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剑宁折不弯》
第1页
[古装迷情] 《我剑宁折不弯》作者:星芒于野【完结】
简介:
【女主成长武侠剧情流,女主武功江湖第一天赋极高】
魏清宁下山前,师父和她说
江湖不是一股侠气在心,更多是复杂的人情世故
她还没听懂,已经持霜寒剑下了山
边疆战火起,江湖也大乱
处处是流民流窜,还有各种组织冒出头
她像是一缕清风颳入了腥风血雨的庙堂江湖
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各路英雄尽数折服
她本无意周旋那些声名赫赫的江湖宗门
却总是不经意间振臂一唿群雄响应
情窦初开总是一腔无畏
然而没想到那是他人设下的温柔陷阱
至于某日路过城镇随手救下的脏污小奴隶
相较于下山做得轰轰烈烈的事情
实在不足一提
直到那日流落异乡,身处囹圄
命悬一线一际,天光破开
那人白衣如雪俊美无俦,紧紧地抱着她一路逃开地狱
血雨厮杀中,她窝在他怀中
勉强睁眼眼,依稀看见了那年小奴隶的影子
她最绝望的时候,是他不离不弃
明明他也是病骨支离,非要不顾一切的护着她
后来她纵横江湖掀起万丈波澜
只为替他问一个公道
***
谢居安忍辱负重,一心
他心思缜密稳重,上笼朝堂人心下结江湖人士
那一夜寒风凛冽,他隔着栅栏看见了要被处死的逆贼
在唿喊哀求的人群 ,他一眼见到了那个人
那双眼眸他不会忘记
一记就是好多年
他很少在意生死,直到和她异国重逢
他想希望自己能长命百岁,和她暮雪到白头
热血纯善元气满满的侠女vs寡言痴情的病美人
【食用指南】
1.朝堂权谋不会多,主要是江湖
2.男主主要剧情出现的晚,但是后期男女主感情很甜~
3.男女主互相救赎双向奔赴的爱情
4.结局是he ?
内容标籤: 江湖恩怨 復仇虐渣 朝堂之上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清宁 ┃ 配角:谢居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武功第一的女主vs病美人男主
立意: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几人回
第1章
小毛驴滴滴答答穿过拦路的竹叶,慢悠悠地通过前面的山口。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苍澜山的春景恍若泼墨的水墨画一般,闲来无事,附近的镇民也会来踏青。
「小黑,师父今天多给我十几个铜板哎,我可以多买两串糖葫芦,到时候还可以给你多买些玉米秸秆,哈哈哈,师父今天怎么那么好!平时要我去打酒,可小气了。」坐在毛驴背上的青衫短打女孩晃荡着双腿,弯着腰和小毛驴说着话。
小毛驴适时的哼唧两声,表示表示一下。
女孩更加的乐不可支了,催促着小毛驴加快速度去镇上。
元闲镇是个西南边陲小镇,来往的都是些客商,还算热闹,镇上交易的古怪玩意也多得很。
「小魏,又来给你师父打酒了?」酒肆的胖老闆笑眯眯地迎上去,将酒葫芦给了后面忙着的小伙计。
魏清宁应了一声笑嘻嘻说着,「刘掌柜的,我先去逛逛买点东西,等会再来拿酒葫芦。」
「你那酒中仙的师父这回给你添了银钱?哈哈哈,看你傻乐的样子,等会别忘了给这篮子红鸡蛋拿去,我孙子满月镇上的都发了,这酒葫芦也算我请你师父的。」刘掌柜笑呵呵说着。
魏清宁几乎一蹦三丈高,她的预算内又可以多好几串糖葫芦也炸年糕还有醋熘鸡块了!
元闲镇不算大,魏清宁几岁就能给她那嗜酒如命的师父打酒了,对这镇子几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她撑着小脸蛋蹲在炸年糕的摊子前,盯着锅内翻腾冒着热气的年糕时不时咽着口水,「大娘,炸得酥脆一些,再多放点辣子......你撞到我了!」
一群人推搡着往前面去,有些人着急路过把她险些挤到一旁的泥水坑里面去,她今天穿的可是过年师父给她定做的新衣裳,要是弄脏了她可真的要生气。
「又来什么新鲜的玩意了?」炸年糕的大娘头也没抬,「看热闹真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魏清宁端着热乎乎的年糕,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烫得她忙用左手往嘴里扇风,看得一旁的大娘怜爱的笑着给她递了一碗凉茶,「慢些,慢些,没人和你抢。」
「来得还是西域奴隶,去看看。」
「有钱人家买回来看家护院还不错,那些蛮子力气大。」
那些人说着极快地从魏清宁身边跑过去,踏着泥水着急忙慌的往前跑,生怕错过了。
魏清宁歪着脑袋咬了口年糕,也慢悠悠的跟上去。
城门口的方向已经是水泄不通,人声沸腾。
魏清宁仗着年纪小身子单薄,巧妙地穿梭在人群空隙中,挤到了前面去,她确实也很好奇,西域的奴隶还有崑崙奴到底长什么样,以前师父给她讲的故事里就有这俩人物。
「各位,这次来的是三个奴隶,一个是崑崙奴,两个是西域昌夜国的奴隶,非常的健壮又听话。」说话的是个来往各国的行商,他卖力地介绍着他后面的三个大铁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页
人群中有人发出失望的嘆息声。
「还以为会有美艷的女奴隶。」
「有你也买不起啊。」
「过过眼瘾还不成啊,十来年前那个女奴隶多美啊。」
「有多美啊?」魏清宁凑热闹挤过去。
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小丫头家家的一边......」
那人还没说完,行商已经掀起了一个铁笼的红布,一个高大的人影直接扑了过来,抓着铁笼栏杆使劲的摇晃,兇狠的样子吓退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王二,王二!你又偷懒!要你给他餵食青溟叶又不喂!」行商气急败坏的,喊来几个随从隔着铁笼子制住大个子,自己费力地给他灌进去一个竹筒液体。
没多时,那个兇悍的奴隶慢慢地安静坐下来,眼神兇狠地盯着围观的人,但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行商得意地举着手里的竹筒,「大家不要害怕,这种草药是西域特意研制对付这类奴隶的,服下后,他就没力气挣扎了,到后面他就会依赖这种草药,彻底臣服你的。」
围观的人群又往前走了走,这里是边陲小镇,各地来往的人都有,没多时已经有人出钱买走了这个奴隶。
看着被拖走的奴隶,魏清宁心口有些堵得慌。
接下来的一个奴隶在行商的宣传下,也顺利的被一个富商买走,行商满意地掀开最后一个铁笼,笑容一下凝住了。
相较于前面两个高大的奴隶,后面铁笼的奴隶瘦弱得有些可怜,干瘦的身躯蜷缩在铁笼的角落,脏乱的头髮掩下的眼眸瞥过围观的人群,在魏清宁身上多停了几秒又移开。
「这样的小鸡仔买回去干嘛?能干得了活吗?看样子都快死了!」
「就是,这样的货色也拿出来卖!」
行商脸色非常的难看,他万万没想到他最听话的这个奴隶,竟然成了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在西域奴隶场看到他时,他的精气神还算不错,虽然瘦弱但很有力气,那奴隶主也大力称赞,敢情他是被坑了啊。
难怪一路上不吭不响,他还以为买来了听话的奴隶。
「便宜卖了!五十两,五十两啊!」行商扯着喉咙喊着。
「二十两!」
「唉,算我倒霉!十两银子!」
围观的人群已经有人开始走了,买个半死不活的奴隶回去干嘛?干不了活,到时候还沾染晦气。
富商不愿意买,穷人买不起。
行商将怒气全撒在了那个铁笼子的奴隶身上。
「你个背时鬼!老子可是真金白银买你的!你竟然和奴隶主联合坑我!气死我了!王二拿来藤条给我抽!」行商怒气沖沖。
王二抓着浸染盐水的藤条狠狠地抽向铁笼内的奴隶,那奴隶也不躲,默默地承受着,肉眼可见他身上多处血痕。
行商叉着腰怒气未消,「还装死呢!你要是不动一动,让我卖出去,你就被我抽死!王二你没吃饭啊!换棍子来!」
王二迟疑了,「会不会打死?」
行商,「打死又怎样?我买的奴隶,我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行商自己抽来一根小孩胳膊粗的棍子,开了铁笼的木门,挥着棍子就要迎着奴隶的头砸下去,砸到半空一下动弹不得。
铁笼内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个清瘦的扎着高马尾的少女,她单手握住了棍子,右手还端着年糕,「我买了。」
行商气笑了,「你个小丫头,有钱吗?」
魏清宁鼓着嘴,「我有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行商不耐烦了,「去去去!」
魏清宁不依不挠,「你都卖不出去了,价格一降再降,都没人要,你打死他还不如给我,还可以赚一两银子。」
行商笑了,「小丫头,牙尖嘴利的。」
「吶,给你,他,归我了。」魏清宁生怕他反悔,把买酒的银子塞到他怀里,拉起蜷缩在角落的奴隶跑了出去。
直到跑到没人的地方,魏清宁松开了手,「好了好了,他想要抓你回去也不行了,你没事了。」
奴隶半蹲在地上,「你买我回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你现在自由了,可以走了,要是找不到地方,也可以跟着我去山上,嗯,就是山里没有茅草屋给你住了。」魏清宁一本正经说着,又看到他身上的伤,轻轻地啊了一声。
她在白色的布包内翻翻找找,把几个竹筒全拿出来,有些苦恼的盯着前面的竹筒,「完了,我忘记给他们标记了,都不记得哪些是治伤的了,唉。」
瘦弱奴隶手指指着左边的竹筒,「这是治外伤的。」
「哇,你怎么知道啊?」魏清宁一脸的吃惊。
奴隶不再说话了。
她想了想把年糕放在他的跟前,「是饿了吗?我还有半份年糕,你快吃了,我再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啊。」
瘦弱奴隶一下抬起头,眼内活泼的青衣女孩身影渐行渐远,他眼眸低垂,用竹籤扎着年糕默默地送入嘴里。
他在原地安静的等着那个小女孩,面前的年糕已经全吃完了,那些竹筒内的伤药也都已经上好了,小女孩还没来,却来了几个大汉,身姿矫健地朝他过来。
「我想和她告个别再走。」瘦弱奴隶固执地说着。
守在身侧的大汉有些着急了,趁着奴隶不防备敲晕了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页
「小魏啊,你买了个奴隶?给你师父打酒?」刘掌柜的张大了嘴,「那些个奴隶可不好说话哦。」
魏清宁摇着头,「不是的,那个人很听话的,我先走了,谢谢你的红鸡蛋还有酒,嘻嘻。」
她把酒葫芦挂在毛驴另一边褡裢上,自己牵着小毛驴哼着小曲走过热闹的街衢,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个巷子,一下子愣住了。
年糕的纸袋子还在,竹筒也在,人不见了。
她反应的很快,拉着小毛驴撒开腿往城门口跑。
「哎哟,小姑奶奶,我收了你一两银子,就不会出尔反尔去抓那个病秧子奴隶啊。」行商叫苦不迭看着周围倒下的打手。
他还以为一个小姑娘好拿捏,没想到小姑娘武功这么高。
「他真的不在我们这。」王二捂着脸委屈地说着。
魏清宁生平第一次有了淡淡的惆怅。
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啊。
她有些失望的骑着小毛驴滴滴答答地往山里去。
作者有话说:
武侠很冷,但还是爱武侠,爱快意恩仇爱策马江湖,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我会写完的!
喜欢的话给我点个收藏叭~收藏对我很重要n(*≧▽≦*)n
第2章
去时积云沉沉,回时山里烟雨如织。
魏清宁戴着斗笠晃悠悠坐在小毛驴背上,雨雾重重,都有些看不清绿叶簇簇后的路,好在小毛驴识路,也不要她多费心,她专心地吃着手里的糖葫芦。
「小黑,我答应给你买玉米秸秆要食言了,你不要生气哦。师父说过,我们学武的将来要做个大侠的,碰到需要帮助的人,也要出手,你说是不是。」魏清宁咬下一颗糖葫芦自顾说着。
「嗯昂~」小毛驴叫着在一座茅屋篱笆前停下了。
魏清宁莞尔一笑从小毛驴的背上轻盈的落下,欢快地推开前面的篱笆木门,甩着手里的酒葫芦一连串的喊着,「师父,今儿刘掌柜的孙子满月,这酒都没要我钱,还给我送了红鸡蛋......
茅屋搭建的简单又实用,还有股隐居避世的风雅。
屋檐下的风铃经风一吹,发出叮铃的清脆声。
好半会儿,中间的大茅屋紧闭的两扇门缓缓打开。
茅屋走出来的素白长跑广袖的人鬚髮皆白,他他双手笼在袖子里慢慢地走向庭院,「小宁儿,酒水是免费的,我给你的钱呢?都用来买吃的啦?」
师父一加重声音,魏清宁就怕的不行。
「不是,不是,我今天做了好事呢。」魏清宁慌乱的摆着手,将事情的来去脉简单的说了一遍。
酒中仙捋捋鬍鬚,没有说话。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魏清宁不敢抬头。
要是惹得师父不高兴,她又要扎马步一下午还不能吃饭了,晚上还要练剑不能睡觉,想着就苦着一张脸了。
「小宁儿你没做错。」酒中仙难得温和地抚了抚她的脑袋。
魏清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父一向都很严格,偶尔脾气好都是喝酒喝得多了,拉着她餵招。
今天的师父好像有着很多的心事,她也不敢去问。
「小宁儿现在都快十四了。」酒中仙若有所思嘆了口气笑笑,「还是太早了,滚去练剑。」
魏清宁很是委屈,师父真是反覆无常,不过她还是乖乖的抓起木剑开始在庭院中练起来。
寒暑往来,又是两年春。
「师父,师父,今天的酒刘大叔又免费了,他家的小孙女也满月了,还有,还有红鸡蛋!」魏清宁欢快地提着竹篮跑了进来。
酒中仙看着看着身姿颀长清瘦的女孩,像极了雨后的劲竹,挺拔有劲,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小宁儿,你多大了?」
「哈?师父,我前些日子过得十六岁生辰呀!师父,我就说了嘛,你常喝酒都煳涂了。」魏清宁丝毫没注意酒中仙的异常,调皮地说着,同时做好挨爆炒栗子的准备。
没想到,酒中仙今天的脾气异常的好。
「小宁儿,想不想去江湖上看看?」酒中仙问她。
江湖上看看?她的眼睛一亮。
在元闲镇听着天南地北的人说着各种见闻,她可馋死了,恨不得长出翅膀,去他们说过的地方去看看。
她小心地看着酒中仙,摸不透师父的心思,「师父不是说,我还小,要我再过两山去吗?」
酒中仙拍着她肩头,带着她往屋里走,「雨下大了,进屋说。」
屋内有着一小盆银炭,烘得屋内很暖和。
「师父来客人了?」魏清宁一眼见到了小木桌上放着的两个茶杯,她来沧澜山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有人找她师父呢。
酒中仙失神了会笑笑,「师父和空气对酌,谁让你不会品茶也不会喝酒,傻笨得很。」
「哼,我不傻!刘掌柜说我算帐比他家帐房先生还快!卖年糕的大娘说我眼力好得很呢,她家那天丢的鸡跑到了河边,我一眼就望见了,替她捉回来......」魏清宁气鼓鼓的说着。
酒中仙往面前的茶杯内倒上酒葫芦的酒,听着小徒弟的絮叨,慢悠悠的喝着酒,来这沧澜山也快十二年了啊。
「小宁儿,往常你练剑都是用的木剑,今晚用师父给的真剑,给师父耍耍。」酒中仙取来一个长木匣,放在她跟前。
真的剑?她有些激动,得到允许后迫不及待打开了匣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页
长匣内卧着一柄中长剑,剑鞘是银蓝色在烛火下闪烁着漂亮的银蓝色碎光,她想要抽出剑,被酒中仙按住了手。
「不忙,晚饭后再去看。」
「那我去做饭去!」
魏清宁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撒着欢跑去了厨房。
酒中仙放下酒杯,缓缓地拔出那柄剑,剑身寒气沁人映出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十二年了被小徒弟叫着老头子师父,都快忘了他也不过三旬出头的年纪。
故人来访,不知是好是坏。
世间文字千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天下第一,古来豪杰,终究逃不过一个情。
「师父,我发现我们的米缸快没有米了,明天我下山去王叔那里买米,再去买点菜回来,然后再走。」魏清宁大口吃着饭,发现酒中仙没有吃菜就是喝着酒,「师父,喝酒伤身。」
「喝酒伤身......呵呵呵。」酒中仙放下了酒杯。
魏清宁扒拉着米饭含煳不清说着,「师父,你今天好怪啊,是不是我要下山闯荡了,你放心不了啊?」
「师父,确实放心不下。小宁儿,江湖不只是侠肝义胆,还有心机算计,你别被骗了才好啊。」酒中仙喟嘆着。
魏清宁茫然,「师父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也算了,师父教不了你了,出门就是江湖,自己去悟,天赋全点在了武学上,也是没法哦。」酒中仙随手夹了几口菜送入嘴里。
晚饭后,魏清宁提剑来到了院中。
一旦握剑,魏清宁的气质就是凛冽有攻击性的,疏离淡漠的气息完全不似一个人。
长剑出鞘,剑身薄如蝉翼恍若一泓秋水,寒气凛凛。
她抬手出剑,挽就一个繁复的剑花,身姿灵动飘逸,剑随身动如幻如真,剑光灼灼蕴藏无穷的杀招,院内的不少凳子簸箕全遭了殃,破损的破损,稍微坚实的也在剑气下,少胳膊断腿的。
一套剑招下来,院内狼藉不堪。
「师父,我,我光顾着练剑了没收着,呀,这剑也是真的厉害,我平日里用的木剑都没这么大破坏。」魏清宁憨憨的笑着。
酒中仙背着手走下来,「你的天赋百年难遇,可太不懂的藏势,就和你自己一样,太过耀眼不是好事啊。」
「出剑!」酒中仙大喝一声。
魏清宁下意识拔剑,对上酒中仙探来的一根树枝。
那树枝明明脆弱易折,在酒中仙手里恍若神兵利器一般,贴着她的剑好几次差点伤到了她,她又不敢真的对师父下手,被打得连连后退。
「笨!就算是师父!站在你的对面,也是你的敌人,全力以赴!不然明天早饭不许吃了!」酒中仙有些生气了。
魏清宁什么都可以不在乎,饭菜不行。
长剑一震,震开了那树枝,趁着疏漏长剑飘然而去,剑光拂过,凛冽不可敌,酒中仙的袖子削下一截来,她一慌神,断了的半截树枝贴着剑身再次攻上来,抵住她的咽喉。
「我要是你的敌人你就死了,笨死了!明天别吃饭了!」酒中仙放下了树枝大为失望。
「师父......」魏清宁委屈地抽抽噎噎。
酒中仙到底心软,「你性子柔和天性善良,即便是身怀第一的剑招,也会被人用粗陋的木枝顺势而上,要了你的命啊。」
「师父,那我不下山了。」魏清宁擦干眼泪。
酒中仙态度坚决,「必须去!你要是遇到危险,就跑!你的本事,不至于蠢到跑不掉!」
「好!」魏清宁答应了。
逃跑的能力她还是有的,小时候惹得酒中仙生气了,她的逃跑能力那可是一绝的。
春雨绵绵,一下就是没完没了。
「师父教你的识药辨药的都记得吗?」
「记得,记得。」
「师父给你的软甲穿上了吗?」
「穿上了,穿上了。」
马上就要独自闯荡了,魏清宁很激动,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酒中仙摇摇头,将手里的那柄剑递过去。
「师父那些大侠的剑都有名字,它有吗?」魏清宁好奇问着。
酒中仙笑了,「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它叫霜寒剑,记好了。」
「霜寒剑,好听好听。」魏清宁乐滋滋的接过来。
酒中仙送着她离开茅屋,见到她径直去牵小毛驴,板着脸喝止了,「干什么!你见过哪个大侠,骑着小毛驴闯江湖!给你钱!下山去挑一匹好马!」
「可是我捨不得小黑!」
「要不要把你家当都给你带上啊?」
「啊?可以吗?」
「可以你个头!赶快滚!」
她这个大侠还没出门,已经开始捨不得她的师父了,可是她的师父让她快点滚,她可真伤心。
不过在元闲镇顺利买到一匹枣红马,还买了一堆好吃的后,那种离别的情绪一下子沖淡了,她欢快地骑上马,策马离开了元闲镇,向着她心中的江湖飞奔而去。
沧澜山最高处,是可以望见官道的。
看着养了十几年的小崽子策马在管道上飞奔而去,酒中仙感慨万千,灌了口酒。
「捨不得啊?」老友笑着。
「兔崽子没在身边叽叽喳喳是有些不习惯,可长大了总要出去闯闯,我也不能一直陪着她。」酒中仙笑笑情绪有些低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页
酒中仙回头看了看生活了十几年的小茅屋,沉默了会,笼着袖子也往山下走了。
「起风了,走吧。」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老友也跟上去,两人消失在了山道上。
魏清宁以前也骑过马,这匹马实在是太烈了,颠得她有些想吐,她真的怀念温和的小毛驴啊。
谁说大侠不能骑小毛驴啊。
第3章
春雨未歇,雨雾裊裊。
策马了一天的魏清宁,有气无力地趴在马背上,往日里听那些说书的说起纵马江湖多潇洒,其实真的不舒服啊。
跑了一天还没出州府,还在不远的县城的官道上。
「好饿,想吃糖葫芦,想吃年糕。」魏清宁苦着脸夹着马腹催促着它往前面跑,她出门太兴奋了,都忘记採办干粮了。
远方的村落的轮廓已经隐隐看到了,还有炊烟慢慢地升起来,今天肯定是跑不到州府的,先去村落里面借宿好好休息明天再出发往州府的官道去。
这匹红枣马的耐力还是很好的,一斤干草能跑几十里,还是非常的划算的,说起来是要比小黑好用。
「救命——」
魏清宁放下手里的马鞭,微微歪着身子去倾听,她怎么听到有人喊救命?难道是累出幻觉了,想来还是待在山里好啊。
「救命......」
这回听清了,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
官道两侧不远就是一排树林,延伸到了村落的边缘,唿救声就是自那里传出来的,要不是她五感异常敏感,一般人还真的不会听到那么远传出的微弱唿救声。
「小娘子,随本大爷回山里当个压寨夫人伺候伺候大爷吧。」
「你......别过来......」
「嘿嘿,这里离你们破村子还远得很,这条官道这会儿也没人过来,小娘子没人来救你,你要是不听话,别怪本大爷就地办事了,这地可不好嘿嘿......」
被围住的女子柔弱无助哭泣地抓着一个银钗对准着过来的魁梧大汉,那大汉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大笑起来。
「就这玩意还想杀人?」大汉笑得猖狂,趁着不备就来拖拽那女子,同时准备撕裂她的衣裳。
「哎哟!」
「谁啊!」
大汉捂着肿起来的脸颊疼得破口大骂,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也没落得好,每个人的脸颊都挨了一下,肿得老高。
三人怒骂着,终于是看到了坐在对面树叉上的青衣少女。
她戴着斗笠又一身的青裳,混迹在青树绿叶间,天色昏暗还真是不易分辨。
「恃强凌弱,你们不是好人,该打。」魏清宁抱着剑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伸手搀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女子。
大汉咬牙切齿,「哪来来的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识相的给本大爷磕头,本大爷发着善心,让你囫囵个躺着出去,不然你等着死无全尸吧!」
魏清宁微微抬起斗笠,秀眉微蹙,「你这个人好不讲理,动辄威胁别人,真的很讨厌!」
「三当家,好美啊......」后面挨打的跟班一下看直了眼。
大汉也不眨眼了,想不到这等穷乡僻壤还有这等清丽脱俗的美人,看得他心痒痒的。
「小姑娘,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死了可惜,和我们去山上做个压寨夫人吧哈哈哈,那个也带走!」大汉一脸的□□。
「小妹妹,他们是龙牙山的土匪,兇残得很你要小心。」那女子悄声地提醒着。
魏清宁彻底生气了,她提着霜寒剑沖了过去,剑未出鞘已经打得前面两个跟班的哭爹喊娘摔得起都起不来,那个大汉忙抓起地上的大铁椎砸过来。
她看也没看侧身闪避,左手推出手里的霜寒剑剑鞘,正中大汉的左肋骨,听得咔嚓一声,大汉疼得脸色苍白跪了下去,还没反应过来,剑鞘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女侠饶命,饶命!」大汉忍着剧痛求饶。
先前那女子过来了她泪痕未干,「放了他们吧,不然等你走了,他们肯定会报復我们村子的。」
魏清宁不答应,「他们是土匪就要送官的!万一再祸害你们呢?要是山上还有土匪,我就一起抓了送到官府去!」
「女侠......师出何门啊?」大汉微张着嘴满是惊骇。
「无门无派!」魏清宁找来绳索给他们绑起来,串成一排,自己在前面拽着绳子,拉着他们往村里的方向走去,枣红马吃着草悠闲的甩着马尾跟上去。
村子里的人听到抓到了龙牙山的土匪三当家,都轰动了,全部跑了出来看看那个几招就擒拿了三当家的是何等英雄。
「真是多谢魏女侠了,我是本村的村长我姓王,那是我女儿王巧巧,这两个都是你抓的?」王村长看着比自己女儿高出半个头的清瘦姑娘,实在是不敢信。
王巧巧笑了,「爹,是小妹妹抓的。」
「王村长,不要那么客气,你叫我小魏就好了,你们也不要害怕,龙牙山还有土匪,我明天就去替你们都抓了扭送官府。」魏清宁笑得清冽又有些甜,反正和打架时候的凛冽不沾边。
王村长笑得开怀,「好啊,好啊,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村长,我......饿了,有吃得吗?我有钱!」魏清宁特意强调了她有钱的事情,她可不会吃霸王餐的。
王村长笑得更开心了,「小魏啊,你帮了我们大忙啊,别说吃得,你想吃什么,本村都会尽可能替你办到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页
晚饭王村长特意安排的,非常的丰盛,长长的桌子上全是各类的鸡鸭鱼肉,还有自他女儿那里听来的,她喜欢糖葫芦,于是还有各样的特色小甜点。
魏清宁真是饿了,不顾形象的开吃。
看到村子里的人这么热情,她的心里真是暖洋洋的,无论如何,都要替他们把土匪都抓了。
「龙牙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这些土匪占据着地势,州府也派过兵,都无功而返,还死了一个知府大人,唉。」王村长还是有些后怕,给她说着龙牙山的事情。
一说到这里,刚才还热情聊天的村民都忧愁起来。
「可不是!传闻那大当家的兇悍又残暴,他们还要我们这几个村子按时给他们纳粮,不然的话就要杀了我们,少一袋粮就杀一个人,还喜欢强抢民女,要不是你,王妹子今天就凶多吉少了。」
「哎,官府现在也是不上心了,尤其是战事吃紧,都没空管这里的匪患,唉!」
村民们你一嘴我一句,说的魏清宁也吃不下饭了。
她扒拉两口饭菜后,抓着大鸡腿来到了关押那三个土匪的柴房,她一进来,眼尖的瞅见那个三当家已经在磨损绳索准备逃跑了,那绳扣看着都快松了。
「魏......女侠......」三当家支支吾吾的想解释。
迎接他的是噼里啪啦的一顿揍,然后餵着他咽下了一竹筒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液体,噁心的他想要呕吐又被魏清宁瞪着咽下去了,苦着脸说着,「您老餵我吃了什么?」
「青溟叶。吃完你们就没办法动弹了,要是没解药,就会肚烂肠穿,无数的小虫子钻出你肚子的!」魏清宁吓唬他们。
其实这东西最多就是让他们乏力,那些乱七八糟的作用都是从天南地北的行商那里听来的,然后做了个大杂烩。
果然,那个三当家听完哭爹喊娘了。
「女侠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儿子啊!我都是被迫入伙的!」三当家又是哭喊又是磕头,谁料听到了笑声,他茫然的抬头。
魏清宁笑得很欢,「说书伯伯说的真好,坏人总喜欢说自己有八十岁的老母,为什么不说是八十岁的老爹呢?」
三当家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要上龙牙山的地图,给我画出来,不然不给你解药。」魏清宁咬下一口鸡腿,扔过来王巧巧准备的笔墨和纸张。
三当家犹豫了会,被魏清宁一吓,马上提笔开始绘画。
「要是我回不来,你也会没命的哦。」魏清宁威吓着。
三当家点头如捣蒜,忙不迭认认真真画着,生怕错过了一草一木,一花一石。
这一晚上在王家村,她失眠了。
她看着窗子里透出的月光,眼眶一热,抱紧了怀里的霜寒剑。
她想师父了,可要是回去了,师父肯定会嫌弃她没出息的。
她不能哭,她现在要做个大侠,要给师父看看,她也能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成为名震江湖的一代大侠。
临到黎明时分,她迷迷煳煳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差点错过了去龙牙山的时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起床,准备独自熘走,免得昨晚的豪言壮语被嘲笑了。
没想到到了村口,村长和几个长辈都在。
「小魏,你真的想好了?你要是转身离开,我们都不会责怪你的,毕竟那可是龙牙山,不是寻常的地方。」
「我们这里也没有多少的利器,你要是带人去,我们村子里年轻力壮都可以跟你去的!」
她眼眶有些热,揉了揉眼睛,「我肯定要去的。」
王村长点点头,又指了指那一排的年轻人,「那让他们跟你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不用了,王村长等我好消息吧!」魏清宁露出笑容,极快地翻身上马,策马远去。
没走多远,就见到了笔直入云的龙牙山,真的是险峻。
她将红枣马拴好,提着一口气,利落的施展轻功往上去。
轻功踏着乱石上到一半,隐约听到了人声。
第4章
「三当家和那几个兄弟怎么还没回来?」
「八成是去花天酒地了。」
几个放哨的土匪聊的火热,烧烤架上还烤着滋滋冒油的烤羊,几人光顾着聊三当家的荤笑话,都没去管快要烧焦的烤羊。
「喂,翻面啊!」
「哎好——你谁啊!」
矮胖的土匪还没叫嚷完,脖子上先一凉,他再看对面坐着的几个土匪都已经晕了过去,七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还有一个滚落的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
「女侠好身手。」矮胖的土匪讨好的笑着。
魏清宁点住他的穴道,自己先去转动那烤得滋滋冒油的烤羊,咽了咽口水后,用随身的小刀割下了一条羊肉冒着烫送入嘴里,「羊肉都没处理干净,还有膻味,里面也没熟。」
矮胖土匪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女侠你是特意上山来吃羊肉的吗?」
「当然不是了。」
「那女侠是有何贵干?」
「送你们去个地方,包吃包住。」
「啊?」
龙牙山山寨大厅。
灯火通明,喝酒划拳声比比皆是。
钻天猴喝下一大碗酒重重的放下大碗,「大哥,老三太不像话了,要他下山筹粮,一天一夜也没回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页
坐在上座的勐龙沉着脸,「等他回来,把他的三当家撤了,重新选人上去,几次三番耽误山寨大事。」
「我看不用了吧。」一个清瘦的人影出现在了山寨的大门口。
勐龙站起身来,一个身份不明的闯入到山寨里面来了,还没有半点的示警,这小姑娘实力不容小觑,而且来者不善啊。
山寨内其他的土匪很快反应过来,叫骂着挥着大刀冲过去。
魏清宁拔剑迎了上去,一人一剑来到了勐龙的跟前,长剑跃向他的心口来,他避之不及,心口被剑气激起一熘血花。
「敢问女侠师出何门,来我龙牙山有何贵干!」钻天猴甩着铁鞭上来接招,他身子矮小精瘦非常的灵活,于是得了这个外号,一手铁鞭耍得出神入化。
魏清宁提剑绞住缠来的铁鞭,暗暗使劲,剑身一震,铁鞭瞬时四分五裂反弹到了钻天瘦的身上,疼得他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我无门无派,来这里是带你们去府衙。」魏清宁长剑再次刺向躲闪的勐龙,专挑他薄弱处挥剑,逼得他连连后退。
勐龙也怒了,身子滚地翻过,接住土匪扔来的长枪,「原来是官府的人,那你留下命来!」
他的长枪在江湖上也算排得上号,崩、拨、压、盖、挑、扎这些攻式早已烂熟于心,一手长枪舞得犹如蛟龙出海,故而得了此名勐龙,往日里也有一些急于成名的江湖人想要为民除害,前来挑战他,基本都是有来无回。
魏清宁眉头微微皱起,挽了个剑花击溃对面长枪的攻势,轻盈地越过攻击范围,右手抬手出剑,直取勐虎的右臂来。
勐虎忙回枪格挡,没料那是虚晃一招,他腹部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柄长剑剑气已经挑破他的腹部,鲜血顿洒一地,还没来得及挑抢过去,胸口又是几脚压过来,整个人砸在了后面的长木桌上,长木桌霎时碎开。
在场的土匪见到两个当家的都是重伤,全部跪在了地上。
魏清宁转了转手腕,暗自道,他的长枪力度还是可以的,好几次震得她手发麻,不过看似密不透风似江海蛟龙转动的长枪枪法,在她眼里还是破绽百出。
「你们别跪了,我又不是大老爷,矮胖子你把他们的手都用绳子绑起来,带下山去。」魏清宁指了指最左边还在抹泪的矮胖子,「你别哭了,小孩子没糖葫芦吃都没你那么伤心。」
周胖边哭着边把那十几个土匪全部捆绑严实了,又忙活着把寨子里其余昏厥了的土匪全部捆起来。
「女侠,我叫周胖,我就是个厨师,我没干过坏事,你放我走吧,我想我爹娘了。」周胖委屈的哭着。
魏清宁接过绳子,看了眼后面浩浩荡荡的一百来个土匪,满意地点了点头,「周胖,你干的不错。」
「你们都是土匪,上次那个还说他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呢?我不信,你们都去县衙,问过县衙大人,要是真的没做过坏事,我会替你求情的,走吧。」魏清宁替他绑好绳子,拉着往山道下走。
仓县县衙一向是很少有人击鼓,民风还算淳朴。
县太爷站在门口伸着懒腰,端着茶壶悠悠然往下走。
直到他看见了浩浩荡荡的一群土匪往县衙的方向来。
县太爷几乎惊呆了,他险些没站稳。
「快来人——」县太爷还没来得及去喊捕快,人已经被抓住了肩头。
这帮土匪真大胆啊,居然敢打劫他县太爷。
县太爷颤着声音,「你们杀害朝廷命官那可是......啊,你是送土匪来了?」
一番审问,魏清宁听得昏昏欲睡。
不过总算是确定了,周胖没有撒谎,他确实是个厨师,家里还有爹娘等着回家。
「魏女侠,真是多谢你了,这些都是本官给你准备的酬劳,你行走江湖,黄白物带着多有不便,我替你换成银票了,唐国境内,你都可以兑换。」县太爷笑眯眯地说着。
魏清宁接过银票看清数额又惊又喜,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原来闯荡江湖还可以赚钱啊,这可以给师父买多少的酒喝。
「多谢大人了我也不打扰了,告辞。」魏清宁学着说书先生说的大侠独白,来了个潇洒告别,扛着剑揣着银票,踏着残阳哼着小曲往城门口方向去。
「女侠——女侠!」
「等等我——」
周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追上了她。
「干嘛?」魏清宁奇怪问着。
周胖憨憨笑着,「女侠行走江湖缺厨师不?我想跟您一起闯荡江湖,您是好人,肯定不会欺负人,不像龙牙山土匪个个食量大,还要我做双倍饭菜!」
魏清宁严肃地拍着他的肩头,「古人说......说爹娘在!不能远走!你好好孝顺你爹娘!」
周胖有些失望,「那女侠打算往哪里去啊?」
说到这个,魏清宁还真没想过,她食指点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眉头一挑笑道:「我要去长安!」
说书人说的长安,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也没有宵禁,白天晚上都很热闹。那些江湖人说的长安,是各类江湖高手齐聚的地方,在天子脚下的江湖组织都不是等闲之辈啊。
「你好好待着吧,别再被人掳走了。」魏清宁哼着小曲抱着霜寒剑晃着高马尾潇洒的挥手离开了。
周胖欲言又止,还是没再坚持了,就这样目送着女侠的背影潇洒远去,他想他这辈子也就是个厨师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页
其实要是周胖的手艺好些,她也不介意的。
她现在是个有钱的女侠,不差钱,就差个手艺好的。
赶回小村落,那些村民都在等着她。
「时间仓促,就这些了,快来人搬下来吧。」魏清宁牵着板车走在最前面,后面还有一串的板车上面压着厚厚的麻袋。
村长一脸的疑惑,「小魏你这是?」
「村长,这都是龙牙山的土匪抢去的粮食,还有一些是我买的,算是赔给你们这些年的损失了!」魏清宁拍了拍麻袋笑着。
村长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小魏,真是,真是多谢你了!」
晚上,村子里热闹非凡,篝火一堆一堆。
魏清宁像个英雄被簇拥着,一碗又一碗的果酒敬来,一轮下来,她看对面的王巧巧都成了两个。
乐得不行还跳起来了,直到越来越晕乎乎。
「两个村......长!」
「醉了?快抬着回去让小魏好好休息,她可是我们村子的大恩人,得好好招唿。」
县城的晚上有宵禁,城内安静的有些可怕。
县衙内还是灯火通明的状态。
县太爷接到消息就着急忙慌的从姨太太的被窝爬起来,衣服都没来及换上官服,步履匆匆的赶到了县衙的最底层大牢去。
大牢内气氛凝重,捕头持刀站在最里间的大牢门口,一言不发,见到县太爷来了,当即跪下请罪。
县太爷看着牢内关押的囚犯钻天猴和勐虎悉数一剑封喉没了气息,险些也背过气去。
下午押送来的土匪,他迫不及待将这文书送出去,现在文书还在路上,人在他的大牢没了。
好好的请功变成了有过。
「怎么回事!」县太爷咬牙切齿。
捕头也是有苦说不出,「卑职明明严加看管的!不知道那人如何进来的,还杀了几个捕快,都是一剑封喉,怕是江湖上的高手做的。」
县太爷气得不行,「江湖高手专门来小县城灭口土匪,为什么?你告诉本官为什么!」
捕头真是无言以对。
「大人飞鸽传书。」师爷快步走来将手里的书信给过去。
县太爷没好气的撕开,读着读着脸色不对劲,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咽了咽口水。
「县太爷要不要再去请那个魏女侠过来帮忙查一查。」捕头小心翼翼地问着。
县太爷冷笑着背过身去,「别管了这里面的浑水你我都蹚不了,把尸体埋掉。」
说罢,又将手中的书信燃了。
落下的灰烬中隐约还有金光跳跃着。
第5章
在王家村被好吃好喝的盛情招待了几天后,魏清宁终于待不住了,她还是很嚮往师父嘴里的长安,想看看说书人口中的繁华京都,村民热情,她却想走了。
牵出被村民们餵养的肥肥的枣红马,她告别前来送行的村民,利落的上了马,挥手和那些人告别,鞭子一抽,休养了多日的枣红马窜出老远。
「长安,我要来了!」
与此同时,管道上的一侧崖上,一只白鸽振翅远去,守在崖上的黑衣人戴着铁色面具,面具下透出的冷色眸子,默默地注视着管道上飞驰而去的枣红马。
「无门无派,这样的结果,公子怕不会满意。」铁色面具的男子嗓音有些暗哑。
单膝跪在身侧的人有些慌了忙道:「属下再去追查。」
「公子从不留用无能之辈。」铁色面具男出剑如风,话音刚落,身侧跪着的男子应声倒在血泊下,捂着喉咙慢慢闭上了眼。
小县城距离长安不算太远,几天的路程下来,到达了长安城。
城内道路宽阔,几乎可以同时容纳好几辆马车并排同行,人群摩肩接踵,店铺的旗帜鳞次栉比,不远处的旗停内还有监守着的官军,站在上面对下面人流如织的情况一览无遗,防止有人从中作乱,毕竟是天子脚下,容不得差池。
在城内逛了一圈,她已经抱了一堆吃的,听到有人说望云楼内有长安有名的说书,魏清宁眼睛一亮,将枣红马交给了客栈的小二照顾,自个抱着一堆吃的奔向望云楼。
望云楼装潢古雅,有大堂座还有雅座。
魏清宁最喜欢的就是听说书了,乐滋滋的寻了个好座位坐下。
「呔!上回说到,那龙牙山的土匪是无恶不作啊,杀人放火,掳劫民女,官军也去剿匪了,江湖人也去了,都无功而返,着实让人又怒火又无奈!」
说书先生手里握着摺扇,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就在当场,牢牢地吸引住了看客的心。
魏清宁糕点没送进嘴里,愣了半晌,敢情这说书先生在说她呢?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成了说书人嘴里的传奇人物。
那说书先生给她说的,几乎是天神下凡威风凛凛了。
「急死我了,那姑娘是何方神圣啊?」有看客忍不住了,「难不成真是那天上的神仙下凡不成?」
「噗嗤——」魏清宁一口热茶险些没喷出来。
看见周围的人那嫌弃的表情,她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说书人捋捋鬍鬚,故作神秘。
下面的看客心领神会,纷纷打赏。
魏清宁也摸出一些碎银给过去,她还想听听说书先生怎么吹她的,说真的,这种感觉还不错。
「那姑娘来去如风,武功剑法一流不落窠臼精妙绝伦,此前又未曾涉足江湖,据我无不晓纵横江湖多年掌握的情报,她该是风自白的徒弟。」说书人手里的醒木一拍,一脸肃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页
风自白谁啊?她师父可是酒中仙。
就这还是纵横江湖二十来年的无不晓。
可在场的看客不这么想,他们深信不疑,开始激烈的讨论了。
「那风自白行事稳重,天生的侠义心肠,要不是当年失踪在了西域的昌夜国,想来现今的金浮楼主人就是他了。」无不晓一声嘆息,都是对英雄的怜惜。
有看客嘴快,「那现在看来,那风自白是隐居了,当年江湖传得沸沸扬扬,都传他死在了昌夜国。」
无不晓撇撇嘴,「此言差矣,风自白那自创的碎霄剑法,江湖上几乎是无敌了,连当年风头正盛的苏前道都略逊一筹,在金陵大比时,被割下了一缕头髮。」
「能割下苏前道一缕头髮,嚯,这风自白真厉害啊。」有看客发出惊唿声。
无不晓有些骄傲,「那是当然,时过境迁,现在江湖上都只知道捲风刀苏前道,不知道碎霄剑风自白咯。」
苏前道,她知道这个人。
以前在元闲镇,那个说书人经常说他的故事。
他的刀法刚勐凌厉,几乎很少有人在他手底下走过二十招,在江湖上声名很响,至于那个金浮楼现任的楼主就是他。
金浮楼是江湖上的圣地,无数身怀绝学想要踏足的地方,成了金浮楼楼主,那便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背后还有朝堂的支持,统管天下武林门派。
每隔十年,在金陵都会举行大比。
二十年前,苏前道败给风自白,本无缘金浮楼楼主,谁知道,风自白昌夜国一去再无音讯,苏前道作为天下第二也是顺利的成为了金浮楼楼主。
「风自白的碎霄剑法若是没有传人,那真真是可惜啊。」无不晓再次慨嘆,「他若是做了那楼主,这江湖肯定会太平的。」
「无不晓,你的话什么意思?」雅座上的帘子掀开。
几根金色丝线弹出缠住了无不晓手中的醒木,稍稍用力,醒木碎裂开,在场的人噤若寒蝉。
无不晓面色微变,干笑了声,「原来是金浮楼的朱雀大人。」
魏清宁好奇地探着脑袋,雅座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紫衣的妩媚女人手指缠着金色丝线,款款走出。
「小妹妹,我好看吗?」女人掩嘴一笑。
魏清宁眨巴着眼睛,认真地点头,「好看。」
女人打量着魏清宁眼里有过一丝轻蔑,这八成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小弟子,连她的名号都没听过,还傻乎乎盯着她看。
「朱雀大人,为何弄坏在下的醒木,这风自白现在也不可以提起了吗?」无不晓笑笑。
朱雀抚弄着金色丝线,「金浮楼也属朝堂千机卫管辖,千机卫直接效忠天子,你编排金浮楼的不是,是质疑天子的眼光咯?」
无不晓摇摇头笑道:「好大的帽子,我可戴不起。」
「人啊,还是不要胡说的好。」朱雀似笑非笑着。
无不晓收拾着桌上的碎了的醒木,「再这般下去,江湖上后起的星復堂怕是要超过了金浮楼。」
朱雀哼了声手里的金色丝线再次弹出,直取无不晓的大穴。
丝线弹到一半,被当众截断。
作者有话说:
武侠真的好冷好冷
第6章
金浮楼内除了楼主苏前道,还有青龙白虎朱雀青龙四大护法。
朱雀的金雨丝在江湖上独具一格,鲜有敌手,未曾想今天竟然有人一剑斩了她精心炼制的武器,登时大怒盯着前面的青衣负剑小姑娘,「哪里来的毛丫头!」
「你这人好不讲理!击碎了伯伯的醒木,还要封他的大穴!」魏清宁右手持剑,剑鞘还背在肩上,硬着脖子大声说着。
大堂内的观众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常年遇到江湖人比斗的他们,跑得比谁都快,大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朱雀手指缠绕着金丝眼光犀利盯着她手中的长剑,那剑身若秋水一泓,又隐隐透着寒气,绝非凡品,她不敢掉以轻心,暗自揣度,难道还有哪一家武林门派没接到金浮楼的旗令?
她还在细细揣摩,对面的小姑娘已经开口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魏清宁没好气问着。
朱雀笑了声眼里藏着冷意,「小姑娘是哪家的小弟子啊?」
魏清宁真的烦透了,她下山以来,每次都有人问同样的问题。
「我是苍澜派的。」魏清宁随口编造。
朱雀咦了一声后恍然过来大怒,「小丫头你敢戏弄我!」
几根金色丝线分别弹射过来,蕴藏着她的内力,劲道十足迎着魏清宁去,每一招都不手软。
魏清宁又生气又无奈,好不讲理,非要说门派,她住在沧澜山,就叫沧澜山嘛,还要打她。
无不晓有些着急,「小姑娘,小心,她的金雨丝线专攻人的大穴,无隙不入,防不胜防,她要取你的商曲、石关!」
魏清宁凝神挥剑,同时听取无不晓的指引处处躲避,没想到那丝线往她的气海穴去了,竟然想要废掉她的一身内力,实在可恶得很,她真的怒了。
长剑轻盈游走在金丝线中间,身子灵活的闪躲着丝线的袭击,抓着机会,足尖一点,左手持剑,直取朱雀的心口位置,这一剑她来不及防护,绝对会重伤她。
剑锋行至半途,魏清宁心有不忍,还是堪堪的收剑,自己连连后退,没料朱雀偷袭,金色的丝线钻着她曲池穴去,登时一股酥麻感传来,她险些握不住剑,慢慢地疼痛也涌上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页
无不晓见状大怒扶着魏清宁坐下,气极而笑,「金浮楼现在已经沦落到和一个小辈过招,还要耍诈欺辱的地步了?人小姑娘明明可以重伤你甚至取你性命,她心善宁愿回气伤了自己,没想到对方却卑劣的偷袭她!可笑可笑啊!」
朱雀脸色挂不住,「我是要请你去一趟金浮楼,是她先多事的,至于受伤,那也是技不如人,被你一说,我还真是不堪。」
无不晓注意查看魏清宁的状态,看她脸色苍白,低头去看她的手臂,右臂曲池穴那附近已经有了充血的状态,那根金丝线还在里面,他怒向朱雀,「还不撤了!」
「给小辈一个教训罢了。」朱雀没有撤手的意思。
无不晓握紧了拳,「我虽然并没有武功,却也遍识江湖名家,今日我要是不死,定会告知江湖今日之事!」
「朱雀,罢手。」低沉的男子声音传入。
朱雀不情愿地一抬手,金色丝线落入她的指上。
「真是热闹,青龙大人也来了长安。」无不晓冷哼着。
青龙看了眼魏清宁,他的师妹他了解,金雨丝线伤到的,都会造成行气凝滞,没有上等的良药,怕是短期内都没法用剑了。
他在怀中取出两个小瓶放在了木桌上,「小姑娘,白色的一日三次内服,红色的一日两敷,七天之内你就会痊癒,我师妹下手没个轻重,多有得罪了。」
魏清宁听着青龙的话,心里的怨气也少了一些。
无不晓哼道:「这还算人话,不过就两瓶破药打发了,至少要别的补偿吧,这么欺负一个小辈。」
青龙长相周正不苟言笑,「楼主确实想见一见先生,不知道先生有什么好的补偿方式,谈完,我们一起离开。」
「你们金浮楼网罗天下武学,我看,送小姑娘一本剑法,最好是防御的,她需要这个。」无不晓捋捋鬍鬚,「就那个清歌诀。」
朱雀笑了不屑道:「清歌诀,多少武林中人想要的,就这么给一个不知名的小辈?」
「好。」青龙答应了。
朱雀一急,「大哥.....」
青龙看向魏清宁,「金浮楼向来以理服人,今日确实是我师妹的过错,一本清歌诀不算过分的要求,何况小姑娘是块好苗子,要是将来想要入我金浮楼,清歌诀也就当见面礼。」
无不晓笑了,这青龙够精的,一番说辞,绕来绕去还提到了要小姑娘入他的金浮楼去。
魏清宁茫然地摇着头,「我不去什么楼,药我收下了,那什么清歌诀就——」
「就收了吧」无不晓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小姑娘是他们的错,你安心收下,他们啊反正每半年要送武学到千机卫过目,这本肯定也在其中,择日不如撞日,至于去不去金浮楼再说,实在不行,星復堂也可以。」
青龙脸色有些变化,「先生消息真灵通。再者,星復堂莫要再说,那是乱党,江湖朝堂人人得而诛之。」
无不晓没去理会他,自顾和魏清宁说着话。
「小姑娘,今天谢谢你替我出头,不过以后啊还是多几个心眼,不要太善良了。」无不晓又在怀里取来一个小木牌,「你要是想找我,我又不在望云楼,你把这个交给掌柜,我自会来相见你的,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凡有所求,我必应允。」
魏清宁张口还想说,无不晓已经和那两人走了。
留下她在大堂中风中凌乱,手里还握着那个木牌。
怎么来听一回书,又是清歌诀又是小木牌?
出瞭望云楼,天已经快黑了,她往客栈的方向去。
路过一个小巷子,听到了打斗声,她心思活络了,悄然地跟了过去,长安天子脚下,还有械斗的吗?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初出茅庐的小魏,还有一腔热血和善良
第7章
小巷子内光线不明,刀光剑影间血肉横洒,还有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在这些厮杀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魏清宁耳力实在太好,她右手拔向了剑柄准备拔剑。
那个被围住的男子拼死想要突围,又被那几个黑衣人的长链银钩挡回来,那银色钩子狠狠地戳中他的肩胛骨,那男子竟然哼也没哼,手中的长枪一送,结果了对面的人。
黑夜中,男子杀得兴起,完全没注意背后有人准备偷袭。
「铮——」
一颗石子击中了偷袭人手腕,他的毒镖掉落在地。
男子回身一枪,刺穿了偷袭的人。
「谁在那儿......」一番厮杀巷子中只剩下了男子一人。
她踏着脏污的血水走过去,朦胧的月色中,隐约看到那人胸前还裹着一个襁褓,他身受多处刀伤,已经是重伤濒危,恰在此刻,那婴儿啼哭声自襁褓传来。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这里有药。」魏清宁小心地问着。
那人站着没动,手中的长枪往前一送,「你是何人?金浮楼?还是夜网?还是这长安城中多起命案幕后组织中人?为何出手救我?有何目的?」
她听得一头雾水,「我,我都不是,我是沧澜山的,我见他们这么多人打你一个,还卑鄙偷袭,我看不下去就投了个石子的。你流了好多血,已经伤及肺腑了,不及时止血会死的!」
那人还是没动,血手紧紧握着长枪木身,长枪的银色枪头在月光下闪着粼粼白光,配合着满地的尸体和血水,显得有些萧瑟又悲壮凄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页
「噗通!」
那人单膝跪在了地上,嘴里不住地淌落血水。
魏清宁顾不得其他奔了过来,想要给他上药,他婉拒了,右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哑声恳求着,「小姑娘,看起来,你没有骗我,想不到我谷明达也有穷途末日的一天,我死不足惜,但我身怀重要的情报要上呈堂主,还有我结义兄弟的可怜血脉!」
她一心想要给他治伤,谷明达却固执的拒绝。
他颤抖着手在怀中摸索着,半晌摸出一个沾血的牛皮纸包的东西塞在她的手里,再看着怀中啼哭的婴儿,费力地解开背上的绳结,轻轻地送到她的怀中。
「小姑娘,拜託了,谷明达至死不忘小姑娘大恩!事关重大,姑娘一定要在明日酉时赶到西市的子午草堂找到......冯掌柜......」谷明达用力地按着她的肩头,努力地一笑。
魏清宁心头沉沉的,「我替你治伤吧......」
其实说这话也是安慰了,他的伤不是寻常的伤,哪怕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来了也是无力回天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下山见到有人死在她的跟前,说不出的无力难受。
「我答应你。」魏清宁笃定道。
谷明达笑笑,「小姑娘我看得出你武功不弱,我身无长物,唯有这个银蛇戒给你留个纪念,不过,不过,不可擅自对外展示......好好......收好.......」
魏清宁眼睛有些微红了,连连地点着头。
「小姑娘,还有一事,是我的私事,如果你方便替我去花月楼找金画姑娘,替我将......将冯掌柜那里拿的银票都给了她......哈哈哈,我纵横半生潇洒半生,温柔乡来来去去,还是......栽在那娘们那里......我原想着......此事了了,就带着她去大漠隐居......」谷明达像是迴光返照,絮絮叨叨了好些。
她一字不漏的听着记着,即便是从未谋面,对于一个濒死的人的心愿,她还是没法拒绝,尤其是她做得到。
「哈哈哈哈哈!今日死战,快哉!」谷明达忽地大笑几声,而后慢慢顿首,再也没了气息。
中月高悬,惨白的月光洒在挖出的大坑中。
忙了个把时辰的魏清宁大喘着气爬了上来,放在大树底下的女婴喝了她讨来的米浆,已经安静地睡在了襁褓中。
大树隔着不远就放着谷明达的尸体。
「大叔,你放心,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的。你我从来都没见过,但我感觉的出来,你是好人。」魏清宁跪下来叩了个头,背起他,慢慢地放在了挖好的大坑中,开始往下填土。
她不知道那些人算不算谷明达的仇人,也不敢写上他的大名,就立下了个无字木碑。
待了一阵,还是提起剑抱着熟睡的婴儿离开了。
半夜来敲客栈的大门,惹得店小二一顿埋怨。
一开门发现是白日里包了上等客房的客人,店小二又堆起笑容了,忙着引路,「哟,你老出去一趟还多了个婴儿啊?」
「我妹妹。」魏清宁给了他一点碎银。
店小二笑得更欢了,「原来是令妹啊,我看生得那是一个粉雕玉琢,和您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娇美。」
魏清宁撇撇嘴,这些做生意的,嘴巴真能说。
这一晚上的折腾,她真的累坏了,安顿好婴儿倒头就睡。
一大早,婴儿那啼哭声那叫一个刺耳。
她不情愿的起来,打发店小二去买米浆了。
「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别哭了好不好,我马上就给你找来米浆汤了,我师父就是这么餵养我长大的,保准你白白胖胖的。嘿嘿,我给你取个小名吧,安乐,安乐好不好!」魏清宁抱着哭泣的婴儿来回走动,逗弄着她。
店小二的办事效率还可以,不多时一大罐的热气腾腾米浆送来了她这里。
餵养过安乐,她也不哭了。
「唿!小孩子真的麻烦,师父养我的时候肯定也很烦,所以长大了就嫌弃我!唉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呀!安乐你竟然拉我身上了!」
酉时一到,魏清宁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安乐这一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拉,她真的炸毛了,看着这个婴儿就像个烫手的芋头,一个头两个大。
长安城实在太大,她特意雇了一辆马车,往子午草堂去。
一路上安乐难得安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时不时咯,地笑着,看得魏清宁心都化了。要不是想到安乐折磨她的场景,她真的想要自己养着安乐了。
「姑娘,子午草堂到了。」
第8章
子午草堂是一座不大的医馆,来看病的大都是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家,门口悬挂着的旗帜都破损了好几个地方。
一跨门进去,浓浓的中药药材味道扑鼻而来。
魏清宁真是极度的厌恶这股味道,一闻到就回忆起小时候被师父捏着鼻子灌药的悲惨过往,害得她天天锻鍊就是不敢生病。
「小姑娘,这么早生孩子了?」一个药童笑眯眯着迎上来。
魏清宁啊了一声,连忙矢口否认,「不不不,这是我妹妹,我来找冯掌柜,我有急事,真的非常急。」
「嗐,来这里的谁不急啊,先进来排队,你妹妹生的什么病?」药童娴熟地向她说着草堂的业务,顺带着招唿其他人。
魏清宁有些为难她拉过药童,「我没病,我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页
「没病?隔壁医馆来找茬的啊?」药童声音很大引得众人侧目,有些人还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
魏清宁不想解释了,抱着安宁就往里面闯,一路上仗着清瘦的身材和灵活的步伐,顺利的来到了坐诊的堂前。
「小姑娘,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去!」坐诊的黑巾方士手中毛笔一挑,在虎口轻盈地跳转弹到了魏清宁的手腕上,迫使她连连后退几步,落在了后面。
她手腕一阵发麻,低头一瞧,那里竟然青了!
「我是有急事!」魏清宁高喊着。
黑纱黑巾的方士不紧不慢地给前面的人搭脉,「没急事也不会来我这子午草堂了,小姑娘排队去吧。」
「百草回春争鹤寿!」魏清宁再次冲过去,急中生智喊出了谷明达临死前交付她的暗号切口,平日里死活记不到的诗词,这会儿流利的喊出来了。
那方士手中的毛笔顿落在桌上,勐地抬头看向她。
「谷先生醒攒,伤七寸,已经碎了,要我前来开山立柜。」魏清宁绞尽脑汁总算说完了谷明达交代的拗口话。
方士再也按捺不住,神情凝重,「川穹,你来坐诊,病情不重的,烦请他们明日再来,姑娘这边来。」
堂屋的帘子掀开,里面是一个四方的小庭院,院内还栽种着一棵枇杷树,院内晒着不少的草药。
「谷兄已经没了?」方士冯掌柜不置信地轻声问着。
魏清宁肯定地点着头,「他昨夜去的,我在西郊的燕子山把他埋了,你们要是要他的尸骨,可以去那里重新启出来。」
冯掌柜沉默不语,眼眸轻轻地合上,嘴角逸出一声嘆息。
「哇哇——」
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沉默。
冯掌柜注意到了这婴儿疑惑地问着,「姑娘这是?」
魏清宁将怀中的婴儿抱过去一些,「她是谷先生临死前交给我的,说是他结拜兄弟的骨血。」
冯掌柜大为动容,忙伸手抱过来,他是大夫自然晓得婴儿为何啼哭,立即吩咐另一药童苍朮去请一位奶娘来。
魏清宁如释重负,「她可真的能吃能睡。」
冯掌柜轻轻地摇着怀中的婴儿,温和笑笑,「小孩子都是这般,说来还得多谢姑娘这般仗义,不知谷兄还有没有同你说些什么?我好一併告知堂内的兄弟禀告堂主。」
魏清宁抬头想了想,点头道:「有!他说,要把放在你这里的银票都给花月楼的金画姑娘。」
冯掌柜笑容淡了一些,苦涩道:「想不到谷兄还是个痴情人,既然是谷兄的遗言,我等会便取给你。」
不多时,苍朮已经请来了奶娘。
奶娘接过还在啼哭的孩子,耐心地哄着,在冯掌柜的指引下去了那偏方内奶孩子去了。
「一共七百两,你收好。」冯掌柜将银票给了她。
一叠银票握在手里,比起那日县太爷给的酬金还要多,没想到那个谷先生还是个有钱人。
冯掌柜有些唏嘘,「这些黄白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偏偏引得世上无数人奔忙,能为之癫狂,负尽师友。」
她有些没听明白,银票这就是好东西啊。
「冯掌柜,你和谷先生都是江湖中人吗?为什么江湖中都没听过你们的名号?明明你们武功都那么强,尤其是你刚才那一下,我手腕现在还麻麻的。」魏清宁还念念不忘那一毛笔的弹伤。
冯掌柜笑笑捋捋鬍鬚,「小姑娘,那些虚名要做什么?人活一世,要做的就是,侠之小者锄强扶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些才是实在的。」
这些话听得她一腔热血涌上来。
眨眼都到了晚间,冯掌柜特意把她留下来吃晚饭。
冯掌柜医术高超,厨艺也是一流,两个药童帮着打下手,不多时,一桌的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已经上桌了。
悬在屋檐下的灯笼散着橘红色的暖光,照着庭院内的石桌。
魏清宁大口的吃着饭菜,连连点头,「太好吃了!」
冯掌柜吃得斯文闻言笑笑,他观这个孩子果真是赤忱。
「冯掌柜,你们都说堂主,他很强吗?武功比你们还要高?」魏清宁扒着饭抽空问着。
冯掌柜笑了笑,给她夹菜,「慢些,太急吃饭,伤胃。」
魏清宁不好意思笑笑,她实在是饿了,而且冯掌柜的手艺实在太好,比她在酒楼吃得大厨做的饭菜还要美味。
「堂主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他不会武功。」冯掌柜轻声道。
魏清宁扒饭的手一顿,瞪大了圆眼。
不会武功的堂主还网罗了一群武功高强的江湖人?
冯掌柜放下了筷子温和笑笑,「堂主身体缘故不能习武,他却别有过人之处,详细的我也不便透露了。」
魏清宁慢慢地扒饭,「治不好的那种吗?」
「世间药石难医。」冯掌柜说着情绪有些低落。
晚饭吃到后面气氛都有些低沉了,她没再吃多少了,喝着冯掌柜特意泡制的热茶,胃里暖融融的。
「冯掌柜,你那一招是怎么使的?」魏清宁念念不忘。
冯掌柜笑出声,「小宁,若是你没有受伤,我的那一招对你完全不构成威胁的,你的武学造诣实在是我平生罕见,我还想问你师从何人呢?」
魏清宁不好意思笑笑,「我师父是个喜欢喝酒的醉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页
「酒中仙,想来是个不愿意提及过往的人,你看看你的丹田是不是能运用内力了?」冯掌柜笑问着。
魏清宁试了试,果然运转无碍,她又惊又喜。
冯掌柜笑笑,「看来配制的药膳和药茶有用。」
原来刚才喝的茶是疗伤的!
魏清宁连忙道谢。
再离开子午草堂已经是亥时了,街衢上湿漉漉的,原来已经下起了雨,还好冯掌柜给了伞。
「师父,那可是你精心配制的药方,各色药材搜罗费了您几年的时间,你就这么全给她喝了?」川穹有些不解。
冯掌柜背着手注视着魏清宁远去,低笑道:「难得在江湖上还能见到这么赤忱的后辈,帮衬帮衬,何况她还替谷兄做了这许多事,但愿那些药材能对她日后精进武学有帮助。」
回到客栈,她伸着懒腰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走到拐弯处,被背靠着木柱站着的男人吓了一跳。
第9章
大半夜的,见到一个一言不发抱着剑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男人,是个人都会吓到,然后寻思着是不是得罪了人。
魏清宁反应很快,眨眼间,霜寒剑已经在手,剑光映着她冷凛的眉眼,随时准备抬手刺过去。
「我是金浮楼的,给你送清歌诀。」男子提剑走了过来,他瘦高个,高过魏清宁一个头。
男子抱着剑居高临下看着她,有些傲气道:「大哥很看重你,说你的剑法独具一格,我想讨教讨教,出来!」
「我要睡觉,没兴趣,剑谱给你吧。」魏清宁不想搭理他。
男子长剑一横拦住了魏清宁的去路,「你是看不起我?」
魏清宁一大早被安宁吵醒,后面一直哄着她,又去了子午草堂,现在睏倦得非常厉害,没想到还碰见了这么一个神经质的人,她真的有些生气了,伸手推开那剑,直迳往前面的屋子去。
男子如影随形,「你是怕输给我?」
「我要睡觉!!!」魏清宁大声抗议。
男子一抬下巴,「和我出去打一架,你要是赢过我,剑谱归你,我还给你磕头认你做师父!不过哼哼,想赢过我的断水剑,江湖上不会超过十个!」
魏清宁真的没想过,有人送上门的想要挨打,还要拜她做师父,真的是无聊得很,不过不揍他一顿,他好像真的不会让自己去睡觉,她嘆了口气,往客栈门口走去。
月色如练,地面水洼地反射着粼粼银光。
男子缓缓拔剑,眼光灼灼。
魏清宁抬手出剑,极快地掠到男子跟前,剑锋带起一阵剑气,迫使他连连防御,她的剑招讲究的就是多变和灵活还有快速。
「你这什么剑法?」
「竟然还可以这样?」
「你哪里学的!」
魏清宁凝神出剑,无视掉叨叨不休的男子。
长剑剑法挽就一朵朵雪花,翩翩而落,封住男子凌厉突围的剑法,寻着空隙,剑风飘然而至,轻飘飘削去男子的衣角。
「你输了,我要去睡觉了。」魏清宁无视男子一脸的挫败和惊愕不敢置信,回剑入鞘,背着霜寒剑往客栈去。
她没走多远,听得后面噗通一声。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清歌诀在此!我玄武心服口服!师父要是进金浮楼,我玄武首推师父做长老席位!」男子说得慷慨激昂,诚心诚意地跪着。
魏清宁下巴都快掉了,她惊愕地回头,连连摆手,「你别当真,我真的是困了,是你非要拉着我打的,我没答应你的赌注!」
玄武坚定地摇头,「我说过的一定作数!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玄武的师父,师父所指,玄武所向,师父的仇人就是玄武的仇人,师父的恩人就是玄武的恩人!」
她有些惊恐,原地转了几圈,抢过清歌诀没命的跑。
「不许跟过来!我不是你师父!我拿了剑谱,我们没关系了!」
「好的,师父我记住了!」
在客栈美美的睡了一觉,魏清宁顿感精神好了不少。
她有些眷恋的抱着被子赖床,要是在沧澜山,这个时辰起来,指不定要被师父丢出去了,下山还是有好处的,师父管不到自己。
简单的洗漱后,她肚子有些饿了,准备出门去买早点,一开门,顿时震惊到了,右手一下拍在了额头上。
「师父!早上好!长安城有名的早点我都包圆了!」玄武殷勤的站在楼下,他的身后一排长桌放着各色的早点。
那些客人都被他用钱请出去了,难怪今天早上睡得那么香,都没人吵到她。
玄武走上来,「师父,客栈我给你包圆了,你要是不喜欢睡这里,我还有别院,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魏清宁捂着耳朵气沖沖地走在前面。
玄武提着两笼包子跟在后面,「师父,这是蟹黄包,京城有名的点心,你尝尝呗!我也不急着要师父现在就教我!」
救命!她才不要教徒弟!
「站住!」魏清宁一个急掉头,玄武险些撞上来。
玄武立马站直了,「师父有什么吩咐!」
魏清宁拍着额头,「第一不许叫我师父!第二把那些早点不许浪费的前提下处理了!第三不!许!跟!着!我!」
玄武垮着脸站在风口,有些失落地拿起包子塞进嘴里。
摆脱了那个玄武,她心情大好,寻了个小馄炖摊子吃早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页
「听说了吗?卢尚书也遇害了,圣上震怒。」
「哟,那是这个月遇害的第五个京官。」
魏清宁耳朵竖起来,喝着馄炖汤,听着他们的八卦。
「是星復堂做的吗?」
「不说随意提及那个组织哦,不过听说啊,这次遇害的官员都死得极其古怪,难保不和那个神秘的组织有关系哦。」
「千机卫,千机卫,别说了。」
那几个八卦的汉子一下不说了,闷头喝着汤。
她看向宽阔的街衢,那里走来一队带刀的官军,他们黑色的官服上绣四爪飞鱼纹,头上戴着无翅乌纱帽,肃冷的气息让不少百姓都避之不及。
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千机卫。
千机卫是圣祖开创的,直接受命于天子,负责监察百官和百姓,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听命于金浮楼,金浮楼又直接听命于千机卫的总督指挥使。
这些年,边疆战乱,流民增多,她在的元闲镇时不时能见到流离失所的百姓逃难过来。
由于这样的战乱,千机卫对于监察尤其的严苛,现在出了这样的谋杀官员事情,整个长安城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老闆,再要一碗馄炖。」魏清宁递过碗去。
那老闆堆着笑接过碗筷,又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炖过去。
「那是......」那几个消停了的八卦汉子有个又忍不住开腔了。
魏清宁看过去,城门口那里一辆金漆雕刻的高大宽敞的马车缓缓驶进城门,那些巡逻的千机卫纷纷后退,拦着一些穿行的百姓,让马车顺利的通过。
「是总都指挥使回来了。」有人小声地说着。
这点声音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入到了魏清宁的耳朵。
「大人!」一个珠钗凌乱的少女带着哭腔挤到了前面扑跪在了那辆马车前,后面的千机卫大步走近,提起少女的衣领子就要扔出去。
少女拼命挣脱,后面的千机卫有些不耐了,准备动手了。
魏清宁有些按捺不住,慢慢地起身。
第10章
「且慢。」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角,在场的千机卫纷纷单膝下跪。
「家父王清贵是京畿干县县令,两月前在遇害,案件一直未有任何进展,近来还有草草结案的迹象。现在听闻京城也有多起朝廷命官遇害的案件,深知此事不简单,听闻大人断案入神,斗胆当街拦车,请大人还我生父一个公道,小女在此拜谢!」少女哭泣着重重一拜。
在场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要不是碍着千机卫还在,肯定会叨叨不休,现在只敢低声耳语。
马车内迟迟没有动静,半掀开的车帘也看不见里面坐着的人。
「本使知晓了,你且回去,本使此番回京,为的便是此事,不管你生父的案情是不是和京都杀官案有关系,本使都会还你一个公道,起来吧。」马车内的人的声音温润又低沉,给人满满地安心信任感。
少女千恩万谢,擦了擦眼泪退到了一侧目视着马车远去。
魏清宁吃下最后一个饺子,满意地放下碗筷和铜钱,她还以为天下当官的都和说书人故事里那样,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没想到这个指挥使人还不错。
那少女还没离开,她搀扶着一个憔悴体弱的妇人往馄炖摊走来,或许是事情有了眉目,她心情好了不少,要来了一碗馄炖。
「如儿,娘不饿。」妇人把面前的馄炖推给了对面的少女。
少女轻轻地摇着头,温婉笑笑,「娘,你放心,我还有银钱的,现在爹爹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我们不用再打点费钱了。」
话是这般说,少女也只是要来了一碗混沌和两个小碗,给了妇人一大半,自己碗里就可怜的几个打转。
「可怜呀,王大人多好的一个清官,到头落得一个身死大火中的下场,留得寡母无依无靠。」馄炖摊的老闆收拾着碗筷摇头嘆息小声地自顾说着。
魏清宁拉过老闆来到了摊子里头,「你认识她们?」
老闆把白布往馄炖摊放下,看着没多少客人也坐了下来,「不算认得,我是干县的,王大人曾经帮过我打官司赢了那个侵占我家田地的恶霸,王夫人和他家的千金我也是远远地看过。」
老闆说着又感慨起来,望着不远处的一对母女,开始唠嗑。
「不知道王大人得罪了谁,几个月前,他落脚的驿站突然起了大火,他和几个捕快还有县尉都葬身火海,唉......」老闆说着又没忍住嘆息起来了。
经过老闆的唠嗑,她算是大概了解了。
那个死于大火的干县县令,职位卑微却是一个一等一的好官,为官十几载,两袖清风,宅院也是一个小的院落。他出事后,妻女不信是意外,到处奔走告冤,散尽了本就可怜的家财,奈何一个七品的小小京畿县官,根本没人费心,音讯全都石沉大海。
王如鸢实在没办法了,不愿意父亲含冤而死,今天打听到了指挥使回京,冒死拦车,还好那个指挥使是个通情达理的。
「老闆,这是——」王如鸢讶然地看着端来的热气腾腾的馄炖,有些窘迫着急说着,「我只点了一份......」
「那位小姑娘给的,还有这些也是她给的......哎人呢?」老闆放下一小袋子银钱,纳闷地看着前面空空的座位。
王如鸢看向人流如织街衢,隐隐见得一个青色身影没入其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页
在长安城又逛了一圈后,魏清宁像做贼一样回去了客栈。
一路上还好没见到那个张嘴就喊她师父的人,她拍拍心口,舒心地往楼上走去。
闲来无事,她躺在床上翻看那本清歌诀,发现里面的功法和她的剑法还真的是互补,越看越是入迷,不知不觉都快天黑了。
「呀!忘了这个。」魏清宁翻身坐起来,看着怀中一叠厚厚的银票,想着答应过谷明达的事情还没去做呢。
花月楼都是晚上开张迎客,白日里她路过,大门都关得紧紧的,她去问,有人说那些姑娘都在睡觉,被问的人还用异常的目光打量着她,几分戏嚯几分调笑。
在看到她肩头后剑,当即变了脸色低声嘀咕着离开了。
后来她再多问,总算是知道了,那是个青楼。
原来说书先生说的那些个名字好听的楼阁,让无数英雄倾慕的地方,竟然是青楼,她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有了白日里的经验,她换上了一套利落的男装青衫,对着镜子前后看看,还真是一个清俊的少侠模样,她摸着下颌满意地笑了笑,又围着铜镜转了转。
她本就不是闺中女儿,行走江湖的本就是带着几分利落潇洒,换上男装,完全是看不出寻常女儿家的姿态来。
花月楼在京都最繁华的东市,这里是不受宵禁的管辖,夜夜笙歌不眠夜,流光溢彩喧譁声动,是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好去处。
「哪来的这般俊俏的小儿郎啊。」
「哎哟,小少侠是第一次吧,还脸红呢。」
几个迎客的姑娘互相推攘着调笑着。
魏清宁浑身的不自在,「别摸我了......我找金画姑娘......」
手拿团扇的姑娘轻笑了一声,「原来是为了画姐姐,小儿郎准备多少金子了?我们画姐姐那可是花魁哦。」
「七百两。」
「七百两!」
很快,魏清宁被热情的请到了二楼的雅间坐着,坐在雅间是可以观看到一楼的那个席台。
「画姐姐今夜会挑选一位入幕之宾,小少侠有没有本事让画姐姐动容,就看你的本事了。」手拿团扇的姑娘掩嘴一笑,又招唿着几个丫鬟给她上菜上酒。
魏清宁有些着急,「我的钱反正都是要给她的,你让她过来,我给她就可以了的。」
拿团扇的姑娘笑得直不起腰,拿着团扇轻轻地拍着她,「哪来来的小呆子,我们画姐姐可不是一般金钱就可以打动的,不过嘛,她确实是喜欢江湖人,之前那个谷什么的,天天流连她这里。」
「看起来是腻了,这会儿都不来了。」拿团扇姑娘扇着风,「嘴上说的好听的山盟海誓,其实都是骗人的鬼哦。」
魏清宁急忙辩解,「不是的!谷先生他......」
「开始了。」拿团扇的姑娘打断了她的话。
她往前面走了几步,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丝竹声中,鲜花落尽,一个藕粉色的佳人拽着悬下的红绸翩然旋落在红绒毯铺就的檯面上,引得下面的人连连喝彩。
她站在上面,很清楚看见了金画的面貌。
自出沧澜山,她也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过不少的美人,但是在金画这里,大都黯然失色,精緻的没有她的姿态万千,姿态好的不及她面容娇好,一颦一笑都是极度的勾人。
要不是她是女子,绝对会和下面的男子一样的疯狂。
她在心里暗暗的说着,原来谷先生临死前都不忘的女子,果真是绝色,还在失神间,下面已经掌声如雷了。
金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她伴着丝竹声,轻盈地在台上开始舞剑,翩然如仙子,剑法算不上多么的精巧或者有杀伤力,但是配着她的柔弱无依的身姿,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勾挠着在场人的心肠。
一曲毕,在场的人顿时掌声如雷叫好声连连。
「金画姑娘,今夜多少金子能入你的席幕?」
「是啊,是啊,本少爷今天可是带够了银钱!!!」
下面的人痴狂的有些疯癫了,手中的银票高高的扬着。
魏清宁盘算着自己的银钱能不能够得上那位金画姑娘的眼,万一她看不上,这银票难不成还要熘进去塞到她手中?
「剑歌清箫诉平生,江湖烟雨向卿来。」
金画看也没看下面的达官贵人,自顾念着诗,懒懒一笑,「我想听箫声看舞剑,我听得满意了或者看得舒服了,不要一金一银,请君入我帷幕来。」
此言一出,那些达官贵人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开始了。
前面的几个人吹了一半都被金画没兴趣打断了,还有几个江湖人开始练剑,也是堪堪到了一半又被打断了。
「金画姑娘你是消遣我们呢?到底怎么样你才满意?」
「就是,就是,你那两句破诗狗屁不通,怎么吹出意境?还要透出剑意!老鸨呢!这都多少次了!」
魏清宁啃着手里的鸭梨,听着身边小团擅姑娘的说话,原来金画姑娘已经以此拒绝了好几次入幕之宾,惹得了老鸨不快了。
金画看也没看人声沸腾的台下,也没去管火急火燎的老鸨,轻蔑地一笑准备回去。
「我来!」
长剑先至,一道青色的矫健身影落在了台上。
少年清俊柔美,他出剑如风,在台上开始舞剑。
金画脸色伴随着剑法慢慢地转变,她唿吸都有些急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页
一剑完毕,金画再也按捺不住过去抓住了少年的手腕,低声质问着,「你是谁?为什么你的剑法这般像他的枪法!」
魏清宁舒了一口气,还好她记得那天夜里谷明达的几招枪法,试着化用到了自己的剑法中,没想到金画认出来了。
「谷先生让我来的。」她简短的说着,「他有东西给你。」
金画手腕加重了几分,「他人呢?」
「他死了。」
第11章
三足镂刻云纹的薰香炉内,青白色的烟雾轻轻渺渺的旋转着回升又慢慢散开,精美奢华的屋内溢满了清雅的薰香味道。
魏清宁有些坐立不安,她手心都出了汗,自从说了谷明达的死讯,就被金画请进来了,然后就这般一言不发,她坐着,金画杵在窗口,不知透过沉沉夜色在看向何处。
「那个,这些都是谷先生临死前托我一定要给你的。」魏清宁摸出怀里的一叠银票,「一共七百两银票,他请我一定要给你。」
金画微微侧过身,笑容有些苦涩,「他还记得啊,小姑娘,多谢你做的这些事了。」
「你,你知道我是女孩?」魏清宁有些吃惊。
她一路过来几乎是没人认出来,没想到金画一眼就看出来了。
金画完全转过身来,细细地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鬓边的青丝,「我在花月楼这些年,若是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也太失败了。」
魏清宁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了,看样子,金画是很在乎谷明达的,可她也没有多伤心,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
她望了望沉沉的夜色,退了一小步避开了金画的手,「那姐姐,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那个,谷先生的事情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伤心,呵呵呵......我是想不到他原来是真心的,也确实是个傻瓜,这人间啊,浊世滔滔,还有他这样重情义的傻瓜。」金画拉着她的手坐下来,给她斟上茶。
她轻声道:「现在除了东市都已经宵禁了,你还得另寻他处休息,若是不嫌弃就在我这里委屈一夜好了。」
魏清宁想了想,好像是的,现在的她一路上到处行侠仗义,在县太爷那里赚得钱早就快花完了,东市的客店一夜就要好些银子,那些钱都够她在西市上等房住上几天了。
算起来,明天回去,上等房也要退了,要节约用钱了。
「会不会太打扰你啊。」魏清宁心动了。
金画温柔笑笑,摸摸她的脑袋,「自然不会,我这里远离楼内的喧譁,你晚上也能睡得好一些。」
这间屋子确实很是舒服,金画还特意换上了全新的被褥。
「多谢姐姐了。」魏清宁坐在床上摸着柔软的被褥,心里也暖暖的。乐滋滋地看着金画。
金画挨着她坐下,「小妹妹是个赤忱的人,眸中清澈,就是江湖险恶,莫要太相信人了,免得被哄骗了。」
「你和我师父说的一样,但我对人有天生的直觉,好坏我分得清的,姐姐,你和谷先生一样,虽然你们好像有很多的心事,但是都是很好的人。我都忘记说了,谷先生还说,要是有机会要带你去大漠隐居。」魏清宁心底坦荡有一说一。
金画眼底黯然勉强地笑了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温柔缱绻间的戏言,他竟然也放在了心上。」
也许是暖熏熏得太舒服,魏清宁有些困意了,眼皮一直打架,看着金画也成了两个人的模样,头点了几下终于是躺下了。
「姑娘。」一个丫鬟轻轻推门进入。
丫鬟瞧着睡得香甜的魏清宁,还有仔细替她掖好被子的金画,沉默了会还是上前道:「姑娘,她如何处理?」
金画放下了床边的帘子,走了过来,「睡醒后送她离开就好。」
「姑娘!她可是和谷明达有交集的人,你不怕......」丫鬟欲言又止,有些焦急地看着金画。
金画回首看了眼睡得沉沉的魏清宁,苦涩笑笑眉头微挑,「要说交集,我和谷明达那可是最密切的人。」
丫鬟脱口而出,「你那是......」
「现在都一样了,今夜的花月楼恐会生变,要是我回不来,红萼你要好好的送她出去,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好多年了,都没见到这般不染尘埃的人了。」金画说罢从容的离开了房间。
这一觉她睡得实在太香甜,直到听得重物坠落的声音,那种多年练就的警觉,让她迷迷煳煳间还以为在沧澜山,师父要来揪住她去练功了,噌的一下起来了。
香炉内的香还未燃尽,被冷风一吹,香粉一下淡了。
还在迷煳状态的魏清宁看见前面一个浅蓝色衣裙女孩,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现在不是在沧澜山,而是在花月楼。
「姑娘,金画姐姐呢?」魏清宁揉了揉眼睛有些睏倦的问着。
谁料那女孩一个箭步向前有些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是你。」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魏清宁疑惑地看着站在跟前的浅蓝色衣裳的女孩,她一副花月楼丫鬟的打扮,难掩淡雅秀美。
那女孩又惊又喜温柔笑道:「你不认得我了?你那日还给我银钱了,我追上去,你却不见了,几番打听找到了你落脚的客栈,匆匆见过你一面,想当面致谢,你又不知去了何处。」
魏清宁恍然大悟,「你是王大人的千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页
「还没谢过姑娘的赠银之恩,那日我确实是急需要钱,我娘亲有病在身,那日可是解了燃眉之急。」王如鸢连连道谢。
魏清宁挠挠头也笑了,「能帮到你就好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为了筹钱给你娘亲吗?还需要多少——」
她还没说完,王如鸢已经轻轻地推着她往后面去,两人藏在了屏风的后面,隐隐听得纷乱的脚步声走过。
「你们要做什么?这是金画姑娘的闺房,今日还纳了个少侠进来,你们要硬闯吗?」清亮的声音高昂激烈。
「那个小丫头跑这来了!」
「你让金画姑娘应一声。」
门口拦着的红萼有些心烦,迟迟没有应下,反而惹得门口的人生疑就要硬闯进来。
「谁啊。」慵懒的声音响起。
魏清宁瞪大了眼看着模仿金画声线的王如鸢,暗暗地竖起来大拇指,也捏着嗓子喊着,「你们要进来,姐姐可不高兴。」
门口的红萼松了口气,也有了底气,「你们还要亲眼去床边见见活的春宫图吗?」
那几个人相视一眼,有些不甘心地离开了。
红萼轻轻合上门,焦急道:「姑娘是你回来——你是谁!」
魏清宁认出了红萼,忙解释道:「她是我的朋友,红萼姐姐,金画姐姐去哪里了?」
红萼冷冷一笑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王如鸢,「朋友?你这朋友怕不简单!罢了,你们先离开吧,我答应了姑娘要安全送你离开花月楼,你既然现在醒来了就跟我来。」
魏清宁心有不安,「金画姐姐呢?是不是出事了?」
「和你无关,赶紧换上衣衫离开,我在一楼迴廊挂角处等你。」红萼说完也不去理会两人,直径离开了。
魏清宁顾不得其他,先行套上了那一身的男装。
「你不问问那些人为何追我吗?」王如鸢忍不住问着。
魏清宁将霜寒剑重新绑在肩上长带牢牢系在腰上,听到王如鸢这般问,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想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不会去追问的,这是师父教我的道理。」
王如鸢替她理好褶皱的衣领子,轻柔地道:「你不怕我是坏人会连累你吗?」
「你爹爹是好官,你的品行也不会差的!何况那些人这么凶,肯定不是好人,帮好人那是行侠仗义,我不怕什么连累的!师父教我的,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公有人管!」魏清宁一脸的耿直。
王如鸢温柔地一笑,「你师父教的很好,对了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名唤王如鸢。」
「魏清宁!嗯,你愿意的话怎么叫我都成的。」魏清宁笑得眼睛都快弯成一弯月了。
「你多大了?」
「今年十月就满十七了。」
「我比你大一岁,我唤你阿宁吧。」
「好啊,那我叫你鸢姐姐。」
魏清宁笑呵呵的拉着王如鸢出了房间,一路上避开了那些人多的地方,顺利的来到了一楼的走廊拐角。
红萼有些不满,「怎么来得这般迟,随我来。」
魏清宁轻轻地吐着舌头,看到红萼身影远了,忙喊着王如鸢跟上去。
迴廊的尽头是院墙,院墙下是一座假山。
红萼轻轻地扭动着假山一侧吐出的石块,假山顷刻移动出现一个入口来,不知道通往何处。
「进来。」红萼燃起火摺子率先走在前面。
魏清宁走进去后发现,这居然是个地下通道,下面黑乎乎的,要不是有着红萼手中的摺子,压根不知道去往哪里。
「花月楼前面是不能出去了吗?」魏清宁问着。
红萼没有说话,反而是王如鸢开口了,「阿宁,前面出事了。」
「出事了?怎么了?」魏清宁追问着。
王如鸢轻声道:「有江湖人在前面动手,客人已经跑光了,我也是趁着混乱脱身的。」
「那金画姐姐呢?红萼姐姐你说话啊。」魏清宁有些着急。
红萼站住了脚步,「往前面走,就是出口了,我只负责带你安全离开,其余的你也不要多管闲事了。」
魏清宁有些着急心不在焉的走着,隐约的已经看见了光源。
「姑娘!」红萼惊叫声传来。
第12章
密道的尽头是花月楼不远处的野塘,现在已经快黎明,微光映亮了方圆的地方,也映出了满地的尸体。
一地的浪迹血污中,金画单膝握着剑跪在血坑中,艰难地转头看向奔来的几人,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来。
「画姐姐怎么会这样?」魏清宁伸手接住了要躺下的她,看着她一身的剑痕血窟窿,急得眼睛都红了。
红萼含泪跪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姑娘,你到底做了什么?」
金画想要开口血水先顺着嘴角溢出来,她轻轻地摇着头苦笑着,又抓住了魏清宁的手,「小妹妹,若是可以,将我和他归葬在一处吧,莫要问,也不要,不要牵扯进来,答应我......」
魏清宁眼眸通红她连连点头,一把背起金画,有些哽咽道:「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去子午草堂找马大夫,他肯定能救你的,画姐姐,你会没事的......」
背上的金画已经混混沌沌,闻言轻轻一笑,「子午草堂......原来你是......有机会让他们离开长安......」
魏清宁慢了下来,「画姐姐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页
「小妹妹,带我去他落葬的地方吧,不要费心了......」金画声音有些急促,一直沉默的红萼也拉住了魏清宁的手。
魏清宁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前面还笑语晏晏和你说话的人,替你布置好睡觉床褥的人,就这般活生生的消失在你的跟前,这种无力感远远胜过前面见到谷明达的情况。
「阿宁,答应她吧。」王如鸢轻声说着。
埋葬谷明达的地方在燕子山,魏清宁出面雇了一辆马车,一路上毫不吝惜的用着内力维繫着金画气若游丝的性命,她自己脸色苍白如纸,汗水布满了额间。
王如鸢想要劝说她,瞧着她眸中坚定的模样还是缄默了。
「这是她能替金姑娘唯一能做的事情了。」王如鸢阻拦了坐在一侧的红萼,让她不要去打扰还在运功的魏清宁。
燕子山距离花月楼不算太远,一刻钟后来到了地方。
燕子山来得人少,山林苍莽又荒凉,通往山里的路由于下过雨泥泞不堪,魏清宁背着金画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了开阔的平地上,见到了那座垒起来的野坟。
「他就埋在这里吗?生前纵横江湖,死了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金画凄凉笑了笑,手指沾血在墓碑上写着隽秀的字迹。
干净的木碑上落下:亡夫谷明达之墓,爱妻梁画落款。
魏清宁难受到了极点,半蹲下来,看着金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剑法很强,出了江湖还没有遇到敌手,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她,也救不下谷明达。
「你叫魏清宁是吗?」金画轻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要是我的妹妹没有亡故于战祸,也该这么大了,姐姐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你的,那些银票你也拿走吧,还有——」
她转头看向后面垂手站着郁色满满的红萼,神色肃然,「红萼,过来拜见你的新主人。」
不止是红萼,连着魏清宁也是一脸错愕。
金画咳出几口血来,红萼连忙上前泣不成声,「姑娘,是我无用,救不了你......」
金画轻轻摇头,「我死后,你离开花月楼,走得越远越好,但是魏清宁但有差遣,天涯海角,见凤纹手印,即刻归来。」
红萼沉默不语跪在金画跟前一语不发。
「你是我的死士,除了我凤纹手印不听命任何人,现在我下最后一道令,你听与不听。」金画说到后面已经气若游丝。
红萼慢慢点下头,攥紧了手指。
魏清宁想要说话,金画已经打断了,「红萼跟我已经十载有余,我死后也不想羁绊她,但是......你与我和明达都有恩情,又这般赤忱,我不放心......可凤纹手印只可使用一次,一次过后,你和红萼再无瓜葛,你也不可差遣与她......主僕关系解除......」
红萼已经泣不成声,「你不让我跟你去,是不想我牵扯进去吗?要是我去了,你必然不会至此。」
「我自愿的,自此,我欠的都还清了......」
金画松开两人的手,自己慢慢地移向墓碑,脑袋轻轻地依着墓碑,轻声笑着,「明达,现在再无任何的阻碍了......」
魏清宁眼眸中落下泪来,右手还握着金画塞来的凤纹手印。
红萼反而没有那么伤心了,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向墓碑,「姑娘走了,替她掘墓吧。」
林中又起风来,细雨轻飘落入林间,覆在了新垒的坟上。
魏清宁手中最后一捧土也慢慢地滑落,她生平第一次尝到死别的滋味,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凤纹手印你收好,日后想找我,就去江南齐家。」
「我心中主人永远只有她,你我契约在你差遣后一笔勾销。」
红萼说完神色漠然就要离开。
魏清宁转过身来,「金画姐姐的事情你知道吗?」
「姑娘不想你知道,我也不会说,这也不在差遣范围,山高水远,就此道别,还希望你早日用到凤纹手印。」红萼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林,一身的蓝衣渐行渐远。
望着前面两座相依的坟墓,魏清宁的愁绪又上来了。
「阿宁,莫要太难受了,我在楼中就听过,金画姑娘和一个江湖人感情非常好,两人同行同出恩爱得很,那个江湖人就是谷先生吧,金画姑娘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想来是高兴的。」王如鸢轻轻地走过来,柔声地劝着魏清宁。
魏清宁轻轻地点头,将凤纹手印好好的摺叠起来,放在衣襟内,她想不到出来一趟,怀中多了好多东西。有说书先生的木牌,谷先生的银戒指,还有金画姐姐的绣着凤纹的锦帕。
「阿宁,要下大雨了,先离开吧。」王如鸢道。
魏清宁依依不捨地看着两座坟墓,最终还是转身和王如鸢离开了山林。
一场大雨,没有预兆的泼天降下来。
王如鸢先带着魏清宁去了他们落脚的废弃旧屋。
「是鸢儿回来了?」一个妇人掀开破旧的帘子出来。
屋子是别人不要的,好几处还破烂有了窟窿,好在里面一间屋子还是完好的,没有外面大雨里面是小雨的情况。
王如鸢搀扶着妇人进去,「娘,您身体不好,就卧床多休息,这个是我认识的朋友,她是个非常好的人。」
妇人和蔼地笑了笑,「看着就是个好孩子,还是个江湖人。」
「大娘好,我叫魏清宁,以后你们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魏清宁咧嘴笑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页
这场大雨下起了就根本停歇不了,他们也没办法出去,一直待到了晚上,大雨还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王如鸢来到漏雨的外屋,寻了个干净处准备生火做饭,他们的食材不多,大都都是简单的素菜。
「鸢姐姐,你这样生火,火起不来,我来吧。」魏清宁来到了堆砌的火坑前,一番叠放柴禾,火苗很快窜起来了,她又熟练的洗锅开始煮米,又在一侧洗菜切菜备菜。
王如鸢坐在温暖的火塘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平日里生火确实要费时间,炒的菜味道仅仅是能下饭,一般炒煳了我都是自己吃,然后给娘亲买下有营养的饭菜回来。」
「阿宁厨艺看起来真好。」王如鸢看着娴熟翻炒已经冒出香味的炒锅,由衷的赞嘆。
魏清宁笑了笑,「不算什么,我师父做的饭菜十分难以下咽,他就要我学,不然就凑合吃他做得饭菜,他是可以喝酒不吃饭,我要是不自己琢磨,得饿死。」
王如鸢被她这么一说心情好了一些,嘴角挂着淡淡笑容,「我在干县这十七年,父亲十分珍爱我和娘亲,家中虽不及其余高门富裕,可父亲也不肯委屈我和娘亲半点,家中也有厨娘准备好一日三餐所需,我几乎是没有进过厨房。」
「唯一一次,还是我十岁那年,我想给父亲做一碗阳春面贺寿,在厨房忙活着,瓷碗碎了割破了我的手指,父亲得知后着急回来,丝毫没有责怪我,着急的寻了大夫,哄着我不要哭,他说,只要我平安喜乐长大就是他最好的礼物了......」王如鸢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眼圈也红了。
魏清宁已经做好了两个菜,见状忙绕到她前面坐下。
「鸢姐姐,别难过,我们现在是朋友,你父亲的事情我也会帮忙追查到底的!」魏清宁握住了她的手。
王如鸢微微地颔首,「你一直和你师父生活吗?你父母不去看望你吗?」
魏清宁嘆了口气勉强笑笑,「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懂事起就只有师父,他们......或许已经去世了。」
「我不知道......」王如鸢心里一凉,后头的话一下噎住了。
魏清宁不在意笑笑,「没事的,我师父对我也非常好,就和我的父亲一样,所以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要是师父出了事,我指不定比你还要疯狂,虽然我很烦他老是要喝酒,逼我练功,但我知道他其实是对我很好很好的!」
王如鸢释怀了一些,她自小饱读诗书恪守规矩,生怕僭越了哪些事情,或者惹得他人不快,来这里遇到的投缘的朋友,生怕因此生了罅隙。
魏清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吃饭去吧。」
王如鸢温柔笑着起了身,却见到魏清宁脸色一变。
她神色肃然,右手慢慢地拔向肩头的长剑,「有江湖人在接近,鸢姐姐你待着,我出去看看!」
王如鸢还待说,魏清宁已经出了门。
第13章
沉沉夜色下,狂风不止看来又是一场大雨要来袭,地面凹陷的地方积满了雨水,破旧的小屋子在大风中好似浩瀚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周围也没别的居民,安静得很。
魏清宁持剑轻功轻盈地一踏,落在了对面的树干上,占据了有利的视野,利用自己得天独道的视听优势,在黑夜中搜寻着可疑的动静,右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
她的耳目实在太好,稍纵即逝的一抹融入黑夜中的影子也被她捕捉到,当即纵身一跃长剑出鞘,银剑若白雪翩翩然洒落,阻拦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一身夜行衣,手握九环大刀,见到被阻拦举刀就砍来,刀法沉稳老辣,没有多变的招式胜在重噼砍,每一刀都重重砍在截到的霜寒剑上,激起火星飞溅,要不是霜寒剑并非寻常宝剑,怕是早就在这般噼砍下报废了。
魏清宁下腰躲过大刀的追砍,足尖一点闪到了黑衣人的身后,手中的长剑往前一提,格住了对方连连逼迫来的刀法,手中长剑顺势和对方的大刀搅在了一起,丹田内的内力一送剑锋一压,下盘一起左脚踢在了对方门户大开的胸口,将他击溃,手中霜寒剑追刺过去,长剑剑尖挑开对方的衣襟刺破他左腹。
「想不到现在的江湖上,还有这般出色的后辈。」那人忍痛站了起来,右手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凌厉的眼眸盯着她。
魏清宁现在的丹田像火灼一般,那日不要命的替金画续命,内力耗损过多,现在都还没有恢復过来,一番打斗她也受了内伤,现在强咽下了涌上来的腥甜,时刻防备着对方。
她长剑指着对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鸢姐姐家附近徘徊,你是不是花月楼追她的那一伙人!」
对方嘿嘿笑着,「你知道的还不少。」
果然是冲着王如鸢来的,她不敢大意,握紧了手中的剑。
可对方显然不想再待下去提起一口气轻功走远了,魏清宁想也没想持剑追了上去,现在还没搞清楚对方是谁,她不能就这样放着对方随意离去。
黑夜苍茫,没有一丝星光,偶尔的雷鸣声惊耳不已,紫色的闪电在云层内绚烂又动魄,狂风席捲着树林枯叶。
「小姑娘轻功不错嘛。」对方大笑着往前跑。
魏清宁着急了,飞身跃上前面的大树,一脚踩踏着树干,借力飞了出去落在了对方的前面,长剑一点,剑光凛凛封住了对方所有的退路,眼神坚韧一瞬不瞬盯着对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页
那人受了伤实力大不如前,即便现在的魏清宁无法使用内力,他也抵不过剑法精妙绝伦的魏清宁,身上多处有了剑伤。
一声惊雷划过,大颗的雨滴落下,一阵泥土的气息迸发出。
「小姑娘,那些事和你没有关系,何必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拼命!你这般的好苗子,要好好惜命啊!」那人忍痛喊着话。
狂风吹起魏清宁的马尾,乱发贴着脸颊,衬得她十分清冷坚韧,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和善憨憨的模样。
「她是我的朋友!」
「师父说过,意气相投的朋友是要以命相护的!」
魏清宁剑指拂过霜寒剑剑身,「你要是伤害我的朋友,我就要打你!不管你们有多少人!想要伤害她,过了我手中的剑再说!」
那人纵声长笑,连连摇头,「想不到,想不到,如今的江湖还有你这样重情义的小辈,老夫自愧不如啊。」
魏清宁还想出剑,那人右手示意停下了。
那人有些疲倦说着,「我也是欠人一个人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小姑娘,回去吧,但愿你还可以见到她。」
魏清宁的瞳孔一下放大,唿吸也急促了。
他原来是特意引开她的!
她太笨了,来得怎么会止一个人!
她想也没想往来时路发足狂奔,大雨倾泄而下,浇透她一身。
她不想要再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眼前,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先是谷先生,又是金画姐姐,现在还有鸢姐姐!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偌大的林子一下安静了下来,那人扶着树干坐下来摘下了面巾,他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为了若干年的人情,险些晚节不保。
「血罗刀,你这是做什么?」林子前面走来几个黑衣持刀的人,走在最前面的人脸上带着铁色的面具。
血罗刀大笑着解下腰间的葫芦,往嘴里灌着,喝够了才冷笑着说,「事情我也做了,你还要我做什么?要是事败,也是你们办事不力!以后的事情也不要再找我了!」
说罢,血罗刀将手中的葫芦重重一抛,淋着大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树林,看也没看那个脸色铁青的黑衣面具持刀人。
「那个小丫头究竟什么来头,屡次坏事!」铁色面具男咬牙切齿,「一群废物,这么久了都查不到来头!」
后面的人纷纷单膝跪下抱拳,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
「罢了,那个王如鸢可处理好了?」铁色面具男冷声道。
「门主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要是此事有差池,你们就提头来见,走!」
铁色面具男一甩披风也离开了苍林,后面的属下有几个人还是掉头去了破屋那里,毕竟有那个小丫头去了,他们还是不敢大意,要是任务失败,死在那个小丫头手里或许还是幸事。
大雨下得非常大,雨雾混着黑夜几乎看不清。
「鸢姐姐!!!」魏清宁先是跑去了破屋。
破屋里面狼藉不堪,煮好的饭菜全都翻在火塘里面,里间也没有看到人影,她的心一下沉下去,眼睛都红了。
一出去,就见到了赶来的几个黑衣人。
魏清宁很少生气动怒,现在心口一股火气一下窜起来,手中的长剑一转,踏着积水迎上,长剑剑法凛冽似冰霜迫来,对面的几个黑衣人武功不及她,有几个人已经重重摔在了地方没有疼得没有再爬起来。
她揪住一个黑衣人的领子,带着哭腔愤怒质问,「鸢姐姐呢!我问你,鸢姐姐呢!你说话啊!你不说,我就,我就,杀了你!」
那人被摇晃地不行,断断续续道:「我不知道,她估计被我的同道杀了!」
魏清宁手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连连后退,「不会的!」
那人连声咳嗽,「她们跑不远的,我的同道武功不及你,可要杀那两个手无缚鸡的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魏清宁抹去脸上的雨水,转身就往王如鸢逃跑的路线追过去。
后面的四五个黑衣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也追上去了。
王如鸢逃跑的路线是通往一座小山的,山路崎岖多石,越往上越是能在闪电惊现间看见路上的血水。
「鸢姐姐!!!」魏清宁四处地乱找。
后面追上来的黑衣人微微松了口气,看起来他们的同道是完成任务已经回去了,他们也可以安全的回去交差了。
魏清宁单膝跪在了泥水中,低声地哭着。
为什么她总是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
越是在意的人,越是要这样离开她。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阿宁......」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点个收藏叭!n(*≧▽≦*)n
第14章
惊雷炸开,紫色的紫电划破沉沉的夜色。
魏清宁一回头,见到了一身泥污血水的王如鸢。
她又哭又笑地跑过去抱住了王如鸢,「我,我以为你死了......」
王如鸢的鼻子也酸了,「好阿宁,我没事,是有人救了我和我的娘亲。」
魏清宁慢慢地松开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全身上下,确认没有受伤后,松了一大口气。
再看见王如鸢身后走出来的头戴斗笠的人,她大吃一惊而后有大喜过望,「冯掌柜!怎么是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页
冯掌柜走过来摸摸她的脑袋也笑了,「我今日想去找你,听闻你几日都没有回客栈了,有些不放心,特意派人去打听了消息,赶到这里恰逢王姑娘遇险,于是出手救了她。」
魏清宁咧嘴一笑,「冯掌柜,真的太谢谢你了。」
还站着下坡的几个黑衣人,一瞬间全都沉默下去。
「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和京畿干县的王清贵大人过不去!」冯掌柜脸色一变,手中还提着一把金算盘,慢慢地走向下面站着的黑衣人,气势和前面完全不一样。
那几个黑衣人不自觉的后退着,互相对视一眼后,都举起了手中的刀横在了脖颈上,尽数自尽而亡。
魏清宁完全是呆在了当场,不知所措。
冯掌柜走过去,看了看自刎的一个黑衣人尸体,眉头紧锁,又匆匆折返回来,神色凝重,「他们怕是被一种药物控制了,完不成任务回去怕是会受到更大的折磨,难怪前面的黑衣人宁愿死战,死战不成还要自尽。」
魏清宁有些咋舌,「还有......这样的可怕的药物......」
「那是你——小宁儿!」冯掌柜眼疾手快接住了昏厥的魏清宁,右手替她搭脉,嘆气道:「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爱惜身体,丹田受损这般严重,还在雨夜中厮杀来回追赶,枉动真气。」
王如鸢知道她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担忧的眼眸都红了,「冯大侠,她不会有事吧?」
冯掌柜横抱起她,「先离开这个是非地再说。」
王如鸢轻轻地颔首,搀扶起自己的母亲,跟在冯掌柜后面离开了山道。
魏清宁像是做了个好漫长的梦,梦里还有个大白猫在挠她,挠得她非常的不舒服,要命的是那个大白猫还发出小孩子刺耳的哭声,她着急地想要让大白猫闭嘴,却怎么也闭不上,急得她团团转,最终勐地睁开眼了。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个眼泪还没干的小糰子脸蛋。
小糰子在她的脸上吧唧一口,又咯咯地笑起来了。
「安宁!」魏清宁又惊又喜刚要坐起来牵扯出腹部一阵刺痛,又躺了下去,任凭小糰子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帘子掀开,一道蓝色的身影进来。
「阿宁,你醒来了!哎,安宁你怎么跑这来了!苍朮怎么又忙着抓药不管你了,来姐姐抱。」王如鸢娴熟地抱起来小糰子。
魏清宁如释重负,又看着在王如鸢怀中笑得像朵花的小糰子,由衷道:「还是鸢姐姐会哄小孩子,我带她那几天,老是哭唧唧,我就给她取名字安宁,要她安静一些然后把我的宁也给她了。」
王如鸢柔柔地笑着,「我很喜欢小孩子,以前遇到小孩子总喜欢去照顾逗着玩,或许是那时候学会的。对了,阿宁,你的伤好些了吗?苍朮说你已经没有大碍了。」
「好像不那么难受了。」魏清宁试着运真气,除了有些不顺畅和微微刺痛,已经好转很多了。
王如鸢抱着安宁坐近了一些,「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这般,你昏迷的这七天,我真的要害怕死了。」
「七天!我睡了七天!」魏清宁瞪大了眼。
王如鸢被她这表情逗笑了,「是啊,要不是冯掌柜他们说你真的没事,我真的不能放心。」
魏清宁重新躺了回去,好傢伙,她居然能睡那么长的时间,原来受伤后,要休养这么久啊。
「阿宁,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鸡蛋面,最近我的厨艺也上涨了。」王如鸢轻笑着。
魏清宁又滚过来,趴在了床上,双手叠在下巴下面,嘴角衔着笑意,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哎,鸢姐姐你的手!」
王如鸢的薄衫窄袖抱着安宁往上,露出的手臂上处处是红痕尤其是被白皙的皮肤衬着,格外醒目。
她忙盖住伤痕,笑了笑不在意道:「没事的,受的小伤。」
「哪里是小伤哦,皆阑山谷那毒草,要不是师父医术高明,你的手怕是要废哦。」苍朮端着滚烫的药汤进来,听到王如鸢这话插嘴说着。
魏清宁不明所以地看着苍朮,「怎么回事?」
苍朮撇撇嘴,「你的伤,需要一味药,那药材生长在毒草满是的皆阑山,我们到了皆阑山发现那一株草还生长在狭窄的缝隙中,我们的手臂都不够探入进去,王姑娘听说了非要过去,她是女子手臂纤细,不顾毒草伸进去採摘了那一株草回来入了药。」
魏清宁心里暖融融的,鼻尖又酸酸的,眼泪一下模煳了眼。
王如鸢把怀中的安宁交给苍朮,蹲在了床侧,轻轻地拭去她的泪水,打趣轻笑着,「阿宁武功那么高,还喜欢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啊?你帮过我那么多次,既然是朋友,我也要肝胆相照才是,何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嗯嗯......」魏清宁抹去眼泪胡乱点着头。
王如鸢接过药汤坐了过去,「阿宁先把药喝了吧。」
还沉浸在感动情绪中的魏清宁一下清醒过来,一脸的惊恐连连摆手,缩到了床的角落抱紧了被子,「不,我不要喝!」
「难怪之前餵药还会吐出来!」苍朮无情地嘲笑着。
王如鸢一脸的严肃,「阿宁,不可以不喝药!」
「它太太太苦了!!」
「阿宁乖!」
「不要啊!」
「阿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页
苍朮摇着头看着怀里咬着手指头的小糰子,再看看追着餵药的王如鸢,对着怀中的小糰子嘆气笑着,「王姑娘真是不容易,一个人拉扯俩孩子,餵完一个还有另一个,哎,我们出去吧。」
「太苦了!!!!!!!」
还在院中整理草药的冯掌柜也笑了,摇摇头道:「武功江湖难逢敌手,这心性真是个孩子。」
魏清宁干呕了好一阵,又狂喝了几口浓茶。
王如鸢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替她拍着背。
「鸢姐姐,原来这药汤有你亲手摘的那一味药,那我以后还是会呕——」
「会喝下去的呕——」
「早知道给你准备一些糖果了。」王如鸢笑得不行。
魏清宁可怜巴巴地坐在床上,她嘴里还有那股味道。
平復了后,她又着急问道:「鸢姐姐,你们现在住在那里?可千万别被那些人又发现了!」
王如鸢笑意淡了下去,「我们现在住在子午草堂这里,至于那些人,肯定和我爹爹曾经的一起案子有关系。」
「案子?」
「阿宁,你知道我那日去花月楼做什么的吗?」
魏清宁茫然地摇着头,她确实不知道,那日她也没问。
王如鸢眉上起了薄愁,「我在那里看见了一个熟人,一个本该死去,却还活着的熟人。」
第15章
一年前,干县境内出了一起命案。
死者身份不明,经过仵作验伤,得出是死于一剑毙命,除了咽喉处的致命细长剑伤,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伤口。
那种剑还不是寻常的剑,是一种非常窄细的长剑,使用者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难得一见的好手。
涉及江湖人,朝堂一般都会和金浮楼进行交涉。
这起案子自然也不例外。
那天,王如鸢像往常一般替父亲整理好要远行的包袱,和母亲送着父亲和父亲信任的县尉方宣出门。
方宣在干县也有十年了,是父亲的得力助手,两人关系非常的好,方宣小了她父亲十来岁,但是两人好似莫逆之交。
每次去外地办事回来,方宣都不忘给她还有自己的孩子带一些特产,每次挨训不开心,方宣都会让自己的小女儿带着她出去散心,给她们零钱,要她们一起去街上闲逛。
那一日方宣照常和她开着玩笑,然后和她的父亲一同乘着马车离开了县衙。
原以为她的父亲很快就会返回县衙,没想到半月后,她的父亲休书一封回来,说是案情别有隐情,他还要去一趟荆州西山县,要她在家好好的照顾母亲。
王如鸢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认真地回了书信,要她的父亲好好的照顾自己,也嘱咐了她那个方宣叔叔一同保重。
期间她的父亲一直有和她通往书信,直到又是一个月后,书信断了,她也隐隐不安起来,寄过去的书信杳无音信。
就在她要托人去荆州西山县看看,传来了噩耗。
她父亲落脚的驿站走水,她父亲还有方宣一同葬身火海。
她和母亲悲痛欲绝,想要赶去西山,没想到西山县已经有人把两具烧焦的尸体送了回来。
她很快就认出了其中一具就是自己的生父,他的手指上那个隐蔽的伤口,她摸过去就认得,那是她小时候不小心给划破的,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要不是还要照顾母亲,她也要悲恸的昏过去。
处理完她父亲的身后事,她不肯相信这是意外,特意去了荆州西山县。千里迢迢过去,换来的却是当地县令的极其敷衍,她几经辗转,找遍了父亲生前的好友,基本都没有太大的进展。
疲于奔命时,听到方宣的家人因为触景伤情已经搬离了,她那会也没多想。
直到那日她和娘亲来到了长安。
那日下午她当街拦车得到了答覆后,心里很是欢喜,傍晚去买吃食路过花月楼,竟然见到了方宣。
她大惊失色,思虑过后,她换上了花月楼的丫鬟衣服,用着不多的铜钱买通了龟公,成功的混入了进去。
在摸到了方宣的客房,她隐隐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这下完全可以肯定。
还想听下去之际,她被发现了。
后面就是被一路追赶幸亏是遇到了魏清宁。
「原来是这样。」魏清宁若有所思。
王如鸢有些伤感,「我敢肯定那个人一定是方宣!他是发现了我,派人来追杀我的!亏得我爹待他那么好,我一直喊他叔叔,他竟然这么对我和我爹。」
魏清宁听得也是拳头硬了,一拳头砸在了桌上,「实在可恶!」
「小宁儿,你现在还没养好伤,要是动怒,我那些药白费了,你鸢姐姐替你摘药的心意也辜负了。」冯掌柜笑着走进来。
魏清宁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我实在是没忍住!」
「小宁儿,就一两天没见,你先是惹上了花月楼的厮杀,又惹上了那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冯掌柜替她把脉边说着。
魏清宁瘪着嘴,她也不想的啊,谁让那些人总是想要欺负她在乎的人,先是金画然后又是她的鸢姐姐。
冯掌柜捋了捋鬍鬚,「恢復的还不错,你这小丫头,身体底子打得不错,这筋骨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自小啊又养的到位,你师父酒中仙是个隐世高人啊。」
「我师父是高人?高人不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我师父是个一天三顿饭要喝五顿酒的酒鬼。」魏清宁一本正经的说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3页
没想到同时惹得两人都笑了,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
魏清宁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还好她师父没在,不然肯定要给她一个爆炒栗子,还要罚她抄写论语一百遍,还要罚扎马步一下午,想想都觉得可怕。
「对了,冯掌柜,你知道花月楼的事情,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想要追杀金画姐姐啊?还有,还有,冯掌柜你知道那次还有一拨人吗?他们要追杀鸢姐姐来着!」魏清宁迫不及待问着。
冯掌柜被问的失声一笑,连连摇头,「你个小丫头,当我是无不晓啊,我只是了解到花月楼有江湖人在闹事,但里面闹事动手的人,我确实不知道是哪一派的,看功夫流派很怪没见过。」
「那,那......」
「那什么?追杀你鸢姐姐的?这个好像有点眉目,我需要点时间,你啊好好休息啊。」
魏清宁低头想着事情忽地抬头眼睛一亮,「冯掌柜,你刚才说你又不是无不晓,是不是无不晓什么都知道?」
冯掌柜背着手笑了,「是又如何?你认识他?」
「认识!他还给我了这个小木牌,说要我有事就可以去找他。」魏清宁在自己的随身携带着的白布袋翻找。
冯掌柜的脸色微变,在看到魏清宁掏出来的小木牌大惊失色。
「你说这是无不晓给你的?还说你凡有所求,他必有所应?」冯掌柜连连追问。
魏清宁看了看手里的这块雕刻精美的小木牌有些茫然地点着头,「是啊。」
冯掌柜坐了下来,「江湖无不晓,各大江湖门派掌门人都卖他面子,他不归属哪个门派,却受尽江湖人庇护,他的消息灵通至极,遍布江海湖川,江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能得到他给出的灵犀令,江湖上的人少之又少,有些人千金买都买不到啊。」
魏清宁咋舌,这东西原来这般贵重啊。
「小宁儿,这灵犀令你先收着,你要的消息我也在替你探听,这般贵重的东西,要用在刀刃上。」冯掌柜郑重的说着。
在魏清宁现在看来,找到鸢姐姐要找的方宣就很重要,哪怕要用出这灵犀令也可以的。
王如鸢也说话了,「是啊,要查他也不在这一时间,说不准你去找无不晓,冯掌柜也得到了消息,那这灵犀令就浪费了。」
魏清宁点了点头重新的收好,她想着要是冯掌柜看见里面还有一堆东西,会不会下巴都掉下来呢?
「师父,信鸽来消息了。」川穹捧着一个鸽子进来。
第16章
长安的西部的兴化坊向来都是达官显贵的居住之地,紧邻朱雀大街,土地算的上寸土寸金,一般的平民都很少会来这里。
豪奢的马车缓缓驶过宽阔的街衢,在两侧的铁甲卫的护送下,往左前方的一座宅邸前驶过去,现在已经快要入夜,宵禁开始,处于这里的地区还是很安静的。
方宣手里拨弄着佛珠,气定神闲的坐在马车内,一侧抱着短剑坐着的男子,精瘦的身材一头杂乱的长髮草草的用布条束起来,他不敢有方宣那样的泰然自若,时刻关注着有无异常的动静。
「听闻你是你们那里剑法最出众的,要是遇到那个小姑娘,胜算如何?你们已经有人折了。」方宣慢慢地睁开眼右手搭在右膝上轻捻着佛珠,漫不经心地说着。
那人说话像是没有感情一般,「不知道。」
方宣笑了,「那就是没胜算?」
「我没见过她的剑法,不过,我出剑只为杀人。」那人说话的语气一直都是平静得很,连杀人的话说来也是轻描淡写。
方宣身子往后仰了仰,又慢慢地合上了眼。
他的佛堂又得多超度几人了。
明明不想再招惹杀孽了,为什么不放过他呢?
街衢两侧栽种的高大树木丛上,一个轻盈的身影潜藏其间,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马车远去,然后足尖轻点,搂住站在一侧的黑衣清瘦女孩的腰肢往前跃过去,稳稳地落在了前面的树木间,竟然是连枝叶也没惊颤起。
「阿宁真是好功夫。」王如鸢有些歆羡。
魏清宁摘下面巾,她真的不习惯这身夜行衣,大口唿吸着,闻言咧嘴笑了笑低声道:「我的轻功是被师父追着打练出来的,师父一开始还可以抓到我,到后面我只要跑师父肯定捉不到我半点衣角,嘿嘿。」
王如鸢沉重的心情也了许多,嘴角浮起淡淡笑容。
那日冯掌柜的信鸽来了,她确认了方宣真的还活着和居住的地方的消息,简直是一刻也不想等下去。
她知道阿宁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陪着她去,可阿宁现在还伤着,她按捺下万般情绪,决定再等下去,直到阿宁的伤势完全痊癒。
谁料今日白日里,川穹的信鸽又来了消息。
那里说方宣今夜过后明早就要离开长安。
她拦下了要去告知魏清宁的川穹,阿宁的伤还是没有完全的痊癒,原本还以为有时间,没想到方宣那里出了变故,她不想再让阿宁替她去冒险。
她决心自己独自去探探情况,无论如何涉及她父亲的事情,她一定会追查到底,仗着自己的模仿和易容天赋,她一到入夜就带着短匕首准备出发,谁知道在街口遇到了魏清宁。
「鸢姐姐,我的伤根本就没有大碍了,冯掌柜是吓你的。今夜你要是出了事,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魏清宁坚定地看着她,然后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一起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4页
她笑着眼眸也红了用力地点着头,「好!」
「鸢姐姐,他们进去了。」魏清宁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这座府邸的院墙上藏着数十个内功不俗的弓箭手,他们的唿吸我都能听得到,看起来我们先前想从上面跳进去是不行了。」
王如鸢暗自攥紧了手,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高宅大院。
他的父亲惨死火海中,方宣却在长安享乐,明明只差一步,难道就要就此作罢,想到这里她咬紧了牙。
魏清宁稍稍地附身往宅邸的前门看去,那里守着的七八个护卫,论起功底都不如院墙上的数十个弓箭手,她有了主意。
「那就大大方方的走进去。」魏清宁攥紧了手中的霜寒剑。
王如鸢还未反应过来,魏清宁已经带着她如轻燕飘然落了下来,两人藏在了树木后面,魏清宁手指间不知弹射出了何物,在静寂的夜里发出了刺耳的响声,果然吸引了那些护卫。
有两个护卫持刀往声音出现的地方走过去,等他们远离了府邸悬着的灯笼照彻的范围,魏清宁当即出手如风拉过来了那两个护卫,极快地敲晕了其中一个,没想到其中一个竟然挣扎着跑了还准备喊出声。
魏清宁回过神来,见到奔过去对付那个起来的护卫的王如鸢,心瞬时提起来,却见到那个护卫软软地瘫软了下去。
王如鸢手中还握着一个竹筒,她紧张的情绪还没散去,轻轻地笑了笑,向她举了举手中的竹筒,「我自己做的暗器,里面藏着浸泡过麻药的银针,冯掌柜也替我指点过,伤到一般的江湖人完全是没问题的,你看,我也能自保了。」
魏清宁也笑了出来,忙着将地上的两个护卫拖到一堆去。
「鸢姐姐看你的了。」魏清宁眨眼间已经扒下来两套衣服,把那两个人丢到了旁边的草堆中去了。
王如鸢轻轻地笑了笑拉着她藏到了一侧,两人换上了护卫的衣裳,王如鸢速度很快的做好了模子,仓促完成的不能保证百分百相似,可是天色昏暗矇骗过一般人还是没问题的。
「没有异常,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进去禀报一声。」王如鸢模仿的声线没有引起守门的其他护卫的怀疑,他们巴不得有人进去通报,他们还偷懒一会儿。
「哎,你说,王东和李二今天够勤快啊。」
「嘿嘿,肯定是想去献殷勤,毕竟人明天就走了。」
「拍马屁哦。」
两人懒得去管后面的人嘲讽,相视偷笑着,极快地避开巡夜的人群,按照冯掌柜给来的宅邸大概地图,在府邸中开始寻找方宣落脚的地方。
不得不说,方宣实在是太怕死,除了院墙上守夜的数十个内功不俗的弓箭手,宅院中还有铁甲卫持长戟密切的巡夜。
「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一个铁甲卫落在了后面喊住了他们,他持戟大步走来,一身的盔甲哗哗作响。
王如鸢低着头拱手道:「我们要去找大人通禀。」
铁甲卫不屑说着,「你们几个看门的,有什么要通告的,想拍马屁,连地方都找不到,不对啊,你们白日里不是去过璃院?」
王如鸢心里一凉,还在想辩解的词,就看到魏清宁已经弄晕了铁甲卫,费劲地把他拖着丢进了假山里面。
「好了,知道在璃院了。」魏清宁拍着手笑了。
王如鸢也轻声笑了,两人一路躲开巡夜的铁甲卫,按照记忆里的路线,顺利地来到了璃院的门口。
守在院门口的人也没多盘查,放行他们进去了。
院内没有多少的护卫,有些安静。
见到游廊那间有光的房间,王如鸢的心也提起来了。
「鸢姐姐别担心,我会极快的出手控制他的,那时候,你想问什么尽管去问。」魏清宁拍着她的肩头,自己跟在她的后面慢慢地接近那间有光的房间。
「谁啊。」方宣还在练字头也没抬。
半天没听到回答,他放下毛笔疑惑地往门口看去,见到两个护卫杵在门口,没好气道:「你们做什么?」
魏清宁还待出手,唿吸瞬时一紧,极快拉住了要走过去的王如鸢,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间屋子里还藏着一个内力深厚的武学高手。
第17章
烛火摇曳间,那个想质问的人就在咫尺间。
短短一息的时间,王如鸢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她不可以把阿宁置于险地,绝不对不可以那么做,可生父的大仇眼看就要有眉目突破了,错过了不知道何时再有这样的机会。
「鸢姐姐你要真的放不下,我可以——」
「大人,我们在守门,似乎听到了异常响动,出去巡查后并未发现有人接近,为防万一特意进来禀报。」
方宣的心落下去没好气地挥着手,「这点小事去找铁甲卫就行了,还特意来打扰我,得了得了,明日去王管家那里拿赏钱,去吧,无事不要打扰我。」
魏清宁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如鸢,还想说什么,王如鸢已经带着她出了门,两人沉默地离开游廊,走出了璃院,按照路线顺利地来到了府邸的大门口。
微光中,魏清宁清楚地看见了王如鸢的美眸中有了盈盈泪光,她的心也揪起来,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暗自攥紧了手。
那个人在哪里她都没看清楚,她也不敢再放大气息去乱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5页
屋内的那个人的气息藏匿得非常好,要不是她耳力不同寻常人,根本是觉察不到。
出门以来太顺风顺水,以至于她觉得没有对付不了的人。
今夜的事情远远超过她的预估。
「鸢姐姐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时间的。」魏清宁向她保证,「他不是明日走,我们就跟在后面,伺机下去直接捉走他!」
王如鸢轻轻地拭去泪水,勉强地笑笑,「不说了,我们回去吧,我相信只要他活着,我肯定有机会问到真相的,何况千机卫的大人断案如神,即便这里失败,那里也会有转机的。」
凉风吹过,吹起两个女孩的鬓髮。
魏清宁重重地点着头,带着她往府邸的门口走去。
璃院内悬在廊下的灯笼经风一吹,轻轻地摇曳着。
「那两个是乔装进来的。」抱着剑的男子走进来说着。
方宣手里的毛笔顿落在宣纸上,他有些气愤,「你知道为什么不留下,你知不知道那日在花月楼如鸢那丫头认出我了!她不是个不知愁的闺中小姐,万一牵扯出更大的乱子怎么办!」
抱着剑的男子冷笑了,「有我在,你死不了。」
方宣一噎,想要拍桌子发火,瞧见他怀中的那短剑还有他背后的势力以及男子罗煞鬼的名号,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罗煞鬼提剑走到门口,「那个进来站在后面想来就是你说的那个用剑高手了,气息敛得很好,他们今日得知你明早要离开的消息,果然是忍不住了,就是为何不出手呢?要是她出手,我也不会在考量间错失机会对付她了。」
要不是他在府外草堆里找到了昏迷的那两个护卫,他还真的不敢肯定那两个人是乔装进来的。
「你拿我当诱饵!」方宣勃然大怒。
罗煞鬼看也没看他,「要不是你还有价值,在你被发现那日,公子早就不会留下你了。」
方宣大怒,「我那日去花月楼还不是因为他的邀约!」
长剑出鞘架在了方宣的脖颈上,罗煞鬼开口了,「太聒噪了,你再啰嗦,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方宣生生地咽下这口气,他其实也不怕罗煞鬼敢杀他,要知道,那个人想要的东西还在他这里,普天下除了他没人知道东西藏在哪里,那是他保命的筹码。
「明日你出行不要带人马,我一个人陪你去。」罗煞鬼收剑入鞘,也不去管方宣同意不同意,径直离开了屋内。
方宣有些站不稳地瘫软在了地上,他神色有些黯然,苦涩地笑了笑,又狠戾地盯着门外的夜色。
深夜的街衢上十分安静,凉风吹来还带着寒气。
路过一个糖葫芦摊子,王如鸢站住了。
魏清宁看着光秃秃的糖葫芦棍子,也不知道她的鸢姐姐在想些什么?现在这在东市的朱雀街附近,没有西市那样的繁华热闹,过往摆摊的商贩这会儿都早早回家了,只留下了明日要用的摊位,这根光秃秃的冰糖葫芦棍子估摸着还是别人不要的。
她试探地问着,「鸢姐姐,你要是想吃东西,我现在轻功就可以的带你避开巡夜的官兵,我们去西市,想吃什么有什么。」
王如鸢含着热泪摇了摇头,「我刚才见到方宣的时候,看着他活生生的站在跟前,我完全不敢置信,那日我去府衙见到两具烧焦的尸体,我因为父亲悲恸欲绝,也因为他悲痛。」
「小时候,他每次来拜会我爹爹,都会给我带着我最爱的糖葫芦,偶尔父亲训斥我他也会极力地劝说我爹爹的。我的模仿易容也有很大的部分是他教我的......在我心里他也算半个爹爹......」王如鸢彻底放声哭了出来。
魏清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要是说方宣有苦衷,她也说不出口。
即便是有苦衷,那么久了,得知自己的侄女四处奔走,他一点音讯也不透露,还暗戳戳的接走了自己的家人。
在得知自己侄女见到自己,直接派人追杀过来,桩桩件件都指向王清贵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自沧澜山出来,她遇到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原以为江湖是快意恩仇,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魏清宁有些丧气,她的师父说的很对,江湖上不是靠着谁的武功剑法最好说了算的,还有这么多的理不清头绪的事情,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心。
他们一路回到了子午草堂,没想到冯掌柜还没睡。
冯掌柜给两人斟了热茶,「去过了?看样子是无功而返,好在是没有受伤,先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魏清宁坐下来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遭。
「江湖上有这般深厚内力的高手,应该不出二十个,还好你们没有出手,要是出手,我想肯定会中了圈套。」冯掌柜还是心有余悸,他傍晚越想越不对劲,正要自己去接应她们,没想到她们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魏清宁放下茶杯笃定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替鸢姐姐抓到那个方宣!今夜不成,那就明天早上跟着过去!」
冯掌柜没有作声,他捋着鬍鬚细细想着,「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明天同你们去,千万小心。」
「多谢两位了。」王如鸢眼圈还红着,她站起来微微一拱手。
魏清宁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清澈坚定,「我们是朋友,朋友间肝胆相照不言谢的,不过是要好好谢过冯掌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6页
冯掌柜笑了笑拍着两人的肩头,「好了好了,先去休息吧。」
这一夜,魏清宁没睡好。
她往常都是没心没肺的,脑袋一沾枕头就睡得死死的。
想到明日的出发,她怎么也睡不着。
没想到下山一趟,她也有了心事忧愁。
翌日一大早她就醒来了,推开门冯掌柜他们也醒来了。
冯掌柜神情凝重看向她,「方宣今日就一辆马车出去了。」
「那不是很好吗?」
「那是请君入瓮。」
第18章
朱雀大街,行人熙攘,烟雨飘渺浸湿街衢。
一辆豪奢的马车车轮缓缓滚过石板,往城门的方向驶去。
罗煞鬼抱着短剑背嵴挺立坐着方宣的对面,瞧着他故作镇定地捻着佛珠的模样,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明明是手上染血一身的罪孽,还要念着佛号,又当又立。
他清楚他做的是何事,哪怕是一条□□,那就走到黑。
他掀开帘子一角,马车侧的熙攘人群并没见到有特殊的人,难道是他估摸错了,那个人不会来?
驾马车的是个车技娴熟的汉子,他稳稳地驾着马车极快地来到了城门,里面坐着的罗煞鬼已经探出了个半个身子,他左右顾看,都到了城门还是平静得很。
要是离开了长安城,那些人想要再见到方宣那就不易了。难道真的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有些不信。
「要走吗?」汉子小心地问着。
罗煞鬼放下帘子重新坐回来,「走吧。」
方宣闭目冷哼着,「这般明显,他们不会来的,我再说一次,我要是死了,你可没法交代。」
罗煞鬼不去理会他,身体微微放松依着马车也闭上了眼休息。
长安城奔出去不多时,已经到了京郊的燕子山。
城内阔达人口又多,他们出来到这里已经是巳时。
苍林内几只鸟雀振翅飞出。
一辆豪奢的马车没有任何护卫孤独地行驶在官道上,旁边不远就是燕子山,看天色好像又是一场大雨来临。
「嘭——」
马车不知撞到了什么,勐地往前踉跄了几下,马儿受惊四蹄乱跳,马夫拼命也拉不住,眼看着他都要掀出了马车下,车内探出一条手臂牢牢地攥紧了套绳,及时稳住了两匹躁乱的好马。
「朋友,既然来了就现身吧。」罗煞鬼抱着短剑沉声喊着。
魏清宁藏匿在林内茂盛处,听着罗煞鬼的喊话,她暗暗吃惊,这般的距离传音过来犹如在耳畔炸开,内力不是一般的浑厚啊。
她自知藏不下去了,一个翻身踏着碎叶几个起落站在了官道前面,右手举起手中的霜寒剑横在身前。
罗煞鬼哂然一笑,站在马车上微微抬着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前面的小姑娘,他还以为是何等的英雄好汉,没想到还是这般一个清瘦的小姑娘,看来是那群人太废物了,他眉眼间涌起一股子的傲气和轻蔑。
「喂!我们要找方宣问点事情,你不让开的话,我就要不客气了!」魏清宁也抬起脑袋看向站在马车上的罗煞鬼,她特别不喜欢罗煞鬼那个神情,看得她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罗煞鬼轻蔑地一笑,右手持剑,「我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竟然敢这般和我说话!你家大人呢?让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来对付我?我的血刃剑不吃你这样的丫头的血,赶快滚吧!」
魏清宁成功地被激怒了,她抬手震向剑身,剑鞘登时落飞斜插在一侧的树干上,右手握住剑柄,剑光映着她冷凛的双眸,眨眼间她已经持剑杀向了马车。
罗煞鬼神情微微变化,这几招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狂风捲起尘土,风烟迷人眼。
魏清宁手腕被罗煞鬼内力灌注的剑身震颤得微微发酸,她不得已地后撤又落下了马车,罗煞鬼也一跃下来,手中的短剑不停歇地进攻,剑法又快又准,招招克制她的霜寒剑的长处。
「不错!不错!能接我数十招,确实不错!」
「我还能打!」
魏清宁一个旋身右手持剑挡住了罗煞鬼短剑的袭来,他的内力实在浑厚,每一剑的剑气压来好似泰山一般,她好几次气血都翻涌过来,实在是难受得很。
想起在沧澜山,师父要她多去打坐吐纳练习内功,她总是偷懒去耍懒,反而是在练剑上非常的刻苦,天赋也有,故而师父也没有多苛责,最多来一句她打不过就逃走。
可现在她不能逃,她一咬牙挣脱罗煞鬼的桎梏落在了后面。
罗煞鬼手中的短剑在右手转了转,冷漠的眼眸中也有了一丝的赞许,小丫头的剑法放眼江湖确实是一等一的高手,要不是内功略逊色,他恐怕都不是敌手,但凡再给她十年,纵横江湖天下第一都不是空谈,一时间竟然起了惜才的心思。
「小丫头,你现在罢手,我还可以还你一条生路。」罗煞鬼右手挽就一个剑法,剑锋向着魏清宁,「否则,留下你的头!」
那种强烈的杀气和强者的压迫感,魏清宁还是头一回感受到。
大雨适时地降落下来,就像那日在破屋中,她把腿往回奔的路上的大雨一样,她心里慌得很,她不想失去那个朋友。
说过的话不能不作数!
她抹了一把泪,紫电闪过剑光熠熠,衬着她坚毅的目光,她右手转着剑柄挽就剑花,学着说书先生中大侠的话,「请赐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7页
罗煞鬼眼中流过赞许,「我会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剑光交映中是鲜血迸洒,暗夜中的紫电撕裂着沉沉的天幕,偶尔的紫光闪现间,可见官道上的惨烈厮杀。
魏清宁左腹已经渗出血,她管也没管,她不能就那么让方宣离开!她要等到冯掌柜他们过来!她答应过好朋友的!就要做到!
「再来!」她纵身一跃,手握长剑临空一剑噼下来。
剑气纵横蕴藏着无穷的剑意,罗煞鬼避之不及,肩头被剑气自肩头划拉下长长的血痕,他抬手出拳,却被魏清宁轻盈灵活地避开,仅仅是拳风扫中了她。
她也不避开拳风,生生受了这一击,右手出剑,一招多变又惊艷至极的剑招在他的眼前裂开,剑光重重间他不断地防御后撤。
坐在马车内的方宣手中的佛珠断裂开,滚落了一地的佛珠。
他终于是坐不住了。
罗煞鬼左手出掌,右手出剑,一攻一守,渐渐占据了上风,再次迫使着对面的魏清宁后撤。
他瞅准机会,右手短剑斜地里化解了魏清宁那繁杂的剑势,直直往她的心口去,这一剑她决计避无可避!
马车内的方宣微微掀开帘子,看着战况,神色有些复杂。
「阿宁!!!!」王如鸢悲恸地大喊着,要不是冯掌柜死死地抓着她,她就要跑过去了。
两大高手的比武,贸然过去,那是极其危险的!
罗煞鬼得意的笑容一下凝固了,他的血刃剑竟然没有刺进去,还在发呆,腰腹一阵剧痛,魏清宁的几剑已经挑破了他的腹部,鲜血顺着衣衫流淌下来,他吃痛一掌拍开了魏清宁。
王如鸢大喜过望提着裙子不管不顾地甩开冯掌柜跑向魏清宁,走到跟前一把抱住了她,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魏清宁也笑了,「鸢姐姐,我做到了......」
「阿宁,你怎么了......」王如鸢慌乱地接着软软瘫坐下去的魏清宁,眼泪又冒出来。
魏清宁费力地摆着手,笑出声来,「师父给我的软甲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刀枪不入,嘿嘿!」
看到魏清宁还能开玩笑,王如鸢破涕为笑抱住了她。
罗煞鬼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有这等至宝防身,一口血喷洒出来,踉跄地退到了马车侧,颤抖着手摸出怀里的烟花弹,拔掉引线,昏暗的天色中瞬时炸开一朵烟花。
「没用的,你派来伏击的江湖高手已经悉数丧命了。」冯掌柜拨弄着手里的金算盘冷冷地看着他。
罗煞鬼再次想要吐血,千算万算,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居然这般坚毅,再加上她那不知道师出何人的剑法,生生的拖延了时间。
「小宁儿,你可真是了不得,竟然重伤了在江湖上凭剑法闻名的罗煞鬼,看来明年的群英榜上,剑谱前三必然有你。」冯掌柜很是感慨,连连称赞。
魏清宁不知道那个群英榜干什么的,她现在真的很睏倦了,出山以来,这是最难打的一次了。
「鸢姐姐,你去看看方宣在不在。」魏宁还不忘嘱咐着。
王如鸢轻轻地点着头,将魏清宁交给跟来的川穹,自己跟着冯掌柜走向马车那里。
见到依靠在马车前的罗煞鬼,王如鸢还是有些后怕。
她壮着胆子就要绕过盯着她罗煞鬼,没曾想一泼热血浇在了她的脸上,她险些惊叫出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方宣蹲在马车前室上,他手中的匕首正插/在罗煞鬼的心口。
他笑得有些森然邪气,「好侄女,莫怕,我替你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多一些小伙伴一起喜欢这个故事n(*≧▽≦*)n武侠实在太冷了
第19章
罗煞鬼纵横江湖十几载,也是个风云人物。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憋屈的死去,他愤怒地瞪着握刀的方宣,凭着一腔血勇扣住方宣的手腕,稍稍用劲,方宣登时鬼哭狼嚎起来,他也再没了气力踉跄着后退跌坐在泥水坑中。
方宣也摔落在泥水地上,左手捧着折断的右手,强忍着剧痛向着那个蓝色衣裙的女孩喊着话,「好侄女,你不是在调查你爹的事情,你救我保我命,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连我爹都能出卖,对我也是杀之后快,现在又对自己人下死手,我凭什么信你!」王如鸢右手拔下腰上挂着的竹筒对准了地上的方宣,一改往日里的温柔,眉目凌厉。
方宣嘆了口气笑笑,「我就说,我那个侄女绝不是不知愁的春闺少女。他们现在拿我做诱饵,我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那边,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等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绝不会留我活口,既然如此,不如和你们做个交易。」
王如鸢右手按在竹筒机关扣那里,微微抬着下巴,「说!」
「你爹确实不是意外身亡火海,至于是谁做的,那就牵涉到一个极大的阴谋中了,幕后的人你永远想不到。」方宣说着同时注意着王如鸢的脸色,暗自揣摩筹码够不够。
王如鸢神色掠过一丝悲痛,情绪也激动了,「你知道这么多,是不是我爹的死也和你有关系!」
方宣左手忙摆动,「好侄女和我无关啊,我和你爹是至交好友我可从来没想过杀他,我还劝他和我一起,可他太清高了,太自以为是了,我只不过是明哲保身而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8页
「住口!!」王如鸢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印象里儒雅谦和的叔叔现在居然是这样一副嘴脸。
魏清宁在也忍不住,她手中的霜寒剑再度出鞘,长剑剑锋点在了方宣的脖颈上,「别说那么多!快告诉鸢姐姐,是谁害死了她的父亲!不然我要你好看!」
方宣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一样长笑不止,斜着眼看着魏清宁,「你杀了我,我好侄女再也不能知道他爹是怎么死的了。」
这般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了魏清宁的心上,好似万钧之力。
王如鸢轻轻地拉过魏清宁的手,她捡起来被罗煞鬼丢在地上染血的匕首,蹲在了方宣的跟前。右手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匕首,微微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露怯,平静道:「我过去也替爹爹处理过那些公文,也去过县衙大牢,那些刑具我都见过,再兇恶的犯人也走不过七种就会招供,不知道方叔叔承受得起几种。」
魏清宁有些惊讶地看着蹲在大雨中,冷静地恐吓着方宣的王如鸢,这样的鸢姐姐和平日里的温柔心善判若两人。
「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和我娘过得多辛苦,只要能替我爹爹求一个公道,手刃仇人,我在所不惜。」王如鸢手中的匕首说完扎入方宣的心口上方一寸,既要不了他的命,又能让他痛不欲生,「你的交易我不做,我爹的消息我也要!」
方宣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小侄女,想过她比较一般的公府小姐要坚韧,没曾想能做到这一步,心下有些慌乱。
「好侄女——不不,王姑娘,你不能这般对我!」方宣大喊起来,接着大口喘气着,慢慢地低下头,「我告诉你便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王如鸢手中握着沾血的匕首微微地倾过身去,谁料方宣一跃而起扑了过来。
魏清宁一直防备着他,见状忙拔剑沖了过去,下意识揽过王如鸢往后撤,那匕首掉落在方宣的跟前。
方宣也没去追,阴狠地一笑,抓起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狠狠地道:「好侄女你还是太嫩了?想要严刑逼供后再杀我,那我现在就自尽!你这辈子永远也追查不到关于你爹的消息了!」
「你——」王如鸢气得不行。
方宣握紧了匕首在脖颈上划出了血痕,得意地笑着,「好侄女,我要你用你死去的爹发誓,在我告知你真相后,你安然无恙送我离开唐国,否则你爹九泉之下永不安宁魂魄永不超生!」
太恶毒的誓言激怒了魏清宁,她恨不得按着他的脑袋在地上的血坑碾压,再狠狠地揍一顿。
王如鸢脸色气得苍白,她要不是依靠在魏清宁的肩头,几乎要踉跄站不稳,须臾后,她努力平復气血翻涌,「好。」
发誓后,她再次看向方宣,咬牙道:「告诉我!」
「哈哈哈,那可是我最终保命的!你送我离开唐国境内,我就告诉你!还有你爹的消息一併奉上!」方宣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魏清宁不满地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再不说,我真的要不客气了!」
或许是绝处逢生,方宣笑了笑,「你要是不信,可以先带我去荆州西山,你爹的事情和西山的龙山嵴有——」
不知哪里来得短箭,一箭穿透了方宣。
王如鸢又惊又急提裙子过去,扶住了方宣,「你到底要说什么?快点告诉我,算我求你了!」
「小宁儿不要去追!」冯掌柜神情凝重拉住了魏清宁,「那人相隔这般远,一箭毙命方宣,气息藏匿得连我都不曾察觉,贸然去追,有危险!」
魏清宁气急,加之前面的伤,血丝顺着嘴角沁出,摇晃着身子站不住地单膝跪在了泥水坑中。
她现在心口烧得很,像是有烙铁在烧,烧得脑子也晕乎乎的。
不经意地抬头,对上了还没死绝的罗煞鬼。
「小丫头,你这样的内力,行走江湖早晚会吃亏的。」罗煞鬼竟然还有力气和她说话,她又惊又疑。
罗煞鬼不屑地一笑,「我二十几载的内力,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的,反而是你,被我拳风扫到,现在全身筋脉都受损,没有一年半载,休想復原!你手中的长剑现在就是个把式!」
「那也和你没关系,你都要死了,我不和你计较。」魏清宁懒得去搭理她,她现在可难受了。
冯掌柜跪在她的身侧,餵着她吞下了一颗丹药,他带来的人都还在前面,照顾好魏清宁,又去看着王如鸢,免得被人偷袭了。
罗煞鬼拖着身子走近了一些,笑得有些深意,「小姑娘,你想不想快点恢復功力,而且还可以增长内力?」
魏清宁警觉起来,他现在这样就像那种拐骗小孩子的人贩子,她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你看样子是肯定要去一趟荆州江陵了,西山就在那周边。你要是带着我的骨灰去江陵的云重门,将我的骨灰放在了云重门的天宝阁,我的妻子感念你,必然会酬谢,你届时向她问询要必碧落心法,她必然应允,那可是难得的内功心法。」罗煞鬼像是迴光返照一样,说了好多。
魏清宁一脸的茫然,然后摇头。
罗煞鬼脸色微微变,他没想到魏清宁会拒绝。
没想到,下一刻,魏清宁语出惊人。
「不过我要是有时间,会告诉他们,要他们来拿走你的骨灰的。」魏清宁说的一本正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9页
罗煞鬼笑出声,口中鲜血也喷出来。
最后还是没能撑住,慢慢地合上了眼。
他漂泊半生,原来还想魂归故土,就是,他还可以吗?
魏清宁就这般看着罗煞鬼没了气息,再去看后面已经同样没了气息的方宣,心口好像灼烧得更厉害了。
连着看跑过来的鸢姐姐,都成了两个,张口想说话,一口腥甜先涌了出来,头晕晕地躺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阿宁:休想骗我
第20章
经过两次的受伤,魏清宁在睡梦中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越睡越沉,期间迷迷煳煳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她想要回答眼皮子怎么也抬不起,隐隐听得啜泣声,她心里也跟着难受。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嘴巴里一股焦苦辛辣味道刺激到了,沉重的睡意也消散了,她能感受到有人把她扶着坐起来,一点点在给她灌药,她想吐出来,可她没力气。
她委屈又可怜地吞咽着,那些药灌进来,她的睡意慢慢地被磨掉,疲倦的身体也轻盈起来。
不知道喝了多久,她终于有了力气,用尽所有的气力抗拒着。
「不喝啦!!!!」
还在一脸忧愁地餵药的王如鸢,先是惊喜而后噗嗤笑出声来,连忙放下瓷碗,替她擦去嘴角的药渍,心疼地搀扶着她依着床靠坐下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魏清宁一脸的委屈,「鸢姐姐,我醒来了,不喝药了。」
王如鸢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不喝了。你这次比上次睡得还久,我真的怕你一睡不起,还好冯掌柜给你要来了江湖上千金难求的冰絮莲。」
冰絮莲,她好像在哪里听过,那东西生长非常不容易,它的成长环境也非常的苛刻,常常是生长到一半就夭折了,因而非常的珍稀。并且入药的过程也是非常的严格,稍稍不慎,就会毁掉这株药植,导致功亏一篑。
能够用它成功配制出来的药,不管是多么严重的内伤,几乎都可以痊癒。一般千辛万苦得到冰絮莲,还需要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潜心炼制成功最终的药品。
「冯掌柜把那么珍贵的药给我喝下了?」魏清宁惊讶出声。
王如鸢还没说话,冯掌柜先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粥进来了。
他先放下药粥,温和笑笑坐在了床侧替她把脉,片刻后他笑着捋捋鬍鬚满意道:「恢復的不错,而且丹田经过几次的锤鍊,真气流转的更为流畅,对你日后武学精进也是有益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魏清宁听不大懂,不过好像是个好事。
「醒来了就别多想了,快把粥喝下吧,你昏迷这些天,都没怎么进食,光靠着真气给你吊着也不行。」冯掌柜说着递过来粥。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的有些饿肚子了。
她大口吃着滚热的药粥,从没觉得这放了药材的清粥这么好喝,嘴里含煳不清说着,「冯掌柜,真的太谢谢你了,给我餵下那么珍贵的药,还对我这么好!」
冯掌柜笑笑,「其实我刚进来就想说了,那冰絮莲是我们堂主千里快马寄来的,特意给你治伤的。」
她喝粥的速度缓了缓,冯掌柜的堂主是那个不懂武功还生病的人吗?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堂主没来由的有好感和怜悯了。
「你们堂主有这么珍稀的药材,他自己的病没办法吗?」魏清宁认真的问着,「他对我这么好,要是他需要什么长在险崖峭壁上的药材,我轻功我师父都说好,我可以替他去摘的!」
冯掌柜哑然失笑,拍了拍她的肩头,「世间任何的药材,不论是常见还是珍稀,能治病才是发挥了它真正的作用,不然它就是一株好看的植物罢了,这也是堂主的原话。堂主他欣赏你的侠义热血,故而对于给你治病这件事,是不求回报的。」
「至于堂主的病.......他自己都不在意的。」冯掌柜笑得有些落寞,「这人世间大抵是没办法替他求得多一些年岁的。」
王如鸢听得有些唏嘘,「这位堂主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不对!」魏清宁摇头大声说着。
冯掌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魏清宁肃然地坐直了身子,重声道:「师父说过,事在人为,无论如何都不要向命运妥协,手中的剑就是用来破开那些禁锢的!唐国如果不行,西域,再往西,再远,总能有办法的!只要肯想,只要愿意,没有不能的!」
此番话说出来,不止是冯掌柜,连着王如鸢都是一脸的讶然。
看到两人这样看着自己,魏清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虽然师父有时候说的话,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这句话,她记得很牢固,她那会儿听到,简直喜欢极了。
冯掌柜笑了出来眼中都是肯定,「你师父当真是个率性坚定的人啊,说的真好,若是可以我还真想去结识一番!」
魏清宁也笑了,「我也想回沧澜山了,平常我老想着下山闯闯,可出来这几个月,我又好想回去见见师父了。要不是师父说不到一年不许我回去,我早就回沧澜山了。」
「对了,鸢姐姐你呢?你接下来想去哪里啊?」魏清宁又看着没有说话安静坐着的王如鸢。
光聊着她的事情,都忘了鸢姐姐的事情了。
那天,方宣还没说完就死在了那暗箭下,眼看着真相就在眼前了,转眼都没了,她的鸢姐姐心里肯定很难受,这几天她还昏迷着,鸢姐姐心里肯定苦极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0页
王如鸢神情有些黯然勉强笑笑,「我想先送我娘亲回去干县,然后再去一趟荆州西山县,既然方宣临死前说到了西山,我爹又是在西山身亡,无论如何我都要再去一趟的。」
魏清宁若有所思,手指点着下巴,忽地凑过来笑道:「那我陪鸢姐姐走一趟吧,我刚好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里。」
没想到,王如鸢并没有很高兴,而是有些犹豫。
「怎么了?鸢姐姐不欢迎我去你家吗?」魏清宁有些失望。
王如鸢轻轻摇头淡淡笑着,「哪里会,我视阿宁为挚友,你要是去我家乡,我自然非常高兴。只是现在我爹的事情扑朔迷离,一路上不知道多少的兇险,我不想把你拉进来了。」
魏清宁拉住了她的手,正经道:「你也说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有危险,我怎么可以退缩!万一你出事了,我这辈子心里都会有个洞的,怎么也填不满的!」
「阿宁,谢谢你。」王如鸢鼻子有些酸。
冯掌柜笑着拍着她的肩头,「小宁儿的剑法独步江湖,现在的江湖年轻一辈绝非她的敌手,就是这内功嘛,实在欠缺,这样吧,我这里有本心法口诀,虽然不是上乘的武学,不过短期增长你一些内力也是可以的,你带着勤加练习。」
「冯掌柜,真的太感谢了!」魏清宁大喜接过来冯掌柜给过来的捲轴。
冯掌柜笑笑,「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了,以前我也给过苍朮和川穹,他们天资一般,领悟一般,学了多年仍是没多少长进。」
「师父,你又在说我和师兄了!」抱着孩子的苍朮一脸哀怨。
川穹白了他一眼,「师父说的只有你。」
苍朮大怒把孩子塞给出来的冯掌柜,自己追着川穹打。
出来散心的魏清宁看得开心,拍着手大笑着。
一侧的王如鸢也轻轻抿着嘴笑着。
院中的海棠花飘落一地。
屋檐上落下的一排黑羽鸟中,其中一只一瞬不瞬盯着院中的人,没多时悄然振翅远去,按照既定的路线飞向了长安城内最隐蔽的地方去。
作者有话说:
最近可能要隔几天更了,见谅!
