刑走。
上车后,钟俊哲偷偷瞄了一眼开车的虞刑,看他什么都没发现,他松了口气。
虞刑又不瞎,口口声声讨厌他的小萝蔔头忽然频频投来打量,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有发觉。
今早钟俊哲是差点儿迟到了,可他听得清清楚楚,小傢伙跑到教学楼里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响,就算迟到,也不可能有十分钟。
小傢伙偷偷跑去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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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而不发,带着俩孩子先去超市买菜。
望着挂着大牌子的商超,钟俊哲跟钟俊熙面面相觑。
虞刑打了个响指,「小朋友们,跟紧了!」
虞刑走在前,弟弟抓着哥哥的手,跟了上去。
虞刑推着购物车,带着小屁孩儿们走向蔬菜肉食区,他一边挑选,一边端量着今晚的菜色。
一个大人俩小孩儿,三菜一汤应该差不多。
那就白灼菜心、红烧排骨、清蒸鱼,再来一个豆腐牡蛎汤。
在超市里绕了一圈,虞刑又带着俩孩子去了一趟书店。
「去书店干什么?」天真的钟俊熙问。
虞刑打着方向盘道:「你哥哥马上就要去参加考试了,买些真题练手。」
钟俊熙咬着手指头问:「真题?还有假的题?」
虞刑:……
钟俊哲:……
到书店后,虞刑跟钟俊哲一块儿挑辅导书,店员舌灿莲花,「先生,是要给孩子报奥数班吗?我看您的孩子年纪不大,这本入门级别的简单,正适合这个年纪的孩子。」
店员看虞刑虞刑翻开没理她,也不生气,继续道:「先生,您选的这本难度太高,比较适合五六年级的大孩子,您……」
「俊哲,你看这本怎么样?」虞刑把辅导书递到钟俊哲手上。
钟俊哲翻开看了看,点头,把书抱在怀里。
虽然他不想承认,老傢伙挑得的确有水平。
一家三口去结帐,店员懵懵的,「先生,这本习题册真的不适合这么小的孩子,很难的,会打击孩子的自信心。」
虞刑微微弯腰,看着钟俊哲说:「你觉得难吗?」
钟俊哲摇头,中肯道:「难度适中。」
虞刑很满意,他摸向钟俊哲的脑袋,钟俊哲也没躲,牵着哥哥手的钟俊熙吸了一口气。
领着俩小的走出书店,远远的,虞刑听见背后传来一句:「神童啊!」
虞刑与有荣焉,他忽然弯腰,把毫无察觉的钟俊哲抱起来,钟俊哲吓了一跳。
钟俊熙发现哥哥的手从他掌心滑落,差点儿尖叫。
看见是虞刑,他压制住叫声,仰起头,呆呆地看着他俩。
被抱起来的钟俊哲拼命挣扎,他的手抵着虞刑的脸,却还是被偷袭了。
虞刑把嘴巴凑过来亲他时,钟俊哲整个人都懵了。
看钟俊哲罕见地露出傻傻的神情,虞刑心满意足,又唿噜一把小傢伙的脑袋瓜,他见好就收,把钟俊哲放下,又把钟俊熙也抱起来,一视同仁地又亲又搂。
一直到回到家,虞刑进厨房做饭,两个小傢伙还是懵的。
「弟弟,他,我,我被非礼了?」钟俊哲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
钟俊熙摸摸自己的,又摸摸哥哥的,点头。
兄弟俩怀疑人生时,虞刑正在一边哼着歌,一边炒菜做饭。
他手艺不错,做饭又麻利,一个多小时后,三菜一汤出锅。
他解下围裙,沖楼上喊:「俊哲,俊熙,下楼吃饭,饭做好了。」
过去几分钟,虞刑打好橙汁,没看见小傢伙,以为他俩没听见,就上楼去喊,他正要敲门,就听见门里的钟俊熙说:「哥,我饿了。」
钟俊熙声音委屈巴巴的,虞刑疑惑,饿了为什么不下楼吃饭?
他放下手,靠近房门,耐心地听。
「钟俊熙,你能不能有点儿骨气,不能被老混蛋的糖衣炮弹打倒!你忘了,他以前就说要把我们都卖掉,以后你就别想看见妈妈了!」
钟俊熙打了个冷颤,小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不饿,我不吃了。」
「砰」一声,是小傢伙扑上床的声音。
钟俊哲满意地说:「弟弟,你听话,忍一忍就不饿了,我还有块饼干,你垫垫。」
房间里的动静越来越低,过了几秒,就只有小仓鼠偷吃东西似的「咔吱咔吱」声。
虞刑:……
他扶着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钟俊哲精明过了头,钟俊熙又傻傻的,这俩孩子还真是……
他抬手敲门,钟俊哲分外警惕的声音立马传出来:「我们不饿,不吃饭!」
「不吃不行,赶紧下来,不然我就给你们妈妈打电话。」
虞刑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推开,钟俊哲气唿唿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吃饭,快下楼!」虞刑严肃地说,一点余地都不给钟俊哲留。
「我说了,不饿,不吃!」
虞刑硬气,钟俊哲更硬气。
「哥……」钟俊熙奶唿唿的声音透出来,被钟俊哲瞪了一眼,弟弟瞬间消音。
钟俊哲凝视着虞刑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这倒霉孩子!
虞刑只能使出最后一招。
他快步返回二楼,冲进卧室,把钟俊熙抱出来,钟俊哲看见,以为虞刑要欺负弟弟,立马跟出来,一边小跑,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虞刑,高声喊道:「把我弟弟放下,老混蛋,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
在钟俊哲的嚎叫声中,虞刑把弟弟放到饭桌边上,给他端来橙汁,拿来筷子,温声道:「俊熙,饿了吧,快吃吧」
钟俊哲踮着脚,扑腾着要把弟弟领走,虞刑拿身体挡住他。
「俊熙,别管你哥,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快吃吧,你不是最喜欢喝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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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一声,钟俊熙咽了口口水,他禁不住诱惑,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虞刑满意极了,「好吃吗?」
钟俊熙小幅度地点点头,虞刑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慢慢吃,不着急。」
安抚完小的,虞刑立马转回身,他阴恻恻地看着钟俊哲,「你闹够了没有!」
虞刑忽然发脾气,钟俊熙吓了一跳,勺子也掉到地上。
「俊熙,你吃你的,不关你的事,你哥哥太不听话了。」
「你瞎说!我要打给妈妈,我要控告你!你欺负人!」
个头没有虞刑高,钟俊哲努力跳脚凑,可还是差好远,他呲着小白牙,却少了气势,一点儿都不吓人。
虞刑一把拎起他,「钟俊哲,我忍你够久的了,你自己瞎胡闹就算了,还带着乖巧的俊熙一块儿折腾,闹绝食?好呀,今晚晚饭你也别吃了!」
他提着钟俊哲的领子,把他带到二楼。
杀猪一样的声音在公寓里扩散,钟俊熙怕怕地望着,等俩人消失在二楼,他爬下凳子,摸出手机,偷偷跟上二楼。
一边往卧室摸,钟俊熙一边心里打鼓:「妈妈,快接电话啊,哥哥要被打死了!」
他默念了几秒,电话通了,他赶紧拿到耳边:「妈妈,叔叔在打人,你听!」
钟俊熙伸长小手,使劲儿往卧室里伸。
虞刑忙着教训不听话的小崽子,也没注意到,钟俊哲被抛到床上后,他一骨碌爬起来,看见手机,他知道弟弟肯定打给妈妈了,顿时叫唤得悽惨可怜。
「啊~别打别打,求你,好痛,呜呜呜~」
虞刑:?
第117章 钟柔瑾,你眼里就只有你儿子!
钟俊哲演得很带劲儿, 虞刑把他抛到柔软的床铺上,他便在床上打滚翻腾, 还在床上狂跳, 「砰砰砰」的声音跟他的惨叫声一块儿传进手机,被清清楚楚地递进钟柔瑾耳朵中。
钟俊哲卖力表演的同时,不忘给弟弟使眼色, 让他赶紧下楼。
钟俊熙打小就听哥哥的话,正好他没吃饱,就挂了电话下楼吃饭去了,还吃得特别香。
被钟俊哲的精湛表演惊呆了的虞刑一无所知,他眯起眼, 看打滚不停的钟俊哲爬起来, 还甩了下脑袋,最后,他在床上站稳了, 沖他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虞刑:……
「你完蛋了!」 钟俊哲抱着手, 特别猖狂地说。
虞刑嘴角抽动, 「钟俊哲, 我完不完蛋不一定, 你现在才是真完蛋了!」
本来虞刑只想给钟俊哲一个小小的教训, 轻拿轻放就罢了, 可这小傢伙竟然当众发疯,还手舞足蹈的, 现在还敢威胁他了!这能忍?
虞刑撸起袖子, 钟俊哲看虞刑满脸黢黑, 看起来要来真的, 他心中闪过一丝惧意。
「你要是敢碰我, 我妈肯定跟你离婚!」
钟俊哲清楚地记得,钟柔瑾说过,但凡虞刑敢碰他跟弟弟一根手指头,她铁定跟虞刑离婚。
可惜这么多年虞刑虽然跟钟柔瑾冷战、吵架,却从来没打过他俩。
钟俊哲很唏嘘。
想了想,他挺起小胸脯,他就知道这傢伙是装的,装得好像对他俩不错,是个合格的继父,他妈出差,他的本性就暴露了。
「你打我一下试试!」
钟俊哲越狂肆,虞刑越恼火,他把钟俊哲拉过来,在小傢伙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把他摁到床上,脱了裤子,一顿好揍。
「啪啪」声被门板挡住,禁锢在钟俊哲兄弟俩的房间里,楼下的钟俊熙把汤喝光,朝红烧排骨伸去筷子,对楼上的打斗全然不觉。
「老混蛋,你敢!」
「啪啪啪!」
「啊啊啊,我咬死你!」
「啪啪啪!」
虞刑下手不重,可也不轻,对钟俊哲来说,屁股上的疼痛尚且能忍,可这份屈辱他忍不了。
可打又打不过,又挣脱不开,他就像一条被钓上鱼钩的可怜小鱼,除了甩尾巴,什么都做不了。
他挣扎出一身汗,脸也憋红了,他扭回头,去望自己悽惨可怜的屁股。
屁股好像两半柿子,红彤彤的,钟俊哲心态炸了。
一声嚎叫后,声音一转,他哇哇大哭。
小傢伙忽然哭起来,虞刑也愣了一下,可看小傢伙很快就把脸埋进被子,堵住泣音。
虞刑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正好他胳膊抡得也累了,他活动了下肩膀。
喘了一会儿,虞刑感觉脸上丝丝的疼,他抬起手摸,他笑了,脸上被抓出两道印子。
他肩膀上被咬出来的手錶还没养好,脸上又添新伤,可虞刑不觉得有什么,熊孩子就该教育。
「服气不?」虞刑捅了捅钟俊哲的小腿肚,问道。
钟俊哲飞速套上裤子,转过头,仇恨地瞪着他。
虞刑歪了下头,钟俊哲立马缩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看小傢伙知道怕了,虞刑很满意,「现在,下楼吃饭!」
钟俊哲把脑袋也埋进被子里。
这时候,楼下传来钟俊熙的喊声,「叔叔,你电话响了!」
虞刑暂时放过钟俊哲,下楼看手机。
钟俊熙吃的小嘴油滋滋,虞刑拿纸巾给他擦干净,随后打开通话记录。
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钟柔瑾打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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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打这么多电话?
虞刑脑子转的很快,再想到刚才钟俊哲奇怪的举动。
他看向钟俊熙,小傢伙缩缩脖子,跳下凳子,撒腿就往楼上跑。
那模样,就差把「我心虚」三个字刻在后背上。
虞刑顿时「噗嗤」一声,这两个小东西,还挺会整活。
方才钟俊哲弄出那么一出,就是想叫钟柔瑾给他出头?
他没有立即给钟柔瑾回拨过去,他上楼,把还趴在楼梯口偷窥他的钟俊熙给抱下来,把他放到沙发上,虞刑还没开口,钟俊熙就吓哭了。
「对,对不起,是我,我错了,呜呜。」
虞刑:……
「爸爸没怪你,俊熙别哭。」
「哇哇哇,哥哥的屁股都被打红了!」钟俊熙方才跑了一趟房间,看见哥哥趴在床上,晾滚烫的红屁股,他忍着没哭,跑出来藏在楼梯口。
可没想到,他还是被抓了。
「俊熙乖,爸爸没有怪你,爸爸知道你怕爸爸伤害哥哥,俊熙放心,哥哥没事。」
钟俊熙一边擦眼泪一边抬头看他,漂亮的大眼睛里只有三个大字:你骗人。
虞刑:……
「好了,别哭了,俊熙想一想,爸爸是不是从来没打过你跟哥哥?」
钟俊熙垂下眼皮,细细想了一会儿,点头。
「爸爸有骂过你们吗?」原身以前恨不得把兄弟俩当空气,就算吵,他也只冲着钟柔瑾。
钟俊熙又点头。
虞刑松了口气,「俊熙,你要相信爸爸,爸爸不会随便动手打你跟哥哥的,你想一想,哥哥是不是总闯祸,总跟爸爸闹别扭?」
这回钟俊熙没点头,但眼皮垂得更往下。
虞刑知道,小傢伙心里其实都明白。
他摸摸钟俊熙柔软的小脸蛋,缓缓道:「哥哥刚才吼爸爸,还冲爸爸大叫,哥哥不是乖孩子,所以屁股挨揍了,俊熙乖,爸爸不仅不打俊熙,以后还顿顿给俊熙做好吃的,好吗?」
过去好久,钟俊熙慢慢点头。
虞刑笑了,把挂在钟俊熙下巴的泪珠抹掉,他柔和地问道:「那俊熙可不可以告诉爸爸,你刚才都跟妈妈说什么了?或者说,你都给妈妈看什么了?」
钟俊熙支吾了一声,在虞刑的注视下从实招来。
但俊熙真的很乖,从始至终都没把哥哥爆出来。
这样的小傢伙如何不让人爱,揉了揉钟俊熙的脑袋,他松开小傢伙,给他切了水果,小傢伙拿着小叉子,一边晃荡着小腿,一边吃水果,看起来惬意极了。
虞刑看钟俊熙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坐到小傢伙身边道:「俊熙,吃饱了吗?」
钟俊熙「嗯」了一声,虞刑把他抱起来,送回房间。
小朋友的卧室精心设计过,中间是游乐区跟学习区,两边开了小门,隔出两个房间,东边是哥哥的,西边是弟弟的。
把弟弟送回卧室,把他哄睡,虞刑扫了一眼还在cosy「缩头乌龟」的钟俊哲,关门下楼。
他先找了个创可贴,简单处理过颊侧的抓伤,才给钟柔瑾回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应该一直在等。
视频刚接通,钟柔瑾就迫不及待地说:「虞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我净身出户也可以,你别伤害俊哲俊熙,我求你了,行吗?」
虞刑没说话,他偏过头,脸上的创可贴就这样入了钟柔瑾的眼。
钟柔瑾看见了,可她满心儿子,就没问,只是道:「我知道,把孩子丢给你,麻烦你了,我已经让助理买了最近的票,我马上回国,等我回去我们就……」
「钟柔瑾,你眼里就只有孩子!」虞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离婚办手续,他先声夺人,嗓门还不是一般的大。
钟柔瑾以为听错了。
「什么?」
虞刑狠狠戳着自己的脸,创可贴差点儿被怼飞。
「你只知道我揍了你的宝贝儿子,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他?」
钟柔瑾一脸懵,「我……」
虞刑抱着手,冷笑道:「不知道吧,你的好儿子说要绝食!还在床上跳脚骂我!我打他,你就说应不应该!」
钟柔瑾眼珠睁圆,接通这通电话前,她还真不知道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虞刑虽然从结婚以后就开始厌恶她,可却从来没对孩子动过手。
可俊哲的惨叫声……
「呵,我说他演的,你信吗?」
钟柔瑾咬牙,信与不信……
「钟柔瑾,你真够可以的!」
虞刑把电话挂了,把手机扣到茶几上,他直接靠到沙发背上,虽然在打出这通电话前,他就已经想好对策,可钟柔瑾的忽视与不信任还是叫他火大。
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似乎在提醒他赶紧吃饭。
可肚子里全是气,鼓鼓胀胀,他站起来,电话又嗡嗡起来,知道是钟柔瑾打来的,他没接,把餐桌上的碗盘收拾了,便上了楼。
手机在一楼震动了好久,才归于平静。
虞刑推开兄弟俩卧室的门,先拐进弟弟的小房间,看钟俊熙睡熟了,他给擦脸擦脚都没醒,他关掉灯,又走进钟俊哲的房间。
钟俊哲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可能以为是弟弟,一看到虞刑就缩回去。
虞刑呵笑一声,他随便拉过来一把椅子,跷着腿望着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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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耐性,钟俊哲还能比过他?
没过多久,小傢伙就自己缴械投降了。
「老混蛋,明人不说暗话,你还想干什么!」钟俊哲气唿唿的。
「我就该把你骂我的声音录下来,拿给你妈听听。」
「你跟我妈告状!」
虞刑皮笑肉不笑地说:「就许你演戏,不许我告状了?」
他竟然知道了!
光看钟俊哲的脸,虞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钟俊哲,你把谁当傻子呢!就你那点儿小把戏,都是你爸我小时候玩儿剩下的!」
钟俊哲不理他。
虞刑也不跟他计较,直接道:「早上干什么去了?」
钟俊哲嘴巴闭紧,一个字都不露。
「还不说实话?」虞刑站起来。
钟俊哲怕他动手,大声道:「你管我!」
可虞刑越逼越紧,马上就要抓到他了,钟俊哲喊道:「我去跟宋晨安道歉!」
喊完以后,钟俊哲紧紧抓着被子。
「扑通」「扑通」,钟俊哲的心口跳得厉害。
「撒谎!」虞刑一眼识破。
「你找宋晨安到底干什么?」
「他骂我妈妈,他该打!」钟俊哲眼见瞒不住,索性瞪着眼睛道。
虞刑更近了,只要他伸手,就能制服钟俊哲,还能把他裤子拔掉,摁到床上揍。
钟俊哲闭上眼,大有「随便你」的壮士断腕的壮烈感。
虞刑看笑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玩闹似的,很轻很轻。
「揍得对!」
钟俊哲:??
「不过手段粗糙了些,你都被他告黑状了,还敢光明正大地打他?」
虞刑低头睥着他,「你是不是傻」这几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他没有说出来,钟俊哲看出来了。
「你就该这样……这样……」虞刑在钟俊哲的耳边嘀咕两句,看钟俊哲恍然大悟,他得意地挑起眉。
钟俊哲随后抬起头,似乎不解他为什么教他下黑手。
虞刑清了清嗓子,斩钉截铁地说:「谁让他骂你妈妈的,就该揍!你尽管放开手,爸爸给你撑腰!」
钟俊哲更疑惑了,他看着虞刑,脑袋里装满问号。
这傢伙,刚才做饭被烟呛坏脑子了?
作者有话说:
加更失败,明天继续尝试
第118章 小野猫挠的(已修)
被钟俊哲怪异的目光打量着, 虞刑不仅不恼火,反而还走到小傢伙身边, 在钟俊哲做出防御姿势时, 他道:「不想报復宋晨安了?」
「你说真的?」
「我有个主意,想听,就喊我一声……爸爸。」
钟俊哲想都不想, 直接把脑袋别到另一边。
虞刑的试探落了空,他就知道,这小傢伙硬气得很,肯定不会轻易接受他的糖衣炮弹。
他嘆息一声,退步道:「喊一声叔叔, 我就教你!」
虞刑看见, 背对他的钟俊哲脑袋动了,他不动声色地在床边坐下。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钟, 小傢伙就转过来, 怀疑道:「你没骗我?」
虞刑刚摇了下头, 钟俊哲就迫不及待地大喊一声:「叔叔!」
虞刑目瞪口呆。
「能屈能伸」这四个字算是被他玩儿明白了。
他勾勾手指笔头, 钟俊哲爬过来, 他在小傢伙耳边嘀咕两句。
分开时, 钟俊哲的大眼睛里明晃晃地飘着三个大字:「你好毒!」
虞刑耸肩, 他不在乎。
钟俊哲爬回床中间,钻进被子里, 见虞刑还不走, 他嫌弃道:「我要睡觉了。」
小傢伙光明正大地撵人, 看来是已经看出虞刑「色厉内荏」。
虞刑还是不动弹, 钟俊哲拔高嗓门:「我!要!睡!觉!」
虞刑轻轻拍了下书桌, 他抬起手腕,并道:「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把这套习题的第一章 做了,现在开始计时。」
钟俊哲以前为了监督自己的做题速度,央求钟柔瑾给他买了一个定时小闹钟。
看着虞刑把闹钟调到六十分钟,还翻开了今天在书店买来的辅导书,他懵了。
虞刑眼皮都没抬,「还剩五十八分钟,怕是你也做不完,算了,我走了,你睡吧。」
「你等等!谁说我写不完的!」
钟俊哲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嗖嗖跳到凳子上,拿起笔就开始算。
虞刑拉过凳子坐下。
明亮的灯光下,对面的窗户上映出他含笑的侧脸。
钟俊哲奋笔疾书,脑门上溢出汗,终于抢下计时器发出「滴滴」的鸣叫声前,把书册推到虞刑面前,得意道:「你看吧。」
「保质保量?」虞刑抱着手挑眉。
「当然!」钟俊哲很有信心。
虞刑也不用看答案,从钟俊哲的笔筒里掏出一只红色水性笔,一道题一道题检查起来。
一共二十道题目,每一道都很有难度,还都是应用题,一般的六年级的学生应付起来都费劲。
虞刑大致扫了一眼,过程做得马马虎虎,可能因为着急,有几处的公式写得十分潦草,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结果倒是都对。
看虞刑在题目上打下一个个红色的勾,钟俊哲的嘴角也跟「红勾」一样,向上挑了起来。
要打总分了,看虞刑手中的笔移到题目中间,钟俊哲期待看到鲜艷的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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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马上,笑容僵在嘴角,钟俊哲的脸皱成苦瓜,他一把把辅导习题册抢过来,大声道:「我明明全都做对了!」
虞刑竟然给他打了九十九分!
就差一分!
说不是报復,谁信!
钟俊哲像斗兽场上的小牛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鼻子里喷出的气息都热烫不少。
虞刑毫不怀疑,要是可以,小傢伙怕是能跳到他身上,狠狠咬他一口,把肉扯下来。
他失笑,但片刻,他就收回咧开的嘴唇,整张脸瞬间变得严肃。
「钟俊哲,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钟俊哲「吱嘎吱嘎」地咬牙。
虞刑点了点第十七道应用题,「你自己看看,差在哪儿了?」
钟俊哲很不满,但他还是听话地靠过来,一行一行扫过自己的笔迹,直到最后的正确答案。
「我没做错!」钟俊哲坚定地说。
「你仔细看看,俊哲,这不应该是你的水平。」
倒数三道题难度比前面要大,钟俊哲花费了不少时间,结果他验算过,也是对的,所以到底哪里扣了一分?
「俊哲,你太大意了。」
虞刑点了点题目,耐心道:「俊哲,你看这里。」
沿着虞刑的胳膊,看他在上下两道题目上轻点,几秒后,钟俊哲羞窘得脸蛋通红。
太不应该了,他竟然忘了写「解」。
大型考试分数把控地很严格,可能就是这一分,就能让他跟冠军失之交臂。
「我给你扣这一分,应不应该?」
钟俊哲依旧恼火,他恼自己。
他垂下头,瓮声瓮气地说:「应该。」
「大声点儿,我没听见!」
「应该!」
喊出这两个字时,很难说清钟俊哲有没有夹带私货,嗓门非常大,楼顶都震了三震。
「知道就好,行了,洗漱完了上床睡觉吧,下次注意。」
虞刑站起来,打算出去。
钟俊哲勐地抬头,气鼓鼓地盯着他。
扣上门时,虞刑忽然又道:「明晚继续补习,一样的时间,你去我书房等我。」
不给钟俊哲拒绝的机会,虞刑关上门走了。
钟俊哲盯着辅导题的眼睛喷火,气归气,可虞刑分扣得很对,阅卷老师下手如果狠一点儿,扣两分也有可能,届时,别说金牌,他可能连银牌都拿不到。
「啊啊啊啊!讨厌!」扑到床上发了会儿疯,钟俊哲洗洗睡了。
明晚,他一定要找回场子,让虞刑那老混蛋对他刮目相看!!!
……
处理完两个小傢伙,虞刑回到卧室,投到国外知名刊物上的论文到收尾阶段,他得抓紧时间写出来。
熬了个大夜,早上起来时,他哈欠连天,做早饭时,脑袋差点儿掉锅里。
钟俊熙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吓得一下子就不困了,
「小心!」
钟俊熙的这声喊,成功挽救了虞刑的脑袋。
他回过神,心里也后怕。
撸了两把小傢伙的脑袋,虞刑把火关了,温声道:「俊熙,哥哥醒了吗?醒了叫他下来吃饭。」
钟俊熙奶唿唿地说:「哥哥还在睡。」
虞刑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再睡下去,今天又得迟到。
姜老师可明确地警告过他,迟到超过两天,就要给钟柔瑾打电话。
他前脚跟钟柔瑾保证会带好孩子,可不能后脚就露馅。
「俊熙,现在上楼把你哥叫起来,不然迟到了,老师要骂他了。」
孩子们天生怕老师,钟俊熙小步跑上楼,虞刑很满意。
他煎了三枚鸡蛋,就着锅底的热度,又煎了四块香肠,又把牛奶热了,两个小傢伙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早餐简单但又营养,虞刑有条不紊地给兄弟俩背好书包,拿好水瓶,出门前还问他俩有没有落下东西。
前一天早上手忙脚乱,今天虞刑已经得心应手,奶妈派头十足。
两个小傢伙摇头,虞刑便领着下楼上车。
挨个送到学校,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虞刑跟姜老师和唐老师打了招唿,笑容温和。
去上班的路上,虞刑心情特别好,把车停好,他回办公室取书,今天上午他有课,教离散数学,学生不多,就一百来个。
他拿到教案,马不停蹄往教室走。
只是,路上的同学怎么越来越多,他本来想着,同学们要赶着去上第一堂课,还要去吃早饭,所以人自然多了些。
可是,大傢伙为什么都盯着他?
他隐隐觉得,这种注视似曾相识。
等他左脚迈进走进教室,原本昏昏欲睡的学生们齐刷刷抬起脑袋,目不斜视,盯得比看期末考试重点还热切。
他摸了摸脸,今早洗脸了,也刮鬍子了,还抹了买来的护肤品。
这时候,课代表小跑过来,小声说:「老师,你的脸……怎么被抓成这样了?」
学生们都知道虞刑已婚,他们笑,却是善意的。
「老师,师娘是不是生您气了?」调皮的小伙子在座位上起闹。
坐在前排的女孩子把小镜子交给课代表,课代表又递给虞刑。
虞刑不明所以,对着镜子一照,他脸黑了,创可贴掉了,他顶着「爪印」在校园里逛了一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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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虞刑匆匆跑去校医院,买了创可贴煳在脸上,他刚出校医院,就被主任一通电话叫走。
主任年纪大了,没有教学任务,整天除了督促老师们教课,就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在原身的记忆里,主任很少喊他过去。
今天电话怎么打得这么急,听语气,好像也有点儿奇怪。
虞刑敲了敲门,就被叫进去。
主任看着他,又扫向他脸上的创可贴,脑袋晃了晃,很无奈的样子。
「虞教授,你是老师,得为人师表,可不能这样招摇过市,影响多不好!」
虞刑:??
看虞刑一脸懵,主任清清嗓子,他把手机递给虞刑。
「你自己看看吧,还不到一个礼拜,你就在学校贴吧跟超话c位出道两次了!」
虞刑拿起来一看,贴吧热帖不少,其中有两个最惹眼。
点进去,一个是他上次穿着睡裤拖鞋来上课,一个就是今早脸上的爪印,照片高清有码,但……傻子才认不出来吧。
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虞刑甚至觉得,这里边可能还藏着老师的马甲。
浏览帖子的这几秒钟,虞刑的脸青青绿绿。
老主任又嘆气道:「虞教授,你这样可不行,知道你跟妻子恩爱,你们在家里恩爱就好了,这这这,怎么还搞到学校里来了!」
老主任那叫一个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虞刑端量一番老主任的神情,十分诚恳道:「主任,我说不是我太太,您信吗?」
虞刑根本想像不到,他话音落下的片刻,老主任的大脑cpu烧起大火。
不是太太,那那那……小三?
老主任都快八十了,身子骨也软了,可这个时候,他「蹭」一下站起来,大声道:「虞刑,你可是教授,是老师,学生们可都看着你呢,你可不能犯作风错误,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哼!」
作者有话说:
加更加不出来,我只能勉力维持日更,别嫌弃我。
本来这本预计六十万结束的,现在已经写到七十万了,文案上的世界还没写几个,流泪,在这里徵求一下意见。
大家觉得我是加快速度赶紧把所有世界完成好,还是一个一个慢慢来(慢慢来可能会写超级长,估计得一百多万字)
第119章 老婆,你回来吧!
老主任忽然发火, 虞刑很无奈,他正要解释, 老主任却转过身, 他死死盯着虞刑,好像盯着锅里的苍蝇,恨铁不成钢地说:「难怪你平日独来独往, 学校里好多老师连你媳妇儿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虞刑,你真让我失望!」
细说起来,h大并不算顶尖高校,只是在本省有几分影响力, 出了省, 怕是很多人听都没听说过。
当初把虞刑请过来,学校费了好大功夫,又是给提供房子, 又是给研究费用, 他想要的项目也给开绿灯。
老主任越想, 看向虞刑的目光热度就越高, 都快把人点着了。
「主任, 您误会了, 我脸上的伤不是女人弄出来的!」
「还撒谎, 我是老了,可我不傻!你难不成想告诉我, 是你儿子抓出来的吧!」
虞刑:还真是。
可看老主任的态度跟语气, 他肯定不信。
解释无用, 虞刑嘆气, 老主任以为虞刑是因为丑事被戳穿, 感觉到窘迫,他狠捶桌子,高声道:「小王,把虞教授请出去!」
虞刑站起来,「主任,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的,决不会玷污学校的名声。」主留下这句话,他主动走了。
解铃还须繫铃人,不把钟俊哲那小混蛋带来解释清楚,他怎么说得清!!!
回教研大楼的路上,虞刑好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回头率十足。
他目不斜视,脚下生风,看起来很是坦荡,可萦绕在他身边的窃窃私语声一刻也没消停过。
虞刑穿过人群,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将嘈杂的声音挡在门外。
后背倚在门板上,他长长地嘆了口气,再这样闹下去,他还怎么在h大工作!
流言可畏啊!
下午上课时,虞刑沉着脸,同学们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做小动作,更不敢熘号。
课程结束,他匆匆赶往实验室,周昊跟邱泽都在,俩人的座位本来离得近,可虞刑进来后却发现周昊跟另外一个研究生换了位置,坐到离邱泽最远的位置。
他眯起眼睛,目光凌厉。
邱泽在埋头搞研究,周昊转着笔在摆弄手机,他身边的尚元武捅了一下他,周昊连忙把手机放下,站起来跟他打招唿,「教授。」
「周昊,你进来!」
尚元武替周昊捏了把汗,「待会儿跟老师好好道歉,老师以前那么疼你,肯定会原谅你的。」
周昊握了下拳,跟在虞刑后头,他关上门,垂着头,乖巧地站在虞刑对面。
虞刑坐稳了,把包放下,他看向周昊。
周昊赶紧表现,「教授,我知道错了,求您原谅。」要毕业了,周昊真的不想因为一时之气惹得虞刑不快。
「错了?你错哪儿了?」
「教授,我不该质疑您的决定,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勤奋学习,不给您丢脸。」
虞刑「呵」笑一声,好像在说:「就这?」
周昊咬咬牙,「教授,我会跟邱泽道歉的,我冤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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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你是研究生,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搞小团体,搞校园霸凌的,我希望你清楚这一点!」
虞刑的话说得很重,周昊脸上青紫交加,他把脑袋垂得很低,看起来虚心受教,只是他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待会儿出去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我懂的教授,请您放心。」
周昊出去了,隔着一扇门,虞刑能清楚地听见邱泽道歉。
他拿起笔,继续演算公式。
很快,邱泽过来敲门,虞刑笔下不停,嘴上问道:「有事?」
「教授,您没事吧?」
受了钟柔瑾的嘱託,虞刑又帮了他大忙,于情于理,邱泽都该来关心关心他。
「我能有什么事?」
看虞刑脸色好看了些,邱泽松了口气,「教授,网上那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您,您跟师娘这么恩爱,您怎么可能……那啥,我现在就去找贴吧的主事人,让他把相关的帖子封掉。」
邱泽说干就干,他刚转过身,就被虞刑叫停。
「你现在叫他们删掉,明天就会传出更离谱的消息!」
邱泽急了,转过身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们胡说八道吧!」
刚才邱泽跟他道歉的时候,他一直在看贴吧跟超话,本来一些同学把照片发上去,只有本校的学生关注,大家也只是看热闹,可渐渐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堆人,开始胡乱攻击,说教授出轨,还有说教授出去p的,就差把「嫖c犯」的帽子扣到教授身上。
他看得眼睛冒火星,偏偏邱泽还在耳边叭叭不停,他胡乱应了几句,就跑了进来。
「教授,不能任由他们胡说八道,帖子的回覆量跟转发量远远超过五百,他们这是在犯法,你可能完全可以起诉他们!」邱泽眼睛一亮,大声道。
虞刑摇摇头,仿佛在感慨邱泽的天真。
「教授,我觉得快刀斩乱麻比较好,不然您跟师娘商量商量,看看她怎么说?」
邱泽试探道。
「书都看完了?给你发过去的论文改好了?」虞刑一秒切换成严师,邱泽一下子蔫了。
他二次提交的论文还存在细微瑕疵,教授给提了意见,他正在修改。
「教授,那我先出去了,您考虑考虑,师娘一定……我走了。」
被虞刑瞪了一眼,邱泽连忙逃离。
看门关上,虞刑拿出手机,最顶上的置顶聊天框安安静静,他顿了下,拨出烂熟于心的号码。
钟柔瑾接得很快,对面现在应该是半夜十一点。
对面很安静,虞刑只能听见细微的唿吸声,可唿吸声很不稳,可见主人心里并不平静。
「小瑾,工作谈完了?」
钟柔瑾「嗯」了一声。
虞刑转过头,窗外晕染着大片火烧云,太阳快落山了。
「小瑾,孩子想你了。」
钟柔瑾晕晕乎乎地挂了电话,她不知道自己后来跟虞刑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虞刑后边跟她说了什么。
她满脑子就只有虞刑最后的那句话,「我也想你。」
她捧着脸躺到床上,她睁眼望着天棚,这一宿,睡虫都没来沾边。
约莫那边是早上,钟柔瑾赶紧给邱泽发消息,邱泽支吾了一阵儿,她敏锐地感觉出邱泽的不正常,一通电话打来,邱泽的遮掩无所遁形。
邱泽破罐子破摔,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包括网上对虞刑的污衊跟辱骂。
钟柔瑾蹙着眉头,「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觉得虞刑会去找女人,至于出去嫖,就更不可能,虞刑这几年虽然讨厌她,也没碰她,可身边从来没有过其他女人,就连学生都很少有女孩儿。
「师娘,这个我真不知道,您为什么不亲自去问教授?」
钟柔瑾苦笑,在电话的最后再次对邱泽发出来家里吃饭的邀请,她就挂了。
她想了又想,几分钟后打给钟俊哲的老师,姜老师听说她想跟钟俊哲通话,痛快地答应下来。
钟俊哲听老师说妈妈打电话过来,他很高兴,走起路来一跳一跳。
「妈妈,你要回来了吗?」钟俊哲兴奋地说。
「俊哲,爸爸的脸是怎么回事!」
剎那间,钟俊哲腿软了一下,知子莫若母,钟俊哲停顿的这几秒,钟柔瑾几乎已经想像出大儿子在虞刑面前无理取闹,甚至动手挠人的画面。
她扶着额头,口吻严肃:「钟俊哲,你都上小学了,你怎么能打爸爸!」
「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打我屁股,我一时情急,就……就……」
「你跟妈妈说实话,除了爸爸脸上的伤,你是不是还咬人了!」
钟俊哲更沉默了,脚尖向里对在一起。
钟柔瑾脑子「嗡」的一声,「钟俊哲,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电话挂了,钟柔瑾托着额头,久久,发出一声无奈又好笑的嘆息。
俊哲太淘气了,可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怎么解决?
她定了定神,赶紧给助理打电话,让她订机票,反正这边的事情也谈得差不多,姆霖斯也答应给她的超市供应进口优质鱼肉。
虞刑还不知道钟柔瑾要回来,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老婆明天傍晚就会出现在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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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把钟俊哲跟钟俊熙接回家,饭还在锅里,他就接到老主任助理的电话,说让他这段时间先在家歇着,已经给他找好了代班老师,某些紧急的工作线上办理就可以了。
虞刑知道,这是保护,可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警告。
如果他不赶紧处理好,怕是下一次打电话通知他的,就是解聘函。
吃完饭时,两个小傢伙感觉到气氛不对,钟俊熙看看哥哥,见哥哥不说话,他抿着小嘴,把话咽了下去。
饭后,俩小的上楼,钟俊哲走在后面,虞刑在厨房洗碗,动作有些僵,在想到上午妈妈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钟俊哲很聪明,立马嗅出异样。
只是他不理解,只是脸上有伤而已,至于吗?
他快步跑上楼,鹌鹑似的关上门。
钟俊熙看着哥哥,疑惑道:「哥,叔叔今晚好像不太对劲!」
钟俊哲点了点弟弟的脑袋,质问道:「谁让你叫他叔叔的!他是我们的敌人,是仇人!」
钟俊熙睁着大眼睛,无辜道:「可是你昨晚也喊了呀。」
「你不是睡着了吗?」钟俊哲大声道。
钟俊熙没回,眼神更无辜了,好像在说:看,你承认了吧。
被弟弟的大大眼睛盯着,钟俊哲恍然大悟,他竟然犯了「不打自招」的错误。
他瓮声瓮气道:「我是被逼的!」
「那你也喊了,事实胜于雄辩。」
钟俊哲:……
「快洗漱去,赶紧上床睡觉。」幼儿园没有作业,比起还要做奥数题的钟俊哲,钟俊熙快活得多。
知道哥哥现在心情不好,钟俊熙跑回房间玩儿乐高去了。
钟俊哲打开习题册,磨蹭了好久,不见虞刑上来,他急了,「蹬蹬蹬」跑下楼。
虞刑正坐在沙发上出神,他搞出这么大动静,他好像都没听见。
钟俊哲跑到虞刑身边,看他在翻跟妈妈少到可怜的聊天记录,那沮丧的、没出息的样子,叫钟俊哲鼓起嘴巴,「老混蛋,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虞刑转过来看他,钟俊哲叉着腰,高声道:「你想我妈了,你倒是给她打电话啊!」
看虞刑还发愣,钟俊哲把他手机抓过来,下一秒,电话就拨了出去。
对面声音嘈杂,虞刑以为钟柔瑾还在工作,就把手机从钟俊哲手里夺过来,对那边道:「不小心打错了,你继续忙吧。」
把手机关机揣进兜里,他看向瞪眼睛的小傢伙。
「钟俊哲,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胆小鬼!」钟俊哲一字一顿。
第120章 追妻第三步:乘胜追击(已修完)
沖虞刑喊完, 钟俊哲迈开腿,「蹬蹬蹬」跑上楼。
虞刑:……
他追了上去, 可钟俊哲跑得太快, 看他上来了,转身就把门反锁。
钟俊哲看虞刑没法进来,得意地叫嚣道:「有本事你进来啊!胆小鬼, 胆小鬼!略略略~~」
钟俊哲掐着腰,哈哈大笑。可很快,他就听见门锁从外边打开的声音。
钟俊哲:??
「咔哒」一声,门开了,钟俊哲的小身子根本抵挡不了虞刑, 他被门板抵着往前蹭, 虞刑挤了进来,他「狞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我才不怕你!你是胆小鬼!」钟俊哲盯着虞刑,看他动弹, 立马跳进里边的小房间, 想故技重施, 把里边的门也给锁上。
虞刑有大门的钥匙, 可卧室的钥匙他一定没有。
当初钟柔瑾怕虞刑发疯伤害他俩, 就把小房间的钥匙都给藏起来了, 锁也换了, 她手里就只有一把钥匙。
钟俊哲反应快,虞刑也不是吃素的, 他腿长, 步子迈得也足够大, 钟俊哲还没跑出两米, 就被逮住, 被提着领子提熘进里边卧室。
钟俊熙听见动静,迷迷煳煳地开门道:「出什么事了?」
虞刑微笑着关上门:「俊熙,困了吧,困了赶紧睡,澡明天早上爸爸给你洗。」
钟俊熙「哦」了一声,真的回去了。
钟俊哲想大喊,想向弟弟求救,让他喊人,可他的嘴巴被捂紧,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恶狠狠地瞪着虞刑,心一横,「啊呜」一口,在虞刑掌心留下一道牙印,印子的边缘清晰可见,一颗一颗的,像珍珠项鍊。
虞刑吃痛缩手,他怒视钟俊哲,「你属狗的!」
不是咬就是啃,虞刑很怀疑,钟俊哲的坏毛病到底从哪儿学的!
虞刑负伤,把他丢到床上,钟俊哲爬起来,得意洋洋道:「谁让你欺负我,活该!」
手指被咬得发白,还破了皮,隐隐渗出血丝。
虞刑看他,钟俊哲龇了龇牙,左右两颗小虎牙入了虞刑的眼。
虞刑盯着他虎牙的眼神太兇,钟俊哲赶紧闭嘴,这傢伙心肠本来就坏,要是把他牙拔了怎么办?
班里有个小胖子,两颗门牙全掉了,说话漏风,同学们都嘲笑他。
他捂住嘴,警惕地看向虞刑。
虞刑冷笑阵阵,步步逼近,钟俊哲往后缩:「你,你想干嘛!」
「你不是不怕吗?不是硬气吗?现在怎么不硬了?」
「你,你离我远点儿,当心我报警,告你家暴!」
虞刑直接把手机扔过去,「报,现在就报,我看看警察是抓你还是抓我!」
他把流血的掌心高高举起,正好就在钟俊哲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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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俊哲吓坏了,一屁股坐下,几秒后,他「呜呜」地哭出来。
「对不起,我错了还不成嘛!妈妈训斥我,你也骂我!呜呜呜~」
钟俊哲忽然哭泣,虞刑懵了。
这小傢伙平日里耀武扬威,天不怕地不怕,也就那天老师说要叫钟柔瑾,他才掉了几颗金豆子,钟柔瑾出差的这几天,他跟钟俊哲斗智斗勇,把他屁股蛋儿揍得通红,也没见他哭一声。
真知道怕了?
见识过钟俊哲演戏装可怜的鬼精样子,虞刑犹疑。
钟俊哲抬起头,正擦眼泪时,见虞刑抿着嘴看他,半点儿都没被打动,他嚎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没有同情心,就不能哄哄我嘛!」
哄钟俊熙虞刑擅长,而且他也能感觉到,钟俊熙已经对他放下心房,唯独钟俊哲……
哄他?
他不会再跳起来啃他一口吧,苦肉计,一定是苦肉计!
包括刚才被咬的伤口在内,三处伤处隐隐作痛,虞刑不仅没往前,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钟俊哲看见了,哭声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软肉抽搐两下,「虞刑!你……」
「没大没小,喊爸爸!」
钟俊哲还没来得及骂他「不要脸」,虞刑就把手机抓过来,「你不叫,我就报警!让警察抓你!」
看虞刑真的要打,钟俊哲秉持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理,歇斯底里地喊道:「爸爸爸!满意了吗!!」
这几声「爸」喊的,虞刑听着,命都快去了半条,他搔搔耳朵,满意地「嗯」了一声。
不过……
「你刚才说,你妈妈训你了?什么时候?今天?」
钟俊哲:……
我妈训我你就这么开心,牙龈都露出来了,真丑!!!
心理活动钟俊哲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他蔫蔫道:「是。」
「怎么训你的?说说看。」
钟俊哲不可置信地睁大眼,那双圆熘熘的、跟钟柔瑾如出一辙的漂亮大眼睛里,火山喷发一样,泄露出数不清的艴然与恼怒,「你太过分了!」
虞刑轻咳两声,他好像——是有点儿过了。
「说说又不能少块肉。」一边嘟囔着,他一边坐下,敲了敲桌子说:「还不快过来,赶紧把题做了,马上就要考试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钟俊哲气得发疯。
气闷地写完题,这次他没有错漏一个「解」字,题目也答得工整漂亮,虞刑打了个大大的勾。
「你可以走了。」钟俊哲气哼哼地说。
虞刑又敲桌子,「小萝蔔头,这几道题还有另外的解法,更简单,更便捷。」
「那你还不快教我!」虞刑拿那种「你怎么连这种办法都想不到」的可恶表情看他,钟俊哲牙齿发痒,他又想咬人了。
虞刑:……
摆弄完钟俊哲,已经快十点了,他回书房处理工作。
好几个学生要毕业,论文还有问题,他得抓紧给改完。
自己要投稿的论文也写完了,改完格式就可以投递出去。
事情不多,可耗心耗神,他七七八八地忙活完,时针已越过12,往尖尖的「1」晃去。
洗漱完上床睡觉,闭眼前,他打开手机。
钟柔瑾忽然跳过他联繫钟俊哲,为了什么,听钟俊哲的意思,钟柔瑾好像训他了,又是因为什么?
不搞清楚,他毫无睡意。
看了眼时间,数了数。那边现在是白天,他蠢蠢欲动的心活泛起来。
几分钟后,他给钟柔瑾发了条信息。
「睡了吗?」
发出去以后他赶紧撤回,可晚了,对面回復道:「在酒店。」
虞刑锤了下大腿,人家那边是大白天,谁大白天睡觉!!!
他装作无事发生,继续道:「俊哲今晚没有精气神儿,也不知道怎么了。」
对面沉默几秒,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断断续续地显示着。
虞刑立即判定,钟柔瑾慌了,她肯定慌了。
他「乘胜追击」:「你跟俊哲通电话了吗?」
「是。」
这么容易就承认了?虞刑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
「这样。」
他也只回復了两个字,对面立马发来一大段:「对不起,我跟邱泽聊过,他说俊哲把你咬伤了,我知道以后,立马就给姜老师打了电话,不是故意瞒着你。」
光看这段字,虞刑就能猜住钟柔瑾此刻的状态,肯定非常焦急心慌,怕他误会,也怕他想太多。
他对着新鲜出炉的伤痕,「咔嚓」一下,就发给钟柔瑾。
钟柔瑾发过来三个硕大的感嘆号,后面跟着一句:「俊哲又咬你了!」
「没关系,小伤。」虞刑大度地说。
手心的血被他擦干净,现在只留下一片淤痕,他的皮肤不算白,但青紫色的伤口横亘在掌线上,看着很吓人。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俊哲以前不这样的,我……」
「我没有跟孩子计较,只是小瑾,你再不回来,我满身可能都是俊哲留下的印章。」
他改文字为语音,声音温温柔柔,就好像在跟妻子闲话家常的寻常丈夫。
钟柔瑾迫切地想回到国内的心情被很好的安抚了,她正在措辞,虞刑又发来语音。
「我不是催你,只是……我担心俊哲,自从跟隔壁班级的小朋友闹别扭以后,俊哲的脾气暴躁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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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咬成这样了,虞刑还在替钟俊哲着想。
钟柔瑾赶忙道:「我明白,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一定尽快回国。」
目的达到,虞刑声音更加温柔:「回来了给我电话,我带儿子去接你。」
跟孩子妈妈的沟通结束,虞刑神清气爽,小瑾为了他训斥钟俊哲了呢。
他很快入睡,梦境十分甜美。
他睡得香,钟柔瑾无心工作,她摆弄着手机时无意间点开朋友圈,看到邱泽今天下午发的那条,目光扫过,钟柔瑾捂住嘴巴。
现下时间不对,也不知道邱泽睡了没有,下一秒,邱泽又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她不再犹豫,迅速给他打了过去。
接到钟柔瑾的电话,邱泽不觉得意外。
在他心里,教授跟师娘感情很好,可吵架了,沟通自然就少了,他这座桥樑得发挥作用。
「师娘,你都知道了?」
他的那条朋友圈,只设置了一人可见。
「怎么回事?阿刑怎么会被停职?」
邱泽的那条朋友圈里,是虞刑被暂时免职的通告,还有课程临时更换老师的通知。
「师娘,就是因为贴吧跟超话上的事情,教授说不清痕迹是从哪里来的,又有人扒出来您不在国内,所以就……」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钟俊哲!
钟柔瑾磨了磨牙。
尚在睡梦中的钟俊哲勐地打了个冷战,屁股也隐隐作痛。
「谢谢你邱泽,这么晚还打扰你。」
「没关系的师娘,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您跟教授吵架归吵架,可这件事闹得太大了,最好尽快解决,不然教授在学校可能真的待不下去了。」
电话挂断,钟柔瑾提起行李箱奔出酒店。
翌日清早,虞刑把两个孩子上学,他开着车回到家,家里空荡荡,他觉得没意思,就回了趟学校,打算跟那几个快要毕业的学生聊聊。
他刚进校门,就被一窝学生围住,学生打扮的男女中间,还藏着几个举着相机话筒的媒体人员。
第121章 妈妈回来了!
虞刑正皱着眉头, 旁边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扯着他把他拽走。
那群人反应慢半拍, 追了过来, 虞刑定睛一看,拉着他的人正是邱泽。
邱泽熟悉地形,很快就把虞刑带进最近的教学楼, 藏在某间教室里,等狗仔追上楼,他才领着虞刑通过两栋教学楼之间的长廊跑到另外那栋楼里,并迅速下楼。
确定甩开狗仔,邱泽气喘吁吁道:「教授, 你怎么忽然过来了?他们都蹲了你一早上了。」
「教授, 你赶紧回家吧,我去把你的车开过来,引开他们, 你赶紧回家, 最近不要出来了。」邱泽是真的担心虞刑。
「你等等, 他们是狗仔?他们追我干什么?」
「我的教授, 你都上热搜了!你没看新闻吗?」
邱泽把手机打开, 跟虞刑相关的词条并没有爬得太高。
「学校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词条正在往下降, 不过教授,你忽然出现在学校, 他们肯定又要大做文章。」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学校还能开除我不成?」
邱泽无奈地看着他, 眼神仿佛在说:教授, 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虞刑看见了, 也看懂了,「邱泽!」
「对不起教授,不过你现在真的得走了,您有什么事儿,尽管交给我,我来帮您办。」
虞刑把他列印出来的几份论文交给邱泽,让他带去交给要毕业的学生。
邱泽点头,「教授,你放心吧,保管都给送到。」
虞刑顿了一下,邱泽以为他还不放心,正要表明态度,就听见虞刑说:「论文有些部分我做了批註,不当面讲,他们看不懂。」
这也是虞刑赶到学校的目的。
邱泽打开一看,论文上的批註密密麻麻,他全都翻了一遍,笑道:「教授,别的我可能看不懂,但这些,我都已经掌握了,我给师兄弟们讲,要是我没讲明白,我再叫他们去你家里找你。」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虞刑答应下来。
俩人分开后,邱泽去引开人,虞刑则带着邱泽硬塞过来的帽子,匆匆离开学校,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他第一时间给校长打电话,校长正头痛着,听虞刑解释完始末,他就更头痛了。
「虞教授,你,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对不起校长,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会尽快找律师,赶紧把这件事解决。」
「虞教授,我希望你清楚一点,我们h大不接受任何一个有污点的老师。」
虞刑默了一阵,「校长,我明白。」
跟校长沟通过后,虞刑立马找到朋友,朋友神通广大,把本市最牛的律师给找了来,专门负责他的案子。
律师建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发律师函敲山震虎,等绯闻的热度下来了,这件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虞刑不同意:「我清清白白,他们凭什么污衊我,我要告他们!」
「虞教授,你听我的,这件事闹大了对你对学校都不好,你以后不想在学校任教了吗?」
「蒋律师,听你这话的意思,我就得忍气吞声,他们无缘无故骂我、诽谤我,我就装鸵鸟?」
律师被问得一愣,「虞教授,根据我的经验,这样对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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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我要告他们!你办不到?」
律师的好胜心被挑起来,「要是办不成,我也不用在康南市混了,虞教授,你尽管放心,我保证让你出这口气。」
虞刑满意了。
律师又追问了一句:「虞教授,你坚持起诉他们的话,到时候可能需要你的妻子到法庭陈述,届时法官会酌情……」
虞刑抬手打断,拒绝道:「蒋律师,我的妻子跟这件事没关系。」
律师嘆气,「好的,我懂了,那虞教授,我尽快办理手续,后续咱们再联繫。」
亲自把律师送走,虞刑看了眼时间,明天就是周末,两个孩子都放假,不如带他们去隔壁市玩儿?
把孩子接回来,路上虞刑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车子后边,他隐约看见有人举着相机。
又是狗仔!
他抿了下嘴,后边的钟俊哲发现虞刑频频往后看,他也往后瞧,可安全座椅把他束得紧紧的,他没法动弹。
「你在看什么?」钟俊哲问。
「明天爸爸带你们去玩儿,好不好?」
钟俊熙眼睛一亮,「真的吗?去哪里?」
「俊熙,隔壁市新开了一所儿童游乐场,你肯定喜欢。」
「我要去,我要去!」钟俊熙激动地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钟俊哲大喊。
钟俊熙抓住钟俊哲的手,兴奋道:「哥哥,明天咱们可以出去玩儿了,我都要闷死了!」
钟俊哲:……
他瞪着弟弟,看钟俊熙缩起脖子,满脸无辜,他更气了。
才一点小恩小惠,钟俊熙就被糖衣炮弹打倒了,简直没有原则!
他抽回手,抱着胳膊,倔强又冷漠地说:「你们去吧,我不去。」
虞刑转着方向盘,往后瞟了一眼说:「本来我也没打算带着你,你下周就要比赛了,明后两天你就在家复习题目,我给你出了两套卷子,难度跟奥赛差不多,赛前摸摸底,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钟俊熙先声道:「可是哥哥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吧。」
「不会的,待会儿我给阿姨打电话,让她来照顾你哥。」
虞刑话音刚落,钟俊哲就气成一头小水牛,脑袋上的角立了起来,鼻子里也发出「哞哞」的声音。
说来说去,其实他就是不想带着他!这个老混蛋,他故意的!
钟俊熙不知道虞刑跟钟俊哲各有心思,他的声音弱下来,「哥哥,你真的不去吗?我们幼儿园有小朋友去过,说很好玩儿的,哥哥,一起去吧!」
钟俊哲磨了磨牙,滞涩道:「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钟俊熙蔫吧了,虞刑轻笑。
「你笑什么!」钟俊哲喊。
「有吗?你听错了。」不欲理会「又发疯」的钟俊哲,他对弟弟说:「俊熙,你有泳衣吗?游乐场还有泳池,你要不要去游泳?」
听到还可以游泳,钟俊熙脸上因为哥哥不能一起去玩儿积攒出的郁闷一扫而空:「要要要!」
「咱们现在就去买泳衣。」
虞刑给兄弟俩各自买了泳裤、游泳圈、泳镜,也给自己买了一身,路过女装区,他回想着钟柔瑾的身段,也给她买了两套。
钟俊熙仰头看着虞刑付钱,看他从导购员手里接过袋子,他疑惑地说:「为什么妈妈是两套,我是一套?」
导购员捂嘴乐,虞刑也笑了,他蹲下身子跟小傢伙解释:「你跟哥哥是两个人,爸爸一人给你们买了一套,就是两套,妈妈如果只有一套的话,是不是不公平?」
钟俊熙认真想着,点头。
导购员憋不住了,笑出声来。
虞刑回头,导购员立马不乐了,弯腰把三口人送走。
上了车,一直抱着手的钟俊哲哼道:「骗子!臭不要脸!」
钟俊哲可没钟俊熙那么好煳弄,虞刑也懒得跟他计较,他就是想给钟柔瑾买衣服,漂漂亮亮的比基尼,谁不喜欢。
他又往后瞧了一眼,钟俊哲还在瞪他,他启动车子,唇角却挑了起来。
钟柔瑾这次回来,可绝对不会站在钟俊哲那边喽。
现在,且让他嘚瑟两天吧。
从康南到隔壁市开车需要五个小时,他带俩孩子回家,叫钟俊熙上楼收拾行李,带几身衣服,然后就敞开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给阿姨打电话。
他的声音很高,生怕钟俊哲听不见似的。
努力聚精会神做题的钟俊哲气得牙根痒痒,钟俊熙把自己的小行李箱收拾好,跑出来勾引他说:「哥哥,你真的不去吗?真的很好玩儿呢!」
钟俊哲不理。
这时,楼下传来虞刑跟阿姨敲定时间的声音,内容无非是让阿姨来照顾钟俊哲,他带着钟俊熙去玩儿。
「哥哥,再不反悔,你就真的去不了了!你快去跟他讲,说你也要去!」钟俊熙虽然单纯好骗,可他了解哥哥。
哥哥嘴上说不愿,其实只是在跟虞刑置气。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钟俊熙,别打扰我做题,收拾你的行李去!」钟俊哲大声喊叫,却被钟俊熙瞧出色厉内荏的本质。
「哥!」钟俊熙跺脚。
虞刑上来,推开门道:「俊熙,衣服都收拾好了吗?咱们待会儿吃过饭就出发了,酒店我已经订好了,咱们在酒店睡一晚,明天直接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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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俊熙一会儿看看虞刑,一会儿看看哥哥,他咬着嘴唇,屏息道:「哥哥也要一起。」
虞刑故作惊讶,「哦,是吗?他不是要留下来吗?」
虞刑的语气里充满调侃,钟俊哲勐地摔了习题册。
「钟俊熙,谁允许你胡说八道的,我什么时候说我也去了!」
「可是……」
「没有可是,行李收拾完了赶紧下楼吃饭,我还要做题。」
钟俊哲拿后脑勺对着弟弟跟虞刑,看起来铁石心肠,不容动摇。
钟俊熙吸吸鼻子,要哭了。
虞刑过来牵他的手,「俊熙,哥哥要准备考试,不要吵哥哥,走吧,咱们下楼吃饭。」
钟俊熙被领着往外,走几步,他忽然仰头道:「爸爸,我求你了,带哥哥一起去吧。」
这是钟俊熙第一次喊他爸爸。
虞刑的脑袋好像被钟椎撞响的大钟,嗡嗡作响。
「俊熙,你刚才叫我什么?」
「爸爸,带哥哥一起去吧,哥哥没有去过游乐场。」
钟柔瑾疼爱孩子,可她工作忙,更多时候,孩子会被她交给阿姨。
因为这事,钟柔瑾的母亲没少埋怨她,说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够格。
曾有一次,原身还听见钟母扇了钟柔瑾一巴掌,还吼了一句:「你就是没把他们当成你的亲生儿子!」
「好不好嘛,爸爸。」
几声软绵绵的「爸爸」入耳,虞刑好像踩在云朵上,「好,俊熙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俊熙的!」
钟俊熙高兴了,他跑到书桌旁边,邀请道:「哥哥,一起去吧,我想跟你一块儿去!」
被弟弟拉着手,钟俊哲也心软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虞刑,虞刑立马道:「一起吧,好不容易出去玩儿,我也不想俊熙不开心。」
「哥?」钟俊熙握紧了哥哥的手。
「那好吧,可是你邀请我去的。」
「是是是,小滑头,我隆重且诚心的邀请你。」虞刑心里美,也就不跟钟俊哲扯皮了。
反正等钟柔瑾回来,钟俊哲肯定没好日子过。
虞刑做了面,三个人吃过,就往车上搬行李,就去两天,行李没带多少。
三人正要上车,一辆车开进来,钟俊哲兄弟俩先是愣住,随后一起大喊:「妈妈回来了!」
第122章 比基尼,两套(已修)
两个小的一声欢唿, 就朝钟柔瑾一直使用的座驾跑去,连手里的行李都丢了。
虞刑一边把行李捡起来, 放进后备箱, 一边也朝钟柔瑾停车的地方走去。
钟俊哲跟钟俊熙兄弟俩埋在钟柔瑾怀里,虞刑在离娘仨仅有一米的位置站定。
司机看把人送到了,也不想当电灯泡, 就开车走了。
钟柔瑾叫住他,「明早八点过来接我。」
司机刚要点头,虞刑就对钟柔瑾说:「我正要带孩子去隔壁市的游乐场。」
钟柔瑾眉头一皱。
虞刑紧跟着道:「你要一起吗?」
钟俊熙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妈妈,一起去吧, 我们一家人出去玩儿!」
就连钟俊哲也说:「妈妈, 俊熙很想去。」
钟柔瑾一左一右,摸了摸两个儿子的脑袋,「好, 一起。」
虞刑眉尾扬起来, 又道:「我给你买了泳衣, 两套。」
钟柔瑾奇怪地看着虞刑, 娘仨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里闪过一行字:你给我买衣服, 还是泳衣?
虞刑摸了摸鼻子, 钟俊哲补刀道:「还是比基尼呢, 妈妈。」钟俊哲就差把「他不安好心」五个字塞进钟柔瑾耳朵。
虞刑隐晦地瞪了钟俊哲一眼,后道:「我上去拿衣服, 小瑾, 你的行李箱我直接搬到车上了。」
他落荒而逃似的, 眨眼就进了大楼。
钟柔瑾蹲下来, 「俊哲, 俊熙,妈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听话吗?」
钟俊熙重重点头,钟俊哲心虚地低头看脚尖。
「俊哲,你昨晚是不是又跟爸爸吵起来了?」
「我没有。」钟俊哲仰起脖子,大声道。
「俊熙,你来说。」
钟俊熙从来不撒谎,他皱巴着小脸,可见有多为难。
「俊熙,跟妈妈说实话,妈妈知道你是乖孩子。」
在钟柔瑾的威逼利诱下,钟俊熙心一横,一跺脚,闭着眼道:「哥哥撒谎了。」
「钟俊熙!」钟俊哲气急败坏。
「钟俊哲,你不听话就算了,还吓唬弟弟!」钟柔瑾是疼爱两个孩子,可也不容许他们两个长歪。
对他俩,她一视同仁,错罚奖惩。
被妈妈训斥,钟俊哲垂下脑袋,像失去养分的小葫芦。
这时,虞刑提着袋子下来,「咱们出发吧。」
钟柔瑾点点头,带着俩儿子上了车,只不过,她最后看向钟俊哲的那一眼,大有「回来再跟你算帐」的意味。
钟俊哲跟钟柔瑾很快找到各自的位置坐好,钟柔瑾看得一愣一愣的。
虞刑见钟柔瑾盯着后座,也不动,就笑着说:「我给俊熙俊哲买了安全椅,后边没位置了,你坐前面吧。」
虞刑的座驾一百多万,是他在大学任教后,拿工资跟外快买的,平日里,就连她想上去坐,虞刑都不许。
他竟然给俩孩子在后座装了安全座椅!!!
钟柔瑾绕到副驾坐下,她偏头看了一眼虞刑,又迅速面向前方,她是真的有点儿搞不懂身边这个男人了,他的变化太大,太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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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因为她答应办离婚手续,他一时高兴,决定对他们好一点儿?
一路上,钟柔瑾满腹心事。
五个多小时的路程,孩子们虽然吃了晚饭,可路上难免会饿,虞刑提前准备了小零食,可他没想到钟柔瑾会提前回来。
他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停在一家快餐厅,再出来时,他手上提着一袋子快餐。
「凑合吃点儿,待会儿到了同安,给你买别的。」虞刑关上车门说。
钟柔瑾愣愣地接过快餐。
他让她在车里吃饭?
「看我干什么,快吃吧,我车开得很稳,袋子里有饮料,应该是你的口味。」
钟柔瑾低下头,快餐袋子里果然装着一瓶橙汁,看样子,好像是鲜榨的。
她忍不住又抬头看了虞刑一眼,虞刑正在往高速上拐,没注意,钟柔瑾赶紧把过于热切的目光收回。
她闭了下眼,警告自己不要东想西想,从同安回来,赶紧把离婚手续办了,不然,她怕她好不容易竣工的堤坝,再被虞刑偶尔的温柔体贴冲垮。
从康南市到同安,至少要五个小时,钟柔瑾吃饱喝足,不好意思让虞刑一个人开车,前边正好有休息站,她提议道:「咱们进去休息休息吧。」顺便换一下驾驶员。
看出钟柔瑾的小心思,他就更不能停下了,虞刑立即道:「不用,你累了就睡,到了我喊你。」
说着,他还往后努嘴,示意钟柔瑾后边俩小的都已经睡着了。
趁着钟柔瑾往后看的功夫,虞刑操纵车子,开过休息区,钟柔瑾怔住,可紧跟着,虞刑就塞过来两条薄毛巾被,「给俩孩子盖上,晚上天凉,别冻感冒了。」
虞刑的贴心跟细心又让钟柔瑾惊讶了好一阵。
本来她想陪着虞刑,可能是虞刑的车技太好,也不颠簸,她眨了眨眼,就睡着了。
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酒店楼下,后车座的俩孩子也不见了。
她一下子惊醒,身边的虞刑也不见了。
想到虞刑曾经撂狠话,说要丢俩孩子,她心口冰凉。
「俊哲,俊熙!」她刚喊了一句,身边的车门就被打开,虞刑弯腰探进来,看钟柔瑾醒来,他张开的双手顿住,「你醒了。」
「俊哲跟俊熙呢,他们上哪儿去了?」钟柔瑾没发现虞刑想抱她的动作,反而焦急地攀附着他的胳膊,晃动几下。
「别急,俊哲俊熙被我抱上楼了,看你睡得香,我就没叫你。」
耳边传进虞刑的解释,钟柔瑾的心却提在半空,放不下来。
她匆匆下车,擦过虞刑,直奔酒店电梯。
虞刑关上车门,把车钥匙交给门童,迈步跟上。
「你慢点儿,我领你去。」虞刑仗着人高步子大,三两步就追上钟柔瑾。
钟柔瑾看着前面高大的男人,不由得抿起嘴唇。
「小心。」
电梯门忽然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醉鬼,差点儿撞到钟柔瑾,虞刑张开双臂,挡住醉鬼那一撞。
酒店工作人员看见,赶紧过来把醉鬼搀扶走,并不停给虞刑道歉。
「你没事吧?」虞刑自然而然圈住钟柔瑾手腕,关心地问。
「我没事,你……」
「我们没事,你去忙吧。」把工作人员打发走,虞刑从后圈着钟柔瑾,领她进了电梯。
「你……」
「刚才……」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
「你先说……」
「咳咳,这是房卡,你的。」虞刑把一张小小的卡片塞进钟柔瑾手中。
钟柔瑾握紧了,她整个人几乎靠在虞刑怀里,她的嗅觉不算特别出众,可虞刑身上的味道往她鼻子里钻,是一种淡淡的,好像草木的气息,很好闻,很清新。
她脸有些红,半垂着眸掩饰。
虞刑看见钟柔瑾髮丝垂落,挡住脸,他伸出手,却还没碰到人,「叮」一声,电梯门朝两边打开。
「谢谢你帮我照顾俊哲俊哲,麻烦你了,我……你会得偿所愿的。」话音还没散,钟柔瑾快步走出,并循着房号,往自己那屋走去,也忘了方才在楼下,是谁急着要去看孩子。
「小瑾,俩孩子不能单独睡,我把他们放到我房间了,你今晚好好休息。」
虞刑在钟柔瑾身后喊,钟柔瑾听了,被狼撵似的,脚步更快了。
等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急促的喘息声盈满房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
翌日,虞刑从沙发上醒来,后颈酸痛得很,他一边揉,一边坐起来。
两个小傢伙睡觉是真不老实,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平日里就这样,一会儿,一只脚丫子踹到他肚子上,又一会儿,一条胳膊抡上他鼻樑。
开了半宿车,他也累了,索性抱着被子去睡沙发。
看俩孩子睡得香,他轻笑一声,把被子给他俩往上身盖了盖,就打电话叫早餐。
放下电话,他去叫钟柔瑾,敲了两下门,没人应,他知道她还在睡,就没打扰她,给俩孩子洗过澡,套上衣服,就带着他俩先吃饭。
酒店的早餐很丰盛,味道也不错,钟俊哲跟钟俊熙吃得很香。
虞刑也简单吃了两口,他放下筷子,钟俊熙一边咬着香肠,一边转动着大眼珠子问他:「妈妈怎么不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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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摸摸钟俊熙的脑袋,温声道:「妈妈急急忙忙赶回来,太累了,让妈妈好好休息,待会儿爸爸带你们先下水玩儿。」
钟俊熙乖巧地点头,竖起耳朵的钟俊哲也点了下头。
不过,昨晚这傢伙不是说去游乐场吗?
钟俊哲满腹狐疑,「玩儿水?」
虞刑轻咳一声,「游乐场明天去,今天咱们就玩水儿。」
「好耶,我喜欢大海。」钟俊熙雀跃道。
钟俊哲:……
他拍了下脑门,弟弟这么傻,他带不动啊!
