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加入这个家吗[综英美]》 第1页 [bg同人] 《（同人）你也想加入这个家吗[综英美]》作者：榆舟唱晚【完结】 文案： 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寄往韦恩庄园的那一盘录像带开始的。 哥谭出现了名为富江的东方美少女。 小丑得到了一个造型诡异的洋娃娃。 学校的厕所里总会发出奇怪的哭泣声。 城市的一角有署名「佐伯」的洋楼无声的出现。 ** 这个世界，已经被怪谈占据了。 ** 提姆在街角捡到一个饿晕了的少女。 少女自述身无分文被从出租屋赶了出来，已经五天没有吃饭。 她一边狂吃海塞提姆私藏的小饼干一边含混不清的表示，一饭之恩必倾力相报。 然后。 提姆眼睁睁的看着少女从镜子里拉出来了同她相貌一般无二的少年，「咔嚓」一下干掉了在午夜十二点正好响起的电话。 提姆：「……」 提姆：「？？？」 ** 你好，我是卡特琳娜.卡伦.温斯莱特。 人世间最无辜的旅者。 恶鬼中最可怕的怪谈。 ◇综恐+综英美，可能还会混点英灵之类的怪玩意儿 ◇女主x红罗宾，不过只有一个马甲 ◇会掉马 ◇女主爆杀√顺便拉拉扯扯谈个恋爱? ◇小说并非生活必需品，如阅读过程感到不适请及时止损，彼此成全 ◇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欢迎预收《弹幕都说我是女主角》 内容标籤：英美衍生超级英雄马甲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卡特琳娜.卡伦.温斯莱特┃配角：蝙蝠球，超英杂烩怨灵大锅炖菜┃其它：下本待开《穿越游戏后我成了万魔之母》，欢迎预收 一句话简介：为什么我们三个不能一起 立意：只要你相信自己，坚定信念，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值得畏惧 第1章 —001— 哥谭。 这是位于美国东海岸的新泽西州的一座城市，虽然拥有着全美最高的犯罪率，但是也同样拥有着在全美都能够名列前茅的经济。 因此，即便是知道这里并非良善之地，而是生在罪与恶上的黑暗之花，也依旧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的来到这座城市，试图从中掘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桶金。 只是近些日子以来，哥谭本就不平静的日常当中，无疑又增添了几分另外的诡异。 比如会在夜晚拖着沾了血的电锯在街头行走的红髮幼女啦，据说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只要是进去过的人全部都会死于非命的奇怪的建筑啦，美的已经超脱了凡俗的认识、足够让任何见过她的存在都化身为鬼的绝世美少女啦…… 总之，挺热闹的。 不过对于身经百战的哥谭人来说，在这座城市每天要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只是这样的程度根本不值一提。这些还没有听说小丑又从阿卡姆越狱了来的更让人觉得提心弔胆一些。 再加上这些事情都只是发生在小范围内的，几乎只等同于都市灵异传说那样的程度，因此，虽然出现了那么多的异常，但是对哥谭人的生活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影响。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 砂金色发的少年人迈着轻快的步伐从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走过，黑色长靴的后跟在地面上敲击出一下又一下的声音，带着某种莫名的韵律，像是他行动之间都奏唱着歌谣。 他穿着白色的花边衬衫，黑色的背带短裤，踩着长及小腿的厚底皮靴，面上挂有某种奇妙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从什么中世纪的油画当中走出来的贵族小少爷。 只是与他整个人的装扮都有些格格不入的是，少年的手中提着一只手臂高的小熊玩偶，有些地方的线已经崩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花来。 只是少年对此浑不在意，依旧将玩偶紧紧的抱着，像是抱着什么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根本无法浅薄的仅仅只用金钱的数额来衡量其价值的珍贵之物。 可若是有人现在看到他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叫出声来。 无他，因为少年如今所行走的这长廊隶属于阿卡姆疯人院，其为整个哥谭最恐怖的、令人闻之色变的监牢，内里关押的每一个罪犯都有着罄竹难书的罪行，即便是推上断头台死一千次恐怕都不足惜。 这样一个生面孔旁若无人的行走在阿卡姆内部的通道上，自然也引起了两边的囚房当中的犯人们的注意。 少年的样貌看上去贵气又无害，只是看着都会激发凌虐欲，更不要说这些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罪犯们。他们开始朝着少年污言秽语，更有开始撞击牢笼、想要冲出来将少年撕碎的。 但是少年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和，他甚至并没有分给这些失败者们丁点的目光，只是沿着走廊，一路朝着阿卡姆的最深处走去。 越是往里走，所关押的罪犯的危险程度也越高。而当路终于走到尽头的时候，少年也站在了整座阿卡姆——整座哥谭最穷凶极恶的犯人的面前。 「晚上好。」少年挂起礼节性的笑容，「安娜贝尔和我说，你有一笔交易想要和我做。」 「哦，没错，当然。」原本背对着牢门的罪犯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那一张刻意勾画过的、血一样红的笑唇朝着两边扯，露出疯狂的笑，眼底更是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安娜贝尔，她是一个好孩子。当听说了我的一些[小烦恼]之后，便很乐意帮我联繫到一些可靠的帮手。」 第2页 只见小丑的牢房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些奇怪的、至少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里的东西。那是一个靠坐在床上的半人高的玩偶娃娃，扎着两根小辫，穿着白色的蕾丝长裙，上面用红色的丝带作为装饰。 仅以玩偶来说，这个娃娃未免有些过于的……奇葩了，她有着诡异的笑容，圆睁的眼睛，脏兮兮的面孔，只是看着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总之，是放在橱窗里绝对没有人会买的那种。 不过，她的存在看起来似乎很得小丑的意，因为她被好端端的安置在那里，像是一个被父亲悉心呵护着的女儿。 少年的目光飞快的从被命名为「安娜贝尔」的玩偶上扫过。 「卡伦.温斯莱特。」他同小丑自我介绍道，「安娜贝尔应该同你说过，作为交易的报酬，我需要什么。」 小丑大笑起来：「是的，我的好女孩已经全部都告诉了我。」 「恶意、鲜血、恐惧……这正是我所擅长创造的东西！」 卡伦便也笑了起来。 「那么，你需要我去做什么？」 小丑停止了笑。 他望着卡伦：「你们是【怪谈】。」 数月之前，在这一座??x?黑暗的城市当中降下了无数的都市传说。真正见过他们的人寥寥，但是小丑却在有一天得到了一个洋娃娃。 小丑是最危险、最可怕的反派，当他想要蛊惑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谁能够逃脱，包括这诡异的存在似乎也并不能够从中免除。 于是小丑便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新「诞生」的，名为【怪谈】的这一种，行走在魔法侧与科学侧当中的都沾一点边、但是都不归属的奇异存在。 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小丑对面前这个由安娜贝尔联繫来的、据说是最强大的怪谈的少年笑着道：「我要请你将一份怪谈，送去蝙蝠侠那里。」 *** 提姆对着镜子洗漱，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下面有浓浓一圈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异常。 他忍不住沉沉的嘆了一口气。 夜间的义警生活并不，回到韦恩宅的时候天光都已大亮。然而提姆没有躺几个小时，便不得不以极大的自制力从床上爬起来。 少年用冷水拍了拍脸，给自己灌了一大杯的咖啡，稍微收拾了一下形象后，便马不停蹄的驱车前往韦恩大厦。 他早上八点还有个会要开。 这要是换成布鲁斯.韦恩本人、aka蝙蝠侠，估计就直接把这个会给翘掉了；但是提姆对自己有着过高的自我约束和要求，即便才刚刚拳□□面具脚踩谜语人，掀开西装下面的腰腹缠满了绷带，也不能阻止小红鸟上工的步伐。 然而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情是，只要疲劳驾驶，就一定会出现意外。 早上七点的哥谭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街道上的车辆还不是太多。提姆不过是打了一个哈欠的功夫，却看到有什么从他的车前像是飞鸟那样的掠过，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前方不远处。 等等？！ 这下子，提姆即便是有再多的困意都给直接吓醒了。 提姆一脚踩住剎车，车子险之又险的在将将要碾上去的前一刻停住。他急急忙忙打打开车门下去，心脏因为紧张和激动，比遇到了阿卡姆全军出击跳动的还要快。 「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吧？请放心，如果有任何问题的话，我都会付全部责任的。」 但是问话并没有得到回答。 提姆心头难免咯噔一下。 他这个时候已经绕到了车前，于是就能够看到，横躺在地面上的是一个茶金髮的少女，眼下正脸朝下趴俯在地面上，情况未知。 少女穿着黑白相间的柔软连衣长裙，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不少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即便是贴满了ok绷，也依旧有血迹从下面渗透了出来。 她的肤色很白，甚至可以说是苍白了——但又像是珍珠一样细腻，在晨光下有些过分的晃眼。 距离少女几步远的地方躺着一只小熊玩偶，足有半米高，看起来像是因为少女突然的摔倒所以才不慎被丢落到了一旁。 提姆走了过去，试图将女孩子扶起来。 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致命伤口，偏偏就是陷入了某种昏迷当中，即便是被这样靠近，也没有丝毫的意识和反应。 即便这不是自己撞的，见到了这样的情况，提姆也没有办法放任不管，更何况怎么看这件事情都似乎同他息息相关。 但是以他作为红罗宾的那些夜间活动，提姆发誓，少女绝对没有受到任何的伤。 「您好？」提姆试探性的拍了拍少女，但是当然没有能够从中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的眉头皱了皱。 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提姆感到了刺骨的凉意。少女的肩膀和手臂温度都低的惊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胸膛尚且因为唿吸而微微起伏的话，提姆几乎要以为自己如今抱着的是一具尸体了。 就在他思考造成眼前这一切的原因的时候，提姆听到了一串「咕噜噜」的声音。 提姆：「？」 第一次，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等那声音又响起第二次的时候，提姆便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是从少女的腹中传来的。 他的动作顿了顿，旋即神情变的有些微妙了起来。 第3页 有某个堪称是荒谬的想法出现在了提姆的脑中。 这个少女……该不会是饿晕的吧？ -------------------- 即便你在外面表现的再牛逼，该丢的这个脸还是要丢的.jpg 第2章 —002— 卡特琳娜醒过来的时候有一阵的恍惚。 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于陌生，她稍微的花了点功夫，才意识到自己眼下应该是在医院里面。 这绝对是一间她住不起的高级病房，雪白的墙壁，舒适柔软的床铺，所有的医疗器具一应俱全，巨大的落地窗、茶几、沙发，小桌上的花瓶里面还插着一束犹带露水的鲜花。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手背上还打着针挂着吊瓶的话，卡特琳娜几乎都没敢认这里是医院。 「您醒了？太好了！」护士小姐恰到好处的走了进来，在看到卡特琳娜已经清醒了过来的时候，在她的面上显露出非常高兴的模样，「请问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卡特琳娜眨了眨眼睛，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正挂着的吊瓶上面。 能够被派来给这样的病房服务的护士，自然并非是那等不懂看人眼色之辈。几乎是在卡特琳娜的视线落于其上的那一瞬间，她便已经自然的接上话来：「您被送来的时候是昏迷不醒的，我们检查了一下，发现您有些低血糖，因此给您挂了瓶葡萄糖……」 「嗯。」只是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从床上坐起来的少女打断。 护士小姐看到那个像是人偶娃娃一样的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朝着她递了过来：「请帮我把针拔了吧。」 「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少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红了红，像是非常不好意思，「可以给我一些吃的吗？」 她的目光微微转动，落在面前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中。那里有一个同游戏当中的屏幕十分相像的个人面板，左上角是卡特琳娜的头像，随后是名字、年龄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个人信息。 而现在，在头像下方的一个长条状的状态栏已经是非常不健康的黄色的状态，数值眼看着少于一半。 超过50%是绿色的「健康」，10%~50%是黄色的「不良」，而少于10%则是红色的「危险」，对应着卡特琳娜当下的身体状况。 胃在绞着绞着疼，叫嚣着想要得到填补。卡特琳娜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虚弱来。 她真的非常需要一些食物。 这个请求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能够在这样的vvvip病房里面服务照顾的护士，业务水平自然是十分的过关。 具体表现在，即便是听到了卡特琳娜这样的要求，她面上的笑容的弧度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而是直接走上前来，先是温柔的帮少女拔掉针头，随后像是变魔术一样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菜单。 「这些都是医院的食堂里提供的，十分钟内便可以送到病房，您只需要按照自己的需求选择便好。」 卡特琳娜颤巍巍的接过那菜谱，考虑到这一间病房过分的豪华程度，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看到一个过于离谱的天价价格……然而事实却似乎和她原本所以为的有些出入。 「咦……？」卡特琳娜看着那菜单愣了愣，在再三确认并不是自己看错了之后，她抬起头来，看着护士小姐的眼神有些为难，「这个上面没有标价格……？」 护士小姐闻言，面上的笑容更扩大了几分：「请不必担心，食物的费用会结算到住院费当中，德雷克先生已经全部付清了。」 或许是因为卡特琳娜看上去实在是太过于惹人怜爱了，这位护士小姐朝着卡特琳娜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德雷克先生出自韦恩家族，所以您可以……」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这位护士小姐就差没有明示卡特琳娜，可以随便点、尽情点、什么贵点什么了！ 反正那可是韦恩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这其实是有些违背职业道德了，但是没办法啊，护士小姐想，那个少女看上去实在是太惹人怜爱了，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所以，只是这样的程度，其实也根本没什么关系吧……？ 护士小姐这样想着，礼貌的退后了几步，静静的等待少女点餐。 卡特琳娜点了点头。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要点什么了。 *** 当提姆接到那个被自己无辜撞到的少女醒来的消息之后，他急忙就赶了过来。 原本应该萦绕着高级香氛的味道的病房内如今却充满了食物的味道，汉堡、炸鸡、薯条，堆了满满一桌子，而那个??x?被他送来的苍白的少女正在大快朵颐。 她的手边还堆了很多的食品包装袋，显然，在他来之前，地方已经吃了不少的东西。 见到了提姆，负责少女的护士小姐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德雷克先生，您终于来了！那位小姐已经吃了二十个汉堡，十五盒鸡翅，三十二个鸡腿，还有八盒薯条……」 这显然是非常不正常的了，但是提姆将少女送过来的时候就说过，等少女醒来的时候麻烦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因此他们也只好照办。 只是看着的时候……难免还是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第4页 少女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新到来的年轻人。 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随后露出一个笑来。 「你好！」她说，「我是卡特琳娜.温斯莱特，护士小姐说是你送我来的，非常感谢！」 「提莫西.德雷克。」提姆一边报上自己的名字，一边意识到，这个少女拥有着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当你被那双铅灰色的瞳孔注视着的时候，会恍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就是少女眼中的全部。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提姆飞快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或许是某种直觉的弦勐的绷紧，向他提示和预警：不能长久的和这一双灰色的眼瞳对视，不能够放任自己沉浸于那种感觉当中，否则时间久了的话…… ——一定会上瘾的。 只是不等提姆去深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少女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非常认真的看着他。 「德雷克先生。」茶金色发的少女冲着他露出笑容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 从医院离开之后，卡特琳娜谢过了提姆要送她回家的好意。 毕竟她住的地方……其实并不是非常适合被他人看到。 卡特琳娜一路朝着这座城市的北边走去。不同于伯恩利区和钻石区，越是朝着这边走，周围的环境便越是糟糕，包括街上来往的人的身上都散发着并不友好的气息，同身后纸醉金迷的富人区简直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 但是卡特琳娜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上，步履却很是轻快。她很快便来到了一栋自带花园的二层洋房前，打开门走进去。 门口「佐伯」的姓名牌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我回来了。」卡特琳娜说。 回应她的是一声长长的、猫咪的叫声。 卡特琳娜弯下腰，将那一只飞快的跑到她腿边绕来绕去、时不时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一下她的小腿的黑色猫咪抱了起来，亲昵的用脸颊去蹭了蹭。 从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声响，随后是黑髮黑眼的亚裔男孩探出一个头，在看到卡特琳娜的时候露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容。 他张口，像是在同卡特琳娜说话，但是房间里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响起。 [欢.迎.回.来.] 卡特琳娜朝着他笑了一下，将黑猫放下，随后一边朝着屋子里面走，一边微微的提高了声音：「伽椰子——伽椰子——」 有黑色的影子投影在厨房的门玻璃上，随后有一道人影在那里幽幽的出现，从披散的漆黑长髮间透过空隙注视着她。 「今天不需要给我准备食物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伽椰子的头僵硬的动了一下，随后用一种十分奇怪的、背折的姿势沿着楼梯爬了上去，最后消失在阁楼里。 卡特琳娜怀里抱着自己的那只熊玩偶，来到了客厅中央。这里有一整面的墙都已经被改造过，是一面墙的巨大的镜子，清楚的倒映出少女的身影。 卡特琳娜朝着镜子伸出手去。 说来也怪，那镜子分明是冰冷且坚硬的，可是卡特琳娜的手触碰到镜面的时候，却见从她的指尖下、镜面上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仿佛连镜子都跟着变的柔软了起来。 而在这一片涟漪当中，有一只同样苍白的、却要更大、更骨节分明的手从其中伸出，一把握住了卡特琳娜的手。 卡特琳娜稍稍用力，那只手的主人便跟着被她一併从镜子里面给拉了出来。 和卡特琳娜牵着手的是砂金色发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背带裤，脚上踩着长及小腿的漆黑长靴。 他纤长的睫毛颤动了片刻，睁开后露出的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其中满满的，全部都是卡特琳娜的身影。 卡特琳娜牵着少年的手，朝着阁楼走去。 「小丑想要一份送给蝙蝠侠的怪谈。」少女精緻小巧的鼻子皱了皱，「我不喜欢这样的客户，什么要求都不提，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条条框框非常多，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满意……」 卡伦柔顺的被她牵着手，跟在她的身后，静默而长久的注视着她，但是不发一言。 ——他当然不会给出任何的回应，因为无论是「卡伦」也好，还是「卡特琳娜」也好，全部都是一个人、由同一个意识操纵。如果对自己的自言自语的抱怨都还要另一个自己给出回应，那未免也太戏精了一些。 卡特琳娜是在几个月前，被突然投放到这个世界上的。 她曾经生活在一个由怪谈组成的世界当中，过着自己的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天空像是被打碎的镜子那样变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碎片，她和整个世界都在从半空中往下无止境的坠落。 等到这一场漫长的坠落终于停止、卡特琳娜再一次的踏上地面的时候，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闪烁的霓虹灯光和直入云端的摩天大楼，奇妙的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当中。 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并且绑定在她身上的。 系统会给卡特琳娜发布一些任务，需要她去完成。虽然不完成并没有惩罚，但是卡特琳娜觉得给出的奖励足够优厚，至少能打动她。 而且……系统在任务当中给出的那些指引，也帮助卡特琳娜更好的认识和融入了这个新世界当中，因此她对系统的存在以及任务要求并不排斥。 第5页 和小丑的合作也是。 虽然的确是因为安娜贝尔牵线搭桥才能够达成的没有错，但是如果小丑不是在系统当中被重点标记的人物，那么卡特琳娜也不会因为安娜贝尔的存在就愿意同对方达成合作的协议。 卡特琳娜和卡伦一起蹲在客厅的杂物堆当中翻找，好一会儿之后，卡特琳娜略显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这个吧！应该能够满足小丑先生的需求了！」 她那一双铅灰色的、像是猫咪一样的眼瞳弯了起来：「希望小丑先生能够尽快支付报酬……我不想再饿晕在路边被人捡到了，好丢脸啊……」 少女这样小声的嘟囔抱怨着。 而在她手中拿着的，则是一盘黑色的录像带。 *** 【之章.哥谭】 【任务描述：你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似乎与你以前的世界有一些不同……】 【支线任务.其一：在哥谭打开市场】 【任务描述：或许，寻找一个合作伙伴来打开局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第3章 —003— 这是非常平常的一天，而韦恩家收到了一个快递。 说是快递，感觉更像是什么人直接空投到韦恩家门口的，装在一个普通到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纸箱里面，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送给蝙蝠侠」的，这样的字样。 给蝙蝠侠的东西，却送到了韦恩庄园，这其中所隐藏的某些更深的含义实在是细思恐极……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免严肃了起来。 他们仔细的将那个箱子检查了一番，却发现除了用马克笔在一面画了一个非常扭曲的笑脸之外，那个箱子上便什么都没有留下了。 在用各种手段都没有差探出什么问题之后，这个不知来歷的快递终于还是在蝙蝠洞里面被打开。 出人意料的是，箱子里没有炸弹，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病毒亦或者是其他的化学制物，只是非常普通的装了一盘录像带。 用了连蝙蝠侠都查探不出来的手段，掌握了蝙蝠家族真正身份的情报，却只是为了送这样一盘录像带来……这件事情简直是从方方面面都透露出来了诡异，而在诡异当中又略微的夹杂了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无奈在其中。 截止到这一步为止，事情姑且都还是正常的。 蝙蝠侠无所畏惧，所以这盘录像带得以在韦恩家的那一个专门的家庭影院当中播放。 最开始，出现在投影屏上的只是一片嘈杂的黑白色雪花噪点。 那些噪点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便逐渐褪去，从中浮现出了清晰的画面。最先出现的是一面镜子，从镜子里倒映出了是面容姣好的东方女性。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木梳，正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长髮。 随后画??x?面一转，报导了火山爆发的报纸铺天盖地的煳满了整个屏幕，紧接着报纸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火星攀爬着吞噬，从那火光下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睛，瞳孔正中间似乎隐隐刻着一个[贞]字。 录像带中的画面到此便戛然而止。 漆黑的观影室内，父子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是达米安嘴角一撇：「怎么？难道就这么点内容吗？」 他站起身来，朝着投影仪走了过去，显然是想要将那一盘录像带拿出来拆解；只是在他真的这样行动之前，在过于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就异常的刺耳和尖锐了起来。 达米安三两步就跳了过去，一把抄起电话，开口的时候语气十分的不善，像是一只浑身的刺都炸起来的小刺豚：「餵？」 电话那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便予以回应。 电流的「滋滋」声在这种沉默下都变的有些过分清晰和沉重了，片刻之后，阴沉的、带了些嘶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其中有某种即便是达米安这种自幼在刺客联盟里长大的孩子都难免会觉得有些惊异的、浓郁的恶意。 「看到你了……」 赶在达米安追问之前，电话被挂断，只留下了一片的忙音。 提姆几乎是立刻跳起来的就冲去追踪这个电话信号，然而却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个信号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为了传递这样一通电话，随后便又像是它出现的时候那样神秘的消失，寻不到半分的踪迹。 而从那一天之后开始，每到午夜十二点，韦恩家的投影仪便会自动打开，播放那一盘录像带，电话也会准时的响起，採取任何措施都无法制止，可以说是非常折磨了。 提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他的确觉得自己的精气神一天不如一天，哪怕是去了太空的瞭望台也无济于事。 布鲁斯找了魔法侧的人来看，但是扎坦娜表示这的确从属于魔法类，却是她从未接触过的类型，她也看不出多少端倪来；倒是康斯坦丁，绕着韦恩家转了几圈，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一盘录像带，最后长嘆了一口气。 「是诅咒，但又不完全是诅咒。」他说，「你摊上大麻烦了。」 「一盘录像带上附着的诅咒？」布鲁斯重复了一遍，皱起了眉头。 康斯坦丁点燃一根烟，长长的吸了一口：「布鲁斯老爷，或许你有注意到，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些……以前并不存在的东西。」 「它们是【怪谈】。」 第6页 本不应该存在于此世之物，并非完全的人类，但是也不是完全的异种。一只脚踏在魔法侧，一只脚踏在科学侧，无法准确的去界定它们存在的本质，因此也很难找到什么针对的方式去将其彻底根除的，这样的存在。 「有的怪谈相对于人类来说是友好的，能够和平共处，甚至愿意保护和庇佑自己喜爱的人类；但是也有一部分怪谈，原本就是从最浓重的恶意当中沐浴着死亡而诞生，恐惧和鲜血都能够让他们变的更加强大，而他们也会本能的去追逐这些东西。」 康斯坦丁幽幽的吐了一口烟圈：「那盘录像带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不能够将诅咒破除或者转移的话，其中的怪谈便会通过某种方式，来夺取你们的性命的。」 「老爷，您可得对这件事情好好上心了。」 *** 天幕已经染上了黑色，星星攀升，银月高悬。卡特琳娜清点好了今天咖啡馆的帐目，随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烊关门。 她在这家咖啡馆打零工，一方面是因为学业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晚间的报酬更为优越，所以排班时间总是晚班，从下午六点开始，到晚上十二点结束。 在哥谭，这并不是一个安全的选择，但是卡特琳娜并没有别的办法—— 少女熄灯、关门、落锁，将钥匙小心的在兜里放好之后，才嘆了口气。 她太穷了。 所以当然是能多赚一点是一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至于夜晚的哥谭「危险」？ 拜託，什么样的危险和穷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卡特琳娜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穷奢极欲的人，对于那些昂贵的奢侈品也没有多少追求，她甚至并不需要价格昂贵的房租，以美国的人工费来说，按理本不应该这样一分钱都想要掰成两半花才对。 可是卡特琳娜需要食物。 很多很多的食物。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卡特琳娜需要供养的是「两个人」，所以她也就必须摄取大量的碳水和蛋白质，才能够撑起身体在日常运转的时候的消耗。 她赚来的钱几乎全部都用于购买食物了，但即便如此，卡特琳娜也时常处于低血糖随时能够晕倒的边缘。 比如之前在路边饿晕了被捡到什么的。 卡特琳娜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在街上独自行走。只是天公不作美，本就暗色的天开始「稀里哗啦」的下起雨来，很快便将少女整个人都打湿了。 洛可可风格的裙子紧紧的贴在身上，原本顺滑并富有光泽的发也变成一缕一缕的，配着她原本就苍白的面容，看上去有些过于的柔弱而又惹人怜爱了。 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很快便生起了一片的白雾，四周的能见度低的令人髮指，灯光在雾气当中被晕染，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朦胧感。 卡特琳娜眨了眨眼睛。 她又朝前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在街角看到了一个瘦高的、黑色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那道身影转了过来——却是一位穿着黑色的长袍的、美丽的女郎，戴着造型奇异的宽大的帽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立在雨幕当中。 在卡特琳娜看见她的时候，雨中女郎也注意到了娇小的少女。 她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随后，那微阖着眼的女郎朝着卡特琳娜伸出手来，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但是在卡特琳娜真的有所动作亦或者是回应之前，却从旁地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随后抄起来抱在怀中，开始在大街小巷上疾驰。 将将要丢过去的小熊玩偶因为看清了对方的脸而在被丢出去的前一刻给收了回来，茶金色发的少女看着那个即便穿了西装三件套也依旧能够在湿滑的雨夜当中疾速飞奔的人影，一个名字在喉头转了几个弯，最后才迟疑的喊了出来。 「德雷克先生？」 「嘘。」提姆一边制止他说话，一边回过头看了一眼。那纤细修长的雨中女郎依旧不近不远的缀在他们身后，若即若离，但怎么也没办法完全的将对方给抛下。 自从韦恩家收到了那盘奇怪的录像带、而康斯坦丁又点明了【怪谈】的存在之后，绝对不能够容忍有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的蝙蝠侠便开始收集一切有关怪谈的情报。 诚如康斯坦丁所说，那些在都市当中流传的、关于种种【怪谈】的异闻是在最近几个月才出现的，但是真的去查探后会发现，其实已经有很多人被怪谈牵连进而无辜丧命的先例在。 而会在雨中出现的黑衣女郎，也同样是怪谈其一。 提姆原本只是一般路过，谁知道天开始下雨。他知晓雨中女郎的存在，一直都有小心翼翼的避开，想要安全的返回家中——谁知道，他是避开了，但是却有无辜的路人同雨中女郎正面相撞。 作为红罗宾，提姆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成为牺牲品，因此才会铤而走险，从雨中女郎的手中夺走被她锁定的猎物。 只是没想到……居然算是熟人。 可能是提姆频频回头的动作引起了少女的主意，他看见被自己抱在怀里面的卡特琳娜也勉力的支起身子来，朝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 「德雷克先生，我们这是在……？」 她还谨记着他之前的阻止，同样压低了声音询问。 第7页 「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提姆回答，「我们身后的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因为怪谈的存在尚未被解析，所以也并没有理想的对付他们的手段。当遇到的时候，除了避开之外，居然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正面硬刚显然是下下策。 提姆急于摆脱身后的雨中女郎，因此也就没有看见，自己怀中茶金色发的少女面上露出微微愣怔的表情。 她回过头去，近乎是困惑的看着后面雨中女郎的身影。 雨中女郎……也能和危险搭上边？ 这个世界的人对于怪谈的划分，未免也太奇怪了。 *** 【突发事件：雨中女郎】 【任务描述：现在已经来不及去买面包了，但是或许，你拥有了另一块「面包」。】 -------------------- 第4章 —004— 提姆有些焦躁。 雨中女郎始终跟在他们的身后，不紧不慢，犹有余裕??x?，这样的安闲甚至会让提姆联想到猫在捉耗子的时候那种恶劣的戏耍。 想到这里，提姆的心难免又往下沉了沉。 只有当一方的力量远远的凌驾于另一方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即便是「狩猎」都有如游戏的情况。提姆知道，身后的雨中女郎的确拥有着这样的实力。 自打从康斯坦丁那里知道了【怪谈】这一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面的存在体系之后，布鲁斯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去搜集调查相关的情报，这些情报也反过来佐证了康斯坦丁话语的真实性。 怪谈们的分布极为广泛和分散，几乎只要是有人生存的地方，都能够有怪谈随之孕育而生。 怪谈的力量有强有弱，弱的像是路边的蚂蚁一样，即便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也能够轻易的按死；强的凶煞而又无法接近和沟通，他们享受恶意、鲜血和杀戮，并且为了创造出这样的情绪而积极的行动和努力着。 目前在哥谭能够被调查到的，主要有四个强大的、对人类并不友好的怪谈。 夜晚街头提着电锯的红髮幼女，伴随着飓风一併出现的瘦长鬼影，在雨幕当中幽然投来注视的雨中女郎，以及常驻钟楼玩弄火焰的提线木偶。 提姆原本想要通过自己对哥谭的大街小巷的熟悉程度而避开后面的雨中女郎，只要对方失去了目标，或许便会自行离开。 但是现在，感受着那些落在自己的肌肤上的、并不算大的绵密雨丝，提姆突然意识到了一直都被他忽视掉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指望通过规避视线、进而躲开雨中女郎，这个想法从根本上就不现实。这幕天席地的雨全部都是雨中女郎的眼睛，他们在雨幕当中，便是被对方所注视着，无从逃脱。 提姆早就试过，但是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都失去了应有的效果。就像是这雨还拥有着某些其他的、特别的能力，因此那些现代的各种设备都变成了一堆无用的废铜烂铁。 这难免让提姆联想到自己家里的那盘录像带，似乎也拥有同样的、能够无视电子设备的效果……难道说这是怪谈们共有的能力？那对于科学侧来说，实在是不太友好。 提姆又回头看了一眼。 雨中女郎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的缩短，提姆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感知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浓厚的潮气，像是无声无息的将他们都包围笼罩。 她很快就能够追上来、并且抓住他们了。提姆想。 但是至少他应该先想办法，将怀里面的少女送去安全的地方。 提姆这样想着，便低下头去。 「我一会儿会想办法先保证你的安全——」 「要不要先去我家里面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说？」 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 「你家？」提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如果能够躲进建筑物里面以避开雨中女郎的话，他早就会那么干了。然而事实是，那些升起的白雾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了，除了脚下踩着的地面以及周围散发着昏黄色灯光的路灯之外，便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什么，包括街道的两旁原本应该有的房屋也像是都被那些白色的雾气给吞噬了。 卡特琳娜并不知道提姆的这些思考，她在和雨中女郎邂逅后不久便被提姆抱着匆匆离开，一路上也多是在少年的怀里，看着对方以一种常人根本做不到的方式与速度耐力，飞檐走壁一路狂奔，自然也没有注意街边的建筑的变化。 所以在她看来，便是提姆对自己的提议有所不解。 「对的，这里离我家很近，就在前面。」卡特琳娜这样说着，伸出手臂来，朝着前面的某个方向一指。 提姆下意识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惊讶的发现，在一片的白雾当中，脚下这条道路的尽头居然真的有一栋精緻的二层小洋房。 那房子看上去略微有点陈旧，但是带着一个很大的花园，沿街一面的栅栏和墙壁上爬满了白色的蔷薇。 提姆：……还真的能有房子出现啊。 尽管觉得这房子出现的实在是古怪，但是身后的雨中女郎已经近在咫尺，浓郁的水汽不用转头都已经扑面而来，关节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被水汽腐蚀了之后生锈的机器，每一次运行都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第8页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提姆去迟疑的了，他抱着卡特琳娜推开门沖了进去，同门口挂着的「佐伯」的姓名牌擦肩而过。 或许真的是因为进入了建筑物的缘故，不过是刚刚穿过大门，甚至并没有进入房间而是仅仅站在花园里，那些白雾便已经稀薄了很多，连带着一直都连绵不绝的雨丝也戛然停止。 提姆将卡特琳娜放了下来，在确保少女已经稳稳的站住了之后，才收回了自己搀扶着卡特琳娜的手臂。 雨中女郎站在门口，同他们之间仅有一道并没有锁上的铁门的阻拦。但是她像是顾忌着什么一样，并不进来，只是在门口停留，地面上很快便积起了小小的水洼。 提姆正看得入神，被旁边的卡特琳娜扯了扯衣袖。 「您要来我家坐一下吗？」卡特琳娜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看了看提姆湿的都在直接滴水了的衣服，「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换我兄长的衣服？」 在说到「兄长」两个字的时候，她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太习惯用这个词语。 提姆接受了这样的好意。更何况雨中女郎看起来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现在出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们穿过花园，屋子的大门在身后缓缓的合上，像是一只吞吃下了什么的巨兽。 雨中女郎依旧在花园门口徘徊着，她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但是眼前的洋房与花园又散发着过于危险的气息，足够让她心生忌惮。 那应该是……同她一般无二、甚至说不定要比她更残暴兇恶的怪谈。 只是这怪谈却像是被什么给束缚了一样，并不显自身的存在，只有站在这花园的门口，才能够稍微的有所察觉。 这样的情况，让雨中女郎难免猜测，是否是这里的怪谈并未甦醒，尚处于沉睡或者孕育之中？ 对于那茶金色发少女的血肉的渴望让她终于迈出了试探性的一步——她想要进入这花园当中。 然而，在雨丝刚刚落在花园当中的草地上的那一刻，有无数漆黑的怨毒之气从地面下直冲而起，化作一只只的手臂，向着她席捲而来，颇有一种要将她在这里直接四分五裂的气势在其中。 雨中女郎便只好退了出去。 她仰起头来，一只手按着自己宽大礼帽的帽檐，而在她视线的落点处，是洋房阁楼的窗户处出现的一张倒过来的女性的脸，是典型的东亚人的长相，正在遥遥的与她对视。 那是另一个盘踞于此的、危险的怪谈。 *** 提姆跟在卡特琳娜的身后进了屋内。 卡特琳娜先是请提姆自己在沙发沙发上坐一下，她则是去了二楼，拿能够用来替换的衣服。 提姆坐在沙发上，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到甚至有些可怕了。 「喵~~」有猫咪的叫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提姆循着声音望过去，却没有看到猫咪，反而是二楼有一个黑髮的小孩子正双手抓着栏杆，从缝隙里望着他，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是两潭跌下去便会被吞噬的漆黑的水穴。 「你好？」提姆同他打招唿。 谁知道那孩子却站起身来，飞快的跑开。提姆听到了阁楼或者是橱柜的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屋内重新恢復了寂静。 这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提姆的直觉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向他预警。 于是，当少年再抬起眼来打量屋内的诸多陈设的时候，那便已经不再是「提姆.德雷克」的目光，而是属于「红罗宾」的眼神了。 这一看，提姆就看出了许多微妙的、不协调的部分。 他听到了猫叫，也看到了那个最多七八岁的男孩，但是屋内却看不出任何的——一只猫和一个小孩子——所应该存在的生活用品。 他又想到卡特琳娜提到的「哥哥」，可是这里看起来，也没有另外一个成年男性的存在痕迹。 蝙蝠侠是全世界最好的侦探，而提姆是被蝙蝠侠认为能够在这方面继承他的人。红罗宾意识到了在这一间房子里充满了无法被理解的古怪，而再考虑到先前，独独只有这一栋房子能够在雨中女郎的雾气当中出现，这似乎原本就已经极为可疑。 提姆站起身来。 他想要在这间房子里寻找到更多的线索，但是从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不得不暂时停止自己的行动。茶金色发的少女从楼梯的拐角处出现，怀里抱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背带裤。 「温斯莱特小姐。」提姆问，「??x?这里是你的家吗？」 「请直接叫我卡特琳娜吧。」少女对着他笑了笑，继而轻快的回答了提姆的问题，「不是哦。」 「这里是我暂时租住的地方啦。」 提姆：「嗯……」 租这种怎么看怎么有问题的屋子真的没有问题么？！ *** 【突发事件：雨中女郎】 【任务描述：好像跟过来了。真是不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 居然收到了营养液和投雷……呜哇谢谢大家喜欢！受宠若惊了属于是！呜呜说实话我本来以为我会是单机自娱自乐没人看的qaq总之真的很谢谢大家看我qaq.感谢在2023-02-19 23:11:51~2023-02-23 18:2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渊河、人烟寒橘柚1个； 第9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霏雨200瓶；eve 12瓶；珀玉公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005— 提姆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他绝不可能嘴上也这样去同卡特琳娜说，而是需要一些……语言的艺术。 「这栋房子看起来并不是非常适合居住，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里？」提姆问，「无论是从治安还是交通的便利程度来说，这里应该都不是首选。」 对于提姆的问题，卡特琳娜回答的非常轻松，甚至其中还带了些理所当然的意味：「因为这里的租金最便宜呀。」 「租金……便宜？」 提姆自认，平日里也是思维敏捷、逻辑清晰、反应灵敏的人，甚至被蝙蝠侠赞扬过，日后是能够继承他作为侦探的衣钵的——只是现在，他面对卡特琳娜的话，居然一时半会儿根本转不过弯来，笨拙的鹦鹉学舌一般的重复着对方的话。 他的这种反应或许给卡特琳娜带来了另外的误会，少女去桌子上取来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后递到提姆的眼前。 「你看。」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庆幸，「我想找遍整座哥谭，也很难再遇到性价比这样高的房子了！」 提姆看了一眼，那的确是一个低的仿佛做慈善一样的价格，尤其在哥谭便更是如此。 即便是相对于东区来说，能够用这样的价格租到这样此陈设完整、家具齐全，除了有些偏僻和并不怎么也影响使用的老旧之外再无其他任何缺点的房子，都实在能够算得上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提姆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但是新的问题便随之而生。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他对卡特琳娜有什么意见，而是这种好事就这样掉到少女的身上，难免令人生疑。 这只能说明，要么眼前的少女有问题，要么……这一栋房子，存在什么问题。 卡特琳娜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提姆，催促他赶快去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提姆从善如流的抱着衣服去了卡特琳娜指给他的房间，实际上房门在身后一关上，提姆便立刻从自己的身上掏出手机来。 尽管现在缺乏很多必要的设备，手机也并不如电脑那样可以进行很多的操作，但是只是用于初步的收集信息的话，暂时也还算是够用。 而且，自从进入了这一栋房屋之后，雨中女郎身周的那些雾气对于电子设备的屏蔽与影响似乎全部都已经失去了效用，aka红罗宾终于得以同外界重新建立起联繫。 他先是将自己如今的处境和遭遇的事情给蝙蝠洞发了一份，随后便开始专心的寻找关于这一栋房子的情报。先前进门的时候，提姆曾经看到过门口的名牌上写着「佐伯」两个字，这不得不说和把答案直接摆在提姆面前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很快，关于整栋佐伯宅的所有消息，在提姆这里都已经算不上是秘密。 最初的拥有者已经不可靠，但是以「佐伯」这个姓氏来看，应该是来自日本那边的移民。这栋房子被匆匆的转手抵押掉，随后其原本的主人便就此销声匿迹，再也不曾出现过，而佐伯宅便自此开始在哥谭市的房屋租赁市场上流转。 在最开始的时候，佐伯宅的租金自然还没有到之前卡特琳娜给提姆看的、这般低到令人髮指的程度，而是一个很正常的市场价格。 但是很快，佐伯宅的价格便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跳崖式下降，直到最后以如今这个价格被卡特琳娜租了下来。 提姆的手指一动，沿着这条信息查了下去。 让佐伯宅从一栋还算是优良的独栋建筑变成人惧鬼厌的居所的，是在这一栋宅院当中频出的事故。似乎每一任租客——乃至于是踏入这屋内的人都会被什么可怕的存在给缠上，直到最终死于非命。 这听起来像是什么荒诞的玩笑，但是才刚刚和雨中女郎正面相逢的提姆却根本笑不出来。 他像是突然在迷雾当中幡然清醒，之前本没有在意的许多事情都像是散落的珠子一样，被某根细密的线给串了起来，然后被一点不落的全部看清。 能够在雨中女郎的领域（迷雾）当中依旧独立的显现，只需要进入便能够让雨中女郎在门口徘徊却无论如何也不得踏入一步……这同任何的「规则」、「避让」都无关，最可能的解释只有，在这佐伯宅当中隐藏着什么让雨中女郎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的存在。 换句话来说既是，这佐伯宅，同样是一个可怕的怪谈。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提姆只觉得像是有一瓢冷水从天灵盖浇了下来，浇的他整个人都一个激灵。整座佐伯宅都像是因为这个认知而突然之间变的阴森了起来，提姆甚至觉得有人正在背后以极为幽冷的目光注视着他，让他整个人都不免背嵴生凉。 提姆不免心头一凛。 因为那或许并非是「感觉」，而应该是「事实」。 他并没有低头，只是稍稍的垂下眼，便从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能够当镜子用的屏幕上，看见其上所倒映出来的那一双黝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知道出现在这里有多久了，他似乎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幽幽的、长久的注视着提姆，像是要牢牢的监视住他的一举一动。 提姆详装自己并没有发现那一双眼睛的存在，而是稍微的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于是那双眼睛、以及眼睛的主人，便都更为清晰的倒映在了他的手机屏幕当中。 第10页 这一次，提姆得以清楚的看到，拥有着那样一双眼睛的主人，实际上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纤瘦而又伶仃。先前刚刚进门的时候，应该就是他在从二楼向下张望。 借着手机屏幕的倒影，提姆只能够看到一张不足巴掌大的小脸，于是显得这孩子面上的那一双漆黑的眼睛越发的大了，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漆黑的井口。 若是盯着那一双眼睛看的太久了的话，甚至是会恍惚的生出错觉来，仿佛会被那井口所吞噬，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提姆不动声色的要伸手去摸自己腰间别着的武器，但是在他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提姆看到手机屏幕中倒影出来的的那双眼睛也跟着动了动。 他们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对视了。 提姆的心头陡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明悟来：那个「东西」，看见他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么提姆便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他几乎是当场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棍子，只几下便将原本摺叠起来的棍子恢復成原本丈长的模样， 显然，提姆觉得那小孩看起来并不如雨中女郎一般难对付的样子，因此打算尝试一下，不如直接将其制服。 毕竟对于【怪谈】这种新出现的存在，他们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如果能够抓一个货真价实的存在着的怪谈回去的话……提姆近乎盲目的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切，在蝙蝠侠的面前都没有秘密。 当提姆这一转身的时候，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男孩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来的更小，从衣裤里露出来的胳膊和腿像是四根接在他身上的竹籤，支撑起一具恍若骷髅架子一样的身躯。 提姆要去制服他，可是那孩子远比提姆所想像的还要来的更为敏锐。他的口中迸发出可怕的尖叫声，随后出乎提姆意料的，那孩子看起来没有任何要同他缠斗的意思，而是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等等——」提姆伸出手去就要抓住这个孩子，但是对方的速度明显要来的更快一些。 原本预想当中的、可能血流成河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正好相反，那孩子整个人都像是并不真实存在的，没有落点的影子一样，从墙壁上直接穿透了过去，消失在了提姆的视线当中。 提姆??x?也一把推开房门就要追上去，只是当他匆匆的来到走廊上的时候，哪里还有那小孩子的影子。 视线一转，唯有原本坐在一楼沙发、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姜茶的卡特琳娜听到了他开门和奔跑的声音，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看他。 「德雷克先生？」卡特琳娜的面容看起来无辜而又迷茫，「发生什么了？是衣服不合身吗？」 她一边这样询问，视线也落在提姆那依旧还在往下淌水的西装上，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迷惑来。 不应该吧？她明明看起来觉得德雷克先生和卡伦应该是差不多高矮胖瘦？ 