第21章
在子午草堂养病了半个月后,魏清宁已经完全呆不住了。
要不是冯掌柜执意要她好好养病,还派着川穹和苍朮轮流看她,她肯定偷偷熘出去找她的鸢姐姐玩了。
那日方宣还没来得及说完真相就突然被暗杀,她鸢姐姐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现在就要返回干县去了,她还是不甘心,常常去千机卫那里徘徊,看看能不能问到别的消息。
在院子里看了两遍蚂蚁搬家,数清了几只蚂蚁后,魏清宁实在是太无聊了,偷瞄着苍朮还在前面坐诊,川穹和冯掌柜已经去皆阑山採药,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她仗着轻功和这半个月无聊学的内功心法,身姿轻盈地贴着墙游走顺利地攀爬出去,落在了庭院外的小巷中,得意地窃笑着。
要是问起来了,就说她要去客栈拿她的包袱。
说起来,她那么久没回去,房钱早就到期了不会都给掌柜的丢出去了吧,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但也是她的家当啊,想到这里未免有些惆怅,当即加快了脚步往客栈跑过去。
不得不说,冯掌柜给的内功心法完全贴合她的剑法轻功,她的领悟能力又非常的高,短短的几日,她的吐纳气息有了很大的改观,跑起来一个时辰都是轻轻松松的。
「掌柜的!」魏清宁像是一阵风颳进来。
还在跑堂的小二险些被撞倒,还想骂人,看清后立马堆起了笑容,半弯着腰笑眯眯道:「原来是您回来了。」
魏清宁有些纳闷,她的房钱没记错的话是到期了。
她走向客栈老闆,「掌柜的,我是前些天在你这里入住的,我的东西你没给我清理掉吧。」
客栈老闆抬起头脸颊的肥肉笑得一颤一颤,「哪儿的话,您的徒弟都把客栈上等房包了一年,我们每天都有好好的打扫的,您放心,里面的东西我们是一点也不敢动的。」
徒弟?救命!他还在啊!
魏清宁没命地跑向二楼找到自己的房间,她得赶快离开这里。
一推开门,她来了个急剎车!
「师父!」斜坐在窗台上饮酒的玄武潇洒地跳下来,利落地抛了酒壶,撩袍来了个单膝下跪,真挚地笑着,「我就知道师父肯定会回来的,我每日都这个时辰看看他们有没有好好打理好师父的住所,嗯,看来是做得不错。」
魏清宁踉跄地抓住了门框,右手重重拍了额头。
「你......起来!」魏清宁迅速地关上门,叉腰气势汹汹说着。
玄武笑着飞快地站起来,他的个子其实很高,哪怕魏清宁在女子中已经是高挑的身材,和他相比也是矮了半个脑袋。
魏清宁气得叉着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站住了,点着玄武的心口,气鼓鼓说着,「我不是你的师父,我没答应过!你不要跟着我了!房钱是多少,我给你就是了!」
她说完极快地在屋子里开始收拾,完全没去搭理后面的玄武的心情如何,直到察觉到不寻常的安静,背着包袱回了头。
玄武耷拉着脑袋,没了刚才的潇洒,有些落寞的站着。
「我一直都喜欢练武,爹和那些人都说我没有天赋,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可我想要让我爹对我刮目想看,想让楼内的人对我的印象改观,师父,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很差劲。」玄武说着声音都有了颤音,微微抬起的脑袋,眼眶微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1页
魏清宁心软了,她最看不得这样的。
她右手抓着包袱有些为难地说着,「我真的不会教徒弟,其实你的剑法可以的,就是有那么一点不足而已。」
「师父是答应收我为徒了?」玄武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她。
她有些惶恐地抬头,她哪里说过了。
又看到玄武那希翼的神情,实在不好直接拒绝,她有些怀念她的鸢姐姐了,要是鸢姐姐在就好了。
「我要问过我师父。」魏清宁绞尽脑汁想到了藉口。
她太聪明了好不好!她师父知道这个事情后,绝对不会答应的,那时候玄武肯定没有话说了!
玄武大喜,「那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师公啊!」
「还有,不要叫我师父,你叫我阿宁就好了!」魏清宁实在不喜欢别人叫她师父,要是被自己的师父晓得了,不知道怎么罚她呢?一下山,就给他找到了个徒孙,难不成说,师父我专门给你找了个身强体壮的打酒的?
玄武有些犯难了,想了想拍手笑着,「我不能对师......不敬!这样吧,我叫你阿宁师父?」
「不行!」
「宁师父?」
「不可以!」
「那山长好不好?」
魏清宁手指点着下巴,她想了想又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对尊敬的人一种称唿,也可以表达对师父的尊敬。」玄武没想到她的师父文化这块,有待长进。
魏清宁咳嗽一声,这么文绉绉的,亏得他想出来了。
她是最烦读书了,说不准师父见到这么和他一样喜欢文绉绉,还真的会答应也不一定。
「山长,我们去哪里啊?」玄武非要替她背着包袱。
魏清宁走在前面,「去找我鸢姐姐,你要是追的上就跟过来吧,把包袱给我!」
玄武眼前一花,他手上的包袱一下不见了,再眨眼,眼前的青衣已经远去了,他的师父又精进了,实在是厉害。
他不敢耽误,轻功施展,极快地追了上去。
自朱雀门进去,就是承天大街,千机卫就在承天大街的尽头,守卫朱雀门的都是身披执锐的龙武军。
「山长,你......跑得那么快干嘛!」玄武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上来,他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魏清宁一眼见到了撑着油纸伞候着城门不远处的王如鸢,当即跑了过去,「鸢姐姐!」
王如鸢有些吃惊,「你不是受着伤吗?偷跑出来的?」
「山长等等我!」玄武跑了上来。
王如鸢讶然地看向跟在魏清宁后面的少年,再听着他嘴里的称唿,轻轻一笑,「阿宁何时也做了先生?」
说到这个,魏清宁就头疼,忙岔开话题,「鸢姐姐,有消息了吗?」
王如鸢有些失望地摇着头,「这几日我常常来,很少见到千机卫的人,偶尔见到,都是寻常的千机卫,想见那位大人,总是遇不到,那些千机卫说那位大人很忙不一定能见到。我原想着今日实在碰不见,就先带着娘亲,和你一起去干县的。」
魏清宁看向前面高耸的城墙和龙武军,这可是长安,想要硬闯也是不实际,除了等待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山长,你们想去千机卫啊,简单啊。」玄武笑了笑说着。
第22章
守卫城门的龙武军见到有人走近,全都戒备起来。
玄武满不在乎走在最前面,自怀中取出一个玉牌晃了晃,又和那几个龙武军说了几句,很快那些龙武军全都退让了重新站回原本的位置驻守。
「山长走吧!」玄武笑眯眯说着。
魏清宁暗暗地竖着大拇指,看来多一个徒弟也有好处。
她还是头一回走进皇城,心情有些好奇又有些激动,承天大街宽阔又干净,皇城内都是中央的机构,没有外城那样的烟火气息,多了肃穆庄重感。
有玄武在带路,她们一路上过来都很顺畅。
魏清宁好奇问着,「玄武,你经常来这里吗?」
玄武手指敲着手臂侧过身说着,「没办法,我们金浮楼是直接听命千机卫的,我们每隔几个月都要来的,其实我不喜欢千机卫,规矩太多了,我还是喜欢江湖自由自在的。」
「还有啊,你们想见的那个指挥使他人看着就不好说话,反正每次我见到他都想要熘走,哎,今天我捨命陪君子了。」玄武握紧了拳头晃了晃,又笑着说着。
魏清宁拍着他的肩膀,「玄武真的谢谢你。」
玄武笑得更欢了,「替山长办事应该的!还有啊,山长,我有名字的,这个玄武是楼里的代号,我叫苏泽渊。」
「令尊就是捲风刀苏前道?」一直没说话的王如鸢开口了。
捲风刀苏前道?魏清宁想起来了,那个无不晓说过的。
他被风自白一剑削了一缕头髮落败的。
苏泽渊眼睛一亮,「王姑娘你也知道啊?」
王如鸢轻轻地摇着头淡笑着,「来长安听说过,金浮楼楼主苏前道有个爱武成痴的儿子,为人仗义热血。」
「哈哈哈,是吗?」苏泽渊笑得很开心。
魏清宁也听过的,不过是后半句。
爱武成痴,天资一般,他的断水剑法其实真的不怎样。
苏泽渊的剑法在江湖上最多是二流剑法,他的父亲有心栽培,所以那些人有意促成,经常故意落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2页
那次听到她还在想,那个苏泽渊要是知道了真相,不知道多么的丧气,没想到她就是亲手结束他美梦的人。
「山长到了。」苏泽渊说话了。
魏清宁抬头,见到了一座府衙,上面的牌匾用金漆写着千机卫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门口驻守的千机卫都认得苏泽渊,寒暄几句,就轻松地让他们进去了。
「老弟怎么有空来我们这了。」迎面走来一个带刀的千机卫。
苏泽渊笑了笑,「我带我师父过来找人。」
那千机卫看了看后面站着的两个小姑娘,似笑非笑道:「师父?你小子在哪里认得师父?平康坊哈哈哈哈?」
魏清宁听得不大明白,一旁的王如鸢有了薄怒,「还请这位大人慎言,我们并非平康坊的女子,我们是来求见指挥使的。」
那千机卫摸了摸胡茬,「老弟,你哪里招惹的?」
苏泽渊也不高兴了,「胡大哥,不要开这些玩笑了,指挥使大人在哪里我们急着见他。」
胡敖握了握刀柄意兴阑珊道:「在内堂,不过大人今天心情不大好,你们最好小心些。哟,我都没见到这小丫头背着剑呢?敢情真的是你师父?老弟,你楼内高手如云,还需要拜一个黄毛丫头做师父?你楼内的人知道了,不得颜面无光啊。」
魏清宁即便有些听不大懂他说的话,也知道他说得不是好话,尤其是惹得她鸢姐姐不太开心了,肃然道:「那要不要比一比?」
胡敖哟了一声笑出声来,「小丫头片子,你还真的胆子大啊?你胡爷我在江湖成名的时候,你还吃奶呢你!和我比一比,不怕把你这漂亮脸蛋给弄花啊。」
「你敢不敢!」魏清宁憋着一股气。
胡敖呦呵了一声大笑着解下腰上的短刀,「好啊,别说你胡爷我不怜香惜玉啊哈哈哈哈。」
他的刀法在江湖上算起来也勉强跻身一流的水平,短刀出鞘,直接噼向站在前面的魏清宁。
魏清宁身形灵活,贴着他的刀锋游走开,右手拍向飞起的霜寒剑,长剑跃出剑鞘稳稳地落入她的手中,剑锋回身带走他的短刀,趁势下沉,凭着这些天的内功心法,再次震开胡敖手中黏着的短刀,迫使他连着后退。
胡敖右手微微颤抖,他不敢大意了,那个丫头是有点子本事在身上的,那一身的气息和刚才判若两人,俨然有了大家风范。
「剑法还不错嘛,再来!」胡敖一咬牙双手握着短刀,临空砍向站在那里的魏清宁,明明一刀砍过去,到了近处人却不见了,背后蓦地一凉,他慌忙回身防御。
魏清宁凝神出剑,剑法使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完全化解对付的进攻,趁势而上,剑气激盪中再次搅中胡敖的短刀,稍稍提起丹田内的真气,真气顺着手臂注入剑上。
听得「叮噹」一声,胡敖的短刀应声而碎,他也脸色苍白地踉跄着后退,滚落下了台阶,头上的帽子也歪了。
魏清宁收剑回鞘,冷凛的气息消下去,「喂,你输掉了。」
话音刚落,里面冲出来几十个千机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苏泽渊看得入迷,这会儿醒悟过来,他们在千机卫动刀了,这可是大忌,追究起来,是可以把他们都投进千机卫的牢狱中。
「别别,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胡大哥,胡大哥!」苏泽渊慌忙下了台阶去搀扶胡敖,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胡敖扶正了帽子,恶声道:「把这几个一併抓进去!」
「慢着。」里面走出一个深蓝色长袍的年轻人。
胡敖态度一下转变了,「原来是袁公子。」
袁公子右手握拳放在腰间,走起来风度翩然,他望了望那个持剑的青衣短打的高马尾少女,轻笑着,「我是太久不曾涉足江湖了,竟然不知江湖上出了这等剑法高绝的小女侠。」
须臾又看向胡敖,「输了就是输了,要真的论起来,还是你先动的刀,自行下去领罚吧。」
胡敖不敢置信地抬头,可对上袁公子那不怒自威的眼神,还是咽了咽口水,一挥手让那些千机卫自行散去了,自己也懊恼的往里面去了。
魏清宁对这个袁公子没来由的好感,「谢谢你。」
袁公子笑笑,「其实你刚才在比试我也看到了,剑法不错。走吧,大人在等着你们。」
第23章
内庭在千机卫的最里面,一路上过去都能见到忙碌的千机卫。
「小姑娘师承何人啊?这一路剑法我在千机卫搜罗的江湖图册上从未见过。」袁天流说话很好听,声音清澈温润。
魏清宁对他有好感也直话直说,「我师父教我的,然后有些是我自己琢磨的,然后就成了现在的这样剑法。」
袁天流笑了笑,「原来是天纵奇才啊,不知尊师名讳几何?」
「我师父叫酒中仙。」魏清宁说完又补上一句,「我没骗你,我师父真的叫这个,好多人问了我,又不相信我。」
袁天流笑着摇头,「我信,世上隐士何止寥寥,尊师不愿意透露过去也是情有可原,最开始我观你剑法,还以为小姑娘是师承失踪多年的风自白先生。」
又是风自白,难道她师父真的和风自白有关系不成?
可无不晓说的样子又和她记忆里的师父相去甚远。
还在乱想,前面的袁天流已经带着他们走进了前面的内堂,穿过晦暗的甬道,又是豁然开朗的内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3页
烛火摇曳间,有个身穿暗红官服的人正背对着他们在查阅文书,那人身高和苏泽渊差不多,肩宽腰窄腿长,是一副好身材。
「弘之,我替你将人带来了。」袁天流笑着拱手道。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他身着圆领深绯官袍脚踩乌皮靴,一看就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而且生得极好,气宇轩昂俊朗不凡,容貌是一等一的,不说话的时候自带威严。
他慢慢地坐下来,放下手里的册子,抬眸看向几人,视线在魏清宁身上多流连了一些,又默不作声地收回。
「小女王如鸢见过大人。」王如鸢双手交叉微微一拜。
那人轻轻地嗯了声照旧提笔处理前面文案桌上堆积的文书,「我知道你,你是那日拦我马车的干县县令独女,听闻你这几日常在朱雀门徘徊,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
王如鸢不知为何,对着此人没来由的生出畏惧的心思来。
千机卫是直接听命天子,监察百官,还插/手江湖的事情,里面的人都不是善类,一般的百姓都是避之不及,尤其是千机卫的都指挥使,虽是断案入神,也是能使小儿夜哭的人。
「是。」王如鸢轻轻地吸着气平復了心情,「我的父亲的案子我已经确定绝非意外,我前些天遇到了和我父亲同去西山县的县丞方宣,他见到了我想要派人追杀我灭口,结果被我的朋友阻拦下击溃,我正要问出真相,他却死在了幕后黑手暗箭下。」
那人搁置下笔墨,往后面靠了靠,右手撑着前额,「竟然有此事?事发之地是否在长安城的西郊官道上?」
王如鸢轻轻地颔首。
「难怪那日有人来报,死了许多的江湖人,我原想交给金浮楼的人处理,没想到是你们做的。」那人说到后面几句咬字很重,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
魏清宁下意识地站在了王如鸢的身侧,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坐着的都指挥使,不管是何人,想要对她的朋友不利,她都不会答应,一身的气息绷得很紧。
袁天流走了过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小姑娘,不要紧张,大人不过是问问,毕竟在京郊死了那么多江湖人,他总要问问的,事情已经移交金浮楼,很快就有答覆的。」
「原来是京郊的事情啊!我大哥和我说了的,那些人都是一些江湖败类,估计是收了钱干的这些龌蹉事。」苏泽渊适时的出声,他是真的不想引起那人的注意的。
果然,那人嘴里发出了一声的轻笑,听得他骨子里一冷。
「苏少侠,你难得来本使这千机卫啊。听闻你素来瞧不上本使这千机卫,今日有劳你来了。」那人不缓不急的说着。
苏泽渊哑口无言,装模作样的的去看柱子上雕刻的秃鹫,他都没发现那秃鹫这般栩栩如生啊。
那人也不再去管这的金浮楼楼主贵公子,平日的那些话他也不曾放在心上,只要苏前道还在,苏泽渊也不敢怎样。
「一共十七名高手,全都毙命,里面还有江湖上的一流剑手罗煞鬼,都是你做的?」那人已经起身走到了魏清宁的前面,他的身子挡住了大部分的光源。
魏清宁莫名的有些窒息感,她很不喜欢这样,想要后退,那人也跟着上来,有些恼怒道:「是又怎么样?」
那人退后让开,走向袁天流淡淡笑着,「江湖上何时有了这等高手,我们千机卫居然不知道?金浮楼也不曾知晓?」
袁天流也笑了,「是卑职的失职了。」
那人敛下清淡的笑容,重新回到文案桌前坐下来。
「你父亲的案子确实扑朔迷离,本使也在追查,如你所言,已经有人盯上了你,你最好不要擅自牵涉进来,说不准这起案子还和京都杀官案有着关系,桩桩件件错综复杂,不是你可以牵涉进来的。」那人对着王如鸢有条不紊的说着。
王如鸢想要再说些什么,还是缄口不言了。
她相信这位都指挥使的能力,可如果遇到案情有了眉目,她还是会力所能及的去追查的,不管哪条途径,能尽快让她父亲瞑目,就是她最大的追求。
魏清宁没想到来一趟,什么也没问到,她对当官的这套说辞十分不喜欢,以前听书的时候,就很不喜欢这类角色。
「至于你这位朋友——」
那人看向魏清宁,「剑法出众不假,可一人对付罗煞鬼和十七名高手,怕是不成,你是要隐瞒什么?」
魏清宁被人这般质问,心里很是不舒服。
「是我,是我,我那日带着我手底下的十来个兄弟去了,我原本不敢告诉我大哥和我爹,现在问起来,我只好直说了。」苏泽渊站了出来。
魏清宁有些吃惊,她确实不想把冯掌柜也牵涉进来,毕竟帮王如鸢是她的决定,任何的后果该她承担的,冯掌柜是为了帮她,她不可以把冯掌柜牵涉进来。
还在胡思乱想,没想到苏泽渊站出来了。
「是你?」那人有些小小的吃惊。
苏泽渊壮着胆子点了点头,「我拜了她做师父,师父的朋友有难我肯定要去帮忙的!」
那人有些摸不准苏泽渊的话。
苏泽渊这个人确实爱多管闲事,就好比今天,他就带着两人进来了他平日里最不喜欢的千机卫,做出那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苏前道很看重这个儿子,配给他的都是高手,能杀了那十七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4页
魏清宁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她带着王如鸢就要离开。
「聊了这些,还未告诉魏女侠本使的名号,确实不该。」
「本使名唤,谢居安。」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调皮了一下男主还没这么快出来
第24章
此话一出,内堂骤然安静下来。
除了魏清宁不知名所以茫然地看着突然告诉她自己名字的都指挥使,其余的人脸上都是惊讶的神色。
袁天流轻笑了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弘之,你这是开的什么玩笑,那个谢居安可是朝廷点名要的江湖反骨逆贼。」
都指挥使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魏清宁,这会儿眼中疑色消去,起身轻轻甩袖走了过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魏女侠不知道星復堂的堂主谢居安吗?」
星復堂谢居安,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耳熟而已。
她直接说着,「不知道。」
都指挥使微微点头,「不知道此人最好,凡是和此人有关系,都是和朝堂做对,和江湖上的金浮楼为敌,那不是好事。」
「刚才同各位开了个玩笑,本使名顾凌云,字弘之。」顾凌云深深地看了眼魏清宁,声音中的锐利褪了几分,「魏女侠这般身手,将来欲往何处去啊?」
魏清宁看着他目光未曾避让,「我喜欢自由自在的。」
「我千机卫广纳江湖能者之士,魏女侠要是愿意来我千机卫,护国卫民,顾某保证绝不会亏待你这等有能力的侠士。」顾凌云说着,取下了腰间悬着的银色腰牌递了过去。
魏清宁没有去接过来。
苏泽渊小心地笑着,「那个,我师父已经答应去金浮楼了,我和我爹说了,要给我师父......」
他看着顾凌云那眼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哪里也不去!我说了我喜欢自由自在的,我知道你的官很大,但我不想做得事情,谁也强迫不了我的!」魏清宁说完拉着王如鸢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去。
苏泽渊边走边拱手堆笑着,「顾大人,我师父有点急事,你别见怪,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
内堂的烛火经过堂风一吹,火苗在风中游荡着。
顾凌云轻笑了声,将腰牌随手仍在了文案桌上。
袁天流在他的右下座坐下,「弘之,你怎么突然要招纳那个小丫头了?我承认她的剑法确实很好,但也要调查清楚她的背景,我们千机卫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顾凌云想要处理公务的手一顿,抛开了手里的笔,他揉了揉眉心,「就是身份不明,才要她进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想要做什么也做不了,要是没问题,也确实给千机卫添了名精锐。」
「弘之,我想她是不认识谢居安的,不然听到他的名字不会这般无动于衷。」袁天流凑过来说着。
这点,顾凌云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还不足以打消他的疑虑。
「你去查查这个魏清宁是何来头。」顾凌云说着。
袁天流哀嘆了声,「弘之,你是真的把我当作了你千机卫的幕僚了?我家老头子都说我索性加入进来算了。」
「也好。」顾凌云看向他,「我千机卫随时邀请你加入。」
「不了不了,我家老头子现在因为我还没成家都要气死了,要是知道了我不走仕途,来了你这里,非得赶我出家门!行了行了,我替你去查,你和我去茶烟楼品茶去。」袁天流拉起他,笑着揽过他的肩头。
顾凌云由着他拉着出了不分日夜都昏沉沉的千机卫。
出了朱雀门后,魏清宁身心没来由的舒畅。
「山长,你是不是也不喜欢这里面?我也非常的不喜欢!里面死气沉沉的,常年没阳光,也不知道顾凌云怎么受得了。」苏泽渊说着伸了个腰。
魏清宁看着他由衷说着,「谢谢你。」
苏泽渊不在乎笑着,「山长,哪里的话,要是师公同意,我就是你徒弟了,替师父办事,应该的,就是山长你告诉我,那些高手都是你杀的吗?还是有别人啊?」
「有别人,但我不能说。」魏清宁直言不讳。
苏泽渊哦了声,「我还以为山长的剑法到了那种地步。」
「你帮我撒谎,你爹知道了不会怎么样吗?」魏清宁最是知道撒谎的后果的,她的师父最不喜欢她撒谎,一旦识破了那就是各种惩罚轮流来。
苏泽渊和她并肩走着,「没事啊,那十几个江湖败类本来就是人人喊打的,再说了我说的是我管的那十几个兄弟。他们人都很好也很仗义的,回头我和他们说,他们保准会认下的,没事!」
「鸢姐姐,你怎么不说话?」魏清宁都快忽略了一直沉默地跟在她左右的王如鸢。
王如鸢勉强地笑笑,「我没事,就是想着过几日回家的事情,今天真的多谢苏少侠相助了。」
「哪里的话,师父的......山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再说了,那些个败类想要杀人灭口,这事我肯定得管!」苏泽渊说着又看了看天色,「哎,快天黑了,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苏泽渊来长安半个月,正经事没做多少,对于长安城的各大酒楼熟悉的不行,哪里好吃他最是知道的。
状翰楼就是长安城首屈一指的酒楼,一般都是达官贵人来的多,楼内的都是大厨精心烹制,味道非常可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5页
「泽渊,太多了吧,我们吃得完吗?师父说过不能浪费的。」魏清宁看着一桌子的菜餚,有些怀疑的问着。
苏泽渊布菜的手一顿,「我是想让山长你尝尝这楼内最好的美食,既然师公说不要浪费,那这样吃不完的我们就打包,分给那些延祚坊的贫民,怎么样?」
她想着,这样确实很好,于是点头答应了。
再说了她现在真的好饿了,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着碗中的羊肉,羊肉是燻烤的,味道很不错。
「山长,这里的羊肉那可是有着独特的西域风味,怎么样?」苏泽渊忙着给她布菜,「这是鲈鱼鱼脍,还有这盘鲜虾......」
魏清宁看着碗中堆着的菜,有些无从下口了。
她转头过去想招唿她鸢姐姐一起吃,却看鸢姐姐出神地看着酒楼对面,心思完全没在这里。
「鸢姐姐,怎么了?」魏清宁嚼着羊肉好奇问着。
王如鸢回过神来,轻声道:「对面是顾大人吗?」
作者有话说:
谢居安:顾凌云你这个老6,还冒充我试探我媳妇,我真的会谢
大家多多评论啊,评论收藏是我更新的动力,爱你们n(*≧▽≦*)n
第25章
好巧不巧状翰楼的斜对面就是茶烟楼。
袁天流知道他这个兄弟喜静,特意选了个临窗的雅座,没曾想遇到了街对面坐着的魏清宁三人,他微微点头面上挂着清淡有礼的笑容,算是打了招唿。
「没想到吃个饭也能遇到这厮。」苏泽渊夹着鱼块狠狠地送入嘴里用力地咀嚼着,「真是晦气。」
魏清宁也深有同感,她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个板着脸不苟言笑动辄气势压人的指挥使大人。
「快点吃吧,吃完我们就走!」苏泽渊快速地扒着饭。
王如鸢向他们点头示意后,转过身来心不在焉吃着饭。
袁天流握着茶杯看向顾凌云笑着道:「弘之,你平日里就不要这般不好惹的样子了,除了那个王姑娘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打着招唿,你看看那两人都不搭理我们。」
顾凌云重重搁下茶杯,「我不在意。」
「弘之啊,你少年时候可不是这样,这千机卫还真不是好地方,早知道当年我一定竭力要你去别的地方任职。」袁天流摇着头有些唏嘘说着,想要透过前面端坐着的人看见少年好友的一丝模样,终究还是寻不到。
顾凌云不置可否,手里不停歇地沖泡着上好的茶叶。
「那王姑娘生得是真的娇美,温柔知礼,遭逢这样的事情,真的让人替她感到痛惜啊。弘之,王姑娘也不容易,你可要上些心,人姑娘千里迢迢替父奔忙,多不容易。」袁天流自顾说着。
顾凌云将沖泡好的放在了袁天流的跟前,「闲君,你的话有些多了,我自有分寸,至于别的,你自己多上心即可。」
袁天流品出味来,忙笑道:「我只是怜惜这样孝顺又温柔坚韧的女子,你想到哪里去了,弘之你的话有些多了。」
「她们走了。」顾凌云说道。
自状翰楼下来,已经是酉时了,沉沉夜色下还飘起了雨。
苏泽渊哎呀一声拍着脑袋笑着往里面跑去,「山长,我去问掌柜的借把伞来,你们先在廊下等会,我马上来!」
魏清宁其实对这样的小雨无所谓的,以前在沧澜山老是下雨,她又贪玩,经常淋雨来回跑,当然了回来就是被师父狠狠的责骂。
她这顿饭吃得太饱了,百无聊赖地走到一侧转着手臂,稍稍一侧首,见到了撑伞过来的深蓝长袍玉带的袁天流,他的后面还跟着不苟言笑撑着黑色油纸伞的顾凌云。
「王姑娘,是没有伞吗?要不一起走?」袁天流笑着邀请。
魏清宁对袁天流不反感,但是不喜欢那个顾凌云,她就要开口拒绝同行,苏泽渊跑来了,她大喜地走过去,然后笑容凝固。
苏泽渊手里就抱着一把陈旧落灰的油纸伞。
「这破酒楼,连一把像样的伞具都没有!山长,你和王姑娘共用,我就......」苏泽渊只顾叨叨叨,瞧见了顾凌云后闭嘴了。
那把油纸伞撑开的时候还适时的烂掉了一块。
而雨越下越大了。
魏清宁从没觉得事情如此的凑巧。
她抓过那把烂伞就要走,苏泽渊严肃的拒绝了,「哪里能让山长用这样的烂伞,我再去借!」
「再耽误,便要宵禁,走吧。」顾凌云竟然撑着伞走向了她。
他换下了暗红色的官服,一身的玄色金色云纹劲装更衬得他长身玉立,贵气不凡,而且生得还非常的俊朗,即便是不苟言笑,也是卓尔不群的存在。
「我不需要。」魏清宁还想抢过苏泽渊手里的伞,他已经撑着那烂伞走向了雨夜中,还不忘和她说着,「顾大人的话也没错,山长,快些走吧,这雨一时半会还不会停歇。」
「阿宁,走吧。」王如鸢也接受了袁天流的好意。
魏清宁不情不愿地挨近了一些,一言不发的和顾凌云走在雨夜中,她站的有些距离,伞又小,按理说她的右肩会被淋湿,没想到还是干燥的,她转过头去,看到了顾凌云的伞面悄然地往她这里倾斜,他自己的左肩已经快要湿透。
顾凌云视若无见她的眼神,「要你同我一伞确实是为难你了,再让你一身淋湿,不是更怨憎我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6页
魏清宁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其实也没那么厌恶他了。
想着悄然地往中间挪了挪,右手不经意一般把伞柄往左边推了推,轻哼着踩着水渍往前走着。
「来运客栈?你住这里?」顾凌云在客栈前站着。
魏清宁没好气地说着,「怎么了?千机卫连这个也要查吗?」
顾凌云沉默了一瞬,「我十五岁踏进千机卫如今十载,已经习惯了询问,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他这样的客气,魏清宁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没事......」
沉沉夜色风雨中,顾凌云举着油纸伞渐行渐远。
客栈的老闆见到了去而復还的魏清宁,笑出花来了。
「我们需要两间上房!」魏清宁砸下银钱。
现在顾凌云还在追查京郊官道的案子,说不定还怀疑着她,虽然现在没那么厌恶他了,可还是防着他好一些,这个人还是有些古古怪怪的讨厌。
「其实顾大人也不容易。」王如鸢和她并肩上楼的时候轻声地说着。
魏清宁偏过头去看她,眨着眼等着她的后话。
「一路上和袁公子闲聊,得知顾大人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由北司的王内侍收养长大,和他一样的孤儿还有很多个,能够得到王内侍赏识的只有他,他这一路走来非常的不容易,故而在处理事情上,过于雷厉风行了一些,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王如鸢慢慢地和她说着。
北司她在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都不是好词,而且那些太监性格多扭曲,培养这些孤儿也肯定不是像她师父那样的真心。
「听起来是有些可怜。」魏清宁说着已经到了门口。
又回到了居住的房间,她伸了伸腰,笑着朝王如鸢道:「鸢姐姐我们明天吃完早饭就去和冯掌柜道别,然后去干县好不好!我是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了。」
王如鸢温柔地笑着,「好啊。」
魏清宁心情轻快了不少,她笑着推开了门。
然后笑容一下没了。
第26章
半开着的窗台上,苏泽渊抓着窗台咧嘴笑着。
「你偷偷摸摸的翻进来干嘛?不说我就推你下去。」魏清宁有些生气地看着攀爬着窗棂的苏泽渊。
苏泽渊着急了起来,「别啊,山长!我就想问问你们何时出发离开长安,前面那两个人一直陪着你们我都没法问,又不想和他们正面打招唿,就等着这个时候,谁知道破客栈关门了,我就不得已翻墙破窗了。」
魏清宁真的拿他没办法了,没好气地说着,「不用你去送了。」
「不是啊,我想和你们去。」苏泽渊得寸进尺笑着要进来,谁知道突然袭来的剑气迫使他悬在了窗台上,无奈地看着她。
「我和鸢姐姐都很感激你今天带我们进去,我也没有好东西给你的,反正以后我肯定会回报你的!你要我教你,我真的不会教人,真的!」魏清宁走到窗台上就要关窗。
苏泽渊死死地扣着窗棂着急地说着,「山长你们是不是要去王姑娘的家乡,那里我也很熟悉,有听命金浮楼的门派相信我你们带我去百无一害的啊!!」
魏清宁不想听下去了,还在僵持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阿宁,既然苏少侠想去,也不妨多一个人同行。」王如鸢出现在了后面轻声地说着。
苏泽渊大喜过望,这有时间一起相处,还不信拿不下他的这个拒绝做他师父的人,说不定在路上,师父看着他老实可靠,直接传授几招,点拨一下,回来后那大不一样。
「你傻笑什么?」魏清宁也被他这样子逗笑了,微微趴在窗台上,撑着下颌说着,「你爹爹那么厉害,刀法独步江湖,你为什么不学刀呢?你爹爹肯定会教你的。」
苏泽渊摇头,「嗐,我不喜欢用刀,我爹武功再绝,我也不喜欢,而且他恨厌恶我用剑,尤其是还不成器,他看我也不顺眼,还有楼里面那个朱雀,贼烦。」
说到朱雀,魏清宁有了兴趣,一把拽着悬着身子的苏泽渊扔了进来,险些让他摔在了地上。
苏泽渊竖起了大拇指,惊喜道:「山长,你的内力见长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因为朱雀迅速拉拢了关系。
王如鸢烧了一壶热茶,陪坐在魏清宁的身侧静静地听着。
「朱雀这个女人!恶毒!卑鄙!大哥就是心善!她这样,大哥根本不会喜欢她的!大哥只喜欢祈夜姐姐!」苏泽渊愤愤不平。
苏泽渊意犹未尽,「我们金浮楼内有四大天星,还有二十八星宿,朱雀最开始就是星宿,属于大哥的麾下。后面她的金雨丝线突然有所大成,破格提拔补上了属于祈夜姐姐的空位。」
「那个祈夜姑娘是去世了?」王如鸢听得入迷不由得问着。
苏泽渊神色有些落寞,「不知道,六年前南疆若水寨一战,祈夜姐姐就失踪了,要是祈夜姐姐还在,哪里轮得到在星宿中都排名最后的温莲。」
「祈夜澜吗?」魏清宁问着。
苏泽渊连连点头,「你知道?」
她以前在元闲镇,最喜欢去听书,那些说书先生说的江湖轶事朝堂风云还有一些传奇诡秘,她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说书先生说的天水十二针的主人祈夜澜。
江湖上各类侠客的兵器种类各式各样,其中以医家的银针作为杀器还独步天下的唯有祈夜澜,她手里的十二银针即可救治不可救的生命垂危的人,也可击杀人于无形中无一失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7页
她常年一身白衣飘然,气质卓然,有医家的天然悯怀也有一份疏离的萧杀,算得上是江湖上有名的绝美侠女。
六年前,南疆有一修炼邪功的血爻宗门横行。
血爻宗的人大都嗜杀,视人命若草芥,种种修炼的武功路数都是邪气诡异至极。当地的大巫师带着弟子前去,非但没有除去这个血爻宗,还大败而归,赔上了精心栽培的弟子。
据说那些弟子都是被吸干了全身的精血,一时间南疆妖魔横行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巫师无奈修书给金浮楼,金浮楼统管江湖各门派。南疆的大巫师的归溟教也是接了金浮楼的旗帜,金浮楼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即派遣座下的青龙朱雀前去。
在南疆半月,青龙朱雀携手诛灭了血爻宗的数十个分支。
在要去深入血爻宗的巢穴,青龙不幸染上了那个宗门独有的毒药,病了下去,于是朱雀祈夜澜孤身深入十万大山。
这一去就是杳无音讯,好像人间蒸发。
被属下弟子温莲照顾恢復的青龙北唐恆,在南疆盘桓一年,几乎找遍了十万大山,几次身中瘴气,最后不得不绝望的撤出。
而在那之后,南疆内那个血爻宗再也没有了消息。
江湖上的人都说是祈夜澜和血爻宗的人同归于尽了。
「祈夜姐姐在南疆的声望很高的。」苏泽渊慢慢地说着,「祈夜姐姐要是还在的话,现在应该和北唐大哥成亲了。」
魏清宁听着苏泽渊的话,再想起过往听书的场景,再一次替这个祈夜澜感到惋惜,要是祈夜澜还在的话,说不定她还想和她比一比,不知道自己的剑法能不能胜过她的银针呢?
几人一聊就忘了时辰,直到烛火都快燃了一半。
魏清宁也有了困意,「我们明天还要早起,苏泽渊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好睏了。」
「山长,我明天来客栈等你!」苏泽渊大笑着一跃离开了客栈,还贴心的合上了窗棂。
反应过来的魏清宁一个激灵,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再看看抿嘴轻笑的鸢姐姐,罢了罢了,既然鸢姐姐都不反对,那就去吧,只要他不缠着自己问剑法就好。
实行宵禁的长安到了巳时,街衢上基本没有了人。
苏泽渊心情大好的走着,在拐过一个弯就到了居住的小楼前,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苏泽渊老老实实的站着。
北唐恆背着手走近,他的身材高大几乎遮住了唯一的光,苏泽渊笼在这样的阴影下,十分的不安。
「你今日去了千机卫?」北唐恆问着。
苏泽渊老老实实地点头,他对北唐恆的很信任,将事情简单的说了说,也没避开魏清宁,反正大哥要她入楼的。
「你还拜了魏清宁做师父?」北唐恆逆着光也看不出表情。
苏泽渊笑着道:「大哥,你不是也很赏识我师父吗?」
北唐恆不置可否,拍了拍他的肩头。
刚推开门,一直猎鹰落在了北唐恆的肩头。
他随手抽出鹰爪上绑着的竹筒内的信,瞥了两眼后神情大变。
第27章
子午草堂上午来看病的人是最多的,狭窄的街巷被熙攘的衣衫褴褛的人群挤满,他们焦急地等待着冯大夫的坐堂问诊。
「哎,好像有人在墙头上飞过去了。」
「瞎说,你眼花了吧你。」
「真的......我难道真的看错了?」
带着王如鸢轻松越过围墙的魏清宁,听着围墙外的讨论声,差点笑出声,她的轻功有了冯大夫给的内功心法辅助,现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来如风去无踪,翩然若青烟。
她们去的是内院,落下来的地方是个拐角用来晒药草的,一般也不会有病人来这里,除了拿药材的川穹和苍朮两人。
「我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苍朮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没好气地白了眼魏清宁。
魏清宁神秘兮兮笑着,「苍朮你是不是偷吃川穹的酥肉了?不然怎么一副心虚的模样?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川穹。」
苍朮白眼翻得更多了,得了吧,魏清宁这个人他还不了解。那会儿养病只能吃清淡的,她嘴馋,狗鼻子一样嗅到了酥肉的味道,撞见了偷吃哦不,是尝尝川穹买回来的酥肉的自己。
她说着见者有份,他也不好拒绝,说好给川穹留一半的。结果两人吃得渣都不剩,一出门就碰到了川穹。
「你的酥肉味道真的不错,我下回也去买,给你也带一包。」魏清宁笑得天真烂漫,在他眼里简直蠢得可爱。
川穹登时把他揍了一顿,又扭送着魏清宁回去,还特意研制了药汤,加了一些虽然有益处但增苦的的药草进去,给魏清宁喝得抱着王如鸢眼泪汪汪的控诉。
「找我师父啊?」苍朮哼哼说着。
魏清宁眨着眼点头,「对啊,冯掌柜在坐堂,我们就去后院等等,安宁呢?好久没看到她,没有她的哭声还不习惯。」
苍朮也有了些伤感,「安宁被送走了。」
「什么!你把她卖了换酥肉了!」魏清宁惊叫起来。
苍朮简直要气笑了,「你疯了。」
「不是你说,安宁哭唧唧的,还不如卖掉换钱买酥肉,还说她那么可爱,肯定很值钱!你太过分了!」魏清宁愤怒地控诉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8页
苍朮在她脑门上来了一弹指,「你傻不傻!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啊!安宁是因为待在这里不安全,不止是她,我们也是,或许过段时间我们也要走了。」
魏清宁和王如鸢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忙了一上午坐堂问诊的冯掌柜,终于有时间休息。
他掀开蓝布帘子,温和笑笑走向等在后院中的两个女孩。
「冯掌柜你们要走啊?」魏清宁迫不及待的问着。
冯掌柜微微点头,拍了拍她的肩头,「确实是要离开长安,堂内新出的一些棘手的事情,急需要人去处理,何况长安风起云涌,也不安全了,我们这里很快会被人发现的。」
说到发现,魏清宁下意识想到了千机卫。
她害怕是自己的事情给冯掌柜惹祸上身,可今天出门,她特意观望了,没有见到有人跟踪她啊。
见她提到千机卫的事情,冯掌柜的笑容也没了。
他神情有些沉重,在听完魏清宁说的话后,他拍了拍魏清宁的肩膀,「小宁谢谢你的隐瞒,你是不是很早就在想,我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了?既然你们要离开长安,我们也要走,日后还不知能不能在江湖上相逢,你我也算忘年交一场,确实不该隐瞒你。」
魏清宁听到这里,莫名的有些伤感。
没想到冯掌柜也要离开了,她还以为在干县回来,子午草堂还在这里,一来就能见到大家。
「我们是星復堂没有错,但是我们不是千机卫口中的反贼,具体的曲折我也不想多说,不想把你们牵连进来。就连那次替你们取药,我也未曾向堂主说明你们的真实身份。」冯掌柜说着已经叫苍朮去煮一壶茶过来,自己则撩袍坐了下来。
星復堂。
第一次是在说书先生无不晓的口中得知。
第二次是在千机卫的嘴里得知。
第三次是冯掌柜。
魏清宁瞬时感觉到了,很多事情的复杂,已经是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预估范围之内。
「小宁儿,你只须知道,我们绝非为祸江湖危及庙堂的人就好,无论是已经故去的谷兄还是身亡留下幼童的楚兄,还是我,我们都不是恶人。」冯掌柜给两人斟上茶。
魏清宁当然知道,她和冯掌柜认识这么长时间。
他三番五次的不惜代价救治自己,还有那个堂主不问救得人是谁,就把价值千金的雪莲给自己吃下去,他们是好人。
在她的眼里,那些阴气森森的千机卫才更像是恶人。
「小宁儿,你们此番前去干县怕不会太平。方宣的死必定会惊动幕后的人,而和方宣接触的王姑娘怕会成为他们的目标。」冯掌柜慢慢地喝着茶轻声地说着。
这一点,王如鸢也明白。
其实在她初次追查生父死因的时候,已经遇到了很多的阻力,这些阻力是来自各个方面的,只是那些人没想到她一路走得那么远,还发现了方宣,甚至逼得他们不得不捨弃方宣,那背后肯定是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我会保护鸢姐姐的!谁要欺负我的朋友,我的剑不答应!」魏清宁扬了扬手里的霜寒剑。
王如鸢心里像是有暖阳熨贴过,看着意气风发的魏清宁,不由自主的微微笑着,那些烦心的事情霎时尘埃落定了一般。
冯掌柜微微颔首,又看了看王如鸢,「王姑娘在医术上有着天赋,我这里有一本卷册,你带着没事研究研究吧。」
王如鸢又惊又喜道谢过接过来,看到封面的字有些疑惑。
书名竟然是千毒记。
「医毒不分家,医道救治苍生,毒道锄强扶弱,能悟道多少就看你自己了,这本书还是当年素手毒医祈夜澜赠予我的。」冯掌柜说着有些苍凉的笑了笑。
祈夜澜。
魏清宁的眼睛一亮。
冯掌柜听罢魏清宁说的,再次唏嘘不已。
「她在医道上天赋极高,用毒也是出神入化,人也是心善有侠义,即便我和她阵营不同,依然是因为医道结缘成为好友。」冯掌柜说着像是想起了过往的事情,陷入了沉思。
魏清宁现在是对这个祈夜澜越来越好奇了。
要是可以,能和她战一场,得多酣畅淋漓。
几人不知不觉聊到了未时,也是到了告别的时候。
「冯掌柜,我以后还可以见到安宁吗?」魏清宁问着。
冯掌柜笑笑,「有缘自然可以的。」
日头正当时,却无法减淡离别的氛围。
魏清宁心情没来由的沉重,要踏出子午草堂忍不住回头大声道:「冯掌柜,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啊。」
「冯君昂。」冯掌柜笑着说道。
「山高水长,江湖再会!」
魏清宁喊着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词,大笑着离开,一下沖淡了离别的氛围。
离开子午草堂后她和王如鸢直奔马市,特意挑选了匹快马,又去购置了一辆简易的马车,一切妥当后,又接上王夫人,往长安城的城门去,要赶在申时关闭城门前离开。
临近申时,残阳如血,进出城门的人少了。
魏清宁策马飞奔,后面驾马车的车夫也在快马加鞭。
「吁——」魏清宁勒住快马,马蹄登时乱蹬。
城门口一匹名贵的汗血宝马等在那里。
马背上的少年嘴里还叼着干草,见到她们得意地扬起下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9页
「山长,出发都不叫我不地道。」苏泽渊笑着招手。
魏清宁惊讶过后也笑了,忙起来是忘记喊他了。
苏泽渊拍了拍身侧的另一匹汗血宝马大笑着,「山长,骑这个,日行千里啊,那匹马用来拉马车,两匹马也快些!」
魏清宁也不推辞了,凌空一飞,利落潇洒的落在了那匹汗血宝马上,又让马夫给马车套上那匹马。
「走了!」魏清宁一扬鞭,策马飞奔着出了城门。
苏泽渊一笑,也策马追上。
官道上,扬起尘烟滚滚。
正是少年快意时。
京城,信鸽越过重重楼阙,飞向该去的地方。
庭院前,清风徐入。
「公子,那边来的消息。」单膝跪在地上的黑衣铁色面具的人恭敬的上呈着信纸。
那人接过看完,笑了声,「果然是早就知道了,不告诉我,是防着我啊。」
「居然是西市那个小小的子午草堂啊。」
「冯君昂,还是星復堂的,有意思了。」
燃烧掉的信纸落在地上,隐约还可窥见燃烧不尽的金色,在烛火下,闪烁着金光。
作者有话说:
谢居安:冯君昂你了不起,你清高,竟然瞒住了我媳妇的下落,我姓谢真的要谢了
第28章
干县是一座环境幽美的老城,虽不及百里开外的京都长安,但民风淳朴衣食无忧,而且因为上任知县的勤政爱民,体恤下民,城内的百姓生活过得都非常安稳自在。
马车缓缓地驶过官道,越来越接近前面的城郭。
「如儿,到了吗?」王夫人有些憔悴不过眼中还是有着喜悦的,奔走几个月,现在终于是归家了。
王如鸢掀开车窗的帘子,微微探出头去。
那座故城近在咫尺了,一时间心绪万千。
「山长,别看干县不大,里面也有江湖门派,是叫什么来着,是个小门派,平日里多是和镖局合作。」苏泽渊徐徐策着马。
魏清宁现在很困又饿,就想着快些进城去吃饭休息。
苏泽渊自顾地说着,「要不是我大哥去了南疆,我还真的不能脱身离开,不过我不在了,温莲那个女人可高兴了,独揽大权了,日后回去还得编排我的不是。」
「那你还和我们一起来。」魏清宁好奇地问着。
苏泽渊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不怕啊,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能把我怎么样?」
「你大哥去南疆,难道是祈夜澜有消息了?」魏清宁问着。
此前在望云楼见到那个高大的汉子,她对那个人还蛮有好感的,至少不会像那个朱雀那样,气势凌人,打不过还偷袭她。
说到这个,苏泽渊有些惆怅了。
那一夜接到那个信鸽的消息后,北唐恆明显可见的开怀,一向稳重的大哥形象一下子都要荡然无存,他也没多说,匆匆提到南疆后就独自离开了。
这些年,北唐恆还是不死心,不断地派遣人在南疆追查祈夜澜的下落,无数的消息像雪花一般飞入金陵的金浮楼,到最后都是一场空欢喜。到了几年后,飞入金陵的消息越来越少,北唐恆接到信鸽的神情也越来越淡漠。
由最开始的义无反顾连夜策马,到后面的淡然处之。
魏清宁有了兴趣好像精神头也起来了,追问着道:「那这次北唐大侠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了?」
「应该是。不过我很好奇,假如祈夜姐真的还活着,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就算受伤了,让人通知一下也可以啊,你说是吧。」苏泽渊纳闷地说着。
南疆那地方,潮湿多瘴气,毒虫勐兽横行,一般人过去那里都会受不了那里的环境,何况是十万大山那种地方,遮天蔽日的,常年没有阳光,里面不知潜藏多少的兇险。
魏清宁对于南疆的了解全是来自说书先生,还有酒鬼师父。
她师父有时候喝多了,就会拉着她扯东扯西的,聊一些年轻时候的过往,那么多有的没的,她就对南疆上心了。
传说那里流传着各类蛊毒,那些擅长下蛊的人,经常能悄无声息地给想下蛊的人种下蛊毒,事后那些人疼得死去活来,直到那些白花花的虫子钻出体内。
那会儿她还年幼,听得她一愣一愣的,晚上哭着喊着要和酒中仙一个房间睡觉,然后无情地被丢出来。
还在胡思乱想,苏泽渊轻轻地推了推她,说到了。
城内的居民不算多,没有长安那样热闹熙攘,也没长安那样宽阔四通八道的街道,也没有威严的龙武军巡视。
安静悠然是魏清宁的第一印象。
「是王小姐!」
「王小姐和王夫人回来了!」
有人认出了微微探出身子的王如鸢,激动地喊着,吸引了还在忙着各自事情的百姓,不一会儿马车围满了热情的百姓。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言语里都是对她们母女的担心,还有对王大人的遭遇感到惋惜。
还有些人给她们送来了自己种的蔬菜,有人送,紧接着就有更多的人表达着热情,没多时,马车内都是蔬果和肉类。
「他们都是感念父亲的恩德啊。」王如鸢和一旁的母亲说着,眼眶已经湿润,她弯着腰谢过那些乡亲父老。
为官者到底如何,百姓心中是有着评判的。
他们即便死去,还是受到无尽的敬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0页
身虽死,魂永存。
想到过去师父说过的话,再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魏清宁心中大为触动,说起来,王大人也是个侠者。
王家的小院就在干县的最里面,那是一座多次修缮的小院落,完全不似一个七品的知县应有的待遇。
她离家几个月,离开前遣散了仅有的几个丫鬟和婆子,现在回来,门匾上落满了灰,推开门蛛网缠粘。
「回来了,就安心了。」王夫人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背。
王如鸢明白她娘的心思,这几个月奔走,她吃尽了苦头,即便方宣的事情没有告诉自己的娘亲,她也是能猜到的,其实她娘已经不太支持她再追查下去了。
「我们动手做饭吧。」魏清宁看出两母女说话间的忧愁,特意打破了沉重的氛围,笑着说道。
苏泽渊手里还握着香梨连连点头称赞。
「我也来帮忙。」王如鸢轻声地说着。
魏清宁点头,拉过王如鸢就去马车上搬下那些蔬果来,看着还在吃的苏泽渊,她又跑过去,咧嘴笑着,「泽渊,你就去打扫一下屋子如何?」
苏泽渊抛下手里的果核拍拍手,「乐意至极。」
忙活了大半天,屋子里内外焕然一新。
在厨房煮菜的两人也做好了一桌的菜餚。
魏清宁满意地叉着腰,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基本都是出自她的手,即便以后没钱闯荡江湖了,应聘一个厨子绰绰有余啊。
「阿宁笑什么呢?」王如鸢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轻声问着。
魏清宁笑着想说,不经意瞥向院内的石桌前,那里就坐着王夫人,屋子内外都没见到苏泽渊。
现在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苏说他要去买些调料。」王夫人放下手里的箩筐说着。
买个调料都快半个时辰了,也太夸张了吧。
想到在长安遇到的事情,魏清宁等不下去了,要是那些残害王大人的幕后人也跟来了,苏泽渊那个剑法可对付不了。
「鸢姐姐你们先吃饭,我去找找他,要是有情况你就拉这个,这还是冯掌柜给我的。」魏清宁把一个竹筒塞到了王如鸢的手里,抓起放在桌前的霜寒剑,跑了出去。
王如鸢不由自主地往前几步,大声地道:「小心啊。」
虽然她的阿宁武功难逢敌手,她还是难以安心。
小县城宵禁没有那般严格,还能看到零星的人在街上。
她跑了几个杂货铺,都没看到苏泽渊的人影。
正在纳闷的时候,微弱的兵戈声传入她的耳中。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轻功一点,朝着声音出现的地方过去。
第29章
皎皎月色下,水塘畔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身材中等的汉子手里挥着流星锤,和他对战的是个蒙面的瘦高个,瘦高个用的是剑,身法飘逸剑法狠毒。
瘦高个的灵活飘逸恰好克制住了对方的大开大合勐攻强打,不多时,瘦高个已经占据上风,手中的长剑在那汉子身上落了好几处伤,鲜血将汉子的灰白短打浸透成了赤色。
魏清宁藏在树丛中,她还以为是苏泽渊遇险了,特意过来,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也不知道苏泽渊到底去了哪里,她想要脱身,可现在这情况她也走不了,何况那个汉子再打下去就要被对方反杀了。
她有些不明白,那个蒙面的瘦高个几次想要离开,用流星锤的汉子总要拼死拉扯回来,他想要燃放信号弹又被瘦高个一剑削断还被连着踹了好几脚,踉跄着摔在了浅水坑中。
眼看着那个瘦高个就要逃脱,汉子又要挣扎着爬起来。
她没办法坐视不理了,持剑跃了下来,出剑拦下了瘦高个的必杀一剑,搀扶起了那个汉子。
「多谢小女侠了。」汉子脸色有些苍白忍痛指着那个蒙面人道:「还望小女侠替我拖住此人,我去抚远门请人过来。」
那个瘦高个眉头一皱,持剑往后退着。
魏清宁实在没搞清楚状况,「大叔,他是贼吗?」
「他......知道本县县令身亡的实情......」大汉说完经不住身上的剑伤慢慢地蹲了下去。
听到这里,魏清宁精神一震。
再看那个瘦高个,她想到了和方宣一起的幕后人,没想到他们真的来到了干县,她想也没想持剑沖了上去。
那个瘦高个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的剑法论起来比瘦高个还要飘逸灵活,何况最近她的内功大大的提升,现在瘦高个一番苦斗精力早就不足,面对她这样的一个用剑高手,渐渐地气力不支。
瞅准一个机会,她欺身而上,出剑如风,直指对方的薄弱处,长剑带出一熘血花,瘦高个吃痛连连后退单膝跪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那一夜在长安追杀鸢姐姐的人!」魏清宁神色肃然,握住剑柄,走近瘦高个。
没曾想那个瘦高个笑了声,仰起头,「原来是你杀了他们。」
「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是他们自杀的。」魏清宁下意识的反驳。
瘦高个也没再说话,现在这样,他想走也走不了。
魏清宁长剑剑指他的咽喉,「说,你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是不是为了追杀鸢姐姐!你们太过分了!」
那个大汉闻言蹒跚地走了过来惊讶道:「你认识小姐?还有小姐回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1页
现在这情况也来不及多说,魏清宁匆匆解释着。
「原来如此,小女侠,那他的目的不会是冲着小姐去的,要是冲着小姐去的,他没必要到王家的祖宅这里来。」汉子捂着受伤的腹部分析的说着。
魏清宁觉得有道理长剑又往前送了一寸,「说,你们去鸢姐姐祖宅找什么东西!不说,我,我杀了你!」
汉子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清瘦高挑的小女孩,此前被她的剑法惊讶到,都快忘了她还是个小女孩,如今这样放狠话,一下就暴露了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心性,这样的轻描淡写的威慑,是无法震慑这样的杀手的。
果然,那个杀手闻言嗤笑了一声,不屑道:「随你。」
魏清宁没法子了,她又不能真的杀了他。
出来这么久,别说杀人,连重伤别人都没有。
「小女侠让我来。」汉子轻轻地推开魏清宁,「照你说的,他们体内被种了某种药物,控制他们生不如死,要是你一剑杀了他,反而是对他的解脱,让我来,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别过脸去。」
魏清宁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实地退到了水草那里,她抱着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瘦高个,防止他突然暴起。
灰白袍的汉子在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布包来,右手握住对面瘦高个的下颌,稍稍用力就让瘦高个下颌脱臼,发出轻微的响声。
摘下瘦高个的面巾后,灰白袍子的汉子沉默了会,在地上的白色布包摸索着。
隔着距离,魏清宁也没怎么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依稀见到是反光的器具,她有些搞不清那个汉子到底想做什么了。
「我曾经也是追随过王大人的,县衙关押重犯的牢狱我也待过,那些刑具我都亲自参与设计,我要看看是你的药让你生不如死,还是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了防止你咬舌自尽或者咽下藏着的毒药,我只好卸掉你的下颌关节,你要是中途愿意开口就转动眼珠子,明白吗?」汉子说的话没有任何的感情,听来却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接下来的情景,她看到一半实在有些受不了那样的血腥,慢慢地转过身去,竟然生出了要让汉子罢手的想法,可转念一想,那个瘦高个可是害了鸢姐姐父亲的人啊。
「啊——————」惨叫声划破黑夜。
那个瘦高个已经妥协了,他的下颌被接上,发出惨叫声后声音一下低了下去。
月色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显得惨澹了。
水草掩映的水塘在月光下泛着粼粼银光。
「小女侠。」汉子走了过来。
魏清宁没去看那边的情况问着,「他死了?」
「他是个硬骨头,受尽酷刑,死了,死前和我说他是奉命来干县王大人祖宅取走一样东西,具体的他也没说。」汉子说完气力也有些不止再度弯下腰去。
魏清宁连忙扶着他,「我送你回去吧。」
汉子重重地拍拍她的肩头,「带我去见见小姐吧,我还撑得住,我方才已经通知了抚远门,他们会来接我的。」
「在下烈长,抚远门副手,敢问小女侠出自何门何派,这样的惊才绝艷的剑法,我竟然从未见过。」烈长问着。
魏清宁挠挠头,「我,我无门无派啦。」
烈长惊讶地瞪大了眼。
再次回来王家小院,那里已经乱做了一团。
作者有话说:
阿宁:怎么老是问我是何门何派?我师父也没告诉我啊,他就说你打不过啊你就跑啊~
第30章
橘黄色的暖灯下,是急得像热锅蚂蚁的苏泽渊。
「我就绕路去买了个调料的功夫,我山长那么大一个人就丢了?那个骗我去他家里说他家祖传的酱绝对好吃的傢伙,肯定有问题,我现在就去找他——」气势汹汹的苏泽渊撸起袖子就要去找那个店家晦气,迎头撞上抱着剑笑着的魏清宁,又惊又喜。
魏清宁嗅了嗅笑着问道:「大酱呢?多好吃呢?」
忙活了一阵回来,饭菜都凉透了。
王如鸢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去,笑着端起菜准备去厨房热一热,一转身见到站在魏清宁后面的烈长,笑容一下凝住了。
她慌忙地放下菜碟上前去,「烈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烈长不在乎地挥着手豪气地笑着,「小伤而已死不了!侄女别担心!反而是你们啊,这一趟可真是危险重重,早知道我应该和你们一同去的多少有个照应帮扶。」
王如鸢眼圈微红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会遇到这么些事情,多亏了阿宁一路照拂,没想到阿宁又救下了烈叔叔。」
烈长也很是唏嘘,还想说两句,一转眼没看到站在身边的魏清宁,往厨房一看,原来她不知何时进去了,在和那个少年一起在热菜,看着她娴熟颠锅的手法,他笑了笑。
「你这个朋友真是不简单,能仗剑少敌手,也能下厨房做得一手好菜,不错啊不错哈哈哈额......」烈长笑着又牵扯了伤口,疼得慢慢地由王如鸢扶着坐下来。
王夫人进屋找出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烈兄弟,你看看能不能用上,亡夫能有你这等朋友,实在是他的幸事啊。」
烈长选了一瓶,揭开塞子就往伤口的地方涂抹,疼得他呲牙,额上满是大汉,看着着急的两母女他大笑着,「无妨无妨,好侄女,替我去取酒来,这酒啊止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2页
王如鸢想要拒绝,又被烈长不断地催促,还是去屋内取酒了,取来后还不忘说,「烈叔叔你要是需要暂时的麻痹,就饮酒一些,我来给你斟酒吧。」
「嫂子严重了,我能交到王兄才是我的幸事。哎,好侄女,一杯酒哪能够,给我吧!」烈长夺过王如鸢手里的酒,大口地吞咽下去,大笑着放下酒罈,「快哉快哉!」
一出来的魏清宁瞧见这幅情景,惊讶地瞪大了眼。
「烈大叔,你受伤了还喝酒啊!」魏清宁想要拿开酒罈,烈长手更快地抢走了。
烈长笑了笑指着两人道:「两个小丫头不懂了吧,这越是伤了,喝酒越是能止疼啊。」
歪理,真是歪理。
和她师父一样的酒鬼,还有一堆酒鬼的歪理。
她忙活了个把时辰,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完全不顾形象的开吃,死命地往嘴里扒饭菜。
「娘,祖宅那里是有父亲留下的遗物吗?」王如鸢疑惑地看着坐在一侧的王夫人。
王夫人也是满面疑惑摇了摇头,「你爹临走前也未曾和我提起过祖宅放了东西,不过确实要我无事的时候去祖宅照料照料,我原想着有空就带着丫鬟去看看的,不过还没去,你爹就出事了,唉,后面我也没心思再去想那些事了。」
「那明日我还是去看看,那些人千里迢迢跑到我们祖宅,怕是父亲生前曾留下了重要的线索,藏在了哪里,那些线索可能还是重要的物证。」王如鸢笃定的说着。
她的父亲是这几年调任回家乡的,祖宅那里荒废已久,想要修缮也不容易,于是一家人都住在了这座小院中,一直没去过祖宅了。
烈长有了一些醉意他放下手里空了的酒罈说道:「我想,或许和那个被江湖人一剑封喉的人有关系。」
说起那个被江湖人一剑封喉的案子,埋头干饭的魏清宁有了兴趣,吃饭的速度缓了缓。
那次听她鸢姐姐说起来,她也了解了一些。
「小魏,你知道江湖上有哪路高手,能一剑封喉吗?」烈长喝酒喝得有些晕乎乎了问着。
魏清宁茫然了,她下山就几个月,还真不知道哪个高手的剑法能做到这般狠绝利落迅疾,要是她的话,她也不能保证能一剑做到那个地步。
烈长拍了拍脑袋,「也是我忘了你自小生活在山上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王兄就是因为那个案子有了点眉目赶去了荆州的,不过具体的办案细节,他也不能和我多说,现在看起来,关于那个案子的细节你爹很可能藏在了你家的祖宅。」
看到事情终于有了一丝曙光,王如鸢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吃完饭没多时,抚远门的人到了。
「老二你的伤没事吧。」进来的烈傲高大魁梧糙汉子形象。
烈长已经有些迷煳了笑着站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扑到了烈傲的怀里,「大哥我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问题啊。」
烈傲不满地皱眉,将弟弟交给了心腹江群,「照顾好二爷,送回抚院门。」
江群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二话没说背起烈长离开了院子。
「烈门主。」王如鸢施了一礼。
烈傲也抱拳道:「王小姐不必多礼。今夜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没想到那伙人胆子这般大,你们放心,有我们抚远门在,一定保证你和夫人的安全,夜已深,我就不叨扰了。」
说罢时,不经意地瞥了瞥坐着啃甜果的魏清宁,眼神微微一动,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山长,他看你干啥?」苏泽渊凑过来说话。
魏清宁摇摇头,「估计想看看我是哪门哪派的。」
她对这个问题已经是不厌其烦了。
师父下山前应该给她编排一个门派的,她想苍澜派就非常好。
小县城深夜后,街衢上已经空无一人。
惨澹的月色下,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来。
「十三失手了。」
「是。」
「出手的是个小姑娘?」
「我已经见过了。」
「祖宅的东西还是早些找到毁掉,方宣已死,现在这个东西就是最要紧的,你在干县蛰伏这么久,势力也有了,现在是你报效公子的时候了。」
「我会的。」
「还有,想个办法,让王家那个小女儿和那个多管闲事的丫头和少年一起死在祖宅。」
「那个小姑娘的武功不弱......」
「你现在身份还没暴露刚好可以利用。」
月色下,黑影如鬼魅远去,留下的人沉默地站了会,还是转身往城内走去。
第31章
初秋薄凉,尤其是清晨,寒意沁人。
王如鸢昨夜心事重重,睡得有些晚,秋冬时节又容易嗜睡,一醒来已经是卯时,一出门见到了在院中练剑的魏清宁。
她身着利落的青色短打劲装,短马尾松松的用青色布条束着,整个人看起来少年气十足,相较于寻常的女孩多了分飒爽。
「鸢姐姐你醒来了。」魏清宁放下霜寒剑笑着跑过来。
王如鸢轻轻一笑,取来袖中的锦帕递给她,「擦擦吧,你多早起来的?看起来是练了很长时间。」
「我大概个把时辰前起来的。」魏清宁胡乱的擦了擦汗。
你一直都是这么早就起来练剑?」王如鸢轻声地问着。
魏清宁大大咧咧坐下来,「是啊,下山后我起来的都晚了呢,在山上师父要我卯时前就起来,鸢姐姐你不知道,我在沧澜山,经常就没在日头起来后起床,师父说早上练剑效果要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3页
王如鸢思忖后道:「那日后阿宁起来也叫我吧。」
「啊?鸢姐姐你又不要练剑。」魏清宁好奇地看着王如鸢。
王如鸢笑笑在怀中取出那本冯掌柜给的千毒记,「我也不能辜负了冯掌柜的心意,阿宁天赋异禀的都这么努力,我想要钻研有所成的话,那更要努力啦。」
魏清宁接过那本书翻了翻头疼的递过去了,她最烦看书了,还是这种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她头疼,连以前学剑法,都是师父演示一遍,她再去练习,从来就没看过书。
两人还在说着,门被推开了。
苏泽渊怀抱着一堆纸包右手挎着一个食盒,嘴里还叼着个热气的包子,右脚去关门,关上后急忙过来,放下了一堆纸包。
「你又把干县早餐包圆了?」魏清宁随手撕开一个荷叶包,里面是香气扑鼻的糯米和鸡肉。
苏泽渊梗着脖子吞咽下包子,急忙喝下桌上的冷茶。
王如鸢来不及换上热茶,笑着摇头提着茶壶去了厨房烧水。
「山长,我谨遵师公的话,没有铺张浪费啊,我们可是四个人,每样点心两份,多好,你看有粥有面点。」苏泽渊自己咬着包子,一样样数着。
虽然她有钱的时候也喜欢买买买,可相比苏泽渊,她还是保守了,果然啊,富家子弟就是不一样。
「大娘您出来了,快来,我给您买来了银耳莲羹。」苏泽渊热情地将食盒打开,热气腾腾的食盒中是一碗白羹汤。
王大娘和蔼地笑着道谢,「多谢苏少侠了破费了。」
「哪儿的话,应该的。」苏泽渊笑着。
这顿早餐吃得实在有些撑住了。
魏清宁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熘达到门口,恰好见到了抚远门的人也来了。
烈长的气色比昨晚好多了,身上的伤也包扎处理好了。
「你们是要去祖宅?」烈长问着。
得到肯定答覆后,烈长大笑着,「那我来的是时候,我陪着你们一同去!不管那伙人来不来,多个人多个帮手!还有我带来了好些兄弟,让他们守着这个小院子,保护嫂子安全!」
王如鸢还想拒绝,烈长已经不由分说的指挥着江群进来了。
「江群,你们没事的时候给这个院子修缮修缮,看看!好几处地方破败了!还有屋顶!听到没有!」烈长说起话来粗旷有力。
江群持剑点头,带着手下去忙活了。
烈长大笑着,「走吧!」
魏清宁没意见,再看鸢姐姐也默许了,当即出了门。
干县不大,街巷好些都是相连的,像是棋盘纵横,各类小房屋依次坐落在棋格中,有些地势起伏的高,房屋就显得错落有致。
王家的祖宅在小城的西边尽头,挨着那座小凤山。
一路上过去,都有热情的百姓打着招唿。
魏清宁还蛮喜欢这样的小城,青石板路,烟柳小桥。
小城不大,小凤山很快到了。
王家的祖宅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了,有几根柱子红漆剥落露出里面快要腐烂的白木来。
再往里面去,里面的尘烟霉味极重,蛛网到处联结,一些桌椅板凳四仰八翻的随意丢在庭院中,那些走廊拐角处的楼梯挤满了灰尘,不用看都知道不能走人了。
「这看起来好久都没来人了。」魏清宁观望着说道。
烈长否认说着,「如果王兄没有来的话,那些人为什么要来王家祖宅,我们都分散去找找看。」
魏清宁没意见,她轻功好,把苏泽渊留下陪王如鸢去后院,自己独自踩着廊柱飞到了二楼去。
二楼也就几个房间。
她随手推开一间,一股霉味扑鼻过来,她捂住口鼻进去左右翻看,里面除了一些没用的书架基本没东西。
再去隔壁的房间也是一样。
离开最后一个房间前,她揉了揉鼻子,又转身进去。
这间屋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可总有种熟悉的味道在,具体是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山长——」
下面传来了苏泽渊的声音。
她一跃而下,借力顺利地落在了地上。
苏泽渊有些激动的拉着她的袖子往后院跑去。
后院有座假山水池,水池早就干枯了里面有着枯死的荷叶。
假山过去就是迴廊,迴廊那里有三间屋子。
「山长,就在中间的屋子,我们发现了一个掩盖的小密室!」苏泽渊笑得欢快邀功似的说着,「是我误打误撞发现的!」
魏清宁迫不及待的进去,王如鸢已经缠好了三个火把,见他们来了一人分了一个,「烈叔叔呢?」
「估计还在哪里找吧,我就光顾着告诉山长了!」苏泽渊不好意思挠挠头。
王如鸢点燃火把,「那我们先进去吧。」
小密室甬道低矮又黑,他们弯着腰进去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一个小屋子中,小屋子中有着一排书架。
「我听爹说过,以前匪盗横行,家里长辈特意修了个小密室以防意外,原来是这个。」王如鸢走过去用火把的光看着书架上陈列着的书籍。
苏泽渊开着玩笑,「王姑娘祖上也是大户啊。」
「那是很早之前了,到了我们这辈已经不復从前了,不然也不会迟迟没有修缮祖宅,咦,这不是爹爹常看的策论,怎么会在这堆旧书中,爹爹来过?」王如鸢好奇地伸手去拿那本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4页
书本没有拿起来,书架一侧的墙壁上有了轻微的响动。
「山长里面有个匣子!」苏泽渊叫道。
作者有话说:
各位小可爱喜欢的话多多评论互动啊,在线撒娇卖萌n(*≧▽≦*)n
第32章
密室中出现一个暗格,里面还有一个匣子,看来这祖宅还真的是不简单,难怪那些人千里迢迢赶赴过来。
魏清宁手快,将匣子取了出来。
眼看着事情有了极大的转机,站在一侧的王如鸢也非常的激动,她弯着腰紧张地看着在摆弄着那个匣子的魏清宁。
「没有锁孔啊,不过这前面的木块是可以拆动的,是不是我拆错了,里面的东西就会自动销毁啊?这还是我师父给我说过的一种机关术来着,我也不会解啊,早知道,师父说的时候我就认真听了。」魏清宁有些丧气地举着那个匣子左右看看。
苏泽渊单膝跪在地上,接过那个匣子上下看了看,「这是机关匣子吧,别看我,我也不会,要我说我们抱回去研究就好了,反正东西到手了,还怕解不开?」
魏清宁也笑了,左手抱着匣子,揽过王如鸢的肩头,「泽渊说的也对,鸢姐姐我们先回去吧。」
王如鸢微微点头,沉重的心情像是拨雾见月一般,连着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一出屋子,见到了等在庭院中的烈长。
烈长有些激动,「你们去了哪里啊?我还准备喊抚远门的人过来了,小魏啊,你手里抱着是什么?」
魏清宁眨巴着眼睛,不在乎地笑笑,「是鸢姐姐爹爹的一些遗物,里面就是一些书册,我带回去给大婶。」
她说完,苏泽渊和王如鸢都微微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反驳。
烈长嘆了口气,「原来是王兄的遗物,我在祖宅找遍了也没看到有关那个案子的东西,难不成是我猜错了,你们有发现吗?」
王如鸢轻轻地摇着头。
「那先回去吧,看天色要下雨了。」烈长说完先往前面去了。
庭院内起风了,满地的枯叶混杂着尘土迷了眼。
「阿宁?」王如鸢轻轻地推着出神的魏清宁。
魏清宁微微偏着头皱眉道:「刚才有一股杀气。」
苏泽渊大惊失色就要拔剑,「山长有人吗?在哪里?」
「现在没有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再去练练剑就知道了,走吧。」
苏泽渊还想追问,被魏清宁微微一瞪眼,立马闭嘴了。
走到前院,烈长正在同抚远门的大弟子江群说着话。
「好侄女,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带着抚远门的弟子在找找,有消息就告诉你们,你们这群半大小子姑娘,可不如我们这糙汉子耐造,这时节的大雨啊别给感染风寒了。」烈长大大咧咧说着。
魏清宁接过抚远门给来的两柄伞,也不拒绝,再看王如鸢,她也是一样,临出门时,她注意到有目光炽热的在她左手中的匣子上看了看,一转身,那目光消失在抚远门人群中。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现在的初秋,大雨像是浇在街衢上,像是煮沸了的开水,冒着大泡,他们的伞根本挡不住,冷雨袭来,衣衫湿透贴着寒气渗入,连忙去街衢的一个凉棚避雨。
「山长,你是怀疑烈堂主吗?」苏泽渊不知哪里顺的甜果,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给魏清宁两个。
魏清宁咬了口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我在二楼废弃的屋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出来密室我遇到烈长,一下想到了那是抚远门人身上独有的味道。」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王如鸢。
前有方宣后有烈长。
王如鸢紧紧地攥着手指,她知道阿宁说的味道。
那是抚远门中独有的七寒香,佩戴熏蒸有益筋骨舒展,抚远门的武功大开大合粗暴直接,这种七寒香还有缓解疼痛的作用。
要是没有方宣的事情,她肯定一口否认。
现在她真的谁也不信,除了阿宁和她的娘亲。
「鸢姐姐,你不要难过,既然他们想要这匣子,那我们就等着!我想,刚才的杀气一下没了,他们肯定知道了我手里的匣子打不开,想要黄鸟在后,那我们就顺着他们的想法来。」魏清宁拍了拍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料,王如鸢先笑了,「阿宁,那是黄雀在后。」
「差不多,都是鸟。」魏清宁有些心虚说着。
苏泽渊想笑又不敢笑,他默默地看向雨帘的街衢。
雨歇后,已经是午时了。
回到小庭院,王夫人已经煮上了饭菜。
「我猜啊,你们该回来了,洗洗手吃饭。」王夫人端上菜。
魏清宁早就饿了,将匣子放回去,迫不及待的就要出去。
「山长,你想顺势而为,也得会解开这匣子啊,不然他们没办法黄雀在后啊。」苏泽渊依着门框说着。
魏清宁手指点着下巴,忽地笑了,「好办啊,不就是解开匣子嘛,今天晚上就给它解开!」
苏泽渊看着心有成竹的魏清宁,暗自道,不愧是他的山长。
「不过,需要你帮个忙。」
「尽管吩咐!」
「好你过来......」
「啊!你你你你就这样的办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5页
魏清宁满不在乎地拍拍他的肩头,「走吧,吃饭去!」
吃晚饭,天色还是乌云盘桓,看样子又要下大雨了。
魏清宁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捣鼓那个匣子,还不许任何人接近,说是要用她师父教她的不传方法解开匣子,事关传承,要是被她师父知道被外人看到了,她指定没好果子吃。
「苏少侠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忙?」王如鸢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苏泽渊干笑了声,「大概是不需要的。」
「我要出去买香料,让大娘陪我去吧。」苏泽渊笑眯眯走到王夫人跟前,「大娘,回来再做这些针线活吧。」
王夫人还是很喜欢他和魏清宁,听了这话也笑了,「也好,出去走走,不过得赶在下雨前回来,如儿啊,记得多看看阿宁啊,别让她在屋子里憋坏了。」
王如鸢轻轻笑着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院子,再抬头,快要下雨了,她的心莫名不安。
傍晚一场大雨如期而至,出去买香料的苏泽渊和王夫人都没有归来,王如鸢有些不安了。
「鸢姐姐!我解开了!进来!」魏清宁兴沖沖地跑出来,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进了屋子。
大雨恰好泼天一般落下来,雨声噼里啪啦盖过细碎的声音。
「你——」王如鸢讶然地看着站在屋中角落的苏泽渊。
苏泽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过来。
魏清宁大声地举起手中的匣子,得意地笑着,「鸢姐姐,我解开了,厉害不厉害!我师父教我的,我过目不忘!快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和你爹爹的身亡有关系!」
听到这里,王如鸢来不及多问,急忙奔过去。
桌子上放着打开的匣子。
她走近一看,神色凝重,急忙抬头看着魏清宁。
魏清宁笑容一下没了,将匣子塞到王如鸢怀中推向了苏泽渊,自己单手拔剑,凛冽地跃出了房门。
雷电惊闪过,照亮小小的庭院。
庭院中站着一排提刀的黑衣人,屋檐上还站着几个人。
「山长要不要我来帮你!」苏泽渊大声地道。
魏清宁头也没回持剑沖了过去,「照顾好鸢姐姐!」
那些黑衣人的刀法和那日小池塘遇到的人一样,不过没有那个人的凌厉,她一个人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
「你怎么来了?」魏清宁看着拔剑沖向屋檐的苏泽渊喊道。
王如鸢也出来了,「阿宁我可以自保。」
话音未落,一个想要进来抢夺匣子的黑衣人在她几步远扑倒了下来,半天没有爬起来。
握着竹筒的王如鸢,手还是有些抖,不过很快冷静了下来。
魏清宁有些意外,看样子她鸢姐姐的天赋也不低啊。
短短的几天,那本千毒记已经掌握了一些。
没有了后顾之忧,魏清宁更加专注,手中的霜寒剑像是融入在了这泼天大雨中,得心应手地游走在那群黑衣人之中,她不杀人,长剑基本是伤到了他们的手腕就趁势过去敲晕他们。
屋檐上面的苏泽渊就没有那么心善麻烦,他的长剑经常是哪里可以杀进去,就毫无顾忌,好几个黑衣人已经跌落下庭院,不知道是死还是活,他的脸上也沾满了血水。
「山长!我来帮你!!」苏泽渊一跃而下,杀了过去。
那些黑衣人很快不是敌手败下阵来。
「鸢姐姐!!!」魏清宁抹去脸上的雨水愤怒地盯着掐着王如鸢脖子的瘦高黑衣人。
那黑衣人压低了嗓音,「把匣子给我,不然我杀了她,想不到你还会来这么一出啊,偷偷转移走了王夫人。」
魏清宁看得出这个黑衣人的武功绝对不低,她不敢大意,自己去了屋子中抱出了那个匣子,眼神冷凛地盯着那人。
黑衣人纵声长笑,「到底是年轻的孩子们,能解得开这墨家机关术,识破得了我们得黄雀在后,到最后还是玩不过我们,把匣子丢过来!」
「阿宁......」王如鸢说不出话来,脸色涨得通红。
魏清宁神情凝重,还是抛出了手里的匣子。
黑衣人的注意力都在匣子上,怀中的王如鸢很快被夺走。
他接住匣子迫不及待的打开,顿时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说:
聪明阿宁,在线坑人
第33章
「怎么样?我师父不外传的功法滋味如何!」魏清宁叉着腰得逞地大笑着,微抬着下巴看向对面握着血淋淋手掌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有些气急败坏地摔了手里的假的匣子。
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这么多心思居然把捕兽夹放在了匣子里,贸然打开那匣子就弹出捕兽夹,他的手掌完全被咬住,现在疼得不行几乎握不住刀柄。
苏泽渊暗暗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他的山长。
他最开始听到说要做个假的,还不太放心,现在看起来还是成功的,看着那个人吃瘪的模样别提多畅快了。
王如鸢没有他们的畅快淋漓,她向前一步,沉声道:「七寒香,你果然是抚远门的人,你敢不敢摘下面巾给我看看!」
黑衣人疼得抽气还不忘讥讽笑着,「本来想黄雀在后烧死你们,也好伪装成走水,就和你爹一样,没想到小丫头鬼点子多,这老天爷还下雨了嘿嘿......」
提到王清贵的死,王如鸢再也无法冷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6页
一声清啸响彻庭院。
霎时间,屋檐上出现十几个黑衣人,他们全都挽起了长弓,森然的长箭蓄势待发。
黑衣人笑出声来,「交出匣子,我还可以放你们活着走。不然,这些弓箭齐发,你武功再好最多自保,你的朋友们可活不了!」
魏清宁环顾四周,上面的屋檐几乎站了一圈的黑衣人,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她想要跑,绝对可以撕裂一个口子杀出去,可是苏泽渊和王如鸢绝对是会没命的。
「我给你三声考虑,时间一到我马上下令!一!」
「二!」
「你们还年轻,可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三——」
黑衣人还没说完,屋檐上手持弓箭的人全数没了命仰面扑落下来,有些直接摔在了庭院外,不消一刻,那些黑衣客尽数没了。
这样的突变,不但三人始料不到,那个黑衣人也是大惊。
屋檐上站满了抚远门的弟子,庭院的大门被打开。
烈长两兄弟走了进来。
烈长又急又恼直接动手戳了戳魏清宁的脑门,「你个死丫头!自作主张!还好我来得及时!是不是还怀疑我啊!」
烈傲没有去理会弟弟训人,径直走向了那个黑衣人,「江群,真是想不到内鬼是你,你跟在我身边十年了,我拿你当下一任门主培养的,你竟然会背叛我!」
「江群?」魏清宁看向摘下面巾的黑衣人,果然是那个沉默寡言跟在烈家兄弟身侧的大弟子。
那股异香是江群身上的,她没认错香味,但是怀疑错人了。
看着怒目瞪着她的烈长,她有些心虚地挠挠头。
江群自知大势已去,摇了摇头不屑地笑着,「门主?你这个小小的门主,我江群从来不稀罕!江湖偌大,小小的抚远门就像一滴水,我效忠的人是你想不到的势力庞大。」
「我爹的死你是不是知道内幕!」王如鸢有些急了。
有了方宣被灭口在先,魏清宁下意识地仗剑站在江群前面。
江群笑了笑,「你是害怕我和方宣一样被灭口?可笑,我是不会像那个两面三刀的废物一样,随意出卖主人的。王如鸢,你在我这里得不到消息的,你爹就是死在了多管闲事上的,现在轮到你了,你现在已经卷进来了,想脱身怕是不能了。」
「你——」王如鸢惊唿出声抢步上前。
江群竟然服毒自尽了,他软软地依着廊柱坐下来。
他虚弱地看着惊愕的魏清宁,笑了笑,「小姑娘,你真的不错,连着杀了我的同道好几个高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命走到最后呢?游......走在几大势力中,你......」
王如鸢想要挽就他的性命,奈何那毒性太烈。
他一咬破藏在嘴里的毒囊瞬时没了命,无力回天。
烈傲走上前蹲下来,给江群合上了眼。
「到底是怎样的人让你心甘情愿的臣服,蛰伏在我小小的抚远门这么些年?」烈傲嘆息一声起身后吩咐弟子抬走了他。
烈长想开口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院内的尸体很快清理干净。
烈傲也准备走了,「我回去修书给金浮楼,你晚些时候带着他们一起回来吧。」
面对着烈长,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小丫头,其实我们早就怀疑了江群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要不是你这齣,逼他出手,我们还揪不出!行了,别垂头丧气的!抬起头!记住,少年人永远不要低头!」烈长拍着她的肩头说着。
这一句话像是热水滚在心口上,一腔热血激起。
她扬起脑袋,重重地点着头。
抚远门在干县的最东头,门派确实不大,门口两只石狮子张牙舞爪的蹲着,门匾上的抚远门字迹遒劲有力。
「我抚远门虽是江湖上末流门派,可也传承了百年,经逢乱世,始终没有更改那八字门规宗旨。」
「哪八个。」
「尽忠爱国,救民扶弱。」
魏清宁听得心头一激盪,再看烈长都高大了几分。
她想起了师父说的话,侠客,手中的剑是用来保护弱小的人,将来有了大本事,那就可以保护千千万万的人。
烈长摸摸她的脑袋大笑着,「侠之小者,行侠仗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师父也是个中英豪啊,哈哈哈不说了走吧。」
穿过影壁就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的两侧放置着武器架,还有弟子在勤勉的练功,见到了烈长都停下抱拳行礼。
「小丫头,他们练得怎么样啊?」烈长突然提问。
魏清宁挠挠头,「还好吧。」
师父和她说过,遇到别人武功不好千万不要说不行。
她问为什么,师父说,别人生气容易和她动手。
烈长背着手微微弯腰说着,「那就是不行了。」
魏清宁啊了半声,求助地看向抿嘴轻笑的王如鸢。
「烈叔叔,你就不要逗阿宁了。」王如鸢出言道。
烈长摸了摸络腮鬍子笑了,「我可不是逗她,小丫头,接招!」
长棍横扫而来,近在咫尺!
魏清宁不得已出剑踏着棍轻功顺势一上,长剑直往烈长去。
烈长长棍一格,挡住了魏清宁凛冽的剑气,没曾想那一剑看似轻盈落下来,确有千钧一般,压得他后退了几步勉强接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7页
「烈大叔,不打了吧。」魏清宁抽空说着。
烈长大笑着,「再来再来。」
他手里的长棍沿身体左恻划出半圆向前撩出,去势急促有力,这可是他自创的一招,连他大哥有时都难以接住。
魏清宁没法子了,长剑一撩弯出漂亮的剑弧,剑气激盪开,将烈长勐烈的棍势尽数化解,手腕一沉,剑尖朝上,内力顺势涌入剑身前段,崩裂了那长棍。
烈长收势不住,连连后退。
再看他手里的长棍已经断成了两截。
「烈大叔我......」魏清宁有些惶恐。
她以前和和师父对招也这样,要么就是被师父手里的长枝抽得跳脚,要么就是把院子搞得鸡飞狗跳。
「好功夫,好剑法,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这等后辈。」烈傲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站在廊下观看。
烈傲负手走下台阶,「小小年纪,已隐隐有了一代宗师的风采,手中的剑也和名剑不分上下,好好培养,未来江湖上必然能声名鹊起,甚至于比肩风自白也未尝不可。」
又是风自白,他真的很出名啊。
魏清宁看向他,「烈门主也知道风自白吗?」
「早些年曾有一面之缘。」
「小姑娘的剑法隐隐有着风先生的剑蕴在,不知和风先生是何关系?难道风先生还曾收徒?」
啊?她纳闷地看着手里的剑。
作者有话说:
喜欢武侠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很喜欢里面侠的精神
也喜欢金老先生说过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第34章
内堂燃着薰香,座下的茶桌奉着热茶。
烈长陪坐在兄长的右侧,好奇地听着他兄长说风自白的过去。
他俩兄弟都是武痴,烈傲更稳重一些,尽管再喜欢武学,也会内敛不会太表露。他就不一样了,遇到意气相投的武学高手,都想要切磋切磋,哪怕是身上带伤,也要和魏清宁来过招。
不过在风自白这个事情上,俩兄弟都是一样的热血激昂。
「大概十八年前,我和家弟听闻边疆起了战祸,想着报国救民,于是千里策马奔赴过去,在那里遇到了风先生。」
「风先生那会儿风采逼人,白衣负剑,一人一剑独闯前敌军帐营,取下敌军首级翻身策马,天明时分白衣染血归来,听闻我们和几个侠客被困,又持剑杀来救出我们!」
烈傲说起往事还是激动不已,眼里都是光芒。
不止是他,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崇拜嚮往。
魏清宁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烈傲也轻轻笑了,「后来,风先生说有要紧的事情必须赶赴一趟昌夜国,我们原想要同行,风先生说已经有了伙伴在等他,我们也只好作罢。」
「那日作别,大漠尘烟,残阳如血,风先生和他的两个朋友策马远去,当真是潇洒不羁少年意气啊。」烈长一脸的嚮往。
魏清宁几乎能想到了那副景象,真是让人无比的动容。
「对了小姑娘你还没说尊师是哪位高人?」烈傲问着。
魏清宁回过神想到了沧澜山上喝酒醉醺醺,还喜欢对她厨艺挑三拣四,每次约好的赌注输了还要耍赖的师父,她连连摇头。
「那风先生决不会是我师父,我的师父是个酒鬼,他叫酒中仙,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醉死在酒里面。」魏清宁一本正经说着。
烈傲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敛下了情绪淡淡笑着,「天子唿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尊师也是个放荡不羁的隐世高人啊。」
高人不高人她不知道,不过酒中仙原来是这么来的啊?
她竟然连师父的真名都不知道,不禁有些泄气。
「门主,书信已经装好在了信鸽中,现在就放出去吗?」有弟子捧着信鸽走了出来。
烈傲轻轻地摇头,「我亲自去一趟金陵,把信鸽放了吧。」
一直默不作声喝着茶的苏泽渊眼睛蓦地一亮,看向了烈傲。
烈傲也注意到了一直坐在魏清宁后座的这个玄色衣裳的少年,他思忖了一会儿恍然道:「原来是金浮楼的玄武星主。」
「别别,你叫我苏泽渊就好了,那玄武星主听着怪别扭的,要不是我爹,我真的不想当。」苏泽渊连忙摆手。
烈傲微微点头接着道:「苏少侠这番来干县也是为了这帮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我不是,我是跟着我山长来的。」苏泽渊指了指嗑瓜子的魏清宁。
山长,那不是读书人对书院夫子的称唿?
烈傲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干县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那苏少侠要和我同去金陵吗?」烈傲问着。
苏泽渊连忙开口,「我暂时不回去,还请烈堂主和千万别和我爹说在干县看到我了,我这次还是瞒着我爹出行的。」
烈傲笑了笑,再次看向嗑瓜子喝茶,还不忘拉着王如鸢小声说笑的魏清宁。
苏前道自从二十年前金陵大比败给了风自白,对武学的至高几乎成了执念,仗着背后是千机卫,广纳天下武学,确偏偏对剑法不屑一顾,由此也可以见,那一剑的败阵,成了他的心病。
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拜师了和风自白碎霄剑法类似的魏清宁,不忘千里迢迢追随,肯定气得下达追杀令。
「我说你回去也很好,无不晓说你们楼中有好多厉害的人,你说不定能把这匣子破解了。」魏清宁拍了拍怀里的黑色木匣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8页
说到这个,烈傲也起身走了过来仔细端详。
「烈堂主知道解开?」王如鸢问道。
烈傲眉头微拧,「我对机关术知道的不多,这看起来像是鲁班盒,若是不知道其中关键,贸然打开里面的东西便会销毁。」
「哎和山长说的一样。山长我和你说,金浮楼会这种奇淫技巧的根本没有,要是祈夜姐还在,说不定她会,她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苏泽渊极力为自己不回去金浮楼开脱。
魏清宁怀疑地看着苏泽渊,显然她不太信。
「苏少侠所说不错,楼内多是各类武学高手,对于这类机关术了解的确实没有,不过我记得若干年前,楼内有个孙机的,他就是喜欢钻研这些机关术,不过没有得到苏楼主的重视,于是离开了金浮楼,后面也不知去了何处。」烈傲实话实话说。
苏泽渊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孙机啊,他造的那些机关术,没一个实用的,以前还老喜欢跑去找祈夜姐帮他看,后面跑了,我记得他走之前说要回去哪里来着......」
「江陵!对!江陵千张扣肉!他那会儿和我说,我要是去了江陵,请我吃扣肉。」苏泽渊拍着桌子笃定说着。
魏清宁看向他,有些严肃说着,「你确定没记错。」
「开玩笑,孙机那会儿为了得到我爹的重视,天天找我说话,帮我做课业,还给我带吃的,经常在我耳边说他家千张扣肉好吃得很,入口即化,肥而不腻!」苏泽渊说得唾沫横飞。
魏清宁嫌弃地避开,又看向王如鸢,「鸢姐姐,你前面是不是也去了荆州?看起来我们要一起去荆州了。」
其实没有机关盒子这回事,王如鸢也要再去一趟的。
现在多了机关盒子的破解,肯定必须要去。
或许就是冥冥之中,她父亲的指引,事情的开始终结破解都会在荆州,在江陵,在西县。
「好,过两日我们就出发。」王如鸢说着。
魏清宁咧嘴笑了,「我刚才还在想,要是你拒绝我们同去,我要怎么说服你。」
「阿宁说过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好友,我也答应不会再轻易撇下你们独自冒险,还有,我也会努力和你们并肩战斗!」王如鸢一向柔弱的语气蓦地坚定起来。
烈长开口了,「侄女啊,要不要我同去啊!」
王如鸢轻轻地摇头,「烈叔叔,此番就不麻烦你们了,不过确实有一事拜託。」
离开抚远门,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回到小庭院,炊烟已经升起来了。
「回来了。」王夫人围着围裙走了过来,欣慰地看着三个少年,「小苏送我离开时,我就猜到了可能要发生什么事,还好,你们都没事,进来吧,我饭菜也快做好了。」
晚饭很丰盛,或许是要道别了,桌上氛围有些低沉。
「娘,你安心留在抚远门,烈叔叔会照顾好你的。」王如鸢给挨着坐的王妇人盛好汤水。
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娘没事,娘主要担心你,不过现在你有了这么多朋友,自己也有了自保的本事,娘也可以放心了。」
魏清宁连连点头,「大娘你放心,我和泽渊会保护鸢姐姐的!」
王夫人和蔼笑笑,忽地想到了什么,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没多时她捧着针线篮子出来了,里面还有缝制好的几双鞋。
「也不知道你们要去多久,这是我这几天给你们做得冬鞋,里面放了暖和的棉花和羊毛,外面是兽皮做得防水,你们看看合适不合适。」王夫人分发到他们手里。
魏清宁接过暖和的冬鞋,鼻子有些酸。
苏泽渊欢欢喜喜接过来,往自己脚上比划比划,笑道:「大娘非常合适,和我娘做得一模一样哎!谢谢大娘!」
「哎山长你怎么哭了?」
作者有话说:
总有人不在江湖江湖上也有他的传说
后面会写风自白的
其实我更想写群像,个人更喜欢感情剧情并进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笔力能不能撑得起来,能不能获得大家的喜欢
第35章
暖色灯光下,桌上菜餚热气腾腾。
魏清宁胡乱的抹了抹眼泪,低声道:「我就是,就是想师父了,小时候快入冬的时候,师父都会带我去元闲镇买新鞋,让我坐在他的肩上,还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不过,长大后就打发我自己去买了还要给他买酒!」
王如鸢听得又伤感又好笑,坐了过去用手帕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说起来,魏清宁比她小了两三岁,确实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善良炽热澄澈,还有一些古灵精怪小调皮。
「那去了荆州后,我陪你去沧澜山好不好,我也想见见阿宁的师父。」王如鸢柔声地道。
魏如鸢扑在了她的怀里,闷声道:「师父不许我没到期就回去,不过算算,去了荆州,明年开春就可以回去了!」
她没有父母,打记事起就是师父养着她照顾她。
师父是个粗糙过活的,也不知道怎么把她拉扯大的。
王如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那明年我们同去。」
「还有我!必须有我!我要去见师公!」苏泽渊喝大了。
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离别的伤感也没了。
晚饭结束后,王夫人拉过了魏清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9页
魏清宁看着手里的银锁,纳闷地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摸摸她的脑袋,「给你的,长命锁,好孩子你也不容易,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也是你的娘亲。」
「好......娘......」魏清宁鼻子酸酸的,自己戴好了长命锁。
她没有体会过母爱,现在看着暖红色灯下站着的王夫人,好像隐隐感受到了母亲疼爱的滋味,眼眶也红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踏实,连晨起练功都忘了。
「娘,别送了,你好好保重身体,等我的消息。」王如鸢不舍地抱了抱自己的娘亲。
王夫人眼里微微泛泪,「去吧,都要平安回来。」
上次送王夫人回来,需要马车,这次出城,就他们三个于是都改乘骏马,一路飞奔出了干县往荆州方向去。
渐渐入秋的时节,南方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偶尔还有冷雨,烟波浩渺的荆江水面宽阔,看上去几乎和天际相连。
荆江畔就是一座望江楼,不少的文人墨客都喜欢登高怀远,还有些江湖人士在此相聚。
「三位,打尖还是住店啊?」店小二迎了上来。
他边说边察言观色,这来的两女一男,都是风尘僕僕的模样,不过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左侧的那女孩鸦青色长髮深碧色衣裙,文静娴雅柔美,右侧的女孩肩头背着长剑,短马尾用丝带束着,一身利落暗色绣云纹的短打,灵动秀美又藏着一股飒爽。
至于那个清瘦高个的少年,玄色劲装上绣金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江湖弟子,一股掩不住的贵气。
「这位少侠本店有着各式的点心还有菜餚,居住的房间观看江景视野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店小二说话连珠炮一样。
少年转了转手腕眼里带笑微微侧头看向短打打扮的女孩,「山长,我们今天就住这里,明天再出发过江,怎么样?」
「都可以。」魏清宁没意见。
店小二眼珠一转讨好笑着看向魏清宁,「小姑娘我们这里的特色小吃可多得很,你要不要来一盘尝尝?」
「都行吧。」魏清宁抬腿往里走。
楼内的人挺多的,一楼的大堂人声鼎沸,二楼的人相对少一些,他们的银钱还行,于是选择了去二楼。
魏清宁有些纳闷地看着走了的店小二,「他最开始去招唿你,后面怎么又围着我转了?」
「阿宁,这是先敬罗裳后敬人,苏少侠的衣裳一看就不是寻常纺织,他自然先去招唿苏少侠。后面苏少侠事事都问过你,小二自然又去围着你了。」王如鸢心情轻快笑着给她解释。
魏清宁若有所思,「原来这样啊,泽渊你衣服很贵吗?」
「嗯,算是贵吧,听说这东西叫火浣布,衣服脏了放在火里面烧红污垢就会落下,蛮神奇的。」
「你还没说多少钱呢。」
「大概百金吧。」
魏清宁微微瞪大了眼,上下看着他的衣服,「就这,百金!」
他的一件衣服就是两户人家一年的总收入。
真的是贵公子了。
「很贵吗?那我下次换便宜点的穿。」苏泽渊挠挠头笑笑。
魏清宁撑着下颌在心里嘆了口气,她小时候钱不够,还要出去卖他师父的字画度日,一开始日子都很紧巴巴的,不过后面就好多了,师父的朋友偶尔会接济他们。
就是她也没见过那个接济他们的人。
再后面他师父都会出去几天,回来就有钱了。
小时候她害怕极了,怕她师父出去做强盗了,还义正言辞和他师父说不要做贼,她可以挖红薯吃。
那日她忘不了他师父的神情,紧接着被揍了一顿。
哭唧唧的熬夜抄论语。
「这儿的风景是真的不错。」苏泽渊满意地靠着椅背说着。
他们的雅座挨着栏杆,坐在上面足以俯瞰大半个荆江了。
「我们先去江陵找找孙机再去西山县怎样?」魏清宁计划着。
他们自干县出来已经快大半个月了,这一路风尘僕僕的,总算是赶到了荆州地界。
王如鸢没意见,她现在也是想尽快知道盒子里她父亲留下的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没长眼啊!滚开!」
「滚开!」
怒叱声把三人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彪形大汉骂骂咧咧推搡着一个穷酸书生,书生唯唯诺诺的捡起地上的书卷就要走。
「你奶奶的!撞了我还想跑!」大汉怒目圆睁。
楼上的一些文人墨客见状有些匆匆付钱走人了,余下的一些江湖人都不动声色的坐着,都没有打算多管闲事。
那书生痛哭流涕,「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行了,你一身的武功,还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咄咄逼人!」有个江湖人看不下去了。
大汉笑着扔开手里的书生大步走过去,轻蔑地看着那个握剑的江湖客,「那我找你晦气行不行!」
那江湖客也没了好脾气,拍桌而起,「你哪个路子的!」
「你管老子哪个路子的!」大汉狠戾地探手过来,一拳砸向那江湖客的心窝子,那一拳去势又快又狠,江湖客闪避不及摔在了地上,滚落开连忙拔剑。
大汉身材魁梧高大,他没有兵器,一双肉拳挥洒自如又狠毒凌厉,专门攻人的脆弱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0页
那江湖客的同伴见状,也顾不得以多欺少,连忙拔剑相助。
「我道是哪个野路子门派,原来是江南吴家,这一路臭烘烘的剑法,还是这么臭!」大汉讥讽地大笑着,右手一砸,狠狠地砸向了冲过来的一个江湖客的鼻樑,那江湖客痛苦地跌落在地。
余下的两三个江湖客见状,愤怒地挥剑过去。
有一人的剑刺中了大汉,他还来不及大喜,直接被大汉抓着腰举了起来狠狠地丢出去,撞碎了一把椅子,当即口吐鲜血昏迷。
再看大汉身上几乎是毫髮无伤。
大汉拍着身体长笑不止,一用力挣脱了外裳,露出了虬结的肌肉,手臂腰腹上还刺着缠绕诡秘的图案,他一番打斗气血上涌,图案也有了血色,上面的妖魔几乎破体而出。
「这是什么?」魏清宁小声地说着。
那几个江湖客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有人怒向他,「阁下究竟是何人?我也好回去禀明师门长辈!」
「吴家的臭路子剑法也配知道我的名讳!」大汉怒笑着。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先大喊出了声。
「那是靥魔教的血图!」
第36章
靥魔教曾经是个让无数江湖人胆寒的名讳禁词。
二十几年前这个教派崛起于江湖,没有人知道魇魔教的来歷,在魇魔教兴起的那几年,江湖上每年几乎都是血雨腥风,教派的残忍决绝的做事风格,引起了江湖上的一片声讨。
凡有不从者,几乎是遭逢到灭门屠戮的下场。
他们的血肉尸体全部被魇魔教拿走,最开始江湖人还不知道他们要尸体做什么,直到后面攻破魇魔教,见到了深黑不见天的教派中的褐色血水满布的丹炉,他们终于是明白了。
这个魇魔教竟然还在偷偷炼制丹药,妄图在那些邪术中炼丹提升自我的武学内功。
这样的恐怖血腥江湖教派除了引起众怒,还惹得了无数的义愤填膺,无数的江湖人的书信雪花一般飞入金浮楼。
那会儿金浮楼楼主还不是苏前道,他率领江湖同道几次讨伐,都大败而归,楼主的眼睛还在大战中瞎掉了,也是在那一战中,风自白的名号打了出来。
那个白衣的青年成了江湖上最耀眼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他师从何门何派,那一手的破霄剑法惊艷了所有的同道人,也包括少年成名的苏前道。
后面的几年,魇魔教极快的衰落下去。
江湖上的同道在金浮楼的二次率领下,终于是攻破了魔窟,亲自将他们的教主计异非乱刀砍死,尸体也被钉在了那面踏破江湖诛灭金浮楼旗帜上。
这一战,金浮楼楼主体力不支,战死在了流海窟中。
参与大战的江湖同道也白骨累累。
几乎是以惨烈的代价换来了太平。
这么些年,江湖上的人都要忘记了魇魔教的存在。
那人的惊唿引来了一群的骚乱惊骇声。
据说,魇魔教的人都会在自己的身体上刺上属于他们教派崇拜的图腾,那种图腾像极了九幽地狱爬上来的厉鬼,带着无尽的怨气,他们用这种怨气给自己增加力量,提升武技。
曾有那场大战中倖存下来的江湖人,现在亲眼目睹那种刺青,吓得不行,连声和同道确定。
一时间,魇魔余孽重出江湖的消息传遍了楼内。
魏清宁也听他的师父提过两嘴,不过她听到的和流传的好像不太一样。
她师父和她说,魇魔教最开始不是叫这个名,他们是东瀛那里流入的又融合了一些本土的元素,形成的宗教流派。
最开始他们想要的是立足唐国的江湖,以武论道,也宣扬他们自己的本教元素。可渐渐的教派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有人的野心越来越膨胀,他们也不在信仰自己本教教神。
于是教内开始分裂成两派,有坚守本心的西魇教,也有后来在教中大长老带领下另闢宗门的魇魔教。
大长老觊觎教中无上武学,趁机偷袭了教主,并且得到了教中列为禁书的书籍,走上了不归路。
教主那一次重伤后,身体很快衰落下来,西魇教的声音渐渐的被大长老开创的魇魔教替代,凡是见到了他们身上图纹的,都会格杀勿论,那一阵子,他们不得不潜藏下去。
「后来呢?」苏泽渊听得入迷凑过去说。
魏清宁瞥了眼那里站着的光着上身的大汉,没有再说下去了,看样子他好像注意到他们了,要真的打起来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这个刀枪不入的傢伙不。
「小丫头!你嘀嘀咕咕什么!」虬髯鬍须肌肉虬结的大汉踏着木板走过来,那地板都一颤一颤的。
魏清宁干笑着,「我们聊天呢,没事您忙您忙。」
大汉笑出声一拳砸在他们前面的桌上,杯碟顿时大乱。
「别以为我没听到!小丫头你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知道西魇!说!不然我捏碎你的天灵盖!」大汉恶狠狠地说着。
魏清宁壮着胆子仰着脖子说着,「我听说书先生说的!」
这个也不假,攻破魇魔教后,有些记载教派传承的书册被江湖人得到,里面的信息被流传也不是不可能。
大汉又是一拳砸下去,咧嘴大笑着,几分狰狞,「是吗?。」
杀气突现!
魏清宁一脚踹开身前的桌子,撞向对面的大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1页
大汉纹丝不动稍稍用力,桌子成了齑粉一般。
她大惊失色,拉过王如鸢退到了栏杆那里。
「山长,这是什么怪物啊!」苏泽渊也是惊骇不已。
魏清宁也不知道啊,她师父也就提过两嘴,早知道就不八卦了,她师父怎么也不介绍介绍那什么魇魔教修炼的到底是什么邪术啊?难不成真的恶鬼附身了?
她来不及多想,那大汉像吊睛白虎扑了过来。
长剑出鞘,剑光灼灼。
那大汉一身的蛮力又刀枪不入,她打得非常的费劲,还好她这把剑和那些江湖客的不一样,不然她的剑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被碎裂成小刀片了。
「这把剑还不错啊。」大汉一拳挥着过来。
魏清宁抱着廊柱飞到了另一侧桌上,又轻盈地躲闪追来的大汉,手中的长剑挽成剑花,抵住大汉探来的手指利爪,那爪风还让她手腕隐隐有灼热感,也不知道什么诡异的武功。
「小丫头轻功不错嘛!」大汉大笑着无惧她的剑法剑气,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带,一把举起,就要丢出去。
魏清宁拼命地想要挣脱,奈何被抓得死死的。
苏泽渊跑过去,长剑出鞘,逼得大汉不得不腾出手来对付他。
魏清宁握住手里的剑,凝神屏气,长剑一送,刺中了大汉的耳朵,疼得他大怒一把丢她出去。
她半空踩着廊柱消了不少的力度,滚落在地上,疼得呲牙。
「阿宁!」王如鸢跑了过去,扶着她起来。
王如鸢掏出手里的竹筒,对住了大汉,一股紫烟瀰漫了过去。
大汉登时大怒闪避过去,腾出手抓起凳子砸向王如鸢。
王如鸢急忙闪开,凳子碎在了她的身侧。
苏泽渊还在苦苦支撑,好几次被那重拳拳风扫到,疼得他弯下了腰,要是真的被打中了那就爬不起来。
「走!」魏清宁右手拉住王如鸢,喊着苏泽渊就要离开。
那大汉怒哼着抬手抓起几张桌子封住了去路。
魏清宁后退着,一咬牙道:「你们会游泳吗?」
「干嘛啊?我怕高!」苏泽渊心有不好的预感。
还没说完,魏清宁已经推着他去了栏杆边。
眨眼间,那个大汉已经准备再次扑过来了,兇狠的程度更胜前面,他们再不逃,就走不了。
魏清宁拉着王如鸢上去,一起跳了下去。
苏泽渊慌了看了看后面扑来的大汉也往下跳了。
水面激起数丈高的浪花,没了那三人的踪影。
与此同时,一阵笛音响起,这让在场没有跑掉的几个江湖人再次心胆俱裂,不知道又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说:
苏泽渊:我不会我恐高救命啊!
第37章
入夜后的江水冰冷刺骨,江岸畔几乎没有了路人观赏。
一堆篝火燃着里面的柴禾发出轻微爆裂声,围坐的三人都是狼狈不堪,紧紧地挨着火堆坐着。
「山长我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不!我的天两丈高啊!我现在腿还是软的。」苏泽渊心有余悸地搂紧了中衣,顺带着转动着手里的衣服慢慢地烘干。
魏清宁揉了揉鼻子,她现在感觉自己耳朵里面还有水,要不是他们都是有些武功的,贸然往下跳,真的说不准骨头都要裂开。
那个魇魔教的也不知道修炼的什么功法,刀枪不入,兇悍异常,要不是跑得快,还真的会被撕了。
王如鸢身子骨不如他们,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她挨得最近,火光把她的脸蛋都烤得红红的,险些燎了火星在裙裾上。
「鸢姐姐你离得远些,别被烧着了。」魏清宁关心地要去拉过王如鸢的手臂坐过来一些,臂弯蓦地一沉,王如鸢身子软软地往后一仰,险些摔在了沙滩上。
她有些着急连忙扶着王如鸢要做好,手掌不经意碰到她的额头,手一下缩了回来,叫了起来,「鸢姐姐的额头好烫!」
苏泽渊扔开手里的衣裳绕了过来,手背探了探严肃道:「她发热了,也是在这茫茫寒江游了那么长时间,不发热才怪!赶紧送她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镇子!」
「山长我来背!万一遇到突发情况你也好保存实力!」苏泽渊说完将神智迷煳的王如鸢背了起来。
魏清宁也不再坚持,现在他们之中武功最好的就是她了,要是她也不行了,万一遇上白日里那个大汉,逃都没地方逃走。
黑夜漫漫,江水拍打着礁石的声音尤其的刺耳。
他们被迫跳向荆江后,呛了几口水,就拼命地往前游走,没想到下起了大雨,狂风暴雨间,他们被浪花拍打着都不知道随着浪潮卷到了哪里去了,好不容易爬上岸就赶紧生火。
「走了这么远都没看到有人烟的地方!我先去前面看看,你留下来照顾鸢姐姐,我轻功好很快回来!」魏清宁看了眼发热烧得脸颊红红的王如鸢心里焦急得不行。
苏泽渊来不及劝说,就见到魏清宁已经远去了。
一轮皎洁的月色冲破云雾,给漫漫黑夜添了一丝光亮。
魏清宁的轻功确实很好,踏着树枝乱石极快地穿行在夜色下,尤其是多了月色,她看得更远了,隐隐得见到前面错落的屋宇,她心下大喜,连忙提步奔过去。
要不是他们防着那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把东西都先放在了信的过的人那里,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2页
连个退烧的药物也没有,不过也幸好没有随身带着,不然遇上白天的情况,那个匣子指不定飘到哪里去了。
快要过去那瞬,她急忙闪到了旁边的深深灌木丛中。
她听到了熟悉的笛音。
白日里掉落冷水中那瞬间,她隐约听到了楼上传来的笛音,听得她气血翻涌,一下没撑住,呛了几口水。
现在的情况,她也不敢大意,忙敛声屏气塞住了耳朵,透过稀疏的灌木丛,她看到冷冷月色下站在礁石上的一个女子,她的衣服和中原人不一样,看起来像是说书先生说过的呕欠。
她头上戴着的银饰在月色下闪烁着粼粼银芒,手中的白色笛子隔着距离也看不清是什么材料做的。
待到看清那女子前面怒吼的男子后,魏清宁差点折断手里的灌木,那居然是白天差点杀了他们的大汉。
女子的笛音像是天然克制那大汉一样,她就站在那里,那个暴怒的大汉除了狂乱地捶打乱石和树干,根本没办法接近她。
「祖磷!!!你在南疆待的好好的出来干什么!!!!还特意寻我的晦气!!」大汉瞪着血红的眼眸怒笑着看向那女子。
女子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笛子,她背对着魏清宁,魏清宁也看不清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地探了探身子。
「何乱秋那你呢?魇魔教二十年前覆灭后,教内的余孽都四散逃窜离开了,本以为你们碍于体内的蛊毒会安分守己,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你们又准备兴风作浪!」祖磷声音清清冷冷的。
何乱秋吐了口血水大笑了起来,不屑地看着对面的祖磷。
他捂着自己的腹部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冷笑着,「要不是你们,教主怎么会死!你和那个人都是教内的罪人!是你们一手覆灭了前辈们创立的魇教!」
祖磷已经有些疲倦,她已经不是少年人,有那份血性和他争辩这些有的没的,她漠然地看着何乱秋,「你们背后的人是谁?计异非死了后,魇魔教应该没有能一唿百应的人了。」
「教主千秋万载,他是往神庭去了!而你们,会被魇神注视着下地狱的!我们想要的不过是光大魇教!」何乱秋的神色有些癫狂起来,他眼里闪着异常的光芒。
「计异非给你们洗脑的真比我的蛊毒还要强几分,罢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就送你去见见他。」祖磷手中的笛子一转就要送到唇边,没料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声响彻河滩,没多时,不远处飘然而来十几个人,将祖磷团团围住了。
地上的何乱秋站了起来,走向那个独眼的中年汉子身侧,大笑着撑着腰站着,气色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苍白憔悴,他看向疑惑的祖磷,讥讽笑着,「你以为你的蛊毒是无人可解吗?这么多年了,还可以控制我们的生死!要不是演戏,怎么能骗你轻易上当呢!祖磷!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祖磷握紧了手里的笛子,眸色一暗。
来的人都是当年魇魔教内的高手,独眼的正是计异非的同胞亲弟计异天,他的实力不亚于计异非,没想到当年他居然活下来了,看现在这情形,他的功力怕是又大增了。
没想到事情会越演越烈,躲在灌木丛里面的魏清宁叫苦不迭,她还想着去找大夫呢!现在要是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身!师父说的打不过就跑,现在这光景她也跑不了啊。
「计异天,看样子你们是找到了新的靠山,准备东山再起了!流传到各地的消息,也是你们故意放的吧!」祖磷暗自后退着。
计异天嘴角一抽,神色阴鸷,左手一拍,气浪冲击着祖磷后面的乱石,直接封住了她的去路。
祖磷神色大惊,她万万没想到二十年,计异天的功底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内功已经深不可测。
「不找出你们这些叛徒,我怎么甘心!不拿你们的人头祭祀死去的兄弟,我怎么放心死!」计异天冷冷地笑着,「可惜啊,任流凡已经病死!他亲传的传人曲江陵十几年前也死在了大漠!现在你们还有多少的高手能与我一战!」
提到过去,祖磷沉默了。
「上!」计异天一挥手,身后的魇魔教昔日高手一拥而上。
二十年的血仇,一下激发了双方的无穷战斗力。
小心蹲在灌木丛中的魏清宁,渐渐看得入了神。
那个祖磷的样貌她总算看清楚了,生得是真的很美很美,哪怕现在年纪上来了,还是掩不住那风韵,能想像到年轻时候的绝美容颜,尤其是月色下的追逐挥笛对敌,风采一绝。
祖磷一人对敌十几个高手,渐渐体力不支,数次想要逃走,都被迫留下来,现在何乱秋和计异天还没出手,要是他们也加入,现在她早就被擒拿了。
「祖磷,要是你交出教内的密宗,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命!」计异天背着手说着。
难怪像耍猴一样,原来是为了那个东西。
祖磷笑了声,「那怕是不能。」
计异天脸色一沉,「那你就上路吧!」
被围攻的祖磷终于是撑不住,被一剑刺中,吐出了口血。
「谁!」何乱秋警觉地盯着斜对面的灌木丛。
看到祖磷被伤到,魏清宁气息一泄,登时被发现了。
她也不想再待下去,持剑跳出来了。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魏清宁拔剑杀到了祖磷身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3页
祖磷讶然地看着眼前少年气的小女孩,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没想到临死前还要拉着一个无辜小姑娘陪葬。
何乱秋大笑起来咬牙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先前还以为你跳水死掉了!你命还真大!非要来送死是吧!」
「小姑娘,你快些脱身,这些人不是你能对付的!」祖磷有些急切地说着。
魏清宁严肃地摇着头,「我师父说过的,路见不平要拔剑,他们以多欺少,我管定了!」
她挽就剑花,开始迎敌。
祖磷眼底闪过一丝讶色,不过很快专心迎敌。
她原先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现在瞧着身侧红衣短打的短马尾女孩,还是起了争胜的心来。
她久在南疆,想要脱身,还是有不少的办法。
何况现在还有了个剑法高手。
「蛇毒!!!」人群中有人惊叫着扔掉身上的蛇。
计异天脸色一沉,就要上前,没想到半空不知道俯冲下来个什么东西,抓起地上挣扎对敌的两人一下凌空而起。
「那是什么东西!」何乱秋暴躁地大喊着。
作者有话说:
何乱秋「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古代飞机哈哈哈
第38章
「啊啊啊!!!好高!!!」
魏清宁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像鸟一样飞在半空中,那高高在天的月亮像是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往下一看顿时眩晕。
她死死地抱着前面的杆子,尽力地大声朝着坐在前面椅子一样东西内的瘦小男人说道:「大叔,你是谁啊!!」
「吵死了!要不是苏泽渊那臭小子求我!我才不会让我宝贝木鸢来接你们!」那男人声音里面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魏清宁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苏泽渊叫来的。
「你认识泽渊啊!那有没有见到我鸢姐姐!她生病了!」魏清宁大声地说着,大风自她耳畔唿唿地刮过。
男人握着操纵杆不耐道:「你木鸢姐姐和苏泽渊都去了安全的地方!真是倒霉了,半夜里来试飞还遇到你们这群多事的!」
「试飞?你第一次操纵这个!会不会摔死我啊!」魏清宁吓死了,死命地抱着前面的杆子,再看一旁的祖磷,她也沉默了。
男人回过头来连连呸道:「我苦心做了一年多的木鸢怎么可能会损坏!你个破嘴别给我瞎说!」
「敢问阁下,试飞了几次?」祖磷开口了。
男人嘟囔道:「就今晚两次,一次是遇到苏泽渊那倒霉孩子,还有就是现在,你们放心好了,我做的东西牢固......」
木鸢开始左右摇晃起来,直接往底下俯冲下去。
「哪个零件有问题了!」
「不对啊!怎么失灵了!不可能啊!」
魏清宁死死地抱着杆子大叫着,「师父!!!我不想死啊!!」
「乌鸦嘴都是你——」男人还没说完已经被失控的木鸢吓到了,他左右摆弄,还是无法改变往下面的丛林撞去的命运。
「我的手臂......」魏清宁揉着自己的手臂哀嚎着。
要不是她轻功好,半空借力落下来,还不知道怎么样。
再看那男人被祖磷提着也落在了安全的地方。
男人瘦小的身子,头髮凌乱,留着山羊鬍,一双小眼睛滴熘熘地转着,看见不远处的木鸢哭喊着跑过去。
「流星十八!我的十八啊!」男人抱着木鸢残骸哭得伤心。
魏清宁费劲地站起来揉着腰说着,「大叔你的技术要改进啊!免得哪天驾着木鸢摔成肉饼了。」
「胡说八道!肯定是你的乌鸦嘴!我试验了十八次,就这个肯定没问题来着的!」男人化悲愤为生气叉腰仰头看着她。
魏清宁无话了。
「这里是哪里?」祖磷开口了。
男人没好气地说,「江陵的上原林,我家就在这里,走吧!」
魏清宁揉着手臂和腰跟了上去,一扭头,祖磷竟然没走。
「你放心他认识我的好朋友不会伤害你的!」魏清宁还以为她是担心他们是坏人,没想到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剑。
祖磷轻轻地笑了,「小姑娘,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又来了?她老实回答。
祖磷眸子暗了暗笑着道:「原来是个世外高人。」
「走吧,你不嫌弃叫我一声磷姨就行。」
「磷姨。」
祖磷看着眼前笑得纯善的小姑娘,心里也暖了。
江湖浪潮险恶,常是少年弟子江湖老。
看到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总是念起少年的自己。
只不过那是很远的事情了。
往林中深处走了不多时,已经见到炊烟升起。
一脸黑灰神情焦灼的苏泽渊手里摇着扇子照料着沸炉上的药罐,他真的是被家里宠惯了的,哪怕是闯荡江湖也是锦衣玉食,现在来煎药,真的是为难死他了。
「山长!」苏泽渊抛掉手里的扇子欢欢喜喜地跑过来。
魏清宁看也没看激动的苏泽渊,直接跑去了火炉那里,连忙端开药罐,「这火大了,药汤会熬干的!」
「我我不太会煎药,还好还好孙机把你安全带回来了,哎,这位是谁?怎么一副苗人的打扮?」苏泽渊好奇地打量着祖磷。
他还没说完,耳朵被孙机揪住了,疼得他连忙告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4页
孙机气哄哄着,「你这小子非要我救人害得我木鸢都没了!你说说你,在金陵当你的少楼主不成啊,非得跑到这鬼地方来!还偏偏给我遇到了!咳!气煞我也!」
「不就一个破木鸢,我赔还不行吗?多少钱。」苏泽渊委屈地揉着红了的耳朵嘟囔着。
孙机一听跳脚了破口大骂,「混不吝的小子!你知道个屁!那是我的心血!什么金银财宝都不好使!」
苏泽渊意识到失言了,要知道孙机对于偃甲机关可是沉迷的不行,现在这番话就是火上浇油了。
「我错了我错了,孙叔叔消消气消消气,我想起楼中还有祈夜姐留下的手札,赶明儿我给你翻出来。」苏泽渊一下拿捏住了孙机的心思,安抚着他暴怒的心情。
果然孙机闻言心情大好,摸了摸山羊鬍子,斜着眼看着苏泽渊,「你小子没诓我?」
「真没有。」苏泽渊笑嘻嘻的。
一心照料药罐的魏清宁可没空搭理他们,反而是祖磷开口了。
「少年,你口中的祈夜姐可是祈夜澜?」祖磷问着。
苏泽渊随口道:「是啊,阁下又是何人?哦对,你来自苗疆对不对?那是不是见过我祈夜姐?」
祖磷微微地颔首,「我确实来自苗疆,多年前曾和祈夜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她对我族人有恩,我还没报答,就惊闻了她丧命十万大山的消息,实在是让人扼腕嘆息。」
说到这个,在场的人都缄默了。
对于孙机来说,祈夜澜没了,他想要问问关于偃甲机关也没人可以说了,在楼内能懂他的也就祈夜澜了,几年前他还去了一趟南疆,在十万大山徘徊了一阵,怀念了一番还是离开了。
感觉到氛围的郁郁,苏泽渊开口打破了这沉默,转移话题问道:「白日里在楼内,山长说起来西魇教的过去,说你们不得不潜藏,那后面是怎么打败那个魇魔教的啊?」
果然,谈起魇魔教,这一下子转移了几人的注意力。
祖磷有些讶然地看着还在煎药的魏清宁,「小宁,你师父居然知晓这么多我们西魇教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或许师父年轻的时候曾经听别人说起过吧。」魏清宁憨憨地一笑,忙着给碗内倾倒煎好的药汤。
祖磷有些不太相信这些措辞不过也没再追问,那些年的事情,知情人也不少,虽然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却也不能说再无人通晓那些往事。
「教主重伤后,我们不得不去了我的家乡南疆隐居起来,那一年,魇魔教的势力慢慢地起来,不断地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教主为了清理门户,还江湖太平,不惜铤而走险修炼了教内的秘法。」祖磷说起来神情还是蒙上了一层阴翳。
魏清宁听得入迷不禁插嘴道:「那个功法很强吗?」
「那秘法短时间能让人内力大增,无论多重的内伤瞬时痊癒,但代价就是需要付出自己的寿元,教主修炼后,寿数锐减,华发全白,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寿命。」祖磷说着声音也染上了悲戚。
「我记得说书先生说的是,金浮楼和同道的人还有风自白一起攻破了魔窟,难道教主失败了吗?」魏清宁纳闷地问着。
祖磷笑了笑眼眸中掠过一丝凉意,「风自白,要不是他,或许真的会失败,那一战的惨烈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生寒。」
说了这么些,祖磷也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魏清宁虽然还有些好奇风自白怎么和西魇教联手的,但是见到祖磷不愿意说了,也就不好意思追问,忙端着药汤进了内屋。
「鸢姐姐你醒来了?」魏清宁笑着过去,「以前都是你餵我喝药,现在轮到你了,快把药汤喝下去。」
王如鸢有些虚弱听了这话轻声笑了笑,接过已经不是很滚烫的药汤慢慢地喝下去,依着床靠坐着。
孙机的几间茅屋不大,里面还堆满了各种的木头机械,整个屋子闻起来都是浓浓的木屑味道。
魏清宁好奇地摆弄着桌上的小零件,完全没留意王如鸢欲说又休的神情,直到王如鸢开了口。
「阿宁,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用了,身体过分孱弱,要你们费力照顾我?」王如鸢轻轻地咳嗽着。
魏清宁瞪大了眼,「怎么会?鸢姐姐你简直太棒了好不好!你要知道你没有武功哎!那么高摔下来,虽然有我的内力护持,可在那么冷的江水里泡着,一般人早就不行了!你怎么会没用!」
被她这么一说,王如鸢笑出了声,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自幼养在深闺,要不是父亲出事,我或许和很多官家小姐一样,寻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有丈夫庇护自己,根本不要去想那些别的,也不要那么的要强。」王如鸢轻声地说着。
魏清宁皱了皱眉,「我最不喜欢相夫教子了!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他们的价值不该是体现在丈夫儿子身上啊,天地广大,女子也可大有作为的!」
王如鸢有些讶然而后笑了笑,轻轻地抚了抚魏清宁的脑袋,「阿宁说的很对,其实遇到你们之后,我更嚮往这样的快意江湖生涯。可我又担心自己孱弱不能适应这跌宕的江湖,在父亲事情了结后还是归于那深宅,和那些官家小姐一般循规蹈矩的过完一生,那样是我当下不愿意的。」
「怎么会,鸢姐姐很厉害了,千毒记你学的也很快。」魏清宁又笑了起来挠挠头说着,「其实那些话也是师父和我说的,他说女子也可以纵情江湖,快意潇洒,和男子一较高下甚至更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5页
两人正聊着,屋外有了动静。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看了很多的武侠,不过都是男性视角为多
其实我更喜欢女孩子视角为主的武侠,她可以有奇遇有抱负有歷练,也可以仗剑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剑出
第39章
上原林林茂地广,深秋的冷风唿唿地刮过,冷冷月色下交织着缠绕的张牙舞爪的树影。
魏清宁出来后看到了神色紧张的祖磷,还有准备拔剑的苏泽渊,下意识地就要去拔剑。
「这么大阵仗干嘛?他们进不来的。」孙机躺在躺椅上,喝着手边的紫砂壶茶水,舒服地眯着眼漫不经心地说着。
魏清宁的耳力很好,她师父就说过,她的五感远远胜过常人,故而一般人的拔剑出招再快都难逃她的眼睛耳朵,现在隔着苍茫林海,她清晰的听到了大批人马的叫嚣声往他们这里来。
孙机看着他们还没有放松警觉哼了声傲然笑着,「我在这林子住了十来年了,特意利用地势布置下了机关阵,一般的人进不来的,乱闯乱走还会中招的。」
他自顾傲气的说着,完全没瞧见魏清宁那茫然的眼神。
「你的机关能管用吗?不会和木鸢一样吧。」魏清宁认真道。
孙机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气得一下弹起来,「小丫头!我告诉你,我真的忍你很久了,你的乌鸦嘴——」
按照他的设想,那些机关的阻碍下,追来的那群人势必会受挫的,没想到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孙机瞪了眼魏清宁,着急地挠着头,自言自语的走着。
祖磷也没去管这不靠谱的孙机,走向魏清宁郑重道:「等下要是他们找来了,带着你的朋友离开!你剑法精妙但内功浅,远远不是何乱秋的对手,何况还有个计异天。」
魏清宁有些焦灼,不过现在这情况她只能答应下来。
那声音似乎近在咫尺,还夹着怒骂声。
不过也是咫尺没有再接近,叫骂声反而是更大了。
孙机得意了起来,捋捋山羊鬍须,「看吧进不来了。」
没想到喧譁声越来越大,好像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几人都深感不妙。
他们站在这里还隐隐看到了火光沖天,紧接着是兵戈交接的声音,听起来那打斗场面还不小。
「我出去看看。」魏清宁就要往前去。
祖磷也紧跟了上来,「一起去多个照应。」
「泽渊!鸢姐姐交给你了!万一不对劲带着她跑!」魏清宁扯着大嗓门喊着。
苏泽渊哎了一声,他还想出去的。
「死丫头!你不管我死活啊!」孙机气急败坏。
魏清宁头也没回,「你再做个大木鸢吧!」
孙机登时气得够呛,只能拿苏泽渊撒气,两人在院子中灶台前开始追逐,闹得鸡飞狗跳。
倚着门框站着的王如鸢轻轻地笑了,半晌又从怀中拿出了那本千毒记的书。
她要再努力一些,不再成为他们的累赘,要成为他们并肩同行的同伴!一起生死与共!
上原林的入口那里火光尤胜。
魏清宁趴在高高的树干上往下看着,其实孙机的机关阵做得也还不错,那些机关都会随着闯入的人悄然移动隐藏正确的入内道路,不是眼力极强的人是看不出的。
不远处的两拨人厮杀得兴起,哀嚎声怒吼声不绝。
「磷姨,那些人是谁啊?」魏清宁努力地辨别着和魇魔教交手的那一群江湖人,看起来他们好像是一起的,一样的白底蓝纹的袍子,剑法看起来也好像差不多。
祖磷就蹲在她的身侧,看着像个孩子一样乖巧地趴在树干上的魏清宁,她轻笑了声,低声道:「看起来是江陵的云重门。」
「传闻他们的祖师爷曾在荆州的八宝山悟道,得到过隐士剑神的指点,创下了云路十八剑,自此在江陵开宗立派,算起来已经是快百年了,是个闻名江湖的门派。」祖磷对这些还是知晓的。
云重门,好熟悉的名字。
魏清宁想破了脑袋也没记起来。
反而是对战有了变化,计异天的武功诡谲狠毒,他杀起来几乎和修罗一般,常常是手撕那些云重门的弟子,场面血腥的让祖磷不让魏清宁再看下去。
「磷姨打完了吗?」魏清宁听话的闭上了眼。
祖磷轻声道:「还没有,不过计异天是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他们准备突围了,咿呀,云重门的老祖宗都来了?」
听到这个,魏清宁没忍住悄悄睁开了一条缝。
夜色中,有人轻功飘然而来,长剑像沧浪掠去,尽数绞杀那些跟随计异天的弟子。
「嚯!云归你这老不死还没死呢!」计异天不客气地骂着。
那对面的鬚髮皆白的老人精神矍铄,见到满地的尸体,压着怒气沉声道:「计异天,二十年前那场血战居然没诛灭了你。」
计异天闻言哈哈哈大笑右手叉着腰,左手指着云归,「老不死的,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二十年前,要不是本教出了叛徒,联合那些狗屁的武林正道攻入天风崖,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
云归拦下了怒气冲动的儿子云出,觑着眼道:「看起来这二十年你的内功大增啊,不过血腥残暴是一点没少!」
「老东西,我今天没空陪你唠嗑!改日必然登门拜访,你们云重门早些准备好丧衣丧服吧!哈哈哈哈!」计异天说罢身形极快抓住一个落单的云重门弟子,右手一使劲,那弟子登时被大卸八块,血肉滑落一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6页
云归怒不可谒,出剑过去。
他这二十年闭关修炼,也没闲着。
计异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抢过身侧一个教内弟子的大刀,开始和云归对战起来。
两大高手对敌,两方的弟子都退避的远远的。
那内功爆发起来,碗口粗的树干都被打的斑驳不堪,有一棵树已经轰然倒下,激起灰尘滚滚。
「云老先生的剑法好精妙啊。」魏清宁暗暗赞嘆着。
祖磷低声道:「要是风自白还活着,他现在的剑法怕是比这位云归还要强,毕竟那会儿他不过二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这话说的魏清宁吃惊地看着祖磷。
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达到了现在云归的水平,那天赋太可怕了,哪怕是师父说她天赋很好,她要做到也有点难吧。
她不过出神一会儿,那里已经角逐出胜负了。
云归的白色广袖长袍被计异天的大刀搅得不成样子,嘴角隐隐有血水渗出,染红了那花白的鬍子。
对面的计异天则是毫髮无伤,他纵声大笑着,「老不死的,你不行了!快些滚开!」
「教主,不去寻那个娘们了?」何乱秋问着。
计异天回头看了眼苍茫的林海,冷笑着道:「在这里布置机关的人是有点子本事的,今夜又多了咬着不放的一群狗,就先让那娘们多活几天,走!」
「拦住!!!」云出再也忍不住。
没曾想云归抬手制止了,他刚要开口一大口血喷了出来,踉跄地后退着,「别追了,现在的计异天远远胜过那时候的计异非,江湖又要大乱了,你我不是对手,还是修书金浮楼的好。」
云出约莫四旬的样子,听了这话重重嘆息咬牙道:「真是可恨得紧!都怪儿子无用,天赋一般继承不了父亲的绝学!还要父亲这般年纪出来应战!」
「天赋......呵呵呵,要是那人还活着就好了。」云归气色灰败,喃喃自语着。
云出又看了看黑夜中的林海,「爹,他们说有人进去了?是谁?我记得这里住的是孙机。」
「为父也不知啊,天快亮了,还是先回去再作打算。」云归由着云出搀扶着带着垂头丧气的一帮弟子离开了。
「小宁,依你看,云归的剑法如何?」祖磷问着。
魏清宁认真地道:「很好,就是有些不足,还有老先生年纪大了,自然比不得盛年的计异天。」
「要是你和云归交手呢?」祖磷追问着。
魏清宁啊了一声憨憨笑着,「我的剑法应该可以交手一阵,但是我内功不深厚,对付不了多长时间的。」
祖磷若有所思了会,摸摸魏清宁的脑袋,带着她跳下来。
「你们回来了。」王如鸢迎了上来。
魏清宁忙道:「鸢姐姐你还病着呢。」
「我没事了的,不过是发热而已,我还担心你们。」王如鸢的神情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云归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啊,这云重门是到头了。」孙机嘿嘿笑着又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孙机喝了口茶接着说,「现在这江湖,各门各派后来者好像都不咋地,连金浮楼也一样。」
「孙叔,你这不对吧,你嘲讽我干嘛!亏得我这些年一直挂怀你。」苏泽渊有些委屈地环抱着手臂哼着道。
孙机咳嗽一声,说实在的他不是故意的。
毕竟小时候苏泽渊这小子还是蛮可爱的,也会帮着去缠着祈夜澜,那会儿还说过要带着他去江陵吃千张扣肉的。
「没说你没说你,你现在不是跟着这臭丫头学剑法,这臭丫头说真的,剑法太绝了,要是没有我操纵着木鸢,她啊也能脱困。」孙机摸着小山羊鬍子笑嘻嘻说着。
半晌孙机又说着,「我说的还是太绝对了,这后来者,臭丫头绝对算一个,臭丫头还没双十年华就这样出色,将来啊必然名扬天下,臭丫头你哪门哪派的?」
「我无门无派。」魏清宁不想编排了。
孙机茶水险些喷出来。
自学成才啊?难不成有一个风自白?
魏清宁已经习惯这样的反应了,她没去管惊讶的孙机,这一夜多波折,这会儿终于想起了那个鲁班盒的事情。
「鲁班盒?」孙机摸着山羊鬍子微微点着头。
听完魏清宁的描述,他神定气闲道:「拿来吧。」
「我们放在了来江陵的碧瓦镇,明天就去取。」魏清宁说着。
孙机摆摆手,「拿来再说,这一晚上累死了,老子睡觉去了。」
眼看着天要亮了,他们也准备再去睡一觉。
魏清宁正要和王如鸢回去休息,注意到祖磷心事重重的模样,她走了过去,「磷姨,你怎么了?」
第40章
上林原林多茂盛,现在的深秋,夜里尤其凉。
明明很困,魏清宁还是有些睡不着,前面她看到磷姨那个样子,想问她是不是有烦心事,要是有的话,她肯定会帮忙处理的,可是磷姨还是温和地摸摸她脑袋说没有,还说明天一早她就要离开了,虽然还在荆州,不过也不能见面了。
说实在的,她有些不舍。
虽然就一夜的相处,可她很喜欢磷姨啊。
这样迷迷煳煳的睡着了,梦里恍恍惚惚的。
「魏清宁!还不起来!」酒中仙背着手愠怒的站在她面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7页
她吓得连滚带爬地起来了,耷拉着脑袋跪在酒中仙跟前,「师父,师父我下山都有按时完成你说的早课的,我每天都是卯时起来的,每天都在练剑,就是我不喜欢背书,没去看书了。」
酒中仙坐在了前面的桌前,「下山这么些时间,惹事不少啊。」
「师父,都是他们不对在先的。」魏清宁小声地辩解着。
前面的酒中仙没有说话,她小心地抬眼,没料斜地里一根竹棍敲来,她连连后退,求饶道:「师父别打我!我也不要和师父打!师父我去背书!师父......」
「阿宁,阿宁,醒醒。」王如鸢抓住了她乱抓的手。
魏清宁勐地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坐在床前的王如鸢,半晌擦了擦汗水,长唿一口气,「吓死我了。」
「噗嗤,阿宁这么害怕你师父吗?」王如鸢被她逗笑了。
魏清宁挠挠头,「也不是啦,对了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我们睡得晚起来的也晚些了。」王如鸢帮着她取来外裳还有剑,「祖前辈都离开了。」
「啊!」魏清宁叫了起来。
她还想道个别的,没想到磷姨来去匆匆的。
「臭丫头,别这么捨不得,她可是西魇教的,哪怕和魇魔有别,可毕竟同宗同流,供奉那个什么魇神,邪门得很。」孙机不知何时来了他隔着门说着话。
这话,魏清宁不太爱听了。
磷姨她感觉得出,她是个好人的,又很温柔,和鸢姐姐一样!
等他换好短打衣裳出来,孙机伸伸腰走到了一边去,「我可不是偷听啊,是恰好路过,你那眼神,去吧去喝粥。」
「磷姨不是那样的人!」魏清宁执拗地道。
孙机嗤笑着,「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是个从没下山离开过的小丫头,你知道江湖是什么样子的?江湖可不是快意潇洒,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吶!」
魏清宁不服气抱着手别过脸去。
「你这小丫头,迟早得吃亏!懒得搭理你。」孙机背着手摇晃着身子往屋外去了。
「阿宁,我们先去喝粥吧。」王如鸢劝着。
魏清宁闷闷不乐地走着,「鸢姐姐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世上的事情总是难以说得清楚的,或许在世人眼里是这般模样,背后又是别的模样,人云亦云也未必是对。」王如鸢说着。
魏清宁心情好了些咧嘴笑着,「我就知道鸢姐姐和我想的一样,走吧,去吃饭!」
粥是孙机煮的,清粥白水,实在是没有什么味道。
她匆匆吃完,孙机上来了,半眯着眼居高临下地伸出手去。
「干嘛?」
「给钱啊加上住宿费,小丫头,一共一两不贵。」
魏清宁吃了一惊,不过还是准备付钱。
苏泽渊速度更快塞了一袋银钱给孙机,「孙叔开鲁班盒的钱一块给了。」
「你小子真是好徒弟。」孙机掂掂手里的钱袋。
孙机数着钱又躺回躺椅内,看着离开的一行人大声说着,现在魇魔教出现,荆州很危险,你们别没了命回来,尤其是那个臭丫头,一副憨憨的样子最容易被骗了哦。」
魏清宁在心里哼着,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不过孙机说的还是对的,现在魇魔教重出江湖,荆州早就乱作一团了,不少的武林正道已经在追查魇魔教教众的下落,一路过来盘查的很是严格。
碧瓦镇是个小镇,处于几个县府的交汇带,所以还挺热闹的。
不过现在小镇来了不少的江湖人,连云重门也来了几个弟子,他们在街上盘查着有没有魇魔教的人,尤其是云重门,在上林原一战,死伤惨重,现在对魇魔教恨之入骨。
「我们还是快去见你朋友吧。」魏清宁有些不放心那个匣子。
「站住!」有人提剑上来了。
那人白底蓝纹的长袍,一看就是云重门的。
少年一脸骄横生得还算清秀。
「干嘛?」魏清宁有些不满。
那少年哼道:「你们是哪一派的弟子?这两天魇魔教余孽活跃,我们要盘查。」
苏泽渊出来打圆场,「我是金浮楼的,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少年上下打量着苏泽渊,「你是金浮楼的?有证明吗?」
「我东西都在我朋友那里。」苏泽渊这话不假,那会儿要去找孙机,东西都寄放在那个朋友那里了。
少年像是抓到了错处得意洋洋道:「你们编排也编排个靠谱的!还敢冒充金浮楼的!我见你们是从江陵上林原那方向来的,哼,说不准就是魇魔教余孽!」
他喊得大声,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的人。
少年越发得意骄纵,拔剑出来,「待我捉你们回去给爷爷消气!你们敢杀我云重门的人就等着血债血偿!」
魏清宁没想到这个少年这么不讲理,也有些生气了。
她抬手拔出肩头上的霜寒剑,凝神迎敌。
少年来自云重门,剑法和云归一样。
不过根基虚浮,实在太弱,剑法也稀疏平常,光有个样子。
不过几个回合,少年的剑被打落,狼狈地在地上滚了滚,头上的玉冠还掉落了。
「还说不是魇魔教!这一路剑法我从未见过!定是魇魔教的邪门功夫!」少年羞愤交加不顾仪态的怒吼着。
围过来的江湖人都在小声地议论,不过没有人贸然冲上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8页
「你们干什么!一起上!抓了这魇魔教贼子!」少年嘶吼着。
苏泽渊也不耐了,「你是云浪吧!就你那破剑法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我告诉你我就是金浮楼的玄武,你爱信不信!」
云浪哪里肯信捡起地上的剑又要冲过去,一边的云重门的弟子连忙拦下了冲动的少主。
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苏泽渊,再者,荆州的武林门派基本都知道云浪的个性,他们还忙着要去抓魇魔教的人,人群一下子散了不少,还有人想要攀关系和苏泽渊说起话来了。
「泽渊,你认识他?」魏清宁问着。
苏泽渊耸耸肩,「不认识,不过听过这小子的名号,吃喝嫖赌一绝,武功也一绝,一绝的烂。」
云浪登时大怒,「苏泽渊你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靠着你爹,你算什么东西!现在还不是左拥右抱耽于女色!」
说到这个,魏清宁不高兴了,再看王如鸢也是一样的表情,她登时振剑往前一步。
云浪想到了刚才的痛扁,一下子闭嘴了,愤愤地看着几人。
「少主,少主!」有弟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云浪没好气道:「叫什么!」
那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和云浪嘀咕了几句。
云浪脸色一变破口大骂,「真晦气!魇魔教的人还没找到,居然有人擅闯我云重门的天宝阁!回去!我非要抓到这个人!」
「你们几个最好不要踏入我江陵!」云浪狠狠地说着。
苏泽渊讥笑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他爹他爷爷是个英雄,到他就是个狗熊了。」
「阿宁你在想什么?」王如鸢轻声地问着出神的魏清宁。
她想起来了,那个江陵云家为什么那么熟悉了。
云重门,天宝阁。
罗煞鬼要她去的地方。
「不是,山长你真打算管啊?」苏泽渊讶然地问着。
苏泽渊撇撇嘴,「我虽然不怕云浪那小子,可我烦啊,云出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宠得很,万一找我们晦气呢?」
王如鸢没有当即否决,「阿宁,罗煞鬼的话我总觉得不太可信,我感觉他是别有用心。」
两人都是持着否认的态度,魏清宁也不好坚持了。
早知道刚才问问那个云浪他们家里有没有个罗煞鬼的。
「我们离开前,给封书信吧。」魏清宁说着。
她的想法里,死者为大,罗煞鬼念念不忘回去,那就帮帮他,给封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说真的,他们家真的那么倒霉啊,还来人闯他们家的天宝阁啊。」苏泽渊有些幸灾乐祸。
魏清宁有些好奇了,「天宝阁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苏泽渊来了精神,边走边和他们说着。
天宝阁一共六楼,上面的两楼是供奉云家祖先和故去云家子弟牌位的地方,一般都有弟子看管。
下面的几楼都是放着他们门中贵重之物,还有一些他们宗门流传下来的典籍,其中还会有一些曾经征战诛恶得来的战利品。
这个地方算是云家的圣地,一般弟子还没资格进入。
上面供奉云家弟子牌位的地方,更是不少弟子死前最大的心愿,能入内被供奉,也算是莫大的荣耀了。
「哦,难怪罗煞鬼想要回去。」魏清宁若有所思。
他们走着,已经到了苏泽渊朋友那里。
他朋友开的是个茶肆,一般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怎么关着门?」魏清宁有些不安。
作者有话说:
大家多多评论啊卖萌打滚n(*≧▽≦*)n
第41章
这间茶肆是金浮楼中的弟子在经营, 是隶属于白虎星主门下的,类似这类搜集情报的组织还不少,恰好这个弟子和苏泽渊关系还不错,就把东西託付给了他。
苏泽渊第一个闯进去, 屋子里七零八落的, 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地上还有一滩一滩的血水,看得他心都揪起来了。
那个弟子要是因为他的事情遇难, 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六三!六三!」苏泽渊在屋子里到处找着。
茶肆不算很大, 他们很快就找了一个遍,都没看到有人。
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看起来真的是凶多吉少。
他们万万没想到那群人还能追到江陵来, 说不定现在就隐藏在了他们身边, 屋门口还有着武林同道在巡查魇魔教,这事情看起来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苏泽渊有些懊恼, 「都怪我,要是我不提议这个, 六三也不会出事,盒子也不会丢掉。」
「是他们的错!」魏清宁笃定说着。
再在茶肆待着也没用了, 几人有些丧气的出来。
现在的线索说断就断掉,看样子只能先去西山县看看情况。
「阿宁, 那里好像有东西。」王如鸢指着不远处的杂草堆。
茶肆的斜对面是个被清理一半的荒地, 那里堆积着木料,想来是有人想要在那里建造一个商铺,现在那里左侧的杂草还没来得及被处理, 一人高的杂草紧挨着水塘。
魏清宁不敢大意, 她右手摸向剑柄, 慢慢地走近。
掀开草丛一看,那里躺着一个人。
苏泽渊激动地奔过去,搀扶起那人,「六三六三!」
六三还有气息,几人连忙背着他回到了茶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9页
茶肆包扎要用的绷带还有一些亟需的药材都有。
王如鸢通晓医术,连忙去煎药了。
六三的伤不算很严重,没有危及到生命,他接过热气腾腾的姜茶喝了几口回过神来,在水里待了大半夜,真的快被冻死了。
歇息后,六三手捧着姜茶慢慢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辰时他准备打烊的时候,来了一伙身份不明的高手,要他交出东西,他为人重诺守信自然不答应,仗着轻功好,想要逃走,伤了几个人后自己也受了伤,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被围住擒拿,他着急忙慌的跳进了冷水中。
「他们没有去水下追你吗?」苏泽渊问道。
六三茫然地摇头,「我也奇怪,不过我跳水后隐约听到了岸上有打斗声,不知道是不是此地的武林同道出了手。」
不管怎么样,逢凶化吉大难不死终归是好的。
六三费力地起身,往柜檯走去,有些小得意地笑着,「那群蠢货,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这个暗格,玄武啊,这次你交给兄弟的事情,总算没有给你办砸咯。」
见到完好无缺的匣子,几人都松了口气。
魏清宁郑重地接过来死死地抱在怀里,生怕又消失了。
「六三,你伤势没有痊癒,我通知其他驻点的兄弟过来照顾你,免得那群人又回来找你麻烦。」苏泽渊拍着他的肩膀说着。
六三笑了笑捶了他一拳,「你这小子不知道惹了什么人,连金浮楼的晦气都要寻。」
这句话说的三人心头都是一沉,是啊,江湖上最大的金浮楼,那些人都敢对着干,他们到底是谁?