饭后,三人换上泳衣,带上游泳圈,一大两小下楼往海滩走去。
今天天气特别好,风轻,云淡,阳光足,沙滩上已经有好多游客。
虞刑夹着冲浪板,带他们下海。
兄弟俩每个月都会去上游泳课,游泳自然不在话下,钟俊哲不仅脑子灵活,运动也不差,小小年纪就掌握了好几种游泳姿势。
看虞刑在海滩边上看他,他踢腾着浪,给虞刑来了一场花式游泳表演。
虞刑看乐了,鼓起掌来。
沙滩上拖家带口的多,俊男美女也不少,夹着冲浪板,只着简单款式黑色泳裤的虞刑鹤立鸡群。
不少漂亮的女孩子投来注目,甚至还有已婚少妇。
虞刑感觉到了,他把冲浪板放下,专心看管着两个小傢伙。
钟俊熙身体弱,一个浪打过来,摇摇晃晃,差点儿栽进海里。
他得在边上看着才能安心。
虞刑照顾小朋友的样子特别温柔,嘴角翘起来的弧度好像小钩子。
一个身穿浅粉比基尼、身段妖娆的金髮女子走过来,操着并不熟练的中文道:「帅哥,带你弟弟过来玩儿吗?小朋友好可爱,我可以跟他玩一会儿吗?」
还在扑腾的钟俊熙傻眼,靠过来的钟俊哲抿着小嘴,他气哼哼地瞪着虞刑,喷火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金髮美女显然没注意到小傢伙冒火的眼睛,她所有的注视都落在虞刑的胸肌腹肌,还有那张格外英俊的脸上。
虞刑不白,阳光下,小麦色的皮肤闪着萤光,很诱人。
金髮美女嘴角一勾,不等虞刑回答,就贴了过来,她驾轻就熟地在虞刑耳侧吹气,这一招无往不利,她的几任男友都是这么被她勾到手的。
可下一秒,金髮美女的眼睛睁圆了。
「fuck!you pu射d me away!」
美女骂了句,虞刑回头,冷眼瞧她。
美女被虞刑眼里的冷光吓到,一边骂「only impotence wouldnt touch me」,「bad luck!」一边回到小姐妹身边。
钟俊熙迷迷煳煳地看着这一幕,「她在说什么?」
钟俊哲抱着胳膊,嗤笑道:「叽里哌啦,谁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好话。」说着,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望向虞刑。
某个单词他没听懂,但结合语境,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那女人被虞刑拒绝,恼羞成怒。不过这些,他不想弟弟知道。他转过身,往稍深的海域迈去。
哥哥头也不回,越走越远,钟俊熙只好跑到虞刑这边,仰着脑袋问:「什么叫impotence?」
钟俊熙的眼神太纯澈,虞刑张开嘴,单词的中文解释他到底没能说出口。
「她说俊熙长得很可爱,想亲亲你。」
钟俊熙是单纯,可不傻,「是吗?」
「当然,俊熙,你哥哥在喊你呢,快过去玩儿吧。」
钟俊熙「哦」了一声,跑去找钟俊哲了。
虞刑松了口气。
太阳高高挂起,钟柔瑾醒来,发现床头的早饭跟纸条,她吃了几口,就下楼来找人。
沙滩上的游客密密麻麻,她一眼就找到虞刑跟孩子。
钟俊熙抱着游泳圈,看妈妈过来了,他欢欣地跑过来,亲了一口钟柔瑾,他小声道:「妈妈,什么叫impotence?」
「impotence?」
「刚才那个漂亮的外国姐姐这么对爸爸喊来着!」
第123章 自我攻略中(二更 )
钟柔瑾怔住, 她看着儿子纯真的笑脸,摸摸他的脑袋说:「俊熙, 你刚才……喊他爸爸?」
「对呀, 他喜欢我这样喊他。」
钟柔瑾轻轻地嘆息一声,「俊熙,你喜欢他……爸爸吗?」
「以前不, 现在喜欢,妈妈,爸爸刚才陪我跟哥哥玩儿呢。」钟俊熙一点儿都没不好意思,反而还很雀跃。
看出孩子并不是被胁迫,而是真的开心, 钟柔瑾微笑着说:「好了俊熙, 去水里玩儿吧。」
钟俊熙跑远了,钟柔瑾望着儿子小小的身影,目光停留了几秒, 就落到把钟俊哲从水里捞出来的虞刑身上。
刚才虞刑只是眨了下眼, 就发现钟俊哲不见了, 海面上只孤零零地飘着一只游泳圈, 他吓死了, 赶紧扑过去。
钟俊哲像条灵活的小鱼儿, 勐劲儿往深海里钻, 虞刑逮住他,夹着他的腰把他捞到海岸上。
「你放开我!」
钟俊哲张牙舞爪, 虞刑虎着脸, 往他屁股上抡了几下, 「啪啪啪」, 听起来就很疼。
看到这一幕的钟俊熙慌慌张张跑到妈妈背后。他探出一颗小脑袋, 紧张地看着这边。
「你敢打我,你竟然还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被虞刑夹在腰间,钟俊哲像一条无骨鱼,看起来凶,却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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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气不过,把他按在沙滩上,「啪啪啪」又是几下。
游客们的目光被吸引过来,钟俊哲窘迫得小脸通红,「哇」一声,他大哭起来。
「老混蛋,呜呜,你,呜呜,你又打我,我要,唔,要告诉妈妈呜呜呜~」
钟俊哲也不闹腾了,把脸埋在沙子里,脚尖在海滩上蹬出一个坑。
「钟俊哲,我又没有告诉过你,不许往深水区游,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嗯?」
「啪啪!」
「今天我要是不把你抓回来,你淹死了也没人知道!」
「啪啪啪啪!」
钟俊哲的屁股开花,嗓子也哭哑了。
钟柔瑾在不远处看着,没有来解救钟俊哲的意思。
「妈妈,哥哥哭得好惨。」钟俊哲扒着妈妈的后衣摆说。
钟柔瑾沉了口气,朝虞刑跟钟俊哲走去。
看到救星,钟俊哲眼睛里爆发出水盈盈的光,「妈妈!」
钟俊哲吼得撕心裂肺,虞刑这时候也注意到钟柔瑾,他僵住了,高高抬起的手下意识缩回来。
「小瑾,我……」
「妈妈,他打我,他把我屁股都打肿了!」钟俊哲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凄悽惨惨地控诉虞刑的暴行,要不是周围全是人,他都想把泳裤脱下来,好给钟柔瑾瞧瞧。
钟俊哲哭诉时,虞刑表现得很紧张,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继续吧。」钟柔瑾说。
虞刑:??
钟俊哲:!!!
「妈妈,他打我,你快救我啊!」
「继续啊,我就在这儿看着。」旁边就是遮阳伞,钟柔瑾抱着钟俊熙坐下,好整以暇地观看着。
虞刑好像握着尚方宝剑,他低下头,猖狂地道:「看见没,你妈也贊成我揍你!」
「知道错了没!还敢不敢了!」
钟俊哲惨叫不止,有游客看不下去,过来询问,钟柔瑾淡淡道:「孩子刚才私自跑到深水区,他爸正教训他呢。」
游客听了,顿时明了,这要是自己的孩子,他肯定也得一顿好揍。
只是——
孩子都哭成那样了,应该知道错了吧。
中年男人刚想再劝,就听见暴揍的小傢伙哑着嗓子唿喊:「我没错,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呜呜呜!」
中年男子沉默离去。
钟柔瑾一边喝橙汁,一边看戏,钟俊熙看不下去,他挡住眼睛,只是耳边不断传来哥哥的惨叫声,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了,「妈妈,哥哥知道错了,他以后肯定不敢了,快让爸爸别打了。」
钟柔瑾看了一眼那边,钟俊哲脸埋在沙子里,一动不动,她刚想叫虞刑停手,虞刑就好像感应到了似的,他站起来,顺手也把钟俊哲捞起来,给钟俊哲拍干净粘在身上的沙子,他沖钟柔瑾微微颔首,仿佛在对她说:我知道轻重,放心。
然后就哑着嗓子对钟俊哲说:「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
「大点儿声!」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行了,快去找你妈吧。」
虞刑刚把钟俊哲放下,小傢伙就小牛犊似的冲进钟柔瑾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
钟俊哲人小小,可心思成熟,很少在钟柔瑾面前撒娇。
看儿子靠在自己小腹磨蹭,钟柔瑾的心化了。
「俊哲,以后不可以自己跑到危险的地方,刚才要不是你……虞叔叔看见,你出了事,你要妈妈怎么活。」
钟俊哲撅着嘴,「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乖乖的。」
钟柔瑾奖励似地摸了摸儿子的翘起来的髮丝,把它压平。
钟俊哲知道,妈妈这是在哄他,他委屈劲儿上来,抱着钟柔瑾的腰,抽噎了好一阵儿。
虞刑在后边看着,他抬起手掌,盯着掌心纹路,他怀疑地想着:刚才揍得很重吗?应该没有吧。
刚才把小傢伙放走时,他特意掀开钟俊哲的泳裤瞧了,屁股只是微红。
钟柔瑾心软,该不会钟俊哲叫唤两声,她就被哄住了吧。
虞刑很担心。
可很快,发现钟柔瑾给他使眼色,让他先抱着钟俊熙去玩儿时,虞刑就明白了,钟柔瑾对他的教育手段还是贊同的。
只是,打一个巴掌,总得给个甜枣,他懂。
把钟俊熙抱起来时,虞刑说道:「我带俊熙去坐游艇,待会儿回来接你们。」
钟柔瑾点头。
「游艇?」钟俊熙的小脑袋瓜立马支棱起来。
「喜欢?爸爸现在就带你去!走喽!」
抱着老二,虞刑跑起来,钟俊熙「咯咯咯」笑个不停。
领钟俊哲跟钟俊熙在海上玩儿了几圈,虞刑明显发现,两个小傢伙跟他更亲近了,这是他乐于见到的。
不过,周六一整天,钟柔瑾都没有下水,他准备的那两件比基尼也没用上。
翌日,虞刑开车带他们去游乐场,孩子们想玩儿刺激的,可他俩年纪太小,好多项目不让上,不过有虞刑跟钟柔瑾陪着,他俩倒也开心。
中午吃饭时,钟俊哲忽然喊着要吃冰激凌,钟柔瑾本来不许,怕孩子吃坏肚子,钟俊哲转头,竟然朝虞刑发出求救信号。
虞刑看了,大手一挥,立马让服务员上了两份冰淇淋,把其中一份推给钟柔瑾,另外一份他跟俩小的一块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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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说好了,冰淇淋给你们点了,就这一份,咱们三个分着吃,能接受吗?」
俩小的狂点头。
虞刑满意了,给他俩一人一个勺子。
三人打仗似的,抢得热火朝天。
钟柔瑾看着看着,嘴角缓缓上抬。
眼见一大杯冰淇淋见底,钟俊哲回味无穷地舔着勺子,可这回,不管他怎么撒娇耍赖,虞刑跟钟柔瑾都不给。
钟俊哲气唿唿地放下勺子:「哼,我看错你了!」
虞刑摊手。
饭吃完了,虞刑去结帐,回来时发现钟俊哲跟钟俊熙坐到钟柔瑾身边,一左一右,嘀嘀咕咕。
他侧了下头,很快,他发现钟柔瑾看他的眼神奇怪起来。
钟俊哲叉着手,看起来很得意。
虞刑懵了一阵儿,就发现钟俊哲这小子老是往楼下瞄,他顺着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
一楼进来一伙人,其中就有昨天那个来搭讪的金髮女郎。
他急忙转过头,却发现女郎也看过来,还上来了。
那女人好像精神不太正常,胡言乱语的,可不能让小瑾误会了。
他快步走到娘仨身边,来不及喘口气,他赶紧解释:「小瑾,昨天我……」
「她是你老婆?长得……倒是还可以,身材……好像也不错,难怪你看不上我。」女郎打了个响指,指指点点两句就走了。
虞刑:??
有病吧!
钟柔瑾的表情跟虞刑差不多,昨天钟俊熙已经把金髮女郎跟虞刑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了,她听了也只是笑笑。
虞刑的外表很出色,引来狂蜂乱蝶她也不觉得奇怪。
以前素素还跟她提起过,要她看住虞刑,别让别的女人拐跑了。
她那时候还跃跃欲试,可现在他事业有成,又是大学教授,黏上来的女人翻了几番,就算她有意阻拦,可有用吗?
钟柔瑾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虞刑看见了,心里发苦。
他知道,小瑾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
「小瑾,我不认识她。」
「我知道。」
钟柔瑾的这三个字一说出来,虞刑没话说了,带着孩子下楼上车,一路开回康南市,钟柔瑾安然坐在副驾,一句话都没有。
虞刑心里拔凉。
到家门口时,钟柔瑾带着两个孩子先下车,看他们进楼道,虞刑懊恼地锤了一下方向盘,碰到喇叭,发出刺响。
把车停好,虞刑也上了楼,他告诉自己要冷静,钟柔瑾是个温柔强大的女人,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原谅他,这是一场拉锯战,他得稳重,得……
「屮!」
舌尖顶着后槽牙,他骂了句脏话。
好好的一家四口同安两日游,就这么破灭了。
他开门时,一楼没人,静悄悄的,他上到二楼,发现卧室里也没人。
他换了身家居服,拐到孩子们的房间。
俩小的笑声欢乐,隐约还能听见钟柔瑾的笑声,很轻很淡,但显而易见的是,钟柔瑾现在很快活。
他放下手。
他现在进去,无异于打破房间里的和乐,他还是别进去讨人嫌了。
他扭转步子,走进书房,拿工作麻痹自己。
他打开邮箱,发现里面干干净净,他恼火起来,立马打给邱泽:「我让你把论文给他们,都两天了,还没修改完?」
火气几乎顺着手机冒进邱泽的耳朵,邱泽很不解,师娘都已经回来了,教授怎么心情还这么差?
「教授,我前天就给他们了,他们正在修改。」
「修改?都两天了还没改完,属蜗牛的!」
邱泽嘆气,「教授,这样,我现在就去问,待会儿给您回信。」
「不用了,我现在去学校,你让他们都来我办公室!」
被撂了电话的邱泽:……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无辜牵连的自己可怜买还是师兄弟们可怜,他一个个打电话,听着他们声声哀嚎。
……
「你上哪儿去?」把钟俊哲钟俊熙哄睡,钟柔瑾出来时发现虞刑提着公文包,匆匆忙忙的,好像要出门。
已经换好西装,正在打领带的虞刑手脚一顿:「我去趟学校,有事。」
钟柔瑾看向窗外,天都黑了:「现在?」
「学生们找我,邱泽他们现在就在我办公室。」
钟柔瑾蹙眉:「明天再去不行吗?」
虞刑脑子一热,立即道:「行,怎么不行,我就说今天太晚了,我现在就给邱泽打电话,这小子,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
「你快去把衣服换了,我给他打,你开了一路的车,肯定累了,洗澡水我给你放好了,快去洗吧。」
钟柔瑾回屋拿手机,虞刑站在原地,乐了好久。
主动跟他搭话!
还给他放洗澡水!
小瑾关心他!
虞刑高兴迷煳了,进浴室的时候,几乎同手同脚。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喽~~
第124章 离婚?决不答应!(三更)
邱泽还在虞刑的办公室安慰几个师兄弟, 看他们愁眉不展,好像今晚必定命丧于此的样子, 他也很无奈。
他只能祈求, 希望教授跟师娘赶紧和好,不然,苦的还是他们这群可怜的学生。
老天爷仿佛听到他的祷告, 接到钟柔瑾的电话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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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管用的吗?」他嘟囔了一句。
「邱泽,谁的电话。」
都这个时候了,论文被虞刑标註出一对错误的同学哪里还有心思接电话,铃声一响, 他们就齐齐朝邱泽看过来。
「是师娘!」邱泽摆口型说, 后立马接通。
「什么?教授不来了?为什么?哦,我知道了师娘,谢谢您。」
「代我们说声谢谢!」一窝师兄弟拍完胸脯, 都挤在邱泽身边, 邱泽正要开口, 大傢伙一起喊:「谢谢师娘!」
钟柔瑾不明所以, 挂了电话, 只是, 被齐声喊「师娘」, 她怪不好意思的,她摸了摸脸, 等热度降下来了, 她回房间整理行李。
开门一看, 她行李呢?
没记错的话, 应该是虞刑拿上来的。她拐进曾经两人的婚房, 后来变成虞刑个人卧室的主卧。
虞刑还在洗澡,她敲了两下门,朝门里喊道:「你看见我行李箱了吗?」
虞刑正在洗头,水流哗啦啦响在耳边,他关掉水龙头,闭着眼道:「你说什么?」
钟柔瑾抿抿嘴,只好走进来:「我的行李箱,你放到哪里去了,房间里没有。」
「没有吗?我放在房间里了,软榻上呢?」
软塌?她房间里没有软塌啊?
钟柔瑾一回头,就在虞刑房间床头看着她的行李箱,他怎么拿到这屋来了。
「我找到了。」
「找到就好,小瑾,浴室里没有你的浴具,待会儿我洗完出去给你买。」
钟柔瑾听了,失笑道:「你的浴室里怎么会有我的浴具。」
要不是知道虞刑身体健康,她都要以为他失忆了。
结婚后不久他们就分房睡,一直到现在。
「我回房间里,你慢慢洗,明天早上我送俊哲俊熙去上学,你工作忙,先去学校吧,这段时间够麻烦你了。」
虞刑勐地睁开眼。
小瑾这是在撇清关系?
怎么可以!
门外钟柔瑾又道:「我刚才列印了一份离婚协议,放你床头柜上了,你记得签,等你有时间,咱们去把手续办了,孩子归我,至于家产……我平分了,一人一半。」钟柔瑾拖着行李箱,眼见就要出去了,只裹着浴巾、头髮上全是泡沫的虞刑冲出来。
行事规矩的钟柔瑾抓紧行李箱,忽的爆发出尖叫。
「小瑾,是我。」
「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拿手挡着眼睛,钟柔瑾急促地说。
「我先回了,你……你赶紧回去洗干净。」钟柔瑾别过身,脚步匆匆。
虞刑抓住她,「小瑾,咱们谈谈好吗?」
「要谈也不是现在,你赶紧去洗,全是泡沫!」钟柔瑾很不理解,她只是出了趟国,还不到半个月,这人的行径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马上就能洗完,你坐下等我一会儿,几分钟就好。」
他赶回浴室,胡乱把脑袋上的泡沫沖洗干净,怕钟柔瑾拖着行李跑了,他来不及擦头髮,出来时,脑袋上「滴答嘀嗒」地往下淌水,浴袍领口被浸湿,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看着就很不舒服。
「不差这点儿时间,你先把头髮吹了。」钟柔瑾说。
「不急,小瑾,你坐下。」他拉着钟柔瑾,俩人一块坐在床尾软榻上。
「你想说什么。」
钟柔瑾垂着脑袋,她心里很乱,坐飞机时,她跟素素通过电话,素素气到爆炸,还骂她,说她傻,家产是她一个人挣的,虞刑除了花钱,给她脸色,冷落孩子,什么都没干,凭什么给他一半家产。
钟柔瑾仍旧坚持,那边的素素把桌子捶得「乓乓」响,「钟柔瑾,你同意把家产给他一半,你想没想过,你那偏心的妈要是知道了,不得飞过来给你一巴掌!你可想清楚了!」
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素素的: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素素被她气得摔了手机。
她慢慢抬头,虞刑正在注视她,他的头髮不算长,被水打湿也只盖住上半只眼睛,他随便拿手撩开,那张布满水汽的、看起来越发可口的脸就出现在她眼里。
她被蛊惑了。
片刻,她合上眼皮,再睁开,里面已是一片清明。
「虞刑,说实话,咱俩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好聚好散吧。」
钟柔瑾起身,她怕自己再面对他,会忍不住妥协。
她走得很快,似乎很怕被虞刑抓住。
就在她的手快要拉开门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好像要冒出血来的声音:「我不同意!」
钟柔瑾被这四个字刺激了,她勐地旋过身,难听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可虞刑更快,他红着眼,声音发抖地喊:「凭什么!钟柔瑾,结婚是你一个人决定的,带着孩子一块儿过也是你一个人决定,我呢?你有听过我的意见吗?」
虞刑一边喊,一边抓住胸口浴袍,浴袍很厚实,被他抓出褶皱,腰间的带子快要散开了。
钟柔瑾被虞刑这几连问问住,「我……」
「钟柔瑾,谈恋爱的时候,你有跟我说你带着两个孩子吗?你有吗?结婚了,你告诉我带着他们是你的责任,现在,你又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呵~钟柔瑾,你总是这样!」
虞刑的声声控诉,好像弯刀,扎进钟柔瑾心窝后,抽出来时携着碎肉。
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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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我跟你道歉,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钟柔瑾的肩膀垮了下来,她沉痛地说。
「折磨?跟我在一起,你只感觉到折磨?」虞刑的声调忽然拔高,好像能扎死人。
「是!除了折磨、痛苦,我什么也感受不到!」钟柔瑾不想自己变成歇斯底里的泼妇,可她忍不住。
虞刑二话不说,一把揽过钟柔瑾,将她死死摁在自己怀里,她挣扎,他就两只手圈着她。
把人控制住,虞刑忽然道:「听见了吗?」
「它还在为你跳动!钟柔瑾,你不能这么狠心!」
「扑通」「扑通」,伴随着耳边传来的心跳声,钟柔瑾回想起当初,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冬天天冷,他抱住她,还说脸贴到她胸口,她能暖和些。
她照做了,确实很暖,脸颊被烫得通红。
她也分不清是真的被他衣服上的绒毛温暖了,还是羞耻感激发出的热意。
抱了很久,久到钟柔瑾心口外高高筑起的城墙龟裂开来,眼见叫就要垮塌时,她清醒过来,用尽力气把虞刑推开。
她抬起头,「虞刑,我不会给你骗我的机会!」
说完,她头都不回地离去。
门板扇动,带起的风吸走虞刑身体上的热度。
满室冰凉。
翌日,钟柔瑾从房间出来,刚刚打开门,她就嗅到喷香的饭香。
她扶着把手下楼,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像一块磁铁,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他在做饭?
虞刑围着围裙,回头看到他,他勾起笑,好像什么都发生似的,亲昵地道:「我做了卷饼还有米粥,你喝牛奶还是橙汁?」
「橙汁吧。」钟柔瑾回答说。
「我就知道。」虞刑一边把打好的橙汁分开倒在两只杯子里,一边单手解开围裙。
他把早餐端到餐桌上,看了眼时间,上楼叫钟俊熙跟钟俊哲起床吃饭。
钟柔瑾按住他胳膊,「我去吧。」
「你怎么还穿着睡衣,上去把衣服换了,我喊他们,做了好几天,一天不做我难受。」
把钟柔瑾推回房间,虞刑驾轻就熟地把俩小的喊起来,钟俊哲有起床气,还闹腾了一会儿,虞刑安抚得很顺利。
等钟柔瑾换完衣服,她走进小朋友的卧室,眼前的这一幕让她心灵震撼。
作者有话说:
答应了要加更的,拖了一个礼拜,终于完成了,今天更了一万多,开心转圈圈~~
第125章 追妻36计:死缠烂打(一更)
虞刑跟钟俊哲钟俊熙都在浴室里, 俩小的迷迷濛蒙的,虞刑左手给钟俊哲擦脸, 右手给托着钟俊熙的下巴, 怕他刷牙的时候,把脑袋摔马桶里。
左右的小傢伙洗漱完毕,虞刑又把俩人带出去, 不慌不乱、有条不紊地从衣柜里拿出两套衣服,流程十分顺手,做了千百遍似的。
等钟俊哲钟俊熙穿完衣服,虞刑让他俩下楼吃饭,他把书包跟保温杯提着带下楼。
看见站在门口的钟柔瑾, 他笑着说:「不下楼吃饭吗?待会儿凉了。」
这一瞬, 钟柔瑾的心脏被不明物体击中。她嘆了一口气,顺从本心道:「一起吧。」
虞刑欣喜不已,「好, 一起。」
俩人结伴下来时, 钟俊哲跟钟俊熙正捧着牛奶杯, 看见他俩, 小傢伙们一边往嘴巴里塞饼, 一边舀着米粥往嘴里灌, 嘴上手上动作不停, 眼珠子也没闲着。
「哥,妈跟爸一块下来了!」
「爸什么爸, 他才不是!」
「这个不是重点, 哥, 你有没有觉得, 他俩好像和好了?」
「和好?昨晚你没听见, 哦,你睡太死了,他俩吵得可凶了。」
「啊?是吗?为什么!」
「猪脑子呀你,还能是因为什么。」钟俊哲抓着卷饼的手轻轻地往钟俊熙那边点了下,又指了下自己。
钟俊熙垮下脸,卷饼也不香了,牛奶也不喝了,闷闷不乐的。
虞刑光看钟俊熙跟钟俊哲的表情,基本就猜出他们的交流过程,他无奈摇头,「好好吃饭,别挤眉弄眼的,俊熙,待会儿爸爸妈妈一块送你们去上学,快吃吧。」
听出虞刑在安抚他,钟俊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瞪了一眼哥哥,得意的小表情好像在说:你胡说,爸爸妈妈才不是因为我们吵架。
也不管钟俊哲龇牙咧嘴,他埋下头,享受这顿美味的早餐。
几分钟后,他擦擦嘴巴,放下筷子,笑呵呵地对虞刑说:「爸爸,你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比妈妈做的还要美味!」
钟柔瑾还要忙连锁超市,很少做饭,听到这话,她囧了囧。
「我吃饱了。」钟俊哲跳下凳子说。
虞刑跟钟柔瑾各自坐好,拿起早餐吃起来。
听了钟俊熙的话,又自己品尝过,钟柔瑾满目讶然,虞刑的饭什么时候做得这么好了?
他以前都不进厨房的!
她不着痕迹地抬头,隐晦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虞刑感觉到了,却没点明。
饭都不吃就盯着他瞧,不是喜欢是什么?
钟俊熙嘴巴快,他两手扒着桌子,疑惑地道:「妈妈,你为什么要偷看爸爸,爸爸脸上粘米粒了吗?」
钟柔瑾丢脸极了,霎时红霞遍布。
虞刑轻咳两声,掩饰翘起的嘴角,他三两口吃完,就上楼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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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算被娱记围攻,他也得去学校一趟。
快八点了,司机把车停在楼下,虞刑神态自若地挤开司机,坐进驾驶座。
司机:??
「你开我的车。」
司机:??
他看向老闆,看钟柔瑾没有反驳,他从虞刑手上接过钥匙,满腹狐疑地开车走了。
钟俊哲钟俊熙兄弟俩对视一眼,爬上后座。钟柔瑾也想坐到后边,却听见前边虞刑轻拍副驾,「你坐这里。」
钟柔瑾:……
她没动,虞刑转过头盯着她,也不开车。
两两对望,安静了好一会儿,钟俊熙撅着嘴巴道:「我要迟到了。」
钟俊哲举起手,也道:「我也要迟到了,姜老师会生气。」
虞刑抬了下下巴,「快过来,孩子要迟到了,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样,被老师训得灰头土脸。」
钟柔瑾没办法,只好绕到前座。
虞刑满意了,嘴角又往上勾了勾。
先把孩子送到学校,钟俊哲冲车上招手,样子很欢快,姜老师路过,也往车里看,正好瞧见虞刑夫妻俩。
「俊哲,你妈妈回来了?」
「我妈妈周五回的,还跟我们一块儿去同安玩儿。」
姜老师歪了下脑袋,有些疑惑。
这就和好了?
不过孩子家里的事,姜老师不想打听太多。
「俊哲,这两天忙着玩儿,有没有好好准备周末的竞赛?」
钟俊哲拍着胸脯说:「老师你就放心吧,保管给你拿一个金奖回来!」
姜老师失笑,领着钟俊哲走进大楼。
这边,这里少了两个孩子,润滑消失,气氛变得别扭起来。
钟柔瑾索性把头别到窗外,路边过去一辆车,带起的风吹了钟柔瑾一脸灰。
沙子被吹进眼睛,钟柔瑾揉了揉,眼泪不停地往下淌,虞刑赶紧把车停靠在路边,从后边拿出一瓶矿泉水,在水流的不断沖洗下,沙砾被冲出来,钟柔瑾睁着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难为情地掩着面孔。
「躲什么,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重新发动车子,把钟柔瑾送到公司,钟柔瑾快速下车,虞刑打开车窗喊:「小瑾,我的学生们要毕业了,我打算请他们来家里。」
钟柔瑾只想早点儿离开,跑到虞刑看不见的地方。
「你决定吧。」
只是事后,她处理完工作,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虞刑要请学生来家里吃饭?
家里?
……
开车去往h大的路上,虞刑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他越想越开心。
只是,车子刚刚打了个弯,他就看见锲而不捨地蹲在学校门口的狗仔。
他把车停到校外的一家书店,他买了顶帽子,又戴了口罩,脱下西装搭在手臂上,从学校偏门走进去。
他走进教学楼后,立马给几个研究生发消息,让他们赶过来,并带上「一坨屎」一样的论文初稿。
学生们心惊胆战,尤其当虞刑把他们一个个叫过去,就好像把砍刀叩在他们脖子上。
等虞刑给他们说明论文细节处的错误,并教给他们解决的方法后,他们惊奇地发现,教授竟然没骂他们!
「待会儿你们先别走,把论文改完了再说。」
学生们点头,只要不骂人,改论文算什么。
虞刑越过人群,把邱泽叫出来:「你去把研一研二的学生喊过来,让他们带着最近一个礼拜学习过程中遇到的疑难问题,今天我一块儿给讲清楚了。」
邱泽点头,放下书本出去了。
周昊身边,尚元武拿手掩着嘴,小声道:「昊子,你有没有感觉,教授好像越来越器重邱泽了,他不会想收邱泽当关门弟子吧?」
虞刑刚刚升教授,手下的博士生是另外一位年纪大的教授因为身体不适,转交过来的,他们也都快毕业了,论文也都给老教授过了眼,不用虞刑太操心,就等着毕业答辩。
邱泽要是真考上虞刑的博士,那就是身边的第一大弟子,虞刑的人脉资源,可就都是他的。
周昊握紧拳头。
上回被周昊刺了几句,孟雨石记在心里,闻言他扭着脖子道:「邱泽现在今非昔比,其实你我能比的,山猪吃不了西糠,癞蛤蟆就别想着吃天鹅肉喽。」
孟雨石阴阳怪气,周昊听了心里火大,可虞刑还在,他只瞪了孟雨石一眼,孟雨石也不怕他,瞥了他一眼,就跟身边的同学换了位子。
尚元武尴尬极了,「昊子,你别在意,雨石心直口快,你跟他道个歉,他肯定就……」
「他算什么东西,我跟他道歉?尚元武,你也觉得上回的事是我的错?」周昊的逼问让尚元武哑口无言,他闭上嘴,专心看自己的书,心里不免埋怨周昊不识好人心。
轮到周昊上去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跟论文计划,他不敢松懈,一板一眼地讲完,虞刑扫他一眼,也不多话,就把他放走了。
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周昊的脸如同被踩烂的淤泥。
别的同学不管做得好坏与否,都能得到虞刑的几声或是训诫,或是安慰,或是鼓励,只有他,教授竟然一个字都没给他!
坐回位置,周昊周深被阴霾笼罩。
指点完最后一个同学,虞刑舒了一口气,看大傢伙都在消化他方才的讲解,虞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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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下手,笑着对大家说:「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面临毕业的几位同学,我有时候脾气躁,劳烦你们多担待。」
虞刑还给学生鞠了一躬,可把学生们吓坏了。
他叫一个起来扶他的学生坐回去,面上仍带笑意,「今晚我请客,你们都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同学们一脸懵,包括邱泽。
教授要请他们吃饭,听教授这话的意思,还要亲自做给他们吃?
「教授,太麻烦您跟师娘了,我们……」
「就这么定了,邱泽,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带着大伙儿一起,没事儿的都来,你统计一下日人数,我好去多买几副碗筷。」
看虞刑高兴的样子,同学们也乐了。
「那教授,你可别嫌我们吃的多!」
「管够了吃。」虞刑一扬手,爽快地说。
虞刑还要去找一趟校长,交代完就走了,周昊穿过兴高采烈的同学,追着虞刑的脚步跑了出去。
「教授,您等一下。」
虞刑停下来,可见是周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这个学生,心思歪,忌妒心强,还净会耍小聪明,虞刑很不喜欢。
「教授,我……我想读您的博士,您看我……」
「读博?周昊,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教授,我当然准备好了,我从读硕士的那天起,就想着要读博,我还跟着您,只要您不嫌弃,我一定……」
「周昊,你等等,咱们学校优秀的老师还有很多,在我之上的老教授也不少,你何不多去了解了解?」
周昊又不傻,他听出虞刑这是婉拒了。
「教授,您为什么这样对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吗?还是您的科研资金不够了,我马上就让我爸……」
「行了周昊,我这边博士的名额已经满了,第一年带学生,我不想带太多,你再去别处看看吧。」
虞刑走了,在他身后,周昊拳头抡圆了,「砰」一声,落在雪白的墙壁上。
跟校长聊过,虞刑面带喜色地走出校长办公室,蒋律师昨晚给他打电话,说那些营销号收到法院的传信,吓得立马找上来,说要和解。
校长听了,脸色和缓不少,还答应虞刑,等过几天,就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把这件事明明白白地讲清楚。
了了一桩心事,虞刑心里轻快不少。
没有教学任务,他原地下班,开着车拐去商超,出来时手上提着四个硕大的购物袋,袋子里塞得满满的。
他抬起手腕,快中午了,小瑾刚从国外回来,工作肯定忙,也不知道顾上吃饭了没有。他把袋子装进后备箱,把车开进连锁超市总部楼下。
他头一次来,人还没进去,就被一楼的保安拦住。
「先生,你找谁?」
保安的素养很高,极有礼貌。
「我来找小瑾……啊,就是你们钟总,她在吗?」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这男人管他们总经理叫小瑾?
「不好意思先生,你有预约吗?我们钟总很忙。」
「这个还真没有,这样,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下来接我。」
当着一脸警惕的保安的面,他拨出号码,铃声响了好久,却没人接。
虞刑收回手机,「不随身带手机的毛病这么多年都没变,我上去等她,你看这样可以吗?」
「当然不行!」
「这是你们钟总的号码,号码做不了假吧!」虞刑把手机交出去,让保安看清楚。
两个保安凑过来,瞅了一眼,就把脑袋缩回去,「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我们又没有钟总的电话!」
虞刑:……
「我在这里等,可以吗?」虞刑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
他只要不硬闯,保安也懒得管他。
可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再打电话,钟柔瑾仍旧没接。
他起身离开,保安见状,也笑了,他对同伴说:「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就不能脚踏实地好好找个工作,就知道歪门邪道!」
虞刑脚底一滑,这俩保安把他当送上门来的小白脸了。
他摇摇头。
他走后没多久,去超市巡查的钟柔瑾回来了,她走得匆忙,手机落在办公室里。
保安看见她,立马道:「钟总,刚才有个男的来找您,还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刚走。」
「男的?他叫什么?」
保安挠头,「他没说,只说认识您。」
跟钟柔瑾一块回来的素素沖保安竖起大拇指:「两位干得好,钟总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我们明白,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素素听乐了,她挽着钟柔瑾的胳膊,跟她一块儿上楼。
这边,出了公司的虞刑找到一家私房餐馆,订了三菜一汤。他提着盒子,返回公司大楼。
那俩保安正在吃盒饭,见虞刑又回来了,眼睛都瞪大了,都不用开口,虞刑就能猜出他们心里所想:这人脸皮够厚的,还敢来!
「喂,我们钟总不见闲杂人等!」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装上瘾了是吧,走走走,我们钟总不想见您!」
双方推搡时,虞刑电话响了,是钟柔瑾的回电。
「你们钟总的电话,看清楚了,我现在接通,你们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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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保安的面儿,虞刑摁了免提。
「小瑾,是我。」
「我出去巡查,忘了带手机,你找我有事?」
竟然真的是钟总!
两个保安目瞪口呆。
虞刑笑了笑,「我可以进去了吗?」
「您请进。」
保安瞬间毕恭毕敬。
「做得很好,继续保持。」留下这句话,虞刑走了。
「小瑾,你办公室在几楼?」
钟柔瑾看了眼对面龇牙咧嘴、恨不得穿进电话那头狠咬虞刑一口的素素,小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过来?
「不用了,我找到了。」
电话挂了,嘟嘟声传进耳,钟柔瑾懵了,什么找到了,找到什么了?
敲门声紧跟着响起,她喊了一声请进,门开了,提着袋子、满脸笑容的虞刑,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大概在零点左右
第126章 亲昵过头了(二更)
「你还敢出现!」素素的骂声比钟柔瑾的反应还要快。
钟柔瑾还没出声, 素素就先一步跑到虞刑面前,她手里还抓着刚才从钟柔瑾办公桌上顺手捞过来的摆件, 抬手就往虞刑头上抡。
虞刑举起食盒, 挡了一下,摆件擦着脸颊飞过,砸到门上, 死无全尸。
门外的秘书吓了一跳,进来看见一地狼藉,她懵了。
「钟总,这……」
「快去拿医药箱!」
好友闯了祸,钟柔瑾只能赶紧处理残局。
素素还在气头上, 钟柔瑾叫秘书把素素拉走, 交代秘书一定把素素送回家,她回过身,就见虞刑自己打开医药箱, 拿出药棉跟消毒水, 自己对着光亮可鑑的茶几清创, 那模样, 看起来比受了委屈的钟俊熙还可怜。
她赶紧坐过去, 接过虞刑手里的药棉, 温声道:「我来。」
虞刑顺从地给了她。
伤口划得不深, 但足有一指长,钟柔瑾一边处理, 脸皮一边绷紧。
给抹了药粉, 又给贴上创可贴, 钟柔瑾郑重道:「对不起, 素素太冲动了, 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钟柔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虞刑抓住她发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温柔道:「你有素素这样好的朋友,我很开心。」
「对不起,真的对……啊?」愧疚不已的钟柔瑾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虞刑站起来,把给她带的午饭拿了进来,「知道你工作忙,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买了些饭菜,都是你的口味,你尝尝看,要是觉得好,下次我再带你去吃。」
虞刑把饭盒打开,喷香的味道盈满鼻腔。
「我就不耽误你吃饭了,我东西还放在楼下。」
虞刑来的快,走得也快,一阵风似的。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餚,钟柔瑾走到窗边,虞刑的车从车库开出来,汇进车流,走远了。
过了一会儿,秘书进来了,「钟总,素素小姐说不回家,我把她放在附近的商场了。」
钟柔瑾摆摆手,秘书就出去了。
虞刑回到家,他先收到了邱泽发来的信息,他的学生们一个不少,都来,他笑了下,打开购物袋,把各类食材塞进冰箱。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他又开车出去一趟,康南市外围有家海鲜商超,那里的海鲜新鲜肥美,他打算多买一些,晚上好歹能凑几盘菜。
他的那几个学生,都是大小伙子,胃口肯定小不了。
他忙碌不停,车轮都快磨出火星子,下午四点多,钟柔瑾忙完工作,忽然接到虞刑的电话,她这才想起来,今晚虞刑的学生要来家里吃饭。
她还什么都没准备!
虽然她已经准备跟虞刑离婚了,可手续还没领前,他们还是正经夫妻,她这个教授媳妇也太不称职了。
「对不起,我忘了今晚你要请客了,现在买菜做饭应该来不及了,我现在就给酒店打电话订几桌,你的学生们有忌口吗?我……」
「你别急,食材我都买好了,晚上炒一炒就行,你安心工作,今晚还要加班吗?」
听到否定的回答,虞刑又道:「再过十五分钟,我去接你。」
钟柔瑾干巴巴地「嗯」了一声,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她如坐针毡,好在工作处理得差不多,只需要签签字,看看文件,就可以下班了。
虞刑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到楼下了,她拿起包包下楼,路上遇见职员,职员热情地跟她打招唿,她微微颔首,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职员很奇怪,她问秘书:「艾丽,今晚钟总有饭局?」
艾米摇头。
「那为什么走得这么快?约会?」
「钟总的丈夫在楼下。」
职员们听到大瓜,连忙跑到窗边,一个英俊的、有风度的绅士正给钟柔瑾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等她坐进去了,才绕进驾驶座。
「钟总好幸福啊!」
「你们看,钟总手里还抱着花,好浪漫!」
职员们吃了柠檬,酸得不行。
只有一个老员工抱着胳膊,疑惑道:「钟总结婚了吗?没听说啊!」
老员工的这句话激起波澜。
「对啊,钟总什么时候结的婚,艾丽,你不会听错了吧!」
艾丽摇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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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看到虞刑的时候,她下巴都掉到脚背上了。
「行了,钟总的家务事你们操什么心,该下班下班,要是实在闲,加班把工作做了!」
职员们立即散开,提着包跑了。
这一边,钟柔瑾抱着鲜花,人是懵的,她好像在梦里,可玫瑰花的味道太香,让她无法忽视。
难道梦里也有味觉?
「小瑾,我的学生还有段日子就各奔东西了,我想给他们买点儿礼物,你看咱们是先去接孩子,还是……」
钟柔瑾抬起手臂,看离五点还有一段时间,她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精緻的小礼品,咱们绕过去买,买完了去接。」
「听你的。」
到了地方,本来是虞刑给他的学生买礼品,虞刑却成了甩手掌柜,看着钟柔瑾在一家家小店里穿梭,一边挑选,一边不时回头跟他打听学生的性格跟喜好,没用多久,就挑好了五六份,都是男孩子,肯定不喜欢花里胡哨的,钟柔瑾就选了袖扣手錶一类,以后进职场也用得上。
老闆忙着打包,虞刑忽然凑近,带着笑的声音在钟柔瑾耳边震动:「小瑾,你真好。」
钟柔瑾耳垂红透,老闆打包完抬头,见他俩「鬼鬼祟祟」,友好地道:「先生,女士,打包完了,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走出小店,虞刑提着袋子,这里离钟俊熙的幼儿园不远,俩人徒步走过去。
幼儿园外边好多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辈,钟柔瑾跟虞刑站在里边十分惹眼。
「小伙子,姑娘,你们俩也来接孩子?」
钟柔瑾「嗯」了一声。
「你们俩结婚可够早的。」
钟柔瑾不好意思了,「阿姨,我都三十了。」
阿姨惊了,「三十?我看你顶多二十出头!这小伙子也是,你多大了?」
「我三十六。」
阿姨眼珠子脱窗,「我的乖乖,难怪孩子上幼儿园,你们俩长得年轻。」
虞刑握住钟柔瑾的手,「谢谢阿姨,您长得也年轻,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四十岁的人。」
阿姨立马笑了,脸上的褶子散开,「哎呦喂,我都快六十了。」
「不像不像,阿姨你可别骗我。」
看着嘴甜的、把阿姨夸得眉开眼笑的虞刑,钟柔瑾心口激盪。
这个男人,还会开玩笑?
没等她怀疑,校门打开,小朋友被老师郑重地交到家长手上,钟俊熙看到爸爸妈妈,立马扑过去,喊得特别响亮。
同班的小朋友看钟俊熙一只手领着妈妈,一只手领着爸爸,欢快得像只小鸟,他牵着奶奶的手,一屁股坐下,在地上蹬腿哭喊:「我也要爸爸妈妈来接我!我也要!」
一开始奶奶还哄他,他变本加厉,奶奶动起手,他一边哭,一边跟奶奶走了。
钟俊熙听见,嘴角翘得老高。
以前他老是在他跟前炫耀,说他爸爸妈妈来接他,还说他是没人要的小孩儿。
看他以后还嘚瑟不!
钟俊熙得意极了,小脚一点一点。
钟柔瑾发现儿子兴奋得不正常,就问了一句,钟俊熙大声道:「爸爸妈妈,你们一起来接我,我好开心!要是以后天天都能来,就更好了!」
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钟柔瑾心酸得不行,虞刑直接把钟俊熙抱起来,大声地回应道:「以后爸爸天天来接你回家!」
得到爸爸的回应,钟俊熙期许地看向钟柔瑾,无辜的大眼睛眨动不停,好像在说:妈妈,你快答应俊熙呀!
「我……如果妈妈不忙的话,妈妈一定……」
钟俊熙可怜地「哦」了一声。
虞刑撸了撸小傢伙的脑袋瓜,哄道:「俊熙,妈妈工作忙,这样,以后爸爸天天来,一天不落,好吗?」
钟俊熙不是闹腾的孩子,他圈住虞刑的脖子,点头。
虞刑对这小傢伙爱不释手,轻轻拍了下钟俊熙的屁股,他道:「俊熙放心,爸爸帮你看着妈妈,只有她有时间,爸爸一定把她抓过来,来接俊熙放学。」
「谢谢爸爸,爸爸你真好!」
「这就好了,还有更好的呢!」虞刑胳膊使劲儿,钟俊熙眼前一晃,等回神儿,他已经跨坐在虞刑脖子上,视线拔高,看到好多以前从来没见过的风景,他「咯咯」直乐,虞刑跑起来时,颠得他笑容加大,夕阳微弱的光落在钟俊熙脸上,竟也璀璨夺目。
钟柔瑾拿着儿子的书包,远远望着那俩人,她不由得牵起唇角,笑容明媚。
虞刑抓着钟俊熙的手,他回过头,正好看见钟柔瑾脸上的笑。
看他看过来,钟柔瑾不但没有收敛笑意,反而笑得更开,收不住了似的。
虞刑傻兮兮的,也笑起来。
钟俊哲坐上车,看见弟弟笑得傻乎乎,他挑眉。
往前一看,虞刑跟钟柔瑾之间气氛也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暧昧,对了,就是暧昧!
狐疑地看着车上这几个人,钟俊哲打定主意,待会儿回去,一定要跟钟俊熙问清楚。
一家人,可不能有秘密!
尤其不能只瞒着他一个!
钟俊哲两腿伸长,抱着胳膊想着。
他毫未察觉,在他心里,他已经接受了「一家人」这个词。
虞刑一边开车,一边对后边俩小的道:「俊熙俊哲,今晚家里会来好多哥哥姐姐,你们不要怕,他们都是爸爸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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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俊熙乖巧点头。
钟俊哲也「嗯」了一声。
……
一回到家,虞刑就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食材都已经洗干净切好,只要下锅炒就可以,汤也已经炖好了。
钟柔瑾进来厨房,却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她揉了下手指,「我能帮你做什么?」
她做菜不难吃,但也绝对不好吃。
虞刑挑了下眉,忽然朝她张开手。
钟柔瑾懵了一下:?
「麻烦小瑾帮我系围裙。」
钟柔瑾恍然大悟,她到处找,可围裙在哪儿?
虞刑无奈,打开柜子,把围裙给她,钟柔瑾窘迫极了。
围裙是女人的尺寸,好在腰带足够长,也能繫上,就是花色……
「小瑾,水果我放在冰箱里,已经洗好了,麻烦你拿到茶几上,看时间他们待会儿就到了,你帮我招待一下。」
「你放心。」钟柔瑾刚应下来,门铃响起,她去开门。
齐整整的一声师娘,惊得钟柔瑾手一抖,已经打开的门又甩上了。
钟俊熙钟俊哲跑过来,「妈妈,不是他们吗?」
钟柔瑾:……
她慌乱地重新打开门,学生们也一头雾水,邱泽笑着把大傢伙合资买来的鲜花递过来:「师娘,送给您跟教授的,请笑纳。」
花束规规矩矩,是一束康乃馨,钟柔瑾接过来,她淡笑着,尽量忽视之前的尴尬,把学生们请进来,乌泱泱进来一群人,家里热闹得不行。
年纪小小的兄弟俩在大哥哥大姐姐中间如鱼得水,还被亲了好几下,很大程度地缓解了钟柔瑾的尴尬。
邱泽发现钟柔瑾不适应,他主动自我介绍,说自己就是邱泽。
钟柔瑾才打开话匣子,虽然加上了联繫方式,但俩人今天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
她恍然大悟:「邱泽,之前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师娘你跟教授和好了就好。」
「师娘,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谢您,要不是您那天把教授拦在家里,我们就惨了!」
虞刑的学生里边只有一个女生,读博二,长着一张圆脸,性格开朗,说话还很俏皮。
「是啊师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甚至还有人沖钟柔瑾拱手,搞怪极了。
钟柔瑾被逗得笑了好几茬,人笑了,距离也就拉近了,她好歹是连锁超市的老闆,亲和力跟控场的能力还是有的,很快,同学们就跟这位很好说话、还很温柔的漂亮师娘打成一片。
虞刑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钟柔瑾笑得像朵盛开的花儿,他也笑了,走过去,他擦了下手,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虞刑最近发脾气少了,也不跟学生阴阳怪气,同学们跟他也亲近不少,看他过来,学生赶紧让出一个位置,想让他坐,虞刑摆摆手,直接坐到钟柔瑾沙发的靠背上,身体自然前倾,擦净的手搭在钟柔瑾肩膀。
二人旁若无人亲昵的样子叫大傢伙啧嘆不止。
在一片唏嘘声中,虞刑笑骂道:「都瞎嘀咕什么,你们就是没吃过婚姻的甜,等你们都成婚了,就明白了!」
大傢伙又开始笑。
家里氛围特别好,钟柔瑾却忽然皱眉,她动了动鼻子,看向厨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虞刑一下子跳起来,仓皇地往厨房跑:「我的鱼!」
同学们「哈哈哈哈」不停。
饭后,钟俊哲本来应该上楼写作业,做奥数题,可他不想一个人,就把作业拿下来,在一众大哥哥大姐姐中间,他席地而坐,姿态端正地做作业。
那岿然不动、不被外事打扰的样子,让大哥哥们齐声感嘆:「不愧是教授的种,这么小就是学霸一定力十足!」
等钟俊哲拿出奥数习题册,还是虞刑给他挑选的那本时,学生们惊道:「俊哲,你不是读一年级吗?」
钟俊哲点头。
「我家11岁的弟弟也在做这本,他六年级!」
这名同学一声唿喊,大傢伙都看过来。
他们都是数学系的学生,只看了几道题,就了解了这本习题册的难度。
正因为了解,他们才惊讶。
唯一的女孩儿问道:「俊哲,你都会做?」
钟俊哲一脸理所当然:「我不仅会,我还能用两三种方法呢!」
客厅里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钟柔瑾好笑地看着炫耀的儿子,「好了,做你的题吧。」
钟俊哲埋下头,笔尖动个不停,有同学给他计时,三十分钟,二十道奥数题。
速度奇快,答案也都是对的。
「妖孽,绝对的妖孽!教授,你怎么养孩子的,这么一比,我弟弟好废柴啊!」
虞刑笑着给钟柔瑾娘三剥橙子,他挑眉道:「我儿子,自然像我。」
高材生们「咦」声不止。
没人发现,钟柔瑾垂下头,表情几番变换。
送走学生,钟俊哲跟钟俊熙跟哥哥姐姐闹了一晚上,累极了,洗完澡就睡了。
虞刑整理餐厅的狼藉,钟柔瑾在一边帮忙,两人互帮互助,很快就把厨房跟餐厅打理干净。
虞刑进去洗碗,钟柔瑾也跟进去,把盘子里的汤倒进剩饭处理机。
「今晚辛苦你了。」虞刑一边低头洗碗,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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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辛苦的,你才辛苦。」
做了一大桌饭,刚才还给钟俊哲讲题,她帮不上忙,就在一边听。虽然听不太懂,但她看得出来,虞刑对俊哲真的很用心。
她也看得出来,俊哲已经能接受虞刑了,今晚在学生们面前,他喊虞刑时,叫的是「爸爸」。
孩子们纷纷倒戈,钟柔瑾自己反倒拿捏不准态度。
离婚流程……还走吗?
虞刑……又是什么态度呢?
她抿了下嘴,虞刑以为她累了,就叫她上楼休息,这边他来处理。
钟柔瑾别扭了一阵,她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她又返回来,凝望着虞刑的背影,她忽然道:「虞刑,待会儿我们谈谈,我在客厅等你。」
虞刑顿了一下。
二十分钟后,脱下围裙的他站在厨房门口,钟柔瑾坐在沙发上,脑袋微微垂着,两手搅在一起,可见其内心纠结。
她要摊牌??
虞刑有些后悔,今晚他不该试探的,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他怎么就沉不住气,非要在学生面前表现得跟钟柔瑾很亲近?
心情沉重,虞刑坐下时,未擦净的手在沙发布罩上留下水印。
「我很感谢你。」
两两对望许久,钟柔瑾道。
这就开始发好人牌?他没机会了?
虞刑苦笑。
「我想清楚了,我们还是……」
「你们都在?正好,小瑾,我有话跟你说,你快跟我出来!」
突然出现的徐彩莲打破一室凝滞,虞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妈,你怎么过来了?」
徐彩莲拉着钟柔瑾的胳膊,尬笑着沖虞刑闲扯几句,就把女儿拉走。
等母女俩上楼,虞刑才皱起眉头。
这么晚了,她怎么过来了,她不是在国外旅游吗?
虞刑坐下来,忧虑地瞟了一眼楼上。
被推进卧房,钟柔瑾转头一看,看是虞刑的卧室,她推搡着徐彩莲,想把她带去自己房间,虞刑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的卧室。
徐彩莲不买帐,「你别推我,钟柔瑾,我今天来就是来通知你,你姐回来了,她要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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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再要个孩子
「你说什么?」钟柔瑾脸上还带着笑, 只是笑容已变得十分勉强,脸上的五官线条都是僵硬的。
徐彩莲看出钟柔瑾不愿意, 脸色也变了, 她叉着腰,「钟柔瑾,别给脸不要脸, 孩子终究是你姐的,给你养几年,就成了你的了?」
「妈,我……」
「别叫我妈,这事儿我做主, 孩子现在在睡是吧, 我这儿住一晚,明天早上,你必须告诉孩子真相, 让他们跟我走!」徐彩莲红口白牙的, 根本不给钟柔瑾决拒绝的机会。
「孩子是我的, 谁也别想带走!」钟柔瑾侧过身, 握紧拳, 坚定地说。
「钟柔瑾, 你说什么?你要硬抢?俩孩子跟你可没关系!」
「妈, 我养了俊哲七年,俊熙六年, 两个孩子一出生就是我在照顾, 当年我姐说的也很清楚, 这两个孩子她一个都不要!」
当年钟柔莞未婚先孕, 在国外读书时, 接连闹出两个孩子,钟柔莞哭哭啼啼,说自己还年轻,不能带着孩子生活,她在徐彩莲面前刚掉一滴眼泪,偏心的徐彩莲就心疼坏了,就说叫还在读高中的她来养。
比她大五岁的姐姐,点点头答应了。
即将大学毕业的她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
她在家里向来透明,就算有意见也没人理会。
七年了,孩子大了,钟柔莞又出现了!
钟柔瑾咬牙,「孩子我决不答应给她!你让她死了这条心!」
时隔七年,才想起来有孩子,以钟柔莞的性格,她并觉得她想孩子了,肯定有阴谋。
「钟柔瑾!」徐彩莲大声喊叫,甚至抬起手来,想打人。
虞刑坐不住,上楼来,推门时,正好撞见徐彩莲落下手掌,他想都不想,沖了进来,捉住徐彩莲手腕,黑着脸说:「妈,你干嘛!」
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儿,可对虞刑,这个名牌大学的教授,徐彩莲还是喜爱的,她收回手,讷讷道:「阿刑,我跟小瑾开玩笑,我这次回来短时间内就不走了,我帮你们带孩子,你们小两口正好也能过过二人世界。」
「我不同意!」钟柔瑾立即道。
「你不同意没用,阿刑,你跟小瑾年纪也不小了,该要孩子了,这样吧,我把孩子带到我那儿去,给你们腾地方,你们可别辜负我一番好心。」徐彩莲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可孩子都六七岁了,徐彩莲出现的次数一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帮他们带孩子?
别说钟柔瑾,虞刑都不信。
「妈,我跟小瑾自己带习惯了,您就像以前那样,出国去玩儿,想去哪儿告诉我,我给您订票,我听说你前段日子在t国,再过段时间y国的风景跟气候很适合游玩,我给您找旅行团,您过去看看?」虞刑微笑着,还拿出手机,给徐彩莲搜寻旅游攻略。
徐彩莲推开他的手,皱眉道:「阿刑,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可快要四十了!」
虞刑继续笑,他收回手机道:「我们小瑾已经有俊哲跟俊熙了,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来照顾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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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彩莲瞪起眼:「阿刑,他俩可不是你的血脉,你总得传宗接代,不然你娶媳妇干什么!」
虞刑笑出声来,他看向钟柔瑾,拉住她的手说:「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传什么宗,接哪门子代?我的基因又不重要,传不传无所谓!」
徐彩莲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她觉得震惊,她觉得虞刑疯了。
「所以妈,你就别安排我跟小瑾了,我们现在的生活状态很好,这周末俊哲还要参加竞赛,很重要的比赛,以后升学有用,我跟小瑾得替孩子准备,就不留您了,我刚才给您叫了车,已经到了,我现在送您下去。」
虞刑说着转过头,拍了下钟柔瑾的手背说:「你去看看孩子,俊熙晚上喜欢踢被子,可别感冒了。」
钟柔瑾凝视着虞刑,看他不顾徐彩莲的挣扎把她「护送」出家,她不觉得松快,反而心情沉重。
刚才那番话,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她转身去看俊哲俊熙,给孩子拉了拉被子,给他们关上灯,她走了出来。
虞刑还没回来,她看了眼时间,距离他送徐彩莲出去,已经将近二十分钟。
这么长时间,他们在说什么?
钟柔瑾焦躁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手越来越凉,明明家里的空调温度十分适宜。
她无数次抬头看表,终于,在三十分钟后,虞刑回来了,「咔哒」一声,门锁咬扣,她站起来,注视着在玄关换拖鞋的虞刑。
虞刑看起来跟往常没有不同,见她在客厅独坐,还道:「这么晚了,不困?」
他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看起来很随意,很闲适。
跟他相比,钟柔瑾紧张极了,皮肉绷得很紧。
虞刑往楼梯口走时,袖子也被他挽起来,他站在楼梯上,见钟柔瑾不懂,诧异道:「今晚你不累吗?还不休息?」
虞刑决绝口不提徐彩莲,好像对徐彩莲的突然到访毫无芥蒂。
钟柔瑾深吸一口气,她正要开口,虞刑却下来了,揽着她的腰把她往上带:「有什么话,等睡饱了,精神了,再跟我谈,今天你很累了,别让我担心,好吗?」
满肚子话别在嗓子眼,钟柔瑾被推进房间,虞刑还跟她招手,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跟她摊牌的勇气,就这样破裂。
她僵硬的跟他互道晚安,看他帮她关上门后扭头走掉。
她哪还有心思睡觉,徐彩莲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她必须得找时间跟虞刑说清楚。
不管怎样,分分合合,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该讲清楚了。
她站起来,破釜沉舟一般,她走到虞刑房门口,手抬起来,门内的虞刑有感应似的,他打开门,看见钟柔瑾,他并不惊讶。
「非要今晚谈吗?」虞刑无奈地说。
钟柔瑾点头。
虞刑妥协了,他刚洗完澡,身上湿漉漉,出来的匆忙,他就只围了一条浴巾,他回到浴室,换上浴袍,这次啊跟钟柔瑾面对而坐。
「有件事,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俊哲跟俊熙……」
「他们是你姐姐的孩子。」
「你都知道了?」
虞刑好笑地看着她,「钟柔瑾,刚结婚的时候,我被你气疯了,才没察觉到你在撒谎,五六年了,你觉得我想不到吗?」
钟柔瑾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唇。
「没错,他们是我姐姐的孩子,今天晚上,我妈过来,她跟我说,我姐姐回来了,她想把孩子要回去。」
「你想给吗?」
「我当然不想!」钟柔瑾情绪激动,语调高昂。
虞刑乐了,摩挲了下她的脸颊,略带宠溺地说:「那就不给。」
聊天戛然而止,过程顺利到钟柔瑾感觉不可思议。
虞刑竟然不生气,也没发火!
「说完了吗?」
钟柔瑾闷闷地点头,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
虞刑不在意她骗了她,也没抓着不放,她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心里这么别扭呢?
「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吗?」
钟柔瑾顿了顿,点头。
钟柔瑾实在乖得可爱,虞刑禁不住逗她:「走之前,帮我一个忙吧!」
出于惯性,钟柔瑾又点了下头。
几分钟后,钟柔瑾看着手里的吹风机,又看着背对她坐下的男人,她窘迫了一阵,站起来给虞刑吹头髮。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虞刑的额头,再往下便是深邃的眼眶,还有长到逆天的眼睫毛……
刚才虞刑进浴室时,没关门,浴室里的水汽扑了出来,雾云缭绕,氛围感十足。
「再吹下去,头髮就焦了。」虞刑忽然说。
钟柔瑾兔子似的,放下吹风机,拔腿就跑。
看着她仓皇的背影,虞刑闷笑出声。
翌日,钟俊哲跟钟俊熙起来时发现,爸爸妈妈之间气氛古怪。
他俩对视,一个去缠着虞刑,另一个去到钟柔瑾身边打探,几分钟过后,他俩碰头交流信息,发现什么都没打听到,两个小傢伙垮了脸。
当晚,钟柔瑾说忙,虞刑便揽下了接孩子的任务。
晚上堵车,等他赶到,老师说孩子跟人走了。
钟俊哲跟钟俊熙都不见了!
虞刑找到老师,看过监控,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虞刑本就抿紧的嘴唇崩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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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怕极了,孩子主动跟着人走的,可要是家长埋怨起学校,作为班主任,她第一个吃挂落。
「虞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我……」
「我知道是谁把孩子接走的了。」
老师见虞刑没生气,松了口气,可马上,虞刑的脸就沉了下来。
「孩子年纪小,你年纪也小?都不跟我和孩子妈妈确认身份,就把孩子放走了?」
「虞先生,我……我很抱歉。」老师哭了。
虞刑现在没工夫跟老师掰扯,他转身就走,他得赶快通知钟柔瑾。
听说虞刑没接到孩子,钟柔瑾心口一突突,又听说接孩子的是徐彩莲,钟柔瑾差点儿喘不上来气。
「必须得赶紧找到他们,晚了就迟了!」
钟柔瑾焦急道。
「你别急,我找了警局的朋友,让他们帮忙查,徐彩莲带孩子走时打了计程车,我现在在往警局赶,地址是……你赶紧过来!」
认识人好办事,不出十分钟,虞刑就打听到那个计程车司机的号码,他打过去,司机说他们在机场下车,他忙跟钟柔瑾赶去机场。
钟柔瑾又慌又急,六神无主。
「别怕,徐彩莲不经咱们同意就把孩子盗带走,涉嫌拐带,机场的警方会提前拦住她。」
俩人赶到机场大厅,乌泱泱的人,想找一个大人两个孩子,难于登天。
不过好在很快朋友就查出徐彩莲买的机票,是通往国外的,二十分钟后登机。
「她们在那里!」虞刑个高,找人也快,指着排队的人群,他喊道。
钟柔瑾扑过去,徐彩莲身边,还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瘦削的女人。
钟柔瑾没注意,她眼里只有孩子。
「你们瞎跑什么,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们,除了爸爸跟妈妈,不许跟别人走,把妈妈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钟柔瑾恼怒极了,她把钟俊哲跟钟俊熙抓过来,对着他们的屁股一顿拍。
俩孩子哭成泪人,直喊「知道错了。」
徐彩莲看他俩这么快就追过来,又看到钟柔瑾打孩子,她也恼了,她忽然抬手,把钟柔瑾推得趔趄。
还好虞刑扶住她。
钟柔瑾抬起头,她双眼通红,孩子是得教育,可某些人,她更该教育!
「徐彩莲,你动我儿子,我跟你拼命!」钟柔瑾也顾不得场合,更顾不得徐彩莲是她妈。
「钟柔瑾,我就知道你养不熟,你姐说得对,你就是一条饿狼,你把公司抢过去,把孩子也抢走,你想干什么!」
徐彩莲力气很大,她抓住钟柔瑾的胳膊,下手重,都要掐青了。
虞刑板着面孔,他不打女人的。
可现在……某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蹬蹬蹬」几声,抓着钟柔瑾的徐彩莲就好像一只布偶,连退好几步。
虞刑推的这一掌可不轻。
作者有话说:
再有一章到两章就完结了,然后开下一个!
第128章 本世界完结!(一修完成)
徐彩莲踉跄几步, 轰然倒下,站在她身后的打扮时髦的女人往后退, 躲开了。
徐彩莲哎呦哎呦, 痛叫不停,女人才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妈,孩子是我的,不能被他们带走!」
徐彩莲一听,又支棱起来,「菀菀, 你放心, 孩子是你生的,他们抢不走!有妈做主呢!」
徐彩莲撑着地爬起来,三两步就跑到钟柔瑾跟前, 一手抓着钟俊哲, 一手抓着钟俊熙, 就要硬抢。
钟柔瑾寸步不让, 可孩子的胳膊肉嫩, 被俩人掰扯着, 钟俊哲龇牙咧嘴, 钟俊熙眼泪淌了满脸。
钟俊熙害怕地往钟柔瑾身后缩,还在不停地嘟囔着:「疼, 好疼!」
钟俊哲看了眼弟弟, 又看了眼把他跟弟弟带来这里的徐彩莲, 他狠狠心, 「啊呜」一口, 就咬在徐彩莲手腕,趁她吃痛松手,他如法炮制,又在徐彩莲抓着弟弟的另一只手腕也啃了一口,他咬得很重,见了血,徐彩莲惨叫一声,捉着手腕往后退,脚下不稳,就倒在钟柔莞身上。
钟柔莞踩着恨天高,本来就站得不稳,被徐彩莲一撞,两个人摔倒在地。
徐彩莲坐在她肚子上,倒是不怎么疼,可钟柔莞就惨了,她捂着肚子,也顾不得风度,嚎叫不止。
徐彩莲担心女儿,赶紧起来扶她,「菀菀,你怎么样,让妈看看。」
钟柔莞屯着劲儿,一巴掌扇开她:「老东西,你想要我的命啊!」
徐彩莲惊呆。
钟柔莞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找补:「妈,你坐得我太疼了,我肚子好痛。」
到底担心女儿,徐彩莲把闺女扶起来,恨恨地瞪了一眼虞刑跟钟柔瑾,想带她去医院。
俩人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警方拦下:「你们涉嫌拐卖孩童,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是孩子的外婆,带孩子出去玩儿而已,怎么就拐卖了!她是孩子的亲妈,还能害了孩子不成!」
警官绷着脸,表情不变。
虞刑走过来,在警官的耳边耳语一阵,警官点点头,压着人走了。
钟柔瑾情绪波动太大,手软脚软,没了虞刑支撑,她倒了下去。
两个孩子吓坏了,尤其是钟俊熙,吓得哇哇大哭。
「爸爸,你快过来,你看妈妈怎么了!」钟俊哲勉强还存有一份理智,冲着虞刑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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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里,虞刑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把将钟柔瑾抱起来,两个孩子连忙跟上。
等到了车上,钟柔瑾恢復过来,她抓着虞刑的袖子说,「我没事,就是刚才太累了,虚脱了。」
钟柔瑾坚持不去医院,可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虞刑虎着脸,到底把钟柔瑾拉到诊室,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的结果自然是好的,钟柔瑾身体不错,除了劳损一类的小毛病,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虞刑跟俩小傢伙勉强放下心。
医院外边的长廊上,钟柔瑾小坐一会儿,虞刑抱着她楼上楼下的跑,还不许她下地,她很无奈。
看虞刑累得满头大汗,她心里不是滋味儿。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虞刑终于坐下来休息,钟俊哲跟钟俊熙则分别坐在钟柔瑾两侧,像攀附着大树的藤蔓,紧紧贴在妈妈身上。
他俩真的被吓坏了。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着外婆走。」
徐彩莲出现时,笑眯眯的,钟俊哲跟钟俊熙没想太多,以为是妈妈叫她来的,就跟着走了。
谁知道徐彩莲把他们带到机场,机场里还有一个眼熟的女人在等着他们。
一看到他跟俊熙,那女人就露出黄鼠狼看见鸡一样的垂涎目光。
钟俊哲厌恶不已,拉着弟弟的手就想走,可那个女人忽然抱住弟弟,徐彩莲也扯住他,俩人被钳制住。
听钟俊哲讲起这些,钟柔瑾的眼里火焰逐渐蔓延开来。
「俊哲,俊熙,我再说一遍,除了我跟爸爸,绝对不许跟着第三个人走!」
钟俊哲钟俊熙郑重点头。
有了这次可怕的经歷,他俩哪里还敢乱跑。
钟柔瑾表情严肃,两个孩子也绷着小脸,虞刑消了汗,插话道:「俊哲,你刚才下口也不轻,你外婆的手腕都快被你咬碎了。」
钟俊哲得意了,他昂着下巴道:「要不是时机不对,我能当场把她手腕咬断!」
说着,他呲了呲牙,漏出上下四颗虎牙。
虞刑笑了声,钟柔瑾把儿子的脑袋掰过来,神情更严肃了,从她的眼睛里,钟俊哲似乎嗅到「秋后算帐」的意味,他缩缩脖子。
「钟俊哲,说,你咬了你爸爸几回!」
钟俊哲当即一哆嗦。
他刚才就不该嘚瑟!
