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倾三界》 第一章 身具仙灵之气的少宗主 裕崇安103年,三界之中,鬼族、人族、妖族、魔族、仙族、羽族六族和谐相处。 鬼族、魔族、妖族隶属于魔界;人族隶属于人界;仙族和羽族则隶属于仙界,大地一片祥和,各族族人各司其职,地上、地下、天上均是繁荣盛景… 可这繁荣祥和的背后,却暗潮涌动,魔界各族之间不断地有小摩擦的出现,这一次,魔族族长杖舜天垂涎鬼族圣器“偃魔杵”已久,以鬼族要用此物之名蓄意伤两族和气为由发动魔界战争,将鬼族驱逐出魔界,妖族看出其意图,虽未参与战争,但为保护本族圣器也随鬼族一同离开,自动与魔界脱离。 两族安落于人界… 既来到了人界,那人界自然就不能袖手旁观,故而人界则被牵扯入内。 魔界战争上升为两界之战,魔族此时手握两件圣器,而人族和鬼族只有一件,据理力争之下,两族力量薄弱、死伤无数。 此时,鬼族不得已之下向仙界请援,仙界闻讯立即派兵增援。 两界之争再次升级… 三界之战中,魔族的野心渐渐显露,魔族要的,不止是各族的圣器,他们要的是集齐各族圣器,然后统一三界,自立为王,妖族见状不得不加入战争,生怕届时仙界和人界说道妖族贪生怕死。 这下,妖族、鬼族、仙界两族以及人族,五族的四件圣器合力击败了魔族两件圣器的力量,并合四件圣器之力将魔族永世封印。 史称‘仙魔大战’ 设下伏魔山作为结界… 屹立在魔界与人界的中线之上,并派仙界的苍炎真人守护这里,加固封印和结界,使得魔族永不见天日,同时,也守护天下苍生… 只是鬼族的圣器在仙魔大战后,落入魔界的死寂林谷中,便不见了踪影,为保仙界、人界二界的太平,不得不先将魔界封印,日后再想办法寻回“偃魔杵”。 700年后,裕崇安803年,七曜鬼宗城内... 自从700年前鬼族的圣器“偃魔杵”被魔族强行霸走后,七曜鬼宗城内便天灾不断、民不聊生,近几年更甚。 仙界多次寻入魔界的方法未果,千衍峰为拯救自己的城民,只好召集人族的皇帝、妖族的妖王以及各族长老们商议对策。 经商议后决定在各族族人中找到那为数不多的、具有仙灵之气、有资格上伏魔山的人,寻到入魔界的方法,拿回偃魔杵,保鬼族安宁。 …… 今日便是那商议好的日子,要开启那扇多年未开启过的仙界之门。 …… 这会儿,还未到发布令上的时间,鬼王宗宗主书房内… 千衍峰正翻阅着奏卷,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起身,两步并作一步的向女儿千浮雪的房间走去。 门口的宫侍正要禀报并推开房门时,千衍峰将其拦住,小声对她说:“我不进去,把暖儿叫出来,别让少宗主知道我来了。” “是。”那名宫侍弯膝回应后,便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门只推开了一个仅能进入一人的小缝,千衍峰通过小缝看到千浮雪正坐在桌前专心致志的看着古卷,并没有察觉到门口有人,千衍峰悄悄移开身体。 不一会儿暖儿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轻轻关上房门,走到千衍峰身边,屈膝行礼道:“宗主,您有什么吩咐?” 千衍峰道:“选拔会马上开始了,一会儿你一定要看好少宗主,别让她出来,记住了吗?” “啊?这...宗主,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就说,是我吩咐的就行了。” “宗主,奴婢斗胆问一句,是少宗主犯了什么错吗?您要关少宗主的禁闭?” 千衍峰听言叹了口气道:“小雪这丫头,便正是符合去伏魔山的人选啊。” 暖儿听到这话,不禁大吃一惊,千衍峰说罢,便摇头叹气离去,尽显无奈之感。 暖儿站在原地久久未缓过神来,连恭送宗主都忘了说。 伏魔山,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关于那里的一些事的,虽然知道的不多,也不确定消息是否准确,但都是些不太好的传言。 况且,这入伏魔山,就是为了取回偃魔杵,这连怎样入魔界都还尚未得知呢,即使进去了,魔界内处处暗藏危机,都不知能否活着出来。 暖儿不禁开始替她的少宗主担忧起来,同时也在苦恼,前几天就闹着要参加选拔的少宗主,期待了这许多天,一会儿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安心待着呢。 暖儿怔怔的回了房,失了魂般的定定立在千浮雪桌边。 千浮雪感受到了暖儿的异常,转过头看着她,见她没反应,又叫了一声,依旧没反应。 “喂!”突然的一声才让暖儿回过神来,看到暖儿一激灵,千浮雪不禁笑出了声:“你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奴婢...奴婢没有想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暖儿只好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担忧。 看暖儿不愿说,千浮雪也就不问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嘛。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你快来看看我这幅画怎么样?评价评价。” 暖儿疑惑道:“画?少宗主您不是在看古卷吗?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千浮雪笑道:“我说暖儿啊,你究竟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从你进来我就一直在画画啊,你难道没看到我手里的毛笔吗?” “对…对不起,少宗主,我走神了。” 看到暖儿自责的可爱小表情,千浮雪赶紧安慰:“好啦,我又没有说怪你,哦,对了,你去院里看看,现在几时了?” 第二章 我是少宗主 看到暖儿自责的可爱小表情,千浮雪赶紧安慰:“好啦,我又没有说怪你,哦,对了,你去院里看看,现在几时了?” 暖儿道:“好的,少宗主稍等,我去看一下。” 说罢,暖儿就往门口去,正准备开门,突然想起宗主的交代,心想:我可以编造一个假的时间告诉少宗主,就说,时辰已经过了,这样就可以拖住少宗主了,到时候要是少宗主责怪下来,就说自己当时看错了不就好了,嗯,我太聪明了。 千浮雪看暖儿又站在门口发呆,心中疑惑:这丫头今日到底怎么了?如此反常,全然没有往日那般活泼灵动。 却突然心生一计,准备吓吓她,悄悄的从背后靠近,这时暖儿却突然转过身,两人同时被对方吓得到,房间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啊———————— 暖儿一看,是少宗主,道:“少宗主?您,您怎么在我身后?您可吓惨奴婢了。” 千浮雪生生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胸脯道:“我只是好奇你在做什么。” 二人又都被自己的刚才的反应逗笑,暖儿笑道:“少宗主,现在是未时了,宗主发布榜上的时辰是午时,时辰已过,怎么办?”暖儿假装做出着急的表情, “啊?不会吧,这么快?可我都没听到我父王宫中的奏乐啊。” 说完,用狐疑的目光看向暖儿:“你没骗我?” 从来就不擅长撒谎的暖儿,一时心虚了起来,但仍还是硬着头皮极力否认,心中责怪自己道:竟然忘了,还有入宫乐这回事。 “真的?”千浮雪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 暖儿的心理防线即将崩塌,索性把眼睛闭了起来,使劲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真的,我没骗您,少宗主,真的已经未时了。” 千浮雪早已看透了一切,暖儿一撒谎便会紧张脸红,故作没发现道:“好吧,我相信你。” 说着千浮雪假装转身要回桌案边,暖儿一看千浮雪没有起疑心,总算是松了口气,心里默默祈祷时间快一点过去,赶快到未时。 千浮雪看暖儿放松了警惕,一个华丽的转身,掀开窗户,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暖儿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浮雪道:“暖儿,我要是没看错的话,日晷上的时辰是午时一刻吧。” 放下窗户转过身对暖儿道:“如果,我又没记错的话,父王发布榜上的时间,应该也是午时一刻吧,你为什么要骗我?说!” 千浮雪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字的语气,吓唬她。 果然,暖儿被吓住了,立即低下头道:“对不起,少宗主,我不是有意要欺骗您的,是,是....” “别吞吞吐吐的,说,是谁?” “是...是...少宗主,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奴婢不能说。” 后两句话,暖儿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似的。 千浮雪一看暖儿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明白了,道:“是我父王是吗?” 暖儿在千浮雪灼热的目光下,勉强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说道:“宗主也是为了少宗主好,宗……” “行啦,我没生气,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父王不想让我去,其实是为了保护我,可是,父王他也不见得可以保护我一辈子吧,我只是想为咱们的族人做点什么,也为父王减轻点负担。” 暖儿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一点点关于伏魔山的事说出来,希望能让千浮雪知难而退,立即凑到千浮雪身边,道了: “可是,您听说了吗?少宗主” “怎么了?” “伏魔山的苍炎真人门只下有两个弟子,一个是轩宇丘仙上,另一个是白夜仙上。” “这我知道啊,苍炎真人道行高,学识颇深,喜好清静,所以到现在也才收了两个徒弟,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除了这个,奴婢还听说,这二位仙上一个脾气怪异一个冷若冰山,白夜仙上现在都没有收一个徒弟,轩宇丘仙上也才只收了三个....“ “这些我都知道。” “还有啊少宗主,那里新入仙山的一仙阶弟子们很是辛苦,升至五仙阶,若还拜不到师,便要被传衔去镇魔司,驻守伏魔山,每天过着风雨漂泊的日子,我担心少宗主您...“ “没关系的暖儿,很多事,不是只有努力就可以成功的,即使真的有了那样的结果,我也不会觉得失败,因为至少,我为此努力过、争取过,这便够了,没有遗憾也不会后悔,而且我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小雪温柔的笑着。 暖儿张张嘴还准备要说些什么时,宗王宫内响起了入宫乐将她打断,这代表着参选的百姓们,已陆陆续续入场了, 千浮雪着急道:“暖儿,我得赶紧走了,你要说什么,待会儿回来我再听。” 说罢转身准备走,却被暖儿一把拉住了胳膊:“少宗主,您不能去,您真的不能去,我答应过宗主,不让您出这屋的。” 小雪沉了口气,耐心道:“暖儿,我一定要去的。” 暖儿着急的一下跪在了地上,门口的侍女也都跪了一地。 千浮雪有些发懵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暖儿答道:“少宗主,求您了,宗主就您一个女儿,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宗主该怎么办啊,就算您不为宗主想,您身为少宗主,也该为鬼族您的族人们想想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鬼族的以后怎么办,宗主之位又该怎么办呐,少宗主。” 听罢,千浮雪将跪在地上的暖儿扶起,用手轻轻擦去暖儿脸颊的泪。 娓娓道:“你说的这些话,你以为,我从未想过吗?可是,你再想想,如果我不去,那我就是一个逃兵,我身具仙灵之气,又是鬼族的少宗主,如果这个时候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父王,甚至你们的身后,你觉得,这样的宗主,未来会是一个合格的宗主吗?” “可,可是...” 千浮雪打断暖儿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圣器关乎着整个鬼族的生死存亡,所以,面对这样的困境,我没得选择。” 说罢,千浮雪攥了攥暖儿的手,暖儿此时早已泣不成声,但又无法阻拦,只一脸焦急的模样。 千浮雪揉了揉暖儿的头,转身出门。 暖儿双眼含泪的看着千浮雪向宗王殿走去的背影,内心焦急万分,却无可奈何。 第三章 仙界之门显形 此时宗王殿外已是人山人海,聚集着各族的百姓,百姓们第一次可以入宫,自然都跑来凑热闹,也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否身具仙灵之气。 殿内也同样是人山人海。 他们不知道挑选的规则,都在底下不住的议论着。 千衍峰坐在宗王殿的门口,十几个宫侍、宫人立在旁边,气场强大。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宗主宣布开始,也没有丝毫动静,人群里渐渐开始躁动起来,都窃窃私语着:“怎么还不开始...”“到底怎么比...”“会不会是我啊...” 人们开始小声地猜测,殊不知,选拔一直进行着,而身具仙灵之气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千衍峰看此景,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时,宗主的贴身宫人得久附耳道:“宗主,会不会,符合者,只有少宗主一人呢?” 千衍峰听罢,侧了得久一眼,得久赶紧低下头去,千衍峰眉头皱的更紧了,转念又猜测道:“会不会,是…距离太远,这仙界之门感受不到?” 得久一听,立即道:“宗主,您说的有道理。” “换!”得久立即冲着下面的人群发布了号令,侍卫们得令后,将殿内的百姓往外赶,又将殿外的百姓往里赶。 被赶出去的百姓们一头雾水,纷纷道:“哎哎哎,怎么赶我们啊?”“哎,凭什么赶我们?”“选拔完了?没开始啊。” ........ 同样,被赶进来的百姓们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只看热闹的百姓,也强行被混在了其中,大家都纷纷议论着.... 老远,千浮雪就看到宫殿门口这滑稽的一幕,千浮雪不禁掩嘴,笑了笑,父王还真是会想法子。 殿内的百姓又多了起来,可院中依旧毫无动静。 千衍峰见状,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殿。 下面的人群突然躁动,传出一阵惊呼… 千衍峰回过身,只见院中花园旁,一座金光闪闪、直入云间的门,渐渐浮现。 只见此门,琥珀色,碧玉妆,门上雕刻着银铃般的花朵,雪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金银勾勒出花边,白玉阶拥着,每一根白玉石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的金龙,栩栩如生,很是富丽堂皇、大气凛然。 千衍峰不禁被其震撼,人群哗然之时,让开了一条路,一个少女迎着金光而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折芊腰,呈皓宛于青纱,一袭纯白轻盈浮裙,随风飘动,淡扫蛾眉,一双灵灵含春眸,此时正坚定的看着前方,步伐优雅而稳定,樱朱润色唇微合,一抹温柔的微笑如春风盈盈,三千乌丝垂于肩上,随风飞舞。 少女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千衍峰。 向千衍峰屈膝行礼道:“女儿,拜见父王。”千衍峰定睛一看,此女正是他的女儿,千浮雪。 千衍峰颤抖道:“你……你怎会……” 千浮雪抬起头,看着千衍峰,铿锵有力地答道:“回父王,女儿只是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您不必担心。” 还没等千衍峰张口,千浮雪站起身来,走向仙界之门。 千浮雪踏上雪白的玉阶,走到门前,千衍峰赶紧跑下去,注视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他担心女儿,想上去拉她下来,希望现在让她回去,还来得及。 千衍峰伸出脚,却踩了个空,他的脚直接穿过仙界之门的玉阶,踩回到地面上。 千衍峰惊奇的叹道:“原来,身无仙灵之气的人,竟是无法触到这门的啊。” 此时一个身影,忽然跑过,路过千衍峰身边,只留下一阵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仙界之门吸引过去,故没有人阻拦。 只见这人径直跨步,踏上玉阶,上去之后,自己都有点小小的惊讶,转过身看着玉阶满意的笑了笑,缓步走到千浮雪身旁。 千浮雪看着眼前人,惊讶道:“你,你是怎么上来的?” 女孩笑逐颜开,道:“就直接上来了啊,我自己也被吓了一小跳呢。” 女孩笑着,她转过头,好奇地看了看门,这门没有把手,也没有转纽之类的机关,光秃秃一片。 自言疑惑道:“这怎么开啊” 转头看向千浮雪,道:“然后呢?” 千浮雪随后微笑道:“只要把手贴在门上,就行啦。” 女孩微微有些震惊,道:“就,就这么简单?” 千浮雪语气笃定道:“就这么简单,只要你是它选定的人。” 女孩不禁顿感神奇,迫不及待道:“我们试试吧。” “嗯。”千浮雪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一起将手,慢慢的贴在了门上。 刚一触碰,只见这门,便缓缓的打开,一缕金光从里散出,耀眼的光芒并不那样刺眼,很舒服,很温柔的散开来… 门内白云层叠,一条巨长无比的悬梯漂浮在空中,云层中若隐若现,向上望去,另一端不见尽头,直入云中,这悬梯便是入云梯似的。 千浮雪抬起脚,轻轻地踩在一节梯上,千衍峰担心的伸了伸手。 没想到,千浮雪刚踩上去,被踩的地方竟像水滴落入水中那样晕开来,一层盖一层… 千浮雪一脸惊奇的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女孩也是同样的表情。 千衍峰担心地制止道:“好了,小雪,快下来吧。” 千浮雪和女孩只好走了下来,二人刚回到地面上,门便轻缓缓合上,随后静静地消失在了空气中,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父王,神奇吧。”千浮雪兴奋的拉着千衍峰的袖子说。 千衍峰此时心情极为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看了女儿良久,没有做声,只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向殿内走去。 千浮雪不知父王为何会露出此般愁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跟着父王去,女孩也赶紧跟了上去。 刚走两步却被得久拦下,得久行礼道:“少宗主,宗主请您和这位姑娘前去议衡大殿等候。”说罢,便离去了。 女孩听到大殿的名字,面露惊讶之色,道:“议衡大殿?那不是你们鬼族议事的地方吗?那么庄严的地方,怎么会让我们去那儿啊?” 千浮雪此时也不知道父王到底是怎么了,心里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没有做过多的表情,只是摇了摇头,回答了不知道三个字。 女孩歪头看了看小雪的脸,道:“哇,你这表情,比苦瓜还苦,你没事吧。” 千浮雪依旧是淡淡的摇头,没有给言语上的回答。 随后道:“走吧。” 第四章 启程 议衡大殿门口… 女孩看到如此金碧辉煌、气派无比、巍峨耸立的宫殿,不禁发出一声惊叹,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里面。 千浮雪在身后加紧步伐提醒道:“你跑慢点。” 女孩跑进殿内,更是被殿内的华丽庄严震慑到说不出话来,千浮雪看着女孩张大嘴,夸张的表情,不禁向殿内扫视了一圈,不解道:“没这么夸张吧。” 女孩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到灵魂出窍似的,大声惊叹道:“这还叫不夸张?简直太美了啊。” 在女孩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穿着华装丽服优雅地走进大殿,接受着万人朝拜的场景,一脸痴迷的嘿嘿嘿傻笑着。 千浮雪看女孩着了魔似的表情,拽了拽她的衣袖:“喂,你,你没事吧。” 女孩回过神,有点怪小雪打扰了自己的想象,甩了甩袖子:“哎呀,你干嘛啊,我一个乡野丫头,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大殿嘛。” 说着走到柱子旁边,道:“你看这柱子,金灿灿的。” 又指着天花板,道:“你看这天花板,高高耸耸,金光闪闪的。” 又走到鬼王宗椅旁,指着椅子,道:“你再看,连这椅子都是金光闪闪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金光闪闪,富丽堂皇的,我一个乡下的小丫头,在这样的地方做一次白日梦,我容易嘛我,你还打扰我。” 说罢一脸委屈的别过脸去。 千浮雪一脸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女孩,走上前去,抓住女孩的肩膀把她扶正,面向自己,语气甚是温柔,道:“做白日梦呢,有的是时间,不过现在啊,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女孩依然撅着小嘴,还是委屈的小语调,道:“什么事啊?” 千浮雪道:“你我都是身具仙灵之气的人,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相依为命,不了解对方怎么能行呢?更何况,现在我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说呢?” 女孩点了点头,正准备回答,殿外传来一声:“宗主到———”打断了女孩。 随着门口宫侍的传报声,千衍峰从外款款走来。 千浮雪赶紧将女孩拽到旁边,屈膝低着头,女孩一头雾水 宗主从面前路过时,千浮雪恭敬道:“参见父王。” 见旁边女孩不知该说什么,千浮雪小声提醒道:“你要说参见宗主。” 女孩赶紧大声道:“参…参见宗主。” 千衍峰走上鬼王宗椅坐下,正襟危坐、肃立庄严… 千浮雪拉着女孩走到大殿中央,正对着千衍峰,女孩全程不敢抬头。 千衍峰率先开了口,道:“关于上伏魔山的事....” 话还没说完,千浮雪立刻跪了下去,生怕父王不同意,语气诚恳又有些焦急道:“父王,女儿必须去,仙界之门时,那么多的百姓都在场,而且还不止我鬼族的百姓,如果我不去,将会有损我鬼族宗的颜面。” 千衍峰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虽然已做好不得不接受的准备,但此时此刻,看到女儿如此坚定的眼神,听到女儿如此慷慨识大体的话语,千衍峰的内心顿时交乱如麻。 千衍峰回避着女儿的目光,不忍再看一眼,用叹息代替着回答,同意二字始终说不出口,可明明是做好宣布同意的准备来的啊,此时却..... 千衍峰只好先暂时绕过话题,将目光看向旁边的女孩道:“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女孩感受到了殿内些许微妙的气氛,听到这个命令,偷偷抬眼看了看身旁跪着的千浮雪。 只见千浮雪的眼眶渐红,但眼神依旧坚定,女孩有点难为情的转过头,同样毕恭毕敬的跪了下来,道:“小女南月,妖族,来时的路上有事耽搁了,故而来晚了。” 千衍峰点点头道:“你二人都起身说话吧,此事.....” 千衍峰顿了一下继续道:“此事还需你二人挑起重担,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 南月一听,欣喜万分的看向身旁一脸茫然的千浮雪,站起身,将千浮雪扶了起来。 “这是.....”惊喜来的太突然,千浮雪还没有反应过来。 南月不知为何,似是比千浮雪还要开心:“这是什么啊这是,你父王的意思是,同意了。” 千浮雪的表情逐渐展开,露出笑容,眼中依旧含着泪,不忘谢恩,道:“谢谢父王,女儿一定完成任务,为鬼族,鞠躬精粹。” 千衍峰道:“好了,本王无须你鞠躬精粹,也无须你死而后已,你只要记住,遇到危险,跑就是了,活着回来。” 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千衍峰内心同如刀割,没想到,为护鬼族,竟要将自己的女儿搭进去。 千衍峰在几日前专门去求拜仙族的天机仙子,天机仙子命天机童儿携一张兆帖而来,并送一句话:有惊,有险,小女最终生存与否,皆系情之深浅。并嘱托将这兆帖一并给千浮雪,危机时刻,可护她一命。 千衍峰因这句话,几乎是夜不能寐,他不知天机仙子口中的情为何,此情是指亲情,还是爱情亦或是友情呢? 虽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女儿此去必定是凶多吉少,有惊有险,但在鬼族那么多族人的生死存亡和女儿之间,千衍峰却始终无法平衡。 七年前已经错过一次,难道现在,又要这样…为何,自己总是要遇上如此艰难的选择题。 此时看着眼前的女儿,千衍峰上前一把将女儿揽入怀里,情绪在几天的辗转折磨下,终于失控。 此时的他,不是鬼王宗的宗主,也不是鬼族族人的领袖,更无暇心系整个鬼族千万万族人。 只是一个心疼女儿,担心女儿却又无可奈何的老父亲,他此时只想心系女儿一人,自己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不想再失去这唯一的骨肉,千衍峰强忍着泪水紧紧地抱着女儿道:“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心里千千万万句话,到嘴边,只化作了一句对不起。 千浮雪看着眼前以往高高在上的父王此时竟然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听着父王动情的道歉,内心一阵翻腾,泪水却也控制不住。 她何尝不知父王近日的处境,若她不替父王分担,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鬼族的族人遭受天灾的侵害,看着父王为此担忧,日渐衰老,这些统统使她无法袖手旁观。 千浮雪也抱紧了父亲,小声地在父亲耳边安慰道:“没关系的,爹,女儿不会有事的,女儿答应您,一定平安回来。” 一旁的南月,也不禁为眼前的父女情所动容,抹着眼泪。 七曜鬼宗城外,千浮雪和南月背着包裹准备出发,闻讯而来的城民们,王宫内的百官大臣们,全都围在城门口夹道相送。 千衍峰喋喋不休的嘱托着各种事情,千浮雪看着以往少言少语的父王今日一反常态,不仅觉得有点可爱,憋着笑一个劲的点头回应。 这边父王的长篇大论总算是结束了,身后的暖儿却早已泣不成声。 千浮雪心疼的抱了抱暖儿,不舍的揉了揉暖儿的头发,并嘱咐她,在她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替她多去看看宗主。 暖儿哭着一个劲点头,道:“少宗主,暖儿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千浮雪欣慰的点了点头,临出发时,千衍峰抱了抱小雪,并将兆帖给了她,又拍了拍南月的肩膀,嘱咐二人一定小心为上。 千浮雪最终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与父亲殷切的盼望,踏上了路途,二人也在众人的目光中,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第五章 狐妖夜北溟 伴随着众人的目光,二人渐渐走远.... 此时的二人已上路一个时辰,她们得先走出碎星山才能看到村庄。 碎星山人迹罕至,方圆几里不曾有活物的气息,当年鬼族为躲避魔族的追杀,逃至此山,后来魔族被封印后,鬼族便干脆在这山后定居,此山倒也成了鬼族的天然屏障,只是此山凶险无比,飞禽走兽,毒蛇害虫随处可见。 只有在不得已时,开启护灵阵才能免受侵害,安全过山,只是不宜开太久,外族百姓们离去之际,随即关了护灵阵。 二人步伐轻盈,还未入山,一路上时而打打闹闹,时而停驻看看风景,一时竟忘了时辰。 直到天色夹红,树林里树木交错,连最后一丝亮光都被这交错的树枝夺去..... 怕黑的南月紧紧抱住千浮雪的胳膊,千浮雪倒显得格外从容淡定,左手任南月抱着,右手拿着宝剑,剑未出鞘,拨挡着前路上的荆棘杂草。 感受到南月的害怕,千浮雪安慰道:“放心吧南月,这片林子,我小时候经常来玩,对这里熟得很,前面有一座小木屋,往年避暑我经常去那儿,我们可以去那里休息一晚,明日继续赶路。”南月点着头。 二人往前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小木屋的影子 南月像看到救星似的,一溜烟跑了过去,千浮雪紧随其后。 刚踏上小木屋的楼梯,南月却发现木屋的门半虚半掩着,难不成这屋里有人?大晚上的,鬼族族人不可能胆大妄为,敢入鬼王宗宗主的屋子,可这里除了鬼族,其他族人早已离去… 南月感觉不大对劲,在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千浮雪先别靠近。 千浮雪立即放慢了脚步,向最近的一棵大树靠近,死死注视着南月,以防南月遭遇不测。 南月猫着腰,轻手轻脚的走上楼梯,将手贴在门上仔细感受着屋内的气息,明确了屋内不明人的身份后,赶紧跑了下来。 二人藏身在大树后,南月神色略显紧张道:“屋内有一只狐妖,法力不浅,你我二人合力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是妖族啊,我可以感受到妖族的气息,妖气越浓,就代表着他的法力越高强。” “妖族?妖族,怎么会出现在我们鬼族的地界呢?” 南月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在这里修炼,也或许只是暂时停留” 南月突然灵机一动:“会不会是外族族人,未来得及离去,只是借住?” 千浮雪道:“有这种可能,但如果只是暂时停留的话.....” “只是暂时停留,如何?”南月见千浮雪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没再追问。 千浮雪嘴上就没再往下说,心里想着:如果只是暂时停留,那他,这是要去往何处呢? 首先想到的就是七曜鬼宗城,可妖鬼两族之间一直私交甚好,作恶的可能性不大,但多多少少,千浮雪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眼神死死的盯着木屋的方向…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突然打开,传出一个声音:“屋外的二位朋友,为何不进屋?躲在树后作甚?” 千浮雪和南月相视一眼,横了横心,起身向屋里走去。 进屋看到一男子侧卧在正厅的卧榻上,手里举着酒壶,屋内妖气弥漫,南月定睛一看,认出了他,道:“原来是你?” 男子慵慵懒懒的声音,道:“嗯?在这里见到我,很惊喜吧。” 千浮雪问南月,道:“你们认识?” 南月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随便说了一句,道:“我讨厌的人而已。” 转头又问向狐妖,道:“你一直在克制着你的妖气?” 狐妖闻言,抬眼望向南月,嘴角始终挂着邪魅的笑容,道:“那不还是被你发觉了吗?” 南月催动内力,手上瞬间多了一团蓝色的冰焰,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屋外的?” 狐妖顿觉有些好笑,道:“你是不是傻啊,就你这智商,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看中你的,你身上也有妖气,你能察觉到我,我就察觉不到你了?” 南月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师父怎么看中我的,关你什么事啊,你为什么出现在这?” 狐妖放下手中的酒壶,似是举累了,道:“我当然是在这里专程等你们啊。”语气中充满着魅惑。 千浮雪语气谨慎,道“等我们?等我们做什么?”一边发问一边拔开手里的宝剑。 狐妖倒是不明觉厉,依旧慵慵懒懒,道:“等你们,自然是有我自己的道理,再者说天下之大,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看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狐妖支起身子,捋了捋鬓前的头发,道:“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只是有话要对我的小师妹说。” 说罢,身影瞬间消失在卧榻上,又瞬间出现在南月身旁,贴在南月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南月听后恼羞成怒,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狐妖听完顿了顿,非常认真的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南月第一次见狐妖如此认真的样子,没有说话,狐妖看南月不说话了,心想她应该是听进去了。 立即又换回邪魅的表情,晃到千浮雪身边,道:“记住我的名字,夜北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便消失在一缕紫烟中,屋内的妖气随着夜北溟的离去即刻消散。 南月收起术法,走进屋内,千浮雪看南月收起了术法,也把剑收进了剑鞘内,坐在卧榻上,千浮雪好奇道:“他是你师兄?” 南月正低头拿出包裹里的衣服,简单的回了一句:“嗯” “你们,之间有过节?” 南月眼神稍稍闪躲了一下,随后笑道:“没有,在师门的时候,他总是仗着自己法力高强,欺负我们师兄弟几个,上一年,他偷偷修炼我族禁术提升自己的功力,险些堕入魔道,要不是师父救他,他早就散去功力,显出原形,出去当小野狐狸去了。” 千浮雪点了点头,心想:刚刚幸亏没打起来,原来这个夜北溟竟是如此可怕。 而她们对话,尽数被斜倚在屋外树干上的夜北溟听去,夜北溟听罢,冷笑一声,随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六章 夜北溟与昷婼的硝烟 浮连山,妖族,锟玄宫... 一女子,坐在自己的寝殿内,正在给手下的婢女交代着事情,女子交代完事情吩咐她们退下后,头也不转的说到:“出来吧。” 夜北溟在女子身后缓缓显形:“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随身携的羽扇,轻轻地在胸前来回扇动:“我以为,自你将我逐出师门后,就再也辨识不出我的气息了。” 女子听闻,妖娆的转过身体,径直从夜北溟身旁走过,坐到了榻上,道:“哼(不屑),你的妖气,让别人想不察觉都难。” 夜北溟低头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一别多年,我来看看我昔日的师父,过的如何。” 女子歪着头看向夜北溟,硕大的眼睛,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可能只是来看看我吧。” 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小口:“你会有这么好心?你若是再闲来无事的话,我可要下逐客令了,我很忙,没功夫陪你。” 夜北溟转过身看着她,嘴角始终挂一抹邪魅,语气稍加凌冽,道:“你当然忙,你是妖族的大公主,又是魔族少魔尊的老婆,未来的魔后,能不忙吗?” 女人似是听到了不喜欢的话,紧皱起眉,厉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里碍我的眼。” 夜北溟也不恼火,不紧不慢道:“哎~作为一个有身份的妖,就这点耐心啊?(冷笑一声)我来找你,是为了南月那丫头。” “南月?南月怎么了?”女人边说边斜倚在卧榻上,用手支着头。 “你利用南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希望,你能放过她,让她跟我走。”夜北溟一说关于南月的事,便会露出少有的认真之色。 女人听了这番话,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你是在跟我讲话吗?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有,我提醒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是本公主的锟玄宫,你站的这个地方,是本公主的半月殿,就连你,也是本公主一手教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这些?难道本公主做什么之前,还要请示你不成!” 夜北溟听着女人这番话,用扇子挡住嘴巴,眼神中布满了寒光:“当初,我被你逐出师门,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南月救了我,所以,她的事我管定了,你利用她就是不行!” 女人猛的转过头看向夜北溟:“她救了你?” “是!” “你喜欢她?” 夜北溟顿了顿:“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小师妹,这与喜不喜欢,有半分关系吗?” 女人一看夜北溟吃瘪的样子,顿时起了玩心,道:“那你既然不喜欢她,干嘛对她的事这么着急上火啊?嗯?” 见夜北溟没有说话,女人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到:“那五年前,你为什么不来管呢?” 夜北溟眼里闪过一丝哀凉:“五年前我的实力,怎么与你抗衡?况且,还有你弟弟昷肆。”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能与我们抗衡了?” 夜北溟抬起眼眸,凛冽的看向女人,目光如炬,道:“你可以试试。” 女人想了想现在的夜北溟早已不是五年前的夜北溟了,根据他的妖气来判断,实力无法预测。 随后女人收起狐媚的眼神,认真的说到:“你听着,咱们既然已经没有了师徒关系,那你,也就没有资格再插手我师门之间的任何事,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而你,也有你该做的事,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听明白了吗?” 夜北溟停止了手上的扇动,眼神直对上女人的眼神,瞬时硝烟四起,语气冷冷道:“如果你不放过南月,那我保证,我们还会再见的,后会有期。” 随后,便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女人一人在殿内,怒火中烧。 夜北溟出了锟玄宫就直奔南月和千浮雪的方向而去,跟随着气息,很快便找到了正在赶路的二人。 只见二人行至一条小溪旁边取水来喝,夜北溟没有靠近,选择了一棵高大点的树木,倚在树干上,手中的羽扇一转,变成了酒壶。 夜北溟看着溪边正在取水的南月,南月脸上纯真的笑容,忽地,五年前的一幕幕涌上了心头... 五年前,那时的夜北溟和南月同在一个师父麾下练习法术。 夜北溟作为第一个拜昷婼为师的,故而在师门里为大师兄,再加上年纪也最长,天资也是最好,所以,他很是照顾其他几个师兄弟。 而南月作为小师妹,更是受师兄们的照顾。 可偏偏南月悟性极差,总惹得师父昷婼生气,也总是受到师父的责罚,每次责罚,夜北溟都会替她求情,结果就是,一并受罚。 南月是个十足的爱哭鬼,每次责罚夜北溟都会嘲笑南月爱哭鼻子,南月就追着他打,看似是嘲笑,实则是在逗她开心。 不知何时,昷婼得知了南月与仙界之门的渊源,觉得可以把南月当做日后自己复仇的棋子来培养,便加大了对南月的练功密度。 南月的接受能力又差,过度练功会损伤心脉,常常因体力不支、过度损耗元气而昏倒。 夜北溟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南月被这样折磨下去,便跑去问师父为何要这样对待南月,昷婼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他赶出了房门。 之后的某一天,夜北溟身为大弟子,来到昷婼门前请示晚习的事宜,却不料无心听到昷婼与她弟弟妖王昷肆的对话,是有关于南月身具仙灵之气的事,昷婼抱怨这丫头太笨,毫无悟性,怕是会影响她的复仇计划,可南月又已经知道了她的复仇计划,二人商议,将南月杀了算了。 得知了这件事的夜北溟心痛万分,自己昔日的师父,居然会如此冷血无情,根本没有把大家当自己的徒弟看待,只不过,就是一个助自己复仇的棋子罢了,夜北溟暗暗发誓,定要将南月带离这里..... 思绪飞回,倚在树干上的夜北溟,喝了一口闷酒,看着下面的天真可爱的南月,万分心疼,却不知该怎么办。 眼看二人再往前走,不出三日就会进入碎星山,于是做了决定,这一路上,就由自己暗中护着她们。 第七章 夜北溟受伤 天色渐晚,眼看离碎星山越来越近,毒虫野兽也渐渐多了起来。 二人为保存体力,早早便开始寻觅住处,二人顶着夕阳往前走,边走边看,要想在这密林深处,寻得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怎会容易。 二人行至一处溪水旁,密林外的溪水与这里的溪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的溪水清澈见底、清悠悠的,白日里取水的那条溪水,倒也没多脏,但是绝无这样清澈,可这里,正是那条溪水的上游,没想到上下游的区别竟也会如此之大。 南月用手捧起一汪水,尝了一下,甘甜可口,喊道:“小雪,这水是甜的哎。”千浮雪也赶紧上前捧了一汪溪水尝了尝,惊喜的点点头。 南月道:“我们晚上就在这安营扎寨吧。” 千浮雪问:“为什么在这儿?” 南月道:“因为这里安全啊。” 千浮雪环顾四周,道:“小月,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野兽的地方啊,你确定,晚上不会有什么动物口渴了,来这里喝水?” 南月拍着胸脯自信的说到:“你就放心吧,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比这危险的林子都去过,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千浮雪看南月信誓旦旦的样子,半信半疑的将包裹放在地上。 其实,南月只是想在水边睡一夜而已,她哪里懂什么森林求生,只不过,她的心里一直都笃定着一件事情而已。 树上的夜北溟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眼就看穿南月想在水边嬉戏的真相,这里要是安全地带,还真就见鬼了,手在空中一挥,定元现,将二人方圆五米的地方都牢牢的护了起来。 这下,别说猛兽毒虫了,连一只苍蝇蚂蚁都进不去。 二人放好包裹,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到树林里捡柴火,不一会儿二人就各自抱着一大堆柴火回来了,千浮雪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捡柴火的时候,正遇见它受伤卧在林中,二人就将它一并带了回来。 二人生好火后,坐在火堆旁,南月给小兔子简单包扎一下,就放它在一旁卧着,二人东一句西一句,有的没的乱聊一气。 聊着聊着,南月的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尴尬的抬起头,委屈道:“我饿了。” 千浮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也是,我们已经一天粒米未食了,要不,我去摘点果子。” 南月连忙阻止道:“不行不行,天都已经黑了,你现在进去,不安全的。”“那怎么办?”二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兔子,千浮雪有些不忍的说到:“要不.....把它烤了?”南月同样不忍:“最好,不要吧。” 千浮雪踌躇道:“可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路程呢,这样下去,我们还没到伏魔山,就饿死在半路了。” 二人正犹豫呢,千浮雪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二人再次把目光聚集在兔子身上… 南月将兔子抱过来,放在膝上,抚摸着它的毛,嘴巴里念念有词:“对不起啊,小兔子,我们本来是要救你的,没有想过要吃你的,可我们实在饿的不行了,你也不忍心看着我们挨饿,对吧?你这死,也算是死的有价值。” 千浮雪在旁映衬道:“对对对,我们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动手。” 二人嘴上说着不要,表情却很诚实,一脸期待的样子,二人烤兔子的动作娴熟且迫不及待。 树上的夜北溟看着二人,好笑的要死,这俩傻姑娘也不想想,这样危机四伏的密林深处怎可能会有兔子。本就是夜北溟从平原捉来,弄伤扔在林中二人经过的地方,让她们拿去果腹的。 也是可怜了夜北溟,身为一只正常的狐狸,弄来的兔子却吃不到嘴里,拱手让了人,可谁知这两个小丫头,带回去不吃,居然还给兔子包扎,看着这俩可爱到犯傻的姑娘,夜北溟想着日日跟着她们,定是少不了乐趣。 二人吃完后,打着饱嗝聊着天,渴了就去小溪取水,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又咬耳朵窃窃私语,一副闲淡清雅、悠然余生的闲致景象。 夜北溟一脸慈父表情注视着二人,时而也会被二人的笑声传染......夜色渐浓,溪边的二人早已沉沉睡去,树上的夜北溟也闭目小憩,双耳却不放松警惕,时刻听着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 突然,夜北溟耳朵一动,南北方似是有什么东西迅速移动的声音,撩拨周边的树木草丛沙沙作响,方向正是这边,夜北溟察觉到了来者,猛的睁开眼睛,身影瞬间消失在树上。 夜北溟的身影出现在这东西经过的一棵树上,隐在密叶中,悄悄看着。只见树有一怪物,迅速略过,可夜北溟却将它看的真切。 这东西有着人的肢体,却四肢着地,移速比人类快百倍,有着人的躯体,却长着一颗狰狞丑陋的妖兽头颅,凡过之地,皆寸草不生,都蔫蔫的垂下头去,夜北溟看着这怪物一瞬有反胃之感,这长相和气味,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瞬现在怪物面前,挡住其去路,这怪物反应也快,立即就刹住了脚,夜北溟仔细看了看这怪物的模样,獠牙生长、恢诡谲怪,似人非人的,倒也是头一次见。 这便就是传说中的落失族,这是一个以活物为食的种族,只要是活物,无论什么,它们都吃,毒虫猛兽什么的,倒也是没在怕的,深林生存,早已百毒不侵,似兽却比野兽更加慎人。 因其移动速度之快,常常昼伏夜出,三界之中少有人见,魔族曾经想过收复它们为自己所用,几番强攻不下不说,还死伤了无数勇士,连魔族都心生畏惧,此种族便由此成为了三界的忧患,怕就怕它们万一拥有人的智慧,所以除去它们是属于各族之间的默契。 没想到,今夜却被夜北溟遇个正着,这是个什么运气啊......但听说这东西一般都是独行,很少会群游,夜北溟悄咪咪瞟了一眼这怪物身后,确定它是一只独行,便松了一口气。 只见这怪物慢慢的绕着夜北溟,似是在打量着,夜北溟始终注意着它的动向,忽地这东西从夜北溟后方跃来,夜北溟一个回身躲了过去,始终不敢贸然出手就是因为他并不知这东西的攻击力如何,更不知它有没有法力,先探探底再出手也不迟。 不过就刚才看来,这东西有一定的判断力,它观察出后方是夜北溟的视线盲区,是较为薄弱的地方,所以才会选择在后方发起进攻。 夜北溟心想:这东西还是有一定的智慧的,不是只知道猛攻的莽士,看来必须保证这东西时刻在眼前才行。 僵持了一会儿后,忽然这东西痛苦的叫了起来,夜北溟一看,是一束月光透过树枝缝隙落在这东西身上,原来这东西怕光。 夜北溟内心欣喜万分,总算知道了它的弱点,手中燃起一团幽蓝的狐火,这东西看见狐火却丝毫没有犹豫就冲了上来,情急之下,夜北溟将狐火打了出去,打中了那东西并重重摔在了后面的树上。 夜北溟不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东西只怕光,不怕火?火光也不怕吗?想必是这火光对它们来说比起日光月光的威力,过于微小。 没办法,夜北溟想将它引去平原,那里月光充足,可谁知,这东西根本不跟着他走,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夜北溟再次挡住它的去路,这次,只能硬上了。 即刻,便在林中纠缠在一起,打斗过程中,他发现,这东西的凶残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每一次进攻,这东西都是以命相搏,使出全力,虽不会术法,但全身如钢铁般的蛮力和锐利的獠牙利爪再加上超常的移动速度,任何术法都拿它没办法,夜北溟见状,只得收起术法,以拳脚功夫相搏。 只见这东西一次次进攻,逼的夜北溟屡屡后退,不得不以退为进、伺机而动,夜北溟不禁自嘲,自己竟到了如此被动的境地。 夜北溟看准了时机,随手一个变换,羽扇化为赤鸣剑,那东西每扑上来一次都会受夜北溟一剑,不过夜北溟也不好受,那东西的利爪獠牙划刺在身上,不亚于剑的伤害。 咬牙承受着每一次钻心刺骨的疼痛,骨头都像是被那东西咬断了,发出咯哧咯哧的声音,鲜血不断地涌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散,灵力消耗甚快,月光之下,两个闪动的身躯,互相撕扯着,一时之间尘土飞扬,树木倾颓。 精疲力竭的最后一刻,夜北溟终于将它杀死,用剑支撑着身体慢慢从地上站起,一口鲜血吐出,胸口顿时火烧火燎的疼,夜北溟用手捂住胸口,差点没站稳,立即扶住旁边的树,稍缓了缓,才慢慢地向营地走去。 待夜北溟拖着一身伤回到南月和千浮雪的营地时,天边已经渐渐吐白了,用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总算是在营地旁倒下了。 第八章 返回小木屋 二人一觉醒来,竟发现旁边直挺挺躺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男子,南月离得近,赶紧跑上前,心里却发起了怵,只轻轻戳了戳他的背,见他没有反应,南月抬起头看向千浮雪,一脸可怜的模样,道:“小雪,我害怕。” 千浮雪上前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那人翻过来,一看到脸,千浮雪不禁惊呼:“夜北溟?”南月却面无表情,微微垂了垂眼脸,证实了自己心中的那件事,夜北溟果真没有离去,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千浮雪道:“他怎会在这儿?” 南月这时却又赶紧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不知道。” 千浮雪觉得既然在这里碰见了,好歹是条生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将他扔在这不管,道:“把他弄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先给他想办法疗伤吧。” 南月点头道:“好。” 千浮雪进到林子里捡了些长的树干,又扯了些藤条,南月留在原地看着不省人事的夜北溟,千浮雪走了,南月这才赶紧担心的握起夜北溟的手,道:“师兄,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千浮雪拖着一大堆长长粗粗的树干和藤条回来了,南月赶紧松开了握着夜北溟的手,二人将这些树干做成了一个简单的类似竹筏一样的工具,再用藤条固定,上面铺些干草,费了老大劲把夜北溟放到藤筏上,南月把二人的包裹也扔了上去,顺便拍了一把不省人事的夜北溟,没好气的道:“你太重了。”二人在前面一起拉着,吃力的向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他怎么这么重啊。”南月撒手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时二人才走出一里,头顶艳阳高照,已是午时了,没想到这么长的时间才走了这么点路,千浮雪心想:照着这个速度下去,何时才能到小木屋,恐怕到时,夜北溟身上的血早就流干了。 千浮雪道:“这样吧,小月,你先找些能止血的东西给他包扎一下,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草药。” 南月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土,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千浮雪走后,南月环顾了一下四周:“什么能止血呢?”低头看了看衣服,大叫:“对啊!用衣服啊,我怎么这么笨。” 南月赶紧撕下一块衣袂,叠成方块,轻轻按在夜北溟锁骨上面一点的伤口,这个地方的伤口靠近颈部,而且伤口较深,按了一会儿,南月看其他地方还有伤,干脆又撕下一条,把那块衣袂包在里面,系在夜北溟的脖子上,赶紧又去包其他地方的伤口,一块一块的撕着衣袂,将每一处受伤的地方都细心包扎好。 南月包好了最后一处伤口后,坐在夜北溟身边,看着他失血过多苍白的脸,自语道:“师兄,你可千万要快点好起来啊。” 夜北溟忽然皱了皱眉头,嘴巴微张说了句什么,南月赶紧上前,把耳朵贴近:“什么?你说什么?” “水,水......”“水?你要水?好,我给你拿水。” 南月翻着包裹取出水壶,扶起夜北溟的头,给他喂水,夜北溟喝了两口,随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好像这两下已耗尽他全身力气了似的,南月轻轻放下他,将水壶收好。 此时千浮雪也回来了,道:“这里除了毒草还是毒草,根本找不到能用的,不过我在那边一个很丑的一个山洞旁,找到了这个。” 千浮雪将一束花举给南月看,南月看了看这奇丑无比还臭烘烘的花,捂着鼻子道:“咦~这是什么,这么臭,你确定,这能用吗?” 千浮雪倒不以为然,道:“我也不确定它能不能用,只是觉得它长的奇怪,就把它采了回来,我只能确定它没有毒,至于疗效,我就不知道了,先把它收着吧,说不定,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呢。” 千浮雪将它放进口袋,低头看到夜北溟身上刚系上的布条,又逐渐被鲜血染红,不敢再耽搁了,道:“我们赶紧走吧,他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二人又再次拉起藤筏,步伐艰难的行进,二人换着拉,日夜兼程,中途没有再休息,直到翌日,天蒙亮,才终于到达小木屋,二人将他抬进里屋放到榻上。 南月直直瘫倒在正厅上,生无可恋道:“我的妈呀,总算是到了,好累啊。” 千浮雪轻轻解开布条,掀起夜北溟受伤处的衣服,仔细看了看伤口,每一处都是触目惊心,轻轻放下衣服,走了出来,道:“好了,稍微休息一下,赶紧为他疗伤吧,伤可不等人,我方才查了他的伤口,是被啃咬的。” 南月听罢,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跑进里屋,翻看了一下伤口,将包裹拿了过来,道:“我这里面有干净的布块,先给他把这些布块敷上。” 千浮雪一脸诧异道:“你刚刚为什么不用?” 南月道:“这些布块上面都是有药的,得贴肤,不然没作用。” 千浮雪和南月二人小心翼翼的将夜北溟的上身的衣服脱下,动作非常的轻盈,生怕将他弄疼,随即,伤口完完全全的现在二人眼前,一片血迹,每一处都是血肉模糊、肉血外翻。 千浮雪端了一盆清水过来,将一块帕子洗洗干净,清理掉伤口周围的残物,即便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夜北溟还是会不时地呻吟两声,额头渐渐冒出了汗滴,南月用另一块帕子拭去夜北溟额头的汗滴。 擦完伤口,南月轻轻将药布块敷上伤口处,此时,天已大亮。 就这样,每天换药,擦伤口,二人勤勤恳恳,一刻都不敢怠慢,已然过去了四日,可夜北溟还是毫无清醒地迹象,这几日里南月时时探着夜北溟体内的灵力,却一直消散,二人只好每日轮流给夜北溟渡着灵力。 第九章 灵幽草 眼看着夜北溟一日不如一日,二人却始终束手无策。 第五日中午,二人坐在夜北溟床边,满面愁容的看着他,南月突然大叫一声,千浮雪道:“你干嘛?” 南月道:“这里有土地神吧?” 千浮雪不解的皱皱眉,南月继续道:“咱们没办法,说不定土地神有办法啊,能把我师兄伤这么重的人,来头绝对不小,咱们找土地神问问,不就知晓了。” 千浮雪也像是抓住了救星,赶紧朝屋外跑去,站在门口大喊:“土地神——土地神,你在吗?土地神——” 见无人应也无人现身,千浮雪继续喊:“我是鬼族的少宗主,急需你的帮助,还请速速现身——” 这句果然有用,不一会儿院下一缕浮烟升起,待烟散去,一白胡子老头,拄着一根镀金镶银的神树根拐杖,看穿着打扮,倒不像想象中那般穷苦,倒是熠熠生辉、满面春光。 千浮雪也是头一次见到土地神,以前只听父王提起过,看眼前的老头,与自己想象中的土地神大相径庭,半信半疑道:“你,就是土地神?” 老头捋着胡子,泰定神闲,迈步到千浮雪面前,作揖道:“老夫,见过少宗主,小仙正是土地神,烦问少宗主,将老夫唤出,所谓何事?” 千浮雪也尊敬的微微点头回礼,道:“仙者,是这样的,我三人在此地玩耍,谁知路遇不明生物,将我一朋友打成重伤,已经好几日了,我们姐妹二人实在束手无策,还请仙者帮忙。” 土地神听罢捋了捋胡子,气定神闲道:“嗯,寻得灵幽草便可使你的朋友起死回生。” 千浮雪道:“仙者,我这朋友正在里屋,您还未见过他的伤势,怎会做出如此判断?” 土地神道:“小仙是这里的土地神,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情,小仙全都知道,不必看,少宗主的朋友,正是被那落失族所伤,此族族人丧心病狂,令三界之人,人人闻风丧胆,既然少宗主的朋友杀了一个落失族族人,想必定是位武功高强、胆识过人的勇者,老夫敬佩。” 在一旁的南月听了这番话,随后没好气的说到:“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帮我们,害得我们束手无策好几天.....” 千浮雪立即厉声呵道:“小月!” 南月被一声呵斥,打住了下面的话,只撅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千浮雪无奈的翻个白眼。 还不等千浮雪说话,土地神笑道:“这位姑娘,这片土地上,每日都会发生很多事,每日都会有人受伤,有人死去,敢问老夫只凭一人之力,何能顾得了那么多生灵呢?” 千浮雪道:“妹妹年纪尚小,还请仙者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土地神道:“关于此事,少宗主可还有疑问之处?” 千浮雪道:“刚刚仙者所提及的灵幽草,生长在何处?还有其外形特点,还请仙者告知。”“灵幽草,此植物生长倒挺茂密,只是生长之处险恶无比。”南月和千浮雪同时往前凑了凑,道:“在何处?” 土地神道:“就在那落失族生活的山洞边。” 南月焦急道:“山洞在何处?长什么样?” 土地神道:“黑暗的密林之中,有许多个洞口,落失族所居却十分的显着,因那洞口奇丑无比,形状也是千奇百怪,周围黑暗潮湿,寸草不生,只有灵幽草会在这样的条件下生长。” 千浮雪道:“敢问仙者,灵幽草又长什么样呢?” “和那洞口一样,奇丑无比、臭气熏天,但此草可解百毒,可使伤口愈合,将这草采来,将其碾碎,化入水中,给你那位朋友服下,不出三日,外伤便可恢复,不出十日,功力、灵气便可恢复,少宗主万事小心,小仙将上天禀告此事,愿可祝二位一臂之力,顺利过山,小仙先行告退。”说罢,土地神化为一缕烟,消失了。 千浮雪反复咀嚼着刚才土地神说的话:“奇丑无比的草。”忽地想起了几天前无意中采到的那株形状似花,却没长花瓣的植物,快步走入房中,南月见状也赶紧跟了进去。 千浮雪将包裹里的衣服倒出,焦急万分的翻着每个衣服的口袋,南月看她焦急的样子,道:“找什么?” 千浮雪道:“灵幽草啊。” 南月喜出望外道:“你采灵幽草了?” 千浮雪道:“你忘了?五天前回来的路上,我说去采止血的草药,结果采回一株又臭又丑的花,记得吗?” 南月恍然大悟道:“记得,原来那个就是灵幽草啊,我都忘了它的存在了,快找快找,找你五天前穿的衣服。”“我就是在找那件衣服啊。”“谁让你衣服带这么多,一天换一套。” ...... 当千浮雪将那灵幽草从口袋里中拿出的时候,二人不约而同的掩住了口鼻,南月道:“哇,它怎么更臭了,刚采的时候,也没这么臭啊。” 千浮雪提溜着灵幽草快受不了了,道:“别说那么多了,先去找东西,把它想办法弄碎。” 南月找了一根树枝,将灵幽草置于碗中,用树枝将其碾碎,直到它流出绿色的汁,千浮雪忽地发觉,好像没有刚才那样臭了,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不仅不臭反而有股香甜的味道。南月也烧好了水,将水倒入碗中。 少顷,水竟渐渐变为了蓝色,忽而又闪过一缕紫色,然后再褪为无色,二人顿感神奇,相视一眼。 南月将灵幽草药汁端了过去,千浮雪将其轻扶起,却发现他根本无法自己张口,索性,将他的鼻子捏了起来,待其无法呼吸张口后,南月赶紧将药一股脑儿灌了进去,夜北溟微微皱眉。 二人走到屋外,南月长呼一口气,道:“终于可以放松了,总算是有了办法。”随即软瘫在桌上。 千浮雪看南月的样子,想想这几日,她真的是累坏了,几乎没日没夜的守在夜北溟床边。千浮雪安慰的摸了摸南月的头,道:“这几日,幸苦你了,这样一个照顾令你讨厌的人,也是苦了你了。” 南月摇了摇头,自动忽略这句逗她的话,从唇里挤出一句:“不幸苦不幸苦,我现在就想钻进被窝,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千浮雪抬头看了看,夕阳将天空染红,道:“去睡觉吧,今晚我来看着他。” 南月立刻坐直了身子,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还是我来。” 千浮雪笑道:“你呀,每天都不放心,非要自己硬撑着看,多少天没睡觉了,已经给他服了灵幽草药汁,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南月想想也是,都服了药,还有什么好不放心呢,道:“好吧,那今夜就幸苦你了,我去休息了。” 千浮雪笑道:“去吧。” 南月走后,千浮雪独坐院里,心中记挂起父亲,记挂起鬼族,不知道,父亲那边怎么样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完成任务回到父亲身边。 千浮雪偷偷叹了口气,直到天暗了,稍起了些风,有些凉了,将外衣拉了拉紧,起身向屋内走去。 第十章 情之所起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在二人的悉心照料下,夜北溟总算是有所好转。 夜晚,南月来到夜北溟床边,用手探了探夜北溟的灵力,见其有所回升,内心瞬时欢喜不已,却又带有一丝疑惑,道:“怎么还不见醒呢?” 南月看着夜北溟的睡颜,心想:这家伙,平日里总是生龙活虎的,爱捉弄人,睡着了倒挺安静。 忽地发觉,平日里忽略了夜北溟的长相,如今安静下来了,仔细看看,这长相,三界之中怕是很少有人能与之匹敌,南月不禁靠近了看着,光洁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轮廓,长眉若柳,睫毛弯弯长长,鼻梁高挺,削薄轻合的唇,十分俊美,衣口微敞,白皙的胸膛露出,随着呼吸轻起轻伏着,有种说不出的狂野不拘、妩媚性感似娇娘之感,别说,还真挺好看,南月拨了一下夜北溟的睫毛,眼皮微微颤动,南月赶紧收回了手。 第一次如此近的看一个男人,南月只觉得心跳加速,脸也滚烫起来,千浮雪走了进来,见南月双手捧脸,道:“你在干嘛?” 南月被吓了一跳,赶紧别过身去,背对着千浮雪:“没.....没干嘛。” 千浮雪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夜北溟,瞬时明白了,心想:这丫头,情窦初开啊。随后便识趣的放下药走了出去,南月回过身见千浮雪出去了,松了一口气,麻利的给夜北溟换好药,安静的坐在床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夜北溟的脸。 将近凌晨时,夜北溟感到一束光映在自己的眼皮上,朦胧睁眼,清楚的看到窗外树梢上挂着一轮明月,原来是这月光将自己叫醒啊。 夜北溟动了动久违的身体,却发觉右手似是被什么压着动不了,扭头一看,原来是南月这丫头趴在床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还不时的咂咂嘴。 夜北溟见南月可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道美丽的弧线,声线沙哑,语气却很温柔,道:“累着了吧。”轻轻从南月头下抽出胳膊下床,拉过枕头,垫在南月头下。 走出房门,睡了这么久,每天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游走的那一丝真气,闯来闯去,就是不肯回到正确的地方,弄的自己好生难受。 夜北溟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总算是拯救了自己这一身老骨头。夜北溟仰头看看旁边的大树,内心果然还是渴望去到树上,竟觉得树干都比那床要舒服多了。 飞身上树,刚刚苏醒,内力还未尽数恢复,还是有些吃力,随手变幻出酒壶,嗯,还是这树干舒坦,还是这酒,甚合心意啊。 屋里,南月头始终冲着一个方向,感到脖子有些僵硬了,揉揉脖子,转了个方向,继续睡,脑袋下传来一阵柔软:嗯?这是啥?师兄的胳膊什么时候这样柔软了? 南月朦胧睁眼,瞧见的却是枕头,一下坐直了身体,起得太猛,扭着了脖子:“哎呦,嘶…”南月揉揉脖子,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我不是在做梦吧?人呢?” 南月赶紧起身跑到屋外,院里扫视了一圈没见着夜北溟的身影,自语道:“走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一阵柔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师妹,你口中忘恩负义之人,指的是谁啊?” 南月抬头看见倚在树干上的夜北溟,兴喜若狂道:“师兄!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转而,却又换了一副面孔,喊道:“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天吗?你知道我照顾你有多累吗?你知道......” 话未尽,南月看树上的夜北溟一脸温柔的望着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夜北溟的睡颜,完美的侧脸,竟有些脸红,害羞的低下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了那句未完的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 树上的夜北溟却是听的真切,甚是心疼,看南月瘦弱的模样,自己的身体好了起来,南月却瘦了一大圈。随手一勾,南月腾空而起,落在了他身边,夜北溟自然的揽着南月的腰,以防她掉下去。 此时南月的脸更红了,不自然的道:“你你你,你手往哪放呢,松开,别别抱我。” 夜北溟见她害羞的样子,不禁好笑道:“松开你就掉下去了。” 南月道回避着夜北溟深邃的眼眸:“那那那,那你也不能抱我,反正别抱我,松开。” “你确定?”“我确定!” 夜北溟手稍稍松了松,南月向后仰去,夜北溟又收紧了手,一脸坏笑,道:“还松吗?” 南月看自己情急之下抓住夜北溟肩膀的手,刚想收回,却被夜北溟一把攥进手心,南月扭头惊讶地看着他,脸愈发的红润,胸腔里剧烈跳动着,呼吸也急促起来,全身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似的。 夜北溟将揽着南月腰的手收了收紧,将她整个人揽入自己怀里,南月感受到夜北溟火热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第一次靠如此之近,近得能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心跳,完整的感受到耳边彼此的呼吸,夜北溟此时只想把南月紧紧拥住,恨不得融进自己身体里。 薄唇轻启,情意绵绵的吐出几个字:“谢谢你,月儿。” 月儿是南月的乳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这么叫,记忆里,自己的爹娘就是这么叫的,至今为止,南月都很介意除了爹娘外的人这样叫她,觉得很是膈应,不顺耳。 对她来说只有最亲的人才有资格这么叫,才会觉得顺耳、舒服,现在被夜北溟这么叫出口,却丝毫不觉得难受。夜北溟叫出的感觉,与爹娘叫出的感觉完全不同,这种情意绵绵,暧昧的感受,直击南月的心灵。 南月瞪大了双眼,极度的控制着自己的理智: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稍许过后,南月主动退出了他的怀抱,依旧害羞,低着头像个小孩似的:“师兄抱着月儿,一点都不舒服。” 夜北溟听罢,嘴角勾起温柔的弧线,悠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南月的小鼻子,南月翻起身,在夜北溟身边坐下,他的视线却一直不离开她,南月干脆找了个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二人聊着天,聊着聊着,南月一阵困意袭来,头轻轻靠在夜北溟肩头,渐渐睡熟,夜北溟歪头看了看肩头熟睡的人儿,嘴角不自觉得挂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抬起头,看到天空中繁星四起,夜北溟喝了口酒,叹道:“明天,又是晴天。”嘴角的笑意更浓,月光之下,夜北溟不禁记起,与南月往日的一幕幕…... 第十一章 往事(上) 五年前,浮连山,锟玄宫... 这天夜里,躺在床上的夜北溟辗转反侧,想着那夜,在师父殿外听到的话,心想,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南月落入贼人之手,仍由他人摆布,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决定今晚就带她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趁着夜色,夜北溟来到南月门前,敲了敲南月的房门,南月揉着朦胧的睡眼打开门,一看是夜北溟,道:“大师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夜北溟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道:“随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随后,拉起南月就走,南月问他去哪,他也不回答,南月只好跟在夜北溟身后。 走着走着,南月发觉不对劲,这是出宫的方向,便挣扎起来,夜北溟却越发的将她箍紧,直直出了宫门,夜北溟不禁有些惊叹,宫门口竟无人阻拦。 南月赶紧甩开夜北溟的手,道:“师兄,你疯了吗?这是违反宫规,私自出宫下山,与背叛师门同罪,你身为大师兄,怎会不知?” 私自出宫与背叛师门同罪,这其实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是昷婼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罢了。 夜北溟听罢,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如数托出,道:“小月,师父要利用你,要将你培养成复仇的棋子,我亲耳听到的,我不想你变成傀儡,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你会后悔的。” 其实南月早就知道昷婼要将她当做棋子培养,昷婼还找过她,专门同她讲了,她绝望过,痛苦过,但不得不接受。当初是师父救了她,否则这世上恐怕早已没有南月这个人了,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自己又怎能不顾恩情呢? 即便现在随师兄走了,又能逃去哪里呢?以昷婼的身份地位,恐怕三界之内都不会有他二人的容身之处,再以她的脾气,即使天涯海角都会想方设法迫害,让他们死于非命,而且这里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此时,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不能连累无辜之人,尤其是夜北溟。 南月摇了摇头,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夜北溟一把抓住南月的肩膀,激动道:“你信我!”南月害怕的摇着头,眼泪倾注而下,见南月仍然执迷不悟,夜北溟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揽过南月的腰,飞身向山下去。 锟玄宫,处悬崖峭壁之上,下山只有一条路,连出宫都只有一个门。 悬崖边上,夜北溟放下南月,南月赶紧退离夜北溟,道:“师兄,你别这样,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趁还没被师父发现之前,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声音渐渐哽咽。 夜北溟正要说什么,却看到远处,飞来十几个人的身影,正向他们的方向来,夜北溟心里顿时一沉,知道已没了退路,反而不那么着急了,道:“已经回不去了。”语气平静,却面如死灰。 南月心想,或许现在回去,是最好的选择,受惩罚也好,被逐出师门也好,至少,不会死,相信师父,会顾及师徒多年的情分的。 南月含泪道:“师兄,对不起。”说罢,飞身而起。 夜北溟看着南月远去的身影,果然没能带走她,失望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瞬时心灰意冷,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宫侍们将夜北溟团团围住,按倒在地,夜北溟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任由他们押着。宫侍们将夜北溟押到浮连山后牢之中。 夜北溟靠着墙,坐在牢内,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夜北溟从刚才就越想越不对劲,锟玄宫的守卫最为严谨,可为什么刚才宫门口却空无一人呢,这件事着实蹊跷。正想着,牢门开了,几个守卫将他带了出去。 玄琨殿内... 昷婼坐在殿椅上,昷肆坐在侧椅上。夜北溟见状,不禁被这滑稽的画面逗笑,在内心嘲笑着:一个大男人,堂堂妖王,居然甘做一个女人的傀儡,任其摆布?真是可笑至极!软弱无能! 夜北溟被押至殿中央跪下。 昷婼道:“哟?听说,你要走啊,还要拐跑我最疼爱的小徒弟,怎么?是我这里的饭菜不合口?还是我待你不好啊?” 夜北溟听罢,冷笑道:“好啊,那我就告诉你吧。”随后便轻松惬意的坐在了地上,道:“你,不配做我们的师父。”表面悠闲惬意,语气却凌冽。仅这一句话,就让昷婼的笑颜,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夜北溟自是不顾,继续道:“一、你不顾二界条例,与魔族通婚,二、你为了复仇,把心思单纯,身上有仙灵之气的南月,做为棋子培养,三、你喜怒无常,对我们师兄弟几个非打即骂,四......呃,不好意思,暂时没了,不过,就这几条看,你身为妖族大公主,不遵守二界条例;身为师父,你不择手段,更别说为人师表了,你的事我管不了,但你伤害到了师兄弟们,我这个做大师兄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你说是吧?”表情依旧闲情惬意。 南月看出他这是在故意激怒昷婼,但究竟是为何?又对他有何好处?眉头皱紧了,不住的向夜北溟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身旁的昷婼,看到她此时的表情,明显已经有了怒火。昷婼此时已经气急败坏,快忍到了极致。 本想着,利用南月一事只有他一人知晓,故意将他放出宫,就用今夜他出宫一罪将他杀了便是,却没想到,他居然将此事公之于众,众弟子都在场,这下不得不找另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他杀了,否则,不就相当于自己承认了此事吗?往后,谁还会听命于自己?而且,这样的言语攻击,不将他好好折磨一番,怎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呢? 昷婼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身躯妖娆的走向夜北溟,妩媚的蹲下身,纤纤细手、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划过夜北溟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再到胸膛。夜北溟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看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昷婼的手轻抚着他的胸膛,娇媚的扬起下巴,露出一条完美的下颚线,两片薄唇逐渐靠近夜北溟的唇,靠得很近很近,昷婼语气氤氲、充满着魅惑,吐出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话:“那日夜里,你还夸人家美若天仙呢,说人家是你最好的老师,怎么今日,你却道人家,不配为人师表了呢?”说着,抚在夜北溟胸口的手稍稍用力一推。 夜北溟顿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从心脏瞬间遍布全身,不禁皱住了眉,稳了稳气息。夜北溟没想到,这个恶毒的女人竟可以为了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殿内众人皆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夜北溟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怀疑夜北溟的为人。 夜北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昷婼,昷婼继而将双手环上了夜北溟的颈,委屈道:“你却还要带南月走,将我抛弃,还说什么我利用她这样的话,你生我的气,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啊。” 夜北溟用尽全身力气去闪躲,可手被绑着,也没办法,只好站起来一个侧身,昷婼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夜北溟不禁破口一句,道:“你这女人,究竟知不知检点。” 趴在地上的昷婼恶狠狠的回过头瞪着夜北溟,狼狈的从地上站起,回到殿椅上坐下,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承认你在乎我,那我便放你一马,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可如果,你说你不在乎我的话,那.....你背叛我感情和背叛师门,二罪重罚哦~”说着嘴角一抹狡黠的微笑。 夜北溟这才明白,原来在这等着他呢,如果他说在乎,那就说明,他承认自己真的与她有过什么,如果他说不在乎,那昷婼便有理由杀了他。 夜北溟不禁冷笑一声:“师父大人,少魔尊可知你在外如此风花雪月?不如,我将你今日说的话转告于他,会怎样?” 夜北溟知道,她嫁到魔族,只是因为魔族兵力充沛,可以助她复仇一臂之力,她自是很重视。听到这句话,昷婼果然坐不住了,大呵一声,道:“你敢!” 夜北溟自知今天的罪罚是逃不掉了,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真的怕了?原来,你也会怕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贪生怕死,委曲求全吗?” 第十二章 往事(下) 这句话彻底将昷婼激怒,昷婼怒目圆睁、大声呵道:“好!有骨气!你背叛师门,欺骗我的感情,还不择言语,今日,便数罪并罚,你想死是吗?好!我成全你!” 随即,对殿下众弟子道:“我也让你们看看,背叛师门,是怎样的下场!来人,把我的化骨鞭拿来!” 一听到化骨鞭三个字,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此鞭威力巨大,众弟子纷纷跪下为夜北溟求情,昷婼更生气了,道:“怎么!你们都想一起吗?” ‘呵,化骨鞭是吗?来吧。’夜北溟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这或许,对生活在炼狱中的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南月本来想着,回来后,夜北溟能软软态度,兴许只是惩罚一下,这事也就过去了,私自出宫虽说与背叛师门同罪,可惩罚其实并没有那么重,可不成想居然会闹成这样。南月脸上,此时布满了悔恨。 下人依命令拿来了化骨鞭,众弟子还在为夜北溟求情,唯有南月依旧直直的立在昷婼身边,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夜北溟看到跪了一地的师兄弟们内心甚感慰籍,可看到不动声色的南月,不禁自嘲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哈哈哈哈哈.....”夜北溟一阵自嘲的大声苦笑,本吵嚷的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他,昷婼瞪大了眼睛,她以为是夜北溟瞧不起她手中的化骨鞭,怒斥道:“你笑甚!” 夜北溟抬眼看向昷婼,面如死灰道:“你不是想杀了我吗?动手吧。”此时的南月看着眼中明显含着泪的夜北溟,内心痛苦挣扎,但她只能装作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事态更加恶化。 南月强忍着心疼,双手紧握成拳,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夜北溟的一句话令昷婼更加气愤,将化骨鞭高高扬起,用尽全力,重重的抽向夜北溟,此时的夜北溟,内心的痛苦早已盖过身体上的疼痛,一滴泪,从眼角绝望的跌落。 紧接着第二第三下第四下.....,昷婼丝毫不给夜北溟喘息的机会,夜北溟直感到自己的灵魂快要被生生抽离似的,一切在这一霎,尽数土崩瓦解、山崩地裂。 第九下的时候,一弟子赶紧挡在夜北溟身前,跪下苦苦求着昷婼,道:“师父,求求您了,别再打了,没有人能承受化骨鞭过十鞭的,再打下去,大师兄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从昷婼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丝的怜惜,一脚将他踹开,咬牙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开!” 鞭子落下之际,南月却突然一个箭步上前,跪在昷婼面前,语气轻快,表情明媚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还请师父成全。” 昷婼道:“怎么?你也要为他求情吗?” 南月却道:“不是的师父,小月只是想请师父同意,接下来,就交给小月吧。” 此话令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感到震惊,都想不通南月意欲何为,平日里,她是最依赖大师兄的,大师兄也最疼爱她,这次也正是因为她,大师兄才会变成这样,现在怎会如此不顾昔日的情分,竟到火上浇油的地步。 昷婼看南月一脸期待的表情,内心十分高兴,平日里,她一直以为南月只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不够冷酷无情,看样子,以前的南月只是装单纯,为的都是配合自己啊,甚是感到欣慰,道:“好,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南月喜笑颜开的接过化骨鞭,转过身,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夜北溟,心揪紧了的疼,但是为了让他早点脱离苦海,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南月走上前,在夜北溟面前蹲了下来,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胸口,道:“没想到吧?这是师父布的局,为的就是要你死。”南月的声音毫无温度,但却微微有些颤抖。 夜北溟看着南月面无表情的脸,随后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道:“好啊,来吧。”南月起身,却听到夜北溟艰难的一句:“我恨你。”这三个字,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 一滴泪,顺着南月脸颊即刻滑下:恨就恨吧,只要你,活着就好。南月高高扬起鞭:这一切,赶紧结束吧。闭上眼,使出全身的力气,落下手... 一口鲜血从夜北溟口中涌出,泪却向心里淌去:真的,要结束了吗?缓缓的闭上眼,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之中,夜北溟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哭声,心想:这是谁,好吵。 用尽全身力气睁眼,也只是将眼睛眯了个缝,隐隐看到周围的环境,有树影,还有阳光: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死了吗? 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拥住,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但却不住的在抽泣:“师兄,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条命,是师父给的,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用这条命去报答她,我知道自己被利用,但我没得选择,对不起师兄。”这个声音,好熟悉...... 紧接着又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嘴里塞进一个很苦的东西:这是什么,好难吃.... 还是那个声音:“师兄,我用内力护住了你的心脉,你才能捡回一条命,师父以为你死了,让我把你扔下山,你吃了这药丸,很快就会没事了,痊愈之后一定要走得远远的,千万别再回来了,师兄,我们就此别过,保重。” 夜北溟没有力气去嚼嘴里的药丸,更没有力气将它吐掉,只得待它融化,顺着喉咙流入身体里,很快就感到胃内一阵暖流,慢慢的遍布了全身,甚至都能感觉到体内正在慢慢愈合,舒服极了。 隐约感到身边的女人转身离去:等等,别走,你是谁?头一阵疼痛,再次昏睡了过去。 ——————————————————————回忆结束———————————————————————— 晨光悄悄爬上了树的枝头,将夜北溟的思绪拉回,看肩头睡着的人儿,轻声道:“是你吗?当初是你救了我吗?可你,又为何要救我呢?” “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没想到,南月竟然听到了,并且回答了他。 夜北溟惊喜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南月没有睁开眼:“嗯。”“你刚刚说什么?我对你很重要?是真的吗?” 南月闻言,坐起身,看向夜北溟,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你对我很重要,是真的。”夜北溟等这句话等了不止五年,对南月,其实早在第一眼时就已割舍不掉,夜北溟此时开心的像个孩子,将南月的头扶下,继续靠上自己肩头,道:“我对你,如何重要?” 南月道:“你一直保护着月儿,五年前在浮连山,五年后在这里。”夜北溟疑惑道:“这里?”南月仰头道:“从小木屋离开后,难道不是你一直跟着我和小雪吗?” 夜北溟听罢,不禁有些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停顿片刻,南月没有做声,就这么定定地对视着,五年前的一幕幕在南月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南月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心里,一直装着他。 温情泛滥之时,南月伸直了脖子,两片温唇覆上了夜北溟的唇,稍驻片刻,分离开来,南月道:“如果你没有跟着我,那你这一身伤,是何来的,又怎么会晕倒在我身边?”南月说着,心却是绞着般的疼,眼泪倾下。 南月的情绪越发激动,道:“我不想再让你为我担心,不想再看你为受伤,你就不能离我远些吗?”逐渐泣不成声。 夜北溟看着眼前这个,令自己魂牵梦萦、无法割舍的女孩,吐出的言语,一字一句真真切切的往耳里钻,一抹温柔的笑混合着感动的泪水,挂在脸上。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南月脸上的泪水,此刻,心动万分。 将她轻轻拥入怀中,附耳一句:“傻瓜,我不守你,守谁?”怀中的人儿听了这话,一点红爬上了脸颊,大哭成了小声抽泣,瞪大红红的眼睛,道:“你不许守别人。” 夜北溟点点头,笑道:“一定。” 第十三章 似水的柔情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千浮雪起身,见屋内空无一人,内屋榻上也空空如也,千浮雪心想:那夜北溟想必,已然痊愈了吧。去到屋门口,看到树上二人情意浓浓的样子,会心一笑,便没有去打扰,进屋,去准备早餐了。 厨屋里,南月一蹦一跳的走了进来,从后面一把将千浮雪拥住,撒着娇道:“小雪,我们吃什么呀,好饿。” 千浮雪温柔道:“饿了?快去坐,早餐马上就好。”“好。”南月欢快的回答,千浮雪看着南月幸福快乐的样子,自己也替她开心。 不一会儿,千浮雪将食物端上了桌,而南月和夜北溟早就坐的笔直,嗷嗷待哺,一副乖巧三岁孩童的模样。 千浮雪坐了下来,看二人依旧是动弹,笑道:“怎么了?快吃啊。”“收到!”二人异口同声,拿起面前的包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千浮雪好笑的看着二人,心想:这俩人,今日怕是幸福过了头吧。 吃过早饭,收拾好东西,三人便结伴,继续踏上路程,因为已经耽搁太多天了,所以,这一次启程,三人加快了步伐,不停歇的加紧赶路。 两日后,便进入了碎星山... 伏魔山,御魔殿内... 白夜正在殿内冥息,盘坐在侧殿后的九龙石岭之上,面对着万里河山,九龙河流从殿下方顺流而过,一时间仙气缭绕,此河水从魔界而来,流入万江大海之中,是唯一贯穿魔界与人界的纽带。 忽一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夜,你果真在这里,这么多年,你的习惯,还是没变。”白夜未睁开眼,也没有做声去理她。 女子见白夜没有回她的话,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笼屉搁在桌案上,道:“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我亲手做了不同的口味,我就放这了,记得吃,莫凉了。” 说罢,打开另一笼屉的盖子,看了看里面未动过的食物,叹道:“你果然还是没吃。”拿起未动的笼屉,转身准备离去。 白夜道:“以后别再来了。”语气冰冷。 女子听罢,未转身,道:“为何?我只是想看看你,即使你从未正眼瞧过我。”语气中充满着不甘。 白夜听罢,起身缓缓绕过女子背后,走到她面前,道:“你千辛万苦争得的双族身份,为的只是上伏魔山?” 女子抬头对上白夜冷冽的眼神,回了一句:“是。” 白夜依旧未有半分情绪,看向别处,不愿再多看她一眼,道:“你虽有双族身份,却非仙人,虽说上得了伏魔山,但却抵抗不了这里的仙气,赶紧走吧,别再来了,你不属于这里。” 女子听罢,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空荡荡的心情,小声道:“好,我知道了,你记得把这仙糯糕吃了,别再让我原封不动的拿回去了。”说罢,心绪黯然的走出了大殿,飞身穿过结界,回去了魔界。 女子走后,白夜踱步到笼屉前,打开盖子,里面被悉心妆点过的琉璃盘内,放着几块雪白的仙糯糕。 他记得这是儿时,她最喜欢吃的糕点,可不知怎的,后来自己,居然也喜欢上了这糕点的味道,或许那里面,有她的味道,也或许,有他们的回忆吧。 正在想着,白夜身边的仙侍骆酒来报:“启禀仙上,苍炎仙尊在伏魔宫等候仙上,似是有要事商议。” 白夜道:“师尊?师尊不是在闭关吗?” 骆酒道:“仙尊似是提前出关,好像是碎星山一带发生了什么事。”“好,我这就去。”随后便随骆酒一同出了殿门,未来得及合上盖子,笼屉内的仙糯糕,散发出阵阵雾蒙蒙的幽香。 伏魔宫内.... 宫内大气磅礴,昭然落落,伏魔大殿上,一老态龙钟,大气凌然的白胡子老头,正坐在殿椅之上,殿中央立着一个不苟言笑、老成持重的男人,此人正是苍炎真人的大弟子轩宇丘。 站在轩宇丘身后的两男一女,便是他的三位弟子,分别是七仙阶的清纱、八仙阶的枫均叶及墨轩。 见白夜迟迟未来,轩宇丘担心师尊等的着了急,便上前一步作揖,道:“师尊,师弟驻守伏魔东山已有些时日,寝宫坐落在九龙河之上,有些距离,此时应已在路上。” 苍炎真人冥息,从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便没了下文。 白夜从殿外匆匆赶来,急忙上前作揖,道:“弟子见过师尊,路上耽搁了些时辰,还望师尊、师兄见谅。” 苍炎真人倒也没有多少情绪,修炼境界之高,内心倒也是宽敞,磁哑的声音道:“嗯,不打紧,为师召你二人前来,是为碎星山一事,碎星山前不久,发现落失一族的踪迹,此族乃是三界之中的心腹大患,碎星山的土地仙,前些天上天禀报,说是妖族一年轻人杀死了一落失族人,实力不小,既我伏魔山是以守护苍生为己任,那么,此事便交予你二人。”说罢,便消失了。 二人毕恭毕敬道:“恭送师尊。” 轩宇丘道:“师弟,此事,你作何打算?”轩宇丘虽是伏魔掌门,但向来民主,有任何事都要与白夜商讨对策,充分听取他的意见,多年来,伏魔山上上下下的琐事亦是井井有条。 白夜思虑片刻,道:“杀死落失一族人的年轻人,自是此事的关键,我近日得空闲,去碎星山考察一番,再做打算。” 轩宇丘听罢点头,道:“嗯,师弟,你做事向来严谨,为兄放心,只是,怕那年轻人得落失族的报复,还请师弟务必护那年轻人的周全。”白夜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轩宇丘便放心离去。 骆酒看轩宇丘走后,这才开口问道:“仙上,您打算何时动身?骆酒好为您准备一下。” 白夜看着轩宇丘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明日。” 刹罗山,阴阳殿... 昷婼失魂落魄的走在廊上,杖子炎迎面而来,走到昷婼身边,接过其手中的笼屉,昷婼受打击太深,走了神,手上东西被接过都不知晓,手上突然轻了,才回过神来。 抬头对上子炎温柔的眸,子炎温声道:“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昷婼为了不让他察觉出,连忙笑着摇摇头,道:“没想什么,夫君。” 子炎搂过昷婼的肩,轻声道:“好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别想那么多。” 回到内殿,子炎将昷婼扶坐在床,替她褪下鞋袜,顺口道:“又去看他了?” 昷婼稍稍一愣,赶紧附身双手环过子炎的颈,娇声道:“夫君~我只是,去给他送仙糯糕,不是去看他,多年的好友而已~” 子炎扶着昷婼的脚,放在床上,把鞋子在床边整齐摆放好,双手解开昷婼环在自己颈部的手,扶她躺好,替她盖好被子,道:“好了,好好休息吧。” 转身准备离去时,昷婼却一把抓住子炎的手,子炎转过身,温声道:“怎么了?” 昷婼俨然一副柔似娇娥的模样,从被子里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拽着子炎的胳膊,小心翼翼似的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昷婼此番柔情,怕是男人见了都会心动,想去保护她,更何况深爱她的子炎,昷婼知道,子炎最吃这一套,每次只要他一不开心,这套柔情攻势,百试百灵。 果然,子炎上前轻轻拥住昷婼,心疼万分,道:“傻瓜,我自是不会离开你的,快睡吧,别想那么多。” 昷婼倚在子炎怀中,娇娇然道:“我与他,真的只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子炎眼底闪过一丝悲凉,不过嘴上还是认真回复了一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就这么拥着,直到怀里的人儿睡熟了,杖子炎才将她轻轻放下,渡了些灵力给她。 看着昷婼熟睡的面孔,子炎心动不已,这不正是自己心里那个,小巧可人、需要温暖和保护的人儿吗?至少在子炎眼中,昷婼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哪有什么宽宏大量,明知你心里有人,我却依旧爱你爱到无法自拔;明知你犯了错,我却依然能毫无限制的保护你、相信你、宠着你... 哪有什么傻不傻,只不过,是我爱你,很深很深而已,深到抵挡不了你的柔情,明知那只是为取我欢心,可我内心看到你只为我一人柔情的模样,我依旧会欢喜的不得了,心疼的不得了。 杖子炎缓缓起身,神情落寞地向殿外走去,在门口迟迟未离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着什么、在期待着什么,许久后,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才消失了在了门口... 第十四章 雾 . 清 约莫一个时辰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子炎走进内殿,打算叫昷婼起床,走近一看,床上睡得正酣的人儿,正咂着嘴,似是在做什么美梦。 子炎看这可爱的面庞,嘴角挂起一抹宠溺的微笑,轻声道:“你啊,在做什么梦呢?”手抚了抚她的秀发,柔软、细腻。 昷婼在梦里,回到了儿时.... 在锟玄宫的后花园里,只有五六岁的昷婼,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在追前面一个手拿着纸风车的小男孩,看样子,比她稍大一两岁。 身后跟着一大堆宫侍,纷纷喊着:“小公主您慢点跑”“小公主慢点跑”“.......”前面的小男孩边跑边喊着:“你来追我啊,来追我啊,追到了,就给你玩。” 小昷婼在后面追着,委屈极了,他跑的好快,根本追不上,可小昷婼依旧不放弃,一边紧追一边喊着:“白夜你快给我,快给我。” 小昷婼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妇人身上,没站稳,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妇人赶忙将小昷婼扶了起来,小昷婼一看是母亲,便撒娇的哭了起来,道:“母后,白夜哥哥欺负我,他还抢我的风车。” 母亲轻声安慰着昷婼,道:“昷婼乖,哥哥是在跟你玩呢。” 本来已经跑远的小白夜,回头一看小昷婼哭了,便赶紧跑了回来,低着头向昷婼道歉,道:“对不起,昷婼妹妹,风车给你玩。”说着将手上的风车递了过去。 小昷婼一看,一把将小白夜手里的纸风车抓了过来,做着鬼脸:“略略略略略。”自顾自的把玩起风车来,一副傲娇小公主的模样。 昷婼的母亲巽萝公主刮了刮昷婼的小鼻子,指责道:“你呀,哥哥把风车给你玩,你应该说什么?” 小昷婼一听不服气的撅撅嘴,道:“哼!谁让他抢我风车的?” 巽萝公主瞥了一眼小昷婼,没有再说话,小昷婼一看母亲的脸色严肃了,便赶紧低头向小白夜说了一句:“谢谢白夜哥哥。”巽萝公主这才奖励的摸了摸小昷婼的头。 小昷婼一看母亲高兴了,便准备去玩,却被巽萝公主一把抓住了胳膊,巽萝公主道:“诶,我的小公主,你看看你的脸,都要成小花猫了,走,母后给你洗洗脸,洗的干干净净的,再去玩。” “嗯!”小昷婼欢快的回答道,蹦蹦跳跳地牵着母亲的手。 小白夜跟在旁边,一边做鬼脸,一边调皮的笑道:“小花猫,小花猫,昷婼是小花猫。”小昷婼气呼呼的说道:“坏白夜,不许嘲笑昷婼。”小白夜做了一个鬼脸,跑远了,小昷婼屁颠屁颠的在后面追着。 ...... 梦外的昷婼脸上渐渐洋溢起幸福的笑容,梦中的场景,往往是人们内心深处最向往、最怀念、却也是最遗憾的场景。 子炎看昷婼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宠溺一笑,不忍将她叫醒,转身走了出去,吩咐宫侍将饭菜送到内殿,随后轻轻关上门,转身离去。 伏魔山... 白夜去了部署星军,将明日的一切事宜安排好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看到桌上放着的笼屉,突然万千感慨涌上了心头。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说散就散,无奈一个堕落成魔,一个修炼成仙,造化总是弄人,虽说自己便是神,可他却也对这段感情,不知该安放于何处了。 记得百余年前,青春懵懂、情窦初开之时,那时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昷婼一同坐在浮连山山头说说话、聊聊天,日出时一起看日出、夕阳时一起看日落、夜里一起看星星...... 而昷婼每次来赴约的时候,都会带一笼仙糯糕,满满一屉,她告诉自己,她最爱吃的是雾莲味的。而自己,却每次都会将雾莲和清莲搞混,这两种均是花,不仅长得像,名字也像,做成仙糯糕馅,味道却大不相同。 也是在那时,经常陪着昷婼一同吃仙糯糕,渐渐发现自己,也逐渐爱上了仙糯糕,爱上了雾莲口味。 浮连山的山头,只有一棵桃树,因浮连山悬临峭壁,且寒冻时节居多,除了壁岩松之外,没有其他植物可以适应那里的环境。 而那棵树就是当时,自己为昷婼亲手种下的,白夜清楚的记得,昷婼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最喜欢的花,是桃花,这棵树自也无法适应那里的环境,一直都靠白夜的仙法支撑,它才会在四季开的旺盛。 而浮连山上那些不明所以的居民,居然将这四季盛开的桃树奉为了神树,在它的枝条上挂满红绳祈祷。 想一想,明日,便是夏至了,也该去瞧瞧那树了。 白夜便即刻飞身向浮连山的方向去,还未到山头,远远的便瞧见那棵悬崖峭壁之上的桃树,灰秃秃的山上,点缀着一抹不搭调的粉色,在夕阳的照耀下格外耀眼。 白夜落在树旁,手轻抚上树干,一根未系紧的红绳从树枝上飘落,悄悄搭在白夜肩膀上,白夜轻轻拿起红绳,准备将它重新系回树上,可忽地想到,红绳相系的,乃是姻缘,心底不知为何,瞬时布满了落寞,淡淡收回了手。 白夜看着手心里躺着的红绳,道:“你和谁,却是有缘无份呢?”忽地,似是自己也觉得奇怪,怎的突然就对红绳说起了话呢,好笑的摇了摇头。 ...... 昷婼从梦中醒来,看到枕头上的泪痕,不禁发笑,如此美好的一场梦,怎会流泪呢。 起身下床,推开窗,窗外子炎为她变换的整片桃林,桃花正开的旺盛,几里尽是满眼的粉,好不唯美,一阵风吹过,粉色的花瓣迎空飘洒,漫天的粉色精灵,可昷婼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似是缺了什么东西般的,空空落落。 轻轻坐上窗沿,背后却突然被人温柔裹住,昷婼知道是谁,内心淡然、毫无起伏,依旧看着窗外,任由子炎这么环着。 身边的人,不是他,再美的颜色,均是毫无色彩。这整片的桃花林,都是子炎为哄她开心而变幻的,费了很多灵力和内力。 可,那又怎样? 昷婼每每看到这整片桃林,心里却只记挂着那棵悬崖之上的桃树。 ....... 浮连山上,白夜依然站在桃树下,面朝夕阳,衣发随风轻轻飘拂,夕阳映透白袖晕染着光芒,金色勾勒出的身影挺拔孤清却纤尘不染...... 第十五章 碎星山的日常 翌日天蒙亮,白夜便带着部署星军几十号人,乘着曙光,御剑向碎星山的方向去。 部署星军副军木言道:“定要在天黑之前抵达碎星山。”“是!”部署星军几十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上空。 碎星山... 千浮雪一行人进入碎星山已一日,毒虫野兽遍地都是,尤其是夜晚,简直像是被包围了似的,好在有夜北溟的保护,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天边微白,千浮雪早已起身准备出发,而南月却还在呼呼大睡,千浮雪无奈叹了口气,冲着南月轻声道:“喂,起床了。” 南月呓语道:“嗯~~~~吵死了。”翻个身继续睡,千浮雪无奈扶额。夜北溟拿这丫头也是没有办法,对千浮雪道:“把她交给我吧,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好,那她就交给你了。” 夜北溟将赖床的南月横抱而起,跟在千浮雪身后上路了。夜北溟怀里的人儿,就这么毫无知觉的被抱着,像个小孩似的,时不时地往怀里蹭蹭,手紧紧拽着夜北溟胸口的衣服,打着小呼,夜北溟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儿,宠溺却又无奈的冲千浮雪笑了笑。 夜北溟小声道:“碎星山是落失族的老巢,咱们得加紧防备。”千浮雪不禁有些担心道:“这东西,白天不会出来吧?”夜北溟摇摇头,道:“不会,那东西昼伏夜出,只不过,现在天还没亮,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的好。” 自从入了碎星山,便没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本想着还可以找找山洞,可现在这情况,山洞怕是避之不及的地方,没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寻找隐蔽些的地方,躲风遮雨固然重要,可躲避落失族更是重中之重。 夜幕是最令人恐惧的时刻,虽说有夜北溟在身边,可定元术也禁不住敌人的轮番进攻,所以还是得赶紧出山才行。 不一会儿天便已大亮,南月在朦胧之中,感觉自己好像在移动,慢慢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某人怀里,立即尖叫着挣扎起来,翻身跳了下去。直直退后三米去,满脸惊恐,指着夜北溟道:“你你你,你干嘛抱我?” 夜北溟愣在原地,还保持着公主抱的姿势,不知所措的看向千浮雪,千浮雪耸耸肩,似是在说不好意思,爱莫能助。 夜北溟只好自己解释,语气有些惊慌,道:“我...我没抱你,我只是...”“你没抱我?你没抱我,那你手在干嘛?”夜北溟话还没说完,就被南月鸡飞狗跳的打断。 夜北溟一脸委屈道:“刚才我们要上路,你,你不起床,就只能这样了。” 一听这话,南月直跳起三米高,道:“我不起床,我不起床你也不能抱我!”说着,便直奔夜北溟而来,伸手就要去打,夜北溟赶紧逃走,南月穷追不舍着。 夜北溟道:“好好好,下次不抱你,下次不抱你,就把你扔在那,我们自己走,可以了吧?” 南月一听夜北溟要将自己扔掉,下一秒,抱着千浮雪的胳膊撒起娇来,道:“雪儿,你管管他,他要把我扔了~。” 千浮雪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快走吧。”南月冲夜北溟做了个鬼脸。夜北溟一看,佯装去打她,道:“你还冲我吐舌头,我可是你师兄。” 南月赶紧跑开,道:“那也是个坏师兄。” “你站住。” “就不,就不” 现在可好,二人反了过来,夜北溟追起了南月。千浮雪早已笑到直不起腰,但还是不忘提醒,道:“小月,你跑慢点。” “小雪救我,你看他,烦死人了。” “居然敢说我烦人,站住。” ...... 午时,二位女生齐心协力正在与上树一事做着斗争,一旁的夜北溟却慵懒懒的倚在树干上喝着酒,好生惬意,南月怒斥,道:“喂!你一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吗?” 夜北溟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锻炼锻炼。”南月气鼓鼓的站在原地。费了老半天劲,总算是摘到了最低树枝上的两个果子。 看南月炫耀战果似的将两个果子高高举起给夜北溟看,夜北溟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这么老半天,就摘了两个果子,有什么可开心的。”南月气的直鼓腮帮子,像是一只圆滚滚的河豚。 夜北溟落地上前,戳了戳南月两个鼓起的脸蛋,南月没好气的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又追着他打起来,夜北溟一个闪躲,飞身上树。 南月只能仰起头,气鼓鼓的盯着他,手里的果子刚到嘴边,准备张口去咬,却被夜北溟一个术法打去地上,南月好气道:“你干嘛!” 夜北溟道:“傻丫头,最低树枝上的果子你也敢吃?你是想吃毒虫吃过的,还是想吃毒虫呢?”夜北溟一句话点醒了南月,南月道:“那,高的我们也够不着啊。”夜北溟道:“等着。” 不一会儿从树上下来,衣服里裹着一大堆果子,道:“放心吃吧,这些都是最高树枝上的。” 三人吃着果子,一路伴随着欢声笑语继续前进,而天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暗了下来,天边被夕阳染红,三人赶紧寻起可以住的地方。 南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轻轻扒开一棵老树后面的草丛,喊道:“哎,你们快过来。”千浮雪和夜北溟闻声而来,南月道:“你们快看,一个地洞。” 千浮雪上前,只见一棵高大的树干后面,一丛萤火虫萦绕着的翠绿草丛,扒开草丛,露出一条很窄,却能融入两个人的地道,完全由树叶和杂草堆起,很是隐蔽。 南月开心道:“今晚我们有安身之处了,这里绝对安全,嘿嘿。”说着就要往里钻,却被夜北溟一把揪住衣领,拽了出来。 南月道:“你又干嘛啊。”刚拽出来,地道中便乌乌泱泱的飞出一大群蝴蝶,夜北溟道:“你若想喂了毒虫,就尽管进去。”说罢,便松开南月。 南月指着那群蝴蝶道:“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是毒虫。” 夜北溟转身离开,不以为然道:“长得不好看,怎么骗你这种肤浅的人。” 南月道:“我才不肤浅呢!” “你刚才还说它们好看。” “本来就好看啊。” “那是幽灵蝶,专以美丽的外表吸引人,然后食其魂魄,不信,你可以试试。”吓得南月赶紧拽上千浮雪离开了那里,屁颠屁颠的跟在夜北溟身后。 夜北溟在一棵树下,找了一块平坦、远离草丛的地方,为二人铺好衣服,道:“今夜你们就睡这里吧,有我在,你们就放心睡吧。” 二人点点头,安心的躺了下来,黑夜,终是措不及防的来到了,夜北溟用定元术将二人牢牢护了起来,随后也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第十六章 危急时刻 深夜,夜北溟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起初并没有太留意,他想可能只是毒虫或者什么野兽路过吧。过了一会儿,却发觉这声音似是越来越大,夜北溟有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地上的野兽弹开。 可地上的野兽似乎并没有因此退缩,又发出一阵低吼,夜北溟心想:究竟是何等妖物,竟会不惧狐火,愈发胆大妄为。 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只见地上,千浮雪和南月二人已被团团围住,定元一次次被进攻,夜北溟仔细一看,这群家伙半人半兽,脑子里不禁嗡的一声,一个可怕的名字在脑海里浮现:落失族! 这种情况下,若只有夜北溟一人还好,可地面上还有千浮雪和南月,这可如何是好,同时夜北溟也不禁有些疑问,为何围了这么多的落失族,竟毫无声响,如此安静,定元术受到攻击,自己竟也没有丝毫察觉。 即刻,夜北溟冲二人大喊:“快起来,小心!”顺手将一只正在爬上树的落失族人打落。 千浮雪被惊醒,一睁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反应却极为迅速,利落的翻身而起,施云剑即刻出鞘,挡在南月前面,焦急道:“南月,快起来!别睡了!” 南月揉揉眼睛,道:“什么事啊?”睡意朦胧的坐起身,却看到自己正被一群尖嘴獠牙的怪物包围,瞬间清醒,从地上跳起来,惊慌失措的大喊道:“妈呀!这这这,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夜北溟立即飞身下树,落进定元壁内,用术法将定元壁的防御力加强,对二人艰难道:“这些就是落失族。” 南月大吃一惊,道:“什么?就是伤你的那个?” “对!” 南月简直不敢相信,独行一只都能将夜北溟伤成那样,现在这么多,不计其数,后果简直不敢想,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待在定元内,不出去。可眼看着定元壁承受着落失族的轮番进攻,越来越薄弱,虽有夜北溟用术法支撑,可也抵挡不住落失族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啊。 南月害怕的连声音都颤抖起来,道:“这落失族究竟什么来头啊,好恐怖。” 千浮雪忽地想到了什么,问夜北溟道:“这东西是群行吗?”夜北溟方才太过紧张,忽略了此事,千浮雪一发问,这才注意到,这东西不是独行吗?这次怎会如此之多。 夜北溟道:“不,它们是独行生物,至于这次为何会这样,我也不得而知了。” 大约三个时辰后,夜北溟发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眼看着定元壁越来越薄弱,自己的术法消耗也越来越快,而外面的落失族却是越来越多。 夜北溟咬紧牙关,艰难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你们听好了,想办法往高处爬,一定要快,明白吗?” 南月道:“师兄,那你呢?” 夜北溟道:“别管我,你们只管往树上去。” 可是二人都不会轻功,夜北溟见识过落失族的移动速度,可现在,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夜北溟甚至做好了命丧碎星山的准备,看来这次,真的要止步于此了。 千浮雪抬头看向头顶,头顶的定元壁已经快要消散开了,麻利的背好包裹,紧盯着。 南月道:“师兄,不可以,你要跟我们一起走。”要是在平常,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非常感动,但现在,却顾不上感动。 夜北溟吼道:“坚持不住了,快走!” 南月着急的哭了出来,道:“师兄,你不走,我也不走。” “赶紧走!” 定元壁消失的一瞬,千浮雪一把将南月拦腰截起,飞身上树,南月伸手去抓夜北溟,却离他越来越远,只能眼看着夜北溟的身影淹没在落失族群中。南月大喊:“师兄———” 千浮雪将南月放在最高的树干上,继而飞身下树,在乌泱泱的黑团之中,看见一角紫色的衣袖,一把将其拽起,脚尖在落失族人的头上借力,又回到了树上,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速度飞快,蜻蜓点水般,如履平地。 南月赶紧抓住夜北溟来回翻看,道:“有没有受伤?”夜北溟倒是若无其事,冲南月摆摆手,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道:“我没事,别担心。” 南月忽地发觉了什么,爬到千浮雪身边,道:“原来你,轻功这么好啊。”夜北溟冷不丁的接了一句,道:“深藏不露啊。” 千浮雪转转眼珠子,紧紧盯着那些正往上爬的落失族人,道:“它们要爬上来了。” 南月转头看了一眼,看离得还远呢,继续道:“你别转移话题,你轻功这么好,干嘛瞒着我们?” 夜北溟随即符合一句,道:“对,我也想问。” 千浮雪似笑非笑,道:“我没瞒着你们啊。” 南月将脸凑近了,双眼死死盯着千浮雪,道:“那白天摘果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 千浮雪看了看二人紧盯着她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表情,道:“你猜。”说完颇有趣味的看着南月,又看看夜北溟。千浮雪是想给夜北溟一个再帮助南月,献殷情的机会而已。夜北溟瞬间懂了千浮雪的意思,没有作声,转头去盯落失族了,而南月却依旧一头雾水,挠了挠头:“什么意思啊?” 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矮些的一棵树上,爬上了几只落失族人,一跃而起,直直向南月袭来,夜北溟反应迅速转过头,一把将南月推开,南月却直直向树下跌去。夜北溟一脚踹开后跃来的一落失族人,紧接着飞身而下揽起南月,落上了另一棵树。 千浮雪的剑刺向其他几个跃来落失族人,出剑速度极快,随后,来不及选择,便一跃而起,落去了另一棵树,千浮雪冲着南月和夜北溟喊道:“你们没事吧?” 夜北溟道:“我们没事,你快过来,一个人很危险的。” 千浮雪道:“我知道,我这就过去。” 正准备过去,却被一跃而来的落失族人挡住了去路,仔细一看周围的几棵树上都有落失族,不知何时,自己竟落入了落失族的包围圈。 第十七章 初见 夜北溟和南月紧盯着千浮雪的方向,千浮雪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树上都有了落失族的身影,向身后看去,身后一棵树上,矮一些的树干上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落失族人,高一些的树干上还没有。 千浮雪向对面树上的南月和夜北溟喊道:“这边全是落失族,我过不去了,别担心,我另寻路,夜北溟你保护好小月,我们在前面的碎星谷集合。” 南月担心的喊道:“小雪,你小心啊。” “放心吧。”说罢,千浮雪起身向后面高些的树干上飞身而去。夜北溟起身打落几只正在靠近的落失族人,揽起南月准备向碎星谷去。 千浮雪稳稳的落上树干,没有停留,寻找合适的时机向下一棵树上去,孤身穿梭在树林中,身后跟着一大群追赶的落失族人,千浮雪举步维艰的向碎星谷的方向移动,却不料,在落向一棵距离较远的树时,千浮雪飞身离近了才发现,阴影下藏着一落失族人。 千浮雪立即收了脚,可已经是无法回去了,千浮雪清楚的看到那落失族人,正张大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千浮雪的身体向后仰去,直直的向树下落去。南月和夜北溟转头看到了这一幕。南月惊吓的捂住了嘴巴,二人此时也是寸步难行、自身难保,眼睁睁看着千浮雪从树上跌落,却束手无策。 夜北溟大喊道:“千浮雪—————” 千浮雪感到自己向下跌落的趋势,无助的伸出手,希望有人能抓住自己,可眼前只有一同下落的落失族人,并且越来越近,千浮雪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心里却是万般不甘,使命未达,连鬼族的地界都还未出,居然就要丧命了,愧对父王,愧对鬼族万民,更愧对巽萝姑姑。不甘心...不甘心啊。 忽地,一袭白衣,从远处而来,一把揽起正在跌落的千浮雪,千浮雪感到自己好像被接住了,赶紧睁开眼睛。 只见眼前之人,如雕刻般的五官,俊美的脸庞有棱有角,英挺的剑眉之下,藏着锐利、淡雅如雾的黑眸,削薄的唇轻闭着,高挺的鼻梁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千浮雪就这么被抱着,此人面貌如漩涡般深深吸引着千浮雪的目光,久久未离,此人的怀抱令千浮雪感到安心。 男子稳稳落在树上,将千浮雪轻轻放下,远处的南月和夜北溟看到千浮雪被救了,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 男子转过身,语气平和道:“可有受伤?”千浮雪这才看清男子的脸,似是比夜北溟都要好看几分,白衣衬出修长挺拔的身姿。 可能是被男子的气场震慑,也可能是被男子看似不好相处的感觉压迫,千浮雪竟第一次感到与别人说话有种无形的压力,摇了摇头,道:“没有受伤,多谢公子相救。”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对面树上的夜北溟和南月,道:“那二人,可是你的朋友?” 千浮雪点点头,道:“是。” 男子揽起千浮雪飞身而起,落在南月和夜北溟身边,将千浮雪放下,南月上前一把将千浮雪抱住,道:“小雪,你吓死我了。” 千浮雪轻抚南月的头,轻声道:“好了好了,我没事,没事。”嘴上虽然在安慰着南月,其实自己也被吓得也不清,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抱着南月的手紧了紧。 男子道:“这里不安全,碎星谷有我带来的几十号人,你三人可与我一同前去,也可保你三人安全。” 夜北溟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看样子仙风道骨的,应该是仙家之人,是可靠的,于是点了点头,四人向山腰处的碎星谷去。 碎星谷处于碎星山的山腰处,这里海拔较高,且方圆十里不见树木,夜晚月光充足,所以,是整个碎星山最安全的地方。 四人到达碎星谷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四人走入男子安置于谷中的帐内,帐周围布列着十几号人,南月、夜北溟和千浮雪三人经历了一夜的殊死搏斗,早已精疲力竭,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帐内空间很大,且陈列简单整齐,夜北溟走进帐中,环视一圈,看到帐内的布置便确定此人确是仙家之人无疑。 男子安顿好二人后便出了帐,并将夜北溟叫了出去,南月和千浮雪躺了下来准备好好休息休息。南月果然是累了,躺下就睡着了,千浮雪看夜北溟紧随男子身后出去,便翻身起来,去看看二人要做什么。 夜北溟被男子叫出了账外,男子走到离帐较远的地方停住,夜北溟走过来,道:“怎么?叫我何事?”男子转过身,同样也开门见山道:“你就是先前在林中杀了一落失族人的那名年轻人?” 夜北溟换出羽扇,在胸前不紧不慢的晃动,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对于这种不知来由的发问,夜北溟自是不会轻易说出实话。不知其目的,更无法判断敌我。 男子看出夜北溟对他的不信任,想想也是,第一次见面,何来信任,男子不慌不忙道:“昨夜,突然出现如此多落失族人,皆是冲你而来,为死去的那一只报仇。” 果然是这样,夜北溟早先想到过这一点,可当下就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觉得那东西是不可能拥有情感的,可没想到,事实果真如此,现在看来,这件事,更是棘手了。 第十八章 原来这家伙,不是仙族 夜北溟想了想,眼下,先将此人的身份试出来,最起码,得确定此人是敌是友,不以为然道:“那既是冲我来的,你又操什么心?” 白夜淡淡道:“我与你们,是友非敌,你放心。” 夜北溟邪笑:有点意思。胸前不紧不慢的扇动着羽扇,道:“那你的意思是?” 男子抬起眼眸,眼底明亮光辉,道:“你是三界之中首个杀了一落失族人的人,我们可以合作,将落失族一举歼灭,你意下如何?” 夜北溟思虑着其中的利与弊:此事于三界来说,明显利大于弊,可三界之事与我何干,我护好南月就是了,何必要冒这个险? 夜北溟大幅度摇了摇羽扇,冷冷道:“没兴趣。”说罢,便转身离去。男子站在原地,没有劝阻,任由他离去。千浮雪站在帐前,看着远处男子白晃晃的身影,许久后,男子离去,千浮雪才又回到了帐内,重新躺了下来。 躺下后,千浮雪的思想不受控制的胡想八想着,满脑子都是男子昨夜救她的场景,千浮雪干脆坐起身摇了摇头,控制自己不再去想,然后又重新躺了下去。 夜北溟离开后,去到了后山,摘了些果子,带给南月和千浮雪,作为餐后水果,飞身上树,倚在树干上想着:那男子原是妖族之人,现修炼成仙,可为何,似是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呢?此事定有蹊跷。 午时,千浮雪和南月才前后醒来,坐起身,腹内感到一阵饥饿,二人转头看见桌前坐着的白夜,桌上摆着几道菜肴,饥肠辘辘的二人赶紧凑了上去。 白夜气定神闲的喝着水,主人未动筷,也没有说让吃,自己动筷,不太好,二人只得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菜肴流着口水,白夜一人独居惯了,忘了这个礼节。 就这样,三人坐在桌前面对一大桌美味佳肴却没人动筷,这实属煎熬。 过了一会儿,白夜才发现异常,疑惑道:“你二人为何不吃?是这菜肴不合口吗?”南月双手紧紧握着筷子,一个劲的摇头,激动道:“简直太合口了。” 白夜道:“那为何不吃?”千浮雪满头黑线,原来这家伙,竟是如此木讷,如此不懂礼仪,无语的挑了挑眉。 南月欲哭无泪道:“你早说啊,害得我忍了这么久。”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白夜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屈的拿起桌上的茶杯,默默地喝着水。二位姑娘若是知道自己眼前这位,所谓的‘木讷呆滞’之人便是伏魔山的白夜仙上的话,恐怕到时,再美味的佳肴,二人都很难吃得下吧。 千浮雪看白夜若有所思的样子,道:“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白夜抬起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但既然千浮雪引入了这个话题,白夜也只好说出实话,只是感觉有点尴尬,道:“咳咳,我...不瞒你们说,我是奉师父之命,下山来剿灭落失族的,想请几位相助。” 千浮雪道:“那你,师承何派?”白夜想了想,觉得还是不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便随意说了一个,道:“昆仑山下的俗家弟子而已,不值一提。” 几里之外倚在树干上的夜北溟听到白夜的话,冷笑了一声,道:“果然有鬼,编的还真是像模像样啊。” 千浮雪听后心里想着:原来,这家伙不是仙族。在千浮雪的心里,仙族都是走路带风、仙气凌凌、无所不能的,可眼前这人竟还需要几个小角色的帮助。 在千浮雪心里,这简直离仙族的形象差之千里啊,看他的气质打扮,刚开始的时候还真以为是仙族呢,结果现在不是,看来是个装仙家的二吊子。 千浮雪边想着边失望的摇了摇头,但是好歹,此人救过自己一命,一抬头,看到白夜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愣了一下,呃呃,算了,就当是报恩吧,随后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白夜一看千浮雪点头答应,心想:原来这么轻松就搞定了一个。放心的转头看向南月。 南月嘴里海塞着食物,一看千浮雪都答应了,也就答应了,口齿不清的说到:“你请我们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当然答应,再说了,小雪去哪我就去哪。” 第十九章 怕欠人情 白夜没想到进展竟如此顺利,原来一顿饭就能搞定,但看这姑娘的吃相实在是不雅观,南月面前的桌子上,掉的都是饭渣。白夜不禁嫌弃的撇了撇嘴,转过头默默地喝着水,掩饰着自己被这吃相惊吓到的心情,心想:世间怎会有吃相如此狼狈的女子。 不曾料,自己小表情全都被千浮雪尽收眼底,替南月打抱不平,心里暗暗骂着:面对着一大桌菜肴自己却不吃,吃相肯定也不好看,自己吃相丑,还好意思嫌弃月儿的吃相,切~真能装!真是个伪君子! 这时夜北溟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堆果子,拿起一个果子,扔向南月,不偏不倚地正好砸中了南月的脑袋,然后竟稳稳的落在南月面前的桌子上。 南月揉着脑袋转头没好气的骂道:“你干嘛啊!”夜北溟重新拿了一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啃了一口,靠在卧榻上,气定神闲道:“咱们明日出发。” 南月直感莫名奇妙道:“为什么?那,剿灭落失族那件事怎么办?” 夜北溟听罢,愤愤道:“剿灭落失族?剿灭落失族与你何干?你凑什么热闹?” 南月直接站起了身,道:“我已经答应了小雪!答应了就要做到。” 夜北溟也站起了身,道:“我管你答应了谁不答应谁的!我说你不许去,你就是不许去!”转头看向千浮雪,问道:“你知晓此人的来历?” 千浮雪早就习惯了二人的交流方式,淡定道:“昆仑山的俗家弟子而已,但此事关乎三界安宁,你又是这里最有能力的人,落失族的存在早晚都是祸害,就当是帮帮忙吧。” 夜北溟听罢叹了口气,这下可好,二人都不听自己的,转而看向白夜,好笑道:“昆仑山的俗家弟子?” 白夜依旧淡定自若、目不斜视。夜北溟气不打一处来,留下一句:“好,好人你们去当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说罢便愤愤出了帐。 南月不知夜北溟为何如此生气,也不知他到底在顾忌什么,为何不肯前去,难道是怕能力不如一个昆仑山俗家弟子,怕丢人不成。看着夜北溟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继续坐下吃饭。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帐内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白夜看出了夜北溟的弱点和最在乎的那个人,时不时的瞟一眼边生闷气边大口朵颐的南月,看来这姑娘是个关键。 这边的千浮雪也在想这个问题,若夜北溟不去的话,那么落失族就不会全数出动,而自己也就没办法还人情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任何东西,也最怕欠人东西,更别说是欠人情了。 千浮雪夹了一个鸡腿放进了南月的碗里,轻声道:“小月,生他的气了?” 南月扒拉饭,口齿不清道:“谁知道他犯什么病,谁要生他的气,我才没有。” 千浮雪温柔的笑了笑,道:“那小月既然没有生他的气,我们.....一起去问问他原因,好不好?” 南月放下手里的饭碗:“怎么问啊。”“你跟我来。”千浮雪牵起南月的手,走了出去。 拉开帐帘,远远就看见了倚在远处树干上的夜北溟,千浮雪拉着南月,二人一路小跑过去,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夜北溟。夜北溟知道她二人来了,也知道她二人是来做什么的,假寐着,不动声色的就这么躺着。千浮雪轻轻将南月推到身前,示意她先说话,南月刚刚的气还没消干净,一个劲往千浮雪身后蹭,不肯说话。 千浮雪只好开了口,道:“那个,我们不知道你为何这么生气,跟我们说说吧,咱们既然一起来的,凡事一起商量不是更好吗?”良久,树上的人,未给出任何回应。 千浮雪见商量没有奏效,只好使出苦肉计,一把将身后的南月拉出来,推到身前道:“你莫名奇妙的乱发一通脾气,你走后,小月都被你吓哭了。”夜北溟一听南月哭了,立马睁开眼看向南月。 南月一脸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千浮雪,小声说了一句:“我才没有呢。”千浮雪冲她眨了眨眼睛。南月转过头,却发现树上的夜北溟正看着她,立刻又回避了眼神。夜北溟一看南月根本没有哭过的样子:什么嘛,苦肉计骗我啊。将头撇过去,用后脑勺对着二人。 南月看树上的人依旧傲娇的样子,一把拉过千浮雪,转身就走,自言道:“什么嘛,啥都不说,就喜欢自己闷着,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夜幕降临,夜空像一面被踩碎的镜子,碎星散落一地。 夜北溟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树干上看着星星,好生惬意,转头,看到远处立在谷岩上的白夜,一袭白衣,映在星空之下,月光透过衣袖,蒙亮。 夜北溟的身影在树干上唰的消失,显在白夜身后,道:“夜之将深,我以为,只有我一人未入眠,不知我这粗鄙之人,是否扰了仙上的雅兴呢?” 白夜道:“粗鄙之人?何来此说法?”夜北溟狡黠的目光,堪比明月的亮,羽扇轻轻摇动,道:“连白夜仙上都自称凡夫俗子,那这世间,还有谁不是粗鄙之人呢?” 第二十章 作战计划 白夜依旧淡定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夜北溟道:“怎么?以前为妖,修炼成仙后,竟连自己的真身母族都想抛弃吗?” “我何时说过?” “那你现在是何立场?” 白夜听罢,甚是不解,道:“此话何意?” 夜北溟不以为然道:“那不如直说吧,你现在,利用你母族的族人,为仙族立功,到头来,伤是母族族人的,功劳却是你的,不得不承认,白夜仙上这步棋,可真是高深呐。” 白夜听罢,内心毫无波澜,一个目的单纯,目标明确的人,又怎会因别人的一时误会和不切实际的说词辞而扰乱了心绪呢。 白夜缓缓道:“我母族的确是妖族,我生于妖族、长于妖族,虽现已修炼成仙,但我身上流着的依然是妖族的血,妖族对我有生育、养育之恩,仙族却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不会利用任何一方,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尤其是我的母族之人,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夜北溟道:“那你为何不说出你真实的身份?” 