出来的时候,飘起了小雨。
现在盒子重新回到了手里,他们也不想再节外生枝,连忙往江陵的上原林赶去,一路上那些江湖人只增不少,都在搜查有没有魇魔的行踪。
他们走后没多久,茶肆的拐角走出几人来。
「公子属下不明为何要救金浮楼的弟子?还想尽办法要把匣子给他们?」戴着铁色面具的玄色衣裳的男子恭敬地问着。
站在男子身侧的人,嘴角微微一勾,环抱着手臂,注视着那三人身影渐行渐远,「他们喜欢多管闲事,那不如就做我的刀,那个小丫头是可用之才,何况她和星復堂还走得近,大有可用。」
戴着面具看向身侧的人,深深感受到了追随的人的谋算。
那人神色冷淡接着道:「魇魔教的那群人要多约束一些,他们的命是我给的,要是不从,我随时可以拿回来!」
戴面具的人心胆一寒,低下头来,「属下这就去。」
「上次居然还让冯君昂跑了,这个星復堂真是麻烦,既然谢居安想要玩,那我就陪到底。」那人说完,后面跟随的人纷纷接令离开了茶肆。
「山长现在也快到饭点了,我去买点吃的吧,也不耽误回去。」苏泽渊已经看到了路边摊热气腾腾的食点。
说到这个,魏清宁确实有些饿了。
早上的清粥油水都没有,到了现在腹中早就飢肠辘辘了,不提还好,一说她也饿得不行了,将怀中的匣子用衣服遮了遮,也跟着走了过去。
「居然还有千张扣肉,说起来,孙机都没履行诺言啊,我买三份,我们再买点小配菜,快点吃完吧。」苏泽渊笑着掏了钱。
这一路上基本都是苏泽渊在出钱,其实魏清宁还有些积蓄,可苏泽渊不让,每次推搡下还是他给了钱,按照他的话来说,他不缺钱,孝顺未来的师父应该的。
孝顺这个词,魏清宁听着怪别扭的。
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他奶奶的!真晦气!那些个魇魔的弟子神出鬼没的,又杀了我们几个弟子!」
「云家就回去了?」
「再不回去,云家祖坟都被人刨了哈哈哈。」
来的是几个粗犷的大汉,他们大大咧咧坐下来,等菜的间隙彼此大声说笑着,言语间对云家都是调侃居多,最多的嘲笑都是来自云浪。
「那个纨绔,他在这里也是滥竽充数!可怜云归老前辈的一世英名,到最后云重门要交付到这小子手里。」额头上缠着褐色布条的大汉往嘴里丢着花生米啧啧说着。
旁边的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闻言笑了声,「可不是,那小子身体都让女人掏光了,哪还有力气练剑!先前听说和一个小丫头交手还被按着打哈哈哈哈。」
小丫头的魏清宁听得很得劲,只要是嘲笑云浪,她都很感兴趣去吃瓜,旁边的两人也是竖起了耳朵。
「我说,要是云归想得开一些,云家或许就大不一样了,那个私可比云浪强多了。」缠着头巾的汉子八卦起来。
有些人不知道还有这段往事,都凑近了一些。
缠着头巾的汉子笑了声,「云归其实不止是云浪这小子一个孙子,他还有个孙子,不过那孙子见不得光,云归不认,一直当作普通的弟子,那人听说啊天赋很好,可云归嫌弃他的出身,一直没正眼看,也不传他云家的云路十八剑。」
没想到还有这茬事情,在场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不过云家口风紧,那个私生子到底什么出身,江湖上的人就不得而知了,这几年关于那个私生子的消息就更少了,江湖上的事情太多太杂,渐渐的也没人再去关注这个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0页
几人说着又扯到了云家天宝阁进贼的事情。
「不会是魇魔教的人去了吧?先前在上原林,魇魔教的人可是放下了狠话,要亲自上门鸡犬不留来着。」尖嘴猴腮的男子摸着下巴揣摩着。
这也不是不可能。
那缠头巾的汉子否认了,「哪能,那是个女人,那女人还受伤了,现在江陵县内都在追缉这个女人来着。」
说到女人,尖嘴猴腮的男人又开始调侃了。
魏清宁也没兴趣再听下去了,正好饭菜都上来了,她连忙动筷子,不得不说,这千张扣肉的味道实在好,她吃得忘乎所以,一碗饭很快见底了。
那老闆忙着去招唿后来的这几个大汉,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他们是苍庐派的弟子,苍庐派也算个大的门派,就是行事作风有些亦正亦邪,老闆也不敢去得罪这些苍庐派弟子,忙前忙后的招唿着。
她自己捧着碗走向小摊子那里,准备去盛饭。
手还没伸到饭桶里面去,不远处传来了惊叫声。
苍庐派的弟子反应很快,饭菜都没动,骂骂咧咧的冲出去。
第42章
碧瓦镇因为魇魔教又乱作了一团, 还没来得及避祸的百姓四处奔逃,他们谁也不想捲入江湖厮杀中,毕竟刀剑无眼。
「教主,那个人来了信要我们先行撤出江陵范围。」何乱秋徐徐策着马, 手里还抓着一只信鸽。
计异天有些不耐大手握住了那只信鸽, 稍稍使劲, 一滩血水自他手里淌落,他嘿嘿笑着往马匹身上蹭了蹭, 看着前面厮杀的弟子, 他眼中戾气更盛。
「没有他我照样可以东山再起,我和他从来就是合作关系!那些人甘愿做走狗, 我计异天不愿意, 好了杀了这几个碍眼的就行了, 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去云家!」计异天有些不满地说着。
何乱秋没有亲自下场,他们这些弟子杀戮这些普通的江湖弟子, 足够了,他们现在要的就是一个下马威, 告诉那些江湖人,他们回来了!
「教主, 我们非要追到江陵去吗?那个婆娘一个人在那里迟早被云家人抓到杀了,我们何必浪费力气。」他纳闷地问着。
计异天哈哈哈大笑着白了眼何乱秋, 「你这金刚功练得脑子都蠢了, 那个婆娘去云家怕不简单,我记得教派中的干坤经好像是裂成了两半,一半在那婆娘手里, 另一半嘛......」
何乱秋恍然大悟过来,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神色微变。
难怪计异天非要去寻云家的晦气,原来是那桩旧事。
那里的厮杀差不多结束了,地上到处是血水碎肢四处流了一地,看着就让人生出反胃的心来。
赶来的苍庐派几个人见到门中弟子这般惨状,怒吼着一起沖了上来,照着那几个兇悍的魇魔教弟子就是乱杀。
「一群蝼蚁,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再杀人了,我先去江陵,何乱秋你带着人马尽快追来!」计异天看也没看冲来的苍庐派弟子,不过策马远去时眼角瞥到了那几个眼熟的少年。
魏清宁拔剑上前,替缠头巾的汉子抵住了准备掏心的魇魔教弟子的致命一击,拖着他往后撤,苏泽渊也上前助阵。
「死丫头又是你们!要不是今天得赶去江陵杀了那个婆娘,我非要扒了你的皮给我做一身合适的人皮衣裳来!」何乱秋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看着踹飞了几个魇魔弟子的魏清宁。
江陵杀婆娘?
云家在追一个女人。
电光火石间,魏清宁精神一震,险些被一个魇魔弟子偷袭到。
「被云家追的就是磷姨!」魏清宁脱口而出。
何乱秋冷笑着讥讽道:「还磷姨,果然是一丘之貉,等着吧,我迟早要你这死丫头的命!走!」
他一声令下,那些还在兇悍暴戾的魇魔弟子全都往后撤退。
被救下的几个苍庐派弟子大口喘着气。
「小姑娘你到底哪个高人的高徒啊,多谢相救了。」缠头巾的汉子道谢,「我是苍庐派弟子吴元三,日后必然报答。」
魏清宁没想过救人要报答,应付了几句又走向了苏泽渊,把怀中的匣子交付了过去。
苏泽渊不明所以,「山长你这是?」
「我要去江陵,我要去帮磷姨。」她坚定地说着。
苏泽渊一时无话半晌后泄了气无奈道:「山长,我们非要卷进去吗?现在魇魔教的人也捲入进去了,江陵就是一盘乱局,你和那个祖磷相识多久,完全没必要,她的死活关你什么事呢?我们带着匣子一起回去上林原去。」
魏清宁眼眸低垂又蓦地抬眼,眸中清澈又坚定,「她的死活我要管!我不能看着磷姨深入险境!你们带着盒子去找孙大叔,我一个人去,我说真的!」
「阿宁,你想好了吗?」王如鸢开口了。
「嗯嗯。」魏清宁郑重地点着头,「你们不要跟来了,那里确实很危险,不过我肯定会完好无缺的回来的!」
苏泽渊没有再说话抱着匣子气闷地背对着站立。
「我救不了谷大叔,也只能看着梁画姐姐身死,那样的无力感我不要再有,我不知道那就算了,知道了因为害怕到最后无力挽回,我不愿意!我手中的剑也不答应!」魏清宁一脸凛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泽渊也没话说了。
他慢慢地转过来想了想还是道:「山长你想好了,你要是去帮祖磷,那就是和魇魔和云家为敌,整个江陵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我和你不一样,我在江湖待的久了,很多东西我第一想的就是利益和自身,说实话我很羡慕你还有这样的热血纯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1页
「那我和鸢姐姐遇到这样的情况,你愿意帮吗?」魏清宁认真地问着,「还是先考虑值不值呢?」
苏泽渊瞪大了眼夸张地道:「怎么会!你们是我朋友!祖磷那是什么,那是陌路人,我反正做不到。」
「她不是陌路人,她是磷姨。那天她心事重重的原来是想闯云家,她如果是坏人,完全可以仗着我对她的好感哄着我去,我知道你们眼里我就是个憨直的人,我完全可以答应,但是她没有。」魏清宁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的情形。
难怪她突然问自己的剑法和云归相比较到底如何,原来曾经是想要带着她一起去的,想到可能太危险,还是放弃了。
师父和她说过,有些人是一见如故酒逢知己千杯少,有些人是相处日久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相识交心从来不论时间长短。
王如鸢默默地听着紧接着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恳切,「阿宁,我带着盒子回去找孙前辈,然后我会在江陵的界碑那里等你,要是两日后你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你。」
魏清宁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如鸢,想要拒绝,王如鸢已经开口了,「阿宁说的很好,相识交心不论时日长短,我亦如此,阿宁能为祖前辈深入险地,你是我至交好友,我亦不会坐视不管。」
她心头一阵激盪,也反手握住了王如鸢的手,眼里亮晶晶的,咧嘴笑着,还没死说话,苏泽渊一只手搭了过来,他没好气地说着,「干嘛啊?显得我没良心一样!」
魏清宁笑得更欢了,她抢过魇魔教没来得及牵走的快马,平地一跃,一个旋转潇洒地坐在了马背上,右手勒住了缰绳,「等我的好消息!你们也要保重啊!我们两日后再见!」
说完,她一扬马鞭,骏马像利箭射出去,踏着积水混杂着血水的街衢,往江陵县城方向去。
接近卯时的时分,她终于抵达了江陵县城。
或许是最近魇魔的事情,整座城内安静异常。
她也不想遇上魇魔教,放弃了骏马,自己孤身往城内走去。
江陵县城还是很大,她在的地方是江陵县的入口之地。
没走多远有人过来了。
第43章
「爹!我就说她魇魔的人有关系, 魇魔的人千里迢迢来我江陵,紧接着她也来了!」云浪还是那么嚣张跋扈。
站在云浪身前持剑的中年男子,玉冠白袍锦带,相貌哪怕是上了年纪也看得出年轻时候的清隽, 风霜沧桑下也不掩那份从容和来自江湖大派掌门的气势。
「住口!小畜生!」云出反而压着怒火呵斥了还在叫嚣的云浪, 他儿子是什么德行实在是太清楚不过,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他也去调查过了,来的人确实是金浮楼的玄武星主, 既然她和玄武星主在一起, 自然不会有问题。
云浪气急败坏脸涨得通红,「爹!你竟然帮着外人训我!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连那个野种也比不上!要不是那野种下落不明!你们是不是准备推举他做掌门?」
这样的家事尤其是不堪外传的家事, 让云浪就这么大庭广众下说了出来, 云出再好的修养也压不住, 反手一耳光扇过去,这一掌让云浪踉跄地站不稳脸颊很快肿起来, 嘴角沁出了血水。
云浪死死地看着眼前的生父,咬牙笑着, 「我都忘了,野种或许还有野种呢?你和爷爷还有盼头, 有本事打死我啊!」
「带少主回去。」云出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身后的两个心腹弟子走上前几乎是拖着云浪往云重门去。
「让小姑娘你见笑了。」云出有些憔悴。
魏清宁也有些尴尬,她不太愿意见到这一幕的, 尤其是别人的一些不愿意对外说的家事, 她还在想说辞,云出说话了。
「小姑娘来江陵是有何事?现在江陵情势危急,没有必要还是不要轻易来。」云出语重心长说着。
魏清宁不好说是为了偷盗他们云重门的磷姨来, 脑子里快速地闪着各种说辞, 眼见着云出那渐渐生疑的样子, 脱口而出,「我是替罗煞鬼来报个信的。」
云出更加的疑惑了试探道:「罗煞鬼?我们云重门并不知道这个人?小姑娘是不是认错了人?」
见云出不信,魏清宁将长安京郊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
没曾想,云出的脸色骤然大变,唿吸也急促了一些抢步上前,「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没有谎话?」
「啊是啊。」魏清宁有些不明所以。
难不成罗煞鬼临死前还摆了他一道,让她来送信,其实他是云重门的仇人,藉机噁心噁心云重门,然后让云重门对她也连带着生出恶意,不会吧。
稍等了须臾,云出说话了,「小姑娘先随我回去云重门再说,现在的江陵怕是不大安全,魇魔教与我云重门有着血仇,现在已经连着虐杀我云重门好些弟子。」
话音刚落,惨叫声划破寂寂黑夜。
云出脸色更加难看了,那些魇魔教神出鬼没,像是要变着法子玩死他们云重门一样,现在还特意伏击在几个出口,但凡有人想要出去逃离,都会被虐杀,现在的江陵就像个只进不出的笼子。
「掌门,我们不去找魇魔教的人了?」有弟子不甘地问着。
云出嘆了口气,「算了,不要白白添加死伤,我们坐等其他门派来救援吧,就都守在云重门内。」
魏清宁实在不想去云重门,她现在还想去找城内找一找磷姨,可现在不去,云出肯定生疑,何况罗煞鬼的事情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一时半会肯定离不开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2页
还是先去吧,说不定到了云重门还有别的发现。
云重门坐落在江陵县内的临近荆江支流的流河滩,风景秀丽,依山靠水的,那座气势恢宏的楼阁占地宽广,高耸巍峨。
现在已经入夜,门口的灯笼已经点起来,灯影下几个白袍蓝底的弟子持剑在来回巡逻。
「掌门。」
「嗯嗯,晚些时候也进来吧。」
魏清宁看着云出,发现他现在真的是非常的疲累的感觉,对着魇魔来江陵的血腥屠杀,已经由愤怒转为了无奈惆怅。
走进云重门,又绕过影壁天井穿过几处练功场来到了中堂。
上次还是和磷姨在昏黑的上原林见到过那个精神矍铄的云归,现在近在眼前,更能感受到那种武林高手的压迫感,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来回审视着她。
魏清宁也不敢乱动,就站在原地看着云出弯腰低声和坐在太师椅内的云归说着什么,云归的脸色微微变化着。
「哼,到死了还想着算计呢。」云归不屑地说着。
好像她先前设想的也没问题,罗煞鬼好像真的和云家有着仇。
云归上林原一战,现在肉眼可见的憔悴,「老夫说过的,从来就不会反悔,出儿,你的心肠也不要太软和,我们云重门开宗立派一直都是清白如斯,对得起天地。至于浪儿不过是少年心性,你也一直忽视着他,好好培养未必不能成大器。」
「至于魏姑娘,现在我云家乱作一团,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现在出去也是危险,我云家也不想落下个恶名,你自己先行去休息,云重门内都可以随意走动,只要不靠近天宝阁就行。」云归说完气色好像又灰败了几分。
魏清宁感觉得出,云归对她有着隐隐的敌意。
至于这份敌意,她想大概来自云浪,云归对云浪很宠溺,她先前当众折辱云浪,确实让云归很不舒心。
想着,她暗自道,这个云归大事方面还算得上说书人口中的大侠,就是私情方面有些一言难尽。
人终归是有着七情六慾的肉体凡胎,重情是好事,某些时候也会被这一个情字拖累。
现在想想过去师父说的真对。
透过天井看向夜色上的弦月,无端想起了师父念的诗。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她有些想念酒鬼师父了。
「魏小女侠到了。」引路的弟子给她指着入住的地方。
她站在这里恰好能见到不远处的那座看守得很严的天宝阁,要是过去,还是很方便的。
「魏小女侠,转过迴廊右侧过墙就是云少主的居所,你不要贸然过去了。」那弟子好心提醒着。
魏清宁莞尔一笑道了谢。
正好,她巴不得离云浪远远的。
就是磷姨自天宝阁离开后去了哪里呢?
她特意跑到江陵云重门,擅闯天宝阁是想要里面的哪一件宝物?磷姨看起来也不是贪图那些宝物的人啊。
她折腾了一夜,确实有些睏倦了,随意的推门进去。
这个小院子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人待过了,落叶满是,不过里面的屋子还算干净,她伸手准备去点燃桌上的油灯,蓦地反手拔剑,剑风凛然,刺向那角落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出自王建的十五望月寄杜郎中
第44章
剑锋陡然一凝, 惊起帘幔挣脱束缚飘落在地。
那重重帘幔后面站着的人,上装藏青色圆领胸前交叉还戴着银色项圈,下身是同样的藏青色的长裤,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装扮。
祖磷也没想过来的人竟然是阔别的魏清宁, 她手里的白色笛子慢慢地垂落, 不敢置信地走过来, 趁着那清淡的月色仔细地辨认着,「小宁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清宁有一肚子的话想问, 她几句解释了来的意图, 接着道:「磷姨,你来云重门天宝阁取什么东西啊?你不是被追杀吗?怎么还会出现在云重门?还有你怎么还受伤了?」
祖磷连着咳嗽着搀扶着桌面坐下来, 苦笑着, 「小宁儿, 你问的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先说几个吧。」
魏清宁连忙猫着腰去庭院门口看看,发现没人经过, 又折回来关好门坐在了祖磷的对面,为了防止有人因为灯火发现祖磷, 她还没有点燃油灯,大不了等下有人过来就说睡觉了。
「我来云重门是取走一样重要的东西, 那东西不属于云重门, 是我们教派的,那年大战混乱,我来不及拿回来, 再后面有了太多横生波折的事情, 一直耽搁着, 现在计异天重出江湖,我不得不想办法拿回来。」祖磷说完又咳嗽起来。
魏清宁着急,她现在身上也没多余的药物。
祖磷见状轻轻地摆手宽慰她道:「小宁儿我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不要太担心。小宁儿听说过灯下黑吗?他们万万想不到我就藏身在他们云家,我原本想着风声过去就出去的,没曾想云家这阵子没有再出去搜寻我了,反而盘踞在云重门中,我还以为被识破了,方才你要是再过来我手里的骨笛就伤了你。」
「磷姨不是他们识破了,是魇魔教来了。」魏清宁如实道。
祖磷一脸的吃惊,待到听完,面色忧愁。
「磷姨我们先想办法离开吧,你的伤虽然不要命,万一耽搁了,更严重怎么办?有我在,你肯定能出的去。」魏清宁肯定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3页
祖磷摸摸她的脑袋笑得温暖,「想不到我这般年纪还有你这么一个肝胆相照的小丫头至交,你不怀疑我说的是假的?毕竟,云重门是江湖武林正道,我是世人口中臭名昭着的魇魔教。」
「不会的!我相信你!」
「师父说过,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磷姨是好人,哪怕是魇魔教,你也是那出淤泥不染的莲花!你不会无故偷拿的!」
魏清宁目光灼灼,窗台透进来的温柔清冷月色下,她纯真地似不染人间烟火的世外人一般,偏偏身上又有着白日烈阳的炽热。
「你师父教了你很多。」祖磷轻声说着,「他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很多年前,我也遇到过这样的人。」
魏清宁笑得眼睛都快弯了,「是吗?他喜不喜欢喝酒啊?」
祖磷被她逗得也笑了,还想说什么,门外有了动静。
吵闹声像是煮沸了的水透着焦急。
魏清宁担心祖磷,自己先行推门出去了院子。
「怎么回事啊?」她随口问着一个弟子。
那弟子焦头烂额着嘆着气,「少主敲晕了看门的弟子偷熘了出去,他遗下的书信说是要出去斩杀几个魇魔教回来给掌门看看,现在云重门都在准备出去找人。」
正所谓打瞌睡遇到了枕头,魏清宁欢快地转身回来。
小院落外侧早已是沸反盈天,衬得院内安静得很。
「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子。」祖磷眼角眉梢有过嘲讽冷笑。
能够趁乱离开云重门是个好事,可是想到了云浪贸然出去万一被魇魔教的人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她不喜欢那个纨绔嚣张的少主,可她也不看到云浪被魇魔教那残酷的手段折磨而死。
祖磷摸摸她的脑袋眉眼的冷意慢慢化了融做暖意,「小宁儿真是好心肠。云浪是云家的嫡孙,云归那老顽固宝贝得很,现在出了事,惊动了一门的弟子,现在走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他们一路小心的避开云重门的弟子,有了云浪从中作梗,现在的云重门远远没有前面那么难以脱身。
路过天宝阁的高高围墙前,祖磷慢了下来。
「磷姨怎么了?」魏清宁看向高耸的围墙内矗立的那一座阁楼小声地问着,「你还要去拿东西吗?」
祖磷笑笑眼眸中掠过一丝伤怀,「想起了故人,我们走吧。」
祖磷对云重门很是熟悉,她带着魏清宁自小径穿过荒弃的园子,来到了一条隐蔽的出口,要不是今夜的插曲,想要来到这里,势必会遭到看守天宝阁的弟子的追逐。
「磷姨,你不是第一次来云重门吧。」魏清宁心直口快。
祖磷慢了下来也不隐瞒。「是,我曾经来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些从这齣去才是。」
这齣口很像是个狗洞。
说真的,下山后她已经很久没有钻过狗洞的。
上次钻狗洞还是躲师父下山去玩的时候。
出去后就是一条小巷子,黑夜昏昏也看不大清楚,天幕上的月色也朦朦胧胧的。
隔着不远还能听到喧譁声和厮杀声。
「云浪这种人真的是能给云重门找麻烦,明明他们都打不过魇魔教的人都退回来了,他还非要去。」魏清宁不理解。
祖磷冷笑了声没有说话,两人悄悄摸摸地离开了巷子。
流河滩那里还能听到潺潺水声,深夜里面远离了厮杀声,这样的安静反而让人莫名的不安心。
祖磷受着伤走得不快,两人又一路小心地避开着可能藏在暗处的魇魔教,半个时辰过去还没有离开流河滩的范围。
「磷姨!」魏清宁眼疾手快扶住一个踉跄要扑下去的祖磷,淡淡的月色清辉下,她见到自己手心红了。
前面在那个没有燃起油灯的屋子,黑黢黢的也看不分明,现在走得急,祖磷的暗伤一下子激出来了。
祖磷笑了声气息不稳,「云归不愧是云归,快古稀之年的人了,一手的云路十八剑还可以伤到了我。」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背上的血水又渗出了一些。
魏清宁着急了,搀扶着她就往一个小巷子走去。
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们再走下去,祖磷伤肯定会越来越严重,现在只能找个地方先处理了她的外伤。
小巷子里昏昏暗暗的,尽头隐约见到悬着的灯笼在风中摇着。
「有人吗?」魏清宁有些着急地拍着门。
最好这户人家有些治疗外伤的药,不然的话,她一个人偷摸着去药铺找找,那样也方便一些。
在寒风中等候了一阵,还是没动静。
祖磷压着伤痛沉声道;「小宁儿不要耽误下去了,我们走。」
魏清宁看向巷子的出口,那里隐约有火光闪动还有吶喊声。
想来是云重门的人已经出来了。
现在再出去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到处都是敌人了。
「吱呀。」厚重的木门缓缓挪开。
一个披着外裳的女子提着灯笼站在了门口。
她样貌算不上很好,气质疏离又清冷,眉眼却有着柔意。
魏清宁愣了会连忙说明了来意。
女子往巷口看了看还是让她们进来了。
「你的伤是剑伤?是得罪了云重门么?」女子问着,灯火映着她好看的眉眼,她的神情还是那样淡淡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4页
第45章
今夜的江陵混乱不堪, 厮杀声充斥着黑夜。
那些听到动静的居民都不敢轻易掀开窗户,经验告诉他们,江湖人之间的厮杀,最好不要好奇, 不然没命的就是他们自己, 于是无论街衢厮杀吶喊声多大, 那些临街门户全部紧闭着。
街巷的最深处,灯笼的烛火轻轻地摇着, 拖曳出那些杂物的旧影子, 交杂着像极了故事里的妖魔。
「你认得云家的剑法,姑娘是?」祖磷生了疑。
那女子眼眸一低, 「我是个大夫, 不过很长时间没有行医了, 我先替你处理了这剑伤。云家的剑法凌厉,你这一剑是伤及了内腑, 再奔波不顾,那就危险了。」
「小宁儿此人不知敌友, 你多防着些,看着不对劲就拔剑!」祖磷说着没了多少的力气, 坐在了院中的藤椅内。
魏清宁挠挠头,「我觉着这个姐姐人很好哎。」
「你日后不去闯荡江湖了做个相士也好, 处处直觉或许还能诓得几个人信服。「祖磷笑意中多少有了些无奈。
魏清宁听得出是打趣她, 她更不好意思笑了,「我师父也说过我笨,他说我傻乎乎的, 将来别人把我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来着, 然后和我说, 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跑!我轻功好!武功也好!一定可以顺利地脱逃。」
祖磷彻底笑出了声,在她的额头重重地戳了戳。
两人说笑着,里面的女子已经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
「这位大姐还请脱下衣裳。」女子话语也淡淡漠漠的。
祖磷慢慢地褪去半边的衣裳,坐在了女子的前面,还不忘给魏清宁使眼色,让她多提防着,谁料魏清宁注意力都在了身后的那女子身上,看得入迷。
她暗自嘆了口气自己攥紧了左手袖子中的毒物。
「大姐是来自苗疆?不必太过紧张,我不会对你不利。」女子手法很好,那些药很快上完,她将托盘里面的东西处理完。
「姐姐是云重门的弟子吗?」魏清宁问着。
女子头也没抬,「我不是,我喜欢的人是。」
「那他们今天都在追魇魔教的人,恐怕很危险。」魏清宁如实的说着,「你喜欢的人是谁啊?我替你救人吧!」
女子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小自己好几岁的小女孩,神色有了些暖意,「不必,他不在云重门。不过云重门明知不敌,今夜还出来迎战?魇魔教是不会放过云重门了。」
魏清宁向前探了探身子,「姐姐你知道的真多!他们是为了追云浪出去的!说真的,云浪那个武功出去真的是添麻烦。」
「原来是他啊。」女子说着又看向祖磷,「前些时候云家闹得沸沸扬有人潜入天宝阁偷走至宝,那人应该是大姐吧。」
祖磷笑了声右手抓住了骨笛眉眼有了冷意,「不错。」
女子不为所动,「我要是想杀你,何必救你。我对云重门的人没有好感,他们的东西丢弃与否,与我无关。」
「你和云家有仇吗?」祖磷放下心来却还握着骨笛。
女子轻轻地点头,「算是,我喜欢的人和云家有过节。」
那好办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还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唿呢?」魏清宁笑着道。
女子淡淡笑着,「章翩跹。」
「名字很好听啊,我叫魏清宁,她是我磷姨!」魏清宁心底坦荡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祖磷咳嗽着想要阻止,还是没拦住。
「小妹妹真是纯善。」章翩跹柔柔地说着。
祖磷眼神忽地有了一丝波澜她再次看向章翩跹,「姑娘的名字好熟悉,我在哪里见过,你是否......」
话还没说完,还没掩好的木门被人一把推开。
有人踉跄着撞开了木门摔在了地上。
「云浪?」魏清宁讶然地说着。
然而她还没说完,门口两个魇魔教扑了过来。
她来不及多想拔剑上前,那两个魇魔教的人武功不算很高,她精神都好的情况下,很快解决了,把两人敲晕了过去,眼见着他们还要站起来,祖磷手里的毒蛇已经扔过去了。
那两个人痛苦地捂着脖子口吐白沫,渐渐地没了气息。
「他们死了?」魏清宁有些不知所措。
祖磷走过去捡起还爬在两人身上的毒蛇,「小宁儿你要知道,人在江湖就是你死我活,我们不杀了他们,那会有很多不可测的后果,你心太善良了,这种事就让我来吧。」
「章翩跹啊!」云浪爬了起来直视着站在他前面的女子。
章翩跹眼里有过厌烦,「你还真是走运有人救了你,你拼死也要逃到这里来,是知道我在这里,想要拖着我一起死?」
「是又怎么样?你和那个野种我都厌恶!还不知道你肚子里有没有小野种!」云浪戾气十足。
章翩跹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云浪喷出一口血,跪在了她的跟前,再也没能站起来,他死死地抓着地面的泥土。
「你嚣张什么!云温已经死了!你等不到他了!」云浪恶毒地笑着死死地抬头看着章翩跹。
「你说什么?」章翩跹神色有了波澜弯腰冷眼盯着他。
云浪手指一指还在惊愕的魏清宁,「是她带来的消息,还是她亲手埋葬了云温!」
云温,罗煞鬼。
魏清宁微微地张大了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5页
「他说的是真的?」章翩跹话音间已经到了魏清宁跟前。
祖磷握住了毒蛇尖声道:「小宁儿拔剑!」
魏清宁能感受到那股蓄势待发的杀气,不过她没有出剑,「是,我在长安的西京郊埋葬了他,他要杀我的朋友,然后被自己人一刀杀了,他死前托我传消息回来的。」
「他说的就是这些?」章翩跹气势弱了一些。
得到肯定答覆后,她眼角微红,笑了笑,「到底是不肯放下,到底还想算计着别人,还想着噁心噁心云家吗?」
祖磷手里的毒蛇倏然钻回她的布袋,她迅疾地拉回魏清宁,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怕魏清宁就被章翩跹给杀了。
「碧落心法......」章翩跹的声音越来越小。
魏清宁连连摆手,「我没想过要的,我要带的话也带到了,还有就是你节哀,不要太伤心了。」
章翩跹深吸一口气,眼角红得更深了,「其实我也猜到了,一年多没有消息了。」
「那个野种还想出人头地——」云浪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章翩跹掀翻在地,疼得直抽气。
章翩跹走过去,「我不妨送你去黄泉路,他见到你应该很高兴,云归唯一的嫡孙没了,他的心情肯定很悲伤。」
云浪有些害怕了厉声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章翩跹的杀气陡然一现。
魏清宁想要说什么,祖磷已经死死地拉住了她。
她还在纠结着,一股大力已经震开了章翩跹。
第46章
来的人是云重门的云出。
地上的云浪向见到了救星, 喜不自禁爬过去抓住自己父亲的袍裾,仰着头道:「爹,爹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他话还没说完,地上的云浪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打得云浪口吐鲜血险些昏死过去, 云浪又怒又惊, 「爹你疯了!」
云出掩不住的厌恶怒气,「孽障!你可知道现在的云重门因为你死伤多少!我真的对你很失望很失望!」
云浪慢慢地低下头, 也不再说话。
「不要在这里演恨铁不成钢的戏码, 我不喜欢看。」章翩跹手里不知何时有了一柄短剑,「他的死说到底和云重门还是有关系的, 和你也是有的。」
云出没有反驳她, 他嘆了口气, 「温儿的死,我也很难过。」
「这话自你嘴里说出来太可笑了。」章翩跹讥讽地说着, 「若非你们,他也不要孤身江湖飘零, 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云出欲言又止,沉默了会, 还是道:「温儿的事情你有怨气大可朝着撒气,放过这个孽子吧, 家父年事已高, 最疼爱捨不得就是这孽障,还请姑娘成全。」
「云归真是个老煳涂。」说话的是祖磷。
云出终于是注意到没吭声的祖磷,他脸色一变再看向魏清宁, 恍然过来大声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特意来我天宝阁偷盗至宝!小姑娘你传消息是幌子, 接应同伙是真啊。」
「云出,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说起来偷盗这个词你们用着更好,道还真经明明是我西魇教的至宝,二十年前流落至你云重门,你们还真的当作自我所有了,现在还贼喊做贼。」祖磷唇齿讥讽。
云出唿吸加重脸色愈加的难看起来,「那等邪物自然是不能落到了你们这等□□手里!现在魇魔教兴起,还妄图夺回这邪物重新为祸江湖吗?」
祖磷不甘示弱嘲笑着,「既然是邪物,你们何不销毁!留下来还想成为我等魔教中人吗?」
云出的口才实在没有祖磷的好,气得不行。
「胡说八道!要不是看着其中还有关于不少丢失的古籍医学理论,想着造福百姓,我们早就销毁了。」云出如实说着。
「太好笑了,有贪念直说便是,这般样子实在难看。」章翩跹适时的插话讥讽着。
云出被两个人唇齿利剑夹击,气得脸色铁青。
私心他有,可他决计不会有着不该有的恶毒心思,也不会想着掀起怎样的波澜,可对于学武的人来说,那样的医学和武学结合的道还真经实在是很大的诱惑。
祖磷对章翩跹生出了一丝好感和怜悯,她想起了云温是谁。
「你们云家还妄自自诩名门正道,实在是可笑。」章翩跹长剑已经准备出招了。
云出也抖了抖剑锋冷眼看着院子中的两人。
「磷姨要打架吗?」魏清宁问着。
祖磷笑笑,「对方恼羞成怒了是要打架,小宁儿磷姨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了,不要手软。」
魏清宁有些为难,她真的不想和人拼个你死我活,何况还是前些时间对她态度还可以的人。
可是磷姨要是落到了那人手里肯定也没好果子吃的。
「好热闹啊哈哈哈哈。」粗放阴戾的笑声传来。
几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紧张地盯着走进来的一帮人。
计异天左手叉着腰,笑得大声,「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啊,云出你老子在流滩河那里都快打得没命了,你在这里救这个废物,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你说什么!」云浪戾气叫着。
他还没说完,何乱秋已经冲过来了,云出连忙抢步上前挡住了何乱秋那蓄势的一拳,脸色一下涨得通红。
「爹——」云□□出声。
云出狠狠地推开了何乱秋,提起云浪的衣领子丢进了屋子里,「待着不许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6页
「哈哈哈哈,你还真的是护着自个儿养的这个废物!云归那个老不死的,放着那么个好苗子不用,啧啧啧真是蠢!我魇魔教的左护法配你云家那是什么,绰绰有余哈哈哈哈。」计异天大声笑着还不忘捋捋乱糟糟鬍鬚。
「磷姨,他说的左护法和云家什么意思啊?」魏清宁小声地问着,没曾想计异天听了去望向这里来。
计异天右手叉着腰笑着捋捋鬍鬚,「小姑娘你想知道问我,你磷姨说的还没我详细啊哈哈哈。」
魏清宁实在不想看到这个总是笑哈哈,实际上最喜欢虐杀别人的计异天,她哼着声别过脸去。
计异天笑容没了怒道:「你不肯听我非要说!」
「二十年前,我教中的左护法温孤棠来南方总坛诛杀那些不知死活的正派人士,在荆州一行中,和云家云钟辞结下了一段孽缘,谁能想到,杀人如麻的温孤左护法会爱上一个正道弟子呢。」计异天说来满是嘆息可实际上更多是轻蔑。
温孤棠,千山血骨温孤棠!
魏清宁在说书先生和师父嘴里都听到过。
那个女子冷漠嗜杀,红衣猎猎,使的是一段白骨和精铁混做成的铁鞭,那铁鞭下不知道有了多少的亡魂。
她替魇魔教南征北战,剷除异己。
那时候除了教主计异非就是她唿声最高,计异非都想过将教主之位给她,不过最后还是传给了自己的亲弟弟。
温孤棠生得很好看,不过这样的残忍嗜杀下也没人敢去细看她的样貌,只知道她曾经一人之力对战五大门派高手,还能胜出,身后是无数的白骨血海。
于是有了千山血骨的称号。
至于云钟辞,魏清宁不了解。
「那个云家的嫡子,生得是一副好皮囊,还有张能说会道的破嘴,比云出这个被两个娘们夹击还不知道还嘴的强多了哈哈哈。」逮到机会就损人的计异天笑得很开怀。
云出的脸色真的是难看到了极点。
「你们说说,温孤棠那个死娘们,凭着偷了西魇教任流凡的半卷道还真经出来,硬是练成了一流高手的武功,在魇魔教中连我大哥都不放在眼里,说真的老子真的佩服她!」计异天说着有了些感慨。
魏清宁被他说的也有了好奇,小心地拉着祖磷的袖子,「磷姨,那个云钟辞很好吗?」
祖磷冷笑着,「油腔滑调的浪子罢了!也不知道温孤棠那样嚣张狠戾的一个人怎么想的!最后还不是看着云钟辞另娶了名门的侠女千金。」
「啊?」魏清宁吃惊的道。
一直沉默的云出开了口,「兄长没有娶那人。」
「哦。」祖磷有了点兴趣。
云出苦笑着,「那是父亲放出的消息,他想断掉那个妖女的妄想。没曾想,兄长在成婚前夕愤然和父亲决裂,跑去了天风崖。他重伤带回了那奄奄一息的妖女,一人一剑发疯了一样杀进了天宝阁,他要给那个妖女一个名分。」
「他和那妖女在天宝阁,在众位列祖列宗面前,在追来的父亲和弟子前,拜堂成亲,最后双双殒命在了牌位前。」云出想起那些往事还是有些唏嘘。
祖磷没想到背后的实情是这样的,那时候云重门传出的消息都是云钟辞远走他乡。
云出黯然道:「父亲怎能允许这样的结局流传出去,几年后,兄长的至交遭逢危机自身难保,将他的孩子送到了云家来。」
后面的事情都知道了,云归哪里能容得下这样一个身怀着温孤棠血脉的孩子,可是想到那还有自己亲儿子的血脉,又捨弃不下,于是一直漠视着那孩子长大。
那孩子的名字是云钟辞取的。
取自两人的姓氏。
云温渐渐长大,更肖像那个温孤棠,云归的厌恶越来越大。
云重门也排挤他,云温十七岁那年不得已离开了云家。
「哈哈哈哈哈,你们说说,云归那个老不死的脑子跟浆煳了一样!云温那小子的天赋是真的可以,就是投奔错了,跟着我,我这个叔叔肯定能给他好前程啊!」计异天笑得猖狂。
祖磷往他们的后面看了看,看起来来得人还不少。
计异天再次看向祖磷,「道还真经在你那里吧!给我!」
魏清宁下意识地拔剑站在了祖磷前面。
「慢着!」祖磷开口了。
作者有话说:
彼此都没有相负,却是败给了立场
温孤棠这个名字这个性格哈哈哈我都觉得可以另开一篇文了
小伙伴们多多评论呀,不然码字真的有些孤独n(*≧▽≦*)n
第47章
计异天被突然的这一冷喝弄得摸不着头脑, 冷笑着站在了原地,他想看看,祖磷到底想做什么。
祖磷笑了笑虽然受了伤面色苍白,气势还在, 她眉眼冷冷的, 「交出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计异天你还记得我们西魇的角逐三决三破吗?今日你要是赢了,东西双手奉上, 我还改投你们。」
计异天哈哈哈大笑着, 神色一沉,「祖磷, 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现在的情势下, 我完全可以杀了你们再夺走经书。」
「那你可以试试是你速度快还是我速度快。」祖磷左手已经握住了一卷羊皮纸样的经书, 右手捏着一个瓷瓶准备往羊皮纸上倾泄,「这可是天腐毒, 足以腐蚀任何东西。」
「哈哈哈哈哈好!我答应!」计异天爽快答应,「不过祖磷我要是胜出了怎么保证你不会反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7页
祖磷笑了笑, 「好说好说,我以魇神起誓, 若有违背,死后永堕阿鼻地狱, 受尽魇神惩罚。」
「好爽快!我也爽利!你们要是胜出了, 我放你们离开!我也以魇神起誓!」计异天答应的很快。
何乱秋凑近道:「我们趁机抢回来就行,何必这么麻烦!」
「那你可以试试。」祖磷脸色微变冷眼瞧着她。
计异天不以为意笑了笑,「答应就是!这三诀三出他们也得有人才是!一个身受重伤, 一个黄毛丫头!成不了气候!」
「谁说我参加。」祖磷笑着转头去看一直没说话的云出, 「云掌门, 今日看起来你我要合作了,不然无法活着离开小院,你也不想看着你那个宝贝儿子死在这里吧。」
云出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祖磷笑着又看向计异天,「计大教主,我们可是弱势,你的赢面很大,这样吧我再加一条,我们赢了,你带着人离开江陵如何?并且保证一年内绝对进犯江陵!」
何乱秋闻言大怒,计异天拦下了他纵声长笑,「你这个死娘们,一肚子的坏水和阴谋诡计,难怪任流凡那么看重你!好!我答应!哈哈哈,我倒要看看就算加上云出你们赢面有多大!」
「云掌门,这样的条件可是我争取到的,于情于理,活下来后,你都不该再为难我了。」祖磷笑意盈盈。
云出冷哼了一声,「你现在这样能打得过他们之中的谁。」
「都说了我不参加。」祖磷似恼非恼又走向站在树下擦拭着短剑的章翩跹,笑得热情,「章姑娘,你对云温情深意重,也不忍见到他尸骨流落他乡不得安宁吧。」
章翩跹停下了动作,漠然道:「你们混战,我想要脱身不难,他们的目标是你,别拉我入局。」
祖磷也不在意她这样的态度,手指指着提剑的云出,「你脱身不难,难道不想送云温的骸骨入天宝阁,那也是他的临终遗愿。你要是答应,我也可以保证云出不会阻拦侄儿入宗庙。」
「何况尸骨埋葬的具体地方除了小宁儿没人知晓,你想要带着云温尸骨回乡,是必然要和我们合作的,怎么样?」祖磷笑得人畜无害,可是心里的算计却是一套一套的。
魏清宁轻轻地啊了声,她就这样看着她的磷姨游走在众人间,将没有联繫的人全都拉拢在了一处。
在听到云温的事情后,她刚想说她可以直接告诉章翩跹,祖磷一个眼神过来,她的话吞咽了下去。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样胁迫她人做不想做的事情,何况云温的死好像和她也有些关系,在知道云温的身世后,对他更多了一份怜悯,现在这样对他唯一的爱人,她心里更不好受了。
「祖前辈真是好心机好口才,三言两语便逆转了局势,人心弱点都是你可以利用的。」章翩跹态度还是清清冷冷,不过也没再拒绝邀请了。
那人一生确实太坎坷了。
她想要带着他回家。
祖磷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她凑近章翩跹不知说了些什么。
然后又拉过还在神游太虚的魏清宁。
「磷姨这不好吧!」魏清宁极力的拒绝着。
她真的炸毛了,原本胁迫章翩跹入局就很挑战她的底线了,现在还要章翩跹的碧落心法,她真的接受不了。
章翩跹没有那么的不情愿,她清冷的眸子看向门口的一众魇魔教,淡漠道:「你的提议也不算过分,毕竟那些人的武功都不低,我们想要二比一,是要增大赢面,不过,她的天赋有这么好吗?碧落心法不是一般人能钻研得透的。」
魏清宁瞪大了眼,她没想到章翩跹没有拒绝还答应了!
「小妹妹你太纯善了,这样污浊的世道江湖,于你,像是未知的烈焰火山,一着不慎就会尸骨无存。」章翩跹说着自袖中取出了一卷薄书给了魏清宁。
魏清宁连连摆手为难道:「我不能要,我那日和罗煞鬼......云温说的也是这样的,别说我还没有带着他的骸骨回来,就算带回来了,我也不能要的!」
「碧落心法于我已经算是无用了,倘若能襄助我们今日脱困,这便是它莫大的价值了,不要多想了,我和云掌门会撑过一个时辰,至少赢得一局,余下的看你了。」章翩跹拍了拍她的肩头,越过她,走向前面去。
祖磷笑意也没了,她嘆气道:「小宁儿你是不是觉着我太多算计了,不管你如何想,现在我们最大的依仗都是你了。」
突然被赋予重要的责任,魏清宁心口像是有重物压着。
她手指紧紧地攥着那本心法,再看那里,云出已经和章翩跹并肩站在了一起。
计异天不屑出手,派出的是一个那日河滩见过的一个瘦高男子面容阴鸷,他使得是判官笔,自称是鬼判官周河。
出战的是云出,他依仗的就是云家的云路十八剑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魏清宁还是转头朝着院落的偏房走去。
云温临死前和她说过,这是一本难得的内功心法。
其实内里还有一些剑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油灯下极快地看着碧落心法,这本内功心法晦涩难懂,比起冯掌柜给的要难得多,剑诀又比清歌诀更繁复,她慢慢地沉下心,开始沉浸在心法剑诀中。
「哈哈哈哈!云出你也不行了啊。」计异天得意大笑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8页
云出胸前被判官笔点出了两个血窟窿,整个人脸色苍白的可怕,不过对面的周河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发冠被自己一剑削下,身上也有了剑伤。
不过终归是他输掉了。
「你们下一局派谁啊!赵破出来!」计异天说完,后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个矮小的男子,一张脸生得皱巴巴的像橘子皮,他的兵器是峨眉刺。
章翩跹向前一步,「我来迎战。」
「这姑娘看起来不简单啊,赵破不要掉以轻心。」计异天叉着腰吩咐着。
赵破沉默地点着头,手里的峨眉刺挥手刺去。
章翩跹手里的武器是一柄短剑,剑身薄如蝉翼剑光在月色下恍若一泓秋水,她身姿轻盈,出手迅疾,一时间难分伯仲。
计异天摸着胡茬,又看看那里亮着灯的屋子,眉头微微皱起。
「教主不要担心,那个小丫头上次在望江楼还不是被我追着打险些没了命,下一场我来送那丫头见阎王!」何乱秋有些跃跃欲试,根本没把魏清宁放在心上。
计异天眉头也舒展了,不过个把时辰,那小丫头再厉害能怎样?是他多虑了。
不过场上的情况不太妙。
作者有话说:
江湖催人老啊,以后的阿宁回想今天会不会很感慨呢
第48章
章翩跹的剑法去势如江海滚滚, 罢手那瞬又似河海晏清,月色下,她的青衣飘然,说不出的清姿卓越。
「我败了, 姑娘剑法果真上乘。」赵破的峨眉刺已经断了, 他的心口遭到剑气侵袭, 血肉模煳,不过还是拱了拱手, 颇有正道的君子风范, 和那群嗜杀残忍的魇魔教很不同。
计异天很是不满揽过赵破的肩头,「赵破你都叛出师门多少年了, 怎么还这一副狗屁作风!」
赵破苦笑着抱了抱拳, 「是属下无能, 回去后全凭教主处置。」
计异天也没再说,拍着他的肩头, 又捡起地上断裂的峨眉刺握在了手心里,「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有下次, 我魇魔教不留无用的人,哪怕是曾经效忠于我的人。」
赵破接过断了的峨眉刺, 神色黯然没有默默地退到了后面的魇魔教众去。
何乱秋怒不可谒,「赵破这没用的!竟然输掉了!这些年在我们魇魔教怕是人在心不在啊!」
计异天脸色有些黑, 他按住了何乱秋的肩头, 「不要再说了,好好应战,不管什么手段, 要赢!」
「教主放心!」
「喂!叫那个小丫头滚出来!」
何乱秋气势很足, 声音喊得不远处的屋舍都能听到。
章翩跹和祖磷默契地看向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 灯火还在,桌前坐着的人影不见了,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到底如何了。
「是怕了吧!那就认输!祖磷东西交出来!还有跪下来拜见教主!」何乱秋暴虐地大笑着,恨不能现在生吞活剥了祖磷。
要是祖磷真的进了魇魔教,他绝对让她生不如死。
「爹,爹,我们要死了是不是!那个死丫头肯定怕死偷摸着熘走了!爹!」云浪抱着受了伤的云出无能地哭喊着。
章翩跹神色漠然,她想不到这个云家的少主到底比他好在哪里?为何云归那么固执的要扶植云浪,放弃他。
那年大雪,她在江陵第一次见到那个有些傲气的少年。
少年单薄的黑衣站在雪中,手里提着剑,朝她走来时,漫天的风雪起又落,掠过他那冰冷的眉眼,一瞬间定格在了她十九岁的眉眼里,再也没能挪开。
「我不能再战了。」章翩跹直接了当。
祖磷也明白。
赵破的峨眉刺虽然被章翩跹的剑碎成了两截,可是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无非是硬撑。
「要是不行就认输!老子可没耐心!」何乱秋大手一挥。
计异天也笑了,生死面前,有了畏惧的心思太正常不过了。
何况还是这般的小姑娘。
他笑道:「祖磷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一刻钟后,还没人出来迎战,那就算你们输了。」
他抢过藤椅坐了下去。
后面的魇魔教弟子已经捧着沙漏在计算时间了。
章翩跹也坐了下去,轻轻地合上双眸,「不要再吵,我心情不好,容易杀人。」
还在哭喊的云浪一下子没了哭声,恨意地盯着章翩跹,可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剑法,他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千算万算,祖磷你还是算漏了那个小姑娘。」计异天接过魇魔教弟子捧过来的茶壶,对着大嘴狂喝了几口又放下。
他摸了摸嘴笑道:「现在的江湖儿郎哪里还有你们那会儿的血性!你看看,尽是云浪这种货色!」
祖磷也不说话,她见着那沙漏的沙子越来越少,心也提起来了,再次望向那间屋子。
她不知道魏清宁到底还在没在,按理说那屋子没有别的出口,她离不开,可她要是有心,想要走,那也不难。
她脑子转得飞快,在沙漏的沙漏即将完那刻开口道:「那就我来讨教讨教何乱秋你的功夫。」
何乱秋大笑着,「祖磷你现在这样还敢和我比划?也好,让我送你上路,再去你尸体上夺走经书。」
「啊——」何乱秋吃痛地盯着鲜血淋漓的左手,怒视着站在祖磷前面的红衣短打女孩,咬牙道:「魏清宁!」
魏清宁长剑遥遥一指,嘴角上扬,「沙漏漏完了不差分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9页
「你!我杀了你!」何乱秋疯狂地砸着双拳。
祖磷又惊又喜,「小宁儿小心他的不破之身,记得剑攻他的气海,那里是薄弱处!」
何乱秋大惊,连忙防护自己的气海。
那可是致命处,一个不好,轻则没了武功重则没命。
而且这几招下来,这个前些时候内功还平平的小姑娘一下子突飞勐进了好些,而且这剑法越来越飘忽狠辣。
魏清宁重重地点着头,脑海中闪过一个时辰中记下的碧落心法还有前些时候的清歌诀,她配合着自己的剑法又来了一次的大融合,弥补了自身的不足,现在的剑法几乎是无缺。
她师父说过她的天赋很好,别人是学着既定的剑法都很困难,她还能在基础上再次创新,实在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天才。
「啊啊啊啊!」何乱秋彻底被激怒了,狂扑过来。
有了上次望江楼的对敌,现在的魏清宁也知道了他的套路,身姿灵活地避开何乱秋的乱拳,右手的剑趁隙出招,剑光在月色下像极了冬雪凛冽,颳起无尽的风霜。
何乱秋的优势在于蛮劲还有大力和金刚不入,现在被点破了死穴,他分心护着气海,好几次被剑气伤到了双目,气得他气息大乱,犯了武者大忌。
「何乱秋你不是大言不惭,现在怎么连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也打不过,这些年看起来也是毫无作为。」祖磷出言讥讽。
何乱秋的性子本就暴躁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讥讽,最后一点理智也没有了,就想抓住在眼前飘来飘去的魏清宁,狠狠地撕碎。
他越是大乱,那些破绽就越多。
魏清宁的内力提升,不像上次气力不济只能想着逃,现在的她起落躲闪游刃有余,她见到何乱秋的气海护得严严实实,转念挽剑去刺何乱秋的眼睛。
「啊——」何乱秋捂着流血的脸颊暴怒非常。
眼瞅着魏清宁的剑又要刺向他的气海,他慌忙回收,顾不得那凛冽风雪捲来的剑气,再反应过来,一阵剧痛传到了头顶。
「啊啊啊啊——」何乱秋抱着自己的左眼满地打滚。
魏清宁也停下了手里的剑,她不想这样的。
看着敌人这样的痛苦,她心里也没有半分的开心,她想着是攻破何乱秋的气海,卸掉他的气功防护,再想办法击溃他的。
无奈祖磷在侧不住的讥讽嘲笑,何乱秋又生怕她废掉自己武功活着杀了他,注意力都在了气海那里。
哪怕是拼着瞎掉眼睛也要护着。
「小宁儿杀了他!」祖磷催促着。
魏清宁没有答应,她心里沉沉的,转头看着惊愕愤怒的的计异天,「我们赢了,你要兑现你说的条件,你们现在走吧。」
计异天气极而笑,「想不到啊,想不到啊,现在的江湖上还能见到风自白那样的人,真是天纵奇才,要是不能为我所用,将来必成大患!」
「计异天你可是在魇神面前发过誓的!」祖磷冷声道。
计异天怒哼着,「我计异天说过的话必然作数,不要你提醒我!你们扶着何坛主离开!」
「小姑娘,下次再见你恐怕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计异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压着怒火带着人马离开了小院子。
「小宁儿。」祖磷走了过来。
魏清宁瞧着地上的一摊血迹闷闷道:「我下山以来,很少伤别人,何况还是这么严重,我知道他们是坏人,可我现在心里还是很难受,磷姨我这么想是不是错的。」
祖磷摸摸她的脑袋,还想说什么,小巷子里又传来声音。
刚刚死里逃生的几个人心再次提了起来。
第49章
进来的是云归和云重门的弟子。
院子中的几人都舒了口气, 章翩跹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松弛下来,她慢慢地盘坐下来,开始平復躁乱的内息。
云归的样子很狼狈,白袍上斑斑血水, 脸色灰败, 右臂上也是往下淌着血, 看起来是吃了大亏。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出身前,着急地搀扶起儿子, 左掌抵着云出的后背, 慢慢地给他灌输真气。
「爷爷你受重伤了再给爹真气你会没命的!」云□□出声。
云归看也没看他自顾地给云出疗伤,他的精气神也极快地在沧桑的面庞上流泻, 先前看着还精神矍铄的脸现在霎时苍老的不成样子, 清癯的面容现在更加枯败。
「父亲父亲!」云出清醒过来挣扎着不愿意再接受真气。
云归沉声怒喝, 「出儿不要妄动!为父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还不如趁着还有一口气, 把这一身的内力也一起给了你,往后, 云重门就要靠你了。」
「父亲......」云出眼圈霎时红了。
章翩跹慢慢地睁开眼,「你儿子是块还不错的料子, 可惜有了一个废物儿子,你云重门就算能振兴, 也不过是短暂的辉煌。」
云浪瞪着猩红的双眼疯狂地扑向章翩跹, 在她的一步处摔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痛得再也没能爬起来。
章翩跹嫌恶地看着云浪, 抬手还想出剑, 云归一记剑气已经过来, 她不得不避开撤手。
云归走过来提起孙儿,拍拍云浪身上的尘土,瞧着他都是些外伤没有伤及要命处,松了口气。
「爷爷你替我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云浪眼里闪烁着疯狂恶毒,还有些奇怪的兴奋,「爷爷你给我宰了她!孙儿要她生不如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0页
云归摸摸他的脑袋声音苍老又悲凉,「爷爷老了,江湖险恶,往后都要靠你自己了。你要是不成器,就一辈子待在九嵩崖,要是想通了,你爹自然会让你出来。」
「爷爷你说什么啊......」
「九嵩崖那地方是人待的吗!!!!我不要去!!」
云浪声嘶竭力地奋力抗议着。
他不相信一向视自己为至宝的爷爷会这么做!
云重门中他有爷爷撑腰,连他爹都不敢对他如何,现在爷爷都要放弃他了,他不甘心!
云归看着状若癫狂的孙儿眼里有过痛惜,「是爷爷的错,爷爷太过纵容你了,还要现在也为时不晚,云千,云万!押着云浪上九嵩崖,他何时悔改,何时下山!」
「我不服!我不服!」
「云归!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云浪怒不可谒,竟然出剑对付过来的两个门派弟子,愤怒之下,差点刺瞎云千的眼睛。
云归再也无法容忍,出手制服了云浪,顺带着废掉了他的武功,看着云浪眼里的惊愕愤怒,他嘆息一声挥了挥手。
云千、云万执行命令押着半死不活的云浪离开了。
章翩跹不为所动地看着,「真是一齣好戏。」
云归冷眼看向章翩跹,他知道这个女孩,是和那个人有着牵扯的,没来由的有了厌恶。
「云前辈怎么那么厌恶云温啊?就因为她的娘亲是魇魔教的吗?可就算她娘亲有错,杀了那些无辜的人,那也是他娘亲的罪过,何况他娘亲还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师父说过罪不及妻儿,祸不及家人。」魏清宁一本正经地和祖磷说着。
祖磷闻言眉目舒展笑着道:「小宁儿看得真透彻,可笑有些人一把年纪了,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活得明白。」
「再说了,人在江湖,哪有绝对的干净,都是你死我活。何况,温孤棠在魇魔教的时候,杀得那都不是绝对无辜的人。」
「正非绝对正,邪也非绝对邪」
祖磷环抱着手臂笑得轻快,字字句句却戳云归的心。
果然云归怒视过来,「我还没追责你偷窃我天宝阁的至宝!」
「哎,你问问你儿子,此事我们都一笔勾销了。」祖磷嘴角一勾,眼睛看向云出。
云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云归脸色大变,还想说话,体力早就不支,踉跄地顿坐下来,嘴角流出浊血来。
「爹,那个孩子毕竟是大哥唯一的骨血,我们这些年忽视鄙弃,已经很对不起他,现在就他命丧他乡,临死前愿望不过是魂归宗庙,我不能拒绝。」云出向着云归跪下重重地一磕头。
他声音有了些哽咽,「父亲,我性格软弱没有大哥那样的惊艷才绝杀伐果断,这些年我一直都很煎熬,我不敢忤逆父亲,怕父亲你因为大哥的事情再添伤心,可现在我不得不忤逆一回!」
云归眼角有了浊泪,「我对云钟辞从来都是寄予厚望的,他的天赋那样好,完全可以承接我的位子,发扬光大我云重门。可他!可他!为了那个魔女,再三和我决裂!在魔女遭到江湖同道围攻即将身亡时,他竟然放弃了杀那魔女,还倒戈相向,重伤追来的同门,带着那魔女逃走!」
「他后来还有脸带着那魔女来见我!妄想得到我的认同!见我不同意,又极力护着那魔女叛出云重门!可恨!」云归咬牙切齿的说着。
云归大口喘着气死死地抓着埋首在地的云出的肩头,恶狠狠道:「出儿,你以后就是云重门真正做主的人了!自然不用考虑我这个归于黄土的老头!但你听着我永不承认云温!也不会原谅云钟辞!」
云出肩头轻轻地抖动着,是在压着那痛苦的情绪。
「我云归掌管云重门几十载,从来清白,不曾想到头来养了个孽子还有个顽劣不堪的孽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吗!」云归或许人之将死,有些失控地怒吼着。
「爹——爹!」云出勐地抬头爬向垂下头的云归。
云归就这样带着不甘的质问离开了人世。
章翩跹冷冷地笑着,「真是从来都在这般顽固。」
「云温的父亲若是不尊重他,压根不会冒着危险带着心爱的人回来见他,云温的父亲看似放浪形骸,骨子里还是遵循着礼教道德,不然日后也不会被骗着回来,落得阴阳相隔。」章翩跹看着云归的尸体,没有那么的愤怒,更多是不理解的嘲弄。
云出哭了一阵慢慢地起身,「你们带着老祖宗的尸体先行回去,我稍后赶来。」
那些单膝跪下弟子全都依次起身,找来了简易的担架,抬着故去的云归离开了小院子。
热闹的院落一下子冷清下来。
「云掌门你不会出尔反尔吧。」祖磷嗔怪着。
云出神色凄冷,「我答应的自然作数,何况大哥的唯一骨血我是必须要送到宗庙的。」
「我其实很讨厌你这样迂腐懦弱的人。」章翩跹如实说着。
云出知道她什么意思,苦笑着,「你说的很对。是我无用,愧对大哥那些年对我的照拂,连他唯一骨血都没护住。」
章翩跹不想再和他说下去,转头看着魏清宁,「他的骸骨具体在哪里?」
魏清宁醒悟过来,连忙将地方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怕她不清楚,还去拿来纸笔详详细细地绘制着。
「好了,你我也算两清。」章翩跹接过简易地图又随意收拾了一番,就要踏着微曦离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1页
魏清宁心里沉沉的,忍不住道:「章姐姐,往后的路还长着,自有重重的山水风景,你不要消沉!」
背对着他们站着的章翩跹笑了。
她给人感觉就是清清冷冷的,哪怕是笑也是带着一丝冷冽,「我的宗门修炼的心法就是清心寡欲的,情爱欢好,我贪恋却不会沉沦,小姑娘,多谢你的话了。」
「敢问姑娘师出何门啊?」祖磷叫住了。
章翩跹没有回头,「我不过是有辱师门的弃徒罢了,不敢妄提师门,倘若日后有缘,我们西域再见。」
西域。
她的师门难道是西域的。
魏清宁还想问问祖磷,转过去蓦地一惊。
作者有话说:
章翩跹这句话也是为后面女主师父过往埋下伏笔
第50章
云来客来是江陵最好的客店了。
在小院子中周旋了大半夜, 身上还带着伤的祖磷终于是撑不住晕了过去,魏清宁不愿意接受云出的邀请去云家,背着祖磷来到了这间客店。
请来大夫给祖磷治伤后,又累又困的魏清宁也卷着被褥睡得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 夕阳都洒满了窗台。
没想到一觉睡了快一天。
她好长时间都没这么辛苦了。
碧落心法实在耗损她的心力, 何况还有个何乱秋。激战下来, 虽然刺瞎了何乱秋的左眼,她也是气力耗竭, 要是再打下去, 她难保不会输掉,说起来还是内息太短促。
「小宁儿。」祖磷推开了房门, 笑着端着托盘进来。
魏清宁来了精神, 「磷姨, 你醒来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啊!你先前晕倒吓死我了。」
祖磷笑出了声,「不过是太过疲累, 不然这些伤我都不在意的,说来, 昨晚真的多亏小宁儿了,要你去做那些违心的事情, 想来是为难死你了。」
「也没有......」魏清宁不好意思笑笑。
祖磷向她招招手,「过来吃饭, 我特意挑选了一些口味清淡的, 你我都是大战后损耗了大量的心力,不宜吃得太辛辣。」
魏清宁早就饿了,闻到饭香味, 胡乱披上衣裳跑了过去。
「小宁儿你和魇魔教一战现在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了。」祖磷笑着给她夹菜, 「要说那些江湖线人还真的是消息灵敏, 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会儿计异天可得要气死。」
不知为什么,她想到了那时候在长安听无不晓说书的情形,不知道这次那些人又会把她说成哪些神仙之类的,想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
「不过,也是因为我你和计异天现在算是有了罅隙,难保日后他不会找你晦气,你可千万要当心,这个给你。」祖磷将一枚竹笛给了魏清宁。
看到魏清宁不明所以,祖磷解释道:「这是乱魂笛,你要是被计异天盯上无路可去,来苗疆涉笼寨,吹响这竹笛,我即刻赶来,绝对能保你安全无虞。「
「磷姨你要走了吗?」魏清宁有些伤感紧紧地握着竹笛。
祖磷摸摸她的脑袋,「好姑娘,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现在计异天重出江湖,我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处理完这里的事宜,我还得赶去苗疆,最近那里也有了骚乱。」
「磷姨你不要担心我的!我反正麻烦多了去不在乎这一桩!我最开心就是结交了你们这群人!」魏清宁郑重地把乱魂笛放在随身携带着的白色包袱内。
祖磷听了这话笑出了声,别人唯恐麻烦来找。
哪有这么傻乎乎的小姑娘,凭着一腔热血就这般无畏无惧。
「小宁儿世事险恶,不要太信任人,哪怕是我,你也可以多一份心眼,现在的我和未来的我难说是一样的,你只能相信你自己的剑,那是永不叛变你的。」祖磷说道。
魏清宁下意识地看了眼挂在床头的那把霜寒剑。
要是她只有手里的剑能相信,那是不是太可怜了。
想到还在江陵界碑那里等着自己的王如鸢和苏泽渊,想到过往的意气凌云纵马江湖,她摇了摇头。
「我相信我的选择不会错,我愿意肝胆相照。」魏清宁掷地有声,「我也相信你们不会有那一天的!」
祖磷又好笑又有些感动,她看了看窗台,黑夜渐渐蔓延上来,再看看埋头苦吃的魏清宁,仿若看到了一丝不灭的光,那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了。
在客栈休整了一夜,祖磷翌日一大早冒着秋雨霏霏离开了客栈,送着祖磷到了城门的魏清宁,没来由的有了一丝的伤怀。
「磷姨我有空就会去南疆找你的!」魏清宁大声地喊着。
祖磷拨马回首,斗笠下是一张艷丽的笑颜,「好。」
马踏青石,故人远去。
意兴阑珊的魏清宁回到客栈,睡意又上来了,抱着被褥睡了个回笼觉,没曾想中午被嘈杂的声音吵得醒来了。
「我跟你说,要是我山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罢休!你可别诓我!」
「在这里不信你自己去楼上。」
魏清宁站在楼上,一眼瞧见了嚣张的苏泽渊还有焦急的王如鸢,心里莫名一暖,噔噔噔的下了楼梯,笑着跑了过去。
还没反应过来,先被王如鸢一把抱住了。
「太好了,阿宁你真的没有事,你要是出事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王如鸢声音有了些哽咽。
苏泽渊也乐得不行,揽着身侧的云重门弟子晃个不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2页
他们过来就听到魇魔教的人和一个使剑的小女孩对战,最后魇魔教的人败走了,其中还死了人,再追问,那人也说不清楚了。
苏泽渊着急得不行,拉着王如鸢去了云重门质问。
云重门的人就带着他们来了这客店。
苏泽渊悻悻道:「那个人胡乱说着,听到死人,如鸢慌乱的不行生怕你出事了,我就说我山长那么厉害一剑逼退魇魔教的人,哪能出事,死的人肯定不是他哈哈哈哈,果然是死的人不是你!」
被他抱着的云重门弟子脸一下垮掉了。
王如鸢眼尖瞧见了云重门弟子身上的丧服,拉过苏泽渊打岔道:「我们去楼上说说吧,这位少侠多谢你引路了。」
云重门的弟子没有好脸色径直出了门。
苏泽渊耸耸肩,跟着两人去了楼上。
一回到房间魏清就迫不及待问着,「那个鲁班盒子打开了吗?有没有什么线索啊!」
「孙前辈还在开,那个盒子做工精巧,他需要一些时间。」王如鸢没想到她还一直记挂着自己的事情,心头一暖。
魏清宁咧嘴一笑,「反正总会开的,现在我们会合了,什么困难都不怕的!」
王如鸢看了眼两人,没来由的安心,由衷笑着点头。
再次相聚重逢,苏泽渊特意要了一桌好酒好菜吃着。
「说真的,山长你现在算是在江湖上出了风头了,多少人想要扬名立万都不能,你现在就已经是声名赫赫了!」吃到一半,苏泽渊再次提起了这个事情,得意的不行,好像逼退魇魔教的人是他一样,两人都笑了起来。
魏清宁喝着杯中的果酒,有些出神。
扬名立万声名赫赫,这些事,她好像从来没在意过。
她下山来江湖不过是想看看天地多大想要自由。
可现在好像很多事情不由她了。
远在千里的端州,一骑快马踏破沉沉夜色,迎着冷风寒雨,径直去了前面的一栋旧楼中。
旧楼地方偏僻幽静,一般少人来此。
骑马的男子下了马急匆匆的往楼中去。
穿过游廊往楼上去,在高楼游廊尽头的屋子前站住。
「堂主,属下前来復命。」
「进来。」
男子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小心地推开高大沉重的木门。
屋内熏着特制的药香,燃着的火炉将屋内烘烤的非常暖和。
他绕过屏风恭敬地朝着前面的人跪下。
「连叔,不必如此大礼,这些日子多亏你奔波了。」说话的男子声音温润清澈,让人听着非常的舒服。
连处之慢慢地坐直身子又担忧地看着围坐在火炉前披着厚厚白裘的少年,这现在不过是刚入秋,轻微薄寒,但他已经离不开火炉了,病弱的身体这些年并未好转。
说真的,他的少主实在是生得非常的好看,俊美的毫无瑕疵的容颜,姿态端方君子如玉不外乎是,就是太过病弱了,非常清瘦,常年窝居不能向他们这般恣意潇洒。
「魇魔教。」谢居安合上连处之呈上来的消息文书。
连之处微微颔首,「没想到魇魔教还能死而復生,恐怕江湖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谢居安不置可否提笔去写处理别的消息,「背后恐怕有人推波助澜,劳烦连叔再去查查。」
「属下领命。」
「不过说来最近我听到了一桩新鲜事,没想到现在的江湖还有这等不世出的少年侠女,她竟然在江陵一剑刺瞎了魇魔教的何乱秋,那样的剑法实在罕见。」
连之出说着忍不住赞嘆着。
谢居安微微笑着,「知道是哪个江湖门派弟子吗?」
连处之也笑了,「传来传去的消息说是无门无派。」
「那真是有点意外,知道名字吗?」谢居安问道。
「好像是,魏......清......魏清宁!」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嗷小谢上线了
第51章
魏清宁。
明明陌生的名讳却似在心头掠过轻柔的羽毛一般, 撩得古井一般的心间漾起微澜来。
连处之还是不适应这内室的浓浓药香,熏得他有些不舒服,他还想问问有没有别的指派,谢居安先说话了。
「连叔, 元闲镇那个沽酒铺子主人找到了吗?」谢居安漫不经心地问着, 手里头还在处理着堆积的文书。
连处之嗐了一声, 「听说是回老家去了,堂主前面不是还亲自去过他们家铺子, 该问的都问过了, 还要去找那个掌柜的吗?」
他几个月前是去过,在那里喝过酒, 同掌柜的聊过天。
闲谈间, 掌柜的说起那个意气的少女也来了兴致, 说她的那些琐碎点滴,他听得很入神, 再问少女的名字,掌柜的只知道叫她宁丫头, 别的掌柜的说宁丫头不愿意多说。
连她住在哪里都不清楚,唯一晓得的是她有个酒鬼师父。
宁丫头。
魏清宁。
难不成真的是那般巧吗?
「堂主, 反正过几日我们要去凉州,凉州距离那元闲镇所在的州城也不远, 到时候我再替堂主跑一趟。」连处之替谢居安将凝了的墨又化开。
提到梁州, 谢居安的心思笼了回来。
他搁下笔,「冯叔叔在那里还好吗?」
「堂主,冯老弟那金算盘在江湖上也是前十的高手, 轻易不会有危险的!」连处之怕谢居安一激动又给风雨飘摇的身子来了一击, 尽管现在的谢居安一般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3页
谢居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淡淡笑了笑,眼底有过落寞,「李叔也是高手,一手的剑法精妙绝杀,还是折在了困岭南,还有谷叔,银枪几乎是无敌,还是折在了那无名的小巷中。」
「堂主......」
「连叔叔,不要替我担心,这条路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我会走到天光乍现的时候再安心离开的。」
连处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眼前的少年也不过十九的年纪,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稳重成熟,连生死也是看得轻描淡写的。
「连叔叔,事不宜迟,明日就出发凉州。」谢居安开口道。
连处之拱手就要离开内室,没想到谢居安叫住了他。
「堂主你也要去?」连处之有些讶然。
谢居安轻咳一声笑了笑,「连叔叔我最近的病情稳定多了,凉州此行我必须亲自去,既然要破局,还是得深入局中去,无论是京城的千机卫,还是那藏在暗处的天网组织,是时候见一见亲自交锋了。」
连处之没有再说什么,应承了下来。
他离开前,无意瞥见了披着厚裘站在青纱帘幔后的谢居安。他入神的在看着一幅画,隔得远,他也瞧不太清楚。
说真的,他实在不太清楚,他这个少年堂主为何执着元闲镇那个小酒铺子,还喜欢听那老闆扯东扯西的。
他走了几步勐地站住了。
他想起来了,他的少年堂主对酒肆老闆说起青衣小丫头最有兴趣,难不成......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摸摸鬍鬚,少堂主有了这心思很好,至少不会那样除了星復堂就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了,这得费点心思替他家少主找到那小丫头才是。
千里之遥的江陵,晨曦破开沉沉夜色,骏马踏破积水,往上林原的方向奔过去。
「你说孙机这都好几天了解开了没有。」苏泽渊怀疑地道。
策马风大,魏清宁裹紧了衣裳,再看策马在侧的王如鸢,她的神色凝重,想来等这天等了很久了。
「会的!孙前辈肯定能解开!」魏清宁信心满满。
赶在午时前,几人到了上林原。
「鼻子真灵,我刚做的千张肉。」孙机晃荡着身子走了出来。
王如鸢比较的着急施了一礼,「前辈那鲁班盒可解开了?」
孙机揉了揉红了的鼻尖打了个酒嗝,「你们走的第二天我就解开了,这鲁班盒不算太精巧,也没什么难度,东西都在那屋子里,我可没看啊。」
王如鸢大喜连声道谢,拉着魏清宁往屋子里跑去。
「渊小子别说我没履行诺言啊,肉就在堂屋去吃吧。」孙机笑了笑又摇晃着走向了堂屋。
苏泽渊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千张肉,转头就奔向那个小屋子里面去。
屋子里的长桌上放着打开了的鲁班盒。
魏清宁纳闷地环抱着手臂,「这是地图吗?」
鲁班盒里面是一张上好宣纸绘制的地形图,她拿起来左看右看也看不大明白,地图绘制的有些粗糙,也没标记是哪里,看得她一头雾水,往王如鸢那里探了探身子。
王如鸢手里是一份文书,她的唿吸有些急促,手指不自觉抓紧了文书的边缘。
「鸢姐姐是发现了什么?」魏清宁迫不及待问着。
王如鸢慢慢地放下文书,平復了心情后冷静道:「那个死在干县的人是西山县的落魄秀才柳世清,他的死和西山县县令吴森有着密切的关系,背后更可能牵扯到极大的阴谋。父亲查到这里后,深感事情的不简单,于是带着方宣去了西山,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再也没回来......」
魏清宁见不得王如鸢这样,重重地按住了她的肩头,笃定道:「无论前面是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阿宁谢谢你。」王如鸢心情好了一些。
「还有我啊。」苏泽渊抱着手臂走了进来,抬着下巴笑道。
王如鸢淡淡一笑,眼眸中的红圈也淡了下去。
「这地图看着像是西山县的,我曾手绘过唐国部分州县的地图,这样的地貌想来是西山的。」王如鸢慢慢说着又轻轻皱眉道:「只是,这具体是哪里我不太清楚了。」
「那就去一趟西山!」魏清宁大声道:「去见见那个西山县令!然后在县城内找找这地方究竟是哪里!」
王如鸢点着头将文书和地图都一併收好。
晚饭孙机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一桌。
「孙前辈我钱不够了。」魏清宁为难地挠着头。
孙机白了她一眼喝了口酒坐下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爱财如命的?我这人就烦你这样死脑筋的,罢了反正你都要走了!」
「你替那个祖磷娘们出头,都在江湖上打出了名号,还敢去西山县冒险啊?」孙机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
还在大快朵颐的魏清宁慢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孙机。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些忙,不过有时间有灵感就写了发上来n(*≧▽≦*)n
第52章
二十年前, 魇魔教在江湖掀起血风腥雨,在各地都有据点,江南地区几乎遍布魇魔教信众,其中荆州西山县算是一个重要的据点, 在当地几乎一唿百应。
有荆州地界的门派看不惯魇魔教兴风作浪, 特意联合了五大派带着弟子前往西山县的攀云峰血战魇魔教。
「结果呢?」听得入迷的魏清宁连碗里面的千张肉都不吃了, 没想到西山县还是魇魔教曾经的老家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4页
孙机喝了一大口酒醉意上头慢悠悠道:「去的五大派在江湖上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结果啊除了苍庐派几乎全数覆灭。」
几人都有些讶然, 没想到风头正盛时候的魇魔教实力如此强悍, 一举将四大派灭了。
孙机摇了摇酒葫芦觑着眼看向魏清宁,「早些年的五大派也绝非泛泛之辈, 在江湖上也算名声赫赫的, 最后还不是埋骨攀龙峰, 那个地方曾是多少江湖人噩梦,现在魇魔教重出江湖, 说不定重启了那个据点,你和他们结下了梁子, 躲都来不及还主动去招惹,小丫头你嫌命大啊。」
话语间, 王如鸢神色已经几次变幻,最终还是转头看向出神的魏清宁, 她眉间又凝起淡淡的愁绪。
「孙机我山长可是刺瞎了何乱秋一只眼!」苏泽渊喝多了, 有些血性上头,不服地拍桌说着。
孙机嗤笑一声灌了几口冷酒道:「何乱秋放在二十年前,不过是不入流的坛主, 要不是天风崖一战, 魇魔教八大精锐长老战或死或者失踪, 哪里轮得到何乱秋说话!」
看到苏泽渊梗着脖子还要不服来辩,孙机又说话了。
「况且,我听说还是祖磷那娘们要来碧落心法给的小丫头,又在侧出言相激,何乱秋才中的招嘿嘿。」
这确实不假,魏清宁也知道。
她的内力还远远不到家,仗着对剑法的天赋异凛,还有对各类武功心法的超强理解能力,在各种惊险的场景下侥倖胜出。
师父和她说过的,赌徒的心理最是要不得的。
你不知道你的下一场是生还是死!
「何况,计异天还没出手。」孙机醉醺醺笑道。
计异天那深厚的内力,魏清宁站在他的跟前都会生出畏惧,上次在上原林,看着他像掐死一只鸡仔一样捏碎云重门的弟子,那样的轻描淡写的残忍,实力绝对不可测。
孙机身子微微前倾,「小丫头,你还要去吗?」
「小宁儿......」
「去!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什么我都要去!师父说过,人最要紧的就是敢于面对万千风波,就像我手里的剑,宁折不弯,我不会害怕的!」
魏清宁的话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说完又一口喝完放在跟前的果酒,轻轻地打了个饱嗝,顿时不好意思的又笑了,那凌厉的气势马上又消融不见。
孙机漫不经心的笑意也没了,他眼里慢慢地凝了光,他放下手里的酒葫芦,右手轻轻地拍着桌面,大笑道:「是我迂腐了,贪生怕死哪是少年人的心性,去吧,要是遇到危险脱不了身,吶,拔掉引线,我尽快架着木鸢来接你们。」
「谢谢孙前辈!」
「那个,木鸢确定能坐不会再掉下去了?」
「乌鸦嘴!给我给我!」
「哈哈哈你给我的不能拿回去!」
月明星稀,秋风凉寒。
一桌杯盘狼藉,笑声响彻。
西山县就在上林原的正东方向。
天还未亮,三人当即策马往官道的方向去。
孙机环抱着手臂,唏嘘地笑着摇摇头往回走。
巳时左右,几人到了西山县的境内。
县城内街道宽阔,店铺林立旗帜招展,各种叫卖声不绝,繁盛程度完全不输给州府。
「山长我们现在去哪里?」苏泽渊漫不经心地看着街衢上的人流如织,时不时在各个铺子间流连。
王如鸢沉吟后道:「先去问问柳秀才的家在哪里?我想他家里应该会有一些线索的。」
魏清宁扬眉笑道:「泽渊,你带着鸢姐姐去找柳世清的家,我去县衙走走。」
王如鸢疑惑道:「阿宁去县衙见吴县令?吴县令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你贸然过去造访,他恐怕不会接见你,还会为难你。」
「我自有妙计,好了好了,中午我们就在前面的酒楼碰头!吶给你,我特意做的,一拉引线就可以知道彼此的方位了,要是遇到危险就拉线!」魏清宁将一堆竹筒塞到了王如鸢的怀里,笑着挥手走远了。
苏泽渊抄手撇嘴道:「山长都不带我,看她那样子,肯定憋着坏,别看山长有时憨憨的,实际上整人的手段也有一套。」
「阿宁还整过人?」
「哈哈哈边走边和你说就是......」
县衙在东大街的尽头,几个黑衣持刀的皂吏分站两侧,尽职尽责的守着衙门的大门。
「赵三,有东西飞过去吧?」
「胡说大白天的还能闹鬼?」
「呸呸呸别乱说晦气!晦气!」
魏清宁掩嘴偷笑,转瞬已经来到了衙门二堂之后,这里是内宅,是县官办公起居及家人居住之处。
「哎老爷最近怪怪的,常把自个关在那黑漆漆的屋子里,半夜里我路过那里,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渗人得很。」
「别说了别说了,老爷要的东西送慢了我们就惨了。」
悬在走廊柱樑上的魏清宁有些纳闷看着两个丫鬟端着盖住的铁盘,步履匆匆的离去了。
她稍加思忖,也轻盈地抓着梁木轻轻一跃跟了上去。
吴森的居所就在走廊拐弯的尽头的屋子,就像几个丫鬟说的那样,屋子里都用东西封住了密不透风,也看不清里面的光景,两个丫鬟进去多时也没见到出来。
等了一阵,穿着暗色缀纹圆领袍的男子掩门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又往半掩着的门扇看了看,神色复杂,最后还是抖抖袍子,往前面走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5页
魏清宁有些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还有那两个丫鬟怎么都没出来,尤其是圆领袍男子走过来,那极淡的血腥味道,一下挑起了她敏感的神经。
还想下来,那圆领袍男子骤然站住了。
她心头一跳,难不成被发现了。
「大人,有人来访。」来的是个戴着幞头灰色圆领袍的中年男子,他腰间悬着短刀,看起来是个有功夫的,还不弱。
原来这人就是吴森。
魏清宁原本是想过来捉弄捉弄这个吴森的,谁让他曾经那么对她的鸢姐姐,没想到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吴森有些不耐烦,「不是说了最近不见客赶走赶走。」
「怕是不行。」中年男子直起身来。
吴森看向他,等着下文。
中年男子慢吞吞道:「来的是千机卫的指挥使大人顾凌云。」
作者有话说:
大家喜欢的话多多评论呀n(*≧▽≦*)n
第53章
「袁俗, 你在看什么?」
「大人,这樑上有灰了,卑职在想叫几个人来打扫打扫。」
吴森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不在意往前面去,袁俗也亦步亦趋。
挂在樑上多时的魏清宁手早就麻木了, 确认两人都离开了, 轻盈地踩着柱子落下来, 躲藏着往前面的屋子去。
那间屋子门口也没人值守,她走近后, 一股异味袭来, 熏得她干呕了几声。门口上着锁,她试了试也没推开, 趴在门缝往里面张望, 里面黑乎乎的, 也看不清情况,那两个进去的丫鬟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她想要喊一声又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手里的铜锁沉甸甸的,噼是噼不开了。
想着, 她左右找了找,在地上找到了一根丢弃的铁丝。
说真的, 铁丝开锁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反正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江湖大盗都是靠着一根铁丝寻到关窍的。
忙活了大半天, 她手一顿, 好像真的松动了?
魏清宁大喜过望,小心地卸掉锁。
铜锁完全拆开后,她的嗓子眼也提起来了。
右手就要推开沉重的木门, 斜地里一刀斩来。
要不是她师父平日里常常偷袭她, 她的反应被训出来, 下意识地身子一扭跳出许远,那一刀绝对把她右臂斩下来。
「姑娘是谁派来的?」袁俗握着短刀冷眼盯着她。
魏清宁反手拔出霜寒剑迎上袁俗那带着杀意的眼,「我还要问你们,你们把两个小姐姐丢到这间屋子是做什么!里面黑乎乎的,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袁俗冷声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那群废物也可以处理了,连有人闯入到这里都没察觉,事到如今,在下要姑娘留下一样东西来。」
「我没东西给你!」
「你的人头不留也得留!」
魏清宁察觉到不妙,转身就要跃上墙头离开这座院子,没想到袁俗的刀更快,斩断了她的去路,刀影绰绰追着她的身影,那凛冽的刀意几次险些追到她的要命处。
她下山来,遇到了不少的高手。
譬如死去的鬼罗剎云温,魇魔教坛主何乱秋。
可现在对比袁俗都不值一提。
袁俗的刀法没有那么多胡里花哨的招式,最简单也最致命。
「能在袁某刀下走过五十招,着实不错。」袁俗冷傲的神情掠过一丝赞许,下一秒刀锋掠去,直取魏清宁的命门。
魏清宁抬手挥剑一抵,连连往后退,在院墙那里退无可退,被袁俗的刀锋压得死死的,嘴角沁出血水,霎时也激起她的狠劲,低吼一声,回剑刺去,同时刀锋斩来嵌入她的肩头鲜血喷溅出来。
袁俗低头看着刺入左胸的剑尖,不怒反笑,「不错不错,江湖有你这等资质的少年,真是难得啊。」
「还有遗言吗?」袁俗左手一震,霜寒剑自魏清宁的手里滑落,掉在了血泊中。
魏清宁死死咬着牙狠狠地看着袁俗,「我师父说过的,我是个祸害,祸害遗千年,我不会死!」
袁俗笑了声右手一压,那刀锋几乎伤到了魏清宁的骨头。
望着疼得脸色苍白的少女,袁俗觉得有些荒唐,他成名多年,没想到今日对着后辈这般折磨,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想着抽刀出来,狠绝挥刀,准备斩下魏清宁头颅来。
「叮——」
袁俗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团白雾散开,他眼睛一下火辣辣的疼痛,连忙后退胡乱的挥刀。
魏清宁颤抖着右手捡起地上血水中的霜寒剑,嘴唇发白地哆嗦着开口,「你是......」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抓着跃上了墙头,一路熟门熟路的离开了县衙,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庄子落脚歇息。
「本官说过,不许你们再插手案子,没想到你们非但不听,还捲入进漩涡中来。」顾凌云神色漠然,不过在见到站不稳的魏清宁,还是稳稳地搀住她,扶着她坐下来。
魏清宁没想到顾凌云会来救她,不过要不是他,她今天就真的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师父和鸢姐姐他们了。
「谢谢你......顾凌云你其实心肠也不是那么坏!」魏清宁望着弯腰给她检查伤势的顾凌云,真挚地道谢着。
顾凌云取出瓷瓶又看了眼魏清宁道:「我要上药给你止血了,要是疼也忍着不要乱动。」
那药粉和伤口一接触,她确实没叫喊,不是因为多么英勇无畏,而是......太疼了晕过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6页
霞光浸染了层层的云海,西山县的喧譁也归于宁静,窗台上也布满了暖色的霞色。
「醒来了,比我预想的要早。」顾凌云端着托盘进来。
托盘里是药汤还有清淡的饭食。
顾凌云坐的端正,神色还是淡漠的,「把药喝了,再把饭菜吃了,然后,离开西山县。」
「我又不是你千机卫的人,我不答应!那个吴大人肯定有问题,他有个院子里面的有个黑乎乎的屋子,我亲眼见到两个丫鬟进去了,我想去查查,那个袁俗就冲过来!鸢姐姐的爹爹就是在西山的驿站出的事,我想和吴森肯定有关系!」魏清宁说到激动的地方一巴掌落下去,疼得呲牙。
顾凌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淡漠道:「你就这么不怕死?现在这些事牵扯到朝堂位高权重的人身上,你再卷进去,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会死的!我师父给我算过命的,长命百岁!你看,袁俗要杀我,我都逃出来了哈哈哈!你脸色好难看,你多笑笑,唉,你天天待在那压抑的千机卫多郁闷啊。」魏清宁给他做了个鬼脸,看到顾凌云不自然的别过脸去,有些兴致阑珊了。
顾凌云咳嗽一声正色道:「你不怕死也不怕你的朋友死?」
「我会保护他们的!何况苏泽渊是金浮楼少楼主,江湖中人都要卖他爹面子的,他武功也可以自保!要是真的太危险了我就把他赶回去,我再藏好鸢姐姐。」魏清宁笑得眉眼弯弯。
顾凌云不知怎么想的弹了下魏清门的脑门,「无知。」
「我睡了多久?你有没有看到天空有一柄小剑的烟花?」魏清宁揉揉有了红印的额头凑过来比划着名。
顾凌云漠然道:「你睡了一天,至于烟花没见到。」
一天了!那约定的地方?
魏清宁着急忙慌就要出门。
「这就是一柄小剑的烟花?嗯......有些难看。」顾凌云煞有其事的点评着。
即将没入黑夜的天幕炸开一朵小烟花。
小小的歪歪的一柄剑乍现。
魏清宁迟迟的走过去,遇到危险就拉线,那么他们......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跃出了窗户。
作者有话说:
大家相信我,谢居安是男主,先让顾凌云蹦跶蹦跶
谢居安咳出一口血:我不信
第54章
长水渡是西山县的小渡口, 没有荒弃前,渡口人流如织,是处热闹的去处,现在有了新渡口, 这里一般很少有人来了。
苏泽渊咽了咽口水, 强壮着胆握住了手里的长剑色厉内荏地吼着, 「你们这群人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知道我大哥二哥是谁吗?你们杀了我,你们死定了的!」
乱草那里站着数百握着雪白长刀蒙着面的杀手, 最前面的男子哑着声讥讽笑道:「我知道你是谁, 金浮楼的楼主的独子,本来兄弟也不想为难你, 可你带着柳世安一路逃, 想来,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的命要留下来了, 兄弟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不怕你金浮楼, 来人,上!一个不留!」
「如鸢你带着柳书生乘着这木船跑, 看样子应该是牢固的!你走了后一定要去金陵告诉我爹清明的时候替我多烧点纸钱!我下了地府也不能太穷的我过不惯穷日子的!」苏泽渊眼泪都要出来了嘴里还在念念叨叨。
拉着脸色惨白的柳世安的王如鸢眼圈也红了,她咬牙握紧了手里的竹筒, 还在往扑过来的杀手注射毒雾。
「走啊!」苏泽渊且战且退。
王如鸢解决了一个杀手, 丢掉了手里没用的竹筒,又扔出随身携带着的毒针,她练得不久, 杀伤力不强, 有几个杀手被激怒, 挥着长刀就噼过来。
「还敢杀我朋友!走你!」
「阿宁!」
魏清宁一脚踹得前面的杀手掉进去了江水里。
「山长!」
「纸钱就不给你烧了。」
苏泽渊大笑着手里的长剑一送,杀了两个杀手,再看只伤不杀的魏清宁也急了,冲过去补刀了。
「山长你不杀人我们沖不出去的!」苏泽渊抬手又一剑,鲜血洒了他一身,也溅到了魏清宁的脸颊。
魏清宁握紧了手里的剑,她不想杀人的,但是不杀人,他们就要杀了她和鸢姐姐他们的。
「受伤了还要逞能。」黑色的身影捲入进来,短刀像旋风绞杀过去,杀手的尸体一叠叠的躺在了血泊中,其余的杀手见状纷纷住了手。
顾凌云走向讶然的魏清宁左手在怀里取出一块锦帕,「把血擦了,不想杀人就别掺合进来,人在江湖哪能置身事外,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
「原来是千机卫顾大人,顾大人现在真是威风,专门管起了闲事,要和主人做对。」最前面的杀手哑声地说着,「人说养条狗,给个剩饭骨头养着,还会忠心一辈子,这人啊真不如畜生。」
「你这人说话好难听!」魏清宁想要出手。
顾凌云右手一横挡住了她,「区区小事何必置气。」
「可他骂你。」魏清宁生气地说着,「你不生气吗?」
顾凌云嘴角微微一扬而后不动声色道:「有人替我生气了,我更不必了。我任这指挥使以来,这等讥讽我不知听过多少,实在不值一提,没兴趣再生气。」
「顾大人后会有期你只管保命等我们来取。」那杀手冷笑着一挥手,那些人踏着乱草施展轻功远去了身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7页
「山长你怎么和阎王脸......顾大人在一起了?」苏泽渊连忙改口小心觑着顾凌云脸色说着。
顾凌云自顾擦着自己短刀,「我要是阎王你们命早给我了。」
苏泽渊堆着笑不以为意道:「哪能哪能,那都是一些宵小乱说的!我听到都是顾大人刚正不阿办案入神。」
「嗯,虽然不真听着受用。」顾凌云漫不经心道。
一番短暂的交谈后,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算是清楚了。
他们一天前在西山县平阳村顺利的找到了柳秀才的家,柳秀才的家里蛛网灰尘满是,看样子是荒弃了很长时间。屋子不大,他们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两人有些失望的离开了平阳村,途径山道遇到了一场追杀。
被追杀的人狼狈不堪,后面是武功不弱的江湖人。
两人见状救下了那被追杀的人,一问巧了,他是刘秀才一母同胞的兄长柳世安,同样是秀才。他在亲弟弟死后离奇失踪了,没想到在这山道上遇到了。
「两位是来查我弟弟的事情的?」柳世安惊恐不安。
王如鸢轻声地安抚着,「柳大哥莫怕,我是已故干县县令的独女,令弟莫名身死在干县,我父亲追查至此不幸亡故于大火中,我千里迢迢赶来,为的就是替父鸣冤,也为令弟求一个真相。」
柳世安情绪稍稍安定了,他失魂落魄道:「原来是王大人,王大人根本不是死于意外不是!」
两人还想追问,尤其是王如鸢激动的不行,没想到后面的追杀已经追上来了,两人只能带着柳世安先行躲避着。
藏了一天,事情的大致,两人也了解了。
没想到那群人也找来了。
「鸢姐姐你的意思是伯父的死和吴森有关系?」魏清宁试探地问着。
柳世安激动叫嚷起来,「不是有关系,王大人驿站的火就是吴森去放的!我弟弟也是被他杀的!我原本想着回来祭拜一下弟弟就远赴京城,哪怕是死我也要去!」
「吴森果然不是好东西!」魏清宁气愤地道。
顾凌云问道:「你弟弟发现了什么?」
「我弟弟有功名不时会去县衙帮忙做一些杂事,那日他偶然间见到了吴森不慎遗落的名单,上面都是一些圈画了硃笔的名字和官职,我弟弟认得出上面有些官员已经死了,他惊慌下带着那纸张离开了县衙。」柳世安黯然地说着。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吴森发觉,和我说了此事后又将那纸张给了我,自己亲自誊抄了一份。我弟弟深知事情不简单,他想要掌握的更多,再去京城。」
「他见到了吴森常去攀云峰,那里是过去江湖魔教魇魔教的旧址,一般人都不敢轻易去那里,还在那里远远地见到了江湖打扮的人接见了吴森。弟弟绘制下攀云峰的地图回来,他誊抄了地图给我,自己带着那些去了京都。」
王如鸢喃喃自语,「原来那副地图就是攀云峰。」
「弟弟后来给我来信,他说遇到了一个好官,他还在考量值不值得信任,要是可以的话,他就将手里的东西交付出去。」
「我最终没有等到弟弟的来信,再等到就是噩耗。王大人来的时候,我去见过王大人。弟弟的遗物大人已经得到,他此番来就是想要更多的证据,我当时真的以为事情就要水落石出,没想到第二天驿站就走水了!那几天西山县雨水未歇!要不是刻意纵火,怎么会烧得那么厉害!」
柳世安说着已经痛哭流涕了起来,他愤怒且无助。
「吴森竟然敢一手遮天!」魏清宁瞧着悲伤的王如鸢和痛苦的柳世安怒气沖沖。
顾凌云没有那么激动,「他不敢,但背后效力的人敢。」
几人纷纷看向他。
魏清宁紧紧地盯着他,「你知道?」
「我要是说了你们再也没法脱身了。」顾凌云道。
苏泽渊一挥手,「都到这份上了我们都不怕!」
「北司掌权者丁内侍丁忠,也是养我的义父。」
第55章
大漠沙如雪, 燕山月似钩。
连处之在城墙头找到了斜坐城头吹笛的谢居安,大漠的月总是比之中原更澄澈粗犷,在苍茫大漠下有了丝悲壮的气氛,浸染在谢居安的白衣上给他添了一丝边疆风霜。
「堂主你身子骨弱, 这边关晚间寒意逼人, 我们先行回去。」连处之将手里的厚厚白裘给谢居安披上。
谢居安放下手中的碧绿剔透的笛子, 他目光穿过广袤的夜色下大漠沙丘,轻笑道:「三年前我自西域回来, 就在凉州歇息过, 那时候我真的撑不住了,后来经过那个小城镇, 那个奴隶主迎头一棍子下来, 我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堂主是我们来得太迟了你......受苦了......」连处之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去开解开解, 他都想着要不要下去请人过来。
谢居安笑了笑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自城墙上下来,「连叔叔你们做得很好了, 我不过是故地重游,有感而发, 走吧,看看我们要见的人来了没有。」
「堂主事情结束了我就去元闲镇走一趟!」连处之笃定道。
谢居安笑容淡了一些, 他看向苍穹中的圆月轻声道「时过境迁,也不知道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分明相见偏又不敢见。」
连处之挠挠头嘆了口气追上前面谪仙一般的堂主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8页
凉州这里的建筑偏向西域的风格, 屋宇多是筒拱顶样式,白日里的城内热闹喧嚣驼铃声声,晚间这个时辰全都安静了下来。
连处之在前面带路径直来了一座屋宇。
屋内不大, 里面坐着两个高鼻深目的胡人。
「冯叔叔一路辛苦了。」谢居安向着右侧的青衣圆领的男子做了个叉手礼道谢。
冯君昂笑着连忙过去扶起弯着腰的谢居安, 「堂主, 这我可受不起,我不过是把两位请过来而已,算不得多大的功劳。」
那两个胡人站起来右手放在了左胸,向谢居安微微弯下腰。
「这是米勒,那位是火袄,都是你父亲旧部,那次血战后,他们死里逃生在凉州隐姓埋名活了下来,听到你还活着,都特意赶了过来。」冯君昂说着有些感慨。
谢居安沉默了一瞬做了叉手礼,「两位算是我的叔辈,不必客气,听闻两位叔叔还带着重要的物证?」
米勒的中原话说的很流畅,「是,我们两个在凉州隐姓埋名,就是为了等到有机会将物证呈上,替谢将军沉冤得雪,也替十三万战死的长龙军洗刷冤屈。」
谢居安眼神黯了黯,「物证在哪里?」
火袄接过话头,「在我们居住的地方,少主放心很安全。那年,朝堂指认长龙军通敌叛国意欲造反,凭的就是那伪造的文书,我们都来自西域,那和昌夜国往来的书信根本就是假的!不止如此,我们拼死中抢出了唯一的物证!」
「事不宜迟就此出发。」连处之也迫不及待。
谢居安没有着急前去,「两位叔叔辛苦了,这些年迟迟没有举证,想来是那背后势力过于庞大。」
米勒摸摸捲起的鬍鬚,「是,贸然举证恐怕就是打草惊蛇,不过现在有了少主,少主还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建下了星復堂,我们现在想要翻案的可能性很大。」
「物证是何物?」谢居安问着。
火袄道:「玉珏,那年来过河西的有过几位位高权重的朝堂人物,他们都曾得到过天子的赏赐,我等粗人不知道那些玉珏象徵着何意,还要少主亲自去辨别辨别。」
谢居安没有再问,他重新系好披风,先走了出去。
「少主,我们去就可以,你和连兄在此等着便是。」冯君昂追上前拦住了谢居安。
谢居安看着冯君昂还有后面和连处之热络的两个胡人,他低声道:「冯叔叔早去早回。」
冯君昂应了声,笑着回头朝着两个胡人招招手。
「少主身子骨弱我和你们取回来就行。」冯君昂揽过米勒的肩头热情地笑道。
米勒也笑了,「好,火袄走了。」
「今夜的月色有些冷。」
「适合染血。」
谢居安连声咳嗽着,连处之连忙搀着他回去了。
相隔千里的西山县夜里并不安静,官府的火把映亮了小县衙。
藏身在废弃偏僻的居所的几人吵吵嚷嚷。
「吴森这狗官还敢出来搜查我们?」苏泽渊气得咬牙切齿。
顾凌云环抱着手臂依着木柱站着闭目养神,「渡口的事情败露,吴森肯定受到了丁忠的指派,封锁了城门来个瓮中捉鳖。」
「你怎么和你义父决裂了?」魏清宁好奇地问着。
顾凌云没有说话他抓起短剑走了出去,魏清宁摸不着头脑,再看苏泽渊,他也摊摊手表示这其中的瓜葛他也不清楚。
她一出门就见到了左膝支起坐在假山上的顾凌云,他静默的像一头孤独的狼,往日里的獠牙这会儿都没有了,有的是独自默默疗伤的怆然。
「你不开心啊?那我不问了就是。」魏清宁坐在了他的身侧。
顾凌云平静道:「吴森迟早会找到这里,与其坐在里面叨叨,不如出来蓄势待发,先发制人。」
魏清宁知道他说的是苏泽渊,轻轻地笑了声。
「我最开始也不是很喜欢总是追着我喊师父的泽渊,但是吧,他人真的还不错,你怎么那么讨厌他啊?他看到你也像是老鼠见了猫哈哈哈。」魏清宁说着又笑了起来。
顾凌云似乎被她的笑声感染了也淡笑道:「不知道,或许是羡慕他的际遇,高堂宠溺替他铺路,活得恣意。」
「这有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看你我虽然不知道你过去经歷了什么,可能很难过,但是现在的你很好啊,师父说过,人总要往前看的,不能总回头沉溺痛苦中,那样是折磨自己。」魏清宁歪着头看向他。
顾凌云笑了声,「我很好?」
「对啊,顾大人你断案入神嫉恶如仇,我想啊,你和你义父决裂肯定和鸢姐姐父亲还有那些京官的死有关系,你义父是个大坏蛋,那你就是好人咯,就是......」魏清宁不说了。
顾凌云笑意更多了些,「就是什么?」
「就是你不要那么兇巴巴的,看着很吓人,你要多笑笑,你看你长得很好看啊,和我见过的男子都不一样,你的脸轮廓更锋利一些,要是还绷着脸,就更吓人了。」魏清宁给出了意见。
顾凌云沉默了一瞬笑出了声。
魏清宁还是头一回见到笑得开怀的顾凌云,心里也一暖,说实在的,她现在已经把顾凌云当作了朋友。
「魏清宁你也很好。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不要和星復堂走得太近,他们是长龙军反贼的余孽,现在在江湖上活跃不知道目的为何,尤其是谢居安,听闻他是长龙军的主帅谢熠的独子,有他这面旗帜,那些余孽悉数归顺。」顾凌云说着笑容又没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9页
长龙军,她知道的。
谢家反贼,通敌叛国。
几年前,主帅谢熠投敌致使十三万大军身死渊平,昌夜国险些直驱而入,天下人无不知反贼谢熠,那时候听说还有愤慨的百姓跑去谢家旧宅扔臭鸡蛋,最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谢家旧宅还起火了。
大火烧了很长时间,百姓没有一个人去救火,都在拍手称快。
他们都说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听说谢家唯一的幼子也在那场大火中死去。
没想到大火没有烧死那个幼子,他活下来还是掀起江湖风雨的星復堂堂主。
魏清宁心头有些堵塞闷闷的。
她想到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堂主,他不认识她仅仅为救她就毫不犹豫给出了那珍稀的药草,那样的人真的会是别有心思的恶人吗?那冯掌柜呢?
「有火光!噤声!」谢居安低声道。
第56章
塞外的夜风夹着雪粒灌入破了窗棂的屋子, 冷冷地刮过地上血泊中的米勒的尸首,还在负隅顽抗的火袄紧紧地握着刀痛苦地勾着腰,看向走进来的谢居安。
谢居安右手捂住嘴连声咳嗽着,好会儿舒坦了慢慢地抬起眼眸, 他实在是很厌恶这血腥味。
「很意外?」谢居安双手握住连处之塞过来的烤手炉, 平静地看着一脸疑惑的火袄, 他轻笑着,「是千机卫还是北司?或者是昌夜国?我要是连这点信息都查不到, 这几年我也是白在这堂主的位置上了。」
「你要是真的有那样重要的物证, 明明知晓我已经组织了星復堂,星復堂的兄弟遍布唐国和西域, 暗自追查旧案。你却迟迟没有现身, 说是背后之人势力通天, 偏偏在我亲自来凉州被冯叔叔偶然撞上了。」谢居安娓娓道来语调平淡又掷地有声。
火袄长笑着狠戾地抓起刀刺向前面的谢居安,可惜他还没有上前, 冯君昂先行卸掉了他的胳膊,又卸了他的下颌关节。
「堂主这里交给我们了, 你先行回去。」连处之一直担忧着谢居安的身体,这会儿再也忍不住催促着手下人带着谢居安快些回到暖和的居所。
谢居安不对这个火袄抱有太大的希望, 他抱着手炉出门,寒风捲起薄雪袭了过来, 身侧的小少年连忙撑伞给谢居安挡住风雪。
「你是连叔叔的侄儿连催?」谢居安随口问着。
小少年眼睛一亮笑道:「是的, 堂主,马车就在前面不远。」
「走走也很好,连催你怕不怕?」谢居安问着。
连催下意识地看着院子里将薄雪染红的十几具尸体, 心里还是一激灵有些生寒。
「不怕。」连催倔强说着。
谢居安笑了, 「不怕是假的, 我那会儿比你还小两岁,见到这样多的尸体,直接呕吐了一天,一天都没吃饭,一闭眼就是满地的尸体和血水。」
「我是有点了......」连催不好意思笑笑。
他走了一段路,没有再听到谢居安说话,他又是个话多的,找了个话题接着道:「堂主,你知道那个魏清宁吗?她就比我大一岁哎,武功非常非常高,她在江陵把何乱秋的眼睛都刺瞎了!」
「江湖之大,有这样的少年奇才不算稀奇,你根骨不错,假以时日,在江湖上也会有名声的。」谢居安说着脑海中又浮现若干年前那个穿着淡绿色短装笑得明媚的女孩模样。
连催摸摸腰间的剑笑得很开心,再看向不作声的堂主,一下子也不笑了。
堂主明明那么好,身姿清瘦姿态端方容貌俊美无暇,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对他们这些属下又肝胆相照照顾有加,而且又聪明多谋,就是他的身体一直不好。
江湖上那么多妙手神医看过的人都说过,堂主要是好好养着,或许可以撑过而立之年,可是要再操劳,最多不过三载。
「连催,你有遗憾的事情吗?」谢居安忽地问道。
连催茫然地摇着头。
谢居安轻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自顾往灯火温暖处走着。
追捕的火光来了又去,喧嚣过后死寂再次涌上来。
吴森已经调动了官军封锁了城门,在城内到处排查,很快就会查到这里的,何况还有魇魔教的人在协助。
「闲君的人马很快就会来的。」顾凌云道。
还在不安的苏泽渊一下来了精神,「顾大人原来你早就有了后手啊?吓死我了。」
顾凌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苏泽渊眼神开始四处乱飘。
「要不是救我,你是不是已经在县衙取得了你想要的证据?」魏清宁不笨,她很快猜到了。
顾凌云还安排了袁天流接应,肯定是有了把握特意来县衙试探找证据的,要不是因为救她,现在不会这么被动。
顾凌云沉默了一瞬道:「有了上次的疏漏,想在县衙找到证据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与你关系不大。何况乱起来与我们也不一定就是绝境,灯下黑也无不可。」
「顾大人想去县衙一趟?」王如鸢开口问道。
顾凌云没有否认,毕竟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还敢去县衙。
由于都出去搜查,县衙的防备是最松懈的。
顾凌云手起刀落,几个捕快人头落地,血水滚在了魏清宁的脚边,她下意识的避开了,沉默了一瞬追了上去。
县衙内的一些捕快很快倒戈,帮忙引路去了吴森最重要的密室,还不忘帮他们守着望风,毕竟都是拿着微薄俸禄的普通人,犯不着卖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0页
这件事情了结后,他们也不敢在西山县城待下去了。
顾凌云显然是知道一些内幕,熟门熟路的在密室中堆叠的文书中翻找,神情有些焦灼不耐。
魏清宁随手打开一本陈旧的册子又很快合上,鬼使神差的放在了怀中,又看了看在乱翻顾凌云。
「吆喝这吴森真是个贪官,贪墨了这么多钱。」苏泽渊讥讽笑着甩甩手里的册子。
「走。」顾凌云言简意赅,「吴森果然留了一手,丁忠做梦也想不到这会是他致命的罪证。」
「丁忠的北司和南衙是死敌,那些死去的高官都是南衙那方的。丁忠和江湖的天网组织合作,在京都肆意刺杀,这就是丁忠勾结天网的证据,定罪了丁忠,你父亲的冤屈也可昭雪。」顾凌云有些亢奋话比平日里都多了一些。
王如鸢眼眶湿润微微弯腰向顾凌云一拜。
魏清宁眼睛也有些酸,不过她还是不忘说,「那这么说,京都的事情就和星復堂没关系,是和天网有关系?」
顾凌云神态恢復淡漠的状态,「是,不过星復堂的谢居安和天网的温宿剎都是一丘之貉,说不定私下还有勾连,好了先不说了,我们快些离开。」
魏清宁不太喜欢顾凌云这样编排星復堂。
还未谋面的人和事情,哪能就这样下定论。
「天网,那可是有名的刺杀组织,认钱不认人,我爹想要找到他们领头的温宿剎硬是找不到。」苏泽渊小声地说着。
他们走得急,苏泽渊的话也听得不太清晰。
「我爹唯一一次找到他们据点,山长你猜是哪里?」
「快点走吧等会听你讲。」
苏泽渊话头上来了哪里肯罢休,连忙追上去继续说。
「是在花月楼,那个歌姬金画......」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苏泽渊没想到魏清宁的反应这般大,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泽渊那日你们金浮楼的人去了花月楼?」连一向不多说话的王如鸢也追问起来,肃然地看着他。
苏泽渊不明所以,「对啊,天网不知道残害多少无辜的人, 江湖上怨愤满满, 苦于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落脚点, 只能咬牙作罢!那次我爹查到他们在京城的一个据点花月楼,当即让二哥带着人马过去, 说真的要不是他们内讧, 我们那点凑出来的人马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嘿嘿。」
「内讧?」王如鸢看着失神的魏清宁追问着。
苏泽渊越发摸不着头脑了笑道:「是啊,他们内部有个小头领据说和死对头星復堂的旗主在一起了, 引来了追杀, 要不是他们目标都在那女人身上我们还......」
他说到一半见到魏清宁那出神的状态也知道不对劲, 下意识的闭了嘴,纳闷地看向王如鸢。
王如鸢没有去搭理他走向魏清宁, 「逝者已逝,况且画姐姐能和心爱的人最终在一处也是好的。至于金画姐姐的遭遇, 江湖兇险,她作出决定那刻必然是想到了结局, 她应是无悔的。」
魏清宁的脸色稍稍好一些,慢慢地往前走。
跟在后头没吭声的苏泽渊恍然过来惊讶地小跑上来, 「原来是你们......」
他还没说完, 就被游廊尽头小院子的景象吓了一跳。
庭院中,悬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不定,站在院中抱剑的袁俗静静地看着他们。
「灯下黑玩得不错啊。」袁俗手里的短刀慢慢拔出, 「顾大人上次你侥倖救走那小丫头, 这次恐怕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院子里霎时跑进来十几个带刀的江湖人, 看样子武功都不弱,他们将出口几乎全部封死,将几人团团困住。
顾凌云缓缓地拔刀,「袁俗武功非常高,他的刀法非常的快,你上次也见过了,速战速决,闲之就快来了。」
「不要有活口,杀。」袁俗一声令下,江湖人开始动手。
苏泽渊和王如鸢两人并肩同行,一个放毒一个出剑,两人配合的还算到位,没有大的危险。
「我尽力速战速决。」魏清宁说完挺身而上,一剑掠去。
顾凌云没想到受了伤的情况下,魏清宁还敢硬上。
「不是让你速战速决杀了他。」顾凌云一刀斩下偷袭的江湖人的头颅,热血溅洒了他的一脸,显得狠戾兇残。
魏清宁来不及多说,长剑的速度比没受伤还快了,她的长剑和袁俗的刀锋黏在了一起,每次出剑牵引着内伤,「我没想杀人,我想的是擒下他,书上不都说擒贼擒王吗?我们现在可跑不了了,顾凌云你说呢!」
「可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袁俗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手里的短刀转得飞快。
明明那个臭丫头受了伤的,根本没可能恢復的这么快,可现在的情况下,那臭丫头竟然每次都避开他的杀招,还能趁机出剑,好几次在顾凌云的配合下险些伤到了他!
「我上次都看清了他的刀法,我这两天没事就在想怎么破他的刀法,他快我能更快!就是难受一点,顾凌云你配合的不错啊!」魏清宁轻笑了声,手里的剑弹开破来的刀锋身子一掠闪到了袁俗的后面,嘴角的血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袁俗来抽刀回身,又被顾凌云扑来扰乱了他的攻势。顾凌云的刀法不比他的刀法弱,他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小心应付时不时像个鬼影一样的魏清宁,不过一瞥过去,那臭丫头竟然不见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1页
「袁俗你输了!」魏清宁手里的霜寒剑抵在了袁俗的脖颈上,霜寒剑的冷冷剑气在他脖子上留下显目的血色剑痕。
在场的江湖客纷纷罢手,看向袁俗。
袁俗笑了自嘲道:「没想到我纵横江湖二十年,竟然输给了你这个无名的小丫头!小丫头你师承何人啊?你这身功法糅杂了不少的名家啊?是博採众长?还是偷学啊?」
「你说话真的难听!我才没偷!」魏清宁气不过在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袁俗一个踉跄险些被霜寒剑割断了脖子。
「阿宁你脸色好差。」王如鸢担心地看着她,小心地擦去魏她嘴角的血渍,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找着有没有治伤的药。
苏泽渊脸色不对劲地走过来,他的剑还在往下滴血,他死死地看向前面的走廊最里面的屋子传来的怪异声响。
「侄女,我们又见面了。」吴森穿着碧绿色的圆领官服自院外踱步走了进来,脸上的笑意掩不住眼里的狠毒。
王如鸢冷眼地注视着他,「我爹的死是你做的?」
吴森也不否认,「对,王清贵妨碍了丁内侍的前程,那只能送他下地府了。你上次来,我就说过,你爹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非要闹非要吵,你看现在这个局面我也于心不忍啊,毕竟我和你爹也算旧识,弄得他唯一的骨血也没了,我也不好受。」
他说着又看向被要挟着的袁俗,笑了笑道:「一个江湖人,你们要挟他有何用,袁俗他的命就是我的,我要他死他就得死,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他要你死你就真的去死!」魏清宁低声地质问着。
袁俗没说话须臾笑着道:「吴森他对我有恩,我发过誓要效忠他,这条命确实不由我说了算,小姑娘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就要死在这里了。」
「顾大人,你可是丁内侍最信任的义子啊?丁内侍那般信任你,千机卫都交给你,你呢攀上了高枝就迫不及待回头咬一口呢?要说呢,顾凌云你这样的小畜生养不熟的。」吴森笑得恶毒。
顾凌云没有任何的表情,听着吴森那不堪入耳的辱骂。
「闭嘴!」魏清宁眉眼一冷,手里不知道哪里来的暗器,朝着吴森就是一击。
要不是吴森身侧的江湖高手出手快,那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顾凌云默然地看着怒气沖沖的魏清宁,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笑着,「你不是不肯杀人?何必为我这么动气还要杀人,不过下次出手要稳,他的人头就差一点了。」
吴森扶正那幞头,脸色惨白,他怒不可谒,「死到临头还敢这般嚣张!」
「放箭!!」吴森咬牙道。
顾凌云提刀环顾四周,护住了挟持着袁俗的魏清宁。
墙头霎时涌上来无数的弓箭手,森然的箭头蓄势待发。
苏泽渊腿都要软了,「完了完了,武功再高也要被射成刺猬啊!想不到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魏清宁放开了毫无利用价值的袁俗,她堪堪转身,一股热血喷在了她的脸颊,她惊骇地回头。
顾凌云一刀斩断了袁俗的脑袋,袁俗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
「不杀了他,我们可腾不出手对付这箭矢。」顾凌云没事一般提刀站在血泊中。
魏清宁有些反胃她背过身去,胡乱地擦着脸上的血水,她手都有些颤抖,她还是这般近距离看到有人死在跟前,哪怕这个人要杀了他们的。
「等下谁要是活着出去就把这个带走,魏清宁你速度很快,还是给你,我们会保证你活着出去的!」顾凌云就要把东西给她。
魏清宁拒绝了,「我不会背叛朋友。」
「你这是愚蠢。」顾凌云说话重了一些,「闲之就要带人来了,成败在此,你以为你留下来能做什么?你带不走任何人!你是想多一具尸体?那好你掩护我我走!」
魏清宁说不话来,气急地瞪着他。
「山长其实他说得也没错,你走吧。」苏泽渊也开口了。
王如鸢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我做不到,我要带着他们一起活着走!」魏清宁声音蓦地大了,她握住了剑,眼眶也热了,「不尽力怎么知道不能都活着走!就像对付袁俗,我们也做到了,那么我现在要吴森的命!」
话音刚落,长剑先行出鞘。
剑光灼灼,掠过重重防护,一剑刺向躲在最后面的吴森。
吴森腿都有些软了,他能感受到那股杀意。
这是她第一次动了杀机。
「拼了啊啊啊!」苏泽渊疯狂地出剑也冲过去。
「放箭放箭!」吴森连声喊着。
魏清宁生平头一回剑锋染了血,那些江湖客捂着双手痛苦地哀嚎着,她的准头很好,挑了他们的手筋。
身后的一部分箭矢已经扑来,她长剑堪堪地刺向吴森。
「住手。」魏清宁揪住吴森的衣袍,右手出剑打落那些箭矢。
吴森都快吓死了,「停手,停手。小姑娘你走不出去的,丁内侍的人马已经布满了县城,这样你把东西给我,我向丁内侍求情放你们走。」
「顾凌云你手......」魏清宁别过脸看着护在她身后的顾凌云,他的右手血淋淋的,是被箭矢刺中了。
顾凌云笑了笑得很大声,「想不到你也这么疯,还好你运气好,我没事死不了。」
魏清宁也笑了,再看向苏泽渊他们,也没事,太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2页
「你还撑得住吗?」顾凌云扶着呕出一大口血的魏清宁。
魏清宁微微地点头,又狠狠地掐着吴森的脖子,「让我们出去,让你们的人滚开!」
「好,好。」吴森的眼珠子转了转,嘴巴里忽地发出刺耳的怪叫声,尖锐地有些让人心慌。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接下来会正常更新
第58章
「你在鬼叫什么!」苏泽渊冲过去就给了吴森一个耳刮子。
吴森捂着脸颊冷笑着盯着苏泽渊, 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庭院走廊右侧尽头的方向。
「苏泽渊闪开!」魏清宁眼睛蓦地睁大,顾不得挣扎的吴森,冲过去抓起苏泽渊,两人滚到了一旁。
平地升起一团烟雾, 一个庞大的身躯佝偻地半蹲在吴森的身侧, 顾凌云根本来不及阻拦。
吴森得意地大笑着拍拍蹲在身侧的那个怪物, 「想不到还是成功了,餵养了你这么多活人, 你该是时候出力了, 去,把他们撕碎了都吃掉。」
那东西身躯像发涨了一样非常庞大, 直起身子后阴影覆盖了一大片, 那些破损的布条拉稀地挂在他黝黑的皮肤上, 那张脸已经膨胀的看不出原本模样了。
「本来还有个的,可惜失败了, 不然你也能再见见你爹。」吴森说的轻描淡写的,落在王如鸢耳中响彻如雷。
她颤抖着双唇, 「你,你什么意思?」
吴森现在是有持无恐, 也不急着杀了他们,他捋捋皱了的官服, 笑眯眯指着那听话的怪物, 「魇魔教那群人就喜欢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功法,还喜欢拿活人做试验,这是他们潜心研制的傀儡活死人, 力大无穷不惧刀剑, 没想到啊, 还真的给我成功了。」
「你没猜错,运回去的两具尸体都是假的。大火不过是假象,你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得细细的盘问。他那个八拜之交方宣死里逃生后,很怕死,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还供出了那个柳秀才给了你爹重要的物证。」吴森笑得很欢。
他接着说,「把你爹折磨成这样也是方宣说的,他说他最了解你爹,不这样,他绝对不会说出那物证在哪里。果然啊,两个月啊,他都熬过来了,意识清醒,直到最后一刻撑不住告诉了我。一介书生,铮铮傲骨,确实比方宣那个软骨头好多了。」
「爹!!!!我爹呢!!」王如鸢哭得不行。
吴森啧啧笑着,「没用的试验品自然都是随意丢弃了在乱葬岗,你现在还来得及下去追你爹。」
「混帐!!!!!」魏清宁愤怒到了极点,提剑杀来。
她没走两步气急牵引千疮百孔的脏腑,一大口血喷出来,踉跄地跪在了地上,右手死死地握着剑抬眸愤恨地盯着前面的吴森。
吴森拍拍手,「去。」
那怪物嘶吼一声跳着扑过来,想要撕碎魏清宁。
顾凌云冲过来,右手握刀,抵住那怪物的冲击,左手提起魏清宁丢在了一侧,苏泽渊伸手接住。
「你们自求多福能走就走。」顾凌云来不及多说和那怪物缠斗在一处,他的刀根本伤不了那怪物,自己处处受制。
吴森这会儿也不急了,悠闲地看着困兽一般的几人。
苏泽渊背着重伤的魏清宁,右手出剑对付过来的江湖高手,王如鸢和他紧紧挨着,她手里的竹筒毒雾已经见底了。
「我们看来是真的要死了。」苏泽渊有些丧气。
王如鸢恨恨地看着得意的吴森,攥紧了手里的竹筒。
「噗!」顾凌云被那怪物踹中,凌空摔了出去,一大口血喷出来,再也没能爬起来。
「山长你干嘛下来啊!」苏泽渊奈何不了只能放下魏清宁。
魏清宁跌跌撞撞过去,吃力地扶起顾凌云,声音都颤抖了,「顾凌云!顾凌云!你不能死!」
「别摇我了,再摇,我真的要死了。」顾凌云自嘲地笑笑,依在了魏清宁的臂弯中,「我们真的要一起死了,你看,先前听我的,你还能活着。」
魏清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可要是再次重来,她还是会那样做的,看着杀机尽现,她慢慢地低下了头。
看来师父说的也不是很准啊,她这个祸害命要到头了。
「大理寺袁天流奉命捉拿逆贼,不想死的都退开!」清亮的吶喊声像天籁之音突然降临这个小小院落中。
袁天流一眼就见到了成了血人的好友,心里着急连忙沖了过来,见到他还有一口气,心落下去,「弘之你真真是吓死我了,倘若我再来得慢一些,你命就没了。」
「还好你来得及。」顾凌云难得笑了,「找到了给丁忠定罪的物证,带回去给那位。」
袁天流郑重地点着头,「我先带着你们回去。」
那里,他带来的人马正在清剿不愿意投降的乌合之众,至于那个怪物已经交给了几个江湖人对付。
「袁公子快救救阿宁!」王如鸢带着哭声抱住了没有声响的魏清宁,「快些救救她。」
袁天流叫来几个随从抬着重伤的两人先行离开了。
苏泽渊担心也追了上去。
县衙门口也处处是血迹,狼藉一片。
看样子袁天流带着人马杀进来也是不容易。
天边雷声隐隐,一场大雨藏在了乌云中,随时准备泼下来。
「王姑娘我送你去。」袁天流举着伞追上了王如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3页
王如鸢失魂落魄地站着,「袁公子知道我要去哪里?」
袁天流沉默了一瞬,「知道,我在前面厮杀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节哀,此案快要结束了,一定可以给你父亲一个公道。」
「快下雨了,走吧。」袁天流看着她轻声地道。
乱葬岗在县衙的东边山上,那道路崎岖,一般很少有人过去。
王如鸢发疯一样在那尸臭遍是的乱葬岗一寸寸跪着摸过去,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线索。
袁天流丢开了手里的伞,陪她在乱葬岗找。
大雨倾泄下来,砸在乱葬岗上,更增大了难度。
「王姑娘。」袁天流冒着大雨跑向跪在前面的王如鸢。
那下面是个小泥坑,里面乱七八糟的躺着多具无主孤骨,有些腐败有些还没有,恶臭满是。
白骨累累下面,他见到了还没来及的完全腐烂的一具尸体,看体型和勉强辨认的衣着,是王清贵无疑了。
「是我太没用了,我曾来过县衙,那时候爹爹还没死,他就在那个屋子里受着折磨,我要是认出来那烧焦的尸体不是父亲,我是不是还可以救救他。」王如鸢哭得喘不过气。
袁天流陪着跪下,「不是你的错,要是你认出来了,你也会死,说不定这都是你父亲在天之灵的指引,你父亲看到你做了这么多,他也会欣慰的。」
「要哭就哭吧。」袁天流声音缓和。
王如鸢依着他的肩头放声地大哭着。
西山县城最好的客店,城内最好的大夫全都涌了进去。
苏泽渊草草处理了伤口就守在魏清宁的门口,急得转圈。
「我山长怎么样了!」苏泽渊拽住一个出来的大夫问着。
那大夫擦了擦汗水,「难说难说,这个小姑娘受伤太重了,我们几个还得再商量商量。」
「别难说啊,我给你钱,你要多少尽管开!」苏泽渊着急了。
「生死有命懂不懂?你有钱又怎么了?」胡敖哼着声道。
苏泽渊狠狠地瞪着他,「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乱说话,不然我现在受伤也要揍你!」
「哎,你来啊——袁公子。」胡敖气焰一下小了。
袁天流扶着脸色苍白的王如鸢进来,没好气地看着胡敖,又转头对王如鸢轻缓道:「骸骨的事情我去处理,你先去好好休养。」
「胡敖,要是再有下次你就自千机卫离职。」袁天流冷声道。
胡敖登时捂住了嘴巴,小心地笑着不敢再多嘴了。
王如鸢搂紧了手臂,担忧地看着紧闭的房门,「阿宁怎么样了?大夫都怎么说?」
苏泽渊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庸医,气死我了。」
「如鸢,你先去换衣裳吧,别感染了风寒。」袁天流提醒着。
王如鸢心事重重地点着头去了旁边的屋子。
烛火摇晃不定,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连催忙着给炭炉添银炭,小心地吹着。
「堂主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吧,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连催给桌上的空茶杯续上热茶。
谢居安笑笑不语,端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了口。
屋内灌进一股冷风。
连催歪着头看过去,「是冯叔叔来了。」
冯君昂衣上还挂着残雪,他有些歉意地站在了不远处将残雪拂去,走得太急,都忘了将一身的风雪收拾了再进来。
「冯叔,西域这里的事情都处理了?」谢居安给他斟上茶。
冯君昂坐下来,「是,堂主放心,那些欲行不轨的都被我们拔除了,就是可惜没有一个活口,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看样子不像是千机卫的手笔。」
「千机卫不过是个棋子,就看背后执棋之人是谁,现在朝堂和昌夜国的内部局势都要乱了,对我们或许是个好事。」谢居安慢慢地说着。
冯君昂认真地听着,目光不经意瞥见挂在谢居安后面墙上的一副画卷上,脸色微微一变。
谢居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冯叔叔可是有不妥的?」
「原来堂主早就知道那次要冰絮莲的是宁丫头啊,堂主和她还是故交?」冯君昂讶然地笑着。
谢居安脸色一变,「冯叔你说上次要冰絮莲在你那里养伤的是她?她叫魏清宁?」
「对啊,堂主你怎么了?」冯君昂有些不明白了。
谢居安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从容,「在江陵一剑打败何乱秋的也是她,原来都是她,她在江湖上风起云涌,我竟然不知道是她,冯叔叔,有她的消息吗?现在!现在我就要!」
冯君昂彻底搞不清状况了不过还是道:「有,这丫头最近掺和了千机卫的事情,我还打算事情结束就去一趟西山县看看她。」
「现在备马车,我要去西山县。」
「现在?」
「对。」
作者有话说:
谢居安:再不去老婆都要被抢了
第59章
西山县最好的大夫络绎不绝的去往客栈, 忙活了几天,总算是救回了那个性命垂危的小姑娘。
有几个年迈的大夫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抱着剑守在门口的黑衣少年,心里都有了几分底气。
「那我山长多久能彻底恢復?」苏泽渊喊住要走的那老头。
王大夫转过身来, 「好好静养, 小姑娘好几处筋脉都碎裂了, 要想恢復的往日的样子怕是很难,不过命保住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4页
苏泽渊瞪大了眼就差没有揪住那老头了, 「照你这么说, 我山长这日后再也不能练武了?她那一身的好筋骨都要废掉了?」
王大夫咽了口口水,「天下之大也许会有法子的, 我等只是普通的医者, 实在是爱莫能助。」
「你——」苏泽渊愤愤然松开了手, 焦灼地在门口转悠着。
在床上躺了几天的魏清宁也甦醒了过来,她这几天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的药汤, 现在嘴巴里还是苦的。
她摸着放在床侧的霜寒剑,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不要别人告诉她, 她也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内伤。下山以来,她经常性受伤, 都没有这次严重,她的真气完全不能提起来, 一动丹田筋脉就疼得她死去活来的。
她现在除了能用霜寒剑走一走剑招, 什么也做不了。
普通的剑招再惊艷,没有内功心法,在那些江湖人眼里不过是取巧的花架子, 何况她现在气力不足, 不消二十招就会落败。
她有些惆怅, 她很喜欢练剑的。
要是被师父知道她现在这样,不知道会不会责骂她。
「不要沮丧,天下之大,以千机卫的实力想要帮你恢復如初不难。」顾凌云不知道何时进来了。
魏清宁勉强笑笑,「我没关系,你呢?被那个怪物高高举起又丢开,我看你都趴在血泊里面一动不动,你还好吗?」
顾凌云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筋骨抗打,没什么大碍,反而是你,你之前的伤分明没有好,非要硬抗,要不是救的及时,现在的你要在地府收着你朋友的纸钱了。」
魏清宁不知道一向冷漠着脸的顾凌云还会说笑,「那我一定是地府最有钱的鬼,苏泽渊那么有钱,可是鸢姐姐也会很难过,不知道师父会怎么想呢?顾大人你呢?」
「我?我替你多烧一点。」顾凌云眼里藏着狡黠的笑意。
魏清宁手指点着脸颊,笑得出了声,「那我真的是地府最有钱的了,这样想死也不可怕。」
顾凌云紧绷的脸也舒展了不少,「在屋子里闷了几日,你这样的性子想来是待不住了,我在门外等你,陪你去街上走走,今日的西山县恰逢灯节,很是热闹。」
「难怪我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哎好像还下雪了!顾凌云你等我啊!我马上好!」魏清宁玩心一下被勾起来,笑得欢乐。
顾凌云嘴角微微上扬,往日里阴郁冷厉的眸子也柔和了,他应了声,推门出去。
「山长你要出门啊?」苏泽渊啃着苹果自栏杆上跃下来。
魏清宁笑着点头,「我都好多了,天天喝药待着可太闷了!何况今天顾凌云请客我肯定要去好好玩一玩,泽渊你去不去?」
苏泽渊大口咬了口苹果,眼里带着一丝幽怨。
这话太熟悉了,不久前,那个袁天流刚拐走王如鸢,王如鸢也是这样问他,没想到顾凌云也把他山长拐走了。
可恶!这俩人实在可恶!
他要是一个人撑着伞看着他们并肩走着,怎么想怎么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我不去!」苏泽渊哼了声带着怨气狠狠咬着苹果!
顾凌云也出来了,「苏少侠这几日辛苦了,既然不愿意出去,就在客栈里面好生养着。」
苏泽渊哼了声,他真的一万个不喜欢这个顾凌云。
要是他山长真的被顾凌云迷惑了,他日后和顾凌云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还得客客气气的!真的可恶!
薄雪给小县城镀上了一层银白色,无数自制的各色花灯也陆续挂了出来,雪色霎时也染上给类花灯颜色,如梦如幻。
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
苏泽渊大口吃着羊肉,看着走进来的青袍中年人,慢慢地放下了筷子,上下地打量着他。
「敢问,魏女侠是在这里吗?」青袍的中年人儒雅谦和。
苏泽渊喝了口热汤,「是啊,不过她现在不在。你找她做什么?我怎么也没见过你啊?」
「哦我是她朋友,听闻她近些天受了伤,我是大夫医术尚可,想替她把把脉。」冯君昂不紧不慢地说着,「她出去了?何时回来?我晚些时候再来。」
苏泽渊放下碗嘀咕着,「山长结交的朋友真的多。」
「她和顾凌云出去玩了,看情况要很晚再回,你明天再来吧,山长回来后,我会告诉她的!」苏泽渊伸伸腰转头又要了一碗羊肉汤,一回身不见了那个人。
马车的厚厚帘子被掀开一角。
「出去了?」谢居安有些失落,眼神也黯然了。
冯君昂欲言又止,「那个少年该是金浮楼的少主,听他说,小宁儿是和顾凌云出去了。」
谢居安气息有些不稳,「再往前找找,顾凌云此人心机深沉,我不放心,见到她无恙才好。」
冯君昂没法子,吩咐马夫驾着马车往前缓缓驶去。
「哇!好漂亮的兔子!」魏清宁在一个花灯摊子前不走了,对着一个兔子花灯爱不释手。
顾凌云笑了笑,「喜欢就买下。」
魏清宁手里还握着一串糖葫芦,她回头笑得眉眼成了月牙,「顾凌云那你今天可要大大的破费了!」
顾凌云没有说话笑着付了钱,他手里还提着几个油纸袋,都是吃食还有些小玩意。
「若是这些就能让我心疼,这千机卫日后我如何说服你进来?魏清宁,在京城我就说过,希望你来千机卫,现在呢?」顾凌云追问着,神情诚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5页
魏清宁别开脸,她低头咬了口糖葫芦,「我要回去问问我师父,要是师父愿意我就去。」
「你若是过来,我一定给你千机卫最好的待遇。」顾凌云态度非常的好,说的也非常的认真。
魏清宁笑出了声,她抬头看着顾凌云,「顾大人做了这么些事情,就是想要把我拐进你千机卫做事?」
顾凌云定定地看着她,嘴轻轻地动了动。
魏清宁实在是没有听清楚,还想过去一些,天边炸开了烟花,流光溢彩的烟火霎时吸引了她,她也忘记了去问。
「给我的?」魏清宁有些讶然地看着顾凌云手里的簪子。
顾凌云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笑道:「见你头饰太素了,特意挑选的,算是提前给你见面礼。」
簪子虽然简单雅致,却雕刻精美,价值不菲。
顾凌云走近几步,小心地给她髮髻上插上这根簪子。
流光溢彩下,两人挨得很近。
不远处的空着的摊位后面,银色炭炉滑落砸在了雪地里。
白衣几乎和雪色融在一处的谢居安一动未动,脸色苍白的有些不寻常,看得旁边的冯君昂担忧不已。
「堂主,连日奔波,莫要有太大的情绪,不然你身体熬不住......」冯君昂也瞧出了一些端倪,实在说不下去了。
谢居安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了几步,他想说什么,脸色一变,蓦地吐出一口血,白雪上,殷红的一滩血太过显眼。
「堂主!堂主!」
作者有话说:
谢居安:不!不!不!太痛了!
第60章
「不喜欢?」顾凌云看着放回他手里的簪子试探地问着。
魏清宁没有去直视他的眼, 默默地后退了一些,那紧张慌乱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她摸了摸心口轻轻地吐了口气,故作轻松笑着, 「没有啊, 很好看, 你都说了是见面礼那就等我哪天去了你千机卫再给我吧。」
「好,我等着。」顾凌云握住了手里的簪子, 「雪下大了, 先回客店,免得你的伤再加重了。」
魏清宁心不在焉地点着头, 往前面空荡荡的那个破旧无人摊位看了看, 她先前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着什么, 还有一抹白影掠过,难道是她看错了?
他们一路说笑着回去, 一到客栈门口,遇到了同样回来的袁天流和王如鸢。
「鸢姐姐你们也出去玩了?」魏清宁笑着走了上去。
王如鸢淡淡笑了笑握住了魏清宁的手, 又看了看袁天流,「是去处理我爹的事情了, 过几日我就要带着父亲的骸骨回去干县了,袁公子担心我郁积于心陪我又走了一程, 阿宁你的伤好些了吗?这几日我忙着父亲的事情, 实在无暇顾及你。」
魏清宁抱了抱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可是个祸害死不掉的, 反而是你, 鸢姐姐你要节哀, 我们的娘亲还等着你呢。」
王如鸢眼眶微热,轻轻地点着头陪着她一起进去了。
「山长你回来了,先前还有人找你。」苏泽渊抱着手臂笑着走了过来,「我说你出去玩了,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果然这个时辰才回来,顾大人你可别欺负我山长憨憨的啊趁机哄骗她!」
顾凌云冷眼看向他,苏泽渊视而不见揽过魏清宁的肩头边走边说,「我和你说,山长你武功很好,可这人心啊你还得揣摩揣摩,别被骗了才好。」
「你说什么呢?」
「回去说走走走我给你留了羊汤,那玩意可好喝了。」
顾凌云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里淬着冰。
「弘之,此地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我们明日便回去长安,丁忠的势力庞大,还需要慢慢部署彻底定罪,让他走不了。」袁天流慢慢地和他说着。
顾凌云不时地附和着,「回去后修书给苏前道,要他给苏泽渊多加管束一些,免得太过骄纵了。」
袁天流轻声笑了笑,拍拍顾凌云的肩头凑过去道:「弘之,你可真的是小心眼,说实话你是喜欢了那个小丫头吧。」
顾凌云没有搭理他,径直往自己的屋子里去。
热气腾腾的羊汤香气四溢。
苏泽渊忙着给两人都盛满了羊汤,「都尝尝,这里的厨子手艺是真的不错。」
「泽渊你为什么对顾凌云那么排斥?」魏清宁没有去喝汤疑惑地托着下颌看向他。
苏泽渊大大咧咧坐下来,左右看着魏清宁,摸着下颌道:「山长没有人和你说,你生得很好看吗?」
话题突然偏向这里,有些猝不及防。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魏清宁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苏泽渊哼了声,「顾凌云肯定是贪图你美色,他那种人手段心机多得很,山长你可别被骗了,反正别和他好,他那种人听说还常常出入烟花之地,说是为了任务,谁知道有没有和那里面的姑娘有什么。」
王如鸢没忍住笑出了声,伸手点了点魏清宁的脸颊,「阿宁确实生得很好看,身量颀长又清清丽丽,最简单的衣裳头饰也是那么好看,要说顾大人动心也不奇怪。」
「你你你你别乱说!」魏清宁捂住有些烫的脸急声道。
苏泽渊逼近一些,「山长你也动心了!」
「嘭!」
苏泽渊摸着通红的额头,疼得呲牙。
魏清宁气鼓鼓地环抱着手臂,「胡说,我们是朋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6页
「朋友就好!山长你喜欢哪种,我给你挑挑!我眼光非常好!」苏泽渊转委屈为笑意,殷勤得很。
王如鸢笑笑,「泽渊你为何这般热切?」
「必须的!山长早晚是我师父!山长的终身大事必须和我有关系!我的师丈我必须亲眼过关!」苏泽渊说完见到要挨打连忙闪到王如鸢后面躲着。
魏清宁愤愤地大口喝着羊肉汤,不去理会苏泽渊。
「对了,你先前说有人寻阿宁,是何人?」王如鸢见到魏清宁不愿意说,笑着岔开了话题。
苏泽渊哦了声,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遭。
王如鸢和魏清宁霎时心领神会,对视一眼齐声问人去了哪里。
「我要他晚些来,他就走了,临走前好像说如果你回来了,就去临楼客店寻他,哎哎哎哎羊肉汤不喝了?」苏泽渊叫着冲出去的两人,也追了过去。
大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到了这个时辰街衢上早就没了人。
「连催准备马车连夜回端州去,堂主的病情很严重。」冯君昂神情肃然,他看着一盆的血水,心里确实没底了。
堂主的病情一直很不稳定,这些年,他运筹帷幄无论多大的事情都是淡然处之,唯独这次听到宁丫头的事情,明明已经染了严重的风寒,还是连日奔波过来。
偏偏在雪地里见到那样的一幕,气急攻心,病症齐发,看起来非常的棘手。
连催默默地抹着眼泪,「冯叔叔,堂主真的会没事吗?」
「堂主会好的,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启程。」冯君昂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包袱,「等下交给跑堂的,嘱咐他要是有一个背着剑的小姑娘过来,就交给她。」
连催听话的去办了,冯君昂又坐下来,取来银针开始给重病的谢居安施诊。
风雪随着撞开的大门灌进来,吹着台上的烛火险些湮灭。
跑堂的揉着眼打着哈欠,「几位住店啊?我们都快打烊了。」
魏清宁抖了抖一身的雪花,「我来找人,有没有一个叫冯大夫的人?」
跑堂的恍然过来跑过去抱来一个包袱,「原来是魏姑娘,这是冯大夫给你留下来的,说是给你治伤的。」
魏清宁接过打开,里面都是一些珍稀的草药,听王如鸢介绍还都是养她筋骨的良药,心里顿时一暖。
「他们连夜走的?走的那么急啊?」魏清宁有些失望,还想和冯大夫聚一聚呢。
跑堂的笑着,「是啊,连夜退的房,好像是同来的那个白衣少年公子生了病,他们要回去养病。」
白衣公子?是他们的堂主谢居安?