但是提姆现在是不能够再用看普通人的目光去看卡特琳娜了，佐伯宅的诸多等待挖掘的秘密都极为让人在意，而方才从他身后跑过去的、明显不是人类的男童无疑更是佐伯宅有问题的最大的佐证。 「温斯莱特小姐。」提姆说，「你的房子……」 他的话并没有能够说完。 因为从屋子的外面传来了惊天的巨响，说是震耳欲聋都丝毫不为过。无论是卡特琳娜也好，还是提姆也好，全部都止住了话头，朝着窗边疾走了过去。 窗外的一切全部都已经笼罩在了白雾当中，但是白雾却并非是构成外面的世界的全部。无数只漆黑当中夹杂着猩红的、由怨气和死气汇聚而成的手臂从花园的地面下伸了出来，与那白色的雾气形成了过于鲜明且割裂的对比。 雨中女郎黑雾一样的衣裙在狂风骤雨当中凌乱的狂舞，她抬着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帽檐，从宽大的长帽和苍白的手臂下露出来的是一双钴蓝色的眼睛，带着过于非人了的光泽，仅仅只是这样看着都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慄。 毫无疑问，她已经盯上了这一栋宅邸，并且打定了主意，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进来。 提姆注意到卡特琳娜的面上，原本安逸、闲适的表情终于是有所变化——只不过即便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少女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少慌乱和恐惧的样子。 「这样未免太失礼了！」提姆听到她小小声的发出了惊唿，「……我的花园！」 提姆：「。」 现在是应该担心花园的时候么？ 雨中女郎裹挟着风雨，在他们的注视下穿过了花园和小径，朝着屋子的大门一步步的走来。狂风在窗户外「呜呜」的刮响，仿佛要将整个佐伯宅都连根拔起，让他们再无能够躲避的和余地。 卡特琳娜看着那一道逼近的黑色的身影，抿直了唇角。 她好像生气了。提姆看着那双铅灰色的眼睛，从其中辨别出了这样的情绪来。 然后，他听到自己身边的女孩儿开口了。 「伽椰子，把她赶出去。」 -------------------- 不请自来的客人是会被赶出去的（敲黑板） 对了封面素材就是我想像中卡伦和卡特琳娜的样子了～好看的！非常贴合了！ .感谢在2023-02-22 17:02:26~2023-02-23 17:0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1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渊河、人烟寒橘柚、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ve 12瓶；吃吃喝喝少女c 10瓶；珀玉公子、青梅呀～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006— 伽椰子，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东方女性的名字。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提姆联想到了自己先前坐在客厅随意的打量的时候得出的结论。 ——在这间屋子里面留下的生活痕迹当中，看起来应该有一位母亲，和一个很小的孩子。 只是在提姆更加深入的去思考一些更多的东西之前，外面发生的可怕的变故和响动已经强势的攫取走他全部的心神，也彻底的打断了提姆的思绪。 当卡特琳娜说完那句话之后，从三楼的阁楼处便传来了某种令人只是听了都会觉得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响动。 不过那种响动声很快便停止，紧接着变成了某种非常沉闷的、「咚」、「咚」的敲击声，由远及近，像是什么东西正在从楼梯上下来。 提姆的目光死死的锁定住了楼梯的拐角。 那在楼梯上移动的东西听起来十分笨重，但是速度却出乎意料的快。几乎只是几个唿吸间的功夫，提姆便已经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一个冒出头来的黑影。 「？！」 少年人的瞳孔勐的剧缩。 出现在提姆面前的，的确如同他所推测的一般，是一个年轻的东方女性，穿着白色的衣裙，黑色的长髮披散。 她整个人背朝下，手脚并用的从楼梯上爬下来，头以一种违背了人体所能够达到的极限的方式扭曲着转过来。 当提姆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分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提姆还是无可抑制的从背嵴上生出一股可怕的寒意。像是有人在数九隆冬将他整个人都浸泡在冰冷的河流当中，水面淹没过他的头顶，带来刺骨的寒与几乎要窒息的死亡的触感。 可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对视……提姆甚至能够确定，这个诡异的、名为伽椰子的女子对他并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这件事情更为可怕了起来。 伽椰子似乎只是对着提姆随便的瞥了一眼，并未将他的存在放在眼中，仿佛自己只不过是路过了一粒灰尘那样从提姆的身边飞快的掠过。 屋门甚至不需要她去接触，不过是伽椰子刚刚靠近的时候便已经自己洞开。在门敞开的那一刻，屋外的那些疾风骤雨顿时全部都朝内翻涌卷了进来，像是磨的锋锐的小刀正在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刀一刀的狠狠刮过，带着一种连肉都要剜下来的狠绝。 这以古怪的姿势爬行着的，移动的时候会让人联想到蜘蛛的女人拖着沉重的身躯爬到门口，从散开的黑髮当中露出了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花园小径尽头的雨中女郎。 雨中女郎戴着拥有宽大帽檐的黑色的礼帽。她将帽檐压的很低，从提姆这里并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是却可以看到女人苍白瘦削的下巴，以及那抿的直直的近乎于无色的唇，莫名的透露出某种极为谨慎的认真。 黑衣的女郎撑起了手中同样是黑色的伞，颔首低眉如同将要出席什么人的葬礼。原本就已经极为狂暴的风雨都因为她这样的举动而更为剧烈的鼓动和奏响，予人一种下一秒便能够将这整栋房屋都给掀翻的错觉。 从伽椰子的口中发出了非常奇怪的、「咯哒哒」的声响，像是牙齿在上下不断的激烈的碰撞，也像是某种嘶哑着嗓子从喉咙当中溢出来的不知内容的低吼。 地面开始不断的震动，那些原本就已经在外面恍若群魔乱舞一样的、由黑红色的力量所构筑而成的手臂变的更多、更长、更加粗壮，朝着雨中女郎席捲而去。 其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部光怪陆离的电影，只可惜那并非是什么用电脑、绿幕和炸药做出来的特效，而是货真价实的、正在发生的存在。两个同样强大的怪谈本该王不见王一直都相互戒备着，如今却这样狭路相逢，当真是件极为可怖的事情。 她们分别隶属于西方与东方的怪谈，在力量的表现形式上虽然多有差异，但是究其本质都是危险而又可怖的存在。两者的传颂度相当，所创造出来的恐惧也不相上下，一时之间倒也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雨中女郎漆黑的、仿佛同身体融为一体的裙摆被那些生着可怖利刃的手撕开，但是却并不是一块被捏住的布料。几乎是在同本体分离的那一刻，便有如泼洒的墨水一样的散开来，落在地上的时候成为了奔涌的洪流，将整片大地都淹没。 雨中女郎后退了几步，那一双钴蓝色的眼睛当中终于不再是如同深潭一般古井无波，而是在其中流淌过几分怨毒的情绪。 她的衣裙并非单独的服饰，而就是她身体和力量的一部分。伽椰子撕毁了她的裙子，实际上便是一定程度的对雨中女郎的伤害。 雨中女郎的视线越过了伽椰子可怖的脸，落在了她身后的房屋上。茶金色发的少女正站在门口，隔着漫天的雨幕同她对上了视线。 那即是雨中女郎无论如何也要来到这里的理由，少女的血肉散发出了无比诱人的香味。她觉得自己飢饿难耐，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都在叫嚣着要吃掉那个少女，想像着那雪一样的皮肉落在口中的时候应该有的美妙滋味。 第12页 吃掉她。 吃掉她。 钴蓝色的眼中，光芒越来越亮。 伽椰子诚然在力量上同雨中女郎不??x?相上下，但是当那一片裙摆化作了不断上涨的黑色的水时，怨气与死气构成的手臂显然对此有些无能为力。伽椰子自喉咙中发出可怖的嘶吼，扭曲的站了起来，朝着雨中女郎扑了过去。 但是雨中女郎并不在意。 诚然，雨幕对同为怪谈、甚至与她同一等级的伽椰子无用，可是她需要对付的不过是柔弱的人类少女。只需要水淹没卡特琳娜的头顶，雨丝落入少女的身体，对方便已经是被摆放在她的餐盘当中的纯白的羔羊。 提姆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先去屋顶！」 他现在也顾不得去思考，住在这房子里面、甚至还能够驱使明显不是什么善茬的怪谈伽椰子的卡特琳娜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红罗宾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并未做下恶事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却对此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然而从他一把伸过去抓住少女的手上却传来了些阻碍。 那力道实际上并不大，想要阻拦住提姆实在是有些可笑；但是提姆还是顺从的暂且停了下来，只是眉头有些不贊同的皱起。 「温斯莱特小姐，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黑色的水面已经飞快的漫过了小腿，涨到了腰部，并且不断的逼近胸口，带来可怕的窒息感。在这里停留并非长久之计，提姆不理解为什么卡特琳娜要拒绝。 少女并没有解释，只是低下头来。漆黑的水面像是一面镜子，清晰并且完整的倒映出她的存在。 卡特琳娜伸出手来，纤白的手指在水面上轻轻的点了一下。顿时便有波纹从她的指尖荡漾开来，无声的荡漾蔓延开去。 「温斯莱特小姐——」提姆已经决定先强制性带卡特琳娜离开。 只是在他真的有所动作之前，却发现从那漆黑的水流当中，有一只同样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过于骨节分明的手从其下伸了出来，随后一把握住了卡特琳娜的手。 ……什么东西？！ 提姆当场就差点抽出自己的棍子敲过去。 好在他及时的注意到卡特琳娜的表情收了手——少女的面上露出一个非常喜悦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随后她手臂微微用力，便有另一个人破开了水面，借着她的力气从水中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少年。 高挑但是瘦削，肤色是过分的苍白，有如本该陈列在玻璃柜当中的石膏像。砂金色的发却并没有多少的暖意，当室内的灯光打在上面的时候，反而有了几分形容不出来的冷，琥珀色的瞳冷淡疏离，像是什么都无法倒映其中被他所看到。 最重要的是，这个一身英伦风、踩着厚底的黑色皮靴的少年，面容同卡特琳娜有近乎九分的相像，任是谁见了都能够明白，他们之间必然有着远超常人的、极为亲密的联繫。 少年望着卡特琳娜，面上挂着笑容，但是并没有开口，像是一尊过于逼真的玩偶或者蜡像。 卡特琳娜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 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一瞬间灵动了起来，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砂金色发的少年露出了极为甜蜜的笑容，像是能够将一切都溺死在其中的黏稠的蜜糖。 提姆看到那个少年转过身去，看向了仍旧在搏斗的伽椰子与雨中女郎——不，在这个少年出现的时候，她们之间的战斗便已经停止了，那是因为有某种同类当中更为强大的存在出现，于是来自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绝对的压制。 少年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竖起手指来，抵在唇中央，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好过分。」少年说，「我可是很喜欢这个花园的。」 他打了一个响指，那原本浩荡有如河流的黑色的水顿时全部都消失不见，因为雨中女郎的出现而升腾起的白色的烟雾也尽数散去，阴云退开，露出碧蓝如洗的天空以及穿透云层照射下来的金色的日光。 雨中女郎开始不着痕迹的想要退后。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花园，离那个可怕的怪物越远越好！ 她满脑子都充满了这样的念头。 只是还不等她动作，就勐的被人掼飞，随后又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远处的少年抬了抬眼，那双眼睛中映出雨中女郎的身影，像是融化的松脂包裹住虫，将其活生生的封存凝聚而成的琥珀。 「我是什么时候给了你……可以在我面前自作主张的去行事的错觉？」 *** 【突发事件：雨中女郎】 【任务描述：哗啦啦，哗啦啦。】 【天空啊，你在为谁而哭泣？】 -------------------- 第7章 —007— 即便对方所要针对的并不是自己，但是当那个少年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以近乎平和的态度说出那种理应是极为愤怒的话的时候，提姆依旧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某种难以用言语去轻易表述和形容的毛骨悚然。 这并不代表着提姆感到了恐惧或者是害怕——但是，生物会本能的对那些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又或者是远超己身到根本无法与之对抗的事物产生戒备，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而提姆意识到，自己甚至并非是对方要刻意针对的对象，只不过是被那一瞬间所外漏出来的些许的情绪影响到，都会产生如此的感受，那么被正面针对的两个可怕的怪谈…… 第13页 他于是朝着那边投去视线。 之前还你来我往纠缠不休、根本分不出什么高低和上下来的怪谈们如今全部停手，雨中女郎和伽椰子一左一右的站在那里，因为过于的「乖巧」以至于看起来都不像是兇勐的怪谈，几乎要将其当成是无害的家猫了。 少年朝着她们走过去，高跟的黑色皮靴踏在花园里的石子小路上的时候发出了「哒哒」的声响，听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活泼在其中。 可是在场可能没有谁会觉得那活泼可爱就是了。 卡伦朝着伽椰子点了点头，后者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她的身形很快便融入到了花园的土地当中，而那些猩红色交织着黑色的、由怨气构成的手臂也随之一併消退不见。 原本美丽的花园如今已经是残破的不忍直视。被烧焦的草皮，被打碎和泥泞混在一起脏污不堪的花朵，从泥土里面翻出来的石块，就连原本爬满了栅栏的那些白色的蔷薇花也被成片成片的扒了下来，随意的弃置在地面上。 随着卡伦一步接一步的接近，那种施加在身上的、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恐惧感也越来越盛。当卡伦终于站在了雨中女郎的面前的时候，这可怕的怪谈终于是迟钝的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说不定便再没有机会做什么了。 她抬起手来，摘掉自己的帽子，朝着空中一抛。帽子下是盘的整整齐齐的黑髮，以及那一双冰冷的、透露出满满的「非人」感觉的钴蓝色的眼睛。 雨中女郎的瞳孔是奇异的菱形的模样，面色是毫无血色的、近乎于透明了的苍白，让人觉得仿佛只需要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一下便能够戳破，看内里的或许是透明的血液流淌出来。 「啊……啊……」 从雨中女郎的口中发出了某种模煳的、无法辨别清楚具体要表述的内容与含义的低吼，听上去带了些微的嘶哑，带着莫名的旋律，有如从上古传至如今的隐秘的咒言，在召唤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先前抛至空中的帽子却并没有随着地心引力的作用而落下，正好相反，在原本空旷的地面上突然掀起来狂暴的飓风，那顶黑色的宽檐礼帽在风中凌乱的狂舞，随后在半空中散开来，成为了长长的一根缎带。 暴雨与雷电乘着那咒言而来，仿佛是踏着这一条由缎带所指引的路踏临这人间，雨中女郎钴蓝色的眼睛在雷电的照耀下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可怕凶光。 满天的雷霆朝着卡伦唿啸而来，携带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与可怕的电弧的闪光。像是天神在向这个世界施下神罚，要将一切忤逆触怒之人都彻底斩杀。 雨中女郎漆黑的衣裙正在从裙摆的边缘开始不断的溶解消散，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泛着水沫的泡泡，随后在轻微的炸裂声当中消散掉。 雨中女郎虽然的确是强大的怪谈，但是想要搅动这样庞大到可怖的力量，终究还是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上限，而不得不付出一些更多的、其他的代价。直到雷霆终止、暴风散去之前，这样的景象每持续一秒，都是在消耗雨中女郎作为「怪谈」的本质。 如果她不懂的的及时收手的话，那么最终就会彻底的消弭，丧失掉作为「怪谈」的资格。 砂金色发的少年仰起头来，看那直冲自己而来的雷霆。电光倒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瞳深处，让这原本应该泛着暖意的颜色??x?都渲染上了几分冰冷的残酷。 他不闪不避，看着那闪电在自己的面前不断的放大，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虽然仍旧是优雅贵气、只是这样看着，都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慄的笑容来。 「ca na pas marchépour moi.（这对我无用。）」 少年伸出手来。 那双手白皙到近乎于透明，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只足够被放在玻璃柜中当做艺术品来展出的手，纤细、柔弱、美丽，涂成黑色的指甲与白色的肌肤之间形成了一种过于鲜明的对比。 然后，这一双看上去孱弱无力、仿佛只要稍稍用些力道就能够被折断的骨节伶仃的手，以一种轻松到令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方式，将那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的雷霆一把握住。 他收拢了手指，虎口卡住了这一道足有腕粗的闪电，看向雨中女郎，轻笑了一声。 「真可怜啊。」他说，「这就已经是你能够拿出来的、最强大的攻击了吗？」 旋即，他面上的笑容冷了下去，缓缓的收敛，直到最后彻底的成为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话，不就一点用也没有了嘛。」 卡伦用状似商量的、带了些烦恼的语气道：「没用的垃圾，果然还是处理掉比较好吧？」 几乎是在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闪电开始寸寸瓦解崩毁，成为了在空中散落的、有些过分美丽的星星点点的光屑。 少年在一片光屑当中抬眼，那一双暖色的眸子锁定住雨中女郎，像是滴落下来松脂包裹住小虫，然后一点一点的凝固化成琥珀。 「au revoir.（再见。）」卡伦弯了弯眼眉。 有原本平静的蛰伏在地面上的影子开始膨胀鼓动起来，随后勐的一口将雨中女郎给吞了下去。从那一团看不清黑色的影子当中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一张深渊巨口正在上下开合，正在咀嚼着一些什么东西。 第14页 片刻之后，那些声音渐渐的消了下去，而黑色的影子也重新摊平，回到了地面上，看起来与寻常没有什么两样，近乎于无害。 而伴随着雨中女郎的败落和被吞噬，一直笼罩在周围的白雾终于是重新散开，露出了天空，以及周围的街道。 东区从来不是什么安静优雅的地方，即便是夜晚，也依旧有喧闹声、叫喊声、各种各样的嘈杂声音传来，属于人间的烟火气瞬间将他们包裹在其中，让提姆生出了一种极大的由于落差而造成的荒谬感。 然后他看见那个危险的少年朝着他们走过来。他的面上挂着笑容，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而在他走过的地方，原本因为战斗而变得破破烂烂的花园都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重新摆弄修整，以一种已经违背了提姆的认知的速度和方式在被飞快的修整，很快便恢復了原样。 当砂金色发的少年最后站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在他的身后是已经被修葺一新的花园，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卡伦像是完全无视了提姆的存在，站在卡特琳娜的面前。他伸出手来，捧住了少女的脸，随后将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卡特琳娜的额头。 那些因为吞噬了雨中女郎而得到的力量借着这个动作，从卡伦那里尽数的被转移给了卡特琳娜，少女原本苍白的脸色都稍微的转好了一些，两颊像是擦了腮红一样，有了点健康的淡粉色，原本因为飢饿而几乎要绞在一起的胃也得到了缓解，让她的眉眼都微微的舒展开来。 卡特琳娜的身体孱弱，也并不具有奇异的能力，与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但是作为从她的身上分裂出来的、作为怪谈的卡伦却强大到没有敌人。 然而承担起此身的本体仍旧是卡特琳娜，所以她除了日常补充大量的食物之外，也会像是这样披上卡伦的壳子去狩猎别的强大的怪谈，再将那些力量反哺回脆弱的本体当中维繫生存所需。 砂金色发少年的身形开始像是散落的水波那样无声的消散掉，像是从一开始便根本不曾出现过一般。卡特琳娜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随后转过头去看提姆，露出笑容来：「没事了，德雷克先生，一切都过去了。」 提姆可不觉得这件事情能够到此为止。 然而此刻他对外表现出来的身份和形象毕竟是韦恩家族的三少爷，合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普通人，因此自然不可能问一些他急于去了解、但是提摩西.德雷克不应该问的话，只能转而旁敲侧击。 「那些都是什么？」 卡特琳娜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抱歉，像是在看自己家被吓到的毛绒绒的小动物：「他们是怪谈……抱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更具体的形容他们的存在，或许德雷克先生你可以当他们算是鬼怪的一种？」 这是卡特琳娜能够想到的最接近的对于怪谈的存在的形容了。尽管她清楚，鬼怪和怪谈之间拥有着宛如从东非大裂谷一直到直布罗陀海峡那样遥远的距离。 「刚刚那个少年是……？」 这个问题把卡特琳娜难住了。 卡伦就是她自己，但是这显然并不是什么能够告知给其他人知道的事情。所以卡特琳娜歪着头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一个绝妙的藉口。 「他是怪谈，同样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保护者、监护人，」 茶金色发的少女露出浅浅的、满是信赖和幸福的笑容，仿佛只要谈到那个人的存在，便已经足够令她感到欢喜和愉快。 「他是我唯一的兄长，与最亲密的半身。」 *** 【突发事件：雨中女郎.已结束】 【任务描述：吃饱了。谢谢款待。】 【支线任务.其一：在哥谭打开市场（进度1/3）】 【任务描述：你的合作伙伴在等着你，是时候和他商量接下来的行动了。】 *** 「提姆，你怎么了？」迪克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坐在下面客厅沙发上的提姆。 他难得从布鲁德海文回来住一趟，却看到提姆坐在沙发上，一副大脑放空的模样，难免觉得奇怪。 一旁的达米安闻言，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声：「他已经那个样子好几天了，说不定脑子都直接傻掉了。」 「达米安……」提姆嘆了一口气，但是终归没有和达米安计较什么，「没什么，迪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距离在街上遭遇雨中女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提姆还是忘不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无论是雨中女郎钴蓝色的眼睛与漆黑的裙摆，还是名为卡伦的少年沙金色的发与握在手中的刺眼的电光。 最后是卡特琳娜那一张苍白却又过分甜美的脸，以及那一双像是拥有魔力一样的灰色的眼睛。 那晚发生的事情他只告知给了布鲁斯，除此之外，蝙蝠家的其他人都对此毫无了解。 布鲁斯在略作考虑后，让提姆先暂时不要去接触卡特琳娜以及佐伯宅，尽管他们都知道那里一定有很多很多的情报——这是目前能够接触到的、唯一的和怪谈联繫密切并且没有死亡的案例。 迪克从楼梯上三两步的走了下来，伸出手在提姆的肩膀上重重的一拍：「好了，开心一点！一直皱着眉可是很容易老的！」 提姆：「我知道了。」 他坐直了身体，改换了面上的表情。虽然不理解，但是布鲁斯一定有他的安排，在对方开口之前，他也不能贸然行事，以免打乱蝙蝠侠的计划。 第15页 兄弟三人都挤在沙发上，如果忽略一些时不时的不大和谐的话，倒也算得上是一幕兄友弟恭的场面。阿尔弗雷德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非常欣慰，将手中的水果切盘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阿福。」迪克道了一声谢，便拿过叉子要去叉水果，只是他还没有吃到嘴，却看到了窗外的天空当中亮起了一盏巨大的蝙蝠灯。 这代表着什么，在这个家里不会有人不清楚。 一时之间，原本还挤在沙发上的三个鸟团团全部都面色严肃的站了起来，去换自己的制服。 布鲁斯早就已经到了蝙蝠洞中，当他们进去的时候，看到漆黑的蝙蝠侠抬起眼，开口的声音低沉厚重。 「小丑越狱了。」蝙蝠侠顿了顿，「他似乎有了新的同伴。」 时间往前拨几小时。 同整座阿卡姆都有些过于格格不入的少年靠着墙壁站立，琥珀色的眼睛望向牢门后涂着滑稽的小丑假面、穿着紫色西装的男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少年曼声询问。 而一门之隔，那个全哥谭最危险的疯子大笑起来。 「作为合作伙伴，我想要邀请你看一场好戏。」小丑说，「同时也是支付我们之间的交易的报酬。」 「你觉得怎么样？」??x? 他怀里抱着半人高的、脏兮兮的娃娃玩偶，朝着少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来。 -------------------- 第8章 —008— 【支线任务.其一：在哥谭打开市场（2/3）】 【任务描述：欢唿吧！任务的完成指日可待，你的合作伙伴一定会愿意将你推荐给他所有的朋友！】 *** 卡伦和小丑站在钟楼的最顶端。 脚下踏着的巨大的钟表的指针正在一格一格的转动着，因为离的非常近的缘故，因此那声音听在耳中便也格外的响，不知不觉之间，像是心脏的跳动声都跟着共鸣了起来。 夜晚的风极为喧嚣，将他们的头髮都吹的在风中凌乱的狂舞，散下的衣袍被吹的鼓起发出声响。 「你大晚上的找我来，就是为了站在这里吹冷风吗？」卡伦问。 他说话的时候天然自带有一种贵气，加上那再标准不过的伦敦腔，就像是一位从维多利亚的时代自白雾当中走出来的贵族，带着一种近乎于锋锐的傲慢。 「哦，当然不是。」小丑笑着说，「我是想要邀请你看一场好戏。」 在小丑这样说的时候，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什么滞涩的东西正在移动。 那声音很快便接近了，随后在他们的身边停了下来——这接近的东西居然是一只木偶，差不多到成年男性的腰部高，古怪的苹果肌、过粗的眉毛和黑白过于分明的眼睛，穿着黑色的西装，甚至还戴着红色的领结。 这只木偶并没有张口，但是从它——他的身体内部却传来了非常古怪的声音所组成的话语。 「没错，今晚将由比利给各位带来一场盛宴！」木偶比利「咕叽咕叽」的笑着，那一双分明只是画上去的、死板的眼睛在这一刻都像是活了过来，其中带着可怕的凶光，dies and gentlemen！wee to my theatre!」 几乎是在他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整座哥谭都被点亮了。——这并非是什么比喻的描述，而是切切实实的正在发生的事情。从他们如今站的这个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在哥谭市内四处燃烧起来的火光，还真的是绝佳的观景点。 比例的头180度的转过来，看向小丑和卡伦，露出无比渗人的可怕笑容。有细细长长的、近乎透明的丝线连接在他的手指上，然后垂落下去，看着像是一直延伸到每一处火灾的现场当中。 那些跳动的火光倒映在卡伦的眼底，像是给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都染上了些温暖的意味，看着有如缓缓流动的甜美的蜜糖。 卡伦从钟楼上长久的注视着远处，那些在这一座城市当中响起的尖叫声、哭泣声，还有四处瀰漫的不安与恐惧全部都在向着他涌来，最后形成了一个普通人根本看不见的漩涡。 在那一个只有他能够看到的系统面板上，个人头像下面的状态槽正在突飞勐进的增长，从原本不怎么健康的黄色一路飞蹿，最后在大概七八成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郁郁葱葱的绿色看在卡伦眼中，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去表述和形容的美。 卡特琳娜平日的活动其实并不需要多少能量支撑，但是卡伦的存在本身便已经是一个无比可怕的能量消耗器。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存在于卡特琳娜的影子里面，便已经像是一台马力全开的发动机耗油一样的恐怖，逼的卡特琳娜不得不疯狂摄入食物，避免自己低血糖直接晕过去。 当然，支撑日常行动的能量大头还得是卡伦平日里出去打牙祭。 在卡特琳娜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里面，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那个世界由各式各样的恐怖和怪谈所构成，能够作为「食物」的能量来源多不胜举，卡特琳娜哪里有这么悲伤的尝过挨饿的滋味。 卡伦想到这里，忍不住幽幽的嘆了口气。 好可怜。真的好可怜。已经要忍不住开始同情和怜惜自己的本体了。 小丑自然是不知道卡伦的这一声嘆息是为了什么，不过卡伦眼下是他的相处愉快的合作伙伴，那么小丑也不介意假模假样的关心一下：「怎么了？」 第16页 他走到卡伦的身边，和他一起看下方被点燃的哥谭，随后大笑起来：「真是美丽的场景啊！」 小丑将安娜贝尔高高的举了起来，像是要让她将这一切都全部尽收眼底：「你说对吗，小安娜？」 洋娃娃蓝色的眼珠子里闪烁着那些明灭的火光，看上去有一种超乎常理的恐怖。 比利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方式上前来，身体关节「嘎吱」作响，从他的腹部又传出来了那种古怪的、仿佛人类一样的声音：「那么，比利来让这一场火更大一些……」 他叽里咕噜的笑：「烧啊，都烧起来吧！比利喜欢火焰！」 卡伦看的分明，那些缠绕在木偶手上的丝线又多了很多。这些丝线几乎快要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整座钟楼的上空全部覆盖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卡伦曼声问，「很难看哦。像是捕鸟网一样。」 小丑低低的笑了起来：「捕鸟网……这是一个不错的称唿。不过，除了鸟（robin）之外，想来这网用来捕捉蝙蝠（batman）也应该是极好用的。」 接下来在这钟楼顶端，暂时再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耳边风「唿唿」刮过的声音。 只是在某个时刻，卡伦突然像是若有所觉般的抬了抬眼，随后朝着旁边撤开了一步。 风变了。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举动是极为明智的。因为就在卡伦刚刚退开之后，他先前站着的边缘处便扎了一排的蝙蝠镖，即便是在夜色当中都依旧闪烁着摄人的锋锐冷光。 小丑在旁边爆发出了疯狂的笑，整个人都像是瞬间被注入了过分的灵魂、生机和活力那样，涂的僵白的面孔下，死死盯住来人的眼睛当中都迸发出了光彩。 「哦，瞧瞧，这是谁？我们伟大的救世主终于姗姗来迟，哥谭的守护者华丽的登场！」 小丑这样说着，抓着安娜贝尔的手「哌唧哌唧」的鼓掌，看起来是非常欢迎来人的模样。 骤然到来的是两个人，身形高大健壮，穿着漆黑的仿佛能够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紧身衣和披风，戴着面具，只是这样看着人的时候都带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跟在他身边的助手看起来还只是一个孩子，衣服颜色明显比起身边的蝙蝠侠来说要显得活泼许多，只是面具后露出的那小半张脸上，表情却着实兇恶。 「小丑。」蝙蝠侠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又是你。」 小丑张了张嘴。 他大概是要说些什么的，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未免显得有些太过于响亮的电话铃声从蝙蝠侠的身上传来。 别说是小丑和罗宾，就是蝙蝠侠自己都愣了一下。 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而且还是这个并不对外开放的手机号。 但毕竟现在正在和小丑对峙，即便小丑似乎因为抱着那个奇怪的玩偶娃娃而暂时抽不出手来攻击的样子，可是蝙蝠侠绝不会因此而大意。他就任凭那个手机在那里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根本就听不见一声更胜过一声的电话铃声一样。 「喂，蝙蝠。」小丑问，「你不接电话吗？」 蝙蝠侠嘶哑着嗓音回答道：「这似乎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一半的注意力放在小丑的身上，另一半的注意力却是不着痕迹的分摊到在场的其他几个人的身上。 木偶比利的存在他一开始便知道，盘踞于哥谭钟楼、已经「声名在外」的恶德怪谈，能够以某种方式操纵火焰，今晚这瀰漫整个哥谭的大火应该便是出自比利的手笔。 而小丑的怀中一反常态的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玩偶娃娃，有比利这个先例在，蝙蝠侠看着安娜贝尔蓝色的眼睛去巨大的笑容，很难不去怀疑那大抵也是一个怪谈。 至于还有一个人…… 蝙蝠侠眸光微动。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看到了金髮的少年。 对方同这整个夜晚——乃至是整个哥谭看上去都过于的格格不入，无论是在夜间显得过于明亮了的发色眸色，还是面上那种轻快的笑。会让人觉得他就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王子一般，只要张口就能够在一瞬间联想到伦敦的天空当中飞掠过去的白鸽。 但是蝙蝠侠当然不会真的以为少年便是什么纯良的存在了，他早就已经从红罗宾的口中听闻过这个少年。 不但在家里豢养了同雨中女郎不相上下的可怕怪谈，更是拥有着对雨中女郎这种程度的怪谈碾压性的实力压制。 无论少年表现出来的多么无害，蝙蝠侠都已经在心底给他打上了「??x?危险」的标籤。 或许是因为他注视的时间过久，原本还随意的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突然回过头来，正好同蝙蝠侠四目相对。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弯了起来，从其中流淌出来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笑意。 「先生，您的手机响了。」卡伦笑着说，「真的不考虑接听一下吗？」 「毕竟让淑女久等，可不是一位绅士应该做的事情啊。」 他们脚下所踩着的钟楼，三根指针都在这一刻正好重合，指向了「12」的方向。 「蝙蝠侠！」一直在蝙蝠侠身边保持戒备的罗宾突然低吼了一声，「你的背后！」 只见在芒芒的夜色当中，有披散着头髮的苍白鬼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黑色骑士的身后，生着长而尖锐的指甲的手正牢牢的扣住蝙蝠侠的脖颈。 第17页 她仰起脸来，从发间露出的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一个「贞」字清晰的铭刻在瞳孔正中。 「看见……你了。」 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又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如此的悄无声息，简直像是与周围的环境都融为了一体，若是不被指出，便能够一直以这样的方式长久的伫立。 蝙蝠侠并非是那等坐以待毙之辈，尽管对于这些被归类为「怪谈」的存在尚且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蝙蝠侠当机立断的反击。 他抬起手臂就要摆脱掉来自身后的人的钳制，可几乎是立刻的，蝙蝠侠便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身后的那个存在，并不拥有实体。 因为当他的手臂打过去的时候触碰到的是一片的虚无，犹如奋力的一拳头却最终打在了棉花当中一样，是一种诡异的脱力感。 那掐住蝙蝠侠脖颈的手开始越发的收紧，而罗宾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他像是一只愤怒的小鸟那样弹射了出去，手中的匕首照着贞子就刺了过去，然后重复了和某位黑暗骑士相同的命运——指扑了个空。 如果不是因为罗宾本身对身体的掌控以及个人的体术技巧都极为惊人，让他能够迅速的调整自己的姿势并且稳稳的落地的话，可能现在就要先摔一个脸朝地。 小丑用极为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贞子，然后问卡伦：「这个就是我的委託内容了吗？」 「对。」卡伦看向小丑，「贞子的储备时间需要七天，今天正好是咒怨成熟、开始发作的时候。」 「半成熟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能够拥有干涉现实的能力，介于虚实之间。」 小丑的脸上扯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来，但是说话的时候，却是极为冷静的，听起来理智的过分，根本没有半分的疯癫之意在其中：「哦？这只是半成品？」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看了一眼那边的蝙蝠侠、罗宾与贞子。 贞子的存在的确出人意料，但是蝙蝠侠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他无论是在科学侧还是在神秘侧，都拥有庞大到令人嘆为观止的关系网，既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了「怪谈」这种东西的存在，那么蝙蝠侠当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因此，尽管在初时因为没有料到而一度落于被压制的地位，但是很快，蝙蝠侠便已经从容的自贞子的手下脱身了出来，并且转身与她缠斗了起来。 达米安在旁边为他掠阵，只是卡伦冷眼瞧着，却觉得那个少年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朝着他们这边望，不知道都在打量一些什么。 但是卡伦对此并不在意。他拥有过分的自负，而这样的自负让他并没有将在场的——无论是蝙蝠侠和罗宾也好，还是小丑和安娜贝尔也好，又或者是木偶比利也好——放在眼中。 那个孩子愿意看就看好了，如果仅仅只是用目光就可以杀人的话，那么以前在怪谈的世界里面，卡伦大概早就已经被挫骨扬灰了千八百次了，哪里还能像是现在这样站在这里。 卡伦不过是朝着罗宾和蝙蝠侠那边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收了回来，转而回答小丑的问题：「怪谈的诞生并不意味着结束。如果没有收割过生命和灵魂的话，无论表现出再怎么强大的力量，都只是半成品，称不上完整。」 小丑现在是他从合作对象和交易者，既然小丑对于交易的「物品」存在疑问，那么卡伦自然有义务给他解释清楚——他可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好商人。 小丑在听了卡伦的话之后迸发出大笑。 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他的确是那样前仰后伏的笑了好一会儿，整个钟楼的顶上除了刮过的唿唿风声之外，就是小丑尖锐疯狂的笑声，在夜晚到底添上了几分诡谲的意味在其中。 「必须要沾了血才能够开刃吗？哈哈哈……真是邪恶的存在啊。」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去看蝙蝠侠——还有和他纠斗的贞子，苍白的假面上，那一张被刻意涂画过的红的像是要滴血的唇朝着两侧咧开，几乎要一直延伸到耳侧，看上去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恐怖。 卡伦向着小丑伸出手去。 在场的人都瞧的清楚，他的手上原本是什么都没有的；可是当那只手伸到了小丑的面前的时候，却有一盘黑色的录像带悄无声息的从空中落了下来，正正好好的落在少年的手心当中被他握住，朝着小丑递去。 蝙蝠侠和罗宾在旁边看到了，都觉得那录像带有亿点眼熟。 这不是大约一个周前寄去韦恩庄园的那一盘录像带吗？！ -------------------- 第9章 —009— 小丑自然注意到了来自于蝙蝠侠和罗宾的、对于这一盘录像带过于灼热了的视线。 他从卡伦的手中将那一盘录像带接了过来，装模作样的在手中翻看了几下之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一般的、夹带裹挟了数不清的恶意的笑容。 「哎呀，哎呀。」小丑说，「瞧我都忘了。」 他将录像带抵在自己的唇边，勾画的有如涂抹了鲜血一样的嘴唇朝着两侧咧开，露出一个无比危险的笑来，紧紧的盯着蝙蝠侠。 「我一周前才拜託了卡伦帮我给你送点[小礼物]，看来你已经收到了？」 卡伦在旁边温和的开口：「只要观看了那一盘录像带，七天之后，贞子便会找上门去。以使用方法来说还是非常容易的吧。」 第18页 「哦——」小丑拖长了语调，「这盘录像带，是只有一份，还是有多份呢？」 「当然只有一份。」卡伦说，「所以用完后记得要去回收。」 小丑又开始笑，仿佛卡伦的这番话奇异的戳中了他的什么笑点一样。 他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录像带，看着卡伦的时候，目光当中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偏执与疯狂。偏生他的面上还是在笑着的，就连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显得那么和善，和善的都不像是人们认知当中的小丑了。 可是这反而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此之后必然是有着更为可怖的东西，所以才要用看似平静与无害的表象去遮掩。 「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应该算结束了？」小丑又说。 交易？什么交易？ 蝙蝠侠和罗宾全部都竖起了耳朵听。 卡伦并没有立刻回答小丑的问题。 他的目光微微上移，在外人看来有些缺乏落点，然而实际上，卡伦是将那个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便奇异的出现在他身上的系统的面板给拉了出来查看。 【支线任务.其一：在哥谭打开市场（3/3）】 【任务描述：在你的不懈努力下，来到哥谭之后的第一笔大生意已经完美结束。希望今天之后，能够有源源不断的交易找上门吧。】 而作为本次任务的奖励，在他的个人状态栏下，那一条长长的状态栏第一次被补满，绿莹莹的颜色看的卡伦心生欢喜。 他于是心满意足的将系统面板关闭，再看小丑那一张奇诡的假面的时候，都能够觉得心情愉悦。 「我想是的。」卡伦说，「那么我也就不多打扰了。如果之后还有合适的交易的话，和这次一样，让安娜贝尔同我联繫便好。」 小丑仍旧保持着那样的笑容看着他，原本应该成为他今晚关注的「主菜」的蝙蝠侠一时之间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被暂时的抛去脑后。 「你这就要走了吗？」小丑问，「我想要邀请你看的表演，这可才刚刚开始。」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卡伦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分了些心神去看本体的情况。咖啡馆十二点打烊关门，卡特琳娜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很快就要回家，他当然得回去保护自己脆弱又容易招惦记的本体。 「这样啊。」小丑意味不明的感嘆了一声，「真可惜，我本来还有很多东西想要请你继续看看的。」 「下次吧。」??x? 就在卡伦打算离开的时候，小丑的一句话将他钉在了原地，「这么急着离开，是担心那个女孩吗？她叫什么……卡特琳娜？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啊。」 砂金色发的少年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去，看向小丑。原本应该像是蜜糖一样甜腻而又温暖的眼眸在这一刻却透露出了一种可怕的冰冷和残忍，看着根本不像是人类，而像是什么荒野上即将掠食的可怕的兽类。 「谢谢。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卡伦说，「安娜贝尔，是你告诉他了卡特琳娜的存在吗？」 小丑怀中抱着的玩偶娃娃依旧是那一副模样，面上是似乎甜美、细看却又无比渗人的笑容。只是那一双蓝色的眼睛却是第一次闭上，仿佛不敢看面前的人一样。 这下卡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在距离这里几乎有半城之隔的某间咖啡馆里面，原本在店里收拾东西的少女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朝着一侧偏了偏，看到了有一枚红色的光点落在自己身上。 显然，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狙击手正从某处高楼上瞄准了她，只需要小丑一声令下，子弹便会飞出枪膛，在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内夺取她的性命。 但是卡特琳娜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害怕。甚至，这对于少女来说是有些过于新奇的体验——她以前还从来都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因为在她生活的世界里面，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尝试「用人类的武器来伤害怪谈」这种愚蠢的做法。 「卡伦。」她说，唇角甚至还带着点不明显的笑，「有枪瞄准我了。」 而几乎是在卡特琳娜这样说的同时，卡伦也同小丑四目相对。双方的视线产生了交集，随后小丑面上的笑容弧度更大。 「看来那位可爱的小姐已经和你取得了联繫？」小丑问，「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亲爱的伙伴？」 卡伦开口，声音仍旧是平静的，带着他一贯的那种优雅和矜贵：「这应该是我的问题了。」 「挟持了卡特琳娜，你希望我做什么？」 小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听安娜贝尔说，在你们的世界里面，你【拥有】数不清的怪谈，你即为那些怪谈的主人。」 卡伦慢条斯理的道：「是安娜贝尔夸张了。她不是就不在我的【收藏】中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好端端的被小丑抱在怀中的玩偶娃娃一个歪斜，差点没有给当场掉下来。 小丑当然不会和卡伦在这里打机锋，他只是说：「我真是太好奇了，想来你应该愿意为我这个合作伙伴展示一下的吧？」 卡伦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后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为了这种事情？」 几乎是在他的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原本还算是月明星稀的夜空在一瞬之间被滚滚而来的乌云所笼罩，狂风在瞬时大作，紫色的闪电与雷鸣交相辉映，沉闷的「隆隆」声在耳边炸响，仿佛是电影当中的世界末日如今真实的降临了人间。 第19页 卡伦站在背对着天台望着在场的所有人，那些噼啪作响的闪电投映下来的光时不时的照在他的脸上，让少年半边的脸暴露在光下，半边的脸隐匿在黑暗当中，于这突然而至的狂风里有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可怖来。 「比利。」卡伦开口，声音听上去平静而又柔和，「你也参与到了这一场计划当中吗？」 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木偶男孩「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你太小气了，卡伦！」比利指责道，「你把卡特琳娜藏起来，藏起来！根本不给我们看！」 他用力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那些连接在他手指上的透明的丝线都因为这样勾玉剧烈的动作而被跟着扯的乱七八糟。 「好东西应该大家分享——」比利的声音变的尖锐了起来，而安娜贝尔也睁开了眼睛，幽幽的注视着这边，「你不能一个人独占卡特琳娜——！」 「蝙蝠侠！」从蝙蝠侠戴着的通讯耳机里面，传来了红罗宾和夜翼的声音，「哥谭市内的火焰变的更大了！你那边还好吗？小丑这一次又在玩什么把戏？！」 蝙蝠侠反手用特别制作的蝙蝠镖将贞子钉死在地面上，并没有出声回答，只是用手指敲了敲，以特殊的暗号做出了回答。 【我这边没事，或许事情还会有别的转机。去盯住1号目标，必要的时候提供保护。】 至于这个1号目标……自然便是从上一次提姆带着一箩筐的疑问回家之后，他们给卡特琳娜的暂时的编号。 红罗宾应了一声，耳机里面暂时听不到他的声音，想来应该是赶路朝着那边去了；罗宾一边用手中的匕首给贞子又补了两刀，悄无声息的接近了蝙蝠侠。 [蝙蝠。]他朝着蝙蝠侠打了一串手势，[我们现在做点什么？] 蝙蝠侠又敲了敲旁边的栏杆，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稍安勿躁。] [接下来，或许暂时不需要我们出手。] 而蝙蝠侠的判断永远不会出错。 砂金色发的少年听着比利尖叫的控诉，微微偏了偏头。他抬起眼眸来，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偶外形的怪谈，发出了一声轻笑。 「我明白了。」少年用愉快的声音说，「和小丑合作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你们要谋划的，也并非是这座哥谭，或者其他的什么，而是我和卡特琳娜。」 「可是啊……」 有可怕的暴雨倾斜而下，将那些在哥谭市内燃烧起来的火焰尽数的熄灭。卡伦轻松的笑着，看向比利和安娜贝尔的目光当中透露出来迷惑不解。 「是什么让你们觉得，离开了我们原本的世界，你们就拥有了和我叫板的资格？」 「真是……太可笑了。」 漆黑的阴影从他的身后铺展开，骤降的雷霆如同从天上噼斩下来的利刃，精准的噼在了比利与安娜贝尔的身上。所有的火焰、恐惧与幻觉上的影响，在真正的到达卡伦身侧之前，就已经被那些阴影所吞吃，根本沾不得身。 比利和安娜贝尔在璀璨的雷光当中发出了尖叫，而小丑则早在那些雷光噼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迅速的将安娜贝尔脱手丢出去老远。 「看来我们谈崩了。」小丑不无可惜的这样说。 远在东区的咖啡馆当中，一直瞄准着卡特琳娜的狙击枪几乎是在小丑那句话说出口的同一时间，便已经被扣下了扳机。子弹旋转着，以超过800米/秒的速度瞬间跨越了距离来到了卡特琳娜的面前。 少女微微的眯了迷眼睛。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有镜面即将要升起将这子弹阻拦，只是有一根撬棍更快的从远处飞了过来，将那枚子弹撞开。 随后是一道人影沖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卡特琳娜，带着她朝旁边一个翻滚，躲在了狙击的死角处。 卡特琳娜偷偷的垂下手，仿佛之前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打算做。然后她才有时间去看这位突然冲出来帮了自己的好心人是谁，只是在对上那穿着奇奇怪怪的紧身衣制服的超级英雄时候，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那个……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卡特琳娜斟酌着词彙，吞吞吐吐的道谢，内心却开始尖叫。 这个，好像是之前那位德雷克先生啊？！ -------------------- 第10章 —010— 「有狙击手在盯着这边。」红罗宾当然不会知道，只不够是这么一个照面之间，他的身份就已经被扒的干干净净，因此只一边护着自己怀里的少女，一边小声的对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卡特琳娜吶吶的应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傻掉了一样。红罗宾只以为她是被眼前这些骤然发生的事情给吓到了，也并没有太过的在意，只是免不了又多安抚了几句，更大头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警惕周围的环境上。 然而殊不知，被他压在怀里护着的卡特琳娜现在却是一片的头脑风暴。内心仿佛一只土拨鼠那样的惨叫了起来。 已知，红罗宾是蝙蝠家的一员。 又知，她一个周前曾经给蝙蝠家送去了一盘贞子的录像带。 最后，有等式红罗宾=德雷克先生。 …… 她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红罗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怀里的少女在一瞬间突然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打击一样，就像是一朵被晒蔫吧了的花，完全的萎了下去。 第20页 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在自己来这里之前，是不是少女就已经受伤了，再联繫到之前卡特琳娜蔫蔫的、傻掉一样的神色，难免就更多出了几分的担心来。 如果不是外面有狙击手盯着的话，想必红罗宾已经开始拽着卡特琳娜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什么了不得的伤势了。 他们在这咖??x?啡馆内安静又待了一会儿，很快，从红罗宾随身携带着的专用通讯器里面，就传来夜翼带着笑的声音：「好了，这边的狙击手我都已经解决了，你们那边可以放心的出来了。」 「多谢，夜翼。」红罗宾关掉通讯，率先站了起来，将自己和卡特琳娜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了一个非常绅士的范围，随后才朝着卡特琳娜伸出手，「好了，已经没事了。」 卡特琳娜拽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随后朝着红罗宾露出一个笑：「谢谢。」 红罗宾看着那一双铅灰色的眼睛，别开目光去，随后心下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些警惕来。 如果说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他尚且没有发觉，只觉得面前的少女似乎天然的就极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来的话，那么这一次以红罗宾的身份，他终于确认了。 ——那并不是错觉。 ——这个少女的确拥有着，让人潜移默化的想要喜欢她的能力。只是与那双铅灰色的、干净澄澈到一览无余的眼瞳过久的相互对望，都会不由自主的对面前的少女生出喜爱的心思来。 简直是有如魔魅一般的能力。 红罗宾一边在心底暗暗的画了重点，打算回去同蝙蝠侠探讨一下这件事情，但是手上动作不满，护送着卡特琳娜离开了咖啡馆。 他们不过是才刚刚从咖啡馆的门走出去，便已经看到了站在前方路灯下等着的少年，手中提着一只和卡特琳娜同款的小熊玩偶，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渲染出一点不真实的暖意。 当看到他们出现之后，少年人便走上前来，非常自然的从红罗宾这里将卡特琳娜给接了过去，牵住了少女的手。