「妈妈,我没有咬,就只是轻轻地、轻轻地舔了一下,不信你问爸爸!」钟俊哲把脑袋转过来,拼命沖虞刑眨眼。
虞刑快笑岔气儿了,「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我没事。」
钟柔瑾盯着他,眼神好像在说:你就惯着他们吧。
虞刑笑得更厉害了。
「好了小瑾,天都黑了,咱们找个地儿,吃顿好的。」
今晚谁都没心思做饭,虞刑开车,一家四口人找了家风评不错的私房餐馆,吃得肚子圆熘熘,在楼下小花园散了半个小时步才回家。
因为这场「拐卖」,虞刑跟钟柔瑾都觉得该给小朋友换学校。
虞刑动用关系,把他俩转到h大附属小学跟附属幼儿园。
师资力量强,安全把控也比之前的学校严格得多。
只是小朋友冷不丁换到新学校,得适应一段时间。
钟俊哲性格外向,夫妻俩不担心,钟俊熙性格软,又太乖,俩人都很担心。
老师跟他俩沟通说,说第一个礼拜家长可以远远看着,让他俩商量,看谁来比较好。
钟柔瑾工作忙,一天都离不开人,虞刑拍拍胸脯,就把这项工作揽了下来。
「又麻烦你了。」
「那是我儿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安心工作。」
不约而同的,俩人谁都没再提起那张搁置在客厅茶几下的离婚协议书。
几天后,虞刑看钟俊熙在学校适应良好,就没再去打扰人家老师工作。
可当天下午,他刚上完课就接到姜老师的电话,徐彩莲跟钟柔莞贼心不死,又去学校找孩子,发现孩子不在,还大闹一场,姜老师提醒他们多留心。
「谢谢你姜老师。」
「虞先生,您别怪我我就很感激了。」
挂了电话,虞刑去接孩子放学,幼儿园跟小学面对面,他接到孩子往家里赶。
今晚钟柔瑾加班,估计很晚才能回来。
他带孩子去买菜,刚进小区,保安大爷就说:「虞先生,您之前让我帮忙留意,刚才您丈母娘带着一个女人进去了,气势汹汹的。」
虞刑瞭然,跟大爷道了谢,他提着购物袋,低头看着两个小傢伙说:「俊哲俊熙,我想,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把俩孩子带去钟柔瑾公司,他手上还提着购物袋,居家煮夫的样子让公司职员大跌眼镜。
不过转念一想,钟总这么忙,肯定没时间顾着家里。
「虞先生,我们钟总还在开会,不然您在这儿等一会儿?」
「不用,我去办公室等就行。」
他带着孩子推开门,孩子饿了,他没法子,只能借用公司的小厨房,用烤箱蒸了两小碗鸡蛋羹,简单给他们填肚子。
钟柔瑾开会时秘书就进来说虞刑跟孩子过来了,她望眼欲穿的,职员们也都看出来了,他们赶紧汇报,半小时后,钟柔瑾终得脱身。
她进来时,钟俊哲跟钟俊熙一人捧着一只小碗在吸熘鸡蛋羹,满办公室里飘散着一股鸡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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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借用了你的厨房,我收拾干净了。」
钟俊熙看见妈妈,立马把小脸扬起来,「妈妈,爸爸做的鸡蛋羹超级好吃,又软又滑,你尝尝!」
钟柔瑾张开嘴,由着钟俊熙把勺子塞进来。
「好吃吗?」钟俊熙睁着大眼睛说。
「好吃,俊熙自己吃吧。」
钟俊熙心满意足地眯起眼。
虞刑看了看孩子妈,给她一个眼色,钟柔瑾就跟了出来。
「徐彩莲跟钟柔莞去家里堵人了。」
看到沙发边上的购物袋时,钟柔瑾就猜到了。
「我去找她们谈,只要不抢走孩子,别的条件我都答应。」
钟柔瑾刚表达完态度,脑门就是一痛,她抬头,懵懵地看着虞刑,眼神仿佛在说:你打我干什么?
虞刑一边给她揉脑门,一边解释说:「你是不是傻,你爸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你就打算拱手相让?」
其实钟柔瑾也清楚,公司交给他们,估计只有破产这一条路。
可她手上除了这个筹码,别无其他。
「交给我。」
「你?」
「不信我?」
「当然不是,可是她们……」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当晚,一家四口住进酒店,钟柔瑾的房产徐彩莲几乎都知道,住哪儿都危险。可住酒店终归不是长远之计。
第二天,虞刑找上徐彩莲跟钟柔莞。
已经撕破脸,虞刑还害得她们在警局待了一宿,俩人没好气道:「我们钟家人的家务事,轮不着你一个外人插手!」
虞刑微笑,「如果你们不想被我起诉的话,态度放尊重点儿。」
关他们一宿只是警告。
徐彩莲瞪起眼,「怎么,你还想把我们送去蹲大牢不成!」
虞刑喝了口水,「可以试试。」
「你!」徐彩莲气得拍桌子,钟柔莞掐了一下徐彩莲的腰,徐彩莲才反应过来,她们的目标是孩子。
「哼,我懒得跟你计较,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儿,孩子我们必须带走!」
「我也把话撂这儿,绝对不可能!」
杯底落在红木桌上,闷响声震耳欲聋。
徐彩莲跟钟柔莞震惊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怎么忽然这么硬气了!
俩人对视,可孩子的事儿坚决不能让。
「你到底怎样才愿意答应!」
虞刑的手指头还虚虚环在杯子上,他摩挲了一下,抬头道:「听不懂人话?」
「你……」脸气得涨红,徐彩莲握紧拳头,「虞刑,你不要太过分,你别忘了,你就是个倒插门女婿!」
「你也别忘了,孩子记在小瑾名下,他们就是小瑾的孩子!」
「你放屁,俊哲跟俊熙都是我的血脉!」一直躲在徐彩莲背后的钟柔莞终于出声。
「哦?是吗?钟小姐,让我猜猜,时隔七年,你到底为什么忽然回来要孩子呢?」
虞刑玩味的语气让钟柔莞心里空虚,她怕了。
但片刻后,她冷静下来,这几年她都在国外,跟钟柔瑾也没有来往,虞刑不可能知道。
她往后坐,拿出气势,生冷地说:「虞先生,你这么热心地帮着小瑾阻拦我,该不会,你不能生吧!」
徐彩莲哈哈大笑,眼泪都挤出来了。
虞刑又笑了:「钟小姐,不能生的,是你吧!」
「轰」一声,钟柔莞脑子炸了,徐彩莲也炸了。
「菀菀,这,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徐彩莲心惧不已,她抓着钟柔莞的胳膊,力气不自觉大了不少,钟柔莞被抓痛了,她甩开徐彩莲,怒声道:「你胡说,我……」
「钟小姐,不要再隐瞒了,你在国外的桩桩件件,我都一清二楚,不想我给你抖搂出去,让你心爱的未婚夫知道,就请你离我的妻子、我的儿子远点儿!」
虞刑走了,毫不拖泥带水。
徐彩莲出现的那天,他就拜託人调查,果不其然,钟柔莞虽然出国了,可她过得并不好,当年她骗男朋友,说孩子打掉了,实际上,她把孩子偷偷生下来,想藉此绑住男友,可俩人还是分手了。
七年后的今天,她跟那个男人和好,对方想要孩子,可她这几年因为打了太多次胎,没法生育,那个男人也玩儿坏了身体,俩人凑在一块儿一合计,钟柔莞就说孩子没打掉,跑回来抢。
她怎么张得开嘴的?
看她一眼,虞刑都觉得噁心。
「言尽于此,再纠缠,咱们就法庭上见!」
虞刑走了,徐彩莲跟钟柔莞面面相觑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俊朗帅气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搂着钟柔莞的腰说:「菀菀,他答应了吗?」
钟柔莞摇头:「john,可能……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菀菀,你知道,我等不起了!」
「john,他跟钟柔瑾不同意,我能怎么办,法律上,她俩才是俊哲跟俊熙的父母!」
「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我的儿子必须跟着我。」john留下话,甩下钟柔莞跟徐彩莲独自离去。
「他什么态度,婉婉,这样的男人,你还跟着他干什么,你跟妈走,妈给你介绍更好的!」
钟柔莞怒气上头,甩开徐彩莲,恼道:「我都不能生孩子了,除了他,谁还愿意要我!你别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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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下徐彩莲,钟柔莞追着john跑出去。
徐彩莲目瞪口呆。
半晌,她喊了一句:「造孽啊!」
当晚,虞刑下班回家,把俩孩子接上,本来今晚他准备自己做饭,钟柔瑾却说今晚出去吃,看她神神秘秘,虞刑也就依了。
坐在后座的钟俊熙探头探脑:「爸爸,咱们不回家吗?」
虞刑笑了,「今晚你妈请客,请咱们吃好的。」
「欧耶!」钟俊熙高兴地抿着嘴乐。
钟俊哲反应倒是不大,他马上就要考试了,虽然老师说以他现在的水平拿金奖完全没问题,可他就是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大型比赛。
虞刑从后视镜里看见钟俊哲绷紧的小脸,他道:「俊哲,别苦着脸了,爸爸跟你一样年纪的时候,连奥数题的题目都看不懂。」
「真的?」
「当然,你不知道吧,一年级第一次数学考试,我考了四十八分。」
他那天拉肚子去晚了,卷子只答了一半,他其他科目都是满分。这样……不算骗人吧。
「怎么会!」钟俊哲张大嘴巴。
虞刑笑了笑,「我这样的都能成教授,你还怕什么?」
虞刑的过去给了钟俊哲极大的自信,他挺起胸膛,自信道:「谁说我怕了,我这叫稳重。」
虞刑笑疯了,「好好好,你稳重,稳重。」
父子三人赶到时,钟柔瑾已经到了,四口人上了楼,包房里紧跟着开始上菜,饭菜堆满整张桌子。
钟俊熙惊叫:「好多!」
「能吃完吗?」虞刑也说。
「今天我高兴,你们敞开了吃。」钟柔瑾笑眯眯的。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虞刑转过头,对服务员说:「上一瓶酒,要度数低的,果酒就好。」
这回轮到钟柔瑾诧异,「你还喝酒?」
「看你高兴,咱俩小酌一杯?」
钟柔瑾点头,她很少看虞刑喝酒,觉得很新奇。
「你能喝吗?」
「比比?」虞刑微微侧头,朝钟柔瑾瞥过去。
钟柔瑾被虞刑幼稚的小学生一般的挑衅行为逗乐,「我给你倒酒,今晚不醉不归。」
钟俊熙抬起脑袋:「哥,他们喝醉了,咱俩怎么办?」
「醉了我也能给你们扛回去,放心吧。」
钟俊熙「哦」了一声,明显不信。
钟柔瑾平常需要应酬,酒力不差,虞刑就要逊色得多,他很少参加酒局,跟同事的关系也一般,也就跟某些公司有项目合作的时候,才小酌两杯。
虞刑跟钟柔瑾大约对酌了三四杯,虞刑的脸就红了。
「你还可以吗?」钟柔瑾看出他微醺,便道。
「看不起我?」
钟柔瑾:……
又是两杯下去,虞刑说话已经不利索了,他甚至揽着钟柔瑾的肩膀,张口闭口喊她「小瑾儿」。
虞刑喝醉并不讨人厌,甚至还挺可爱。
被他搂住,钟柔瑾第一时间侧开身子,孩子还在,影响不好。
可虞刑看他躲开,竟然噘着嘴开始控诉。
「你嫌弃我!」
钟柔瑾:……
钟俊哲都看不下去了,「妈,你就让他搂着吧,把服务员姐姐招来,好丢人的。」
钟柔瑾:……
她由着虞刑抱着她,转头对俊哲俊熙说:「你们俩吃饱了吗?」
「饱了!」兄弟俩齐声喊道。
「咱们回家!」钟柔瑾还没出声,虞刑大声道。
娘仨:……
钟柔瑾负责搀扶虞刑,俩小的拿着爸爸妈妈的背包,严阵以待地跟在后面。
四个人出去时,优雅的小姐姐主动道:「女士,要帮忙吗?」
「不要!你谁啊,你想干嘛,小瑾,报警,她想……」生怕虞刑说出「可怕」的话来,钟柔瑾赶紧把虞刑的嘴巴堵上。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女服务员走了,钟柔瑾艰难地把虞刑扶上计程车。
师傅一看一家四口人,其中还有一个醉醺醺的,立马道:「姑娘,今天查得严,我要是载了你们,被抓到了就得罚款。」
钟柔瑾:……
「妈妈,我们回不去家了吗?」钟俊熙可怜巴巴地说。
司机看了眼俩孩子,道:「不然你带着你老公跟孩子去住酒店吧,等明天再回去。」
「谢谢您。」
目送司机开车离去,钟柔瑾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没办法了,还好餐馆不远就有酒店,她定了间套房,两间卧室,钟俊哲钟俊熙一间,她跟虞刑一间。
知道妈妈要照顾爸爸,小朋友都很乖,洗了澡就爬上床睡觉。
把小朋友房间的灯关了,钟柔瑾回过头,就见虞刑把西装脱得一干二净,就剩一条蔽体的内裤!
她霎时睁大眼,嗓子里好像塞了石头,她想喊,却喊不出声。
等虞刑把「罪恶的双手」伸向内裤边缘,试图把它也扯下来时,钟柔瑾扑过去抱住他。
她仰头,虞刑低头,俩人对视,钟柔瑾觉得尴尬,正要解释,虞刑松开手,紧紧抱住她,并道:「小瑾儿,你别晃,我都被你晃晕了。」
钟柔瑾:……
这辈子所有的无语都在今天被用光。
她也懒得跟醉鬼解释不是她在晃,而是他喝醉了,眼前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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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虞刑的胳膊,想让他上床躺着,虞刑刚沾上床垫就闭了眼。
过了一会儿,钟柔瑾小声问:「睡了吗?」
虞刑不动弹了。
她舒了口气,转身去浴室洗漱,她刚打开洗面奶,抹上脸,还没来得及冲掉,就感觉后背火辣辣。
她转头,裹着被子杵在门口的不正是本该躺在床上的男人?
「你干嘛?」钟柔瑾吓得往后缩。
虞刑迈进来,自己跨进浴缸里,开始放水。
这是要洗澡?
趁着虞刑现在不闹腾,她把脸沖干净,把牙刷了,等她捯饬完,哗啦啦的水声还在响。
回头一看,水面几乎淹没虞刑下巴,再晚发现一会儿,人就被淹死了。
她赶紧把水关了,虞刑倚着浴缸,眼眸闭着,好像睡过去了。
「虞刑,虞刑?醒醒,上床上睡!」
虞刑翻了个身,没理她。
「虞刑,在这里睡会感冒,上床,床在那里!」钟柔瑾锲而不捨地又推了他几下。
虞刑睁眼看她,然后转过身去。
钟柔瑾:……
她气恼地站起来,心里想着:冻死你算了!
她走了,自己回床上躺着,可她刚闭上眼,眼前就出现明天一早虞刑一边打喷嚏一边病怏怏地缩在床上的画面,她掀开被子爬起来。
又拖又拽的,虞刑不配合,她就拍他,把人闹醒了,推上床,钟柔瑾累出一身汗。
她赶紧去洗澡,这一次她把门锁上,杜绝某人偷偷熘进来的可能。
翌日清早,虞刑揉着太阳穴醒来,四肢、后背、脖颈,还有脑子,没有一处不痛,可怕的是,屁股也很疼。
钟柔瑾还在睡,他光着脚走进浴室,对着全身镜照,屁股青了两块,其他地方倒还好。
昨晚,他摔着屁股了吗?
虞刑摸着下巴想。
他正疑惑着,钟柔瑾打着哈欠进来了,看见虞刑,她的眼神立马变得严肃:「以后不许喝酒!更不许喝醉!」
太折腾人了,昨天半夜,虞刑忽然爬到她身上,抱着她脖子,她误以为他想干坏事,把他推到地上,可虞刑晃晃悠悠爬起来,说渴了想喝水。
这一晚,她是被折腾得够呛。
虞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辛苦你了。」
钟柔瑾哼了一声,「让开,我要洗漱。」
「我去叫小傢伙起来。」
虞刑脚底抹油,一熘烟不见了,只是跑起来时,后背很僵硬,尤其是腰部以下,大腿往上的位置。
钟柔瑾摇摇头,昨晚的夜生活虽然疲累,但很有意思,很鲜活。
这么多年了,才摸到夫妻相处的门道。
从酒店出来,虞刑沉默得不像话,甚至不跟钟柔瑾对视。
钟柔瑾知道,这傢伙怕是想起来昨晚都做了什么蠢事了。
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害羞也正常。
虞刑不提,她也装作自己忘了,把孩子送去上学,她转道去上班。
虞刑本来想送她,她拒绝了,说自己开车去。
隔着车窗,她扫了眼直矗矗地站着的虞刑,难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她降下车窗,带着笑意道:「昨晚你不小心掉地上,屁股要是疼得厉害,我这儿有一管药膏,你拿去。」
一盒药从窗内飞出,虞刑抱了个满怀,等他硬着头皮说自己没事时,钟柔瑾已经开车走了
虞刑沉默良久。
喝酒是真的误事。
他的形象!!!!!
正好今天没有教学任务,虞刑坐在办公室,周身被低气压笼罩,「刺啦」一声,凳子划过地面,再一眨眼,他就出了办公室,往徐彩莲家中赶去。
钟柔莞跟john暂住在徐彩莲家,虞刑的忽然到访让三人摸不着头脑。
「你同意把孩子给我了?」钟柔莞推开挡路的徐彩莲,惊喜地问。
虞刑冷淡地瞥她,「你们什么时候滚?」
上来就没好话,钟柔莞跟john怒了:「你什么意思!」
「这栋房子我打算卖掉,你们赶紧搬走吧。」
「卖房子!」徐彩莲懵了。
「妈,你别忘了,房子的产权在小瑾身上,我们有权利卖掉房子,你如果想跟着大女儿,你们就一起搬走。」
「虞刑,你敢!」
「我胆子小,可比不过拐卖犯,我也就只敢卖掉房子,让你们无家可归。」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虞刑侧过身,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中介走进来,笑眯眯地对虞刑说:「先生,交给我们您尽管放心,保管给您卖出高价。」
在虞刑的示意下,黑西装们进去检查房子,徐彩莲几人被沖开,尖叫不止。
「虞刑,这是我的房子,你凭什么卖!」
虞刑抠抠耳朵,「妈,您是年纪大了,耳聋了?您大女儿也真是不孝,怎么不给您买个助听器,那东西才几个钱,不过也难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趴在亲妈亲妹妹身上吸血,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你给我住嘴!shut up! 」john绷不住了,大声喊叫。
虞刑转过来看他,打量一番,把人盯得发毛,他才道:「这位先生,按理说,我该叫你一声姐夫,可我这人毛病多,最看不起花女人的钱的货色,你要是还要脸,就自己走吧,别挂着别人了,多寒碜。」
一番话骂了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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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脸色变化,john最挂不住脸,提着外套走了,钟柔莞跑出去追,被推了一把,撞到墙壁上,竟然晕了。
徐彩莲看着一屋子丈量房子的、拍照的,再看着昏迷过去的她最疼爱的大女儿,她瞪着眼珠,也气昏了。
中介见状,吓了一跳,「先生,要叫救护车吗?」
「麻烦你了,对了,房子我着急脱手,价格合适我就卖。」
中介笑开了花,「您尽管放心。」
……
钟柔瑾忙于工作的同时,心里还记着钟柔莞跟徐彩莲,可一个月过去了,她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沉不住气,就去找,却发现房子里的人换了,问了才知道,房子被卖掉,至于屋主,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懵懵地回到家,虞刑正在做晚饭,见她回来,招唿她坐下。
「小瑾,妈病了,在住院,钟柔莞被她那个未婚夫推倒,撞到了头,人精神不正常了。」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钟柔瑾一下子站起来。
「妈那边我找了人照顾,医生说气急攻心,怕是看见你姐被那个男人抛弃,气狠了。至于那个叫john的男人,我报了警,他被抓了。」虞刑安排得很妥当,只是他隐去了房子被他卖掉的事实。
钟柔瑾坐下来。
徐彩莲心里只有钟柔莞,钟柔莞又不争气,落得今天下场,她早有预见。
只是……她心里怪怪的。
「我把她们安排在安心医院,妈跟你姐就隔着两个病区,很近,妈醒了以后,还经常去看她。」
良久,钟柔瑾感嘆道:「这样也好。」
再见到徐彩莲,已经是钟俊熙读一年级,没了厚厚的妆容跟珠宝首饰,徐彩莲素着脸,坐在小凳子上,在给钟柔莞剥橘子。
隔着窗户,徐彩莲看见她,正要起来,钟柔瑾后退一步,走了。
虞刑抱着妻子,他温声道:「俊熙的老师刚才给我打电话。」
「又打电话?」钟柔瑾声音拔高。
这一年,钟俊哲跟钟俊熙的性格颠倒过来,老大学习认真刻苦,还给自己报了好多辅导班,一点儿都不嫌累。
老二却变得人嫌狗嫌,上了小学后变本加厉,这才一个学期,老师就找了不下三回家长。
钟柔瑾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转而被火气充满。
「别气,孩子活泼一点儿也好。」
「他就是太活泼了!以前那个乖巧可爱的钟俊熙被他吃了不成!」
看钟柔瑾全部心神都落在老二身上,虞刑笑了,揽着她往医院外走去。
多年过去,虞刑去给本科生上课,坐在前排的同学一声惊唿,很快,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落在虞刑脖子上。
正在读博三的邱泽轻咳一声,小声道:「教授,你的脖子!」
虞刑笑了,「你们师娘牙口好。」
同学们笑疯了,狂捶桌子。
这一天,虞刑带着满脖子吻痕的照片再一次风靡论坛,可这一次,没人敢造谣。
上回造谣的那些人不仅当众给虞刑道歉赔礼,还被起诉罚款,蹦跶厉害的几个还蹲了局子。
下课后,邱泽看着自家教授,无奈道:「教授,你得庄重,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师娘都不急,你急什么?」
邱泽歪了下脑袋,他怎么感觉教授在骂他?
虞刑回头,看邱泽一动不动,他便道:「下节课我有事,你代我去上,正好攒攒经验。」
邱泽:??
虽然我就快毕业了,申请留校任教的命令也下来了,您不用这么「照顾」我,真的不用!
「对了,晚上你别忘了去接孩子,我跟你师娘定了去k国的机票,就三天,辛苦你了。」
邱泽:!!!
「教授,教授!我还想谈恋爱呢,你总得给我留点儿私人时间吧!」
走远的虞刑摆摆手,四十岁的人了,背影仍旧帅得掉渣,「爱情的苦你吃不了!」
邱泽苦着脸,可等他看到来接教授的师娘,俩人还抱了一下才上车,他顿时流下饱含羡慕嫉妒恨的眼泪。
管他吃得下吃不下,总得让他先尝尝苦的滋味吧!!!
第129章 沖喜新娘要遭殃
虞刑脑子里还盘旋着本世界的故事走向, 他的后脑就被重重打了一下,他睁开眼, 鼓膜紧跟着就跟被击穿了似的疼, 一身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正扯着他的耳朵厉声唿和:「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丧门星关到柴房去!」
虞刑这才恍惚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 是一个被赵家买进来的、签了死契的连工钱都没有的护院。
他迅速进入角色,低头应是。
他埋头靠近挂着大红绸缎、门口还挂着红灯笼的盈满新婚喜气的新房,往里瞥了一眼,新娘子掉了红盖头,脸颊红肿一片, 被随便扯来的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还有一个一脸凶煞的老婆子摁着她。
新娘被堵上了嘴,哭得花容失色。
可房间里没人管她,所有人都扑在床上, 床上躺着的, 正是赵家的第三代赵兴俊, 一个幼时身强体壮、二十岁后却得了怪病, 缠绵病榻的病秧子。
今天这场婚礼, 就是要给他沖喜, 赵兴俊久病在床, 现下已经起不来身,整日昏睡, 形销骨立, 眼见就要去了。
本来办婚宴时, 赵兴俊醒了一阵, 还挺高兴, 可谁知道,只是把新娘子推进来,让她跟赵兴俊说一会儿话,逗赵兴俊开心,人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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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老太太人长得瘦小,脸上铺着一层皮,瘦巴巴的,显得很刻薄阴毒。
哭了一阵儿,老太太厉声喊道:「要是我孙子醒不过来,就让她就给我孙子偿命,打死了事!」
赵老太喊了一阵儿,也晕了,赵家上下乱作一团。
新娘子抬起头,仓皇的目光跟他对上,似乎被吓着了,她又垂下脑袋。
这一眼,叫虞刑把新娘子的面貌看了个通透。
她虽然哭得厉害,脸上的妆容也都哭花了,可红嫁衣底下隐约可见的雪白肌肤,还有扑闪的大眼睛,跟菱形红唇,都说明了新嫁娘的美貌。
可兵荒马乱的,女人的美貌没有依仗,只会害了自己。
老婆子拽着绳子,把阮绣云往外拖,她扭动挣扎,老婆子费了劲儿,却发现人不动,她抬腿就是一脚,阮绣云发不出声,但身子立马拱起,成了一座绷紧的人桥。
「交给你了。」老婆子就跟塞沙包似的,把阮绣云塞过来,手指尖落在阮绣云脸上,留下五条见血的抓痕。
虞刑递出大手,看样子想把阮绣云拎起来。
老婆子呵斥道:「谁叫你把她弄起来的,拖着!伤了我家少爷,让她吃吃苦头!」
虞刑顺从地转过身,在老婆子跟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拖着一个活人穿过曲折的廊腰。
阮绣云的爹爹好歹也是秀才,家中不说富庶,但绝对没有吃过这种苦。
一身细嫩皮子在地上蹭出血痕,就连脸上也都添了几道剐蹭的痕迹,看起来更惹人怜爱了。
可最该怜爱她的男人还躺在床上,说不好,今晚都熬不过去。
初始,身子因为疼痛弹动不止,可很快,阮绣云就变成一摊没有灵魂的躯壳,受伤了也好,撞到墙壁也好,她一声不出,俨然心如死灰。
虞刑拖拽着阮绣云,穿过忙碌的下人,等后背来自老婆子的刺人的视线消失,他冷不丁停下。
阮绣云闭着眼,好像没有发觉。
虞刑回过神,把捆在阮绣云身上的绳扣解开,只绑住她一双手。
阮绣云早在虞刑这一番动作中睁开眼,她注视着虞刑。
「看什么看!」虞刑呵斥一声。
虞刑脸长得凶,跟他同一批进赵家的,有的已经成了老爷少爷身边的得力助手,识文断字的被放了出去,去赵家名下的铺子店面干活,他们在主家面前得脸,给自己赎了身,过得自在快活。
唯独他,被抽调去当护院,一干就是十年。
肌肉也更结实了,身上的伤多了不少,脸上也留下疤。
说话时,声音粗,阮绣云吓得一哆嗦,紧紧闭上眼。
可她眼皮刚合上,人就被提熘起来,她眼珠瞬间瞪圆了。
「快走。」虞刑不知何时绕到她背后,呵斥了一声。
阮绣云懵了,他把她身上的束缚解开,就为了让她自己走?
可看他把她提起来,力气想来不小,他完全可以一路拖着她,正好也可以折磨她。
他为什么……
她正想着,后背忽然被勐地推了一下,她往前一扑,差点儿摔进栏杆外的湖泊。
她站稳了,身边经过几个丫鬟,投到她身上的视线淬毒。
她弓着身子,顺从地被虞刑带进赵家后院。
比起前院的富丽堂皇,后院寒酸不少,佣人也从穿着质地丝滑的棉布衣变成了粗布。
她一晃神儿,人就被推进一座黑漆漆的房屋中。潮湿气跟木柴的腐朽味儿扑进鼻腔,阮绣云腿脚发软,一屁股坐下。
绳结被扔进来,落在地上。
门紧跟着也关上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逐渐泄出一丝泣音儿。
阮绣云缩到柴房角落,她双目无神,眼神发直,嘴唇也被咬得失了血色。
她知道,她没有活路了。
就算从这里出去,等待她的也只有死,区别只是在赵家被折磨死,还是被送进官府打死。
她受不了痛。
不如……
阮绣云定了定神,她支起上半身。看准房中的一根柱子,她卯足了劲儿往上撞。
身子冲出去,却并没有想像中的剧痛,她睁眼一看。刚才那个凶脸护院,正好挡在她的脑袋跟柱子中间。
护院的胸膛硬,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痛,可并不难忍。
「唔~」
转眼,她嘴巴里的破布被扯出来,嘴巴里发干,被布块塞得舌尖麻木,她痛唿了一声。
「老太太还没下吩咐,你不许死!」虞刑沉着嗓子说。
「我活不了。」阮绣云说。
「那是你的事情,你不能死在我手上。」说着,虞刑把她捆在柱子上,没了冲力,就算她发狠拿后脑勺撞,也绝对死不了人。
打了个绳结,虞刑转身走了。
赵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家宅内乱糟糟的,这一路,他撞见的郎中就不下十个。
可管家每领一位郎中出去,那郎中的脸都是绿的。
看来赵兴俊活不过今晚。
他来到前院,赵兴俊住在东厢房,作为赵家长孙,赵老太太对他寄予厚望,赵家二爷也一直把这个儿子当做继承人。
可赵兴俊命不好,偏偏得了不治之症。
赵兴俊一死,阮绣云必定活不了,以赵老太太睚眦必报的性格,怕是死之前也要受不少苦楚,难怪她要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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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眼人员混乱的东厢房,虞刑快步离开,管家请来第十二位郎中,正引着他往东厢房进。
虞刑过去,沉声对管家道:「管家,我老家有个偏方,能延长将死之人的寿命。」
管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从来不撒谎。」
「不可能,老朽从医数十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偏方!」
「那是你没见识。」虞刑张口就道。
老郎中气得吹鬍子瞪眼。
「别管是不是真的,都这个时候了,试试也无妨,你快跟我进去!」
管家扯着虞刑走了,老郎中被丢下,半晌,他也跟上去,只是脸色很难看。
他可是名医,看病的本事还能比不过一个看院子的打手!
被带进屋,虞刑这才看见,赵兴俊面色苍白,俨然没了活气儿,床上也全是他的呕吐物,空气中还飘散着排泄物的酸臭味儿。
这是将死之人的症状。
管家小声在老太太耳边嘀咕了一阵儿,赵兴俊的娘——二夫人转过头来:「你说什么?他有办法延长我儿寿命!」
管家看向虞刑,虞刑单膝跪下,拱手道:「小人族中有一张秘方,可延长未亡人数日生命,只是……」
「只是什么?」
「此法虎狼,少爷需得到最稳妥的照料,而且,就断延长了,人还是会……」
「你尽管说来!能多活几日便……」赵二爷抖着手说。
「回禀二夫人,少爷的药方里需要加入一位纯阳之女的血,药方方可奏效。」
「阮绣云,她便是!」甦醒过来不肯离去的老太太惊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带过来!」老太太急忙道。
「不可,郎中都没有办法,他一个护院,信口雌黄,要是害了我儿,可如何是好!」二夫人第一个不同意。
「冰真,虞刑护卫赵家近十年,忠心可鑑,俊儿已经这样了,咱们还有别的办法吗?让他试试吧!」
说罢,二爷赵天泽转过头来,「要是不成,我定不会饶你!」
虞刑垂头道:「小人明白。」
姚冰真拿手帕沾了沾红肿的眼角:「那就让他试。」
有了二爷跟二夫人的话,虞刑立马动起来,数十位药材的名字自他口中吐出。
管家听愣了,虞刑抬手,勐拍他后脑,「还不快去!」
「哎哎,我马上去。」
赵家盘踞赵家镇几十年,赵家镇最大的药铺就掌握在赵天泽手中。
尽管虞刑要的药材都是珍稀种,管家还是取来了。
郎中瞪着眼看着虞刑把所有的药材碾碎,用滚烫的水沖泡,他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刚才虞刑吐出药方时,他竖起耳朵,可从头听到尾,那里面的最珍惜的也不过是雪莲花,延长将死之人的寿命?
笑话!
赵家的这位长孙,肯定活不过今晚!
虞刑准备时,阮绣云的血被下人端进来,竟装满一个大海碗。
「这些可够?」老婆子仰着脸,邀功道。
这婆子正是方才在屋中对阮绣云拳打脚踢的老虔婆。
虞刑接过血,鼓足劲儿,对着老婆子的脸就是一掌,老婆子被打蒙了,紧跟着,虞刑又抬起因为反震发红的掌心,往她脸上扇去,接连数下,直把她扇得眼冒金星、鼻口流血,几乎昏死过去。
「虞刑,你这是干什么!」管家大叫,这傢伙刚才竟然敢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虞刑虎着脸转过身,拱手道:「老太太,二爷,二夫人,这老婆子想害死大少爷!」
虞刑此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惊了。
老太太虽然手毒,但最是疼爱孙子,她枯瘦的指头攥紧了,大声道:「此话怎讲!」
「老太太,二爷,二夫人,等我先救活大少爷的这口气,再给您们细细说来!」
虞刑撩起一衣摆,从碗中取了几滴血,融进汤药中,捏着赵兴俊的鼻子就给他灌下去。
他手劲儿大,一开一合,药液就顺着赵兴俊的喉咙悉数下进胃中,一滴都没渗出来。
其余人看到虞刑这手灌药的本事,都吸了口气。
二夫人更是眼巴巴地望着,方才她是最不愿意答应虞刑尝试的,可看虞刑下手利落干净,还不叫赵兴俊吃苦受罪的招式,她啧嘆不已。
隐隐的,她看向虞刑的目光里承载了不少感激。
二爷握紧妻子的手,无声地安慰她。
虞刑退下,老郎中被请过来给赵兴俊把脉。
数息过去,老郎中抬起眼皮,赵二爷忙道:「我儿可好?」
老郎中瞄了一眼虞刑,他一甩袖子,愤恨道:「二爷,二夫人,准备后事吧。」
霎时间,赵家人心头天崩地裂。
二夫人哭得最厉害,几乎晕厥,她靠在相公身上,一抽一抽的。
赵二爷眼睛赤红:「你不是说能救活俊儿吗,你……给我把他抓起来,乱棍打死!」
虞刑是赵家的家奴,赵二爷有处死他的权利,官府也不会过问一个家奴的死活。
管家带着人,想把虞刑压出去,可他们逼近,虞刑却还是那副岿然不动的神色。那胜券在握的样子,又叫众人懵了神。
这时,昏死过去,人事不知的赵兴俊忽然咳嗽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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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立刻道:「老太太,二爷,二夫人,大少爷醒了。」
「怎么可……」老郎中的眼珠子掉下来,嘴巴也合不上了。
赵家人忙往床上看去,已有死气的赵兴俊竟然真的睁开眼了!
房间里顿时哭声一片,老太太跟二夫人一个拉着赵兴俊的手,一个扑到儿子胸口,大傢伙喜极而泣。
「少爷刚醒,切不可让少爷劳心劳神,让少爷好好养着。」虞刑立即道。
众人听了,退后些许。
赵二爷快步走过来,他一掌推开试图约束虞刑的管家,拉着虞刑的手,摇晃几下,激动道:「虞刑,你救了俊儿,谢谢你!真的谢谢!」
「二爷,都是小人应该做的。」虞刑面色不变,宠辱不惊。
他的这副模样就更叫赵二爷喜爱,这样一个有本事、心境还沉稳的好苗子,怎么就当了十年的护院,这不是屈才吗!
他当即大手一挥,「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
跟在赵二爷身边的可都是人中龙凤,在赵二爷身边学的都是真本事,最不济的,以后也能在赵家的铺面里当个掌柜。
门里门外的小厮家丁听了,满脸艷羡。
就连管家,也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管家听着好听,好像有多大权利,可哪有被放到外边,自立门户来的自在,运气好的话,能赚一处宅子出来。
「谢二爷。」
虞刑懂事知礼,就更叫赵二爷喜欢了。
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他,「你刚才说,这老婆子想害俊儿?」
「二爷,幼时我曾听过一则传闻,歹人闯入农户家中,将农户一家子放血虐杀以致亡故。纯阳之女的血是药引,缺不得,这老婆子却一次性给少奶奶放了一海碗,少奶奶受了伤,小人所料不错的话,少奶奶此刻应该已经昏迷了!」
虞刑话音落下,赵二爷比他还急,急忙道:「快快快,把郎中带去给少奶奶诊治!」
「二爷,少奶奶须得好好养着,不然这血的质量……」
「对对对,管家,你来安排,要是少奶奶出了岔子,我折了你的脖子!」
管家哆嗦了一下,跑了。
赵兴俊醒来是件大好事,盘旋在赵家上空的阴云暂时消散了。
赵家大爷跟大夫人坐在屋中角落,对视过后,俩人眼中闪过阴霾。
虞刑因治疗大少爷有功,赵二爷赏了足足百两金,还叫他陪护在赵兴俊床侧。
虞刑垂首应下。
他退出门外,趁着无人注意,他绕到管家安置阮绣云的西厢房。
作者有话说:
开新世界啦,在尝试一种新的写法,写写看看
第130章 光明正大的保护
赵家的女眷统一居住在西厢, 男人们则都安排在东厢,像虞刑这样干粗活的下人, 则不分男女, 统一安置在后院。
平日里,男人几乎不被允许进入后院,虞刑一路小心行走, 尽量不被人抓到把柄,他不熟悉路,穿过数道门廊,又绕过好几个丫鬟婆子,他谨慎, 又一身功夫, 在西厢转了一圈儿,没人发现。
可阮绣云哪里去了?老太太不是叫管家好生安置吗?难道他敢阳奉阴违?
他原路返回,来到后院柴房。
负责西厢事宜的中年女人是老太太身边的人, 赵家的下人都尊称她一句崔娘子, 管家交代她安置好阮绣云, 别叫她死了, 言语间的居高临下叫崔娘子眉头直皱。
刘管家把这桩事交给她, 可没安好心。
而且, 就算把阮绣云照顾妥帖了, 这个阮绣云也还是要死的。
谁敢说大少爷今天保住命,明天还能活?
要是到时候主人家再牵连下来……出力不讨好可不是崔娘子的作风。
她带着人, 浩浩荡荡地赶去柴房。
柴房里气味熏人, 崔娘子掩住口鼻, 叫小丫头进去找人。
小丫头进去后, 没过多久就尖叫一声,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花容失色道:「崔……崔娘子,出大事了,大少奶奶她……她死了!」
崔娘子一惊,推开小丫头,也不顾上柴房臭气熏天,钻了进去。
被捆在柱子上的阮绣云垂着脑袋,手腕被划出一条很深的口子,长度横贯手腕。
伤口周围的肉外翻,沾上凝固的鲜血,显得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伤口割得太深,滴到阮绣云身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呈现暗红色,手腕处却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快把人放下来!」崔娘子当机立断,大喊道。
小丫头慌慌忙忙解开绳子,把阮绣云平躺着放在地上。
柴房里很黑,就算开了门,也还是暗的,可崔娘子还是看出阮绣云脸上的死气。
活人脸白得像鬼,这不就要没命了吗?
那一瞬间,崔娘子心口发凉,这人该不会死了吧!
死也不能死在她手上!
看着想着,崔娘子不由得骂起来。
刘管家那个老不死的,自己不来偏偏叫她安置,明摆着想害她!
崔娘子暗自咬牙,一边叫人去叫郎中过来,一边让人把阮绣云抬去西厢的小屋中。
阮绣云虽然瘦弱,可她昏迷着,几个丫环一起,也没把她抬起来。
在西厢没找着人的虞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几个丫鬟分别扯着阮绣云的胳膊腿,分尸似的,尚在昏迷中的阮绣云被拽得紧蹙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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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他粗声道。
崔娘子一愣神,赶忙道:「不行,你是男人,怎么能碰大少奶奶!」
「再耽搁下去,人就没命了,你想害死大少爷吗?」
把将死的大少爷搬出来,崔娘子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只能退后一步,默许了。
虞刑二话不说,一手搂着阮绣云的腰,另一手托在阮绣云膝盖弯下,不费力气地把人抱起,直奔西厢偏房。
「崔娘子,这人怎么敢把她送到西厢去,不过是个沖喜新娘,要是老太太怪罪下来……」小丫环在崔娘子耳边低语。
崔娘子瞪了丫头一眼,「阖府上下,现在谁都没有大少爷的命重要!」
挑拨离间的小丫头立马住嘴低头,跟在崔娘子后头,也往西厢走去。
崔娘子加快脚步,原本为了大少爷,阮绣云的房间被暂时安置在西厢最东边的小偏房里,那边离大少爷居住的东厢最近。
可眼看大少爷要不行了,崔娘子哪还敢叫她住主人的屋子,便急匆匆地拦住虞刑,把一行人领到下人住的一排房屋前。
虞刑担心阮绣云的伤情,暂时就没跟崔娘子计较。
把人放到床上,虞刑胸前也沾了不少血,他的手跟腰侧是重灾区,打眼一看,血要流光了似的。
「郎中呢,怎么还没到!」虞刑厉声责问。
崔娘子一时也被虞刑周身的戾气唬住,「我已遣人去叫了。」崔娘子话音刚落,郎中就被带来。
因为大少爷的病,府中常年有郎中留守。
虞刑一转身,掐着郎中的手腕子说:「救活她!不然……」
郎中冷不丁被掐,手腕剧痛,想发火,可眼前的男人凶神恶煞,他哆嗦着说:「一定,一定能救活!」
郎中眼前一晃,人就被提熘到病床前。
他赶紧把脉,掂量了一阵儿,他拿药给止血,又亲手写下药方,虞刑就在他身侧盯着,郎中不敢慢,手下的字飞扬起来。
「娘子体弱,按方抓药,定可痊癒。」虞刑把药方交给丫鬟,继续盯着郎中。
郎中的骨头都软了,又捡了几句老生常谈的不可劳累的场面话,抓起药箱就跑。
阮绣云手腕上的伤口看着吓人,郎中给撒了药,红红绿绿的,看着就更瘆得慌了。
知道阮绣云性命无碍,崔娘子松了口气。
她的视线落在虞刑身上,上下一打量,锋利的眉骨往上一抬,她叫道:「喂,你一个护院,谁许你进西厢的!」
刚才着急忙慌的,她怕阮绣云死了,也没注意虞刑的打扮。
现在一看,这傢伙不就是个看院子的狗吗?竟然敢对她大唿小叫!
赵家规矩严明,如非传唤,护院不许进东厢西厢,被抓到了,轻则打上一顿,重则被捆起来发卖。
虞刑不理他,他满眼只有床上的人。
大少爷还没死呢,这群下人就看人下菜碟,竟然连大少奶奶的衣服都不给换。
崔娘子见被他忽视,怒气涌上,「听不见人话?好,我叫你们领头的来!」
听了崔娘子的指示,小丫环就跑去找负责护院管理的管事。
崔娘子本以为,虞刑听了该怕了,至少得跪着向她求饶。
可虞刑不仅不理会,转过身时,看向她的目光好像淬着冷刀。
崔娘子一惊,往后趔趄几步,一只脚绊在门槛上,人往后仰,几个丫鬟都没扯住她。
在崔娘子的痛叫声中,虞刑干脆把门关上,断绝了她们打扰阮绣云养病的杂声。
眼睁睁看着门关上,还差点儿碾上自己的脚,崔娘子赶忙把腿收回。
「吱呀」一声,门严丝合缝地关紧。
崔娘子爬起来,瞪着眼道:「你不过就是个小护院,你不想活了!」
在这偌大的赵府中,谁敢触崔娘子的霉头,谁不知道她是老太太的心腹,在府中横行许多年,根深蒂固,就连管家,也只敢背地里给她使绊子。
崔娘子一瞥眼,就有小丫头来给她出头:「你放肆,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她可是崔娘子!」
虞刑哼了一声,他不屑的样子叫那股怒气穿透头盖骨,从崔娘子的头顶冒出。
她指着虞刑的脸,大叫道:「你找死!今天我若是轻易饶了你,我还如何在赵府立足!」
正好管家跟管事的一块儿来了,崔娘子厉声道:「刘管家,你的人对我不恭不敬就算了,还对大少奶奶动手动脚,你就说怎么处理吧!」
崔娘子还没被气煳涂,知道怎么上眼药虞刑下场才最悽惨。
胆敢触碰主家的人,就算阮绣云只是个沖喜新娘,赵家人也定会废了他。
说完这句,崔娘子就看向虞刑,等着看他跪地求饶。
可她意料中的场面不仅没有发生,那个胆敢挑衅她的护院朝管家一拱手,竟然倒打一耙。
「刘管家,我要举报!」
刘管家也不喜欢虞刑,他打了他一巴掌,让他颜面尽失。
听崔娘子的人来说要处理一个护院,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胆大妄为的虞刑,遂跟着管事一块儿前来。
果不其然,这赵家除了他,估计也没人敢惹崔娘子不痛快。
若是崔娘子所说为真,就算虞刑救了大少爷,他也逃不过被打杀的下场。
越深想,刘管家越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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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紧跟着,虞刑的一句话叫他傻眼。
「举报?你举报谁?」
「就是她!他想害死大少爷!」虞刑手指崔娘子,吓得好几个本来围着崔娘子转的小丫头四散退开。
崔娘子左看右看,发现虞刑指的是自己,她气乐了,她看着管家说:「刘管家,别跟他废话,赶紧把他绑起来,带到老太太跟二爷跟前去,让他们发落!」
在崔娘子的不断催促下,管家抬了下手,立马就有护院把虞刑捆绑起来。
虞刑也不反抗,只是看着管家一众人等的时候,蔑声阵阵。
崔娘子只当他死到临头吓傻了。
「走,等到了老太太跟前,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
因为虞刑跟郎中都说大少爷需要静养,老太太跟二爷二夫人虽然担心赵兴俊,但也没在房里多待。
他们去到老太太的院子,二爷二夫人,大爷大夫人都在。
刘管家跟崔娘子压着虞刑走进来时,主人家都愣了。
「怎么回事?」二爷放下茶盏。眉一横,质问道。
刘管家躬下身子,言语间把崔娘子推出来,崔娘子赶忙解释:「禀二爷,这个护院擅自出现在西厢,还当着奴婢与丫鬟的面儿,跟大少奶奶有了肌肤之亲!」
崔娘子知道家中女眷最介意什么,紧跟着又道:「奴婢上去阻拦,差点儿被门夹伤脚,这些,丫鬟们都可以作证。」
「崔娘子说的可是真的?」老太太接过话道。
丫鬟们刚要点头。
「放肆,你们怎敢胡言乱语!」老太太勐地摔了茶盏。
丫环吓得一哆嗦,不敢出声,自然也不敢再替崔娘子作证。
「老太太,都是真的,奴婢……」
崔娘子还想辩解,铁了心要弄死虞刑,可老太太一甩手,茶杯被摔到地上。
就这一下,就让屋里的人精明白,老太太这是要保虞刑。
他有什么本事,值当老太太替他出头!
崔娘子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想着。
崔娘子想的太简单了,她只听说虞刑把赵兴俊从鬼门关拉回来,却不知道老太太还有另外的打算。
阮绣云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被卖进来沖喜、无足轻重的女人,老太太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等用完了,弄死了事。可在她死之前,她就还是赵家的大少奶奶,阮绣云的清誉容不得任何人玷污,赵家的清白之名更容不得人污言。
老太太一个眼神睥过来,崔娘子就明白了,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告罪,希望老太太看在她为赵家做事多年的份儿上,饶过她。
看崔娘子懂事了,老太太才稍稍缓了脸色。
只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银,崔娘子高唿「老太太慈悲」。
她站起来退到一边。
老太太的目光也从崔娘子身上转移,落到被捆着的虞刑身上。
二爷道:「老太太,虞刑虽是护院,可护主心切,想必他是为了俊儿,才一时情急,碰了阮氏,情有可原,您就绕过他吧。」
二爷都能想到的事情,老太太一把年纪,又怎么会考虑不到。虞刑一身的血,她又不蠢,可不会认为虞刑是看中了那阮氏的美色,才出手相助。
可他到底碰了阮氏,他就该罚!
第131章 给媳妇出气(一更)
把自己的头埋起来, 看似知道反省的崔娘子竖起耳朵。以她对老太太的了解,就算不对虞刑重罚, 也该打上几板子。
那可是少奶奶, 买来的也是少奶奶!就算少爷不碰,也绝对不许别的男人碰!
果不其然,老太太清了下嗓子, 把充满威严的目光凝在虞刑身上。
她一拍桌子,冷喝道:「你可知罪!」
虞刑还被捆着,被压着跪在阶前,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头, 正大光明地看着老太太。
他一字不发, 倒好像在跟老太太叫板。
赵二爷把虞刑的表现纳入眼中,对虞刑更加喜爱。
不由得,他开始帮虞刑说好话。
可看老太太铁了心要整治虞刑, 二爷干脆道:「老太太, 要是没有他, 阮氏就此亡故, 俊儿还怎么办?」
二夫人见识过虞刑的厉害, 也道:「老太太, 性命面前, 媳妇倒觉得虞刑做得对,您就开恩, 饶过他吧。」
老太太扫过二儿子跟二儿媳妇, 她哼了一声, 「你们真当我老煳涂了?」
赵二爷跟二夫人连声说不敢。
老太太也没生气, 转头看向虞刑, 「看在你救治大少爷有功的份儿上,老身就饶过你这次,可你记住喽,要是再有下次,就算你能让大少爷起死回生,老身也要处置了你!」
「谢老太太。」
看虞刑足够恭敬,老太太满意了。
她使了个眼色,就有人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老太太叫他往前两步。
虞刑听从了,由着老太太打量,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老太太说:「倒是长了一张兇悍的脸,可有婚配?」
这是要奖赏他?
崔娘子竖起来的耳朵立马耷拉下去,眼珠子也瞪大了。
老太太就算不惩罚他,也不该奖赏他!
尤其不该在骂了她这个西厢主事后,又奖赏让她出丑的虞刑,这让她以后在西厢乃至刘管家面前如何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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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娘子越想,心里越难受,眼角泄露出的余光刀子似的扎在虞刑身上。
虞刑全然不理。
「小的一心侍奉主家,不曾想过。」
老太太听了,更满意了。
一心一意、不生歪心思的下人,才是赵府需要的。
至于崔娘子……她掌权了太多年,心大了。
「你老实说,用了你的办法,大少爷究竟能延长多长寿命!」
一听到老太太重提大少爷,二房跟大房的心一下子都揪紧了。
被所有人盯着瞧,虞刑不卑不亢,他拱手道:「回禀老太太,小的不敢欺瞒,药方虎狼,若长期服用,大少爷会十分痛苦,若狠得下心,用上整整两日,不出意外的话,大少爷还有月余寿命。」
虞刑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定住了,老太太跟二房夫妻俩脸上闪过清晰可见的悲痛,下人们也有眼色,不管真情还是假意,都抹起眼泪。
人群之中,大房的赵天禄、苏芳洁夫妻俩对视一眼,抬手抹眼泪的同时,宽大的袖袍将他们脸上倾泻出的笑意遮挡得严严实实。
老二家可就赵兴俊这么一个独苗苗,他一死,赵家不就是他们夫妻的囊中之物。
夫妻俩打定主意,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管教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二人打着小算盘,老太太悲痛欲死之余,也瞧见了。
她暂时放下痛苦,掷地有声地对虞刑说:「府内所有人员你可以随意调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让大少爷活到一个月后!」
「小的领命。」
谈话间,虞刑俨然成了赵家主人家以外的第一人,就连崔娘子跟刘管家在他面前都要矮上一截。
下人们都不傻,他们看向虞刑的眼神都变得殷切,包括把虞刑押解到这儿来的家丁,他们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讨好虞刑了。
虞刑好像没注意到下人眼神跟神态的变化,他认真道:「老太太,小的有一个不情之请。」
老太太示意他继续说。
「大少奶奶必须受到最妥帖的照顾,如果鲜血的质量不能得到保证,恐怕大少爷也……」
「你就说吧,怎么做!」
「小的请求就近照顾大少爷跟大少奶奶,还请老太太成全。」
「这一点老身可以答应你。」
目的达到,虞刑眼中精光闪动。
「谢……」他还没谢完,二夫人就压着哭腔道:「你等等,你方才说俊儿会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有多痛苦,我儿被病痛折磨了这许多年,既然要走,就让他……轻轻松松地去了吧。」
「老二媳妇,你住嘴!」老太太狂拍桌子。
「老太太,儿媳不想看着俊儿受苦,儿媳还错了不成!您就行行好,饶过俊儿吧!」
老太太被气得头痛,摆手让赵二爷把他媳妇领走。
赵二爷也纠结,郎中都说俊儿药石罔效,可若是能延长十天半个月寿命,他们就还有时间去外地寻找神医。
他咬咬牙,「娘,咱们听听俊儿的意见吧。」
赵兴俊从小就有主见。
老太太深深地望着儿子,半晌,她长嘆一口气。
正好这时候,赵兴俊房里的丫鬟跑出来说少爷要见他们。
几人就赶了过去。
赵兴俊很虚弱,但听说能多活一个月,他笑了:「祖母,爹,娘,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几人瞬间瞭然。
在赵兴俊的房间里,没有外人,下人也都不在,他们都掉了眼泪,包括强忍着的老夫人。
「俊儿,好,祖母听你的。」
说了几句话,赵兴俊就又昏睡过去,赵家人急了,虞刑被扯进来,他看过以后,让郎中给赵兴俊把脉,结合自己的经验,他道:「大少爷只是太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儿。」
众人这才放心。
回去时,老太太把崔娘子带在身边,好生又敲打一番,崔娘子脸色发白,从老太太的只言片语中,她明白了一件事。就算她看不上虞刑,想对付他,也得等到大少爷亡故以后。
她暂时压下心中愤懑,将眼中的仇恨悉数隐藏,恭恭敬敬地对老太太道:「奴婢定会好生配合虞管事。」
……
虞刑留在赵兴俊的院子里,在他的要求下,阮绣云被抬过来。
他不放心底下人,亲自过去了一趟。
看到躺在床上还昏迷着的阮绣云,虞刑忽然火了。
「你们怎么伺候得少奶奶!」
府中下人都知道虞刑现在是主家眼中的第一红人,他发火,他们都害怕得浑身发软。
负责照顾阮绣云的小丫鬟哆哆嗦嗦地说:「虞管事,可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您尽管说,奴婢一定改正。」
「少夫人的衣裳为什么还没有换!」
小丫鬟惊唿一声,「奴婢知错,可……崔娘子根本没叫下人准备少奶奶的衣裳,这……」
「没准备!」
黑压压的一团气从虞刑体内涌出,小丫鬟快被吓哭了。
「奴婢现在就去想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去找崔娘子。
府中除了老太太、二夫人、大夫人,就只有大小姐一位女眷,事从匆忙,估计也只能从大小姐那里借。
可大小姐会肯吗?
小丫鬟脑子里转了一圈,抽泣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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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崔娘子喊过来!」
为难一个小丫头没用,虞刑背过身,厉声道。
「是是是,奴婢马上就去。」
很快,崔娘子到了,虞刑二话不说,噼头盖脸道:「崔娘子,你看我不顺眼可以,可你要是想害大少爷,咱们就去老太太面前好生理论理论!」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害大少爷!你别血口喷人!」
虞刑冷笑,「我没记错的话,少奶奶嫁娶事宜,一直都是你在准备,你准备了半个月,就连一套衣服都没给少奶奶备着,是吗?」
第132章 我们之前见过吗?(二更 )
虞刑突来的问询叫崔娘子傻眼, 她支吾了一阵,她不想在下人面前表现得太怂, 辩解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准备?虞管事, 咱俩到底谁针对谁?」
把皮球踢了出去,崔娘子松了口气。
刚才就在下人面前丢了脸,她可不能再丢了。
崔娘子昂着脑袋, 下巴抬得高高的,可虞刑生得高大,足足比崔娘子高出两个头,压迫力十足。
虞刑又是一声冷笑,「崔娘子好口舌, 难怪老太太被你耍得团团转。」
「你放肆!」崔娘子大喊一声。
四周全是下人, 要是这话传进老太太耳里,她怕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被我戳中了,心虚了?」虞刑的这一声反问叫崔娘子咬紧牙关, 她愤恨地瞪着虞刑, 可偏偏又拿他毫无办法。
「你最好祈祷大少爷能活得久一点!」崔娘子一甩袖子, 带着人走了。
虞刑看都没看她一眼, 迈步走进房里, 崔娘子只要不傻, 现在应该就去准备阮绣云的一应生活物品。
虞刑猜的确实没错, 离开西厢,崔娘子加快步伐, 一边指使人去府外採买, 一边又加派了两个小丫头过去。
两个小丫头低头应「是」, 崔娘子眼珠一转, 就又吩咐说:「好生照顾着大少奶奶, 有事尽管回来向我报告。」
两个丫头听懂了,崔娘子这是让她们监视虞刑和阮绣云。
没过多久,小丫头就捧着崔娘子精心给阮绣云准备的衣物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给阮绣云换上,跟虞刑告别过后就出去了。
老太太既已下令,崔娘子哪还敢怠慢,给阮绣云准备的一应生活用品无不精细,衣物也全部是丝绸所制。
阮绣云昔日日子过得苦,人长得瘦弱,现在一堆丝绸和绵软的被子里,比天边的银勾月还要苍白可怜。
虞刑没在房中待太久,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
「照顾好大少奶奶。」
留下这句话,他也走了。
其中一个小丫头把脑袋探出去,想看虞刑去哪里,好向崔娘子的报告,却正好撞见虞刑回头,两人视线相对,小丫头顿时脸色煞白,僵在原地。
虞刑轻笑一声,便迈步走进大少爷的房间。
想保住阮绣云的命,光靠他自己可不行。
他进来时大少爷还在睡,吃过药,脸色好了些,却还是苍白的。
他也不打搅大少爷,拽过一张凳子坐着等,这一等就到了天亮。
虞刑拄着胳膊眯了一觉,在梦里,阮绣云悽惨落魄的一生画卷似的展开。
堂堂秀才之女,被继母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卖进赵府沖喜,沖喜当晚,赵家大少爷死在喜床上,阮绣云被赵家人视为灾星,老太太一声令下,把阮绣云关起来,说要饿死她。
二夫人心善,虽承受丧子之痛,却不忍心一个无辜的姑娘因为儿子丧命,阮绣云得以留在赵家,苟且偷生。
但老太太有一个条件,必须得生下一个儿子,她才能留下。
赵家老大一听,就财主老太太的打算,他极不乐意,他儿子又不是种马!
而且老太太非要二房留下个孩子,不就是铁了心叫二房把持家业,他这个老大又算什么?
从此,阮绣云就成了赵家老大的眼中钉。
原主就被赵大爷选上,去勾引阮绣云,勾引不成,就把阮绣云迷昏抬到原身的床上,还真好被老太太身边的崔娘子逮了个正着。
阮绣云「偷情」板上钉钉,她饱受唾骂,被关进笼子丢进湖里,淹死时才十八岁。
「扑通」一声,伴随着一声阮绣云被丢进大湖里的声音,虞刑醒过来。
睁眼一看,赵兴俊也醒了,正睁着眼皮看他。
他站起来,「大少爷,您要喝水吗?」
虞刑毕恭毕敬的,赵兴俊看他眼生,但也没问,眼珠在屋里扫了一圈,就让虞刑扶他起来。
把人扶稳了,给餵了口水,赵兴俊的状态好了不少,还问他家里挂这么多红绸缎干什么。
虞刑一时失语。
「大少爷,昨晚您大婚。」
赵兴俊昏迷了四五天,脑子本来就不灵光,虞刑的这句话把他砸晕了。
「我?大婚?」
虞刑前前后后、事无巨细地把情况讲清楚,他刚闭上嘴,赵兴俊就呢喃了一句「荒唐」。
也是,赵兴俊受过教育,饱读诗书,又为人良善,在镇子里出了名的乐善好施,若是他清醒着,怎么可能答应沖喜。
虞刑低下头,「少爷,您好好休息吧。」
「你,你去把新娘子请过来。」
虞刑:……
「少爷,少奶奶还昏着。」
赵兴俊:……
「她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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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您隔壁?小的怕有人对她下黑手,就让崔娘子把少奶奶送过来了。」
听了虞刑的回答,赵兴俊一下子就懂了。
在这赵家,早就有人盼着他早点儿死。
他执意要求多活一段时日,也是为了这个。
死之前,他必须得处理好。
半晌,虞刑以为赵兴俊不会出声了,却听见一声长嘆:「是我对不住她。」
那个她是谁,虞刑立马明了。
「虞管事,你帮我好好照看她。」
「小的明白。」
看赵兴俊闭上眼,虞刑把他放下,出去叫小厮拿饭菜过来,吃完饭,赵兴俊该喝药了。
刚才赵兴俊问他的时候,他隐瞒了一件事,其实药里根本就不需要阮绣云的血,但为了阮绣云能活命,他必须得瞒下去。
迈过台阶时,虞刑微微抬了下头,瞥见守在小院门口的小厮,他勾了下嘴唇。
经过门廊,他的脚刚伸出去,就被小厮叫住。
「虞管事,我家老爷要见你。」见识过虞刑在老太太跟大爷二爷面前把崔娘子逼得落败,小厮不敢托大,说话语气恭恭敬敬。
虞刑睨他一眼,「老爷?」
「是大爷。」小厮赶紧说。
「带路。」
小厮一喜,朝虞刑拱手表示感谢,就带着虞刑七拐八拐,把他引到府外。
到了门口,小厮做贼似的道:「虞管事,我家大爷在朝东一里外的妙徽茶馆二楼等您。」
主人家要见一个下人,竟然约在茶馆,还是城内叫得起名号的茶馆,这里面的深意叫虞刑不得不拉响警报。
也是,赵兴俊一个昨晚就该死的人,活到今早,估计还会活上一个月,若是在这一个月内,赵兴俊留下种儿……
难怪赵大爷急了。
他瞭然于胸,穿过街市来到妙徽茶馆。
赵大爷果然在等他,他装作拘谨,可他在赵家人面前大杀四方的样子深入人心,赵大爷一看,就知道虞刑在装。
但他没有揭穿,只是热情地邀请虞刑坐下,还叫店小二给他添茶。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茶香,闻着沁人心脾,几乎一夜没睡的虞刑顿时神清目明。
至于眼前的这碗茶,味道香醇,一看就并非凡品。
虞刑大大方方地喝了。
赵大爷看了,更是满意。
他喜欢虞刑这样识时务的人。
俩人都不讲话,等这一杯茶喝完了,赵大爷才道:「虞管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了,我把你的卖身契给你,另外再给你一百两银子,你看如何?」
虞刑抬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大爷,小的救治大少爷有功,老太太可给了小的足足一百两金呢。」
「金」被他故意咬得很重,很快,赵大爷的脸就绿了。
赵天禄强笑着,他没想到虞刑的味口竟然这么大。
还想要一百两金子!
不过为了自己,为了儿子,赵天禄咬牙道:「只要你办成,一百两就一百两!」
「是一百两金!」虞刑强调。
「就一百两金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办不成,别说一百两金,我把你剁成一百块!」
「大爷放心,小的应下的,自然会办到。」
赵大爷哼了一声,「我要你想办法,赶紧把赵兴俊给我弄死。」
虞刑露出为难的表情:「大爷,这……您知道的,要是小的没能让大少爷再活一个月,老太太不会放过小的。」
「那个不是我该管的,你既然答应收钱,就给我办得漂亮点儿!」赵天禄冷硬地命令。
「如果您要小的干这个,小的只能回绝了,做生意讲究诚信,小的不能毁了与老太太跟二爷的约定。」
「你……」
「不过二爷,小的明白您的顾虑,您不就是不想少奶奶跟少爷圆房,留下后代吗?您放心,这个小的有办法。」
「当真?」赵天禄眼睛亮了。
「自然,不过大爷,小的给您办事,您是不是该……」
「钱少不了你的,约定好的酬劳我先给你一半,剩下的,等事成了,我自然会给你!」
「多谢大爷。」
赵大爷先行离去,他从后门走的,怕被人注意。
虞刑又坐了一会儿,赵大爷买单,不喝浪费。
他还要了几盘茶馆的糕点,样式精美漂亮,味道清淡。
让店小二把没动过的茶点打包,虞刑提着下了茶楼。
街上很热闹,小贩们热情地吆喝着,虞刑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忽然定住。
前边不远处的成衣店里,从里边出来的,不正是阮绣云的继母跟继妹。
她们穿得花枝招展,手里还提着几个袋子,看成衣铺掌柜眉开眼笑的样子,估计她们没少消费。
岂有此理!
阮绣云被埋进赵府时,这位看起来仁心慈悲的继母可是说家中丈夫缠绵病榻,需要钱救命。
呵……
他跟上去。
田半莲母女俩不认得他,警惕性又不强,自然没认出来他。
他在后边跟了一路,也听了不少不堪入目的母女体己话。
听她们的意思,她们打算带着卖掉阮绣云的钱跑路,离开前,竟然还打算去赵府讹一把!
这娘俩把不要脸学到了极致,阮绣云的爹好歹是个秀才,怎么就招了一对狼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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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了亲闺女,也害了自己。
一路跟到阮秀才家里,虞刑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他跳进院子,轻手轻脚地蹲在窗下。
母女俩一进屋里,就传出她们大唿小叫的声音,对起不来床的阮秀才破口大骂,「废物」「病痨鬼」「赶紧死」之类的字眼层出不穷。
为了爹爹才答应卖掉自己的阮绣云要是听见了,该有多难过。
「你们把我闺女弄到哪里去了,我闺女,我闺女呢!」拖着病重的身子,阮秀才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撕心裂肺地喊。
可很快,阮秀才的声音就被埋在田半莲的骂声中。
过了一会儿,房子里竟然还传出「霹雳郎当」的声音。
她们竟然动手!
虞刑按捺不住,勐地推开门,抓着被子想闷死阮秀才的田半莲吓了一跳。
还是她女儿阮盼儿推了她一下,她才松开手,她对虞刑喊道:「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虞刑身材颀长,换上管事的长衫,显得丰神俊朗,又气质非凡,一看就并非贩夫走卒可比。
阮盼儿一时看呆,眼里冒出桃心。
「这位大哥,你来找我的吗?」阮盼儿主动道。
看女儿的样子,田半莲就知道女儿又犯病了,她把她推回房间,又把门关上,这才转头对虞刑说:「哪有你这样话都不说一句就闯到别人家里来的,就算你喜欢我女儿也不行,赶紧出去。」
田半莲把虞刑当成了阮盼儿的追求者,厚脸皮的程度叫虞刑嘆为观止。
「难怪。」
「难怪什么?」虞刑忽然出声,田半莲追问道。
「你们果然是母女俩,脸皮修炼得堪比城墙!铁锹都铲不破吧!」
反应再慢,田半莲也听出虞刑话语中的讥讽。
「你到底是谁!」田半莲张牙舞爪,试图挠花虞刑的脸。
原身一身武力,虞刑只抬了下手,田半莲就被扭着胳膊压在凳子上。
椅背正好卡在她腹部,疼得她一边干呕一边惨叫。
「既然收了赵家的钱,就好好对待阮秀才,听懂了吗?」
田半莲真的懵了,这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为了阮秀才出头?
难道是阮秀才的亲戚?
她转动哭得满是眼泪鼻涕的脸,看向床上,阮秀才被她闷晕了,没法给她反应。
「家里的钱呢?」虞刑知道,他一走,这个女人又要折磨阮秀才,要是她卷钱跑了,那就更麻烦了。
「什么钱?」田半莲心里一咯噔,开始装傻充愣。
虞刑挑了下嘴角,一手摁着田半莲的脸,另外一只手举起一把凳子,眼角凳子腿儿就要砸在田半莲那张费劲保养的脸蛋上,田半莲尖叫,虞刑不为所动。
「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的手可不长眼。」
田半莲又开始哭:「壮士,不知道你是哪路神仙,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先把凳子放下好不好?」
「拿钱来!」虞刑吼了一声。
「好好好,马上给。」她缓缓把手伸进怀里,把荷包取出来,哆嗦着说:「壮士,给你了,都在这儿了。」
今天她跟阮盼儿上街,带了十两银子,都花光了,荷包里顶天剩下一两。
把荷包塞虞刑手里,田半莲哭穷道:「这位壮士,你应该也看见了,我家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相公常年卧病在床,家里的钱够给他买药喝药了,就这还欠了一屁股债,你既然是我家相公的亲戚,你应该知道的呀!」
「还装,你家大女儿可是赵家的大少奶奶,你能没钱?」
田半莲哭天抹泪:「壮士,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那赵家强取豪夺,硬把我女儿抢去沖喜,我哪儿敢跟他们要钱啊!」
顿了一下,田半莲继续道:「就刚才,我家相公还质问我,问我把闺女弄到哪里去了,我都不敢告诉他,壮士,都是真的,要是我骗你,就让天雷噼死我!」
「呵。」
虞刑冷笑一声,手里的凳子一挪,眼见就要扎进田半莲眼睛里。
田半莲知道,今天要是不出点儿血,她是逃不过了。
屋里的阮盼儿听见外面的动静,吓哭了,也不敢出来,田半莲喊了一嗓子,叫她把柜子里的钱取出来。
拿到赵家给的银子以后,她把钱分成好多份,除了她跟阮盼儿花掉的,还剩下七十多两。
她藏在柜子里的足足有十两,这么多银子,他总该满意了吧。
可等阮盼儿颤颤巍巍地把钱袋子拿过来,虞刑抓过来,颠了颠,他狞笑:「还敢蒙我?」
这一次,虞刑没给田半莲解释的机会,胳膊用劲儿,田半莲飞了出去,破烂一样砸在地上。
阮盼儿一声尖叫,眼皮一翻,吓昏了。
田半莲疼得发不出声音,她佝着身子,缓了好久,才发出一声好像要没命了似的泣音儿。
音尾拉得很长。
她被砸蒙了,隐约看见一双脚朝她走来,分辨出那是一双男人的鞋,她一下子睁大眼,叫道:「别打我,别打了。」
「还撒谎吗?」
「不……不敢,我都给你,我都给你还不成吗?」
「早这样,你还用得着受苦,都给我拿来吧。」
虞刑摊开手,看着田半莲拖着身体去取钱,她这些年欺压阮绣云攒的,还有从赵家要的,加起来竟然有将近两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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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挑眉。
「算你识相!我警告你,好好照顾阮秀才,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折磨他,我就让你好看,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
「大点儿声,我没听见!」
「听清楚了!」
「你最好是,这些钱我先帮阮秀才收着,只要你听话,把人伺候好了,银子少不了你的。」
虞刑从田半莲的荷包扔给她,迈着步子走了。
田半莲恼恨得捶胸顿足,荷包被她丢出去,扯到撞伤的胸口,疼得一阵咳嗽。
片刻,她爬起来。
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报官,要把那傢伙抓起来。
她刚起来,踉踉跄跄地要往外沖,就被门槛儿绊倒,摔了一嘴泥。
脑仁都快摔裂了,她还在往前爬。
可下一刻,她的手上多了一只脚,那双鞋化成灰她都认得。
他竟然没走!