想到过去的冰絮莲之恩,魏清宁有些替素未谋面的人担心了。
「阿宁,既然冯大夫不在我们先行回去,看天色,雪是越来越大了。」王如鸢轻声地提醒着。
魏清宁嗯了声,撑开伞离开了客店。
街衢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阿宁怎么不走了?」王如鸢问她。
魏清宁抬头看了看两侧的屋檐,「我感觉到了杀气。」
静谧的街道上,大雪纷纷扬扬。
等了半晌,也没见到有人出来。
「阿宁是不是你弄错了?」王如鸢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紧张。
魏清宁也不确定了,不过现在没事还是赶快回去的好。
「为什么放走她!」何乱秋狰狞着脸怒视着站在身侧拦住他动手的铁色面具的男子。
男子木着脸,「公子吩咐的,如果想要合作继续,那就不要轻举妄动。」
「等教主回来,这狗屁合作就作废!」何乱秋很暴躁,怒视着远去的背影,无能狂怒,他伸手摸着瞎掉的一只眼,咬碎了牙。
铁色面具的男子一言不发,等到人走远了,开口道:「作废不作废,那是公子的事情,你们教主没资格,你更加没资格。」
何乱秋冷笑着,「温宿剎口气真大。」
「是吗?」
何乱秋脖子一凉。
作者有话说:
大家喜欢的话多多评论互动n(*≧▽≦*)n不然我总有种单机的感觉
第61章
这一夜的大雪在翌日停歇了, 只有满城的素白冷冷凛凛。
千机卫备好的马车停在客店门口,等着的千机卫随从右手都握着短刀,肃然地侯在马车的两侧。
顾凌云拢了拢披风,又回身看了看坐在桌前喝着羊汤的几人, 目光匆匆掠过那两人在那红衣短打上流连。
「几时来长安?」他平静问着。
魏清宁不太习惯他那牢牢注视着的目光, 下意识避开了去, 「我肯定要回去一趟的,出来也快一年了, 师父也不会责怪我, 我问过师父再说。」
「嗯。」顾凌云心不在焉应付着转身离开客店。
「顾凌云,一路顺风!」魏清宁跑到了门口笑着和他招着手。
站在马车上的顾凌云冷漠的神情化开冷凛, 他难得地笑了, 嗓音低沉温和, 「我在长安等你。」
魏清宁没有说话,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千机卫的人离开。
「山长你不捨得啊?」苏泽渊啃着羊腿凑过来。
魏清宁推开他的脑袋哼了声, 「就你话多,我们是朋友, 朋友离开了,有些不舍不是很正常。」
「我和他可不算朋友。」苏泽渊很是嫌弃。
魏清宁不想搭理他了, 转头看向笑而不语的王如鸢,「鸢姐姐你是要回去干县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7页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大家也要有各自的打算了。
「娘亲还在等我的消息和......父亲的骸骨, 我稍后便动身,阿宁,你也要回去了吧?泽渊你呢?」王如鸢有些淡淡的伤感, 毕竟同生共死这么长时间, 到了分别的时候还是有些离别的愁绪。
魏清宁出神地喝着羊汤听到王如鸢的发问, 突然凑过来笑眯眯道:「鸢姐姐你不是说想见见我的师父,那我们一起回去吧!元闲镇虽然小,可是好玩的地方多!还有沧澜山就是我长大的地方,风景也非常的好看!鸢姐姐你肯定会喜欢的!」
「说的我都想去了。」苏泽渊笑嘻嘻凑过来,搓着手一脸期待,「我可是非常想见见师公大人!」
又说到这个了,魏清宁没好气地点着他的额头推到一边去。
「我师父脾气可不好!他可不见得会答应,你可千万别高兴地太早了!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把你丢出去!」魏清宁煞有其事地说着,还不忘夸张地比划着名。
苏泽渊摩挲着下巴打了个响指笑道:「师公大人不是喜欢喝酒吗?我给他找找美酒!嘿嘿嘿伸手可不打笑脸人。」
「泽渊还真是会投其所好,说不定此番真的能得偿所愿。」王如鸢心情好了不少笑盈盈地说着。
魏清宁握住了她的手满眼的期待,「那鸢姐姐去吗?我们山上冬天下雪可好看了!你要是捨不得我们的娘亲,我们一起去!山里热闹热闹也好啊。」
王如鸢知道她是怕自己沉湎在父亲的事情中,太过痛苦,其实一路上经过那么些事情,她的心理已经强大了不少,虽然还是很难受,但是还是可以慢慢地调解。
不过见到魏清宁那样清冽期待的眸子,她不忍心拒绝,温柔地笑着答应了下来。
自荆州往京畿的干县骑着快马也有好几日的路程。
几骑快马踏着乱雪,溅起雪渍往官道的方向去。
再次回到干县,烈家兄弟接到飞鸽传信早就陪着王夫人等在了城门口,一见到他们回来都迎了上去。
王夫人早就在信中了解了经过,现在见到女儿背着的蓝布包袱,还是没忍住流下来眼泪,颤抖着手抱住了那包袱。
「娘亲,我替爹爹问来了公道,爹爹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王如鸢强忍着悲伤安慰着悲伤至极的母亲。
魏清宁握紧了手,心里也升起一股酸涩。
「小宁儿,辛苦了。」王夫人泪眼婆娑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如儿在信里都和我说了的,如儿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我们娘儿俩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魏清宁眼泪也落下来,她胡乱地擦着眼泪,「您不是说了,我可以叫您娘亲,既然你算我的娘亲,鸢姐姐就是我亲姐姐,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的!」
「是啊,先进去了,这儿太冷了。」苏泽渊揉揉鼻子,打着圆场,一旁的烈家兄弟也感慨地附和着。
两日后,王清贵的真正骸骨落葬,城内百姓自发来相送,缟素混着白雪皑皑,一片肃冷悲伤。
「鸢姐姐,不要太悲伤了,王叔叔也不想见到你这样的。」魏清宁陪着王如鸢跪着,给前面纸钱堆扔着纸钱。
她轻声说着,「顾凌云带走了柳书生,还有那些物证,他那么厉害,等到彻底扳倒了丁忠,你父亲的冤情也可以大白天下了,鸢姐姐说起来你该高兴的。」
王夫人擦擦眼泪也勉强地笑着,「是啊,小宁儿说的对,如儿你做的很好了。」
天地间又飘起了小雪粒,魏清宁心情没有来由的沉重。
「山长你怎么一个人闷闷坐在这里?平日里你可都是没心没肺的?王大娘就快做好饭了,等下找不到你她该着急了。」苏泽渊在屋檐上找到了独自坐着的魏清宁。
魏清宁双手枕着脑袋躺下来,「我在想,死亡,真是最遥远的距离了,你再想念那个人他也不能回应你了。」
「山长你怎么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味道了?生死有序天地自然罢了,活在当下就好了。」苏泽渊笑得开心拿起酒瓶大口喝了几口酒,在她的身侧枕着右手手臂躺下。
「下山以来,我见过的人经歷过的事情是我从前都没有过的,心里像是塞进来了什么,慢慢地被填满了。」魏清宁晃着脑袋又看看苏泽渊手里的酒,伸手拿了过来。
她坐起来小心地抿了口酒,呛得咳嗽皱眉道:「师父总说一醉解千愁,可是这东西太难喝了。」
「哈哈哈,山长这是你不会喝酒,酒可是好东西。」苏泽渊抢过来大口灌下去。
魏清宁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沉沉夜色。
也不知道那个谢堂主病情怎么样了?
她还欠他冰絮莲救命之恩呢?师父常说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那么救命之恩那拿什么报答呢?要是能治好他的病就好了。
「吃饭了。」王如鸢站在下面喊道。
苏泽渊揽过魏清宁的肩头,「走了,山长!」
王夫人特意煮了一桌的菜餚,色香味俱全。
「小宁儿你是过几日就要回家了?」王夫人慈爱地看着她。
还在扒饭吃得忘乎所以的魏清宁连忙抬起头鼓着嘴含煳道:「是啊,是啊,我还想问问您和我一同去沧澜山玩玩吗?我们那里风景可好了!」
王夫人莞尔一笑,「我就不去了,让如儿陪你走一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8页
「娘我还是留下来陪您守着父亲。」王如鸢放下了碗筷。
王夫人和蔼笑笑拍拍她的手背,「娘没关系的,反而是你,你啊心里有事都是默默地消化,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现在距离年关也还早着,你回来后有的是时间陪着我守着你父亲的陵墓。」
王如鸢轻轻地点着头。
终于是要回家了,魏清宁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沖淡了刚才莫名的愁绪,兴奋地连着要了几碗饭。
在干县待了几日,几人告别准备再次出发。
烈长特意来送行,「侄女你放心去,你娘有我们呢。」
「烈叔叔,多谢。」王如鸢堪堪施了一礼。
烈长豪爽地笑笑,又看看魏清宁,走近一些道:「要不是我事情太多,小丫头我非要和你去见见你那个师父。」
「我师父其实没什么好见的!真的!他就是个酒鬼还是个白鬍子拉碴的酒鬼。」魏清宁不知道他们怎么都对她师父感兴趣。
在一侧的王如鸢抿嘴轻轻一笑。
「哎,苏泽渊呢?他不去了?」魏清宁左右看看随口问道。
王夫人开口道:「苏少侠好像往那里去了,他说有事。」
魏清宁有些纳闷,那个方向人迹罕至的,苏泽渊跑那里去做什么?她独自往前面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湖面漂着浮冰, 几棵枯老的树在冷风中倔强地站立着,听到动静,树叉上几只黑不熘秋的鸟扑棱着翅膀远去了。
「苏泽渊,你在这里做什么?」魏清宁好奇地看着站在湖边沉思的苏泽渊, 突然发问道。
苏泽渊像是受惊了一般有些慌乱地转过来, 「山长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吓我一大跳啊。」
魏清宁笑了笑抱着手臂道:「你在湖边做什么啊?你是不是不想去了?那你直接和我说啊。」
「哪有!我就是突然内急跑过来解决一下,然后想着怎么应付我爹, 我爹要我年关前得回金陵去, 不然打断我腿。」苏泽渊有些犯难地抱着手臂站着。
魏清宁哦了一声,「那你还是回去吧, 我可不想看到你腿被打断了。」
「哪能呢!我可是一心想见我的师公, 我爹那里我托我二哥去说情了, 本来想和大哥说的,可是大哥现在去了南疆也联繫不到他,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苏泽渊有些惆怅。
青龙星宿北唐恆。
魏清宁对他有印象。
「他不是去找祈夜澜了?怎么会没消息了?」魏清宁问道。
苏泽渊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不过大哥武功非常好,还带着朱雀那娘们, 应该是没事的,可能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到时候我去金陵就知道了。」
「希望他找到祈夜姑娘吧, 好了,苏少侠你还去不去?」魏清宁笑着看向他微微扬着下巴。
苏泽渊也笑了,「去啊走走走。」
等到魏清宁笑笑转过身去, 苏泽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下意识往远处的苍穹看了眼, 积云深处隐约是看得到飞走的信鸽的。
元闲镇在边陲,距离长安的京畿路途遥远。
几人也不是很着急,一路上悠闲地策马,在好几日后终于是抵达了小城镇。
再次回来,大有隔世之感。
魏清宁翻身下马笑着跑进了城内,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炸年糕的摊子前,搓着手笑眯眯地要了三份炸年糕。
「哟,小宁儿啊,你回来了?」
「是啊大娘,我可想死你的年糕了,好香!」
炸年糕的大娘笑得开心又给她免费送了一些,魏清宁乐不可支地付了钱,乐呵呵地招唿着后面的两人,往前面的酒肆走去。
「刘掌柜的,我要一坛上好的桃花酿!」魏清宁笑着跑进了酒肆,走到了柜檯前,给了铜钱。
刘掌柜又惊又喜笑道:「小宁儿真是好久不见啊,你这一走就是一年了,不过你回来的也及时,我也是最近刚回来开业的。」
「刘掌柜的你家又有喜事啊。」魏清宁笑得眉眼弯弯,「那给我一些红鸡蛋呗!我师父最喜欢鸡蛋下酒了。」
刘掌柜笑得不行脸上的横肉都在抖,「我哪有那么多孙子孙女哦,今儿可没红鸡蛋了,好了,这是你要的酒。」
「谢了刘掌柜。」魏清宁抱着酒罈就要走。
刘掌柜忙叫住她,「小宁儿你有朋友在找你吶,我这记性差点儿忘记和你说了。」
魏清宁一脸的疑惑转过身来,茫然地看着刘掌柜。
「那个少年公子生得是极好啊,他那段时间经常来酒肆喝酒,时不时就问起你,他是你朋友吧。」刘掌柜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遭。
魏清宁听得一头雾水,她真的不认识什么漂亮俊美的白衣公子啊?听着掌柜的描述,她真的没印象。
她急着去见师父,也不多问,径直出了酒肆。
刘掌柜都关门几个月,她那个酒鬼师父这么长时间没喝酒,肯定馋死了,她转身又想去酒肆里面再买几坛酒。
「山长,我这里还有几坛酒呢,够师公喝了。」苏泽渊笑着拉住她,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几坛酒。
魏清宁不好意思地笑了,她都忘了这是苏泽渊特意买的佳酿,不过她那个师父估计还是最喜欢这桃花酿。
「前面就是沧澜山的小道了,我以前啊每次下山都是骑着小黑下来的,小黑可听话了,它还认路!我告诉你们,没有我带着你们肯定上不去的,这里面师父都布了阵法的。」魏清宁有些骄傲,一路上掩不住的兴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9页
王如鸢跟着后头随手拨开乱草,踩着积雪艰难地往上走着,「要是不小心闯进去会怎样?」
魏清宁神秘兮兮笑着,「那就会被师父的阵法困住出不去的哦!还会有拦路的绊子给你绊倒滚下去,哎苏泽渊你别乱走!」
她拉过苏泽渊没好气地道:「你等下被捲走了我可不管你。」
「山长,师公真的布了阵法啊?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阵法的样子,你看我走过来了也没事啊。」苏泽渊故意地往旁边的乱草地走了一圈,摊着手说道。
魏清宁也搞不清楚了,「难道师父撤了吗?不管了回去问问师父就知道了,快到了!」
这是她头一回离开沧澜山这么长时间,眼见到熟悉的木屋和篱笆,她的心跳得很快。
「师父我回来了!」魏清宁大笑着推开篱笆放下酒罈欢快地跑了进去,「师父我给你带了好多酒!」
「师父!」
「嗯?师父!」
魏清宁喊了一圈都没看到有人,她转身推开了堂屋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往日里师徒吃饭的桌子已经积满了灰,看起来至少是大半年没有人居住了。
她心跳得很快,额头沁出了汗水,她二话不说跑向旁边的几间屋子,里面也都是一样的情况,那些摆设上落满了灰,她师父的那间屋子还非常的凌乱。
「山长你别着急,你师父或许是出远门了。」苏泽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安抚着躁乱的魏清宁。
魏清宁有些唿吸急促,她着急道:「师父去哪里都会告诉我的,不会一走大半年或许是更长时间都不告诉我的!还有,师父很爱干净的,他的屋子我经常收拾,不会这么凌乱的!」
「这里根本没人会上来的!偷东西的毛贼根本找不到路!师父要走的话也不会把屋子弄得这么乱的!」
「不对,不对,泽渊你上山的时候说阵法没反应!那是被破坏了!不是师父撤销的!」
王如鸢看着着急的六神无主的魏清宁,心疼地揽过她的肩头扶着她坐下来,又让苏泽渊去烧点热水来。
「你师父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王如鸢轻轻地拍着魏清宁的手臂,让她慢慢地冷静下来。
魏清宁紧紧地抓着王如鸢的手,鼻子一酸眼泪也滚落下来了,「师父从来不会这样的!他到底去了哪里?都不告诉我,是不要我这个徒弟了吗?」
王如鸢耐心地哄着魏清宁,看着怀里委屈地哭着的女孩,她想,阿宁平日里对她师父都是一脸嫌弃,实际上早就当作了自己的唯一亲人了,骤然遇到这样的情况,确实有些不知所措。
「山长喝点热水吧。」苏泽渊递来热水。
魏清宁擦了擦眼泪抽噎着喝下热水,「我要去找找,看看师父有没有留下书信什么的。」
她放下水杯起身在屋子里开始翻找。
苏泽渊也没了平日里的不正经,「你陪陪山长找找,我去外面看看顺便把厨房清理一下,今天我们肯定走不了,估计晚些时候还要用得上厨房。」
王如鸢轻轻地点着头,起身走过去帮着一起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屋子里不大,两人很快找完了。
几乎是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阿宁,你过来。」王如鸢喊着她。
魏清宁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怎么了?」
王如鸢在门缝中扯下一小块布条来,她仔细端详着,眉头微微拧着,「这样的布料和样式是你师父的吗?」
听到她否认,王如鸢又看了看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西域的布料,这花纹也是那里的样式,不是你师父的,那就是有西域的人来过。」
西域的人,魏清宁还从没听过她师父说起过有西域的朋友。
何况屋子这样的凌乱,来访的人是敌非友啊。
「山长快过来!」
第63章
厨房左侧的杂草中, 一张风干了的驴皮挂在了那堆白骨上,风一吹,飘荡的有些说不出的凄冷感。
「小黑......」魏清宁走过去小心地捧着那张驴皮默默地流泪。
苏泽渊在旁道:「看样子是被人宰杀吃掉了,从这张驴皮来看应该是过去好几个月了。」
「师父从来没和我说过西域的事情, 他也没有西域的朋友或者仇人啊?」魏清宁脸上还挂着泪珠, 「那些人是敌非友,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要紧的还是尽快找到你师父的下落,阿宁不要太难过了, 你师父武功那样的好, 不会有事的的。」王如鸢蹲下来轻轻地拍着魏清宁的后背安抚着她。
苏泽渊连声附和,「是啊, 师公的武功那样好, 说不定他办完事就准备回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肯定是怕你出事, 好了好了,把这头驴骨头埋了, 然后晚些时候我下山买点吃的,明天我们就出发, 去江湖上找找有没有你师父的消息。」
两人的劝慰还是有用的,魏清宁振作了起来。
「泽渊, 我自己来吧, 免得师父回来了看到东西都没放在该放的地方,他要生气的。」魏清宁接过苏泽渊手里的书册说道。
苏泽渊点点头,「那我下山去买些吃的。」
看着忙碌的魏清宁, 苏泽渊眼神有些复杂, 他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待了会还是转身离开了。
魏清宁要亲自整理修復她师父的屋子,王如鸢只得去到了别的屋子里帮忙,打来干净的水擦拭着桌面的灰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0页
她拧干手里干净的帕子端着脏污的水出了门,忙活了半个时辰,这里里外外的屋子总算是焕然一新,看着独自坐在酒中仙屋子里的魏清宁,她心里也不太好受。
下山以来,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郁郁寡欢的阿宁。平日里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烦,阿宁都很乐观的。
她知道阿宁现在需要一个人待着,她也没去打扰,径直去了冷溪那里,准备摘一些寒梅回来点缀一下,也让阿宁心情好一些。
转过弯,恰好在冷溪畔见到了苏泽渊。
见到她,苏泽渊有些意外,「天气这么冷,溪水都有些浮冰,还是烧热一些擦洗好些。」
王如鸢放下手里的木盆,「不妨事,不过是擦洗一些桌面,你不是下山去了,跑到这里做什么?」
苏泽渊不自然地笑笑,「我下山买了些熟食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闲着没事我来这里看看有没有线索。」
「泽渊,我们是朋友吗?」王如鸢目光落在前面的冷溪上。
苏泽渊嗯了一声,不解地看着她。
王如鸢淡淡笑了笑,「经过我爹的事情,我对人和人之间的情谊没有过去那般信任了。可你们是我最要好也最信任的人,尤其是阿宁,她对我很重要,我很害怕,我们会有那样的一天。」
「不会的,我苏泽渊永不背弃朋友。」苏泽渊肯定道。
王如鸢定定地看着他,眼前的少年眉眼坚定未曾染就尘世的风霜谋算,这些天经过的事情太多了,她想来是多想了。
「我们过去摘摘前面的梅花吧。」她指着前面的梅林道。
苏泽渊心情也轻快了一些,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跟在王如鸢后面走向了梅林。
「你们去哪里了?」魏清宁焦急的神情在见到归来的两人一下缓解了,她跑过去挽住了王如鸢的手臂,「我一出门你们都不在,我心里慌得很。」
王如鸢扬了扬手里的梅花笑道:「好看吗?特意采来的,阿宁我们都会在的别害怕。」
「嗯嗯,你们是除了我师父我最信任要好的朋友,你们要是出了事我真的,真的会不知道怎么办的。」魏清宁说着鼻子酸了。
「是啊,山长,我们三人齐心其利断金!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我去厨房热热吃食,吃完我们就好好休息,明天就出发!」苏泽渊笑着跑向了厨房。
山上的冬天黑得特别早,燃起的篝火把屋子烘烤的暖暖的。
买来的三坛桃花酿给三人喝得酩酊大醉。
也不知道是谁提出喝酒的,一喝起来就没完了。
「苏泽渊等找到师父后,我一定一定给你好好说说,要师父认下你好不好?」魏清宁醉得走路都不稳大力地拍着桌子说着。
苏泽渊也笑了举起手里的酒杯和她碰了碰,「好!找到师公,拜师山长!喝喝!」
「师父到底在哪里啊!」魏清宁笑着又委屈了。
苏泽渊重重放下酒杯酒气熏熏,「我回去找我爹......实在不行找顾冰块脸也可以!千机卫统管我爹的金浮楼,朝堂江湖他消息灵通!我和他说说好话......」
魏清宁靠着已经醉得趴在桌上的王如鸢的肩头,用仅存的神智想了想咧嘴笑着,「好啊,顾凌云还一心想着我去千机卫呢!要他帮忙也是可以的嘿嘿......」
「山长?山长?如鸢,如鸢?」苏泽渊醉态一扫而空,他推推醉醺醺的两人,揉了揉眉心。
他起身走向酒中仙的屋子,燃起桌上的灯火,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几笔,眼神黯然卷好纸条,手指放在嘴边,尖锐声掠过,一只鹰隼穿入进来。
他迟疑地看了眼堂屋中喝醉的两人,待了会,还是连着手里的东西一起放进了鹰隼爪子上的竹筒内,右手一扬,送走了鹰隼。
堂屋中酒气熏人,苏泽渊将手里的信放在了桌前,又去寻了衣服给两人披上。
「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原谅我。」苏泽渊低声地说着。
他捡起地上的长剑,合上了房门,站在屋檐下好一会儿,还是走向了茫茫的夜色中。
天光熹微,朝阳的暖融映在白雪上,融化了的雪水浸染着红梅,清冽的幽香溢满了林子。
「苏泽渊走了?」魏清宁不敢置信。
王如鸢放下手里的信纸,「他说金浮楼出了一些事情,他必须赶回去,来不及告别他很抱歉,去长安也不能同行了。」
魏清宁心里有些惆怅,看着桌上的花瓶插着的红梅,想着昨晚的对酒作乐,她有些伤怀,不过还是道:「没关系啦,我们去就可以了,希望他家的事情能早点处理完,走吧。」
王如鸢欲言又止,还是轻轻地颔首,陪着收拾好屋子,穿戴完毕,两人往山下去。
元闲镇到长安的路途遥远,这次不同回来那样的悠闲,两人都骑乘的飞快,短短几日就到了长安。
「麻烦通禀一下千机卫的顾大人,就说魏清宁求见。」魏清宁对着守卫的龙武军说道。
龙武军守卫有些不耐,「我们肩负守卫职责,不能替你进去通禀。」
「可我着急见顾大人。」魏清宁有些着急。
王如鸢拉住魏清宁,「阿宁你们确实说的不错,我们就在此等等,但凡见到千机卫的人就好了。」
「千机卫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你们怕是等不到。」那龙武军忍不住说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1页
魏清宁追问着,「京都出了事?」
那龙武军神色肃然不愿意多说了。
「敢问,可是前些天的京都杀官案有了眉目?」王如鸢试探性地问着,小心地看着那守卫的脸色。
龙武军哼了声,「知道的还蛮多,不过我们也不便多言,你们见了顾大人亲自去问吧。」
「阿宁那我们先行回去吧。」王如鸢劝道。
魏清宁失落且懊恼,早知道就问顾凌云或者苏泽渊要一个凭证了,来的匆匆没想到这个事情。
两人往湿漉漉的街道走去。
「魏清宁。」
第64章
千机卫的内堂还是那样的晦暗不明, 长长的甬道像是走不到头,甬道两侧的庭燎明灭不定。
顾凌云身着红色的官服坐在主位上,吩咐手下给两人上热茶。
他看向多日不见的魏清宁,「伤可好一些了?」
魏清宁眼眸一黯, 「我的伤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我特意来千机卫, 是想求你帮我找找我师父的下落的,顾凌云你放心你要是帮我找到了我师父, 我欠你人情我肯定会回报你的。」
顾凌云嘴角微动, 饶有意味地看着她,「回报我?那就答应我来千机卫效力。」
「好。」魏清宁不假思索, 「只要找到我师父的下落, 我就答应你, 听候你的差遣,只要你不嫌弃我现在是个毫无内力只能耍耍取巧剑招的人就行。」
「魏清宁, 你那日在西山县也说过我们是朋友,既然如此, 我也不会强迫你,找到你师父后, 你再考虑。」顾凌云道。
魏清宁心里一暖,「顾凌云认识你我很开心, 谢谢你。」
「千机卫的耳目遍布江湖朝堂, 我会根据你说的线索去追查,只不过先下千机卫的大部分精锐都在追捕丁忠的事情上,消息会来的慢一些, 不要着急。」顾凌云指了指热茶说道。
千机卫的茶点还是不错, 她们一路风尘僕僕, 现在一碗热茶下去,身体暖和了不少。
「是京都出了事?」王如鸢问道。
顾凌云神情肃然了几分,「丁忠勾连西域的细作,手里还带着边陲的边防图,他准备以此为交易,换得他在西域得以苟且偷生,边防图一旦落入到敌人手里,唐国的边防岌岌可危。」
「可恶!」魏清宁一拳砸在桌上。
顿了顿,顾凌云又道:「王姑娘,你爹的事情不日我便会亲自书信上呈天子,给你父亲一个公道。」
「多谢顾大人。」王如鸢站起来施了一礼。
顾凌云也站了起来,「最近我会很忙,无暇顾及你们,不过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
有千机卫的耳目追查,魏清宁的心也放下不少。
她非常不喜欢千机卫这样的氛围,准备离开时,顾凌云喊住了她,她让王如鸢先行离开,自己折回来。
顾凌云背着手道:「你这几日就安心待着,我会请江湖圣手刘神医替你问诊,争取尽早恢復你的内伤以免留下一些后遗症。」
庭燎的明灭灯光打在顾凌云那清晰锋利的下颌线,显得他的五官格外的优越好看,或许是灯光融了他平日里的冷然,平添了一瞬的温暖。
「我脸上有东西?」顾凌云下意识地摸了摸。
魏清宁轻笑了声没有去看他了,「顾凌云你生得很好看啊,要是都像现在这样就更好了。」
顾凌云也笑了他嗓音温和,「好。」
「顾凌云,我是真的不喜欢千机卫,可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会试着去接受这里,那我先走了!」魏清宁挥挥手笑着离开。
顾凌云摩挲着手里的碧色簪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也转身往内庭深处走去。
那里豢养着传信需要的鹰隼和信鸽。
「大人,这是这两日的。」一个千机卫护卫小心地取来一只鹰隼递过去。
顾凌云取出竹筒,手指捻开纸条,匆匆看完后将纸条燃尽。
「再去问问。」
「是。」
在客栈等消息的日子是非常枯燥的,长安离京畿干县不算远,魏清宁知道鸢姐姐也牵挂着她娘亲,反正她现在也没事,于是让鸢姐姐先行回去了。
顾凌云派来的刘神医医术精湛,有着肉白骨活死人的名声。江湖上想要求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砸下千金的豪奢之人,可他性子古怪行踪不定,救人全凭一时喜好。
「小丫头你的根基是真的不赖,这几天恢復的七八成了,试试,看看真气运行的怎么样?」刘神医满意地摸着山羊鬍子慢悠悠地喝着杯中的热茶。
魏清宁听话的盘腿坐下来,试着将丹田中的真气调动起来,往日里一动浑身的筋骨像是要断了一般,现在完全没问题,除了偶尔的凝滞,几乎可以说和之前的身体状况是一样了。
「多谢神医大叔!」魏清宁喜不自禁。
刘神医笑笑,右手靠着桌面,觑着眼仔细瞧了几眼,「你和顾凌云什么关系啊?顾凌云那样高傲的一个人,这次请我出来,那可是费尽了心思。」
「我们是朋友。」魏清宁立即道。
刘神医笑而不语一副瞭然于胸的模样,他转着手里的茶杯有些慨嘆,「这人间的情爱真是看不明白,多年前那个人也是个痴情的人啊,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样了。」
「对了,刘神医你医术这么好,谁都能救吗?」魏清宁对他口中的过往不感兴趣,反而是对他的医术好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2页
刘神医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斜着眼看向凑过来的红衣小姑娘,鼻子里哼了声有些倨傲道:「我行医几十年,没有医不好的人,你这是质疑我?」
「不不,我想问问,星復堂的谢居安你能医吗?」魏清宁打心眼里希望那位未曾谋面的堂主能恢復。
刘神医神色复杂,他捻着山羊鬍子打量着魏清宁,疑惑不解笑道:「小丫头你可知顾凌云的千机卫和星復堂是死敌,你怎么问起来那个病秧子啊?」
「我就好奇啊,你能治吗?他找过你吗?」魏清宁追问着。
刘神医咳嗽一声右手手指扣着桌面,有些为难道:「你这丫头尽给我出难题,问些奇奇怪怪的。我呢,不看江湖世家门派之别,看得上眼的都给医,他呢确实找过我。」
「然后呢?」魏清宁有些迫不及待。
刘神医啧了声捋鬍鬚道:「算是我说大话了,他确实是我医不好的人。那个少年能活下来都是奇蹟了,他身上奇毒遍布经络,已经是没救了,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最多不过三载的命。」
不知道为什么,刘神医的话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个对着素未谋面的人都能大方的给出冰絮莲相救,能让冯大夫他们效忠的人,一定是个好人是个温柔的人吧。
这世上为什么总是好人不长命呢?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魏清宁有些不甘心。
刘神医煞有其事地看着她,「你和病秧子认识?」
「你就说到底有没有一线生机?」魏清宁紧盯着他的眼。
刘神医笑了声哼道:「有是有,不过约等于无。集齐三味天下百年难遇的药引,是何等的不易?」
「哪三味?」
「西域沙漠上开出的长荣碎藤,传闻是百年一开,转瞬即逝,比我们知道的昙花还要快;南疆的千岁金蛊,那可是南疆族内的至宝啊,餵养了不知道多少代,能解百毒;东海烟波浩渺深处碧亥岛上的雪蟒的蛇胆。」
刘神医说完又笑笑,「是不是和说书一样的天方奇谭。就说那碧亥岛不过一个传说,至于雪蟒那东西谁见过,还蛇胆。古籍的记载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就听听。」
魏清宁在心里默默地记着。
「再说了,谁愿意费那么些功夫做这些无用功,那些东西就算集齐了,也不一定能救他的命,更不消说了。」刘神医说完又咕咚咕咚喝着茶,起身告辞。
她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不管怎么样,有机会还是告诉他们,万一能找到呢。
「顾凌云你来看那丫头啊。」
「嗯。」
听到推门的声音,她连忙爬起来。
顾凌云今日换了身青色长袍,长身玉立身姿挺拔。
「身体好些了?」他坐下问道。
魏清宁连连点点头笑道:「多亏了那神医!顾凌云这是我欠你的,日后我会还的!」
「这些不必时时提及,我今日来,是有一路探子查到了你师父的下落。」顾凌云将手里的竹筒递给她。
第65章
「你师父可能去了昌夜国国都, 现在唐国和西域诸国关系紧张,探子的消息只探到你师父最后的去向是昌夜国。」
「还有,你师父身份大概率是多年前失踪的风自白。」
顾凌云带来的消息基本是不会有误的,千机卫的情报网遍及江湖各处, 涵盖唐国及西域, 连那天网也是难以企及。
这样的消息无疑让魏清宁很是振奋, 不过振奋之余更多的是疑惑,她的师父真的是那些人口中天人之姿白衣负剑的大侠吗?如果不是的, 他的师父为什么总和风自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连千机卫的消息都是这样的。
「风自白多年前在西域失踪下落不明, 如果你师父是他,那么他去西域也合情合理。」顾凌云分析道。
魏清宁不想再考虑那么多, 「我要马上离开唐国去西域, 顾凌云你能给我通关文牒吗?」
顾凌云眉头微微拧着, 「最近怕是不成,别的探子来的消息, 丁忠疑似混出了唐国,现在也在往昌夜国的路上。丁忠他虽是落魄至此, 可身边还有不少的高手护送,何况现在的昌夜国内部出现了政变, 乱作一团,现在去那里很危险。」
「那我更要去!师父还在那里!」魏清宁斩钉截铁说着。
她接着道:「还有, 丁忠他害了那么多的人, 还害了鸢姐姐的父亲,害了那个无辜的柳秀才!现在他有了下落,就算是不为找师父, 我也要抓他回来!不管怎么样, 西域我肯定要去的!」
顾凌云沉默不语经不住魏清宁焦急的哀求, 他还是开口了,「此次前去追捕丁忠,唐国不能明着插手,毕竟他已经不在唐国境内,我带去的人马不多,不一定能护你,遇到危险你能跑就跑,至于你的师父,等风波过去再去寻也不迟。」
「好我答应你!顾凌云你别担心我,我的身体恢復的差不多了,现在内力真气在,我可比你带去的人马强多了。」魏清宁有着小小的骄傲扬起下巴看着顾凌云。
顾凌云也笑了,「好,你这两日还是多休息,出发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你要准备什么需要钱,尽管找我。」
「我知道啦!」魏清宁笑得开心。
两日的时间过得很快,魏清宁的心情也越发的焦灼,她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师父,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3页
她现在体内淤积的伤基本好了,刘神医还给了她一堆养元气的上等补药,不用说肯定是顾凌云吩咐的。
离开的那天,大雪初霁,白雪泛着微光有些耀眼。
顾凌云怕她的伤还没完全恢復,硬是不许她乘坐骏马,特意准备了马车,要她这一路先行坐马车。
马车内很舒适软和温暖,还特意准备了好些点心。
「顾凌云,我真的没那么脆弱。」魏清宁吃着零嘴无奈地看着弯腰进来的顾凌云。
顾凌云抖了抖披风上的残雪笑笑,「毕竟是大伤初愈,还是谨慎点好,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魏清宁撑着下巴笑着道:「看顾大人生得好看。」
顾凌云唇角的笑意愈深,目光看向了别处。
「顾大人也会不好意思?」魏清宁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笑得很大声,还拍起了手。
顾凌云摇摇头有些无奈。
「我上次都没说,除了给鸢姐姐报仇,给柳秀才报仇,还有给你报仇。」魏清宁眨着灵动的眼睛看向他。
顾凌云有些不明白,「我?」
「那日在县衙找丁忠的罪证,我找到了一本小册子,上面都是丁忠给吴森指点拿捏那些官员弱点的册子,上面有着他们的生平,上面也有你。」魏清宁笑意没了。
顾凌云接过魏清宁拿的那本册子,看也没看握住暗自用着内劲碎了那册子,「我自小是个孤儿,是丁忠买了我,可我宁愿死在那天寒地冻的无名街巷,也不愿意当个杀人机器,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这些年已经不曾梦到那年血腥脏臭的地下牢笼,过去每次梦到我都会整夜整夜睡不好,睁着眼到天亮。」
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就像是在说其他人的过去,那些辗转难眠痛苦的夜里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
「顾凌云不要去想了,未来还很长,你要是不忙我陪你去江湖上走走,你不要总是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天地广大好玩的地方多了去。」魏清宁认真地看着他。
顾凌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了他处,他想要说些什么,马车忽地剧烈的颤动了,两人险些摔在了马车内。
魏清宁连忙起身掀开帘子去看看什么情况,顺带着缓缓刚才马车内突然有些紧张的气氛。
「鸢姐姐!」魏清宁惊喜地跑下去。
王如鸢背着简单的行囊,温柔地笑着,「怎么出发也不叫上我,还好我赶得及,你替我父亲的事情奔走那么久,现在你的师父下落不明,还有丁忠也有了下落,我怎么能不来。」
「可是这一路很危险。」魏清宁实话实说。
王如鸢轻轻一笑,「阿宁是怕我连累你?我最近对千毒记的领悟又多了一层,我相信我不会连累你,而是能并肩战斗的。」
魏清宁连连摆手,「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这么想。我的鸢姐姐就是最聪明的,好!我们一起去!」
「顾大人走吧!」魏清宁带着王如鸢上了马车。
顾凌云也没拒绝,「你想好了?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如鸢坚定地点着头,「我想的很清楚。」
既然如此,顾凌云也不再多说。
「也不知道泽渊怎么样了?平日里我们都是三个人同行的,现在他不在还有些不习惯。」魏清宁靠在王如鸢肩头说道。
王如鸢轻轻地拍着她的手笑道:「泽渊应该在金陵好好的待着,不过他父亲看的严,他应该出不来了。」
「哈哈哈也不知道泽渊有没有被打断腿?」
「噗嗤。」
笑声自马车传出,骑马在前面的顾凌云眼神有些复杂,他一扬鞭,骏马率先奔了出去。
望楼能看见大半个长安城,寒风凛冽地刮过栏杆,碎雪被风一送,落在了站在楼上的白衣少年身上。
谢居安拥着白裘看向远去的马车,沉默一阵还是道:「自羽堂拨十名影卫,护着她。」
「堂主,她都和顾凌云形影不离了,千机卫和我们是死敌,干吗还派影卫保护她,她安全得很!那些影卫都是用来保护你的!」连催有些不情愿,尤其是知道了那个女孩是堂主喜欢在意的人,更加气闷了。
谢居安轻轻地咳嗽一声,「我无妨,顾凌云此次去西域目的怕不简单,我不放心,你照做便是。」
连催怕引得谢居安气急,还是答应了。
「走吧。」谢居安转身落寞地离开瞭望楼。
有了顾凌云开路,他们这一路上还是很顺利的出关,几天后终于是彻底离开了唐国境内,前往西域昌夜国。
大漠的夜里格外的冷,清冷的弯月悬在高高的苍穹上,洒落的银白月光覆盖着大片广袤的沙漠。
燃起的几个篝火堆驱散了不少的寒意。
「再过两日就能到昌夜国了,这一路上都没看到丁忠,他或许已经先我们去了昌夜,这不是个好消息。」顾凌云正在给包括胡敖在内的人说着现在的情况。
还在啃着烤好的羊肉的魏清宁也停了下来,他们这一路还算能顺利,顺利的有些不太正常了,和顾凌云说的那些危机完全对不上来。
魏清宁看了看认真在听的王如鸢,「鸢姐姐别担心,不管丁忠逃到哪里我都会抓他回来的。」
「嗯嗯,我知道的。」王如鸢微微一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4页
两人正说着话,顾凌云神色突然大变拔刀站了起来。
「有动静!大家小心!」
第66章
凛冽的夜色携着数道黑影如潮水般覆来, 惨澹的月色下拉扯着交错乱杂的影子。
「顾大人,你还真是齐王的一条好狗。」沙丘上一个藏青色圆领袍面净无须的中年男人向着顾凌云怨憎地笑道。
顾凌云冷眼相视也笑了,「多谢义父的夸赞,义父都这般穷途末路了, 还有这么些死士效命真不容易。」
丁忠双手笼在袖子里笑道:「有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我自然得小心, 他们可都是愿意替我卖命的。穷途末路?顾凌云你现在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穷途末路。」
「这些死士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就让他们陪你们好好玩玩, 我还要去见贵人, 就不陪你们周旋了。」丁忠笑声刺耳听着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眼见着丁忠要走,魏清宁率先出剑要冲过去。
那些死士登时围过来, 他们的武功不弱, 魏清宁一时间被拦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丁忠由着几个死士护着走远了。
「顾凌云你带着几个人帮我开路,我追过去!别犹豫了再犹豫那狗贼就走远了!」魏清宁着急得不行, 「我轻功是你们之中最好的,相信我!」
顾凌云一刀解决一个死士, 退到了魏清宁的身侧,「你确定可以?昌夜国的人应该来接应丁忠了, 昌夜的狼兵不是一般的强悍,太危险了别去!」
「就是昌夜国的人来了才要去!师父教过我什么是大义!万一边防图落入昌夜国手里, 唐国的百姓就危险了!出手!」魏清宁竭力嘶喊, 手里的长剑逼退几个死士往前面跑去。
顾凌云当即死死地出刀替魏清宁解决了追上去的死士,同时后面的千机卫精锐也一齐而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送着红衣的魏清宁冲出了包围圈。
夜色苍茫, 大漠山丘起伏连绵。
魏清宁红衣如火手里提着长剑, 踏着软沙轻盈地起落,追着前面逃窜离开的丁忠而去。
保护丁忠的不过两个死士,眼见着跑不了,他们转身开始和魏清宁缠斗起来,丁忠又惊又慌连连后退,着急地望着后面连绵的沙丘,奈何什么也望不见。
「女侠好功夫,只要你放过老夫,老夫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昌夜的默棘特勤就要来了,他的势力庞大还是昌夜下一任可汗的人选,我们联手去昌夜——」丁忠的话还没说完,险些被射来的几枚梅花镖刺中心口,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魏清宁长剑剑指着连连后退的丁忠,她的身后是被废掉武功在沙丘上滚着哀嚎的死士。
她神色肃然,「把图给我。」
「女侠,女侠,你别被顾凌云那个狗东西瞒骗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齐王要他追我回去,他为何就带着这些人马,要是我跑了,他怎么向齐王交代?」丁忠反应的很快大声地说着。
魏清宁揪住他的衣领子,「少废话!你别想着挑拨离间了!现在昌夜国政变,和唐国关系紧张!唐国的人马自然不能明着大摇大摆进入昌夜国境内捉拿你!」
丁忠叫苦不迭他双手被魏清宁牢牢扣住,疼得他连声叫苦,「小女侠,话这样说没错,可还是不对啊,丢失了边防图那可是重大的罪责,哪怕是要开战,也要追回来!」
「嗯对,我现在就抓你回来了,图呢!不说我揍你!」魏清宁在他身上胡乱翻找着有些不耐烦了,给了他一拳,丁忠毕竟是个没有武功的宦官,这一拳下去,当即疼得呲牙嘴里吐出了一口血痰来,哎哟的开始叫唤。
魏清宁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拳原来这么强,她右手松开了一些,想要看看丁忠死没死,刚一弯腰眼前一花,她连忙后退揉了揉进了沙土的眼睛,模煳间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她想也没想,凭着多年习武的直觉,一脚踹过去。
等到眼睛勉强睁开,看着在地上滚成一团想逃走的丁忠,她气得不行,走过去一顿拳打脚踢。
「女侠女侠饶命,饶命,图卷给你给你啊!」丁忠痛得哭爹喊娘的,吃过亏的他再也不敢耍心机,老实的将怀里的羊皮捲图卷给了魏清宁。
魏清宁不敢大意,这个丁忠鬼点子太多了,她胡乱的将图卷揣在怀里,狠狠地提起地上蜷缩一团的丁忠,拖着他往前走。
「嘶——」
骏马的嘶鸣声响彻大漠,惊破夜色。
月色下,一群披着银色马铠的战马掀起滚滚尘烟,追赶而来,坐在彪悍高大战马上的都是披甲执锐的西域骑兵。
「哈哈哈哈哈哈哈,魏清宁你跑不了啊!」丁忠绝处逢生大笑起来,挣扎着要跑向对面的骑兵队伍中去。
「是默棘特勤吗?是我我是丁忠!边防图我带来了,可惜被着丫头抢走了!救我!」丁忠竭力地唿救着,然后被魏清宁又是一顿好打,痛过之后不敢再开口了。
银色马铠的战马队伍缓缓地散开,里面一骑玄色马铠的战马慢慢地走出来,坐在上面的人戴着银色的头巾盔,相貌是典型的高鼻阔目西域人长相,那人不苟言笑气场非常有压迫感。
「默棘特勤救我救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丁忠还是没忍住开口求救了,结果又是一顿毒打。
「死丫头!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西域昌夜国最有名的狼兵!你武功再好遇到了也是个死!」丁忠仗着有了外援,放起了狠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5页
魏清宁知道这些西域骑马,非常的强悍,他们的战马可不是一般的骏马能匹敌的,她的轻功再好怕也是难以跑得了。
「顾凌云?」她还在想怎么脱身,月色下,一个身影提着短刀往她这里来。
顾凌云的青色长袍染了不少的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死去的死士的,魏清宁担心他,押着丁忠走过来了一些。
「你带着图卷和丁忠走,我掩护你们,我轻功好——」魏清宁余下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她震惊地看着死在了自己跟前的丁忠,他被顾凌云一刀毙了命。
她又惊又气,「顾凌云你怎么可以擅自杀了他!我们还要带着他回去审问,还要给鸢姐姐一个公道的!」
顾凌云一直没说话,他的神情冷冷的,和往日里都不一样,手里的刀锋还在往下淌着血水,整个人看上去肃冷萧杀。
这样的顾凌云是她没有见过的,她的心有些不安。
「顾凌云你去哪里?」魏清宁惊愕地看着走向西域狼兵的顾凌云,她着急了,「你不要命了!」
顾凌云头也没回,他举起手里的图卷,抬眸看向坐在战马上的默棘特勤,「反正都是要唐国的边防图,你和我合作远比和丁忠这个废物合作的强。」
「你疯了!顾凌云你疯了!」魏清宁震惊在当场。
默棘特勤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沙丘上的顾凌云,「丁忠说过你,你这样的实力,知道的掌握的东西能有丁忠多?」
顾凌云冷笑一声,将其中半份图卷放入自己的怀里,然后不知道将什么东西给了战马上的默棘特勤。
默棘特勤看完当即翻身下马走向了顾凌云。
隔着距离,他们又是低声在交谈,魏清宁耳目再好都无法听到,她又惊又怒拔剑冲过去,想要刺向默棘特勤。
没想到顾凌云会出手,他一刀噼来,将她的剑气化下。
她一瞬间惊骇愤怒不解融在了一起,几乎是嘶吼着,「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愿意做任何人的狗,无论是丁忠还是齐王,他们都不配,他们只能做我的棋子。」顾凌云的声音很冷。
魏清宁浑身如坠冰窖,她从没有这样的寒冷,冷得身子在轻轻地颤抖,她几乎握不住剑。
她很聪明,顾凌云的转变,还有丁忠的话,一起联想,她想到了很多。
不带足够多的人马,是为了更好的借丁忠的刀,杀了跟他来的人马,因为那些人里面更多的是齐王的耳目。
而她,武功那样的好,还不属于任何势力,干净纯粹,纯粹的好骗!他前些天那样的关心殷勤,替她请来江湖上的神医,嘘寒问暖,都是为了利用她来对付丁忠,为的是这一刻!
「魏清宁你很聪明。」顾凌云没有感情的夸她。
她有些唿不上气,心里像是有只大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脏,她抬手剑指着顾凌云,咬牙道:「那我鸢姐姐呢?说话!」
「我不知道。」顾凌云确实不知道深陷在混战中的那个姑娘,有没有死,或许死在了丁忠的人的手里,或许死在了他的人手里。
委屈愤怒自责一股脑冲上她的头脑,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悲愤地盯着前面的顾凌云,她还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要背叛唐国,你说话啊?」
冷风掠过,萧瑟之下,静默无言。
「那我师父呢?你说我师父在西域也是骗我的?」魏清宁眼泪又滚落下来,愤愤然地质问着。
「你师父怕是没命了。」
魏清宁红着眼木然地转过身,沙丘上走来一群人。
人群中,她一眼见到了苏泽渊。
作者有话说:
掐点发文,大家元旦快乐!
第67章
「苏泽渊,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金陵吗?」
魏清宁从未这样的难受过,她的血液都要冷却一般,她看着这段时间同生共死的至交,生怕在他口中听到让她绝望的话。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身形高大右手提着一把宝刀, 左手叉着腰, 气势凌厉, 他哼了声,「我儿子是金浮楼的玄武星主, 他自然是听我的差遣, 随我来西域追查风自白的下落的。」
「追查风自白?」魏清宁问他。
苏前道轻蔑地看着站在下方的红衣少女,「你师父多年前一剑险些毁我丹田, 最后可怜一般给我了金浮楼楼主之位, 可天下之人谁不知道他才是江湖第一!我不需要这样的施捨, 现在我修炼多年武功精进,就是想和风自白一较高下。那日你出现在望云楼, 那一身的功法太像风自白了,于是我便让渊儿趁机接近你, 暗中调查你的来歷。」
「否则我堂堂金浮楼玄武星主,我苏前道唯一的儿子, 凭什么要委屈地跟在你后面做你的徒弟!学你的破剑法!好在渊儿做事稳重,还是查到了你师父果然就是风自白。」苏前道很是满意地拍了拍站在人群里默不作声的苏泽渊肩头。
「苏泽渊你告诉我, 是不是这样?」魏清宁带着恳求的态度看向人群中簇拥着的苏泽渊。
苏泽渊没有回答她, 反而是苏前道开口了,「不用问了,就是这样的没错!」
魏清宁惶恐愤怒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 她视线落在苏前道身上, 「那你说我师父没命了.......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自然是真的, 你师父参与了昌夜国的政变之乱,现在大概率困死在了丘磁雪山。」苏前道说着走向了顾凌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6页
魏清宁怒气上来一剑刺向走了的苏前道,苏前道反应很快手里的刀出鞘,一刀斩去,将魏清宁撞飞摔在地上。
苏前道嗤笑着,「风自白的传人也不过如此,现在风自白死在了丘磁雪山我也不遗憾了,他的命换取西域的武学也值得。」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魏清宁愤怒地盯着他。
苏前道有些可怜地看着她,「渊儿在你师父书房找到一副地图,上面标记着你师父的去向目的地,要不是这样,顾大人可不能这么快查到你师父的去向,我也不能将信息卖给默棘特勤,你师父或许也不会中计死在丘磁雪山。」
「地图,我怎么......」魏清宁反应过来怒视着苏泽渊,她几乎是怒喊着,「苏泽渊!你骗我!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一向沉默的默棘开口了,「好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至于这个女人先行带回去审问审问。」默棘说完就要上马。
没曾想后面一片骚乱,魏清宁疯狂地在出剑,她的底子好,现在完全是不要命的状态,再没了之前的善良不愿意伤人,每一剑都是致命,杀得满地的尸体,杀红了眼。
魏清宁握住手里的剑,一双血红的眼眸死死地看着前面围住自己的金浮楼的江湖人,还有默棘的铁骑,还有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的顾凌云和苏泽渊。
她又哭又笑恨声道:「我是不是很好骗?你们拿我当棋子的时候,是不是暗自嘲讽我是个愚蠢的人?苏泽渊你是不是每次喊我山长在心里都要不屑噁心一次啊?顾凌云你是不是每次的示好接近我,都在想怎么利用我!!!」
她下山以来从没有杀过人,哪怕那些人是要置她于死地,她厌恶杀人,可现在她像是痛到极点,麻木了,她像个机械斩杀拦路的人,她要去找她的鸢姐姐,去找她的师父。
远处尘烟滚滚,是有铁骑在过来。
阿史那默棘喊住了要动手的铁骑,「是阿史那叶,他还真是消息灵敏,我要先行赶回王城,不要和这个女人浪费时间了,阿史那叶最近在追查中原的细作,这个女人就留给他。」
「站住!」魏清宁腾空而起,一剑刺向前面的阿史那默棘。
剑锋行至半途,苏前道一刀噼过来,化下这剑气后,他又连着噼了好几刀,重伤了魏清宁。
眼见着前面的铁骑赶来,苏前道也不愿意多纠缠,牵过准备好的骏马,策马离开。
顾凌云策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要是你愿意我——」
「我不愿意!顾凌云我不愿意!我不要这样的活着!师父教我过的,我做不到!」魏清宁狠狠地瞪着他一口回绝。
顾凌云策马徘徊一阵,还是扬鞭远去了。
金浮楼最后的人马扶着苏泽渊,也准备策马离开。
「苏泽渊!苏泽渊!我求你去救救鸢姐姐!她是无辜的!」眼见着苏泽渊就要走远,魏清宁爬着过去绝望地吶喊着。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远去的铁骑和金浮楼的人马,她的心像是泡在了冰水里,不知道是身体的痛楚更痛一些,还是心理的,再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手上的血水,她再也没忍住,一大口血喷出来,浑身颤抖的不成样,绝望而无助地跪在了沙丘中。
「叶特勤,是中原人......」
「带回去......」
那些声音她听得忽远忽近的,血水煳住的眼里隐约见到有西域的骑兵过来,他们把她的双手用绳索绑住,粗鲁地拖拽着她在沙地里面行走,砂砾磨过衣裳碾碎着她的血肉,极大的心理和身体痛楚让她意识渐无。
凉州下起了薄雪,寒意更胜往日里。
「什么?」谢居安勐地站起来。
连催怕他激动连忙说,「堂主你别担心,说不定她还活着的,跟去的影卫回来,阿史那叶只是带走了她而已。」
「现在备马,即刻去昌夜国。」谢居安拢了拢披风神色焦灼,「连催,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堂主!是我要他拦着你的!」连处之大步走来。
连处之也很急躁,「堂主你可知道你去了昌夜那有多危险!你在西域的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何况现在西域昌夜国乱成那样子!堂主以你的聪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去!」
「任何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唯独她,不可以。要是我因为谋算来不及救她,连叔叔我到死都不会释怀的!连叔叔,就当是我这短短十几年人生的中的唯一一次任性,请连叔叔答应我!」谢居安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一说到这个,连处之沉默了下来。
彼此无言一阵后,连处之还是妥协了,「我去备马。」
暗无天日的日子在遇到师父之后,她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日子,身边都是哭喊声,阵阵的冷风灌入这座潮湿阴冷的铁笼中,上面是走来走去的西域人在训斥。
她不知道到被带到了哪里,最开始那个阿史那叶还会拷打她,得知了图卷的事情后,就把她丢弃在了这个地方,她身上的新伤叠着旧伤,骨头每一寸都在作痛。
「我们都要被处死了我还不想死啊!」
「唉......都是命。」
那些人哭喊着抱作一团,在铁笼上面巡视的昌夜士兵挥着手里的鞭子,抽打着闹腾的中原人,惨叫声连连。
「小姑娘你不怕死吗?」一个大叔颤声问着。
他们关到这里开始,那个小姑娘就一直一言不发蜷缩在角落里,现在听到要处死的消息,她也没反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7页
她很怕死啊,可现在她在乎的人都可能没了,她也不怕了,或许死了还能见到他们呢。
那大叔抹着眼泪,「我们哪里是细作啊,我们都是过来做生意的,现在那个特勤想着法子邀功,我们都是牺牲品啊。」
「下雪了......」她仰起头看着飘进牢笼的雪花,眼圈微红。
昌夜国地处西域,一般是难得下雪的,没想到现在竟然下起了雪,那些可怜的中原人看着雪花都哭了起来。
「什么?有人闯进来了?」还在狠狠抽打中原人的昌夜士兵停下了动作,喊着话带着兵器远去了。
作者有话说:
痛苦也是成长的必经,那些杀不死你的终会让你更强大!
2023年第一天加更一章!
第68章
昌夜国都关押奴隶细作的地方在白滩河, 那是一条自丘磁雪山融化形成的河水,现在是深冬,河面结了一层薄冰,挨着白滩河的地方就是一座牢狱, 专门用来关押抓捕的囚犯和细作。
现在国都因为老可汗重病, 几个特勤蠢蠢欲动, 国内局势混乱,白滩河这里的看守并没有很严, 驻守的昌夜狼军战斗力薄弱, 给了突袭的谢居安他们很好的机会。
星復堂的人很有作战经验,他们四处放火, 燃起的篝火混杂着昌夜狼兵的唿喊咒骂, 人心浮动给了他们更好的冲杀机会。
谢居安这辈子就没想过再来一趟白滩河, 他眼神有些阴鸷,手里握着的刀沾染着血, 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一阵阵的反胃,他不会武功, 可基本的自保还是可以的。
他沖在混乱的人群里,径直往白滩牢狱的深处走去。
看着挥动大刀冲过来的昌夜狼兵, 谢居安侧身闪避,手里的暗器同时射出数枚银针, 左手的短剑干净利落的刺入受伤的狼兵腹中, 踹开碍事的狼兵后,他见到了前面挖出来的大坑。
大土坑下面是数个铁牢笼,他们在牢笼中哭喊着救命, 这些狼兵存心的想要折磨这些中原人, 土坑中还放了水, 这样的冷天,不少的人已经撑不住冻死漂浮在齐腰深的水牢中。
他很少惧怕过,可现在他很怕,他怕看见那浮尸中有她。
手里的短剑利落地斩碎那些牢笼的桎梏,里面的人争先恐后地爬出来,拜谢过后三五搀扶着开始逃跑。
在那群衣衫褴褛受尽折磨的所谓反贼中,他看见了蜷缩在最里面牢笼中的一抹红衣,惨白的月色下,他一眼认出了是她,激动之下,他顾不得自身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刺骨的冰水像无数的利箭刺过来,谢居安咬牙涉水过去,迈过一个个铁牢笼,奋力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我带你走。」他目光澄澈明亮炽热伸出了手。
魏清宁麻木地看着他,眼前模模煳煳的,她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连那人说话的声音她也听得不太清楚。
「来,我们走!」谢居安心疼地替她拂去身上的雪花,将她横抱在怀里,转身往前面走去。
连处之杀得红了眼,一身的血水往下淌落,他瞪大着眼看着自水牢中抱着魏清宁爬出来的谢居安,连堂主都忘喊了脱口惊道:「小安你疯魔了!这下面可是冰水!你跳下去......」
「连叔叔是追兵来了。」谢居安打断了他的话,「追来的狼兵战斗力不是这些人能比的,我们快些走。」
连处之只得咽下去那些话,护着谢居安往牢狱的门口跑去。
来的是阿史那叶的心腹大将石熊,后面还跟着滚滚尘烟,看样子来的狼兵至少有数百人。
谢居安镇定了心神,「一起走目标太大,连叔叔告诉跟来的兄弟,分散着离开,他们轻功卓绝,避开这些骑兵不难,到时候凭信号在老地方会合!」
连处之点点头,「我掩护你,你沿着白滩河跑,君昂兄在那里接应着你!小安,一路上千万小心!你的命很重要,实在不行就丢下这个小姑娘!听到没有!」
谢居安没有说话,他看了眼神智混沌的魏清宁,一言不发的拔足狂奔,身后是沖天的厮杀声。
白滩河沿岸都有设下的哨兵,牢狱那里出了事,这边收到消息,早就派着哨兵出来阻拦。
凛冽的寒风中飘着雪渣滓,拍打着脸上硬生生的疼。
被雪渣滓拍打的魏清宁勉强地睁开眼,她看着怀抱着自己狂奔的少年,清冷的月色下,少年那俊美无俦的脸仿若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轻纱,仿若谪仙一般,那双眼眸清亮有神又藏着坚韧,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是谁?」她嘶哑着声音问他。
谢居安短暂的惊讶后轻声道:「星復堂的堂主谢居安,你不记得了我也正常。」
不记得他?她在哪里见过吗?
她还想多问,可环顾四周的战况,她闭了嘴,身后是追来的哨兵,多亏他们没有战马,不然他们不能跑得出这么远,不过那些套索好几次套中他们。
谢居安不会武功,他唯一依仗的就是那些暗器。
「你放下我吧,不然都跑不了。」魏清宁已经听见了后面的马蹄声,他们真的要跑不了了。
谢居安没有理会,用暗器解决了奔过来的一个狼兵后,他脸色忽地有些古怪,不过还是轻笑着安抚她,「不会的,我会带你活着出去的,相信我。」
魏清宁现在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她的身体耗损的太大,谢居安又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他还有着病,能跑这么远也是个奇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8页
白滩河也终于是要跑到了头,已经能隐隐看见星復堂的人在策马跑过来。
谢居安放心下来,朝她笑笑,「没事了——」
追来的狼兵套绳狠狠地勒住了两人,拽着他们往回拖。
谢居安眼神一暗,死死地怀抱着魏清宁,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不受那拖拽,右手颤抖着摸出了一柄匕首,奋力地割断了绳索,抱着魏清宁滚了几滚。
「堂主!」冯君昂及时赶到惊唿出声。
魏清宁脏腑像是又挤压了一下,牵引着旧伤,嘴里渗出血水,被她压着的谢居安情况好像更糟,也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白衣几乎快成了红色。
她想要问问,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摔在了谢居安身上。
这些天她常常做梦,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
梦里面她还在沧澜山,师父会因为她偷摸着给酒兑水省下钱去买零嘴而揍她,会因为她生病衣不解带的照顾,哄着她入睡。
可转眼,她就看到了师父的尸体,师父血淋淋的死在她的眼前,她怎么喊师父都不醒来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回头又看到苏泽渊冷漠地盯着她,地上还有着鸢姐姐的尸体。
「啊——!」她崩溃地喊着醒来,泪水还未干。
「小宁儿醒来了。」冯君昂有些憔悴地看着她。
魏清宁眼泪再也压不住,「冯叔叔,为什么会这样啊,师父,鸢姐姐都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
「小宁儿,世事无常人心叵测啊。」冯居昂黯然地道。
「鸢姐姐是我害死了她,是我......」魏清宁自责地握紧了手,她眼里都是恨意,「我要杀了他们,要杀了他们!」
「王姑娘或许没死,那日堂主的影卫赶过去没有在尸体中见到她,我想她应该还活着。」冯君昂道。
「真的?真的吗?」魏清宁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
冯君昂也不确定,他现在也是心力交瘁。
「影卫......谢居安......我去问问他!」魏清宁就要下床,没想到冯君昂拦下了她。
他嘆了口气,「堂主的情况不太好,你要是想去看他可以,想问什么还是要等等。」
想到那夜里他死命地护着自己,还有他那落寞的神情,他说她不记得他也正常,他到底是谁?
冯君昂深深地看了眼她,「小宁儿你还记得几年前在元闲镇救下的那个少年吗?」
那个一两银子买下的奴隶!
作者有话说:
好了,终于见面了
第69章
那年在元闲镇的一两银子救下的小奴隶的事情, 相较于在下山后经歷的那些惊险的旅程,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毕竟她那日告别的时候,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自白滩河逃出来后, 落脚在一个小旅店中, 这里远离昌夜国都的漩涡斗争, 算得上是一个安全的去处。
她扶着楼梯扶手往二楼走去,在走廊遇到了一个抱着剑的少年, 少年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善, 哼唧唧的拦住了她。
「我要去看看他。」魏清宁如实说着。
连催哼了声,「堂主要休息, 要不是你, 堂主哪里会受那样重的伤, 冯叔叔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救回堂主的命来!也不知道堂主为什么那么看重你!差点把他自己都赔进去了!」
「连催,让人进来。」屋子里温润的声音响起。
连催纵然万般不情愿还是退开了, 不满地目送着她走进去。
屋子里暖融融的,还有浓重的药味, 她微微掩住了口鼻,走过屏风, 她见到了半躺着的谢居安。
他是真的非常好看,病弱的样子反而让他有了一种飘然于世的仙人感觉, 那双眼眸清亮温柔。
「是为了保护我受的伤?」魏清宁直接问他。
谢居安轻轻地咳嗽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炉, 「不要自责,我的伤和你无关,是我这幅身体拖累, 哪怕是那日放下你, 我也恐怕不会比现在好, 现在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
「你对我那么好,就是因为我救过你?那一两银子值得你这样不计生死?还是有别的原因?你需要我做什么,大可直言。」魏清宁眼里都是警惕和戒备还有一丝嘲讽。
空气都静默下来,谢居安手握紧了手里的手炉。
「我现在筋脉寸寸受损裂开,师父也没了,霜寒剑也下落不明,我没有任何的价值,我也不想去想,所以谢堂主你有任何的差遣,尽管说,我不想到最后才知道你目的是什么。」魏清宁平静地说着,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谢居安气息起伏不定,他眼神黯然,最后轻声道:「你先去好好养伤,我现在的目的就是要你好好活着。」
魏清宁笑了声,站起身来,转身要走时站住了,「你不欠我的,那日的冰絮莲之恩已经报了我救你的,白滩河救命之恩我也会还给你的,谢堂主也好好养伤。」
看着那红衣消失在屏风后面,谢居安剧烈地咳嗽起来,手指死死地抓着手炉,咽下了喉咙里的那血腥气息。
「堂主,那丫头和你说了什么吗?我见她脸色不太好。」冯君昂紧接着过来了,替他探脉,很快察觉到异常。
谢居安喝下准备好的药汤轻轻地摇头,「和她没关系,任何人遇到了她那样的情况,都会难以释怀,我现在就担心她冲动去寻仇,或者贸然去找那位王姑娘,冯叔叔多看着她一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9页
冯居昂嘆了口气苦笑着,「那丫头和我擦肩而过,我真的怀疑她还是不是曾经天真单纯的小宁儿,昌夜国的惊变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苏泽渊不似他父亲那般心机深沉,这次的事情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冯叔叔替我派人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边防图既然落入昌夜国人手里,还是要想想办法才是。」谢居安说着又连声咳嗽起来,嘴角沁出血渍。
冯君昂连忙扶着他躺下来,「堂主,有我在,还有处之,还有堂内的那么多人,这些事情我们都会去查,你先好好养病,再这样下去,我怕你......」
「叔叔我知道了,我会的。」谢居安的想法确实和过去不一样了,他现在想要多争得一些时光,如果能长命百岁就更好了,原以为自己不计较生死,现在想想原来不是。
塞外的温差很大,夜里的寒意远胜过中原。
「小宁儿,你现在的筋脉还需要慢慢地恢復,我给你每天开的药汤都要按时喝。」冯君昂自顾说着,坐在窗边的魏清宁不时地回答一两声。
等到冯居昂离开后,魏清宁神色一动,她走到门口,确认还有人在门口徘徊,还是回来吹灭了蜡烛,躺了下去。
她侧耳听着门口的动静,她的优越的五感还在,那细微的声音区别她听得很清楚,等到门口的人走远,她迫不及待的起身推开了客栈的门,身姿轻盈地一路避开二楼星復堂的人出了旅店。
塞外寒风凛冽,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既然知道了鸢姐姐或许还没死,自己必须要去救她。
这两天清醒过来,她根本不敢睡,一闭眼就是各种噩梦,那些梦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仇恨盘踞着她的心,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的理智可言。
她走向旅店的上坡,走过这段路就是官道,沿着这条路就可以去昌夜的国都。
那天和顾凌云在一起的是昌夜国可汗的三儿子阿史那默棘,抓走她的是二王子阿史那叶。这两人是有最嫌疑带走鸢姐姐的,他们的势力都盘踞在国都,想要救人或者报仇都要去这里!
没走多远,她看着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准备去报仇?」谢居安拢了拢白裘问她。
魏清宁没打算隐瞒,「是,你要拦我?你的人呢?怎么不带来?凭你,是拦不住我的。」
谢居安轻轻笑了笑,「我自然是把握才一个人来的,冯叔叔还是信你,还将你当作过去的小宁儿对待,被你骗过去,没有及时拦住你。」
「你们我谁都不信,冯君昂是你的人,我的一举一动他是不是一直暗中告知了你,哦难怪了,冰絮莲那样的贵重物品你都肯给我,我说呢。」魏清宁讥讽地笑着。
谢居安没有争辩,他压了压情绪道:「既然你言之凿凿我对你有所图,那我就是有所图,你也说了我有任何的目的大可直言,好,那我告诉你,我要你做什么。」
「别说那些假惺惺的我不想听。」魏清宁极度的不耐。
谢居安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我要你给我长荣碎藤,没找到前,你的命是我的,既然承我之恩,那便要报,这是你说的,魏姑娘,可还作数。」
「果然是有目的啊,说出来也好,好,我答应你就是,找到后,你我两清,不必纠缠!」魏清宁冷眼地转过身往旅店走去。
谢居安跟在后面,隔着距离,默默地守着她回去。
「小宁儿,夜里凉,别跑远了。」冯君昂欲言又止还是说了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魏清宁神色漠然,「多谢冯叔叔关心。」
「堂主这——」冯居昂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谢居安轻咳着,「我记得旅店里面有昌夜特殊的安神香,给她送一些去,这些天她被这些事情折磨应是睡不安稳。」
冯君昂轻轻地点头,「堂主我们要启程离开昌夜吗?」
「既来之,则安之,浑水更好摸鱼。」谢居安说着话,视线还是一直没离开前面的屋子,等到里面烛火熄灭,他才转身离开。
昌夜国都混乱的不可开交,这里确实宁静的有些不相符昌夜现在的乱局。
小旅店过去是来往行商落脚的地方,热闹非凡,现在政治形式紧张,几个驿站都废弃了,这里更加的荒凉,除了风沙就是枯死的胡杨树和芨芨草。
「你的伤还没好着急练剑反而是适得其反。」谢居安看着在沙地上挥着木棍的魏清宁平静地说着,「你要是想早些时候找到长荣碎藤,那也需要养好身体。」
魏清宁放下手里的木棍,「谢堂主,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你要的长荣碎藤,我会尽快替你找到,你我两清后,我要赶着去救我朋友。」
谢居安微微颔首,转身往旅店内走去。
还在拿木棍做剑的魏清宁蓦地停下来,她见到了有星復堂的弟子在给谢居安自鹰隼上取下的竹筒。
那样的竹筒,她知道是用来传递重要消息的。
谢居安看完后下意识地看了看她,匆匆转身进去。
魏清宁心里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说。
在旅店也有一段时间,她很焦急,不知道生死不明的鸢姐姐是否还活着,下午谢居安看她的那一眼,让她辗转反侧。
夜里的旅店安静地有些可怕。
她偷摸着出来,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谢居安的房门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0页
有了谢居安的吩咐,那些人基本都不会阻拦防着她,她得以顺利地进去了谢居安的屋子。
这些天谢居安不舒服,睡得早,听着均匀的唿吸声,她放下心来,小心地在查找有没有那个白日里见到的竹筒。
摸过桌面,碰到了那个熟悉的竹筒后,她心跳得很快,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
回到房间,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完里面的纸条后,她的神色大变,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欣慰,来不及多想,她匆匆收拾好包袱,顺利地出了旅店。
「堂主何必这么麻烦告诉她王姑娘的下落。」冯君昂看着坡上远去的身影,他很是疑惑且有些好笑,做戏装睡可真不容易。
谢居安无奈地笑笑,「直接告诉她,她会怀疑我别有用心,反而错过了这样的机会,这样得到的消息她不会生疑。」
「叔叔,备马去国都。」
作者有话说:
阿宁的心理需要重建,谢堂主得费心追妻了
第70章
昌夜的国都莫氏坦地处丘磁雪山南麓, 紫澈河下游右岸平原,都城面积宽广,都城中的建筑非常具有西域特色,基本上是多叶形拱券样式, 色调明快雕镂精湛。
街上的昌夜人衣着髮饰和中原地区都大不一样, 置身其中, 浓浓的异域特色,显得在其中寥寥无几的中原人格外的扎眼, 哪怕那些中原人都换上了同样的衣着, 样貌也是一眼识别得出不同。
莫氏坦最大的酒楼伊石因为乱局冷清了不少,作为昌夜的国都, 也作为前往唐国必经之路的王国国都, 往日里都是非常的热闹, 来自各国的商人在此云集交易,也做着前往唐国的准备, 现在局势一乱,经济受到影响, 这座昌盛多年的酒楼也不例外。
往日里的东家伊昌东都是不参与杂事的,现在闲来无事都开始招揽客人了, 好不容易见到有人来了,连忙迎上前。
他很会察言观色, 瞧着进来的人穿着宽松的翻领黑袍, 连着皮革带都松松垮垮的,压得很低的皮帽帽檐也看不清来的人的模样,他堆着笑上前, 「尊贵的客人, 您是要住宿呢?还是吃饭?我们这里各样的美食都有。」
「都行。」说话的人声音低哑还有些沙粒感。
伊昌东心下明白, 原来是个女孩子,哪怕是刻意伪装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也不关心。
「鸢姐姐你还活着吗?」魏清宁喃喃自语神情落寞。
她在谢居安那里偷到的消息说,有星復堂的探子在莫氏坦见到过类似王如鸢的身影,那也不过是类似。
距离那日在沙丘戈壁滩被抓其实已经过去半月,她受的伤太重,又在冰牢中浸泡了那么长时间,照冯君昂的话来说,她能活下来多亏了这一身异于常人的筋骨。
半个月了,她真的不敢去想。
可哪怕就一线希望,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
王夫人还在干县等着鸢姐姐回去,要是她出了意外,自己怎么回去交待,她不敢去面对那个自己喊过娘亲的人,不敢去想王夫人知道真相后的痛不欲生,想到这里她的心像是有东西坠着一直往下沉,她死死地攥紧着手。
「这是我们这里特色的烤羊肉还有葡萄酒,客人慢用。」伊昌东热情地招唿着。
魏清宁拉住要走的伊昌东,在腰间摸出一锭金子送过去。
这顿饭完全不值得这么多的钱,伊昌东很快反应过来,堆着市侩的假笑热情地说着蹩脚的中原话,「客人是想问些什么?」
他这座酒楼开了很多年,来来往往的客人不计其数,天南地北的人汇聚于此,各种消息也在这里滋生,他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无论是哪个国家都知道一二。
魏清宁定了定心神哑声问他,「你知道叶特勤吗?」
伊昌东那习惯性笑容一下子险些没绷住,不过还是从容道:「这是自然,我是昌夜人,当然知道叶特勤,客人想问些什么?现在局势有些乱,有些话我也不能乱说的。」
魏清宁明白,又摸出一锭金子,「问到我想要的,这个也是你的,况且我问的,不会让你为难。」
「那客人想知道哪方面?」伊昌东的假笑重新出现。
魏清宁慢慢地转着银酒杯,「前些时候的叶特勤抓回来中原细作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个呀,昌夜的人早就传遍了,都说叶特勤智勇无双,在云戈滩截杀了来自中原的探子,还带回来不少的中原细作。」伊昌东见问的是这个回答的也很从容。
「我听说带回来的中原细作都关在白滩河牢狱中,不过前些时候有人劫狱,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我有个兄弟是守牢狱的,现在没有他消息我有些担心他的安危。」魏清宁的心都提起来,手掌心已经出了汗。
伊昌东没有丝毫的怀疑摸了摸络腮鬍子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个,客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白滩河劫狱的事情确实是真的,你的兄弟怕是凶多吉少,那日石熊将军来吃饭,气沖沖的连饭钱都没给我。」
他说着有了话头,又迫不及待地道:「还好石熊将军亲自看押的部分细作还在,不然白滩河的事情后,石熊将军肯定是要受罚的,可能还会丢掉官位,毕竟现在正是抢夺可汗的时候。」
魏清宁险些压不住激动的心,她追问,「还有部分细作关押在别的地方?白滩河那样安全的地方都不安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1页
「我也纳闷,司云府难道比白滩河还安全......」伊昌东说到一半有了客人进来,他又忙着起身去招唿,还不忘笑眯眯地盯着她手里的金子。
魏清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愿意给,她还在想怎么不动声色问到司云府的下落,没想到伊昌东先告诉了她。
「你去到司云府后右拐就是天幕殿,那是叶特勤的住所,你想要问出你兄弟的下落,去哪里等着吧,叶特勤有几位中原的宠妃,你们都是中原人,你去求她们应该会帮你的。」伊昌东热情地给她指引着。
她没想到伊昌东一早就认出了特意压低帽檐的她是中原人。
「小姑娘,像你这样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上心的不多,祝你好运。」伊昌东右手搭在左肩笑了笑转身离开。
还好这个酒楼的东家没有多想。
她自那个偏僻的旅店赶过来,一路上怀着心事都没吃好,现在要去探探情况,还是要抓紧时间吃一些。
「堂主,她是往司云府去了。」冯君昂对着身边的少年说着。
谢居安看了看身侧的酒楼,又看向策马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笑了,「冯叔叔,我最开始还担心她因为打击容易冲动问不出消息,都想着替她铺好这条路,可我还是低估了她,她是个很好也很聪明的姑娘。」
「堂主也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冯君昂深深地看了眼身形清瘦的少年,万分感慨。
谢居安看向熙攘热闹的大街,眼神有些黯然,过去的种种实在是太痛苦了,而他除了选择性遗忘或者压住,根本做不了什么。
「连叔叔,走吧,司云府那里不简单,万一她执拗的性子上来了,我怕有危险。」谢居安起身上了马车。
冯君昂看着身披白裘手握火炉的少年,心里莫名的一酸,他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的意气风发的小少年,小小年纪却有了将门之后的风范。
思绪溯洄多年前的长安,那个温暖的午后。
他来不及卸甲就去了谢家,在庭院中见到了练剑的小少年,不过幼学之年,却依稀可见未来少将军的模样。
「小安歇歇吧,听人说你都练了两个时辰了。」他笑道。
少年放下木剑擦了擦汗惊喜笑道:「冯叔叔你回来啦!你看看我的剑法有没有进步,我要加倍努力,将来去边疆帮父兄杀敌!父兄都太辛苦了!」
他笑着摸摸少年的脑袋,「很不错了!小安有志气!好样的!」
那时候,他真的似乎看见了将来不久,他会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上战场建功立业,可惜那场血火惊变后,一切都变了。
再次见到少年,已是多年后。
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是病痛折磨寿元无几。
「叔叔,上来吧。」谢居安掀开窗帘招唿道。
冯君昂应了声,恢復好情绪上了马车。
司云府是一座融合了中原建筑的风格的府邸,阿史那叶有了新册封的天幕殿后,这里就用来处理一些政务,或者做接待用,现在关押了一些细作,看守的比以往要严格。
魏清宁现在没有了霜寒剑,还有伤在身,贸然冲进去是不理智的,她在等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换岗松懈的时间,她提起一口气,拖着一个昌夜狼兵到了对面的隐蔽处。
「我问你答,不要多说,点头或摇头。」魏清宁手里的匕首死死抵着那个狼兵的脖子,见他不屈,毫不留情地抬手狠狠扎在了他的心口下方的位置,还不忘扭转几下。
痛得要昏厥的狼兵被她捂着嘴无法发出声音求救。
「你要试试我的手段还是耐心?」魏清宁沉声道。
狼兵终于点头。
她问,「里面关押的人有没有一个十八九的女孩子?」
狼兵点头。
她稳了稳心神,「她怎么样了?是否还安全?」
狼兵点头又摇头。
她急了慢慢地松开手,「你要是敢喊我的刀更快。」
「她......快死了......」
马车缓缓驶过大街,往司云府的方向去。
谢居安坐着有些闷,随手掀开马车的帘子,他们是绕路过去,这里再过去就是天幕殿。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大街上的人群,思绪万千,前面的人群忽地被清开,惹来一阵的骚乱。
这里毕竟是莫氏坦,几个特勤都在,尤其是阿史那叶就在附近,这里突然有了动静,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太想掺和进去,现在要紧的还是及时去司云府,万一在那里的探子拦不住魏清宁,他也好及时出手。
等到他要放下帘子时,瞥到一处,神色遽然大变。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司云府占地面积宽广, 楼阁殿堂重叠,杂树茂草横生,还有各种弯弯绕绕的游廊不知道通往哪里。
魏清宁藏身在隐蔽处,仔细地对照着手里粗糙的地图, 牛皮纸上的血水绘就的标註还没干涸, 稍稍触摸手上就落了血水,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牛皮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稳了稳心神后她朝着游廊尽头走去。
有了狼兵的装扮, 矇混过去还是不难的。
她搂紧了宽大的衣裳,蓦地想到了那日和鸢姐姐一起潜进方宣宅子的情形, 心里的窒息感又重了几分。
按照那个狼兵说的, 关押的人都在最里面的莫塞楼。
走过一段荒芜的杂草路, 她见到了巍峨矗立的莫塞楼,飞檐下悬着风铃, 风吹过,叮铃的响声迴荡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园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2页
她有些怀疑那个狼兵的话的真实性, 那群细作阿史那叶这么看重,怎么还会丢弃在这片荒弃了的园子里, 莫塞楼前也没多少的狼兵驻守,看守的程度还不如司云楼前面。
要是狼兵说的是真的, 那这里或许是一个陷阱。
故意放松, 请君入瓮。
「她......就要死了......」
狼兵的话又在她脑海中迴荡,她最后一丝理智也湮没下去,要是救不回鸢姐姐, 她这辈子活下去也是生活在无尽痛苦中, 哪怕是陷阱等着她, 她也要去!
北风掠过,枯叶覆在了莫塞楼前的几具尸体上,地上的一滩血水慢慢地漫开,刺红了她的眼。
她几乎是来不及反应,转身呕吐了起来,那种杀戮伴随着对方痛苦怨恨地死在自己跟前,除了大脑短暂的空白后就是反胃噁心,她本能地搓着手上的血水,胡乱处理后,再次捡起地上狼兵的胡刀,毅然决然地走进去。
莫塞楼内也没任何的看守,越是这样她越警惕不安。
按照死去的狼兵说的,关押的细作人犯都在最高的顶楼,她的耳目优于常人,站在底下静静聆听,果然是听到了轻微的人声。
想到这里,她将抢来的两把胡刀绑在肩上,嘴里咬着短匕,足尖一点凌空一跃往二楼去,右手勾住栏杆,稍稍提气再次踏着栏杆往上面去,如此往復,没多时到了顶楼。
楼阁的尽头是一间上了锁的屋子,人声自那里面传出来的。
她踩着栏杆极快地走过去,拔出肩头的胡刀,纵身一跃,握刀噼向那门口的铁锁。
胡刀锻造的还不错,虽不及她的那把绝世好剑,可也顺利地噼开了铁锁,她整个人也顺势滚了进去。
「你是谁?」微弱的声音响起。
这间屋子不大,里面关着十来个人,基本上都是素白衣裳的女子,问她话的是个十七八的少女,生得清秀,不过脸色异常苍白憔悴,一看就是受了重伤。
她的心一下子沉下去,那个狼兵口里十七八要病死的少女竟然不是鸢姐姐,她太想救人,想当然的误认错了人!
「你们又是谁?」她站起身来环视着屋子里的人。
他们衣着风格不似昌夜国人,但是里面又有几个少女样貌完全是昌夜国人的样貌。
先前说话的那个少女她开了口,「我们是横渡雪山清无门的,姑娘又是何人?看你的样子是中原人?你怎么知道我们关押在这里?是何人要你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魏清宁头都大了,她如实道:「你们误会了,我是来找我朋友的,既然她不在我也要离开了。」
要是过去的她,肯定会二话不说,不问缘由的救人,可现在的她不会这样做。
她要活下去,她还要去救人。
就在她要转身走的瞬间,她的腿被抱住了。
「姑娘,求你救救我们掌门,我们没关系,但求你将她带出去,日后清无门必定好生报答姑娘大恩。」说话的是那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她气息微弱不可察,还死死地抱着她。
魏清宁循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最里面的角落,那里几个素白衣裳的姑娘正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子坐着。
她经不住哀求走了过去,那个昏迷的女子看起来三旬左右,哪怕是现在憔悴病重的情况下,也不掩她清丽之姿,岁月的沧桑反而给了她一种凛凛不可犯的感觉。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魏清宁替她粗粗地探了探脉,又在怀里摸索着,最后取出几瓶丹药,「你们给她吃下去维持着她的性命,我没办法带着她走出去。」
「阿史那叶在这里布下了机关陷阱,我现在再不走就走不了,我朋友还等着我去救她。」魏清宁退后几步,压下了那股热血冲动,现在不是无脑发善心的时候!
那个少女眼泪霎时滚落了出来,她死死地咬着唇。
「浮若,生死有命,不要强拉着他人下水。」清清冷冷的声音如碎冰,清凛疏离。
魏清宁心里头有些压抑,她默默地看向已经由着人扶着坐起来的清无门掌门,视线落在了她的青色的衣袖上,眼神蓦地一变。
「你——」她的话咽了下去,透过窗户她隐隐地看到有大量的狼兵正在往这里过来。
她来不及多想转身走向清无门的掌门,将她背了起来,在众人诧异惊喜的目光中,匆匆往楼下走去。
「小姑娘你背着我走不远的,何况你还受着伤。」清无门的掌门理智地说着,「你现在放我下来,我并不会怪你。」
她背着一个人轻功不太好施展,下楼的速度缓了几缓。
「敢问掌门姓名?」她落地后急匆匆地往外跑着。
清无门掌门沉默了一瞬道:「许清歌。」
她的气息有些急促,这片荒芜的园子实在不太好藏身,她已经可以听到后面追来的声音。
难怪阿史那叶要把人关押在这里,这片荒芜的园子连个茂密的灌木丛都没有,别说高大的树木了,追来的人完全就是一览无遗,躲无可躲。
她原先是打算救出鸢姐姐后,自高墙那里跃出去,可现在高墙之外传来行军声,她一出去就是瓮中捉鳖,阿史那叶对这个地方的上心程度远远超过她的预估,他是铁了心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也不知道这位清无门的掌门是如何得罪了阿史那叶,让他使出这样多的手段,只可惜阿史那叶想等到的那个人没等到,等到了她这个可怜的替死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3页
再往前就是一条脏污的排水渠,她已经听到了后面嘶吼声,没想到救不到鸢姐姐还要死在这里了。
「小姑娘,我袖子上的青雪叶饰你在哪里见过吗?」许清歌已经下来了,她哪怕现在身受重伤气度还在。
魏清宁没想到被她发现了,她看向前面涌起的尘烟,也生出了坐以待毙的想法,也不再想逃了,听到这里,她道:「我在师父的屋子里见到很多这样的图画,你认识我师父吗?」
许清歌脸色一变,她牢牢地盯着魏清宁,一向稳重的神情也有了变化,「你叫什么?」
「我叫魏清宁。」她迟疑了会还是如实的告诉。
眼见着许清歌那古怪带着些许惊诧的表情,她心里的疑惑更盛,正要追问,突然被后面的响动吓了一跳。
排水渠那里竟然出现了一道暗门。
暗门中走出的白衣少年,一把拉住了她,「跟我走。」
「谢居安?你怎么会在这里?排水渠这里怎么会有暗门?」魏清宁震惊当场,她没有急着走。
排水渠这里的高墙远比那几堵高墙要高,就算是她的轻功最好的时候也翻不过去,石熊也猜到这点所以都没有在这里布兵,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道暗门,出来的还是谢居安。
想到先前在他那里得到的消息,她现在疑窦满是。
谢居安握紧了她的手臂,「是王姑娘告知我这里的暗门。」
作者有话说:
许清歌:何止认识熟得很,差点就是你师娘了
第72章
昌夜的银饰非常出色, 无论是大店铺还是街边的小摊,各种银制品精美繁复,让人目不暇接。
阿史那叶年过三旬,身形挺拔高大, 有着独特的西域人特色的相貌, 高鼻深目, 犀利的眼眸中有着化不开的筹算。
他对着来自唐国中原的女子有着很浓厚的兴趣,尽管府中有了姬妾无数, 他还是不满足, 那日策马追捕细作,在云滩上擒下的中原女子让他一见倾心, 那种独特的唐国中原女子温柔坚韧深深地吸引着他。
他作为昌夜可汗最得宠的特勤, 任何东西任何人都是唾手可得, 唯独这个女人,几次以死相逼, 他不得不迂迴对待,强迫得到的他也没多大的兴趣。
「迦柔, 看中了那副银饰?要是不满意再去前面的摘云楼看看,那里有着中原商人贩卖的中原饰品, 你应该会喜欢的。」阿史那叶笑着陪在迦柔的身侧。
他特意给她选了好些中原的衣裙,中原的女子穿上唐国的衣裙还是非常的婀娜多姿, 顾盼生辉, 远比昌夜的服饰要好看。
不过他的炽热在迦柔这里都被她的疏离冷漠浇透。
「叶特勤,多谢你的照拂,我感激, 但实在无法回馈你这样的情意。」迦柔是他给自己取得名字, 她非常不喜欢, 再这样的陌生的国都,她再也听不到熟悉的人唤她过去的名字。
也不知道那日分别后,顾凌云到底对阿宁如何了?
要不是在阿史那叶这里听到关于顾凌云和阿史那默棘的事情,她万万想不到顾凌云隐藏的那副嘴脸会是这样,那和他在一起的阿宁呢?
阿史那叶待她很好,好到不计较她的身份,力排众议非要娶她,还答应她替她去找找同来的阿宁,还保证不去追究责难阿宁,只要她答应他的求娶。
「迦柔还是给我这样的答覆?我最近收到的消息你的那个至交可是落在了默棘的手里,他近日要处死一批囚徒,里面或许就有你的朋友。」阿史那叶带着威胁说着。
王如鸢紧紧咬着下唇,片刻后定定地看着阿史那叶,「你真的能救出阿宁且不追究责难她?」
阿史那叶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很快笑着道:「自然的。」
只有他知道,那个少女现在根本不在默棘那里,也不在他这里,不过没关系,只要可以利用就好。
阿史阿叶更近了几分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有些沉溺迷离,右手摩挲着她的脸。
王如鸢不自觉的后退着,「叶特勤去前面的摘云楼看看吧。」
阿史那叶心满意足开怀地笑着揽着她上了马车往前走。
路过一处街道拐角,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街道。
街角那里聚集着一些流民,有中原的还有昌夜的。
「迦柔,那些都是脏污不堪的乞丐,没什么好看的。」阿史那叶揽住她的肩头,往他怀里靠了靠。
王如鸢的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难受,她的视线自那些乞丐流民那里极快的掠过,右手紧紧握着一个护身符。
她想到了远在千里长安的那个君子。
「王姑娘,这是我在庙里请来的护身符,经此大变,你的心里肯定不好过,戴着好些。」袁天流温和地笑着将手里的护身符给了过去。
她接过去,仔细地收好,望着西山县的大雪,她心里的压抑也轻快了一些,「袁公子,真的谢谢你。」
袁天流将手里的纸伞往她这里挪了挪,轻声地笑着,「我做的不过是寥寥,我们也不用那么客气了,你和弘之一样唤我闲君即可,见到你现在这样我也放心了不少。」
「闲君,很好的表字。那你之后是要回长安了?」她问着。
袁天流嗯了声很快道:「处理完长安的事情,我来干县一趟,早就听闻干县风景不错,不知道王姑娘能否做个东道主?」
她轻轻一笑,「这是自然,乐意之至,你往后唤我如鸢也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4页
「如鸢,如鸢。」他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嗯。」
她轻轻地应了声,对上他笑意温柔的神情,耳根悄然红了,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上扬。
过去温暖的回忆被喧闹声击碎。
阿史那叶牵着她走下马车,指着前面的摘云楼热情地介绍着。
她不太喜欢阿史那叶这样的热情,让她有些透不过气,「叶特勤我想自己单独走走可好?这里都是你的人我走不了的。」
阿史那叶笑容僵硬了一些不过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好,我也在下面给你挑选大婚需要的首饰。」
听到大婚,她的心情低落了几分。
可事关阿宁的生死,她不能不去这样做,阿宁替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不能不去管,哪怕是余生都要生活在遗憾中。
二楼都是些中原独有的布匹服饰。
她漫不经心地闲逛着,随手掀开看中的一套衣裙,霎时被站在后面的白衣少年郎吓到了。
少年非常的俊美,他温柔地笑着,「王姑娘是吗?」
「你认得我?」王如鸢有些惊诧。
少年微微颔首他看了看衣料店门口,「我是魏姑娘的朋友,她一直在找你,还去了司云府探听消息,没想到你竟然在阿史那叶的身边待着。」
王如鸢神情激动起来,「阿宁?你知道阿宁的下落?她怎么会去司云府,那里阿史那叶布下了重兵的,非常危险!」
「我已经派去了堂内的弟子,他们会拦住魏姑娘的,我过来是确定一下,到时候见了她也有个交代,不然她又会说我是想着法子愚弄她。」说到这里他有些无奈笑了笑。
得到阿宁安全的消息,王如鸢霎时回过神来,原来阿史那叶一直都在欺骗她!
「王姑娘,见到阿宁后,我们会及时接你出去的。」谢居安知道她的心思,「现在魏姑娘最想见的就是你。」
王如鸢现在心情五味杂陈,她胡乱地点着头。
「堂主!不好了!魏清宁甩开我们的探子,还杀了狼兵,闯了进去!」冯君昂匆匆上来焦急地说着。
这个消息让几人同时呆住,谢居安反应最快就要离开。
「等等!司云楼那里有个隐蔽的暗门,过去是阿史那叶用来防止意外逃生的,他是无意醉酒告诉我的,我现在简单给你们画一画,你们应该用得上!」王如鸢抢过柜檯上的笔墨,颤抖着手匆匆绘制好简单的图纸给了两人。
谢居安匆匆折好图纸,「多谢了,王姑娘这两天你自己多保重,我们会尽快赶来的。」
「我没事,一定要救出阿宁!她真是个傻姑娘!」王如鸢说着眼圈又红了,她知道阿宁去那里肯定是去救她的。
「冯掌柜,你们是星復堂的,消息灵敏,我想问问长安最近可有事情发生?」王如鸢叫住要走的冯君昂。
冯居昂站住后有些意外,「并未收到有异常的消息。」
她道谢后心里说不上是何感受,整理好心情,她随意挑选了几件衣裳下了楼。
暗门的后面是座小院子已经废弃的不成样,自小院子出去就是一条隐蔽的出路,一直通往昌夜都城的外围。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谢居安将事情始末简单说了说。
魏清宁心口剧烈地起伏着,恨声道:「阿史那叶!他敢这么胁迫鸢姐姐!我要杀了他!」
谢居安还想说两句,听到后面的追兵声音传来,神色一变,「魏清宁快些和我离开,此地不安全,石熊的武功不亚于唐国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冯大夫就在前面接应我们!」
她明白现在的情形危机,来不及多想,再次背上重伤的许清歌就往小院子门口跑过去。
这些昌夜骑兵的速度还是太快了,得知他们自暗门逃脱后,石熊特意带着一队轻骑追了上来。
冷箭射来,魏清宁想也没想拔刀斩断,冷凛地盯着冲刺过来的那些轻骑。
她放下许清歌交给谢居安照顾,自己跑过去凌空一跃胡刀重重压着前面的狼兵,将手里的胡刀当作剑使,即便是没有了真气,还是一刀狠狠地割断了狼兵的咽喉。
喷溅的血浇了她一脸,她咬着牙抢过这匹马。
没曾想斜地里一记马刀噼来,将她重重掀翻在地。
石熊下了马握住手里的马刀得意地大笑着,「又是你们?上次在白河滩也是你们!这次你们没有好运气了!你们接应的人也被我派去的人拖住了!」
「石熊将军?我有情报和你换取一线生机可行?」谢居安怀抱着受了伤的魏清宁,镇定地看着石熊。
石熊长眯起眼细细地看着谢居安,忽地大笑起来,「那日夜里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是你!婆虔狱的战奴!我会信一个奴隶的话!那年你逃走我还没找你的麻烦!」
谢居安心里一凉,往日的种种浮上心头,在心里燃起仇恨。
「怎么见到教习就这态度?还卖我情报!你这个小鬼头,那时候就鬼主意多,我不信你了!」石熊一脸的戾气。
「战马就是旁边,我会替你争取时间,你上马就跑,能带着许掌门就带着,不能先跑。」谢居安温柔地笑笑攥紧了袖子里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那样做的。
魏清宁有些不安紧紧抓着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谢居安摇摇头,「放心走,我不会害你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5页
「小鬼头先让我送你下地狱吧!」石熊狰狞地挥着马刀噼来。
魏清宁被谢居安推开,她没有上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去捡起地上的胡刀。
她不想谢居安死!不想!
几乎是想也不想她拦在了谢居安前面,举刀迎上石熊的马刀,巨大的压迫下,她连着谢居安连连后撤。
「谢居安我答应你的就要做到!你死了我怎么给你长荣碎藤!我可不要欠你的!」她给自己找了这样充分的理由!
谢居安苦涩地笑笑而后强硬地想要推开魏清宁,没想到魏清宁基本功实在太强,他不由得急了,「快走开!我有把握拖住他!」
「用你的命吗!」魏清宁死也不肯退,两人极限拉扯着,而马刀眼瞅着就要压着她的胡刀割向她的脖子了。
石熊得意大笑,「去死吧你们这两个中原崽子!」
「谁敢动我徒儿!」
一声巨喝响起炸开,石熊登时被一股大力击溃连连后撤。
作者有话说:
天空一声炸响,师父闪亮登场,心里os:居然敢欺负我徒弟和老婆!
第73章
石熊的武功哪怕在唐国江湖上来说, 也难逢敌手,他独创的马刀刀法融合了昌夜和唐国刀法特色,几乎没有败绩,现在看着手里有了裂纹的马刀还有已经破开口子的铠甲, 他震惊不已。
他有些吃惊地盯着前面紫袍白髮男人, 还有他手里的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长剑, 不是绝世好剑就是随处可见的铁剑,就是这样的一把铁剑, 一招就将他弄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师父......」魏清宁终于回过神, 有些不敢认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她的师父一向不拘小节, 鬍子拉碴的遮住大半的脸, 以至于她都没看清过师父本来的样子。
眼前的紫袍男子俊逸风流, 哪怕是有了岁月的沧桑,哪怕是一头华发, 也盖不住曾经的风华,没了拉碴的白鬍子, 看起来都年轻了很多岁。
「小宁儿,不认得师父了, 哭什么?」他摸摸她的脑袋,还是一贯的语气。
魏清宁听得眼泪一下滚落出来, 一下子抱住了他,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道:「师父,师父我以为你死了, 他们都说你死在了丘磁雪山......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像什么样子!见不到我不是更好, 没人揪着你练功, 使唤你去打酒了,没人罚你抄书了。」他嘴里说着嫌弃不在乎,眼里也有了泪光,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小徒儿。
她哭得更大声了,「是我不听话,以后我一定好好听师父的话,我好好练功抄书,去山下打酒也不掺水了......」
紧张的气氛随着师徒的对话一下子瓦解。
他拍拍怀里的小徒儿轻轻地推开了她,在她脑袋上弹了下,嫌弃道:「哭得为师衣裳上都是眼泪鼻涕。」
她又哭又笑地胡乱抹去眼泪鼻涕,没想到师父现在还这般爱干净了,还讲究起穿着了。
「没事吧。」
「我没事,多亏你那个徒弟把我背出来。」
他笑了笑,有些骄傲道:「看吧,我就说我养了武学天赋异凛的好徒弟,就是人不太灵光,偶尔喜欢耍些小聪明。」
魏清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破涕而笑,追问道:「师父你真的认识许掌门啊?要不是看见你经常在屋里画青雪叶,我差点就没把许掌门背出来了,嘿嘿。」
他咳嗽一声有些尴尬笑笑连忙转开话题,「你们快些离开这里,有我在,石熊那个废物也不敢拦你们。」
「你呢?」许清歌静静地看着他。
他有些豪气笑笑,「去救人。」
许清歌上前一些替他拂去紫袍上落下的一些碎雪,「这一路奔波辛苦了,你做的很多了,我不想你再去冒险,出来的这一路我也想好了,我会去救她们。」
他脸色一变有些焦急道:「你疯了?那种药虽然能短期大幅提升你的修为,但是会必死无疑!」
「许掌门,这些年我在沧澜山避世而居,武功却没落下,等我救人回来。」他情真意切。
魏清宁来回看着两人之间的对话,饶有兴趣地听着。
「石熊,先拿你试试。」他转头看向石熊,右手剑指拂过长剑,剑气瞬间激盪开,浩浩汤汤的剑意凝聚在这柄长剑上,抬手出剑,随意一挥,前面阻拦的狼兵顿时横七竖八飞出去。
石熊也抵挡不住这一剑,吐出一大口血跌飞出去。
「哇!师父!这是什么我都没学!」魏清宁兴奋地道。
谢居安看着雀跃的魏清宁,眉眼也温柔了起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眸中都是她。
他收剑看也没看雀跃的小徒弟再次看向许清歌,「去吧,等我带人回来,小宁儿照顾好许掌门。」
「师父!」魏清宁看着纵身远去的背影大叫着。
许清歌神色有些复杂,轻轻一咳,嘴角便沁出了血渍。
「呀!许掌门你没事吧!师父要我好好照顾你的!谢居安,我们现在就走吧。」有了师父,魏清宁那沉重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大半,现在看谢居安也没那么戒备。
谢居安应了声过来帮忙,两人扶着许清歌离开。
石熊想去追,凌空一柄剑飞来直/插在他的前面,震慑住了他,他不由得胆寒后退了。
清水居是清无门在丘磁雪山下的一座落脚的小院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6页
「冯大夫,许掌门怎么样了?」魏清宁紧张地盯着给许清歌诊脉的冯君昂。
冯君昂微微点头,「许掌门的伤势多是内伤,不过她根基深厚,没有危及性命,好好养着恢復不难。」
确定许清歌没有事,心情放松下来的魏清宁险些没站稳,一下子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自己还受着伤,论起来不比许掌门的轻。」谢居安扶着她坐下来,「这里没事了,你也去好好养着。」
魏清宁摇摇头,「还有鸢姐姐呢。」
谢居安道:「王姑娘我会去救。」
她还是不答应,「鸢姐姐把暗门画给你,阿史那叶肯定会知道,他会迁怒鸢姐姐的。」
谢居安也明白这个,「你现在受着伤也没办法去救,我相信以王姑娘的机敏,和阿史那叶对王姑娘的痴迷,她多周旋一时是不会有大的危险,我稍后便派探子去天幕殿。」
她渐渐地听不清楚谢居安说了什么,只看到他嘴唇一动一动,眼皮子也越来越沉,一个没坐稳栽在了谢居安的怀里。
谢居安身子一僵,神色也柔和下来,他轻轻地横抱起魏清宁,慢慢地走出这间屋子。
许清歌注视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看着冯君昂道:「这位少年堂主,不知和曾经的长龙军主帅谢熠是何关系?」
冯君昂一怔,「许掌门认得谢熠主帅?」
「曾经有过数面之缘,我见这少年样貌和谢熠有些相似,莫非是他的骨肉?」许清歌试探问着。
冯君昂想了想还是没隐瞒,现在看来,许掌门没有任何的恶意,「不错,堂主是谢将军的小儿子,也是他唯一的骨血了。」
许清歌没有说话了,像是想起了多年前的旧事,她有些疲倦地合上了眼眸,听着合上门的声响,她轻嘆了口气。
入夜后的大漠异常的寒冷,天空中还飘起了细细的雪渣。
睡了一天的魏清宁自睡梦中醒来,迫不及待的穿上衣裳,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骤然的寒气冻得她一激灵。
「怎么不多穿些。」谢居安见到了她抓起一件白裘追了过去。
她有些焦急,「师父还没回来吗?鸢姐姐呢有消息吗?」
「出了司云府的事情,阿史那叶特意加派了人手,天幕殿尤其是重重防卫,不过不要着急,星復堂的探子刺探情报都是一等一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我们回去等。」谢居安替她披好白裘,耐心地哄着她。
魏清宁还是很不安,「那师父呢?师父还没回。」
两人说着,清水居那里有了动静。
魏清宁连忙跑过去,一眼见到了些许狼狈的师父。
还有后面七八个受了伤的清无门的弟子,里面就有拉着她哀求的小姑娘浮若。
「师父!」她跑到酒中仙的跟前,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
酒中仙有些疲累,「阿史那叶这个王八犊子,还真的不好对付,还是没有全带回来。」
「曲前辈,你已经做得很多了,不必自责。」浮若还红着眼圈,不过还是宽慰着酒中仙。
酒中仙看了眼还掌灯的屋子,对后面的清无门弟子道:「你们先进去,她见到你们也放心,我稍后进去。」
「师父,你不是风自白吗?」魏清宁纳闷地问道。
酒中仙哑然失笑狠狠地揉着她的脑袋,「傻丫头,谁和你说我是风自白啊?」
魏清宁也笑了挠着头道:「江湖上的人都这么说,他们一看我的剑法,就问我认不认识风自白,我就说,我师父肯定不是他,我师父是个爱喝酒的老头子酒鬼......」
她自知失言,还没说完,头上挨了一敲。
酒中仙环抱着手臂不满地哼道:「敢情你就在外人面前这么诋毁你师父啊?现在好好看看,你师父是不是老头子!」
「不是,不是,师父你很好看。」魏清宁笑着讨好道。
酒中仙稍稍整理了衣裳,又叫来魏清宁给他理了理脸上的血迹和凌乱的华发,这才满意地要进去。
「师父,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呢?」魏清宁好奇追着。
酒中仙头也没回,「曲江陵!」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得曲江陵是谁吗?前面提了一下
第74章
屋内烛火依稀, 映出纷乱的人影。
曲江陵推门而入,纷杂的人声一下寂静了下来。
浮若柔声地道:「掌门,这次真的多亏了曲前辈我们才能安全无虞的出来,曲前辈想来还有好些事情和掌门说, 我们先出去, 好几个师妹身上还有伤, 我去替她们找点药。」
随着清无门几个弟子的离去,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许清歌看着走近坐下的男子, 眼神一暗, 「你这样,我不知如何回报了, 或许十来年前, 我们就该分道扬镳永不相见的好。」
「清无门的无上心法真的是不同凡响啊, 许掌门这些年修炼想来又精进了,这样的话说出来也面不改色。」曲江陵带着些许讥讽地说着。
许清歌一窒, 看向满头华发的男子,想起过去种种其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幽幽嘆息一声。
曲江陵替她掖好被角,「别说这些了, 你伤还没痊癒,别想的太多, 清歌, 你不欠我的,是我放不下,接到兰越消息后, 我根本想也不想的就来了。」
「江陵, 你恨我吗?」许清歌苦笑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7页
曲江陵自嘲笑笑, 「我更恨我自己,自从离开了那个地方,我的杀性也少了,不然十八年前哪怕你恨透了我,我也要带着你离开丘磁雪山!」
十八年的春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长到足以磨灭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儿女情长。
短的好像那些往昔就是发生在昨日。
「你别进去了。」浮若拦下了要过去的魏清宁,「让掌门和曲前辈单独呆一阵。」
魏清宁经过下山后诸多事情,很多事情也明白了,至少看他师父这样,对许掌门就不是普通好友那样的感情。
过去在沧澜山,师父喝醉了就喜欢画画,画了好多的青雪叶,还画了好多的青衣持剑女子的画像,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女子的长相就被丢出去了,只记得那些叶子。
浮若有些怅然,「我们这一门想要登顶,须得摒情绝爱,掌门的资质百年难遇,还肯斩情丝,实在是很不容易。」
「还有这么奇怪的修炼功法?」魏清宁有些好奇。
她听着浮若的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你们认识章翩跹吗?」她期待地道。
浮若脸色微变,「章师伯?你认识章师伯?」
师伯?
魏清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关系。
「小宁儿,你在哪里见过章翩跹?」曲江陵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廊下,他是带着许清歌出来透气的,没曾想遇到了这一幕。
魏清宁看到几人都等着她说事情的始末,连忙将江陵的事情都说一遍,最后还不忘和曲江陵说,「师父,原来你就是西魇教教主任流凡的亲传徒弟啊!那你认识磷姨吗?」
曲江陵有些复杂地看着兴奋雀跃的小徒弟,没想到下山一趟,这个小丫头片子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还遇到了故人。
「她回涉笼寨了?」曲江陵问道。
魏清宁眼睛一亮,「师父,你果然和磷姨认识!那磷姨口中的故人就是师父了,师父,磷姨她很想你的!我们到时候一起去涉笼寨找磷姨,她看到你一定很开心。」
「好了好了,这些事稍后再说,天气冷,清歌我们还是进屋去,出来透透气也差不多了。」曲江陵笑笑扶着许清歌往回走。
她看得出他师父不太愿意提起涉笼寨,还有磷姨,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浮若,章翩跹说她被赶出了师门,是为什么啊?」她心里十分的好奇,缠着浮若不放。
浮若拗不过她,「章师伯是师祖收的最后一个弟子,那时候师祖已经快故去了,基本上是师父代师教徒,还有肃心长老在旁教导,想来是很看重章师伯的。」
「本来章师伯的根骨也很好,是下任肃心长老的人选,可她在册封的当日毅然决然拒绝了洗髓,还伤了肃心长老叛逃了师门,听年长的师姐说,章师伯是有了喜欢的人。」
魏清宁心勐地一揪,她想到了死去的云温。
屋里的烛台已经堆满了蜡泪。
许清歌重新躺了回去,出去走了走她心中的沉闷好了一些,不过骤然听到章翩跹的名字,她有些意外。
「其实我很羡慕章师妹。」她道。
曲江陵削苹果的手一顿笑道:「我也很欣赏她,她敢爱敢恨,不愿意接受你们清无门的心法灌顶,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不过,听小宁儿这么说,那个云温是死了,哎,还是可惜。」
「不过他敢追杀我小徒弟,死了也活该。」曲江陵把削好的苹果给了许清歌。
许清歌淡淡笑了,「你嘴里说着嫌弃,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个小徒弟,不过,在莫塞楼,我见她比你口中稳重了几分。」
「那丫头吃了大苦头,苏前道这个渣滓,多年前败给老白一直耿耿于怀,竟然还想了这么多心机算计我徒弟,要不是现在事情多无法抽身,我一定宰了他,咳咳咳......」他说着又咳嗽起来。
许清歌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在丘磁雪山受了点暗算,没大关系,也不知道兰越那里怎么样了。」他稳了稳乱了的气息说道。
说到这个,许清歌也隐隐担忧起来,不过见到曲江陵的神情,猜想应该是没有大的危险的,何况兰越的武功也不在他们之下。
「江陵,你知道那个少年是谢熠的独子吗?」许清歌问他。
曲江陵放下手里的茶杯,「居然是谢熠的儿子,我记得当年谢家是灭门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儿子活了下来,实在不容易。」
「他在追查长龙军的旧事,我想要是兰越回来了,通过阙特勤手里掌握的那些资料,应该是能帮到他的,长龙军的覆灭实在是一桩切切实实的冤案。」许清歌同他说着。
曲江陵微微点头,「这是自然,从前是不知道谢熠还有骨血在,现在知道了,当然要帮他,何况......」
「何况?」许清歌不解。
曲江陵哼唧唧道:「何况那小子惦记着我那徒弟呢!看我徒弟的眼神,那个温柔多情的让我都看不下去了!不过这小子人品还成,还会拼死护着我小徒弟,是个可以託付的人。」
「你还没问小宁儿愿意不愿意呢?我见小宁儿对谢居安有着一些排斥,我想是她经过了那些事,对接近她对她好的人都有着一丝戒备。」许清歌分析地说着。
曲江陵笑了笑,「那就看那小子的造化了,好了,不说他们的,天色已晚,你先好好休息,兰越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8页
许清歌微微地颔首,默默地目送着曲江陵离开。
夜色冷如霜,清水居到处都刮着凛冽的寒风,到了这个时辰,基本上都去入睡了,清水居安静得很。
谢居安不放心魏清宁,特意去了一趟她的屋子。
没想到屋子里黑漆漆的,也没人在里面。
他心一紧,慌忙去寻,路过厨屋,里面的响动吸引了他。
厨屋里微弱的烛光经风一吹,明灭不定,一个铜盆打翻在地,地上漫开一滩水。
魏清宁有些急促地捡起铜盆又去打了一盆冷水,不管不顾地伸手进去,浇着冷水强迫性地洗着手。
「谢居安,我手上是不是还有血啊,我洗不干净了......」她带着哭腔地说着,一个劲地搓着手。
她原以为师父回来了就好了,知道了鸢姐姐无恙就好了,可是她还是忘不了。
一睡下,她就会梦到那些死去的人,醒来后,她颤抖着看着自己手,好像看见了满手的血,连外裳都没穿就跑出来洗手。
谢居安走过去,取来干净的帕子替她仔细温柔地擦拭着手,「你的手没有血,很干净,真的。」
「不是的,不是的!这水不干净了......」她心理防线一下子击溃,哭了起来,她忘不了那些人死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谢居安拦腰抱住要再去打水的魏清宁,紧紧地搂着她。
「阿宁,不要怕,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阿宁患上了ptsd了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师父这条感情线,喜欢的人多的话我到时候写个番外叭
第75章
厨屋里漆黑一片, 凛冽的寒风顺着半开的门灌进来,吹熄了灶台上那微弱的烛火。
细微的哽咽声藏着压抑的情绪怀着一些不愿意面对的曾经,自从在云戈滩杀了那些狼兵后,她一直就没有睡好过, 在莫塞楼毫不留情的斩杀那些狼兵, 她不敢去看那狼兵眼里的痛苦怨恨哀求, 她以为自己适应了,晚上临睡前她都要告诉自己没关系, 她做的没错, 可是一闭眼就是血淋淋一幕幕闪过。
她蜷缩在谢居安的怀里,寻求着那唯一的温暖, 他的话像是天然的良药, 治癒者千疮百孔的心。
谢居安轻轻地环着她, 「哭出来就好了,手上沾染着同类的血, 确实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不过阿宁比我要坚强。」
她哭泣声小了一些, 借着透进纱窗朦胧的光,怔怔地看着谢居安, 他的眼很好看,温柔中掺和着淡淡的伤愁。
「白日里你见过的石熊, 他是我过去在婆虔狱的教习, 一见到他过去那些特意遗忘的记忆又回来了。」
「谢家旧宅起火时,我没有在谢家旧宅,我在边疆。渊平一战后, 我死里逃生成了昌夜的俘虏, 被押送到了婆虔狱, 那里是座完全不见天日的牢狱,里面都是各地的战俘,他们训练着这些战俘,供昌夜贵族取乐。」
「取乐?」魏清宁问道。
谢居安眸子的光完全黯淡下来,「在昌夜贵族的眼里,我们根本不算是人,那些看管婆虔狱的教习每天严格控制着食物的发放,只保证我们不会饿死,就这样一直等到半月一次的开狱。」
「开狱那天,那些教习会准备丰盛的食物放在我们这些奴隶的跟前,然后从奴隶中挑选二十人进行比赛。活下来的五人才有资格享用那些美食,还能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每天都有这样的食物供应。这样的条件,对于那些长期处在飢饿中的奴隶简直是莫大的诱惑,毕竟他们已经很久不知道人类吃的食物是怎样的了。」
「那些奴隶一开始还不愿意对着同类下手,掌管婆虔狱的教习就会杀了那些不愿意的奴隶,再换人上来。」
「没有人抵得过对生的渴望,他们发疯一样像野兽一样撕碎着同伴,地上到处是血沫还有挖下来的残肢器官,上面是贵族们猖狂热烈的笑声,获胜的奴隶不管身上还挂着同伴的残骸,连滚带爬地蹲在那些美食面前狂吃,教习则会像训狗一样笑眯眯地夸奖着他们,在那里奴隶不属于人。」
谢居安说完,眼神也疯狂炽烈了,带着独有的偏执戾气,他合上自己的眼眸,死死地压着那些汹涌的情绪,然后尽量温柔地握住了魏清宁的手,「阿宁,你看,经过那样的残酷,我还是能好好的走出来,你比我要坚强,很快就能适应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难受过,眼泪大颗地落下,紧紧地环住了谢居安的腰身,明明他经过那样的绝望,还要强撑着说出来,就为了让她走出来那些阴霾血色。
两人都像是在炼狱里走了一遭,碎裂的魂魄互相依偎温暖。
重新燃起的烛火摇曳着,拉扯出两个影子。
谢居安试了试水温叫来魏清宁,仔细地替她洗着手,取来干净的锦帕温柔地擦拭着她的手,「现在好了,没有任何的血污,我们回去,睡一觉就都好了。」
魏清宁鼻头有些酸,轻轻地点着头,任由他将白裘取来拥在她身上,送着她回了房。
「你睡着了我再离开。」谢居安坐在了床边,他看出了魏清宁心里的些微不安。
她莫名的安心下来,疲倦感袭来眼皮子再也撑不住。
这一夜睡得特别的安稳,一觉醒来已经是辰时。
她还记挂着天幕殿的事情,匆匆穿好衣裳准备去找谢居安问问,经过昨夜的事情,她心里的防备已经卸下了大半,那些理智也回来了,想到过去的讥讽咄咄逼人,她心里沉甸甸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9页
「冯叔叔,是给谢居安送药吗?」她在厨屋那里遇到了熬药的冯君昂。
冯君昂笑了笑,「是啊,小宁儿你这个时辰起来怕是没有早饭了,对了,你师父和许掌门出去了,他们要我见到了你说一声。」
「师父说去哪里了吗?」她问道。
冯君昂摇了摇头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不好多问。」
他将药罐里的药汤刚倒在碗中,就有星復堂的弟子来了,看样子是有新的情报需要他去处理。
「我去送吧。」魏清宁端起托盘径直出了门。
冯君昂神色掠过一丝讶然,笑了笑,随着星復堂的弟子出去。
「阿宁,怎么是你来送药?」谢居安有些惊诧笑着放下书。
魏清宁将托盘放下,「冯叔叔有些事,我替他来送,这么一大碗,非常苦吧。」
「喝习惯了也好。」谢居安不在意笑笑,端起桌上的药汤一饮而尽,眉头轻轻地拧住又慢慢地舒展开。
她看着都觉得嘴里苦了,那些独有的药汤味道她闻着都受不了,谢居安这样天天喝,肯定很难受,他这个人就这样,心里多少的苦都藏着不说,给人感觉永远是温润明朗。
「这是——」还发着呆的魏清宁突然瞪大着眼看着凭空出现一般的,还冒着热气的羊汤。
谢居安轻轻一笑,「我见你未醒,特意要连催多要来了一份,一直放在火炉边煨着,还想着给你送去,没想到你过来了。」
她眼眶有些湿润,大口大口喝着羊汤,喉咙噎的慌。
「是味道不好吗?」谢居安给她递上茶。
她放下羊汤,「我会替你找到长荣碎藤的,一定。」
谢居安笑容淡了几分,「我的病世间药石难医,那日说要你给我长荣碎藤不过是权宜之计,怕你冲动去寻仇,现在曲前辈回来了,你若是想要离开,随意都可以。」
他看似不在意的说着,实则袖子里手已经攥得死死的,他不愿意勉强她做任何的事情,以任何的手段把她拘在身侧,哪怕他千般不愿不舍。
魏清宁又想起了月夜下的话,心里一窒,她道:「我替你找长荣碎藤不为别的,我只要你活下去。」
只要他活下去。
他心里像是有什么重重的一撞,漾开无数的涟漪。
「堂主,堂主。」
「小宁儿也在啊。」
冯君昂看着两人,心下明了,笑笑后道:「刚来的情报,天幕殿那里有了消息。」
「鸢姐姐怎么样了?」魏清宁迫不及待问着。
冯君昂正色道:「昨夜是阿史那叶的大婚,他消息封禁的很严,我们的探子也是今早得知的消息。」
「什么!鸢姐姐嫁给了他!」魏清宁拍案而起。
冯君昂连忙道:「莫急,有人抢亲带走了王姑娘。」
第76章
自丘磁雪山南麓流下来的紫澈河, 滋养了大片的草地,是沙漠中的一大片绿洲,再过去就是昌夜的国都。
过去放牧的棚房破败的杵在这枯黄的草地上。
「袁公子你是真的大胆和阿史那叶抢女人。」胡敖拨弄着篝火,「我们差点就没命了, 我说接下来我们往哪里走?阿史那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说不定现在到处追杀我们。」
袁天流看着喋喋不休的胡敖, 真的后悔带他过来了,「你出去再捡一些柴禾回来, 顺便带着几个人去看看有没有追兵。」
胡敖伸了伸腰握着刀起身, 他死里逃生遇到袁天流,还以为遇到了救星, 没曾想差点连命都没了。
「闲君, 你真的太冒险了。」王如鸢红着眼替他处理手臂上的剑伤, 想起昨夜的情景还是心惊肉跳。
昨夜,阿史那叶的天幕殿张灯结彩, 喜色一片,殿中的人都知道她要成为阿史那叶的又一位阏氏。
那日莫塞楼事情后, 阿史那叶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回来后冷着脸去见了她, 掐着她的脖子冷笑着问是不是她告诉那些中原人暗门的事情。
她一口咬定不知情,阿史那叶也没办法, 或许是得不到的总是太好, 这样的情况下,阿史那叶还是要娶她。
天幕殿中喜气洋洋,她的心却郁郁不欢, 将平安符戴上后, 她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的被推送出去, 她抗拒不了,她也不想死,娘亲已经没了父亲,要是再听到她的噩耗怎么办?
她是自天幕殿的一座别院迎进来的,下了马车,还有好些昌夜人簇拥着表演者,载歌载舞的庆祝着。
就在即将踏入天幕殿,惊叫声响起,她还是按照中原的习俗,头上戴着喜帕,听到声响她一把扯落,眼前瞬间被浓烟遮住了视线,呛得她弯着腰咳嗽不止。
「如鸢,把这个捂住口鼻。」混乱中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口鼻,久违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开,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护着她逃离的青衣男子。
「闲君?」
「是,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嫁给他,我们走。」
马匹的嘶鸣声冲破了混乱,袁天流趁乱抱着王如鸢上了马,自己落在了后面,被追过来的阿史那叶一剑刺中了右臂。
袁天流武功最多自保,对着久经沙场的阿史那叶他根本没有胜算,捂着流血的手臂,就要先送王如鸢离开。
「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伤我!」阿史那叶捂着流血的左边脸颊,怒视着马上的王如鸢,「我对你比其余的阏氏都要用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0页
王如鸢向袁天流伸出手,袁天流握住她的手,足尖一踏飞身上了马,紧紧地拥住了她。
「阿史那叶,这些天我很感激你的照顾,但我不喜欢你,请你让开,我不想要你的命。」王如鸢举着手里的竹筒,这些天,阿史那叶还算尊重她,连这个都给她留着。
阿史那叶暴怒到了极点,可他已经知道了王如鸢手里的东西的厉害,不过是沾到了脸颊,现在就麻了他半个身子。
「你是喜欢他?」阿史那叶不甘怒吼着。
王如鸢轻咬着唇感受着后背的温暖安全感,她道:「是。」
马鞭一扬,两人纵马越去,有着浓雾的遮掩,将那些狼兵远远地抛在后头。
草棚中的火堆发出轻微的爆破声。
袁天流握住了她的手,「要是不去,我会后悔一生,如鸢,你告诉阿史那叶的话是不是真的?」
她脸颊微红嘴角漾着笑意低头道:「是,再问很多遍我的回答也是这个。」
「你不知道我听到你在大漠出了事,我多慌,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就一路出关来到了昌夜,遇到胡敖后,我恨不得马上闯入天幕殿去找你。」袁天流轻轻地揽着王如鸢,同她细细说着。
王如鸢安心地依偎着心间像是有流淌开的甜意,一丝一缕缠绕着心间,「在天幕府的大街上你是不是扮作了乞儿?」
「你知道了?」袁天流有些意外。
她柔柔笑着,「那日坐在马车上,我感受到了炽热的目光,那些乞儿当中我好似隐隐见到了你,可又不敢相信,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说起那日,袁天流不由得搂紧了怀中的人。
那日他为了刺探消息不得已扮作了乞儿,看着她坐在阿史那叶的身侧,看着阿史那叶对她的轻薄,他几乎咬碎了牙,要不是胡敖拼死地拉着他,估计他真的会发疯了冲过去。
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王如鸢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心酸,和他的手交握着。
迎着他殷切炽热的目光,她的脸颊越红了。
袁天流凑近一些,在她唇角落下了一吻。
「不好了,我去——」胡敖在门口来了个急剎车,「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王如鸢的脸都要红的不行了,根本不敢去看胡敖。
袁天流咳嗽一声有些不满地看着胡敖,「出了什么事?」
胡敖连忙收起八卦的笑容,「有昌夜的狼兵追过来了,不过看情况好像不是沖我们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逃吧。」
两人相视一眼互相搀扶着往草棚门口走去。
谁知道一出去,厮杀已经近在咫尺了。
「生擒阿史那阕,赏金百两,官升两级。」
「沖!」
狼兵将逃窜的两个昌夜人团团围住,带领骑兵的是个魁梧的大汉,他瞧见了草棚的几人眯着眼道:「你们好像是叶特勤要追的人,哈哈哈哈我运气真好!儿郎们将那对男女擒下!」
袁天流护着王如鸢跑向拴住的马匹,胡敖带着随身的几个护卫且战且退。
「还想跑!」魁梧的大汉甩着手里的套索,套住了前面的袁天流,拖着他往回走。
大汉策马打着转,还不忘鞭打着被拖拽的袁天流,「你这中原人,还敢和叶特勤抢女人,真的该杀!」
王如鸢想要跑过去被几个狼兵死死的擒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拖拽鞭打的袁天流。
「你们放了他我和你们回去!」王如鸢哭喊着。
大汉高傲地道:「你,要回去接受惩罚,他也要死!」
「阿史那叶还是那副德行啊,对中原女人那么痴迷病态,别人不从就要逼迫!」被骑兵围困的阿史那阕不忘嘲讽地喊道。
大汉怒气地看向他,「阿史那阕,你都这副样子了,还有力气管叶特勤的家事,你们是我最信任的儿郎们,是最勇勐的勇士,怎么还没抓住他!」
阿史那阕挥着马刀兇悍地看着冲刺过来的骑兵,就地一滚躲开后,手里的马刀割断了战马的马蹄筋,上面的狼兵翻下来,被他一刀砍了。
其余的狼兵见状,有些怯了。
毕竟这位特勤可是可汗最兇勐的儿子。
大汉捨弃了袁天流,自己策马过来,扬着马刀沖向阿史那阕,他的武功不亚于阿史那阕,何况他还是以逸待劳。
阿史那阕几战后还是敌不过,被狼兵偷袭,用套索捆住了他。
大汉大笑着下了马狠狠地剜了眼被狼兵压着跪下的男子,「兰越,你还真是忠心啊,先拿你开刀。」
「住手!你敢!」阿史那阕怒道。
大汉轻蔑地笑着,「阿史那阕,你现在还以为你是可汗最喜爱的阙特勤吗?不,你马上就要死了。」
大汉高高地扬起马刀对着前面的兰越脖子砍下去。
「谁!」大汉手腕被石子击中,剧痛之下马刀也掉落在地。
「阿史德灼,多年未见,你还是这幅样子。」
「是你!曲江陵!」
作者有话说:
鸢姐姐这里是成年人爱情,很快就挑明心意了哈哈哈
第77章
紫澈河因一剑掀起无数的浪花拍打在枯黄的草地上, 追随阿史德灼来的十几个狼兵横七竖八地摔在了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曲兄的剑法果然精妙啊哈哈哈。」死里逃生的兰越眼里都是惊嘆,笑着给阿史那阕解开了套绳的束缚,大步地走向曲江陵, 亲密地揽住了他的肩头晃了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1页
曲江陵笑了笑有些嫌弃道:「清歌还夸你这些年武功精进了, 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咳咳咳咳......」
兰越身上有着中原人的血脉, 面貌不像其余的昌夜人那样高鼻深目,他大笑起来着重拍着曲江陵肩头, 「你是真见不得许姐姐夸其他人啊, 不过你没事吧,怎么咳起来了。」
曲江陵不在乎地笑笑, 「我哪里会死, 清歌你去哪里......」
他追着许清歌走到了那个烂草棚那里。
「你们是中原人?」许清歌替袁天流挥剑斩了套绳。
袁天流一得自由就迫不及待跑到了王如鸢身侧, 两人都是激动地抱在了一起,互相慰藉着。
「我们是中原人,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我们感激不尽。」王如鸢回过神和袁天流一起向着两人道谢。
许清歌微微颔首, 又替其余几个中原人松了绑。
「现在没事了,你们走吧。」她淡然地道。
曲江陵笑笑, 「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是真的不容易啊,不过阿史德灼怎么要抓你们?你们得罪了他?他可不是个好东西。」
已经缓过来的阿史德灼恰好听到这话, 顿时暴跳如雷, 「曲江陵,你胆子大!敢和默棘特勤作对!你这是和整个昌夜作对!你再想安然无恙的离开昌夜,是不能了!」
曲江陵掏了掏耳朵, 笑着看向许清歌, 拢着袖子微微倾身, 「清歌,你看,阿史德灼这傢伙唐国话还是说的不行,这些年光长了年纪不长脑子,连这张脸都垮了愈发丑了。」
许清歌嘴角微微上扬,清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无奈,「光说他人,你这些年性子还和少年心性一样,年岁徒增,半分——」
「你们,你们还无视我,等我的增援到了,杀了你们这些可恶的中原人!我要把你,把你扒皮做成灯笼送到她的跟前!」阿史德灼越说越愤怒,挣扎着就要扑来,被一剑剑气掀翻在地。
曲江陵握着手里的长剑不满地道:「清歌的话都没说完,你又多嘴!阿史德灼,我看在公主的份上,我今日不杀你放你一条生路,他日再相逢休怪我无情。」
阿史德灼狠狠地抹掉鬍鬚上的血水,「我不许你提她!她是我的阏氏,不需要你因为她可怜我!我身上流着高贵的阿史德家族的血,你只是个卑劣的中原人!」
曲江陵不想理会他,对着兰越道:「抢了战马,先离开这里,他说的也不错,阿史那默棘的人应该快来了。」
「先生,多谢你又救我一次。」阿史那阕右手放在左肩向他行了个大礼。
曲江陵拍拍他,「你我也算旧相识了,不要这么客气,何况我相信你成了可汗,比那几个人要好。」
他上了战马这才后知后觉,被阿史德灼这样一闹,他都快忘记了那几个少年人,不过看样子他们也是不太愿意回答他。
「行了,你们也早点离开不然再被抓,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曲江陵笑着策马追上前面的许清歌。
许清歌轻声道:「看阿史德灼那样的反应,想来公主这些年还是没有忘记你。」
曲江陵笑笑轻嘆了声,「说来,我确实有些对不住她,可是,感情的事情实在难说,我这个人看似潇洒实则一根筋,万花虽好,我独贪恋那青山白雪。」
「江陵,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许清歌道。
「许姐姐,你这话有误,我去沧澜山见到曲兄,险些不敢认,那一副要死不活的糟老头子样子,还养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他只有见到你这才活过来了啊。」兰越纵声长笑着,招唿着后面的阿史那阕跟上。
许清歌轻轻地摇着头,握紧了缰绳不再言语。
曲江陵回头狠狠地剜了眼兰越,这老小子还是这样。
他想转移话题看向了后面的那几个中原人。
「如鸢,这西域战马可不好骑,你慢些。」袁天流小心地护着独自骑乘的王如鸢,眼里都是笑意,完全没注意有人来了。
曲江陵握着缰绳仔细地看着王如鸢,「小丫头你叫什么?」
王如鸢突然被这样一问有些发懵,不过还是告诉了他。
「你就是我徒弟口中的鸢姐姐?」曲江陵打量着她。
王如鸢心领神会大喜过望,「您就是酒中仙前辈?你知道阿宁的下落,她在哪里?好不好?」
「她好得很就是一直记挂你,走吧,跟我去见她,那丫头见到你非高兴坏了。」曲江陵心情畅快扬着马鞭策马远去。
王如鸢连忙策马同袁天流跟上去。
「两位,等等我啊。」胡敖连忙鞭策着战马追过去。
清水居远离城居,说起来偏远程度和那个小旅店差不多了。
魏清宁闲着没事陪着冯君昂一起研磨草药。
「这些是给你的,你这丫头就算是筋骨异于常人,也不要这样的不要命啊,你现在想要恢復如初,药不能断。」冯君昂将一把草药放在了碾槽里,推动着碾盘慢慢研磨。
魏清宁有些咋舌,「这这这么多都是给我的?」
她还以为是给清无门的弟子的,分拣的不亦乐乎,没想到这一堆都是给她的,顿时苦着脸了。
冯君昂笑道:「你这不算多,何况伤好后便不要服用了,堂主却是每日都是这样的量,还是一日三次。」
她分拣的手微微一顿问道:「是不是找齐那三味药引就可以治好他的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2页
「你也知道那三味药引?说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希望太渺茫了,找到一样都是世所罕见了,何况是三样。」冯君昂说着神情低落了下来,沉默地碾着草药。
她坚定道:「我曾经说过,我不会向命运妥协,手中的剑就是用来打破那些不可能的,现在还是一样,无论要多久多难寻,我都会找到那些药引,我要救他。」
出来寻人的谢居安站在廊下恰好听见了这番话,他微微握紧了手里的书卷,那些话就像是滚热的水浇过内心某处的深冰,温暖着多年始终如一寒冷的心。
「堂主你怎么来了?」冯君昂笑呵呵道。
谢居安走下来笑着看向魏清宁,「我怕阿宁待着无聊,寻了些有意思的话本给她看。」
魏清宁知道他是怕她忍不住出去找人出了事。
也不知道方才说的话他听到没有,其实说完她有些后悔,她说什么凭藉手里的剑破开禁锢,可她现在都没有剑。
「阿宁我相信你,我也会努力的。」少年笑意温暖和煦。
她心里头有些莫名悸动,下意识重重地点着头。
「不过,你和冯叔叔说说,把我的那份药给减少一些吧。」她实在是怕了喝药。
「阿宁还是这般害怕喝药呀。」
听到久违的声音,她勐地回头。
作者有话说:
师父内心os:我年轻时候长得帅武功高又会撩,手拿起点剧本,桃花多也正常吧
第78章
「鸢姐姐!」
多日以来的想念和牵挂在这一瞬间彻底释放, 她奔向门口,扑在了伸出手的王如鸢的怀里,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王如鸢眼圈也微红,她轻轻地拍着阿宁的后背, 「我真的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怕你出事, 还好,我的阿宁好好的。」
「我也是, 我那几天老是做梦梦到你出事了, 我就哭着醒过来,非常后悔让你跟着过来, 还好还好你也好好的。」魏清宁又哭又笑地拉着鸢姐姐说个不停。
她挽着鸢姐姐就要进来细细说说这些天的遭遇, 不经意瞥见后面的胡敖, 脸色一冷,直接拔出曲江陵手里的长剑, 剑锋指着吓坏了的胡敖。
胡敖赔着小心,「魏女侠我承认我们是有过节可不致死吧。」
她依然冷着眼, 「你是顾凌云的心腹,现在又好好活着, 说,是不是顾凌云安排你混进来的!不说我杀了你!」
这样的杀气让王如鸢都一惊, 不由得后退了。
「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弘之出了何事?我也在寻他, 可如何都没有消息,你知道他的下落?」袁天流自门口走进来,他忙着给处理一些事宜落在了后面。
魏清宁一见是他冷意骤然一增, 长剑挽就剑花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右手掐着胡敖, 一身的肃冷杀气。
「阿宁你到底怎么了?」王如鸢几乎哭出声。
「鸢姐姐,他可是顾凌云最好的兄弟,突然出现在昌夜,他目的是什么?我宁愿杀错也不要放过任何和顾凌云相关的人!」魏清宁刺激之下瞬时勾起那日在云戈滩的场景,杀心吞噬了理智。
曲江陵大喝道:「小宁儿你疯了!住手!」
他爱惜小徒弟不愿意伤了她,基本上都是在阻拦不愿意出招,趁着空隙让许清歌先带着他们进去。
眼见他们要走,魏清宁手里的长剑凌厉了起来,突破师父的桎梏,追着袁天流和胡敖而去。
曲江陵再也没法不出手,纵身掠过去,一掌击落魏清宁手里的剑,逼得她连连后撤。
她眼底燃着杀意,挣扎着又要挥剑过去,腰身却被谢居安一把拦住,将她死死地扣在了怀里。
「阿宁,他们不是你的敌人,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害怕,把剑放下好不好,我说过的阿宁比我要坚强。」谢居安耐心地温声软语地哄着。
魏清宁右手缓缓垂下,手里的长剑掉落在地,强烈的情绪波动牵引着旧伤,她一阵眩晕软软地依在谢居安的怀里。
「阿宁她到底怎么了?」王如鸢看完袁天流,确定他没事,又转头看着阿宁,泪水无声地淌落。
刚才的阿宁和往日里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谢居安环抱着魏清宁又看向曲江陵,「曲前辈我先带着阿宁回去休息,就不奉陪了。」
曲江陵心疼地蹲下来轻轻地擦拭着额头细汗密布的小徒弟,他咬牙怒道:「那个顾凌云不管是谁,害我徒弟至此,我非要亲手宰杀了他不可!」
谢居安抱着在怀里睡过去的魏清宁,慢慢转身向着走廊走去。
「弘之他和魏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袁天流一头雾水,可出了这个事情,曲江陵对他和胡敖的态度非常的冷淡,他也不好去追问。
许清歌摇头道:「你们一路奔波先去休息,西苑有空置的屋子。你也莫怪江陵,这个丫头他视如己出,你又和那位顾凌云关系匪浅,他难免迁怒。」
袁天流点点头,「我明白。」
「袁公子这可不妙了,那丫头像个疯子一样对我们要打要杀的,我们的人又在那紫澈河死的差不多,现在就你我还活着。」胡敖有些焦急地说着。
袁天流心里也烦乱得很,「其中肯定有误会,解开就好了,你莫要主动招惹,魏姑娘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我的天,她还明事理啊?她都砍我们脑袋了,我说我们还是走吧。」胡敖贪生怕死的功夫一流,紫澈河那里要不是他逃生有术,及时束手就擒,怕和那些人一样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3页
袁天流不想去理会喋喋不休的胡敖,和王如鸢一起去了西苑。
屋内的火炉将屋子烘烤的非常暖和。
谢居安陪在床边,看着皱着眉头睡着的魏清宁,右手轻轻地抚着她的眉心,替她舒缓梦里的梦靥。
「你在这里坐了多久?」魏清宁揉着眼看着坐在床边的谢居安,纷乱的心一下沉寂下来。
谢居安笑道:「也没多久,你呢,睡了半个时辰好些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还和师父动手了,还那么的想要杀了他们,我连听他们说话的时间也不给,我怕他们说服我,最后又骗我,结果都是顾凌云的阴谋,他会杀了师父杀了你们......」说着,她又没忍住红了眼。
谢居安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的错,不要过分自责,心魔并非不可战胜的,我会陪着你一起控制好它。」
「那你的心魔呢?还在吗?」魏清宁泪眼看着他。
谢居安指了指心脏温和笑道:「一直在,可我把它压住了,我不会让自己沉沦下去,活在过去痛苦中,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再一次得逞。」
「这些年其实你过得很艰难吧。」她问他。
谢居安没有了笑容,他确实过得很难,过去每夜都要和曾经身在地狱的自己和解,要云淡风轻告诉别人,他没事,因为相对于那些战死在渊平的父兄和无数将士,还有死在谢家旧宅的人,他已经很幸运了,他还活着。
她坐过去了一些,「那我们一起战胜它。」
「好。」谢居安想他是有了和过去的自己一战的动力了。
她其实有很多想问他的,又怕让他想起那些黑暗的回忆。
「我在婆虔狱待了三年,我和我唯一信任的伙伴何剎一起合作赢过了那个地狱的很多人,石熊他们后来又押来很多的奴隶,但却把我们带了出去。」
「石熊是个武痴,他拜师昌夜的月宗,那些月宗的宗师痴迷于古书里的炼药,他们不敢直接服用,就让我们这些还算出色的奴隶来替他试药。」
谢居安说的很平静,她却听得心都揪起来,替他难过。
「何剎大我几岁,他很照顾我,他总说,他不想像牲畜那样活着,他想带着我一起离开这地狱的生活,想去我说的长安看看。我们在月宗还算得到宗师的喜爱,再加上我们长期试药早已经是废人,他们看管的不严。」
「那日,我们打听到有个行商要带着一批奴隶去中原贩卖,我们找到机会逃出来,就在快要跑到奴隶场,月宗的人追来了。」
「何剎说他不想跑了,说月宗的人昨晚又给他试药了,他没想到还是运气不太好,毒要发了,他要我跑,至少得活下来一个人,去看看炼狱外的人间。」
那日的奴隶场,他成功的替代那个奴隶混到了牢笼里,隔着铁栅栏,他见到何剎被月宗的人泄愤一般狠狠揣着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下血流一地,那些血,都是黑色的。
他原以为他撑不到最后了,会辜负掉那些人。
直到那个青衫的少女出现。
她听得心里好生难受,恨不得替他杀光了那些人,看到他还要说,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别说了......」
谢居安淡淡笑着,「我想让你知道关于谢家,关于长龙军,关于婆虔狱,关于我的所有。」
「为什么要告诉这么多?」魏清宁有些怔住了。
谢居安道:「对你,我不想有任何的隐瞒。」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本打算是写个小短篇的,没想到太喜欢这个故事越写越长了,后面还有很多情节没写。有点担心写得太长了把控不好情节,读者会越来越少(捂脸哭泣)
第79章
袁天流在西苑待不住, 想了想还是亲自来到了前院。
「闲君,阿宁是不会骗人的。」王如鸢也跟来了。
冯君昂将事情的经过大概的和他们说了一遭,按捺不住的袁天流急匆匆的来到了前院,他想要问清楚。
他脸色有些难看, 「我没说我不信, 我只是需要再问问, 我和弘之十几年的交情,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房门缓缓打开, 谢居安出现在门口。
谢居安给人一贯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 像现在一身清冷的样子,和往日大不一样。
「阿宁需要静养, 你非要现在问一个明白?该说的都说了, 你还要问什么?想要知道不如去问顾凌云!」他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同人说话, 也很少有这样激烈的情绪。
「他想问就问。」魏清宁自屋内走了出来。
袁天流深吸一口气道:「弘之他的父母就是死在昌夜人的手里,他还曾经从过军上战场杀过昌夜人, 还将我背出了那伏尸遍地的疆场,他怎么会是叛国投敌算计朋友的人!」
魏清宁冷笑一声, 「那你应该去问他啊,我要说的也是那些。他心思深沉玩弄人心是真, 将边防图给了昌夜人也是真,置我于死地也是他, 要不是居安, 我现在就是一具白骨了!还要知道什么?知道我因为他在白河滩生不如死吗?」
袁天流沉默不语紧紧地攥着手唿吸也急促起来,他看了看在旁一直没说话的王如鸢,又看向走廊上的两人, 「好, 我会查清楚的, 替我向曲前辈致谢。」
「闲君你要去哪里?」王如鸢喊住了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4页
袁天流沉默地背对着她,「你待魏姑娘的情谊和我待弘之一般无二,无论如何我都会查个明白,昌夜太过危险,如鸢你还是留在清水居为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回来。」
「袁公子你终于是想好了,走走走,我马都餵好了。」胡敖窜了出来,笑嘻嘻地搓着手。
两人头也没回的离开了清水居。
王如鸢追出去几步还是留在了原地。
「鸢姐姐.....」她看得出王如鸢和袁天流感情很好,她这样算是逼走了袁天流,鸢姐姐会伤心的吧。
王如鸢右手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过身来勉强地笑笑,「这是他的选择,我相信他会好好的回来的。」
「反而是你,我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冯叔叔说的时候我真的非常的难过,我真的恨顾凌云。即使我喜欢闲君,我也没办法陪他一起找我恨的人,相信他有别的苦衷,我做不到。」王如鸢说着又哽咽起来,轻轻地抱住了魏清宁。
魏清宁泪水也盈满了眼眶,她还以为逼走了袁天流,鸢姐姐会怪她的,没想到在鸢姐姐的心里,她也是很重要的。
假如鸢姐姐真的义无反顾的跟着袁天流走了,去找顾凌云,去相信他有什么狗屁的苦衷真相,她真的会难过死吧。
谢居安默默地看着,眼里都是欣慰。
「堂主,曲前辈说有事情找你,是有关于长龙军。」冯君昂急匆匆地过来,难掩激动的说着。
谢居安脸色也大变,「什么?」
冯君昂道:「那位被曲前辈救回来的阙特勤,他知道几年前的长渊之战内情。」
谢居安来不及多想和冯君昂一起朝东苑走去。
「鸢姐姐我们也去看看。」魏清宁拉着王如鸢也跟了去。
东苑的环境清幽,曲江陵的屋子正对着许清歌。
屋内燃着火炉,桌上的茶壶冒着热气。
「谢堂主,这位就是昌夜可汗的三子阿史那阙。」曲江陵给他引见坐在火炉对面的男子。
相较于其他西域特勤,他的相貌其实更偏向中原人,身上还有着一股昌夜人没有的儒和,谈吐也非常得体。
谢居安对昌夜人没有好感,不过还是出于礼节回了一礼。
阿史特阙中原话说的非常好,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自小就在中原长大的,「谢熠将军是一位好将军,我很敬重,我非常遗憾没能阻止阿史那默棘,导致在凉州一战后,安定不到十三年,阿史那默棘又再次侵扰唐国边境,发生了长渊血战。」
「阙特勤,曲前辈说你知道长渊一战的内情,我想知道。」谢居安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阿史特阙喝了口茶道:「谢熠将军有没有勾结我昌夜,我最清楚不过,他是被阿史那默棘算计了,促成这一切还有你们唐国现在的淮西节度使周权。」
「周权?」谢居安有些讶然不过心里也没多少的吃惊,这些年追查下来很多线索都指向这位周将军,他父亲曾经的中郎将。
想不到曾经的中郎将现在已经是割据一方的枭雄了。
阿史特阙接着道:「周权背后还有人,那个人藏得很深,过去和阿史默棘书信往来以及出行昌夜的,一直都是周权,哪怕你是找到了阿史默棘,他知道也就这些。」
这些对于谢居安已经非常重要了,他至少已经明朗方向,接下来就是去查周权,这位位高权重的淮西节度使。
「谢堂主,不要太着急,相信总会咳咳咳咳......」曲江陵说着又咳起来,连忙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下去。
兰越有些担心,「你真的没事?」
曲江陵笑笑,「月宗那些秃驴能拿我怎么样?放心。」
「师父和月宗的人交过手了?师父你有哪里不舒服吗?」魏清宁着急地走了进来跪坐在曲江陵身边,焦急地看着他。
曲江陵想要像往日里那样给她一个爆炒栗子,到了她额前,还是放下手,摸摸她的脑袋,「你师父是谁啊?那可是和风自白可以齐名的,你对你师父太没信心了,话说你这小丫头哪里知道月宗那些秃驴的?」
魏清宁下意识地看了眼谢居安,挽着曲江陵的手笑道:「我在昌夜自己打听到的,听说他们专门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昌夜的老百姓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那些秃驴确实没一个好东西,当年我就要老白一举端了老窝,这会儿也不至于让那些秃驴渐渐壮大,还成了阿史默棘的左膀右臂,挑起这些个事端。」曲江陵愤慨地说着。
兰越笑了笑,「我说曲兄,比起时局混乱,你更在意的是月宗那些秃驴伤了许姐姐吧哈哈哈哈。」
端着托盘进来的许清歌恰好听见了这话,她神色微变,不过还是从容地来到了曲江陵身侧,将托盘上的药汤放下,「这些天常见你清咳,特意给你熬的药汤,清肺润喉的。」
「我还从没见过师父笑得这么开心。」魏清宁笑得很欢,眼瞅着师父又要给她爆炒栗子的架势,连忙闪到了许清歌的身边,「许掌门救我啊!师父要打我!」
许清歌无奈地笑笑,「你师父哪里捨得打你,昨日他打你那一掌,只用了他平日里的一分功力,可也心疼坏了,自责得很。」
藏在许清歌身后的魏清宁鼻尖一酸。
「哎,怎么又说到这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是说说月宗那些秃驴,现在他们把守着王宫,阙特勤想要进去面见可汗,可不简单。」曲江陵岔开了话题,不过瞧着紧挨许清歌坐着的魏清宁,这一幕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5页
在沧澜山多少次梦里,都是这幅场景。
他不要天下第一,江湖不败,不慕富贵,不求权势。
他要的从来都是很平凡的温暖。
说到这个,阿史特阙的笑意也没了。
他沉声道:「现在边防图在阿史那默棘手里,王城又被他把控,还不知道父汗到底如何了?一旦兵变他成了可汗,下一步就是开战。」
「而现在无论是唐国还是昌夜都不适合开战。」
第80章
月宗是昌夜的国教, 自身毒传入的宗教融合了本地的文化信仰,最终成了昌夜的本土国教,信众无数。
歷代可汗都对月宗的宗神非常尊重,经常拨款修缮月宗。
站在莫氏坦最高处, 一眼就可看见高耸巍峨通体雪白的月宗宗院, 里面月宗弟子的传诵声隔着许远都能听得见。
玉观殿是月宗最大的一座殿堂, 十几个蛇形烛台上放满了白蜡,黑暗的玉观殿霎时灯火通明, 地上铺就的云石清亮的如镜面一般, 折射着无数的烛火,璀璨的恍如漫天星辰闪烁不定。
摩月手持着白蜡将熄灭了的蜡烛一一换上。
「大师好雅兴。」进来的人有些按捺不住开口道。
摩月换上最后一根白蜡, 望着满殿的烛火, 满意地笑笑, 他手捻着佛珠盘膝坐下,「一别十年, 施主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大师哪里看出我别来无恙?大师还记得如何称唿我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前面的和尚。
摩月笑笑,「你是曹家的曹延, 贫僧如何会忘?还是贫僧的这件完美的作品,让你这些年迷了心, 已经分不清你是谁?」
曹延笑笑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大师的作品确实很好, 午夜梦回, 我常常分不清我是顾凌云还是曹延了。」
摩月还是一贯的笑容,「自信迷即是众生,自信觉即是佛, 施主要是心里苦闷, 可常来月宗。」
曹延笑笑眼神幽暗, 「我一个俗人,参不透佛理,还是算了。」
摩月笑笑不语,又看向高座上一直沉默的阿史那默棘,「特勤,是在因为曲江陵忧心?」
阿史那默棘撑着额,「他安然无恙自丘磁雪山下来了,还在紫澈河救走了阿史那阕,你们月宗三大宗师出山,都没要了他的命,这些年闭关悟佛修炼,看样子和十几年前没差别。」
摩月笑了笑轻轻拨弄佛珠,「凡事不可绝对,月宗也非十几年前那般,任由风自白曲江陵来去自如,何况风自白还死了,说来,月宗还没谢过特勤的大恩。」
阿史那默棘道:「凡事不可绝对?大师还真喜欢打机锋。三日后的宫殿祈福祭天事宜,不知大师准备的如何了?」
「各项事宜均已妥帖安排,该通知的也通知到位了。」摩月笑得温和从容。
阿史那默棘微微点头,「那我等着大师的好消息,毕竟祭天,还是新鲜的人头来得好。」
「曹施主,且慢走。」摩月喊住了要走的曹延。
曹延抱着刀眯着眼看向走来的摩月,「还有事?」
摩月捻着佛珠笑道:「有个故人一直在查曹施主,昨日里,贫僧的弟子恰好在月宗的前殿抓到了他,曹施主要见见吗?」
曹延看了眼摩月,「不知大师如何处置的?」
摩月拍拍手,几个白衣和尚拖着一具血肉模煳的尸体进来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僧不忍杀生,便交由曹施主处理。」摩月笑得温和无害。
曹延心里暗骂老狐狸,人都被打得就剩一口气,还假模假样的拖过来,无非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再看看阿史那默棘的反应。
一个多年归来的昌夜旧臣之子,面对找来的中原的故人。
该怎么做?