两张极为相像的脸突然这样摆在一起，给人的冲击度直接翻倍。 「多谢你来保护卡特琳娜。」卡伦对红罗宾说，「我会好好记住的。」 红罗宾有意同他们攀谈几句，看是否能够套到更多的情报；但是卡特琳娜在一旁脑袋已经开始一点一点，连眼神看着都很是空洞迷茫了几分，一副又乏又倦到不行的样子，红罗宾便也就识趣的没有过多打扰，告辞离开。 因此他自然不会知道，在他身后，容貌相近的双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卡特琳娜有些苦恼的开口。 「怎么会这样啊！」她有些烦躁的把玩着卡伦的手，「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德雷克先生的……小丑，真是个坏东西！」 显然，无论是提姆的这一笔帐，还是之前小丑背刺想要算计的那一笔帐，卡特琳娜都给他算到一起了。 现在就是愧疚，非常愧疚。 有漆黑黏稠的阴影从少年少女的脚下开始不断的拉长延伸，在夜色当中悄无声息的追上了离去的红罗宾。那些阴影在红罗宾的影子当中小心翼翼的翻滚着，像是从其中撕咬和吞噬了一些什么走，随后才满意的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当卡特琳娜察觉到原本附着在提姆身上的贞子的诅咒都已经被全部「吃」掉，连一丁点的残余都没有剩下后，她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面上多少露出了一点喜色。 「好了，这样就没关系了。」她仰起脸来，喊了卡伦一声，「我们回家吧。」 砂金色发的少年于是弯下腰来，将她抱起，随后身形从原地很快的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里一样。 「不过，算计我的这个仇……」 「可不能这么随意的就算了。」 *** 几天后。 砂金色发的少年坐在巷子深处的货柜上看着下方，唇角勾着笑意，但是却并不会让人觉得亲切和温暖。 正好相反，下方那些凡是被琥珀色的眸子所扫过的怪谈们全部都觉得有冷意在沿着后嵴一点一点的攀爬蔓延，恍惚觉得周围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时刻等待着被允许将他们吞吃的机会。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率先出声：「卡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并没有招惹你，也绝对没有想过要去找卡特琳娜。」 「和那个没有关系。」卡伦说，「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们，前些日子里安娜贝尔和比利都背着我商量了一些什么？」 这些刚刚被卡伦给集中起来胖揍了一顿的怪谈们面面相觑，交换了数个眼神之后，才有怪谈开口，声音里面都带了些不可置信：「不是吧，他们还真的把那个荒谬的计划去给实施了？这真的是被人类给忽悠瘸了吧？」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出人意料，这些怪谈们也就七嘴八舌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给卡伦大概讲了讲。 就像是卡特琳娜一样，在他们原本生存的那个由怪谈组成的世界破碎下坠、并且最终同这个世界融合之后，原本生存在其中的怪谈们自然也是一併的融入到了这个世界当中。 新的世界拥有了新的规则，而卡伦在这里自然也不像是以往那样仍旧保有着在怪谈们当中无冕之王的地位和影响力。于是可不就有一些怪谈们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开始挑战卡伦的权威，如果真的能够一举成功，将卡伦这个碍眼的傢伙除掉，得到卡特琳娜，岂不是一桩美事？ 第21页 绝大多数的怪谈们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过于的异想天开，他们只是换了个世界，又不是换了个卡伦，以为同本世界的人合作便可以桎梏住卡伦，这是什么酒喝多了才能够说出来的梦话—— 结果还真的有怪谈去实施了啊？！ 不过看现在卡伦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想必实施计划的安娜贝尔和比利应该很惨。 卡伦从他们的口中把情况给了解了个七七八八，顿时觉得无语，也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继续探索下去的兴趣。他前几天才收取了小丑在翻脸背刺前支付的报酬，如今状态满满一点也不饿，便也就放过了这几只怪谈，没有把他们变成自己打牙祭的对象。 只是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卡伦似有所觉一般的停下，朝着巷子口看了过去。 「谁在哪里？」 从巷子口便传来了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一个略有些无奈的男声：「这也太敏锐了……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的。」 从巷子口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男性，嘴里叼了根烟。当卡伦朝着他看过去的时候，他同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对视了片刻，随后举起双手来，做出了投降的动作。 「别那样看着我，小少爷。」康斯坦丁苦笑着说，「我并不是抱有着恶意来的，而是代替别人，来和你谈一桩交易。」 「毕竟你都能够和小丑做交易，那没道理不能和别人谈，是不是？」 卡伦笑了一声。 「可是你们人类当真是十足的狡猾，而又不守规矩和信用。」砂金色发的英伦贵族风小少年道，「我不是很想继续和你们谈交易了。」 「您会想听一听的。」康斯坦丁笃定的道，「毕竟，您还有在意的少女生存在人类的世界当中，我的委託人稍微调查了一下……她很需要钱吧？」 卡伦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康斯坦丁便道出了自己此次的来意：「怪谈开始层出不穷的在哥谭出现，但是我们如今并没有很好的针对怪谈的办法——无论是探测他们存在的踪迹也好，还是将他们彻底根除也好。」 那盘录像带自从前几天的晚上从小丑的手中收缴走后，现在还在韦恩庄园搁着呢。 「所以，蝙蝠侠找到我，希望由我来向您代下委託，调查和处理一桩与怪谈相关的事件。」 他给卡伦比了一个手势，暗示了一下本次的酬金。 卡伦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在看到那个数字之后一转，改成了同意：「……好的，我接受了。」 没办法！因为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么，这起事件是与什么相关？」 康斯坦丁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下。 「是关于一个女孩子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 「她叫富江。」 -------------------- 第11章 —011— 川上富江。 卡伦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因为富江在怪谈当中，实在是太有名——太有名了。尽管如果只论本身的能力的话，富江完全可以归类到「弱小」的那一类去，只是因为拥有着无限再生和不死的天赋才能顺顺噹噹的活到如今。 可是即便是在怪谈的世界当中，富江的名头也是个顶个的响的那一个。 因为她对人类的影响力实在是太恐怖了，很难有别的怪谈做到像是她那样的大范围、无差别式的影响。 而且也很少有富江这种，并不是主动去伤害人类，而是引诱着人类来虐杀自己、进而从其中得到那些恐惧、怨恨、暴虐、杀戮之类的情绪的怪谈。 当然，即便如此，像是富江这样的金字塔??x?下端的怪谈，原本也应该同卡伦这种金字塔最顶层的存在没有任何关联的。卡伦之所以会对富江的存在稍微有所耳闻并且投以了一定的关注度，还是因为富江和卡特琳娜的本质，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像。 事关自己脆弱的本体，卡伦当然会多上心一些。只是在参考了一下富江的情况之后，卡伦遗憾的发现同卡特琳娜没有多少的相似之处可供参考借鑑，于是只好遗憾的放弃了，不再过多的关注。 「我知道富江。」卡伦说，「怎么了？她应该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傢伙，就算是放在一边不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康斯坦丁的肩膀一垮，整个人看起来都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真是帮了大忙了。」 当然，对于卡伦说的「放置不管」，康斯坦丁并不认为真的有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么轻松。 他给卡伦介绍道：「最近这些日子里，哥谭经常发生一些无端的、大规模的、群体杀人案件。」 这些案件往往都发生在当中，在开始之前没有任何的徵兆；但是惨案会在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时间和地点爆发，所有参与其中的学生都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疯魔了一般的拿起手边任何可以被利用的东西向其他所有人发动无差别的攻击。 如果说当第一起这样的案件发生的时候，人们还只是为此而感到惊讶的话；那么，在类似的案件接二连三的出现之后，就算是向来神经大条、接受能力极强的哥谭人，都会开始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严重了。 因为都是发生在校园当中，担忧和愤怒的家长们的抗议信像是雪花一样的飞往了政府和警察局，甚至还有人直接示威抗议，其中自然不乏一些即便在哥谭也吃的非常开的「大人物」。 第22页 迫于巨大的压力，哥谭市警察局的局长戈登选择了像蝙蝠侠请求帮助，而蝙蝠侠在深入的调查之后，从所有的案件当中抽丝剥茧，发现了一个游离于一切事件之外、但是偏偏又在每一起的事件当中都有着其身影的少女。 川上富江。 而越是深入的挖掘川上富江的信息，蝙蝠侠的心便越是往下沉。名为川上富江的少女最早出现在哥谭的时间已经很难去界定，但是她的来歷是一片模煳的空白，难以挖掘，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面。 蝙蝠侠也有试图去探寻富江的存在，结果却发现，凡是和她有过接触的人，要么是死了，要么是疯了，要么——根本不记得她的存在。 证件照上的少女青春靓丽，笑容妩媚，是宛若东方的瓷娃娃一样的长相，漆黑的长髮如同披散在身上的绸缎。 她的眼角点着一颗泪痣，于是顿时让少女的整个面相都无端的变的妩媚惑人了起来。 那是仅仅只看着照片，都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会心如擂鼓一般的被她所吸引的，近乎魔性的魅力。 而作为曾经和怪谈有过数度的接触、并且那一日从小丑的手中收缴来的贞子的录像带也还在蝙蝠洞里被研究的蝙蝠侠，几乎是立刻便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个少女绝对不是普通人、而是和怪谈关系匪浅的——这样的事实。 既然是陌生的领域，那么当然还是找专业的人士比较靠谱。 委託康斯坦丁来找到卡伦代下交易，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解决富江在哥谭已经引起、并且如果不加以制止的话、未来必将继续引起的骚乱；而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要借着这样的机会，去探一探卡伦的底。 毕竟无论是由提姆专属的和雨中女郎的遭遇也好，还是之后在钟楼上，蝙蝠侠自己的亲眼所见也好，全部都昭示了卡伦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样一个存在就生活在哥谭里，蝙蝠侠怎么可能不在意？ 一开始康斯坦丁是想要推拒这个任务的，毕竟身处魔法侧的他其实远比科学侧的蝙蝠侠更能够感知到那些怪谈的可怕之处……可是他最终还是来走了这么一趟。 而康斯坦丁的理由，和卡伦愿意接下来的理由异常的相似。 ——没办法，蝙蝠侠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美元的魅力闪闪发光，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低下自己尊贵的头颅。别收拾有钱能使鬼推磨了，只要给的够，即便是建个核电站都未尝不可。 「蝙蝠侠那边已经探明了川上富江接下来可能会去的学校，他会动用一些关系和手段，将你送去学校里当插班生。」康斯坦丁说，「而委託任务的内容是，希望你能够查明川上富江都是怎么运作那些无差别杀人案的，并且及时的阻止她。」 「当然，能够将她抓住就更好了。」 「可以。」卡伦同意了这一项交易，不过对于康斯坦丁提出的要求，他做了部分的指正，「但是去到那个学校里前期调查的话，我不会去，让卡特琳娜去。」 开玩笑，如果一天到晚都开着卡伦的壳子在外面晃的话，知道那要消耗多少的能量么。一点也不现实，根本不可能。 卡伦只需要在打架的时候出来就好了，至于剩下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让本体亲自去做的？ 康斯坦丁显然是知道卡特琳娜与卡伦之间的关系的，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问：「是你的妹妹吧……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让她去真的好吗？你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卡伦想。 但是他嘴上当然不能这样和康斯坦丁说。 于是，康斯坦丁便只看见自己面前这仿佛从中世纪的油画当中走出来的英伦小少爷朝着他抬了抬下巴，面上虽是在笑，可是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比地狱深处的黑湖还要更为危险和莫测。 「没有关系的。」这强大而又可怖的怪谈以一种优雅的矜贵道，「只要她有需要，我将会在任何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这听在康斯坦丁的耳中，简直就像是某种隐秘而又盛大的告白与宣言。当砂金色发的少年这样说的时候，康斯坦丁甚至能够察觉到周遭空气当中的魔力元素都在轻微的颤动着——于是这位见过了很多事情的侦探便意识到，对方的话甚至能够引起法则无声的共鸣，即便没有万人见证也没有神明垂目，却也已经是牢不可破的誓言。 「你就这么喜欢自己的妹妹啊。」康斯坦丁把烟点燃，吸了一口，又长长的吐了出来，觉得自己已经堪透了这个怪谈的本质，「你是死去之后，因为这一份执念一直停留在她身边守护、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去，最终成为了怪谈的怨灵吧。」 「羁绊如此深厚，你们是双胞胎？」 康斯坦丁自以为已经接触到了事情的真相，殊不知旁边的卡伦已经在因为他的推断而为之侧目了。 他明明什么话都还没有说，怎么这个人就已经开始莫名其妙的给他加了一堆设定？？ 卡伦面上维持着不动如山的表情，并没有去对康斯坦丁这已经偏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的猜测做出任何的回应。 之后康斯坦丁用特殊的力量同卡伦之前订立下契约，这一桩交易便宣告由此开始。 几天后。 卡特琳娜手中捏着由康斯坦丁给她的推荐信，迈入了某所高中的校门。当她办完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手续、被老师带着进入教室介绍的时候，少女的视线却是远远的落在了某一处，随后有些惊讶般的睁大了眼睛。 第23页 在她视线的落点处，是一个用手勉强的支撑着自己的头的、脑袋正在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的少年，尽管对方如今正双眼紧闭，眼底下还有极为浓重的阴影，但是卡特琳娜依旧是将他认了出来。 「德雷克先生？」卡特琳娜有些惊讶。 站在她身边的那位老师显然也听到了卡特琳娜的话，于是便非常顺手的将卡特琳娜给安排了过去：「温斯莱特认识德雷克吗？那正好，你就坐去他身边吧，也让德雷克可以照顾一下你。」 原本已经陷入梦境当中的提姆勐的被点名，整个人都惊醒过来，急忙佯装成自己其实一直都有在认真听课的样子——然后，他的目光就被那拥有着奶金色长髮，正在冲着自己笑的少女吸引过去了。 提姆近乎于不可置信低声喃喃：「温斯莱特？」 *** 【支线任务.其二：新的委託人找上门来了！开张大吉！】 【任务描述：虽然你的上一个交易对象是个混蛋，不过好在你已经成功的打开了市场。新的委託人已经到来，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去和你的新合作对象组队吧，报酬如此丰厚的任务，系统想不出有什么不去交易的理由。】 【任务奖励（隐藏，宿主不可见）：或许，你想要一只不同寻常的知更鸟（red robin）？】 --------??x?------------ 第12章 —012— 对于才刚刚从打盹当中被幡然惊醒，整个人的大脑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到岗上工的提姆来说，他真的是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终于缓慢的理解了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一个什么状况。 是，提姆的确是知道，蝙蝠侠委託了康斯坦丁，去和怪谈做交易——但是他没有想过，来到自己班级上的人居然并不是那名为卡伦的少年，而是……卡特琳娜？ 几乎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提姆的眉已经皱了起来，下意识的为卡特琳娜感到担忧。 他的目光扫过卡特琳娜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又看了看少女过分纤细的四肢，面上露出了些不贊同的神色。 怎么不让她那个作为怪谈的兄长来？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即便是提姆自己都吃了一惊。因为以绝对理智的角度来看的话，由卡特琳娜来当然比卡伦来更好——毕竟前者是方便沟通交流的、柔弱的人类少女，而后者则是兇险可怖的怪谈，哪一个更容易打交道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哪怕是从放在校园里面对于周围人的安全程度来说，显然卡特琳娜也都应该是更好的那一个选择。 提姆想，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原本蝙蝠侠属意的是卡伦来学校调查富江的相关的案件，但是最后换成了卡特琳娜的时候，蝙蝠侠却并没有反对的原因。 可是提姆仍旧不认为应该让卡特琳娜参与到这件事情。 他的理智和情感在天平的两端左右的摇摆，来回挣扎，举棋不定。卡特琳娜却是不知道提姆的内心都在思考着什么，她非常欣喜于能够在这里见到提姆，至于对方红罗宾的身份，在少女这里显然并不怎么被放在心上。 当按照老师的安排在提姆的邻座坐下之后，卡特琳娜转过头去看向提姆，小声的同他道：「你也在这里上学吗，德雷克先生？能够遇到你真好！」 提姆稍微的有点不自然：「不需要用敬语……叫我提姆就可以。」 「那也请之后直接喊我卡特琳娜吧。」 两个人又交谈了几句，终究是要顾及着讲台上的老师的，便很快的止住了话头。而等到这一堂课终于结束之后，卡特琳娜的座位顿时被好奇的同学们围的水泄不通。 毕竟插班生原本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而卡特琳娜又长的像是玩偶娃娃一样的好看，是无论男性还是女性都会忍不住的心生偏爱的相貌。 尤其是那一双铅灰色的眼睛，让人总是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不知不觉之间就在其中沉溺了下去。 谁不喜欢和美少女当朋友呢！ 于是，提姆就有些哭笑不得的发现，不过是一个课间的功夫，卡特琳娜已经彻底的融入到了这个班级当中，一点都看不出插班的迹象，仿佛她原本就是属于这里的一份子那样。 「卡特琳娜好漂亮啊。」有女生一边抓着卡特琳娜的手指玩，一边感嘆，「我觉得可是比一年级的那个女人好看多了！哼，看她以后还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招蜂引蝶，让全校的男生都围着她转了！」 已经因为韦恩集团的事务以及作为红罗宾的行动而很多天没有回来上学的提姆：等等，富江是什么到他的学校的？ 而不比提姆的震惊和迷惑，卡特琳娜倒是非常自然的顺着那个同学的话问了下去——或者说，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游刃有余，像是原本就非常的擅长同任何人攀谈，并且在交往中获取他们的好感。 「富江吗？我很好奇呢，能不能请大家再多和我说说她的事情？」 她生的实在是太可怜可爱，于是别的同学们便也就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去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富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告诉给卡特琳娜听，作为邻桌的提姆自然也就跟着混了些情报。 向来都是作为情报支援的那一个的红罗宾：心情复杂。 *** 学校里面新转来了一个超级漂亮的美少女，这个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只用了短短的一个午休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 第24页 而川上富江对此也自然是有所耳闻。 不过，对于自己的容貌，川上富江向来都是极为有信心的，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对于这件事情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便的一听就抛到脑后去。 但是渐渐的，川上富江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至少已经不是可以被随意的忽视的程度了。 围绕在她身边的人虽然依旧很多，可富江却发现，从他们身上「吃」到的那些情绪却并不如以前那样来的充足和美味了。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她对于其他人的影响力在下降，以至于他们不再疯狂的迷恋她。 事关自己的口粮，富江终于开始、或者说，是不得不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情来。 而整个事情起源的第一步，毫无疑问便是那个前些天的转校生。 富江向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从不会去思考和策划、先谋定而后动的人。毕竟对于她来说，任何想要的东西只需要招一招手便能够得到，不存在任何的难度，而她又很难真正的「死亡」。 这样一来，或许「个体」的富江会产生害怕和偏好，可是扩大到整个的「总体」来说，富江又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因此，在某一个课后，富江便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来。 「卡特琳娜！」有女生过来找她，眼底目光闪烁不定，在她的面上一种兴奋夹杂着诡异的激动，于是导致了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一种奇异的扭曲，「有人找你。」 卡特琳娜顺着她的话朝着教室门口望去，然后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容貌精緻宛若陶瓷的东方少女。卡特琳娜甚至能够看到那些追在少女身后的、乌压压的一片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与痴迷。 而富江也在同一时间看了过来。 她们的视线在空中相对，紧接着，在富江那原本带着许多的不耐烦的脸上，她的表情逐渐的变化了，过度成了另外的一种情绪。 那是根本不加以掩饰的，极度的的贪婪与狂喜，连带着那一张原本美丽的脸庞都像是因此而略微的扭曲了起来。 但是富江自己显然却浑然不觉，她甚至已经根本不在意这其实并非是自己的班级，便直接迈过了走了进来，无视了其他的所有人。 一时之间，无论是教室里还是教室外，全部都安静到连外面鸟雀的叫声都清晰可闻，所有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到了这里，紧张的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富江来到了卡特琳娜的桌前，一只手按在桌面上，微微的弯下腰，那双有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卡特琳娜的脸。 香甜的，诱人的，仅仅只是这样嗅闻着都会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形态，恨不得将少女直接就这样一口吞吃掉的气息。 毫无疑问，这是对于怪谈来说根本无法抵御的、最上等的飨食，足以让他们原本就没有多少的理智和自持都全部崩毁，只一心一意的谋夺，想要将面前的少女变成自己的盘中餐。 「你就是卡特琳娜吧？」 即便是富江这样的、向来都不会顾忌他人的情绪，而一昧只关注自己的享乐的怪物，在将要狩猎的时候，居然也会本能的做出伪装来。 只要看那些跟在她身后的男生们面上所露出来的、对于富江居然也会有如此甜美而又和颜悦色的模样的震惊，似乎便已经能够窥见一二这其中的惊奇和不可思议。 面对富江的问话，卡特琳娜眨了眨眼睛，应了下来。 她的乖巧和顺从似乎足够让面前披着美少女皮囊的怪物满意，因此当富江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比起先前来无疑又要更好了三分——这一下子就非常的不得了了，因为这一次，已经不仅仅只是那些原本就跟着富江而来的人群为之动乱疯狂，原本还算是镇定的、卡特琳娜原本班级上的那些同学们，眼神也逐渐开始变的不对。 「我很喜欢你，卡特琳娜。」富江又往下低了低身子，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那一颗魅惑非常的泪痣几乎就在卡特琳娜的眼前晃动，「今天晚上可以来我家做客吗？」 虽然似乎是徵询的语气，实际上却是根本不容拒绝的态度。或者说，富江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被拒绝的可能。 卡特琳娜：「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提姆勐的打断：「不行！」 富江顿时就生气起来。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如说性格根本可以算是恶劣糟糕透顶才对。卡特琳娜是她想要蛊惑的对象，才勉强的放好了态度，可是这个只配在她面前像是??x?狗一样摇尾乞怜的男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敢打扰她的「狩猎」？！ 几乎是在富江面上表露出不喜之色的同时，这整间教室里所有人看向提姆的目光都开始变的不善，像是随时都可以提起刀来将他大卸八块。 当真是魔魅到可怕的影响力。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富江开口，语气非常的不好，「一边去！不要来妨碍我！」 于是卡特琳娜便清楚的看到，那些旁人所无法窥见的、从富江的身上冒出来的黑色的怪谈的气息，朝着提姆飘了过去。 她眼皮一跳，将提姆一把拽到自己身后去，然后朝着富江笑了笑。 「他只是想要和我们一起去，可以吗，富江？」 第25页 富江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看着卡特琳娜，她还是非常勉强的应了一声。 「哼，那好吧。」 啊啊啊好讨厌好讨厌！之后一定要把这个男人一刀一刀的剁碎然后丢去餵狗！ ——黑髮的少女眯着眼睛，如此阴郁的想。 -------------------- 第13章 —013— 如果放在平日里的话，像是提姆这样盘正条顺、长得俊身材好家里有钱的富少爷，理应是富江在蛊惑的时候会第一优选的对象；只是眼下，当把对方放在那个茶金色长髮的少女身边的时候，即便是提姆的存在，富江也都已经开始看不顺眼了。 真是讨厌，太讨厌了。 她感到了非常的不愉快。 不过，只要一想到晚点就可以将茶金色发的少女带回自己的「巢穴」当中的时候，那种期待和欣喜让富江的心情又放好了不少，至少足够压过不长眼色的虫豸给自己带来的不愉快。 「那么，晚点见。」富江说，「我到时候会来接你的。」 卡特琳娜笑着应下了她的话。 而直到富江像是来的时候那样，又带着自己身后的一片乌压压的信众，施施然的离开了教室很久之后，整间教室才像是从某种极致的寂静当中又一次的活了过来，旋即便是迸发出来的激烈的讨论声。 「那个就是富江吗？」 「真的是美少女啊……」 「有东方人的婉约精緻的美，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啊！」 「那颗泪痣也太好看了……」 类似于这样的讨论此起彼伏的响起，不过大都是集中在男生当中。 至于女孩子们，对于富江的态度就完全是另外的一副模样了。 「什么啊，那个样子！真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果然大家的传闻没有错，的确是很让人不喜欢的傢伙呢。」 「她在作给谁啊？听说还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吧？真是个……」 后面便是一些不怎么动听的、咒骂侮辱的词语了。 提姆皱着眉看过去，却有些愕然的发现，班上的男生们因为欲望而面露痴态，班上的女生们因为嫉妒而形容狰狞。但无论男男女女，都是一副面容扭曲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被什么恶灵怨鬼给附身了一样。 于是，与周围的同学们相比，便显得清醒未受影响的他自己、以及卡特琳娜，同周围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仿佛两个异类。 这样的认知让提姆觉得心头髮毛。 「提姆。」卡特琳娜有些哭笑不得，「你不应该跟着我一起来的。」 怪谈之间的事情，就应该由怪谈来解决。人类不应该贸然的插手到这其中。 但是在提姆看来，自己才是正应该跟过去。 毕竟，就算是蝙蝠侠已经将这件事情委託给了卡伦——和卡特琳娜，但是因为对于怪谈的信息的匮乏，他们仍旧需要抓住一切有可能的机会，去了解「怪谈」这种新出现的存在。 而作为蝙蝠家最主力的情报分子，提姆当然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卡特琳娜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没关系，反正我可以保护提姆的。——少女这样想。 而无独有偶，提姆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他会努力保护好卡特琳娜的。毕竟她原本就是因为他们的委託才会去接触富江。 两个人这般心照不宣的朝着对方一笑，在心底暗自做出了决定。 一个下午过去的很快，当最后一堂课的铃声响起后，在卡特琳娜他们班级的门口，富江已经非常准时的如约而至。 她像是中午那样，甚至完全不在意任课的老师还在讲台上没有离开，便已经自顾自的走进教室，来到了卡特琳娜的身边，极为自来熟和亲昵的抱住了卡特琳娜的手臂。 「现在可以和我走了吧？」富江问。 从旁边顿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显然，即便是会在背后对富江加以各种的不喜的言辞，但是真正的在面对那一张脸、以及那种魔魅的吸引力的时候，无论男性还是女性，都很难从其中摆脱影响。 在这一种影响和扭曲的爱意最终化为汹涌的恶念和杀意之前，他们都是富江的信徒与奴僕，除了当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和自我。 卡特琳娜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富江拥着卡特琳娜走在前面，她纤细的、看起来应当柔弱无力的手却紧紧的扣住了卡特琳娜，是一种极为惊人的力道，连手臂上青筋都微微的凸显了出来，显然是根本不给卡特琳娜任何的、可能中途逃跑离开的余地。 提姆在后面看着，总觉得有些微妙。 卡特琳娜……是不是有些太招怪谈的「喜欢」了？他想。 他们来到校门口，已经有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早早的停在这里等候。当看见富江他们过来的时候，站在车边的男生眼睛一亮，走上前来：「富江，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开车过来了！」 他的眼睛里面像是只有富江，而其他的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提姆朝着那个男生看了一眼，认出来对方应该是科伯特家族的旁支。 而在哥谭这个地方……仅仅只是「科波特」这个姓氏，便已经足够说明和代表很多。 第26页 富江便顺着他的话看了看那辆车，面上浮现出了一些极为勉强的表情。 「我不喜欢这个车。」富江说，「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想要布加迪威的新款跑车吗？」 这个男生的面上露出了一点点为难的神色：「那辆车我已经下订单了，但是提货需要几天的时间，没办法这么快就送过来……」 他小心的讨好富江：「富江，你别生气啊，明天，就明天！明天我一定开着它带你出门兜风！对了，你不是之前想要爱马仕的新款包包吗？我给你配全了一个系列，就放在你床头的，你不想回家看看吗？」 富江的面色这才稍稍的放霁，抬腿上了车。 卡特琳娜与提姆也跟了上去。 富江选定的地点，是富人区的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站在门口的时候甚至只能够看到占地的庄园，以及从茂密的树林间露出来的一点点的别墅的尖端——由此可见，这一座庄园的占地究竟有多广。 至少提姆一眼望过去之后在心底估算了片刻，发现那并不逊色于德雷克庄园，甚至是足够同韦恩庄园相媲美。 看来，即便只是旁支，这个姓科波特的男生，也都定然是家族当中极其受到看重、甚至可能已经掌有了一定的实权的后辈。 轿车通过了门口的电子验证，一路开进了庄园的里面。当他们走入了别墅内的时候才发现，来到这里做客的，居然并不只有他们。 「富江，你回来了！」 「富江，看看我给你带来的这个礼物……」 「富江，你想不想尝尝这个？」 「富江……」 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无论先前原本在做什么，这一刻里面的人都齐齐的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随后朝着这边投来了狂热到可怕的视线，并立刻的全都围了上来，给人的感觉居然有些像是丧尸围城。 然而相比于提姆感到的那种奇异的荒谬感与落差感，富江看起来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她甚至是能够非常从容的在这些人当中穿行，游刃有余的应对，就像是这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根本不需要为之有任何的大惊小怪。 「我的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少女双手抱臂，抬起下巴的样子像是一位高贵的女王，皱起的眉眼当中尽是些不耐烦的神色，「我已经饿了啊？」 她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在这整个过程，富江那一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魔力的漆黑的瞳孔却是一直都眨也不眨的盯着卡特琳娜，其中有并不加以掩饰的难耐的饥渴。 那样的眼神着实令人感到不快和难受，提姆仅仅只是旁观，都觉得自己汗毛倒竖。他一把将卡特琳娜拉了过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于是富江的目光便不得不落在了他的身上，并逐渐开始变的怨毒了起来??x?。 只是这种近乎凝固的氛围很快便被旁边围上来的其他人给打断了，其他的、被邀请来参加富江的宴会的少年们就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开屏的公孔雀，极尽表现和谄媚之能事的将富江给团团围了起来。 「富江你别生气，来，到这里坐下，我们马上把你喜欢吃的都端出来！」 她不过是这么一句话，其他人却都像是立刻的便慌了神，一边手忙脚乱的安慰，一边已经开始不顾自己富家大少爷的矜持，当起了传菜员。 提姆注意到了这些，眉微微一动。 不对，他想。 既然是科波特家族的子弟，又是如此巨大的别墅，为什么除了这些或许也是同样受邀前来的同校的同学们之外，没有看见一个僕人或者是管家？ 这并不符合常理，并不是哥谭市的每一座庄园下面都藏着一个蝙蝠洞的。 他是这样想的，便也就这样问了：「科波特。」 那一直死死的盯着富江看的少年并没有转头来看他，只是极为不耐烦的应付了一句：「什么事？」 「你家的僕人呢？」提姆走到他的面前，迫使科波特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被他阻碍了看向富江的视线的少年极为不悦的瞪着提姆。 「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提姆说，「那么我也只好一直缠着你问，直到你肯改变主意告诉我了。」 「但是那样的话，应该更妨碍你看川上同学吧。」 这真的是非常无耻的威胁的言论了。至少对于这个姓科波特的男生来说是这样。 所以在权衡了片刻之后，他还是不情不愿的回答了提姆：「为什么要别的僕人在这里？我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富江。」 「包括你们……哼，如果不是因为富江想要邀请你们的话……」他这样说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指甲都快要扣进手心里，「富江是只属于我的，你们谁都不要肖想她！」 哪怕这里是哥谭，当科波特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提姆还是为他面上一闪而过的病态的扭曲而感到心惊。 而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些原本应该同眼下的情形无关的事情勐的从提姆的大脑当中浮现了出来，并且飞快的串联在了一起。 具有魔魅一般的吸引力的东方美少女。 以「学校」为单位，不断的发生的大规模无差别杀人案。 汇聚于此的、病态而又扭曲的同学们。 提姆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勘破了一些什么，但是又开始为此不可抑制的感到担忧起来。 第27页 ……他真的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护好卡特琳娜么？ -------------------- 提宝，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英雄救美这个剧本里面，你拿到的角色是……那个美（。） 第14章 —014— 提姆此先便已经和蝙蝠侠发送过消息，报备了关于富江的邀请，以及他决定和卡特琳娜一同前往的决定。 蝙蝠侠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嘱咐了提姆要注意好自身的安全，不要逞强，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向他们请求援助。 提姆自然是满口答应。 而眼下，当他发现了这一切的不对之处的时候自然也几乎是立刻的便想要将这样的信息传递迴去。 但是当提姆想要这样操作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的就发现了不对。 ——像是先前曾经发生过的那样，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全部宣告报废，根本没有办法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繫。哪怕是之前蝙蝠侠特意改造过的器械，似乎也失去了效果。 提姆的心情顿时就有些沉重。只能说好在蝙蝠侠知道他眼下在哪里，当一段时间得不到他这边发过去的消息后，蝙蝠侠便会前来支援，所以提姆也不是太焦虑。 不过话虽如此，他的面上仍旧是难免带出来了些许的情绪。 卡特琳娜注意到了提姆的脸色有些不对：「提姆？你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需要我帮忙吗？」 提姆摇了摇头，将手机收好：「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他必须承认，这一次是自己大意了。虽然并不是所有，但是从现有的、关于怪谈的情报来看，他们当中似乎有绝大一部分都拥有着无差别的直接影响到人类的电子通讯的能力。 或许研发特别的灵子通讯这件事情已经应该提上蝙蝠洞的日程。 提姆这样思索着，脸上却是冷不防的埋进了一片柔软里面。他「唔」了一声，发现是卡特琳娜将自己总是随身抱着的小熊递了过来，刚刚他的脸就是被埋在了棉花小熊柔软的的腹部。 「好啦，开心一点？」卡特琳娜问，「我把卡特借给你。」 卡特……是说这只熊吗。提姆抱住了那只熊玩偶，有些哭笑不得。 他居然被卡特琳娜给反过来宽慰了。 「真的没事。」提姆说，「我只是想打一个电话而已。」 他把熊还给了卡特琳娜：「好了，我们过去吧……科波特已经看了我好几次了，宴会应该是要开始了。」 其实，如果抛去其他的一切附加因素不谈，而仅仅只关注这一场晚宴本身的话，做一个中肯的评论，其实还是不错的。 虽然因为缺少僕人，所以在服务这块儿显然是有所欠缺，只能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毕竟是科波特家的少爷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女生准备的聚会，所以食物都非常的高档，至少卡特琳娜吃的很开心。 如果说提姆起初还是在帮她拿一些她想要的吃的的话，那么到了后来，提姆都已经开始感到担忧了。 ——无他，因为卡特琳娜吃的实在是太多了，已经远超普通人所应该正常摄入的量。 尽管这样的场景提姆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因为那一起不知道算车祸还是算碰瓷的事情继而卡特琳娜第一次结识的时候，卡特琳娜就已经因为缺乏能量狂点了一大堆的高热量垃圾食品，但毕竟提姆并没有亲眼见到，所接受到的冲击力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而且分明卡特琳娜吃了那么多，但是提姆却发现对方的小腹依旧是平平的吗，连一点要凸起来的迹象都没有，仿佛那些食物在进入了他的口中后，便都一路去往了另外某个不知名的次元。 终于，当卡特琳娜又伸手要去给自己加菜的时候，提姆有些忍不住了。 「？」卡特琳娜用疑惑的目光朝着提姆看了过去。 后者眼下正抓住了卡特琳娜的手腕，微微用力，制止了她的行为。当卡特琳娜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发现提姆的脸上写满了不贊同。 卡特琳娜对此只能想到：「唔……这些吃的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毕竟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特殊的存在，所以可能吃不出什么差别来。因为对于卡特琳娜来说，食物的作用便是提供能量，而其他的……人类的手段很难对怪谈造成影响。 「吃那么多真的没问题吗？」提姆问。 「啊，原来是指这个吗。」卡特琳娜笑了笑，「没关系的，我需要能量，很多很多的能量。从食物当中获得摄取的方式虽然低效，但的确是最方便、最无害的方法。」 她轻声的说：「如果能够由我来通过这种方式补充能量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放任卡伦用怪谈的方式去补充消耗的话……」 可能不会是什么大家喜闻乐见的场景吧。卡特琳娜在内心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无论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对于怪谈来说，一个全力解放为所欲为的卡伦，都显得有些过于可怕了。 提姆当然并不知道这些，但是考虑到别的怪谈的行为，以及蝙蝠洞如今已经收集整合到的那些线索，他还是敏锐的从这当中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怪谈是通过人类的负面情绪维生的，对吗？」 卡特琳娜肯定了他的猜测。 「负面的情绪，对死亡的恐惧，痛苦绝望的灵魂，这些都是怪谈渴求的食物以及力量的来源。他们也总是乐意为了能够得到这些去做点什么，也就是你们常看到的，怪谈对于人类造成的那些……」 第28页 卡特琳娜的话并没有能够说完，因为在旁边的桌子上，有两个男生突然迸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又或者说，他们两个的争执其实发生的有一会儿了，但是现在无疑是战况升级，只见其中一个男生一把抄起了桌子上摆放的银质的餐刀，朝着对面那个同他正在争吵的男生捅了过去。 「喂，等等！」提姆当然不可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忙抄起旁边桌子上的杯子丢了过去，正好格开了那一把险些闹出人命来的飞刀。 有了这一下的阻挡，提姆得以顺利的插入到这个战场当中，一手一个，将那两个男生强行分开。 「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矛盾是说不开的，非要这样动手？」??x?提姆面上还是挂着一副优等生的笑容，然而只有被控制住的那两个男同学才知道，钳制住他们的手上的力道是如此的恐怖，根本就无法挣脱，「这种事情闹出去，你们家族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其实原本按照提姆的想法，他插个手，打个岔，两边都稍微冷静一下，虽然不能说立刻就心平气和，但情绪下去了，也不会像是先前那样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可是他到底是忽略了，眼下他们其实是在一个引起了数桩的杀人案的怪谈的地盘当中，那么一切显然都不能够用常理去衡量。 被他强行分开的两个男生并没有半分的、要冷静的迹象。他们甚至都已经听不进去提姆说的哪怕半个字，状若疯癫一般的吼叫着，像是两只被感染了的丧尸。 而比这更加不妙的是，仿佛这两个人的疯狂只是一个开始、一根导火索、一条引线，而其后爆发的才是真正致命的东西。 ——那一种疯狂有如最可怕的传染病一样飞速的扩散，提姆清楚的看到周围的所有同学们的眼中都逐渐的染上了可怕的癫狂之色。 「富江。」他们的口中都念着同一个名字，「富江。」 已经没有人在意提姆了。 他们全都转过头去看向黑髮的东方少女，那目光就像是一把一把的刀，恨不得将富江切成片然后吃掉，连着她的血肉、骨骼以及所有的一切一起。 只有这样，这个绝美的尤物才会真正的只属于自己，而绝对不会被其他任何人夺走。 有人拿起了桌上的刀叉。 有人敲碎了玻璃瓶子充作武器。 有人举起了座椅。 他们将手边能够碰到的一切都充作了自己的武器，为了能够靠近和撕碎富江。 提姆看的眼皮一跳。 然而被如此多的渗人的目光注视着，富江看上去却一点也也不觉得害怕和慌乱。 她仍旧是端着那样一副刁蛮任性、偏偏又让人觉得可爱的模样，对着这些男生们颐指气使，仿佛他们根本不是人，而只是跪倒在她的脚边的猪猡。 「你们那是要做什么？」富江的语气不是很好，「我想吃松露饭和蓝鳍金枪的刺身，你们快去给我找过来！」 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有危险将近。 「富江太狡猾了，我明明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情，可是你甚至连手都不肯让我碰一下……」有人喃喃着说。 富江听到了这句话，当即就气的柳眉倒竖，脸上流露出的是噁心而又嫌弃的表情。 「你算什么东西啊，也敢想要碰我？！」富江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都微微睁大，对这件事情流露出了十二分的不解和震惊，「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她明明在口出恶言，可是看上去仍旧是那么美丽和令人心动。 那些被她狠狠的拒绝的男生们，大抵也是这样想的。 「啊啊，富江，你总是这样……要怎么样才能够真正的得到你呢？」 有人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笑。 「是不是只有将你杀死，你才会愿意看着我，安安静静的留在我身边……？」 他们躁动了起来。 这一次，即便是提姆也已经没有办法拦住了。所有人都挥舞着武器朝着富江扑了过去，少女却不闪不避，只是面上浮现出了极度的憎恶的表情。 「好噁心！你们这些傢伙，不要靠近我啊？！」 以往，只要是她的话，这些男性们一定是拼了命的也要去为她达成的；可是质量再好的弹簧一直被压住也会松弛，再听话的狗如果太久没有投餵的话，同样会为了眼前的一块儿肉而发疯，露出最狰狞而又歇斯底里的一面来。 银色的餐刀插进了少女的心脏，破碎的玻璃在她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方才还热闹非常的宴会在一瞬间堕变为森罗地狱，血色染满了所有的空间。 这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提姆甚至都没有能够来得及反应。眼看着这别墅内已经因为富江的死亡作为开幕，逐渐的演变成了一场无差别的相互残杀，提姆在感到荒谬的同时，也明白了先前的那一桩桩惨案是如何发生的。 只是，如果富江才是最初的受害者的话，为什么之后又能够旁若无事的再一次出现？ 既然都已经想到了富江，提姆难免又稍微发散了一下思维。 说起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在又努力思考了片刻之后，提姆的脸色在一瞬间骤然煞白起来。 等等，从刚才开始好像就没有见到过卡特琳娜了？！ -------------------- 第29页 第15章 —015— 当提姆意识到「卡特琳娜不见了」这一点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像是「嗡」的响了一下。 一直以来，卡特琳娜在提姆这里都是一个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角色。毕竟少女看起来纤细而又瘦小，肤色总是透着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连带着原本应该是明艷的五官看上去都因此而黯淡了许多，像是一株看在枝头的、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的花。 无论是提姆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教育也好，还是身为超级英雄的职业本能也好，卡特琳娜都是提姆——以及红罗宾会去保护的对象。 甚至可以说是优先保护。 更何况卡特琳娜还是因为来自蝙蝠侠的委託才会将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环境下，于情于理，提姆都认为自己应该对少女多有照料和关注。 可是现在发生了什么？ ——在这样一座充满了意识不清陷入狂躁的攻击状态的青年男性、以及隐藏在暗处不知道窥伺和计划着一些什么的怪谈的陌生的别墅当中，他把卡特琳娜给弄丢了。 提姆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尝到了一点铁锈的味道。 冷静，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 眼下他需要做的，是尽快控制住这里的局面，然后出去……把卡特琳娜找回来。 提姆又看了一眼这些并不算熟悉的、同校的同学们。虽然因为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而在毫无节制的攻击和破坏，但是碍于自身的水平也就那样，对于他来说并不会是太困难的事情。 他们都失去了理智，之后也不会有现在的记忆。这里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所以…… 他可以是红罗宾。 *** 至于被提姆担忧着的卡特琳娜呢？ 她的处境其实远没有提姆所以为的那样糟糕。 尽管在那把银色的餐刀刺入了富江的心脏、红色的血液溅射出来的时候，卡特琳娜的确有感到过惊讶——并非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富江的爱好、或者说，狩猎方式，会这样的扭曲。 卡特琳娜不由又想起来了卡伦曾经听到过的、那些对于富江的评价。 与众不同的狩猎方式，为了能够得到和培育那些激烈的情感，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会被人类残杀多少次，反正也不会真正的死亡。 对此，一直将自己好好的保护起来的卡特琳娜真的是……理解不能。 她嘆了一口气，并没有在意到富江溅在地上的那些血液在整个屋内混乱的背景下，正像是拥有生命一般的悄无声息的在朝着她挪动靠近。 终于，那些血液来到了卡特琳娜的脚边。 有一双手突然冒了出来，一只捂住了卡特琳娜的嘴，另一只则是抓着她朝后狠狠的一拽。 卡特琳娜对此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她甚至是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已经被那手臂裹挟着往后倒去。宴会厅的门豁然洞开，在像是一只巨大的嘴那样将茶金色发的少女吞下去之后，又悄无声息的合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一双手臂的速度极快，又仿佛对于这一栋别墅里的各种未免布局极为熟悉的模样，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将卡特琳娜从一楼的宴会大厅拖走，甩到了三楼的某个隐秘的小房间里面。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能够透过窗户外照进来来的那一点点的光，勉强不至于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便能够看到，在那一双手臂后连接的却并非是人体，而只是半个躯干，甚至都没有头颅。 有无数细小的肉芽在肢体的截面上蠕动着生长，即便在这没有光源的室内看着只是一些黑色的剪影，但是依旧能够从中感受到莫名的恐怖。 那肉芽生长的很快，因为卡特琳娜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一颗美丽的、漂亮的头颅从脖颈上生长了出来，那一双漆黑有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正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卡特琳娜稍微的顿了顿，随后没有任何心里阻碍的、极为流畅的同这个只有半身的美少女打了一个招唿。 「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川上同学。」 富江可没有什么要和她寒暄叙旧的想法。她只是看着卡特琳娜，迫??x?不及待的朝着她靠拢过来，说话的时候嘴一张一合，能够看到里面已经异化了的、无比锋锐的，根本不属于人类的细密的尖牙。 「没关系。」富江说，「我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她有如葱段一样纤细修长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卡特琳娜的手臂。 富江原本对于人类的血肉并没有什么渴求的。 她甚至觉得那些喜爱吞噬人类的怪谈都是一群没有品味的傢伙，人类值得称道的只有那些丰沛的情感和灵魂，单只论他们的本身的话，富江并不觉得是什么适宜的食材，比起被刻意养殖的家畜来说简直要差远了。 可是眼前的少女不同。 富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种馥郁的、血肉当中传来的甜美的香气将她的鼻腔全部都占领，撕扯着理智，让她赶快去将面前的少女吞吃。 而富江向来都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不如说她根本就是随心所欲，想到什么立刻就要得到，根本不知道「等待」和「忍耐」为何物。 她抓着卡特琳娜手臂的手非常的用力，牵制住对方所有可能的动作，张嘴就咬了过去。 第30页 「嘎嘣」。 是什么东西被咯断了的声音。 在富江真正咬下去之前，她就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有几粒白色的不明物质掉在了地面上，瞧着有些像是半截的牙齿。 显然，方才那过于清脆的声响究竟是来源于什么地方，情况已经非常的明了了。 富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便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茶金色发的少女与她之间的距离被骤然拉远了，那是因为有人用极快、极可怕的力道斩断了富江紧抓着卡特琳娜小臂不放的双手，让她摆脱了来自富江的掌控。 有一道人影横插在了富江和卡特琳娜的中间。 那是手中握着短刀的少年，砂金色的发像是金子，又或者是午后的日光。他生的精緻好看，配着那一身花边衬衫和背带短裤，以及吊带袜，看着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小少爷。 是天生就讨人喜欢的模样。 可是富江显然不这么想。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少年，嘴唇哆嗦的厉害，那一张脸上难得的显露出来了能够称之为「惊惧」的表情。 