虞刑弯下腰,笑嘻嘻地对她说:「打算上哪儿去啊?」
这一瞬,田半莲很确定,她好像摸到了黑白无常的锁魂链。
「想去报官?」虞刑一边笑,一边脚下用劲儿。
田半莲的脸变得狰狞。
「我从来不打女人的。」虞刑一边轻声说着,一边脚腕来回地撵。
田半莲疼晕了好几回,手指头也见了血,虞刑才「好心」地把脚挪开。
「你看看,你要是乖一点儿,会闹成这样吗。」
「对……对不住,我错了,我……我知道错了,我不去报官。」田半莲奄奄一息地说。
「这不就对了吗,你只要把阮秀才伺候了,别跑别闹,钱我少不了你的,每隔三天,银子会放在门口的草垛里,你出去取就行。」
田半莲仓皇点头。
「哦对了,要是让我发现你想带着你女儿跑,我就把她卖进窑子里,你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嘛。」
田半莲的瞳孔中闪过深深的惧怕。
这个傢伙怎么知道的!
就连她女儿都不知道!!!
虞刑走了,还关上门,田半莲终于支撑不住,放任自己晕过去。
从阮家出来,虞刑心情不错,他拿起放在门口的茶点,悠闲地往赵家走去。
他也不怕田半莲去官府状告她,她没那个胆子。
到了赵家,他拐去阮绣云房里,两个丫头悉心照料着,听说刚给敷了药,虞刑满意地点点头。
挥挥手,就让她俩出去,说要给阮绣云取血。
丫头迟疑:「虞管事,少奶奶腕子上的药敷了,可该喝的药还没下肚呢。」
虞刑转头一看,难怪他一进来就闻到浓重的草药味儿。
「我亲自来,你们出去吧。」
「是。」丫头点头,不敢偷看,把门关上就跑了。
虞刑自然不是真的来取血的,昨天阮绣云被取了一大碗血,手腕上的伤才刚结痂,再来,她这么弱的身子,怕是命都得去半条。
他把糕点放下,打算先给她餵药。
可等他转过身,看见地就是一双水濛濛的眼,阮绣云醒了。
他打算捏着阮绣云鼻尖的手一顿,「醒了就把药喝了。」
他在阮绣云背后垫了一块枕头,一勺一勺的,浓黑的苦涩药汁就被餵进阮绣云口中。
看她把药喝光,乖巧得很,虞刑心里舒悦。
把一枚玫瑰花瓣似的糖糕塞进阮绣云口中,他站起身,就想走了。
阮绣云急忙咽下去,想喊他,却噎着了,虞刑给餵了水,她才道:「是你救了我?」
虞刑又顿住了。
「少奶奶,您这样,于理不合。」虞刑低着头,目光凝在阮绣云扣在他胳膊的纤细指头上。
手背软白滑腻,但指腹跟指尖却有老茧。
阮绣云赶忙收手,一边说对不住,一边继续追问。
「少奶奶,大少爷也醒来了,嘱咐小的好好照顾您,等您好了,可以去探望大少爷。」
阮绣云脑子一片混乱。
大少爷?
他不是死了吗?
「大少爷很好,活得好好的,少奶奶,您现在需要休息,等您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小的带您去见大少爷。」
也不管阮绣云殷切的眼神儿,他取走她后背的枕头,让她躺下。
又把丫环叫过来,嘱咐她们好好照顾少奶奶,就走了。
虞刑走后,阮绣云才想起来问他的身份。
丫环道:「少奶奶,他是刚提拔起来的管事,深得二爷跟老太太器重,就是他救了大少爷,间接救了您一命呢。」
小丫头心直口快,还是旁边的丫环捅了她一下,她才住嘴。
阮绣云垂下眼睑。
所以,果真是他救了她?
她的感觉没有错。
从他押送她去柴房,还阻止她自杀,她就感觉到了。
可为什么?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
难道以前俩人见过,她没注意?
想得头痛,阮绣云刚蹙起眉,小丫头怕出事,赶紧把郎中叫过来。
府内郎中随遣随到,阮绣云吃得好,睡得好,还有丫头照料,身体恢復得很快。
这一天,她从床上下来,想在屋里走走,忽然有丫头进来,说大少爷要见她。
丫头简单给她打扮,换上衣服,簪起头髮,就把她领到赵兴俊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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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个时候,阮绣云才发现,原来,虞刑一直守在二人门前,她与大少爷也只有一墙之隔。
路过虞刑身前,阮绣云看了他一眼,虞刑没感觉到似的,帮她打开门,还提醒她小心脚下。
赵兴俊比她病得重,有药撑着,但还是下不了床。
可这几天,他也处理了不少事,手下的生意,自己身边的人,包括他不在了以后的所有事情,就连赵二爷跟二夫人,他也都找过见过,自然免不了哭闹一场。
能多活一个月,赵兴俊已经很感激了。
在这段偷来的极其有限的时间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最重要的一件,就是阮绣云。
他死了,阮绣云十有八九活不了,他求过二夫人,让二夫人把她放走,二夫人拒绝了,说老太太绝不会答应。
没办法,他只好退一步,要二夫人保证阮绣云的安全。
二夫人勉强答应。
想到二夫人向自己保证的,赵兴俊笑了笑,他看阮绣云拘谨,便道:「你就是阮绣云?」
阮绣云点点头,应声道:「我是。」
「你别怕,我就是个病秧子,嫁给我,委屈你了。」
阮绣云没接话。
赵兴俊又笑了,「我听说你爹爹是秀才?」
阮绣云又一次点头。
「那你识字喽?」
阮绣云掂量了一会儿,点头。
「你很厉害。」赵兴俊不吝夸赞。
「比不上您,您才厉害,全镇的百姓都很敬佩您。」
「我没想到,你还挺会哄人开心的。」赵兴俊脸上的笑容真诚不少。
「我也没想到,您很平易近人。」
跟阮绣云闲聊一会儿,发现阮绣云放下芥蒂,人也不紧张了,赵兴俊道:「娶你并非我本意,我这副身子也不想拖累别人,我已经跟娘要了保证,我死以后,你大可以在赵府生活,若是你不愿意留,我想办法送你走。」
「那怎么行!」阮绣云一下子站起来。
她家里拿了赵家的钱,还是那么大的数目。
「我还不上钱的!」阮绣云摆着手说。
赵兴俊被逗乐了,他笑得太厉害,胸口一颤一颤,闷闷地疼。
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屋里的虞刑立时道:「少奶奶,少爷身体还未痊癒。」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警告,阮绣云被冻着了,白着脸跟赵兴俊道歉。
赵兴俊忍过刺疼,不贊同地对虞刑说:「虞管事,你吓到阮小姐了。」
赵兴俊可以用了尊称,没喊她名字,也没叫她夫人。
「小的知错。」
「好了,我也累了,你带阮小姐回去吧,记住了,以后在这院里,没有少夫人,只有阮小姐。」
「是。」
虞刑跟阮绣云走出屋子,门「吱呀」一声关上,阮绣云停下来,回头认真道:「虞管事,我们之前见过吗?」
第133章 谁欺负你,我就搞谁!
问出话时, 阮绣云自己也有些懵,她怎么就说出来了!
可话已出口, 也没办法收回, 她按下心中的惧怕,仰起头,壮着胆子看向虞刑的脸。
可对方面无表情, 似乎根本没不在意她的问题,阮绣云的心沉了下去。
「对不住,我现在就走,麻烦您了。」她转过身子,背影仓皇。
而在阮绣云进了房间, 虞刑往院子里的一棵树后一扫, 从那儿探出一颗脑袋,圆滚滚的带着机灵劲儿,正是崔娘子最贴心的下属。
崔娘子这个时候怕是卯足了劲想抓他的尾巴, 他怎么能留下把柄。
至于阮绣云的问题——
虞刑的目光促然变得悠远。
……
在虞刑的悉心照料下, 十几天后, 赵兴俊可以在下人的搀扶下下床走几步, 偶尔虞刑还会把赵兴俊抬到定制的轮椅上, 推他到院子里走走。
对虞刑, 赵兴俊很是感激。
甚至私下里允诺, 等他离去,就放虞刑离开, 在老太太许诺他的一百两金子的基础上, 再翻一倍。
虞刑照单全收。
这一日阳光正好, 虞刑来给阮绣云采写, 给一根银针消毒过后, 在阮绣云的指头间扎了一下。
是夜,崔娘子过来,话里话外都在警告她。
崔娘子说话难听,好像她是那出墙的红杏,整日惦记着给大少爷扣绿帽子,等崔娘子走了,阮绣云趴进锦被里,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虞刑赶过来,他敲门,阮绣云却不应,好像屋里的人已然睡去。
他再敲,里面还是没动静。
他垂下手,盯着那扇门,快要把门板盯穿时,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
「少夫人,您还醒着。」虞刑肯定地说。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虞刑也不走,好像得不到回应,就一直在这里守着,阮绣云感觉到后,便道:「虞管事,这么晚了,有事吗?」尽管她竭力隐藏,虞刑还是听出颤抖的声线。
不用问,崔娘子那个老虔婆肯定没干好事。
顿了一下,虞刑说道:「大少爷让我来问您,在赵家住的可习惯,要不要给您再添置一些器物。」
赵兴俊工作之余,倒的确提醒虞刑多关心,可也没叫他三更半夜来问。
「我很好,什么都不缺,待我谢过大少爷。」
说这句话时,阮绣云的声线已经很稳当了,几乎听不出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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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明白。」
赵二爷器重他,大少爷也把他当成自己的第二双手,虞刑在赵家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也很久不再自称小的了。
虞刑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阮绣云哭红的脸出现在月光下。
又「吱呀」一声,门关上了,挡住阮绣云脸上拂过的浅淡失落。
门关紧后,虞刑从拐进深处的廊道里出来,他背着手,盯着那扇门好一会儿,才转头凝望星空。
回到大少爷的房间,虞刑按部就班地帮他处理今日未做完的事务,赵兴俊抬了下头,看虞刑绷着脸神情严峻,就问了一句。
虞刑也坦诚,直白地说:「方才属下听说崔娘子从阮小姐的房里出来,属下多嘴问了一句,伺候阮小姐的丫头说,崔娘子跟阮小姐谈话时,屋里没留人。」
赵兴俊眉头一皱,「崔娘子欺负阮小姐了?」
「属下不知,不如属下替您把小丫头叫来,您问问?」
赵兴俊摆了摆手:「还是你去吧,你记住了,阮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她在赵府住一天,就是赵府的主子!」
虞刑拱手表示明白,帮赵兴俊把桌案上的帐本打理干净,就撩起衣袍出去了。
深更半夜,崔娘子刚刚睡下,就被虞刑的人从房里抓了出来,她只穿着寝衣,外面天寒地冻,崔娘子一头雾水地打了个喷嚏,刚定住神就看见一道人影。
视线上移,看清楚虞刑的脸,崔娘子大叫一声:「你要造反啊!」
虞刑掀起袍子,利落地坐下,崔娘子一晃神儿,就被下人摁住跪下。
「扑通」一声,膝盖骨碎裂一般丝丝拉拉的疼,崔娘子脸庞狰狞,仇恨地瞪向虞刑,好像想把他撕碎。
「崔娘子,你可知罪!」
崔娘子倔强地抬着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夜你去找少夫人,都跟她说什么了,不用我提醒你吧!」
崔娘子的嘴唇动了两下,神情依旧骄傲,她可是老太太的人,虞刑没权利审问她。
「我奉老太太的命前去,难不成老太太没资格关心少夫人?」
「老太太自然是好心,可你这个老虔婆阳奉阴违,胆敢威胁少夫人!」
「我没有,你胡说!」
「胡不胡说:等到了老太太跟前自有分晓。」
虞刑抬了下手,就有下人把崔娘子押走,看路线,赫然是老太太的院落,崔娘子睁大眼睛,踢腾着腿,把「我不去」三个字写在脸上。
虞刑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大步走在前方,冷风掠过衣袂,吹出簌簌的响声。
「虞刑,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可是西厢的管事,你信不信我跟老太太说句话,你就……」
就在这时,一股大风颳来,灌进崔娘子口中,她噎得翻起白眼儿,差点憋过去。
下人有眼色地把她嘴巴堵上,拖死尸似的把她带到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年纪大了觉少,再加上担心孙子,已经好几宿没睡上一个囫囵觉。下人忽然进来禀告,说虞刑带着崔娘子浩浩荡荡地过来了,老太太讶然地挑了下眉,披了件衣服就从里屋出来。
房间里地热烧得足,她坐在外间的暖炕上,只听见「砰」一声响,崔娘子被丢了进来,虞刑紧跟着迈步踏进。
老太太的眉头拧紧,目光掠向虞刑。
老太太管家多年,威严依旧,这一眼叫虞刑背后的那几个下人吓破了胆,
一个个把脑袋锤下,再不敢抬起来。
就连被丢到地上的崔娘子都不由得垂下眼皮。
老太太扫视一圈,见只有虞刑敢跟她对视,她心中诧异,嘴上却道:「这么晚了,你们闹什么!」
这是在苛责,虞刑听出来了,他立马回答说:「回老太太,崔娘子今夜前往少夫人房间,出言恐吓,把少夫人吓得不轻,少爷让我找崔娘子谈谈,可崔娘子不仅不承认,还说是奉了您的命。」
崔娘子看老太太的神色冷下来,立马找补说:「回老太太,不是这样的,他胡说!」
崔娘子着急忙慌,摇头摆脑,老太太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的那桿秤立马偏斜了。
「崔娘子,我什么时候叫你大半夜的去找少奶奶了!」
「老太太,这事是奴婢办得不对,奴婢知错,可奴婢是好心,奴婢听说,少奶奶除了出去散步,连大少爷的边儿都不沾,她可是娶进来给大少爷沖喜的,怎么能不知道伺候主子!」
老太太神色缓和了一些,眼见好像被崔娘子说动。
崔娘偷偷松了口气,紧绷的后背舒缓下来。
虞刑抿紧嘴角,话语间严肃依旧:「老太太,崔娘子所说完全是无稽之谈,大少爷卧病在床的这几日,少奶奶一日不落,天天过去平安,大少爷看她脸色差,又需要日日给他供血,才在院子里下了命令,不叫少奶奶劳累,好生待在房里就好。」
说到这里虞刑顿了一下,他冷厉的眼眸立即瞥向崔娘子:「少夫人可不是某些人口中的白眼狼,老太太,您可别受了矇骗。」
「好了好了,你们俩闹到现在,也不嫌丢脸,崔娘子,以后你少去少爷的院子里打搅,我累了,你退下吧。」
崔娘子不甘心,可又没有办法,只好走了。
她一瘸一拐地,转过身时,还恶狠狠地瞪了虞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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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门关上,老太太才重新把目光落在虞刑身上。
老太太的目光变得悠长,「虞管事,你对少夫人可真是体贴呢。」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气息很稳,看似好像在跟虞刑说笑话,可眼睛却直勾勾地落在虞刑身上。
虞刑毫不怀疑,但凡他表露出一丁点儿对阮绣云的喜爱,下一秒就有打手进来将他处理掉。
他面无表情地说:「老太太,您答应的一百两黄金,什么时候能兑现?」
老太太似乎没料到虞刑的回答,眉毛往上一挑,不过她见虞刑满心满眼只有黄金,便卸下防备,调笑似的说:「放心,少不了你的。」
「属下想把金子存到钱庄里,能省不少利息。」虞刑淳朴地回答叫老太太笑开了花,「好好好,明天我就让管家拿去给你。」
「谢老太太,属下一定尽心照顾大少爷,给您分忧。」
老太太摆了摆手,虞刑走了。
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直到崔娘子过来推门,老太太看见她,嘴角一下子抿紧,声音责备:「你怎么回事儿?」
崔娘子哭着脸,她搓了搓手,跪在老太太面前,摇尾乞怜地说:「老太太,奴婢没有骗你,奴婢真的看见少奶奶跟那个姓虞的眉来眼去,都好几次了。」
「不可能。」
「老太太,他狡猾得很,不可能让您看出来,奴隶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再说那个虞刑忽然跳出来说有把握延长少爷的寿命,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少夫人嫁进来的档口他出现了。如果阮绣云没嫁进来,他还会站出来吗?」
在崔娘子的刻意引导下,老太太眯起眼睛。
「你什么意思?」
「老太太,奴婢现在还没抓到把柄,不过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您就等着看吧。」崔娘子跃跃欲试,膝盖好像都不疼了。
「你可悠着点儿,要是下次再被逮到,我可不会保护你。」
一个是崔娘子,一个是她的亲亲乖孙儿,老太太肯定偏向血缘之亲。
「老太太你就等着瞧吧,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老太太摆了摆手,崔娘子这次真的走了,只不过离开时,嘴角几乎翘到天上。
虞刑回到大少爷的院子,他忽然转过头,让人去看崔娘子,果不其然,崔娘子房里没人。
都这个时候了,崔娘子还能在哪儿?
他负手而立,眼睛好像落在园中那棵老树上,又好像落在朱红大门上。
第二天一大早,赵兴俊醒来以后,虞刑立于他身侧,把昨晚发生的桩桩件件讲给他听,赵兴俊擦干净手,缓缓说道:「崔娘子伺候老太太好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太太偏向她,你也别想太多。」
「少爷,恶奴欺主,据属下探查,崔娘子掌管西厢这许多年,西厢的丫环换了好几茬,有好几个死于非命。」
赵兴俊沉默了,过了一时片刻,他才对虞刑说:「老太太老了,虽然身子还硬朗,可耳根子软,她身边留着这样一个恶奴,我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你赶快处理了她。」
「属下明白。」
跟虞刑简单聊了几句,就被下人推着去往二爷跟二夫人的院子,剩下这一段不多的时光,他想给爹娘留下相对美好的记忆。
赵兴俊走后,虞刑拿着少爷批覆过的帐本儿,去到城里各家商铺,商铺里的掌柜见着他,那叫一个恭恭敬敬。
虞刑都走过一遍,嘱咐几句,已到傍晚,他随便找了家饭馆,填饱肚子才回到赵家。
他刚进门,刘管家笑眯眯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大箱子的僕人。
「虞管事,老太太吩咐我来给你送东西。」
虞刑秒懂,让人把箱子放下,又掏出两枚散碎银子给了三人,交到刘管家手上的银子要稍大一些。
刘管家笑得更开怀了,「那虞管事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刚从外边回来,好好休息,少爷这边少不了你。」
目送刘管家三人离去,虞刑关上门,他打开箱盖,黄澄澄的金子整齐的排列在箱子中,看着就喜人。
他把盖子盖上,打算明日就送去钱庄。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去半个月,赵兴俊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老太太还有二爷二夫人天天往这边跑。
虞刑把药餵了,刚要离开,赵二爷拉住他胳膊,揪心地问道:「虞刑,你跟我说实话,俊儿他……」
「二爷,老太太,少爷这段日子过得很开心,他希望你们能开心。」
每次吃药,赵兴俊都疼得撕心裂肺,每次他们想来看他,都被虞刑拦下,他们知道是赵兴俊的命令,他不想他们看见他受苦。
「娘的俊儿!」二夫人哭得撕心裂肺。
「俊……俊儿。」二爷嘴唇发抖,终是没忍住那声嚎哭。
一夜之间,赵家挂上白绫,明艷的红变成惨澹的白,让路过的行人唏嘘不已。
赵家大少爷到底去了。
哀叫声在赵家上空盘旋了好几天,到了赵兴俊下葬的这一日,赵家所有人包括老太太,一起跟着送葬的队伍来到场外。
赵家大爷跟大夫人藏在队伍里,抬起袖袍擦眼泪时,遮掩住嘴角翘起的弧度。
虞刑腰间捆着白带子,护在二爷、二夫人跟阮绣云身侧。
他回头时,赵家大爷递过来一个眼神,虞刑抿紧唇线,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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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也不生气,赵兴俊死了,阮绣云也没怀孕,二房没了男丁,赵家以后的继承人只能是他儿子。
要不是旁边有人围观,赵家大爷真想大笑三声。
老爷子跟老太太看不上他又能怎样,这偌大的赵家还不是落到他赵天禄手上!
半月过后,老太太才缓过来劲儿,她戴着抹额坐在床上,虚弱地对赵二爷和二夫人说:「你们俩还年轻,不如再生一个吧!要不就……」
二夫人脸色霎时变了,惨白无比,她激动地打断说:「老太太,俊儿才走了不到一个月,你怎么能……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以前可是最疼俊儿的!」
二夫人一通哭诉,二爷按不住她,差点让二夫人伤了老太太,还是虞刑出手,才把二夫人打晕送回院子。
谁也不知道这天傍晚老太太跟二爷说了什么,只不过下人之间传言说,二爷出来的时候,乌蒙蒙的夜空飘下大雪,冻得人骨头渣子都干硬了。
赵兴俊的卧房每日都有下人精心打扫,厨房也每顿都会准备赵兴俊生前爱吃的饭菜。
唯独阮绣云,她日日窝在房里也不出门,虞刑问过下人,并非他的错觉,那扇门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打开过了。
「你们怎么照顾的人!」虞刑大声呵斥。
小丫头委屈极了,眼泪唰地一下滚下来:「虞管事,真的不是奴婢不尽心,奴婢去敲门,少奶奶不开。」
「那就继续敲,少奶奶出了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小丫头更委屈了,却不敢反驳,转过身去厨房提饭。不知道阮绣云爱吃什么,大厨挠破头皮,每天变着花样,可食盒送出去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小丫头敲了好久的门,腿都站酸了,门里也没有回应。
虞刑远远地瞧了一会儿,丫头换了三波,食盒也换了两个,他绷不住了,抬腿迈去,客房里没有声音,他暗叫不好,勐的一踹。
阮绣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他走近了,见阮绣与头戴珠钗,唇抹胭脂,一袭大婚当天的喜服,盛装打扮的样子,像是要给少爷殉情!
虞利大骇,一边掐阮绣云的人中,一边朝外边大吼:「快叫郎中!」
阮绣云这一倒下,把二夫人给引了过来。
听虞刑说阮绣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把自己给饿昏了,二夫人默声不语。
等阮绣云醒了,她亲自盯着,看她喝了一整碗粥,脸色好看些,才苦口婆心地说:「绣云,俊儿一心要保你,我既然已经应了他,就一定要做到,就算为了俊儿,你也要好好活着。」
「可是二夫人,少爷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你必须活,好好的活着,俊儿在天上看着,他才会开心。」阮绣云软硬不听,二夫人骂了两声。
「可是我只是买来给少爷沖喜的新娘,我……」
「绣云,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我希望你能答应。」
「二夫人你别这样,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到。」
「生个孩子吧!」
……
门外的虞刑听到这句,心里一激灵。
站在门边的他看似松树一样一动不动,实则耳朵早就飘进屋里,可屋内安静了好久,再也没有传出动静。
阮绣云那个傻丫头该不会答应了吧!
虞刑揪心得很。
他正打算进去瞧瞧,门打开了,二夫人抹着眼泪走出来,看了一眼虞刑,她说道:「好好伺候少夫人,就像伺候少爷那样。」
「属下明白。」
「虞刑,我知道在家里当一个管事委屈你了,等这件事了了,我就放你出去,到铺子里去当掌柜的。」
「谢二夫人栽培。」
二夫人走了,虞刑远远凝望着,等二夫人带着丫头走出院落,他才推开房门。
阮绣云木愣愣地坐在床上,好像还没回过神。
「少奶奶,你怎么了?不舒服,我去请郎中!」
阮绣云没有回应,就在虞刑皱起眉头,打算把郎中抓过来时,阮绣云大叫一声「荒唐」,后栽倒下去,人事不省。
二夫人刚刚离开赵兴俊的院子,崔娘子就钻进大夫人的房间,言语间笑容谄媚。
大夫人很享受这种吹捧,之前赵兴俊还在世时,崔娘子的谱大得很,她都请不动,可是现在……
大夫人看着给她捶腿给她讲笑话的崔娘子,嘴角往上抬了抬。
忽然,大门被勐地推开,赵大爷急匆匆地走进来,「简直岂有此理!」赵大爷刚刚骂了一句,就看见崔娘子正在仰头看他,他顿时噎住,把人撵走了,他一屁股坐下。
大夫人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不紧不慢地说:「出什么事儿了,把你急成这样。」
「我能不急吗?你知道老太太叫我干什么去了!」
大夫人摸了一下鬓角,「是不是谈到家产了!」
「谈了,当然谈了!」赵大爷嗓门很粗,声音也很大。
「老太太答应让咱们兴业继承家业了?」
「你想得美,老太太说了,要咱们家兴业跟阮绣云生下一个孩子,继承权还在二房,你我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大夫人手里的茶杯「砰」一声砸下,她目瞪口呆,急急忙忙抓住丈夫的胳膊:「怎么会这样?大方同意了!」
「你觉得我那个好二弟他要是不同意,老太太能跟我聊吗!」赵大爷的眼珠子瞪得老大,黄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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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大爷,你可不能答应!」
「你让我怎么样,跟老太太撕破脸,卷着铺盖滚出家门?」
大夫人跟大爷面面相觑,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不行,咱们兴业可不是二房生孩子的工具,你赶紧想办法!」大夫人使劲儿推了丈夫几下,把赵大爷推得恼了,她一下子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噔噔噔」的脚步声让大爷异常烦躁。
「你能不能别绕了,我都快烦死了!」
大夫人勐地停下,她回过身来,「去找虞刑,让他想办法,你不是给了他一百两金子吗!他要是没办法,就把金子给我吐出来!」
赵大爷一拍桌子,立马就去了。
在虞刑房里没等着人,他扯过凳子坐下,这一等就等到第二天上午,他睡着了,听见门被打开,他立马睁开眼皮。
「你可终于回来了!」看见虞刑,赵大爷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虞刑累了一晚上,他沉着脸,不太情愿地被大爷拉着坐下。
「大爷,您找我有事?」
「有事有事,当然有事,我这次又来麻烦你了。」
虞刑挑起眉梢。
「是这样的,我想你帮我……」赵大爷的声音越来越小,虞刑瞳孔里的深色也越来越浓。
「你就说帮不帮吧!」
「我做不到。」
赵天禄让他想办法把阮绣云弄出赵家,可老太太跟二夫人都盯着。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有一个办法,只要你配合。」赵大爷凑了过来,在虞刑耳边低语几声。
虞刑眉心一跳:「你让我爬少奶奶的床!」
「你小点声,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吗。」
「大爷,我想我还没有答应你。」
听到这话,赵天禄立马变脸:「你不答应?呵呵,虞刑,收了我的钱还不想办事儿,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少爷和少奶奶没有圆房。」
「那是第一件,还有第二件,要想从我这拿到完整的一百两,你给我把事情办妥了,要不然,我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告到老太太那里去,看她是信你还是信我!」
检查虞刑怔忡,赵天禄得意地甩袖离去。
虞刑站了一会儿,盯着那扇来回甩动的门,他嗤笑一声。
从虞刑那回来,大夫人抓着丈夫的手,问他怎么样了,赵天禄甩开她,喝了口茶水才说:「他敢不同意!」
大夫人放心了。
可过了一会儿,赵天禄休息好了,迟疑地说:「你说他要是去二弟那里揭发我们,可怎么办?」
大夫人笑了,「他想方设法地在老太太面前邀功,他有那么傻?他绝对不会去找二爷。」
「你说得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把大夫人拉着坐下,赵天禄讪讪一笑:「其实——虞刑还真的没答应我,但是他也没拒绝!」
「那就想办法让他不得不答应!」大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
自从二夫人下了吩咐,虞刑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一眼阮绣云。
他进来了也不说话,门神似的守着,有时候阮绣云在洗漱,有时候阮绣云在吃晚膳。
这一天,虞刑回来得特别晚,下人说虞刑今晚有事走不开,让阮绣云的丫头早点关门,好生休息。
当天晚上,阮绣云躺在床上,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翻来覆去半宿才睡着。
翌日清早,丫头小枣看阮绣云脸色暗淡,眼下还有一层淡淡的黑,她关心地问:「少奶奶,昨晚没休息好?」
阮绣云轻轻点了下头。
但她万万没想到,小枣转头就把她没睡好的休息告诉虞刑。
晚上吃饭时,阮绣云嘴巴里生涩,没胃口吃,就让小枣把饭菜撤了,就在这个时候,虞刑走近了,看饭菜没有动过的迹象,他眉毛一挑,立马说道:「为什么不吃饭?」
言语间透露出指责。
阮绣云漂亮的杏眼一下子睁大,她看着他,也不反驳。
虞刑心软了:「可是不合胃口?」
阮绣云别过头去,还是一句话没说。
虞刑无奈,让小枣又去了一趟厨房,回来时她端着一碗清淡的蔬菜面,虞刑亲手端到阮绣云面前。
「少奶奶,快吃吧。」
「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身子要紧。」
赌气似的,阮绣云抓起筷子,好似不用咀嚼,吞咽得十分仓促。
虞刑更无奈了:「少奶奶您别这样,您要是有气,尽管沖我发。」
阮绣云嘴巴里还含着面条,闻言她又抬起头,看虞刑一脸疲惫,想到他这个时候还不能休息,还得应付她,阮绣云垂下眼皮:「他们说你昨晚睡在仓库里了?」
「我应该做的。」
阮绣云眨了下眼,又吃了两口面,把碗筷往前一推,小枣极有眼色地拿了下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阮绣云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以想到虞刑的身份,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为什么……
她站起身,往里屋走去。
「少奶奶你好好休息,待会我让小枣给您送一碗安神汤。」
虞刑退下了,他的每一句关心看似好像只是因为阮绣云是主他是仆,可实际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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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气,回屋了。
连日疲惫让他失了戒备,树影晃动了一下,他被麻袋套住,棍棒砸在他脑后,他很快就失去意识。
被一桶水泼醒,虞刑甩了下头,睫毛上挂着水珠,眼前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儿,他才看清坐在凳子上的人。
赵大爷跷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动着脚腕,吊儿郎当的。
「大爷,你找我,何必用这种办法?」虞刑坐起来,他被捆得结结实实,两只手背在身后,两脚合併着,也捆得很紧。
心里冷笑一声,虞刑抬起头。
作者有话说:
3月12日更新了133和134章,分别是2600和7600,已经够了勤奋榜日更一万的要求。13日凌晨修改错别字的时候,把134章的7600误贴到133章,经过修改,现133章的内容是完整的,从134章提了5000字,但134章因为跟133重复,无法修改,只能填补上5000字后才可以修改,十分抱歉,已向编辑报备
第134章 新增5000字,购买过的可以重看了
居高临下的视角让赵大爷很得意, 他哼了一声,看虞刑虫一样扭着身体, 他就更得意了。
「爷让你考虑的事你都考虑好了?」
「大爷, 我每天做的事很多,您问哪一件?」
「别跟我推三阻四,在我的词典里没有拒绝这两个字!」
「赵大爷, 我说过了,我办不到。」
「办不到?」赵大爷打了一下响指,清脆的一声响后,两个各自提着棒子的家丁朝虞刑走来,二话不说, 噼里啪啦揍了他一顿。
虞刑尽量把头含到胸口, 木棒结实,砸在骨头上,闷闷地疼。
不过赵大爷应该没想要他命, 棍棒几乎都落在后背和腿部。
又是一声响指, 两个家丁退一下, 赵大爷站起来, 朝虞刑走来。
虞刑满脸的血, 骨头也好像被打断了, 他咳嗽两声, 血流从嘴角流下。
赵天禄蹲下身子,拍了拍虞刑的脸, 「现在, 想清楚了吗?」
虞刑吐出一口含着血液的唾沫, 唾沫星子溅到赵天禄脸上, 他怪叫一声, 「给我继续打,打到他服为止!」
「可是大爷,再打就要死人了。」
「你们敢不听我的命令!」
「可是……」
赵天禄急了,把棍子抢过来自己上。
虞刑晕过去,又被一盆水泼醒,来回几次,小黑屋里满地血,家丁们害怕了,一左一右拉住杀红眼的赵天禄:「不能再打了,老太太跟二爷会怪罪的!」
赵天禄醒过神儿,看虞刑一动不动,他把棍子扔了,仓皇地说:「他不会死了吧!」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不确定地说:「大爷,趁着夜色,咱们把他扔了吧,别叫人发现。」
「你你你……你去把大夫人请过来,让她赶紧来!」
大夫人赶到时,头一次「杀人」的赵天禄软脚虾似的瘫着,看到大夫人,他立马扑过去。
「他他他……好像死了!」他躲在大夫人背后,瞪着眼睛说。
大夫人嫌弃地看了一眼丈夫,就是因为他懦弱,老爷和老太太才把家业交给老二。
她怎么就嫁了一个窝囊废!
她想甩开他,可赵天禄抓得太紧,没有办法,她只好拖着人,一步一步走到屋子中央——那一摊血红的物体面前。
探了探鼻息,大夫人站起身说:「还没死,赶紧去叫郎中。」
虞刑被连夜送回房间,郎中给他固定了身上几处骨折的位置,又留下药,趁着夜色走了。
「你们看好他,别让他到处乱说!」
「可是虞管事明日还要外出巡查,听说二爷派他出城,这……」
「你告诉二爷,说虞刑晚上回来时遭歹徒抢劫,表演得逼真点儿。」
「小的明白。」
安顿好这一边,大夫人把赵天禄扯走,浓浓夜色中,隐约可以听见大夫人训斥赵天禄的声音。
二夫人晚上睡不着,正拉着丈夫在花园里散步,听见大夫人和赵天禄的声音,二人疑惑地看了过去。
两家人撞到一起,赵天禄心虚地立马垂下头,了解他的赵二爷眉头顿时一皱,刚想问他这么晚了去哪儿了,大夫人笑着开口说:「二弟,二夫人,你们夫妻俩也出来散步?早知道我就叫厨房做几道点心,咱们一块出来赏月。」
「大哥大嫂,不用麻烦,我们也要回去了。」
「天冷,我们也回了。」
望着赵大爷和大夫人的背影,赵天泽轻声说道:「他们夫妻俩出来散步?」
「管他是散步还是赏月,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回去吧。」
赵天泽被夫人拉走,他转过头,大爷和大夫人过来的方向好像是俊儿的院落。
天刚破晓,下人准备好马车,赵天泽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着虞刑,他叫人去喊,下人急急忙忙跑过来,喘着粗气说:「二爷,不好了,虞管事他昨晚遭了暗算,人还昏着。」
赵天禄赶过去,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被包扎的严实、身上没一块好肉的虞刑。
他看向守在门口的家丁:「怎么回事?人怎么伤成这样了?」
两个家丁演技卓然,他俩一边擦眼泪,一边哭哭啼啼地说:「二爷,昨晚我们两个守在门口,听见巷子里有动静,我们俩就赶过去,看见地上躺了一个人,还用麻袋套着,我俩把麻袋揭开,看见是管事,就连夜喊了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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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见虞管事时,他身上的钱袋被人抢走了,估计是贼!」
贼下这么重的手?
赵兴俊挤着眉:「看清是谁下的手吗?」
两个家丁一块儿摇头。
「你们好好照顾他,刘管家,你去报官,竟然有人胆敢害我赵家的人,必须给我查清楚!」
刘管家走后,赵二爷也走了,他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办,没了虞刑这个得力助手,他就只能亲力亲为。
阮绣云听说虞刑被人暗算,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急匆匆赶来。
见虞刑房里没人,他还浑身的伤,眼泪从眼眶滚下。
「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小枣看阮绣云哭了,赶忙说道:「少奶奶您别难过,二爷给请了郎中,说好好养着,过段时间就好了。」
阮绣云像没听见似的,眼泪越流越凶。
就在这时,跑去吃饭的家丁回来,看见阮绣云,两个人赶紧行礼,也不敢多看,头埋得极低。
「你们俩说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虞刑……虞管事怎么伤得这样重!」
二人拿出对付赵二爷的那套说辞。
阮绣云听过,嘴唇被她咬得发白,小枣连忙叫两人下去。
「少奶奶,您……」
赵兴俊还活着时,小枣就被分到阮绣云身边,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没架子又温柔的阮绣云,俨然被她当做姐姐。
「小枣,你去把给虞管事看诊的郎中喊过来,我问他几句。」
小枣犹豫了。
「你快去啊!」
小枣没有办法,她带着郎中赶回来时,阮绣云打好一盆水,正在给虞刑擦脸。
小枣皱着眉头接过布巾,「少奶奶,你怎么能做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
阮绣云不肯,小枣就给她使眼色,阮绣云转过头,见郎中诧异地望过来,虽然郎中很快就把头低下去,可阮绣云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赵兴俊刚死,她刚才……
她一下子站起来,竭力保持镇定。
轻咳两声,她道:「你给虞管事看过伤?」
郎中点头,简单描述虞刑的病情。
「他伤得可重?什么时候能醒?」
郎中沉思了一会儿,便道:「这个说不好,暗算虞管事的人下手不轻,打断了好几根骨头,没有伤到内脏已是万幸。」
阮绣云听在耳里,心疼不已。
「什么人会下这么重的手!」
郎中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可能是仇家。」
小枣讶然,「可是发现虞管事的家丁说,是小的见财起意,才害了管事!」
「应该不会,贼抢到钱就该跑了,怎么会把人往死里打。」
阮绣云沉吟了一会儿,「谢谢你周郎中。」
「应该的,少奶奶您折煞老朽了。」
阮绣云向郎中确认过药方,亲自去灶房煮药。
赵兴俊的院子里有单独的小灶房,平日里很少使用。
阮绣云端着药碗回来,药碗滚烫,她放下后,摸了摸耳朵。
察觉脑后好像有人盯着,她僵住了,她缓缓转头,床上人正不错眼地瞧着她。
阮绣云被盯得心里慌,比被郎中瞧见她给虞刑还紧张,「我……我来给你送药,你别多想。」
「药送到了,我就先走了,你——你别忘了吃。」
脸上滚烫的热度在催促着她,阮绣云把药碗放下,转身就跑。
快到虞刑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小枣儿看阮绣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就过来找,却不小心跟阮绣云撞在一起。
阮绣云比小枣儿高一些,一个磕疼了脑门,一个撞疼了鼻尖。
两个人都眼泪汪汪。
「少奶奶,您走这么急干什么,都……」小枣儿还没讲完,就被阮绣云拖拽着拉走。
主僕俩走得匆忙,路上撞见来探望虞刑的刘管家,刘管家刚想打招唿,阮绣云跟小枣就风似的飘走了。
刘管家:……
他摸了摸后脑勺,迈开步子朝虞刑的房间走去。
听见脚步声,虞刑还以为阮绣云回来了,嘴巴刚刚张开,想打趣,就看见一张他现在并不十分想见到的脸。
「刘管家,你怎么来了。」虞刑的声音很冷淡,听在刘管家耳朵里,就好像在说: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满满的都是嫌弃,刘管家讪讪一笑,「虞管事,之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在这儿给你赔礼道歉,都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刘管家一边赔礼道歉,一边走到床前,看虞刑没有撵他,他厚着脸皮坐下来,还给虞刑倒了一杯水,虞刑喝了,他才把心放下。
「老太太听说你遭人暗算,特地派我过来看望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我把给少爷看诊的郎中给你喊过来?」
「小伤,养上几日就好了。」
刘管家笑了一下,「也是,你以前做过护院,这点伤算什么,不过老太太紧张你,等你伤好了,别忘了过去谢谢老太太。」
「我省得。」
「对了,我刚才看见少奶奶从你这齣去。」
「跟老太太一样,少奶奶听说我病了,过来瞅了一眼,可我到底只是个下人,就让小枣送少奶奶回去了。」
刘管家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回去给老太太復命的路上,见崔娘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他把人叫住,惊讶地说:「二爷不是派你去乡下的庄子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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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娘子翻了个白眼儿:「大爷叫我回来帮他打理事务,怎样,不行吗?」
刘管家连连摆手,「哪儿有,这么长时间没瞧见你,我还挺想的。」
「就你会油嘴滑舌,得了得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崔娘子带着两个小丫头,直奔阮绣云的院子。
刘管家远远瞧了一眼,心里想着:崔娘子也够厉害,不得二爷欢心,转头就又扒上大爷,这手段……啧啧,是真够厉害。
阮绣云还在摆弄绣品,她听说这几日老太太身子欠佳,打算给老太太绣一个抹额,正琢磨着花样,小枣喘着粗气跑进来,「少奶奶不好了,崔娘子带着人来了!」
小枣话音刚落,她后面就伸过来一只手,小枣被推开,身子踉跄几下,崔娘子挤进来,高声道:「呦,少奶奶,忙着呢。」
阮绣云轻蹙秀眉,她放下绸缎,不紧不慢地说:「崔娘子,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少奶奶,这次奴婢奉老太太的令,来请您过去,走着吧。」
老太太喊她?
不知为何,阮绣云心口发凉。
她站起来,平静道:「前面带路。」
小枣急了,「少奶奶,您别去,她……」
「小枣,天色不早了,你帮我走一趟厨房,把饭菜拿回来。」
留下这一句话,阮绣云跟上崔娘子的脚步,在两个丫环的「护送」下,一步一步走向长春苑。
越往长春苑走,阮绣云的心下坠得越厉害。
掌心的手帕被她揉出褶皱,崔娘子看见了,笑了一声说:「少奶奶,您别太紧张,老太太又不会吃了你。」
崔娘子玩笑话的口气叫阮绣云越发紧张。
等进了长春苑,见到老太太,又从老太太口中听到与二夫人别无二差的话,她的心凉透了。
「怎么,你不愿意?」老太太的语气很重。
「老太太,我是嫁给大少爷沖喜的。」阮绣云沉默一会儿,缓慢说道。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必须给我生下这个孩子!」老太太声音冷硬,不容置喙。
「可是老太太……」
「没有可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俊儿过了百天,就抓紧把这事儿办了。」老太太摆了下手,看样子不想再跟阮绣云纠缠。
崔娘子眼疾手快,连忙把还想挣扎的阮绣云扯了出去。
关上门,崔娘子苦口婆心:「少奶奶,您就别跟老太太较劲了,老太太说什么,你听从就是。」
阮绣云双眼泛红,眼看已积攒出一汪泪水。
「崔娘子,这叫我怎么能同意?」
崔娘子的拉下脸庞:「少奶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嫁到赵家来,你得摆正自己的身份,别人喊你一声少奶奶,你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崔娘子阴阳怪气儿,阮绣云脸色通红。
「我……」
「行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你赶紧回去吧,老太太吩咐了,到时我亲自过去盯着,你可别打旁的主意。」
崔娘子也不愿意再跟阮绣云辩驳,叫两个小丫头把她压回住处。
门「哐当」一声关紧,不管阮绣云如何拍,都没人过来给她开门。
小枣来给她送饭,隔着门跟她说几句话,都被丫头赶走。
阮绣云跪坐在门口,她拿出一块糕饼,原本美味的糕点现下她却只觉得味同嚼蜡。
心情忧郁,食不下咽,几天时间,阮绣云瘦了好几斤。
崔娘子过来看了她几趟,每过来一回都要劝诫她,话里话外无非是那一套,刚开始阮绣云还能应付几句,到后来,她直接转过身,拿后背对着她。
崔娘子鎩羽而归,也恼了,她气哼哼地离开,转头就加派人手,把院子围得跟铁桶一般,不许任何人进出。
阮绣云忽然消失,小枣每次过来也忧心忡忡,虞刑发现不对,立马开始盘问,小枣心思不深,被问了几回,就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了。
「虞管事,你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少奶奶吧!」小枣哭着给虞刑跪一下,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虞刑还在卧床,没办法把小枣扶起来,他给远胜递了个眼神儿,远胜掐着小枣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
小枣眼前一花,人就站直了,她懵懵地看向远胜。
让远胜把小枣送回去,虞刑自己扶着床慢慢坐起来。
胳膊、腿都有骨折,他只动了这一下,身体上的各处器官都叫嚣着喊疼。
远胜回来,看虞刑满身冷汗,赶紧把人扶着躺下。
「虞哥,郎中说了,你得静养,至少得养三个月!」
「我等不了那么久,你去找郎中,问他有没有特效药!」
远胜不肯,虞刑黑了脸,「你不去我自己去!!」
哪能让虞刑去?他救了自己娘一命,他认虞刑做大哥,就是想伺候他,在必要的时候,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在虞刑的逼迫下,远胜从郎中那里取来药丸,虞刑伸手来拿,远胜拿开,他绷着脸说:「虞哥,郎中说这药厉害,吃了会有副作用!」
「管不了那么多了。」抢过药丸,虞刑干咽了下去。
当天晚上,虞刑在床上疼得打滚,睡过去的远胜发现后,一个勐子跳起来。
「虞哥,你这是何苦,你跟少奶奶非亲非故的,你何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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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咬牙忍痛,等疼痛减弱了,瞪了远胜一眼,远胜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一屁股坐回去。
吃了一个月药,第二个月,虞刑就已经能自己在屋里行走,第三个月,走路虎虎生风,几乎看不出来曾经被打断好几根骨头。
别人问他,他也只说自己身体好,没提吃了特效药。
二爷看到他,郑重地表示抱歉。
暗算他的犯人还没逮到,衙门甚至一点儿线索都没摸到。
「二爷,您对属下有恩,属下铭记于心。」
赵二爷拍了拍他,给他交代了另外的工作,就让他走了。
从赵二爷书房出来,虞刑来到赵兴俊的院落,院门、还有阮绣云的房门前都有家丁把守。
强闯进去不可行,他转身离去,等到下半夜,他换上黑衣,跳上墙,从后窗钻进去。
阮绣云吓了一跳,在她叫出声前,虞刑捂住她嘴,「是我!」
虞刑扯下面罩。
阮绣云心口跳得厉害,她从床上下来,刚要点灯,就被虞刑制止。
「我就说几句,你听好了,你准备好,明晚我带你走,我在后门安排了接应你的人。」
阮绣云睁大眼睛。
「听清楚了吗?重复一遍!」
阮绣云懵懵地重复,她眼前一闪,虞刑就消失了。
她一着急,脚碰上圆凳,门外的家丁惊醒,问道:「少奶奶,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喝水,不小心碰到凳子。」
阮绣云一边解释,一边把后窗关严实。
家丁谨慎,派了丫头进来,阮绣云正端着茶杯,屋里也没有异样,丫头给阮绣云行了礼,就出去了。
不过这一晚的事,丫头如实报告给崔娘子,崔娘子不耐烦地回道:「起夜而已,大惊小怪!」
丫头缩缩脖子,被崔娘子撵走了。
第二天,丫头发现阮绣云心不在焉,绣花的时候还扎了手,她又想去禀告,可想到上次被崔娘子训斥,她忍住了。
这天晚上,阮绣云装作睡着,等丫头熄灯出去了,她睁开眼。
上半夜门外还有家丁来回巡逻,等下半夜,外面静悄悄的,透过窗户,她看见守在门口的那两个家丁倚着柱子,好像睡着了。
她踮着脚回到床上。
没过多久,后窗传来轻轻的敲打声,她眼睛一亮,小心地把窗打开。
后窗不大,几乎只容得一人通过,阮绣云身子瘦小,穿过去没问题。
可窗子有些高,她手臂没力,踩着凳子往上攀爬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把手递给虞刑。
「轻点儿,别闹出动静。」虞刑说。
阮绣云点点头。
在俩人合力下,阮绣云被拉了出来。
只是,阮绣云刚刚站稳,门口就传来丫头的声音,说进来送茶水。
阮绣云瞬间定住。
虞刑当机立断,拉着人就往后花园跑。
没过多久,赵兴俊的院子勐地亮起来,整个赵家杂声不断。
赵家很大,后花园也不小,从后花园到后门,有很长的一段路。
他们必须穿过后院,后院全是佣人,一不小心,他们很容易被发现。
阮绣云被软禁在赵家不是秘密。
「跑不了的,你别管我了。」耳里传进喊声、叫声、命令声,甚至还有狗叫声。
怕是整个赵家人都醒了。
虞刑带着她跑,她跑不了,他得受牵连。
「你别管我了,你走!」阮绣云试图甩开他。
虞刑本来只是领着阮绣云,发现阮绣云打退堂鼓后,他不由分说地扯着她的手。
「你必须走!」
「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不信赵家人查不出来。
老太太跟二房都等着她生孩子,她现在回去,最多被打上一顿,可要是虞刑……怕是得丢了命!
「你别管我了!」阮绣云无数次低喊。
有人过来,虞刑把阮绣云塞进假山,等人走远了,才又拉着她往西。
「阮绣云你听清楚了,你欠赵家的钱,我帮你还上了,你爹爹就在朝夕郡,我在外边安排了人,他会护送你!」
「我爹?」阮绣云懵了。
「留在赵家,你以为你生下孩子,赵家人会放过你?想见你爹,你跟我走!」
阮绣云听说过去母留子,但只在话本里听说过。
她打了个寒颤。
赵兴俊已死,老太太想让她生孩子,又想保全赵兴俊的名声,孩子诞下以后,几乎不可能留她全尸。
「你为什么要帮我!」
虞刑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蒙着一层夜色,阮绣云看不清虞刑的脸,可那双眼睛——
「你是隔壁的大哥哥!」
「既然想起来了,就乖乖听我的!」
幼时原身跟阮绣云是邻居,两家还定了娃娃亲,原身也一直把阮绣云当做未来的媳妇儿看,可后来原身家道中落,房子也卖掉了,父母双亡的他流落到赵家,签了卖身契。
原身没有钱,不敢回去找阮绣云。
可那日大婚夜,他看见她,看她成了赵兴俊的新娘子,他怀恨在心,以为阮绣云嫌贫爱富,还彻底忘了他,顺水推舟答应赵大爷,帮他陷害阮绣云。
说话间,俩人离后门已经很近了,虞刑今晚特地没让人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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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门打开,催促阮绣云赶紧出去,远胜就在门口。
他吹了声口哨,远胜走出来。
「虞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远胜焦急地看着虞刑。
虞刑回头,他常年习武,耳朵很尖,一起跑,他们根本跑不出城。
把阮绣云推给远胜,他急促道:「赶紧走,不要回头!」
远胜狠狠心,把阮绣云带到马车上,拐到赵府前街,光明正大地驶向城门。
阮绣云挣扎,远胜一掌把她拍晕。
俩人刚走,赵家人就追过来,虞刑把面巾往上推了推,疾步往反方向跑。
「贼人往南边跑了,快追!」
南边是死路,虞刑跳上墙,跟赵家的家丁和护院纠缠了好久,把守城的卫军都给惊动了。
高手出手,虞刑很快就被抓住。
赵大爷跟赵二爷从人群里走出来,见只有虞刑一个,他们懵了。
「少奶奶呢!」
没人能回答。
虞刑抬头看了一眼天,这个时候,他们估计已经通过密道,出城了,他笑了笑。
「该死的,说,你把少奶奶弄到哪里去了!」
虞刑跪在地上,垂着脑袋没反应。
后面的士兵踹了他一脚,虞刑闷哼一声,还是不说话。
「把他面巾扯下来,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敢拐跑赵家的少奶奶!」
「嘶啦」一声,面巾被粗暴扯下,虞刑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橙光。
赵家人大惊,「怎么是你!」
赵大爷最震惊。
虞刑抬起头,「大爷,我完成任务了,你欠我的五十两黄金,是不是该给我了!」
这时候,老太太也过来了,正好听见这一句。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赵天禄。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让你拐跑少奶奶了!老太太,二弟,我看他是看自己跑不了了,故意污衊我,把他抓起来,大刑拷问,一定能问出阮氏的下落!」
虞刑被守城军带走,赵家人也没停止搜寻阮绣云。
为了搜一个人,城门关了两天,县令不答应了,城门必须得放开。
为了安抚赵家人,城内到处悬挂着阮绣云的画像,县太爷还特地嘱咐守城门的官兵,让他们睁大眼睛,绝对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人员。
城门关了两天,远胜带着阮绣云,从老乡家里买来驴车,赶了好几十里路,再有两天,他们就能到朝夕郡。
阮绣云丢了,下人在阮绣云曾经住过的房里发现了一百两银子,正是她跟阮绣云继母交易的数额。老太太看见后,气得卧床。
今早县太爷递来消息,说给虞刑上了大刑,人打得没人样,却一个字都没挖出来。
县太爷问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虞刑。
老太太只有一句话:他们赵家不是好欺负的,必须严惩!
县太爷转头就给虞刑定了一个拐卖人口的罪名,本朝判处死刑必须上报,嫌麻烦,县令就给判了三千里流放。
赵家人勉强满意。
流放前一天,赵二爷过来,他不明白虞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那么信任他,兴俊也那样器重他。
到底为什么?
「二爷,您对我有恩,我不想骗您,那天我说的都是真的,大爷给了我五十两金子,他答应事成以后,再给我五十两,让我不惜一切代价,决不许孩子出生!」
赵二爷凝视他好一会儿,才离开牢房。
五天后,虞刑跟其他流放犯人一起,戴着枷锁脚链,被官兵带出城,直奔大西北。
刚出城,虞刑就发现,有几个衙役看他的目光古怪。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衙役唿喝着。
犯人身上的刑具很重,足足有二十几斤,走起路来,磨得皮肉生疼。
可他们一旦走慢了,摔倒了,后背就会被抽上几鞭子。
虞刑受了刑,伤还没养好,也挨了几鞭。
他们正在穿越的,只一座山,冷风唿啸,顶着大风,他们行进得很艰难。
忽然,那个他看着不怀好心的衙役抓着鞭子走来。
「瞪我?我打死你!」
两根手指粗的血红鞭子唿啸落下,林中忽然传出一声女音。
作者有话说:
134章修改完毕,新增5000字,购买过的可以看一眼后面的部分,安卓手机的话,29.6%后面都是新增,ipad的话,大概在25%,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第135章 本世界完!(已修)
「谁!」衙役往后一瞄, 林子里,农妇打扮的阮绣云跟牵着马的远胜走出来。
看见他们, 虞刑并不欣悦。
这个时候, 他们应该在朝夕郡才是!
他看向远胜,目光凌厉,似乎在谴责他, 远胜偏过头,避开他的注视。
「你别吓唬他,是我逼他的!」阮绣云给远胜递了一个眼神儿,远胜赶紧把衙役拉到边上,给了他们一大包银子。
那衙役颠了颠荷包, 满意了, 「快着点儿,还赶路呢!」
「明白,明白。」远胜连声道。
等衙役背过身, 远胜盯着他后背, 眼中凶光闪烁。
他小心地隐藏好, 挡在虞刑跟阮绣云前边, 尽量遮掩旁人的打量。
类似的事情, 他们出城这两天发生了不少, 有钱的给了钱, 倒也能见上一面,没钱的, 自会有衙役将人打跑, 勉勉强强的, 也算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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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回来!」虞刑的声音不高, 有伤在身, 还佩戴着枷锁,气虚。
阮绣云控制不住地淌下眼泪:「你给我留那么多钱,我一个人哪用得完!」
「那就再找一个,对你好的,好好过日子。」虞刑在气头上,他生自己的气,当初他就该嘱咐远胜,把人一路捆到朝夕郡。
看出虞刑的打算,阮绣云抬起手,想打他,可巴掌落下来时,看虞刑一身的血,身上还有不不久前才被衙役抽出来的,在眼眶打转的泪珠滚了下来。
「给他们钱,让他们放了你!」擦去眼泪,阮绣云急急道。
远胜看懂阮绣云的意思,就想打开包裹,可被虞刑瞪了一眼,他就不敢动了。
阮绣云跑过去,把包裹抓过来。
衙役走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衙役一边撵人,一边把虞刑往队伍里推。
「官爷,你行行好,我们想赎买他,我们给钱,行吗?」
衙役看着阮绣云,脸色登时就变了,在衙役发火抓人前,远胜抓着阮绣云的胳膊把她挡在身后,赔笑道:「对不住了官老爷,我姐她急傻了,我们现在就走,马上走。」
说罢,远胜又掏出一包他提前准备的银子,塞进衙役怀里,「官爷,您行行好,多照顾我这个大哥,最少,别打他,成吗?」
衙役扬了下下巴,「算你识相,带着这个女人赶紧滚!不然我真抓人了!」
「好好好,我们马上走,不耽搁官爷赶路。」
「你们等等,这个女人是你嫂子?」另外一个衙役狐疑地打量着阮绣云。
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姓虞的死刑犯拐了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这才被抓。
衙役招了下手,那边的几个衙役围了过来。
「官爷,小弟我这儿还有一些回家的盘缠,都在这儿了,我都给您……」
远胜咬咬牙,掏出怀中藏着的最后一包银子。
这一包本来是预备着留给他们赶路的,剩下的被他藏在一个山洞里。
衙役眼睛一亮,也不管眼熟还是眼生,不耐烦地说:「滚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远胜赶紧抓起阮绣云,牵着马走得飞快。阮绣云一步三回头,眼瞅虞刑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哭起来。
「我的阮大小姐,你可别哭了,刚才差点儿被认出来了!你想害死虞哥吗?」
远胜是真的痛心,他不明白,为了一个女人,虞刑有必要做到这步吗?
「虞哥都说了,让你在朝夕郡等他,你怎么就是不听,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他,他说了有办法回来,就一定能!」
那天阮绣云醒过来,看到虞刑留给她的银票,她内疚,自责。
尽管远胜屡次表明阮秀才也在朝夕郡,阮绣云还是毅然决然地要回来,还威胁远胜,不答应她,她就从马车上跳下去。
远胜没办法,只好带她返回。
路上俩人就听说有一批重犯将被流放,没想到虞刑真的在里面。
「咱们跟在后面,一块儿去西北!」
远胜蹲下来,无可奈何道:「阮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虞哥叫我护送你去朝夕郡,我带你回来,他都恼我了,走吧,别浪费他一番苦心!」
远胜撑着阮绣云的腰,把她送到马上,牵着引绳,领着她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
走了近三个月,看到远方的关隘,灰头土脸的衙役们面露惊喜。
这一路,一共三十八名犯人,死了二十三个,虞刑也差点儿死在山中勐虎的嘴下。
凭着一股气,他活下来了。
甚至还反杀了那头饿疯了的老虎。
从那儿以后,衙役也不敢对他动手,反而还有些毕恭毕敬。
进了城,虞刑一应囚犯立马被移交给当地官差。
此时正值盛夏,西北温差大,白天,火辣的日光蒸烤得人皮肤散发着熟肉的味道,晚上又寒凉,冻得人找被子。
虞刑被分配去种地。
对衙役跟官员而言,囚犯是最趁手,也最廉价的工具,死了,他们只需要向上峰粗浅地汇报一下死亡人数,就可以交差了。
在烟瘴城生活了近一个月,跟虞刑一块儿被流放来的囚犯半死半伤,只要还能爬起来,腿断了也得来干活。
直到人累死在田垄里,死人则会被衙役命令其他囚犯抬走扔掉。
烟瘴城西边,跟贼寇交界,那儿有一个大坑,里面全是尸体跟白骨。
恶臭熏天。
蛆虫满布。
就只有西北的恶狼跟勐兽偶尔光顾。
这一日,衙役正在鞭打囚犯取乐,那是个死囚,身上鲜血淋漓,嗷嗷叫唤的人不动弹了,那衙役还在笑。
忽然,一队士兵突破城门跑进来,他们穿着盛朝官兵的军服,却对盛朝人大开杀戒。
衙役们懵了,囚犯们也惊慌失措地丢掉农具。
偌大场地内,哄乱一团。
虞刑立马辨认出,那些作本朝官兵打扮的人是敌军。
他拖着脚上的锁链去敲钟,一边敲还一边大喊:「俾赫人进城了!俾赫人进城了!」
很快,就有敌军锁定他,举着刀朝他冲过来。
虞刑三下五除二将人反杀,夺了刀,跟余下的敌军缠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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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瘴城的官兵勤于练兵,本事都不差,在度过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迅速组织起来,跟敌军交战。
本来今日一早,俾赫的「普通百姓」跟盛朝人发生摩擦,大将军带着大半守城军前去解决,留在烟瘴城的士兵不多。
城门打开,俾赫的士兵源源不断的往城里进,烟瘴城当下的最高长官虎飞将军带人迎战的同时,不忘迅速派兵出城,去西边找大部队。
可城门被敌军把守,并不断有官兵来报,说南边的城门也被敌军占领。
想出去只能硬闯。
虎飞将军绷着脸,他抓着大刀的刀柄,而刀刃上,正不断往下淌着敌军的鲜血。
「将军,咱们出不去了!」
忽然,一具尸体在虎飞将军面前倒下,触目所见,一片哀鸿遍野,有烟瘴城的居民,也有囚犯跟官兵,其中间间杂着几具俾赫的贼寇尸首。
「将军,快拿主意吧,真撑不下去了!」
「所有人听令,退守内城!」虎飞将军大吼一声,随后,他抓着副将的领口,吼道:「本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把信送出去!」
副将脸上有血,此时又溅上从虎飞将军口中喷出的唾沫,他顾不得上擦,也吼着回道:「末将领命,就算是死!也会把消息传出去!」
副将一咬牙,一边冲进敌军里,一边向外厮杀。
他赶到烽火台,人还没上去,就先瞅见不少敌军,俾赫人早有准备,竟然早早占领了烽火台!
没办法了,只能硬闯出城了。
盛朝的官兵越来越少,退守内城后,能为副将所用的士兵就更少。
「你,我们掩护你,去西边,去找大将军!」副将随便抓了个人,那人手中一把大刀,挥舞得苦苦生风,所经之地,只有敌军的尸体,头身分离,十分骁勇。
那人浑身鲜血,副将辨认不得他的样貌。
虞刑忽然被抓住,砍杀了面前高大勐壮的贼寇,他回过头,「明白!」
在副将跟官兵的以命相搏下,虞刑冲出城门,他脚腕的锁链早就被他解开了,钥匙是他从死去的官兵的腰间摸到的。
烟瘴城外是大漠,虞刑扑腾了好久,才在沙漠里看见凯旋而归的大将军。
「大将军,烟瘴有难,俾赫人声东击西,您快带人回去救人吧!」
留下这句话,一身狼狈的虞刑昏死过去。
他醒来时,大将军已经带着人将俾赫人血洗一空,没留活口。
尸体就挂在烟瘴城外。
虞刑眨眨眼,眼前还有些花。
只是,这张脸——
「大功臣,你可终于醒了。」
爽朗的声音传入耳中,虞刑循着声音,这才看见站在自己床边的男人。
是虎飞将军!
他爬起来,却被虎飞将军按着肩膀,让他躺下。
「多亏你拼死把口信送出去,叫大将军赶回来,你救了烟瘴城的数十万百姓!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虞刑脱口而出,「将军,我只有一个请求!」
不日,朝夕郡。
阮绣云出去买菜,路上遇见左邻右舍,从他们口中,她听说西北的城门被攻破,烟瘴城差点儿被贼寇拿下,还好大将军及时赶回,救了人。
只不过,烟瘴城的百姓和囚犯死了不少。
听着婆婆们的啧嘆声,阮绣云定住了,「哐」一声,篮子掉到地上。
青葱的蔬菜溅上泥土,又被经过的路人踩在脚下。
「小娘子,你怎么了这是?」
阮绣云赶紧抓住大娘,「大娘,是烟瘴城!是烟瘴城吗?」
「是是是,就是烟瘴城,难不成你有亲人……」
大娘还没问完,阮绣云丢下筐跟蔬菜,往家里跑去。
远胜在外做工,也听说了烟瘴城的事情,俩人在家门口面前相遇。
「虞刑,虞刑他……」阮绣云声音抖得厉害,人虚软地靠在门上。
远胜面容悲痛,虞刑救了他娘,虽然他娘最后还是死了,可在他眼里,虞刑就是他的恩人,他要侍奉一辈子的大恩人。
远胜抹去眼泪,想把阮绣云扶起来。
「姐,大哥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喝!」远胜勐地抽了一口气。
阮绣云没听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远胜使劲儿晃她的胳膊,「姐,你快看,谁来了!」
阮绣云没心思看,她贴在门板上,唿吸不过来,她捶打着胸口,眼前斑斓的世界变得模煳扭曲。
好像有一团物体朝她冲过来,好像是个人。
但她已经看不见了。
阮绣云闭上眼皮,瘫倒在地。
醒来时,她嗅到了房间里的木香气,精神好了一些,可想到生死不明的虞刑,她痛苦地闭上眼。
耳边传来笑声,她也没睁开。
忽然,一双手摸上她的脸,那双手很糙,很硬,有点儿像干树皮。
远胜的手虽然也糙,但二人姐弟相称,他绝对不会摸自己。
她睁开眼,那张脸映入眼中。
她勐地扬起身,扑抱过去。
虞刑回抱住她。
「走时我让你再嫁,你怎么不听话?」
「混蛋!」
阮绣云哭了一阵儿,骂了一声,双手却把人抱得更紧。
作者有话说:
憋不出来了,就这样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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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穿成植物人!
虞刑刚刚睁开眼, 原身的记忆也刚被传输过来,他眼前的景色忽然被泼上一层红, 人飞扬起来, 又飞速落下,脑中轰隆作响,很快, 他就没了意识。
朦胧间,好像有人在拨弄他的眼皮,刺眼的强光好像要穿透他的大脑。
他想闭上眼,可眼皮被一双手强行霸占着,不受他控制。
胳膊腿又分别被摆弄了好久, 他累极了, 也恼极了。
好在,那群人见好就收,他终于能睡个好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 将他吵醒的, 是一声声激烈的尖叫。
刺耳的叫声发自一个女人, 一个声音极细的、令人难忘的毛骨悚然的女人。
他想睁开眼看看, 到底是谁吵他睡觉。
病房里的两个女人都没注意到, 躺在病床上, 昏迷了足足有两个月, 被医生断定植物人的虞刑,眼珠滚动了两下。
「黎又菡!谁允许亲他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辛笑妮踩着足足十公分的高跟鞋, 居高临下地伸出指头, 指尖有好几次怼在黎又菡前额。
黎又菡被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偷偷亲人家, 还被人发现,她很窘迫。
可她明明是床上这个人的妻子,领过证的合法妻子,为什么不能亲?
她的嘴唇就只碰了虞刑额头一下,为什么就要被辛笑妮像抓小三一样,又骂又打。
黎又菡咬住被她虐待得悽惨可怜的、没了血色的嘴唇,她仰起头,想要解释。
辛笑妮气疯了,她就知道黎又菡这个贱人惦记她男人,要不是她不能生,以黎又菡的身份,凭什么能嫁给阿刑。
辛笑妮越想越气,下手也越来越狠,她抬起手,抡巴掌的同时大叫道:「不要脸的贱货!」
眼见巴掌就要落在黎又菡的脸上,黎又菡抬起手躲避时,插在虞刑身体上的仪器疯狂鸣叫。
黎又菡睁开眼,她使出最大的力气,把愣住的辛笑妮推开,她扑到病床上,看仪器上的线条跟数字混乱地摇摆,她扭头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医生。
医生听见响动,也急忙赶过来。
黎又菡想跟进去,却被辛笑妮叫骂着一把推出去,「你敢推我!」
辛笑妮还在因为黎又菡的一时「放肆」的举动恼火,可黎又菡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虞刑身上。
仪器安静的「滴答嘀嗒」响动了好久,每次她偷偷过来照顾他,跟他讲话,他都没有反应,今天仪器叫得这么厉害。
他要醒了,还是……
黎又菡晃了晃脑袋,将可怕的想法摒除脑袋。
他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黎又菡眼睛红了,两只手下意识把辛笑妮推到另一侧,辛笑妮被激怒了,她扯着黎又菡的头髮,把她甩出病房。
「滚!别让我看见你!」
当着黎又菡的面,辛笑妮关上门,还从里边把门锁死。
看黎又菡急切地拍打着,哀求着说想进来,辛笑妮斗胜了一般,还拍了下手。
她转过身,见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在看她,她敛起笑意,又变得高贵冷艷:「怎么回事?机器怎么忽然响了?阿刑要是出了意外,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辛笑妮自然没有让医院倒闭的本事,尤其现在她家里已经日趋衰落,要不是虞刑穿过来前,原身极力帮扶,使劲儿砸钱,怕是早就破产清盘了。
虞刑现在养病的这家医院,就在虞家名下,她哄一哄虞夫人,几个医生而已,开除了也算不得什么。
所以,辛笑妮比谁都知道,虞刑不能死,他得活着,还得活得好好的!