他手起刀落就要砍下地上的人的头颅。
「毕竟是月宗,不要血溅圣地,他是阿史那叶要找到人,留着他的命,或许还有用。」阿史那默棘拦住了他的刀。
地上的人睁着血肉模煳的眼,嘶哑着发出怪异的声音,凄悽惨惨的笑着,「顾凌云真的是你啊,那么多人的话我都不信,毕竟,那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是背着我走出血山尸海的兄弟啊!哈哈哈哈哈哈!你告诉我,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
曹延神色微微动容,他蹲下来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着。
血泊里的人爆发出怒吼悲戚声,死死地想要扑过来,他这样的情况,扑过来在他们眼里有些可笑。
「既然特勤这样说了,你们拖着他下去,再把地面清洗了,污浊的血会惊扰神明。」摩月笑容淡了,吩咐着底下的弟子。
夜色漫漫,凉风卷着细雪灌入清水居。
烛火依稀,拉扯着清瘦的身影在书架上下忙碌着。
地上已经堆积着不少的书册和竹简。
「阿宁,你这几日早出晚归,原来是去买书了?」谢居安随手将地上散落的书本捡起来,瞥见书名,有些怔住。
魏清宁擦了擦汗,抓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喝着水,「凡是记载过长荣碎藤的书本和竹简我都买来了,花了我好些钱!气死我了!那些奸商都是骗人的,好几本书根本就没提到,还有一些书就提了一嘴,还有余下的几本书我——」
她还没说完,谢居安已经走过来了,他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脏污,他的手很温暖,轻拭的地方都让她莫名微热起来,不敢去看他,心里却没有那么的反感,反而有些跳得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6页
「好了,擦干净了,不是花猫了。」谢居安笑着打趣她。
她哪里像花猫了?不服气地一抬眸,恰好撞进谢居安那清澈温柔的眼眸中,他神情温柔神情,目光炽热又深情,眸子里映的都是她的样子,看得她又不自觉低下头心里莫名有些雀跃。
谢居安也笑了,手掌轻轻地抚着她的脑袋,温柔道:「长荣碎藤说到底不过是传闻,要是真的古籍或可有一二信息,可这些旧书多是仿造的,不可信。」
魏清宁有些丧气,「还是我太笨了。」
「是阿宁关心则乱,阿宁这样在意我,我心里很欢喜。」谢居安声音很轻,落在她耳中却像炸开一样,熏得脸也红了。
谢居安笑着轻声道:「如果找不到长荣碎藤——」
「我会找到的!你也答应过我的!不能气馁!」魏清宁像是被什么扎到一样,叫嚷了起来,气鼓鼓地看着他。
谢居安没有说话,他轻轻地拉过魏清宁,将她揽了怀里。
魏清宁有些猝不及防,不过还是安心地依在他怀中,「不止是长荣碎藤,其余的两味药引我也要找到,不管有多难,我都要给你找到,谢居安我要你长命百岁。」
「好,这样的话我以后不说了。」谢居安手臂收紧了一些,他眼眶微红,长命百岁,他从前从未期盼,现在他无比渴望。
翌日,天大晴,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化雪了。
他们藏身于此,地形隐蔽偏远,那些袭扰的人一直都没找到这里,这几天过得还算安稳。
「鸢姐姐你脸色不太好啊。」魏清宁在院门口中看到心事重重的王如鸢,担心地走了过去。
王如鸢勉强笑笑,「我想等曲前辈他们打探回来,问问有没有闲君的消息,已经好几天了,我有些担心。」
魏清宁心里不是滋味,还想说两句,就见到曲江陵回来了,笑着跑了上去,「师父师父师父,你们有没有打听到消息啊?」
曲江陵没好气给了她一个爆炒栗子,又在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这么殷勤喊我?肯定没好事!给给给。」
「糖葫芦啊!」魏清宁雀跃得很。
曲江陵斜瞥着许清歌,「这可是清歌给你买的。」
魏清宁心领神会,过去挽住许清歌的手臂,笑得甜甜的,「谢谢许掌门!」
曲江陵笑笑,看向王如鸢时,笑容一下没了,「王姑娘,你托我去查袁天流的下落,我暂时没有,不过我和阙特勤聊过后,得知了一个关于顾凌云的秘密。」
王如鸢的心一下揪起来了。
「阿史那默棘曾经有个非常忠心他的家族,这个家族四年前曾经派族中的一个孩子混进了大唐千机卫,这孩子非常聪慧隐忍一路高升,成了千机卫的都指挥使。」曲江陵慢慢地说着。
王如鸢一下子想通了很多的事情,她有些惊慌,「那个人四年前进的千机卫成了顾凌云,可是闲君口中的顾凌云五年前曾经背着他出过尸山血海,难道......」
曲江陵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真正的顾凌云我想是死了,长渊血战后,袁公子见到的人都是那个忠心阿史那默棘的曹氏家族曹延。」
第81章
冷风飒飒, 挤进门缝中,捲起小火炉上的沸腾的铫子的热气,飘飘裊裊地缓缓散开。
「长极殿祈福,是个明着来的圈套。」谢居安听完归来阿史那阕的一番话, 慢条斯理的说着。
阿史那阕笑了声, 「月宗那位大宗师就是特意给我散布的消息, 我要是不去,怕是再也见不到父汗。阿史那默棘野心甚大, 他要是成了可汗, 那些目前还愿意追随我的部族,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转变立场的不在少数, 我将彻底失去筹码。」
「阿史那默棘他难道要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兰越吃惊道。
阿史那阕看了眼心不在焉和许清歌说话的曲江陵, 又看了看陪着王如鸢坐着的魏清宁,神色晦暗不明, 听着兰越的话他冷声笑了笑,「这类的事情, 歷史上还少吗?」
兰越有些急躁了,「可是琅圣玉符在你这里。」
「他很快也会有一半, 昌夜十六铁骑部族,六部族都站在他身后, 阿史那叶最近也有归顺他的意思, 他手里就有十部。这样说来我手里筹码不过就是西羽六部还有这琅圣符罢了。」
「阿史那默棘早就可以那样做,可他不想消耗兵力在内战上,他的目标是同样出现内乱的唐国。」阿史那默棘说着, 视线一直没怎么离开曲江陵。
曲江陵感受到了那目光, 他放下手里编织一半的剑穗, 「我不是老白,什么唐国昌夜大义,生灵涂炭我都不在乎。」
眼见着阿史那阕还要说,曲江陵又笑了。
他道:「可老白的那些话我总忘不了,那小子都走了那么些年,我也不知不觉活成他那样了,给我小徒弟说的都是他曾经说过的话,这一遭我就陪你去。」
突然被点名的还在和王如鸢说话的魏清宁,一下子激灵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看说话的曲江陵。
难怪师父每次给她说那些大道理,总有种不太情愿又无奈笑笑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
那位曾经一剑动江湖的风自白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阿史那阕获得了曲江陵的支持,难掩喜色,他笑道:「多谢曲兄援助,我知你挚友是死在阿史那默棘手中,到时候他的命我会留给曲兄处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7页
「还有,听闻魏姑娘在追查长荣碎藤的下落,我记得月宗中曾有人得到过,还有过详细的记载,我曾无意听摩月提过长荣碎藤的开花是在腊月,具体的时间地点还需要去问摩月。」阿史那阕笑着同那边的魏清宁说道。
魏清宁惊喜过望,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阿史那阕这是怕他们不肯去,特意给他们都加了一些筹码,这些筹码诱惑很足,特别是对她来说。
曲江陵自然也明白他笑笑,「阙特勤不必如此殷勤,你我合作也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不比阿史那默棘的野心少,但你更聪慧,懂得藏势隐忍。」
现在两国都是内乱不断,要是贸然开战,渔翁得利的只会是作壁上观的其余国家。
换言之,不是阿史那阕多么渴望和平,而是他更聪慧一些。
「好,我要是成了可汗,余生在位,不主动侵扰唐国,可要是唐国主动发兵,我便也会趁势而为!」阿史那阕笑着道,一双深眸中不知蕴藏着多少的心思暗流涌动。
曲江陵笑了笑点点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说说明天的祈福,月宗那些老秃驴怎么安排的。」
阿史那阕身上的沉重气息也一扫而空大笑着,屋中紧张的气氛霎也随之化解。
这场详谈一聊就是几个时辰,出来时都快天黑了。
「鸢姐姐,明天我们要是成功,我们在昌夜就安全了,想要找到袁天流也不难,你别担心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魏清宁挽着王如鸢的手臂安慰着她。
早间得知了顾凌云的真实身份,鸢姐姐就一直忧心忡忡,毕竟袁天流苦苦找的人早就死了,活下来的是曹延,要是遇到了,袁天流怕是凶多吉少。
王如鸢勉强笑笑,「别担心我,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吧。」
魏清宁也不再坚持,目送王如鸢回屋后,她的心情有些沉重,想起几个月前的纵马江湖快意的生活,还有生死託付的至交,现在想到苏泽渊,她都会感到一窒。
相较于顾凌云的设计利用,苏泽渊的背叛她最不能接受。
「阿宁,饭菜不合胃口吗?」谢居安看着闷头挑着饭的魏清宁关心地问着,「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我的手艺连冯叔叔都是赞不绝口的。」
魏清宁轻轻地摇着头,「不是的,我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我还是怀念在山上的日子,下山后,遇到过也失去过。」
谢居安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他们出来的迟,冯君昂他们送来饭菜就各自离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
「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半月前我曾让连催去查过苏泽渊。」谢居安说话的腔调永远是温温和和,让人莫名的心安。
魏清宁惊讶地看着他。
谢居安平静道:「苏少侠怕是没有背叛你,我在中原的线报也来了,据那些调查,他心性单纯又赤忱热血不假,所以那种背叛朋友事情大概不是他做下的,至少他的本意不是这样。」
魏清宁听得入神,心神也有些慌乱,「可是在云戈滩他都不愿意回答我,就那样看着我......」
她都不敢去回忆那样的一夜,想到生死相交的朋友,转眼间就背叛她,置她于死地。
谢居安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据连催的消息,苏前道在昌夜这些天和月宗也来往甚密,至于苏少侠一直不见踪影。直到前几天,连催才见到和苏前道同行离开昌夜,」
「什么意思?」魏清宁有些哽咽地问着。
谢居安微微摇着头,「月宗有三大宗师,其中摩柯最擅长各种奇诡的药物的炼制,或许苏少侠是被控制了......」
难怪,难怪,那日他这样的反常,那样的冷漠不发一言。
她杀疯了,完全没有多想。
是她完全没有给他信任,在心里恨透了他。
相交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会不信他!
「泽渊,我要去见他!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就回去!我要去金陵,我要给师父讨公道,我要去见他。」魏清宁的泪水一下流了下来,她埋首在谢居安的怀里,哭得难受。
要是他被控制,那肯定是他不愿意背叛才会被下药,她不敢去想苏前道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那个人已经是个疯子了!
「阿宁,你的伤还没有好全,明天真的要去吗?月宗和阿史那默棘敢这样做,必然是有着万全的准备,哪怕阿史那阕有昌夜最兇悍的西羽六部支持,还是太危险。」谢居安轻轻地环住她。
魏清宁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掌永远都是温热的,她和他的手指紧紧地相握着,感受到无尽的心安和眷恋。
「无论是为了长荣碎藤还是师父,我都要去,就是霜寒剑被我搞丢了,有剑在我也有把握一些,师父一定很失望吧。」她和师父说完剑丢了,师父也没责怪她,可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自责。
谢居安笑笑,慢慢地松开她,起身在屋子中寻到了个长条匣子,他缓步走来,「还想明日给你,想想还是现在给你吧。」
她已经隐约猜到了,心跳得很快。
匣子打开,银蓝色的剑身静静躺在匣中。
「几经寻找,总算是找到,现在物归原主。」他笑道。
她的鼻尖有些酸,霜寒剑重新握住,无限思绪流转。
「居安,谢谢你。」她抱住了前面的少年。
谢居安轻轻地拥着她,「你我不必言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8页
第82章
西苑, 主屋的烛火还亮着。
「你何时那样听大哥的话了?」许清歌端着托盘进来。
曲江陵笑着放下手里的剑穗,「这药汤往日里我是最厌的,可你熬的味道就特别好,我这几天喝了, 嗓子也舒服了, 胸腔里也没有那股异样感。」
许清歌将滚热的药汤放下, 「尽是胡说,不过是最寻常的药汤, 你说的对, 你不是和大哥那样心怀苍生,你率性自由, 两国的纠纷, 你从来就不屑捲入。」
「月宗不灭, 我没法安心回去,你要我和你相忘江湖, 我做到了,十八年不曾踏足西域。可我做不到看着你身陷危险, 我曲江陵认准的女人,谁也欺负不得!」曲江陵说着又自嘲笑笑。
许清歌攥紧了手指, 瞥见他桌前还没完成的剑穗,在心里重重嘆了口气, 万千思绪攀爬着, 刺得她心疼。
「银丝流星剑穗,和你的佩剑很配,等明天回来我也做完了, 你带着吧。」曲江陵晃了晃手里的剑穗。
她哪里不知道, 白日里他托着风自白的话掩着他的心思, 他哪里是因为风自白,为的是她,是想替她除掉那些威胁。
曲江陵放下剑穗,将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连声夸着。
「小宁儿的名字......」她问不下去了,再问,多年的清修反噬过来,她现在羸弱身躯怕是撑不住。
「随便取的,别多想。那丫头是我在战后一座魏家村子捡到的,捡到她那会儿瘦巴巴的,抱着我的大腿就哭得惊天动地的,我心软就带着她回去了,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确实不容易。」曲江陵笑说着,眼里却没有笑意。
许清歌也被逗笑了,「那孩子很懂事,对你也孝顺在意。」
「孝顺,总觉得我好老了一样,我啊不服老哈哈哈。」
「清歌你明天就别去了,留下来吧。」
曲江陵敛了笑意和她说着。
许清歌有些固执,「我要去,我还不至于到了这地步。」
曲江陵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再坚持。
夜深了,许清歌也将托盘收拾好准备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有些失落嘆了口气。
多年前的紫澈河。
紫袍的少年笑得恣意潇洒,「事情也结束了,清歌你和我回中原吧,我们成亲再生个女儿,女儿像你,好看。」
「我......」青衣清冷的少女欲言又止。
少年浑然不觉笑得开心,「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她叫清宁好不好,有你的清字在,要记得她娘亲生她不易。」
相忘江湖十八年。
一人修道无欲无求,一人不肯忘不肯放。
藏在走廊暗处的人小心地探出身子。
魏清宁是过来给师父送夜宵的,或许是因为明天要有一场腥风血雨,她睡不着,谁知道遇到了许清歌,一直没敢出来。
「小丫头鬼鬼祟祟的进来。」曲江陵出现在了门口。
她吐吐舌头偷笑着跑了过去,「我给师父做了面,我睡不着,师父我晚上能不能和你聊聊天啊,就和沧澜山一样。」
「一碗面就想赖着不走?想得美。」曲江陵端走面嗤笑着。
话是这样没错,曲江陵也没赶她走的意思。
她得意地笑着抱着被子一跑一颠来到了桌前坐着,看见桌上的剑穗,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和许掌门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咳咳咳——」曲江陵险些被呛到,没好气地用筷子敲了敲她的脑袋。
她缠着不放,问个不停,曲江陵头疼只好说了。
「她是清无门百年难出的剑道天才,非常适合她们宗门无上心法的修炼,她师父临死前要她承袭掌门之位,重现宗门辉煌。」
「她答应了?」
「她师父对她就和我对你一样,你说呢。」
魏清宁试着想了想,要是师父要她修炼那种绝情绝爱的心法,放弃谢居安,不去见他不去管他,那她肯定难过纠结死了的。
曲江陵喝了口茶自嘲笑笑,「她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宗门承袭不可废,只好相忘江湖。我追到丘磁雪山,还出手打伤了几个弟子,她出现了,要我住手,要我看在那些情分,成全她。」
「我成全了她,谁成全我。我原以为我能放下,是她负我在先,我大可另娶他人,可我浑浑噩噩的出了西域,满脑子都是她。再好的姑娘我也看不上,天底下最好的绝色也不及大漠雪山上的我的心上人半分,我知道我栽了,一辈子也起不来了。」曲江陵说着嘆了口气,仰头喝完了杯中的茶。
魏清宁听得也鼻头酸酸的,师父太苦了。
「你个死丫头,说得我都伤感了起来,问些有的没的,我还没问你呢?你明天非要去,是不是为了那小子的病?」曲江陵将话题甩过去。
魏清宁揉揉鼻子,瞥了眼曲江陵点点头。
「那小子是不错,可一副病秧子的样子,能保护你吗?还得你去救他,换一个。」曲江陵故意戏嚯地说着。
魏清宁有些不高兴了,「那就换我保护他啊!我不要换,谢居安是天下最好的少年郎,再也找不到比他好的了。」
「哟,还天底下最好的。」曲江陵哼笑着。
「他就是。」
「你和好的没学,这股子认死理的劲真是学到家了。」
曲江陵说着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过你说的也没错,那小子对你是没话说的好,就希望他可以活得更长一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9页
「他一定可以。」魏清宁笃定道。
长极殿的祈福时间是巳时,去观礼的王公贵族很多。
按照阿史那阕的部署,兰越带着他的兵符调动西羽六部的精锐一千人,由着偏殿的入口杀进去,其余的西羽六部大部队驻守在城门口,准备和增援的阿史那默棘的十部进行阻击搏杀。
他们则跟着那些王宫贵族由主殿入口进去,主殿进去就是华阳天祭,月宗的祈福就安排在这里,穿过天祭十几米的长道,就是宫殿,也就是可汗的所在。
他们需要拖住月宗和阿史那默棘带来的人,让兰越和阿史那阕带着人杀进去,还要赶在西羽六部被增援的十部击溃前,顺利的到达宫殿。
长极殿中的铁甲卫都是直接听命于可汗,哪怕是现在十部在手的阿史那默棘也没办法调动,他也就没办法提前安排人马埋伏,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和铁甲卫为敌。
铁甲卫一般三千左右的人,虽然战斗力强,可对上常年厮杀战场的西羽六部,还是逊色。
现在唯一的威胁就是月宗。
还有随时会增援杀进来的十部。
「居安你也要去?」魏清宁有些意外。
谢居安换上了白色的劲装,束着高马尾,比之平日里的老成持重,现在有少年气清朗许多了,笑起来温柔而率性。
「阿宁,我虽然没有武功,轻功还在,何况,我对月宗很熟悉,我去或许能帮到你们。」谢居安轻声道。
一旁的连催也说话了,他是今天特意赶回来的,少年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还有我保护堂主。」
魏清宁犹豫了一会还是道:「那你遇到危险就自己跑。」
谢居安沉默了会不置可否笑笑,「时间快到了,走吧。」
这场祈福盛典举办的隆重,一路上的防范松了不少,可他们进去宫殿还需要金帖,这可不好办。
「师父说有办法去哪里了?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开始了。」魏清宁百无聊赖的坐在路边的小酒店中和谢居安说着话。
他们来的人不多,她和谢居安还有王如鸢,旁边一桌坐着许清歌和擦着剑的连催。
谢居安见她担心拉过她低声道:「我想曲前辈是去见那位素迦公主了。」
「师父还认识昌夜的公主啊?」魏清宁心里升起一股八卦之魂,左右看看,好奇地问着。
谢居安看她这样不由得有些好笑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听闻,似乎曲前辈和这位素迦公主关系匪浅。」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登笼台是昌夜素迦公主的私宅, 里面风景幽美,颇似中原唐国江南园林,登上高楼,还可俯瞰大半个莫氏坦。
曲江陵看着手里的制作精美象徵着身份的金贴, 心中的石头落下, 长舒一口气, 向站在栏杆前的女子拱手道谢。
女子穿湖蓝色右衽窄袖丝绸长袍,外套同色坎肩, 长发编成辫子散落在脑后, 额前还戴着一串额饰,她生得很美, 温柔端庄, 娇丽多姿万千风情, 哪怕是年岁上来了,还是不减风韵。
「阿史德灼他这几日一直在找你的下落, 你都知道那祈福是个圈套,还要去吗?」阿史那然问他。
曲江陵不在意笑笑, 「自然要去,我的武功你是知道的, 月宗不管有何手段,怕对我都没用, 要是阿史那默棘成了可汗, 月宗那秃驴们可真的剷除不了。」
阿史那然笑了笑有些落寞,「我听闻早些时候,月宗的宗师摩天和摩月上了清无门, 还伤了许掌门, 为的是找到阙特勤, 你想来是为了许掌门。」
曲江陵不自然咳嗽着笑笑,「不管如何这次还是谢过你。」
「要是真的发生了血战,你替我留阿史德灼他一条命,算是答谢我给你金贴。」阿史那然道。
曲江陵看看手里的金贴,轻轻点头,「好。」
「这些年,阿史德灼这傢伙对你还好吗?」沉默了一阵,曲江陵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
阿史那然笑了笑,「他很好,虽然做事鲁莽还不通中原文化,可我知道他待我很好,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十几年光阴转瞬即逝,我也不是那个柔弱哭泣的少女,害怕着未知的联姻。」
曲江陵脑海里回想过无数的过去片段,那个雨夜的场景再次浮现出来,他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故作轻松笑着,「那就好。」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那次你去求医的代价就是这个?」阿史那然指了指他的华发,「最开始我都有些不敢认你了。」
曲江陵笑笑,「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都要老的,我只不过是老的快了一些,身体还是没问题的。」
在他要告辞离开登笼台,阿史那然在他背后喊住了他。
「前路漫漫,陵哥哥,保重。」
「小然儿,你也是。」
登笼台下,曲江陵没走多远停了下来,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二指夹住一发,投向前面的高屋屋顶。
「哎哟,师父!」魏清宁一骨碌滚落了下来,半空又一个腾跃,落在了曲江陵的跟前。
曲江陵狠狠地砸着她的脑门,「你跑来做什么?这个时候就不要多生事端了,小混蛋不让我省心!」
「师父师父,那个公主好好看啊!她是不是喜欢师父你啊!师父师父你桃花好多啊!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啊!我昨天问你你也不说,还有还有你是不是和磷姨——」魏清宁的嘴张着,整个人僵在当场,委屈地看着曲江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0页
曲江陵一把扛起啰嗦八卦的小徒弟,几个起落顺利地离开了登笼台。
小酒馆里,魏清宁揉着有些发麻的嘴,幽怨地看着和许掌门聊得起劲的师父,下手也真的重,她现在嘴巴还麻着。
王如鸢有些好笑地替她揉着脸颊,「你见到了那位素迦公主?我曾经也听爹爹提过,那位公主生得非常好看,也柔顺爱民,最后世代联姻,嫁给了阿史德家族的阿史德灼。」
魏清宁连连点头低声道:「非常非常好看,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们中原人的长相,就像磷姨还有许掌门,说起来,许掌门气质样貌都是最好的,就像嗯像,哦对,像书里面说的仙女!我想许掌门年轻时候肯定是个仙女。」
「曲前辈年轻时候想来也是非一般的人,毕竟惹来这么多的桃花。」谢居安也没了平日里的少年老成,和他们说笑着。
魏清宁看了看白髮的师父,她师父现在虽然白头髮了,可那张脸还是很好看的,想来年轻时候也不差。
「小宁儿,看什么看!走了!」曲江陵朝她没好气道。
魏清宁对师父的好感顿减了几分,她家师父只会对许掌门温柔啊,对她那叫一个严格,太伤心了。
「你生得这样好,是不是和师父桃花一样多?我就随口问问,桃花多也不好啊,你看师父多麻烦。」她和并肩走着的谢居安悄声地说着,说完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往前走。
谢居安会意过来笑着在她耳边道:「我早些年算过命,那算命是神算子,他说我这辈子註定孤寡而终,他算得很准,我便问有没有破解的法子,他见我心诚就说,我这样的命格他算了几十年也没遇到,不过也不是没一线机会,除非——」
魏清宁听得入神,看他卖关子着急了,「快说啊就要上马车了,人多了就不好说了。」
「除非我解开他给我的天机密语,那就我唯一的良缘,一辈子就一次,错过了这辈子註定孤寡绝无转机,我千恩万谢接过来,寻了好些人都解不开,想来是要孤寡了唉。」他一脸的懊丧。
魏清宁听得心里酸酸的,「还有这么一回事呢!什么天机密语我给你看看,我解谜能力可强了!别耽误了你的良缘!」
谢居安咳嗽一声笑道:「听好了,半生安闲愧白首。」
「我当是什么,这个太简单了,那个算命的肯定是江湖骗子,这不就是魏......」她不屑一顾地说着,说到后面她一下反应过来,瞪了眼谢居安,自己嘴角却不自觉动了动。
谢居安笑了笑低声道:「我唯一的良缘,原来她姓魏啊。」
「你们两个腻腻歪歪的,快点上来!」曲江陵站在车门那里叉着腰,不满地盯着两人。
魏清宁回头朝谢居安做了个鬼脸,哼道:「你这个人太坏了,故意想了这么个故事诓我套我!」
谢居安也笑着跟了上去,「确实是真的,我还有别的故事,阿宁还要听吗?」
她才不要听,不过一路过去也无聊,谢居安的故事讲的又很好,她又把住诱惑过去听着。
在接下来的一段路,她深深地觉得,谢居安那聪明的脑袋装满了戏嚯逗弄她的故事,每次过后又会耐心地想着法子让她消气眼巴巴地听着下面的故事,太坏了!
「到了,大家要小心。」曲江陵传音入他们这俩马车。
曲江陵手里有素迦公主的金贴,盘查了一阵,还是顺利地乘着马车带着后面的他们顺利进去了。
来参加祈福的王公贵族很多,他们的马车都在进入华阳天祭前停在入口处,有专门的人照看,他们则走路来到转眼肃穆的华阳天祭广场下面,静候月宗的人到来。
月宗的地位尊崇,何况还是替重病的可汗祈福。
那些王公贵族都不敢不虔诚,都在广场下静默地念着月宗的经咒,华阳天祭台上的五根白玉柱上密密匝匝刻着梵语。
等了不多时,月宗的两位禅师由着宗门中的弟子簇拥着来了。
「不是三个吗?」魏清宁压低声音问谢居安。
谢居安小声地道:「其中的大宗师摩天被许掌门和你师父伤到了,现在生死未知。」
魏清宁小小地吃惊了,难怪师父和许掌门都受了伤。
这些秃驴她不喜欢,可他们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两位月宗的宗师亲上丘磁雪山清无门,其中的摩天武功境界放眼中原的江湖也是难逢敌手,何况还有带上来的昌夜狼兵和一些武功高手,师父和许掌门还真是九死一生。
主持祈福的是摩月,他盘坐着念完梵语经咒,又开始走仪式,他的旁边就是魔柯在协助着完成仪式。
他们约定动手时间是巳时五刻,现在快到了。
魏清宁的心有些紧张,她还没有经歷过这样的厮杀。
还在主持仪式的摩月忽然微笑着停了下来,「诸位,你们的诚意,我相信祆神会感知的,赐福给可汗。现在仪式即将结束,各位也可以离开了。」
「不过,这几位朋友得暂时留下。」摩月笑着指了指他们几个,同时天空中一朵璀璨烟火炸开。
阿史那阕动手了。
作者有话说:
小谢追妻套路多
第84章
既然被发现了, 他们也没必要再隐藏身份。
「摩月你个老秃驴还没死呢哈哈哈。」曲江陵笑着站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1页
摩月双手合十笑道:「多谢施主记挂,贫僧无恙,见到施主自丘磁雪山活着下来,我也很是惊讶, 毕竟赔上我师兄的一条命, 也没留住你, 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
曲江陵大笑着,「摩天死了啊哈哈哈哈。」
摩柯的性子易怒闻言青筋突起, 摩月轻轻地拦住了他, 转而笑道:「施主恐怕会乐极生悲啊,你敢来赴约, 想来是有了完全准备, 可贫僧也不会让你轻易活着出去。」
曲江陵看着长极殿骚乱的铁甲卫知道阿史那阕的速度很快, 已经杀到了两个偏门了,他这里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早就听闻曲施主一剑惊天下, 贫僧不才不会剑道,却擅阵法, 不知道施主能否破了贫僧的万法印。」摩月说完,底下的弟子顷刻间奔跑起来, 有序的散开。
那些赴约的王公贵族骚乱惊叫不断,在铁甲卫的护持下争相恐后的想要退出去, 长极殿乱作一团。
阿史那叶带着亲随关闭了城门, 这让那些贵族们尤为的惊慌。
「诸位,今日有叛军作乱,我和默棘特勤奉命诛杀, 各位就先不要离开, 免得敌我不分死在刀剑下, 在这里铁甲卫,我的亲随会护住大家。」阿史那叶声如洪钟,在场的人一时间也被震住了,瑟缩着藏在铁甲卫的身后。
阿史那叶看向万法印阵中的人,那个让他牵挂又怨恨的女子,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
护阵的是三十二个月宗最出色的弟子,主阵是由摩柯把守,摩月则站在阵眼。
大阵的范围几乎是将他们几个人全部困在了其中。
「三十二重境,三十二重天,重重关关相扣,万□□转,境由心生,贫僧潜心这些年,恰好试试曲施主的剑法,阵起!」摩月怒喝一声,在场的弟子也开始行动起来。
阵中像是起了淡红色的雾气,又像是无数的花瓣翩翩而落,如梦似幻,行走间恍若踩在不实际的地面中。
魏清宁一下惊觉过来,她入阵了!
她能感受到杀气,可是辨别不出具体的方位,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大阵,有些慌乱。
斜地里一棍子扫来,她下意识地闪开,却还是被棍风扫到了腰间,一股火辣刺痛的感受遍布腰身,她怒极拔剑在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凝视着无数花瓣中潜藏的杀机。
万法印太具有迷惑性,每次她冲过去,剑气激盪,不过是刺了个空,转瞬间就有棍法戳来,好几次打得她猝不及防。
她又惊又慌之下,好几次被袭击,身上好几处棍伤。
还不知道谢居安到底怎么样了?还有鸢姐姐,他们的武功不如她,靠的基本上是暗器用毒。
出神间,又是一棍袭来,她连连后撤,谁知道后面又是一棍扑来,真是躲无可躲。
好不容易周转过来,那些花瓣中的雾气又加重,她想也不想的捂住了口鼻,摩柯擅长用毒,这些雾气说不定就是有着剧毒。
阵中的漫天花瓣忽地旋转飞舞起来,卷着那些雾气尽数地融在一起,化作了一大团花瓣大球悬在曲江陵的身前。
他紫衣衣袂飘动,右手剑指指向她手里的剑,「小宁儿,这老秃驴的阵法,可不能用眼睛看,他玩意多得很,要用意念,来,看师父怎么破了他的妖法,剑来!」
她手里的霜寒剑忽地挣脱开,落在他师父的手里。
曲江陵剑指拭过剑身,眼神蓦地一抬,长剑挽就剑花,一剑噼过去,这一剑剑气激盪开,化作无数的剑锋,一剑一剑噼落那巨大的花球,无数的花瓣自上面落下,落满了他一身。
她站在下面几乎看呆了,霜寒剑在她师父手里,原来能发挥这样强大的剑气,难怪师父老是瞧不上她的剑法。
「破!」曲江陵右手一剑刺去,最后的花瓣也落尽。
被困住隔离的人终于得以相会。
她着急地跑向谢居安,「你没事吧。」
谢居安见到她无恙也松了口气,「我没事,我对月宗的这些阵法丹药都有些了解,不至于迷失心智,何况还有连催。」
「那就好,鸢姐姐——」魏清宁惊慌地环顾阵内,已经没有了王如鸢的身影,她有些不知所措。
摩月双手合十嘴角已经有了血水,「曲施主果然是剑道奇才,这一剑怕也是融合了风自白的剑法吧。」
「老白和我自创的,融合了我俩的剑法,秃驴你还算有眼光,说,王姑娘哪里去了!」曲江陵挑眉质问。
摩月笑笑指了指阵外,「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答应了叶特勤,将那姑娘给她。」
果然在场外,阿史那叶的身边,魏清宁见到了被控制的王如鸢,她恨得牙痒痒的,跑到摩月的跟前怒道:「死秃驴!」
摩月摇头笑笑,「小姑娘,你和你师父一样的口癖,这可不好,不好。」
曲江陵有些厌恶地道:「不好个头!」
他一剑过去,刺了个虚空。
摩月身影又出现在他处,「曲施主,你破的不过是十六重境界,还有十六重。」
「我的剑能破一次就能破第二次。」曲江陵轻蔑道。
摩月笑了笑道:「曲施主,你近日来可有咳嗽的毛病?」
此话一出,许清歌脸色一变。
许清歌走到曲江陵身侧,握住了手中的剑,冷眼相视摩月,「大师,你这话何意?」
摩月笑道:「丘磁雪山,你和曲前辈联手要了我师兄的命,总该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你体内的部分筋脉破裂,比如曲前辈体内的龟息烈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2页
「我中毒了?老秃驴你休要妖言惑众!」曲江陵冷笑道。
许清歌的脸色却霎时变得难看起来,「江陵,把你的手给我。」
曲江陵将右手给过去,「你还真信?我自己也查过,我除了偶尔咳嗽,没有不舒服。」
「果然是......」许清歌咬紧了牙颤声道。
魏清宁霎时大怒起来,「死秃驴你给我师父下了什么毒!」
一向不说话的摩柯开口了他得意地大笑着,「龟息烈毒一开始是查不出异样,但只要肆意耗损真气,那就能激发毒素,曲江陵,你方才这一剑已经成功的激发了毒素,接下来就会慢慢瓦解你的真气内力,还会侵蚀你的五脏六腑。」
「解药!给我解药!」许清歌从来没有这样的不冷静。
摩柯大笑着,「此毒没有解药,天下难解,他哪怕是以后再也不用剑,自废气海,也不过是苟活十几年,说来这个毒炼制成功,还要多亏了那些试药的奴隶。」
魏清宁身子发冷,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谢居安,又看了看师父。
她这样在意的两个人,落到这步田地都是拜这些秃驴所赐,她心中的火气一下激发起来,提着剑鞘就要冲过去。
曲江陵死死地拉住她,他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小宁儿,不要去,这些秃驴故意激你的,我们还没出阵,不要轻举妄动。」
摩月有些失望,「看来,曲施主中了毒后,变得谨慎了。不过没关系,这余下的十六重境也能陪诸位好好玩了。」
曲江陵没想到他早就中毒了,原以为破了这月宗的妖法轻而易举,这才放心的带着他们过来,想着他们做的也不过是一个扫尾的事情,没想到这就是一个陷阱。
阵中的花瓣又起,无数的雾气悄然降临。
杀机比之前更盛。
「江陵,这里交给我们,你坐下先平復内息。」许清歌眼角微红,她提着剑护在他身前,寸步不离。
魏清宁握着手里的霜寒剑,死死地护在谢居安身前。
那些雾气的毒素让人心智沦丧,四肢无力,待久了反应也迟钝,那些棍棒挑过来,好几次她都没有挡住。
说是保护谢居安,到头来还要他带着她用轻功避开那些杀招。
「居安,你没有中毒吗?」她现在被毒素侵入,四肢发软。
谢居安心疼地揽着她,「我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这些毒素对我无用,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执意要来的,阿宁我带你出去。」
连催已经被几棍子噼得伤到了,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天幕上又炸开了烟花。
那是代表着石熊正带着十部人马正在往这里来。
时间不多了。
谢居安硬闯了几次都被阻了回来,反而是落得一身的伤。
「小子,硬闯没用,得用剑破开。」曲江陵站了起来。
许清歌着急地拉着他,「你干什么?你要是再妄动真气,后果你明白吗?」
曲江陵笑笑,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忽地将她拉入怀里,双臂紧紧地怀抱着她,许清歌也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谢居安,照顾好他们。」曲江陵松开怀中已经被点穴的许清歌,望着她有些愤怒悲伤的眸子,他嘆了口气。
魏清宁自谢居安怀中挣脱开,跌跌撞撞摔在地上。
曲江陵走向她,抬手将她手里的霜寒剑握在了手中,他笑笑,温和地搀扶起小徒弟,替她擦干眼泪,「你长大了,不要总是哭,现在有了谢居安,师父也放心了。」
「师父,师父我不要,不要师父......」她哭得不能自已。
曲江陵收起了笑容,「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吗?」
「师父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不认......」她脸上挂着泪水疑惑地看着他。
曲江陵潇洒地一笑直起身来,「那师父就再最后教你一剑,这一剑,师父这辈子只使这最后一次。」
「这一剑叫,碎寒裂霄破九州!小宁儿给我看好了!」
漫天花瓣雾气中,紫衣身姿飘逸潇洒不羁,手中的霜寒剑剑气好似凛冬雪山崩塌,轰然而落铺天盖地,一剑挑破山河碎裂,一剑寒气纵横三千里,重重剑影席捲八方。
万法印应声而碎,三十二个月宗弟子尽数吐血筋脉皴裂。
摩柯被一剑穿心而亡,摩月也是身受重伤几乎是活不成。
花瓣消亡前,零零而洒。
那一袭紫衣踉跄着走了几步,终于是无力走到那青衫跟前,右手扶着霜寒剑单膝跪了下来。
「师父!!!!」
作者有话说:
师父和许掌门还有风自白也曾是少年,策马江湖逍遥,挽大厦之将倾
江湖不能总是少年,江湖总要有少年
一代人的落幕是下一代人的崛起
第85章
清无门的无上心法最忌情动, 不然过往修为武学极容易崩塌,心境受损还会遭到反噬。
她自从在十八年前跪在清无门师父跟前接受洗髓,便已是决心放下过往前尘,原本这次说好的, 事情结束了, 还是各自归去, 但是她答应每年都会赴约一次沧澜山。
得到她承诺那日,已过而立的曲江陵笑得像个少年。
赶在他栽在血泊前, 她终于是冲破了穴道禁锢, 不顾一切地跑过去伸手抱住了他,颤抖着手捧起他的脸, 小心地替他擦拭掉脸颊上的血水, 死死地咬着下唇哭得身子轻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3页
她带着期待地看着他温柔地问道:「曲江陵, 你可是现在的江湖剑道第一,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曲江陵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 「江湖不能总是少年,江湖总要有少年, 剑道第一也该让后辈去试试剑锋了,小宁儿莫要哭了, 来,到师父这里来, 师父没力气起来了。」
魏清宁哭得不能自已几乎是站不稳连滚带爬过去, 「师父,师父,我带你去找神医, 那个人可厉害了, 你会没事的......」
「师父的这一剑你可看清楚了?」曲江陵靠在许清歌的肩头强打着精神问她。
魏清宁流着眼泪胡乱地点着头, 「我看得很明白都记住了,师父我带你去——」
「师父你做什么!师父!」
魏清宁的手腕被曲江陵死死扣住,完全动弹不得。她恐慌地看着曲江陵,她现在的体内像是有无穷的气流灌入进来,遍布她的四肢八骸,游走在体内的丹田筋脉中,疼痛中还带着一丝丝舒展,将过去的旧伤沉疴一一除尽。
「他将几十年的内功都传给你了。」许清歌颤着声音说道。
魏清宁惊恐地就要甩开,可她完全没办法阻止,她求助地看着许清歌,哭着摇头道:「师父会死的,你跟师父说不要再传我内力了,许掌门!你要师父住手啊!」
「老秃驴的毒太霸道了,我两剑出,体内的真气像开闸的洪水泄走一地,这几十年的内功真气要是就这样白白流走,岂不是便宜了老秃驴,小宁儿,凝神,不要辜负师父的心意。」
「师父这些年也没真正教给你多少无双的剑道,连你耍懒不修内功真气,师父也随你去,师父总想着岁月还长,总能护着你。可现在不行了,江湖偌大兇险诡谲,这些都要靠你了。」
曲江陵抬手又牵起魏清宁的左手,掌心一推,双掌抵住她的掌心,专心灌入真气内力。
阿史那叶那些随从还想过来阻杀,偏门那里阿史那阕的狼兵已经杀进来了,那些随从哪里是这些狼兵的对手,一碰撞,又是血雨混杂着碎肉满天飞。
谢居安紧张地守在魏清宁跟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谁敢上前,我剑必杀。」许清歌长剑横在身前,眼神凌厉地盯着趁乱过来的铁甲卫和阿史那叶的随从。
一番厮杀,战局已定。
兰越穿着带血的盔甲,望着坐在广场的曲江陵,喉咙一哽,仰天嘆息一声,握紧了拳,转身跟着阿史那阕往宫殿的方向去。
「小宁儿,师父教你的剑道都是融合了风自白的剑道,这是我们潜心自创出来的。你要是通过师父最后给你看的那一剑,领悟出所学的剑道的剑意,这江湖任你驰骋无人可拦。」
「小宁儿,好了。」
魏清宁强压着悲痛接受完那如洪涛一般的浑厚内力,她睁开眼剎那,完全呆在了当场。
她的师父好似苍老了十几岁。
「是不是很难看了?」曲江陵自嘲地笑笑往后仰去。
许清歌连忙接住了他,悄然地擦去嘴角的血渍,「你过去常问我大哥和你谁更好看,自然是你,我心中恣意潇洒不羁轻狂的少年郎一直都很好看。」
曲江陵笑笑握住了她的手,「好久没有听见过你说这样的话,我还以为清无门的心法这般霸道,清歌,我有些累了。」
「不要睡得太沉,我还事情需要你替我完成。」许清歌紧紧地搂着依在怀里的曲江陵,泪水不住淌落。
曲江陵轻轻地点着头。
与此同时,阿史德灼和石熊带着十部人马已经杀进来了。
阿史德灼看见广场的一幕,先是一怔然后放声大笑恨声道:「曲江陵你也有今天!你终于要死了!儿郎们,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全是乱党,全部诛杀!」
后面的狼兵得令策马冲杀过来。
魏清宁捡起地上的霜寒剑,眼神燃着怒火。
她现在体内有着几十年的内力,手中的霜寒剑早就不同往昔,长剑过处,全是尸体,她轻功踩着狼兵肆意乱杀。
石熊不由策马往后退了退。
阿史德灼不屑地看着石熊,自己握着刀主动迎战。
长剑剑锋凛凛雪色,一剑未止一剑又来。
她脑海中浮现出师父的那一剑,手中的长剑随即出招。
阿史德灼没想到这小丫头武功剑道居然这么高,他的短刀都被她的剑气击碎,那些剑意漫天盖地的袭来,他躲无可躲,眼见着那一剑直接刺向他咽喉来,他认命一般没动了。
「小宁儿,住手。」曲江陵由许清歌搀扶着站了起来,出声制止了她。
魏清宁的剑锋堪堪停在阿史德灼的咽喉处,她几乎是控不住体内纵横的气息激盪。
不过她还是死死地压住了躁乱的气息,慢慢地后撤着来到了曲江陵的身边。
阿史德灼死里逃生,有些愤恨道:「不必要你可怜,我输了你杀了便是,你不杀我,我长极殿外还有大批的兵马,今天你们都要死。」
曲江陵剧烈地咳嗽着,轻蔑地一笑,转过身去。
阿史德灼怒极,「石熊你先带着人马冲去宫殿!我在这里杀了这些叛贼!」
「琅圣玉符在此!阿史那默棘人头在此!谁敢造次便是逆贼!我阿史那阕势必诛杀逆贼!」阿史那阕左手提着人头,右手握着琅圣玉符不急不慢地走了过来。
在场的狼兵顿时乱作一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4页
阿史那阕扔掉手里的人头,拔出腰上的刀,声如洪钟道:「愿意追随我的,我既往不咎,否则,我西羽六部与尔等不死不休!」
现在阿史那默棘都死了,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阿史那阕还有着象徵下一任可汗身份信物的琅圣玉符,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该怎么去选择了。
很快,有部分狼兵已经单膝跪下表示臣服。
形势一下扭转,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阿史德灼和石熊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
阿史那叶也被扭送到了阿史那阕的跟前,他很识时务,「我的四部兵马从此愿交付可汗,不再过问。」
阿史那阕很是满意这样的答覆,眼里的杀意锐减了不少。
「这里没我们的事情了,我要带师父回去。」魏清宁冷漠的说着,丝毫没有将阿史那阕放在眼里。
阿史那阙明白她的心情,他能成功说到底还是多亏了曲江陵。
「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来找我。」阿史那阕道。
魏清宁不置可否,她抹了抹又要出来的眼泪对着曲江陵道:「师父,我背你回去清水居,我们休息几天再回去沧澜山。」
谢居安见到她这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喊上连催,默默地陪着她一起离开。
眼见着他们一行人要走,阿史那叶连忙喊住了王如鸢。
「袁天流在我那里。」阿史那叶道。
一句话,让几人又停了下来。
王如鸢唿吸急促起来,「你说什么?」
阿史那叶苦笑着,「是阿史那默棘卖我个人情,把月宗抓到的袁天流给了我,我原本想着拿来要挟你的,现在看样子是用不到了,你拿着我的腰牌去天幕殿,没人会拦你,他就在地牢中。」
「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救了他。」王如鸢握紧手里腰牌。
阿史那叶深深地看了眼她,「王姑娘,我对你是真的喜欢,希望来生我可以以另外方式遇见你,保重。」
王如鸢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行了个揖礼。
「鸢姐姐快去吧,我这里没事。」魏清宁红着眼对她道。
王如鸢微微颔首,转身跑出了宫门。
「师父,等你好了,我给你买酒,买最好的酒不掺水。我们在沧澜山再也不下山了,叫上居安,叫上许掌门,我们在山上生活一辈子,好不好?」她说着又开始掉泪。
她一路上和师父说着话,哪怕是听着师父最微弱的声音,她也很安心,一路上她都没停下来说话。
清水居还是离开时候的模样。
她背着师父下了马车往屋中走去。
「师父,我们回来了。」她小心地扶着师父躺在了床上。
曲江陵摸摸她脑袋,「师父很重吧。」
「不重!」她抹着眼泪道。
曲江陵虚弱地笑笑,「师父是真的累了,清歌呢?她要做我答应她做什么?再不说来不及了。」
魏清宁着急忙慌地就要去喊人,没想到许清歌已经进来了。
她的脸色苍白嘴角还隐隐有血渍。
「江陵,我们成亲吧。」
作者有话说:
师父这一对很苦
十八年前生离
十八年后死别
其实写文的过程到后面能感受到笔下的人物都有着自己的命运方向,我不过是个说书人
第86章
细碎的雪渣经凛冽的风吹过, 飘入登笼台。
阿史那然听完探子的回报,久久没有说话,转身要离开时,挂在腰间的湖蓝色玉石突然滑落, 摔在了地上碎裂开。
她眼眸中噙着泪水挥了挥手让探子先行离开。
「阿娘, 长极殿出了大事, 阿爹他被抓走了!」阿史德延急匆匆地跑上来,他身量颀长壮硕, 很有昌夜人勇武的特色。
阿史那然轻轻地颔首, 将地上碎了的玉石捡起来,「我已经知道了, 阿史德家族荣誉地位在这里, 还有我的身份, 新的可汗不会太过为难你阿爹的,别害怕。」
阿史德延毕竟还是十五六, 听到母亲的话,一下子放心下来。
「阿娘, 这不是您一直佩戴着的玉石?怎么碎了?」阿史德延好奇地问着,「这玉石的质地还是不如您脖子上戴着的, 那可是阿爹遍寻来的最宝贵的玉石做的。」
她握住了手里碎了的湖蓝色玉石,「是一个朋友送的。」
阿史德延笑了笑, 「那个朋友对娘亲很重要吧, 碎了没关系,我到时候让懂玉石的人给修修。」
她苦笑一声,「不用了。」
再留着, 不过是提醒她故人不在了, 徒留伤怀。
「那好吧, 阿娘,我还是不放心阿爹,我去找大伯商量商量。」阿史德延说完就要走。
她看着高大的儿子,替他拍拍衣裳上的残雪,「走吧,阿娘同你一起去。」
阿史德延重重地点着头陪着她往登笼台下走去。
清水居入夜后,灯笼都换作了红喜灯笼。
明明是喜色笼着别院,偏偏悲色涂满处处。
「师父,这是我下午跑去摘云楼买来的梁冠礼服,你看看喜欢吗?」魏清宁捧着衣服头冠进来放在床边,压着心里的悲伤,故作轻松地笑着,「我和居安挑选了好久,就这套最好。」
曲江陵手掌拂过那梁冠礼服,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慨嘆。
白日里,许清歌说完那话后,他呆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5页
直到许清歌又问,「江陵,你是不愿意了吗?」
他哪里不愿意?他等这样的一天已经十八年了。
可他即将濒死,这样的羁绊有什么意思。
「清无门的心法我已经修炼至大境界,一旦反噬,尤其是我现在筋脉多处皴裂的情况下,我几乎无可救。」许清歌猜透了他的心思,走到床榻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说着。
还不待他自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又柔情地道:「破了那心法境界也好,我再也不是清无门高高在上的剑道无双的掌门。我是曾经的清无门的小弟子,是喜欢你深爱着你的许清歌,也会是你的妻子。上天毕竟没有立即要我们的命,那就能做几天夫妻就做几天,多出来的时间都是馈赠的恩赐。」
他终于是没压住那些情绪,而立的年纪哭得像个稚童,死死地抱着朝思暮想的女子。
魏清宁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师父,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要笑起来,我师父样貌那可是一等一,不笑多亏啊。」
曲江陵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是一贯的贫嘴。」
「师父,我还要去给师娘送花钗礼衣,你有事情,居安就在门口,你随时可以叫他。」魏清宁看着门口廊下等着的白衣少年,同曲江陵笑着说道。
曲江陵咳嗽了几声戏嚯道:「我可不会客气,毕竟这小子都把我好徒弟都给拐走了,我得好好敲打敲打,那小子鬼主意也多,免得这小子日后欺负你。」
魏清宁的脸一下染了赤色,哼了声道:「师父你又拿我开玩笑,不和你说了,师娘还在等我!我要给师娘告状!」
望着小徒儿远去的背影,曲江陵眼底的笑意还未散。
多年夙愿,终于成真,虽然短暂,也可聊以慰籍。
「曲前辈,你换好了?」谢居安有些意外。
曲江陵咳嗽着,「我好歹也是纵横江湖,仅次于老白的剑道高手,虽然沦落至此,还不至于连这些事还要人代劳。」
谢居安拱了拱手,「是晚辈失言。」
「你可是真心喜欢小宁儿?」他问道。
谢居安怔了会忙道:「真心。」
曲江陵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头,「那就好,小宁儿自小就在山上,她太过心善憨直,不然也不会在顾凌云手里吃过大亏,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她,还有养好你这幅身体。」
「晚辈,知道。晚辈虽然不会武功,可也绝不会让阿宁受一点委屈,必然会倾我所有,护着她。」谢居安诚恳地说着。
曲江陵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笑笑,「别晚辈前辈了,和小宁儿一样,喊我一声师父吧。」
谢居安短暂地惊讶后温和笑着恭敬道:「是,师父。」
西苑内处处张灯结彩,浮若和清无门的弟子布置的很用心。
「师娘,花钗礼衣我给你放这里了。」魏清宁将手里的衣服放下,向坐在铜镜前梳妆的许清歌说着。
浮若放下手里的梳子,「掌门,去试试衣裳吧。」
许清歌微微地点着头,她起身转过身来。
魏清宁唿吸都一滞,她这师娘平日里常是青衣素雅,今日梳妆起来,颜色比之往日里还要胜过几分,真是不似人间的仙女。
「师娘,你真的好看!师父一定看呆了!」她笑着夸道。
许清歌轻轻地一笑,「小宁儿也是好看的,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还有一些东西要给你。」
她乖巧地走上前,站在许清歌跟前。
许清歌抚了抚她的脑袋,「你既然唤我一声师娘,师娘总该给你一些见面礼。」
「你接受了你师父几十年的内力,就如清溪骤然有潮水澎湃而来,要是没有好好的引导,怕是会有隐患。这是我自创的《清雪心法》,恰好可以助你引导这些纵横体内的澎湃内力。」许清歌将袖中的一卷心法给了过去。
她的鼻子有些酸,她宁愿是不要这些内力的,她只要她师父好好的,不过这是师娘的心意,她还是接过来,「多谢师娘。」
许清歌走向梳妆檯,在那个匣子里取来红绸包住的一物,她慢慢地揭开红绸,里面是一对同心佩,「这是你师父和我曾经的定情之物,现在给你,愿意早日找到心仪的人给他。」
「谢谢师娘,我会好好收着的。」她将同心佩好好地放在怀中,不由得想到了谢居安,耳根悄然一红。
「浮若,清无门就交託给你了,要是章师妹回来,你将这封信给她。」许清歌将手里的信给了浮若,嘴角又慢慢地沁出血水。
见到两人紧张的神色,她轻轻地摇着手,「我没事,快到吉时了吧,你们先出去,我更完衣就出来。」
堂屋龙凤喜烛将屋内照得亮堂。
曲江陵望着由小徒儿和浮若扶着走进来的女子,她穿着青色的归嫁礼服,头上戴着制作精美的花钿,手中握着团扇遮面。这一幕他梦多很多回,一时间心中无限柔情,过往种种涌上心头,眼眶也湿润了。
两人行过交拜礼后,便是却扇礼。
望见团扇后的容颜,他心头一震深情地轻抚着许清歌的脸颊,「和我梦见的一样,一样好看。」
许清歌握紧他的手,眼眸也红了。
这一场亲事,他们等的太多年了。
魏清宁心里头难受得不行,偏偏不敢表露出来。
「小宁儿,余下的时间就让我和你师娘单独待着吧。」曲江陵扶着许清歌坐下,对着小徒儿说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6页
魏清宁明白,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
她向着两人双膝跪下,强自按捺着悲伤,大声笑道:「弟子恭贺师父师娘大喜,祝贺师父师娘恩爱不疑琴瑟和鸣!」
屋外,谢居安望着堂屋无言轻嘆了口气。
虽然是笑着说贺词,可他的阿宁心里这会儿肯定难过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清水居的这一夜似乎太漫长, 太寒冷。
离开堂屋后,遇到了等在廊下的谢居安。
「走吧,别打扰师父和师娘了。」她故作轻松地笑着。
谢居安沉默地跟在她后面,走出西苑。
她走得很快, 她就要憋不住那泪水了, 这两天她都不敢表现的太悲伤, 想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再往前就是侧苑,那是她这几天居住的小院子。
「居安,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谢居安轻轻地揽过了她,温暖的怀抱将漫漫黑夜的寒气阻隔开, 她鼻酸得厉害,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
谢居安轻声道:「这里没有别人, 想哭就哭,不要勉强自己强颜欢笑, 也不要害怕被师父听见,让师父心里难受放不下你。」
她在他的怀中放声地哭着, 将长极殿一战后的悲伤都哭出来,将心里的惶恐无助都发泄出来。
这漫漫的一夜, 她哭过后回去累得睡着了。
梦里面是沧澜山的光景,她梦到师父坐在屋前喝着酒, 当即笑着跑过去, 没曾想师父越走越远,她拼了命也追不上,惊慌中一下醒过来, 一抹额头全是汗水。
来不及多想, 她衣服都没穿好就着急忙慌地去西苑。
「阿宁。」谢居安出现在了西苑门口。
她心莫名地不安起来, 不管不顾就要往里面走。
「他们离开了,这封信是给你的。」谢居安将手里的信给了魏清宁,「我也是刚刚发现的,想来他们早就离开了。」
「小兔崽子,你看到这信的时候,我和你师娘离开了。我们都想在余下寥寥无几的日子,实行年少时候踏遍漠北的诺言。
你我师徒今生缘分就到此为止了,江湖风大浪高,闯不闯得出名声不要紧,千万小心为上。」
她泪水打湿手里的信纸,紧紧地捏着信纸,视线穿过院墙,穿过清水居,却不知道望向哪里,哪里有师父的身影。
「人的一生活得多久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活。要是在遗憾痛苦中渡过这春秋几十年,每一天或许都是折磨;要是得偿所愿了无遗憾,哪怕是寥寥几日,那也是欢喜无边。」谢居安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
她想起过去在沧澜山的十几年,师父好像都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来到昌夜后,他的笑容比过去十几年都要多,特别是昨天,师父是真的很开心。
谢居安的话总是让她在迷惘痛苦中慢慢挣脱开,在无尽的寒夜中,见到了一方温暖。
她振作起来,定定地看着谢居安,「下午,我们就去月宗。」
她不愿意再失去了。
谢居安知道她的想法心里一暖,温和道:「好。」
王如鸢和袁天流是下午回来的。
袁天流伤得很重,特别是一双腿,几乎是敲断了。
他神色憔悴疲惫,被王如鸢推着进来了院子。
「他的腿还有救吗?」魏清宁有些不忍。
王如鸢轻轻地摇着头眼里有过伤怀,「昌夜的名医都看过,他长期关押在阴暗潮湿的地牢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腿骨多处坏死,想要完全恢復如初,还要很长的时间的治疗。」
魏清宁握紧了拳咬牙道:「顾凌云,我一定要找到他!」
「他不是凌云,他是曹延。」袁天流恨声道。
袁天流自嘲地笑笑带着怨恨道:「我真是愚笨的可以,兄弟十几载,我居然没认出来弦之已经不在了,还和害死弦之的人称兄道弟,还自投罗网,我真的太蠢了......」
「闲君不是你的错,是曹延的错。」王如鸢半蹲在他的身边,含泪地握紧了他的手。
魏清宁也道:「是曹延也好,顾凌云也罢,我一定会杀了他!」
王如鸢擦擦眼泪看着憔悴消瘦的魏清宁,心里一疼,阿宁那样在乎她的师父,这次肯定受了很大的打击。
「阿宁,你还好吗?」王如鸢轻声地问着。
魏清宁被问的眼泪又要下来了,她勉强地笑笑,「鸢姐姐别担心我,师父的事情我会慢慢接受的,我和居安还要去月宗,你带着袁公子先行在偏院休养,等过几天我们一起回去。」
望着魏清宁和谢居安离开的背影,王如鸢的心里一阵惆怅。
想到初次相识单纯懵懂的阿宁,还有过去同行江湖的岁月,终究是没办法再回去了。
「闲君我们进去。」王如鸢推着轮椅往里面走去。
月宗三大宗师身死后,这里的僧人大都四散而逃,相较于往日里的辉煌鼎盛,现在的月宗像是个华丽萧瑟的空壳子。
再次踏足故地,谢居安的内心掀起万丈波涛。
「居安,找完东西我一把火烧了这里吧。」魏清宁现在好像和谢居安很默契,他想什么她总是能猜到,反之,他也是一样。
谢居安眼底的阴暗褪去他笑了声,「纵火烧掉昌夜曾经的圣地,哪怕是阿史那阕现在的可汗,也是不敢这样做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7页
魏清宁不管,「这些死秃驴我看着来气,他们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孽,还圣地,我看比沧澜山的茅厕还臭不可闻。」
「好,要是阿宁执意要烧,我们出来再说。」谢居安顺着她的话说着,神情尽然是宠溺。
月宗的殿堂内院没有人比他熟知,每一处都是他曾经的噩梦。
前面的几重殿堂院楼是庄严的讲法布施的地方,后面的经法堂和堂下的地下密室,那就是修罗炼狱。
藏着他们秘法修行的卷宗一般是放在经法阁这里。
经法阁修缮的非常好,地面铺着类似明镜一般的云石,几步一个的蛇形烛台上堆积着厚厚的烛泪,十几个高大书架陈列着数不清的卷宗,书架侧边是楼梯通往地下。
魏清宁不知道关于长荣碎藤的记载到底在哪里,她轻功腾飞,在书架上攀越寻找着。
好在这些秃驴还做了分类,有些书架她看了看就放弃,对于那些恐怖血腥变态的修炼方法她说不出的噁心,还有一些关于不传的双修,她不知情地匆匆一瞥,看得她脸色一红,手一抖书册自高处的书架掉落下。
「阿宁怎么了?」谢居安在旁边的书架找着,下意识就要去捡起地上的书卷。
她连忙施展轻功落下来快速将那书册握在手里,在心里暗骂着这些和尚,面上还是佯作不在意,「没什么看着让人不舒服的东西,我放回去,都说了就该一把火烧了才是。」
谢居安笑笑不语,心下其实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月宗的那些密卷,他了解的不少,能让阿宁这样着急的遮掩,想来是那些秘术了。
「那些扉页下方标红了的应该都是。」谢居安在她后面道。
她倏然一惊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是房......」
「我以前做奴隶替他们做过标记。」谢居安回答着。
「那那那你看过?」魏清宁脸色倏然红了。
谢居安沉默了会这个问题有些尴尬,「不曾,他们怕我们修习偷学,都有僧人督查。」
魏清宁捂了捂脸尴尬笑笑,「没看最好!这东西一点都不好!我现在就扔掉它!」
她像是丢掉一个烫手的山芋,那书卷没落在了上面的书架,却砸在了桌上,将桌上的罐子击倒,滚落下来不知道砸中了什么东西,一咕噜发出连环的声响。
两人绕过去一看,都是一惊,地上散落着不少的骨骸。
骨骸都是自后面的柜子中罐子中掉落下来的。
「这些都是奴隶的骨头,月宗的人用这些骨头炼制法器,现在还有些留存着,我们都带出去安葬了吧。」谢居安小心地捧起地上的骨头,低声地说着。
没想到月宗的人这么残忍,魏清宁恨得牙痒痒的。
路过一个柜架,谢居安停住了。
作者有话说:
阿宁:少儿不宜啊少儿不宜啊!
第88章
那柜架的最里侧放着一个土罐, 上面还标记着代号。
谢居安有些失神地轻抚着土罐。
十七,也是何剎的代号。
「谢居安,我运气可真不好,你替我去看看人间吧。」
衣衫褴褛的少年笑容苦涩的站在原地, 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 毅然决然地走向逃出来的地狱魔窟中去。
她默默地走到他的身侧, 伸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我们带他离开这里, 离开这座炼狱, 他的骨骸至少还是完好的。」
谢居安眼角微红,轻轻地点着头。
「阿宁, 有问题?」谢居安绕出来, 就看见拔剑站在通往地下牢狱的入口那里。
魏清宁手中的霜寒剑挽就剑花, 「出来,不要我说第二遍!」
那个入口他们进来一直没注意, 没想到里面还有人。
「还以为能瞒过你们离开。」那人不急不缓地走上来。
他平静地看向咬牙切齿的魏清宁,笑了笑, 「好久不见。」
再次相见,她的心中掀起重重的杀意, 「曹延,你的运气是不好, 你的命我要了。」
曹延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瞥了眼站在一边的谢居安, 笑了声,「没想到我们也有今天,那日在云戈滩我该强行带你走的, 或许, 你没有那么恨我。」
「少废话, 受死!」她的长剑掠去,剑气纵横捭阔。
曹延拔刀出来且战且退,嘴里还不忘道:「想不到你的剑法精进的这么快,是你的师父给你传的功?难怪了,曾经的仅次于的剑道大成者的一身内力给了你,确实不一般,你师父的死也不算是白死,你说呢?」
她怒极,「不许提我师父!」
「阿宁不要受他影响,他故意激你的。」谢居安急了。
曹延眉头一挑,「病秧子你说的晚了。」
他的刀找准魏清宁的防守空虚,举刀横噼过来,要是得手,魏清宁的腰身那里必然是重伤。
刀锋过去的一剎,他没来由的缓了缓。
就是这样的一瞬息的疏忽,给魏清宁争得了机会,她顺利逃脱,反手一剑,剑气破了他的防御,一剑刺去,连着挑破他的挥刀防守,剑气将他的右肩伤得血肉模煳连着里面的筋骨也受了影响,他的右手当即颤了颤有些抬不起。
曹延低声地笑了笑,抬眸的瞬间,狠戾尽现,右手换左手,长刀如潮水拍来,打得魏清宁一个猝不及防,将她击退。
谢居安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确认无碍后微微松了口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8页
「想不到你看上的是这样的病秧子,谢家余孽,曾经的月宗奴隶,他这样,怕是没几年好活了。」曹延言语里尽是讥讽。
看到魏清宁脸色一变,他又道:「我知道你要救他,你来到月宗是找这个吗?摩柯曾经写下的有关长荣碎藤的记录?」
她见到曹延手里的那薄薄的书卷,唿吸都一滞。
万万没想到那些秃驴将这份书卷藏在了地牢中,可恨!
「曹延,你想要什么?」谢居安揽着魏清宁质问他。
曹延觑着眼看他冷声道:「病秧子你想活的话,就让她和我走一趟,有她在,我想要冲破阿史那阕布下的防线不难。我曹家满门获罪,昌夜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我得想办法脱身。」
「我不答应。」谢居安气势不弱于对面的曹延。
谢居安盯着曹延道:「你心思深沉计谋百出,让阿宁与你同行,怕是有去无回,如果我长久活下去的代价是需要阿宁来换,我想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不在意生死。」
「我在意!」魏清宁眼角泛红,「你答应我的,要好好活下去!」
曹延眼神越来越冷,他握着拳冷笑道:「长荣碎藤的出现时间就在这几日,你要是再拖延,怕是永远也别想找到。」
「我答应!」
「我也去!」
谢居安不顾她错愕的眼神,握紧她的手,冷眼地看向曹延,「阿史那阕的人这几日都在满城封锁找你,离这里最近的国都是龟戎,我知道一条隐蔽的路线,可以尽快的到那里。多我一个,对你并无坏处,反而有益,你权衡一下。」
曹延右手握紧了又放最终也妥协了。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月宗门口,曹延戴着斗笠弯着腰上去了马车,他半掀开车帘冷笑着,「还不上来?」
马车不大,却很舒适,瓜果暖炉都有,地上还铺着价值不菲的地毯,茶几上的香炉散着缕缕幽香。
「早就听闻星復堂的谢堂主计谋百出,这一路上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否则我的掌心内劲一出,这书卷登时就成灰了。」曹延冷笑着盯着和魏清宁同坐的谢居安。
魏清宁冷声道:「你不用刻意提醒,你即便是这次逃了,下一次我也会找出你杀了你。」
曹延不在意地一笑,右手握着甜瓜大口吃着,「味道还不错,谢堂主真是会享受,不过也是,活不了几天的人,不抓紧时间享受,到时候死了什么都没有。」
「你最好闭嘴,否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了你。」魏清宁愤恨地看着他,伸手端开他面前的瓜果盘。
她挑选了个大的甜瓜,洗干净后笑着塞到了谢居安手里,「我特意给你挑的,肯定很好吃,别便宜了某些人。」
谢居安会意一笑,「我向来不听狗吠。何况人生寿数长短,和欢愉无关。我的命数坎坷,可上天待我还算不薄,有心仪之人相伴心意相通,比起求之不得的丧家之犬确实好多了。」
魏清宁只听得那一句心仪之人,心里像是有蜜罐翻了,泛起丝丝缕缕的甜意,脸颊微红,嘴角却上扬着,默默地拿起甜瓜小口地吃着,不时地看向谢居安。
她发现谢居安其实怼人也很有一套。
「嘭!」
曹延怒极而笑,甩了甩手,「活动筋骨,不小心砸在谢堂主马车上茶几上了,看样子这千金沉香木桌是碎了。」
放置香炉的小茶桌经不住他的一拳,碎裂开。
谢居安拍了拍身上的白裘,「无妨,我星復堂虽是你口里的余孽,可这些年经营下来,资产无数。区区沉香小茶桌而已,碎了便碎了,曹延,不必担心我找你要钱。」
「你真的这么多钱啊?」魏清宁好奇了。
谢居安神色一换温柔地笑着,「还可以,要是阿宁需要什么,只要是财帛能买到的,我皆可办到。」
魏清宁小小地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想到谢居安这样的有钱。
「谢堂主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城去哪里?」兰越的声音传来。
曹延神色一沉,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上的长刀上。
谢居安嗤笑一声冷冷瞥了眼他,起身往马车外走去。
第89章
冬天的戈壁滩, 到了深夜,寒风刺骨。
龟戎离昌夜不远,又有两匹西域阿刺骨马拉着马车不停歇地奔跑在茫茫戈壁荒原上,不过几个时辰已经快到两国边境了。
「曹延, 再过去不过几十里就是边境了, 穿过那条隐蔽的小道就是龟戎, 册子可以给我了。」谢居安淡漠地伸出手去。
曹延长刀横在腿上他漫不经心地擦着刀身,「谢堂主七窍玲珑心, 我不放心, 你送我一程如何?」
谢居安眸子一冷,「你这是不信我?在城门口那里, 我和兰将军谈论的话你都听到了, 可是有不妥的地方?」
出城门时, 恰好是兰越值班。
寒暄一会,兰越听到他们要出城门去寻曲江陵他们的下落, 当即让手下的狼兵破例开了关,他们得以顺利的出来。
曹延笑笑, 「没有不对的地方,但我还是不放心。」
谢居安神色一冷让驾车的马夫停了下来。
「看你这样的态度, 怕是我们亲自送你去了龟戎,你手里的册子也不会给我们。」谢居安声音很冷。
魏清宁闻言一怒就要拔剑, 一时间马车内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9页
曹延握紧了手里的刀柄冷笑着, 「这里荒无人烟,我就是毁掉册子,想要脱身, 你们怕是也留不住我。」
「龟戎那里确实有我的人在接应, 既然被识破了, 那我也挑明,册子我可以给你,但她要和我走。」曹延握住立着的长刀,沉沉地一笑,看向魏清宁。
须臾的静默后,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她再也忍无可忍咬牙道:「你别太过分!」
曹延一副无赖的样子耸了耸肩有些挑衅地笑着,「我说过册子可以给病秧子,让病秧子活下来,可我没说你们送我出城就没有别的条件了,我一路想着,还是想要她和我走。」
他掀开窗帘,右手拉开信号弹引线,茫茫夜色中,一抹璀璨的烟花瞬时炸开,刺耳的声响久久迴荡。
「我的人马上就能过来,病秧子你考虑清楚没有?她要是不跟我走,我顷刻间毁掉这册子,你们现在也拦不住我了,主动权在我手里。」曹延倨傲地笑着,死死地盯着谢居安。
他想在谢居安脸上见到不甘心愤怒,可是都没有。
他反而燃起了莫名的怒火怒极而笑,「病秧子你到底考虑好没有,我可没耐心等你!」
她心底的怒火燃起又熄灭,手中的霜寒剑默默地垂落。
曹延见状很是满意,「你放心,我们一进入龟戎,我手里的册子就会给病秧子。」
「曹延,什么时间了?」谢居安开口了。
曹延有些诧异冷笑着,「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居安再次重复,「几刻了?」
「大概是寅时。」曹延有些不耐烦了。
谢居安忽地一笑,「曹延,你给我看了烟花,我也给你看一场,看看我的惊喜如何?」
话音刚落,马车外响起烟花爆裂的声响,璀璨的流光几乎映亮了他们身在的这片小天地。
「兰将军的五万西羽狼兵骁勇好杀,我的烟花一放,他们很快就会追来。这里视野宽广的荒原,不似昌夜月宗人流如织,你要是执意毁掉书册,阿宁稍稍阻拦,你就逃无可逃必死无疑!即便是龟戎近在咫尺,你也到不了!」谢居安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儒雅谦和,言语里都是刀锋冷凛逼人。
曹延大惊,他掀开窗帘,冷冷月色下,隐隐可见尘烟滚滚。
「你!」曹延气极。
谢居安气定神闲坐着,「我和兰越说的没问题,但字字句句都是藏着暗语,兰越常年统兵,自然不会不晓。」
「书给我,不然你活着到不了龟戎,孰轻孰重,曹延你该知道怎么做,再拖延,你想走也走不了。」谢居安沉声道。
曹延气极而笑将手里的书卷甩在地上,就要离开马车。
「捡起来给我。」谢居安冷声道。
曹延握紧了拳还是咬牙转过身来,捡起地上的书卷给了谢居安,神色阴鸷笑着,「谢堂主真是七窍玲珑心,曹某佩服。」
「哪里哪里。」谢居安谦和地说着眼里却有着冷光。
他将手里的书卷匆匆一瞥,肃冷的神色缓和下来,温和地一笑,拉过惊愕的魏清宁,「书是真的,里面确实有关于长荣碎藤的记录,没事了。」
她仔细地抚着那本手写的书卷,眼圈也红了。
「我差点就要跟着曹延走了,可我想着曹延那么诡计多端,我怕我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万一你没有其余的几味药,我跑回来,你......」她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谢居安起身将她揽入怀中,双臂牢牢收紧,恨不能将她融在自己的怀中,「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会让你再次离开,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明知岁月无多,可我还是想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想要你的眼里从此只容得下我。」
她埋在他怀中,安心地依偎着,听到这番话耳根悄然一红,心里却是甜得很,原来谢居安的情话也说的这般动听。比起往日里说书先生话本里面的还要让她心神荡漾,不能自已。
「你有两点说错了。」她笑得眉眼弯弯。
谢居安也笑了,「哪里错了?」
「你不是自私的人,因为我也是。还有,你不会岁月无多,你会长命百岁,因为你有我。」她说着,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
谢居安轻轻一笑,和她额头相抵,低声柔声道:「是错了。」
她的心从未跳得这样快,都不敢去谢居安的眼。
「谢堂主!」兰越敲着马车喊道。
她吓了一跳慌乱地退了退,嘴角却高高的上扬着。
谢居安握住她的手,「下车去看看。」
兰越身披铁甲下马过来有些泄气不甘道:「前面就是龟戎的地界,我们也不能擅闯,追过去的狼兵怕是追不上了。」
她看向前方茫茫的戈壁荒原,她的耳目优于常人,可以看见在接近边境线的地方,两个黑影在快速地移动着。
明明可以杀了他的,可还是放走了他!
「兰将军,借你战马和弓箭一用。」谢居安拱手道。
不止是兰越,连她也是一脸的惊诧。
谢居安不待兰越说完话,解下白裘,纵身上马,右手握弓,左手抽箭矢,双腿一夹,座下的战马即刻如闪电奔了出去。
她不放心也抢过战马追了上去。
茫茫荒原上,谢居安的白衣在大风中衣袂翻飞,他手持弓箭在追赶着即将跨过边境线的曹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0页
几乎是快一里的距离,寻常的弓箭手能射箭这么远,但是准头却很难保证,那些追捕的狼兵很少有擅长射箭,射出去的箭矢不过十几米就落下来,偶尔有射的远的,又失去准头。
她其实对抓回或者重伤曹延已经不抱希望了。
可再看向谢居安,她的神色微微一变。
荒原上,骑着彪悍战马的白衣少年,右手搭箭扣弦,左手缓缓举起长弓,右手拉弓至下颌的位置,□□的战马奔走如电,马上的少年岿然不动,待到时机成熟,扣弦的右手松开,箭矢若流星划破黑夜,直追曹延而去。
那一箭冲破无数的桎梏,一箭射/中还在奔跑的曹延。
他踉跄着站在原地,肩上的长箭深深地扎在他的背嵴上。
少年白衣纵马,白羽似流星,击碎沉沉黑夜,完全洗涤了往日里孱弱多病,仿若天然一副天之骄子少年志得意满的模样。
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
她想起师父念过的诗句,这样的一句最是符合现在月下纵马的白衣少年郎了。
想着她鼻尖有些酸,要是没有长渊一战,他该是鲜衣怒马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受尽无数仰视的目光吧。
「哈哈哈不愧是,不愧是白羽少将啊。」曹延狠戾地盯着两人,他慢慢地往后退着。
他的身后是一道天壑,下面是流淌不息的紫澈河。
「是我低估你了!我万万没想到你个病秧子还能恢復往日白羽少将的威风!」曹延咬牙怒道。
见到两人要走来,他狂笑起来,「谢居安,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可笑!我不会死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曹延已经转身跑向天壑,纵身跳了下去。
「魏清宁!我们绝对还会再相见!」
第90章
茫茫无际的荒原, 冷风唿啸着捲起地上的砂砾,深渊下的紫澈河流淌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的清晰。
她握紧手里的剑漫无目的走着,心跳得很快。
「我说过我不会死的。」天壑边缘一只血手攀爬着上来,黑衣的曹延狠戾地笑着, 「魏清宁, 我们又见面了, 你想要杀了我是不可能的。」
她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慌,手里的剑刺过去, 刺了个虚空, 一回头,曹延的长刀凌空噼下来, 她像是僵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啊!」
马车滚落在大石子上颠簸了一下, 惊醒了在梦靥的她。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霜寒剑, 按住狂跳不止的心。
「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该回到都城了,是做噩梦了?」谢居安坐过来一些, 替她轻轻擦拭掉额上的细汗。
她稳了稳心神,曹延跳下去的最后说的话着实让她心底蒙上了阴霾, 那个人心思太重,诡计百出, 要不是谢居安陪着她,说不定这次又会被他拿捏住, 那种无力感实在太难受了。
「他中了一箭, 又自高处掉落,要是寻常人早就活不成,可他毕竟不是一般人, 兰越已经带着狼兵已经下到了崖底, 沿着河流在找曹延, 他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逃不脱的。」谢居安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地安抚着她。
一夜的奔袭,现在已经快天明了。
自马车望出去,荒原的尽头,一轮朝阳在慢慢的升起,橙红色的暖光将漫漫黑夜的苦寒消融掉,给人无限的希望。
「居安,你说师父和师娘他们到了哪里了?」她静静依偎在谢居安的肩头,轻声地问着,「会不会像话本里说的,他们遇到了隐世高人,给他们治好了伤,某一天好好的来见我。」
谢居安眼神一黯不过还是温和道:「不管如何,他们现在肯定是很无憾的,阿宁,我们总要往前看的。」
她眼眸低垂,轻轻地抚着手里的霜寒剑。
江湖其实完全没有说书人口中那样的快意恩仇,她下山以来,尝尽了各种滋味,还失去了最重要的师父。
现在很多时候回头看,她的很多行为确实很傻。
要是换作现在的自己,不知道还会不会去那样做。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那三味药引,然后回到唐国,用手里的剑替他问一个公道,替他求一个长命百岁。
「居安,书卷上说了长荣碎藤在哪里吗?」她凑过去一些,想要看看,发现月宗老秃驴还是用的昌夜文字她看不懂。
谢居安放下手里的书卷,「上面记载长荣碎藤曾在卡亚沙漠出现,但是摩柯没有得到,时间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摘下来,长荣碎藤就枯萎凋败在风沙中消失。」
她过去听刘神医提过,这种花百年难逢,传闻花开时,风沙漫天,想要在沙暴中准确无误的摘花回来,实在很难,哪怕是摩柯那样的实力,也是失败告终。
「不管怎么样,总要去试试,摩柯那秃驴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她抱臂微微挑眉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谢居安也笑了,「好,我们......」
他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都沁出了血渍,见到魏清宁惊慌无措的神色,他连忙握住了她的手,笑笑道:「我没事,是挽弓时耗费了心力,这一路休息我好多了。」
月下策马追赶的惊艷一箭,竟然会让他反噬受了伤。
「你明明就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去追曹延,他跑了就跑了我总有办法找出他,为什么要那么急......」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人已经被谢居安抱住了,余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1页
谢居安轻声说着,「你明明恨曹延,可还是为了我选择妥协,我自然不能让你委屈,不过是反噬受了伤,我这千疮百孔的身体,早已习惯,阿宁,我没关系的。」
他越是这样说,她心里越是难过,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
长荣碎藤出现的时间大概就是这两天,卡亚沙漠离都城很远,他们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阿宁。」王如鸢敲着屋门走了进来。
她要带的东西不多,大多时间都是在和冯君昂商量着在摘下长荣碎藤后,如何更好的保存药性。
见到王如鸢来了,她脸上有了笑意,小跑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臂,「鸢姐姐,袁公子他怎么样了?」
王如鸢眼里有忧愁勉强笑笑,「他家世显赫,一直以来都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这次的西域之行,他受的打击很大,这几天他心情一直沉闷,腿伤也更严重了,我打算和他先行返回长安。」
「曹延大概是死了,他的仇也算是报了,相信他会很快走出来的!鸢姐姐,那你们一路保重。」她其实心里有些不舍,可经歷了这么些事情,早已不似当初。
王如鸢伸出手抱住了她,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要不是有谢堂主,我真的放心不下来,阿宁,我在长安等你,我们一起去找苏少侠,他还在等我们。」
曹延在路上曾经无意和她透露过苏泽渊的事情,他说苏泽渊原来完全不似他父亲,有几分血性让他高看。
这样看来,苏泽渊确实被控制了。
想到那夜的对峙,他要是能听得到,心里肯定难受死了。
「好!我们去金陵找苏泽渊!」她笃定道。
送别鸢姐姐后,她和谢居安也出发去了卡亚沙漠。
这里过去是商旅通行的地方,还有一条古道,不过现在各国摩擦不断,唐国也暂时不接纳他国商人,这条古道渐渐废弛,早就被风沙掩盖。
燃起的篝火驱散着寒意,漫天的星辰仿若伸手可摘。
「阿宁,给。」谢居安笑着将烤好的羊腿递过来。
她接过羊腿指了指天幕的璀璨星辰有些失望,「今晚夜色这样好,长荣碎藤肯定不会开了,老秃驴书卷里面写的就是这两日,我们都多等了一天,老秃驴会不会是乱写的。」
谢居安挨着她坐下来,「即便是没有长荣碎藤,能一起欣赏到这样好的夜色,也是难忘的记忆。」
她摇头,「不行,我们再等等。」
他点着头笑道:「都依你。」
冯君昂和连催坐在不远处,冯君昂瞧着两人这样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往篝火里面加着柴禾。
希望今夜真的有长荣碎藤出现吧。
连催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他起身四处闲逛,时不时拔剑连着剑法,想要吸引魏清宁的注意。
现在他对魏清宁的印象完全改观了,要是能得到她的点拨,那真的是太好了,胡思乱想着他眼睛倏然睁大了。
「冯叔!冯叔!那里在发光哎,我眼睛出问题了?」他着急忙慌地跑回来。
冯君昂站起身来,跟着魏清宁他们跑向了那矮沙丘的后面。
黄沙中,清冷的月的下,一根青绿色的藤蔓慢慢地探出来,藤蔓的上头慢慢地绽放着一朵鹅黄色的花蕊,花蕊似乎还散着微弱的萤光,舒展间,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唿吸都凝滞了,心跳得飞快,手死死地攥着。
再等等,就可以得到了。
「起风了......堂主是赤黄霾要来了!」连催反应的很快。
沙漠中的赤黄霾袭来,他们要是跑得不及时,很有可能就会被卷进去,那样强大的风暴不是武学高手能应付的。
远远地看过去,已经能看见捲起数丈高的风沙往这里来。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沙漠风沙,飞沙走石昏尘蔽天。
按照刘神医的话,这场突如其来的赤黄霾是因为长荣碎藤,她要去摘花,那就很有可能会被那马上袭来的赤黄霾捲走,或者是深埋在这无尽的沙丘下。
难怪,摩柯要放弃。
「阿宁,我们走!」谢居安当机立断。
她心不在焉地跟着走,在快要到安全的地带时,她勐地甩开他的手。
「冯叔叔照顾好居安!」她轻功施展开,踏着软沙,不管不顾地往长荣碎藤的方向跑去,那里是赤黄霾的风暴中心。
谢居安大惊失色,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亲眼见到那红衣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他的跟前,随后那遮天蔽日的风暴袭来,沙尘瞬时掩盖了那片沙丘。
他感觉身体灵魂都一下子被抽空了。
连吶喊都喊不出。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这场突如其来的赤黄霾以雷霆之势袭来, 也因长荣碎藤的花谢而终结,茫茫无尽的沙漠霎时恢復了之前的冷月千里寂无言。
谢居安跪在长荣碎藤出现过的地方,双手不住地挖开沙堆。
「堂主,堂主!那场风沙这样的大, 小宁儿或许被捲走了, 你看我们都已经快把这片地方翻过来了, 你的手也快废了!别挖了!谢居安!」冯君昂冲过来狠狠地推开了他。
谢居安狼狈地滚了几滚,踉跄地站起来, 忽地大笑起来, 他低头看着鲜血淋漓的双手,自嘲地道:「我现在早已不是过去纵马疆场的少年白羽将, 我只是个苟且活下来的废人!我居然还想要和她岁岁年年, 同意她为我犯险, 我真是太混帐了!叔叔!阿宁没有了!没有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2页
长渊之战后,冯君昂再也没见到这样癫狂的谢居安。
谢居安顿跪在沙堆上, 疯了一般又开始挖掘身前的沙堆。
「我自以为我没了武功还有脑子,可我错了, 是我低估了这场赤黄霾!叔叔!我害死了阿宁!我没保护好她!」谢居安痛苦地自说着,血肉模煳的手指还在不断地挖开沙堆。
「居安......那就换我保护你好了。」
冷冷的月色下, 沙漠仿若铺满了霜雪,红衣在这样的霜雪中, 像是火焰, 融化无尽的冰冷绝望。
谢居安不敢置信地看着走近的红衣负剑的少女,直到她心疼地轻握住他的手腕,泪水打湿在他的十指上, 钻心的疼痛让他明白这不是梦, 他想也不想的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轻轻地笑着, 「居安,别哭了,我回来了,我把长荣碎藤也给你带回来了。」
谢居安看着她小心地在怀里捧出那一株鹅黄带着萤光的长荣碎藤,说不出是暖融的感动还是心有余悸的庆幸。
她咳嗽着将长荣碎藤交给懂医术的冯君昂,「还好我机智,我抢了长荣碎藤后,及时的躲藏了起来,我说我比那秃驴要厉害的,就是在下面埋久了,我起不来了,听到你在喊我,我也没力气回你......」
她越说越小声,又困又累地摔在了谢居安的怀中。
再次甦醒过来已经是过去了两天。
冯叔叔说她没有大碍,就是在下面被掩埋的太久了有些体虚,养一养就好了。
她记挂着谢居安的手,恢復了气力迫不及待的去了东苑。
一推开门,就看见了静坐着看书的谢居安,她心念一动,悄悄地走过去,准备吓他一跳。
等她做着鬼脸勐地蹦出来,发现谢居安不为所动还在看书,有些失望地把下巴搁在书卷上,强迫谢居安看她。
「冯叔叔要你静养,你又偷熘出来?总是这样自作主张。」谢居安轻轻地推开她的脑袋,转到侧边重新看书。
她知道谢居安在生闷气,气她那日在大漠上擅自做主去摘长荣碎藤,她连忙小碎步跑到左侧,笑嘻嘻地拉着谢居安的衣袖,好声好气地道:「居安,居安,仅此一次,下次我肯定不会这样了,不过搏一搏还是赢了,师父就和我说,人生有时候需要赌的,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谢居安放下书卷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师父是这样教你?教你拿性命去赌?万一有个意外——」
她蹲着走近了一些,可怜兮兮地摇着他的手臂,「我真的知错了,下次都听你的好不好嘛?」
谢居安对上她佯装可怜的眼眸,听着她软声地撒着娇,再也没办法板着脸了,轻轻地摇头,嘴角一动。
她笑起来,往旁边一坐歪着头去瞧他,「你不生气啦?」
「我不会对你生气,我是怕再出现卡亚沙漠的事情,怕你会出意外,阿宁,在我心里,你比我的性命要重要。」谢居安说着,手臂一捞,将她揽入怀里不肯再放。
她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我也一样,你手还痛吗?冯叔叔有没有给你上药,我看看......」
「别动,我的手没事了,我想多抱抱你。」谢居安的声音温柔而有着蛊惑一般,让她心甘情愿地沉醉。
谢居安轻声道:「过两日,我们就要去一趟淮西,忙完了我就去金陵找你。」
「你不要我和你去吗?」她讶然地问道。
谢居安笑笑,「阿宁是个重情重义的,苏少侠现在安危不明,你肯定放心不下,在西域已经耽搁了好些时间,你现在心里肯定很焦急,放心,我有星復堂的弟子随行,没事的。」
原来他都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确实很担心苏泽渊。
「你身边除了冯叔叔,都没几个武功好的,你和我去金陵,我们再一起去淮西好不好?」她其实是捨不得和他分开。
谢居安自然是明白的,他道:「既然查到了周权那里,我还是尽早动身的好,西域这里的消息想来很快会传过去的,我答应你,我会安然无恙的去见你,你也要答应我,不要以身犯险。」
她笑了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发现你有时候一点也不像个少年人,和师父一样,你放心好了,现在江湖上想要赢过我的不多,师父给我的这一身内力和那剑法,我领悟的差不多了,哪怕是遇到了魇魔教的人,我也不怕!」
他听着她骄傲的语气也笑了,不过也放心不少。
在清水居休整了几天,他们也准备好离开。
「冯叔叔,居安怎么还没来啊?」她拨马回首,有些焦急地张望着,他们先出发的,谢居安说还有些事情要做。
「起火了!月宗起火了!」
「快去救火啊!!」
街道突然喧譁起来,人群攒动全都往月宗那个方向去。
沉沉的暮色里,月宗那里火光沖天,浓烟滚滚。
月宗毕竟是莫氏坦的圣地,哪怕是现在的可汗阿史那阕亲自颁布说月宗是□□蛊惑人心,有些百姓还是不信。现在起火了,无数的信众都跑去救火了。
火光中,人海里,一匹快马逆流而来。
马上的白衣少年衣袂翻飞,意气风发。
「你把月宗点了?」她徐徐策马过去偷笑地问他,「你不是说连可汗都不敢把月宗一把火烧了,你还敢去啊,谢堂主你胆子真的不小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3页
谢居安也笑了,「阿宁说要烧,那就烧了,管他呢。」
她没想到谢居安还会这样说话,也笑出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同望向火光滔天的月宗。
「那些奴隶的土罐我都让冯叔叔安葬好了,里面有价值的也处理了,余下的就多买了一些火油,每个地方都涂满了。」
「你是怕烧不完吗?」
「确实。」
两人笑着拨马回首,纵马奔向城门口,在火光中离开了莫氏坦,离开昌夜,往中原去。
到了兴州的地界,他们就要分别了。
她策马不捨得往相反的方向去,骑行的到一半,突然拨马回首,狂奔追上了他们。
谢居安也下了马,他猝不及防被她撞入怀里,险些站不稳,不过还是紧紧地抱住了她,低声地道:「好了,我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你,怎么还哭了。」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闷闷的,「才不是,我是让沙子迷了眼。你说的!办完了事情就来找我!我找到苏泽渊也会去找你的!」
他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我答应,走吧,我看着你走。」
她慢慢地转身牵过马走了几步,纵身上马,挥着马鞭,红衣如火,渐渐地远去了。
谢居安站在原地目送,等到见不到人影了,他也翻身上马。
「叔叔走吧,去见见那位节度使大人。」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暂时分开一下下
过年大家是不是都出去玩了,好凉啊,让本来就凉的武侠冰冷的冰冷的,我烤小太阳都没用的冷(捂脸哭泣)
第92章
兴州离长安不远, 策马不歇,很快就到了。
相较于几个月前入长安的心情,现在的她心境大不同,站在城门口待了会, 还是牵着马随着进城的人群走进了长安城。
兴化坊向来是一些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 南侧的尽头一座大宅就是大理寺卿袁明的居所。
守在大宅前的奴僕见到有负剑走来的红衣少女, 都打起了精神,一个瘦高个向前一步拱手道:「不知女侠有何贵干?」
魏清宁也做了一揖, 「劳烦通报一下, 就说魏清宁求见你家公子和王姑娘。」
那瘦高个眼睛微亮笑道:「原来是魏女侠,公子有吩咐, 说是你来了, 直接领进去就是, 魏姑娘请!」
宅院很大,绕过影壁, 又走过几道游廊,穿过几处偏厅, 在一座花厅前停了下来。
「闲君,你小心些。」
王如鸢有些担心地看着在庭院里面练习走路的袁天流, 她眼睛一瞬不瞬,完全没注意有了进来了。
袁天流额上有了密密的细汗, 他稍稍地回过头笑笑, 「不妨事,我总要多试试,御医都说了要多锻鍊——」
他话还没说, 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王如鸢抢步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两人依偎在了一处。
她脸色微红浅笑着替他擦拭着汗水, 「今日便练习到这里,过来喝些茶休息休息。」
袁天流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还待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噗嗤的笑声,连忙看向丛竹小道那里。
「鸢姐姐,是我。」魏清宁掀开前面的竹叶笑着走过来。
王如鸢喜不自胜提着裙子跑过去,牢牢地抱住了她,「阿宁!我这几天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过来,准备给你传信了。」
她看了眼拄着拐杖的袁天流低笑道:「我还以为鸢姐姐心里有袁公子就不想我了,先说好,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
王如鸢脸色悄然染上一抹红晕,伸手在她的额头戳了戳,「阿宁现在牙尖嘴利,都会欺负你鸢姐姐了。」
「先进花厅坐坐,我让下人奉茶来。」袁天流招唿着她。
她也不再戏嚯鸢姐姐,挽着她进去了花厅。
花厅布置的素雅,没多时已经有丫鬟奉茶过来了。
「袁公子,你的腿怎么样了?看起来比在西域好多了。」她刚好口渴了,接过热茶大口喝着。
袁天流下意识地看了看坐在一侧的王如鸢笑着道:「多亏了如鸢一直照顾我,还有父亲请来的御医,或许是心境变了,恢復的还可以,多谢记挂了。」
魏清宁会心一笑,她对袁天流的印象不算差,而且看起来他对鸢姐姐也是真心的,能见到鸢姐姐找到自己的幸福也是好的。
「听如鸢说,你们要去金陵?」袁天流问道。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后,他沉吟片刻道:「苏前道现在还是号令江湖的金浮楼楼主,他的势力很大,何况半月后就是十年的大比,苏前道很看重,他肯定会仔细盘查每个来金陵的江湖人的底细,你们过去找人怕是不易。」
她有些不明白,坐直了身子问道:「苏前道不是勾结昌夜的阿史那默棘,他现在还是楼主?你没有和朝堂说吗?」
袁天流摇头笑笑有些无奈道:「他要的是昌夜的武学,没有参与昌夜的政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叛国,何况现在天子身体抱恙已久,朝堂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根本无暇顾及他,说不定有些人还想拉拢在江湖经营多年的苏前道。」
想到苏前道那日在云戈滩的嘴脸,还有间接害死她师父的事情,她就一肚子的火气。
「那他要不是金浮楼的楼主,还有人要拉拢他?」她问道。
袁天流脸色有些惊讶,「苏前道自二十年前败给风自白后,武功大进,这几年有些高手前去挑战他都是大败而归,可以说,现在的江湖上,能胜过他的没有几个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4页
她抱臂一笑,「师父说,江湖不能总是少年,江湖总要有少年,我想去试试,让金浮楼换个楼主。」
「魏姑娘好气魄。」袁天流忍不住称赞。
她也不是盲目自信,她师父的那几十年内力在师娘的心法辅助下,几乎是全部融入了她的丹田中,现在的她的内功是完全可以和苏前道抗衡的。
至于剑法,师父在长极殿那一剑,她领悟的差不多,现在就是要把十几年学过的剑法都悟出剑意来,那离师父也就不远了。
初春薄寒,烟雨笼京都,都城若泼墨山水画。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阿宁,你在想些什么?」王如鸢和袁天流告别后,来到了魏清宁的身侧,见她出神忍不住轻声问道。
她拍了拍衣裳上的细雨,「我在想时间过得好快,一年前的我下山,从来没想到能遇到这么多的事情,不过我隐隐约约明白了学过的剑法的剑意。」
「阿宁总是那样的聪明,你就是天生的剑道奇才,你的领悟和天赋不是一般人能比,我想不要十年,这次金陵后,你就会是这江湖第一了。」王如鸢说着眼角眉梢都是傲然,替她骄傲。
江湖第一,剑道奇才。
她有些迷茫,伸手接住了雨水。
她师父和风大侠比她更有天赋,可他们对这些虚名都不那么看重,要是初次下山她有这样的成就,她肯定高兴坏了,可现在她好像也没那么在意,她只想替师父要个公道!
长安去金陵路程不算近,他们一路策马,几天后已经到了滁州地界,这里距离金陵已经很近了。
「阿宁,天色看起来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王如鸢叫住前面的魏清宁。
她勒住缰绳,这天色积云重重,狂风飒飒作响,确实是要下大雨的前兆,他们一路马不停歇,比原定计划提前了好几日,这会儿也不急着这一时。
找了一阵,远远地见到了破落的房屋,两人都是一喜,王如鸢正要策马过去,手臂被魏清宁一把拉住。
「鸢姐姐,前面有打斗的声音,我们先下马,小心点。」她耳力过人,隔着这样的距离也听得很清晰。
狂风不止,捲起沙尘滚滚。
破屋前,几人缠斗在一处,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了好些尸体,没多时,处于劣势的一方的人马就余下了一人被围困住。
被围住的人身受重伤,手里的一柄大刀死死地握在手里,狠狠地环视着这一圈人。
「余梁,你这样的身手也敢来金陵?鬼罗大刀呢?」破屋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虬髯的汉子,他不无讥讽地笑着。
藏在灌木后的魏清宁眼睛蓦地一亮低声道:「是何乱秋。」
余梁冷笑不语,他举刀冲过去,刀锋即将掠到那围攻的魇魔教弟子时,被何乱秋一拳轰中,将他撞飞了出去,重重摔下。
「你要是愿意告诉我你那位公子的下落,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何乱秋猖狂地大笑着,右脚狠狠地在余梁的胸口碾压着。
眼见余梁要被折磨死,藏在后面的两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谁!」何乱秋敏锐地看向灌木丛,手里的暗器投掷过去。
作者有话说:
天赋加上奇遇,少年总是无畏,意气凌云天地间
第93章
飞蝗石是何乱秋最拿手的暗器, 出手就要见血。
他半天没见到灌木丛后有响动,轻蔑笑笑,手指一挥,要后面的魇魔教弟子去把里面的人拖出来, 他可不会轻易放过敢偷听的蝼蚁, 至少得毁尸泄愤。
那几个弟子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手即将拂开灌木丛霎那,飞蝗石骤然炸开在眼前, 爆开的血雾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何乱秋, 我们又见面了。」魏清宁踩着偷袭的魇魔教弟子,右手还提着一个扑过来的弟子, 挑眉地笑着。
何乱秋摸了摸左眼, 里面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咬牙切齿地握紧了大拳,怒吼一声, 「死丫头!我宰了你!」
她右手扔开碍事的魇魔教弟子,几个腾跃避开了何乱秋暴起的杀招, 现在的她几十年的内功,还有碧落心法时时辅助, 手里还有天下难得的清歌剑诀,再加之有师父临去时的点拨, 现在的她相较于一年前已经是飞一般的精进, 跻身江湖一流的水准。
「何乱秋,我这一路过来可是听到你害了不少无辜的人!还有鸢姐姐父亲的死你们也有份,你是自废气海还是我动手。」她长剑捲起若浪潮的剑气, 将以至勐至刚的何乱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磅礴的剑气让魇魔弟子连身都没近就撞飞出去。
何乱秋心里又惊又怒,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丫头的武功居然精进这样快,哪怕是教主过来,也不敢说一定能胜过。
长剑激起他身前一熘的血水,他狼狈地连连后退跌坐在地。
「想好了没有?」她有些不耐了。
何乱秋眼睛乱转,忽地纵地而起,一拳轰向站在灌木丛那里的王如鸢,他拳风刚烈要是被打中必死无疑。
王如鸢手里散出毒雾毒针,俱被何乱秋的拳风扫落。
「鸢姐姐!」她极快地掠过去护住王如鸢闪到一边去。
何乱秋一拳轰在树干上,趁此机会连忙转身就跑。
她怒极,提剑追过去,长剑拦下何乱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5页
何乱秋早就丧失了斗志,再也不是她的对手,各种暗器乱发,最后豁出去就要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狠戾地扑过去。
长剑挽就剑花,凛凛若寒雪而止,捲走那些暗器,剑气击溃何乱秋,将他的勐烈拳风化解,长剑掠去,剑身染就一道红雪。
何乱秋捂着脖子,不甘心地倒下,抽搐几下没了气息。
她握住霜寒剑内劲激落剑身上的残血,回剑入鞘,沉默地看了眼地上的何乱秋,转身走向王如鸢。
江湖多风波,浪高处处险。
她处处想着能化解恩怨,殊不知,到头来会成了他人祸害自己在意人的机会,江湖没有全身而退,有的是你死我活。
「阿宁你还好吗?」王如鸢知道她不愿意杀人。
她故作不在意的笑笑,「我没事,和何乱秋对招后,我对剑意领悟更多了,难怪师父说要多和别人过招。」
王如鸢也放心下来,替她捋好皱了的衣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在这里避雨了,先去前面看看。」
她微微颔首,提剑往拴马的地方走去,突然眼前一花。
「还没谢过两位救命之恩,在下余梁,师承鬼罗刀,不知二位如何称唿?」余梁作揖自报了家门。
她和王如鸢相视一眼,简单的报上了名号。
余梁眼睛微亮,「原来姑娘就是在江陵一剑刺瞎何乱秋的魏清宁,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果然不凡。」
她有些不太习惯被别人当面这样夸,不自在地笑了笑。
「马上就要大雨了,两位要是不嫌弃,先和我去前面的庄子避避雨,我也给你们引见我家公子,好好酬谢两位大恩。」余梁态度很是诚恳。
说话间,大颗的雨滴已经砸落下来。
现在还是初春,要是淋雨赶路还是容易感染风寒,她还好,鸢姐姐不会内功,万一淋病了就不好了。
她见这余梁也不像是恶人,去一去也没关系。
「那麻烦了。」她笑笑。
余梁客气地笑笑,上马在前面引路。
那庄子不远,他们赶在大雨倾盆前到了地方。
庄子的位置僻静,天色阴沉沉的,连着里面环境也是晦暗不明,有些说不出的压抑感。
她紧紧地挨着王如鸢,右手牢牢地握着霜寒剑,要是余梁有什么别的心思,她就即刻带着鸢姐姐走。
「两位,到了,你们现在这偏厅坐一会,我去请公子出来。」余梁客气地作揖,招唿两人进来。
偏厅里面点燃着烛火,帘幔被风一吹,隐隐见到后面放着一张躺椅,一方小木桌,窗户半掩着,飒飒风颳过小木桌上的宣纸,有几张飘落在地。
「这位公子的字写得不错,遒劲有力厚重雄浑。」王如鸢捡起飘在她跟前的一张宣纸,由衷地贊着。
她不懂书法,瞧着是比她那狗爬一样的字迹是要好,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不过,还是居安的字好看,舒展潇洒,超尘脱俗。
「过奖了。」偏厅走来一个清瘦的男子。
烛火摇晃间,青衫窄袖的男子落座下来,他约莫弱冠的年纪,样貌清秀,身上透着一股儒雅,双眸非常有神。
「两位久等了,请坐,我已经让下人去奉茶了。」男子笑笑,示意两人落座。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公子没来由的没好感。
男子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还没告知两位我的身份,实在失礼,在下温宿剎,天网头目,幸会。」
天网,温宿剎!
花楼,金画!
她几乎是一下子弹起来,右手已经拔剑出鞘。
温宿剎笑容一下也没了,他拦下了要说话的余梁,「魏姑娘,我天网和你没仇,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认钱不认人,残害无辜,还杀了画姐姐!」她越说声音越冷,霜寒剑也有了杀气。
温宿杀不缓不慢地揭开茶盖,喝了口茶,抬眸去看她,「无辜?这江湖上怕是没几个人无辜,江湖上的人对我们嗤之以鼻,又偏偏来求我们,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嘴脸,背后的扭曲你怕是没见过,比如金浮楼的楼主苏前道。」
「苏前道他怎么了?」她心一动。
温宿剎笑笑不去说这个反而说到了金画,「我们组织要是谁都能随意叛出,那我们天网规矩何在?她临死前可是折杀了我天网十几个精锐。」
「魏姑娘,金画她入行那一天起,就知道了有这样的结局,她要是在我的位置上,亦然。」温宿杀慢慢地说着。
她有些气闷,慢慢地垂落手里的剑,越想越说不出气,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不过她还要再问一问。
「你知道苏楼主什么事情?」她问道。
温宿剎摩挲着玉扳指漫不经心道:「向我天网问消息,那可是千金,不过姑娘救了我的人,免费赠你也可。」
她看着他这副样子有着说不出的烦心。
「苏前道一心想要拿回放在朝堂的半块黑鱼,让金浮楼和朝堂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为此他曾向我打听过血爻宗的下落,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血爻宗不是什么好地方,和曾经的江陵魇魔,西域的月宗并称为三大魔教。」温宿剎知道的还是不少。
他接着道:「听闻这位苏楼主前些时间还去了西域,自诩名门正派,实则比起那些敢作敢为的魔教,更像小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6页
「血爻宗不是覆灭了吗?」王如鸢忍不住问。
温宿剎笑了,「谁说的?这些天血爻宗在南疆又活跃了起来,他们是蛰伏,不是覆灭,他们比魇魔教聪明,懂得藏势。」
两人都有些小小的吃惊,血爻宗没有覆灭,那祈夜澜呢?
「魏姑娘,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来找苏泽渊的?」温宿剎动了动右臂笑着问道。
不待她说,他先开了口,「你们怕是来迟了。」
作者有话说:
阿宁:多谢何乱秋的经验包
第94章
一夜雨歇, 满院狼藉,泥土混杂着的清香溢满园中。
温宿剎负手站在廊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庭院出神。
「公子,那位姑娘的武功不弱, 我们的计划怕是不行了。」身着黑衣脸上戴着铁色面具的男子拱手低头说道。
温宿剎笑出了声, 「万海, 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啊,越乱我越喜欢, 把这里的消息都告诉舒王, 哦,别忘了把魇魔教和恆王的事情也告诉他。」
万海有些迟疑, 「舒王怕会不高兴。」
「不高兴?他他现在还不是权柄赫赫的天子, 想赢, 还得求我。何况现在朝堂中北司南衙也掺和进来了,舒王, 他心里该明白,要对我客气些。」温宿剎摩挲着扳指沉沉地笑着。
万海点了下头要走, 温宿剎又叫住了他。
「派人去跟着魏清宁,想办法让她替我在金陵热闹热闹, 苏前道那个野心蒙蔽了理智的蠢货,还有不可一世的计异天, 热闹起来一定很精彩。」温宿剎笑得很阴冷。
万海迟疑了会又道:「刚来的消息, 谢居安去了舒州。」
「谢居安,舒州,有意思, 暂时别去管他, 额......」温宿剎有些恼怒地揉了揉额角, 稍稍的活动着肩膀。
「公子你的伤,这个天气还是在屋子里待着好。」万海想要来搀扶他,被他狠狠地打开手。
温宿剎有些疯癫地笑着狠戾道:「这点旧伤我会在乎!滚!」
万海不敢去看暴怒无常的公子,作揖后匆匆告退。
金陵是六朝古都,歷史底蕴浓厚,曾有金陵王气之说,扬名江湖百年的金浮楼便是雄居于此。
楼阁临着秦淮河而建,无尽繁华全收眼底,楼阁高耸仿若直逼云霄去,屋嵴雕凿的华美精緻,凌空建造的栈道涂满色彩饱满的丹漆,远远地看去,确实是金陵秦淮河畔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那里就是金浮楼了?」魏清宁抱着手臂问道。
王如鸢轻声地嘆道:「真是壮观啊,不愧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金浮楼,不负盛名。」
她哼了声道:「好楼是好楼,前任楼主也是侠义之辈,可惜现在楼主是苏前道那混帐东西!」
王如鸢忙道:「阿宁,我们不要贸然过去,苏前道要是见了你,以他现在的威望势力,我们怕没有见到苏少侠就惹了一身的麻烦,会得不偿失的。」
她看了眼那座辉煌的楼阁道:「鸢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去的,就再给苏前道这混帐东西多些舒适。」
「那就好,阿宁长大了懂事了。」王如鸢轻轻地笑着。
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要是从前的她,或许真的会凭着一腔热血冲进去,直接和苏前道对着来。
这些天因为要举行十年一次的大比,客栈基本都满了,她们找了好些时候,终于是找到了个还空着一间房的小客栈。
这客店要是没有十年一次的大比,估计根本不会有人来住。
里面灰尘都没擦干净,还有些家具都破烂了,更可气的是被褥还有淡淡的霉味。
「我去找掌柜的算帐!」她捋起袖子就要出去。
王如鸢笑笑拉回了她,「现在要是不住,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被褥我搬下去放在院子里晒晒,时候还早,晚上就没味道了。」
她只好坐回来,鸢姐姐说的也没错,他们闹翻了,这里都是江湖人,到时候反而因小失大。
在屋里走了几圈,她无聊地依着窗口抱臂站着,望着街上的人流如织出了神,这些天一直奔波,现在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她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心里想念得很。
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那些人有没有照顾好他。
淮南道辖管十四州,舒州便是隶属于其中一州。
舒州气候适宜,水源充足,有着「七山一水二分田的」的说法,是个风景宜人物阜民丰的好地方。
夜色一降临,舒州内的宵禁就开始了,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
周权策马在自家的宅邸前下了马,他今天喝的酒有点多,走路都有些不稳,管家想要来搀扶,被他一把推开。
「离老子远点。」周权摇摇晃晃地走进去。
他是前几天收到的消息,西域的昌夜国发生政变,阿史那阕成了大汗,他那位哥哥阿史那默棘身死在长极殿,这都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那个人出现在昌夜。
想着他又莫名的烦闷起来,那些事情总归是盖不住的。
「将军,你可回来了。」他的副使全重走了过来,「我都在这里等了个把时辰,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周权有些不耐烦,「找老子什么事?」
全重欲言又止,周权挥手摒退了下人,「说吧。」
「谢居安来了舒州。」全重咽着口水道。
周权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哪里的消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7页
全重又是焦急又是无奈,「就是下午我接到的,将军,那小子没死终究是个大患啊,他那个星復堂,你还说不成气候,你看现在一路查到这里了。」
周权在原地转了几圈沉声道:「怕什么,我现在是一方节度使,手握重兵,还怕个毛头小子!走,和我去书房。」
书房在宅邸的里面,两人走得很急。
周权边说边去推开书房的门,人一进去就呆住了。
「将军,怎么——」全重的话瞬时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连唿喊都没喊出来就被控住了,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坐在书桌后面的白衣少年郎。
「周叔叔,多年不见,可还安好。」少年的面上是笑着的,眼眸中却是寒色凛然。
周权张了张嘴发现能说话了不禁大喜,可一开口傻眼了,他的喉咙嘶哑的不成样子,根本喊不出。
谢居安手指口扣着桌面,冷冷地盯着他,「周叔叔,你没发现一路过来很安静吗?你喊是无济于事的,我敢来你宅邸,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哦,我竟然没瞧见全叔叔,真是不该。」
全重尴尬地笑着,「小安......」
「你们两个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父亲生前是多么的照顾你们,周叔叔你可还欠我父亲一条命,还有你,全重,没有我父亲提拔你,你一辈子也就是个大头兵!」谢居安再好的涵养也压不住,他冷笑着提着剑走出来,长剑抵着全重的咽喉。
全重吓得簌簌发抖,慌声道:「小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死去的几万兄弟,这些年我都有给那些死去的兄弟家眷银钱,我都有照顾他们的......」
「那我谢家呢!我谢家因为那场大火满门尽灭!!」谢居安长剑刺下去,在全重身上刺下几个血窟窿。
冯君昂看不下去合上了眼眸,两行清泪默默地流下。
全重痛得打滚连连告饶,「不是我放的火,是周权,这事和我没关系,是他听命那位贵人,想要彻底毁灭证据斩草除根。」
「哈哈哈哈哈,斩草除根!斩草除根!好一个斩草除根!」谢居安状若癫狂,连着刺下去,鲜血溅洒了他的一身,白衣染成了血红色,直到地上的全重只剩下一口气。
周权看到这里心胆俱裂,眼见着谢居安走过来,他硬声道:「要杀要剐你尽管来,我错了就是错了,我是贪恋荣华出卖了兄弟,但我不会告诉你那位贵人的身份的!」
谢居安拖着长剑低声地笑着,双肩不住地耸动着,慢慢地抬起头来,血水在他的脸上滑下来,砸在地上。
「你真是个好小人,比起全重这样的伪君子确实好,你不肯说是因为你的家人被那位贵人控制着吧?嗯,还真是个对家里人有情有义的汉子。」谢居安不无讥讽地笑着。
周权嘆了口气闭上了眼,「不必多说了,你既然查到这里,我也只好认命,你杀了我便是。」
「舒州,淮西节度使,朝堂的暗流涌动,还有你那些无关紧要的来往书信,周权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谢居安按住了他的肩膀,笑出了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周权下意识地看向说书房地上散落的书信,他的心一跳,不过马上镇定下来,没关系的,他留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他肯定是在诈他。
谢居安拍拍他的肩膀,扔掉了手里的剑,起身在那些散落的书信里面翻拣。
「你干什么?别想诈我——」他还没说完,冯君昂狠狠地往他心窝子踹了一脚。
周权认出了他,「是你?」
「周将军好记性,还认得我,这笔血债我和堂主都会和你慢慢算,你最好老实点,不要挑衅。」冯君昂半蹲下来揪住他的衣领子阴沉地说着。
周权想到了过去在军营里,还是他最照顾自己,现在成了仇人相见,在心里嘆了口气不再说话。
「你这些书信确实没问题。」谢居安走了过来。
周权放松了下来,果然是诈他,「你就不要......」
「卑职周权再三拜上,恭祝身安。这般的恭敬,出现在对同一个人的来往信笺上。」
「周权,你不过是个中郎将,升迁的这般快,都是拜这位贵人所赐吧,他帮你是因为你也帮他。」
谢居安将周权的错愕尽收眼底讥讽笑道:「看来没错了,这位贵人就是现在的三皇子舒王了。」
作者有话说:
小谢:诬陷我谢家,皇帝也给你拉下马
第95章
现在天子膝下的皇子不多, 大皇子在征战过程中不幸阵亡后,余下的几个皇子中,年龄合适且资质上乘的就只有三皇子舒王了。
舒王李禄他的战绩不如死去的大皇子,但是论治国权术实在是很出色, 在朝中还有不少的支持者。
而他最大的功绩就是长渊一战中, 亲自裁定了谢家谋反一案, 给他赢得了不少的声望。
谢居安有些疲累地坐在了书房的门槛上,他的衣上脸上处处是血, 冷风颳过, 他心底的寒意慢慢地攀延上来。
「李禄用长龙军几万人的血给他铺路,实在可恨!」冯君昂气沖沖地出来, 「他不是要争一争那乘龙之位, 那我们就把这些证据交给天子。」
谢居安忽地笑了, 「当今天子不是庸碌之君,李禄陷害我谢家谋求政绩的行为, 他不会看不出来。叔叔,狡兔死, 走狗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8页
冯君昂惊骇不已, 半天才觉一股冷寒遍布全身,「你是说, 长渊血战也有天子的授意?」
「他不是庸碌之君, 也不会做自毁长城的事惹人诟病,但有人替他做了,还善后的很完美, 他顺水推舟何乐不为。」谢居安慢慢地起身, 言语里都是苍凉。
冯君昂望着屋子里被谢居安狠狠刺上几十个血骷髅的尸体, 说不出的悲凉,原以为得以窥见一线天光,没想到转瞬又是窒息的黑夜到来,还是看不到尽头的漫长。
谢居安抬头看了看无尽的夜色冷笑道:「我发过誓,一定要给长龙军和谢家昭雪,既然那皇位上的天子不允,候选的皇子手上染血,那我便换了李褚这一脉!」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样轻飘飘的说了出来,冯君昂没有诧异,他相信谢居安能做到,他也愿意追随。
廊下昏黄的灯笼下,他又似乎见到了过去纵马杀敌,倨傲热血的白羽少年将军。
远在千里的金陵不同舒州的宵禁安静,因为大比,处处热闹,连着客栈里面也是喝酒划拳声不绝。
魏清宁不喜欢那些吵闹,在屋子里吃完晚饭,闲着没事躺在床上看着清歌诀和碧落心法,右手剑指比划着名招数。
窗户半掩着,冷风吹来,她下意识想去抓被褥,突然想起被褥都在下面的院子里晒着,鸢姐姐还没收上来。
鸢姐姐下去也有一刻钟了,居然还没上来。
她把书卷匆匆放在白布袋里面,拿起霜寒剑下了楼。
客栈很大,大厅里面全是江湖中人在吵闹着喝酒,她不想多生事端,无视那些人的好奇打量,快步掀开去往后厨的门帘,往客栈的后院去。
院子里堆满了柴禾和杂物,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
「阿宁小心!」
她想也没想拔剑格档住斜地里杀来的一剑,手腕一抖,剑锋跃出凛凛剑气,一剑抵在偷袭的人的咽喉上。
环顾四周,不大的院子里来了十几个高手。
王如鸢急忙跑到她的身侧,和她并肩站着。
她右手握住剑柄问道:「鸢姐姐,你没事吧?」
王如鸢还没说话,那些人中有人怒不可遏地发话了,「他娘的!这小贱货够毒的!快把解药交出来!」
她秀眉一蹙,左手擒住偷袭的人,长剑指向那群人,「你给我好好说话!要是你们不主动惹事,我鸢姐姐这般温柔心善的人哪里会害人,说,你们是谁!」
「贼婆娘,你杀了我们的尊者,还问我们是谁?」有人怒喝着挥着手里的铁锤就砸过来。
她丢开手里的人,身姿飘逸地避开铁锤砸来,施施然站在了高高的木桩上,「鸢姐姐,你先别出手,在廊下等我,他们是给何乱秋来报仇的。」
王如鸢知道她的武功,她放毒伤了几个人,自己也受了伤,再去厮杀非常的不明智,当即退回了廊下。
「死丫头!我们一起上!杀了她!」
有人带头叫嚣,余下的人也齐声响应,平地跃起手持各种兵器,向她杀来。
这些人放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二流的高手,一起上,实力完全不输给一流的高手。
她凝神提剑,右手剑指拂过剑身,等到那些人近到身前,她长剑剑招顷刻而出,一剑十三招,剑意若滔滔江海倾泄压来,磅礴的剑气凛凛不可犯。
不少的人抵挡不住,半空就摔下去,登时动弹不得满地的哀嚎打滚,还有些人勉强杀来,又被气势迫人的剑招连连破解,最终被一剑贯穿心肺,当场没了命。
「还有谁要来的?」她提剑自木桩上踏空而落。
来的人已经折损过半,还能站着的人瞧着满院子的尸体,还有半死不活哀嚎的同伴,都生出了退意。
她右手朝着水缸一扬,里面的水登时化作水团落入她的掌心,转换间浇透了霜寒剑,将染血的长剑洗净。
「我不愿意杀人,可我也不想死,你们要是罢手,我就放了你们。」她不想看地上的狼藉,稳了稳絮乱的心开口道。
「姑娘好高深的内功,好精妙的剑法。」院墙上飘来两人。
在场的魇魔教弟子都精神一振。
说话的人是个瘦高个面容阴鸷,手里握着判官笔,旁边是个身材矮小脸皮皱巴的男子。
她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两人就是那日在章翩跹小院子见过的,一个是鬼判官周河,一个是峨眉刺赵破。
周河看了看满院子的惨况,哑声道:「魏姑娘真是天资不凡,和一年前真是天壤之别,难怪能杀了我教中的尊者,周某不才,想来讨教一二,请了!」
他说话间手里的判官笔已经点来,魏清宁长剑连忙回身一挡。
周河的判官笔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实力远在何乱秋之上,而且心思深沉,完全不像何乱秋那样的好对付。
判官笔主要是取穴打位,所谓一寸短,一寸险。
判官笔灵活的在周河手里来回穿走,时不时点向她的穴位来,还能拨开她刺来的长剑剑招,戳向她的心口位置。
她纵身后撤,避开了判官笔的直点。
看着从容不迫的周河,她握紧了手里的霜寒剑,慢慢地合上了眼眸,这一举动看得周河和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周河冷哼着,「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想要休息不成?」
「阿宁?」王如鸢也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9页
周河自然不会等着,他冷笑着,手里的判官笔戳来,直取魏清宁的命门去。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判官笔要是点在了命门上, 端无生还的可能。
周河的笑容骤然一凝,他的判官笔被剑气激盪开,他还待重头再来,那剑招迅疾无影, 他只能连连防守。
她就在闭眼的一瞬间, 多日来无法理解的剑意, 一下通透,过往在沧澜山学的剑法, 剑意悉数悟出端倪, 手里的霜寒剑游走如龙,飘逸潇洒。
长剑丝毫没有防御的意思, 剑招全是取人性命。
周河望着血淋淋的双臂, 眼里生出怯意。
对弈的双方, 谁要是有了惧怕退缩的意思,那离败也就不远了, 他转身要逃,前方被一道剑气阻拦, 他不得已送出手里的判官笔,想要在若浪潮中的剑招里面寻得生机。
「哐当!」
他手里的判官笔被剑气捲走, 甩在了地上,还未回过神, 霜寒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赵破见状, 手里的峨眉刺寻隙刺来。
她腰身一晃,绕到了周河后面,赵破险些收不住刺向周河的下腹, 惹得周河破口大骂。
赵破脸色一沉, 手里的峨眉刺再次穿过周河, 扎向后面的魏清宁,他的峨眉刺习得多年,早已是臻化之境。
魏清宁右手出剑连连击破他的杀招,退到了廊侧。
她有些不满,这些人是打算车轮战吗?
赵破手中的峨眉刺旋转着刺向她,她抬手出剑,一剑撩开峨眉刺,抬眸冷眼地瞥向还要过来的赵破。
赵破迟疑了会还是追着而来,手里的峨眉刺不住地穿、挑、拨、扎,奈何魏清宁的剑法实在是精妙,比起那日交手的章翩跹还要高出许多,他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一直观战的周河,悄然过来,捡起地上的判官笔就要朝着空门大开的魏清宁刺去。
」卑鄙!」王如鸢喝道,手里的毒针甩出。
魏清宁冷眼地瞥着狼狈躲开毒针的周河,她生平最是厌恶这样的卑鄙小人,手里的长剑也不再留情,几招击退赵破,抢步上前,手里的长剑挽了个剑花,追着周河出招。
「赵破你个王八犊子站着干嘛?过来帮我对付她!」周河被打的喘不过气,冲着赵破怒声道。
赵破慢慢地走来,「得罪了,我们今天必须要你的命。」
魏清宁冷笑着,「是吗?你们一起来吧!」
赵破和周河站在了一起,两人相视一眼,一起奔向站在原地的魏清宁,两人的峨眉刺判官笔直取魏清宁的命门去。
站在廊下观看的王如鸢不禁担心起来,紧紧地揪住衣角。
「这是我自己悟出来最好的一剑,名唤,风起沧澜!」她冷声喝着,剑指轻抚过霜寒剑剑身。
一霎时,平地中像是有无数的剑气自地底升起,飒飒狂风不休止的灌满小院落。
有些魇魔教的弟子几乎站不稳,在大风中开始东倒西歪。
周沖和赵破两人几乎是不能再上前一步,只见得魏清宁身前身后有无数道剑气凝聚,那强烈的剑意足以撕裂开无坚不摧的任何防护,两人都是心胆俱裂。
这一剑,他们接不住。
她手里的霜寒剑挥去,无数道剑气汇聚于此。
这一剑,剑意无所不破,无所不灭。
剑气过,院中破败不堪,连着石桌都碎裂成无数小块,廊下的柱子倾塌,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前面的骚乱。
她收剑入鞘,看也没看重伤濒死的两人,走向廊下。
「鸢姐姐你没事吧,我也没想到这一剑这么强。」她确实是没想到,毕竟这是第一次实践。
王如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我没事,阿宁这一剑真是太惊艷了,我们快走吧。」
「你们,你们跑不脱的,教主,教主已经派了很多的高手在追你们......」周河还没说完就先死了,那剑气他实在承受不住。
赵破还有一口气,他摇头苦涩道:「能死在这样惊艷的剑法下,我也值了,我这辈子,唯一遗憾的就是背叛了师门......」
她在昌夜听师父说过赵破,他是赵家峨眉刺的传人,赵家人很看重他,可他在多年前为了那个千山血骨温孤棠叛出师门,成了魇魔教的尊者,为赵家人不耻。
「温护法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很好......我救她不后悔......叛出师门也没后悔......就是遗憾......」赵破喃喃自语着渐渐没了气息。
她沉默了一瞬,听到纷乱的脚步声,拉过王如鸢,带着她平地而起,跃到了墙头。
「这是魇魔教......」
「不知道是谁杀了这些人,这残留的剑痕,剑气真强啊。」
「哎,这不是赵破,赵和,这是你们赵家的赵破啊。」
赵和带着弟子愤愤然走过去硬声道:「他和我赵家早就没关系了,我赵家也不会认下他,走!」
在场的人意兴阑珊的闭了嘴,等到赵和走远了,又肆无忌惮的说了起来,声音之大她们在墙头上听得是一清二楚。
原来赵破身材样貌出身全都不出众,在赵家一直不受待见,连他的天赋都没多看一眼,反而专注培养资质平平的但各方面都优质的赵和,等到赵破叛出师门,更是让赵家人憎恶。
那个好事的故意喊赵和来看,赵和自然气炸了。
「想不到赵破的过去这般坎坷,他说温孤棠对他好,我想是真的,那位温孤棠想来和魇魔教这些嗜杀的是不一样的。」王如鸢听得有些唏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0页
魏清宁沉默地看了眼被众人遗忘的赵破尸体,还是拉过王如鸢,一起离开了客店。
现在计异天已经知道她们杀了何乱秋,还来了金陵,说不定正在到处抓她们。
闹了大半夜,现在金陵城也安静了下来。
「鸢姐姐,大比还有五天,我们怕是不能住客店了,真是可恶,也不知道计异天哪里来的消息,现在我又杀了他的其余两个尊者,他指定不会放过我了。」魏清宁有些苦恼。
王如鸢和她并肩靠着大树站着,「阿宁,你的剑法现在放眼江湖几乎没有敌手,别太担心。」
她蹲下来撑着脸,「还有我们都交了几天的定金房钱,都打水漂了。」
「阿宁,没关系,我们还有钱。」王如鸢笑着陪她蹲下来。
她的精神一下没那么萎靡了,她挽住了王如鸢的胳膊,「鸢姐姐说的对,我要振作起来,我不是过去的我了,哪怕是计异天来了也不怕!大不了一战!」
王如鸢笑了笑,「那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两人走出去没多远,又遇到了魇魔教的大批弟子。
还真是冤魂不散,她不是怕打架,实在是烦得很,杀多了人她也实在受不了。
王如鸢左右张望,拉着她往偏僻的小巷子跑去。
「在那里!追!」
魏清宁简直烦闷透顶,真想回头一剑破去,可她实在不是嗜杀的人,只得出剑稍稍阻拦几下,跟着王如鸢跑。
小巷子里曲折多转,她走得头晕,右臂突然被重重一扯,身子一轻,跌进了一间屋子里。
她起来就要出剑,却愣住了。
「是你!」
作者有话说:
阿宁:技能点满了,装备也升级到位了,可以开大了
第97章
巷口这里的地形曲折又绕, 魇魔教的人追了一阵子无功而返。
「孙前辈,你怎么会来金陵啊?」魏清宁吃惊地看着捋着山羊鬍子的孙机。
孙机摸着山羊鬍子哼了声,「我以前也是金浮楼的,为什么不能来,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每次出现都惹得一屁股麻烦?」
魏清宁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管怎么样, 还是谢谢孙前辈救了我们,不然我要被魇魔教那些人烦透了。」
孙机环抱着手臂打量着两人纳闷道:「苏泽渊那小子呢?他不是要做你徒弟, 眼巴巴的跟着你, 说来也怪,我来金陵也没联繫到他, 也不愿意去问苏前道。」
说到这个, 两人神情都是一黯。
孙机的这间屋子是他过去在金陵置买的, 原本是想着在金浮楼大显身手,没想到早早的离开了, 再回来物是人非了。
屋子里简陋,连茶水都没准备, 烧的白开水。
孙机给两人各倒了一碗,「天寒, 将就喝点。」
王如鸢道谢,「已经很好了。」
孙机坐下来捋了捋山羊鬍子沉吟后道:「要是你们说的是真的, 苏前道他还真是没有下限了。」
魏清宁攥紧了拳, 「温宿剎的天网,网罗天下的消息,他没必要骗我, 何况, 我在昌夜得到的消息和他说的也大差不差。」
「我本来是想去金浮楼取走我留在那里的机械部件, 顺道来问问祈夜有没有消息,没想到先遇到你们了。不过说真的,苏前道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毕竟那不是他亲儿子。」孙机放下瓷碗不缓不慢地说着。
两人听来却不吝于晴天霹雳。
孙机见她们这反应也笑了,「泽渊是苏前道收养的孩子,这些事也就楼内一些老人知道,他这个人心胸狭隘野心又大,他成了金浮楼楼主后,大肆打压前楼主培植的亲信,我就是其中一个,不过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万万没想到江湖人人敬仰的金浮楼楼主原来是这般的人,更想不到他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牺牲所有。
「即便不是亲生的父子,这些年也有情分在,苏前道何至于这样的狠毒?」王如鸢是远远想不到人心可以这样的恶。
孙机斜看了眼她嗤笑着,「苏前道眼里全是天下第一,江湖魁首,他哪里管这些,泽渊这小子是真的惨。」
说着,他又问道:「你们说苏前道曾经向温宿剎问过血爻宗的下落?」
得到魏清宁的肯定回答后,孙机起身在屋子中走来走去念念叨叨,最后站定了皱眉道:「祈夜的失踪怕是和苏前道这龟儿子有关系,还有我听闻他座下的星主青龙也失踪多日了。」
他仰头嘆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祈夜那样的好身手,哪里就会不明不白的失踪,除了北唐恆那小子在找,金浮楼的人根本都没人关注了。」
「苏前道他这个楼主算是做到头了。」魏清宁恨恨道。
孙机一开始还以为是魏清宁的气话,在听完她一人杀了魇魔教三大尊者,眼睛都瞪大了,围着魏清宁来回打量。
「不得了啊,身上居然有天魔曲江陵的几十年内功,还有破霄剑风自白的剑法精髓,小丫头你福分不浅啊。」他说着瞧见魏清宁低落的心情,自觉失言。
用师父的死换取自己的精进,谁也不愿意。
他赶忙找补,「小丫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师父故去,固然让人悲伤嘆息,但是这一身的武学传给了你,你师父有了传人,他也可以无憾了。」
魏清宁勉强笑笑,「我没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1页
孙机自觉气氛尴尬岔开话题道:「小丫头你武功既然这样高,那不如直接去金浮楼走一走,我知道有个隐蔽的入口,去找找泽渊那小子,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魏清宁眼睛蓦地一亮,要不是担心被苏前道发现,打草惊蛇,她早就想去金浮楼了。
王如鸢也是一喜,「孙前辈果真知道,那太好了。」
孙机叉着腰有些骄傲笑道:「那还要说吗?明天入夜后,我就带你们去,你们这两天就住这里,一般人是不会找到这里的。」
一夜的奔袭追逃,现在两人都疲惫不堪。
随便挑了个房间,两人各自睡下。
等待的过程总是难熬的,闲来没事,魏清宁对孙机带来的机械玩意有了兴趣,左看看右摸摸。
孙机一把拉开有些不满地道:「小丫头去去去别弄坏了!我上次那个木鸢还没修復好呢?」
魏清宁撇撇嘴,「我就看看嘛,还有你的木鸢不是我弄坏的,是它自己掉下去的......」
她瞧着孙机的神色,登时跳开,笑着跑远了。
孙机无奈地摇着头转过身来又大叫起来,「魏清宁你是不是偷拿了我的小木鸢!」
躲藏起来的魏清宁偷笑着把玩手里的小木鸢,这个和大号比起来太迷你了,看着就非常可爱,还能动来动去缩小。
肩头冷不防被一拍,她吓了一跳。
「鸢姐姐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孙机追来了,我就没得玩了。」魏清宁调皮地笑着得意晃晃手里的木鸢。
王如鸢也笑了,「阿宁还和小孩子一样,不过看你这样,我也放心了,我以为你会因为担心泽渊心情不好。」
魏清宁坐下来,「有我在,我肯定能带着他出来的,然后带着他去找刘神医,温宿剎不是说了,他的情况刘神医能救。」
说着她又沉默了,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木鸢。
刘神医无所不能医,可连刘神医也说无能无力呢?想到这里,她没来由的一窒,下意识攥紧了木鸢。
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她就去找居安,天下偌大,她不信找不到那三味药材,救不下他的命!
「喂!时间快到了,走不走啊?」孙机走过来,瞥见魏清宁藏起来的木鸢,没好气地一拂袖,装作没看到。
金浮楼这些天因为大比的缘故,看守的很严格,连晚上也是几波弟子来回巡视。
孙机还是有办法,带着她们自一个隐蔽的地下通道爬过来,一路通到了金浮楼的厨屋。
几人突然冒出来,差点给做菜的厨子吓得魂飞魄散。
魏清宁极快地点住几个人的穴道,抖了抖一身的土灰。
「走吧,我带着你们过去烟海阁,那里是泽渊小子过去居住的地方,一路跟紧我。」孙机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自厨屋出来,避开巡视的弟子,沿着人少的路,去往上面。
快要转角到烟海阁时,迎面来了一群的金浮楼弟子,几人连忙抱着横樑悬在半空中。
「少主又在发疯了?快去告诉楼主。」
「天碎台都快被少主砸完了。」
魏清宁等到人走光了跳下来,「孙前辈,泽渊在天碎台干什么?那是什么地方?」
孙机皱眉道:「天碎台离楼阁很近,是个空旷露天的练功场。」
「那趁着人还没来,我们快走吧,泽渊不知道到底怎么了?」魏清宁催促着。
孙机也不多说,带着他们施展轻功避开巡视的弟子,来到了离着不远的天碎台下。
天碎台建的很高,有楼梯往上面去。
「你们去吧,我在下面望风,有事情我会用小木鸢通知的,小丫头别看我,你手里的木鸢送你了送你了。」孙机不耐地说着。
魏清宁笑笑道了谢,叫上王如鸢沿着楼梯上去。
或许是因为那些弟子怕了他们口中发狂的苏泽渊,这里都没弟子敢再来,越到上面楼梯上的血迹越明显。
天碎台上狂风颳得勐,地上斑斑血迹,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弟子身体被撕裂的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天碎台的边缘跪着一个萧索的黑衣背影。
「泽渊......」她走上前轻声地喊着。
那个背影勐地一颤,然后慢慢地起身,僵直地转过来。
凄冷的月色下,少年双目猩红,一身的血水,见到是她们,少年神情痛苦又挣扎,身子轻轻地颤抖着,眼里除了杀戮流露出一丝的懊悔悲伤。
她再也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快步走过去,「泽渊我带你走,我是山长啊。」
「山长......」少年抱着脑袋痛苦地呢喃着。
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是我,是我,我来迟了,我们走!」
「阿宁小心!」王如鸢大喊着奔过来。
她勐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冷漠的少年。
腰腹那里插/着一柄短刃,殷红的血顺着短刃渗出,淌在她的手背上。
「泽渊......」
作者有话说:
阿宁:搞没搞错,我把你当徒弟掏心掏肺救你,你噶我腰子!
漫长的假期到期了,接下来就没那么多时间码字了,不过我会尽量日更的
第98章
罡风猎猎, 刮过天碎台,送下来阵阵的血腥味。
孙机心里不安想要往上面去看看情况,冷不防瞧见远处火把通明望这里来,心下一惊, 连忙催动手里的木鸢, 自己佯作从容走了过去, 想办法尽量给俩丫头拖延一些时间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2页
「苏楼主,一别多年, 可还好啊?」孙机摸着山羊鬍子笑嘻嘻地拦住了苏前道的去路。
苏前道眯起眼来, 好半晌笑了声,「原来是奇甲孙机啊, 你来我金浮楼, 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唿啊?」
孙机尴尬咳嗽一声笑笑道:「天色已晚, 我也不好打扰苏楼主,我是过来拿走我的那些机械部件, 最近想要做个木鸢,缺少一些重要的部件。」
苏前道狐疑地看了看他, 又瞥了眼远处的天碎台。
「你的那堆破铜烂铁我扔了,再说了, 你去你的偃甲阁,来天碎台做什么?」苏前道不客气道。
听到心爱的部件全部给丢了, 孙机气得牙痒痒, 要是依照他平日里的脾气肯定要和苏前道吵一架,现在挂念那俩丫头,还是缓了缓脾性。
他想了想道:「我原想是去偃甲阁的, 这不是听到泽渊那小子在天碎台出了事, 我想来看看。」
苏前道扫了眼他, 右手勐地出招扣住了他的肩膀,冷笑道:「我居然不知道孙机你和犬子关系这样好,既然这样好奇,那不如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好了。」
「苏楼主,苏楼主,我现在不想去了,不如你告诉我你把我部件丢哪里了?我自己去找找,那些都是我的心血啊,丢了我怪心疼的。」孙机吃痛地说着。
苏前道拽着他往天碎台去,「你那堆破铜烂铁白虎处置的,丢了好几年了。我是个顾念旧情的人,要是我高兴,再给你赔一套也不可,现在你先和我去看看渊儿。」
孙机被他死死扣着肩膀,在心里把苏前道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同时祈祷那俩个丫头跑远了才是。
走过几重石阶,就到了天碎台。
孙机瞧着眼前的惨况,惊得说不出话来。
再看握着刀跪在血泊中的少年,迟疑了好会儿大叫道:「你是泽渊?你小子怎么了啊?」
苏前道单手叉腰,环顾四周,神情愈加阴沉。
孙机想要去扶起苏泽渊,险些被他手里的短刀刺到,顿时气急败坏道:「你小子是真的疯魔了啊?」
「他不是疯,是更强了。」苏前道走到苏泽渊身侧,满意地抚了抚他的脑袋,忽地出招点在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上,又撬开他的嘴,餵下了几颗药丸。
苏泽渊霎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嘴里发出怪异的嘶吼声,双手胡乱的乱抓着,一双眼眸血红的可怕。
「苏前道!你对泽渊这小子做了什么!」孙机惊骇大叫着。
苏前道笑了笑,「渊儿一直不成器,我这是帮他精进武学,过去常常忤逆我,你看现在多听话。」
孙机震惊的久久没有回过神突然大喊着,「你个疯子!你竟然把他做成了药人!」
苏前道没去管他,拍了拍苏泽渊的脑袋,笑道:「渊儿,告诉爹,有没有外人来过天碎台啊?」
孙机脸色微变,同时他怀里的木鸢轻轻动了动。
那对木鸢,堪比真鸟,要是距离很近就会有感应。这样说来,那俩丫头还在这里,他心勐地提起来。
苏泽渊咬紧牙关神色痛苦的挣扎,半晌在地上打滚起来,最后连滚带爬的过来,抓住了苏前道的腿,「没有......爹......」
苏前道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右手一挥,掌力把苏泽渊重重推了出去,「这些药看样子是没有多大效果了啊。」
天碎台几乎是一览无余,按理是藏不住人的。
孙机能感受到怀里的木鸢,有些着急小心地张望着。
「鸢姐姐......我要去救他......」魏清宁低声呢喃着。
抱着她的王如鸢又是着急又是慌乱,她们现在就紧贴着天碎台下石墙站着,但凡苏前道走过来往下瞧一眼,她们就完了。
她右手死死地抱住失血过多快昏厥的魏清宁,左手牢牢抓着微微凸起的石钉,紧张地观察者状况。
「阿宁,别说话了,我们以后能救出泽渊的。」望着阿宁腰腹那里不住流出的血水,王如鸢的眼泪也默默地流下来。
谁也不知道,餵了药的苏泽渊会这样不受控制。
不过还好他伤了阿宁后,恢復了一些理智,不然一旦告发,她们真的就危险了。
那一刀还好没有刺中要害,不过再耽搁下去,失血过多那就真的有危险了。
「苏楼主我看你是多虑了吧,这哪里有人啊。」孙机讪讪的笑着,「我看还是先把泽渊带回去好好养着吧。」
苏前道眼神阴鸷,「孙机!你当我金浮楼是任人来去的地方吗!说!那两个丫头去了哪里!」
孙机干笑两声,「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白虎在厨屋那里都见到了被你打昏的厨子!还狡辩!来人给我擒下!」苏前道一声令下,那些弟子纷纷围过来。
孙机也懒得装了破口大骂起来,「苏前道你个龟儿子王八蛋!你这样的伪君子也配坐上金浮楼楼主的位置!真是辱没了金浮楼百年的清誉!我呸!你个狗杂碎,爷爷我不陪你玩了!」
「追!」苏前道冷喝道。
「小畜生愣着干嘛?跟我来!」苏前道一把揪住还在地上佝偻着呜咽的苏泽渊,拖着他往下面去。
一霎时,天碎台恢復了宁静。
再也支撑不住的两人滚落了下来,王如鸢连忙过去抱起魏清宁,匆匆撕下自己的衣袖给她粗粗的包扎好,又给她餵了一些止血的丹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3页
那些人都追着孙机去了,她们反而争得了一线逃生的机会。
金浮楼的地形她不熟悉,完全是瞎走。
「站住!」有弟子截住了两人。
王如鸢右手甩出毒针,见那弟子中了毒又上前擒住他的脖子,「带我们出去,不然你毒发起来,那就是生不如死!听到没有!」
那弟子脸色已经开始青紫,他也感到了体内的异常,顿时慌了,「别别杀我,我带你们出去就是,这里离外面也很近了。」
「阿宁,不要睡,鸢姐姐马上带你出去找大夫!」她心里慌乱的厉害,胡乱擦了擦眼泪,又背着阿宁跟着那弟子走。
现在阿宁的性命就在她手里了,她必须振作起来!