「你……卡伦？！」 为什么这个杀胚会在这里？！ -------------------- 存稿用完了……哭哭。 第16章 —016— 富江当然知道卡伦。 或者说，没有哪个怪谈会不知道卡伦。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毕竟如果在你生存的世界——就在你的身边，有一个无差别能够对所有人下手的杀人狂，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哪一天冒出来将自己当做是目标的话，那么你也会牢牢的记住对方的脸的。 而对于怪谈来说就更特殊一点，他们往往记住的并不是一个生物的「脸」——很多怪谈都拥有能够随时随地的、极为轻易的改换自己的外形的能力——他们记住的，是每一个怪谈所独有的「气息」。就像是人类的身份铭牌那样具有唯一性，不容错认。 卡伦的气息在怪谈的黑市当中被卖出了天价，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版本。 这毕竟可是和自己的小命息息相关啊！ 而富江自然也曾经得到过一道卡伦的气息，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认出对方来。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富江感到不安和焦躁了起来。 她绝无可能是卡伦的对手。 「怎么总感觉，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你们一个两个的，胆子都大了不少呢？」站在她对面的少年眉眼舒展，面上仍旧挂着有礼又疏离的笑容，只是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却很是有些苦恼的样子，「这样可不行啊，是什么给了你们这样的胆量？」 卡伦的威慑力是绝对的。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份威慑力，以及那些堆积在他身后铸成王座与皇冠的累累枯骨，卡特琳娜即便是对于怪谈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也依旧能够在怪谈的世界当中从容的行走，而不必像是笼中鸟一样关在金丝掐成的花笼当中。 只是伴随着原有的、怪谈所组成的那个世界的破碎并且同这个世界重组，改变的环境与扩大的世界，原有的王座也跟随着一併崩塌。开始有不少的怪谈蠢蠢欲动，觉得自己可以挑战天空中那一轮血色的太阳，将其所豢养的人类少女掳掠来，一口一口、连骨头都嚼碎了吃掉。 富江瑟瑟发抖，但是当看见站在卡伦身后、面上依旧挂着平和的笑容的卡特琳娜的时候，她不免又生出了许多的妄想来。 毕竟卡伦的强大与兇残只是存在于怪谈们的口口相传当中，可是真的对上，却也不一定有几斤几两。 更何况，富江自认为她拥有一个最大的底牌。 ——她是不死的。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哪怕是一丁点的血液、一根的发色、一块儿的属于富江的血肉，那么她便都能够从中重新生长出来，重新来到这世间。 就像是现在，在哥谭里有多少富江在行走？不知道。又有多少富江已经离开了哥谭、乃至于是离开了美国？那更是一个数不清的答案。 所以在片刻的瑟缩之后，富江又重新支棱了起来，甚至在看着卡伦的时候有一种外人所不能够理解的耀武扬威。 「好过分，卡特琳娜就应该是我的东西啊，你凭什么突然出来横插一脚？」她咒骂着，「给我，把她给我！」 之前被卡伦所斩去的双臂已经重新生长了出来，而那才刚刚被卡特琳娜从自己的手臂上取下来丢到一边去的手臂后面，也长出来了新的富江。 现在，这里一共有三个富江了。 如果是放在平日里的话，这三个富江之间绝对会採用任何一种方式，把另外的自己杀死除去；但是眼下她们拥有了共同的目标与共同的敌人，于是在利益足够大的前提下，即便是富江这样的只会自相残杀的怪物，居然都忍声吞气的学会了忍耐与合作。 卡伦手中的刀被他抛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重新落回了少年的掌心中。 「切开之后也能够重新再长出来吗？你到底算是蚯蚓、还是蟑螂呢？」 富江美艷的五官都狰狞了起来：「你怎么敢用那么噁心的东西来形容我！」 卡伦问：「我倒很是好奇，如果把你切成一片一片的，又会怎么样？」 他手中的短刀上「腾」的燃起了亮蓝色的火焰，在切过皮肉的时候会发出「滋滋」的响声。这一次，富江的可怕的再生能力都像是被那些火焰给抑制住了，被砍下来的肢体只是抽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第31页 少年笑了一声。 「不过如此。」 他收起刀来，朝着卡特琳娜走了过去。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仿佛是在照镜子。卡特琳娜的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被卡伦扶住。少年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散、或者说，是融入到了卡特琳娜的身体当中，安静的重新蛰伏了起来。 「糟糕。」 茶金色发的少女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才止住那种整个大脑都像是被人来了一记重锤的眩晕感。她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胃，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仿佛因为飢饿而绞在了一起，疯狂的朝她叫嚣着飢饿。 而在卡特琳娜的个人面板上，原本尚还算是健康的绿色状态条已经滑为黄色了，看着就让人心生烦躁。 卡伦好用是好用，但是饭桶也是真的饭桶！ 卡特琳娜这样想着，又看了一眼被随意的堆在房间一角用窗帘遮起来的富江，铅灰色的眸子里面滑过了点怨怼。 她并不想让卡伦「吃掉」富江来补充消耗。 作为怪谈当中最特殊、最可怖的那一个，卡伦在吞吃掉其他的怪谈化为自己的力量的同时，也能够毫无保留的将被吃下去的怪谈的能力也一併继承。 而富江的能力是什么？——毫无保留、毫无原因的，得到其他人的爱，并且这爱意将会一日胜过一日，直到最终扭曲，发酵成为疯狂的杀意、占有欲和破坏欲。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能力，更何况卡特琳娜已经不需要再得到更多的、来自他人的喜爱了。 于是这么一来，富江的存在是有如鸡肋一般的无用，除了浪费她的能量之外居然再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卡特琳娜的脸色都变的难看了些，她一只手仍旧按住自己的胃，打开了房门朝外面走去。 她得去……找点吃的。 而卡特琳娜当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那些胡乱的堆在墙角的富江的残骸，开始缓慢的蠕动了起来。 -------------------- 卡特琳娜：饿饿，饭饭！qaq 第17章 —017— 要对??x?付自己的那些同学们，对于提姆来说实际上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当不需要有所顾忌之后，他各种黑科技配合上惊人的身体素质以及体术，全部都用的飞起。刚好这整个宴会厅都关的严严实实，倒是给提姆的行动提供了方便。 他从万能的蝙蝠腰带中掏了掏，摸出一罐催眠瓦斯来，直接投掷照着地面狠狠的砸了下去。白色的雾气在一瞬间爆炸散开，将整个宴会厅全部都充满。 伴随着极为沉闷的「咚咚」的声响，宴会厅内原本还在相互攻击的同学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倒了下去——毕竟是蝙蝠侠出品，必属精品，效果那是一等一的好。 提姆匆匆的找来绳子，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都捆了，确认这些人不可能再爬起来生出什么事端之后，便一脚踹开了宴会厅的门跑了出去。 他得赶快寻找到卡特琳娜！ 然而提姆发现，当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事情却偏偏总是不能够如他所愿。因为他不过是才转过了走廊的拐角，便勐的剎车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一只手去摸自己的棍子，同时不忘警惕的打量四周。 「出来。」少年说。 于是在他的耳旁响起来了极为尖锐的笑，连周围廊壁上的窗户都似乎在跟着剧烈的抖动，仿佛下一秒便会因为如此高频的共振而碎裂。 从走廊的那一角走出来的是穿着制服、姿容明艷的美少女，眼角的一颗泪痣惑人。 然而提姆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欣赏这一份魔性的魅力的心思，正好相反，他的脸色变的极为凝重了起来。 这是本应该在刚刚就已经死在宴会厅里面的富江，提姆甚至还亲手将白色的桌布盖在少女死不瞑目的尸身上。 可是既然那样的话，眼下这正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的人又该是谁？ 富江自然也看到了提姆。 但是她现在根本不乐意理会提姆，对于提姆的存在更是视若无睹。 富江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尽管她们之间本应该能够共享记忆、视角和想法，形成一张庞大的「富江网络」，但是以富江之间相互厌弃的程度，她们才不会对其他的富江开放自己的大脑和思维。 这个富江并不是从那些遭遇了卡伦之后被切片的富江里面生长出来的。 所以，这一个富江根本不知道她看上了想要吃掉的那个小姑娘居然就是怪谈世界当中鼎鼎有名的卡伦一直像是恶龙珍藏自己的宝物一样护着的那个人类少女。她的心里挂念着卡特琳娜的血肉，生怕自己晚到了一步，卡特琳娜或许就已经被其他的自己分吃，根本不会留下她的机会。 她可是完全能够察觉到的，在这一栋别墅里面存在的，可不只是她一个富江。 所以，即便是那个充满了诱人芬芳的气味，像是糖果罐一样的、本应该是富江准备了很久终于养育成熟的宴会厅里的那些男性的情绪，也已经不能够再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富江匆匆的略过了提姆朝着楼上走去，但是提姆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她从自己的面前离开。蝙蝠家的家训向来都是不杀人，而在此之外……只要留一口气就好了，蝙蝠侠自己下手比谁都狠。 他挡在了富江的面前。 富江的面上流露出来了极为不悦的神色，像是这才真正的将提姆的存在看到了眼里。 第32页 「干什么？让开。」富江皱了皱眉，语气算不得好，「不要在这里碍我的事情。」 可是提姆当然不是那样听话的人。 在已经确认了富江绝非人类的如今，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留手。在方才过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棍子展开，如今握在手中足有丈长。 「川上同学。」提姆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更配合一些。」 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后的警告了。 但是富江当然不可能是那么听话的人，不如说，对于人类的存在，怪谈总是抱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即便他们知道在人类当中，或许也有某些特定的存在能够与他们分庭抗礼，可他们并不对此上心和在意。 所以，富江当然也秉持着这样的对待人类的态度，当提姆做出警告的时候，她甚至是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径直就要越过他离开。 ——然后不出意外的被那一根棍子给拦住了去路。 「可恶！你这个杂鱼！混蛋！」从少女那仿佛是用花汁浸染过一般的艷丽而又水嫩的唇中，吐出了这样的咒骂，「赶快滚开啊！」 当她这样说的时候，眼角的那一枚泪痣都在走廊上那些金碧辉煌的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泽。 提姆的汗毛都全部竖了起来，直觉在疯狂的朝着他做出预警，然而却已经有些太迟了——因为提姆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一颗泪痣上面移开。 提姆所遭遇过的事情绝对不算少，因此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明白了过来。 是精神影响。 名为「川上富江」的怪谈似乎在物理的层面上并不拥有什么优势以及行之有效的攻击，以提姆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通过影响其他人的精神和情绪，诱导他们听从自己的命令。 而这种诱导伴随着时间逐步的加深，到了最后，被诱导的人的精神就会逐渐的走向癫狂，直到最终彻底崩溃，以死亡迎来结局。 只是提姆本以为，这种影响针对的是那些心智不坚的人，他虽然在看到富江的第一眼也有过心头悸动，但马上就清醒了过来并且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可眼下提姆意识到，富江的这种能力并非他原本所以为的「被动」，而是一种能够由她自己去操纵的、主动的影响。 提姆试图摆脱来自富江的控制，可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自己垂了下来，不再将武器对准富江。 富江上下打量了提姆几眼，目光尤其在他那些即便是衣服也无法完全遮掩住的肌肉上面停留了片刻，随后满意的收回了目光，心想这个人类男性虽然讨厌是讨厌了点，但看起来多少也有些利用的价值。 提姆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但是他发现，身体已经完全的罔顾了自己的意愿，而变成了由富江所支配的提线木偶，亦步亦趋的跟在对方的身后行走。 「提姆？」有极为诧异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提姆和富江一起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卡特琳娜一只手里抱着她从不离身的小熊玩偶，另一只手则搭在栏杆上，正朝下望，看着他们的时候，那一双铅灰色的眼瞳里流露出纯然的不解来。 提姆想要开口，让卡特琳娜赶快离开，但是他发现自己甚至连说话的权力都已经被剥夺了，只能够心下无比的焦虑，唯一能做的只有用眼神疯狂的示意卡特琳娜离这里远一些，越远越好。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富江的操纵下伤害到她。 然而卡特琳娜在这时候却像是突然断掉了和提姆之间的全部的心有灵犀一样，不但没有如提姆所希望的那样退后，反倒还又往这边走近了几步。 「富江同学。」卡特琳娜露出一个笑容。 那一双铅灰色的眼眸居高临下的望了过来，分明是纤弱到迎风就会被折倒的少女，可是在这一刻，却展露出了尖锐到近乎可怕的攻击性。 「可以把提姆先还给我吗？」 -------------------- 第18章 —018— 那并非是请求或是商议，而是一种直截了当的要求……或者说是命令。 而最让富江开始觉得不安的是，她居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去遵循面前的少女的话去做。 这对于富江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而又会为之感到惊怒万分的事情。她从来都是娇蛮而又以自我为中心的，像是这样居然会对他人、甚至是一个同性不自觉的生出这种近乎于臣服的心思，自然是让她无法接受。 而这一种无法接受，以及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头闪念，让富江在将那点点生出来的微妙的畏惧压了下去之后，进而化作的便是滔天的怒火。 她怎么敢这样对她说话？！ 横竖如今卡特琳娜已经来到了她的「巢穴」里面，富江再不必装出那等惺惺作态的模样来哄诱对方。 她有些焦躁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少女的目光当中是不加掩饰的垂涎和兇恶，眼神在卡特琳娜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巡游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幻想那有如凝脂一般白嫩的血肉落到口中的时候，是否会来不及吞咽便已经化掉，其中夹带着难以轻易用言语去表述和形容的鲜美甘甜。 「请把提姆还给我。」 卡特琳娜见富江望着自己，久久不言，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第33页 富江??x?这一次终于是有所反应了。 她瞪着卡特琳娜，也不再继续那些面上的和平了，当即就要命令提姆去将上面的少女给抓住。 只是在她开口之前，卡特琳娜却是先从上面抛下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啪叽」一下砸在了富江的面上。 「唔唔唔？！」富江毫无防备，被直接砸的一个踉跄。而卡特琳娜抓住这个机会，沖了下来拽住提姆的手腕就朝着旁侧的走廊跑去，把富江甩在了身后。 卡特琳娜丢下来的毕竟不是一块儿砖头又后者是别的什么有分量的东西，即便是富江，只要伸手扒拉一下，也能够将那东西轻易的取下来掌控——这居然是之前卡特琳娜抱在怀里的那一只小熊玩偶，能够在上面看到不少缝补的痕迹，有些地方的裂口还能够隐约看到内里填充的满满的棉花。 富江随手就要将这玩偶熊丢出去。 她并不担心卡特琳娜跑掉，这整个别墅早就已经被织造成为了她的「巢穴」，是她狩猎的场所。更何况卡特琳娜的身边还跟着提姆，富江想，卡特琳娜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离开了她的身边一定范围，那一种控制的能力就会自动解除吧？ 那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而只要提姆在卡特琳娜的身边，无论少女跑到这个别墅当中的哪个角落，最后的结果都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乖乖的被抓回她的餐桌上。 比起这点不值一提的、猎物的垂死挣扎和逃跑，富江更担心一些的，反而是在这个别墅里面会不会有其他的「富江」先她一步找到卡特琳娜。 她还是应该赶快的跟上去。只有真正的吃到自己的肚子里面，才能够避免被其他人窥伺和抢夺的命运。 然而就在要动身的时候，富江终于慢半拍的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个玩偶熊。 她明明应该已经把它丢出去了，但是富江一低头却发现，这居然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那只熊像是被强力的502给粘住了一样，依旧牢牢的留在了她的手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富江的目光，那原本应该是死物的玩偶熊居然「咔吧咔吧」的动了起来，抬起头，朝着富江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什么东西？！」富江忙甩手，想要把熊丢出去。 她这一次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但谁知道那玩偶熊却是突然张开嘴来，一口咬住了富江的手指。从熊的口腔当中生出了细密的尖牙，刺穿了富江的指骨，将自己牢牢的固定在了上面。而从小熊的纽扣眼睛里，则是有漆黑的不可名状之物有如活泉眼那般汩汩不断的流淌了出来，沿着富江的手一路往上攀爬蔓延。 富江的口中发出惊叫，但是很快，连那些声音都安静下去了。美丽的少女被夹杂着诡异的猩红的不明物质所吞噬，彻底的陷入了其中，原地最后只听「啪嗒」一声，是失去了支撑的小熊玩偶落了下来，掉在了地面上。 那一大团的包裹住了富江的不明物质蠕动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彻底的停了下来，像是吃饱了一样的极具人性化的做出了类似于「打嗝」的动作。 然后，这些东西全部都向着那一只玩偶小熊涌了过去，通过那一对纽扣眼睛又系数的回到了它的身体里面。 它现在看起来又是一个饱满的玩偶娃娃了，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和它没有什么关系。 玩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卡特琳娜和提姆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 卡特琳娜的身体素质极度令人堪忧——不如说，根本就就是可以称之为糟糕的程度。这表现在她不过是拽着提姆跑出去了没多远，等到看不见富江的时候便停了下来，一只手撑着墙壁，开始小口小口的急促的喘气。 她的脸颊并没有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导致气色有所改善，正好相反，原本就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如今更是白如金纸，给人一种她下一秒就会厥过去的感觉。 卡特琳娜心头暗恼。 原本就已经因为先前富江的挑衅，而将卡伦放了出来。她并不想吞噬富江，于是导致了这直接变成了一个赔本的买卖，只有能量的消耗却完全没有进帐，导致卡特琳娜原本就已经在饿得发慌的边缘。 结果现在还这么跑动了一下，卡特琳娜觉得肺部生疼，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下一口气还能不能喘上来了。 有人及时的扶住了她。 「你看起来并不太好，卡特琳娜。」身边的少年不由分说的将她抱了起来——只是那姿势却无比巧妙的将少女可能的挣扎和逃脱都给全部禁锢住了，「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休息，我们再看之后应该怎么做。」 「能去厨房吗……」卡特琳娜轻声的问，「我……好饿。」 少年没有应声。 能够被带着不必自己走路也好，能够省一点消耗是一点。卡特琳娜有些倦怠的闭上了眼，于是她便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提姆面上一闪而过的狰狞的表情。 动起来，动起来啊！把自己的身体夺回来！ 被困在身体当中的提姆看着「自己」的一系列行为，睚眦欲裂。 他现在倒是希望卡特琳娜可以对他多一些警备心了，富江分明还在掌控他的身体—— 而眼下，他的身体正受到对方的操纵和驱使，正在抱着卡特琳娜，一步一步的朝着富江的锁在之处走去。 第34页 有如自己踏上祭坛的羔羊。 -------------------- 虽然一个富江嘎了，但是这里有很多富江 所以「使用权」被让渡了呢，三少 第19章 —019— 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当卡特琳娜被提姆抱着在别墅的走廊上穿行的时候，她渐渐的冒出来了这样的想法。 「提姆？」卡特琳娜喊了一声，因为缺乏能量和飢饿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微不可闻，就像是小奶猫细声细气的在耳边叫。 若是放在平时，提姆这个时候肯定会停下来去查看和安抚卡特琳娜，毕竟后者的情况看起来实在是糟心；然而这一次，提姆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依旧笔直的朝着某个既定的目标迈去。 这下子，即便是卡特琳娜也已经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 她原本垂下来的手抬起，用力的想要去抓住提姆胸口的衣服：「提姆。」 后者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不，说那是「停止」也并不准确，因为在少年的面上浮现出了极为剧烈的挣扎的神色，连带着那一张原本应该是极为英俊的面庞都因此而变的狰狞。 「卡特……琳娜……」从提姆的口中非常努力的、以自己的意愿发出了声音，「快走……快从我身边离开……！」 这已经是提姆在来自富江的操纵下所能够做出来的最大的努力，卡特琳娜并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提姆想少女一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自从进入科波特的庄园开始，他就已经因为来自怪谈对电子设备的干扰而被迫停止了继续向韦恩庄园发送提前约定好的信号。对于蝙蝠家来说，这本身也相当于是一种信号了——当提姆的信号中止的那一刻，他们便已经意识到事情有变，想来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所以，只要卡特琳娜离开他这个危险源去稍微的躲上一会儿，等到蝙蝠侠过来了就了。 提姆没有办法将这样的意思完整的传达给卡特琳娜，因此便只能够寄希望于卡特琳娜可以突然的灵光一闪和他的脑子搭上弦，领悟到些许他的意思，能够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自己」。 然而卡特琳娜接下来的举动，却实在是同提姆原本所设想的大相迳庭。 少女的确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对，但是她却甚至连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自然也没有任何提姆所期望和设想的、逃离的意愿。 她抬起双手来，轻轻的捧住了提姆的脸，细细的端详，像是要透过这最表层的皮囊，注视到更深处的一些什么一样。那一双铅灰色的眼睛就这样摆放在提姆的面前，像是两颗烟色的水晶，拥有着某种无法轻易用言语去表述形容的通彻，以及目眩神迷的美。 提姆的灵魂在被锁缚的躯壳当中发出一声如释重负一般的喟嘆，当和这一双眼睛对视的时候，之前那种来自于富江的、仿佛被放在了套子当中一样的操纵感全部都有如潮水一般褪去了，另外一种全新的情感涌了上来。 这种心的情感强势的挤占了提姆的理智，将来自富江所强加的那种操纵全部都一脚给踢了出去。 提姆的眼睫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重新得到了自由。 「卡特琳娜……！」尽管对于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都能够清楚的??x?看见，但是他仍旧是极为紧张的将卡特琳娜上上下下快速的扫视打量了一遍，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 至于那种新出现在他心头的情绪，因为眼下情况紧急，再加上并未如同富江那般昭示着极为明显的存在感的缘故，所以被提姆暂时给有意无意的忽视了，并未细究。 只是那一种心情上的放松只有片刻，因为很快，提姆便注意到了卡特琳娜并不健康的脸色，以及甚至必须要依靠着他的搀扶才能够勉强站稳的、摇摆的身形。 「你还好吗，卡特琳娜？是不是富江之前对你做了什么？」联想到自己被富江所操纵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的，对方对于卡特琳娜的那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极致渴望与势在必得的态度，提姆的心头顿时便觉得一阵不妙。 然而面对提姆这样的提问，卡特琳娜却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富江没办法对我做什么的。」茶金色发的少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的低下头去，像是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说到的话感到了非常的难为情和不好意思，提姆甚至能够看到从她的发间露出来的白玉一样的耳垂都已经染上了一抹粉色，看起来像是什么过于名贵可口的甜点，只是看着都让人想咬上一口，「我只是……有点饿。」 「有点饿？」提姆重复了一遍卡特琳娜的话，只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我们方才在宴会厅……」 你明明已经吃了很多啊！ 「拜託，提姆。」卡特琳娜说，「带我去厨房。」 提姆原本应该继续询问的。 可就像是有某种玄之又玄的存在悄无声息的修改了提姆的认知和想法，在疑惑和反对之前，他最先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不应该让卡特琳娜这样饿着。 「……好。」少年人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同自己的本能对抗，他充满了怜爱的摸了摸卡特琳娜的头顶，无论是动作还是手法都像是在撸一只不怕生的小猫，「我带你去。」 这是提姆第一次来到这位科波特同学的家里，但是——庄园么，总归都是大差不差的建筑布局，无论是在德雷克庄园还是韦恩庄园，提姆都对自己的家极为熟悉，自然也便轻车熟路的带着卡特琳娜找到了一楼的厨房。 第35页 大抵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场宴会的缘故，厨房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只是看着都让人非常的有食慾。卡特琳娜眼前一亮，甚至都拥有了快走几步的力气，来到了案几前。 提姆着重注意了一下，发现卡特琳娜选择的都是一些要么高热量，要么高糖分的食物，全然不管造型卖相又或者是闻起来的味道如何。 就好像她进食并非是为了满足食慾，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而只是机械性的、如同在完成一项工作一般。 这绝不正常。 只是就在提姆即将要沿着这一点继续往发散思维的想的时候，他的眸光骤然一凛。远超常人的五感让他敏锐的捕捉到，有很多人正在朝着厨房这边急速的接近。 提姆的面色变的严肃了起来。 他一只手握紧了棍子，另一只手搭上了门把，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缝，朝着外面看去。 只需要一眼。 提姆一把将门给甩上，整个动作流程像极了见到蟑螂之后花容失色的女生。 就算是埋头大快朵颐的卡特琳娜都被惊到了，她的脸颊还被食物撑的鼓鼓的，回过头来，以一种迷惑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提姆，含混不清的询问：「怎么了？」 提姆望着她，正色道：「外面有脏东西。」 怎么回事啊！真的不是他眼花吗？不然为什么会看到那么多复制粘贴一样的川上富江一起朝着这边跑过来？ 丧尸围城都不过如此了！ -------------------- 约到了超可爱超好看的头像！大家点进专栏看看，看看（发出了求看看的声音） 第20章 —020— 对于提姆说的话，卡特琳娜既没有立刻贊同，也没有立刻反对，只是用那一双菸灰色的眼睛无声的望着他。 原本就已经在心头鼓譟的异样的情绪像是沸腾的水那样，开始「咕嘟咕嘟」的朝外冒着泡泡。提姆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是他的确是用对待一触即碎的珍贵的玉器那样的态度在对待卡特琳娜。 提姆在少女的注视下感受到了一阵难言的心虚。 「咳，就是一些脏东西。」提姆哄她，「不是什么应该看的。」 他一边这样说着，目光一边在厨房内四处迅游。真的和那么多的富江对上显然并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在提姆的身边还带了一个卡特琳娜的情况下。 既然关于哥谭市内这时常发生的、大规模集体残杀事件的真相已经探明，那么他们也没必要继续留在科波特家的这龙潭虎穴当中，还是先将卡特琳娜送走、同时和蝙蝠侠汇合才是最优解，随后只要将富江这怪谈除去便好。 已经有接连不断的撞门的声音响了起来，拍的整个门板「啪啪」作响。好在科波特家的别墅，各种东西的用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才没有当场被破门而入。 只是那显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提姆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厨房的窗户边上。他伸出手来去推了推窗户，却发现窗户外面焊接了铁条，并不能够作为好用的逃生通道。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接下来，卡特琳娜便目睹了提姆这样一个看上去属于绝对的「优等生」的人，是如何开始乒里乓啷的对着那些铁条出手，并且在最后成功的把它们全部都给拆了下来。 身后的厨房门已经不堪重负，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模样，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提姆于是说了一声抱歉，上前便揽住了卡特琳娜的腰将她抱起来，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里毕竟是一楼，再加上提姆优秀的核心力量，即便是带着一个卡特琳娜，依旧是稳稳的落在了外面的地上。 而就在他们跃出去的那一刻，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厨房门也终于是轰然倒塌，有一眼望过去根本数不清的富江从那个小小的门口朝着厨房里面挤了进来，彼此之间相互谩骂着，殴打着，因为数量实在过多，于是便平生出一种极端的恐怖来。 突然，她们全都停下来了自己手中原本在做的事情，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目光的落点是正在从窗外回过头来的卡特琳娜。 「啊。」富江们勾起唇角，露出了无比美艷却也无比狰狞的笑容来，「找到你了。」 卡特琳娜现在理解之前提姆说的「脏东西」是什么了。 这……就算是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也要被生生的逼出精神问题好么？ 即便富江的那一张脸美的惨绝人寰，充满了魔性的魅力，可是这般密密麻麻的在一起呈现出来的时候，那是什么魅力也都没有了，只会让人觉得惊悚可怕、遍体生寒。 提姆想要带着卡特琳娜离开，可是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只见科波特庄园的外面，被那些铁栅栏给挡住的是许多的男性。 这些男性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无论是富有者还是贫穷者全部都一视同仁尽数在内，相同的是他们的双眼都显出呆滞，面上神情恍惚宛若醉酒，显然是并没有清晰的神智。 而他们的手中全部都握着临时寻找来的武器，宛若丧尸围城一样将整座科波特庄园围的水泄不通。 「富江……」他们的嘴唇翕动着，合在一起，成为了某种浑厚的迴响，「富江。」 这些人的这一副样子，提姆倒也不是特别的陌生。先前那些被他放倒了现在还被捆成了总之整整齐齐的躺在宴会厅的那些同学们，表现出来的也是这么一副模样的。 第36页 毫无疑问，这都是富江的爪牙，是阻拦他们离去的无法越过的障碍。如果不想被这些已经失去了神智的人手中的武器所伤，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居然只有乖乖的回去别墅里——回到才刚刚脱逃出来的、富江的手中。 这便是那盘踞在身后的别墅当中的、名为「川上富江」的怪物恶劣。怪谈的本质终归是要从人类的身上得到负面的情绪与生命充作养料，富江原本对猫戏耗子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卡特琳娜这样的上等的美味太过于稀有，以至于就算是她也不愿意随便的浪费，而想要加齐佐料。 卡特琳娜抓着提姆的手臂，因为太过于有力，原本修剪得当的指甲都浅浅的陷入了少年的皮肉里。 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但是那一双眼睛却灿灿有如星辰。 「提姆。」卡特琳娜问，「能不能请你……先闭上眼睛？」 提姆原本应该拒绝这样的请求的。 但是面对着卡特琳娜投来的??x?目光，他发现自己居然根本说不出任何违背对方意愿的话，于是最后只能艰难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在他的眼帘合上的一瞬间，原本还算甜美的笑容从身边的少女面上褪去了，只余留下来了一片的冰冷与漠然，看着同那些怪谈们如出一辙。卡特琳娜脚下的影子开始飞速的膨胀和扩张，最后成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状的漩涡，缓慢的转动着，像是一扇正在不断调试齿轮卡扣的古老大门。 天空变成了湖面，大地变成了镜子。少女像是被斩断了雪白翅膀的天鹅那样坠落，但是在真正到底之前，另外一双手已经接住了她。 与她生的有八分相像的少年抬起眼来，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融化的蜜糖。他同那无数的富江对方，最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兇残而又暴戾的笑来。 「吃了你。」 就算是富江也没有关系——好饿好饿好饿，但是不能当着提姆的面去狩猎人类，更何况卡特琳娜本身也并不喜欢人类的灵魂的口感。 那么，卡伦漫不经心的想，谁惹出来的事情，就由谁来买单吧。 可能事情的确会有点麻烦，富江的能力加成之下，卡特琳娜将会像是一株成熟了的罂//粟//花一样饱满的盛开，然后不管是什么都会围拢过来。 卡伦皱了一下眉，但很快的又舒展开来。 算了，那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总可以保护好卡特琳娜就对了。 *** 【支线任务.其二：新的委託人找上门来了！开张大吉！】 【任务描述：虽然最后还是忍不住掀了桌子，但是没关系，宝贝，只要你完成了任务，我们并不会追究过程如何。 至于那些之后会接踵而来的小麻烦……或许当你没有克制好自己的食慾的时候，就已经对一切都有所准备？】 【任务奖励（隐藏，宿主不可见）：知更鸟（red robin）x1.】 【奖励描述：给你的鸟儿造好笼子，戴上锁链，不要掀开笼布，不要让他知道真相。 因为你得到他的手段，并不「合法」。】 -------------------- 三少被卡妹的能力影响了。阿门，只有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所以卡妹帮提姆摆脱富江的控制的方法就是……把他纳入自己的精神影响范围内。以及富江做的太过分了卡妹生气了，再加上真的好饿好饿所以一口闷感情深。……妹啊！什么都吃只会害了你！ 第21章 —021—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有人对他这样说。 那并不是卡特琳娜的声音，而是要稍微偏低一些的少年的腔调。但诡异的是从始至终，提姆都没有察觉过哪怕是任何的、有其他人靠近的迹象，这当真是一件细思恐极的事情。 于是他勐的睁开眼，要去找寻卡特琳娜，看到的却是之前有过数面之缘的少年人，砂金色的发在阴暗的天空下有些过于的耀目和晃眼了。 而被提姆所心心念念的少女，如今正双目紧闭，仿佛一具无知无觉的人偶一般被少年横抱在怀里，头靠在他的胸口，抵着肩膀，如果不是因为还在唿吸的话，几乎要让人以为这并非是活着的人。 提姆的心头一下子便揪紧了。 「她……怎么了？」平日里面不管在什么样的宴会上出席都能够做到大方得体、舌灿莲花的少年这一刻却像是丧失了最基础的社交能力，即便是这么一句话也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说出来，眼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安和担忧。 「没什么，只是睡着了。」卡伦这样说着，看向提姆，「你该不会以为，让我出手，她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吧？」 提姆的脸色已经变的极为恐怖了起来。 是，他知道，怪谈对于人类来说再危险不过，哪怕怪谈本身无意，他们的存在也足够让意志不坚定的人类陷入疯狂与恐惧当中，更甚者直接死亡。 可或许是因为卡伦与卡特琳娜之间太过于亲密无间，无论是前者对后者的强烈的保护欲，还是后者对前者的绝对的信任与依赖，再加上他们之间还是兄妹，以至于提姆此先并未想过，卡伦同样也是怪谈，他的存在必然会对卡特琳娜造成影响。 「你会从她身上，拿走什么？」提姆哑声问。 卡伦抬高了眉，旋即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笑了一声。 第37页 「那便与你无关了。」 「窸窣」作响的声音从耳边不断的传来，提姆看到有无边无际的阴影从别墅下方朝着他们蠕动着爬了过来。别墅里面静悄悄的，先前那么多的富江全部都看不到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从那边传来。 ……这要是说和这些阴影没有关系的话，就算是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吧。 提姆顿时就警惕起来，心头都是满满的戒备。 然而与他不同的是，卡伦看起来对那并不伤心，甚至可以说是连一点眼神都没有分过去。 眼看着那些阴影全部都朝着他们涌过来，提姆站不住了：「不躲开吗？」 卡伦的睫毛动了动：「不需要。」 然后提姆就看到，那些成分不明的阴影全部都极为乖觉的靠近了卡伦，融入到他脚下的影子里，庞大的体积被一点一点的压缩，直到最后彻底的藏匿其中，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来。 卡伦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怀中的少女更好的抱住，随后朝着离开这庄园的方向走去。 「委託任务已经完成，富江之后不会再出现——至少不会再出现在哥谭。让康斯坦丁记得把剩余的尾款打给我。」 提姆心头一凛：「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而卡伦的下一句话，让提姆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你不是红罗宾么？」 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至少原本看起来还想要和卡伦说些什么的提姆已经闭上了嘴保持沉默。 卡伦于是顺利的带着卡特琳娜离开了。 因为富江，至少是这里的富江已经全部都被卡伦给「吃」干净了的缘故，那些原本受到富江操纵和影响的人一个个全部都倒了下去，等到他们再甦醒过来的时候，便能够恢復正常。 只是卡伦边走边忍不住沉思，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什么来着？ *** 因为富江被除去，所以电子设备自然也就全部都恢復了正常的使用和运转。接到提姆的信号赶来的蝙蝠家成员们一路风驰电掣，到达科波特家的这一座庄园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大片大片的倒在地面上的昏迷不醒的人。 他们从提姆那里了解了前因后果，又进入别墅内仔细的搜索探查了一番。但是除了那些被提姆捆起来放在宴会厅的同学之外，再没有发现其他的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富江的确消失了。尽管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卡伦确实是履行了自己的委託内容。 布鲁斯拿出手机来操作了转帐。 一点钱而已，能够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不如说只需要这么点钱就能搞定实在是太好了。 布鲁斯一边划帐一边想。 或许是因为富江作为怪谈的影响，整个别墅内所有的监视设备都没有能够留下任何的记录的影像。但是在不死心的探查了一番之后，他们还是从这个别墅里找到了一个有点价值的东西。 一只小熊玩偶。 当看到那个玩偶的时候，提姆轻轻的「咦」了一声。其他人自然被吸引了过来，于是提姆便也就给他们解释：「那个小熊玩偶，应该是卡特琳娜的东西。」 之前卡特琳娜用玩偶丢在富江的脸上，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把提姆给抢了回来。但卡伦带她走的太过于匆忙，显然他们并没有来得及收回这只玩偶。 提姆联想到卡特琳娜不管去哪里都要将这只玩偶随身携带的习惯，嘆了口气，朝着布鲁斯伸出手。 「给我吧。」他说，「我之后去还给卡特琳娜。」 布鲁斯没有反对，只是说：「还回去之前，我会在上面加些东西。」 统共不过是定位器窃听器一类的东西——只是提姆觉得这不大现实。 「她住的房子里有怪谈盘踞，电子设备会被影响。」 「针对怪谈特别制作的。」布鲁斯说，「已经经过检测，效果可以信任。」 那提姆没什么话要说的了。 他接过布鲁斯递来的纽扣大小的黑色器械，打算从那个微微露出了棉花的裂口塞进去。然而在他的手才刚刚碰到玩偶的时候，小熊突然暴起，一口将那定位窃听器给吃了下去。 提姆手一甩就把玩偶丢了出去，小熊静静的躺在地面上，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不过是他们的幻觉。 但是在场当然没有人会这样想。 达米安吹了一声口哨，有些恶劣的笑出声来。 「啊哈，看来你不能给女孩还回去交差??x?，讨她欢心了。」 提姆皱起眉：「达米安！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得了吧。」对于自己名义上的兄长，达米安没有任何要给对方留脸的意思，「说话之前，你不如自己先去对着镜子照着看看。」 「那副春光满面的表情，可实在是看的我想吐。」 第22章 —022— 【玩家/达米安】对【玩家/提姆】造成了32222点暴击。 【玩家/提姆】倒下了。 同先前在别墅当中发生过的那些荒诞离奇的事情比起来，那一日的后续难免就有些乏陈可善。在地毯式搜索了一遍整个别墅及其周边，都再没有能够发现哪怕是半分的不对之后，布鲁斯便联繫了戈登局长，将之后的那一部分工作全部都转交给了警察。 而那一只小熊玩偶，当然是被带回了蝙蝠洞。 第38页 ——这是他们现在难得能够捕获到的怪谈，而且居然还很稳定，一点也不危险，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 更何况提姆身上的情况也需要被辨明。 他如今处于一种清醒的割裂的状态，一方面理智上明白，自己虽然同卡特琳娜有过几次相处，但最多也就止步于欣赏和怜惜，远不应该发展到「爱慕」的程度；可是另一方面，他的情感又在激烈的同他唱反调，一遍遍的不断反覆的和提姆重申，他应该去恋慕、追求、得到那个女孩儿。 也亏得提姆的自制力极为惊人，要不然的话，他现在或许就不是坐在蝙蝠洞里面看着布鲁斯如何研究那一只小熊玩偶，而是已经直奔卡特琳娜的家里面，单膝下跪握着少女的手深情告白了。 提姆有些不敢去想那样的场景。 「布鲁斯……」他问，「所以那只玩偶？」 「是有怪谈附着于其上的玩偶。」布鲁斯说，「我已经请了扎坦娜过来。」 专业的东西就应该由专业的人去解决。 既然是布鲁斯的拜託，扎坦娜当然来的很快。这位实力强劲的大魔法师先是仔细的给提姆检查了一下，随后表情有些微妙。 「如果按照你描述的当时的情形的话，那个少女应该也并不是故意的想要对你造成影响。」扎坦娜说，「这相当于是某一种怪谈之间的争斗，她将你划归在自己的领域范围之内，以此来阻断隔绝其他的怪谈能够对你造成的影响。」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我能够看到萦绕在你的灵魂旁边的那一股力量。哪怕原本并非是用于守护而诞生的力量，但是因为力量的主人自己的意愿，却也不会伤害到你。」 「只要这力量一天还存在，那么低于她的阶级的怪谈，大概都不能够再对你造成任何的精神层面上的影响了。」 「至于无法自控的爱慕，只是这力量上附带的一些无法自控的属性。其实我并不觉得是非常棘手的问题——毕竟这完全遵循等价交换的原理，这种程度的庇护不可能被无条件的赠与。」 扎坦娜总结：「这并非刻意，而是力量自己所附加的属性。除非拒绝这力量的继续庇佑，否则的话，这种属性并不能够被消除。」 提姆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麻烦的话，还是请您帮我消去这种影响吧。」 「我并不畏惧要面对那些怪谈。」但是红罗宾不可以不保持理智，更不能变成一个恋爱脑。 既然这是他的意愿，那么扎坦娜选择了尊重。留下这种力量进行保护的人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恶意，所以扎坦娜很轻松的就将其驱逐。 提姆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一轻，仿佛眼前的视野都开阔了不少，之前一直对于卡特琳娜的那种执着也散开。 这本应该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仍旧是生出了一些怅然若失的遗憾。 提姆的这一点小小的情绪转瞬即逝，并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甚至包括了他自己。而布鲁斯见提姆的小问题解决了之后，又请扎坦娜去看一看那只小熊玩偶。 只是这样看着的话，这个玩偶实在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甚至透露出一种憨态可掬。 扎坦娜看了那玩偶几眼，随后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个玩偶……」她说，「真有趣，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形态的存在。」 她伸出手来，将那只玩偶拿了过来：「这是爱的诅咒。」 「以这个玩偶的本质来说，它应当是一种诅咒，长久而又危险可怕的怪谈；可是从另一个层面，我又在上面看到了无可用言语去计量的庞大的爱，这一份爱长久的守护着玩偶的主人，不愿意见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扎坦娜笑了笑：「这倒是非常符合神秘学的定义了，因为爱，本身就是最长久的诅咒。」 她把那个玩偶还给了布鲁斯：「要我说的话，这个小熊玩偶无需太过于在意。你们说的那个女孩子——是叫卡特琳娜对吧？只要不对她有恶意，那么这一只玩偶就是无害的，单纯只是一个玩偶而已。」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他们拿那玩偶也没有什么办法，想要在上面做些手脚的计划全部都夭折了，不管是窃听器也好还是定位器也好，全部都会被那一只玩偶熊给直接「吃掉」；而就算是有了扎坦娜的帮助，他们也研究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悻悻的放弃。 「我的建议是还是把它还给它的主人比较好哦。」在离开之前，扎坦娜劝说道，「一直放在你们这边的话，那个东西绝对会出问题的。」 布鲁斯对此不置可否，显然，他的心里面自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和章程。 但是事实证明，有的时候，人还是得听劝。 在扎坦娜来了之后又过去了几天，某个夜晚，蝙蝠洞里突然响起来了刺耳的警报声。 今天晚上留守蝙蝠洞的提姆急忙扑过去查看，发现是之前蝙蝠侠特意设立在这里的新装置——一个能量探测器。眼下，探测器的指针都恨不得要从仪器里面给跳出来，显然周围的某种能量以及积蓄到近乎要爆炸。 在那一刻，提姆突然福至性灵，勐的回头朝着原本放置着小熊玩偶的地方看过去，正好看到那憨态可掬的小熊用软绵绵的圆筒状手臂撕开了特殊的合金制作而成的樊笼，从里面跳了出来，像是一个真正的活动着的生命那样的沖了出去。 第39页 这提姆哪里还坐得住？ 「喂！等等！」 他没有办法，在和蝙蝠侠说了一声之后，自己也追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卡特琳娜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穿着白色的长睡裙，像是游魂一样飘过了客厅。被屋子里发生的动静吸引了的伽椰子默默的从阁楼上探出了半个脑袋来，当看到卡特琳娜换了鞋要出门的样子的时候，眼中划过了迷惑不解。 卡特琳娜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回头笑了一下。 「没关系，我出去一趟。」她说，「我前几天把母亲送给我的玩偶弄丢了……它现在来找我了。我要去接它。」 第23章 —023— 独自一个人出现在夜晚的哥谭，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对于一个精緻漂亮的像是橱窗里的娃娃一样的少女来说，便更是如此。 更何况这里还是东区。 卡特琳娜才走出家门没有多久，就已经被一群嬉笑的小混混挡住。他们望着卡特琳娜的目光当中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像是黏稠的、甚至会冒出泡泡的黑泥，一点一点的涌了过来并且贴近。 「小妹妹，一个人出来吗？」有人流里流气的吹了一声口哨，「要不然和哥哥们一起吧？我们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这话一出，一伙人都笑了起来。 「对对对，保证好玩。」 「肯定是你以前没去过的地方。」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有些不大对头。 面前的少女太冷静了，面上一点慌乱的情绪也没有，看着他们的目光极为冷漠，就像是神明隔着云端，以一种局外人的、审视的姿态，判断和估量着他们的存在。 这样的目光就像是俞无数九隆冬泼下来的一盆带有着刺骨冰寒的水，直让他们觉得自己从生机，到吐息，再到灵魂和思维，全部都被冻结住了。 有极冷的夜风吹来，他们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然后意识到方才居然只是被这个小姑娘一个眼神居然都给吓住了，当下难免便恼羞成怒起来。 只是就在他们要对卡特琳娜动粗的时候，不其然的同那一双菸灰色的眼眸对视，不由恍惚了停下了原本想要施展暴行的手。 有人提议：「不如……我们把她卖了吧。」 「这可是上等货啊！」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x?有人的一致通过。 他们于是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卡特琳娜用沾了□□的手帕捂晕。等到少女逐渐不再挣扎之后，这些混混们匆匆把卡特琳娜打包，随后一路风驰电掣的朝着冰山餐厅疾驰而去。 企鹅人肯定会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份货物的。 *** 那只玩偶熊跑的实在是快，也不知道就那么长点的小胳膊小腿，是怎么跑出这样的速度来的。哪怕是红罗宾经受过严格训练、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提姆跟在背后追的时候，也追的并不怎么轻松。 那玩偶熊一路目标明确，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一直来到了某一间会所的前面。或许是因为这里人来人往，玩偶熊的行动不如之前那么灵巧，于是这些许的破绽被一直紧紧的缀在它身后的提姆抓住，扑上前一把将玩偶熊给紧紧的抓住。 然而，还不等提姆为此松一口气，他便意识到自己如今站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冰山餐厅的门口。 提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原本就因为睡眠不足而隐隐作痛的脑袋如今更是涨大了不止一倍。 「哦？小德雷克先生？」有人在他的身后道，「晚上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你。」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提姆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但是他还是完美的控制了自己面上的表情，转过身去的时候，无论是笑容还是礼仪，甚至是眉眼弯起的弧度，全部都无懈可击。 「晚上好，科波特先生。」 来者正是冰山餐厅的老闆，同时也是哥谭市四大家族之一科波特家族的掌权者。而他还拥有另外一个名字——企鹅人。 「这可真少见，不管是你还是韦恩，都从来没有踏足过我这里。」 「我只是刚好路过。」提姆客套的和他打太极，一只手死死的按住怀里的玩偶。那玩偶一直蠢蠢欲动的想要从他的手中挣扎，冲进冰山会所当中。 为什么？那里面有什么特别吸引它的东西吗？ 难道……是另一个怪谈？ 企鹅人只是见到了提姆，顺便和他打一声招唿。毕竟无论是德雷克家还是韦恩家，都是哥谭市内的大资本家族，与科波特家在明面上也保持着平平淡淡的交好。对于提姆这样一个小辈，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不会做什么。 今天企鹅人来冰山餐厅，是因为晚上将会在这里举办一场拍卖会。 「老闆。」有餐厅的管事见到企鹅人过来，急忙上前去，低声的同他汇报，「我们刚刚收到了一个上等货，您看要不要加到今晚的拍卖会里？」 「哦？」 上等货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的评级，这个管事跟随了企鹅人不短的时间，他既然敢开口和企鹅人说这话，就代表货物的品质的确不错。 这下子企鹅人感兴趣了。 「行。」他说，「我去看看。」 他又和提姆客套了几句便离开，提姆这才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已经被玩偶熊啃的都出了血。他带着玩偶走到了附近无人的巷子里，将其提在手中晃了晃。 第40页 「你应该是有智慧的，至少能够听懂人类的话并且思考。」提姆问，「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要进去？里面有什么？」 玩偶在他的手里不断挣扎，提姆观察着它的肢体动作，突然有了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想。 扎坦娜说，这只玩偶熊是诅咒的怪谈，是以爱为名的诅咒。 若是抛去怪谈的本质，只以「爱」去看待的话…… 提姆霍然起身。 能够让这个玩偶熊如此在意的，自然只会有一个存在。 难道说企鹅人刚刚收到的那个「上等货品」是卡特琳娜？！ *** 卡特琳娜从昏迷当中甦醒过来。 她被放在华丽的水晶棺当中，身下是红色的丝绒，摆着用金子掐成的玫瑰花，极致奢华靡丽。 周围的恶意不加以掩饰的涌了过来，是无比浓郁的负面情绪。卡特琳娜小小的吸了一口气，把个人面板拉出来的时候，看到上面的状态条岌岌可危，红的像是能滴血。 