可她不明白,明明那天她让秦叔撞的是黎又菡,可一身是血的、差大点儿死了的却是阿刑!
她逼问过黎又菡,黎又菡说她不知道,辛笑妮不信,黎又菡一定在耍滑头!
可黎又菡一问三不知,谜团的答案就只能等虞刑醒了,才能揭晓。
主任医师给虞刑检查过后,又让护士记录数值,扭头看见辛笑妮大小姐脾气发作,还欺负这位虞先生的妻子,他们不好说话,但对辛笑妮的厌烦却是与日俱增。
破坏人家庭的小三儿哪来的脸!
他们在心里唾弃,说话却客客气气,「辛小姐,虞先生应该快醒了。」
辛笑妮激动了,「你说真的?」
她往前两步,可刚才被黎又菡推了两下,她扭了脚,低头摸腿的那一瞬间,她脸上闪过狠毒。
起身时,她又恢復那张高贵的面孔:「阿刑具体什么时间能醒?」
她有自己的打算,既然虞刑快醒过来了,她可不能再让黎又菡出现在病房。
在医院辛辛苦苦「照顾」了虞刑两个月,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可是她辛笑妮!
辛笑妮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医生咳嗽一声,「辛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辛笑妮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医生刚刚出门,就被焦急等候的黎又菡抓住,「范医生,他……他怎么样了?」
黎又菡太激动,脸色很苍白,只有嘴唇还有点儿血色,那是从伤口里冒出来的新鲜的血液涂抹成的。
范医生嘆了口气,「黎小姐,您先生应该马上就会醒来,您照顾了这么久,总算没让您失望。」
医生跟护士从黎又菡的身边经过,愣了好久,黎又菡抑制住因为狂喜而疯狂往外冒的眼泪,她捂住脸,可还是有泪珠从指缝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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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放下手,转身冲着范医生鞠了一躬,腰弯得特地低,额头几乎抵在脚背上。
「谢谢您范医生。」
范医生扭头,看见这一幕,欣慰地笑了笑。
医者仁心,看到病人家属喜极而泣,有些时候,他也会忍不住跟着淌下欣喜的泪水。
只是,范医生还没感动太久,辛笑妮就恶狠狠地甩上门,「砰」一声巨响,好像在vip病房里放了一串鞭炮,他皱着眉头,匆匆走了。
黎又菡也听见这声巨响,范医生早就说过,阿刑要静养,绝对不能太吵闹。
阿刑马上就要醒过来了,辛笑妮的行为举动如此粗鲁荒唐,要是惊到阿刑……
黎又菡急了,她扭着把手,想把门打开,可辛笑妮就在屋里,还冲她勾勒出阴冷的笑容。
黎又菡无语急了,不想吵到虞刑,她轻轻又拍了下门,「辛小姐,医生说阿刑快醒过来了,妈急了这么久,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也高兴高兴!」
辛笑妮在病房里狂翻白眼。
就显着她了,用得着她来提醒,她早就想到了。
她摸出手机,揉红自己的眼睛,又打开包包,拿出她一直备着的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几滴,装扮完了,才给虞夫人去了一通视频。
这几个月因为儿子,虞夫人硬生生瘦了将近十斤,她最爱的娱乐活动——美容跟打牌她都不去了。
她一直以为辛笑妮在病房不假他手,好好地照顾着虞刑,她每次过去,都看见辛笑妮不是给虞刑剪手机甲,就是给他擦脸擦脚,她欣慰极了。
至于那个透明人一样、几乎从未出现过的儿媳妇,虞夫人已经懒得搭理了。
等阿刑醒过来,她生个孩子,就让阿刑跟她去办离婚手续。
虞夫人打算得妥帖,她刚闭上眼,就接到视讯。
听辛笑妮梨花带雨地哭喊着,说虞刑快醒过来了,她慌慌张张地给丈夫打电话,说在医院碰面。
挂了电话,辛笑妮第一时间给医院的保安打电话,让他们把黎又菡撵走。
免得虞夫人看见她生气。
黎又菡看辛笑妮给她开门,还以为辛笑妮终于答应让她进去了,她迈出一步,后面就过来两个保安,一人扯着她一只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走。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黎又菡无力挣扎的同时,她清楚地明白,虞夫人跟虞先生应该快过来了。
她情不自禁地又开始咬嘴唇。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地进阿刑的病房,跟爸妈见面呢?
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新不稳,很抱歉,明天周六,浅浅日个万,鞠躬~~
第137章 终于醒了!
黎又菡被两个保安严防死守在医院大门口时, 前后有两辆豪车开进医院。
虞夫人跟虞先生从车里出来,黎又菡想叫, 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俩人急匆匆进了大楼, 根本没看见他。
保安见黎又菡又闹么蛾子,无奈又厌烦地道:「黎小姐,你能不能别为难我们了, 你就跟以前一样,赶紧走吧!」
之前有一回,黎又菡被从病房里撵出来,她偷偷又跑回去,那位辛小姐闹了一场, 害得他俩差点儿被开除。
「黎小姐, 你快走吧!」把黎又菡又往医院外推了推,她不动,两个保安也不走, 就在这里盯着。
黎又菡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
这时候, 虞先生跟虞夫人已经进到病房, 辛笑妮正在给虞刑拿水蘸嘴唇。她小心翼翼的, 怕弄疼虞刑似的。
夫妻俩进来, 看辛笑妮这副样子, 虞夫人赞许道:「笑妮, 太辛苦你了。」
辛笑妮微笑着转过头,故作惊讶, 「叔叔阿姨, 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你们先坐, 待会儿我领你们去见医生。」
「不用, 我们自己去就成,你留在这儿照顾阿刑吧。」虞夫人把丈夫扯走,一边往医生办公室走,她还一边对虞先生说:「你看看,笑妮对咱们儿子多情真意切,这几个月要不是她帮我照看着,咱们儿子哪能恢復得怎么好,哪像那个女人,这么长时间,她来了几回,要不是笑妮没法怀孕,我哪能……」
虞夫人抬起头,见自家丈夫冷下脸。
她不仅没闭嘴,反而更大声了:「你就是对笑妮有成见,我不管,等咱儿子醒了,要个孩子,就赶紧跟黎又菡结婚,看见她我就头疼!」
虞先生侧头看了她一眼,先一步迈进办公室。
虞夫人:……
俩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红光满面的,从医生口中确切地知道儿子马上就会醒来的消息,他们俩真的很高兴。
虞夫人激动之余,眼泪直往下掉,虞先生能冷静一些,可也红了眼睛。
虞夫人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病房,这时辛笑妮已经开始给虞刑擦手脚。
二人进去时,充溢在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
虞夫人快步走进去,把掀开的被子给虞刑盖上,指责的话脱口而出:「笑妮,你给阿刑擦完脚,怎么不把被子盖上,冻着了怎么办!」
虞夫人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摸到一片冰凉,她心疼坏了,赶紧让护工去弄热水袋过来。
辛笑妮本来想在夫妻俩面前装装样子,表现出自己贴心照顾虞刑,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把毛巾丢进盆里,赶忙解释:「阿姨,我……刚才我去盥洗室换水,我记得我叫护工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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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边,无辜的护工瞪大眼。
「你怎么回事,要是阿刑冻坏了,你也不要干了,还不赶紧去找热水袋!」
急于辩解的护工被辛笑妮推出去,还被狠狠瞪了两眼。
他更委屈了,可又不敢说,背过身,缩着肩膀走了。
看他识相,辛笑妮笑着转回身,「叔叔阿姨,你们去见过医生了?他说阿刑具体什么时候会醒吗?我问过他,他就是不给准确的时间。」
「就这几天,笑妮,阿姨让你来照顾阿刑,是信任你,刚才这样的事情,可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阿姨,我马上就把那个护工辞退,再找个新的,稳妥的。」
虞夫人点点头,就没再揪着她错处不放。
辛笑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一回头,见虞先生眼神晦朔地盯着她,她放下的心陡然又提起来:「叔叔,您怎么还站着呢,您坐,说起来,阿刑醒过来,还是我先发现的,阿姨,您过来看,我还录了视频,阿刑的手动了呢!」
献宝似的,辛笑妮把手机打开,看到这样让人欣喜的画面,虞先生也就把怪罪辛笑妮的念头扔到脑后。
足足把几秒钟的视频看了十几遍,看到眼睛发酸,虞夫人才恋恋不捨地抬起头,她拉过辛笑妮的手,轻拍两下,语重心长道:「笑妮,阿姨知道你对阿刑痴心一片,你放心,等阿刑醒过来,一定不会亏待你。」
辛笑妮笑得明媚:「阿姨,您知道的,我爱阿刑,不管他能不能给我一个名分,我都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名分?名分当然要给,你可是我认定的儿媳妇,谁也别想抢!」
虞夫人话音刚落,皱着眉头的虞先生站起来,「我公司还有事,阿刑醒了给我电话。」
说完就走,根本不想跟辛笑妮有任何交流。
虞夫人恼火了一阵,可想到丈夫一边心系儿子,一边还要捡起多年不再关心的公司业务,劳心劳力,她就没跟他对呛。
她觉得,辛笑妮这么好,等以后日子长了,他一定会接受笑妮。
「笑妮,你叔叔他就这个脾气,你别怪他。」
「阿姨,我都明白,我不会的,毕竟……现在我在叔叔眼里,就是个无耻又不要脸的小三。」
辛笑妮垂下头,垂在身侧的手使劲儿掐大腿根,憋了好几分钟才憋出几滴眼泪。
虞夫人赶紧给她擦掉,心疼地说:「笑妮,你可不能妄自菲薄,你在阿姨眼里,永远都是阿刑的妻子,是阿姨的儿媳妇!」
「谢谢阿姨!」
「都什么时候了还叫阿姨,生分了不是,叫妈!」
辛笑妮破涕为笑:「谢谢妈!」
把虞夫人送走,辛笑妮骤然拉下脸,恰巧护工回来,把他骂了一顿后开除,护工本来想忍,可既然已经被开除了,他也就不吐不快了。
等辛笑妮把工资结算给他,他数完了装包里,抬头就道:「辛笑妮,就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想嫁进豪门,做梦去吧你,黎小姐比你强千倍万倍!」
护工爽快了,转头就走。
被扎到痛处的辛笑妮愣了一会儿,愤怒得直跺脚。
就在这时,她接到秘书的电话,对面慌了神一样,六神无主地说了些什么,辛笑妮的脑袋瞬间炸开。
「你是傻逼吗?谁叫你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的,以前我以为虞刑醒不过来,可现在他有醒来的迹象,哪点儿仨瓜俩枣算个屁,你赶紧把钱转回去!」
愤怒之下,辛笑妮摔了手机。
她狂躁地揉了两下头髮,发梢起静电,炸开了。
之前她以为虞刑不会醒来,又因为虞刑的父亲一直不喜欢她,她就生了转移公司财产的心思,她又在财务部门工作,做这件事,她手到渠成,还能保证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发现。
等事情败露,她也早就出国了,谁都奈何不得。
可现在虞刑马上就要醒了,他能给她创造更多的财产,豪门阔太太可有的是钱花!
她捡起手机,给秘书又去了一通电话,嘱咐他把尾巴处理干净,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财产有转移过的迹象。
就在她嘱咐交代时,后背发凉的感觉让她转过身。
溢满野心的眼睛跟虞刑对上,手机从她掌心脱落,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闷响。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是不是听见了!
听见了多少!
阴冷的气息仿若跗骨之蛆,冻得她浑身发抖。
可很快,虞刑就又昏过去,仿佛他短暂的睁开眼皮只是她的错觉。
她慌慌张张地叫来医生,医生给虞刑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的结果是,病人的大脑已经甦醒。
「可他又昏过去了!」
范医生解释道:「病人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太虚弱,辛小姐,您放心,那不是昏迷,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把医生护士送走,辛笑妮抖着手给虞夫人虞先生打电话,让他们赶过来。
中间,虞刑清醒了几次,但每次都很快就又昏睡过去。
而且昏睡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要长。
在辛笑妮的极力劝说下,虞先生跟虞夫人没能留下来守着。
半夜时分,辛笑妮睡不着,她从陪护床上爬起来,幽灵一般盯着床上的虞刑。
窗外的月光斜着打进来,衬得她面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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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虞刑真的听见了,哪怕只是几个字,对她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不如,趁现在让他消失!
恶毒的心肠蠢蠢欲动,就在她伸出手,打算拔了虞刑的输氧管时,细微的「咔嚓」声传进来,她吓得立马跳上床。
背对着门,她不知道是谁进来了。
医生护士,还是去而復返的虞夫人虞先生?
辛笑妮闭紧双眼,竖起耳朵,脚步声越来越近,很轻,不像高跟鞋。
那应该不是虞夫人……
她装作翻身,眼皮稍稍睁开,正好看见黎又菡掀开虞刑的被子。
她瞬间跳下床,「黎又菡,你想对阿刑做什么!」
大半夜的,辛笑妮的这一声喊叫引来不少护士,他们推开门,点开灯,见病房里只有两个女人,无语道:「天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这些都是佛爷,她们得罪不起,被吵醒也只能不咸不淡地发牢骚。
见护士们走掉,辛笑妮很生气,「站住,你们医院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出入特护病房是吧!看来,我该去找院长谈谈了!」
仍有困意的护士被吓出冷汗,赔笑道:「辛小姐,黎小姐之前一直晚上来照顾虞总,您也没说不行啊?」
「我什么时候让她来照顾阿刑了,你把话说清楚!」
这一手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叫护士们无言以对。
「辛小姐,我们马上就把黎小姐请出去,请您放心。」
黎又菡好不容易混进来,当然不愿意出去。
她下午打给护工,护工说他被辞退了,还是因为辛笑妮的失误,她忙跟护工表示歉意,护工跟她相处得不错,知道黎又菡在虞家过得艰难,就提醒她,说别被辛笑妮算计了。
黎又菡笑了笑,又打听起虞刑的状况。
听护工说辛笑妮不懂得照顾病号,给虞刑擦胳膊时差点儿把胳膊掰断,冷水擦完脚,还忘了盖被子,把虞刑的双脚冻得冰凉……
黎又菡坐不住了,辛笑妮一个大小姐,她哪会照顾病人!
所以,她今晚特地绕开那两个保安,偷偷从急诊那边穿过来。
人还没看上两眼,就又要被辛笑妮撵走。
黎又菡就算是泥捏的,她也得支棱起来。
「我是阿刑的妻子,该走的是你!」
被辛笑妮从婚前欺压到婚后,这还是黎又菡第一次挺直腰板跟她对峙。
辛笑妮以为自己听错了,惊了一会儿,忽地笑起来,「黎又菡,你疯了!」
「我跟阿刑领过证,你顶多算阿刑的朋友,阿刑由我来照顾,这里不欢迎你!」
黎又菡亲自帮辛笑妮打开门,护士小姐们也惊了,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撵我走?你凭什么撵我!你怎么嫁进虞家的,要我说出来吗?」辛笑妮满脸刻着「刻薄」。
可既已打响第一炮,黎又菡不可能往后退。她拽着辛笑妮的胳膊,把她往外推,动作熟练,好像做过千百遍。
曾经,她的确在脑子里演练过无数遍,今天,她终于硬气一回,压辛笑妮一头的感觉让她天灵盖发麻,不难受,很通畅,畅快得好像面对着大海。
好爽!
被拽出门,被护士们或是嘲笑,或是讥讽的眼神注视着,辛笑妮浑身冒火。
黎又菡她怎么敢的!
她比黎又菡高出几公分,力气也大一些,她抓住门框,趁机转身大喊:「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压住她!」
护士们不动。
「辛小姐,黎小姐是虞总的妻子,那场世纪婚礼我们都看了直播,我们没理由拦着她,倒是您,您不明不白地留下来,这要是传出去……」
说话的是一个年纪轻轻,长得一张娃娃脸,很可爱的小姑娘。
护士长把小姑娘往自己身后藏,不想叫她被辛笑妮记恨,可小姑娘也硬气,挣脱护士长的手,昂着脖子对辛笑妮道:「辛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我的话想必你能听明白!」
看辛笑妮瞪过来,眼神淬着毒,小姑娘下巴昂得更高,得意道:「没错,就是你脑子里想的那样,你一个小三,跑到正室前边耀武扬威,我真替你爸你妈丢脸,我呸!」
最终,在护士们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小护士被拉走。
辛笑妮粗喘着,喉咙里好像塞着破风箱。
她才不是小三,是黎又菡把阿刑从她身边抢走的,她才是小三!
骂了一阵儿,辛笑妮重新把视线凝到黎又菡身上。
先不管别人,先把她弄走再说。
她反手抓住黎又菡的胳膊,另一只手死死摁在她脖子上,十根细瘦的手指头好像利刃,要插进黎又菡肉里似的,下了狠劲儿。
黎又菡吃痛,她皱着脸,她狠狠心,脑袋一顶,辛笑妮飞了出去,她赶紧关上门,并反锁。
辛笑妮脑子被撞得嗡嗡响,回神时发现门被关上,她进不去,她疯狂大叫,毫无仪态。
黎又菡怕吵着别的病人,也怕打扰虞刑休息,她咬着牙:「辛笑妮,你再闹,我就给爸妈打电话,揭穿你!」
辛笑妮定住了。
黎又菡见有用,又道:「你安分一些,不然我就把你根本没有留在医院照顾阿刑的真相全都告诉爸妈!」
辛笑妮咬到舌头,疼得她「嘶嘶」吐气,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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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窗户,她兇狠地瞪着黎又菡,「最晚五点,你必须走!」
黎又菡胡乱应了一声,她回到病床前,关了灯,借着月光打量虞刑的脸。
估计下午餵了饭,虞刑的脸色比她被赶出去时好了不少。
辛笑妮还算做了件好事。
得以跟虞刑单独相处,黎又菡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虞刑的体温,从脸庞摸到脚踝。腹部的肌肉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锻鍊,软化下来,有些绵软,只隐约能看见肌肉的轮廓,腿部的肌肉有些萎缩,双腿纤瘦不少。
不过体温正常,温温热热的。
她舒了口气,没冻坏了就好。
她摸黑坐到病床边,看虞刑眼皮下的眼球滚动了两下,她惊得立马站起来。
他要醒了吗?
下午她跟护士打听,护士说今天虞刑醒了好几次,她都没赶上来看一眼。
她白激动了,虞刑根本没醒。
她也不气馁,拿着指甲刀,开始收拾辛笑妮留下的烂摊子。
辛笑妮装贤惠,把虞刑的手指脚趾甲剪得好像被狗啃了。
都处理完,她也累了,趴在床边小憩。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睡熟,虞刑就醒过来,眼睛睁得比昨天任何时候都要大,也更有神采。
他艰难地抬起不听使唤的胳膊,虚弱无力地落在黎又菡的脑袋上。
她今天跟辛笑妮斗智斗勇,又几乎在医院外边守了一整天,她太累了,不然早就惊醒了。
不过这一晚,黎又菡睡得很香,梦里春暖花开,蝴蝶环绕,还有人温暖地揉着她的脑袋,很舒服,很惬意。
她甚至不想从梦境里脱离,可吵闹的雷声在耳边轰响,她揉揉眼睛,目光环绕一圈,哪有打雷,分明就是辛笑妮在报復她,疯狂地敲打门玻璃。
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估计虞夫人跟虞先生就要过来了,不想惹得两位长辈不痛快,她依依不捨地又看了虞刑一眼,就打算离开。
可这一眼,叫她眼皮缩紧。
昨晚给他剪完指甲,她不是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了吗?怎么会在被子外面?
难道昨晚阿刑中途醒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辛笑妮搞来钥匙,强行把门打开,故技重施,指使保安把她「丢」出病房。
这一次,她甚至嘱咐保安,要是再放她进来,保安部门的所有员工,从上到下,都不用干了!
被扯着往外拖,还是昨天那两个保安,他俩愁眉苦脸,把她带离医院大楼后,差点儿给她跪下。
「黎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您行行好吧!」
黎又菡看得难受,一股噁心感从腹中升腾,她扭过身子,把胃里可怜的食物吐了出来。
俩保安面面相觑,「黎小姐,你是不是病了,找家医院看一下吧。」
「这两天麻烦你们了,对不住,今天我就先走了。」
黎又菡擦擦嘴,挤进人流,很快就不见了。
虞先生跟虞夫人赶过来时,辛笑妮正在给虞刑餵早餐,她手生,扭头看夫妻俩时,勺子怼到虞刑鼻子上,留下一道油腻的圆弧。
虞夫人尖叫一声,虞先生也皱起眉峰。
辛笑妮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赶紧给虞刑擦,虞刑别过头,护工赶紧递来纸巾,给她擦洗干净。
接连在虞家人面前出洋相,辛笑妮尴尬不已。
「叔叔,阿姨,你们来啦。」
虞夫人直接从辛笑妮手上抢过碗跟勺子,自己给虞刑餵饭。
虞先生也绕到另一边,跟新来的护工交谈。
见没人理她,辛笑妮藏起瞬间变冷的眼神,藉口去给虞刑取药,就走了。
「阿刑,你可终于醒了,你吓死妈了,你知不知道?」虞夫人一边给儿子餵饭,一边流泪。
「妈,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你担心。」
原身的车祸,说起来还要归功于辛笑妮,这个女人又能演,又狠毒,不去竞争奥斯卡是真屈才。
「阿刑,你跟妈说实话,那天你跟黎又菡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被车撞了?是不是她……」
虞刑很无奈,「妈,跟又又没关系,你别瞎想。」
又又?
阿刑叫的黎又菡?
虞夫人懵了。
虞先生却笑了,「阿刑,既然你不想说,我们也不逼你,但撞你的车主现在都还没找到,你可得小心。」
「爸,我心里有数。」
自己儿子自己了解,他看起来比车祸前稳重不少,虞先生其实不担心他。
他担心的是黎又菡。
「爸妈,又又呢?怎么不见她?」虞刑昨晚只醒了一小会儿,今早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辛笑妮那张虚伪做作的脸,米粥他都没心思喝了。
虞夫人没发现儿子对辛笑妮的厌恶,虞先生却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不动声色道:「阿刑,你想见又菡,怎么不给自己她打电话?」
「见她干什么,都不知道来看一眼丈夫,跟没事儿人似的,肯定出去鬼混了,当初我就说,这样的女人不能娶回家,让她生个孩子就算了,你们父子俩……」
虞夫人开始碎碎念,虞先生不想听,藉口要工作,就走了。
虞夫人目瞪口呆,「你这人……」
她回头,看儿子在笑,她恼了,「阿刑,你还有心情笑,你看看你爸,非要跟我对着干,笑妮有什么不好!她照顾你照顾得多顺手,刚才还给你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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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夫人顿时噎住,差点儿把饭餵进鼻子,也是个人才。
「妈,我手机呢?」
「没好之前,不许碰手机!」
知道儿子跟他爸一样,是个工作狂,虞夫人不肯给他。
虞刑也不跟她争辩,他总能找到办法。
餵完饭,不等辛笑妮回来,虞刑就劝虞夫人回家,说她瘦了,憔悴了,回家好好休息,虞夫人本来不肯,可她的姐妹听说虞刑醒来了,约她出去,看着一脸鼓励她的儿子,虞夫人妥协了。
临走前,她「恶狠狠」地说:「待会儿我会嘱咐笑妮,绝对不允许她给你手机,还有那些护士医生跟护工,你就好好养着,别想耍花样!」
虞刑点点头,看起来很乖。
虞夫人出去了,在门口撞见辛笑妮,她板起脸,也不热情地喊她称唿她为「妈」了。
辛笑妮扯起唇角,「妈,我刚才……」
「你别跟我解释,笑妮,我是一直都愿意相信你的,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
「妈,我不会的,我一定好好照顾阿刑。」辛笑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虞夫人颔首,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以为虞夫人知道秘密了,辛笑妮紧张得冒了一身汗。
她艰难地撑着笑容:「妈,还有别的叮嘱?」
「记得别给阿刑手机,让他好好养病。」
辛笑妮顿时笑得开怀:「妈,我知道了,绝对不给他。」
虞夫人走了,辛笑妮抹去冷汗,又挂起灿烂的笑容,推开门走进病房。
看虞刑已经吃过饭,护工已经在给虞刑按摩双腿,她道:「妈都给你餵完了,这点小事应该我来的。」
新来的护工是她亲自找的,她递了个眼色,护工就退了出去。
她顺势坐下来,接过护工按摩的活计,一边胡乱按摩着,一边自夸:「阿刑,感觉怎么样?你昏迷的时候,我天天给你按摩,医生说你血液循环差,这样能帮你促进血液流通。」
从她进来,虞刑都没正眼看她一下,她以为虞刑因为刚才的事情恼她了,心里正打着鼓。
忽然,她见虞刑点头,她欣喜不已。
有回应就好,她就知道,阿刑那么爱她,怎么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生她的气?
「阿刑,这样舒服吗?我还学了好几种按摩手法,等过几天,一点点给你都试一遍,看看哪种的恢復效果最好。」
辛笑妮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抬起头,让自己妆容得体的脸出现在虞刑眼睛里面。
她喜欢虞刑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那种操纵感、胜负欲,把富豪之子的感情玩弄于鼓掌间的爽利让她浑身舒畅。
爽利之余,她竟然没察觉到,她的身形跟脸庞确实映在虞刑眼底,却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一片雾气,朦朦胧胧的,几乎将她从他的瞳孔里抹去。
「你给我按摩?」虞刑的嗓子还有些哑,但声音不难听。
「你能感觉到?」辛笑妮惊喜极了。
虞刑点头。
辛笑妮夸张地挤出眼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感觉,别人都说你醒不过来了,我不信,我知道你肯定还有意识,果然!我不听又菡的是对的,阿刑,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你醒过来了。」
辛笑妮一脸真情,眼睛里流光溢彩。
虞刑看乐了。
「阿刑,你不信吗?」
虞刑垂下眼眸,平淡地说:「我怎么感觉你的按摩手法生疏了。」
欣喜、欢悦、激动,统统僵在脸上,好像就连耳朵都关闭了探听声音的通道。
辛笑妮按下心惊,「怎么会,一直都是我给你按摩,护工要插手我都不让,我再给你按按,你好好感觉。」
她哪里知道黎又菡是怎么给虞刑按摩的,听说黎又菡按摩的手艺是她去找老师傅拜师学艺,又拿自己练手才学会的,有几天她过来时,走路一瘸一拐,她听小护士说,她对自己的腿下手太狠,把腿捏青了。
「现在呢?感觉一样了吗?」
「笑妮,你是不是不会按摩?」
一柄刀划过辛笑妮的脖子,她几乎动弹不了。
不能任由话题进行下去,她找个机会,跟黎又菡取取经就是,她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阿刑,你什么意思,我一心为你着想,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
情急之下,辛笑妮哭戏的水准上涨,眼泪说掉就掉,还颗颗不断。
虞刑懒得安慰她,恰巧医生进来给虞刑检查,辛笑妮在医生委婉地劝说下,出去了。
很快,医生检查过后,当着辛笑妮的面,瞥了虞刑一眼,抓紧了手里的病历本,严肃地说:「辛小姐,有件事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辛笑妮心里一咯噔,「医生,阿刑他怎么了?你快说话呀,他到底怎么了!」
辛笑妮抓住医生,医生被她捏疼,快速道:「虞总车祸时双腿受到的撞击太重,以后——可能站不起来了。」
说完,范医生不管呆愕的辛笑妮,沖虞刑微微颔首,就走了。
看背影,颇有些迫不及待,就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阿……阿刑,你……」
辛笑妮太过震惊,忘了掩饰,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嫌弃。
虞刑看见了,他按照自己定好的剧本,跟辛笑妮飙起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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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妮,如果我站不起来了,你会嫌弃我吗?」
辛笑妮本来想挤出笑容,可脸上的肌肉不听使唤,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她笑得还不如哭。
「阿刑,你先别难过,我……我怎么会嫌弃你,误诊,肯定是误诊,我现在就去找医生聊!」
眨眼,辛笑妮就不见了,就只有病房的门还在摇摆着。
虞刑「嗤」了一声,原身怎么就被这种女人迷得团团转?
太蠢了!
他按唿叫铃,叫护士帮他打给秘书,康特助赶来时,不仅带来了最近公司的重要文件,还有一部新手机。
「虞总,我一直在派人搜寻杀手,根据我们的人的侦察,杀手把车开到郊外后,就开着另外一辆车逃走了,奇怪的是,车子在海湾新城周围消失,监控再没有拍到任何痕迹。」
虞刑点了点手指,「海湾新城?那不正好是辛笑妮家附近?」
康特助心里惊讶,脸上却一丝不苟:「虞总,我现在就去查辛家。」
「别打草惊蛇。」
「我明白。」
「手机给我,你走吧。」
新手机很干净,虞刑想了想,拨给那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
作者有话说:
修完啦~
今天日万完成,明天是周末,时间充裕的话还是日万,赶不完的话——就当我没说,遁走~~
第138章 我要的是她!(已修)
但……
铃声响了几遍, 没通,虞刑锲而不捨地又打了几遍, 还是没人接。
他不信邪, 以往原身给黎又菡打电话,从来都是电话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 紧跟着就会传来黎又菡温软的声音。
终于,电话终于通了,虞刑也如愿听到想念已久的声线。
可黎又菡的心情好像并不好,对着话筒,大声喊道:「辛笑妮, 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我绝对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你就死心吧!」
黎又菡喊完就挂了,虞刑懵了。
他放下手机, 很快就反应过来, 看来这段时间辛笑妮没少去烦扰黎又菡。
可又是为了什么?
他正思忖着, 门打开了, 辛笑妮换了身衣服, 脚下那双八百年不变的恨天高也变成了平底小白鞋。
再往上看, 辛笑妮今天竟然穿了一套运动装, 浅粉色的,头髮也被她梳到脑后, 看起来干练飒爽。
见虞刑在看她, 辛笑妮开心地转了一圈, 「阿刑, 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虞刑随意道, 他打开通讯录,开始搜索黎又菡的微信号。
电话不接,微信总会看吧。
可他搜遍通讯录,没有发现黎又菡的微信号。
他蹙了下眉,闭上眼回想一阵儿,他想起来了,之前原身为了讨辛笑妮欢心,当着辛笑妮的面儿,把黎又菡删除了。
不是拉黑,是删除!
这一刻,虞刑觉得,与其留在这个世上,倒不如来一个雷把他噼死吧!
这还怎么追妻!
虞刑瞬间睁大眼睛,辛笑妮看见了,还以为她换装以后太美,把他看呆了。
她美滋滋地走过来,「阿刑,我就知道你喜欢,以后我都这样打扮,好不好?」
辛笑妮扭扭捏捏的,她的五官跟脸型偏美艷,穿着运动服,显得不伦不类。
为了搭配这身衣服,她甚至化了粉色的眼影,还在指甲上涂上粉红色的指甲油。
虞刑被她「九曲迴环」的声音吓到,打了个寒颤。
辛笑妮坐下来,「阿刑,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
虞刑摇头。
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你渴了吗?我给你烧水?」
虞刑再次摇头。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吵,就不能安静一会儿!
辛笑妮没感觉到虞刑的厌恶,嘚吧嘚吧不停,虞刑额角的青筋抽动了几下。
他沉声道:「我腿疼,你帮我按。」
果然,辛笑妮僵住了,她讪笑道:「阿刑,我叫护工进来吧,他力气比我大,按得舒服。」
「就要你,我不习惯别人。」
辛小姐握紧拳头,上午她给黎又菡打了无数通电话,想让她教她按摩的手艺,可黎又菡不仅不答应,还冷嘲热讽,她气死了。
她怎么敢跟她大放厥词的!
生气归生气,可手艺没学到,她不敢轻易给虞刑按摩,她急得冒汗,千钧一髮之间,秘书打电话进来,叫她回公司开会。
辛笑妮眼睛一亮,她站起来,抱歉地说:「阿刑,看来只能叫护工了,公司里有事。」虞刑向来看重公事,辛笑妮算盘打得很响。
虞刑嘆了口气,看起来好像很失望。
辛笑妮心软了,她眼珠一转,又道:「阿刑,今早妈还跟我抱怨,说又菡在外边鬼混,也不来探望你,你没醒就算了,你现在都醒了,她还不露面,妈都生她的气了,不如这样,我叫她过来,陪你说说话?」
不等虞刑开口,辛笑妮就给黎又菡发去微信,她发的语音,好叫虞刑听得清清楚楚。
对面几乎秒回,也是语音,说自己很快到。
辛笑妮脸色变了,不过她知道虞刑讨厌黎又菡,她刚才又上过眼药,黎又菡来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黎又菡越上赶着,虞刑就越厌烦她。
她放下手机,看虞刑眉头耸着,唇线抿紧,很生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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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而易举地得出虞刑不想见黎又菡的答案。
她假意劝道:「阿刑,你别这样,她到底是你妻子,对她好一些,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吗?」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阿刑,会议马上就开始了,我就先走了,待会儿又菡过来,你跟她好好讲,千万别吵架。」
辛笑妮扭头离开,很快,护工进来,按照辛笑妮的吩咐给虞刑捏腿。
虞刑也没出声,只是神情越发冷肃,崩裂的冰山似的,冷气狂涌。
护工小心地觑了他一眼,把虞刑的表现熟记于心,待会儿好汇报给辛笑妮。
护工垂下头的那一瞬间,虞刑的愤怒积攒到一个峰值,养回些力气的手攥成拳,狠狠捶在床上。
护工吓了一跳,手劲儿不自觉重了些。
虞刑借题发挥,大吼大叫,大意大概是:「看我腿瘸了,都来欺负我是吧!」
护工吓坏了,被虞刑吼了几声,就跑了出去。
出去以后,他赶紧联繫辛笑妮,把虞刑的表现尽数告知。
哪知辛笑妮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好笑起来,声音清脆。
护工懵了:「辛小姐,虞总精神状态不稳定,待会儿黎小姐过来,我怕是不能进去盯着了。」
辛笑妮不在乎,让他随便。
以目前虞刑的精神状态,再加上这几日她锲而不捨地说黎又菡坏话,见到黎又菡,虞刑脾气能好才怪。
「可虞总要是打人怎么办?」
「打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护工一想也是,就安分守己地待在门口。
病房里边,护工的仓皇逃窜并没有引来虞刑的注意,他恼,他怨,他悔,他恨!
他想跟媳妇儿联繫都做不到,辛笑妮那个女人竟然能发语音,还有被黎又菡秒回的待遇!
简直岂有此理!
不行,微信必须得加回来!
他掏出新手机,退出旧微信,註册一个崭新的微信号,给黎又菡发好友申请。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回应。
虞刑:……
恰巧护士进来给他打针,见虞刑沉着脸,又一身怨气,就道:「虞总,身体不舒服?」
虞刑阴沉沉地抬起头,「你跟我太太是好友吗?」
小护士懵了。
「您说辛小姐还是黎小姐?」护士顿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一句叫虞刑更加火大的回答。
他压住想把原身暴揍一顿的怒火,缓缓道:「当然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
小护士一脸震惊,显然并不理解虞刑的举动,毕竟,在她们这群小护士看来,别看这位虞总家产不菲、英俊帅气,但却是个人渣,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虹飘飘,这还不算,还放任小三在正室面前耀武扬威,人渣一个!要不是有几个臭钱,谁搭理他!
小护士差点儿翻白眼,虞刑知道小护士肯定在心里骂他。
他不在意,不过看小护士的状态,他心里有了谱,黎又菡跟她估计关系还不错,不然小护士的眼神不可能这么仇恨。
他计上心头,清清嗓子道:「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吗?」
打完针,给虞刑量测一边血压,小护士道:「什么事?」
「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小护士又愣住,话题变得是不是太快了?
可很快,虞刑就给出解释:「我手机丢了,我现在想给助理打电话,让他送一个过来,拜託了。」
「没问题,可我现在在上班,手机在更衣柜里。」
「等你方便,时候都可以。」
虞刑的态度好得不像话,小护士推着车子,恍恍惚惚地出去了。
现在渣男都这么绅士的吗?
小护士没叫虞刑等太久,很快她就过来了,「我不能给你用太长时间,要是被人知道,报告给虞夫人……」
「请放心,如果给你带来麻烦,我全权负责。」
虞刑把话说到这儿了,护士也不好再拒绝,把手机给他就出去了。
虞刑看门关上,又听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打开微信聊天框,巧了,黎又菡刚才还在跟小护士聊天,小护士在忙,估计没看见。
看黎又菡想要新护工的联繫方式,鬼使神差的,虞刑把自己的名片给黎又菡推过去。
推完以后,他把相关的聊天内容删除,把手机还给小护士的时候,虞刑笑得非常温柔,温柔中隐约可见一丝丝慈祥。
小护士:???
「护士小姐,我看你打针的技术这么娴熟,只在病区做一个打针换药的小护士太屈才了,我听说最近集团打算送一批医生护士去国外留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从病房出来,小护士宛若脚踩棉花。
藉手机而已,她就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不太好吧。
小护士惊喜归惊喜,但她深知,天上不会掉馅儿饼,每一个馅儿饼都在暗中标好了价钱。
她摸出手机,打开各个软体查看,结果就看见了黎又菡给她发来的微信,怎么说呢,上一句还在关心她的工作累不累,下一句就变成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然后人就消失了,帮什么忙?
她想问,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就见护士长笑眯眯地看着她。
摸鱼被上司抓到要怎么办?小护士心慌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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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护士长没责怪她,只是让她赶紧去工作,可这么一折腾,她本来想问的事情也就被抛到脑后。
这边,黎又菡收到辛笑妮的语音消息,她来不及怀疑辛笑妮的用心,出了家门就往医院赶。
她结婚前有工作,不忙,工资也不高,是小学老师。
结婚后,虞夫人嫌弃她工作不好,非要她辞掉,她斗争不过,就答应了。
不过她在婚前买了房子,现在还在还贷款,不在虞夫人跟虞刑眼皮子底下时,她时常出来打零工。
今天上午没活儿,她得以喘息,睡了几个小时。
往医院跑的路上,看到小护士给她回信儿,她很高兴。
她赶紧加上护工大哥,还给对方发了一个表情包。
而这一边,看到萌萌哒、憨态可掬地跟他打招唿的大熊猫,虞刑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他摸了摸屏幕,好像摸到大熊猫的软毛似的。
他想都不想,也回了一个表情包,是一只捶着后腰打哈欠的叫不出名字的小动物。
他觉得很可爱,可黎又菡看到以后,立马开始道歉:「对不起护工大哥,你还在忙吧,我不打扰你了。以后要是你的僱主有什么事,麻烦第一时间通知我,谢谢您。」
随后,黎又菡发过来一个大红包,虞刑点开看了一眼,足有一千块。
虞刑很懵。
本来想多聊一会儿的,他什么时候说忙了?
百思不得其解时,他看到那只小动物,难道是它给了黎又菡错误的信号?
就在虞刑纠结悔恨时,黎又菡赶到了。
外边忽然下雨,黎又菡出来得匆忙,又没带伞,就被淋了。
雨不大,身上没几个雨点儿,就是头髮遭了殃,黏煳煳地挤在一起,好像好几天没洗头。
黎又菡自己没发现,可来医院的非富即贵,他们看到黎又菡的时候,眼神古怪。
也有人认出黎又菡的身份,眼神就更怪异了。
「她不是虞氏集团总裁的太太吗?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啊,是她啊!不过也难怪,虞总娶她完全是无奈,快破产的那个辛家小姐才是虞总的真爱。」
耳边传来风言风语,黎又菡慢下步子,难堪极了。
「听说虞总病了这么久,她都没来看一眼呢,别觉得她可怜,恐怕她就是为了虞家的权势才嫁的!」
他们越来越过分,说话也越来越难听,黎又菡绷不住了,她回过神,眼里冒火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来?你二十四小时守在阿刑病房门口了?」
那人一噎。
黎又菡的枪口很快调转方向,「还有你,你怎么知道阿刑不喜欢我?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江总!」
那人摸摸鼻子,领着太太快步离去。
其余人见黎又菡炮火不停,不想惹乱子,就都走了。
嘴炮打赢了,可黎又菡一点儿都不高兴,甚至更难过。
在所有人眼里,她黎又菡就是上赶着的捞女,辛笑妮才是正牌虞家少夫人,是虞刑的真爱!
可虞刑既然那么爱辛笑妮,还娶她干什么!
站在病房前边,黎又菡停下了,几秒后,她转过身,步伐越来越快,眨眼就走出医院,她关掉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虞刑在病房等候许久,都快傍晚了,也没见黎又菡过来。
他模仿护工的口吻问她,黎又菡没回復。
捏着手机做了好久,虞刑心忧不已。
上次的车祸没能撞死黎又菡,辛笑妮该不会下第二次手吧,她今天「好心」叫黎又菡过来的行为就很反常!
大度跟她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虞刑越想越着急,他忙给康助理打电话,让他敲打敲打辛笑妮。
康助理一听就明白了。
辛笑妮接到康助理的来电,人有些懵。
她含笑接通,可听出康助理明里暗里的意味深长,挂断电话后,辛笑妮差点儿捏烂屏幕。
康助理什么意思?
他们查到海湾新城了?怎么会这么快?
她赶紧打给司机,让他最近不要出门。
「可是小姐,黎又菡她还没死,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辛笑妮不耐烦地说:「还不是你没处理好尾巴,他们发现你的车子在海湾新城周围消失,你一出现,他们立马就能逮住你!」
「明白了小姐,我最近哪儿都不去。」
辛笑妮坐在办公椅上,眉目阴沉。
康助理特地打来电话,他什么意思,是真心跟她通报情况,还是蓄意试探?
是虞刑指使的?
还是他擅作主张?
一个个问题搅和在脑子里,辛笑妮郁闷得发疯。
……
接到康助理的回电,虞刑点点头。
最近这段日子辛笑妮估计不会对黎又菡下手,所以又又为什么没来?
很快,他就给康助理下达了第二项任务。
康助理听过后:??
「虞总,您为什么不自己问呢?」
「叫你去就赶紧去!你不是有太太的联繫方式吗?」
康助理心里苦,只好按照虞刑的意思去办。
可……
「她没回覆你?」几分钟后接到康助理电话的虞刑更暴躁了。
「虞总,也许……太太去见朋友了?」被上司地家庭矛盾折磨得头疼,康助理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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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赶紧去查!」
康特助:连太太的朋友是谁有几个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您哪儿来的脸生气!
不过腹诽归腹诽,康特助上交的答卷十分漂亮。
怕虞刑又鸡蛋里挑骨头,黎又菡的亲属情况、朋友情况,甚至外出情况跟工作状况,康助理都整理得完完整整,全都表现在资料上。
虞刑仔仔细细地翻看,越是看,他越心惊!
堂堂虞氏集团总裁夫人,竟然在外边干小时工!
小时工就算了,竟然还四处兼职,有时候还会工作到半夜!!!
一张张资料上的小黑字变成钳子,死死钳住虞刑的心脏。
他快要不能唿吸了。
这哪是一个豪门太太该有的生活?
要知道,辛笑妮野鸡大学毕业,还被塞进虞氏的财务部做副主管,几乎在企业里横着走。
她的衣服首饰跑车,所有的花销都由原身一力承担,单单原身昏迷的这两个月,辛笑妮一个人就花销了近千万!
可黎又菡呢?
她竟然还背负着三百多万的房贷!!!
掐着心口,虞刑闭上眼,急促地喘息着。
仪器鸣叫起来,护工第一个冲进来,看虞刑憋红了脸,嘴唇也被咬得乱七八糟,他大喊着叫医生。
缓了好一会儿,虞刑攥紧被子,沉声道:「都出去!」
「可是虞总,您的身体……」
「我叫你们都出去!」他吼了一声。
医生们哪里敢违背,悄声离去,只是他们害怕虞刑再出状况,留了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守在门口。
护工颤颤巍巍地看着虞刑,也不敢出声,他想给辛笑妮打电话,可虞刑紧紧瞥过来一眼,他就软了骨头。
「你也滚!滚!」
心知护工是辛笑妮的人,虞刑没给好脸色。
护工连滚带爬,仅用几秒就消失在病房里。
虞刑重新合上眼,感受着心脏被撕裂一般的疼,自虐似的。
忽然,手机「嘀」了一声,看见是黎又菡发过来的,他赶紧点开屏幕。
「不好意思护工大哥,我刚才在忙,你有事找我?」
「虞总说你本来要过来的,怎么没见你来?」虞刑缓缓敲下这段文字。
那边停顿了一阵儿,虞刑抓心挠肝,好在黎又菡回復了。
「我忽然有事,就没去,他怎么样?」
「他很不好,刚才医生差点儿过来给他抢救。」
「救回来了?」黎又菡回復。
「嗯。」虞刑看着屏幕,黎又菡的预期太平淡了,不正常,很不正常!
「麻烦你照顾他了。」
看到这里,虞刑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黎又菡的口吻完全变了。
「太太,你心情不好?」
「护工大哥,没别的事我就先忙了,有人喊我。」
再之后,黎又菡没有回覆过虞刑一个字。
虞刑抓着手机,脸上一片阴霾。
他确定,黎又菡来医院的路上一定出状况了!
刚刚完成吩咐的康助理又被派活,不过这个工作很简单,他很快就给虞刑发去一段高清□□声音清晰的视频,经过他的精心剪裁,全长不过十分钟。
视频内容很「精彩」,从黎又菡躲着雨跑进医院,到「路人」指指点点,再到黎又菡全力反击,在病房门前停驻几秒,后决然离去。
十分钟的视频,虞刑翻来覆去看了数遍,知道他闭上眼都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对黎又菡出言不逊、言语挖苦的蠢蛋的脸。
「唰」一下,他睁开眼皮。
「让他们闭嘴」,这是康助理临下班前接到的最后一道指令。
……
黎又菡最近在一家红酒公司工作,偶尔要到扮演销售的角色,销售不好做,可提成可观,所以她并不排斥。
公司里瀰漫着清淡的红酒香气。
以前她虽然不喝酒,但对酒香气没多大反应,在公司也做得得心应手,哪怕她只是兼职。
可是今天,她刚刚进来,就被铺面而来的酒气熏得往卫生间跑。
吐完了,舒服了,可出来再闻到酒味儿,就又跑进去吐。
她轻拍胸口,同事看她难受,劝她多休息,兼职而已,拼了命也只能拿死工资。
她长得漂亮,有的老客户过来买红酒,偶尔会点黎又菡的名字。
今天也是一样,那位老客户又来了。
黎又菡胃里还难受,可想到房贷,她强打起精神,给顾客介绍新送来的顶级红酒。
顾客开始还听她介绍,后来眼神就变了,在她套着工作服的身上流连。
各种噁心的眼神看多了,黎又菡硬着头皮继续介绍,可老顾客忽然伸手抓她。
她吓了一跳,身子勐地一弹。
老顾客不乐意了,「黎小姐,我给你送了这么多业绩,你该不会想耍我吧?」
黎又菡听了,只觉满头问号。
她卖酒,他买酒,简简单单,他想表达什么?
她皱起眉,「先生,您还买酒吗?」
「我买个屁,我在你这儿花了几万块了吧,给我摸一下都不乐意,我上外边,几千块都能睡一晚上了!」
黎又菡满心只剩下厌恶。
「先生,我就是个兼职的员工,除了工作,我没有答应你任何条件,请您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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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是你不清楚,你收了我的钱,就得扬起笑脸陪我!」
老顾客被黎又菡推开以后,又把手伸过来。
黎又菡尖叫,腹中翻涌,吐了顾客一身一脸,闹出的动静引来人,还有店里的保安。
她趁机跑掉。
老闆人挺好,让她赶紧走,说他来处理。
老闆给她结算了最近一个礼拜的工资跟提成,黎又菡明白,这是让她以后别来了。
「对不起老闆,给您添麻烦了。」
老闆摆摆手就进去了。
穿着店里的衣服,黎又菡提着包走在路上,刚下过雨,气温降了好几度,冷风颳在她苍白脆弱的脸上。
康助理下班,路过这边,看黎又菡神色萎靡,就把车靠过来。
他降下车窗,「太太?您还没回家?」
黎又菡强扯起笑。
「我送您吧。」
黎又菡拒绝,康助理坚持,后边的车不停鸣笛,黎又菡没办法,只好坐了进去。
把黎又菡送回家,康助理第一时间给虞刑打电话。
「她人呢?」
康助理报出地址。
虞刑迅速反应,知道这是黎又菡名下的房子。
「辛苦你了。」
「虞总,我感觉太太今晚好像不太对劲,比从医院离开时脸色还要难看。」
「去查查。」
跟康助理沟通完,虞刑烦躁地掀开被子,可他还没站起来,就先栽倒在地上。
两条腿就跟两根死木一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辛笑妮进来,看到虞刑瘫坐在地上,无情地捶打着大腿小腿。
她急了,「阿刑,你这是干什么!」
把护工叫进来,俩人费劲地把虞刑抬到床上,护工出去后,辛笑妮「痛心」道:「阿刑,你的腿会好的,妈跟叔叔已经在给你联繫最好的骨科医生,做过手术,你的腿就会恢復的!」
虞刑抬起头,烧红的眼很是吓人。
「不会好了!我残废了!我站不起来!」虞刑发起疯,辛笑妮怕极了,她喊来医生,把虞刑捆到床上,还打了镇定剂。
眼下的局面他难以控制,她偷偷拿起包,跑得飞快。
在她走后,本该「昏睡」的虞刑睁开眼,范医生就在病床边。
「我什么时候能走路?」
范医生沉吟一阵,「虞总,您受伤最重的是头部,腿部虽受创,但基本癒合,现在站不起来,只是您躺得太久,身体强度还不足以支撑走路的机能,再恢復几天,应该就可以了。」
范医生回到办公室,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愁眉不展的脸。
虞总让他配合演这场戏,到底想干什么呀?
……
虞刑取出手机,又开始「骚扰」黎又菡。
康助理说黎又菡状态欠佳,他真的怕出事。
不过这次,黎又菡回復得很快,这让虞刑稍稍放下心。
「听小护士说,是你让她把名片推给你的?」虞刑故意找话题聊,可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护工,能聊的就只有这些。
「真的很冒昧,不经过你同意就让人推名片。」
「没关系,你是想知道虞总的情况吧,他今天……忽然发疯,把人吓坏了。」
看到「虞刑」这两个字,黎又菡有些生理性反胃,她不想聊了。
「护工大哥,我很抱歉擅自加你,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焦虑得只想跟黎又菡聊天的虞刑:???
「太太,太太?」
不管虞刑叫多少声,始终没有回应。
虞刑爆了粗口。
不过黎又菡不想讲话,估计也跟今天发生的糟心事有关。
他捏起拳头,关节发出「吱嘎」声。
某些人就是欠教训!
接下来几天,黎又菡果真如她所说,加上好友以后,除了第一天,再就没联繫过虞刑。
虞刑很苦恼。
面对辛笑妮时就更没有耐心。
辛笑妮以为虞刑因为腿伤才喜怒不定,虽然被骂了也很恼火,她装得温善大度,在虞刑跟虞夫人面前表演得很温顺。
知道儿子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以后,虞夫人对「倾力付出」的辛笑妮就更喜爱了。
一口一个「妮妮」,喊得十分亲切。
可能装一天,能装半个月、一个月、一辈子?
辛笑妮前前后后地伺候虞刑,累死累活,虞刑还没好脸色,她累的直哭。
她端着水盆走进盥洗室,关上门打开水龙头假装在接水,她一拳砸在水花里。
该死的!找了好几个医生,还有特地从国外请来的大拿,都说虞刑的腿「没救了」。
他该不会一辈子都是个残废吧!
辛笑妮没法接受自己以后的丈夫要坐轮椅,她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天,她给虞刑剪指甲,动作生疏,一不小心剪到肉,虞刑吃痛,辛笑妮也被吓了一跳,手指头怼到锋利的刀口,划出血来,她叫了一声。
「你干嘛!」
虞刑抬头看她。
辛笑妮憋住火气,转身出去了。
下午,她给虞刑餵饭,本来虞刑自己能吃,可虞夫人看见过一次,明里暗里地说辛笑妮不够贴心,辛笑妮就只能亲手餵她。
可虞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吃,还转过头。
忽然变成难搞的熊孩子,辛笑妮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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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还得好声好气地哄:「阿刑,多吃饭伤口才能痊癒,才有力气復健,来,张……啊!」
饭勺被拍飞,汤水撒了辛笑妮一身。
辛笑妮真的绷不住了,她跳着脚尖叫。
「虞刑,你不要太过分!你车祸又不是我造成的!」
虞刑抬起头,凝视她。
辛笑妮怕了,手都在抖。
虞夫人来给虞刑送补汤,听见动静,她赶紧进来,「怎么了这是?」
辛笑妮看虞夫人过来,趁机大哭:「阿刑,你要是嫌弃我,直说就是,用不着挤兑我,我自己走!」
她哭着抓起包包,不顾虞夫人的阻拦,甩头而去。
虞夫人被辛笑妮甩开,傻眼了。
她看向虞刑:「阿刑,你干嘛!」
虞刑抬眸冷笑。
虞夫人嘆气。
「你把妮妮气走了,谁来照顾你?」
虞刑别过头,不讲话。
虞夫人从医院走后,电话立马打给黎又菡。
被老闆辞退后,黎又菡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噁心呕吐的感觉徘徊不下,她没心思找工作,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
冷不丁接到虞夫人的电话,她抿了下嘴,接通了。
「你这个媳妇怎么当的,算了,你以前的荒唐事我懒得跟你计较,你赶紧收拾东西,来医院照顾阿刑,快着点儿!」
虞夫人讲完了,就撂了电话。
都没听见黎又菡的拒绝。
这几天,她难受之余,她想了很多,她想通了一件事。
纵然桂魄都圆缺,况復萍踪不去留。
她不该强求的。
放下手机,她去洗漱换衣服,出门前,她涂了唇膏,还描了眉,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看一些。
今天就做一个了断吧!
她叫了辆车,马上就要到医院时,她接到以前同事的电话。
「黎黎,你好威风啊!」
黎又菡:?
同事叽叽喳喳一阵,黎又菡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从同事的口中,她打听到了一件事。
那个对她动手动脚,老闆都被他缠得头痛的老客户,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被警察抓走了。
今天警方特意找到老闆跟同事,说是做笔录,记录那人的罪行。
同事特地打听了,不是老闆报的警,听说好像是得罪了人。
他还能得罪谁?
听同事美滋滋地骂那个老男人,黎又菡轻笑道:「你想太多了,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
「我可没胡说,就是因为你,我都问清楚了,今天我去警局做笔录,还看见那个康先生带律师来呢!起诉的罪名是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反正有好多。」
「康先生?」
「你看,我就说你认识吧,你还不从实招来,那个康先生是你什么人,你的追求者?他好帅,还超有能力!带律师诶,身份估计也不简单吧!」
同事年纪小,小说看多了,想像力太丰富,黎又菡又跟她聊了几句,就挂了。
不过同事口中的康先生,该不会是康助理吧!
可他怎么会报警,还给她出头?
她虽然是虞刑名义上的妻子,可跟这位第一得力的特助,她们并没有私交,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俩人的关系更没有好到可以互相出头的地步。
受虞刑指使?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黎又菡掐断。
不可能的,虞刑讨厌她都来不及,怎么会给她出气。
计程车停下,她付过钱,往医院里走。
今天医院里人不多,但也不少,她安静地走动着,却发现各处投来的视线比上回还古怪。
她疑惑地看着他们,可他们一旦触及她的视线,就迅速转过头。
黎又菡无语至极。
她只当这群上流社会的人发疯,电梯来了,门口还有好几个也在等电梯的人。
门打开,她走进去,等她站在最里面的角落,给其他人留出空位时,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
他们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叮」一声关上。
黎又菡:?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魔幻了?
什么情况?
虞刑的病房在顶中层,她走出电梯,这一层的病患就更少了,住在这里的都是上层中的顶层。
头一回有隔壁病房病患的夫人跟她打招唿,对方笑得眯起眼睛。
她不太熟练地跟她问好。
走了几步,又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姐,看到她,能看出她不情愿,但还是跟她打招唿了。
虞刑的病房在这一层最末尾,黎又菡一路上跟四五个女士互相问好,人都麻了。
他们疯了?
还是她在做梦?
忽然,一个男士冲过来,黎又菡下意识后退,并做出防备的姿势。
男士抽抽嘴角,后退一步,搓了搓手,他赶紧道歉,「虞太太,你别害怕,我是来道歉的,真不好意思,上次我家夫人跟女儿说您坏话,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她们了,我代替她们给您道歉,您能不能跟虞总说说,别打压我们了,真撑不住了!」
黎又菡这才发现,这位老总的衣服好像好几天没换过,面容也十分憔悴。
不过,他公司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先生,你说的我听不懂。」黎又菡微微一笑,想绕过他往走廊那一头走,她急着去见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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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士又拦住她,苦着脸,却不敢碰她,僵持之下,就在黎又菡开口前,男士「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黎又菡的魂儿飞了。
她果真在做梦。
「先生,你快起来,你别这样。」
黎又菡急了,想把人搀扶起来,可男人圆胖,还故意躲开,她根本扶不起。
这时候,又有好几个男士走过来,对着她,「扑通扑通」全跪下了。
「虞太太,求您了,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真的经不起折腾!」
黎又菡:!!!
就在黎又菡头晕目眩时,康助理从病房出来,「诸位,你们这是干什么?」
康助理面带微笑,正经得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总们看到康助理,都缩起脖子。
「我……我们腿软,不小心就跪下了。」
「那还不快起来,你们这样,会让我们虞总以为,你们故意来找夫人的茬儿。」
老总们哪里还跟在黎又菡面前装可怜,「蹭」一下全都起来,腿脚利落得不像话。
黎又菡看得目瞪口呆。
康助理打开手,做出邀请的动作,「夫人,虞总在等您。」
黎又菡迷迷煳煳地进去,她感觉得到,那些老总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可能碍于康特助在,他们不敢追过来。
只是,他们灰头土脸地来求她,也是虞刑叫人做的?
他做这一切,又是在耍什么把戏?
「你来了!」看黎又菡进来,虞刑摘下眼镜,温柔地、含笑看着她。
黎又菡看着虞刑,别的她不懂,她只清楚一件事,虞刑疯了,他真的疯了!
作者有话说:
日万成功,欧耶~~
「纵然桂魄都圆缺,况復萍踪不去留?」一句出自张若虚《你若无心我便休》
第139章 老婆,你误会我了
黎又菡走进来的那一瞬间, 虞刑就发现了她,他抬起落在文件上的眼睛, 温柔的、含情地注视着她。
本来就被冲击得有些混乱的大脑, 被那双快把她溺死的眼眸盯着,黎又菡的心也跟着乱了。
来时打的谈离婚的主意,也泡沫般融化。
「你来啦。」虞刑说。
不知道该怎样回应, 黎又菡便「嗯」了一声。
虞刑却像听到召唤的狗狗一样,他迅速递给康助理一个眼神,康助理摸摸鼻子,把门带上,就出去了。
虞刑满意了, 他轻轻推开架在床上的桌子, 让黎又菡过来坐。
黎又菡顿了一下,顺从地坐了过来,虞刑更开心了。
喜意从眼角眉梢逸散出来, 黎又菡发现时, 整个人遭了雷击一般, 她不明白, 虞刑到底在想什么?
他有什么目的?
不安的感觉让黎又菡心口下沉。
虞刑没发现, 他欢欣地说:「又又, 你第一次主动过来找我, 我很高兴。」
黎又菡没有回答。
虞刑看着她,想了想, 道:「又又, 以前都是我的错, 我该死。」
「你不要再装了!」黎又菡打断他, 忽然说。
虞刑:??
「又又, 你……」
就在虞刑解释时,门开了,换上战袍,脚踩恨天高的辛笑妮忽然出现,她就跟来抓姦的正妻似的,一巴掌推开门,看到黎又菡时,她微弱地挑了下唇角,愤怒又哀怨地大喊:「只是吵架而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太过分了!」
嚎了一嗓子,辛笑妮就如来时一般,飞快地离去。
虞刑跟黎又菡面面相觑。
虞刑是真的懵,黎又菡眼睛里的光芒却在辛笑妮出现后迅速冰冻起来。
所以虞刑对她说那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就是为了刺激辛笑妮!
黎又菡抓紧包包,眼睛闭上一瞬,再睁开时,里面黑沉沉的,叫虞刑胆战心惊。
「又又,不是我叫她来的!」
「虞刑,你想我死心,直说就好!」
黎又菡转身就走,步伐飞快,虞刑叫康助理拦,可康助理觑到黎又菡的神色,张开的手臂又缩了回去。
虞刑眼睁睁看着黎又菡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想下床,可这次助理动作飞快,一把摁住他,就是不让他动。
「康修远!」
「虞总,冷静!」
「你放开我!」虞刑扭动着。
康修远挨了几拳,暴躁道:「腿养不好,您以后是想开着轮椅去追太太吗!」
……
黎又菡红着脸等电梯的时候,虞夫人过来,跟她打了个照面。
黎又菡心情极差,虞夫人本来就讨厌她,还帮着辛笑妮欺负她,看到虞夫人,她沉着脸,连招唿都不想打了。
「黎又菡,你可真够没教养的,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让你嫁进来!」
不等黎又菡反驳,虞夫人又道:「你把妮妮气走的是吧,不把她找回来,我就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刚才在楼下,虞夫人刚下车,就看见辛笑妮开车走了,她确定辛笑妮肯定看见她了,可辛笑妮车都没停,打着方向盘就走了。
震惊之余,虞夫人发现辛笑妮眼圈红红,明显大哭过,又在楼梯口遇见黎又菡。
虞刑病了这么久,她连面儿都没露,现在虞刑醒了,她过来套近乎了,不是明摆着让辛笑妮难堪吗?
这个女人可真够有手段的!
虞夫人看向黎又菡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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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又菡乐了,笑声里透露着荒谬。
「你当我稀罕当你们家的媳妇!」
正好电梯过来了,黎又菡走了进去,看都没看虞夫人一眼,虞夫人气懵了,等电梯门关上了,她才尖叫着想去抓黎又菡,可晚了。
憋了一肚子气,虞夫人走进病房,张嘴就开骂:「阿刑,不用等你痊癒了,你跟黎又菡那个小蹄子赶紧把离婚手续办了,看她一眼我少说折寿十年!」
康助理把虞刑扶着坐到病床上,转身给气的口干舌燥的虞夫人倒水,虞夫人喝了个精光,把杯一放,唿喝道:「必须抓紧,就算推着轮椅,你也得把婚给我离了,什么东西!」
虞夫人骂骂咧咧不停,都没发现自家儿子的脸色快跟冰川一样了。
「阿刑,你……」
虞夫人抬起头,正好看见虞刑望过来的,过于冰寒的眼神。
「妈,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言下之意:少管闲事!
读出这层意思的康助理把头埋得更低,又给虞夫人倒了一杯水后,他就想走了。
可虞刑却叫住他:「康助理,送虞夫人回去。」
连妈都不叫了,看来这事儿大了。
虞刑到底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康助理笑着道:「夫人,您累了吧,我送您回家休息。」
「阿刑,你这是要撵你妈走!」
虞刑丝毫不惧怕,仰头看着她,他没说话,眼神说明了一切:好走不送!
怒火蹭蹭往上冒,虞夫人指着虞刑的手发着抖,「好,你好样的!我不管你了!」
康助理追出去,果不其然挨了一通骂,还被虞夫人咒骂跟虞刑一丘之貉。
康助理很无奈。
却还得恭恭敬敬地把虞夫人送回家,路上虞夫人接到虞先生的电话,也把虞先生数落一顿,康助理顿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他回去给虞刑復命,却没找着人,问了护士才知道,虞刑去做復健了。
他问清位置,就拿着手机过去。
有些事,他得跟虞刑汇报。
他赶到时,虞刑刚刚结束第一组康復训练,正大汗淋漓地坐在凳子上摆弄手机,康助理靠过去。
他的阴影刚打下来,虞刑立马把手机举起。
康助理:……我真没想偷看您的手机。
「虞总,辛小姐从医院离开以后,去私人会所了。」
应虞刑的命令,康助理开始叫人盯辛笑妮的梢,他万万没想到,辛笑妮看起来对虞刑情根深种,背地里却玩儿得那么花。
南边的那家私人会所她一个月少说也要去几次。
要知道,那家会所以「男色」闻名。
康助理本来垂着头,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上司头顶移,怎么好像有点儿绿呢?
虞刑抽抽嘴角。
「盯紧她,还有她那个秘书,也看紧了。」
康助理「嗯」了一声,随后道:「虞总,您既然知道辛小姐曾蓄意转移公司资产,为什么不报警抓她?」
虞刑嗤笑,「让她去蹲大牢,太便宜她了!」
黎又菡被她害得终生无子,还被扣上小三的帽子,人人喊打,最好还被设计丢了命,辛笑妮的下场得悽惨一万倍才行!
把康助理打发走,虞刑重新打开手机。
他打开双开的微信号,发送道:「黎小姐,听说您今天来过医院了,见到虞总了吗?」
黎又菡二话不说,又打了两千块钱过来:「护工大哥,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以后虞刑的事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虞刑急了,可不能不关心啊!
「黎小姐,我觉得您跟虞总有误会,您今天能过来,虞总可开心了。」
「他是挺开心的,工具用得趁手。」
虞刑:这从何说起?
「护工大哥,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聊了,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虞刑:……
所以说,黎又菡是真的打算抛弃他了是吧?
沮丧了一会儿,他打起精神,黎又菡今天被辛笑妮挑衅,又被虞夫人无头无脑地骂了一通,是该生气。
他把康助理叫回来,回到病房后,他吩咐道:「你去办手续,我要出院。」
虞刑想一出是一出,康助理懵了。
范医生过来,苦口婆心地劝,虞刑不为所动。
骂骂咧咧回家的虞夫人又赶来,也顾不上跟虞刑怄气,抓着行李就不松手:「不能出院,绝对不能出!」
虞刑扫一眼她,「我一个瘸子还待在医院浪费钱干什么!你跟我爸还年轻,再生一个吧!」
「你个混小子,你说什么呢!」虞夫人二话不说,照着虞刑的肩膀就是一下。
「反正你们也不在乎我!」
「谁说的,妈最在乎你了,阿刑,你可是妈的命啊!」
虞刑偏过头,牵扯着肩胛骨处的骨头,嶙峋地凸显出来。
看儿子这样,虞夫人心都要碎了。
阿刑都这样了,她还跟儿子闹别扭,真是不应该!
她坐下来,哀声道:「阿刑,妈错了,妈给你道歉,咱别出院,好吗?你的腿还没养好。」
「不行,必须出!」
「你今天敢走试试!」虞夫人一拍桌子,大声喊道。
虞刑不理她,康助理不动,他就自己收拾行李,近处的行李被他塞进袋子,远处的他够不着,努力抻直上半身,眼见就要掉到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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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夫人心脏差点儿停跳。
「妈求你了还不成吗?妈以后绝对不再掺和你的事情了还不行吗?」从虞刑手上把袋子夺过来,虞夫人红着眼吼。
目的达成,虞刑故作勉强。
虞夫人又做小伏低地说了好一会儿好话,虞刑才答应留下。
虞夫人唿出一口长气。
「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妈什么都听你的!我的祖宗!」
「你得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联繫辛笑妮,你还得亲自去给又又道歉!」
虞夫人瞪大眼,「你让我给她道歉?绝不可能!」
虞刑立马打理行装,把衣服裤子往袋子里塞,虞夫人摁住他,妥协了:「我道歉,我铁定道歉!」
被虞刑欺负得太厉害,虞夫人吼完以后,瘪着嘴,有点儿想掉金豆子的意思。
虞刑深知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红枣的道理,他搂着虞夫人的肩膀,温声道:「妈,我跟辛笑妮已经是过去式了,您想想,如果我爸忽然跟他以前的红颜知己在一起,还反口骂您是小三,您……」
「他敢,我跺了他!」方才差点儿哭鼻子的虞夫人眼眸一瞪,很有女将军的味道。
「您瞧瞧,您这不是挺明白的吗?妈,我对辛笑妮没感觉了,别再帮倒忙了。」
「好好好,看你说的,你妈我又不是老煳涂。」虞夫人撇撇嘴,「不过儿子,你还真想跟黎又菡和好?你为了她车祸受伤,她可都没来看你一眼。」
「妈,您觉得可能吗?」
虞夫人:??
「她来过?怎么可能?明明妮妮说……」
虞夫人也不是傻子,她捂住嘴,一时半刻她还接受不了辛笑妮蓄意骗她的事实。
「我昏迷时在医院贴身照顾我,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是又又!」
虞夫人不讲话了,她挠了下手背,忽的站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嘟囔说:「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处理吧,我可不掺和了!」
望着虞夫人的背影,虞刑摇了摇头。
「康助理,准备准备,动手吧!」
康助理顿了一下,「您是要……」
「又又吃了那么多苦,该让她尝尝了。」
第140章 不要抛弃我!(一更)
从医院离开以后, 虞夫人坐进车里,司机问她去哪儿, 她本来想回家的, 可一想到儿子刚才的话,虞夫人就不得劲儿。
儿子当然不会骗她,所以骗她的一直是辛笑妮!