白夜道:“落失族乃三界之大患,此次师尊派我下山剿灭此族,为的是三界安宁,以什么身份,又有何妨呢,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便好,以一个凡夫俗子的身份岂不更方便。”说罢便告辞离去。 次日凌晨时分,夜北溟走进帐,看到帐内千浮雪、南月、白夜以及木言四人对立而坐,正在讨论着什么,见夜北溟进来,气氛有些微妙,白夜看此情景,主动唤夜北溟到身边坐下,夜北溟顺意坐在了白夜身边。 千浮雪和南月明白了夜北溟的意思,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只是碍于面子而已,二人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几人若无其事,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原来几人正讨论的正是关于剿灭落失族的作战计划,说是讨论,不如说是部署更准确一点,大家都积极的配合着白夜,白夜的部署可谓是粗中有细、有理有据,有这样的一个作战计划,即使面对的是最凶残的种族,大家也都安了心。 在部署作战计划时,白夜充分考虑到了每个人的擅长与不擅长,尽可能的用到每个人擅长之处,同时保证安全。最终将作战时间定于后日夜。 千浮雪的轻功和剑术较好,可近攻。 夜北溟的法术和幻影术,可使自己在将落失族引到作战位置后,安全脱身,需要注意的就是千万不能被缠住,也千万不能受伤。 南月则负责在制高点,利用法术制服落失族人,不能让其近身。 木言则负责每个人的支援与安全,在其他人体力不支或有危险的情况下立即赶到。 白夜则负责支援军队的部署和恰当的切入时机,不能早当然更不能晚,早了会打草惊蛇,若落失族跑散藏匿起来,会加大此事的难度系数,更会增加每个人的安全隐患,晚了那便错失最佳的援助时间,更会使几人陷入危险。 落失族人此时心心念念的就是夜北溟,所以夜北溟的前锋位置是无可替代的,而无辜的千浮雪和南月,身为夜北溟的同党,也被落失族列入追杀的名单之中,只有三人才能将落失族全数引出,从而一网打尽。 大家都在积极而紧张的为明日夜里的大战准备着。 而白夜飞身去仙界面见天帝,希望必要的时刻可获天兵的一臂之力,木言则去往伏魔山调遣部署星军,做后备军。二人即刻便出发了。 谷内顿时忙碌了起来,而白夜的离开,也让谷内的千浮雪、南月、夜北溟三人危险了起来,十余名部署星军,加强了防备。 为了此次大战更顺利的作战条件,接下来的两夜,将会陷入无月,黑夜漫漫的假极夜状态,夜神也乘机偷了两天懒,黑夜未布星,东海龙王将碎星山一带营为阴天,无论是白日还是夜里乌云将会把日月光牢牢遮住,不露一丝空隙。 顷刻间,碎星山陷入了黑暗,谷内众人纷纷抬头看去,这下好了,黑暗是落失族的最爱,白夜偏偏又不在,谷内顿时陷入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后夜的到来。 忙碌了一整天,白夜凌时出发,庆幸的是傍晚便回到了营地,谷内紧张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缓解。 见白夜回来了,南月长呼一口气,躺在床上,对千浮雪说:“还好他回来了,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今晚会在怎样的危险中度过。” 见千浮雪未答应,南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脚边的千浮雪,见她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在发呆,南月叫了一声:“小雪?” 见她还没有反应,要在平时,南月肯定会突然吓一吓她或怎么样闹闹她,可现在大战在即,南月没了闹的心情,一骨碌坐起来,轻轻拍了拍千浮雪的肩膀。 见千浮雪回过神来,南月立刻问到:“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千浮雪想了一会儿,似是很疑惑的说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南月歪了歪头:“哪里奇怪?” 第二十一章 可爱高能 千浮雪站起身,向前缓缓踱步,皱着眉,一副冥想的样子:“这么多天了,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同我们讲,只说了他是昆仑山脚下的俗家弟子,可....一个俗家弟子,凭什么可以去天上面见天帝呢?” 南月听到上天面见天帝几个字,顿时瞪大了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什么?面见天帝?”千浮雪转过身:“对啊,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早上集会的时候,他又没讲,原来他消失了一整天,是去面见天帝了啊。” 千浮雪转身坐在南月身边:“对啊。”南月又好奇的问到:“那,他既然没有讲,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给夜北溟说的。”然后又贴近南月的耳朵,用手挡住嘴巴,悄悄说到:“我假装路过,偷偷听见的。” 南月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到:“哦~~~~~怪不得这两天他们俩神秘兮兮的,他只给夜北溟讲了,那就说明,夜北溟是知道他身份的。”随后眯起眼睛,阴沉的说到:“这俩男的,有鬼,一定有鬼。” 千浮雪点了点头,拉起南月的手:“走,找他们去。”二人牵着手,溜出了帐。 刚出帐就看到不远处,夜北溟和白夜并肩过来,边走边说着话,千浮雪和南月挡在二人面前,南月盯着白夜沉沉的说到:“我们俩,有事要问你。”眼珠子又转向夜北溟:“至于你,可以先走了。” 夜北溟看二人的表情,一副质问的样子,就知道接下来事情不太妙,既然南月大人下令了无罪释放,那还不得赶紧溜,嘴上立即应着:“得令,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迈步便要走,却不料被白夜死死拽住衣袖,夜北溟转头看着他,白夜用内力传声对他说:“不许走。” “为什么?他们是找你的,又不是找我,我为什么不能走?” “万一她们要问我身份呢???” 夜北溟睁大了眼睛,一副关我什么事的表情:“问就问啊,关我什么事。” 白夜瘪着嘴:“你....不厚道!别让我抓住,不然你死定了。” 千浮雪和南月看着眼前的二人,一个拽着衣袖,一个定定地站在原地,二人挤眉弄眼的,千浮雪摸了摸下巴,靠近南月,悄悄的问:“你知道,他们俩在干嘛吗?” 南月看这场景,也感到十分诡异,摇了摇头,皱着眉:“不知道啊,这俩,不会是着了魔吧。” 随后千浮雪大声呵道:“喂,我说你俩,干嘛呢?” 面前的俩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夜北溟转念想了想:也是,如果要是被这俩姑娘知道了白夜就是伏魔山苍炎真人的二弟子的话,恐怕,会有压力,这对明晚的大战不利,毕竟她们此行就是去伏魔山拜师学艺的嘛,那好吧,那就勉为其难帮帮他吧。 “咳咳”夜北溟收回了迈出的腿,整了整衣服,重新站回白夜身边,白夜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脸上一幅极力控制自己不笑出来的表情。 夜北溟继续说到:“那个,我既然和白兄是兄弟,那兄弟有难,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对吧,啊?哈哈哈哈...” 夜北溟一串尴尬到极致的笑声,因为并没有人跟着他一起笑,夜北溟尴尬的收起了笑声,边说边搭上白夜肩膀的胳膊,也被白夜嫌弃的打落,夜北溟只好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不说话。 千浮雪皱了皱眉头,重复着夜北溟刚才提到的重点:“白兄?你姓白?你是妖族?” 夜北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心虚的捂住了嘴巴,眼神不敢去看白夜,能想象到,白夜此时的脸一定很臭。 要知道,白和昷是妖族的大姓,寻常人是不敢姓这两个姓氏的,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种族的大姓,鬼族就是千姓了.....各族之间都很看重姓氏这件事。 千浮雪一脸‘看你怎么说’的表情,盯着白夜,白夜一时慌了神,但又迅速反应过来说:“是柏,柏树的柏,他分不清柏和白,老是把柏念成白。” 转头又对夜北溟假意责怪到:“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那个字作为姓氏念柏(bo二声)你怎么就记不住呢。”转过头,又对两位女生投去一副抱歉的笑容:“他读书少,你们别怪他。”说完偷偷呼了一口气,抹了抹汗。 夜北溟一脸懵,但看到南月正盯着他,立刻露出同意的表情:“对,我老念错,那个,我,我没读过书。”说完尴尬的笑了笑。 千浮雪继续问到:“那你叫什么?”白夜随口而出一个名字:“柏温。”千浮雪点了点头:“好吧。”表示知道了。 南月用肩膀撞了一下千浮雪,悄悄提醒道:“问重点。”千浮雪也小声说到:“什么重点?”为了防止被偷听,还用手挡住嘴巴。 这边的白夜趁二人不注意,大力撞了一下身边的夜北溟,夜北溟转过头对上白夜责怪的眼神,夜北溟压低声音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白夜谨慎地瞟了一眼两位女生的方向,见二人还在说悄悄话,赶紧说到:“你就是故意的。”“我...”夜北溟话还没说出口,千浮雪和南月就转过了头,夜北溟和白夜又赶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笑脸迎上二位。 两位女生自动屏蔽二人的笑脸,千浮雪说到:“那你既是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怎么能见到了天帝呢?”白夜立刻反应过来,装作疑惑的样子说到:“见天帝?什么时候?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上得了仙界,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说完,为了避免二人再问,立刻就走,边走还边说:“我怎么可能上天,真是开玩笑,这是不可能的事嘛。”夜北溟见状,赶紧追上去,跟上白夜的步伐,他可不想一个人面对两个小恶魔。 白夜边说还边问夜北溟:“你说是吧?怎么可能嘛,对吧?”夜北溟现在智商倒是上线了,立刻附和道:“对啊,怎么可能嘛,不可能的事啊。” 两人就这么一唱一和,逃之夭夭了。留下南月和千浮雪二人在风中凌乱。 千浮雪和南月回到帐内,南月面朝下趴在床上:“什么嘛,原来是你听错了。”这次二人的伎俩没想到连千浮雪都被骗了,再加上大战在即,千浮雪也不想去想太多,千浮雪心里安慰着自己:他叫啥,是谁,又有何妨呢。 千浮雪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小声嘟囔到:“也不能怪我啊,至少,我们知道他叫什么了,对吧?”冲着坐起身的南月露出一排白灿灿的牙齿。 南月也回敬千浮雪一排白灿灿的牙齿,随后收起假假的笑,翻了个白眼:“无聊,睡觉了。”说完一骨碌钻进被子。 第二十二章 一触即发 外面天昏地暗,已然分不清白与昼,虽已一日了,但大家却还未完全习惯这样的天空。 第二日晨时,千浮雪早早便醒来了,身边的南月还在睡梦中,千浮雪轻声下床,掀开帐帘出去,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才反应过来,原是这天没了白日,根据以往自己起床的时间,千浮雪判断到此时应是卯时。 千浮雪回头看了看帐中熟睡的南月,心想现在时日尚早,让她再睡会儿吧,轻轻放下帘子走了出去,转了个弯,看到立在帐后谷壁上正眺望远方的白夜。 千浮雪走到白夜身边,白夜转头看到身边来人是千浮雪,不禁有些许诧异:“起这么早?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千浮雪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睡了,睡够了,也就睡不着了。” 白夜继续看向远方,没有说话,两人空气宁静了片刻后,千浮雪转头看向白夜,问到:“你是一夜没睡?还是也起这么早?” 白夜低了低头,像是有心事的样子:“睡了,刚起。”“怎么,有心事?”白夜转头看向千浮雪说:“没有啊。”千浮雪看着白夜的脸庞,却被白夜的眼瞳吸引,白夜的眼瞳是浅咖色的,平时不仔细看,还真就容易忽略掉。 本就生的多情的面庞,再配上这浅咖的瞳色,那双安静的眼眸,更显得静中撩人心弦,脸庞膛上的目光似是更多了几分深邃,像是漩涡似的,将人引去,再霸道的让其陷入。 千浮雪看着白夜的眼眸,已然深陷,白夜看千浮雪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习惯性的往后靠了靠身体,说了句:“你,你还好吗?”语气中充满了警惕性。 千浮雪此时的注意力全都被白夜的眼瞳吸引了去,没有回答白夜的话,看着看着,手竟不自觉得举起,向白夜的眼睛靠近,想去摸摸白夜的眼瞳。 眼看着千浮雪的手指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白夜受惊吓的向后退着,千浮雪步步紧逼,白夜“喂”的一声,千浮雪这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一看自己的手举在半空,白夜一副受惊吓,拒绝靠近的样子,立刻感到不好意思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你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眼睛,一下被吸引了,真的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白夜看千浮雪终于回归了正常,放了放心站直了身体,但还是不自觉得想赶紧逃离这里,嘴上回复着:“没事没事,没关系,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准备早饭,你请便。” 千浮雪知道自己的行为吓到了白夜,自始至终都感到不好意思的应着:“好好好,麻烦你了。”白夜应到:“不会。”说完,赶紧转身准备离去。 千浮雪忽地想起了什么,立刻叫住了白夜:“柏温。”白夜想起自己现在的名字是柏温,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千浮雪红着脸,小声说了一句:“那天,谢谢你救了我,还有刚才,真的不好意思。” 声音太小,白夜没有听太清,但又没好意思去重新再问一遍,只好回了一抹微笑,便转身离去。 千浮雪看白夜的样子,以为他也是不好意思了呢,脑海里浮起白夜深邃的眼眸和刚刚的场景,不禁尴尬的摇了摇头,不再去想,看向远方努力的让自己忘记刚才的尴尬。 回到帐内,白夜倒是真的没有太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在意,那可能也只在意自己竟长了这么好看的两只眼睛,而自己却没有发现过吧。 白夜专心的为几人准备着早饭,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帐帘被一人掀起一角,一只眼睛,正看着帐内,那人看到帐内两张床,一张床上躺着一男子,另一张床上没人,正准备猫进去,眼珠子一转看向旁边,却看见了里面正在做饭的白夜,白夜一转身,此人赶紧放下帐帘,离去。 碎星谷的地形呈一个碗状,中间是凹进去的谷心,四周是凸起的谷壁,所以站在谷壁上是可以清楚的看见之前二人经过的林子,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林子,从高处去看,这场景还真是不一样。 千浮雪正看着,却惊奇的发现林中似是有一群黑影在窜动,千浮雪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只见几只黑影在林中快速穿梭,但奇怪的是,没有声响,连树叶沙沙的声音都没有。 顿时间,千浮雪脑子里‘嗡’的一声,是落失族,而这群黑影正往碎星谷的方向来,千浮雪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告诉白夜,一转身,却看见周围谷壁之上的树上都有了落失族的身影,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千浮雪暗暗骂了一句:“可真会找时间。”此时的碎星谷内一片寂静,大多数人都在沉睡中,千浮雪焦急地往帐的方向跑去。 掀开帐门,惊慌失措的冲着正在做饭的白夜喊到:“落失族!落失族聚集起来了,我们已经被落失族包围了,快,快叫大家起床!” 白夜听罢赶紧跑了出去,帐中的夜北溟才醒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瞬间清醒,也赶紧跟在白夜身后跑了出去,千浮雪通知完二人,又赶紧跑回自己的帐中去喊南月。 千浮雪一路小跑,掀开帐帘,却发现一个黑影在南月床边徘徊,千浮雪大喊:“南月!快醒醒!小心!”南月被千浮雪的惊呼吓醒,一睁眼发现床边一落失族人,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夜北溟一听是南月的尖叫声:“不好!”千浮雪的一声惊呼将那落失族人的注意力成功的吸引了,那落失族人回头看向千浮雪。 千浮雪以最快的速度,在那东西转头的瞬间,擦那落失族人的身边而过,移到床边,迅速拿起了床边的施云剑,抽出剑刺向那落失族,那东西转头看身后没有人,转过头看见向自己刺来的剑,一下跳到后面的桌子上,躲了过去。 千浮雪看没有刺中它,拉起南月就要逃,可还未跑几步,桌上的落失族人直冲二人扑来,夜北溟瞬时显在了二人身前,手一挥,弹开了扑来的落失族人,随后拉起二人便向外奔去。 第二十三章 全军出击(上) 那东西被突然出现的夜北溟伤了个措手不及,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起身,悻悻的逃出了谷。 夜北溟拉着千浮雪和南月逃出帐后,躲在帐旁边,蹲下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夜北溟将二人牢牢的护在身后。 三人看着那落失族人逃走的背影,夜北溟说到:“看来,这是它们的先锋,来探底的。”南月好奇的问到:“探底?什么是探底啊?”“就是看我们每个人具体住在哪里。” 千浮雪不禁感叹到:“还挺聪明啊。”夜北溟继续说到:“看来,它们这次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们必须得加强防备才是。” 南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夜北溟的想法,但随后却又疑惑地伸长脖子,向外环顾了一下:“诶?柏温呢?怎么不见他人?” 夜北溟还没习惯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柏温是何人:“柏温...?” 现在这种情况下,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白夜,夜北溟脱口而出柏温二字,千浮雪和南月齐齐向他投去目光,以为夜北溟会知道此时白夜人在何处。 夜北溟差点问柏温是谁,幸好及时反应了过来,将是谁两个字生生咽了回去,话锋急速一转:“柏温啊...柏温...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夜北溟刚出帐就被南月的尖叫声引来,他的确是不知白夜的去向。 白夜跑出帐后,第一时间与木言会和,紧接着就赶紧去查看谷外驻守的人,出了谷,清晰的看见十几米外的树林里,黑影窜动。 白夜对落失族来说,有点威慑力,因为那晚白夜在救千浮雪之前,与几名落失族交过手,一人单挑几只落失族,致那几只均有不同程度的伤,所以二人未受到攻击。 但二人也不敢久留,急忙四处找寻着昨夜驻守的部署星军,却在几米外,发现了几人的尸体,已被落失族撕扯、啃咬的不成样子,体无完肤。 二人顾不上伤心,又即刻赶回谷中。 赶回谷中四处寻找夜北溟三人的身影,看见了躲在帐旁边的三人,白夜走过去,低头看着三人,料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紧张的问到:“你们怎么在这?是遇到伏击了吗?” 三人站起身,夜北溟点了点头,随后说到:“有落失族进来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驻守的人呢?” 白夜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千浮雪和南月诧异的同声到:“死了?”白夜看了她二人一眼,默认了,千浮雪和南月惊讶到说不出话,不可思议的相视一眼,没想到,落失族竟会如此狠毒。 白夜重新安排了新的部署星军,驻守在谷外,随后几人走进帐内,围坐下来,紧急商议着对策,决定将几人的住处,重新打乱,混淆落失族的视听,并且演一场好戏给落失族看。 商议好对策后,白夜撤下了驻守在谷外的部署星军,其他几人按照要求,走进帐内。 落失族人见驻守兵被撤走,便开始渐渐靠近,趴在谷壁上,露出头观察着,它们看到,南月和夜北溟走进了先前夜北溟和白夜住的帐,而白夜飞身向其他方向去,似乎离开了,千浮雪与白夜一同出去,送他离开后,千浮雪独自回到了原先的帐内。 落失族的先锋部队正准备进攻,却看到夜北溟一个踉跄被推出帐,被推出后,夜北溟还冲着里面骂骂咧咧、指手画脚,似乎是在吵架,与帐内的人对骂了一会儿,夜北溟便愤怒的独自坐在外面的石凳上。 千浮雪从帐篷里走出,走向夜北溟,好像是去安慰他,下一秒,却也被夜北溟骂走,千浮雪一脸不开心的回了自己的帐篷。 看来三人现在都落了单,而且还都闹了矛盾,这下可把落失族开心坏了。 还需要什么先锋部队啊,都已经知道了几人的具体位置,现在的几人也正好落单,白夜还不在谷内,现在不下手,更待何时,落失族人一拥而上。 树上的统统跳到了地面上,随着大流往前冲去,前面的部队,全部冲着帐而去,霎时间,落失族注满了力量似的,嘶吼着,鸣叫着,向稍远些的兄弟姐妹们发着冲锋的信号。 夜北溟举着酒壶,听着耳边地动山摇的冲锋声,呼啸而来的大部队朝着自己渐渐逼近,夜北溟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夜北溟却依旧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直到打头的那个落失族人,一跃而起,张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冲着夜北溟一跃而来。 夜北溟一个起身躲了过去,那落失族人一头撞在了石桌上,瞬间头颅开花,倒了下去。夜北溟又一个俯身躲过了身后另一个落失族人的进攻。 脚尖使劲戳在它的脑袋上,随后飞身而起,向帐顶上落去,夜北溟化出羽扇,悠闲地在胸前来回晃动,慢慢坐下身,居高临下,很是惬意的看着下面争先恐后、前仆后继的落失族人,不厚道的大笑到:“哈哈哈哈,你们慢慢爬吧。” 远处趴在谷壁后的南月看到帐顶上如此嚣张的夜北溟,不禁无奈的扶了扶额,身旁一同趴着的白夜问到:“他以前就这样吗?” 南月疑惑地转过头:“啊?”白夜大拇指指了指夜北溟的方向,南月顺着白夜指的方向看去:“嗨~你说他啊,从来就没有正经过。”说完南月指了指自己的头,冲着白夜神秘兮兮似的说道:“他这里啊,有问题。” 白夜看着南月的动作,很认真的哦了一声,随后目光看向夜北溟说到:“我看着不像啊,我感觉,夜兄这人性格很好,为人也很好。” 南月一脸‘你确定?’的表情看向白夜:“我说你是有多孤独啊,他为人很好?你是很多年没见活人了吧。”这是别人提起夜北溟时,南月最寻常的反应,毕竟,南月和夜北溟俩人都是不怼就会死星人。 夜北溟脚下的落失族有些已经冲进了帐内,一股脑冲进帐后,却发现安然躺在床上的木言。 随后一直躺在床上的木言没有起身,依旧一直悠闲地躺着,静静的等着那些进来的落失族人靠近,然后一跃而起,从天窗飞了出去,随后将整个帐篷,用仙法控制住,将里面的落失族死死的锁在里面。 第二十四章 全军出击(下) 而里面的几十只落失族,有些还在傻不拉叽的四下找寻南月的身影,床下、桌子底下,却都不见;有些抬着头看着天窗,向上跳着,伸手去抓飞走的木言。 另外的几十只闯入了隔壁千浮雪所在的帐篷,它们掀开帐帘,看到千浮雪悠然自得的坐在床上,千浮雪还冲它们友好的打着招呼:“嗨~” 落失族群便一股脑的冲了过去,千浮雪利用轻功和极好的剑法在几十只落失族中间来回穿梭,天窗被木言打开,千浮雪脚尖在一落失族头上借力,向上跃起,木言稳稳的抓住了千浮雪的手,将她拉了出来,再同样,使用仙术将这帐篷也牢牢锁住。 木言御剑而起,载着千浮雪,夜北溟化烟跟在旁边,几人朝着南月和白夜的方向去。 帐内被困的落失族群发现自己出不去了,逐渐燥乱起来,吼叫着,拍打着帐壁,帐壁却纹丝不动,外面的落失族听到帐内的同伴像是被困了,纷纷去救,有些冲了进去,有些在外面撕扯着帐壁。 此时的帐壁因受到了仙法的保护,所以坚硬无比,也非常的光滑,爬不上去,当然也穿刺不透。 后面冲进去的落失族,发现也被困了,此仙法,可进却进无可出,它们只能不断绝望的嘶吼着,此时两个帐内被困的落失族已无从估计了。 还在外面的落失族群,都在木言的剑后紧追不舍,千浮雪三人很快就与白夜和南月二人汇合,几人并肩俯下身,南月站起身,用冰焰攻击着追来的落失族,只要不近身,一切都好说。 夜北溟用狐火攻着左边爬上来的落失族,白夜攻受着右边,木言用弓箭攻击着山腰下,千浮雪在紧贴着谷壁,攻着靠近的几只漏网之鱼。 这个方法的目的在于将落失族全部集中在一起,再将其一网打尽。 白夜一边进攻一边大喊着:“不要被冲散了,千万不要掉队!看紧身边的人。” 几人异口同声的应着:“是!” 随着前面的落失族人受击倒下,后面的落失族紧接着跟上,一波一波的接着,令几人头疼不已,只怕再这样下去,几人会支撑不住。 大约过去了四五个时辰,千浮雪面前的漏网之鱼越来越多,这代表着,南月的法力已经跟不上了,此时千浮雪已连续几个时辰保持着近攻,体力也渐渐跟不上了。 白夜一看,为保护两位女生,边出力帮着南月,让千浮雪赶紧上来,一边赶紧向木言下命令:“木言,发射行军镝!”“是!”随后,木言拿出行军镝,向着上空发射。 一道火红色的亮光滑向上空,从远处看,像是天空被划开一道伤口,随后炸裂开来,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庞,同时也映红了底下落失族群狰狞丑陋的脸。 不一会儿,部署星军的先头部队,排列整齐,御剑而来,正下方,排列着部署星军的第二支队伍,同样御剑而来,几人瞬间看到了希望,重振旗鼓,加强着攻击力度。 部署星军的第二支队伍与先头部队一齐停下,整齐划一的收起御剑,纵身投入下面的混乱中,而先头部队则乘着御剑,用法术攻击,保护着第二支队伍的兄弟。 南月实在是撑不住了,千浮雪伸出手扶住她,慢慢的将她放坐在地上:“你没事吧?”南月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就是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我以后,一定加紧练功,再也不敢不练功了。” 白夜也赶紧围过来,一手扶起南月的另一只胳膊,将她扶起来:“你怎么样?”南月喘着粗气,稍缓了缓,冲着白夜摆了摆手:“没事。” 随后白夜又问向千浮雪:“你呢?你怎么样?”千浮雪摇了摇头说到:“我没事。”白夜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你们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千万别离我们太远。” 千浮雪回答到:“好,知道了。”南月就地坐下,疲惫的点点头。 白夜便主动接手了南月的位置,木言替上了千浮雪的位置。 眼看着远处不断地有落失族赶来,参与到战斗中,一波接着一波,谷心中间聚集的落失族越来越多,十万大军也已近一半被灭。 夜北溟看着这场景,不自觉得竟然对落失族起了敬佩之心,为了一个落失族人,居然要这么大的阵仗,不惜举族出力,看着下面的落失族一个倒下另一个接上,直到将那人杀死为止,尽管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前一个复仇。 不过,野蛮族群终究是野蛮族群,虽说侠肝义胆令人钦佩,但做法太过极端,举族倾灭,只为一人,剿灭一族岂不容易。 南月休息了一会儿准备站起身,参与战斗,千浮雪将她扶起,二人继续参与战斗,千浮雪纵身下去,与木言一起攻击守住下面,南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换下了白夜。 兼顾两边的白夜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 忽地远处奔来一只体型魁梧,身形矫健的落失族人,行动速度之快,穿过谷心杂乱的战场,直奔几人所在的谷壁上而来,似是有目的,有目标的。 只见这落失族一跃而起,跳起十几米去,从千浮雪和木言的头顶越过,直冲夜北溟去,千浮雪转头一看,它的目标是夜北溟,大声呼到:“夜北溟!小心!” 夜北溟此时转头,但却为时已晚,那落失族人与夜北溟一起,双双向后坠下,直落山脚下,不见了踪影,“师兄————”南月一回头就看到了夜北溟落下的瞬间,大声喊着。 这时,谷心的落失族们也都纷纷停止了战斗,出了谷向山下跑去,顷刻间,山谷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白夜飞身下去,孤身去寻找夜北溟,千浮雪也赶紧跟了下去,南月被木言乘着御剑带了下去,众人落下后,却不见夜北溟的身影,更不见上百万只落失族的身影,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 南月此时却显得格外沉着冷静,一声不吭,蹲下身看了看这些脚印,她发现脚印是去往林中的,她站起身,跟着这些脚印向林中走去。 白夜吩咐木言回山谷整顿好谷内的部署星军,清查人数,原地待命,将困在帐内的落失族,尽数收入锁妖袋内,再来一小分队,协助大家,随着脚印一起去寻夜北溟。 第二十五章 寻北溟 几人随着杂乱的脚印一路追至林中,几人已跟出很远了,却还是不见一丝踪影,千浮雪走到白夜身边,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白夜说到:“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一直在跟着这些脚印,绕着山转圈子啊。” 这么一说,白夜好像也察觉到了不对,看着地上的脚印,从山后来,七七八八零零乱乱的绕着几十棵树,歪歪扭扭的再到山后去,似是故意为之。 突然,千浮雪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拍手呵到:“我敢笃定,夜北溟一定没事!” 这一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听千浮雪是怎样做出判断的,千浮雪说到:“你们看,这地上的脚印,杂乱无章,在这些树后面绕来绕去,那你们觉得,它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大家都摇摇头,南月却沉思着说到:“你的意思是,它们在追什么人,被那人带领着绕圈?” 千浮雪欣慰的走上前,拍拍南月的肩膀:“你简直太聪明了。”转头继续向着大家说到:“大家再仔细想想,咱们刚下来的时候,地上的脚印是不是并没有这么多啊?” 大家纷纷低头去看地上的脚印,的确是,原本只有乱七八糟最多两三排脚印,这会儿连着树后都是脚印,中间有一人说到:“这能代表什么?我们也踩了啊,说不定这也是我们自己的脚印啊。”大家纷纷附和着:“对啊对啊。” 千浮雪走近那人,边走边说:“你往树后去了?我们追它们,都是靠着最里面,你见过有谁追人,在找不到对方的情况下,会跑出十几米去?绕那么大一个圈?”那人不再说话了。 这时,另一个人说到:“那,我们都已经在这站了这么久了,怎么不见它们过来啊?”“那是因为,它们,换了路线。”说着。 手指向上山的路,大家随着千浮雪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山的路上,几个隐隐约约的脚印,数量少,并且不是非常清晰,大家也都没有注意到那些脚印。 没人敢说‘你怎么不早说呢’这句话,其实千浮雪也是才发现的。所以这就代表着,他们已经绕着山跑了好几圈。并且最后的一两圈,是他们在绕着自己的脚印,而那群落失族早就追着夜北溟往山上去了。 一行人赶紧向山上去,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脚印全都是横着走的,呈“s”型,也不知这夜北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一行人干脆将阵列排开,形成路霸,横扫。 搜寻行动已经不知开始多久了,天昏地暗的,根本无法判断世间,或许三天?也可能两天。 这么久,南月一根弦始终绷着,现在,最紧张,最濒临崩溃的人也就是她了,夜北溟被落失族所伤时的伤口,还历历在目。 但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情绪,她只好强忍着,聚精会神的跟着大家,一同寻找线索,但好在,她知道夜北溟至少现在没事,但时间越久,就越有危险。 一行人走走停停,边分析边前行,但是好像脚印却越来越少。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终于,在一个树干上,发现了夜北溟系的布条,南月赶紧上前解开布条仔细翻看,没有任何字,也没有血迹,那也就是说他没有受伤,这是这么多天最好的一个消息了,南月拿着布条喜极而泣。 一路向前走去,越走,系的布条越多,似是夜北溟知道他们会去寻他,南月想到这或许是夜北溟要将那些落失族引去什么地方,给寻他的人留下的线索。 拿着布条想了想,但对这里的地形不是很熟,便赶紧去求助千浮雪:“小雪,这里,有没有平旷一点的地方?” 千浮雪疑惑到:“平旷一点的地方?”南月点点头,千浮雪想了想说到:“你的意思是....”凭借着在一起待久了培养出来的默契,南月知道千浮雪想到的正是自己所想的,喜笑颜开,点头肯定着:“对” 顶在千浮雪头上的乌云也终于拨云见日了:“有!山顶。”南月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白夜,白夜不得不佩服三人之间的默契,即刻下令,加速,向山顶出发,这下,终于可以走直线了。 约莫紧赶慢赶,走了两三个时辰,总算是爬上了山顶。 山顶上空旷无比,除了满地绿油油的小草,和几块光怪陆离的巨石外,不见一人,看着这大到似乎是看不到头的山顶,南月跑着、看着、找着他的身影,喊着他的名字,可都没有回应。 山顶的左边是不见底的悬崖,右边是刚才上来的路,前面是出山的路,而后面就是碎星谷的方向了。 南月满脸期待,满心欢喜的爬上山顶,却不见夜北溟的身影,瞬间大失所望。 失望的不止她一人,大家也都很是失望,费了半天劲,累死累活的,结果一无所获,大家都精疲力竭的原地坐下休息起来。 南月和千浮雪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南月的表情越来越沮丧,越来越委屈,千浮雪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她,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千浮雪找遍了附近的石头、树,都没有夜北溟留下的任何线索,也就说明,线索已经断了,他也生死未卜。 白夜一言不发的立在巨石上向下俯瞰,希望能看见一大群人头攒动或一个穿梭的少年身影也好,可是,都没有,林子里,静极了,自己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他。 南月的情绪,在这时突然就崩溃了,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千浮雪也没有去安慰她,此时夜北溟凶多吉少,可能,她哭出来会更好些吧,默默地走去一边,去摘果子了,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忽地,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南月耳边响起:“谁家的小妹妹啊,哭的这么伤心,需不需要哥哥我,安慰安慰你啊?” 南月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赶紧抬起头,却不见身边有人,四处找了找也都没有人,但南月肯定,那不是幻听,绝对不是,站起身四下寻找着,焦急地哭喊着:“你在哪?出来啊?别闹了?”众人纷纷投来目光。 四下无人应答,南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掩面哭了起来,正哭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拥住,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里:“傻瓜。” 南月抬起头,退出怀抱,透过泪眼朦胧,努力看清着眼前的人,这不正是那个让自己担心的坏家伙吗?南月一时没缓过来,更大声的哭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收复落失族 夜北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却好像,起了反作用,不知所措的说到:“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吗?你怎么还哭?”南月边哭边捶打夜北溟:“我这不是走不出情绪嘛!人家以为人家再也见不到你了。”原来是这样,夜北溟没有说话,温柔的笑着,揉了揉南月的头。 摘果子回来的千浮雪看见南月身边立着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住了脚步:这是谁?看这背影,怎么这么像夜北溟?不会真的是他吧?怎么可能?他没事?他没事啊,太好了。 随后加快步伐,快步走到夜北溟跟前,前前后后将夜北溟翻看着:“你,你没事啊!太好了!”说着,像兄弟似的,拍了一把夜北溟的肩膀,夜北溟得意的向千浮雪挑了个眉,白夜也赶紧走了过来:“夜兄?” 夜北溟应声转过头,白夜继续说到:“你,你是怎么逃离的?能看到完整的你,真是太好了。” 夜北溟想了想:完整的我?什么意思...不过管他呢,开心嘛,不要在意。然后得意的说到:“它们自然不是我夜北溟的对手。”南月红着眼睛没好气的说到:“又吹牛,你就不怕,落失族没能杀了你,天上的雷劈死你啊。” 夜北溟温柔的回怼到:“诶?小笨蛋,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吹牛了?我这不在那么多只落失族的追杀下,平安的回来了吗?”南月撅了撅嘴:“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被落失族伤的,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只会叫人担心。” “上次那种情况下,我要是不挡着,那,受伤的可就是你俩了~”夜北溟这句话听上去像是调侃,但却叫南月好生感动,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她知道夜北溟是为了救她们受的伤,嘴上责怪,实则心里,不知有多担心。 白夜和千浮雪在一旁看着二人,表示狗粮已经吃够了,该切回正题了。 白夜走上前问到:“你坠下山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不见落失族群?” 夜北溟回到:“我坠下后,当热是要耍它们玩喽,本想着,绕着绕着它们就不跟了,可谁知道,我绕了那么多圈,它们还在我后面,我的天,那干脆就把它们引到空旷的地方呗。” 千浮雪扬了扬头,打趣的说:“你就不怕,我们不来找你啊?”“怎么可能?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小师妹也不会同意啊,对吧?”说着,夜北溟用手捏了捏南月的小鼻子。 南月没好意思的瞥了他一眼,拱了拱小鼻子,没说话。千浮雪看着二人,无奈的扶额,这世道,真的不给单身一点点活路啊!!! 夜北溟继续说到:“至于落失族么~它们啊,就在这里。”说着,挑了挑眉,示意大家看四周。大家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山顶下附近的树上,几乎都伏着落失族,全都偷偷探着头,看着山顶上的众人。 瞬间,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手抓着佩剑,紧张的环顾着,南月赶紧躲到了夜北溟身后:“我去...你要死啊怎么不早说!” 夜北溟看着大家的样子,连平时稳如泰山的白夜,都能感觉出有稍许的紧张,忽然大笑到:“哈哈哈哈,我说你们,也太紧张了吧。” 说着手拍了拍白夜的肩膀:“别紧张~老兄。”说完转头看向一落失族,向其中一只招手:“你,过来!” 大家纷纷投来目光,看这夜北溟到底要做什么,只见一棵树上,一庞大无比,身材魁梧,但年事偏大些,老当益壮的落失族人,颤颤巍巍的从树上跳下,向夜北溟走来,爬上山顶,走到夜北溟身边,这一幕,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落失族人走到夜北溟身边后,夜北溟摸了摸它的头,说了句:“坐下。”那落失族人便像一只听话的宠物狗狗似的,乖乖的坐在了地上,这只落失族人一坐,山下的落失族群便纷纷坐下。 千浮雪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拍了拍夜北溟的肩:“这....这是什么情况啊?”又指着山顶下的那落实族群:“那些,那些又是什么情况?” 夜北溟一抹得意的微笑挂在嘴上:“这是落失族的首领,收复了它,就等于拥有了所有,懂吗?”千浮雪继续问到:“那....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有恩于它,就行了。”千浮雪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我没听错吧?有恩于它?”夜北溟点点头。“那要怎样有恩于它啊?” 夜北溟想了想:“嗯....其实,我也是刚发现的,坠山的时候,它差点摔死,我救了它,到了山下它们就开始对我穷追不舍,我以为是要杀了我,被它们围住以后我才知道,它们是要报恩,你都不敢相信,那么多落失族围着我跪下,我都要吓死了。” 白夜听完夜北溟这些话,看了看眼前这只坐在地上仰望着夜北溟的落失族人,再看看山顶下一群乖巧待命的落失族,瞬间似是发现了人间,最美好的一幕场景。 夜北溟杀死的那个落失族人,或许只是落失族群中,最渺小,最普通的存在,却也使它们倾尽全族之力,为它报仇,夜北溟情急之下,毫不犹豫救了它们的老族长,它们也能倾尽全族之力,臣服于夜北溟。 至于之前的仇恨,便一笔勾销于夜北溟毫不犹豫的那个瞬间,是善良救了夜北溟,也是善良,让落失族这个古老而野蛮的种族,存世至今,是它们一直秉承着的传统。 连这样一个返祖、野蛮的族群,都能够心怀感恩,连夜北溟看似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都能在情急之下出手救了要杀自己的敌人,那我们,还有何理由,不心存感恩,不心怀善意呢? 只要你,用善意去面对这个世界,那么,最丑陋的一面,都会因你而变得美好。 南月看着夜北溟,这个男人似乎,又给了自己不一样的惊喜,他总能做出让自己敬佩的事情:怎么办?我好像,真的被他折服了,不过,我,心甘情愿。 南月的头轻轻靠在千浮雪的肩膀上,看着眼前这个与众人一起谈笑风生的男人,脸上不自觉的,始终挂着幸福的笑容,夜北溟将落失族的老族长扶起来,老族长向族人们招手。 第二十七章 夜谈 族人们发出开心的欢呼声,从远处奔来,纷纷爬上山顶,跳跃着、奔跑着....大家终于再也不用躲着它们,害怕它们,也不用日日担心遇到它们了。 白夜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夜北溟,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在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这个结局是他没有想过的,这下,他终于可以向师尊交差了,没有伤亡,没有流血,用善良感化众生,这不正是人间正道吗? 大家都在欢呼雀跃,只有千浮雪,隐隐有些不开心,她看着白夜,心想:任务结束了,是不是要分离了?不知,以后能不能再见得到了。嘴角、眼底不禁划过一丝苦涩。 人,就是这样,或许初见时的场景很美好,后来的种种误会可能会一点点磨灭着初见时的美好,可当真的将要分离时,心中还是会有不舍,也会忽地发觉,那些美丽的误会,造成所谓的讨厌,好像,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讨厌。 一会儿后,落失族便要回山洞了,临走时,夜北溟勾着老族长的肩嘱咐着,以后不要再伤人,要与人类和平相处之类的话。 至于听没听懂,就不得所知了,总之,老族长是在不停的点头,盯着夜北溟的嘴唇,看他嘴唇不动了,就赶紧点点头。 落失族下了山顶,老族长回头看了看众人,嗷叫了一声,似是在告辞,夜北溟挥了挥手,大家也都纷纷向它们挥挥手。随后,落失族的身影瞬时消失在了视线中,众人便也回了碎星谷。 不一会儿,天上的云散开来,露出久违的亮光,在碎星谷前前后后半月有余,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未见过阳光,现在总算是迎来了黑暗后的光明,恢复昼夜的第一天,是傍晚,谷中众人,开始忙了起来,收拾着残局。 白夜顶着夕阳,走上谷壁,千浮雪搬着凳子出帐,将凳子放在外面擦拭着,擦完凳子直起身,转头看见了立在谷壁之上的白夜,白夜眺望着远处。 千浮雪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一个永远都装着心事的男子,有时好似不问世事,仙风脱俗,有时又好像沉稳持重,总能在事态不可控制的时候,扭转乾坤,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一看,竟在原地看出了神,南月拎着另一个凳子走了出来,放下凳子,一回头却看见伫立在旁边的千浮雪,定定地看着什么,南月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是白夜。 南月嗅到了一丝八卦似的:“哟~~某些人~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怪病啊?”千浮雪回过神来,转头看到南月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看着自己,一时竟羞了脸:“哪有,赶紧走。” 说着,推着南月回了帐,南月依旧不肯放过,一边调侃着:“哟哟哟,害羞了,害羞了。”“没有的事,帐里还有一大堆的活要做呢,快干活。”南月看千浮雪真的害了羞,也就不再打趣了。 干完活,已然是夜里了,大家都相聚于谷心,燃起篝火,庆祝着,这最美好的结局,在谷心烤起烧烤,吃素的人过半,所以,大家烤的也只是蔬菜。 大家畅聊着,大块朵颐着,欢笑着,好不快活....时间过半,有些已犯起了困,先行离席去休息了,只留下千浮雪、白夜和夜北溟三人。 白夜话少,全程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不善言辞,但那也只不过就是独留心事给自己罢了,端起桌前的葡萄醉,独自离开,白夜平日里甚少饮酒,因伏魔山上事务繁忙,且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不敢有半点疏忽,更别提饮酒了,心中甚是烦闷时,便出去走走,一个人,时间久了倒也惯了。 千浮雪看白夜离开,随后,端着酒杯跟了上去,强烈的好奇心,促使着千浮雪,想要迫切的了解这个男人,夜北溟看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席,斜靠在椅上,喝了一口酒,微醺的眼眸微眯着,看着千浮雪的背影:“真是个,寂寞难耐的长夜啊。” 随后,便起身,摇晃着,回了帐,可没想到,进的却不是自己的帐,果然是醉了啊。 千浮雪悄悄跟在白夜身后,不知他要去哪里散心,只见他漫无目的的踱步,忽地,白夜驻了足,千浮雪也赶紧停下了脚步,看周围也没有能掩体的,只好站在原地。 白夜知道千浮雪跟在自己身后,白夜转过身,没有去看千浮雪而是原地坐下,酒杯放在身边,千浮雪小跑过去,本想紧挨着白夜坐,可想着,还是矜持点好,便往旁边挪了挪。 千浮雪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感叹道:“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天空了。”白夜抬头看了看,道:“前些天,日日都是黑夜,有何不同。” 千浮雪缓缓摇了摇头:“不一样,极夜的天空,没有漫天的繁星,也没有漂浮的云,只有漫无边际的黑,令人心中,好生烦闷,看不到希望似的,今夜的天空不同,有繁星,有云,有生命,是活的。” 白夜道:“活的?”千浮雪点点头:“就像你知道,几个时辰之后,就会是白天。” 白夜看着千浮雪仰望星空的面庞,以前,自己就居住在天上,日夜交替,并无什么稀奇,无聊的很,今夜却头次听到有人这样诠释日与夜,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但不知,回到的伏魔山后,还能否看得到这样美的天空,还能否听得到这样美的话。白夜想到这,不禁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夜空。 千浮雪听到白夜沉重的叹息声,道:“你有心事?”白夜摇了摇头。说出来,也只是多一人替自己感叹罢了,并没什么其他用处,白夜的心事,也不惯于他人讲。 白夜道:“你们三人,此行是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千浮雪不假思索的答道:“去伏魔山,拜师。”白夜诧异到:“伏魔山?拜师?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千浮雪道:“我自知,若不知,我去作甚?”“那,你对伏魔山了解多少呢?”千浮雪低下头想了想:“嗯....没多少,我只知道,伏魔山上有两位上仙,一位轩宇丘仙上,一位白夜仙上,他们都说,轩宇丘仙上脾气怪异,另一位白夜仙上...” 千浮雪顿了顿,想的时间久了些。白夜倒是期待她下面的话,问道:“白夜仙上,如何?” 第二十八章 内心住着小可爱? 千浮雪缓缓地,且认真的说道:“嗯...冷若冰山,不是很好相处,如果我有幸,可以有资格拜师的话,我一定会拜轩宇丘仙上为师,相比冷若冰山的人,我还是更喜欢脾气怪异的,至少有点温度,而且,我觉得,那个白夜仙上,也一定长的长的不怎么样。” 白夜没太懂这个逻辑,皱着眉,声音稍大了些问到:“为什么?” 千浮雪顿了顿,这是这么久以来,看见白夜的情绪最明显的一次了:“他那么冷酷,就说明他爱装呗,我问你啊,一般什么样的人爱装?”见白夜摇了摇头,千浮雪继续说到:“没实力和没长相的,没实力的爱装自己很有身份,没长相的爱装自己很有性格,这不是常理嘛!” 白夜被这逻辑彻底打败了,此时,努力的稳着自己不发脾气,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又是为什么?” 千浮雪似是不耐烦了,笑道:“你怎么又问为什么啊,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讨女孩欢心啊。” 白夜没想到自己一向清心寡欲,不喜说话,却被凡界传成了冷若冰山,还被人说长的丑,白夜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已经彻底没脾气了,只有委屈,无穷无尽的委屈。 千浮雪察觉到了白夜的异常,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白夜撇了撇头:“没怎么,挺好。” 千浮雪以为他真的没事,也就不再说话,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对于这种不轻易显露自己情绪的人,旁人做出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白夜见千浮雪没搭理自己,心里更委屈了,难道自己真的很不受待见?已经化名柏温了,也还是不受待见?难不成,自己真的长的很丑? 白夜转头,将脸靠近了千浮雪,认真的问了一句:“我不好看吗?”千浮雪转过头,被靠这么近的一张大脸吓了一跳:“你干嘛?” 白夜看千浮雪被吓到的样子,疑惑到:“我怎么了?”“你靠这么近干嘛?”白夜一脸真诚:“天这么黑,让你看清楚点啊。” 千浮雪惊魂未定,撇了白夜一眼,说道:“你刚,问的那个问题是什么?没听清。”白夜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真诚的问道:“我刚问的是,我不好看吗?”然后一脸期待的等待千浮雪的回答。 千浮雪身体僵在了原地,大脑缓冲着这个问题,看着白夜一脸期待的样子,少许片刻,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后就笑得停不下来。 千浮雪是在笑白夜怎么那么可爱,平日里沉稳严肃的人,居然会问这么可爱的问题,白夜却以为千浮雪是在笑自己的长相,这打击,对任何一个,以前从未怀疑过自己长相的人来说,都是一记重拳。 白夜阴沉着脸说道:“我长得有那么好笑吗?”千浮雪听了这话,立即刹住了车,知道白夜误会自己了,努力的憋着笑,活动了一下嘴边的肌肉,用清理嗓子努力掩饰着憋不住的笑:“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是在笑,你真的好可爱,不是在笑你的长相,你长得比夜北溟还好看呢,相信我。”说白夜可爱的时候,还戳了戳白夜的脸。 原来,看似长的不好接触的人,实则内心住着一个小可爱啊。 但是,有人却似乎被某人的某话,击出了内伤。 “可爱”两个字重重地砸在白夜的头顶,居然有人用可爱形容自己,天啊.....这个千浮雪是魔鬼吗?还要给自己多少惊吓,居然用可爱形容一个男人,还戳我的脸。白夜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电击了似的。 千浮雪看白夜呆若木鸡的样子,晃了晃他的胳膊:“喂,你没事吧?你,你还好吗?”白夜闭上眼,倒着气,摆了摆手:“没事,我没事,我很好,非常好。” 千浮雪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白夜打断:“我先告辞了。”说着僵硬的转身离去,千浮雪一脸懵,自己说错话了?可,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夜刚走两步,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回过身对千浮雪说道:“你之前说,你此行的目的,是上伏魔山是吗?”千浮雪一脸懵的眨眨眼:“是啊,我是说过,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白夜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我记住你了。”说完手抚着胸口,步履蹒跚的离去,欲哭无泪四个字形容现在的白夜,再合适不过。 千浮雪本是来安慰白夜,找他谈心的,可怎么,他好像更郁闷了呢,自言自语着:“到底怎么了,我也没说错话啊,他说他记住我了,什么意思啊,记住我什么了。” 说完摇了摇头:“管他呢,先睡觉。”随后便回了帐。 千浮雪一掀开帘,便睡去了另一张床上,与南月挤着实在是太热,况且,夜已深了,也不想去打扰南月。 翌日,天将明,南月破天荒的起了个早,前一日拉着千浮雪的胳膊撒着娇,要看这昼夜恢复的第一天的日出,说是会有好兆头,也不知这丫头是从哪听来的。 意识到天已明,南月翻了个身,感觉身边有人,以为是千浮雪,便用胳膊肘顶了顶:“小雪,起床了,我们去看日出。” 见身边的人没动静,南月也是没睡醒,半梦半醒,心想着:干脆睡觉算了,哪天看日出不行?可又与自己抗争着:不行不行,今天可是恢复昼夜的第一天的日升啊,必须得看。 总算,挣扎着醒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恢复恢复精气神,拍了拍旁边人的翘臀,活力满满的叫着:“小雪小雪,快起床。”见这人还是没有动静,南月转过头,一把扯开那人的被子:“大懒雪~起床啦!!” 随后一秒,千浮雪伴着南月的尖叫声从床上跳起来,赶紧下床跑过去看,看到床上躺着的夜北溟,千浮雪一时竟懵住了:这家伙怎么在这.... 夜北溟宿醉还未醒,翻了个身,咂咂嘴,继续睡着,还很是惬意的将胳膊枕在头下。 忽地,外面一串嘈杂、急迫的脚步声,应是方才南月的尖叫声引来的,这可怎么办,这样的场景,任谁不会误会,南月可是个女孩,这要是传了出去,不有损南月的清誉嘛。 第二十九章 将来,我的妻子,只会是你 情急之下,千浮雪赶紧跑了出去,挡住了正匆匆赶来的众人,南月赶紧拉过被子遮住自己。 打头的白夜看见千浮雪站在门口,上前问道:“小雪姑娘,还请问,帐内发生了何事?” 千浮雪道:“哦,没有没有,一切安好,只是妹妹做了噩梦,惊醒了,扰了大家的清梦,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女在这里,替妹妹向大家致歉。”说罢,双手交叉腹前,微微鞠躬。 白夜依旧是不大放心:“可...”话未说完,千浮雪微微点头示意着,自己却也不好意思硬闯了,便随众人离去。 帐内南月听见远去的脚步声松了口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完好无损,也就放心了,将遮挡的被褥踢到一边去,转头看向夜北溟,眼睛里直冒火。 千浮雪对南月投来急切的目光,南月懂了她的意思,摇摇头说:“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千浮雪关心道:“你确定?”南月道:“我自然确定,我是女孩,自己的身体,自己自然是清楚的。”千浮雪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千浮雪看了一眼床上依旧在宿醉状态的夜北溟,伸手卸下他别在腰间的兵器,看向南月,道:“你打算,怎么办?” 南月没好气的瞥了夜北溟一眼,食指和拇指在夜北溟胳膊上用力一拧,夜北溟痛的‘嗷’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呲牙揉着被掐的地方,愤愤一句:“谁啊?” 千浮雪施云剑未出鞘,抵住夜北溟的脖子,还未全醒的夜北溟这下别说觉醒了,就连酒,都醒了,夜北溟的表情瞬间严肃,身体进入防备状态,随时准备反击,正想反身攻击,定了定神,这才看清眼前之人。 此时千浮雪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一只手拿施云剑抵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手里攥着卸下的他的兵器。 夜北溟松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顺势躺下:“哎呀,我以为谁呢,天还没亮呢,别闹赶紧回去睡觉。”惬意的闭上双眼,翻了个身,压根没把千浮雪和施云剑放在眼里,千浮雪看他的样子更来气,拿着剑的手一抖,剑‘噌’的一声出了鞘:“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夜北溟头一次听到千浮雪如此严肃的语气,无奈的坐起身,任由已经出鞘的剑抵着喉咙:“大小姐,公主,少宗主,您这一大早的到底在抽什么风啊!怎么了这是?” 看了一眼抵在喉咙上的剑,抬头对千浮雪说到:“你要杀了我吗?那你就快点动手好嘛,杀完赶紧出去,我要困死了。”说完闭上眼又躺了下去。 千浮雪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拧住夜北溟的耳朵,提溜起来,大声说道:“你怎么还是没个正形啊,你仔细看看,这是哪!是你的帐嘛!” 夜北溟不耐烦的一把拍开千浮雪的手,无语到极点,活动活动脖子,准备下床,一转头,却看到了坐在他身后,一脸黑沉的盯着他的南月,夜北溟吓了一跳:“怎么还有人!小师妹?你怎么不回自己的帐去?在我帐里作甚?还在我床上!” 千浮雪无奈的扶额:“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你的床,是你睡觉的帐嘛!”夜北溟环顾四周,这摆设...这床帐的颜色,好像真的不是自己睡觉的帐啊,赶紧从床上翻滚到了地面上,这....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自己走错了帐。 再看看坐在床上,始终黑沉着脸,眼中含着泪花的南月,夜北溟揉了揉额头,一时竟缓不过神来,不会是自己喝多了酒,与小师妹...天啊,怎么可以。 南月看夜北溟在原地一脸惊愕的模样,委屈的跑了出去,不愿再看他,千浮雪责怪夜北溟一句:“你啊。”随后,赶紧跟了出去。 南月径直跑进树林里,坐在一棵老树凸出地面的树根上,抱膝,红着双眼,小声抽泣着,千浮雪追上来,紧安慰着:“月儿,不哭,没事。” 南月却梨花带雨的细道着:“我倒不是说这个,我是失望他的反应。”千浮雪垂垂眼眸:“你给他机会了吗?”南月红红的眼睛看向千浮雪:“此话何意?”千浮雪道:“他惊慌失措未定,你便跑了出来,你让他作何反应?”“可他也没有拦住我啊。” 这边夜北溟努力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却什么也记不起了,他扶额坐下,一声叹息,充满着懊恼与不知所措,这以后,该怎样面对她呢。 晌午,用午餐时,千浮雪陪着南月在林中散心还未归,白夜问夜北溟二人的去向,夜北溟通过气息探出南月在林中西南方向,但却轻轻摇摇头道:“不知二人在何处,或许是出去玩了罢。”白夜知南月好玩耍,便给二人留了饭菜,待她二人回来果腹。 用过午餐后,夜北溟踱步在院中,内心甚是苦闷,想去解释,但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她,步子却不自觉的探着南月的方向去,待夜北溟回过神来,她二人就在前面缓缓走着。 夜北溟看着南月的背影,很急迫的想前去向她解释,可这步子,却如何都动不了,甚是苦恼的倚在一棵树下,千浮雪侧脸不经意一瞥,却瞥见身后的夜北溟,找借口离开,让南月先自己走走。 过去拉住夜北溟的胳膊,将他拉去南月看不到的地方,夜北溟欲开口解释:“我...”千浮雪道:“我知道,这件事,其实不算什么,你二人两情相悦,更何况,也实未发生什么,她心里实则是不介意的,只是,恼你的态度,她在等你安慰她。” 经千浮雪的一番话,夜北溟便懂了接下来怎么做,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飞身,拦住南月的去路:“师妹,别伤心了,都是我不好,不过你别担心,昨夜我的确是喝多了酒,但我不会因此耍赖,对你不管不顾,无论昨夜是否发生什么,即使没有昨夜那事,将来,我的妻子,都只会是你。” 南月终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心里明清,真心与否,南月一滴泪顺颊而下,夜北溟笑的温情似水,张开怀抱,南月投入怀抱,夜北溟耳畔一句:“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何问题?”“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怀里的人儿,将头埋深了,轻轻点头。 第三十章 此物最相思 恢复昼夜已过去了三日,众人将三天前碎星谷之战中,死去的落失族人和部署星军的尸体下葬,落失族土葬,部署星军的尸体已灰飞烟灭,只留一冢。 众人协力,在碎星谷外的林前空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将死去的落失族人,一个个排列整齐放在里面,落失族老族长带着七八个落失族人而来,围绕着死去的落失族人尸体,做了本族的丧葬、祭祀仪式,随后,仪式结束,老族长抓起两把黄土,一把洒在坑里的尸体上,另一把洒向上空,预示着魂归天堂,来生不忘回家的路。 礼毕,众人将尸体渐渐掩埋,依照着落失族的传统,只将坟墓掩平,不留尖,也不立碑。 部署星军死去的神兵,虽身已灰飞烟灭,可相信他们的魂魄会化为风雨,在天地之中永存,守护着人间,在落失族坟旁,立一石碑,刻‘永生,不灭’四字,希望他们可以永远的,庇护着人间,也希望落失族与三界,能够和平相处,友谊永不灭。 以白夜为首,众人吟《离别颂》,这是仙界祭奠消散的灵魂,最高的礼仪,人死最起码可以留身,而一个神死了,便了无踪迹:离别萧萧,呼不归,灵行云上,浸人间;风雨萧条,润万物,来年再化,花又开。 神的生命,数万年不灭,而一个神兵的生命,却只得交于天地,从一开始,便不属于自己。一首离别颂,颂的,不止是天界的神兵,更是三界之中,每一个伟大而又无私英勇的将士们,用鲜血守护着自己的家园,守护着三界的和平,无一不令人敬佩。 一切都结束后,落失族也离开了,白夜一行人也是时候要返回伏魔山了,木言带领着部署星军先行返回,千浮雪、南月和夜北溟,与白夜道着别。 夜北溟道:“柏兄,他日,我们三人,路过昆仑山时,无处可去,还请柏兄,莫嫌弃啊,让我们能去寒舍住几日。”夜北溟的言外之意,是希望白夜念在这几日一起并肩作战的份上,他日,两位女孩上了伏魔山,能多多照料,不要为难。 白夜又何尝没有听出呢,白夜道:“夜兄如此慷慨大义之人,我柏某自是珍惜你这个朋友,只是,昆仑山如此之大,能否相遇,还得看命运的安排。”白夜话里的意思是,命由天定,一切皆有命数。 夜北溟知会其意,笑着,点了点头。 千浮雪只是觉得,即将分离,不知他日还能否再见,本就是个感性的人,亦是会感到不舍,道:“柏公子,一路顺风,祝你早日能够位列仙班,还有,那夜我们坐谈,都只是闲聊罢了,见你不太欢喜的样子,莫往心里去。” 白夜宛然道:“怎会,千姑娘乃是性情中人,但你不必为柏某的离开感到伤怀,日后,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那日与姑娘相谈甚欢,怎会不得欢喜,柏某倒是会怀念与姑娘一起相谈的时光呢。” 千浮雪听罢,权当是白夜即将离别时的善言而已,并未在意太多,而一句怀念与姑娘一起相谈的时光,却令千浮雪红了红脸,千浮雪心中听着这句话甚是欢喜,心里为白夜树起了稳重绅士的模样。 南月则撅着小嘴,不舍之情露的是一览无余,眼泪花在眼眶中转着圈圈,上前一步,给白夜一个大大的拥抱,夜北溟在身后看着,别过头去,不爽的翻了个白眼。 白夜知晓南月天真烂漫,热情可爱的性格,揉了揉她的头,还准备帮她擦擦泪水,却看到南月身后的夜北溟,正黑着的脸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便收回了手,笑着。 随后,白夜便御剑飞身而起,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几人,离开了。 看白夜走远了,折腾了这许久些的日子,总算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接下来的路,也自然就顺畅多了,至少,出山的路,是顺畅的,夜北溟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到:“我们休息会儿,再上路吧。” 千浮雪依是沉浸在白夜那句相谈甚欢的话里,无法自拔,满脸潮红,夜北溟看无人应答自己的话,道:“怎么,不说话?你们意下如何?”南月点点头,表示都可以。 转头又问向千浮雪:“你呢?你意下如何?”千浮雪只是盯着一个方向,未做应答,二人凑近了看,只见千浮雪双手交叉胸前,目光依旧痴痴的望着白夜离去的方向,嘴角一抹痴迷的微笑。 南月和夜北溟相视一眼,夜北溟叹了口气,南月戳了戳他问道:“她这是,怎么了?”夜北溟道:“真是此物最相思啊。”南月一脸‘别给我拽文’的表情,翻了夜北溟一眼:“何意?” 夜北溟笑道:“坠入爱河了呗。”说完,便离去,回了帐。 南月晃了晃千浮雪的胳膊:“小雪,小雪?”见她不理会自己,南月便独自离去,让她一个人,多看会儿。 午时,南月准备好了午饭,冲着千浮雪的背影大喊道:“小雪~吃饭了~”这时千浮雪倒是立即做了回应,然后跑回来吃饭了,南月无奈的摇摇头道:“这句倒是听见了。” 千浮雪嘴里塞着饭,都阻挡不住她的好心情,端着饭碗吃着饭,还哼着小曲,吃罢饭,千浮雪收拾好包裹,背上包裹蹦蹦跳跳出了帐,准备出发,开心的一句:“兄弟们,出发~” 走出了谷,一转头,才发现丢了两个人,又赶紧跑了回来,掀开帐帘看见南月和夜北溟二人坐在帐内不动弹,疑惑道:“你们,怎么不走啊?” 南月惆怅的低头看了看地上堆着的一大堆物什,还有垃圾,千浮雪想起这是今日他们离开时,收拾自己的东西,留下的残物。 夜北溟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环胸走到千浮雪面前道:“你该不是要孤身上路吧?将这些残局留给我们俩。”要在以往千浮雪听到这种话,肯定会惊一句‘怎么可能’然后就会责怪夜北溟为何说这样的话。 夜北溟期待着她的反应,谁知千浮雪竟冲着夜北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便跑进去,将包裹扔在床上,开始收拾起来,南月和夜北溟惊奇的相视一眼,随后也加入了劳动。 很快,残局就收拾好了,将屋里收拾整齐,把垃圾都堆在一起,狐火一下,便消散在了空中,未留下气味,也未有残渣,即使帐篷没有人住,那也不能制造垃圾不是,三人将谷内里里外外都拾掇整洁,随后便背起包裹,出发了。 第三十一章 梦境 风轻轻地摇曳着人们的思绪,斑驳着匆忙赶路的旅人,缘分是一场风的距离,风起时有你,风落时,我身边的人,仍旧是你。 三人已经上路三日了,这天夜里,与之前一样,夜北溟憩在树干上,南月与千浮雪睡在树下,夜北溟的保护罩护着二人,风依旧轻轻飘着,温柔的融进她们的梦乡... 一只幽紫色的浮梦蝶,悄悄飞在二人上空,保护罩也挡不住它吞食梦境,这是一种食梦蝶,以美梦与秘密为食,会在深夜来到心中有秘密和正在做美梦的人的床前。 此小兽散发着悠悠的紫色,忽明忽暗,小兽无毒无害,只是,若恼了它,它便会食噩梦,让你连着几天都做噩梦,这个小家伙,火气还真不小。 夜北溟正倚在树上喝着酒,他不怎么睡觉,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爱睡觉,精气神大着哩,夜北溟的目光被这小家伙吸引去,他倒也期待南月的生梦,是什么样的,有这小家伙在,一会儿进了梦境,便就能见分晓。 可是,过了大会儿,也不见有生梦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再看这小家伙,两个小触角抖动着,身上紫色悠悠的光,忽地变成了灼红色,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团小小的火焰,夜北溟看着这小家伙恼的样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是南月这丫头,断了自己的生梦,不愿被浮生蝶带走啊,这下,南月可有苦头吃了,得连着做三日的噩梦呐。 稍许后,浮生蝶身上的颜色又变回了悠悠紫色。 夜北溟一个晃神,来到了一处郁郁盛逸的地方,世外桃源似的唯美、清丽,小石潭清澈见底,瀑布如白丝绸悬挂在山涧,瀑布末端拍打在石头上,水花四溅,清清凉凉的。 夜北溟环顾四下,随处可见幽兰花,随处飞舞的蝴蝶,鸟儿在树上欢唱,再加上瀑布拍打石面的声音,真真是一首绝美乐曲啊,夜北溟心中甚是欢喜这里,多么想待在这里一辈子,不愿出去。 不一会儿他看见,远处从溪中的小石路上行来一男子,熠熠生风,白衣苒苒,看这身段,夜北溟熟悉得很,仔细一看,这不正是白夜仙上,他怎会在此?此地又是何地方呢?自己又为何在此呢? 夜北溟迎着白夜去,可白夜却未见着他似的,从他面前径直而过,夜北溟正准备叫住白夜,身后却‘嗒嗒嗒’跑来一人,夜北溟未看清其模样,那女子便穿他身而过了,夜北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恍然大悟,原是自己不属于这里,那二人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他的。 这里应该是南月或千浮雪其中一人的梦境吧,自己未睡着,浮梦蝶食梦时,将自己也带了进来。 看这姑娘的背影倒看不出是谁,千浮雪和南月一般高,身量也差不多。 那女孩跑到白夜身后,俏皮的踮起脚尖轻轻捂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白夜本面无表情的脸,被女孩捉弄后,瞬间覆上微笑,转过身,故意闭着眼睛,一把抱住女孩:“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没有睁开眼啊。”女孩嬉笑着躲闪:“你赖皮,你定是偷看了。”二人在瀑布边嬉戏打闹,一番幸福的景象。 女孩跑向草地,惊起三四只本静落在花朵上的蝴蝶,白夜追上去,将女孩拥住,相拥一会儿后,女孩幸福的挽着白夜的胳膊,头轻轻靠在白夜肩上,白夜温柔的搂过女孩的肩,二人你侬我侬的走远了。 这女孩俏皮可爱的样子像极了南月,夜北溟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南月这丫头心里欢喜的人,怎会是白夜呢? 二人身影渐渐消失,忽地,夜北溟周围的环境变换了起来,此时他的眼前,一望无际的黄土,漫天风沙,艳阳高照,一片沙漠的景象。 夜北溟转过身,身后一座小木屋,与碎星山的那座小木屋相似,几乎一模一样,屋后一片湖泊,湖泊旁立着一棵老杨树,俨然一副‘枯藤老树下,小桥流水人家’的模样。 夜北溟耳中传来一男子的声音,想必是白夜,声音温柔极了:“你已近临盆之日,待你临盆后,我带你去灵蝶湾。” 什么?临盆?南月在梦里居然还怀了孩子?竟对白夜的爱慕之情如此这般了吗?夜北溟气急败坏的跑进屋,气到已经忘了这是在梦境之中,跑进屋却才看清这姑娘的脸,这姑娘并非是南月,而是千浮雪,原来这是千浮雪的梦境。 千浮雪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白夜坐在她身边,轻轻抚着千浮雪的凸起的肚皮,千浮雪温柔的对着肚皮说着:“宝贝,你要快点出来哟,待你出来后,娘亲和你爹爹,一起带你去灵蝶湾,那里啊,四季如春,漫天飞舞的蝴蝶,可是美极了,你可要快点出来啊,不然你爹爹都不带我去呢。”说着小委屈似的撅撅嘴。 白夜一脸宠溺,将千浮雪搂了搂紧:“你呀,这么快,就给儿子告我的状了。”说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千浮雪拱拱小鼻子:“我才没有呢~”说完,便依偎在白夜的怀里,若说幸福、美好,眼前的这场景,便是人间,最幸福、最美好的盛景了罢。 看着眼前的景象,夜北溟先前就看出千浮雪对白夜的爱慕之情,可未想到,竟已欢喜到如此地步,梦中的场景,羡煞着夜北溟,虽知这是梦境,可依旧会被这场景所感动。 夜北溟被这场景感动之余,一丝别样的滋味也随之涌上心头,千浮雪为何偏偏对白夜动了情,他可是,白夜啊... 忽地场景再次变换,回到了现实,夜北溟扭头看向千浮雪熟睡的面孔,浮梦蝶已食毕,离去了。 千浮雪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梦里的美好,便是心中最深处的所向,原来,她只想要最平凡的生活,与自己爱的人,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平平淡淡的就好。 夜北溟叹了口气,喝了口酒,他与千浮雪的感情,就如兄妹般,所谓的死党也不过如此吧。 看着自己的朋友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自己心知肚明,却没有办法说出口,这滋味,真是无法形容,平日里坚强乐观、成熟懂事的千浮雪,在梦里,俨然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可爱、无忧无虑,在自己爱的人身边,过着最平凡的日子,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想必,这才是真实的她吧。 此时夜北溟心里很是苦闷,这样的事,怎么就偏偏让自己看到,如此痛苦的事情,自己得知后的滋味,不比千浮雪好受到哪去,不过,也正如白夜所言,一切,自有命数,这岂非一人之力就能改变的?夜北溟只能替千浮雪祈祷,希望她能尽快将白夜忘了罢,哪怕,淡一些也好。 第三十二章 渡离 第二天早,千浮雪起身后,夜北溟问她还是否记得自己的梦境,千浮雪自是不记得了,夜北溟满意的点点头。 浮梦蝶食去的梦,梦者本身自是不会记得,千浮雪很是奇怪夜北溟为何会问自己昨夜做梦的事,难不成他知晓自己的梦?若不是的话,那未免突然问这问题,也太奇怪了吧。 千浮雪疑惑道:“你为何这么问?” 夜北溟悠然道:“不为何,我方才还问南月了,这有何奇怪的?” 千浮雪看向南月,茫然地眨眨眼,南月也是同样茫然地耸耸肩:“你还不知道他?一天不整幺蛾子,就浑身不舒服。” 二人用看异物的眼神撇了撇夜北溟,千浮雪无语的摇摇头,收拾东西去了,夜北溟早就习惯了二人这样的眼神,只是笑着,不做声,三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出发,依这速度看来,不出两日,便会出山。 夏至已过那么多天了,正是酷暑时节,魔界的阳光是晃晃然然的,似是被什么笼罩住,但依旧不挡它的酷热,这朦阳竟比外面酷阳的日光,更加可怕,闷闷热热的,誓要把地上的人儿闷熟了去,闷热的阳光直晒在魔界贫瘠无边的土地上,到处都散发着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阴阳殿内... 昷婼倚在床榻上,拿着蒲扇的手不停的扇动,这天气,已使她燥热不堪,宫侍们不停的出出进进,不断地更换着内殿的冰块,一盒一盒的更换,将热的天气,这冰更是耐不住热,只得一直更换。 昷婼身边的贴身宫侍婕谨看昷婼越来越燥热,便立在门口不耐烦催促着这波正端着冰盒往里来的宫侍们:“都快点都快点,走快点。” 昷婼却被这不停的催促声恼的心里更加烦闷:“行了,把冰放下,都出去!”“是。”宫侍们放下冰盒,都赶紧低着头,加快步伐走了出去,轻轻关好门。 婕谨身着深蓝色宫服,是陪同昷婼一同从妖族嫁来的宫侍,一来便是魔宫宫侍里最高的等级。 婕谨看昷婼更是不耐烦地样子,转了转眼珠子,碎步走到昷婼身边,一张口便是狐媚子拍马屁的语调:“魔妃,您亲自打点着这阴阳殿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事物,还要主持妖族的大局,自打您来到这里,这里的哪一件事不是顺顺当当的,您看看,您都这样劳累了,他们才给您拿来这么点冰块,我都好生心疼您呐。” 昷婼道:“谁人不知,我与魔后向来不合,能拿来这些冰,还是那杖子炎苦苦说道,才求来的。”语气依旧是充满着不耐烦,但比起前面的烦躁,明显缓和了许多,果真是婕谨的话说到心坎上了。 婕谨继续道:“魔妃,这少魔尊,是魔尊的长子,可偏偏不是那魔后的亲生儿子,真是苦了我们大公主了。”说着抹抹眼泪。 一提到这事昷婼肚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当初看中他魔尊长子的身份才答应嫁于他的,可嫁来才慢慢发现,这子炎竟是一把名副其实的软骨头,一副柔柔诺诺的文坯子模样,凡事都要过问他的父王,无论家里还是宫内,一句话都插不上,真真是叫人火大。 他那父王偏偏又是是出了名的妻管严,魔界大小事由他做主,可家里大小的事全都听魔后的,就连魔尊在家里也是对魔后言听计从,这是在魔界值得称赞的事。 可在昷婼眼里,魔尊与她那个无用的丈夫一样,软弱无能,奈何自己没有一个能帮衬自己的好公公,没有一个有话语权的丈夫,倒有一个处处看自己不顺眼的婆婆,这日子过得,还真真是憋屈,更别说指着他们帮自己报仇了。 昷婼越想越气,将手里的蒲扇狠狠摔在地上,婕谨倒是面不改色,似是已经习惯了昷婼的喜怒无常,只是将头低了低,安安静静的站着。 忽地,外面有宫侍来报,说是魔界外有一信鹤来,双手将信鹤呈上,婕谨拿过信鹤,那人便退下了,婕谨将信鹤呈给昷婼,昷婼不紧不慢的用灵力探着信鹤,讯息道:结界外,求见大公主。 昷婼将一颗蒙绪丹包在纸里,一松手那原本拆开的信鹤便自动恢复了原型,飞了出去,径直飞出结界,立在结界外等候的人,接过信鹤,拿起上面的药丸,吞了下去,穿身过了结界。 那人飞身越过魔宫的宫墙,在檐上飞快的行进,很快便来到阴阳殿的后院,飞身而下,稳稳落在昷婼的寝殿门口,以最快的速度推门而入,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无人看到,轻轻地将门合上,不发出一点声响,谨慎极了。 那人走到昷婼床边,向着昷婼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大公主。”昷婼睁眼,看此人一身素黑,面遮黑纱,黑纱下,半边脸带着一金铜色的面具,昷婼又重新闭上了眼道:“渡离,好久未来了,交代你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那人依旧跪着,每说一句话都要行一次礼,循规蹈矩,回复的用词也是敬语:“回大公主,小的已在星落城足足半月有余,不见三人的身影。” 昷婼语气瞬时充满了不满,皱着眉:“你来,就是给我说这个的?若是无用的消息,就不必来找我,没空听你讲故事。” 渡离听罢,低着头道:“回公主,他们三人,不出三日便会出了碎星山,不出五日,就会抵达星落城。” 昷婼睁眼:“你进入了碎星山?”绯辞点了点头。 昷婼继续道:“然后毫发无损的出来了?”渡离又点了点头,昷婼皱眉盯着渡离看了许久,随后给旁边立着的婕谨使了个眼色,婕谨立马点头意会。 从柜里拿出一小盒,打开小盒,从里面拿出一只嗜血蛊虫,婕谨走到绯辞身边,粗鲁且不假思索的扒下渡离左肩的衣服,肩头露出一彼岸花的契约印记,渡离一动不动,双手仍成抱拳姿势。 婕谨将嗜血蛊虫放在那印记上,小虫便自己钻出个血洞来,扭动着身体,钻进了渡离的身体里,鲜血顷刻顺着胳膊流下,直直滴在地板上。 渡离腾出右手将自己的衣服拉好,依旧跪的端正,额头渗出些汗珠,表情却依旧冷冷淡淡,只是紧皱着眉头,被这疼痛折磨的满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表情上却依旧毫无变化。 第三十三章 魔妃、魔后 昷婼悠悠地道:“此事,你做得很好,你孤身入碎星山,这令我属实有些意外,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以后还望你再接再厉,这么久了,也未给你血虫,想必你也是忍得难受,既然契约已下,我就得对你负责到底,否则,怎对得起你对我的忠心呢?以后,若是难稳了,随时来找我拿血虫。” 渡离声音颤抖着道:“谢公主,渡离记下了,渡离告退。”昷婼庸然的抬起手,摆了摆,渡离这才站起身,离去。 出了殿,渡离只感到一阵眩晕,右手抱住左胳膊契约印的地方,契约印处发着隐隐的灼烧感,渡离稳了稳气息,任凭左胳膊的血淌着,一步一顿的向结界的方向走去。 渡离出了结界,绕过伏魔山,艰难的往前走着,可没走几步,渡离只感到五脏六腑被撕裂的感觉,体内成千上百的小虫钻来钻去似的,渡离举步维艰,终于是撑不住了,身体一软,向旁边倒去,倒下去的一瞬,右手及时扶住一棵树,顺着树干坐下去,依靠在树下,不断的喘着粗气,忍受着这蚀肌销骨般的疼痛。 额头不断地渗出汗滴,每一次几乎疼的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却又被下一次更猛烈的痛感唤得清醒,左肩上的契约印传来的焚烧感愈加强烈,整条胳膊就要断裂了似的。 这种感觉持续了一会儿,渡离的另一侧身体却倍感冰冷,一侧身体传来断裂般的灼烧感,另一侧却是冷彻入骨的刺痛感,体内的真气无法稳定,上下撺掇着,内力也因此消耗的很快,渡离只得拼尽全力用灵力强撑着,希望可以忍受过去。 午后的阳光终于不那么刺眼,稍许缓和,温和怡人,猫咪最是喜爱这样的阳光,可以懒懒的蜷缩着,睡个温暖的舒服觉。 树下的渡离,缓缓睁开眼,头顶的阳光透过树枝打在他的眼皮上,晕着光圈,渡离强撑起身体,他必须在五日之内赶到星落城才可以,只是,身体里被抽走了什么似的,使不上劲且痛苦不堪。 扶着树干再一次尝试着站起来,全身的骨头‘哧哧咔咔’的响起来,散落一地般的声音,痛钻进心里去,给心脏重重的一击,身体一软,彻底倒了下去。 渡离的赤龙驹从远处奔来,黑色的鬃毛上下律动起伏着,好像知道自己的主人出事了,在倒下的渡离身边,焦急地转着圈子,鸣叫着。 阴阳殿内... 渡离离去后不久,婕谨神秘兮兮的附身对昷婼悄悄说道:“大公主,您就不担心,这渡离会叛变吗?”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昷婼的好奇心:“哦?此话怎讲?”婕谨继续说道:“渡离似是对那南月,有着爱慕之情,先前在锟玄宫时,南月就与渡离感情甚好,常常厮混在一起。” 昷婼见这话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义,便没了兴趣:“这事我知道。”“那您为何...还要将此事交给他呢?” 昷婼不紧不慢的扇动着蒲扇:“因为他不通世事,不懂情爱又一根筋,这些特质,在我眼里,可都是上乘的优点,他到现在都还以为南月那丫头喜欢的人是他呢,不过是关系好点罢了,谁都看得出,南月与那夜北溟是两情相悦,俩人是情敌,这渡离的一根筋自是将那夜北溟恨之入骨,二人实力又不相上下,你说,他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婕谨赶紧欣喜地说:“大公主圣明。”昷婼道:“行了,赶紧把地上的血擦一擦,免得让人留下眼见,再传些什么出去就不好了。”“是。” 就在这时,魔后却突然来到了昷婼的房间,突如其来,令二人都始料未及,还未进门,魔后尖细的声音便传了进来:“门口怎会有血迹?魔妃呢?叫她出来!” 昷婼的房门被打开,十几个宫侍跑进来立在门两边,毕恭毕敬的迎着魔后,一个同婕谨着服颜色一样的宫侍走进来,礼都不行,趾高气昂的说道:“魔后来了,你们竟然无人接应,真是岂有此理。” 婕谨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昷婼的面子,虽语气充满了愤怒,用词却还得体:“我们并不知道魔后大驾,还劳烦介穗姑娘,下次提前通报一声。” 门口的魔后听到了这句话,径直走了进来:“依你的意思,本宫来这里,还要经你们同意才行?”一道凌冽的目光撒向昷婼,介穗退到了魔后身后去。 魔后进了门,昷婼这才起身,不慌不忙的向魔后屈膝行礼:“儿媳参见母后。”魔后甩了甩袖子,坐到正对着门的正椅上,道:“昷婼,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都何时了,还倚在榻上?少魔尊每天忙里忙外的,你也不知道帮衬着点,整天无所事事,像什么话!还有你竟然就如此纵容你的婢女,跟本宫如此说话吗?” 婕谨瞥见对面廊上正匆忙赶来的杖子炎,不动声色的戳了戳昷婼,使了个眼色,昷婼看去,看到了子炎,随后走到魔后面前,赶紧跪下,装腔作势的承认着错误:“母后,您消消气,儿媳知错了,不是儿媳不肯帮少魔尊,实在是因为儿媳近日里身体不适。” 说完,抽出腰间的帕子,遮在嘴前,咳了咳,继续说道:“儿媳定会教育婕谨,也定会重重罚她,还请母后莫动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魔后正准备说什么,子炎走了进来,看见魔后,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参见母后。”随后便赶紧将跪在旁边的昷婼轻轻扶起来,轻声问道:“门口怎会有血迹?是你受伤了吗?”昷婼一听,顿时心生一计,立刻以二指为剑,催动内力,悄悄在左手手腕上割出一道伤口来。 昷婼故意抬起左手,左手手腕的血顺胳膊流下,浸红了衣袖,这一切却被立在魔后身边的介穗,尽收眼底,昷婼用帕子遮住嘴巴,孱弱的摇摇头道:“没有,殿下,我没事,您政务繁忙,怎敢让您操劳。” 第三十四章 出山 魔后始终不愿去看昷婼那假惺惺,令人作呕的模样。 子炎向魔后行了个礼道:“母后,魔妃身体这几日实在是不大舒适,有不合礼仪之处,还请母后恕罪。”魔后一听大怒,手怒拍正椅的扶手道:“你真是被这个狐狸精下迷魂药了!我在这里坐了许久,从你进门到现在,我说一句话了吗?让我恕罪?我何时降罪于她了!” 魔后先前的话,子炎走在廊上时听的一清二楚,幸得自己赶来的紧,不然今日昷婼必定是要吃些苦头的,但被魔后这样一说,子炎怕激怒了魔后,对昷婼不利,便不再说什么,回了一句:“母后说的是,是儿子不懂事。” 昷婼听子炎这样一说,心里暗暗骂着子炎这个软骨头,居然不为自己出气,一动气,牵着手腕上的伤,瞬时血流不止,头一阵晕眩。 婕谨看到昷婼左边地上的血,惊叫一声,昷婼晕倒之际,子炎一步上前,一把将其接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魔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方才还好好的,不见有伤口,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流了这么多的血。 刚想质疑,却被介穗拉住袖子,魔后回头看向介穗,介穗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示意莫动声为好,介穗在这宫中行事得当稳妥,在宫侍中有很高的威望,也是魔后最信任的人,介穗阻止魔后,自是有她的道理,魔后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静静地看着昷婼演戏。 子炎焦急万分的将昷婼横抱起,放在床上,跑到魔后面前行礼道:“突发状况,还望母后恕儿子怠慢之罪。” 还未等魔后说话,子炎便急切地冲着身后的宫侍们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传魔医,快啊。”下面立着魔后的宫侍们都纹丝未动,跟着子炎来的宫侍们也都不敢做声,子炎一看,愣在了原地,焦急的目光看向魔后。 魔后不情不愿的挥了挥衣袖,宫侍们这才加快步伐,去请魔医了,子炎来不及等顿,婕谨翻箱倒柜的翻着医箱,从里面拿出细布,子炎颤抖着,将细布裹在昷婼受伤的手腕上,裹好之后,子炎跪在昷婼床边,看着昷婼失血发白的脸色,心疼又担心的哭了起来。 魔后看子炎哭得伤心,直恼得翻白眼,站起身呵道:“这么点小伤,哭什么!”见子炎依旧哭得认真,不理睬自己,魔后气冲冲的,带着一群人,走了出去。 伏魔山外...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之中,渡离似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推着自己的胳膊,渡离睁开眼睛,原来是赤龙驹在焦急地用头不停的推着他,想要将他叫醒。 渡离抬起手安慰的抚了抚它的头,向它表达谢意,渡离站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试探性的长呼一口气,感到体内也是畅通无阻,舒畅极了,看来自己与那嗜血蛊虫已经融合了,现在自己的功力,又增加了不少,能感觉得出,灵力也增了不少。 拉住缰绳,一跃翻身上马:“驾!”赤龙驹扬起马蹄,嘶鸣着,向星落城的方向去,蹄过,尘土飞扬。 路上未得休息,日夜兼程,加紧赶路,再加上赤龙驹的速度比普通的马快至少五六倍,所以只用了三天,渡离便抵达了星落城,渡离直奔先前自己一直住着的客栈,小二将马牵去马棚。 渡离走进客栈,一小二一见是渡离,便走到老板身边,悄悄说道:“掌柜,那个怪人回来了。”老板抬头看了看,随后没好气的翻了那小二一眼:“啧,说什么呢,只要有银子就行,管他奇怪不奇怪呢,干活去。”那小二便点头哈腰的一个劲回着:“是是是。”干活去了。 客栈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丧偶的妇人,为人热情好客有点贪财,再加上渡离是老住客了,便赶紧迈着小碎步到渡离身边,热情的问候着:“哟?客官,可三四天没见着您人了。” 渡离讨厌话多的人,尤其讨厌话又多又油嘴滑舌的人,他自己平日里也不爱说话,能俭便俭,不到迫不得已开口说话的时候绝不主动张嘴,渡离未搭理老板娘,从老板娘面前径直走过,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老板紧追不舍的跟在后面,从来没有人在这里住这么久,赶紧表着功劳,希望渡离能再多住些时日,自己好多赚点银子,这种住的久又不缺钱的人,是每一个客栈老板都梦寐以求的客人,自是要想方设法的留住:“您不知道啊,您不在的这些天里,您的房间啊,我们每天都在给您按时打扫着,可是干净了呢,不见一点灰尘...” 老板娘话还未说完,渡离便不耐烦地打断:“你再说一句话,我便砍了你,晚些时候送些酒菜到我房间来,老样子。”说完兀自上了楼。 老板娘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继续缠着他的必要了,甩了甩手里的帕子道:“好的客官,那您好生休息着,晚些时候,我遣人送到您房间里去。”说完,转身下楼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吩咐小二给渡离准备酒菜。 渡离回到房间,把门关上,总算是得了清静,坐到榻上,把左边的袖子脱掉,看了看契约印记,契约印记,只有被签契约者发动内力的时候再就是签契约者有危险的时候才会显现,平常情况下是没有痕迹的。 渡离重新将衣服穿好,坐在榻上,冥坐调息。 这边的远行小分队三人历经多日,费尽千幸万苦,总算是走出了碎星山,只要沿着面前这条宽阔的大路,再往前走上个三两天,就能到达碎星山外的第一个人烟聚集处,星落城了。 南月兴奋的在前大步的奔跑着:“终于,我们终于重见天日了!在那座破山里面,连个太阳都看不全,不是被树挡着,就是被树挡着,终于,我现在终于看见这么大这么大的太阳了,我太开心了。”说着,两只手冲着太阳,肢体夸张的画着大大的圆,像是要拥抱太阳似的,说完又继续欢脱的奔跳起来,在没有遮挡物的大路上跑着,就是舒服。 夜北溟和千浮雪并排走着,跟在南月身后,一个缓步摇着扇,一个用掩嘴笑着,南月绕了个大圈又跑回来,一手牵起千浮雪,拉着她又跑起来,千浮雪一个劲叫着:“跑慢点跑慢点...” 夜北溟看南月现在的反应,想必这丫头之前在山里的那段日子过得,真的是压抑的不得了,想着让她跑跑也好,发泄发泄自己,提醒了一声看着点脚下,其他的就没有再去管,只要保证不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好。 第三十五章 人间,星落城 三人行沿着路一直往前走,走了两日,终于在第二日夕阳时看见路两旁的稻田,这也就说明,三人此时离星落城不远了。 他们从梗上披着夕阳的余晖走来,在太阳还未全落时,终于看到了星落城的大门。 南月兴奋的奔去,刚走入星落城,满街的吆喝声、叫卖声便率先钻进了耳里,南月第一次见到集市,兴奋的拉着千浮雪看看这看看那,到处瞧,看什么都是新鲜玩意儿。 夜北溟在后头叫住二人,提议先找个客栈住下,南月拉着千浮雪一蹦一跳的,看见一家客栈就往里钻,夜北溟只好紧紧地跟在后头,这地方人流量大,人多混杂的,南月又贪玩,不免得让人操心。 三人进店后开好房间,只听见外头有人喊着,南街头要放烟花了,还未上楼去看房间呢,南月就吵着闹着要去看烟花怎么放,夜北溟只好把南月和他自己的包裹都交给千浮雪,拜托千浮雪放上楼,自己先带着南月去看了,说是在街的南巷口集合。 千浮雪将包裹放好,收拾好后,天已经全黑了,千浮雪准备去找南月,与二人汇合,刚走到楼梯口,外面‘嘭’的一声,烟花上了天空,千浮雪也是第一次见到烟花,走到窗户边,抬头看着漫天绽开的花朵,红红绿绿的渲染着天空,很是美丽,千浮雪的脸也被映的五彩斑斓。 再看看楼下人头攒动,想起了,还要去找南月呢,便赶紧转身下楼,街上万人空巷、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纷纷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千浮雪在人群中穿梭,不住的说着:“对不住,让一下,让一下。” 人群夹缝中穿梭的千浮雪,总算找到了南巷,从人群中挤出来,千浮雪长呼一口气:“呼....总算是宽松了。” 喘了两口气,千浮雪便赶紧往南月的方向去,小巷幽幽长长,中间越来越黑,快走到对面巷子口时,千浮雪看见了前面光亮处立在人群外的二人,加快步伐小跑起来。 却不料,身体猛的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千浮雪转过头发现竟是一人,黑咕隆咚的窄巷子里,这人穿着一身黑衣,还戴着黑色面罩和半拉面具,与这黑夜融为一体,怪不得千浮雪先前没有看见迎面走来一人呢。 那人撞了千浮雪后,却连一句对不住都没有,只步伐匆忙的走了,千浮雪觉得此人实在是诡异极了,大黑天的穿一身黑就算了,步伐还如此匆忙,实在是令人生疑。 但千浮雪急着去找南月,也就没有在意那么多,冲着南月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南月的胳膊,三人兴高采烈的看着烟花,千浮雪也没有对二人提起刚才的事,不想扰了他们的兴致。 烟花放完了,聚集起来的城民并没有就此散去,而是出双入对的赏起夜色来,街上的人群依旧兴趣高涨,熙熙攘攘的,只见人多,不见人少。 南月好奇道:“咦?人间竟如此有趣啊,这么晚了,还这么热闹。”夜北溟笑道:“今天啊,是人间的七夕节,每逢这天,少男少女们,都能和自己的情人在外光明正大的相会,自然是人多啦。” 千浮雪呆在了原地:“什么?七夕节?那你们两个......我不就多余了。”南月一听,赶紧抱住千浮雪的胳膊撒着娇:“好雪儿,我们不会撇下你的,谁说七夕就得两个人过啦?我偏要三个人过。”说完向夜北溟做了个鬼脸。 夜北溟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只好顺了南月,南月拉着千浮雪看这看那的,不知不觉就离夜北溟远了,夜北溟只好自己逛自己的,时不时的看看二人的方向。 南月看这街上玲琅满目的物件,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的,走到一卖糖人的摊子前停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千浮雪,千浮雪莞尔一笑:“想要吗?”南月点点头,千浮雪道:“好~那就买三个吧。”转头对老板说到:“老板,拿三个。”说完手摸向腰间去拿钱袋,一摸腰间竟空空如也。 千浮雪一惊道:“哎?我的钱袋呢?”南月歪了歪头:“钱袋?钱袋是什么啊。”老板的糖人递了过来,南月接过正准备往嘴里塞,老板说道:“姑娘,给钱啊。”南月愣了愣:“钱?钱是什么?”“没有钱?没有钱怎么买东西?” 夜北溟慢悠悠的从身后逛了过来,见千浮雪焦急的样子,问向南月,道:“她怎么了?”南月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说是钱袋丢了,我也不知道钱袋是干嘛的。”夜北溟被南月这句话逗笑了,看到南月手里举着三个糖人,说道:“你们俩,该不会没有给老板给钱吧?” 南月看着夜北溟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没有那个东西啊。”夜北溟从腰间拿出钱袋,从钱袋里掏出三个铜板,放在老板手心。 夜北溟指着老板手心里的铜板对南月说道:“呐,这个就是钱,用来交换物品的,没有这个啊,这里的东西,你一样都得不到,明白了吗?”南月嘬着糖人,点了点头。 千浮雪忽地想起先前在巷子里那个撞到自己的怪人,眼光瞬间凌冽,自言道:“一定是他。”说完便往之前巷子的方向跑去。 南月一看:“哎?小雪,你干嘛去?等等我啊。”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夜北溟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三人跑到巷子口,千浮雪扫视一圈,见里面空无一人。 南月跑上来,气喘吁吁的问道:“小雪,怎么了?”千浮雪说道:“之前放烟花的时候,我从这穿过来找你们,有个行装诡异的男子撞了我一下,想必,我的钱袋就是被他摸走的。” 夜北溟问道:“行装诡异?怎么个诡异法?”千浮雪说:“大晚上的,穿一身黑,还戴着面罩和面具,遮住半张脸,形色匆忙。” 遮住半张脸的面具......夜北溟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不动声色的向巷子里瞟了一圈,耳朵一动听到了轻微的异动,夜北溟瞟过去,见巷子里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人趴在高墙之上。 随后夜北溟便不假思索的平静说道:“现在天色晚了,再加上这里人多,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来,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白天再找找。”千浮雪想了想,也是,便答应了,明日再寻,随后三人便结伴回了客栈。 三人走后,墙上那人自言一句:“果然是你们。” 第三十六章 恩怨 三人一同回了客栈,千浮雪和南月回房后,夜北溟却没有回房,而是坐在了厢廊尽头窗户的沿上,许久后,看到对面一黑影正在一排房上穿梭。 夜北溟邪魅一笑,决定去会会这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随着一团紫色的烟雾起,身影便消失在了窗沿上。 男子的轻功非常了得,比千浮雪的轻功还要略胜一筹,此时男子正越过一巷子上方,往对面的屋檐上落去,却不料那屋顶上忽地一团紫色的烟雾出现,随着烟雾散去,夜北溟的身影立在那屋檐之上,男子立即一个反身,落回了原来的屋顶。 此时夜色已浓,街上的人都渐渐散了去,不一会儿,街上便一个人都没有了。 整个城,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二人,月光将二人映在屋顶上的影子拉长,喧闹过后的街巷静极了,似是连虫鸣都没有,一阵风吹过,掀着河畔柳树的枝条随风拂起,二人的衣摆也随风轻轻地飘动。 夜北溟一抹邪魅的笑始终挂在脸上,羽扇轻轻在手里摇动,夜北溟仔细的看了看对面人的模样。 皂色的夜行衣,面具和面罩遮去了他三分之二的脸,但仍然能认出他的身份,那玄铁打造的幽暗诡异的面具,便是他最明显的特征,这个面具,是夜北溟再熟悉不过的了。 先前千浮雪描述这人时,说到半拉面具,夜北溟就猜到了十之八九。 夜北溟邪魅的笑容依旧不变,眼里多了几分寒光:“好久不见啊,怎么,这许久未见,你这老友相聚的方式,倒是挺特别啊。” 男子语气里带有些许惊讶:“你竟还认得我?”夜北溟好笑道:“我们同在锟玄宫长大,我为何不认得你?” 渡离说道:“因为...”话还未说出,就被夜北溟截断,夜北溟冷笑道:“你虽没有存在感,但你胆量不小,是你的胆量让我永远的记住了你。” 这句话,渡离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眼里也起了敌意:“先前,大公主说,找到南月就能找到你,起初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今日,便新仇旧恨一起算。”这句话彻底激起了夜北溟的怒火:“死面具,我看见你这面具就恶心。” 电光火石之间,夜北溟却已出现在渡离的跟前,突如其来的出招让渡离毫无防备,吃了夜北溟一击后,渡离提高了警惕,迅速从腰间拔起长刀,砍向夜北溟,夜北溟用羽扇抵住渡离的长刀。 靠近了,夜北溟将渡离的面具看得真切,一时间怒火不止,五年前南月多次拒绝自己的示爱,多半都是这个闷葫芦、死面具从中作祟,一个半人半妖的家伙,竟也敢和自己抢女人,真是自不量力! 夜北溟加大了攻击力度,飞身远离,浮上半空,狐火在手心燃起:“你给我去死吧!”夜北溟用尽全力将狐火向渡离打来,却打在了地上,将地面击出个不深不浅的小坑来,渡离在狐火快要到跟前的时候,就忽地消失在了那里。 “呀——”声音从夜北溟身后传来,夜北溟一转头,只见渡离从后面的树上朝自己跃来,高高的扬着砍刀。夜北溟转身,躲了过去。 二人的实力不相上下,正在胶着时,一个干净的女声在二人耳边响起:“渡离哥哥?”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声音的主人正是南月,二人一看是南月,便都收起了兵器和法术,落回到地面上,夜北溟问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休息了吗?” 南月说道:“我看你从窗户飞出去,以为你要去哪儿呢,就追出来找你,可是你跑得太快了,一出去,你就没影了,我在城里转了一大圈都没看见你,老远看这边忽明忽暗的,我好奇,就过来了。” 夜北溟听罢,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南月没好气的回道:“你不是也没睡。”“你见我何时睡过觉?”南月一想,好像还真没见这家伙睡过觉,瘪了瘪嘴。 转而表情又舒展开来,跑到立在夜北溟身后的渡离旁边,说道:“你怎么在这?”渡离双手抱胸左手拿着寒冰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见南月过来,渡离将手里的刀重新别回腰间:“我来....”一时竟不知道怎么给南月讲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了,总不能说是大公主让自己来杀夜北溟的吧。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呢,夜北溟开口解围道:“他来探亲的。”南月一听,眼睛放光道:“探亲?渡离哥哥,你找到亲人了?” 渡离无语的撇了撇嘴,自己的亲人早在七百年前,仙魔大战时,魔族屠了自家所在的小村,那时候就已全数被灭了,自己都是幸得巽萝大母所救,才逃过一劫,哪还有其他亲人,这夜北溟找借口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这怎么接下去。 渡离的大脑疯狂的转着,想着该怎么接,一个劲的“呃...”夜北溟看渡离吃瘪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辛灾乐祸着,渡离呃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找到了...吧...”南月歪了歪头,不明白这个‘吧’是什么意思。 渡离从小性格就内向,不喜欢说话,更别提说谎了,一说谎就会不自觉的红了脸:“还...还没找到呢,只是,我阿娘咽气之前告诉过我,说有亲戚住在这,所以就...”南月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夜北溟不屑地看了一眼渡离,这家伙,编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我看你以后怎么圆。 南月忽地又想起:“那你们刚才...是在打架?”南月这一问,令两人都慌了慌神,二人不自觉的相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夜北溟缓步走到渡离身旁,一只手搭在渡离肩膀上,好兄弟似的,笑道:“没有,我们刚才是在...”渡离看夜北溟接不下去了,急中生智,接了一句:“切磋。” 夜北溟赶紧附和:“啊对,切磋,这不是许久未见嘛,增进增进感情。”南月怀疑的说道:“你们俩增进感情?你们俩以前不是一见面就动武吗?也没见你们好好说过话啊。” 夜北溟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说道:“我们男子之间的相交之礼,你一个女子,定是不懂的,别问了别问了,天还未明,赶紧回去休息吧。” 南月想着可能真是自己不懂,既然夜北溟都这样说了,也就不问了,折腾了半宿,还真挺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南月刚一转身,渡离便没好气的将夜北溟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拍下,夜北溟吃痛的捂着手。 第三十七章 雾莲花 翌日晨时,千浮雪从床上醒来,与南月一起下楼准备去用早餐,看到夜北溟坐在一桌子前,旁边还坐着一位陌生男子。 千浮雪和南月走过去坐下,晨时的早餐很简单,最多的就是粥和馒头,就算是这样,千浮雪也觉得很是丰富了,比起在碎星山时的有上顿没下顿,要好不知多少倍。 桌上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千浮雪想着这陌生男子是谁,可夜北溟不介绍,南月也不介绍,令这气氛,很是尴尬,饭来了,大家也只是各自用餐。 千浮雪时不时的瞟向他,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好打个招呼,缓解一下气氛,可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令千浮雪只好作罢。 可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这人与昨夜那人,怎的如此相似,都戴着半拉面具,样貌实在是太有特点了。 想到了钱袋的事,千浮雪先开了口,可一开口就提钱袋,似乎是不太礼貌,看夜北溟和他的样子,应该是认识的,这应该是个话茬。 千浮雪顿了顿,说道:“那个,夜北溟,这位,是你朋友吗?” 夜北溟看了一眼,回道:“啊,哦,对,是,叫渡离,我和南月都认识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利索,这不像夜北溟平时的风格啊,也可能,是夜北溟不太想介绍这个朋友给自己认识吧,千浮雪低下头继续吃东西,这段对话结束,空气又恢复了安静,渡离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千浮雪一眼,他认为,只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好了,没必要和别人说话,也没必要认识太多人。 千浮雪低着头,手里一小点一小点的掰着馒头,往嘴里送,心里盘算着怎么提起昨夜的事,想了无数的开场白,可都被自己一一驳回,可钱袋不要不行啊,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要是没有了钱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吃什么喝什么啊。 忽的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开场白,抬起头正准备说话,只听‘啪’的一声,渡离将千浮雪的钱袋,放在了她面前,手里吃东西的动作没有停下。 千浮雪不禁觉得有些诧异,自己还未张口,他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紧接着,渡离总算张口说了一句话,只不过,只说了两个字:“借用。” 千浮雪拿过钱袋,此时夜北溟和南月的脸,都刹红了起来,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人,偷了朋友的钱袋,还这么高冷,也不道个歉。 南月厚着脸皮,开口替渡离解释,尴尬道:“那个,小雪啊,实在对不住,渡离哥哥人其实很好的,就是,有点不善言辞,他平常就这样,不爱说话。”说完尴尬的笑了笑。 千浮雪将钱袋别在腰间,道:“没事没事,既然你们都认识,那我也就不追究了,更何况,我刚看了看,钱也没少,没关系的。” 看向渡离道:“那既然你是夜北溟和南月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朋友了。”渡离仍然低头吃着饭,不动声色,千浮雪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氛围实在是,太尴尬。 南月赶紧接道:“当然了,小雪,只要你不嫌弃他不爱说话就行,他心里啊,其实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才会还你钱袋的,他可是神偷,一般偷的东西都不会归还,但是呢,朋友的东西,他是不会偷的。” 幸好南月反应快,千浮雪才不至于太尴尬,笑着点了点头。 用过早餐,几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出发,渡离走的时候,老板娘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四人一同行至城门口,准备出城,南月不舍的与渡离道别,本想着这次分开,不知何时才会再见,可没想到渡离却说要与大家一起走,这令南月很是开心。 不料,夜北溟却发出一声冷笑对着渡离说道:“你不是还要寻亲吗?这就走了?” 渡离此时要是在喝水的话,肯定会喷出来,他已经努力的避开这个话题了,这个夜北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渡离冲着夜北溟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对南月说道:“我已经在这里许久了,也未寻见阿娘说的那个远亲,想必是搬走了罢,毕竟已经很多年了。” 南月不住的点头,说道:“那,渡离哥哥就和我们一起走吧,一路上也能有个伴。”渡离不动声色的点头,实则内心很是开心,回过头,向夜北溟小得意的挑了个眉,夜北溟别过脸去,一言不发,沉着脸。 伏魔山,伏魔大殿内 苍炎真人已出关,刚出关就召去白夜和轩宇丘二人。 二人立在殿下,苍炎真人缓缓开口道:“白夜,落失族一事,你做的非常好,虽说我军损失了几百,但结局是不错的,及时止损,你做的很出色。” 白夜毕恭毕敬的作揖道:“回禀师尊,此事我并没有多少功劳,都因那名叫夜北溟的妖族少年,救了落失族老族长一命,这才化解了危机。” 苍炎真人沉沉声音:“我听说了,这个少年,很有胆识、气度不凡,以后必能成事啊。逝去的几百天军,处理的如何了?” “回师尊,逝去的几百天军,已立衣冠冢,并吟离别颂以表沉哀之意。”苍炎真人,闭眼弗须,缓缓点了点头。 白夜刚回到殿内,一进殿门,就看见了放在桌案上的笼屉,知道是昷婼来过了,白夜走到桌案跟前,盯着笼屉看了良久,随后,吩咐一宫娥将笼屉拿了出去。 夜幕时分,白夜走到殿后的九龙石岭上,看着殿下方的河流蜿蜒而过,远处山下的小城,灯火阑珊,心头竟浮起一丝孤独,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了孤独,几百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或许是一个人习惯了,上次在碎星谷与几人相伴近一月的时间,第一次打破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回来御魔殿后,面对空荡荡的大殿,也时常会想起与千浮雪几人一同生活的时光,一时便也厌了一人独处。 白夜手一转,随手竟变幻出一朵雾莲花来,自己都不知为何会变出这花来。 “你为何要骗我?你明明对我还有情意,为何,要将我推开?”一个清澈响亮的女声从白夜身后响起,白夜淡定的转过身,看向她,昷婼一袭红衣,将她衬得更加妩媚动人,娇艳欲滴。 此时的昷婼秀眉微微紧蹵,眼睛死死盯着白夜,眼眶微微泛起泪花,白夜看着昷婼,又看了看手里变幻出的雾莲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三十八章 回忆 . 温情溢,故夜难眠 昷婼红着眼睛,一步一步走向他:“为何?回答我,你说话啊。”声音逐渐哽咽。 白夜拿着雾莲花的手微微颤抖,一直回避着她的眼神。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白夜移了移步子,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始终不敢看她此时梨花带雨的模样,一心只想逃避,绕过她向殿外走去,错过她身边时,她从背后突然用力的一把将白夜拥住。 白夜用力的握紧雾莲花的花干,任凭上面的小刺扎在手掌心,昷婼将头轻轻靠上白夜的背,说道:“你知道的,它拥有着我们之间太多的回忆,可为何?为何你不愿再看我一眼?当你变幻出它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没有忘记从前,对吗?”昷婼的声音虽然哽咽,但白夜还是从中听出了些许的期待和开心。 听到这句话,白夜心里也泛起了涟漪,他多么想说一句,我其实从未忘记过。 白夜稳了稳泛滥的心情,瞬而,毫无情绪似的,将昷婼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拉开,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没走几步,只听昷婼几近奔溃的声音,颤抖着喊道:“你为何不肯直面你的内心!若你真的对我毫无半分情谊,你为何变幻出雾莲花!从你变幻出雾莲花的那一刻开始,你这几百年的伪装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心里还有我!可你为何就是不肯承认呢!我等了你几百年,等着你来接我,可你呢?连心里还有我都不肯承认!” 白夜内心一顿,像是有人拿锤子在自己的心上猛烈一击,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强忍住泪水,可泪水还是朦了双眼,鼓起勇气,直面向昷婼憔悴的面庞,说出几百年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现如今,我心里是否还有你,这重要吗?我承不承认,这又重要吗?这些还有何意义!你早已做出了选择!又何必问我!又何必再来招我!一直不肯面对自己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白夜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一口气说完这些,白夜的心似是瞬间空了,站在原地许久,二人之间的空气,都像是悲伤了起来,眼泪滑下之际,白夜转过身,转身的瞬间,眼泪顺颊而下,就这样离去,不再回头。 这些话将白夜这几百年内心的痛苦和纠结如数倾出,他不愿再看到昷婼如此沉迷在过去,不直面现在,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该再如此这般模样,只需将所有的痛苦留给自己就好,她既有了家庭,就应全心全意的,不该这般痛苦纠葛。 昷婼瞪大了眼睛,泪水决题而下,心口如撕裂般疼痛,一下瘫坐在地上,这么多年,他原来一直将自己,将那些往事压在心底,不愿再去提起,他误会了,他一直都是误会自己爱上了子炎,一直都是责怪自己当初抛弃了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他,可...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我爱他,爱到痛不欲生,爱到撕心裂肺,爱到无法自拔,可他竟一直在误会自己,误会了这么多年。 昷婼手捂住着胸口,心更痛了,似被人拉扯着、撕碎了,就连呼吸都是痛的,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背叛你,没有背叛我们的爱情,没有....”如泣如诉的声音,逐渐化为了泣不成声。 时间回到一千年前,应三界之戒,身具仙灵之气的男子、女子,须在及冠、及笄之年上伏魔山修习仙阶,当时正值及冠之年的白夜,便上了伏魔山修习,此一去就是两百余年。 锟玄宫内... 巽萝公主迈着些许焦急的步伐,表情却是振奋不已,走进半月殿,一把掀开昷婼身上的棉被,睡梦中的昷婼呓语着翻了个身:“谁呀...”睁开朦胧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巽萝公主的春风满面。 昷婼一看是母妃,撑起身子,揉揉眼睛道:“母妃,您怎么来了,天还未明呢。”巽萝公主虽想给女儿一个惊喜,但还是难掩喜悦,道:“母妃来找你,自然是有好消息要告知于你的。” 昷婼一听有好消息,期待的眨巴眨巴眼睛,立即跪坐起身来,说道:“什么好消息呀?”巽萝俏皮的逗着昷婼,故意拖着:“这个嘛...好像是与白夜有关。” 昷婼一听与白夜有关,立即从榻上一骨碌翻下来,眼睛都冒起光来:“白夜哥哥?母妃,关于白夜哥哥的什么呀,您快告诉我呀。”看巽萝这拖拖拉拉的模样,可急坏了昷婼。 巽萝继续卖着关子:“嗯....哎呀,又好像不是关于白夜的。”昷婼欲哭无泪的对巽萝撒着娇,晃晃巽萝的胳膊:“母妃~~您就别逗耍女儿了,就快告诉女儿吧。”说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巽萝。 巽萝看着昷婼这卖萌耍乖的模样,宠溺的笑着,这孩子,还真是一提到白夜就激动:“好啦,母妃告诉你吧,白夜下山了,正往锟玄宫来呢。” 昷婼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白夜上伏魔山距今,已过去了两百年有余,伏魔山上规矩很是严苛,除被逐出山门,再无下山的时日,昷婼兴奋的找不着东南西北,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双脚扑腾着,胡乱蹬上靴子,迫不及待的就想冲出去,可忽地又想到伏魔山的规矩,有些担心的对巽萝公主说道:“母妃,白夜哥哥,不会是被逐下山了吧。” 巽萝笑道:“怎会。”“那...那白夜哥哥为何会下山?”巽萝一脸神秘:“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昷婼赶紧对身后的婕谨说道:“快,婕谨,快给我梳妆,打扮漂亮点。” 不一会儿,昷婼便收拾好了,穿着一身粉色的罗裙,是白夜最喜欢的颜色,可她不知道,是她喜欢粉色,白夜才会喜欢上粉色的,昷婼冲出殿门,飞快的向宫门口跑去。 不断地在宫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不时地看看伏魔山的方向,引首以望着,不一会儿,一个白衣少年飞身而来,落在昷婼身边,昷婼上前兴奋的一头扎进这个让自己日夜以盼的少年的怀里。 白夜也是开心极了,紧紧拥住怀里这个让自己日夜思念的姑娘,二人一句话都未说,一个久违的拥抱,便胜过了千言万语,相拥了一会儿,昷婼离开白夜的怀抱,好好看看这个拨动自己心弦的少年。 第三十九章 回忆 . 天意弄人 白夜开心的对昷婼说道:“苍炎真人收我为徒了,从今开始,我就是上仙,位列仙班了。”昷婼比白夜还开心,欢跳着:“太好了,白夜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欢喜之际,白夜忽地深情拉过昷婼的手,心疼的说道:“苦了你了,我的好昷婼,许多年未归,你一直无怨无悔的等着我,守着我,你受苦了,我日夜期盼着与你相见的这天,今日师尊刚授于我湖锦华洛服,我就迫不及待的下来见你了。” 昷婼很是感动,娇羞的低了低头,说道:“白夜哥哥,昷婼不苦,昷婼此生既认定了你,自是再等几百年,我也心甘情愿。” 白夜看着昷婼真诚的模样,动情的将昷婼揽入怀里,伏魔山上时,白夜没日没夜的加紧练功,拼命的升仙阶,只为早日拜师,早点取得出入自由的权利,那样就能随时见到令自己朝思暮想的昷婼妹妹了。 随后,昷婼与白夜一同到玄锟大殿,给巽萝公主与妖王昷玄行安,按照妖族的传统,远行归来的游子以及凯旋而归的英雄都是要给亲人、长辈行安诰命,意为平安归来,请长辈放心,其次意为长辈为其接风洗尘,告知游子不忘故土。 殿内,巽萝公主与妖王昷玄立至殿中央,早早的等候着二人的到来,殿两旁立着宫侍数十人,场面很是隆重,白夜与昷婼走进去,数十名宫侍齐齐向其行礼,道:“恭迎白夜上仙。”白夜倍感惊喜又稍带些骄傲的与昷婼相视一眼。 二人并肩行至巽萝公主与昷玄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昷玄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刚要行礼的白夜,道:“你如今已是上仙,位列仙班,身份地位早已不同,向我们行礼实属不合礼制啊。” 巽萝公主听后会心一笑,在一旁开口道:“王上不必提及礼制,白夜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如同我们的亲子,现已飞升上仙,还能不忘我们,这实属是我与王上的福分,亲子凯旋而归,给亲人长辈行安,何来不合礼制之说呢,白夜上仙有这份感恩之心,我们收下便是。” 妖王听了巽萝公主的一番话,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这孩子从小便是孤儿,身上又具仙灵之气,从小便被接入锟玄宫中,在这里长大,正如巽萝公主所说,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无可厚非。 妖王携巽萝一同走上殿椅,顺心接受了白夜的行安之礼,行安之礼过后,妖王组织办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家庭晚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看歌舞,用晚膳,举族上下,休假三日。 晚宴过后,白夜拉过昷婼的手,二人来到桃树下,并肩而坐,迎着漫天星光,沐着一轮饱满的明月,两百余年,这样的场景在二人梦中不知出现了多少回,今日,终于成真了。 二人没有说太多动情的话语,也没有讲多少海誓山盟,感情自然而然,恰到好处,昷婼静静的靠在白夜德肩膀上,道:“白夜哥哥,伏魔山上的月光,也是这般明亮吗?” 白夜淡然一笑:“自是不如这浮连山上的月光明亮,因为这里有你,再暗的黑夜,都能明如白昼。”听罢,肩头的人儿,害羞的低了低头。 白夜忽地深情看向昷婼,昷婼坐起身子,也转过头看着白夜,只见白夜温情的模样,握起昷婼的双手,语气欣喜夹杂着些许期待与害羞,说道:“我们,成亲吧。” 昷婼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内心怦然作响,白夜继续说道:“我不想再让你每日提心吊胆的等着我了,实属是委屈你了,两百余年的时光,我不敢想你是如何熬来的,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安心的生活。” 昷婼的眼眶逐渐湿润,内心激动不已,欣喜万分。 “嫁于我为妻,我定与你,共赴鸿蒙,山盟海誓,你可愿意?”昷婼听着白夜的求婚,心情既激动又有些紧张,手微微颤抖,看着白夜真挚的眼神,感受着这浓情蜜意,昷婼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白夜看着流下泪的昷婼,温柔的抬起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道:“傻瓜,哭什么。”昷婼喜极而泣,笑着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眼泪:“我是高兴,高兴。” 白夜宠溺的看着她,又问了一遍:“那,你可愿意?”昷婼害羞的明知故问道:“愿意什么?”白夜笑着:“你可愿意,嫁于我为妻?” 听到这句最令人心动的话,昷婼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紧张激动到手脚冰凉,心跳猛烈加速,脸红作一团,低着头,害羞的不敢去看白夜,白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直到她坚定的点点头,说出:“我愿意。”三个字。白夜将昷婼一把揽进怀里,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昷婼的头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贴紧了,听着里面有力的跳动,速度越来越快,感受着他的体温。 下一秒,白夜将头低下来,看着她,双手抚上她鬓两边的发,将它们别去耳后,昷婼抬起头,白夜的头靠近了,越来越近,感受到了他的呼吸,他的气息,两片温润,清凉的唇覆了下来。 第一次接吻,昷婼不知所措,紧张的将眼睛闭紧了,不断地感受着他的温柔与火热。 二人的婚期,定于三百年后,昷婼及笄之年时,白夜将迎娶她,昷婼将嫁于他,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却不料,三百年后... 魔族因一己之私发动了仙魔大战,大战中妖族几近灭族,昷玄死于混战之中,巽萝公主趁乱,带着昷婼、昷肆与渡离三人逃出浮连山,刚逃到伏魔山脚下,四人就被魔兵团团围住,魔兵残忍的将巽萝公主杀害。 巽萝公主临死之际,拼尽最后的全力,护住了三个孩子的心脉。这才令三人在魔兵的眼皮底下逃过一劫,魔族少魔尊及时赶到,救下三人。 一路逃亡时,昷婼千里传声向舅公千衍峰求救多次,但均未收到回应,逃至伏魔山后,向白夜求救,白夜收到讯息,赶紧赶来相救,却不料,正看到少魔尊杖子炎横抱着昷婼的画面。 白夜欲将其拦住,可还未来得及,一行人便消失在了眼前,三个月后,魔界传来少魔尊与妖族大公主大婚的消息,得知此消息的白夜,一时之间,只觉得天昏地暗,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四十章 回忆 . 巽萝公主,灰飞烟灭 半年后,在二界的合力镇压下,终于将魔族尽数赶回魔界,伏魔山被设为结界,魔界之人,永世不得踏出结界,仙、人二界之人不得与魔族通婚、来往,违令者,行天雷之刑。白夜被封为部署星军总指挥,受令严查二界之中的违令者,将违令者抓捕,并上报天庭。 而妖族大公主与魔界通婚一事,白夜却始终下不定上报天庭的决心,一直为她压着消息,此事在伏魔山上,只有他一人知晓,于大师兄轩宇丘、师尊苍炎真人汇报魔界的相关事宜时,从未提及此事。 纠结、痛苦、消糜的情绪,从那时起辗转折磨着白夜几百年,至今... 裕崇安103年...此时距魔尊杖子炎发动仙魔大战已过去了两个月... 少魔尊杖子炎,虽是魔尊的儿子,却不像其父亲那样贪婪、野心勃勃,他深知自己的父亲发动这次仙魔大战,会令数不清的无辜丧失生命、失去家园,他却无法阻止自己父亲的行动,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救人,希望救一个是一个。 多次劝说父亲未果,杖子炎被杖舜天一怒之下囚禁在了幽冥之地,昏暗不见天日... 杖子炎在幽冥之地中,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外界此时的境况如何,幽冥之地的环境很是恶劣,天低低的压着,要与地面合并似的,整个世界除了无边的黑色外,毫无色彩,雷声相伴着闪电在大地上肆虐,时不时的龙卷风席卷起地上的黑土,在空中飘摇,整个世界毫无生气可言,漫无边界的黑土高坡,入者均有陷入绝望深渊之感,故幽冥之地又被称为死神界。 不知过去了多少天,杖子炎每天保持着行走的状态,不知出口在何处,也望不见尽头,只得不断地行着,可这里地形复杂,且变幻莫测,一直往前走,无论走了多远,都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饥饿和困意席卷而来,狂风伴着漫天的黑沙呼啸着,胡乱的迷着他的双眼,杖子炎不知从哪棵朽木上别下一根枯干,支撑着身体往前走着。 越往前走,风越大,像是离风口越来越近的样子,杖子炎眯起眼向前看去,远处一个明晃晃的小白点忽闪忽闪的,杖子炎加快了步伐,想必,那里便是出口,风大到要将一切尽数摧毁似的,杖子炎顶着风,一步一步的艰难行着。 不知这样行了多久,眼里只牢牢的盯着小白点,一点一点的看着它在不断的放大,终于行到了它面前,只见这是一个通往异世界般的通口,杖子炎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摸,忽地却被一股强力,直接吸了进去,杖子炎一个踉跄,待他稳住脚步,环顾四周,周围明亮无比,鸟语花香,与里面的世界全然不同,看来,这便是真实的世界了。 杖子炎回头去看,身后却什么都没有,那通口竟像是凭空出现似的,走到刚才出来的地方,伸出手去摸,却摸了个空,杖子炎不可思议的扫视着。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几个低沉的男声呼喊着:“杀了她,杀了她。”杖子炎循声而去,看到前方不远处四五个魔兵围着什么,其中一个魔兵高高举起兵刃,向下一下一下砍着,瞬时鲜血四溅。 杖子炎往前挪了挪这才看清楚被围在中间的人,正是妖王一家人,魔兵再一次将兵刃对准了已经晕倒在地的昷婼、昷肆和渡离三人,杖子炎立即阻止,大呵一声:“住手!” 魔兵们纷纷回过头来看,一见是少魔尊,毕恭毕敬的同声喊道:“少魔尊。”杖子炎上前,将昷婼扶起,使其靠在自己怀里,探了探鼻息,鼻息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把将其横抱起,准备回魔界,却被两个魔兵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魔兵先是行了个礼,随后说道:“少魔尊,魔尊有令,清除妖族余孽,不得留活口。” 杖子炎丝毫没有放下昷婼的意思,目光凌冽的看向那个魔兵:“让开。”见那魔兵依旧挡着,大声呵道:“让开!”那魔兵与后面几个魔兵相视一眼,只好让到一边,没走两步,杖子炎担心这几个魔兵回去报告给父王,到那时别说他们三人,怕是整个阴阳殿都要遭殃。 侧过头,余光未扫到他们,只是动了动念,身后的几个魔兵便尽数灰飞烟灭,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随后杖子炎飞身而起,向着魔界的方向去,杖子炎刚一离开,晕倒在地的昷肆和渡离二人也消失在了地面上。而这一幕,正好被赶下山来的白夜撞上。 白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抱走,自己却未及时赶来,更没有来得及阻拦,有些惭愧的站在原地,许久,只好悻悻离去。 杖子炎抱着昷婼,一进魔界便将自己隐起来,一路加快脚步,赶回阴阳殿,将昷婼放在正殿的榻上,将整个阴阳殿用术法隐了起来,从外面看去,阴阳殿平静无异,即使推门进来,也不会看见床榻上的人。 杖子炎吩咐一宫侍,好生照顾着,自己去到侧殿,查看昷肆和渡离的伤势,杖子炎探了探二人的灵力,发现二人的灵力都是充足的,那这昏迷是怎么回事呢,也没有外伤,杖子炎又探探二人的鼻息,与昷婼一样,鼻息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杖子炎皱紧了眉头,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外伤,灵力也未减少,内丹也是完好无损,可生命体征怎会如此微弱呢,就像是将死之人似的,杖子炎百思不得其解,赶回正殿,探了探昷婼,与昷肆、渡离的状况完全相同,事情一时间竟陷入了如此毫无头绪的境地。 杖子炎忽地想到了一种术法,是妖族特有的,名曰:护灵术。 