那天的富江终归还是吃坏肚子了。 富江的能力和卡特琳娜的能力原本就有相似之处，如今这么一加成一刺激，已经并不像以往那样可以轻易的控制好，而是必须要全力的压制。 于是现在，卡特琳娜既要供给卡伦的需求，又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来压制自身的能力，消耗比起以往来更胜百倍，吃了富江得到的那一点点力量很快就用光了，还需要卡特琳娜反过来进行填补。 所以，当那几个街头的混混要将她拐走的时候，卡特琳娜并没有反抗。 她需要来自人类的负面情绪，很多很多的负面情绪。 否则的话…… 她一定会失控的。 第24章 —024— 提姆穿着红罗宾的制服，正倒挂在拍卖场内部的某个不起眼的地方，那只玩偶熊被他用万能的蝙蝠腰带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自从踏入了冰山餐厅之后，这一只玩偶熊便安静了下来，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剧烈的动作，听话乖觉的仿佛真的只是一只没有生命的玩偶。 提姆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玩偶熊的行动方式，但是能够这样配合对于提姆来说，实在是帮了大忙了。 这一场拍卖会显然已经进行了有一会儿了，提姆便也就没有耗费功夫去后台探查必然被看管的极为紧密的货物。拍卖会的进展并不算慢，于是提姆实际上并没有在这里挂太久，这一场拍卖会便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台上的主持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手牌，面上露出的笑容都更盛了三分。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声音响亮的在整间厅堂里迴荡：「那么接下来，便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临时加送的上等货。」 他拍了拍手，便有礼仪小姐仪态万千的推着推车从后台走上前来。那推车金光璀璨，简直让人疑心是不是用金子打造的。 而在这推车上面的，则是一个过于奢华了的水晶棺。 已经有对拍卖场的规矩比较熟悉的回头客议论了起来。 「我记得，如果是那个水晶棺的话，就代表要拍卖的是——」 主持人一把掀开了原本盖在水晶棺笼上的红色绸布，露出了躺在其中，正揉着眼睛想要爬起来的少女。 少女穿着长长的白色的衣裙，裙摆缀着荷叶边，像是一朵盛放的花。她茶金色的长髮在拍卖场的灯光下闪耀着耀目的光泽，在身边铺开来，有如扇面。 少女的皮肤雪白如玉，看上去甚至隐约让人觉得带了些透明的质感。而当她放下手的时候，那一双灰色的眼睛便同所有人对视，像是在水晶当中不紧不慢滋生出来的烟在缓慢的扩散生长，有一种不惊艷、但绝伦的美丽。 她像是橱窗里最名贵的玩偶，有一种近乎于魔魅的吸引力，让人想要得到和占有。 主持人满意的看着很多人眼中逐渐升起的垂涎，勾了勾唇角，面上的笑容更盛。 「那么现在。」他说，「请各位出价吧。」 提姆差点没有搬弯自己手边的栏杆。 他的确有所猜测，但是当真的看见卡特琳娜被作为商品放在那里陈列、并且被无数的目光如同看着盘中餐那样上下估量的时候，在提姆的心头仍旧生出了无数的不快来。 他的手伸到了口袋里面，在通讯器上盲打了消息发出去。将人作为物品拍卖已经是蝙蝠家所不能够容忍的行为，提姆之后便会展开行动，而收到了消息的蝙蝠侠也会带着罗宾赶过来，给企鹅人来一点小小的黑暗骑士的震撼。 而就在提姆这么一分神发消息的功夫，原本表现的极为乖巧的、提姆都快要将其遗忘的玩偶熊突然挣脱开了蝙蝠腰带的束缚——动作之迅捷流畅，简直要让人怀疑它是不是早就可以挣开，只是一直都在伪装而已、 提姆甚至都来不及去捞一把抓住那只玩偶，小熊便已经从天而降，「啪嗒」一下的掉了下去，正好落在了水晶棺上面。 这一出神来之笔让所有人都惊住了。立刻便有拍卖场的打手们沖了进来，拔出枪，对准了玩偶掉下来的地方。 封在水晶棺当中的少女眨了眨眼睛。 她原本清冷如霜雪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菸灰色的眼睛里也像是落下了星辰。卡特琳娜朝着那水晶棺的顶壁伸出手来，像是要触碰什么一样的表情。 第41页 她的手隔着水晶的墙壁同玩偶小熊碰到了一起，随后露出一个笑容来。 「找到你啦。」卡特琳娜说。 那是一个无法用任何的言语去描述和形容的、非常好看的笑，以至于台下不少人将自己心头原本的预算又往上提了提。 想要得到这个笑容。 ——这样的想法在他们的心头骤然升起。 至??x?于那将玩偶丢下来的、贸然闯入了这一场拍卖会的人？ 没有谁在意，因为这可是企鹅人的拍卖场，敢来这里找事的，大多都被切碎了丢去海里餵鱼了。 然而当他们抬起头，看到那闯入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谁之后，不少人的脸色都绿了起来。 「红罗宾？！」 怎么回事，不是说蝙蝠侠在别的区夜巡吗，怎么红罗宾出现在这里了？ 然后有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跟着蝙蝠侠夜巡的是罗宾，红罗宾平日里都是单独行动的。 打手们扣动扳机，手中的枪喷吐出火光，但是提姆早就已经用钩索攀住了旁边的顶梁，及时的躲开了他们的火力扫射。 他的落点便是在那水晶棺前，松开钩索后便直接伸手，按下了水晶棺上的机关，朝着卡特琳娜伸出手来。 「我带你离开。」他用伪装过的、略带了些低哑的声音这样说。 「红罗宾先生。」卡特琳娜这样说着，随后没有什么迟疑的握住了他的手。 提姆的内心顿时有些复杂了起来，不知道是应该为她如此的信任感到高兴好，还是感到生气好。 他伸出手来，揽住卡特琳娜的腰，便要故技重施的利用钩索再度离开这里。提姆已经收到了蝙蝠侠回来的消息，他和罗宾正在朝着这边赶，想来企鹅人今晚一定能够得到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然而就在提姆一手环抱着卡特琳娜刚刚要飞跃起的时候，只听一声震天的巨响，拍卖场那厚重的大门被从外侧噼斩成了两半。 站在倒下去的残门后的是红髮的幼女，手中倒提着一把比她自己还要高出大半个头的黑铁巨斧，斧身与斧刃上全部都沾染着斑斑血迹。 幼女用那一双原本应该无比美丽、但是如今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阴霾的湖蓝色的眼瞳冰冷的扫视着拍卖场内的所有人，紧接着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卡特琳娜原本搭在提姆肩膀上的手一下子就揪紧了。 「卡特琳娜小姐。」提姆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其实从那个女孩的种种表现来看，提姆更倾向于认为，红髮的幼女或许并非是人类，而是什么兇残可怖的怪谈。 卡特琳娜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嗯。」少女轻声回答了提姆的问题。 「她是……血腥玛丽。」 -------------------- 这本明天会入v~v后会日更~顺手来推一下下本想开的书！如果有老闆感兴趣的话可以提前预收一下~《穿越游戏后我成了万魔之母》文案：姜绮註册了时下最火的全息网游《阿卡迪亚》的帐号。只是当她上线后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降落在游戏常规的出生点，而是身处一座恢弘华丽的城堡当中。「母神。」红髮的男人敛下眉眼，将去除了梗的樱桃递到她唇边。「母神~」奶金色发的少年挂着笑容，亲昵的将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母神……」生有蝶翼、美的雌雄莫辨的青年伸展开双臂，从身后轻轻将她环住。尽管左拥右抱，然而姜绮却面色麻木。她在游戏宣传页上见过这些npc的立绘。【猩红的哀鸣】、【晚钟的嘆息】、【月蝶的悲悼】……全部都是人气极高，美貌与实力并存的游戏t0级boss。更让姜绮心头「咯噔」一下的是，她发现自己无法退出登录了。姜绮只能一边假装自己真的是他们口中的「母神」，一边含泪在论坛上提问：如何三天速成魔法，急，在线等，一经採纳必有重谢！***全息网游《阿卡迪亚》发布十周年之际，官方推出了作为周年纪念的限定boss。pv中月青色发的少女高居王座之上，拈花轻笑，七位魔域之主皆随侍身侧。群鸦在他们的身后飞起，滴血的玫瑰爬满了整座王庭的外墙。【她是万魔之母，沉渊之巅，神权的审判与裁决者，此世至尊至高的唯一存在。】【我们可敬可爱的母亲。】【血月之下，唯您王座长存。】 第25章 （一更） —025— 当卡特琳娜道出了那幼女的身份的时候,提姆当即便是目光一凝。 对于「血腥玛丽」这个名字，提姆并不陌生。那是整个哥谭当中最早被发现的、同时也是对于人类的存在充满了恶意的四大怪谈之一。 没有固定的行动时间和行动地点，随时可能在夜晚的哥谭的任何一个街头出没的红髮幼女,手中提着足有成年男子一般高的黑铁巨斧,向这世间宣下刑罚的怪谈。 但是血腥玛丽从来都不会踏入任何的建筑物当中,只会在街头游走,甚至连经常出现的地方也是有一定的、能够被观察出来的偏好，所以虽然危险，但是危险程度也算不得是顶顶的那一种。 像是现在这样主动的闯入建筑物当中，还是第一次。 提姆飞快的回忆着和血腥玛丽相关的情报,面具遮掩下的眉毛已经皱的快要能够夹死虫子。 然而血腥玛丽的行动显然远比提姆的反应要来的更快。 她的手中分明提着那样一柄仅仅只是这样看着，都显得万分沉重的巨斧,但是动作却快的惊人。所有人都只能够看见红光一闪，方才还远远的站在门口的血腥玛丽居然已经近在眼前，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斧子,朝着他们露出了天真而又残忍的笑容。 第42页 「哈！」她狠狠的将斧头噼砍了下去，从斧刃下衍生出了长长的裂缝,几乎要贯穿整个地下的拍卖场。 顿时有殷红的鲜血将周遭的一切渐染，躲的快的或许还能保下一条命，只是身上多有伤口,或者是连手臂大腿都被削了半边走；而躲的慢的,则直接成为了血腥玛丽斧下的亡魂。 之前还奢华喧闹非凡的拍卖场内部如今只余留下一片的鬼哭狼嚎，所有的宾客都慌不择路的朝着门口逃去,没有谁想要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距离怪谈出现在哥谭已经有了大半年的时间,足够见多识广、承受能力极高的哥谭市民们对这些怪谈们的存在有所了解了。 而首当其冲的一条自然便是,不要妄想和怪谈为敌。除了那些特殊的魔法侧的法师们之外,人类世界的一切攻击手段对于怪谈来说都是无用的,他们像是活在另外一个纬度里面的生物，根本不受到此世的侵扰。 更何况血腥玛丽还凶名在外……那不是更应该跑快一点躲开了么！ 然而血腥玛丽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他们。 当这些宾客们才刚刚奔到门边、正欣喜若狂的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的时候，却只见有无数缸口粗的藤蔓拔地而起，将原本的出口给严严实实的堵住，截断了他们所有的出路。 而在藤蔓的顶端托举着的是一位拥有着火红色的长髮、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居高临下的望着这整间拍卖场当中的所有人。 有人嘴唇颤抖着，极为绝望的吐出了那红髮丽人的名字。 「毒藤女……」 可是毒藤女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毒藤女交叠了一下自己那一双修长的美腿，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人，唇角扯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甜心~~」毒藤女欢快的道，「我已经帮你将他们全部都拦下来了。」 属于幼女的那种过分尖锐和毛骨悚然的笑声再一次在所有人的背后响了起来。 血腥玛丽的面上挂着极为兇残而又兴奋的笑容，方才那一斧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于其下，又有多少人在其中受到了或轻或重的伤，以至于在那恍若幕天席地的血雨之下，血腥玛丽原本洁白细腻如玉的脸颊上都沾染上了血迹。 她原本应该是生的极为灵动可爱的小女孩，但那些血迹却给她平添了数分的可怖来，看着简直像是什么从地狱而来的索命的恶魔，甚至让人已经根本无法去欣赏那原本应该是极为可爱的面容了。 血腥玛丽提着她沉重而又巨大的斧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灵巧朝着人群冲来。 这仿佛就像是将一条鲶鱼放进了挤的满满当当的沙丁鱼罐头当中，倖存的人们开始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可是那註定是无用功，因为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毒藤女的藤蔓给堵住了，他们就像是被关在瓮中的鳖，无论再怎么挣扎，实际上都毫无生路可言。 提姆当然不可能对于这样的场面束手旁观。尽管他知道，并且深深的厌恶如今这些集聚在拍卖场当中的、丑恶而又骯脏的存在，但是能够审判他们的只有法律，任何人都不应该以任何的理由和藉口，轻而易举的去剥夺他人的性命。 他于是寻了一处姑且算是安全的地方将卡特琳娜放下，随后抽出自己的??x?长棍，挡在了血腥玛丽的前路上。 「虫子一样的人类……」红髮的幼女嘀嘀咕咕的发出了极为不满的抱怨。 长棍和斧头相接，提姆暗暗咬牙，从对方那里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强大的力量，让人无法相信，这样的力量居然能够存在于这样一个才到成年男性腰高的幼女的身上。 提姆用了巧劲卸力，从和血腥玛丽的对峙当中脱身开来，一边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兇残怪谈，心底也在飞快的计算思量着。 以蝙蝠车的速度，只需要再过上三五分钟的时间，蝙蝠侠便会带着罗宾赶到。而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也都会好办上许多。 那么眼下他需要做的事情就很明了——在蝙蝠侠来到之前，拖住血腥玛丽，不给她去伤害他人的机会和空隙。同时除去毒藤女的阻拦，让在这一间拍卖场当中的人能够有逃出生天的路走。 不过是几个唿吸间，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计划已经在提姆的脑中成型。 他一只手伸向了腰带，看也不看的从其中的某一个格子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罐子，朝着那被无数碧绿的植物给堵的严严实实的门口丢了过去。 毒藤女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红罗宾居然也在这里的。 这的确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只是还不等毒藤女要去做些什么，却是红罗宾那边先有了动作。 拳头大小的罐子并非是用什么坚硬的材料制作而成的，一摔到墙壁上便炸开来，里面原本充入的气体顿时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而但凡是这些气体肆虐所过之处，那些原本有如童话当中的通天的魔豆一样的巨藤全部都开始飞速的泛黄、枯萎，最后成为了只需要用手指轻轻的碰一下就会碎裂的死植。 蝙蝠出品，必属精品。蝙蝠腰带当中长年都会储备的有这种超高效的除草剂，防的就是万一某天在街头和毒藤女不期而遇了，也可以立刻的做出最有效的行动。 而在将那除草剂丢出去的同时，提姆也重新和血腥玛丽缠斗了起来。 第43页 在摸清楚了血腥玛丽的底细之后，他这一次放弃了与血腥玛丽正面搏斗，而是将自己的一身体术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只是不断的与血腥玛丽游走周旋，将对方限制住没有办法去做其他的事情，可是又不去真刀实枪的进行博弈与战斗。 当毒藤女发现自己的「小宝贝」们居然被红罗宾这样辣手摧花，她自然是勃然大怒。 毒藤女不在乎人类的性命，但如果谁敢动她的植物的话，那就是在动她的命根子。 毒藤女当下便尖叫起来。 「我的小宝贝！红罗宾！你怎么敢这样做！」 原本面容姣好的红髮丽人面容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玛丽！玛丽！杀了他！给他点教训和颜色看看！」 而能在哥谭活下来的没有蠢蛋，当发现他们已经获得了能够逃生的出口之后，所有人都朝着那边涌了过去，争先恐后的要逃离。 与血腥玛丽在缠斗的提姆注意到，当毒藤女发出了那样的「指令」之后，自己面前的血腥玛丽原本就已经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霾的蓝色眸子中便更添了几分的狂乱。 她神经质一般的笑了起来，再出手的时候，动无论是动作还是兇勐的程度，比起先前都要更狂暴了许多。 在这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下，提姆很快便有些捉襟见肘。也不知道血腥玛丽的斧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材料锻造而成的，提姆身上那原本用凯夫拉縴维和金属钛共同锤制而成的制服都已经被撕裂开了数道的裂口，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随之一併出现在提姆的身上。 当那些血液流出来的时候，血腥玛丽的眼睛亮了亮。 在又一击被红罗宾险之又险的躲开之后，血腥玛丽却并没有立刻的再次发动攻击。她在原地停下，伸出手指来蘸了一点点斧刃上的、属于红罗宾的血液，随后将手指送入口中舔舐，像是在品鑑红罗宾血液的味道。 从那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当中，流露出来了某种可怕的凶光与极致的疯狂。 提姆的心下不免一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来。 而就在如此千钧一髮的时刻，从旁边却有什么东西被丢了过来，目标明确的照着血腥玛丽煳了过去——那东西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无论是提姆还是血腥玛丽都没有料到，居然还真这么给丢了过来，砸在了血腥玛丽的脸上，将红髮的幼女打了一个趔趄。 ……提姆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微妙的眼熟，简直是可以说是梅开二度。 这突然偷袭的东西「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是一只小熊玩偶——不知道为什么，提姆看着那只玩偶熊，居然莫名的从它的身上读出了一些委屈的意味。 然后他注意到，血腥玛丽面上的表情在看到那只玩偶熊之后，有了片刻的扭曲。 「玛丽可以通过血液作为媒介，去咒杀人类。」卡特琳娜这样同提姆解释，旋即又抬起眼来，看向了血腥玛丽，随即好看的眉不动声色的皱了皱。 不对，她想。 玛丽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太不对劲了。 就像是…… 被什么东西，给操纵了一样。 第26章 （二更） —026— 提姆对于这些怪谈,自然不如卡特琳娜那般的了解。他原本以为自己需要防备的只有血腥玛丽可怕的怪力以及那杀伤力巨大的斧头，哪里想过即便是受伤，都有可能成为被对方抓住进而攻击的把柄与手段。 现在再回想起来方才血腥玛丽手指上沾染的血液的动作,提姆便免不了的一阵头皮发麻。 血腥玛丽那一双仿若雾霾后的天空一样的蓝色眸子转了转,缓缓的锁定了卡特琳娜。这一刻,其他的所有一切在她这里似乎都不再紧要了,唯独卡特琳娜的存在无比的清晰亮眼，就像是黑夜当中唯一的光亮与灯火。 红髮幼女的身影在原地倏然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卡特琳娜的面前。她的一只手里面还提着自己的斧头，但是另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的朝着卡特琳娜的肩膀抓了过来。 从毒藤女那边传来了极为不可置信的声音：「玛丽？玛丽？目标错了哦？应该先让红罗宾也体会一下像是我的宝贝们一样枯死的感觉才对！」 小丑说服了阿卡姆内的许多犯人帮助他,与他进行一项合作。 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小丑的确把哥谭市内许许多多的兇残的怪谈带到了他们的面前,并且交给了他们能够自如的操纵这些怪谈们的方法。 没有人知道小丑想要做什么，他从来不会告诉别人他全部的谋划。他们需要做的，便是按照小丑的安排与吩咐,带着手中的怪谈前往指定的地点大肆的破坏就可以了。 哦，不就是搞破坏吗,这个事情他们最擅长了，就算是闭着眼睛都可以做到。 而毒藤女和血腥玛丽，便是要来到冰山餐厅下面的拍卖场……也不知道企鹅人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家明明都是反派,相煎何太急呢！ 那是闲话，暂且不表,眼下最重要的显然是,原本应该如同兵器一样被毒藤女握在手中操纵的血腥玛丽如今却是失控了,无论毒藤女怎样催动小丑给的口令,那边的血腥玛丽都没有再给出哪怕是半分的回应。 她只是一心一意的要去将茶金色发的少女捕获,尽管以她如今混乱的意识，或许连血腥玛丽自己都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44页 毒藤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小丑给坑了……毕竟小丑是毫无信誉可言的傢伙，各种损事儿和破事儿也做了不止一次两次。 之所以每一次依旧有人会对他一唿百应，只是因为小丑似乎永远都能够给出令人心动的利益，又或者是握着根本没有办法抵抗的把柄。在对于人心的谋算上，小丑已经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而提姆当然不可能放任卡特琳娜真的就这样被血腥玛丽抓去。 在这样千钧一髮的时刻，长棍恰到好处的伸了过来，打偏了血腥玛丽的手，而提姆则是直接将卡特琳娜拉去了自己的身后护住。 卡特琳娜显然没有想过提姆会有这样的行为，她微微的睁大了眼睛，随后才有些急促的同提姆道：「红罗宾先生怎么还在这里？请尽快离开吧。」 「玛丽的血咒非常霸道，一旦她发动，那么沾染上的人类几乎没有活路。」卡特琳娜以极为不贊同的目光看着提姆，「但是，血咒的作用效果是有范围的。只要红罗宾先生之后不靠近玛丽，那么即便是她已??x?经【记录】了你的血液，也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然而面对卡特琳娜的劝告，提姆摇了摇头。 「多谢你的告知。」他说，「但是我不能走。」 在蝙蝠侠和罗宾到来之前，他必须在这里将血腥玛丽和毒藤女拦下，否则的话…… 提姆眼角的余光又扫到了地面上的那一条长长的裂缝，以及裂缝旁边乱七八糟的倒在地面上的、被血腥玛丽的那一斧所伤及的人群。 ——这样的景象，或许将不会只有这里一处了。 无关英雄主义，也不是什么被强加的责任亦或者是一定要去追寻的理想。提姆知道，这是他需要去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所以，尽管明白以卡特琳娜对于怪谈的了解，她会做出这样的劝告绝对不是在无的放矢，但是提姆依旧拒绝了卡特琳娜的建议。 卡特琳娜：「？」 她看着提姆的目光极为费解和苦恼，就像是一个人在看自己家里固执己见、根本不听任何话的猫主子一样。 但是提姆并没有能够理解卡特琳娜这目光当中的深意，尽管他的确觉得那目光看着有些奇怪……但是眼下更为重要的，显然还是面前两个棘手的敌人。 于是他朝着卡特琳娜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 「保护好你自己，不用担心我。」 他这样说着，又同冲过来的血腥玛丽战在了一起。 只是这一次，血腥玛丽的攻击显然并不如同之前一样容易去闪避和放风筝了。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加持了什么狂化buff一样，攻击越来越狂暴，每一下都是朝着置人于死地而去。 提姆原本就已经很难招架住血腥玛丽的攻击，更何况，他一直在血腥玛丽的面前碍手碍脚，终于是招致了这怪谈忍耐的底线。 有猩红色的血光从血腥玛丽的身上爆发了出来，将整个拍卖场全部都笼罩在了其中——血咒的领域范围其实并不大，就只有这么多，但是提姆却正好就被包纳在其中。 原本敏捷灵巧，真的有如一只蹦蹦跳跳的罗宾鸟一样的超级英雄的动作在一瞬间全部都停顿了下来。 在他的面上浮现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提姆只觉得血管里面的血液全部都疯狂的横冲直撞，同时像是过载了一样的沸腾。心脏的跳动一次更比一次来的剧烈，仿佛下一秒便会就这样爆炸掉。 这些叠加在一起，让提姆清楚的认识到，他身体里面的血液已经不再受到他自己的控制，而是成为了他人能够肆意的操纵的武器。那是从身体的内部发起的、可怕的痛苦，即便提姆认为自己的忍耐能力已经远超常人，仍旧会因此而感到痛苦。 他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太阳穴也跳动鼓胀的疼痛。提姆一遍一遍的同自己重复，他绝对不能够倒下去——至少在蝙蝠侠赶到之前，绝对不能够倒下去，他的身后还有很多人需要保护，现在并不是能够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 可是身体上的伤害和痛苦，又哪里是能够以人类的意志便去轻易改变转移的？ 有谁轻轻的嘆了一口气。 少女的手伸了过来，盖在他的眼睛上。那只手无比的冰凉，已经冷到了让人在接触到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打个冷颤的程度，甚至一度会疑心这是否当真是活生生的人类，而不是被放置在棺椁当中的生机全无的尸体。 「笨。」那因为他的精神恍惚，至于听起来都有些失真了的清甜的声音这样说，「你已经很努力了……该去休息了。」 「请不要担心，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那是非常平淡寻常的一句话，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提姆却的确是被安抚了，并且感到了安心。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到了最后终于是再支撑不住，阖上了眼睛。 但是他并没有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跌倒，茶金色发的少女接住了他，用自己支撑住了他的重量。 没有了阻碍，血腥玛丽得以畅通无阻的冲着卡特琳娜直奔而来，却不想有一只手从旁地里伸了出来，将她拦下。 血腥玛丽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肤色苍白的少年，原本应该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而显得空洞的眼睛里面，都有些许的属于个人的意志滑过。 「卡、伦？」她极为僵硬的吐出了对方的名字。 第45页 卡伦松开手，转过身去将卡特琳娜和提姆的身体一起安置好。他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好，如果还要双开的未免有些吃力，索性将全部的意识都放在卡伦的身体当中，让卡特琳娜暂时先下线。 ——反正提姆也跟着一块儿陷入了昏迷当中，就算卡特琳娜不予以任何的回应也没有问题，所以她换身体换的心安理得。 对于卡特琳娜的存在，血腥玛丽毫无疑问是极为垂涎的；可是当卡伦站在这里的时候，就算是玛丽那没有多少理智的大脑都已经疯狂的发出了预警，让她暂且的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一心一意的去戒备面前的这危险的敌人。 然而比起血腥玛丽像是猫一样的警惕，卡伦看起来无疑就要显得随心了许多。 「还真的是一点也不能够小看人类，居然已经拥有了能够操纵怪谈的方法么？」 他一边这样自言自语着，一边伸出手去抓住血腥玛丽，想要好好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在他的手刚刚碰到血腥玛丽的肩膀的时候，从幼女的口中迸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叫。随后，有漆黑而又庞大的阴影从玛丽的身体里面沖了出来，像是原本在茧中成长的虫子，如今终于迎来了羽化，破茧而出。 那阴影飞快的扩散蔓延，很快就布满了整座哥谭的所有天空，像是在这一座城市上无声的降下的一个巨大的罩子。 卡伦接住了血腥玛丽倒下的身体，看着外面的天空，脸色一点一点的难看了起来，半晌才吐出了一个名字。 「梦魇……」 第27章 （三更） —027— 如果说,在诸多的怪谈当中，要挑一个卡伦最讨厌的傢伙的话，那毫无疑问一定是梦魇。 梦魇并非是单独的一个生物,而是一种集群式的生物。所有的梦魇共用同一个意思、同一个大脑,但是每一个梦魇之间又相互是独立的个体。 这意味着,即便是卡伦吃掉了梦魇,也吃不到完整的。就像是一碗米饭放在你的面前，结果你一口下去只能够吃到一粒米——明明看着很多，实际上根本没有吃到多少，还是饿。 而且梦魇几乎不会踏足于现实世界当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梦境里面游走，所以也就导致要抓捕他们的工程量无比的浩大且繁琐,可以说是出工不讨好的典型。 但是梦魇对于卡特琳娜却是垂涎三尺。——或者说，其实很少有不对卡特琳娜感兴趣的怪谈。如果不是因为有卡伦这么一个恶龙一直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卡特琳娜的身边的话，那么少女想来早就已经不知道成为了哪一个怪谈的腹中餐。 卡伦曾经不止一次的将试图进入卡特琳娜的精神世界里的梦魇给锤的稀巴烂。 其实在怪谈的世界当中,梦魇算得上是一种非常弱势的存在了。的确，他们在人类当中拥有着狼藉可怕的口碑与声名；但是对于人均精神影响大师的怪谈们来说,梦魇的能力就显得极为鸡肋了。 谁又会在自己的看家本领上被难住呢？ 可是眼下出现的梦魇显然今时不同于以往，在看到梦魇从血腥玛丽的身上脱离出来的那一剎那之间，卡伦便已经大概明白过来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显然,梦魇的能力不知道怎么的发生了异变,如今居然在怪谈的身上也能够起到作用。眼前的血腥玛丽便是最好的例子。 或许是因为卡伦注视着天空中那一层阴霾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不加以掩饰，又或者是和卡伦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足够梦魇将卡伦的存在深深的记住——总之,只见天空一阵扭曲,居然形成了一张不只是什么生物的脸,应当是眼睛的位置正死死的盯住了这边。 那东西并未说话,但是卡伦知道，祂的确是在看着自己。随后，那一张巨大可怖的脸又重新退了回去，仿佛并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是卡伦却能够感知到，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都长久的落在他的身上，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毒藤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够看到外面骤然暗下来了的天色与倒下的血腥玛丽，于是自然将这些全部都归结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少年的身上。 「你都做了什么？」她问，无论是语气还是面色都很是不善，目??x?光下移落在了血腥玛丽的身上的时候，再开口便多了些指使的意思在其中，「把玛丽还给我。」 然而卡伦显然并不是那样配合的人。 「不好意思。」砂金色发的少年面上挂着看似有礼实则无比疏离的笑容，「这是我的战利品，所以我拒绝。」 他尚且还有许多问题打算从玛丽那里得到一个答案，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便如此轻易的将手中的俘虏拱手相让？ 这便是拒绝交涉的意思了。 毒藤女的面色冷了下去，在她的身后，开始有无数的藤蔓疯狂的生长。不过是几个唿吸之间的功夫，这里看着便已经不再像是现代钢铁丛林当中修筑出来的拍卖场，而是让人疑心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什么热带雨林当中。 坚韧灵活的藤蔓，有毒的孢粉，带有晕眩作用的花香，能够进行「狩猎」行为的捕蝇草……分明只是植物罢了，却能够发挥出足以用「兇残」去形容的能力。 这也是毒藤女在整个哥谭那么多的超级反派当中，都算得上是实力强劲、少有人愿意去招惹的原因。 第46页 然而这对于常人来说危险异常的植物，在卡伦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地上躺着的三个不要被那些植物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给拖走，至于其他……对于人类好用的手段，对上怪谈真的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他不会受那些花香和毒粉的影响，至于意图靠近并做出攻击的植物，也并不是什么太难对付的东西。 只见少年的掌心中有些许氤氲的电光闪烁，随后化作了被他握在手中的、以雷霆幻化而成的短剑。他地垂着眉眼，看起来不过是用那一柄短剑轻描淡写的自上而下的一划，便有接连不断的电网铺天盖地的拉开。 于是，所有意图靠近的植物全部都被「噼里啪啦」的烧的焦黑，委委屈屈的倒了下去，甚至根本近不得他们身前。 这下子毒藤女能忍？ 「啊啊啊！」她迸发出了近乎于崩溃的尖叫声，本该眉目姣好的脸庞也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一点也看不出什么美好的模样来，「你居然伤害到了我的小宝贝们！」 卡伦有些迷惑的「嗯？」了一声。 他顺着毒藤女的目光看过去，随后意识到她指的是那些植物。对于哥谭这一座人杰地灵的城市，以及从这一座城市当中孕育出来的那些超级反派们并没有多少了解的卡伦顿时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你们人类好怪啊！我们怪谈都不会有这么奇怪的癖好的！ 毒藤女当然不可能这样善罢甘休，不如说，因为极致的怒火，所以她更加努力的催生种子，让它们发芽，生长成为植物。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众所周知，植物生长的时候，会在地底下成长出数倍于地面上的部分的根系。这些根系在泥土里不断的蔓延，向着任何可以扩张的地方尽可能的扩展，毫无疑问会让原本夯实的地基被撬动，让整座哥谭都摇摇欲坠，在冰面上起舞，随时可能沉没。 「够了，停手吧，毒藤女。」有喑哑低沉有如砂纸磨砺玻璃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暗黑骑士披着黑色的披风，头罩的顶端有两个小小尖尖的耳朵。他身边跟随者的罗宾转动着自己手中的短刀，看过来的目光可算不得完全的正派。 ——蝙蝠侠和他的罗宾，终于赶来了。 第28章 —028— 平心而论,蝙蝠侠和罗宾赶来的速度已经算得上是很快，整个过程当中没有丁点的时间上的浪费。只是对于瞬息万变无比紧急的战场，似乎还是显得有些姗姗来迟。 好在也不算是完全错过。 毒藤女也算是老面孔,双方之间打交道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甚至已经到了蝙蝠侠会专门给毒藤女做出预设并且研究了之前红罗宾丢出去的那种超高效除草剂的地步…… 对付一个红罗宾,毒藤女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要对付的人里面还加上了一个蝙蝠家并且附赠了一个罗宾,在自己的合作伙伴血腥玛丽已经下线了的这个前提下，这可真的是一个硬茬子。 毒藤女便也就失去了继续作对的心思。 她既然心不在此，手上自然也就只是草草的过上了几招，便权当做是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任由蝙蝠侠上来将她逮捕，一会儿就送回阿卡姆去。 啊,现在送回去的话，好像还来得及赶上吃个夜宵。 不过在那之前，蝙蝠侠当然是要尽可能的榨干毒藤女的价值,从她这里弄清楚此次事情的始末。 毒藤女很配合，蝙蝠侠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 「是小丑的主意，他和监狱外面的人联繫上了，又来说动了我们。包括那些怪谈,你看到了吧？也是小丑作为中介转手交给我的哦。」 蝙蝠侠于是想到了之前钟楼上,被小丑抱在怀里面的那个玩偶娃娃——那后来被证实，是名为「安娜贝尔」的怪谈,只要出现在谁的家里面,便一定会给这一家带来死亡和不幸。 但是很可惜,在安娜贝尔真的发挥出什么作用之前,她已经先被卡伦给撕了,连点灰都没有能够留下。 然而将这些联繫起来的话，蝙蝠侠依旧是生出了警惕来。 如果说第一次，怪谈和小丑能够在一起合作共谋些什么的话，他姑且还能够当那是巧合；但是当这样的事情第二次发生的时候，蝙蝠侠便坐不住了。 那可是小丑。 而蝙蝠侠过往的无数的经验和血泪教训都让他明白，轻视小丑，是绝对会付出代价的。小丑从不会做无谓的举动，必须将他的一言一行都全部拿出来剖析和研究，因为谁也不知道，其下是否就隐藏着什么惊天的大阴谋。 若是不对小丑的行为加以重视，那么之后说不定就会因为这一时的疏忽，而产生什么可怕的、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后果来。 「问问她是怎么操纵怪谈的。」少年人清朗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插入了他们的谈话，「玛丽会在今天进攻这个拍卖场并不是偶然，她的意思被操纵了。」 这可是毒藤女方才在答话当中并没有提及过的，蝙蝠侠的眼神当即就像是利刃一样的朝着毒藤女剜了过去。 「哎呀……」毒藤女笑了一下，只是那笑绝对不饱含友善的意味，「小帅哥，太多嘴的男人可不会招女人的喜欢。」 蝙蝠侠以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 毒藤女还是非常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先前只是瞒而不报，但是眼下既然被问起，倒也没有什么要为小丑守口如瓶的意思，当即便将小丑卖的非常的彻底。 第47页 「准确来说，并不是小丑做到的，而是小丑身边跟着的那个男人。」 当这样说的时候，毒藤女努力的去回想，但是却发现自己记不起来小丑身边的男子的外貌，就像是认知被什么东西给扭曲了一样：「那个男人给我们做了一个测试，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得到的是与自己的波长最合适的怪谈。」 「我只看到了他是怎么样对玛丽做的——他从玛丽的身体里面拿走了一部分【东西】，随后另外用黑色的泥填进去补充。最后交给我了这个。」 毒藤女向他们摊开手掌，躺在他的掌心的，是一枚金色的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是当看到的第一眼，便会觉得那不容忽视。 「这一下，我知道的东西就全部都告诉你们了。」毒藤女说。 卡伦盯着那碎片若有所思，倏尔开口道：「让我看一下。」 他和蝙蝠家现在的关系是友非敌，更何况在场没有谁比卡伦对于怪谈更熟悉了。他愿意主动开这个口，蝙蝠侠当然不会拒绝，因此非常顺水推舟的就将那枚碎片递了过来。 这碎片一拿到自己的手里，卡伦便知道他方才并没有认错。 「这是圣杯的碎片。」他说。 而要说到圣杯，会被第一个想到的、最有名的当然是…… 「耶稣的圣杯吗？」 「不完全是。」卡伦道，「圣杯分为两种。一种是单纯的魔力结晶，另外一种则是规则的造物，拥有一定程度上的改变扭曲现实的能力，甚至号称可以达成任何愿望的、万能的许愿机。」 「梦魇吃掉了圣杯，自己的能力也随之得到了提高，从原本只能够对人类起作用，异变成为了对怪谈也能够造成影响。」 「圣杯的碎片应该同梦魇得到的那个圣杯同处一院，相当于能够承载梦魇的部分权能，达到迷惑其余的怪谈、进而摆布他们的行动的效果。」 说到这里，卡伦便不免皱了皱眉。 这对于他来说绝??x?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还在怪谈的世界里面的话，姑且不说他能够直接从空气当中捕获魔力因子来补充自身的消耗，就是说随处可见的怪谈，都已经让卡伦可以随时随地的获得能量而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在那个时候，卡伦不但不需要卡特琳娜来进行供给，甚至还能够反过来将一部分的能量输送给卡特琳娜，后者的身体在那个时候无疑比起现在来要健康许多。 他甚至可以长时间的保持和卡特琳娜脱离的状态，保护在少女的身边，又或者是去帮她做一些别的需要跑腿的事情。 可是在这个新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 空气当中的魔力因子匮乏到几乎没有，让卡伦只想要吐槽难道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都是一些魔力绝缘体不成；原本应该到处都是的怪谈们也分散的落在整个世界，密度顿时就稀释了很多。 卡伦在这个世界里面，是没有办法如同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行动的。 可是现在，梦魇出现在了这里，并且还拥有了更为强大的能力。 卡伦当然会不可避免的为自己柔弱的本体担心起来。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心下便已经有了计较。 「之前的合作很愉快。」卡伦对蝙蝠侠说，「所以我想，我们或许还可以有合作？」 蝙蝠侠并没有太过于迟疑，很快便已经做出了决定：「说出你的条件。」 「我会和你们合作，解决梦魇在哥谭造成的动乱。」卡伦说，「而与之相对的，在将梦魇的威胁除去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保护好卡特琳娜。」 除此之外，卡伦心里还有别的盘算。 他记得韦恩家似乎在哥谭很有钱吧…… 那给本体供应一些食物，应该也没有问题？ 卡伦还记得和提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提供的那一顿热量爆炸的大餐，内心小人开始搓手手。 如果在合作期间，每一天都可以吃到这样丰盛的食物，似乎也很不错啊？ 蝙蝠侠当然不会知道卡伦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这个要求很合理，他同意了，同时心里面已经开始勾勾选选，应该把哪个儿子丢出去做这个苦力。 而既然双方已经达成了合作，那么有些问题就可以问了。 「哥谭的天空那些是什么？」蝙蝠侠单刀直入的询问。 「那个就是梦魇啊。」卡伦也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夜晚的天空全部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翳，同之前笼罩在血腥玛丽眼睛当中的一模一样，「梦魇所笼罩的地方，全部都会成为他的领域。我个人建议还是尽快破除，因为梦魇的狩猎方式是无孔不入的，一旦捕食成功，便会直接摧毁掉人类的精神。」 仅仅只是摧毁掉精神的话，当然并不止于造成身体的死亡。可如果大脑都陷入了彻底的沉寂，仅有身体苟延残喘的话，那么又同真正的死亡有什么区别？ 尽管这些话卡伦并未说出口，但是蝙蝠侠已经明白了他话语当中的未尽之意。 这位哥谭的黑暗骑士的脸色顿时就变的难看了起来。 「要如何才能够找到梦魇并且将其除去？」 「自然是去梦里。」卡伦回答，「梦魇的尸体轻易并不会进入现实的世界当中，只有在梦里才能够捕捉到他的存在……嗯？」 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低下头去，看自己脚边的血腥玛丽。红髮的幼女正从先前的昏迷当中甦醒，揉着眼睛打量四周，像是有些不大理解自己眼下的处境。 第48页 她的眼眸清澈有如蓝色的湖水，同先前的雾蓝色相去甚远。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砂金色发的少年，登时吓的打了一个嗝。 「卡、卡伦？」血腥玛丽一扁嘴，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可没有打卡特琳娜的主意！不、不要吃我哦？」 卡伦：…… 很好，他现在知道，血腥玛丽会被控制绝对不冤了。 这个傢伙肯定打过本体的主意！ 第29章 —029— 所谓不打自招,说的就是这样了。 卡伦抬起手来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看向血腥玛丽的时候，目光极为不善。 「所以。」他总结,「梦魇来游说你,你同意了,接着把自己给作进去了。」 血腥玛丽的脸色青青白白,不敢看他。 少年的面上勾起了凉薄的笑意。 「活该啊。」他无论是声音还是语调都是极为优雅的，但是口中吐出来的话语的内容却极为的凉薄和讽刺，像是在一刀一刀的往心口上割。 血腥玛丽呜呜咽咽，敢怒不敢言。 这,这也不能怪她的呀？ 只是想要吃一口好的，难道有什么错吗？ 她本就生的可爱,如今这么委委屈屈的看过来，当真是可怜的紧。然而卡伦如同铁石心肠一般，根本不为所动,他伸出手，揪着血腥玛丽的后衣领子,像是提熘一只猫那样将后者提了过来，放到了红罗宾的面前。 「解咒。」他言简意赅的这样要求。 蝙蝠侠闻言，「唰」的一下望了过来,眼神锋锐的像是小刀。 「什么咒？」他沉声问。 「玛丽的血咒……一点小把戏罢了。」 血腥玛丽对于这样的安排很不服气：「我不想解开！他的血味道很棒！我想圈养起来！」 「嗯？你是这么想的吗？」少年弯下腰来同她对视,那一双蜜糖色的眸子这一刻却泛着无尽的冷意，「听话点,玛丽。我暂时还没有吃掉你的想法。」 「那是我的猎物。」 血腥玛丽顿时闭嘴不说话了。 高质量的人类灵魂并不常见,所以往往会发生有不同的怪谈盯上同一个人类的情况。 怪谈之间是绝对不会有「合作」和「分享」的概念的,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对所有的同类都秉持着警惕的态度。而如果发生了这种看上同一个人类的情况的话,怪谈彼此之间会先比划上一场，胜者享有战利品。 而现在，卡伦的意思明显已经昭然若揭——难道血腥玛丽还想要和他打擂台不成？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血腥玛丽先受不住了：「我知道啦……让给你就是了！」 她走到红罗宾的身边蹲了下来，一只手覆盖在红罗宾的额头上。只见血色的暗纹在红罗宾的身上飞快的浮现，如同拥有生命一样的四处游走，最终全部收归于血腥玛丽的掌心下，透过皮肤渗透了出来。 那些暗纹在血腥玛丽的手中凝聚成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血球，血腥玛丽一翻手，像是掐灭火焰一样的将这枚血球掐灭在自己的指尖，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样可以了吧？」血腥玛丽小心翼翼的看着卡伦，试探性的询问。 「嗯。」卡伦微微颔首。 血腥玛丽顿时眼前一亮，忙不迭的沖了出去。蝙蝠侠眼底有暗芒一闪而过，手指不引人注意的在通讯器上敲了敲，发出了一串讯息。 ——康斯坦丁会拦下血腥玛丽的。 既然已经撞在了手里，那么蝙蝠侠当然不会将对方轻易的放过。之前研究那只玩偶熊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们应对怪谈提供了不少的思路和发展渠道，比如现在笼罩在韦恩庄园外侧的特殊的电磁信号，就可以隔绝掉绝大多数的怪谈的探查和入侵。 蝙蝠洞甚至已经有了能够勘察到一定范围内的怪谈的存在的初代试验品，只是还未完成最后的调试，效果尚且还不够稳定。 蝙蝠侠朝着卡特琳娜的怀里看了一眼。 此刻玩偶熊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少女的怀里面，看上去可爱而又无辜。显然，这个怪谈不可能再回到他们手上了，那少不得要打点别的怪谈的主意。 血腥玛丽就很不错，妙的是还能够正常和人类沟通交流。所以蝙蝠侠一早就同康斯坦丁下了委託。 只要钱到位，都好说，康斯坦丁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康斯坦丁那边很快发回来了回復，表示没问题他会去堵血腥玛丽。在确认无误之后，蝙蝠侠才抬起眼来，看向卡伦。 「没问题。」蝙蝠侠用喑哑低沉的声音道，「可以将她送去韦恩庄园。」「我会请布鲁斯.韦恩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卡伦的眼神变的有些微妙。 已知，提姆.德雷克是红罗宾。 又知，提姆.德雷克是韦恩家的养子。 说真的，卡伦觉得要推导出一个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等式并不是很困难……只要等到他见到那位韦恩家族的主人，一切便都会清晰明了起来。 毕竟他也是怪谈，而怪谈对于人类的灵魂拥有着最敏锐的辨识。 蝙蝠侠只觉得面前的少年目光有些复杂难辨，但是他到底对怪谈的了解并不深入，因此缺少关键性线索自然也就无从去解析问题的答案，只能把卡伦的不对劲暂时先记在心里。 第49页 「那么，我就??x?把卡特琳娜交给你们了。」卡伦这样说，又顿了顿，「不过有一点小问题。」 「因为我的存在，卡特琳娜可能会需要比较多的食物，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这不是问题，韦恩家的产业富可敌国，卡特琳娜就是再能吃都供应的起。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互动和交接，卡伦在交付本体的时候显得很放松，很放心，像是一点也不担忧蝙蝠侠是否会钳制卡特琳娜来要挟自己，又或者伤害到少女。 罗宾在一旁围观了一切，终于是忍不住了。 「喂，我说。」他问，「你就这么放心我们？」 卡伦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罗宾在指什么。 「不担心啊。」卡伦说。 他随时都可以出来的嘛。 实在不行，母亲送的玩偶也还在身边的。 罗宾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卡伦和他们有礼貌的道别，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当中。罗宾的眼神像是一匹没有被驯服的小狼，他吊着眼去看蝙蝠侠，自己的师长与父亲。 「蝙蝠侠。」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蝙蝠侠看着被交到了他手中的少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对方放在了蝙蝠车上。 「我答应了他。」蝙蝠侠说，「那就会送她去韦恩庄园。」 是保护，是监视，同样也是卡伦对这次合作的「诚意」——至少在蝙蝠侠的解读当中是这样。 但其实卡伦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多，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安置卡特琳娜顺便进行一个白嫖…… *** 当提姆清醒过来的时候，几乎要觉得恍若隔世。 血腥玛丽的血咒自然并不只是说起来听着酷炫，它的效果一样对得起它的名字。意识的最后只有少女难得带了些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后面便都陷入了一片的黑暗。 他于是勐的翻身坐了起来：「卡特琳娜……！」 ——然后才意识到，他眼下是在韦恩庄园，自己的房间当中。 提姆手一撑床，坐了起来。看来蝙蝠侠应该是及时的赶到，并且阻挡了之后的一切，这的确让他心生一些安慰，不过还是立刻的起身要下楼去。 要确定和去了解的事情太多了，无论是之前发生的事情的后续发展也好，还是卡特琳娜也好，又后者是毒藤女为什么能够和血腥玛丽这样的怪谈合作也好……这些问题全部都挤在提姆的大脑里面，乱糟糟的堆在一起。 然而当提姆走下楼的时候，仍旧是受到了惊吓。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眼熟的少女，穿着一看就是阿福审美的柔软的裙子，茶金色的发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扎成两股，而是乖巧的披散在身后。小熊玩偶被少女一只手臂揽在怀里，而她的另一只手则在从茶几上的盘子当中捻起一块儿阿福特供小甜饼。 ……看着那满满一碟的小甜饼，提姆必须承认，他由衷的产生出了一股子的嫉妒的情绪。 阿福果然还是更偏爱女孩子的吧？！ 「卡特琳娜？」这个名字在提姆的舌尖来回跃动了好几遍，最后才终于说出了口。 下方的少女闻声抬起头来，菸灰色的眼睛望着他，随后弯了弯，从里面流淌出笑意来，像是被唤了名字后便会看向你，软绵绵的叫的猫咪。 「卡特琳娜怎么会在这里？」提姆脑中有无数的问题，但是最后憋出来的，也只有这么一句。 「卡伦把我拜託给蝙蝠侠照顾啦。」卡特琳娜冲着他笑了笑，「蝙蝠侠送我来了韦恩庄园。」 提姆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了一声。 救命，他只是昏迷了一会儿，为什么一觉醒来却发现事情已经变成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 阿福恰到好处的出现解救了提姆，这位老管家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卡特琳娜的面前，提姆眼尖的注意到都是热量爆炸的甜品，一起搭配的是一杯颜色非常清新好看的、看起来就非常解腻的青绿色饮料。 「请用，温斯莱特小姐。」 「麻烦您了。」卡特琳娜向他道谢，那一双好看的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了提姆的身上。 虽然她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眼神传达来的意思却明明白白。 [要不要来一块儿？] 顶着阿福在身后刀一样的视线，提姆疯狂摇头。 大可不必。 他害怕自己现在敢吃一块儿卡特琳娜的口粮，阿福转头就会剋扣掉他所有的小甜饼份额。 这个时候，提姆注意到外面的天色不大对。 「还是晚上么？」他有些惊愕，「我还以为都应该第二天了。」 阿福脸上原本挂着的笑都渐渐平了。 「并不是，提姆少爷。」老管家说，「您的感觉没有错，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 「可是外面？」 回答了他的问题的是卡特琳娜。 「那是梦魇。」卡特琳娜轻声说，「在梦魇的领域消散之前，阳光都不会照进哥谭。他的能力已经开始发作，很多人都被拉入了梦境之中。」 「卡伦已经找到了梦的锚点并且联繫了蝙蝠侠……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 明天要上夹子啦，来推一推老婆的预收～直接搜文名就可以～ 我们是情侣名！叉腰！ 《真千金觉醒后他们却后悔了》by：光照殊华 第50页 文案： 薛安安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是真千金，富豪爹妈把她接了回家。 但是家里人看不上她，觉得她做什么都小家子气，不像假千金那样得体大方。 薛安安伏低做小，为了讨好所有人，竭尽全力，委屈自己。 佣人给她冷饭吃，她为了不麻烦「母亲」沉默不语，哪怕「母亲」其实早就知道。 同胞弟弟为假千金欺负她，她忍气吞声，亲手织的围巾被他丢进垃圾桶里。 给「母亲」做营养鸡汤，假千金的一句「太油了不好喝」，便被倒了。 …… 梦境成真，薛安安被接回了生父母家，和梦境不太一样的是，现实里的薛安安拥有一个系统。 【你的弟弟把你送的围巾当面丢进垃圾桶里，你选择——】 【a.忍气吞声，向他道歉】 【b.眼泪一流，哭着问他是不是眼里没你这个姐姐】 【c.揍他，居然敢丢你送的礼物】 以往怯弱的薛安安毫不犹豫的选了c。 那一瞬间，犹如战神附体。 瘦弱的薛安安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勐地伸手，狠狠的给他肚子来了一拳。 「臭傻逼，你竟然敢不识抬举！」 以为便宜姐姐只会哭着道歉的弟弟：？？？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怎么被薛安安打了？ 第30章 —030— 然而事情并不像是他们原本所想的那样简单。 第一天,所有人尚且能够坐得住。 第二天，虽然面上仍旧保持着镇静，但是提姆已经开始搜索一切他能够查询的信息,达米安穿上罗宾的制服在整座城市里面巡游,阿福也更多的留在了地下的蝙蝠洞当中总览整个哥谭的全局,很少还能够在韦恩宅里面遇到他。 而到了第三天,达米安终于是忍不住了。 「那个卡伦是你的哥哥吧。」达米安站在卡特琳娜的面前，兇狠的眼神像是一只狼崽，正随时思考着应该怎么从少女的脖颈上撕咬下血肉来，「他为什么还没有带着蝙蝠侠回来？」 哥谭的情况正在一天比一天变的更为糟糕,梦魇落下的罩子将哥谭与外面的世界彻底的隔绝开来，仿佛遗世的孤岛；而在哥谭内部,陷入沉睡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硕大一座城市，看着竟然像是一座死城。 再加上布鲁斯这一去,宛若泥牛入水，再没有半分的消息传回来。尽管清楚那是蝙蝠侠,他们应该相信他，但是失去了主心骨的罗宾依旧是不可避免的焦躁了起来，骨子里面那些并没有被磨灭的很好的、刺客联盟自幼培养出来的凶性开始无声无息的冒头。 「达米安！」提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虽然并未再说别的什么,但是其中的却饱含着满满的制止的意味。 达米安冷哼了一声，但或许考虑到卡特琳娜只是个普通人——甚至还是这么一个看上去远比一般人还要来的更为孱弱的少女,还是将自己其他的质问与毒液都吞了下去,双手插着兜离开了。 提姆揉着太阳穴走下来。 他的眼下挂着一圈的乌青,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抚卡特琳娜：「你别在意达米安,他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破孩儿。」 「没关系。」卡特琳娜摇了摇头，并没有为此而生气。 实际上，莫说是达米安，便是卡特琳娜自己，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前几天同提姆所说的话并非是谎言，卡伦的确在整个哥谭当中寻找到了一个薄弱的梦境的节点，可以通过这个节点清醒的进入到梦境的世界当中，而不是进去后便成为梦境的奴隶，什么都记不清，记忆受??x?到梦魇的任意的摆弄。 但是让卡特琳娜觉得有些不太妙的是，自从卡伦和蝙蝠侠进入了梦境之后，即便是她都得不到卡伦的任何信息了……可是这原本并不应该发生。 因为卡伦就是她，卡伦目之所见、耳之所闻，脑之所想、触之所及，全部都属于卡特琳娜。 