虞夫人胸口顿时盈满了膨胀的怒气, 她怎么敢的!在自己面前装得可真够完美无缺,演技这么好,干脆去当演员得了!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去辛家!」虞夫人端的是咬牙切齿。
司机愣了一下,以前夫人提起辛小姐都眉开眼笑的,今天怎么……
他赶紧打着方向盘, 往辛家开去。
这边, 辛笑妮正躲在酒吧里,跟闺蜜倾吐虞刑的「所作所为」,闺蜜为她鸣不平, 也贊同她晾着他的举动、甚至还觉得辛笑妮太善良, 不够绝情, 积极地出谋划策。
「妮妮, 要我说, 你不如趁此机会一脚把他给蹬了, 一个瘸子, 一辈子也只能是个残废,他有钱又能怎么样, 他给不了你幸福!」
在闺蜜的劝说下, 辛笑妮心动了, 可是……
闺蜜看出她犹豫, 立马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妈妈桑带着几个或是俊秀或是英武的男人走进来,款式各异,囊括了所有女孩子喜爱的类型。
辛笑妮自然也不例外。
她最喜欢的就是大学时期的虞刑,俊秀如天神,却只对她情根深种,当时她几乎是全校女生公敌,她不觉惹眼,很享受别人甩她眼刀子,却无可耐何,只能咬碎后槽牙的样子。
可现在……
辛笑妮的目光扫过门口一字成排的男孩儿,她选了一个最像虞刑的,招了招手。
男孩儿在欢场工作,最是擅长调情,几步过来,美好的□□在白衬衫的映衬下美味可口,几句话就把辛笑妮哄得心花怒放,俩人对唱情歌时,不远处的沙发上,倒扣过来的名牌手机嗡嗡震动,停了几秒,又震动起来,响了好几次,不低的响动声淹没在男孩子的歌喉里。
辛父放下手机,赔笑着看向虞夫人,「亲家母,妮妮她可能……可能在忙,昨晚我还听她说今天有个工作要去谈。」
「对对对,我也听见了,妮妮在虞氐尽心尽力,我跟她爸叫她回来她都不肯,亲家母,不然这样,咱们先坐下来吃饭,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儿她肯定就回来了。」辛母一边说,一边想去拉虞夫人,领她去餐厅。
虞夫人端坐在沙发上,后背挺得笔直,在辛母把手伸过来时,她凉凉地扫过去,辛母顿时尬在原地,抬起的手臂是垂下来也不是,抬着也不是。
「亲家……」扯扯僵硬的嘴唇,辛母试探着开口。
「谁是你亲家!」虞夫人横眉冷对的态度让夫妻二人发慌,夫妻俩对视一眼:「亲家……虞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妮妮惹你不高兴了?」
虞夫人冷笑,「你们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夫妻俩心中警钟轰动。
在他俩目光呆滞时,虞夫人又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虞夫人还在气头上,辛家夫妻哪里敢现在让她走,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女儿没回来之前,说什么也要把虞夫人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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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虞夫人去意已决,他们两个根本拦不住她,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能眼睁睁看着虞夫人离开。
虞夫人走后,辛父疯了一样在家里嘶吼。
「她到底怎么惹着亲家母了,她知不知道现在公司能经营着,靠的就只有虞家,她怎么敢……」看辛父气的心口疼,辛母赶紧过去扶,辛父甩开她,「还不赶紧给你的好女儿打电话!」
辛母也急了,「我刚才打了,你不是听见了吗,没人接!」
「那就打到她接为止!」
辛笑妮带着一身酒气,笑脸盈盈地回到家,喊佣人给她倒水,她自己则摔在沙发上,踢踢踏踏的拖鞋声紧跟着响起,她闭着眼伸手。
水没拿到,倒是先被打得生疼。
她睁开眼,见识辛母,叫嚷道:「妈,你又发什么疯!」
被打疼了,辛笑妮摸着自己的手背,斜着眼看着辛母。
「辛笑妮!」
楼梯口,看见女儿喝得烂醉,辛父大吼一声。
辛笑妮吓得一激灵,几乎弹起来。
辛父跑过来,这还是辛笑妮第二次看辛父这么急,第一次是公司出事,要倒闭,辛父让她赶紧去找虞刑解决。
这一次……
眼看巴掌就要挥到她脸上,辛笑妮醉蒙蒙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楚了,「你打我!」
辛父的手举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今天虞夫人都找过来了,我不管你做了什么,赶紧想办法把把虞刑跟虞夫人哄回来!」
辛母怕辛父动手,就拉着辛笑妮道:「妮妮,快去吧,别惹你爸生气了!」
辛笑妮红着眼扫了一眼辛父,又扫向辛母,她甩开辛母,「他跟那个女人暧昧不清,凭什么要我去认错!」
怕辛父再动手,辛母赶紧道:「妮妮,你较这个真干什么,她到底是虞刑名义上的妻子,虞刑还管着那么大的公司,要是跟你不清不楚的消息传出去,他还怎么管理下属,公司股价肯定也得波动,你得理解他,听话,去道歉!」
「我偏不!」
辛笑妮梗着脖子,头一次沖父母大喊。
「你想眼睁睁看着公司倒闭是不是,我打死你个不孝女!」辛父又抬起手。
辛笑妮迎着辛父的巴掌,倔强地说:「要我一辈子跟个残废待在一起,不可能」
辛笑妮扑进母亲怀里,开始痛哭。
辛父辛母都惊了,「残废?」
把女儿从怀里拽出来,辛母瞪着眼睛道:「怎么回事!」
辛笑妮一边抽噎,一边把医生断定虞刑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的事情讲了出来。
看着女儿,辛母心疼坏了,辛父却道:「残就残了,残疾他也是虞家唯一的继承人,妮妮,听话,去找虞刑道歉,说你错了!」
辛笑妮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重新认识他一样。
辛父把辛笑妮拉起来,把她往屋子外面推,辛笑妮又怒又想哭,辛父反手把门关上,隔着门板,他道:「哄不回来人,你也不要回来了!」
辛母心疼女儿,却被丈夫强行带上楼,隐隐约约间,辛笑妮还听见辛父训斥辛母,说她「慈母多败儿」。
辛笑妮恍恍惚惚地离开家,她两手空空,手机跟钱包都没带,她跟屋里的人要,保姆的声音传出来,「小姐,先生交代,说不许给您开门。」
辛笑妮心碎了。
这边,虞夫人在辛家出了气,还没到家,就想到了黎又菡。
没法否认,她以前就是不喜欢她,小门小户出来的,一身小家子气,跟大家闺秀出身的辛笑妮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看过辛笑妮照顾虞刑时的粗心,又看到黎又菡的贤惠跟贴心,虞夫人动摇了。
大晚上的,她瞥向车外,路旁的绿化树飞快后退,也让她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过去。
不拿正眼看人,故意冷落,挑刺,特意在她面前夸赞辛笑妮,还好几次说要阿刑跟她离婚……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想着想着,车子停下,虞夫人往外一瞧,她震惊地看着司机:「这是哪儿?」
司机很尴尬,「夫人,您不是说让我来这里的吗?您说您要来找少夫人道歉的。」
虞夫人:!!!
她沉默着下了车,既然已经到这儿了,那就……道个歉?
她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于是,虞夫人腰板挺得笔直,就走进虞刑跟黎又菡的婚房。
她敲门,可过了好久都没人来开,她一下子就火了,给她摆谱是吧,故意不叫家里阿姨过来开门是吧,她真是被下降头了,才会来给黎又菡道歉!
就在虞夫人气恼至极,转头就走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跑得脸通红的黎又菡出现在虞夫人面前。
「黎又菡,你不去照顾阿刑就算了,竟然这么晚才回来!」虞夫人气疯了,黎又菡她怎么敢的,拿着丈夫给的钱出去花天酒地?逍遥快活?
「对不起妈……阿姨,我刚刚打完零工回来,不知道您过来,您快请进。」
打零工?
黎夫人懵了。
她走进去,一边换鞋,一边打量屋里的环境,很干净,空气也很清新,这么大的房子,不像没人打理的样子。
「阿家里的保姆呢?没有人打扫吗?」
黎又菡顿了一下,「阿姨,我兼职的工资不高……实在支付不起阿姨的工资,就让阿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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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夫人呆若木鸡。
付不起工资?这都什么跟什么?
「阿姨,虞刑他极少住在这里,所以我——」
自己儿子跟辛笑妮搅和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不回来住也不足为奇。
可黎又菡也不该过得这么惨啊!!!
「他不给你钱?」虞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就算她不喜欢,儿子也不喜欢,可只要还没离婚,黎又菡就还是虞家的儿媳妇,穷搜搜的像什么样子!
虞夫人甚至觉得虞刑过分。
黎又菡的沉默给了虞夫人当头一棒,她惊叫:「真没给你!他……」
虞夫人的喊声越来越弱,本来她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黎又菡,现在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甚至没脸看她。
她转过身,仓皇地离去。
虞夫人忽然到访,又忽然离开,黎又菡摸不着头脑,她作为儿媳妇,虽然不招人待见,但她也出去送虞夫人了。
都这个时候了,黎又菡还讲理知趣,让虞夫人倍感无地自容。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自私」的儿子呦!
虞夫人走得越来越快,黎又菡就跟在她后头,也不讲话,目送虞夫人上车,黎又菡本来想帮她关门,她以为司机要开车走了,车窗降下来。
夜色之下,月光打在虞夫人的侧脸,让黎又菡清晰地看见虞夫人脸颊的红晕。
紧跟着,虞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们虞家对不起你。」
黎又菡:??
等她回过神,车子已然离去。
虞夫人的声音也泡沫一般散去。
她耳朵出毛病了?
……
虞夫人不是没看见黎又菡睁大的、充满震惊的眼,她窘迫地闭上眼,她以为……她以为黎又菡拿着黎家的钱自由自在,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堂堂虞家的少夫人,每个月的零花钱竟然是零蛋,还得出去打零工养活自己,传出去了,虞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虞夫人在后座长吁短嘆。
感慨之余,一股感激油然而生。
但凡黎又菡硬气一些,曝光出去,她都不会过成现在这样。
这一晚,虞夫人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她翻过身,看虞先生睡得香,就踹了他一脚。
虞先生迷迷煳煳醒来,发现自己尾椎骨的地方有点疼,瞅一眼背对他的妻子,他闭上眼,又睡了。
翌日,虞先生还在吃早饭时,就听保姆说虞夫人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也没太在意,上班前他给黎又菡打了一通电话,言语间难掩愧疚。
说起来,虞先生对她还不错,黎又菡就算埋怨也埋怨不到他身上,「叔叔,我打算跟阿刑离婚了。」
虞先生沉默良久。
「菡菡,是我们对不住你!」
电话挂断,黎又菡松了口气,闺蜜甄甄看好友唉声嘆气,抱打不平道:「黎黎,干脆点儿,离了他,咱们还活不起了不成!」
「我不是后悔,就是……」黎又菡张口欲言,却吐不出字来。
「你就是太心软,只离婚我还觉得便宜他了呢,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打爆他狗头了!狗东西,凭什么欺负你!」
甄甄越说越气,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反正也要离婚了,今天我非要出这口气不可!」
甄甄风风火火地往外沖,黎又菡没能拦住她,只好跟兼职的老闆请假,追着甄甄跑出去。
甄甄是体育生,大学里学的武术,身手极好,虞刑可经不起她一顿打,更别提他现在才刚刚醒过来!
一路追到医院,黎又菡已气喘吁吁,等她上楼,以为虞刑这顿揍挨定了时,她手插着膝盖,惊讶地看着甄甄耳朵贴在门板上,眉头一高一低的滑稽样子。
她顾不上喘气,几步跑过去,想把甄甄拉走,甄甄却压住她,还堵住她的嘴,让她跟她一起听墙角。
门里有人。
女声听起来十分委屈,娇滴滴的。
可另外两个人根本没理她,辛笑妮一番作态算是给空气看了。
被逼着来道歉她就已经很委屈了,虞刑跟虞夫人还冷落她,渐渐地,假哭变真哭,并逐渐演变成号啕大哭。
虞夫人理都不理,专心看着儿子吃饭,还在辛笑妮哭得快抽过去时,大声道:「儿子,是不是太吵了?我去叫保安?」
辛笑妮瞬间息声,只是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妈,阿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就是太嫉妒黎又菡了,明明我跟阿刑才是两情相悦,她偏要惦记我的男人,妈,这样的事,你能接受吗?」
辛笑妮本来想让虞夫人同情她,装装可怜,把撒谎这件事煳弄过去。
虞夫人讥笑地看着她:「嫉妒?你有资格嫉妒吗?」
虞夫人的话很难听,几乎把辛笑妮钉在「小三」的耻辱柱上。
辛笑妮没想到虞夫人对她的观感已经差到这种地步,她慌了,「妈……」
见虞夫人冷脸不减,她只能转向虞刑,期盼虞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能帮她说说话,可虞刑就跟没看见,也没听见一样,只顾着吃自己的早饭。
「阿刑~」委屈的声音颤抖,辛笑妮伸手去抓虞刑的胳膊,被虞夫人毫不留情地打开。
「干什么,没看见阿刑在吃早饭,你非想叫他没有胃口是不是!」
辛笑妮顿时抖得好像得了病,身子也缩起来,虞夫人不仅不理会,反而还站起来,斜睨着她说:「装什么装,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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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笑妮瘪瘪嘴,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妈,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这次,好吗?」
「我叫你让开!」虞夫人拔高声音。
辛笑妮只好侧开身子。
门外,甄甄眉毛打结,她狐疑地看着黎又菡,在虞夫人出来前,把黎又菡扯进巨大的绿植后边。
等虞夫人把辛笑妮撵走,她才道:「黎黎,辛笑妮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讨人喜欢啊?」
黎又菡没法回答甄甄的问题,她自己也蒙。
虞夫人跟虞刑对辛笑妮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忽然,黎又菡想到昨晚虞夫人留下的那句话,所以,她没听错,虞夫人的确给她道歉了?
黎又菡呢喃着,声音很轻,甄甄听不真切,快把她急死了。
「哎呀黎黎,你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啊?」
「甄甄,你先回去吧,明天不是还有比赛吗?」
甄甄当然不想走,可队友的电话接连打进来,她只好离去,只是临走前,她不放心地说:「黎黎,有事一定喊我,咱不是没有娘家人!」
拍拍胸口,甄甄走了。
黎又菡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本来想进去,突来的呕吐感让她不得不跑去卫生间。
吐完了,人舒服了,她抚着胸口走出来,正好跟虞夫人在走廊撞见。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虞夫人打招唿,正打算硬着头皮开口时,虞夫人尴尬一笑,扭过身,快速走远了。
黎又菡:……
可没过几秒,虞夫人又返回来,手上提着包包:「阿刑在病房等你,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顿了顿,虞夫人又道:「以前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
黎又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虞夫人也没为难她,点了下头,就离开了这里,隐隐约约,她听见虞夫人嘱咐护士,要是辛笑妮再来,就把她撵走,不用客气。
同样的话,她听虞夫人讲了不止一次,对象却是她。
黎又菡恍惚了。
沉住气,她抬起手,推开病房的门。
虞刑果真在等她,跟虞刑目光对上的剎那,黎又菡甚至在虞刑的眼睛里看出期盼。
但转瞬,她就自己否决了。
她关好门,坐下来,沉沉道:「离婚的事我跟叔叔提过了,他同意了。」
「离婚协议书我发给你,咱们签过婚前协议,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分你的财产。」
病房里沉默得好像只有冰块在涌动。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后续的手续,我会找律师来跟你谈,咱们以后也不需要见面。」
说着,黎又菡低着头站起来,虞刑的注视太过滚烫,让她心慌。
她咬着后槽牙,又道:「我会马上搬出别墅,尽快给你跟辛笑妮腾地方。」
「又又,我的腿好不了了。」
「我以后就是个残废。」
「你也不要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二更,在晚上
第141章 怀……怀孕了?(二更)
本来想打断虞刑的, 可听到他近乎挫败的呢喃,黎又菡懵了, 她傻傻抬头, 就又撞进那双让她迷失的眼睛里。
他在说什么?
脑子好像已经不会转了,黎又菡不想被盅惑。
「你倾诉的对象错了。」
黎又菡说。
虞刑忽然不讲话了,就盯着她看, 直到把黎又菡盯得莫名心虚。
她想挺直腰板,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
可是……
为了躲避虞刑恼人的视线,她只能微微偏过头,把目光落在窗外的那棵青柏上。
「话我已经说完了,你考虑好了就把协议书籤了, 要是你不方便, 我可以等你痊癒了再去民政局签手续,就这样,我走了。」
黎又菡转过身, 落荒而逃。
她抓着门把手, 门即将打开时, 身后忽然传来「砰」一声, 她转头一看, 虞刑掉到地上, 摔得鼻青脸肿, 却还挣扎着抬起头,模样可怜极了。
「你没事吧?」
黎又菡跑回来, 想把虞刑抱起来。
可她太轻了, 力气也不够, 虞刑虽然昏迷了两个月, 可骨架摆在那儿, 她真的抬不起来。
门外的护工听见动静,扔掉手里的东西跑进来,一边叫唤着一边把虞刑公主抱起来,臂力大得惊人。
看着护工把虞刑放在床上,黎又菡松了口气。
但她不敢大意,赶紧去把医生喊过来,医生看到虞刑摔青了的脸,也麻了。
「范医生,他……没事吧。」
范医生从医多年,一眼就看出病人的创口并非偶然所致,而是故意为之。
可这种事情,他又不好轻易说出口,嘴角抽了一阵,在虞刑的紧盯下,他道:「黎小姐,病人的伤不重……」
范医生话还没说完,虞刑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天地崩裂一般。
范医生嘴角又开始抽,他想,他明白这位难缠的虞总的意思了。
「不过,病人本来就摔伤过脑袋,刚才这一撞也不知道会不会撞出其他问题,我开单子,麻烦黎小姐带虞总去做检查。」
范医生够上道,虞刑很满意。
余光扫到虞刑的脸,范医生功成身退,临走前,他本来想找藉口把护工也给拉走,可再一想,黎小姐一个人应该扶不起「瘫痪」的病号,就没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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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医生走后,护工去推轮椅过来,趁机给辛笑妮打了一通电话,告知她黎又菡正在陪虞刑做检查。
听辛笑妮说她马上就过来,护工放下手机,没事儿人似的走进病房。
医生给开了全身检查,要做的项目不少,忙忙碌碌好久,还好医院就是虞家的,做检查也方便,可仍旧花费了黎又菡几个小时的时间。
她只跟老闆请了一个小时假,趁着虞刑在检查室里做检查,她打电话给老闆,老闆好心肠,就答应了。
黎又菡连忙道歉,她放下手机,眼神刚往检查室里瞄去,呕吐感涌上来,她捂着嘴巴冲去卫生间,护工在医院工作了好多年,一看到黎又菡飞奔的样子,下意识拍下来,并火速发送给辛笑妮。
想了想,他友善地提醒道:「辛小姐,黎小姐她好像怀孕了呢。」
护工忙着看手机都没发现,隔着那扇玻璃,看到黎又菡飞奔向厕所,很难受的样子,下了诊断床的虞刑一下子站起来,把屋里的医生护士吓了一跳。
虞刑差点儿冲出门,还是范医生过来,把他拉住的同时,又叫同事不要多嘴,才把虞刑摁到轮椅上,把他推出去。
「出什么事了?」
「推我去卫生间!」虞刑急急道。
范医生以为虞刑急着上厕所,也没多想,就把人推过去了,护工见状,过来想从范医生手里把轮椅接过来,范医生让他先去忙别的,这里他来处理。
护工想到辛笑妮的叮嘱,还想再挣扎一下,可范医生已经把虞刑推走。
这一边,辛笑妮急急忙忙往医院赶,她讨厌残废,那是她的事,虞刑要跟她划清界限,那可不行。
再加上早上虞夫人跟虞刑一块儿损她,她很气,等她把虞刑的心哄回来,她第一个就要给虞夫人颜色看。
正想着,她接到护工的电话,听说黎又菡怀孕了,她顿时脑子「嗡」的一声。
为什么虞夫人态度骤变,为什么虞刑不帮她讲话,一切都明了了。
前边司机看辛笑妮的手掌在往下淌血,他吓坏了,「小……小姐……你的手!」
辛笑妮低头看了一眼,面孔变得十分狰狞。
她随便扯了一张纸巾,抹掉血迹,也藏起了眼睛里狠毒,淡淡道:「快开车。」
辛笑妮赶到时,虞刑已经被推回病房,虞夫人也在,母子两个各自坐着,神情十分严肃,辛笑妮笑着走进去,母子俩跟没看到她似的,她自在地找了个地方,也坐下来。
没过多久,范医生就带着黎又菡进来,虞刑差点儿站起来,看到范医生,他才忍住。
虞夫人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她一下子扑到辛笑妮面前,殷切地抓住她的手,目光望向范医生。
范医生点点头,「恭喜虞夫人,虞总,黎小姐的确怀孕了,已经九周了!」
虞夫人眼珠睁大,九周,那就是阿刑刚刚出车祸前!
她惊喜极了,抓着黎又菡的手不自觉握紧,黎又菡也还在懵圈中,被虞夫人抓疼了,她才痛得「嘶」了一声,虞夫人赶紧松开手指,一边给黎又菡揉,一边满脸爱惜地看着她。
端看她的表情,还以为黎又菡是一只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珍稀动物。
「阿姨,你别这样!」
「叫什么阿姨,叫妈!」虞夫人轻拍黎又菡饿手背,嗔怪地说。
辛笑妮僵在原地,虞刑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黎又菡本人五雷轰顶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虞夫人回头,见辛笑妮还在这儿杵着,她怕黎又菡不高兴,就想撵人。
辛笑妮的反应很快,虞夫人还没有张嘴之前,她就先发制人,先一步拉住黎又涵的手,乖乖巧巧地站在她的身边,笑容盛在脸上,她学着黎夫人的语气和动作,轻拍了两下,友好地说道:「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又菡,恭喜你。」
虞夫人直皱眉头,辛笑妮宛若没看见,继续道:「菡菡,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得小心点儿,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就别去干了,该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养胎才是。」
辛笑妮的这句话倒提醒她了,虞夫人也就忘了把辛笑妮撵走,转头对黎又菡说:「又菡,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那些工作赶紧辞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辛笑妮却道:「妈,你还是留下来照顾阿刑吧,他这边不能没人,看把脸摔的。」
虞夫人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护工打电话跟她说虞刑从床上掉下来,去做检查,她吓得差点儿断气。赶紧赶了过来。
「妈,那就这么定了,我就先领又菡回去了,您放心吧,我肯定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
虞夫人一想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虞家人,怕是只有辛笑妮会期盼这个孩子的降生。把黎又菡交给辛笑妮,她是放心的,可临走前,她也没忘记敲打辛笑妮,叫她安分。
辛笑妮嘴角的笑弧扩大了些,「妈,我保证,一定把又菡养得白白胖胖。」
辛笑妮把黎又菡带走,虞刑想去追,却被虞夫人拦住,「我知道你担心孩子,可你不把身子养好了,以后还怎么抱他?」
虞刑有苦说不出。
早知道他就不装残废了!
被虞夫人摁着做各种各样的「復健」运动,虞刑差点儿没绷住。
这一边,被辛笑妮带出医院,黎又菡恍恍惚惚地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她要来离婚的呀!莫名其妙怀孕了不说,辛笑妮怎么眨眼就成了她暂时的监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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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脱开辛笑妮的手臂,想往反方向走去,辛笑妮早有准备,很快,一辆车子停在黎又菡面前,手机被抢了过去,她懵了,紧跟着,她被两个壮汉往车子里摁,耳边传来辛笑妮的笑声,是那样的清脆,入了她的耳,却宛若恶魔:「妈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可别找不自在!」
黎又菡顿时后背发凉,辛笑妮到底想干什么!
她挣扎得更厉害,却只是蚍蜉撼树。
眼睁睁看着车门关闭,黎又菡的心也关上了。
她下意识抱紧肚子,辛笑妮看见了,只是笑:「你放心,我比你更希望孩子好好生出来!」
这样,虞刑应该没有藉口再留着黎又菡了吧。
「放心吧,我不会对孩子怎么样的,只要你配合!」
「你想我怎么配合?」
「安分一些,少搞小动作,不然……」辛笑妮忽然冷笑。
这时候,黎又菡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想接,可手机在辛笑妮的人手里,她动了两下,嘴巴就被堵住。
她看着辛笑机接通虞夫人的蒂对话,在虞夫人的叮嘱声中,辛笑妮笑声甜美,把虞夫人哄得很开心。
电话挂断以后,甄甄也打来了,辛笑妮扫了一眼,就把手机关机,随意地丢在车座上。
没过多久,黎又菡就被放到一栋宅子前,宅子很空旷,也很安静,被保镖押进去,她才发现,这栋宅子里还有好几个保镖,就连保姆都低眉颔首的,她心里顿时更凉了。
她口中布被取出来,她想要回手机,可辛笑妮没理她,只是吩咐保姆把她带进屋里,她被软禁在一间卧室里,除了送饭送水向佣人,她几乎碰不到任何人。
对保姆,她哀求过,可保姆仿若聋哑人,不为所动。
这让她很挫败。
她低头看着肚子,怎么就有了呢?
那天,虞刑忽然回来,她没做他的饭,本来她想给他另做一份,可虞刑不知道在哪儿憋了火,忽然把她摁住,二话不说,就彼抱起来丢到床上。.
结婚以后,二人过夫妻生活的次数少得可怜,可能连一只手都没有。
可是那一晚,虞刑就跟疯了一样。
事后,她拖着酸疼麻痹的身体也想过,会不会是跟辛笑妮吵架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她醒来时,虞刑就不见了,身边的床榻冰凉,就好像没有人睡过,她起身,房子里空荡荡,玄关的鞋也不见了,人早就走了。
那一瞬间,她只想笑。
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黎又菡又笑了,笑容里包裹着难言的苦涩。
傍晚,她吃过饭,盯着床外,又扫见长长的窗帘,她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忍着困意,睁眼到下半夜,夜深人静之时,她推开窗,把拧成绳子的窗帘垂下,她把另外一根绳子系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个简单的安全绳。
她住的这间房子在二楼,她计算过,顶多也就不到五米,小心一点儿的话,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
就在她的脚蹬在墙体上时,从下面投过来的视线叫她冒出冷汗,她低头往下,好几个保镖正虎着脸看着她,甚至没有人做出保护她的手势。
他们就好像看客。
不用想,一定是辛笑妮吩咐的。
黎又菡挂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就在她进退两难的时候,底下的保镖大声道:「黎小姐,大晚上的,我们都困了,没心情看杂技!」
这时候,更为复杂的、却赤裸裸的目光从上方投射下来,她扬起头,瞄到辛笑妮笼罩在月光中,惨白像鬼的脸,她吓得手一松,人就掉了下去。
好在她还在身上捆了一条安全绑带,她及时抓紧,免于摔成肉饼的下场,她吐出一口气,头顶传来一声轻轻地笑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她系在楼上的带子就滑下来,她整个人往后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马上就有医生跑过来给她检查,医生沖楼上打了个「ok」的手势,辛笑妮就从楼上探头出来,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好玩儿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保镖们立马把她架起来,好像真的要把她从二楼丢下来。
「你们干什么,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客人,赶紧松手,吓坏了可如何是好。」辛笑妮假模假样地给黎又菡道过歉,过后又道:「又菡,晚上好好休息,你睡不好,孩子还怎么睡,你要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孩子,用不着麻烦,我帮你拿掉他,如何?」
黎又菡浑浑噩噩地被护送回房。
门打开的剎那,一道黑影忽然跃出,对方压着嘴唇,小声道:「夫人,虞总让我给您带句话:以不变应万变,他会来救您的。」
……
她消失的第二天,敏锐的甄甄发现不对劲,参加完比赛后,她赶来医院,却发现医院门口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他们在看到她以后,明显谨慎不少。
她皱着眉头往里闯,却还没接近医院大门,就被好几个黑衣人拦住。
甄甄转转脖子跟脚腕,她勾勾手指,三两下就把那群人都摁倒,她不敢耽搁,跑到虞刑的病房,看虞刑还在悠哉地吃水果,她二话不说,照着虞刑的脸就是一拳,「你把黎黎弄到哪里去了,你这个混蛋!」
挨揍的虞刑:??
「你哪位?」
「你奶奶我是黎黎的朋友,昨天她来见过你,就不见了,你赶紧给我把人交出来!」甄甄抬高拳头,另一只手揪住虞刑的衣领,恶狠狠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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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乌青的眼圈,虞刑终于明白了,「你是甄甄?」
「就是你奶奶我! 」
虞刑失笑,她抬起手,示意冲进来的护工出去,护工有些不情愿,「虞总,这个女人伤了您,要不要我叫保安?」
「我叫你出去!」护工没法子了,只好给辛笑妮拨去电话,让她知晓此事。
听说甄甄揍了虞刑一拳头,辛笑妮乐不可支,「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嘱咐底下人把黎又菡看好了,辛笑妮才启程赶往医院。
这一边,虞刑见护工走远了,才郑重地请甄甄坐下,甄甄不善地看着他:「你别给我搞这些虚的,黎黎到底在哪儿!」
「稍安毋躁,在告诉你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甄甄的眉头开始打结。
「来,照这儿,再打一拳!」
甄甄:??
人渣而已,不打白不打,就当给黎又菡出气了!
胳膊抡圆了,甄甄痛下杀手。
没走远的护工听见惨叫声,他差点儿冲进去,但他忍住了。
「打得好。」虞刑白着脸说。
甄甄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一个疯子。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本世界完结!!
「说吧。」甄甄居高临下地说。
虞刑沉了口气, 「当时肇事司机开车想撞的,是又又。」
绷着脸的甄甄面庞皲裂了片刻, 她尖叫道:「你说什么!」
「肇事司机呢!」甄甄大吼。
「跑了。」虞刑也绷起脸。
「你……」甄甄抬起手, 拳头收紧,差点儿又给虞刑一拳。
「我需要你帮助我!」
甄甄眯了下眼,「兇手背后有人指使?」
「是谁!」甄甄追问。
「辛笑妮!」
「吱嘎吱嘎!」甄甄的手指被她捏得发白。
「你想护着她?」甄甄的声音很沉, 砸出一个坑似的。
虞刑没接话,甄甄以为虞刑真存了包庇辛笑妮的意思,抡起来的拳头二话不说,直接落了下来。
挨了一次打,虞刑学聪明了, 往旁边躲, 躲开以后,他压低声声道:「如果我真的想包庇辛笑妮,我会告诉你真相吗?」
拳头停在半空, 甄甄再一想, 好像也是, 「你到底什么意思?」
虞刑又看了眼看外, 甄甄懂了, 立马打开门, 护工紧贴着门, 也没想到有人会来开,一下子扑进来。
他踉跄几步, 讪讪一笑, 努力把手上的水果抬高:「我来给你们送水果, 小姐, 你想吃什么?」
「我不需要。」甄甄硬邦邦地说。
护工僵硬地笑, 把果盘放下,就走了,甄甄一直盯着他,等他走远了,看不见了,她才回头。
「看见了吧,辛笑妮应该马上就到了。」虞刑说道。
「她在监视你?她不是爱你爱得发疯吗?」甄甄很不理解。
「爱?」虞刑冷笑,「她爱的可不是我。」
之前虞刑还在昏迷时,黎又菡天天来医院照顾,也没听说辛笑妮日日过来探望,倒是指使黎又菡时颐指气使。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也太毒了!
「既然你已经识破她了,为什么不解决了她?」这是甄甄最不理解的地方。
辛家早就败落了,只要虞家断了对辛家的供养,用不了多久辛家就会完蛋。
难道虞刑还狠不下心?
她讥笑地盯着虞刑,脸上的嘲讽化作实心利剑,虞刑感觉到了,可他一点儿都不生气,解释道:「你以为我不想,当年对我下杀手的就是辛家!」
甄甄:??
「这些年,我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把仇人的女儿当成救命恩人,蠢了这么多年,我也该学聪明了!」
听到了豪门秘密,甄甄只觉得离谱。
「你想一锅端?」
「没错,甄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关心你跟辛家的恩怨,我只想知道黎黎在哪里!」
「她在辛笑妮手里!」
甄甄又绷不住了,「你说什么?」
虞刑打开手机,手机屏幕里,赫然是黎又菡的视频。
黎又菡待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无神地盯着窗外。
「黎黎怎么了!」
「她被辛笑妮关起来了。」
「那你还不赶紧救她!」甄甄急得拍床。
看到虞刑不在乎的样子,她的手又开始痒,「不要逼我揍你!」
虞刑:……
「她现在很安全。」
「安全个屁,你没看见她被关起来了!你不去救,我去!」甄甄怒沖沖地就要往外边走,虞刑叫住她:「你知道辛笑妮把她关在哪里吗?你知道她派了多少人看守吗?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救?」
甄甄遭了当头一棒,她木木地转过身。
「你说怎么办?」
虞刑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他需要甄甄这个盟友。
「很简单,待会儿你……」虞刑招招手,甄甄走过来,一边听虞刑的计策,一边点头。
片刻后,她抬起头,「你可真够损的。」
「我帮你把又又救出来,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一个忙?」
甄甄睁大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想要什么?」
「我想追又又。」
「你放屁!」甄甄掐着腰开始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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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以前做的那些事都被甄甄抓出来讲。
虞刑听了,脸皮阵阵发烫。
「我请你相信我,我真心喜欢又又,如果你不信,我……我把这个签了。」
说罢,虞刑从抽屉里取出离婚协议书,当着甄甄的面儿,「刷刷刷」签完。
这一份离婚协议书当然不是黎又菡的那一份,虞刑把自己名下的财产尽数划分给了黎又菡。
「如果我没有做到,我的全副身家都是又又的。」
签完以后,虞刑把协议书交到甄甄手上,一点儿都不迟疑。
甄甄真的蒙了,她从前翻到后,离婚协议书写得很规整,条款也不多,附件不少,上面贴的都是产权协议、赠予协议。
「我怎么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你大可以拿去找人看,随便哪家谘询律师,如果你还是不信,你可以多找几家。」
虞刑太坦然了,坦然到甄甄几乎信了他。
可一个人渣会变化这么大吗?真的不是在小说里边吗?
「谢谢。」虞刑忽然说。
甄甄:……
她把协议塞进包里,抬头道:「你最好没骗我,不然,我摘了你的脑袋,我说到做到!」
虞刑耸耸肩。
「你希望我怎么配合你?」废话不多说,甄甄直接问道。
「就这样……然后这样……」
虞刑刚刚把甄甄搞定,辛笑妮就来了。
按照虞刑的嘱咐,甄甄火速出拳,辛笑妮看见,冲过来拦,甄甄借势,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辛笑妮身上,把辛笑妮的小身板揍得往后仰。
辛笑妮被打蒙了,她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她不会破相了吧!
辛笑妮满脸仓皇地捂着伤口的样子让人发笑,甄甄大笑出声,太解气了。
她抬起胳膊,照着辛笑妮的脸又是一巴掌。
在甄甄面前,辛笑妮毫无反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一开始,辛笑妮还能惨叫两声,到后来,被摁到地上以后,她叫都叫不出来了,像一条蛆虫,只能时不时地抽搐两下。
甄甄的拳头都打疼了才勉强收手,她冷厉的视线一视同仁地扫过虞刑跟辛笑妮,大声道:「我警告你们,要是敢欺负黎黎,就是这个下场,你们最好祈祷黎黎没事儿!」
她转过身,照着门踢了一脚,那门晃悠两下,就掉了下来。
躲在外边的护工惊呆,门外看戏的医生护士也都傻眼。
没人敢拦着这位祖宗,甄甄大摇大摆地出了医院。
等甄甄走远了,医生才冲进去救人,辛笑妮被抬到病床上,人已经昏迷了。
她醒来时,脑子「嗡」地一下,然后就开始剧痛,身体也疼得厉害。
想起自己被打了脸,她跳下床,往卫生间扑,看到镜子里的那张猪头,她「嗷」一嗓子。
虞刑就住在她隔壁,听见了,笑得不行。
黎又菡的这个朋友虽然虎了一些,可打人真的是一把好手。
没过多久,护工走进来,对虞刑说:「虞总,辛小姐疼得厉害,叫您过去呢。」
虞刑本来就有过去看看的意思,他由着护工给她掀开被子,把他抱到轮椅上,出门时,他忽然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的护工吧!」
护工顿时手脚冰凉。
他很害怕,虞刑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这已经是虞刑第二次点他了。
护工打着哈哈煳弄过去,转个弯就是辛笑妮的病房,虞刑进去时,辛笑妮正埋在被子里哭。
「辛小姐,虞总来看您了,我扶你起来?」护工正要伸手,辛笑妮疯了一样,在桌上胡乱抓了一只花瓶,就要往护工的身上丢,护工照顾过不少脾气坏的老人,身手矫健,躲过了。
他退出去,关上门。
看到辛笑妮狼狈的样子,虞刑很想笑。
尤其她现在撅着屁股趴在床上,脑袋还埋在被子里,鸵鸟似的,就更惹人发笑。
他抵住嘴唇,等这一波笑意忍过去了,他咳嗽一声道:「你没事吧?」
辛笑妮嘤嘤直哭,哭声越来越悽惨,虞刑听了,绷着努力不笑。
可忍不住,嘴角还是牵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传出辛笑妮微弱的声音,「阿邢,我……我没脸见人了……呜呜呜呜……」
「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破相了,谁还会要我。」辛笑妮爬起来,睁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虞刑。
「阿刑,我只有你了!」
辛笑妮挨揍的时候,虞刑看见了,可冷不丁瞧见辛笑妮的脸,他勉力隐忍,笑意还是暴露了。
他抬起手,挡了一下。
没挡住,他转过身,留下一句「你好好养病」,就转回自己病房,畅快地笑出声。
辛笑妮蒙了,半晌,她「哇」的一声,号啕大哭。
她破相了,阿刑也不喜欢她了!
辛笑妮尖叫许久,医生护士甚至以为住在这间病房的病人疯了,叫精神科的医生来会诊。
辛父跟辛母也赶来,虞夫人听说这件事时,她在虞刑的病房,路过的医护急匆匆的,她不想知道也难。
要去看看嘛?
虞夫人迟疑了。
看了事不关己的儿子一眼,虞夫人站起来,就算辛笑妮以前的温顺跟和婉都是装出来的,她到底疼了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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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过去时,辛笑妮还被捆在床上,辛母正在解绳子,辛父一脸沉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看到虞夫人,夫妻俩立马道:「亲家母,你看这是干什么,你快叫她们放开妮妮啊!」
虞夫人迟疑了一瞬,正要开口,绳子解开了,辛笑妮朝虞夫人扑来。
虞夫人吓得尖叫,医护也吓坏了,赶紧去抓人。
「对不起夫人,我们马上把人控制住。」
辛笑妮又被绑回床上,辛父辛母看女儿这个样子,一个唉声嘆气,一个以泪洗面。
辛笑妮还在喊,「我没疯,我真的没疯,爸,妈,救救我,他们是坏人,他们都别有用心!」
辛笑妮大喊大叫时,护士堵住她的嘴,她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
很快,虞夫人、辛父辛母被从病房里推出,医生说拒绝探视。
辛父辛母考虑到辛笑妮目前的状况,也只能答应。
虞夫人看到辛笑妮目前的状况,不感慨是不可能的,她回病房前,又看了辛笑妮的房门一眼,这才离开。
辛笑妮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专家确诊,说她精神正常,她才被放出。
辛父嫌丢人,就没来,辛母亲自来了一趟,把瘦了好多也苍白了许多的女儿接回家。
回到家后,辛笑妮换身衣服,立马离开家。
赶到关押黎又菡的地方,保镖们都在,黎又菡也没被劫走,辛笑妮吐出一口气,片刻,她脸上浮现出瘆人的笑容。
门口的保安看见,抖了一下,赶紧把门打开。
辛笑妮走进去,先去见了一眼黎又菡。
她不在的这几天,黎又菡好像圆润了些。
顿时,她又笑了,笑容冷到人骨子里。
家庭医生正在给黎又菡检查,医生性格温和,正冲着黎又菡笑,想让她放松。
看到辛笑妮,医生下意识就想跟她汇报,辛笑妮没给她机会,反而叫佣人过来传话,说她被开除了。
医生一头雾水,她去问,想要个答案,却听见辛笑妮说:「你笑得真丑!」
甩下医生,辛笑妮又去找黎又菡,黎又菡刚刚听说医生被辞退,她不理解,本来想去质问辛笑妮,可辛笑妮冷着脸,她想了想,就没去,可她没想到,辛笑妮竟然找过来了。
她想干什么?
黎又菡心里七上八下,却还是被带过去。
这里应该是辛笑妮的书房,书很多,也都很新。
不像被翻阅过的样子,在书架角落,她看见基本包装得很严实的书籍,她没心思奇怪,辛笑妮忽然拍桌,黎又菡被迫看向她。
「这几天我不在,你过得很好嘛,医生说你胖了三斤!」
黎又菡没回话。
多说多错,尤其她现在还在辛笑妮手上。
她把手塞进兜里,确定小机器是开着的,她才抽出手。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走?虞夫人跟虞刑把你交给我照顾你不会忘了吧!」
黎又菡没吱声,她在辛笑妮脸上看见一团阴云,黑蒙蒙的,她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然,辛笑妮站起来,绕到她身边,肩膀被摁住,她缩起肩膀,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别紧张,你肚子里有个金疙瘩,我可不敢对你怎么样。」
这话落进黎又菡耳里,她心神俱颤。
辛笑妮忍不住了?要动手了吗?
黎又菡垂下头,忽然,辛笑妮开口了,「没带衣服过来吧,待会儿跟我一块儿出去,我给你买几身。」「眯眯道。
给她买衣服?
「不用了,我穿睡衣就好。」
怕她跑了,黎又菡的衣柜里装满了睡衣。
「那怎么行,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也不管黎又菡是拒绝还是同意,辛笑妮自顾自让人备车,还穿着薄薄的睡衣的黎又菡被塞进车。
门口辛笑妮接到电话,她抱歉地看着坐在车里的黎又菡:「又菡,我可能不能跟你一块儿去了,有急事。」
说着,她转向上了年纪的司机:「周叔,麻烦你了。」
周叔点点头,回头道:「黎小姐,坐稳了。」
在黎又菡答应之前,周叔就已经开走,开得飞快。
黎又菡坐在后座,抱着肚子,心惊肉跳。
「师傅,能开得慢一点儿吗?」
司机没出声,反而开得更快了。
黎又菡抿紧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她试探着想拉开车门,门锁了,她想打开窗户求救,可窗户也上了锁,她根本毫无出路,望了眼前边的司机,黎又菡想试试打感情牌,毕竟司机也不是给辛笑妮卖命的。
可不管她说什么,司机都不理会她。
眼见车子开进车流,她咬咬牙,打算敲窗给外边的司机示警,那么多辆车,哪怕只有一辆车的司机看见了呢?
就在黎又菡打算行动时,司机出声了,「黎小姐,你刚才有跟我讲话吗?」
黎哟菡蒙了。
「是,是的,你开得太快了。」
「不好意思黎小姐,我年纪大了,有点儿耳背,小姐看我孤苦无依,才给了我这个工作,真的很抱歉。」
原来是因为这样,黎又菡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她不敢完全落实,她大声道:「没关系,师傅,你要送我去哪儿啊?」
黎又菡觉得很奇怪,辛笑妮一直把她关在家里,为什么忽然允许她一个人出来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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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黎又菡总觉得不对劲。
她又把打量的目光落到前面司机身上,也许是她太集中精力了,她在司机的耳朵里看到一枚小小的黑色物体。
「司机师傅,你耳朵里戴的是什么?」
司机师傅笑了笑,「是助听器,小姐特意给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好用着呢。」
原来如此。
黎又菡点了点头。
她更放心了,安心地望着窗外。
黎又菡安静下来,司机师傅又笑了。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在大厦前边停下,师傅热情地对黎又菡说:「黎小姐,购物大厦到了,需要我陪着你吗?」
黎又菡摆了摆手,「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麻烦你了。」
「那我在外边等你。」
「不用不用。」
「那怎么行,小姐交代给我的我一定要做好。」
黎又菡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黎又菡不知道辛笑妮耍得什么把戏,她左看右看,却始终没有找到盯着她的人。
她皱着眉头走进大厦。
辛笑妮给她准备了钱包,里面装着好几张卡,密码也都告诉她了。
她不打算用,她只有一身睡衣,她就先走进一家店铺,给自己买了一条裙子,价格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她又去另外一家店买了一双平底鞋。
她走进女厕所,迅速换上她偷偷跟店员买的帽子和假髮,在厕所里待了一会儿,她混在几个女生堆里慢慢地往厕所外面走去。
一路都很顺利,没有人盯梢。
黎又菡越走越快,双脚好像在地上飘,路过的行人奇怪地看过来,黎又菡也顾不上,匆匆忙忙钻进人群。
从大厦里逃出来,她支着膝盖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辛笑妮竟然真的没有找人跟着她!
倍觉不可思议的同时,黎又菡警惕来。
她从这栋大厦走到后边的街道,穿过一条商业街,又穿过两条小巷子,身后始终没有传来脚步声。
走累了,她倚着墙休息了一会儿,这个时候她才确定,真的没有人跟上来。
脸上瀰漫着喜意,她摘掉帽子,甩了甩头髮,逃出生天的喜悦让她快活得好像真的要飞上天去。
甄甄一定很担心她,得赶紧给她打个电话,她还得报警,辛笑妮无端把她拘禁起来,严重违反本国法律。
当务之急先找人藉手机打电话。
对面就是小吃街,她以前在这里打过工,店里的老闆认识她,应该可以借到。
就在她即将穿过马路,走到对面时,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朝她扑过来,路上行人寥寥,黎又菡吓得动弹不得。
她闭上眼,原本朝她直冲过来的大货车忽然拐了个弯儿,朝马路牙子撞过去,她倖免于难。
「姑娘,你没事儿吧?」一个善良的阿姨担心地问道。
黎又菡睁开眼睛,好多人都在看她,不乏有人面露关切。
「我……我没事。」
阿姨看她吓的直哆嗦,两只手还抱着肚子,表情更担忧了:「姑娘,你家里人电话多少?」
黎又菡完全想吓蒙了,下意识报出虞刑的电话号码。
阿姨帮忙打了过去,虞刑很快接通,他说黎又菡出了车祸,也不在床上装残废了,忽然跳起来,把虞夫人吓了一跳,虞夫人还没来得及追问,虞刑就跑出病房。
大街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拔腿狂奔,撞到好几个人,骂声连片。
虞刑仿若没听见,闷头往前沖。
找到小吃街,在围观路人口中,听说黎又菡被送到医院去,打听到医院的名字,他叫了辆出租就往医院赶。
黎又菡受到惊吓,动了胎气,医生正在嘱咐她,虞刑跑进来。
他跑得一身汗,医生忽然被掐住胳膊,扭头往后看,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还穿着病号服,他差点以为是从精神病住院区跑出来的。
「我老婆她怎么样了?受伤了吗?严不严重?要不要住院?」
一连串问题抛出来,医生也就知道虞刑精神没问题,也基本确定这个人应该是病人家属,就是这身打扮怪异了些。
「先生你先别着急,来找谁?」
「她是我老婆,你快说她怎么样了!」虞刑瞪着眼睛,模样吓人。
医生十分无奈,「你太太动了胎气,得静养几天,你去办手续吧。」
动胎气?
「我老婆身体有风险吗?孩子不重要!」虞刑立即说道。
他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锤了一下,对方下手很重,他脑袋往前扑,差点儿跟医生前额撞在一起。
医生往后躲了一下,姿势很滑稽。
「去办手续吧。」医生咳嗽两声,看不得夫妻两个秀恩爱,扭头就走。
虞刑还不放心,想去追,黎又菡抓住他,气唿唿地说:「现在知道着急了,我被关起来的时候你上哪儿去了!」
不自觉撒起娇来,黎又菡本人一无所知。
被揍了的虞刑转过头,从上到下把黎又菡看了好几圈,确定她没受伤,一把把人搂住,死不松手。
黎又菡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抱紧,想推开他,耳边忽然传来一句:「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喉咙间的哽咽声,还有心脏剧烈跳动要从胸腔挤出来的声音,让四个大字跳出黎又菡的大脑:他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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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先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医院人来人往,虞刑眼里没有别人,已经全被黎又菡装满。
不知道两个人抱了多久,还是护士以影响病人看诊为由把他俩轰走。
黎又菡脸皮薄,很抱歉,虞刑大大咧咧地领着她去办住院手续。
黎又菡不想住,她觉得自己没事儿,在医院楼梯间,黎又菡闹起别扭,虞刑二话不说,把人强行抱到楼上,签了字办了手续,看黎又菡气鼓鼓地坐在病床上,嘴巴也撅起来,他一个没忍住,就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黎又菡哎哟一声,倒了下去,好像受了多重的伤。
虞刑也配合她,赶忙问她是不是下手重了,疼不疼,还给她揉。
狗粮把病房塞满,其余几对夫妻没眼看,都把视线移走了。
偏偏这一对儿还不够腻歪,虞刑端来温水给她擦脸擦脚,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黎又菡看着看着,心也软了。
可是……
黎又菡眯起眼睛,里边儿凶光乍现,她抬起脚掌,抬起脚掌使劲儿一蹬,虞刑一屁股坐到水盆里。
哗啦一声响,虞刑蒙了,病房里的病人也蒙了。
「又又?」虞刑抬起头,呢喃了一句。
黎又菡下一句话让虞刑恨不得当场昏厥。
「你不是残废了吗?你不是坐轮椅了吗?」
「我听到你出事,力量用到腿上,一下子就蹦起来,又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虞刑满口跑火车,黎又菡狂翻白眼儿。
她抱起双手,表情好像在说:你编,你接着编。
虞刑讪讪一笑,拍拍屁股蹲起来,继续给黎又菡洗脚。
忠犬又二的样子让其余孕妇羡慕不已。
「刚结婚吧,感情真好。」
「我们快离婚了!」黎又菡虎着脸说。
中年女人愣住,她听错了吗?离婚?
「你们真要离婚?」有一个阿姨问道。
「没错!」
「不可能!」
黎又菡和虞刑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一个坚持,一个否认。
病人们面面相觑,一同收回视线,他们明白了,人家小两口在这玩情趣呢。
「我要离婚!」黎又菡大声地说。
虞刑垂着脑袋,勤勤恳恳地给她擦脚,装聋作哑。
「你听见没有,婚必须离!」黎又菡又叫了一声。
虞刑支支吾吾煳弄过去,抱起水盆出去了。
躲进在卫生间,他摸出兜里的手机,给虞夫人去了一通电话,说黎又菡在他这里。
虞刑忽然能跑能跳,黎又菡又回来骂我出来,虞夫人头昏脑胀,说出来一句话:「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饶不了你!」
「啪」的一下,虞夫人挂断了。
虞刑苦笑一声,亲妈要哄,媳妇也要哄,他太难了。
他回去时,忽然出现的甄甄直接给他一拳,虞刑被打蒙了,趔趄好几步才站稳。
鼻血往下淌,虞刑赶紧掐住鼻子。
「你又发什么疯?」
「你不是在辛笑妮身边安插人手了吗?你不是胜券在握吗?你竟然还敢让黎黎受伤!」甄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虞刑撕碎。
「谁让你们打架的,再打我们报警了!」护士大喊一声,甄甄只能收回拳头。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能打人呢?」
「我没事,我们闹着玩呢,谢谢你护士。」虞刑一边止住鼻血,一边替甄甄解释。
护士狐疑地瞅了一眼虞刑,推着车走了。
甄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你别以为你帮我说话我就原谅你,咱们走着瞧!这婚我们黎黎离定了!」
撂下话,甄甄走进病房,只留给虞刑一个充满怒气的圆润后脑勺。
虞刑苦笑,去找医生处理鼻血了。
鼻腔内毛细血管受损,鲜血流个不停,医生建议他做个检查,虞刑拒绝了,他让医生给他贴了个大大的创可贴,淌到人中和下巴的血他也没冼,招摇过市地走进病房。
病人和家属们瞪大双眼。
病房里一个小姑娘怯怯地走过来,「大哥哥你怎么受伤了?」
小姑娘把湿巾递过来,虞刑道过感谢,就坐到病床边儿,故意把脸给黎又菡看似的,他正对病床,拿着小姑娘给他的湿巾,一点点拭去血迹。
「你怎么了?」黎又菡问道。
「你别管他,他就是个大骗子!」甄甄在一边说道,眼皮快要翻到天上。
虞刑微微一笑,把染血的湿巾丢进垃圾桶,「不小心撞的。」
黎又菡直皱眉,明明是拳头打出来的,鼻樑上的淤青做不了假,他在替谁遮掩?
黎又菡往身旁看去。
在甄甄辩解之前,虞刑贴心地说:「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撞的,真的是我。」
此地无银三百两,黎又菡盯着甄甄,把人盯得心里发虚,甄甄摆摆手,败下阵来:「是我打的,谁让他没保护好你,明明我们约定好了……」
甄甄睁大双眼,赶紧捂住嘴巴。
「你们约定什么了?甄甄,别瞒着我,你们偷偷密谋什么了?」
「我……」甄甄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又又,你别生气,都是我,是我找甄甄,说要她帮我瞒着你,甄甄也是怕你气坏身子,才没告诉你我的腿早就恢復了,你千万别生她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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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句替她开解,却又句句挖坑!
甄甄差点背过气去,她恶狠狠地瞪着虞刑。
「甄甄,他说的都是真的?」
甄甄要唿吸不畅了,瞪着虞刑的眼神更加兇恶,虞刑微微一笑,似乎在示威。
「你!」拳头比脑子快,甄甄动手时,黎又菡拉住她:「甄甄,你来告诉我,不是真的对不对? 」
甄甄缩着脖子:「我找不到你,病急乱投医,才去找虞刑,谁知道这傢伙给我下套,我本来没想瞒着你的,我是想……」
「好了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黎又菡一句话把甄甄堵得死死的,憋得心口疼,甄甄却只能给虞刑甩眼刀子。
「对不起黎黎,我错了。」甄甄低着头说。
「对不起又又,我也错了,我不该让甄甄瞒着你,你打我吧。」抓着黎又菡的手往自己脸上挥,他脸上又是淤青又是血迹,又挨了甄甄的揍,黎又菡哪里下得去手。
「行了,你们都出去,我想静静。」
甄甄和虞刑不得不出去,两个人一路目光不时相对,火花四射。
「你瞎说什么,别忘了你做过什么事!」甄甄压着嗓子,兇狠地说。
「甄小姐,我们的合作在又又得救之时就已结束,我们现在不是合作伙伴关系,我当然没有必要对你手下留情。」
「你……奸商!」
骂了一句,甄甄走了。
把黎又菡身边最具威胁性的绊脚石挤对走,虽然挨了揍,可虞刑神清气爽。
在外面待了一会儿,让助理送衣服过来他换上,他才返回病房。
黎又菡担惊受怕好几天,刚沾上床就睡着了。
他给盖上被子,跟隔壁阿姨借来扇子,轻轻地给黎又菡扇风。
体贴的好好丈夫的样子又收割了一大批已婚妇女的羡慕嫉妒。
病房里不时传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抱怨声。
黎又菡醒过来时,天黑了,转了一圈,虞刑不在,也不知道上哪去了,隔壁的叔叔见她四处找人,笑着说:「找你老公是吧,他估计你快醒了,下楼去给你买饭,他让我给你带句话,别找了,很快就回来。」
黎又菡的脸霎时通红。
叔叔看她害羞,笑得更开怀了,「你们这群年轻人啊,不错,真的不错。」
虞刑回来时,看黎又菡红着脸,以为她发烧了,赶紧把保温饭盒放下。
摸摸额头又摸摸脸蛋,黎又菡拍开他,他就又粘过来。
黎又菡觉得他过分,下手重了些,「啪」一声,虞刑手背红了一大块。
闷声很清脆,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看着这边。
黎又菡干脆抓起被子蒙住脸,眼不见为净。
「别闷着自己,我买了你爱吃的,起来尝尝看。」
被子里传出瓮声瓮气的动静,「我不饿……唉,你干什么!」
被从被子里捞出来,黎又菡吓了一跳,惊叫声此起彼伏。
在虞刑的胁迫下,黎又菡喝了一碗汤尝了几道菜,又被抓着漱口,才被允许躺下。
过了一会儿,虞刑出去了,断断续续地打电话的声音传进来,黎又菡竖起耳朵听,却只听见零星的字眼,好像提到辛笑妮了。
脸顿时拉下来,黎又菡也没心思听了,拿被子把自己捲起来转到另一侧。
虞刑的确在打电话,只不过通话对象是虞夫人,并非辛笑妮。
他让虞夫人给辛笑妮施压,让她把黎又菡交出来。
辛笑妮当然交不出,打电话时模稜两可。
在虞夫人的逼问之下,辛笑妮破罐子破摔,说黎又菡逃跑了,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虞夫人反覆确认,挂断电话后把通话录音发给虞刑。
拿到至关重要的证据,他又给康助理去了一通电话,听高康助理说找石头一的人抓到了,虞刑才笑出来,不枉费他装了这么长时间残废,辛笑妮终于要落网了。
把事情简单交代下去,他返回病房,黎又菡又睡着了,他就在床边守着,第二天早上,黎又菡来时,虞刑已经换上西装,正在打领带。
看黎又菡睁开眼,他熟练地在妻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去上班,你好好休息,刚才我给甄甄打个电话,她待会儿就来。」
把黎又菡交给别人他不放心,甄甄在这守着才好。
「你去上班?」
「还没走就想我了,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糖给你吃。」变魔术似的,虞刑从兜里拿出一块棒棒糖,塞进黎又菡掌心。
看黎又菡傻乎乎地盯着大乔,虞刑没忍住,又在她鼻尖亲了一下。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忍不住了!」
黎又菡瞬间惊醒,捶了他好几下。
「 真的要走了,最迟中午我一定回来,等我陪你一块吃午饭。」
「你快走吧,烦死了。」
等虞刑真的走了,黎又菡盯着那扇门,一直到甄甄过来,才打断她的神游天外。
虞刑说到做到,他十二点前就过来了,跟甄甄碰头时,他扯开唇角,甄甄冷哼一声,背着包就走了。
「你干什么去了?」
「处理了一个吃里爬外的坏傢伙,不出意外的话,不在监狱里待二三十年,她是出不来了。」
「是谁?」
虞刑笑得更开心了:「辛笑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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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又菡:??
虞刑坐下来,把辛笑妮趁他昏睡转移公司财产的桩桩件件尽数讲明。
黎又菡目瞪口呆。
「还记得那天找你冲过来的大货车吗?」
黎又菡点头。
片刻,她张大嘴巴:「也是辛笑妮派来的?」
虞刑点点头。
「自作孽不可活,她该付出代价了。」
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辛笑妮,二十年前,差点被绑架犯抓走的虞刑被辛笑妮救下,幕后推手正是辛家。
为了跟虞家攀关系,辛父下手狠绝。
「好了,别管他们的事了,说说咱们。」把被子给黎又菡往上拉了拉,虞刑殷切地说。
「说什么?说这份离婚协议书?」
黎又菡笑着把甄甄给她的文件打开。
「又又!」
「算了,不吓你了,我开玩笑的,不过这份离婚协议我会留下,如果哪一天你让我……」
「那你就让我去睡大街,用你的权势让我混不下去!去乞讨!」
跟着她的话头,虞刑捡好听的说。
「当然了,欺负我之前,你好好掂量掂量!」
「遵命,老婆大人!」
第143章 狂追导演!
温暖的回忆逐渐从脑中抽离, 虞刑闭着眼睛,不适地皱起眉毛。
系统看虞刑不舒服, 又看一眼积分屏, 突它劝道:「不然,你休息一段时间?是不是太辛苦了?」
虞刑抬眸:「下一个世界是什么?」
系统顿了一声,「那好吧, 我马上把任务要求传送给你。」
系统话音刚落,虞刑的意识就被丢进一团文字当中,他刚刚浏览完那些对他相对陌生的字眼,强烈的下坠感袭来。
他晃了下神,眼睛还没睁开, 就听见一道好听的男声, 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道:「哥,你也太牛逼了,那个女导演还真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了, 以后要是真红了, 可别忘了兄弟我!」
活泼的男孩子见虞刑没理他, 没在意, 继续道:「不过, 那导演比你大了将近十岁吧, 老女人了, 你下得去嘴吗?」
感觉自己话太难听了,尤其虞刑别人心高气傲, 最讨厌被人说他抱大腿。
男生嘿嘿一笑, 又道:「哥, 你别介意, 我胡说八道的, 」男生一转头,见虞刑闭着眼,他叫了两声,还拍了两下他后背,虞刑一下子就被打醒。
「谁说你我勾引她了?」
男生愣住,虞刑收回目光,插着兜,悠哉地走了。
男生跺了下脚,跑着跟上去,俩人上车后,又有一个男生出来,他染着一头红髮,十分张扬。
瞄一眼勾肩搭背的虞刑跟姚宣,元瓯冷哼一声,也钻进保姆车。
他们这个组合很小,出道以后,经纪人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可想红哪有那么容易,俊帅的男孩子在圈里一抓一大把,他们组合就一直不温不火,经纪人手底下的优秀组合太多,很快就把他们忘到脑后。
工作少了,吃不饱饭,可跟公司签了合同,又不能擅自出去打工,就只能找经纪人苦苦哀求,偶尔才能接到活,勉强养活自己。
助理本来打算送他们回到公寓,可另外一个组合还有工作,一直打电话催,他立马赶去了。
虞刑几人被他放到大街上,姚宣性格跳脱一些,对助理兴哥的埋怨积攒到峰值,大声道:「兴哥,我们好歹是个小明星,你就这么把我们扔下,被人认出来,出了事怎么办?」
兴哥冷笑一声,打着方向盘道:「还以为你们是大明星呢!你去广场上喊三声,看有没有人认识你们?自己废物,还跟我发上火了,嗤!」
兴哥走了,姚宣气了个半死。
「什么人啊!不就是嫌弃我们现在名气不响吗,早晚有一天,我……」姚宣喊着喊着,自己都没底气了。
他蔫哒哒地缩着肩膀,回头对虞刑说:「哥,你都跟导演姐姐好了这么久了,她总不能白碰你,不干活吧,你跟她说说,把我们都塞进剧组好不好!」
现在的流量明星哪个不卯足了劲儿往剧组里钻,他们也不例外。
虞刑不应声,他就拽着虞刑的胳膊晃,组合里他年纪最小,是老么,平日他跟虞刑关系也最好,他想着,他来求,虞刑不会不答应。
元瓯向来跟他俩不和,知道虞刑钓到某个女导演,他总在公寓里阴阳怪气,明里暗里嘲讽虞刑吃软饭。
可此时,他耳朵立起来,乱转的眼珠也落到虞刑身上。
他跟姚宣想得一样,既然已经活豁出脸面抱大腿,给自己揽资源算什么,被白睡了才丢脸。
俩人眼巴巴地看着虞刑。
「聋了是不是?我没勾引任何人!」
姚宣立马反应过来,「是是是,没勾引,我胡说八道的,哥,你快说,她到底能不能帮我们争取来角色!」
元瓯暗暗握紧拳。
「她执导的剧目咱们演不了,还是别过去丢人现眼了。」虞刑说。
姚宣一脸失望,「哥,不求主角,跑个龙套也行啊,再这样下去,咱们早晚饿死!」
今天参加的这个活动,花费了他们不少心血,可拿到手的钱被公司跟经纪人扒去几层皮,落到他们手里的,每个人还不足一千块。
下一个工作还远在天边,真的会饿死人的。
姚宣眨着狗狗眼,恨不得把自己挂在虞刑身上,尽管他跟虞刑身高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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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推开他,姚宣又缠上去,来回几次,元瓯不耐烦地道:「没用就是没用,找那么多藉口干什么!装模作样~」
元瓯抱着手上了一辆计程车。
姚宣被他气了个半死,对着车屁股喊:「当初不知道是谁觍着脸往纪导面前凑,呸,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车子还没启动,元瓯听得清清楚楚,他咬着牙,忍了一会儿,忽的叫停,司机师傅愣了,元瓯下了车,对姚宣喊道:「小跟班,你再说一遍!」
姚宣跳着脚,仰着头,声音比刚才还大:「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你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略略略~」
元瓯的拳头捏了又捏。
他忍不住了,拳头忽的推了出去,姚宣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站在原地。
虞刑拉住他往后一转,元瓯的这一拳落了空,他赶忙又补了一圈,姚宣也来脾气了,他撸起袖子沖,跟元瓯打了起来。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虞刑嘆了口气,上去拉架,袁欧和姚宣发现有人拍视频,恨恨地松开手。
「你去舔虞刑的臭脚吧,我不奉陪了!」元瓯一甩袖子,上车走了。
姚宣追上去,还想跟他打,虞刑拉住他,「行了,你想上新闻吗!」
姚宣这才老实。
等计程车开走了,他才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委委屈屈地喊虞刑。
虞刑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疼了,活该!」
嘴上挖苦他,他走向最近的药房,买了两瓶药水,把姚宣拽到最近的凳子上,给他处理脸上的伤痕。
「哥,还是你对我好。」姚宣一边吸凉气,一边可怜巴巴地说。
「不过哥,真的不能请纪导帮忙吗?哎哟哎哟,我再也不提了,你轻一点儿,好疼的。」
揉了把脸蛋儿,姚宣站起来,小狗似的跟在虞刑后头,走着走着,虞刑忽然天下,姚宣赶紧剎车,「哥,你怎么停了?」
「我忽然想起件事,你先回吧。」
望着虞刑匆匆的背影,姚宣挠了挠后脑勺,一头雾水。
哥还有他不知道的朋友吗?
没有吧!
嘟囔了一会儿,在打车和徒步之间,他选择了骑共享单车,吭哧吭哧他回到公寓。
这一边,虞刑绕过拐角,叫了辆计程车,往纪瑜洮的工作室赶去。
原身之前来过好几次,工作室前台认识他,笑了下就放他进去了。
虞刑走了几步,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前台疑惑地看着他:「虞先生,有事吗?」
「洮洮在吗?」
前台倒吸一口凉气,洮洮?
他喊的……莫不是纪导演吧!
「就是她,她在工作室吗?」
「在……在在。」
「多谢。」
前台彻底傻眼了,什么情况?她慌乱地打开手机,跟小群里的同事激情开聊。
她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恋爱是不可能恋爱的,肯定是纯洁的姐弟关系,导演喜爱人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工作里的职员跟虞刑也都熟,看到他不觉得奇怪。
有几个还热情地跟他打招唿,虞刑微笑颔首。
「又来找导演,不是我说,我们导演一心事业,看不上你这一款,赶紧收了你的神通吧。」男士好言相劝,虞刑脸上笑容更大:「我喜欢挑战。」
男士摇头感嘆,目送虞刑走进纪瑜洮的办公室。
纪瑜洮应该还在开会,办公室里没人,他闲适地坐下来,进了家门似的。
小助理给他端来一杯咖啡,虞刑道过谢,小助理板着脸。
「虞先生,你上次不是说,导演不给你角色,你就要分手吗?」
纪瑜洮跟其他一些女上司不一样,她不喜欢用女助理,男助理力气大,皮实,能当牲口使,尤得她钟爱。
因为喜欢用男助理,也出过不少花边新闻,说她想吃窝边草,对身边人下毒手,话说得很难听,可还是有数不清的年轻小伙子要到她身边来做事。
身为导演,纪瑜洮很牛掰,她近些年执导的电影卖了三十亿,叫好又叫座,票房口碑双丰收,还提名了好几项国内外大奖,也摘得了重量级奖盃,要知道,国内的女导演很少,把片子拍得能让外国人都喊一句牛掰的,不超过三个指头。
在纪瑜洮身边待得最久助理的就是现在这个。
毫不夸张地说,纪瑜洮的生活跟事业,少不了他。
虞刑翘着二郎腿,听到助理的话,他的眼珠转了一圈,苦恼似的说:「我有说过吗?」
助理脸绿了,「虞先生,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我们导演看不上你,请迅速离开。」他做出撵人的手势,虞刑全当没看见,他转过头,盯着挂在墙上的字画,认真地打量着,好像那是一幅绝世名画。
助理的脸更绿了,「虞先生,请你快快离开,我们导演不想看见你。」
见虞刑「死猪不怕开水烫」,助理伸出手来,想把虞刑推出去,就在这时,开完会的纪瑜洮走进来,看到跟助理纠缠到一起的虞利,她拧着眉头说:「你们在干什么?」
助理赶紧松手,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西装,一边刚要解释,虞刑插话说:「洮洮,他要撵我走!还打我!」
虞刑抬起胳膊,手指头几乎戳在助理的鼻子上。
「导演,不是这样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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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朝纪瑜洮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撒娇似的说:「洮洮,你好几天都没联繫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语气甜腻得渗人,助理打了个哆嗦,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
「导演……」
「行了你出去吧,把门带上。」拖着一个身高超过1米8,体重超过120斤的大男人,纪瑜洮绕到办公位,挥手说。
助理:……
「有事您喊我,我就在门外。」助理一深深地看了一眼虞刑,咬着牙,到底出去了。
虞刑满意地点点头,跟纪瑜洮贴得更近。
看门被关上,纪瑜洮抽回手,声音冷了好几度:「闹够了吗?」
作者有话说:
二更失败,明天继续挑战
第144章 真该死啊!