不知在黑夜里走了多远,直到那弟子颤声道:「到了。」
她连忙背着阿宁小跑了过来,右手推开前面的侧门,果然见到了大街上的人流如织。
「女侠,女侠,你们都平安出来了,求求你给我解药吧!」那弟子跪了下来,连连哀求。
王如鸢在门口站住了,随手甩出两粒药丸,等到那弟子捡起来服下后,又射/出无毒的银针击晕了他。
离开金浮楼后,心情一放松,她险些都有些站不稳。
不过她不敢大意,咬牙背着阿宁往医馆跑去。
「关门,救人!」她撞开要打烊的医馆。
那老大夫和药童都被吓了一跳,不过瞧着放在床上的红衣姑娘,见她性命垂危,都连忙忙活起来。
王如鸢彻底放松下来,依着门框软软坐下来。
「这是......」她捡起自阿宁怀里滚下来的木鸢,心下一惊。
孙机的偃甲做得非常好,这一对木鸢,腹中各自放有萤光粉,平日无事只能见到微弱的绿光,一旦传讯,哪怕相隔千里,里面的绿光会大亮,提醒有事发生。
两只木鸢还能互相感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只里面漆黑一片,那只想来是毁掉了。
孙机可能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金浮楼前火把通明, 楼内的弟子把楼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前道右手一松,捏碎了的木鸢化作碎屑落下来,他右脚踩在孙机的胸口来回碾压,狠戾冷笑着, 「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 给那两个丫头通风报了信。」
「龟儿子有种你就杀了我啊!」孙机想要推开苏前道的腿, 试了几次推不开,还是作罢了, 忍痛地大喊着。
苏前道挥了挥手摒退了大部分的弟子, 只留下的自己的心腹。
「义父,那两个人跑了, 是楼阁的弟子带的路。」白虎星主贺行匆匆赶来。
苏前道没来由的火大, 「养的都是一群白眼狼!杀了没有?」
贺行抱拳道:「义父, 已经处理好了。」
「哈哈哈哈,跑得好, 跑得好......」孙机大笑起来。
苏前道勐地地揪起孙机,一把将他狠狠撞在树干上, 这一掌,几乎是把孙机的五脏六肺都要移了位。
孙机像个断了线的风筝瘫软在地上, 不住地呕出血来,可还在大笑着, 「你杀了我算什么本事......苏前道, 你这个楼主做到头了......嘿嘿嘿,那丫头可比你强......」
苏前道右手叉腰怒极而笑,「可笑!我闭关这么些年, 神功早已大成!魏清宁她算什么东西!哪怕是风自白, 我也不怕了!」
「哈哈哈哈要不是要不是风大侠心存仁义, 你你在那次大比暗算风大侠,早就被他杀了......要不是风大侠不屑虚名,你你根本坐不上这楼主之位!」孙机依着树干坐着,放肆的大笑着,言语里都是讥讽。
苏前道拦住了要杀了孙机的贺行,他半蹲下身阴沉地笑笑,「是,我的楼主之位是他风自白不要给我的,这江湖人都知道。我这次大比就是要堵住悠悠众口,让他们看看,我苏前道才是天下第一!」
他越说越激动,「不止这样,我还要夺回半块黑鱼,我要金浮楼完全独立于江湖!我要金浮楼自我开始,不受庙堂约束!数任楼主没做到的事情我会做到!我才是当之无愧的金浮楼第一楼主!江湖第一高手!」
孙机看着野心勃勃的苏前道,冷冷笑着,「你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把儿子做成药人,和西域的月宗勾结,还和南疆的血爻宗不清不楚,我问你,祈夜是不是你害死的!」
「我向来不喜欢不听话的下属。」苏前道直起身来冷声道。
孙机瞬时明白了破口大骂起来,「苏前道你个乌龟王八蛋!你不是人!是狗杂碎是畜生!你不得好死!」
「住嘴!」贺行一剑刺过去。
临空扑来一团黑影,把贺行的剑气化下了。
贺行诧异地看着蹲在孙机跟前的苏泽渊,手里的剑慢慢垂下。
苏前道脸色一沉,他走到苏泽渊跟前冷笑道:「这小畜生还记得孙机那些年给他的小恩小惠,要保护他呢。」
孙机眼圈霎时红了,他伸手拍了拍苏泽渊的肩头,「臭小子,我没白照顾你一场。」
「楼主,怎么办?」贺行问道。
苏前道阴冷笑笑,出手如风抓起地上的苏泽渊,右手撬开他的嘴给他灌药。
「你个畜生!住手啊!」孙机要咬碎了牙。
苏前道笑笑道:「这些药效失效的太快了,孙机,你看看是你对他的情谊强,还是我的药强,泽渊,替爹杀了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4页
苏泽渊癫狂起来,茫然无措地打转。
「贺行,把剑给你师弟啊。」苏前道慢悠悠道。
贺行点了点头把剑给了苏泽渊。
「杀了他。」苏前道冷声道。
苏泽渊痛苦地挣扎着,手里的剑慢慢地抵住了孙机的咽喉。
「臭小子,好好的活下去,你的师父会来救你的。记住,不是你杀了我,我不恨你不怨你。」孙机难得严肃,他骤然出手抓住苏泽渊手里的剑,往心口一送,慢慢地往后仰去。
苏前道赶忙过去厌恶地瞥了眼,「真是便宜了他。」
说完,又摸摸站着不动的苏泽渊的脑袋,「渊儿,做得很好。」
苏泽渊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眸还是赤红嗜杀的状态,可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把手背上的血化开了一些。
他摇晃几下颓然地跪在了地上,木然的说不出话。
春雨不歇,轻雾一般的雨丝飘飘荡荡在金陵城中徘徊不休。
医馆中的药香浓郁,前来看病的人不少。
王如鸢特意带着魏清宁待在后院,现在不止是魇魔教,金浮楼的人也在找她们,被发现了那可太危险了。
她接过药童送来的药汤,掀开帘子进去给阿宁餵药。
自那日回来,阿宁已经昏迷三天了。
好在那一刀没有伤到要害,昏迷这么久还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的静养,这些药也多是药补。
「鸢姐姐。」魏清宁笑着和她打招唿。
王如鸢大喜过望放下托盘,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你没事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腰上还痛不痛?」
她心里暖暖的,拉着王如鸢坐下来,「我真的没关系了,这些天就是特别想睡觉,腰上那里没有刺得特别深,我有深厚的内功现在基本没关系了。」
王如鸢放心下来,瞧她还穿着中衣又哄着她上床躺好了,「现在天气还冷,你也不多做些保暖。」
「鸢姐姐我没那么孱弱,真的?」魏清宁探出脑袋笑道。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神伤道:「鸢姐姐,泽渊刺我这一刀,我不怪他,我会把这一笔帐算在苏前道身上!对了,鸢姐姐,孙前辈呢?」
王如鸢眼神一黯,把木鸢交到了她的手里。
她接过木鸢稍稍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何事,一下子攥紧了手里的木鸢,恨恨道:「我一定要杀了苏前道!」
「阿宁,苏前道的武功非常深厚,这两日我听闻有些高手前去挑战,均是落败了,其中不乏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现在看来,大比之日能上台和苏前道对战的不多。」王如鸢有些担心。
她伸手拿起了放在床头的霜寒剑,慢慢地拔出剑,剑身映出她坚定澄澈的眸子,「我说过我要金浮楼换个楼主,我一定能做到。鸢姐姐这两日我要静思,把余下的一剑悟出来,就麻烦你不要让人打扰我了。」
王如鸢握住她的手,「我会的,你也别太焦急。」
医馆的大夫也是个好心的,对她们的事情也不多问,也不多对外说起,两人在这里住的也算安心。
两天的时间转瞬就到。
王如鸢看着放在门口的饭菜,几乎是一口未动。
这两天她送来的饭菜,前天还吃了一些,昨天几乎是没动。
今天就是大比了,金陵城中热闹非凡,江湖人叫嚷着都往金浮楼去了,算算时辰,这会儿大比都已经开始了。
她也不敢去催促,默默地把门口托盘收起来。
金浮楼的天浮台上人头攒动,叫好声不绝于耳。
苏前道满意的看着连连击败前来挑战的苏泽渊,这可是他特别栽培的,这些蝼蚁也省得他出手了。
眼见着没有人再敢走到中央来挑战,他也起身了笑道:「诸位,可还有人想要再战犬子的吗?若是连犬子也无法胜过,这大比我也不必出手了,楼主之位也可定下来了——」
「慢着!」一声大喝截断了苏前道的话。
苏前道双手叉腰,一瞬不瞬的盯着轻功飞上来的独眼汉子。
他敛下情绪大笑道:「想不到啊,魇魔教的计教主重出江湖也来争这楼主之位啊。」
计异天纵声大笑,「苏前道,我怎么不可以来?反而是你,连朝堂的人都没来,你就急着结束了大比,舒楼主好大的气魄哈哈哈哈,大家说是不是?」
苏前道哼了声笑道:「计异天,不必给我扣帽子,你执掌魇魔教和多少江湖人结怨,还敢来参加金陵大比,你气魄更大。」
计异天大笑起来睥睨着苏前道,「苏楼主,我魇魔教今非昔比了,我现在已经追随淮王效力于朝堂了。」
苏前道脸色一变,没想到啊,计异天竟然找了这么个靠山。
「少废话了,要先打过你儿子是吧,接招吧!」
计异天大喝一声沖向苏泽渊。
第100章
天碎台的气氛因为计异天的到来热烈到了极点。
上一个十年大比, 江湖中人几乎没有能赢过苏前道的,甚至和他交手对上几十招的都不多,原以为这次大比也是这样,没想到来了这么大的意外, 霎时间人声鼎沸。
计异天的武学邪气多变, 他没有用兵器, 但凭着双手出拳或者化拳为掌,逼得连赢十几场的苏泽渊连连后撤防御, 手里的刀每次噼出霸道的刀法, 都被计异天似鬼魅的身影躲过,反而让计异天有机会抢步上前出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5页
「哈哈哈你这个儿子刀法稀疏平常, 内力也平平无奇, 唯一可说的就是这股子狠劲确实不错, 不过再打下去也没意思,送给你!」计异天大笑着道。
他笑声一落, 出拳如风,一拳噼在苏泽渊的手腕上把他手里的刀击飞出去许远, 左掌趁隙拍在他的胸口上,一掌将苏泽渊送往站着的苏前道那里去。
苏前道脸色一沉, 他右手化掌接住丢过来的苏泽渊,几招之下化解了苏泽渊身上的内劲。
「贺行, 把你师弟带下去。」苏前道冷着脸推开苏泽渊, 交给过来的贺行。
计异天右手叉着腰大笑着,「早就听说你的捲风刀独步天下,这些年闭关更是精进了许多, 弥补了早年的不足, 我是很想见识见识啊, 拔刀吧!」
「想不到啊能见到计异天和苏楼主一战啊。」云重门的云出慨嘆的说着。
旁边坐着的是苍庐派的吴元三,他也附和道:「放眼江湖,能和苏前道一战的也就是计异天了,要是云老先生还在,那也说不准,可惜云老先生先行驾鹤去了。」
云出嘆了口气,「家父在二十年前或许还能和苏前道一战,这些年家父身体一直不好,要是健在,怕也是赢不了闭关潜心修炼刀法的苏前道了。」
「苏楼主十年前的捲风刀法就已经是登峰造极了,现在计异天这狗贼哪里还是对手!哼,以为做了朝堂的走狗就能把那些血债一笔勾销了!只盼苏楼主一刀噼了他才好!」
两人被这带着怨愤的声音吸引了,往左看去,说话的正是蜀地赵家的现任家主赵和。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赵破的事情,特别是赵破近些天死在了金陵的客店,更是无意掀起了尘封的往事,赵和的脸色难看,对魇魔教气愤难当也是正常的。
「那赵破的武功也不弱,一对峨眉刺在江湖上鲜有敌手,是谁杀了他?」吴元三好奇地问着。
云出也摇着头疑惑道:「我实在想不出现在的江湖上谁的剑法这样好,据说死的还有计异天的另外一位尊者,判官笔周河。」
吴元三的神情更惊诧了,「居然一连杀了两个在江湖上算得上是顶尖二流高手的人,那人究竟是何方高手?」
「不知道,哎,计异天这兵器是他的独步蛇鞭,想不到计异天连这个都使出来了,苏楼主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啊。」云出连声的夸赞着,完全被场上比武吸引去了。
吴元三也只好按捺下好奇,也牢牢地盯着场地中对手的两人。
计异天瞧着左胸渗出的血丝,往地上吐了吐血沫,笑出了声,「苏前道看起来我是低估了你,你这老小子这些年果然没白过,好!打起来也过瘾!接下来我就不会大意了!」
苏前道轻蔑一笑,「你全神贯注也不过如此。」
计异天彻底被激怒,手里的铁鞭甩过来,追着苏前道而去。
铁鞭在日光下泛着粼粼白光,游走腾挪似白蛇寻隙而上,强烈的内劲注入进去,一抽一打,天碎台上都迸发出刺耳的响声。
苏前道的刀法也是到了臻化之境,身姿也灵活多变,手里的宝刀刚勐霸道,每一刀下去都激起无数的刀影绞住扑杀来的铁鞭,刀锋穿梭其间,几次险些撩到计异天的心口,迫使计异天不得不放弃进攻,转而收回铁鞭来防御。
「计异天,我这些年闭关参悟捲风刀法,终于是悟出了三招最好的刀法,就拿你开开刀!这第一刀是追云!」苏前道笑着说完,举起手里的刀,凌空扑去。
刀风凌厉气势骇人,速度之快几乎看不清刀影。
计异天连连挥鞭对敌,几乎是退到了天碎台的边缘,他一个翻身落在了旁边,再看手里的铁鞭都崩了好几处豁口。
苏前道大笑着,「还有这一刀,月出!」
刀风刚勐至极,骤然凝聚起无数的无形刀风,恍若一轮圆月破云而出,气势不可直视,刀一挥,追着计异天而去。
计异天大惊失色,腾挪避开,手里的长鞭再次甩出,想要抵住那压来的刀风,却被逼得连连后退直不起腰。
「哐当——」
那独步蛇鞭碎裂成几段,掉在了地上,计异天勐地吐出一口血,头髮也散开,狼狈不已。
在场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
苏前道长刀一送抵在了计异天的胸前大笑道:「我还有一刀都没出,计异天你就输了啊?」
计异天仰天嘆了口气,不甘怒道:「你要杀便杀。」
苏前道反手将手里的捲风刀挽在身后,「你是淮王的人,我不杀你,可你能否安全的离开我金浮楼,我不保证,这些人和你魇魔教可都有深仇大恨。」
一时间响声震天,都是庆贺苏前道胜出,和对计异天的声讨。
计异天看了看得意的苏前道冷哼一声,「苏楼主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有办法脱身!」
说罢,一个起落离开了天碎台。
和他有着大仇的,顾不得他背后的淮王,好些人追了出去。
云出也准备走了,「看样子今年的楼主又是苏楼主了,吴师弟,若是无事,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吴元三惦念着那个神秘的用剑高手也笑道:「那好,我还有事要问问云师兄。」
苏前道持剑拱手笑道:「不知是否还有同道来和苏某一战的?时间还在,朝堂的人也没来。」
这话其实就是客套了,在场的人哪里还敢和他一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6页
「苏楼主说笑了,我们哪是你的对手,就是放走了计异天实在可恨!」赵和遗憾地道。
苏前道沉吟后笑道:「计异天背后毕竟是淮王殿下,不过这次他大败而归,淮王想来也不会用他了,后面等到金浮楼也不受朝堂控制,就是江湖的恩怨,我定为诸位除掉这个恶贼。」
赵和有了兴趣,「苏楼主,你这是何意啊?」
苏前道笑了笑,「我打算要回半块黑鱼,让金浮楼重归江湖。」
霎时的沉默后是排山倒海的沸腾声。
金浮楼受朝堂管辖已经多年,想不到苏前道居然要金浮楼重归江湖,他们这些江湖人早就不想要和朝堂有纠葛了。
瞬时,支持声不绝于耳。
苏前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膨胀大笑道:「既然没有同道一战,那我就——」
一柄长剑从天而降,直/插在苏前道跟前,截断了他的话。
「沧澜山魏清宁前来一战!」
作者有话说:
阿宁的高光时刻即将来到
第101章
天碎台上狂风猎猎, 一袭红衣踏空而落。
云出惊讶了半晌才道:「居然是她?」
吴三元好奇追问道:「云师兄认识这姑娘?」
「说来话长,有时间再和吴师弟说说,只不过,相较于一年前, 这姑娘似乎完全不一样了。」云出若有所思地看向下方的那红衣姑娘, 陷入了沉思。
不止是他们两个人诧异, 旁边的江湖人早已闹开了。
「沧澜山,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说过?还有这个魏清宁什么来头, 也敢挑战苏楼主?」赵和不屑地笑着道。
「不知道没关系, 但从今天起,沧澜山魏清宁的名号, 将会传遍江湖。」轻柔的嗓音像是清风拂过喧闹灼热的人潮声。
一时间, 在场的人都转头看向走上来的青衫绿裙的姑娘。
赵和哼了声, 「败给苏楼主这个事也值得传遍江湖?」
那姑娘温雅清秀,气质却透着坚定从容, 她温婉笑笑,「不是这个, 而是胜过苏前道,坐上这金浮楼的楼主之位。」
一霎时, 全场寂静了下来。
紧接着,人群里炸开了一般, 声浪高过一潮又一潮。
无非都是嘲笑这青衣姑娘的大话。
「云师兄, 这小姑娘疯了不成?那红衣姑娘我瞧着不过是堪堪二九的年岁,竟敢大言不惭说要胜过苏楼主?」吴三元一脸的不信,说着自己都笑了。
云出没有附和他, 他轻嘆了口气, 「天纵奇才和年纪无关。江湖沉寂二十来年, 看来今日要变天了。」
吴三元有些惊诧,「云师兄你真信啊?」
「看看吧。」云出坐了下来。
天碎台上,对峙的两人终于说话了。
苏前道冷冷一笑,「你师父在世尚可和我一战,你,恐怕不行,小姑娘,年少不要太轻狂。」
魏清宁也笑了,她右手剑指一动,插/在石台深处的霜寒剑剧烈地震动着,最终破石而出,稳稳地落入她手中。
「这剑气......真是惊艷啊。」吴三元没忍住站起来嘆道。
「年少不轻狂,那还是少年吗?」她挽了个剑花,霜寒剑剑指苏前道,气势凛冽。
苏前道笑了笑,「听说你师父临死前曾把几十年的内功都传给了你,今日一见,果然和那日在云戈滩大不一样了。不过,想赢过我,怕还是不够!」
话音才落,凛冽刚勐的刀风眨眼就到,平地里掀起无数的罡风,重重刀风迅疾无影一般,朝着前方的红衣就扑过去。
「好刀法,我也有一剑想来领教,剑名,风起沧澜。」魏清宁剑指拂过剑身,一剑破去。
无数的剑气也酿造了一场无休止的狂风,迎上了苏前道的刚勐罡风,两相碰撞,天碎台上功力不足的弟子好些被掀飞了出去,陈列的石像尽数碎裂。
硝烟散尽后,天碎台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裂痕。
苏前道拍了拍身上的石灰,再看向对面站着的红衣,他再也不敢大意轻敌了,这一剑,着实不凡。
魏清宁右手握紧了手里的霜寒剑,心里满是惊骇,想不到这苏前道的武学这般深厚,这一剑仅仅是破了他的刀风而已,于他却是丝毫无伤。
「下一招,我不会留情了,你要走还来得及,我不杀你。」苏前道轻蔑地笑着,举起了手里的捲风刀。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眸道:「这次我先来,我这一剑,名唤,月满天山,请了!」
一剑起,满台浮起无尽的寒霜凝成雪山之巅,一轮圆月随着剑气涌出雪山,粼粼银光覆满雪山。
一剑出,雪山倾塌,圆月消融,山崩地裂之势唿啸而来。
观看台上的人几乎都挪不开了眼,只见得那惊艷绝伦的剑气中,一袭红衣猎猎而立,手里的长剑随之而出。
「想不到,想不到,时隔多年还能见到这样的剑法。」云出也站了起来,神情激动。
苏前道也不敢轻敌,手里的长刀连连破去,刀风凝成层峦白云,一刀出,恍若云破月出,光华不可直视。
剑气刀风交融,是云碎雪融,月也落。
魏清宁压着那股躁乱的血气,慢慢地调息着飘然落地。
这一战,天碎台西南一角崩塌,台上的好些江湖弟子大叫着掉落下去,一时间乱作一团。
「真是剑仙和刀神啊。」吴三元完全呆住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7页
云出也久久不语,这样的惊艷一战,已经太多年没看过了,
先前嘲讽的人现在也全都惊嘆着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你这朋友什么来头啊?」赵和惊得不行。
王如鸢轻轻地一笑,「沧澜山魏清宁。」
赵和心服口服了,这小姑娘说的不错啊,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沧澜山魏清宁都将名扬天下。
「想不到啊,是我低估你了。」苏前道冷声道。
她一扬手里的剑,「我说过我要当这个楼主。」
苏前道大笑起来沉声道:「狂妄!我的第三刀二十年没出过了,能逼得我出第三刀你也算不错了,只不过我的第三刀出,那捲风刀须得饮血而归。」
她也笑了剑指拭过霜寒剑漫不经心道:「我的最后一剑也必须见血,那就比比吧!」
「我这一剑,是化用了师父教我的一剑,剑名裂云碎霄。」
一剑起,剑气纵横三千里,天地为之失色,漫天的苍云遭逢剑气撕裂,纷纷而落剑身,剑挑万里苍云。
一剑出,一剑霜寒十四州,九霄乱动,万里苍云随剑出。
光华熠熠,胜过青天白日,在场的江湖众人都被剑气耀的睁不开眼,只听得耳畔轰雷声远远胜过平日里的惊雷。
苏前道手里的捲风刀也起,刀风风势若九天玄雷,轰鸣天地,漫天云彩霎时黯淡,归于他这一刀。
狂烈的刀风抵住光华熠熠的剑气,天地光华都取决这一刀一剑的角逐,狂风之烈,几乎摧毁了天碎台上任意的东西。
江湖众人好些已经狼狈的逃下去了。
九霄尽,苍云消,天地重寂。
天碎台尽数碎裂坍塌化作一堆乱石。
逃出来的江湖众人惊骇地看着前面一堆高高的乱石,浓浓的硝烟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王如鸢的心也提起来了,紧紧地绞着手指。
「有人出来了......」
「是苏楼主!苏楼主赢了!」
乱石堆中走出一个衣衫破损,华发乱披的男子,他手里的捲风刀已经崩裂了一半。
他放声地笑着大声道:「曲江陵又如何?风自白又如何?你们教出来的徒弟又如何?我还是赢了!」
王如鸢险些站不稳,脸色惨白。
「是吗?」
硝烟深处走出一个红衣身影,手里还握着霜寒剑。
苏前道瞪大了双眼,他不甘心地要大喊,一张嘴一大口血喷了出来,紧接着身体各处筋脉开始往外滋出血水。
「你的全身经脉已碎,气海已废,你输了。」魏清宁走到他的身侧冷漠地道。
她回剑入鞘,强压着那股反噬,轻轻地擦去嘴角的血渍。
苏前道身死,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场的江湖众人被震慑的说不出话。
她在苏前道怀里取出那白鱼,慢慢地起身,举起手里的白鱼,「白鱼在此,即日起,我就是金浮楼的楼主。」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沸腾起来。
云出率先出来单膝跪下抱拳道:「见白鱼即遵从,江陵云重门云出,拜见魏楼主。」
有了云出做表率,在场的人都纷纷跪下表示顺从。
黑压压的江湖人单膝跪下臣服,她有些恍惚。
「阿宁,你真做到了。」王如鸢难掩兴奋骄傲。
她笑笑,险些有些站不稳,王如鸢瞧出不对劲连忙搀扶住。
「看来本王来的正是时候,恭贺魏楼主啊。」
众人纷纷往后看去。
作者有话说:
从此江湖以魏楼主为新篇续写风起云涌了
这一章的三剑对战,自己写得非常过瘾,就喜欢女主开挂高光无敌,名扬天下。
小谢搅弄庙堂,阿宁纵横江湖,小情侣都非常强
第102章
金浮楼鼎剑堂是歷任楼主主持事务的地方, 也是在大比后会见朝堂的人的地方。
魏清宁坐在下位,她现在看似无恙,实则伤得很重。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位舒王。
他身着暗红云锦袍服,璃纹革带束腰, 通体的贵气, 不过是弱冠的年纪却有着和年纪不相符的稳重。
不过最让她意外的是温宿剎也在, 一见到这人,她就有着说不出的不舒服。
李禄笑了笑道:「魏楼主真是年少有为, 你可是金浮楼百年来最年轻的楼主了, 现在黑鱼在我这里,天子让我代管千机卫, 想来, 我们以后要多多打交道了。」
沉默了半晌后, 她拒绝了王如鸢的搀扶,慢慢地起身, 下意识地握住了手里的霜寒剑。
李禄轻抿了口茶瞧着她笑道:「不必着急拜见。」
「我,想要回那半块黑鱼。」她开口道。
一霎时, 屋子中寂静的可怕。
李禄也敛了笑意身子微微前倾,「侠以武犯禁, 故而朝堂要你们归于千机卫管辖,你现在是要和朝堂决裂了?」
王如鸢在一旁听得心都提了起来, 这位舒王是几个皇子中, 年龄最大的,心机也最深的,也是最有希望荣登大宝。他手里拿着黑鱼, 明显就是要金浮楼替他效命争一争乘龙之位, 现在阿宁公然不答应, 他这话里话外就是一顶反贼的帽子要扣下来了。
「几十年前,唐国边陲烽烟四起,楼主段水空自愿将双鱼剑珏黑鱼交给朝堂,听候差谴,所以,不是侠以武犯禁,而是侠之大者为天下!那时天子也曾说过,有朝一日,金浮楼想要回归江湖,也不是不可!」魏清宁一口气说完,暗自松了口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8页
这些话都是在苏前道怀里的锦帛中找到的,背下来可真的不容易,不过有着这锦帛在,总算是有机会的,难怪苏前道敢在天下人面前说要拿回黑鱼。
何况现在朝堂乱局,他们也不会过分阻拦。
李禄脸色微变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笑道:「那你知道要拿回黑鱼的代价吗?」
她心里一惊,那捲锦帛上是提及了,不过打斗中,毁掉了一卷字迹也看得不清楚了。
李禄瞧着她心下瞭然笑笑道:「一月后,我在乱穹山等你闯山,你要是有命活着到山顶徘云阁见我,黑鱼我双手奉上。」
魏清宁有些不明所以,还想问,李禄已经出门去了。
温宿剎在她身侧停了停轻声笑道:「乱穹山是方外天,你要闯的是三座峰,守峰的都是不世出的高手,苏前道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他也没把握。」
「魏楼主,好好养伤吧。」温宿剎笑着离开了。
鼎剑堂一下寂静了下来。
魏清宁气势也泄了,扶着椅子坐了下来,「鸢姐姐,乱穹山是个什么地方啊?方外天,难道是和尚住的地方?」
「阿宁,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带的药不太够,不过我瞧你的脉象也没太大的问题。」王如鸢认真地替她探脉,完全没听到她说的话,直到她又重复了一遍。
王如鸢轻轻一笑,「不是,那是道家名山,他们一般不轻易下山,没想到他们和朝堂还有来往,我过去看的一些杂书,里面提到乱穹山有一位道长张问境,说他的剑法已然超群,超出了俗世的境界。」
「那是成仙了?」她瞪大了双眼。
王如鸢轻轻地摇头,「那我也不太清楚了,阿宁,你真的要去闯山?假如传说是真,你真的打得过那位张道长?」
她瘫软在椅子中,脱下了破烂了的外裳,把贴身的软甲取出来了,望着一碰就碎了的软甲,她有些出神,「这还是师父下山前给我的,它替我挡了很多次的伤害,现在它也没了。」
「段楼主把黑鱼给朝堂,是为国为民,而不是成为谁的剑,替他杀戮沾满血腥。」
「师父和我说过,手里的剑哪怕染了血也要是干净的,我不想金浮楼这把剑给他握着,变得脏污了。」她转了转手里的霜寒剑,拔剑一指,剑光凛凛。
她潇洒地回剑入鞘,又咳嗽起来,嘴角都有了血渍。
王如鸢连忙扶她坐下嗔怪道:「还要去闯山,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反正距离他的约定还有半月,不急。」
「鸢姐姐,泽渊怎么样了?」她想到这个追问道。
王如鸢拿药的手微微一顿低声道:「我让楼中弟子暂且把他关在了烟海阁,他现在神志不清极易伤人,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找刘神医了,顺便也给你看看。」
她微微点着头又迫不及待道:「鸢姐姐你带我去看他吧,我真的好多了,看完他我才能安心养伤啊。」
王如鸢拗不过她,吩咐弟子取来了一套新的衣裳,替她穿好后,一路扶着她去了烟海阁。
烟海阁的门口还有弟子驻守着,一见是她们齐齐让开了路。
她一进去险些被一个花瓶砸中了额角,碎裂的花瓶散落一地。
阁中的尽头,四条铁链锁着一个黑衣的少年,他狠戾地盯着走来的两人,双手胡乱的抓着能抓到的东西,疯狂砸着,直到够得到的地方都没了东西,又狂躁了起来,抖得铁链哗哗作响。
「苏泽渊,是我,是我啊。」她想要唤醒他,最终还是徒劳。
王如鸢嘆了口气,「他的身体中沉淀的毒素已经太多了,影响了他的神智,想要拔毒让他清醒,而不损伤他,实在有些难,温宿剎估计也没想到会这样的严重。」
她眼一下红了,她慢慢地转过身去,「我一定会让他恢復正常的,刘神医要是不行,那就再找!」
「鸢姐姐,他这样太痛苦了,你想办法让他睡一觉吧。」魏清宁说完再也待不住匆匆走了出去。
烟海阁已经足够高了,站在栏杆前,极目远眺,能将大半个金陵城尽收眼底。
她双手撑着栏杆,低声嘆了口气,有些茫然地望向远处。
距离那日分别,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她真的很想很想他了。
要是他在,现在他一定可以告诉她怎么做。
不知道是风太大了,还是太冷了,她眼前的景象虚浮了起来,她走了两步,头晕得厉害,一头栽了下去。
耳畔的唿叫声也慢慢地低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一卷主要是阿宁和小谢分头搞事业的剧情,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第103章
暮春的长安, 常是笼在一片烟雨中。
富贵喧嚣中透着山水的清韵写意。
马车缓缓地驶过宽阔的大街,往兴宁坊去。
「冯叔叔,给阿宁的信寄出去了吗?」谢居安手里捧着银炉,出神地望着马车, 心不在焉地问着。
冯君昂道:「放心, 我已经吩咐连催快马寄出去了。」
他放下车帘, 旧地重游,心境真是大不一样了, 不过一说到阿宁, 他心情又好了起来笑道:「想不到阔别一月,阿宁已经是金浮楼的楼主了, 这江湖年轻一辈应该是没有超过她的了。」
冯君昂也笑了, 「是啊, 那丫头现在的实力,我也是自愧不如的, 不过她想要去乱穹山闯山,怕是不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9页
谢居安笑容也散了一些, 「乱穹山是道家圣地,不过以阿宁现在的实力, 连闯两峰问题不大,要提防的是那位号称不世出的剑仙张问境, 武道的最高境界该是他了。」
「说起来, 他和谢夫人还有一段渊源。」冯君昂说道。
谢居安脸上有过讶色,「我娘?」
冯君昂笑笑,还想说, 马夫已经停下了马车。
「先去见见那位贵人, 反正看起来我们总要去一趟蜀州的。路上有的是时间和你说。」冯君昂拍拍谢居安的肩头笑着道。
谢居安也不再多问, 他的娘亲曾经也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物,一柄剑败尽无数的高手,听说还曾经上过乱穹山,不过具体如何他实在不知道了。
长渊血战,他的娘亲也去了。
再强的剑法不可一世,也抵不住千军万马的冲锋。
望着前面的乌头门,他眼眸半掩,在小厮的引路下,往宅院里面去,绕过影壁,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座直棂窗迴廊绕成庭院,终于是到了。
庭院中,一个稚童和陪玩的小厮玩得正开心,冷不防瞧见有人走了过来,顿时扔掉了手里的鞠。
「你是何人?」稚童上下地打量着两人趾高气扬道:「这里可是淮王的宅邸!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找谁?」
「垣儿,他是来找母妃的。」一个通身贵气的美妇人自厅内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带刀的护卫。
谢居安拱手作揖,「见过王贵妃,淮王殿下。」
王贵妃皮笑肉不笑道:「你胆子也是真的大,你信不信我现在传信给宫里面那位,你绝对走不了。」
谢居安也笑了不卑不亢道:「娘娘肯答应见我,心里应该有了打算,杀我不难,但不值得。」
王贵妃冷笑了声,又怜爱地用手绢擦去李垣满头的大汗,「垣儿,你先在这里玩一会儿,玩累了,就去前面休息,母妃还有事情和他聊聊。」
李垣懵懂地点着头,带着一帮陪玩的小厮去玩了。
会客厅中燃着檀香,缕缕青烟飘着又消散开。
王贵妃手揭开茶盖,悠悠然地轻喝了口茶又放下茶盏,「谢居安,你说你可以帮我?你可知陛下现在最宠爱的就是我,对垣儿也是颇为看重,我需要你帮我?」
帘幔后,谢居安端坐着。
他微微笑着道:「若真是这样,贵妃娘娘也不会答应见面了,陛下固然盛宠娘娘,可他看重的不是五殿下,而是三殿下。」
「三殿下在朝堂中声望颇高,又有赫赫战绩,也已经成年,无论哪方面都胜过其余几个皇子。」他一一说来。
王贵妃咬牙笑着,「你这样盛赞李禄,还来帮我干什么?」
谢居安感受到了屋内的杀气,那些暗卫已经在拔刀了。
他不在意地端起茶盏,「李禄的赫赫战绩,其中一笔最辉煌的是建在我谢家累累血骨上的,所以,我选五殿下。」
屋内紧张肃杀的气氛一下消弭开。
王贵妃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笑道:「还有这回事?你想说你谢家是冤枉的?是李禄从中作梗陷害你长龙军,陷害你谢家?」
「正是,而我选殿下,唯一的要求便是他朝殿下荣登大宝后,替我谢家替长龙军昭雪。」谢居安微微低头做了一揖。
王贵妃笑了声,「这倒也合情合理,不过,你怎么帮我?」
「现在的北司是支持李禄的,前些天天子还密会了他,将掌管江湖的黑鱼给了他,江湖庙堂他都有后手。」谢居安分析道。
王贵妃神情恹恹揉了揉额角道:「你说的没错,本来我是准备让魇魔教的计异天去争一争金浮楼楼主,谁料这个废物大败而归,还伤了我的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贵妃也不必气馁,黑鱼在李禄手里未必能长久。」他道。
王贵妃的萎靡之气一扫而尽,她微微坐直了身子,「此话何意?黑鱼是天子所赐,谁能拿走?」
谢居安笑笑,「先帝曾有言,金浮楼主要是能在乱穹山闯山成功,朝堂的黑鱼归于楼主,金浮楼从此和庙堂无关。」
「此话当真?」王贵妃明显激动了。
不过很快她又狐疑道:「我听闻乱穹山还有剑仙坐镇,哪个不怕死的楼主要去闯山?」
谢居安微微失神了,他脑海中霎时浮现出那个红衣猎猎持剑的身影,嘴角不自觉一动。
他拱手道:「新任的金浮楼楼主魏清宁已经和李禄定下一月后去闯山,要是成了,哪怕魏楼主不愿意效力于殿下,那也不会和李禄有交集,江湖归于江湖也未必不是好事。」
「魏清宁......我听过她,是个不过二九年华的小姑娘,她能闯山成功?」王贵妃一脸的怀疑。
谢居安语气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她能。」
王贵妃瞧了瞧帘幔后的端坐着的身影哼了声笑道:「你认得这姑娘不成?」
谢居安回过神来,「这与贵妃所谋之事无关。」
「一月后我也会去蜀州,襄助魏楼主一臂之力。现在江湖风波暂息,余下就是庙堂的风浪。」他神色恢復如初。
王贵妃懒懒地喝着茶水,「你有什么办法?」
谢居安道:「北司是支持李禄的,那殿下可拉拢南衙。」
王贵妃笑了起来,「还用你说,南衙那帮人可精着,现在都是保持中立的态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0页
「我能帮殿下争取。」谢居安朗声道。
王贵妃笑容一下没了,她几步走过来,一把掀开帘幔,压低声音道:「你真的能?」
谢居安也站了起来,「自然能。」
「好,要是你真的能辅佐我儿成为那九五之尊,我定然不会食言,还会给你谢家加官进爵。」王贵妃的野心霎时显露无疑。
谢居安笑了笑拱手道:「多谢贵妃。」
离开淮王宅邸,已经是快天黑了。
谢居安握着手里快冷了的银炉自笑道:「口口声声许诺假大空,却连我的银炉都没顾及到,叔叔,走吧。」
「堂主你真的要帮淮王,可是先前你不是说要换一脉?」冯君昂左后张望着低声道。
谢居安掀开帘子,弯腰进去了车内。
马车内的舒适,让暮春之寒一下消了。
谢居安笑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叔叔,我不是帮他,我是借王贵妃的手,让这暗流涌动的朝堂腥风血雨起来。」
「我看中的人不在这里。」
第104章
金浮楼自半月前大比换了楼主, 前来拜访的江湖人不少。
魏清宁没想到成为楼主后,要处理的江湖事务这么多,她扔开手里的毛笔,百无聊赖地趴在桌案上, 随手地翻开手边的册子, 看着就有些犯困了。
这些天来拜访的江湖人还不少, 还有些人想要加入金浮楼。
毕竟金浮楼的四大星主这会儿一个不剩了。
青龙和朱雀去了南疆后就杳无音信。
玄武还在烟海阁关着,白虎她派出人去抓, 迟迟也没消息。
「阿宁, 来信了。」王如鸢温婉笑着进来。
她揉了揉眼睛嘟囔道:「又是哪里的事情要处理啊?」
王如鸢抿嘴一笑,走近了一些, 故意念道:「星復堂的谢堂主来的信, 魏楼主不想看吗?」
「啊?居安的!给我给我!」她一下来了精神, 不顾王如鸢的打趣,扑了过去把她手里的信抢了过来。
王如鸢莞然而笑, 「好啦好啦,给你给你, 你先看,有弟子说找到了刘神医的下落, 我去处理一下。」
「鸢姐姐。」魏清宁叫住了她。
王如鸢回过身来笑道:「还有事?」
魏清宁绕过桌案握住了她的手,「鸢姐姐, 这些天多亏你帮我处理这些事务了, 要不是你,我根本搞不清这些乱作一团的江湖事务,还有那些江湖人来人往的寒暄客套。」
「我们是至交, 这样的话太客气了。」王如鸢替她把凌乱的青丝拨到耳后去笑笑道。
魏清宁也笑了,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说, 鸢姐姐你要是想回长安了,就去吧。我不能因为自己把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袁公子肯定也很想你的。」
王如鸢失声一笑,「原来你绕了半天是想说这个,是因为见到了谢堂主的信,想到了我,怕我因为你委屈了自己?」
「是的,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一样,我不愿意见到你不开心。」魏清宁挠挠头憨笑着道。
王如鸢摇头笑笑,「我没有不开心,闲君也会理解我的,你和闲君都是我最在意的人,他在长安恢復的很好,我们也有书信来往,两情长久又岂在朝暮相随。」
「现在你才更需要我,还有泽渊,他也是我的朋友。你们都好好的,我才能放心,好了,去看信吧,我去接刘神医了。」王如鸢笑着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施施然离开了。
她在原地待了会,这才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信封。
「见信如晤,阔别月余,时常念卿。」
「想写的文雅一些,又怕你笑我太过文绉绉,想想还是通顺一些。我已经听说了你争得楼主之位,魏楼主果真不凡。」
她读完这段,嘴角不自觉上扬了。
她才不会笑话他文绉绉的,只要是他写来的信,她都会一字一句看完的,看到他的盛赞,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她迫不及待的又往下读。
「舒州的事情处理完后,要离开之际,特意给你挑选带了一些天柱茶,此茶味道甘香醇美,不可错过。」
她看了看鸢姐姐同时带来的一包茶叶,心上蓦地一暖。
他在舒州要了节度使和参将的命,那样的险境情况下,还有心思给她挑选茶,只因为不想她错过任何的美好。
「听闻你要去闯山,要提防剑仙张问境,关于他的来歷生平,我已查到不少,都记录在册。」
桌案上挨着那天柱茶的还有一本小册子,她翻开后,里面关于张问境的生平经歷,还真的很详细了。
张问境数年不曾离山,他还能查到这么多,着实不易。
放下册子后,她又接着去看最后一段。
「我在长安筹谋,暂时还不能相会,不过下月,我会去蜀州,一睹魏楼主闯山的风采。
万般心思,笔墨间实在无法容下,朝朝暮暮唯念卿。」
她笑得嘴角都要裂到脑后了,心满意足的小心叠好书信,然后绕回桌案,也准备写信,提笔蘸墨后,不知道写什么了。
她的文笔实在不好,写不出那样情深意切又撩人的话来。
想了想,还是按照心意写了。
要是居安日后笑话她,她就,就打他?偏偏又捨不得,没办法了,他要笑就笑去吧。
晚些时候,王如鸢把刘神医请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1页
「阔别一年,没想到你这小姑娘竟然成了这金浮楼的楼主,不简单,不简单啊。」刘神医大笑着。
她也不好意思笑了,「没有没有,我就普通人一个。」
刘神医哑然失笑,「你这丫头,对了,那个人在哪里我去看看,听了王姑娘说的,我的把握也不大。」
听到这个,她的心情一下跌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王如鸢时常去烟海阁,一见到苏泽渊发狂就会出手让他先行睡过去,免得太过暴怒伤了自己。
一开门,就见到了低头坐在地上被铁链捆绑住的苏泽渊。
她为了防止苏泽渊突然暴起,还是先行走了过去,伸手点住了他的几个重要的穴位,不经意地对上他的眼眸,望见里面隐隐的泪光,她的心勐地一撞。
「泽渊,我找来了神医。」她招招手,示意刘神医过来。
刘神医摸了摸鬍鬚,弯腰仔细地看了看苏泽渊,又替他探了探脉,最后撬开他的嘴,没想到苏泽渊反应非常强烈,险些一头撞上来,吓得他后退了几步。
魏清宁自然是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她轻轻地环住苏泽渊,「没事的,没事的,他不会伤害你,我们是要救你。」
「魏楼主,你朋友体内的毒药,我想是来自西域的沸止散。这类药物,短期内可以大幅提高人的极限,武技能暴增,到后期会出现不畏死不怕疼,就像活死人。」
「然后在餵药的过程中,用功法逼他认主,时间一长,这种药人就成了你手里最好的一柄剑。」
刘神医说来都是连连摇头嘆息。
她听着,死死地握住手里的剑,恨不得现在把苏前道尸体再戳上十几剑,太可恨了。
「刘神医你能救吗?」王如鸢问道。
刘神医沉吟后又原地走了几步,最后道:「我尽量替他拔毒,至于恢復神智,我没把握。」
「这天下,还有哪里可以做到?」魏清宁抬眸问道。
刘神医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有个地方或许会有办法。」
「哪里?」
「乱穹山。」
作者有话说: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数重
这该是小谢的心里话
第105章
金浮楼楼主要去乱穹山闯山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上传开, 一时间,在江湖上掀起万重浪,不少的江湖人都去了蜀州。
「阿宁你的伤都好了吗?」王如鸢有些不放心问道。
魏清宁甩了甩手臂咧嘴笑道:「有刘神医在,早就没问题了, 没什么问题, 我们就出发吧。」
王如鸢微微点头, 「刘神医也准备好了,泽渊这几天也好多了, 我昨日去见他, 他似乎认得我了。」
她笑容淡了下来,「可还是没办法恢復如常, 刘神医说乱穹山的掌教玉虚真人或许能做到, 可我要去闯山, 他们不会怪我吗?到时候不肯答应怎么办?」
「玉虚真人是得道的高人,该不会如此。你要想的是怎么闯山, 守最后一峰的可是剑仙张问境。」王如鸢还是有些担心。
魏清宁把霜寒剑重新背上,「先打了再说。」
「哎, 鸢姐姐我们走了,金浮楼谁来管啊?」她站住了。
王如鸢笑笑, 「你放心,我安排好了, 楼内的四位空了的星主也已经选拔完, 人品武功都是上乘。」
她认真地听完笑道:「鸢姐姐,我真觉得你比我适合做这个楼主啊,我真的不太称职。」
王如鸢替她整理好衣服褶子, 不禁有些感慨, 想当初第一次相见, 也是这样的场面,她温和笑道:「我做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楼主之位还是要你手里的剑来定。」
蜀州距离金陵路程不算近。
好在一路路程还算顺利,几天后总算到了蜀地。
乱穹山下的镇子聚满了四面八方来的江湖人,由于她在金浮楼一剑太过惊艷,几乎大部分的江湖人都认得她。
她不想再和那些江湖人寒暄,有些人还要拉着后辈子弟给她下跪拜师,那种尴尬不知所措的场面她再也不想经歷了。
于是,放弃了去住客店,转而寻了个农户家里空闲的房子住下,这里远离镇子,幽静而且离乱穹山也安静。
「刘神医你去了哪里啊?我刚想找你拿药,泽渊他好像又不舒服了。」魏清宁好奇地看着一脸喜色回来的刘神医问道。
刘神医捋捋那稀疏的山羊鬍子神秘笑道:「我去买注了。」
魏清宁眉头一宁不满地道:「我重金请你来,你不去照顾泽渊,居然跑去赌博?师父说过,这世上最可恶的就是赌棍了。」
刘神医尴尬了会又道:「你知道赌的是什么吗?」
「不想知道,我对赌博不感兴趣。」她别过脸去。
刘神医凑过来笑道:「是赌你和剑仙张问境谁赢。」
魏清宁瞪大了眼半张着嘴,「赌我们?」
「是啊,买你赢的赔率那可是很高,你要是赢了,那可赚大发了。」刘神医热情地和她介绍着赌注和赔率。
魏清宁眼皮也没抬,「哦,那你押谁赢了?」
刘神医咳嗽一声四下看看殷勤道:「泽渊那小子呢?我去看看,按理说是没有大问题的。」
不用问都知道了,刘神医押的肯定是张问境了。
那些人也一样,押张问境了。毕竟那可是武道的巅峰,差点突破武道境界的人,谁会不相信他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2页
相信她能赢的不多,毕竟赔率越低,说明赢的可能性越高。
而她赢得可能性很低,毕竟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信自己了。
前些天,她无聊看过那本册子。
张问境自小就生活在山上,他天资不凡,十五岁就大败乱穹山三大长老,后来下山游歷,一剑几乎无敌手。
那会儿,她师父和风自白还没踏足江湖,那时候的江湖的传奇是张问境,只是后来他又回去了乱穹山,再也没了他的消息。
曾有人传闻见过张问境一剑,此生再也不敢再练剑。
他的剑法,也就曾经的流风剑主人曾经侥倖走过几十招,算得上是他的对手,而他入山后,浮川剑主人也不知所踪了。
她正要回去,王如鸢也回来了。
「鸢姐姐你出去买食材了?」她笑着迎上去。
王如鸢温婉笑笑,「是啊,还顺便去了一趟赌坊。」
「啊?你也去赌了?押谁了?」她随手拿起一根胡萝蔔,匆匆洗干净后吃了起来。
王如鸢坐了下来,「买你。」
「你不怕输啊?没买多吧。」她啃着胡萝蔔也坐下来了。
王如鸢想了想道:「嗯,除了留一些,都买了。」
「啊?」她差点噎住,「不是,你不怕全没了啊?我自己都没信心赢过张问境,我和那个流风剑主人实力差不多来着,可能强一点吧,但还是不行啊。」
王如鸢低声笑着,「我一直都是信你的,要是赢了,那我可赚了啊,阿宁,你也要有信心啊。」
「对了,你说的流风剑是谁啊?」她边择菜边问。
她咬着胡萝蔔眼睛望天思考后道:「沈知杳,但她到底是谁,居安给我的信上也没说。」
通往官道的路上,拉车的骏马奔腾如烟。
「你娘亲就是浮川剑的主人沈知杳,一剑败尽无数高手,却在醉陆镇败给了张问境。」冯君昂慢慢地和他道来。
谢居安微微笑着,「后来呢?」
「后来啊,你娘那会儿少年心性不服输,一直跟着张问境要比剑,两人一起走过了无数的山川。一年后,张问境也要回去了,你娘还是没能赢过他,反而退步了。」冯君昂说着笑了。
谢居安轻轻地摇着头笑道:「差点,我就无法出生了。」
冯君昂爽朗地大笑了起来,「确实啊,要不是他们没成,你爹那个性子也就一辈子默默地想着你娘了哈哈哈。」
「确实,爹那个闷葫芦的性子,心里想什么都不会轻易说,哎,叔叔,你不是说我娘后来还去了一趟乱穹山,还是去比剑?」谢居安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太有兴趣了。
他爹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性格沉默缄言,但为人仗义忠诚热血,这和他娘,那个心思玲珑口齿伶俐的性格很是不一样。
一般吵架,都是她娘亲说的他爹哑口无言,最后气得脸通红无奈的出去了宅院暂避锋芒。
冯君昂依着马车坐着,「那次夫人去乱穹山,还是去找张问境出剑的,结果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我们下马车吧。」
他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有些失神的望向远处层峦起伏云雾飘渺的山脉。
「听说有人买魏楼主了。」
「是吗?去看看。」
着急忙慌去赌坊的江湖人让他一下回了神,他瞥了眼忙着招唿车夫的冯君昂,笑着道:「叔叔,有兴趣去买一注吗?」
镇上的赌坊,内闹非凡。
「我买,魏楼主赢。」
「这这这,全买了?」
那庄家微微张着嘴有些不信地看着推过来的一摞银子。
白裘的少年笑得温和从容,「是,全买了,押她赢。」
作者有话说:
买大买小了,我压阿宁赢嘿嘿n(*≧▽≦*)n
第106章
乱穹山峦巍峨, 三峰拱卫主峰,春雨一过,整座乱穹山便成了画师笔下的江南水墨,烟雾蒙蒙, 青山迢迢。
「道士, 我来找你再问一次剑, 我赢了,你和我闯荡江湖, 我输了, 此生不再问剑于你。」沈知杳月白衣角随风动,神情凛然, 右手紧握着成名的浮川剑。
张问境一身的青色道袍, 飘逸出尘, 他剑指一动,将搁在桌上的木剑召来, 「你的心境乱了,剑意一退千里,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要问剑?」
沈知杳挽就剑花, 「你可别小瞧人,你走后, 我可是悟出了很好的一剑, 小道士,你莫不是怕了?要是怕了,就和本女侠乖乖下山, 做道士有什么好?跟着本女侠闯荡江湖, 那才叫好!」
张问境剑指拭过木剑剑身轻笑道:「天地山川, 过去我已经看过了,我没有再入江湖的心了。」
「那出剑吧!我们剑招见真章!」沈知杳眉眼有一丝愠怒,她纵身一跃,手里的浮川剑出手。
流风剑漫捲朔风浮于剑身,长剑一出,罡风猎猎卷着绿叶袭向青衣道袍的张问境。
她傲然笑道:「这一剑,我给它取名,败尽张问境。」
张问境身姿飘逸转瞬间就已经在剑气外,他的桃木剑也出了手,将沈知杳的剑气尽数消除。
轻飘飘间,桃木剑已经拍向了她的手腕,不过轻飘飘的一剑,她的手腕一阵发麻,险些握不住流川剑,她气急,又使出一剑。
景尘楼前,两道剑气交融,朔风起又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3页
其余的道士都远远的站着,好奇地张望着,却只见得剑光熠熠,幻作万千,剑意惊骇又有着说不出的华美。
「你败了。」张问境反手挽起桃木剑。
沈知杳摔在地上,她一把打开张问境的手,捡起流风剑,气哼哼又有些委屈道:「是,我输了,张道长好剑法,我是永远胜不过你了,我输了......」
张问境眼眸半暗,右手不由得握紧了那柄桃木剑。
「我下山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来这乱穹山了,一直输给你,我也是有傲气的,不会再问剑了。」沈知杳背过身去偷摸着抹掉眼角的泪水。
再转身,她故作轻松笑道:「张问境,祝你早日突破武道,以剑入仙,我呢,还是会去闯荡江湖,听说最近的江南出了个枪法不错的小子,我准备去会会他。」
张问境抬眸藏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轻声道:「我也有过耳闻,他是江南谢家的子弟,谢家是将门世家,枪术闻名江湖多年,他们家的焰龙诀你要......」
「好了好了,道士,你的话多了起来我真不习惯,你不和我下山,也不要多话了。」沈知杳提着剑转过身去。
「山高水长,永无再会,保重吧。」沈知杳头也没回的往山道下走去,留给张问境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途径白登峰山道,突然起了风,漫山的山花,遽然散开,自苍穹上簌簌落她一身,铺满了下山的山道。
沈知杳微红着眼,笑着接住花瓣。
她望向苍茫林海,却没见到想见的人。
最后还是提剑拈花下了山,只是再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
「那可是师叔祖的剑气,一剑起,万花散,那修为我们都说快入仙了。」吃着糖葫芦的胖乎乎道士说得起劲。
魏清宁没想到一根糖葫芦就能忽悠出这么多的消息,只是听完后,她越发的没信心了,几十年前的张问境就有这样的实力,太可怕了,现在怕是半仙了,她一个武道,完全打不过。
那小道士腆着脸又过来笑眯眯道:「魏楼主,你还有糖葫芦吗?我还没吃够呢。」
她撑着脸没精打采道:「鸢姐姐,还有吗?都给他吧。」
小道士眉开眼笑,「魏楼主真是好人,不过,你也别太害怕了,师叔巅峰期已经过了。」
王如鸢拂去石阶上的落叶挨着魏清宁坐下,好奇问道:「张剑仙年轻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实力,后面不是应该越来越好,怎么还会跌落巅峰期?」
小道士舔了舔糖葫芦,「师叔他们这等高手,修炼的剑道都讲究心无旁骛,心境不能有损,可是师叔在十几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一夜心境受损,再也没办法使出年轻时候那样惊艷的剑法了,所以,魏楼主你别太害怕了。」
「守元,你知道张剑仙是为何突然心境受损吗?」王如鸢追问着,「后面也没恢復吗?」
守元嘆了口气,「糖葫芦真好吃,可师父都不准我多吃。哦,你说师叔的事情啊,那我不知道,我入门的时候,师叔已经跌落了巅峰期了。」
「阿宁,以张剑仙年轻时候的剑法,即便是跌落巅峰,那也是很强,你真的考虑好了?」王如鸢有些担心。
魏清宁一把抓起霜寒剑,「总要去试试,听这么说,我也没那么害怕了,先闯了这白登峰再说!」
「白登峰是我三师叔张问常!小心哦!」守元在后面喊着。
魏清宁听了这话笑着道,「鸢姐姐,这糖葫芦买的太值了,幸亏我嘴馋,不然可套不出消息来。」
「鸢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她边走边问。
王如鸢思忖后道:「江南谢家,枪术,你说,和谢堂主有没有关系啊?」
「到时候问问居安吧,快走吧,过了前面的拐道,应该就能见到那位张问常道长了。」魏清宁握紧了手里的霜寒剑。
白登山道的凉亭下,茶盏冒着热气,裊裊升起又散开。
「小姑娘,你就是在金陵一剑败了苏前道的魏清宁?」张问常放下茶盏笑着问道。
魏清宁看向凉亭中坐着的青衣道士,点着头道:「对,我就是,我来闯山,还请前辈赐教。」
张问常拿起桌上的剑走出了凉亭,「真是英雄出少年,听说你在金陵三剑败了捲风刀苏前道,我今日便也来见识见识。」
说话间,长剑出鞘,剑锋涌起剑气袭来。
她不敢大意,拔出霜寒剑,直接一剑风起沧澜。
张问常的剑意如静水流深,平平无奇的剑招下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剑意,是闲庭静观下的杀机四伏,也是幽谷月下的万千风起,每一剑,都破在她剑招关键处。
「好,好很好。」张问常赞许地看着红衣的魏清宁。
魏清宁的这一剑风起沧澜已经被破了,不过她反而放心了,这位张道长的武功甚至还不如苏前道,接下来的一战她有信心了。
「前辈,这一剑,剑名月满天山,请了。」她朗声道。
张问常眼里都是惊诧之色嘆道:「江湖真是人才辈出啊。」
「我也有一剑,剑名窥道,请魏楼主一观。」
霜寒剑起,凛然寒气自雪山之巅倾泄而来,剑气引出明月高悬,清清冷冷的月色瞬时覆满雪山。
一剑出,天地失色,明月陨灭,雪山倾塌。
强大的剑气往着道家的剑诀涌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4页
两剑的剑意相会,顿时山道轰鸣,枝叶震动簌簌而落。
「阿宁!」王如鸢没忍住喊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谢家枪法不错的小子就是居安的老子啦
第107章
春风捲起落花送入景尘楼阁, 自窗口飘入,落在了盘坐的紫衣道袍上,也落在了横在道士膝前的长剑上。
「又是一年春啊。」张问境拈花淡然一笑。
楼阁的大门被撞开,急匆匆的脚步声往楼上来。
「张师弟, 问常师弟败了。」说话的是个清癯的道长, 他一脸的急躁, 紫色道袍上还落了不少的花瓣。
张问境没有转过身,他放下手里的花瓣, 「师兄, 山上的杏花都开了啊,再晚些, 梨花也要盛开了。」
「哎呀, 我和你说问常的事情, 你扯这些做什么?那个魏楼主看着年纪轻轻的,想不到剑道参悟的这般透彻, 也不知道问明能不能拦下她。」张问归背着手摇头嘆息着道。
张问境轻轻笑着,「师兄, 败了便败了,我们乱穹山, 早就不该和朝堂有来往。」
「你说的容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们乱穹山说是世外之地, 难道真的不受这王权约束吗?不说了,万一问明挡不住,你就去。」张问归同他说道。
「我今日卜了一卦, 不宜出行。」张问境道。
张问归气得鬍子都吹起来了, 「你胡诌什么?你的卦还准吗?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你说你,要是没有那一变故,现在说不定早就超过祖师了,是我们乱穹山最年轻的天师......」
张问境不去理会师兄的苦口婆心,这些话,他听得太多年了,太过索然无味,他把剑枕在脑后,舒服地躺在了地上。
右手拈着那杏花,眸子像清澈的溪流,淌过眼前的杏花,无数的景象一一掠过,是浮华如梦,是不可追。
「真的气死我了!张问境,你听见没有!要是问明败了,浮月峰记得去」张问归恨铁不成钢的白了眼这个天资聪慧的小师弟,最后还是无奈的离开了。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注】」张问境笑笑,望着手里的杏花再次出了神。
白登峰下,石道上铺满翠绿枝叶。
张问常轻轻地擦去嘴角的血水笑着道:「月满天山,好意境,好剑意,魏楼主今年年几何?」
她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手臂,「我今年十八,嗯,快十九了。」
「和师弟当年差不多的年纪,果真是天生的剑道奇才。」张问常笑了起来,「魏楼主,我输了,请吧,前面是我的师兄张问明,他的剑道在我之上,魏楼主可要小心。」
魏清宁重新将霜寒剑背在身后,朝着张问常作了一揖。
王如鸢的心也落下去,她提着裙子跑上来,「阿宁,方才这对战,我真的怕你出了事,还好,还好,没事。」
她扬眉一笑,「鸢姐姐放心,不见到剑仙,我不会输,前面过去那桥,就是青松峰了,守山的是张问明,嗯我看看。」
谢居安的那册子,除了张问境,还有乱穹山几位紫袍道长的详细记录,几乎是事无巨细。
「张问明,他的剑招朴实,但刚勐霸道,嗯,这点有些像苏前道,不过一个是练剑的,一个练刀的。」她把册子放回去。
走过苍翠山涧的小木桥,就是青松峰。
她望后面杳无人烟的山道看了看,希望看见那白衣,终究是无数林海遮住了窥望的视线。
「阿宁是想谢堂主了?」王如鸢适时的打趣。
她立刻慌乱了,「哪有,我是,我是看看张问常道长有没有别的话需要嘱咐的,走了走了。」
王如鸢温婉一笑,也挽着她往山道上去。
青松峰山如其名,狭窄的山道游走在青松林海间。
山道侧就是不见底的深渊,石子落下去都听不到声响,飘渺的寒气若云雾裊裊烟烟。
走到一半,一道剑气截住了两人的去路。
魏清宁反应极快拔剑,把王如鸢护在身后。
「你就是魏楼主?」低沉的嗓音自高处传来。
她仰头四下看去,在崖壁伸出的青松树上,见到了紫袍飘然,踏着稀疏枝干落脚的道长张问明。
「晚辈魏清宁,前来闯山,还请前辈赐教。」她让王如鸢退到安全的地方,朝着高处的张问明作了一揖。
张问常轻功已经达到了大境界,站在那探出的枝干上,丝毫没有不稳的状况,也无视底下的寒气深渊。
「你若有胆,上来一战,我不习惯在山道上对剑。」张问明捋捋鬍鬚同她说道。
她怔住了,不由得抬头仰视着崖壁伸出的那些青松枝干,居然要踩在那上面对剑?万一剑气削断了枝干,那直接掉了下去。
「阿宁,太危险了。」王如鸢也不同意她去。
张问明笑了声,「过去闯山的人也不少,大都败在了白登峰我师弟手中,闯过我这青松峰的,也就两人。」
「谁?」她好奇地问道。
张问明笑道:「你师父,还有风自白。」
「师父他们也闯过山啊?」她大惊道。
张问明摸摸胡茬道:「两人一起来的,联手闯山,只为了问我师兄求一颗九转回魂丹。」
「为谁求的啊?」她再问道。
张问明剑气一盪,松针飘落一地,「魏楼主,你赢过我,我再和你说不迟,你师父的剑很不错,我想见见他的徒弟的剑到底如何,是否犹如那年的不可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5页
「好!我来!」她轻功一踏,几步往上,踩在了松枝上。
张问明眼里流露出赞许,「好,出剑吧。」
她一唿一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须臾后道:「您是前辈,您先出,晚辈接剑就是。」
站在山道下的王如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上面。
「好,这一剑,我给它取名,惊鸿。看好了。」张问境说完,右手开始出剑。
剑气一起,青松峰迴盪着满山的剑鸣声,像是山海唿啸而来,松针若雨飘飘洒洒,他们踩着的枝条也摇摇晃晃起来。
她心都抖起来,手里的剑险些握不住。
那张问明的剑光晃得她不由得闭了眼。
「小宁儿,世间最强的剑,是握剑的人的剑心,剑心成,万物为剑,天地都是你出剑的地方。」
「师父,好玄乎,你能解释吗,哎哟!师父你又打我头!」
「要你平日读书,你睡觉,这都不懂,滚出去,今晚不准吃饭,出去出去,对了,给我打酒回来再反省。」
她合眼的这一瞬,过往的种种一一掠过脑海。
她今日明白了。
师父能战,她亦能,不能丢了师父的颜面!
「晚辈有一剑,裂云碎霄,前来一接。」她睁眼,出剑。
万顷白云随剑气浮动,九霄也声动,剑意出,天地浩荡。
两道至强的剑气汇聚于崖壁上的青松上,霎时间,无数的青松树枝断裂。
两道身影也同时落了下去。
王如鸢腿一软,连声音都没喊出来。
作者有话说:
【注1】这句词是陈与义的《临江仙·夜登小阁忆洛中旧游》很喜欢的一首词
第108章
徘云宫前, 胖乎乎的小道大口喘气爬上来。
「师父,师父,青松峰比完了......」守元晃着胖乎乎的小手跑向青衣道袍的元勿跟前。
元勿神情焦急,「结果如何?师叔赢了?」
守元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一样, 元勿直接上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你小子, 嘴角还有糖葫芦渣,要你去练剑, 你还偷跑下山, 现在要你去探明情况,还说的不清不楚。」
「不要打坏了, 师弟卜卦说守元可是我们乱穹宫未来的天师, 承载着乱穹宫一甲子的荣光。」张问归伸手拍了拍元勿的后脑勺, 慢腾腾地说着。
元勿哼了声,「小师叔卦象早就不灵了。」
一说完, 他后脑勺又挨了一下,瞧着徒弟捂嘴偷笑, 他气得牙痒痒,偏偏掌教就在这里, 他不好发作。
「小师弟他那卦象是心境没崩塌前卜的,哦对了, 守元, 青松峰到底什么情况。」张问归问道。
守元恍然过来着急道:「我就见到青松峰剑气沖天,跑到高处看,恰好看见师叔祖和那魏楼主一起掉下去了......」
「什么!你个憨货!半天不说!我我......」张问归抬手就给了守元后脑勺一拍。
元勿小声嘀咕着, 「说不让我打, 自己不还是打了。」
张问境带着一众弟子就要下山去, 没想到山道那里已经来了一紫色的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掌教师兄,不必去了,我的卦象显示问明师兄无恙,现在我也该去浮月峰了。」张问境慢慢转过身来笑着道。
元勿探出脑袋,「小师叔,你的卦象灵吗?」
「是啊,师弟,你的卦象不灵的话,别耽误了救人。」张问归也开口道。
张问境掐指一算道:「今天很灵,走了。」
话音一落,紫衣似烟雾飘渺无踪,霎时消失众人跟前。
「掌教师叔,我们还去不去?」元勿问道。
张问归颔首道:「既然师弟有把握,随他去吧。」
「守元,你去占一卦,替你师叔祖。」张问归温和道。
守元用力地点着头,往后面的宫殿去,走得太急,撞到了出来的黄衣锦服的贵公子身上。
「啊?舒王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守元连连摆手。
李禄笑了笑道:「小道士,你这样急去哪里?」
「哦,掌教要我去替师叔祖卜一卦。」守元如实道。
李禄哦了声放他离开了走到了宫门前,「真人,你是对剑仙没有信心?那魏清宁一连闯了两座峰,要是剑仙也拦不下,可真是让我失望啊,让朝堂失望啊。」
张问归没有去看他,「师弟他自有主张,我也信天子能明断是非,若真的到了那地步,我乱穹山也不是坐以待毙的。」
「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比起仙去的素羽真人,掌教你还真是不一样。」李禄眼底阴鸷一片。
「我没什么不一样,师父的教诲我也是记得的,那就是要保护好小师弟,殿下也不要太心急,且看看吧。」张问归道。
李禄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又往徘云宫里走去。
「殿下,谢居安也来了这乱穹山。」温宿剎缓声道。
李禄坐了下来沉声道:「他在舒州杀了周权,是查到了本王身上来了,他来乱穹山是想杀了本王报仇?」
「谢居安此人所谋甚多,千里跑到乱穹山就为了杀殿下,实在不足信,我会继续查。」温宿剎作揖道。
李禄端起茶盏,「不必查了,你去封锁下山的路。无论魏清宁闯山成功与否,她的命都要留在乱穹山,还有谢居安,也要死在这里,这两位,我不希望活着离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6页
温宿剎嘴角微动作揖道:「遵命。」
青松峰崖下,寒气不绝。
「抓住,前辈,我带你上去!」魏清宁握住插/在崖壁上的霜寒剑剑柄,左手死死地抓着要受了伤的张问明。
张问明笑了声,「真是好剑法,有你师父当年的风采,你也受了伤吧。魏楼主,你现在的状况再耗下去,非但救不了我,还会一起掉下去的,你不是要闯山,你已经赢了。」
霜寒剑在两人说话间又松动了几分,两人骤然往下一沉。
她哪里肯答应咬牙道:「我不会放手的,我是要闯山,不是要伤人性命的,前辈,我尽力往上去,要是中途没了力,前辈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张问明还要再说,身体一轻,往山崖上去。
他竭力一踏,落脚在一棵枯死的松树上,还想伸手去捞脱力的魏清宁,伤势一牵引,再没了力气。
魏清宁没想到就要这样摔死了,心里想过很多很多,正要完全认命霎那间,山崖下汇来凌散如雨的杏花,那花海捲起寒气,也托起了她,把她稳稳地送回了山道上。
望着纷纷不绝的花海,她震惊了,那是剑气引来的?
她想要去看出剑的人,环顾山道完全没见踪影。
「别看了,那是小师弟在浮月峰出的剑,你这丫头真的不要命啊,为救我这个糟老头子,赔了你的命可不划算。」张问归也上来了,一屁股坐在了山道上歇气。
「阿宁!」王如鸢不敢置信地跑过去抱住了她,激动地眼泪都下来了,「跟你出来这回,真是让我几度吓死。」
「那就是剑仙的剑,已经远远超出了武道的境界。」她完全陷在了那花海剑气中。
张问明笑了声单手撑地,抬头去看她,「小丫头,还要再去浮月峰吗?别说你受了伤,就是没有,那也是打不过的,小师弟这还是跌了心境,要是没有,怕真是以剑道入仙道了。」
「阿宁。」王如鸢担心地看着她。
她沉默了,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水,蓦地抬眸道:「我要去。」
「少年人这份意气很难得啊。」张问明笑道。
她走了一段路又返回来了,刚好撞见喝酒的张问明。
张问明被呛得咳嗽,「你个丫头,怎么又回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挠头道:「前辈,你还没告诉我,我师父求药的事情呢?」
张问明又喝了一口酒放下了酒葫芦,「哦,这事啊,你师父是替清无门的大弟子,哦,现在是掌门了,许清歌求药。」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许清歌那会儿都快死了,他去找了刘神医,知道要九转回魂丹入药,这才来闯山。」张问明打了个酒嗝。
她追问道:「那求到了?」
「没有,我师兄那会儿都没心思炼药,管我那心境跌落的小师弟去了,他空手而返失魂落魄的走了。」张问明喝了口酒道。
「那师娘后面不是还好好的?」她纳闷地问着。
张问明把空了的酒葫芦倒了倒意兴阑珊道:「那是你师父以命换命,牺牲自己的大半真元救回了她,要不然以你师父的本事,怎么会被那月宗几个秃驴杀了。」
「前辈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她吃惊又好奇。
张问明单手撑地把葫芦搁在支起的膝盖上,「我们不出山,不代表不知道山下的事情,你师父的天赋,要是没有那事,现在和小师弟差不多的境界,杀那几个秃驴轻而易举。」
「情之一物,真是惑人心神啊。」他慨嘆道。
得知了这些往事,她有些晃神。
师父的白髮原来是因为这个,想到他和师娘,她鼻子酸了。
「多谢前辈告知,晚辈先行告辞了。」她作揖道。
「走吧走吧。」张问明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背着手走过去,悄然道:「忘了和你说,我可是买了你赢,你要是真的赢了,我那可赚大发了,酒钱也有了哈哈哈。」
魏清宁情绪一扫而空,瞪大了眼,好半天才道:「前辈原来这样信我?」
张问明摸摸胡茬抬眼望天,「嗯,去吧。」
两人走远后,张问常也上来了。
「师兄,你信她?」张问常讶然问道。
张问明一拍手痛惜道:「也不是,这不是守元那小子催得急,我下注下错了,我的四两银子啊。」
张问常没好气斜着眼看着他,「师兄,你这又赌又喝酒的,门规都要被你破完了。」
张问明一把勾住张问常的脖子笑道:「我向来这样,掌教师兄也习惯了,走走,去看看小师弟,我们赌一把怎样?看看小师弟几招要她输,我猜三招......」
「哎。」张问常摇摇头。
作者有话说:
好了,我又来发师父和师娘的刀子了
南疆篇会讲到师娘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
第109章
浮月峰是徘云宫所在, 也是乱穹山最后一道山峰。
山峰巍峨高耸,夜间月悬中空时,恰好在山峰巅峰上,远远望去, 恰如, 山峦上浮出一轮圆月, 故而得名,浮月峰。
不似青松峰的险峻, 这里的山道还算平缓也没多曲折。
她在和张问明对剑中, 已经受了伤,也不知道等下能不能走过三招, 这黑鱼怕是真的得不到了。
「你来了。」温润的嗓音响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7页
她右手护着王如鸢, 自己往前走了一些, 终于是看清了站在上面山道上的紫袍道人。
那紫袍穿在他身上自带一丝出尘的谪仙气,衣袂翻飞飘然绝世, 虽然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那张脸还是很惊艷。
能比他还好看的, 也就少年的谢居安了。
「晚辈见过剑仙。」她发自内心地作了一揖。
张问境右手弹了弹剑身笑道:「剑仙不过是虚名,我还是凡人, 不敢妄自称仙,你的剑法很不错。」
「是曲江陵的徒弟, 可也算风自白的半个徒儿吧。」张问境一晃眼, 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她被吓了一跳,这轻功已经登峰造极了吧。
她很快反应过来,「是。」
「好剑啊, 这铸剑的材料世间罕有, 铸剑师也非泛泛之辈, 你配的上这柄好剑。」张问境剑指一动,她手里的剑不受控制的到了他手里,惊得她说不出话。
「你在山下见过我一剑了,还想来战我?」张问境把剑还给她,饶有兴趣地问着。
她直起腰背,「是,我要一战。」
张问境笑了,「很有意思的后辈,好,很好,我出一剑,你要是接住,就算你赢。」
「阿宁,你要是没信心,我们还是走吧,剑仙的一剑,非同寻常。」王如鸢眼里都是担忧。
魏清宁摇摇头拔出了剑,霜寒剑剑身映出她决绝的眸子、
「请出剑。」她道。
张问境笑笑,「我这一剑,叫,流风回雪。」
他的剑一起,剑气顷刻就溢满了浮月峰,群鸟惊飞走兽乱走,山涧潺潺溪水霎时凝滞了下来,白云浩荡止于剑。
她险些都有些站不稳,右手死死地握住霜寒剑,也尽力使出破云碎霄的那一剑来。
张问境一剑破,万物惊动,漫山的青绿瞬息间覆上了苍苍白雪,剑气写意飘逸,万千杀机蕴藏在漫捲风雪中,一剑破开她的万里苍云,轻易地近了她的身。
「认输,我便住手。」张问境声音传来。
她承受着那压迫性的一剑咬牙道:「我剑宁折不弯,我也一样,绝不认输,前辈,我还有一剑!」
「哦,确实不错。」他嘆道。
漫捲的风雪一霎那静止了下来,一道凛然的剑气接连破开他的禁锢,一剑破去,漫山遍野的风雪散去,青山依然在。
「好剑,可有名字?」张问境剑指召回了长剑。
她勐地吐出一口血,摇晃着单膝跪下来,「我赢了?」
「生死一念,你的剑心绝地逢生,是你赢了,在心境在剑心上赢了。」温柔地嗓音自山道下传来。
她的心勐地一颤,她蓦地转过头去,大喜过望,「居安!」
谢居安转瞬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接住要摔下去的她,让她依在怀中站着,替她擦去嘴角的血水。
「魏楼主不愧是魏楼主。」他笑道。
她有些哽咽道:「你不是说要来,这么晚才来。」
「有事情耽搁了,况且想要上来这乱穹山,也不易。」他带着歉意温柔地哄着她。
她的委屈一下没有了,揉了揉眼,想到还有人在,不好意思地轻轻地推开了他,自己的手却被他握住了。
「谢熠的儿子?」张问境问他。
谢居安不太愿意地松开了握住的手掌,向着张问境作揖道:「是,晚辈谢居安见过剑仙前辈。」
张问境心不在焉地抚着手里的剑,「你来乱穹山是因为徘云宫的那位?」
「是想见阿宁,顺便为了那位而来,事已如此,那位怕不会轻易作罢,我总要来一趟。」谢居安笑笑道。
魏清宁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再看王如鸢,也是差不多的神情,两人悄然地在后面聊了起来。
「阿宁,我想那位江南谢家少年郎该是谢堂主父亲。」王如鸢心思太过细腻,稍稍联想便已经猜到。
魏清宁瞬间惊讶了没忍住大声道:「所以,沈知杳是居安的娘亲,也是剑仙前辈在意的人!」
「咳咳咳,这些事守元和你说的?那小子,无法无天了。」张问境面色尴尬,反手挽剑往山道上去了。
那一甲子荣光的小胖子是时候打一顿了。
「我,我太惊讶了。」她不好意思笑笑。
谢居安轻笑道:「浮川剑主人确实是我娘,至于我娘和剑仙前辈,也有过交集,只是道法误了缘分。」
「你可知剑仙境界为何跌落吗?」他同她边走边道。
她茫然,「不知道。」
谢居安神色微黯,「他卜卦得知了我娘的劫数,按理说,人是不能干预命数的。他是道家的天师,自然知道,可他还是去了。千里赶赴,开了杀戒,染了因果,最终还是没能救下我娘,导致心境崩塌,剑心不稳,跌落巅峰。」
「我听守元说,前辈后面卜卦就不准了,也是因为这个?」王如鸢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
谢居安嘆道:「是,他强行介入别人的因果,扰乱别人的命数,导致他的卦象很难准了。」
飘飘洒洒的落花,撒满了景尘院门前。
「小师弟,你输了?」张问归气沖冲来质问。
悠然躺在树上的张问境嗯了声,「是啊。」
「你疯了啊?怎么连一个刚站稳脚跟的小丫头都打不过了?」张问归气急败坏地捡起树枝丢上去砸他。
张问境接住丢上来的树枝,「她的剑法剑意自然远远不如我,但剑心心境比我强,我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8页
「小师弟,你还是放不下啊?」张问归一屁股坐下来,捋着鬍鬚嘆息道。
张问境双手枕在脑后,「嗯,放不下。」
「我的向道之心在那夜后原来这样的脆弱,我的心境好不了了。师兄,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徘云宫里面那位怕不会善罢甘休。」他轻轻地一跃,跳了下来。
张问归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啊。」
「师兄,我今天算了一卦,我们乱穹山未来大兴,没事的。」他半蹲下来笑着道。
张问归抓起地上的枝条就是追着打,「你算卦!你算的哪门子卦象!你个混小子,气死我了,我一把年纪你是要提前送我归西啊,你给我过来!」
「我过来可以,只是我有个要求。」他跳跃着躲开。
张问归没好气怒道:「说。」
「把守元那小子给我,我要揍一顿,不然总是乱说。」
「那是乱说?那是事实,你过来!」
「师兄,让弟子看见了成何体统。」
「......气死我了。」
幽幽山道,树叶飘落,再往前,便是山巅也是徘云宫所在了。
三人往山道上走着,头顶不时有白鹤飞过。
「原来你这几个月办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个李禄我就知道没安好心!还有那个看起来阴里阴气的温宿剎也是!我见了,一定不饶过他们!」魏清宁愤愤然地说着。
没想到牵引了伤势,又咳嗽起来,嘴角沁出了血水。
谢居安接过王如鸢给来的丹药,餵着她咽下去,「不要逞强,朝堂的事情不是像江湖那样的,放心,这里有我,我会带着你们平安的离开。」
魏清宁轻轻地点着头,「好,我听你的。」
「阿宁这性子,也是只有你说的她听了。」王如鸢摇头笑着。
魏清宁脸色微红嗔道:「我哪有,鸢姐姐又拿我开玩笑。」
王如鸢也不再逗她,她望向前方道:「徘云宫到了。」
她眼力极好,一下望见了站在徘云宫前的李禄。
「魏楼主,我久等多时了。」
作者有话说:
张问境自以为问道之心坚定,一剑可斩情丝
但是亲眼见到死去的沈知杳还是疯魔了,也是一对意难平
第110章
徘云宫前绿树绿苍苍, 长形的石炉中未燃完的香线烟雾飘裊,偶尔还有一些鸟鸣声,祥和宁静下是暗流涌动。
李禄笑道:「魏楼主真是年少有为,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魏清宁面色不悦地伸出手, 「舒王殿下, 你说的我做到了, 那黑鱼呢?」
李禄没有回答她,视线越过她落在了后面的白衣少年身上, 「若是我没猜错, 你就是长龙军主帅谢熠的独子了,也是朝堂通缉的要犯, 星復堂堂主谢居安。」
谢居安笑了声道:「见过舒王殿下, 我是不是逆贼, 殿下心里自然是清楚不过的。」
「谢居安,你这话何意?」李禄冷声道。
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张问归想来缓和一下,没想到谢居安下面说的给他惊的不行。
「殿下想来是知道我在舒州的事情了, 不然也不会命你的血骁军围住了乱穹山,还封住了上下山的几道出口, 大有把我等的命留在这乱穹山上的架势。」谢居安说来神色淡然自若。
张问归沉声道:「歷来天子有令,不许兵犯乱穹山, 殿下, 你屯兵山下,到底何意?」
李禄面色一冷,「乱穹山深受皇恩, 歷代先帝都是敬仰有加, 特意不许扰乱清修。可现在谢家余孽出现在乱穹山, 为自证清白撇清关系,我劝掌教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简直胡说八道!」魏清宁再也听不下去。
李禄冷声笑道:「魏楼主,我欣赏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你多方忍让,可你要是一意孤行站在谢家余孽那边,即便你剑法超群,本王的血骁军也会要你的命。」
魏清宁拔出霜寒剑冷眼瞧着李禄,「你要杀他,先过我这关,我不管你是什么王爷不王爷,你要是伤害居安,我一样要你命。」
「魏楼主好大的口气,你真以为殿下身边没有高手?」温宿剎自徘云宫内走了出来。
他说完,徘云宫各处窜出来不少的江湖人,看气息都是一流的高手,紧接着一队穿戴锁子甲的兵卒也跟着出来了,手握横刀护在李禄跟前。
温宿剎笑道:「魏楼主,你连战三峰,还和张剑仙对剑过,现在怕是没多少的力气能战过这些人。」
魏清宁仔细地看过那些江湖高手,要是平日里养精蓄锐,自己想要打过这些人逃走还是可以的,现在她伤了,还要带着鸢姐姐和居安根本走不了,一时间气上心头。
「舒王殿下,你的血骁军和羽林卫不知道孰强孰弱啊?现在山下估计已经乱了起来。」谢居安轻轻地拉过魏清宁,自己往前了几步,同李禄说道。
李禄闻言脸色一变,「羽林卫?那是只听命天子的一支军队,他们怎么会来乱穹山?谢居安,你胡言什么?」
「天子重病,淮王临危受命,手握羽林卫有何不可?淮王赏识魏楼主,愿意将黑鱼给魏楼主,结交这位年少有为的魏楼主,换取江湖和庙堂两相安,又有何不可?」谢居安娓娓道来,每说一句,李禄脸色就难看一分。
李禄咬牙切齿道:「难怪那个黄口小儿在庙堂弄出那么多风云,原来是你这位幕后指点的好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9页
「殿下严重了,我和淮王殿下并不相熟,此来乱穹山,都是为了魏楼主而来,这些消息我星復堂恰巧听到而已。」谢居安一副茫然无措,有些歉意地笑笑。
李禄几乎气炸,他确实没有淮王和谢居安勾连的证据。
谢居安作揖笑道:「素闻淮王殿下孝顺有加,他这番出兵,除了替魏楼主争黑鱼,想来还有不愿意见到兵戈侵扰乱穹山,要是殿下愿意罢兵交出黑鱼,淮王也会退兵。」
李禄气极而笑,「你威胁本王?李垣他算什么!谢居安你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你可以让你的人探探消息,看看山下战局到底如何了?来人,给我杀了这几个逆贼,一个不留!」
「真人,我不愿意得罪贵教,也希望你作壁上观!」李禄走到张问归身侧沉声说道。
张问归笑了声,「我乱穹山开山立派百年,没有怕过任何世间强权,殿下这样的话语,我实在不爱听啊。」
「就是,难听吶。」张问明依着挡墙斜坐着喝酒。
张问归一脚踢过去,「喝不死你,一个个没省心的。」
「哎,哎,那些人不对劲啊。」张问明纳闷地道。
张问归也放弃了踹张问明,视线落在了缠斗中的魏清宁身上,还有那些围攻她的江湖人,那些江湖人中,有几个人表现的异常的古怪,非常不畏死,而且战斗力异常的强。
「居然是药人!可恶!」魏清宁连连后撤。
她的剑气对那些药人根本无效,一般的药人已经是很强,何况是被炼制的江湖高手,打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张问归脸色一沉,「炼制药人之术本就是邪术,是那魇魔教的手段,为江湖人不耻!殿下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
李禄桀然一笑,「不愧是道家,这样就说残忍,那山下那些成千上百的药人,你不是要说我邪魔。」
「你!」张问归惊怒的说不出话。
李禄一拂袖冷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非常时候但用非常手段!真人,这些药人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悍,我再次劝你不要胡乱插手,让你的那些小道士白送了命。」
魏清宁一人挡在谢居安和王如鸢身前,她紧握住霜寒剑,一剑起,剑气激盪,九天风起,剑出时,风啸声若龙吟沖天。
那些药人被剑气捲起重重摔了出去,砸在了地上,没多时,拖着残躯又很快地杀过来。
她也有了火气,提剑沖了过去。
有部分没被炼制的江湖杀手,这会儿也爬起来配合着药人困住了魏清宁,寻找机会出手。
「你的刀法?」魏清宁一剑击落前面的杀手手里的刀,有些疑惑地盯着他,须臾后冲过去一剑破去了他的面巾。
魏清宁有些意外,「余梁?」
余梁沉默了下来,忽地出手如风一拳砸向了她,把一个杀手偷袭的暗器击落了下来。
「你救我一命,现在我也还你,现在谁也不欠谁。」余梁扔掉手里的暗器。
魏清宁出剑杀了偷袭的杀手,又跃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边出剑边问道:「你的刀法是你师父教的?」
「是。」余梁也不隐瞒,他也不出手站在了一侧。
魏清宁怒视着温宿剎,「原来那夜在长安郊外追杀鸢姐姐的就是你!」
她甩开后面的人,一剑刺向温宿剎。
温宿剎身子一晃避开了她这一剑,转瞬间来到了她的侧面。
她想要冲过去又被药人围住。
「魏楼主,你都这样竭力了,我还是送你一程。」温宿剎抽出腰间的软剑,轻轻一抖,剑锋淬着寒芒,一剑自起凛冽寒气,长剑一送,往她致命处去。
她被那些不要命药人缠住,根本抽身不开,那一剑又凌厉至极,她是避无可避。
谢居安施展轻功想要冲过去,半路又被人拦下。
见那软剑剑锋几乎抵住魏清宁的咽喉处,他目眦欲裂。
作者有话说:
武侠真是,为爱发电
第111章
一剑起, 乱穹山漫捲朔风,绿叶红花肆意凋零。
温宿剎手腕传来剧痛,手里的剑顷刻掉落在地,那些药人也在剑气下摔在了远处, 也不知死活, 那柄凌空而来的长剑就插/在他的跟前, 要是再往前一些,他就活不了。
「既是天子的令, 舒王还是遵守退兵为好。」潇洒飘逸的紫色道袍踏空而来, 落在了那剑柄之上,双手背在身后, 漠然地看向李禄还有他身后的那群依仗。
「阿宁!」谢居安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她听着他因为害怕微微颤抖的声音, 也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居安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谢居安微微地松开她一脸的后怕,「要是你出了事, 我不知道会疯到什么程度。」
要是阿宁出了事,他怕是要当今天子这一脉尽数灭绝了。
可那样又如何, 阿宁还是回不来的。
想着,他又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 怎么也看不够, 只想要带着她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感受着他炽热深情缱绻的眼神脸颊也微热了,低头偷笑着,很快又反应过来, 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解决了这里事情,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的。」
「原来是剑仙前辈。」李禄冷笑了声。
他的那些药人大半都被这一剑废掉了, 就算不死也是个废人,后面的那些重兵兵卒见状都将他围在了正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0页
他有些不耐冷声道:「做什么?难道乱穹山这些道士真的不受我唐国管辖,敢对本王做什么?」
张问境笑笑道:「自然不是。」
李禄推开前面的兵卒沉声道:「那就请剑仙前辈不要阻碍本王捉拿朝堂逆贼!」
张问境没去理会他转而看向张问归笑道:「师兄,我可能又要你头疼了。」
「你安分守己了这些年也不容易,去吧去吧,烂摊子我也不是收拾了一次两次。」张问归捋捋鬍鬚有些嫌弃地挥挥手。
张问明喝了一大口酒笑道:「师弟要不要师兄帮忙?要是不用,我和问常可不管了,反正我们也打不过你。」
「不用了,师兄你喝吧,话说回来,这次你可赚翻了,这酒怕是喝不完了。」张问境笑得开怀。
张问明也笑起来,回过神来,张问归一脚已经踹过来了。
「够了!你们乱穹山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李禄怒道。
张问境笑容散去他微微抬起下颌道:「我不畏世间强权,只知求道问剑,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孙贵族还是街边乞儿,于我而言,没有区别,我不喜欢乱穹山下平添杀戮,你不愿意罢手,我只好替你来一剑。」
李禄怒极而笑,「张问境!你以为你真是神仙了?我的三千药人现在已经逼得李垣的那些羽林卫丢盔卸甲!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一万血骁军三千药人足以踏平你乱穹山!你还要为了这逆贼毁掉你乱穹山百年基业不成!」
「前辈,我的事情我来处理。」谢居安微微松开魏清宁,向前一步拱手说道。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李禄居然得到了炼制药人的法子,还暗中培养了这么些药人,这样的隐秘完全查不到,是他失算了。
张问境笑笑傲然道:「小子,你的命我保定了!」
「好!」李禄怒极放出烟花信号,「不到一刻钟你们乱穹山就会被踏平,尸山血海!」
张问境摇摇头,「你这样的人要是为君才是苍生不幸。」
他凌空越向远处,几个起落已经站在了浮月峰的最高处。
「我一生追求剑道大成,错过了世间最好,这一剑,我悟了多年,今日便来试剑!苍衍!」
插/在裂缝深处的长剑霎时振动,不多时已经挣脱桎梏,往最高处飞去,落在了张问境手里。
张问境笑笑,「魏楼主,你剑道天赋太好,且来观我这一剑,看你能悟出多少剑意。」
「阿宁,小心。」谢居安一再嘱咐。
魏清宁重重点着头,又看了看谢居安和王如鸢,在两人的担忧下,几个起落也去了那最高处。
这里是浮月峰最高端,能站人的地方太少,恰好站住他们两人,站在这里俯瞰,将山下景象尽数归于眼底,她清楚看见那些黑压压的军队已经准备开拔上山。
「我这一剑,剑意太过凌厉,一向不用,今日迫不得已,只能一试,这一剑,我取名,摧风!」
张问境说完,苍衍瞬时迸发出熠熠剑光,周遭的风势全凝聚在了他们这里,她险些站不稳。
这一剑,绝对是她见过最震惊的一剑,已经超过了寻常武道,也胜过了师父。
一剑起,漫山动,浮云歇,大风起。
一剑出,群山惊,苍云散,狂风破。
长剑乱动漫天风云,剑气席捲千万里。
剑气唿啸着而下,撕开重重血骁卫防卫。
一剑破尽三千药人,一剑再掀一万大军。
那剑气游走在向来败绩为无的血骁军中,来去自如,只有满地的哀嚎和惊恐声。
霎时间,人仰马翻,药人四散,血骁军乱作一团。
「这一剑,是仙人之剑吗?」魏清宁看得一脸的震惊。
张问境剑指一挥,「苍衍,落!」
苍衍剑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不止是她的震惊,徘云宫前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李禄满眼不置信,「怎么会......!那可是一万大军!那可是征战南北没有败绩的血骁军!」
张问境带着已经木然了的魏清宁下来,把她交给了眼巴巴望着的谢居安,自己反手挽剑走向了李禄,李禄下意识地后退。
李禄藏身在那些重兵后面又怒吼着温宿剎过来保护。
「殿下,几年前在渊平的平庐,你运气真好啊,跑得那样快。」张问境冷眼地看着李禄。
李禄一下反应过来脱口道:「原来你这次出手,不止是替乱穹山出头,还是为了那个逆贼啊!」
「她不是逆贼,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你这样编排她,我很不喜欢。」张问境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他的跟前了。
李禄还是有些害怕,「原来......那次那个人也是你!」
「嗯,是我。要不是你阻拦,我想,卦象再准,我也能替她改命的,你说我要杀你,也是应该的。」张问境手一抖,剑锋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眼底杀意森然。
李禄依然倔强怒道:「你可知你此举会给乱穹山带来怎么样的祸端?皇子死在你乱穹山,这可是灭宗门的大罪,哪怕是你站在李垣那小儿后面,你这乱穹山他也保不住!」
张问境全然不听,长剑就要一送。
「前辈!他说的没错,他要是死在这里,乱穹山脱不了干系!我会亲手替父母雪仇!」谢居安忙大声道。
张问境望了望那群师兄弟,无奈笑了笑低声道:「谢居安,你有多少的把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1页
「七成。」
「好。」
张问境收回了苍衍落寞地转过身,「师兄,你老了,我也不想让你头疼了。」
「乱穹山的事情系我一人之身,也以我一人之命结束。」
张问境回身朝着师兄笑了笑身子一晃往旁边栽去。
「小师弟!!!!」
「剑仙前辈!!」
作者有话说:
老一辈的感情路都很坎坷
今天突然看到消息,今古传奇的武侠停刊了,属于武侠的时代可能真的已经走远了
第112章
张问归头一回见到他那个小师弟是在很多年的一个冬天。
他那个不苟言笑的师父, 破天荒大笑着抱着个两岁左右的孩童回来了,还念叨着乱穹山光大有望的话。
他那会儿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心高气傲,着实瞧不上还是个奶娃娃的小童, 也不信他师父的话, 偏要争个高低。
他下山闯荡了几年也有了些名气, 生出了傲气,几年后回了山, 想要他师父看看他的本事。
他师父听完笑笑, 说的都是他师弟如何天赋异凛,还让年仅八岁的小师弟和他比剑, 他恼怒之极, 拼了命的出剑, 想要揍得那小子满地打滚才好。
没想到,他败了!他的师父说的没错, 他那个小师弟是天生的剑道奇才,是未来的乱穹山之光。
此后, 乱穹山上下都在等着张问境光大宗门,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剑道入仙道, 成为真正的剑仙,一剑撼苍穹的存在。
没想到, 那夜后都变了。
张问归见到了一身血回来的张问境, 往日里泰山崩于前面不改的小师弟,在殿内哭得泣不成声。
「师兄,我喜欢的姑娘没了, 卦象真的不可改吗!」张问境疯癫如狂, 几乎入魔。
那次后, 张问境一直在景尘楼闭门不出,心境一落千里。
「小师弟!」
张问归脑海闪回过去种种眼内赤红一片,右手抵在张问境的后背,给他灌入真气。
张问境盘膝坐着笑笑道:「师兄,我的命数已至,回天乏术了,我的卦象一准,我就知道是迴光返照的迹象。」
「是师兄不好!师兄不信你的卦象!你说了不宜出行,我还逼你出去!师弟!!坚持住!」张问归眼中已经有了泪水。
张问境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师兄,我们都是修道之人,如何还看不开啊?生老病死,天理有序,万物自然。」
「师弟,你怎么都不和我们说啊!」张问明愤愤然。
张问境笑了声,「这会儿说也是一样的,守元呢?」
「师叔祖我在这里。」守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张问境摸摸他的脑袋,「你可是我们乱穹山的一甲子荣光,好好振兴乱穹山,等着你的徒弟上山。」
「徒弟?」张问归一脸诧异。
张问境咳嗽着道:「是啊,我给卜卦了,守元的徒弟里面有个天赋不在我之下的,就是,比我还不省心,估计守元那时候比师兄你还头大。」
「那可不得了。」张问常嘆了口气,「比小师弟还闹腾的可不多,他不会要掀了乱穹山吧。」
张问明笑了出来眼泪也跟着下来,「小师弟,你还真是不在乎自己生死,这个时候,还和我们打趣。」
「魏楼主,请过来一下。」张问境道。
魏清宁胡乱抹掉眼泪跑了过去,「前辈。」
「我的那一剑,你领悟了多少?」张问境问她。
魏清宁道:「七八成。」
张问境欣慰点点头,「天赋果然很好,你那一剑破了我的剑法,剑名是为何?」
「我还没来得及取名。」她如实道。
张问境又咳嗽着,「我给你取一个,就叫,雪过初霁。」
她红着眼极力笑道:「非常好,我很喜欢,谢谢前辈!」
「真是可惜,谢家的焰龙诀。」张问境看向谢居安。
谢居安苦笑着,「晚辈这样子确实不能习武了。」
张问境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沁出了血水,「那日,我心境大变,浑浑噩噩,把你爹娘埋葬后,居然忘了去找你,我对不住她,她想来是会怨怪我吧。」
「前辈已经做的很多了,我娘不会怨怪你的,要是那次前辈愿意和我娘下山,我娘定然很欢喜的。」谢居安嘆息道。
张问境笑了笑目光有些涣散,他接住了落下的杏花,眼里仿若又见到往日种种,还有她。
他高估了自己的向道之心,低估了自己的喜欢。
要是能重来,他愿意和她走遍江湖厮守一生。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注1】
「张问境,这首词你听过没,给本女侠解释解释,哎哎,你脸还红了,嘿嘿小道士你这样可好看了。」
那次的客栈楼下,屋檐上的雨水慢慢滴下,落在青石上,清响入耳,桌前的烛火轻轻摇曳。
坐在桌前的明艷少女撑着下颌看他,笑靥动人。
这些细节,他不知为何总是记得很清楚。
到了这时候,他各种感官都放大了一样,更清晰了。
他听见了上楼前那少女的呢喃。
「小道士,我特意念给你听的啊。」
大雨下了好几天又转为阴霾的天气,乱穹山笼在蒙蒙水雾中,让满山的缟素更凄凉肃冷了几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2页
张问境一死,加之李垣的插手,李禄也没办法再去问罪乱穹山,何况他临走前,张问归和乱穹山道士的那眼神,他也不敢再去轻易招惹。
「阿宁,你怎么在这里?」谢居安在景尘楼前的树上找到了喝酒的魏清宁,轻功一踏,上去了树陪她。
她晃晃酒瓶笑道:「这是问明道长给我的,他说我帮他赢了,这酒该给我喝,他看着笑得开心,其实他自己抱着酒罈躲在角落边哭边喝,我都看见了。」
「这人间,让人难过的事情真多,我以前不喜欢师父喝酒,可现在我发现,酒真是个好东西。」她笑笑仰头又要喝,酒瓶却被谢居安拿了过去,她不开心地别过脸去。
谢居安自己也喝了一口又放下,「酒水只是片刻的麻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阿宁,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要是从前,我肯定大哭一场,可现在我哭不出来,居安,我只是心里闷闷的。」她坐过来一些躺在他的怀里。
下过雨的树枝碧绿异常,自然的清香让人心里很宁静。
谢居安轻轻地揽住她,「都会好的,伤口经过时间,都会变淡,唯有致命的一击是难以忘记,夜夜清晰。」
「居安,我会帮你报仇,也是完成前辈的心愿,还有,帮你治好病,然后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再也不出去了,在那里生活一辈子。」她轻声道。
谢居安会心一笑,「好,会有那样的一天。」
「听说你带了苏泽渊来治病了?」他问道。
她下意识地点头,「是啊,现在已经交给张掌教了,也不知道掌教能不能治好他。」
「他刺你那一刀,也是刺在我心上,你的伤好了,我的伤还没痊癒,是我没有查清楚,让你受了伤,让他伤了你。」谢居安握紧了她的手。
她忙辩解道:「和你没关系,和泽渊也没关系,谁也想不到会那样,我也没想到。」
谢居安搂紧了她一些,「我都明白,可每每想起那一刀,我心里都会有根刺一样在刺痛着,难受得很。」
「师父说,人在江湖哪能不挨刀,身在江湖,这种事也是没办法避免的,居安再聪明,也没办法事事算到啊。」她笑着坐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戳着他的脸。
谢居安抓住了她的手,温柔地一笑,慢慢靠近一些,「想不到还要阿宁来开解我。」
或许是离得太近,她感受两人气息都有些灼热了,耳根悄然染上一抹红,不敢去看居安的眼神。
「魏楼主你在吗?掌教有事找你。」元勿出现在树下,一抬眼见到了他们,顿时咳嗽着背过身去了。
她有些尴尬地下来了,「掌教找我有事?」
元勿会心一笑后道:「对,是关于那个少年的事情。」
她听完拉着谢居安跑向了徘云宫。
作者有话说:
【注1】出自于韦庄的思帝乡
卖个安利,守元的徒弟就是下本男主张亦怀了!大家喜欢点个收藏呀!
第113章
乱穹山上下这两天都在忙张问境的身后事, 直到昨日,掌教得了空,她去求见说了苏泽渊的事情,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坎坷, 怕掌教因为她闯山带来的一系列事情, 拒绝救人。
没想到掌教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 她大喜过望就给山下的刘神医发了烟花信号,要他上山。
「刘神医里面什么情况?」她着急地问着等在徘云宫主殿中的唉声嘆气刘神医, 尤其是见到他这副样子心里越加一沉。
刘神医摇头晃脑嘆气道:「你说我怎么不信你呢?那么大的赔率我可是赚翻了, 你说......」
他说到一半,见到魏清宁气唿唿的神情, 连忙咽了下去, 「我也不清楚啊, 按道理说,乱穹山是能救他的, 要是乱穹山也不行,那估计悬了。」
谢居安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别着急, 我们先进去看看,也不一定是坏事, 凡事无绝对。」
「确实没绝对,毕竟长荣碎藤都能得到。」刘神医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 然后又哀嘆着自己那赌运。
在徘云宫的副殿, 她见到了出来的张问归。
不过一夜,看得出张问归憔悴了好些。
她往副殿里面探了探身子着急道:「掌教,你让人喊我来, 是泽渊的事情吗?」
张问归微微颔首, 「魏楼主, 你的朋友毒性入了骨,我乱穹山道法固然精妙,也不过拔出半成,他现在不会随意暴起伤人,但神智还是混混沌沌的,我师弟还在里面给他培元固本。」
她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攥紧了手,不过还是朝着张问归作了一揖,「多谢掌教费心了,往后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掌教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回报。」
「药人本就是伤天害理的,我道门遇到这样的事情,能救治的自然尽力救治,魏楼主言重了。」张问归说完又轻嘆了口气。
她情绪再也抑不住眼圈一下红了,「居安,是我来迟了,我早该想到泽渊他不会背叛朋友的!是我不信他!」
「阿宁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要是苏少侠清醒他也会感激在心的。」谢居安轻轻地揽过她的肩头轻声安慰着。
张问归嘆息道:「等问常师弟出来,你们就可以进去看看苏少侠了,魏楼主也不要太过悲伤,或许还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魏清宁眼睛一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3页
「南疆。」张问常恰好出来应声道。
她怔了片刻下意识地看了眼谢居安,又是南疆。
她还打算这里的事情结束,就去南疆找刘神医说的千岁金蛊,没想到现在泽渊的病也要去一趟南疆。
「南疆不同于中原,那里瘴气毒虫横生,他们擅长炼制各种蛊毒,或许那里有关于破解药人之毒的办法。」张问常补充道。
她心里沉闷散去了一些,「多谢前辈告知,我过几天就动身去南疆。」
张问归沉吟了会道:「听闻南疆三十二寨现在内乱厉害,还有沉寂多年的血爻宗活跃在十万大山,现在的南疆阴霾一片,魏楼主要是去,千万要小心。」
她再次道谢,叫上谢居安往殿内去。
在殿内的客舍,她见到了盘坐在床上的少年。
「泽渊?」她想要过去手臂被谢居安一把拉住。
他轻声道:「小心一些。」
床上的少年似有感应慢慢地抬起头,茫然地看向他们。
少年盯着他们看了一阵又低下了头。
「他这样是不认得我们的,除非完全拔毒。」谢居安道。
她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居安,无论是替你找那千岁金蛊还是替泽渊去求医,南疆我都要去。」
「好,我陪你走一趟。」谢居安笃定道。
「你不是要替伯父伯母报仇吗?现在李禄回去了,你去帮淮王,一定可以很快替你家昭雪的。」魏清宁认真地分析着。
谢居安轻轻一笑,「我不是帮淮王。」
她小小地吃了一惊,「那你替淮王做那么多的事情做什么?」
谢居安笑笑道:「借淮王的手让朝堂的水更浑浊,这样浑水摸鱼会很方便,我想要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摸鱼?」她听不太懂,「摸什么鱼?」
谢居安笑出了声,「那条鱼在的地方和你要去的是一样的,在南疆,想不到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那里,不过也好,一起去帮了,也省得多费周折。」
「越来越听不懂了,我还是不想了,想这些,还不如多琢磨琢磨剑谱,也不知道去了南疆要不要打架。」她说着也笑了。
她说完又看向沉默低头的少年,「泽渊,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的,朋友就是要肝胆相照的!」
床上盘坐的少年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茫然无神的眼里有了隐隐泪光,看得她心里也是一酸。
「居安,你说,我们这次去南疆会顺利吗?」她太想要成功,心里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谢居安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会的。」
乱穹山的景色幽美,待在这里就很安心,李禄忙着对付淮王,也没空来这里找乱穹山的乱子,待在这里的几天还是舒心的。
张问境的事情,山上的道士也基本都接受了,他们比常人更容易接受这些生离死别,除了那个哭唧唧的小胖子。
她特意下山给他买来好多的糖葫芦都不能让他开心,不过糖葫芦全吃的干干净净。
「师叔祖的卦象真的准吗?」小胖子哭唧唧问她。
她撑着脸一脸的茫然,「我哪里知道,不过剑仙前辈那样厉害,他算的肯定是没错的,小胖子......咳咳咳守元道长,你要努力啊,若干年后成为乱穹山一代得道真人。」
小胖子抹了把泪把剩下的几串糖葫芦都塞给了她,「你说的对,我不能辜负师叔祖的期望,我这就去练习去了!」
她笑着目送小胖子晃着胖乎乎的身体远去,一转眼见到了放走信鸽的王如鸢正过来。
「鸢姐姐你给袁公子写信啊?」她咬了口糖葫芦又给了她一串,「尝尝吧,可好吃了。」
王如鸢陪着她坐下来,接过糖葫芦笑道:「我离开长安已久,确实要给他去一封信,毕竟接下来还要去南疆。」
「鸢姐姐,你也要去啊?」她停下了咀嚼。
王如鸢轻点着头,「事情还未结束,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们,就是,阿宁可别嫌我多余啊。」
「鸢姐姐你又笑话我哼!」她背过身去。
王如鸢笑着道:好了,不逗你了,阿宁真是容易害羞。」
她这才转过身来,「南疆兇险,鸢姐姐你真的想好了?」
王如鸢看着她道:「朋友至交何惧这些,何况,阿宁可又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一趟是非去不可啊。」
望着王如鸢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摸不着头脑。
「要不是你赢了剑仙前辈,我可不会赚了那么多的钱。」王如鸢轻轻地笑着。
原来是这个,她也笑了。
至交在侧,心上人在旁,她的剑在手。
哪怕前路再兇险,现在她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
离开那日,淫雨霏霏,不算是个好天气。
「掌教,我们这就告辞了。」她抱了拳道别。
张问归微微颔首,「前路兇险莫测,但愿魏楼主此去得偿所愿,平安归来。」
她再次看向群峰远处,青山无数,遮住了视线。
下了乱穹山,走过益州,再走就是南疆的地域了。
也不知道前路到底会如何。
下山一趟,去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在想什么?」谢居安低声问道。
她笑笑没说话,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和他往山下去。
作者有话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4页
好了,准备开启南疆篇了
第114章
一场雷雨后苍苍竹林竹叶碧绿如洗, 林间水雾迷濛,偌大的林海,只有清溪潺潺流动。
两道人影极快地穿行在林海中,她们穿着的都是南疆这里独有的服饰, 青蓝色的衣裙掠过湿漉漉的灌木丛, 她们身上的银饰随着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少主, 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吧?」说话的女孩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攥紧了手里的苗刀。
走在前面的高挑清瘦女孩也停了下来, 一脸的愤愤然, 「真是可恶至极!率南他们敢背叛我!我抓到他们,一定把他们丢进蛇窟里面让那些毒蛇活活咬死他们!」
圆脸女孩苦着脸道:「少主, 寨子现在也被血爻宗控制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那个大祭司还会一些妖法, 说不定现在已经快找到我们在哪里了。」
「缠枝,那个大祭司有什么了不起的, 故弄玄虚罢了!再翻过前面的一座山,就到了我外公的寨子, 我们先去那里给外公报信,等救出我爹娘, 要那些人好看!」暮千云冷哼着道。
缠枝知道她家少主的性格,也不多说, 就希望她们能平安的到少主外公的寨子里面去。
两人都是跑了一天, 现在又累又渴。
缠枝听到前面有水声,起身准备去打点清水备着。
「少主!这里有人!」缠枝惊讶地后退着。
暮千云一肚子火没处发闻言跑了过来,「是不是率南的人看我不毒死他......死了?」
她有些失望地用脚踢了踢浮在溪水上的黑衣男子, 没想到那男子身体微微动了动, 吓了她一跳, 连忙就要放出毒虫来。
「少主,别浪费毒虫,他受了伤没威胁,少主你后退一些,属下去看看什么情况。」缠枝往前走了走,用粗树枝捞过来一些那个受了伤的男子,把他拖上岸。
暮千云绕着那个男子看了一圈,「缠枝,他好像不是我们南疆人,是中原人,唉他好像还中了毒,我看看。」
缠枝知道她少主对毒特别有兴趣,是劝不动,只好随时看守着,免得她少主受伤。
「还是药人之术,他中毒很深唉,不过有些被清除了。」暮千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
缠枝观察着天色催促道:「少主,我们快些走吧,免得率南的人和那个大祭司追过来。」
「怕什么啊,来得正好,我要毒瞎他的眼睛,还要把毒蛇毒虫放进他肚子里养蛊!」暮千云咬牙切齿地说着。
「唉醒来了?喂,你叫什么名字?」暮千云好奇地看着睁着眼茫然的少年,「长得还算不错嘛。」
少年沉默不语一脸的茫然,嘴里含煳不清的发着几个音节,她俯下身去听,「山什么长?什么玩意?」
「少主......」缠枝着实很无奈。
暮千云有些不耐烦了,「走了走了,给我一只听音虫。」
缠枝在腰上挂着的小竹篓里面找出来给了她,「少主,你要这个虫子做什么——少主!」
她惊讶地看着自家少主把虫子餵给了那个少年,她少主虽然行事狠辣了一些,可那是对作恶的人啊,怎么对着一个无辜的少年下了蛊虫啊。
暮千云没好气道:「你蛊虫术都白学了啊?这蛊虫不过是让他听我的话而已,我要把他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缠枝在心里嘆了口气,「那走吧。」
暮千云吹着笛子,那躺着的少年顷刻间挣扎着爬了起来,垂手听着她的命令,她转了转竹笛问道:「你叫什么?」
「......」
「我忘了,药人都没办法思考了,算了你就叫听暮,现在开始,你就要听我的话,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
暮千云嘴角一勾,伸手拍了拍少年低垂着的脑袋。
缠枝跟着她,她其实比少主年纪还小一岁,可少主心性实在太过不成熟,她没忍住说道:「少主,他来歷不明,我们要带着他去秦横寨吗?秦老寨主会不会不高兴。」
「怕什么?我外公最宠我了,再说了,你看他傻愣愣的,有什么危害,我还检查过了,他没什么追踪在身上,缠枝,你可别小瞧我,走吧,你少主我保护你。」暮千云笑得眉眼弯弯。
缠枝勉强笑笑,跟着她出了林子。
「少主,他体内的毒被拔了一半,是不是有人想要救他,我们带他走,他家里人找不到怎么办啊?」缠枝问她。
暮千云用手里的苗刀开路,「他这样也不像有家人,要是有,看情况也死了。」
「啊?」缠枝有些吃惊。
暮千云砍累了那些灌木,吹响竹笛,命令听暮去做事。
「前几天阿爹说京墨养的几条狗去了落霞镇,在那里不知道和谁动了手,死了好些人,里面就有好几个中原人。要是他的家人没事怎么不来找他?好了,你话好多,我好累,我们快些赶路,虽然率南他不敢对我阿爹阿娘怎么样,可是万一呢?唉,听暮砍快点听到没有!」暮千云晃着手里的竹笛催促着前面的人。
缠枝也不再多问,抓紧时间和暮千云往前面的山翻去。
或许就和少主说的一样,听暮的家人已经死在了那个小镇子,毕竟血爻宗京墨大祭司座下的三位副将同时去了,回来的就一位,死伤这么惨烈,那些和血爻宗作对的估计都没活下来。
要不是这个插曲,她们寨子估计就直接灭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5页
月色已经悄然攀上树枝,她不再多想,追上了少主。
落霞镇得名来自晚霞绚丽多彩,几乎覆盖了整座小镇子。
不过经过前几天的事情,现在的小镇子早早的就闭门锁户,镇子相隔较远的小破庙几乎是人迹罕至了。
月色下的小池塘泛着粼粼银光,轻轻地一拨动,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漾开无数重。
「居安......」红衣的少女背着剑脸色苍白地走来。
蹲在水塘边打水的白衣少年郎连忙起身,搀扶着少女坐下来,一脸疼惜道:「不是让你在里面休息吗?」
「我睡不着,也不知道鸢姐姐和泽渊去了哪里,那群人太可恨了!还有计异天!哪里都有他!」魏清宁怒气沖沖地说着,没想到又牵动了伤势,疼得呲牙。
谢居安将打好的水给了她轻声道:「莫要动气,你伤得不轻,体内还有毒,真气短期是没办法用了。至于王姑娘他们,说不定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别太担心。」
她轻轻地依着谢居安的肩头皱眉道:「我做了个梦,梦里面,泽渊和鸢姐姐掉下了悬崖,我想抓怎么都抓不住......」
想到这个梦,还有前几天的事情,她就来气。
他们自蜀州千里迢迢跑来,得知了南疆的秦横寨或许有办法,可现在南疆三十二垌内乱不断,还有血爻宗从中作梗,他们现在的身份想要去一向不接纳外人的秦横寨实在不容易。
几个人于是先在落霞镇落脚,这里中原商客多,混杂的居民各族的都有。
他们找了镇上的客店入住,把泽渊安顿好后,她也累了,余下的事情都交给了居安,自己先睡了。
睡下没多久,楼下吵吵嚷嚷的。
「出事了?」她握着霜寒剑推门出来。
谢居安和王如鸢脸色都不太好。
王如鸢神情凝重道:「是计异天的人。」
作者有话说:
新的cp已经出现
南疆篇感情线会多一些,出现的cp也会多几对
第115章
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的, 村口走来的一行人踏着积水往落霞镇拐口的客店走去。
路上的居民都纷纷避让,眼里透着惊慌害怕。
「大哥,是这间吧。」说话的男子扛着一柄大刀。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穿着打扮还是南疆的风格,手里把玩着一管玉箫, 气质有着几分中原儒生的味道, 他抬眼看了看悬着的客店招牌, 往里面走去。
热闹的客店随着他们的进来,一下安静了下来。
「是血爻宗的三位副使......」有人小声地嘀咕着小心地绕过他们急匆匆地出了客店, 热闹的客栈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只有最里面的一桌客人还坐着。
其中的一个独眼汉子大笑着起了身, 「原来是血爻宗的柏崇副使,哈哈哈我眼睛不好, 没瞧见还有后面两位副使啊。」
柏崇也笑了, 敲打着手里的玉箫落座。
楼上的房间全都紧闭着, 唯有一间开着门缝。
「血爻宗?果然还活跃着,不过计异天又想做什么?」魏清宁小声地说着。
谢居安沉思了会悄声道:「我来之前调查过, 血爻宗这个教派很神秘,他们手段残忍, 修炼的武学不容于世,论起残酷程度远胜过魇魔教, 只不过他们不活跃在中原江湖,一般很少有人知道, 我想计异天是想谋求合作。」
魏清宁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上次一战,计异天大败而归。淮王那里他也去不了,江湖上现在都听命于她, 只要她下令, 计异天的残部中原江湖也呆不下去, 只能来南疆。
想到这里,她愈发认真地听了起来。
柏崇笑着道:「计兄多年前可是驰骋江湖,风头一时无两,怎么,现在还要屈尊来和我小小血爻宗合作了。」
计异天笑容一僵,要不是他在金陵被苏前道伤了现在还没完全恢復,座下的几个高手又被人杀了,他确实瞧不上血爻宗。
多年前,他还想过带人把血爻宗收服,为此还和血爻宗有过一些仇怨在,真是风水轮流转,他越想越憋屈。
计异天笑了笑,「柏副使严重了,你我宗派修炼的功法都是大同小异,要是你我合作,何愁大事不成。」
「计教主,你在中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和那魏楼主有仇,自身都难保了这才千里迢迢来到南疆。我们宗门不缺你那些功法,也没兴趣和你合作,帮你重回中原。」柏崇没什么兴趣就要离开。
计异天起身走了过去,低声和柏崇说着什么。
隔着距离,两个人又低声。
她在楼上完全听不到。
柏崇又回来坐下来了,看样子计异天给出的筹码,他还是很满意的,两人又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到底什么条件让他这么动心?」王如鸢也忍不住问道。
魏清宁也想知道,两人说话声音太小,她把门推开了一些。
正听着,脚上蓦地一凉,她低头一看,惊得跳了起来,想也没想拔剑斩了爬上来的毒蛇。
「妹妹,我这红蛇养的不易,你竟然杀了怪可惜呢嘻嘻。」一个穿蓝色衣裙的妩媚女人扭着腰上来了,她手指间还绕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
她一站定,肩上的衣裳顿时滑落了下去,露出白皙的肩头。
魏清宁下意识地看了眼后面的居安,恰好迎上他关心的眼神,她笑了声忙避开了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6页
「妹妹,你是怕我抢去你心上人吶?」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魏清宁冷哼着,「居安根本看也不会看你。」
「阿宁说的是。」谢居安轻轻笑了。
她听得出他话里的揶揄,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话题冷声道:「你又是谁?放毒蛇算什么本事?」
「姑娘,她是我三妹,蛇娘子杜雀。」柏崇在楼下说道。
那样的距离,落在她耳中就像是近在咫尺,看起来那个柏崇的武功不会低她,她有些紧张起来。
杜雀嘆气着有些委屈道:「妹妹,我只会放毒,养着一群蛇儿蛇女的,不像妹妹耍的一手好剑,只盼妹妹手下留情,不要伤了我的宝贝蛇们。」
「真是胡说八道,我不杀它们,让它们咬死啊。」她怒道。
杜雀笑了,「哪儿的话,只要妹妹的身体给我的宝贝蛇们做个窝而已,帮忙孵化蛇宝贝。」
魏清宁顿感一阵恶寒上来,这都什么神经病。
她想也没想一剑刺过去。
杜雀手一招不知道哪里的紫色雾气飘来,平地里多了好些色彩斑斓的毒蛇,扑向了魏清宁。
「阿宁小心,她的那些毒不但是召蛇的,还可以让你神智混沌,不要吸入,速战速决!」王如鸢着急起来,手里的竹筒也甩出去,把那些毒蛇逼退了一些。
杜雀冷笑起来,「哪里来的小丫头,还懂一些毒术,敢杀了我这些蛇宝贝,先杀你再说。」
王如鸢连忙退开一些,手里的竹筒不断地甩出。
魏清宁一剑破去,地上的毒蛇几乎死绝,她连忙回来,长剑拦下杜雀,将她逼退了出去。
柏崇笑了笑道:「魏楼主剑法果然超群,是我轻敌了,盘初去帮帮你二姐,计教主我们接着喝茶。」
「我一直在想计异天开出了什么条件让你心动,现在看来,是药人之术吧。」谢居安身影一飘,已经落在了楼下。
他抬眼看了看楼上缠斗的魏清宁,确定她占据上风,这才安心下来,拦下了要上去的盘出。
计异天放下茶杯,「谢堂主,还是这样会算。」
谢居安笑道:「想来,我们的行踪都在舒王的掌控下,你约在这里相会血爻宗的人,除了替舒王达成合作,还有杀了我们,对不对?计教主两度换主,真是不容易。」
计异天听得出他的讥讽冷声道:「那又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淮王不过是个奶娃娃,还有那个臭娘们能做成什么大事,舒王才是天命所归,谢居安你还是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谢居安不去看他,转而去看专心喝茶的柏崇,「唐国皇子争斗波诡云谲,你血爻宗一定要掺和?论起来,现在淮王才是稳操胜券,你要帮舒王,到最后落得个身死教灭的程度?」
计异天有些坐不住了,谢居安这嘴巴真的会逼逼赖赖,要是柏崇被说动了,那就功亏一篑了。
他怒不可遏就要出手,没想到谢居安轻功实在太好,他完全近身不了,一时间气急败坏。
柏崇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素闻谢堂主多谋算,会游说,连淮王都拜你为师,加以重用,今天看起来果不其然。」
楼上的争斗已经快有结果了,王如鸢的解毒术和魏清宁的剑法,已经把杜雀逼得只有躲藏的份。
柏崇起身敲了敲玉箫,看向风清朗月的少年,「我还是选择相信计教主,谢堂主,你说的后果,我还是且看看。」
「盘出,上去。」柏崇沉声道。
盘出得令挥着大刀一跃上去了楼上,举刀噼向魏清宁。
第116章
魏清宁过去在元闲镇听说书时, 就很同情那些开客店的掌柜。
江湖人一开打,客店顷刻间玩完。
现在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情况,盘出那把大刀一挥,半边栏杆掉下去, 砸碎了下面放置的桌椅, 杯盘碎了一地。
「要打出去打!」
魏清宁看了眼满眼痛惜又瑟瑟发抖的掌柜和店小二, 长剑掠过袭来的大刀,纵身往客店门口冲去。
盘出紧追不放, 也跟着出了客店。
她剑指拂过霜寒剑, 凛冽眉目盯着扛着大刀的盘出,他的刀风刚烈几息间刀法已经变换多重, 论起来, 苏前道的刀法精妙还不如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好在盘出的真气修为还不如她。
盘出也不多说,双手握着大刀奔过来, 刀风过处,街衢两侧的旗帜登时碎裂, 一些破旧的门板也在罡风下破裂。
她凝神出剑,长剑唤起风雪漫漫, 剑锋所向,罡风凝滞, 风雪一路破开盘出的防护, 朔雪凛烈逼至他的跟前。
盘出来不及回防,硬生生受了这一剑,寒气侵入, 他手上都有了薄霜险些握不住那重刀。
「魏楼主剑法果然精妙, 盘出先把你体内的剑气寒霜化了, 我来会会魏楼主。」柏崇缓缓走出,嘴角含笑。
杜雀也跟着出来,她被魏清宁剑气所伤,青丝凌乱髮簪早就不知所踪,现在一脸的怒气,阴冷笑着,「二哥,魏楼主剑法这样好,我们不一起上,怕是留不住她啊。」
柏崇笑笑道:「说的是,盘出你要是没事了也来会会。」
居然以多欺少,这血爻宗还真是没脸没皮了!
她握住手里的霜寒剑,环视着这三人。
要是盘出和杜雀一起,她还有胜的把握,可是加上还没出手不知深浅的柏崇,她不敢托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7页
「居安你轻功好帮着鸢姐姐带泽渊先走,我来拦住他们!」她催促着,退到了他们的身前。
王如鸢哪里肯走,她抓着魏清宁的手着急道:「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我的毒还有一些,可以帮你对付那个杜雀。」
谢居安反而沉默了下来最后道:「王姑娘,苏少侠在哪里,你去带下来,快点!」
王如鸢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居安,在两人的催促的目光下,她犹豫一下还是转身跑向了客店,里面传来打斗声。
好在计异天没想强留下王如鸢和苏泽渊,让她带着半清醒不清醒的苏泽渊下了楼,有几个魇魔教的想要来拦阻,王如鸢连忙甩出手里的毒针。
有两个想要去偷袭没站在原地傻乎乎的苏泽渊,刀还没近身,两个人先被苏泽渊夺过刀,砍成了一滩血肉。
「苏少侠......」王如鸢讶然地看着暴虐嗜杀的苏泽渊,心底升起了一丝恐惧,下意识地退了退。
苏泽渊茫然地看向她,又恢復了往日里的沉默状态。
王如鸢来不及多想,还是拉着他往客店门口跑去。
到了门口,谢居安已经来接应了。
她向街衢看去,阿宁一人已经和血爻宗三大副使打了起来,目前阿宁的剑法还可以压制住三人的连番出手,不过再打下去,胜负就不知道了,她的心提起来。
「王姑娘,走吧,魇魔教的人追过来,我轻功再好也没办法帮你突围。」谢居安扣住苏泽渊的肩膀,白衣若雪飘转转瞬已经在数里之外。
王如鸢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一咬牙追了上去。
谢居安的轻功实在太好,她这半路出家的轻功远远追不上还带着人的谢居安,跑了一段路,总算是甩开了追上来的魇魔教。
「我们安全了,可阿宁她还在那里,我们不该丢下她的。」王如鸢心里全是不安。
谢居安把苏泽渊交给了她,「阿宁重情重义,你们要是出了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开心。」
他顿了顿又道:「这里是南疆,血爻宗的耳目众多,你带着苏少侠再往前走一走,是若水寨,那里还算安全。」
王如鸢叫住了他,「谢堂主你要去哪里?」
「找她。」谢居安话音一落人已经在数里开外。
前面是层峦起伏的山脉,加之山雨欲来的沉沉天色,莫名的让她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她在原地待了会,还是带着苏泽渊往前面走去。
「老四!!!」
杜雀抱着没了气息的盘出坐在了血水中,一脸的惊恐悲痛和不敢置信。
柏崇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道:「魏楼主好剑法,难怪都能胜过有剑仙之称的张问境,只不过你还能再出剑吗?」
魏清宁摸了摸脸上的雨水,摇晃着站了起来。
她一人一剑杀了盘出,重伤了杜雀,现在她也受了伤。
就像柏崇说的,她恐怕不能再出剑了。
何况,还有叫嚣着杀了她泄愤的计异天。
「柏兄,不劳你出手了,这女人交给我了。」计异天早就迫不及待了,挥着手里的铁鞭就甩来。
柏崇冷笑着,「计兄坐山观虎斗,这会儿来捡便宜了。」
计异天脸皮厚不在乎笑笑道:「我这点微末本事也就能替几位做一些收尾,等我取了这女人的人头给盘副使报仇雪恨。」
魏清宁侧身躲过计异天手里的铁鞭,长剑想要出剑,牵引伤势,剑气一起就破灭,被他手里的铁鞭险些甩中胸口。
计异天瞅准了她现在受了伤,越发得意,手里的长鞭每一鞭子都是要她命的架势。
柏崇也懒得去管,依照现在的情况,魏清宁撑不过十几个回合就会死在计异天的鞭下。
他走到盘出的尸体前单膝跪下,喟嘆一声,「这傻大个。」
「二哥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我还要用她的身体炼蛊泄愤!要不是救我,老四哪里会死!」杜雀一脸的悲愤。
柏崇嘆道:「要是让大祭司知道了我们擅自做主还送了老四的命,怕饶不了我们。」
杜雀流泪道:「大祭司不是通晓神鬼术,能不能救回老四?」
柏崇知道她对傻大个不是普通的感情嘆息道:「大祭司也不是神,哪里能起死回生。」
「那几年前大祭司不是......」
「老二!我说了很多次不要提那个事!」
杜雀默默流泪不再说话抱着盘出,把脸轻轻地贴着他冰冷的额头,想要温暖一些,可还是无济于事,她怒视着和计异天缠斗的魏清宁咬牙道:「那个废物怎么还没杀了她!」
计异天也着急起来,拼了命地抽打手里的铁鞭。
几次对剑,魏清宁早就支撑不住,眼见着铁鞭抽来,她这次却再也挪不开身子闪避了。
那铁鞭凌空扑来却扑了个空。
谢居安抱着她退在了远处,替她轻轻地擦去脸上的血水,「还好来得及时,你先休息下。」
她不捨得离开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他鼻头有些酸,「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你个傻子还跑回来干嘛?」
「回来找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生也好,死也好,我都不会离开你。」他轻声地道。
她眼泪一下冒出来了胡乱地擦掉后故作轻松道:「你看你,真的傻,这下好了我们真的要一起下地府了。」
谢居安扶着她坐在屋檐下笑着道:「地府不是好地方,我还是捨不得你这么早去那里受苦,等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8页
「谢居安你个废物也来送死。」计异天不屑地道。
谢居安不去理会他,在屋檐下寻了个还算顺手的长棍走向了街衢,他长棍一扬,「废物?计异天你可听过江南谢家的焰龙诀!江南谢家一族我是第一个十四岁就修炼到大圆满的。」
计异天觑着眼道:「那又如何?你拿根破棍子就能唬住我?」
「我是中毒不是气海被废,杀你,是有代价不是不行。」谢居安合眼蓦地又睁开,手里的棍子浮起淡然的金光。
「计异天,我今日便让你见见江南谢家的焰龙诀十二重,龙归九渊——」
长棍化作银枪一般,枪风唿啸出一条金光鳞甲的龙,掀起滔天气势袭向在场的三人。
这一枪,惊艷至极。
第117章
江湖上论起枪术江南谢家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谢居安曾是江南谢家的少年天才, 十三岁就败尽族中同辈,一□□术几乎无可敌,此后流连江湖两年,未曾一败, 再次归来以十五的年岁登峰大圆满, 赢过了他的父亲谢熠。
在他之前, 谢家最瞩目的就是谢熠,这一战后, 谢家最耀眼的已经是他, 他也得到了和父亲同去边疆的资格。
这些事情计异天太清楚了,可几年前平渊一战, 江湖人都知道曾经的几乎以枪入仙的少年已经废了, 他不在乎。
可那道金光熠熠的枪风化龙穿过来剎那, 他方知道自己错的太离谱了,身前抵挡的铁鞭碎成了齑粉, 身子像断线的风筝飘飘荡荡跌向远处。
柏崇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渍,右手压着躁乱的心口, 哑声笑道:「不愧是曾经几乎以枪入仙的少年天才,只是, 我们都没死,你也不能再出第二枪了, 你现在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谢居安面色苍白, 他确实没办法再出枪了。
「居安!」魏清宁哽咽地跑过去上上下下地看着他,确定没有受伤松了口气,一把抱住了他。
杜雀狼狈地爬起来, 哪怕是柏崇替她化解了大部分的伤害, 她还是伤的非常重, 她瞧了瞧身后的尸体,再次尖声道:「你们都得死!」
落霞镇四周都是崇山峻岭环绕,寂静的林子蓦地响起清亮的声响,迴荡在这座小镇内。
柏崇面色微变放下要出手的玉箫,「老二带着老四的尸体走,来日方长,只要他们还在南疆,这仇总能报的。」
杜雀哪里肯答应,「不行我要杀了他们!」
「老二!你是煳涂了?没听到清羽声?声过三遍不归的后果你知道的,走!」柏崇面色一沉。
杜雀恨恨地带着死去的盘出离开。
柏崇经过两人身侧脚步微微一顿冷笑道:「下次你们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南疆范围,你们出不得也逃不脱的。」
魏清宁一气就要拔剑没想到牵引了伤势一口浊血吐出,谢居安连忙揽住她,带着她先行离开镇子。
清清冷冷的月色洒落轻盈的银白,铺了一地的月华。
魏清宁喝了几口水缓解了内息的那股灼烧感,还好她随身带着师娘给的《清雪心法》,没想到还有调养伤势的作用。
「你强行催动真气使用那龙归九渊真的没关系——」
「居安!」
她惊慌地扶住要从石头上栽下去的谢居安。
谢居安勉强维持住溃散了的神智,「阿宁,我现在数毒齐发,你替我封住重要的几处大脉,要是最后还是被剧毒冲破了,你不要顾我,一定要尽快离开,这是南疆,血爻宗有的是办法留住你,你的剑法再好也抵不住的......」
他轻轻地擦去魏清宁落下的眼泪轻嘆着,「动手吧。」
魏清宁出指如风,封住了他的几处大脉。
「我带你去找大夫,然后再通知冯叔叔来,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走......」她想要背着谢居安离开,体内的气息一乱,再也没了力气,连着谢居安一起摔在了地上。
她心底攀延上冷寒来,绝望的情绪压着心头。
他原来要付出的代价这样大,之前一直不说是不想让她担心,让她能安心养伤,等到她伤好的差不多,他也压不住反噬。
她爬过去想要去看看谢居安,耳畔忽地响起箭矢声,她是可以避开的,但下意识地扑在了谢居安的身上,紧紧地闭上了眼。
地府不是好的地方,那她就先去,替居安开路。
等待中箭的时间过得有些慢,她茫然地回过身去。
月色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杀了这些人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裳,他的样貌她认得。
「属下青龙北唐垣拜见楼主。」男子撩袍单膝一跪。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北唐垣,这对她来说来得太及时了。
她勉强地站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唐垣沉默会道:「说来话长,此地危险,属下护送楼主先行去安全的地方。」
「我还是不太习惯这样,你就叫我小宁儿就行,北唐大哥你帮我背着居安一起走吧。」魏清宁上前扶起了还跪着的北唐垣。
上次相见已经是一年多前了,她对这位青龙宿主印象不算太差,不过她还是防备着,只要北唐垣敢有任何的异常,她能保证一击必杀,取走他的命。
北唐垣起了身,「楼主这样怕是不妥,我还是金浮楼的人,直唿楼主名讳,多有不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9页
她干笑着,「我和苏前道不同,北唐大哥不用太拘谨。」
北唐垣没有再坚持,转而去背起了昏厥的谢居安,「我居住的地方在若水寨,那里的寨子势力广,且不会受到血月宗的威胁,你可以放心的居住。」
一路走过去,两人都没什么话说。
「你在南疆快半年了,怎么没回去?」魏清宁故作不在意地问着,手里的霜寒剑随时准备出鞘。
北唐垣没看她自顾向前,「我在南疆找到了她的下落,故而耽误了些时间,楼中新选楼主,属下未曾来得及回楼拜见,楼主不要责怪。」
「苏前道死了你不惊讶?」魏清宁问他。
北唐垣难得地笑了,「我只服从金浮楼楼主不是某个人,魏楼主,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你能杀了苏前道,胜过张问境,这样的实力,我心服口服。」
「你也不是那年懵懂无知热血赤忱的魏小姑娘了,魏楼主,我要是想杀你,何必带你离开,你一路试探,现在可放心了?」北唐垣拆穿了她的心思。
既然都打开窗说亮话,她也没必要小心试探了。
她提剑站在他身前,「我确实对你有怀疑,居安对我很重要,我哪怕自己死也要他活着,我不得不这样,北唐大哥,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希望你不要见怪。」
北唐垣淡然笑着,「你这样是正常的反应,江湖险恶,过去的你是不适合生存的,前面就到了,他们的巫术很不错,说不定能救下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莫名让她内心柔软了下来。
若水寨的寨子是三十六垌中最大的寨子,寨楼依山而建,隔着不远看去,能见到火光闪动。
「早些时候寨子的哨岗见到有人往这里来,担心是血爻宗的,特意加强了巡视。」他解释道。
她心念一动,「那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穿着青色衣裙。」
北唐垣轻轻地摇头,「族长那里并未说有外人来。」
她有些失落心里又担心起来。
按理说鸢姐姐是往这里来的,难不成被抓了?
「北唐大哥,你来若水寨是为了祈夜姐姐?」她瞥见北唐垣稍纵即逝的神伤问道。
江湖人都知道那年一战,祈夜澜消失在十万大山,这么些年要是活着,必然是会回来的,迟迟没有消息,那基本上是没希望了,北唐垣年年来,年年失望,这样想来也很痛苦吧。
「师父常说,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注1】,北唐大哥,你觉得呢?」她问他。
北唐垣神情落寞,「说的很好。」
「可不是。」娇媚的声音自远处传了过来。
她看着来人,说不出的吃惊。
作者有话说:
注1出自于《了凡四训》
我在想是不是写的太长了大家都去养肥我了,一定是的(狗头叼花)
第118章
若水寨, 绿漪楼。
明灭的烛火映着她焦灼不安的脸,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木阶上紧闭的房门,生怕错过了大巫师的传唤。
「楼主,大巫师的巫术非常了得, 他愿意出手那就是有希望, 你先坐下来休息, 你的伤也不轻。」北唐垣对她说道。
她神经紧绷的弦一松弛,那忽视的伤痛一下遍布全身, 她踉跄着坐在了小院落中的石桌前, 默念着《清雪心法》缓解内伤带来的疼痛。
「楼主?想不到啊,小妹妹你竟然成了金浮楼的楼主, 真让姐姐我刮目相看吶。」朱雀温莲柔媚地一笑自树下款款走来。
她缓缓睁开眼, 那股躁乱的真气已经平息了下去。
见到朱雀她确实有些意外, 不过想到苏泽渊和她说过的金浮楼往事,再看看北唐垣, 一下明白了过来。
说真的,她对温莲没有任何好感。
望云楼她已经见识过温莲的心狠毒辣, 要不是青龙出现,她说不定就会死在了那座小楼中。
想到这里, 她神情冷淡,「见到楼主也不知道跪下拜谒?」
温莲微微吃惊笑了出来上下瞧着坐在石桌前的红衣少女, 「大哥认你做楼主, 我可没有,唤你一声楼主已经给你面子了,小丫头, 你这嘴真的越发尖利。」
剑风出的极快, 快的看不见影子。
温莲惊慌地不敢乱动一分, 毕竟那剑就抵在她的咽喉处。
「现在我有资格了?」魏清宁眼神冷的可怕。
北唐垣身手也快不过瞬息已经带着温莲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现在的魏清宁早已经不是过去的懵懂纯善,她的剑染过血,这一剑说不准真的会刺下去。
他低头抱拳,「楼主,温莲她行事过激但没有大错,过去种种,还望楼主释怀。」
魏清宁回剑入鞘重新坐了回去,「我没有想杀她。」
不过是出一出那年望江楼偷袭的怨气。
温莲再也不敢招惹她,轻轻地扯过北唐垣的窄袖,「大哥,我还以为我陪你这些年出生入死的,你真一点也不在乎我,我真的很开心......」
北唐垣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窄袖,「你去追血爻宗的碎瑶追的结果如何?」
温莲温情脉脉的脸色一下变得冷淡,「没追到。」
北唐垣眼里难掩的失落,「嗯。」
「大哥!你疯了你知道吗?」温莲有些失控地喊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0页
还沉浸在自我世界的魏清宁被这一声叫喊吸引了过来。
「北垣大哥,你去找血爻宗的老大做什么?」她好奇道。
血爻宗以大祭司为尊,地位等同于宗主。
大祭司下有左右护法,护法之下就是四大副使。
前三个副使她已经见过了,除了柏崇武学修为尚高,其余两位武学上完全不敌她,不然盘出也不会被她一剑杀了,杜雀要不是毒术一绝,她的武学还不如死了的盘出。
居安和她说过,幸好那位深居简出的大副使没来,不然他们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那大副使名唤碎瑶,身份成谜,见过她的人非常非常少,能见到的都是死人,也没办法活着告诉世人。
传闻她武学造诣极高,天下武器在她手里都可成为绝杀。
魏清宁不知道两人怎么一说到这个碎遥,突然激动了。
北唐垣神色流露一丝隐忍偏执,「就当我疯了。」
他匆匆离开,温莲神色恍惚地站在原地。
魏清宁见过柔媚的温莲,见过笑里藏刀的温莲,也见过她气急败坏流露杀机的样子,唯独没见过现在的她。
她孤独地站在原地,冷风吹着她的紫色衣裙,散乱的鬓髮下,是藏着一抹极深的哀色的眼眸。
「都说世间男子薄情的多,我执行任务也见过各种各样的薄情负心的男子。」
「他们有的是凭着妻子娘家发家,功成名就后踹开发妻不说,还要对妻子赶尽杀绝;有的是年少青梅恩爱,变心后弃之如敝,生怕青梅来纠缠;还有的啊,嗤......」
温莲说着已经笑了,言语里都是讥讽,「那些个男人的嘴脸真是看得我生厌得很,我原以为这天下男子一个模样......」
「不是的!」她出声打断。
温莲目光一下温柔了下来,「是啊,至少大哥不是的。大哥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子,他的痴心却又让我厌恨,我宁愿他做个薄情的男子,那样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揉碎在了风中听不见。
「小丫头,大巫师出来了。」温莲扭转身子离开了。
她也不再去想温莲和北唐垣的事情,踩着木阶上了楼。
大巫师已经年过花甲,他手里握着寨中独有的龙杖,见到焦急等待的魏清宁,他轻轻地摇着头,「魏楼主,我救不了他。」
她心一沉差点没站稳,「什么......」
大巫师拉住了她,「他暂时没有性命威胁,我说的是,他的毒我解不开,唉,他能活下来想来意志真的很强。」
「意志很强?」她不懂。
大巫师摇头嘆息,「他体内被种下了数不清的毒,各种交错遍布奇经八脉,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互相打破平衡,他想来受的痛苦绝非常人能受。」
她眼泪一下滚落下来,跑向了尽头的屋子,一下推开了门。
「怎么哭了?」谢居安哑声问她。
魏清宁胡乱地抹去眼泪,谁知道眼泪又滚落,「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谢居安很聪明一下明白过来,他替她擦去眼泪问道,「大巫师都告诉了你?」
她红着眼重重点头。
他温和道:「过去发病,我会念着长龙军念着爹娘念着谢家捱过去,后来遇见了你,我挂念的太多了,那些苦痛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阿宁,你常说很幸运遇到我,其实,你也是那个黑夜里面提灯的人。」
她再也压不住情绪哭着扑在了他的怀里。
「你现在都这样难受,要是见我生不如死,你哪里能接受。遇到你后,我才开始憎恨这命运的无常。」谢居安伸手抱住了她慢慢地收缩手臂,想要把她揉碎在怀中。
她想,不管前路多少艰辛,她都要用手里的剑,替他掀起万丈波澜,只为换取他的长命百岁!
烛火摇曳,映着桌上的厚厚的竹简,堆放的龟卜。
大巫师见到来拜访的魏清宁有些意外,「魏楼主,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事?」
她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是有事情问问大巫师。」
大巫师温和笑笑让她坐下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魏楼主要问的是那千岁金蛊?」
她没想到大巫师都知道了,再看看他桌上的龟卜,一下明白过来,这大巫师的占卜术果然太准了。
大巫师见她不说话,自知猜到了,「魏楼主,千岁金蛊是我南疆至宝,别说现在遭逢血爻宗压制万万不可给出,就算是南疆风平浪静,也不可轻易送出。」
她一下失望至极,半晌后鼓足勇气道:「我知道千岁金蛊是至宝,要是我帮你们灭了血爻宗,这样的交换行不行?」
大巫师深吸了口气,「你说什么?」
「魏楼主我知道你年少扬名,心气高。可你知道血爻宗是何等地方,他们几经扑灭,还是死灰復燃,实力深不可测,前后有多少英雄埋骨于此!你真的想好了?」大巫师大为震撼。
魏清宁眼眸半敛,片刻后她眼眸一抬,眼里闪着剑锋一般的寒光,「不管是替居安求取千岁金蛊,还是替南疆百姓换一个和平,我都要去。」
「既然前无古人,我就做第一个后来者。」
作者有话说:
大家多多评论叭!
第119章
苍莽群山, 巍峨高深。
十万大山层层密林遮天蔽日,寻常人冒失闯入,一般就没办法活着出来,而数次重生的血爻宗就藏在里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1页
那座古朴神秘的神殿在大山深处, 在群山环绕间, 在瘴气深重处, 以天地为屏障,阻拦江湖人窥伺, 也抱住一丝星火, 让他们生生不息,祸乱南疆。
「老大!你怎么突然把我们喊走, 不然就可以杀了那两个少年给老四报仇了!」杜雀还是没办法忘记仇恨。
走在前面的女子, 素衣墨发, 最简单的装束透着疏离淡漠的气质,转过身来, 是清丽至极的容颜。
她开口道:「他们有帮手,而且武功不弱, 你们已经送了老四的命,还要再一起送命?落霞镇的事情, 你们自己去和大祭司解释,我不会求情。」
柏崇握紧了手里的玉箫, 他知道这位大副使的性子, 这样说,绝对是不会插手了。
他往后走了走,拍了拍蒙着眼的计异天肩头, 「希望你说的事情, 大祭司感兴趣之下, 忽视掉这次老四的事情,不然你我都脱逃不了。」
计异天咽了咽口水,他能感受到这个地方的不一般,那种压抑的气氛到了极点,他过去也是杀伐果断的人,练的也是邪术,但来到这鬼地方,说不出的不舒服。
「参见大祭司。」
计异天浑身一震,他意识到已经到了这座神殿内部。
蒙眼的黑布一取下,他下意识地想要遮掩,却发现这地方昏昏暗暗的,他适应的很快,在大殿中的烛火下,他见到了前方白玉座上的人,惊讶地微张着嘴。
玉座上的男子白衣广袖,他散着青丝,光洁的额上戴着额饰,玉座上落下的月色恰好落在他的白衣上,像是渡上了圣洁的光辉,多像那天上的神明,要不是计异天见到了他脚边堆积的血肉。
「听说你背后的人要和我合作?」大祭司笑着问他。
计异天感受到他身上带来的压抑,不敢托大,恭敬地把带来的书信递过去,又补充说了药人的事情。
大祭司把手里的书信放下,「条件开的很不错,我现在确实很需要,药人之术我也需要。」
「贵客远道而来,请先行下去休息,我神殿阁下都可闲逛,唯独禁地不可去。」大祭司说完,已经有人带着计异天下去了。
柏崇那悬着的心也慢慢地落下去。
「我最厌烦有人替我做决定,哪怕是我满意的,柏崇你的擅自行动,让盘出死了,你说,怎么办?」大祭司问他。
柏崇下跪叩首,「属下任凭处罚,只是希望能留的我待罪之身杀了那两人替老四报仇。」
大祭司哦了声目光落向站在阴影里的碎瑶,冷凛的声音缓和了下来,一晃眼,他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他仔细地瞧着她问道:「你也去了落霞镇,见过他们口中少年吗?」
碎瑶摇头,「我过去时,遇到了两个中原人阻拦,他们武功很强,我怕还有他们的同伴救援,吹了清羽,把他们带走了。」
大祭司手指掠过她的鬓角,「还是受了伤,疼吗?」
碎瑶没有去看他,手指攥紧了衣角。
「去问药居拿最好的伤药,不要留了疤痕,下次遇到危险,及时脱身,知道吗?」大祭司收回手指。
碎瑶慢慢地抬头,撞上眼前人的眸子里面去,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却能将她拖下去,心甘情愿的万劫不復。
「柏崇,杀那两个人的事情你且搁下,在这关键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大祭司道。
柏崇谢过大祭司后带着杜雀匆匆离开了大殿。
「碎瑶。」他轻声地唤她。
她右手放在额前,「是。」
「过两日你辛苦一趟去一次青垌,协助右护法处理青垌的事情,争取到青垌的十三垌都归顺我们。」大祭司望着她道。
碎瑶抿着唇低声道:「是,大祭司,我会尽快启程。」
大祭司走近了一些低声道:「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不用和其他人一样唤我大祭司,唤我陨宿即可。」
碎瑶心跳得很快,头也剧烈疼痛了起来,「陨宿......」
陨宿手指点在她的眉心,替她缓解痛苦,「太累了吗?下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来替你看看病。」
碎瑶再次告退,离开前她又回头看了眼神殿中的白衣。
她走过神殿,路经月湖,见到了那禁地。
那是她也没办法去的地方,不止是她,除了大祭司,左手护法,宗主都不能去。
那个禁地到底有什么?