是否有人了此使用术法,将他们的心脉封住,此法虽然危险,但可以护住被施法者的心脉、灵力,保其不受术法的侵害,即使肉体受到利器的侵害,内力、心脉、灵力也不会受到损伤,几日之后,只要外伤痊愈,便可无大碍,即使濒死也能起死回生。 只是要消耗施法者极大的内力与灵力,过度使用者,将会耗尽元气,损伤心力,无法复原,直到自然死亡,其实此法,也就是所说的以命换命。 杖子炎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无私奉献之人,这可是三个人啊,怕是耗尽了施法者的全部内力和灵力吧。杖子炎想,能做出如此事情的人,也只有他们的父母了,毕竟只有父母才会在危急时刻,不惜付出生命,只为护其周全。 杖子炎用伤害最低的术法攻击试了试,果真被弹开,看来三人的确是被封住了心脉,杖子炎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只需要悉心照料着,不出两日,三人必定苏醒。 第四十一章 回忆 . 无助 白夜自昷婼被杖子炎带走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同时也担忧着昷婼的安全,只是自己身为部署星军的最高总指挥,现又面临着仙魔大战,在三界苍生的安危面前,白夜不得已,只好将救回昷婼一事,一拖再拖,每天带领着部署星军奔赴着不同的战场,一刻都不得安宁。 魔界之中,三人在杖子炎的悉心照料下,还未到三日,便都陆续苏醒了过来,昷婼在一串噩梦中被惊醒,她梦见自己的母妃被魔族众人高高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无数只尖嘴利爪的鹰兽盘旋在她的周围,不停地撕啄着她的血肉。 母妃痛苦的哭喊着,无助的呼着救命,可崖下观看着的魔族众人竟都饶有趣味的笑着,魔族的老幼妇孺们,对着崖上的母妃指指点点着、小声议论着。 不一会儿,人群中竟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自己的舅父千衍峰,还有他的女儿千浮雪,母妃看到舅父,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大声喊着:“哥哥,救我,救我,好痛,我好痛。” 可是舅父不但不动声色,反而同那些人一起,谈论嬉笑起来,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你早就该死,你就该去死,去死吧,去死吧。”舅父凶恶、扭曲的面孔不断地随着这些字眼重复着... 躺在床上的昷婼不安的摇着头,呓语着:“舅父,舅父,救救母妃,救救母妃,求你了...” 梦里,千浮雪哈哈大笑后,拔出自己的佩剑,向崖上悬挂着的母妃飞身而去,剑锋直直对准母妃的心脏,一剑下去,竟将母妃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脏活生生挖了出来,千浮雪落回崖底,手里拿着母妃跳动着的心脏,像炫耀战利品似的,举给众人观赏,四下拍手叫好着。 她拿着那颗心脏朝我过来了,一步步地靠近,嘴巴里说着:“昷婼姐姐,快看这颗心脏,快看啊,来,摸一下,这可是你母妃的,你母妃的。”....不,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不要,不要! 昷婼突然惊醒,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嘴里大喊:“不要!”本趴在床边稍事休息的杖子炎被这一声吓醒,抬起头来一看,昷婼定定地坐在床上,一头的汗,不断地喘着粗气。 杖子炎赶紧起身,手轻轻的抚着昷婼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杖子炎心想,这丫头可能是被先前的那群魔兵吓着了吧,昷婼一脸的惊魂未定,被杖子炎这样一安抚,才慢慢缓和下来,原来,这是个梦啊。 待情绪稍稍缓和些,理智逐渐恢复些了,昷婼才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是哪?昷婼回头看了看一脸担心焦急的杖子炎,这又是谁? 杖子炎看昷婼一脸惊恐夹杂着些许迷茫和疑惑的表情正看着自己,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昷婼张口,受了些噩梦的惊吓,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是哪里?”杖子炎温声回道:“这里是魔界。”“魔界?”昷婼掀开被子,走下床,鞋也没穿,也不顾杖子炎的提醒,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似的,光着脚,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缕闷黄色的阳光照射过来,昷婼迷了眯眼,这阳光打在身上一点都不觉得温热,反而像那冰雪似的,一触碰,凉意从头顶直到脚跟,蔓延全身,环顾这魔界,黄沙漫天,将云遮住,连太阳光都是黄闷闷的,空气里没有芳草的气息,也没有泥土的芬芳,更没有鸟语,而是干燥的黄土味夹杂着隐隐的血腥味,真是令人作呕,四下冰原覆盖,除了阵阵寒意,毫无生气。 昷婼不敢相信的瞪大着眼睛,母亲死的样子昷婼没有亲眼看见,可梦里的场景,昷婼清清楚楚的记得,她知道是魔族杀了母妃和父王,昷婼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手赶紧撑住扶栏,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杖子炎在昷婼瘫坐之际,赶紧上前一把将她扶住,慢慢放下,昷婼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与母妃逃离浮连山的前一日,一家人都还融乐无比,父王与母妃还同自己讲故事,同弟弟一起说着笑话,这一切就如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一样,怎的这才过了日,就已经天人永隔了呢。 昷婼始终不敢相信的瞪大着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泪流不止,心痛不已,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昔日里伟岸、纵横天下的父王,温柔贤惠、贤良淑德的母妃,怎会说没就没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昷婼在心里哭喊着,不知向谁发问,问着一万遍为什么,可都无从作答,一声痛苦无助的仰天长啸,响彻阴阳殿的上空。 杖子炎看着面前单薄、无辜的女孩如此痛苦、无助、弱小,一想到导致她如此模样的人是自己的父王,一想到现在外面不知多少如昷婼一样境遇的人,一想到这些,杖子炎就心如刀绞,这些无辜的三界苍生,本该与家人其乐融融,本不该遭此劫难,自己竟第一次为自己的魔族身份,而感到耻辱,如果当自己坚持反对父王发兵,再多坚持那么一下,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只恨自己能力不足。杖子炎闭上眼,不忍再看眼前女孩无助的模样,悔恨的泪水,顺颊而下。 昷婼痛不欲生的,泪水漫眼,就这么瘫坐着,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去了似的,忽地对杖子炎发问:“你,也是魔族吗?”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痛苦。 杖子炎动了动嘴唇,欲张口,可不知怎样回答才能让她接受自己也是魔族的事实,才能让她不那么恨自己,思虑片刻,从嘴唇里极不情愿的挤出一个字:“是。” 随后,不想欺骗她的补充了一句:“魔尊,是我父王,此次仙魔大战,就是他发的兵。”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去看昷婼,也愧于面对她。 昷婼无力地看向他,一声不吭,眼神里带着绝望与痛恨,双手支撑站起身,转身进了屋,门毫无声响的被轻轻合上,独留门外杖子炎一人,陷在悔恨的深渊之中。 昷婼轻轻将门合上,不知是自己没有了拍门生气的力气,还是没有了恨别人的心力,只觉心是凉的,空的,现在唯一的感觉,便是痛。 第四十二章 回忆 . 计谋 昷婼淡淡转过身,脚步婆娑,慢慢的走回床边,坐在床上,脑中混沌不堪,母妃温柔的面庞,父王伟岸的身形和背影,不断地在脑海里闪现。 心底里竟逐渐浮起些许的寒意与恨意,不是对魔族,而是...舅父、千浮雪、白夜.....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在哪里? 舅父,我千里传音求助那么多次,你为何不出现?为何?白夜,我们就在伏魔山脚下,怎么你也在危难时刻弃我于不顾?这又是为何?你不是说,会爱我一生,护我一世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护我? 舅父,我们可是亲人啊,血脉相连,血浓于水,我母妃巽萝公主,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为何这样?这么多年,我做错了什么?我们一家人做错了什么?你们竟要旁观,亲眼看着妖族被灭,而不管不顾,这样,你们是否开心?是否愉悦! 昷婼浑身颤抖起来,瞳孔不断放大,死死盯着地板,誓要将地板生生钻出个洞似的,手紧紧攥着床单,面容许是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逐渐扭曲,泪水在脸上凝固住,往心里滴去。 心里默念着:是你们,先不顾情义的,什么爱情,什么亲情!一个个在危难之际都只想着自己,是你们先抛弃的我,那你们,就都别怪我无情了,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翌日,天还未亮,昷婼一整夜未合眼,躺在床上,睁大两个眼睛,定定地盯着天花板,杖子炎也在门外坐了一夜,没有离去,不住的低头叹气,看了看天,时辰差不多了,想着昷婼该醒了,便去膳房为她煮粥。 待杖子炎煮好粥时,外面已经尽数亮了起来,端着一锅粥,杖子炎在昷婼门前,却迟迟不敢推门进去,最终下了下决心,提了些勇气,这才推门进去。 推开门看见屋里桌前坐着昷肆和渡离二人,杖子炎心里愈发紧张,只觉得愧对几人,低着头走进去,将粥放在桌上,正想转身离去,只听昷肆一声:“请稍等。” 杖子炎转过身,看着昷肆,昷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做什么都是温吞的、悠慢的,说话也很是客气,很是讲礼数的样子。 昷肆踱步走到杖子炎面前,微微行了个礼,杖子炎赶紧回了个礼,昷肆道:“你的身份,姐姐已经与我们讲了,你是魔族,但我们明白,但凡是有生命的,都有好有坏,你虽是魔,但我们能感觉得到,你是好人,你救了我们姐弟几人,才不至于妖族绝后,你的恩情,我们姐弟几人,没齿难忘。” 昷肆说这些话的时候,杖子炎悄悄抬眼观察了一下其他二人,只见渡离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双手环胸,没有朝这边看,只是盯着地板,像是在发呆想事情的样子,而昷婼则坐在床边上,双手撑着床沿,头别过去,不愿看自己似的。 昷肆说罢,又向杖子炎行了个礼,杖子炎回了个礼,道:“我是魔,没错,毕竟我的身世,不能由自己左右,但我敢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过去没有做过,将来也不会做,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帮你们。” 昷婼回过头,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想帮我们?”此时渡离也转过头看着他。 杖子炎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瞒你们说,我的父王是一个贪婪的人,我知道,身为他的儿子,也身为魔族的少魔尊,我不该这么说,但我从小,见过太多因父王的一时贪婪而丧失生命的人,那时我突然懂得,君王的一句话,便可要人性命,我的母妃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她教导我,让我将来一定要成为一个像她一样深明大义的人,而不是做一个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烧杀掠夺、贪婪无道的王,所以,自那时起,我便发誓,定要成为一个与我父王截然不同的王,父王此次发动仙魔大战,我极力的劝阻,他却将我幽禁在幽冥之地,我费尽全力逃出来,我想救人,我知道我的力量薄弱,救不了天下苍生,但能救一个,便是一个,从幽冥之地一出来,便遇见了你们,你们是我救下的第一批人,我想帮你们,也希望,能帮我父王,洗去一些罪孽。” 昷婼站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道:“谢谢你救了我们,我们也相信,将来你定能成为像你母后口中那样的深明大义、从善之道的魔尊。” 杖子炎喜笑颜开,道:“你们,你们原谅我了?你们真的原谅我了?”昷婼淡然一笑,道:“就像你说的,你的身世,不由得你选择,但只要你的心是好的,是善良的,即使是魔,那也无妨啊。” 看着昷婼善解人意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几人便原谅了自己的魔族身份,杖子炎开心的一把抱住昷婼,重复着:“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们肯给我机会,谢谢,谢谢。”说罢,才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赶紧撒开昷婼,一下子退出三米远去,尴尬的笑着。 昷婼倒是不以为然,只当是朋友之间一个感激的拥抱而已,看到杖子炎尴尬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到男子害羞的模样,竟也被逗笑。 昷肆也笑了起来,只有渡离仍旧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坐着,一言不发。 四个人一起吃着早餐,吃罢早餐,四人围桌而坐,昷婼想了想,说道:“我们,这眼下,却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杖子炎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昷婼道:“你父王发动的此次仙魔大战,令妖族几近被灭族,我们...”昷婼看了看昷肆和渡离二人,继续说道:“想重新振作妖族,夺回妖王之位。” “这个...”看杖子炎面露些许的为难之意,昷婼先是静静的等待着杖子炎的回答。 许久,杖子炎都没有作声,只是低着头,紧皱着眉,因为此事于他来说,的确有些困难,杖舜天为人霸道,讲究胜者为王、弱肉强食,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温文尔雅、满嘴仁义道德的儿子。 第四十三章 回忆 . 吱吱山上的花海 杖舜天为人霸道,讲究胜者为王、弱肉强食,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温文尔雅、满嘴仁义道德的儿子。 可无奈自己又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自己年事已高,不得不将他立为少魔尊,所以即便这杖子炎是少魔尊,但他在杖舜天的面前,也是毫无话语权,只有顺从的份。 昷婼一时情急之下,双手抓住杖子炎的胳膊,语气有些焦急地说道:“我们的父王、母后在仙魔大战中失去生命,若连妖族,我们都不能替他们守护好,那我们姐弟三人,还有何颜面苟活在这世上。” 杖子炎看昷婼焦急的面庞,秀眉紧蹙的模样,一时起了恻隐之心,隐隐有些心疼,想了想,父王几近倾灭妖族,害得三个孩子一夜之间失去父母,还意图霸占妖王之位,欲将妖族的子民据为己有,这实属过分,可他不知,他父王要的,可远远不止一个妖族,而是全天下。 杖子炎这样一想,怒火也瞬时也燃了起来,下定了决心,此忙定帮,不仅要帮,而且还要帮到底,目光坚定的看向昷婼,语气诚恳道:“好,你放心,此忙,我定帮你到底,不过...具体该怎样做,还得容我再思虑几日,不过你放心,我既已答应你了,那便绝对不会食言。” 昷婼这才绽开笑颜,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几人都在为此事发愁,纵使是一刻不停的想办法,也想不到到底怎样才能在残暴的魔尊手里完好无损的夺回妖族,昷婼更是一筹莫展,郁郁寡欢。 杖子炎见昷婼近几日的心情如此压抑,想让她放松一下心情,这种事,就别让她一个姑娘家操太多心了。 这天傍晚,杖子炎轻轻敲了敲昷婼的房门,昷婼的声音从房里传来:“谁呀?”杖子炎回道:“是我,子炎。”昷婼走来,将门打开,看见站在门口的笑得一脸阳光的杖子炎,他的笑容一直都很有感染力,如春风似的,清清凉凉的赶走积在心底里的阴郁。 昷婼也被传染的绽开了笑颜,问道:“子炎,找我何事?” 杖子炎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搓着手:“我...我想,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昷婼。 几天相处下来,昷婼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越发的可爱了,笑着说:“去哪啊?”“来,跟我来。”说罢杖子炎牵过昷婼的手,飞身而起。 在空中俯瞰魔界,这还真是另一番景象,原本只觉得这魔界除了无边际的黄土和干燥的漫天风沙,便没有其他了,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的眼界过于狭隘了。 从空中看去,九龙河将魔界均匀的分开,从中间穿流而过,像是一整块红灰色的苍石之上,垂下一条晶莹剔透的水晶带,而魔宫就处在河流旁的一整片平原之上。 魔界地形高低起伏,山体将魔宫牢牢围在中间,红色、黄色的山一座挨着一座,每座中间都夹着一个凹进去的盆地、山谷,黄闷闷的傍晚阳光撒下来,散布在山脊上,红红黄黄的山体被照耀的隐隐闪着光。 完完全全的一副丹霞地貌,美不胜收。 领略着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昷婼打心眼里发着感叹,不停的赞美着:“好美啊,真的好美。” 杖子炎在一座山的最顶端落下,这座山的颜色与其他山不同,山体是黑色的,黑戳戳的杵在一大片黄红色的山群中间,很是扎眼。 昷婼环顾四周,周围薄雾环绕,仿佛身处仙境似的,身体只觉得冰冰凉凉,很是舒畅,就像是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正在往自己的身体里面汇聚,不禁被这美景牢牢吸引住,惊奇的张大着嘴巴,杖子炎看着昷婼在云雾中环绕的样子,像极了天宫中的仙子,甚至比那些仙子还要美呢。 杖子炎温柔一笑,向身后一挥手,只见杖子炎身后的云层散开,渐渐露出一大片花海,红红绿绿、蓝蓝紫紫的一整片,各样的花种都有,瞬间迎面扑来花香的芬芳。 昷婼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嘴巴,走近这片花海,每朵花的花瓣上都均匀的沾着露珠,露珠只要沾上,在这里,是不会被蒸发掉的,几只浮灵小兽还扑腾着翅膀,不辞幸苦的在上面飞来飞去。 昷婼见花瓣上隐隐散发着光芒,好奇的蹲下身,手指沾起一点露珠,原是这小露珠本身的光芒啊,微弱的忽闪忽闪着,可一大片花海中,每一瓣花瓣上都有的露珠,它们加在一起散发出的光,那便是映着周围的云层都有了光芒。 昷婼惊奇的回头看向杖子炎,发现杖子炎也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她,昷婼道:“这里好美啊,可这样高的山峰之上,怎会有一大片花海呢?” 杖子炎答道:“它们啊,都是浮灵花,呐,就是它们种的。”说着指了指那些挥舞着翅膀的小家伙,昷婼凑近了看它们,靠近了才发现,这些小家伙外形像是蝴蝶,可仔细看才能看出来,它们其实是长着人手、人脚、人头的小精灵。 昷婼惊奇的捂住嘴巴,生怕吵到正在工作的它们,小声对杖子炎说道:“这也太神奇了吧。”杖子炎也蹲下身,学着昷婼,看着这些小家伙,其中一个小家伙看见了美丽的昷婼,向她飞了过来,轻轻趴在她的肩头上,侧着身子躺着,似乎是累了要休息片刻的样子。 昷婼小声说:“它们不怕人哎。”杖子炎答道:“它们可是最高等级的小精灵,都是浮灵蝶修炼成人形的,不会伤害人,人类也不会伤害它们,它们自然是不怕人的了。” 昷婼嘴巴作成了个o型,点了点头,随后扭过头,看着这个落在自己肩头的小家伙,将它轻轻拿起来,放在一朵花的花蕊上,站起身,走向其他的地方,问道:“这座山,为何与其他山的颜色不同啊?” 杖子炎答道:“此山便是大名鼎鼎的吱吱山。”“吱吱山?”昷婼听这名字甚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想了想,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吱吱山,就是那座,那座,人界一直奉为传奇的山。” 杖子炎骄傲的点点头,昷婼道:“原来在这里啊,怪不得人族的皇帝当年倾尽全力,都未寻见它呢,现在人界流传着关于这座山的传说,可多了呢。” 四十四章 回忆 . 昷婼断情 杖子炎答道:“这座山,别看它长的丑,它可浑身都是宝,它的土壤、矿产都是人界梦寐以求的,并且,享世闻名的绝世美玉金禾玉,就出自这座山。” “那它怎会在魔界?” 杖子炎尴尬道:“这个...我也不知,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山的,以前,魔界从未出现过黑色的山,我也感觉很奇怪。” 昷婼惊道:“果真如传说所言,神秘莫测啊。” 二人并肩坐在云头,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埋入远处的山里直到看不见,一轮月亮,这才悄悄的,鬼鬼祟祟地从云层里探出了头来。 昷婼道:“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看日落呢,好神奇。”忽地,杖子炎转头深情的对昷婼道:“若你以后还想看的话,我可以随时带你来啊。”说完便红了红脸,低下了头,果真还是帅不过三秒。 昷婼愣了愣,看杖子炎害羞的样子,心里似是明白了什么,忽地,心底里某个地方,隐隐痛了痛,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接下来便是片刻的安静,在这远离纷扰,远离战争的地方,偷得片刻的安宁,二人只是并肩在云头静静的赏着月,赏着夜景。身后的花海在夜间,愈发的亮,蓝幕底下,氤氲一片。 从吱吱山上下来,昷婼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或不苟言笑,或以泪洗面,而是充满了干劲,每天将几人召集起来开会,讨论夺回妖族的办法。 距昷婼几人来到魔界,已两月有余了,这两个月里,子炎除了在三界之中游走救人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昷婼的房间里,要不安静的陪着她,要不就是说说话逗她开心。 杖子炎对昷婼的心意,昷肆和渡离都是看在眼里,明在心里,这天夜里,杖子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被心里一事困扰着,无法入睡。 如此的心神不宁是因为他心里有了一计,这个方法或许可助几人顺利的夺回妖族,甚至还能保住性命,只是这一计得需昷婼的同意,才可行,此计已在杖子炎心中徘徊了许多天,就是不知道怎样对昷婼开口。 翌日晨,昷婼正在房里梳妆,杖子炎直接推门而入,昷婼赶紧站起身,警惕的看着杖子炎,从未见过杖子炎如此莽撞,平日里都会敲门,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的长驱直入。 杖子炎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桌子旁,昷婼走近,看杖子炎不是很舒服的样子,虽然杖子炎今日的反常举动有点吓到昷婼,但还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问了一句:“你怎么了?还好吗?” 杖子炎恍恍惚惚的样子,半睁眼抬头看向昷婼,嘴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什么,昷婼没听清,将耳朵贴过去,发问道:“什么?”杖子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脚步轻佻。 头重脚轻的往前栽了栽,差点没站稳,杖子炎两只手,一把抓住昷婼的肩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昷婼这才听清,也闻到了杖子炎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酒味,杖子炎说的是:“嫁给我,与我结婚,我,护你周全,助你收复妖族。”说完便一沉,睡了过去。 杖子炎睡过去,要倒向昷婼怀里之际,渡离将他一把拉起,扶到了床上,昷婼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人封住了穴道似的。 渡离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打算?”昷婼语气有些为难的问道:“你,听到了?”渡离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没有看她,也没有回应,昷肆从门外走进来,站在门口道:“我们一直在门外。” 昷婼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扶住桌子,慢慢坐下,被杖子炎突如其来的表白求亲,惊到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脑子里瞬时乱作一团,心里也乱作一团。屋里静极了,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心里都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也都知道,现在最为难的人便是昷婼了。 空气静了许久,昷肆先开了口,他慢慢走到桌子边坐下,开口道:“姐姐,这或许,是我们如今唯一夺回妖族的方法,你若与魔族的少魔尊成婚,那你便是魔族的魔妃,未来的魔后,到时别说是夺回妖族了,将来整个魔族,或许都将会是你的。” 昷婼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若真的应允了杖子炎,那白夜呢?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白夜与自己的婚礼,昷婼期待这天,已经期待了两百年,一想到这个,心便揪紧了的疼,无助、不知所措的泪水,决堤而下。 昷肆看穿了姐姐的心思,不禁有些生气道:“你不会还对那个白夜念念不忘吧?你别告诉我,你还在期待与他的婚礼,你别忘了,母妃是怎么死的,向他求救那么多次,他都无动于衷,我们到魔界这么久了,若他真想娶你,他早就来寻你了,他到现在都未来寻你,你还不明白吗?那日母妃就死在伏魔山脚下!他就在伏魔山上!从山上赶到山脚,能用多久的时间!” 昷肆的这些话,一直积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怕伤了姐姐的心,此事之前,他一直认为姐姐是一个懂得取舍的、聪慧的女子,或许对那白夜早就死心了,可没想到,还是这般优柔寡断,为情所困,难不成,白夜比母妃的命,比整个妖族还重要吗? 昷婼本以为自己已经恨透了白夜,可没有想到,到了这样的时刻,自己却始终下不了决心,一想到白夜,心里还是隐隐的作痛,那可是我,爱了几百年的人啊,怎会说放就放,说割舍就割舍。 ....说嫁给别人就嫁给别人呢?.... 昷婼的泪水止不住的流着,如泉如涌,如泣如诉,昷肆看姐姐痛苦纠结的模样,决定火上浇一把油,能让她幡然醒悟最好不过。 昷肆道:“你也别忘了,咱们的舅父,母妃的亲哥哥,也对你的求救坐视不理,你前些天不是还扬言要灭了鬼族吗?怎么?现在连妖族你都收不回来,你拿什么去灭鬼族!只要你答应了杖子炎,待你拥有了魔族这个强大的后盾做支援,你还怕灭不了一个小小的鬼族?” 昷婼声音颤抖着,大声呵道:“别说了,不要再说了。”站起身朝着昷肆发了疯似的吼道:“我叫你不要再说了,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可是几百年的感情,说断就断?你以为有多容易!” 第四十五章 回忆 . 战争 昷肆也不甘示弱站起身,大声道:“难道,整个妖族的存亡,数万人的生命,再加上咱们亲人的性命,都比不上一个白夜吗?姐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一旁坐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渡离,听了昷肆的这些话,默默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不忍的看了看昷婼,原本可以幸福快乐的女孩,此时为了大局,却必须要牺牲自己的幸福,这的确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昷肆的话句句戳在她的心上,言重之际,实则也是为妖族的未来着想,如此纠结的事情,怎么偏偏就落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呢。 可这,就是身为王室儿女的宿命。 渡离想着这些,不忍心再看此时泪如雨下的昷婼和面红耳赤的昷肆,大义面前,渡离还是说服了自己,站在昷肆这边,决定带昷婼,去看看此时的妖族,与其在这里讲,不如带她去亲身感受一下此事的重要性。 二人还在僵持,渡离站起身走向昷婼,什么也没说,一把拉过昷婼的胳膊往外走去,昷婼就这么乖乖的被拉走,昷肆也没有阻拦,他二人想,或许是渡离看不下去争吵,将昷婼拉走,好让二人都静一静。 昷婼本以为渡离将她拉出房门就会停下,可没想到,渡离拽着她,径直往魔宫外走去,昷婼发觉不对劲,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啊?”渡离没有去理会她。 昷婼内心倍感不安,要知道,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在魔宫中,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若再遇上杖舜天,后果将不堪设想。 昷婼挣扎着:“你放开我,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可渡离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怎么挣都挣不开,昷婼一个劲喊着:“渡离,你疯了吗?这里是魔宫,你就这样明目张胆,遇到魔尊怎么办?” 渡离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昷婼,淡淡一句:“你以为,魔尊现在会在魔宫?”昷婼不懂的看着他,心里想着:这话什么意思,魔尊不在魔宫,那在哪? 渡离不理会昷婼茫然的模样,一把将她揽过,飞身而起,径直往魔界外飞去,在魔界与人界的交界处,此时战火纷飞,魔兵排成一排,抵御着外来的兵力,天空中烟雾缭绕、黑烟弥漫。 昷婼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明明魔宫内平静无奇,外面怎会是这样,二人飞身越出魔界后,昷婼才清清楚楚的看到,外界整片大地上的景象亦是如此。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尸横遍野,黑烟将原本蓝色的天空掩盖,雾蒙蒙一片,原本绿树青山、鸟语花香的苍茫大地之上,此时黑雾缭绕,到处都是烧焦的枯枝残干,哭喊声、兵刃相撞的摩擦声、婴儿啼哭声.... 这些景象尽收昷婼眼底,昷婼始终不可思议的瞪大着眼睛:“怎会这样,那妖族呢,妖族此时...”昷婼看向渡离,渡离紧皱着眉头,不忍看两旁的景象一眼,目不斜视的紧盯着浮连山的方向:“战争亦是如此,你以为呢?”语气依旧冰冷,但略带些许的颤抖,亦或是参杂着不忍,和愤怒。 战争带给数以万计无辜生命的伤害,是数不清的,战争的发动者,其身上的罪孽,更是无法赎清。 渡离早就想到外界会是这般模样,他甚至不敢去想象此时的妖族,会是一番怎样的情景,若真的看到那一幕,不知自己的内心,届时还能否承受得住。 不用多时,二人便已到了浮连山山脚,山脚下的这个村庄是渡离从小长大的地方,此村庄早在仙魔大战之前的一月有余,就被魔族尽数屠了,也是那时,巽萝公主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救回锟玄宫,谁能料到,仅仅一月后,大地之上便遭如此浩劫,就连锟玄宫都沦陷于其中。 此时这座村庄已经没有了魔族的身影,他们当初屠村的目的,就是警告昷玄,也是攻上锟玄宫的必经之路,此时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座村庄也就没什么用了,就权当残渣烂羹似的,抛弃在这里。 走进村庄,到处都是残破的不成样子的房屋,尸体与残体混杂在一起,堂而皇之的显摆在大路上,本就不富裕的村庄,此时更加的破烂不堪,鲜血将村子染红。 这些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无情的终结,这些可怜的幼子,就这样被迫成了孤儿,一夜之间失去家人,路上躺着些受伤的残躯,没有断了气,不停的呻吟着,仿佛在仰叹着上天的残忍。 昷婼走在路上,看着这些景象,尸体、残躯、孤儿、残垣....铺满一地、血红一片,甚至没有下脚的地方,眼中的热泪夺眶而出,昷婼看着此景,心痛不已,手捂住嘴巴,痛苦不堪。 渡离看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如此这番,内心更是痛苦万分,从不向他人袒露心境的他,竟也忍不住泪水,对魔族的恨意,对鬼族的恨意,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两只手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内心的恨与痛,身体逐渐颤抖,闭上眼睛,不忍再去看眼前的这一切。 二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着,渡离再往前走,怕是要崩溃当场了,手颤抖着,抓住前面昷婼的胳膊,努力的稳了稳情绪,声音还是些许的颤抖,道:“别再往前走了。” 昷婼站住了脚步,目光移向脚旁一具妇人尸体怀中的婴儿,昷婼缓缓蹲下身,手颤抖着抚上那婴儿的小脸蛋,昷婼最怕的一阵冰凉,还是从指尖传来,这婴儿并非为魔兵所杀,而是无人喂养,活活饿死,哭至力竭,无人问津,已经浑身冰透,不知死于何时,或许较小的身躯已经躺在这里,许多天了。 昷婼欲将他抱起,渡离看到这婴儿,心是揪着般的疼,但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心疼这些无辜生命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让昷婼明白自己身上背负的重担,救其余的妖族族人于水生火热之中,否则将会有更多的无辜,死于非命。 第四十六 回忆 . 妖族惨状 渡离紧紧拽住昷婼的胳膊,欲将她拉走,昷婼却用全身的力气反抗着他,哭喊着:“你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抱抱他。”她只是想将这孩子与他的娘亲埋在一起,好让这对苦命的母子,在忘川河畔再见最后一面:孩子,下辈子,定要出生在和平盛世啊。 可渡离的力气太大,昷婼挣脱不开,只得看着那孩子,继续躺在他娘亲冰凉的血泊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 渡离一口气将她拽出村子,昷婼挣开他禁锢着自己胳膊的手:“你放开我,你干嘛拉我,我只是想安葬他们,让那孩子在忘川能找到自己的娘亲,他还那么小。”渡离看着此时情绪已在崩溃边缘的昷婼,知道她也是一片善心,自己不该去责怪她的感情用事。 沉了沉气,耐心道:“你安葬得了那对母子,可你,却安葬不了妖族所有死去的无辜者,你多耽误一刻,就会有更多无辜的族人丧失生命,明白吗?” 昷婼不懂道:“你在说什么?我耽误?我耽误什么了?”渡离没有说话,将昷婼一把拉过,往浮连山上飞去,时间宝贵,真的耽误不起了.... 二人来到锟玄宫门口,看到宫门口有几十个魔兵把守着,均面戴着黑金的狼头面具,甚是恐怖和丑陋,有两个在宫门附近不停的走来走去,其余数十人立在宫门两边,全副武装,一副随时防御入侵的模样。 二人躲在一颗大石后面,渡离露出头看着宫门口驻守着的魔兵,将昷婼紧紧地护在身后。 渡离道:“这些应该就是玄狼。”昷婼道:“玄狼?魔尊的亲信部队?”渡离点点头道:“嗯。”昷婼眯了眯眼,道:“意思就是,魔尊在里面。”一提到魔尊,昷婼心中就会浮起一丝恨意,语气中都充满了愤怒。 渡离点点头:“是的,你以为魔尊会在魔宫里?刚拿下妖族,魔尊怎可能会在魔宫里老老实实待着。”说罢,渡离换了口气,道:“我们得从宫墙进去,这里没有其他入口。” 昷婼一脸不可思议:“你疯了?锟玄宫三面都是悬崖峭壁,怎么从宫墙进去?你想摔死?”渡离回头一脸自信道:“你说的对,那咱们,就走宫门,而且,要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昷婼看着他,一脸质疑的表情。 渡离笑了笑,一把揽过昷婼,动了动身体,还未待昷婼反应过来,二人已经站在了玄琨大殿门口,昷婼一脸震惊,转过头看着正一脸春风得意的渡离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瞬移术,太厉害了吧。”渡离骄傲的晃了晃头,双手抱胸,简直帅气逼人。 昷婼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心想着:这家伙,还真是夸不得,不如,我来逗逗他。故意咳了一声,话锋一转:“你不是说,要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吗?怎么是‘咻’的一下进来?” 语气故意调侃着,渡离一听,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把手放下了,昷婼看渡离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得逞的偷笑了一下。 忽地,渡离听到有脚步声从殿内传来,一把拉起旁边的昷婼,飞身而起,往大殿的屋顶上飞去,二人前脚离开,后脚玄琨大殿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二人躲在屋顶上,悄悄地移到殿椅上方的位置,渡离轻轻拿开一块屋顶上的瓦,往下看,正好能看见坐在殿椅上的魔尊,只见他一身玄金色的甲胄,外披着一件黑羽披风,正襟危坐,从上面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魔尊的头顶,一头乌发覆盖上了一层银发。 昷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嘴里默默吐出四个字:“为老不尊。” 渡离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殿内窸窸窣窣立着三四个人,应该都是魔尊的左膀右臂,魔尊富有中老年男性独特的低沉嗓音道:“妖族王室成员,已被尽数灭了,今后,你们定要打理好这里的一切。” 殿内立着一个瘦瘦高高、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能言善辩之人,尖细的声音道:“魔尊英明,妖族应得此下场,当初那昷玄追随着鬼族,居然自动与我魔界脱离,简直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这是公然与我魔族为敌,魔尊您这是圣明决断啊。” 其他几人纷纷点着头,一副若有所思后,同意他看法的样子,魔尊继续说道:“那,此次掳获的妖族俘虏,你们觉得应当怎样处置?” 殿内七嘴八舌的开始肆无忌惮的出起主意来,一个说应该将他们全部拉去魔界的水牢,在幽水中浸泡,让幽水中的冤魂将其活剥、腐蚀干净,另一个说应拉去九婴山上,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让那鹰兽将其啄食,甚至另一人还说,受鹰兽啄食,是无上的荣誉,妖族配不上这样的待遇.....就这样,用着不以为然的语气,讨论着如此残忍的话题。 殿内众人,心安理得的脚踩着妖族宫殿的地板,堂而皇之的讨论着妖族俘虏的死法,真的是不要脸到极致。 昷婼听着这些七言八语,气到浑身发抖,双手紧握着拳头,眼泪在眼眶中集结,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挖出那魔尊老儿的心脏,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渡离垂垂眼睑,微微转过头看了看身旁此时已气愤至极的昷婼,内心闪过一阵苦涩,却还是张口道:“你现在明白了吗?这就是大义,在众族人面前,你没得选。” 昷婼抬头对上渡离有些不忍的眼神,叹了口气,下一秒眼泪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有答应杖子炎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只有这样,妖族才能够被保住,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真的要与白夜,彻底说再见了。 昷婼怕哭出声,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将头埋进膝里,无声的颤抖着肩膀,显得是那么的难过和痛苦,许久后,哭声渐弱,哭泣的人儿将头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渡离,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坚定,昷婼点了点头,哽咽道:“我明白,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渡离张了张口,实在不忍心在现在问她这个问题,欲言又止,昷婼明白他想说什么,小声抽泣了一下,深深的沉了沉气,语气坚定道:“我会答应他的求亲的。” 渡离没有作声,只是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长出一口气,微微低了低头,许久才点点头,小声回了一句:“嗯。” 第四十七 回忆 . 粉色 随后二人出了锟玄宫,行至伏魔山下,昷婼突然挣脱渡离的手,落到了地面上,渡离紧随其后也落了下来,昷婼往前走了几步,渡离欲跟上去,昷婼却突然转过了身,一副笑颜,挂上脸庞。 语气轻松道:“我们走走吧,让我,再看看这里,最后一次,以白夜未婚妻的身份。”渡离看着她,他明白,眼前这个女孩正故作坚强的准备好承担起一切,表面上谈笑风生,好像是放下了,但还是没有隐藏住语气中的不舍和内心的痛苦。 渡离心里某个地方也疼了一下,他皱了皱眉,淡淡一笑,点点头,昷婼笑着说完这句话,看到渡离点头,转过身看向伏魔山上山的那条曲折蜿蜒的大路,突然潸然泪下,嘴角却依旧挂着甜美的微笑,她尽量的别过脸,不想让渡离看见自己此时脸上的眼泪,说好的,只是好好看看,好好道个别,怎么会哭呢。 昷婼俏皮的、若无其事的一把抹去脸颊的泪,面对着空荡荡的山,昷婼正积攒着勇气,一句再见了,堵在喉咙口,始终说不出来。 下一秒,昷婼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内心的不舍,脸上依旧笑颜如花,又一次倔强的抹去眼泪,终于:“再见了,我的白夜。”语气轻松无比。 说完,毫无一丝留恋似的转身离去,转身霎那,泪水倾注而下,笑容逐渐变为了掩面而泣,渡离看着她的背颤抖着,知道她此时的模样,没有紧追,也没有催促,静静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跟在身后,直到看着前面的人儿蹲下身,埋膝痛哭。 也许,哭出来,会更好些... 许久后,昷婼调整好了情绪,二人返回了阴阳殿,杖子炎早已醒了酒不知去向,床上空无一人,屋内只有昷肆一人独坐在桌前。 昷婼一言不发的径直走向床边坐下,眼神覆上一层冰冷,昷肆看向渡离,渡离没有理会他,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淡淡道:“放心吧。” 昷婼抬眼看向昷肆,道:“他人呢?”昷肆回道:“去膳房了,醒来后,发现你们不在,我道于他,你二人是去魔界逛逛,一会儿便回来,他便说要去做些菜肴,待你二人回来,一同用晚餐。” 昷婼没有说话,抬眼认真听他讲完这些后,又淡淡的垂下了眼眸,昷肆察觉出姐姐的异样,有种一夜之间长大的感觉,不知二人晨时出去是去哪了,不免有些担心姐姐是受了什么刺激,关心道:“姐姐,你没事吧?” 昷婼道:“你说的对,我不该贪恋儿女情长,我应当担起我身上的责任。”没有去看他,语气中也不含一丝温度。 昷肆没有接姐姐的话,屋子里瞬间静极了,三人各有心事,一阵开门声打破了宁静,杖子炎端着一锅粥走进来,喊着:“快快快,昷肆,让让,别烫着你。” 昷肆赶紧起身闪到一边,杖子炎将锅放到桌子上,两只手赶紧捏住耳垂,嘴里念叨着:“烫死了烫死了。”抬头却看到渡离、昷婼、昷肆三人都正定定地看着他。 杖子炎被看的,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毛,道:“你们...你们怎么了?在看什么?”转头看了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啊,这三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是自己喝多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昷婼起身,走到杖子炎面前,道:“我答应你。”语气中充满着期待和开心,可是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杖子炎仔细回想着,隐隐约约的想起自己在醉酒时,向昷婼求亲的事情,果然是自己在喝多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本想着待会儿向昷婼表达心意的,可没想到自己醉酒时就已经说了,还真是酒壮怂人胆,杖子炎红了红脸,挠挠头,道:“我,我喝多了,那个,喝多时候说的话,不免显得有些轻薄,不过你放心,我是..” 杖子炎羞的低下了头,继续道:“是喜欢...你的,我...你也可以当真啦,我只是想说...就是....”突如其来的幸福,使得杖子炎有些开心过了头,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昷婼定定地看着他,嘴角突然挂起一抹好看的微笑,这个微笑对直击他心灵深处,瞬间让杖子炎找回了理智,终于缕清了自己要说的话。 脱口便道:“我以后,会补给你一个隆重的求亲仪式,让你知道,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即使在醉酒的情况下,也是发自肺腑的,绝无半句虚言,我是真的喜欢你,想保护你。” 杖子炎就像是被施了术法似的,一口气将这些话讲完,但他只顾着开心,却没有注意到昷婼始终冷冰冰的眼神。 翌日早,杖子炎一改往日的服饰,身着较为华丽的正装,天还未明便等候在昷婼的房门口,等待着她起床,昷婼起身后打开门,看见杖子炎端端正正的立在门口,感到一些诧异:“你在这做什么?” 杖子炎挠挠头道:“等你。”“等我?等我作甚?”杖子炎害羞的始终不敢正视昷婼的脸,眼睛看着地面,道:“带你,去给我母后请安,我们俩的事,我给她说了,她很是期待,想见见你。” 昷婼上下打量了一下杖子炎,一身干净整洁、富丽堂皇的黑金丝服,像是魔界比较正式的场合才穿的,自知他很重视此事,却没想到他竟重视到如此地步,一想到自己之所以答应嫁于他,是利用他少魔尊的身份,心里稍稍有些于心不忍。 昷婼道:“好,我知道了,待我梳妆一下,便随你去。”杖子炎欢快的点点头,回了一句:“好,我等你,你慢慢来,不着急。”昷婼看着他开心的表情,多么阳光开朗的少年,若能娶一个爱他的女人,想必二人会很幸福的吧,可惜...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后,将门轻轻合上。 昷婼拿出自己在妖族时,与白夜私定终身那夜穿的素罗衣裙,定完亲后,昷婼便将那件衣服存进了自己的墟空之中,本想着在洞房花烛时取出来穿,可奈何造化弄人。 昷婼穿好这件粉色的素罗衣裙,坐在铜镜前,打开胭脂盒,淡眉扫过,自己与白夜曾经的一幕幕却在眼前浮现,这是自己,也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第四十八章 回忆 . 昷婼大婚 不一会儿,昷婼便梳妆好了,打开门走了出来... 只见她一袭粉色的素罗衣裙,裙子上绣着朵朵淡雅的桃花,花蕊向外吐露着,腰间盈盈一束,愈发显得身材纤如柔柳,大有清新脱俗的清雅之姿,淡扫蛾眉,妆容素丽秀美,素面清珏的秀雅容光,白皙的皮肤上,淡淡的粉脂,显得更加美艳,就如同刚刚下凡的桃花仙子一般,初入凡尘,不食人间烟火。 杖子炎看着,只觉得一缕清风吹进了自己的心田,沁润心脾、清凉片刻,二人来到魔后的寝宫,一入殿,发现殿内花园的风格,很是别致淡雅,清新脱俗。 精致的亭台楼阁,园外三棵绿柳垂荫,四面抄手游廊,满园的悠悠海棠花,一入园便溢香扑鼻,假山立在池边,池中芰荷玉影,波光粼粼,一座弯弯长长的红木桥横跨池上,这大殿的花园,与魔宫的整体气质大相径庭,很是不搭,却别有一番韵味,像是世外桃源般的美好,清雅,就如黑沉沉的天空中,独立闪烁着的一颗亮星。 后来昷婼才知道,杖子炎的母妃本是人族皇帝的一位公主,远嫁来魔界,很是不习惯这里幽幽暗暗的一切,杖子炎便为母后,仿照着人族皇宫中花园的风格,亲手建了这座花园,并以母妃的名字,命名了这座宫殿,名曰朝晨殿。 杖子炎携昷婼一起从桥上走过,走入朝晨殿,朝晨殿内也是一派古色古香的气息,不一会儿魔后便从内殿走了出来,只见一身柔和的锦服,宛然一副和蔼可亲的婉约江南女子的模样,正如这朝晨殿的风格一样,温文尔雅,婉约柔美。 杖子炎上前一步向母后请安:“儿子见过母后。” 魔后赶紧上前一步,扶起杖子炎,一脸温和的笑着:“快起来,不必多礼,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母后?” 杖子炎道:“母后,昨日儿子应允您,今日带昷婼来见您的。”说着将身后的昷婼轻轻拉到了魔后面前,道:“母后,这就是昷婼。” 昷婼道:“见过魔后。” 魔后看向昷婼,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语气依旧温和道:“快让我看看,孩子,你受苦了,你的事情,子炎都与我说了,你也别太悲伤,往后,便是一家人,我会待你如自己的孩子一样。”说着,握着昷婼的手,轻轻拍了拍。 魔后很是喜欢昷婼,三人一起用着午膳,相谈甚欢,饭桌上,朝晨公主对昷婼推心置腹,讲了杖子炎小时候的事情,又讲了些有趣的小事,没想到魔后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模样,一说起儿子的事,便是滔滔不绝。 二人临走时,魔后还特意把他们送到了朝晨殿的大门口,嘱咐二人婚后定要琴瑟和鸣、恩恩爱爱,还交代杖子炎定要善待昷婼。 昷婼竟开始羡慕起杖子炎来,亲人仍在身旁,相伴左右,无微不至的关心着他,杖子炎也很是尊敬孝顺母亲,母子二人友好和睦的关系,甚是羡煞旁人,昷婼想想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自己,不禁一丝苦涩流过心底,可谁又能料到,不久的将来,另昷婼羡慕的母子二人,会天各一方呢。 二人的婚期定于三日后,待魔尊回来,在魔界举行大典,魔界对于婚姻的制度很是严格,崇尚婚姻自由,只要郎情妾意,其余人等不得干预,也不得反对,魔界的男子,只能与一位女子喜结连理,不能三妻四妾,在魔界,三妻四妾以及婚内出轨无论哪一方,都是要受幽水之浸。 三日后,魔界上下一派喜庆,外界战火连天,但魔宫中丝毫不受影响,大典在魔宫正殿浮沉殿举行,受仙魔大战的影响,再加上时间匆忙,大典并未太大阵仗,虽阵仗不大,但是该有的一切,一样都没有少,排面依旧是隆重的,出席大典的都是魔尊的自家人,无外人,消息也未传播太开,外界无人有闲暇来祝贺,也无暇议论此事,知者甚少。 大典当日,魔界下起了小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气。 大典的前一天,昷婼便和杖子炎一起去锟玄宫,向魔尊禀告大典之事的同时,向他要回了婕谨,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大典当天,婕谨早早就为昷婼理好妆发,盘好发髻,戴上凤冠,寐含春水,面如凝脂,黑色的百合烟罗软纱,逶迤黑色的拖地烟笼桃花点缀百水裙,身系软烟罗。 在众人的拥簇下,昷婼缓缓走向阴阳殿门口的喜轿,杖子炎在浮沉大殿门口等候着,看着远处众人前呼后拥的,拥着一座轿子正向这边走来,行至殿门口,轿子落下,她从轿上下来。 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如花解语,国色清清,盖头下的她,定是美艳无比,娇艳多姿。 远处的一棵树上,渡离坐在最高的树干上,看着这边,看着昷婼缓步走向杖子炎,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福笑颜,渡离却觉得内心一阵苦闷,抬头看向黑沉低垂的天空,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内心却仍旧是困乱不堪,疼痛无奈,从不喝酒的他,也拿起了身边的酒壶,喝了一大口酒。 二人携手,一步一步向殿内走去,殿内众人早已端坐两旁,魔尊与魔后一起端坐在殿椅之上,魔后笑容婉言,如明如沐,二人正式拜过天地后,礼便成了。 夜晚,昷婼坐在床榻上,盖着红盖头,房间里静极了,她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内心只觉得堆满了情绪,苦涩焦灼、无奈痛苦,早已胜过今日大典众宾客脸上的喜悦。 盖头下的人儿细雨蒙蒙,空悲眸,蛾眉淡扫紧深锁,面容已是饱噙泪珠。 晚些时候,杖子炎走了进来,在门口稍站了站,似乎是在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稍许后,将门轻合,踱步走向床榻,坐在了昷婼身边。 虽然心里很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昷婼,但动作仍是轻盈,并无鲁莽,掀开她的盖头,杖子炎这才看到昷婼的头上竟戴着如此繁多的饰物,佼佼乌丝,玉带珠花,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再加上钿璎累累的凤冠看起来就很有分量,杖子炎不顾礼制,一心只心疼昷婼顶着这样重的凤冠,站了一整天,便赶紧小心翼翼的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下来,连同她头上的饰物也全部一一撤去,一头乌丝华罗的散落了下来... 第四十九章 可终究还是错过了 面似芙蓉眉如柳,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配上慵慵懒懒的披肩秀发,如娇如媚,杖子炎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像是给他施了术法似的,紧紧的吸引住他的目光,体内一股能量在游走着,这股能量直使他感到意乱情迷,忽地又觉这女子抽去了自己浑身的力量,杖子炎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恢复了一下心绪,还得完成一个步骤才可行。 杖子炎轻轻将昷婼扶起,二人移步到桌前,同饮合卺酒,杖子炎欲交杯之时,昷婼以害羞为由,未答应与其交杯,杖子炎受其母妃的影响,行人族之礼,以袖掩面饮酒,昷婼趁着杖子炎掩面之际,将酒不动声色的倒在了地上,合卺酒是要与夫君共饮的。 饮毕,杖子炎又将昷婼扶了回去,二人并肩坐在塌边,接下来的动作,谁都没有主动,杖子炎早已紧张的不知何处安放自己的手脚,即使知道今日往后,昷婼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可一想到行夫妻之事,杖子炎还是会不自觉的紧张害羞。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杖子炎终于鼓起勇气,拉过昷婼的手,覆上她的酥肩,将她拉近自己,悉心亲吻着她白皙的额头,揽着她的腰,轻轻将她放倒在床榻上,动作柔极了,红烛摇曳着的烛光,在墙上映出红红的一团影儿...昷婼自始至终冷着的脸,此时却仍旧没有半分温度也全无回应... 这段婚姻,注定,一悲双人... 偏殿内,昷肆独自一人在屋内喝着闷酒,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出去。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 翌日,作为部署星军总指挥的白夜,便收到了昷婼在魔界大婚的讯息。 前些天在战场上受了些伤的他,此时正在盘坐在卧榻上调养生息,收到信鹤带回的讯息,本就艰难的气息,更是难忍,白夜皱紧了眉头,睁开眼,身周漂浮着淡淡银色的契诀尽数散去,一手抓过信鹤,一用力,信鹤瞬间化为粉末。 一时之间,只觉得难以接受,表面似是冷静,内心却早已天地倾塌,心里除了疑问,还是疑问,为何?为何会是如此结局?与他短短几月的相处,竟比不上自己与她百年的相守?一个女人,竟会如此绝情... 就这样弃我于不顾,那我们这几百年的感情算什么?说好的余生呢? 骆酒从殿外匆匆赶来,正准备禀报事情,却见白夜正定定的盯着一处,眼神里堆满着愤怒,很少看见白夜仙上如此模样,骆酒心里发起了怵,不知此时该说还是不该说,或许自己现在应该离去,待他情绪平静了再说。只希望他没有看见自己,欲转身离去,白夜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何事?” 骆酒只好转身,颤颤巍巍的向白夜作揖道:“仙...仙上,人族,请求支援,魔兵犯境,他们抵抗不住了,请求仙上速带部署星军前去支援。” 白夜终是不看他,目光寒淡道:“我知道了。”语气中,却充满了悲伤,手一松,信鹤的金色粉末,倾散而下。 此时的白夜虽被悲伤充斥着,但却是顾不上悲伤的,因为三界众生还等着他的救援,自是不能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白夜调整好心态,站起身,换上甲胄,顷刻出发,一刻都不能耽搁。 昷婼知道白夜会在第一时间得知此消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指责或是愤怒,早早地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到时无论是怎样,争吵也好,不舍了断也好,只要能见他一面,足矣。 随着时间的推移,昷婼的心里对白夜似乎是渐渐谅解了,那时他未及时赶来营救自己,或许是被公务缠身,脱不开身,但心里定是焦急万分的。 昷婼每日都梳理好妆容,站在阴阳殿门口等待着,就像当初在锟玄宫门口一样,一样的翘首以盼,一样的期待,她始终相信,只要和白夜解释清楚了,他会明白自己、原谅自己的,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和好如初。 可没想到,一周后,昷婼却还是未等来白夜的一丝消息,就像他不知晓此事似的,杳无音信,昷婼心想或许是仙魔大战之事令他焦灼,抽不开身,待仙魔大战之后,定会来的。 战场上,白夜无暇顾及内心的疼痛,只将满腔的憋屈与愤怒,尽数发泄在进犯的魔兵身上,在战场上,尽情的挥洒汗水,只有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中,才能使他暂时忘记自己被抛弃的事实,但尽管是这样,满腹的疑问依旧存在在那里,即使在战场上,那些疑问也无法消散。 六个月后,魔族终于在人族、羽族、仙族、鬼族的合力镇压下被永世封印在魔界之中,不得踏出,昷婼也凭借着魔族魔妃的身份,重新夺回了妖族,昷肆则成了新一任妖王,而渡离则为报答巽萝公主的再造之恩,甘心为昷婼所驱使,自愿与昷婼缔结妖灵契约,将一半的妖灵交予昷婼,成为她的死侍,以血虫蓄养生命。 仙魔大战已经落幕,昷婼又开始每日期待着白夜的到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待白夜来,自己向他解释清楚,二人定会重归于好,只要白夜肯原谅自己,自是甘愿放弃复仇,与他厮守终生的,届时只要与杖子炎结束夫妻关系,一切都会回归正轨的。 然而她日夜期待的人,却始终没出现在她的面前,渐渐地,昷婼将此事压在了心底,一边为他找着借口,一边又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渡离便成了昷婼从曾经的单纯善良,变为今日心机重重的唯一见证人,他内心的煎熬与痛苦,自是不言而喻。 昷婼重回妖族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整个妖族之中寻找具有仙灵之气的人,收其为徒,机缘巧合之下,发现曾经被自己所救的南月,竟然正是具有仙灵之气的人,而她,单纯可爱的性格,也像极了曾经的自己,甚是有亲切感。 ———————————————————————回忆结束————————————————————— 第五十章 到达伏魔山 就在白夜最后倾尽全力喊出那些话的一瞬间,心就已经死了,选择了转头离开,便就不会再回头,白夜决绝的一个转身,只留昷婼一人在御魔殿,如泣如诉。 他选择断了执念,可昷婼听了白夜的那些话后,执念却更加的深切,她认为,只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还有感情,那么在她面前,定是有情绪的,平日里对任何事都冷冷淡淡的白夜若对自己毫无感情,也不会如此这般愤怒,更不会流泪,自己是否,真的伤了他?可等他几百年的人,是我啊! 白夜失魂落魄的走出御魔殿,毫无方向的乱逛,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临渊台,白夜走上临渊台,看着它,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充满着无法估量的危险,电闪雷鸣、天雷阵阵,稍不留神便会灰飞烟灭,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一个无尽的、充满着绝望的深渊。 谁都不知,这下方会通向何处,只知道,这是对违反天规的二界生灵,最严厉的惩罚,这底部更是布满着无法散去的怨灵,尸骸遍地,集结着无数的怨气,终年笼罩着乌烟烟的黑气,生人更是不敢靠近,连神都不敢,只要一靠近,便会有一股力量、一双无形的手,要将自己拉进去、吸进去,然后生吞活剥似的。 白夜此时却毫无畏惧的站在临渊台边上,再往前一小步就会落入,低着头神情落寞的看着下面,眼神中布满着悲凉,从下而上的风将他的发,吹的乱飞,白夜呓语着:“这里,是否能让我,真正解脱呢?” 拿着雾莲花的手,伸向前方,一松手,雾莲花便飘忽着落入了临渊台里,从下而上的风使它无法垂直而下,却也再无法回到地面上,就这样悬浮在临渊台中不上不下,一道天雷而下,瞬间将它四分五裂。 淡粉色的花瓣四散飘散,不知飘向了何方,曾经紧紧相依着的片片花瓣,此时却也分崩离析,其中的一小瓣,在白夜面前漂浮着,迟迟不肯离去似的,白夜透过它,似是看到了二人之间美好的曾经。 一幕一幕的在眼前闪过,白夜心底里却一声冷笑,闭上眼,不禁自嘲着:是人家不要你了,你却还牵挂她牵挂了几百年,说好的转身后就将她忘了的,却还在这回忆着你们的曾经,白夜,你真可悲。 不可否认的是,当初我想过要去找你,找你问清楚所有,可是,我不知该怎样面对你.... 而如今,即使问清楚了,解去了我心中的困惑,那又当如何?我们,终究还是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七百年前,我们就都该忘了的..... 在这段感情中,他们都选择保护了保护族人、保护三界众生,却唯独,没有抓住最不该放开的那只手。 千浮雪、渡离、夜北溟、南月四人在星落城门口买了两匹马,快马加鞭,五日后便到了伏魔山脚下,四人也该分道扬镳了。 南月一个翻身便从马上跳了下来,看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山,翠绿绿的,很是有生机活力,任何植物到了这里,都能生的茂盛、繁密,到处仙气萦绕,飘飘洒洒,一看就是个修仙的好地方,不禁感叹道:“这里就是伏魔山啊,仙山就是仙山,果然不一样。”还未上山便感觉到了很强的仙灵之力在往身体里去,顿时浑身上下一阵舒畅。 南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欢快的大呼:“这也太舒服了吧。” 南月转过头,只见夜北溟和渡离二人却躲得老远,二人不同程度的回避着,一个掩着口鼻,一个别过头去,千浮雪也发现了二人的异常,走到二人身边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夜北溟尽量背着身,道:“无法靠近,此处瘴气弥漫,再待久了,怕是要灵力尽失的。”千浮雪早先听说过此山中的仙灵之力对无仙灵之气的人来说,为瘴为毒,可没想到如此的厉害,竟连夜北溟也惧怕无比。 南月跑过来道:“你们没事吧?”千浮雪看二人几乎无法呼吸了,于是替二人作答道:“无妨,只是惧此处的仙灵之力,不要靠近就好。” 保险起见,千浮雪拉着二人,移步到了距山较远的一片林前,渡离和夜北溟的呼吸这才顺畅了起来,千浮雪问道:“好些了吗?” 夜北溟试着吸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道:“好很多了,胸口没有刚才那么闷了。” 千浮雪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想了想也该是告别的时候了,随即道:“就到这吧,看你二人也不太舒适,就不多留了,也以免再依依不舍、难舍难分,千浮雪和南月感谢二位这数月的陪伴与保护,就此别过吧。” 夜北溟道:“都是朋友,突然这么客气,何意?”千浮雪笑道:“虽是朋友,该表达的谢意还是不能少的,再者说,这次别过...”一说到这,千浮雪内心的不舍之意,便更加浓烈,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聚首,二位定要好生保重。” 渡离却淡淡道:“我什么也没做,不必谢我,谢他吧。”说着瞟了一眼身旁的夜北溟,又将眼神瞟向别处,不想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似的。 夜北溟看见渡离冷漠的眼神,不爽道:“喂,你看我一眼,又翻我一眼是什么意思?挑衅我啊?” 渡离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幼稚,懒得理你。” 夜北溟深吸一口气:“你说谁幼稚?我比你大好不好?” 渡离冷笑一声道:“年龄大不大与心智成不成熟无关。” 夜北溟一听这话,就像是炸了毛的狐狸似的,道:“你小子,我不爽你很久了,干嘛,想打架是不是!” “谁怕谁!” “你等在星落城,就是专门等着气我的是不是!” “你以为你谁啊,还专门跑去气你,你面子好大啊!” ...... 旁边站着的二位姑娘,早就习惯了他二人这种一言不合就开吵的状态,最开始的时候还劝劝架,到现在习以为常,自星落城那夜打了那一架之后,往后又常说要打架,可都未真正打起来过,所以也就不必太担心,二人转过身从马背上卸下包裹,跨上肩膀,踏上了上山的路。 第五十一章 上山的路 千浮雪和南月说说笑笑着,很是兴奋,对上山之后的生活是向往的,尤其是千浮雪,这种未知的新挑战,对她来说最是刺激的了。 二人走了几步,转过身,看山下远处林前两个小小的身影,渡离和夜北溟还在吵的样子,千浮雪眼底闪过一丝不舍:“这种感觉真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他们其实都很可爱,不是吗?” 南月知道千浮雪最是感性,也最受不了这种离别的场面,自己也是,但为了不影响千浮雪的情绪,只好强忍住不舍之情,叹了一口气,转而故作轻松的搭上千浮雪的肩膀道:“哎呀好啦,小雪宝宝,今后,不还有我陪在你身边吗?” 千浮雪转头看南月灿烂的笑容,知道她是在哄自己开心,强作笑颜罢了,配合着点了点头,收起了不舍的情绪,宠溺的捏了捏南月的小鼻子,道:“怎么会忘了你这个小机灵鬼呢。”说罢转身向山上走去。 待千浮雪转身离开后,南月的不舍之情才显露出来,转过头看着山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得知以后的路定不会好走,踏上这座山后,先前几人在一起的时光,恐怕是人生中最后的幸福时光了...... 再见了,师兄,再见了,渡离哥哥...... 不远处的千浮雪转身看到定定站在那里的南月,就知道这丫头总是将快乐带给他人,将悲伤留给自己,独自不舍,空悲风泣。 默默的摇了摇头,对于南月这丫头,不心疼都不行啊,叹了口气,整理整理情绪,笑着喊道:“小月,走啦。” 南月听到千浮雪的呼唤,回应了一声:“来了。”便赶紧转过身,加快步伐,追了上去,俏皮的挽上千浮雪的胳膊,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又恢复了以往活泼可爱的模样。 南月又开始给千浮雪讲起了笑话,从碎星山至此,一路上千浮雪听南月讲了很多很多个笑话,但都不带重样的,就好像南月的墟空里什么都没有,只堆满了笑话卷似的,而且总能逗得平日里举止有度的千浮雪,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总是心事重重的她,看来,还真是离不开南月这丫头。 不知不觉中,已是晌午了,二人尚未进食,南月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赖着不走了,撒娇道:“不行了,我要饿死了,不走了不走了。” 千浮雪抬头看了看头顶浑圆的太阳,火红火红的高高挂着,把这地都要灼裂了去似的,在这样的天气下上山,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再加上到现在都还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再这样走下去,怕是会渴死饿死在半山腰。 千浮雪环顾了一下四周,寻寻看有没有什么能果腹的东西。忽地,对面树的树干后面窜过去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速度极快,只留下一串白影,千浮雪赶紧跑过去看。 到了那处,那东西却又不见了身影,千浮雪低头四下找着,自言道:“什么东西?怎么不见了?” 突然,身后的南月‘哎呦’一声,随后而来的便是一阵惊呼:“妈呀,这是什么啊,好恶心。” 千浮雪转身,看见南月额头上一团白乎乎的黏液,像是某种鸟儿的便便,南月的手指上也是,是刚才她自己用手去摸时沾上的。 千浮雪抬起头,看到南月头顶的树干上,一只浑身通白、体型较大、像鸡,却又长着鹿角,似鸟却又非鸟的东西,正卧在树干上,朝下看着,眼珠子灵活的摆来摆去,看看千浮雪又看看南月,像是在嘲笑着二人。 南月一抬头也看见了它,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长这么丑!” 树上那生物好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南月话音刚落,便呼啸着扑腾起翅膀,还伴随着萧萧鸣叫,双翅一开,足足有三米之余,将二人头顶上大半的太阳都遮了去,带来了一阵久违的荫凉。 它这一扑腾,南月吓得赶紧从地上跳了起来,那东西也随后落在了地面上,南月赶紧躲到千浮雪身后去,探出个小脑袋悄咪咪的盯着它,不一会儿这东西的体积好像变小了,而且越来越小,头上的鹿角也只冒出个小尖尖,最后竟变得像一只正常的母鸡那么大,一蹦一蹦的又像小麻雀似的,在原地蹦哒来,蹦哒去。 南月一看,机会来了,这不是现成的食物吗?从千浮雪背后冒出来,指着它喊到:“小雪,快,抓住它。” 千浮雪领会了南月的意思,向它扑了过去,那小家伙扑腾着翅膀,逃了开,跳向了别处,南月看准了,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它,小东西挣扎的厉害,南月使了好大劲,才没让它挣脱。 二人相视一眼,莞尔一笑,南月乐道:“哈哈,这下不用饿肚子啦。” 二人正准备将它敲晕拔毛,忽地,一清澈的男声从身后响起:“伏魔山上万物皆有灵,还望二位仙姑,莫要为难一小小的精兽才是啊。”千浮雪和南月二人齐刷刷回头,只见身后立着两男一女,共三人,三人均着紫色的伏魔山仙服,千浮雪认得这衣服,这衣服材质特殊,伏魔山独一家,而且,就这三人的着服颜色来判断,他们的仙阶应该都不低,着服颜色越深代表着仙阶越高,修为也越高,如若没记错的话,紫色仙服应该是八仙阶,在伏魔山上,连拜师都很难,更别说修习到如此高的仙阶了,这三人得罪不得,再者说,将来进了山门那便是同门了,那更是得罪不得啊。 千浮雪在一旁没有作声,静静等着这三人接下来要说什么,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可不能刚入山不到一天就捅娄子啊,南月却天不怕地不怕的,道:“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要吓死人啊。” 南月最讨厌的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别人的人,管你是谁,冤枉我就是不行,她可没有千浮雪那样谨慎思虑的周全之心。 说着,踱步到刚才发声的那名男子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道:“我看你长的精精神神,利利落落的,怎么偏偏就这眼睛没长好啊。” 停在他面前,指着自己额头上一团淡淡的白色印记,道:“呐,看见了吗?是它先袭击我的,我把它抓来吃了又怎么了,谁叫它在我头上拉屎的!” 第五十二章 南月 那男子听到南月这些不入耳的言语,倒也不生气,表情依旧淡淡然,倒是他身后的女子沉不住气,大呵道:“哪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出如此狂言!”男子回头侧了她一眼,她再未往下说。 千浮雪站起身,走到南月身边,对着南月道:“小月,不得无礼。”南月撅起小嘴,到一边,不再作声,默默顺着怀里那小家伙的毛。 随后,对着那男子,微微低头致歉道:“妹妹方才多有得罪、口不择言,还望几位大仙原谅,我二人初到仙山,不知这里的规矩,只是赶路顿感饥饿,想打打野味果腹而已,未曾想这小家伙竟是精兽,既然山中有这规矩,那便不再犯就是,大可不必动怒。” 那男子也回了个礼道:“无妨,即是初犯,以后注意别再犯就是。” 千浮雪道:“敢问三位大仙名讳为何?” 男子道:“我三人是伏魔大仙苍炎真人的徒孙,师承裕祥金仙轩丘宇仙上,在下是大弟子枫元朗,字均叶。”指着左后方面容清逸、气质卓卓的男子道:“这位是二弟子墨轩,字亦萧。”墨轩微微作揖,儒雅一笑,一副温然书生气的模样。 枫朗元又指着右后方,刚才沉不住气的那名女子道:“这位是三弟子,清纱,字浣宁。”清纱也微微作揖,随后就赶紧把手放下了。这位名唤清纱的女子,容貌清盈艳丽,婉尔大方,表情却始终严肃,一副刚正不阿,不好接近的样子。 相比之下,枫朗元的性格更招人喜欢些,亲和近人又成熟稳重,长相丰神俊朗的,透亮如玉,像是有些距离感,但嘴角始终挂着的温和笑容,又将这距离感消去,不似墨轩这般不食人间烟火,更不似清纱这般脾气暴躁。 枫朗元继续道:“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称呼?” 千浮雪道:“在下鬼王宗宗主,千衍峰之女,千浮雪。“ 枫朗恍然道:“原来是鬼族少宗主,久仰家父大名,没想到今日有幸能见到他的独女,果真是温文尔雅、落落大方。” “过奖。” “那不知这位姑娘....” 南月背靠在树上,心不在焉的把玩着小家伙,道:“南月,妖族。” 千浮雪略微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姐妹二人来此拜师学艺,今后便是同门了,还请诸位大仙莫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才是。” 站在一旁的清纱,双手环胸道:“你二人上山之后,莫要将此处当作是你们自家的草场才是啊。”此话正是嘲笑二人身上的乡野之气、顽劣之心,毫无半分修仙者该有的清逸和沉稳。 南月听了此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千浮雪一个眼神制止了她,传音道:“这三人修为、功力均在你我二人之上,莫生事端,以后更是你我的前辈,说不定,初师还会被分其门下呢,得罪不得。”南月忍住气不再作声,只瞪着眼,愤愤的瞧着那女人。 枫元朗看南月怀里抱着的小家伙,道:“此山之中豢养的,均是些有灵的小兽和精灵,此物名唤凤翎兽,是凤凰的属亲,实属稀有物种,还请姑娘将它放归自然。” 南月也不瞧他,手一松,凤翎兽掉到了地上,吃痛的鸣了一声,拍拍翅膀又站了起来,一蹦一蹦的跑远了,清纱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狂妄至极,不把枫元朗放在眼里的人,抓着佩剑的手颤抖着,握了握紧。 枫元朗见凤翎兽跑远了,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要知道,这可是上古精兽,比龙羽兽还要精贵,整座山上的凤翎兽加起来都不到百只,全世界的凤翎兽加起来都还不到千只,这若是折损上一只,轩宇丘仙上还不得罚死自己。 枫元朗道:“我三人奉师命来巡山,既然遇见了二位姑娘,那不如,与我三人一同前行,也好为你们带带路,如何?” 千浮雪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刚上山,竟就遇到了如此热心的好前辈,看来,这山上的人,也并非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赶紧满口答应着:“那就有劳三位大仙了,多谢。” 千浮雪和南月二人跟在三人身后走着,南月不情不愿的小声骂着:“切,仙阶高有什么了不起的。” 千浮雪不动声色侧她一眼,南月道:“本来就是嘛,她那个大师兄说起话来都客客气气的,反倒是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盛气凌人。” 千浮雪制止她道:“好了,上山之后,你莫要再耍你那大小姐脾气。” 南月道:“为何啊?” 千浮雪道:“你以为谁都会像我、夜北溟还有渡离一样,顺着你,依着你?上山之后的任何事还得靠你自己,伏魔山门规繁多严谨,那可是出了名的,你若因一时闹脾气触犯了门规,他们要罚你,可没人救得了你。” 南月不服气的撅了撅嘴,默不作声,千浮雪叹了口气,道:“你呀,别总将你的锋芒露给人看,到时候再让人抓住了把柄,惹祸上身,到那时候你就开心了。” 看南月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千浮雪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别绷着了,笑一个。” 南月冲着千浮雪呲呲牙,转过头一瞬又收起了笑脸,千浮雪被南月这可爱的模样逗笑,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以南月的性格和脾气,要她一时半会儿做到这些,的确是有些困难,千浮雪深知,若将她逼得紧了,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只能希望山上的历练,能将她的棱角磨一磨,将来,莫要吃亏了才是啊,毕竟,她太过单纯,太过直率。 至少,在千浮雪眼中,南月是这样的。 二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南月却转过头,看了看先前凤翎兽逃跑的方向,枫均叶之前说的有关于凤翎兽的话,在耳边响起,南月的眸中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眼神... 有三位前辈的指引果真是省了很多时间,绕来绕去的,只用了一日一夜便已到了山门,从这里进去,沿着蜿蜒的一条小道再往上行个半日的路程,便就到达伏魔殿了。 上山的路蜿蜒曲折,且路线极其复杂,这若是没人带领,还真是不行。 在山门前三位前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枫元朗对千浮雪和南月道:“二位,这便是山古门了,这是上伏魔殿的必经之路,你二人定要牢牢记住,每日酉时这门便会形成结界,到时将无法入内,无论有何要紧事,在酉时定要按时归来。” 第五十三章 一仙阶 清纱冷哼一声道:“师兄给每个新来的弟子都讲一遍,也不嫌累,何必费这口舌,晚归几次,被罚一罚他们自会长记性。” 南月不悦的翻了她一眼,眼神瞟向别处,心想:怎会有如此冷漠无情之人,真是惹人厌恶。 枫元朗道:“二位,我和清纱师妹还有要事在身,接下来的路,就由你们的墨轩师兄带你们了,告辞。”说罢,向二人作了个揖,便与清纱一同离开,向山下走去。 南月一看清纱走了,心里开心的不得了:总算是走了。转而表情舒展开来。 墨轩向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千浮雪赶紧点头回礼,墨轩走在前面,二人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南月悄悄戳了戳千浮雪,小声道:“小雪,这墨轩大仙,怎么都不说话啊?都快两天了,也没见他说过一句话,你说,他是不是哑巴啊?” 千浮雪翻了她一眼,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 不用多时,二人便在墨轩的带领下来到了伏魔殿前,看着眼前云雾缭绕、巍峨耸颐、气势磅礴的大殿,千浮雪的内心澎湃万分:这里将是我,成功取回偃魔杵的第一步。 墨轩看到二人的表情,很是满意的笑了笑,道:“这里便是伏魔殿,现在你二人,须同我先入伏魔宫。” 南月道:“啊?还不能进伏魔殿啊。” 墨轩淡然一笑,径直向伏魔殿的方向去,南月疑惑道:“诶?不是说去伏魔宫吗?这不还是伏魔殿的方向吗?” 墨轩没有作答,千浮雪也是一脸疑惑,只见三人往伏魔殿的方向行着,可眼前的宫殿,却好像还是那么远,而且越来越不真切,像是要随时消失在眼前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走着走着,眼前的伏魔殿还真就不见了,一团不知何处起的浓雾将几人牢牢包裹住,周围什么都看不清,白茫茫的一片,二人惊慌之际,看前面的墨轩依旧淡定的走着,南月和千浮雪也就安了心。 走着走着,前方逐渐光明,一道金光从前方渗入,待雾散去,一座金光闪闪的宫殿出现在眼前,而先前看见的伏魔殿早就不见了身影。 千浮雪回头看了看,也不见伏魔殿的影子,仿佛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再看眼前这座宫殿,天上人间般的云雾缭绕,给人以虚幻的感觉,南月戳了戳千浮雪,小声道:“这不会又是假的吧?” 千浮雪摇摇头,道:“感觉很神奇。”南月点头表示认同。 继续往前走着,渐渐的身周的雾没有了,直到踩上白玉石阶,眼前才浮现出完整的一条路来,路两旁整片整片的草地,绿油油的,白玉小路的尽头便是伏魔宫的宫门,看见宫门,南月和千浮雪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正是仙界之门吗?简直一模一样,一样的高耸入云,一样的金光闪闪、威风凌凌,即使再见一次都还是会被震撼。 宫门口无人把守,旁边只立着一根孤零零的白玉石柱,石柱上刻有金色的盘龙图案,栩栩如生,二人走近门去看,却听到耳边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二人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一转头却发现白玉石柱上刻着的那条金色小龙正抬着头,定定地看着她们,圆圆的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模样甚是可爱,一下子就俘获了两位少女的心,看它可爱的模样,想必也是没有攻击性的,可能是苍炎真人的宠物,偷跑来这里睡觉了吧。 二人正准备戳戳它可爱的小头,还未触碰,却没想到,下一秒,这龙便呼啸着,发怒似的叫声,地动山摇,体型逐渐变大,千浮雪和南月吓得连连后退,这龙突然变得如此巨大,将头靠近了二人,现在的千浮雪和南月对它来说,可都不够塞牙缝的。 南月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声音颤抖着,道:“墨...墨...墨轩前...前辈,快救...救,救我们啊,它是不是要吃了我们啊。” 墨轩被二人的模样逗笑,声音温柔道:“不用怕,它是龙羽兽,上古的灵兽,性情温和,很有灵性,你们可以摸摸它。” 二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使劲的摇着头,墨轩笑道:“它们只有遇见喜欢的人,才会变大,这说明它喜欢你们,你们摸摸它,它就会恢复原状。” 千浮雪睁开眼,看那颗庞然巨大的头颅还在自己脸跟前,定定地盯着自己看,居然还跟自己来了个对视,血盆大口一张,一声剧啸,牙齿粗大尖锐生长,这要是被咬一口,怕是不死,也......不死是不可能的啊。 千浮雪吓得又赶紧把眼睛闭上了,为什么这灵兽只盯着自己,不盯南月呢!离得如此之近,近的连它鼻孔里喷出的气流,都能拂去满头的汗滴,这倒是天然降温的方法啊。 为了让它赶紧恢复原状,千浮雪不得不鼓起勇气摸摸它,心里默念着:求求你,赶紧回到可爱的模样吧,好不好? 手颤抖着,抚上它的头,指尖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它的皮肤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粗糙,每一片龙鳞之间都衔接的十分完美、贴合,亦显得光滑、柔嫩。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千浮雪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完全不害怕了之后,还将双手抚上它的面庞尽情揉捏了一番,龙羽兽舒服的左右摆头,尾巴翘了翘,又卷起来,鼻腔里发出阵阵喷气声。 南月还是不敢靠近,对于这种体型悠长的庞然大物,实在是喜爱不起来,若是体型小点还可以,千浮雪邀请了南月几次,可无一例外的都被南月摆头拒绝。 不一会儿,龙羽兽便变回了小的体态,重新盘回了柱子上。 墨轩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三人便入了宫门,二人跟着墨轩弯弯绕绕的行了很多路,穿过很多条长廊,直至伏魔宫最深处角落的一小院子门口,这才停下。 门旁草坪里立着一颗巨石,巨石上赫然刻着‘庚辛坊’三个白色的大字,墨轩道:“好了,这里便是你们暂时的居所,这里面住着的都是同你们一样,新入山的弟子,二位早些休息吧,明日卯时在花园中集合。”说着指了指身后的花园。 说罢便要走,千浮雪将他叫住:“请等一下,墨轩大仙。”墨轩转过身,千浮雪道:“劳烦问一下,这‘庚辛坊’是何意思?” 第五十四章 月南星起 墨轩道:“苍炎真人以‘十天干’为弟子们标注等级及分配住所,新入门的弟子,也就是一仙阶的弟子,住所名唤‘庚辛坊’,二仙阶的弟子住所名唤‘戊己坊’、三仙阶的弟子住所名唤‘丙丁坊’、四仙阶的弟子住所名唤‘甲乙坊’,五仙阶便可拜师,届时会随各自的师父去到他的宫殿居住。” 说完便作揖,转身离去,千浮雪和南月毕恭毕敬的向其行礼,墨轩走后,南月仰天长叹道:“明日卯时就要集合啊,天啊,太早了吧!t∧t” 千浮雪笑道:“好啦,既来之则安之,趁现在天色尚早,咱们也赶了一天路,赶紧进屋收拾一下,休息休息,好好养养精神。”南月认命的垂下脑袋,跟着千浮雪走进了院里。 小院的格局很是简单大方、一览无余,中心一个小花圃,三周的房间将它包裹起来,共有六间房,看来,能有资格上伏魔山的人,果然不多。 其他的四间房都有人住了,只有左边的房间还尚未有人,南月和千浮雪没得选择,二人倒也不挑,一人一间房便住了进去。 房间很是宽敞,一打开门,一股清幽的檀香味便扑鼻而来,入门一个紫檀木罗汉坐塌,紫檀木的玫瑰椅、翘头案、屏门.....桌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文房四宝,内房置一梨花雕拔步床,淡蓝色的纱帐敞开着,空间很大,换衣的地方,以及沐屏后浴的地方,一应俱全。 千浮雪推开桌案后的圆木窗,正好一棵老松正对着窗,薄雾缭绕,将它的根掩盖住,像是生长在云层上似的,后院的白石小路、水帘园,印入眼帘,风景宜人、凉爽舒适。 千浮雪对这里很是满意,没想到,连新弟子的住处,都是如此的精致别雅。 千浮雪将包裹里的衣服拿出,叠叠整齐,端端正正的放在床边,时辰还尚早,千浮雪便跑去隔壁找南月了,推开南月的房门,屋内的摆设与自己屋一模一样,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她注意到,南月窗口的树,是梅树,而自己屋的,是松树,这倒是有些意思,好奇心甚强的千浮雪,对每个房间窗边的树种不一样这件事,起了很大的兴趣,想搞明白,为什么不一样?又各自代表着什么? 南月正趴在桌案上拿着毛笔,很认真的在描画着什么,千浮雪很是好奇的探脑袋过去,原以为她是在练字,可没想到,她在纸上画着圈圈,还画的非常认真。 千浮雪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南月太过专注,被千浮雪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一激灵的坐直身体,一看是千浮雪,这才拍着胸口,呼了口气道:“你要吓死我啊。” 千浮雪一脸匪夷所思,道:“不是吧?你,你不就,画个圈圈吗?用得着这么专注?” 南月道:“不是啊,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好神奇,居然能在纸上画出东西来。”又指着砚台里的墨汁道:“蘸点那个就可以了,黑乎乎的那个。”一脸认真的给千浮雪讲解着,又在纸上画了一笔,得意道:“厉害吧。” 千浮雪稍稍有些震惊,道:“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用过毛笔。” 南月愣了愣,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没用过这东西,只有伏魔山上才有呢,惊诧道:“你用过?” 千浮雪道:“那是自然,小时候去书塾听讲学,都是要用的,先生第一节就会教我们如何用它。” “听讲学?听讲学不是人族的传统吗?你们鬼族何时也要听讲学?” 千浮雪道:“我父王定的,鬼族的王室弟子,都必须接受先生的授学。” 南月道:“那意思也就是说,人族用过这个,你们鬼族也用过,现在伏魔山上也有这东西,那就代表仙族也用过,就我们妖族没用过了!” 千浮雪想了想,道:“还有羽族和魔族,不知用过没。”南月点了点头‘哦~’,转而道:“哎?你刚才说,它叫什么?”“毛笔。” 南月恍然大悟似的,道:“这东西叫毛笔啊。” 南月回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支笔,揪了揪毛笔的头,揪下一撮毛来:“哦~原来,就因为它长了毛,所以就叫毛笔。” 转而又嫌弃的说道:“啧啧啧啧,你们这名起的,也太随意了,幸亏没有没毛的笔,不然叫无毛笔,多难听啊。” 千浮雪无奈的扶扶额,道:“这是人族的祖先起的名儿,一直流传至今,不过话说,你们真的没有用过毛笔?” 南月道:“没有,妖族的孩子,从小到大,又不去什么书塾求学,又不用写什么东西。” 千浮雪道:“那你们彼此之间,是怎么联络的呢?” 南月道:“用信鹤啊。”“信鹤?” 南月点点头道:“就是将想说的话,用灵力注入信鹤的承载之中,它便会自寻方向,收信的一方,用灵力感知承载中的讯息,就这样,你们,不是这样吗?” 千浮雪这才明白,原来各种族之间的文化差异也如此之大,平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还是得多出去走走啊。千浮雪道:“没有,我们多数是写信笺,就用它写,或者传声。” 南月道:“那,那你能教教我吗?我想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千浮雪点点头,很爽快的答应了。 接过毛笔,端坐案前,笔尖轻蘸墨汁,微风似的划过墨盘,轻盈下笔,动作柔雅优美,写出的字,却刚劲有力、笔锋挺拔,手腕有节奏的缓缓转动,写下‘月南星起’四个字。 南月指着字,疑问道:“这,这是四个字吧?” 千浮雪道:“月南星是这世上最纯透的一颗星,也是最亮的,我父王曾经告诉过我,做人一定要像这月南星一样,洁白、剔透,你的名字是南月,反过来就是月南,联系到月南星,而你,也正如月南星般,洁白剔透、散发着光芒,我想,这就是你名字的解读吧,你的名字真的很独特。”说着温柔的刮了一下南月的小鼻子。 南月听了这话,心里很开心,但眼底却闪过一丝虚无,心虚的看了看纸上赫然‘月南星起’四个大字,似是离了神般的道:“原来,是这样,这是我的名字啊。” 第五十五章 墨石 下一秒,看着它,笑颜却又挂在了脸上,心里不断地默念着:原来,这是我的名字。 千浮雪看南月一反常态的模样,正要关心,可看到南月标志性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以为是南月开心得过了头,便也就没想太多。 南月看着千浮雪一脸温暖的笑容,心底里却瞬时布满了苦涩与愧疚,张开双手抱住千浮雪久久不肯撒手,千浮雪以为南月这是在感谢她呢,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缓缓道:“你啊,就是我身边的小月南星,可别坠了凡尘,永远纯洁无暇下去。”南月将她拥得更紧,千浮雪越是这样说,南月心里的愧疚之情,就愈发强烈。 南月心里也真的很想,与她做一世姐妹,但这却是奢求,心底空洞一句‘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月南星’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直直落下,此泪珠由两种东西组成,一唤作歉意,二唤作无奈...... 夜里,南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掏出揣在怀里的纸,幸福的笑着,看了许久,困意袭来,怕弄皱了,便端端正正的铺在枕头下放好。 翌日,还未到卯时千浮雪便起了身,怕南月起不来,所以早点起来好去叫她。 千浮雪穿好衣服,一跃下床,今日是第一堂听学,千浮雪很是期待,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在书塾里听学的时光。 千浮雪跑到南月的房,推开房门,看到床上睡姿难看的南月,心里不禁吐槽了一下:哪有半分女子的模样啊...... 掀开被褥,南月竟毫无反应,翻了个身,依旧睡得香甜,千浮雪一股坏心思涌上心头,坏坏一笑,端来一盆水,手指沾上水,弹洒在南月脸上,谁知南月竟只是不满的呓语了两声,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继续翻身睡了。 这都叫不醒,千浮雪只好作罢,转身出了门,去花园里逛逛,提前熟悉熟悉环境,竟发现,花园早已有了人,本以为自己起的是最早的,可没想到还有人起的比自己早。 千浮雪站在远处看着,花园中约莫有十一二人左右,有的穿着黄色的衣服,有的穿着橙色的衣服,有的穿着绿色的衣服,衣服款式都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这些人都在练习,有的在练御诀,有的在练剑术,有的则不知在背诵着什么,都很是用功的样子,千浮雪心想:难不成,这些是二三四仙阶的?如果是的话,那一仙阶的新弟子里,自己起的是最早的喽?千浮雪自豪地笑了笑。 百无聊赖的千浮雪,竟站在远处,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学着远处一人舞剑的模样,比划起来。 今日,是新弟子听学的日子,众仙家都要到场,身为束清仙的白夜,自然也要随师兄轩宇丘一同出席。 不过话说回来,这伏魔山上的仙家,不就白夜、轩宇丘、苍炎真人三位吗?白夜本就不喜欢这种人多聚集的感觉,可无奈,苍炎真人可不出席,就只剩自己和轩宇丘了,不去也得去啊。 白夜早起已惯了,时辰还早,无须御剑,白夜踱步从御魔殿到伏魔宫去,顺便赏赏这晨间伏魔山的景色。 白夜一入阁居,便看见花园里二仙阶、三仙阶以及四仙阶的弟子们,勤练功法,满眼的橙黄,唯独不见一仙阶的白色,白夜摇了摇头,这届新弟子,无一例外,定又是些好吃懒做、不知上进、毫无仙根的。 看这满园的橙黄,个个都练的起劲,可没有一个像样的,用功倒是用上了,可就是毫无天资,这怎得教的出来?四仙阶的四人,更是全盘覆灭,白夜失望的叹气。 历年来伏魔山求师的弟子里,天资高,又用功努力的,也就只有墨轩、枫均叶和清纱了,可无奈,三人的性格却丝毫不符合白夜的要求,要知道,白夜的徒弟,未来可是要调遣部署星军,营救天下苍生的,须得是一个能担起大任、修风怀古的人,岂能是随随便便之人? 墨轩的性格太过优柔寡断,将来面临大敌时,很难可以当机立断,而枫均叶虽说资质最高,也是少有的性子沉稳,但并非是将领之才,统领军队还是少了些坚定,清纱就更不用说了,脾气火爆,只知道一股脑的往前冲,不计后果。 白夜随意转着,一转头,却瞧见一隐秘的身影,所有的二、三、四仙阶的弟子都在此了,想必这位穿着另类、多余出来的人,应该是一仙阶的新弟子吧,起得倒还挺早。 白夜笑叹着,一时的热度而已,迟早会原形毕露的,忽地,远处模糊的影儿似是弯了弯腰,在地上拾了什么东西,下一秒,便学起二仙阶的弟子们比划起剑来,原来是拾了根树枝,看这动作倒是标准、顿挫有置,只不过身法欠佳些,看来是有些底子的,而且底子还不错。 再看身形,脚步轻盈,跃起落地时,脚尖先下,蜻蜓点水般轻点在地上,看来,此人轻功也是上乘的,白夜点了点头,心想:这届新弟子,还算是有一个能看的。 千浮雪依旧认真的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双眼睛,正在默默的观察她。 白夜正在看着,忽地,一人来报,说轩丘宇仙上要见他,有事商议,白夜便去了伏魔殿,只是可惜了,那人是男是女都还未来得及看看清楚。 伏魔殿内,轩宇丘心事重重的样子,娓娓道:“鬼族已多次向伏魔山求救,天灾更甚了,指名点姓的要你前去助他们,打开墨石。” 白夜一听磨石二字,不禁睁大了眼:“墨石?师兄,在白夜看来,这墨石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最好还是勿动为好,墨石的行力将会引起结界的波动。” 轩宇丘道:“我自是知晓,可当初,给各族置放墨石,不就是为了防止魔界有朝一日冲破结界吗?结界若破,墨石将会自行启动,护住各族领土,故才与结界连接起来,可如今,眼看着鬼族因圣器丢失,而连遭天灾的侵害,避无可避,只怕到时候,魔族未将结界冲破,鬼族便已遭天灾的侵害,灭族了啊,唯今之计,只有开启墨石了。” 白夜也蒙上了一层阴郁,仿佛陷入了两难之境,忽地,白夜闪过一方法,可此方法......白夜想了想,缓缓道:“师兄,寻回偃魔杵之计,你看如何?” 轩宇丘道:“寻回偃魔杵?你我均无魔族身份,又无蒙绪丹,更无其他入口,何以入内?” 白夜叹了口气,低下了头,眉头皱紧了。 第五十六章 系灵 白夜从伏魔殿出来,一路上不说话,只闷着头行着,骆酒跑来找他,老远就看到似是垂头丧气的白夜,骆酒赶紧跑上去,只见白夜并不是垂头丧气,但是眉头快拧成麻花了。 骆酒道:“仙上,您没事吧?” 白夜叹了口气道:“无妨。” 骆酒道:“仙上在为何事苦恼?” 白夜道:“你,随我去趟七曜鬼宗城,开墨石。” “墨石?”骆酒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震惊在原地片刻,抬眼时,白夜都已经走远了,骆酒喊道:“仙上,仙上,等等我。”赶紧追了上去。 阁居内,伏魔山各仙阶弟子们,都已整齐列在花园中,打头的便是轩宇丘仙上的三位徒弟,轩宇丘款款而来,枫均叶道:“恭迎裕祥金仙轩丘宇仙尊。” 园下各弟子整齐划一俯首道:“恭迎仙尊。” 南月悄悄抬眼瞄了瞄轩宇丘,只见轩宇丘步伐矫健,大步流星的踏上白玉台,坐在椅上,大气凌然、威慑四方,眉宇之间一股浩然正气、吞吐万物。 轩宇丘庄肃、严厉的模样,吓得南月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也正是这一眼,轩宇丘自此便成了南月最害怕的人。 轩宇丘中气十足的低沉嗓音,下令道:“起身吧。”随后,众弟子便齐齐起身,面向轩宇丘,端站。 枫均叶道:“禀师尊,一仙阶的新弟子已全数到齐,共六人,通过蜃楼考验的,有三人。” 轩宇丘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龙羽兽呢?” 枫均叶道:“龙羽兽只择出一人。” 台下高些仙阶的弟子们,瞬时哗然一片,纷纷议论着,这第一次见龙羽兽,便敢触碰的新弟子到底是谁,而新弟子们却听着什么蜃楼考验,什么龙羽兽的,反倒是一头雾水,茫然地相互对视着。 轩宇丘也是来了兴趣,这龙羽兽体型巨大,且长相十分凶恶,凡见者无一不绕道而行,上一批新弟子,无一敢与其对视,更别说触碰了,就连墨轩当初,都差点未过这一关,快升至五仙阶的时候,才被一龙羽兽择中,系灵的,还因此差点被传衔去驻守仙山呢。 系灵乃是伏魔山弟子修行中重要的一环,简而言之,就是与一只龙羽兽灵力相连,为自己所用,伏魔山以守护天下众生、镇压魔界为己任,常年守护在魔界边缘,危险系数较高,故此,一来可护自己周全,二来可在战时助自己一臂之力,三来灵力相通,更是可增自己的功力。 轩宇丘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哪位新弟子有如此胆识,道:“均叶啊,此人是谁啊?” 枫均叶道:“禀师尊,此人就是一仙阶新弟子,千浮雪。” 竟还是个女身,这倒是令轩宇丘没有想到,道:“是哪位啊?上前来。” 千浮雪震惊,居然是自己?走上前去,俯首道:“见过仙尊,小女七曜鬼宗城,千浮雪。” 轩宇丘道:“起身吧。”千浮雪站直了身体,轩宇丘继续道:“昨日,触碰龙羽兽时,感觉如何?” 千浮雪道:“回禀仙尊,龙羽兽体表很是冰凉顺滑,手感舒适。”轩宇丘听到此回答,不由的笑着点了点头。 清纱看到轩宇丘笑了,露出微微震惊的表情,跟在轩宇丘身边几百年,很少见师尊笑,这丫头竟然能博得师尊一笑? 墨轩、枫均叶和轩宇丘都被千浮雪的回答逗笑,还是头一次,用听到如此轻盈可爱的话语,来形容一庞然巨物,身后的弟子们,倒是面面相觑,这女孩,居然会这样形容一个可怕的生物。 系灵一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必参考其仙级与修为,自是越快越好,轩宇丘道:“很好,小小年纪,勇气可嘉。”对枫均叶道:“行系灵之术吧。”“是。” 枫均叶转过身,面向阁居门口,闭眼念诀,左兰手一绕,将周围的空气聚而为灵,呈蓝色气焰,左手用力向上托出,一道蓝色光束升空绽开,瞬时空中蓝盈一片。 不一会儿,不知何物,从远处而来,老远就听到其皮肤摩擦地面,沙沙作响的声音,一声低沉似虎啸的叫声,传入众人耳里,随后龙羽兽一跃而起,直越过阁居拱门,从上方而来,人群瞬间惊恐不安起来,但又不敢肆意乱跑,只好紧咬牙关站在原地,直吓得不敢动弹,被恐惧支配着。 龙羽兽穿过人群,在枫均叶身边停下,转过头看了看千浮雪,扬扬头,似是在打招呼的样子,千浮雪一眼就认出了它,正是昨日盘在白玉石柱上的那只,它虽通体金黄,尾巴里却夹有一缕亮眼的白毛,这是它的特点。 轩宇丘道:“众弟子莫慌,此兽不会肆意伤人,今日,便完成系灵之术,你们且睁大眼好好看着,将有一日,你们也要经历的。”对枫均叶道:“开始吧。” 枫均叶微微低头领命,龙羽兽似是迫不及待的样子,一直在时不时的转头看千浮雪,千浮雪也冲它温柔的笑着。 枫均叶胸前化佛手,伸向前,龙羽兽将头低下,前额轻轻地抵在他的手上,很是乖巧归顺的样子,枫均叶闭眼默念诀,手离龙羽兽的额前时,一团小小的金色灵丹随出,再用同样的方法引出千浮雪的灵丹,两颗灵丹在空中相互交应、旋风而起,在空中旋出光圈,千浮雪和龙羽兽也被光浮萦绕,少许后后,速度越来越慢,一条系在两丹之间的淡蓝色渡灵绳,浮现在众人眼前。 不一会儿,系灵绳隐去,灵丹便回到了各自的体内,千浮雪额上慢慢浮现出一淡淡的系灵符印,乃是一朵金色迷罗花,龙羽兽额前则多出一条缚灵带,束其本性,使其归顺系灵主,此带只有系灵之主在解灵时,方可解去。 这便算是完成了系灵之术,龙羽兽随即变回娇小,迫不及待的去到千浮雪身边,顺着千浮雪的腿往上,盘到她的肩头,千浮雪顿感神奇,心想道:那也就是说,这只漂亮可爱的金色小龙,便属于我了?没想到,伏魔山还发放宠物啊,这也太好了吧,那,既然这小家伙是我的了,是不是得给它起个名字?嗯......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千浮雪正在想着,轩宇丘突然道:“你作为这门下立着的众弟子中,第一个系灵的,将来,可要勤加修炼,以保护苍生为己任。” 千浮雪吓了一跳,赶紧回道:“是,弟子谨遵仙尊教诲。” 第五十七章 门规 系灵之术结束后,接下来,便是让新弟子们,习门规了。 枫均叶转过身,向着空中一挥手,空中便瞬时凭空浮现出字来,密密麻麻的漂浮着,从白玉石阶一直到阁居门口,大章篇幅,都是伏魔山的门规条例。 枫均叶一条一条的念着门规:“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士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这句话,是伏魔山的核心思想,育人理念,作为伏魔山门规的开篇。 大意就是,若想练就高深的修为、功力,有过人的天资和才华,是远远不够的,更得有超乎常人的坚韧毅力。其更深层次的意义便是,众人依着自己与生俱来的仙灵之气,来到了伏魔山,却不加努力,没有恒心,不勤加修炼,即便是身具仙灵之气,那也只会是一届凡夫俗子。 千浮雪听着这句话,眼中放光,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努力修炼,早日拜师,寻得魔界的入口,找到遗失的偃魔杵,解救鬼族众族人。 ...... “卯时起,亥时息,酉时关山门。五仙阶以下弟子,不可私自出山、闲暇之时不可闲逛,亦有急事者,须得告知掌门。” ...... 总共几百条门规,枫均叶一条一条的边念边详解,用了两个时辰,下面立着的高仙阶弟子虽每年都听一遍,但仍旧立得端正,倒是新弟子,各个神游海外、七倒八歪。 站在轩宇丘身边的清纱看见他们这种形态,气不打一处来,轩宇丘也是皱紧了眉头,强忍着怒气,这第一天可不想发脾气,清纱叹了口气,摇摇头,心想:这群一仙阶的新弟子,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千浮雪站在队伍中,时不时的低头瞅瞅怀里钻着的龙羽兽,只见它有时睡得香甜,有时又爬进旁边的草坪里玩耍,很是乖巧。 几百条门规终于念完了,轩宇丘便道:“将未通过蜃楼考验的新弟子,传衔去镇魔司。”枫均叶俯首道:“是。” 说罢,再一挥手,身后突现几名身着盔甲的天兵,将除了千浮雪、南月以及华百铭之外的,其他三个一仙阶弟子,当场押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令南月和千浮雪震惊,不敢作声、面面相觑,倒是高仙阶的弟子们,面无表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待听学结束,轩宇丘仙上便离开了,众弟子们也准备散去,清纱却喝令留住了三人。 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清纱双手抱胸走到三人面前道:“知道为什么留你们吗?”三人摇了摇头。 清纱道:“第一天听学,一个个的站无站相,成什么样子?你们是通过考核的人,自是比他们更为严格,就你们今日的表现来看,不罚不行。”三人低下了头,并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不想去看清纱狰狞恐怖的模样。 清纱继续道:“人群之中,就属你们一仙阶的最为显眼,没骨头似的,就差躺地上了。” 墨轩担心清纱吓到这群新弟子们,先下手为强,给他们讨一个稍轻些的惩罚,似春风弗柳般的声音道:“清纱前辈也是希望你们,能严于律己,稍候,大家前去打扫藏书楼,以作惩罚。”三人相视一眼,随后俯首道:“是。” 一行人往藏书楼的方向去,墨轩和清纱走在前面,墨轩小声道:“清纱师妹,这些弟子们初入山,一时无法适应,带些陋习乃是正常的,还请师妹,莫要将他们逼得太紧了,慢慢来才是。” 清纱冷哼一声:“这好话都被师兄你说了去,好人也由你做了,我本是为他们好,现在看来,反倒成我的不是了。”说罢便独自走开了,墨轩稍稍有些歉意的抬抬头,看清纱走远的背影,只好笑着摇了摇头。 一行人到了藏书楼,只见藏书楼外观,并不像其他殿宇那般巍峨耸颐,而是飞阁流丹、有精巧雅致之美。上下共三层,层层都是碧瓦朱甍、丹楹刻桷。 打开门,上万本古籍典录整整齐齐排列,插架万轴、浩如烟海、坐拥百城,甚是壮观,就连书架都是上好檀木,墨香夹杂着淡淡檀香,飘窗薄纱轻曳,左临蒙池、右临昙园,临池侧门外一琴案,一副上好的古琴置于案上,好一派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乱耳的典雅景象。 让人一入,便流连忘返,藏书楼乃是伏魔殿的核心之处,历年多少的机密案卷藏于此,第三层插架后的封印之处,便是机密之地,无人可以触及,南月无意间发现了此处,还未探个究竟,便被清纱厉声喝住,赶去别处,离开之时,多次回头,认准其位置。 白夜与骆酒二人御剑,在午时之时,到达七曜鬼宗城,老远便看见七曜鬼宗城上空黑云笼罩,电闪雷鸣,非七曜鬼宗城的地界处,却晴空万里,白夜看这景象,似是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赶紧御剑前往。 宗王宫内,千衍峰率文武百官早早便等候在宫门口,看白夜御剑而来,赶紧上前迎接,道:“白夜仙上,许久不见,劳您亲自前来。” 白夜道:“宗主,许久未见,这乃是小仙分内之事。”“进去说,白夜仙上请。” 议衡大殿内,千衍峰早早便置好酒席,同大臣长老们一同,商议此事,千衍峰举杯道:“白夜仙上百忙之中抽身来此助我鬼族众族人,小王万分感激,此杯敬仙上,小王满饮,仙上酌力便好。” 白夜端起酒杯,因不甚酒力,小酌一口,席上,众人皆一派祥和、欢愉之气,白夜一来,众人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鬼族终于有救了,只有白夜一人默默饮酒进食,骆酒也是一脸的担忧。 席罢,休息片刻后,千衍峰便与白夜一同前往空寂界,空寂界乃是各族置放墨石之处,由环灵遮挡起来,形成另一世界,此处隐蔽,乃鬼族命脉所在,亦不便携其他人前往,此处也只有苍炎师徒三人与千衍峰,共四人知晓。 第五十八章 结界异动 二人行至宗王宫后,后有一湖,波光粼粼、明清如镜,也只有这样清盈淡世的地方,才能豢养出空寂之地,千衍峰默念墟空诀,墟空中浮出一玉佩,名唤青鸾,千衍峰继续念诀,青鸾佩瞬时抖动不已,忽地,一道绿光射出,不一会儿,湖面上横浮出一结界,飘飘忽忽,千衍峰与白夜,一同踏上湖面,穿过结界,进入空寂界。 空寂界之所以叫空寂界,正因它无声、无活物,亦无形态,因此处是幻化的另一世界,亦故无灵,只虚有一界罢了,因其无形态,便会随操控者的意识变幻,若有人不小心从缝隙跌入,便会永世禁于此,亦无形态,故无路,何来出口? 若意志不坚定,空寂界便会变幻不停,令人眼花缭乱、困至致死。 二人眼前的空寂界,乃是一片黑暗,远处一轮皓月,月光映在水境上,被水面拉长了影子,随着波光起起伏伏,就着月光,可以依稀辨出,此处仍是一片水域,漫无边际,真正的空寂界,便是如此,一片无穷无尽的水域,寻不到来处,也见不着归处,只有永世无尽的黑夜,而无白昼。 静悄悄的水面之上,一个台子缓缓浮现,闪烁着微弱的白光,忽明忽暗着,二人走上前,只见台上四龙围绕,嘴中皆吐出护石蓝电,蓝电的聚集处包裹着一晶莹剔透的红石,蓝电将红石托起,浮于台上。 这便是墨石,而周围的护石蓝电,威力巨大,不可轻举妄动,白夜唤出阜琴,拨动琴弦,凌厉的琴声化为一道剑气晕出,随后,四龙口中的蓝电便消失了,台身的微弱白光也随后消失,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一轮孤月,悬挂于水域之上,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千衍峰发功催醒墨石之际,白夜冷不丁一句,道:“你想好了吗?” 千衍峰不解的看向他,黑暗之中,白夜稍有些忧心的神情显不真切,语气中充满着不放心,道:“你可知后果?” 千衍峰道:“仙上,我自知后果,但这是救我族唯一的方法了,我的女儿已经踏上去寻偃魔杵的路,只要撑到她回来就好。” 白夜没想到,鬼王宗宗主竟为了鬼族众人,不惜让自己的女儿以身犯险,此大义的精神,令人敬佩,却也......道:“寻偃魔杵?怎样寻?” 千衍峰道:“这,尚不得知,但小女已入了伏魔山,定会寻到入魔界的方法。” 白夜道:“入魔界?山上无人知晓魔界的入口在何处,就连师兄和师尊都尚未得知,你的女儿,她又怎会知?” 千衍峰叹了口气道:“自是不得而知,可那也无可奈何,现只有一试,才能知结果,若实在寻迹未果,且让她好好在山上修炼便是,可那丫头打小便冲动热心、有责任感,只怕到时,那丫头寻不得踪迹,不肯罢休,莫再伤了自己啊。” 白夜听小雪这名字如此熟悉,想起在碎星山时,遇到的一行人中,有一名唤千浮雪的女孩,原来她便是千衍峰的女儿。 白夜道:“宗主且放心,我自会助令爱,只是,结果是好是坏,小仙不敢保证,虽仙魔大战后,仙界曾向您保证过,定会寻回偃魔杵,可仙界已寻了几百年,尚未有果,无数的方法都已试过,小仙在这里替仙界向您赔罪,也请宗主,莫抱太大期望。” 千衍峰听罢,叹了口气道:“仙魔大战之时,鬼族逃至人界,多亏人界与仙界的合力保护,这才不至灭族,小王已经感激不尽了,仙界也依着承诺派人寻了偃魔杵多年,虽未果,却牺牲了数人,此大恩大德,小王没齿难忘,你们为鬼族所做的一切,小王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怎会怪罪?仙上,您可莫要折煞小王,只是此事,还请仙上暗中护着小女,小女自幼好强,若寻不得偃魔杵,只怕是会.......唉。” 白夜道:“宗主自可放心,小仙心中有数。” 七百年来,仙界一直记挂着鬼族圣器一事,不停的在寻找着入魔界的方法,不能大张旗鼓,更不能惊动魔界,只是听言造了入口,却无奈,魔界怨气太重,过于凶险,无人活着出来,便只好将其封印。 久而久之,竟连此入口处,都布满了怨气,被怨气包裹着,无人敢靠近,只好另寻他法,时间一久,众人便将这已封印的入口,忘之脑后,无人记得它的名字,后人只知,凭空多出一名唤临渊台的地方,常年布着怨气,但它究竟是不是魔界唯一的入口,无人敢去证实。 二人同挥袖,一篮、一白两道光随即而出,汇集于石上,瞬时,墨石像是激起了能量似的,红光乍现,周围被红光映的通明,墨石台也通体亮的雪白,四龙口中的护石蓝电幻为了母体能量红电,聚集上已高高飘起的墨石。 墨石吸收了墨石台这股母体能量,更加火红,誓要将整片天空照亮似的,二人不敢懈怠,加大功力,墨石一阵剧烈颤动,随后,能量迸发出来,向上冲去,疾冲出空寂界,定元现,在七曜鬼宗城上方出现一座红色定元,将其牢牢护住,随后红色隐去,成透明。 城民们欢呼雀跃起来,每日提心吊胆,生怕被陨石砸中,这下可好,尽数都被挡在了定元外,城民纷纷朝宗王宫的方向跪拜,感谢宗主大恩大德,大街小巷、喧街闹市皆一副朝拜的壮观景象。 于此同时,魔界的结界,却剧烈晃动,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动静之大,有整耳欲聋之声,魔界人纷纷来看,只见结界连续震动,起伏非常之大,昷婼在殿中听闻此声,出门见此异象,心想:定是有人,催动了墨石。 何人急需墨石之力?首先想到的便是鬼族,鬼族无圣器庇佑,为自保,自得是开启墨石,昷婼冷笑一声:“这还真是舅父的作风,从不为他人考虑。” 轩宇丘仙上听闻此动静,得知白夜已将墨石催动,眉头皱紧了,双手攥着衣袂,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若魔族选择在此时冲破结界,伏魔山该将如何应对,白夜不在,自己又无权力调动部署星军,若魔兵真的来犯,只怕凶多吉少。 第五十九章 亦敌亦友 轩宇丘立即下令,命宫人严守各个关卡,加强部署,却发现,处处都已有了部署星军的身影,原来白夜走之前,就已布好了防守,轩宇丘这才松了口气,不愧是白夜,那样的远瞻、心思缜密,也多亏是有了他,自己这粗枝大叶,才避免了很多小细节上的错误。 白夜与千衍峰退出空寂界,结界随即消失,湖面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常年被黑云笼罩的七曜鬼宗城上空,也随即恢复了清明,蓝盈盈的。与千衍峰告辞后,白夜便连忙御剑飞身而起,回了伏魔山。 此异动连带天气也发生了异化,翌日,突然降温,本晴空万里的苍茫大地上,瞬时刮起强风,乌云蔽日,众人纷纷诧异,究竟是怎么回事,异样的天气也使得弟子们无法正常习功,休假几日。 刚回来的白夜,顾不上休息,便马不停蹄的见轩宇丘,道:“师兄,速速加固结界封印。” 二人带领所有部署星军,御剑而起,在结界前列阵,狂风大作,众人顶着狂风咬牙坚挺,数百道白光直指结界,渐渐在结界外形成一道金色的术网,忽而,下起一阵狂雨,大雨倾盆、突如其来;忽而,却又艳阳高照、毒晒大地;忽而,却浓雾四起...... 众人在异样的天气下,毫无间断、持续发功,两日后,结界加固完成,天气随即也慢慢的变得正常起来,下了三日白雪,随后,便回归了正常。 三日后,伏魔山学制继续施行,白夜依旧在各界排查异常之处,消除隐患。 谨学室中,弟子们排坐整齐,文师墨轩在堂上讲的仔细,下面的弟子们倒也听的认真。伏魔山上的讲学大致有三部分:修身、养性、扶直。说白了,就是正其思想、培其才能,习术法升修为固然重要,可笔墨文籍也不能落下,内外兼修,乃修习之本。 散课之时,依例将会对本堂做出考核,本堂考核便是行文,其他弟子纷纷开始动笔,只有南月,依旧不依不饶的与毛笔做着斗争,怎样抓都不顺手,写出的字也不好看,南月苦恼的不住挠头。 墨轩在堂下踱来踱去,看到南月像是要用毛笔将桌子钻出个洞来的架势,淡淡一笑,上前,看到南月已经憋了一脑门的汗,墨轩耐心地讲解毛笔的用法,南月依旧是笨拙,墨轩只好手把手教她,手轻轻覆上南月的手,不急不缓的写下字,南月仔细观察墨轩的抓笔方法和下笔时的抑扬顿挫,记住这感觉。 墨轩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写一个,南月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一下刚刚的感觉,照着书上翻开的那页其中一个字,提笔,一笔一划的写下一‘溟’字,虽依旧写的歪歪扭扭,但已经可以辨得出这是个字了,墨轩笑着点了点头,称赞她进步很快。南月欣喜地展露笑颜,将纸张举给千浮雪看。 千浮雪撇头,看见南月写下的字,会心一笑。 浮连山...... 夜北溟与几人分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老巢,缚居,这里是狐妖的聚集地,坐落在浮连山后,一处平原之上,山清水秀、两面环湖,自仙魔大战之后,狐妖一族便尽数迁移,隐居于此,从此不问世事、安居乐业。 夜北溟整日无事可作,除了喝喝酒,就是追追野兔什么的,没有了南月的日子,真的是好生无聊,只是有一个令他头疼的人,一直孜孜不倦的跟着他,不动他,却也不同他讲话,只是跟着他,他去哪,那人便去哪,此人便是渡离。 渡离跟着他,也只是为了防止他暗中监视昷婼,缚居清水秀,妖气聚集,倒也是个练功的好地方。 夜北溟快受不了这个渡离了,闷闷的,不说话,只要自己主动与他说话,他便冲上来打架,像是有病一样的,其实夜北溟知道渡离是来杀自己的,受谁人之命,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二人虽多次交手,但却从来没有一人受过伤。 夜北溟之所以没有使出全力与他打,正是因为他觉得,不应该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插到自己与昷婼之间的恩怨里来,更何况,还是同族,他与他之间,若是没有南月这层关系,说不定还会成为朋友。 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有人陪自己活动筋骨,还能时不时调戏调戏,找找乐趣,岂不乐哉。 渡离紧随着夜北溟来到一片密林,刚入林,方才还在前面走着的夜北溟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身影,不一会儿,却突然又现身在前面不远处,渡离赶紧跑上去,却突然又不见了,渡离茫然四顾,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渡离立即转过身,身后却空无一人,除了树还是树....... 渡离不禁开始气愤起来,夜北溟居然将他耍的团团转,大喊着:“出来!你给我出来!”悠闲倚在树上的夜北溟看渡离恼羞成怒的样子,捧腹大笑起来,渡离寻着笑声,看了过来,夜北溟察觉到一道凌冽的目光,本就是逗他玩玩,没想将他惹生气,便收住了笑声。 看渡离咬牙切齿的模样,夜北溟从树上跳下来,还没站稳,渡离的刀便劈了过来,夜北溟尖叫着躲了过去,佯装害怕的在林子里跑起来,大喊着:“救命啊,杀人了,哎呀,救命啊,妈呀!”......渡离一眼就看透了他又在耍自己的事实,可没那么多闲情雅致陪他玩,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刚走几步,身后不远处飞来一个东西,渡离头也不回,一把抓住,一看居然是一个酒壶,渡离气不打一处来,转手便要扔,手却突然被人箍住,夜北溟一把抢过酒壶,抱在怀里道:“你干嘛?你要给我扔了去?这可是我的宝贝啊。” 渡离懒得搭理他,兀自走开,夜北溟赶紧跟上去,喋喋不休道:“你刚才干嘛不来抓我?我一个人,像傻子一样,在树林里窜来窜去,你忍心?” 渡离:“......” 夜北溟道:“喂,我在跟你说话呢!这都几日了,你话也不讲,连屁都不放,一说话就打人!” 随后,一声惨叫:“啊!你怎么又开始了!我跟你开玩笑呢!”渡离刀劈下之际,夜北溟一个幻形术,又不见了踪影,渡离将刀收进了刀鞘。 夜北溟心里明白,渡离虽是来杀自己的,可同样也没有用过全力,当初,昷婼的母亲,巽萝公主将他救下,他这也是为了报恩,迫于无奈,其实本性并不坏的。 第六十章 行尸爆发 二人实际上,都只是将对方当做自己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罢了,渡离心里,也没有真正想过要将他杀了,只是看住他,别让他伤害昷婼就好,这世上,拥有一个与自己实力相当,又亦敌亦友的人,并不是一件易事。再者,也不想再帮昷婼添新的杀戮。 渡离只是希望,昷婼能早日将仇恨放下,好好生活,可惜,自己还不足以有资格,去说服他们姐弟二人。渡离对于南月一事,也是承受着明知于心却无法作为的痛苦,看得出夜北溟对南月是一片赤心,既然自己无法做到,那只好让夜北溟替自己保护好她。 伏魔山,夜幕时分... 轩宇丘正朝着御魔殿的方向来,步伐匆匆,白夜甚是诧异,轩宇丘平日无论遇到何事,都会静若泰山,从未这般慌张过,赶忙出门迎接,还未出门,轩宇丘就已走了进来。 白夜道:“师兄,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轩宇丘脸色难看至极,道:“人族,安昌一带,发现了行尸。” 此话一出,白夜竟也感到心绪一阵慌乱,道:“行尸?怎会......” 轩宇丘摇摇头,道:“估计,是与前些天的结界异动有关,也有可能......”话未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白夜,白夜不禁有些担心,道:“若真是那样,那此事,便棘手了。” 轩宇丘不再讲话,满面愁容,许久后,道:“师弟,近日你一直四处奔波,辛苦了。” 白夜知道,师兄是因此事担心到了极致,却帮不上任何忙,而感到愧疚,师兄身为一山掌门,操持着上上下下诸多琐事,自是抽不开身来,顾及这些。 白夜道:“应该的。”停顿了一会儿,白夜继续道:“师兄,对于此事,您也不必太过忧心。”轩宇丘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欣慰,知己者,莫过于师弟啊。 阁居,庚辛坊... 千浮雪与南月二人席坐在榻上,聊着天,屋内昏暗暗的,桌案上只一盏烛灯映着微弱的黄晕。龙羽兽伏在桌案上,千浮雪时不时的用手拨拨它,逗它玩耍。两位姑娘聊着自上山后的一些感想,还有些八卦,但更令她们感兴趣的,还是那个与她们一同留下,却从来不与其他人来往的华百铭。 南月道:“小雪,你说这个华百铭,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从来不与其他人接触,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好生奇怪。” 千浮雪毫无兴趣的摇摇头,道:“不知。”随后道:“你与其管别人奇不奇怪,有那功夫,不如多练练你的毛笔字。” 南月道:“小雪,随便聊聊嘛,而且,你真的不觉得他奇怪啊?” 千浮雪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出身皇族,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性格孤傲一点,很正常啊。” 南月道:“你怎么知道他出身皇族?” 千浮雪道:“我不但知道他出身皇族,我还知道他是人族。” 南月不禁瞪大了双眼,吃惊道:“人族?人族身具仙灵之气的人,少之又少,自古以来,能飞升上仙的也屈指可数,看来,这个华百铭,果真不一般啊。”随后,又疑惑道:“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人族呢?” 千浮雪道:“因为他姓华,华姓是人族的大姓,笨蛋。” 南月哦了一声,千浮雪继续道:“你的毛笔字练的如何了?墨轩大仙,不是让你平日里得空闲的时候,去找他习字吗?你可有去?” 南月心不在焉的把玩着龙羽兽道:“没去,墨轩大仙甚是无聊,说话总是文绉绉的,不想与他接触。” 话还未完,千浮雪用手敲敲她的头,南月吃痛哎呦一声,千浮雪道:“你还很是挑剔啊,墨轩大仙愿意授你知识,乃是对你负责,你倒好,挑三拣四,如此这般,你何时才能将毛笔字习好?” 南月委屈道:“不学就是了嘛。” 千浮雪道:“不学?不学你如何过得了文试?文、武、术法,缺一不可,就你这样,还想修炼?”南月撇撇嘴,自知是说不过千浮雪,便不再作声。 人界行尸一事,事关重大,更何况,爆发地正处于皇城一带,耽搁不得,以免人心惶惶,翌日,天还未明,白夜便御剑即刻出发,此行即是调查,便不宜带太多人,只命木言,带了三两个部署星军的人。 在城外林中收起御剑,步行,却听到旁边丛中沙沙作响,木言前去查看,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对白夜道:“仙上,不知何人,困了大批行尸在林中。” 白夜赶紧去看,拨开树丛发现,林中困着一群行尸,将近十来个,不知何人布缚尸网,将这些行尸尽数困在其中。不仅用到了缚尸网,还布下了据尸阵,白夜看此阵法如此熟悉,仔细回想,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蜀山。”蜀山乃仙门百家聚集之地,门下弟子专习各种阵法,以降妖伏魔为己任,蜀山弟子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不过,看着阵势,这些行尸不可小看,蜀山同时布下缚尸网和据尸阵才将其困住,看来,很是凶险,忽然,一个清澈的男声在身后响起:“白夜?” 白夜回过头,只见一翩翩周生、婉娈幼童模样的男子站在身后,衣发随风飘动,金色玉罗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面容细巧、唇若凝脂、言语之中尽带笑容,天然英姿,全在眉梢。手中握一把长均弓,意气风发,尽显少年英雄本色。 身后跟着一群蓝衣白罗纹,头戴白玉冠的男子,人人手执一把长柄剑,这些人正是蜀山弟子,金衣少年便是蜀山大弟子、羽族小王子连祺。 白夜道:“连祺?” 连祺跑上来,蹲在白夜身边,道:“白夜兄,你怎会在此?” 白夜道:“行尸作祟,扰乱人族安宁,受兄命,来查此事。” 连祺道:“查此事?怎么查?” 白夜摇摇头道:“才开始,还无头绪。” 连祺一手勾上白夜的脖子,道:“我帮你啊。”白夜半信半疑的看向他,连祺道:“哎呀,白兄,你我这么多年交情,还信不过我啊,喏,这些行尸,就是我困的。” 第六十一章 铁骑将军 蒙单 白夜想了想,连祺的阵法实力定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术法和武功......就有点羞于启齿了,箭术倒是独一无二,还长着一双得力的翅膀,单看这三点,连祺倒也是个不错的帮手。 白夜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加盟,连祺一看白夜同意了,便开心的不得了,道:“白兄,我给你讲,这些行尸,都是突然出现的,没人知道它们是从哪来的,说来也奇怪,就像一夜之间凭空出现似的,而且,就在皇城附近,皇城里百姓最多,真是不知这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白夜道:“城内呢?城内可有行尸出现?” 连祺道:“城内不知道,我们还没进去呢,城外的行尸一波接一波的,根本来不及管城内。” 白夜道:“那这些行尸有何特点?” 连祺道:“夜间成群结队,而且行动速度较快,白天就好多了,行动迟缓,还有,它们不惧阳光。” 白夜指了指被困的行尸,道:“这些,就是所有吗?” 连祺摇头道:“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这些都是昨夜困住的,前夜的困在了别的地方,再早些的,已经被灭了,只要进了据尸阵,再加上缚尸网这么一困,它们逃不出来,三日之内定会化作一滩尸水,绿色的,可恶心了。” 白夜:“......” 随后,白夜便随连祺,去到了他们驻扎在城外的营地,忽地,身后传来一阵铁骑的声音,轰轰震震的。白夜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大批人马,正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过来,人人身骑一高头大马、身着亮金甲胄很是威风,为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雄壮的男人,身上的银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下的马匹威武健硕、红棕绺毛。 走近了,为首的男子身姿矫健,翻身下马,走到连祺身边打招呼,白夜从未见过这名男子,但一眼就认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兵器,七星斩月剑。 此兵器,是多少江湖儿女梦寐以求的,传说,由寒冰玄铁制成,拥有者,可增强百倍的功力,为了得到它,江湖上还曾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可这样一把赫赫有名的兵器,为何会出现在一个无名小辈的身上呢? 那人似是与连祺很是相熟,称兄道弟的,倒也不奇怪,连祺这种自然熟的性格,跟谁都能在段时间内成为好朋友。 连祺道:“白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皇城御林军大统领,铁骑将军,蒙单。”转头对蒙单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白夜上仙。” 蒙单立即露出一排白灿灿的牙齿,黝黑的皮肤映衬着,尤为亮眼,声音粗狂有力,抱拳道:“白夜大仙,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仙上大老远来助我们剿灭行尸,改天,我定请仙上尝尝我们天朝上国最美味的烧刀子酒。”很是爽朗热情。 白夜作揖道:“多谢将军款待,只怕,要辜负将军的一番好意了,修仙之人禁酒。” 蒙单继续道:“怎么会呢,连祺老弟可没见少喝啊。”说罢一串爽朗笑声,一只胳膊勾住连祺的脖子,将他揽了过来,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巨人,夹着一只小鸡仔子似的,连祺不知比他瘦弱多少。 连祺脸都憋红了,直翻白眼,不住的拍打着蒙单孔武的手臂,蒙单将他放开,连祺咳了几下,对蒙单道:“我不是修仙之人,我那是习阵法,不一样的,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 三人坐在桌前,蒙单道:“城内暂时没有发现行尸的踪迹,城东树林、城西川江、城北平原都有我朝军队驻扎,暂时还没有发现行尸的痕迹,现在看来,就只有城南的出现了行尸。” 白夜道:“城南,可有何特别之处?” 蒙单想了想,道:“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白夜看着桌上的沙盘,心想:城东、城南都是林带,可为何,只有城南出现行尸,而城东却没有,城北是平原,按理来说,平原更适合行尸行动,却为何,会出现在植被繁茂的林中呢? 白夜道:“它们何时会出现?” 连祺道:“天黑。” 少许后,白夜对蒙单道:“黄昏时将城门关闭,行尸一事,先莫声张,免得人心惶惶。” 蒙单点了点头,道:“白夜仙上一来,我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陛下为此事日日烦忧,已经好几日没睡个安稳觉了,得知白夜仙上来了,命我定要全力相助白夜仙上。” 连祺道:“白兄,这下,你又多了一个帮手。”白夜没有作声,只微微一笑。 伏魔山... 傍晚,是新弟子修习术法的时间,清纱道:“已经练习一月有余了,今日,便是法试考核,稍后,我会带你们去后山,完成我交代给你们的任务就行了。” 