但是现在，卡伦与她全部的牵繫全部都被斩断。卡伦的行动也还在继续，只是卡特琳娜这边再也接收不到任何的消息。 这无疑非常的不妙。 卡特琳娜倒是想尝试一下自己是否能够通过水镜将卡伦重新拉出来，但是考虑到她这边要是真的把卡伦带走了，那还留在梦境世界里面的蝙蝠侠该怎么办……卡特琳娜最后还是遗憾的放弃了这个尝试。 不过，这件事情也的确不能够继续拖下去，而应该尽快寻出一个解决的方法来。卡特琳娜歪着头想了想，很快心下便有了决断。 「我去找他们。」卡特琳娜说。 提姆已经熬了好几天的大夜，眼下正是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纯靠咖啡狠狠续命。当听到卡特琳娜这样说的时候，他先是迟缓的眨了好几次眼睛，然后才慢半拍的意识过来，卡特琳娜都说了些什么。 他这下子整个人都被吓精神了，那点子的困意顿时飞去了九霄云外：「啧，我该知道的，达米安那张嘴……卡特琳娜，如果他方才冒犯到了你的话，我同你道歉，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并没有任何要怪罪质问你的意思。」 「无论是我，还是阿福，都是如此。达米安只是嘴毒了一点，他的本意也绝对不是想要针对你的。」 提姆一边苍白的进行找补，一边在心里面把达米安给喷了个狗血淋头。 第51页 卡特琳娜这样子，像是经得住什么重话的吗？达米安就不知道稍微体谅一些？ 「这样做太危险了，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只是摇了摇头。 「和你弟弟没有什么关系，我本来也应该去找卡伦了。」卡特琳娜说，「我从没有和他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我很担心。」 「而且，哥谭现在根本拖不起了吧？我和卡伦之间有特殊的感应，只要我进入了梦境当中，他就一定会来找到我的。」 提姆的脑中有无数的谋划飞快的闪过，权衡了种种利弊之后，他最后很是无奈的发现，卡特琳娜的提议并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上上籤。 他最后便退了半步，同卡特琳娜道：「那么，我和你一起去。」 ……卡特琳娜其实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的。 但是看着提姆那坚定的眼神，卡特琳娜大概清楚，如果她现在拒绝了提姆的同行的话，那么提姆绝对不会同意她去梦境当中。 而卡特琳娜并不想要和提姆产生冲突。 于是她歪着头想了想，最后答应了下来。 「那千万不要和我走散了啊。」她这样说。 *** 怕什么，来什么。 提姆这样想。 分明在躺下之前，他还想着自己必然要跟好卡特琳娜，绝对不能让少女有所上市，谁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当他在梦境当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提姆的心头便咯噔一下。 他并没有看见卡特琳娜。 将心下生起的担忧和焦虑暂且按下，提姆飞快的打量周围，试图从中寻到些线索。 提姆看到自己如今站在一条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街道上的某一处，街道的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有高有矮，造型像是童话绘本当中所描述的那些连绵不绝的宫殿群，顶端尖尖，高塔开有小窗。 只是，这些建筑物却并非寻常的砖瓦所构成，而是通体漆黑。而这漆黑当中又夹杂着星星点点的亮眼的星光，星光闪烁，让那些构成了建筑物的墙壁像是某种流体，因为不断的流动着而保持了一种相对静态的稳固。 时不时有「人」从这些建筑物当中进进出出，在大街上往来穿行，提姆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特别的关注。 提姆的眼皮跳了跳。 自从怪谈这一存在出现之后，蝙蝠侠便开始不遗余力的收集他们的相关信息。尤其是那些出现在哥谭的怪谈，布鲁斯恨不得将这些怪谈的底裤都给他们扒出来。 在全世界最好的侦探的努力下，蝙蝠洞里面就有一本不算薄的、对于各种怪谈的记载。尽管其中不少并非是布鲁斯亲自遇到，而只是从曾经面对过他们的人的口中打探的消息，但是结合他本人的推测，以及扎坦娜还有康斯坦丁的补充，倒也八九不离十。 而现在，不过是这么短短的数息之间，提姆便已经从外形辨认出了那些在自己面前经过的「人」都分别是什么怪谈。 他看着这些在街道上行走的、从房子走进走出的、绝大多数都与人类相去甚远的生物，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个推测。 ——这些，应该都是怪谈。 可是他不是该进入的是梦魇构筑出的梦境世界，这是吃饱了发的什么疯，将一个怪谈的世界呈现在他的眼前？ 提姆吃不准，于是决定谨慎行动，先以收集线索为主，等到情况明了一些再另做打算。 然而他的这个计划并没有执行太久的时间就被破坏掉了，因为——提姆看到了一只玩偶熊形态的怪谈，正从他的面前一蹦一跳的走过去。 提姆：…… 这不是卡特琳娜的小熊么？ 提姆当下便尾随着玩偶熊，追了上去。 玩偶熊显然并没有什么反侦察的意思，不如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后还缀了一个尾巴。它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最后在一个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的、甚至和周围别的建筑比起来有些低矮的过分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小熊走上前去，用整个甚至努力的推开了门。 在门开的那一剎那，提姆看到了一双菸灰色的眼睛。干净，澄澈，剔透，美丽的像是在水晶珠当中注入了一小缕的青烟，荡漾开了再美丽不过的颜色。 而提姆对于这一双眼睛绝不陌生。 他于是也顾不得许多，眼看那门就要关上了，忙上前去抵住了门。 门内的人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小小的「呀」了一声，声音软糯的像是棉花糖。 提姆于是看到了这一双眼睛的主人。 拥有着茶金色长髮的小姑娘甚至还不到他腰高，看上去约莫只有五六岁的光景。因为他的这一番举动，小姑娘正仰着头，怯生生的看着他，仿佛受了惊吓的奶猫。 提姆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卡特琳娜……？」他有些迟疑的念出那个名字。 小姑娘愣了愣。 「你、你认识我吗？」 -------------------- 久等了！今天的更新！等我用ps大概描一下我心目中怪谈街道的样子……没错！提姆走岔路了，他进入的是卡特琳娜的梦境，梦境中是卡妹以前生活的那个属于怪谈的世界。 第31章 —031— 或许是因为提姆生的实在不像是个坏人的样子,又或许是因为提姆喊出了她的名字——总而言之，尽管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少年尚且抱有疑惑，但是卡特琳娜最后还是让他进来了。 第52页 毕竟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幼童,怎么可能抵挡的了生意场上年纪轻轻便已经能够撑起一整个韦恩企业的年轻总裁,提摩西.德雷克的攻势呢。 提姆飞快的打量着这房屋的内部。 从内里看起来,同从外面并没有什么两样,构成房屋墙壁的仍旧是那种仿若有生命在流动一般的、漆黑当中夹杂着星光的流体。提姆朝着墙壁伸出手去，发现自己的手没入了墙壁，以触感来说像是陷入了流沙当中。 卡特琳娜在旁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的动作，怀里抱着小熊玩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提姆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带了些微妙，像是在看傻子。 「大哥哥。」最后,幼女软软糯糯的开口，「你在做什么呀？」 提姆也多少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显蠢了，他轻咳了一声,把手抽了回来，转过身看卡特琳娜：「没什么……卡特琳娜,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卡特琳娜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大哥哥为什么一直在做奇怪的事情、问奇怪的话，但还是脆生生的回答道：「我家在纳姆塔99号哦。」 提姆：不,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但是看了看卡特琳娜的小胳膊小腿,还有那一张连婴儿肥都尚且没有褪去的脸颊，提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有些为难人了。 ……还是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其他的地方收集到情报吧。 不过眼下,提姆倒是也稍微咂摸出了那么一点味道来。 他原本是要做什么的？进入梦境的世界。 所以眼下,他的确应当是处在??x?梦中——只是这梦境显然是出了些问题,以至于他并没有进入梦魇原本为哥谭所特意精心准备的织茧，而是误闯入了其他人的梦里。 至于这个梦是属于谁的…… 提姆低下头来，看了一眼站在他腿边的小萝莉。 答案似乎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只是以提姆所见，这整条街上似乎住着的都是怪谈。而且……直到现在为止，提姆也都没有见到卡伦。 但是这并不应该。提姆听卡特琳娜提过一次，少女在谈及卡伦的时候眸光灼灼好似天上的星子，说卡伦是她的半身，从始至终都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相互扶持着长大。 那么，卡特琳娜都在这里了，为什么没有看到卡伦？ 提姆的潜意识觉得，卡伦或许会是破局的关键。只要能够见到对方，那么一切便都可以迎刃而解，飞快的迎来终局。 于是提姆忍不住问：「卡特琳娜，只有你自己在这里吗？为什么没有看见卡伦？」 谁知道听了他的问题，卡特琳娜却露出来了极为不解的表情。 「卡伦是谁呀？凯特不认识哦。」 「你不认识？」提姆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一定极为奇怪和扭曲，因为面前的小萝莉抱着她的小熊玩偶怯生生的往后退了半步，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 提姆连忙露出安抚性的笑容来：「抱歉，我只是有些太惊讶了……但是，卡伦不是应该是你的兄长吗？」 他面前那个原本还对他的存在多有畏惧的小姑娘闻言，整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也忘记了对提姆的害怕，只想要从他的口中问出更多的消息来。 「兄长？我原来是有兄长的吗？」她央求着，「你是不是见过他？能不能让他……来看看我啊？」 「这……」提姆张了张口，只是在他接下来的话出口之前，原本紧闭的门被推开，有一个瘦瘦高高、看着像是一条竹竿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看见站在卡特琳娜面前的提姆的时候，他的面上先是露出来极为警惕和防备的表情，但是在又看了提姆几眼之后，男人的表情逐渐变的古怪。 提姆不知道他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他已经放下了对提姆的戒备，甚至是放松了下来。 「你是人类啊。」男人极为感嘆的道，「怎么会误入到这里？快回去吧，这里可不是属于人类的世界。」 「再不回去的话，可能就回不去了。」 提姆敏锐的意识到，比起尚且年幼不知事的卡特琳娜来，面前的男人明显要掌握更多的信息。 「我的确是误入这里的。」提姆顺水推舟的问，「您知道这是哪里吗？」 男人看起来有点无奈，但还是回答了他：「那你的运气可不怎么样啊，小伙子。」 「这里是怪谈的世界。」 蝙蝠家人均都是语言学十级大师，如果他们想要和一个人打好关系的话，那么恐怕没有人能够拒绝。即便是怪谈也是同样。 很快，提姆便从男人那里知道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的信息。 这里是独立于人类的世界之外的、独属于怪谈的世界，生存在这里的全部都是怪谈。而每当怪谈需要进行狩猎的时候，便会通过世界的壁垒，前往人类的世界当中去。 有的怪谈会在狩猎结束之后，便返回怪谈的世界当中；也有些怪谈会长久的停留在人类的世界里面，只有遇到某些万不得已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回来。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作为猎物的人类出现在这里，对他们来说本便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你现在已经知道，这里并不是人类应该来的地方了。」男人劝他，「趁着天还没有黑，快回去你的世界里吧。」 第53页 提姆闻言，却是眼神微垂，落在了跟在男人身后的卡特琳娜身上。 「可是，她也是人类吧？」为什么男人却没有将卡特琳娜送走，而是留在了这里呢？ 男人先是因为他的问题一愣，低头看向卡特琳娜的时候，露出一个苦笑来。 「不是我不想。」男人说，「是我做不到。」 「凯特和你……是不一样的。」 听到他们提起自己的名字，原本在面色严肃的和自己的小熊玩偶做游戏的小萝莉抬起头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圆圆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会说话一样，仿佛在问，喊我有什么事呀？ 男人那一张显出了些清苦的脸在看着卡特琳娜的时候，露出了点笑来。他伸出手拍了拍卡特琳娜的头，然后同提姆道：「凯特是没有办法离开这一座屋子的。」 他示意卡特琳娜不必在意，继续玩自己的就好，同提姆解释道：「凯特对于怪谈拥有着天生的、致命的吸引力。」 「没有怪谈能够拒绝她。在最开始，可能只是想要靠近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靠近已经没有办法满足怪谈难填的欲壑。」 「他们会开始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更多，而以怪谈的贪婪与本性，到了最后，他们只会将凯特撕碎，然后吃掉她的每一块儿血肉。」 「我没有办法，只能将卡特琳娜藏起来。不被其他的怪谈看到和发现的话，那么暂且还能够相安无事的生存下去……只要不被发现。」 男人将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不知道究竟是想要说服谁。 他看起来并不打算在卡特琳娜的事情上再多说什么，只是对提姆道：「我带你去界口吧。人类出现在怪谈的世界里面，原本就已经很危险了。」 即便并不像是卡特琳娜那样对怪谈拥有着无差别的吸引，但是作为猎物，这样暴露在虎视眈眈的猎手的群体当中，也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然而当男人打开门之后，却发现今天的天黑的格外的早。 天黑下去后的怪谈世界是危险的，哪怕抛开提姆是人类不谈，对于怪谈们来说，黑夜也并不是适宜外出的时间。 男人没有办法，只能和提姆商量，今晚少年先在他们家借宿，等到明天天亮之后，他再带提姆去能够返回人类世界的【界口】。 能够拥有留下来继续观察和探索的机会，提姆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便同意了。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男人有些为难的说，「你可能得和我同住一间屋子了。」 提姆连连表示是他贸然打扰了，能够被留下来已经非常感激，当然不会还有所挑剔。 当晚。 提姆和男人同躺在一张床上。 可能是因为这原本就是在梦境里面的关系，提姆精神矍铄，并没有丝毫的困意。他身边的男人闭着眼，没有丝毫的起伏和唿吸，如果不是能够确实的看见对方的存在的话，几乎要以为身边其实并没有其他人。 夜色越来越深了。 提姆闭着眼睛假寐养神，却听到耳边传来了某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仿佛谁的骨头在被一寸一寸的折断碾碎。 他倏然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但是提姆全程并没有丝毫的察觉。有光透过彩色的窗从外面照射了进来，他于是借着那点光，隐约的看到在这房间当中，有着另外的一个【什么】存在。 ——那是一只停留在卡特琳娜的房间门口不断徘徊的，瘦长的漆黑鬼影。 -------------------- 更新奉上！虽然说没有固定的更新时间，但是感觉应该主要集中在晚上11~12点比较多……因为下班才有时间写，qaq 第32章 —032— 提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做任何事情。 一惊一乍的打草惊蛇可绝对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谋定而后动方才是正确的选择。既然这漆黑的影子暂时还没有做出任何的真实的伤害来，那么暂时先观察片刻也无妨。 更何况,提姆的内心对于这东西的身份,其实是大概有所预料的。他在蝙蝠洞的资料夹上曾经见过,长年盘踞在伯恩利区,会伴随着风暴而一起出现的瘦长鬼影，是极为危险可怖的怪谈，并且对人类充满了凌虐的恶意。 只是眼下提姆并不能够确定，究竟是男人便是瘦长鬼影,先前的诸多表现不过是一种来自于怪谈的戏耍和伪装；还是这个便是在怪谈当中也算得上是极危险的存在受到了某种制约，不得不暂时的栖居在男人的身上,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和情况下才能够显现。 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在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提姆便看到这男人站在卡特琳娜的门口来来回回徘徊不定，从他的身上时不时的传出了方才那将他惊动的「嘎巴」、「嘎巴」的声响。 而每当那声音响起一下,男人看起来就要更为抽长一些，并且变的更薄,仿佛一张涂??x?成了黑色的纸片，只需要一阵风来便可以直接被吹走。 这男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直到最后都并没有当真推开卡特琳娜房间的门走进去,仿佛是在和什么东西做一种无形的斗争。 窗外的光渐渐从一开始的熹微变的明亮了起来,通过彩窗照进来的时候便渲染上了斑斓的色彩。似乎是被那些光所惊扰到，男人仿佛触电了一般飞快的缩了回来,离开了卡特琳娜的房间门口。 第54页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男人重新折返了回来,悄无声息的、没有任何重量的落在了提姆的身边。 等到身边再没有任何的响动之后,提姆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他旁边躺着的便又是白日那个看上去有些温暾的男子了,还是不变的熟悉的眉眼。 只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提姆总觉得他看上去身形显得更为单薄了，面上的五官也有片刻的模煳，就像是那种信号接收不好所以在图像显示上会频频出现问题的老旧的电视一样。 但是当他定睛再看的时候，男人看着又同先前没什么两样了。 这般又过了一会儿，从窗户外面传来的声音都逐渐变的嘈杂。躺在他身边的男人似是被惊动，于是从床上起身来。 提姆便也装作是才刚刚醒来的样子——这个时候提姆就必须庆幸，他之前才因为连熬三天大夜而挂着两个不容忽视的黑眼圈，所以只是这么一个晚上没有睡觉，而是默默的盯着男人的行动，也不至于在脸上留下什么破绽来。 男人见到他也如此恰到好处的醒来了，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 「我正准备喊你。」男人道，「我带你去界口。白天过的太快了，如果耽搁了时间的话，可能在半路上，就已经天黑了。」 提姆有心想问天黑后是怎么样的，然而男人对此却是避而不答，只不停的催促他快些同自己出门。 提姆便只好先按照他的要求去行事。 至于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被那个【界口】给送走，进而被打破好不容易的相遇和交集——说实话，对于这个，提姆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因为这里毕竟是属于卡特琳娜的「梦境」。 如果离开了梦境之外，他岂不是就醒过来了吗？能够将整座哥谭都控制起来的梦魇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提姆笃定，自己将会一直都在梦境的世界里面打转。 他跟随着男人离开了小屋。 外面的天色同提姆昨天刚刚到来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折让提姆开始好奇，这些土生土长在这个世界里面的怪谈究竟是用怎样的方式来判断【白天】与【黑夜】的。 但或许是因为现在是男人口中所说的「白天」的缘故，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怪谈无疑比之前是要多了许多。而提姆作为人类的本质，自然也很快便被勘破。 于是便见有怪谈上前来到了男人的身边，看着提姆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放在砧板上的猪肉一样：「你怎么把人类带回来了？」 男人看了提姆一眼，木讷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的表情，仿佛戴着一张纸做的面具。 「储备粮……」他这样慢吞吞的回答。 怪谈之间轻易并不会去抢夺同类已经狩猎或者是标记了的食物的，所以当听到男人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之后，这拥有着近乎于猫一样外形的怪谈便极为无趣的离开了。 只是走之前，仍旧是给男人留下了忠告：「你要么把那个人类吃赶快吃了，要么把他在家里面藏好。这样带出来满大街的乱转，我不可和你抢，可不代表着别的傢伙也会这样做。」 「如果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话，你懂我的意思吧。」 对于祂的好言相劝，男人只是缓慢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算是同意，还是要表达其他的什么意思。不过，在那只猫咪外形的怪谈离去之后，男人便让提姆站到自己的身后去，被细长的黑色影子所完全的笼罩在其中。 当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在街道上行走的时候，提姆便注意到，其他的来来往往的怪谈都显少再对他投来目光了，更多视他如空气一般的无视掉。 联繫到自己面前的是名为「男人」的怪谈，提姆猜测这或许便是对方对于自己的所有猎物的一种标记形式。 这一条街道看起来很长，但是真的开始走的时候，提姆却发现仿佛他们迈出的每一步都拥有了缩地成寸一般的神奇的能力，竟然是很快便已经走到了街道的尽头。 而在这街头的最终点，并不像是人类的世界中那样成为一个与其他街道交集的「交点」，而是一个黑紫色的旋转着的漩涡，内里同样是流淌着星光的一片漆黑，同街道两旁，那些构筑了怪谈所居住的房屋的主体一模一样。 「这就是【界门】。」男人同提姆说，「从这里穿过去，然后你就会回到人类的世界里。」 提姆：……我不这么认为。 然而事实永远胜于雄辩，横竖都已经站在这里了，那么提姆也不需要同男人再多费什么口舌，只需要将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就好。 提姆于是一步跨了进去。 他行动的如此果决，男人甚至是有些措手不及的。但是让提姆离开原本就是他的目的，眼下对方肯这样做自然很好。 就在男人一边转身准备离去，一边在心头暗自思忖，今天可以从哪里去给卡特琳娜带回一些人类的食物的时候，从他的身后传来了非常古怪的、「噗」的一声响。 男人都愣住了。 他充满迷惑的回过头去看，却正好目睹了提姆被界门像是吐葡萄籽那样给吐了出来。 男人：「？？？」 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提姆抬起头来，正好同男人四目相对。他们对视了半晌，随后提姆非常平静的同男人打了个招唿。 第55页 「看起来，我并不能够通过这个离开？」 男人对于事情居然会有这样的发展简直充满了困惑，但是他既然可以捡卡特琳娜这么一个人类的小姑娘回家，那么也当然不介意再多捡提姆这么一个人类的青少年回家。 「既然界门出现了这样的故障，你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的话，那么便和卡特琳娜一样，暂时先住在我家里吧。」 提姆对此当然求之不得。 只是男人似乎还有事情要趁着【白天】的时候去做，因此并不打算护送提姆回去。他从自己的身上掐下一小片的影子来，放在了提姆的身上，而那影子便立刻融入到了提姆的影子当中。 「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标记。」男人说，「不会有别的怪谈对你出手，你能自己回去吗？」 没问题，提姆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事情。 更何况，提姆也想要得到能够与卡特琳娜单独交流的机会。 当他点头答应的时候，男人看起来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给提姆指了指大概的方向，随后便离开了。 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提姆总觉得，当这样看过去的时候，男人行走的时候的脚步简直像是在跃动着起舞。 男人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当中。提姆一路盯着各种各样的怪谈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门牌号一户一户的数，总算是返回了纳姆塔的99号。 当卡特琳娜看到提姆回来的时候，小萝莉的脸上露出了非常吃惊的表情。 「你不是回去人类的世界了吗？」她问。 「那个界门似乎出了点问题，我没有办法通过它离开。」提姆的面上流露出一点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的遗憾，「卡特琳娜，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卡特琳娜同意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掉到怪谈的世界里面的吗？」 这个问题对于小姑娘来说，未免有些太过于超纲。卡特琳娜抱着玩偶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它可能知道。」 她这样说着，将手中的玩偶熊高高举起，朝着提姆的方向递了递：「但是我听不懂它的话……」 提姆看着那朝自己递过来的玩偶熊，陷入了某种微妙的沉默。 难道卡特琳娜觉得他就能够听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离谱的认知呢？ 制止了卡特琳娜想要将玩偶熊塞到自己手中的想法，提姆犹豫半晌，还是小声的问卡特琳娜：「昨天晚上你休息的还好吗？」 瘦长鬼影可是几乎一整夜都在她的门前来回踱步。 卡特琳娜眨了眨眼睛。 她望着提姆，那一双菸灰色的眼睛像是水晶，有着过分的澄澈。 「如果提姆哥哥是想说叔叔在晚上，会变成非常危险的怪谈出现在我的房间门口的话。」小姑娘轻快的回答，「我知道的哦。」 「一直……都知道的。」 第33章 —033— 这个回答委实是超出了提??x?姆的意料之外。他原本还在发愁自己应该怎么样同卡特琳娜说明,收留了她的怪谈或许并非是好心，谁知道却发现小丑原来其实只有他自己，卡特琳娜对于自己身边的一切,并非是一无所知。 「那你应该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有可能像是别的怪谈一样吃了你。」 然而卡特琳娜对此却接受的十分良好。 「我不介意的。」她说,「影子如果想要那样做的话。」 提姆：？？ 但是我介意的！ 小姑娘表现出了一种超出于她的年龄的平静：「如果没有被影子带回来，那么我可能早就已经被别的怪谈吃掉了。我很感激影子，如果我的诞生註定是要成为谁的食物，那么我觉得被影子吃掉,并不算是一个很坏的结局。」 提姆张了张嘴，却居然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在这一刻,他终于是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眼下所处的并非是人类的世界，而是行使着怪谈的规则。 他不应该妄图用人类的逻辑和想法去预判揣度怪谈的逻辑,那样除了将自己陷入晕头转脑的境地当中之外，根本起不到其他任何的正向的作用。 「为什么又回来了……？」记载提姆陷入这样的自我思考的时候,他察觉到有谁轻轻的拉了拉他的手，低头看过去，卡特琳娜那一双菸灰色的眼睛睁的圆圆大大的,正在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影子说过要送你回去人类的世界。」 「那界口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我没有办法通过它离开,所以影子暂时先收留了我。」提姆跟着卡特琳娜用一样的称唿去指代那男人外貌的怪谈,只是在顿了顿之后,还是忍不住又问,「卡特琳娜,你真的没有一个兄长吗？」 抱着玩偶熊的小姑娘摇了摇头。 提姆仍旧不死心：「那么，你认识或者知道一个叫做卡伦的怪谈吗？……或者是人类也可以。」 卡特琳娜依旧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这下提姆忍不住愁了起来。 若是如此的话，那日后几乎时时刻刻的都跟在少女的身边，像是珍爱眼珠子一样将少女捧为自己手心的至宝的强大怪谈，现在又究竟在何处？ 或许是因为提姆的确表现出了几分的苦恼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尽管年纪幼小，但是名为卡特琳娜的小萝莉对于人类的情绪却拥有着敏锐到异常的感知。 第56页 她拽了拽提姆的衣袖，在后者望过来的时候同他四目相对，非常认真的道：「在怪谈的世界里面是不可能出现人类的，你和我都是无比稀少罕见的意外。而我也从没有听说过有叫【卡伦】的怪谈出现过。」 「如果想要找到那个人类的话，还是去人类的世界找比较好哦。」 不得不说，小姑娘非常认真的鼓着脸颊同人说教的样子，的确非常容易让人觉得治癒。 至少提姆就觉得自己先前生出的那点焦躁都仿佛被一阵轻轻掠过的、甚至还带着些许花香的清风所拂去，连心都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于是半蹲下//身子，同卡特琳娜询问：「卡特琳娜怎么这么肯定，我说的那个【卡伦】不可能是怪谈？」 「怪谈的诞生是很苛刻，也很可悲的一件事情。」小姑娘皱着眉道，「会成为怪谈，必然是在人类的世界当中被口口相传，以大恐怖去描绘，甚至很多都是用鲜血和生命去浇灌，最后才会在恐惧当中被孕育而出。」 「他们并不代表着强大，更与美好毫不相干。哪怕说每一个怪谈之下都浸着一层已经发硬发干的血壳，都绝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 面前的小萝莉声音脆脆甜甜：「如果一个怪谈拥有着【卡伦】这么像模像样的人类名字，那么他该是都经歷过什么——所以才会变成怪谈呀。」 提姆的心头勐的一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继续询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怪谈拥有着强大到能够凌驾于其他所有怪谈之上的实力，甚至能够以别的怪谈作为自己的食物……」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卡特琳娜摇了摇头，「因为怪谈归根究底是从人类的臆想当中所诞生，以人类的情感、血肉和灵魂来作为养料肆意生长的存在。」 自小便在怪谈的世界当中长大，卡特琳娜或许是这个世界上面最了解怪谈的人类了：「人类会畏惧怪谈，但是怪谈却不会畏惧自身的存在。所以怪谈与怪谈之间，只会有能力的高低上下，可是绝没有强弱之分。」 「即便是划分出了实力上的子丑寅卯来，也不过是人类用自己的规则，强加在怪谈的身上罢了。」 提姆有心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说起。 可是他知道，这个幼童版本的卡特琳娜的话是存在漏洞的。 因为他自己就不止一次的亲眼见过，别的怪谈在卡伦的面前畏畏缩缩，战战兢兢。 那是根本不容忽视的、无比分明的尊卑差距……或者说，是因为实力的察觉所带来的天然的上下压制。 他于是便也没有再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什么，而是陪着卡特琳娜做了一会儿游戏。 等到透过彩窗照射进来的光都已经不再拥有色彩的时候，房门终于被推开，出去了一整天的男人回来了。 卡特琳娜丢下了手中正在做的游戏，「吧嗒吧嗒」的跑了过去，朝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你回来啦，影子。」 男人原本显得木讷的脸上表情有所松动，露出一个笑来，伸出手在自己的衣兜里面「窸窸窣窣」的掏了掏，随后拿出了奶油面包，草莓，牛奶，递到了卡特琳娜的面前。 「我是不是回来晚了。」男人饱含歉意的问，「饿了吗？快吃吧。」 提姆想，他大概每天都这样从外面带回来食物投餵卡特琳娜，努力的抚养着人类的小姑娘在怪谈的世界里面长大。 让提姆比较惊讶的是，男人居然也给他带了一份食物回来。 他一边同男人道谢，一边悄悄的打量对方。提姆已经在心底笃定男人应该就是名为「瘦长鬼影」的怪谈，可是却又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外形上的差距是一方面，而性格上的差异，是另外一方面。 出现在哥谭的瘦长鬼影神秘、兇残、恐怖，无论是抚养一个人类的小姑娘也好，还是能够记得给自己的家里暂时收留的人类——即提姆自己——都准备食物也好，如此贴心到甚至有些「温柔」的举动，不像是瘦长鬼影这种残虐的怪谈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难道是他的推断有误吗？ 可是提姆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在这些事情上很少会看走眼，即便是蝙蝠侠都对此赞赏有加。 提姆将这些疑惑暂且先按了下去，决定再多观察上几日。 在吃完了食物之后，很快便到了入睡的时候，提姆仍旧是同男人一个房间。 为了能够观察到更多的东西，今夜他刻意朝向男人一侧躺着，虚虚的眯起了眼，却并未完全阖目。 提姆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说不定他的疑问今夜便能够得到答案。 时间越来越晚，或许是因为今夜一直都保持着警醒的缘故，在某一个时刻，提姆突然听到了钟声。 钟声敲响了整整十二下，而他的身边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只见原本闭目平躺的男人勐然睁眼，只是双目当中是一片的漆黑，仿佛有谁将他的眼睛挖了出来，只留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眶。 他的身体像是拧麻花那样的扭曲了起来，仿佛在进行某种诡异的蜕变。也不过是几个唿吸间的功夫，床上便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纤细瘦长的鬼影。 鬼影通体漆黑，唯有应该是「面部」的位置，有留白出来的「嘴」，正勾着诡异的弧度，形成了一个只是这么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背嵴生凉的可怖笑容。 第57页 这瘦长鬼影撑起身子来，越过了提姆，从床上来到了地面上，随后拧开了房间的门。 提姆微微偏头，悄然的注视着那漆黑瘦长的鬼影以一种极为轻巧的姿势绕过了他，无声无息的滑出了房间，穿过客厅，像是昨晚一样停在了卡特琳娜紧闭的房门前。 「嘎吱」，「嘎吱」。 从瘦长鬼影的身体当中不断的发出这样扭曲的声音。 而那声音每响起一次，鬼影便更抽长了几分，到了最后，他已经足有三五米那么长，在房间内都根本施展不开，于是只得一部分的肢体像是纸片那样对摺了起来，流露出一种莫名的荒诞和恐怖。 提姆的心头一沉。 他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男人即为瘦长鬼影……或者说，是不完整的瘦长鬼影。 而每一个夜晚，他都在朝着那个真正的怪物不断的转变。直到最后，彻底成为提姆所知道的那个凶??x?残暴虐的恐怖怪谈。 第34章 —034— 瘦长鬼影今夜依旧是停留在卡特琳娜的房间门口,什么也没有做。 不。 或许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提姆今天白天，在瘦长鬼影外出的时候，其实也并不只是留在房间里面陪卡特琳娜过家家的。 他在房间里面找到了一面被随意丢在杂物堆当中,大抵并没有什么人使用的小镜子,将那面镜子的镜面打碎后,巧妙的在房间里做了一番布置。 而现在,尽管是背对着门口和瘦长鬼影的，但是提姆只需要悄悄的睁开眼睛，便能够从自己白日已经提前安置好的镜子碎片当中，清楚的观察到瘦长鬼影的一举一动。 于是提姆便发现,瘦长鬼影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面上，属于男人的那一张脸正在时不时的冒出,看着有些像是溺水的人正在奋力挣扎着，想要从水面窜出头来。 正是这种变迭和挣扎，像是钉子一样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原地,终究是没有真正的向着卡特琳娜的房间门伸出手去。 这一个晚上又悄然无息的、静默的度过了，当第一缕晨光照射进来的时候,瘦长鬼影重新回到了房间里，随后提姆察觉到自己身边的床铺有轻微的凹陷。 他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大约半小时之后,已经重新恢復了男人外貌的瘦长鬼影开始「窸窸窣窣」的起身。很快,提姆便听到了影子离开出门的声音。 少年这才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今天并不打算留在屋子里，昨天提姆已经把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并没有找到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想要出去街道上碰碰运气。 以昨天的经验来看,影子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标记,即便是行走在这满是怪谈的世界当中,似乎也并不会被别的怪谈视为猎物，倒是能够从容的在这里的街道上行走，倒是正适合提姆去进行一些自己的行动。 只是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卡特琳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出来了，双手抱着那个小熊玩偶，正仰着脸望着他。 「你要出门去吗？」小姑娘问。 提姆点了点头，旋即安抚她：「我就出去一下下，很快就回来。」 小萝莉歪着脑袋想了想，朝着他走过来，将自己手中的玩偶小熊递了过来。 「那我把小熊先借给你。」卡特琳娜说，「人类在怪谈的世界里面行走，还是很危险的。」 提姆看着那个并不算陌生的玩偶熊，接受了卡特琳娜这样的好意。只是在他将那只玩偶熊抱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一直以来都非常好奇的问题：「卡特琳娜，你似乎非常信任这个玩偶熊？」 毕竟怪谈会克制自己对于食物的食慾，甚至对于人类的话言听计从，以提姆对于怪谈的了解，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么说……就连卡伦都还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和小丑合作捞点吃的呢！这么一对比的话，这个小熊玩偶简直是怪谈当中的异类。 「嗯。」卡特琳娜说，「这个是妈妈留给我的。」 提姆捕捉到了一个词：「妈妈？」 他还想要在这个问题上再多问几句，但是卡特琳娜却不想多说了，只是推了推提姆。 「你不是要出门吗？」小姑娘脆生生的说，「如果耽搁的太久的话，天就会黑了。」 提姆于是哭笑不得的被推了出去，当门在他的面前「啪」的一下被关上，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的生出一种自己仿佛被狠狠的嫌弃了的错觉来。 「我是不是真的被你的主人讨厌了啊？」他拎着小熊玩偶问。 然而玩偶根本care都不care他，在提姆的手里一动不动，仿佛之前提姆见到过的那些行动都与它无关，他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的玩具罢了，根本没有自己的思考和行动能力的。 提姆哭笑不得。 但是出于对卡特琳娜的信任，他还是带上了玩偶熊。 街道上的所见同昨日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可能是因为影子留在他身体里的标记，又或者是因为即便玩偶再怎么保持缄默，多少也是怪谈——总而言之，提姆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怪谈们和他擦肩而过，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一样。 提姆四下转了转，发现周遭所有的景象全部都是雷同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从他的身边路过的怪谈从未重复过，总是不同的形貌的话，说不得提姆都要以为自己总是在同一段路上来回往復的行走，有如陷入莫比乌斯环那样总是看不到尽头了。 第58页 他这般走了一段路，却忽然被拦了下来。生了两只尾巴的黑猫挡在他的面前，兇巴巴的朝着提姆龇了龇牙。 「你是影子的那个人类——」猫咪绕着提姆转来转去的走了好几圈，长长的尾巴时不时的扫过提姆的裤腿，「怎么还活着啊？」 显然，猫咪对这件事情非常的不可思议。 「那个傢伙也未免太好心了，家里养着一个还不够，还打算养第二个么？」 提姆的眸光锐利了起来。 卡特琳娜因为自身特殊的体质以及对怪谈的吸引力，甚至连屋子都不敢踏出半步，所以提姆以为她的存在是被隐瞒着的……只是现在看来，别的怪谈们似乎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吧。」猫咪愉快的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哎呀，这样才对嘛。我们可是怪谈哦？每次看到那傢伙的样子就让人来气……装什么不吃肉的小白兔呢！」 从猫咪的口中发出了无比古怪渗人的笑声：「不过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期待，当他彻底的压抑不住本能的那一天，能够孕育出来的，又会是什么东西了。」 这样的想法似乎让猫咪觉得愉悦，它长长的尾巴弯了弯，踏着优雅的猫步离开了。只留下提姆一个人站在原地，越是回想猫咪的话，越是觉得不对，从其中仿佛透出了过于巨大的信息量。 他无端的联想到了自己昨晚在镜子当中所窥伺到的景象，从瘦长鬼影的面上时不时的浮现出来的男人的脸，停留在卡特琳娜的门口却终归还是没有走进去的行为。 提姆的心头陡然一跳。 他勐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没有了继续在这一成不变的街道上闲逛的心思，而是急忙折转返回。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提姆觉得必须要去同卡特琳娜做出确认。 *** 卡特琳娜同提姆离开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可能是因为连玩偶小熊都暂时借给了提姆的缘故，她连最后的朋友都没有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屋子里，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当提姆推门回来的时候，小姑娘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失足从窗台上跌了下来。 提姆急忙想要上前去接，但是比他的动作更快的是原本仿佛在装死一般的玩偶，以提姆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从他的怀里面跳了出去，有奇怪诡异的黑色像是出手又像是某种粘稠液体的东西从它的身体里面浩浩荡荡的涌了出去，铺在地面上，正好将卡特琳娜给接住。 可以说是非常棒的危机处理了！ 在确保了卡特琳娜的安全无虞之后，那些不明的物质又统统的全部回到了玩偶熊当中，地面上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它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发生了什么吗？」卡特琳娜接住玩偶熊，看着提姆，「你突然就回来了。」 但是玩偶并没有被触发过，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卡特琳娜有些不确定的想。 提姆一边为自己害的卡特琳娜跌落同她道歉，一边问：「卡特琳娜，你一直都是知道影子在夜晚会做的事情的，对吧？」 卡特琳娜抿直了唇角，应了一声。 「那你还记不记得，影子最早这样做是什么时候？」 卡特琳娜便也认真的去回想了一下。 「应该是在带我回家的……一个月之后。」 「那么最早，是谁发现你拥有对怪谈的诡异的吸引力的？」 「是影子。」 提姆的心整个的都沉了下去。 从卡特琳娜这里得到的信息反过来佐证了提姆的猜想，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她说出那个残忍的真相。 「卡特琳娜。」提姆最后还是涩声的道，「你在夜晚和影子见过面吗？」 卡特琳娜摇了摇头。 「我在等他。」卡特琳娜低声说，「等他吃掉我。」 小姑娘觉得这样就是自己唯一能够做到的、对于影子的报答。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提姆想。无论是卡特琳娜还是影子，都在等着对方先做出行动。 「卡特琳娜，你有没有想过。」提姆有些艰难??x?的询问，「正是因为你一直在这里，所以他才会一天一天的向着一个彻底疯狂的怪谈堕落……？」 理智和本能相互撕扯，挣扎着清醒，与自己的本能做斗争，一方面想要顺从那种指引将卡特琳娜全部吃掉，但是另一方面情感却拒绝这样的行为。 在最开始的时候，影子能够很轻易的将这种冲动压制住。 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所能够做出来的抵抗也在日益变的薄弱。这样的拉锯和撕扯让他偏向于「人类」的理智在不断的被消磨，而与之相对的，作为「怪谈」兇残暴虐的本性正在不断的滋生和壮大，并逐渐能够更久的获得这一具身体的控制权。 这里是「过去」，是卡特琳娜的梦境，而提姆知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温柔的影子，而是伴随着飓风，带来恐惧和死亡的最为危险的怪谈之一，瘦长鬼影。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滴滴答答」的下雨，电光划破天际，青白的光让卡特琳娜的面上时明时暗，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很久之后，提姆见她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第59页 「……啊。」她说。 「所以，我给影子带来了不幸。」 「对吗……？」 第35章 —035— 尽管这是提姆亲自揭露的真相,但是当他看到卡特琳娜脸上的那个表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心头一跳。 毕竟……任何一个拥有着正常的同理心的人在见到了那个近乎于扭曲的、却还是努力想要微笑出来的表情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和她共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对从那一双菸灰色的眼眸里面所流淌出来的痛苦的情绪视而不见。 他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分了？毕竟现在的卡特琳娜不过只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罢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还应该处在听童话故事的时候,而不是去面对这种残忍而又血淋淋的真相。 于是他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平和的声音去安抚卡特琳娜：「我并不是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提出一种这样的猜测,不一定正确。」 或许连提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甚至已经开始试图抹去自己之前的猜测，如果这样做能够让卡特琳娜不是那么伤心的话。 这放在提姆的身上，还真是一件有些难以想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然而卡特琳娜尽管年纪尚小,却已经是非常明白事理、懂事的会让人心疼的孩子了。对于提姆的好心的安慰，她摇了摇头。 「不,我知道提姆哥哥说的是事实。」小姑娘轻声道，「我应该知道的。」 「我只是……太沉溺于其中了。」 沉溺于来自影子的关照，贪恋那样如同家人一样的温暖,所以才死死的抓着不肯放手。 就算是被吃掉也没有关系，她只想尽可能的将这样的爱护在手中多抓住一会儿。哪怕是虚假的镜花水月,是只需要抬起手碰一碰就会破碎的泡泡，也期望能够尽可能久的停留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卡特琳娜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留下和不肯放手居然会反过来成为对影子的伤害。 这样绝不可以。 卡特琳娜并不在意影子会对她做什么,就算说到会被影子吃掉的时候也表现的非常平淡。 但是,她却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可能对影子造成什么伤害和影响。 「谢谢提姆哥哥。」卡特琳娜对着提姆非常感激的道，「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提姆：「不,等等……」 他总觉得卡特琳娜接下来说不定会做出什么非常惊人的、并且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事情。 而卡特琳娜已经抱着玩偶朝着门口走去：「我不可以继续再留下来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现在就从这里离开。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都给影子造成了怎样的痛苦,卡特琳娜怎么可能还心安理得的继续留在这里呢？ 提姆急忙上前要去拦她。 开什么玩笑,外面现在正在下着暴雨,而且天色暗沉,距离夜晚已经很近了。再加上卡特琳娜对于怪谈的特殊的吸引力，现在让卡特琳娜出门，和放着她去送死有什么两样？ 至少提姆是做不到对此视若无睹。 才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当然不会是一个饱受训练的超级英雄的对手，很轻易的就被制裁。但是卡特琳娜当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她扁着嘴低下头来，看了看在「搏斗」的过程当中掉在地面上的小熊玩偶。 「帮帮我。」她说。 玩偶熊当即暴起，气势汹汹的朝着提姆冲过来。 提姆：？？ 你这玩偶熊既然有正常的智商和思考能力，为什么不能想一想我和卡特琳娜现在谁才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呢？这样助纣为虐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然而玩偶熊当然体会不到提姆内心的咆哮。 它被创造出来的意义便是为了保护卡特琳娜，并且遵循对方一切的意愿去行事，无论那件事情是对是错。卡特琳娜没有需要的时候，它只是一个玩偶；但是当卡特琳娜有需要的时候，它就能够依照卡特琳娜的需求，祈祷任何作用。 这下提姆不得不在一边控制住卡特琳娜的行动的同时，还要分神去应付玩偶熊了。好在卡特琳娜应该是给玩偶下达了不要伤害到提姆的指令，以至于提姆勉勉强强还是能够招架一二。 就在双方这样的拉扯之间，原本关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我回来了……呃？」影子站在门口，他的背后是已经彻底的暗下来的天空以及狂风骤雨，而他整个人也像是才刚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湿哒哒的，从头到脚全部都在淌水。 眼下，影子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一通混战，那张向来都是木讷和缺少表情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些真实的困惑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影子问，「是人类的游戏吗？」 卡特琳娜蹬了蹬腿，从提姆放松了的钳制当中脱离了出来，朝着影子跑了过去。 她先是皱着眉看了看从影子身上滴下的水，然后探头去看了看影子身后还没关上的门。 「好大的雨……」 影子摸了摸她的头，把门关上，随后掏出了自己今天给卡特琳娜以及提姆带回来的食物，是热气腾腾的拉面，倒是非常适合这样的暴雨天，看得出来费了不少的心思。 提姆想，影子的确是在像是父亲又或者是叔叔一样的照顾着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眨了眨眼睛。 第60页 「影子。」她说，「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男人应道：「嗯，我在。」 「我决定离开你。」卡特琳娜这样说。 影子手上原本的动作全部都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来看向卡特琳娜，目光当中流露出一些难过和不理解。 但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努力的朝着卡特琳娜笑了一下：「好……有想过要去哪里吗？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回去人类的世界，这里对你还是太危险了……」 是他夜晚的那些行为还是被卡特琳娜发现了，所以她才决定离开吧。 这样也好，影子想，他已经不再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了，影子甚至隐隐有所察觉，他彻底成为属于【夜晚】的怪谈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所以，就算是卡特琳娜没有提出来，他也会想办法将卡特琳娜託付给别人，又或者是送回人类的世界里面。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卡特琳娜也好，还是提姆也好，都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和影子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可怕的、巨大的误会。 「明天白天再走吧，好吗？」影子用商量的语气询问，「晚上还是太危险了，而且还在下雨……」 他都用了这样的语气，卡特琳娜当然不可能不答应。 她冲上去用力的抱了抱影子，然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凯萨琳？」影子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不吃饭吗？」 从房间里面传来小姑娘带了点哭腔的拒绝声：「不了，影子，谢谢你。」 影子的面上流出了非常忧愁的表情，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尊重了卡特琳娜的意愿：「那好……我还带了面包回来，放在外面，你如果饿了可以自己取来吃。」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卡特琳娜在房间里轻声的问，「我并不值得。」 影子显然因为卡特琳娜的话愣了愣。 「不。」他说，「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卡特琳娜。」 之后的气氛便堪称凝固，仿佛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尽了，再没有什么更多的言语能够吐露的了。 如此沉默的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已经到了平日里休息的时间。提姆和影子俱都一言不发的上了床，但是想来谁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入睡。 这样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到了很晚很晚的时候??x?，提姆听到了自己耳边那并不算陌生的「嘎巴」声。 只是比起先前的几个晚上来，今天的这种声音无疑要持续的更为长久、并且更为密切一些，提姆几乎没有听到过停止的时候。 他终于忍不住，悄悄睁开了眼睛。 昨天布置下的那些镜子碎片并没有被清除，所以提姆依旧能够通过它们去观察影子的一举一动。 ……又或者说，那已经不能够被称之为影子了。抽长的影子即便是弯曲了好几折，也依旧能够将整间屋子全部都填充的严实。 那是瘦长鬼影，被摆在蝙蝠洞当中有着详细记载的、被列在最前面的几个危险可怖的怪谈之一。 