她稍稍迟疑,还是往自己住处走去。
若水寨的风光还是很好的,山清水秀宛若山水画卷。
她昨夜睡的都不太安稳,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
大巫师的卦象很准,他卜算出鸢姐姐和泽渊都没有性命危险,可她哪里能放心,这南疆危机四伏,而且还有昌夜的前车之鑑,实在是难以入眠。
正在望着山水发呆,眼前一花,出现了白衣。
她精神一下好了不少惊喜道:「居安你气色好多了。」
谢居安轻声笑了笑,「大巫师医术很不错,反而是你,心事重重的,一脸的憔悴,我问寨子里的人,你也没去吃早饭。」
她愁着脸,「已经好几天了,他们的消息都没有。我带着他们来南疆,结果都弄丢了,特别是泽渊,好不容易清醒一点,他又不见了,万一被人拉去做什么,那怎么办?」
「你都找过大巫师算卦了,他们没有危险,别太担心,我已经通知星復堂的人赶来,一定会找到他们。」谢居安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2页
她若有所思点着头忽地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找大巫师算卦的事情,那......」
谢居安一笑伸手抱住了她,「能这般不要命的护我,大巫师很惊讶,见到我后言语奇怪,我稍稍设问,他便都告诉了我,只是,我的命要是用你去换,我也不会活得开心的。」
她很喜欢居安身上经久不散的药草味道,淡淡的有些好闻。
「我可是胜过剑仙的,虽然剑仙放了水,但是,我不会死的,我要你活着陪我,哪里捨得去死,然后看你和别人在一起吗?」她说着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谢居安哑然失笑,「你脑子里原来除了剑法还想了这些。」
她有些恼怒不再说话,闷声哼着。
两人说话间,寨子里出现了尖锐的笛音。
那声音代表着出了事,邀集寨子里人过去相会。
第120章
绿漪楼前, 聚集了若水寨大量的青壮劳动力,他们激烈地在吵着,旁边还有些带着孩子的妇人满面愁容。
「出了什么事?」魏清宁问早已经到了的北唐垣。
北唐垣抱着手臂道:「是青垌的十三垌出了事。」
青垌,她听居安和她聊过这个地方。
那是在南疆的越海谷, 青垌是那个地方最大的一个寨子, 以他为尊管束着其余的十三垌寨, 他们的蛊术是整个南疆之最,传闻那里还流传着更为隐秘的上古秘术。
青垌和若水关系还算不错, 两大寨垌的族长都有来往, 过去还有通婚的习俗。
现在青垌垌主出了事,其余的十三垌寨基本都成了散沙, 不少人还想从中作乱, 捞取好处, 越海谷已然成了祸乱中心,甚至出现有人用普通南疆百姓炼制蛊毒的恶毒行径。
「现在还不清楚青垌垌主是否还活着, 听说血爻宗的碎瑶也在往那里去,想来是想完全吞併了越海谷。」大巫师忧心忡忡。
一说到碎瑶, 北唐垣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魏清宁看在眼里,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
难怪温莲说他像是疯魔了一样。
「大巫师我们去救人!」有人已经高喊了。
一个高壮的汉子挤出来激动道:「青垌要是归附了血爻宗, 我们若水哪里能存活!血爻宗恨我们入骨,肯定会赶尽杀绝。」
这话不假, 南疆的两大势力要是有一方陷落, 余下的一方就会很被动,何况是和血爻宗有血仇的若水寨。
大巫师年纪已经很大了,他扶着蛇杖慢慢坐下来, 花白的鬍鬚在风中凌乱, 往日里的守护神一般的人也垂垂老矣了。
「大巫师, 我和你的人去一趟。」她出现在大巫师跟前。
大巫师眼里有了微芒,「魏楼主你......」
她笑着道:「那夜我们谈好的,大巫师难道不记得了?」
大巫师也轻轻笑了,「没想到局势变化的这样快,那有劳魏楼主了,你我约定仍然有效,芦笙你过来。」
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从人群中挤进来了一些,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头上戴着色彩艷丽的花帽。
「爷爷!」芦笙眨着眼睛背着手笑眯眯道。
大巫师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你和东归陪这几位客人去一趟越海谷,人太多了反而不便。」
芦笙很高兴然后又嘟嘴道:「我才不要和东归大笨蛋去,我的御笛术和毒术都是寨子里最好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大巫师不去理她了转而对魏清宁笑道:「这是我的孙女,她自小天赋极好,对南疆的巫毒蛊御都有涉猎,而且熟知南疆地形和各寨子里的风土人情,有她去最好不过。」
她没意见,有这样的一个南疆嚮导是最好不过了。
「小妹妹你叫芦笙是吧?」她笑着问她。
芦笙好奇地看着她道:「你就是爷爷说的魏楼主,爷爷天天夸你,说你剑法好了不起,我不懂剑法,可我的巫毒蛊御也是很了不起的,我也是南疆的天才!」
她笑了,「小妹妹天纵奇才,确实很了不起,你也不用叫我魏楼主,你要是愿意叫我阿宁就行。」
芦笙很喜欢她拉过她的袖子笑眯眯道:「好啊好啊,阿宁姐姐,你和我爷爷说说嘛,我不要和东归笨蛋去啊!」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大巫师,「那位东归是谁?」
大巫师一招手,人群里一个沉默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就是东归,有他在管的住我这无法无天的孙女。」大巫师笑容里有些无奈宠溺。
东归身形颀长,南□□有的黑色对襟上衣穿着还有些宽松感,右手还握着短刀,看上去有着不符年纪的稳重。
「东归,你和芦笙去,要照顾好她」大巫师嘱咐着。
东归低垂着头,「是。我一定照顾好少主,哪怕我死。」
「笨蛋笨蛋!我那么强,还要你用死保护我!」芦笙气得跺脚气沖沖推开人群跑远了。
东归沉默地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
「好了,她就是那个性子,东归,这管月湾笛收好,路上一切听魏楼主的,不要给魏楼主他们添麻烦。」大巫师把手里的一管骨制的笛子给了东归。
东归双手接过,又朝着魏清宁单膝一跪,「路上魏楼主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
她拉他起来笑道:「不要这样客气,我们就是伙伴,路上互相照应即可。」
东归沉默不语,退到了人群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3页
大巫师拄着蛇杖起身,「魏楼主,一路平安,万事还是量力而为,世上之事,强求不来的也别强求了。」
魏清宁越过重重人群看向在树下和北唐垣聊着的谢居安,她心一暖,笑道:「我要做的事情,天下任何人都不要想阻拦。」
桃树下,花落在了谢居安一肩头。
她替他拂去桃花蓦地又狡黠一笑,「还是不拂去了,居安这样好看,是要桃花点缀。」
谢居安也笑了,笑得她心滚烫。
「你前面和北唐大哥在聊些什么?」她好奇地问他。
谢居安笑道:「北唐一直怀疑碎瑶是祈夜澜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太荒唐了。」魏清宁太喜欢居安身上的淡淡药草香,左右瞧着没人来这里,一下钻进了他的怀中。
谢居安轻轻地环住她,「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不然北唐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据他说,那人和祈夜澜太像了。」
「不过我怀疑北唐大哥是魔怔了,难不成还是说书人口中的失忆了?」她不信地说着。
谢居安摇头,「南疆不同中原江湖,或许有让人失忆的法子,不管如何,去了青垌就明白了。」
「你也要去?」她有些意外。
谢居安道:「当然。」
她连忙道:「那你不要乱用焰龙诀了。」
谢居安笑出声,「其实偶尔用一次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每次反噬......好,我答应你。」
她心疼的眼神看得他心里也很难受。
不远处的树后,探出一个脑袋,看得津津有味。
「少主。」
「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芦笙咬牙切齿地踢了一脚东归,气唿唿地叉着腰。
东归没说话垂手站着。
「你找我又不说话干嘛啊?」芦笙抱着手臂。
东归道:「少主说过你生气的时候,我不能说话。」
「笨死了。」芦笙嘟囔着。
「那你说,我现在没生气。」芦笙悄然地又探出脑袋,嘴角上扬着地看着桃花树下依偎的两人。
东归道:「少主需要的东西我都採购了,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别打扰我看阿宁姐姐和她心上人!他们感情真的太好了,比我看的话本还激动!谢大哥还那么好看!他们真的好般配,你说是不是啊!」芦笙用手肘推他。
东归开口道:「这样是不是不好。」
芦笙哼了声,「你管我!去青垌不知道会不会见到暮千云那个臭丫头!一见她我就烦死了!」
东归没有再说话,他默默地看着生气的芦笙。
手心里买的珠花紧紧地握着。
「我和你说,下次见到暮千云,我一定给她下个浑身痒得满地打滚的蛊毒!」芦笙见到他们已经走了,气哼哼地也离开了。
东归沉默不语地追上去。
「你没事做啊?老跟着我!烦死我了!」
「......少主......」
魏清宁何等的修为,哪里不知道有人在看,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居安跑远了,脸还红着。
「这个小丫头真的......」她扶了扶额。
谢居安笑得不行,「难得见到阿宁这样窘迫。」
她又羞又恼最后还是厚着脸皮笑道:「我窘迫什么,你早晚都是我的!」
这次轮到他耳根悄然一红了。
作者有话说:
芦笙是谁,哦,是在座的各位(狗头)
第121章
越海谷相去不远还有些垌寨, 秦横寨便是其中最有威望的。
寨中零星的灯火在夜色中轻摇慢晃着。
静谧的寨中,那碰撞声异常清晰。
「少主,这绳子是特殊处理过,你挣脱不了的。」缠枝苦着脸劝着被五花大绑在太师椅中的暮千云。
暮千云有些丧气, 「外公怎么能这样啊!去救我阿爹还不许我跟着去!气死了!还有门口的那几个人, 我怎么喊都和木头一样!等我挣脱了非要......」
缠枝最怕她少主那种坏笑的眼神, 那样准没有好事。
暮千云一蹦一跳地挪动着,终于在枕头下摸到了竹笛, 她大喜过望得意地笑着, 艰难地托起竹笛放在唇边。
清亮的笛音穿过紧闭的屋门,在寨中响起, 一路绕过无数阻碍, 来到了一处屋檐下。
小木屋的房门一下被盪开, 矫健的身影追随着笛音,一路狂跑着来到了目的地。
「听暮你——」
守门的人还没说完, 已经被提着领子丢到了远处,余下的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哼哼唧唧的滚做一团。
「哇靠——」暮千云惊叫出声。
那扇门应声而落,溅起一地的灰尘, 站在门口的少年神色迷茫,眼里却有着焦急。
暮千云开心地不行, 「听暮你真听话!我太喜欢你了!快点快点替我松绑!」
听暮站在原地好会儿, 在她催促下连忙替她松绑。
「听暮真乖!」暮千云欢喜地笑着,双手捏住他的脸,瞧见他呆萌无措的表情, 越发喜欢起来, 在他脸侧蜻蜓点水了下。
缠枝捂住了眼, 「少主!你做什么呢?」
暮千云一把扯下她的手,「想什么呢?他现在就是个药人,感情都没有,我亲他,他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这样说起来,我好像有点欺负人感觉。」
她摩挲着下颌忽地打了个响指,笑着搭住听暮的肩头,「我也不白占你便宜,这样好了,等你好了我让你亲回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4页
「少主,我们现在回去吗?」缠枝问她。
暮千云一拍手,「当然了,我可是青垌少主,哪里能贪生怕死,我们走吧,听暮你去牵几匹快马过来。」
听暮应声,又跑了出去。
暮千云望着远去的少年,嘴角不自觉一弯。
越海谷的地界还是很大,青垌位置在最里面,现在越海谷局势动盪,他们想要过去,一切都得小心注意。
「阿宁姐姐,我们今天就在前面集市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和你说,晚上的时候,这集市可热闹了。」芦笙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骨笛笑眯眯地和她说着。
他们一路过来,确实有些累,而且天色也晚了,再赶路也没必要,在这里留宿,说不准还可以探听到一些消息。
她笑着点头,「这里你熟悉,你带我们去吧。」
芦笙伸了伸腰骨笛指着前方笑呵呵道:「那里有个槐树店,便宜又舒服,开店的古爷爷还是我认识的,走啦走啦。」
槐树店就开在十字路口,往来各寨垌的人一般来不及回去,都会在这里落脚歇息。
「古爷爷,给我们开几间房。」芦笙闯了进去。
守店的是个耄耋老人,他见到进来的芦笙神色有些意外,「你怎么跑这来玩了?你爷爷知道吗?」
芦笙不满地哼道:「我不是出来玩的,我是爷爷让我来的,我这次才没有不务正业,我和你说......」
「掌柜的,要两间房。」魏清宁打断了她的话。
古掌柜觑了一眼慢悠悠地拨弄着算盘,「这里,最近不好玩,你们要是来得及就先折返回去。」
「古爷爷你说什么呢?我们回去干嘛!」芦笙哼唧唧道。
魏清宁往后看了看,「东归你陪着芦笙出去逛逛,可以的话,买一些特色点心回来,我想尝尝。」
芦笙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还是爽快道:「阿宁姐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挑选最好的点心,保准你吃完赞不绝口。」
「这里出了事?」她压低声音问道。
古掌柜把房间号给了她,「是有些乱,晚上你们别乱跑就行,记得看好那小丫头,也不知道她爷爷让她瞎跑做什么。」
「居安,若水寨是不是会出事。」她心里有些不安。
谢居安沉吟片刻,「血爻宗或许想要的不止是青垌,我们尽快处理这里的事情,再回去,再者,北唐他们还在,要是有情况他们随时会通知我们。」
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起初北唐是要同来的,可她怕人一多,容易引起血爻宗的注意,特别是北唐在南疆游走多年,血爻宗对他印象太深。
何况,她还想要北唐在若水还有落霞镇那里追查一下计异天,那天出去追鸢姐姐的就是他的人。
尽管大巫师卦象很准,她还是不放心。
思绪回归后她往客店匆匆一瞥,这里坐着的客人腰间都悬着刀,小小的客店没来由的多了一丝压抑的气氛。
晚上的集市没有像芦笙说的那样热闹,冷冷清清的有些说不出的萧条,一些临街铺子挂着的昏黄灯笼在风中摇曳不定。
「无聊无聊!我还想参加对歌会呢。」芦笙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一脸的失望。
魏清宁有些好奇,「对歌会?」
「对啊对啊,就是未婚的男男女女参加,看对眼的就唱山歌赠送荷包,还有还有竹竿舞,我和你说,我跳得可好了,可惜了,这次都没有,不然还可以教教阿宁姐姐你呀。」芦笙笑眯眯道。
魏清宁笑了,「我练剑还行跳舞什么的还是算了。」
「你学会了就可以和谢大哥跳了啊,增进增进你们感情。」芦笙一脸兴奋和她说着。
魏清宁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原来芦笙想的是这个。
芦笙的精力旺盛,倾诉欲强,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心里面想的全是大巫师临行前和她说的情况。
越海谷里面的一些寨垌早就不安分,现在青垌垌主生死不明,他们暗地里搞的动作早已经是怨声载道,特别是古掌柜的话,她心里很不安,走到了窗口,想要推开窗户透气。
「芦笙别说话。」她压低声音道。
芦笙纳闷地凑过来一转头差点叫出声来。
那集市的泥土道上几个僵硬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走着,昏黄的灯笼下,那几个人的脸色惨白的有些阴森,他们的眼里全是眼白,手臂摆动的就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风中送来凄凄冷冷的唱歌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听得人心里瘆得慌,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这是......」芦笙有些不确定。
魏清宁怕被人发觉,拉过芦笙自己贴着墙壁小心地窥视着。
那几个僵硬的人走过去后,又短暂的恢復了宁静。
「那是南疆的赶尸匠?」魏清宁问芦笙。
她过去听说书的说过南疆的习俗,对于赶尸匠还是有些记忆的,不过不太确定她要问问芦笙。
芦笙眉头皱到一块去了,「确实很像......」
她的话被惨叫声打断,脑子一下空白了。
魏清宁神色一变,「芦笙你和东归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阿宁姐姐我陪你去,我对南疆的这些秘术熟悉,东归就留下来照顾谢大哥!」芦笙快嘴说完人已经窜出去了。
她来不及通知居安,先行追着芦笙出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5页
出了客店不远,就见到了起雾了,那雾气很不寻常。
「阿宁姐姐前面死了好几个人,都是被咬断了脖子还被吸了好多好多的血。」芦笙声音有些颤抖。
魏清宁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护在身后,芦笙自小被大巫师保护的很好,这样的血腥场面还是头回见到,难免有些惧怕。
雾气浓郁处传来声音,还有着暗香。
芦笙反应很快立马给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她差点没吐出来,那味道极其古怪难吃的要死。
「阿宁姐姐别吐别吐,这是解药,有人在放毒,哎呀,还有毒蛇毒虫真烦人吶,竟然还有蛊毒!「芦笙越说越起劲。
芦笙一下激发了斗志,也不害怕了,转动手里的骨笛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敢在我面前摆弄这些,我让你们好看!」
魏清宁对她的笛音听不大懂,不过显而易见的,地上乱爬的毒蛇毒虫,还有隐藏的蛊虫都像潮水散去。
那股暗香也消失在空气中,浓郁的雾气似乎也淡了下去。
芦笙停歇了会又接着吹奏,这会儿的笛音听得她气血上涌,她连忙屏息凝神不去听笛声。
没多时,雾气深处传来痛苦嚎叫声。
作者有话说:
阿宁看着芦笙会有种见到过去的懵懂的自己感觉吧
第122章
雾气的深处, 浓浓的血腥味顺风飘了过来,惨叫声也渐渐平息,短暂的死寂给两人心上都蒙上了阴霾。
清亮的银铃声破开了沉寂,雾气深处影影绰绰, 那杀气在往她们这里走近。
芦笙有些惧怕地后退了一些, 「阿宁姐姐, 他们是涉笼寨的,他们的蛊毒巫术很多都是不外传的, 我没把握......」
魏清宁握住了手里的霜寒剑横在身前, 一把扯过芦笙,准备拔剑之时, 心念一动, 右手探向了斜挂在腰间的布袋中, 在里面摸出了短笛。
嘹亮的笛音穿透那雾气,前方模煳的人影全都停了下来。
芦笙大吃一惊, 「阿宁姐姐你的笛子是哪里来的?」
她来不及回答芦笙的提问,心跳得有些快。
雾气霎时散去, 前方的涉笼寨人群走出一个蓝色衣裙的女子,头上戴着的银饰在月下泛着微光。
「磷姨真的是你。」魏清宁又惊又喜。
祖磷也笑了, 「我还以为出现了幻听,没想到是你来了, 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我这些人差点动手要除掉你们了。」
魏清宁瞥见雾气散去后的满地尸体,眸子一沉。
祖磷明白过来热情挽住她,「这些是作乱的寨子的巫师, 他们为祸一方, 我们几个寨垌追了好些天, 终于是杀了他们这些余孽。好了先不说这些,我涉笼寨就在前面不远,你和我去寨子里坐坐,我还有事和你说说。」
魏清宁确实也很想念她,还有师父的事情也是要告诉告诉磷姨,她远远地看去,山坡上隐隐可见灯火煌煌。
「这丫头也是南疆人啊?」祖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站在魏清宁身后的小姑娘,似笑非笑道:「小小年纪,御蛊术已经这样强了,你是哪个寨子的?」
芦笙哼了声,「我不想告诉你。」
祖磷脸色微变干笑道:「很有性格的小姑娘。」
「她年纪小磷姨也别和她计较了,芦笙你去客店把居安还有东归一起叫来,去吧。」魏清宁半哄着她,让她离开了这里。
祖磷笑笑道:「小宁儿是有了心仪的人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祖磷大笑着摸摸她脑袋,「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喜欢就是喜欢,两情相悦就该大大方方说出来,你们中原儿女就是太过羞涩内敛了,就像他......」
「磷姨,曲江陵是我师父,他,已经过世了。」魏清宁发现现在说出师父的死讯,还是非常的难受。
半月前,她就已经接到了清无门的信,她们在某处雪山找到了师父和师娘的遗体,已经安排好后事了。
祖磷半天没有回过神,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下接受不能。
月光洒落在满地的血水尸体上,说不出的森然。
祖磷眼圈微红苦笑道:「原来是这样,他终于得偿所愿了,隐姓埋名这么些年,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一直躲在那苍澜山,一个许清歌,竟然叫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魏清宁不知道怎么去宽慰磷姨,默默地站着。
「阿宁。」谢居安和东归已经过来了。
祖磷情绪已经平復下来,她看了眼白衣的少年对魏清宁道:「小宁儿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少年郎生得是真的俊美。」
魏清宁笑笑拉过谢居安,给他介绍着祖磷。
谢居安瞧见这一地的尸体,不动声色地同祖磷做了个揖,在听到祖磷邀请他们去涉笼寨,神色掠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恢復了之前的淡漠,默默地随着阿宁往山道上去。
「磷姨你先前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啊?」她笑着问道。
祖磷也笑了有些高深莫测道:「去了寨子里就知道了,那日在江陵分别后,我一直想让你来南疆玩一玩,我也尽一尽地主之谊,这次来了就多玩几天我陪你到处走走。」
「磷姨,南疆不是很乱吗?特别是越海谷,我听说青垌的垌主都出了事,现在十三垌群龙无首,磷姨还有时间陪我吗?」她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
祖磷前行的步伐缓了缓,「确实是这样,不过我们涉笼寨不参与这些争夺,除非是像你看到的那样,那些寨垌胡作非为,我们才会出手,小宁儿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6页
她顺着祖磷的手指望过去,依山而建的寨楼鳞次栉比,那些煌煌灯火明亮且醒目,像是误入凡尘的星辰点缀在青山绿水间。
「寨主您回来了,族长有请。」一个黑衣对襟的苗族汉子匆匆走出,单膝跪在了祖磷的跟前。
祖磷有些烦闷地揉了揉眉心,一挥手让那汉子起来了,「你去告知族长我等会便去。」
「磷姨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去。」她看着磷姨心事重重的模样,当即不在意笑笑说道。
祖磷也笑了,「那好,我让甫松带你们去听风院,你们今晚就在那里休息,需要什么就和他说。」
「几位贵客这边请。」甫松年纪不大热情地和他们说着。
她见到祖磷要走连忙道:「磷姨,你要是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像那次在江陵。我现在的剑法精进的也快,一定能帮你!」
祖磷轻轻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宁儿还是过去的小宁儿,好,我要是有难解的问题一定找你,山上夜里寒,不要呆久了,我要和你说的,你去了听风院就知道了。」
听风院在涉笼寨的最里面,据甫松说,那里的建造风格和中原的很相似,和他们这里的吊脚楼完全不一样。
「寨主一定是很喜欢中原。」甫松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闻言一笑,眼神却有些落寞。
她想,那座楼不是因为磷姨喜欢中原。
「中原有什么好?我说还是南疆好!中原人心思可多了,弯弯绕绕的,不过也有好人。」芦笙心情还不错一路上话多。
她笑笑,「那你说说。」
芦笙眼睛一亮绕到他们前面,手指一指沉默多思的谢居安,「我说啊,你和谢大哥都是好人,还有爷爷说过的那些人,都是好人,不过就算这样,我对中原还是不太喜欢。」
大巫师说过的那些人她也知道,是北唐他们,还有过去来南疆出手对付血爻宗的江湖人。
「居安,你怎么了?」她手肘轻轻推了推谢居安。
他们这里聊得热闹,冷不防发现居安和那个一直没存在感的东归一样了,一路上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谢居安笑道:「没什么,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也笑了,轻轻地点着他的脑袋,「师父过去常和我说,脑子要多动,不然会变傻,不过也不可以多用,脑子会烧坏的,你天天想着这个那个的,别把自己想坏了。」
谢居安眉眼温柔,「好,听你的。」
「阿宁姐姐这就是中原的建筑啊?」芦笙叉着腰问道。
她自居安温柔注视的目光里不舍的抽离,前面就是甫松说的听风院,果然和中原的园林式建筑很相似,院子里还可见到栽种了不少的翠竹,风一过,满目翠绿。
「对了,磷姨和我说的事情就在这里,是......」她还没说完,就被院子里出现的身影惊得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院子里浇花的人也有感,慢慢转过身来,而后惊喜地提裙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阿宁!」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也紧紧地抱住了鸢姐姐,「是我,见到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到处找你和泽渊的下落,我多怕你们出了事,你怎么会在磷姨这里?」
王如鸢替她擦了擦激动的泪水,「我和泽渊逃出来后,一路往若水寨去,谁知道计异天的人追得那样快,前面又遇到了一群苗族的人在厮杀,我们慌乱之下滚落下了山坡,再醒来已经和泽渊失散了,我也被祖前辈救下了。」
原来他们后面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确定鸢姐姐没事后松了口气,想到了泽渊又愁了起来,「泽渊他完全没有意识,还会暴起伤人,现在南疆的情况,我真的怕他会......也不知道北唐大哥那里有没有消息。」
王如鸢还要再说,突然停了下来。
夜色中,蓦地绽放出一朵绚丽至极的烟火。
第123章
越海谷出现了示警的烟火, 意味着某处寨垌遇到了袭击,看情况还非常的不乐观。
「看方向是林安垌那里。」甫松推测道。
芦笙惊讶道:「他们的寨垌不是紧挨着青垌,难道说其余的寨垌已经按捺不住准备占据青垌,成为越海谷十三寨垌之主了?那是不是说青垌垌主真的已经死了?」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 那可非常不妙, 他们来这里就是要探明青垌的情况, 要是青垌洞主已经死了,那血爻宗怕会即刻就杀过来, 趁着大乱轻而易举的吞併越海谷。
「不是的, 这几天那些寨垌各有死伤,元气大伤, 没有力量再杀上青垌。」甫松否认了芦笙的话。
芦笙摩挲着下巴又道:「难不成是血爻宗的人来了?」
甫松脸色一变, 「那我得去告诉寨主才好, 你们没事就在里面休息不要乱走,这几天越海谷都不太平的!」
要是血爻宗那真是最糟的情况。
魏清宁现在也没心情休息, 不过贸然下山离开也不好。
「我猜并非血爻宗的人。」谢居安轻声道。
见到她眼里的疑惑,谢居安接着道:「这烟火示警看上去情况并不是很严重, 何况这越海谷十三寨垌即便内部矛盾重重,还是有不少人和血爻宗有着血仇, 要真的是血爻宗的人杀来了,那就不仅是林安寨一朵烟火, 该是满天璀璨才是。」
这样一说也对, 她紧张的神经一下松弛了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7页
芦笙托着下巴坐在了院中的藤椅中,「那会是谁呢?」
她对南疆不熟悉,这些寨垌的斗争更不知晓, 反正不是最坏的情况就行, 一放松困意也上来了。
「少主。」东归半蹲在桌前, 轻声地唤着。
芦笙已经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完全没听见东归的唿喊。
东归等了会没动静,伸手将睡熟的芦笙横抱着起来,往准备好了的客房走去,把她安顿好又小心地关门出来。
「折腾了一晚上了,我确实也困了,明天再问问磷姨怎么打算的,毕竟她也算是归属于青垌的,要是可以再问问能不能帮忙打听泽渊的消息。」她说着已经连着打哈欠,在居安的催促下,睡眼朦胧地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被敲门声叫醒。
「鸢姐姐你去给我们带的早点啊?」她惊喜地笑着转头匆匆洗漱完毕出来。
冷不防瞧见睡在对面门口的少年吓了一跳,她咬着包子不明所以地看着鸢姐姐,昨晚她太困了,完全没管后面的事情了。
「没空余的屋子了?」她纳闷道。
王如鸢轻轻地摇头,「这听风院很大,最不缺的就是空置的屋子,被褥都是齐全的,只是这少年不愿意去,执意要守在门口,他说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少主,我说不动就给他一床被子,任由他待着了,他还真是个忠心的人。」
「忠心是有,不过更多的是喜欢吶。」她喝着粥笑道。
王如鸢也笑了,「原来如此,只是我观那小姑娘的心思都没在他身上,他又这般寡言,怕是难以心意相通。」
她话音刚落,竹林后已经传来了声音。
「你干嘛啊?这里是阿宁姐姐朋友的地方,哪里有危险!你真的真的气死我了!」
「......少主......」
竹林被拂开,一抹彩色往这里来。
芦笙有些气闷地坐下来,后面跟来的东归不敢走近在竹林那里默默地站着,握住了手里的苗刀,不时小心地偷瞥着这边。
「这儿的早点味道真的不错,来你尝尝,一大早生气可不好,再说了,东归是听你爷爷的,就算你本事好,他也怕你出事没办法和你爷爷交代。」魏清宁把一个包子递过去。
芦笙不满地吃着包子含煳道:「爷爷就是不信任我!」
「东归你也过来啊,这么多,我们一起吃了,哎,居安呢?」魏清宁左右环顾没见到熟悉的身影。
王如鸢道:「谢堂主似乎下了山去了。」
「啊?下山也不叫我们一起走?」她大惊失色。
王如鸢一笑道:「谢堂主不是离开了,是下山去办一些事去了,他特意托我告诉你。」
她放心下来,心不在焉地吃着包子。
一大桌的早点,除了她们三个女孩子吃得一小半,其余的都进去了东归的肚子。
望着桌子上堆起来的空空篮子,真是令人乍舌。
「东归你饭量这么大啊?」她吃惊地笑道。
芦笙见怪不怪,「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吃得非常非常多,这么多食物进去他肚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消化的,关键他还不胖!可恶!我平日里都不敢这样吃!」
说到吃不胖的话题,几个女孩子都有兴趣。
东归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盯着吃饭,头埋得更低了。
「我不知道,就肚子很饿,吃的就多。」他低声道。
魏清宁看他窘迫也不再追问,有一搭没一搭和鸢姐姐聊着。
银铃声传来,院门也被推开。
「磷姨。」她忙起身。
祖磷笑笑,「昨晚事情多都没来得及照顾好你们,怎么样?休息的还好吗?」
「挺好的!还没谢谢磷姨救了鸢姐姐!」她笑着抱拳道。
祖磷坐了下来,「那位姑娘和我也算相识一场,能救则救,咦,真是看不出这少年食量这样大,这早点不够我再人送一些来,你们是小宁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芦笙眼睛一亮笑眯眯道:「祖寨主你人真好,和我过去听到的传闻都不一样,我就说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不懂......」
「磷姨昨晚是不是出事了?」魏清宁适时的插话道。
祖磷深深地看了眼单纯懵懂的小女孩又转过身来对她道:「确实是出了事,昨晚的烟花你们也见到了,有人私闯到了林安寨,还杀了好些人,最后在寨中放了火,火光沖天把待在青垌的少族长都召回来了。」
「谁啊?这么大胆?」芦笙好奇地问道。
祖磷笑着看着她,「小姑娘你前面说传闻,是什么传闻?」
芦笙饶有兴趣道:「是说越海谷的几个寨主都是青面獠牙的嗜血残暴,说他们不服管教,早已经有了叛出青垌的想法,我现在见到了祖前辈发现和说的完全不一样!」
祖磷轻声笑着,「是吗?」
「芦笙是个小姑娘,道听途说的磷姨别在意,是是非非哪里那么容易分辨。」她坐到了芦笙的前面笑着说道。
祖磷没有再笑,静静地瞧着眼前的红衣少女。
「这江湖风浪大,大到很容易改变一个人。」祖磷正经道。
她也敛起了笑容,不知道为何,她现在除了居安和鸢姐姐他们,对所有人都是有着一分怀疑在的。
芦笙的身份特殊,现在越海谷又乱,她不敢轻易暴露芦笙的身份,过去在江陵,磷姨说过的话,没想到现在已深信不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8页
你只能相信你的剑,那是永不叛变你的。
「青垌的垌主已经很久没有露面,这些天的厮杀也告一段落,昨晚林安的烟火一起,那些人的目标怕都会指向那里去,局势一乱,涉笼寨也不能置身事外,我下午便启程。」祖磷道。
她迟疑了会儿道:「磷姨去青垌是想做什么?」
祖磷看了她一眼,「救出青垌垌主。」
「好,那我陪你走一趟。」她道。
「越海谷一乱,会给血爻宗可趁之机,整个南疆也会陷入血雨腥风中去,既然磷姨想要力挽狂澜,我也要襄助一二。」她见到祖磷疑惑的眼神立马补充说道。
芦笙冒出一个脑袋笑嘻嘻道:「还有我还有我。」
祖磷眼神柔和了一些,「好,你们准备好了申时去寨门便可,我在那里等你,要是,不愿意,随时可以拒绝。」
「我会准时到。」
作者有话说:
大家多多评论鸭!不然我害怕自己写崩了都没人看了(哭泣捂嘴jpg)
第124章
申时, 淫雨霏霏,青山掩在春日无尽烟雨中。
「磷姨。」她背着霜寒剑笑着跑向等在寨门的祖磷。
祖磷怔了会也笑了,「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小宁儿还是这般的热血心肠, 我让人在山下准备了骏马, 走吧。」
下了山一眼便见到了那几匹矫健的骏马。
她除了对武学名剑痴迷, 余下的就是最爱这骏马,毕竟江湖儿女, 都嚮往策马江湖潇洒自如的生活。
芦笙骑马还不太熟练, 战战兢兢地死死抓住缰绳,后面是同样紧张小心地护着的东归。
「走了!」她一扬鞭, 骏马像箭矢一样沖了出去。
越海谷的范围还是很大, 上林垌和涉笼寨相距半日的路程, 不过有着饲养好的骏马在,他们不过个把时辰已经到了上林垌的范围, 同时天色也暗了下来。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上林垌那里什么情况,也不能贸然越过直接到青垌去。何况一路过来, 见到了不少的苗族人,看起来个个都不是善茬, 暗云笼罩着这片地界。
「这里的猎户和我是旧相识,我们先在这里落脚, 晚上再去探探上林垌的情况。」祖磷和她们说着。
魏清宁没意见, 她现在对那些客店都有了心理阴影,就怕一言不合就开打,能住在普通人家家里, 那是最好不过了。
猎户家里是一座小吊楼, 祖磷带着他们上去, 敲了敲紧闭着的门,半天功夫才有人慢吞吞的来开门。
开门的人穿着深蓝色的对襟苗族衣裳,下身穿着肥大的黑裤,样貌一眼过去就是老实沉默的猎户形象。
「权叔,我们和几个朋友想在你这里留宿一夜,你放心,银钱我会多给的。」祖磷热情地和他聊着。
权叔微微佝偻着腰,反应有些迟钝,好会儿才道:「哦,住宿啊,行行,有几间屋子,你们不嫌弃就好。」
「多谢大叔愿意借宿,我们都是江湖人,平日里风餐露宿的,哪里会嫌弃,磷姨,钱我来给吧。」魏清宁笑着和她说道。
祖磷也不再坚持,招唿几人往屋子里面走去。
这小楼不大,好在就只有权叔一个人住,空余的房间还有两三个,她们很快就分好了留宿的地方。
「阿宁姐姐我出去买一些吃的回来吧,免得麻烦大叔了!」芦笙是一刻也闲不住,怕她不答应一把拉过来木头似的东归,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跑出了小吊楼。
魏清宁摇摇头,对着还在整理床铺的王如鸢笑道:「难怪大巫师要让东归看住她了。」
「阿宁过去和她也差不多,不过阿宁要呆一些。」王如鸢轻轻地一笑,说的她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王如鸢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她,「谢堂主还没跟上来吗?」
他们出发时,谢居安还没赶回来,只是托人捎来书信,说要晚一些和他们会合,只不过现在还没见到人影。
「居安他来南疆主要想找一个人,他在信里没有明说,不过我猜是有那个人的下落了,有连催陪着没事的,何况冯叔叔也在赶过来,就算是遇到了计异天也没关系。」她一连说着没关系不在乎,可眼底的担心还是出卖了内心不安的情绪。
王如鸢握住她的手道:「要是真的不放心你不如先去接应他,这里的事情有祖前辈在,也没多大关系。」
「居安的来信都说清楚了,他那么聪明还有星復堂的人在,不会有大的危险,我只是习惯了担心。上林垌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她说着坐了下来开始擦拭着那柄霜寒剑,寒意凛然的剑光映着她的眼眸,连着眼都淬了一丝冷寒。
王如鸢也不再说话,能让阿宁这般神情凝重,还有阿宁执意留下来,事情怕不简单。
天色一晚,雨势也渐渐小了。
芦笙和东归也带着一堆吃的回来了,见到她后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跑到了僻静的地方,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出了什么事?」魏清宁一头雾水。
芦笙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抱着手臂道:「我和东归在前面的集市闲逛,我高高兴兴地抱着一堆吃的回来,冷不防前面有个人撞到我了,都不道歉就跑走了,我生气地拽下她的斗篷,隐隐约约看见好像是暮千云那个死丫头,我想要追过去,没想到斜地里冒出来一个人,背起暮千云就跑,一下甩开了我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9页
「暮千云就是青垌寨主暮也的独女?」她终于知道了芦笙为什么这样吃惊了。
毕竟现在青垌情况不明,她们都以为包括垌主都被软禁在了青垌,没想到还见到了暮千云。
「我也不确定,不过真的好像,就是可恶没追到!那个人速度好快,我让东归去追都没追到,要不是我抱着东西,肯定不会让她跑掉的!」芦笙一脸悻悻。
她宽慰她道:「没事,反正我们今晚也要去上林垌探探情况,看看昨晚是谁在垌中闹事。」
芦笙连忙拉着她的袖子一脸恳求的摇着,「阿宁姐姐你让我去呗!我熟悉上林垌,也可以给你们带路!」
魏清宁一开始还真的没想让她去,见到她这幅跃跃欲试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她说的也不错,多个熟悉地形的人也不错。
「上林垌离青垌这样近,青垌出了事,也没见他们去救人,我看啊八成就和他们有关系。」芦笙自顾的推断着。
魏清宁想也是这样,到底是怎么样还是要去那里看看。
上楼时,恰好遇到了坐在屋外编织竹篓的权叔。
她饶有兴趣地半蹲着,仔细地看过去,除了一些竹篓,权叔还会编织一些小玩意,看着挺有意思的。
「这个蛐蛐竹笼很有意思。」芦笙也有了兴趣。
她想要付钱,权叔执意不收,给了她们一人一个。
「多谢权叔了,我们买来了吃食,你一起来吃点?」她热情地道谢邀请权叔一起吃。
权叔有些耳背半天反应过来笑着摇摇头,继续握住竹刀,专心致志地编织着手里的竹篓。
她不再劝说,和芦笙进去了。
「磷姨,可以走了吗?」一吃完,她就有些迫不及待。
祖磷已经换好了夜行衣把显眼的银饰也摘下来,「小宁儿,来的路上我见到了几个寨垌的人,还有些是和我有仇的,要是遇到了危险你就先跑不要管我。」
魏清宁哪里肯答应,不过嘴上还是应付着。
上林垌离这里不远,她们没走多远已经能见到寨子透出的灯火,喧譁的人声隔着这么远她们都听见了,看样子寨子里挺热闹的,不过这种热闹怕不是好事。
「阿宁姐姐你和我来,我带你们走暗道上去,那是我小时候和暮千云那死丫头玩捉迷藏偷摸着发现扩大的。」芦笙猫着腰招唿着她们跟上来,胡乱地扒开一堆乱草,熟练地掀开上面的木板,一个暗道出现在众人跟前。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暗道,还好是带了芦笙过来了。
芦笙也是一脸的得意压着声音兴奋道:「阿宁姐姐我说吧你带我来肯定是......咦!」
「怎么了?」她忙问道。
芦笙吃惊道:「这里好像有人走过,可这小隐秘的小道除了我和暮千云就没人知道啊?难道是暮千云!」
「先过去瞧瞧。」她说着又拉上了落在后面的王如鸢,几个人慢慢地往山上走去。
这条隐蔽的暗道的出口在上林垌西侧一户人家的杂屋,不过这户人家早就不住这里了,也没人管,她们顺利地自暗道出来。
「你敢——」
几人被这冷不防的呵斥声惊到了,芦笙反应最快扑到了窗口那里,小心地掀开沉重的木窗,霎时瞪大了眼。
她猜到芦笙应该是见到了暮千云,也顺势走过去。
顺着窗户的缝隙看过去,她镇定的表情一下绷不住了。
泽渊竟然在那里!
第125章
上林垌火把通明, 寨前的空地上聚满了寨中的巫师,还有些武功不弱的青年,都是怒目而视站在中央的蓝色衣裙的少女。
「把人放了!」暮千云气势不减。
坐着的老者鬚髮皆白,一只独眼像淬了毒药一般, 冷冷地落在暮千云的身上, 神情冷漠倨傲。
「你还敢来送死, 确实有些情义胆识在。」族长莫却沉声道。
暮千云无惧他的眼神上前道:「不用废话,我现在落在你的手里, 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但他还有缠枝, 他们和这里的事情没关系,听暮还是个药人, 你把他放了!」
莫却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大笑不止冷眼一瞪, 「你以为你还是青垌的少主吗?是越海谷十三寨垌见了都要叫一声的少主吗?你爹和你外公跑不了多远, 都得死,你也一样!」
「你胡说!我爹我娘都是巫蛊奇绝, 我外公的御术更是一流!他们绝对跑了,到时候他们就会给我报仇!把你们丢进万毒坑, 拿你们去炼毒炼蛊!」暮千云的情绪有些激动。
莫却眼里流露出一丝悲怜嘲弄,「追捕你爹和外公的人那是血爻宗的右护法和大副主碎瑶, 你爹怕是逃不脱。」
「万毒坑,有意思, 我寨中也有个万蛇坑, 那就请少主下去一试如何?你要是活过半柱香,我就放过你的朋友。」莫却笑得阴冷,饶有兴趣地看着暮千云。
暮千云攥紧了手紧咬着下唇, 她瞥了眼站在身侧呆呆的听暮, 心里百味交杂, 最终还是道:「你说的是真的?」
一个身影闪了出来,挡在了暮千云的跟前,「义父,不可!」
男子一身玄色长袍,衣裳上还绣着南□□有的图腾,银色的纹路在火光下闪着微光,他的年纪和暮千云相仿。
莫却沉着脸起身,「率南,昨夜她纵火烧寨,你特意回来,不是为了寨子,而是为了放过她吧?我辛苦培养你,你就这么想做青垌暮苍的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0页
「不用你假惺惺!滚开!」暮千云一把推开他,「你囚禁我阿爹,现在还装好人!你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
率南眼神复杂地看着发火的暮千云,一言不发,转而看向莫却,「义父,我为了寨子做的很多了,我现在只想保住她!」
毒粉一撒,围堵的人一下乱了阵脚。
率南带着她就要跑,没走多远,他身前遭受一记重创,摔在了后方,艰难地爬起来又被反应过来的巫师擒住。
「南儿,你还是太心软,要是用的那剧毒,我们在场的人都会失去追捕你们的机会,你这种毒粉我早就猜到了,这对我们无效,也吸引不了蛊虫。」莫却阴着脸走向他。
率南神情痛苦,「义父,放过她好不好?」
「我要你亲眼看着她被万蛇吞噬而死!来人,带着寨主过去万蛇窟。」莫却冷声道。
再转过身来,他皮笑肉不笑道:「暮少主,请吧。」
暮千云想要过去,手腕一下被死死攥紧了,她一抬眼,见到了听暮哀求的眼神,心念一动,「听暮你有意识了吗?」
「不......去......」听暮嘴里含煳几个词。
暮千云眼泪一下模煳了眼睛,「没关系的,不就是一死,你和缠枝出去后,一定一定要告诉我爹,替我报仇。」
她甩开听暮的手,给他下了不许追的命令,自己义无反顾地朝着万蛇窟的方向走去,路过率南身侧,还是微微停下,目视前方的黑夜道:「率南,我现在好像没有那么恨你了,你要是真的想对我好,就在我死后,让他们真的活着离开。」
「千云,千云!!」率南想要起身又被狠狠按下去,那些人粗暴地拖着他去了万蛇窟的方向。
这里一下冷清了下来,那些人都想去看看昔日不可一世的越海谷青垌的少主,在万蛇窟下是怎样生不如死的。
呆在原地的听暮还在呢喃着。
「这傻子,还真有意思。」
「族长不会真的要放他们吧?」
「不会,族长把这傻子炼药的可能性还大一些,哎,你怎么了不说话——」
长剑剑锋一掠,血溅一地,几个看守瞬息没了命。
魏清宁迫不及待跑到苏泽渊跟前,激动地握住他的双臂上下打量,眼圈都红了,又哭又笑道:「你还活着,泽渊,是我,我是你的山长啊?你还记得我吗?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
苏泽渊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涣散的眼神慢慢有了光芒,艰难地开口呢喃,「山长......云......不去......不去!」
说到后面还急得脸色通红。
她握紧了手里的剑,「放心我就去救人!」
「阿宁姐姐我也去!暮千云这丫头我可不想她死在这里!」芦笙也跑了过来。
她知道芦笙的本事也不再阻拦,「那好,你一切听我的,万事不要冲动!鸢姐姐你和磷姨留在这里负责接应我们,东归,你也跟着来,好了我先走了!」
万蛇坑在林垌的最西侧,那里毗邻悬崖。
大坑之上的铁板缓缓开启,火光一照,里面无数条交缠的毒蛇一下惊醒,吐着红色芯子,五颜六色的毒蛇像是拧做一团的花绳,在坑壁上蠕动着,说不出的阴冷可怕。
莫却阴笑着,「下去吧,少主。」
暮千云小心地挪着步子,望见那深处的毒蛇群,心里止不住的害怕畏惧。
「少主,我没耐心。」莫却沉声道。
暮千云一咬牙往前走了,一只脚悬空。
左脚还待迈出,身子一轻,像是被什么捲起滚落在了旁边。
「莫族长,这人,你要杀,得问过我手里的剑。」
红影如火,翩然跃来,站在剑柄上,气势凛然。
莫却一惊,「你是谁?」
「金浮楼楼主魏清宁。」她环抱手臂朗声道。
莫却脸色一变,「原来是一剑败尽前楼主苏前道,一剑胜过乱穹山剑仙的魏楼主,不知魏楼主捲入我寨中事务,意欲何为啊?你中原江湖也想染指我南疆了?」
她笑笑一跃而下,吓退了前面的几个巫师。
「不敢,我只想带走几个人而已。要是族长愿意放人最好,要是不愿意,放眼你们寨中,能拦下我的,几乎没有,包括你。我知道你们南疆毒蛊巫出名,可我身后的芦笙姑娘,也是箇中翘楚,这样话,你们几乎没有任何赢面。」魏清宁长剑一扬,后面的芦笙扶起暮千云,也叉着腰看着他们。
莫却的脸色越发难看,想要发作,又不敢。
暮千云大为解气笑着道:「芦笙,你哪里认识的这样厉害的姐姐?你看莫却屁都不敢放。」
「哼,不告诉你,不过将来我也会和阿宁姐姐一样强的!暮千云你可要好好活着看我名扬南疆。」芦笙得意地笑着,冷不防被暮千云一掐脸,没好气拍打了她一下。
这里两人闹作一团,那里莫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位,魏楼主,能不能让他把缠枝放了?」暮千云的跋扈在这刻见到强者变得非常客气。
魏清宁沖她笑笑,「行,一起带走。」
「莫族长听到没有,把暮少主要的人放了,我也没耐心。」魏清宁长剑剑气一出,那些平日里在南疆的名声不弱的巫师,霎时没有抵挡的能力,险些跌落蛇坑。
莫却迟疑一阵还是扬手,不多时已经有人拖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出来了,扔在了暮千云的跟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1页
暮千云的眼泪一下出来,「缠枝......」
「魏楼主,我知道你的大名,可这是南疆,我林垌不如你,我没话可说,可血爻宗势力庞大,魏楼主得罪了他们,怕是出不了南疆。」莫却还不忘威胁一下。
魏清宁不在乎地一笑,「我正想找他们。」
「找他们?」莫却不解。
寻常人躲避不及,她还想找。
莫却笑了,「魏楼主是想和血爻宗合作,共分南疆?」
魏清宁回剑入鞘,「你说错了,是踏平血爻宗。」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爱这种超强的女主,实力强大到无所畏惧
第126章
万蛇窟下隐约可见白骨森然, 不知平日里多少开罪莫却的人被丢进了这个深渊,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魏楼主好大口气。」莫却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清宁不去理会莫却的惊诧,慢慢走到万蛇坑前,「莫族长, 这样的刑罚是不是太残酷了?」
莫却冷声道:「这是我林垌的事情, 和魏楼主无关, 再者,南疆不同中原, 此类刑罚比比皆是, 暮少主的青垌不也有?」
「你胡说八道!我青垌是有万毒坑,但从不滥杀无辜, 也不会随意丢人下去餵养这些毒蛇毒虫!」暮千云愤愤然道。
魏清宁长剑一出, 剑气一过, 一层密密麻麻的毒蛇顷刻间碎裂成了几段掉落在蛇群中,被同类分而食之。
「我没看见还好, 看见了,我心里总是不舒服, 莫族长,这样的蛇窟还是彻底关闭的好, 拿人去餵养,实在不太好。」魏清宁走到莫却跟前, 注视着他慌乱的神情道。
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的剑法,放眼南疆,除了血爻宗的几位高手, 几乎是无可匹敌的, 他又瞥了眼搀扶着暮千云的小丫头, 顿觉眼熟,心里一惊。
「你是若水寨的?」莫却脱口问道。
芦笙也不打算隐瞒,「是!我就是来救走暮叔叔的!识相的,赶快让开,让我们离开!」
莫却不敢托大,忍气吞声地让开了路。
魏清宁也不多说,提剑走在后面护送着她们一路离开。
来到寨门前,磷姨和鸢姐姐已经等待多时了。
「听暮!」暮千云飞快地跑过去左右看看听暮。
魏清宁纳闷地笑了,「听暮?」
暮千云不明所以,「是啊,我给他取的名字。」
「他叫苏泽渊,是......金浮楼的人,也是我的朋友。」魏清宁给暮千云介绍着苏泽渊的身份,「我千里迢迢来南疆,就是为了找到办法救他,还没谢谢你救下了他。」
暮千云惊讶地半天没说话,反应过来后,仔细地看着清瘦颀长又呆呆的少年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还以为他的家里人都出了事,没想到他的朋友都找来了,以后也不能把他一直带在身边了。
「不过,泽渊怎么会听你的话,我都是耗费了好些功夫,勉强使得他认得我。」魏清宁问她。
暮千云默默地取出竹笛给了她,「这是我青垌独有的法门,可以用来控制神智混沌的人,你们来了,这个也给你吧,对你们照顾他也有好处。」
魏清宁接过长笛在指间转了转,又瞧了瞧呆怔的苏泽渊,他虽然神智混沌,可是见到暮千云剎那,眼底是实打实的高兴,那样的喜色,看得她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她又把长笛给了暮千云,「还给你吧,你是笛子的主人,泽渊又很喜欢你,还是你来吧,反正我们去南疆找人救泽渊,也需要认识的人,到时候就有劳你一路同行了。」
暮千云神情是掩不住的欢喜,「好!你们放心,我外公本事很大,肯定有办法救听......泽渊!」
「暮千云,别管你情郎了,看看缠枝吧!」芦笙大声地道。
暮千云纵然是南疆女子,敢爱敢恨,这会儿大庭广众下,被这么一喊,脸颊悄然飞过一抹红霞,没好气白了眼芦笙,快步走到缠枝跟前,见缠枝脸色苍白的可怕,一下急了。
「鸢姐姐,你给看看吧。」魏清宁道。
其实不用她开口,王如鸢已经过去了。
王如鸢边把脉边道:「她的伤很重,体内还有毒,再不下山找个医馆,怕是活不成了。」
暮千云眼泪都要下来了,「那快走吧!」
芦笙连忙叫来东归背起缠枝,一行人就要下山去。
魏清宁还是走在最后,她不经意瞧见一路沉默的磷姨,有些不安地问道:「磷姨是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来的箫声啊?」芦笙一头雾水。
在场的人都慢了下来,那箫音让人心里面非常不舒服。
「不要听!」魏清宁眉头一拧出言喝道。
「嘻嘻嘻,二哥,你瞧瞧,魏楼主的耳力还是这样好呢。」山道上一个撑着红伞缓缓走来的妩媚女人笑得正欢,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笑意,看向魏清宁的视线全是怨毒。
紧跟着妩媚女人后面的是一个有些儒雅的书生,他带着一些南疆巫师浩浩荡荡往这里来。
那些巫师她有些认得,都是在山下见过的。
那是各个寨垌的巫师蛊师,看这情形,都是投靠了血爻宗。
越海谷早就已经乱了,他们隐瞒实情,制造迷惑,赶赴林垌,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抢夺青垌垌主的位置,而是......
设局困住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2页
柏崇右手握着玉箫轻轻敲打手心,「魏楼主,想来你是猜到了,不错,越海谷的十三寨垌几乎都是归于我血爻宗了,他们都是为了你而来,现在山下已经团团围住了。」
魏清宁持剑走出,「难为你们血爻宗这样看重我。」
「魏楼主毕竟是一剑胜过乱穹山剑仙的人,不得不防,何况你执意要和我血爻宗做对,那就得万无一失,要你命!」柏崇说完,身影已经飘然而至,手里玉箫指着她要害而来。
她长剑出鞘,一剑破开柏崇的玉箫,「东归照看好芦笙!」
「哎呀我不要照顾!你快去帮阿宁姐姐和祖前辈,我在这里照顾王姐姐和缠枝。」芦笙着急地跺脚。
东归迟疑一会儿还是拔出弯刀前去相助。
暮千云抓住竹笛,配合着苏泽渊对付那些大巫师。
魏清宁的剑法非常好,这几天又领悟了乱穹山张问境教她的那一剑,柏崇远不是她的敌手,交手没多时,他已经受了伤。
她长剑一扬,过去替祖磷挡下了杜雀的一击,「磷姨,你还好吗?这个女人擅长用毒。」
祖磷摇摇头,「我没事,小宁儿,你,也小心。」
魏清宁点头,又持剑杀进那些围过来的巫师群中,长剑剑气游走如龙,阵阵血雾喷洒开来,她的红衣愈红了起来。
「魏楼主剑法果然超群。」柏崇上次被谢居安一枪所伤,现在还没復原,现在根本不是剑法又精进的魏清宁的对手,刚上前又被剑气击溃,连连后撤。
魏清宁杀红了眼,那些巫师都不敢再上前。
她冷然地盯着柏崇,「让路。」
柏崇哪里肯答应,「魏楼主你剑法再好,这一路下山,巫师蛊师的人数不下数千人,你的剑法带着他们怕是杀不出重围。」
「魏楼主,你不要管我们了,你走吧!」暮千云也着急起来。
魏清宁剑锋一抖,冷声笑道:「张剑仙曾授我一剑,我前两日方领悟,今天刚好拿你们一试。」
「起阵!」柏崇心知不妙立刻喊道。
一声落,无论是山下,还是山上,那些召集而来的巫蛊师,不约而同地开始起阵,一剎那,红芒遍及山峦,压迫感排山倒海而来,暮千云他们根本不用抵抗就先溃不成军。
魏清宁不再迟疑,凝神出剑,「柏崇,我这一剑,名字还是张剑仙取的,名唤雪过初霁!」
一剑起,万顷青松随风起,无尽海域海声震,山海唿啸,压着林垌的山峦而来,一剑出,山河震颤,恍然夜消日出,漫漫长冬冰雪初融,泄出的洪水漫捲人间。
那剑气过处,红芒尽数消退,一座以山为阵眼的大阵毁的七七八八,压迫感一下消减。
暮千云和芦笙瞪大了眼,半天异口同声道:「神仙......」
「阿宁的剑法又上了个境界啊。」王如鸢笑着轻声道。
柏崇勐地吐出一口血,见到魏清宁过来连连后退,前面气势汹汹的杜雀也生出了畏惧。
「现在我有资格带人走了?」魏清宁翻腕交把霜寒剑。
柏崇哪里敢拦下,在寨门等着魏清宁战败的莫却也吓得脸色一白,他下意识往寨中退了退。
魏清宁压住心口翻涌的气血,转过身来对她们道:「好了,尽快下山......」
王如鸢眼疾手快跑过去搀扶住要摔下的魏清宁,她想要扶着阿宁起来,自己也突然没了力气跟着摔了下去。
暮千云从得胜的欢快心情一下跌落无尽深渊中,她惊慌地看着接二连三摔在地上的几人,「你们......怎么了!」
柏崇笑了起来,「这可是我们右护法配的药,无色无味却是剧毒无比,你们别挣扎了,特别是魏楼主,你的真气耗损最大,越挣扎怕是越难受,最后会怎样,我也不清楚。」
魏清宁试了试,果然气海那里传来针扎一样的剧痛,一口浊血吐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暮千云怒道。
杜雀来了精神笑道:「你猜啊。」
暮千云左想右想也想不到是哪里,她和他们一直都在一起的,要是这段时间中的毒,她也会中毒,可她没有。
「是权叔下的毒,这位权叔就是你们的右护法了?」魏清宁看着柏崇问道。
柏崇笑笑,「魏楼主果然聪慧,不过这个计谋能成功,还是要谢过祖寨主。」
她心里勐地一抽,震惊地盯着好好站在那里的祖磷。
第127章
林垌的卫林场一般是用来关押那些犯了罪的人, 过段时间就会把这些人投进万蛇坑。
他们中了毒,柏崇也不跑他们跑掉,就丢在卫林场这个地方,派着林垌的人和一些巫师在守着。
昏昏灯火下, 拉拽着一个身影慢慢移近。
「小宁儿, 你放心,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祖磷隔着栅栏和她说着,却不敢去看她的眼。
魏清宁笑了声, 笑声苍凉, 「磷姨,那他们呢?」
祖磷表情在摇曳不定的火光下有些晦暗不明, 「暮千云是暮苍唯一的女儿, 要想夺得暮苍手里的百蛊符, 她必须留下来,其余的人, 柏崇也不会同意一下放走,不过你的性命我——」
「磷姨你告诉我为什么?」她打断了祖磷的话。
祖磷沉默了会道:「你经歷了这么多, 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我说过,不要太相信任何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3页
「你在落霞镇一剑杀了盘出, 就已经引起了血爻宗大祭司的注意,我也知道了你来了。他们怕你武功太好, 杀不了你, 查到我和你曾经交好,于是做了一场戏引你入局。」祖磷给她说道。
停顿了会,祖磷接着说, 「涉笼寨这些年是夹缝中求存, 我们势单力薄, 我不想仰人鼻息,和血爻宗合作,虽说是与虎谋皮,却也是值得一试,事成后,涉笼寨便是这南疆众寨之主。」
「磷姨,我要是执意不肯和血爻宗合作,你怎么保我?」魏清宁嗤笑一声依着后面木栅栏半坐着。
祖磷脸色微变有些急切道:「小宁儿,血爻宗实力深不可测,你师父和许清歌风自白都曾去过,都没能诛灭他们,还险些配上了许清歌一条命。」
魏清宁一下坐了起来,「师父也来过这里?」
「你师父就是在这里出去的,他也是涉笼寨的人,要是他还在,也会理解我的。那年许清歌和风自白一起来南疆,他们是受金浮楼楼主所託,前来对付血爻宗。」
「出师不利后,许清歌被风自白带着来到了涉笼寨养伤,他对许清歌一见钟情,他那样潇洒不羁万事不放心上的人,居然也答应陪他们去一趟血爻宗。」
「后面他们联手杀了血爻宗的宗主,血爻宗暂时销声匿迹。他们也受了伤,特别是许清歌,重伤不醒,他急坏了,不管不顾的带着许清歌离开了南疆,发誓要救她。」
祖磷说起过去的事情,神情有些说不出的落寞,说完,有些没回过神地待在原地神游。
魏清宁一下明白了过来,原来她师娘的伤是在这里伤的,一切的因都起源在血爻宗。
「血爻宗几经扑灭,就像是有团火种,无论如何都会再次萌发化作燎原之势,小宁儿,住手吧。」祖磷回过神来劝她道。
魏清宁摇摇头笑道:「我更加不会罢手了,要不是他们,师父也不会死,师父和师娘也会在天山好好的生活着。」
「师娘......」祖磷苦涩地笑着。
既然劝不动她,祖磷也准备离开。
祖磷走了几步背对着她道:「小宁儿,我不想将来命归九泉后,愧对你师父,你真要这样做?」
「是。」她斩钉截铁道。
祖磷不再多说往前走去,身影渐渐看不见。
「也不知道我爹在哪里去了,要是我爹来了,一定杀光他们!」暮千云丧气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芦笙也嘆气地蹲在她旁边画叉叉,「我平日里该努力一点的,要是真的做到了爷爷口中的境界,我都不怕天下任何毒!和阿宁姐姐一定杀得他们哭爹喊娘的哼!」
魏清宁看着两人笑了起来,「别丧着脸了,能站起来吗?」
芦笙一脸无奈,「我——哎!我怎么可以站起来!」
魏清宁感嘆一句长剑幸好还在,多亏了他们掉以轻心。
长剑剑锋一掠,栅栏口的人尽数毙命。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芦笙一脸不可思议。
王如鸢轻声笑着,「是我给你们喝的水里面都放了东西,遏制了那股霸道的毒性,这会儿我的药效生效了,那些毒素也清得七七八八了。」
「我鸢姐姐那可是医道的天才,丝毫不逊色于曾经医术闻名天下的祈夜澜!」魏清宁骄傲地说着。
王如鸢被她这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轻轻一点她的脑袋,「阿宁尽会胡说,哪里有这样厉害,我们先走,一路上毒素会慢慢瓦解的。」
「不是,你们既然知道有毒,干嘛还喝啊,魏楼主那么强,一剑杀了他们就是啊。」暮千云一脸纳闷。
魏清宁和王如鸢相视一眼她笑道:「我和鸢姐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毒没毒,这些也都是居安的猜测,不过鸢姐姐的那个药,很强,有毒灭毒,没毒对人无害,我就说鸢姐姐非常......」
她还没夸完,王如鸢已经听不下去,抓着她先往前面跑到前面去了,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也没命地跟着跑。
之前的一剑破了大阵,不少的巫师蛊师都元气大伤,这会儿寨子里都没多少人守着,他们顺利地来到了洞口的位置,没想到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率南!」暮千云吓了一大跳。
率南往后面的洞口看了眼,「我猜到你们要走,肯定会从这里离开。」
暮千云有些生气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率南也不否认,「是,自你们杀了守卫,我就知道了。」
「你怎么不和那个独眼龙说啊?」暮千云叉着腰气唿唿道。
率南眉头微皱,「不要这样说义父。」
「你疯了吧你,他把你打成那样你还替他说话,他就是个大魔头,我早晚让我爹我外公杀了他!你让开!」暮千云没好气要推开他,没有推动,她越加生气了。
率南静静地看着她,「我不会和义父说,但我也不会让你杀了义父,没有义父我早就死了,千云,你走吧。」
暮千云也没再说话,催促着魏清宁赶快离开。
「率南,莫却他不是好人,你要是愿意,我会和阿爹说,保住你的,你还是我的率南哥哥。」暮千云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
率南攥紧了手没有开口。
暮千云笑了声有些感慨道:「率南哥哥,我知道我爹在寨子里有你特别关照,独眼龙都没怎么为难他,可是你再这样,我们早晚都会是敌人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4页
「千云......」率南欲言又止扯出一抹笑容,「你很久没叫我率南哥哥了,走吧,他在等你。」
暮千云往他身后看去,苏泽渊脑袋探出了洞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狗一样,看得她心都化了。
「我还是喜欢叫你听暮,听暮听暮,我们走吧。」暮千云也下了洞,拉着苏泽渊离开了这里。
天边已经能见到曙光,寨子里也乱了起来。
率南将洞口彻底封死,一出来,遇到了莫却。
莫却脸色非常难看,手一扬,一记耳光扇过来,他一阵耳鸣,嘴角沁出血水,当即单膝跪下。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莫却一脚踹开他,带着人跑过去,发现洞口已坍塌,更怒不可谒。
率南默默地又跪好,「我甘愿领罚。」
「一个妖女把你迷的昏头昏脑的!来人拖下去关押,我择日再处罚!」莫却咬牙怒道。
魏清宁他们顺着地道跑出来后,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忙跑离这里的地界。
好在山下的马匹都在,几人上了马迅速地离开,将追来的人远远地甩在后面。
「魏楼主我们去哪里啊,缠枝快不行了,王姑娘你的药还有吗!」暮千云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魏清宁心里也着急,「就在前面不远,快了。」
再往前就是青垌寨子下的一个小镇子,那里槐树众多,得名槐树镇,现在越海谷乱起来,那里人都很少了。
快到槐树镇那里,两旁的槐树林忽地冲出来好些人。
她一挽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
马蹄一落,她见到了那群人后面走出的白衣,眼睛一亮。
「居安!」
第128章
槐树镇是座小镇, 这阵子越海谷大乱,无辜百姓受到牵连,镇上唯一的客店也关门歇业,算是半荒废的状态。
他们没地方可去, 还是在这里落脚歇息。
镇上请来的大夫正在收拾出来的屋子里给缠枝看病, 客店的大堂不大, 人一多就像是坐满了一般。
「把药喝了。」谢居安给她端来热气还冒着的苦药汤。
她现在哪怕是歷经风雨,对这种药汤还是避之不及, 求助一般地看向王如鸢, 「鸢姐姐我都没事的,你和居安说说呗。」
王如鸢丝毫不松动, 「快些喝了, 调养你元气的。」
谢居安也道:「你的性子总是要逞强, 往往受伤了还不知,听话, 喝了,魏楼主, 这里可有人都在看着。」
魏清宁环视一圈,那些人自觉地转过身去, 各说各的。
她一咬牙,端起药汤一饮而尽, 苦得她要作呕, 眼前一花,嘴里甜蜜化开,将那苦味掩盖了下去。
谢居安笑笑, 「是蜜糖来的路上特意买的, 阿宁还是和小孩一般, 需得哄着。」
她吃着蜜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那甜意霎时沁入心底去。
「对了,你们救到暮寨主了吗?」她问道。
还在和芦笙八卦的暮千云一下看了过来,惊讶道:「你们去救我爹了?我爹呢?」
谢居安慢声道:「我的人已经追踪到暮寨主的下落,不出意外,他们正在往槐树镇这里赶。」
暮千云大喜过望,「谢谢你们!」
正聊着,门外传来马蹄声。
不多时,客店的门被推开,几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肩上还背着一个重伤的男子,一进来就先将他小心地放下来。
暮千云急忙跑过去,望着被人放下的中年男子,眼泪一下滚落了下来,「阿爹阿爹......」
「北唐,你们和血爻宗的人交手了?居安不是说已经在蜂蛇崖那里布下了阵法,可以阻拦一时半刻,你们离开后就有星復堂的人接应的,难道阵法这么快就被破了?」魏清宁一连串追问。
谢居安也起身,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北唐垣道:「那阵图是一位朋友所赠,他的这幅阵图是一位不出世高手根据南疆地形所制,蜂蛇崖那样的地形最适合布阵,可是哪里出了差错?」
北唐垣脸色愈加难看一撩下摆单膝跪下抱拳道:「谢堂主阵法没问题,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你个疯子!」温莲有气无力地坐在客座前,她身上衣裳都被血浸透了。
温莲讥讽地笑着,「谢堂主你就不该让他参与,要知道追捕暮寨主的人里面有那个碎瑶,我们北唐大侠,一见到碎瑶那娘们就失魂落魄,不顾我们全部人的生死,真是可笑!」
谢居安和魏清宁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里读到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魏清宁有些费解,「北唐大哥,你做事稳重,哪怕我说哪怕那个碎瑶就是你要找的祈夜澜,你也不至于在生死关头犯这样的错误,你这样会害死很多人的!」
「可不是,要不是秦横寨的老寨主和星復堂那群兄弟断后,我们我们早死在那个破地方了!」温莲哪怕受了伤还要破口大骂,她一激动又吐出几口血。
北唐恆头埋地更低了,不发一言。
「那我外公呢?我外公呢!还有我娘呢!你们说话啊!」暮千云失控地大哭起来。
北唐恆沉默良久开口道:「暮夫人在我们赶到前已经殒命,秦老寨主下落不明,暮少主对不住......」
「什么......」暮千云险些站不稳。
芦笙心里难受连忙过去扶住几乎崩溃的暮千云,小心地扶着她坐下来,又让东归准备好热茶餵她喝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5页
谢居安思忖良久才问道:「北唐,你是金浮楼四大星主的青龙,经歷过这样多的风雨,我想断不会因为一个酷似你心上人的敌人,就不顾大局,你和我说说事情经过。」
北唐拒绝了魏清宁的拉扯,执意跪着。
是他的错,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北唐嘆了口气,开始从头说起。
一天前,他接到魏清宁的传信,要他赶去越海谷和谢居安会合,接下来的行动都听从谢居安。
他自然没意见,当即和温莲前去一个叫蜂蛇崖的地方会合,那里山高林密遮天蔽日的里面都不见光,地势又险峻,山道狭窄,属于易守难攻的地方。
山上各处已经布好了阵图,由于山道狭窄,他们不能都上去,于是他和温莲,还有星復堂一些高手,仗着轻功好,上去了最有利的地势,足以掌控蜂蛇崖全景。
他们要做的就是趁着那些人进入阵图慌乱时,速战速决的抢走暮寨主他们,这种事情他们以前常做。
温莲也没多大心理负担,「没想到我现在还要听命那个小丫头的,真是的,这鬼地方,蚊虫真多咬死我了,大哥你看吶。」
北唐早就习惯她这样的语气,也没去搭理,温莲越发不依不饶同他挨得很近,说些有的没的。
「噤声,有人来了。」北唐的听觉很灵敏。
温莲大失所望地坐了回去,微眯着眼想要看看那个血爻宗到底来了谁,待到走近了一些,那斑驳昏暗光线下出现的人影,险些把她吓得掉下去,她几乎下意识地就去看北唐垣。
见鬼了不是,那个素色衣裳的女子和祈夜澜至少七八分相似,连气质都几乎如出一辙,难怪上次落霞镇,北唐失魂落魄的。
「大哥,你可千万别犯浑啊。」温莲咽着口水提醒他。
北唐垣脸掩在阴暗处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放心,我有分寸,温莲等会儿,一切小心。」
温莲放心下来欢喜娇俏道:「我就知道大哥不会煳涂。」
那几个人在那个素色衣裳女子的带领下往阵眼方向去,他们这里也蓄势待发。
「中计了!」素色衣裳女子清喝一声。
可为时已晚,他们已经困在了这阵图中脱身不得。
机不可失,他们也一跃而下,杀了过去。
层林深深,杀机四伏,处处惨叫不绝于耳。
北唐垣高高扬起手里的刀,刀光映出他决绝的眸子,却在触及阵眼沦陷处的女子,化作迟疑。
那女子素白衣裙,青丝凌乱,一双清澈又蕴着无数欲说还休的眸子隔着无数杀机看向他。
「大哥!走啊!」温莲吶喊着。
那样刺耳的声响他恍然听不见,只身越过满地尸体血水,踏入了那阵眼中去,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最终只握住一截衣袖,「你到底是不是阿澜?告诉我,我要一个答案。」
「大哥!!」温莲来不及想扑了过去替他挡住了刺来的一刀,鲜血流满了一身。
北唐垣回过神抱住要跪下的温莲,深深地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女子,一咬牙抱着温莲杀了出去。
阵眼被他无意识的破了,整座阵图也关闭。
救出来的秦横寨的老寨主死死地扛住追来的血爻宗的人,转头对着他们吶喊,「带着我的子婿快走!拜託了各位!」
北唐垣背起重伤的暮寨主,往山下跑去。
再接着便是会合来到了槐树镇。
「你说说,他是不是失心疯!我们胜券在握,那个阵法都快逼死了那个血爻宗的碎瑶,他倒好,直接冲进去破了阵!」温莲气急败坏,边说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北唐垣再也忍不住,起身过去,「温莲,是我的错,你先不要情绪激动,我这就让魏楼主救你。」
魏清宁有些头疼,让人带着温莲还有受伤的暮苍一起去了屋子里,看样子那个大夫有的忙了。
「居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着沉思的谢居安,轻声地问着。
「北唐该是中了碎瑶的幻术,迷了心智。」
作者有话说:
北唐和祈夜也是苦命的一对吶
第129章
血爻宗擅长各种遗失多年的秘法, 眼幻,就是其中一项,只要控制的人心志薄弱,就可趁虚而入, 控制他做下他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严重者还可让人彻底变为白痴。
北唐垣在江湖行走多年, 行事稳重,这等邪术难以控制他, 可施术的人偏偏是和祈夜澜极其相似的碎瑶, 北唐垣心志很容易就被击溃,从而做下自己都不理解的事情。
谢居安喟嘆道:「是我失策了, 没料到碎瑶修炼了眼幻这等邪术, 北唐你不要太自责了。」
北唐神色掠过一丝痛楚, 「谢堂主已经算无遗策的地步,那阵图也是世所罕见, 要不是我也不会.....」
王如鸢已经去帮那个老大夫给众人问诊,芦笙陪着暮千云守在房间门口, 小声地啜泣声不时地传来。
客店的气氛也沉重了起来,屋外开始下起了大雨。
「你要真的想知道碎瑶的身份, 到时候一起去他们的宗门,自然就真相大白, 不要意志消沉, 能做的就是亡羊补牢,我们这里还需要你。」魏清宁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北唐垣重重嘆息一声,默默地坐到了大堂的角落里, 专注地擦拭着他手里的刀。
盛夏的雨下起来又急又大, 珍珠一样大的雨珠跳落在地面上, 汇成了一条街面上的瀑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6页
「血爻宗的人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很快就找到我们这里来了,恐怕又要打一场。」魏清宁的心沉甸甸的。
自从昌夜云戈滩死里逃生后,她的霜寒剑不知饮了多少人的血,不再是想尽办法保全,而是力求一击毙命。
谢居安轻揽过她的肩头,「是累了?那帮着暮垌主返回青垌,我们就离开南疆,天高地广,你想去哪里都行。」
她轻轻地笑着依在他的怀里,那些伤怀霎时都消散了一般,「居安,我不是过去的无知的小女孩了,我们已经身在江湖庙堂漩涡中心,想要抽身,怕不容易。何况,我是肯定要灭了血爻宗的,无论是和大巫师的约定,还是为民除害都要做。」
「阿宁。」谢居安轻声呢喃着搂紧了她一些。
她笑笑也环住了他,「这雨总要停的,我们也总会退出的,这江湖,我没来的时候,万分嚮往,我来了,万分想要回到沧澜山,和你一辈子也不离开那里。」
「好,一辈子也不离开。」谢居安笑着道。
她望着屋门外的大雨轻声道:「师父以前和我说,江湖不是谁的武功高,谁的侠义重,而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心。那会儿我哪里懂啊,现在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是祖前辈的事情?」谢居安小心地问着。
那次苏泽渊和顾凌云的事情给她打击很大,现在又是祖磷,那个她曾交付真心相处的人。
她眼圈有些微红埋首在他的怀里,一直压着的情绪在他的面前瞬间得以释放,可夜深了,屋子里的人都睡了,她也不敢哭得大声,那小声地啜泣,引得谢居安心也揪住。
「居安,我是难过磷姨骗我,给我设圈套,可我也时刻防着她。我也不是过去那个恣意的自己,有时候梦见到过去的自己,还会自嘲是傻子。可我宁愿做个傻子,这样的防备提防,我有些累,居安,我真的有些累......」她越说越难受。
谢居安感受到衣襟已经被泪水浸湿,那泪水仿若哭到了他的心底去,他只能一直牢牢地抱紧她,让她发泄完这些情绪。
这世道,这江湖,教人长大,却是这样坎坷。
这一夜的大雨直到快天明终于是小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让她一夜都没睡好,不过昨晚和居安哭完,心里好受多了。
自那夜下了林垌,已经过去两天。
缠枝和暮苍的命都保住了,暮苍的伤要重一些,到现在还没有甦醒的迹象。
好在苏泽渊一直在暮千云的身边,不然遭受这样的打击,暮千云身边又没了人陪着,极易崩溃。
她一下楼,就在门槛那里见到了并排坐着的两人。
「听暮,芦笙她怎么还没回来啊?那丫头别出了事啊,呸呸呸,她命大得很还有东归陪着......」暮千云自顾说着。
苏泽渊笨拙地伸出手,替她擦去眼泪。
暮千云一下抱住了他,在他怀里放声地哭着,苏泽渊一瞬间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了屋子里的她,像是见到了救星。
她也不好过去打扰,示意苏泽渊陪着就好。
苏泽渊似懂非懂,伸手也轻轻地环住了暮千云。
「去了一天还没消息吗?」魏清宁走到桌前坐下。
连催是前天晚上赶回来的,他熟练地摆弄着信鸽头道:「魏楼主,别着急啊,一来一去是要这么多的时间,今天下午说不定就带着若水寨的人过来了。」
一天前,芦笙提出要回去告知大巫师这里的情况。
毕竟现在越海谷几乎都反了,要是找到他们,再联合血爻宗的人,他们想要突围怕是不易。
沿路肯定有越海谷各寨垌的人严加把守,人一多反而引起注意,芦笙对南疆地形非常熟悉,她和东归去若水寨搬来救兵,是最好不过的,几经考虑,她还是同意了东归和她同去。
「不能再等到下午去了,我们中午过后便离开。」谢居安也下来了,开口说道。
魏清宁一下站了起来,「这么快,出了事?」
谢居安轻轻地摇头,「越海谷的人已经搜了大量的地方,这里恐怕也不安全,冯叔叔在前面已经安排好了地方,我也给若水寨去了信,他们会到那里会合的。」
「好,我去做准备。」她起身道。
午饭一过,又是一场大雨袭来。
魏清宁特意雇了一辆简陋的马车,稍稍收拾了一番,让人抬着缠枝和暮苍先行进去马车。
「千云,你御蛊术很好,还有泽渊在,你先赶着马车和星復堂的人离开,我们来断后。」魏清宁对着暮千云道。
暮千云有些不知所措,「魏楼主我还是留下来帮你吧,他们寨垌的手段很多都很毒辣,你剑法很好,可那些邪术我怕你对付不了,芦笙也不在。」
魏清宁拍拍她的肩头,「没关系的,是我们没把你外公和娘亲救出来,现在不能让你失去唯一的亲人了,这一路上你也要小心,泽渊的武功不弱,也能帮着你。」
暮千云眼圈微红,点了点头,带着泽渊先穿上了蓑衣上去了马车,同星復堂的十几个弟子先行离开了客店。
等到暮千云他们走远了,魏清宁几人也准备动身了。
这会儿大雨转为了小雨,雨雾中透着一股闷热。
那些槐树林在雨水沖刷下,枝叶碧绿通透,绿荫如盖。
他们策马往镇口走去,一路上越过鳞次栉比的房屋都能见到那排排的槐树,碧落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晃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7页
魏清宁勒住了缰绳,缓缓停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谢居安挽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公子,出了事?」连催不明白地问着。
魏清宁拔出了肩头的霜寒剑,「这片槐树林我们策马这么久都没走出去,真是奇怪啊。」
「是迷心阵。」谢居安开口道。
旁边的房屋一下扭曲了起来,化作了无尽的旷野,地面上遍及交错狰狞的青色藤蔓,卷着他们的马蹄往上来。
「蛇!是蛇!」连催大叫着。
藤蔓霎时化作了一条条毒蛇,攀着他们的马腿就要扑上他们,好些星復堂的弟子惊慌失措地跌落下马匹去,在毒蛇群里面挣扎痛苦哀嚎着。
魏清宁闭上眼,仔细感受着这座迷心阵。
无论何等阵法,总要有施阵之人,他操纵这样的大阵,气息总会隐藏不住,现在就是要冷静,寻找时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后,剑锋一送。
剑气一过,远处传来痛唿声。
再睁眼,那阵,破的差不多了。
也见到了血爻宗的两位老朋友。
第130章
漫起的白雾中影影绰绰, 细微的铃铛声撞击声似乎直达灵魂深处,神智随时在涣散边缘。
她屏息凝神,蹬着马镫一起,长剑一破, 剑气将白雾驱散, 后面的柏崇也现身, 他手里还是握着那管玉箫,笑得人畜无害, 「魏楼主的剑法还是这样好, 不过此阵占据天时地利人和,魏楼主怕是不容易破。」
「你想试试我的剑?这次你输了怕是要留下你的命来。」魏清宁剑锋一抖, 寒意骤生。
柏崇也不恼笑笑道:「槐树镇的槐树聚阴, 今日又是淫雨霏霏, 迷心阵完全契合天时地利,至于人和, 魏楼主重情重义,要是见到至爱亲朋身陷险境, 怕是无法从容破阵,何况来的大巫师都是南疆数一数二的高手, 远胜过那日起阵的巫师。」
她勐地回首,原地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茫茫白雾里只有那兵戈交错的声音不时地迴荡着。
「居安!鸢姐姐!」她心揪了起来。
柏崇笑笑身影一晃也消失在雾气中, 那箫声无处不在,还有那扰乱她思绪的铃铛声,每一次摇铃, 她的心都要颤一颤, 稍稍聚神没多时, 又要被打断。
往日里师父逼她学习奇门遁甲,她都要偷懒,这会儿恨不得时光溯回,好在师父的草庐里面学习那些高深的阵法。
感受到杀意袭来,她想也没想,出手一剑,鲜血溅洒,一颗人头滚落到她的跟前。
她的神情由呆滞转为惊恐连连后退。
那人头似乎死不瞑目,那双往日里温婉的眸子就那样温柔注视着她,眼里都是错愕。
「鸢姐姐......」她满头大汗说不出的难受。
蓝色衣裙在白雾中交错显现,柔媚又怨毒地笑容响起,「还是二哥的法子好,要你亲手杀了自己在意的人,你看看你,多好的武功多好的剑法,一剑破喉,连你鸢姐姐人头都割了下来。」
她又惊又怒又悲失控地大叫着,「都是幻象,你想骗我,休想!我一定会破阵出来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看地上那具尸体,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是幻象,鸢姐姐还在等着自己去救她。
长剑慢慢地抬起,感受着阵内气息的流动。
那细微至极的变化在寻常人的眼中耳中,不过寻常,在她耳中就非同寻常,特别是她闭上了眼,那耳力更为集中。
几个抬手间,无数条毒蛇毙命她的剑下。
想偷袭的杜雀也气急败坏地退隐在了白雾中,不敢再轻举妄动,手里的毒蛇也没了威慑力。
她极力地回忆着过去见过的奇门遁甲破解之法,慢慢地在阵内试探着,察觉到身后有人,一剑过去,遥遥地停在那人咽喉处,慢慢地睁开了眼。
「阿宁你没事吧。」谢居安脸色有些苍白。
她暗自舒了口气,还好经歷了那个幻象,没敢直接下手,不然真的中了他们的诡计。
她反手挽住霜寒剑,走了过去,「居安,有没有见到鸢姐姐?还有北唐和星復堂的兄弟呢?」
谢居安有些虚弱轻咳道:「连催保我出来的,我带你先行出阵,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出不去了。」
阵内除了白雾裊裊和偶尔窥见得槐树,几乎没有任何的精緻,这阵法也不知道多大,走了一会儿,她停住了。
谢居安没有松开她的手,「怎么了?快点来不及了!」
「我们来得及救鸢姐姐和星復堂众人吗?」她问。
谢居安干笑着,「我们出去后再想办法,他们以死送我们出来,这大好机会别浪费了。」
她勐地甩开手冷笑着出剑,那个谢居安反应也快,一把毒蛊迎面洒过来,她侧身一避,那个谢居安已经换作了鸢姐姐的模样,温婉地笑着,而后又换作了北唐缄默沉稳的模样。
「变戏法呢?你又是哪位?」她没好气道。
那个人又变作了外柔媚内狠绝的温莲,笑着道:「魏楼主好本事,我这身法一般人都识别不出的,我也观察你们多日,就差一步了,你就踏入了阵眼,那时任你武功再高怕也出不来哦。」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画虎画皮难画骨。你扮谁不好,要扮作居安,我要是连居安都认不出,那他怎么算是放在我心尖上的人呢。」魏清宁嘲讽他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8页
见他一副想要知道的模样,她接着道:「他在地狱打过滚,却还是有一副滚热的心肠,要他捨弃星復堂捨弃同行的伙伴保全他和我安全,他做不到,这样的谢居安我没见过。」
「我知道的谢居安,是有七窍玲珑心,他能保全自己也能带着众人杀出血路,现在,该你了!」她说完人影已经到了那个人身前,长剑一出,剑锋极快,那人避之不及,血流喷洒一地,一条手臂抛至半空又落下。
那人又怒又痛破口大骂,「死丫头!你敢断我手臂。」
现在那人元气大伤,她总算是看得见他的真面目。
一个大孩童的身体竟能变化万千人物神态,着实奇特。
那人有些自卑自己的身体见到魏清宁目不转睛,顿时大怒,「看什么!我千面妖要不是大意,你现在早就死了!」
千面妖,这名字她听过。
大巫师和她提过,是南疆越海谷非常有名的易容术高手,生性狡猾多狡诈,她不敢大意。
「现在你再怎么骂我都没用了,你快没命了。」她手里的剑花一挽,一剑就要刺去。
千面妖大惊失色,「柏副主救我啊!」
隐匿在魏清宁身侧等待时机出手的柏崇,在心里暗骂着千面妖,不得已现身,挥箫抵住魏清宁的剑招。
现在快要接近阵眼,那些大巫师当机立断,同时操纵大阵,想要彻底困住魏清宁。
柏崇不是魏清宁的敌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着她往阵眼去,同时召唤出好些血爻宗的弟子前来相助。
他们在暗,她在明,实在是制约她出手。
何况,那些幻术实在厉害。
「阿宁救我......」迷雾深处,她瞳孔放大,亲眼看着鸢姐姐被人一剑穿心,一晃神,肩头剧痛,一条毒蛇咬住了她。
那毒素蔓延开,她开始头晕眼花。
「阿宁。」一抬头,又见到谢居安被血爻宗的人施以万蛊,千穿百孔而死在她的跟前。
混混沌沌的神智一下溃不成军,心智一散,剑心不稳。
柏崇大喜过望,「魏楼主,怪只怪你太过重情重义。」
他抓住魏清宁的肩头就要丢往后面的阵眼,那阵眼所在是在槐树林,那下面是他精心挖造的蛊毒坑。
以迷心阵围困,蛊毒坑镇压。
哪怕是乱穹山剑仙死而復生,也别想活着出来。
柏崇手刚抓住魏清宁的肩头,他后背一阵剧痛传来。
他踉跄几步,只见到雾气深处,一袭白衣匆匆而来,他手里的木棍泛着金光,他背后遭受的一枪就是出自他之手。
在他后面,还有那些人一起冲过来。
围困他们的迷心阵,竟然被那个白衣青年破了一面,余下的也撑不住了,在那个玄色衣裳青年男子手里尽数溃散。
「阿宁阿宁!」谢居安怀抱住受伤的魏清宁,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后,他的神智一下变得疯狂炽烈,死死地盯着柏崇。
将魏清宁交给着急过来的王如鸢后,他慢慢起身。
柏崇想要走,又被谢居安拦住。
「北唐,连催。」他道。
还在厮杀的两人同时看过来。
谢居安冷声道:「一个不留。」
连催怔了会儿激起了热血应声高喊道:「公子放心,我们星復堂的弟子都没怎么受伤,一定留住他们的命!」
「这里交给我们。」北唐也道,挥刀和那些巫师杀在了一起。
柏崇笑了声,「谢居安,你这副身体一而再再而三强行催动真元,你就不怕杀了我,你也要死?」
「你先前受我一枪,现在伤怕还没痊癒七成,现在又受了伤,我要杀你,还谈不上反噬。」谢居安声音冷静从容。
他手里的与其说是木棍更像是粗一些的槐树枝,他望了眼靠在王如鸢怀里的红衣女孩,眼眸的冷漠短暂的一瞬化作无限温柔,再抬眸,眼里杀意一片。
「谁要杀阿宁,我必灭之。」
作者有话说:
阿宁和居安是彼此的救赎和光,两人都强到可怕,一旦疯起来,那不是一般人能挡得住的,柏崇你说你惹他们干嘛(狗头笑)
第131章
槐树枝遥遥一点, 漫捲的白雾因一枪而破。
积云拢做一处的沉沉天色也因覆下的金光衬得明亮了几分。
柏崇摇晃着后退,脸色苍白地握紧手里的玉箫,一开口一大口血先喷了出来,吓得旁边的杜雀惊叫起来, 谢居安的目光随即落在了要过来的杜雀身上。
「老三小心。」柏崇提起一口气手里的玉箫甩出, 右手拽过杜雀的袖子, 想要把她拖离谢居安的身侧。
还是太迟了,谢居安身法太好, 唿吸间那槐树枝已然打落他的玉箫, 来到了杜雀的跟前。
杜雀手里的毒蛇还没来得及放出去,手腕已经被攥住, 接着身子一轻已经被提了起来。
「解药。」谢居安眼眸一沉。
杜雀还有心情嘲笑, 「有本事你自己解啊, 我就是要她死!要她给老四陪葬,那条毒蛇可是我......养了多年, 毒性极烈,她.......很快就会没命的嘿嘿......」
谢居安右手抓着她, 手里的槐树枝几个起落,趁着柏崇失神, 破了柏崇的防守,树枝点在了柏崇的咽喉上。
「二哥!」杜雀大惊失色。
谢居安稍稍使劲, 那槐树枝已经刺破了柏崇的肌肤, 血水顺着槐树枝渗出,慢慢地淌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9页
那边,连催和北唐也杀退了不少的巫师, 余下的星復堂弟子也燃起了斗志, 兇狠地盯着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巫师。
谢居安冷声道:「解药, 我数三声,没有,我立刻要了他的命,你要是给了,我就放过他。」
杜雀一咬牙还是给出了解药,「红色的内服蓝色的外敷。」
谢居安接过解药,一把丢开她,右手撬开柏崇的嘴,给他餵下了红色的药丸。
「你做什么?」杜雀愤怒喊着。
谢居安冷笑着,「我要确认你没有耍花招。」
杜雀愤愤然,「你有病啊!这药倘若没有中毒服下会有反噬,轻则昏迷几日,重则丧命!」
「你不是有毒蛇放出来给他咬一口,反正解药多得是。」谢居安晃了晃手里的青色小瓷瓶。
杜雀气急,望着柏崇已经快要復发的模样,一咬牙在袋子中选出了一条毒蛇,给柏崇咬了一口。
那毒液一入体,和那份解药中和,柏崇的脸色一下好了不少,已经盘坐起来准备调息。
谢居安握住了手里的瓷瓶跑向王如鸢,「给阿宁服下。」
王如鸢也研读了不少的医毒古籍,现在的水平远非过去只有一本千毒记的自己能比,接过瓷瓶又谨慎地嗅了嗅,这才放心给阿宁服下去,随即肉眼可见的,阿宁那青黑灰败的脸色一下有了血色,她和谢居安同时都松了口气。
「谢堂主还真是多疑。」杜雀冷笑着。
谢居安也笑了,「素闻阁下用毒至深,心思狡诈至极,不敢大意,待我给阿宁外敷好药就过来。」
一刻钟过去。
魏清宁已经悠悠然醒来了,一见到王如鸢和谢居安那紧张的神色,还有鸢姐姐喜极而泣的样子,一下摸不着头脑了。
「我怎么了?哎哟,肩上好疼。」她想着坐起来,疼得她又摔在了两人接住的怀抱中。
王如鸢擦擦眼泪笑道:「感受到疼,那就是余毒都快清了,阿宁你先休养,你中的蛇毒太过霸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这么严重?她有些后怕。
「谢堂主你心上人也醒来了,解药给我。」杜雀说道。
谢居安握住了手里的小青瓷瓶,又抚了抚阿宁的脑袋温和笑道:「不要再逞强了,不然要喝很多的中药,这里有我,还有王姑娘,你放心待着。」
「居安,杜雀这人太过阴险卑鄙,你要小心。」魏清宁对杜雀毫无好感。
这种只会背后放蛇毒的阴险之辈,她非常厌恶,要是明着来,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十几剑招,绝对让杜雀求饶。
她还在胡思乱想,杜雀大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杜雀失控地大叫起来。
谢居安一脸无辜笑道:「我说,阿宁中毒太深,性子又不爱吃药,王姑娘把药用光了才救回来,没有多余的药给柏副主了,杜雀你还是自己先行想办法。」
柏崇气得脸色铁青,一口血吐又出来。
他新伤旧伤叠加,现在好不容易压下的蛇毒又再次復发,要是等不到外敷的药,恐怕先前服下的解药也是白费。
杜雀咬牙切齿想要来抢谢居安手里的瓷瓶,谢居安身影飘逸,转身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同时小青色瓷瓶也掉落在她的跟前。
杜雀欢喜地去抢,一打开面如死灰。
「老三,算了,生死有命。」柏崇嘆气道。
杜雀发疯般大喊着,「不,不,我不能让二哥你死在我的蛇毒之下,不行不行,但这毒太霸道我又没来及的多配......」
「你干什么!」柏崇怒喊着。
杜雀已经盘坐在了他的身后,掌心抵住了他的后背,掌心将他体内的蛇毒尽数吸走,那霸道的蛇毒尽数流入杜雀的体内。
柏崇的脸色渐渐恢復如常,杜雀一撤手人往后栽去。
「二哥,我一辈子用毒杀人无数,见过无数人在我蛇毒下生不如死,没想到到头死在了自己的毒蛇手里,感受别人的痛苦,还真是可笑......」杜雀嘴角不住地流出青黑色的血水。
柏崇心痛不已,「老三!!!!」
杜雀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二哥,把我和老四葬在一处,好不好......」
柏崇神情悲痛,已经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他抱着身体已经冷却的杜雀,慢慢地放下她,将腰间的玉箫重新拔出来,冷眼相视,「你是故意的,故意逼我吞药,你知道老二最重情谊,必然会捨命相救。」
谢居安也不否认,「我不过是把阿宁受的全还给你们,阿宁受的折磨,你们也要一遍遍尝尽。」
阿宁在幻象中亲眼见他和王如鸢身死,对她最重要的人都死在跟前,是何等的打击,那样彻骨伤痛,若非切身感受,哪能明白,哪能诛心!
柏崇大笑不止咬牙道:「不愧是谢堂主,好,很好!」
他甩出手里的玉箫疾冲过来,一向沉稳的他现在也处疯癫的状态,只见得处处是那白衣身影,激发着他的仇恨。
魏清宁看得心惊,「鸢姐姐我去帮居安。」
王如鸢轻轻地摇头,「你现在刚清毒不要乱动,谢堂主自有分寸,他现在使用的都达不到反噬他的地步,他的身法飘逸多变,只要拖得柏崇泄劲,他就能趁虚而入。」
魏清宁也不再逞强,眼睛却不敢离开一瞬,手里紧紧握住霜寒剑,但凡有危险,她就冲过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0页
就如王如鸢说的那样,柏崇已经陷入癫狂,谢居安寻得空隙,手里的槐树枝一出,金光一现,击飞他手里的玉箫。
没想到柏崇完全不顾安危,又沖了过来,手里不知道哪里来的短刃,近距离地刺向谢居安,一刀砍碎谢居安手里的槐树枝,整个人失控又癫狂杀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魏清宁再也坐不住,还没起来,那边厮杀的北唐已经极快地掠过来,手里长刀噼向柏崇,解了谢居安的困局。
她心又落下去,不顾还虚弱的身体跑到了谢居安身边。
北唐挥着手里刀斩去,刀风凌厉。
柏崇真气已经到了枯竭,几番缠斗下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这样的刀风,他挡不住,心灰意冷下已经准备赴死。
「叮——」
凭空长剑袭来,一剑掠开北唐手里的刀,破了他的刀风。
北唐惊诧地站在原地,看向救下柏崇的人,「是你。」
第132章
大阵因槐树起, 因主阵人重伤破。
细雨轻如丝缠缠绕绕在槐树枝上。
注意力还在谢居安身上的魏清宁察觉到空气死一般寂静,下意识地向前面看去,见到那白衣若雪的身影呆了会,然后反应很快, 拔剑就冲过去。
要命了, 那女子的样貌和金浮楼中悬着的那幅画卷如出一辙, 连淡漠清冷都一模一样,难怪上次北唐要被迷惑了。
「北唐大哥你后退这里交给我。」她不敢去看碎瑶的眼睛, 牢牢地盯着她的手, 只要她一动,时刻准备拔剑。
碎瑶淡然地看着她, 「素闻魏楼主剑法高绝, 我自问不是你的对手, 不过你现在身中蛇毒,余毒还未完全拔出, 想要动剑怕是不易,现在越海谷的十三寨垌都在往这里来。」
「碎瑶, 不要多说了。」苍老嘶哑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魏清宁对这声音非常熟悉,不用看都猜到了是那个伪装的权叔, 也是魇魔教的右使明权。
至于左使,多年前被她师父一剑杀了。
明权皮笑肉不笑道:「你师父的剑法确实不错, 不知道她的徒弟, 是不是青出于蓝,敢和我试剑吗?」
她慢慢地退后,挽住长剑横在身前, 哼笑道:「你不就是想着我中毒身体虚弱, 想要趁虚而入。」
明权也不否认, 「是又如何,你想要活着离开怕是不行,不管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魏清宁傲然一笑,长剑挽就剑花。
谢居安眉头微拧,「阿宁你身体还很虚弱,余毒还未清,不要冲动,我来便是,冯叔叔也快来了。」
「星復堂吗?已经拦在了九道崖了,他们赶来怕只来得及给你们收尸。」碎瑶的声音很冷,看也没看一直审视她的北唐恆。
北唐恆闻言握住了手里的刀,眼神也变得狠绝。
碎瑶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他,又落在魏清宁身上,「至于那个去若水寨传信的丫头,也死在了碧溪回龙峰。」
「你说什么?」魏清宁半天回过神咬牙地盯着碎瑶。
碎瑶还是那副漠不关己的神情,「死了。你们也要死,若水寨不服的也要死,大祭司要做的事情,我都会替他达成,诸位,不要再挣扎了,要是现在罢手,我会考虑留你们一个全尸。」
「够了!」北唐恆愤然打断她的话,手里的长刀一挥,刀风袭向了碎瑶,「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碎瑶身影一晃,避开了这刀风。
「你现在是分得清了?」碎瑶问他。
一瞬时的失神,北唐恆险些被碎瑶手里的短剑伤到要害,他稳了稳心神冷笑道:「你不是她,休要再迷惑于我,她死了!」
碎瑶难得地笑了,眼神有些嘲弄。
见到北唐恆已经开始动手,连催也在厮杀。
魏清宁也不再犹豫,持剑就要上前,手臂却被拉住。
「阿宁,不要胡来。」谢居安神情严肃。
魏清宁笑道:「居安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好了好了,明权武功不弱,这里也就我能一战。谢家枪法固然很强,可我不要活着出去的代价是用你的命换的。」
「居安你已经保护了我,接下来让我来好不好。」魏清宁右手握住他的温热的手掌,轻声地说着。
谢居安还是无法抵抗她这样的哀求,「不要逞强,有危险及时撤手,我也不希望活着出去的代价是你的命。」
她笑了凑近一些道:「居安这样不信我?现在的我可不是过去的自己,明权杀我怕是不能。」
明权听到这里冷哼笑道:「魏楼主心气很高啊。」
「当然!少年成名谁不心气高。」魏清宁抱着霜寒剑走近。
明权也不多说,手里的长剑刺来。
她先避他锋芒,仗着身法轻盈一直闪避,不时地还要激怒一下明权,「你们血爻宗的左使在我师父剑下都没走过五十招,不知道明右使能走多少?」
明权冷笑着,「那要看你本事了,南疆都传魏楼主剑法高绝,我看不过尔尔,现在都不敢和明某交手。」
魏清宁笑笑不在意地道:「对,我心气高剑法确实不行。」
明权有些泄气,也不敢大意,专注地找着空隙,想要一剑要了这叨叨不休的丫头的命。
一刻钟后,明权耐性也快磨光了,他眸子一片晦暗,手里的剑法开始出现了乱状。
魏清宁也渐渐跑不动,好几次险些被他剑气伤到,而且余毒没有完全清除,脸色也苍白了一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1页
明权长剑一出,封住了魏清宁逃走的后路,剑气激起地面洼地中积水,水汽迷濛隔绝了围观的人的视线。
谢居安的心一下提起来,手也握住了那半截的槐树枝。
剑锋直逼着退无可退的魏清宁咽喉去,明权积压已久的憋闷一下得到释放,他大笑着,「魏楼主,你是破不开我这重重剑气的,一旦被困住,必须一死!你师承你师父,这就是我苦苦冥想用来破你师父的剑法的剑招!」
「我的剑法是师父所授,可师父经常要我自己想新的招法,你的这些克制我师父的剑招没用啊。」魏清宁笑声自明权身后传来,同时凛然的剑气涌起。
明权大惊失色,再看前面的魏清宁已经化作了虚影。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用的障眼法!
「这一剑,剑名没想好,临时悟出的,不过你也别在意这些,你且试试。」魏清宁笑着说道,右手剑指已经在拭剑了。
霜寒剑剑起,水汽迷濛顷刻间化开,像是苍茫群山气势巍峨,又若九天惊雷游走在两人间。
一剑出,山海唿啸,惊雷炸响。
强烈的剑气激盪至极,方寸间的人全数遭了殃,根本抵抗不住跌飞出去许远,近处的槐树连根起滚落下来,砸中了不少躺在树下哀嚎的人,彻底没了气。
明权迟疑地低头,怆然一笑,噗通一声跪在了洼地上。
他的要害尽数被剑气废掉,气海已经碎成了渣。
「你败了。」魏清宁慢慢地转过身。
谢居安不去管旁边的情况,极快地跑向她,在她跌落前揽入了怀中,望见她苍白若雪的脸,还有乱成一团的气息,说不出是心疼还是该恨自己答应她。
「居安,我没事的......就是有些困,我们走吧......」她想要起来又摔在他怀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
谢居安眼圈倏然一红,「我这就带你离开。」
明权一死,碎瑶也不敢托大。
「还要战?那我来。」谢居安扭头狠戾盯着碎瑶道。
碎瑶回头看了眼连绵的群山开口道:「十三寨的人要来了,你们就算杀了我也出不去。」
谢居安抱起魏清宁迎面走向碎瑶,环视了一圈那些还要上来的巫师,纵声大笑,「好啊,我们出不去,也要南疆十三寨垌埋骨于此!我死后,星復堂也必然踏破你血爻宗!诛杀你们大祭司!」
「誓死追随堂主!」后面的星復堂弟子在连催带领下单膝叩拜,神色坚定,浴血死战的众人都是一身的血衣。
碎瑶眉头轻皱,没想到这个病怏怏的青年竟然变得这样疯狂,她知道他,一身的筋脉真元都因为奇毒封存,要是他不管不顾起来,还有后面这些人,怕是真有一场血战。
她还在思忖间,身后群山间已经听见了马蹄声。
「人来了......居安放我下来,我和你一起死战。」魏清宁挣扎着下来,血手和他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鸢姐姐拖累你了。」她看向王如鸢说不出的难受。
王如鸢轻轻摇头含泪笑道:「我们是生死之交,今天要战,那就战个痛快,不要挂念我!」
「楼主!北唐先行!哪怕要去黄泉,我也先给诸位开路!」北唐也豪气大笑着,长刀挥去。
作者有话说:
疯狂的一战
第133章
凌厉霸道的刀风掀起数重狂澜, 槐树枝叶纷纷坠零。
天空中隐隐传来闷雷声,压抑沉重的氛围像浓墨化不开。
北唐恆抓着手里的长刀缓缓跪下,在他身前阻拦的血爻宗的弟子教众死伤一片,他的刀法原就是仅次于苏前道的存在, 在这样生死关头, 斗志极强。
碎瑶提着短剑走近他, 手里的长剑挑起他的下颌,眼眸中看不出悲喜哀伤, 她轻声问他, 「我和她很像吗?」
北唐恆都做好了一剑受死的准备,冷不防被这样一问, 心神一恍惚很快又回过神来, 「宛若一人, 可你不是她。」
碎瑶轻轻一笑,「我不是她......北唐恆你是真的喜欢她。」
她短剑即将刺下那瞬, 还在那里厮杀的魏清宁越过来,手里的霜寒剑一格, 破开她的杀招,架起北唐恆退到他们那群人中间去, 「这碎瑶神经兮兮的,还是避开一些的好。」
北唐神色落寞不过还是道:「多谢楼主相救, 属下愿意死战, 保楼主和谢堂主安全离开。」
魏清宁一剑刺出,解决了个偷袭的血爻宗弟子,「别说这些没用的, 要走一起走, 就算走不了, 那也要多拉个垫背的......」
「阿宁!」谢居安转身过来,搀扶住她。
魏清宁伸手抹了抹嘴唇想要笑笑,又是一口血出来,手心一下又红了,她无奈笑笑,「这蛇毒真霸道......那剑招我身体承受不住......现在稍稍用剑就这样......我没事的......」
谢居安扔开手里的剑揽住了她喉咙哽咽的说不出话,「累了就休息,我处理完了就来陪你。」
她鼻尖一酸,埋在他怀中啜泣了几声,还是轻轻地推开了他,现在还不是伤怀的时候,想要握剑再去厮杀,发现那些人全都罢手了,惊诧地看向镇口。
数匹骏马踏水而来,纷杂凌乱。
策马在最前面的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手里不知甩出了何物,碎瑶措不及防,捂着脸连连后退。
「阿宁姐姐我来救你了!」芦笙翻身下马跑了过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2页
魏清宁险些被她这一抱撞得要摔倒,「芦笙你来得太及时了,要是再慢点,我就要死了。」
芦笙红着眼圈左右地看着她惊讶道:「阿宁姐姐你中毒了?还好这毒被清了,你的手好冰啊我扶你去树下坐坐,谢大哥你也放心的去照顾阿宁姐姐,这里就交给我就好了!」
碎瑶淡漠的神情终于破防了她惊怒交加,「你还活着!」
芦笙叉着腰哼了声道:」我福大命大肯定还活着!你这个女人坏死了!脸上是不是很疼啊?我告诉你这种伤疤留着是不会好的,还会在你体内慢慢毒发,让你啊生不如死的。」
「解药拿来!」碎瑶愤然道。
芦笙手指绕着辫子哼了声笑道:「我不会配解药只会炼毒药,你是不是还在等你的十三寨垌来救你?告诉你吧,我爷爷已经带着若水寨的人去了越海谷,现在他们怕是无暇顾及哦。」
碎瑶单手一直死死地捂着受伤的脸颊,血水自她的指缝慢慢流泻出来,她的眼眸中渐渐出现崩溃之色。
「若水寨的人听着,这些人都不要放过,特别是这个坏女人一定要活捉回来!」芦笙话一出,那些人纷纷听令下马团团围住碎瑶他们,其中大都是南疆出名的巫师和蛊师。
越海谷的巫师和蛊师死伤过半,余下的也是伤痕累累,现在面对数倍于己的若水寨巫师和蛊师,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
有些越海谷蛊师已经遭到反噬痛苦地在地上打滚,那些还在观望的都纷纷投诚,表示愿意效忠若水寨。
「芦笙,东归没和你一起来吗?」魏清宁好一些后,没见到一直守着芦笙的东归,疑惑地问她。
芦笙低下了头手背轻轻地擦着眼泪,「东归他还在寨子里,爷爷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甦醒。」
「什么?」魏清宁一激动咳嗽了起来。
芦笙短笛一指碎瑶愤愤然道:「都是她,是她带人追我们,追到碧溪回龙峰后,把我们困死在了山峰上,还派越海谷的几大巫师布阵写咒,想要杀了我们。」
那日,她满怀信心的和东归去若水寨报信,不料中途被碎瑶发现行踪,派人追杀。
过了碧溪回龙峰就是若水寨的范围,他们偏偏困死在山巅。
那些大巫师的念力和阵法一层层的往上来,她自小体质虚,那些咒语慢慢地侵蚀着她的神智,她开始发热起来,呜呜咽咽地抓着东归窝在他的怀里。
她听爷爷说过,大巫师布阵写咒,实力足够强,是可以摧毁人的神智,轻则变成白痴,重则暴毙而亡。
「东归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她着急又害怕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的五感在慢慢丧失。
东归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接着身体像是浸泡在清冷的湖水下,将身体里面灼烧感一一覆灭,窒息感也得以舒缓。
她自湖底破水而出,艰难地爬到岸上。
在歇息后,她想去湖水里面捞出东归,却在水面见到自己的倒影后,呆在了原地。
「我身上有十三道伤口,是东归用了放血法,把我中的咒毒转到他的体内,以命换命而已。」芦笙说着眼泪漱漱而落。
芦笙想擦去眼泪却越擦越多,「我问爷爷为什么东归不会中咒毒,爷爷说他自小体内就养着一只蛊,能让他百毒不侵,我嘲笑他吃饭吃得多,其实是他体内那只护身蛊要吃的......」
「我要爷爷救救他,爷爷说......那只蛊已经死了......阿宁姐姐你知道蛊虫死了是什么意思吗?」芦笙说着眼神有些绝望。
魏清宁想要伸手去抚抚她的脑袋,可现在她虚弱得很,完全抬不起胳膊,只能红着眼圈道:「是什么意思?」
芦笙悲伤道:「那只蛊不止是护身蛊虫,还和他的命相连,他的命全系在那只蛊虫上,我想要去重新炼制出来,爷爷说太渺茫了,没有希望的没有希望......」
「芦笙,我不该让你和东归去的......」魏清宁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慢慢地垂下了头。
芦笙跑过去抱住了她,埋在她的肩头大哭起来,「不是的,不是的,阿宁姐姐和你没关系,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我总说他是大笨蛋,我才是,什么南疆巫蛊御天才我什么也不是......」
天色渐暗,狂风大作,又是一场大雨要来。
碎瑶几经突围,还是寡不敌众,摇晃着依着槐树干坐下,神色灰败地坐以待毙。
芦笙恨极了她手持短笛就要刺过去。
「且慢——」北唐恆出声。
芦笙的短笛堪堪停住,她疑惑地转头,「北唐大哥你要做什么?你还要替她求情?」
北唐恆没说话,他走到碎瑶跟前开口道:「我想要知晓你和祈夜有没有关系?为何你先前会问出那样的话?」
「你想知道就亲自去一趟十万大山血爻宗。」碎瑶看也没看他,慢慢地合上眼。
芦笙再也压不住復仇的怒火,手里的短笛再次刺过去。
这次北唐慢慢地让开了,没有再阻拦。
芦笙的短笛刺过去刺了个虚空,她茫然地转身,迷濛中,似乎见到碎瑶被一个白衣戴面具的男子救走。
她愤怒至极想要追过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芦笙醒醒!」魏清宁大力地摇晃着她。
见到芦笙还在幻境中,她把人交给鸢姐姐。
那个人的气息深厚,武学造诣几乎是达到了巅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3页
看样子就是那位大祭司了。
她想去追踪那个大祭司的踪影,怎么也寻不到。
「魏楼主,若是想见我,不妨亲自来一趟十万大山。」
温润空灵的声音响起,像是南疆巫师手里的铃铛,一遍遍地摇着,将倦怠感牵出,眼皮越重,慢慢地往后仰去。
「阿宁!」
第134章
神殿中玉石铺就的地板摇碎了烛台上的烛光, 这些碎金在静谧肃穆的大殿中像是唯一的色彩。
「在槐树镇,你是一心求死?」陨宿问她。
碎瑶盘膝而坐,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身上透着沉沉暮气, 听到陨宿的发问, 她笑了, 「是,属下没有完成使命, 按照教规, 需得以死谢罪,我甘愿领罚。」
陨宿走近她半蹲下来, 手掌轻轻地托起她的下颌, 瞧见她脸颊那片伤, 眉头微拧,「药居的那群人真是废物。」
「大祭司, 你看清楚,我不是她。」碎瑶忽地一笑, 说不出的落寞苍凉。
陨宿面色微变,态度一改方才的疼惜, 沉沉一笑,「这趟去执行任务, 你了解的真不少, 禁地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碎瑶不否认,「是,我知道。」
「稍后我会派人将药送到你屋舍。」陨宿的脸色冷漠至极。
碎瑶笑得眼泪漱漱而落, 「原来我记不得过去, 每每回忆便是脑海剧痛不已, 是多亏了大祭司给我餵药啊。你这样折磨我到底是为什么?陨宿你也不是真心喜欢她,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那样对她!你已经疯魔了。」
「俗世的人哪里会懂?碎瑶,我很快就能成功了,那时,你想要的解脱我也会给你,现在还是做回无知的碎瑶副主的好。」陨宿声音像是来自炼狱,听得人心寒至极。
碎瑶失魂落魄地离开神殿,十万大山常年没有阳光透进来,她在这样的阴暗中生活了多年,直到碧溪回龙峰,那些尘封的记忆冲破药物袭来,方知和煦温暖的阳光是这般热烈。
在熟悉的屋舍待了没多久,已经有教中弟子送药来了。
她将手中的信封握紧放入了隐秘的储存地。
「碎瑶副主,药汤趁热喝了吧。」药居的大巫皮笑肉不笑的道,后面是众多的教中高手。
她接过药碗,药汤在白瓷碗中轻晃出细微的气泡。
几个气泡映入眼底深处,勾起过往岁月。
「大哥哥你是神仙吗?」她牵住白衣的少年的广袖,小声地问他,害怕地回头去看尸骸遍地的血坑,吓得又闭了眼。
少年郎蹲下来替她擦去血泪,「我不是神仙,不过我认得神仙,我带你回去,她该会欢喜我做了好事的。」
豆蔻年华的少女懵懵懂懂,忐忑不安地跟在他后面。
少年郎温柔又和煦的笑容滚热了她的心,抚平了屠戮后的惧怕心寒,她鼓足勇气回他笑意,却发觉少年郎的眼里根本没有她半点影子,他眼里至始至终都是那个冷漠的白衣女子。
他爱得偏执又病态,折磨着自己又折磨着那个女子。
她见到那个女子后,明白了万千尸骨中,残忍又嗜杀的刽子手陨宿为何要救她了,她和那个女子很相似。
可她终究不是她,不会是她。
一饮而尽,前尘过去一併回溯。
南疆多雨,一下起来就是连绵不休。
不知道躺了几天的魏清宁,再次醒来,脑袋里面像是灌了浆煳,迷迷煳煳地想要去喝水,差点连人带被子滚下去。
「阿宁你醒了快去告诉谢堂主!」王如鸢惊喜地提着裙子跑进来,手忙脚乱地扶着阿宁躺回去。
这一折腾,她总算是清醒了。
她哑声问道:「鸢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啊?你们都没事吧?那个大祭司呢?还有居安......」
「我在这里。」白衣掠过快速来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瞧见了这白衣,她躁乱的一颗心也定了下去。
王如鸢也不打扰两人,确认了阿宁没有大问题,小心地带上门离开,顺带着喊走了要进去的芦笙和暮千云。
「居安,我们现在在哪里啊?」她窝在谢居安怀里问他。
谢居安轻轻地环抱着,生怕弄疼了她那些伤口,「我们自槐树镇出来后,赶去了越海谷边缘的一个小寨子里和暮少主会合,这里很安全,你安心休养,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她特别喜欢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香,「师父过去常说我是皮糙肉厚的祸害,得长命百岁的,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很快就可以去十万大山了。」
「等到和若水寨的人灭了血爻宗,就能得到千岁金蛊了,然后我们再去东海你说......」见到居安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忽然没有说下去了。
谢居安手掌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额头和她轻轻地相抵着,他轻声道:「阿宁,哪怕就几年的相守我也甘之如饴了,我只想余生见到你好好的在我眼前。」
她听得鼻子有些酸酸的故作轻松地笑着,「谢堂主,你说什么呢?你是咒我吗?我可是打败过剑仙的人,区区血爻宗算得了什么,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和我去很多的地方,怎么能不作数,谢堂主,你要食言吗?」
谢居安眼角微红温柔地笑着,还想说什么,唇角忽地一凉,像是轻羽掠过酥麻到了心底,怀中的人得逞后又钻到了他的怀中,唯有耳根红到了深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4页
「谢居安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也不要再劝我了,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她闷声地说着。
谢居安手臂紧紧地把她圈在怀中,「好,千山风雨,我都陪你一起,不过......」
「不过什么?」
「说好了一起面对,你还躲藏着。」
谢居安促狭地笑着,怀里的人不满地抬起头。
他适时地在她唇上也落下一吻,浅尝辄止。
她脸颊一下红了,羞恼地又扑到了他的怀里。
居安想要法子捉弄她时,她总是没有招架的能力。
等了几日,越海谷有了变故。
槐树镇一战,越海谷部分寨垌已经没有了叛乱的心思。
唯有上林垌的莫却联合几个寨垌还在不死不休,他们布下的阵法巫蛊术,已经连累不少无辜的百姓身死。
芦笙哪里还坐得住,不管不顾地就要带人回去越海谷,一出寨门,就见到了树下如火的红衣。
她迟疑地走过去,「阿宁姐姐你怎么不在寨子里休养啊?」
魏清宁笑了声,「鸢姐姐每日和寨子里的大夫给我灌药,还有冯叔叔寄过来的珍稀药材,我这身体早就养好了,说吧,是不是想一个人回去?」
芦笙轻抿着唇,「是,爷爷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东归受伤后,我胆子也变得小了,我害怕身边的人出事......」
她走过一些摸摸她的脑袋笑道:「那一起去。」
「嗯?」芦笙一脸的惊讶。
接着她连连地挥手,「不行啊!你伤都没完全痊癒,谢大哥要是知道了他肯定是......」
「谢堂主昨夜已经和连催去了越海谷。」王如鸢缓缓道。
望见芦笙惊讶的神色,她笑了笑牵过准备好的骏马,「别想了,快些吧,居安还在越海谷等我们。」
芦笙揉了揉眼睛也急急地跑过去上了马,「对了,怎么没看见暮千云那丫头啊?我这几天心情都不好,也没去和她多说说话,她娘亲和外公都......肯定很难受吧......」
魏清宁和王如鸢相视一眼,转而对芦笙笑道:「放心吧,暮少主其实很坚强的,这南疆雨水真是不断,快些走吧,我可不想淋雨,你们追上来吧。」
芦笙也不再胡思乱想下去,一扬鞭,追上了前面的两人。
马不停蹄的赶路下,傍晚时分抵达了上林垌的地界。
群山叠翠的寨垌,在夜幕下涌现出不同寻常的妖异红芒,空气中送来的浓重血腥味,让三人心都是一沉。
芦笙率先等不及,策马沖了过去。
第135章
重重血咒覆满山道, 盘坐在阵位的巫师紧闭双目不住地念着咒语,手里的铃铛有规律的摇晃着,那铃铛声在迷雾中像是勾魂夺魄的地狱无常。
「滚开!」祖磷短刀一横怒声道。
守在山道口的人寸步不让死死地拦住了祖磷,祖磷气急之下手里的短刀挥去, 那个守卫毫无预兆地脑袋一歪栽了下去。
祖磷心觉不妙, 短刀就要放回刀鞘, 却见那守卫又机械地爬了起来,走了两步, 那守卫察觉不对, 又把筋脉断裂的脑袋扶正,咧嘴朝她笑笑, 「寨主有命, 不许外人进去。」
「寨主这是什么东西啊。」甫松吃惊地问道。
祖磷神色肃然, 又瞥了眼在阵位上兀自念咒的巫师,不去管前面的守卫, 径直往山上的上林垌走去。
那守卫僵硬地追上来,他们杀也杀不尽。
他们还会捡起断了的手臂脑袋重新安放好, 其中毫无意识地把脑袋安反的都有。
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
祖磷眉头一拧,「破开他们的肚子, 把噬魂蛊抓出来,甫松你带着余下的人和我上山去, 莫却这个疯子一定要阻止他!」
上林垌寨门游荡着数百类似山下的守卫, 一发现他们,顷刻间扑了过来,甫松有了经验, 手起刀落, 破开他们的肚腹, 在里面揪出白花花的噬魂蛊,一刀砍杀。
「寨主,人越来越多了。」甫松杀的有些惧怕了。
那些噬魂蛊还会蛊惑人心,他们的人揪出噬魂蛊后,有些心智不坚定的,还会充当噬魂蛊的宿主,被噬魂蛊寄生,反过来对付自己人,一时间战局扭转。
忽远忽近的咒语唱和声,让人神智也混沌不清。
祖磷往手腕上来了一刀,剧痛之下清醒了一些带着甫松往寨子里面跑去,径直跑向莫却所在的楼阁。
「祖寨主,你背叛了盟约。」
莫却苍老病恹恹的声音响起,他们却辨别不出方位,好似哪里都有他的声音,像是恶魔纠缠不休。
祖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喝道:「莫却你拿越海谷数万百姓为祭,你疯魔了不成!」
莫却发出沉闷地笑声,「祖寨主你一路上来也见到了那些人,不死不灭,还不会惧怕伤痛。多亏血爻宗让我神功大成,他们不是我的祭品,而是我的子民,我是让他们获得永生。」
甫松一阵恶寒,「你胡说什么!变成那样的怪物还是永生?还要感激你,你真的病得不轻啊!」
「住口!无知小儿!」莫却怒声传来。
甫松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迷雾深处出现巨大的莫却身影,莫却一只手掌往他这里压过来,他想跑怎么也跑不开。
那手掌把他攥在手里,莫却那近在咫尺的大脸压得他喘不过气,心里的惧怕和身体的伤痛,让他几乎魂飞魄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5页
祖磷咬破手指鲜血召唤出自己的本命蛊,破了这迷幻,将在幻阵中生不如死的甫松救了出来。
莫却笑声忽远忽近,「本命蛊都祭出来了,祖磷你不过如此,任流凡也没传你多少精深的修为啊,亏得你给他卖命多年,要是曲江陵还活着,我或许还会惧怕一二,现在就凭你,也敢来阻拦我!我先送你上路!」
寨中迷雾重重,说不出的森然。
祖磷紧握住手里的刀,一手拉住甫松。
「噗——」祖磷冷不防被竹杖击中腹部,那人出手力度很重,她突然重创,一大口浊血喷出。
迷雾被风吹开一些,她看清了出手伤她的人。
「率南?」她试探地问着。
蒙着眼的少年神色微动,不过还是木然地站着。
祖磷想要爬起来奈何伤势太重又摔下去,「莫却,你把率南也变成那样的怪物了?他可是最忠心你的义子!」
莫却冷冷一笑,「人有七情六慾,就谈不上足够的忠心,唯有这样,才是最听话的。」
祖磷没想到莫却已经疯魔到了这个地步,原本想着过来阻止,现在反而是沦为了对方砧板上的鱼肉。
她冷声笑着,「要杀就杀吧。」
「不不,祖寨主,你有故人造访,我得让你们见上一见。」莫却森然地笑着。
祖磷反应很快想要发难暴起,后颈传来剧痛。
最后一点点意识也淹没下去。
夜色下,马蹄声惊破死一般的寂静。
「我爷爷呢。」芦笙迫不及待地下了马着急忙慌地跑过去。
青垌现在是若水寨还有越海谷投诚的寨垌的大本营。
几次死战下,各寨垌的人死伤严重,活下来的人都疲累不堪,直接席地而坐,麻木地看着芦笙一路小跑。
芦笙一路跑过去,见到地上横七竖八的伤员,还有战死的人,心里沉甸甸的,魏清宁跟在后面心里不是滋味不敢再多看,匆匆跟了上去。
「爷爷!」芦笙上了竹楼,一把推开门。
里面的人纷纷看过来,给她让开路。
魏清宁一眼见到了那白衣,急忙奔过去低声道:「居安什么情况?大巫师是......」
见到躺在床上脸色灰败的大巫师,还有听见芦笙的哭泣声,她都不敢再问下去,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谢居安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大巫师是中了咒毒,冯叔叔和青垌的药师已经去採药。」
「我们来的时候见到上林垌很不对劲,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心稍稍放下又接着问道。
谢居安拉过她走到门口,望见不远处山峦上空隐隐可见的红光,轻嘆道:「莫却和几个冥顽不灵的寨垌,已经疯魔了,他们布下了血咒大阵,依山而开,以人为祭,这越海谷的数万生灵都是他们血咒大阵的祭品,我们进来容易想要出去也很难。」
「这个莫却我那会儿就该一剑杀了他!」她咬牙启齿道。
谢居安轻声道:「他们骤然反扑,我想是血爻宗的人在背后襄助,他们是想坐收渔利。」
魏清宁说不出的气闷,「又是那个血爻宗可恨!」
「阿宁,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谢居安犹豫了会道。
魏清宁心里忐忑不安着急道:「是暮少主还是泽渊......」
谢居安开口道:「你随我来。」
她跟着谢居安一路来到了青垌的一个小溪畔,在那里见到了熟人,旁边青垌的药师在给他治伤。
「甫松?怎么回事?」她吃惊地道。
谢居安嘆道:「我也不清楚,这条小溪是发自一处湖泊,那湖泊毗邻上林垌,我想他是自上林垌上摔落下来的。」
「上林垌......」她有些六神无主。
「涉笼寨在祖磷的安排下,已经退出了争斗。我猜想她是带人去了上林垌,后面在上林垌发生的事情怕不容乐观。」谢居安边分析边观察着阿宁的脸色变化。
她两步并作一步来到甫松身边,托起他的后背,见他迷迷煳煳地睁眼开压不住内心的激盪情绪问道:「祖磷是不是去了上林垌?你们在哪里遇到了什么?」
「魏楼主......快去救救寨主......」甫松艰难地开口道。
果然是去了上林垌,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耐心地听甫松断断续续说完事情经过,在听到莫却把寨子里的人都做成了那样的怪物,说不出的震惊。
「魏楼主......」甫松抓着她的袖子拼尽全力地凑过去在她耳畔低声地说完最后几句话。
旁边的药师手忙脚乱地又开始救治。
作为大夫就看不得就是治好的病人又重伤,当即劝他们先行离开,别再刺激他了。
「居安,我得去一趟上林垌。」她道。
谢居安思忖后道:「万一他说的是假的,怎么办?」
她勉强地笑笑,「是真是假都要去一趟,对了,暮少主那里怎么样了?」
「我都准备好了,魏楼主什么时候去。」暮千云不知何时来了,她笑着走近,「我见你们刚才和那个救回来的人在说话,都没去打扰你们,他和你们说了什么?什么真假?」
魏清宁看了看谢居安,还是和她说了。
暮千云脸色一变。
第136章
剑锋一掠, 滚热的血水随剑出,喷了一地。
还在负隅顽抗的巫师软软地滑跪在地,手里的铃铛也碎裂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6页
她抬眸看向层峦连绵的山巅,心情有些沉重, 瞥了眼没气息的大巫师, 她回剑入鞘, 「居安我们走吧。」
这些主阵的巫师一死,守路的那些杀不死的傀儡也像是失去了准头的苍蝇, 没了指令, 他们像是游荡的游魂,无视匆匆走过的两人, 偶尔有想要拉扯的守卫也都没有太过固执。
魏清宁回头去看那些游魂一般的守卫, 神情有些不忍嘆了口气道:「他们是无辜的, 可哪怕我杀了莫却,他们也恢復不了神智, 或者说他们现在就已经是死人了。」
谢居安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掌,「我们能做的就是减少这样的伤害, 我们破阵,莫却肯定有所察觉, 还是尽快上去,免得他疯起来又做出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情来。」
魏清宁微微点着头, 两人并肩往山道上走去。
寨门那里的守卫也失去了操纵, 游荡在门口,茫然无措地注视着走上来的女子。
「暮千云,原来是你破了阵。」莫却沉闷的声音响起。
暮千云冷哼着笑道:「莫却你怎么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躲藏藏装神弄鬼的, 有本事出来, 看看本少主怎么弄死你。」
莫却闻言大笑着阴鸷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仗着你爹给了你百蛊符就以为无所畏惧了?你破了山下的阵让我不能控制越海谷你该杀!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走了!」
感受到杀气后,暮千云连忙祭出百蛊符令,同时横笛在唇边,开始吹笛召蛊。
凡是蛊毒见此令,闻此笛声,都会俯首听令。
上林垌饲养的蛊毒不在少数,此刻全都反水,前来阻拦莫却,莫却遭逢阻拦怒火中烧,将自己精心培植的蛊虫全数杀了。
暮千云放下手里的短笛,她见到了隐藏在雾气后面的莫却,有些惧怕地往后退了一些,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嘲笑道:「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血爻宗就是这么帮你的啊?」
莫却披散着花白的头髮,独眼殷红的几乎要滴血,他的身体莫名地膨胀了一些,站在她的前面像是一座小山,那种压迫感让人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那只眼,暮千云盯着看,脑子里开始混混沌沌,她身体渐渐动弹不得,眼睁睁见到那日万蛇坑里面的毒蛇慢慢地爬出来,往她身上来,那种蠕动的感觉都是那样的真实。
「暮少主醒醒!」魏清宁及时赶来,手里的霜寒剑一剑破除迷瘴,将坠入梦靥的暮千云救出。
暮千云清醒后脑袋还是剧痛,手臂上还出现了一些蛊毒的徵兆,她慌忙给自己解了毒,怒不可谒道:「这个老东西还给我下了蛊毒!魏楼主小心他的眼睛!还有这个寨子已经成了他阵的一部分,不要大意。」
「魏楼主,我们又见面了,你的剑法老夫实在难以望其项背,但是这座血肉大阵,你怕是破不了啊。」莫却半癫狂地笑着,他的独眼里面淬着阴毒。
魏清宁特意避开他的眼睛,只用听觉来听声辨位。
她懒得听莫却来恐吓她,直接一剑刺去,剑气激盪,那些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一下散去。
莫却的身影像是鬼魅一样消失,她的剑刺了个虚空,还在发呆,身后一股寒气袭来,她连忙闪避开。
那人慢慢地走近,手里的短刀狠狠地噼过来。
她大惊喊道:「磷姨!」
「阿宁她是中了毒不要大意!」谢居安急忙喝道。
这一声像是当头棒喝,把她在惊愕中拉回现实,她急忙出剑,剑气压制下,祖磷的刀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祖磷手里的短刀被她长剑挑飞,手腕也受了伤,她踉跄几步摇晃着跪下来,朝她伸出了手。
魏清宁不由自主地上前,「磷姨是我的错......」
「磷姨......」她低头瞧见心口的短刃,疼得说不出话,身体一软,往后仰面栽去。
谢居安不顾一切跑过去抱起奄奄一息的魏清宁,眼圈一瞬就红了,嘴唇哆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魏楼主,重情重义可不是好事情,她都是没有意识的傀儡了,体内就是一只噬魂蛊操控!」莫却身影出现在远处,他还是过去的模样,神情得意且嚣张。
那些隐藏在各处的幻影见到本体后纷纷避让。
暮千云又急又气冲过去想杀了莫却,又被那几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幻影拉入幻境,在那迷瘴中出不来。
莫却嘲弄一般地看着在幻境中打打杀杀骂骂咧咧的暮千云,又看着被谢居安抱在怀里不知死活的魏清宁,心里说不出畅快,他大笑不止恨声道:「我说了你们都得死,你们破了我的阵,我还以再起阵,这座中心之阵不覆灭,你们再杀多少的巫师,破多少的阵位都没用哈哈哈哈。」
「你和寨子已经融为一体了?」谢居安问他。
莫却毫不畏惧地走过来笑道:「没想到吧,我将上林垌作为中心之阵,我自己就是阵眼,阵法反哺我,我守护阵眼,你们想要破阵,简直太过天真——」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被一剑穿心的身体,震惊地看着持剑的红衣女子,想要说话,血水先出来,「怎么会......」
魏清宁笑了声道:「我应该死的对吧?哎,可惜啊,我是个祸害哎,祸害遗千年死不了的,是吧磷姨。」
「小宁儿福大命大怎么会死。」祖磷慢慢地直起身。
莫却瞳孔收缩唿吸急促都忘了自己被一箭穿心的事情,「你怎么会没有中蛊毒......率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7页
他话音一落,那边的暮千云已经被人自幻境中救出来。
暮千云眼泪已经落下,她双手捧着那张熟悉不过的脸,想在上面找到有关率南的痕迹,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他的体内只有一只噬魂蛊。
「我明明亲自给你餵下的蛊毒怎么会......」莫却苦苦思索,想不到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祖磷冷笑着咬牙道:「他确实被你做成了傀儡,他和那些傀儡没有分别,你是好奇他为何还能背叛你?那是因为他在被你餵下蛊毒前,先给自己下了一道咒毒!」
暮千云泣不成声,她慢慢地掰开率南紧握的手,在他的掌心果然见到了一道咒毒的痕迹。
「那是一道关于暮少主的咒语。」
「他会听从你的指令,但是只要关于暮少主的一切,他都会违抗,他给自己的最后一道令,就是守着她。」
祖磷说着又看了眼毫无意识的率南接着道:「我见到他手心的咒毒,试了试关于暮少主的事情,他果然罢手了,让我得以在你身边潜藏,和小宁儿里应外合,现在你该死了!」
莫却暴怒着,挣脱霜寒剑桎梏,他疯癫地大笑着咬牙切齿道:「我死你们也要埋葬在这座大阵中!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隐藏在寨中的阵旗纷纷而动,寨中地动山摇,莫却已经和大阵融为一体,一时半刻也死不了。
他像是地狱的恶鬼,死死地扑过去,抓住要跑下山的魏清宁的脚踝,想要把她拖下去。
魏清宁猝不及防地被他往后拖拽,地面的摇盪下,她根本站不稳,想要出剑,莫却又趁机疯了一样扑过来,把她拖下深渊,她死死地抓住山崖边不肯放手。
「小宁儿!!!」
祖磷反应最快,死死地抓住要掉落下山崖的魏清宁手臂,山崖底下的莫却笑得像个恶鬼,还在不住地念咒,想要咒杀魏清宁,山崖边的泥土也还在坍塌,她也往下一陷。
上面的谢居安死死地拖着两人的重量,也快支撑不住。
「莫却你去死吧!!」
她一咬牙,让谢居安撤手,自己纵身跳下,手里的短刀割断莫却的手掌,一掌又拍向魏清宁,送她上了崖。
一切都在瞬息间,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磷姨——」
山崖渺渺然,不见两人身影。
作者有话说:
唉
第137章
矗立百年的上林垌就在一夕间覆灭, 大雨倾盆而下,洗净无数的罪孽,沖刷出来都是血水。
「找到没有找到没有啊!」魏清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在一堆烂泥中爬涉。
上林垌的大阵摧毁了整座山峦, 掉落下的祖磷和莫却尸体都不知道埋在了哪里, 他们在大雨中尽力的找着。
暮千云呆呆地守着早已没了任何气息的率南的尸体, 眼泪无声地流出,已经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阿宁!在这里!过来。」谢居安高声喊着。
魏清宁连滚带爬地过去, 在谢居安前面的泥土堆里面见到了祖磷的身体, 她肩头轻轻颤抖着,慢慢地走近一些, 把祖磷自烂泥中扒拉出来, 小心地擦去她身上的泥土, 哭得说不出话。
「小宁儿......你没事太好了......我死后也能去见他了......我对不起你......小宁儿......涉笼寨是我一人之为,和他们无关, 你帮我帮我......」祖磷断断续续地说着。
魏清宁点头如捣蒜,「我答应我都答应, 我会让涉笼寨的寨民都好好的,我一定做到, 磷姨我带你回去找大夫......」
「小宁儿我见到你师父了......他还和过去一样的欢脱不羁,他来了来......接我回去寨子里了......曲哥哥我们不要离开寨子了, 好不好......」她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憧憬。
魏清宁感受到背上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双膝一软,跪在了泥水坑中,低下了头压抑地哭了起来。
谢居安陪在她身侧, 脸色苍白地替她遮挡那些风雨。
越海谷的叛乱因为莫却身死结束, 越海谷的寨民欢歌载舞, 烟花灿烂了夜空。
大巫师的身体也在慢慢地恢復,暮千云的阿爹身体也好转,开始重回青垌,接管一应事务,并和若水寨定下盟约,互不相犯,共御血爻宗。
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在发展。
「寨主有人求见。」
暮苍哦了声放下手里的竹简,「让人进来。」
他漫不经心地翻查着手里的古籍,一抬头见到那背着长剑的红衣女孩,一下起了身有些激动笑道:「原来是魏楼主。」
魏清宁拱手道:「冒昧来访是有事相求。」
暮苍笑道:「魏楼主是我南疆的大恩人,有何要求,尽管提,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尽力而为。」
「希望暮寨主善待涉笼寨的寨民。」她开口道。
暮苍沉吟了会,「涉笼寨是那几个叛乱的寨子中的一个,我正打算一起处理,既然魏楼主开了口,我便不再追究,连同那几个寨子一起放过了。」
魏清宁微微拱手,「多谢。」
「魏楼主且慢,我也有事要去寻你来着。」暮苍追了上来,他手里还握着几册竹简。
魏清宁疑惑地看着他,「这是?」
暮苍一笑,「云儿她一心想要帮那个苏少侠恢復神智,我知道苏少侠和魏楼主关系匪浅,找到了方法后,也想告知魏楼主,让魏楼主也宽心一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8页
听到苏泽渊的药人之毒有救,她这些天的萎靡不振一下有了改善,接过那些竹简逐一看过去。
「上面记载的方法,如果有效,我择日便替苏少侠解毒,也算是报答了魏楼主相助之恩。」暮苍同她说着。
她将竹简还给了暮苍,「不管成功不成功,暮寨主有这番心意,我都很感谢。」
暮苍问道:「我听大巫师提起魏楼主过两日还要再去十万大山?你是想去血爻宗?」
她点头道:「是,血爻宗一天不灭,就像是悬在南疆的一把剑,随时能掀起无数的血雨腥风。」
暮苍听完开口道:「魏楼主有任何的需要,尽管说,我越海谷愿倾囊相助,一起诛灭血爻宗。」。
魏清宁抱拳谢过,转身离开了屋内。
走出寨楼没多远,见到了独自坐在小池塘畔的暮千云。
那日率南身死后,她心情一落千丈,整个人暮气沉沉的,和她那日回来后的情形几乎是差不多。
「千云,花!」苏泽渊像个影子飘忽过去。
他手里晃着摘好的花束,蹲在暮千云身边。
暮千云接过花束替他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土。
一抬眼见到了魏清宁。
她拿着花走过去,身后的苏泽渊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泽渊很粘你。」魏清宁开口道。
暮千云勉强笑笑,「他是个药人,依赖我是因为我给他曾经种下的蛊虫,虽然我拔掉了那只蛊虫,可对他影响还在。」
「我阿爹有了救泽渊的法子,他很快就能甦醒过来,他就不会那样粘我,或许他就会跟着你离开南疆,中原那个地方很好,他肯定也不会回来。」暮千云说着眼睛已经红了。
暮千云揉揉眼睛笑道:「寨子里风沙真大。」
「眼睛疼!」苏泽渊转过来想要给她吹眼睛,她却避开了。
魏清宁道:「泽渊未必不愿意留下来。」
暮千云哄着苏泽渊去了旁边,自己同魏清宁走着,「那日在上林垌回来后,我心里难受得很,一闭眼都是率南哥哥,是我误会了他,辜负了他的心意。要不是泽渊一直守着我,还有阿爹陪着我,经歷了这么多的失去,我想我很难熬过去。苏泽渊他没心没肺没有正常人的感情,可他眼里心里都是我,我难过他也难过,我开心他也开心......」
魏清宁沉默地听完,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泽渊是真的在意,哪怕是恢復了他也是在乎的,暮少主,往前看吧,要让那些我们在乎的人见到我们是开心的。」
暮千云努力地一笑,轻轻地点着头,听见身后泽渊的唿喊,她挥着手告别,转身跑向了苏泽渊。
她往前走了走,瞧见了那熟悉不过的白衣,心头一暖,几步走过去挽住了他轻轻地依在他的肩头,「不是要你在屋舍里面好好休养,怎么还跑出来了?信不信我告诉冯叔叔。」
谢居安摇头笑笑,「魏楼主嘴下饶命啊,冯叔叔知道后指不定如何责备我,还有王姑娘,在医者眼里我真是个不听话的患者,让他们头疼。」
「哼,说了半天还没告诉我怎么偷跑出来了?」她佯作生气别过脸不去看他。
谢居安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笑道:「想见见你。」
「我天天在你眼前晃,一会儿不见你就想了?」魏清宁啧啧地说着还凑近一些笑着道:「谢堂主现在真像个孩童一样,实在太过黏人吶。」
谢居安轻轻地咳嗽几声笑笑不语。
那日回来后,他身体又再次恶化。
简直急坏了她,失去了磷姨的她本就心慌,那时更是六神无主,坐卧不安。
他醒来时,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被他嘲笑了。
冯叔叔私下和他聊过,他这几年奔波下,病情加重,特别是擅自动真气,过去断言说的三载寿命,现在不过一年不到。
魏清宁自顾地说着,发现谢居安完全心不在焉,好奇地凑过去,「你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都不理我。」
谢居安一笑,「在想一些奇闻轶事,你不是爱听,我多和你说说,阿宁你想听哪些?」
她笑笑道:「我想听的多了去,不急不急,以后你慢慢和我说,我们边走江湖你边说。」
谢居安微笑颔首,「好,都听你的。」
走了一段路,他有些急,被她识破了心思嘲笑道:「哈哈哈,居安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谢居安也放声笑起来,「只怪冯叔叔熬的药太过难喝,魏楼主,快些走吧。」
她笑着跑过去牵住他的手,两人说笑着回到了屋舍。
没想到没见到冯居昂,反而见到了他人在等他们。
第138章
芦笙一见他们回来了, 放下了手里的草药。
「你要走?」魏清宁问她。
芦笙轻轻地点头笑容也淡了不少,「爷爷命救回来了,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静养,还有东归......也在等我......」
经过了青垌的事情, 她也没想让芦笙再去冒险。
「阿宁姐姐, 爷爷要我接管若水寨, 我答应了,你们要千岁金蛊我也愿意给你们, 十万大山是连我们南疆巫师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 你们不要去冒险了。」芦笙眼神诚恳认真地道。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谢居安,没想到苦苦追寻的千岁金蛊就这样唾手可得, 也不用去冒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9页
芦笙嘴角一弯, 圆眼里面盛满了真挚的笑意, 「阿宁姐姐,你和谢大哥的事情, 我都听冯大夫说了,你们真的很不容易, 千岁金蛊再贵重也比不上活生生的人......」
说着,她眼神一黯, 没有再说下去。
魏清宁心里也不好受,芦笙是想到了生死不明的东归, 在失去后方知珍贵难以割捨是最痛的。
她过去一些轻轻地拥住了芦笙故作轻松笑道:「好了, 我都和大巫师说好了的,不能反悔,我已经和血爻宗结下了血仇, 这不去也得去, 放心好了我有把握的。」
芦笙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她纠结一番道:「那我让族中巫蛊多多炼制一些解毒的丹药还有一些防大山中的虫豸毒兽。」
她不好拂去芦笙的好意, 道谢后送她出了门。
「冯叔叔。」谢居安见到回来的冯君昂笑道。
冯君昂摇头嘆了口气,「堂主,你身体这般,还要任性妄为?这番去十万大山你也要去?」
谢居安笑笑不在意道:「人生苦短更该及时行乐,哪里有阿宁哪里便有我,谢家的昭雪之路我都铺好了,哪怕没有我,你们也能完成,我现在只想替自己活。」
冯君昂端着温好的药汤过来不满道:「你说的轻松,哪怕是不顾我们的想法,也要想想小宁儿,她万一知道真相她多自责难过,她现在去冒险为的就是你啊!」
谢居安吹了吹药汤仰头一饮而尽苦得他不禁微微皱眉,放下碗后轻声道:「能拖一时便一时,我现在残躯也能护着她,我有时候也在想,万一天可怜见,我真的能痊癒呢?」
「在这个事情上,我总是满怀憧憬,想要贪恋和她的一生一世,从少年到垂暮,朝朝相守。」谢居安越说越低声。
「居安你药喝完了?」魏清宁笑着跑进来摩挲着下颌一脸的不可思议啧啧道:「看来冯叔叔还是厉害。」
冯居昂瞧见魏清宁现在满怀希望的模样,实在不愿意打破她的幻想笑道:「你说小谢不如看看你,你也是病患还没痊癒,来来这里还有给你的一份,过来喝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魏清宁突然被点名,当即脚底抹油就要开熘,听到居安在身后低声地唤她阿宁,还是乖乖的回来,认命地喝下苦得要吐的药汤。
冯君昂也被她这样逗笑,心中的郁结也散开了一些。
但愿就如堂主所言,天可怜见吧。
在青垌休养了几日,他们也动身离开前往十万大山。
萍水镇就是前往十万大山必经的一个小镇,这些年因为血爻宗作乱,祸害无辜百姓,这里人口渐渐凋敝,到现在十户不存一,几乎是一个荒弃的镇子。
除了一些恋旧故土不愿意离去的老人,几乎难以见得年轻的面孔,小镇往南再走数里就是连绵横亘的十万大山。
「天色也不早了好像又要下雨,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出发,北唐你觉得呢?」魏清宁特意点了点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北唐恆。
北唐恆没有意见,「都听楼主的,我先去镇子里看看情况,这里是血爻宗的范围,还是小心为上。」
「自从上次在槐树林后他就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魏楼主你们是不是又见到了那个女人?」温莲气闷地问道。
那日她护送暮千云她们离开,没有参与槐树林一战。
北唐恆这样性子想来也是不会和她多说的,毕竟一说完,她又要不依不挠,北唐恆老实沉稳的性子又拿她没办法。
果然一听完,温莲阴阳怪气了起来冷笑道:「北唐星主真是好深情,幸亏这次清醒了,不然魏楼主你可要被害死了。」
「北唐大哥其实都明白,但他不愿意清醒,他想着祈夜前辈还活着,给自己一个支撑下去的希望而已,只不过我想他现在该是放弃了。」魏清宁坐在树下啃着干粮自顾地说着。
温莲脸色几经变化最后轻嘆了口气依着树干站着,「一万个活着的也比不上一个死了的,祈夜那女人冷冰冰的,每天就钻研那些药材也不会体贴人,哪里比得上我风情万种柔情解意吶。我在江湖上那可是不缺有人追求,你去问问正常的男人是会喜欢祈夜那种冷漠喜欢毒药毒蛇——啊!」
温莲气急败坏地抓起掉落在肩头的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就要扔掉,树上一个小少年登时跳下来,急忙喝止。
「哪里来的小王八蛋,放毒蛇你还有理了?」温莲冷笑着揪住毒蛇的七寸就要活活捏死。
那小少年也不甘示弱叉腰怒声道:「把小柳给我!给我!你个坏女人!诋毁像仙女姐姐那样的人!还要杀我毒蛇!呸!还说谁都会喜欢你,那些人都是瞎子吧!」
魏清宁暗叫不好,温莲是何等人,被这样一个小少年羞辱,心里肯定就要报復的。
「小畜生!看我不捏碎你这条杂八蛇!」温莲稍稍用力就要扭断毒蛇七寸。
小少年脸色大变都要哭了,「你不要杀小柳,它很听话的,都没有了毒牙,我只想吓吓你.......」
见到小少年这样,温莲越发得意。
「你——」温莲手腕被扣住,疼得她放开了手里的毒蛇。
小少年如获至宝跑过去捡起毒蛇,用脸颊轻轻地蹭着。
魏清宁松开温莲的手腕,「算了,他也说了是无毒的蛇,还是还给他。小弟弟你乱放毒蛇还是不对的,快和这位姐姐道个歉,要不是她会武功寻常人肯定吓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0页
小少年还是一脸不满瘪着嘴道:「对不起......」
温莲冷哼着,「心不诚口不愿的,哎,只怪我啊没有本事,被人欺负了,楼主还要替外人开脱。」
魏清宁脸色一冷,「难道要杀了这个无辜的少年给你雪恨?还是要折磨一番?」
温莲哼哼唧唧地不再说话。
「这条小蛇是神仙姐姐给我的,她用这条小蛇救过我的命,后来又送给了我,她喜欢药材又喜欢毒蛇毒药,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心比谁都善良,我听到她那样诋毁和神仙姐姐一样的人,我心里不舒服就想捉弄她,神仙姐姐告诫过我的,不能随便伤害别人,我凉促就不会的。」凉促认真地和她说着。
温莲冷笑道:「还神仙姐姐,还和死了八百年的祈夜相似,难不成是碎瑶?那女人有这么好?」
魏清宁不想搭理她了,转而对凉促道:「快要下雨了,你先带我们去镇子找个落脚的地方行吗?」
北唐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她有些不安了。
凉促很是热情,「你们就住我家吧,我家就和我阿公。」
「居安,鸢姐姐我们先走吧。」魏清宁喊上两人跟着凉促一起进去镇子。
被落下的温莲在原地站了会还是牵着马追了上去。
镇子里过分的萧条,随处可见荒弃的屋子。
「我家就在前面!」凉促很是开心,「我们家好久没有来客人了,我和阿公一直没搬走,也是想再见见神仙姐姐答谢她的救命之恩,要知道那场瘟疫我们这里好几个村落镇子死了好多好多人,没有神仙姐姐,我也死了。」
魏清宁看得出凉促是个心思单纯热忱的人,也放心的跟着他去了最南侧他的竹屋。
「哎,已经来客人了?」凉促惊讶笑道。
魏清宁一进去就见到和一个佝偻老者说话的北唐。
她走过去问道:「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事,你怎么不出来和我们会合?」
北唐脸色有些不自在他失神道:「楼主见谅......」
「出了事?」她见他这奇怪神情追问道。
「祈夜来过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几年前, 萍水镇以及邻近的几个村落突然爆发了瘟疫。
这场瘟疫来得迅勐,几乎是同一时间段,几个村落镇子的百姓一起患病,一开始还是普通的风寒症状, 到后面咯血直至疯狂抓挠身体, 浑身溃烂而死。
越海谷的巫师也来过, 想尽办法稳住了蔓延的趋势,把没有患病的百姓都迁出来, 然后配合当地官员下令封锁了这些村落, 他们这些患病的绝望地目送着那些至亲离开,深知一别就是再无相会, 连遗言都说好了。
那些天的萍水镇像是一潭死水, 被迫留下的人脸上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一开始还有人送些吃的喝的, 到后面几乎是放养的情况,当被意识到他们彻底被抛弃后, 他们的戾气也渐渐深重。
平日里的恶念这会儿都被激发出来,想着反正要死了, 往日里的道德伦理都抛之脑后。
那些还没被瘟疫折磨死的人面临着飢饿的威胁,他们开始抢夺还有余粮的人的食物, 有些不想死的想要冲出去,结果还是被巫师布下的大阵拦阻了回来。
凉促和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 他拖着病重的身体去田地里挖一些野菜番薯, 好不容易挖出来一些还被身体力壮的人抢夺,他被推搡在泥土中被拳打脚踢。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见到了神仙姐姐从十万大山那个方向走来,她一身白衣像天上的仙女。」凉促说着眼里都是嚮往崇敬, 眼里闪着光。
凉促接着和他们道:「连越海谷大巫师都没办法的瘟疫, 神仙姐姐不过几天就清除干净了, 还治好了我们!」
北唐越听越是激动按捺不住道:「她是不是叫祈夜澜?」
凉促托着下巴沉思道:「不知道,神仙姐姐没有告诉我们她的姓名,我本来是想问问跟她来的那个小哥哥的,不过那个小哥哥很兇,我没敢问了。」
「小哥哥?那怕不是祈夜澜,碎瑶的可能性大一些哦。」温莲适时的插嘴说道。
北唐炽热的眼神一下冷却了不少,他重新坐了回去问道:「还有人跟着那位医者?」
凉促重重地点头,「有的!那个小哥哥生得极好看的,就是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他对我们可凶可嫌弃了,有次我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突然发好大脾气要揪住我打一顿,要不是神仙姐姐过来了我可就惨了。」
「那个小哥哥你又知道叫什么吗?」魏清宁开口道。
凉促说了大半天也渴了端起瓷碗大口喝水抹抹嘴又道:「我听神仙姐姐喊他冉行,他一听神仙姐姐喊他,就像变了个人比我家养的黄狗还乖,要是有条尾巴都摇起来了。」
听到凉促这样的比喻,王如鸢没忍住轻轻地笑了,再看魏清宁也是一副想笑又不好笑的模样。
魏清宁连忙找话题问谢居安道:「居安,你知道南疆十万大山有个叫冉行的吗?」
谢居安无奈笑笑,「星復堂弟子遍布再广,若非刻意的去调查,也不会知道任一地方某个人的生平经歷,冉行,我确实不知,晚些时候传书给冯叔叔,让人去查查此人。」
看起来这位冉行知名度不高,想来也不是重要的人物。
魏清宁也没再放在心上,瞧着北唐那失落的神色,有些替他惋惜,原以为真的找到了祈夜,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个白衣姑娘,不过是和祈夜相似的人罢了,说不定还是碎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1页
「爷爷快煮好饭了吧?我去看看,魏姐姐你们先随便逛逛,饭好了我通知你们!」凉促热情笑笑跑了出去。
这座小镇非常小,几条街道串联起零散分布的竹楼,街道走上几步就到了,实在没有必要多逛。
不过待着也是待着,趁着雨小了,魏清宁借了油纸伞撑着出去散散心,顺便问问当地人知不知道关于血爻宗的消息。
奈何这里上了年纪的阿婆阿公,说的都不是中原官话,这些苗语听得她头都大了。
「阿宁阿婆说她知道的不多。」王如鸢开口道。
魏清宁惊讶地笑道:「鸢姐姐你也来散心啊?对了,你还懂苗语啊!那太好了!」
王如鸢轻轻笑着,「我出来是有些事......至于苗语,我从前和父亲也来过一次南疆,后面也学了一些,大概是听得懂一些,不知道阿宁你要问些什么?」
「我想问问有关血爻宗的事情,他们这里就挨着十万大山,肯定知道一些,还有还有凉促说那个神仙姐姐是来自十万大山,我就有些纳闷,血爻宗是什么人啊还会这么好救人?」魏清宁把自己的疑惑一股脑都告诉了王如鸢。
坐在家门口纳鞋底的阿婆茫然地看着两人,王如鸢温和笑笑弯下腰来,向阿婆说了阿宁的疑问。
阿婆和鸢姐姐交流了一番,听得她是一头雾水,托着脸蹲在两人跟前,在两人脸上来回看。
王如鸢见她这模样忍俊不禁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让你平日里多读一些书的,苗语其实也好懂,何况谢堂主遍览群书,你去问问他也未尝不可。」
「哎呀,怎么又说到居安了?我怕了你们了,我反正看书就想睡觉,那些方块字就像有钩子,勾得我嗜睡虫都出来了!好了好了快和我说说阿婆说了什么啊?」魏清宁晃着鸢姐姐的手臂一脸的好奇兴奋。
王如鸢笑笑道:「阿婆说她对血爻宗了解不多,但肯定那个神仙姑娘是来自十万大山的,因为她见过血爻宗弟子,那个瞎眼少年衣袖上就绣着类似的样式。」
「血爻宗还真的干过人事啊?怎么没听越海谷的人说过?若水寨大巫师也没和我提过啊?」魏清宁一脸纳闷。
王如鸢接着问然后道:「阿婆说她们的镇子小且远离越海谷,一般很少有外人来过,血爻宗过去确实还骚扰过他们镇民,不过那次瘟疫过后,他们从没有受到过血爻宗侵扰,哪怕是血爻宗在南疆掀起血雨腥风他们这里也没任何伤害。」
魏清宁越听越纳闷再问下去,阿婆多的也不知道了。
她为了答谢特意买了几个荷包和鞋垫,还多给了一些银钱,阿婆连声道谢。
「鸢姐姐你是不是想袁公子了?」她替鸢姐姐撑伞问道。
王如鸢轻轻低下头微微笑着,「阿宁是见到了?」
魏清宁点头笑道:「是啊见到居安养的鸽子飞走了!鸢姐姐等到我们这里事情结束了,你就回长安去吧,袁公子肯定是很想你了,肯定心里怨我抢走了你。」
王如鸢被她说的越发不好意思,想要让她闭嘴,魏清宁越发得意偏偏不让,她身法灵活,让王如鸢一度无可奈何。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魏清宁连忙朝被她撞上的阿公道歉,一脸的不好意思。
那阿公摆摆手,佝偻着腰背着手站在一座破烂的屋子前目光沉沉,说不出的落寞嘆息。
「鸢姐姐你问问怎么回事?」她开口道。
王如鸢走过去温和地和阿公交谈着,神色也染上一丝悲悯,最后嘆了口气回到了她身边。
「阿公说这是他兄弟的家,那场瘟疫后,他兄弟一家都没了,连小侄孙女都没了。」王如鸢嘆息道。
魏清宁也沉默了会,再看这座破烂的屋子,还有不远处荒废的若干屋子,不知道那年的大疫到底要了多少人的命。
算算时辰,她们也该回去了。
快到凉促的屋前,她见到了在芍药花前驻足的北唐。
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阿宁:看书想睡觉,练剑就精神
第140章
还在芍药前黯然神伤的北唐恆一见她过来了, 立马抱拳作揖,那抹神伤瞬息间被他隐藏在了眼眸深处。
「凉促家的芍药花开的真好看,北唐大哥你是想到了祈夜姑娘吗?」她瞥了眼那雨水洗过的芍药问道。
北唐恆沉默了会道:「她最是喜欢这芍药,过去住下的院落种满了各色的芍药, 雨水一过, 满园妍丽, 有时还会採摘研磨成药,我就常在廊下默默地陪着, 我不太会说话, 但彼此只需一个眼神就默契知道了对方所想,那样的日子平淡且美好。」
「北唐大哥,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或许去了十万大山后结果还是让人绝望, 那你也要走下去,我想祈夜姑娘是不希望你这样的, 还有温莲,虽然我不喜欢她, 但她对你是真的很好。」魏清宁尽力地开解他的心结。
北唐勉强笑了笑,「温莲她的性子有些偏激, 但说不上大奸大恶的。」
这个评价也算中肯,她没意见。
雨后的芍药每一朵都似乎含泪欲泣柔弱无依, 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过去不是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现在看得也是津津有味,直到北唐再次出声。
「属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楼主成全。」北唐作揖低头道。
她收回视线问道:「北唐大哥我那次是和温莲置气, 没有对你们颐气指使的意思, 你不用这么客气, 我们都是好朋友,你看你我每次都喊你北唐大哥的,你这样多疏远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2页
一番话说的北唐恆都不好意思笑了,他放下手微微颔首道:「好,那我和他们一般称唿你小宁儿,小宁儿北唐大哥确实有件事希望你答应我。」
「北唐大哥你直说就是。」她笑着道。
北唐恆笑道:「等南疆事情了结后,我想请楼主让我和温莲退出金浮楼,我厌倦了江湖厮杀,余生只想寻个远离江湖的地方渡过残生。」
魏清宁一笑,「我以为什么事情,我可不是苏前道,那次也是吓唬温莲的,你要走随时可以走,这么说北唐大哥是想开了,想要和温莲隐居了?」
北唐恆苦笑摇头道:「我是想孤身漂泊,至于温莲,她愿意去哪里都随她,我不在金浮楼,她肯定不愿意待下去的。」
「谁说的啊!你北唐星主想要走我就要走?我觉着魏楼主比起苏前道那个老贼好多了,我要留下来。」温莲不知何时已经在竹篱笆那里了,闻言慢悠悠出来,眼里压着忿忿。
北唐恆有些尴尬干笑道:「那是我自作主张了,你既然愿意留下,那便留下来。」
温莲冷笑着一拂袖走了出去。
「哎她不吃饭啊?她还亲自下厨了哎!」凉促追出来一脸地纳闷不过很快又笑眯眯地拉着魏清宁进去吃饭了。
堂屋中的小方桌上挤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凉促一脸欢快地给他们介绍着特色南疆菜,又指着左边一盘的包子笑道:「这是那个兇巴巴的温莲做的,她可费心了,别看这包子普通,里面馅料可用心了,她说要做给北唐大哥吃的。」
话音落,几人都看向了北唐。
北唐咳嗽一声眉头紧紧拧着然后道:「我去找找她,现在这里离十万大山太近了,还是小心为上。」
魏清宁一脸瞭然笑笑,「去吧这包子我替你留着。」
北唐被说的越发不想待下去急匆匆出了门。
晚饭后,又下起了雨,夜色沉沉的让人莫名心慌。
她坐在廊下,旁边放着一盏小灯笼,映出了庭院里那遭到雨水打落的芍药。
「在想什么?」谢居安陪她一同坐下来笑问道。
她坐过去一些挨着谢居安的肩头心底的躁乱一下被抚平了,笑着道:「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居安你说你是不是一味药,每次我想的乱七八糟的时候,你就来了,我心里就安定了。」
谢居安笑出了声,「我这些年吃的药难不成真的成了一个药罐子,专门来医治你的?」
她也被逗笑了,人都说月下观美人越看越好看,现在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居安那清俊的容貌,一下有些把持不住,在他唇角亲了亲得逞似地缩回来一脸的得意。
谢居安捉住她的手笑着凑了过去低声道:「魏楼主现在越发会欺负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她严肃地摇摇头,「谢堂主可不柔弱你可是聪明得很,每次我都被你吃的死死的,这次可要赢回来。」
谢居安笑而不语却是低头亲了上去,一手托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扯了扯。
她心跳得有有些快,他的亲吻温柔又热烈,她被亲的毫无招架之力,往日里的天下第一,现在一败涂地,败的心甘情愿。
昏黄的灯笼,雨后的芍药,相依偎的两人。
「这是我下午买的给你一个。」她把怀里几个荷包都拿出来想要选一个最好看的,没想到全被他拿走了。
她有些急了,「哎别的我还要送人的......」
「你还要送人?」谢居安有些讶然。
她点头道:「是啊我要给北唐......」
「北唐!」谢居安更讶然了。
「是啊还有鸢姐姐,还有给芦笙他们几个,这荷包质量工艺都很好,我和你说长安我见过卖的贼贵的。」魏清宁一本正经地说着却瞧见谢居安笑作一团了。
她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谢居安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可知在南疆,女子送荷包给他人尤其是男子的意思吗?」
「不知道。」她回答的干脆。
谢居安笑道:「一般是送给心上人的。」
她一脸的吃惊,「还有这回事?」
「所以你的荷包只能送给我。」谢居安定定地看着她。
她竟然看出了他有一丝的委屈,不禁笑出声,「居安是吃醋了?居安这样好看我才不要别人,你放心好了,本楼主一言既出,那个什么马都难追。」
谢居安放心了搂着她入怀,「是驷马难追,平日里光听说书,都不去看看别的书吗?」
「你怎么和鸢姐姐一个语气啊,我不喜欢读书,我只喜欢听故事,你们那些文绉绉的我读不来,师父过去还送我去过私塾,想要我文武双全的。」她玩着手里的荷包说着。
谢居安笑着,「后来呢?」
她笑了,「后来我逃学了,一听先生讲课我就想睡觉。」
「不是有这样一首诗,我背给你听。」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有雪,收拾书本好过年!」
谢居安看她一本正经地摇头背诗笑疯了,直到见到她渐渐拉下的脸,连忙端正了起来。
她一拍手道:「多好的诗啊,写这首诗的就是天才!师父还骂我背些乱七八糟的!」
谢居安憋得实在辛苦最后笑出声被她追着打,气势汹汹的魏楼主他确实惹不起。
两人闹作一团时,篱笆门开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3页
原来是北唐恆和温莲回来了。
两人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两人同撑一把伞,温莲也温和了不少,见到两人也笑了,「两位还没休息?夜里观花?」
她笑道:「是啊,你们这是雨中漫步?」
温莲看了眼北唐恆浅笑着,「算是吧,还要多些魏楼主成全,南疆事了后,我打算和这个木头去江南走走。」
北唐恆也没再反驳,喊着温莲就要回去。
那次北唐和祈夜同来南疆对付血爻宗,金浮楼几乎全军覆没。北唐受伤也严重,要不是温莲冒死把他在死人坑里面救回来,也许那时的北唐已经死了。
要是祈夜真的不在了,这样的结局未必不好。
她还在胡乱想着,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漫漫夜色中,远处的山峦上空遽然出现了一抹微芒。
作者有话说:
打油诗出自《四时不读书乐》
大家多多评论鸭n(*≧▽≦*)n
第141章
连日的阴雨绵绵, 上山的路非常不好走。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是来到了那让南疆无数人胆寒的十万大山,一眼过去,山势连绵起伏, 遮天蔽日的茂林几乎是难以落入光线, 何况是现在这样晦暗不明的气候, 里面几乎是黑黢黢一片,潮湿的腐败气味溢了出来。
凉促抓着脑袋为难道:「魏姐姐你们真的要去啊?我们那里的人都说里面住着妖怪, 血爻宗的人都是一些妖怪变的, 除了神仙姐姐,其余的人都不是人。」
「小子, 照你这么说, 这血爻宗一会儿是神一会儿是妖反正就不是人咯?」温莲没好气地道。
凉促和她有过节不去搭理她转而看向魏清宁, 「我说的都是真的,血爻宗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魏清宁笑笑微微弯下腰来, 轻轻拍拍他的肩头,「我们肯定是要去的, 这里危险,你已经送我们走这么远了, 还是快些回家,别让爷爷担心了。」
凉促自从晓得他们要去十万大山找血爻宗, 就执意要劝阻他们, 后来劝阻不成,又固执的要送他们来这里。
「魏姐姐我每天都会来的,要是你们几天后还没出来我就上报给越海谷, 让别人来救你。」凉促有些不舍。
魏清宁心头一暖笑道:「好, 快回去吧。」
凉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最终消失在了羊肠小道上。
丛林中潮湿闷热,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瘴气混杂着地上腐败的枯枝烂叶和烂泥,说不出的难受。
走了一段路,几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暂时休息。
「师父的地图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北唐大哥,你过来一起看看。」魏清宁招唿着在篝火侧烤干粮的北唐恆。
他们中也就北唐恆多年前来过,他把干粮交给温莲,起身过来瞧见她手里的地图,有些惊讶,「小宁儿你哪里来的,竟和我当年来的路线相差无二,有些地方我都没去过,看样子还是有别的路直通血爻宗老巢。」
魏清宁笑了声,「是甫松给我的。磷姨走了后,他是寨子里的新寨主了,那次他在寨子中翻到这份手卷,就立即寄给了我,没想到师父还特意绘制了手卷,肯定是不甘心那次没有彻底诛灭了血爻宗,那这次我就要替师父达成所愿。」
「照着上面来看,我们距离血爻宗的第一重防卫已经很近了,小宁儿要是照我过去的路线我们是要和血爻宗交手的,难免会打草惊蛇,血爻宗反扑过来,我们怕是难以招架,可是你看这里。」北唐恆来了精神,手指点着手卷某一处。
魏清宁没看出什么等着他的下文。
北唐恆笑道:「这条线应该是你师父曾经走过的,你师父过去三人顺利地杀到血爻宗总坛,应该是多亏了这条隐蔽的道路,只是时至今日,难免不会有人已经封闭了。」
魏清宁合上手卷,「那也去试试,打血爻宗就是要速战速决,不然拖下去,他们不知道又想出什么乱七八糟害人的。」
「哎,都烤好了,都过来吃些吧。」温莲喊着他们。
她把手卷放回怀里走到假寐的谢居安跟前,想要吓他一跳,没想到他已经醒来了,嘴角一动握住了她的手,「你又要做些什么?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她笑道:「想看看你到底睡着了没?是太累了?都说了要你留下来,谢堂主就是太固执了。」
谢居安闻言笑笑,「武功并非取胜的关键,好了,走吧,吃些干粮,等会儿可没这么闲适了。」
她望向前面的深深林海,心头一沉,不过瞧见同行的人,心里的那些郁闷一下又化开了。
他们在林子中也不敢烤一些太香的食物免得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些干粮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烤一烤不过是热一下让人好下咽填饱肚子。
「给你。」温莲将手里的一个油纸包塞到了北唐恆的手里,「路上随手买的牛肉,你这样的人,吃这些怕是吃不饱。」
北唐恆握着那还温热的牛肉,不知道怎么开口。
「北唐大哥这牛肉看上去还没完全冷却啊,你快些吃吧,别辜负了温莲的一番心意。」魏清宁笑眯眯道。
王如鸢也轻轻笑道:「是啊,这样用心实在难得啊。」
北唐最不习惯别人这样起闹,那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神情一下有了一丝尴尬和慌乱,最后把牛肉都分了一些给他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4页
「我将这些分了,你......」他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在了温莲跟前,「你也吃一些。」
温莲随手拿了一些又扔了下来拍拍手哼了声,「我吃不惯这些牛肉,都说了随手买的,你要怎样处理都随你,大哥这样同我说话可不像你啊。」
瞧着越挨越近的温莲,北唐越发不知所措,一个没站稳被树根一绊摔了下去,他下意识抱住油纸包,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又是一个东西砸下来。
「哎呀,大哥你可真不小心,把我也给连累地摔了,哎呀起不来了。」温莲摔落在他身上,肆意地调笑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北唐恆。
王如鸢和魏清宁都不约而同笑了,两人装作没看见凑在一起说其他。
谢居安也将视线落在了他处。
北唐慌乱不堪的站起来,走到篝火边坐下来胡乱地把牛肉塞到嘴里,不敢去看众人。
「鸢姐姐我说我也没那么厌恶温莲了。」魏清宁瞧见那别扭的两人轻笑着道。
她接着道:「能这样陪着北唐大哥好几年,一心一意的顾着他,温莲确实很痴心了,我想那位祈夜神医十有八九是已经故去了,要是这次北唐大哥真的想开了就好了。」
王如鸢轻轻一笑,「北唐大哥这样的性子确实需要温莲这样的来磨一磨,帮他走出心里的梦靥,我想这几日北唐大哥已经在慢慢地放下心里的执念了。」
她看向北唐那里,瞧着两人的别扭相处方式,是真心希望北唐大哥是能走出过去的阴霾。
在林子中休息了一阵,几人重新出发,按照手卷上绘制的隐藏路线逐渐逼近血爻宗的总坛。
那条隐蔽的路线杂草丛生,几乎都看不出路的影子,几人一路上披荆斩棘,还要防着那些毒虫瘴气,走得异常的艰难。
「慢着。」魏清宁心念一动拦下了后面的人。
她小心地拨开前面的杂草,「前面有人,我们怕是已经到了总坛的外围,大家小心一些,那里巡视的血爻宗弟子大概有好几百人数,戒备很森严。」
没想到这条路真的通往了祭坛,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小心地在杂草中挪动,几百丈的距离走得非常艰辛。
「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
清冷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响,她下意识地就去拔出霜寒剑。
碎瑶一挥手拦下了后面冲过来的弟子,她冷冷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右侧神色复杂的北唐恆身上。
温莲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去拉住北唐恆的袖子,没想到捞了个空,再看北唐恆已经站到了前面。
北唐恆冷声道:「你曾说想知道就亲自来一趟十万大山,现在我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碎瑶微微颔首,「可以,你想要的答案就在那月湖的对面竹海,那里是血爻宗的禁地,你去了那里自然都会明白。」
「大副主你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你们快去告诉神殿的大祭司就说——」那个巫师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喷血的喉咙,踉踉跄跄地往后栽去。
这一突变,不止是血爻宗的摸不着头脑,魏清宁他们也莫名其妙,惊疑不定地看着碎瑶。
碎瑶嫌恶地将染血的剑扔下,后面的百余名弟子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他们的大副主叛变了,他们愤怒地想要冲过来杀了她,却在她的跟前纷纷倒地,痛苦地暴毙而亡。
「你们来的还算及时,药效恰好发作。」
第142章
神殿中燃着特制的香料, 紫烟裊裊香甜细腻,凉风自那半支开的窗户飘入,将那重重青色纱幔掀起。
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假寐的白衣男子嘴角缓缓一动,慢慢地睁开了眼, 眼里藏着无尽的杀意。
「大祭司大祭司大副主叛变了......还带着他们去了禁地......她给我们血爻宗的弟子都下了毒, 现在能活下来的都不多了......」来报信的弟子浑身是血已经被毒药折磨地不成人样。
他还不想死挣扎着爬到那纱幔后面, 血手扯着青色的纱幔,像是望见神灵一般哀求道:「大祭司大祭司救救我救救我......」
陨宿放下手里的经捲走了出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哀求的血爻宗弟子, 他视线落在他一路拖着残破身躯蜿蜒出的血水,「你弄脏了我的神殿。」
那弟子忍痛道:「弟子痊癒后一定好好打扫干净。」
陨宿笑了低声道:「你求我救你, 我这就成全你。」
那弟子喜出望外, 「多谢大祭司......」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身首分离, 眼珠最后看了眼喷血的身躯,不甘心地盯着高高在上, 平日里敬仰有加的大祭司。
「这是阿姐陪我待过的地方,弄脏了她要不高兴的。」陨宿半蹲在那弟子的无头身躯旁一脸的苦恼, 「要是阿姐醒来见到这一幕又要生气了,你们啊, 总是惹阿姐不高兴。」
「禁地啊,阿姐还在那里, 这群可恶的人偏偏挑选在今天这个重大的日子, 真是可恨啊。」陨宿揉了揉额角缓缓地走出了神殿,神殿门口到处是痛苦哀嚎的弟子。
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救星,那位平日里的宗主, 也急忙忙地跑过来求他救自己。
陨宿笑了, 他推开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宗主, 「你这个傀儡有什么资格求我救你。」
那位平日里养尊处优,权势被架空,丝毫没有正儿八经修炼过,身体都被酒色掏空,现在遭逢剧毒侵蚀痛不欲生,听了这话怒不可遏,「你这样一个卑贱的怪物,不成人样的东西,要不是我你能成为大祭司?要不是我和叔叔求情,你能一步步爬上来?你这样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5页
他还没控诉完,脑袋已经搬家,那颗肥硕的脑袋远远地飞出去,落在了那一堆穿破血爻宗弟子肚皮的蛊虫中。
陨宿嫌恶地看了眼衣裳上的血水,一把踢开拦路的尸体,无视哀嚎遍地的尸体,慢慢地往月湖走去。
月湖经风一掠,泛起一圈圈涟漪,好些弟子身上种下了烈焰毒,哀嚎着跑向了月湖,一时间湖面漂着十几具尸体,天上的乌鸦盘桓着随时准备冲下来啃噬。
那湖水对面的竹海不是青色的竹叶,那暗紫色的竹林,在朦胧的雾气中,说不出的压抑。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许我们进去?」温莲纳闷地问着一直一言不发的碎瑶。
说实在的,魏清宁他们也很好奇。
碎瑶带着他们来到这里,偏偏只许北唐恆一人先进去,他们都在这紫竹林等着消息。
碎瑶面色微变看向竹林入口,「他来了。」
「谁啊?」魏清宁问道。
碎瑶眉头微皱,「是陨宿。」
「他已经不算是人了,你的剑法很好,对他怕也没多大的效果,你们要想活着出去,都要听我的。」碎瑶道。
魏清宁忍不住道:「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干嘛帮我们?」
碎瑶沉默了一瞬道:「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
「帮你?」魏清宁更煳涂了。
「碎瑶,你给自己种蛊了?」
空灵又飘渺的声音传来,听得众人心神都是一阵恍惚,还好都及时反应了过来。
没多时,紫竹林深处一袭白衣飘然而至。
魏清宁见过居安穿白衣,那是一种谪仙温润的感觉,不像眼前这个人,身上的白衣透着一股子邪气,那好看的样貌上也是说不出的森然妖异。
「陨宿,你自诩神明,可你连人都不是,凭什么说自己是神明,没错我给自己种了蛊,把你给我餵下的那碗药汤全数消化了,那些记忆现在还存在我的脑子里。」碎瑶的清冷缄默在这一瞬间完全崩塌,她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陨宿笑了,「失去记忆不好吗?」
碎瑶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好?做一个祈夜澜的替身好?还是给灭门仇人卖命的好?」
「你说什么?」魏清宁大为吃惊。
不止是她还有温莲他们都是震惊地看着碎瑶。
碎瑶冷冷一笑,「祈夜澜当年深入血爻宗腹地,她确实没有死,而是被一个半人半蛊的怪物藏起来了。」
「那怪物蒙受了祈夜澜相救之恩,生出了病态的占有欲,他想要把祈夜澜永远地留下,为此不惜动用禁术,以南疆萍水镇百姓为祭,强行给祈夜澜续命。」
「祈夜澜那样的人知道后勃然大怒,可她伤得实在太重,哪怕是这样的禁术也是勉强让她半死不活的活下去,她没有反抗的能力。而那个怪物为了让祈夜澜开心,于是带着她去了萍水镇救人,那场瘟疫本就是他的杰作,想要解开太简单了,祈夜澜在萍水镇倍受尊敬,那些人都奉之若神,多么讽刺啊。」
碎瑶说的异常激动,陨宿却不为所动还是那副淡漠出尘又妖异的模样,像是听着无关的人的事情。
等到碎瑶停下来,他开口了,「要不是想让阿姐开心,真是不该救下你,原本以为是个无知的傀儡,没想到还会反噬。」
碎瑶笑了起来眼里都是讥讽,「为了祈夜澜?是为了你自己吧,你得不到祈夜澜的回应,见我和她有几分相似,想在我身上寻求你那病态的安慰才是!我还深深地记得,你带我去见祈夜澜那天,她眼里透出的不可思议和震惊。」
「你以为她是生气在意?你个疯子,她那是害怕啊,害怕你这样病态的疯子。」碎瑶丝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他的虚伪。
魏清宁被两人之间的对话深深地震撼到了,半晌反应过来连忙问道:「那祈夜姐姐没有死?她还在那个竹屋里面?」
她扭头望过去,那座古阵的前面是一座小竹屋,北唐恆进去已经有小半刻钟了,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她有些担心了。
碎瑶目光终于是回到了他们这里,她冷冷一笑,「那你们要问问大祭司,他是如何对待祈夜澜的。」
她眼里交织着怨恨愤满讥讽笑着道:「不过说来还要谢谢他,要不是他这样病态的执念,我今天还没办法下手,让你们顺利地进来,现在整个血爻宗的人都死完了吧。」
魏清宁心里一惊,难怪过来的时候异常顺利,她以为就是祭坛那里的血爻宗弟子死在剧毒和蛊毒下,没想到是整座血爻宗都已经死在了她的手里。
「你这样做是因为血爻宗的人灭了你一门?」魏清宁想起她的话惊讶地问道。
碎瑶神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她咬牙笑道:「是,我给阿爹阿娘还有小弟小妹还有萍水镇死去的人报仇了。」
「你也是萍水镇的?」她问道。
碎瑶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你见过的那位老人是我堂叔。」
什么?!