四人来到后山,现在正值盛夏,后山却寒冷刺骨、冰天雪地,不一会儿,不知何处升起一阵浓雾,渐渐遮住几人的视线,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清纱在一山洞口停下,道:“这里面,关着的,乃是上古凶兽穷奇,待会儿,我会解开结界,只要你们,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它杀死,便算你们法试合格。”说罢,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挂在脸上。 南月惊诧道:“穷奇?清纱大仙,您未免也太高看我们了吧,穷奇凶狠无比,多少能人异士、上神、上仙,都死在他的爪下,我们才修习了一个月的术法,您就让我们来杀穷奇?” 千浮雪也很是觉得不可思议,穷奇的凶残,三界上下无人不知,伏魔山怎会有如此离奇的考题,一旁的华百铭倒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清纱没有理会,只留下一声冷笑,便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南月道:“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吗?” 千浮雪环顾四周,四下浓雾环绕,可见度非常低,想回都不知该往哪走,也不知周围是否安全,浓雾里会不会突然蹦出个什么东西来。 千浮雪表面上平静无风,可心里早已惊慌起来,握着施云剑的手不自觉的颤抖,周围的雾,却骤然更浓,连洞口都被遮住,看不见洞口,不知那怪物何时出现,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方向,虽然知道同伴就在身边,可却看不见,心里毫无安全感,深深的无助和恐惧,笼罩着千浮雪。 第六十二章 南月不知去向 忽地,一阵震耳欲聋的野兽嘶吼声从身前不远处传来,怪物从山洞中走了出来,步伐沉重,地动山摇,千浮雪判断出了洞口的位置,赶紧跳开,以防成为那怪物的首个攻击目标。 千浮雪往身周摸了几下,竟什么都没摸到,难道南月没有跟着自己过来?不知道她有没有躲过怪物的攻击,赶紧叫她的名字,可连叫几声,四下都毫无回应,难不成,南月与自己走散了?千浮雪不禁开始紧张起来,步伐也逐渐有些慌乱。 忽然,远处传来一男子的惨叫声,千浮雪脑中嗡的一声:华百铭?不假思索的连忙喊道:“华百铭?是你吗?你受伤了吗?”话音刚落,那怪物便一爪子朝千浮雪拍了过来,千浮雪来不及反应,愣在了原地,突然身体被一股很强的撞击力撞飞出去,刚想叫出声,却被人一下捂住了嘴巴。 千浮雪惊魂未定的睁开眼,自己正被人拥着,紧接着,一个男人急促且喘息的声音,低沉道:“刚才不是我的声音,是那怪物的幻术,故意引诱我们出声的,记住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再发出任何声音。” 千浮雪点点头,随后,华百铭将她放开,千浮雪稳了稳自己慌乱的心绪,不能再像刚才一样了,多亏了华百铭,否则自己就葬身怪物之口了,眼下,南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周围的雾也越来越浓,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得先稳住自己,别再慌乱,想办法将它除去才行。 千浮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绪,将五识内合,心境逐渐开明,千浮雪却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移动,千浮雪心想:难不成,那就是穷奇? 千浮雪往左边探去,看到眼前一个人形黑影,睁开眼,果真是华百铭,千浮雪喜出望外,原来只要将五识关闭就可以,立即凑到华百铭身边,小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南月,这样才能避免穷奇再使用幻术。” 华百铭道:“说的轻巧,我们俩离得这么近都很难看见对方,南月都不知现在在哪,怎么寻?” 千浮雪道:“内合五识。” 随后闭上眼,向四下探去,却只见一巨大黑影,却不见人形黑影,南月胆子最小,遇到这样的环境,要是在平常,定会惊慌大喊大叫,可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南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凭空消失了一般,将五识内合也没有探到她的身影,千浮雪不由的心头一紧,这是怎么回事,南月呢? 千浮雪连忙道:“华百铭,你那边如何?” 华百铭道:“没有南月的身影。”随后二人睁开眼睛,茫然相视。 千浮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必南月的消失,也与这怪物有关,现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将它除去,自己可不能乱了阵脚。 正在想着,忽地,周边猛烈摇晃起来、地动山摇之势,千浮雪惊慌道:“怎么回事?地震了吗?”这四下却什么都看不清,不好乱跑,只能站在原地,头顶不断地有乱石坠下。 慌乱之中,华百铭一把抓住千浮雪的手腕,喊道:“抓紧我的手腕,死也不要松开。” 千浮雪还来不及回答,二人便急速向下坠去,情急之下,千浮雪也将华百铭的手腕抓紧了,不知往下坠了多久,千浮雪感到自己掉进了水中,身周的碎石,噼里啪啦也尽数坠下,重重地砸进水里,千浮雪挣扎着站起来,环顾四周,像是山洞的样子,抬头望去,顶部的岩壁却是完好无损,没有缺口。 千浮雪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石壁完好?” 华百铭走出水潭,坐在一块石上,拧着衣服上的水,心不在焉道:“不知道。” 千浮雪看华百铭毫不关心的样子,心中很是疑惑,为何他如此淡定自若,仿佛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似的,道:“你怎么这么淡定?你难道,不想出去吗?” 华百铭叹了一口气道:“能出去自然是最好,但是出不去,你又待如何?着急有用吗?”说罢,又兀自的拧起水来。 千浮雪道:“你不找找,怎么知道这里没有其他出口?难不成,你想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华百铭抬眼,道:“大小姐,麻饭动动你的脑子,你当我们在干嘛?冒险吗?我们是在法试。” 千浮雪没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道:“我当然知道是在法试啊。” 华百铭无言以对,无奈道:“那你觉得,这会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吗?会让你找到洞口,然后出去,这么简单?” 千浮雪这才明白了华百铭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是掉进了那怪物的幻境之中,这里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而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将幻境打破。 华百铭不以为然道:“你赶紧出来吧,潭里有东西。” 千浮雪赶紧出了潭,刚出去,潭中便探出一只怪物的脑袋,看了一下,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千浮雪仔细的看着它,心想:这是个什么怪物,怕人? 华百铭没有抬头,淡然道:“别放松警惕,真正的怪物在后面,这只是只幼崽而已。” 果然,不大一会儿,水中便有了动静,似是有东西从潭底浮了上来,一时之间水中荡起很大的波漪,水面逐渐升高,溢漫上岸,千浮雪谨慎地往后退了退,握紧了手中的施云剑,华百铭仔细听着动静,表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不一会儿那怪物便浮出了水面,二人这才看清楚它的样貌,身形似巨蜥,庞大无比,足足高出两尺,像一座山似的立在眼前,头上一对触角向后卷去,嘴角两串须子,不停地左右摆动,两颗巨齿耸立,叫声狂暴无比,兽怒地动山摇,前爪和后腿粗壮厚实,几百尖刺竖在皮毛上,就像无数个小点似的,通体黑灰,丑怖无比。 千浮雪紧张的不住后退,不小心踢到身后的石头,发出声响,下一秒,那怪物抬起尖锐的利爪,向下压来,华百铭手中燃起一团火红的焰火,飞身到千浮雪身前,挡住那怪物的攻击。 华百铭道:“别发出声响,也别移动位置,这怪物没有眼睛,头上的触角听声,嘴边的须探位,我的狱火术支撑不了多久,你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别动,咱们再想办法。” 第六十三章 心疼华百铭一秒 千浮雪赶紧向后面的岩柱跑去,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向华百铭咬来,华百铭一只手用狱火术撑住,另一只手,唤出化冥剑,横砍向它,嘴角两根须砍去一大半,鲜血喷涌而出,那怪物吃痛的鸣吼向后退去,华百铭看准时机,闪身向千浮雪的方向跑去。 二人蹲在岩柱后,商量着对策,诺大的山洞中,回荡着那怪物痛苦的嚎叫声,华百铭小声道:“那怪物的须,已被我砍去,现在可以随意移动,须和触角是它的弱点,但不会因此要了它的命,一会儿,你将它的触角砍去,我找它的心脏,给它致命一击。” 千浮雪点点头,二人分工合作,趁着怪物伤痛之时,二人即刻展开行动。千浮雪探头观察了一下那怪物,见那怪物安静了下来,窝在潭中一动不动,千浮雪猫起腰、脚步轻缓,慢慢向它靠近。那怪物对声音很是敏感,任何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它那对卷起的触角。 千浮雪刚走了几步,那怪物便从潭中站了起来,歪起头左右探着,一来没了须,二来声音太细微,很难确定对方的位置,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晃,面对着一面空荡荡的岩壁一顿乱嚎,不知怎的,居然感觉有些可爱。 千浮雪看准了时机,一跃而起,直直落上那怪物的头顶,怪物瞬间燥动,剧烈摇晃起头部,势必要将头上的东西甩下去,千浮雪骑在上面,死死抓住两根触角,下一秒,那怪物就像得了失心疯的牛一样,横冲直撞起来,在洞里一通乱撞,不住的嚎叫,千浮雪趴低身体,躲着头顶上垂下的岩锥,一刻也不想耽搁,只想将这怪物赶紧除去,让南月回来,举起手中的施云剑,向下砍去。 顿时,那怪物躁动的更加厉害,高高扬起前爪,身体几乎立直了,千浮雪没了抓的东西,直直向下跌进了潭中,时机到了,趁怪物扬直身体,将身下完全暴露了出来,华百铭瞬移到它的身前,寻找着它心脏的位置,脖颈下大约四寸处,隐隐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但那好像不是它的心脏,因为并没有搏动感,华百铭心想:管他是什么呢,此处皮肤最为薄弱,朝这去就对了。不假思索的举起化冥剑,狠狠刺下。 下一秒,那怪物的嚎叫声戛然而止,洞中忽然寂静,扬起的怪物身体迅速涨起,华百铭一个反身,落回了到地面上,随后,那怪物便直挺挺拍进潭中,‘嘭’的一声闷响,渐渐,潭中水,一片血红,再去看,那怪物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水分似的,干干瘪瘪,像一条被扔在水里的烂布条似的,没了任何动静。 华百铭四下寻起千浮雪的身影,那怪物终于死了,可四下怎么不见千浮雪,按照计划,她这会儿应该在岸上,这洞中只有这一边岸,她能去哪呢,华百铭绕着岩柱找了几圈也不见人。 华百铭叫着了几声千浮雪的名字也无人回应,不禁自言道:“不会在水里吧?”好像,她将那怪物的触角砍去后,就没了声音,不会是溺水了吧。 华百铭赶紧蹚进潭里,潭中水,前深后浅,越往前走水越深,华百铭猛吸一口气,强忍着潭水的恶臭,一头扎进水里,向前游去,潭水很是不干净,到处都漂浮着说不上的杂物,还混杂着那怪物炸的粉碎的内脏,光线也是昏昏暗暗,很是影响视线,华百铭一直往前游,却看到,水底铺满了尸体,华百铭不禁皱了皱眉:这怪物,究竟用幻术引了多少人? 转念一想,千浮雪不会沉到尸堆里了吧?华百铭即使心中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向下游去,仔细的翻看每一具尸体,这些尸体大多都已腐烂得不成样子,有些已经浮肿的尸体,五官奇形怪状的往外凸着,根本辨不出人形,华百铭胃中一阵翻腾,强忍着恶心继续往前游着。 面前一具尸体,由于水中的浮力,胳膊突然向上浮起,随水波动起来,华百铭心中猛的一惊,张开了嘴,水直直往嘴里灌去,连喝几口潭水,华百铭赶紧把嘴巴闭起来,那只胳膊从尸体上分离,向水面浮去。 华百铭实在忍受不了了,胃里翻腾得更加厉害,突然瞧见前方有一小白点,像是出口的样子,猜想千浮雪或许已经出去了,用最后一点肺活量,加紧向那边游去。 华百铭一想到刚才灌进肚的潭水就想吐,强迫自己不去看下方的尸体,闭上眼,加快速度往前游,终于钻进了光明,四周豁然开朗。 华百铭急忙探出头,爬上岸,躺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已耗尽了力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放肆的吸着这久违的、鲜美的空气。稍缓了缓,华百铭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身边躺着一人,正是千浮雪,华百铭轻轻拍了拍千浮雪的脸,喊道:“千浮雪,千浮雪,你快醒醒。”不住的叫喊着,千浮雪忽地吐出一口水来,索性没有呛进气管里,只是受了强力波动晕了过去,那股强力波动也将落入水中的千浮雪送出了洞。 千浮雪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白茫茫。华百铭扶着她站起来,道:“没事吧?” 千浮雪摇了摇头,道:“没事。” 二人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显然不是真实的世界,千浮雪道:“我怎么出来的?” 华百铭道:“应该是强波把你推了出来。” “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华百铭刚想说,却忽地又想起自己在那堆尸体旁,灌进潭水的场景,一阵反胃,干呕起来,千浮雪看他很是难受的样子,急忙道:“你没事吧?还好吗?” 华百铭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就是有点恶心。”说着又是一阵干呕,吐出了点胃酸,千浮雪看他这样子,实在不敢想象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也不忍去问。 千浮雪道:“那怪物呢?死了吗?” 华百铭点点头,道:“死了,死了,不死我怎么出来的。” 华百铭站起身,擦了擦嘴,吐出了点东西感觉好了很多,胃里没那么难受了,只要别再去想就好,华百铭环顾四周道:“怎么回事,那怪物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幻境还没破。” 第六十四章 南月突然出现 千浮雪摇了摇头,却注意到了对面的树林,道:“周围什么都没有,但是你看。”说着,指向对面的林子,道:“周围一片白雾,只有那片林子成像,是不是让我们去那儿?” 华百铭不经意间转头,一声惊呼,千浮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的山洞,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片白雾,千浮雪惊愕道:“这是怎么回事?山洞呢?”华百铭摇摇头。 看来,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原以为只要将那怪物杀死,就能从幻境里出去,现在看来并不是,后面还有更多的难题,正在等待着他们。 忽地,后面传来一声殷切的呼唤声:“小雪。”二人闻声转过头,只见南月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千浮雪激动道:“小月?”快步跑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千浮雪紧紧拥着南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道:“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南月霎时哭了起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哪,我一个人走了好久,一直喊你们,你们都没人回答我。” 千浮雪赶忙替南月擦着泪水,心疼坏了,道:“好了好了,不哭了。” 南月道:“小雪,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千浮雪攥着南月的手,手传来一阵冰凉,攥了攥紧,道:“吓坏了吧,手都冰凉冰凉的。”,南月不住的哭泣着,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的南月,千浮雪心底一阵自责,如果自己当时将南月保护好,也不至她只身陷入幻境,忍受这么久的恐惧,盛夏的季节,却吓得四肢冰凉。又摸了摸南月的脸蛋,脸也很凉,千浮雪搓热自己的手,覆上南月的脸庞,轻声道:“冷不冷?”南月摇摇头,小声抽泣着。 华百铭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上前道:“你刚才说,你在那片浓雾里一直走,还喊着我们的名字?” 南月点点头,道:“我一直在喊,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华百铭继续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南月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在浓雾里,根本看不清路,也不知道该往哪走,走着走着,身边的雾突然就没了,我走进了一片林子里,只有一条路,我顺着路一直往前走,刚走出林子,就看见了你们。”华百铭看向南月身后,她来的地方,却是一片浓雾,根本没有什么林子 千浮雪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回来了就好,跟紧我们,别再走散了。”南月点点头,千浮雪牵起南月的手,二人向对面的林子走去。 华百铭却满腹疑惑,自己和千浮雪是坠落到幻境中的,那么南月又是怎么进来的?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身上毫无伤痕,一个人身处幻境,却没有遇到一丝危险,实在是可疑。既然都身处幻境之中,那么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南月,还有待观察。 ...... 安昌城外... 白夜等人在林中行着,天边夹红,却依然属于白日,行尸的行动力依旧受限,白夜、连祺、蒙单分别带着自己的人,兵分三路,以射箭为信。几人今日一整天,却只才困住十几个行尸,白夜很是担心,不知是否已经扩散到了其他地方。 天快黑了,连祺带着数十蜀山弟子往营地赶,得在天黑之前赶回营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连祺掀开帐帘,却见蒙单坐在帐内喝酒吃肉,道:“你小子,倒是回来的快啊。” 蒙单傻笑着,举了举手里的肉,道:“怕黑,怕黑,回来吃肉,喝酒。” 连祺道:“怎么样?困了多少?” 蒙单道:“不多,十几个。” 连祺道:“我也是,奇了怪了,今日这数量怎么这么少。” 蒙单道:“少点还不好?你想要多吗?” 连祺道:“说你笨,你还谦虚,我们在这里许多天了,那群东西哪一日不是如狼似虎的?你何时见过这么少?” 蒙单想了想道:“没有。” 连祺道:“那不就结了,我是担心,是不是扩散到其他地方了。” 蒙单憨憨一笑,道:“不可能!到处都是军队,要是他们真发现了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说着,咬了一大口手里的肉。 连祺想了想,也对,可能真的是自己过于紧张了,眼看着外面天已经快全黑了,却不见白夜的身影,道:“白夜呢?在账外吗?我去找他,问问他的收成如何。” 蒙单却道:“不在啊,我回来到现在,没见他。” 连祺惊诧一声:“什么?”说完便赶紧跑出了帐,蒙单一看,也赶紧跟了上去。 白夜一行人找的认真,竟忘了时辰,天黑了都未察觉到,依旧在林中搜寻着,白夜的心里此时乱成一团,就怕一个行尸都遇不见,那就说明,真的扩散开了。 忽地,看见前方树后有一行尸,在原地恍恍惚惚的打着转,行动呆滞,几人连忙上前将它围住,那行尸像是被上了发条似的,突然向白夜冲来,白夜飞身躲了过去,不大一会儿,声响引来了更多的行尸,慢慢悠悠的往这边聚集,白夜找到了方法,原来用声音就可以将它们吸引过来,几人纷纷飞身而起,落在树上,身周的行尸越来越多,天完全黑了下来,那群行尸像是打了鸡血,行动突然快了起来。 白夜一看,情况不妙,在林中穿梭起来,几个身影在林中穿行,身后跟着大批行尸,白夜将焰弩举上头顶,发射出烈焰箭,咻的一声划上夜空,连祺在营地门口焦急地徘徊着,伸长脖子往林子里看,忽地天上划出一道红光。 连祺对着蒙单嘱咐一句,道:“守好营地。”说罢便向林中疾行而去,三个连祺的亲信急忙跟了上去。 白夜几人一边等着连祺一边将行尸引聚在一块,有的已经开始往树上爬,爬上来又跌下去,白夜向远处看去,看到林中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着,往这边赶来,心里很是开心,来的越多困的就越多。 白夜举起手中的焰弩,向下面人头攒动的行尸群射去,木言几人纷纷飞身下树,砍杀着,很快便打斗成一片,血肉横飞,可行尸的数量却只见多不见少,倒在地上的,不一会儿又爬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暴走的行尸群 白夜脚下的树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下一秒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被那群行尸连根啃断,白夜赶紧飞身落回地面,却看到,一只行尸张大嘴朝木言扑去,连忙提醒木言小心身后,木言转过身,来不及作出反应,本能的拿剑直直戳进它的嘴里,却丝毫没有影响那行尸的行动,继续往前来。 木言将剑拔出,只见那行尸顶着一颗残破的头颅,头后一个大大的血骷髅,继续奔着木言而来,牙齿上下磕碰着,发出‘咯哧咯哧’的声响,木言皱紧了眉,一脚将它踹了出去,却忽地又飞回了眼前,直直扑了上来,将木言压倒在地,咻的一声,一支火红的弩箭飞了过来,从后方直直插进它的额心,那行尸垂下头去,终于没了动静,木言赶紧将它推开,站起身,不一会儿,那行尸便化为一滩恶臭的绿水。 忽地远处一阵刺眼的金光,霎时间照亮了黑沉的林子,连祺正张开巨大的羽翼,划过林子上空,腾翔而来,金色的羽翼在黑夜中分外耀眼,白夜将焰弩丢给他,连祺稳稳接住焰弩,数支连发,三个亲信随后赶到,白夜一行人退去连祺身后,连祺四人列开阵来,就地布下据尸阵,行尸群忽地痛苦起来,纷纷往阵外逃,三人跃去三棵树上,呈三角形,布起缚尸网,撞到缚尸网上的行尸,更加痛苦起来,将此处数十只尽数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远处的行尸依旧源源不断的聚集而来,连祺翱向上空,林中景象尽收眼底,第一次见到如此集中且数量庞大的行尸群,不禁瞪大了双眼,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来,这群行尸先到了,那么后果....... 这群行尸移速极快,得想办法阻止它们过来,连祺闭上双眼,浮在空中默念心诀,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据尸阵,地上的人无一不被此壮观的景象所震撼,顿时惊呼声一片,只见据尸阵即刻急速降下,将近百只行尸统统罩在了里面。 如此巨大的数量,缚尸网恐怕是不够用的,情急之下连祺在原有的据尸阵心诀的基础上,又自创添了新的心诀,将据尸阵与他原创的定元术相结合,形成了新的阵术。 连祺落回到地面上,翅膀隐回身体里,第一次独自一人完成如此大的阵法,耗费了连祺太多的功力,以致灵力损耗过了度,手捂住胸口,脚下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表情很是痛苦,吐出一点血来,白夜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关切道:“没事吧?” 连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勉强的站起身来,喘息道:“白兄,你这也太拼了吧,你看看,多惊险啊。” 白夜不禁由衷感激道:“多谢连兄。” 连祺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没事,你们没事就好。”一行人结伴往营地走去。在几人的努力下,一夜困住了上百具行尸,景象煞是壮观。 远远的,却听到蒙单焦急的呼喊声,距离太远,听不清喊了什么,蒙单一边喊一边往这边跑着,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道:“连祺兄,白夜仙,不,不好了,行尸扩散开了,你们快,快随我来。” 听罢,人人面露焦急,赶紧加紧了步伐,往营地赶,赶回营地后,掀开帐帘,却见一地血迹,寻血迹而去,一人躺在榻上,不省人事,身上的甲胄已破碎不堪,遍体鳞伤,那人看到白夜甚是激动,艰难的举起手,要说什么,白夜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那人张张口,道:“白,白夜仙上,城西,城西失守了,几十个兄弟,都死了,快,快救...救...”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涌出,头一歪,没了动静,白夜探探这人的鼻息,已然没了呼吸,双眼大大的睁着,死不瞑目,嘴巴也大张着。白夜对着蒙单轻轻摇了摇头,蒙单一时之间心痛不已、焦急万分,那边的弟兄生死未卜,道:“仙上,怎么办,怕是控制不住了。”连祺也皱紧了眉头。 白夜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势头竟会这样猛烈,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没时间思虑了,沉声道:“出发。” 蒙单却突然道:“等等。”众人回头看向他,只见他拿出身上携带的一把匕首,手微微颤抖着,插进那人的额心。道:“他是被咬死的。”声音逐渐哽咽,手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白夜通过水境,告知轩宇丘仙上此处急需支援,让他调遣更多的部署星军前来支援,随后,几人便即刻出发,不敢耽搁。 白夜一行人携蜀山众弟子御剑而起,连祺腾翔上空跟随左右,蒙单带领着御林军驾马疾驰,浩浩荡荡、行色匆匆的往城西赶去,在上空,远远的便看见城西门,黑烟四起,是御林军们发出的求援信号,可惜没有个人挺到救兵来。 那些行尸纷纷往城墙上爬,但是上高并不是他们的强项,将会延缓它们的行动,白夜施术法将它们全部打落,连祺的焰弩也射下几个,城墙脚下,瞬间,绿水一片,随后赶到的蒙单众人即刻加入战斗。 白夜将城门牢牢护起,用结界将其暂时封住,可出不可进,又将横跨在川河上的支桥拦腰截断,后面来的行尸前仆后继,却都跌进水里,连祺在水中覆下缚尸网拦住它们,以防往祸害下河流域,在河边布下据尸阵。 连祺在城门口也布下据尸阵,在城墙上拉上缚尸网,蒙单御马,剑术无敌,一剑一个,每一剑都不偏不倚插入对方的额心,很快,打斗声响彻云霄。 忽地城内传来震天动地的冲锋声,城门被打开,大批身着甲胄的士兵冲出了城门,打头的人,一身金色亮甲,头戴红樱金甲盔,威慑四方,此人正是人族皇帝的大哥,晋王爷,华贯金。 远方御剑而来的部署星军,浩浩荡荡几十个,即刻用术法攻击起来,很快镇压住一大片行尸,纷纷倒下,化为一滩绿水,行尸果然在夜间战斗力超强,个个趋之若鹜、前仆后继的。 有了助力,效率大大提高,很快便一片绿水,天逐渐亮了,连祺将水中的行尸捞起,径直扔向岸边的据尸阵里。看着一块一块被据尸阵困住的行尸和一地的绿水,心满意足道:“收获颇丰啊。”与白夜相视一笑,这一夜,总算是没白费,也终于将如此骇人的局面稳住了。 第六十六章 美丽陷阱 晋王爷连忙上前道:“此次围剿行尸,还多亏了白夜仙上和连祺小王子的相助。” 白夜回头看看他,道:“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晋王爷道:“小王在寒舍已设下酒席,还请仙上和小王子,一同前往,小憩片刻。”几人不好推辞,奋战了一夜,的确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便同意了。 晋王爷道:“请。” 白夜挥挥手,城门上的结界即刻消散,为了不引起注意,蒙单将御林军尽数遣回皇宫,部署星军和蜀山弟子则回去了营地,城外危机四伏,城内依旧万人空巷、一片繁华盛景,看来消息没有传开。蒙单、连祺还有白夜随着晋王爷,往晋王府去。三人行至前厅,下人们排列整齐将菜品呈了上来,随后立在几人位后,时时添茶倒水。 晋王爷笑逐颜开,举杯道:“感谢几位为保护皇城所做的贡献,敬在座的各位。” 连祺眉开眼笑道:“王爷,既然要谢,是不是有什么奖励呀?” 晋王爷道:“有,有,连小王子果然聪明啊,你怎知我早已命人备好了谢礼。” 连祺惊喜,连声道:“真的吗?真的吗?哈哈哈哈,晋王爷果然大方啊。” 晋王爷道:“这是应该的,鄙人地位不高,无权代表天下,那我便仅代表晋王府,为二位献上薄礼,还望二位莫嫌弃才好啊。” 连祺打笑道:“不嫌弃,不嫌弃。”随后,下人们便将大大小小数十件贵物呈了上来,不一会儿就站满了前厅,璀黎盏、茗月金樽、琉璃翠鼎、阜阙银杯......每一件都是金光璀璨、珠宝点缀,连祺看的眼睛都直了,上前一个劲的哇,手轻抚着,道:“早就听闻人间的东西奢华气派、华丽无比,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太漂亮了吧。” 晋王爷失笑道:“这都是些俗物,连小王子不嫌弃就好。”看向旁边不动声色的白夜,道:“仙上怕是没有看上眼的?无妨,府里多的是,小王再去命人取些来。”随即对下人道:“来人......!” 白夜却将他打断,道:“王爷不必劳烦,白夜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无收谢礼一说,还请连小王子挑就好。” 连祺手拿珠宝,笑道:“哎~白兄,既然是晋王爷的一番心意,收下便是嘛,何必拘礼呢,大家都是朋友嘛。”说着,胳膊肘戳了戳白夜。 晋王爷连声附和着:“是,是,连小王子说的是。” 半晌后,白夜道:“不必了,多谢王爷美意。”说罢坐回自己的位置,默默饮茶。 正说着,十二宫娥拥着一辆锦帐莲华四马车停在晋王府门口,一华气凌然、身着夹华锦缎金丝袍的男子掀开帘走下来,走进正厅,蒙单赶忙上前跪拜道:“铁骑将军蒙单,参见圣上。”厅里厅外除了连祺、白夜,其他人跪倒一地。 晋王爷赶紧将位置让开,皇上落座后,道:“都平身吧。” 晋王爷面露惊喜道:“皇弟,你来了。” 皇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语气平淡道:“你仅代表了晋王府上下给二位仙人送礼,朕自然是代表天下万民为二位仙人送谢礼来的。” 晋王爷失笑道:“是,是。” 宫娥将献礼呈上来,数十人立在厅中,皇上站起身,走到白夜面前作揖道:“白夜上仙,此物乃是行明珠,有照亮夜城之美誉,还望上仙笑纳。” 一闻行明珠三个字,晋王爷内心一紧,极力掩饰着心虚,心想:皇上那么多奇珍异宝,怎的偏偏就挑了这一件。白夜内心微微一怔,行明珠?不经意间瞟到皇上身侧的佩玉,道:“皇上,可否观赏一下您腰间的玉佩?” 皇上道:“那是自然。”随后取下玉佩,递给白夜,白夜拿起玉佩,晋王爷却异常紧张的观察着白夜的一举一动,手心出些汗来,白夜明显感受到玉佩之上萦绕着很浓的阴气,摸了摸玉佩的质地,手感并不光滑,硌硌楞楞的,满腹疑惑,抬眼看向皇上,皇上也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白夜思虑了一下,随后道:“皇上,此物名贵,还请皇上收好,小心保管。行明珠,白夜就收下了,谢皇上美意。” 皇上点点头,道:“上仙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令朕很是佩服,仙上千万别客气。” 白夜道:“皇上,关于行尸一事。” 皇上道:“此事非同小可,明日午时,还请仙上到鸿福殿一聚,细讨行尸一事。”白夜点了点头。皇上将行明珠从红木樽上取下,亲自放进白夜的手心,意味深长的握了握紧。随后,便转身离去。 晋王爷毕恭毕敬道:“恭送皇上。” 皇上走后,白夜道:“王爷,我们也该走了,城内琐事就辛苦王爷多费心了。” 晋王爷看着白夜手中的行明珠稍稍有些走神,随后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仙上言重了,身为臣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白夜未言,作揖回礼后,便转身匆匆离去,握紧了手中的行明珠。 伏魔山... 千浮雪几人走进林中,除景色优美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叫声枭远幽静、空灵婉转,非常好听,林中的景色也是美得令人陶醉,及边如丝绸的瀑布从山涧垂下,脚下盈盈绿草柔软轻绵,身周阳光透过树枝散在身上温暖舒适。仿佛置身世外桃源一般,曲径深幽、茵茵作美,有让人忘却一切烦恼的功效,使人流连忘返,不忍离去,连脚步都不忍太快,只想慢一点,再慢一点。 千浮雪止不住的赞叹:“好美,真的好美啊,三界内,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地方,天外人间一般。”就连趟浮华之世的华百铭也是一脸的痴醉,道:“是啊,怎么会有这样美的地方。” 南月却沉默不语,依旧紧紧抱着千浮雪的胳膊,千浮雪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道:“怎么啦?” 南月皱眉道:“害怕。” 千浮雪道:“好啦,别怕,我们都在,而且你看,这里好美啊,不是吗?”南月始终目不斜视,紧紧盯着脚下,这样美的地方,却不正瞧一眼,随意点了点头。 谁人不爱美丽,常常会因贪恋一时的美色,而被蒙住双眼,千浮雪和华百铭已然忘却他们正身处幻境之中,只顾着赏美景,却没有注意到林子里的异常之处,林中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声响,更没有生命的气息,只有孤独的几声鸟叫,响彻上空,孤寂且诡异,置身幻境中的人,却觉得婉转美妙。 沿着曲径通幽的小道一直走着,扑面而来的悠悠桃花香,却不见一棵桃树,二人在林中如痴如醉、乐得逍遥,就这样一直不问世事、戏水玩耍、悠然快活下去,多么的美好。 第六十七章 第二层幻境 很快,南月也不那么害怕了,也被这美丽的景象所吸引,看见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回头欣喜地喊道:“小雪,你们快来。”二人闻声而来,只见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蜿蜒而下,绵延数十里,像仙女身上轻盈的飘带般晶莹剔透,成群结队的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欢腾、嬉戏,华百铭将鞋袜脱去,把裙摆系在腰间,挽起裤腿,迫不及待地下到水中,溪水温凉,很是舒适,千浮雪一看华百铭如此愉悦欢腾的模样,也忍不住下去了水里,一起玩耍。 水中的二人向岸上的南月泼水,南月气不过,蹲下身,也撩起水花,泼向他们,可一个人又怎会是二人的对手呢,南月节节败退,不住求饶。南月牵起千浮雪,上到树上摘果子,绵柔的草地,光滑的树干。即使是不穿鞋子,光着脚,也不会伤到,更没有灰尘泥土。 三人玩得不亦乐乎,痛快自在,饿了就吃树上香甜可口、甜嫩多汁的琉璃果,渴了就喝甘甜、香溢的瀑布泉水,累了就在溪水里泡泡脚,躺在草地上仰望青蓝的天空,这神仙般的日子,很快便令三人忘记了所有,南月总是能发现这里的稀奇,拽着二人领略了很多奇特的景象,五彩斑斓的山洞岩晶、山洞深处的极光之地、白雪平原上的失重现象......这些都是外面的世界不曾拥有的景象,波澜壮阔、五光十色。令三人真正见识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巧夺天工之处,连连称赞。 幻境里的时辰不能与外界的相提并论,几人在幻境中已逍遥自在度过了大半个月,流连忘返,每日都有新鲜的事物被南月发现,自然也就不觉得乏味。 这天,三人像平常一样在溪水中嬉戏玩耍,却忽地,天空中闪下一道惊雷,轰隆隆的声响,令人振聋发聩,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却忽然黑沉下来,将要下雨的样子,这么久了,几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千浮雪心里很是期待,不知这里下雨会是什么样子,想必一定会很美,华百铭心里也同样在期待着,几人便没有去在意天空的异常,继续玩耍起来。 二人正欢腾的玩耍着,脚下的溪水却忽地滚烫起来,二人赶紧跑上岸,回头去看,溪水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而是火红冒着腾腾的热气,像岩浆似的,咕噜咕噜从水底往上翻着泡,华百铭一转头却发现南月不见了踪影,对千浮雪道:“南月呢?”千浮雪回头,环视一圈,四下皆无南月的身影。千浮雪也疑惑道:“刚才还在这啊,人呢?” 再看周围,四下树木皆变成了被烧干的枯木,脚下的草也尽数干枯蔫黄,黄色的地皮裸露在外面,上空不断有拖着黑烟的火球坠下,在身旁炸开,原本世外桃源般的林子,已然面目全非,二人不住的躲闪,却无处可藏,被周围这来的突然的变故所震惊。 千浮雪哭喊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华百铭看到不远处有一山洞,二话不说牵起身旁的千浮雪就要走,可此时的千浮雪受了巨大的惊吓,浑身瘫软,没有了力气,华百铭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步伐蹒跚向山洞走去,二人前脚离开,后脚一颗火球便坠在了那里。 危机四伏,已经无法找到来时的路,整个世界完全无法辨出原本的模样,二人躲进山洞,不敢往里走,在山洞口,华百铭将千浮雪放下,不经意间转头,一脸震惊,道:“你的脚...” 千浮雪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被滚烫的溪水灼伤,先前太过紧张没有注意到,但此时,千浮雪不能做出痛苦的样子,否则将会影响到华百铭的心情,遇到如此惊险的场景,华百铭定也是焦苦万分的,二人必须齐心协力,况且,附近也没有草药,千浮雪只能咬牙坚持,道:“没事,无大碍。”脚上传来的疼痛加之先前受到的惊吓,千浮雪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却不出声,只默默流泪,为了不让华百铭看见,他一转头,千浮雪就立即拭去脸上的泪水。 华百铭道:“南月有问题,咱们得小心点。” 千浮雪道:“南月?不可能,她能有什么问题?她和我们一样,都是刚入山的新弟子。” 华百铭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幻境,当然不是她制造的,我是说,我们眼前的这个南月,恐怕并不是她本人。” 千浮雪没有说话,因为她也解释不清南月再一次消失的原因,也想不通她为何要消失,行踪总是飘忽不定,令人怀疑。只自言一句:“那真正的南月,到底去哪了。”语气中充满了担心和无助。 华百铭道:“没事,别急,咱们还在幻境里,这层幻境肯定有一只凶兽,杀了它,咱们就可以出去了,但前提是,一定要稳住我们自己的心境,刚才差一点,就永远出不去了。” 千浮雪点了点头,忽地又转念一想,道:“那,究竟哪一个世界,才是第二层幻境呢?”华百铭怔怔的看着她的双眼,一脸茫然,究竟世外桃源和焰狱之地,哪一个,才是第二层幻境,或是说,二者都是第二层幻境呢?他也无从知晓。 二人看着外面不住坠下的火球,世界末日般的景象,脸上覆上一层惆怅,现在被困在山洞中,出都无法出去,更别说寻找凶兽在哪了。 不一会儿,外界好像安静了一点,华百铭探头去看,发现天上坠的火球体型小了些,频率也没有那么快了,对千浮雪道:“准备好,咱们走。”抓住千浮雪的手腕,随时准备出发。 看准了时机,拽着千浮雪向山后去,突然,身后的千浮雪哎哟一声,跌倒在地,脚上的伤痛使她无法站立起身,更无法快速的移动,华百铭二话不说将她背在身上,快速向山后移去,山后没有火球的侵袭,算是安全的,二人来到山后,发现原本茂密青绿的树林已不见了踪影,现在是一片黄秃秃的土地,忽地又一声鸟叫声传来,尖锐刺耳、孤寂空鸣且诡异,直叫人汗毛倒立。 第六十八章 伏鸟 千浮雪不禁道:“这鸟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华百铭也是皱紧了眉头,缓缓摇了摇头,二人循声而去,发现山侧一只通体火红的鸟儿被无数铁链捆绑着,头顶一撮金色的羽冠,嘴巴尖细且长,像极了一只丹顶鹤,可却浑身通红,萦绕着莹莹焱气,铁链深扎进山体中,寻不见源头,那鸟儿又一声哀鸣,声音直抓挠人心,叫人难受。 华百铭道:“只怕,先前咱们看到的景象,都是假的,都是这家伙幻化出的,为的就是让咱们沉迷在其中,永世无法出去,现在咱们看到的,才是真实的第二层幻境的模样。”说罢,又愤愤的说了一句:“咱们竟然都差点着了他的道!”手握紧了拳头,一副恨自己心境浅薄的模样。 千浮雪皱紧了眉头看着它,感到体内的水分正在被快速的蒸发,喉咙像火烧般难受,周围的空气让人感到干燥的说不出话来,分分钟要将一个大活人烤成干尸似的,痛苦的将头垂了下去。 刚将头抬起,却发现,那家伙的铁链旁竟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叫了叫华百铭,华百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感觉此人的身形很是熟悉,幻境中只有三个人,除去华百铭和千浮雪,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二人不约而同震惊道:“南月?” 南月怎么会突然消失,却又晕倒在这里? 见那家伙正闭着眼,像是睡觉的样子,二人赶紧上前,将南月扶了过来,千浮雪看南月不省人事的样子,身上、脚上......到处都是不知来由的伤痕,千浮雪焦急地叫着:“南月,南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可怀里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忽地,那家伙似是醒了,动了动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拽着地上的铁链摩擦着地面,锃锃作响,地面猛烈摇晃起来,山上不断的有巨石滚落,华百铭赶忙携起二人,起身跳向离山远些的地方,以免被落石砸到。 那家伙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声波冲出数千里,让人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千浮雪和华百铭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耳朵,可声音依旧挡不住的往耳里钻,华百铭顿感烦躁,面目忽然狰狞,举起剑,飞身直直向那家伙而去,千浮雪欲加阻拦,可华百铭已飞身几百米外了,眼看着就要到那家伙跟前了,忽地一道火红的烈焰从它口中喷涌而出,将华百铭撞击回了地面,仰面重重砸在了地上,千浮雪赶紧上前,扶起华百铭,华百铭捂着被烈焰灼伤的胸口,痛苦的皱住眉头。 千浮雪道:“你为什么要冲上去。” 华百铭道:“不知道,可能是被它的叫声,扰了心神。” 千浮雪道:“怎么样啊?还好吗?” 华百铭道:“无妨。” 华百铭从地上艰难的站起身,那家伙眼睛紧盯着二人,一步一顿的走了过来,千浮雪扶着华百铭,往后退着,铁链拉到了最长,将它束缚住,无法再往前,伏鸟踉跄了一步,冲着二人又一阵吼叫,千浮雪急忙喊道:“华百铭,内合五识!” 声波的冲击令二人无法站稳,生生往后退去好几步,二人低着头,催动内力,稳住自己的步伐,伏鸟持续嚎叫着,忽然,叫声戛然而止,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二人抬起头,只见伏鸟咳了咳,嘴巴里冒出些黑烟来,转身又走了回去,叫声终于停止了,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华百铭胸口处猛然一痛,直直单膝跪了下去,剑端直插入地面,捂住胸口,千浮雪上前一把扶住他,担心道:“没事吧?怎么样啊?” 华百铭艰难道:“没事。”抬起头,看着伏鸟,道:“千浮雪,你修习的,是不是水系法术?” 千浮雪道:“是。” 华百铭点了点头,道:“这家伙,是火系凶兽,你修的水系法术,正好对它。” 千浮雪面露惊喜之色,道:“是啊,水克火,我怎么没有想到。” 千浮雪转过身,趁它不注意之时,即刻飞身而起,双手掌出,两条水柱顷刻而出,向伏鸟打去,直直打在伏鸟身上,伏鸟即刻燥动起来,身上的焱气渐渐消散,发出滋滋的声音,片刻后,见伏鸟直直倒了下去,没了动静,浑身通黑,烧焦了似的,千浮雪收起水灵术,落回到地面上,看浑身冒着黑烟的伏鸟,千浮雪疑惑道:“死,死了吗?”心里觉得很是奇怪:竟然这么容易? 华百铭也不确定,道:“一动不动的,是死了吧。” 二人看了一会儿,伏鸟依旧毫无动静,这才放了心,转身将南月扶起,准备离去,忽地,地面再一次猛烈摇晃起来,比之前的那一次更加剧烈,山体即刻倾塌,远处树林的树木也向着不同的方向倒下去,大地顷刻尽颓,二人转过身,却看到远处的伏鸟正从地上缓慢起身,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黑气往它身体里汇去,还未彻底站起身,一条铁链便从山体里生生拽出,向二人飞来。待它彻底站直身体,体型比先前高大四五倍。 千浮雪立即将南月背起,飞速向远处林子而去,地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千浮雪将还在昏迷中的南月靠在树下,又飞速赶回,华百铭躲过铁链,还未站稳身体,另一条铁链即刻飞来,华百铭横剑而抵,挡在身前,铁链将华百铭拿在手上的剑打落,华百铭转念一想:或许是刚才千浮雪的水灵术将它身周的焱气淹灭,却催发了它神识的异化,所以才会瞬间力大无穷、体型增长百倍,先当下唯一的方法,就是以毒攻毒! 随后,冲千浮雪喊道:“千浮雪,叠加水灵术和狱火术。” 千浮雪抵挡住面前横扫而来的铁链,道:“叠加?为何要叠加?” 华百铭道:“还记得清纱仙师讲的吗?万物相生相克,异物勿硬对,无法,便叠加攻之,以毒攻毒,亦为上策,咱们可以试一试。” 千浮雪点头道:“好!”随后,便发动水灵术向伏鸟攻去,击中伏鸟后,伏鸟摇头晃脑的后退了几步,一阵狂吼,向二人急速奔来。 华百铭闪身到千浮雪身后,默念诀,将自己的火系灵力加以复冲,化为水系灵力,注入千浮雪的身体,右手即刻发动狱火术,同样也注入千浮雪体内,叠加上千浮雪的水灵术,增强攻击。 第六十九章 进展 千浮雪掌出的水灵术即刻腾起热气,像是一壶被烧的滚烫的开水似的,直冲伏鸟而去,巨大的冲击力,阻挡住了伏鸟的脚步,伏鸟抬起脚,却落不到地面上,力量无法与之抗衡,下一秒,被狱火水柱掀起,向后飞去,直撞上后面的山体,发出一声巨响,随后,跌落下,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伏鸟痛苦的哀鸣一声。 二人依旧没有停下,加大了功力,狱火水柱在伏鸟身周化成一个火红的气牢,将伏鸟罩在里面动弹不得,华百铭随后举起手中的剑腾空而起,直直向伏鸟飞去,手起剑落,伏鸟的脑袋随即落地,一声凄冽的惨叫声被生生止断,千浮雪收起术法。伏鸟惨叫的回音在山体间回荡,一会儿,便也消失,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 随后,二人来到南月身边,将她扶起,周边的幻境在这时开始浮动起来,像水境似的泛起涟漪,二人回头看去,世界开始倾变,渐渐地,三人身周的环境竟彻底变了模样,二人四下看去,只见脚下是一个碧岩浮台,周围的星星离得很近,仿佛置身于银河星系里,碧岩浮台在夜空中漂浮着,忽地,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此处乃天机台,若你们是为诏令而来,奉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声音空灵婉转,在空间里回响了很久。 二人甚感诧异,环顾四周,千浮雪道:“我们不会还在幻境里吧?” 华百铭有些不耐烦,将南月轻轻放下,回过身,对着空气怒吼道:“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人回现实了!”二人正说着,忽地身后一道凌冽的光剑快速飞来,华百铭猛推千浮雪一把,这才躲了过去,来者一袭白衣,朦胧的白光环绕,看不清其面貌,只是幽幽的漂浮着,很不真实的感觉,幻象道:“我是天机仙子,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 安昌城外,白夜、连祺和蒙单,三人回到帐中,白夜手中紧握着行明珠,在地上踱来踱去,很是不安的样子,蒙单看白夜忧心忡忡的样子道:“仙上,此事,可有何不妥之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握着那颗珠子走来走去,走了半个时辰了。” 白夜没有作声,眉头紧蹙,连祺道:“白兄,你是不是觉得,皇上有点问题啊?” 听了这话,蒙单连忙道:“连兄连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那可是当今圣上啊。” 连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道:“你知道,你们皇上为何要送这颗珠子给白夜吗?为何,白夜不收晋王爷的谢礼,却只收了这颗珠子吗?” 蒙单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连祺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坐直身体,看着蒙单,语气甚是严肃道:“此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这颗珠子,名叫行明珠,小小的一颗珠子里,蕴含的内量可是极其邪恶的,若是它单独出现,其实并没什么大的作用,顶多会使拥有它的人,噩梦连连、产生幻觉,最终变得痴傻疯癫,但若是,与金禾玉同时拥有,那么,它的效果,便就不是使拥有它的人,痴傻疯癫这么简单了。” 蒙单倒吸一口凉气道:“会,会怎样?” 连祺阴郁道:“会招来邪祟!附在对方的身上!”语气故作阴森,吓得蒙单一声尖叫,蒙单长的膘肥体壮的,胆子却是非常的小,竟从凳子上跌去了地上,道:“仙...仙上,连,连兄说的,是真的吗?” 看到蒙单这样,连祺一阵哈哈大笑,道:“哎呀,我说蒙兄,你这胆子这么小,怎么做大将军啊,哈哈。” 原来连祺是故意吓唬蒙单的,蒙单愤愤起身,一个巨大的身躯,坐在凳子上,居然撒起了娇,道:“连兄!你又吓唬我,你明知我胆子小,过分!你那么认真的讲,我都相信了,你......” 连祺又一阵哈哈大笑,道:“我可没有骗你,这两个东西,在江湖上,那可是禁忌,人人避之不及,但也少不了野心之人,拿它们去害人,可我明明记得,这两个东西,早就被毁了,怎会出现在皇宫里呢?难道是我记错了?不过,你们人族皇帝神通广大的,连一个小小的王爷,都拥有那么多奇珍异宝,堂堂皇帝,能拥有这两个东西,应该...不足为奇吧。” 蒙单道:“那连兄你的意思是......”蒙单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帐外,怕有人偷听,随后掩着嘴,小声道:“皇上,想害自己的子民?” 连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可若是这样,他身为皇帝,为何要害自己的子民呢?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他想将他的子民全部变成行尸,然后危害三界,最终,一统天下!” 白夜听罢,心中猛烈一惊,抬眼望向连祺,心道:不可能,不可能,事实不可能是这样,皇上没有理由去害自己的子民,可是,他又为何拥有这两个邪物呢? 白夜仔细回想着皇上将行明珠交予自己时的神情,眉头紧皱,眼神恳切,将行明珠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手还特意将自己的手握了握紧,神情些许的迫切,一副担心忧虑的样子,这说明......忽地灵光一闪,脑中嗡的一声,心道:难道,他在求救?!那......这件事,就不那么简单了! 连祺越说越离谱,蒙单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你,你别瞎说,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这是诬蔑皇上!是要被砍头的!” 连祺笑道:“我又不是你们人族的,你们那些规矩,对我没用,还有啊,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对?任何猜测,都是有可能的!” 蒙单连道:“不对不对,我说不对,就不对!” ...... 连祺、蒙单二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连祺被蒙单吵的有点烦了,问白夜道:“白夜,你说我猜测的是不是非常合理啊?” 白夜没有理会二人,道:“我进宫一趟。”说罢转身便匆匆出了帐,随即御剑而起,向皇宫的方向去。连祺追喊道:“你怎么现在就去啊?约的不是今日啊。”白夜却早已飞远了。 路上,白夜将手中的行明珠握紧了,心道:千万别是自己心中猜想的那样,华百铭可才入伏魔山啊,若真是那样,那他,定也是要被牵连的。 第七十章 千浮雪意外得诏令 走进鸿福殿,看到皇上正面向窗外看着风景沉思,背在身后的手,手中正握着金禾玉,白夜道:“皇上。” 皇上转过身,连忙失笑,作揖道:“白夜上仙,朕想的有些入迷了,竟没有察觉,怠慢了,怠慢了。”白夜微微回了个礼。 皇上继续道:“上仙今日来,是有何进展吗?” 白夜道:“皇上,白夜来,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皇上道:“仙上尽管问,朕,知无不言。” 白夜道:“您身上的金禾玉和这颗行明珠,都是怎么来的?” 皇上道:“是晋王送的。” 白夜道:“一并送的?” 皇上想了想,道:“不,并非一并送来,一个是在朕的大寿典礼上,一个是在上元节的国宴上,仙上,您可是查到了什么?” 白夜没有作答,而是继续问道:“皇上,您今日,是否有何异常?” 皇上道:“朕,夜里总是睡不着,耳边,还常常听到有人在叫朕的名字,尤其是夜里,转头去看,却空无一人,有时上朝的时候,也总看见大殿中央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可满朝文武百官,却无一人看到,还有,以往朕,从未有过头疼之症,近日却常常头痛欲裂,御医个个束手无策,查不到病因,头痛也愈发严重......仙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夜沉思了一会儿,道:“那...您可知,这两件宝物的作用?” 皇上茫然道:“朕不知。” 白夜道:“那您为何,会对这两件宝物起疑心?” 皇上思虑片刻,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稍许后道:“晋王是朕的大哥,他的儿子,华百铭,是我朝太子,朕无一儿只有四女,关于此事,朕知道,是晋王在背后搞鬼,下药、施邪术,让后宫妃子生不出儿子,那他的儿子,便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了,他是我大哥,这个皇位本该是他的,他心中有所不满,实属正常,他用这样的方法报复我,便也就随他去吧,这是我欠他的,就当,还他了。” 白夜稍稍有些震惊,没想到,人族之间居然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感,道:“若如您所言,晋王的儿子已经是太子了,那为何,还要加害于您?” 皇上痛心道:“我这大哥,向来野心勃勃,怎可能甘心让他的儿子,只得区区一个太子之位呢?他要的,不仅是我这个皇位,更是全天下,当初,父皇在传位时,就看出了他的野心和狠毒,这才没有将皇位传于他,我噩梦连连、幻觉不断时,就想到了他送给朕的这两样宝贝,却不知其作用,只能求助于仙上。” 白夜心道:皇上常年深居宫中,国事繁忙,自是无暇过问江湖之事,不清楚这两件邪物的作用倒也是不奇怪,而晋王则是居于宫外,听皇上这样一说,那与一些江湖之人,定是有些来往的,自然是知道此二物的作用,那么,这一切,就说通了。 白夜道:“皇上,您今日的这些异样,正是此二物所致,仅行明珠或金禾玉一物,将会损毁拥有者的心神,最终疯癫,可若将二物同时拥有,那便会招邪、聚阴灵,这也正是此次行尸趋之若鹜、聚集在安昌城的原因,晋王之心昭然若揭,其心可诛,此为害三界之大过者,本应交由天庭处置,可,晋王是您的大哥,那白夜便擅自做主,将他交由皇上您处置。” 皇上瞪大了双眼,内心只感悲痛万分,脚下一阵飘软,跌坐在龙椅上,嘴里不住地念叨:“果真是你,果真是你啊!”恍然大悟后,才大彻大痛,眼泪逐渐糊满双眼,纵使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当事实水落石出时,却依然难以接受。 白夜叹了口气,语气微轻,道:“皇上,此二物,我便带回伏魔山了,告辞。” 说罢白夜转身向殿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只听身后皇上悲痛欲绝的声音传令道:“来人!传朕旨意,晋王欲为祸苍生,其心天地可诛,将晋王府满门抄斩!即日起将晋王押进天牢......秋后,行刑!”说着,声音逐渐哽咽,语气却依旧坚定不已、铿锵有力,他是一代君王,以守护天下万民为己任,定不能容忍任何有为祸苍生、大义弑亲之人存留,个中痛苦,个中绝望,但却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承受。 无数身着亮金铠甲的士兵从白夜身边匆忙跑过,白夜却遗世独立、步伐坚稳、目不斜视的在慌乱的人群中淡然行过,一道清雅淡荷的风景线。 既是家事,便就交予他们自己去解决便好,人心最是不可窥探的,竟是连亲兄弟也难过权益关,因一方野心而自相残杀,连最亲的人,现如今都不能全信,那么,身边之人,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呢?对这世界,不乏,也多了一丝绝望。 天玄幻境中,千浮雪上前行礼道:“天机仙子,我们是误入此地的,并无任何恶意,更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什么诏令。” 安静了片刻,那幻象没有再说话,只是漂浮在空中,千浮雪与华百铭相视一眼,华百铭心道:这应该,只是个单纯的幻象罢了,可,既然我们还置身于幻境之中,那么,这第三层的凶兽,又是什么呢? 正想着,远处忽地现出一台子,台子上漂浮着一块金色的机关方块,中间一个绿色的按钮,想必这便是诏令,诏令忽然闪起了红光,将千浮雪直直吸了过去,华百铭连忙伸出手去抓她,却捞了个空。 诏令将千浮雪引来距自己较近的地方,便将她放下,千浮雪缓缓落回了地面,看着面前闪着红光的诏令,自己怀中,一个东西缓缓飞出,是父亲之前给她的兆帖,兆帖漂浮在空中,映射出一道蓝色的光电,将兆帖和诏令连接起来,少许后,诏令忽然猛的炸开一片刺眼的金光,千浮雪和华百铭赶紧将头转过去,用胳膊挡住眼睛,随后,诏令便直直从台子上飞了下来,落在了千浮雪的手上,华百铭想往前走几步,动了动脚,却发现根本无法挪动,张口想叫千浮雪,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千浮雪恍然大悟,原来兆帖与诏令是有感应的啊。 第七十一章 回到现实 千浮雪只知道,当初父亲给自己这张兆帖时嘱咐过,此帖可在危急时刻救自己一命,但却不知道天机仙子所指的危急时刻是什么时候,兆帖的明确用法也不清楚,故而一直将它揣在怀里,不敢离身,可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兆帖竟引下了诏令,此二者之间定是有某种感应的,那这诏令,又有什么用途呢? 千浮雪带着疑问,先将二者一并揣入怀中,以后再说,刚放好,忽然脚下一阵恍惚,三人随后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引出了幻境,不知去向了何处。 三人从上方坠落,重重摔在了地上,千浮雪缓缓支起身体,摔得不轻,浑身酸痛,但并没有太在意自己的疼痛,而是赶紧先去看昏迷不醒的南月,将南月轻轻扶起来,前前后后看了一下,有没有摔出外伤,确定了南月没有摔伤,这才放了心。 华百铭站起身,看到身旁一条河流奔腾不息,四下环境依山傍水,此处正是他们平日里修习术法的地方,自是再熟悉不过了。 千浮雪问道:“这不是九龙河畔吗?我们回来了?” 华百铭欣喜道:“我们这是回到了现实?太好了。”举起手欢呼,却被一身伤痛所束缚,下一秒痛苦着捂了捂胸口,此时心情,痛并快乐。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二人回过头去看,只见清纱正悠闲地坐在一棵树下,面前生着一堆火,烤着几条体型不大的鱼,很是悠然自在。 清纱目光落在鱼上,不时地转转木棍,道:“我在这,等你们等了整整四日,一个小小的法试,你们竟四日才出来。” 很是不满的转过头,却看到倚在千浮雪怀里昏迷不醒的南月,有些不可思议道:“她怎么了?受伤了?”千浮雪点了点头,清纱赶紧放下手中的鱼,走上前,这才看到三人身上都有伤,瞬间皱起眉头,厉声道:“一场小小的法试,你们竟都能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让你们平日偷懒,不好好修习。”语气虽严厉,但字里行间无处不透露着对他们三人的关心。 千浮雪和华百铭都低下头去,不作声,清纱看到他们这副模样,语气稍缓和了些,道:“行了,走吧,跟我回去。”说罢便兀自走在前面,千浮雪和华百铭面面相觑,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了现实,千浮雪这才感觉到脚伤传来的疼痛,清纱回过头看见扶着南月的千浮雪,一跛一跛,行走很是艰难,再看华百铭,紧捂胸口,一脸痛苦的拧着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对千浮雪道:“把南月给我吧。” 四人回到庚辛坊,理应先去面见掌门轩宇丘的,可三人这不同程度的伤势,清纱只好先将他们带回庚辛坊,唤来医仙,为几人疗伤,个把时辰后,医仙走了出来,将三人的伤势情况汇报给清纱,清纱听罢,秀美的面庞立呈惊容之色,立马将千浮雪和华百铭二人召来。 清纱道:“你们俩告诉我,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浮雪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看了看华百铭,华百铭将这几日所有的一切,如实全盘托出,听罢,清纱表情异样的看着二人,没有作声,似是在疑惑什么,又似是有点不可思议,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沉默了一会儿,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好好休息。” 二人走后,清纱带着满腹的疑问,疾步向伏魔殿的方向去,急忙将此事告知掌门。 轩宇丘听罢同样也是一脸的震惊,却依旧沉稳,丝毫不慌张,道:“所以,你猜测是有人,在第二层幻境中制造了另一幻境,为的,是要将三人困在幻境之中,永世不得出?” 清纱点点头,道:“师尊,若弟子没有猜错的话,那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胆,竟敢在伏魔山的法试过程中,做如此阴险之事?” 轩宇丘沉声道:“我伏魔山一门,素来不与人结怨,一直以守护苍生为己任,更何况,参加法试的还是三个新弟子。” 清纱转念一想,道:“师尊,这倒也...并非毫无可能。” 轩宇丘与此同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道:“你是说,南月?” 清纱点点头,道:“南月此次伤势最重,说不定,上山之前便已与人结了仇怨,但,与何人结仇,这就不得而知了。” 轩宇丘愤愤道:“此事交由你去查,既已伤我伏魔山三名弟子,那便不再是他二人之间的私事了,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伏魔山,定将此人严惩不贷!” 清纱毕恭毕敬道:“是,师尊,弟子领命。”说罢,便退了出去。 轩宇丘心道:此人能在幻境之中增添新的幻境,功力实属不俗,究竟是何人,拥有那样高的修为和功力,却还要去伤害一个小女孩,真是令人发指。 千浮雪坐在南月床前,龙羽兽盘在她的肩上,四日不见,龙羽兽对千浮雪自是亲昵极了,千浮雪一回来便盘在她身上,死活不肯下去,不停的冲她眨巴着浑圆的大眼睛。 千浮雪轻轻握住南月的手,看着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南月,很是心疼,龙羽兽轻轻蹭了蹭千浮雪的脸庞,千浮雪低头去看它,龙羽兽便直起身子,不停的摇摆着身躯,似是在逗千浮雪开心,看着龙羽兽笨拙滑稽的模样,千浮雪破涕而笑,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肚皮,很是宠溺,龙羽兽舒服的不禁抖了抖小尾巴。 忽地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是有人在骂喊着什么,千浮雪赶紧出门去看,只见十几个部署星军,正动作粗鲁的押着上半身还绑着绷带的华百铭往外走,华百铭不住的奋力抵抗着,狂喊:“为什么抓我,我没有违反门规!你凭什么抓我!你们放开我!”押着他的部署星军无一人作声,只排列有序的往外走。 千浮雪不知发生了何事,可与华百铭这几日的相处来看,他并非为非作歹之人,况且,华百铭这几日也并不在门中,才回来不到一日,怎会触犯门规?想必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赶忙道:“请等一下。”一行人停住了脚步,纷纷转过头看着她,为首的木言道:“你是何人!竟敢妄加阻拦!知道后果吗?” 第七十二章 华百铭被捕 千浮雪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此人无论是穿着,还是佩戴的兵器,都是上等品级的,并且位列队伍最前面,想必,他便是部署星军的副军木言。 千浮雪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义正言辞道:“小女是一仙阶新弟子千浮雪,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为人绝对正派,平日里行事严谨,绝不会违反门规,况且,我们都是今日才回的庚辛坊,这之间想必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木言副军查明,莫要错怪了好人才是。” 木言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低仙阶,呵道:“此事与你无关,让开!” 说罢便要走,千浮雪立即伸出手拦住他们的去路,道:“等一下,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还请您告知,或是说,你们部署星军仗着军权,便随意抓人?” 木言怒道:“莫要口出妄言,你若再敢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尽管木言已放言威胁,可千浮雪仍旧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正要说什么,与此同时,一个清澈动听的磁性男声,从庚辛坊门口传来:“我来告诉你原因。” 众人向门口看去,只见白夜矩步方形的走了进来,院里的部署星军,齐声行礼道:“拜见束清仙。”白夜悠然的看着千浮雪,眸若清泉,千浮雪瞬间就将他认了出来,一脸疑惑,怔怔地指着他道:“你,你不是......” 白夜将她的话打断,道:“华百铭的父王,私用禁物,欲引阴灵,附身加害人族皇帝、引发聚尸,为祸天下苍生,其心天地可诛,已触犯天规,其府邸已被满门抄斩,我伏魔山,自是留不得这样一个罪人之子,故,现将他逐出山门,你还有何异议吗?” 千浮雪听罢,有些不可思议,短短四日,人界竟发生了这等事,回头看了看同样是满脸不可思议的华百铭,显然对此事毫不知情,可是这件事情,是华百铭的父王做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千浮雪行了个礼,语气明显温和了些,道:“仙上,小女敢问仙上,此事既是华百铭的父王做的,自是与他无关,您现在若将他逐出山门,那他该去往何处?” 白夜道:“那是他自己的事。” 虽然华百铭是一仙阶的新弟子,但好歹也是伏魔山的一份子吧,怎得这般冷漠无情,千浮雪道:“他自己的事?他下山后定是无处可去,只能回安昌城,仙上您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白夜叹了口气,心道:这丫头,果真如她父王说的那般,热心正义、冲动大胆,得侧面提醒提醒她,最好别管太多,冷言道:“此事与你无关。”说罢,转身便走,刚走了几步,却听身后的千浮雪仍未死心的喊道:“仙上!”白夜没有停下脚步,只微微侧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 千浮雪最终还是没能救下华百铭,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带走,各种无奈与自责,瞬时布满了她的心底。 回想这几日的种种遭遇,遇到危险时,华百铭总是会挡在她的身前,面对凶兽时,也总是他第一个冲在最前面,即使受了伤,也会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关心她,若是没有他,千浮雪和南月怕是很难会顺利通过法试,他帮了她们那么多,现在千浮雪却爱莫能助。 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千浮雪的心里很是自责,同时也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其真实身份,居然是伏魔山的白夜上仙,而他竟是如此冷漠无情之人。但千浮雪定是不会放弃的,说什么都不能,也不可能,眼睁睁地就这样看着华百铭去送死。不假思索的便赶紧跟了上去。 出了阁居,白夜转头对木言道:“一切按原计划行事。”木言点头道:“是。”说完,白夜便去了伏魔殿,部署星军将华百铭继续押着,出了宫门。 轩宇丘一看是白夜来了,欣喜道:“师弟,回来了,事情如何?” 白夜从墟空中取出金禾玉和行明珠,道:“此次行尸爆发,正是此二物作祟。” 轩宇丘拿过金禾玉和行明珠,皱紧了眉头,疑惑道:“此二物,不是早就被毁了吗?怎会再次现世?” 白夜道:“师兄,你仔细看看金禾玉的质地,发现了什么?” 轩宇丘辗转反复的翻看捏搓着金禾玉,竟发现此玉的表面并不光滑,金禾玉何等名贵稀有,真正的金禾玉,是非常光滑细腻的,金色的玉石表面微微熠耀着白色的光芒,天然醇厚、浑然天成。 轩宇丘灵机一动,道:“师弟,你是说,此物是有人伪造的?” 白夜道:“不,金禾玉是真的,但是,此枚并非先前在江湖上流传的那枚,那枚已被毁,不可能寻得来,怕是有人故意仿照,自行造出的。” 轩宇丘道:“金禾玉,本是普通的玉石,先前那枚,是被一个修炼邪术之人,注入了阴气,才会那样邪门,这枚同样也有阴气,你是怀疑,又有人在悄悄修炼邪术,为祸苍生?” 白夜道:“非也,这枚玉石,之所以质地不醇厚,并非是玉石本身的原因,而是,它根本无法被制的光滑,恐怕是孕育它的地方,充满着怨气。” 此玉石,三界上下,只有灵力充沛、仙气环绕的吱吱山孕育得出,可吱吱山却已消失很久了,无人知晓此山现位于何处。 轩宇丘震惊道:“你是说,吱吱山?可吱吱山人人向而往之,是座难得的灵山啊,怎会充满怨气?” 白夜道:“此山,先前的确是座灵山,可现在却不好说,此山本就神秘莫测,若它现在置身怨气聚集之地,被扭转了山体本身的能量,也并非没有可能。” 轩宇丘沉思道:“怨气聚集之地?”想了想,道:“自仙魔大战后,只有魔界的怨气聚之不下,若,照你这样说,那此山,现存于魔界?” 白夜微垂眼睑,仿佛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沉默了片刻,道:“很有可能。” 第七十三章 华百铭被斩首 千浮雪偷偷摸摸的跟着部署星军,一路往山下去,在山脚下,千浮雪看部署星军停了下来,便赶紧躲在一棵树后,仔细观察,寻找着契机,但奇怪的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部署星军都没有再移动位置,而是在原地排列整齐的立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千浮雪感到不大对劲,若是部署星军等的人来了,那自己岂不是没有下手的机会了,便赶紧随手撕下一块衣袂,绑在头上,将口鼻遮住,打算去劫人,至于以后何去何从,回头再说,现在顾不上那么多,还是救人要紧。 正准备出去,却见山下远处的树林中,浩浩荡荡的走来大批人马,林中回荡的尽是铃铃铛铛的铁骑声,看穿着打扮,像是人族的御林军,大步彻彻、气势如虹、威风凌凌,但是相比于部署星军,还是些许的黯淡了些,少了几分仙风道骨,倒像是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 为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有些憨傻的大块头,只见这大块头带领着队伍,在林前有秩序的迅速排列开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道:“罪人华贯金已提前斩首示众,现奉圣上之命,将其独子华百铭捉拿归案,并就地伏法,以绝后患!” 随后,部署星军这边有人说了话,像是木言的声音,只听他道:“犯人独子华百铭已捉拿归案,现将斩杀于此,以慰苍生。”说罢,只见几名部署星军将华百铭押送上前,跪在中央。 由部署星军押着,御林军执刀,手起刀落,眨眼间,华百铭人头便已落地,躯体软软的倒了下去,随后木言手一挥,尸体便化为烟尘,浮向了半空,转瞬,不见了踪影,整个过程,华百铭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像是已安然接受了宿命的安排,自知反抗也是毫无用处。 千浮雪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泪水夺眶而下,没想到华百铭竟死在了自己面前,千浮雪想不明白,为何非要如此?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错在投错了胎吗?可谁又能选择得了自己的父母呢?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一句悲痛欲绝的华百铭三个字还未喊出口,不知为何,忽地直感一阵眩晕,随后,便渐渐没了知觉,倾倒之际,仿佛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旁,随后便跌进了他那结实有力的怀抱之中,千浮雪恍惚:你是谁? 当千浮雪再次醒来时,竟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庚辛坊,千浮雪揉揉脑袋坐起身,看了看周围再熟悉不过的环境,不禁疑惑到,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当时看到的那个身影又是谁? 正想着,一个清澈动人、软糯可爱的声音钻进了千浮雪的耳朵里:“你醒了?”千浮雪循声而去,只见南月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千浮雪欣喜若狂道:“月儿?”欲起身下床却发觉浑身无力,又跌坐回床边,南月赶紧放下药碗,将她扶住,道:“你才刚醒,别乱动,你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 千浮雪激动不已的一把将南月环进怀中,道:“月儿,你终于醒了。” 南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清纱仙师昨日来给我渡了些灵力,我本身伤的也不重,。” 千浮雪问道:“昨日?” 南月道:“你昏迷了一整日。” 千浮雪不禁有些诧异,道:“我竟昏迷了一整日?”随后又问道:“那,昨日清纱仙师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南月道:“你不在,我醒了之后,看到你被人抱了回来,当时,你是昏迷的状态。” 千浮雪问道:“抱了回来?是何人?” 南月道:“木言副军啊,木言副军发现你晕倒在山脚下,就将你抱了回来,可是,你去山脚下做什么?连龙羽兽都不带,它生了一整日气呢。” 千浮雪看向枕边的龙羽兽,只见它,前一秒还睁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着身体,一动不动的盯着千浮雪看呢,千浮雪一转头看它,这便将头又盘回了尾边,闭上眼睛,不理她,千浮雪不禁笑了笑,将它揽在手心,轻轻抚慰它。 忽地想起了什么,千浮雪立即掀开被跑下床,刚跑到门口,却顿感一阵晕眩,一把扶住了门,这才站稳了身体,还没等缓一缓,便径直冲向对面华百铭的房间,一把将门推开,欣喜地喊道:“华百铭。” 然而这一声,却再也没有可能得到回应...... 南月紧追了上来,看到此景,不禁放慢了脚步,轻叹一口气,悲伤霎时布满心底,轻轻地环住千浮雪的肩,小声道出了残忍的事实:“小雪,华百铭他,已经归于天地了。” 千浮雪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千浮雪脑子里一片混乱,明明前几日他还在与自己并肩作战,就连前一日,他还将南月亲手送回到她的房间,那灿烂如光的笑容依旧历历在目,还安慰自己说,南月一定不会有事的。 千浮雪笑着,道:“小月,你知道吗?别看华百铭平日里无所不能的,其实啊,他特别怕疼,前日,清纱仙师给他上药时,那惨叫声,都传到我房里去了,可就算如此,在幻境中,他受了那样重的伤,却还拼死护着我们,为何,偏偏就.....” 说着说着,千浮雪的眼泪便倾注而下,后面的话语逐渐被哽咽声代替,无力地倚在门边,南月就这样静静的扶着她的肩膀,二人紧紧依偎着,第一次感受到无助和恐惧。 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屋顶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转瞬,却又消失不见,风过了无痕...... 这天傍晚的庚辛坊,静得出奇,仿佛这天地间,都毫无任何声响,这世间最脆弱的,果然还是生命,一瞬间,便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没有来过一般的毫无痕迹...... 世事的无常变幻,总是如阵雨般毫无征兆的来临,却又顷刻而去,如此的不近人情、差强人意...... 无奈,生死悠悠尔,一气聚散之。偶来纷喜怒,奄忽已复辞。 第七十四章 万妖组织 浮连山,锟玄宫,玄琨殿... 昷婼半倚在殿椅上,很是疲乏的样子,昷肆给昷婼的杯中添了些茶水,毕恭毕敬地递给她,道:“辛苦了,姐。” 昷婼长缓一口气,微合着双眼,语气氤氲道:“计划的一部分而已,何来辛不辛苦之说。” 昷肆起身,走到昷婼身边,轻轻按捏着昷婼头部,替她缓解些疲劳,道:“姐,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昷婼一脸享受的模样,道:“还能如何,可我是真没有想到,晋王竟如此愚笨,轻轻松松便让人抄了家,连唯一的独子都被杀了,也是活该。” 转而睁开双眼,怒道:“魔尊也是老糊涂了!竟会让万妖选择这样一个人,那南月也是不让人省心,这么多年了,还是毫无长进。”昷婼越说越生气,将杯中的茶水怒饮而尽。 昷肆一看昷婼生了气,连忙道:“姐,你也不必太过生气,只要金禾玉石还在,就不在意那一枚,被拿走就被拿走了,大不了再造,而且,南月不是一直在千浮雪身边吗?迟早也还是会有机会的,不必急于一时,可是,姐,你回来了,鸠别谁在监督啊?” 昷婼一想也是,只要南月还在伏魔山上,就不怕抓不到机会,只要金禾玉石在,一枚被拿走了无妨,还可以造出更多,这便又惬意的合上双眼,道:“渡离在监督,也多亏了有他在,我才能松一口气,回来休息一下,不然,我怕是要提前衰老了。” 昷肆笑道:“姐,你的容貌,怕是三界之中无人能及,更况且,姐是天生丽质,怎会衰老。” 昷婼终于展露出了笑颜,道:“这话说的动听。” 昷肆转而有些扭扭捏捏道:“姐,那,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让我替你分担些啊,别总让我待在锟玄宫,怪没意思的。” 昷婼道:“你是妖王,你的任务,就是守护好妖族,再无其他,老老实实待着就是,外面的事,一切交给我处理就好,你又不通世事,再者说,你离开了,妖族怎么办?” 昷肆按摩着昷婼头部的手,渐渐失力,喃喃道:“可是,我也想为您分担啊。”昷婼没有理会,顿感烦心的将眉头锁紧了,闭着双眼,不言语。 昷肆一看昷婼面露不悦之色,便赶紧将话题转移,道:“姐,那个...鸠别,可靠吗,会不会到一半,罢工不做,或者不幸被抓后,将咱们都供出去啊?” 昷婼道:“他也是万妖的一员,都是渡离带出来的人,可靠。” 昷肆问道:“万妖?姐,我刚才就想问,这个万妖,是什么啊?” 昷婼对昷肆的这些问题很是不耐烦,她不想让昷肆知道这些,安心的做个傀儡任她驱使就好,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她用仅剩的一点耐心道:“万妖是我让渡离早先豢养在人界市井中的一个江湖组织,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但都是渡离亲自培养出的死侍,忠心不二,便于咱们在人界施行各种计划,近几年,风头正盛,江湖中人无一不知晓万妖的,渡离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昷肆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昷婼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一直奔波于南月和金禾玉之事,为这两件事操碎了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寝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昷肆毕恭毕敬道:“姐姐慢走。”看着昷婼转身离去,昷肆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异样的眼神,充满了伤心和不甘。 昷婼回到半月殿,却看到殿中一个男子背对着门口,坐在桌前正悠闲地饮着茶,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的无拘无束、悠然自在。然而这个背影,对昷婼来说,自是再熟悉不过了。 昷婼道:“你来干嘛?” 夜北溟头也不回道:“你说呢?” 昷婼自是知道他来的目的,除了为了南月外,也想不到其他人,道:“又是为了南月那丫头?”边说边往榻上走去,回身倚在榻上,身姿妖娆,看着夜北溟。 夜北溟道:“你这都多少日未归了,我可等了你很久啊,你也不在魔界,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干嘛?” 昷婼道:“哦?你怎知我不在魔界?难道你私穿了结界?那可是违反天规的死罪啊。” 夜北溟笑道:“天规?原来您还未忘记天规啊?怎么?忘了自己的夫君是魔族了?”昷婼懒得理他,总拿这件事说道她,真没劲。 昷婼道:“怎么,你真的私穿结界了?” 夜北溟鄙夷道:“我说你有没有脑子,私穿结界?我有几条命私穿结界。” 昷婼不耐烦道:“那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夜北溟一抹充满着玩味的微笑挂在脸上,道:“自然是你的夫君,小炎炎告诉我的喽。”昷婼听到夜北溟对杖子炎的称呼,不禁感到有些反胃,道:你竟还认识杖子炎?” 夜北溟揪了几颗放在果盘里的葡萄,扔进了嘴里,口齿不清道:“嗯,怎么,你还管我交朋友啊?” 昷婼道:“谁愿管你这个?” 夜北溟忽地严肃道:“你在外面想干什么,我都管不着,但南月是我的底线,上次我记得警告过你,但你却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昷婼道:“你什么意思” 夜北溟语气凌冽道:“她一身的伤,你敢说与你无关?” 昷婼愤然坐起身,怒道:“你监视我们?” 夜北溟站起身,正对着昷婼道:“怎么?就允许的派渡离来监视我,就不允许我监视你?礼尚往来,这是优良美德啊。” 昷婼道:“你!你用何法监视!” 夜北溟充满着嘲讽意味的冷笑一声,道:“你猜!” 昷婼一晃身,到了夜北溟身边,怒厄道:“你竟如此卑鄙无耻!” 夜北溟凌冽的目光直直盯着昷婼的眼睛,眼底闪着寒光,道:“我卑鄙无耻?难不成,你就高尚了?你如此利用南月,究竟居心何在?你不是恨千浮雪、恨鬼族吗?你有本事,自己去杀啊!只敢躲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还自以为聪明、了不起,你这种连蝼蚁都尚且不如的人,竟也敢说我卑鄙无耻?还真是够厚颜无耻的啊!” 昷婼被夜北溟的气势和质问逼得连连后退,没站稳,跌坐在榻上,手颤抖着,指着他道:“你......你到底,都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南月嘛?” 第七十五章 人非草木 夜北溟呵道:“你敢!现如今二界之中,无人知晓你与魔族通婚一事,你若敢动南月一根汗毛,我便将此事公之于众,上报天庭!” 昷婼听罢,忽而像发了疯似的狂笑一阵,道:“你难道不知道吗?知情不报,也是死罪,若你真将此事告知天庭,白夜做为部署星军的统领,将会是第一个受到牵连的人,碎星山的时候,你俩关系还不错吧,怎么?就这么着急的,想成全我和他啊?” 夜北溟不知晓昷婼与白夜的关系,疑惑道:“成全你和他什么?” 昷婼故作惊讶道:“呀!原来你不知道啊,哦,我忘了,那个时候,你还未入锟玄宫呢,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晚,白夜啊,是我青梅竹马的情郎,怎么?意外吗?”说罢,勾起嘴角,一脸得意的看着夜北溟。 夜北溟自然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这个世界,果真如此渺小吗?他想起了千浮雪的那个梦境,千浮雪心中喜欢的人,竟是昷婼的青梅竹马,而她二人又是表姐妹,昷婼还恨鬼族入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夜北溟心中不知为何,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昷婼扬了扬头,骄傲的继续说到:“再告知你一件事,当年仙魔大战之后,奉命查办残留在二界之中魔界余孽的人,正是白夜,他之所以任部署星军统领一职,只因部署星军与魔界的关系最为直接,想必,他正是想助我瞒住此事,才会任职吧。” 夜北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救南月未果,竟还得知了一件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如此说来,便是白夜一直在助纣为虐,一边是好兄弟,一边是最爱的女人,向来潇洒、不拘世俗的夜北溟,一时之间竟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想必昷婼也是第一个见到夜北溟如此模样的人,从锟玄宫出来,夜北溟独自走在路上,不知该去向何处,也不知能去向何处,脑子里一片混乱,七荤八素的,夜北溟第一次感到了为难。 他在斟酌,斟酌自己究竟该不该去找白夜,将这一切问清楚,内心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想亲耳听到他说,说昷婼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自己就不必纠结了,可同时却又怕知道,怕这一切,是真实的,纠结和复杂的情感,此时紧紧地将他包裹在里面,让他透不过气来。 伏魔山,御魔殿 白夜连续奔波数日,内力和元气均有不同程度的耗损,他盘腿冥坐在榻边,调养着内息,但不远处放着的金禾玉和行明珠却一直干扰着他,使他无法将灵元之气聚集起来,甚至有些扰乱他的心神,多次尝试归元丹田,却都无法做到,没想到,此二物的阴气,竟强大到如此地步。 白夜拿过二物,发现二物原本幽蓝的气波,竟开始恍惚不定起来,逐渐化为红色,忽地,又一闪为蓝色,白夜猜想,或许是二物体内蕴含的阴气太过强大,与伏魔山上的灵气相斥,产生了异化反应,此二物竟也强大到,连伏魔山上的灵气都无法将其引正,那封印一事,更是困难重重了。 白夜转念一想,金禾玉若果真来自魔界,那么,它应该在距魔界最近的地方,才会显出其最原始的模样,安稳其元启,究竟是与不是,去实验一番,便自有答案,白夜即刻飞身而起,往结界的方向去。 白夜拿着金禾玉在前面探路,越靠近结界,金禾玉身周的气波便愈强,但是并没有显现出其原始的气波模样,金禾玉最原始的气波,乃是白色。 白夜耐心地御剑而起,拿着金禾玉,一边试一边换着地方,试着试着,白夜发现,离九龙河愈近,玉佩身周的气波便会愈发稳定,颜色也会逐渐变淡,而九龙河,是唯一贯穿魔界与二界的纽带,白夜便不假思索的径直往九龙河的方向而去,在九龙河畔,白夜收起御剑,果然不出白夜所料,金禾玉身周的气波变幻为了白色,并且稳定了下来,没有再改变。 可是,究竟为何会让此物,从这里出来的呢?结界不仅抵御内外的人无法随意进出,更会抵御各种有害于二界之物,使其无法传出,莫非是结界发生了异常? 白夜忽地想到,前不久,为鬼族开启墨石,引发了结界异动一事,会不会与此事有关?若真与此事有关,那么想必,应该是有人,钻了空子,趁结界薄弱之际,通过此处,让金禾玉传入了人界,若只有此一枚那还不足为惧,结界加固后,是无法再传出此邪物,可若是,已有一整块金禾玉石从此处传出,那便少了此一枚,也很快会出现第二枚第三枚...直到更多,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若真是那样,那便必须有一个人,能自由进出结界才能实行将此物运出,并制造玉佩等一系列的计划,可以自由出入结界之人,三界之中,只有一人,就是她,白夜心中真切的希望,此事与她无关,但若查到此事真的与她有关,并且关系密切,那自己,又能如何呢?白夜也不知到那时,自己会作何选择。 每个人,都会遇到使自己身不由己之事,夜北溟自以为自己能够一生潇洒于世,没有人能够成为值得让他牵肠挂肚之人,更别说左右为难了,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单单只恋上一人,便会为她,甘愿倾尽所有。 而白夜,今生撒了一个谎,便要用更多的慌去圆,他撒的谎,那便是已经将昷婼放下了,千年前,他强忍内心的痛苦,却还是选择为她隐瞒与魔族通婚一事,千年后,是否还会为她隐瞒更大的错误?芸芸众生,与一人,他又会做何选择? 真正爱过的人,又怎会,说放就放呢?正如那片一直漂浮在临渊台上空的雾莲花瓣,始终无法落下,却又不舍飘离。 白夜心中只感烦闷,垂着头,四处走走,不知不觉沿着九龙河走了好远,忽地,一双脚映入眼帘,白夜抬起头,只见夜北溟正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或许是白夜太过于专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夜北溟直勾勾的盯着他,面无表情,白夜心中也很是烦闷,便没有理会他,从他身边绕过,继续向前走去。 第七十六章 夜北溟主动加入查案 夜北溟就知道会如此,无奈道:“喂,你怎么总是这样?” 白夜:“......” 夜北溟看白夜一反常态、一脸愁云的模样,道:“怎么了?一脸忧愁,遇到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白夜:“......” 夜北溟看他依旧没有反应,看来真的遇到了什么忧心的事,便认真道:“到底怎么了?与行尸一事有关吗?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白夜侧目,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夜北溟的心情也不好,看他如此冷漠,便也没了逗闹下去的心情,便直入主题,喊道:“哎,我都知道了!” 白夜果然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他道:“知道什么了?” 夜北溟苦闷道:“你和昷婼的事。” 白夜沉默了片刻,道:“她给你讲的?” 夜北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是不是对她,余情未了?” 白夜不以为然道:“没有的事。”说罢,便继续往前走。 夜北溟穷追不舍,道:“那你为何要替她隐瞒与魔族通婚一事?不上报天庭。” 白夜道:“这些事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夜北溟一把将他拉住,欲张口说什么,却迟疑了一下,心道:到底要不要将南月与昷婼的关系告诉他,若是告诉了他,那,南月被昷婼利用一事......自是不好隐瞒,万一南月再背上伤害同门罪,因此受到惩罚,或是被逐出山门怎么办?若是被逐出山门,昷婼定是不会放过她的,到那时,自己也不见得能保护得了她,现在看来,反而让她待在伏魔山,才是相较安全的。再者说,昷婼又不会因利用别人或伤害一个人,而付出什么惨痛代价,那岂不得不偿失...... 白夜见夜北溟一直拽着自己的胳膊,却久久不出声,表情异样的在原地,不知在干嘛,道:“喂,你要说什么?快点说,我很忙的。” 夜北溟道:“因为...因为南月,她在你们伏魔山受伤了,你作何解释?” 白夜问道:“南月?南月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莫名奇妙。”说罢翻了夜北溟一眼,转身走了。 夜北溟一时语塞,看来,自己跟白夜比起来,果真还是年轻了些,尚未考虑周全,便冲动来找他,尴尬到脸都涨的有些发红,追了上去道:“当,当然是没关系,就是问问,好...歹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正当理由,夜北溟偷偷松了一口气。 白夜道:“经历生死?你说碎星山啊?好像在那里,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不止你们二人吧,怎么不见你关心我,关心千浮雪?她也受伤了。” 夜北溟大吃一惊,道:“一场小小的法试,竟让两个人都受了伤,你们身为伏魔山的掌事者,这可是你们的失职。” 对于法试中两名新弟子受伤一事,白夜也觉得有些蹊跷,但相比之下,还是眼下的行尸一事较为重要些,待将此事解决了,再着手调查那件事吧,白夜知道轩宇丘定是知晓此事的一些细节,到时问过便能推断一二。 白夜不以为然道:“我可抽不出那么多时间去管那件事,不过...你怎么那么关心她,你喜欢她?” 夜北溟瞪大双眼,就像被父母知道,私藏了玩具的小孩一般,紧张道:“我,我喜不喜欢她,关你什么事?” 白夜不去理会他,独自往前走去,道:“不关我事啊,那你来找我说这些干嘛?” 夜北溟一时语塞,只好换个话题,道:“你不是号称芸芸众生的守护者吗?怎么,现在却替一个人隐藏那么重要的一件事,不上报天庭,带头违反天规啊?” 白夜道:“我可没说过。” 夜北溟道:“那你干嘛不报?” 白夜道:“与你无关。” 夜北溟道:“怎么无关,她是我师父。” 白夜停住了脚步,问道:“昷婼是你师父?” 夜北溟道:“前师父,已经解除师徒关系了。” 白夜哦了一声,继续走,夜北溟见白夜手中握着一块金禾玉,心中一紧道:“你去哪?顺着这河往下走,就是人族的地界,你要将此物置于人族?你不会不知晓它的作用吧?” 夜北溟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白夜,这几日笼罩在他头顶的愁云,终于散开了些,心道:是啊,顺着九龙河往下,便是人族,安昌城就坐落在九龙河畔,那也就是说,行尸群应该也是沿着此河顺流而下的,那便是有人故意将此物置于安昌城,为的,恐怕不是杀了人族皇帝,而是将行尸群引去安昌城,最终的目的,是屠了人族的皇城,从而坐拥人族,也正好利用晋王,让他将此物呈给皇上,间接杀了皇上,也助他完成了自己的野心。 那如此说来,晋王便是不知此物会引来行尸,只知它会扰人心神直至疯癫,最终癫狂而死,若晋王知道了自己只是被他人当成了递物驿夫,想必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 白夜不禁感叹,好一招一石二鸟,如此残忍周到的手段,如此狠毒的计划,看来此人,野心不小啊,可又是何人将此物带去安昌城交给晋王的呢? 白夜立即往安昌城赶去,夜北溟喊道:“你干嘛去?” 白夜道:“调查事情,你别跟来。” 夜北溟早就怀疑金禾玉一事与昷婼、渡离二人有关,渡离已经好几日未出现在缚居,不知去了哪里,他离开后的第二日,人界便爆发了行尸,金禾玉又是来自魔界,那金禾玉一事,定是与他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就是出自他二人之手。 夜北溟心道:若自己跟着他去,也能助他查出些线索来,早日掌握证据,坐实昷婼的罪名,再将此事上报给天庭,为祸人界、扰乱三界的罪名,足够让她丧命了,如此一来,也能让南月与她彻底脱离关系,若查到渡离也与此事有关,自己还能替他掩饰一下。连忙喊道:“喂,白兄,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 白夜道:“你去作甚,我此行可不是去观光玩耍。” 夜北溟道:“我知道啊,助你一臂之力,谁叫咱们是好兄弟呢?” 白夜道:“助我一臂之力?你能助些什么?别扰我查案。” 夜北溟道:“我能助的就多了,数都数不清。” ...... 第七十七章 入晋王府查案 白夜拒绝着夜北溟,却还是敌不过他那一针不见血的厚脸皮,最终还是拗不过他,让他跟来了。 二人一路顺着河流向下,因为有夜北溟这个累赘在,白夜没有御剑,在夜幕时分才赶到安昌城,二人一进入安昌城便径直向晋王府而去。 只见晋王府大门紧闭,刻着晋王府三个金色大字的匾额,被人折断随意的扔在地上,已被人踩的面目全非,横七竖八的躺着,俨然没有了第一次来时的辉煌盛景,与如今荒草野地般的情景,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也是晋王罪有应得的下场。 二人飞身越墙,却在墙头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发现,下面根本没有能落脚的地方,里面的惨状,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只见下面血流成河、遍地横尸,尸首堆积成山,房梁、走廊上,悬着一具具尸体,白夜认出了被悬着的其中一具,是生前跟在晋王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也就十三二岁的模样,再仔细看看,被悬着的,都是生前贴身照顾晋王的人,被杀后便被重罚,落得顶梁悬尸的下场,苍蝇成群结队的在尸群上面大肆飞舞,场面惨不忍睹。 根据人族的规矩,凡重罪者,被判抄家后,是不被允许收尸的,更别提打扫了,尸体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曝尸十日,到那时,朝廷才会派人前去收尸、打扫,但那也只是将尸体随意抛入哪个人烟罕至的荒郊野岭中,没有资格下葬。 就连身经百战的夜北溟见了此状,都有些不忍再看,道:“怎么会这样,人族都这样残忍吗?” 白夜倒是没有多少反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依旧冰冷,道:“抓紧时间找吧,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说罢,便飞身而下,落进了院里,夜北溟只好跟着跳下,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感,仔细地查看每一具尸体,争取不落下一处,希望能找出些什么线索来,只要送金禾玉和行明珠的是人,那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白夜去到里屋,只见里屋的惨状更甚,不比外面好多少,白夜翻看搜腾了三四个房屋,推开每一间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都是悬挂在顶上的尸体,满满当当的。 白夜却是毫无反应,很淡定的一间间搜着,同时脑子也在飞速旋转,晋王与那人的联系,定不会只这一次,以前那人给过晋王什么东西,有没有留下什么,比如图腾、符号或特殊标记什么的,他给晋王的东西上面,应该是有的,亦或晋王也是那组织中的一员,再者,是那人的帮凶?一切都尚不得而知,只是白夜现阶段的个人推论。 晋王府只是被满门抄斩,却还没有被毁,想必四处都还没有被人动过,只有宝库里的金银财宝被收缴干净了,其他地方除了杂乱,东西都应该尚在。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暗了下来,夜里的晋王府,显得愈发恐怖,院内积攒的怨气太多,无法散去,想来也是,他们都只是下人,不知晓自己主子做的肮脏事,更没有参与其中,便就这样被夺去了生命,自是怨气深重,不愿离去,夜半时,处处是鬼哭狼嚎,响彻云霄,夜北溟立即用定元术将晋王府笼罩起来,以防怨气散出,加害周边邻居。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声音越来越近,应该是打更人正在往晋王府的方向而来,可竹锣还没敲完,便听到打更人惊恐万分的叫喊声:“有鬼,有鬼啊......”随后竹锣落地,一阵叮咣作响,不一会儿,外面没了声响,又恢复了夜的宁静。 夜北溟不禁感到有些疑惑,难不成,是这人听到了什么?可府里只有自己与白夜二人,除了这响彻云霄的鬼哭狼嚎声,并无其他声响,这间院子也被自己用定元术罩了起来,外人是不可能听得到的,但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些,找线索比较重要。夜北溟便继续弯下腰,翻起了尸体。 忽地,夜北溟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往这边来,没想到,竟会有人胆量如此之大,深更半夜的,进入遍地横尸的院子,起初夜北溟并没有太在意,他笃定有定元术护着,那人自是进不来的,直到响起了推门声,夜北溟这才急忙躲藏在游廊的一根柱子后面,没想到,这人竟能直穿定元。夜北溟暗自庆幸着,还好自己反应够快,不然就暴露了。 身处里屋的白夜,也听到了院里传来的推门声,知道是有其他人进了晋王府,只听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直往里屋走来,白夜赶紧藏身在一座立柜后,探出头,悄悄地注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只见这人走到门外的柜前便停住了脚步,而白夜恰好就在里屋,仅有一墙之隔,白夜尽可能的探头去看,可无奈,吊挂在门框上的尸体,将那人遮得完全,只能看到那人的一双脚,白夜听到那人拉开抽屉的声响,许久未离去,应该是在摸索什么,不大一会儿,那人挪了地方,走入了夜北溟的视线范围,夜北溟老远看那人在堂厅中央,停留了片刻,不知在做什么。 片刻后,那人便转身,似是完成了任务,准备离去,夜北溟心道:好不容易等来的猎物,怎可能就让你这样轻易走掉。只见夜北溟一个晃身便瞬间出现在那人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邪魅且奸诈的笑容挂在夜北溟脸上,道:“来者均是客,别着急走啊,坐下喝杯茶,聊聊?”那人二话不说,抽出别在腰间的两把长柄剑,飞身向夜北溟而去,很快,二人便厮打在一起。 里屋的白夜闻声赶紧走了出来,只见那人,一身皂色的玄衣,红色的腰带束腰,一把马尾高高束起,一条可怖丑陋的纹身,从左脸颊直到脖颈,与他那清秀艳丽的面容严重不符,手执两把长柄剑,身姿甚是轻巧,转瞬间,便又来到了白夜身边,双剑擦着白夜的喉咙而过,白夜向后仰身,躲了过去,夜北溟从身后一跃而起,狐火随即而来,那人一个华丽的回身,狐火打在了地上,将地面打出了一个坑来。 第七十八章 火海中寻物 白夜还没等那人落地,便一把拽住那人的脚踝,将那人用力拖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夜北溟立即飞身而下,从后环住他的颈部,将其死死勒住,使其动弹不得,夺过那人的剑,扔给白夜,那人一直挣扎不断,欲用暗藏在袖中的毒针扎向夜北溟,白夜见状,立即幻出九连索将那人牢牢困住,中了九连索之人,便是会被其暂时封住功力,渐渐的那人便不动弹了,乖乖的躺在地上。 白夜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那人恶狠狠的盯着白夜,眼神异常恐怖,道:“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得知任何消息。”声音虽然沙哑异常,但依旧能听得出,这人是个姑娘。 夜北溟双手环胸,道:“哟,还是个小丫头,这满院的尸体,你不怕啊?嗯?”说着,勾了一下她的下颚,调戏了一番。 白夜瞪了他一眼,夜北溟这才乖乖的收了手,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站在白夜后面,白夜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思虑了一下,白夜打算试探试探她,便继续道:“不瞒你说,我们是晋王的人,只不过,一直不在安昌城内,得知了晋王府被满门抄斩的消息,这才赶来,晋王对我们兄弟二人向来不薄,我们也是想救他,到了这里一看,却已经这般模样,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夜北溟差点笑出声,赶忙将嘴捂住,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白夜,编起故事来,竟也是一套一套的,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撒谎撒的如此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白夜侧过头,瞄了他一眼,夜北溟立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捂嘴的手,尴尬的擦了擦鼻子,道:“有点,有点着凉。”白夜回过头不去理会他。 那人道:“你们别想蒙骗我,晋王那个没用的废物早就死了,毁了我们行主的一盘好棋,还想苟活于世不成?晋王府的人,都该杀,你既说你们是晋王的人,受过他的恩惠,那你们,也该去死了!”说着,恶狠狠的往前蹭了蹭,一副恨不得冲上来,将二人吃掉的样子,身上的九连索却愈发的紧,将她勒的快要透不过气了,无奈,她只好瞪着眼睛,瞧着他们。 夜北溟听罢,不解的皱了皱眉,将白夜拉到一旁,小声道:“白兄,事情发展,不太对啊,按理说,晋王助他们完成了事情,应该有恩于他们才是,怎会这样?难不成,晋王也是被人利用的?” 白夜心道:若如此说来,那么此前,自己的一切猜测都是正确的,晋王果真是为他人所利用,只是一个递物的驿夫而已。嘴上淡淡一句:“你说的不无道理。” 夜北溟有些不满,自己如此伟大的发现,竟就换来白夜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道:“不是吧,就这样?这可是重大发现,怎么说,我也是大功一件吧。” 白夜无奈,只好配合他,若有其事的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一本正经道:“你真的很棒,多亏你想到这些,我都没有想到。”说罢,无奈的走开。 夜北溟骄傲道:“是吧,我也觉得。” 白夜回到那人面前,道:“你现在这样,也杀不了我们,不如告诉我们,你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人瞪着眼睛,忽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道:“快来了,快来了!你们等死吧!哈哈哈哈哈.....”忽地,一把飞刀不知从何处而来,直直插进那人的喉咙,笑声戛然而止,一口鲜血涌出,直直倒在了地上,眼睛大大的瞪着,没了气息。 白夜和夜北溟二人对她的死,反应倒是没有多大,但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飞刀,吓了一跳,夜北溟惊道:“难不成,我的定元术失效了?!”转而问道:“她刚才说什么快来了?”白夜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表情依旧泰然自若,既来之则安之,凡事冷静应对。 白夜上前将那人的双眼合上,低头却看到她怀中藏着什么东西,露出了一个角,白夜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夹住那个角,将它拽了出来,展开来看,原来是张符咒,还没等白夜看出什么名堂,忽地,一个火把飞了进来,落在了旁边的一具尸体上,瞬间燃了起来,紧接着又一个,随后便数十个火把飞了进来,落在屋檐上、堂中、院里...到处都是,不大一会儿,整个晋王府便已是火海,红艳艳的火光将安昌城的半个夜空映的通亮。 二人倒显得格外淡定,白夜默念水灵咒,将所有的内屋、外堂,统统护了起来,又用水灵术将夜北溟和自己护了起来,随后便站在原地,安心的展开手中的符咒,仔细看着,任由身旁的火,燃的火旺,火烧的尸体噼噼啪啪作响,渐渐扭曲溶解五官、四肢、躯体。 白夜将符咒递给夜北溟看,夜北溟看了半饷,同样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二人都不是习阵法之人,自是不懂此符的作用,白夜转身走向先前女孩做手脚的地方,仔细翻看,拉开抽屉,摸了摸,没想到还真摸到了东西,将那东西拿出来一看,又是一张符咒,将两张符咒放在一起对比,笔画走势完全一样,便对夜北溟道:“你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这样的符咒。” 夜北溟便在屋中,里里外外的搜寻起来,白夜搜着院里,二人寻的火热,完全没有在意身周的火海,就像平时一样,行动毫不受阻,不大一会儿,夜北溟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搜寻来的数十张符咒,其隐藏位置极其隐蔽,柜后、缸底、灶内......尽是些平常不会关注到的地方。 白夜想到了连祺,他是修习阵法之人,应该是知晓这些符咒的作用的,忽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来者数十人不等,白夜和夜北溟随即便飞身而起,离去之时夜北溟道:“等一下。” 白夜回过头看他,只见夜北溟转身挥袖,地上出现了两具被烧焦的尸体,夜北溟道:“走吧。”二人并未离去,而是偷偷藏在墙头,注视着院里的一举一动,看看那女孩口中所说的快来了,来的究竟是何物。 第七十九章 不一会儿,数十人便举着火把冲进了院里,来者人人左脸颊有一条延至颈部的刺青,看样子,这些人便是那女孩的同伙,收到了女孩的密音传信,前来善后,看样子,他们便是一直埋伏在某处,静静等待着时机,等到火势差不多的时候,再一起冲进来补刀、销毁证据。 这便也就证实了,与晋王来往密切的,是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而非个人,晋王也并非他们当中的一员,仅仅只是一个棋子而已,那么,这条存在在他们每个人脸上的丑陋刺青,便是他们的标志。 院里的数十人不知哪两具是白夜与夜北溟的尸体,便拿着剑在那些尸体上一通乱刺,其中一人清点了尸体的数量,道:“多出三具。” 一具是那个女孩的,另外两具便是夜北溟幻化出的,为首的那人在屋内环视一圈,见里面已然被烧的面目全非,便下令道:“撤!”说罢,一行人又迅速且井然有序的撤了出去,但却不见他们从门出去,在门口处便不见了踪影。墙头的二人不禁感到有些诧异,这些究竟是何人,随意穿越定元不说,还如此的去无踪影、神通广大。 二人现在暂时先放下这个问题,眼下,还是搞清楚此符的作用一事,比较重要,即刻向蜀山出发,此时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街上开始有小贩摆起了摊,渐渐地,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二人急匆匆的在人群中穿梭,往出城的方向去,却不料,在拥挤的人群中,夜北溟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那人正在人海中茫然四顾,仿佛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夜北溟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那人转过了身,看到夜北溟,惊讶道:“你怎会在这?”还没等夜北溟说话,白夜走了上来,看到此人,同样面露惊讶之色,道:“千浮雪?你来安昌城做什么?” 千浮雪看到白夜后,毕恭毕敬的问候了一句,道:“仙上。”但却眼神闪避,似是不大愿意理会白夜。 白夜问道:“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千浮雪道:“仙上,我已向掌门告了四日假,至于去哪里,那是我的自由。”语气依旧恭敬,但却充满着不情不愿,始终不正眼看白夜,微垂着眼眸。 白夜知道她还在因华百铭一事,而责怪自己,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但关于此事,白夜也不太想解释什么,身为束清仙,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自觉无愧于心,夜北溟看出二人之间些许微妙的气氛,站在一旁,不言语。 千浮雪向白夜屈膝行了个礼,便要离去,经过白夜时,却被白夜一把抓住了胳膊。 白夜道:“你来此地,到底是要做什么?” 千浮雪道:“仙上,我已经告了假,没有私自下山,更没有违反门规,我去做什么,不用向您禀报吧。” 华百铭一事,白夜的做法的确让千浮雪有些失望,碎星山的时候,他处处替人着想,无微不至的照顾别人,以为他是一个高风峻节、襟怀坦荡之人,怎知,竟会那样残忍的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全然不顾华百铭也是伏魔山的一份子。 现在的千浮雪,还不太能理解,做到心怀天下之大义,将会牺牲什么,付出什么。 白夜道:“你说,你到底要去哪,说了,我就放你走,绝不会干扰你。” 其实白夜心里,对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也已经猜出了一二,安昌城是华百铭的家乡,而华百铭对千浮雪来说,不仅是好朋友,更是共患难的生死之交,千浮雪那与生俱来的侠肝义胆,怎可能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去,而什么都不做,那她来此的目,便只有一个...... 千浮雪低头淡淡看了一眼,那只抓着自己的手,随后道:“我回家,路过这里,这个答案,仙上您满意吗?” 白夜道:“你别想骗我,你回家根本就不路过安昌城,而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一旁的夜北溟,站在不远处,静静的观察着二人,因并不知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也不好插手,静观其变。 千浮雪不再说话,也不去看白夜,二人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夜北溟突然心生一计,上前将千浮雪拉了过来,问道:“南月呢?怎么此行下山,就你一个人?” 千浮雪道:“我下山又不是来玩的,有事要办。” 夜北溟试探道:“什么事?” 千浮雪张了张嘴正要说,却突然反应了过来,识破了夜北溟的套路,转道:“没什么。”说罢便要走。 刚走两步,只听身后的白夜道:“你要去找晋王的尸体,是不是?”夜北溟听了之后,满腹疑惑,千浮雪与此事,难道也有关系?偷晋王的尸体又做什么? 千浮雪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被白夜猜了个正着,回过身看着白夜道:“你,你怎么知道?” 白夜道:“你想替华百铭,下葬他父王的尸体?”千浮雪不作声,只定定地看着白夜,默认了。 白夜继续道:“你知道,私埋罪者尸体的后果吗?” 千浮雪走到白夜身边,愤然道:“我不知道什么后果,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的父亲,而我的朋友,也被无辜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白夜心想,这或许,对千浮雪来说,会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便道:“你就这样去,是不可能找到什么的,我们正要去调查晋王府一案,你若是感兴趣,就一起走吧,等这件事办完了,我们自会帮你。” 千浮雪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白夜道:“我们可以帮你。” 千浮雪道:“仙上,有些事,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的,但我只要为这件事努力过,那便够了,我只有四天的时间,我现在连晋王府在哪,晋王的尸体在哪都不知道,我耗不起。” 白夜道:“你不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与不与我们同去,你自己定夺。”说罢,便独自往前走去,千浮雪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夜北溟上前牵起千浮雪的手腕,道:“走吧,跟我们在一起,你还安全些,别倔了。”说罢,拽着千浮雪,紧跟上白夜的步伐,三人出了城。 白夜本不愿将千浮雪牵扯进此事中来,但她执意要为华百铭做些什么,一个人横冲直撞的又不安全,便只好将她带在身边。 第八十章 开心果连祺 一来可以保护她,二来也希望通过此行,能让千浮雪明白,天下之大义,并非两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那样简单,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将来接任了鬼族宗宗主之位,所要面临的,不知比此事要困难多少。 也希望,千浮雪能真正领会到白夜的良苦用心吧...... 三人赶路一夜,在翌日晨时,终于到达了蜀山脚下,蜀山乃是一座风景优美的山峰,绿树滴翠,山脚下一条清流,潺潺流淌着,沿着山路往上,蜿蜒无尽的密林,山峰层层叠峦,像是一个吃醉了酒的老翁,氤氲不绝。蜀门坐落在半山腰,很快三人便到达了山门。 蜀山的弟子都认得白夜,守门弟子与白夜还友好地寒暄了好一阵,夜北溟在一旁小声道:“他这种臭石头般的性格,怎么也会有人,愿意与他做朋友。”千浮雪听到了这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过了山门,便可远远的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清泉阁,清泉阁是蜀山弟子的阵殿,也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清泉阁坐落的位置极其梦幻,后倚瀑布,下踩氤泉,常年水雾缭绕,漫天清雾。常年居于此处的人,个个都是水灵灵的。 白夜对这里很是熟悉,入了阁门,便径直向连祺的寝房走去,这个时辰,连祺应该在后山,带领着师兄弟们在习阵法,不在山上。 白夜推开房门入内,只见连祺的屋子非常的敞亮,干净整洁的完全不像个男孩子住的地方,所有东西都摆的端端正正,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只是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咒,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玩意儿,像是什么器具的零件,散落在桌上。 三人落座在桌前,耐心地等待着连祺,夜北溟和千浮雪好奇的拿起桌上散落的东西,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又放回了原处。夜北溟又被满屋的符咒吸引去了视线,站起身,若有其事的仔细端详着,白夜冷不丁道:“劝你还是不要随意走动,这些符咒,都是具攻击力的,中者必死。” 白夜在屋里找寻着连祺藏符咒的地方,想拿出来对比一下,有没有与自己怀里这张一模一样,或者差不多的。白夜的一句话,吓的夜北溟赶紧坐回了桌前,看到满屋随意走动的白夜,道:“那,你怎么就没事啊?” 白夜道:“因为我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回到桌前,白夜提起桌上的水壶,发现里面没有水,便起身去向膳房,轻车熟路的,完全不需旁人指引,出入自由。 这倒也不奇怪,白夜与连祺,有着上百年的交情,一起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对彼此都熟悉的不得了,想必除了各自的父母之外,排第二了解他们的人,便是彼此了吧。 不一会儿,白夜就提着满满一壶水回来了,不知从何处摘来了几片叶子,扔进杯中,为二人斟满水,浸泡片刻,不大一会儿,里面便盈盈的茶光,闪现了出来,淡淡的香味随即溢了出来,千浮雪不禁有些好奇,端起杯子小酌一口,没想到竟如此的醇香浓郁,似山泉从舌尖滑过,潺流在唇齿之间,不禁道:“这是什么?好香啊。” 白夜淡淡道:“珍竹叶。” 夜北溟惊奇道:“这里有珍竹?”要知道,珍竹并不易生长,对生长环境有着极高的要求,其叶茎,湿可入茶,干可入药,无论为何状态,都是非常难得的珍品。而蜀山这种常年湿润高温的气候,便正合它意,漫山遍野的翠绿珍竹,美极了。 此时,连祺也结束了晨课,总算是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一路哼着小曲,一身轻松的往寝房走去,老远的,却看见自己的房门大敞着,不禁有些疑惑,心道:早上离开的时候,记得明明是关了门的啊,怎么会开着呢?难不成,是有小偷进去了? 连祺立即猫着腰,捻手捻脚的,悄悄向房门靠近,却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好像是往外来了,连祺紧紧贴着墙壁,埋伏在门边,准备偷袭出来的人,倒是看看是谁,居然连自己的东西都敢偷。 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并没有发现躲在门后的连祺,那人目不斜视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连祺一跃而起,从后面环住他的颈,双腿盘上他的腰间,道:“让你偷我东西!好大的胆子,敢偷我的东西,说!偷了什么?”那人极力的想将他甩下去,但连祺就像是黏在他的身上了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那人用力将绕在他自己颈间的双手扯开,把连祺拽了下去,连祺一落地就直直蹦出三米远去,与那人保持着安全距离,手中一张符举在身前,警惕道:“你是谁?” 白夜转过身,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连祺一看是白夜,便松了一口气,将符揣回了怀里,道:“是你啊,我说白夜,你来也不给我说一声,一声不吭的就坐在我房里,我还以为屋里进贼了呢。” 白夜道:“你屋里那么多符咒,谁敢进你屋。” 连祺想了想,道:“也是。”说着一只手勾过白夜的脖颈,二人一起进了屋内。一进屋,连祺才看到,屋里还有两个人,戳了戳白夜,问道:“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还有这位丰神俊朗的公子,是何人?” 白夜没有说话,夜北溟与其等不善言辞的白夜介绍他,还不如自己介绍,便站起身,身姿优雅,道:“在下,妖族夜北溟,白兄的朋友。” 连祺夸张的一步跨上前,握过夜北溟拿着羽扇的手,道:“夜兄果然胆识过人,竟敢与这般凶神恶煞之人做朋友,在下佩服,佩服啊。” 夜北溟配合道:“哪里哪里,连兄也是英雄啊。” 连祺笑道:“同道之人,同道之人啊。” 夜北溟也附和道:“同道中人。”......二人一片祥和,相见恨晚的场景,活像是已有几百年交情的老友,默契相当,要说他二人今日才相识,还真不大会有人信。一旁的白夜,黑着脸,默不作声,他早已习惯了连祺这样打趣自己。千浮雪看着打趣白夜的二人,有些忍俊不禁,没想到,白夜也有吃瘪的一天。 连祺问千浮雪道:“这位美丽的仙女,也是位巾帼英雄啊,不知名讳是何,方便告知吗? 千浮雪笑道:“伏魔山一仙阶弟子,千浮雪。”姿态落落大方,美艳四座。 第八十一章 令人毛骨悚然的人 千浮雪短短的一句话,连祺便能透过她的气质看出,这是一个天然不加粉饰、直来直去的女孩,如此,便甚得他的心意。 连祺看几人都站着,连忙道:“坐,快坐,都别站着了。”四人落座后,连祺道:“刚才有点太开心了,光顾着认识你们,都忘了介绍自己了,在下连祺字尘衣。”说着,双手抱拳在胸前若有其事的作揖行礼。 连尘衣这个名字,倒是让夜北溟觉得耳熟,仔细地回想着:“连尘衣?......就是那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阵法少才,连尘衣?” 连祺道:“正是在下,低调,低调哈~” 夜北溟气语悠然道:“你发明的定元一术,可无法让你低调。”算起来,夜北溟应该称得上是连祺的头号粉丝了,连祺发明的每一招阵法,夜北溟都有仔细端详过,可无奈自己没有习阵法的天赋,便只能啧啧称赞,而定元一术,是连祺自创的独一门术法,夜北溟很快便将此术学会,行走江湖时,无论在何处,都是大有用场。 连祺发明的阵法、符咒,大多都是仅具防御性的,鲜少有具攻击性的,便是怕有心之人,给败坏了去,倒也是符合他不喜血雨腥风、打打杀杀的性格。 夜北溟此话,惹的连祺一阵发笑,道:“夜兄夜兄,不敢当不敢当,我还发明了好多呢,有空的话,一一给你介绍介绍。” 夜北溟应道:“一定一定。” 看大家都聊的差不多了,也该说正事了,白夜道:“好了,说正事吧。”说着,便从怀里拿出那张符咒,还没等递给连祺呢,连祺就自己抢了去,好奇道:“这是什么?” 白夜道:“我们此次来找你,便是为了此事,你看一下这张符咒,有没有看出些什么?” 连祺拿起符咒仔细翻看着,看着看着表情却愈发严肃,白夜察觉出了他的异样,很少见到连祺露出这种表情,换句话说,只要连祺露出这种表情,那便是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一定地步,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白夜心头,白夜道:“怎么?有何问题吗?”千浮雪和夜北溟同样也紧盯着连祺,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连祺问白夜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白夜道:“不知对方是何人,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吗?” 连祺皱紧了眉头,道:“此符阴毒至极,无论是手法还是走势,绘此符者,更是精通各种阵法与咒法,非平常习阵之人所能及。” 夜北溟道:“怎么个阴毒法?” 连祺道:“符咒,朱砂乃是最好的绘料,有辟邪的功效,但此符,却是人血所绘,并且,没有正基的痕迹,完全是自创的手法,其作用是将周围的阴邪困于一处,使其怨气无法散去,日益增多,待到怨气足够多时,便会产生异变,复活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尸体,并且还会引来阴灵,这些被复活的尸体,就是活死人,与先前的行尸不同,行尸只是傀儡,无自主意识,但活死人是具有自主意识的,且战斗力比行尸不知高出多少倍,阴灵会附在活人身上,夺去其魂魄,使其瞬间成为活死人,此人阴险狠毒至极,你们,可千万得小心,不得不防,还有一点,普天之下,只有蜀山修习的是阵术符咒之法,但此符,绝非出自我蜀山弟子之手,那也就说明,有人在偷偷修炼邪术,就像当年......” 像是勾起了使他痛苦的某些回忆,连祺没有再往下说,沉默了片刻,对白夜道:“手法也很像,只怕,是有人在效仿他。”语气中,夹杂了些许的悲伤。 白夜自是知道连祺口中的他是何人,此人虽人人得而诛之,但一个对白夜和连祺来说非常重要之人,却因他,失去了生命,白夜淡淡的垂下了头,没有言语,这件事,是他二人之间最不愿记起的往事。 千浮雪和夜北溟二人察觉到他们的一些异样,便没有再往下追问,但连祺的一番话,却使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没想到,一件看似简单的谋权篡位之事,其背后,竟有如此令人可怖的事情。千浮雪没想到,此事竟会如此复杂,完全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 三人告别了连祺,从蜀山出来,三人已然没了来时路上的欢脱,个个都是死气沉沉,白夜叹了口气,‘这人背后的神秘组织,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紧紧环绕着他,忽地,白夜想到一件很奇怪的事,问夜北溟道:“你记不记得昨日夜里,那群人冲进院后,那个小喽啰对他们的老大说了句什么?” 夜北溟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多出三具尸体?” 白夜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多出三具尸体的?” 夜北溟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早先就去过那里?” 白夜深沉道:“这恐怕,没那么简单。” 夜北溟道:“你在想什么?” 白夜道:“我在想那些悬尸,为何会有尸体被悬在房梁上,我现在极度怀疑,悬尸,是那群人挂的,而非人族,人族的族规里,不可能有这样狠毒的惩罚条例,那些悬尸,包括院里的横尸,或许,都是他们摆好的,看起来杂乱无章,其实,应该是有规律的,只不过,我们不懂而已,一种困集怨气的阵法,以人血和腐烂的肉身为引子。” 白夜说的这个阵法,倒是让千浮雪想起了些什么,对她来说,是噩梦般的熟悉,道:“你是说,六线浮灵阵?”此一言一出,白夜和夜北溟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她,千浮雪被看的有些尴尬,道:“你们...你们看我干嘛?” 夜北溟问道:“你怎么会知晓这个阵法?” 千浮雪道:“此阵是几百年前万妖创下的,他是我鬼族宗的人,那时我虽然还小,但我永远忘不了七曜鬼宗城的惨状。” 一提到此事,那一段对他们,甚是是对所有世人来说,都不愿回忆起的往事,再一次回到了三人的脑海当中...... 那是一段,黑暗的时期...... 早年的万妖,还是个清秀的翩翩公子,却不知为何,在仙魔大战后的一年,突然修习起了歪门邪道,公然与各族为敌,誓要血洗仙、人二界。 第八十二章 友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二界应对不暇,霎时间,苍茫大地之上又一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一副人间惨状,被仙魔一战大伤元气的各族,自是无力应对,又一次被重伤,原本死去的人,竟重新活了过来,在天地间游荡,那时的大地之上,根本分不清在外行走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顷刻间,民不聊生、怨气遍布,就这样,延续了近数十年,只因无人有能力对付他,那个名叫万妖的年轻人,像发了疯似的,在大地上疯狂肆虐,而最先遭殃的,便是鬼族。 鬼族众人被无辜当成了他的首杀目标,七曜鬼宗城一夜之间被血洗,无数条生命就此陨灭,恐惧笼罩了整个城,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巷里空无一人,四处游荡的,只有活死人,七曜鬼宗城宛若一座死城,毫无生的气息。 然而世人却不知,在万妖得知自己犯下如此过错后,很是追悔莫及,便匆忙离开了七曜鬼宗城,逃至吱吱山,将自己隐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山洞之中,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去害人,可他却没想到,此时的惨状,已非他所能控制得了了,从七曜鬼宗城,渐渐地,活死人遍布了整个人界,直至天界。 不知又过了多久,出现了一位名叫杞贤的年轻人,竟自告奋勇,提出独自一人去寻万妖,将其引出,最终二界合力,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亡命之徒,挫骨扬灰于吱吱山上,自那以后,世间逐渐恢复了元气,渐渐地平和富荣起来,而一个伟大的名字,杞贤,也永远的留在了世人的心中,无一不缅怀于他,而万妖这个名字,便成了世人心中的诟病,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 然而此事,却并非那样简单,那时的白夜、杞贤与连祺三人,是非常要好的挚友,无所不谈且志向相同,三人立下誓言,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为天下苍生而生,为天下苍生而亡。