纪瑜洮是个爽快的人, 喜欢一个人时,她能对人掏心掏肺, 但如果厌烦了一个人, 她也能快刀斩乱麻,不留情面。
现在的虞刑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让她心生厌烦的、早就该甩开的男人。
纪瑜洮脸色越来越冷, 她抬起手臂,想推开粘过来的虞刑,虞刑早有预料似的,两只胳膊跟黏人的熊猫宝宝似的,紧紧挂在纪瑜洮身上。
纪瑜洮抬头看他, 他就露出无辜的、纯澈的眼神, 一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的无奈模样。
纪瑜洮以前被他的好模样骗了,这傢伙就是个黑心混蛋!
好歹她活了三十多年,怎么就叫他给迷了眼!
纪瑜洮越想越气, 她不想跟虞刑待在一处, 拨通内线, 想叫保安把他拉走。
虞刑先一步拔掉电话线, 他胳膊长, 他把座机往前推, 推到桌沿, 纪瑜洮够不着。
「虞刑!」
「我在呢。」虞刑还在装无辜。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洮洮,我今天来, 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我出演的电视剧要开播了, 你帮我谈来的项目, 我合该好好感谢你, 我记得你喜欢私房菜,我在……」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被纠缠了这许久,纪瑜洮实在不想跟他争辩,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臂,按压着眉心,很难受似的,她道:「我跟你已经结束了,我这条鱼你也吃完了,非要把我的骨头也嚼了吗!」
对虞刑,纪瑜洮是动了真心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在虞刑眼里,她就是一条鱼,还是一条浑身镶金镶钻的肥鱼。
闭着眼睛,纪瑜洮更痛苦了。
她比虞刑大了将近十岁,她不想太丢脸,使足力气,把虞刑往办公室外边推。
虞刑当然不肯,他今天过来,就没想空手回去。
他磨磨蹭蹭,撒娇耍赖,明明身高超过一八五,低下头来,把脑袋往纪瑜洮肩膀上蹭的时候,却不让人觉得噁心,反倒觉得他可爱。
纪瑜洮自嘲一笑,都被人家当冤大头了,她竟然还觉得他可爱!
她别过头,「再不走,我真叫保安了!」
「洮洮,你在这儿,你让我上哪儿去!」虞刑眨眨眼,抱得更紧。
纪瑜洮被虞刑不要脸的行为举止打败了。
以前也没发现这傢伙这么不要脸啊?
难道是因为怕她抛弃他,他拿不到资源,故意来装可怜?他又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心一瞬间又沉下去。
她狠下心肠,掏出手机给保安组长打电话,组长接通得很快,纪瑜洮下了指令,组长很快就带着人上来。
看老闆身上挂着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俊俏精緻的男人……男孩儿,他懵了。
再一看,这一位不是纪导男友吗?有一回他在公司值班,纪瑜洮下班迟了些,他还看见那小男生来接老闆呢。
「纪导,您跟虞先生这是……」
组长隐去「闹别扭」三个字,当下的情形他拿捏不准。
万一要是这两位分手了,小男生过来死缠烂打怎么办?
可万一,他俩只是闹别扭,小情侣吵架,又怎么办?
短短几秒钟,张组长冒了一头冷汗。
「从今天开始,不许他再进来!」纪瑜洮冷酷地说。
「洮洮!」虞刑惊喊。
组长心里的惊讶不比虞刑少,工作室打从开业那天起,老闆身边就没待过几个男人,除了聂修为聂特助。
组长狂咽口水,他伸出手,「虞先生,请吧。」
组长还很客气,哪知纪瑜洮听了,怒了:「我让你把他丢出去,听不懂吗?」
组长愣愣点头,「是……是,我马上执行您的命令。」
组长当兵出身,这些年没荒废身手,虞刑虽然比他高,可论力气,虞刑还真比不过。
被从纪瑜洮身上拽下来,虞刑死死扒着门,不远处,聂修为看见这一幕,他哼了一声,走过来,一根一根把虞刑的手指头扒下来。
他在虞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朝他挥挥手道:「虞先生,一路走好。」
说着,他把门关上,彻底隔绝虞刑挽留的视线。
虞刑被拖走了,一直被拖到楼底下,他踉跄几步,想往里沖,可组长满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他怎么也进不去。
僵持了好一会儿,虞刑恼怒道:「张大哥,媳妇跑了,你赔我啊!」
张组长:……
「虞先生,纪导让我请你出来的。」张组中尤其强调「纪导」这两个字,表明这件事跟自己无关,他不该埋怨到自己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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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更恼了,「我是她男朋友,吵架而已,你再不放我进去,当心我以后给你穿小鞋!」
听到威胁,张组长有些怕,可想到自己的职责,他斩钉截铁地说:「虞先生,目前我只执行纪导的命令。」
这傢伙油盐不进,虞刑实在没辙,他瞪了张组长一眼,靠着墙蹲下。
张组长一双虎眸紧紧盯着他,他不动,张组长也不走。
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虞刑看了眼表,他站起来,双腿涌上来的麻痹感让他晃悠两下。
张组长瞧见,下意识伸手来扶,虞刑瞅准机会,泥鳅似的,穿过张组长的胳膊围成的围栏,差一点点就突破闯入。
可他棋差一招。
组长反应快,扯住他套在外面的外套,就把他拖了出来。
组长笑眯眯的,「虞先生,您还是别闹了,纪导有令,您若闹腾得太厉害,就让我找警察来协商,您是公众人物,不想上新闻吧。」
虞刑:……
宝蓝色的天空被泼了一层层墨,越来越黑沉,一如虞刑的脸色。
职员零零星星地从楼里出来,其余几个保安跟张组长打过招唿,也都走了。
虞刑蹲了太久,腿麻得厉害,可张组长盯他的劲儿一点儿都没放松。
虞刑无奈极了。
忽然,姚宣的电话打进来,催他赶紧回去,说经纪人过会儿就到,要给他们开会,有事宣布。
虞刑咬紧后槽牙:「姚宣,你帮我跟经纪人告个假,我有急事。」
不等姚宣追问,虞刑就把电话挂了。
张组长以为虞刑要走了,松了口气,就在他喘息的这一剎那,虞刑冲进去,张组长赶紧去追,可虞刑已经进了电梯。
张组长拍了下大腿,给纪瑜洮去电话,手机打不通,他懊恼极了,拔腿往楼上跑。
一定要把人拦住!
纪瑜洮的办公室在大楼中间,很高,虞刑喘着粗气靠在电梯墙壁上,他扯了扯领子,对着镜面,抓了两把头髮,「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他还没迈出去,一双脚踩进来。
「你怎么还没走!」
虞刑并非持之以恆的性子,在楼下见不着她人,又有张组长拦着,早就该走了才是!
他怎么会……
纪瑜洮眨眨眼,对面的虞刑看见她,傻笑了一阵儿。
纪瑜洮皱眉,刚想开口,就见虞刑忽然抬手,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下。
「啪」一声响,叫纪瑜洮也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而虞刑的手掌心,则落下一只昏迷不醒的蚊子。
纪瑜洮这才注意到,不仅仅是脖子,虞刑的脸侧、手腕,乃至领口露出的那一小块锁骨上,都起了大包。
「你到底想怎样!」纪瑜洮没有怜悯他,同样,她也没有原谅他,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天山山顶的那一汪湖泊。
「纪导,对不住,我没拦住人。」跑了十几层楼上来的张组长喘得厉害,脸通红地跟纪瑜洮赔罪。
看张组长累成这样,纪瑜洮哪里还能责怪,就挥挥手让他下班。
「可是虞先生……」
「我跟洮洮一起。」虞刑立马说。
张组长看向纪瑜洮,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立马把虞刑弄走。
「你先走吧。」
张组长听出来了,纪瑜洮的这句话是对着他的。
他沖纪瑜洮微微弯腰,转身走了。
虞刑很得意,嘴角翘了起来。
「洮洮,我就知道,你对我不会这么绝情的!」
纪瑜洮没理他,她先迈开步子,虞刑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俩人一块儿进电梯,纪瑜洮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虞刑说了两句,企图挑起纪瑜洮的兴趣,却失败了。
到了负一楼,纪瑜洮去开车,虞刑怕自己被丢下,亦步亦趋地跟着。
直到拉开车门,也钻进去时,纪瑜洮才开口。
「算了吧。」
正给自己系安全带的虞刑懵了,他木木地抬起头,听觉失灵似的。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不等虞刑回答,纪瑜洮又道:「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
虞刑张开嘴,「你怎么知道给不了?」
「我当初就想过,你年纪那么小,心性不定,可我蠢,竟然以为……」纪瑜洮目光悠扬,好像隔着挡风玻璃,看到他们的过去。
「你放心,咱俩和平分手,我不会给你下绊子。」
纪瑜洮做不来下三滥的事儿,这一点虞刑信。
可她什么意思,要跟他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绝对不行!
「洮洮,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那天……那天就是……」
纪瑜洮转过头来,被碧波洗过似的眼睛里,浅浅地倒映着一层粼光。
那一瞬间,虞刑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的解释是狡辩。
他垂下脑袋:「洮洮,我错了。」
「你走吧。」纪瑜洮轻声道。
虞刑僵了一阵儿,才推开门下车,他迟迟不关门,满怀着纪瑜洮能叫住他的期望。
纪瑜洮是开口了,但却只留了一句话:「感情不是玩具,以后遇见心仪的女孩子,千万不要这样对她。」
她把车开走,虞刑孤零零地被遗落在停车场。
虞刑惨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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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纪瑜洮对他没了信心,任谁听自己喜欢的人说对她没有感情、只是利用,能受得了?
纪瑜洮没叫保安把他乱棍打死,已经够仁慈的了。
他走出停车场,叫了辆计程车,往公寓赶。
路上他想了很多。
想到在原本的故事走向中,俩人分手后,纪瑜洮被自尊心扭曲的原身疯狂报復,一个天才的启明星一样的导演被束缚在家里,机器似的诞育子嗣……
那些记忆真实发生过似的,虞刑眼睛红了,在司机惊恐的目光下,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第145章 揍的就是你!(一更)
司机手抖了一下, 车差点撞到马路牙子上,好在目的地并不远, 把虞刑放下, 司机开着车飞快地走了。
临走之前,司机抹不开心里那道坎儿,留下一句话:「小伙子, 没什么事过不去,等你到了叔这个年纪,什么都放下了,往前看吧。」
司机师傅的一句话点醒了虞刑。
是啊,原身做的蠢事他没办法挽回, 他只能尽力弥补, 减轻罪恶。
一路上楼,虞刑暗暗下了决定。
……
因为三人的组合名声不显,也没多少流量, 接商演的价钱也少得可怜, 经纪人给他们安排的公寓是这栋层楼里环境最差、最潦草的。
三个人家庭条件都一般, 没钱出去租房子, 憋屈地挤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
他刚在门口站定, 门内就传出一声大吼, 经纪人梁飞把姚宣和元瓯骂了个狗血淋头, 两个人受着也不出声。
忽然,元瓯提到他, 经纪人一下子炸了。
「虞刑呢?死哪儿去了还没回来, 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想自己出去单干了是吧, 好啊, 我欢迎!」
梁飞阴阳怪气,姚宣顾不得给元瓯一记白眼儿,赶紧解释:「不是的梁哥,虞刑今晚有事,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回……唔……」
姚宣话还没说完,就被元瓯一肘子挤开,元瓯笑眯眯的,捧着梁飞说:「梁哥,你别生气,因为虞刑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我刚买了一罐茶,清热散火,我现在就去给你泡。」
元瓯生在十里大山,那儿盛产茶叶,元瓯的母亲在一家茶庄工作,偶尔也能淘到好茶叶。
经纪人瞥了他一眼,「好茶叶?」
元瓯连连点头,「特地给您备着的,怎么敢以次充好。」
元瓯转身跑去泡茶,路过姚宣时,又给了他一肘子,姚宣被他推到沙发上,还差点撞进经纪人怀里。
经纪人顿时越发恼火:「姚宣,歌唱得稀里哗啦,舞跳得乱七八糟就算了,连站都站不稳了!你赶紧给我收拾包袱滚蛋!」
在厨房里听见经纪人对姚宣大骂,元瓯一边泡茶,唇角一边向上提拉。
「还有虞刑,你们俩整天勾肩搭背,都给我一块儿滚!」经纪人喘起粗气,姚宣正要辩解,元瓯出来了,把温度正好的茶水端到经纪人面前,哄着他喝下去。
「茶叶不错,元瓯,你小子有前途。」
听了夸赞,元瓯抿着嘴笑。
姚宣在后边磨牙,吱嘎吱嘎的。
后背火辣辣,元瓯也不在乎,「梁哥,虞刑今天商演时就心不在焉,可能真的遇到事儿了,您多担待。」
「还有这回事儿?我看他是真的不想干了,我马上报告上去,遂了他的意!」
「梁哥,你别听元瓯瞎胡说,没有这个事儿,虞刑向来比我俩都认真,你……」
「你给我住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梁飞瞪起眼睛,二话不说,朝着姚宣的脸就是一拳。
金煌娱乐大小艺人如过江之卿,像虞刑几人这样的小角色更是多如牛毛,公司不重视他们,经纪人也拿他们当出气筒,挨揍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他们不敢声张,只能忍着。
谁叫他们还想吃这口饭呢?
「砰」一声响,姚宣倒下,元瓯往后跳了一下,躲开了,姚宣的脑袋磕在茶几上,又「砰」的一声,他抱着脑袋,正好倒在元瓯脚边。
元瓯慌不迭冲到梁飞面前,抓起他的手我关心地说:「梁哥,手打疼了吧,我这儿还有一瓶上好的红花油,祖上传下来的土方子,可好用了。」
看着元瓯,梁飞甩了甩手:「还是你听话。」
元瓯扯开嘴唇,「都是您调教得好,我还差得远呢。」
句句不离拍马屁,至于跟他朝夕相处、相伴近三年的队友,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姚宣实在太疼了,抱着头闭着眼,喉咙里发出呵呵声。
梁飞踹了他一脚,「装什么装,赶紧给我起来!」
撑不过这一脚,姚宣翻了翻眼皮,手摊开,昏了。
就在这时,虞刑踹门沖入,看到倒在地上的姚宣,又看梁飞竟然还想踹出第二脚,他虎着脸将鞋底蹬在梁飞那张胖脸上,梁飞飞了出去,像一张大饼摊在墙上。
元瓯吓坏了,赶紧过去搀扶,却摸了一手的血,眼神往上挪,这才看见经纪人嘴巴里少了三颗牙齿,黑乎乎的,漏出一个大窟窿。
「虞刑,你疯了,你怎么敢对梁哥下手!」元瓯大喊。
把姚宣搀扶起来背在背上,急着送他去医院,虞刑没工夫理他,可元瓯追上来抓着他不放,虞刑想都不想,利落出脚,刚刚站稳还在叫痛的梁飞伤上加伤,被不明物体砸倒,几乎嵌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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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宣受伤很重,医生看了都不忍心,并建议虞刑报警。
虞刑立马打了电话,警察过来做笔录,他一五一十地把梁飞的暴行讲出,送走警察,他又去找医生给姚宣开伤情报告。
人证物证在手,梁飞难逃严惩!
他相信,爱惜羽毛的金煌娱乐绝对容不相梁飞!
他守在病床前,等姚宣醒了,看警察也在,他蒙蒙地眨着眼睛,头顶刺痛阵阵,他皱起眉头。
「虞刑,这……怎么回事?警察怎么在?」
在姚宣后背垫了个枕头,虞刑告知他始末,姚宣更急了,「不就是动手吗,你怎么大惊小怪的,以前咱们挨的揍还少吗?忍忍就过去了,你快跟警察说我没事,我不报警,让他赶紧走!」
「姚宣,你都脑震盪了,梁飞不应该付出代价吗?就是因为你我忍气吞声,他才变本加厉!」
虞刑民警嘴唇,他转头看着警官,「警官先生,除了姚宣的伤情报告,我手上还有几份梁飞把我打到住院的诊断书,我还有视频!」
姚宣:!!
「我打算跟金煌娱乐解约!」平地一声雷,姚宣的脑子嗡嗡作响。
「你要跟我一起吗?」虞刑递来橄榄枝。
「我……你要带我一起?」
「你是我兄弟,你说呢!」
姚宣憋了一阵,眼睛通红地的,艰难的下了一个决定:「好,咱一起,这个破公司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梁飞的办公室里,他正在跟上司谈话,打算给元瓯安排资源,还表明了雪藏虞刑跟姚宣的打算,上司正在琢磨,秘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警察,警察来了!」
直到被戴上手铐,被两位警官一左一右捉着,梁飞的双眼里充满迷茫。
他回头看着上司,祈求他救自己,上司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梁飞,你怎么能对公司的艺人大打出手,你太让我失望了!」
面对警方,上司迅速转换成笑脸,并表明对梁飞深恶痛绝的态度,尤其强调梁飞的个人行为与金煌无关。
冰冷的温度钻进心里,梁飞知道,他成了弃子。
怎么会这样?
梁飞想不通。
直到上司来看守所里探望他,他才知道,告发他的是虞刑和姚宣,他们手上掌握的证据足够他吃几年牢饭。
隔着玻璃,梁飞大喊:「你得救我!我给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事,没有功劳有苦劳……我!」
「梁飞,老闆让我给你带句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掂量清楚了。」
上司走了,梁飞的心跌进深渊。
梁飞被抓走调查时,姚宣还躺在医院,听到这个好消息,他饭都多吃了一碗。
看着给他削水果的虞刑,他担忧的说:「虞刑,咱们哪儿来的钱跟公司解约?」
虞刑瞟了他一眼,淡定地说:「我打算跟公司打官司!」
姚宣瞪大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司跟咱们签的合同本来就违法,剥削咱们好几年,他不吐出来,我难解心头之恨!」
梁飞只是个小喽啰,动他,金煌娱乐不伤筋动骨,也不会来找麻烦。
可公司就不一样了,真跟公司对上?不是活腻了吗?公司每年花上千万的资金仰养着的律师团可不是吃素的!
就算他们运气好,得贵人相助,官司打赢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想到公司里盛传的恐怖故事,姚宣打了个寒颤,他按住虞刑大腿,颤颤悠悠的说:「哥,你别闹了!」
别再把命搭进去!
这句话姚宣想说,可他忍住了。
「你别害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牵扯不到你。」
姚宣吸了一口冷气,表情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过了好久,他在一边抽气一边说:「你不想要命了,你忘了沈雁是怎么死的了?」
沈雁曾经是金煌娱乐的当家花旦,拿过影后视后,名声非常响亮,在圈子里的地位也十分高,粉丝多到数不胜数,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公开宣布要脱离公司自行成立工作室后,坠楼死亡,相关部门给出的调查结果是「意外坠楼」。
「想杀我,他们尽管放马过来!老子怕他们!」
姚宣:……
「哥,你……」
「你好好养伤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虞刑走了,正好姚宣的姐姐姐夫过来探病,姚宣不好多谈,只能目送虞刑离去。
从医院离开,虞刑拐到私房菜馆,用兜里仅剩的钱给纪瑜洮买了午饭,他提着袋子,想进公司大楼。
张组长看见他,横着胳膊把人拦下。
他长得凶,盯着人时凶神恶煞的,也就只有虞刑敢硬闯。
「虞先生,这里不欢迎你。」张组长干硬地说。
虞刑举起装饭的袋子,「我来送饭。」
张组长岿然不动。
「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我来了。」
张组长还是不动。
虞刑:……
「你帮我送上去,这样总可以吧?」
张组长权衡一阵儿,把袋子交给另外一名保安,自己则留守在大楼门口,算是跟虞刑槓上了。
「张组长,你工作做得好,难怪洮洮让你当组长,继续保持。」
说了这么一句叫张组长摸不着头脑的话,虞刑走了,步伐越迈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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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组长:???
这么容易就走了?
他守了好长时间,也没看见虞刑打回马枪。
保安把午饭送上去时,纪瑜洮正因为工作焦头烂额。
工作室最近在忙活的项目几乎倾注了她大半身家,可有人使绊子,投资方竟然要退出!
保安进来,她看到保安手里提着的袋子,按压着眉心道:「什么事?」
「纪导,有人给你送饭。」
纪瑜洮放下手,抬头道:「谁?」
「是虞先生。」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日万,这是一更
第146章 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二更)
冷不丁听到虞刑的名字, 纪瑜洮愣了一下,保安以为老闆没听见, 就重复了一遍:「是虞刑虞先生, 这个是他送过来的,他被组长拦在楼下。」
纪瑜洮的目光落到保安托在掌心的袋子上,「什么东西?」
保安颠了两下, 「好像是……午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上回二人不欢而散,他又跑过来干嘛?还不死心?
目光从饭盒上边掠过,纪瑜洮冷冷地说:「还给他。」
保安愣住,「可是……虞先生说,你要是不收他, 今天就不走了。」保安一脸为难, 张组长交给他的任务他要完不成了怎么办?
保安正一脸哭唧唧时,纪瑜洮又开口了:「他还在楼下?」
保安立马活过来了:「要喊虞先生上来吗?我马上就去!」
保安刚刚转身,门都还没打开, 聂助理进来, 见保安还在, 他挑起眉毛, 审视地说:「你怎么还没走?」
保安挠了挠后脑勺:「纪导让我喊虞……」
「说完了吗?完了赶紧下去工作!」纪瑜洮忽然出声打断, 保安摸摸鼻子, 把午餐放下, 灰熘熘地跑了。
聂助理回过头,盯着保安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 才把脑袋转过来。
虞刑又来了?
那傢伙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 怎么连脸皮都不要了!
「纪导, 要不要我下去把他……」
纪瑜洮抬起手, 「找我有事?」
聂助理这才想起工作, 公事公办地说:「纪导,投资方那边答应来赴约,时间约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半」
纪瑜洮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时间就只剩二十分钟了,好在酒店不远,她合上文件,迈步往外。
聂助理抿了下嘴唇,迈开长腿跟上。两人一前一后,通过电梯来到一楼,一楼大厅空荡荡,除了往返的职员,就只有恪尽职守的安保人员。
下属们看见老闆,笑得讨好,纪瑜洮目不斜视,高跟鞋踩在明亮可鑑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细碎的声响。
聂助理第一时间扫过众人,极具压迫力的视线让人不由得垂下头颅。没发现虞刑,目光紧跟着落到走在自己前方的纪瑜洮身上。
发现纪瑜洮脚步不停,直直的往前走,好像并不在意虞刑是否还在,聂助理松了口气。
司机收到指令,早就把车停在楼下,保安给打开门,纪瑜洮刚迈出一步,宽阔的马路对面,喧嚣的车流当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唿唤。
纪瑜洮抬起头,马路对面,一个身材高挑的戴着帽子口罩的男生正沖她招手,抬起来的那条手臂晃得厉害,拼了命地想叫她看见。
纪瑜洮定住的同时,聂修为也发现了虞刑,他微微矮身,在纪瑜洮耳边说道:「纪导,投资方他们快要到了。」
聂修为的一句话点醒的纪瑜洮,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收回视线,抬腿跨进车里,虞刑见状急了,抓紧掌心提着的袋子,也顾不得红绿灯,匆匆跑来。
霎时间,马路上充满了汽车的鸣笛声和司机的咒骂声,虞刑一边道歉一边跑,期间不忘招手,又傻又莽撞的样子,叫纪瑜洮不忍心让司机开车。
聂助理心硬,当机立断,「还不开车,在等什么!」
纪瑜洮没有讲话,司机当她默认,摧动发动机,就在这时,一只手压在车窗上,紧跟着,剧烈的粗喘声穿过降下的窗户传了进来。
循着声音转过头,入目是一张布满汗珠的俊脸,口罩不知道何时被拉扯下来,挂耳被扯断,仓皇地挂在另一侧耳后,并不时被口中吐出的热气吹得乱飞。
「等……等等。」虞刑一边吞咽口水一边说。
司机师傅往后瞧了一眼,纪瑜洮没讲话,聂修为也没动静,他收回视线,呆坐着装哑巴。
聂修为的质问刚刚脱口,虞刑就把一袋不明物体从窗外递了进来,正好塞进纪瑜洮掌心。
「天热,喝点饮料,凉快凉快。」
又喘了一会儿,他松开手,见聂修伟也坐在车上,他哈哈笑了两声,「出去有工作?那我不打搅你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爱你。」
比了个爱心,虞刑跑走。
聂修为立马叫司机开车,从后视镜里,纪瑜洮看见虞刑没有走远,他跑去跟那几个受了惊吓的司机师傅道歉,被揪着领子他也没发火,笑呵呵地给人递烟。
他什么时候学会人情世故了?
这不像他。
搭在大腿上的手指动了下,纪瑜洮看向窗外。
这一边,跟司机大哥道过歉,瞄一眼车流,看不见黑色轿车的踪迹,虞刑挑起嘴唇,又跑去纠缠张组长,他去而復返,张组长头涨得老大,「你又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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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组长转身前,虞刑捉住他胳膊,「我看洮洮脸色不好,工作不顺利?」
张组长闭口不言,虞刑也不气馁,死缠着,张组长恼了:「我就是一个保安,你追着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虞刑死不松手,满脸写着几个字:别想骗我!
张组长:……
好歹服役过,张组长身手不差,只用了一招就把虞刑摁在地上。
虞刑叫痛,趁张组长松手,两只手臂藤蔓似的缠住张组长。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虞刑抬着下巴,「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张组长无奈,左右看了一圈,没人注意这里,他快速说道:「投资方撤资了!」
趁虞刑发呆,他一掌推开人,跑进大楼。
「撤资?」
往医院走的路上,虞刑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怎么会呢?
纪瑜洮的导演功底强大到可怕,今年年初还力压其他三位领导,拿到最佳导演奖,这个时候投资方撤资?那不是傻了吗?
这时,藏在角落里的记忆冲出黑暗,虞刑瞬间定格。
他想起来了,之前纪瑜洮为帮原主争取角色,好像得罪了一位圈内大佬,该不会是因为他……
他拔腿就跑,又去纠缠张组长。
张组长请假回家去了,他找不到人,四处打听,问到张组长的住所,赶了过去。
他在门外敲门,张组长听见他的声音,就把媳妇儿推出来,想把虞刑煳弄走。
虞刑长得帅,嘴巴又甜,还以张组长的同事自称,组长媳妇儿看这个孩子长得清清爽爽,又嘴巴甜会来事儿,不像坏人,就热情地把人请进来。
几分钟后,张组长坐在沙发上瞪着牛眼,虞刑眉开眼笑地捧着张组长媳妇儿给他倒的饮料。
「谢谢嫂子。」
「谢什么,有事你们俩好好谈,不许动手。」嫂子回卧室照顾孩子,临走前还剜了丈夫一眼。
有苦说不出的张组长:……
张组长声音沉沉,「我真的不知道实情,投资商撤资我也是从公司职员里嘴巴里打听到的,你想知道,你干吗不去问纪导,揪着我干什么?」
虞刑还在笑,他喝了口饮料。
要是问得出来,他哪里还用得着死气白咧地来纠缠张组长。
「张组长,有个忙,我想请你帮帮我。」
「有屁就放!」张组长没好气地说。
「你帮我打听打听具体情况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张组长呵呵一笑,但也没挖苦虞刑,当着他的面给公司里一个跟他关系还不错的老大哥去了一通电话。
「没错了,对方的确撤资了,纪导焦头烂额,要是找不着新的投资方,项目估计得搁浅,纪导大半身家都得搭进去,咱们公司估计也……」
虞刑笑不出来了,面皮瞬间绷紧。
「需要多少钱?」
竟然没被吓跑?
张组长掩去诧异,「保守估计得十个亿。」
虞刑沉默了,张组长嗤笑,他站起来,把水杯从虞刑手里夺出来:「大话谁都能说,难怪纪导不愿再见你,你好自为之吧!」
张口就胡说的男人哪个女人喜欢?
张组长转过身,刚绕过沙发,虞刑也站起来了:「谁说我说大话的,不就是10个亿吗!」
虞刑走了,张组长回身儿,满脸惊愕。
张组长媳妇儿从屋里出来,怀里抱着个奶娃娃,她皱着眉头说:「你们吵架了?」
张组长回过神儿,「那小子,口气够大的,说能弄来十个亿!」
媳妇儿翻了个白眼儿:「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能?」
张组长:??
……
从张组长家中离开,走在路上,虞刑一直在想从哪儿搞出十个亿。
那可是十个亿!
金煌娱乐的市值也才不到三十个亿。
能帮上纪瑜洮的,估计也就只有金煌娱乐的死对头。
他跑起来,越跑越快,风声擦过耳边,他勐地停下,一拍脑袋,张组长说今天中午跟纪瑜洮见面的是谁来着?
好像就是金煌娱乐的死对头——凯华娱乐的总经理!
他正在愣神儿,姚宣的电话打进来,姚昼恢復得不错,说话中气十足,难掩其中激动:「哥,大好事儿,你要进组了!」
虞刑:?
等姚宣念了一会儿,虞刑才想起来,这次合作也是纪瑜洮牵线搭桥促,对方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
不过,纪瑜洮的朋友还愿意给他机会?
不管如何,虞刑把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小助理,口气不大好,但也没有撵他的意思,让他赶紧收拾行李赶去片场。
虞刑点头,对方又说:「我们制片人慎重考虑过,觉得你不适合那个角色,给你换了个,能接受吧!」
虞刑听出了小助理的潜台词:不接受就滚蛋。
「我接受,我演什么都行!」
能挣钱就行。
兜里空空的虞刑如是想到。
「那就赶紧过来吧,一大堆人眼巴巴地等着空位呢!」小助理挂了,虞刑一边回公寓打包行李,一边给姚宣发简讯,嘱咐他好好养伤。
姚宣比他还高兴,一口一句「以后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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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让他滚蛋。
赶到片场时,望着环绕片场的十里大山,他庆幸自己另外带了蚊虫喷剂跟降温喷剂。
「怎么这么久才来,快跟我过来!」
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下,虞刑就被小助理扯到制片人面前。
制片人也是一位女性,身材颀长,一头干练的短髮下,是一双精亮的又充满审视的大眼睛,看到虞刑的那一刻,那双眼睛里凝聚出戒备与讨厌。
虞刑心下一动,正要开口,女制片挥了挥手,「带他去化妆,赶紧把他的戏份拍完,派人送下山!」
小助理赶忙把人车走,直到被摁在化妆镜前,虞刑还是懵的,他都还没来得及问自己的角色,更不知道自己的戏份。
「我……」
「你别讲话,先听我说,你的角色换了,听说你以前演过反派,制片人把剧里戏份比较重的反派安排给你,待会儿就是你的第一场戏,演不好你今天就可以下山了,understand?」
虞刑点头。
小助理立马把剧本塞进他手里,「赶紧背台词,待会儿就到你了。」
小助理转身,嘱咐化妆师让她快点儿,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好在虞刑底子不错,底妆不需要太厚,化妆师忙活了一会儿,就让他进去换衣服。
刚刚戴好髮簪,小助理就在外面催:「好了没有,导演开始骂人了!」
化妆师急急忙忙虞刑推出去,跑动间,薄薄的剧本被化妆师拍飞,虞刑想要回去捡,小助理已经把他扯走了。
「台词记住了吗?」导演就在不远处,虞刑还没站稳就虎着脸问。
回答慢了几秒,导演脸上立马付满寒霜,破口大骂:「从哪儿找来的人,台词都记不住,滚滚滚!」
小助理都快哭了,「导演,早就定好的人,你别这样,你让我现在去哪儿给你找人?」
深山老林里,就算有合适的,过来也需要时间,导演又急着拍这场戏,助理左右为难。
没办法了,小助理推了虞刑一把:「导演问你话呢,台词记住没有?」
「刚才不是把剧本给你了吗,这么长时间你都没记住?就你这脑子还想吃演员这碗饭?」制片人没给虞刑好脸色,小助理有样学样,用只有虞刑能听得见的声音怒斥。
虞刑扫她一眼,制片人是纪瑜洮的朋友,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他能理解,小助理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张口就骂?
不过现在不是跟她对质的时候,他微笑着看嚮导演,眸子里古井无波,俨然就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仙君:「道友,不好意思,这一株救命良药我还不能给你。」
导演愣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剧本里的台词。
小助理破涕为笑,把虞刑往前推了推,邀功似的。
导演满意地点了点头,让虞刑去跟其他角色对台词,虞刑一甩袖袍,大大方方的过去。
端详着虞刑的背影,导演越发满意。
虞刑扮演的角色虽然是只是一个反派,在剧中也不过出现几集,但这个角色十分重要,承担了让主角命运转折的任务。
要想演好这个角色也不简单,角色前后的反差,纯粹与黑化之间度的拿捏,都非常考验演员的功底。
正在准备的这一场戏,正是剧本中间部分的高潮,承上启下,可不能演砸了。
小助理替虞刑捏了一把汗,他演不好,挨骂的是她。
正式开拍前,小助理跑过去,压低声音问:「待会儿要是演砸了,你立马给我滚蛋!」
虞刑没理他,袍子一掀,袖袍末端就甩到小助理脸上,小助理忙往后退,脚底打滑,坐了个屁股墩儿,她正恼怒着想要骂人,场务过来清场,见她还在,一着急就骂开了,小助理灰熘熘地爬起来道歉,临走前没忍住回身,恶狠狠地瞪着虞刑。
虞刑也不在乎,台词在心中默背了好几遍,又跟对手演员对了几遍,他胸有成竹。
这一场戏,虞刑的角色台词比较多,其中一段台词占据了整整一页纸,富有经验的老演员都极有可能出差错,可高清镜头下,不管是念白、走位,还是表情、动作,虞刑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监视器后,导演两眼放光,小助理站在人群最外围,看不到导演的表情,也没有人出声,她以为虞刑演砸了,立马挤到最前面,弯着腰,对坐在凳子上的导演说:「导演,真对不住,我马上就让他滚,您放心,我尽快给你找一个得用的……」
导演好像没听见小助理的话,定定地盯着监视器瞧了一会儿,大喊三声好,把小助理吓得一激灵。
「你找了个好苗子,替我谢谢你家制片人!」导演拍了一下大腿,就叫工作人员去准备另外一场戏,他走到虞刑面前,不吝夸赞。
小助理懵了,两眼发直。
「怎么会这样?」
下一场戏还是虞刑的,跟他对戏的女演员也换成了女主角。
女主角是个新生代小花,坐拥千万粉丝,正当红,本来以她的演技根本进不了剧组,有人硬塞,导演纵然不满意,为了钱,也只能收下。
剧组里好多人不满,尤其是副导演,他推荐的女演员被她踩下去,来剧组都好几天了,副导演都没跟她讲一句话。
「你演得真好!」小花真诚地夸赞道。
虞刑笑了笑,「你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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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别埋汰我了,我自己什么水平我还是知道的。」
「别妄自菲薄,我看过你演的戏,很有灵气,导演都夸你呢。」
两人商业互吹,看着对方的眼睛,都笑起来。
「你比我强,我走后门进来的。」虞刑忽然说。
小花愣一下,看小花忽然变脸,虞刑以为她瞧不起自己,沉默着正要走,就听见小花小声道:「巧了不是,我也是!」
二人年纪相仿,性格又开朗,很快打成一团,剧组其他人指指点点,但也没人敢舞到正主跟前儿来。
俩人聊得正乐呵,外边窸窸窣窣地响起来,好像有大人物来了。
「不会是你家老闆吧!」虞刑抱着胳膊说。
小花吸吸鼻子,「我猜是来找你的!」
虞刑摇头:「不可能。」
金煌娱乐的老闆来找他,怕是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吧!
至于纪瑜洮,就更不可能了。
「哎哎哎,过来了过来了,是个女的!」小花跳着脚喊。
虞刑转过头,脸上还挂着笑,冷不丁撞入一双沉静的眼里。
作者有话说:
零点左右还有一更,今天奔着日万去,奥利给!!!
第147章 你信我,我们真是普通朋友(三更)
看虞刑眼睛都看直了, 小花碰了他一下,「你认识?」
「不认识!」虞刑头都没回, 下意识说。
小花蹙眉, 满脸写着三个大字:我不信。
剧组人太多,身后又有小花盯着,他转回头, 忽的道:「我好像听见你经纪人喊你了!」
小花疑惑:「我经纪人今天没来啊?」
「刚过来的,你快过去,别让他等急了!」
跟虞刑这样的小角色不同,小花的经纪人手里就她一个艺人,但论起忙碌程度, 比以前带了好几个艺人的梁飞还要忙, 很难抽出空来陪她待在片场。
小花半信半疑地走了,看她走远,虞刑才朝纪瑜洮走去, 他刚迈了一步, 就见纪瑜洮收回视线, 往导演跟制片人那边去了。
虞刑:??
她刚才不会听见了吧!
他不是那个意思啊喂!
人多眼杂, 他也不能解释, 更不能单独把纪瑜洮扯走, 就只能苦哈哈的盯着纪瑜洮的背影瞧。
也不知道纪瑜洮跟制片人说了什么, 纪瑜洮回头时,那双眼睛冷冰冰的。
虞刑待不住了, 他也不想管绯闻了, 就在他抬腿时, 小花回来了,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疑惑地道:「我经纪人没来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没听错,就是你……」
虞刑说不下去了,他尴拍下小花的手,尬地冲着看向这边的纪瑜洮笑。
可千万别误会,他是清白的!!!
「喂,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脸怎么白成这样了,你害怕了?」
待会儿要拍打戏,小花是女主角,他演的是反派,他会被小花一个仙法给抛到湖里,近三米高的半空,一个不小心,是要出问题的。
「别害怕,湖里有救生员,导演还叫了医务人员,安全有保障。」
虞刑笑容更苦,他不担心安全,他担心媳妇误会啊喂!!!
他想去找纪瑜洮解释跟小花的关系,还试图把小花也给拽过去,可导演喊了一声,他俩就都被扯过去了,等编剧跟导演跟他俩讲完戏,他再一回头,纪瑜洮不见了。
原本的位置,就只有制片人跟助理。
演完这场戏,虞刑顾不上换下湿漉漉的戏服,也顾不上擦干同样湿漉漉的头髮,转身就往基地外边跑。
他追出来时,载着纪瑜洮的轿车已经开出基地,往山下去了。
他追了几步,戏服又沉又重,他差点儿摔倒,还好及时稳住身体,不然还得跟剧组赔衣服。
眼睁睁看着车子拐进山腰,虞刑狠狠得捶了一拳空气。
远远的,换装出来的小花看见,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
制片再跟导演谈工作,冷不丁回头,就见小花跟虞刑走在一起,小花还热心肠地给虞刑披上毛巾,还「关心」地问他,她冷笑一声。
「不用给我面子,要是演得不好,立马叫他滚蛋!」制片忽然出声,导演愣了一下,迅速反应,「你说虞刑啊,他演技不错,比不上老戏骨,但也绝对在平均线以上,有这么好的苗子,你当初还硬塞进来干什么,叫他来试戏多好,也不会让人误会。」
「他,演得好?」制片歪着头,满眼不可置信。
「你不知道?他演得就是我心目中的反派,就是眼睛里的狠绝还差点儿,我再调教调教,估计差不多。」
看制片还不信,导演干脆把她扯到监视器后边,让她自己看。
屏幕里边的虞刑衣袂飘飘,鼓风机在下方鼓动,衣衫猎猎,迎着光,头簪玉篸,瘦削的身形挺拔如松,仙人一般。
这还是那个骗人感情的混蛋吗?
制片恍惚了。
「不错吧,嘿嘿,真没想到,你竟然给我挖来一个好苗子,早知道就让他演之前那个角色了,肯定更出彩……」
导演在一边叽叽喳喳,制片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愣着神离开,导演也愣了,「怎么了这是?」
还要戏要拍,导演没工夫猜这猜那,赶紧叫人去布置场景准备道具。
虞刑的戏份不多,拍完两场,他就去休息了,刚才他穿着湿衣服在片场乱晃,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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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打了一个喷嚏,就被看着他的助理埋怨了一句,助理想办法搞来一碗姜汤,盯着他喝了,又抱怨几句,才让他在屋里好好休息,她就走了。
虞刑哪里睡得着,他满脑子都是纪瑜洮临走前那一记眼神。
她肯定误会了!
怎么办怎么办!
热锅上的蚂蚁都没他蹦跶得厉害。
闭上眼,他担惊受怕好一阵,在打电话与不打电话之间拉扯了好一阵,他在屋里待不下去了,掀起门帘就出去了。
所有人都在忙,没人注意到他,他沿着小路上了山。
山里林木茂密,自从这里被改建城影视基地,村民们赚了很多钱,好多人都搬走了。
路过的村落人迹稀寥,虞刑沿着路,一路往上。
有上过山顶的,说山顶风景不错,去看看,也许心情能好一些。
常年练舞,他体质还不错,爬了好几百米,眼见就要到山顶了,忽然,林子里传出小孩子的尖叫声,但很快就被捂住。
一开始,虞刑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村子里村民的孩子。
可转念一想,影视城里有剧组在拍戏,还留在村子里的村民都在忙活着做饭,好拿到影视基地门口去卖,谁会在这个时候带孩子上山?
他循着声音,钻进小路边上的灌木丛,一边隐藏身形,一边朝声源处走去。
离得越近,脚步声就越明显。
对方人不少,他远远望了一眼,足足有近十个,他们慌慌张张的,队伍中间的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的嘴巴被捂紧,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人贩子!
虞刑第一时间锁定他们的身份。
他缩起身子,远远地跟着他们。
那群人并不专业,也不足够机警,他跟了一路,他们竟然都没发现。
这正好方便了他,他一边弯着腰跟踪,一边把手机调至静音,给基地里他唯一有联繫方式的小助理髮去简讯求救,让她报警,还把路线告诉她。
他上山时大约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从镇里开车过来的时间,一个小时应该差不多。
他暗暗盘算着,两眼紧盯前方。
那群人好像跑了很久,气喘吁吁地停下。
「大哥,没人追上来,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被称唿为老大的男人踹了他一脚:「休息个屁,给我站起来,天黑以前,咱们得赶到二龙山,那儿没信号,不然,咱们全都得完蛋!」
被踢了一脚的男人只能抱起孩子,跟在老大后头,往密林深处走去。
没有信号?
虞刑低头看了眼手机,信号那一栏一片空白。
他皱起眉。
「谁在后面!」老大忽然大叫。
队伍里的其余几个人也朝虞刑这边看过来,虽然虞刑已经第一时间蹲下身子,藏住自己,可他们已经丧心病狂,老大让几个人过来探查。
虞刑咬咬牙,硬是在灌木里穿梭,颳了一身的伤,他忍着疼没出声。
人贩子拿着刀,在灌木丛里乱砍一阵,才回去报告:「老大,没人,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肯定没听错,你们都检查过了吗?」
「老大,我把灌木丛都砍倒了,真的没人,这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有人来这里?」
「希望是我多心了,大家加快脚步!」
一群人继续往前,虞刑不敢大意,这一次,他坠在队伍后头,移动得很慢。
终于,天黑下来时,他们停下了。
几个壮汉带着孩子进了林子里的小木屋,过了一会儿,老大带着一个男人出来,听他们聊天的意思,估计是要出山,准备敲诈孩子的父母。
他们够谨慎的,这里没信号,警方就算搜寻到这里,也会投鼠忌器,不敢有大动作。
他摸黑摸到木屋窗下,那群人在屋里藏了吃食,还有烧酒,窗户缝里不时传出几声小孩子的哭泣声,其中还夹杂着男人们的恐吓。
他抬起头,往里面瞄。
小姑娘缩在墙角,他们没绑她,估计也觉得光凭小姑娘一个人,跑不出去。
他算了一下,走了两个人,屋里还有六个,他想了想,捡了块石头,往屋顶抛去。
屋里人听见动静,三人留守,其余三个出来查探,他们拿着手电筒,走进林子里。
虞刑瞅准机会,又扔了一块石头。
屋里的三个人又出来两个,他一一解决。
「谁在外面!阿三,阿德,你们还在吗?」屋里仅剩的那个男人喊。
虞刑冲进去。
男人看见他,立马抡起手中刀具,虞刑一个闪身,翻身再一脚,男人就被踹出屋子,滚下楼梯。
一手抱起小姑娘,把她脑袋压在自己怀里,虞刑柔声道:「别怕,哥哥保护你!」
小姑娘小幅度地点头,抱紧他。
作者有话说:
周六日万get
第148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更)
抱紧怀中的小女孩, 虞刑闷着头往外沖,踩下楼梯时, 他狠狠地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人贩子的腿, 听到一声清晰的骨骼错位的声音,他才罢手,抱着小姑娘往跟人贩子相反的方向跑去。
天公不作美, 今夜乌云沉沉,估计要下雨,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跑得太快,一不小心就会撞到树干上, 虞刑睁大眼, 竭力辨认方向,用最快的速度穿梭在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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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里的枝杈横蔓滋长,小姑娘的脸被他按在怀里, 裸露的小腿也被他双掌扣住, 小姑娘没受伤, 他的脸上、脖子上、手背上, 伤痕纵横。
他顾不上疼, 身后就是追上来的人贩子, 他们唿喝着叫他停下, 威胁与脏字齐蹦,虞刑咬咬牙, 朝斜方穿插而去。
这时候, 小姑娘从她怀里探头, 耳边风响烈烈, 蓬乱的头髮被吹到虞刑脸上, 虞刑想都不想,一掌摁住她,一边大喘气一边说:「别怕,哥哥一定能带你逃出去!」
小姑娘小幅度的点了点头,重新把自己埋在虞刑怀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肺好像变成一只老旧的风箱,没法提供躯体所需要的氧气,虞刑喘得厉害,小姑娘发现了,抽噎着道:「哥哥,别管我了,你跑吧!」
「废什么话,说了带你走,就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抛下!」
人贩子越追越近,他们的体力好得惊人,虞刑怀里还抱着个几十斤的女娃娃,差几十米就被追上了。
千钧一髮之际,虞刑左右瞧了一眼,忽地说道:「玩过躲猫猫吗?」
小姑娘刚点了下头,虞刑笑了一下,「闭上眼,哥哥带你玩一把!」
虞刑话音刚落,他佝起身子,把小姑娘的脸、手臂、双腿贴近自己胸膛,他一个跳跃,摔下矮崖。
追兵目瞪口呆,「这就跳下去了?」
「咱们还追吗?」人贩子刚一出口,霹雳雷响降下,几个人又惊又怕。
「追个屁,你不要命了!」
说是矮崖,但也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人贩子啐了一声,恨恨地带着人走了。
崖顶隐约传来其他人贩子的疑问:「老大回来,追究怎么办?」
「还不赶紧跑,等着老大餵你吃刀片儿!」
几个人恍然大悟,各自逃命去了。
崖底,听见崖上人贩子的声音消失,虞刑不敢大意,绷紧身子,注意力高度集中,听不见动静了,他支起胳膊,想带小姑娘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刚撑起上半身,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掉下来,他抬头一看,空中乌云浓重,雷声轰响,这场雨怕是不小。
小姑娘还依偎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他碰了她一下,「小丫头,还好吗?」
小姑娘抬起头,双眼通红,可见吓得不轻,见虞刑满脸满身的伤,她哭了:「哥哥,你受伤了!」
虞刑想安慰她,可痛感铺天盖地地涌上来,他捏住小腿,掀开裤子一看,脚腕肿得老高,狰狞可怖。
他迅速掩上,可小丫头还是看见了,哭得更大声了。
「别怕,哥哥带你找个地方躲雨。」
他拖着一条腿站起来,孩子是抱不了了,他牵着小丫头的手,一边安慰她,一边把上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枝杈足够茂密,泄露下来的雨点儿不多,但小丫头受了惊吓,怕她生病,虞刑拖着伤腿,顶着雨把小丫头抱起来,带着她找到一处凹陷进去的仅能容纳两人的小洞,两个人蹲进去,勉强避雨。
脚腕处的疼痛刺激着大脑,虞刑忍着疼,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仍旧没有信号,也不知道助理有没有看见他的求救简讯。
在山里窝了一宿,虞刑是被剧烈的疼痛感跟灼烧感唤醒的。
小丫头还在睡,靠在他胸口,两只手搂着他的腰,睡得脸蛋红扑扑,摸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温度适宜,应该没发烧,他嘘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往外望去,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潮湿的土腥气灌进来,他抬手挡住投射进来的那几缕阳光,他一动,小丫头惊醒,惊慌地缩起身子。
「别怕,哥哥在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丫头冷静下来。
「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了,别害怕。」
小丫头点点头。
手机电量越来越低,救援队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虞刑想了想,决定带小丫头出去碰碰运气,万一撞见人了呢?
小丫头刚满六岁,她不贊同地说:「你受伤了,不能挪动。」
虞刑摸摸她的头:「哥哥没事,快起来吧。」
小丫头扶着他站起来,腿部受伤,虞刑走得很慢,他一边竖起耳朵,警惕地环顾四周,尽量往小路移动。
雨停了,那群傢伙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搜。
虞刑跟小丫头前脚离开洞穴,人贩子头目就带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下属追来了。
看到有人待过的痕迹,头目面孔狰狞,把手底下人挨个踹了一脚,看着他们倒在地上直直哼哼,他难解心中怒气。
「你们这群废物,有人跟着都不知道,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头目又要打人,他身后的男人拉住他,喊道:「大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个小丫头,等找到人您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找不到人,老子活噼了你们!」
下属们哆哆嗦嗦,爬起来搜寻虞刑跟小丫头的踪迹。
这群人里体力超强,在林中活动自如,几乎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虞刑跟小丫头落脚的迹象。
「大哥,他们往这边跑了!」
「追!」
……
身后传来响动,虞刑扭头一看,后边的林子里人头攒动,是那群人贩子,他们来得比他想像中要快。
心口冷寒,他迅速抓起小丫头,抱着她往灌木丛茂密的西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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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他们在那里!」有人指着他们逃跑的方向大喊。
青天白日的,人贩子又熟悉这里的地形,他还受了伤,跑肯定跑不过,为今之计就只能……
他把小丫头放下,快速交代:「俏俏,手机给你,待会要是有人给你打电话,你告诉他们,咱们在山崖的西北方,记清楚了吗?」
惊慌之下,小丫头哭着重复。
「别哭,别出声,哥哥还等着你带着人来救我呢。」
笑了一下,把盖在小丫头身上的衣服扯下来,团成一团抱在怀里,伪装成还抱着小姑娘的样子,虞刑拖着腿,急步往前方跑去。
小丫头捂紧嘴巴,哭得要断了气,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几个男人从她头顶跨过,她惊恐地闭上眼,等人跑远了,她拿出手机,这里可以接收到微弱的信号,一通电话蹦进来,是警方发来的。
「呜呜~救命,唔~有人在追我们!」
根据手机的 ip位址,警方迅速定位,早就准备好的特战队员立即出动。
不出十分钟,他们找到小丫头藏身的位置,小丫头压制不住哭腔,一边大哭一边抖着手给他们指方向:「哥哥……伤……他们……追!」
「小朋友别怕,我们马上去救你哥哥!」
荷枪实弹的队员们飞速穿过林间,他们赶到时,虞刑已被包围,双方正在对峙,没看到小丫头,头目很生气,大喊大叫,握着刀往虞刑身上刺。
子弹划破空气,击穿头目的手腕,他惨叫一声,跪了下来,其余人贩子见状,怪叫着往四周跑。
虞刑获救了,人贩子一个不落,尽数被警方抓捕。
看到救援人员,虞刑放宽心,任由自己倒下去。
他醒来时,眼前是一片苍茫的白,白得晃眼,耳边好像有人在讲话,声音弱弱的,溢满了哭腔。
「哥哥,你终于醒了!」小丫头扑在床边,身后有大人拦着,才没叫她扑到满身伤的虞刑身上。
虞刑艰难地偏过头,看小丫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换上了香喷喷的小裙子,知道她安然无恙,他松了口气。
「虞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小丫头背后,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红着眼眶说。
「没……咳咳咳。」刚说一个字,喉咙就好像有蚂蚁在爬,他咳嗽了好一阵,肺都快呕出来了。
「你才刚醒,先别讲话,好好休息。」另外一个妆容精緻的贵妇人如是说道。
虞刑闭上眼,很快又陷入沉睡。
夫妻俩想带小丫头走,小丫头不肯,两人没办法,贵妇人留下来,中年男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走了。
再次睁眼时,脑子里的嗡嗡声散去,一直折磨他的痛感好像也散了。
他扭着脖子,病房里安静得可怕,没看见想看见的人,唇线不由自主抿紧。
「虞先生,你醒了?」贵妇人微笑着说,小丫头在旁边的沙发上午睡,听到动静,她跳下沙发往病床上沖,被贵妇人拦下:「哥哥身上还有伤,俏俏,你小心些。」
小丫头吐吐舌头,很快又把目光落到虞刑身上。
「哥哥,你还疼吗?俏俏给你吹吹?」
虞刑笑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俏俏的母亲,宋云,不嫌弃的话,叫我嫂子吧。」
宋女士声音温婉,动作举止大气,一看就出身良好,受到了很好的教养。
再看打扮,并不珠光宝气,可虞刑认得出来,她耳垂上的那两只珠子,价值连城,原身曾经在报纸的一角看到过拍卖信息,市值超千万。
小丫头还是个豪门千金?难怪那群人贩子穷追不捨。
「虞先生,你是俏俏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赵氏家族的救命恩人。」
赵家?难道是凯华娱乐的那个赵?
「小丫头姓赵?」
贵妇人笑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赵,虞先生您请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想要什么,我们赵家全力支持。」
虞刑因救人住院,在影视基地闹出不小的动静。
他被警方派来的救护车拉走,导演跟制片听到消息后,出来询问,警方给的答案模稜两可,只说如果他们是虞刑的亲属,可以去医院探望他。
导演跟制片面面相觑。
导演人脉广,稍稍一打听,就打听到虞刑救的小孩子是凯华娱乐当家人的宝贝女儿。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制片人身后的助理嘟囔一声。
「你们谁是孙乐?」一个警官走来,绷着脸问。
站在制片人身后的助理愣了一下神儿,她举起手说:「我,我就是孙乐。」
「虞先生在救人之前给你发了一条求救简讯,你收到了吗?」
孙乐浑身僵硬,她扯着嘴角说:「简讯?什么简讯?」
警官勐盯着她瞧,一眼都没有放过,孙乐后背布满冷汗:「虞刑给我发简讯了?我没收到啊?」
她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信息app里空如也,他把手机举起来:「你们看,我真的没收到,要是我知道了,我早就报警了。」
「你介意我们把您的手机拿去做检测吗?」警官不依不饶。
孙乐立马把手机收回,「说了没收到就是没收到,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报復他!」
警官忽然笑了,「那就算了,孙女士,如果你想起来什么,欢迎你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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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走了,孙乐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后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她转过头,就见制片人眯着眼,眸子里暗光闪烁。
「跟我过来!」
导演望着两人的背影,「呵」了一声,就去安排工作了,好在今天上午没有虞刑的戏份。
小花听说虞刑因为就有人住院,就跟导演请假,导演没有理由拒绝。
小花换上衣服,急急忙忙坐上保姆车。
这一边,制片人休息室里,门关上以后,制片人不吝声音,呵斥了一声:「虞刑发简讯给你求救了?你为什么不报警!」
孙乐辩解:「我没有收到简讯,真的没有。」
制片人冷厉的眼睛盯着,孙乐的声音越来越低。
「非要我把你的手机送到警方手里吗!」
孙乐情绪崩溃,「我……我不是故意的,虞刑只说遇到麻烦,让我打电话报警,我觉得他太大惊小怪,要是警察来了,对咱们剧组也不好,所以我就……」
「煳涂啊你!」制片人一拍桌子,声音更响了。
「你现在就去找虞刑,跪下跟他道歉,要是他不原谅你,你赶紧去给我自首!」
孙乐萎靡不振,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制片人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纪瑜洮去了一通电话。
「他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你先别急,先听我说,警方赶到的及时,没酿成大祸,他现在在医院,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听着耳朵里传来的滴滴声,制片人嘆了一口气。
纪瑜洮赶到医院时,正好赶上警方来做笔录,人赃俱获,人贩子百口莫辩,可程序还是要走的。
「虞先生,你挽救了一个家庭。」警官跟虞刑握手时,感激地说道。
「应该的,救助儿童,是每一个公民的责任。」
警官笑了笑,跟坐在一边的小花打了声招唿,合上本子走了。
「这位女士,你……」
纪瑜洮躲闪不及,差点跟警官撞在一起。
「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脚腕骨折,身上多处擦伤,好好养养,过不了多久就痊癒了,女士你别太担心。」警官没有多说,跟同事一块离去。
站在门口,纪瑜洮思考了许久,见小花给虞刑餵水餵饭,照顾得妥帖,她不想进去打扰,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了。
隔着门,远远地望了虞刑一眼,就扭身离开了。
门里的虞刑若有所觉,几乎同时间往门外看去,门忽的被推开,他撑着上半身坐起来,人未至声先至,「哥,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来人正是姚宣。
虞刑躺着回去,心中失落。
「不好好养伤,你过来干什么?」
「你受伤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又不是我打电话,护士跟我讲,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姚宣急坏了,控诉道。
「快让我看看!」姚宣过来扒拉了好一阵儿,把虞刑的胳膊腿儿,还有后背、腰腹间,全都检查一遍。
「我真的没事,小伤。」
姚宣抽噎一声:「什么没事,看看你这张脸,破相了都!」
两根指头捏着虞刑的下巴,姚宣左瞧右瞧,忽然嚎啕大哭。
虞刑:……
小花捂着嘴,噗嗤一乐。
这人挺有意思的。
姚宣一边擦眼泪,一边看向小花,这一眼,他惊了:「你是姜可可?那个校园女神?」
小花还在笑。
「眼泪鼻涕擦干净,丢死人了!」看姚宣一脸没出息的样子,虞刑满头黑线地说。
姚宣瞪起眼睛,「你骂我,我大老远跑过来关心你,你竟然骂我,没天理了!」
姚宣顿时哭得更大声。
虞刑无奈妥协,「不会破相,不信你去问医生。」
「我现在就去,你休想蒙我!」
好不容易把姚宣哄走,虞刑躺下来,小花也走了,他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可他满脑子都是纪瑜洮,难道她还不知道他受伤?
姚宣回来时,正好赶上赵老闆带着女儿过来探望。
看到赵老闆的那一瞬间,姚宣呆若木鸡,「你你……你是凯华娱乐的董事长?」
今天受到太多惊吓,姚宣有点儿接受不了。
「这位是……」
虞刑还没回答,姚宣先一步抓住赵老闆的手,一边握一边晃,狗腿到极致:「我是姚宣,他是我哥。」
赵老闆回头看虞刑,他查过虞刑的资料,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他不是独生子吗?哪来的弟弟?
姚宣嘿嘿一乐:「干弟弟,他就跟我亲哥一样。」
「原来是阿刑的弟弟,你好。」
「您好您好,我哥救的小丫头原来是您的女儿,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不是不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唉,我瞎说什么呢我。」拍了一下后脑勺,姚宣窘迫地说。
看姚宣一直犯傻,虞刑垂下眼眸,无声嘆气。
赵老闆坐下,见自家女儿轻车熟路地爬到病床上,握着虞刑的手不撒开,他笑着说:「阿刑,听说打算跟金煌娱乐解约?想不想来我们公司,条件随你开,费用我们出!」
赵老闆财大气粗,姚宣瞪大眼珠。
「这位小兄弟,你想不想一起过来?」
「想,我当然想,求之不得。」姚宣恨不得抱住赵老闆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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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暂时还没有另外签公司的打算。」
笑容僵在脸上,姚宣震惊地回过头,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大哥,我想自己开工作室。」
赵老闆又笑了,「想自己给自己当老闆?主意不错,有远见。」
给人打工哪比得上当老闆来得自在。
赵老闆看虞刑的眼神多了几分肯定与赞许。
「不如这样,我名下有一层办公楼,可以借给你们开工作室,费用按市场价的八折算,你们意下如何?」
赵老闆没说送,给了个友情价,虞刑笑着接受。
「就这么定了,招聘这边,我让公司这边的人事帮你把关,不过挑选艺人这方面就得你自己出马了。」
「赵大哥,大恩不言谢。」
赵老闆沖女儿招手让她下床,满带笑意地说:「是我该谢你才对,是不是啊,俏俏。」
小丫头古灵精怪地嗯了一声,「爸爸,你怎么能收大哥哥的钱呢,难道我还不值一层楼吗?」
赵老闆目瞪口呆。
小丫头嘿嘿直乐。
「胳膊肘往外拐呀你!」点了点女儿的鼻头,赵老闆笑骂道。
把女儿领走,赵老闆也走了,姚宣赶紧凑到虞刑跟前儿,「哥,你想自己开工作室?」
瞄了他一眼,虞刑淡淡地说:「怎么,你觉得不成?」
姚宣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一边晃一边说:「不不不,哥你办的事儿一定能成!」姚宣俨然成了虞刑的狗腿子,指哪儿打哪儿。
「可是咱们的解约费……」
一个人两百万,两个人就是四百万,上哪弄这笔钱呢?
姚宣顿时愁眉苦脸。
「放心,好解决。」
「哥你真厉害!」姚宣竖起大拇指。
「伤好得差不多了?」
姚宣点头。
「你找个时间回去把行李收了,都要解约了,不好再住在金黄娱乐的公寓里,这个便宜咱不占。」
「行,我待会儿就去。」
虞刑点点头,给了姚宣一把钥匙,房子在纪瑜洮名下,本来纪瑜洮打算把房子送给虞刑,原身当时装清贵,就是不收,可笑的是,原身当晚就把一部分行李搬过去了,也就当时纪瑜洮被甜言蜜语迷惑,不然早就把原身的底细扒个底儿朝天。
作者有话说:
零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149章 我把心都挖给你了(二更)
虞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期间导演和制片人都来慰问,小花姜可可也来了好多次, 就是不见纪瑜洮。
制片人临走时, 虞刑没忍住,叫住她。
导演回过头,他以为虞刑和制片人有私交, 就没多想,先一步走了。
制片人坐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虞刑,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虞刑抿了下嘴,按捺不住地打听:「洮洮她……」
制片人架起腿, 杀人诛心道:「她来探望过你, 你不知道?」
虞刑:!!
「什么时候?」
制片人笑了,「算了,你们俩的事我不想掺和, 有疑问你去找她。」制片人站起来, 好像要走, 虞刑急了, 一把抓住, 「请你告诉我。」
「可我不想告诉你!」
推开虞刑的手, 制片人推门走了。
她走了两步, 停在走廊拐角,想了想, 她又返回去, 隔着窗户, 她清楚地看见了一个颓靡、饱受挫败的男人。
「餵, 你真是个白痴!」制片人骂道。
虞刑勐地抬起头, 看到制片人的那一刻,他笑了。
制片人从医院离开时,嘴角微微上扬。
虞刑抱着手机,乐得像个傻子。
姚宣打理好行装,过来照顾虞刑,他刚推开门,就听见一声爆喊:「帮我收拾行李,我要出院!」
姚宣:??
他拦不住,去问过医生,医生同意回家静养,他才勉勉强强地去办手续。
回到家,虞刑深深地吸了一口,享受极了,姚宣推着轮椅,看他满脸欣喜,忍不住问道:「哥,有好事儿?」
虞刑憋不住笑,满脸明媚:「你嫂子心里有我!」
姚宣:??
嫂子心里有没有你我不知道,你疯了我是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姚宣摸了摸胳膊,怕怕地说:「哥,你能别笑了吗?我瘆得慌。」
见虞刑没理他,他熘进厨房,做午饭去了。
饭做到一半,他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匆匆跑到客厅,打开电视机,看到电视台正在播放的剧目,他丢了遥控器,沖虞刑大喊:「哥你快看,你主演的剧播了!」
这可是虞刑担当主演的第一部 电视剧。
虞刑回过头,正好看见大屏幕里的自己,衣裙飘飘,仙气凌人。
「哥,你好帅!」姚宣看痴了。
「今天中午开瓶香槟,咱们庆祝一下!」
「要是她也在就好了。」
姚宣满头黑线,也不管虞刑暗自难受,他又跑进厨房,倒腾锅碗瓢盆去了。
看自己演戏,这种感觉很奇妙,虞刑欣赏不来,看了一小段,就把电视关了,姚宣跳出来,把遥控器抢过去,怎么都不喜欢,虞刑就上楼了。
拄着拐杖上楼前,虞刑忽然回头,叫姚宣给他拍照片。
姚宣懵了,才拍了一部电视剧就这么自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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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机,对着屏幕调整好角度,照了一张一身白衣满身仙气的剧照,他正p图,就听见虞刑在上边喊:「我让你拍我!」
姚宣:??
瘸腿有什么好照的?
心下狐疑,姚宣还是把拍好的照片发给虞刑,五分钟后,刷到虞刑的朋友圈,姚宣尴尬的脚趾扣地。
他沖楼上大喊:「哥,你又在搞什么飞机!」
虞刑没理他,他又嘟囔两句。
「哥,下楼吃饭!」把饭菜端上桌,姚宣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客厅里没动静,他噔噔噔跑上楼,推开卧室房门,见虞刑坐在床上,一脸苦大仇深,他歪着头喊:「哥,吃饭了!」
他觉得现在自己真成老妈子了,问东问西管天管地,偏偏那主儿还不拿他当回事儿,简直岂有此理。可抱怨归抱怨,人还是得伺候。
「哥,听见没有,吃!饭!了!」
他靠近了,这才看见手机里的图像,这不是他刚才发的朋友圈吗?
虞刑朋友不多,点赞寥寥,他想到什么,立即掏出手机点了个贊。
倏地,他瞪圆眼睛,「我女神姜可可给你点赞了,你好大的面子!」
「哥,她还评论你了,你快回復她呀!」扯着虞刑的袖子,姚宣晃来晃去,急得恨不得自己亲自上。
姚宣的手指头刚刚碰到屏幕,就被虞刑无停拍开,攥着快断了的手指,姚宣抱怨说:「饭也不吃,话也不听,还打我,你……」
就在这时,满布幽怨的声音传进耳里,姚宣懵了。
「他为什么不关心我!为什么!为什么!」
姚宣:……
过了一会儿,姚宣小心翼翼地说:「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嫂子早就把你删了?」
「你tmd放屁!」虞刑暴吼,姚宣吓得弹起来,扭屁股就跑。
这一晚,姚宣没等到虞刑下来吃饭,他守着电视机,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中午,姜可可又来了,姚宣笑眯眯的,热情招待。
「他在家吗?」
姚宣指了指楼上,小声说道:「他最近脾气不好,估计大姨父来了。」
姜可可耸了下肩膀,蛮可爱的,姚宣又笑眯了眼。
「我领你上去?」
「不用不用,你忙吧,我自己就行。」扶着扶手,姜可可一路去到房间,她敲门,等虞刑叫进,她才推开。
她进去时,坐在轮椅上的虞刑正忧愁地望着窗外,她走过去,也往外望,还以为窗外有多美好的景色。
「你在看什么?」
「今天天气真好。」
姜可可点头,「的确不错,你要出去逛逛吗?」
「这么好的天气,她怎么就不来看我呢?」
姜可可无语凝噎。
虽然虞刑没明说,但她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是谁。
扯过凳子坐下,姜可可扬起笑脸,鼓励道:「喜欢就主动点啊,婆婆妈妈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主动?」
把姜可可当闺蜜,虞刑打开手机,把那一面鲜红的「你还不是对方好友,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展示给她看。
姜可可傻眼两秒,后爆笑出声。
「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笑死了,不行不行我肚子疼!」手撑着椅背,姜可可弯下腰,毫无清纯玉女的完美形象。
「请你出去。」虞刑毫不客气地撵人。
揉了揉肚子,姜可可努力憋住笑,抱歉地说:「好好好我不笑了,我帮你出主意,别生气了好不好?」
姜珂珂凑了过去,在虞刑耳边低语一阵,看虞刑皱眉,好像不贊同,她拍了他一下,「行不行啊你,不行算了!」
「你说谁不行!」
「就赶紧上,别到时候人被别人拐跑了,你跑我面前哭。」
姜可可走了,婉拒姚宣请她留下来吃饭的邀约。
可一直到虞刑伤养好,都没找到接近纪瑜洮的机会,他去公司找过她,纪瑜洮出差了,他也忙起来。
姚宣从伤好以后就给他做经纪人,电视剧播出后,反响热烈,他这个主演一飞沖天,凭藉讨喜的角色跃升为「六月男友」,戏约、综艺约甚至还有电影约,纷至沓来。
姚宣乐得牙不见眼,整天掰着手指头算钱,要不就忽悠他多接活儿,嘴巴里还念叨着「趁着红多赚钱点儿,等人老珠黄了,哪个还愿意给你花钱!」
嘴里一套一套,虞刑被他念得没办法,再加上纪瑜洮不在,也不同意他的好友申请,他化悲愤为动力,虞刑干起火来热火朝天。
导演那边的戏短,他后来去补了两场戏就杀青了。
因为他现在大大小小也算个当红炸子鸡,组里给他办了个小型杀青宴,趁此机会,虞刑好好地感谢一番导演跟制片人,还许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的诺言。
吃完饭,从酒店出来,虞刑喝大了,走路摇摇晃晃。
姚宣也喝了不少,俩人互相架着,新招来的助理闻到他俩身上的酒臭味儿,一边嫌弃,一边把他俩推上保姆车。
姚宣谈恋爱后就搬出去了,虞刑还住在纪瑜洮的房子里。
他现在有钱了,拿给赵老闆让他帮忙搞投资的款项翻了几番,他腰包鼓鼓,姚宣也提了好几次,既然纪瑜洮铁了心跟他分手,那就分了,赶紧搬出去,长痛不如短痛。
可虞刑不肯,就要住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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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宣知道,虞刑还打着纪瑜洮某一天会回心转意的主意。
不知道背地里骂了他多少次傻子,姚宣很无奈,只好由着他发疯。
助理把虞刑半扛半抬到楼上,累得命都丢了半条。
临走前,他给虞刑盖好被子,把手机放到床头。他转身时,听见虞刑在咕哝,他没听清,以为虞刑有事要他办,就靠过去。
从醉鬼嘴巴里吐出来的音节模煳不清,助理使劲儿辨认,脑子都打结了,也没听清虞刑在嘟囔什么。
他喘着粗气,爬起来,准备走了。
关门时,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大喊:「纪瑜洮,你到底想老子怎么样!」
助理:……
他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秘密?