她说不出的吃惊。
「你一直在监视我们?」她脱口而出。
碎瑶苦笑着,「那是我家,我恢復记忆后每次都会通过那条隐蔽的路线回去看,没想到遇到了你们,你们也果真不负我所望,一路来到了这里。」
陨宿一直静默地听着这会儿说话了,「碎瑶你带着这些江湖人来扰乱阿姐的休息,还妄图杀我,可凡人又怎么杀得了我。今天是阿姐重获新生的一天,恰好能用你们的鲜血和人头来献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6页
魏清宁最不喜欢这个妖异森然的大祭司开口,说不出的不舒服,前面碎瑶没有恢復记忆也是这个腔调,她拔出霜寒剑冷声道:「你别装神弄鬼了!你到底把祈夜姐姐怎么样了!说!」
陨宿桀然一笑,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了那间竹屋那里。
「啊————」
北唐恆绝望的声音自那竹屋传来。
第143章
紫竹林环绕的那座竹屋, 在北唐恆那一声绝望嘶吼后,竹门缓缓地开启,一袭白衣翩然而出,清冷出尘不染烟火。
她那素白的裙裾下的鲜血, 像是殷红的血梅点缀, 给那卓尔不凡的气质染上了一层肃冷。
她的样貌和碎瑶太过相似, 即便是两人年纪相差很大,在相貌上也没过分的差别, 乍一看是容易混餚的长相。
她机械一般地莞尔一笑, 朝着陨宿伸出了手,「冉行, 阿姐在这里, 过来。」
陨宿肉眼可见的神经质激动起来, 他眼里炽烈而疯狂,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神明一般的高洁出尘,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去,像个孩童一般抱住了她的双膝, 压抑地哭着。
「阿姐,阿姐, 阿姐你真的活过来了活过来了,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我!」陨宿激动地自顾说着。
「她就是祈夜澜, 怎么......」魏清宁说不出那感觉。
祈夜澜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轻轻地抚着跪着抱住自己的陨宿, 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这一场面说不出的怪异。
谢居安沉声道:「阿宁还记得在上林垌见到的那些寨中弟子吗?我想祈夜澜和他们一样了。」
「胡说!阿姐是何等人!哪能和那些卑贱的劣质品相提并论!阿姐是神仙,她不是傀儡, 她在慢慢地恢復记忆, 她已经记得我是冉行了, 记得我......」陨宿说着又抬头看着祈夜澜,他的眼里都是痴迷沉醉,完全顾不上他们。
「这个女人出来了,那大哥呢!大哥呢!我听到他的叫声他怎么了啊!」温莲着急了,「我要去找他。」
温莲完全不想管眼前这神经质的一幕,她的心思都在竹屋中,想要过去,竹屋门口已经蹒跚地走出来一人。
温莲眼睛一亮大喜道:「大哥你——」
北唐恆腰腹那里受了伤,他失血过度,脸色异常的苍白,他右手扶着竹门,绝望又悲伤地看着祈夜澜,「你真的已经不是阿澜了?可你腰间还佩戴着我送你的玉佩啊。」
听到玉佩,陨宿脸色一变。
他抓住祈夜澜腰上的玉佩冷笑道:「阿姐你骗我,你说这鲤鱼玉佩是你祖传的玉,原来是他送的!阿姐我会送你更好的,这个就不要了好不好,我是大祭司了,不是那个卑贱的药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那鲤鱼玉佩就这般被远远地丢弃,砸在了北唐恆的脚边,温润的玉佩被摔成了细碎的碎块,他缓缓地蹲下来,死死地握住碎裂的玉石,怒吼着道:「你这个疯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祈夜澜已经死了几年了,他把我带回来没多久,祈夜澜就病逝了,她临死前还一直记挂着你想要见见你。」碎瑶嘆道。
北唐恆眼里已经有了泪花,「她死了好几年,那现在......」
「现在在你眼前的不过是个傀儡,他确实有本事,他把古籍记载的一种忆蛊炼制出来了,给那忆蛊种植了好些关于祈夜澜的信息,然而一只忆蛊承载的记忆有限,他需要很多只。现在你们眼中的祈夜澜,其实......不过是一具有忆蛊的躯壳。」碎瑶说到后面已经不忍说下去,这样的话对于北唐恆太过残忍。
北唐恆再次看向那魂牵梦萦不肯忘的心上人,想到那皮囊下的光景,崩溃到了极点,他怒吼着挥刀斩去。
陨宿的抱着祈夜澜瞬间闪避开,他将祈夜澜放在古阵的范围内,这才不慌不忙地应对。
北唐恆的刀法迅疾勐烈见长,现在遭受了巨大刺激下,那刀风比起平日里还要勐烈几分,不过失去理智也是缺点,陨宿的身法过分的好,像是戏弄着暴怒的北唐恆,时不时地间隙出手,不多时,北唐恆已经是伤痕累累。
温莲率先冲过去,手里的金雨丝线在江湖上也是少有敌手,现在着急救人,使出的速度越加快,拼命地阻拦着陨宿出手伤及已经重伤的北唐恆。
魏清宁也拔出霜寒剑加入进去,王如鸢手里握紧那银针和毒竹筒,紧张地盯着和陨宿缠斗的三人。
「你的针法如何?」碎瑶问她。
被点名的王如鸢一脸疑惑,不过还是回答道:「尚可。」
碎瑶微微颔首,「尚可也行,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王如鸢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走了过去,碎瑶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她的脸色遽然一变,下意识地看向陨宿。
陨宿就像是那鬼魅一般,每次几人合力就要把他斩于刀下或者剑下,他总能出现在另一处,然后伺机出手,反败为胜,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魏清宁的剑招放在江湖上几乎是无可匹敌,现在每一剑气势恢宏,大片的紫竹林被剑气连根拔起碎成齑粉,连远处的月湖都掀起水浪,可就是杀不了陨宿。
好几次还险些被他的毒针蛊毒暗算,气得她够呛的。
谢居安看得眉头紧皱,袖子里的手也握成了拳,他沉声问道:「你说他不是人,到底是何意?我可不信这世上真的有什么精魅鬼怪之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7页
碎瑶冷冷一笑,「他不是精魅鬼怪可也不是人。」
见到谢居安投来的疑惑目光,她接着道:「他是血爻宗的药奴,都说西域的月宗秘术众多,其实论起来,南疆的血爻宗才是各类不世传的秘术的发源地,他们掌握的各类修炼之法大大超出你们的想像,比如药奴。」
「他因体质特殊从小就被抓来血爻宗,每天被用来做各种蛊毒的试验,他的身体在日復一日的试炼中腐烂,可血爻宗的宗主十分看重他,于是给他拼凑了身体,就像是孩童玩过的布偶,因为破烂被缝上一针又一针......」碎瑶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腾出手的陨宿的毒蛊伤到了,她得意地笑着眼里都是疯狂。
失神的陨宿很快被魏清宁一剑斩下了右臂,他不得不专心应对他们,那断臂口慢慢地蠕动着涌出好些蛊虫说不出噁心。
「所以他现在除了脑子还是正常的,身体哪里都不是正常的,你们想要杀他怕是很难,就像那地上的手臂只要他捡起来还是可以接上的。」碎瑶每说一句眼里都是嘲弄。
就如她说的那样,陨宿已经捡起了那手臂重新接上去,很快又和没断掉的一般无二。
魏清宁人都看傻眼了,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了惧意。
这根本就不是人啊!
这完全就是个怪物啊!
碎瑶摇晃着上前注视着被围观的那白衣,又缓缓地看向站在古阵中保持着一贯的笑容的祈夜澜,苍凉地一笑,「你从来就没有被当作人对待过,又怎么会爱人?祈夜澜错就错在不该出手救下你,她根本就不爱你,永远不会爱你,她爱的始终是那个远在金陵的北唐恆,她临死前都没忘!」
陨宿的眼里流出一丝痛苦悲怒,他再一次沖向碎瑶,这次的杀意远胜过从前。
他养了碎瑶这么些年,碎瑶是对他最了解的人,那些不堪的过去就这样被她掀开,他狼狈不堪地暴露于众。
「出针。」碎瑶果断地道。
王如鸢手里的银针适时地发出,直入陨宿的百会穴。
陨宿手里的血刃已经刺入了碎瑶的心脏,他捂着脑袋痛苦地往后退去,手里的血刃也掉落下来。
「不必管我,恢復记忆后我.......一直是生不如死,现在也算解脱了,王姑娘你做得很好,这手针法丝毫不逊色祈夜澜......」碎瑶右手向前阻止了要过来救她的王如鸢。
她因着剧痛跪了下来,脸色煞白的可怕,神情却是如释重负,她轻轻笑着,再看向抱着头狼狈地逃向竹屋前古阵的陨宿,眼里已经没有那样怨恨了。
「他的命门已经破了,你们可以杀他了......」碎瑶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到后面已经再无力支撑躺了下来。
「这几年我浑浑噩噩常常恍惚,我以为我遇到了神明,我追随他,甘心为他沉沦,到头来......遇到的不过是屠杀我至亲的魔鬼,我也不过是个笑话......」碎瑶笑着眼泪自眼角流下去。
魏清宁心头一沉,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她瞥了眼在古阵中狼狈痛苦的陨宿,再也不迟疑,提剑杀了过去,孰料古阵已经启动,隔着一寸之地,她望见陨宿那疯狂病态的笑容,他眼神里都是嘲弄。
有了这座依照地势而建的古阵阻拦,陨宿得以喘息,他控制着祈夜澜和他一同离开。
「命门破了我还能恢復,今日要不是我为了救阿姐耗损了大量的元气,你们哪里还有命。」陨宿森然地笑着。
他手指指着竹屋笑得有几分疯癫,「那里有密道,我会和阿姐活着离开,而你们都得死,这座大阵相连着血爻宗各处,一旦开启,血爻宗覆灭,你们无路可逃。」
祈夜澜还是那样的站立着,笑着跟随着他一同往竹屋走去,两人的身影渐渐地远去。
「大哥——不要!」温莲嘶声力竭想要阻拦。
北唐恆不顾己身地挥刀沖向了古阵。
「把她留下!」
第144章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除了捲风刀苏前道, 刀法最好的莫过于断江刀北唐恆,一刀霸道刚烈足以断尽千江流。
陨宿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还要疯。
北唐恆拖着血肉模煳的身体冲杀到他的跟前,恍若地狱修罗, 他完全放弃了求生的意志, 没有丝毫地防御他投掷的毒蛊毒虫, 手里的刀不住地进攻挥动。
直至最后刀锋抵住他的咽喉,北唐恆一双血眸死死地盯着他, 咬牙悲愤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我杀了你!!」
「阿姐救我......阿姐你会救我的对不对......」陨宿带着希翼, 求助一般地看向祈夜澜。
祈夜澜得到了他的命令,毫不犹豫地一刀扎入了北唐恆的后背, 麻木地抽出手里的短刀, 又要再刺下去。
「住手!!!」温莲瞧见因陨宿受伤已经停滞的古阵也飞快地跑过去, 手里的金丝雨刺向了还要刺下去的祈夜澜。
祈夜澜在陨宿授意下后退闪避,麻木地站着。
温莲看见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肉的北唐恆, 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的手几乎不敢去触碰他, 「大哥......」
北唐恆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低声嘆息着, 「温莲,待我杀了陨宿, 你就和楼主他们离开, 我已经和楼主说好了,天地之大,你想去哪里都随意......」
「说好了的我们要一起去江南, 北唐恆你答应过我的!那个雨夜你亲口承诺过的!」温莲情绪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8页
陨宿趁着两人说话之际, 挣脱束缚带着祈夜澜就要走, 被反应过来的北唐恆追上,他操纵着祈夜澜在前阻拦,见到北唐恆迟疑,毫不犹豫地取出炼制好的毒蛊放出去。
北唐恆猝不及防被那毒蛊钻入体内,疼得迟缓了脚步。
「我说过,你们这些中原人是杀不了——」陨宿的话说到一半,北唐恆手里的刀已经割断了他的脖子。
命门被破,这一刀下去,陨宿想要復活都不能了。
他体内的蛊虫一涌而出,四散逃开。
魏清宁取出准备好的火摺子,和王如鸢他们一起把这些蛊虫全都烧尽,那些恶臭让他们险些呕吐出来。
「大哥!」温莲快步上前扶住仰面倒下的北唐恆。
北唐恆手指想要去触碰站着的祈夜澜,还没碰到裙裾,她的身体已经因为陨宿的死去而慢慢出现腐败的迹象,最终瘫软在地,已经辩驳不出原本的样子。
「阿澜......」北唐恆连着杀了这么久身体经受如此多的剧痛都没掉过泪,现在哭得泣不成声。
魏清宁眼圈也红了,提着霜寒剑不知所措地站着。
北唐恆全是凭着一腔意志再硬撑,这会儿早已经捱不住了,他神智慢慢地模煳起来,用仅存的理智喃喃道:「温莲......要活着出去......是我......」
「大哥!!!!」
温莲哭得绝望悲痛,牢牢地抱住没了气息的北唐恆。
平静的紫竹林忽然震动起来,几人险些站不稳,同时远处的祭坛已经开始坍塌。
「不好,陨宿的这座古阵还没有破,现在已经在毁灭血爻宗了!阿宁!王姑娘!带上温莲!我们快些走!」谢居安反应最快,催促着两人离开。
魏清宁先把悲伤的情绪压下走向古阵边缘,想要去拉温莲出来,「把手给我这里马上就要坍塌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温莲麻木地流着泪听见她一再的唿唤,慢慢地转过头来,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不用了,魏楼主,无论生死我都想着要和大哥在一起,黄泉路上,我想去陪陪他,他太苦了。」
「你说什么啊!快点啊!」魏清宁着急地催促着。
温莲还是不为所动,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北唐恆,她红着眼笑道:「大哥,你看我多自私,我连下黄泉,都要和你纠缠,我就是不想让你和祈夜澜在一起......」
「你会怪我吧,那又如何呢。」温莲眼泪又默默流出。
谢居安拉住了魏清宁的手臂,「阿宁,我们走吧,温莲她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还是成全她,强行带她走,她反而会怨憎我们,懊悔一生。」
魏清宁也不再勉强,红着眼一咬牙转身离开。
路过碎瑶那里,她迟疑了一会儿。
「魏楼主如果可以帮我把这封信给堂叔......」碎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怀里血染的信给了她。
魏清宁接过信封重重地点头,「我一定带到!」
碎瑶感激地笑笑咽下最后一口气合上了双眸。
「阿宁走吧。」谢居安催促着。
这大阵毁灭能力太强,转瞬间,这座百年的血爻宗已经坍塌了一大半,陨宿想要毁掉,也是毁掉他不堪的过去。
魏清宁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着出来了,站在隐蔽入口的位置,看见那些血爻宗的建筑尽数毁灭,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怠。
「阿宁那里有人跑出来吗?」王如鸢指着灌木丛那里的位置。
那儿的方向隐隐约约有人影的样子。
她想要追过去一探究竟心力交瘁下,险些摔倒。
谢居安搀住她坐下,「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计异天,他原想替李禄来做说客,没曾想现在血爻宗覆灭,他不想死肯定是趁乱跑了出来,来日方长我们一定能杀了他的。」
她微微颔首心情异常的压抑难受,「我们先下山吧。」
来时是五人同行,回时却是三人。
同样的路不同的心境。
谢居安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世上之事总是难以圆满,北唐大哥求得一个真相,温莲求得一个相守,虽然结果难以接受,但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她勉强笑笑,「嗯嗯,我知道。」
一路过来,身边的人都在逐渐的离开。
她能做的,是留住还在身边的人,求得他们平安。
望见走在前面的她最在意的两人,她心里的郁闷好受了一些,加紧跑了过去,一把搂住两人。
「阿宁啊还是像个孩子......」
「谁说不是。」
「我才不是!」
几人说话间似乎将方才的压抑一扫而尽,将身后的血爻宗甩到脑后,往那天光处走去。
他们在十万大山已经待了两天,来时雨雾蒙蒙,去时天光正好,阳光洒在身上暖意洋洋。
「鸢姐姐,等我拿到了金岁蛊就陪你去长安,我们去长安好好逛逛,反正袁公子不差钱。」她笑得眉眼弯弯。
王如鸢摇头笑笑轻轻地戳着她额头,「我说谢堂主也是有银子的人,江湖上谁不知道星復堂的谢堂主富甲天下啊。」
「袁公子是东道主啊,你们要是去端州玩,我让居安也大请特请!」魏清宁笑得欢快。
谢居安在一侧笑笑不语,跟在她们后面往萍水镇走去。
「先去见见碎瑶的堂叔,把这个交给他,这里面我摸了摸好像是金叶子一类的,也不知道她堂叔会不会伤心唉。」她摸出怀里血染的信封嘆了口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9页
王如鸢笑容也淡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先去见见再说。」
他们在那座废墟前找到了碎瑶的堂叔。
老人家晒着太阳冷不防见到有人过来,疑惑地自摇椅中起来,茫然地看着他们。
王如鸢把信封给过去,只说是碎瑶给的,却没说碎瑶身死的消息,老人家激动地接过去信封。
他不大会认字,王如鸢接过来给他读。
「信里面说,她那次被好心人救走了,现在在他乡做些小买卖,这阵子赚了钱托别人送来。」
「这血是那个送信的人身上的,他在山里遇到了勐兽,幸亏我们救下了他,这些金叶子也是她给您的。」
王如鸢用苗疆话和他交流着。
老人抹了抹眼泪,颤抖着手牢牢地抓着信封,用不流利的官话说着,「好啊,好,二妹好就好......」
「鸢姐姐信里面到底说了什么?」魏清宁好奇地问着。
王如鸢轻声道:「是个善意的谎言,不管如何,能让老人有个盼望总是好的,先去凉促家吧。」
几人刚到凉促家,凉促的爷爷已经出来了。
他左右看看疑惑问道:「凉促呢?」
「凉促?」她不解问道。
「他说要去十万大山等你们,你们没有一起回来吗?」
第145章
温暖和煦阳光下的芍药清香四溢, 院落中徐徐清风掠起花蕊轻轻地摇晃,本该是闲适舒缓的环境,这会儿却分外的沉闷。
王如鸢陪在凉促爷爷身边尽力地安抚着他的情绪,老人默默流泪一脸的焦急时不时地往篱笆门那里看去。
「鸢姐姐。」魏清宁急匆匆赶来一把推开篱笆门。
老人也激动地站起来, 「魏姑娘我孙儿呢?找到没有?」
魏清宁面色一凝, 老人一见状又悲恸起来。
昨天上午, 凉促和前两天一样,干完农活跑去十万大山那里等他们。一般他待了个把时辰就会回来, 可一上午过去都没见人影, 他爷爷心里焦急,正要亲自去十万大山那里找人, 他们回来了, 可他们都没见到凉促, 老人年事已高又惊又怕昏厥了过去。
她赶忙让谢居安和王如鸢先留下照顾老人,自己先行返回十万大山的入口去找人, 一来一返耗费了小半个时辰。
「阿宁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谢居安心细如髮很快瞧见魏清宁凝重神情下的异常,拉着她到了旁边悄声问道。
魏清宁攥紧了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计异天。」
谢居安也没多大的意外,昨日见到疑似计异天的身影, 他就猜到七七八八了。
「他派了人专门在那里等我,把凉促的随身小蛇给了我, 还说要我明日午时前赶到碧出亭, 否则就等着给凉促收尸。」魏清宁恨得牙痒痒的,偏偏还不敢杀了那个报信的人,眼睁睁瞧着他得意洋洋的离开。
谢居安先让王如鸢扶着老人进屋去, 免得再受到刺激。
「碧出亭在盘绝峰巅, 是一座小别院, 这是一出鸿门宴,血爻宗覆灭后,那位舒王已经是坐不住,他想要杀的不止是你,还有我这个谢家余孽,最近得到消息,那位天子的病情又加重了,淮王和他背后的势力已经在蠢蠢欲动。」谢居安冷笑着道。
魏清宁愤愤然地坐下,「不管什么鸿门宴不鸿门宴,凉促是因为我们才被抓走的,我必须要去!」
「去,当然要去,既然那位舒王想要斗一斗那便去一去,只不过他怕是要输。」谢居安眼中掠过一丝冷寒。
入夜后,他们聚在了一起,仔细地推演了好几遍明日碧出亭一战的细节。
她一回头,见到王如鸢在灯火下,专心在研制明日要用到的蛊毒,手边还放着一卷书。
「鸢姐姐,这卷书是祈夜姐姐的?」她轻声问道。
王如鸢微微颔首,那日一战,碎瑶把她喊过去,除了告诉她银针破陨宿的命门,还将一卷书给了她。
「《岁澜记》是祈夜前辈毕生心血,江湖上再没有比这卷书更齐全的医毒修炼法门了,碎瑶说我天资很不错,她不想祈夜澜就此埋没,于是给了我。」王如鸢手轻轻拂过那捲泛黄的经卷。
「那鸢姐姐你就好好继承下去,我想祈夜前辈在天有灵,也会很欣慰她的心血有了传承。」魏清宁同她说着。
这一夜三人都没有睡意,直到天明稍微伏桌睡了会。
「魏楼主!是这里吧!怎么没人啊!」
「难不成不在?餵你的消息是不是有误啊!」
「开玩笑,我消息能有错,哼!」
睡得正沉的魏清宁被惊醒后下意识地抓起霜寒剑,推门拔剑一气呵成,等到看见篱笆门口的人,一下呆住了。
「魏姐姐!」芦笙笑着挥手急忙推开篱笆门进来。
后面蓝色衣裙的暮千云哼哼着也挤了进来,「明明我站最前面的,你还推我!芦笙你皮痒了?」
芦笙挽住她的手臂得意笑着,「我有魏姐姐你敢打我?」
魏清宁沉闷的心情给他们斗嘴间化开了不少,她笑着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止是我,还有他!听暮你过来!」暮千云一把拉过在后面观花的苏泽渊,「阿爹的办法奏效了,他现在比从前好多了,是他坚持要来见你的,这会儿又藏着躲着了!」
清瘦的少年面色苍白,他往前走了走,朝她笑笑开口道:「山长,是我,苏泽渊,说来算是好久不见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0页
她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落下来,擦了擦眼泪又破涕而笑,「是啊,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苏泽渊眼圈也红了,他走过去一些轻轻地抱住了她,「我就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后,一切都变了,还好你和王姑娘都在,你们都还在。」
「苏少侠,久违了。」王如鸢眼角也红了,她轻笑着走了过来,千言万语彙作一句问候。
苏泽渊微微推开魏清宁,喉咙有些哽咽强笑道:「我听千云和我说你这几年的成就,真好啊,不愧是我认定的山长,我能结识到你这样的生死之交,死而无憾。」
「能在初入江湖结识你们,也是我的幸运,能见到你和鸢姐姐都好好在我身边,我再也没有任何的惧怕了。」她说着也动了情,眼圈也红了,拉过鸢姐姐,三人脑袋抵在一起。
暮千云看着也伤感起来,再看芦笙和谢居安也是一样,静默地站着,没去打扰他们难得的相聚。
茶水冒着热气,氤氲中模煳了人影。
「老人喝了些安神的又睡下了,他不见到孙儿,心病难以痊癒。」王如鸢拿着托盘自内室走出来。
暮千云愤愤道:「太可恶了!对一个孩子下手!」
「黔驴技穷了,说明他们也在害怕。」谢居安轻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慢慢说道。
芦笙接话道:「魏姐姐我们陪你一起吧,多个人多份力量,不过暮千云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凉促爷爷的好。」
「凭什么!」暮千云不服气道。
芦笙瞥了眼挨着她坐的黑衣少年哼了声笑道:「你替苏少侠耗费那么多真元,现在都还没恢復,你就不要逞强了。」
魏清宁听完芦笙的话,这才晓得,苏泽渊能恢復的这么快,除了暮苍用古籍出手治疗,还有暮千云不惜耗费真元替他拔毒的原因,现在暮千云的实力远不如前。
「既然这样,暮少主你还是留下,我们这里也确实需要有人照看,免得计异天的人趁虚而入,这个照看的任务也是很重要的,还要你多注意。」魏清宁特意把这里的事情强调的很是重要。
果然,暮千云听完笑了声,「那行!你们放心好了!他们只要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千云不要逞强,魇魔教和天网的人都不是好惹的。」苏泽渊急了连忙和她说道。
魏清宁见着这一幕也笑了,「是啊,不然你受伤了,泽渊可是要难受死。」
苏泽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暮千云大方的多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娇笑道:「放心我可不会有事,你还答应我要陪我在南疆生活一辈子我可捨不得死。」
芦笙受不了暮千云那肉麻样,坐到一边喝起了茶。
「泽渊你是想好了要留在南疆?」魏清宁问他。
苏泽渊握住了暮千云的手坚定道:「是,金浮楼于我来说是不愿意回去的噩梦,现在也有了山长你在管理,我没必要回去,现在我只想陪着千云留在南疆。」
「好。」魏清宁尊重他的决定。
苏泽渊笑笑又道:「不过山长要是有任何的需要尽管找我,我义不容辞,就像现在,我要和你们并肩作战。」
魏清宁心头一暖,再看看时辰也快到午时了,他们想要到盘绝峰巅现在就要出发了。
篱笆门口,暮千云已经准备好了几匹矫健的骏马。
「走吧。」魏清宁翻身上马笑着道。
后面几人也纷纷上了马。
几人纵马往盘绝峰巅去。
恍惚间像极了几年前的打马江湖生涯。
第146章
盘绝峰巅在萍水镇的西去三十里。
山峰直耸入云, 地势险峻,上山的路唯有一条,盘桓而上直至峰巅的碧出亭,那座矗立在山巅的雅致小别院。
魏清宁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的阻拦, 几人联手下, 很快到了山巅, 那座小别院近在咫尺。
「魏楼主真是好武功,公子特意命我来给诸位引路。」黑衣大氅的铁色面具男子出现在几人跟前。
魏清宁沉着脸眉眼冷凛, 「凉促呢?」
那人笑笑, 「在别院中,魏楼主放心, 公子吩咐过的, 要好好招待那位少年, 请吧。」
她回头看了眼跟在身边的的几人,握紧了手里血气还未消散的霜寒剑, 随着那人往别院走去。
这座别院建造的很有江南园林的风格,亭台水榭, 假山水池,影壁游廊, 还有随处可见的青青翠竹,在风中轻轻飘摇。
看似不大的别院, 游廊曲折多变, 没有那人引路还真的会迷失在其中,魏清宁一路用心地记着来时的路,还在揣摩间, 前面声音传来, 她打起了精神。
「梁陆你先下去吧。」温润低沉的嗓音响起。
她一抬眸, 见到在花厅观花的温宿剎,登时眉头一拧。
说来,这算是他们第三次相见了。
头回在金陵城外,他告知她关于苏前道的事情。
次回在乱穹山,他站在舒王身侧和她为敌。
现在拐走凉促,摆下鸿门宴邀她入局。
不知为何,她越看这个人越是说不出的厌恶反感。
「魏楼主真是好本事,竟然一举灭了兴盛百年的血爻宗啊,这是多少江湖人想做都不敢去做的事情,可敬,可敬。」温宿剎笑笑言语里都是对她的称赞。
魏清宁没给他好脸色冷声道:「凉促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1页
温宿剎拍拍手,退下去的梁陆带着一个骂骂咧咧的少年走了过来,那少年一见他们登时激动了。
「魏姐姐太好了你们没事!」凉促大喜道。
温宿剎拦下了要过去的魏清宁轻笑道:「人也见过了,我确实没有苛待这位少年,接下来我们坐下来聊聊如何?梁陆先带这位小兄弟下去,好吃好喝的招唿着。」
「我不去我不去!魏姐姐——」凉促的声音渐渐远去。
魏清宁怒而拔剑,「你把他放了!」
「我说了,请各位坐下聊聊,时机到了我自然放人,魏楼主这样的本事,既然能来赴宴,还怕我不放人没办法?」温宿剎丝毫不在意她的怒火笑得温和从容。
谢居安轻轻按住魏清宁的肩头,让她先行冷静下来,「舒王要你和我们聊什么?不妨直言。」
温宿剎笑笑示意他们先坐下,然后又让丫鬟去奉茶来。
「谢堂主智谋双绝,哪怕是远在南疆也能搅动京师庙堂的风云,现在朝堂形势谢堂主想必很清楚,舒王的意思很简单,你想要的,他也能帮你达成。」温宿剎怕他们以为茶水里有毒,自己先行喝下,以表诚意。
王如鸢眉眼一动,先端起茶杯喝了,片刻后放下茶盏,「温公子还算君子,茶水未曾有毒。」
温宿剎笑了笑不去在意她的话。
谢居安没有去拿桌上的茶盏冷冷一笑,「帮我谢家昭雪?替十几万枉死的长龙军平反?那舒王就该自戕。」
温宿剎放下茶盏,「谢堂主你的话严重了。」
「严重?我更难听的话你要不要传给李禄!他凭什么以为我会放弃血仇替他卖命,他疯了还是我疯了?」谢居安一向的温和面目这会儿变得戾气深重。
温宿剎也站了起来,「逝者已矣,生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除了舒王的命,你要的他都能满足你,给你谢家追封,给你封地加封异姓王,这些舒王都愿意。」
谢居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红着眼咬牙笑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淮王只是替你谢家昭雪,后面的这些殊荣他都不会给你,甚至于为了维护先帝,你谢家的事情也不会大白天下,最多是朝堂中平反而已,免去对你谢家对长龙军倖存的人的追责!可舒王不同,他心有愧疚必然愿意替你做到这些,谢堂主你聪慧,还是想不通吗?」温宿剎说的很快可情绪还是很平稳。
谢居安听完后怒极而笑,「我想不通?我想不通的是多年前的那个血夜!大火连天!厮杀吶喊!还有父兄和同袍血淋淋的尸体!你去告诉李禄,我不要别的,我就要他的命。」
温宿剎脸色顿时一沉,「谢堂主执意如此。」
「对!没有二话!你们这样对居安,还要他妥协!妄想!我不管舒王不舒王,只要让居安不好过,我都一剑杀之!替他要个公道!」魏清宁拍桌而起拔出霜寒剑。
温宿剎笑了眼眸一暗,「既然如此,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梁陆,动手!」
箭矢如雨水泼来,他们同时反应,闪身躲藏。
魏清宁趁着弓箭手拉弓搭箭的一瞬,身形一纵,长剑霎时出剑,漫天的剑气声势浩荡,院中的假山水池在剑气下摧枯拉朽,碎裂成了齑粉,那些提前隐藏起来的弓箭手尽数死在这一剑之下,余下的弓箭手还要出剑,苏泽渊已经冲过去杀尽。
这里山高林密的,芦笙抽出短笛就开始吹笛引毒虫毒蛇。
不多时已经听到有人被毒蛇毒虫噬咬发出的痛苦叫喊,能安然到达花厅的人又被王如鸢的毒针刺中纷纷倒地。
一时间花厅乱作一团,死伤无数。
魏清宁见这里的场面暂时得到控制,回身去找温宿剎,见他在梁陆的掩护下要从花厅的侧门遁逃,连忙提步追赶过去,长剑剑气随之而到,把前面拦路的木桌木椅全都掀翻碎裂开。
梁陆想过来阻拦,不过几剑就已经是伤痕累累躺在了地上,再也没力气爬起来,眼睁睁见到魏清宁自花厅的侧门追了过去。
「温宿剎你还想要走?」魏清宁冷笑着道。
温宿剎也没再走站在廊下笑着道:「魏楼主真是好本事,还有一群武功超群的好朋友,要不是我准备好了后招,真是拿你无可奈何啊,现在请魏楼主入局吧!」
她察觉到不对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脚下一空,身体顿时沉了下去,她想要去抓些什么,偏偏四周黑黢黢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可以抓的地方。
再站稳时,眼前的黑黢黢已经变幻成了迷离绚烂的蓝紫色荒漠,美得太过不真实,悬浮的尘埃散发着璀璨的蓝光,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她站在这里,望不到边际。
迷茫地走了一阵,她的身体越来越虚脱。
「这是什么阵!!!」她的意识慢慢地回来。
无垠的荒漠迴荡着她的质问,却没人能回答。
她咬牙站起来,凝神感应些微的区别。
半晌后,她无奈地睁眼。
这阵法太过牢固毫无破绽可言,她现在每走一步,身体都像是有着千斤重物在压着,让她倍感疲累。
「魏楼主,这婆罗阵是我苦心孤诣创出的,专门用来对付你的,这可比那日在华阳天祭的万法/轮转还要无懈可击,哪怕是你师父还活着,也是破不开。」温宿剎的身影出现在远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2页
她挣扎着起身长剑一剑噼过去,温宿剎的身影化作虚无和这些蓝色的碎屑混作一处。
可转眼间,温宿剎的身影又出现在她身后。
「魏楼主我在阵外你伤不了我的,别白费力气了。」温宿剎嘲弄地说道。
她艰难地转身想要再出剑,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
温宿剎伸手一推,她毫无抵挡能力,整个人往后仰去,坠向无尽深渊。
「魏清宁,我说过,我们还会相见的。」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你可还记得?」
温宿剎声音骤然一变,成了她几年前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的样貌和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起来。
那是——
曹延!
也是顾凌云!
作者有话说:
顾凌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又回来了!
第147章
像是做了一场悠远混沌的梦靥, 在浓烈的薰香中醒来后,她头疼欲裂,恍恍惚惚环视着寂暗的室内。
「醒来了?」低沉的嗓音自帘幕后传来。
她扶着额自帘幕后走来的男子,他穿着玄色金纹的窄袖锦袍, 样貌俊朗刚毅, 眼里带着无尽的关切。
「顾......凌云?」她慢吞吞地说着。
顾凌云坐在了她旁边的木凳上, 「你受了伤,现在需要好好休养, 等把那群反贼擒了, 我便带你回长安,寻个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病, 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偏偏说不上来, 艰难地开口道:「反贼?星復堂?星復堂......谢居安......」
顾凌云眼里流转过一丝愧疚, 「是我考虑不周,你参于千机卫还不足一年, 我便同意你参与这等危险的任务,不要多费神思量了, 不舒服就好好休养。」
「我加入了千机卫?什么时候?」她疑惑地问他。
顾凌云微微颔首,「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你伤得很重,某些记忆还受到了影响, 想不起来很正常。」
她脑子里阵阵剧痛, 望着眼前关心她的顾凌云,她有着说不上来的感觉,特别是屋子里那股过分香甜的薰香, 她闻的有些反胃刺激着她想要作呕, 她抓起床榻前的茶杯就要甩过去。
没想到顾凌云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那是我特意给你调制的香料,用来治病的,不要胡闹。」
她像是中了某种软骨散,现在提不起真气,被他扣住手腕竟然反抗不得,心里莫名有了火气,「我不想闻!」
顾凌云眸子一暗半晌还是让人进来将香炉端开。
没了那股甜腻的香料,她舒服多了。
「我的霜寒剑呢?」她问道。
顾凌云起身将长条桌上的霜寒剑给了她,「你伤势未曾痊癒,这剑还是不要擅自乱用的好。」
「你说拿下反贼?他们就在外面?」她问。
顾凌云道:「是,不过这座别院布下了数重幻阵,他们不过是困兽之斗,你不用担心。」
她的心勐地抽痛一下,脑子里面又开始疼痛起来,她接过顾凌云给的茶水,喝下后疼痛得到了缓解。
「这是?」她讶然地看着他手里眼熟的一根碧玉簪。
顾凌云一笑眼眸低垂,「你说过,等入了千机卫,这份见面礼再收不迟,事情一多我也忙着忘记给你了,现在我亲手替你戴上,也算是弥补迟到的见面礼。」
那份身体的本能退让抗拒让她自己都惊讶到了。
「是我送的太晚,不喜欢了?」顾凌云手停在半空,神情黯然,尴尬地笑笑慢慢地把手收回来。
顾凌云深深地看着她,「或许最开始我就该把簪子送出去,我们一路同行生死之交,本不该这样生疏的。」
她莫名地有些慌乱,特别怪异的是,那些关于他的记忆异常清晰,连细节都一清二楚。
但别的记忆只要想想脑海里就是剧痛无比。
「清宁,不管过去如何,现在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就像这碧簪,只要你愿意,我随时能替你戴上。」顾凌云眼神慢慢地变得炽烈,眼眸中全是她的影子。
她惊诧道:「顾大人,我一直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就像是泽渊那样,我完全没有别的想法,你你不要误会了。」
顾凌云眸子一沉笑道:「你还是没有忘记他?」
「他?」她脑中飘过一抹白衣转瞬即逝。
她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鼻子一酸,眼眶一热,那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那唿之欲出的姓名怎么也喊不出。
「伽烈,你的咒语还是不够好啊。」顾凌云冷声道。
帘幕后面盘坐着的披髮男子缓缓地走出,他穿着苗□□有的服装,手中握着一根银杖,杖上的骷髅七窍都涂满了鲜血,他自己的脸颊两侧也用鲜血涂画着奇特的咒语。
「想要毁灭一个人最难以割捨的记忆总是有些难度的,特别是方才一瞬险些就破了我的咒语,我要是不及时撤手,我就遭到反噬了,曹公子,不是我的咒语不好,而是这姑娘的意志力很强。」伽烈反驳说道。
顾凌云冷笑道:「你是南疆久负盛名的巫师,舒王对你又是礼遇有加请你出山,你连这点事情也办不好?」
伽烈脸色有些难看,「我是欠彭顿刺史救命之恩,这才答应出山相助困住那些人,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你要我替你做的,根本不在彭顿刺史和我谈的范围之内,替你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3页
顾凌云脸色阴晦不定,最后还是缓了缓语气道:「是我对巫师大人太过不敬,但此事大巫师既然出了手,烦请完成咒力,事成后,我必然竭力报答大巫师。」
伽烈摇摇头,「我接连施咒布阵,现在体力不止,这姑娘意志力又这样强悍,我无力压制,只能先替你让她昏睡下去,让咒力在睡梦中瓦解她的意志。」
顾凌云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答应了,他让开了路。
「曹公子我还是要说一句,情爱之事,即便是通过这等手段赢得,也难得长久。这姑娘心心念念不忘另有其人,你哪怕再勉强,也难保不会有朝一日她能找回记忆,与你结怨。」伽烈注视着在床榻上痛苦捶头的红衣姑娘,有些不忍。
顾凌云眸子微暗,「谢居安死了,她也就能忘了,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能有再弥补的机会我就不会放手!」
伽烈轻嘆着渐渐走近,他的手掌慢慢地抚向她的头顶。
「嗖——」
破空而来的羽箭,将伽烈的手掌刺穿,伽烈疼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血水自他手掌上流出。
「谁敢动她——」
白衣上染开大片大片的血水,衬得往日里的温润君子像极了地狱修罗。
顾凌云瞥了眼忍痛拔出羽箭的伽烈,「你不是说在碧出亭都布好了幻阵,阵中还有千万咒力,无论如何,他们也是跑不脱的!只需要等到时机去收尸就可以?他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怎么还破了你的数道幻阵一路杀到这里来了?」
伽烈又惊又怒,「我如何知道......」
谢居安不待他们说完,挽弓又是连珠箭破空而来,那羽箭箭箭直追他们而来,每一箭都像是凌厉霸道之极的枪风,破空的瞬间炸开些微的金光,让他们险些抵挡不住。
顾凌云一个侧身掠过想去抓住半坐在床榻上的魏清宁,手背一阵剧痛,谢居安不知何时丢掉了长弓,手里多了一柄长枪,枪头点在了他的手背,要不是缩的快,他的手几乎就废掉了。
谢居安右手轻揽住还在咒力中的魏清宁轻拉入怀,右手挥着长枪追着顾凌云出手,眼神坚定又从容。
「谢居安你这样不要命的使真气,是不想活了?」顾凌云完全不是摒弃外物擅用真气的谢居安的敌手。
谢居安不去理会他,稍稍低头瞧了眼伏在怀中紧皱眉头的魏清宁,心里说不出的心疼难受,他长枪一抵,枪风掠去,将逃窜的顾凌云击落下来,似乎不解气挥着长枪一通乱打。
见到伽烈要走,他当即回身长枪一横,冷声道:「大巫师,我劝你不要妄动,给她解咒,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你南疆巫师任何刑罚都比不上我给你动的刑。」
伽烈本就不想做这样的事情,现在被威胁,更是答应了下来,接过谢居安小心翼翼送过来的红衣姑娘。
「伽烈你敢!舒王的人立马就要赶来!他们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我命你不许解咒!」顾凌云死死地咬牙说着。
谢居安冷笑着居高临下地轻蔑道:「李禄的人?你可以爬出去看看,现在的碧出亭还有几个李禄的人!」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谢居安破大防中......
第148章
碧出亭中死寂沉沉, 浓烈的血腥熏得人极度不适,庭院中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尸体。
温宿剎踉跄地跑出来,抬眼见到这一幕心里是说不出的震惊,按照约定, 彭顿会带着舒王的人马杀上来, 配合着伽烈的幻阵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可现在早过了时辰,彭顿的人马还没来。
「是在找彭顿, 给你了。」戏嚯阴鸷的笑声响起。
温宿剎下意识闪开那抛掷来的东西, 再去看时,瞳孔都放大了——那是彭顿的人头!
敢杀刺使, 那是何等的大罪!
「彭顿意欲谋反, 戕害无辜百姓, 现已被本王正法,曹延, 你是西域曹氏家族的余孽,昌夜国可汗可是千金悬购你的人头。」说话的人自人群后慢慢走出。
温宿剎抹去眼角的血水, 狠戾一笑。
那人三十来岁的年纪,一身青衫偏穿出了天潢贵胄的气质, 看似温和儒雅却是琢磨不透。
「都说先帝的十三子明王李尘淡泊名利远离庙堂,一生寄情山水, 可谁想得到, 这位明王却藏起了锋芒静待时机,想要去争一争这天子之位啊!」温宿剎嘲弄地笑着。
李尘也不恼怒温和笑笑,还想说话已经有人先开口了。
「明王不是静待时机, 要不是我从中谋划, 明王也不会起夺位之念, 天子不能明断是非,李禄谋害我谢家,那我只能给大唐换个帝王,一个心怀天下苍生不会自毁城墙的天子。」谢居安手里提着那柄血水淋漓的长枪走出。
李尘一见他手里的那一桿枪,有些慨嘆,「多少年了,又得见焰绝枪出世,长龙军和谢家的冤案是要昭雪了。」
温宿剎冷冷地笑着,「原来淮王不过是你的障眼法,李禄和李垣斗得两败俱伤,反而是便宜了你们!」
谢居安笑了,「你都能明白我要是扶持淮王上去,我谢家的冤情未必能大白天下,我又怎么会蠢到做这样的事情,我看中的人从来就不是天子那一脉的任何人。」
「谢大哥!魏姐姐怎么样了!」芦笙和暮千云他们跑来了。
紧张的气氛随着他们的到来一下瓦解了不少,谢居安神情缓了缓,「她在里面解咒,你们去看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4页
一听到魏清宁被下了咒毒洗去记忆,芦笙气得跳脚,指着温宿剎就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疯子!一定会下地狱的。」
温宿剎轻蔑地看着她而后长笑起来,「我早就在地狱了,还怕下地狱,我这样的人怕是连阎罗看了都要畏惧几分!余梁!还不带着暗卫出来!」
这一突变,让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
原以为胜券在握,李尘本就没带多少人进来。
现在突遭毒针和机关齐发,在场的人都慌乱起来,李尘的身边的人都不敢离开他半步,再看前面,温宿剎已经不见了人影,连着谢居安也不见了。
暗室中,伽烈缓缓撤开手,脸色蓦地难看,一大口血喷出来,那解咒的反噬不是一般的强悍。
再看盘坐着的红衣姑娘脸色已经恢復,伽烈心里的愧疚也减轻了不少,他踉跄着想要起来去告诉谢居安这个消息,没想到一道寒光袭来,他心口被一刀贯穿。
伽烈又惊又怒,「你......」
「我费了那么多的心血,你全给我毁了。」温宿剎毫不留情地抽刀,冷冷地推开伽烈。
他握着短刀绕到魏清宁前面,望着低垂着脑袋的姑娘,眼里的杀气一下淡了不少,想要伸手去拂开她的青丝,见到满手的血还是放了下来,「余梁,把她带走。」
余梁没有动沉默了会道:「我们的人抵挡不了多长时间,带着魏姑娘走,我们走不远的,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在仓县还有人马,还有昌夜国......」
「我说带她走。」温宿剎咬牙道。
余梁不敢再违逆,伸手想去抱起盘坐着的魏清宁,没想到险些被剑气斩断了胳膊,退出去许远勉强地站住。
「清宁,你醒了?」温宿剎眼里掠过一丝欢喜。
魏清宁抓着霜寒剑艰难地站起来,冷眼瞧着要过来的温宿剎,手里的霜寒剑毫不留情地又是一道剑气过去,即便是她现在孱弱,那剑气也足够霸道,要不是余梁拖着他走开,温宿剎登时就会没了命,她出了两剑,现在完全是站不稳。
温宿剎低声一笑,「我这几年一直在想,要是昌夜的白戈滩我执意带你走,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你还有脸提白戈滩!曹延?还是顾凌云?或者是温宿剎?你的身份真是多!你要不要听听我最后悔的?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昌夜的戈壁滩把你一剑杀了。」魏清宁咬牙怒道。
温宿剎眼眸也一冷笑道:「我说过你杀不了我,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杀不了!魏清宁你註定就是要和我纠缠着!要不是伽烈误事,现在你还记得谢居安吗?」
一提到谢居安,魏清宁神情一缓,想要去看看谢居安在哪里,没想到见到了后面躺在血泊中的伽烈。
她对这个给她下咒毒的人没好感,可对残忍虐杀别人的顾凌云尤为的没好感,她怒视着他,「我就算是不记得居安,也绝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顾凌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你是谁,我永远都不会和你有什么干系!」
温宿剎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余梁,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復,你带人擒下,那边快要挡不住了。」
余梁当即带着暗卫杀过去,魏清宁身体极度虚弱,现在除了偶尔的剑法取巧,对他们完全没有杀伤力,没多时,余梁已经把她逼到了角落里,长剑遥点在她的咽喉处。
「余梁,你要杀我?」魏清宁问他。
余梁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嘆道:「上次在乱穹山,你我已经两清,我受公子大恩,不敢背弃,魏姑娘,随我走吧。」
魏清宁耳力在这个时候还很灵敏,她听得到不远处有兵戈交接的声响,她很确定,那是居安在杀过来。
「我是绝不会走的,除非我死。」她冷声笑道
余梁也不敢真的杀她,何况温宿剎也过来了。
温宿剎看着眼前的红衣姑娘,神情有些恍惚,「要不是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我想我还是你眼里那个不苟言笑的顾大人,你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江湖小姑娘,清宁,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忘却这些年的痛苦的记忆,你醒来后一切如常。」
魏清宁没想到温宿剎已经疯癫到和死去的陨宿一样了,想到祈夜澜的下场,她不寒而慄。
她眼圈已经红了冷笑道:「醒来后,我师父能回来吗?要不是你,我师父根本不会中埋伏,他会和师娘好好的;要不是你,陨宿根本不会挑起这么大的风浪,磷姨也不会死!」
「你告诉我,醒来后,他们能回来吗?」她问他。
温宿剎眼眸低垂,「你师父的事情,我也没想过会那样,不过你再次醒来,我能保证你会忘掉这些悲痛的过去,你师父在你的印象里还是活着的,跟我走。」
「你敢!」谢居安提枪杀来。
后面还跟着苏泽渊他们,见到她被挟持,苏泽渊率先暴怒,不管不顾地随着谢居安一路杀过去。
余梁心知不是敌手,撤了手里的刀催促道:「公子快走,我来断后,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的人想来都已经死了!」
温宿剎不为所动笑了声转而去看魏清宁,「没想到还是没办法让你和我离开,清宁,你不是恨我?你杀了我吧。」
「死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憾。」温宿剎张开了手。
那边的余梁见此景想要过去阻拦,没想到一抹白衣速度更快掠过去,长枪撩起金芒,一枪要了温宿剎的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5页
谢居安冷眼瞥着慢慢地捂着咽喉摔下去的温宿剎。
「还想死在阿宁手里,做梦!」
第149章
雨声淅淅沥沥, 清凉的风自半支开的窗户吹来,将屋子里的沉闷捲入带出,徒留一地清新自然。
像是沉沉的睡了好长时间,那些过往江湖记忆霎时间像潮水漫捲, 剧烈头疼后, 是释怀的淡然。
那日顾凌云死在她的眼前, 他咽气前的怆然一笑,让她莫名的不舒服, 那些咒毒的余毒也在那刻漫捲而来, 勉强维持的身体伴随着顾凌云的那句『对不住』轰然坍塌。
睡梦中,那些记忆碎片繁杂多乱。
她曾恍惚间以为过往的江湖生涯不过是梦一场, 眼前的人都那样陌生, 半醒半梦间, 她望见那白衣男子眼圈红的可怕,眼神偏执又有些疯狂的炽烈, 他那绝望悲伤的眼神刺痛了她麻木的心,她想要替他擦去眼泪, 又被他捉住手。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他压抑着情绪问她。
她想到那日的情形,还有居安失神的神情, 顿时心头一窒,说不出的难受, 她慌忙地就要去找到居安。
一开门, 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谢居安还在沉默黯然瞬间,腰身突然被她一把抱住,她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 他的心也跟着一度沦陷下去, 他紧紧地扣住她的肩头往怀里带, 喉咙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我又试了试别的法子谢大哥你看能......」芦笙抱着一个陶罐着急忙慌地跑上来,余下的话霎时间咽了回去。
她悄然地带上门,轻手轻脚地下去,然后飞奔起来,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她要告诉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们!
谢居安仍是很不安,哪怕现在她已经说了很多遍,他还是执拗地看着她眼睛问道:「我是谁?」
她笑出了声没想到居安都快要魔怔了,问了她不少于二十来遍了,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啊......我想想你——」
还没说完,瞧见居安那失魂落魄的神情还有微红的眼圈,她再也不敢逗弄下去了,「你是谢居安,我的,心上人。」
谢居安眉头一舒展却还是道:「我是谁。」
她实在没办法了,没想到这次的咒毒给他造成了这样大的心理阴影,这一直回答他也不是,瞧着居安近在咫尺俊美容颜,她起了心思嘴角一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凑了过去,眼神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毫不犹豫地在他唇上亲了亲。
她脸红的比居安要快,却还故作镇定地道:「这下知道了吧?我只会亲我的心上人,谢堂主,还要问吗?」
半天没听到谢居安说话,她有些失望地抬眼,对上了他炽烈的眼神,眼眸中都是她的影子,晃荡着他无尽的情意,她还想说什么,细腰被他一揽,接着溺死在他的温柔缱绻中。
她完全想不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居安,原来能这样的炽烈,要不是她的伤还没完全好,居安怕是能更肆无忌惮下去,她摸了摸自己脸颊,滚烫得很。
衣领下的锁骨处还有着未尽的痕迹,她连忙拢了拢衣裳,手背贴了贴滚热的脸颊,还要居安被她支出去拿吃的去了,不然又得被他戏嚯的不行。
温润的君子,腹黑的底子。
一面哄着她一面还能欺负。
她还在胡思乱想,门开了。
「你大病初癒,给你做了一碗清汤面,快来吃。」谢居安放下托盘又笑着去看她,「魏楼主,你脸还红着呢?」
她气唿唿地叉腰,「要不是我伤还没好,谢堂主你可就遭殃了,还敢嘲弄我,你别跑!」
两人笑着闹了一阵,还是谢居安哄着她坐到了桌前。
「日后成了亲,还要魏楼主手下留情才是。」谢居安笑道。
她哼了声,「那要看你表现,再说了,你说成亲就成亲,我可没说没答应。」
谢居安急了挨着她坐近了一些,「阿宁,你不愿意吗?」
她笑出声故作思考道:「也不是不愿意,得看谢堂主表现,不过目前来看,谢堂主我很满意。」
谢居安也笑了,「那这一路回长安,我都要好好表现了,我的阿宁那样好,可不能拱手他人。」
她想到了那日碧出亭的事情问道:「那天帮我们的人是明王李尘,你是打算帮他了?」
谢居安微微颔首,「明王是帝王之才且仁德有魄力,比现在坐在帝位上的人更适合做天子。何况,他被贬谪到这荒凉之地也和我谢家有关系。他和我谢家交情匪浅,我家出事后,他是唯一一个出来要求彻查叛变谋反的,还曾一度求情保住我谢家老小的命,没想到触怒了当今天子和舒王,在这苦寒之地一待就是多年,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他登上那帝位。」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淮王和李禄斗得差不多了,现在也该轮到幕后的明王上场了,我替他在庙堂铺好了路,现在站在淮王那边的基本都是愿意支持明王,现在只需要点把火。」谢居安眼眸一寒。
她不太明白,「点火?点谁的?」
谢居安笑了,「李禄。
两日后,远在千里的长安传来了消息。
她准备出门时,芦笙先把她叫去了祠堂。
那里是族中长老们议事的地方,还供奉着歷代先祖的牌位,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芦笙走到那神龛前,揭开了放置在神龛前的一个陶罐的盖子,捧着陶罐走到了她的跟前,「魏姐姐,这里面就是千岁金蛊,你拿去吧,其实你不去十万大山,不灭血爻宗,我也会给你的,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要愧疚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6页
她小心地捧着那小小的陶罐,里面黑黑的隐约见到有一只浑身金黄的小蛊虫在蠕动着。
「魏姐姐,你按照我给你的方法餵养就行,具体怎么入药,那就要你自己去问问别人了。」芦笙把方子给了她。
她心里头一暖,这可是南疆至宝,不知道供奉多少代,接过方子后她真挚地道谢。
芦笙笑笑摆摆手,「魏姐姐你灭了血爻宗,那可是我们南疆的英雄,这千岁金蛊也是为了对付血爻宗,现在血爻宗都没了,这个蛊虫也没用了,要是它真的能救谢大哥,那就是最好了。」
长荣碎藤,千岁金蛊。
天底下最难的三味药引,她得到了两个。
她说过,只要手中握剑,没有达不成的。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味药,她一定能做到!
「居安我找......」她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居安,没想到推门后,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性子儒雅见到她后微微笑着,「这位想必就是金浮楼的魏楼主了,真百闻不如一见。」
她稍稍想了想笑着作揖道:「原来是明王殿下。」
李尘也笑了,「你是来找谢堂主的?」
她瞧了眼笑而不语的谢居安笑了笑道:「是来找居安,不过也和殿下有关系。」
李尘有些意外,「和我有关系?」
「天子昨夜突然病重命悬一线,现在朝堂乱作一团,李禄封锁了消息,还派重兵和江湖一流高手拦住了进京的主要道路,是不是?」魏清宁坐下来喝了口茶慢慢道来。
李尘笑了声,「确实是的,看来谢堂主都告知了你。」
魏清宁手指扣着桌面又看了看谢居安道:「这场角逐争的就是时间,李禄只要拦截了殿下,等到他荣登大宝,诸事已定,再把你的人全数清洗,殿下想要再去长安怕是不能,可能还要担上谋反的罪名。」
李尘沉吟后道:「几条回京都的路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及时赶到京都,怕是不易。」
「居安,我有个想法。」她笑着道。
作者有话说:
准备完结了
第150章
一场秋雨一场凉, 江南的青山迢迢也萧条了不少。
信鸽穿过秋雨准确的落在了江南一间幽静的院落中,在廊下洒扫的女子放下了扫帚,撑过油纸伞走到院落中,把信鸽脚上绑着的竹筒拿下来, 熟稔地取出里面的信纸。
看完信纸后, 女子脸色微变很快又笑了, 她把信纸用内劲碎裂后,转身回了屋, 不多时已经换上了短装, 手里还提着剑,出了院子, 牵过饲养的骏马, 纵身上马后往东北方向去。
连日的阴沉天气, 给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雨越下越大,水雾中模煳了眼, 看哪里都不太清楚,唯独那潜藏的杀意, 在大雨中特别清晰。
她勒马停下,手按住了腰上的短剑, 微微抬起斗笠,冷漠地注视着前面一排的江湖客。
「朋友, 我们受人所託, 还请你下马让路,否则刀剑无眼,说不准你就没了命。」走在最前面是个使剑的他率先喊话道。
她缓缓推开剑鞘, 寒光映衬着她的眼眸, 「巧了, 我也是受人所託,不得相让,我剑数年不曾染血了,今日也该饮血了。」
那几个人相视一眼,悉数而上。
她多年不曾杀人了,一时间杀人,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便得心应手起来,一人杀尽那些江湖客,血水混着雨水没过了马蹄,她回剑入鞘正要上马,远处又是一群人杀来。
「姑娘就是江南齐家的人?敢问怎么称唿?」问话的是个骑着战马身穿铠甲的将军。
她笑了慢慢擦去剑上的血,「无名之辈,我受人所託,必须要带着我马车中的人回京都,你们一起上吧。」
那将军眼光落在了那马车上,更确定那位就在这马车中,一挥手,后面的骑兵和江湖客同时杀了过来。
她且战且退,在众人之中斡旋一阵后,渐渐体力不支。
那将军得意地策马来回走动,「你保的可是逆贼李尘,现在新帝即将登位,你要是识相,最好是快点把马车........」
她不知何时来到了那将军身侧,把他拽下了战马,手中的剑抵住了他的咽喉,「我不管新帝不新帝,我只认凤纹手印,那人要我做的事情我就要做到,现在要你的人让开,我要进京。」
那将军面色惨白正要开口,不知哪里来的箭矢,一箭穿透了他的心口,要不是她退得快,那箭矢就连着她一起杀了。
另一波赤甲军队缓缓地开拔而来,射箭的就是策马走在最前面的老将军,他沉声道:「那马车中的人新帝要定了,姑娘,现在血骁军已经在往这里来了,你要是执意保他,你决计是走不了的,你武功再好,怕也是难以冲破唐国的血骁军,一人之敌,对抗数万血骁军,你要考虑清楚。」
远处马蹄声响声盖过大雨声,那赤色盔甲森然至极。
她笑了,「想不到还出动了唐国的三大神军之一的血骁军,我的面子真大,不过老将军你说的对,我考虑清楚了,人给你们就是,我答应那人的也做到了,就此告辞。」
说话间,她已连杀了好几个江湖客,顺利地脱身远去。
老将军面色一变,手里的长戟朝着那马车噼过去。
马车霎时四分五裂开,里面空空如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7页
「中计了!快去支援西南道。」老将军忙拨马回首。
西南道也是进京的一条主要官道。
马车在大雨中狂奔,前面的两匹骏马在前面引路。
「吁——」苏泽渊急忙勒住缰绳。
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而且不远处还听到急行军的马蹄声。
看样子来的人还不止眼前这些江湖客。
「你们还真是诡计多端,想要分散兵力?舒王早就猜到了,这里也有部分的血骁军坐镇,老将军也快赶来了,你们想带着人离开怕是不行。」开口的是个阴鸷的中年人。
他说完又笑了,「我耳力可是很好,这里面坐着人,这回你们保护的总该是李尘本人了,我可不会像老将军那样上当!」
「杀!」那人说完自己先拔剑杀向了马车。
暮千云连忙放出毒蛇毒虫,不料那些江湖客完全不惧,连毒雾都视若无睹,直接冲杀过来。
中年汉子大笑道:「南疆的小伎俩!舒王殿下就怕你们来这手,这些挑选的江湖人可都是自小在毒药中浸泡长大的,你这些毒虫毒蛇还有蛊虫,他们可不放在眼里。」
没有了毒蛊毒虫的加持,暮千云的战斗能力直线下降,苏泽渊护着暮千云且战且退,见到远处已经肉眼可见的血骁军,两人退到了马车旁。
那些血骁军行军速度很快,不多时已经是近在眼前。
那个中年人也越发得意笑道:「这些血骁军身经百战,老将军也很快就到来,殿下你还是自己出来的好,免得我拖你出来,那样你我都难看。」
苏泽渊笑了笑手指叩了叩车门,「谢大哥出来吧。」
中年人的笑容在见到马车中出来的白裘青年后,一下僵住了,怒不可遏,「你们简直可杀!!」
谢居安撑着油纸伞闻言笑了笑,「血骁军可是唐国三大神军之一,在下可不敢造次,这便走了,哦,对了你告诉李禄,不知道他来不来得及赶去东道,阻拦魏楼主。」
他笑着说完,人影一晃,霎时间远去了。
苏泽渊笑笑也和暮千云携手上马,一同逃之夭夭。
留下来的中年男子气得要吐血。
东道是通往长安的最重要的一条官道。
本来派了的血骁军现在全都被引走了大半,余下的不过一千人,还有零散的一些不入流江湖客。
马车缓缓地驶入城门,坐在车顶上的红衣姑娘掀开斗笠,一跃而下,站在了马车前室前,手里的剑缓缓拔出。
「魏楼主,真是想不到你会选择这条路进来,只可惜,一步之遥你却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说话的是个身披赤甲的青年,他手持长戟挡在了城门口。
魏清宁知道他,他是血骁军的少帅。
血骁军,长龙军,银羽卫。
唐国的三大神军。
其中战无不胜的长龙军已经淹没在数年前长渊血战中,埋骨数万,冤魂难安,而血骁军已经取代了曾经的长龙军。
「是吗?」魏清宁冷笑道。
青年笑笑眼眸一冷,「我知道魏楼主剑法高明,可你在南疆中了咒毒,现在怕是没有恢復,要想如张剑仙那样一剑破万军,怕是很难,血罗刀你的人呢,还不和魏楼主比比。」
魏清宁看着自城门中走出的鬍子花白的老者,有着说不上来的熟悉,特别是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等到见到他手里的九环大刀,几乎是脱口道:「是你?」
血罗刀笑笑,「魏楼主好记性,阔别多年,还记得我这口大刀,我说了要退出江湖没想到还是困在这里,我那徒弟还好吗?他在碧出亭后就没消息了。」
她沉默了一瞬道:「他还在苗寨。」
「多谢魏楼主不杀之恩了,只是今日我须得再拦一拦你,我身后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江湖人,都想见识见识魏楼主的剑法,哈哈哈,还请魏楼主不吝赐教。」血罗刀说着已经挥刀上来。
那年的决斗中,她就已经能匹敌,哪怕是现在虚弱的情况下,还是轻松的胜过血罗刀,麻烦就麻烦在他后面的那一群江湖客,他们武功不弱,要是她完全恢復的情况下,大可一剑杀了,可现在不行,真元还没完全恢復,只能慢慢周旋。
血骁军的少帅趁着她被牵制住,一挥手,让手下万箭齐发,瞬息间,箭矢如雨,全数扑向马车。
她再想回身已经是阻拦不及。
血骁军少帅笑了,得意地挑眉道:「进京的三条主道,你们搞了两齣空城计,现在这该不是假的了,魏楼主你这表情我看了可真顺心,等新帝登基,你这楼主之位怕是也要让出来。」
魏清宁咬牙切齿道:「这马车老贵了,你给我射箭毁成这样,我还怎么退货!」
血骁军少帅脸色突变,他急奔过去,一掀开帘子,里面空空如也,顿时大怒转过身。
「算算时间,明王殿下已经在清君侧了。」
「这怎么可能啊!」
第151章
紫宸殿前铁色森森, 偌大的宫殿寂寂无言,唯有赤色的三角兽旗在大风中猎猎作响。
李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台阶上的那紧闭着的大门,昨夜来的消息该不会错的, 父皇病重已经是药石无医, 算算时辰, 这会儿该是龙驭宾天了才是。
「本王要进去看看我父皇,王贵妃带着李垣进去多时, 迟迟未见出来, 本王不放心。」李禄阴鸷地推开阻拦的文官,带着身后的几名心腹将领就要往紫宸殿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8页
后面被推搡的文官怒不可谒, 「天子病重, 贵妃娘娘悉心照顾, 天子心念淮王殿下,特意叫去病榻前嘱咐, 有何不可?反而是你,竟敢带兵公然围住都城, 现在还带着一千兵马沖入宫城,舒王你莫不是要造反!」
李禄笑了, 他回过神睥睨着站在阶下的文官,拔出手中的长剑, 剑光森然映衬他狠戾决绝的眼眸, 「本王怀疑有人谋害天子,现在要进殿勤王,谁敢阻拦, 便是要犯忤逆之罪!」
现在禁军和他的血骁军都在他这里, 他何惧这群南衙的蠢货, 争斗了这般久,等的就是现在。
紫宸殿的厚重殿门被推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中。
在场的文官顿时沸腾起来,还有不少人和血骁军起了冲突,这些久经沙场的血性将士,面对这群唾沫横飞不带脏字的辱骂,充耳不闻,实在受不了,直接推搡在地把人拖下去。
还在争执间,紫宸殿中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血水自殿门流出,一具尸体滚落了出来。
那是伺候天子的小太监。
「天子......驭龙归西了......」
「舒王弒父弒君......」
跑出来的内侍圆领官袍上全是血水,他没走多远,踉跄几步自台阶上滚落下去,摔死在了众人眼前。
李禄随即跑出来,他的眼中全然是震惊愤怒。
「乱臣贼子!!」不怕死的文官怒斥着。
他不顾一介文弱身躯愤然跑上台阶,用尽平生所学,尽数怒斥着李禄所作所为,李禄知道他,他是有名的大儒,门生遍布江湖庙堂,颇有威望。
李禄尽量压着火,他要把紫宸殿中发生的事情都公之于众,还没开口,不知哪里来的箭矢,一箭射杀了还在引吭大骂的大儒,那儒生年事已高,这一箭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怒极拔剑去找放箭的人,揪出那个放冷箭的属下,一剑斩杀,鲜血喷洒他一脸,他丢开那个属官,再看长阶下,早已是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今日虽死也绝不对向尔等乱臣贼子,无君无父的逆贼称臣,吾等愿意以死明志!」话音一落,已经有一个文官沖向了血骁军,那将士下意识地拔剑,被那文官一头撞上,割破了喉咙。
「吾等遍览圣贤之书,绝不向尔等称臣!!!」
「宁死不屈!!!」
叫嚣声不绝,那些文官孱弱的身躯下是爆发着燎原之火,自古以来,文官笔墨喉舌之上,是比武将还要锋利的诛伐!
李禄狠狠地转过身,那小太监的尸体后面,那位始作俑者微微的侧身,观看着这一幕。
他怒极,想要上前去把人揪出来。
没曾想,丹凤门那里的方向传来了吶喊声。
「是......明王带兵勤王来了......」
一个血人自丹凤门的方向跑过来,他跑得很快,报完信,没多时已经咽了气。
李禄怒极而笑,「好啊,好啊,好一出大戏。」
「诸位,紫宸殿中的事宜我稍后和诸位解释原委,现在我要去带兵诛杀逆贼,血骁军,龙武军随我杀!」李禄叫喊着。
长阶下的血骁军闻风而动,余下的禁军却没有动。
「天子遗命!禁军联合勤王的明王殿下擒杀逆贼!」王贵妃抱着吓昏了的儿子出来,后面还跟着贴身侍奉天子的褚内监。
曾经的北司丁内侍死后,现在权势最盛的便是这位跟随了几位帝王的褚内监,看着年迈慈祥,实则心机最盛。
褚内监哀哀戚戚抹了抹泪扯着嗓子道:「贵妃娘娘的话确实是天子遗命,李禄弒父弒君,大逆不道,尔等还不动手?」
李禄几乎咬碎了牙齿,「褚内监你敢叛变我?」
褚内监走近一些,轻声道:「殿下说笑了,老奴是听从天子的,可不敢和藩王为伍,而殿下并非下个天子罢了。」
李禄拔剑就要砍了这个阉人,没曾想身边的禁军速度更快,一剑挡在了褚内监跟前,和李禄缠斗在了一处。
李禄带兵很快杀到了紫宸殿这里,和那些血骁勇军交手,一霎时,紫宸殿前杀声震天,血流满地。
有文官跑上了长阶忍不住问褚内监,「明王远在南疆那边的封地,他如何得知京都的情况?」
「是我告知的,也是天子授意的。」抱着孩子的王贵妃面如土色,木然地回答着。
文官心里虽然还有疑问,不过见到李禄的人尽数被清洗,他们这些人得以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幸事了。
「明王如何有银羽军的控制权?」文官很快又惊觉起来,和血骁军厮杀的军队都是清一色的银色铠甲,异常醒目。
褚内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开口了,「自然是天子授权的,天子早已暗中裁定明王为未来天子之选,给出兵权未尝不可。」
那文官脸色大变一下看向了王贵妃,想说的话却怎么也不好在褚内监那嘲弄的眼神中开口。
王贵妃搂紧怀里的孩子斜了褚内监一眼,「我深居后宫,垣儿又还年幼,朝堂之事,就请褚内监和诸位裁定,褚内监和我听到的天子遗命都是一般无二,你们要问便问褚内监。」
文官极为不甘,「娘娘......」
可王贵妃怎么也不开口了。
有了银羽军和禁军的联合,李禄和那数千的血骁军很快被擒下,被押着跪在了紫宸殿门口。
他冷笑着注视着走上长阶的李尘,愤然地开始挣脱,最终还是被狠狠地压制着动弹不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9页
「十三叔,你可真是好算计啊。」李禄咬牙笑道。
李尘吩咐禁军撤了手,他半蹲下来想要替李禄擦去脸上的血水,手却碰了个空,他笑了笑也不在意。
「十三叔,原来你根本就没有要潜入京都的打算,你是去招纳银羽军去了,来的竟然是大理寺少卿和那个天杀的女人!」李禄在他耳畔咬牙切齿地说着,眼里都是愤恨。
李尘也笑了压低声音道:「好侄儿,要不是这样,你的血骁军我还真的对付不了。」
李禄笑得肩头颤动,最后道:「十三叔,你告诉我,父皇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李尘也笑了,「好侄儿,不是你弒父弒君吗?」
「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李禄愤愤然起身想要撞向李尘,身后的禁军速度更快擒住了他。
李尘缓缓起身,「先把舒王押解下去,待到后面再行裁定,诸位大人,受尽了,现在已经安全了。」
褚内监适时地走到他的跟前跪下俯首,「明王勤王有功,又有天子遗命,当承袭大统,以定人心!」
「请明王承袭大统,以定人心!」
「承袭大统,以定人心」
「.......人心.....」
紫宸殿下的将士尽数俯首叩拜,那些文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撩袍下跪,齐声请愿。
李尘回首望了一眼紫宸殿,恰好和那双眼眸对视,他慢慢地转过身来,他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重回这里。
「现在昌夜蠢蠢欲动,明王切莫推辞了。」褚内监再次俯首叩拜嘶声力竭道。
李尘最后还是在众人再三请求下,答应顺应天命。
紫宸殿中烛火煌煌,躺在病榻上的中年男人早已没了气息,殿外的惊变,他也看不见了。
李尘独自进来,瞧见了在病榻前的一男一女。
「皇兄是如何去的?」他问。
绿色衣裙的女孩还想答话,身侧的紫袍男子已经先开了口,他拱手道:「是李禄谋逆,我等不及阻拦。」
李尘微微颔首,笑着看向绿色衣裙的女子,「自南疆一路出来,还要多谢王姑娘照拂,不知王姑娘有何话要说?」
王如鸢看了眼死去的天子,再看在烛火下半明半暗的李尘,她恭敬作揖,「和袁少卿一样。」
第152章
会盛三十二年, 武帝薨于紫宸殿。
是年,元帝十三子明王李尘即皇帝位,是为煊帝,年号太中。
太中元年, 煊帝下令彻查多年前长龙军长渊血战一案, 歷时三月, 在多方物证以及人证下,终于还长龙军和谢家清白, 同时肃清朝野, 将舒王党羽一网打尽。
在平反长龙军冤案后,煊帝特意追封了那些战死在长渊的无数将领, 撤销了过去对这些长龙军将领遗孀的通缉, 将流放的尽数赦免, 同时对他们的遗孀家属多加追赠。
此案在京都掀起无数的浪潮讨论。
谁也想不到被冠以通敌谋反的谢家原来另有冤情,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那些人却绝口不提当年落井下石的举动,也不会去说他们曾经趁火打劫的事情, 把一切的一切都归结于舒王那个臭名昭着弒父弒君的人。
在当今天子默许情况下,舒王的形象被编排成了各种小丑形象, 曾经高不可攀的舒王宅邸,现在成了京都百姓路过都要唾骂一声的存在。
深秋的雨水冷得刺骨, 满目所见都是萧条。
谢居安撑着伞站在舒王宅邸前, 看着那些人的唾骂,神情淡漠,他没有意料中的欢喜。
多年前的大火, 还有长渊的血战, 再次浮上他的心头。
不过现在没有那样的怨恨, 父兄和那些将领也该瞑目了。
「居安!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好找。」魏清宁没有打伞,笑着自远处跑来,一头钻入他的伞下。
他心中的烦闷一下化解替她擦去青丝上的雨水,「怎么出门都不带伞?万一淋病怎么办?」
魏清宁笑出了声,「我的伤早就好了,我是谁啊?我是魏清宁,魏楼主哎,小小的雨水能对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以前在沧澜山,那都是雨里来雨里去的。」
他轻轻地揽住她,「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
她好奇地笑了,「有什么事吗?是煊帝?还是鸢姐姐?话说,那天在紫宸殿,可把鸢姐姐吓到了,她现在可担心袁公子。」
他笑笑牵住她的手往前面走去,「帝王多疑很平常,不过他和先帝不同,放心,他能容得下袁天流,相反,袁天流日后仕途会异常显赫的,这也是我敢让你鸢姐姐和袁天流直接参与到局势漩涡中的原因。」
「再者袁天流是个聪明人,他会平衡好帝王猜忌和权柄煊赫的,你也不必担心你鸢姐姐。」谢居安慢慢地说着。
魏清宁笑了紧紧挨着他,「那就太好了,鸢姐姐能过的好,我也替她开心,不过鸢姐姐在江湖漂泊了这么久,能适应这高官夫人的身份吗?」
「王姑娘出身官宦,她不似你自小江湖长大,她又和袁少卿两心同,想来还是能很快适应的。」谢居安笑着道。
两人聊着,很快到了一座破败的宅邸前。
魏清宁仔细地辩驳那焦黑的匾额上的字迹,勉强看得出是谢,顿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去看谢居安。
谢居安轻声道:「这就是我谢家旧宅,阿宁,我带你进去走走,也是时候把谢家和长龙军平反的消息告诉他们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0页
谢家旧宅荒弃多年,里面多数楼阁都在大火中烧塌,乱石横亘,处处焦黑,庭院中杂草丛生。
「这是我娘的房间,我娘是个江湖人,她和我爹因论剑结缘,她的屋子不似一般妇人婉约,反而有些江湖儿女的豪气。」谢居安推开一扇破烂的门走了进去。
魏清宁随即跟了上去,里面烧焦的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谢居安却是熟悉的很,给她一一介绍着。
他的娘亲,沈知杳。
那个负气下乱穹山的明媚江湖女子,假若张剑仙去挽留了,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她也遇不到谢居安了。
「煊帝下令要重修,我推拒了,故人不在,重修也换不回往昔,现在这样,我还能在断壁残垣中找到一丝和过去相关的记忆,再者修缮了这样大的宅邸,我也住不了。」谢居安苦笑道。
魏清宁听了他的话,心里沉沉的说不出的郁郁,她走过去一些,轻轻地抱住了他,「你做的很好了,伯父伯母在天有灵,都会很欣慰的,我这几天上街,见到好多流放的人回来了,他们奔走相告,都在说是你的功劳。」
谢居安搂紧了她眼圈微红笑了声道:「他们还要谢谢魏楼主,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完成计划。」
她笑了笑,「你的事就是我的,对了,事情一多,我都忘记告诉你了,我得到了千岁金蛊了,就放在冯大夫那里。」
谢居安这才想起她那天急匆匆来,原来是为了和他说这个事情,心里一暖。
「这千岁金蛊还得多谢芦笙,也不知道她在南疆怎么样了,凉促跟着她肯定能学到很多的巫术,就是芦笙的脾气可不好,凉促这小子肯定要吃苦了,还有泽渊,他们说过两天也要回去了,我说他......」她说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转头去看谢居安,发现他脸色苍白如雪,慌忙扶着他坐下来。
她早该想到的,那日在碧出亭,他那样的耗损真气,肯定是伤及了元气,这些天他们忙着煊帝的事情,根本没来及注意他的身体,她着急之下,眼圈一下红了。
「阿宁,我想带你来这里,其实是有事情和你说的,你这样难过地看着我,我都说不出来了。」谢居安还不敢调侃她。
她轻轻地捶打了他一下闷声道:「你都这样了,还要说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冯大夫好不好。」
没想到谢居安抓住了她的手腕,平日里病怏怏的模样,现在力气还很大,她无奈地坐下来,托着下巴去看他。
谢居安缓了缓道:「这里是我爹娘生前的屋子,传闻人死后会魂归生前最眷恋的地方,我过去每每都会偷着来这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我总感觉他们还在我身边。」
她鼻尖一酸,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这些年,他过得实在太辛苦了。
「我有重要的欢欣的难过的都会到这里和爹娘说,过去我和爹娘说,我有个念念不忘的姑娘,今生今世怕是不能和她相守,没想到命运使然,你来到了我身边,我想是要带你来这里,让爹娘见见,阿宁......」谢居安神情有些紧张。
她被他这神情弄得也忐忑了起来,「怎么了?」
谢居安喉咙动了动,「你愿嫁我为妻吗?」
啊?她有些猝不及防,脸色倏然一红。
谢居安笑了笑缓缓紧张的心情,「你是天下最好的姑娘,我怕随口说出太随意不重视,现在在爹娘跟前,我想要说出一直想说的话,我想要和你白首,想要娶你为妻,哪怕余生寥寥,也想护你平安喜乐。」
「......你可愿意?」谢居安真挚地再次问她。
她轻轻地抬起眼眸忽地笑了,「我要是不答应呢?」
谢居安也温和笑笑,「那定然是我诚意不够。」
她轻轻一笑依偎在他的怀里,「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我还要替你去找最后的药引,我要你长命百岁,和我一辈子每一天都好好的在一起。」
「好,都听你的。」谢居安心满意足地抱着她。
在旧宅又走了一圈后,她两人也准备回去。
天色灰濛濛的,雨丝缠绕不绝。
她率先打开油纸伞,「你回去后冯叔叔又得说你了,到时候我可不给你求情,你就乖乖的喝药......」
「居安——」
她丢开手里的油纸伞,跑向门槛那里。
殷红的血水染红了他那白衣,刺伤了她的眼。
第153章
廊外雨潺潺, 室内药香浓烈。
院落中栽种的花卉一逢秋雨尽数凋零。
她伸手去接屋檐下滴落的雨水,冰冷的雨水淌在掌心,她的眼圈也红了,转身去看紧闭的房门, 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压抑。
「阿宁, 我在厨屋做了一些吃的, 你一天没吃饭了,过来吃一些, 听话。」王如鸢端着托盘款款走来。
她实在没有胃口可也不想她替自己太担心, 勉强笑笑接过托盘,胡乱地吃了几口, 还在喝汤时, 门开了, 她立马放下托盘,着急忙慌地去见冯大夫。
「居安他怎么样了?」她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紧张地等待着冯大夫的回答。
冯居昂轻嘆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谢居安, 面色忧愁,「小谢......他一直让我瞒着你的, 那次在南疆他的时间就不多了,碧出亭一战更是大损他的真元, 现在.......」
她大脑一阵空白颤抖着唇半天才开口,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我去找刘神医,他一定有办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1页
「小宁儿别去了,刘神医也好还是别的神医, 都是回天乏术了, 我哪怕是穷尽所学, 也不过是勉强吊着小谢的命,他最多只有半年的命了......」冯君昂艰难地开口道。
她从没这样的惶恐过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刘神医说过的,我只要去找到那三味药引,就能救他,我这就去东海找碧亥岛,冯叔叔你说有半年对不对,我一定能准时回来的!」
冯君昂欲言又止,长嘆一声,「那三味药引即便是同时找到,以小谢现在的身体来看,作用怕也不大......」
「......哪怕就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会去的。」她走近床边,望着脸色憔悴苍白的谢居安,说不出的难过,伏在他胸前压抑地啜泣着,死死地抓着他的手。
她一字一句道:「居安你要等我,我一定能回来,你答应要娶我的,不能不作数,听到没有?」
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也回应不了她。
王如鸢看得眼眶也一热,她不愿再待下去,转身离开了房间,没想到在廊下遇到了苏泽渊。
苏泽渊看了眼前面的屋子,眼眸一黯。
「你要回去了?」王如鸢问他。
苏泽渊微微颔首,「我身上的毒性还没完全解除,这几日要回去再接受治疗,我......这个时候.......」
「你去吧,东海一行我独自去就行。」魏清宁出来了。
苏泽渊愧疚道:「山长你对我那......」
「泽渊,你还想拜我为师吗?」她问道。
苏泽渊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轻笑道:「一直想,虽然最开始是那个人要我用这样的藉口接近你,但是相处过程中,我是真的对你有了亦师亦友的感情。」
魏清宁点点头,「可我还是不能收你为徒。」
苏泽渊脸上掠过一丝失落不过还是笑笑道:「没关系,我天资本来就那样,要不是那个人.......我都不敢说要拜你为师的话。」
「不能收你为徒,那你愿意做我师弟吗?」魏清宁开口道。
苏泽渊眼睛一亮讶然道:「......师弟?」
她微微点头,「我想代师收徒,我实在不太适合做师父,这个想法我想了很久,在昌夜就有过了,我想师父也会同意的。」
「这个是剑谱?」苏泽渊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又收到了她给过来的一册书卷。
她淡淡一笑,「是我没事的时候自己写的,字迹有些丑,不过不妨碍你看,我现在没办法教你,只能你自己多看看了。」
苏泽渊大喜当即笑着拱手,「那就谢过师姐了。」
王如鸢一直沉闷的心情在这刻也化开了,「山长听了这么些年,终于要听到师姐的称唿了。」
苏泽渊嘿嘿一笑,「说真的还有些不习惯。」
她轻轻一笑,「回到南疆后仔细研读,等我回来我要考察你的剑法,要是偷懒你就惨了。」
苏泽渊连忙表态,「我一定早晚勤加练剑。」
「阿宁,你真的不要我们同去?」王如鸢问她。
她看了看两人淡然一笑,「东海烟波浩渺,那个传说中的碧亥岛也是虚无缥缈,我不想你们出事。鸢姐姐你陪我一路了,我不能再拖着你陪我冒险,再说现在朝局未稳,袁少卿很需要你。还有你,南疆歷经血爻宗还有越海谷的事情,暮少主她也很需要你陪着,还有你的毒,好好养伤。」
「你都说了,东海兇险,我们怎么能放心了。」苏泽渊着急了,「你不说还好说了我们还留下来那.......」
她笑笑拍拍他的肩头,「东海兇险我也不一定就有去无回,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王如鸢心里一酸,伸手抱住了她。
两人同行这么久,小宁儿心里想什么,她其实很清楚。
她是想和谢堂主同生同死。
晚间时候,下了一天的雨也停歇了下来。
苏泽渊陪着暮千云也离开了这小院落,踏上了返回南疆的路程,她送着他离开又说了几句这才放心的回来。
「小宁儿你真的要去?」冯君昂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笑了笑,「是啊,冯叔叔以为我在开玩笑?」
冯居昂嘆息道:「那个碧亥岛具体在哪个方向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去漂渺无际的东海找?」
她笑容淡了,「我会有办法的。」
冯居昂见劝不动也就作罢。
翌日一大早,他去找她,到了她的屋子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只留下简短的书信给他,要他帮忙照顾好小谢。
长安的望云楼还是一如初年热闹非凡,来这里听书的百姓络绎不绝,楼内叫好声连连。
「话说那魏楼主年少有为,三剑败尽那捲风刀苏前道,诸位那场面你们是没见到,那叫一个日月无光,剑仙落凡尘啊!」
「魏楼主这样厉害啊?」
「那必须啊?你们也不想想她师承何人啊。」
「她师承何人?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就是快点说啊无不晓。」
楼内听众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叫好声响彻楼内,还有急性子已经冲到了无不晓的讲古台前了。
「她师承曾经的西魇教右使曲江陵,也承了风自白的剑法。」清亮的声音在炸开的人群中响起,瞬间止住了沸腾的喧嚣。
「哪里来的姑娘净胡说!风自白大侠和曲江陵正邪对立,她怎么会同时师承这两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2页
「就是就是。」
无不晓捋捋鬍鬚朝着人群中落座的红衣姑娘遥遥一笑,他拍了下惊堂木喝道:「欲知后事,明日准时来捧场。」
在场的人牢骚不断,不过还是摇摇头纷纷地离开,喧嚣的望云楼一下安静了下来。
无不晓走下讲古台笑道:「原来是魏楼主本人到场了,方才我这说书真是献丑了。」
「说的很好。」她也笑了。
无不晓环顾了一圈寂静的望云楼慨嘆道:「真是物是人非啊,魏楼主也不是那个初入江湖不谙世事热血小姑娘了。」
她手指扣着桌面笑道:「毕竟已经过去好些年,人总会成长改变的,无不晓,不知你多年前给我的灵犀令可还作数?」
无不晓接过她给来的灵犀令笑了,「原来魏楼主今日来找我,是要兑换这灵犀令,我给出的灵犀令自然都作数,只是......」
「只是?」她问他。
无不晓一笑,「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懵懂的小姑娘会成为名震江湖的魏楼主,这灵犀令要兑现的事情怕不会很简单啊,哈哈哈不过你放心,我做出了承诺一定做到。」
她微微笑着,「我要你带我找到碧亥岛。」
第154章
东海茫茫无际, 湛蓝海水接天而去。
海面气候多变,有时烟波浩渺,有时风平浪静,有时也会掀起重重巨浪, 吞噬着航行的一叶小舟。
狂风暴雨后又是新一轮的劫后余生, 晚霞绚烂缀满了沉静下来的海面, 粼粼金光,在海面跃动不止。
「我说我真后悔给你灵犀令牌了, 魏楼主, 咱在海上漂流了两个多月了,你瞧见了有什么岛屿没有?我怀疑我的那份航行捲轴图是假的, 想不到我无不晓也有不晓得的时候。」无不晓趴在船舷边半死不活地说着, 一呕吐, 一条小银鱼自他喉咙滑出。
魏清宁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的狼狈。
他们租的这艘船还是最好的, 材料用功都没话说,不然就这折腾, 船只早就散架,他们早就葬身鱼腹了。
无不晓直接瘫在了甲板上, 吃力地在怀里摸出那防水的捲轴图,半眯着眼在图上搜寻着线索。
那天魏楼主和他聊完, 他就后悔了, 可他这人最看重名声,只能硬着头皮上,找来了这航海捲轴, 据说是唯一一个登岛的人绘制的, 可信性非常高。
就是那人的后代狮子大开口, 他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还想还价,魏楼主那叫一个大方直接给了。
「是假的,我就在海上漂流下去,直到找到为止。」魏清宁开了口,她抱着剑坐在船头。
无不晓拍了下额头,「魏楼主你还真执着,我说书这么些年,又掌握江湖上那么多繁杂的信息,就我来看,这碧亥岛八成是胡说八道,你啊是亏了本又白费了心哦。」
「也许.......我运气好。」魏清宁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无不晓笑了声用手边的捲轴扇了扇一身的鱼腥味,「魏楼主,运气这东西可说不准,哎哎哎,你拉我做什么我晕船得缓缓,不是我说你.......那是.......」
晚霞最绚烂处,一座小孤岛若隐若现浮在海面上。
魏清宁一跃上去了桅杆,她遥遥地望去,没多时又飘落下桅杆,激动地抓住了无不晓的手臂,「是一座岛我们没有眼花,那也不是海上的海市蜃楼是真实存在的。」
无不晓也大为震撼,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
过去的大半月里面,他们也遇到过孤岛,不过一过去发现是海市蜃楼的幻象,这种心情的起伏不知道经歷了多少次。
现在无不晓还是不敢确定是真是假。
船慢慢地移近那座孤岛,那孤岛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这座浮岛难怪找不到,它也像船一样,不是固定在一个点,只能说他们的运气真的太好了,顺着捲轴图册还真的找到了。
等到船一靠近那孤岛,魏清宁登时跑了上去。
岛上林木葱郁,也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无不晓想到了那传说里面的雪蟒,心里顿时一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着那葱郁的茂林都生出了无尽的惧意。
这碧亥岛要是真的,那雪蟒也可能是真的。
传说里那雪蟒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取走它的蛇胆,那简直是与虎谋皮都不是,说不准一个不好就被吞吃了。
他战战兢兢地扒着船舷就要上岸。
想不到安度中晚年的愿望都做不到了。
魏清宁见他这般轻笑道:「你把船固定好,愿意在船舱里面待着也行,愿意出来在碧亥岛外围逛逛也好,不必同我进去冒险了,要是三天后还没见我出来,我定然是死了的,不用替我收尸了,直接原路航行回去告诉他们就行。」
无不晓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生死大事在她嘴里说出来像是说别人的事情一样,那样的轻描淡写。
「魏楼主,非要去吗?」无不晓站在甲板上问她。
魏清宁没有回头轻笑道:「非去不可,我要救的人,对我而言,胜过我的性命,无不晓但愿我们还有再见之时。」
无不晓欲言又止,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没有跟上去。
站在碧亥岛的岛界,目送着那红衣消失在莽林深处。
魏楼主走的头一晚,无不晓失眠了。
他躺在船舱里面,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披衣起来,站在甲板上,遥望着那岛上的莽林,里面是化不开的黑,哪怕是天上那样明澈的圆月都照不进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3页
「魏楼主——魏楼主——」
偌大的海面和碧亥岛上,只有他的声音在迴荡着。
无不晓嘆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魏楼主骨子里还是有着那年初入江湖的倔强啊,明知不可为,还要拼命,偏向虎山行的执拗。
魏楼主走的第二天。
海面起了微澜,天色也暗沉沉的。
无不晓费了老大劲把缆绳固定在岛界大石上。
怕夜里风浪大,把他捲走,还特意去摘了好些藤蔓。
路过莽林,他还是没忍住往里面探了探脑袋。
然后被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跑了出来。
夜里风浪果然大,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面魏楼主被一群毒蛇吞吃了,他想过去救人,又被吓得退了回来。
暗骂着自己没用,一着急醒来了。
翌日艷阳高照,海上风平浪静。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差不多的天气。
船舱里面带来的干粮也已经空空如也了。
无不晓没精打采地抓了几条鱼,架起了小火炉,粗糙地烤着鱼。
说实话,他烤鱼的手艺远不如魏楼主。
看看人家,又会打,又能做饭。
也不知道那个谢堂主是多好的福气啊。
想着,他嘆了口气,算起来今天都算第四天了。
距离魏楼主说的三天还多了一天。
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餵——」
「鱼烤煳了。」
无不晓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蹦起来险些踢翻了小火炉。
他半张着嘴,看着莽林中走出的红衣姑娘。
她红衣破烂了多处,破烂处血肉模煳,还有些深可见骨,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鼻翼动了动,笑道:「无不晓,你这烤鱼手艺真的烂,比我师父还烂,算了我也不挑了,和那大蛇斗了这么些天,我没被它咬死,也快饿死了.......」
无不晓见到狼吞虎咽吃着煳了烤鱼的魏清宁,眼泪一下模煳了眼,半晌又笑了起来。
「我说,无不晓你又哭又笑的,这是什么表情啊。」魏清宁嘴里塞满了鱼肉含煳不清地笑道。
无不晓一屁股坐在她的跟前一抹泪,「我都以为你死了,我还想着怎么和那些人交代,还好你老人家福大命大,这鬼地方走一遭都能活着回来。」
她笑了起来险些呛住。
「无不晓你还真是能编排,我怎么就成了老人家,行了行了,一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子,真难看。」魏清宁吃饱了,也有了力气,她拍着无不晓的肩头笑道。
同行航行这两个多月,两人都成了生死与共的忘年交了。
能见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无不晓自然是高兴的。
「我说,还有鱼吗?」
「你自己下去抓,海里有的是。」
「你看我这样,还能下海?去去去。」
「我回去后,打死都不敢给随便给人灵犀令了,差点把我老命折在了这里,真是大意啊。」
她惬意地找了地方半躺着,右手隔着腰间挂着的白布袋摸了摸。
感受到里面还温热着的蛇胆,从未有过的畅快。
时间还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在饱餐了一顿鱼肉后,两人启程返回中原内陆。
他们在海上漂流了快三个月。
去时是深秋时节,回来时已经是深冬。
她不想耽误行程,船一靠岸,就同无不晓换了快马。
星夜不停赶赴长安。
几天后,终于是来到了京都。
她和无不晓分别后,匆匆往西城去。
都城人流如织,熙熙攘攘的。
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走了一段路后,她神色微动,放缓了步伐。
拐去了一家混沌店铺要了一碗混沌。
落座后没多时,小混沌店铺又走进好些京都的客人。
混沌老闆热情招唿着,揭开的锅盖冒着滚烫的热气。
小店铺中吆喝声,说话声不绝于耳。
她眼神不在意地流转在那些吆五喝六的客人身上,慢条斯理地喝完汤后,结了帐又缓缓走出。
京都的小胡同也是曲折多绕,那自混沌店追出去的人很快迷失在了胡同中。
他们一群人懊恼地准备离开,剑光一闪拦住了他们去路。
「说,跟着我做什么!」
第155章
胡同远离人流如织的市坊, 一般没有人来这里。
那几个人想也没想拔出腰上的弯刀就砍过来,前面的那两个人还没有走过去,已经捂住喷血的脖颈,仰面地躺了下去。
余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自觉地往后退让。
她冷笑了声, 「这武器真是眼熟, 多年都不曾见到了, 你们是昌夜的人?来这唐国都城做什么?还鬼鬼祟祟跟着我?」
那两个人其中一个高个大叫着又扑过来,她微微弹剑, 剑光一现, 鲜血喷洒了一地,那人顷刻间也没了命。
余下的最后一个是个少年, 他吞咽了下口气用着不流利的中原官话道:「是有人要我们追查你的下落, 得知你回来, 我们就想跟过来看看,想知道你接下去的打算......」
那个人说着趁她凝神间, 忙熘走往胡同口跑去。
她眉头一皱,瞬息间已经站在了出口挡住了他。
那人自知逃不脱又开始告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4页
「你还没说完, 是谁要你追查我?我记得唐国和昌夜关系不好,不会让你们这些狼兵入境, 你们怎么潜入进来的?」她一连追问,那人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擦了擦汗水, 「是——去死——」
她避让的很快, 没有让他手里的暗器伤了自己,见他又没命地逃窜,眉头拧做了一处。
「哎哟——」那人摔在了地上捧着肿胀的手背叫唤着。
「本女侠就讨厌你这种卑鄙的人, 哼!还是叔叔说过的异国贼子!更讨厌了!」说话的小女孩气唿唿叉着腰道。
那小女孩约莫六七岁, 青衫绿裙, 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此刻因为气愤细细的眉毛揉成了一团。
她没来由地对这个小女孩有了好感。
那个狼兵兇狠地瞪着小女孩抓起手里的弯刀就扑过去,剑光掠来,一剑要了他的命,那个小女孩也到了她的怀里。
「你是谁啊?干嘛捂着我眼睛啊?」小女孩不满嘟囔着。
她笑了抱着她离开这里,「你又是谁?你都知道他不是好人,还敢对他用袖箭,不怕死啊?」
小女孩哼了声,「我才不怕!」
虽然嘴里说着不害怕,小女孩那后怕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她没有再挣扎离开魏清宁的怀抱。
走了一段路就到了京都的繁华地段。
魏清宁把她放下来笑眯眯地摸着她的脑袋,「你是哪家的孩子,胆子这么大?好了,快些回家别让你爹娘担心。」
小女孩撇撇嘴,「我没爹娘,我只有叔叔。」
原来是父母故去,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免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触,又瞧了瞧她手臂上做工精巧的袖箭,还有方才的那番话,这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几个月没回来现在京都已经这样风云莫测了,这小姑娘身份不明,即便是有着热心肠,也不敢确定她背后是怎样的势力,送她回家的心思还是熄了。
听到小姑娘肚子的咕咕响,她笑了,起身到旁边的包子铺买来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大口吃下。
她笑道:「你不怕我是坏人里面给你放了东西,把你骗走卖掉?你这小姑娘生得水灵,价钱可好呢。」
小姑娘嘴里塞满了包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然后又粲然一笑,「我知道你是好人,大姐姐,我叫乔谧。」
在乔谧身上她恍惚间似乎见到了初入江湖的自己。
她替她擦去嘴边的碎渣问道:「你叔叔对你很好吧?」
乔谧含煳不清道:「你说哪个叔叔,我有好多叔叔?他们对我都很好,还有个大哥哥对我也很好。」
她暗自揣度,看来这姑娘还真是不寻常。
她同乔谧说了几句话,又嘱咐一番,便先行离开了。
现在这情况,还是不要多些不必要的是非的好。
几个月没来到了那个小别院。
那里还是绿树掩映,溪水萦迴。
她轻轻地叩了叩门。
没多时有人来开门了。
四目相对,是惊喜,是热泪盈眶。
王如鸢一把抱紧了她眼泪一下流下,「你这么久都没消息担心死我了!阿宁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她眼圈也红了哽咽笑道:「我带着蛇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鸢姐姐我也很想你们。」
王如鸢带着她往里面走边说道:「我没事便常来这里,想要等你回来,也是来看看谢堂主,他的病情稳定了一些,有时候还会醒过来,精神还算不错,就是听到你出海的消息后,一直郁郁寡欢,此后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听着心里堵得慌,几乎是小跑的速度来到了那屋前。
轻轻推开门,药香袭来。
冯君昂一见是她又惊又喜,「小宁儿你回来了。」
她含泪一笑,「是啊还有蛇胆我也拿到了,冯叔叔,你去通知刘神医,三位药引我都得到了,要他来救人!」
冯君昂接过那布袋中的蛇胆,大惊失色,「小宁儿,你真的做到了?天下至难的三位药引,你居然都得到了,天可怜见,小谢一定能甦醒过来的,我这就去找刘神医,对了王姑娘,我还有事要拜託你一下。」
王如鸢也不想留下来打扰两人相处。
当即跟着冯大夫出了门。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她想要去替他擦去,手腕却被捉住了。
「回来了?」谢居安缓缓地睁开眼微笑道。
她又惊又喜扑在他的怀里哽咽地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也能活下去了,居安,你看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谢居安眼圈一红轻轻地环住她的肩头,「这些天我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醒来还是睡着的,经常见到你在眼前,想要去抱抱你,却是抱了个空,就连现在,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幻觉,我怕等下一闭眼再醒来,你又不在了。」
她哭得不能自已,「是我......不是幻觉......我回来了......我回来的路上就怕我来不及,我和那大蛇打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剜走它的蛇胆......还好我没晚.......」
谢居安紧紧地揽住她,他不敢去想她这些天受了多少的苦,一激动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魏清宁慌忙地起身,见到他嘴角沁出的血水,一下慌了神。
转头去看门外,想要去喊人,却被抓住了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5页
「这些天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先别走,我想多看看你。」
谢居安挣扎地坐了起来,重新地抱住了她。
她泪水模煳了眼,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魏楼主我说你真的拿到了啊?」刘神医被请来了,一进门就是一脸的惊诧,一见到他们相拥着,又连忙背过身去,尴尬地咳嗽着准备熘走。
魏清宁慢慢地推开谢居安,扶着他躺好。
「刘神医,你要的药材冯叔叔都给了你,接下来都交给你了。」魏清宁走到他跟前郑重道。
刘神医也肃然起来,「我定然竭力,魏楼主这样千里求药,想来上天也会垂怜的,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病床上的谢居安已经陷入了昏迷,她一步三回首,慢慢地离开了屋内,将门轻轻带上关好。
一出院落就见到了王如鸢。
「刘神医进去了?」王如鸢问道。
见她微微颔首。
王如鸢又走过来一些,「既然药引都找来了,接下来就看天意了,上天定然不会辜负你的。」
她神色黯然同她走出小院落。
冷不防斜地里跑来一个人险些撞到了她。
她眼疾手快扶住了那小姑娘,一脸的讶然。
「乔谧?」
第156章
花厅中燃着安神的薰香, 茶水氤氲着热气。
她望着在院中吃着糖葫芦玩耍的小姑娘,眼神一软,想不到那年还在她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婴,现在一晃眼这么大了。
「名字是小谢取的, 他说你给的小名安宁很好, 谧也有安宁的意思, 不过这小丫头可不老实,一个没注意, 就偷熘出去, 现在我这里事多,这不只好拜託王姑娘去找人回来。」冯君昂摇摇头无奈地笑笑, 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王如鸢也笑了, 「这小丫头也是心大, 随便吃别人给的包子,还好那人是阿宁, 不然还不知道怎样,日后是得好好管管。」
她闻言笑笑, 「小孩子心性,不过她胆子确实很大, 还敢乱用那袖箭去伤人,那袖箭是谁给她做的?」
冯居昂哑然失笑, 「是连催那小子给做的, 她整日里缠着连催,连催烦了,只好给她做一个, 星復堂的人都宠着这丫头, 宠的她都快无法无天了。」
原来是连催, 能想像那小子被缠的头大的表情。
她笑了笑想到胡同中的事情又问道:「冯叔叔,最近京都是不是有事发生,怎么来了西域的狼兵潜入唐国国都。」
王如鸢接过话头道:「是天子准备收服凉州以西的州城了,昌夜也察觉到了唐国的动作,故而派了不少的细作,这些天,闲之就是在忙这些事,带着人在京都抓细作。」
「凉州以西的失地沦陷多年,天子要收回了?」
魏清宁颇感意外,连忙追问。
唐国的百姓都在翘首以盼收復失地,那些沦陷之地的百姓也在苦苦遥望故土,这些年唐国和昌夜等西域诸国摩擦不断,多次出兵都是无功而返,不了了之,没想到现在天子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还是打算付诸实践。
冯君昂慨然道:「是啊,现在昌夜和那几个西域诸国处于内乱中,现在正是出兵的好时机,何况现在沦陷失地有人举旗起义,初战告捷,千里报信朝野震盪,君臣都是极为振奋,天子更是坚定了要收復失地的决心。」
她听着也是热血沸腾,唐国的百姓无不念着收復失地,山河一统是几辈人翘首以盼的事情!
「冯叔叔糖葫芦吃完了还有吗?」乔谧花着脸跑了进来,哼哼唧唧地说着,手里还捏着沾满了花和土渣的签子。
冯君昂抚了抚额,「你现在还不能吃太多的糖。」
乔谧哪里肯答应又跑去缠着她,「魏姐姐你给我买嘛。」
她笑着摸摸她脑袋道:「谧儿,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乔谧眨着大眼睛,「拜师?」
「拜你为师,有糖葫芦吃吗?」乔谧天真地笑着。
她有过一瞬间的恍惚,想到了多年前那个哭花了脸的小女孩趴在师父的肩头也是这样的问着。
她笑了笑,「有。」
「那我愿意。」乔谧笑嘻嘻地跪了下去。
冯君昂摇头笑笑,「小宁儿你真要收她为徒?」
她笑着点头,「是,谧儿底子不错,再说了,我和她有註定的师徒缘分,过去我不信这些的,年纪大了反而相信了。」
「好了好了别磕了够了。」她拉起还要磕头的乔谧哭笑不得,替她拍拍身上的灰尘。
乔谧笑呵呵道:「师父那我糖葫芦呢?」
她笑了声,「你拜我为师,那就要听为师的话,今天糖葫芦够了,明天再给你,哎不许哭不许闹哦,你见过师父的本事,师父要是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乔谧委屈地撇着嘴,她确实见过师父的本事,要是闹起来,冯叔叔和王姐姐不帮忙,她就惨了。
「现在下去把手和脸洗了。」她吩咐道。
乔谧还要耍赖,瞧见师父那肃然的神情和冷目,一下跑开了,生怕她追上来找她算帐一样。
王如鸢笑了笑又深深地看了眼阿宁。
想到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竟然过去好多年了。
方才阿宁那肃然冷眸把她都吓了一跳。
她的阿宁终于是不似从前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6页
「鸢姐姐,听冯叔叔说天子要给你和袁少卿赐婚了?」魏清宁笑着问她,一下把她拉回了现实。
王如鸢微微垂首一笑,「是。」
她笑道:「那就恭喜鸢姐姐了,不知婚期在何时啊?」
王如鸢道:「我和闲之都想等这阵风波过去再成婚,国不宁,实在没有心思在私情上。」
她由衷地敬佩起鸢姐姐的心怀来,想到那位清正廉洁的王大人,真是一脉相传,忠魂不灭。
一天后,刘神医走出了那房门。
他脸色苍白一头虚汗,下台阶险些没站稳。
魏清宁急忙上前扶住了他,这样耗损心力救人。
她心里很是感激。
刘神医眼神有些复杂,「魏楼主,你的三味药引我都入了药,药汤配制的很成功,和古籍中记载着一模一样毫釐不差。」
她压住激动的心,「多谢刘神医费心了。」
见她要进去,刘神医喊住了她。
他擦了擦虚汗嘆道:「谢堂主患病多年,又擅动真气,那积累在他体内的毒素早已是深入肺腑游走奇经八脉,药没问题,世间难得,可是.......」
「可是什么?」她失神地问道。
刘神医嘆息道:「那药怕救不了谢堂主,药灌进去多次,他病情没有丝毫好转,魏楼主,对不住,我尽力了。」
她眼泪无声地落下来,脑中空白一片。
「师父怎么哭了?谢哥哥又怎么了?」乔谧不解地抬头去看王如鸢,发现她也落泪了,她心里也怪难受起来。
王如鸢拉住了她轻声道:「别过去,让你师父和谢堂主单独呆一段时间,谧儿我们走吧。」
乔谧不捨得回头。
「王姐姐我给师父买糖葫芦,她是不是就不会哭了?我不想她这么难过。」乔谧闷闷地说着。
王如鸢心思沉重,随口道:「或许吧。」
室内中药味道浓烈得很,哪怕是开了窗还是挥之不去。
谢居安见到她进来了,笑着放下了手边的书,「怎么哭了?是刘神医的话?过来坐我旁边。」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的,死死地压着那股情绪坐了过去,「没关系,我还可以想办法,我一定有办法的,居安你别怕,世上能人那么多,肯定有救你的办法我.......」
谢居安把她揽入了怀中,轻声道:「你做的很多了,阿宁,此生能遇上你,真心交付,我死而无憾,哪怕我这生短暂,可也璀璨至极,胜过庸碌的漫长余生。」
她哪里听得进去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情绪到了崩溃的点。
谢居安眼圈也通红他勉强笑笑,「阿宁,我能替谢家和长龙军洗刷冤屈,能和你相守这些天,已经是没有遗憾了,我很知足,唯有.......遗憾罢了........」
「我还有一段时间,阿宁答应我,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开心的,我不想你难受,答应我好不好。」谢居安捧起她的脸,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泪,笑笑道。
她哽咽地说不出话咬着唇胡乱点头。
两人待了一段时间,她崩溃的情绪也在慢慢恢復。
听到敲门声,她擦去眼泪木然地过去开门。
门口没人,地上只有几串糖葫芦。
上面还贴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和她有的一拼。
「师父,你别哭了,我把我零花钱都给你买糖葫芦了,虽然你很兇,可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谢居安不知何时来了她后面,瞧见纸条,轻笑着念完。
她心头一暖想去找人却没见到乔谧。
谢居安笑着捡起了糖葫芦,「你这小徒弟对你是真的上心,平日里我要她糖葫芦她都不给的。」
她沉重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淡淡地一笑。
谢居安握住她的手走进了室内,「阿宁,还有很多人需要你,爱着你,哪怕是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
她刚平復的心情又要崩塌了。
谢居安伸手替她抹去眼泪,「哭了就不好看了,我的阿宁可是世上最好看最能打的姑娘。」
她憋住眼泪头靠在他怀里,默默地流泪。
谢居安轻声道:「阿宁这是我要你答应我的第二件事,第三件事也要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闷声哽咽道:「哪有这么多要求!」
「我要你答应我随军出征。」他道。
她勐地抬头,「你说什么?」
谢居安笑笑道:「天子准备派兵支援在失地起义的张将军,我也准备带着长龙军旧部同去。」
她哪里肯答应连连摇头。
谢居安同样不肯退让。
「谢家儿郎没有缠绵病榻而终,只有马革裹尸而还。」
第157章
入冬的初雪在万千期盼中纷纷扬扬落满了长安, 古都的富贵掩在皑皑白雪下,街衢也冷清了好些。
坊间都在传言,天子要发兵去支援在沙州起兵的张将军,这消息很快在大街小巷传开, 百姓的热忱足以融化这凛凛冬日。
而在寻常百姓见不到的地方, 大理寺少卿袁天流带着人将藏匿的细作尽数归案, 潜伏在京都的危险一一解除。
自大理寺出来的袁天流还没来得及换下殷红的官服,在皑皑大雪中特别醒目, 没走多远, 连日紧绷的神情,在见到撑伞走来的绿色衣裙的姑娘一下松懈了下来, 笑着迎上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7页
「今日下值的时间很早啊。」王如鸢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 轻笑着道:「府中恰好在炖鸡汤, 你回去刚好能喝上。」
袁天流笑笑,「家有贤妻, 胜过无数。」
王如鸢微羞涩低头一笑。
「闲之,朝堂的事情都定下了吧?」她问道。
袁天流微微颔首, 「是,三日后, 天子就会出兵,不过我意外的是, 谢堂主上书要求带着长龙军旧部同去, 我记得他的身体不是不好吗?难道那药引奏效了?」
王如鸢轻嘆了口气,「并没有,阿宁苦苦寻来的药引, 只能缓解谢堂主的病情, 他的命数不多了。」
「那他还要去?魏楼主答应了?」袁天流讶然道。
王如鸢神情黯然, 「她自然是不愿的,可那是谢堂主最后的心愿,她或许会应承吧.......」
袁天流轻轻地揽过她的肩头,也不再说下去。
大雪一下就没个停歇的时候,天黑的也早。
室内小红炉边煨着红薯,香甜的气味很快散开。
魏清宁盘坐在炉火前,见到要熟了,慌忙去拿,被烫的左右手互换,几经折腾还是滚落到了地上。
「居安你来了!红薯也刚刚烤好,我和你说,我烤红薯的手艺可好了,我师父最喜欢吃我烤的红薯!你有口福了!」魏清宁笑着招唿谢居安,顺便把地上的红薯抱过来。
谢居安坐过来一些,接过魏清宁剥好的红薯,那红薯烘烤的恰好好处,没有烧焦,软糯香甜。
「很香甜,比长安城最出名的那个老王烤的还要好,他要是见了你的红薯,那得自愧不如拜师了。」谢居安笑着夸道。
她嘴里塞着红薯得意地笑着,「那是!那个老王我吃过他家的红薯,嗯.......真不如我!」
「这红薯你哪里来的?看着眼熟啊。」谢居安瞧着手里的红薯,还有地上几个还没来得及烤好的,疑惑地笑着。
魏清宁不自然笑笑,「苍朮那小子不是来了吗?我问他要的,谢堂主,吃人的嘴软哦,你还这样看我?」
谢居安憋笑得难受,「那行,谢过魏楼主的红薯,快点吃吧,免得被发现,苍朮饶不了你。」
「这话说的.......也是!」她拍手称道。
冬日的夜色总是漫长而寒冷的。
小火炉的银炭又添了一些,将冬夜的寒冷尽数摒弃。
谢居安站在屋门口,失神地望向漫漫夜色。
「天子已经准许了长龙军出征,你真的想好了?」她走到他的身侧认真地问道。
谢居安轻轻颔首,「是。」
她揉了揉鼻子笑着道:「要是我阻拦你,你不会怨我?你是谢家儿郎,是那个志学之年就能策马边疆,大漠挽弓的白羽少将,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这些年你肯定不止一次想过再策马扬鞭,决战千里,居安,我答应你。」
谢居安眼圈微红他笑着抚上她的脸,「阿宁谢谢你。」
「可我也有要求。」她闷声道。
谢居安温柔道:「是什么?」
「我要和你一起去。」她坚定道。
见到他眼眸中的诧异之色,她哼了声道:「就许你谢堂主有报国之志,我就没有吗?师父一直和我说,我学剑是为了匡扶正义,将来若有大本事,那也可力挽狂澜,以剑报国。我去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师父的心愿。」
谢居安温和笑笑揽她入怀,「好,同去同归。」
「同去同归。」她说完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三日后,天子下旨,正式宣战。
长安城郊五十里,出征的军队整顿待命。
誓师仪式后便会开拔。
这次出征的是一支精锐的银羽先锋军,统帅却暂时没有定下来,几个偏将都在暗自揣摩着圣意。
不多时,远处尘烟滚滚,军旗猎猎。
有些年纪大的偏将连忙出阵,瞧见那越来越近的赤色三角白兽旗,激动不已连声道:「是长龙军!竟然是长龙军!」
率先策马抵达的是一匹矫健的战马。
战马上坐着的人,一身银白色铠甲,头戴银头盔,手中还握着一桿银色长枪,肩头背着箭囊,他单手挽住缰绳,那战马马蹄高高扬起又落下来,后面的长龙军也就此停下。
「是长龙军白羽少将——」有偏将已经认出来了。
霎时间,军阵中人声沸腾起来。
「沙州张将军已经起兵,民心所向,收復沦陷百年的失地就在今朝!长龙军何在!」谢居安一扬手中的焰龙枪。
身后的数千人马尽数响应,热血足以融化白雪。
谢居安拨马回首,见到身后那些同僚,好些人已经白髮苍苍,还有一些人伤了眼睛或者是手臂,却在听到长龙军重组,不顾一切的回来,要求再战一场。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这一幕,他在梦中想过多年。
没想到现在还有成真的一天,他放下手里的焰龙枪,徐徐策马来到点将台前,下了马后慢慢地登上点将台。
前面的银羽军和长龙军悉数跪下臣服。
从军的人哪里不知道长龙军的威名,又有谁不知道志学之年就能单枪匹马杀入敌营,斩下敌军头颅的少年白羽将。
现在再见白羽少将,在场的人莫不激动。
「出兵!不復失地!决不迴转!」
「精忠报国!忠魂不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8页
「精忠报国——忠魂不灭——!」
「精忠报国——忠魂不灭——!」
排山倒海的唿喊声响彻山林,要不是白雪皑皑都没了禽鸟,这一唿喊,林中的飞鸟得全数惊走。
她抱着剑站在山坡上,眼眶不觉湿润了,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那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阿宁,你真的要去?」王如鸢问她。
她笑笑伸手抱了抱她,「你知道我的,我肯定要去,我也答应你,哪怕是......我也会回来,我答应过他的,哪怕是我一个人,我也会在这江湖好好地走下去,我还要教谧儿的。」
王如鸢说不出的难受和不舍,「我会在京都等你的。」
「那我怕是赶不及你和袁少卿的大喜了,这是我那天和居安替你们挑的新婚贺礼,收下吧。」她笑着道。
王如鸢接过那做工精美的朱漆木匣,一下想到了过去的种种岁月,终究是回不去了,她紧紧地攥着木匣,指尖都发了白。
她慢慢地后退笑着挥手道:「鸢姐姐,山高水长,且自珍重啊!要是有机会,替我去南疆看看泽渊,要是他和暮少主也成婚了,那份贺礼还要麻烦你替我给了。」
「阿宁——」王如鸢哭出了声。
魏清宁红衣渐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昔年纵马同行江湖路,而今匆匆一别相会无期。
宣誓完毕,祭祀也结束。
大军也在谢居安的带领下准备开拔。
魏清宁自然也跟在他的身侧形影不离。
「将军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有探子来报。
居然拦住朝廷的军队胆子真不小。
魏清宁率先策马出去看看情况。
见到那拦路的人后,她又惊又喜。
「烈叔叔?」
第158章
大漠朔风猎猎, 明月千里银辉若雪。
冬去秋来,边关还是一成不变的景色,而江南已经换了几重风光,走过春光灿烂, 夏日曝晒, 现在的江南该是金秋十月, 长安都城该是处处可见金黄耀目。
随军出征已经一年,这一年牺牲的人很多, 捷报也如雪花飞入长安都城, 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阿宁到处在你怎么在这?」
谢居安卸了盔甲,一身白裘变装, 不认识他的人, 万万不能把他和在沙场杀敌的白羽少将联繫在一处。
他说完, 一见火堆边的红薯一下明白了。
魏清宁笑笑,「嘴馋了, 很快就烤好了,你别着急。」
他笑笑陪着坐下, 「阿宁今天心情很好啊。」
她歪着脑袋笑道:「再攻几城,凉西沦陷之地基本就收服了, 那些牺牲的将士也可含笑九泉了,这是一喜, 还有一喜是你。」
「我?」谢居安不明所以。
她坐过去一些点点头笑道:「是啊, 你没发现你很长时间都没发病了吗?那些药还是有用的。」
谢居安笑容淡了一些,他实在不愿意告诉她,自己曾经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 一盆盆血水端出去的惨况。
「将军, 你出城门去看看吧。」探子找了过来神色戚戚。
两人的心都是一沉, 同时跟着探子出了城门。
营寨全体将士肃穆而立,目光都落在抬回来的担架上。
这一战实在惨烈,折损过半还没攻下城。
她腿像是灌满了铅,走过去后掀开了最右的一具尸体的白布,一下红了眼,「烈叔叔......」
那年,烈家兄弟官道拦路,执意要参军报国。
他们的忠烈之心她是明白的。
烈傲大手拍着她的肩头虎目盈泪,「二弟能为国捐躯,他也是无怨的,只是可恨不能见到山河一统的盛景!」
「我们中计了,那座城看似防守松懈,实则埋伏了重兵,我们带去的兵卒几乎都没回来。那座城是昌夜占据的,昌夜的可汗阿是那阙已经联合几个小国准备大肆反扑,将军,我们这座城的兵力可抵不住阿是那阙那联合的几万狼兵啊。」烈傲忧心忡忡。
谢居安也明白他的担心。
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的一场攻城掠地,没想到阿是那阙居然说服了那几个西域小国和他联手,这几万狼兵奔袭而来,他们城中这几千兵力,实力悬殊啊。
张将军走西路长途奔袭的那几城,易守难攻。
谢居安于是将城中的精锐都调给了他。
「居安,张将军捷报传来,他那边进展很顺利,推算下来,我们守住三天即可,三天后,张将军那里应该会攻下来,便可迴转来援救我们这边,放心有我呢。」她宽慰着他。
她的话一出,在场的士气又回復了过来。
谁都知道,她的剑法高超似仙。
曾经一人立于城头,一人一剑拒敌千里。
晚间时分,战鼓擂响,号角悠长。
阿史那阕亲自带兵,西域狼兵士气高涨,一路冲杀,很快到了他们城池下方,准备攻城略地。
冷风凛冽,她红衣猎猎站在城墙边,见到那黑压压的西域狼兵,心里一沉,他们装备精良,看来是有备而来。
多年不见阿史那阕,他那上位者的气势和兇狠的神情,和那年昌夜见到的形象判若两人。
「魏楼主,暌违多年,没想到再见是这模样!」阿史那阕策马徐徐走近挥着马鞭大声地吶喊着。
魏清宁冷笑着,「阿史那阕你那年怎么答应我师父的?没有我师父,你怎么能坐上大汗之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9页
阿史那阕阴鸷一笑,「我答应你师父的事情我做到了,这几年我从未侵扰过唐国边境,但我也说过要是唐国主动对我发兵,那我便也会趁势而为。」
「对你发兵!可笑!荒唐!这凉西之地从来就不属于你们西域!这是我唐国之地,现在唐军王者之师收復失地,你们还有脸来战,简直荒唐至极不要脸至极!」魏清宁毫不客气反击。
阿史那阕脸色异常难看,他沉着脸接过狼兵递过来的长弓,张弓搭箭对准着城楼上的人就开弓。
他的箭术很好,哪怕是这样的距离高度。
他也有把握一箭射杀魏清宁。
箭矢到了半途,被城楼上的一箭穿破,那箭矢余威不减,朝着他的心脏处来。
阿史那阕想也没想抓起身边的狼兵就挡在身前。
他扔开中箭的狼兵狠戾地盯着那城楼上的银白铠甲。
谢居安放下长弓,「有没有受伤?」
她轻轻一笑,「阿是那阙这架势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阿史那阕越想越窝火,也不再啰嗦,挥手攻城。
数万大军顷刻间扑向这座城池。
云梯、冲车、投石车,肆意地发泄在这座城池上。
她一人一剑杀向敌军,万军中冲杀而去。
好几次杀向阿史那阙,都被他带来的高手拦截下来。
险些陷在大军中脱身不得,隔着狼兵和烽烟,见到阿史那阙的戏嚯眼神,她说不出的愤怒不甘。
这轮攻城到寅时结束。
第二轮在翌日的傍晚开始,阿史那阙的援军也到达。
她城头拒敌,剑气千里,阿史那阙的狼兵死伤无数。
那城墙根的尸体也堆积到城墙的一半高度。
可阿史那阙像铁了心一般,非要攻下这座城,不但出动了联军,还召集了各国的高手和她交手。
这样一来,她的剑气想要杀尽狼兵也大大受挫。
更别说近到阿史那阕的跟前刺杀他。
这轮惨烈的攻城在第三日的黎明时分结束。
她随着谢居安在清点着伤亡人数,两人都是愁眉不展。
城中三千兵马这两轮攻城下,伤亡了大半,余下的还能战的不过一千人。
城中上下都笼罩着一片阴霾中。
要不是她一人一剑,城头拒敌。
这城池怕在这样勐烈的攻势下,早就城破人亡了。
「张将军那里有消息吗?」她问道。
谢居安摇摇头,强压住喉咙涌上的腥甜。
魏清宁接住飘落的雪花,眼神黯然。
「怕死吗?」谢居安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
魏清宁苦笑道:「我只怕你死在我前头,其余的,我没什么好怕的,要是真的城破了,我们就死在一处。」
谢居安替她拍去肩头的雪花,这里的雪总要比长安来的早,援军没有消息,再来一轮攻城,他们怕是撑不住。
雪一下,天也黑的早。
「将军,你快去看看吧。」烈长跑过来说道。
谢居安和她怕又出了什么事。
现在城快破,怕是城中的百姓情绪不稳做出什么事来。
到了城中,他们才发现他们大错特错了。
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都自发聚集在一起,有白髮苍苍的,有年少孱弱的,他们手里有铁耙,有铁犁,还有擀面杖,他们神情有惶恐可都眼神坚定。
「将军,要是没人了,就让我们上吧,我们不愿意在做西域贼子的奴隶了,我们是唐国人!」
「是啊,我有力气我能上!」
「我也能!我也能——」
她的眼一下湿润了,哽咽地说不出话。
谢居安压住情绪,「我们会赢,我们能带你们回到故土,我保证,凉西之地的每寸土地都会是唐国的!」
在场的百姓情绪沸腾了极点。
冯君昂匆匆而来见到此景也放缓了脚步。
「冯叔叔出事了?」她拉过冯君昂低声问道。
冯君昂嘆息道:「刚来的消息,援军遇到阻碍,怕不能准时赶回,我们至少要撑到明日黎明。」
一千人,在几万狼兵的攻势下撑到明日黎明。
她的心一下沉下去。
可一转眼见那群百姓,想到他们在失地过的日子,一下握紧了拳,「那就撑过去,哪怕死——」
酉时,第三轮攻势发动了。
这一战打的异常惨烈,尸山血海来说毫不为过。
打到后面,冯君昂和他们都已经放弃了守城,纷纷开门亲自迎敌,在万军中来回厮杀。
她都不知道手里的剑挥舞了多少次,杀得后面都快麻木了,直到听到一声暴喝声,神魂一震。
那重叠的尸山上,冯君昂手握着军旗傲然而立,哪怕他已经身中无数箭矢,仍是没有跪下来,他长笑着用尽最后的一丝气息,喊出了那句喊了多年的军号。
「精忠报国——忠魂不灭——」
在场的唐军突然亢奋起来,吶喊声震天。
谢居安一抹血泪厮声道:「等待百年,光復在今朝!失地绝不能再次沦陷,随我杀——」
她死死地咬着牙,往冯君昂的方向单膝一跪,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又杀了好些狼兵。
「冯叔叔————」她哭喊出来。
「杀——」
不知何时,她听见了熟悉的号角声,还有旌旗招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30页
她艰难地扶着霜寒剑站起来,慢慢地笑出声来,「居安......是援军来了......我们......做到了......」
尸山血海中,她踉跄地走过去,终于在城墙下找到了他。
他的银白色铠甲染成了赤色,单膝跪在城楼下,手中还死死握着长龙军军旗。
她哭着跪在了他的身前,捧起了他的脸,「居安,你看看我,看看我,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张将军带兵来了......」
谢居安虚弱地睁开眼轻轻一笑,「我们真的做到了......」
夜幕中忽然炸开无数瑰丽的烟火,那是城内的百姓在欢唿劫后余生。
流光溢彩下,是尸山血海。
她抱着谢居安坐在城墙根,默默地流着泪。
远处地平线的朝阳也快升了起来。
「居安,我们回家。」
后记——————
又是一年,江南处处春。
细雨濛濛,烟柳拂堤,画桥掩映在柳绿花红间。
一艘乌篷船停靠在岸。
张记包子铺一开张便来了好些顾客。
他忙里忙外还不忘笑道:「凉西之地基本收復,如此大喜事,本人高兴,今天买包子打折——」
「真是大喜事啊!多亏了张将军和谢将军啊!」
「还有魏楼主啊——」
「话说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啊!」
「这哪里知道啊,现在金浮楼楼主都换人了哎。」
过来买包子的人议论纷纷,这波顾客过后,挤不开人的铺子一下空了出来,一个清瘦的人影一下凑过来。
「老闆——」
「我要六个大肉包,嗯,还有两个素包子!」
张老闆把眼一看,站在铺子前的是个十二三的小姑娘。
她还背着一把长剑,一身劲装和高马尾,颇有几分侠女的风范。
「小姑娘我这大肉包可大叻,你一个人吃得完吗?」他好心地提醒着,这小姑娘看着清瘦胃口没这么大吧。
小姑娘哼了声道:「谁说我一个人吃了,我师父师丈也要吃,快点,等下我要赶不上船了。」
张老闆笑笑利落地包好包子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接过油纸包转眼间就到了远处。
看样子还真是有好功夫在身。
乌篷船上的艄公用手里的长篙撑岸,乌篷船离岸而去。
「哎哎哎——」
「师父等我啊——」
小姑娘气急败坏,平地一踏,踏水而上,几个起落,顺利地落在了甲板上,瞪了眼艄公,弯腰进去了船舱。
在岸的人都抚掌赞嘆。
这将来又是一个名震江湖的传奇啊。
作者有话说:
武侠一直是我的心头好,这个故事也终于说完了
江湖不能一直是少年,江湖一直有少年
新的传奇也会由新的少年书写
完结后,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像是老朋友到了说分别的时候
相信阿宁和居安在平行时空也会过得很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