然而杞贤,却用生命,守护住了这个誓言。 杞贤与万妖,同出一族,都是鬼族的族人,千年前,年幼的杞贤,结识了同样年幼的杖舜天与万妖二人,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结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情同手足、不分你我,长大后,三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年长稳重的杖舜天为大哥,气质非凡的杞贤为二哥,而单纯善良的万妖,则为三弟,从未感受过亲人温暖的万妖,在杖舜天与杞贤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爱与关怀,自那以后,万妖便将二人,当成了自己,最亲最亲的亲人。 转眼间,杞贤便到了及冠之年,因身具仙灵之气,便踏上了去往伏魔山的路途,临走之时,杖舜天、万妖二人在九龙河边,依依不舍的送别杞贤,三人许下彼此友谊永生不灭的诺言,临行时,杖舜天与万妖答应杞贤,等他回来,三人一同品茶论酒,却不知,这一走,便是永别。 距杞贤上伏魔山仅三百年,杖舜天便发动了仙魔大战,本隶属于魔界的鬼宗一族,为自保,自动与魔界脱离,逃难来到了人界。 杞贤不知在他离开后的那三百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本温温君子的杖舜天为何会突然变得那样野心勃勃,誓要一统天下,更多的,是为此感到痛心,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竟与自己,道不相同。 为了天下之大义,杞贤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他为敌,站在了曾经挚友的对立面,助力二界,将魔界永世封印。 而这一举动,却彻底伤透了一直在等待杞贤回来的万妖的心,万妖为实现三人的约定,日夜找寻重新进入魔界的方法,从未接触过术法的万妖,为奸人所误导,习了邪术,因毫无根基,最终被邪术所控,变成了一个大杀特杀,血洗二界的大魔头。 杞贤得知后,自是很心痛,希望能早点找到他,劝说他,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应有的代价,便自荐去寻万妖,不顾白夜与连祺的阻挡,杞贤踏上了寻找万妖的漫漫路途。 杞贤的足迹踏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只为找到万妖,数年后,杞贤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中找到了已经走火入魔的万妖,此时的万妖,已然与当时送别杞贤时的白净少年,判若两人。 幽幽暗暗的山洞中,丝毫不见天日,残破不堪的山洞内部,唯一一处能摆放物品的小石墩上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三碗茶水和一壶酒,杞贤自是觉得不可思议。 杞贤道:“这是何意?” 万妖像是早就料到杞贤会来似的,淡然道:“我在等你,等你回来,完成我们的约定。”杞贤没有想到,即使是走了火入了魔,万妖依旧没有忘记,曾经彼此之间的约定与诺言,顿感心痛,但无奈大错已铸,已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杞贤道:“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万妖却忽然,像受了惊吓般的缩在石墩旁,恐惧的抱着头喊道:“别怪我,别怪我...我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回去,我只是想回魔界,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说着,渐渐转为哭泣。 杞贤自是泪流不已,无奈与痛苦充斥着他,他后悔自己没有相信万妖,没有相信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是啊,曾经那样善良纯净的少年,怎会无缘无故的做这等事呢?可事实是,他已经做了,已经铸成了大错,无路可退。 还不等杞贤说话,万妖却忽然像着了魔似的发疯,被邪术控制的万妖,因不想伤害杞贤,便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往山洞外狂奔而去,而此时的杞贤,却起了恻隐之心,拦住了万妖,万妖却误以为杞贤是来杀自己的,撕心裂肺的吼道:“你非要与我为敌吗?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啊,你为何要将魔界封印?那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啊!大哥还在魔界,我只想找到回魔界的方法,我想带你回去,与大哥一起,我们说好的一起品茶论酒!可你为何?为何那般冷漠无情?” 杞贤还未来得及解释,万妖便已被邪术完全控制,数十年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被控制的彻底,而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对杞贤的误会。 第八十三章 何来绝对的对错是非 被完全控制的万妖向杞贤动了手,二人厮打在了一起,忽然万妖发了疯似的跃出了山洞,早已埋伏在周围的二界众人,便立即,将万妖斩杀当场,挫骨扬灰,尸首无存。 而杞贤,在万妖跃出山洞的那一刻,便已知了结果,不愿看着自己曾经的挚友死在自己面前,即刻便自刎当场。 友情,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既没有亲情的血浓于水,也没有爱情的亲密无间,只因心中那份相同的道义,便守护在彼此身边。 而杞贤、万妖、杖舜天三人,最终,却也因各自自身的执念,而将那份感情永止于原地,让那份来之不易的友情,消散不见。 杞贤算得上是白夜的启蒙老师,以前的杞贤最喜欢给白夜讲他游历人间时,所做的见义勇为之事,还有世间的大好河山、锦绣山川... 这些故事、这些美景,深深的吸引着白夜,激发起了白夜内心深处,对守护苍生、守护世间美好的那份渴望,他将杞贤视为人生的方向,发誓有朝一日,定成为像杞贤那样心怀天下、淡泊名利之人。 在白夜的记忆中,杞贤眉宇之间,总有一股不知名的惆怅,他那与生俱来的忧郁气质,就像是冬日时节,独自盛开的一朵桃花,在孤独的等待着春天,独立寒霜雪般的清冷优雅。 可是这个身影,已经离他很远了,但却又很近,存在于他的脑海与心中。 杞贤是连祺的伯乐,那时不自信的连祺,不知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武艺不精、术法也毫无悟性,就在快要自暴自弃的时候,连祺遇到了杞贤,几日的相处之下,杞贤发现了连祺身上的独到之处,便提议,让其投入蜀山门下去习阵法,在不久的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 连祺接纳了杞贤的意见,投入蜀山门下,没想到,竟真的如杞贤所说,掌握起来,完全不费力,并且还新研发了很多新的阵法,大有一番作为,在新弟子中,很快便脱颖而出,慢慢的,连祺找回了自信,性格也变得开朗了起来。 连祺通过杞贤结识了白夜,三人从此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连祺不喜打打杀杀、白夜与杞贤宅心仁厚,三人喜和平的性格,便很快有了共同的志向,此生心怀天下,以守护苍生为己任。 后来,杞贤带着二人,在世间游历了数十年,常常惩强扶弱,那段时间,是白夜最难忘的时光,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欢快,回到伏魔山后,便即刻接任了部署星军一职,希望为天下苍生,做更多事。 如今,杞贤虽已逝去几百年,但是这个誓言,还依旧存在,存在在连祺与白夜的心中,永生不灭。 夜里,微风阵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站在廊尽头的白夜,感受着这阵阵的凉风。这时,千浮雪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见站在窗边的白夜,千浮雪没有理他,转身向楼下走去,刚走到楼梯口,千浮雪听到白夜道:“你,恨我吗?” 千浮雪知道他指的是华百铭一事,道:“不至于恨。” 白夜印在月光下的背影,此刻显得那样的遗世独立、清霜孤傲,他说:“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他依旧还是忍不住,向千浮雪解释了此事,其实,自杞贤离去后,白夜心中就一直倍感孤独,像一只独自行走在水面的鹤,能作伴的,只有水中的自己的倒影,他期盼有人能懂自己,一直期待那个懂自己的人早日出现。 千浮雪听罢,默默走到白夜身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诺大的安昌城,夜里灯火阑珊,美极了,忽地,夜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雨中的安昌城更加的朦胧细腻。 千浮雪道:“可华百铭,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白夜道:“他的父王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千浮雪道:“可他并不是,他只是芸芸众生当中的一个,杞贤上神的过往,想必,仙上您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但我认为,他并不是真正要杀了万妖,或许,杞贤上神,是在最后的时刻,才知道,对自己来说,更重要的人,是谁。”白夜没有说话。 千浮雪道:“仙上,您果真会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一切吗?” 白夜淡然道:“那是自然。” 千浮雪问道:“那,如果是连祺呢?掌门仙上呢?又或是整个伏魔山呢?”白夜迟疑了一下,万一有一日,要在天下与这些人之间做选择,该如何选择?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千浮雪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道:“仙上你看,这雨中的安昌城,多美啊,雨滴恩泽万众,为众人拂去夏日的燥热、灌溉了庄稼、洗刷了尘埃......但在明日晴空后,便就什么也留不下了,没有人再会记得它,甚至还会抱怨,它打湿了自己的衣裳。” 白夜眼底浮起一丝氤氲,再次扭头去看窗外时,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了一番别样的风味,朦胧之中,白夜仿佛看见了杞贤站在对面树下,正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白夜看着他,渐渐地,竟泪眼朦胧,呓语道:“我真的没有做错,我只是,守护了我们曾经的誓言。” 千浮雪听到白夜的自言自语,转过头去看他,竟看到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何来对错?何来绝对的是非与黑白?做自己认为对的,便好。 数百年来,白夜做了千千万万次的选择,为了守护天下苍生,白夜做了太多牺牲,可无数次,都不仅没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反而还产生了很多误会。他的孤独,他受的苦,只有他一人知道,也只有他独自承担,白夜想起杞贤对他说过一句话:“浮生往昔,此乃坚守本心矣,不为任何。” 千浮雪淡淡道:“仙上,夜深了,该休息了。” 白夜道:“你去歇息吧。”千浮雪告别了白夜,便回了房间。白夜继续站在窗前吹着风,此一夜,注定无眠,正如杞贤那一言,苍茫大地之上,怎样过活的人都有,人人心中一执念,且不说孰对孰错,也不去论有无意义,坚守本心,与最初的自己,此生便已足矣。 苍茫两顾、浮生往昔,何惧正与邪、是与非? 第八十四章 逐渐暴露 翌日清晨,三人坐在楼下的铺子里,吃着早餐,吃着吃着,千浮雪提出疑惑道:“我记得,你们之前说,此符是在一个女人身上发现的,可她为什么,就被你们撞个正着呢?难道是巧合?” 二人听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们,诺大的一个安昌城,为何没有在别处或是其他时间遇到她?而恰巧,就在二人搜寻线索的时候,而且还在晋王府?天下果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之前太过于专注符咒的作用一事,竟没有注意到此事,这样一想,果真可疑。 二人相视一眼,夜北溟道:“该不会......她每夜都去晋王府吧。” 千浮雪道:“如说,仙上之前的说法是对的,那便可以说得通,那些人,将尸首摆成六线浮灵阵,用来做引子,那便定会有人每日去晋王府,加印符咒,不然,怎可能有那样巧的事,那个女孩正好就在你们在晋王府的那天,去放符咒?” 夜北溟道:“可是现在的晋王府,都已经被烧了,除了这几些符咒,什么都没留下。” 白夜道:“他们是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罢休的。” 夜北溟道:“你是说?” 白夜道:“他们定会找寻其他的府邸,继续制阵。” 夜北溟道:“可是,他们去哪找那么多尸体呢?” 三人正说着,忽地,外面传来一个惊恐万分的声音:“死人了,死人了......”霎时间,街上一阵混乱,人群轰然而散、四下逃窜,却也有胆大的,围过去看。 三人赶紧出门去查看,只见街正中央,围着十几个人,三人插缝挤了进去,只见人群中央,一个看样貌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怀里抱着一具男尸,哭哭啼啼,不住的哭嚎着:“你就这样走了,你让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三人相视一眼,这个尸体,出现的时机,实属蹊跷,千浮雪上前道:“这位姐姐,我能看看您夫君的尸体吗?” 那女人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喊道:“你是谁啊,凭什么让你看!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要看!”说罢,便在那里继续哭嚎:“我可怜的儿啊,他还那么小,你走了,他怎么办啊。”...... 女人不同意千浮雪看尸体,千浮雪只好不强求,男人的尸体躺在女人的左臂,女人的右臂不住的拍抚着男人的脸,胳膊一上一下,一起一落。 千浮雪趁女人抬起手时,仔细看着男人的面部,只见他,眼睛虽是闭着的,但还是可以看得出眼部明显的异常,眼球向上凸起,将眼皮高高的撑着,高度已经远远超出了鼻梁的高度,嘴巴大张着,面部灰青,像是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再往下看,脖颈处一道很深的血痕,像是被利器割了喉咙,这便是男人致死的原因,千浮雪只觉得不对劲,男尸死状所呈现的状态,却完全不像是流血而亡,其状态完全是窒息而亡的模样。 千浮雪不禁有些疑惑,怎会这样呢?千浮雪问女人道:“姐姐,可否问一下,您丈夫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女人哭嚎道:“就刚刚啊,你问什么问,还嫌我不够悲伤吗?” 女人的回答,使千浮雪更加的摸不着头脑,刚刚?刚死的人,便已经这样了?全身僵硬?面部灰青?但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却是洗的干干净净的,还有一股洗皂的味道,像是才换上不久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千浮雪只好向白夜求助,转头看向他,一转头却发现白夜也正定定地盯着她看,千浮雪茫然地眨了眨眼,起身道:“仙上,您看我作甚?” 白夜没有说话,向那尸体上半身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她往那仔细看,千浮雪顺着白夜的提示,看向那男人的衣服,仔细一看,男人的怀里,果真像是有什么东西,千浮雪探了探脑袋,交领处微微张开,鼓起的程度从侧面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 千浮雪仔细看着,但角度不佳,也不大方便,千浮雪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是看不清是什么,她小心翼翼的去拿,尽量不让女人看见,那女人只顾着闭上眼哭天喊地,根本没看这边,千浮雪将那一团东西拽出,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只看见了血红的一条一条,不知是何物,吓得赶紧扔在了地上,定睛一看,原来是数张符咒团成一团。 白夜淡然弯下腰,将它们捡起来展开,竟发现里面足足有数十张,其实他早在看尸体的第一眼时,便已经判断出了此人的死,与符咒有关,只不过,给千浮雪一个锻炼的机会,便一直观察着千浮雪。 别说,她认真起来的模样,还真挺可爱,想到千浮雪方才认真的模样,白夜不禁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千浮雪此时看到白夜挂在脸上的笑容,却觉得十分的诡异,一具横尸面前,拿着数十张符咒,居然露出不合时宜的微笑,而且那个微笑居然还那样的温柔......千浮雪只觉后背一阵阴冷,缩了缩脖子。 围在旁边的众人目光纷纷向白夜手中的符咒聚集过来,开始议论起来:“这是什么啊?”...“从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东西。”....... 这便也就可以解释了,为何这人刚断气,所呈现的形态,却是死了很久的形态,此符将阴灵召来,附在了他的身上,一张就足够引来很多,更别说数十张了,引来的阴灵一多,便开始占据他的身体,而他的肉身早已因割喉而亡,灵元却因阴灵附体,而被困在了体内,没有离身,剩下的几日,都是阴灵在操控着他,呈现出活人的姿态,那时的他,已经成了活死人,而这,正是将他杀了的人,所想看到的。 今日血肉灵元被消食干净,便只剩一副躯体,而他呈现的所谓窒息而死的状态,却也不是窒息而死,而是一个人失去灵元、被恶灵所侵蚀后的正常状态。白夜不禁皱紧了眉头,究竟是何人,会用如此阴毒的手法对待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忽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几人面前的房顶上一闪而过,速度极快,白夜正专心的看着符咒,没有时间理会他,给夜北溟使了个眼色,夜北溟便立即追了上去。 第八十五章 鬼点子 那人察觉到有人追上来时,非常聪明的跳下了房顶,躲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夜北溟的目光却依旧紧紧地锁定着他,紧追不舍,那人一闪,便入了一条曲折复杂的小巷,在巷子里弯弯绕绕的拐来拐去,好几次,夜北溟差点跟丢。 夜北溟跟着那人来到一片密林中,那人便不见了踪影,夜北溟知道他并没有离开,因为察觉到身边有人在绕来绕去。那人像猴子般,在夜北溟身周的几棵树上跳来跳去,使用幻音,制造浓雾,欲将夜北溟永远困于此地,夜北溟悠然的看着身周渐渐腾起的云雾,心道:怪不得把我往这引,原来跟我玩这套啊。转而邪魅一笑,道:“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论幻术,你跟我比,还嫩了点!” 普天之下,精通世间所有幻术的人,仅昷婼一人,而夜北溟师承昷婼,早就得到了她的真传,这等小小的幻术,在夜北溟面前,简直是小儿科。随后夜北溟手中燃起一团狐火,直直向那人打去,而那人没有料到自己今日竟遇上了高手,速度虽快,却因轻敌而没防守,便被狐火打了个正着,跌下树,重重摔在夜北溟面前。 夜北溟上前一步,见那人受了狐火的攻击,已经失去知觉,晕了过去,夜北溟将那人翻过来看,只见他左脸颊一条真真切切的刺青,夜北溟心道:好啊,终于被我逮着了个活的,上次那个被她侥幸给死了。嘴上道:“这次,你可得给我活好了。 忽地一想,这人万一醒了之后自杀怎么办,便撕下一块衣袂,塞住那人的嘴,而后扯了一根藤条,将他牢牢捆住,随后便收进了自己的羽扇之中,往安昌城走去。 回到安昌城,见围在那里的人群还没有散去,夜北溟便挤了进去,白夜问道:“怎么样?” 夜北溟道:“发现了刺青。” 白夜道:“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怕现在不是找某个废弃的府邸,而他们,是将整个安昌城都当做了晋王府。” 千浮雪道:“可,安昌城那么大,只凭我们三人之力,怕定会遗漏某处。”现如今,白夜、夜北溟和千浮雪三人在明,而那个神秘组织在暗,这个形式对白夜一行人来说很是不利,况且他们人多,即便是三人马不停蹄地日夜寻找散落在安昌城各个角落的符咒,也不可能比那群人贴符的速度快。 现在已经出现了一具尸体,当下比寻找符咒更加急迫的事,便是将这具尸体赶紧毁掉,否则,怕是会异化,攻击更多人,那整个安昌城,就都会沦陷,为了不引起恐慌,此事,还得秘密进行。 白夜将二人叫了过来,小声道:“咱们得想办法把尸体毁掉。” 忽地,夜北溟想到一个法子,对白夜道:“搜集符咒一事,就交给我了,你和千浮雪想办法毁尸。” 千浮雪质疑道:“交给你?我们三个人都搜不完,你一个人,能行吗?” 夜北溟傲娇道:“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说罢,便拿过白夜手中的符咒,高高举过头顶,对着周围的人群喊道:“大家看过来,看过来,想必你们都很想知道这个东西的作用吧,我告诉你们啊,这个东西,要是出现在你们的家里,那是会让你们家倒大霉的,此符可是下咒符,只要有这个符咒在的地方,都会被诅咒。” 地上跪着的女人一听,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家近几日,什么都不顺,总是招贼、丢银子,我男人还送了命。”说着,周围的人群开始躁动了起来,纷纷议论着:“这么邪门,怎么办啊。”......“太邪门了,我可不想被诅咒。”...... 夜北溟道:“好了好了,都安静啊,你们呢,现在就赶紧回家,把那些隐秘的地方都翻一翻,找找有没有这种符咒,什么后院啊、墙缝的,都别放过,一定要仔仔细细的翻,连菜园子都别放过,还有茅坑。” 有人道:“茅坑?太夸张了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呢?” 夜北溟道:“这种符咒,只有贴在隐蔽的地方,才会有作用,小心为上,你要是想被诅咒,想倒大霉,那我也不拦你,好了好了,大家伙赶紧都回家去搜搜吧,搜完了,来福记茶肆找我,把符咒交给我就行了,还有周围的邻居什么的,都相互传达一下啊,周围有这东西,也会影响到你们自己家的。” 瞬间人群散去,纷纷往家赶去,那女人也赶紧回家去看了,夜北溟得意的拍了拍白夜的肩膀,道:“怎么样,聪明吧?” 白夜点了点头,道:“不愧是狐狸,鬼点子就是多。”说罢,便拉起千浮雪的手腕进了那女人的家。 夜北溟站在原地,反复咀嚼了一下白夜的这句话,自言道:“这话,怎么听着,不像是在夸我啊。”说罢,挠了挠头,转身向身后的茶肆走去,进门便要了一壶上好的胡井春,悠然的坐在二楼,好生惬意。 对面,在院里翻来翻去的女人,看见走进来的千浮雪和白夜二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道:“你们来做什么?谁准你们进来的!” 千浮雪道:“姐姐,我们来是有一事相告。” 女人道:“何事?” 千浮雪道:“有关于您夫君,您夫君他因符咒而死,得尽快下葬才行。” 女人道:“我什么时候下葬那是我的事,不由你们管,因符咒而死又如何!还没到三日,我为何要下葬?” 白夜想了想,随后一本正经道:“夫人,因符咒而死之人,尸体不可放置超过一日,否则家里会发生奇异事件,还有之前说的诅咒一事,为了您与家人的安危,还是尽早下葬为好。” 女人道:“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是何人?” 白夜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女人身后的花圃,悄悄做了些小动作,只见满满一花圃,开的极为茂盛的花,下一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女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这时,女人的儿子从里屋跑了出来,白夜微微一弹指,小男孩便腾空而起,直直摔到放在门边的藤椅上,受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女人赶忙上前抱起孩子,轻声哄着。 白夜淡淡道:“您看,已经开始了。” 第八十六章 白雪组合并肩作战 这些奇异现象也将女人也吓得不轻,再回想前几日,家中的确不顺,比如将买好的鸡蛋放进篮子里,刚放进去篮子底就破了,鸡蛋全部摔碎、正准备去缸里舀水,缸便漏了、就连在屋里睡个觉,都能被房上掉下的瓦片砸中,整片屋顶完好无损,偏偏就床上方那一块地方的瓦片松了...... 这些还都只是些小事,大事就更离奇了,自己男人才发的月饷,回家的路上,好死不死的,偏偏就遇到了打劫的、自己的月饷放在家里,都能被潜贼潜进家中盗走,一个子都不剩......一想起这些,女人就觉得后怕,现在看来,这种种的异常,果真与那些符咒有关,难不成,自己家里,已经受了诅咒? 女人抱着孩子,惊恐万分道:“我我我,我知道了,知道了。” 白夜心道:夜北溟这种吓唬人的法子,果然有用。白夜一看起了作用,便继续道:“还须得在今夜子时,葬于九龙河边,方可破除家中诅咒、不受奇异现象骚扰,保其平安。” 千浮雪从白夜说这个符咒会使其家中发生奇异现象开始,就一直都憋着笑,白夜此言一出,更是差点没憋住,但还是强忍住了。女人连声道:“好,我知道了知道了。”说着,向二人跪了下来,道:“谢谢,谢谢,多谢二位,祈求保我一家平安啊。” 千浮雪赶紧上前,将她扶起,道:“不必行此大礼,你照做就是。”女人连连点头。 白夜和千浮雪二人转身离去,去茶肆寻夜北溟,三人坐下来饮茶,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可以坐下来喝杯茶,歇一歇了,千浮雪抬眼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二人,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打算活跃活跃气氛,让二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下,便调侃道:“我头一次知道,原来那符咒,还有诅咒和引发奇异事件的功效啊。” 夜北溟扇了扇羽扇道:“这样才能奏效啊,哎?等等,我可没说,会引发奇异事件啊。”说着,看向白夜,道:“该不会,是你编的吧。” 白夜默默低头饮茶,不作声,夜北溟道:“还说我这狐狸鬼点子多,我看你这头狼,倒是比我更胜一筹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着,赞许的拍了拍白夜的肩膀,道:“可以啊,老兄。” 白夜云淡风轻道:“还行,一般般。” 千浮雪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笑道:“仙上,您还真是幽默。” 夜北溟打趣道:“他这哪是幽默,简直是脸皮厚好吗?说他胖,还喘上了,白夜,你变了。” 白夜道:“近墨者黑。” 夜北溟放下手中的茶杯,指着千浮雪道:“他说你是墨。” 千浮雪无奈笑道:“你还真是会推卸啊。”片刻的互相调侃轻松后,开始不断的有城民来寻夜北溟了,人人手里拿着三四张符咒,就连茶肆的小二,也拿着符咒上来,递给夜北溟,夜北溟将那些符咒叠在一起,在手里扇着,道:“他们能搜出来,那些人就能不断地放,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白夜道:“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将那个组织,尽早的查出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夜北溟重重一点头,认同白夜的说法。 白夜道:“那个人,你放在了何处?” 夜北溟晃了晃手中的羽扇道:“这里面,放心吧,他逃不掉的。” 白夜点了点头,道:“嗯,待我和千浮雪将尸体毁掉,再来逼供此人,你定要将他看好了。” 夜北溟道:“你就放心吧。” 三人坐在茶肆里,不知过了多久,期间来送符咒的城民依旧源源不断,甚至还有好些个,都来了好几次,夜北溟手上的符咒,足足有百余张了,夜北溟边收边毁,对面的女人也忙活了一下午,先是推来了一个板车,而后不断地有人进到她家里,应该是亲戚,出葬突然,应该也并未来得及准备太多。 天黑的很快,转眼间便到了亥时末,女人一家人将尸体用草席裹起来,放在板车上,女人和小孩走在最前面,一行人哭哭啼啼的,个个披麻戴孝,往城西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也没有铺子开着门,一片漆黑,白花花的一行人拉着一个尸体走在街上,漫天飞舞的纸钱,时刻回响着嘤嘤啼啼的哭声,场面甚是骇人,白夜沉声对千浮雪道:“跟上。” 二人立即跟了上去,千浮雪小声道:“我们为什么要跟来?等他们下葬了再来也不迟啊。” 白夜道:“那个组织,定会派人出来拦截,是不可能让他们顺利将其下葬的。”千浮雪点了点头,二人悄悄跟在出葬队伍后,倒不是怕被出葬队伍的人发现,而是,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发现那个组织的人精得很,万一发现有人暗中跟着,定是不会现身的,只怕他们会另想法子,到时候,又会有另一个人,被当做活体引子,无辜惨死了。 果不其然,出葬队伍走到城门口时,本已经关闭的城门,看这是出葬的队伍便没有拦截,打开城门将其放行,队伍还未出城门,便从城墙上,吊下来一个黑影,那个黑影将男尸迅速抓起,又被迅速拉了上去,不见了踪影,速度非常快,那黑影也是快狠准。 白夜给千浮雪使了个眼色,千浮雪会意,向城墙上飞去,白夜从城门外飞身上城墙,一前一后,欲将其拦截,那人没有想到会有人拦截,还没来得及将身上的绳索解掉,便匆忙迎战。千浮雪的剑法乃是上乘,三两下,便将那人打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白夜幻出九连索将其困住,可没想到,那人一看自己逃不掉了,便立即咬舌自尽,牙齿一开一合,半截舌头即刻便掉了出来,像是咬断一根面条似的,毫不犹豫,白夜欲加阻拦,却为时已晚,摆正那人的头一看,只有满口的鲜血。 千浮雪有些于心不忍的看着这人,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啊,竟值得他们用性命来保忠诚。”白夜抱起男尸,二人飞身下了城墙,白夜将尸体还给了女人,女人连其家里人,连连鞠躬道:“谢谢,谢谢二位神仙。” 千浮雪歪了歪头,惊喜道:“神仙?我也被人称为神仙了?”白夜看向千浮雪的同时,千浮雪也转头看向他,二人眼神相接时,白夜又即刻将头扭了回去,千浮雪只觉得这人莫名奇妙,没有说话,往前走去。 第八十七章 毁尸 千浮雪和白夜二人跟着出葬队伍来到九龙河边,那一家人在河边,挑了一块风水宝地,挖了个坑,开始埋人,女人嚎啕大哭,孩子紧抱着女人的大腿,哇哇大哭,看到如此伤情的一幕,白夜一想到等会儿就要将尸体毁掉,不禁有些于心不忍。约莫一个时辰后,殡葬仪式结束了,一家人便离开了,离开时,女人已经泣不成声,太过悲伤,都无法直立行走,女人的父母将女人搀扶住,才勉强能站直身体。 千浮雪和白夜是帮助过他们的人,他二人没有离去,那一家人,倒也没有在意,白夜看着他们进了城门后,回身,看着木碑许久。 千浮雪一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白夜却还没下一步动作,便转过头看了看白夜,透过他的神情,千浮雪看到了深于他内心的不忍,千浮雪小声道:“仙上,既要行天下之大义,您这便下不去手了?”千浮雪心道:每日将天下之大义挂在嘴边,临了,倒下不去手了,杀华百铭的时候,怎不见你犹豫... 白夜没有说话,手一挥,新坟便瞬时一片火光,随后,白夜便转身离去,未曾多回头看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也像是在赌气,千浮雪被这一幕小小的惊到,看着燃起的一团火,再看白夜决绝的背影,火光将白夜白皙的袍子背面,映的红亮,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走入城门。 千浮雪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火熄灭,片刻后,火逐渐小了,狱火术将整座新坟烧了个通透,千浮雪走近去看,里面的尸体也早已被烧成灰烬,没有了踪影。 千浮雪又在原处盖上一座新的土堆,原来的木碑也一并被烧了,千浮雪又置了一块新的木碑,立在那里,刻上和原来木碑上一模一样的字,完美善后后,千浮雪才离开。 刚入城门,发现白夜正在城门口处等她,白夜看见她,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去,千浮雪跟在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路过那家人门口时,白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在做什么,一小会儿后,便离开了,二人刚离开,那家院里的石桌上,便出现一个包裹,包裹里几十锭白花花的银子,够他们一家人花上好几年了,也够孩子读一个好点的书塾了,花圃里原本枯萎的花,又开的旺盛了起来...... 白夜再想不到其他能帮助他们孤儿寡母的方法了,连碑都是木头的,家里少了养家的男人,不知,今后母子二人生计该如何解决,按白夜的想法,只能送他们些钱财,这些钱财,白夜常年在伏魔山上,又用不到,不如给需要的人,也能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白夜的内心还是有些自责的,他觉得,如果自己和夜北溟那夜,没有暴露,而是暗中默默地调查此事,或许,那个神秘组织,就不会将晋王府烧毁后,急着寻下一个目标了,那个女人的夫君,也许,就不会死。 二人往客栈走去,一路上,白夜都沉默不语,独自一人走在前面,不让千浮雪跟上去,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一会儿,千浮雪看着他萧条的背影,心道:自己的内心,明明没有那么坚强,却还要坚持做一个遗世独立的英雄,何苦呢...... 此时的千浮雪显然还无法明白白夜心中的执念,那个誓言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做一个惩强扶弱,为天下之大义而活的人,有多难。但是,既说了,那便要做到,哪怕再难,再痛苦。谁让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呢?但千浮雪也通过此事,看到了白夜那颗隐藏在冷漠外表下,柔软的内心, 二人回到客栈,整个客栈静悄悄的,夜已深,整座城都沉睡了,只有夜北溟,独自一人坐在客栈一楼的桌上,饮酒,等待着二人,夜北溟见他二人推门进来,悠然道:“你们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千浮雪道:“你坐在人家吃饭的桌子上,这样不好吧。” 夜北溟道:“这有什么,小二每日都擦桌子,你还怕我给人家坐脏了不成啊。”千浮雪一句,这样不道德,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心道:随他去吧,开心就好,这种情况下,纠结这个,也真是无聊。 白夜对二人道:“你们声音再大点,最好,把整间客栈的人都吵醒。”随后对着夜北溟道:“人呢?你关哪了?” 夜北溟道:“跟我来。”说着,翻身下桌,走在前面,二人紧跟上前,三人从客栈后门出来,绕来绕去的,拐进了一条极其狭窄的小道,这小道像是没有建造成功似的,隐在诺大的集市当中,阳关大道数条,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条幽长小道,往里走,却还越来越窄,越来越窄,到最后,即使是一个人,也只能侧身而过。 小道的尽头,堆放了很多杂物,还得从上面翻过去,还真是不容易啊,出了小道,却没想到又入了一个更加让人难受的空间,四面房屋围成一个环,中间一小片空地,只能拥拥挤挤的站十余个成年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随即而来,被围在中间的感觉很是不舒服,夜北溟道:“就是这了。” 千浮雪道:“这里?这里没有人住吗?” 夜北溟道:“这个地方,因其地形困难、房屋布形不合理,根本没人愿意住在这,已经废弃很久了,而且你看这里,不利于逃跑,更不利于入内,外面的人,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房屋的,里面的人,不仔细看,也根本看不见那条妖孽的窄道,以为四面都是房屋呢。”说着,拿起立在墙边的几把烂扫帚,横放在木板上。 千浮雪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来时的小道口子被废弃的竹筐、木板什么的,挡得严严实实,只能从上面爬过去,不仔细看,还以为那里是被封住的,出不去呢,再被夜北溟用几把烂扫帚一挡,更像是堆积杂物的地方了。 千浮雪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道:“厉害了。” 夜北溟道:“低调低调。” 白夜道:“人呢?在哪个房间?” 夜北溟指了指最西边的房间,道:“在那。”三人走了过去,轻轻拉开房门,门上堆积已久灰尘,便扑面而来,还没进去,就感到一阵呛鼻,千浮雪咳了几声,手在面前扇了扇,才勉强将眼睛睁开。 第八十八章 审讯俘虏 三人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竟还不如外面空地的面积大,小小的一点空间,还是密闭的,常年潮湿的发霉味,夹杂着灰尘,在空气中漂浮着,让人很是难受,满地堆积的干草,还有从地缝、墙缝里长出的蘑菇,房梁上、墙角处,结着满满当当的蜘蛛网,四面没有窗户,既压抑,又黑暗。 白夜对夜北溟道:“你确定,这不是某处废弃的牢房?” 千浮雪道:“恐怕,牢房都比这里好,好歹,牢房还有窗户呢,空间还比这大些。”夜北溟站在一旁,得意的扇着羽扇,没有作声。 那人被捆的五花大绑的,蜷在一个角落,一条布带蒙着他的眼睛,嘴巴被塞住,那人一听有人进来了,便‘唔...唔...’的叫了起来,夜北溟上前没好气的踹了那人一脚,道:“吵什么吵?” 白夜上前,借着从门口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仔细看了看,看到盘旋在那人脸上那条丑陋不堪的青色刺青,白夜对那人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让你灰飞烟灭,明白了吗?” 面对白夜的问题,夜北溟见那人毫无反应,便又踹了一脚,道:“问你呢!说话!明白没?”那人与夜北溟交过手,知道夜北溟的实力,有些怕夜北溟,被夜北溟这样一踹,那人便赶忙连连点头,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随后,夜北溟将塞在那人口中的布取出,将蒙在他眼部的布条也扯了下来,要看他的眼神,才能知道,他有没有撒谎。那人看向面前站着的三人,夜北溟他是见过的,其他两个人,因是背光站的,那人看到的,也只一个黑影,根本看不清二人的样貌,但通过身形可以判断出,是一男一女。 白夜直奔主题,问道:“你隶属的组织,名为何?” 那人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白夜,道:“我不知道!” 夜北溟上前掐住他的脖子,道:“你居然敢骗我!” 那人不出声,白夜拍了拍夜北溟的肩膀,示意他松手,夜北溟将那人放开,白夜道:“你好好答,答了我便放你走。” 那人喊道:“我誓死也绝不出卖组织。”说着便要咬舌自尽,夜北溟上前,一把捏住那人的脸颊,让他合不上嘴,道:“想死?我把你绑在这,不是来看你表演自杀的!我劝你最好说了,不然的话,我让你,生不如死!”说着双手用力,快要将那人的下颌骨捏断了,那人蹬着腿反抗。 夜北溟将他放开,那人道:“你就算整死我,我也不说!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夜北溟脸上挂上一丝邪恶的微笑,道:“别急,这就来。”说着使了白夜一个眼色,随后,将那人身上的藤条解开,白夜的九连索,随即缠绕上那人的身体,那人又被五花大绑在了原地,原本已经被藤条勒出了血痕的地方,再被九连索这么一缚,钻心的疼痛,随即而来,毕竟,九连索是上等灵器,自带有灵电。 那人痛得扭动起身躯来,这么一动,九连索便愈加的紧,更是痛得没有办法,那人倒也倔强,居然一声不吭,只在原地哼哼几声,都痛的在地上打滚了,还这么坚强。 过了一会儿,那人终于放弃了,不再扭动了,像是身体习惯了这个疼痛,夜北溟摸了摸下巴,道:“还真是低估你的忍耐力了,现在,我竟还有点想念昷婼的化骨鞭了,你真应该尝尝。” 那人躺在地上,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夜北溟,夜北溟道:“你看什么看,还瞪我?”说着,走上前,朝那人的身上,一顿乱踢,乱踩,边打边说:“让你骗我,让你骗我,你说不说,说不说!” 打着打着,夜北溟停了下来,像是打累了,站在原地,手叉着腰,不停的喘着粗气,见那人依旧不吭声,紧咬着下嘴唇忍受着,下嘴唇都咬出了血来,夜北溟道:“不行了,这人太能抗了。” 白夜属于佛系,他是绝不可能上手打人,更不可能厉声吼叫威胁别人,所以这等事,还是夜北溟来比较合适,自己在一旁,等着审讯就好。站在一旁的千浮雪,忽地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响指道:“哎?我想到一个办法。” 白夜连忙转头看她,道:“什么办法?” 千浮雪道:“等我一下。”说着,从墟空中唤出一把琵琶,白夜道:“这是?”千浮雪道:“你们都先出去,别误伤了你们。” 夜北溟和白夜二人,应声走出了房间,站在院里,随后,千浮雪也走了出来,在院中,找了一个能坐的地方,坐了下来,面朝那间房,悠长的手指,拨动手中的琵琶弦,拨弦忽急忽缓,时而像窃窃私语的交谈声,时而又像千军万马的铁骑蹦腾声,有时又像玉珠叮叮当当的落在空盘上,曲声悠扬婉转、源远流长,在夜空之中,显得那样的清明空旷,不知此声会落入多少个甜美的梦中。 忽地,千浮雪紧蹙起秀美,闭上双眼,手指急速的在弦间驰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是双方兵马,在一处相遇,互相碰撞厮杀,场面甚是急切,战况胶着不下,又像是数百只蝗虫,横扫过田间,过处片甲不留,就快要到达巅峰时,突然,琵琶声戛然而止,最后的几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了一下,然后,渐渐消散在夜空中,夜,又恢复了宁静,只是,被琵琶声倾扫过后的夜,似乎宁静的有些可怕。 院中的夜北溟和白夜二人算是前排观赏了一场视听盛宴,这曲若是在戏园子里,定会获如雷鸣般的掌声。可此时,却显得,有那么一丝丝令人恐惧,因为不知会发生什么,白夜和夜北溟二人环顾四下,只有千浮雪淡然的坐在原地,手中抱着琵琶,不大一会儿,微风吹过,吹的院外一棵老树的树枝,沙沙作响。 忽而,一只小虫,从不知何处钻出来,从白夜脚边走过,进了那间屋子,渐渐地,虫子多了起来,源源不断的,不知从何处而来,不大一会儿,竟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院子,像是有组织有纪律似的,全部往那间屋子去,院中的三人低头去看,只见什么种类都有,均都是些毒虫,伏菱蝎、银浔虫、尖利嘴蛇......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虫,但都绕过三人,往那屋里爬去。 第八十九章 好心态 忽地,屋里传来那人惊恐万分的喊叫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走开啊,你们走开!”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划过安昌城上空,夜北溟赶忙施起定元术,笼罩在小院上空,免得这人的惨叫声将周围的邻居吵醒。 毒虫们依旧源源不断的往里爬着,墙壁和屋顶上也是密密麻麻大片,全都往屋里去......不大一会儿,屋里的人忽然开始大喊:“我说,我说,我说......”声音中,带着哭腔,千浮雪便赶紧扫了一下琵琶弦,凌厉的琴声闪下,屋里的虫群便哗然四散,随后,三人跑进屋里去看,只见那人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 光线太暗,三人走上前去,蹲下身,这才看清,只见那人,满身的血洞,都是被那些虫子钻过的痕迹,浑身血迹斑斑,一片狼藉,有一只眼睛竟也成了一个血洞,那只眼睛,恐怕已经被毒虫啃噬干净了吧,像是从耳朵钻进去,又从眼睛里钻出来似的,很是骇人,总之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 夜北溟不禁叹道:“还是你厉害啊。”说着,拍了拍千浮雪的肩膀。 白夜问道:“逐心曲?” 千浮雪见此状,有些不忍,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一直不愿用此曲,只因那些小虫,不好控制,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此曲,我本是防身用的,可,自学会后,我一直在鬼宗城里,没出去过,也就没机会使用,这是我第一次用。” 夜北溟踢了踢那人,道:“你早说不就好了,何苦受这等折磨。”那人躺在地上,挣扎着动了动嘴巴,嘴唇也已经被毒虫咬伤,溃烂的不成样子,声音很小,三人围过去,仔细听,只听那人,奄奄一息道:“万......万妖行。” 听罢三人相视一眼,万妖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自是不陌生的,现在却又多出了个万妖行,那这个组织,与万妖,又是否有关系呢? 夜北溟赶紧问道:“你们行主是谁?”那人使劲全力似的,抬了抬头,嘴巴张的大大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因忍不住伤痛,失血过多,而咽了气,头倒了下去。 三人不禁愣在了原地,夜北溟上前踢了踢他,见他一动不动的,千浮雪道:“死...死了?”夜北溟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顿感遗憾的点了点头。马上就要知道真相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咽了气......还真是徒劳啊。 千浮雪不禁有些自责,觉得是自己的方法太过残忍,毕竟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那样的折磨,害得现在线索又断了,千浮雪觉得自己逃不了责任。三人遗憾的走出屋子,气氛死气沉沉的,千浮雪低下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逐心曲这么厉害,都是我的错。”千浮雪站在原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白夜看着她闪烁的目光,轻声安慰道:“不必道歉,此事与你无关。” 夜北溟也安慰道:“是啊,你也是想帮忙,人是那些虫子咬的,它们咬人的时候又不受你控制,这怎么怪得着你呢,要怪就怪他承受能力不好,你别自责了。” 听到白夜和夜北溟的安慰,千浮雪的心里好受了些,可是,好不容易抓住的线索,已经断了,还能怎么办呢?事实已经如此了,便道:“可是,线索已经断了。” 夜北溟道:“不必灰心,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组织的名字。”随后又疑惑道:“可,为什么叫那个名字呢?跟万妖,不会又有什么关系吧?” 白夜摇了摇头,道:“不知,万妖已被灭近千年了,不可能还存于世,取此名,无非是组织者,是万妖的信徒罢了,以此来缅怀他。” 夜北溟摇了摇头,叹息道:“又是个棘手的人啊,只怕此人,更甚于当年的万妖啊。” 白夜淡淡道:“回去吧。”随后,三人便一道回了客栈,刚进门,千浮雪想到尸体还在那个小房子里,便问道:“尸体还在那里,就那样放着吗?” 夜北溟走进去,慵懒的坐在桌前,惬意的扇着羽扇道:“你还担心尸体啊,放心吧,万妖行肯定会查出来,前去收尸的。”千浮雪哦的回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三人围坐桌前,谁都没有讲话,周围瞬间静极了,忙活了一整夜,大家都精疲力尽了,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总算是问出了一个线索,倒也不辜负这一整日的辛苦,但整个事件却依旧还是扑朔迷离的,虽知晓了作恶多端的是名叫万妖行的组织,可幕后的主使人和布局者,却依旧是不得而知的。事情再一次陷入了瓶颈......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亮了起来,当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时,店里的小二便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小二打着哈欠从寝房里走出来,刚出来,却看见坐在桌边,宛若雕像的三人,吓了一跳,道:“三......三位客官,起这么早啊。”见没人理会他,小二便走开了,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三人,抽下搭在肩头的抹布,开始擦桌子,从第一张桌子开始擦起,边擦边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三人。 不一会儿,便擦完了其他桌子,只剩他们那个了,小二小心翼翼的,擦着三人坐着的桌子,不时地抬起眼,看看死气沉沉的三人,忽地,夜北溟动了动,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把小二吓了一小跳,夜北溟道:“我们坐在这干嘛?回去补觉,回去补觉。” 白夜淡淡道:“吃过早饭再去,早饭必须吃。” 夜北溟道:“我不吃,困。”说罢,向楼上走去。 白夜转头对小二道:“给我们一壶茶,十个包子。”看了看夜北溟,又加了一条,道:“包子要青羊馅的。”小二脸上立刻露出了笑颜,道:“好嘞客官,马上给您准备。” 夜北溟一听青羊馅的肉包子,顿时两眼放光,又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整了整衣领,端正坐在桌前,白夜故意问道:“说要回去补觉的人,怎么回来了?” 白夜知道青羊是夜北溟最爱的食物,便故意诱惑他,夜北溟道:“我我我,我刚才那是,随便转转,再说了,早饭那么重要,必须得吃的,是吧?小雪。” 千浮雪掩面笑道:“对对对。” 第九十章 跟踪 白夜道:“小雪?你们俩,何时竟如此亲昵了?” 夜北溟道:“我和小雪那是生死之交,什么亲昵,白夜你有没有观察力啊。”说着,非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白夜不去理他,后厨传来当当当的剁肉声,夜北溟不禁舔了舔嘴唇,一想到待会儿能吃到青羊,便期待的不得了,即使只是包子,那也能将它当做一整只青羊来吃,夜北溟问白夜道:“你要了几个包子?” 白夜道:“十个。”夜北溟即刻拍案而起,夸张道:“才十个?太少了!”说着,喊小二道:“小二,小二。”小二应声赶来,满面春风,笑脸盈盈的,道:“哎~来了,客官,您有何吩咐?” 夜北溟站起身,一条腿踩在椅子上,豪气道:“再加二十个青羊馅包子。”小二一听,两眼放光,道:“好的,没问题客官,您稍等。”说罢,兴高采烈的去通知后厨了。 千浮雪拽了拽他的衣裙,道:“再要二十个?加起来三十个包子,我们三个人,能吃的完吗?你可别浪费啊。” 夜北溟道:“忙活了一夜,既废体力,又废脑子,当然得吃点好的补一补,放心吧,吃得完的。” 不大一会儿,安昌城便苏醒了过来,外面摆摊的小贩逐渐多了起来,进来吃早饭的人,也多了起来,见识过安昌城的黑夜,虽然也是美不可言,但相比之下,还是更喜欢这活力满满、富有生命力的安昌城。 三人的包子也好了,小二呈了上来:“客官,热腾腾的包子~慢用。”搁下包子,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夜北溟迫不及待的抓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人族的肉包子,皮薄馅多,个头又大,千浮雪只吃了三个,就觉得撑了,白夜吃了七八个,也吃不动了,二人坐着只饮茶,看着夜北溟狼吞虎咽,吃了十个左右,夜北溟也败下了阵来,瘫在椅子上,不停的揉着肚子,打着饱嗝,千浮雪道:“还有十个,别停啊。” 夜北溟连连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吃不动了。”说罢,坐了一小会儿,缓了缓,便起身往楼上走去,千浮雪招来小二,要了一个布兜,将桌上的包子全部包起来,白夜起身道:“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千浮雪冲着白夜的背影喊道:“仙上,你去做什么?”白夜摆了摆手,没有答话,便走出了客栈。想必,白夜可能是有其他要紧的事吧,千浮雪也就不去管了,将桌上的包子包好,抱在怀里,转身上楼,朝夜北溟的房间走去,推开他的房门,只见夜北溟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千浮雪将怀里的包子扔在他身上,夜北溟立即坐起身,道:“你做什么?” 千浮雪指责道:“让你贪心,这是你今天中午的午饭,不吃完,就别出来了,浪费。”说罢,带上门,走出了房间,独留夜北溟一人在屋里,抱着包子,痛思悔过,以后再也不贪心、不浪费粮食。 千浮雪回到自己的屋里,来回走了走,消化消化,然后才躺在床上,闭上眼,补了补觉。这边的夜北溟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熟了,手里抱着一包青羊馅包子,睡得香甜,忙活了一整夜,尤其是体力上的消耗极大,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只是白夜,不知去了何处,有何事。 二人不知睡了多久,忽地被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叫醒,千浮雪坐起身,只见信鹤飞在上方,不断地围绕着她转,信鹤传来一个声音,是白夜的声音,白夜道:“我发现了万妖行一门徒的踪迹,我正在跟踪此人,现在在城西河边,你们快来。” 千浮雪听罢赶紧起身,冲出房门,打开房门发现,夜北溟也跑了出来,二人赶忙向城西方向跑去,加快步伐,白夜紧紧跟着那人,默默地在后面跟踪着,不让他发现,千浮雪和夜北溟二人出了城门,却不见白夜的身影,二人飞身越河,一头钻进河对岸的树林当中,这片林子如此之大,也不知白夜朝哪个方向去了,这怎么找啊。 二人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忽地,千浮雪看到前方一棵树的树干上被刻了一道,像是用剑划的痕迹,猜测应该是白夜留下的标记,二人顺着标记一路往下,很快便找到了蛰伏在一棵粗大树干后的白夜。 二人跑上前去,看见前方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夜北溟小声问道:“万妖行的人?” 白夜点了点头,道:“在集市里看见的,又是来贴符的,这人,你们看,走路脚尖先着地、身形娇小、步伐轻盈、手指间有茧,腰间两柄长刀,轻功定是上乘,而且擅长偷袭,和之前在晋王府见的那人一样。” 夜北溟道:“你既然确定他是万妖行的人,那躲在这干嘛?上去将他抓起来审问不就好了。” 白夜摇头道:“不行,我跟了他一路,发现这人警惕性极高,想抓他,怕是没那么简单,我们悄悄跟着他,说不定还能找到万妖行的老巢,不要打草惊蛇。”二人听罢,认同的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那人发现,三人分散开来,躲在不同方向的树后,这样,也可以防止他做什么小动作,三人紧跟其身后,可前面那人,很是狡猾,曲曲绕绕的,竟又绕回了原地。 三人跟踪那人,足足跟了一上午,都不见那人停歇,一直马不停蹄的走着,并且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三人跟着他,也是提心吊胆,终于走出了那片林子,出了林子,视野霎时开阔了起来,只见面前,是一片沙漠,没有了掩体,跟踪便就难了起来,但好在,沙漠里有大大小小无数的沙丘。阵阵微风掀起层层黄沙,沙漠中间,是一片面积不大的丑陋的秃山,山与山之间,紧紧挨着,那人向山的方向走去,走近山间的一条悠长山道,由于里面空间狭小,风非常的大,刮起大波黄沙,弥漫在空中。 那人依旧没有停下,从悠长山道出去,踏上一座小山,山不是很高,沿着盘旋在山侧的小道往上走,不大一会儿,一个山洞,便映入眼帘,山洞隐在山体背后的山腰处,洞口很是丑陋骇人。那人走了进去,三人紧跟着,一入山洞,一阵凉爽即刻扑面而来,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凉爽依旧。 第九十一章 再次纠结 三人往洞里走去,山洞深处传来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在山洞中空灵回荡,白夜小声道:“看来这山洞并不深。”前面的人,往洞里更深处走去,三人紧随其后,但不知为何,越往里走,却越是感到热,千浮雪道:“洞里应该更凉爽才对,怎么会愈发炎热。” 只见那人走到最深处,便停下了,对着面前的山壁道:“副主。” 夜北溟道:“对着一面山壁讲话,他莫不是疯子。” 不一会儿,山壁里传出一个沙哑低沉的男人声音,道:“你来了,可有进展?” 那人道:“副主,已安置妥当,就等吸灵了。”里面的人道:“嗯,做的很好,进来吧。”声闭,只见那人面前完整的山壁,迅速开裂,瞬间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石,往下落去,待石壁完全破去后,里面的景象,惊呆了白夜几人,三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这里面竟会有如此地方。 只见一个黑岩围成的血池,展现在几人眼前,血池周围,包裹着岩浆,滚烫浑浊的慢慢流动翻腾着,血池中央一个不大不小,能容下四五人的血红色岩台,与周围血池里液体的颜色融为一体,一条窄的可怜的小路连接着岩台与地面,颤颤巍巍的,随时都要塌了似的。 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玄衣,浑身冒着浓浓黑气的男人盘坐在台中央,闭着眼,双手叠交在腿前,面部爬满了狰狞恐怖的裂痕,整个人看起来邪极了,那人面前,悬空漂浮着一块玉佩,玉佩身周腾腾的焱气包围着,散发出火红色的光芒。 白夜惊道:“金禾玉?” 夜北溟道:“金禾玉?金禾玉不是被毁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白夜道:“说来话长。”之前被跟踪的那人,淡定的从小路上走过去,乖乖立在那人身后,等待着驱使。 千浮雪道:“看来这个人,是他的亲信。” 与此同时,原本已坠入岩浆的碎石,却又开始复原,逐渐形成了一个完好无损的岩壁,挡住了三人的视线,彻底挡住之前,透过一个缝隙,夜北溟却恍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渡离,还没来得及看清,岩壁便完全合上了,什么都看不见,山洞又恢复了原貌。 原本以为山洞到这里,便已是尽头,无路可走,可没想到,里面竟还别有洞天。三人出了洞,夜北溟却若有所思的在后面慢慢走着,千浮雪道:“你怎么了?” 夜北溟摇了摇头,他心里一直想着那个身影,他很确定,那就是渡离,可同时又很疑惑,渡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白夜道:“刚才洞里的那人,修的,可是邪术......” 夜北溟道:“从未见过。” 夜北溟心道:如果刚才最后出现的那人是渡离,那坐在血池中的男子,难道是鸠别?鸠别这个名字,夜北溟自是不陌生,此人曾是昷婼门下的旁系弟子之一,与渡离同属一门,他二人关系密切非常,身手都很了得,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的。 一个瞬移术与剑术难逢对手,一个手法阴毒,擅长下毒制毒,二人可谓是昷婼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鸠别为人甚是心狠手辣,没有人敢与他交手,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却也没人见过他的模样,现在看来,他又修了邪术,那便更是无人能敌了。 夜北溟推断,鸠别是听令于渡离,方才那人唤鸠别为副主,那么渡离便是行主,而渡离又是受昷婼控制的,看来这件事,还是与昷婼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主使人就是她。 白夜道:“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了,咱们得抓紧时间,方才那人所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指的,应该是已经安置好符咒了。”千浮雪点了点头。 夜北溟却毫无反应,白夜看了看他,只见他一脸愁苦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地上,很是反常,白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夜北溟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怎么了?你刚说什么?” 白夜道:“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夜北溟不敢将方才推论的事情告诉白夜,因为怕会连累到渡离,渡离虽受昷婼驱使,但却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夜北溟此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可一边是满城百姓,一边又是自己的朋友,这到底该做何选择。 虽说夜北溟一直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秉承着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原则行走江湖,可现如今,事已到了紧要关头,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昌城千千万万的百姓,死个通透再殃及天下吧,夜北溟倒也不是如此,冷血之人,可又不想连累自己的朋友,夜北溟一时,陷入了困境。 白夜和千浮雪二人看表情异样的夜北溟,觉得很是奇怪,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模样,千浮雪有些担心的拽了拽他的衣袖道:“夜北溟,你还好吧?” 夜北溟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道:“啊?哦,我,我没事。” 千浮雪看他此时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道:“那你发什么愣啊?仙上方才说的话,你是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夜北溟不禁有些觉得抱歉,道:“呃......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走神了,白夜刚才说了什么?” 千浮雪道:“仙上刚才推断,那人说的一切办妥了,指的是,符咒已按六线浮灵阵,置于城中,怕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迫在眉睫四个字,令夜北溟心中一惊,看来,时间已经帮自己做出了选择,没时间再犹豫了,只能见机行事了,夜北溟立即道:“白夜,我们制定一个作战计划,此事,不能再耽搁了。” 白夜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这里是制造金禾玉的地方,不仅要毁了此地,更要毁了金禾玉石。” 夜北溟补充道:“还有那个组织,尤其整个事件的发起者。” 白夜道:“走吧,先找一个安全点的地方,这里,不知会不会有人来。”夜北溟和千浮雪二人点了点头,三人往山下走去,下山后,从悠长山道出去,三人在山的背阳面,寻了一处荫凉些的地方,商量起了作战计划。此一战,关乎天下苍生,事关重大,三人谁都背负不起失败的后果,三人各执己见,许久商讨未果,白夜只得提议,去面见天帝,将此事禀明,再由众仙家做定夺。 第九十二章 上天 千浮雪和夜北溟二人自是同意,随后,白夜从墟空中唤出两件垂翼连彩羽衣,递给二人,白夜道:“此物,你二人定要保管好,它会助你们直上云霄,过程中,会有不适,但只要不乱动,便不会有问题,切记,定莫要乱动。” 二人点了点头,便开始穿戴羽衣,没想到,刚穿戴好,羽衣那原本垂下的翅膀,感受到了二人身上的灵力,竟自动渐渐舒展开来,最后展成一副巨大无比的羽翼,足足有十四五尺长。白色的羽翼,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闪烁着七彩的光芒,不愧名唤连彩。 白夜看千浮雪穿戴着羽衣的模样,竟看的有些出神,倒也难怪,千浮雪本就姿色艳丽、面容绝艳,再加上羽衣的衬托,活脱脱像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发光发亮,不想吸引别人的眼光,都难啊。 夜北溟正想问白夜,大概多久能到达的,一转头,却见白夜正定定地看着千浮雪微微发愣,夜北溟的嘴角,即刻挂上一抹饶有趣味的微笑,他摸了摸下巴,走到白夜身边,一手勾上白夜的颈,将他整个人转了过去,道:“仙上,快看出花来了~还有人等着咱们救命呢,赶紧走吧。” 白夜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了低头,沉口气,转过身道:“好了,我们上路吧。” 白夜即刻御剑而起,羽衣带着千浮雪与夜北溟二人腾空而起,第一次穿戴羽衣,千浮雪顿感新鲜,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也能在天空中翱翔,像鸟儿一样,这种感觉,甚是舒畅。 三人直上云霄,起初速度非常之快,根本来不及观赏地面的万里河山,不一会儿,三人便进入了云层,白夜将速度放慢,转头对千浮雪和夜北溟二人道:“我们已经进入了云层,往上便是第二重天,你们定要紧紧地跟着我,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因一时好奇飞去看,云层之上的景象,看似近,实则远,且蜃景居多,定不可大意,否则,将会迷失在云层之中。”二人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便进入了第一层天,往下看去,云层已完全遮盖住了地面的景象,置身于云层当中,感觉果然不一样,浑身轻飘飘的,完全没有在地面上时的沉重之感,以前在地面上时,也感觉不到什么,可现在到了天上,才感觉到,原来之前在地面上的自己,是那样的沉重。 千浮雪转头,看着身边的风景,虽然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但还是感觉各有千秋,甚是奇妙,又往上一会儿,便进入了第二层天,第二层天的云层明显厚重了起来,千浮雪不经意间转头,竟看到不远处,有一户人家,坐落在云层之上,一个长着翅膀的女孩,正在院子里洗着衣服,屋院的样子,倒也与人界差不多少,千浮雪不禁惊叹道:“原来,天上有人住啊。” 千浮雪兴奋的胡言乱语,连夜北溟都听不下去了,道:“千浮雪,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常识,没有人住,那仙族和羽族那么多人,都住哪?” 千浮雪喃喃道:“我第一次见嘛,想必住在天上,一定很爽吧,自由自在的。”夜北溟无奈的摇了摇头。 白夜道:“羽族与仙族自古以来,都是合在一起住的,没有分开过,这是第二层天的云阶城,门口的守门仙兽,便是龙羽兽,再往上,几乎每一层天都有一个城部。” 三人再往上去,果真,每一层天都是一副别致景象,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每一个都是那样的自由自在、安居乐业,听白夜讲,这里的作息于人界来说,并无什么不同,都是夜幕而息,白昼而作,不同的是,他们的作,并不是人界的种地锄地,而是采泉结露之类的,景象便更是不同了,每一处都是那样的仙气凌凌、云雾飘渺。 不多时,三人便到达了第九层天,那便是天宫城的所在之地了,也是天帝所在的地方,白夜带着二人落在南门阶前,对二人道:“这里便是天宫城,你二人定要紧跟着我,与守门的龙羽兽讲时,只要咬定你们是与我同来的侍从便好,莫多言。” 二人点了点头,立在白夜两旁后方,三人即刻踏上玉阶,往南门走去,只见门口却是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夜北溟道:“什么嘛,原来什么都没有啊。”话音刚落,夜北溟却感到颈部,一丝凉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脖颈处喷气,凉飕飕的,从脖颈,慢慢的直痒到全身。 夜北溟不禁缩了缩脖子,手挠了挠脖颈处,千浮雪转过身,看到了夜北溟身后正死死盯着他的龙羽兽,心中瞬时起了玩闹之意,下一秒,眼神中突然透露出恐惧,手颤抖着,指向夜北溟身后,道:“你......你后面。” 夜北溟道:“你干嘛?怎么这副表情。”说着,转过身,向千浮雪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夜北溟道:“哎?天黑了?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啊。” 忽地又感到眼前这黑漆漆的东西在动,夜北溟用手摸了摸,手掌间传来一阵冰凉,忽地头顶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喷气声,夜北溟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一颗巨大的龙头,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不断地喷着气,见夜北溟抬头看它,下一秒,冲着他就是一阵彻天动地的龙啸,夜北溟瞬间石化当场,一动不动。白夜和千浮雪见此状,不禁掩面而笑。 忽然,那龙居然张口说话了,只听那龙低沉嘶哑的声音道:“下立何人,竟敢如此亵弄本神。”......这龙......居然......说话了......千浮雪怔住了,没想到,竟会有如此通灵的龙羽兽,再想想自己家里那只,难不成,兽与兽之间的区别,都会如此之大? 白夜上前,毕恭毕敬作揖道:“将神,此二人乃是小仙的随身侍从,第一次来仙界,不懂规矩,还请将神高抬贵手。” 此龙羽兽,乃是仙门守护者,化灵的龙羽兽,自是不能与普通的龙羽兽相比,此兽,共八只,自天地成形时,就陪伴在各届天帝身边,曾辅佐不知多少届天帝征战天下,维护仙界和平,故封将神,而现已到迟暮之年,这便才讨了个守门的轻松差事,立于东南西北四门,地位自是尊崇,就是天帝见了,也要行礼的。 将神道:“白夜,你何时多了两位小侍从,从未见过。” 第九十三章 得岐垚相助 白夜道:“将神,此二人乃是我在伏魔山时的左膀右臂,近日,金禾玉与行明珠再次现世,他二人助我追查此事,现有些进展,这便随我来面见天帝,禀明此事。” 将神道:“关乎于芸芸众生,乃是大事,耽误不得,你们快去吧。”说罢,便消失在云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三人从南门进去,没想到,天宫城里的景象,更胜于其他云层,四处平平矮矮的房屋、别院隐隐约约在云层之中,人人家院中一莲池台,随处可见的仙鹤,在街上悠闲踱步,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手里提着一莲花灯,有的拿着采莲雾用的玉壶鼎。 个个都甚是友好,虽是初次见面,但来往都会热情的与三人点头问好。仙界人不愧是仙界人,相貌那都是卓卓清风,男子们仙风道骨、松形鹤骨,女子们风姿绰约、玉骨仙姿... 千浮雪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不过有一点,千浮雪很是好奇,问白夜道:“仙上,这里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不会也要下地干活,种地什么的吧?” 白夜微微一笑道:“并非,仙界之人,从不进食,不食人间之物。” 千浮雪道:“那,他们吃什么?” 白夜道:“食露饮泉,露,乃灵珠,体型小,似于人间莲子,泉,乃雾泉,也就是泉水。” 千浮雪点了点头,道:“哦,那不就是吃莲子,喝泉水吗?” 白夜道:“非也,露灵珠,乃是仙界的产物,人界不得见,雾泉,常年雾气萦绕,乃灵气充沛也,人界,便也是不得而见。” 千浮雪点了点头,道:“那,仙上,等办完正事了,带我去看看,好不好?”白夜笑着,点了点头。 夜北溟眼中,向来端庄文雅的千浮雪,也只有在白夜面前,才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而向来以清静素雅着称的白夜,也只有在千浮雪面前,才会频露笑颜、气语温润,这等反差,恐怕,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吧。夜北溟会心一笑,跟在二人身后,一言不发,摇扇,悠闲阔步。 不大一会儿,一座悬于天宫城上方的凌霄宝殿,映入三人眼帘,白夜道:“那便是天宫。” 千浮雪看着那座金碧辉煌、熠熠生辉的宫殿,不禁有些惊叹的合不拢嘴,这也太美了吧!比人界的任何一座宫殿都美,不像鬼族宫殿的那样的桂殿兰宫,更不像人族宫殿那般的富丽堂皇,相较于伏魔宫,却更加的贝阙珠宫、琼楼宫阙、韵味十足,直教人挪不开眼。 白夜飞身而起,向悬浮在云巅的天宫而去,二人紧跟其后,三人落在云端,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天宫终于完整的浮现在眼前,三人顺着云道而去。千浮雪新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只见云道下方,雾泉氤氲,百莲在雾泉中,开的茂盛,仙鹤悠然的在泉中踱步、饮水、嬉戏,一片云儿飘去,千浮雪这才看清雾泉的泉水,是那样的清澈见底,鱼儿摆动着身躯低低的游着,不远处,两颗青潭玉石中间,往池中吐着泉水,好一派,天上人间之境。便是走在这云道上,都觉得脚下,步步生莲。 三人到达天宫门前,守门的仙童见是白夜,便毕恭毕敬道:“束清仙。”白夜也恭敬的回了个礼,白夜的仙阶高,修为在三界之中也同样是上等,出入天宫,自是自由的。 三人进入宫殿,云雾氤氲之下,一座华丽丽的宫殿出现在了眼前,白玉墙、金翠瓦、碧玉觞。正殿,翠玉白门顶端悬着金玄思木匾额,上题‘飞天阁’三个大字,殿前玉柱混白天琢、龙飞凤舞盘绕在柱上,栩栩如生,脚下的云阶雾气蒙蒙,凉清如画。一副雾姿渺茫、天意盎然之景。 三人入内,只见殿内更是一派奇景,云雾做顶,珍珠为帘,金砌柱础。云顶之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天灵珠,月明般熠熠烁光,朵朵花萼葳蕤的白玉莲,倒弋在天灵珠身周,芬芳吐蕊。白玉铺地,内嵌樱珠,珠珠红润华美,片片花瓣玲珑巧艳。此般空灵幻境般的宫殿,千浮雪还是第一次见。 大殿高处不胜寒之地,金碧辉煌的九龙嵌椅上,赫然坐着一轻睨天下、俯视万生之人,此人光是坐在九龙嵌椅之上,便俨然有震古烁今之势,金丝白玉龙袍加身,茜珠紫玉为冠,眼中闪烁着千种琉璃的光芒,看穿一切似的,紧盯着三人。身边立着两个着红翼的童子,乖巧立在两旁,殿中空无一人,但仅天帝一人的气场,便足以让万物倾倒。 千浮雪不敢再东张西望,乖乖的立在白夜身后,低着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白夜依旧淡然自若,上前作揖道:“束清仙白夜,拜见天帝陛下。” 天帝陛下道:“嗯。”声音如虎啸龙吟般低沉有力,单一个字,便已有震慑之感,天帝继续道:“汝,有何事禀?” 白夜道:“陛下,近日,人界受行明珠与金禾玉的侵害,伤亡惨重,现下,我三人已查到金禾玉的集造之地,便在人界的沙海边缘,距人族皇城,仅数百公里,且此人手下,有一名唤万妖行的组织,门徒数百人,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定夺。” 天帝道:“立诛!”说罢,大手一挥,殿中立现一身着粗布,身躯佝偻的老妇人,天帝道:“阎婆,禁为祸天下之人越忘川,收其魂魄,打入弑魂道,永世不得为人!”阎婆道:“臣妇遵旨。”说罢,便消失不见。 天帝再次大手一挥,只见一身着亮金铠甲,头戴红绒金盔的人立在殿中,那人先是给天帝行礼,道:“岐垚拜见陛下。”而后,又向白夜行礼,道:“拜见束清仙。” 随后,天帝道:“岐垚元帅,此诛三界之害一役,便由你,带领天兵天将十万,辅束清仙,你二人,定要齐心,将此组织诛灭,为首者,押来飞天阁,朕,定要亲灭之!” 白夜、岐垚二人同声道:“臣领命。”说罢,天帝便化身一道清烟,飞身出了飞天阁,几人同声道:“恭送陛下。”一行人同出飞天阁,岐垚道:“仙上,还请待小仙整合一下队伍,便随您一道出发。” 第九十四章 夜北溟助渡离逃跑 白夜道:“元帅请便,我们三人,在南门等候元帅。”岐垚作揖,随后,化为一道红光,往戒场飞去。千浮雪从飞天阁出来,这才好些,方才一直被天帝那凌人的气场,逼迫的不敢抬头,大气都不敢喘,现在终于好了,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夜北溟道:“你怎么了?” 千浮雪刚想说什么,却怕别人听到似的,贴近夜北溟的耳边,小声道:“你不觉得,天帝很可怕吗?刚才在里面,我汗都快下来了。”夜北溟道:“还好吧。” 白夜咳了一声,千浮雪赶紧站好,白夜道:“背后,不语人是非,更何况,那是天帝。”千浮雪低下头,瘪着嘴,哦了一声,白夜回头看了看她知错的模样,便没有再说下去,道:“走吧。” 三人飞离云道,往南门去,在南门外,等候片刻,岐垚便带着十万天兵天将,踏云而来,岐垚独自飞身而下,千浮雪看了看自己的羽衣,喃喃道:“为何他没有翅膀也能飞?” 白夜淡淡道:“因为他是仙族,只有羽族才需要翅膀。” 千浮雪道:“那仙上你呢?”白夜无奈瞟了她一眼,道:“我御剑。” 千浮雪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夜北溟,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夜北溟抢先道:“我不会飞,只会瞬行术。”千浮雪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岐垚落在白夜身边,道:“仙上,作战计划可有详细?” 白夜道:“我三人,负责将其引出,引来沙海中央,至于其四散的门徒,都是傀儡,只要抓住其为首者,便可尽数剿灭。” 夜北溟心道:或许自己前去将其引出会更好,还可有机会告知渡离,助他逃跑。岐垚正准备说话,却被夜北溟抢了去,道:“仙上,我做诱饵吧。” 白夜道:“为何?” 夜北溟道:“三个人,不好撤离,一个人去胜算大些,不用顾及太多,而且,做诱饵也是有风险的,你们都是有牵有挂之人,就我一人孑然一身,我去,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白夜想了想,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那便依你。” 夜北溟点了点头,千浮雪道:“不行啊,谁说你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月儿怎么办?还是我去吧。” 一提到南月,夜北溟心中不由得一紧,是啊,还有月儿,但现在,别无选择,小心行事便是,道:“我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出事,你一个女孩子,就别凑热闹了,你根本不是洞里那家伙的对手。” 千浮雪担心的目光扫了夜北溟一眼,不再说话,白夜道:“好了,就这么定了,即刻出发吧。”说罢,一行人往人界去。 上天的时候,耗时过多,没想到,下界时,并没有耗时多少。一想到这要离开这仙境了,千浮雪心中还有些不舍,本还说,让仙上带自己领略一下仙境之美,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千浮雪不住的回头看,白夜提醒道:“莫分心,小心迷失,还有机会来的,别看了。” 千浮雪惊喜的看了看白夜,道:“真的吗仙上?”白夜点了点头。千浮雪这才将头摆正,盯着前方。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抵达沙海上空,十万天兵天将浩浩荡荡的隐在云层中,赫然肃立,白夜、千浮雪、岐垚、夜北溟四人立在云头上,白夜对夜北溟道:“我们会在这里埋伏好,你定要注意安全。” 夜北溟道:“放心吧。”说罢,便飞身而下,落地后,夜北溟将羽衣褪下放进墟空,只身进入山洞,走到那面石壁前,夜北溟唤出羽扇,在胸前悠然扇动,另一只手,掌中燃起狐火,直直打向石壁,一声巨响,山洞中起了连震反应,晃动了起来,山洞上方的碎石往下落了几块,而眼前的石壁,却依旧纹丝不动。 夜北溟又打了一次,只见还是如此,不禁感到奇怪,难不成,是自己狐火的威力小了?还是,并不是这面石壁?夜北溟上前拍了拍石壁,只见其坚硬无比。夜北溟不气馁,往后退了几步,加大狐火力度,方才的功力,也就五成,现在,试试十成功力,手上再次燃起一团幽蓝的狐火,正在蓄力,忽地面前的石壁却倾散而下,鸠别的声音,幽幽的传了来,道:“来者何人?” 夜北溟这才将里面的人看个真切,鸠别身后站着的,果真是渡离不假,渡离一看是夜北溟,不禁疑惑道:“夜北溟?你来此何事?” 夜北溟道:“果真是你,你竟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渡离道:“我没有。” 夜北溟道:“没有?那万妖行呢?你敢说这个组织,与你无关?” 渡离道:“万妖行是我组织的不假,但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组织罢了。” 夜北溟道:“你承认了?你居然承认了?是不是又是昷婼让你这么干的?” 渡离只想他现在赶紧离开,便道:“与你何干?” 夜北溟呵道:“告诉我是与不是!”渡离一句是,还未说出口,盘坐在地上的鸠别便知此人是敌非友,一根黑气环绕的飞针,直直向夜北溟飞来,夜北溟与渡离争得喋喋不休,没有注意到飞来的针,情急之下,来不及思索后果,渡离脱口而出:“夜北溟,小心。” 夜北溟这才注意到飞针,但已离近,夜北溟侧身躲过,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鸠别站起身,对渡离道:“你提醒他作甚?” 渡离瞪了他一眼,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为何伤他?” 鸠别道:“此人乃是大公主的心腹大患,你不将此人诛杀,却还在这里维护他,渡离,你可以去死了,背叛大公主之人,统统该杀!”正说着,夜北溟已瞬行离近,狐火燃在手中,向鸠别打下,可没想到,就在狐火近鸠别之身时,鸠别却化为一团黑烟,消失不见。 忽地,又出现在夜北溟身后,夜北溟反应迅速,立刻飞身躲过,鸠别没有给夜北溟反应的时间,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力压向夜北溟,夜北溟手中的羽扇瞬时幻而为赤鸣剑,抵挡住鸠别的攻击,双方僵持不下。 云端之上的千浮雪,见夜北溟还没有出来,很是着急,道:“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几番攻击之下,鸠别虽功力在夜北溟之上,但论狡猾,还是敌不过夜北溟,鸠别次次倒在夜北溟那忽隐忽现的狐火与赤鸣剑的双重攻击之下,终于,重重摔去地上,不省人事。 第九十五章 鸠别被捕 夜北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上前,一脚踢向他的腹部,将他踹出了山洞,渡离欲飞身出洞,却被夜北溟拦住,夜北溟靠近渡离小声道:“有天兵埋伏,赶紧走。” 渡离抬眼往天上望去,果不其然,云层中若隐若现数万人身影,渡离从墟空中唤出一颗珠子塞到夜北溟手中,夜北溟疑惑道:“这是何物?” 渡离道:“别问那么多,白夜仙上自知。”说罢,便向山洞内跑去,从后山逃了出去。 夜北溟一跃出洞,鸠别不大一会儿,竟迅速恢复了功力,奋起向夜北溟而来,夜北溟嘲讽道:“不愧是修禁术的啊,恢复能力就是强。” 二人再次纠缠在一起,云层上的众人,将二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岐垚立即向身后摆了摆手,只见队伍中站出一个,身着盔甲、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那人看似体态拙重,身姿却意外轻盈,一跃下云端,落在地面上,加入了战斗。 鸠别自是以一敌二也毫不畏惧,三人大战几百回合,难分高下,转而,鸠别得了个空闲,赶忙从墟空中唤出一颗珠子,将其置于沙中,不大一会儿,从沙中起数千人,人人身着皂色玄衣,左颊一条丑陋的刺青,那些人就像是之前一直被埋在沙里似的。 站起身后,个个像是没有意识,在原地垂头呆立片刻,忽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齐齐抬起头颅,张牙舞爪的向打斗的三人奔去。 云端上的众人,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禁有些意想不到,就连大场面见多了的岐垚,都有点头皮发麻,岐垚道:“这都是什么啊?这还是人吗?” 随后,便向身后的十万天兵下了命令,将这些不管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全部诛杀,一个不留。身后的十万天兵,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前一排拿出弓箭,向下射去,霎时间,数以万计离弦的箭,雨点般的向下而去,夜北溟抬头一看,立即闪身略过,那名前来助他的天兵,将他携起,向云端飞去,与大家汇合。 鸠别抬起头,向二人离去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原来云端之中,竟藏有天兵。不禁仰天大呵,鄙夷道:“夜北溟,你个懦夫!”刀在身前打飞几支飞来的箭,可那些箭都像是有意绕过他似的,没有一支射中他,鸠别站在箭雨中,看着身边中箭倒下的万妖行门徒,心中很是不甘,眼看着就要成功的事业,居然就这样被毁了。 即刻,两名天兵飞身而下,将鸠别押上了云端,在云端前跪下,夜北溟上前,狠狠将鸠别的头按下,强迫他看着下面,道:“给我仔细看着,这一切,是怎样被我们慢慢毁去的。” 地上一批门徒已尽数倒下,可没想到,这一批倒下,沙砾中竟又开始浮动,紧接着一批再次站起,还没等新一批门徒站起,原本倒下的,却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鸠别忽地爆发出一连串骇人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洋洋得意,自顾自道:“劝你们,省省力气吧,哈哈哈哈哈哈....”却根本无人搭理他。此番情景还是头一次见,千浮雪道:“这群人,是行尸吗?” 夜北溟道:“不应该啊,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些门徒,都是有意识的活生生的人啊,可这些人怎么,连箭都射不死。” 随后,白夜便立即御剑而下,岐垚见状,带领着身后数万天兵,紧随白夜而下,只留少数天兵看押着鸠别,千浮雪和夜北溟也相继下去。场面瞬间乱作一团,霎时间天地昏暗,刀光寒影闪在沙海的每一个角落上,从不知何处,又冲来大批人马,这一批,不同于先前的行尸,而是活生生的人,数量不计其数,看衣着,均是万妖行的门徒。 这群人,像异军突起般,奋勇直战,瞬间沙海之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势如破竹般的,将本来完败的局面完全扭转了过去,云端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天兵,再次放箭,剪头燃着熊熊烈火。 白夜带着一小支天兵,冲进了山洞。白夜将漂浮在半空中的金禾玉拿下,握在手中,进去后,几人四散开来,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砸烂,一个不留,白夜四下找寻金禾玉石的身影,却四下都不见其踪迹,那么大一块玉石,他能藏去哪里呢? 白夜将洞中翻了个底朝天,都不见金禾玉石的踪迹,忽地,一人惊呼,急忙叫白夜,道:“仙上,你快来看。” 白夜闻声而去,仔细一看,只见侧面的山壁中,被天兵用剑柄抠出一个坑来,里面露出的部分,隐隐闪着金色的光芒,白夜拿起手中的千夜剑,向石壁闪去,剑气将石壁震碎,一大块金禾玉石,这才暴露了出来,怪不得四下皆寻不见金禾玉石,原来竟藏在山壁中,还真是老奸巨猾。 白夜道:“埋震破珠,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天兵道:“是!”说罢,每个人取出事先别在腰间的几颗黑黢黢的珠子,将它们全部埋在山洞的各个角落里,数十人,人人差不多有几十颗,山洞的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震破珠,白夜心急去助外面的兄弟,问道:“都好了吗?” 远处一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慌忙喊道:“仙上,您快来,这里有个山洞。”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白夜连忙赶去,在血池左后侧方的耳室脚下,一个不太大,仅能通过一人的山洞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白夜从洞中出去,外面正是山后的景色,白夜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会有人从这洞口逃了吧? 就在这时,夜北溟却忽地从洞外冲了进来,急匆匆道:“白夜,好了吗?快走,那群门徒就快要冲进来了。” 白夜却不挪动位置,问道:“我问你,之前这洞中,除了鸠别,是否还有另一人?” 夜北溟瞥了一眼洞口,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嘴上镇定道:“没有,除了鸠别,还有被我们跟踪的那人,怎可能还有其他人。” 白夜目光紧盯夜北溟道:“你确定?” 夜北溟道:“我当然确定了,你快点吧,得在那群人冲进来之前,将这里炸毁。”说罢,抓起白夜的手腕就往山洞外跑去,硬是将白夜拽出了山洞,几人刚出去,没过一会儿,山洞内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响声震彻云霄,连带着地面也是一阵猛烈的晃动,顷刻间,数以万计的大小石块尽数落下,整座山体倾塌,面目全非。 第九十六章 渡离暗中相助 白夜赶忙将落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天兵,大力往前一推,自己用身体护住身边的夜北溟,御剑而起,贴地快速飞行,远离那里,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将夜北溟放下。 沙海中打斗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的不轻,纷纷不明所以的蹲下身,本能的护住头部,待震感过了,大家才缓缓起身,沙海之上的行尸,纷纷倒下,化而为沙,融入沙海之中,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万妖行的老巢,已经被毁。 岐垚一行人近乎欢呼庆祝,终于将这万恶之源毁了,而万妖行的门徒们,却突然像着了魔似的发起狂来,云端之上的鸠别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眼看着就要成功的事业,居然,就这样被毁于一旦,绝望的长啸一声:“不————”剧烈挣扎了起来,天兵将他押的更紧,可惜,为时已晚。 醉心于战斗中的夜北溟没有注意到,先前,渡离给自己的那颗珠子,在他的腰间,剧烈的闪烁着红光。 门徒们再次向几人冲来,行尸一消失不见,门徒那边就少了好些人,失去了可以替他们抵挡攻击的活盾牌,但即使已经少了好些人,在感观上,却还是那样多。 这次的进攻,他们仿佛更激进些,好像在为老巢的被毁一事,而复仇,个个面红耳赤,杀红了眼般的,拼上了性命,以命相搏,千浮雪明显感到了他们战斗力的提升,被打得连连后退,道:“这群人疯了吗?” 夜北溟道:“辛苦了那么久的东西,眼看着马上就要成功了,却在这个当口被毁,你试试能不能接受。” 千浮雪横剑抵挡着攻击,脑中迅速想了一下,道:“好像还真不能。”攻击千浮雪那人,听到夜北溟的话后,更加的激愤,转移了攻击目标,向夜北溟杀去,夜北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卦,杀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反应够快,赤鸣剑及时挡住了攻击,夜北溟道:“我去,吓我一跳,怎么就冲我来了。” 那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嚎,似乎在发泄着不满,千浮雪打趣道:“他说,你死定了。” 夜北溟道:“这你都能听懂?厉害了。”瞥眼却看见一门徒执剑,直直朝千浮雪背后刺来,夜北溟急忙喊道:“千浮雪,小心身后!” 千浮雪转身去看,那人却已经靠近,刀剑从上方砍来,距千浮雪的鼻尖只剩不到一尺,此时躲避,已是来不及,情急之下,竟忘记了逃跑,害怕的紧闭起双眼,千钧一发之势,夜北溟将身前的人用尽全力打出十几米去,立刻飞身去救千浮雪。 就在这时,远处一把闪着寒光的剑迅速飞来,与靠近千浮雪的那把剑的剑身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下一秒,两把剑便齐齐飞出几十米去,白夜飞身而来,手一伸,千夜剑又飞回了白夜手中,白夜不假思索、毫不停留的将手中的剑,直直横插进那人的脖颈。 那人本还狰狞的面庞,表情忽地一变,侧身横倒了下去,手还保持着拿剑的姿势,速度之快,就是连鲜血都未来得及涌出,倒下去后,才浸染了身下一大片沙海,渗进沙里。 夜北溟看那人死了,这才松了口气,方才真的是,好生凶险,那个被夜北溟打出去几十米远的门徒,没想到又飞了回来,夜北溟再次与那人打作一团。 白夜落在千浮雪身前,道:“刀剑不长眼,不可掉以轻心。” 千浮雪惊魂未定,呆若木鸡的点了点头,白夜又飞身而起,帮千浮雪解决了几个杀来的门徒,喊道:“千浮雪!执剑。”千浮雪赶忙捡起刚才被吓得脱了手的剑,重新调整心态,平复了一下心情,迅速加入了战斗。 打着打着,夜北溟却突然瞥见,远处沙海边缘立着一人,身影很是熟悉,那人向夜北溟招了招手,夜北溟立即脱战,瞬行而去,离近了才看清,这人果真又是渡离。 夜北溟警惕的回头看了看身后,好在大家都在专心战斗,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便赶紧将他拉去一颗大石后面,道:“你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又来了?” 渡离依旧冷着面庞,毫无情绪似的,道:“给你的那颗珠子,现在去交给白夜。” 夜北溟道:“你来就是说这个啊?”渡离点了点头,夜北溟无奈的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要走,渡离将他拉住,道:“你听见没?” 夜北溟甩开渡离的手,道:“什么时候给他不行,非要现在?你没看见现在乱成什么样了吗?你让我怎么给?” 渡离道:“现在就是最佳时机。”夜北溟正准备说什么,渡离不紧不慢的补充一句,道:“如果你不想增添伤亡的话。”此话,让夜北溟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白夜,你赶紧走,别再来了。”说罢,转身离去。 夜北溟去找白夜时,白夜正被门徒团团围住,夜北溟从外面杀出一条血路,二话不说,助白夜杀出重围,两大实力干将合力,这些小小的门徒,自然不是他二人的对手,很快身周的敌人便一个不剩。趁新一轮敌人还未上来,夜北溟便赶紧将别在腰间的珠子,塞到白夜手中,白夜道:“这是何物?” 夜北溟道:“不知,在洞里发现的,掉在地上,觉得有用,就拿上了。” 白夜拿着珠子仔细翻看,只见其表面明亮有光泽,浑圆的身体,白的通透,其外貌与珍珠并无两样,只不过体型比珍珠更大些,却觉得,似曾相见的感觉,忽地想到了行明珠。 行明珠,红檀木底座托着一个玻璃罩,玻璃罩里放着的那颗珠子,好像就是白色的,只不过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而这颗却是散发着红色的光芒,除了光泽有所不同外,其外貌特点,却都与行明珠毫无二致。白夜心道:难不成......这是鸠别仿造的行明珠? 眼前这群趋之若鹜的门徒,之所以这样拼命,说不定,正是被这颗珠子操控,白夜喊道:“夜北溟,定元术。” 夜北溟手一挥,定元术便将白夜身周五米之内的所有进攻者,全部挡在定元壁外。那些门徒不断地拍打着定元壁,但都徒劳无功,不一会儿,就转移了攻击目标。 第九十七章 傀儡 白夜屏气凝神,闭上双眼,剑指眉间,口中默念元灵诀,从眉间引出体内的一丝纯元灵力,注入珠内,将其激活,扭转其元启,将其本身招邪的元启,转变为了驱邪,下一步,只需将这珠子毁掉,那些被其所控的傀儡,便能消散。 白夜睁开眼,握着珠子的手用力捏紧,手中的珠子,便霎时破裂开去,碎成粉末,一松手便飘散去空中,融进尘埃里,不见了踪影。 好在这颗珠子,还未完全被阴气所浸染,比起收回伏魔山的那颗,能力弱了许多,再加上白夜的灵元很是纯正,自是很容易,便扭转了它的元启,也很容易,便被毁掉。 瞬间,沙海之上本还杀气腾腾的万妖行门徒们,像是被瞬间定格了似的,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有的动作立在原地,夜北溟一行人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 ...... 这是怎么了? ...... 发生了何事? 忽地,门徒们全都软软的倒了下去,但却没有出现白夜心中所预想的尽数消散的画面,白夜也顿感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像之前的行尸一样,化而为沙呢? 整片沙海之上,倒下去的门徒,都直挺挺的毫无动静,没有倒下去的人,全都茫然四顾着,究竟发生了什么?谁都不得而知。 远处的渡离,看到这一景象,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既神秘,又耐人寻味的微笑,心道:白夜,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合作愉快。又抬眼望了望被押跪在云端之上的鸠别,不禁发出一声鄙夷的冷笑,随后,便化为一缕黑烟,不见了踪影。 过了一会儿,倒下去的门徒们开始有了动静,都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神瞬时没了杀意,变得纯净了起来,但却都像是大梦初醒似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和环境。 纷纷道:“这是哪里?” ...... “我怎么在这?” ...... 夜北溟看到此景,不禁感到疑惑,这是什么操作?看大家脸上的表情,显然,感到疑惑的,不止他一人。这群门徒,就像是才睡醒似的,纷纷揉着太阳穴,脸上的迷茫不亚于夜北溟一行人,都像是失去了记忆一样的,有的甚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骂骂咧咧的就要离去。 白夜不确定他们此时,是否已经彻底恢复正常,自是不能放他们离去,下令道:“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许走,违者,按天规处斩!” 此言一出,那些人都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转头看着白夜,纷纷低声说着:“这是做什么啊?” ....... “为什么这样?” ...... “发生了什么?” 夜北溟将大家聚集到一处,白夜看着茫然四顾的众人,眼神中充满着寒意,道:“你们可知,自己做了些什么?”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白夜皱了皱眉,问道:“你们,都是何处而来?”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的自顾自的说起来,声音混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叽叽喳喳的一片,夜北溟制止道:“一个一个说。”手随便指了一个人道:“你先说。” 被指的那人道:“我,我也不知我是从何而来的,我只知道,我应该在家里睡觉的,可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看着白夜凌冽的目光,那人颤抖着小声补充道:“是,是真的不知道......” 白夜道:“你家在何方?” 那人道:“我家,在凌江城。” 夜北溟问道:“凌江城?在哪?” 白夜道:“人族的一个小城,在安昌城东南边。” 另一人说道:“我也是凌江城的。”夜北溟诧异道:“你也是?”又另一人说道:“我也是......”紧接着,旁边许多人开始附和,纷纷道:“我也是。”“我也是。”...... 夜北溟道:“你们不会都是凌江城的吧?凌江城的举手。”下立三分之一的人将手举了起来,夜北溟惊道:“这么多......”看到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没有举手,夜北溟指向其中一人,道:“你是哪里人?” 那人道:“平,平昆人。”夜北溟惊讶道:“平昆?妖族?”白夜也觉得有些吃惊。下面再次开始七嘴八舌:“我是九阳人。”......“我是襄州人。”.......“我是灵边城的。” ...... 他们所说的这些地方,均是各族中,一些不起眼的小城。灵边城是仙族的、襄州是鬼族的、九阳是妖族的...... 白夜看着这些人,却是满腹疑惑,心道:怎会连仙族、妖族、鬼族之人都会被其控制? 修行之人,入门都会先修心法,心法过关,才能安习各族之法,这等小小的控制术,怎会连这三族的族人都控制了,人族修行者甚少,被其控制可以理解,可妖族、鬼族、仙族之人,都是从小便开始修行的,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若真要解,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些人,本身就利欲熏心,这才被钻了空子。 下面一人问道:“神仙,我......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下面的人纷纷点头附和起来。 白夜看到他们脸上的刺青也已消失不见,已恢复成了正常人,想来他们也是被人所控的,也有诸多无奈,转瞬,白夜眼神缓和了许多,道:“你们回去后,每人每日抄一遍清心诀,如此类被控一事,万万不可再发生,既大错已着,你们做了许多不可饶恕之事,这也算是对你们的惩罚,说来,也都是你们心境不稳,欲念太多,这才会被控制。” 那些人纷纷低下了头,道:“知道了,仙上。” 白夜道:“好了,你们回家吧,与家人好好团聚。”说罢,那群人欢呼雀跃、兴高采烈的回家了。夜北溟道:“仙上,这件事,你怎么看?” 白夜道:“这些人,你也都看见了,都是活生生的人,想必是被那珠子所控。制成了傀儡。”夜北溟道:“可是,为何都是来自一些穷苦的小城呢?” 白夜道:“小城偏僻,即使消失不见几个人,官府也不会真正放在心上。”白夜转过身对岐垚道:“启程吧。”随后一行人,一行人便往天宫的方向去。 夜北溟一直等待着时机,将昷婼一事告知白夜,现在不说,一会儿到了天宫可就晚了。 第九十八章 信任 随后,夜北溟便飞到白夜身边道:“白夜,你觉不觉得,此事,还没完啊。” 白夜问道:“鸠别已归案,金禾玉石也被毁了,被操控的傀儡也恢复了神智,还有何事?” 夜北溟道:“我觉得这个鸠别,只是万妖行行主,并非主使者,主使者另有其人。” 白夜其实早就料到了,但对于鸠别是行主一事,白夜也是心存怀疑的,以鸠别冲动无脑的行事风格,怎可能布得下这样大的一个局,耐心豢养这样庞大的一个组织?他最多,是打打下手,负责制玉和珠,绝非行主和主使者,并且,初次入山洞时,洞内除了鸠别和那门徒,定还有一人。 虽然当时,自己并没有看见那人,但山洞中那个的洞口,实在令人生疑,而且这人,说不定,还与夜北溟有些关系,发现洞口时,夜北溟为何那般紧张,匆忙要将自己拉出洞口?是怕自己发现什么?还是他有所隐瞒? 白夜瞟了一眼身旁的夜北溟,故意道:“那你说来听听,你认为主使人是谁?” 夜北溟道:“昷婼,鸠别是她的旁门弟子。”这个答案让白夜感到有些意外,问道:“昷婼?你有何证据?” 夜北溟为获取白夜信任,如实道:“不瞒你说,昷婼是我前师父。”夜北溟此话,更是让白夜感到意外,加重了语气问道:“前师父?” 夜北溟点了点头道:“嗯,我以前是昷婼的徒弟。”白夜继续问道:“那为何,解除师徒关系?” 一说到此事,夜北溟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隐瞒了自己与南月的那段往事,万不能让白夜知道南月与昷婼的关系,只道:“我是被逐出师门的,她不讲理,处处刁难师兄弟们,我身为大师兄,就顶撞了她,可谁知,她竟一气之下,将我逐出师门,真是气死我了。” 白夜这才明白,怪不得夜北溟要迫不及待的将脏水往昷婼身上泼,原来,是公报私仇啊。白夜淡然道:“一日为师,你出言不逊,顶撞师父,被逐出师门,倒也是不过分。” 夜北溟道:“是她有错在先好吗?”白夜道:“无论何错,她也是你师父,还是得注意言辞,委婉才是。” 夜北溟没好气道:“委婉?你叫我怎么委婉,她与魔......”‘她与魔界通婚’一句,差点脱口而出,白夜一个眼神,及时制止了夜北溟。 二人扭过头瞟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岐垚、千浮雪以及数万天兵,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二人,夜北溟也是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将嘴闭上,他向来口直心快,从不怕承担后果,可今日这话要是说出了口,那后果,可是他承担不了的。 白夜小声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 都已经提示到这个份上了,夜北溟以为白夜心中已有答案,毕竟此事影响如此之大,不单单是他与昷婼两个人之间那么简单了,而是牵扯到了二界,若此事,白夜再选择帮昷婼隐瞒,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在白夜心里,一个是与自己相恋、相知数百年,天真烂漫的女孩,另一个是鬼点子居多,心思缜密且神秘莫测的人,并且,与他的交情,也算不了多深,从上一次,碎星山一事后,这也才是第二次见面罢了,对于这事,白夜自然选择相信昷婼。 若主使者真的另有其人,白夜却更愿意相信,此人是夜北溟,因为他的有些举动,实在是过于奇怪,令白夜不得不对他起疑心。但现在,白夜还是选择暂时帮夜北溟压制此事,毕竟那也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即使算不上朋友,单共过生死这一条,就比起普通人的感情更深些,但他的鬼机灵,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不用多时,一行人便已到了天宫城,岐垚留下两个天兵押送鸠别,将余下的天兵尽数遣回戒场,自己也留了下来,随白夜一行人,去面见天帝。 白夜施了封灵术,使得鸠别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只能老老实实的被几人押着走,城门口的将神一看白夜一行人,是押着犯人回来的,便没有阻拦,直接放几人通行,眼睛死死的盯着鸠别,愤怒的喷了几下气,吓得鸠别连头都不敢抬。 一行人往天宫去,到了飞天阁门口,白夜想到千浮雪很惧怕天帝,审讯起犯人的天帝,更是可怖至极,自己那是见识过的,便对千浮雪道:“你就不必进去了,在门口等候吧。” 好奇心重的千浮雪,其实也很想见识一下审讯的过程,想知道自己参与的这次案件,究竟是怎样一个来龙去脉,与华百铭的父王,究竟有没有关系,可仙上下令不让去,自己也只好乖乖的留在门口,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这不易为人察觉的细微表情,却被心细的白夜察觉到,白夜补充道:“待会儿审讯完毕出来,带你去观赏仙界之境。” 千浮雪一听,立刻双眼放光,频频点头,心情瞬间开朗,白夜看到千浮雪展开了笑颜,这才放心离去,转身的瞬间,露出一丝不易经人察觉的,温柔的微笑。 一行人押着鸠别,进了飞天阁,门自动合上,为防犯人逃跑,天帝在门上加上了天印,也将外面的人拦住了,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将鸠别押跪在殿中央,天帝坐在九龙嵌椅上,正襟危坐,眸露锋芒,紧盯着殿中跪立的鸠别。白夜道:“束清仙白夜,参见陛下。” 岐垚道:“天兵元帅,岐垚,参见陛下。” 天帝道:“免礼。” 白夜道:“陛下,此人,便是万妖行组织的行主。” 天帝道:“仅他一人吗?” 白夜思虑一番,旁边的夜北溟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等着他将昷婼供出,可谁知,白夜却道一句:“是。”夜北溟不敢相信的等大了双眼,声音颤抖道:“白夜,你不信我?”白夜没有理会他,微垂眼眸,盯着地面。 随后,天帝便怒拍案,呵道:“下立之人,你可知罪?”白夜将鸠别的封灵术解去,刚解去,下一秒,鸠别便发出一连串嘲弄的笑声,随后道:“我知罪?请问,我何罪之有啊?” 天帝呵道:“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仿制行明珠、金禾玉,制造出傀儡,为自己所驱使,为祸人间,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晓你所做的一切吗?” 鸠别忽地面目狰狞道:“是吗?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我做的? 第九十九章 天帝霸气! 天帝怒呵道:“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仿制行明珠、金禾玉,制造出傀儡,为自己所驱使,为祸苍生,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晓你所做的一切吗?” 鸠别忽地面目狰狞道:“是吗?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我做的? 天帝冷笑一声:“哼,证据?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越是这样,就越是表明,此事,定是你做的!”鸠别不屑地瞟了天帝一眼,将头别过去不去看他,讽刺道:“什么破天帝,自己没能耐,只知道放自己养的狗去咬人,懦夫!” 鸠别此言,被天帝尽数听进耳里,却不去理会,因为,他有没有能耐,是不需要旁人来评价的,更不需这等狂妄之徒评价,这种话,每年总会那么有几个宵小之徒会说,可那又怎样?谩骂也好、嘲讽不服也罢,如今坐在这天帝之位上的,不照样是他,若他的心胸,连这种话都吞纳不了,那他还有何本事,成就帝王霸业,坐拥天地苍生? 天帝从九龙嵌椅上站起来,一步步走近鸠别,边走边道:“你要证据是吗?好,我给你证据!沙海之上,无数的行尸、傀儡,是你操控的吧?包括前几日,人界爆发大规模行尸一事,也是你操控的吧?你嫁祸给晋王,以他的谋权篡位之罪,来掩盖你自己的罪行!没想到吧?有人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并且顺藤摸瓜,查到了万妖行组织,还查到了你!你脸上这道丑陋的青色刺青,就说明了一切!你以为,我们会去怀疑,那条刺青,是被金禾玉和行明珠所操控留下的证据?实际上,那是你们万妖行的标志吧,至于那些人为何一被解开控制,脸上的刺青就会消失不见,并不是因为他们恢复了心智,而是与万妖行组织彻底脱离了关系!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出自你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话闭,天帝已经走到了鸠别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眼中闪烁着隐隐的火光。天帝一番话,一点一点的将迷雾揭开,逐步摧毁鸠别内心的防线,想必连鸠别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已被天帝尽数看破。此时的他,在天帝面前,就像一条银鱼似的,五脏六腑,全被看个真切。鸠别瘫坐在了地上,彻底蛰伏于天帝洞察一切的能力。 夜北溟没有想到,即使天帝当时并不在现场,竟也能看的这般准确,就连白夜也是自叹不如,这样说来,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说得通了,那也就表明,那群人,还未完全恢复理智? 白夜忽地抬起头,道:“陛下。” 天帝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道:“放心吧,那些人,活不长久,被控制的时间太久,已被那颗珠子吞去了大半魂元,你强制解开控制,那些人被吞噬的魂元,自然也就离体了,这不怪你,怪就怪他们自己,心境不稳、灵元不纯。” 说罢,往九龙嵌椅走去,鸠别颤抖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天帝只是微微侧目,威慑力便已震天,铿锵有力道:“我是天帝!你以为天帝是吃素的吗?”说罢,坐上九龙嵌椅,大手一挥,厉声道:“岐垚听令!将此人打入天牢,受天雷之刑,直至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将万妖行所有门徒的魂元,全部打入弑魂道!永世不得为人!” 岐垚道:“岐垚接旨。”随后,天帝便化烟离去,下立所有人,齐齐跪拜道:“恭送陛下。” 门外的千浮雪等的有些着急,又有些无聊,在原地用脚,画着圈圈,忽地,身后一个清澈的男声响起:“千浮雪?” 千浮雪闻声回过头,发现,来者竟是连祺,永远自带小太阳的男孩,无论走到哪,都能拂去他人心中的阴霾,只见连祺收起漂亮的羽翼,落在地面上,小跑到千浮雪身边,连祺道:“你怎么在这?” 千浮雪道:“来押送犯人的。” 连祺问道:“押送犯人?谁啊?” 千浮雪道:“鸠别,就是人界行尸一案的幕后黑手。” 连祺疑惑道:“不是晋王吗?” 千浮雪道:“晋王只是被利用的,并不是真正的操控者。” 连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是白夜意识到的吧?”千浮雪嗯了一声,连祺道:“不愧是白夜啊,心思果然缜密。”千浮雪笑着点了点头。 连祺问道:“那你怎么不进去啊,站在这干嘛?” 千浮雪道:“仙上不让我进去,可能觉得,我一个女孩子,有些碍事吧。” 连祺道:“你别这么说,可能是怕天帝的威慑力吓着你吧,审讯时候的天帝,可是很恐怖的。” 千浮雪笑了笑,道:“那你呢?你怎么来了?” 连祺道:“天帝是我舅父,蜀山近日没什么事,我得了空,就来看看他。” 千浮雪惊道:“你说,天帝是你舅父,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强大的背景。” 连祺道:“这算什么背景啊,我娘亲是天帝的亲妹妹,仅此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 千浮雪想了想道:“那你的父王,是羽皇?”连祺向来不主动与人提及自己的家庭,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值得自豪和骄傲的事,只想安安心心,凭自己的本事,去追求自己的目标,也很是享受那种为目标,而拼搏奋斗的艰辛过程,强大的家庭背景,反而成了自己享受过程的阻碍。 连祺略微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的。” 千浮雪道:“像你这样,背景强大,又自力更生的人,还真是挺难得的。”这话,让连祺红了脸,还是第一次有女生夸奖自己,连祺害羞道:“谢......谢谢夸奖。” 千浮雪看他害羞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本就圆圆的脸蛋,显不出年龄,再这样一害羞红脸,活脱脱像一个小娃娃,可爱极了。 二人正说着,突然门被打开,白夜从里面走了出来,连祺立刻露出热情的微笑,正准备打招呼,白夜却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直从他面前走过,留他一人站在原地,呲着八颗牙齿,连祺尴尬的收起微笑,无奈的瞥了一眼白夜的背影,正准备叫他,夜北溟却又风风火火的从他面前略过。 只见夜北溟二话不说,上前就将白夜一把拉住,生气的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第100章 以为最清醒的人 白夜没有理他,夜北溟更加生气,道:“我问你话呢!刚才在殿上,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还是,你又要帮她隐瞒!” 白夜怒甩开夜北溟抓着自己袖子的手,面无表情道:“你告诉我一个理由,我为何要信任你?” 夜北溟道:“你我这是第二次并肩作战了吧,我何时欺骗过你?” 白夜道:“是,你是没欺骗过我,可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我又怎知,你是不是在说谎?单凭你一句话,我就要在公堂之上,说主使者是昷婼?证据呢?你把证据拿来。” 夜北溟道:“证据?我是她以前的徒弟,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的,那个鸠别,正是她的旁门弟子!现在还是!” 白夜道:“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思想,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做什么,昷婼又怎会知道?况且,你已离开师门多年,你又怎确定,鸠别未离开师门?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被逐出师门的,那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公报私仇?” 夜北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心中的愤怒,也有些不可思议,原来,自己一直将白夜当做朋友,把一切自己所知道的真实情况全部告诉他,如此的信任他,如今,自己倒成了罪人。 夜北溟缓言道:“所以,你是在怀疑,我故意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就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 白夜眉头紧锁,不言语,夜北溟继续道:“所以,你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是主使者?”白夜微垂眸,默认了夜北溟的这个猜测,依旧沉默不语,夜北溟不可思议且愤怒的看着白夜,现在,不是将昷婼怎样治罪的问题了,而是,朋友与朋友之间的信任问题,或者说,白夜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真正的当做朋友。 夜北溟道:“你别忘了,金禾玉石来自哪里,吱吱山在魔界,如果主使者真的是我,我怎么把它从魔界运出来?” 白夜淡淡道:“也不排除,你在魔界,有认识的朋友,并且,封印已被加固,不会再有上次波动的情况发生,即使是想运,也运不出了。” 夜北溟道:“我在魔界有朋友?天规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禁止与魔界人来往,你以为我是昷婼吗?” 白夜没有说话,夜北溟继续道:“那你又怎么确定,他们只运了一块金禾玉石出来?” 白夜道:“金禾玉石,本身的元启,并无任何问题,只是普通的玉石罢了,被修炼邪术的人注入了阴气,才会为祸人间,再加上,金禾玉石本身就容易被炼造,才会成为那些人的首选目标,况且,命脉已被斩断,鸠别、万妖行,都已被铲除,即使主使者另有其人,他也再造不出什么孽了。” 夜北溟失望的叹了口气,道:“白夜,我本以为,你是这世间最清醒的人,没想到,你才是被蒙蔽的最彻底的那一个,有些东西,已经把你的心、你的眼,彻底蒙住了,至于是什么,你自己想吧。” 白夜抬眼望向他,道:“此言何意?” 夜北溟失望到眼底已彻底失去光彩,看着白夜,嘴巴里不住地道:“你太让我失望了,全天下,你竟是最不清醒的,记住我的这句话,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连祺移到千浮雪身边,轻轻戳了戳她,小声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千浮雪也是一脸的迷茫,摇了摇头。完全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这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鸠别不都已经伏法了吗?究竟还有什么事,值得让他二人争吵的?中间好像还听到了表姐的名字,表姐与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白夜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夜北溟愤怒离去的背影,心中乱作一团,转头对千浮雪道:“走吧。” 千浮雪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看来,他忘了答应自己的事啊,连祺看千浮雪一脸的失望,一把将她拉住,道:“你怎么了?” 千浮雪小声道:“说好的等他出来,就带我去领略仙界之境的,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同我说,连审讯也不让我参加,现在说走就走,我可是在门口等了很久啊,像个傻子一样的,虽然参与了整件事,但还是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没参与过一样,只是他们一个无关紧要的助手罢了。” 连祺看千浮雪越说越委屈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心疼,已经有几百年没有遇到这样,真实又可爱的女孩了,连祺自是会抓紧时机,即刻冲着白夜的背影喊道:“白夜!等等。” 白夜微微回头,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余气未消,连祺也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生气的样子,微微一惊,看来这次,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真的将他气着了,赶忙走上前去,关心道:“白夜,你怎么了?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夜摇了摇头,道:“没事,别担心。”连祺早就习惯了白夜将任何事都埋在自己心里,从不给他讲,好像一个人,就能撑起一整片天似的,不过,向来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白夜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他既说了没事,那就代表,此事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那也就不问了。 连祺道:“好吧,你不说就算了,一起去我寝殿坐坐吧,我替你完成你答应人家姑娘的诺言。”说着,白了一眼白夜,放姑娘鸽子,在连祺这可是绝不能忍的,更何况是千浮雪这种绝色美女,更何况,言出必行,向来都是连祺行走江湖(撩妹)的原则。 白夜此时,尚在困扰之中,刚刚又生了气,很是烦恼,但是自己答应的事没有做到,也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对,白夜对连祺道:“谢谢,小雪就拜托你了,照顾好她。”后面又补充了一句,道:“替我,向她道个歉。” 连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我没听错吧,向来孤傲的白夜,居然也会向别人道歉?” 白夜此时,实在无心开玩笑,没好气的撇了连祺一眼,连祺立即收起玩笑的脸,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她说啊?” 第一百零一章 甘做护花使者 白夜微垂眼眸,语气冰冷道:“我情绪不好,怕吓着她。”说罢,便御剑而起准备离去,千浮雪一看白夜要走,便赶紧喊道:“仙上,请等一等。” 白夜道:“何事?” 千浮雪道:“华百铭父亲的尸体.......” 白夜道:“你安心玩吧,此事,你不必挂心。”说罢,飞身离去。千浮雪正想说什么,白夜却已走远了。 好吧,又一次,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说好的,只要帮他们将此事解决,他们就会助自己去寻晋王尸体的,可现在,又是这样......自己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呢?自己答应了他的事,都会尽心尽力做到,可他呢?答应了自己的事,有一件放在心上的吗? 连祺看千浮雪闷闷不乐的样子,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关怀道:“想什么呢?”千浮雪欠了欠肩膀,连祺的手垂了下去,千浮雪道:“没什么。”情绪并不高涨,看了看白夜远去的方向。 连祺道:“他都说了,让你好好玩,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走吧,我带你好好领略一下,这仙境的奇景。”说着,牵起千浮雪的手腕,走向云端,没有张开翅膀便直接一跃而下,二人往下坠了好一段,本以为千浮雪会怕,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那响彻天际的尖叫,连祺觉得好生没意思,便展开了翅膀,二人这才平稳的翱翔于天际。 连祺扭头,看千浮雪一脸镇定的样子,没有丝毫害怕,道:“喂,你不害怕啊?” 千浮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你那么惜命的人,恐怕,会比我先害怕吧?” 连祺不服道:“难道你不惜命?” 千浮雪依旧淡淡道:“生死有命,况且,有你这个羽族小王子陪我一起死,也不亏。” 连祺被彻底打败了,汗颜道:“果真是奇女子啊。”千浮雪被连祺这样牵着,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独特感受。 风轻轻地从耳边呼啸而过,翱翔于云层之上,仿佛置身梦幻之境一般,从上往下望去,一切都是那样的云雾飘渺,仙气腾腾。 千浮雪的心情逐渐开朗起来,看着身下,无数的仙界之人,在街上走来走去,繁华盛景丝毫不亚于人界,几只小精灵从身边经过,每一只手中都提着一个莲叶篮,经过身边时,调皮的在千浮雪和连祺身周绕了几圈,小精灵的身后连动起层层的浮漪,像小尾巴似的,跟着它们。 千浮雪觉得可爱极了,便伸出一只手指,温柔的轻轻戳了戳其中一只,其余的几个小家伙看到后,竟都围了上来,绕着千浮雪的手指打转,还趴在上面,双手撑着头,看着她,不一会儿,就又都飞走了。 千浮雪开心的笑着,道:“它们喜欢我。”语气,是兴奋的。 连祺心道:这丫头,刚才还闷闷不乐的,这不大一会儿,几只小精灵就将她哄开心了,一颗糖就能哄开心的女孩,能差到哪去?连祺温暖的笑着,道:“这些小家伙,就相当于你们人界的蝴蝶和蜜蜂。” 千浮雪道:“原来,仙界的蝴蝶、蜜蜂,都这样的与众不同啊。”连祺笑着注视她,眼底流过无数的柔情,道:“你也是与众不同的。” 千浮雪转头望着他,笑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没什么特点。” 连祺笑着摇了摇头,心道:你在我这里,可不是普通的女孩。嘴上道:“我带你去看雾泉。” 千浮雪连忙点点头,兴奋的满口答应着:“好啊好啊。” 说着,连祺牵紧她,加快了速度,越过天机桥,进入了羽族的地界,千浮雪看着这满眼挥舞着翅膀飞来飞去的人,道:“这里是...哪里?” 连祺道:“羽族的金莲城。” 千浮雪道:“羽族和仙族不是合在一起住的吗?” 连祺道:“这里是羽族的皇城,皇城还是分开的,仙族的皇城是天宫城,羽族的皇城就是这金莲城啦。” 千浮雪俯瞰这里,只见城中金色的莲花遍地盛开,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均有金莲标志,从上方看去,就像是一朵巨大无比的金莲花,盛放在屋顶上似的,来来往往的每个人额间,也都有六瓣金莲的印记,简直是美极了。 金莲城中心,一座豪华宫殿平地拔起,光芒万丈、辉映四方。说起这羽族的金莲宫,果真是豪华至极,一眼望去,满眼都是金色,金色的墙壁、金色的砖瓦、金色的穹顶,就连印花嵌影都是金色的....... 千浮雪道:“这.......也太夸张了吧,与天宫清丽的风格,截然不同啊。” 连祺道:“哈哈,羽族的先辈不同于别族,从不会压制自己的天性去追求完美,该怎样就怎样,天性至上,自然,这高调的金色,就是我们的主色调啦。” 千浮雪面上是满脸的羡慕,心中更是赞许不断,相比之下,虽然更喜欢仙族的清丽优雅,但却更羡慕这里的自由自在,人人背后一副翅膀,可以自由的翱翔天际,更没有繁琐的礼节和压制,只要不触犯天规,做什么,便都从心而论。 连祺道:“好了,走吧,我们去看看雾泉,雾泉的源头,就在金莲城的尽头。” 千浮雪问道:“尽头?一座城池,为何要用尽头二字?” 连祺道:“你看看就明白了。”说罢,牵起千浮雪继续往前走去,千浮雪向下看去,只见下面一条蜿蜒曲折、绵延数里的小河,贯穿整个金莲城,从城中央穿流而过,像是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似的。 波光粼粼的,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河面上漂浮着朵朵金色浮萍,整条河流,似仙女绵延柔软的金色绸带般,源远流长、涓涓然然,淡淡的云雾,轻轻地缭绕在河面上。 千浮雪不禁赞叹一声,这雾泉河就像是有魔力似的,紧紧牵引着千浮雪的目光,连祺看微微出神的千浮雪突然叫了她一声,千浮雪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他,连祺看她一脸呆萌的样子,笑道:“怎么?看入迷了?” 千浮雪道:“这,很美啊。”说着,又将头转了回去,仿佛不想错过它任何一点美丽。 连祺道:“这还不算什么呢,雾泉的尽头,那才叫一个绝美呢。” 千浮雪双眼放光道:“真的吗?真的吗?你描述一下,有多美?” 连祺摇摇头道:“不说,不描述。” 第一百零二章 最后的安宁... 千浮雪语气软了软道:“你就说说嘛。” 连祺道:“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你还是亲眼看比较好。”千浮雪拗不过他,便又缠着他降落,想近距离感受一下雾泉河流的魅力,连祺只好降落。 这时,几个路过身边的羽族女子,见到连祺纷纷问候道:“小王子好。”.......“见过小王子。”......说罢,又都娇羞的赶紧低着头跑开。 想这连祺虽嘻嘻哈哈的,成日里没个正形,但在羽族,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又是羽族未来的接班人,这等好条件,没有几个羽族美女,不为之动心的。 千浮雪问道:“你们不是没有礼仪规束吗?” 连祺自恋道:“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不算礼仪,其实问不问候都无所谓,但是我对她们好啊,再加上我这无处安放的人格魅力。”说着,撩了撩垂在鬓前的几缕碎发。 千浮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但看刚才过去的几个,主动问候的都是女孩,便鄙夷道:“对她们好?怎么个好法?” 下一秒,连祺立刻不正经的眯起一只眼,看向千浮雪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说着弯起一边嘴角,还挑了挑一边的眉毛,满脸的狡黠之意。 