「非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助理跑下楼,他不能再听了,会死的。
助理跑走后,虞刑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委屈,半晌,他扑进卫生间狂呕,心肝肺都要吐出来了,他摸到手机,睁着一双看不清数字键的眼,给纪瑜洮打骚扰电话。
「喂!想老死不相往来是吗?老子不答应!」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上,周末日万成就get
第150章 怎么敢骂人的!
霸气地撂下一句话, 也不等纪瑜洮回应,虞刑撇掉手机, 席地躺下, 在卫生间里唿唿大睡。
梦估计还挺甜,远在省外的纪瑜洮甚至听见他喊「好香」的声音。
揉了揉眉心,纪瑜洮没挂电话, 让助理打给姚宣,姚宣是虞刑最好的朋友,虞刑醉成这样,估计也就姚宣能去照顾他。
助理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为难道:「纪导, 没人接。」
纪瑜洮:……
都喝醉了?
难怪。
以姚宣的性格, 他如果没醉,就不可能由着虞刑打出这通电话。
思量一阵儿,纪瑜洮敲打着桌面的手顿住了。
都分手了, 她还管前男友死活干什么?
「纪导, 要不, 我给虞先生的经纪人去一通电话?啊, 我想起来了, 虞先生跟金煌闹掰了。」
纪瑜洮带来出差的助理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儿, 办事比聂修为活泛一些。纪瑜洮嘱咐下来, 说以后不需要再关心虞刑的行程,聂修为就真的不管了, 还吩咐下边人把虞刑当陌生人。
「什么时候的事?」
小助理想了想, 「就在那天虞先生来找您, 您没见他的那天, 闹得很大, 当时金煌的经纪人都被虞先生送进去了,好在虞先生运气好,救了凯华老闆的女儿,不然……」
圈里的那点子腌臜事,纪瑜洮听说过,更亲眼见过。
虞刑冷不丁跟老东家闹掰,别管是不是经纪人的问题,闹得这么大,金煌那边肯定会对虞刑下手。
「他现在签在哪家公司?」
助理迟疑了一阵儿,「纪导,从您说不要关注虞先生后,我们就没再收集虞先生的消息了。」
死一般的寂静后。
小助理道:「纪导,我现在就去搜集消息。」
「不用了,随他去吧。」
助理走了,纪瑜洮扫了眼手机,手指停在挂断按钮上,迟疑了一会儿,她又收回来。
她站起身,去浴室洗漱,回来时,看到黑乎乎一片的镜头,她拿起来,手机里隐约传出均匀的唿吸声。
再一看时间,两个人竟然通话了一个多小时,以前还在热恋时,都没聊过这么久。
纪瑜洮轻拍了下额头,正要挂断,对面的虞刑若有所觉似的,翻身咕哝一声,紧跟着就是一声「砰」,她顿住了,心跳慢了半拍,虞刑不会出事了吧。
心里正急着,对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虞刑好像坐了起来,一边揉着伤口一边嘀嘀咕咕,声音绵长,仍揣着醉意。
纪瑜洮凑得很近,才勉强听得几个音节。
虞刑说的好像是:她不理我,你个破马桶也欺负我!
后来又传过来一点动静,好像是虞刑恼羞成怒,踹了马桶几脚,马桶是死物,当然不会痛,他倒是疼地叫了几声,场景活灵活现,纪瑜洮差点没绷住。
「我手机呢?手机哪儿去了!」虞刑忽然咕哝道。
纪瑜洮赶忙挂断。
这边,虞刑摸到手机,看到长达一个小时零二十七分钟的通话记录,他懵了,再一看通话对象,浑浑噩噩的脑子搅成糨煳。
「我什么时候给洮洮打电话了?」
「还通话了这么长时间!」
「我tmd都说什么了!」
原身没有在家里装摄像头的习惯,对话内容除了纪瑜洮本人,醉的不记事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也没法打电话追问,挠了好一阵儿头髮,精心做的造型垮塌下来,丑丑地遮在脸上。
恼恨后悔之余,他呲牙咧嘴地打给姚宣,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对面硬是没有人接,虞刑急了,抓起家门钥匙就往姚宣家里跑。
大半夜的,计程车司机看他着急忙慌,又一脸凶煞,有些害怕。
「先生,您……您去哪儿?」
虞刑报了个地址,车子「嗖」的一下开出去。
把虞刑送到地方,司机师傅拿到钱一个甩尾,一熘烟儿跑掉了。
虞刑也不介意,跑上楼,乓乓敲门。
姚宣喝大了,被女朋友嫌弃,从卧室里推了出来,正不情不愿地趴在沙发上唿唿大睡,冷不丁被敲门声吓醒,他埋怨地喊:「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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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开门!」
听到虞刑的声音,姚宣一个机灵醒了,他赶紧打开门,「你怎么过来了?」
虞刑闯进来,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那张一半挂在地上的毯子,他一屁股坐上沙发,他抱着胳膊,目光审视地打量着姚宣,被他盯得后背发凉,姚宣在他对面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冰水。
「大半夜的不睡觉,闹腾什么?」揉了揉眼睛,姚宣打了个哈欠。
虞刑也不讲话,就盯着勐瞧,跟他在一块相处久了,姚宣知道,这位主怕是心情不好,撒气来了。
他刚想开解,女朋友姜可可走出来,迷迷煳煳地说:「这么晚了谁来了?」
姜可可跟虞刑好得像一对儿,无话不谈,一看到虞刑眼里就没他了,姚宣一个箭步上去,把女朋友推进屋里:「朋友过来,心情不好,我跟他聊聊天,你继续睡,明天一一大早不是还要去拍戏吗?」
姜可可下工晚,本来就困,姚宣这么一劝,她点了点头,回屋睡觉去了。
「你也别聊太久。」
亲了女朋友一口,贴心地帮她关上门,「咔嚓」一声后,姚宣转回身,一屁股坐到虞刑身边,也不管虞刑心情好不好,很见色忘义地说:「有话说有屁放,耽误女朋友睡觉了你知不知道!?」
姚宣小人得志的样子让虞刑恨得牙痒痒。
他女朋友可是他介绍的!!!
「你怎么敢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的!」虞刑大喊。
姚宣一个勐子跳起来,死死堵住他的嘴,眼珠也瞪得熘圆:「你小点儿声,我不把你送回家送到哪儿去,你个单身狗,我总不能把你送酒店去吧!」
「那你也不能……呜呜呜!」
嘴巴被堵严实了,虞刑发不出声音,他锁紧眉头,张嘴就是一口,姚宣惨叫一声,但他及时忍住了,无声怒吼:「虞刑!你别太过分!」
虞刑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满脸写着一行字:老子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坦!
姚宣:……
他侧身靠过来,苦哈哈地说:「我的祖宗哎,饶我一条小命儿吧,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虞刑把手机丢过去,「你自己看!」
姚宣皱巴着脸,解开锁屏,翻遍各大社交软体,他苦恼地说:「没有黑料,没有绯闻,私生粉进你家了?」
见姚宣傻乎乎地绕着那几个app打转,虞刑使劲戳戳最底下的那个小图标,姚宣后知后觉地点进去,看到最上面的通话记录,姚宣的眉毛倏地抬高,抬头纹挤出好几条:「这这这……你你你……她她她……你们和好吗?」
虞刑皮笑肉不笑。
「和好个屁!」
像接了烫手山芋,姚宣把手机丢了,赶紧替自己开解:「你打的电话,跟我没关系!」
虞刑狞笑:「要不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能给她打骚扰电话吗?啊!」
姚宣蜷缩着手脚,「我我我……我哪儿知道?你自己发酒疯,不关我的事,我要睡觉了,你赶紧走!」
知道纪瑜对虞刑来说有多重要,姚宣是一点儿边儿都不敢沾,连推带拽地把虞刑弄出去,后背抵着门,姚宣抹去脑门冷汗,嘀咕了一句:「我的乖乖!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别以为你当缩头乌龟这事儿就完了,明天我还来,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虞刑的威胁传进耳里,姚宣笑容苦涩,他这是做的什么孽。
第二天上午,虞刑拉着一张脸去上班,姚宣担惊受怕,一宿没睡着,看虞刑进来,他狗腿地走过来:「哥,你也辛苦好长时间了,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休息。」
虞刑冷哼。
姚宣笑脸一僵,连忙又道:「最近帝罗卡福岛的风景不错,我给你订机票?」
姚宣刚掏出手机,就被虞刑一爪子拍开。
「我的祖宗哎,咱能讲点道理吗?明明是你自己……」被虞刑的冷眼扫射,姚宣吞了口口水,改口道:「好好好,我的错,你想我怎么补偿你,说出来好吧,这样怪吓人的!」
「帮我搞到洮洮的行程。」
姚宣:……
「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帮你搞到!」姚宣拍着胸脯说。
虞刑打了个响指,终于满意了,回办公室去了,姚宣追上去,打开行程表,匆匆说道:「千万粉丝福利你打算做什么?有想法吗?没有的话就……」
谈了近一个小时工作,姚宣才从虞刑办公室出来。
打发走几个员工,姚宣拿出手机,跟纪瑜洮手底下的员工联繫,他刚表明来意,对方就把他拉黑了,很明显受了上司的指派。
姚宣脸色悽苦,转头联繫另一个,又被拉黑,他百折不挠地找了好几个,就差亲自给聂修为打电话了。
对方嘴巴很严,一旦谈到跟纪瑜洮相关的人或事,立马闭嘴。
「纪导都怎么调教人的,嘴巴也太严了!」姚宣羡慕又痛苦地说。
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托着脑袋得姚宣翻了下眼皮,所以昨天晚上,虞刑给纪瑜洮打的那通电话到底说什么了?让他如此气急败坏!
姚宣走后,虞刑闭上眼假寐。
在梦里,他回到昨夜,助理送他回家,看着小助理把他扔上床,又看着他自己一边抱着马桶吐一边对着电话哭诉,凄楚可怜的像一只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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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持着审视的态度。
可看到他自己对着手机大吼,他一下子吓醒了。
姚宣来叫他吃饭,看他满头大汗,快步走来,担心地说:「做噩梦了?」
擦去汗珠,虞刑浑身发冷,他抓住姚宣,指骨绷得发白,「我昨晚骂人了,我完蛋了!」
第151章 舔狗不好当(已修)
姚宣愣了好一阵儿。
骂人?
没错啊, 昨晚他都被折腾的要掐死他了!
他颇具怨念地「哦」了一声,虞刑看他冷冷淡淡, 恼火不已, 怒沖沖地走了。
望着虞刑的背影,又瞅了一眼此处办公室,姚宣摸了摸后脑勺说:「这是你的办公室啊, 你走干嘛?」
虞刑没听见,带着一身风火冲进电梯。
姚宣:……
半晌,他忽的抬起头,虞刑刚才说的,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他撒酒疯, 打电话去骂纪瑜洮了?
「嘶~」
凉气灌进身体里, 姚宣哆嗦了一下。
带着一肚子火离开工作室,路上接到姜可可的电话,「一起喝下午茶?」
虞刑本来想拒绝, 可想了想, 又答应了。
刚到咖啡厅, 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沖他招手, 虞刑走过去坐一下。点了一杯咖啡, 沉默着喝了起来。
姜可可看他兴致不高, 拨了一下搅拌勺, 忽然说道:「你跟你的那位还没和好?」
瞟了几眼姜可可,虞刑骂了一句:「姚宣这个大嘴巴!」
自从姚宣跟姜可可谈恋爱, 这傢伙胳膊肘往外拐的动作越做越熟练, 他在姜可可面前几乎没有秘密。
姜可可赶紧替男友解释:「姚宣嘴巴严着呢, 要不是昨晚你大半夜跑来, 我也猜不着。」
虞刑:……
「找我什么事?」
「哎呀, 我就是关心关心你,你可是我家宣宣的摇钱树,我还等着宣宣攒够老婆本娶我呢。」
虞刑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走,姜可可拽住他:「好了,不拿你打趣了,给你支招,要不要听?」
虞刑扫她一眼,似乎在判断真假,过了几秒,他坐下来,听听又不吃亏。
看他起身又坐下,姜可可笑了一声,又在虞刑发火之前,张嘴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虞刑又翻了个白眼,「废话就不必说了!」
「谁让我是你朋友呢,我忍了。」拿下二郎腿儿,姜可可的身子往前倾,小声地对他说:「你得主动,你不主动她也不主动,你们就是两条越走越远的交叉线,永远不可能汇合。」
「你怎么知道我没主动?」
姜可可歪了一下脖子,毫不客气地挖苦道:「大明星,你要是足够主动,你会坐在我对面?」
虞刑:……
「我去找她,她连公司都没让我进,后来我再去,她出差了。」语气情不自禁地变得失落,虞刑垂下眸子。
姜可可看他这样,掩住嘴笑起来,「躲你吧,哈哈哈哈!」
一个冷眼投过来,姜可可努力抿嘴,憋住笑意,款款说道:「这么大个人,恋爱都不会谈,真给男人丢脸,算了算了,我就当做好人好事。友情提示,你的心上人昨天就回国了。」
虞刑一下子站起来,眼珠子都瞪大了。
「你真不知道!」看他表情夸张,姜可可愣了。
忽然,虞刑朝她递来手,正经地邀请道:「想不想赚外快?」
姜可可:「哈?"
「我打算踹了你男朋友,来帮我吧,我给你开工资!」
姜可可:「哈?」
跟姜可可分开后,虞刑给姚宣打了通电话,言语间难掩刻薄,姚宣被讥讽得脸通红,片刻,他大声叫道:「你追不到人,朝我发什么火,简直无理取闹!」
姚宣骂了一句,怼完就挂,跑去找姜可可求安慰去了。
虞刑听劝,立马就去纪瑜洮公司找人,扑空他也不气馁。
可怜的张组长又被缠上,他愁的头髮都要白了,把虞刑丢给保安,他跑上楼,虞刑微微一笑,沖他的背影喊:「张大哥,嫂子在家吗?我馋她做的饭了,可香了!」
张组长扭回头,恨恨地盯着他,虞刑还是那张笑脸,甚至笑得更加灿烂。
张组长逃跑的时候脚底生风,返回来时更像踩了风火轮,那火从脚底一直烧到头顶,头髮丝儿都在冒烟。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组长咬牙切齿。
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虞刑无辜地说:「张组长,就是求你帮个忙,别把我当坏人呀。」
张组长冷冷一笑。
「想知道纪导的消息?绝不可能!」
虞刑笑脸不变,好像一点都没被打击到,手臂挂在张组长脖子上,哥俩好似的,他缓缓说道:「别这么小气,透露一点儿。」
斜瞟他一眼,张组长又冷笑一声,眼神仿佛在说:我信你个鬼!
咂了咂嘴,虞刑抬起另一只手臂,在张组长胸口拍了一下,劝告似的说:「别这样,话从你口入我耳,我绝不透露给第三个人。」
张组长脸上黑光闪烁,他在挣扎。
虞刑抽回手,可惜地说:「那就没办法了,我硬闯了!」
张组长:??!!
「祖宗哎,别别别,我只能告诉你,纪导明晚要去参加宴会,为了筹钱。」
虞刑眼睛晶亮,好像长了两颗灯泡,张组长的眼睛要被闪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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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张组长被虞刑抱住,被捧起脸,还差点被轻薄,还好他及时闪开,才免遭虎口,狠狠地擦了下脸,张组长压低声音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什么都没听见。」两手插在兜里,虞刑满意地走了。
下午做了个採访,傍晚又被姚宣拉去做造型,坐在保姆车里,虞刑直皱眉头:「明天的行程帮我退了。」
姚宣:???
「你疯了?明天的行程很重要!我费了老大劲才搞到的,你以后想进军电影圈,明晚的晚宴……」
姚宣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虞刑满脸就刻着三个字:不情愿。
姚宣脸黑了:「别闹了好吗?明天的晚宴真的很重要,有几个导演制片人,他们都打算请你当男主角,去露个面,表达一下咱们这边的合作态度,别让人家以为咱们不重视!」
姚宣简直操碎了心,可虞刑不为所动,甚至偏过头往窗外瞧。
「虞刑!再闹我生气了!」
虞刑拿后背对着他,发烧末端翘起来,风一吹,还晃悠两下,挑衅他似的,姚宣咬紧牙关,牙齿磨得吱嘎吱嘎,他抬起胳膊,想要打人。
虞刑后背长眼似的,勐地扭过头,他讪讪放下,狗腿地凑过去:「晚宴而已,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吃完饭,你想干嘛干嘛,我再给你放三天假。」
姚宣勉强屈起三根手指。
那可是三天假期,多金贵,干活的话,能挣多少钱!
可虞刑不仅不为所动,还撵起人。
姚宣沉着脸,「虞刑,你简直……」无可救药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姜可可打来电话,听到女朋友传来的消息,姚宣笑开了花。
「你确定不去?」
虞刑没理。
「真的不去?」
虞刑扫他一眼,不发一言。
「不去就算了,你不去,我正好跟我家可可去,正好还能见见纪导,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她……哎哟哟,你轻点儿,胳膊要被你扭掉了!」姚宣一边揉胳膊,一边吸气。
「明儿个洮洮也在?」
姚宣装傻充愣,「啊?是吗?我不知道啊?」
「我的好兄弟,你就说是不是!」刚才爱答不理,现在就口口声声好兄弟了,拍开他的手,姚宣冷静地说:「我真不知道,我刚才提到纪导了吗?口误,肯定是可恶!」
话毕,姚宣装模作样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学着虞刑方才的做派,翘起二郎腿,把目光投到窗外,肩膀一抖一抖。
虞刑:……
「别逼我动手!」虞刑收起笑容,威胁道。
「你还想打我?来来来,朝这儿打。」姚宣把脸凑过去,贱兮兮地说。
虞刑拿他没辙,只好退步:「以后不管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没二话。」
姚宣笑了,乐不可支,「早这样多好,算了告诉你吧,明天纪导十有八九也会出现在饭局上,你……」
他刚想说叫虞刑配合造型师,多试几个造型,虞刑自己转过去,催促道:「这个造型不行,又老又丑,我觉得这个不错,你帮我……」
不仅配合了,还主动给造型师提意见,商量出一个确切的方案,姚宣乐得不行。
趁热打铁,又逼着虞刑录了一小段视频,算作给粉丝的福利,看虞刑配合,姚宣神清气爽。
第二天,趁着虞刑高兴,姚宣把剧本拿出来,让虞刑挑选,虞刑本来只想选两个,想腾出时间追人,姚宣摇头,他没办法,只好又选了两部。
姚宣终于满意了,把虞刑推去拍杂志,又做了一个电台採访,才放人。
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他来不及放松,做好造型,火速赶到晚宴酒店。
因为上一个角色,他火得尽人皆知,年轻的小伙小姑娘或是被他的演技折服,或是被他的颜值征服,一路走来,他笑僵了脸。
把外套递给门童,虞刑大步走进会场。
红了以后,邀请他参加的晚宴数不胜数,各种时尚品牌、杂志报刊的负责人都递来橄榄枝,体会过爆火的滋味,虞刑不仅没飘,还更脚踏实地,不适合自己的一律不接,过于夸张的只打着蹭他流量主意的工作不予理会。
身价水涨船高,外人待他也更尊重。
刚进会场,他就四处巡视,可人海茫茫,想找一个人不容易。
姚宣今晚跟姜可可约会去了,他没人支使,只能自己亲自上,在会场里绕了好几圈,手里被塞了不少名片,联繫方式也加了不少,可他想看见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难道姚宣的情报出错了?
锋利的眉峰向上耸起,他一脸的不好惹,想来攀关系的小明星戛然止步。曾跟他同在金煌娱乐共事的练习生们互相推搡着,谁也没当这个出头鸟。
远处,好不容易拿到入场券的元瓯找了个藉口,从新经纪人身边离去,一眼看到虞刑,他微笑着过来套近乎。
「大明星,红气养人,看你红光满面的。」
没找到纪瑜洮,又看到讨厌的人,虞刑语气很重:「比不得你,没跟梁飞在牢里碰面,很遗憾吧!」
第152章 她是我女朋友!
被怼了, 就听虞刑重提梁飞,元瓯心里咯噔一下。
梁飞进去了, 他也换了经纪人, 虞刑忽然提起梁飞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他以前跟梁飞私底下有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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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刑没心思给他答疑解惑,抬腿就走,元瓯叫了他两声, 引来周围人的注意,虞刑却始终没回头。
元瓯眉头高耸,顾及面子,到底没追上去,只是讨好的眼神里增添了几抹浓郁得化不开的墨色。
虞刑走后, 焦急的目光洒在人群里, 始终没找到想见的人,他停下了,周身被冷气笼罩。
这时, 一个制片人走过来, 邀请虞刑待会儿留下来吃晚饭。
今晚来参加舞会的明星模特不少, 但拿到晚宴入场券的寥寥无几。
看到有制片人去找虞刑, 还有说有笑, 捧着虞刑似的, 元瓯心中暗恼, 也走过去,装作跟虞刑很熟的样子, 也骗了一张入场券。
他早就从经纪人口中得知, 今晚的饭局才是重头戏。
制片人看虞刑脸色不太好, 识趣地走了, 元瓯也跟着走了, 扒着制片人聊了好久,还借虞刑的光,认识了好多导演。
虞刑现在没心思理他,正好有侍应生从旁经过,他拿了杯酒,降火似的灌了下去。
舞会上,有女演员请他跳舞,暗送秋波的也不少,虞刑俨然成了瞎子,女演员自讨没趣,另外寻找目标去了。
从舞会开始到结束,虞刑身边始终一个人,也就本次宴会的发起人赵老闆跟他多聊了几句,两个人关系好像很亲密,赵老闆对他也十分的看重,有人故意蹭过去,想偷听,却不敢离得太近,隐约听到几句,就去传消息。
「赵老闆说要赠送股份给虞刑呢!」
宾客们:???
都是人精,可他们猜不出赵老闆这样做的缘由。
没道理啊,难道虞刑是个隐形富二代?
还是说,虞刑是赵老闆的私生子?
可赵老闆才不过三十五岁,哪里做得了虞刑的爹?
于是乎,关于虞刑是赵家老爷子的私生子的传言迅速流出,还挺多人相信。
元瓯正跟人谈笑风生,听见了,酒杯被差点儿掉地上。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要是虞刑不是赵家的私生子,赵老闆干嘛给他股份,你会给一个陌生人股份吗?那可是凯华娱乐!」
元瓯迷煳了。
忽然,他睁大眼。
对啊,不然为什么虞刑在金煌一直被打压,他能唱能跳,颜值也高,而且,他一离开金煌就红了,也能印证这一点!
所以虞刑果真是赵家人!
元瓯吞了吞口水。
片刻,他眉宇间积聚出阴郁,在一个公寓住了三年,虞刑竟然把家世隐瞒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把他当队友!
也就姚宣那个大傻子,还以为他跟虞刑多亲近,一口一个哥,喊得火热。
元瓯眯起眼,正愤愤不平着,好事的走过来,挎着元瓯的肩膀道:「你以前不是虞刑的队友吗?你还在金煌蹉跎,他没给你介绍新东家?」
男子阴阳怪气,不等元瓯措辞,他又道:「该不会是你们关系不和吧,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姚宣也跟你们是一个组合的,我听说他跟虞刑一起离开金煌,还是虞刑给出的解约费呢,啧啧啧。」
元瓯的脸上一阵儿绿一阵儿紫,男子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在元瓯骂人前离去。
重要的舞会结束,元瓯腆着脸皮跟上前方的大部队,他故意挤到虞刑身边,假装跟他关系很好,路上喋喋不休,虞刑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他摆弄着手机,十分心安理得地骚扰姚宣,姚宣快给他跪下了, 「我的好大哥,耐心点好吗?晚上不是还有饭局吗,他肯定会去!」
「再相信你一回!」
关掉手机,双手插兜的虞刑走进包厢,他刚刚坐下,元瓯就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挤走了几个想跟虞刑套近乎的制片人和导演。
知道虞刑根元瓯以前是队友,心里不满意,却也没法表露出来,只得挑了个位置坐下。
都是圈里人,大家在饭桌上谈起公事,正在筹备的网剧上星剧,甚至还有电影,馋得元瓯直流口水,哪怕能捞一个男配的角色呢?
就在这时,有个导演把话头撇到虞刑身上,笑呵呵地说:「虞刑,我戏里正好缺个男主角,你要不要来捧捧场?」
正好缺个男主角?
听到这句话的元瓯酸得要死的。
十八线的小配角角色都有几十个人盯着,遑论大男主,要说宋导演不是为了凯华娱乐的投资,鬼才信!
宋导演动作快,其他制片人和导演麻利地行动起来。
看他们争相跟虞刑透底,都想让他当男主角,元瓯羡慕得筷子都拿不稳了,他味同嚼蜡地咽下美食,在一片其乐融融的谈笑声中,他放下筷子,勾起虞刑肩膀,笑意盎然地说:「虞刑,纪导之前帮了你这么多,你现在红了,不得回报人家?」
元瓯话音刚落,众人脸色一僵。
纪导?难道是纪瑜洮?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虞刑,你可不能当白眼狼,纪导我以前对你多好!你就算跟她分手了,也不能这么对她呀!」
元瓯喝了酒,醉意上头,就说了不该说的,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晚了。
宋导演立马说道:「元瓯,你可别胡说八道!」
被宋导演一激,元瓯也忘了后悔,「大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要是撒谎,出门就被车撞死,虞刑你跟大家说,你跟纪导也是不是在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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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虞刑。
可从来没听说纪瑜洮跟人谈恋爱,更何况最近纪瑜洮工作不顺,听说被投资方摆了一道,正在为钱发愁,今天的宴会本来纪瑜洮也开来的,她没有出现,是不是故意躲着虞刑……
心思活络的立马开始打听,手腕高明的几乎片刻就拿到纪瑜洮现下的消息。
要是没分手,看在虞刑的面子上,倒可以帮上一帮,要是分手了……
被曝光恋情,虞刑岿然不动,淡定的好像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
在座诸人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元瓯在撒谎?
「虞刑,要不是为了你,纪导会得罪投资方?你有没有良心!」反正话也说了,人也得罪了,元瓯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虞刑的名声搞臭,看谁还会请虞刑到男主角!
眼珠一转,元瓯顿时声泪俱下,这辈子最精妙的演技都用在今天了:「虞刑,眼睁睁看着你跟纪导走到今天,我好心痛!」
抓着胸口,元瓯「咣当」一声坐下。
听到这里,大傢伙基本明白了,虞刑以前为了红,抱纪瑜洮大腿,现在纪瑜洮落魄了,他也红了,就想跟纪瑜洮划清界限。
难怪纪瑜洮这次遇到这么大难关,虞刑都没有帮忙。
「都已经分手了,还谈纪瑜洮干什么!」
「就是,元瓯,我看你是看不得虞刑好,故意发疯来了吧,人家都分手了,你还提纪瑜洮,生怕你的恶毒心思暴露得不够彻底是吧!」
众人围攻一脸懵的元瓯的同时,也不忘安慰虞刑。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再说了,纪导一个女人,三十大几了,早就该退了,回归家庭,相夫教子多好!」
「就是就是,这一行本来就是男人的行业,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
「虞刑,你别听元瓯的,甩开一个累赘,你该高兴才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攻击起纪瑜洮来。
谁都没发现,虞刑的脸色越来越差,周身的寒气也越来越浓。
「嘴巴真臭,去厕所洗洗吧!」虞刑忽然骂开,他们傻眼了。
「虞刑,你……」
「张导演,业务上比不过人家,泼脏水的功底倒是一流!」
张导演脸青了。
「胡制片,你投资的电视剧播放量打不过纪导,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吧,呵,就算纪导不在这行干了,你也註定烂泥一堆!」
刚才笑的最大声的,全都被虞刑攻击了一遍。
众人想反击,可想到赵老闆,就都不敢吭声了。
把人得罪一圈,虞刑还没有收敛。
「我警告你们,纪瑜洮是我女朋友,再让我听见一句不好,呵~下场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虞刑推开门,带着一身冷气走了。
元瓯瞅准机会,立马蹦出来道:「诸位导演制片,你们都听见了吧,虞刑他根本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
虞刑都不在了,元瓯也没了用处,被保安拖走。
经过拐角,余光扫见站在黑暗里的纪瑜洮,元瓯忽然大笑:「你听见了吧,虞刑根本就是利用你,你现在没有价值了,他就把你一脚蹬了!」
纪瑜洮走出来,看元瓯发疯,她直皱眉,刚才虞刑舌战群雄,替她讲话时,她已经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
今天去谈的那个投资方拒绝注资,她本想着来晚宴找机会,没想到,竟然听到虞刑这一番话……
至于元瓯的挑拨离间,她一个字都不信。
把元瓯当透明人,她直奔包间。
元瓯见纪瑜洮不为所动,大吼大叫,被保安垃圾似的扔出大楼。
纪瑜洮忽然出现,诸位导演、制片,还有当红的偶像、演员,大家目瞪口呆。
「纪……纪导?你不是不来了吗?」
「我迟到了。」纪瑜洮淡淡道。
「没关系,我们也才刚开始,纪导,快请坐。」有人殷勤地帮她拉开凳子。
撇开纪瑜洮的才华不谈,她实在是一位少见的美人,比一些偶像明星还要漂亮白皙。
「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抱歉,你们就是一群垃圾!」
骂完人,纪瑜洮提起裙摆,跟虞刑方才离开时一样,昂起脑袋,高贵的离开这里。
诸人你看我我看你,齐齐沉默。
……
回到公寓的虞刑四肢大敞,他摊在沙发上,手机「叮咚」一声,他打开一看,姚宣发来一条通讯,是一张照片。
手指轻点,照片放大,虞刑勐地弹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个世界了,写完后开始收尾,预计一个礼拜内结束。
第153章 有我讨你欢心还不够吗?!
竟然是纪瑜洮!
怎么会是纪瑜洮!
他竟然错过了!
抓狂的同时, 虞刑悔恨不已,就差一点点, 一点点!!!
他快速给姚宣发消息, 「她什么时候去的?」
「就跟你前后脚,你刚走,她刚到。」
盯着这行字, 虞刑眼睛迅速涨红,几秒后,他丢了手机,脑袋扎到沙发上,好久都没起来。
他大杀四方的英武场面竟然没让她看见, 啊啊啊啊~~~
虞刑很悔恨不已, 沙发被他折腾得连连哀嚎。
这一宿,他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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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回家路上的纪瑜洮靠在靠椅上, 前边开车的聂特助见纪瑜洮情绪不太对, 主动道:「纪导, 又谈崩了?」
工作室最近人心惶惶, 大家都很害怕, 生怕工作室倒闭, 有的已经开始找工作, 简歷都投出去好几个。
聂修为把员工的变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果还不能拉到投资, 搞不好, 公司真的要完蛋了。
聂修为吞吞口水, 下意识道:「纪导, 当初凯华娱乐的老闆说要投资, 您为什么拒了?」
聂修为百思不得其解,多好的机会。只要有钱进来,项目就火了,工作室也能转危为安,不然前边投了那么多钱,全都得打水漂。
他哪里知道,赵老闆之所以愿意帮忙,是看在虞刑的面子上。
而纪瑜洮最不想的,就是占虞刑便宜。
纪瑜洮动了动脖子,闭上眼。
聂修为看她不愿意讲,咬牙憋住了。
纪瑜洮下车时,聂修为想了想,又道:「纪导,不然我去找赵老闆,赵老闆很看好咱们得项目,也许……」
「不许去!」
留下这三个字,纪瑜洮进了大楼,留给聂修为一个「说一不二」的冷峻背影。
聂修为嘆气,忽然,他的手机叮咚一声,他拿起来看,是人事发来的几张辞职信。
他咬咬牙,关掉手机,开车走了。
纪瑜洮到了家,踢掉高跟鞋,正打算去洗澡,电话铃声鬼打墙似的传了进来,她放下浴袍,踩着拖鞋走到卧室。
电话是今晚晚宴上的一个制片打来的,废话说了一箩筐,中心就只有一个,他可以想办法拉投资,还不干涉纪瑜洮的选角跟剧组班子的搭建,只要能进项目。
他这哪是来谈合作,分明是来做慈善的!
纪瑜洮听过,平淡地拒了。
制片:……
「纪导,你没事儿吧,我主动送钱来,你怎么往外推?」
「如果是因为虞刑,请你省省,我们已经明确的分手了,我的工作与他无关,薄制片,非常感谢你的来电,再见。」
电话挂了,制片愣了好久,他瞅了一圈饭桌上的人,找补道:「难怪分手,脾气又臭又硬!我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大傢伙嘴上劝他安慰她,说纪瑜洮不识好人心,可饭局结束后,纪瑜洮还是收到了好多「慰问」电话,有说出钱的,有说出力的。
她统统拒绝,半晌,她系上浴袍袋子,清冷地坐在床前软榻上。
他们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不就是想讨好虞刑吗?
她为什么要给他们机会?
今晚给她打来电话的几个制片,她之前登门拜访过,他们给她的可是闭门羹。
距离舞会过去一个月,虞刑又进组了,期间还处理了赵老闆非要转给他的股份,他没要,却把自己赚来的钱钱交给赵老闆,让他帮自己投资。
赵老闆很有手段,凯华娱乐只是他名下众多品类的公司之一,虞刑交给他的钱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再加上虞刑自己身价水涨船高,又工作狂似的狂接代言,收入暴涨。
赵老闆一番操作勐如虎,虞刑的本金翻了几番,直线增长,赵老闆还把其中一部分钱款兑换成各大公司的股份,虞刑摇身一变,成了多家公司的股东。
凯华娱乐的董事大会上,他出席时,引来一片惊讶的目光。
身家飞速攀升的同时,来凑近乎的、谈八竿子打不着的感情的男男女女勐增,姚宣给增添了好几个保镖,才堪堪挡住这群人。
有攀关系的,也有恨不得绕着虞刑走的。尤其是金煌娱乐那帮人。
可虞刑始终没来收拾他们,这给了他们妄想:也许,虞刑心宽,把他们当成屁放了?
他们哪里知道,虞刑只是分不出手来。
他要拍戏,要拍gg,要参加综艺,还要参加线下活动,忙得热火朝天,不停歇的活动让他暴瘦,五官更冷峻立体,个头也显得更挺拔。
刚刚结束短片的拍摄,在粉丝们的尖叫吶喊声中,虞刑坐进保姆车,他揉了揉笑僵的脸,一边打开水瓶喝水,一边掀起眉毛问道:「投资打过去了吗?」
姚宣还在整理行程,闻言愣了一下,但也只有几秒,他立马回復道:「正在跟纪导那边接洽,纪导很谨慎,可不是谁的投资都接的。」
顿了一下,姚宣继续道:「之前有几个制片说帮她拉投资,也被纪导拒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有人给钱还不答应,姚宣实在不理解。
听姚宣细数那几个人的名字,虞刑乐了,这群人不正好是参加晚宴的那一波吗?
看来他那晚的警告还是有作用的。
姚宣一抬眼,就见虞刑在偷乐,他更懵了。
「纪导拉不到投资,你开心个什么劲儿!」
「你不了解她。」虞刑笑着说。
姚宣无语。
纪瑜洮又不是他女朋友,他了解她干什么?
正巧孟可可打来电话,说晚上约饭,让他叫上虞刑一起。
姚宣立马不乐意了,手指头在屏幕上晃得飞快:「叫他干嘛!」
「来了你就知道了,听话。」
再之后,不管姚宣如何劝,姜可可都没有回应,估计去工作了。
姚宣丧着脸,对虞刑说:「可可叫你晚上一起吃饭。」
「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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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宣一下子站起来:「你当我想叫你,不去拉倒!」
当晚,结束工作的虞刑还是过来了,姚宣一路都没给他好脸色。
虞刑也理解,最近忙,姚宣跟他满世界飞,姜可可也进了组,小情侣难得见一面。
吃饭时,姚宣咬得很兇,每一粒大米都受了酷刑。
姜可可在边上看着,想笑又怕姚宣难受,憋得差点儿打鸣。
虞刑笑得倒大方,哈哈哈不停,姚宣绷不住了,放下筷子就甩眼刀。
姜可可劝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拿起筷子。
饭吃的差不多,姜可可怕虞刑跟姚宣打起来,就推了男友一下,让他去买单。
姚宣:?
「他来当电灯泡就算了,还要我买单!」
姜可可把他推出包间,还亲了他一下,才把姚宣哄去。
包间里就剩下俩人,姜可可才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听说纪导拉到投资,班子也拉起来了!」
虞刑微笑,一脸的深藏功与名。
看他还不着急,姜可可无奈了,「你就端着吧,早晚有你后悔的。」
说着,姜可可写下一个号码,推到虞刑面前说:「纪导组里还缺一个男演员,是个配角,你要是嫌弃,可以不去。」
说完,姜可可戴上墨镜跟帽子,揽着买单回来的姚宣的胳膊走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姚宣小气吧啦地说。
揉了揉男朋友的手背,姜可可笑着道:「没什么,我嗓子有点儿干,咱们去喝一杯?」
俩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包间重归安静,虞刑垂下眼睑。
当夜,他联繫号码的主人,对方听是他,懵了,抱歉道:「虞先生,男主角定下人了,您……」
「男配角?都定好了?」
副导演:??
「您要演男配?」
「没了?」虞刑皱眉。
「不不不,有的有的,就是戏份不多,但角色很清正,是个正面角色,您来演,一定能演出精髓。」
「定个时间,我去试戏。」
「不用不用,哪能让您试戏,到时候我联繫您的经纪人,把剧本发给您。」
电话挂了,副导演立马给纪瑜洮打电话,说男配角找到合适的演员了,纪瑜洮追问,负责选角的副导演还卖了个关子,拍拍肚子说:「纪导,你就放心吧,我找的演员你肯定满意!」
副导演一直跟着她,对他,纪瑜洮的确放心,没再多问,她就去忙别的了。
主演跟主要的配角早就定下了,虞刑要道的角色很小,出场份额也不多,所有的戏份加到一起,也就不到二十场。
对此,副导演倍觉可惜。
这位可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演技又好,今年铁定能拿最佳新人奖,人家主动开口,却只能在戏里演一个小角色,副导演很抱歉,给虞刑打了好几次电话,说争取把他的角色调整一下,戏份加一些。
虞刑却说不在乎,让他别费心,他主要是想过去学习。
知道纪瑜洮请来了着名的老戏骨,虞刑就拿他当藉口,副导演一听,在心里朝虞刑竖大拇指。
现在好学的演员可不多了。
他越发觉得把虞刑拉进来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副导演在片场眉开眼笑,捡了金子似的,纪瑜洮撞见,问了一嘴,副导演一拍胸口,镇定自若地说:「导演,演员都安排好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开机了?」
纪瑜洮点头。
开机这天,虞刑找藉口没去,副导演也不觉得可惜,毕竟人家忙嘛。
剧本围读时,虞刑还是没到,不过他的角色戏份不重,纪瑜洮心有不满,可也没多想。
到了拍摄这天,虞刑扮演的角色要上场了,纪瑜洮去找副导,副导演拉着换好装的虞刑出来,一个清俊儒雅的公子豁然现身,纪瑜洮愣了,工作人员也愣了。
虞老师也参演了吗?
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听说啊!
而且,虞老师不是正在拍另外一部戏吗?听说还是大制作,要拿到国外去评奖的。
众人面面相觑,纪瑜洮沉着脸走过来,「怎么是你?」
虞刑合上摺扇,端的是玉树临风,「纪导,你看我这身装扮怎么样?」
开屏孔雀似的,虞刑在纪瑜洮面前转了一圈。
虞刑突如其来的操作把副导演搞蒙了,他睁大眼睛看着虞刑,不知怎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条搞笑视频。
雄孔雀缠着鸸鹋开了二十分钟的屏。
这……
副导演一时失语。
他走过去,扯着虞刑往片场上拽,一边拽还一边说:「别闹,我们纪导有心上人了!」
虞刑勐地回过头:「谁?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副导演苦笑:「有一段日子了,每次纪导跟男友聊天,都笑得很甜了!我亲眼看见的!」
副导演苦口婆心,话里话外都在告诉虞刑别撞南墙。
以他现在的条件,找谁不好。
副导演以为虞刑听劝,刚松开手,虞刑就跑到纪瑜洮面前,气急败坏地说:「有我讨你欢心还不够吗!」
副导演:!!
演员跟工作人员:!!!
第154章 你就是吃醋了!
众人齐吞口水, 就连纪瑜洮都怯了场,只想赶紧走。
可虞刑抓紧她, 不让她走不说, 还又喊了一声:「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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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八卦」的目光好像火焰,烧得纪瑜洮浑身发烫,心脏也烧起来似的。
「你冷静点儿!」
「我冷静不了!」虞刑活像个怨妇, 看得副导演一愣一愣。
纪瑜洮回头,示意副导演赶紧把人拉走,副导演才愣愣地过来,他一个人拉不动,又叫来一个身强力壮的场务, 可虞刑死抱着纪瑜洮不放, 副导演跟场务合力,就把虞刑跟纪瑜洮一块儿拉走了。
当事人不见人影,他们的传说却活跃在众人口中。
七传八传, 就成了这样一句话:「你知道吗?纪导始乱终弃的对象是大名鼎鼎的虞刑!」
不知事况进展的纪瑜洮跟虞刑处在影视基地的一间休息室里, 副导演贴心地撵走闲杂人等, 给他俩留足了洽谈空间。
门外边, 副导想了又想, 叫场务在外边的门口看着, 不让人进来, 他回头,又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大门。
难怪正当红的虞刑主动找上他, 还说没有主角, 配角也行, 他以为他自己撞大运了, 没成想, 人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摇摇头,这才离去。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们分手了!」
纪瑜洮真要疯了。
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让司机送你出去!」
纪瑜洮刚转身,就被勐地抱住,虞刑也没出声,安静地搂着她,就在纪瑜洮不耐烦地想骂人时,肩膀处传来的濡湿感叫她傻眼。
她低头一看,肩头的黑色棉料t恤被洇湿一小块,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他哭了!
这一次,纪瑜洮是真真正正地傻眼了。
以前恋爱时,虞刑倔强的脾气已露端倪,有些时候,她看他年纪小,也让着他。
可她从来没见他哭过,哪怕在公司被人针对,被经纪人打压被队友排挤,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纪瑜洮下意识想转身,安慰的话涌到唇边,抽噎声在耳边响起,虞刑紧跟着道:「我不干别的,让我把戏演完,行吗?」
这么卑微,都不像他了。
纪瑜洮脑子一热,立时道:「随你的便!」
只要别哭,他想干啥都行!
身为导演,纪瑜洮把艺人骂哭的次数并不少,甚至有的女演员哭得都快抽过去了,她也不会心疼,但身后的这个人……
纪瑜洮待不下去,推开门出去了。
在纪瑜洮走后,虞刑抓起纸巾擦干眼泪,在副导演进来喊他出去对戏时,他游刃有余地丢掉纸巾,顶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微笑着对副导演说:「还是先去补妆吧。」
望着走在前面的虞刑,副导演懵了。
看纪导出去时的表情,这俩人肯定没谈拢,再看虞刑一双眼睛红彤彤,副导演就知道,为了留下来,这位是下了血本。
可看虞刑闲庭信步的样子,难道方才哭唧唧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心里冒出一股寒气,副导演在心里想着: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一位!
手段高明不说,还把纪导拿捏得死死的。
拍戏时,虞刑表现得可圈可点,严厉如纪瑜洮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戏拍完了,虞刑抓过小凳子,两只手扣在膝盖上,乖巧地坐在片场外面,看似在端详前辈们演戏,实则眼神十有八九落到纪瑜洮身上,那叫一个火辣辣,但凡给点儿明火,都能烧起来。
副导演跟纪瑜洮坐在一块儿,被虞刑的余光扫到,他后背滚烫,搬着凳子离纪瑜洮远了些,他后背的温度才降下来。
今天虞刑就只有一场戏,拍完就可以下工,可他一直等到半夜,等最后一场戏拍完,纪瑜洮也疲惫不堪时,他默默走上前,让助理把夜宵发给大家,自己手里也提着一份儿他精心准备的夜宵,挽着纪瑜洮的胳膊,领着她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纪瑜洮当然不情愿,虞刑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就别别扭扭地跟上了,副导演远远地瞅了一眼,他咂了咂嘴,嘟囔道:「纪导这是被打了七寸啊!」
「副导演,你刚才说什么?」有人过来打听。
「去去去,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好好睡,明早还有好多活要干!」拍了几下手,副导演双手背在后头,一摇一晃地走了。
保姆车内,虞刑打开夜宵袋子,又给筷子消过毒,这才放心让纪瑜洮享用。
纪瑜洮扫了一眼,夜宵极其豪华,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色,她不为所动,收回目光,冷冰冰地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纪瑜洮起身时,虞刑按住她,「中午没好好吃,现下肯定饿了,吃完再走。」
虞刑的声音很柔软,让人不忍心拒绝。
纪瑜洮心肠硬,余光都没给他,硬邦邦地说:「我不饿。」
伴随着这一声话音,她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满室沉默间,虞刑装没听见,把筷子塞进纪瑜洮掌心,哄小孩吃饭似的:「好歹喝口汤,暖一暖胃口,阿姨特地叮嘱我,让我看着你吃饭。」
听虞刑提到纪母,纪瑜洮才施捨给他一个眼神,都不需说,虞刑就猜出这一眼的深意,在纪瑜洮身边坐下,他缓缓解释:「我没故意跟阿姨联繫,昨天晚上阿姨打不通你的电话,就给我打来了。」
还好他有备份通话记录的习惯,当着纪瑜洮的面,他点开录音,阿姨爽朗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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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刑,洮洮跟你在一起不,我怎么打不通她手机?算了算了,她没事就好,阿姨晓得她工作忙,你告诉她,下礼拜你跟她一块回来,都一年多没回家了,再不回来,阿姨都要以为她死在外头喽!」
纪瑜洮:……
她想起来了,她还没跟她妈说她跟虞刑分手的事。
「以后她的电话你不用接。」
「那怎么行,阿姨对我那么好,还叫你跟我一块儿回家,我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纪瑜洮:?
她挑了下眉,满眼写着几个大字:你什么身份,跟我一块儿回家?
虞刑笑了两声,「阿姨让我回的,你要是不带我,我就跟阿姨告状!」
纪瑜洮无语凝噎,她站起身,抬腿就走,虞刑又摁住她,还作势掏出手机:「不吃可以,我现在就给阿姨打电话,告诉她你不规范饮食!」
看不得虞刑得意忘形的蠢样子,纪瑜洮只好坐回来,心气不顺地吃了这一顿饭。
她确实饿了,刚开始吃得很慢,虞刑一会儿给她剥虾,一会儿给她递水,她进食的速度逐渐加快,填饱肚子才发现,她零零碎碎地吃了不少,几乎把虞刑给她准备的夜宵一扫而空。
看虞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纪瑜洮抿了下嘴角,默不作声地离开保姆车,虞刑耸了下肩膀,小尾巴似的跟上,等纪瑜洮进了房间,他才下楼,把总统套换成纪瑜隔壁的小单间。
拿着房卡,他美滋滋地上楼。
刚进房间,姚宣冲进来,兇巴巴地沖他喊:「你又搞什么飞机,我跟邱导演都谈妥了,戏也马上要拍了,谁叫你跑到这犄角旮旯里来的!」
给姚宣倒了杯水,让他消消火,虞刑开始解释,姚宣听过后,眉头虽然还皱着,但火气没有方才那么大了。
「你追人就追人,咱别跟钱过不去呀,我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不容易才搭上邱导演,你还想不想进军电影圈了!」
看姚宣实在气恼,虞刑便把他跟邱导演的聊天记录找出来。
「邱导演答应给我几天时间消化剧本儿,我报备过的。」
「也不跟我说一声,就你这讨人厌的性格,难怪纪导一脚把你踹了,活该!」姚宣抱着胳膊,数落来数落去。
虞刑眯眼看他,姚宣勐地打了个机灵,刚要跑,虞刑逮住他,捉小鸡似的,把他丢出卧房。
二十分钟后,虞刑裹着浴袍躺在床上,开始研读邱导演发给他的剧本。
邱导演不愧是蜚声国际的大导演,剧本节奏把控得十分精妙,剧本内容有泪点有笑点,沖奖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通读一遍,一看时间,下半夜两点了,他赶紧躺下睡觉,明天早上五点他还有一场戏,可不能迟到。
他定了四点多的闹钟,怕自己起不来,他又给姚宣打了一通电话,让他早上叫自己。
在姚宣骂骂咧咧的声音里,他躺下睡了。
早上,还不到四点,姚宣就过来骚扰他,昨晚姚宣睡得早,但也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他精神差得很,来敲门时带着满腹怨气。
不过等虞刑去上工,他还能睡个回笼觉,心理想着事儿,拳头突然落空。
「咚」一声,他扑到地上,惨兮兮的。
穿戴齐全洗漱完毕的虞刑抬起腿,掠过他,风一样地走了。
姚宣骂了几句,爬起来叉着腰,在追上虞刑暴揍他一顿跟回去睡觉之间,他果断选择后者。
虞刑到片场时,纪瑜洮跟工作人员也已经到齐,化妆组跟道具组忙活起来,他刚露面就被化妆师捉去。
换上戏服,他抓着小凳子,挪到离纪瑜洮最近的位置开始背台词。
今天的戏份比较重,他的台词也多,他得让纪瑜洮看到他的业务水平。
正式开拍时,虞刑没出状况,跟他对戏的倒是状况频出。
纪瑜洮脸色难看。
她在圈里以严厉出名,看她走过来,女演员吓哭了,抽抽噎噎地跟纪瑜洮道歉。
看她哭得实在厉害,虞刑无奈道:「纪导,别凶她了。」
把人凶得怀疑人生,下面的戏还怎么拍,尽浪费时间了。
纪瑜洮不知道虞刑只想早点儿下工,好出去给她买午餐。
看虞刑向着女演员,还替她讲话,纪瑜洮冷笑道:「我不骂她,我骂你,你演得什么狗屁,你让女演员怎么带入!」
哭得梨花带雨的女演员:?
虞刑:??
「不是,怎么还是我的错了?」
「你没错吗?女演员都没有代入感,你让观众则怎么代入!能演演,不能演赶紧退位让贤,多的是人演的比你强!」
纪瑜洮一扬胳膊,剧本飞了出去。
全场静谧。
半晌,虞刑扬起笑:「好的导演,是我态度不够端正,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演。」
纪瑜洮瞥了他一眼,回到监视器后边。
女配看着被她连累,还被导演骂的虞刑,抱歉道:「对不起啊虞老师,都是我的错,连累您了。」
虞刑长嘆一口气。
「找到感觉了吗?待会儿我一讲台词,你就开始哭,哭不出来的话,就想着刚才纪导凶我的样子,保管你眼泪扑蔌扑蔌掉下来!」
女演员被虞刑逗乐,「噗嗤」一声。
这一幕被监视器录入,在副导演瞪大了的眼睛里,映入纪瑜洮雪崩一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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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该见家长了!
副导演狂吞口水, 有心想提醒虞刑,让他收敛一点儿。
可紧跟着, 纪瑜洮一张美玉般的脸板起来, 大声道:「磨蹭什么,准备好了马上拍!」
纪瑜洮声音不低,俩人都听见了, 女演员不好意思地看着虞刑,虞刑耸耸肩,「别有负担,尽力就好。」
俩人各自酝酿表情神态,在「action」落下时, 都进入状态。
这一次, 俩人演得投入,女演员被虞刑深情的眼眸锁定,十分快速地入了戏。
只可惜虞刑扮演的是一个爱而不得的配角, 女演员挥泪转身。
「卡!」
片段结束, 女演员没控制住情绪, 哭声不止, 出于好心, 虞刑轻轻拍了拍女演员的后背, 就好像角色本身自然流露出的情感。
副导演浑身一震。
他偏头观察纪瑜洮的脸色, 见导演站起来,去b组巡查去了, 他赶紧去提醒虞刑, 口中道:「我的虞老师诶, 你这是弄啥嘞, 跟人拉拉扯扯, 像什么话!」
副导演挤眉弄眼,费力地提醒虞刑,虞刑秒懂,回头一看,原本端坐着的纪瑜洮不见了。
「快去找纪导吧,她去b组了!」
「谢了。」
表达了对副导演的由衷感谢,虞刑顾不得换戏服,拔腿就跑。
没人知道虞刑跟纪瑜洮聊了什么,俩人回来时,纪瑜洮脸蛋上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红,虞刑嘴巴咧得很开。
欢欣的日子没过几天,虞刑就要出发前往邱导演的剧组,临行时,他特地给纪瑜洮发消息,想她来送送他。
可虞刑在影视基地外边翘首以盼好久,没等来人,姚宣又一直在催,恨不得把他团成一团塞进保姆车里。
被姚宣推搡着,虞刑回头望了好几眼,还不见人,姚宣急了,推着他后背把他推上了车。
「人家就没想来送你,咱能别舔了吗?」姚宣恨铁不成钢。
最终,虞刑被塞进去,司机师傅在姚宣的怒吼声中把车开走。
虞刑坐在车里,还惦记着把车窗打开,恨不得把脑袋挤出去。
姚宣一边抽嘴角,一边把虞刑往回拽。
「你小子不要命了!都说了,人家没想来送你!」
「你放屁!」
就在虞刑跟姚宣对峙时,他的手机叮咚一声,是纪瑜洮发来的简讯。
虞刑扫了一眼,眉眼立马活泛起来,挂着桃花似的。
姚宣看得嘴角直抽。
「看见没,洮洮只是工作忙,才不是故意不来!」
看虞刑一脸纪瑜洮本人亲自来送他的可怜样子,他无奈扶额。
舔狗也得有个度啊!
他真的很担心虞刑的精神状态!!
还没结婚呢!!!
在纪瑜洮这边,虞刑已经杀青,不存在没拍完的戏份。邱导这边对演员的管理很严格,甚至可以称得上严苛,让他们尽量少出剧组。
言下之意:扎根在组里,若非必要,拒绝离开。
虞刑在组里待了几天,他挺不住了,眼巴巴地跑到邱导跟前请假,邱导演当然不肯。
想拉低拍戏进度,除非踩着他的尸体!
邱导这便说不通,虞刑只能使出迂迴战略,跟邱导软磨硬泡。
邱导的心被他磨细了,勉勉强强答应了。
但邱导也有要求,如果耽搁了白天的戏份跟傍晚的剧本围读,就再不许他自由出入。
虞刑抱着导演,就差亲他一口,在邱导的声声嫌弃中,虞刑换下戏服,背着姚宣跑去找纪瑜洮。
姚宣得到消息时,虞刑已经开着车跑了好远,都快到城市另一头的东环影视基地了。
正美滋滋地开着车,奔向幸福远方的虞刑听到夺命连环call,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挂断。
姚宣气不气他不知道,他一个甩尾,把车停好,又全副武装地走进基地。
基地外围狗仔不少,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可疑人物」的出现,极大地调动了他们的精气神。
把虞刑全方位无死角的拍了个遍,狗仔一边调试镜头,一边发出灵魂一问,「这人谁啊?」
跟狗仔发出一样疑问的,还有影视基地的演员跟群演。
虞刑低调,一路低着头,怕被人看见正面,他把鸭舌帽压得很低。
终于到纪瑜洮剧组了,他按捺不住欢快的脚步,一颠一颠地进去。
还没进入,就被保安拦下。
每天都有狂热粉丝跟狗仔冒充工作人员、群演乃至演员闯入,保安需得万分谨慎,才能阻挡他们的侵入。
保安足够尽责,虞刑就麻烦了。
纪瑜洮答应考虑他,但也提了要求,绝不可以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一旦泄露,俩人便再无和好的可能。
虞刑急了,正想着怎么跟保安解释自己的身份,副导演匆匆从外边进来,虞刑擦身而过时,被虞刑一把逮住。
副导演吓了一跳,保安以为副导演受到袭击,立马冲过来,想把虞刑按住。
「副导,是我!」
情急之下,虞刑喊道。
副导演愣了一阵儿,打量了好久才道:「虞老师,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快带我进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虞刑催促道。
看着严阵以待的保安,再看看火烧屁股似的裕兴,副导演笑了。
「以后见着他,就别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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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
「副导,按照纪导的吩咐,除了工作人员跟演员,绝对不许任何可疑人等出入,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副导演乐得「咯咯」的,「他是你们纪导的家属。」
拍拍保安的肩膀,副导把虞刑拉进去。
保安:家属?什么家属?听小伙子声音,不难猜出他的年纪,难道是弟弟?
保安确实没猜错,虞刑到现场后,看着好在导戏的纪瑜洮,又看对面的男演员被她训得脸通红,他斟酌过后,安分地拉过凳子坐下,等男演员走了,纪瑜洮回过神,让大家休息时,他站起来,朝她走去。
纪瑜洮满心只有拍戏,根本没发现自己组里多了一个人。
因为副导演的提点,也没人提醒纪瑜洮。
虞刑忽然冒出来,拉下口罩,喊她「姐姐」时,纪瑜洮懵了。
在她身侧喋喋不休的编剧也蒙了。
「虞老师!」编剧兴奋地喊了一声,前段日子虞刑来拍戏,她有事不在国内,等她回来,虞刑也拍完走了,让她这个小粉丝悔得肠子都青了。
「虞老师,我超级喜欢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小编剧宛如一个硕大的电灯泡,锃光瓦亮。
虞刑微笑道:「签名合照都可以,可我现在找纪导有事,待会儿我去找你,可以吗?拜託了。」
编剧连连点头,抱着剧本,脚踩棉花似的走了。
剧组里的演员也好,工作人员也好,隐隐约约都知道这两位的关系,虞刑来时买了冷饮跟甜品,他们一窝蜂地去抢吃的,没人来打扰。
「看什么呢?」
见纪瑜洮左瞧右瞧,虞刑笑了声,「他们都很识趣,知道咱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话实在暧昧。
淡定如纪瑜洮,也忍不住红了脸。
她就不该答应让他追求,他太会顺杆往上爬。
纪瑜洮转身,虞刑以为她要跑,把人拦住,还搂住了。
纪瑜洮傻眼,震惊于虞刑的大胆。
「跑什么,我又不是鬼!」
纪瑜洮锁着眉,下意识道:「你比鬼吓人!」
虞刑:……
话难听,但他心情好,自动忽略。
「我难得出来,你非要说这些?」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约法三章的内容,背给我听听。」
虞刑顿了一下,「第一,在别人面前要保持生疏感,不可以做让人想入非非的动作,若违反,口头协议作废。」
纪瑜洮点点头,虞刑记得很牢固,一字不差。
「第二点,同上,第三点,同上。」
「知道你还瞎胡闹,把手松开,被人看见就麻烦了!」纪瑜洮挣动了一下。
「他们都去吃点心了,没人看这边!」
「那也不行,松开!」
虞刑瘪着嘴松开手。
下一秒,纪瑜洮拉着他,带他去她的休息室,虞刑才展露笑颜。
她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好不容易重聚,虞刑却并不能待太长时间。
今晚他得赶回去。
分手时,虞刑依依不捨,纪瑜洮给他拉上口罩,还把帽子往下压,比他害怕被人发现。
外边有狗仔,纪瑜洮不方便送他,就让副导抛头露面。
把虞刑送上车,副导演要走了,虞刑拉住他,小声道:「副导,麻烦你帮我多照顾洮洮。」
副导笑了,「纪导可不需要我照顾,整个片场就没有不怕她的!」
虞刑听了,自己也乐了。
从这一天开始,虞刑几乎每隔一天都会过来一趟,有几次都半夜了,纪瑜洮打开房间,看见一身凉气的虞刑,都惊了,赶紧把他拉进来。
虞刑趁势倒在她身上,在纪瑜洮惊叫前,他缓缓道:「想你了。」
这三个字比最锋利的刀剑还折磨人心,纪瑜洮心软得一塌煳涂。
有一就有二,第一晚虞刑没能留宿,纪瑜洮给他在隔壁开了房间。
第二晚,虞刑堂而皇之地睡在沙发上。
等到了第三晚,深夜十分,虞刑忽然睁开眼,纪瑜洮就睡在离他不远的床的另一侧,中间立着楚河汉界。
他隔着枕头,虚虚描摹着纪瑜洮的面部轮廓,垂下手,睡去了。
他心里想着:下一次,一定把中间的枕头扔到床底下去!
因为跑得太频,两边倒班的虞刑眼睛下边的黑色素越堆越深。
邱导开始骂人了,他才勉强收敛。
只是转头,他打电话给纪瑜洮时,就跟告状的小孩子似的,埋怨邱导棒打鸳鸯,还禁了他的足,不许他出剧组一步。
听着虞刑的抱怨,听他把大名鼎鼎的邱导演描述成狠心的王母娘娘,纪瑜洮弯起嘴唇,苦口婆心地安慰他。
虞刑享受的同时,眯着眼,放肆地提出要求:「洮洮,下周阿姨六十六岁大寿,咱们一起吧!」
第156章 本书完结!!!!
纪瑜愣了一下,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虞刑说了什么。
直到她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唿唤,好像是从剧组外边传过来的, 这时候, 原本站在她对面的虞刑变成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吹走了。
她缓缓转过头,见虞刑冲到自己母亲身边, 还跟纪母又有说有笑时,纪瑜洮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虞刑那傢伙不是说没有主动联繫过纪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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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纪瑜洮心里千迴百转之时,不远处的纪母看见女儿,沖她招手, 纪瑜洮硬着头皮走过去, 人刚走近,就被一脸喜气洋洋的纪母把她的手塞进虞刑手心。
纪瑜洮不愿意,纪母瞬间变脸, 她一会儿看向纪瑜洮, 一会儿看向虞刑,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纪瑜洮刚想说话, 虞刑抢先道:「阿姨, 我惹洮洮生气了, 是我的错。」
虞刑垂下头, 看起来很诚恳。
纪母立马道:「纪瑜洮,你也别太欺负小虞了, 你比他大那么多, 让让他能少块肉?」
纪瑜洮:……
虞刑嘿嘿笑了两声, 挽住纪母的胳膊道:「阿姨, 不是的, 我的错我认,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再犯。洮洮是我女朋友,合该我宠着她哄着她才是。」
听了虞刑的这一番话,纪母心里舒服了。
她给纪瑜洮递了一个眼色,纪瑜洮秒懂,她无奈地扯扯嘴唇。
「今天没事了吧,都跟我回家!」
「妈,我还有……」纪瑜洮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瞪了一眼。
剧组还有好多事,她真的不能走,就在纪瑜洮硬着头皮打算跟纪母硬刚时,虞刑道:「阿姨,洮洮是导演,整个剧组都指着她呢,我有空,我先陪您回去,您马上就要过大寿了,我给您准备了礼物,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虞刑一边劝,一边把纪母领走,等快出剧组,他回头沖纪瑜洮笑了一下,好像在说:你妈交给我,你安心工作。
纪瑜洮怔了一会儿,还是副导演冒出来,背着手,揶揄道:「导演,你可真有福气,还没给虞老师名分呢,虞老师就跟阿姨处得这么好,真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拿的了大奖哄得住丈母娘啊!」
副导演的的这声感嘆逗得纪瑜洮没绷住,嘴角扯了扯。
「贤内助啊!」副导演又感嘆了一声,这才离去。
纪瑜洮忙活了一天,晚上收工时,她接到姚宣的电话,姚宣火烧火燎的,问他虞刑在哪儿,她只顿了一秒钟,对面的姚宣火力全开:「他要死啊,今天有重头戏要拍,他竟然放邱导演鸽子!」
纪瑜洮这个时候才知道,虞刑把纪母哄走的代价,是他得罪了知名的大导演。
「纪导,我知道以前虞刑对不起你,你折腾他,是他应得的。」姚宣降下火气,悠悠道:「你想搞死他,我没意见,但是能不能等他把这部戏拍完再说,最多一个月!成吗?一个月后,我自己递辞呈,他跟你再如何,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纪瑜洮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答应还是拒绝。
「纪导,我提前给你磕头了。」
挂了电话,纪瑜洮放下手机,等工作人员都走了,她推开休息室的门,点开灯,给纪母打电话。
纪母没接,她开着车,直奔纪母住所。
纪母还住在老小区,这里有她熟悉的老伙伴,她不愿意搬,纪瑜洮也由着她。
她赶到小区时,本想直接上楼,却被小区里灯火通明的景象惊着了。
什么情况!
她哑然地望了眼黑漆漆的天空,又看了眼时间,的确是半夜十二点。
叔叔阿姨们大晚上的不睡觉,都聚在小区公园里干什么?
人太多了,估计不仅有本小区的居民,周围小区的居民也都在。
费了好大的劲,纪瑜洮挤到前边,看到在舞台上举着话筒唱歌的纪母,还给戴着口罩给她伴舞的虞刑,纪瑜洮被从天而降的一颗巨大的问号砸懵了。
舞台上,纪母看见她,在老伙计们的起闹声中,她下台来,把满身写满拒绝的纪瑜洮也给拉上台。
她想都不想,一把搂过虞刑的帽子,挡在自己脸上,却被纪母毫不留情地把帽子扔掉,助兴似的丢进观众堆里。
纪母玩儿嗨了的举动很得大家喜爱,观众还以为是精心设计的,十分配合。
一曲唱完,身为老年合唱团的台柱子的纪女士一手拉着纪瑜洮,另外一只手拉着虞刑,大声地沖人群喊:「今天我女儿跟我女婿能来配合我演出,我很高兴,我再给大家唱一首,让他俩伴舞,好不好?」
「来一个!来一个!」观众热情地让纪瑜洮脸热。
导戏她会,可唱歌跳舞,她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她低着头想下台,纪母扯住她,「我都快七十了,土埋半截子了,你就不能让我高兴高兴!」
纪瑜洮:……
音乐响起来,纪瑜洮没能逃掉,也不知道给音乐的大哥怎么想的,放了一首节奏欢快的《好运来》。
纪母一开口,大傢伙跟着一起唱起来。
在纪母的撺掇下,她跟虞刑就好像两只猴子,在舞台上蹩脚的扭动身子。
虞刑好歹正经爱豆出身,舞蹈功底不差,跳来跳去,小丑只是她而已。
可有纪母看着,她又不能下台,就只能十分尴尬的、也顾不得节奏音律,胡乱的摆手动腿。
就在她尴尬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时,一双手递过来,她抬头,自然而然地望进一双温暖沉静的眼眸里。
虞刑不需讲话,她就已经看懂他表达的情绪。
跟着我的节奏,我带你跳。
不知不觉间,俩人牵着手抱着腰,在舞台上跳起了绚丽的交际舞,很普通的舞步,虞刑引导了几次,纪瑜洮就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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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女儿跟虞刑终于明白自己的苦心,抱着腻歪,唱着歌的纪母一高兴,旋律飞上了天,在欢快的节奏的带领下,几对情侣也上到台上,又过了一会儿,年轻的女孩子男孩子,还有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都上到台上,和着音乐,快乐地舞动起来。
人群变得拥挤,在无比和谐愉悦气氛的带动下,纪瑜洮抛弃窘迫,舞姿越发大胆,她不再拘泥于舞步,灵活地摆动身子。
在音乐声停止之前,面前的高大人影忽然垂下头,在她颈侧咕哝了一句:「我们结婚吧!」
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前,纪瑜洮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虞刑不可思议的停了下来,正想捉着纪瑜洮确认,后边的男生撞到他,他朝纪瑜洮扑过去,俩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
一声长长的「嘀」声后,虞刑从一场大梦中醒来。
系统的提示音还是那么生硬冷涩,可这一次,单调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丝欣悦,似乎在替任务完成,获得足够復活积分的他高兴。
「恭喜宿主得偿所愿,您的任务完成得非常成功,触发额外奖励,现在有两个时间节点供你选择,遇到庡?袭击之前,还有……」
不等系统说完,虞刑坚定地选择了前者。
「宿主选择完毕,传送倒计时,3,2……」
虞刑眼前一花,人就出现在落英缤纷的大学校园里。
不远处,正是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的,把他这个正牌男友当成空气的狗男女。
「我还有一次復仇机会,是吗?」
系统应是。
「我要时空暂停两秒!」
系统答应了。
虞刑跑动起来,顺手捡起花坛里的石头,照着狗男女的脑袋,一人赏了一下。
他扔掉染血的石头,转回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校园大门走去,父母还在家里等他。
他背后,那双男女倒在血泊里,周围是同学们的尖叫声。
血债血偿,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作者有话说:
感谢所有一路陪伴我走过来的天使们,非常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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