就在提姆分神思考这些的时候，他的唿吸勐的一窒。 ——因为，他原本落在镜片上的视线，同另一双眼睛对上了。 那是在瘦长鬼影漆黑一片的脸上抽象凝固出来的表情，是一个扭曲而又可怕的笑。他像是早早的就已经在注视着镜片，就等着提姆看过来的那一瞬间。 抓住你了。 尽管瘦长鬼影并没有说话，但是提姆的确明明白白的从对方的目光当中，读取到了这样的意思。 那一瞬间的目光接触仿佛触发了什么一样，瘦长鬼影「嗖」的一下就朝着提姆沖了过来。提姆觉得自己甚至能够听到周围的空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吧」声响，那是伴随着瘦长鬼影靠过来的时候一併造成的空间扭曲。 提姆甚至都能够想像出自己被抓住之后的场景——就像是哥谭市内那么多的瘦长鬼影手下的受害者一样，他会扭曲的像是麻花一样，以最恐怖、最悽惨的方式死去。 就在这个时候，卡特琳娜的房间门被「啪」的一下打开了。小姑娘抱着自己的玩偶，站在门口，眼睛里面有泪水正在「啪嗒啪嗒」的滴落。 瘦长鬼影的动作有了片刻的凝滞。 提姆看到，在瘦长鬼影应该是「脸」的那一部分像是井水一样「咕嘟咕嘟」的开始翻涌，男人的那一张脸从最深处冒了出来。 他看起来非常努力、非常艰难的睁开眼睛来，朝着卡特琳娜望过去。 「怎么哭了？」男人像是以往那样温和的询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要哭啊，凯萨琳。」 「你该多笑一笑的。」 影子很努力的笑了一下。 「好了，听我的，凯萨琳。」男人说，「你不是想走吗？去吧，去按照你想做的做吧。」 「去找猫又，我和他素来关系不错，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会好好的看顾你的。」 男人清楚的意识到，他的思维正在逐渐的模煳消失，在被身体内的另外一个意识吞噬和取代。那个意识疯狂而又兇残，暴虐的尖叫着，渴望着鲜血和灵魂。 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将那个意识死死的按了下去。 夜晚的怪谈世界并不安全，但是和自己身体里面的那个意识相比，似乎外面的世界反而拥有更多的生路。 第61页 「再见，凯萨琳。」 第36章 —036— 那晚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卡特琳娜和瘦长鬼影之间有怎样的后续……这些便再不是提姆能够知晓的了。 因为，在瘦长鬼影说出那句话之后，整个世界,或者说,这整个梦境便都像是原本被放置在水晶球里的投影那样,有清晰的裂纹开始在气表面不断的出现和延伸,到了最后彻底的碎裂。 整个世界都在破碎和下落，而他漂浮在逐渐空无一物、只剩下一片令人心头髮悸的黑暗当中茫然四顾，一时之间甚至对于自己接下来需要做什么都感到有些茫然。 等到一切都全部有如戏剧一般落幕的时候，城市那带着过分的饱和度的霓虹灯灯光不知道从哪里照了进来,落在了提姆的身上——随后他惊奇的发现，在一片的光怪陆离当中,周遭原本漆黑一片的景象像是万花筒那样的旋转了起来。 等到这种旋转结束之后，他已经站在了夜晚的现代都市的街道上，远处是高耸的摩天大楼,而近一些的地方看着像是一片河边的草丛，除了星点的萤火虫之外,甚至连路灯都没有，显得有些过于的昏暗。 而他如今站在一座朱红色的大桥的一端……在他的对面，大桥的另一端,有一个提姆并不会觉得陌生的身影。 那个身影高且壮,穿着一身黑色的超英制服，面具和披风也都是黑的。这原本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阴沉而又厚重,可偏偏面具的顶端却有两个小小尖尖的耳朵…… 突然就变的可爱起来了呢！ 提姆张了张嘴,有些惊讶于那个人怎么会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蝙蝠侠？」 蝙蝠侠也看到了提姆。 他朝着提姆走过来,在他的面前站定,上下打量片刻,像是在心头思索着一些什么。 提姆毕竟也曾经是蝙蝠侠的得力助手，见他这个样子，当即就明白过来，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梦境，布鲁斯。」 「你和卡伦进入梦境世界之后，很久都没有回来。哥谭的情况一天比一天要来的糟糕，卡特琳娜提出她要进来梦境找你们，我便和她一起进来了。」 提姆尽量简洁明了的将情况同布鲁斯做了说明，随后左右看了看。 「所以你们都遇到了什么？卡伦呢？」 对于卡伦的实力，他们全部都有目共睹。按理来说，如果有卡伦襄助，事情原本不应该变的如此麻烦。 他既然提到了这个，布鲁斯沉吟片刻，告知他：「卡伦不见了。」 「不见？」 「是的。从他带我进入了这个梦境当中之后，他整个人便在我的面前消失了。」 提姆心下一沉：「布鲁斯，你觉得……」 这会是一个提前就已经布置好的、请君入瓮的陷阱吗？ 不是提姆想要怀疑卡伦，实在是因为后者消失的实在是有些过于的恰到好处，以至于蝙蝠家惯有的疑心病当场开始发作。 然而布鲁斯想了想，却是否定了提姆的这个想法。 「我觉得不是。」他说，「我反而更偏向于另外的一种可能。」 「——卡伦，或许并没有办法脱离卡特琳娜而独立的显现和存在。」 而这这一条规则或许连卡伦和卡特琳娜自己都并不清楚，所以才会出现卡伦刚刚和蝙蝠侠一起进入梦境的世界当中便直接掉线的情况。 布鲁斯问：「既然你适合卡特琳娜一起进入梦境的世界当中的，那么在你们进来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提姆便将自己先前经歷的那个出现了幼年的卡特琳娜的梦境给布鲁斯讲述了一遍。 「她对怪谈有与众不同的吸引力？」布鲁斯问。 「似乎是这样……至少瘦长鬼影说的是这样。」 但是那个梦境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关于怪谈的世界，提姆还有很多的疑惑尚且没有解开。【夜晚】是什么？怪谈也可以发生像是影子那样的叠代吗？卡特琳娜从不离身的小熊玩偶，以及她的母亲是怎样的存在？ 以及最重要的……为什么在卡特琳娜的身边，并没有卡伦的出现。 布鲁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从这些里面都究竟发现了什么，又思考了什么。只是在片刻后，他示意提姆跟上。 「我从进入梦境之后，便一直都停留在这座桥上。」布鲁斯说，「没有办法离开，除了桥之外，周围的一切也全部都被笼罩在迷雾当中的，我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这里。」 「迷雾？」提姆闻言望了望四周，虽然夜色深重，但是他半点雾气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在你出现的那一刻，那些迷雾就全部都散去了。所以我觉得这或许是一种阶段性的改变，因为你的出现而将事情推进到了下一个版本里。」 而要验证这个猜想是否正确也很简单，只需要看一看他们能不能正常的、顺利的离开这一座朱红色的大桥就知道了。 蝙蝠侠之前曾经在这里被阻拦过无数次，朱红色的大桥的边界就是他所能够移动的最远的距离；但是今天，就像是那些把周围全部都笼罩起来的白色的迷雾消失，让他能够看到周围的情景那样，朱红色的大桥也不再成为限制的阻碍。 顶着布鲁斯意味深长的眼神，提姆只觉得亚歷山大。 不不……他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怎么一回事。 第62页 「或许是因为你之前和卡特琳娜的接触。」布鲁斯分析，「看来事情的关键并不是卡伦，而是卡特琳娜。」 从那一座朱红色的大桥上走下来没有多久，他们就进入了不夜天一般的城市当中。从周围的人交谈的时候所使用的语言，以及那些挂起来的各种招牌上的文字来判断，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日本，一个远东的岛国。 梦境当中为何会折射出这样的景象？ 而且布鲁??x?斯和提姆很快就发现，对于这个梦境当中的其他存在来说，他们似乎是如同幽灵一样，根本不存在的。尽管在布鲁斯和提姆自己的认知当中，他们拥有实体，并且也能够触碰实物，但是别人无法看到和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就在他们两个在街道上游荡了半宿之后，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穿着校服的少女怀里抱着半人高的玩偶从前方的街道上匆匆的跑了过去，从飞舞的髮丝之间露出来的那一张脸虽然稍显稚嫩，但无论是提姆还是布鲁斯都不可能认错。 ——那是卡特琳娜。 无需多言，他们都一起跟着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的卡特琳娜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的年纪，身量要更抽高了一些，但仍旧是一团的孩子气。她一边跑，一边时不时的转头看向身后，像是在忌惮和堤防着什么。 提姆和布鲁斯便俱都朝着她回头的方向看过去。 从街角飘出来的是一颗属于女性的头颅，长长的头髮披了下来，散开在四周，从其中露出来的皮肤都是一种死人一样的僵白色。 而再定睛一看的话，会发现在这颗头颅的后面还跟着长长的脖子，那脖子几乎有一条街那么长，要很努力才能够看到在街道的尽头跟着的身子。 恐怖不恐怖另说，但是光看那长长的脖子像是蛇一样的扭曲和蠕动着，的确是有够噁心的。 「飞头蛮。」恶补过怪谈的知识的布鲁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日本这边的怪谈。」 提姆试图帮助卡特琳娜将缀在她身后的脑袋打掉，或者即便只是暂时的阻碍对方的行动一二也好，但是这样的努力很快便被证明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和布鲁斯在这个梦境当中似乎被局限了身份只能够是「看客」，而不像是上个梦境当中那样还可以切实的参与进去。 卡特琳娜毕竟只是身体孱弱的人类少女，跑了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与其说那是在「跑」，不如说只是沉重的「挪动」要来的更为合适一些。 这个时候就看出了飞头蛮的恶劣之处了。 她其实根本不急着将卡特琳娜捕获，而更像是猫耍耗子一样的戏弄着卡特琳娜。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双灰水晶一样的眸子被恐惧所充满，就像是在原本便已经很美味的食材上面撒上了最适合的调料，一定会是这世间最鲜美的滋味。 最后卡特琳娜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面上。砂石擦破了她的膝盖和手肘，血丝很快就渗了出来。 原本还抱有着玩弄猎物的心思的飞头蛮眼神一下就变了。 如果不是怪谈的话，根本无法理解从卡特琳娜的血液当中飘出来的那种有如罂//粟一般的香气的血液，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拥有着怎样的致命的吸引力。 她放弃了那种戏耍的心思，朝着卡特琳娜扑了过来，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尖利的牙齿都泛着可怕的凶光。 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有幽蓝色的火焰来势汹汹的将飞头蛮一把拍开。身后有两根尾巴的黑色猫咪踏着蓝色的火焰从天而降，娇娇小小的一只，挡在了卡特琳娜的面前。 「不长眼睛吗！」黑色的猫咪骂骂咧咧，「看不出这是我的吗！我的！」 「不过是一只飞头蛮罢了，敢和你猫又大爷抢吃的，我看你今晚就要给我当小鱼干的配菜！」 第37章 —037— 虽然说都是怪谈,但即便是怪谈与怪谈之间，也是有着实力上的差距与克制关系的。尽管一个怪谈很难做到杀死另外一个怪谈，让其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即便是被挑衅了也要忍声吞气。 怪谈之间的确会尽量避免与同类的争斗,那虽然并不会损伤他们的根本,但是却会让他们大伤元气,在之后可能发生的捕猎当中落于下风；可是在有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不是点到为止的君子，把对方撕咬下皮肉、拆解掉骨骼，甚至是蚕食一部分作为怪谈的核心,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操作。 就比如眼下。 猫又的火焰并非凡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扑灭的东西。甚至支撑这火焰继续燃烧下去的因素也并非是氧气,而是阴气。 是以，当那色泽清冷奇诡的火焰沾染上了飞头蛮之后，顿时就「唿啦啦」的一整片的燃烧了起来,甚至是还沿着那长长的脖颈，一路直冲向后方的本体。 从飞头蛮那有如女人的头颅口中,迸发出来了尖利而又可怕的叫声。 「猫又！不要碍事！」 然而猫又的声音只会更尖更细，瞬间就将飞头蛮的声音给盖了过去：「分明是你先来抢我的猎物吧？现在怎么还反而指责起我来了？」 猫咪抬起自己的爪子来舔了舔，分明是极为可爱的模样,但是却透露出了一种属于捕食者的兇残而又可怕的气场来。 「你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 飞头蛮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可是她看了看猫又，终究是忌惮于对方。在心头衡量了一番之后,飞头蛮还是离去了。 第63页 猫又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身后翘起的尾巴也甩了甩。它踏着再优雅不过的猫步来到了卡特琳娜的身边,高高的仰着脑袋,看上去是非常骄傲、非常了不起的模样。 「我又帮了你一次哦,卡特琳娜。」 「嗯，我知道。」卡特琳娜弯下腰来，伸出手来极其娴熟的技巧撸猫，「谢谢猫又。你真好。」 原本还安安静静的任凭她的手动作，舒服的就差没有打起小唿噜来的猫又登时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连背嵴上的毛都一根一根的炸了起来，看上去几乎快要成为一个蓬起的糰子。 「我、我才不是想要你的感谢！」猫又梗着脖子说，「我只是接受了别人的拜託，所以才会帮忙照顾你罢了！才不是关心喜欢你，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然而站在旁边的布鲁斯和提姆都能够看出猫又的色厉内荏和欲盖弥彰。 卡特琳娜弯着眼睛笑了笑：「嗯，我知道。不会误会猫又的。」 「啊、啊？那就好……！」猫又露出一副被鱼刺给卡住的表情，想说什么但是有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这样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猫又。」卡特琳娜问他，「你最近回去过怪谈的世界吗？」 「上个月回去了一次，怎么了？」 「那……」卡特琳娜咬着自己的嘴唇，纠结了好久之后，终于还是把自己心里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影子他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猫又身后的尾巴有些烦躁的拍打了一下地面。 「听着，卡特琳娜。」他「喵呜喵呜」的叫，「那已经不是你熟悉的影子了。」 「他现在是瘦长鬼影，无论在人类当中还是在怪谈当中都称得上是危险的存在。如果你出现在现在的他的面前，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吃掉。」 「卡特琳娜，他当初拼尽全力将你送出来，我又照看你这么久，可不是为了等到这样一个结局的！」猫又的尾巴拍的地面「啪啪」响，「你如果要去他面前的话，那么还不如我现在就吃了你！」 「我不会那样做的。」卡特琳娜说，「我只是……想问一问。」 「你最好是。」猫又嘀嘀咕咕，不想继续和她说这些同瘦长鬼影有关的话题，于是便转而同她问起了别的，「说起来，我应该和你强调过，这个岛国的怪谈很多的吧……白天相对还安全一些，晚上就不要再出门了。」 明明只是一只手臂长的猫咪，这一刻周身倒是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觉得畏惧的气势在其中。 「我去买了点东西，排队太久，不小心就错过了时间。」卡特琳娜双手合十，朝着猫又露出讨好的笑容，「好啦，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会早早回家去的。」 然而这样的说法显然并不能够让猫又觉得满意，他依旧兇巴巴的询问，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然后好好的把卡特琳娜教训一顿的样子：「你去买什么东西了？」 猫又心底盘算着，等卡特琳娜说出了理由之后，不管她去买了什么，他都要一口吞了，让卡特琳娜好好的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世道险恶！ 反正他是猫，猫又理直气壮的想。 而一只猫不管做什么，都是非常正常的、应该被理解的一件事情，不是吗？ 然而卡特琳娜掏出来的东西，还是有些出乎了猫又的意料。 因为卡特琳娜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面拿出来的，居然是一袋小鱼干。 猫又看着那个眼熟的包装袋，眼睛都不自觉的瞪圆了，瞳孔细细的逼成了一条线，头顶的耳朵也机警的立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牌子！这个牌子的小鱼干是最好吃的！ 就??x?算猫又其实并不是凡间真正的猫，但是他也是能够尝到凡间的各种食物的味道的。 因此猫又可是知道的！那个小鱼干除了难买之外没有任何的缺点！味道一级棒！ 「你、你是去买这个啦？」猫又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听上去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猫了——又甜又嗲，是那种只需要随随便便的「咪咪」叫几声，人类就会心甘情愿的把什么好东西都直接堆到它们的面前的的小甜猫。 「对的，不过这个有些太难买了，所以一不小心就把时间给耽误了。」卡特琳娜苦笑着道，「抱歉啊，猫又，给你添麻烦了。」 猫又看着那一双菸灰色的眸子，这一下是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刻薄的话来了。 「你是笨蛋吗！」猫又「咪咪」乱叫，「就算是小鱼干，也不值得你这么晚回家！晚上就乖乖在家里待着嘛！」 「好的好的。」卡特琳娜同他许诺，「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撕开手中小鱼干的包装袋，拿出一根来放在猫又的面前晃来晃去：「来，吃不吃？」 猫又气沖沖的冲着卡特琳娜「哈」了一口气，但是还是忍不住诱惑，将小鱼干一口咬住。 卡特琳娜趁机伸出手来，将猫又一把抱了起来：「我们回家吧？」 猫又嘟嘟囔囔的，但还是默认了卡特琳娜的提议。 布鲁斯和提姆目睹了这个顺毛的全过程，都为卡特琳娜如此娴熟的技术嘆为观止。他们跟在一人一猫的身后回家，布鲁斯沉吟：「她的身边现在也依旧没有卡伦。」 按照最开始，卡伦和卡特琳娜对外界的说法，卡伦是卡特琳娜的兄长，以「怪谈」的形式常伴在卡特琳娜的身边，保护她免受各种怪谈的觊觎。 第64页 ……当然，根据蝙蝠侠调查到的信息，可能卡伦的保护范围并不只局限于怪谈。对于那些因为看卡特琳娜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而想要仗势欺人又或者是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的那些人，同样也会得到了来自于卡伦的「亲切问候」。 至于是吃掉还是只是吓唬一下，那就要视这些人做过的事情的严重程度来决定了。 可是现在，卡伦却并没有如同日后那样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卡特琳娜，而提姆所见到的更早一些的时候的卡特琳娜身边也未曾有这位保护者的身影出现。 显然，卡伦和卡特琳娜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他们对外口径一致的说的「兄妹」。 那么……卡伦究竟是什么？又是在什么时候来到卡特琳娜的身边的？ 这个问题无疑非常重要。 但他们现在除了旁观之外，什么也做不到，根本无法对这个梦境产生任何的干扰，只能够做一个沉默的看客。 之后的日子很是有些波澜不惊，白天卡特琳娜会出门去上学，而猫又则是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自己熘达了；晚上天黑之前，卡特琳娜一定会从学校回到家去，规律的甚至有些死板。 但是她看上去非常高兴的样子。 ——这样能够像是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如此平静的日常就像是秋日午后的暖阳，照在身上暖唿唿的，让人一边想要打瞌睡的同时，一边又会有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这样的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然而布鲁斯在进行了一番观察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们不会陷入一段无缘无故的梦境当中，既然是以卡特琳娜为中心延伸出来的梦境，那么应该是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些人生节点。」 提姆闻言，心不由的向下沉了沉。 如果一个判断是蝙蝠侠做出来的，那么它的正确率就能够高达90%。 可是提姆还能够记得，卡特琳娜的上一个人生节点，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姑娘被迫同自己的养育人分开，在大雨的夜晚离开家门。自此之后，她甚至不能够去见那个曾经熟悉的影子，因为对方已经成为了只会将她吞吃的怪谈。 可他们曾经明明是那样的亲密，就像是家人一样，最后居然走到了如此陌路的结局，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可悲可嘆。 如今，又一个人生节点即将出现。 提姆看着卡特琳娜，心头不自觉的产生出一种担忧来。 这一次，她又会遭遇什么……？ 第38章 —038— 卡特琳娜最近交到了朋友。 对于这个每天很早就会回家,不参加任何的社团和课后活动，平日里也少有和同学们一起出门聚会的时候的、被认为是离群索居不好相处的少女来说，这实在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一件事情。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卡特琳娜生的实在是太精緻好看又太过于无害,任何人只要和那一双菸灰色的眼睛对视上之后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她的话,以日本校园的文化来说,她其实是属于非常容易被校园霸凌的那一类存在。 这个朋友是隔壁班的孩子，名字叫做花君。说起来她和卡特琳娜认识并且熟稔起来的起因听着也很离奇，因为她们经常会在厕所遇到，时间久了再见到对方的时候也会互相打招唿。 如此一来二去,居然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 但是布鲁斯和提姆当然不会知道这种在厕所里面发展出来的小小友谊，所以表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原本和班上的同学们虽然相处愉快，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拥有着某种距离感的卡特琳娜，突然有一天身边有了能够密谈的朋友,怎么想都是一件很惊奇的事情吧？ 等到他们通过卡特琳娜和花君平日里的聊天，大概摸清楚了这一段友谊是怎么产生的时候,无论是蝙蝠侠还是红罗宾，都陷入了某种无法理解的沉默当中。 普通的小学女生之间的友谊，实在是有一些他们两个大男人看不懂的奇妙。 猫又当然也注意到了卡特琳娜最近似乎开朗了许多,不过他随口一问,发现那是因为卡特琳娜交到了人类的朋友之后，便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里是人类的世界,而作为人类的卡特琳娜交到了自己同样是人类的朋友——这件事情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如此,便也一天天过去。 「卡特琳娜。」在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之后的某一天,花君朝着卡特琳娜发出了邀请,「今天要不要来我家玩？」 这是一个卡特琳娜以前从来都没有接收到过的邀请,毕竟她之前连朋友都没有。 但是，但是啊！这个她听过的！ 班级里其他的女生们有的时候就会聊起来，去谁谁谁的家里面一起玩，留宿，又或者是大家一起出门逛街、去游乐场，甚至是一起结伴出门旅游。卡特琳娜每每听到，都会觉得那是同自己仿佛隔了花与月一般的遥远，以至于到了不真实的程度。 可是现在，不真实跨越了那些中间的层层阻隔，在她的面前成为了真实。 卡特琳娜以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隐秘的欣喜回答：「好的！」 花君也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同她商量：「要不你和你的家人说一下，今天晚上就住在我家里面吧？我们晚上可以睡一张床哦？你可以穿我的睡衣！」 卡特琳娜很是心动。 第65页 她思考着道：「唔，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给你们家添麻烦了啊？」 花君看着她笑了起来：「怎么会啊！我的家人可是很早就听说过你，一直都希望我带你回家去见一见呢！」 她的态度实在是真挚又陈恳，将卡特琳娜心里最后的一点迟疑也都全部扫清了。 「好。」卡特琳娜说，「那今天我就打扰啦。」 至于猫又那边，她会给猫又留言的。 只要夜晚不在外面的街道上乱晃，除非是那些风水特殊的地方又或者是提前招惹，否则的话，怪谈其实并不会轻易的闯入人类的住宅。就算是卡特琳娜这样的存在，也都是足够安全的。 然而布鲁斯却突然出声：「不对。」 提姆被他的突然开口都惊了一下，然后才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布鲁斯的目光落在花君的脸上，又看了一会儿后说：「她的那个朋友并不是诚心的。」 「她邀请卡特琳娜去自己家这件事情，背后绝对有潜藏的某种算计。」 布鲁斯这么一说，提姆便也开始细细的观察花君，这样一看，的确发现了不少的问题。无论是花君的语言还是肢体动作，甚至是她的眼中偶尔会闪现但是又被遮掩隐藏的很好的恶念。 那与其说是恶念，其实提姆觉得更像是某种贪念。尽管觊觎的目光已经在努力的隐藏，但还是会时不时的从目光当中流露出一些来，随后又被飞快的收拢。 「卡特琳娜……」提姆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x?想要将这些告知给少女，阻止她的行动，只是话才出口半句便突然意识到，他和布鲁斯不过是这一段过去的回忆的看客，无论他现在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卡特琳娜都不可能听到，更不可能知晓。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女朝着即定的沉渊走过去，却甚至是连拉她一把、提醒一句都做不到。 不管是对于一个年轻的男性来说，还是对于一位超级英雄来说，这未免都有些太过于让人觉得丧气了。 布鲁斯敏锐的察觉到了提姆的这一种情绪上微妙的变化。 「提姆。」他说，「这些都是已经发生了的过去。」 既然是过去，那么就是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的、已然尘埃落定的事情，无论提姆现在有多么的挣扎和痛苦，都不可能对那些过去造成分毫的影响，除了折磨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知道。」提姆说，「我只是……」 他只是看着这个样子的卡特琳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 提姆很清楚，这并非是如同先前那样的，因为卡特琳娜的身上可能存在的某种能力而导致的情感；而是的的确确属于提摩西.德雷克这个人，对一位异性所产生的怜惜——怜爱和心疼。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尽管这份感情的产生可能是因为种种的因素叠加，而让人无法分清它是否是那么纯粹的、的确是出自一个少年的内心，对另一个少女的钦慕，但是提姆想那都不会是问题，时间自然能够让一切都变的清晰起来。 「布鲁斯，我应该是喜欢她的。」 蝙蝠侠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别说卡特琳娜现在表现出来的是无害的，就算她真的是什么反派……作为自己也和反派纠缠不清的蝙蝠侠来说，显然也并没有什么资格在这方面去指责和管束自己的养子。 所以他最后只是尝试着建议：「可能会很辛苦，提姆。如果你确定了的话，那么照顾好你自己，也照顾好那个女孩。」 「我想这一点上我应该是能够被放心的。」提姆的心情略略放松，甚至还同布鲁斯开了个玩笑，「我可不是迪克。」 虽然说迪克其实也并非是出于主观意愿的就是了…… *** 等到了这一天放学的时候，卡特琳娜便并没有像是往常那样回家，而是跟着花君一起离开。两个女孩子在路上有说有笑，看起来真的亲密又快乐。 然而提姆在后面跟着看着这一切，却根本笑不出来。 他开始痛恨起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和卡特琳娜进行交流，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发生。 花君的家距离学校其实并不是很远，她们不过是走了十来分钟，便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居民自建住宅，和两边的邻居相比起来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平平无奇。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的缘故，当站在这一栋房子的门口、隔着院子外的铁门朝着里面望过去的时候，会有某种阴冷森然之感沿着后嵴骨一路往上直蹿天灵盖，是一种无声的、对于未来可能的危险的警示。 于是卡特琳娜的脚步都渐渐的慢了下来，眼底划过了某种不大确定的迟疑。 她未必是发现了什么，但是本能已经在疯狂的给出预警，让卡特琳娜尽快从这个危险的地方离开。 「怎么了，卡特琳娜？」花君站在卡特琳娜的背后，伸出双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开口的时候声音听上去无比的甜蜜，「为什么不进去呀？」 有某种可怕而又危险的东西隐藏在她看似甜美的笑容和声音之下，像是从漆黑的潮水当中一点一点的爬上岸来的可怖、潮湿的深当中的怪物，在终于将钟意的猎物骗到了自己的巢穴当中之后，才暴露出尖锐可怕的獠牙来。 第66页 卡特琳娜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是……」 ——怪谈。 「是花子哦。」花君、不，应该叫她花子，眼睛睁的大大的，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来，「要将你带离猫又的庇护，可真困难啊，卡特琳娜。」 「不过，只要有耐心的话，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对不对？」 那一双按在卡特琳娜的肩膀上的手用了些力气，就像是一双鹰爪那样紧紧的将卡特琳娜钳制住，随后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推着卡特琳娜向前，迈入了那一座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宅院当中。 「欢迎来我家呀，卡特琳娜。」 第39章 —039— 她被骗了。 当知晓了自己这些时间以来所认定的最好的朋友居然是怪谈的那一刻开始,卡特琳娜就清楚明白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样想来，最初总是会在厕所和花君遇到，似乎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了——因为花子就是厕所里的怪谈,所有以为是「缘分」的「巧遇」,其实全部都是早就已经安排好的算计。 她一定会和什么人成为朋友,不是花子,也会是其他的什么披着人皮的怪谈。 猫又……卡特琳娜有些难过的想。 她这应该算是又给他添麻烦了吧。 明明只是任性了这么一次而已。 屋子的大门在她们的身后缓缓的合拢，发出了一声极为沉闷的声响，像是一口将猎物吞吃了下去的勐兽。 眼前的一切光线全部都被掐灭了，卡特琳娜站在一片的黑暗当中,只有肩膀上搭着的、花子的手的感觉异常的清晰。 而在这样的黑暗当中，却有一双一双的眼睛接连的亮了起来,全部都散发着莹莹的光亮，然后是根本数不清的、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卡特琳娜的身上，带着垂涎的恶意与欲//望。 「做的非常不错,花子。」有嘶哑低沉的、听起来无比苍老的声音响起，「虽然中途浪费了一些时间,不过没想到，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够轻而易举的从猫又的手中把她骗来，倒是省了很多事情。」 花子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尖尖细细,甚至还在整间室内产生了回音,听起来有着一种无端的恐怖在其中，足以让人背嵴生凉：「不要用那样高高在上的语气来评判我的行为,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啊？」 「如果真的那么有本事的话,你自己去就好了！又何必由我出马！」 花子顿了顿,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哎呀,看看我这记性，我都差点忘了，你不是没有去过，而是直接被猫又给撕了大半边的身子走，差点都爬不回来了，对不对？」 小女孩的声音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恶意：「真是丢人啊，□□婆。」 先前响起的苍老的声音当中顿时便夹杂上了磅礴的怒意：「花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花子才根本不怕她：「怎么，是想要打架吗？来呀，我才不怕你呢！」 「够了。」有别的怪谈开口制止，「花子，□□婆，你们若是有恩怨的话，之后再自己下去解决，眼下还是先专注主要的事情。我们并不能够瞒过猫又太久。」 于是无论是花子也好，还是□□婆也好，她们的声音全部都安静了下去，室内又重新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只手——或者说，一只干枯的、狰狞的爪子从旁侧伸了过来，一把钳制住了卡特琳娜的手腕，尖锐的爪尖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动作，只是搭在这里，就已经将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划破，殷红的鲜血顿时汩汩的涌了出来。 红色的血液流淌在苍白的皮肤上，强烈的色彩对比有着一种目眩神迷的美。 可是比这美丽的景象更让那些黑暗当中的眼睛为之疯狂的，却是从那血液当中所传来的致命的吸引力，像是盛放的的罂//粟花丛那样魔魅，却又根本无法、也不捨得从中逃脱。 这些黑暗当中的眼睛将卡特琳娜包围了起来，然后开始用他们各自所习惯的方式，去分享这一场饕餮的盛宴。黑暗当中只有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儿，在怪谈们尖锐而又残酷的大笑声当中，夹带着几乎要被压的听不见的、少女的惨叫和哭泣声。 可就连那一点点的声音到了最后也几乎要消失了。 她要死了吗？卡特琳娜模模煳煳的想。 早知道，应该把玩偶带上的……妈妈送给她的礼物和唯一的纪念。 说起来，她是为什么没有带上玩偶的？ ……对了，是因为，「花君」说过，自己有些害怕小熊的模样，所以平时上学的时候，她都没有带上。 这里是现世，不是怪谈的世界，并没有那样的危险，即便不天天带着玩偶也没关系，她总会在天黑之前回家的——卡特琳娜是这样想的。 而在发现就算是不带玩偶熊，好像也并不会发生之后，卡特琳娜便逐渐习惯了将玩??x?偶留在家中。 然而，就是这样的偷懒和携带，终于酿成了如今的结局。 提姆死死的握紧了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都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深深的陷入了掌心，掐入了肉里面。 在他和布鲁斯的面前是被怪谈分享的少女，浑身上下都鲜血淋漓，几乎找不出完整的肌肤，鲜血淌了一地，很多地方可以看到森然的白骨。 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少女从一开始的奋力的挣扎和哭叫到了最后逐渐没有了声息，胸膛的起伏也越来越缓慢，如果不仔细的去观察的话，几乎要以为她已经停止了唿吸。 第67页 那一扇紧闭的门终于被打开了，有幽蓝的火光从外界照射了进来，驱散了一室的黑暗。 站在门口的是一只不到人类小腿高的黑色的猫咪，身后有两只尾巴，尾巴的末端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他那一双金色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正中是逼成一条线的细细的竖瞳，冰冷而又危险。 「花子、□□婆、飞头蛮、骨女、涂壁、河童……」他的眼睛转了一圈儿，将这屋内聚集的几十种怪谈的名字一一念了出来，「你们不知道那是我的猎物吗！你们怎么敢动她的！」 「你的猎物？」有怪谈发出了渗人的笑声，「猫又，你真的是将她当做猎物看待的吗？不过没关系，就算她是你的猎物好了，如今也已经成为我们的食物了！」 只有真的尝到了之后才会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的血肉对于他们拥有着那样的吸引力。每一口都入口即化，成为了精纯而又磅礴的力量，在体内的四肢百骸流淌。 不够！还不够！要吃更多，得到更多的力量！ 这样的想法已经将这些怪谈们的大脑支配。 从猫又的口中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朝着这些怪谈扑了上去。 *** 耳边好像……安静了很久。 卡特琳娜模模煳煳的想。 不仅如此，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谁再撕扯啃咬她了。 发生了、什么吗？ 少女勉强的用自己最后的一点点力气朝着一旁偏了偏头，破碎不全的眼睛当中，倒映出来了和几十只怪谈相争斗的猫又。 可是，猫又诚然是怪谈当中比较高级的存在，但这些他往日根本不怎么看得上的怪谈在吞吃了卡特琳娜的血肉之后，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力量还是自身的存在，都已经跃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因此，在他们的围攻下，猫又其实应对的非常的艰难，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他的捉襟见肘和逐渐落于下风。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哪怕怪谈之间并无法彻底的杀死同类，可是猫又也是註定的元气大伤，说不得稍不注意也会因为这个样的原因而陨落。 卡特琳娜努力的想要睁大被血污和迷住的眼睛，猫又的身形影影绰绰，同另外的某个存在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是影子。 那些一直都不敢记起、不愿记起的过往铺天盖地的涌来，几乎要将卡特琳娜彻底的淹没。 我是不是，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呢？少女这样想。 是因为她的存在，是因为她这糟糕而又令人生厌的体质，所以才会让那些对她散发出善意的存在陷入这样的境地当中。 「所以，我诞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母亲。」 她发出了这样的、夹带着某种寂然的疑问。 「将我孕育和生下来，这样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她眼睛里面的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最后闭上了眼。 异变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大片大片的像是镜子又像是水面一样的东西以卡特琳娜为中心，毫无徵兆的铺展开来，瞬间布满了周围全部的地面。少女依旧闭着眼睛，面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只是在这近乎于完全密闭的空间当中，却有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 「啪嗒。」 「啪嗒。」 那像是水滴声音，也像是什么东西清脆的挪动的声音。那一片晶蓝色的平面上开始出现了数道的裂缝，随后——有一只手破开了镜面，从下方伸了出来。 那一只手在空中晃了晃，随后撑住了旁边的镜面，接着其后的那个人便整个的从镜子当中踏出。 这是一个少年。 他生的同卡特琳娜有八分像，年龄看上去也是差不多的大小，约莫十岁上下。少年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熊的玩偶，砂金色的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流动的黏稠的蜜糖。 少年望着在场的所有人，那张同卡特琳娜极为相似的面孔上，露出了卡特琳娜绝对不会有的、携带了无穷无尽的恶意的甜蜜笑容来。 他走上前去，将地面上躺着的少女小心而又珍重的抱了起来。当双方的肌肤相接触的一瞬间，卡特琳娜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飞快的癒合，到了最后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原来……是这样。」少年垂着眼眸，低低的道。 她是母亲的孩子，以人类之身诞生于世。这是母亲对人类的「爱」的证明。 可是母亲对于「人类」这个孩子，却也同样怀抱着无法化解的、深沉的恶意。 那些恶意长久的沉睡在她的身体当中，安静的蛰伏着。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存在。 怪谈，是在恐惧和憎恶当中被孕育和诞生的，并且因为一切的负面情绪而不断的壮大的，这样的一种生物。 而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样的恶意……比得过创世的女神，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所有的孩子的那一份扭曲的爱与憎恨呢？ 那么，以这样的养料作为基底而被诞生和养育出来的怪谈—— 祂生来应当凌驾于一切之上。 想要拥有强健的体魄，想要拥有强大的力量，想要拥有能够彻底的斩除怪谈的能力，想要从此之后，再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伤害和拖累任何愿意向她递出善意的存在。 已经厌倦了单方面成为猎物的生活了。 第68页 如果可以的话…… 她想要反过来，成为「狩猎者」。 应该是我「吃掉」你们，而不是你们将我当做是食物。 出于这样的渴求，出于这样的执念，从少女的身体里，诞生出来了怪谈。他的一切都同卡特琳娜所希望的一模一样，怪谈以人类的恐惧和灵魂为食，那么他便以怪谈为食。 漆黑的影子飞快的蔓延攀爬，随后像是一张巨大的口，把所有的怪谈都全部吞吃，只留下了那只陷入昏迷的两尾的猫咪。从影子当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巴」声，像是在用牙齿咬断并且咀嚼骨头。 砂金色发的少年仰着头，注视着那一大团的影子，无论是面上的表情还是眼底的情绪都异常的内敛，让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好半晌之后，他笑了一声。 「这个样子的我，应该拥有一个名字。」 他想了想。 「那么……」 「就叫卡伦。」 第40章 —040— 无论是布鲁斯也好,还是提姆也好，在听到少年自言自语的为自己定下了名字的时候，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不,不如说这种沉默的诞生要来的更早一些,当他们看见卡伦从镜子的另一侧走出来的时候,这种无言的震撼便已经存在了。 然而卡伦自然想不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部都被未来的某两个人通过记忆所窥探到。 他调整了一下抱住卡特琳娜的姿势，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身体靠着自己的胸膛，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样卡伦便腾出来了一只手,可以去触碰那一只躺在地上的小小的猫咪。 猫又到底是比这些其他的怪谈要来的更为高等一些的存在，表现在即便他现在皮毛东秃一块儿、西掉一块儿,并且其下全部都是累累的伤势，连身后尾巴上的火焰都已经黯淡了下去，看着就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当卡伦的手指凑过去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口咬住,但随后愣了愣，有些游移不定的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自己刚刚咬出来的那个深深的牙印。 「卡特琳娜……？」猫又极为不确定的问。 「是我。」卡伦轻声道,当他看着猫又的时候,那种非常「怪谈」式的笑容都从他的脸上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真实的、担忧的表情,「对不起,猫又,没有听你的话。」 从他的指尖泛出了一点点不容忽视的蓝色的暗芒,看着同猫又尾巴上的火焰有三分的相似。卡伦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了猫又的额头上,于是那些蓝色的光便全部都融入到了猫又的身体里面。 于是，就像是之前在卡特琳娜的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那样，猫又身上那些看着就非常严重、非常不得了??x?的伤势全部在飞快的好转，到了最后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甚至皮毛比起先前来似乎还要更加的油光水滑了一些。 猫又绕着卡伦的腿转了两圈，口中「喵喵」直叫：「卡特琳娜，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变成半个怪谈啦。」卡伦用手指去挠了挠猫咪的下巴，「这样……以后就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猫又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倒映在猫咪的眼睛当中的、同卡特琳娜生的一般无二的少年人的形象开始逐渐的改变，猫又透过这一层表皮的与人类肖似的皮囊，看见了其下所隐藏起来的那一部分真实。 那是漆黑的影子，不可言说的恐惧，其之诞生与整个【世界】紧密的联繫绑定在了一起不可分割，已经触碰到了一部分的世界的规则，并非寻常所能够企及和触碰。 猫又于是奇异的明白了，面前的这个少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怪谈是从人类的恐惧当中所诞生的，在口口相传当中变的壮大。越是拥有着更多的恐惧，那么便能够成为月强大可怕的怪谈，这即为怪谈的本质。 而面前的少年既然同为怪谈，那么自然便也从恐惧当中应运而生。只是这一份恐惧并非来自于人类，而是来自于—— 怪谈。 只要是拥有思想和情感的生物，那么便必然会生出恐惧来，即便是本身就是恐惧的化身的怪谈，在他们拥有了独立的思想和形体那一刻开始，也没有例外。 怪谈从人类的恐惧当中诞生，以人类作为饵食。 而面前的少年从怪谈的恐惧当中…… 他的食谱上，自然便有着怪谈的姓名存在。 「猫又。」卡伦朝着猫又伸出手来，将他抱了起来，用鼻尖去蹭了蹭猫又的耳朵和头顶，「过去的几年，非常感谢。」 猫是一种独立的生物，而猫又这样的怪谈则更是如此。他喜欢流浪，喜欢随心所欲的前往任何的地方，却为了那个小小的女孩子，成为了她的守护者，自此留在同一个地方整整四五年，甚至不得不开始学习，如何照料一个人类的幼崽成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已经拥有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猫又也可以脱掉名为「卡特琳娜」的枷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卡特琳娜清楚的知道，这或许便是她与猫又分别的时候了。 「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谢。」 白色的雾气逐渐浓郁了起来，抱着少女与黑猫的少年的身影像是在夜色当中定格凝固，成为了一张逐渐淹没在黑暗与白雾当中的相片。四周的一切像是提姆曾经见过的那样寸寸碎裂，接着是熟悉的万花筒倒转的景象。 第69页 布鲁斯和提姆相互对望了一眼。 知道了卡特琳娜=卡伦并不会影响双方之间的合作，只是提姆想起来自己之前几次试图在怪谈的面前保护女孩的场景，忍不住觉得有些牙疼。 他才刚刚明确了自己喜欢上少女的心意，结果就遇到这样的事情，骤然得知怪谈小舅子其实就是喜欢的姑娘本人，即便是对于一个年纪轻轻的超级英雄来说，这未免也有些太超过了。 提姆有些苦恼的想，这让他之后怎么去见卡特琳娜啊…… 而且这种并没有经过本人同意就去窥伺了对方的过去的行为，尽管并不是提姆主动的、有意的要去做的，但是因为对方是卡特琳娜，所以提姆还是生出了一种微妙的不好意思和侵犯了对方的隐私的尴尬来。 这可怎么办，没有人教过提姆应该如何去处理这样的事情。 周围的万花筒一般的镜像世界还在不断的旋转着，只是这一次，不同于先前提姆所经歷过的那样，在万花筒落到某一个能够对上的纹路之前，被人出手先一步的掐断。 整个万花筒的镜像都全部破碎了，他们从其中掉出来了，落在了一片过于高饱和色彩的长长的洪流上。那洪流拥有着梦境一般的色彩，其中流动着辨不清楚具体的几何的图案，如果盯着看久了的话会有一种眩晕乃至于是想吐的感觉……当然也可以称之为掉san。 而就在这样的洪流上，除了刚刚落下来的布鲁斯和提姆之外，还有着另外两个人。 站在洪流一端、更靠近他们这边的是并不算陌生的人影，卡伦的怀里单手抱着卡特琳娜，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比任何的时候都要来的更为甜蜜，满满的挂着的全部都是黏稠的恶意。 站在他对面的是只拥有着一半的人类模样的奇诡生物，长着山羊的角，金色的横瞳，上本身 姑且还是人类的模样，但是从腰部开始，下半身却是属于马的身体，四只蹄子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 「真是恶劣的手段。」卡伦将卡特琳娜朝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以便更好的护住自己脆弱的本体，看向那奇异的生物的时候，眼底并没有多少情绪——但或许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更显得可怕了起来，「费尽心思，只想挖掘我的过去……」 「你也只有这么些出息了，梦魇。」 实际上，布鲁斯和提姆会能够看到卡特琳娜过去的记忆，才是一种意外。因为梦魇的本意是挖掘少女内心最深处那些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最好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去一举击溃她心灵的防线—— 到了那个时候，对于以操纵和玩弄精神与梦境为本职的梦魇来说，无论卡伦再如何的兇恶，也影响不到他分毫了。 他自然能够顺顺利利的绕开恶龙的严密防守，成功的将公主偷过来。 只是连梦魇自己都没有料到，本以为应当是计划周密手到擒来的事情，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横生的变故。那令无数怪谈都畏惧不已的恶龙居然就是公主的另一个化身，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在此之下，他却又无端的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悠然的嘆息，毕竟就算是人类之身，终归也是创世母神的孩子，自不可能当真孱弱不堪，如同任何人伸出手来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掐断的花朵。 「你的能力本不足以构筑出这样的连我都能够陷入进去的梦境……啊，是圣杯么？」卡伦虽然状似在疑问，但是很快便已经自己从中得到了答案，「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整个世界都开始以砂金色发的少年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延展开不容忽视的裂纹。无论是脚下的洪流也好，还是构成他们如今所处的这一片空间的那些有如糖果一样斑斓的外壳，全部都跟着出现了裂缝，清脆的「咔吧」声在耳边不断的迴响。 但是比碎裂的世界更加让人觉得心头一跳的是那些从卡伦的身后骤然张开的黑色的影子，就像是骤然掀起的海啸一样，拥有着能够将一切都吞噬进去的可怕的威慑力与恐惧。 这黑色的浪潮打了下来，将一切都彻底的淹没。 「梦魇。」 一片的黑暗当中，只有少年清越的声音响起。 「不过只是得到了一个圣杯，你未免也太不将我，当做是一回事了。」 第41章 —040— 这一整个世界带有着种童话一般的光怪陆离,那些五彩斑斓的外壳若是注视的久了的话，会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甚至产生生理性的不适,几欲作呕。 至少对于布鲁斯和提姆这两个普通的人类来说,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窘状,漆黑的影子在他们的周围无声无息的立起,像是一道将他们与周围的环境给隔绝开的屏障。 「稍微等一下就好。」卡伦说，「并不是太费功夫的事情。」 「既然抓到了梦魇的本体，那么整个哥谭的沉睡的问题都很快就可以解决。」 梦魇本身并非以攻击见长的怪谈，一旦无法从精神的层面壁垒上将猎物彻底击溃的话,那么他所能够使用的手段便极其有限，说不定还不如人类。若是抓住了脉门,连三岁的孩童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给予他重伤。 而在卡伦的面前自然更是如此。 被黑色的影子包纳在其中的梦魇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落败，他早就已经今非昔比，那些过去曾经高高在上的、将他践踏于脚下的怪谈们如今都反过来成为了他手中的傀儡,没有任何的自我，是毫无自己的思想的、最好用的刀。 第70页 梦魇能够得到圣杯,源自一个交易。那位伟大的存在看重了在他的身上所存在的某一项品质——或者说，是能力，于是向他抛来了橄榄枝,一个能够让他痛过去彻底的脱离、自此成为崭新的存在的机会。 他起初只敢去偷袭那些与自己能力差不多的怪谈,但是渐渐的，随着与圣杯的同化程度越来越深,梦魇的能力与??x?野心也逐渐的被养大和膨胀。 他开始朝着更多的、他原本都不敢去招惹的那些怪谈下手。 或许是因为圣杯的加持的确给力,又或许是因为同梦魇做交易的那高等的存在的确已经拥有了这等能够轻易的重塑一个怪谈——一个生物的本质的能力,让梦魇得以脱胎换骨,成为了完全不同的。崭新的物种。 总而言之,在将更多的怪谈改造成自己手下再听话不过的士卒和病人的这一条路上，梦魇战无不胜。 如此有一天，他终于接受到了来自于那一位伟大的存在的第一次指令。 ——对方要求梦魇前去，将名为「卡特琳娜」的少女回收。 梦魇对于卡特琳娜并不陌生，不如说，即便是在整个怪谈的世界当中，卡特琳娜的存在都是极其特殊的。 或许并不是所有的怪谈都见过卡特琳娜，知道卡特琳娜长什么样子，但是他们绝对听说过少女——又或者是少女身边的那个恶鬼的名字。 卡伦。卡特琳娜。 前者是怪谈世界当中最兇恶可怖、唯一能够以怪谈为食的存在；另一个则是众所周知的唐僧肉一样的存在。 有多少怪谈忌惮于卡伦的能力，就有多少的怪谈垂涎于卡特琳娜的血肉。 「我不行的。」即便是这些时日以来，在圣杯和那一位高等的存在的帮助下已经今非昔比，但是梦魇对于自己还算是有着比较精准的自我认知，「我绝对没有办法成为卡伦的对手。」 「我自然会为你创造条件。」那位存在允诺。 合作这么久以来，但凡是对方说的话，还没有不作数的时候。因此，梦魇虽然对这件事情心头仍旧抱有着怪异的态度，但是还是将信将疑的等待着那个被创造出来的条件和时机。 然后—— 就在那之后不久的某一天，他们所身处的、只属于怪谈所居住的那个世界突然崩塌了。世界散落成为了一块一块的镜面，随后一点点的坠落，知道最后落在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上，并且很快便与其融合在了一起。 这种融合是如此的完美无缺，即便是再挑剔再精明的人来了，也根本没有办法将其再撕扯分割开来，融洽的就像是它们原本便为一体。 梦魇起初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意义。 失去了作为「家」而存在的、只有怪谈的那个光怪陆离的小世界，他们就像是失去了绝对安全和舒适的自留地，而不得不开始与人类共存。 诚然，当二者相遇的时候，一般来说都应该是怪谈占据上风的—— 但是人类却也并非是毫无还手招架之力。 如果他们因为这样那样的种种原因，而不再对怪谈产生畏惧的话，那么怪谈的诸多手段无疑便都失去原本应该有的效果。 到了那个时候，人类与怪谈之间的的攻守之势便会彻底的调换过来，猎人沦为了猎物，而猎物则是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然而渐渐的，作为一个在暗中窥伺着卡特琳娜一切的人，梦魇意识到了这其中究竟是哪里不对。 ——卡伦的出现，明显的减少了。 