千浮雪看连祺故作卖弄的轻佻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便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将连祺甩在身后,连祺一看千浮雪急忙逃离,以为她信以为真了,便赶忙道:“哎,我开玩笑呢,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千浮雪知道连祺是在开玩笑,只是一时起了玩心,连祺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快追上的时候,却又放慢了步调,随手摘下河中的一颗莲蓬,抠下上面的莲子,轻轻砸她,千浮雪缩起脖子躲着。二人你追我赶的在雾泉河畔嬉戏打闹起来,水中倒映着二人喜笑颜开的面庞。 玩闹了一阵后,连祺道:“好了好了,走吧,你看,天快黑了。”说着,手指了指西沉的太阳。 千浮雪转头看去,没想到还真是,就连这里的太阳,都比在人界时看起来,要大许多,道:“云端上也能看见太阳啊。” 连祺道:“那可不,太阳高于一切,无论身处哪一层天,都能看见日落的景象。” 说话的功夫,二人便已到了雾泉河的尽头,只见清幽的雾林之中,包裹着一汪清澈的泉水,泉水边缘两颗青石,河流缓缓接天而来,从两颗青石涧,汩汩流出,汇入下泉之中,往远处淌去,旁立一颗巨石,巨石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雾泉河’,自是一派祥和宁静之境。 身周一片绿莹莹的青树青草,上面还未蒸发晨露,闪烁着光芒,几只精灵,在上面正忙碌着,采集着露水。清泉氤氲,脚下腾腾升起漫漫的薄雾,渐渐地,就到了及腰的位置,千浮雪蹲下身,一头扎进雾里,清凉瞬时遍布全身,蹲下身,这才看清,清泉底部,泥土之中,深嵌几颗五颜六色的鹅卵石。 千浮雪伸出手,抠了一颗出来,站起身来,兴高采烈的正想与连祺分享,没想到一抬头,连祺没看见,却看见一只身形似鹤,却浑身七彩的鸟,单腿站立在水中,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看,而自己也正好与它来了个友好的对视。 一时间,千浮雪和它都呆呆的愣在了原地,连祺看到这个画面,一阵捧腹大笑,实在是好笑的紧,片刻后,千浮雪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一个没站稳身体往后仰去,紧接着,那鸟也扑腾着翅膀,羽毛乱飞着,慌张的逃走了,连祺反应迅速,一个跨步上前,将千浮雪牢牢接住。 千浮雪站直了身体,却不见了那鸟的踪影,惊魂未定道:“那,那那那...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连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是...是七彩羽兽,放心吧,它们很友好的,胆子也很小,是我们仙界的灵兽。”说着,继续发笑,道:“你刚才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比那七彩羽兽还要呆。”说罢,紧接着又是一阵捧腹大笑,然后竟笑倒去了地上,雾气将他裹的严实,只能听到有笑声从雾中,不断传来。 千浮雪此时心情好,就算连祺笑她,她也不恼,继续把玩着鹅卵石,见连祺不见了,千浮雪寻着笑声过去,将手伸进雾里,在里面摸了好一阵才摸到他的衣领,揪紧了,把他拽了起来,手中的鹅卵石举上连祺面前,道:“你看,好看吗?” 连祺道:“好看...好看,哈哈哈哈哈...” 千浮雪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道:“你别笑了。” 连祺道:“好好好,不笑不笑,噗哈哈哈哈哈......”本想憋住,但一想到方才千浮雪与七彩羽兽两两相视的样子,就忍不住。 千浮雪笑着拍了他一把,道:“你干嘛呀,你这样一笑,我也想跟着笑了。” 连祺躲着千浮雪,千浮雪在后面追着连祺打,后来,连祺的笑声成功的传染了千浮雪,千浮雪也开始笑个不停,手里还捧着那颗鹅卵石,雾泉尽头尽回荡着他们的笑声,那笑声,是开朗的、干净的,也是欢快的...... 三四个时辰后,天渐渐暗了下来,二人并肩坐在雾泉上方的云头,看着漫天的星辰。仙界的星星,离得近极了,近到,让人有种被斑斓星辰包围的错觉,仿佛置身于浩瀚的星海之中,梦幻悠然。 下午的一番闹腾,消耗了二人大半的体力,这会儿,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二人并肩静静的坐在这远离喧嚣的地方,就这样,望着这满眼璀璨的星河,享受着,这片刻的,也是最后的安宁...... 伏魔山,伏魔殿内... 白夜回到伏魔山,先是回御魔殿休整了一番,天色微沉才去见轩宇丘。 轩宇丘道:“师弟,听闻你们大战告捷,师兄恭喜你,又一次,保护了人界,为二界除去一大祸害,此次战役,听闻万分凶险,你可有受伤?” 白夜道:“多谢师兄关心,白夜没有受伤,只是......” 轩宇丘道:“只是什么?” 只是,被一件事扰了心神,不知是否真的冤枉了夜北溟,也不知,她是否真的如夜北溟所说,变得那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更不知自己,也是否如夜北溟所言,被蒙住了双眼,不知...... 第一百零三章 昷婼彻底黑化(一) 罢了,此事已过,不提也罢。 白夜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我有点累了,师兄,我先告辞了。” 轩宇丘知道白夜向来最有主意,既然他不愿说,定是有他的道理,便也就不再追问了,道:“好吧,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养养精神。” 说罢,白夜行安告辞,回去的路上,却不知怎的,感到今夜,这伏魔山上的山风,竟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冷些...... 魔界,阴阳殿... 昷婼正倚在榻上小憩,婕谨从殿外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喊道:“公主!有......”话还没说完,看见昷婼正在休息,下一秒立刻将嘴巴合上,放轻了脚步,可昷婼还是被她吵醒了,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道:“婕谨,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遇事不要慌张。” 婕谨低下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昷婼道:“何事?”婕谨赶紧哈腰将信鹤呈上,小心翼翼道:“公主,是...是渡离,渡离来信说,万妖行组织被灭,鸠别被俘...” 昷婼一听,立马睁开双眼,几乎是从榻上弹起来,震惊道:“你说什么?”说着,一把将信鹤夺过,赶忙拆开,上面一行字,写道:公主,计划失败,万妖行被除,鸠别被俘。 昷婼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跌坐回榻上,握着信鹤的双手不住的颤抖,婕谨道:“公主,您没事吧?”昷婼声音些许颤抖,问道:“渡离呢?他现在在哪?” 婕谨道:“回公主,渡离现在正在结界外等候。” 昷婼几近发狂的吼道:“叫他进来!叫他进来!”婕谨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吼吓了一跳,颤抖着回了一句,道:“是。” 说罢,便赶忙从抽屉里拿出装有蒙绪丹的盒子,手却抖的厉害,一个不小心,盒子掉去了地上,一些蒙绪丹从里面滚了出来,婕谨赶紧趴在地上将散落出来的蒙绪丹一颗颗捡起,重新装回盒子里,又挑了一颗没有掉出来沾染上灰的,放进了信鹤里。 昷婼看婕谨动作缓慢,不胜其烦的一把将盒子打下,盒子里刚装好的蒙绪丹,又散落了一地,昷婼呵道:“全都给他!全都给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挑!” 婕谨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埋着头,浑身颤抖着,不敢说话,昷婼见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顿时火冒三丈,喊道:“你跪着干嘛!快去啊!” 婕谨赶忙道:“是,是。”说罢,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小碎步跑出了房门,将信鹤抛了出去,刚一松手,信鹤便化为完整的样子,挥舞着小翅膀,飞走了。 不大一会儿,渡离便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跪在地上,道:“大公主,小的有罪,请大公主责罚。”渡离虽不愿帮着昷婼去伤害任何人,但究根结底,自己这条命还是昷婼的母亲,巽萝公主给的,更何况还与昷婼连了契,他自是想逃,也逃不掉。 昷婼二话不说,上前一脚踹向渡离的胸口,将渡离踹倒在地,道:“你倒是说说,你有何罪?” 渡离从地上爬起,重新跪好,道:“小的,小的没能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 昷婼走到他面前,目光凌冽道:“你当时在哪?为何你会安然无恙?” 渡离道:“回公主,小的当时,不在洞内。” 昷婼道:“你去哪了?”眼神紧盯着他,目若寒冰,渡离思索了一下,实在找不出好的借口,便道:“在从缚居赶去沙海的路上。” 昷婼疑惑道:“缚居?”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派他紧盯夜北溟一事,缚居是夜北溟的住所,他从那里出发,倒也合理。 昷婼道:“我问你,此事何人所为?”渡离不假思索道:“不知。”昷婼自是不信,渡离身为行主,万妖行被谁所灭,他怎会不知,一只手死死掐住渡离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会不知?” 渡离道:“公主,小的...小的的确不知,我赶到的时候,山洞就已经被炸毁了,什么都没留下。” 昷婼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正准备说什么,却被门外传来声音打断,只听门外一宫侍道:“魔妃,魔尊与魔后请您过去,在浮沉殿等您,说是有事商议。” 婕谨答道:“好,知道了,我给魔妃梳洗一下,这便过去。” 门外人道:“是,奴婢告退。”说罢,便离开了,昷婼看窗上映着的黑色身影离开了,才开口说话,但担心那人并未离去,躲起来偷听,便压低声音对渡离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松开了掐着渡离脖子的手,转身,出了门,婕谨准备跟上去,昷婼道:“你别去了,在这给我看紧他。”婕谨道:“是。”待昷婼出去后,婕谨赶紧将门关上。 昷婼往浮沉殿走去,一路上却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走进浮沉殿,昷婼看到殿椅上的杖舜天,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旁边,魔后端坐在侧椅上,体态端庄优雅,面容却吐露险色,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仿佛在坐等着看好戏似的,杖子炎立在杖舜天身侧,一言不发的看着昷婼,目中尽是担忧之色。 昷婼对魔后的表情,很是敏感,一丝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心道:难不成,魔尊已经知道了万妖行被灭一事?可是,是何人告知于他的呢?但既来之,昷婼就只好静观其变,再随机应变。 昷婼毕恭毕敬行礼道:“儿媳参见父王,母后。” 魔尊那富有中年男人特有的低沉沙哑嗓音,嗯了一声,昷婼便站起身来,随后,内心虽是极度的不安,面上却是笑逐颜开,道:“不知,父王和母后唤儿媳前来,所为何事?” 魔尊冷若冰霜道:“万妖行被铲除、鸠别被俘,此事,你知情吗?” 昷婼心道:他果然知道了,看这架势,是要兴师问罪啊,看来,得采取点手段自保了。下一秒,立刻换上一副震惊表情,仿佛才得知此事似的,道:“万妖行被灭?这......这是真的吗?”说着,立马跪了下来,自责道:“父王,儿媳的确不知,是儿媳失察,都是儿媳不好,还请父王降罪!” 魔后紧蹙秀眉,怀疑道:“你果真不知?”昷婼道:“不知,母后,儿媳是真的不知,怎会这样?”说着,像是无法接受似的,跌坐在地上。 第一百零四章 昷婼彻底黑化(二) 魔后道:“你现在接受不了有什么用!做这副心痛的样子给谁看!现已铸成事实,当初做什么去了!简直是废物!”语气中尽显厌恶。 昷婼咬了咬牙,恨不得现在立刻让这个女人消失,但表情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道:“母后说的是,此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 魔尊怒拍案道:“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事情已经败露!我这一盘完美的棋局,就这样毁于一旦!你轻轻松松一句做的不对就完了?” 昷婼赶忙俯身道:“父王,父王您息怒啊,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儿媳也是第一次执行这样大的任务,经验不足,还请您给儿媳一段时间,布一盘新的棋局出来,助您完成统一三界的大业。” 魔尊怒站起身道:“说的好听!现如今万妖行和鸠别都没了,就连金禾玉和行明珠都被白夜收的收、毁的毁了,没有了这些,一切都是徒劳!连符咒都成了废纸!你现在告诉我,可以布一盘新的棋局?怎么布!” 昷婼听到白夜二字,心中顿时一沉......心道:怎么会是你? 昷婼将头埋低了,道:“父王,一定会有办法的,请您相信儿媳,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的。” 魔尊冷笑一声,道:“哼!你还不知道吧,这件事,不仅惊动了伏魔山,还让仙界出动了天兵天将,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让你暗中进行,暗中进行!你可好,给我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现在仙界和伏魔山,都紧护着人界,不能有一点点风吹草动!这样的情况下,你告诉我,怎么翻身!” 昷婼正准备说什么,魔尊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你,我不得不夸奖你啊,真真是养了一个好徒弟啊,啊?”这话显然是反话,昷婼自是不会以为这里的夸奖,就真的是夸奖。 昷婼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着魔尊,道:“父...父王,此话何意?” 魔尊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那个好徒弟,夜北溟也参与其中,帮着仙界和伏魔山,彻底铲除了万妖行,你自己养出来的徒弟,居然和外人一条心,来对付你这个师父,我要是你,都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也不嫌丢人!” 昷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杖舜天,表面虽是不可思议,但内心,却早已怒气冲天,不自觉的,身体发起抖来,愤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道:夜北溟!又是你,又是你!你为何总是与我做对!什么地方都有你,什么事你都要插一脚,你到底想怎样! 转而昷婼却察觉不对劲,转念一想:魔尊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不成,他派人暗中跟进此事?昷婼俯下身,道:“父王,这一切您是怎么知道的?” 魔尊道:“自是负驰告知于我的。”昷婼心道:还真派人在暗中跟进此事,看来魔尊老头,从没有真正相信过我!面上显疑惑之意,嘴上问道:“负驰将军?” 魔尊道:“是我安插在万妖行的眼线,交递情报的,怎么?你有何异议?” 昷婼道:“儿媳不敢有异议,只是,那负驰将军是父王您最钟爱的一员大将,又是玄狼的副将,不知现在如何了?” 魔尊呵道:“你还有脸问?你觉得,行明珠被白夜毁了,他还有命活吗?没几日,就暴毙在自己房中,负驰可是为我魔界,立下过赫赫战功的,竟就这样惨死,这全都拜你所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昷婼听着这些,脑中嗡的一声,魔尊后面的话,听不真切,只看到他的嘴巴在不停的开合,泪水霎时决堤而下,这种泪水,五味杂成,混合着复杂的心情,有被践踏尊严后的痛苦、有被玩弄忠心的自嘲、也没有完成任务的自责...... 此时的昷婼,一心只想助魔尊完成一统三界的大业,到那时,鬼族顺理成章被灭,自己的大仇得报,与杖子炎解除婚约,也能获得自由,就不需要每日这样辛苦的活着,看魔尊的脸色,忍受魔后的冷嘲热讽,与自己不爱的人同床共枕...可没想到,竟会就这样失败。 完全崩溃的昷婼,好像只能说一句,对不起,是我没有做好一切...... 忽而,不知从何处又传来另一个嘶哑空灵的男人声音,恶魔般的声音,在昷婼脑中不停的回响,说着: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都是魔尊那个老不死的不会选人,选了鸠别那个蠢货,再说了,你尽心尽力的付出一切,得到的却是无尽的谩骂,你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 ...... 不,是我做的不对,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这么久以来忍辱负重的自己,我对不起父王,对不起他精心布好的棋局,竟然就这样失败,以后,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啊?谁能告诉我?谁能来救救我...... ...... 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你父王精心布好的棋局?你不会吗?非要屈于人下?你的丈夫就是未来的魔尊!你现在还在等什么?杀了魔尊魔后,杀了他们,你就是魔后,杖子炎就是魔尊,到时候,整个魔界都是你的,你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杀了他们,你就自由了,棋局你可以自己布,你比杖舜天那个老不死的聪明,你还在等什么? ...... 不,不行,我没想过要杀他们,杀他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 哦?是吗?那就把它加入你的计划之中,你看看现在的你,懦弱!胆小!谁都能骑在你头上,你这辈子,注定不能大仇得报!你想这样下去吗? ...... 我不想,我不想! ...... 恶魔般的声音,终于停止,可下一秒,却发生了更恐怖的事情,眼前出现了白夜和夜北溟的身影,二人不停的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仿佛在嘲笑她,嘲笑她此时的狼狈与失败,在不断地说: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你就是个失败者.....昷婼喊道:不,我不是!你们走开!走开! 忽然,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只见魔尊面目狰狞的拿着刀向她刺来,恶狠狠地喊道:“你这个废物,去死吧!”刀直直插进昷婼的心脏,疼痛随即而来,遍布全身,霎时间,血流涌注。 第一百零五章 昷婼彻底黑化(三) 突然,白夜那清澈的声音,在耳边空灵响起,昷婼对这个声音自是再熟悉不过,只听他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爱过你...... 声音在诺大的空间里,尽情的回荡着,像一把锋利的刃,深深刺进昷婼那已伤痕累累的内心,昷婼强忍着疼痛大声哭喊着:“不!不可能!不可能!你在哪?你出来,出来!”之前被刀刃刺进心脏都没有哭,现在却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与刺进心脏不同的是,白夜刺痛的,是她的内心深处。 忽地,昷婼感到身周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下一秒,随着倾塌的地面,直直往深渊中坠去,那就像是一个漩涡,将她包裹,吞噬干净,连一丝气息都没有。 混沌之中,昷婼大喊一声:“不!”猛的睁开眼,乌黑浓密的发,早已被汗水浸透,额前的刘海,紧紧地贴在脸上,而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张,薄如蝉翼,又熟悉的床帐。 昷婼大大的睁着眼睛,不断地喘着粗气,片刻后,动作些许的迟缓,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脸,直到指尖传来那熟悉的温度,昷婼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稍稍平缓了些......原来,那是一场梦啊...... 昷婼缓缓坐起身,看了看屋内熟悉的摆设,不知何时回的阴阳殿,外面已黑透,自己浑身都是大汗淋淋,衣衫被汗水打湿,汗津津的。 紧接着,杖子炎温柔的声线从天而降,钻进昷婼的耳中,抚平了些许内心的不安,他道:“你醒了?感觉如何?头还晕吗?” 昷婼惊魂未定的看向杖子炎,眼神有些飘离,张了张口才发觉,喉咙里像是堆满了沙砾似的干涸无比,嗓音些许沙哑,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杖子炎很是心疼昷婼现在这副模样,一只胳膊轻轻环住她的肩膀。 面对昷婼的问题,杖子炎一回想到那天的场景,就觉得后怕,环住昷婼的手,不禁收了收紧,轻声道:“你还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吗?” 昷婼摇了摇头,只是轻轻摇一摇,就觉得脑中如石沉压底般的昏沉,头痛欲裂,杖子炎道:“那日,说来也奇怪,你不知是怎么了,发了狂似的,就往柱上撞去,拉都拉不住,我要是再晚一步,恐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巨大冲击带来的恐惧和后怕。 昷婼却对这段记忆完全没了印象,问道:“你说那日?我昏迷多久了?” 杖子炎道:“三日。” 昷婼看了看周围,只有婕谨立在一旁,满面愁容的看着她,婕谨不知那日在浮沉殿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在昷婼去浮沉殿后一两个时辰,杖子炎便抱着不省人事的昷婼,不顾一切的冲进阴阳殿,并发了疯似的命令她去请魔医,向来不急不缓的杖子炎,在那一天,急的是满头大汗,今日听了杖子炎说的话,这才知道自家公主竟要寻死。 昷婼向屋内环视了一圈,却不见渡离的身影,婕谨上前跪在昷婼身边,轻轻握住昷婼的手,满心担忧道:“公主,您为何会那样想不开啊?”昷婼靠在床头上,道:“我没事,婕谨。” 转头对杖子炎道:“夫君,我想喝水。”杖子炎温柔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倒水,昷婼趁机小声问婕谨道:“渡离呢?” 婕谨也放低了声音道:“我让他趁乱溜了,差点被少魔尊看见,公主,您先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 杖子炎将水小心翼翼端过来,温柔的送到昷婼嘴边,昷婼小泯一口,水滑过喉咙时,感觉温温润润的,干涸冒烟的喉咙,瞬时,好了许多。 不大一会儿,精神还有些不济的昷婼,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午时,太阳直上三竿,昷婼坐起身,看屋内只有婕谨一人,杖子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婕谨道:“公主,少魔尊在昨夜您睡着后,又守了您一夜,今早天微亮才离去。” 昷婼道:“我知道了,你扶我起来。” 婕谨将昷婼从榻上扶起,昷婼艰难起身,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脸色也有些苍白,婕谨将桌上杖子炎特意为昷婼准备的雾莲口味的仙糯糕端到昷婼面前,道:“公主,您吃点东西吧。” 昷婼拿起一块仙糯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但却不知为何,完全没有了以往鲜糯可口的味道,也感觉不再柔软似的,味同嚼蜡,昷婼艰难下咽,将剩下的仙糯糕纹丝不动的放了回去,淡淡道:“拿去倒了吧,太难吃了。” 婕谨感到疑惑,这是昷婼最爱吃的糕点,往常一口气能吃好几块,怎么今日......可主子已经这样说了,婕谨只好拿去倒掉,走到屋外,婕谨拿了一块,咬了一小口尝了尝,发现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啊,并未任何变化,真是好生奇怪。 昷婼缓缓走到妆台边坐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蓬乱的头发,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色,昷婼不知为何,竟逐渐湿润了眼眶。 魔尊、魔后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这些年,自己所受的苦,一点一滴的,在脑海中回放起来,一个个刻骨铭心的画面,一张张狰狞讽刺的面容...... 昷婼将布子打湿,擦了擦脸,又重新坐回妆台边,拿起胭脂,给自己化起妆来...... 几百年了,我无限的容忍,已经到了尽头,你们的威风也耍够了吧,呵,那个声音说的对,我凭什么要屈于人下?凭什么要看着你们的脸色去活? 昷婼拿起唇纸,放在唇边,轻轻抿过,一抹邪魅的微笑,在苍白的脸上,逐渐展开,眸中,淡泊如水。婕谨推门走了进来,昷婼淡淡道:“婕谨,给我梳妆。” 婕谨道:“公主,您这是......” 昷婼道:“今后,无论何时,我都要是最完美的,明白了吗?” 婕谨瞬间明白了昷婼的意思,欢快道:“是。” 随后,婕谨便为她精心地打扮起来,一抹勾人心脾的点绛红唇,红晕淡漠的胭脂清扫过脸颊,黑墨烟笔细扫柳叶弯眉,白皙娇嫩的肌肤,莹透光彩,整个人瞬时,容光焕发,一改往日轻盈淡雅的风格,也不再像桃花那般娇嫩粉淡。 第一百零六章 抹不去的遗憾 束起花髻、理云鬓,簪上惜花云簪,莲起步摇散坠在发边,一身烟霞色滚雪细纱千水裙,白皙娇嫩的香肩微露,腰间碎珠流苏腰带,束住芊芊细腰,裙外罩一层暹罗花纹纱,云烟紫色,高贵而又神秘。 浓妆艳抹在昷婼本就精致、无可挑剔的脸上,再搭配上典雅而不失妖艳的烟霞、云烟紫,愈发显得成熟、高雅,昷婼缓缓起身,身周都显现出莹莹流彩般的光芒。整个人,娇艳如狂野的野蔷薇,妩媚如勾魂的红玫瑰。 昷婼淡淡道:“走吧,我们,去拜会魔后娘娘。”婕谨不解道:“为何?” 昷婼道:“那日我突然发狂,她定是吓坏了,也担心坏了,我们,去安抚安抚她。”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婕谨道:“公主......”正准备说什么,被昷婼纠正道:“别叫我公主,我是魔妃,今后,唤我娘娘。” 婕谨道:“公......娘娘,您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这个称呼吗?说是,感觉都把您叫老了。”昷婼冷笑一声,道:“哼,现在我才发现,这个称谓,很是合我心意。” 婕谨道:“是,娘娘,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昷婼道:“没什么打算,就是报个平安,放心吧婕谨,即使要动手,也不是现在。” 婕谨道:“那是何时?”昷婼露出神秘的微笑,道:“当然,是我不在场的时候。”婕谨不解的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在场的时候?婕谨轻扶着昷婼,昷婼迈着端庄沉稳的步伐,往浮烟阁走去。 缚居...... 渡离出了魔界后,便直奔缚居而去,近日天气转凉,缚居的风很是强劲,渡离找寻了好一阵,才找到夜北溟,只见他此时已醉的不省人事,像块破布似的挂在树上,渡离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夜北溟从树上拖了下来,夜北溟躺在地上,怀里死死地抱着酒壶,睡的沉稳。 夜北溟随身携带酒壶,见他喝酒多次,却从未见他醉过,怎么今日,竟醉成这般模样,这时一个小孩,怀里抱着一薄被,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了过来。 这孩子,年纪还小,个头外貌,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刚刚幻成人形不久,尾巴还没有完全隐去,坠在身后一摆一摆的,渡离认得这个小孩,这个小孩也认得渡离。 小孩绕过渡离,跑到夜北溟身边,将手中的薄被轻轻覆在夜北溟身上,可那被子,却小的可怜,是孩子自己的小被子,只能盖住夜北溟三分之一的身体。孩子站起身,一脸天真的看着夜北溟,一根手指放进嘴巴里嘬啊嘬,像是在思索,怎会有人在如此呼啸的大风中,也能睡得如此香甜。 渡离把小孩塞在嘴里的手拔出来,故作生气道:“绯辞,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手不要往嘴里塞,不干净。”小孩没有说话,只睁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渡离,渡离语气恢复了正常,问道:“绯辞,你北溟哥哥这样,多久了?” 绯辞很是认真的挠了挠头,思虑了一番,随后晃了晃小脑袋道:“不知道,我不会数数,我只知道,他从回来那天,就一直这样。” 渡离想了想,夜北溟从仙界回来,也就是前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这样买醉、浑浑噩噩度日,向来不都是凡事不往心里搁吗?究竟谁人会有如此大的魔力,能让刀枪不入的夜北溟,为他买醉。 绯辞道:“渡离哥哥,北溟哥哥是不是失恋了呀?” 渡离微微震惊,随后笑道:“你小小年纪,从哪听来的这词?” 绯辞嘿嘿一笑,抱住渡离的腿,道:“奶奶讲给我的,说北溟哥哥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小姐姐,可是那个姐姐,不喜欢他。” 渡离知道绯辞口中的姐姐,指的是南月,一想到南月,渡离心中就一阵莫名的疼痛,这股莫名的疼痛,包裹着的,是无数的遗憾,还有无奈。渡离深深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宠溺的揉了揉绯辞的小脑袋,道:“我们,一起把你北溟哥哥送回家,好不好?” 绯辞欢快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渡离走上前,把烂泥一滩似的夜北溟扛起来,扛在肩上,夜北溟就像一条毛巾似的,搭在渡离左肩,渡离右手牵着绯辞,绯辞怀中抱着小棉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往夜北溟家的方向走去。 推门进去,渡离将夜北溟甩在床上,放他躺好,蹲下身对绯辞道:“绯辞在这里看着哥哥,别让他从床上掉下来了,我去烧点水,要乖哦。” 绯辞听话的点点头,乖巧的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夜北溟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夜北溟的脸。渡离麻利的烧好水,端了一盆进来,又打了些凉水,掺了进去,将布子打湿,胡乱地盖在夜北溟额头。(男儿从不拘小节嘛...) 绯辞道:“渡离哥哥,北溟哥哥生病了吗?”说着,小手摸了摸夜北溟的额头,渡离道:“北溟哥哥没有生病,他只是睡着了。”绯辞道:“那为什么要盖毛巾呢?” 渡离揉了揉绯辞的小脑袋,道:“因为他没有洗脸,绯辞乖,快坐回你的小凳子上去,不要打扰你北溟哥哥休息哦。” 绯辞乖巧的坐回小板凳上,可坐了不大一会儿,小屁股上就像扎了刺似的,扭来扭去,一刻不肯消停,又过了一会儿,果然还是坐不住,便跑去院子里玩了,蹲在院子里玩着石头,玩着蚂蚁,一会儿一会儿的发出银铃般清澈的笑声......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的简单,一个人都能玩得如此不亦乐乎。 渡离走去门口,提醒绯辞道:“就在院子里玩,别跑远了啊。”绯辞自顾自的玩耍,稚嫩的声音,应了一声:“好。” 渡离还是不放心,干脆就倚在门框上,看着绯辞玩耍,眼底是数不清的宠溺和疼爱,心中,一时竟也父爱泛滥,嘴角弯起一抹宠溺的微笑,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想必现在,也已娶妻生子了吧,孩子,应该也有绯辞这样大了吧。 但是道不尽的,是无数的感慨,抹不去的,是无数的遗憾,宿命既是如此,渡离今生的宿命已定,注定不会有家有室,注定孤苦一生,谁让,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呢...... 第一百零七章 昷婼怀有身身孕 昷婼缓步走入浮烟阁,浮烟阁内宽敞明亮,魔后素爱养鸟、养花,阁内大半的地方都搁置了鸟笼,各种各样的鸟都有,院中一个巨大无比的花圃,花圃中五颜六色的花,争相斗艳,走进来,鸟语花香,仿佛置身天地自然之中。 浮烟阁上下两层,外置一浮木楼梯,上为敞亭,名曰‘烟’,烟亭四面垂轻软柔微紫罗花纱帐,风过微起,优美至极。 魔后正在烟亭内逗鹰,介穗立于旁边,昷婼、婕谨二人在浮烟阁内寻了一圈未寻见人,直到上面传来交谈声,昷婼、婕谨二人这才循声而去。 魔后看见昷婼,表情微露惊讶之色,道:“你来做什么?” 昷婼毕恭毕敬的行礼,道:“母后,儿媳自是来看望您的,二来,也给您报个平安,那日,在浮沉殿中,吓坏您了吧。” 魔后冷笑一声,道:“呵,你突然发狂自寻死路,我为何要被吓到?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昷婼一脸无辜道:“母后,儿媳,真的是来看望您的啊,您看,我还给您带了花来,这魔界上下都知道,您素爱养花与鸟,您看看,我特地带来了,您最爱的暹罗花,您看看,喜欢吗?”说着,身后的婕谨递上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满满的蓝色、紫色的花束。 魔后正想说昷婼无事献殷勤,介穗轻轻拽了拽魔后的衣袖,魔后看向介穗,介穗对昷婼行礼道:“魔妃娘娘可真是用心,魔后娘娘很是喜爱这花,多谢魔妃娘娘。”说着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从婕谨手中接过了花篮。 昷婼看着被介穗接过去的篮子,笑了一下,这花篮,是昷婼在来时路上,随手变幻的,至于是否真的存在,而其又是否被注入了灵力,有何功效,那就不得而知了。 昷婼对魔后道:“母后,您看。”说着在原地转了一圈,道:“母后,我这衣服上也是暹罗花呢,好看吗?” 魔后实在不明白,以往从未来过自己这里的昷婼,怎么今日如此反常,不解的皱了皱眉,坐在石凳上,瞥了一眼满脸笑盈盈的昷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是知晓昷婼这笑脸假的要死,魔后也不好出言犀利,那样,反而显得自己不够大度,像是嫉妒昷婼年轻貌美似的。 魔后端起面前的茶杯,小泯一口,不以为然道:“嗯,好看。” 昷婼道:“母后,虽然您与我不是亲母女,可是,儿媳一直都把您当做亲生母亲看待的。”说着,也坐了下去。 昷婼继续道:“我自小,父母双亡,还被未婚夫抛弃,幸得遇到子炎,不嫌弃我,不仅娶我为妻,还对我体贴入微,能得这般美满姻缘,我真是三生有幸,感激涕零,这几百年来,我与子炎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您与父王,待我也很好,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说着,顺势握住了魔后的手,道:“母后,以前,您可能对我有些误解,一直不喜欢我,这说来也都怪我,一直忙着父王的事情,没有能常来您这里走动,今后,我也没什么事了,定会常来您这里走动,多来陪陪您,您就成全儿媳这份孝心吧,母后。” 魔后抽出被昷婼握着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又打什么鬼主意!” 昷婼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跪在魔后脚边,道:“母后,我有愧于父王,有愧与您与父王给予我的信任,都是我不好,犯了这样的错误,那日突然癫狂寻死,您与父王还能不计前嫌救我一命,救命之恩大于天,以前的种种,就请母后忘了吧,今后,请您给儿媳重新改过的机会,让我,尽儿媳该尽的职责。”说着,伏下身去。 魔后听罢,这番话仿佛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但对昷婼依旧是心存芥蒂,就过往的种种来看,昷婼此人心机过深,此番打亲情牌,不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现在,若自己无动于衷,那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魔后没好气的将昷婼扶起来,道:“行了,我又没说不准你常来,腿长在你身上,去哪自是你自己决定。” 昷婼欢快的起身,道:“谢谢母后,母后,今后儿媳,定常来看您,儿媳定会尽力弥补之前的过错,定会让您对我改观,定......” 昷婼做着一大堆保证,魔后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行了,赶紧坐下吧。” 昷婼的表情,透露着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似的,道:“母后,儿媳,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知您。” 魔后道:“什么?” 昷婼露出些许害羞的表情,微微颔首,道:“儿媳,有身孕了。” 此言一出,亭中其余四人皆露出不同的表情,婕谨一脸震惊,事先,昷婼完全没有将此事告知她,对此她是全然不知情的,心道:公主何时有的身孕?怎么没告诉我? 介穗也是一脸的震惊,但转瞬又化为了疑惑,若之前打的是亲情牌,那现在呢?怀孕一事又怎么解释?难不成,也是报复魔后的一种方法?是假的?可肚子又不会骗人... 而魔后脸上透露的,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兴喜若狂,这次,她主动握住昷婼的手,道:“真的吗?我的好儿媳,这种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母后啊?” 昷婼一脸娇羞道:“母后,儿媳也是才知道的,那日出了那件事后,我就昏迷了,今日才醒过来,魔医来请脉,我才得知的。” 魔后道:“子炎呢?你告诉他了吗?” 昷婼摇了摇头道:“还未,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魔后道:“那日的事情,都是我和你父王不好,早知你有身孕一事,就不让你操劳那件事了,还那样责怪你,统一三界,哪有你的肚子重要呢,家庭和睦,才是天下头等大事。”说着,拍了拍昷婼的手背。 昷婼点了点头,道:“是,母后说的,正是儿媳想说的,以前都是儿媳不好,今后,我定会好好孝顺您,也努力,成为一个好母亲。”说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介穗可没有魔后娘娘那样单纯,那样轻易的,就被喜悦冲昏头脑,对此事,仍心存疑虑,她想到一个测试真假的方法,决定,就用此法,试探试探昷婼怀孕的真假。 第一百零八章 介穗 便对魔后道:“魔后娘娘,今日,遇此等喜事,不如,留魔妃娘娘,一起共进午膳吧,时辰也不早了,也到了进午膳的时间。” 魔后一个劲道:“好好好,介穗,你去准备吧,一定要丰盛些。” 介穗道:“是。”说罢,往楼梯下面去。昷婼不动声色的给婕谨使了个眼色,婕谨立马道:“魔妃娘娘,我去帮帮介穗姐姐。”昷婼点了点头,道:“好,去吧。” 说罢,婕谨紧随介穗身后,一前一后下了烟亭,每个宫殿都有自己独立的膳房,根据主子们各自喜好的口味所设。走在前面的介穗,微微侧目,瞥了一眼身后的婕谨,嘴角挂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早就料到昷婼会让婕谨跟来,自有应对方法。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膳房,介穗像是没有看见婕谨似的,将膳房里的厨娘,全都打发走了,说是今日这顿饭极为重要,要自己动手,说罢,便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 婕谨看她不理会自己,便主动上前道:“介穗姐姐,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介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道:“妹妹是客,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呢?再者说,今日这顿饭很是重要,魔后娘娘自是要亲自,给魔妃娘娘送上最珍贵的礼物,就不劳妹妹动手了,可别辜负了魔后娘娘一番心意呀。” 说着,便开始做起饭来,婕谨见介穗如此不尊重自己,便不屑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退回门口,站在门边看着,紧盯着介穗的一举一动,以防她做什么手脚,昷婼让她跟来,想必,也是这个用意。 突然,介穗一声惨叫,大喊着痛,婕谨赶忙跑上前去,道:“介穗姐姐,你怎么了?要紧吗?” 只见介穗捂着一只眼睛,道:“没事,不碍事,油水进眼睛里了,婕谨妹妹,还请你帮忙代炒一下,我去后院洗把脸。”婕谨点点头道:“好,姐姐你快去。” 说罢,介穗便将手中的炒勺塞到婕谨手中,随后快步往后院去,后院的水缸,就在后门边上,婕谨在灶台前,也能看到介穗的一举一动。 不大一会儿,饭菜便做好了,共五六道菜,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婕谨忍不住的赞美着,介穗唤来几个厨娘,帮忙将菜盛了去,置于烟亭。 魔后道:“昷婼啊,你今日定要多多吃些,好好补补身子,介穗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快尝尝。”昷婼温婉的笑着,动作些许迟缓的拿起筷子,这时婕谨走了上来,昷婼看向她,婕谨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昷婼这才放心的动筷。 紧接着,介穗也走了上来,只见她手中端着一盘新菜,婕谨不禁有些诧异,自己亲眼看着她做的菜,总共只有六道,并且都已经盛了上来,怎会又多出一道。 介穗满脸堆笑的将那盘菜放在桌上,只见此菜,是竹葵,昷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婕谨也愣在了原地,魔后倒满脸惊喜之色,道:“竹葵?介穗,你可真细心,可这东西魔界可没有啊,你是何处所得的?” 介穗道:“娘娘,这是介穗陪嫁来时,贵妃娘娘塞给我的嫁妆,说是让我好生照顾您,将来您有了身孕,让我做给您吃。” 魔后一听是自己的母妃给的,不禁有些感动,一想到母妃日日念叨着,想抱孙子,可谁能料到,来到魔界后,自己竟得了一场大病,差点命丧黄泉,好在魔医倾力救治,才捡回一条命,可却落得终身不孕的下场,一说起这事,魔后就觉得自己对不起母妃。 魔后温然道:“昷婼,在你眼里,母后可能,向来都是不近人情,脾气火爆,但那都是有原因的,只因前几年那场大病。”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此生有憾,无法有孩子,所以啊,你定要好好保护好你腹中这个未出世的小家伙,别像我一样,抱憾终身,来,多吃点。”说着夹了一大块竹葵,放进昷婼碗中。 昷婼虽脸上堆笑,感激不尽,但内心却早已将介穗咒骂千万遍了。竹葵一物,三界上下人人都知道,是炙热大补之物,对孕妇来说,那可是上好的安胎良药,可对普通人来说,却是避之不及的。 因其炙热的元启,会熔去普通人体内大半的灵力,还会吞噬其功力,说不好,还会掉修为,要修炼很久才能恢复,并且,还会反复灼烧五脏六腑,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的,可谓是穿肠毒药。 而孕妇,在怀孕时,母体会暂时封住灵丹,没有灵丹的人,就是一个没有术法、没有修为、没有功力的平凡人,竹葵自是不会对其造成什么伤害。而此物,只有人界才有,因为人界修行之人为少数,没想到,介穗竟藏了这一招数。 介穗拿出此物,无非是想测试昷婼是否是真的怀孕了,可没想到,竟会用如此狠毒的手法,昷婼一时陷入了难境,婕谨也是面露难色,千防万防,依旧是没能防住介穗这招。 介穗伴在魔后身边多年,魔后当初在人族时,还是一个并不受宠的小公主,后来费尽心机、千方百计的助自己的母妃,坐上贵妃之位,自己才取得嫁给魔尊的资格,仙魔大战时,又费尽心机将自己的姐姐朝晨公主,从魔后之位上赶下来,不惜并使其丧命,不顾一切的坐上如今这魔后之位。 这其中不乏有介穗的帮助,否则,就以魔后那火爆的脾气,冲动的个性,怎么可能到得了今日这位置,或许,早就没命了。 介穗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对付一个小小的婕谨,自是不在话下。婕谨看向介穗,介穗一脸友好的笑容,堆在脸上,婕谨此时,却觉得介穗的笑容,是那样的令人恐怖。 昷婼嘴上道:“介穗将如此珍贵之物拿出来,真是用心,母后,这让儿媳,怎么当得起啊。” 魔后道:“昷婼,你现在不同于往时了,肚子里还有个更重要的,这点竹葵算什么啊,比起你,那可太微不足道了,放开吃便是。” 昷婼本想推辞,但再这样推辞下去,怕是要暴露了,不得不顺从,昷婼毫不犹豫的夹起碗中的竹葵,放进嘴巴里,嚼了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武试大会(一) 这竹葵的功效实在是厉害,吃下去不大一会儿,腹内便有了灼烧之感,一会儿疼得厉害,一会儿又毫无感觉,实在是将人折磨的紧,为了不让介穗起疑心,昷婼只好从头到尾强忍着不适,满脸堆笑、故作轻松的,与魔后共进着午膳,后面已数不清又吃了多少竹葵。 用完午膳,魔后又握住她的手,看样子,这是要海聊的节奏,以昷婼现在的这副状态,哪还能与她若无其事的海聊呢,昷婼赶忙道:“母后,子炎要回去了,我也得回去了,我这出来一整日,也未告知他,我担心他回去见不到我,会着急。” 魔后的确是打算与昷婼好好聊聊天,近百年的孤独,已经很久没有与人畅谈一番了,可昷婼才怀有身孕,也不好让人家太过劳累,魔后便有些遗憾,转而却又疼爱的握着昷婼的手,道:“好,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母后就不留你了,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昷婼起身,微微屈膝道:“儿媳告退。” 说罢,婕谨扶着她,状似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慢慢的缓步下楼梯,魔后在后面护着,下个楼梯,都生怕磕了碰了似的,魔后将她送到浮烟阁门口,竟还要亲自将她送回阴阳殿,昷婼连忙推辞着,好说歹说,才没有让魔后跟来。 昷婼终于是满脸堆笑的,成功离开了浮烟阁,体内,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从浮烟阁出来,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没走一半,昷婼就感到体内的灵力在迅速溃散,全身就像是突然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几乎就要失去力量,腹中一会儿一会儿的绞痛,额头渗出些汗滴来,一只手死死的撑着婕谨,才能勉强支起身子。 二人以防介穗跟踪,一路撑到阴阳殿,拐进阴阳殿,婕谨赶紧将门关上,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昷婼,心疼的直皱眉,道:“公主,您为何这样做?” 昷婼疼的嘴唇都有些发白,断断续续道:“你听过一句话吗?脾气越是暴躁的人,其实...其实内心,越是善良,我现在,必须取得她的信任。” 说罢,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婕谨焦急的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连喊着:“公主,公主...”在哭喊声中,昷婼渐渐失去了意识。 千浮雪已回到伏魔山多日,回来后,一刻都没有停歇,伏魔山上上下下也都非常的忙碌,因为山上一年一度的武试大会,即将到来,人人都在忙着准备武试大会,千浮雪和南月是第一次参加,想必,定是盛况空前的。 武试大会不同于法试,法试是同仙阶之间相互帮助,共度难关,考验的是个人能力,与团队协作能力,而武试,考验的,则完完全全是个人能力,并且只能挑战高仙阶弟子,挑战成功,再加上个人法试过关,则可升一仙阶。 明日便是武试大会,夜里,南月跑去千浮雪房间,本以为千浮雪在认真练功聚气呢,可没想到,她竟在专心不二的叠着衣服。 南月道:“小雪,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千浮雪道:“平时不好好练功,现在着急,有何用?” 南月点了点头,道:“好吧~”说着,坐在千浮雪身边,道:“对了小雪,明日,你做何打算?现在一仙阶的弟子,就咱们两个人,二仙阶的有四个,三仙阶的有四个,四仙阶的有三个,咱们仙阶最低,不会成他们的目标吧?” 听罢,千浮雪在南月额间轻弹了一下,道:“傻丫头,武试只能挑战比自己高的仙阶。” 南月双眼放光,道:“那也就是说,咱们可以随意挑人喽?” 千浮雪笑了笑,道:“我说你啊,你有信心能将对手打败吗?” 南月仰起头道:“当然有信心啦。”千浮雪道:“你了解他们的剑法?”南月摇了摇头,道:“不啊。”千浮雪笑道:“那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南月问道:“还,还得了解他们的剑法才行啊?”千浮雪道:“当然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南月道:“可我都不认识他们啊,怎么了解?” 千浮雪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当然不是让你去认识他们,咱们可以在场上了解啊。”南月不解道:“场上了解?怎么了解?” 千浮雪道:“武试总共有七场三十九次,前四场各六次,后三场各五次,每个人有三次发起挑战的机会,无数次被挑战的机会,根据我的推断,第一场的六个场次,至少有一半,发起挑战的,都会是三仙阶的前辈,甚至更多场次。” 南月问道:“为什么?” 千浮雪道:“三仙阶离四仙阶,只差最后一步,他们定会急于求成,而率先出战,毕竟失败了也无妨,大不了继续待在三仙阶修炼便是,没有后顾之忧,而且,要连续输三场才算失败呢。” 南月想了想,从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没懂千浮雪的意思,但千浮雪所说的,在她这里都是有道理的,她问道:“然后呢?” 千浮雪道:“第一场的六个场次,咱们可以摸一摸四仙阶前辈们的实力,这六个场次中,说不好发起挑战的是二仙阶还是三仙阶的前辈,但被挑战的,一定是四仙阶前辈,他们,才是众矢之的。” 这点南月倒是听懂了,点了点头,道:“继续继续,再然后呢?” 千浮雪道:“然后,咱们就可以判断一下,直接向四仙阶的前辈们发起挑战,成功的几率大不大,若实力悬殊过大,那就放弃,不向他们发起挑战,但如果,自我感觉有把握,那在第二场,便直接向四仙阶前辈们发起挑战,那个时候,他们的精力被消耗的,也差不多了。” 南月道:“我...我还是,算了吧,我感觉我的实力,有点......欠缺。”说着,将头低了下去,千浮雪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现在不必想这么多,明日看了才知道。” 南月问道:“那如果,四仙阶的前辈们实力很强呢?” 千浮雪道:“其实,无论我们向哪一个仙阶发起挑战,赢的可能性,都不会很大。” 南月道:“啊?为......为什么啊?” 千浮雪道:“我们的仙阶最低,他们的仙阶都比我们的高,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们也定会全力应战的,说不定,还会超常发挥呢,修习的时间也比我们久很多。” 第一百一十章 武试大会(二) 南月道:“那你之前还说,要直接向四仙阶的前辈们发起挑战。” 千浮雪道:“我们无论怎样选择,他们都会全力应战,还不如直接向最高的仙阶发起挑战,省时省力,越到后面,越会体力不支,不如刚开始就用最旺盛的精力,去面对最强的对手,假设赢了,还要迎接别人的挑战呢,还是得省省力气。” 南月道:“可我觉得,还是会失败。” 千浮雪道:“失败了也不怕,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机会,如果全部失败了,那也只能怪自己平时修习剑法,不够扎实。” 南月用肩膀顶了千浮雪一下,道:“你又不用担心,你剑术那么好,轻功也好,二仙阶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三仙阶都不一定是,我呢!我才习剑术没多久,还没完全掌握呢。”语气是越说越委屈。 千浮雪笑着揉了揉南月的脑袋,道:“好了,输就输了,后日不还有文试吗?武不行,文总不见得输给他们吧,再说了,你怎么就确定,那些高仙阶的,一定比你强呢?人人都有弱项和强项,明日,要善于观察,别光惦记着看长相。” 南月嘟了嘟嘴,道:“哼,人家就喜欢看长得好看的男子嘛。” 千浮雪宠溺的戳了戳她的脑袋,道:“你呀,好了好了,养精蓄锐,明日要起很早呢,快回去睡觉。” 南月道:“不,我不回去,我今晚要跟你睡。”说着,直接脱了鞋子,爬上千浮雪的床榻,像一条蛇似的环在千浮雪身上,赖着不走了,惹的千浮雪笑个不停,道:“好好好,跟我睡跟我睡,快躺好,睡觉吧。” 南月欢快的嗯了一声,像条泥鳅似的,滑进了被窝,千浮雪早就叠好了衣服,随后也躺了下去,枕边的龙羽兽,早已进入梦乡,打着小呼,正睡得香甜。 翌日辰时,武试大会,便声势浩荡的拉开了帷幕。 伏魔殿前的广场上,各仙阶弟子早已排列整齐、井然有序,个个意气风发、志气昂然,众弟子身后的武试台,宽阔无比,四角插着的愿平花纹蓝旗,随风飘扬。愿平花象征着和平,也是符合伏魔山以守护苍生为己任的宗旨,蓝色则显得清雅,同时也象征着希望,伏魔山虽居功至伟,为守护苍生立下了不少功劳,但向来都是低调谦逊,不喜张扬,蓝色倒也符合伏魔山清静淡雅的风格。 伏魔殿的廊檐之下,轩宇丘与白夜,一前一后,阔步而来,二人不同气质,轩宇丘大气磅礴、势无可挡,而白夜则是儒雅端方、仙气凌凌。 看见白夜,下立的人群中渐渐有了些窃窃私语之声:“白夜仙上也来了哎。”......“居然是白夜仙上,他从未参加过集会啊,这次怎么会来?”...... 忽地,一个女人的声音,几近欢呼,若不是在这种无法大声喧哗的场合,想必她就要高喊出来了吧,只听她道:“白夜仙上好帅啊,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貌双全啊,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另一个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无奈道:“白夜仙上不收徒,你死了这条心吧。”那女生没好气道:“我知道,幻想一下不行啊!” ...... 千浮雪睨了一眼白夜,随后淡淡垂下眼眸,听着这些碎言碎语,千浮雪却觉得他,表面翩翩公子像,儒雅端方士,但实际上,却是孤僻冷傲、生人勿近,性格很是奇怪,而且还总是失信食言,说到不做,心里对他并没有几分好感。 轩宇丘、白夜二人端坐廊檐之下,轩宇丘的三名弟子,枫元朗、墨轩、清纱立于旁,气场强悍,台下众弟子皆跪拜,齐声道:”拜见裕祥金仙、束清仙。” 轩宇丘抬手道:“众弟子请起。”众弟子道:“谢裕祥金仙。”随后,便齐齐起身,端立台下。枫元朗道:“武试大会,正式开始,众弟子退场准备。” 话闭,众弟子们便井然有序的从武试台前,绕去台后,枫元朗走上武试台,立于台中央,宣读规则,道:“武试大会规则如下,各弟子均有三次挑战机会,仅挑战高仙阶者,胜者,合法试升仙阶,败者不降仙阶,赛中,不可使用术法,不可召唤龙羽兽支援,一切点到为止,不可蓄意伤人,伏魔山武试大会,正式开始。” 四仙阶弟子作为未拜师的弟子中,仙阶最高的,自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可见,伏魔山的高阶弟子,并不好当啊。 枫元朗前脚下了武试台,后脚便有人迫不及待的上了台,只见此人,是一个瘦瘦高高、骨瘦如柴的男子,瘦的简直令人心惊胆战,两颊深深的凹陷进去,像是营养不良似的。 这人站上武试台,立于台边的武试官高声道:“一场,第一场次,三仙阶弟子连清发起挑战。” 名为连清的这名男子道:“四仙阶,方圆前辈,请应战。”武试官道:“四仙阶方圆,是否应战?” 只听下面一女子的声音,清脆明亮、气道十足,有力道:“应战!” 说罢,只见从人群中,飞身而出一女子,身轻如燕,立于台中,眉宇之间,寒光微闪,嘴角一抹自信的微笑,整个人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之姿,丝毫不输男儿。 方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道:“呵,小身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哟,千万别摔了,把骨头摔散了,那可就不好了。”台下人闻声,一阵哄笑。 听罢,连清一脸的不屑,道:“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话音未落,便提剑横冲而去,率先发起了攻击。南月道:“小雪,果然被你说中了,首个发起挑战的,果然是三仙阶的,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一上来就挑了个女生,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千浮雪眯了眯眼,道:“赛场之上,何来性别之分,更何况,我倒觉得,这个连清,有点悬。” 南月道:“哪有,我倒觉得这个人肉干会赢,你看,方圆前辈一直在退让躲闪,根本就没有发动攻击,说不定,就是打不过呢。” 千浮雪却不这么认为,她仔细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第111章 武试大会(三) 这个连清,充分利用自身瘦小的特点,身轻如燕,动作十分的轻巧灵动,力道却是非常的刚劲,若不是看到他的身手,还真就容易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会误以为他很好欺负。 以他的身手,以一敌十绝对不会有问题,倒不是说他的剑法有多么的高超,而是他自身的优势较为突出,既有女性轻巧的身法,又有男性刚强的力道。 而方圆则是十分聪明的,这一点,便是她的绝招,善于分析对手的优劣,赛场不比战场,最忌讳的,便是冲动二字,不知对手何优何殆,一上来就发动攻击,实际上是非常吃亏的,像方圆这样冷静的人,倒不多见,这类人,看似一退再退,实际上是在以静制动,是很可怕的对手。 只见方圆虽一直在退让,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冷静,面对连清的连发攻击,丝毫没有慌张之色,她渐渐发现,连清的爆发力虽强,剑法虽轻巧,但耐力却不好,仅十几回合,便已经开始有些战力不足了,力道也没有那么强劲了。 此时,方圆看准时机,即刻出手,发动攻击,出手又快又狠,直击要害,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毫无花招,三两下便将连清手中的剑打飞,方圆剑身直抵他颈前,这一场,毫无悬念,方圆胜出,二人友好行礼,各自退场。 南月惊道:“什...什么?明明是连前辈在不断进攻啊,怎么突然一下就被方圆前辈扭转了形势,她怎么赢的?” 千浮雪看向南月,道:“以智取胜。”南月不解的挠挠头,问道:“以智取胜?什么意思?”千浮雪笑而不语,回过头,继续看比赛,不知下一场次,会是谁发起挑战。 一场第二场次,发起挑战的仍是三仙阶弟子,是个女孩,她挑选的对手,则是四仙阶的一个彪形大汉,也不知这女孩是怎么想的,然而,事实却不见得是大家所预料的那样。 虽是武试大会,不如叫做剑术切磋大会,更为准确些,伏魔山的武习,习的主要就是剑法,剑法无关于身形,身形宽大健硕的,不见得会赢,也不见得会占优势,同样的,身形清瘦健小的,也不见得会吃亏,不占优势。 果不其然,那个彪形大汉虽体型健硕,但身法却略显笨拙,女孩没几下,便已绕的他眼花缭乱,找不着东南西北,结果自然是女孩获胜,然而女孩获胜之后,却没有下台,而是选择乘胜追击,一口气用完了三次机会,接下来的两次机会,她做了一个大胆的选择,选择都用来挑战同一个人。 她看中了方圆前辈,或许是看中方圆前辈不拖泥带水的剑法,也或许是想挑战更高的难度。 两个女生之间相互较量,看点十足,各有各的优势,一个巧妙轻盈,善于突袭,一个冷静沉着,善于观察,第一次机会,女孩输给了方圆前辈,但第二次却赢了,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女孩看穿了方圆前辈的计量,灵活变动身姿与招数,不拘泥于传统剑术,灵活多变,做到不让方圆前辈看出自己的弊端,将自己的弊端完全隐藏起来,二人这也算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英雄则是心心相惜的。 三局两胜,女孩成功升了仙阶,可没想到,新板凳屁股还没坐热,就迎来了作为四仙阶新弟子的首个挑战,三仙阶的弟子,自然是不会放过此时已精疲力竭的她。 武试大会第一场的六个场次都还未结束,场上的战况就已如火如荼,那个女孩,作为此届武试大会首个升阶成功的人,毫无意外的成为了众矢之的,接下来的一场第六场次、二场第一场次、二场第二场次......全部都是向她发起挑战。 南月有点替那个女孩打抱不平,小声道:“失败了又不会降仙阶,这群人怎么这么嫉妒成性,看不惯人家成功升阶,真的是。” 千浮雪道:“非也,向她发起挑战的人并非是嫉妒成性,而是趁热打铁,趁着她体力消耗过大,才选择她的。” 南月道:“那我们怎么办?” 千浮雪道:“咱们,随便啊,就算咱们升了仙阶,那也只是二仙阶而已,谁会挑战我们啊。” 二人底下聊的热火朝天,武试台上,也依旧如火如荼。在二场第五场次的时候,一个四仙阶弟子,飞身上台,作为四仙阶弟子中,首个发起挑战的人,而他要挑战的,自然就只有轩宇丘仙上的三位徒弟了。 千浮雪有些兴奋的瞪大了双眼,武试大会进行到现在,最有看点的终于来了,而这一次,在千浮雪的脑中,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见台上这人,身形与正常男子无异,手上却始终戴着一双,与衣服很不搭配的手套,眼底闪露着一种令人不是很舒服的眼神,不停的在轩宇丘三位弟子身上,上下打量着,那种眼神,就像是老鹰在认真挑选着猎物。 千浮雪道:“此人,是个狠角色,不好对付。” 南月道:“怎么说?” 千浮雪道:“他手上之所以戴着手套,是因为长年习剑,留下的旧疾,用来护手,而且,你看他的手腕,他有着正常男子的体型,手腕却比他们细很多,此人的剑法,定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强的。” 南月微惊道:“你是说,枫均叶前辈他们也?” 千浮雪道:“自然也包括他们,你往下看吧,这场精彩了。” 二人正说着,只听武试官道:“二场,第五场次,四仙阶弟子,江暮发起挑战。” 江暮勾起一边嘴角,眼神坚定,像是锁定了猎物般的,道:“清纱前辈,请接受挑战。” 清纱二话不说,直接飞身上台,同时剑已出鞘,立于台中央,江暮微微鞠躬,清纱不以为然的回敬了一下,随后,二人便直接开始了对决。 台上道道寒光闪过,只见江暮腾空而起,在空中急速回旋起来,直冲清纱而去,清纱被这小旋风般的进攻方式,逼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脚用力后踩,地上的毯子被她踩的堆积出褶来,这才艰难抵住进攻。 忽地,江暮一个回身,空翻退了回去,清纱奋起直追,腾空而起,横向在空中回旋,排除空气阻力,急速向江暮而去,江暮一跃而起,跃上武试台边的低柱,在柱子上借力,脚用力一蹬,空中几个漂亮的空翻,从清纱上方翻越过去,落回地面。 第112章 武试大会(四)千浮雪挑战枫元朗 二人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江暮嘴角又勾起那个熟悉的弧度,看来是憋了大招,只见他再次一跃而起,在空中蹿腾,忽隐忽现,猛地出现在清纱面前,迅速出剑,而这也正中清纱下怀,清纱擅长近攻,反应神速,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一个漂亮的闪身,便来到了江暮身侧,抓住他的一只胳膊,用力向上一折,折出一个扭曲的弧度来,这个弧度让江暮的身体也跟着转了一圈,单膝跪在了地上,胳膊依旧被清纱牢牢箍住,动弹不得。 清纱迅速出剑,松开他的胳膊,背跃到他面前,剑抵上他的颈部,此局,清纱获胜。 清纱对他的评价非常之高,道:“你的剑法独一无二,身法轻巧多变,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才。” 江暮虽然输了,但得到了清纱这样高的评价,倒也是输的开心,作揖连声道谢,看了这场神仙斗法,千浮雪心中,有了一本帐,将本打算挑战四仙阶前辈的规划,直接转为,挑战枫元朗。 因枫元朗是一仙阶新弟子的武式仙师,千浮雪多半剑术都是枫元朗亲授的,在学习过程中,千浮雪也了解了枫元朗一二,但这次,千浮雪打算将枫元朗所授的剑法招式,与鬼族的招式融合起来,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赢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千浮雪不假思索,直接飞身上台,台上出现了千浮雪的身影,远处的白夜,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她身上,武试官道:“二场第六场次,一仙阶千浮雪发起挑战。” 千浮雪道:“请枫元朗前辈,上台应战。”语气铿锵有力、坚定无比,此言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着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竟会有一仙阶弟子如此自信大胆,直接连跳多级,选择挑战八仙阶弟子,这在武试大会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 而白夜却没有多少惊讶之色,因为以他对千浮雪的了解,就料到了她会直接选择高难度的对手,或许千浮雪平日里看起来,性情温文尔雅、稳重大方,甚至还有些害羞和内敛,但身上永远有一股执拗的拼劲,丝毫不畏惧任何,大胆无谓,并且还很会分析形势,在做出选择之前,定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是一个有智慧且大胆无畏的女孩。 白夜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笑容中包含了欣赏和赞扬,还带有一丝骄傲和莫名的自豪。 这史无前例的选择,就连武试官都有些为难了,不知该不该说八仙阶弟子,枫元朗是否接受挑战,迟疑道:“这......” 千浮雪道:“怎么?武试规则中,难道有写不能越级挑战的吗?” 武试官道:“倒也不是,只是,没有此等先例,这个......”说着看转头看向了轩宇丘,轩宇丘点了点头,枫元朗向轩宇丘作揖,飞身上台,下面人一看枫元朗上台应战了,又有一场好戏要看了,激动地欢呼起来,毕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无所畏惧的一仙阶弟子,还是个女孩。 轩宇丘呵道:“都安静!吵什么吵!”随后,枫元朗作揖道:“千姑娘,我可是会全力应战的。” 千浮雪嘴角一抹自信的微笑,道:“还请前辈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南月在下面石化当场,心道:不是说好的,挑战四仙阶前辈吗?怎么就直奔八仙阶去了,小雪这是疯了吗? 台上二人立即进入作战状态,枫元朗迟迟不动手,出于对千浮雪的退让,等着千浮雪先出手,倒也是绅士行为,只见千浮雪提剑而起,助跑了一小段,而后一跃而起,却没有直冲枫元朗而去,而是轻巧的落在了枫元朗身后。 枫元朗微微侧目,千浮雪一跃向枫元朗而来,枫元朗剑横肩上,抵住了千浮雪的进攻,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几日未见,千浮雪的力道,大了许多,枫元朗不得不加大力道相抵,看来,还是低估了千浮雪的爆发力,虽是女儿身,力道却丝毫不输男子。 千浮雪跃起空中,一个前空翻,迅速落地,脚尖刚挨地面,便再次横冲而来,刚到枫元朗面前,枫元朗欲横剑相抵,千浮雪却突然变了轨道,往另一边刺去,好在枫元朗反应迅速,不然就中了她的招。 枫元朗心道:好一招声东击西,可此剑法,似伏魔山剑法,但却又不完全是伏魔山的剑法,看来,不能再退让了。 千浮雪蜻蜓点水般的落在枫元朗身后,枫元朗一个反身,前翻而起,翻至千浮雪头顶,呈倒立状向千浮雪刺下,千浮雪站起身,剑横举上头顶,用力抵住枫元朗的攻击。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千浮雪看准时机,用力向上一推,将枫元朗推开了些距离,而后,瞬间扭转形式,一跃落回地面,枫元朗也紧随其后,在空中旋身,落在千浮雪面前。一时间,台上寒光道道,剑身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千浮雪出人意料的表现,也让台下众人瞠目结舌。 千浮雪随即换了招式,侧身旋身而起,迅速行进,在枫元朗身周周旋起来,枫元朗拿着剑,准备随时反击千浮雪,但千浮雪的速度太快,根本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只见千浮雪忽然停下,从枫元朗身后直击而来,剑尖距枫元朗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枫元朗迅速向前俯身而去,一个转身,躲过了千浮雪的攻击。 千浮雪剑尖微微触地,随后,迅速后翻而起,不曾停歇,再次直冲枫元朗而去,枫元朗向后仰身,脚尖未离开地面,身体几乎贴地,以脚尖为圆心,向右侧滑身而去,千浮雪再次落空,落回了地面。 枫元朗不给千浮雪丝毫喘息的机会,直跃而来,千浮雪迅速转过身,只见其手腕轻盈,握剑呈八字形绕晃起来,剑身像一条蛇似的,在枫元朗的剑身上旋绕,直顺着其剑身而上,逼近剑柄,千浮雪手腕向下用力一压,枫元朗的剑便直直的垂了下去。 千浮雪倒也不与他周旋多时,趁其剑垂下,立即绕背贴身旋转,身姿漂亮优雅,转去枫元朗身的另一侧,不给枫元朗反应的机会,剑身便直直滑进其剑身之下,随后轻挑,将剑挑起,手突然向上一挑剑柄,剑身便随着惯性,搭在枫元朗的剑身上旋转了几圈。 第113章 千浮雪连升两个仙阶 随后千浮雪握住剑柄,压住剑身,向上横剑力压而去,两剑剑身相互摩擦出了火花,千浮雪的剑直直逼近枫元朗的剑柄,剑柄与剑柄相碰撞。千浮雪向上微微用力一别,动作刚柔并济,枫元朗的剑便脱了手,到了千浮雪手中。 随后,千浮雪便收了手,没有用剑抵住枫元朗的脖子,而是退后几步,毕恭毕敬的将剑双手奉还给枫元朗。 枫元朗知道自己输了,输给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也并没有觉得丢人,而是为她感到自豪。脸上露出了赞许笑容,双手接过自己的剑,道:“千姑娘的剑法实在出人意料,实在是佩服,能有千姑娘这样的学生,实乃我的荣幸。” 千浮雪道:“不敢当,仙师承让了。”话闭,二人相互行礼后离场,场下却是一阵鸦雀无声,瞬间静极了,就连风都忘了吹来似的,片刻后,武试官才反应过来,语气有些结巴的宣布道:“千...千浮雪,胜...胜出。” 这时,场下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忽地,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千浮雪!千浮雪!”场下这才一片沸腾,齐声高呼千浮雪的名字。 千浮雪看着向自己投来的无数赞许的目光,感到有些害羞,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连连点头微笑感谢,南月更是激动地一把将她抱住,道:“小雪,你太棒了。”千浮雪在上场前虽是信心十足,但当自己真正赢得了比赛的时候,内心也是喜出望外的。 白夜坐在廊檐下,看着千浮雪精彩的表现,还是微微有些被惊艳到的,虽然之前已经有过两次合作,也知道她的实力,但像这样,直观地观看她的剑术,还是第一次。 白夜看着此时被众星拱月的千浮雪,嘴角再一次挂起了那抹熟悉的微笑,只不过,多了几分温柔在里面,无论多么嘈杂的人群,他也总能将目光,成功的锁定在那个优秀、耀眼的女孩身上。 轩宇丘也留意到了这个女孩,剑法实力果然不俗,虽然她赢得结果中,也有枫元朗有意无意的退让,但她本身的实力,依旧是高出这里其他弟子一大截的,轩宇丘道:“好了,都保持安静吧,比赛继续。” 接下来,南月在三场第三场次,挑战了三仙阶的一个前辈,不过遗憾的输了比赛,第二次机会,在四场第一场次,听了千浮雪的建议,依旧向那个前辈发起挑战,终于是赢了,最后一次机会,或许是赢了之前三仙阶前辈给她的信心,直接向四仙阶的前辈发起了挑战,结果,却是不慎落败。 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在场的所有人习剑法的时间,都要比她长很多,乐观的南月,也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毕竟还赢了一把,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会气馁,明日的文试还有机会的。 而千浮雪在她赢了枫元朗之后,休息了好几场,第二次机会,千浮雪选择了四仙阶的那个彪形大汉,她灵活的剑法正好克他笨拙的身法,毫无意外的,取得了胜利,又休息了很多场,几乎在最后一场的后几个场次中,才用掉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同时也做了一个自杀性的选择,那就是挑战方圆。 方圆最擅长的就是分析对手的优劣,众所周知,在比武中,被对手掌握自己的优劣之处,那无疑是最致命的,而千浮雪之所以选择她,只是单纯的想挑战一下难度而已,即便是输了也没有什么,因为已经有了前两场胜利的基础,这一把,就当挑战极限了。 方圆也早就将她牢牢地记在心里了,这样强劲的对手,也同样是方圆梦寐以求的,早在千浮雪前两场的时候,方圆就一直在默默地关注、仔细地观察着她,相信再怎样完美的剑术,也定是有破绽的。 观察了很久,才将千浮雪剑术的不足之处看出来,这一场,千浮雪毫无意外的输了。武试大会也终于在一片欢呼雀跃中降下了帷幕。 这一届武试大会,总的来说,是非常令人意外的,也是同样是惊喜的,因为发现了两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个是剑法、身法灵活多变的江暮,另一个就是勇敢无畏、剑法超群的千浮雪,此二人,也终于让轩宇丘,对伏魔山的未来,看到了些希望。 最后散场时,仙阶弟子及伏魔山外门弟子,浩浩荡荡数百人,再次集于武试台前,一来感激几位仙师的悉心教导,二来公读众弟子的成绩,众弟子仙阶变化的成绩由枫元朗宣读,最终结果,一仙阶弟子一人晋升,二仙阶弟子两人晋升,三仙阶弟子两人晋升,四仙阶弟子一人晋升,晋升的那名四仙阶弟子,也就是方圆,暂拜于枫元朗门下,静待拜师之日。 众弟子俯身齐声叩谢,临散场前,白夜起身宣布了一个令一人振奋的消息,道:“前几日,人界爆发大规模行尸一事,已被侦破,为首者已被收押天庭,并已伏法,此案中,二仙阶弟子千浮雪,表现突出,且功不可没,伏魔山向来都是赏罚分明,重罪者重罚,重功者重赏,故,千浮雪再升一仙阶,居三仙阶。” 千浮雪立即上前跪拜,激动不已,道:“三仙阶弟子千浮雪,谢束清仙。” 白夜温然道:“起来吧,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说罢,便同轩宇丘一起,转身离去,众弟子再次齐声道:“恭送裕祥金仙,恭送束清仙。” 二人离去后许久,千浮雪还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想到,今日竟连升两个仙阶,这同样也是史无前例的,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恭喜着千浮雪,千浮雪也是满脸堆笑的连声道谢。 远处的南月,独自立在原地,不远处拥挤的人群,愈发衬托的她,形单影只,南月透过人群,看着满面欣喜的千浮雪,她的眼底却蒙上一丝不知名的忧心,片刻后,黯然神伤,默默转身离去。 千浮雪透过人群,看到路过的方圆,她立即冲破人群,连忙追了上去,叫住了她,道:“方圆前辈,请等等。”方圆回过头,千浮雪上前道:“前辈,我想请教一下,我的剑术,可有何劣处?” 方圆淡淡道:“你的剑术很厉害,大致来说,并无任何劣处,但你身法,过于花式百出,这便是你最大的劣处。”这个回答让千浮雪感到有些意外,虚心问道:“前辈可否详述?” 第114章 无关世事,那该多好 方圆缓缓道:“习剑之人,身法对于剑法的重要性,你不会不知,若身法过于复杂繁琐,将会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看似你是在迷惑对手,实际上,是在给对方机会,就拿你与枫元朗仙师的那一场来说,你的最后一招,其实并不需那样多变,因为你的胜局已定,如果直击要害,将会减少对手一半的胜率,尽管你的已经速度非常快了,但是,也不乏会给实力强劲的对手,留下可趁之机的空子,赛场之上,越往后,越要干净利落才是。”最后又加了一句,道:“好在,你的对手,是枫元朗仙师。”说罢,莞尔一笑,飘然离去。 最后的这句话,是表示方圆,看出了枫元朗在最后的关头,小小的让了千浮雪一下,本来他是有机会反赢的,但却没有那样做,或许是不想打击千浮雪的自信心。 但千浮雪的实力也是实实在在的,虽说她的身法有些漏洞,一不小心就会让人钻了空子反败为胜,但那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也只有同样有实力的人,才能发现并很好的利用这一点,而她与方圆的那一场,也正是被方圆利用了这一点,才反胜的。 千浮雪被方圆的这几句话深深的折服了,不禁由衷的赞叹,她的观察力,果然是常人所不能及的,看着方圆离去的背影,千浮雪自言道:“看来,得改正这一点才行啊,太惊险了,你说呢?月儿。” 身后却迟迟未传来回应,千浮雪转过身,这才发现身后竟空无一人,连忙向周围环视一圈,也没有发现南月的身影,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千浮雪有些焦急地喊了几声:“月儿,月儿。”也不见有人回应,疑道:“难不成,这丫头一个人跑回去了?这个死月儿,也不说等等我。”说罢,便气鼓鼓的往阁居走去。 回到庚辛坊,千浮雪便直奔南月的房间而去,推开门,却看到南月垂着脑袋,独自坐在床榻边,龙羽兽盘在她的肩头,睁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表情很是关切,仿佛是在问她,你怎么了? 千浮雪走上前去,坐在南月身边,双手轻覆上她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月儿,谁欺负你了?” 南月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没事。”语气中,带着些抽泣。 千浮雪一听,立马蹲在南月身前,双手将她的脸捧起来,小声问道:“你哭了?”语气中尽是心疼。 南月扬了扬头,下颚脱离了千浮雪的手心,将头又垂了下去,一言不发,一滴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静静的往下坠着,千浮雪知道,南月这是不舍与自己分离,害怕孤独,怕自己抛弃她,才独自躲起来伤心的,千浮雪往前欠了欠身子,轻轻将她环住,道:“好啦,小月,我今晚不走,明日参加完文试,再与你一起搬家,好吗?” 南月抽泣道:“万一,万一我文试也没过呢?你走了,庚辛坊就剩我一个人了,万一你交了新的朋友,不要我了,我一个人...一个人该怎么办啊.....“说着,哭的愈发伤心。 千浮雪心疼的连声安慰,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忘了我们说过的,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我们一起相依为命这么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还不相信我啊?” 南月连忙道:“不是的,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嘛。”说着,蹲下身,投进了千浮雪的怀中,哭得更加伤心。 感性的千浮雪也被南月的情绪所感染,这也难怪,南月的年龄还尚小,从小便没了父母,自己独自长大,本就缺少关怀,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这也就导致了她长大后,在心底筑起了一道防线,鲜少有人能真正的走进她的心里,朋友自然也是不多的。 而感情最深,待她最真挚的,也就只有千浮雪了,虽说分离,却也相隔不远,还在同一个地方,也就隔着一堵墙,但南月内心深处的孤独和恐惧,这便已经布满了她的心底,她害怕被人抛弃,害怕有朝一日,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她的内心已然脆弱到,不能触碰丝毫,否则就会天崩地裂。 千浮雪也紧紧地拥着她,平日里看起来乐观开朗的南月,实际上,内心早已是伤痕累累,不善于表达伤痛,将一切习惯性的往心里压,即使如此,还依旧是那样的积极向上、乐观善良,用微笑来面对所有,骨子里透出一种超乎年龄的坚强,这也是让千浮雪最为心疼的地方,千浮雪柔声道:“我答应你,此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与你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 南月将头深深的埋进千浮雪怀里,道:“可我总是闯祸,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 千浮雪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道:”没关系啊,只要你开开心心就好,不怕闯祸。” 忽地,南月用她那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千浮雪,问道:“那,如果要是有一天,我闯下了弥天大祸,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你也会原谅我吗?” 千浮雪不假思索道:“当然会了,姐妹,就是要无条件相信对方的,即使有一日,全世界都与你相对,我也会为了你,与全世界为敌,无条件支持你,相信你,明白了吗?” 南月吸了吸鼻子,道:“真的吗?” 千浮雪道:“当然啦,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小月南星,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在这样纷杂的世界中,保持纯真,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剩下的,我来替你解决。” 听着千浮雪的这些话,南月心里一阵感动,将千浮雪拥紧了,道:“不会有那一天的。”千浮雪将下巴轻靠在南月头顶,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 世间难遇一个能相伴一生的朋友,知己更是难得,既相遇,且珍惜吧...... 南月心中泣道:“对不起,小雪。”瞬时,眼泪悄然而下,打湿了千浮雪的衣衫,南月闭上双眼,眉间锁紧了,她深知自己,配不上千浮雪这样真诚的一切,但却是无可奈何,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只能无妄期盼来世。 可,真的有来世吗?来世,又是否能寻见彼此呢? ...... 第115章 杖子炎的底线 昷婼腹痛难忍,在床榻上躺了两日,日夜被折磨的辗转难眠,灵力几乎就要消失殆尽,功力也早已消散了大半,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亦梦亦醒,只有在强制集中精神的状态下,才能勉强睁开双眼,苦不堪言。 翌日,天还未亮,杖子炎忽至,这几日,昷婼一直躲着他,不让他进自己的寝殿,怕被他看到自己面色苍白的样子。 但杖子炎实在是担心的不得了,这一次,便直接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虚弱到极致的昷婼。 杖子炎面色忽变,上前坐在床榻边,柔声道:“怎么成这样了?”说着,很是生气的瞥了一眼旁边婕谨,道:“你主子都病成这样了,你也不知请魔医来看,也不告知我!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昷婼对杖子炎的忽然到来,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全身都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似的,毫无力气,就连说话都要费好大的劲,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将手勉强抬起。 昷婼抓住杖子炎的胳膊,艰难道:“子炎,你别怪她,是我不让她说的。” 杖子炎心疼的眉头紧皱,道:“为什么?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呢,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昷婼还未想好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欺骗魔后,说自己有了身孕,吃了魔后给自己的安胎补药,然后变成了这副模样吧,昷婼干脆不说话,垂了垂眼眸,片刻后,才道:“我,有点不太舒服了,你先回去吧。” 杖子炎一时焦急,却也没用,这么多年来,昷婼自己所有的事,也从未与杖子炎说过,她不愿意说,杖子炎自然也不想逼迫,只好叹口气,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情况,无论何时,定要让婕谨第一时间来找我,我先走了。”说罢,欲转身离去。 婕谨却突然跪在了地上,哭诉道:“少魔尊,不是的,魔妃娘娘不敢说,我告知您到底是怎么回事。”婕谨不愿再看昷婼这样硬扛下去了,每日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再这样下去,结果会怎样,谁都说不准,万一危及到生命,那该如何是好。 杖子炎回过身,道:“说,怎么回事。”昷婼一时着了急,怕婕谨没头没脑的把事实说出来,焦急的欲起身阻止,却无奈身体太过沉重,眼看就要跌落下床,杖子炎眼疾手快,跨步上前,一把将她扶住搂入了怀里。 昷婼靠在杖子炎怀里,语气淡如浮丝,道:“没有,你别,别听婕谨胡说,我就是吃坏了肚子。”杖子炎心疼的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将她环了环紧,对婕谨道:“你继续说下去。” 婕谨道:“是...是魔后娘娘。”昷婼用尽全力,一个劲的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了。 杖子炎也很是反感这个女人,当年自己母后的死因,杖子炎也是心知肚明,定是那个黑心的女人干的,可惜苦于自己毫无证据,才不得不任由她逍遥法外,后来竟还变本加厉,不知悔改,屡次三番地加害自己心爱之人。 杖子炎几乎咬牙切齿道:“魔后,又是她!她做了何事?”婕谨不得不忽略昷婼对她的示意,道:“魔妃娘娘,怀有身孕了,魔后娘娘不相信,便让她身边的介穗姑娘试探。” 杖子炎听罢,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道:“你,你刚刚说什么?魔妃,魔妃怀有身孕了?” 婕谨点了点头,昷婼一脸不解的看着婕谨,不知她故意将这个谎言告知杖子炎,是为了什么,杖子炎轻轻扶起昷婼,将她面对自己,喜道:“你,你有了身孕,为何不告知于我?” 昷婼只好配合,语气些许娇羞道:“我,我是想给夫君一个惊喜,过几日,是你的生辰,本想着,到那时再告知你的,可谁知,婕谨这丫头,这样的心直口快。” 杖子炎将她拥入怀中,却不敢太用力,像是拥了一件易碎的瓷器似的,小心翼翼,开心道:“你就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惊喜,有你,此生足矣,哪还需什么其他的惊喜啊。”说着,对昷婼温柔的笑了笑,捋了捋她杂乱的头发。 方才的事情还未完,杖子炎对婕谨道:“你将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魔后作何试探?” 婕谨道:“让魔妃娘娘,食了小产之物。” 听罢,杖子炎大怒,道:“这哪是试探!这分明是要害命!” 昷婼第一次见杖子炎发这么大的火,怕他一时激动,再去找魔后对峙,便赶紧道:“子炎,子炎,别生气,想必母后也不是故意的,她或许不知那是小产之物。” 婕谨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连忙道:“是...是啊,少魔尊,魔后娘娘,她或许不知那是小产之物。” 杖子炎越想越生气,那个恶毒的女人,害了自己母后的命、处处针对自己最爱的人,竟还不够,现在,还要对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下手,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一个男人,平日里再怎样谦逊有礼、温柔似水,被触碰到了底线,都是会忍无可忍,最终爆发的,而伤害昷婼就是杖子炎最后的底线。 现在的杖子炎已怒气冲天,但他的动作,依旧温柔轻缓,只是眉头紧锁,他扶着昷婼轻轻躺下,给她盖好被子,亲吻了一下她的眉间,道:“好好休息。”转身向外走去,刚走两步,昷婼连忙将他叫住:“子炎,你去做什么?” 杖子炎微微侧目,此时的怒火,已遮盖不住了,眼中燃着熊熊的火焰,但语气还是能听得出,他在尽量的对昷婼温柔,道:“你好好休息,不必管我。”说罢,快步走出了昷婼的寝殿。 可这根本不在昷婼的计划范围之内,这下该如何收场,若杖子炎去与魔后对峙,魔后再道出竹葵的真正作用,杖子炎定是不会相信魔后的,可万一动静太大,惊动了魔尊,魔尊却不见得会相信自己,他定会找魔医来为自己请脉,那一切,不就都暴露了吗? 昷婼赶紧下床,但身体还是太过虚弱,便滚了下去,婕谨赶紧上前扶起昷婼,昷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推开,道:“现在你满意了?现在这样,该如何收场!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第116章 杖子炎对峙魔后 婕谨也被吓得不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害怕的哭出了声,道:“对不起公主,我只是想让少魔尊救救你,我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昷婼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还不快追!把他拦住!”婕谨赶紧起身将昷婼扶起,连忙追去。 杖子炎带着人,直冲浮烟阁而去,这笔帐,也是时候该算算清楚了,杖子炎推开浮烟阁的大门,直冲而入,一进去,便直奔内殿,内殿绕了一圈不见有人,便在院子里大喊起来,怒道:“魔后娘娘,儿子来看您了,怎么您也不出来见见儿子啊!” 魔后与介穗二人正在烟亭上对弈下棋,打发着时间,一听闻底下吵吵嚷嚷的,便探出头来看,一看是杖子炎,魔后便立即绽开了笑颜,欢快的走了下来,边走边道:“哎呀,子炎来了,快让母后看看,这初为人父,果然是成长了不少,知道来看母后了。” 魔后其实一直期望着,能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因以往的种种误会,与昷婼总是处处相对,但自从得知昷婼有了身孕之后,便彻底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日脸上的笑容多了,说话也柔和了起来,一直期盼着有孩子的魔后,也在那日昷婼来看望自己时,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注与尊重。 一个人,表面有多暴躁,内心就有多善良,魔后也是一样的,她用嚣张跋扈与任性妄为来博取他人的关注,也伪装自己脆弱不堪的内心,借此来保护自己,其实,他人一点点的感动与关怀,就能将他们彻底改变。 魔后走到杖子炎面前,一脸温和的看着他,杖子炎却面如寒冰,看着此时魔后温和的面容,他却觉得很是令人作呕,冷冷道:“你做我的母后做了这么多年了,感觉如何?心里舒服吗?” 魔后并没有听出话中的意思,语气依旧温婉,道:“当然了子炎,你虽不是母后亲生的,但母后一直将你视如己出,你待母后也向来是尊敬的,母后心里,自然是舒畅开心的。” 说着,整了整杖子炎的衣领,继续道:“你啊,初为人父,定要多多休息才是,别太劳累,还是家重要些,哎,别站着啊,进去坐坐,母后给你沏茶,尝尝我们人界的平江茶,可醇香了。” 说着便要把杖子炎往屋里拉,杖子炎却不为所动,目光紧盯着她,突然冷笑一声,道:“呵,到现在了,还在装。” 魔后一脸茫然,道:“装?装什么?子炎,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初为人父,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杖子炎一把甩开魔后抓着自己的手,怒道:“高兴?你杀了我母后,处处针对我的妻子,现在竟还要害我未出世的儿子,你把我害得那么惨,还问我为何不高兴?你让我如何高兴得起来!好一副处处替儿着想的慈母模样啊,真是让人恶心!”说着,步步紧逼魔后,魔后不知所措的一步步往后退着。 介穗见状,立马上前,挡在了魔后身前,道:“少魔尊,您今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杖子炎道:“我今日,就是来算一算我们的旧账!你们究竟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介穗道:“少魔尊,魔后娘娘心性单纯,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还请你,莫要血口喷人!”不得不承认,介穗是个出色的侍女,她不仅有勇有谋,而且还很能干,魔后有今日的地位,大半都得归功于她,并且,魔后之所以那样嚣张跋扈、不讲道理,其中也不乏因有身边有她的存在,而有恃无恐。 杖子炎今日才看出来,原来这个小侍女才是真正的能力者啊,敢于这样为维护自己的主子,而与另一个主子对峙,她也算是勇气可嘉,可惜跟错了人。 杖子炎道:“我血口喷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跟我说话?” 介穗道:“我自然知道您是谁,但我们娘娘是魔后,是您的长辈,便不容您这样质问,口不择言!” 杖子炎听了这番话,竟然觉得有些可笑,看向躲在介穗身后的魔后,道:“长辈?哈哈哈哈哈,我问你,我母后的死,你敢说,与你无关?” 魔后不敢支声,躲在介穗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像一个害怕被家长责罚的孩子,介穗向远处一宫侍,悄悄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将魔尊请来,那宫侍得了指令,便偷偷摸摸的,趁没人注意,从门口溜走。 魔后鼓起勇气,道:“我不知,她是我姐姐,我怎会害我的姐姐。”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既然已经发生,你自是逃避、不承认也没用。当初魔后为了嫁给魔尊,所做的一切,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是不可能抹去的,后来看到自己爱的人,对姐姐百般宠爱,因妒生恨,更为了魔后之位,而不择手段,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已成为了事实。 杖子炎忽地发出一阵令人心疼的狂笑,眼眶中不知何时,已泪水满盈,道:“亲姐姐?你竟还没有忘记她是你的亲姐姐啊,你连你的亲姐姐都不放过!她是那样的温婉善良、与世无争,她只想一生相夫教子,从未想过与人争抢什么!你想要魔后之位,拿去便是!你想要什么,全都给你便是!你为何非杀她不可!现在居然还不承认!真是令人发指!”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剑,不假思索的砍了下去。 介穗见状立即转身,抱住了魔后,后背承受了杖子炎一剑,没想到,杖子炎这次是真的起了杀心,介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倒进了魔后怀里,魔后将她牢牢接住,眼泪瞬间决堤,万分焦急的喊道:“介穗,穗儿,穗儿......你如何?”这时,魔尊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副景象。 杖子炎看到魔后这样担心介穗的场面,觉得很是滑稽,道:“呵,不知我母后当时倒下的时候,你是否也像现在这样,牢牢将她接住?” 说着,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当中,闭上眼,任凭眼泪胡乱的流着,道:“我记得,我母后死的时候,我与婼儿才刚刚成婚,当时我母后还在猜想,我们未来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可怎知,没过几日,就死在了你的手下!” 魔后泣不成声,怒道:“我不知道,我说了不是我!我没有!” 杖子炎大喊道:“我亲眼所见!” 第117章 作恶终将付出代价 魔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满眼含泪的看着杖子炎,魔尊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之色,很是淡定的立在原地,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日。往日魔后所做的种种,父子二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今日,杖子炎终究是按耐不住心中积怨已久的恨意,给昷婼下药一事,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导火索。 魔后嘴里含含糊糊的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说你看见了,你有何证据!” 杖子炎道:“那日夜里,你穿着一身玄衣,端着一碗汤药,鬼鬼祟祟的去到我母后房中,硬掰着她的头,逼她喝下那碗毒药!证据?我亲眼所见,还需要什么证据!” 魔后突然发出一阵狂笑,道:“哈哈哈哈......你错了,你说错了,那分明是白天,而且,药碗不是我端的,是介穗端着的!哈哈哈哈......你根本就没有看见,你撒谎,撒谎!哈哈哈哈......”介穗被背后的伤痛折磨的浑身是汗,额头也不断地有汗滴渗出。 已经疼到说不出话了,只能在下面无力的拽拽魔后的袖子,提醒她,千万别中了圈套,可惜,为时已晚,魔后已经冲动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她们二人,场面一时之间,静的可怕,其实杖子炎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故意那样说,笃定以魔后笨拙的头脑、冲动的性格,定会急于纠正他,好向所有人证明,他没有亲眼看见、他撒谎,自动道出一切。 知道了真相的杖子炎,眼泪止不住的流着,远处的魔尊听罢,也皱紧了眉头,目光中闪烁着隐隐的怒火,杖子炎此时已心痛到无法呼吸,听着魔后的描述,脑海中,满满都是母后临死之前,那张绝望的面容,还有她完好时,那副温柔的笑脸,杖子炎道:“好,你承认了,你承认了就好!你可以去死了!” 说着,再次将剑举起,魔尊伸了伸手欲加阻拦,就这样让她死了,怎能解心头之恨,此时瘫坐在地上的魔后,突然又发出一阵狂笑,像是已知为时已晚,毫无回旋余地的绝望,杖子炎的手停在了空中。 只听魔后一阵狂笑后,道:“杖子炎,你真应该看看你母后在死之前那副绝望的表情,就像一只待宰的小羔羊,死到临头了,还跪着苦苦哀求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将你视为己出,还叫我,不要再任性了,好好侍候魔尊,哈哈哈哈.....她管的还真是宽啊!不过你想想那个画面,是不是很可笑!” 杖子炎恨不得现在立刻将她撕裂成段,再碾压成渣,杖子炎咬牙切齿道:“你简直是不知悔改!狼心狗肺!我母妃待你那样好,你却那样残忍的对待她,现如今,竟是连我的儿子你也不放过!今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说着,就要将剑落下去。 魔尊立即制止道:“住手!”杖子炎的剑,停在了离魔后额头不到一尺的距离,转头看见了魔尊,这才知道魔尊来了,魔后坐在地上听到魔尊的声音,很是恐惧的浑身颤抖起来,不敢转头看他,默默祈祷他没有听见方才自己所说的一切。 杖舜天上前将杖子炎的手压下,道:“你放才说,你儿子?怎么回事?昷婼有身孕了?”杖子炎点了点头,道:“是,昷婼有了身孕,第一时间告诉了这个女人,想以此,来缓和婆媳之间的关系,她可倒好,竟让婼儿食小产之物!欲引她小产!” 此时,婕谨扶着昷婼,跌跌撞撞的赶了上来,昷婼强撑着身体,走到杖子炎身边,此时已异常虚弱了,无力地跌坐了下去,杖子炎连忙将她扶住,心中一紧,道:“婼儿,不是让你在寝殿休息吗?你怎会来?” 昷婼无力地张了张口,道:“我,我不想你杀人,母后定不是故意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魔后和介穗看昷婼现在的反应,就明白了一切,原来,杖子炎之所以今日突然发疯,来找魔后的麻烦,都是这个昷婼从中唆使的,先是编造出怀有身孕的谎言,再诬蔑魔后,说魔后给她下了小产的药物,真是心机深沉,先前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她故意讨好魔后的假象罢了。 魔后颤抖的抬起手,指着昷婼,道:“你......你这个小人,明明自己说谎,竟还要拉上我!你好狠毒!” 杖子炎手中的剑指直直魔后,道:“你说谁是小人!” 魔后怒吼道:“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根本就没有怀孕!我给她吃的,只不过是竹葵,竹葵乃是安胎之物,并非小产之物!” 杖子炎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歪曲事实!竹葵既是安胎之物,那她又怎会成这副模样!你安胎安的可真好,把人安成这样了!” 魔后道:“竹葵对孕妇来说,是大补之物,对普通人来说,可是穿肠毒药!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就是因为她没有怀孕,才会致此!” 杖子炎呵道:“你放屁!我作为修习之人,怎从未听闻过世上有这等东西!为了歪曲事实,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编造出这等邪物。” 魔后瞪大了双眼,语气些许委屈,道:“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你们身为男子,而且,又不是人界中人,定没有听闻过此物。” 说着,爬到魔尊脚下,拽住魔尊的衣角,道:“魔尊,魔尊,您一定知道,您一定知道,对不对?您见多识广,去过人界,而且,我姐姐,我姐姐也是人界的公主,她怀杖子炎的时候,一定吃过此物。” 魔尊怒将她推开,道:“我从未听闻过此物,晨儿,也从未食过!” 朝晨公主之所以没有食过此物,正是因为她将自己从人界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竹葵都给了魔后,此物珍贵,她出于对妹妹的疼爱,自己并没有舍得吃,想着有朝一日,若她有了身孕,能补补身子。 魔后流泪道:“你我夫妻多年,你竟不信我。”闭上眼,一行绝望的泪水,顺颊而下,爬回已奄奄一息的介穗身边,将她牢牢的搂在怀里,魔尊怒道:“你多行不义,自食恶果。” 第118章 魔后被扔进尸堆 忽地,介穗猛地吐几口鲜血,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坚持不了多久了,而此时最放心不下的,仍旧是她保护了半生的小公主,她吃力的抬起一只手,要去抚魔后的面庞,魔后见状,赶紧将她的手抓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脸上。 此时的介穗,气息已经非常的微弱了,断断续续道:“小,小公主,我的小公主,此生,我只能护你到这了,今后的日子,我没办法,陪,陪在你身边了,对不......”一句对不起未说完,手便垂了下去,没了气息。 魔后瞬间崩溃,往日的傲娇与嚣张,此时,已全然不见,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不停的喊着介穗的名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滚带爬的到魔尊脚边,卑微的抓着魔尊的脚面,道:“魔尊,尊上,尊上,我求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说着,在地上连连磕头,许久,见魔尊不理睬她,她便又爬去杖子炎脚下,继续哀求,道:“子炎,子炎,母后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吧。”...... 此时的她,已全然顾不上尊严,跪着爬了一圈,不论对方是谁,都在其脚边停留、哀求,满院立着数十人,她每一个都哀求了一遍,但立者,皆冷目相望、无动于衷。 魔尊道:“都愣着干什么!把尸体丢到尸堆里去!” 宫侍道:“是!”欲上前将介穗带走,魔后一听,立刻爬回介穗身边,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疯了似的喊道:“别碰她!别碰她!她没有死!没有死!” 昷婼看着此时满身尘土、蓬头垢面的魔后,一滴泪顺颊而下,她的确很想让魔后死,可是,从未想过要如此辱她,让她变成如今这副,毫无尊严的模样,这比一剑杀了她,还要残忍。 去抬介穗的宫侍们看到魔后抱着介穗不肯撒手,便都立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面面相望着,魔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一并带走,一并带走!把她也扔进尸堆,自生自灭吧!”说罢,背手,走出了浮烟阁,院中人跟在其身后,尽数离去。 那几名宫侍,只好将装尸体的板车推来,把魔后与介穗一并抬起,放进了板车里,昷婼欲上前阻拦,可无奈身体太过虚弱,刚起身,便突然失去了意识,直直倒了下去,杖子炎立马将她接住,横抱而起,快步往阴阳殿去。 宫侍们拉着板车,往尸堆的方向走去,车上的魔后,紧拥着介穗,满脸温柔的看着她,不时地给她理着头发,嘴巴里还念念有词着,嘴角一抹温和的微笑。 这画面,拉着板车的宫侍们见了,都是不住的摇头,叹道:“唉,这都什么事啊。” 几人拉着车,往前走,前方不远处,只见凹进去很大一片,像是世界尽头似的,吞噬了前方的路,此处便是尸堆,堆积着无数具魔界无名无姓、无人认领的尸体,漫山遍野的,随便踩一脚,便是一具尸骸。 此处阴风阵阵、鬼哭狼嚎,黑雾遮日,常年不见阳光,令人驰魂夺魄,不知何处而起的嘎吱嘎吱声,回荡在耳边,几名宫侍不禁感到脊背爬上一丝寒意,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其中一个胆小的宫侍,声音有些颤抖,道:“别,别往里走了,就这吧。”另外几个点了点头,另一个胆子大些的宫侍,有些于心不忍,道:“真的就把她扔在这,不管了吗?” 另一个宫侍上前,扯了扯魔后环着介穗的手,可魔后的双手仍死死的抱着介穗,任凭他怎样拉扯,都不肯撒手,那人只好作罢,那个胆子小些的宫侍道:“快,快倒吧,魔尊都下令了,我们能怎么办。” 那几名宫侍只好合力将车子抬起,像倒垃圾似的,将魔后与介穗二人,倒进了下面的尸堆里,胆子大些的那名宫侍,看着滚下去的二人,有些不忍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已经跑远的其他几名宫侍,回头喊他,他才加快步伐,跑了出去,期间回头看了好几眼,也没有再回去,最终,身影消失在了,来时的入口处。 二人在滚下去的过程中,由于动作幅度太大,魔后没能环紧介穗,二人分了开去,往下滚了好一阵才停住,停在一堆尸山之上,介穗不知滚去了哪里,停下来后,魔后便立即像发了疯似的,在尸体上扒拉着,寻着介穗的身影,终于,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了她,魔后脸上立即覆上一层欣喜的笑容,爬了过去,将她重新抱进怀里,就这样,相拥在尸山之上。 魔后看着怀里的介穗,一些回忆,涌上了心头,回忆着这些,魔后的脸上,覆上了幸福的笑容。 记得千余年前,当时的魔后,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女童,她是人族皇帝的第三位公主,也是年龄最小的公主,名唤君怡,看似位高权重,但实际上,却是名存实亡,因为她的外公,不知为何,突被满朝弹劾,以谋逆罪,被斩首示众,满门抄斩,因君怡年纪尚小,皇帝的妃子也不多,母女二人便逃过了一劫,但却被打入冷宫,自那以后,在宫中,她们母女二人,几乎是人人嫌,就连宫侍们,也没有几个真正将她们放在眼里的。 君怡的母亲,自被打入冷宫后,因受不了这等天差地别的待遇,竟在入冷宫后的第一日,就疯了,每日疯癫痴傻,说自己是贵妃,动不动,就将君怡一顿毒打,小君怡的日子,更加的举步维艰。 但是,小时候的君怡公主,却是非常的懂事,即便是每日的吃食并不多,但她依旧是将能吃的东西,大半都留给母亲,自己吃馊了的馒头和菜。 母女二人就这样,过着暗无天日、牲畜不如的日子,更可怜的是,小君怡不但要照顾痴傻的母亲,还要受那些宫侍们的欺负,几乎是人人见了她,都会打几巴掌,踹几脚,有时候还甚至不给她们食物,想起来了,才会去给她们,给的大多数,也是馊了的饭菜。 没饭吃的时候,小君怡为了填饱肚子,常常扒翻泥土,希望泥土中,能有藏着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哪怕一只蚯蚓也可以,偶尔也会逮逮老鼠来吃,这样的日子,竟然过了两年。 第119章 魔情篇:痛苦的过去 到了小君怡九岁这年,介穗因犯了错,被贬去冷宫当值,看见小君怡母女俩的生活,她自己的生活虽然过的也是异常艰难,但更心疼这个命运多舛的小女孩,比君怡大几岁的介穗,便将君怡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从小就性格强势的介穗,很是看不惯那些宫侍们对待她们母女二人的方式,为了保护她们,经常与那些宫侍们发生争执,为了给她们母女二人多争来些能吃的食物,更是不惜与他们大打出手,自打介穗来了之后,小君怡的生活,才算是有了些改观,也总算,有人能保护一下她了。 君怡对这个体贴入微的姐姐,也很是依赖,私底下,就唤她介穗姐姐,介穗虽然性格强势、脾气火爆,但那也只是对外人,对君怡,从来都是温柔细语。 介穗与君怡关系再好,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下人的身份,君怡母女二人再不济,也是她的主子,她每日给君怡的母亲擦拭身体,喂饭喂水,夜里还哄小君怡入睡。 君怡最怕打雷,每次打雷的时候,都会蜷缩在床角,连哭也不敢很大声,只敢默默流泪,介穗便在打雷的时候,将君怡搂进怀里,哄她入睡,也只有投入介穗的怀抱,小君怡才能安然入睡。 介穗自知,这样的生活,是断然不能过一辈子的,必须得想办法,将母女二人从冷宫中救出去,便在暗中,偷偷调查、打听当年君怡外公造反一事的幕后真相,将真相调查清楚后,又联手自己在宫中的小姐妹,演了一出好戏。 她们趁着夜黑风高,在皇帝寝殿内,映射出宰相,也就是君怡外公的身影,并将一切冤情道出,皇帝以为是怨灵不散,吓得不轻,便赶紧将此案重审,查得此案果真另有隐情,宰相是一家被人陷害,无辜背上谋逆罪名的,皇帝将真凶查出并严惩,君怡一家终于沉冤得雪。 母女二人也终于从冷宫中,被放了出来,君怡恢复了公主的身份,其母也恢复了妃子的身份,即使被放了出来,可母女二人的地位依旧是低的可怜。 一日万国宴时,已到及笄之年的君怡,对当时年少有为、翩翩公子的魔尊杖舜天,一见倾心,可无奈自己母妃的地位太过低微,就连与魔尊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君怡便第一时间想到了介穗,介穗的出现,让君怡的生活逐渐顺风顺水,刚开始的时候,君怡还只是问介穗要些小东西,后来,要的东西越来越过分,而介穗也是会想方设法的满足她,君怡便逐渐有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感觉,对介穗的要求也是越来越高。 君怡向介穗表明了心意,说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想办法,让自己的母妃,坐上贵妃的位置,介穗只好照办,她打听到当时的贵妃娘娘,其弟,是个有名的浪子,满朝文武皆知,被他残害过的宫侍,不在少数,但无奈他的姐姐是当朝贵妃,自己更是当时的铁骑将军,无人敢动他,并且,几个小小宫侍的性命,也没有人会真正在乎。 介穗便心生一计,故意引诱他,果真没几日就混上了床,云朝雨暮之时,偷偷将其号召万军的虎符,藏了起来,并带了出去,翌日偷偷将这虎符,置于铁骑军的副军帐中,此人野心勃勃,觊觎铁骑将军之位已久,但苦于没有办法将他拉下位,这次终于抓住了机会。 虎符不可轻易示人,权利之重,见虎符如见皇帝,近日边境安稳,无需出兵,更无需调动兵权,皇帝也未下达出兵的指令,虎符出现致此,那便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铁骑将军没有经过皇帝的同意,要私自调兵,副军抓住机会,翌日,便利用此符,以举兵造反之名,将铁骑将军告上了朝堂,没想到,文武百官竟满朝倒戈,早就看铁骑将军不顺眼,纷纷上书,指责他的点点滴滴,此举就是连皇帝,也无法将其保住。 就这样,贵妃倒了台,皇帝的妃子并无多少,皇后之位下,仅两个妃子,一个是前朝宰相之后,名门世家的小姐,另一个则是二品大夫之后。 君怡的母妃,因出身高贵,便名正言顺的成为了贵妃,坐上了贵妃的宝座,她们母女二人,终于迎来了翻身之日,自那以后,民间便传开了,皇帝有一个痴傻的贵妃。 君怡也终于体会到了被万千宠爱、众星拱月的感觉,一时竟喜爱上了这种感觉,渐渐地也习惯了这种感觉,曾经欺负过她的那些宫侍们,她一个也没放过,全部斩杀,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唯独对介穗和母妃,是百般归顺,说一不二。 但君怡对魔尊的爱,是深沉的,也是卑微的,后来得知魔尊早已有了心爱之人,而此人,便是当时皇后的女儿,君怡同父异母的姐姐,朝晨公主。 朝晨公主,其人温文尔雅、婉约大方、才华横溢,是个不可多得的,才貌双全的女子,我见犹怜,而依照魔界的传统,一位男子,一生只能钟爱一人,娶一人为妻,魔尊自是没有答应娶君怡,但却开出了一个条件,只要她能接受,便同意娶她。 此条件,就是以朝晨公主陪嫁女的身份,嫁过去,一辈子不享受任何名分,只安心待在魔宫后殿就好,魔尊之所以开出这样的条件,是担心朝晨公主嫁过去之后,会不习惯魔界的一切,怕她感到孤独,有个同样来自人界的人陪她,岂不更好。 而君怡又很是想嫁,便就开出了这样的条件,而君怡却以为,是魔尊对自己也有好感,这是在帮她想办法呢,为的就是娶到她,便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君怡的母妃,坐上贵妃之位后,在众御医的治疗下,疯病好了很多,头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得知自己的女儿竟要以此般身份嫁人后,自是非常的心痛,但也是百般无奈,童年时就已亏欠她太多,现如今又怎好阻挠她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想到自己的爱情就已是坟墓,毫无感情可言,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也像自己一样,嫁给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人。 终是出于为她好,忍痛,答应了女儿的婚事。 第120章 魔情篇:为爱,丢失了原本的模样 贵妃便出宫半月,在人族各地,寻那罕见的竹葵一物,做母亲的,能送给孩子最好的祝福,也就只有这个了,希望她能在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期里,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大婚当日,贵妃便将竹葵悄悄塞给介穗,嘱咐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君怡,君怡因童年所受的苦难,心中已有了阴影,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唯一信任的,也就只有介穗,而介穗同样也是真心待她的。 就这样,堂堂的人族公主,以另一个公主陪嫁女的身份,嫁去了魔界,为的,就是自己心中那份,孤注一掷的爱情。大婚当日,就是连一件喜服也没有,但她心里是开心的,因为她嫁给了自己爱的人,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对未来美满的一切,都有着向往与憧憬,却不知,这只是另一段苦难的开始。 介穗也同样是看在眼里,苦在心里,尤其是君怡那副纯真的笑容,更是让她心疼万分,这个孩子的命运,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魔尊待君怡,自然是没有像待朝晨那样的百般宠爱,君怡就连得到他的笑,都是一种奢侈,平日里,连面都见不着,他也从未去君怡那里过过夜,君怡就像是被遗忘了似的,独居在魔宫后殿之中,层层的深宫城墙,像一座监牢,将她困在里面,使她无法脱身。 但朝晨待她却是非常的好,常常来陪她聊天解闷,魔尊送给朝晨的好东西,朝晨也都是挑出一些差的,留下来,将最好的都送给她。 君怡却以为,朝晨公主之所以每日都有时间到自己这里来,定也是因为魔尊事务繁忙,不去她那里,她才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心中瞬时平衡了许多。姐妹二人常常坐在一起畅聊,聊人界的那些事、聊未来的想象,还常常一起游山玩水,相约游遍魔界。 直到不久后,传来了朝晨公主怀孕的消息,君怡心里,便开始憎恶朝晨,渐渐地,就是连朝晨最普通的笑容,在君怡眼里,都是虚假、令人反胃的,逐渐因妒成恨。 在那之后,君怡也终于开始着急,想方设法的勾引魔尊,主动往床上爬,可魔尊的眼里、心里,始终只有朝晨一人,君怡这才看清了现实,原来魔尊压根就不爱自己,在他心里,自己只不过就是朝晨的陪嫁女而已。 童年处处被人践踏、被人欺凌的记忆再次袭来,没想到,自以为成功翻身、扬眉吐气了,再也不会受人白眼,被人轻视和瞧不起了,现如今,却还是这般的毫无存在感,且无名无份,本以为牺牲掉一切换来的爱情,定是忠贞不渝,生生世世的,可怎料,在他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廉价的附属品。 君怡自是不想再有童年的感觉,她发誓,要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魔后之位,在她心里,也只有自己,才配得上魔后那个,高高在上且尊贵的位置。 在仙魔大战之后,便与介穗联手,一起将朝晨公主残忍杀害,自己终于顺理成章的,坐上了魔后之位,可怜当时刚刚成亲不久的杖子炎,便失去了母亲。 成为魔后后,君怡终于找回了曾经在人界时,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但在魔尊心里,依旧没有她的存在,她为了引起魔尊的注意,努力模仿朝晨公主的模样,做尽了姿态,但魔尊对她,依旧不冷不热。 面对其他众人,她为了不丢自己魔后的面子,更为了不让别人看轻她,便办出一副自己很是得宠的模样,渐渐地,将自己那颗原本柔软的内心,隐藏在了嚣张跋扈的外表之下。 输了疼爱,但决不能输了面子,只好用嚣张跋扈,来保护自己,逐渐丢失了原本的模样,也再找不回最初的自己了。 君怡为了与魔尊长相厮守,用了许多年的时间,为自己炼造出了灵丹,几乎耗尽所有,以一个凡人之躯承载灵丹,延长自己的寿命,因凡身肉体,一时间很难适应灵丹的存在,默默承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几乎是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但为了长伴魔尊身旁,她是心甘情愿的。 因此,她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七年之久,逐渐好转后,竟得知,自己此生,无法再有身孕的消息,灵丹已将她的身体,毁坏大半,几乎消失殆尽,好在,魔医妙手回春,捡回她一条命,却没有保住她的器官。 得知此事的君怡,几近崩溃,日日以泪洗面,她不知道,一个无法拥有孩子的女人,以后,该如何讨得魔尊的喜爱,为此,她几次寻死,都被介穗拦下,介穗哭着告诉她,无论如何,自己都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不会弃她而去,帮她重新找回生的希望,二人相知相伴,相依为命,君怡也成为了世上,最苦的一界之后。 自那以后,她更加的为了不让人瞧不起,身上的嚣张气焰更甚,在魔界几乎是横着走,只要是在她背后嚼舌根说闲话的,没有一个活过第二天的,对杖子炎也是恨之入骨,她始终认为,若没有朝晨的出现,自己与魔尊,定是一对璧人,自己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拜朝晨所致。 在魔尊面前,她对杖子炎百般呵护、爱护,但在背后,对杖子炎却是处处针对,久而久之,对杖子炎的妻子昷婼,也是百般的看不顺眼,觉得她很是不尊重自己,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但内心深处,依旧是向往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可无奈,自己永远无法得到。 思绪飞回,魔后指腹轻轻在介穗苍白冰冷的面庞间摩挲,介穗的身体早已僵硬,魔后微微张口,轻唤一声:“介穗姐姐。” 忽地,天上下起一阵倾盆大雨,雨水肆无忌惮的在魔后脸上拍打、流淌,清凉的雨水,终于是唤回了她的神智,她终于是面对了现实,介穗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她仰头痛哭,雨下的太大,她的哭声,淹没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之中,远处响起一阵惊雷,她环着介穗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小时候打雷时只要介穗在她身边,她就不会感到害怕,现在也是,只要介穗在,她也是安心的。 渐渐地,她的哭声转变为了笑声,一阵绝望、窒息的笑声,魔后终是在大雨之中,选择了自行了断,倒在一座尸山之上,临死时,手还紧紧的握着介穗的手。 第121章 昷婼灵丹受损 二人终是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尽管魔后的身世,是令人唏嘘的,但那也不能成为她作恶多端的理由,若是在童年绝望孤苦时,早点遇到那个,愿意给她一碗饭、一颗糖的人,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一切,终究是无法挽回的。 介穗也守护了这个女孩一生,完成了贵妃娘娘交待给她的任务,最后,不惜付出生命去保护她。二人的姐妹情,一生相伴,一生相依,可惜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希望来世,君怡能去到一个普通的人家,做一个普通人,帝王家终是冰冷无情的,一颗炙热幼小的心灵,也终是无法捂热那座可怕的宫殿。 杖子炎火急火燎的将昷婼抱回阴阳殿,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外面虽是瓢泼大雨,但杖子炎却焦急的已是满头大汗,对婕谨几乎是吼道:“快,快去叫魔医来,快啊。” 婕谨连忙跑出殿外,顶着大雨,往医宫的方向大步跑去,杖子炎跪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昷婼的手,急的是浑身发抖,眼泪也控制不住的胡乱淌着,昷婼的手冰凉冰凉的,毫无温度,杖子炎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不住的哈着气,搓着她的手,抽泣道:“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杖子炎不断地默念,像是在安抚自己紧绷的心弦。 不大一会儿,婕谨便带着数十个魔医,急急忙忙赶来,一听是魔妃出了事,医宫里的魔医便全数出动,杖子炎赶紧退去一旁,那些魔医们将床榻围了个严实,婕谨和杖子炎站在后面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不住的张望和焦急地等待。 资历最老的魔医,坐在床边,轻闭双眼,给昷婼号脉,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片刻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另一个魔医上前轻轻撑开昷婼的眼睛,看了看瞳孔,又探了探她的灵力,随后,数十个魔医在昷婼床边,围成一圈,个个都愁容满面,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杖子炎和婕谨二人在他们身后,一脸焦急地望着他们,片刻后,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缓步走到杖子炎身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杖子炎赶紧回了个礼,魔医道:“魔妃娘娘的病,很是蹊跷,少魔尊,需得做些最坏的打算。” 魔界对于前辈是非常尊敬的,尤其是魔医这等行医救人的高贵职业,在魔界的地位仅次于魔尊,这位魔医看似年轻,实际上却是年龄最长的,资历也是最高的,他更是不知侍奉过多少位魔尊了。 杖子炎心里很是焦急,但又不敢鲁莽,怕冲撞了长者,行礼道:“长老,还请详细告知。” 长老也是皱紧了眉头,似是有张不开口之意,能让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长老,都如此这般难以开口,可想而知,这病是有多么的严重,沉默许久后,长老叹了口气,缓言道:“魔妃娘娘的灵丹,受损严重,灵力几乎散尽,功力已经全部散尽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说罢,叹了口气。 杖子炎脚下一阵虚软,差点没站稳,眉目间隐隐痛色,道:“孩......孩子呢?孩子还在吗?” 长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杖子炎感到一阵眩晕,随后身体往后倾去,魔医们和旁立的宫侍,还有婕谨,都赶紧上前将他扶住,把他扶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婕谨赶紧倒了一杯水,端给他,杖子炎坐在桌边,单手扶额,面露痛色,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婕谨将水端给他,见他现下无心饮水,便又放回了桌子上。 魔医们纷纷摇头叹息,小声道:“这可怎么办啊。”...... 杖子炎语气颤抖道:“没有办法了吗?” 魔医们都不知该怎样回答,才能让杖子炎的心里稍微舒服些,可好像无论作何回答,对杖子炎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面面相觑着,无人言语。 片刻后,长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上前道:“少魔尊,魔妃娘娘其他的伤,都好说,灵力、功力,日后勤加修炼,都可恢复,可灵丹,乃是万源之本,受了损,是很难被修复的,至少迄今为止,三界之内,尚且还未出现能修复灵丹的能人异士。” 听罢,众人纷纷垂下头去,不忍去看此时的杖子炎,杖子炎缓缓闭上双眼,声音些许颤抖,道:“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魔医们行礼后,便尽数退去了,杖子炎也将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想与昷婼单独待会儿,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杖子炎缓缓起身,走到昷婼床边,看着昷婼苍白的脸庞,他不敢想象,昷婼在此之前,经受了怎样的痛苦与折磨,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更不知,等她醒来后,要怎样告诉她,孩子没有保住这件事。 一滴泪,不自觉的从脸颊旁流下,杖子炎将布子打湿,动作轻柔且细心的给昷婼擦着脸和手,他知道,昷婼最爱干净,也最是在意自己的外表了,定是无法容忍自己现在这副满面苍白的模样。 擦拭完毕,杖子炎轻轻地坐了下来,低头看着她,就这样,安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眼底是数不尽的柔情,不知过了多久,魔医的话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灵丹受损四个字,像是钝物一般,猛烈敲打着他的内心。 杖子炎将她的手握起,贴近自己的脸颊,感受着她冰冷的温度,终是忍受不住担心难过与自责,逐渐失声痛哭起来,闭上双眼,肩膀剧烈的颤动着。 突然,杖子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睁开眼,连忙将婕谨叫了进来,道:“你看好婼儿,如果她醒来了,立马差人去书香阁找我。”说罢便匆忙跑了出去,婕谨来不及反应,待她反应过来外面还在下雨时,急忙追出去递伞,杖子炎却早已没了身影。 杖子炎想起母妃的朝晨殿内,有一个书香阁,是魔尊知道她喜欢读书,专门为她建造,阁内藏书万卷,记录着所有的一切,天南海北的地势人文、奇异事件,从人界到仙界,再从仙界到魔界,从开天辟地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包罗万象的,而朝晨公主又是一个好奇心极强的人,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物,大多书籍中记载的,都是些比较冷门的东西,里面一定有记载了修复灵丹方法的书。 第122章 调查幻境 杖子炎一路狂奔到朝晨殿,推开朝晨殿大门,里面的一切陈设都没有变,而且很是干净,虽然朝晨公主已逝去近千年,但魔尊依旧派人,每日来打扫朝晨殿,有时,还会过来小住几日,所以,即便是没有了主人,却依旧是一尘不染,非常的干净。 杖子炎一走进这里,霎时间,许许多多的回忆,便都涌上了心头,但现在却没有时间感动,更没有时间回忆,杖子炎从桥上疾跑过去,穿过前堂,径直跑到后殿,再绕过后殿,院中一座三层的殿塔,便映入眼帘,名曰:书香阁。 书香阁四周莲池环绕,清莲、浮萍在池中,千姿百态、亭亭玉立,白莲吐露着粉嫩的花蕊,莲池上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美不胜收,阁内飘来阵阵清莲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就是连看书,都成为了一种乐趣。 杖子炎连忙在架上翻找起来,大约用了一个时辰,才将阁内上上下下三层全部翻完,搜罗来了数百本与医学有关的书,还搜来几十本人族民间流传的绝学记录册。 杖子炎找了一个地方,将这些书全部堆在一起,取了一本,急忙翻看了起来,一页一页的翻看,一个字都不放过,只要是提到灵丹的,目光都要在上面停留一阵,一刻都不敢放松。 阴阳殿内,婕谨看着快到晚饭的时辰了,便去膳房做了些饭菜端来,都是昷婼平日里最爱吃的,婕谨将它们放在桌上,又将碗筷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桌上。 婕谨缓缓走到昷婼身边,看着昷婼如瓷娃娃般,苍白的面庞,婕谨内心不禁泛起一阵苦涩,揪紧了的疼,看见昷婼现在的模样,婕谨内心是自责到了极点的,如果那时,自己能多留心些介穗,昷婼也不至,到如今这般性命垂危的境地,婕谨只恨躺在上面的,不是自己。 婕谨小声道:“公主,您快起来啊,婕谨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仙糯糕,您快起来尝尝啊。”说着,声音逐渐转为哭泣,躺在床上的人,依旧双目紧闭,不省人事,婕谨跪在床边哭了好一阵。 看床上的人许久没有动静,婕谨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在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望望窗外,心系杖子炎去书香阁好几个时辰了,不知查出些什么没有,看了看窗外,外面的雨小了些,婕谨便将饭菜都分出来些,给杖子炎送去,临走还多带了一把伞。 婕谨打着伞一路小跑,推开书香阁的门,看到正在案边埋头认真查书的杖子炎,婕谨心里有了答案,看来,还未有什么进度。 婕谨放慢了步调,慢慢走过去,将笼屉轻放在杖子炎桌旁,小声道:“少魔尊,饭菜给您送来了,您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杖子炎摇了摇头,道:“婼儿醒了吗?”嘴上问着,眼睛不离开书本,婕谨摇了摇头,道:“没有,还在昏迷中。”杖子炎不再说话,婕谨便将伞立在桌旁,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杖子炎依旧低着头,一本又一本的看着书,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杖子炎看完了三四本,婕谨出了书香阁,担心昷婼醒来找不到自己会着急,便加快步伐跑了回去,跑回阴阳殿,看到昷婼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婕谨不禁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内心的不安感,更加的强烈,现在,只能将所有希望,都注入杖子炎身上了。 伏魔山,南月在文试中发挥超常,成功过了文试,升为二仙阶,搬进了戊己坊,千浮雪则搬进了丙丁坊,一仙阶的庚辛坊成为了空闲的状态,等待着下一批新弟子的入住。 戊己坊的对面便是丙丁坊,相隔并不远,而且戊己坊的房间要比庚辛坊的大,格局也要高出不知多少个层次来,但南月却很是不开心,因为千浮雪不在她的隔壁,她怎会开心得起来呢。 虽是住在不同的两个院里,但丝毫不影响二人的形影不离,南月依旧是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千浮雪身后,二人一同上下习堂,一起巡山,一起吃饭也一起出任务。 这日夜里,白夜被轩宇丘匆忙召去,不知发生了何事,白夜只好匆匆赶去,进去后却发现,清纱也在,轩宇丘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气氛很是沉重,白夜行礼道:“师兄。” 轩宇丘对清纱道:“白夜仙上来了,你说吧。” 清纱对轩宇丘行礼道:“是。”转过身,对白夜行了个礼,道:“仙上,是有关于本次前一仙阶新弟子,千浮雪、南月和华百铭的法试中,出现的一些事。” 白夜一听是有关于法试的,便松了一口气,伏魔山的法试,向来都是不难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很是淡定的边往侧椅上走,边问道:“何事?” 清纱娓娓道:“法试中,第二层幻境之中,像是出现了另一幻境,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要进入者,永世不得出,将其永远困在里面。” 白夜道:“具体详列。” 清纱道:“回禀仙上,伏魔山的法试每年都不一样,今年共两关,一关勇气,二关幻境,幻境关共两层幻境,此次第一层是巨蜥兽,第二层是伏鸟,这一关都非常的简单,只要过了第一关,穷奇的勇气测试,后一关幻境,几乎是两日便能出来,最快的不到一日就出来了,可这届新弟子却用了四日,我问过后才知晓,他们在第二关幻境中,不止进入了两层幻境,而是四层。” 白夜这时面容些许震惊道:“四层?” 清纱道:“是的,听他们的描述,其中有两层,貌似是重叠在一起的。” 白夜问道:“第几层?” 清纱道:“第二层,伏鸟。” 白夜转头看向轩宇丘,道:“师兄,此事为何不早告知于我?” 轩宇丘道:“你先前一直忙于人界行尸一事,回来后,便紧接着又是武试大会,哪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管此事啊。” 白夜微微垂了垂眸,转头对清纱道:“此事,你可有探出什么进展?” 清纱道:“回仙上,我进入幻境检查了一番,发现一个非常可疑的点,不知,能否作为线索。” 白夜道:“讲。” 清纱道:“我在伏鸟那一层幻境中,闻到了一股很清晰的桃花香,还在路上看到一小瓣桃花的花瓣,可那一层幻境是焰狱环境,根本不可能有桃花的出现,更别说香味了,而且,千浮雪说她也闻到了,我觉得这一点,疑点重重。” 第123章 怀疑对象 桃花香并不能作为线索,那是那人制造幻境时,留下的无法去除的痕迹,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桃花各界都有,以此作为线索,无疑是大海捞针。 白夜道:“除此之外,还有吗?” 清纱道:“有,在伏鸟洞的山洞深处,发现了岩晶。” 白夜疑道:“岩晶?” 清纱点了点头道:“嗯,而且是一大片岩晶,铺满整个山洞深处,五颜六色的,像是凭空出现似的,而且不是幻境。” 白夜听前面的描述,头脑还很清晰,可自从这个岩晶出现,就感到了深深的纳闷,这人在那里制造出另一幻境,为何要留下岩晶呢?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要引我们,故意发现他? 白夜道:“此事我知晓了。”转头对轩宇丘道:“师兄,此事,的确诸多疑点,暂时先莫声张,免得人心惶惶。”轩宇丘点了点头,白夜道:“那我先告辞了。” 白夜行礼告辞后,走了出去,回到御魔殿,对骆酒道:“把他叫来。” 白夜立在九龙石岭之上,心事重重的望着远方,片刻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白夜身后走了上来,毕恭毕敬的行礼道:“仙上,您找我。” 白夜没有回头,道:“来了,把那日法试中发生的所有事,详告于我。”那人道:“是。”随后,便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详细道给白夜听。 听罢,白夜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心中,仿佛有了一个怀疑的对象,但白夜打心底里希望不是她,那人说完后,便退了出去,白夜踱步走进殿,坐在案边,脑中乱作一团。 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千浮雪、南月、华百铭三人中,他又是冲谁来的?......一个一个的谜团,将白夜紧紧裹在里面。 二仙阶之后,众弟子每周的行程,便多了一项巡山,巡山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山中的神兽,伏魔山作为一座极具灵气的仙山,山中的神兽、精兽、精灵......自是不在少数,爱天下的前提,就是要先爱护自己的家园。 另外也是让众弟子们,趁此机会,吸纳天地之灵气,清晨的伏魔山,便是灵气最纯净、最聚集的时候,所以,每周一巡山的活动,便都是在清晨进行。 巡山看似简单,但过程是非常累的,不能停歇,更不能早回,这也是为了锻炼众弟子的体力,与毅力。 巡山一事,向来都是由轩宇丘的三位弟子负责的,枫元朗、清纱、墨轩三人各带一个队伍,二、三、四仙阶的弟子们自行组队,自行挑选一名仙师进行跟随。 南月自然是与千浮雪在一起,二人选择跟随温柔的暖男墨轩,墨轩带领的队伍总共四个人,在山的东南面游荡,从卯时一刻起,一直到午时,将近六个小时,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四个人中间,有三个人早已坚持不住了,东倒西歪的,再加上头顶那一轮毒辣的大太阳,实在是难以坚持。 第一次参加巡山的南月,终于是坚持不下去了,气喘吁吁道:“墨轩仙师,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啊?真的好累啊。” 除了千浮雪的另外两个弟子也随即附和,道:“好累。”“真的好累。” 巡山本是不能停歇的,而且,也快结束了,但墨轩向来容易心软,看他们确实也是累了,便道:“好,大家在树荫下,歇歇脚吧。” 闻声,三人便赶紧都躲去树荫底下,不停的擦着汗,墨轩对南月道:“第一次巡山,都是这样的,后面慢慢习惯就好了。” 除了千浮雪外的三个人都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南月更是有气无力,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谢谢仙师。”只有千浮雪安安静静的靠着树干站着,没有坐,墨轩道:“怎么不坐下休息会儿?” 千浮雪道:“我还好,不是很累。”千浮雪转头看了看已经累瘫的三人,对墨轩道:“仙上,我看他们都坚持不住了,早上也都没有吃早饭,我去给他们摘些果子吧。” 还不等墨轩回答,另外两个弟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土,道:“这种事,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一个女孩子呢,我们去我们去。” 千浮雪道:“我没关系的。” 那两人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喊了一句:“没事,女孩子休息吧。” 墨轩笑的一脸温柔,墨轩的笑容,是极具感染力的,就像二月里和煦的阳光,温暖着冰雪未消融的大地,在烦恼时见了他的笑容,更是觉得这世间,是那样的纯净、那样的美好,分分钟清走你的烦恼。 千浮雪看向墨轩,无奈又觉得他们甚是可爱的耸了耸肩,走去坐在了南月身边,三人等了许久,还是不见那两人回来,墨轩不禁有些担心,虽说伏魔山里没有什么猛虫野兽,但地势复杂,身为三仙阶的他们,巡山的经验虽然已经很丰富了,但依旧还是会有迷路的危险,这也是轩宇丘无论他们经验再怎样丰富,也还是要派仙师带领他们的原因。 千浮雪与南月更是新手,墨轩只能自己去找,道:“我去寻一下他们,你们就在这里,不要乱跑。” 千浮雪点了点头,墨轩便转身离开了,南月因昨夜没有休息好,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头开始不受控的往千浮雪肩上靠,像蜻蜓点水般的刚挨到千浮雪的肩头,立马又弹了起来,坐直了身体,一脸懵的睁开眼,看了看周围,道:“还在这啊?” 千浮雪笑道:“嗯,墨轩仙师,去寻他们了,一会儿就回来,等他们回来,我们就走。”南月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千浮雪道:“你干什么去?” 南月道:“我......我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憋......”千浮雪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能不能坚持?一会儿回阁居再解决吧,仙师交代过,不要乱走动。” 南月摇了摇头,道:“坚持不住了啊,憋死我了要,放心吧,我不会走远的,一会儿就回来。”说罢,打着哈欠走远了。 千浮雪只好在原地继续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忽地,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千浮雪警觉的站起身,往那边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一直在不停的晃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摇晃了一阵,又没有了声音。 第124章 千浮雪被冤枉 山中没有什么猛兽,千浮雪的胆子也比较大,但为了以防万一,千浮雪还是将剑拔了出来,一步一步谨慎地向草丛慢慢靠近,用剑将草丛扒开,扒开一看,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草丛中躺着一只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已奄奄一息的凤翎兽,雪白色的羽毛,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千浮雪脑中嗡的一声,凤翎兽可是极其稀有的上古神兽,在刚进山的时候,枫元朗仙师就已经强调过了凤翎兽的重要性,究竟是谁竟如此胆大,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做此等恶劣的事情。 千浮雪将剑收回鞘中,赶紧将凤翎兽轻轻地从草丛中抱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空地上,仔细翻看起它的伤势来,心中祈祷它伤的不是很严重。 千浮雪将凤翎兽轻轻地翻来翻去,但只见它浑身羽毛被血染的通红,却不见伤口在哪里,正在翻着,这时,墨轩带着那两名弟子回来了,两个人衣摆里,兜着满满一包果子,在休息的地方却不见千浮雪和南月二人的身影,三人四下望了望,其中一个弟子,看到了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前面不远处的千浮雪,不知在做些什么,对墨轩和另一名弟子道:“她在那。” 三人走了过去,那名弟子想在背后吓唬一下千浮雪,搞搞恶作剧,靠近了,定睛一看,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衣摆里包着的果子,随即散落了一地,另一人道:“怎么了?怎么了?”赶忙跑上去看,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立在不远处的墨轩,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便往前走了几步,千浮雪听到声音,站起身,转了过来,二人看到千浮雪满手的血,立即惊恐万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千浮雪转过身来,墨轩这才看到,千浮雪身后的地上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凤翎兽,身周一滩血,而千浮雪的衣服上也被大片鲜血染红,手中紧握的剑鞘上也有几抹血迹,墨轩立即皱紧了眉头。 千浮雪看他们的表情,知道他们三人这是误会了,误以为是她做的,便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干的,这是我发现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依她现在这副模样来说,恐怕搁谁见了,都是毫无说服力的。 墨轩立即走上前,蹲下身,看了看受伤的凤翎兽,此时的凤翎兽,气息已经非常的微弱了,墨轩翻看起来,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将凤翎兽伤成这样。 动作轻盈翻来覆去的看着,终于在凤翎兽的翅膀下,发现了一个被刀捅过的痕迹,墨轩皱紧了眉头,这一刀并没有直接要了它的命,而是毁了其元启,使其无法再被修复,让救助它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它,慢慢的流尽全身的血,但却毫无办法。 万物皆有元启,元启相当于修习者的灵丹,是全身灵脉的汇聚之处,决定着你自身的本质,是灵气,还是阴气。而物之元启被毁,则相当于,断了其全身的灵脉,灵气也随之散尽,无法再被聚起。 墨轩的目光落在千浮雪的剑上,她纯白色的剑鞘上,几抹腥红的颜色,格外的扎眼,千浮雪道:“仙师,您也不信我?我身上的血,是我把它从草丛里移出来时沾上的,不信您看。”说着,拔出了自己的剑,亮闪的剑身上,丝毫没有血迹,千浮雪道:“我的剑一直都放在剑鞘里,从未出过鞘。” 这时,南月回来了,见原地没有人,大家都围在后面,好奇的走了过去,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啊?发生了什么?”那两名弟子将南月拉住,道:“你别过去,千万别过去,千......千浮雪杀了一只凤翎兽。” 南月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道:“怎么可能,你别胡说!”南月甩开那人的手走上前,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巴,道:“怎......怎么会这样?” 千浮雪对那两名弟子吼道:“你们胡说什么!都说了不是我,我的剑都没有出过鞘!我用什么杀它!” 其中一人道:“也......也说不定,是你杀完,又把剑擦干净了啊,你身上那么多血迹,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月道:“事情没有查明真相之前,别乱下结论好吗?”说着,走到千浮雪身边,用力环住她,道:“小雪,我相信你,绝不是你做的。” 千浮雪也抱紧了南月,心里甚是感动,点了点头道:“你信我就好,谢谢你,小月。” 墨轩满面愁容的站起身,道:“先将尸体带回去吧,交给掌门仙上定夺。”说罢,手一挥,将那只血已流尽的凤翎兽,收进了墟空中,转身,往山上走去,四人紧随其后。 此事的严重性,已大大超出了几人的预料,伏魔殿门口,四人跪在殿外,凤翎兽的尸体摆在四人面前,轩宇丘一脸愤怒的从殿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墨轩。 轩宇丘看着跪着的四人,怒拂袖,站在四人面前,道:“千浮雪,你作何解释?” 千浮雪抬起头,一脸不懂的看着轩宇丘,轩宇丘一脸愤怒的盯着她,千浮雪又转头看了看墨轩,墨轩微微垂眸,避开了她的目光,千浮雪对轩宇丘道:“仙上,不是我做的。” 轩宇丘道:“当时只有你一人在场,你也是第一个发现的,你再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浑身都是血,说不是你做的,会有人信吗?” 千浮雪道:“仙上,还请您详细调查啊,真的不是我。” 轩宇丘道:“好。”转头对墨轩道:“把他们四个人带进来,我要挨个审问,此事,绝不姑息,还有,把所有人都召回来,发生了这样的事,还巡什么巡!我倒要问问,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巡的!”说罢,转身往伏魔殿里去。 墨轩将凤翎兽的尸体轻轻抱起,五个人紧随其后,进了殿,轩宇丘坐在殿椅上,目光如炬的盯着四人,道:“千浮雪,既然,你说不是你做的,那你可有何证据,证明不是你做的?” 所有人都只相信眼前所看见的,无人会去相信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但如此这般妄下定论也是不对的,因为,其他人不也没有亲眼看见,是千浮雪杀的。 第125章 南月感到慌张 千浮雪道:“我当时是在原地等待他们回来,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里,听到身后有些异动,这才过去的,以为是什么人,偷偷溜进了山里,可谁知,我一扒开草丛,就看到了这只受伤的凤翎兽,浑身是血的躺在草丛中,奄奄一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着先将它移出来,看看还能否再救治一下,我身上的血迹,也是移它的时候沾上的。” 轩宇丘道:“那你剑鞘上的血迹呢?你作何解释?” 千浮雪道:“移它的时候,我手里握着剑啊。” 轩宇丘道:“那你所说的一切,可有谁能证明?” 千浮雪道:“墨轩仙师去寻他们二人了,南月去方便了,谁都不在,那里只有我一个人,自是无人证明。” 轩宇丘正准备说什么,南月抢道:“仙上,我能证明,小雪她向来善良,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于心不忍,更别说杀一只上古神兽了,再者说,小雪向来严守门规,怎可能会明知故犯?三界对凤翎兽的重视程度,她不是不知道,更不会傻到,犯此禁忌。” 轩宇丘怒道:“此兽乃是天下之祥物、千古神兽,就是天帝,也是爱护有加的,你们自是清楚的很,现如今,不是她一人犯了禁忌,而是整个伏魔山犯了禁忌,她是我伏魔山的弟子,你觉得,伏魔山于此事,脱得了干系吗?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啊,那好,既然你站出来替她说话,那我问你,你可有亲眼看见,不是她杀的?” 南月一时语塞,道:“我......没,没有亲眼看见。”轩宇丘不禁冷笑一声,跪在千浮雪旁边的一名弟子道:“既然你没有亲眼看见,那你如此急迫的跳出来,做什么证明,此事,该不会是你二人联手的吧。” 南月气急败坏道:“你!”...... 千浮雪反问道:“你们不也没有人亲眼看见,是我亲手杀了凤翎兽吗?” 那弟子道:“物证在此,你就别狡辩了。” 千浮雪道:“物证何在?” 那弟子道:“你身上的血迹啊,这还用说吗?” 千浮雪道:“都说过多少遍了,血迹是沾上去的,不是溅到的。” 那弟子瞥了千浮雪一眼,小声喃喃一句,道:“是不是谁知道呢,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千浮雪道:“你血口喷人!事情还尚未查清,你就在这里胡搅蛮缠,究竟意欲何为!” 那弟子道:“我行得端坐得正。” ...... 二人互不相让,争的面红耳赤,这一幕,被殿外一个路过的白色身影尽收眼底,对话内容也听的真真切切,此人头戴一白色纱斗笠,将面部遮的完全,十分的神秘,此人听到里面的对话后,神色有些慌张,匆忙跑出了伏魔殿,往御魔殿的方向去。 一旁的墨轩对轩宇丘行礼道:“师尊,千姑娘身上的血迹,的确不能作为物证,缺乏说服力。” 轩宇丘叹了口气,对于这等事,伏魔山还是第一次发生,一时间,轩宇丘也不知该怎么做了,顿感焦躁的捋了捋胡子,沉默了一阵后,忽地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方法,即刻道:“来人。”令下,两名宫侍跑了进来,行礼道:“仙上有何吩咐?” 轩宇丘道:“你二人,去将这四名弟子的房间,全面搜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物品。” 南月一听立马道:“仙......仙上,我们一回来,就来伏魔殿了,恐怕没有人有时间,回去放东西吧。” 轩宇丘转过头,皱着眉头看向南月,南月立即将头低了下去,不敢看轩宇丘,看那两名宫呆立在原地,轩宇丘呵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那两名宫侍立马道:“是。”随后,便往阁居的方向去。 这时,出去巡山的弟子们全都回来了,齐齐立在殿门外,枫元朗和清纱走进来,看见跪着的四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二人上前行礼道:“师尊。” 轩宇丘点了点头,二人走去墨轩身边,三人并排而立,枫元朗小声道:“师尊如此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召集回来,发生了何事?” 墨轩朝凤翎兽尸体的方向奴了奴头,枫元朗顺着墨轩提示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四人面前躺着一具凤翎兽的尸体,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可想而知,现在轩宇丘的内心得有多愤怒,枫元朗不敢再乱动,站的笔直,微微往墨轩的方向靠了靠,小声道:“谁干的?” 墨轩道:“现下都在怀疑千浮雪。” 枫元朗感到有些诧异,道:“怎么会,真......真的是她?” 墨轩道:“我觉得不像,以她的性格,若真是她做的,定会在第一时间承认错误。”枫元朗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时,白夜从外面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无论面对多么严重的事,他都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路永远都是脚下生风,仙气飘飘,信然走到轩宇丘面前,行礼道:“师兄。” 底下的弟子们,便齐齐下拜道:“拜见束清仙。” 轩宇丘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白夜道:“听闻了所发生的事,此事甚是严重,便来看看。”轩宇丘点了点头,白夜道:“师兄,为何众弟子都在外面,只有他们四人跪在里面?” 轩宇丘道:“事情就发生在他们四人负责巡查的范围之内,自是嫌疑最大,个个都逃脱不了嫌疑,尤其是千浮雪。” 千浮雪跪在那里,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丝毫不畏惧他人怀疑的目光,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自是没有什么好畏惧的,怀疑便任由他人怀疑,自己没有做过,自是心中坦荡。看着千浮雪坚定的眼神,白夜心中便知晓了一二,若真的是这丫头做的,她定是会承认,不会逃避责任的。 此时,先前被派去搜查住所的两名宫侍回来了,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卷细长的布袋,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一宫侍道:“仙上,其他人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搜到,只在南月的房间里,搜到了这个。” 说着,将手中的布袋卷呈上,轩宇丘拿过布袋,将布袋展开,只见里面插着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数十根针,轩宇丘问南月道:“这是何物?” 南月心中咯噔一声,不自觉的开始慌张起来,表情都显得有些僵硬,极力的压制着慌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第126章 白夜相信千浮雪 南月心道:完了,还是被搜出来了...... 嘴上道:“回仙上,弟子近日在练飞针一技,这些,都是我拿来做练习用的。” 轩宇丘道:“我只是问一问,你慌什么?” 南月道:“我......我怕仙上说我,没有自知之明。” 轩宇丘将布袋卷好,还给了南月,道:“习什么是你们的自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擅长,我为何要说你没有自知之明,但现下,还是先专心习剑术吧,剑术练好了,其他的,什么都能学好。” 南月赶紧双手接过布袋,道:“是,弟子谨记掌门仙上教诲。”说罢,跪回了原地。 千浮雪看了看南月手中的袋子,小声道:“小月,你何时对飞针感兴趣了?” 南月道:“我剑术实在不精,太难了,想试着学学暗器,暗器多帅啊。”白夜自南月张口说话开始,目光就紧盯着她,南月神色慌张,引起了白夜的怀疑,二人的对话也被白夜听了去,白夜心道:千浮雪不知道南月何时开始习暗器的?她二人不是向来都形影不离的吗?这样无法隐藏的事,千浮雪竟毫不知情? 事件再一次陷入了瓶颈,轩宇丘顿感头痛,不禁扶了扶额,白夜缓缓起身,走到南月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南月,缓缓伸出手,南月大气都不敢喘,仰起头看着白夜,白夜道:“你的布袋,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南月连忙将袋子掏出来,放在白夜手中,白夜展开布袋,将里面的每一根针都抽出来,挨个查看,很是仔细,看了一会儿,却并未发现任何端倪,这都是些习暗器之人常用的针罢了,并无任何不对之处,便将布袋还给了南月。 白夜转身对轩宇丘道:“兄长,我前去事发地查看一番,让这些弟子们,都先回去吧,现下毫无头绪,让他们跪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 轩宇丘道:“可是,千浮雪她......” 白夜道:“师兄,未查明真相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不予置评。”说罢转身往殿外走去。 枫元朗也不信此事是千浮雪所为,看白夜要去查案,自己也急于知道真相,想助千浮雪,早日洗脱嫌疑,便道:“仙上,我与你同去。”赶忙追上白夜的步伐。 南月站起身,将身旁的千浮雪也扶了起来,激动地拥住千浮雪,道:“小雪,太好了,除了我之外,终于还有一个相信你的人了。”千浮雪笑着点了点头,南月刚脱离千浮雪的怀抱,只听咣当一声,不知何物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都纷纷回头去看,只见,从千浮雪身上,掉下来一把带血的匕首,此物一现,惊呆了众人,千浮雪身旁的两名弟子,更是惊得连连后退,指着千浮雪道:“我说是你吧,凶器都出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刚走到门口的白夜和枫元朗也被惊呆了,立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了千浮雪的身上,千浮雪自己也被吓了一跳,道:“不,不是我,不是我啊,我我我,我不知道它为何会在我身上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可大家均是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人要信她。 千浮雪急的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上前一把拉住南月的手,道:“小月,小月,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也真的不知道,这把匕首为什么在我身上,我真的不知道啊,小月。” 南月也被吓得不清,而且现在证物就在眼前,也的的确确是从千浮雪的身上掉下来的,南月自是不想相信,也无可奈何,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被千浮雪拉着,南月惊恐的摇着头,眼泪流了下来,道:“对不起小雪,我......我......” 轩宇丘突然大呵一声,道:“好啊,果然是你做的,先前还死活不认,现在凶器已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千浮雪一看现在连南月也不相信自己了,万念俱灰之下,对轩宇丘吼道:“不是我,不是我,都说了不是我!”声音逐渐转为哭泣,轩宇丘道:“还在狡辩!来人,将千浮雪关入后牢,待我禀明天帝后,再做打算。” 底下人答道:“是!”随后,两名宫侍便将千浮雪押住,往殿外走去,千浮雪挣扎着喊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她看向南月,南月流着泪,站在原地看着她被抓走,满脸的不舍与不相信,但却始终没有伸手去拉她,也没有替她说话,路过白夜时,千浮雪求助道:“仙上,仙上,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啊,您相信我......” 白夜立在原地,叹了口气,垂了垂眼睑,避开了她的视线,白夜心里知道此事,定不是千浮雪所为,但现下,这么多人在场,而且凶器也出现了,白夜自是不好替她讲话,替她开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被带走。 千浮雪最是痛恨冤枉,她紧皱着眉头,眼泪胡乱的流着,内心苦不堪言,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这样冤枉,无辜背上这样大的一个罪名,心中很是不甘,若此次自己能侥幸活下来,定要将此案的真凶捉住,再大卸八块。 白夜也并不是毫无作为办法,而他是要用最公正严谨的方法,将千浮雪救下,现在只能先暂时委屈一下她,在后牢过几日了。 白夜给轩宇丘行了个礼,随后,便加紧步伐往伏魔山的东南方向去了,枫元朗紧随其后,清纱和墨轩一看,也赶紧跟了上去,显然,他们也不信此事是千浮雪所为的。 白夜到了事发地之后,那里依旧是一片狼藉,白夜蹲下身,草丛被压倒一大片,草上沾着血迹,白夜用手沾了些血迹,放在鼻下闻了闻,的确是凤翎兽的血,凤翎兽的血,不像人血那样腥,而是含有淡淡的香味。 枫元朗观望了一阵,小声道:“仙上,可有何发现?” 白夜淡淡地摇了摇头,道:“的确是凤翎兽的血迹没错,可是......“枫元朗等了一阵,却见白夜不往下说了,便道:“仙上,可是什么?” 白夜心道:可是,为何只有这一片有血迹,其他地方却没有? 清纱环看四周,像是发现了什么,道:“不太对啊。” 枫元朗道:“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第127章 南月的疑问 清纱道:“如果,千浮雪真的是在这里杀了凤翎兽,那凤翎兽肯定也会有一番挣扎的,它也有生命,不可能丝毫不反抗,就任凭千浮雪去杀它,可这周围,除了草丛是杂乱无章的,其他地方,都纹丝未动,连地面都是平整的,这更像是有人,把凤翎兽杀了之后,扔在草丛中的。” 白夜缓缓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心中默默赞许着清纱,清纱发现的这一点很是重要,若凤翎兽在生前挣扎过一番,以它那样大的体积,在这里肯定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的,可现在的周围,却是一片祥和,丝毫没有争斗过的痕迹,看来果真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千浮雪,那上次幻境一事,那人的目标,是否也是千浮雪呢?究竟是何人,这样处心积虑的去害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几人又往前走了走,扩大搜索范围,找起了第一案发现场,只要是动过手,肯定会留下痕迹,突然,墨轩一声惊呼,道:“仙上,您快来看。” 几人赶忙凑了上去,只见墨轩一步跨过身前的一丛灌木丛,伏下身,将地上的一些杂草拨开,一大滩红艳艳的血迹便暴露在了大家眼前。 墨轩继续拨着地面上像是被人精心盖好的杂草,待全部拨开后,整个现场便完全暴露在了大家面前,此等惨烈之状,一片狼藉四个字已不足以概括了,草地上原本茂盛的草,已被扒拉的不成样子,有些都已地皮外翻,有些地方已被拔秃,一块一块的黄色土地裸露在空气中,白灿灿的羽毛,铺满一地。 看来,这里便是第一案发地,四个人连忙在周围搜寻起来,希望能发现些新的线索,可搜寻了半天,除了杂乱的草地,和一地的羽毛之外,并无任何发现。 白夜问墨轩道:“事发时,你们可有谁,来过这里?” 墨轩摇了摇头,道:“现下,不好判断具体的事发时间,但是,我敢保证,我离开时,后面的那个草丛还无任何异象,所以,事发时间,定是在我离开之后,我去寻那两名弟子时,也没有从这里路过过,而是直接进了后面的林中,发现那两名弟子的地方,也是在林中。” 清纱道:“那,你找到他们俩之前,他们去了何处,你也不知道,对吧?” 墨轩点了点头,道:“我寻到他们二人后,将他们二人带回,却没有见到南月,千浮雪说,南月是在我们离开后,去方便了。” 清纱双手一拍,道:“那就对了,他们二人有作案时间,南月也有作案时间,而且,你们全部离开后,只有千浮雪一人在原地,由此可见,定不是她所为,她不可能傻到将凤翎兽杀了,然后把凶器藏在自己身上,再把尸体从这里拖到离自己那么近的草丛中,随意一扔,是个人都做不出这么愚笨的事情啊。” 枫元朗叹了口气道:“师妹,你说的很有理,可现下,唯独在千浮雪身上发现了凶器,我们又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大家都知道他们有嫌疑,可究竟是谁呢,更何况,大家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枫元朗道出了事实,原本稍微有点茅塞顿开的几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此事的确缺少线索,而且事件不明晰之前,人们往往最相信的,的确也是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 伏魔山后牢,千浮雪独自坐在牢中,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身周一片萧条,牢后便是万丈悬崖,头顶的云低低的压着,伴随着时不时的天雷,闷然作声,黑沉的一切,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个声音响起,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小雪,小雪。” 千浮雪无力的抬头望去,只见前面的山壁旁,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望着她,千浮雪仔细一看,原来是南月,千浮雪道:“小月?你怎么来了?” 南月谨慎地看了看身后,发现没有人过来,便蹑手蹑脚的跑了过去,道:“小雪,我来看看你,你怎么样啊?”说着,双手扒上栏杆,刚握住,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慢慢地蔓延至全身,南月吃痛的赶紧松开了手。 千浮雪惊叫一声:“别碰。”却为时已晚。 南月吃痛的甩着手,千浮雪赶忙站起身跑了过去,手无法伸出去,只能焦急地观望,千浮雪担心道:“怎么样啊,小月,痛不痛?” 南月低头看了看泛红的手心,摇了摇头,道:“别担心小雪,我没事。” 千浮雪道:“门上有天雷缠绕,碰不得。”南月的手心的确很痛,但不想让千浮雪担心,强撑着,露出了笑容,千浮雪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怕掌门仙上发现啊?” 南月道:“我,我想来看看你,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害怕,更担心你难过。” 千浮雪道:“我为什么要难过啊?就因为大家对我的怀疑吗?我没有做过的事,任凭他们怎样怀疑,也休想让我屈打成招。” 南月道:“不是,我是担心你难过,我最后,没有拉住你。”说着,自责的垂下了头,千浮雪虽然的确是有些难过,自己心里最在乎的人,没有站在自己这边,但她心里清楚,以当时的形态,南月也是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为此,她也表示理解。 千浮雪安慰南月道:“月儿,放心吧,我没有难过,你也不必自责,他们想怎样,任他们来好了,我行的直坐的端,心中坦荡,没在怕的。” 南月道:“可是......”南月迟疑片刻,似是有些张不开口,千浮雪道:“可是什么?”南月小声道:“可是......真的不是你做的吗?” 这个问题,对千浮雪来说,无疑是一柄利刃,深深刺痛了千浮雪的内心,千浮雪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南月忙道:“不不不,不是的小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那把刀,那把刀它......” 千浮雪看南月手足无措慌忙解释的样子,心里明白,南月与那些人一样,也只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千浮雪打断她,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只能告诉你,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别人想让你们看到的罢了,他们都被蒙蔽了双眼,就连你也......”千浮雪越说越激动,眼泪就快要下来了,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失望,更让人委屈的呢? 第128章 千浮雪伤心 千浮雪说不下去了,中断了之前的话,深吸一口气,语气颤抖道:“你走吧。”说罢,走向牢房深处,默默坐了下来,转头看向外面,牢房悬在悬崖上方,身后便是深渊,而现在的千浮雪,心就像是已经跌入了深渊,痛苦万分却丝毫不想挣扎。 南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又不知该作何解释,内心十分的焦急,但却手足无措,看千浮雪生了气,南月不敢说话,怕惹得千浮雪更加烦躁,但不解释又担心误会会更深,小声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就是害怕,我......”说着,一滴泪垂了下来。 千浮雪侧了侧眸,道:“你害怕什么?被冤枉的又不是你。” 南月道:“不......不是的,我害怕你,再也出不来了,我想帮你查清真相,想证明你是清白的,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是......” 南月一时心中焦急,害怕千浮雪再也不理自己,害怕千浮雪对自己失望,更害怕永远失去千浮雪......害怕的东西太多,想做的事又太难,南月一时表达不出自己心中想说的话,一着急就胡言乱语,跺了跺脚,哽咽道:“对不起,小雪,我让你失望了,都怪我,都怪我懦弱胆小,没有勇气拉住你,更没有勇气站出来替你说话,对不起。”说罢,掩面跑了出去。 千浮雪看着她的背影,想叫住她,告诉她自己生气并不是因为她没有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而是跑来问自己那种问题,可,这又能怪她吗?那把刀,的确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是事实,无可非议。 千浮雪看着南月渐渐跑远,直到消失不见的身影,叹了口气,也罢,随她去吧,正好能远离自己,免得自己的事情波及到她,复杂的情绪围绕着千浮雪,一边想保护南月,将她推远,不要因为与自己的关系好,而被外面的那些人怀疑,一边又想让南月相信自己,不要离开自己......可现在,自己被困在牢中,什么事都做不了,担心也是白担心,徒劳无功罢了。 千浮雪无助、痛苦又有些自责的深深叹了口气,这后牢的风景,恰好符合千浮雪现在的心境,说这里是万物深渊的源头,都不过分。 白夜几人虽然发现了那个令人振奋的线索,可,却也说明不了全部,因为关键的线索,依旧毫无头绪,究竟是何人所为,也毫无任何发现。 直到深夜,白夜才回到御魔殿,看起来很是沮丧的样子,那个神秘的白色身影,看到白夜回来了,便连忙走了上去,发觉出了他的异样后,小心翼翼道:“仙上,您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白夜摇了摇头,道:“没事。” 那人道:“仙上,事情......如何了?我很是担心她。” 白夜转头看了看他,道:“毫无头绪。” 那人不禁也有些惆怅,道:“仙上,那该如何是好?” 白夜道:“现如今,唯有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才能为她洗脱罪名,其他的,均无办法。”说罢,叹了口气,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那人道:“是。”毕恭毕敬的行礼后,退了出去。 白夜走到殿后的九龙石岭之上,望着远处山下灯火阑珊的小城,深夜的风,轻拂着他白色的衣摆,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轻扬,仰起头,看到夜空之中,一颗流星划过,留下转瞬即逝的美丽,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暂时抛开烦恼,偷来些许的安宁。 翌日午时,轩宇丘突然召开大会,不知又发生了何事,阵仗之大,就连旁门弟子都被召了去,白夜赶到时,这才看到,台下乌泱泱的几百号人,再怎样紧急的事,都从未有过如此大的阵仗,白夜走到轩宇丘旁边坐下。 轩宇丘看人到齐了,便起身道:“今日,我将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那便是,对我伏魔山弟子千浮雪,斩杀了一只凤翎兽的惩罚事宜。”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开始议论起来,纷纷小声道:“上古神兽都敢杀。”......“这种人,留不得,这样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千浮雪怕不是疯了吧,三界之大忌她也敢犯!”......“怎么会是她呢?上次连升两个仙阶,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太好了,赶紧伏法吧,太吓人了。”...... 下面议论的,大多都是希望千浮雪赶紧伏法的话语,有些连千浮雪是谁都不知道的弟子,见大家都那样说,便也加入其中,无论怎样的恶语,都说的出口,也不管事实的真相是怎样的。 清纱听下面叽叽喳喳的,议论的尽是些不入耳的话语,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呵道:“都安静,吵什么吵!” 底下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声音,轩宇丘道:“我今日辰时,去面见了天帝,天帝得知后,为之震怒,很是生气,凤翎兽乃上古神兽,神圣不可侵犯,依照天规,这可是重罚,可依旧还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知轻重,明知故犯!但念在千浮雪在人界行尸一事中,立下了大功,故,不受天刑,特批按我伏魔山门规处置,受散灵杖五十,打扫藏书楼七日,明日巳时行刑!”说罢,便拂袖而去。 白夜很是不可思议,师兄向来都是行动迅速,对犯错之人绝不姑息,可他没有想到,师兄竟会用如此重的刑罚,散灵杖,三十便足以让一个上仙的仙灵之气尽散,更何况一个三仙阶弟子呢,师兄这是要她魂飞魄散啊。 待大家都散去后,白夜便快步去到了伏魔殿,走进去,见轩宇丘独自一人坐在坐塌上,按捏着额间,白夜行礼道:“师兄。” 轩宇丘抬起头,见是白夜,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白夜走过去吗,坐在轩宇丘身旁,道:“师兄,千浮雪的事,恐怕,并没有我们所看到的这样简单。” 轩宇丘道:“此言何意?” 白夜道:“恐怕现在我们所见的,是有人想让我们看到的,并且,我怀疑,此人与制造幻境的,是同一人。” 轩宇丘道:“有何证据?” 白夜摇了摇头,心中很是苦涩,难就难在,如今毫无证据,单凭自己的推断与怀疑,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轩宇丘道:“既然没有证据,那我只能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 第129章 白夜看望千浮雪 白夜道:“可是......” 轩宇丘打断他道:“好了师弟,没有可是,掌门之命已下,你让我如何收回?再者说,现在毫无证据,你又让我如何相信?待有了证据再说吧!” 白夜想说,可是到时候,如果真的冤枉了千浮雪,我们该如何赔偿这个小姑娘,可听了轩宇丘的话,白夜又将话全都吞了下去,是啊,没有证据,让别人如何相信?可惩罚之重,千浮雪怕是等不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白夜起身告辞,出了伏魔殿,走在回去的路上,白夜不禁为自己这愚笨的行为,感到可笑,这是怎么了?向来严谨、一丝不苟的自己,这次怎会如此没头没脑的去找师兄说那些废话,明知没有证据,证明不了任何事,却还要去说,真是可笑,可不去的话,又能怎么办呢,明日便是刑期了。 不知不觉中,白夜一抬头,发现面前悬然高耸的百节台阶之上,拥着两扇阴森恐怖的黑色大门,门头的匾额之上赫然龙飞凤舞五个大字:伏魔山后牢。 不知怎的,竟走到了后牢,白夜欲转身回去,可刚转过身,却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后牢的大门,心道:来都来了,走什么,进去看看她吧,顺便,问问那个问题。 随后,白夜便走了进去,径直走向最深处,绕过一面山壁,看到了关押在牢中,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千浮雪。 白夜走了上去,千浮雪对白夜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站起身,对他当时大殿上时,相信自己一事而感激在心,行礼道:“仙上。” 白夜眼神有些深邃的望着她,片刻后,道:“你......” 可千浮雪等了半天,白夜也没有说出下面的话,白夜其实是想问,你还好吗?但不知怎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可让人家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白夜便道:“你确定,对南月习暗器一事,毫不知情吗?” 千浮雪茫然地摇了摇头,如实道:“不知。” 白夜道:“你二人,不是一直都形影不离吗?你怎会不知?” 千浮雪道:“我们虽是形影不离,可,毕竟也有分开的时候,或许,月儿她,习惯在夜里偷偷学习吧,我也不知,仙上,您问我这个问题做什么?” 白夜没有说话,千浮雪道:“您不会,是在怀疑小月吧。” 白夜:“......” 千浮雪道:“仙上,您别怀疑她,肯定不会是她的,她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女孩子,胆子又小,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白夜没有想到,她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却还在为自己的好姐妹说话,白夜道:“你,难道就不担心你自己吗?” 千浮雪道:“仙上此话何意?” 白夜道:“你被冤枉致此,所有人都不信你,你难道不担心吗?” 千浮雪道:“担心什么?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他人怎样看我,我怎么决定得了?只要,不要伤害到我在乎的人,就行了。” 听着千浮雪的话,白夜不禁有些心疼,心道:傻丫头,如果有朝一日,你发现加害你的人,正是你在乎的人,到那时,你该怎么办? 千浮雪看白夜没有说话,而是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道:“仙上,您此次前来,是否,有什么话要说?” 白夜看了她片刻,一句话也没有说,垂了垂眸,转身离去,刚转过身,却听身后的千浮雪道:“仙上,掌门仙上对我的惩罚,是否很重?” 白夜停住了脚步,千浮雪继续道:“是否,就快要到时间了?” 白夜微微侧目,道:“别想那么多,正如你所言,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无愧于心便好,其他的你不必操心,自会有人助你。”自会有人助你,这几个字是白夜给千浮雪最终的保证,可千浮雪不懂,心中疑惑道:自会有人助我?何意? 魔界,书香阁...... 这两日,杖子炎在书香阁内,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的一本接着一本的翻看着书籍,一步都未离开过,眼睛实在受不了时,就站起身,踱步到莲池边,看看风景,放松片刻。 已经翻看了数十本书籍了,可依旧还是没有找到修复灵丹的方法,就连有关于灵丹的记载,都少的可怜,杖子炎心中无边的惆怅,内心愈发焦灼,一到深夜,一股强烈的无助感,便压了上来,压得他透不过气,但却不能放弃,只能硬撑着。 杖子炎拿来的第一批书,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午时,他合上最后一本书后,缓缓起身,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继续在书架上翻腾起来,他觉得之所以没有找到,定是被自己给遗漏了,便在茫茫书海中,抱着所有期望,继续翻找着。 这次他扩大了范围,不仅找有关于医学的书,就连有关于修习的书,也全都搜来了,翻完了三楼的所有书架,下去二楼,继续翻着,将手伸到每一层书架的最后面,将最后面鲜少有人碰,已经落了些灰的书都抽了出来。 他刚抽出一层书架后的最后一本书的,突然不知何处传来‘咯噔’一声,像是机关被触碰的声音,杖子炎微微愣了愣,拿书的手也停下了动作,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发觉并没有什么动静,以为是自己许久没有休息,产生的幻觉,便将书完全拿了出来,放在自己怀中抱着的一大摞书的最上面,刚拿出来,就在手离开书架时,突然,面前的书架开始移动。 杖子炎赶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书架,脸上写满了惊讶,只见的面前的书架,像一个旋转门似的,向后转去,转到九十度时停了下来,一个密室,显露了出来,从外面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杖子炎还没有从惊吓中走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试探性的往前靠了靠,站在门口,面对未知的空间,无论是谁都会感到些许的不安与恐惧,定是不敢贸然闯入。 杖子炎站在门口往里探了探脑袋,可谁知,他的双脚刚踩上门边,里面就像是触到了什么感应似的,突然灯火通明,完全亮了起来,杖子炎被这突然的明亮,又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片刻后,发现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出来,这才又往前走去,一步步靠近密室,慢慢的走了进去。 第130章 杖子炎发现密室 杖子炎慢慢走进去,才将里面看得真切,只见这里面,依旧是一间藏书室,但空间却是无比的宽敞,弧形的书架靠在墙边,足足有几百米高似的,一眼望不到顶,无数颗透亮的水晶嵌在墙内,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里面照的通亮。 一本一本的书,整整齐齐的码在架上,那样大的书架,愣是一点空隙都没有留,一本紧挨着一本,可见朝晨公主生前,是有多么的爱书。 这些书,更是她收藏了上百年的珍品,每一本都是经典绝传,所记载的东西比外面书架上的书,更加的详细,更加的丰富,可谓是藏之名山。 这里的书籍中,记载了不少已经失传甚至是被禁的仙门法术,大多都是禁忌,包括一些珍奇异罗,不方便示人,所以才藏在这个密室之中。 这里也由朝晨公主的封印牢牢封住,一般人不但进不来,连位置都找不着,而杖子炎之所以能找到并进来这个地方,正是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朝晨公主的血,封印将他认成了朝晨公主,这才放他进入,并且为他明灯的。 杖子炎被眼前的壮丽所深深的震撼,嘴巴呈o字型大张着,久久无法合上,这简直就是知识的海洋,这里,定会有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杖子炎试探性的拿下一本书,静待片刻,看周围许久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放了心,随后,便抓紧时间找了起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连找本书都得用到飞腾术,因为上面的书实在是太高了,杖子炎只能用飞的。 里面的每一本书,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宝藏,因为随便翻开一本,十页有六页都是有关于灵丹的记载,有灵丹异化、灵丹的重要性、灵丹决定修习本质、灵丹的禁忌......可依旧还是没有发现关于灵丹修复方法的影子。 杖子炎不气馁,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密室,又发现了那样多有关于灵丹的记载,书还多着呢,难道,还担心找不到有关于灵丹修复的任何一条信息? 杖子炎干脆席地而坐,身旁的书不大一会儿又堆满一地,杖子炎低下头,再一次认认真真的看起来,与之前一样,一个字都不放过,即使是这样,他看书的速度,依旧很快。 不一会儿,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密室里没有窗户,杖子炎转头看了看密室外,这才意识到,原来天已经黑了,可是他没有时间休息,现在天黑对他来说,不是该休息的信号,而是提醒他时间更加紧迫,因为又一天过去了,他依旧一无所获。 忽地,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轻唤着他:“少魔尊,少魔尊?”语气轻盈中,透着些焦急与担心。 杖子炎转头看去,只见婕谨从密室门口走了过去,像是没有看到这里有个密室似的,径直走了过去,杖子炎叫了她两声,却见婕谨像是听到了的样子,转过头,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着,却是一脸的迷茫,道:“少魔尊?你在哪?是你在叫我吗?” 婕谨望的方向,明明是密室里面,可她却像是什么也看不到似的,杖子炎顿感疑惑,起身走出了密室,婕谨呼唤了半饷,也不见有人答应,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便继续往前走去,杖子炎在背后叫住了她,道:“婕谨。” 婕谨转过身看见他,表情有些诧异,道:“少魔尊?您刚刚在哪啊?”表情异样的看了看密室的方向,道:“您,不会是从墙里走出来的吧?” 杖子炎指了指密室道:“墙?可这里,不是墙......是......”杖子炎疑惑地看了看密室,心道:她不会是看不到密室吧? 婕谨心道:少魔尊该不会是太过担心公主,担心傻了吧,这不是墙,还能是什么,哦,或许是他比较严谨。嘴上道:“少魔尊,您说的对,是奴婢疏忽了,应该唤做书架,那您,是从架中走出来的?”婕谨一脸天真的指着密室的方向。 杖子炎道:“算了,没什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婼儿醒了?”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婕谨,婕谨看杖子炎一脸期待的样子,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他实情了,道:“没......没有。”说完这句话,果然在杖子炎的脸上看到了失望。 婕谨立马补充道:“不过,少魔尊,我给您带了晚饭来,是我们公主之前,亲手做的仙糯糕,说是做给您的,您要不要尝尝?” 杖子炎一听是昷婼做给自己的,立马双眼放光,道:“嗯,尝,必须尝尝。”说着,立刻找了一个桌案坐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打开笼屉的盖子,期待的搓了搓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其实,这并不是昷婼做的,婕谨是看杖子炎已经两日没有吃东西了,才编出了这个谎言,她担心,昷婼还没有醒来,杖子炎就支撑不住倒下了,说来也怪,昷婼自上次寻死未果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仙糯糕了。 婕谨看杖子炎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感到一丝心酸,她心里清楚得很,昷婼嫁给他,并不是因为爱他,而是为了复仇,可这个男人,却是真心实意的爱着昷婼,为她倾尽所有都在所不惜,怕是搭上他自己的性命,他也是愿意的,已然爱到无法自拔,爱到骨子深处,可,这样用尽全力的爱着一个心里压根没有自己的人,真的不会累吗? 至少,在现在的杖子炎这里不会,因为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他为昷婼付出时,是开心的、是满足的、亦是心甘情愿,不求任何回报的。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为她付出的那一刻,是开心的,可时间久了得不到回应,我想,再怎样浓烈的爱,都会逐渐枯萎。 婕谨将竹筒的盖子打开,递到杖子炎面前,道:“少魔尊,喝点水吧,别噎着了。”杖子炎接过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个笑容,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像一个吃到糖的孩子一般,纯洁无暇。 翌日巳时,很快就到来了,千浮雪看到三四个部署星军的人朝自己走来,动作粗鲁的打开牢房的门,心中便有了数,刑期到了,千浮雪却突然笑了笑,此刻,觉得那些人,真是可笑的紧,但自己的内心,却是那样的安心。 第131章 千浮雪为自己正声 果不其然,部署星军将千浮雪带走,径直往伏魔殿的方向走去,进入伏魔殿,人山人海的阵仗,让千浮雪有些始料未及,心道:怎么,这是要杀鸡给猴看吗?呵,真是可笑......不禁弯起一边嘴角冷笑了一下。 部署星军押着她,从人群中间的一条道走过,她清楚的听到两旁人的种种闲言碎语,均是些恶言,千浮雪自动忽略这些令人作呕的指指点点,不去看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眼神中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芒,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自信的气息,丝毫不因两旁人的只言片语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任世人怎样揣测,如何谩骂,用怎样地眼光看她,都无法动摇她不屈的内心,她昂首挺胸的从人群中间穿过。 部署星军将她押上高台,千浮雪抬起头,看到对面廊檐下坐着气势如虹的轩宇丘和白夜二人,一个霸气外露,一个仙风傲骨,轩宇丘道:“千浮雪,你可知罪?” 千浮雪看轩宇丘那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打心底里觉得可笑,甚是讽刺,问道:“知罪?不是我做的,我知什么罪?” 轩宇丘忽地怒拍椅扶手而起,道:“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狡辩,伏魔山的规训,都被你吃到肚子里去了吗?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勇于承担罪责,敢作敢当,这是每一个正直的人,都应该有的样子,可你呢!做了不敢承认,真是有愧于我伏魔山几位仙师对你的悉心教导,身为伏魔山的弟子,就应该谨记规训。” 千浮雪听罢更加觉得好笑,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站起身来,道:“我有愧于你们的教导?哈哈哈哈哈......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承担罪责?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乱冤枉好人!呵,被冤枉了,你们难道还要让我面带笑容,承担不属于我的罪责不成?现在又拿伏魔山的规训来压我?真是可笑得紧啊,不好意思,掌门仙上,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我不喜欢被冤枉的感觉,更不喜欢盲目服从!” 千浮雪已经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几乎是吼着说完的那句话,轩宇丘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她不配为伏魔山的弟子,辱没了伏魔山对她的悉心教导。 明明是他们乱冤枉好人,给无辜者平添罪责,竟还要以这样的方式,妄图让被冤枉者心安理得的背上罪名,不好意思,我千浮雪,虽是一介女流,但决不会那样软弱的逆来顺受。 我每一步路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出来的,从未靠过自己的身份,更没有不遵守过门规,就因为不接受这个平白无故的罪责,就成了不配为伏魔山弟子的存在?这是什么世道!什么逻辑! 千浮雪一生气就不计后果,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去想后果,只想给自己正口气,不背这莫名的罪名,更不想听到轩宇丘那番话。 几百年来,也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顶撞轩宇丘,千浮雪话毕,台下众人也陷入了一片寂静,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都在怔怔的看着千浮雪,显然是被千浮雪敢顶撞掌门的气势所震撼了。 轩宇丘被气的直喘粗气,手颤抖着,指着千浮雪:“你......你......你这个.......”轩宇丘被气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你你你了半天,没有说出下文来。 第132章 千浮雪受刑 虽说千浮雪被冤枉了,可她对轩宇丘说的话,也有些莽撞,毕竟轩宇丘是掌门,是伏魔山地位最高的人,人人见他都要行礼的,没人敢反驳于他,更没人敢与他理论,白夜担心轩宇丘一气之下会直接将千浮雪逐出山门,立马制止道:“千浮雪,莫要狂言。” 白夜的话,让千浮雪的心瞬间坠入了深渊,发出一声冷笑,问道:“仙上,这也算口出狂言?那你为何不说,台下的这些人,都是些随风而靡的人呢?” 说着,转过身指着台下的人,道:“你看他们一个一个随波逐流、侏儒观战的样子,还真是一犬吠形,群犬吠声啊,将这伏魔山正义至上的宗旨,学了个透啊。”说罢,发出一声令人感到心酸的冷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轩宇丘已经被气到站不住脚了,狂喘着粗气,清纱、枫元朗和墨轩听了千浮雪的话后,因年龄相仿,所以很是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让一个小女孩,平白的承担这个罪责,还要承认错误,的确是一件有辱尊严,且难以接受的事,更别说像千浮雪这样倔强的人了,纷纷低下头去,心里一阵酸楚,帮不了她,也毫无办法...... 白夜本打算在行刑时做一些小的手脚,帮一帮千浮雪,可若再任由她这样说下去,恐怕轩宇丘就要直接下令斩杀了,以轩宇丘火爆的脾气,高傲的性子,最是注重晚辈对他的用语了,可现在,居然被当着众人的面顶撞,而且还被说成一犬吠形,面子早已挂不住了。 白夜赶忙飞身而起,落上高台,走到千浮雪身边,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了台中央,按着她跪下,道:“千浮雪,莫再张狂!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白夜也生了气,但更多的是担心。他气千浮雪沉不住气、稳不下心,更气她冲动、口不择言,但另一方面又心疼她,心疼她承担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但现下让她接受刑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她执意不接受,轩宇丘定会将她押去天牢,处以天规惩罚,如果是那样的话,定是会魂飞魄散的,白夜这样做,也是为她着想。 千浮雪被白夜大力一压,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上传来的疼痛感,千浮雪此刻却感觉不到,因为她此时心里的痛,远超过了膝盖的痛,一脸震惊的看着白夜生气的面庞,很是不懂,为何会这样,这与昨日来牢中探望自己时的白夜,判若两人,难道,他一直以来,都是讨厌自己的吗?说相信自己,也是谎言吗? 说罢,白夜便愤怒的转身离去,飞离高台时下令道:“行刑!” 话音刚落,千浮雪的后背上受到猛烈一击,部署星军用尽全力的挥动着散灵杖,千浮雪没有想到,竟会如此的疼,刺骨铭心、蚀骨削肉般的直击灵魂,体内的灵脉都在为之震颤,下一秒,灵丹就要脱离出体外了似的。 共五十下散灵杖,到第十杖时,千浮雪终于支撑不住了,身体向前倾去,趴在了地上,口中涌出鲜血,后背传来的强烈痛感,也渐渐感受不到了,因为已经疼过了头,千浮雪能明显感受到后背的肌肤被生生撕裂,现在的后背定是血肉模糊的。 疼痛堵在喉咙口,叫不出来,只觉得后背一阵酥麻,渐渐地,一阵困意袭来,就像是虫子似的钻进了她的大脑,肆意啃噬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千浮雪感到体内的灵丹,似乎不再运转了,有要裂开的趋势。 第133章 白夜暗中护千浮雪 我......这是要死了吗?为什么?我不甘心啊,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做过,到底是谁加害于我?我还没有查出凶手,还没有为我的族人拿回偃魔杵,啊,对了,还有我的父王......他一定很想我。 对不起,父王,女儿不孝,不能再孝敬您了...... 千浮雪实在支撑不住了,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合上的霎那间,貌似看到了父王,正站在她的面前,捋着胡子,笑得一脸温和,千浮雪用尽全力的挤出一抹微笑,道:“父王......” 最后一丝想要努力打起精神的信念也消散不见了,千浮雪彻底合上了双眼,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一上一下被天雷环绕着的散灵杖,依旧在她的背上肆意驰骋,震彻心灵。 台上的枫元朗、清纱和墨轩三人,看到这个场面,很是不忍心,紧皱着眉头,低下头去,偶尔抬眼看一看,看到千浮雪趴在台上一动不动,已经晕死过去时,三人不约而同的将头垂下去,很是触目伤心。 台下的南月,握着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一只手死命的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脸上的眼泪却是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听着台上,一下一下,散灵杖碰撞千浮雪后背时发出的闷响,就像是擂鼓似的,击撞着南月的内心,南月不忍再听,蹲下身,紧闭着双眼,另一只手紧紧捂上耳朵,剑掉在了地上,南月哭得愈发惨烈。 白夜抬眼看着台上,眉头紧蹙着,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时,左手在下面,呈弹指状,中指上逐渐聚出一个小小的白点,指尖弹出,将那个小白点弹向了千浮雪,送去了她的体内。 混沌之中,千浮雪好像回到了七曜鬼宗城,正站在城门外,父王站在城门口向她张开了怀抱,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看到他笑得温柔,突然一颗火球坠下,直直砸向父王,千浮雪一声惊叫刚到喉咙口,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起来,飘向半空中,突然猛的向后坠去,不知去向了何处,紧接着,就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耳边不断地传来‘嘭嘭嘭’的声音,像是在击打着什么。 千浮雪的神识被拉回了现实,被拉回现实后的千浮雪,想睁开眼,却感到体内体外均是一阵剧痛,轻轻动一下都不行,但是灵脉,好像逐渐稳定了下来,下一秒,丹田之处传来一阵温热,像是一只温暖的手轻覆在丹田外,渐渐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丹田处,向两边蔓延开去,一股向头顶去,一股向脚尖去,先前感觉快要裂开的灵丹也稳固了下来,恢复了运转。 灵气回来的千浮雪感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现在就只有皮肤是疼痛的,但是没关系,只要仙灵之气不散,受点皮外伤没什么的,千浮雪自我安慰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刑毕,南月欲冲上台去扶千浮雪,却听轩宇丘怒道:“谁都不许扶她,否则,再加她两杖!” 南月立马停住了脚步,一脸担忧的看着千浮雪,只见台上趴着的千浮雪,许久都毫无动静,南月焦急又担心的小声叫喊着她的名字,双手紧握成拳,不知为何,她比千浮雪还要紧张。 或许是自责,或许是懊恼,亦或许,是觉得对不起千浮雪。 第134章 清纱给千浮雪擦拭伤口 片刻后,千浮雪突然动了动手指,紧接着,手肘逐渐弯曲,撑在身体两旁,逐渐用力,试着将自己的身体撑了撑起,但刚撑起来,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让她使不上劲,胳膊一软,又跌了下去,底下的人包括廊檐下的人,目光都聚集在千浮雪的身上,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屏着呼吸,静静的看着她,但都是冷眼旁观。 千浮雪再次尝试,后背依旧疼痛,额头渗出些汗滴来,千浮雪咬牙强忍着疼痛,努力地将身体撑起,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由于重伤在身,动作很是迟缓,艰难的站起身后,千浮雪却突然感到脚下一阵恍惚,眼看着就要往前栽去,南月连忙一个跨步上前,将她牢牢接住,白夜在千浮雪往前倒去的那一瞬间,心不自觉的悬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若没有人在场的话,白夜恐怕早就冲上去了。 千浮雪跌进南月的怀抱,南月小心翼翼的拥着她,不敢太用力,看着满口鲜血,面无血色的千浮雪,南月心中一阵绞痛,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千浮雪无力地张了张口,道:“月,月儿,别...别...”话还没说完,脑袋一沉,失去了知觉。 轩宇丘感到很是不可思议,就是高仙阶的上仙,也没有几个能撑得过三十散灵杖的,千浮雪挨了五十下,竟还能站起来,难道,这丫头有神功护体吗?亦或是说,有人在暗中护着她? 轩宇丘侧目,默默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白夜,却注意到白夜放在膝上抓着衣摆的手,收了收紧,原来看似面无表情、冷眼旁观,实则内心波涛汹涌,轩宇丘心中,知晓了一切,怒拂袖而去。 紧接着,白夜也离开了,众人相继散去,南月将千浮雪扶回房间,放她趴在床榻上,清纱缓缓掀起她背上的衣服,已是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着,看到千浮雪的伤口,南月更是泪流不止。 清纱道:“哭什么,别傻站着,帮忙。”南月吸了吸鼻子,抽泣道:“仙师,您吩咐。”清纱道:“去打一盆清水来,要温的,再拿一块干净的布子。” 南月点了点头,随后便跑了出去,清纱看着昏迷不醒的千浮雪,手轻轻地将她鬓前的碎发捋了捋,别去了耳后,指腹轻拂过她的面庞,小声道:“委屈你了。” 不一会儿,南月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将搭在盆边的布子打湿后,递给清纱,清纱从衣袋里掏出一瓶药来,取出一颗,喂到千浮雪口中,清纱叹了口气道:“掌门仙上不准医仙来给千浮雪疗伤,这药,还是我随身带着,调息用的,不知对她,起不起作用。” 看着千浮雪将药吞下去后,清纱接过南月递来的布子,给千浮雪悉心擦拭起伤口来,千浮雪小声哼哼了几声,随后逐渐呻吟了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南月立即蹲下身,手覆上她的面庞,道:“小雪,我知道你疼,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说罢,拿起千浮雪洗漱用的布巾,给她擦起脸来,将她脸上的汗滴轻轻拭去。 清纱给她擦着伤口,不一会儿,一盆清澈的水,便被血染透,成了一盆血水,南月将水换掉,刚换掉没多久,又成了一盆血水,就这样来来回回换了三四盆,才将千浮雪的伤口处理干净,后背交错的道道伤口,才清晰的显露了出来,清纱道:“你看住她,我回去取药,不过......” 南月道:“仙师,不过什么?” 清纱道:“不过,是治剑伤的药,不知道有没有用。” 南月道:“仙师,不管是什么药,总比没有药好,先给她用上吧。” 清纱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千浮雪一眼,道:“好,那我回去取药。”说罢,转身出了丙丁坊。 第135章 白夜给千浮雪送药 清纱走后,南月转头看向千浮雪,看到千浮雪后背上的伤,又渗出了些血来,南月轻轻地抬起手,摸了摸腰带下别着的东西,想拿出来,却有些迟疑,下不定决心,迟疑了半饷,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果然还是下不了手。 转身拿起布子,擦着千浮雪伤口处渗出的血,正在擦着,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南月转头一看,只见白夜立在门外,南月感到有些诧异,跑了出去。 还不等南月张口发问,白夜便将手中的两瓶药,塞进了她手里,一个白色的小瓶一个蓝色的小瓶,白夜指了指白色的药瓶道:“你们给她用的药没用,她的伤是天雷造成的,伤口不好愈合,且伤疤不好去除,这瓶药,均匀地洒在伤口上,不仅可以愈合伤口,还可以去除疤痕。”又指着蓝色的药瓶道:“这里面的药丸,每日给她服下一颗,有助于增固灵丹,增强内力。” 南月表情些许诧异的,盯着两瓶药看了看,随后,表情忽而一转,痛哭流涕的万分感激道:“仙上,您可真是太好了,小雪终于有救了。” 白夜道:“好了,你进去吧,把药收好,别让人看见。”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南月看着白夜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丙丁坊门口,又低头看了看两瓶静静躺在手心里的药,转身走进了房间,将药摆放在床柜上,没有立即给千浮雪上药,而是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手撑着下巴,满面惆怅的看着千浮雪的面庞,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清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药拿来了,快给她敷上。”说着,一手将药举上前,一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南月站起身来,刚想说什么,却忽地转了转两个圆溜溜的眼珠子,心生一计,道:“仙师,不用了,白夜仙上送药来了。” 清纱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问道:“什么?白夜仙上?” 南月像是说错了话似的,赶紧捂上了嘴巴,清纱走到南月身旁,紧蹙秀眉问道:“白夜仙上为何会送药来?” 南月却又摇了摇头,道:“呃......不是的,清纱仙师,您方才听错了,不是白夜仙上,是.......是......” 清纱道:“是什么啊是,你还替她隐瞒什么?白夜仙上向来都是仙风傲骨、清俊高冷的,这丫头还真看不出啊,居然是个狐媚子,勾引白夜仙上,上仙都是斩断尘缘的,怎么,她难道是要白夜上仙为她破禁吗?” 南月赶忙道:“仙师,您别那么大反应啊,这药真不是白夜仙上送来的,是......是......“ 南月忽地话锋一转道:“哎呀,别管是谁送的了,还是先帮小雪上药比较重要些。”说着,拿起床柜上的药瓶,打开盖子,给千浮雪上起药来,眼神时不时的偷偷瞄向身后的清纱。 此时的清纱,已经明显有了不满与愤怒,本就生的冷艳的面庞,现在更是面无表情,身周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个度,让人不敢接近,南月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修仙者,须得斩断尘世间的一切,方能有资格飞升上仙,白夜先前与昷婼的事情,在伏魔山,就只有轩宇丘一人知晓,一度,白夜都要为了迎娶昷婼,而放弃飞升的机会,轩宇丘在一旁好说歹说,再加上白夜后来知晓了昷婼的婚事,这才愿意升最后一仙阶,从而飞升上仙,位列仙班,从此,斩断一切尘缘。 千浮雪若执意与白夜在一起,引得白夜凡心大动的话,不但会让白夜被迫放弃好不容易修来的仙籍,更会让整座伏魔山蒙羞,此等难以启齿的事,在清纱这里,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至少,不能是自己一手教出的学生,去主动勾引。 南月看清纱的表情有些不高兴,明知故问道:“仙师,您怎么了?” 清纱冷冷地道:“没怎么。” 南月只好不再讲话,二人给千浮雪上好药,包扎好后,清纱欲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一把夺过南月手中的药瓶,翻来翻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并非伏魔山医仙宫中所拥有的药瓶材质,并且里面的药也并非是伏魔山的配方,疑惑道:“你确定,这是白夜仙上给的?” 南月抿着嘴,低下了头不说话,不否认也不承认。 清纱将药瓶塞回南月手中,道:“拿着吧,按时给她上药。”说罢,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千浮雪,随后便离开了,南月握着药瓶的手紧了紧,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情很是错综复杂。 白夜回到御魔殿,那个神秘的白色身影立马迎了上来,像是等候已久了,语气些许迫切,道:“仙上,千浮雪的伤如何了?” 白夜道:“你的药,我已经送过去了,交给了南月,想必用了药后,很快便会好起来,不必担心。” 那人道:“那药是我自己炼的,我......有点没有信心,但用的,都是我们人族最名贵的药材,而且炼制方法,也都是谨遵师父的教导,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说罢,垂了垂眼睑,自言了一句:“但愿吧......” 白夜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个样子,道:“你何时这样不自信了?以前可不见你这样。” 那人垂下头道:“以前,正因为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人需要我在意,才那样的横行霸道,盲目自信,现在,我虽然什么都没有了,但却有了一个能让我牵挂的人,而且在她那里,我也体会到了被人重视,被人真正在乎的感觉,我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白夜不知为何,听到那人说,‘有了能让我牵挂的人’时,心,微微颤抖了一下,有些不知名,很是异样的感觉,白夜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不再看他,道:“你打算,何时告知她你的身份?她一直没有忘记你。” 那人笑了笑,道:“从未想过,就这样一直隐姓埋名的过下去,也挺好的,而且仙上您给我现在的这个身份,我也很是喜爱。” 白夜道:“御风,御魔殿的御行童子,虽然很适合你,但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只止于此。” 御风道:“仙上,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我已经多活了这么久,已经很知足了,不再奢求其他。” 第136章 杖子炎动用禁术救昷婼 白夜道:“迟早有一日,她是要知道的,她一直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为此还与我翻脸了好几日。” 御风笑了笑,道:“仙上的大恩大德,御风此生,唯有以命相报。” 白夜开玩笑道:“你可别,你若真因我而死,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理我了,到那时,我可是要不开心的。”此言一出,二人周围的空气都像凝固了似的,白夜也因自己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感到些许的诧异,愣了愣,不知自己何时,竟这样在乎千浮雪会不会生自己的气,是否还在乎自己了。 御风道:“仙上,您,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白夜抬起头看着御风,沉默了片刻,道:“我......怎么可能。” 御风笑了笑,道:“仙上,她是个好女孩,性格温婉,却丝毫不软弱,不认输更不服输,只要是接近她的人,都会被她独特的魅力所吸引,这不怪你。” 白夜没好气的道:“我已位列仙班,怎可能会动凡心,我的情脉早已被封住,若真的动了凡心,我又怎会毫无知觉。”说罢,转身离去。 御风向着白夜的背影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起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挂上一抹心知肚明,已看破一切的笑容,随后,转身离去。 白夜来到后殿的九龙石岭之上,看到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心底忽地浮上一丝惆怅,御风的话,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仙上,您,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我......喜欢上她了吗?白夜摸了摸胸口,那里,是情脉的根源,可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平静如水,没有疼痛,也没有动摇,可自己,为何看见她受伤时,会着急?知道她陷入危险时,又会惊慌不知所措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白夜百思不得其解,感受着清凉的风,呼啸而过,本就杂乱的思绪,此时却更加的杂乱,毫无清醒的迹象,白夜顿感心烦意乱,静不下心,转身,走进了屋内,坐在书案边,盘腿而息,默念清心诀。 魔界,阴阳殿...... 杖子炎不眠不休的找了几日,将密室的书翻了大半,终于在一面玄镜之中,找到了一本被封印的藏书,上面记载着有关于灵丹修复的方法,并且很是详细。 杖子炎立马翻看了起来,将里面的方法学的通彻,一步并作两步的往阴阳殿飞奔而去,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打开门,婕谨被吓了一跳,趴在桌边刚睡着,就被杖子炎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杖子炎跑进来,双手抓着婕谨的肩膀,语气很是兴奋,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办法了。” 婕谨瞬间困意全无,彻底清醒了,几近欢呼道:“太好了少魔尊,公主有救了,少魔尊,什么方法?” 杖子炎语气轻松道:“不难,解灵就好。” 婕谨听完杖子炎的话,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面部肌肉抖了抖,道:“解......解灵?”杖子炎欢快的点了点头。 解灵之术,甚是复杂不说,更会消耗施术者大半修为,稍不留神,还会有被反噬灵丹的风险,此术乃是禁术,因其风险过大,而且无人使用。 之所以无人使用,正是因为不会有人傻到,动用自己的灵元,去救一个人,灵元贯穿全身,没有了灵元,就相当于鱼儿没有了水,等死就好,灵元还只有消耗自身的修为,才可催动。 婕谨道:“少魔尊,此术,您不是不知道,若是失败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杖子炎道:“我自然是知道,能救婼儿就行,好了,别说了,你快出去吧,守在门口。”边说着,边将婕谨往门外推,将她推到门外,关门的一霎那,婕谨一把抵住门,道:“少魔尊,您真的想好了吗?” 杖子炎道:“当然。”说罢,迫不及待的就要关门,婕谨使了使劲,杖子炎看着婕谨,婕谨道:“您这样做......”杖子炎有些不耐烦,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你难道,不想救你主子吗?” 婕谨一时语塞,道:“我......”杖子炎看婕谨半天没有下文,便将门强制性的合上了。 婕谨面对着已经合上的房门,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心道:我当然想,我比任何人都想,可,你是无辜的啊......婕谨自知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缓缓地转过身,蹲在地上,双手环膝,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婕谨抬起头,看到天边夕阳的余晖,将半边天空染红,嵌着一条明黄色的边,很是美艳绝伦,一阵清风拂面而过,树上的叶子被吹的哗哗作响,一片树叶,被风吹落,缓缓地飘了下来,从婕谨的面前飘过,落在了她的脚边。 婕谨叹了口气,心情很是复杂,心疼昷婼的身世与遭遇,却更心疼无辜的杖子炎,他不该被卷入这场游戏中来,若他没有遇到昷婼,或许现在,会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有一个专心爱他的妻子吧。 他只是个,专情的傻子啊...... 杖子炎走到昷婼床边,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道:“婼儿,别怕,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的余生,全都是你,我的来生,也只能是你。 杖子炎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回忆着书中记载的步骤,默念心决,念着念着,感到体内丹田处一阵剧痛,体内的灵丹,连接着全身灵脉的源头,剧烈地摇晃起来,杖子炎额头渗出些汗滴来。 体内的灵丹摇晃的却愈发的猛烈,突然,挣脱了灵脉的束缚,一根根的灵脉从上面脱落,脱离了灵丹的灵脉,就像是被切断了光源的灯管似的,突然一下,就失去了动力,杖子炎猛的一口鲜血涌出,眼睛闭得更紧了,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没想到,刚开始,势头就这样的猛烈,可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杖子炎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灵力渐渐沉寂了下来。 灵丹脱离了灵脉后,便被杖子炎默念的心诀托着,硬往上去,炙热无比的灵丹,将所经过之处,都烧灼的有些痛感,灵丹慢慢的,从杖子炎口中,浮了出来,当灵丹彻底脱离杖子炎体内的那一刻,就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突然抽干了似的,顿感一阵恍惚,身体往前倾去。 身体没有了灵脉输送灵气,一时无法适应,胸口处的反应最是强烈,杖子炎难受的捂了捂胸口,稍微缓了缓气,站直身体,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灵丹。 第137章 昷婼清醒 右手两指并拢成剑指,指向自己的额间,闭上眼,再次默念心诀,额间逐渐汇聚出一个蓝色的小点,闪烁着蓝盈盈的光芒,那便是杖子炎的灵元。 杖子炎剑指将灵元引向灵丹,灵元立即与灵丹产生了感应,形成一道白色的光波,迅速往灵丹汇去,灵丹在空中急速旋转了起来,忽地,从另一边,映出另一道白色的光波,往昷婼的体内去。 当光波触到昷婼的身体时,昷婼的身体猛的抬起,又落下,反应很是强烈,光气汇入昷婼的身体后,便迅速与她的灵丹相连,昷婼的灵丹逐渐有了反应,身体也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白色微光。 杖子炎没有了灵气的支持,术法坚持不了多久,到后面,几乎是在用意念支撑着,不能放弃,就算术法枯竭,就算耗尽全身修为和全部的灵力,都绝不能收手,否则,不仅自己的灵丹会被反噬,就连昷婼的灵丹,也将会保不住。 杖子炎感到灵丹也快要支撑不住了,做出了自保反应,以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与他抗衡着,想要回到他的身体里去,杖子炎加大了力度,增强了光波,决不能让灵丹回来,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笼罩在昷婼身周的光,逐渐由白色,转变为了黄色,这表明,昷婼的灵丹正在修复,已经快要成功了,杖子炎弯起一边嘴角,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现在的杖子炎,不仅感到修为告竭,就连体力,也快要没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似的,终于,昷婼身周的光,呈现出了幽幽的蓝色,灵丹,已经完成了修复。 灵丹猛地发力,杖子炎被弹开坐在了地上,光波消失了,灵丹也迅速地回到了杖子炎的体内,杖子炎全身像泄了力似的,跌坐在昷婼床边,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喘着粗气,浑身汗如雨下。 灵丹虽说回到了杖子炎的体内,可要完成与灵脉的再次相接,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没有灵丹的支撑,又消耗了大半修为的杖子炎,将无法使用术法,手无缚鸡之力,怕是连一个最普通的凡人都不如,随便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杀死,不费吹灰之力,另一方面,也增大了他被邪灵附体的风险。 杖子炎感到十分的痛苦,他很是吃力的抬头看了看昷婼恢复了血色与精气神的面庞,面容甚比以往更加的明艳动人,杖子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知道昷婼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得赶紧离开这里,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杖子炎强撑着站起身,稍微一牵动,丹田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灵脉正在缓缓舒展,攀上灵丹,杖子炎一步一顿,很是艰难的走向门口,将门打开,门口的婕谨闻声转过头,看到杖子炎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与先前刚进去时活力四射的杖子炎,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他嘴唇发白,满头是汗,弓着腰,手捂着胸口,用尽全力的扶住门框,也只是勉强站立。婕谨知道,他这是成功了,婕谨掠过杖子炎,跑向昷婼床边,看了看昷婼已经恢复了气血的面庞,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双手捂着嘴,笑得欢快,眼泪也落了下来。 婕谨跑回门口,将杖子炎的一只胳膊拉起,绕过自己的脖颈,另一只手揽住杖子炎的腰,支撑着他,一步一步往杖子炎的书房走去。 短短的一段路,婕谨搀扶着杖子炎,硬是走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走到书房,婕谨将杖子炎放在榻上,杖子炎常年事务繁忙,经常忙到半夜,所以在书房里也置了一张床榻,婕谨扶着杖子炎躺好,道:“少魔尊,有没有什么,奴婢能帮您的?” 杖子炎道:“帮我把此事隐瞒好,千万别让婼儿知道,不然,她会伤心的。” 婕谨垂了垂眼睑,心里很是难过,但还是点了点头。杖子炎因体力不支,昏昏欲睡,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婕谨为他盖好被子,转身,轻轻地走了出去。 回到后殿,见床上的昷婼还是没有动静,但是呼吸已经平缓了下来,婕谨将昷婼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看天色已晚,便去膳房准备吃的了。 婕谨走后不久,躺在床上的昷婼动了动眼皮,昷婼感到体内的痛感已经完全消失,感觉不到疼痛了,朦胧之中,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线很是温柔婉转,似百灵鸟在枝头歌唱,又似凤凰在天边盘旋高歌。 随后,昷婼感到自己的手似是被人轻轻握起,她嫩滑温热的指腹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又伸手拂过自己的脸颊,她的手,很是轻柔绵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股香味昷婼似是感到非常的熟悉。 想起来了!是浮连山后清潭边,幽木的香味,母妃常常拿它做熏香,母妃?是母妃来了? 昷婼急切地想要睁开双眼,她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外界的温度,昷婼越来越迫切,越来越迫切,但不知怎的,就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屏障,挡在自己面前似的,怎么也冲不破它。 昷婼的眼珠急速的转动起来,不安的扭动着头部,拼命挣扎着,双手死死抓着床边,突然,黑暗之中,似是划开了一道裂缝,眼前忽地,光芒万丈,一片明亮。 终于,从黑暗中逃脱,置身于一片光明之中,昷婼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了下来,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熟悉的一切,映入了她的眼帘,却见身旁空无一人,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微风轻拂而过,窗边的落纱,随风微微飘动...... 昷婼抬起刚刚感受到温度的手,心道:母妃,是您吗? 昷婼撑了撑身体,坐了起来,发现竟毫不费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丹田处传来隐隐的温热感,体内的灵丹在规律的旋转着,灵力也尽数恢复了。 昷婼顿感欣喜,翻身下床,推开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昷婼却丝毫不觉得冷,重生后的昷婼,似是感到,这风都格外的香甜了,混杂着熟悉的泥土香,还有最爱的桃花香。 昷婼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身体,心情大好,面带着微笑,门外一片池塘,池边满是桃树,昷婼蹲下身,手指轻轻插入水中,指尖轻挑,一小片水花氤氲开来,昷婼指尖传来的冰凉,给刚刚恢复灵力,还非常炙热的身体,送去了些安慰,很是舒畅。 第138章 南月梦回碎星山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盘子碎裂的声音,昷婼惊吓之余,连忙回头去看,只见婕谨呆呆的站在身后不远处,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昷婼站起身来,笑道:“谨儿,你这是做什么啊?盘子都摔碎了。” 婕谨张大着嘴巴,走到昷婼面前,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昷婼的脸庞,直到指尖传来了熟悉的温热感,婕谨道:“公......公主,真的是你吗,公主?” 昷婼道:“是我是我。” 婕谨又担心的在昷婼身体上上下下的摸索起来,道:“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这里好些了吗?这里呢?还疼不疼了?还有这里......这里......” 昷婼被婕谨摸的浑身直痒痒,抓住婕谨不安分的双手,道:“哎呀谨儿,我没事,哪儿都不疼,已经完全好了。”说着在原地转了个圈。 昷婼还未站稳,婕谨便一下扑到昷婼身上,紧紧将她环住,激动道:“公主,您终于醒了,终于醒了,您知道我有多着急,多担心吗?”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昷婼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了吗?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了。” 婕谨放开昷婼,擦着眼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婕谨这才注意到昷婼穿的单薄,道:“公主,您怎么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衣服就跑出来了?这几日的天气不是很好,快,跟奴婢进屋去。”说着,便将昷婼往屋里推。 昷婼慌忙解释着:“哎哎哎,我不觉得冷,我现在热的要死,还不想进去,哎,你别推啊。”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婕谨将昷婼推到桌子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公主,您都昏迷好几日了,没进食也没喝水,快喝点水,奴婢等会儿去给您拿仙糯糕。” 昷婼端起水杯刚送到唇边,听到仙糯糕三个字,又将水杯放下了,道:“仙糯糕?什么味的?” 婕谨道:“自然是您最爱的雾莲口味。” 昷婼道:“我不吃雾莲口味了,从今以后,改吃清莲口味的,否则,我是不会再碰仙糯糕的。” 婕谨不解道:“公主,您以前不是只吃雾莲口味的吗?说清莲口味的有些苦,不爱吃,何时改了胃口?” 昷婼道:“只有苦,才能让我记住一切,才能让我不忘记,以前受过的磨难。” 婕谨听了昷婼的话,心底闪过一丝酸楚,微微低了低头,道:“奴婢知道了,我这便去做,公主,您先休息,那些事,等您身体再恢复些时日,再去做也不迟,这几日,就先别太劳累了。” 昷婼端起桌上的水杯,小泯一口,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婕谨便退了出去,昷婼眼神中,闪烁着微微的寒光,既然涅盘重生了,那么这个世界,我也该重新认识认识了,昷婼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伏魔山,阁居内...... 夜已深,南月守在千浮雪身旁,给千浮雪喂了药,也换了药,累了一整日的南月,终于松了口气,趴在千浮雪床边,不知不觉中,竟睡熟了。 不久,便进入了梦乡,梦中,她回到了碎星山,与千浮雪二人并肩坐在碎星山山头,看着漫天的星云,如仙人打碎的琉璃盏,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铺满了整片夜空,亿万颗繁星组成的星云,就如仙女的飘带似的,闪闪亮亮、璀璨绚丽的蜿蜒在夜空之中,银色的月光,散放着洁白无暇的光芒,是挡不住的风采。 南月静静的靠在千浮雪肩头,忽地,一颗星,猛的一闪,像是憋红了脸的孩子,不服输的绽放着自己的光芒,在无边的繁星之中,很是独一无二。 千浮雪指着那颗星,道:“小月,你看,那就是月南星,星空之中,最亮的一颗。” 南月道:“真的哎,它真的好亮。” 千浮雪道:“它呀,用尽全力,散发着自己的光芒,为人们指引家的方向,也为迷失了自己的人们,指引找回自己的方向。” 南月饶有兴致的道:“迷失了自己?自己就是自己啊,为何会迷失?” 千浮雪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让人身不由己的事情,不得不去做,我们没有办法选择,它呢,就是要提醒我们,要记住自己最初的模样,不管你走多远,走到哪里,都不能迷失了最初的自己。” 南月盯着那颗星,看了许久,看的有些出神,赞叹道:“原来,它有这样大的能力啊。” 千浮雪笑了笑,道:“我给你讲一个,关于月南星的故事吧。” 南月转头看向千浮雪,欢快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千浮雪娓娓道:“在我们这个世界,还没有成形时,当时的天帝,有三个孩子,而月南,是他最小的女儿,年幼的月南很是天真可爱、单纯善良,她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做南星,南星是个眼眸明亮、儒雅绅士的男子,是月南的仙师,也是她的青梅竹马,看着她长大,教会她术法,带着她玩耍,两个人很是交好,在月南及笄之年,南星便与她在一起了,还求了亲,可是,月南的父王却嫌南星的神位太低,而看不上他,不同意他们二人的婚事,还将南星贬下了凡,不久后,南星便因思念过度,而死去了,因此月南便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了下来,有一日,月南的父王,征战时,被一只妖兽咬死了,同时还咬死了她的两个哥哥,月南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所有人,成为了孤儿,而天宫,也被敌人所霸占,月南奋力抵抗,但无奈力量太过渺小,被抓了起来,敌人以最残忍的方式,将她杀害了,月南一生从未害过一人,而且,神的生命,只有一次,月南在死的时候,流下了一滴眼泪,眼泪落在了那颗星上,成为了最耀眼的一颗星星,一直眺望着父王与两个哥哥死去的战场的方向,也眺望着,南星被贬下凡的地方,默默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南月听的一脸认真,道:“这个月南,真的好可怜,她明明那么单纯可爱,什么都没有做过,却是下场最惨的人。” 千浮雪笑了笑道:“所以啊,月南星也是纯真的代表,关于这个故事,直到长大后,父王才给我讲了完整的。” 南月坐直了身体,道:“啊?原来,不是完整的啊。” 第139章 白夜偷偷看望千浮雪 千浮雪道:“嗯,不是完整的,有时,你所听到的故事,或许并非是你脑海中所想的模样,父王讲给我的完整版,更加残忍,却也更加现实。”南月下颌抵在千浮雪肩头,看着千浮雪完美的侧脸,认真的听她继续往下讲。 千浮雪娓娓道:“其实,月南的父王之所以不同意他二人的婚事,并不全是因为南星的神位不够高,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无论怎样,最终都会尊重女儿的选择的。” 南月急切地问道:“那是为什么啊?” 千浮雪道:“因为,她的父王发现,南星是敌方的一名潜伏者,并非是好人,天帝这才将南星贬下了凡,心疼女儿,却也是无可奈何,而南星,其实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他要救他的家人,他的家人都被敌人捉了去,敌人以他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他,他才不得不,以卧底的身份潜入天宫,可天宫的守卫森严,并且以他的神位,也不足以在天帝面前说上一句话,甚至连天帝的面都很难见到,南星便只好对月南下手,做了月南身边一个小小的宫侍。” 南月疑惑道:“咦?那,天帝又是怎么召他为仙师的呢?” 千浮雪道:“南星对月南非常的好,天真可爱、淳朴善良的月南,便很快与他成为了好朋友,二人之间的情谊,也逐渐超越了主仆,月南越来越依赖南星,以致于,身边没有南星,她就什么事都做不好,天帝也留意到了这个男子,起初很是反感,勒令月南远离他,提醒她,要时刻记得自己公主的身份,怎能与宫侍来往如此密切,因此,月南被罚了好几个月的禁足,可也正是因禁足这件事,让南星获得了表现的机会,他每日孜孜不倦的偷偷溜去看望月南,陪她聊天解闷,给她讲故事,还给她讲很多大道理,教她如何做一个好人、单纯善良的人,南星儒雅温润的气质,也终于取得了天帝的赏识,天帝逐渐发现,他的神位虽然不高,但才华横溢、才高八斗,再加上女儿也很是喜欢他,便召他为仙师,南星一直在不停的勾引月南,可逐渐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真的动了心,不想再利用她,为此,他还去求了敌人,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家人,并成全自己与月南,敌人没有同意,还将他打成了重伤,杀掉了他的弟弟,南星很是痛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选择暴露自己的身份,来提醒天帝,敌人已经备战已久了,可还是为时已晚,尽管他以这样的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可天帝的作战部署早已泄露,敌人完全掌握了天帝的动向,不费吹灰之力,月南一家,就那样,惨死在敌人手下,死之前,月南知晓了南星的身份,但她始终坚信,出卖父王者另有其人,便一直,在等南星归来,给自己一个解释,这一等,就是几千年。” ...... 这个令人悲伤的故事,南月听了之后,不禁唏嘘道:“南星也算是在紧要关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千浮雪也感叹道:“是啊,我当时听完这个故事后,只觉得,这个南星,虽然出发点不是很好,但却也是身不由己的,好在他守住了对月南的那颗真心,在他心里,纯洁无暇的月南,定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南月道:“月南也太可怜了,原来,月南星看似洁白明亮,背后却有着这样悲伤的故事。”说着,转头看向天边的月南星,月南星明亮的倒影,印在南月清澈的眸中。 千浮雪道:“这个唯美伤感的故事,是人们编造出的传说,一直流传至今,月南星也因此成为了指引星,也代表着世上所有纯洁清澈的一切事物。” 南月转头看向千浮雪,千浮雪笑了笑,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就像你一样,纯洁美好、善良可人。” 南月害羞的将头埋进了千浮雪的肩头,千浮雪轻轻地揉了揉南月柔软的发,月色之下,两个亭亭少女,相互依偎,这幅汇聚了世间所有美好的景象和画面,多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定格。 趴在床边的南月,嘴角浮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翌日,清晨,南月早早就起来给千浮雪去做早餐了,一日三顿药,必须得按时吃,平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南月,照顾起人来,却是有模有样的,谨遵着指示。 南月将做好的饭端了进来,将千浮雪扶起,靠在自己怀中,细心的将盛着食物的汤匙,往千浮雪嘴里送去,千浮雪虚弱的很,无法自己嚼东西,只能吃流食。 喂好饭后,南月将千浮雪流到颈部的汤汁,擦了擦干,动作轻柔的将她放下,收拾好碗,便开始给千浮雪上药,白夜给的药果然是有效,才用了没几日,千浮雪背部的伤口,便已经开始愈合,本又紫又红,长长的伤口,狰狞的吓人,现在明显稳定了很多,伤口周围开始结痂,颜色也变淡了许多,这令南月感到又惊又喜,但又不知为何,心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惆怅,照这个速度下去,千浮雪不出三日,定会苏醒过来。 南月给千浮雪换好药后,坐在床边,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昨夜的梦,那个故事,那样令人悲伤,却又与现实如此契合,南月心底浮起了一丝异样,眼底滑过一抹忧伤,余光不经意间瞟到门外一明晃晃的白色身影,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只见白夜,直挺挺的立在门口,身姿甚是挺拔秀丽。 南月赶忙走出门,行礼道:“仙上。” 白夜其实已经悄摸摸的来了好多次了,千浮雪的伤在背部,虽是趴着,却也是脱了上衣的,白夜一个男子,不好走进去,便每次,都只好立在门口远远看一眼,之前都没有被南月察觉,这次,竟被南月发现了,白夜不禁感到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道:“我,我就是来问问,药的效果如何?” 南月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很是疑惑:白夜仙上,不是号称最不易接近,且冷若冰山吗?原来对这些不知名的小辈,如此体贴啊。嘴上答道:“回仙上,药的效果非常好,小雪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结痂了。” 白夜点了点头道:“这就好,药继续用,不用心疼,用完也无妨。” 第140章 昷婼决定杀了魔尊 南月有些茫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便点了点头,道:“是。”这令人尴尬的,空气都快要凝固了似的对话,终于结束了,白夜转身离去。 南月还在疑惑之中,挠了挠头,不过当下,还是照顾千浮雪比较重要,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转身,回了房间。 浮连山,锟玄宫...... 昷肆早就听闻了姐姐受伤一事,很是担心着急,可结界又进不去,没办法见到姐姐,每日,都在锟玄宫里待着,兀自担心着。 清晨,昷肆还未起身,一宫侍便急急忙忙推门而入,将昷肆从睡梦中轻轻唤醒,昷肆睡眼朦胧,只听那宫侍道:“王上,大公主回来了,正在玄琨殿等着您呢。” 昷肆瞬间睡意全无,连忙起身,宫侍伺候着洗漱穿衣,昷肆道:“大公主她看起来面色如何?” 那宫侍道:“面色红润有光泽,美艳动人。” 昷肆顿感欣喜,看来,姐姐的伤已经痊愈了,这世上,就只剩我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了,姐姐若再出什么事,留弟弟一人在这世上,可如何活得下去。 洗漱穿戴好后,昷肆便迫不及待的大步流星往玄琨殿走去,走进玄琨殿,只见昷婼正侧倚在殿椅上,一手支着头,甚是悠然自得,昷婼一见弟弟来了,连忙起身相迎,昷肆快步上前,双手扶住姐姐的胳膊,绕着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看着,道:“姐姐,你的伤......” 昷婼道:“我的伤,已经痊愈了,完全好了,不必担心。” 昷肆开心的几乎要飞起来,笑道:“太好了姐,我都快担心死了。”昷肆看伤好后的昷婼,似是更加的明艳动人,皮肤吹弹可破、光滑细嫩,看来,灵力恢复了之后,又大涨了一番,昷肆牵起昷婼的手腕,轻轻拉着她,往殿椅上走去,暗自号了号昷婼的脉,发觉,昷婼的功力,也增长了不少。 昷肆扶着昷婼在殿椅上坐下,道:“姐,你大病初愈,怎么不在魔界再多休息几日,就跑出来了?” 昷婼道:“我来看看你啊,怕你这小子,担心过头,脑袋瓜里,又胡思乱想起来。” 昷肆笑了笑,道:“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你大病初愈,就别操心我了,还是身体要紧。”昷婼道:“其实我此次出来,还要去办一件事。” 昷肆表情变了变,道:“何事?”昷婼收起了笑脸,一丝阴霾覆上了面庞,道:“去趟缚居。”昷肆道:“缚居?狐妖的老巢?姐,你去那里做什么?” 昷婼又倚回殿椅上,道:“渡离他以为,我昏迷了这么久醒来,就忘了他做过的事吗?万妖行一事,还没有找他算账呢。”昷肆问道:“万妖行?姐,万妖行出什么事了?和渡离又有什么关系?” 昷婼道:“前段时间,万妖行被灭,所有人都丧了命,唯有渡离,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此事定与他有关。”昷肆全然不知万妖行被灭一事,吃了一惊,道:“万......万妖行被灭?怎么回事?” 一说到这事,昷婼就气不打一处来,道:“伏魔山查金禾玉和行明珠,顺藤摸瓜,查到了万妖行,将所有门徒斩杀,鸠别被当做行主,已经伏法了。” 万妖行是昷婼精心豢养了多年的组织,一直安插在人界,为屠灭鬼族一事,做着准备,后来才开始替魔尊办事,万妖行一被灭,那妖族在人界的行动,就无法开展了,也就是说,屠灭鬼族一事,便暂时无法取得进展了,魔尊覆灭人族的计划,也将全数作废。 昷肆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姐姐,魔尊那里......” 昷婼垂了垂眸,道:“魔尊已经找过我的麻烦了,我在浮沉殿上寻死,把他也吓得够呛,再加上后来,我被魔后残害,小产一事,他就是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再轻易找我麻烦了,他老婆把我们害得那么惨,哪怕他尚存有一丝良知,也懂的愧对于我们。” 昷肆被昷婼的一句话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只知昷婼受了伤,却不知是为何受的伤,以为是与人打斗时,无意间受了重伤,可怎知,故事竟是这样精彩,又是寻死,又是小产,还是被魔后害的...... 昷肆问道:“寻......寻死?小产?魔后?姐,你在魔界,怎会过着这样的生活,那个杖子炎,不是说会保护好你的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昷婼道:“这些都是小事,不足为题,只是魔尊,他必须死,他一日不死,杖子炎就坐不上魔尊的位置,我的计划也就实施不下去。” 信息量有些大,让昷肆一时接收不过来,他摆手道:“等等等,等一下姐,咱们复仇的目标,不是只有鬼族吗?杀了千浮雪和千衍峰,然后再屠了鬼族,不就是这样吗?怎么现在又,又要杀了魔尊?” 昷婼道:“魔尊那个老不死的,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本想着,嫁给杖子炎,好歹也是个魔妃,有朝一日,能利用这个身份,调兵遣将,去屠了鬼族,可怎想,魔尊根本就没有要帮我的意思,再加上万妖行被灭,他更是不会再信我,用我,我始终被他强压一头,还怎么报仇。” 昷肆这才听明白了,原来,昷婼是不满现在的魔尊,一直压在她的头上,自己虽说是魔妃,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依着魔尊的命令去做事,自己根本就没有调兵遣将的权利,好不容易有个能助魔尊一统天下,可以借魔尊的手屠了鬼族的机会,却还以万妖行被灭,而惨烈收场。 万妖行一被灭,昷婼在人界的行动力,也就受到了限制,在人界失去了兵力,在魔界又没有实权,走投无路,唯今之计,只有将魔尊杀了,让杖子炎坐上魔尊之位,将兵权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复仇才能够进行下去。 昷肆起身走到昷婼身前,跪下来,轻轻给昷婼捶着胳膊,不得不说,自己先前,一直埋怨姐姐什么事都不告知自己,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傀儡,现在看来,姐姐其实是在保护自己,因为自己,终究还是太过仁慈,不如姐姐一半有血气、有谋略,昷肆甘拜下风,道:“姐,辛苦了。” 第141章 昷婼寻渡离 昷婼看昷肆稍微有些落寞似的神情,起身道:“你怎么了?”语气中尽是关怀。 昷肆突然一把环住了她,抽泣道:“姐,弑母灭族之仇,亲情旁观之恨,不能不报,但你一定也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再有事,我只有姐姐你这一个亲人了。” 昷肆向来都是一副书生气,儒雅备至,很少会有这般情绪泛滥之时,昷婼没有想到,弟弟这么多年来,竟将担心和害怕的情绪隐藏的如此之深。 如今许是自己受伤一事,深深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才将情绪都显露了出来,昷婼不免有些心疼,也将他紧紧环住,安慰道:“好啦,没事没事。”说着,就像小时候,安慰被虫子吓坏的小昷肆时那样,温柔的顺着昷肆散落了一背的发。 缚居,夜北溟家里...... 自夜北溟上次醉酒,渡离照顾他后,就再没有离开,也无处可去,这些天里,二人常常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打架最后,都是以各自累瘫收场,有时候打着打着,就以打架转变为了打闹,那番场景,很是让人捉摸不透,活像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在抢糖吃,但更多的,是在满山晃荡,下河摸鱼、上树摘果,牵领着小绯辞,三人漫山遍野的玩耍,很是自在悠闲。 绯辞的婆婆,经常会送些吃的来,二人倒也不愁吃,贤惠的渡离,也就闲了下来,夜北溟在狐妖一族中的威望,还是比较高的。 其实与夜北溟相处的久了,不难发现,他其实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甚至比小绯辞还要调皮,经常抢小绯辞的玩具,惹的小绯辞每次不得不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漫山遍野的追他,哭闹奔喊,夜北溟还很是洋洋得意。 每当这个时候,只要让渡离看见了,夜北溟定是少不了挨一顿骂,渡离常说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小孩子,害不害臊!而他得到的,便是夜北溟一个可爱的鬼脸,随后,夜北溟便会得到渡离一番‘温柔’的拳头的洗礼。 夜北溟并非没心没肺,他心底里压的事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习惯性的将所有心事压在心底,烦恼也放在心里,不会同旁人讲,所以,渡离也常常会看到夜北溟独自一人,倚在房顶上,看着远方,喝着闷酒。 这天,渡离将一袋东西扔上房顶,准确无误的扔到了夜北溟的怀里,夜北溟拆开来看,只见是一袋白花花的银子,夜北溟不禁疑惑:“你哪来这么多钱?” 渡离道:“你别管,你屋里没肉了,买肉去。” 夜北溟从房上轻盈的落下,道:“买肉做什么?只要绯辞的婆婆家有肉吃,我们就不愁没肉吃啊。” 渡离道:“你还真是好意思。”说罢,便转身进了屋,夜北溟哦了一声,掂着酒壶,出了缚居。 渡离则在屋里忙着生火,自小就是一个人,从不依靠别人,几乎是独自长大,所以,别看他是一个糙汉子,生火做饭、打扫屋舍,却完全不在话下,所以他亦是有着万年冰山的冰冷面庞,生人勿近的外表,内在,却是实打实的暖男。 渡离正在屋里有条不紊的忙活着,小绯辞从外面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一只小手里握着一只木蜻蜓,另一只小手里,握着一只糖葫芦,正往嘴里送着。 绯辞将木蜻蜓举上前递给渡离,渡离弯下腰,揉了揉绯辞的发,温柔道:“做什么?”绯辞道:“给夜哥哥玩。” 渡离笑了笑,道:“绯辞留着自己玩吧,你夜哥哥是大人了,不玩这些。” 绯辞道:“夜哥哥每次都抢我的,这个是婆婆买多的,送给夜哥哥。” 渡离蹲下身,疼爱的将绯辞拉到怀里,坐在自己膝上,道:“夜哥哥不是抢绯辞的,是觉得绯辞可爱,在逗绯辞玩呢。” 绯辞的小短腿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连带着小尾巴一起晃动,小耳朵也闪了闪,垂了垂长长的睫毛,认真的把玩起手中的木蜻蜓来,糖葫芦上的糖渍,沾满了嘴角,嘴边明晃晃的,渡离拿了个小板凳,把绯辞抱起来,放在小板凳上,站起身,拿了块布子,给绯辞擦了擦脸。 忽地,心脏处传来一阵猛烈的痛感,渡离的手顿了顿,下一秒,便疼的喘不上气来,渡离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十分的痛苦,眉毛都拧在了一起,眼角不断的抽动着,感到心口,就快要被撕裂似的,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丹田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撞的教人心烦意乱、心神恍惚。 渡离知道,这是契约印又开始反噬了,契约下后,时不时的,便会反噬渡离的灵力、功力和修为,每次反噬的虽不多,但也会逐渐递增,还须得以血虫来豢养才可以,可昷婼不常在,渡离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这次怎会这般无法忍耐,疼痛非常。 渡离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绯辞,绯辞有些着急,但声音依旧奶声奶气,道:“渡离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渡离怕吓到绯辞,强忍着疼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绯辞,别...怕,渡离哥哥,渡离哥哥只是不太舒服,别担心。”绯辞站起身,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渡离以为绯辞害了怕,但其实绯辞是去求助婆婆了。 绯辞走后没多久,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便从院外传了进来,人未现声先入,听这声音,渡离就知道是昷婼来了,浑身越发难受,渡离实在没站起身来迎接她的余力,跪蹲在地上,疼的浑身颤抖,咬牙硬撑。 昷婼道:“我以为躲在哪呢,原来就在这么个小破院子里啊。”走进来后,看到地上的渡离,昷婼勾起一边唇角,道:“哟,这是怎么了?知道我来了,行这么大个礼啊。” 渡离抬起头,这才看见,来者不止昷婼一人,身后跟着锟玄宫宫侍,洋洋洒洒十几号人,还真是不知低调二字怎么写,不过也倒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昷婼悠然的坐上渡离面前的凳子,冷着眼瞧了他片刻后,道:“谁叫你不经常来找我,现在反噬加重了,真是自作自受。” 渡离咬了咬牙,艰难道:“是,属下知罪。” 第142章 无人对错 昷婼冷笑一声,道:“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手下的人啊,我还以为你早就脱离了我,自立为王了呢。” 渡离没有说话,浑身汗津津的,昷婼起身,在屋里环视了一圈,见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舒适宜人,被勤劳的人,收拾的像模像样:“哟,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让你监视夜北溟,你倒和他过起日子了?我这算不算,成全了你们这一对,有情人啊?” 渡离道:“属下,没有。”昷婼走到渡离面前,一只手用力勾起他的下巴,道:“没有?以你的身手,让你解决一只狐妖,根本不在话下,可你自己算算,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夜北溟为何还活着?” 渡离不语,昷婼继续道:“好,你不说,那我再问你,万妖行一事,为何只有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渡离依旧不语,昷婼眼底,仿佛有火山要喷发,手离开渡离的下颌,道:“我告诉你,今日,我没有带嗜血蛊虫来,你的灵丹,将会被反噬干净,苦不堪言,但这与我无关,交代给你的两件事,你一件都没有办成功,留你,也没什么用了。” 渡离听到昷婼的话,心中却甚是泰然,终于,可以结束了,在今日,结束这一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渡离一直以来,被逼无奈的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违背着自己的本心,每一日过得都是那样无比的煎熬,今日若真的可以就这样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对巽萝公主的救命之恩,报的也差不多了,为她的女儿做了太多的事,已问心无愧,这便够了。 渡离合上双眼,欣然地接受,昷婼突然道:“但是呢,你了解我的,我尚来,都是赏罚分明,恩怨必报的,所以啊,一码归一码,万妖行被灭一事,也有你的责任,这个罪责,你是逃不掉的。”说着,伸出手,旁立一宫侍将化骨鞭呈上。 渡离看到昷婼手中的化骨鞭,心中一沉,化骨鞭的威力他是见过的,不禁感到有些绝望,为什么死还不能让自己好好死,死之前,还要受这样的折磨,两个宫侍将渡离一左一右架起,渡离无力反抗,垂着头,只得接受,反正怎样都是死,随便吧,能让昷婼痛快些也好。 化骨鞭一落下,渡离堵在嗓子口的疼痛便张口而出,惊飞院中落着的一群飞鸟,散落在渡离鬓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打湿,渡离清晰的感受到化骨鞭落下时,自己身上的肌肤被划开。 昷婼道:“哎呀,你这承受能力不怎么样嘛,当初夜北溟可是活生生的受了十鞭呢,你这怎么才第一鞭,就不行了?” 化骨鞭身为上等灵器,其威力之大,足以十鞭之内断一人心脉,三鞭之内取一普通人性命,当年夜北溟,也是幸得南月急中生智,护住了其心脉,才保住了一条命,现在的渡离,灵力和功力已被契约印反噬了大半,所剩无几,与普通人无异,自是受不住昷婼一化骨鞭的威力。 渡离嘴角一行血滑落,流到脖颈,浑身无力,就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昷婼又落下了第二鞭,渡离吃力的张了张口,缓了片刻,说了句什么,声音却小的可怜,昷婼皱眉道:“你说什么?” 渡离又张了张口,昷婼只好将耳朵凑到渡离唇边,这才听清,渡离道:“公主,回头吧,妖后娘娘,定不愿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 巽萝是昷婼的母后,更是渡离的救命恩人,渡离虽不擅表达,不喜欢说话,惜字如金,但内心却是炙热的,很是重情重义,对巽萝公主一时的救命之恩,一记就是千年,巽萝公主走后,他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与昷婼签订契约,成为昷婼的死侍,一直保护着她为她所驱使,这一报,便是百年,但他依旧没有忘记,巽萝公主对昷婼的殷切期盼,巽萝公主那样柔软温润的人,怎可能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如今这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模样,守护在昷婼身边,却也在时刻唤醒她,劝诫她回头是岸,初心依旧未改。 而这件事在昷婼眼里,却是另一个意义,她将母亲的死,全部归功于舅父千衍峰的见死不救、冷眼旁观,亲人与亲人之间的冷眼,让昷婼一夜之间长大,懂得了这世间的冷暖,大难当头,是不会有人顾及你的,就算是亲情。在昷婼眼中,亲情早已变了质,除了弟弟,她也不承认自己在这世上还有其他的亲人,所以这个坎,在她心里,是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的,已经形成了一个鸿沟。 让她收手,几个字在她耳里,简直就是讽刺和天方夜谭。此般仇恨,也早已在她心中化为了执念,根深蒂固。 一件事,在两个人眼中,就是两种不同的意义,但是纠缠在一起,就会纵横交错,旁人,是说不清也看不清的,究竟怎样,只有他们自己体会得到。 昷婼瞪大了双眼道:“你说什么?让我收手?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这样说?你不过是我的一个死侍罢了,我该怎样做,还轮不到你来说!”说着,手中的化骨鞭再次扬起,欲落下,却听渡离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我也是你兄长!”这一声,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昷婼怔怔的看着他,手僵在了半空,不说他们都快忘了,渡离的生母是个普通的妖民,生父却是前妖王,昷婼的父亲,这样说来,渡离的确是他姐弟二人,同父异母的兄长。 昷婼道:“我从未认过你这个兄长,你这个夹杂着平民廉价血统的人,也好意思说是我们的兄长?” 渡离自知,昷婼是绝不会承认他这个哥哥的,本也没有指望她认过,笑了笑道:“我也没有,没有抱太大希望让你认我,我只是想说,巽萝公主......” 话未说完,昷婼又一鞭落下,道:“你还敢在我面前提我母后!我母后当初就不该救你!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 渡离吃痛的皱了皱眉,一口鲜血涌出,固执地要将自己话讲完,道:“巽萝公主,定不愿看到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第143章 夜北溟的愤怒 昷婼听罢,却突然仰天大笑,道:“太好笑了,渡离,既然你一直规劝我回头,那又为何与我签订契约,还助我做了那么多事呢?脑子有病吗?” 渡离艰难道:“我与你签订契约,那是我欠你的,我今生的命数,便是护你周全,替你做事,若是你死了,我也无法活的长久,我虽然一直在帮你,但那也不代表我没有良知不分黑白!” 昷婼苦笑道:“良知?黑白?你现在与我讲良知,讲黑白?我所经历的一切,我内心的伤痛,你能与我感同身受吗?如果你不能,就别劝我善良!你的命是我母后救的,任谁都可说我没有良知、不分黑白,只有你不行,你也最没有资格!”说着,又一鞭子落下,渡离一口鲜血猛的喷出,再也坚持不住了,意识逐渐淡薄,晕了过去。 是啊,昷婼所遭受的一切,谁又能懂,能理解呢?