在他们的世界里面，卡伦几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卡特琳娜的身边，当然，他现在未尝不也是这样做的，但是更多的时候却并不会显露出实体来，而只是将关注着卡特琳娜的行动，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现身。 梦魇于是从这当中，推断出来一个足够让他感到欣喜若狂的事实来。 世界的破碎和重铸是有意义的，就像是现在，卡伦明显已经不能够像是以前那样随时随地的出现，梦魇大胆猜测，他的输入和输出之间的收支平衡已经被打破，所以才不得不对自己的出现加以限制。 那么，只需要稍稍做一些手段，未尝不能够将卡伦和卡特琳娜之间的联繫切断，然后…… 一切岂不是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 梦魇和小丑达成合作，以整座哥谭市为舞台，布下了诱捕的陷阱。一切都的确如同梦魇所预料的一般，卡伦一步一步的踏了进来，而他也成功的将卡特琳娜网住—— 可是没有谁说过，卡特琳娜就是卡伦啊！ 他们原本便是一体，自然也就更无从去谈分离。因为缺失了如此关键的信息，所以从一开始，做下的所有布置与计划就全部都是在错误的方向上一路狂奔了。 当被卡伦身后的那些漆黑的影子所吞噬的时候，已经长久的作威作福的梦魇，终于又回忆起来了以往在面对卡伦的时候的恐惧。 「不！你不能吞噬我！」梦魇惊惶的惨叫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被——！」 他的话终归还是没有能够说完，便已经是被彻底的碾碎，成为了供给卡伦的日常消耗所需的一部分。 卡伦身后的黑色的影子动了动，「吐」出一个东西来。金灿灿，黄澄澄，是个杯子的模样。 「圣杯？」卡伦拿着看了看，「怎么会出现在梦魇的手中……」 第71页 如果卡伦没有记错的话，这圣杯看上去长的同乌鲁克的大杯简直一模一样。 可是那乌鲁克的大杯不是应该在乌鲁克的王的宝库当中被收藏着吗？ 卡伦这样想着，不免又将那金杯拿的离自己更靠近了一些。 变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从原本空荡荡的金杯内部，突然涌出了无穷无尽的漆黑黏稠的泥来，其中携带着可怖的恶意。即便是对其再没有了解的人见了，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其中的危险。 但是卡伦表现的倒是很轻松。 他原本就是从恶意和诸多的负面情绪当中所诞生出来的，被恶意拥抱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当中一样，根本不值得为之哪怕是多分去半个眼神。 ——他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事实却往往都同人类的想像有所出入，卡伦伸出手来，想要把那些汹涌的黑泥全部给按回去，又或者是直接吸收掉成为自己的力量也好。谁知道不过是刚刚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便有可怕的、宛若扒皮抽骨一样的疼痛从指尖传来，并且迅速的蔓延到全身。 即便是有意克制，从卡伦的口中依旧是控制不住的发出了无法被完全抑制住的痛唿声。卡伦的身体第一次并非出于主观的意愿、而是被另外的某种力量所叠加和影响的消失，在空中溃散成为了一串一串的泡泡，紧接着又消散，就像是小美人鱼接触到了晨曦的第一抹日光。 而伴随卡伦的身体的完全的消失，那些原本由他做构筑出来的、保护布鲁斯和提姆的屏障也跟着一併崩塌。在层层倾落消融的黑色阴影下，布鲁斯和提姆看到的是因为支撑而倒伏在地面上的少女正一只手撑着地面，勉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来。 ——失去了卡伦，意识回归本体，卡特琳娜自然便清醒了过来。 提姆正想要上前答话，却突然意识到不对。 因为在如今的卡特琳娜的面上，露出来的是极为痛苦的表情。 周围梦境的世界在飞快的坍塌，他们重新回到了哥谭，落在东区的街道上。路灯昏暗的投下光，提姆隐约看到，身后的那一座自建房的门口，挂着的铭牌上是「佐伯」两个字。 这里是……卡特琳娜的家？ 只是还不等提姆想出个所以然来，从一旁传来了某种极为痛苦的低吟。 他转过头去，发现卡特琳娜跪坐在地面上，身侧是无数的蠢蠢欲动的漆黑的阴影，像是随时都可以脱离地面鼓胀起来，成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卡特琳娜低垂着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即便只是普通人，提姆却也意识到，正有什么可怕的变化在少女的身上展开。 冷白色的月光破开云层投射了下来，照在卡特琳娜的身上。或许是自己的错觉，提姆恍惚以为少女茶金色的发都被渲染成了同样的月青色。 「卡特琳娜，你怎么样？」他便要上前去查看一二，但是却被少女制止住了。 「快走……」卡特琳娜这样要求，「快从我的身边离开……！」 提姆初时并不理解她的意思，但是很快，事实便已经向提姆阐述了一切。 只见从少女垂落的长长的发间，有一对如同绵羊一样巨大而又弯曲的角正破开了血肉一点一点的生长了出来。如同蝴蝶一样的图案出现在卡特琳娜的瞳孔中，她的面上逐渐的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看着有如凝固的蜡像，细小的、青黑色的鳞片在她的脸颊、脖颈、手腕脚踝处生长。 那看起来并非是什么狰狞的模样，而是有着某种独特的美。可是这种美却是足够让人心头生出距离感和恐惧感的，因为仅仅只是这样看着，都从少女的身上流露出一股无比强烈浓郁的、非人的特质。 眼前所站的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少女，而是另外的什么不同种的生物。 有可怕的大笑声传来。 「成功了…??x?…居然成功了！」 穿戴着军绿色的大衣、戴着同色系的帽子，拥有极为蓬松蜷曲的深棕色发的男人从街道的尽头走了过来，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又已经注视着这边看了多久。 他无视掉了布鲁斯和提姆，又或者说，人类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男人在卡特琳娜的面前站定，如同打量什么珍兽和物品一样的看着少女，面上露出了极其满意的神色。 「这样一来，就同那一位母神，几乎没有多少的区别了。」 「啊……」少女望着他，张了张口，发出了并不能够被人类听懂和理解的、有如唱歌一般婉转动听的语言。 男人却是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仿佛他能够听懂那只言片语当中所要表达的含义。 「我正是为了您而来的。」他露出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面上的表情有一种扭曲的狰狞，「提亚马特母神重归虚数之海，还请您打开前往虚数之海的通道，迎接她的归来！」 「——您原本，就是为了这样的理由而【诞生】的，不是吗？」 第42章 —041— 哥谭是一座多灾多难的城市,这是被所有人都承认的一件事情。 毕竟，你已经很那找出来还有那一座城市可以像是哥谭这样，孕育出如此至多的、千奇百怪的超级罪犯,并且每一个拿出来kpi都十分惊人。 在所有人看来,这已经是一座城市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毕竟,如果再卷一些的话,那就只能等到天降陨石直接落在了哥谭，把整座哥谭都给夷为平地了。 第72页 未免也有些太不切实际了一点，对吧？ 然而哥谭用实力证明，它就是可以做到更倒霉一些。 距离整座哥谭都被梦魇的阴影所遮蔽了天空、全市超过70%的人口陷入梦境结束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周,然而对于很多哥谭人来说，他们现在宁可重新被梦境的世界所笼罩。 无他。 因为梦境的结束并不意味着一切都尘埃落定,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哥谭的东区，某一处原本应该非常不起眼、也不重要的街道上，生起了一棵参天的巨木。这棵树的根系如此的发达而又遒劲,一路横生延展，几乎要遍布了大半座哥谭。 一时之间,人们几乎可以在哥谭市内的任何一个地方与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树根狭路相逢，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会被绊倒。 树根出现在街道上、商场里、地铁站中、甚至是那些一楼的住户的家中……它们并不做什么，其实只是因为过于旺盛的生命力而生长出来的植物的根系,但是却已经足够让人因为它们突然的出现和存在而心头觉得一阵不妙和无法接受。 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将这些树根除去的,但是它们似乎拥有着远超常理认知的硬度，寻常的手段根本没有办法奈何的了这些树根,而真正能够凑效的方法,又微妙造价过于高昂。 至于用化学药剂的手段也是完全行不通的,或许在最开始的确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很快,树根便拥有了耐药性，并且以更快的速度重新长回了数倍于枯萎的部分的新的根系。 考虑到哥谭并且还居住着那么多的居民，一些过于极端的手段无法被採纳实施。 更何况，不要忘记了，哥谭还有一个世界知名的植物哀嚎和保护者，凶名在外的毒藤女。 欺软怕硬——对不起，应该说是非常擅长于审时度势的政客们心里非常清楚，他们前脚敢发布点什么极端的命令，后脚毒藤女就能冲过来用他们的脑袋当花盆去种她的那些「小可爱」。 什么？阿卡姆？ 拜託，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阿卡姆就是个笑话，形同虚设！那些反派们从阿卡姆约约不就跟进出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自如且娴熟吗！ 于是，在种种的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最后出现了如今的局面——也就是，那些树根在哥谭市内的生长情况十分良好，没有受到任何的外来力的作用和侵扰。 而既然有树根，那么自然也会有主干。由如此庞大、数目又如此众多的树根去供养的，自然也并非什么寻常的树木。 ——那是一株参天的巨木，因为顶天立地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根从天上掉下来的、狠狠的钉死在地面当中的楔子，像是要就这样将二者连接在一起。 而在那棵树的树干的正中处，是一个少女。 ……可是那真的是人类的少女吗？ 少女双眼紧闭，面上的表情安然恬淡，像是陷入了一场无知无觉的美梦当中。从她身后的树干当中，生出了很多的枝干来将少女的身体固定和困缚，看着就像是她本人直接融入了树干内一样。 少女茶金色的髮长长的垂下来，而在她的额角两侧，则生着像是绵羊一样弯曲的角，看着像是传说当中的恶魔。可少女分明又生着一张看上去过于圣洁无害和惹人怜爱的面孔，两种感觉便极为矛盾的同时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提姆隔着监控屏幕，看着显示器上的少女，感到无比的焦躁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变故是一场波及到全哥谭的变故，即便是平时彼此之间有再多的争端和不统一的意见，在现在也全部都将先被搁置，先齐心协力去解决最重要的事情。 这也是杰森.托德，aka红头罩会出现在蝙蝠洞的原因。 只是让杰森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才刚刚踏入蝙蝠洞，就看到某只红罗宾坐在电脑前，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让杰森简直是啧啧称奇。 达米安满怀着一种嘲讽的恶意开口：「树干上那个是他喜欢的女人。」 「玩真的啊？」杰森看了看屏幕里的少女，又看了看提姆。 这段时间对于提姆来说，简直是接二连三的精神上的暴击。 他才刚刚意识到自己有了喜欢的姑娘，便立刻被迫观看姑娘悲惨的过去；这边都还没有来得及心疼完，那边就知晓了少女还有一个作为男性的、兇残可怖的怪谈的身份，提姆的内心那可当真是五味陈杂。 可是这都还不算完，就在提姆刚刚麻木的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的暴击，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去对待自己的这一份心意的时候，一切的情况都开始急转直下。 无论是突然出现的未知身份的男人，还是卡特琳娜不明原因沉睡以及身体上奇妙的变化，又或者是那在哥谭市内开始郁郁葱葱生长的参天巨木，这些全部都混在一起强硬的塞入了提姆的脑子当中，现在还没有爆炸纯粹是他作为超级英雄的强大的毅力。 但是达米安冷眼瞧着，觉得提姆距离傻掉的那一天大概也不远了。 「现在打算拿一棵树怎么办？」杰森朝着屏幕里的树扬了扬下巴。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绝对不可能放任那一棵树继续成长下去的。 「先观察着。」提姆回答，「蝙蝠侠已经在瞭望塔上就这件事情召开了会议……他们最后会拿出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来。」 第73页 如此又过去了三五天，蝙蝠侠终于从瞭望塔返回了——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还带着另外的三个陌生的、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那是一对少男少女和一个成年人。少年黑髮蓝眼，非常典型的东方人的长相，整个人看上去温温吞吞的，像是那种被欺负了也只会挠挠头的老好人；少女穿着一身极为復古的漆黑重铠，手中握着一面几乎快要比她本人还高的盾牌，寸步不离的跟在少年的身侧，眼神坚毅，像是守护的骑士。 仅以这一对少年少女来说的画手，他们应该是那种在初见面的时候就能够引起他人的善意和好感的存在，两个人的气质都非常的干净通透，就像是两块儿水晶一样，足够让人欣赏。 可是与他们相比的话，同行的那第三个男人……可能给人的初印象，就不是太好了。 男人有着一头虹色的蓬松捲曲的长髮，看着极其富有重量感；他的耳边簪着花朵，面上天然的带着笑，只是那笑容在蝙蝠家这一众能够轻易的洞察人心的超级英雄们看来，未免就显得有些过于的空洞和虚浮，其中毫无内容物。 「藤丸立香，玛修.基列莱特，梅林。」布鲁斯依次介绍了三个人的名字，「他们是为了卡特琳娜，还有那棵树而来。」 这三个人的出现十分的突兀，就那样没有任何徵兆的闯入了瞭望塔的会议当中。在经歷了一串的鸡飞打蛋般过于热闹的事件之后，他们勉强的得到了一部分来自于蝙蝠侠的信任，并且被带回哥谭，解决这件事情。 然后提??x?姆他们就听到了一个有如天方夜谭一般匪夷所思的故事。 这个故事关于未来，冒险与勇气，无论在时间还是空间上都跨越了无比漫长的纬度，如今终于快要走到了终点。 而卡特琳娜的存在，是这个终点前一个横生的意外。 她的母亲是古巴比伦神话当中的创世大母神提亚马特，而卡特琳娜是作为代表着「人类」的那一个孩子，而意外的诞生的。 母神提亚马特返世失败，被重新打落回虚数之海；然而藤丸立香所属的迦勒底却愕然的发现，提亚马特的灵子信号并没有完全消失，换句话来说，这位母神仍旧拥有返回世间的可能。 他们一路追踪溯源，最后锁定到了卡特琳娜的身上。这个代表着「人类」的、母神最后的孩子，其本身即为虚数之海的一扇门，亦是最适合容纳母神降世的容器。只要操作得当，提亚马特母神便可以藉由卡特琳娜，打开来到这世间的道路。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卡特琳娜才会拥有那种天然的、对任何生物的魔魅的吸引力。因为没有哪个孩子能够拒绝来自母亲的唿唤，无论他们在此世上行走多久，最终还是要回归生命之流、回归到母神的怀抱当中。 卡特琳娜的身上拥有着一部分母神的特质，这份特质显露出来，最浅显的表现形式便是可怕的吸引力了。 「不过并不是没有挽回的办法的，我们也正是为此，所以才会来到这个世界节点上。」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年介绍道，「那个女孩子——是叫卡特琳娜对吗？她现在并不是完全的母神，而是在这个过程当中进行转变。」 「如果能够打断这一个转变的过程的话，那么提亚马特母神降临世间的通道便会被截断，而她也依旧可以只是她自己。」 「那个母神如果降临了会怎么样？」杰森问。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既然有梅林在的话，以幻境的形式给所有人看一场小电影并不是什么难事——先前在瞭望塔上，也正是因为他这样做了，所以才得到了超级英雄们的信任。 当然，扎坦娜对梅林的身份的认证，在这当中应该也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说的好听，要怎么才能够打断这个过程？」达米安像是听一个什么故事一样的听完，但是对整个事情的行动流程依旧存疑，「这可不是什么拿着喇叭去喊几声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哦，这个不难。」梅林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笑的一点尴尬也没有，「我在注意到她的存在之后，就在她身上留了点后门。」 「虽然她可能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系统】吧。哎呀，不得不说，人类的娱乐文化课真的是丰富啊，完全稍微借鑑了一下，说自己是系统，卡特琳娜就直接相信了呢！」 而现在，梅林要做的，就是用这个系统的后门，把藤丸立香和玛修送进去卡特琳娜的精神世界里面。 只要能够将少女的意识从属于母神的那庞大的精神当中找出来，那么作为身体的主人，她其实可以很轻松的关闭掉与提亚马特之间连接的通道。 不过这当然是必须距离少女足够近才能够接通打开的迴路，所以他们才会在斟酌后选择了同蝙蝠侠合作，这样才能够接近那棵树，以及树上的睡美人公主。 提姆问：「只能够送藤丸立香和基列莱特小姐进去吗？」 他的三个兄弟闻言，勐的回头看了过去，和提姆关系最好的迪克更是直接出声询问：「小红，你不会是想……」 「嗯。」提姆垂着眼，应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着一起进去找她。」 或许是担心藤丸立香他们误会，提姆补充道：「我提出这个请求，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的行动。」 第74页 虽然以蝙蝠侠的疑心病来说，这种事情他肯定是要亲自看着和参与才是，不过那并不是红罗宾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只是，想要亲自跟着和确认一下，仅此而已。」 提姆也只是第一次喜欢上另一个人，他说不上来自己的这一份心意是否会被卡特琳娜接受，他们之间跨着那么多尚待解决的问题，是否真的能够有一个结局。 但是现在，他只是凭藉着少年的一腔孤勇，想要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遇到危险的时候，走到她的身边去。 ——仅此而已。 第43章 —043— 迦勒底的这一行人,在蝙蝠家看来，是不怎么像是一个正规的、有纪律性的组织的。 ——这具体表现在，当提姆表示自己也想要跟着一起去之后,他们只是简单的听了听提姆这样请求的原因,便非常爽快的同意了,甚至都没有多思考些什么。 这对于日常和各种人、各种势力斗智斗勇的蝙蝠家来说,未免有些太过于不可思议了。他们在一开始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比如把迦勒底的拒绝给听成了同意。 然而经过确认之后，他们发现，藤丸立香似乎的确是这么想的,而无论是那位隔着虚空以魔法的手段和他们联络并作出诸多指导的迦勒底的主负责人也好，还是跟着藤丸立香一併起来的玛修与美丽你也好,似乎没有一个人在这件事情上持有反对的意见。 「德雷克先生想要去救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有什么要拒绝的理由啊？」藤丸立香有些迷惑不解的道。 他们已经了解过了这个世界的大概规则与构成，知道了超级英雄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在藤丸立香看来,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就像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支柱，万不可以仅仅因为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就有所小看。 再说了,无论是谁，跟他比起来，都不能算是普通的人类了吧？ 只有他藤丸立香才是真正平凡普通柔弱的男子高中生啊！ 听完了藤丸立香给出的回覆,蝙蝠家的几位心情都很是复杂,只有迪克在旁边拼命的鼓掌。 原来这位迦勒底的负责人还是一个纯爱战士吗！ 总之，最后将要进去的,除了藤丸立香三人之外,同样也捎上了布鲁斯和提姆。 前者是蝙蝠侠,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亲自跟进这件事情,这原本就是他先前同迦勒底一行人达成合作的时候所提出来的条件之一；至于后者,可能就是在世界的安危之外的那一点小小的私心，让他决定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参与到这个事件当中。 「那么，准备好了的话，我就要开启通道了哦？」 他们来到了那一棵巨木的脚下，从这个角度仰起头看过去，才能够更为真切的意识和感受到这究竟是怎样宏伟而又巨大的树木。无论是人类也好，还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的生灵也好，和这一棵树比起来都无比的渺小，就像是一颗石子、一粒尘埃，根本不值得一提。 在和所有要参与进去的「游客」们确认完毕后，梅林举起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法杖。 从那法杖上焕发出过于耀眼和绚丽的光芒来，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变的模煳不清，像是老旧的电影的过场。而等到纷乱变幻的一切终于重新稳定下来之后，提姆略有些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法轻易的用语言去表述和形容的世界当中。 你见过梵谷的画吗？ 对，这个世界就是那样的。 仿佛用蜡笔涂抹出来的、带着非常明显的颗粒感与抽象感的天空，是深沉到近乎于黑的蓝色。天空当中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一些用非常黯淡的黄画出来的星星稀稀拉拉的点缀在其上，才勉强给这个世界带上了几分的色彩。 绿色的云朵扭曲出了怪异的形状，去细细的辨认的话，会恍惚觉得那些云在流动的过程当中不断的汇拢，最后成为了一个一个的漩涡，向着更深的层级当中螺旋着深入。若是注视的久了，几乎要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跟着从太阳穴被搅弄了出来，然后沉入到那螺旋的漩涡当中了。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比他先前所经歷的那个由梦魇构筑出的梦境还要来的更为光怪陆离的世界。 提姆往前看，看不到尽头；往后看，看不见来路。他像是误入了莫比乌斯环当中，一时之间连路应该怎么走都成问题。 好在提姆在原地并没有被耽搁太久的时间。 从距离他并不是很远地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巨大响动，那一处的区域的天空电闪雷鸣，恍若将临；而仿佛是为了同那漫天的雷霆与闪电相互对应，只见在地面上也燃烧起来了沸沸扬扬的火焰，连成一片，像是要同天空中的雷暴分庭抗礼。 这??x?是提姆在这宛若无限环的世界当中看到的唯一的变数，不管那边到底在发生什么、是否危险，提姆都决定要去一探究竟。 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自己接近的时候，会看到两个并不算陌生的影子。 雨中女郎坐在高高的大楼天台的边缘，一只手压着自己黑色礼帽的帽檐，帽子和裙摆上的飘带被风的凌乱的狂舞，那一双钴蓝色的眼睛沉默的注视着地面。雷霆与电光成为了她的背景板，恍惚间宛若临世的天灾，连天空都能够一併撕裂。。 第75页 而在她所注视的方向，则是有着不输于这漫天的雷雨的可怕的阵仗。无边无际的火焰从地面上生起，透明的木偶线密密麻麻的拉开，像是一张没有任何的退路遗留的网。分明并没有看到什么能够被用于充当燃料的东西，但是那些火焰却一下更比一下来的勐烈，像是从地面上举起的、向着天空的矛刺与长//枪。 火海的中央站着穿黑色西装的木偶，面上用水笔绘着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的妆容。那每一根木偶线的一端都连接在他的手指上，另一端则是没入了火海当中。他的手指只需要稍微的拨动一下，便会有对应的火焰被压下或是挑起。 这毫无疑问，是两个等级极高的怪谈之间的争斗。 提姆站在街头的拐角处观看这一幕，那正在战斗当中的两个怪谈必须对这一场战斗全力以赴，容不下任何分心的可能，因此便也就忽视了在一旁偷看的提姆，得以让后者顺利的一直待在那里。 只是…… 提姆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他记得，无论是木偶比利也好，还是雨中女郎也好的，都应该先后被卡伦给当成了一盘菜吃掉了。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提姆的心头一跳，有某种猜测逐渐的浮了上来。 这里是卡特琳娜的「世界」。 而既然他现在能看到雨中女郎和木偶比利，那么是否意味着，所有曾经被卡伦吃掉的怪谈，都会在这个世界当中，以某种的形式浮现？ 几乎是在提姆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瞬间，他听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极为嘈杂的响动。提姆转过头，看到自己身后那一条原本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变的热闹了起来。 黑色的影子构成了高高低低的尖塔，而通过每一栋尖塔最顶端开的那一个不大的窗户洞口，可以看到里面被用铁链锁住的、各式各样的怪谈。 也有一些怪谈并没有留在尖塔内，而是走了出来，像是行尸走肉亦或者是没有了身体的亡魂一般在街道上游荡穿行。他们的身上也都拖着长长的、黑铁夹杂着秘银所打造出来的链子，另一端长长的延伸，只要顺着看过去就能够找到属于他们的那一座尖塔。 这可当真是极诡异的一幕。尤其提姆不过是大概扫了一眼，已经从其中辨别出不少的眼熟的怪谈，东方西方皆有，里面不乏那些凶名在外的可怖存在。 卡伦到底是吃了多少？！ 提姆已经忍不住开始在心底计算和猜测。 如此之多的怪谈，乍一眼看上去大差不差的建筑物，想要从这些当中找出卡特琳娜来，无疑于是痴人说梦一般的难度。 就是不知道布鲁斯，以及来自迦勒底的那三人在这个世界当中，遇到的景象又是否和他一样了。 雨中女郎和木偶比利之间打斗的阵仗无疑是极大的，因为无论是那火场也好，还是天上的雷暴所囊括的范围也好，边缘无疑都在飞快的朝着两侧延伸，大有要将一切都捲入进去的架势。 这当然是不能够被这里的主人所容忍的事情。 于是只听一阵的地动山摇，从远处走来了一只比所有的怪谈和尖塔都要来的更高的、提姆绝对不会眼生的玩偶熊。只是不比曾经被卡特琳娜抱在怀中的模样，玩偶熊如今膨胀的有如一个巨人，只需要一脚踩下去，都能踩遍在场的一片的怪谈。 玩偶熊一巴掌拍下去，无论是雷云也好，还是烈火也好，全部都歇止了。熊熊缓缓的弯下腰垂了头，那一双纽扣钉上去缝制而成的眼睛将雨中女郎和木偶比利一併锁定住。 尽管作为一个连嘴都没有开的玩偶，熊熊并不能够开口说话，但是在场的——无论是那些怪谈们也好，还是提姆也好，全部都察觉到了某种冰冷的愤怒，并且冥冥之中接收到了来自对方的意志。 不要吵醒她，不要吵醒那个梦。 所有的怪谈都噤若寒蝉。 玩偶熊在处理了这里的争端之后，便像是来时那样离开了。提姆忙偷偷的跟了上去。 如果跟着这个曾经卡特琳娜片刻不离身的小熊玩偶的话…… 说不定，他能够在这个荒诞离奇的世界当中，找到和卡特琳娜相关的踪迹。 第44章 —044— 自从先前玩偶熊出来之后,周围的环境便已经完全不同了。不再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光秃秃的一片，而是变的「鲜活」了起来。 这里是由卡伦曾经吞吃过的所有的怪谈所构筑而出的世界，提姆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算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究竟是真切的依旧存活在这里,还是他们只是基于某些什么,而在卡特琳娜的精神世界当中被重新的拟造出来的幻影。 不过,对于提姆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显然并不属于他们的存在，这些怪谈们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样，完全将其视若无睹，就像是根本没有提姆这个人存在一样。 提姆得以顺利的追上了离去的玩偶熊,而没有受到其他的任何的阻拦和干扰。 越是跟着玩偶熊往这个世界的深处走，周围的环境便越是从一开始的虚无、荒凉、可怖,向着另外的一种风格发生过渡和改变。 那些黑色的阴影在逐渐的退去了，到了最后全部都龟缩在地图的边缘，虽然依旧在蠢蠢欲动的张牙舞爪,但是却只像是画框周围装饰的一圈儿花边，除了看之外,起不到其他的任何的作用。 第76页 而在退去的黑色阴影之下，出现的原先被隐藏起来的那些东西，看起来就完全像是一个另外的世界了。 那是有如童话一般梦幻的色彩,似乎是白色的,但是细看之下又会发现其中其实闪烁着虹光，看着都仿佛带了许多的不真切。 脚下踩着的路是白沙一样的质地,甚至还能在那些沙砾当中看到被埋在其中的可爱的小贝壳和小海螺,带着斑斓的、不似现实的色彩,只是这样看着都会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欢喜。 而在这一条白沙路的两旁,则是一路延伸着长满了散发着淡淡的萤光的小草和小花。从这些植物上会时不时的飘出一点点的小小 的光来,在空中随意的飘散着，一样望过去仿佛一个个在空中自由的飞舞的小仙子。 提姆在原地站定，转过头朝着自己的身后望去。他来的那一条路看上去是如此的阴森可怖，同他面前这一条将要踏上的这一条路形成了过于强烈的对比。 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提姆便在这一条路上行走。 这条路越是往前走，便越是鸟语花香，甚至在他的脚边渐渐的出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在那种从薄薄的白纱一样的云朵中所投射下来的金色日光的照耀下，如同宝石和珍珠那样在闪闪发亮。 金色与银色的光交错辉映，一时之间几乎要让人以为自己踏入了神话当中的阿瓦隆白塔。 而被这所有的梦幻的景象所簇拥在最中间的，是一座白色的宫殿，整个宫殿的边缘都勾了一圈同样是虹色的边，看上去像是一个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泡泡。 原本庞大到近乎于顶天立地玩偶熊在靠近宫殿的过程当中，体型都在不断的缩小，直到最后变成了提姆所熟悉的、那个刚好能够被少女抱在怀中的型号，并且摇摇晃晃的推开了白玉色宫殿的大门，侧身走了进去。 提姆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任何的、存在于明里或是暗里的第二个生物的存在。 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再掉转头回去吧？再说了，那个满是怪谈的街道上，提姆看不出任何的有意义的信息或者是线索。 更何况，当决定要跟着迦勒底的魔术师们进入卡特琳娜的梦境当中的时候，提姆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自己可能会遇到一些什么的心理准备，并不会因为未知的可能的危险便停滞不前， 他像是一只猫那样，悄无声息的接近了白色的宫殿，并且从并未完全关好的大门顺利的熘了进去。 宫殿内异常的空旷。如果不是因为提姆的脚下确确实实的踩着东西的话，他几乎要??x?以为自己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託举，悬浮在空中。 那或许是什么看不见、但是又确切存在的平面，提姆只需要低下头去，便能够将整个宫殿内部的结构都一览无余的纳入眼中。 宫殿看上去并没有底部，视线落点的尽头是一片流动的星河，暗蓝色的颗粒状所构成的洪流，其中夹杂闪烁着点点的金色的星光璀璨。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直抵心灵的震撼，站在这样的一片星河之前，无论是任何的存在与之相比都显得无比渺小了起来。 然而提姆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星海当中浮沉的少女。 卡特琳娜茶金色的长髮与白色的裙摆都像是花朵那样铺展在她的身下，如同被星海与百合花所包裹。少女的面上表情恬淡，像是陷入了某个美好的、不愿意醒过来的梦。 可是提姆望着卡特琳娜的目光，却逐渐变的凝重了起来。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但是在卡特琳娜的身边、在那星海当中，分明有一双手臂从后面伸了过来，亲密的将卡特琳娜拥抱。 那是一张清丽的有如沾了雨露的桃花一样的脸，脸的主人有着色泽浅淡的长髮，与桃粉的眼睛。 她把卡特琳娜揽在自己的怀里面，看向提姆的时候微微张口，露出细密尖细的牙来，像是一个护崽的母亲。 在和对方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提姆只觉得心头一跳。分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却有一种大恐怖油然而生，将他整个人都从头到脚的包裹了起来。 而在这样的视线的包裹之下，提姆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背离了意识的控制。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离开也好，又或者是靠近也好——但事实是他甚至连挪动一下自己的小手指都极为困难。 「哎呀。」有带着笑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那个可不是你应该看的东西……嘘，听我说，3、2、1，把视线挪开，不要和那位女神对视。」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有一只手从后面抓着提姆的肩膀，将他往后拉了一下。 这一下将提姆从那种根本无从去动弹的状态当中给解放了出来，提姆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发现身体已经重新回到了大脑的掌控当中。 他们的眼前落下了无数纷扬的花瓣，像是一场幕天席地的花雨。花雨成为了一道阻碍，将那位女神与他们隔绝开来，自从提姆进入这一间白色的宫殿后，便一直都落在他身上的那种审视和判断的目光才终于被隔断。 「护崽的母亲，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去窥视的。」这突然出现、并且拉了提姆一把的人正是梅林，他像是第一次见到提姆那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遍，「不过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是第一个抵达这里的。」 第77页 从梅林那里，提姆得知了进入这里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他们每一个人在落入后都被分散开来，降落在不同的区域。各个区域之间并没有交集，除了抵达最后共同的终点——也就是这一座白色的宫殿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能够联通的道路。 梅林那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里盈着笑意，只是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提姆隐约有那么一瞬间，看到这一双眼睛里面似乎有并不是非常明显的虹光一闪而过。 「唔，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还在自己降落的那个区域里面探索呢……不过，如此庞大的世界构成与填充，也的确是让我都有些吃惊就是了。」梅林抱怨着感嘆，「这位小殿下分明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吞吃了那么多的恶念，蓄积在自己的体内啊。」 提姆听了，不由眼皮颤了颤，想起来先前的很多事情——无论是梦魇所展示的那些属于卡特琳娜的过去，还是自从他和卡特琳娜相识之后，曾经接二连三见到的、怪谈们对于卡特琳娜的那一种堪称狂热的追逐。 那个少女从来都没有主动的去做过什么，提姆想。 她只是被迫长大，然后将所有向她来的恶意都强硬的碾碎，仅此而已。 「你能知道其他人现在的情况？那是否能够联繫到他们？」提姆问。 梅林摇了摇头。 「我可还不想引起母神的关注呢，还是不要轻易的使用一些会被那位视作是威胁的力量和行动才好。」他以眼神示意在花幕后露出来的、提亚马特母神的模煳的影子，「能够【看】见，是因为我拥有着能够注视所有的【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的能力。」 「只是看着的话，不会引来母神的警惕；可如果我再不知好歹的做点别的什么的话，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梅林往下看了看，像是思索了一些什么，旋即同提姆问：「时间不等人，越是拖延下去，母神对她的侵蚀和同化程度也就越深。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并且又和那位小殿下交集颇深，你愿意去唤醒她吗？」 「当然，我会尽可能的保护你的安全的。」 实际上梅林觉得，让提姆这个和卡特琳娜相熟识的人去，比让跟卡特琳娜认都不认识的藤丸立香去能起到的作用更大一些。 而面对他的提议，提姆甚至没有丝毫的迟疑：「我应该怎么做？」 他答应的有些过于爽快了，梅林眨了眨眼睛，随后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半梦魔说，「真是令人钦佩的情感啊……」 「放心吧。」他笑着同提姆允诺，「大哥哥我啊，可是最喜欢看到happy end的结局了。」 -------------------- 这个是昨天的更新……谷咩，我才写完（忏悔） 第45章 【正文完结】 —045— 诚如先前梅林所言,这并不是能够一直拖延下去、等到其他人全部都从各自遇到的麻烦当中摆脱出来到了这里之后，再继续大家一起商量如果继续进行下去的事情。 越早去接触卡特琳娜，少女同提亚马特的同化程度也就越低——换句话来说,就是越容易将卡特琳娜带回来。 事不宜迟,提姆又已经做出了决定,而红罗宾自然不会是那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之辈,他们当即便展开了行动。 「我会尽力的蒙蔽提亚马特母神，为你创造接近卡特琳娜的机会，但是这个时间或许并不会太久。」梅林说，「一定能够保证安全的时间大概在十分钟,在那之后，提亚马特随时都有可能从梦境当中清醒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梅林那一张总是带着笑的脸上，也不免的露出来了几分真切的苦恼的模样来。 「同样的手段第二次再用，果然就是不如第一次拿出来的时候好用啊。」提姆听到他嘆着气这样说,「如果被那位母神发现的又是我用这种方式矇骗她的话，她这一次说不定会暴怒的将我直接给撕成碎片吧？」 「哎呀,只是这样一想，就觉得真可怕真可怕。」 说来也奇怪，他分明在说一件非常严肃的、并且后果也很严重的事情,但或许是因为他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也好，还是动作表情也好,都显得有些太过于夸张,反倒是将那种紧张感给冲击洗刷的一干二净,甚至显得有些滑稽和儿戏了。 「那么……」 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的魔术师举高了自己手中的法杖。 那原本隔绝在他们与提亚马特之间的、幕天席地的花墙顿时风一样的散去了,而在重新显露出来的下方的星海之中,只有沉睡的少女，先前还扒在她的肩膀上，朝着他们露出尖牙以作威胁的那位创世的母神，却是不知道怎么的不见了。 「直接跳下去就好。」梅林朝着卡特琳娜的方向指了一下。 这听上去真是一个作死的行为，但是提姆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没有其他的什么选择可以做。 他按照梅林说的那样一跃而下。 说来也怪，当他做出这样的行动的时候，那先前仿佛根本无从去窥见的透明的平面都像是无比智能的感应到了，为他让开了能够通过的道路。 提姆于是落入了那一片星海当中。 周围的星海并没有能够被确切的触碰到的实体，提姆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在其中「行走」，而更像是因为失重而轻巧的漂浮在空中。虽然大概的前进方向尚且能够控制，但行动的时候仍旧是有些晃晃悠悠，一脚深一脚浅，仿佛双腿都陷入了松软的雪堆当中难以拔出。 第78页 若是仅仅只用目光去大概估量测算的话，其实提姆与沉睡的少女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是，当把这一段距离真切的落实在行动上的时候，却又让人无端的生出一种无论自己走了多久，似乎都难以抵达那最后的终点的错觉来。 如此时间久了，再加上周围的景致仿佛都??x?是一成不变，恍惚会生出一种自己其实从未移动过，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原地的错觉。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便会像是原本充满的气球一点点的漏气，甚至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力量和勇气。尽管提姆几乎是立刻的就反应了过来，但是身体的行动显然并不以意识的清醒为转移。 他开始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深海，被洪流裹挟着吞噬。周围的星海再没有先前的瑰丽神秘，那种恍若失重的悬空感也一併失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捞都捞不起来、像是背上压了重逾千斤的石块，一个劲的要让他往下沉，直到彻底的溺毙在其中的恶意。 提姆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待毙，但无论他採取什么样的举措，似乎都无法同这陡然变的可怖兇险起来了的星海相抗衡。 就在这样的时候，提姆面前原本应该是暗色的星海当中，突然亮起了白色的光。那光一点也不刺眼，甚至完全可以说是柔和的，将提姆托举着朝着「上方」推去。 分明眼前并没有出现任何的身影，耳边也不曾出现任何的声音，但是提姆就是福至心灵一般的问了一句：「卡特琳娜？」 他当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可是提姆却认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朝着那一片白色的光伸出手，像是要从中抓住什么。 「卡特琳娜。」少年说，「我知道是你。」 「不要躲我。」 白色的光芒都像是跟着闪烁了一下，随后是某种力量更加义无反顾的将提姆朝着上方推了出去——竟然是直接从星海当中一举离开，落回到了上方透明的平面上。 梅林看见重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提姆，起初还有些惊讶，但他的目光旋即就变为了一种瞭然。 「哎呀……」梅林评价，「看起来，那位小殿下的确是很喜欢你。分明在这个时候，她能够遗留下来的力量和意识应该已经并不多了，却依旧愿意分出来送你安全的离开。」 「不过，这应该也是她最后能够做到的一点事情了……提亚马特母神能够留出来的那一点点纰漏，或者说，是母亲的慈爱，大概也就仅限于此。」 梅林笃定的做出判断：「她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而事实证明，梅林说的是对的。因为在提姆第二次重新跃入星海当中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白色的光。 只是来自卡特琳娜的庇佑却仍旧在他的身上生效，因为这一次，提姆发现，星海对他已经再没有影响，就像是将他划归入了自己的阵营，任由他在其中从容自如的穿行。 于是提姆得以顺利的来到了卡特琳娜的身边。 少女的怀里面抱着她的小熊玩偶，无知无觉的沉睡，有如童话当中的睡美人。 提姆俯下//身去，喊她的名字。 「卡特琳娜。」 「醒醒，卡特琳娜？」 自然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 提姆便要朝着卡特琳娜伸出手去把对方摇醒，但是在他真切的触碰到卡特琳娜之前，原本还算平静的空间突然像是被惊起了涟漪的水面那样开始剧烈的波动了起来。 梅林的声音在提姆的耳边响起，带了些仿佛幸好联通不好的、电流「滋啦滋啦」那样的断断续续和失真，但至少足够清楚的表达出意思。 「母神暴动了，比原本预估的时间提早醒来了很多，你再停留在那里很危险。趁着母神还被梦境束缚了一部分，我先接你出来。」 但是提姆却拒绝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卡特琳娜的睫毛在轻微的颤动，像是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功亏一篑？！ 提姆没有忘记之前梅林曾经以抱怨的口吻提起过，同样的手段第二次已经不大好用了。那么，他大胆的推测，若是第三次，这样的手段会不会就完全的失去效用？ 他并不愿意去赌那一个过于不确定和虚无缥缈的可能。 所以，他一边拒绝了梅林，一边毫不犹豫的、不带半分迟疑的，一把握住了卡特琳娜的手。 本在沉睡的少女倏然睁开了眼，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并不是往日里如雾如烟的灰色，而是水红色，偏粉，有如在清澈的晨露当中浸泡了整朵的桃花。 提姆猝不及防之下同这一双眼睛对视。 尽管他已经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对，立即就想要将视线挪开，但是这种醒悟毫无疑问还是来的晚了一步。 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被拖入了另外一片的精神空间当中，最后的印象似乎是梅林难得带了些焦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模煳不清的说些什么……但是提姆已经听不到了。 他被拽入了一整片的虚数内海当中。 虚数内海是由迦勒底的一行人一併带来的概念，这里是世界的里侧，包含并且孕育了所有可能性与想像的空间，保有着最古老的神秘。 无法观测，无法衡量，无法用任何的已知去「界定」和「臆测」，因而拥有着无限的可能，并且将会因此呈现出足够多的不同的形态来。 第79页 没有方向，没有任何的标识，甚至连最基础的构成都没有。提姆在这一片虚数的空间当中不断的下坠、下坠，连意识与思维都像是被禁锢停止了下来。 直到某一刻。 ——他意识到银髮粉瞳、头生羊角的女神不知道什么出现，已经歪着头看了他很久很久。 「人类、为什么、来这里。」她分明在说的是代表疑问的话语，但是语气却平澜无波，有如古井深潭，声音自带一股空灵，就像是从遥远的世界之外经由了无数的世界壁的穿迭，最后在耳边响起的声音。 哪怕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垂着那一双好看的眼眸看着你，提姆却也依旧从其中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大恐怖来。 但是他到底是在少年的时期就已经可以成为超级英雄的，了不起的人物，眼下定了定心神，那种在面对更加高等和强大的生物的时候会冒出来的本能的恐惧也被直接压了下去，即便是面对提亚马特这样的大母神的时候，也依旧保持了从容的态度。 「我来找卡特琳娜。」他说。 「卡特琳娜……」母神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看着提姆的目光有一种奇异的天真，「那个孩子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 提姆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他平时本也是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交际这方面从不在话下。但是眼下面对提亚马特的时候，那些交际的技巧和细节像是在一瞬间全部都忘却了——或者说，少年敏锐的意识到，不需要任何的遮掩，坦坦荡荡的将自己的心思和想法交代出来，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我希望能够将她带回去。」 「为什么呢？」少女模样的母神望着他，「回来我的身边……会更好的。」 母亲渴望孩子都能够回到自己的怀抱当中。 「因为我喜欢她。」这些话提姆从没有对卡特琳娜说过，少女并不知晓他的心意，但现在，他在对着她的母亲诉说，希望能够将少女争取回自己的身边，「我还没有和她说过我的喜欢，没有牵过她的手，有很多很多想和她一起去体验的事情尚且没有做……」 少年顿了顿。 「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斗胆向您请求，把我喜欢的女孩子还给我。」 提亚马特并没有生气。 又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不是什么残暴的女神。愤怒和仇恨的确会冲垮她的理智，可她也同样是对世界怀抱以爱的创世的母神。 爱与恨长久的并行，已经难以轻易的就区分出其间的界限来。 少女形态的母神歪了歪头，望着提姆。仅仅只是被这样注视着，都已经给提姆带来了极为沉重的压力。 但他还是挺直了嵴樑站在原地，迎接着来自提亚马特的目光。 不可以低头。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但潜意识让提姆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提亚马特看着少年黑色的短髮和蓝色的眼睛，像是天空又像是大海，都只足够广阔而又不留阴霾的颜色。 明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却这样站在她的面前。那种目光让提亚马特恍惚想起来另外一个拥有着同样发色和眸色的少年，击溃了她从虚数之海返回的计划。 可就算作为敌人，提亚马特也完全没有办法对对方讨厌起来。或许是因为在他们的身上所闪耀的。那种独属于人类的光芒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耀眼了，以至于就算是创世的母神也会忍不住为之吸引和惊嘆。 「卡特琳娜。」这位母神问，「你怎么想？」 提姆眼皮一跳，然后看到在提亚马特的身边逐渐浮现、由虚凝实的少女的身影。茶金色的发垂在身后，生着和提亚马特如出一辙的巨大而又弯曲的角，那一双眼睛如雾如烟。 「提姆……怎么……？」先前的那些对话，卡特??x?琳娜是都知道的，所以她眼下看着提姆的时候睁大了眼睛，看着提姆，像是一只被吓到了的猫咪，提姆一时之间很难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究竟都是怎么想的。 这实在不是一个告白的好时机，其实在提姆想来，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应该在一些更合适的时间和地点，用更为郑重的方式告知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在这种处境下。 但是箭都已经搭在了弦上，他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还扭捏作态。所以，提姆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之后，看向卡特琳娜。 「我喜欢你。」 没有玫瑰花，没有蛋糕塔，没有直升机和劳斯莱斯幻影，也没有来自亲朋好友的围观与祝福。甚至周围都不是什么风景如画的美好景色，而是如此——可怖，诡异的虚数之海。 第一次和女孩子告白的少年有些紧张，但是他仍旧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的足够大方和礼貌。 「所以，我可以有这一份幸运，得到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卡特琳娜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究竟都是如何发生的。 「我？」少女迟疑的问，「但是提姆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了吧。」 不容于世的怪物，行走在人类与怪谈之间的独行者。承载创世之母对这个世界的恨意与怨怼的容器，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代表的是危险、不稳定和随时可能「坏掉」。 提摩西.德雷克，aka红罗宾，构成这个世界、作为世界锚点和支柱的「超级英雄」之一。 第80页 这样的自己，会收到这样的提姆的恋慕，从未接触过这些的卡特琳娜对此感到了困惑，与无法理解。 「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我？」她非常认真的向着少年提出了疑问。 啊。 居然会得到这样的问题与回应吗？ 与自己的兄弟们不同——与整个蝙蝠家都不同，名为【提摩西.德雷克】的这一存在，是少有的沐浴在未曾被破坏的爱当中长大的少年人，他比蝙蝠家的任何人都要更加接近普通人。并非是指能力上，而是指精神上。 爱人是一项能力，接受自己被爱，也是一项能力。 但是提姆没有想过，他喜欢的姑娘居然连这样的能力都已经丧失了。 他向来精明的大脑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但最后，提姆还是用他所能够露出来的最轻柔的、仿佛生怕惊醒了某个泡泡一样的梦那样的笑容和声音，同自己面前的少女道：「没有理由，卡特琳娜。」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现在，请允许我再一次的，以更为正式的方式向你告白。」 「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应该喜欢你了。」 卡特琳娜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母亲已经降世，作为容器和孩子的她不应该有第二个选择；可是在卡特琳娜的内心深处，却同样有一个声音在小小的窃喜，在同她说，有人在说喜欢我——提姆说，他喜欢我。 她的目光像是林间偶遇了人类的小鹿那样慌乱无助，最后落在了提亚马特的身上。 「母亲……」少女轻轻的喊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表达什么。 她的母亲看着她。 从提亚马特的脸上，逐渐的流露出了一种慈爱的表情来。 「你喜欢他吗？」母神问。 卡特琳娜张了张口。 「我不知道，母亲。」少女最后小声的回答，「我不知道。」 但是提亚马特比卡特琳娜更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内心。 她于是拥抱了自己这个因为意外而诞生的、最小的女儿。 「那就去试试。」提亚马特说，「然后，你就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卡特琳娜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 「但是那样，您又该怎么办呢？」 没有了【容器】与【通道】，提亚马特母神将无法离开虚数之海，返回现实的世界当中去。 然而母神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并不在意这一时，能够返回的方法还会有很多很多。」 可她的小女儿能够遇到喜欢的人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么一次。 「和他走吧。」母神吻了吻自己的孩子的脸颊，「我会祝福你的。」 这是来自母亲的鼓励和首肯。 卡特琳娜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我真的可以吗，母亲？」 提亚马特母神不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来，在卡特琳娜的肩膀上推了一下。 眼前的整片虚数之海都在飞快的退去，似乎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他们已经站在了外界，站在了哥谭市那一座古老的钟楼的顶端。一直都蒙蔽于天空的阴翳在飞速的退散，而原本生长在城市的最中心的参天的树木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的枯萎、风化，直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是都结束了吗？」提姆自言自语的发问，随后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还牵着卡特琳娜的手。 他忙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卡特琳娜也在朝着他望过来。他们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对视，随后俱都朝着一侧别开头去。 但是没有谁主动松开手。 「提姆。」 「啊、啊？」 少女在夕阳下朝着他露出一个明媚而又灿烂的笑容来。 「我是卡特琳娜.卡伦.温斯莱特。」 「人世间最无辜的旅者，恶鬼中最可怕的怪谈。」 「很高兴，能在这个世界与你相遇。」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