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更别说两个一模一样经历的人了,我们终究是局外人,只能看到她做的恶,谁又体会得到她经历的痛,自是没有资格去评价。可话说回来,可怜的过去,真的就能成为一个人作恶的借口和理由吗? 而渡离,无论是出于兄长,亦或是报救命之恩的责任感,看到曾经天真可爱的姑娘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是心痛的难以言表,可,又能怪谁呢,当初,劝说昷婼与杖子炎成婚的,他不也是其中之一吗?用昷婼毕生的幸福,保住了妖族,如今却又要让她善良,怎么都说不过去,但就事论事,报复鬼族,终究是昷婼的执念太过坚强。到了今日这般地步,又怎会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 对渡离今日的一切表现,昷婼很是不满意,看渡离没了意识,昷婼想干脆将他杀了了事,免得碍眼,昷婼揪着他后颈的衣服将他提起,下人呈上一把匕首,欲刺,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是夜北溟的声音,夜北溟道:“我说呢,一走进缚居境,就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你这只山鸡在里面啊。” 昷婼回过头,只见夜北溟悠闲的倚在门框边,手里提着一块肉,昷婼额间青筋暴起,道:“你说谁是山鸡!” 夜北溟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道:“谁说话谁就是,你瞎激动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承认呢。” 昷婼气急败坏:“你......”说着,出手便要打,夜北溟将手中的肉扔到案板上,纵身一跃出了房门,站在院里道:“要打出来打,屋里可都是奇珍异宝,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昷婼跃出了房间,与夜北溟在院中厮打成一团,可昷婼压根就不是夜北溟的对手,夜北溟无论是功力、灵力、术法还是修为,都远在昷婼之上。 院墙外,赶来相助的绯辞和婆婆二人,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情景,以为渡离就是单纯的闹肚子,二人见院中里里外外都堆满了人,院里,夜北溟还和一女子打的火热,便躲在院墙外偷偷看着,静观其变。 二人没过几招,昷婼便受了伤,被迫停了下来,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夜北溟,恨不得在他身上灼出个洞来,却又拿他毫无办法,打又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 夜北溟没有理会昷婼的目光,转身进屋,将地上的渡离扶起来,旁立者欲加阻拦,夜北溟一个眼神,便吓退了二人,夜北溟将渡离扶上床,放他躺好,给他专心号起脉来,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 夜北溟号脉发现,渡离的灵力和功力已近乎枯竭,夜北溟看到渡离手腕裸露的皮肤上,有一条青紫色的裂纹,顿感诧异,便解开渡离的衣服露出左臂,一整条左臂已经爬满了被契约印反噬后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的条条裂纹,爬满一整条胳膊。夜北溟瞪大了双眼,没想到,昷婼竟与他签了契约,竟用如此恶毒的手法,去掌控他人。 夜北溟只知道渡离一直在为昷婼做事,却不知二人签订契约这回事,签订契约者所牺牲的,不仅仅是自由,更是灵魂,若被签订者,没有完成契约者所发布的任务,将会被契约印反噬,并且愈发频繁。 夜北溟扒开渡离胸口处的衣服,肌肤光滑一片,好在反噬痕还没有到胸口,这说明,他的心脉尚是完好的,夜北溟又看了看他的丹田处,丹田处也没有反噬痕,夜北溟不禁松了一口气,没有伤及灵丹和灵脉,真是万幸。 渡离只是灵力和功力急速锐减,再加上外伤严重而晕厥,想救他很简单,第一给他血虫,第二,则是有人心甘情愿,消耗自己大半灵力,给他的灵丹加固,再然后,在他二人之间,连起灵桥,待被救者的灵力出现枯竭或消耗过大时,救治者的灵力,将会自动与他相连,输送。 此法虽然比较安全,但也有一定的风险,若被救者丧命,灵力尽数溃散,那么救治者,将会无止境的填补这个漏洞,直到灵力溃散,甚至散尽修为,并且,每个修习者,并不知晓对方灵力的深浅,若救治者的灵力比被救治者的灵力浅,那么,救治者,即便耗尽自身所有的灵力,也无法将他救回。 夜北溟回头看向昷婼,语气冰冷,伸出手道:“血虫呢?拿来。” 昷婼道:“没有,在魔界呢,想要,自己去拿。” 夜北溟用定元术将渡离护住,一晃身,到了昷婼面前,道:“你究竟还要害多少条人命,才能甘心!” 昷婼却无辜道:“害人?我可不敢害人,更不敢杀人,我的双手可从未沾染过鲜血,你可别冤枉我。”说着,漫不经心的揽了揽发髻,身姿妖娆,她以为,只要她不拿出血虫,夜北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渡离去死,且毫无办法。 夜北溟又急又恼道:“难道,在你的理解里,非得要自己亲自动手,才算杀人吗?”昷婼依旧漫不经心,反问道:“那不然呢?” 夜北溟愤怒道:“你真的是毫无良知,你剥夺了他们的自由,利用他们的善良和感恩,逼迫他们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没完成任务就要接受惩罚,手段还极其残忍,南月是那样,渡离也是那样,两个人还不够吗?你还要多少个人!万妖行上下几万条门徒的命,每一条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全都算在你头上,够不够!” 第144章 夜北溟相救渡离 昷婼突然笑了,摊手道:“与我有关系吗?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怪在我的头上?我当初,也没有跪下来求南月,求她让我救她吧,我母后,也没有求渡离吧?救命之恩大于天,他们牺牲了一些小小的自由算什么?我母后,可是牺牲了生命。” 夜北溟几乎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啃食干净,连渣都不剩,道:“那你,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自由,更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 昷婼有些不耐烦道:“我都说了,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的,我逼迫他们什么了?再说,他们后来的生命都是我和我母后赋予他们的,我们为何没有权利决定!若不是我和我母后,他们又怎会有接下来的人生?万妖行的门徒,他们也是自己的心境不稳,才会被傀儡附身的,怪得着我啊?” 夜北溟听着昷婼的谬论,怒沉一口气,决心不再与这种三观已经极度扭曲的人,再多做理论,眼下还是想办法救渡离要紧,夜北溟欲转身回屋,但心里终究还是气不过,微微侧目,道:“救命之恩是大于天,但不须以命相抵,还是那句话,你没有权力剥夺他们的自由,更没有权力决定他们的生死,若按你的说法,你母亲救渡离,你救南月,不也是心甘情愿,没人逼迫,你们的善心挽救了两条鲜活的生命,而你的恶,却让这份感动变了质,不如不救。”说罢,进了屋。 昷婼站在院中,怒火中烧,心道:好你个夜北溟,五百年前你就与我处处做对,阻挠我的复仇计划,如今又是如此,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要这样与我过不去,若不是我,你能有今日?你不但不知恩图报,还这般咄咄逼人,好,既然,你不愿走阳关大道,那我,就只好送你下地狱!咱们走着瞧! 下令道:“走!”随后,带着十几号人和一身的伤,离开了缚居,一个可怖的计划,在她心中,生出了芽。 夜北溟走进屋,将榻上的渡离扶坐起来,让他背对着自己盘膝而坐,由于没有血虫,就算夜北溟给渡离输了灵力,加固了灵丹,然不出五日,渡离依旧还是抵抗不住契约印的反噬。 夜北溟闭上双眼,催动灵力,双手手掌逐渐化出两团红焰,渡离的真身乃是一只冰雀,而夜北溟的真身是一只雪狐,二者皆是寒,元启相和,这也正好省去了建和灵力的步骤。 待掌中的红焰转化为蓝色,夜北溟双掌推向了渡离背部,掌气连接二人,灵力输送进了渡离的体内,渡离感到体内一阵躁动,一股强大的力量,抹去了体内原本的疼痛,痛感逐渐消失,那股力量缠绕过他的灵丹,在灵丹外筑起一层坚硬的防护罩后,慢慢退出了体外。 夜北溟左掌用力一推,渡离呈盘坐之姿转过身来,面向夜北溟,夜北溟的掌焰一晃,瞬间化为了白色,灵力源源不断的往渡离体内去,渡离顿感舒坦,胸口处压抑的痛感完全消失,渡离紧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夜北溟却感到身体有些疲累,自己的灵丹与渡离的灵丹相连,一条无形的白色纽带,渐渐相通,白色纽带上可以看到隐隐的灵气,往渡离体内去。 三个时辰后,灵桥建好了,夜北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慢慢收回了掌,将灵气压回丹田处,气沉丹田,渡离没了支撑的力量,身体往前倾去,倒进了夜北溟怀里,夜北溟缓了缓气,将渡离放平躺好。消耗了太多灵力,夜北溟感到气息有些不稳,直起身来,却顿感一阵眩晕,在原地扶着额头站了站稳,才转身,往屋外走去。 刚转过身,却看到身后绯辞和婆婆二人,正站在门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们,不知是何时来的,夜北溟被吓了一小跳,婆婆道:“北溟,你没事吧?” 夜北溟上前道:“婆婆,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婆婆道:“绯辞跑回去,说渡离生病了,我担心你照顾不来,就来看看,刚刚那些人,都是谁啊?” 夜北溟道:“婆婆,您都看到了啊?”婆婆道:“我们,一直站在院外,看他们,不像是什么好人,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脚步蹒跚,婆婆对于夜北溟来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自小没了父母的夜北溟,自记事起,这位婆婆就对他关怀备至,也等于是将他带大的。 夜北溟扶住婆婆,道:“婆婆,我没事,那些人,都是我讨厌的人,不理他们就是。” 婆婆的目光错过夜北溟,看向了榻上躺着的渡离,道:“渡离他......”夜北溟笑了笑道:“婆婆,渡离已经没事了,休息几日,就醒来了。” 婆婆的目光又落在了夜北溟略显疲惫的脸上,道:“孩子,你看起来很是疲惫。”婆婆的语气和动作,总是很慢,很柔,布满了年轮的双手,就像轻柔的春风,轻拂过夜北溟的面庞,夜北溟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可以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卸下心防,终于可以不那么坚强,有个可以遮蔽风雨的港湾,这种温暖的感觉,是久违的,亦是向往的。 夜北溟道:“婆婆,我就是累了,休息几日便好。”说着,给婆婆拿了个凳子过来,扶着她坐下。 婆婆道:“饭要按时吃,觉也要按时睡,你们现在年龄还不大,等以后啊,到了我这个年龄,你们就后悔了,你们啊......”婆婆也早就将夜北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口吻,就像是一个关怀自己孩子的母亲,家长里短的唠叨着,夜北溟很是喜欢这种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绯辞的小手像一条小泥鳅似的滑进了夜北溟的手中,夜北溟将绯辞的手握了握紧,疼爱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夜北溟蹲坐在婆婆脚边,将头轻轻靠在婆婆膝上,婆婆疼爱的抚着他的发。 有婆婆和小绯辞在身边,夜北溟感受到了安全,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不用在睡觉时,也随时保持着警惕,在婆婆的唠叨声中,已经不知多久没有睡个好觉的夜北溟,再加上灵力消耗过度,终于再也扛不住困意,趴在婆婆膝上,睡了过去。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夜北溟身上,夜北溟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很是温暖,很是香甜,这恐怕是几百年来,唯一一次,生出了梦境的深度睡眠。 第145章 新的任务 天边渐暗,南月混混沌沌的又过了一日,自千浮雪受伤昏迷后,南月就每日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很是混乱,使命与情义在脑海中不断地做着斗争,一次次的说服自己,不要动手。 南月回到阁居,将自己的书本往榻上一扔,接着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了榻上,脑中愈发混乱,一只信鹤飞了过来,盘旋在她的面前。 朦胧之中,南月伸出手,纤细悠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信鹤,闪闪亮亮的鹤身,闪烁着隐隐金光,南月像着了魔似的,感叹了一句:“好美啊,你身上,有星星吗?” 等等!信鹤?这是昷婼的传讯信物,南月瞬间回过神来,猛的坐起身,一把抓过信鹤,展开来看,只见上面斗然几个大字:明日卯时,来锟玄宫。而且是急召,看来,师父这是又有新的任务了。 原来是明日,好吧,现在与我无关,南月又躺了下去,心里却愈发的纠结,若师父再安置新的任务,自己下不去手,完成不了任务,那便对不起师父几百年来的悉心教导,更对不起师父当年的再造之恩,若下去了手,那在这世间,便少了一个,懂自己疼自己的人,即使千浮雪走了,昷婼还会有下一个任务,让自己去对付下一个人,一直这样下去,究竟何时才是尽头。 南月显露出了少有的烦躁之情,有些话,不适合从她嘴里说出来,只能压在心底,比如那句:宁愿当初救自己,不是师父。 南月翻了个身,眼睛睁得大大的,放空着思想,静静的躺了一会儿,起身,往膳房走去,去给千浮雪做饭,千浮雪晚间的药还没吃,身上的药也还没换,晚饭也没吃,南月自己的晚饭也没吃。南月煮了一碗浮华汤,端去了丙丁坊,走进千浮雪的住房,刚走到门口,却看到千浮雪正倚在床头上,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南月手抖了抖,有些喜出望外,来不及反应,赶忙小跑了上去,将手中的汤碗放在桌上,道:“小雪,你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 千浮雪摇了摇头,道:“后背痒痒的,不疼。”南月拉住千浮雪的手,激动道:“痒说明伤口正在愈合,就快好了,话说回来,小雪,你终于醒了,这几日,真的是担心坏我了。”边说边抹着眼泪。 千浮雪道:“谢谢你,小月,这几日一直都在照顾我,累坏了吧?”南月摇了摇头,泣道:“不累不累,能看到你醒来,再累,都是值得的。” 千浮雪刚刚苏醒,力气还没有恢复,一只手握住南月的手,另一只手抚了抚南月的发,南月想起还有汤没喝,将碗端了过来,道:“小雪,给你煮的浮华汤,快趁热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说着,舀了一汤匙,吹了吹,送到千浮雪唇边,千浮雪满含感动的张口,喝了下去,南月又递上一汤匙,虽说只是一碗普通的浮华汤,在千浮雪眼中,暖胃,更暖心。 夜深了,千浮雪早已睡去,南月窝在千浮雪身边,千浮雪才苏醒过来,南月说什么也不回去,死皮赖脸的要留在她身边陪她,窗外一个白色身影,月光披在他身上,将他的白袍映的,愈发的亮,不知站了多久,一直目光深邃的看着屋里,静静的看着那张沉睡的面庞,知道她今日苏醒,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许久后,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天还没亮,南月就已起身,像往常一样,给千浮雪做了早餐,放在桌上后,转身离去,去找轩宇丘告假,告好假后,南月直奔浮连山而去。 玄琨殿内,南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沉了沉气,上前行礼道:“师父。”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道:“你来了?” 南月抬眼,对上昷婼充满着诡异的眸,点了点头,昷婼道:“好久没见,你这丫头,是不是又长了个子?看着,高了些,都快到我鼻尖了。” 南月笑了笑,道:“师父,南月怎么可能再长个呢,都老大不小了。” 昷婼笑了笑道:“是啊,这一转眼,你也将近快千岁了,确实是大姑娘了,这段时日,可有看上眼的公子?” 南月害羞道:“师父,哪有看得上眼的公子啊,再说了,我看上眼了,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我呢。” 昷婼走上前,捏住南月的下巴,道:“你生的如此惹人怜爱,怎会有人看不上你?”说着,手暗暗用力,南月察觉出不对,皱了皱眉,昷婼松开了手,南月赶忙跪了下去,道:“师父,徒儿哪有您口中说的那般惹人怜爱,相貌平平罢了哪能比得上师父的样貌,简直是美若天仙。” 昷婼走回殿椅,坐在椅上,听了南月的话,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昷婼最是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了,笑了一阵,忽地又变了变表情,道:“哦?是吗?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长得不如我喽?” 南月道:“那是自然。”昷婼漫不经心道:“那为何,一个二个为了你,屡次顶撞于我?你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吗?” 南月不明所以道:“师父,您说的,徒儿不知啊。”昷婼道:“我知道你不知,我今日叫你来,也不是因为这个要找你麻烦,而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说着,倚在殿椅上慵慵懒懒的扬了扬手,一小包油纸包着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出现在了南月手中。 昷婼道:“前几次任务,你做的非常出色,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十分简单,你只需将此物,放在千浮雪的饭中即可。” 南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道:“师......敢问师父,这里面,是何物?” 昷婼直截了当道:“毒药,五日之内,我要看到千浮雪的尸体,否则......”说着,一晃身,到了南月面前,道:“渡离和夜北溟二人都在缚居,你们三个感情很好吧?缚居周边都是森林草原,一把火,你说,能烧几日啊?” 昷婼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复仇之焰,手段愈发狠毒的开始实施起计划来,前几次的失败,使得昷婼没有办法再坐享其成下去,只能自己动手,第一步,就是解决一些没用的废物,清除一些早就该消失的多余物体。 第146章 白夜兴师问罪 南月却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很是陌生,以往的昷婼,虽说也有狠毒,但绝不会拿其他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并且,除了目标人物,她也从来不会动无辜的人,现在,怎会这样? 夜北溟与渡离二人,都是曾经长伴在她左右的人,没有功劳,也应该是有些顾及和情义的,更何况,一个是她曾经的徒弟,另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怎么现在,却为达她自己的目的,以他二人的性命作为要挟了。 南月却不知,夜北溟为了保护她,处处与昷婼做对,早就被昷婼盯上了,昷婼这一招,既给了南月压力,又让自己有了烧缚居的理由,无论南月成功与否,于昷婼来说,都是有利的,成功了,那便解决了千浮雪,失败了,那便可烧了缚居,还能让南月永远的带着歉疚活下去。 昷婼道:“这么久了,你与那丫头朝夕相处,想必也有些感情了吧,我这是在帮你,不用谢我。” 南月紧皱着眉头,却不敢多说什么,道:“是,徒儿领命。”站起身来,昷婼上前,动作很是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道:“回去吧。”语气很是柔和,眼中却透露着与语气严重不符的眼神,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南月刚转过身,却见殿外走进一身姿挺拔,白衣飘飘的男子,定睛一看,竟是白夜,南月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他,白夜也很是诧异,道:“你怎么在这?不是向师兄告假,回家探亲去了吗?” 南月哪还有什么亲人,就是连真心待自己的人,也少的可怜,除了千浮雪,在这世上,也就只有夜北溟和渡离是真心待她的了。 南月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害怕的垂下了头,万一要让白夜知道了自己与昷婼的关系,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就暴露了吗?伏魔山还怎会容得下自己:“我......我......”南月不自觉的将手中的东西,攥了攥紧。 昷婼却笑得一脸轻松,道:“白夜,你怎么来了?哦,南月是我的妹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情同手足,她也是妖族的,认识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白夜看了看神色有些怪异的南月,昷婼搂过南月的肩膀,道:“这丫头,从小父母双亡,她娘生前和我母后关系交好,所以,我就认她做了个妹妹,她这次下山就是来看我的。” 南月颤颤巍巍道:“是......是的仙上,正是如此。”白夜凌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转身往殿内走去,昷婼拍拍南月的肩膀,道:“你不是还要去看望其他朋友吗?快去吧。”南月应声赶忙逃离了是非之地。 白夜坐在侧椅上,昷婼满眼笑意,道:“这丫头,从小就害羞胆子小,你别介意,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白夜道:“你想多了,我是来给你送一样东西。” 昷婼眉开眼笑问道:“何物?”白夜将手心摊开,一颗行明珠,躺在手心里,昷婼愣了愣,转而,却好像不认识似的,道:“好漂亮的珍珠。”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快要碰到时,白夜将手合上,道:“你当真不认得此物?” 此物与先前人界行尸一事,密切相关,白夜即使很不愿意相信那日在天宫时,夜北溟所说的话,但还是起了疑心,直到在幻境中,发现了这颗遗落在山洞角落里的行明珠,白夜便想通了一切。 且先不说昷婼精通各种各样的幻境之术,造一个幻境也不在话下,可无论内力再怎么强大的人,想要造一个幻境,也定是少不了邪物的助力,这颗浑身上下被邪气所环绕的珠子,就成了不二的选择,再加上之前,已被封印在伏魔山的行明珠与金禾玉二物,已经证实了,金禾玉是来自魔界,亦这颗珠子,大多,也是来自魔界。 白夜此番前来,就是来验证自己的猜想的,若真的是昷婼所为,白夜是否会采取行动,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毕竟,昷婼与魔界通婚一事,他也一直在帮昷婼压着,没有上报。 昷婼叹了口气,漫不经心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何会知晓这是何物?看它的样子,不就是一颗普通的珍珠吗?我卧房里多的是。” 白夜疏忽了,他以为,端了万妖行的老巢,杀了鸠别,那人界,便没有了金禾玉的泛滥,却忘记了行明珠也是可以被仿制的,并且,还有这等用途,其实他并非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他没有想到,会有人会利用行明珠去造幻境害人。 白夜看昷婼死鸭子嘴硬,便不想再与她多做纠缠,直接起身,往外走去,昷婼突然叫住他,道:“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白夜没有停住脚步,头也不回道:“我与你,没有其他事可说。”昷婼一个晃身,到了他面前,拦住他,道:“如果我说,是我做的呢?” 白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昷婼继续问道:“你会怎样?”白夜没有说话,昷婼道:“你还是下不去手,对吧,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死,七百年前,你收到我婚书的那一刻,就可以去天庭告发我,可你没有,以后的日子,你也没有,为什么?你这不是对我有情,是什么?” 白夜额头青筋微微暴起,在他的心里,昷婼一直是当初那个可爱单纯的姑娘,曾经牵动自己心弦的人,他不知为何,昷婼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究竟是什么事,让她变成这样。 白夜绕过她的问题,道:“你的目标,是千浮雪?”昷婼紧盯着他,没有说话,白夜继续道:“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你为何要这般为难针对?她不是你的妹妹吗?你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昷婼的事情太过复杂,她急于让白夜了解自己,但一方面,又想保住自己在白夜心中,那副单纯的模样,昷婼也没有直面回答白夜的问题,道:“你不要逃避我的问题,我只要你回答,你对我,是否还有情?” 白夜紧皱着眉头,不假思索道:“没有。”回答的,是那样的干净利索,不加一丝一毫的粉饰。 而这简短的两个字,就让昷婼的心,瞬间跌落了谷底,她这么久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初成婚前,她翘首以盼多年,没有一日不在等待着他来救自己,就像是习惯了似的,成婚后,她依旧每日翘首以盼,等着他来,好给他解释一切,却,从未等到过他的身影。 第147章 如果...你会吗? 几百年了,他这是头一次主动到自己这里来,可不成想,居然是来兴师问罪的,想想当初,自己在门口巴巴等候的样子,每日打扮的漂漂亮亮、花枝招展,不就是为了重逢再见时,留给他一个好印象吗? 可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够讽刺的,昷婼心碎的泪,瞬间滑下:难道自己,就是那样的廉价,一文不值? 白夜看着她哭泣的样子,表面云淡风轻,内心也毫无一丝的心疼之感,之前昷婼所做的一切,已经耗尽了他心里面,仅存于她的一点点情义,如今,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白夜快没了耐心,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昷婼只是泪眼相望于他,不作声,白夜有些生气,又重复了一遍,道:“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不是你?” 昷婼突然破涕而笑:“你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来问我的罪,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不是我!”白夜拂袖而去,从她身边略过,不曾有一丝留恋。 走到门口时,只听昷婼道:“你喜欢上她了?”白夜突然怔在了原地,昷婼这冷不丁的一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昷婼失笑道:“你果真喜欢上了别人。”白夜沉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昷婼道:“我是否是胡说八道,时间久了,自然会有分晓,女人的直觉是不会有错的。”白夜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莫名的愤怒,道:“你的直觉,从来就不准,他们是我伏魔山弟子,你伤害他们,我伏魔山怎会坐视不理,不知你的无稽之谈从何而来。”说罢,又往前走了两步。 向来不会乱发脾气的白夜,不知为何,一与昷婼交谈,就总是会情绪失控。 昷婼道:“好,那我问你,如果,制造幻境之人要伤害的是南月,你还会这般倾力调查吗?” 白夜听罢,竟不自觉的停住了,似乎是挪不动脚,心中一大堆想说的话,想极力证明她说的不对,但不知为何,表面上却是沉默的,感觉出心中有些异样,片刻后,表情变了变,说了一个字:“会。” 此时,外面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却忽地阴沉了下来,乌云遮日,一阵狂风吹过,仿佛快要下雨了,初秋,正是一个多雨的时节。 殿内,二人的争论仍在继续,昷婼道:“你撒谎!你的犹豫已经出卖了你,如果那人要伤害的是南月,你根本就不会这样倾力调查,这样莽撞,向来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严谨的你,这次怎会手中毫无证据,就跑来这里兴师问罪。”白夜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颤抖,感到有些心虚的垂了垂眼睑。 昷婼继续道:“我来回答你为什么,因为你着急了,因为你心疼了,因为你在意她!什么伏魔山弟子,什么尽职尽责,都是噱头,你打着保护山中弟子的幌子,来保护她,其实你是在欺骗你自己,因为你,已经对她动了情!” 白夜转过身,直对上昷婼,忽然喊道:“我没有!我不可能动凡心!” 天边一道闷雷闪过,将黑沉沉的天空,兀地映亮,闪电的光还未熄灭,倾盆大雨便拽着它的尾巴,顷刻而下,雷声与白夜喊叫的声音混为一体,闪电的亮光将白夜印在地板上的影子拉长,此刻的他,是那样的愤怒,不及昷婼的心碎如雨,屋外落下的每一滴雨,都像是昷婼此刻,往心里流淌去的泪水。 是啊,他是上仙,早就被封了情脉,此生注定不会再动心,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可他不知,其实一直以来,都并无实际意义上的情脉,情生于心,埋于心,没有脉息延伸出来,更别说封情脉了,而之所以天帝说,将上仙的情脉封住,只不过,是为了规训他们,让他们专心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守好自己的本分,以免他们分心罢了。 然而这个谎言,却是唬住了一众上仙上神,包括白夜在内,却有一点,天帝说的没错,那便是,动情者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心痛之感,牵动情脉为之震颤,这种感觉,为情之痛者才会有。就像当初,白夜得知昷婼成婚的那一刻,那种感觉,是铺天盖地、翻山倒海之势的向他袭来、将他压倒,但是现在,在千浮雪这里,他感到的,却只有小小的悸动,没有撕心裂肺的心痛之感,那是因为,喜欢与爱,并非同样。 你说他,真的懂情了吗?没有...... 可又有谁,敢说自己,完全懂了呢? 说来也是可笑,一个自诩为天下苍生所生,所亡的人,却守护不住自己的爱情,在某种意义上,好像也没有保住自己的友情,在天下大义面前,他是成功的,是无私的,但是在自己身周的亲朋好友面前,他也是成功的吗?自古以来,忠义两难,白夜自是也难逃这个真理。 说罢,白夜毫无停留的顶着大雨而去,下了山,这一切,被躲在门外长廊下的南月,听的真真切切,她无力地背靠着门滑下,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这般伤心,或许是替千浮雪开心,终于有人愿意保护她了,也或许是在替自己忧心,若白夜真的对千浮雪动了心,那昷婼对她的恨,便会愈发的强烈,只会催促自己,加速她的死期。 命运为何,总是这般捉弄人,让白夜动情的,为何偏偏是千浮雪?南月就像被夹在两堵墙之间,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向自己压来,却无法脱身,无论走向哪边,都是没有出口的死路,深深的窒息和无助,沉重的压在她的身上。 白夜没有御剑飞行,而是乘着雨慢慢地走着,失魂落魄似的,他享受这种被雨砸的呼吸不上来的感觉,不知为何,也不知是何时喜欢上的这种感觉。 白夜不知道,既然自己对千浮雪不是喜欢,那究竟是什么呢?昷婼的问题,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响,同样的问题,他也在反复的问自己,如果那个人要伤害的是南月,自己真的会这样激进,这样担心着急吗? 或许......不会,可,我是束清仙啊,守护天下苍生是我的使命,我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呢?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仙,该有的想法。 第148章 白夜独跪伏魔殿 白夜像游魂一般的走回伏魔山,没有回御魔殿,而是径直去了伏魔殿,轩宇丘一抬头,看到浑身湿漉漉的白夜,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拉过,坐在椅上,道:“师弟,你怎么了?” 说着,手一挥,用术法将他的衣服和头发烘干,全程白夜都只是低垂着头坐在椅上,一言不发,轩宇丘一脸担心的望着他,片刻后,白夜冷不丁一句:“我到今日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不合格的上仙,我有愧于师尊的教导。” 轩宇丘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脸懵的看着白夜,很少见到他这般不自信,不知他今日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说罢,白夜起身,往伏魔殿的偏殿去,偏殿之中有一面水镜,通过水镜,可以与现下在华山闭关静修的师尊取得联系,白夜顶着大雨,跪在偏殿门口,垂头思过,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轩宇丘赶忙举着一把伞跟了上去,将伞遮上白夜头顶,白夜道:“师兄,把伞拿开吧,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你别管我。” 轩宇丘与白夜有着几百年的交情,对于白夜的一切,他自是再了解不过的,很少见,确切的说,是从未见到过他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轩宇丘甚是担心,心中些许的急迫,干脆将伞扔掉,蹲下身,双手环着他的肩,道:“师弟,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师兄,好不好?” 白夜低着头沉默不语,轩宇丘尽力的劝说着白夜,道:“你告诉师兄,无论发生了何事,不还有师兄在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一起想办法,一起面对,好不好?” 很久以前,白夜还是个仙阶弟子时,由于年纪小,师父又严厉,所以经常被师父责罚,每当那个时候,轩宇丘就是这样安慰他的,只不过那时候的口吻,不似现在这般急切,而是极致的温柔:“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何时,不还有师兄在吗?我陪你一起,好不好?”这句话,白夜每次听到,都会有一阵暖流,从心底淌过,轩宇丘对于白夜来说,亦兄长亦如父,总是处处让着他,关怀着他。 白夜终于再也埋不住心中的困惑,抬起头,情绪逐渐失控,道:“师兄,我没用,是我没用,我位列仙班,本应心系天下人,可我却......却对一人偏了心,我不知道这是为何,为何啊?我控制不住的想要去保护她,担心她,看她受伤蒙冤,我也会控制不住的着急......”声音愈来愈小,雨水在他脸上胡乱的淌着,与泪水混杂在一起。 轩宇丘这才明白白夜变成这样的原因,他表面上看起来总是云淡风轻、淡定自若,却是极其看重内心感受的人,心中小小的一点疑惑或者不明所以的感触,都会使他陷入苦恼,他把天下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现在因内心偏向一人,而让他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当中,他觉得对不起天下苍生,更对不起师尊对他的教导,但他却不知,这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轩宇丘比白夜年长几岁,心性成熟、脾气暴躁、心思细腻、也善于观察,他是这世间最了解白夜的人,能将白夜看得通透,他自从上次白夜替千浮雪说话时,就看出了些端倪,一个行事严谨的人,是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一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 对于其他人来说,白夜做出稍微有一点点出格的事情,那都是匪夷所思的,更何况,轩宇丘又是那样的了解他。他问:“是千浮雪吗?” 白夜对轩宇丘的问题,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但却也不否认:“师兄,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样的问题,最是复杂棘手,千年来,因动了凡心而被削去仙籍的上仙不计其数,上仙虽极富盛名,来去自如,仙气凌凌,却是极其孤独,自是甘愿来世为平凡人,也不愿再做仙神。 轩宇丘自然也是不知该怎么办,他也很无力,帮不了白夜任何忙,也无法给他正确的指引,白夜是千年来,为数不多极具仙资的人,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若因为这件事,而被削去仙籍,被逐出伏魔山......轩宇丘不敢再想,可这种事,又岂是淋淋雨惩罚一下,或是打一顿骂一场,就能解决的,若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忽地,偏殿内传来一阵空灵的声音,是苍炎真人,只听他空灵的声音,在空中回响,道:“强求往会反其道而行,不如自然而然,心定则已,无需苦恼。” 苍炎真人的意思,是让白夜不要强行压制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那样,不但不会减轻苦恼,更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之中,无法自拔,不如就顺其自然,定心养性,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自有天定。 苍炎真人一句话,使二人解开了心结,不再拧巴,心中畅然,二人齐声道:“谨记师尊教诲。”声音消失了,轩宇丘站起身来,却看身旁的白夜依旧跪着,毫无起来的意思。 轩宇丘也不强求,就让他跪着吧,或许跪一会儿,能减少些他自己心中的‘罪责’也不乏是一件好事,正好,也可以让他静下心,好好的思考一会儿。 阁居,丙丁坊...... 千浮雪坐在床榻上,早晨,清纱知道南月告了假,千浮雪没人照顾,便主动接替了南月的工作,给千浮雪做了早餐,换了药,只是,不知为何,清纱看她的表情,有些异样,千浮雪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像丈二的和尚似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清纱走后,整个丙丁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其他弟子都去上早课了,闲来无事,便倚在床头,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床边有一扇窗户,清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轻拂千浮雪的面庞,很是舒适,还夹带着阵阵花香,窗外的后院中,种着满地浮华,香气扑鼻,与千浮雪撞个满怀,千浮雪将手伸出窗外,雨水冰冰凉凉的拍打在手心,不一会儿,在手中形成了一小汪清潭。 飘然雨下丙丁坊,独坐窗边殇一人...... 千浮雪虽说是被冤枉了,受了这么一遭罪,但不知为何,自己醒来后,内心却像是畅然了一般的,不去想那些让人糟心的事。 第149章 千浮雪进藏书楼 向来喜好安定生活的千浮雪,生活宗旨就是,自己问心无愧、开心就好,不欠任何人,清者自清。总不见得,见人就说,不是自己做的,为自己证明吧,他们相信也就罢了,他们不相信,自己拿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再者说,他们更愿意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而不是事实,无所谓了,反正伤都已经受了,他们现在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影响呢?随他们吧。 这时,南月走了进来,低垂着头,浑身湿哒哒的,显然,也是淋雨回来的,千浮雪一时心疼,不顾自身的伤痛,想要下榻去扶南月,却无奈后背的伤,无法让她任性,反倒变成了南月将她接住,扶上榻。 千浮雪欠了欠身,够到了旁边的布子,给南月擦起湿发来,边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探亲了吗?怎么回来的时候,也不打把伞?”关怀的语气中,夹带着些担心与指责。 南月抬眼,看向千浮雪的面庞,刚想说没事不用担心,但当看到千浮雪面庞的那一刻,昷婼对白夜所说的话,在她脑中回响起来:你打着保护自己弟子的幌子去保护她,你其实,一直都是在欺骗你自己,你已经对她动了情...... 再次回想这句话,现下得南月却是开心的,忽然笑了笑,笑的眉眼弯弯,道:“没事小雪,我没事,就是回来的半路上,淋到了雨,只能说我有些倒霉。”说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果然,她还是替千浮雪开心更为多一些。 夜里,雨终于停了,宫侍送来了食物,轩宇丘拿了一些,连忙跑去偏殿,却看到偏殿的门口空无一人,白夜不知何时离去了,他跪着的那一块地上干干的,没有被雨水打湿,想必,白夜也是才离开不多时。 白夜回到御魔殿,骆酒焦急地在地上踱来踱去,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有些担心白夜,果然,看见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潮气的白夜时,骆酒的魂直飞冲天似的,赶忙吩咐下立宫侍,去准备热水,给白夜更衣沐浴。 骆酒问道:“仙上,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您先前不是说要去锟玄宫吗?我拿着伞去找您,您不在那里啊。” 白夜:“......” 骆酒:“您,去哪了?” 白夜:“......” 看什么也问不出来,骆酒只好作罢不再问,他也早就习惯了白夜沉默不言的样子,所以,这一整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骆酒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骆酒二话不说,拉起白夜就往浴桶走去,三两下就把白夜扒了,白夜木纳的配合着他的动作,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任他摆弄,显然还没有从自责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果然还是太过于注重内心的感受。 泡在浴桶里,白夜定定的坐着,一动不动,眼神木木的看着前方,骆酒伺候白夜沐浴,他见白夜一动不动的不知盯着某处看着,好奇的凑到白夜脑袋跟前,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发现,直到白夜瞪了他一眼,他才老老实实的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南月和千浮雪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天色就暗了下来,南月照常去给千浮雪准备晚餐,做好了饭,南月将饭菜盛好放进托盘。 面对着托盘上的食物,南月踌躇起来,将藏在袖中的那包毒药拿了出来,盯着毒药看了许久,却迟迟狠不下心来,手中紧紧攥着那包毒药,犹豫、纠结充斥着她,怎么办?到底要不要放。 若千浮雪相安无事,那夜北溟和渡离怎么办,一个是自己的好姐妹,另两个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不愿看到任何一个人因她殒命,可是昷婼那边又该怎么办...... 南月在心底无助的哭喊着:谁能救救我,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无声的哭泣,是最令人绝望的,再三犹豫下,南月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将毒药放进去,而是将毒药又重新塞回了袖子里,利索的端起托盘,往丙丁坊的方向去。 又过了两日,千浮雪的伤好了很多,可以下地走路了,按照轩宇丘对她下的惩罚,她接下来,要去打扫藏书楼七日,打扫藏书楼亦是对她的惩罚,可也是轩宇丘的良苦用心,轩宇丘希望藏书楼的古书典籍能让她静下心来,反思自己的错误,唤醒她做一个好人的欲望...... 午时,千浮雪背着包裹来到了藏书楼,看着巍峨耸颐、古色古香的楼宇,千浮雪很是喜爱这种氛围,清清幽幽的,无人打扰,千浮雪推门进去,伏魔山最是注重内涵修养,书籍是他们最为宝贝的东西,这藏书楼对他们来说亦是非常珍贵的宝地,每日都会有弟子过来打扫,上上下下,一尘不染。 千浮雪拿着扫把里里外外的绕了几圈,见没什么好打扫的,便坐在案前,随手抽了一本书翻看起来,不知不觉中,一下午就过去了,直到南月提着一个笼屉而来,她才发觉,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千浮雪心情大好,饶有兴致的打开笼屉,一看,是自己最爱喝的浮华汤,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但性子柔缓的千浮雪也没有像南月那样,一端起碗来,就见了底。 千浮雪提醒南月道:“你慢些喝,没有人与你抢。”说着,悉心帮南月擦了擦嘴角,自千浮雪醒来后,南月的心情终于好转了许多,不再沉闷。 南月给千浮雪讲起今日课下时,与众弟子之间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千浮雪听的也是连连掩嘴嗤笑。直到深夜,南月才离去,千浮雪在莲池旁,铺了被褥,躺下来,伴着漫池金莲,沉沉睡去,荷香一阵一阵的往她梦里钻去,令人心旷神怡。 ...... 浮连山,锟玄宫... 自从昷婼在夜北溟那里受了伤,负伤回来,昷肆就一直悉心的照顾在两侧,一步都不曾离开,夜里,昷肆听宫人说昷婼要离开,一时着急的上了头,无心睡觉,赶忙跑去昷婼寝殿,推门便道:“姐,你要走?” 昷婼坐在榻边嗯了一声,昷肆上前蹲在昷婼面前,环住她的膝,道:“姐,你才又受了伤,为何不等伤好了再走?为何这般着急?” 昷婼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异常珍贵的,我自是不能再浪费。” 第150章 杖子炎向往已久的生活 昷肆担心昷婼再遇到什么危险,以后不好说,但现下,把伤养好了再去,也不迟,还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呢,昷肆想继续劝说:“姐~~” 对于现在的昷婼来说,她却已经没有时间了,她感受到了重重的危机感和威胁感,来自白夜,来自夜北溟,来自四面八方......她得加快步伐,赶紧达到自己的目标,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后回到妖族,安定下来,不再奔波,不再过这种,与万人争锋相对的生活。 经历了风雨飘摇后,谁不想要安定呢? 她打断昷肆,道:“好了,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 昷肆知道只要昷婼做了什么决定,那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口舌,还惹得她烦,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亲自将昷婼送出了宫,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嘱咐着她,按时吃药换药,别逞强,注意身体......昷婼也是很感动,却又有些无奈的连连点头。 昷婼连夜赶回了魔界,人界的事情办完了,接下来,她要去做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此事将直接影响到她整盘复仇大计的成与败。 夜里,她摸黑悄咪咪的来到吱吱山后,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一直走,往里走不多时,一大片比人还高的芦苇丛出现在了眼前,穿过芦苇丛,在那远离人烟的芦苇丛后,谁都不曾注意到,那里还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木屋。 这间小木屋,远远看去,死气沉沉的,没有人在意里面是否有人出来过,只知道,夜里那间木屋从来没有过光亮,不确定是否有人居住,阴森神秘的色彩霎时间,笼罩上了那间屋子,没有人敢靠近,破破烂烂的,就像一个废弃已久的屋子。 昷婼推开那扇吱吱呀呀、摇摇欲坠的木门,走了进去,屋内昏昏暗暗的,一个看不真切的身影背对她站着,听到动静,那人动了动,好像腿脚有些不利索,极为缓慢的转过了身来,向她行了行礼,却没有说话。 昷婼将头上的黑色斗篷取下,对那人道:“怎么样?东西好了吗?” 那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指手画脚起来,在极力的比划着什么,原来,这人是个哑巴,昷婼读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夸奖道:“很好,给我吧。” 那人取过旁立的一个小扫帚,在运行的机器下,将一些白色粉末,轻轻扫了一些下来,装进一个小袋子里,包好递给了昷婼,昷婼道:“辛苦了。”说罢,欲转身离去,后面那人急忙将她拽住,又呜呜呜的说了些什么,神情很是急切。 昷婼转过身,耐心地将他的手语看完,待他停下后,道:“我知道,我自会小心注意的,放心吧。”说罢,转身出了小屋,将黑色斗篷又重新戴回了头上,踏着月色,步履匆忙的离去。 那人随着昷婼身后出来,将她送出屋子,就着微弱的月光,才勉强看清此人的身形与样貌,俨然是个身姿些许佝偻,面容苍老,衣衫褴褛的白胡子老汉,错过他身,可以看到他身后,杂草满地的屋子,中央置着一台圆盘木制机器,正在有律的运转着。 翌日卯时,昷婼悉心打扮了一番,看起来十分的明艳动人,悠哉悠哉的由婕谨伴着,往浮沉殿去,经过上次昷婼寻死一事后,杖舜天似乎是被唬住了,不敢再寻她的麻烦,只是表面上仍会对她嗤之以鼻,语言上少了刻薄。 昷婼入殿,看到杖舜天正盘坐在椅上,自己与自己对弈,杖舜天爱好不多,兴趣也不多,似乎对世事,都抱着一种无喜无怒的态度,下棋便是为数不多能令他如痴如狂的事情。 感觉到来人,杖舜天淡淡的抬头瞥了一眼,见来者是昷婼,杖舜天又淡淡的低下头,继续看着棋盘。 昷婼对杖舜天这种无视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道:“父王,儿媳出界了几日,刚回来,这便来向您行安。” 还算她有些孝心,杖舜天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也不拿正眼瞧她,毕竟她坏了自己一桩大事,这还是令他仍耿耿于怀的。 昷婼道:“父王,加上儿媳病的几日,还有出界了几日,都未能来陪您下棋,不知是否断了您的雅兴?” 这时,杖子炎突然从殿外走了进来,道:“婼儿果真心细体贴,一回来就来看望父王,你不在的这几日,都是我在陪父王下棋,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由你陪同吧,我正好去处理公务。” 昷婼看杖子炎,却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仿佛人羸弱了不少,消瘦了些,面色也有些如纸般透白,这要是搁在平日里,昷婼定是不会管他这些,但当着杖舜天的面,便就假惺惺的关照了一句:“夫君,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杖舜天向来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只关心自己一统天下的大业,却又畏手畏脚,还很是自诩高明,傲娇的不行,听昷婼这样一说,他也抬眼瞟向了儿子,先前见了几面,都不曾察觉出他有任何异象。 杖子炎对昷婼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有些喜出望外,但却又不能说出真相,激动地握起昷婼的手,道:“婼儿,你能主动关心我真好。我没事,就是这几日有些肠胃不适,有点腹泻罢了。” 昷婼问道:“有吃药吗?” 杖子炎使劲点了点头,道:“有,有吃药。”笑得灿烂如花。昷婼佯装放心的点了点头,顺便给杖子炎整了整衣领,随后,坐在了杖舜天的对面,下起棋来。 杖子炎看昷婼难得这样的好兴致,便也不走了,留下来陪二人下棋,在一旁观战。 三人以棋会友,很快便打开了话匣子,气氛终于不再沉闷尴尬,午饭时间,昷婼道:“父王,夫君,你们二人先下着,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饭。”杖子炎欢快的点了点头。 昷婼走后,杖子炎对杖舜天道:“父王,婼儿的手艺堪称一绝,您今日品后,可给些建议吗?婼儿一定很开心。” 杖舜天头也没抬,不以为然的嗯了一声,淡淡的这一声,对杖子炎来说,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看得出,杖子炎今日的心情甚是大好,不仅与多年没怎么好好交流过的父王相谈甚欢,还得到了昷婼主动的关心与问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正是杖子炎心中向往已久的生活。 第151章 可怕的昷婼 不大一会儿,七八个宫侍排为一列,有序的小踱碎步走了进来,身影飘然若仙,人人手中端一盘珍馐美味,非常的有卖相,色香味俱全,杖子炎不禁惊喜的连眼睛都移不开,垂涎三尺,就连见多识广的杖舜天,也露出了少有的惊喜之色。 昷婼坠在队尾,琉璃托盘,捧一壶琼浆玉酿,置三樽金杯,身姿泰然优雅的走了上来,面上笑颜如花,甜甜的声音,飞进了二人耳中:“父王,夫君,请上座。” 二人笑得眉眼弯弯,坐在了桌边,看着这堪比饕餮盛宴的满桌佳肴,芳香四溢的扑个满怀,都不知该从何下手了,这令杖舜天感到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养尊处优、十指不染阳春水的昷婼,竟还有这样的一手好厨艺,真是深藏不露啊。 昷婼为二人斟了酒后,也落了座,见二人一动不动,盯着满桌菜肴垂涎欲滴的样子,不禁笑道:“父王,您快尝尝。” 杖舜天应声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了嘴里,没想到竟是味鲜极美、入口即化,真的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寻得的美味,丝毫不夸张,昷婼双眼闪光,亮透如星,神色期待,道:“父王,如何?”杖舜天细细品尝后,仿佛还有些回味无穷,打心底里赞叹:“嗯,不错,极鲜极美,可以称得上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对于从来不会主动赞美别人的杖舜天来说,此誉已是非常高的评价了,昷婼也是心满意足,含羞道:“父王过奖了,若父王喜爱,儿媳可以每日来给您做。”杖舜天筷不离手,一下接着一下的往嘴里送着,闻声,点了点头。 昷婼将满杯端放在二人面前,道:“这酒,也是我自己酿的,十年前就埋在了桃树底下,时间愈久愈是醇香,父王,夫君,你们也快尝尝。” 杖子炎见此番难得的团圆之景,心中顿生万千感慨,端起酒杯,难得的推心置腹,道:“父王,这一杯,儿子敬您,敬您为魔族鞠躬尽瘁,将大小琐事,都能治理的井井有条,魔界在您的带领下日益强大,我一直以您为榜样,向您学习,争取做一个,能让您满意的魔尊。” 昷婼听了这句话,却觉得甚是刺耳,仙魔大战时,杖舜天对妖族所做的一切,历历在目,以前的她,将家恨看得比国仇要重许多,但是现在,杖舜天既已阻挠到了自己的复仇大计,那么国仇家恨,便一起报,他非死不可,杖子炎的这番话更是加深了昷婼对杖舜天的杀心。 杖舜天今日也是难得的心情大好,端起杯来,与杖子炎一起,碰杯满饮,一扬头,想都没想就下了肚,昷婼看着杖舜天一杯酒满饮下肚,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谋得逞的喜悦之情。 往后的时日,昷婼几乎每日都来给杖舜天做饭,要不就是叫上杖子炎一起,陪杖舜天下棋饮酒,在杖子炎眼里,昷婼为维系这个家的完整,付出了太多,猜想她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孩子,而觉得有些对不起杖舜天,毕竟杖舜天一直都很想抱孙子,那是人尽皆知的,殊不知,这些都只不过是昷婼更大的阴谋罢了。 而杖舜天之所以着急抱孙子,那也是因为看不上杖子炎和事佬的性子,做事总是温温吞吞的,看着他就来气,可无奈只有这一个儿子,没有办法,只能期盼着生出来个孙子,把他好好培养长大,培养成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来接替自己的魔尊之位。 一桌三人,各有各的心事,各怀各的鬼胎,表面却看起来云淡风轻、相谈甚欢,而在这一场游戏中,最大的受害者,无疑是杖子炎。 心性单纯、以和为贵、一眼万年、不争不抢的他,毫无疑问的成为了这个布满阴谋、充满着野心的世界中,最渺小,也是最可怜的人。 伏魔山,阁居...... 给南月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日了,但昷婼却不得不将此事往后延,因为现下有比那更为重要的事情,再者说,那个期限本来就是给南月施压的用的,而白夜的那句话,也只是让昷婼更加坚定了对千浮雪的杀心,主次,她分的很是清楚。 可那句话,却震慑到了单纯的南月,毕竟昷婼在她眼里,向来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她不敢确保,如果明日昷婼见不到千浮雪的尸首,她会对缚居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确切的说,她连想都不敢想。 经过了几日的痛苦挣扎、万般纠结,南月在期限的最后一日中午,终究还是将毒,尽数放入了千浮雪的午餐之中,而后,就像平日里一样,风轻云淡的端着午餐,去到了藏书楼,但那也只是表面,实则内心早已忐忑不安、万分惶恐。 千浮雪从来没有怀疑过南月,在她的心里始终坚信,南月是一个,即使全世界都与她为敌,她也会为了她,一人敌对全世界的人。 千浮雪毫不犹豫、丝毫没有心防的吃下了那顿可口丰盛的午餐,千浮雪向来都是一个防备心极强的人,但在南月面前,她却从不曾建起心防,一直都是敞开心扉的,只因她眼中的南月只是一个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女孩儿,眸中永远都是那样的清澈动人,不掺丝毫杂质。 当千浮雪吃下第一口的时候,南月的瞳孔都在为之颤动,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心底猛地一顿,泪水逐渐布满眼底,但还是一直强忍到千浮雪,吃完了这顿午餐。 南月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千浮雪,从头到尾吃完了这顿午餐,阻止她的话语几次欲脱口而出,却都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为了夜北溟和渡离,更为了缚居上上下下几万居民,在当下,她都没办法阻止,亦或是,不知该如何阻止...... 心绪空荡、目光木然的收拾好空盘子,南月怔怔的走出了藏书楼,心神不宁、神情恍惚的片刻,情绪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目光更是无法逃离手中的空盘,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门槛绊倒,盘子摔去了地上,碎裂的声音,就如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南月完整的心脏。 失去了重心,身倾向旁倒去,瘫坐在了地上,一个碎片,深深的刺进了手掌,鲜血顿流而出,南月神情木然,竟毫无痛觉。 第152章 南月求救白夜 异响惊动了千浮雪,连忙起身跑去查看,看见瘫坐在地上的南月,身前一堆破碎的琉璃碎片,千浮雪伸手将南月小心翼翼的扶起,想看看她是否受伤,千浮雪温暖的手掌,覆上南月的胳膊时,南月却像触电般的颤抖了一下,连忙将胳膊抽离了千浮雪的手掌,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千浮雪察觉出了她的异常,关切道:“怎么了月儿?有没有摔痛?”南月摇了摇头,神情些许落寞,千浮雪低头注意到了南月受伤的手掌,赶忙将其捧起,动作是那样的轻柔,那样的小心翼翼,却难掩她的担忧和心疼:“你受伤了,痛不痛?” 南月赶忙将手收回,拼命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其掩住,却不小心按在了伤口上,鲜血顿时又流了起来,千浮雪一惊,连忙去彻南月的手,可南月却毫无痛觉似的,死命抱着,说什么都不撒手,就像是在极力护食的小鸟,生怕被人抢走食物似的,其实,她是不想再让千浮雪为自己担心,因为她觉得,此时的她,根本不配。 千浮雪有些责怪,又有些痛心,皱眉道:“月儿,你这是做什么?” 看南月极力闪避她的样子,不知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担心她再将自己的伤口折腾的更加严重,不禁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了些距离,妥协道:“好,我不动,我不动你月儿。月儿,我房里有药,你先在这里站着,我把这儿收拾干净,以免伤到别人,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好吗?”千浮雪细声安慰着。 南月点了点头,乖巧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千浮雪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碎片往托盘里拾,摇晃的背影,惊扰了南月忧愁的内心,再也控制不住泪水,顺颊而下。 千浮雪边拾边像往常一样唠叨,道:“小月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摔跤,还受了伤,你总是这样不专心,连走路都能分心,这以后,你要是独自出门执行任务,我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呀。”话语听起来像是在指责,但语气中,却无处不透露着对南月深切的担忧与关怀,还有一丝淡淡的惆怅,千浮雪俨然已经将南月,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 迟迟不见身后人有动静,千浮雪回过头,那人已是满面泪痕、梨花带雨:“小月,你怎么哭了?这是怎么了?”深知南月是易情绪泛滥的体质,可像今日这般如此敏感异常的,却是十分的少见,千浮雪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吃午餐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千浮雪的关怀是那样的诚恳平常,此时却如柳絮空悲眸的心灵悸动,牵动着南月的神绪,何为悲风,何为本?事已至此,自是后悔也没有用了,殇风落入满怀,惊醒襁中新儿。 千浮雪轻轻环过南月的肩膀,纤纤细手,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语气温润如星:“你啊,不过是摔了一下,就哭成个泪人儿了。”将她拥入怀中,南月暖怀却伤悲。 收拾好后,千浮雪牵过南月,往丙丁坊去,翻出药箱来,给她细心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起来,动作轻柔,如沐春风,沁人心脾,过程中,千浮雪不停的关切询问南月痛不痛,南月除了盯着千浮雪的面庞发呆小声说不痛外,再无其他反应,丝毫没了昔日活泼灵动的模样。包扎好后,千浮雪由于不能离开藏书楼太久,嘱咐了两句后,便离去了。 夜里,一轮圆月悄悄的爬上了树头,一阵清风路过,顺便撩拨了树枝,随风轻晃起来,窗外摇晃的树影,印在屋内人的脸上,纵影斑驳,这人眼神空洞,平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南月心绪浮荡不停,如悲如泣,意悔难耐,眼前闪现的是如漆过往,耳边响起的是春风扬柳,心中跌宕的,是无尽深渊......再三思量下,南月起身,走到案边,张开纸张,笔尖点墨成行,取少量灵元注入内,纸张飞腾而起,飞出了窗外......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整座伏魔山,白惨惨的映在黑漆漆的山体上,显得是那样的清惨、黑沉,夜里的伏魔山,正是这般淡漠无味、平乏无奇,突然一个匆忙的身影在这清冷中急速穿梭,竟还不惜违反伏魔山门规,御剑而行,通白清惨的月光,将他的白袍映的透亮,在黑默静寂之中,留下一抹串影。 白夜御剑匆忙赶到了藏书楼,推开沉重朱门,身凄烟霾映入眼帘,心中顿然一沉,横抱起软糯身躯,狂奔御魔殿而去,虽已下誓,今后要专心以天下人为己怀,绝不存有一丝偏心。 但不知为何,只要是有关于她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哪怕是一点点,都总能激起他心中的浮动与涟漪,依旧还是忍不担心、关怀、心疼。 看着怀中面白如薄纸,眼尾迤逦,气息微弱的娇人儿,白夜胸中某处一阵猛烈的收紧,脚下恨不得踏风踩雾,只觉得御剑都不够快,面上隐忧难掩,汗水浸透衣衫。 一落地,就步履生风的快步行进,将其置于惟榻之上,手指轻盈的落在白皙的手腕之上,虽是隐忧难掩,但还是极力压制,生怕捏痛这细如弗柳般的手腕。 脉息如断线的细碎灵珠,散落了一地,跳动无规无律,愈来愈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动。千浮雪仰卧榻上,眼尾迤逦,嘴巴微张,一深一浅的喘息着,秀眉紧蹙,惨白羸弱的面颊之上,汗滴微沁,布满了额间,汗滴将发根打湿,发鬓微垂,紧贴在面颊两旁,呼吸渐渐忽深忽浅,时急时缓。 白夜的脸色,也是愈发的难看,对骆酒下令呵道:“快去请医仙来。”心绪霎时间乱作一团,愈发的不得安宁,无法平静,愤怒、忧心难掩于面,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没想到这人已经急迫到了这种地步,手段愈发的残忍直接,竟目中无人的直接在门中狠下毒手。 第153章 白夜将毒引到自己体内 医仙飘然而来,望闻问切一气呵成,踱步到白夜身前,行礼道:“回禀仙上,此门生,正是中了鲜蒙启华之毒,此毒罕见之至,凶猛异常,非常难解。”虽表情很是镇定,但语气中还是难掩些许的忧愁。 白夜道:“可有何办法?” 医仙道:“有是有,不过,此法凶险,千百年来,无人敢用,这......” 白夜回首,望榻上气息极为微弱之人,眉宇间的忧虑散了散,此事刻不容缓,哪怕有一成的把握,都得一试,道:“莫怕,后果自有我一力承担,你放手一搏便是。” 医仙颔首:“是。”随后,便又飘然离去,回去准备药材了,不大一会儿,带着另三四医仙而至,人人手提一竹篮,篮中各置一不同花品,均有剧毒,医仙将其碾碎成汁末,再置仙琼玉露,待其融化呈出鲜色后,扶起榻上尚存一息之人,尽数服下。 此法,乃以毒攻毒,却无确量,仙师也是有些没有底气,不知会得何结果,此女可是鬼族宗唯一血脉,若在此出了差池,谁人能担待得起,但现下,此法是唯一能救治她的方法,若不如此,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香消玉殒而不作为吧。 看着千浮雪的喉咙动了动,医仙将她放平在榻上,缓步到白夜身前,道:“仙上,此法乃是小仙自创,以毒攻毒,这些花品虽是剧毒,可正抵来势凶猛之毒,启华本也是花品,无毒无味,正是参入了鲜蒙,才会泛起毒性,亦毒势凶猛,但这也正是它的弱点,毒性缓然的亦可克凶猛。” 白夜道:“几成把握?” 医仙稍作思虑,回答的谨慎严谨,不夸夸其词,也不莫然无味,道:“四成。”话音未落,榻上之人突然呼吸急促起来,身体剧烈晃动,似是疼痛难耐,口中呻吟声渐急,白夜注意到,她本白皙滑嫩的手指开始泛红,从指尖慢慢的攀延至了胳膊,不一会儿,便红透了全身。 白夜急迫的口吻道:“这是怎么回事?” 医仙道:“毒性起了作用,二者在体内相互融合,可渐缓驱赶鲜蒙启华之毒,已将毒驱赶至了皮肤表面,所呈红色,那便是毒。” 白夜道:“如何疏散出体内?” 医仙道:“根据实验,人人散毒出体的方式皆不同,也不乏有少数人,无法散毒出体。” 白夜问道:“无法散毒出体?何意?”医仙道:“毒会分散融入此人的五脏六腑,但也无须担心,以毒攻毒之法,已缓解了此毒的毒性,时间久了,自会通过排泄物,渐渐地尽数出体。” 白夜听着医仙的话,有些担忧,生怕千浮雪就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个,看她痛苦难忍,白夜内心浮动,欲上前安抚躁动的千浮雪,却被医仙急忙拉住,道:“仙上,不可触碰,此门生现下的毒素已至肌肤,若触碰,将会染上。”白夜只好远观,强忍内心的迫切与担忧。 这时,外面起了些风,风拂树影摇动,将月光筛成一地碎光,树摇的幅度,就如榻上面色惨白羸弱之人,急切的呼吸,半个时辰过去了,榻上人还未平静,皮肤也愈发的红,竟还不同程度的浮肿了起来,白夜急迫的心情,已转化为了暴躁:“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医仙也完全失去了信心,垂下头,犹豫万分:“这......” 白夜移步上前,不顾医仙的阻拦,一把扶起床榻上的人儿,剑指其眉间,一道蓝光注入,随着蓝光不断的注入,对面人儿狂躁的躯体,渐渐平缓,最终安静下来,定定地靠在床头,无力地合着眼垂首,毫无声息,白夜不顾体内痛苦,紧张的看着她,片刻后,对面终于恢复了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医仙连声阻拦:“仙上不可啊,毒会浸入您的灵脉之中,使灵脉逆转,伤及灵体啊。” 白夜却充耳不闻,不去理会。当灵气注入体内的那一刻,千浮雪遍体的红色逐渐开始褪下,不大一会儿,便恢复了白皙。 白夜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但毒仍在千浮雪体内,并非长久之计,白夜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竟开始将毒,往自己体内引。 虽说狼族有一奇特功法,可以化解世间百毒,但这种较为猛烈的毒性,白夜还未尝试过,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先前不敢轻易尝试,正是因为此毒猛烈,担心自身强行将毒引出,万一化解不了毒性不说,反而引得千浮雪体内的毒性暴涨,好在刚才,已用以毒攻毒之法,缓和了它的毒性。 法毕,白夜站起身来,体内一阵翻腾,恍惚之下,差点没站稳脚,幸好及时扶住了床框,医仙忧色难掩,上前将白夜搀扶住,往偏殿走去。 夜已深,待人都散去,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忽而至,轻轻的掀开床幔,看着榻上熟睡中的千浮雪,均匀的呼吸声,晕晕染染,御风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腕上,脉搏平缓有力,灵力也尽数恢复了,得知榻上的人已无大碍,御风微微叹了口气,就这样,安静的坐在榻边,一直伴她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转身离去。 南月一整夜都未合眼,心中空荡不已,脑中却乱作一团,睁着两个大眼睛,怔怔的盯着天花板发呆,一动不动,脑海中思绪万千。 翌日,轩宇丘带着几个弟子忽至,一到御魔殿,便径直往后殿来,推门而入,见到床上躺着的千浮雪,气不打一处来,早晨看到藏书楼的门大敞着,又听闻宫侍说,昨夜好像看到了白夜的身影,去过藏书楼,就猜到了一二,果真在这里,还这样的满面红光、安然享受、堂而皇之。 白夜闻讯连忙赶来,一进门,看到轩宇丘的脸色,暗道不好,果然,轩宇丘已是怒气难掩,还未转身,便道:“师弟好雅兴啊,这就心疼了?”语气中尽是愤怒夹带着些许的鄙夷。 白夜上前道:“师兄言重了,并非心疼,而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 轩宇丘道:“尽职责?尽到床上来了?” 白夜听闻,也有些生气,但他也了解轩宇丘,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全然不顾及修养,更别提顾及他人感受,道:“师兄,昨夜千浮雪受到了不明人的攻击,中了毒,我赶到时,已晕倒在地,不省人事,这才将她带回来医治的,并非如师兄口中那般的不齿。” 第154章 千浮雪感谢南月 白夜为了保护那名暗中递信的弟子,没有说自己接到信的事情,千浮雪被冤枉刺杀凤翎兽一事,都让他们对千浮雪避之不及,怕惹轩宇丘不高兴,送信之人,定是友非敌。 轩宇丘冷哼了一声,道:“这是她咎由自取,这等心狠手辣,自是会有人看不下去,替天行道,若是让我知道了是何人动手,我一定大大封赏他。”白夜脸上无多少浮起,轩宇丘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内,或者说,他早就想到轩宇丘会这样说了。 轩宇丘回过头,一眼,就发现了白夜的异常,气息不稳,面色透白,嘴唇微微发紫,尽管白夜已经在极力的隐藏了,可还是被轩宇丘一眼就看出来了,轩宇丘走上前,道:“你怎么了?” 此言一出,下立宫人纷纷悄咪咪抬眼瞧向白夜,却并未瞧出有什么端倪,白夜眼神回避道:“无妨。” 轩宇丘也不废话,也没指望少言寡语的白夜会将真话主动告知于他,二话不说,牵起白夜的手腕,二指覆上他的脉搏,顷刻后,轩宇丘像是得知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似的,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道:“你......你居然......你疯了吗?白夜,你不想活了?” 轩宇丘对他的称呼向来都是师弟,从未连名带姓的唤过他,看来这次,是真的着了急,生了气,还不等白夜回话,一把抓过白夜的手腕,把他强行拉至偏殿,门重重地关上,将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 轩宇丘按着白夜,强制他盘膝坐在自己对面,轩宇丘运功,尽力想将白夜体内的毒逼出,可无奈,毒性太强,自是轩宇丘功底深厚,都无法将毒逼出,三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毫无进展。 此时的白夜已是满面汗沁,疼痛难耐,但被轩宇丘强制困压着,是动也动不得,只能强忍,轩宇丘收起术法,白夜猛的一口鲜血喷出,轩宇丘的术法,没有将毒逼出,却催着它们,在体内游荡,自是难受得很。 轩宇丘连忙将白夜扶住,放他躺下,白夜双眼微阖,眉头紧蹙,轩宇丘给他盖好被子,道:“师弟,抱歉,没能帮到你。”说罢,叹了口气,见榻上的人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的捂着胸口喘息,轩宇丘更是自责的很,顿觉无颜面对他,欲转身离去。 刚转身,身后的人伸手将他拉住,断断续续道:“师兄,别,别为难她,此事,与她无关。”听罢,轩宇丘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心中一沉,道:“我自有数,你歇息吧。”说罢,走了出去。 白夜顿感疲惫,躺在榻上昏昏欲睡,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没想到,此毒竟是如此凶险,不禁打心底里感到庆幸,幸好以毒攻毒之法缓和了此毒的毒性,否则,都不知自己能否撑过昨夜。 轩宇丘随即下令,让宫侍将千浮雪送回丙丁坊,一个低仙阶弟子,这样躺在一个上仙的榻上,成何体统。 一日后,千浮雪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醒来后,抬眼环向四周,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丙丁坊,她只知道晕倒前,感到腹内一阵剧痛,而后,就晕了过去,对后面的事,毫无印象。 心中猜想,定是南月将自己送回来的,毕竟只有她,每日会去到藏书楼,也只有她,会看到晕倒的自己,而担心不已,要换作是别人,恐怕是避之不及的,毕竟谁都不想和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有半点干系。 南月走了进来,看到千浮雪醒来,情绪极其复杂,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在门口顿了顿,走上前,环住了千浮雪的手,轻声道:“你醒了,还难受吗?” 千浮雪道:“我这是怎么了?” 南月眼底有些闪烁,道:“没什么大碍,就是饮食不规律,引起了腹痛,以后得注意饮食习惯。” 千浮雪想了想,自从上次受伤以来,的确是没有按时吃过饭,生活也逐渐开始散漫,可......也不至于晕倒吧:“医仙怎么说?” 南月看千浮雪没有相信她说的话,便另寻借口,反应迅速,道:“哦,医仙说,你误食了毒菇,所以才......”说着,像是有些自责般的,垂下了头。 千浮雪立即反握住南月的手,安慰道:“好啦,小月,你也不是故意的,天底下的菌,本就生的一样,不好辨别,你为了照顾我,不也是才开始学着做饭吗?我已经很感动了。”眼底满含温柔,声音柔缓。 因自己被冤枉受伤,而没有膳官愿意给自己准备膳食,从未做过饭的南月,便主动承担起了,给自己做饭的工作,一想到这些,千浮雪心底就会淌过一丝暖流,脑补着南月在膳房里做饭时,被烟熏呛的流泪的模样,千浮雪便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手轻柔地顺了顺南月的发,温润呢喃一句:“月儿,谢谢你。” 此言令南月心中猛然一顿,抬头望向千浮雪亮如繁星的眸,瞬间觉得自己很不是人,不自觉的,竟又流了泪,千浮雪连忙将她拥入怀,道:“你这个傻丫头,哭什么,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就能让你感动成这样,还真是单纯可爱啊。” 南月泣道:“小雪,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 千浮雪笑道:“傻丫头,这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啊,说什么谢不谢呢,我更应该谢谢你才对,笨蛋。”听闻,南月逐渐泣不成声。 千浮雪休息了半日后,觉得好很多了,身体也毫无异样,便要回去,南月担心道:“小雪,你不再多休息休息吗?” 千浮雪动了动手指,道:“虽然,还是觉得有些疲惫,但现在毕竟还在服刑期,休息太久了,也不太好,只要手能动,就行啦。” 南月看千浮雪笑颜如花,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千浮雪道:“倒是你,手受了伤,就一定牢记,千万不能触水,知道了吗?以后啊,走路专心点,可别再摔倒了。” 现下,南月再听闻千浮雪的唠叨时,心境俨然与以往不同了,万分感动,又羞愧难当,不知说什么好,她知道千浮雪如果再说下去的话,自己肯定又要哭了,连忙将千浮雪推出门外,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第155章 南月又接新任务 千浮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随后离去,南月不放心的提醒道:“觉得不舒服了就回来啊,别逞强。” 已经走远看不见了影子,只听能到从墙外传进一声又远又小的回答:“知道啦。” 转过身的瞬间,落寞布满了眼底,就像牢牢粘在伤口上的布子,南月用力扯下,伤口处隐隐作痛,而越是痛,南月的眼神就越是坚定,脑中就越是清醒,是时候了,我该去承担我的一切了,南月转身,往山下走去,这一次,她没有向掌门告假,此一去,抱的是必死的决心。 夹在进退两难的境地时,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一切,也只有这样,南月再想不到其他任何办法,已经超出期限好几日了,南月心知肚明,将会有怎样的结果在等待着她,但是她不怕,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己做自己的主,每一步,走的都是那样的坚定决绝。 巍峨耸颐、金碧辉煌的锟玄宫,此时此刻,在南月眼里,却是那样的死沉,宛如一座吃人的恶堡,宫门口集结着一队妖兵,不知要做什么,但南月此时没有空闲的心去管他们要做什么,正在门口站着,一守门宫侍走了过来,叫了她一声:“南月姑娘。” 南月闻声看向了他,没想到,好久没回来了,竟还有人记得她,问道:“你,认得我?” 宫侍没有答她的话,道:“王上在玄琨殿,已经等候多时了,还请南月姑娘,快快前往。” 南月听闻,有些诧异,等自己的不应该是师父吗?怎会是王上?王上找我,又是有什么事?带着满腹疑问,南月进了宫门,前脚进入,宫门随即合上。 玄琨殿两名宫侍见她走来,主动将门打开,南月感到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宫侍向来都只给主人开门,自己何时,竟这样有威望了? 走进玄琨殿,果然,殿中空无一人,只有昷肆端坐在殿椅之上,居高临下,高处不胜寒,昷肆眼睨向她,道:“南月,好久不见。” 南月俯身道:“臣徒参见王上。” 昷肆突然似乎有些愤怒似的,道:“本王已经在这里等你好几日了,期限不是只有五日吗?你怎么现在才来。” 南月道:“请王上恕罪,伏魔山有事耽搁了,故来迟了,还请王上,莫要怪罪。” 昷肆望了望南月身后,像是在寻什么东西,表情却是早已知晓了一切般的,道:“你果然没有完成姐姐交代给你的任务,这可怎么办啊?” 南月道:“臣徒愚钝,王上此话是何意?” 昷肆道:“大公主不是交代给你一个任务吗?五日要千浮雪的尸首,她就知道你定是完不成的,就先回魔界,去处理事情了,叫我等在这里,给你发布新的任务,权当,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将功补过。” 南月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道:“王上,新的任务,是什么?” 昷肆道:“放心吧,这个任务比上一个简单多了,不需你谋财害命,更不需你伤人。只需你,将伏魔山的镇山灵珠,伏魔珠,拿下来给我,就好了。” 听罢,南月霎时瞪大了双眼,伏魔珠?这哪里比谋财害命和伤人的难度低啊,这简直,是所有任务中,难度系数最高的一个,伏魔珠一但拿离伏魔山,结界定会波动,原来,昷婼是在打这个主意,她究竟要做什么,再者说,伏魔珠藏在藏书楼中,光是封印就有几十道,这怎么能拿得到......南月不禁心底泛起万千惆怅,叫苦不迭,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昷肆看南月一直垂头不语,道:“听着小丫头,之前的任务你就没有做到,我姐姐已经很宽宏大量,又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集结的那支妖兵了吗?” 南月回想起刚才进宫时,被自己忽视的那支妖兵队伍,点了点头,昷肆道:“看见了就好,若你不答应,或是,又没有在期限时日里做到,那么这支部队,将随时往缚居去,听明白了吗?” 南月跪在地上,怔怔的看着昷肆的脸,眼底布满了恐惧,心中充满了抗拒与无奈,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南月浑身颤抖着,俯下身,道:“是......是,南,南月领命。”就连声音也是颤抖的。 南月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往殿外走去,而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仿佛脚下拖了一只千斤顶,步伐混乱,摇摇晃晃,脑中更是混乱不堪,前来送死,竟变成了再次身陷困苦,想自己好不容易才从上一次的痛苦中挣扎出来,全身而退,现在,居然又一次,陷入到另一个更大的痛苦之中,一次比一次更甚......这都是什么事啊! 走到宫门口,却见宫门紧闭,宫侍都立在两旁,没看见她似的,视她为空气,身后传来一个强有力的声音,下令道:“开门。”有了昷肆的命令,宫侍们这才将宫门打开,南月明白了,原来,她此番若是不答应,是将不会有命走出这锟玄宫的...... 下了山,南月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去将此事告知夜北溟啊,他那么强大,主意又多,定会有办法解决的,便随即往缚居跑去,刻不容缓,覆在头顶的愁云瞬间散开,南月撒丫子跑着,很是欢脱,全然没有了出殿时的沉重之感。 进入缚居境,一切都变得不同,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杂乱、浑浊、拥挤,而这里,却是干净的一尘不染,开阔的那样的自私,仿佛世外桃源般的澄澈、美好、安宁,俨然一副人间仙境,美的就像一幅画,那样的不真切,这样的一个地方,若真的被烧了,那可是大大的可惜。 几百年前的南月,常在宫中休假时,与夜北溟来此处玩耍,还有渡离,后来,二人成为情敌后,一见面就吵架,要不就是打架,像仇人一样,所以,他们二人就再也没有同框出现过,往后再来这里时,南月不是和夜北溟一起,就是和渡离一起,总之,没有再三人一起过。 想想那个时候,天真烂漫,无拘无束亦无忧无虑的,宫里的生活虽然乏味压抑,但好歹有个盼头,日日盼着休假,盼着和渡离、夜北溟出去玩耍,漫山遍野的跑着,什么也不怕,那时的快乐是那样的简单。 第156章 南月去缚居 南月依着记忆,直奔夜北溟家而去,夜北溟的家在镇外的草原之上,要去他家,还需得穿过一个繁荣的小镇,镇虽小,却应有尽有,一应俱全,就是没有肉食,狐族虽食肉,却下令不得在镇内卖肉,就是连活物也不可以。 狐的本性乃是食肉掠夺,野性十足,立下此令也是担心狐妖一族的本性被引诱,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就不好收场了,毕竟狐妖一族为掩藏本性,维持善良,过正常人的生活,努力了几百年,实属是得来不易。 南月刚踏进小镇的大门,满街的叫卖声就止不住的往耳里钻,虽模式与人族的集市没两样,但卖的东西,却是与人族的全然不同,都是些提升灵力的药啊,法宝啊,仙器什么的,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尽是人族见不到的。 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下就扫尽了南月所有的烦恼,本忧愁满面的脸庞,不自觉的,就展露出了笑颜,如果南月没有遇到昷婼的话,或许现在正过着,朝九晚五、相夫教子的平凡生活吧,就像他们一样,白天出来摆摆摊,与两旁的摊友聊聊天,与来往的芸芸众生讨讨价钱,晚上收摊回到家,最爱的人、最亲的人正满面笑容的等待着你归去,一起吃饭,散步,夜深了,再一起相拥入睡,这是多么安宁、平静的日子,思及此,南月脸上不禁挂起一抹幸福的微笑,自言一句:“如果是他,就更完美了。” 忽地,南月被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吸引去了目光,她缓步走到摊前,拿起一个小糖人,想起之前在星落城时,与千浮雪一起买的那三个糖人,那时的自己,还不知得到这些东西还要用钱来交换,千浮雪的钱袋被渡离偷走,最后,还是夜北溟交的钱,而自己,只知道傻乎乎的嘬着糖人,南月垂头笑了笑,心中感慨万千,一转眼,竟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那个场景,却还历历在目,仿佛昨日才发生过一样。 南月挑了三个与那时一模一样形状的糖人,交了钱,举着糖人继续往前走,想起以前,自己第一次到人族集市时的猎奇心理,什么都想要,觉得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硬是拽着千浮雪,来来回回的跑了一整条街,激动的心压根平静不下来,夜北溟就只好耐心地跟在身后等着付钱,想想都觉得,那时,是那样的美好。 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三人一起上街,四人一起远行......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出了小镇,身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悄无声息,这种落差,还真是让人觉得一时接受不了,南月回头望了望街道,街上依旧来来往往、吵吵杂杂,并没有因为多一人或少一人,而影响什么。 南月笑了笑,这种忙碌、讨生计的生活,真好,至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至少,喜怒哀乐,都由自己的心而定。 南月继续往夜北溟家走去,熟悉的一切逐渐映入眼帘,都还和以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南月见夜北溟家的门大敞着,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却无人应答,便走了进去,屋内的一切,也都没有改变,甚至,自己以前给夜北溟亲手编的一只草帽,都还挂在柱上,只是尺寸已经小的戴不进去了,边边也有些烂,其他地方倒还完好无损,以夜北溟这种捣蛋的性子,居然能将一个物品保存的如此完好,还真是不易呢,更何况还是草帽这种经不起折腾的玩意儿。 南月看得专注,没注意到门口探进一个小脑袋,很快又闪了出去。忽地,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是谁?乱闯别人家做什么?” 南月微微一惊,连忙转身,只见一个老婆婆,举着一把钢叉,指着她,南月定睛一看,惊喜道:“婆婆?” 绯辞的婆婆有些防备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姑娘,在脑海中仔细思索了一番,却仍没有记起她是谁,道:“我不认得你,你也别与我套近乎,说,你是谁?” 南月道:“婆婆,是我,月丫头啊。” 月丫头?月牙糖?这两个熟悉的绰号浮现在了婆婆的脑海中,终于想起来了,立马将钢叉放下,上前环住南月,道:“哎呀月牙糖,月丫头,原来是你啊,刚才小绯辞跑回来说,有个漂亮姐姐进到他夜哥哥家里了,我还以为是......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也是老眼昏花了,居然没认出月丫头来。” 南月知道婆婆年事已高,自然是不会怪罪婆婆,环住婆婆道:“没关系的婆婆,这也怪我,我都已经好久没来了。” 婆婆道:“哎呀,这一转眼,月丫头都长这么大了,我的小月牙糖,长大喽,还出落的这样落落大方,相貌端端,亭亭玉立的,太好喽。”说着,像小时候那样,疼爱的捏了捏南月的脸蛋,却已经瘦的,捏不起什么肉了,断不如小时候那样肉乎乎的。 南月道:“婆婆,您竟还记得月牙糖,我记得那是我,那时候养的一只小兔子,锟玄宫不让养动物,所以我就只能,放在婆婆家养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给兔子起了那样一个名字。” 婆婆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遗憾,道:“说起这事啊,我也觉得对不起你,狐族不准私养活物,没两天,族长就把那兔子,放生到十几里外的平原上去了,也不知,后来怎样了,那时候你喜爱那兔子,是爱的不得了啊,还为这事,哭了一场,还说以后再也不搭理婆婆了。”说着,婆婆笑了起来。 南月挽上婆婆的胳膊,撒娇道:“婆婆~那时候,我也是不懂事嘛~”说着靠在婆婆肩上,绯辞睁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南月,南月道:“婆婆,这个小朋友是......” 婆婆道:“这个小家伙,叫绯辞,是你阿平叔叔的儿子。” 南月惊喜道:“阿平叔叔。”说着,蹲在绯辞面前,仔细看了看,道:“还真是,这眼睛,这鼻子,和阿平叔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婆婆道:“是啊,阿平走的早,没几年,他媳妇思念成疾,一病不起,也走了,就留下了这个可怜的独苗,和我这个残烛老婆子,再过几年,若我也走了,绯辞还这么小,可怎么办啊。”说着,不禁抹了抹泪。 第157章 真相呼之欲出 南月回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不禁鼻头一酸,拥住了婆婆,道:“婆婆,不会的,您定会长命百岁,延年益寿的。” 婆婆叹了口气,摸了摸绯辞的头,小绯辞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南月手里的糖人,南月笑得眉眼弯弯,将手里的糖人都递了过去,想全部给他,可谁知,乖巧的小绯辞,小手只拿了一根,就坐在了旁边的小凳子上,嘬了起来,晃着两条小短腿,很是乖巧。 婆婆道:“这孩子,是想将其他两个都留给你,这孩子,人虽小,嘴巴又馋,但还是很会体贴人的。” 南月点了点头道:“这么大点孩子,喜欢吃这些碎食很正常,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天天缠着家里人给买呢,小绯辞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婆婆对绯辞道:“绯辞,你给姐姐道谢了没有?” 绯辞嘴巴里嘬着糖,含糊不清补了一句:“谢谢南月姐姐。” 南月有些喜出望外:“他记住了我的名字。” 婆婆:“这小机灵鬼,也在听我们讲话呢。”二人笑了起来,南月忍不住内心对小绯辞的欢喜,上前在他的小肥脸上吧唧了一口,小绯辞忽然转过了身去,头顶的两只小耳朵垂了下去。 南月还在茫然,婆婆突然大笑,道:“他这是害羞了。”没想到这么点小孩,居然就会害羞了,肯定是被夜北溟教坏的,要放在平常,大姐姐亲他一下,小绯辞定是不受干扰的继续做自己的事。 婆婆转了个口吻道:“对了,月丫头,我听夜小子说,你上伏魔山了,怎会有空来这里?” 南月道:“哦,我找他有事,婆婆,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婆婆道:“哎呀,这恐怕是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他带着渡离,去西州大地的冰池疗伤了。” 南月不禁有些诧异:“西州大地?那么远啊......渡离哥哥,他怎么了?” 婆婆道:“我也不知道,几日前,突然来了一群人,把渡离打成了重伤,为首的还是一个女人,唉,我们那会儿,哪会有女人,敢如此张狂,带着一群人招摇过市,打打杀杀。”婆婆说着,还有些心有余悸似的,仿佛在描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南月瞬间判断出了婆婆口中的女人,正是昷婼。婆婆看神色有些异常的南月,道:“月丫头,你怎么了?还好吗?” 南月回过了神,道:“我没事,婆婆,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婆婆也不好多做挽留,免得误了人家的事,便连声道好,南月将剩下的两个糖人顺手插在了夜北溟家的桌缝里,转身走了出去,她没有将昷婼要火烧缚居的事告知婆婆,是不想婆婆害怕,毕竟是老人家了,也不想吓到年少的绯辞。 白夜身体好转起来后,便马不停蹄的着手调查起凤翎兽的死因,现在那人在暗,他们在明,那人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动手了,时间已是刻不容缓,只要将那人查出,先前一直困扰着白夜,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幻境一案,便也自然有了答案。 白夜也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只要不运功作法,毒在体内也无大碍,只是溶之,还需些时日,白夜即刻往放置凤翎兽尸体的镇魔司走去,镇魔司是外门弟子居住,也是未拜师成功,被淘汰的弟子,居住的地方,静待下一次新弟子的到来,再从一仙阶开始修炼起。 镇魔司上下体制健全完好,且每个人平日里都是事情比较少的,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而山门内则是相反的一番景象,不知何时,会接到什么任务,便会倾门而出,平日里每个人也都是忙碌不堪,各有各的事,无人有闲暇的时间去看管尸体,故才将冰仓置于此。 白夜推开镇魔司大门,镇魔司就是一座简简单单、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里面容纳了几百号人,也是编排了班号的,所以,生活作息也是井然有序。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十几个外门弟子在院中练剑,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不同,他们虽身具仙灵之气,却都是先前从未接触过修习的人,还未结成灵丹,所以,他们平日里所要做的,就是结丹,可结丹又岂是容易的,要从最基础的气沉之术开始连起,所谓气沉之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将身上的仙灵之气汇集到丹田处,然后再学着控制仙灵之气为自己所用。 见白夜进来,众弟子纷纷下拜,道:“恭迎仙上。” 白夜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起来,外门弟子,一直由清纱管着,清纱上前道:“仙上,您今日至此,有何事要办?弟子能否帮上忙?”众弟子们的自律性很好,并没有因为白夜到来,老师去迎接他,就停下练习,很快便投入到了练习当中。 白夜道:“将冰仓的门打开,我要看凤翎兽的尸体。”清纱颔首道:“是。” 二人行至冰仓,一打开门,一股凉气便扑面而来,冰仓顾名思义,里面皆是冰雪,就连屋顶墙面都是坚冰所制,非常的坚硬,冰层中,冰封着各种各样的尸首,伏魔山没有土葬的传统,无论是人还是神兽,死后均要冰封至此。 这里面人的尸首就是执行任务时,意外身亡的弟子和部署星军的,伏魔山没有平凡之物,故他们能与神兽、精灵葬在一处,于他们来说,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二人行至一座被封在冰层下的冰棺前,清纱手轻轻一挥,只见冰面破裂,发出咔咔哧哧的声音,地面微微晃动,冰棺破冰而出,自动升起,待冰棺全部显现了出来,便停了下来,冰棺很大,足足到及白夜的腰。 白夜挥了挥手,冰棺自动打开,凤翎兽直挺挺的躺在冰棺内,浑身上下的毛已褪的差不多了,只剩一层薄薄的白色小绒毛,覆在体表面,与冰霜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 白夜仔仔细细的翻看起伤口来,清纱问道:“仙上,可是察觉出了什么不对之处?”一说话,口中就冒着徐徐白气,白夜没有说话,凤翎兽死去后一个月左右,将会自行褪去那一身亮丽光洁的白毛,这也是白夜为何现在才来查看尸首的原因,刚死时,被厚厚的皮毛掩盖着,自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158章 杖舜天暴毙身亡 这只凤翎兽翅膀底下的刀口,完全显露了出来,虽已结了层冰霜,发了些白,可看了还是会觉得触目惊心、不忍直视,可见下手之人,是有多么的手下不留情...... 清纱好奇的看着白夜的动作,只见他翻着翻着,手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聚集在某处,一动不动,清纱道:“仙上,怎么了?” 白夜指着凤翎兽脖颈弯下面一点的地方,道:“你看这里。”清纱伸长脖子,凑了上去,仔细仔细再仔细地看,可什么也没看见,白夜看她看的那样认真,道:“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清纱总不能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再扫了仙上的面子,只好再仔细一些看,可的确是,啥也没看见......清纱有些讪讪的说:“仙上,恕弟子眼拙,弟子真的什么也没发现。” 白夜将尸体从冰棺里双手抱了出来,将那处贴近清纱眼前,清纱用力的眨了眨眼,这才终于看清,只见凤翎兽脖颈弯下面一点的地方,有一个非常不易察觉的小红点,与毛孔重合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里有一个非常小的小红点。 清纱疑惑地诶了一声,道:“这怎么会有一个小红点呢?这毛是它自己褪去的,又不是被拔掉的。” 白夜道:“恐怕,这才是它的致命之处,刀口只是掩人耳目,或者可以说,是栽赃嫁祸,洗脱自己嫌疑的。” 清纱不禁咋舌道:“这人真是心机颇深啊。” 白夜手速极快的将扎在凤翎兽体内的一根东西取了出来,握在手心,自信的弯起一边嘴角,道:“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清纱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刀是从千浮雪身上掉出来的,而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在那日,就只有那两名弟子,还有南月和墨轩了,可将刀放在千浮雪身上,他们又谁都有可能......清纱仿佛思路进入了一条死胡同,道:“谁将刀放在千浮雪身上,谁就很有可能是行凶者,可那日与千浮雪一组的人里面,谁都有可能趁她不注意,把刀放在她身上。” 白夜道:“非也,将匕首置于千浮雪身上的,定是与她亲近之人,否则,一个有重量的东西,放进衣服里,不可能毫无察觉的,揣着它走一路。” 清纱恍然大悟道:“哦~~~也就是说,那人是在大殿上,掌门仙上审问千浮雪时放的,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人了。” 能与千浮雪在大殿之上亲密接触,又不会引起嫌疑的,此人的名字呼之欲出,白夜却突然将其打断道:“此事,你谁都不许提起,尤其是千浮雪。”清纱不解道:“为什么?” 白夜望着冰棺中凤翎兽的尸体,眼底浮起一层涟漪,道:“如果你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正是处心积虑害你的人,你还因此受了重伤,会作何心情?” 清纱明白了白夜的意思,他是不想千浮雪伤心,而他问的问题,也让清纱陷入了深思,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能否承受得住,还真不知道,或许自己会非常的愤怒,也或许,会从此一蹶不振,千浮雪的性子温文尔雅的,恐怕,她会是后者。 人皆有七情六欲,难免与人相识、相知、相恋......产生爱情或友情,而无论是何种情,最让人受伤和无法接受的,恐怕不过背叛二字...... 冰仓之中,突然陷入一阵静默之中...... 午时,魔界传来了魔尊杖舜天的死讯,说是今日晨时,突暴毙身亡的,魔医查看,结果却什么也没查出来,昷婼很是聪明,选择了将毒汇入他的灵丹,而非是他的躯体,故身体上无任何异样,只是灵丹突然停止运转,致使气血逆流,全身经脉尽断,七窍流血,剖开尸体,均是一番惨状,无一处内脏是完好的,五脏六腑均破碎成渣,场面惨不忍睹。 魔界没有曝尸几日的习俗,而是即刻下葬,出殡下葬之时,天上下起了蒙蒙小雨,昷婼哭得走不成路,由婕谨扶着,缓缓走在队尾,出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均哭成一片,场面很是闻者悲泣。 雨越下越大,在雨天的衬托下,场面更显得悲痛万分,金棺抬进早就修建好的陵墓内,历届魔尊,在即位之日,都要开始动工,为自己修建一座陵墓,称为背着棺材做事,非死即活。 众人合力,将金棺置于陵墓之中,关闭陵墓之时,魔界上下,万民哀悼,跪地垂泣,街号巷泣。杖子炎哭的,几欲昏厥,要不是身旁宫侍拉着,他恐怕就冲进去,将金棺扒开了。 他想不通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梦寐以求的家和之日才到来,还没享受几日天伦之乐,父王竟就撒手人寰了,他想不通,想不通,自己一生从不作恶,为何就不能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幸福家庭,过了几百年支离破碎的日子,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竟就这样被生生收回,思及此,杖子炎痛苦至极仰天狂嚎,尽数发泄内心的苦闷,宫侍们见状纷纷俯身下跪。 昷婼身为儿媳,尽管有百般不愿,也必须得跪在陵墓前,雨中回荡着杖子炎哭嚎的声音,昷婼佯装悲伤,频频抹泪,对于杖子炎痛苦的模样,她也没有任何举动,任他在那里独自悲泣。 蒙蒙细雨下的魔界,透露着一种,与气氛不符的朦胧之美,悲伤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冰凉的雨滴落在墓碑上,没有丝毫温度,就如昷婼那颗已面目全非的心脏,雨水拍着墓碑嗒嗒作响,以往所有的一切,恨意也好,爱意也好,期待也罢,此时此刻全都随着杖舜天的金棺,一起被封在了陵墓之中,由一道冰冷厚重的石门隔着,再也出不来了。 杖子炎已悲痛到极点,表情木然的跪在陵前,跪了一会儿,嗓音有些沙哑,道:“你们都回去吧。”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听不出悲喜,下立几百宫侍,及来追悼的几十魔族臣民,闻声,纷纷向杖子炎的背影行礼,默默退去。 昷婼早就想回去了,这正好顺了她的心意,想都没想,就站起了身,连跪在身旁,已经浑身湿透,满身泥泞的杖子炎,看都不看一眼,就转身离去。 婕谨搀扶着她,在这条泥泞的路上,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出了墓地,昷婼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远远的观望着那个,仍然跪在陵前的小小身影,那个身影写满了落寞与悲伤。 第159章 昷婼找婕谨睡觉 昷婼帕子微微掩嘴,帕子底下,竟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此情此景下显得甚是骇人,目光并不多做停留,语气冷冷道:“走吧。”说着,放下了被婕谨搀扶着的手,双手交叉相叠,置于腹前,缓缓抬步,全然没有半点方才悲伤的影子,而是体态优雅,神情端庄。 跪在雨下的杖子炎,终是止不住泪水,眼泪与雨水混杂在一起,默默淌着,表情依旧木然,看不出情绪似的,实则已拊心泣血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杖子炎才踏着月白风清,往回走,夜色本就清寂,月光下,形单影只,如行尸走肉般的杖子炎,显得更加身薄意冷,月光给予他的,是单薄和无助。 待他神情落寞,慢慢悠悠的走回阴阳殿时,却发现,昷婼不在殿内,杖子炎叹了口气,躺上了榻,本想等着昷婼回来,可终是挡不住困意的诱惑,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昷婼踏着月色,穿过芦苇荡,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老伯的小屋,咣当一声,一个满装银两的荷包,稳稳的落在了机器上,老伯脚步婆娑的转过身,看到机器上刺绣精美的荷包时,两眼瞬间闪露出了贪婪的光芒,连滚带爬的爬向机器,一把夺过荷包,敞开一点点小口,一只眼睛探进去,看到里面白花花的银两时,立马紧护在怀里,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昷婼站在门口,道:“这么点钱就把你高兴成这样。”老人紧抱着荷包不说话,眼神里透露出的是防备和恐惧。 昷婼见他这样子,便道:“这钱我既然答应给你了,就不会再拿回来,它永远属于你,我今日来,也不单单是来给你送酬金的,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老人沙哑的嗓音道:“何......何事?” 昷婼道:“自然是保你升官发财,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事,你可有兴趣?若没兴趣,你也可以回绝我。” 老人岂止是感兴趣,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去办这件事,连声道:“有,有,有兴趣有兴趣.....” 昷婼道:“很好,一个月后,举行承位大典,承位大殿之日,将宣布你任魔界祭司一职,你可愿意?” 老人一听,激动地不得了,连连俯身下拜,道:“谢谢,谢谢魔妃娘......哦,不对,我也是老糊涂了,应该是魔后娘娘,谢谢魔后娘娘,谢谢魔后娘娘。” 昷婼看他那副像哈巴狗一样听话巴结的样子,就觉得很是满足,却忽地想到,祭司在魔界的地位,在众长老之上魔尊之下,可谓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历任祭司中,不乏有任了祭司一职后,觉得自己权倾魔界就开始狂妄且目中无人了,最后甚至张狂到连魔尊都不放在眼里。 昷婼觉得,也应该给他讲讲道理,让他记住自己的位置,免得养虎为患,便走到他面前,老伯见一双脚映入眼帘,抬起了头,对上的,却是比月光还要清冷的昷婼的眸,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中闪着寒光,这眼神,令老伯不敢多看,触及,立马像触电般的垂下了头,瑟瑟发抖。 昷婼张了张口,声音比她的眼神更加寒冷,不同的是,多了几分凌冽,道:“老头,你要明白,我既能将你扶上这个位置,也能让你死无全尸,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若敢有半分逾越,或是非分之想,你知道后果的。” 老伯的性子很是内向,不喜与人接触,年轻时就每日只知道埋头苦苦钻研制毒之术,从来都没有朋友,所以,一直都是不谙世事的,更别提被人这样威胁了,就光是昷婼一个凌冽的眼神,都能将他吓得半死,颤抖着,连声道:“是......是,草民知道,知道了。” 昷婼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身背着月光,走了出去,老伯俯身拜道:“恭送魔后娘娘,恭送魔后娘娘......” 回到阴阳殿,昷婼推开门,却看到杖子炎四仰八叉的正躺在榻上酣睡,内心顿感烦躁,以前对杖子炎的温柔体贴,那都是做给魔后和魔尊看的,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这魔界,已是他们二人的天下了,昷婼自然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对杖子炎早就反感至极的心情,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压抑了,原形毕露。 昷婼转身走了出去,不愿与杖子炎同床共枕,而是去了婕谨的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婕谨被吓了一跳,顾不上睡意,从榻上一下跳了起来,道:“公......魔后娘娘,您怎么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说着,在她身上查看着,以为她旧伤复发,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昷婼拍开婕谨的手,道:“我没事,我是来找你睡觉的。” 婕谨惊道:“睡觉?睡......”有些不好意思的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房间,虽说是整洁干净,该有的家具一件都不少,但自然是不比昷婼的房间精致,道:“娘娘啊,您睡我这里,不是糟践了您自己吗?奴婢这屋子,您哪里能睡......” 昷婼知道婕谨的意思,但为了不让婕谨尴尬,她只好装傻,指着床道:“这里不能睡吗?” 婕谨看她的回答词不达意的,道:“娘娘,您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您身份高贵,奴婢这屋......”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已经钻进被窝,躺了下来,扭过头望着她,婕谨顿时无语,想阻止,却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娘娘,奴婢床单什么都没换...您这就躺上去了?” 昷婼干脆利索道:“我不嫌弃你,你站那里哒哒哒说一大堆,都是你自己在嫌弃你自己,我可什么都没说。” 婕谨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她把昷婼想的太狭隘,其实昷婼从未嫌弃过她,也从未拿她当做仆人看待过,在婕谨面前,昷婼展现的永远都是最真实,最没有心机的一面。婕谨只好从柜里又抱出一床被褥来,准备在床边打地铺,昷婼趴在床上看她,问道:“你做什么?” 婕谨边铺边道:“打地铺啊,您放心,奴婢就睡在这陪您,您安心睡吧。” 昷婼闻声往里挪了挪身子,拍了拍旁边的空处,道:“床上有地方不睡,非要打地铺?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上来,睡这。” 第160章 白夜深夜拜访南月 婕谨吓得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娘娘,奴婢身份卑微,您能来奴婢房里睡觉,奴婢都已经很......很是......还,还怎么敢与您睡同一张床呢,娘娘,您可莫要折煞奴婢啊。” 婕谨一时慌张的找不到词语形容,很是感激也不对,很是开心?好像也不对...... 昷婼无奈道:“你赶紧上来吧,我很困了。”说着,一把将婕谨拉上了床,按着她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干净利索、行云流水的做好一切后,自己也躺了下去,婕谨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眼睛睁得大大的,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昷婼心事太多,也无法入睡,黑夜中,四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黑暗中,响起昷婼清澈的声音,道:“婕谨,你说,我这算是成功了吗?”语气就像是姐妹之间谈心一般的,平和清淡,夹带着浓浓的疑问。 婕谨知道昷婼的意思,甚至明白她心里的每一个想法,道:“当然,公主,您当然成功了,现在魔尊与魔后都死了,这魔界就是您与少魔尊的天下了,魔后之位您也是垂手可得,您不必怀疑这一点。” 相比起魔后娘娘这个令婕谨感到有些距离的称呼,她更喜欢称她为大公主,在婕谨心里,她永远是妖族的大公主,而非是魔界的魔后娘娘。 昷婼承认,婕谨所讲的的确是事实,可不知为何,心底里,却始终开心不起来,按理说,这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的,也完全在自己的掌握范围之内,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啊,可为何会这般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在这过程中领悟到了亲情的快乐,领悟到了活着开心就好的真理,可这些想法,都不应该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有舍才有得,从走上复仇之路的那一日起,她就注定,无法再同时拥有这些,至于她为何会有这些想法,我想,应该是在与魔尊相处的那几日,杖子炎眼中发自肺腑的盈盈笑意,魔尊那慈父般的关怀,都深深地刺到了昷婼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昷婼敞开心扉的与婕谨聊了很久,丝毫没有主仆的影子,更像是关系甚好的小姐妹一般的相谈甚欢,不知聊了多久,二人才沉沉睡去。 伏魔山,阁居...... 南月趁着夜色偷偷溜回了伏魔山,不敢在白日里上山,怕被轩宇丘抓个正着,便只好在月黑风高时,趁大家都睡着了,自己再偷偷溜回来,明日再像个没事人一样,与大家一起去上早课,南月这样想着。 蹑手蹑脚的从阁居后院绕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客室的窗户爬了进去,再转身悉心将窗台上的脚印用手抹掉,南月吹着手上的灰转过身,刚转身却见屋内正中央立着一个人,白晃晃的,南月差点叫出声来,还好胆子够大,拍着胸脯定了定神,喘息道:“吓我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白夜,南月这才松了口气,被吓得不轻,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腿都有些发软,南月扶着案几,挪到桌旁,提起桌上的茶壶,往杯里倒了些水,准备喝点水压压惊,水杯送到唇边一口水还没咽下去,突然反应了过来,等等,白夜?白夜仙上为何深更半夜在我房内? 一口水又喷了出来,南月立马闪到桌子后面,用桌子作为自己的挡身盾牌,惊魂未定道:“仙......仙上?您怎么会在这?” 白夜悠悠踱步到案几旁坐了下来,气定神闲,道:“找你。” 南月心道:难不成,是自己偷溜下山被发现了,来兴师问罪的?可...也不至于大半夜来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南月二话不说,立马跪在了白夜面前,垂下头,主动认错,道:“仙上,弟子知错,弟子不应该偷溜下山去玩,这么晚才回来,只因,只因弟子实在是太想吃甜的东西了,可山上又常年口味清淡,一日三餐连味道都没有,弟子这才趁着休假,跑下山去买米糕了。”南月越说语气越可怜,可她不知道,她所犯之罪,比这件事,要严重千百倍。 白夜本以为她要自己承认了,眼神还有些惊喜,没想到说的是这事,不禁又收起了惊喜的眼神,转瞬覆上了无奈,道:“除了这件事,你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南月有些茫然,道:“您找我不是为这事啊?那您说的是哪件事?” 白夜也不多做废话,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她面前,南月拿起来看,微微一惊,竟是自己的针袋,瞬间愣在了原地,久久未能缓过神来,原来,白夜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还不等南月解释什么,白夜冷声道:“凤翎兽脖颈弯处,对吗?”白夜将致命伤口直截了当的说给了南月,掐断了她解释的苗头,南月一脸震惊的望着白夜,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就因此事,十分的后悔,现在,又被白夜当面揭穿,南月的眼泪流了出来,心里明白,这回...死定了。 白夜走到南月身旁,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找你麻烦,而是提醒你,收敛一点,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罢,正要抬步离去,南月突然拽住他的衣摆,眼泪横流道:“仙上,您会告诉小雪吗?” 白夜道:“我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更不想她因你伤心。”说罢,摆脱南月的手,往门口走去,南月瘫坐在了地上,走到门口,白夜微微侧目,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道:“你伤害了她,两次,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迎着月光,走了出去,白袍在月光下,莹莹发亮。 南月更是震惊不已,两次,这也就是说,上次幻境一事,白夜也知道了是她做的,怎么办......伤及同门,在伏魔山可是大罪,定会被逐出山门的,若是被逐出了山门,伏魔珠的任务又该怎么办?若伏魔珠没有拿到,缚居又该怎么办...... 千千万万个怎么办将南月紧紧包裹在里面,怎么办,她也想知道怎么办,深夜,她不敢哭出声,怕惊醒其他人,伏在地上,死死的咬住手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身体不住的颤抖,眼泪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去。 第161章 结界呈现倾散趋势 突然地上的人儿好像有了办法,停住了身体的颤抖,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千浮雪身边还有白夜,还有清纱、枫元朗和墨轩,还有她的父王......这些人都是信她爱她的,可我呢,我就只剩下渡离和夜北溟了,若连他们都失去了,那自己,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对,我不能失去他们,不能失去他们! ...... 南月慌忙的从地上爬起来,像发了疯似的,往藏书楼狂奔而去。 南月行至藏书楼,看到屏风后已酣然入睡的千浮雪,微微皱了皱眉,眼底覆上一层涟漪,喃喃一句:“对不起......”转身往楼上去。 在刚入伏魔山时,作为新弟子的南月来过藏书楼,还特意留意过藏书楼的机密之处,就在第三层的插架后,南月准确无误的行于那处,一个放着复琴花花盆的插架,置于两座书架之间,将花盆拿下,插架后一个淡蓝色的封印便出现在了眼前。 南月师承昷婼,昷婼又精通全天下各种各样的幻境,对于这种封印,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置复琴花于此的原因,就是以此花之气,保护封印的牢固,故,解印也是要依靠它,南月耍了一个小聪明,将手中方才偷偷拽的一根白夜的头发,缠绕在复琴花的花茎上,复琴花感受到了白夜的气息,花朵便由蓝,渐渐转为了红色,绽放着莹莹光彩。 南月将花盆抱在怀里,取些许灵气引出渡于花中,火红的花朵上,突然大放异彩,光芒万丈,一束金光,直冲封印而去,注入其中,封印开始波动,如一汪平静的池水突然被一颗石子侵扰,泛起涟漪,恍惚一阵,渐渐褪去了封印,里面一个黑色的格子露了出来,南月毫无阻碍的伸手去拿,格子最里面,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盒子,那里面,便是伏魔山的镇山之宝,伏魔珠。 南月有些紧张过度的,趴在三楼木栏处,往下面四周环顾了一下,周围黑漆漆的,是夜的沉寂,南月赶紧拿起木盒,将盒子揣在怀里,一个飞身,直接从三楼的木栏处直飞而下,趁着夜色,往下山的方向跑去,她记得,山门旁边,有一棵已经枯朽,只剩树干的老槐树,那里是视线盲区,平时很少会有人注意那里。 南月奔向那里,将怀里的盒子拿出来,在槐树的根下,挖了一个洞,匆忙将盒子埋了进去,又匆忙离开,返回了阁居,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躺回榻上,动作很是迅速,一气呵成。 伏魔珠还未离开伏魔山,与伏魔山的灵气还尚相接,所以对结界还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翌日辰时,南月便像往常一样去上了早课,很是平静,气定神闲,其他人也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午时吃过午饭,南月缺席了下午的习课,谎称自己腹痛难耐,告假一课时,还以下山买药为由,给轩宇丘告假,轩宇丘自然是应允了。 南月将老槐树下的盒子挖了出来,一边挖一边时不时的瞟着守门的弟子,担心他们突然回头,幸好没有,南月很是顺利的出了山门,直奔锟玄宫而去,将盒子交给到了昷肆手上。 南月只知此物与伏魔山的结界相连,却不知昷婼打破结界是想要做什么,将盒子交给昷肆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伏魔山,她自知离开的时间不能太长,为了伪装的更加像些,她还在山下买了包药。 千浮雪在藏书楼里一直等待着南月的到来,却迟迟不见她来,不禁有些担心她,监禁在今日下午就可以解除了,一顿饭不吃倒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担心南月的心,却是难以抑制。 南月刚回到阁居,就听到山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打雷似的,却比打雷的声音更骇人,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伏魔山上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就连伏魔山周围的城民,也都被这异响,吓得不轻,纷纷出门来看,望着伏魔山的方向,南月心知,这是结界发生波动产生的声音。 要知道,伏魔山可是整个二界最重要的核心地带,因为它镇压着魔界,而大家印象中的魔族,那都是十恶不赦的魔头,若是伏魔山有何异动,那定是引起二界恐慌的,尤其是人界。 这异响也将魔界之中惊扰了一番,魔族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引起了好一阵恐慌,以为是结界外的二界,要来灭族呢,只有昷婼的脸上,浮出了欣喜之色,没想到,唯唯诺诺的南月,竟将一件大事办成了。 轩宇丘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伏魔珠,立即将正在前往藏书楼查看途中的白夜召了来,开门见山的问道:“师弟,伏魔珠呢?” 白夜一头雾水,不明白轩宇丘的意思,一脸不解的望着他,轩宇丘道:“昨夜我感受到结界被解开,我探到是你的气息,便没有放在心上,师弟,伏魔珠呢?” 白夜道:“我从未动过结界,更没有拿过伏魔珠。” 二人这才意识到,伏魔珠已经失窃了,轩宇丘气急败坏,何人竟如此大胆,敢偷盗如此重要之物,更令他生气的是,伏魔山中竟然出了盗贼,愤怒下令,呵道:“给我查!镇魔司也别放过!” 下立宫侍得令,齐齐道:“是。” 白夜立即调遣更多的部署星军,死守每个门口,就连每个弟子的房门也不放过,勒令所有人不得出入,禁于房中,霎时间,兵甲声回响在伏魔山的每一个角落,众弟子们人人面面相觑,就连清纱、枫元朗和墨轩三人,都被禁在了自己房中,不得出入,课习全面停止,直到查出偷盗者为之。 因伏魔珠已离开了伏魔山,所以,事情进展注定会十分艰难,但不这样做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从蛛丝马迹中,顺藤摸瓜,找出偷盗者。 众弟子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未放课就被突然闯入的部署星军带出了课室,纷纷茫然四顾,南月听到外面的异动,警觉的暗暗透过门窗往外望了一眼,看到一部署星军生拉硬拽着一名弟子,塞进了对面房内,并将门大力关上后,立在门边,严防死守。 南月又瞄了一眼后窗,后窗也有部署星军的身影,一看这水泄不通的阵仗,南月不禁心中一紧,仔细回想着,昨夜那样匆忙的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这若是被查出来了,必是重罚,恐怕连命都会没有的...... 第162章 白夜因千浮雪而伤心 千浮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弄的不知所措,正在诧异,突然藏书楼的门被狠狠推开,轩宇丘带着一众部署星军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路过她身边时,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直奔三楼而去,千浮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到莲池边,千浮雪看到结界方向,那边的天空一片黑沉,还伴随着阵阵雷鸣与闪电,与这边的晴朗明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千浮雪心想,难不成,是结界出了什么问题? 千浮雪正在想着,突然被一股很强的力量,抓住胳膊强行扭转了身体的方向,千浮雪吃痛的转过身,直对上的是轩宇丘冰冷狠烈的目光,两名部署星军将千浮雪的胳膊,大力弯成了一个更加扭曲的弧度,千浮雪吃痛的跪下了身,肩膀的疼痛,使她皱紧了眉头。 轩宇丘目光紧紧盯着她,道:“千浮雪,我问你,是何人偷了伏魔珠?” 千浮雪抬起头,两只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心中猛的一惊,什么?伏魔珠失窃?道:“伏......伏魔珠失窃?” 轩宇丘自然是不信她不知此事,伏魔珠就放在藏书楼,有人进来出去肯定是会发出声音的,难不成是一缕幽魂悄悄飘进来,偷走了伏魔珠,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道:“你装什么无辜!伏魔珠失窃,你怎会不知!” 千浮雪道:“仙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也是方才从您嘴中得知的。”轩宇丘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若千浮雪执意不说那人是谁,那就说明,她与那人是一伙的。呵道:“带走!押到后牢。”千浮雪再一次因被冤枉,而进了后牢,叫苦不迭,拼命的喊着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却,无人搭理她。 远处的结界处,白夜带人,镇守结界前,用尽全力将其稳固,没有了伏魔珠的支持,白夜一行人的行动,十分的吃力,异常艰难,但是不能退缩,眼看着黑云压顶就要蔓延到伏魔山外了,若再不想办法压制,定是免不了一场天灾的侵害,更加严重的是,千百年的结界,将会破裂,魔族将会倾出,积怨已久、野心勃勃的魔族,将会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届时定会名不聊生,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夜一行人咬紧牙关,奋战几日几夜,伏魔山方向,却依旧没有传来好消息,看来,行窃者还未被查出,忽地想到了千浮雪,千浮雪在藏书阁里服刑,第一个被怀疑的,一定是她,白夜便加强了输出力度,忘记了体内还有余毒。 体内的余毒未尽,又运了功,白夜感到胸口处一阵猛烈的疼痛,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很是难受,但仍然没有渐小输出强度,只有加快速度,才能赶回去救千浮雪。 白夜咬紧牙关,丝毫不放松手上的动作,终于,在原有的结界之上,建出一个新的结界,只不过,没有之前的结界牢固,但是顶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的,白夜收回了手,落回地面,胸口的疼痛,让他脚下一软,跪了下去,两个人连忙将他扶住,白夜艰难道:“我没事,走,回伏魔山。” 待白夜赶回藏书楼时,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部署星军立在门口,白夜暗道不好,赶忙往后牢赶去,见到的,却是被五花大绑在刑柱上,满身血痕、奄奄一息的千浮雪,白夜看到此景,瞳孔都为之震颤,轩宇丘手里拿着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她的身上,鲜血随着鞭子的落下,四处飞溅。 白夜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按住轩宇丘拿着鞭子的手,鞭子因惯性,落在了白夜胳膊上,随即出现了一道血痕,白夜不管不顾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轩宇丘道:“师弟你拦我作甚,我在审犯人啊。”说着要掰开白夜的手,白夜却抓得更紧,道:“你有何证据,是千浮雪偷的?” 轩宇丘道:“要什么证据?藏书楼就只她一人!见过行窃者样貌的,也只有她一人,她竟还誓死不说,不是同党是什么?” 白夜回头看了看正一脸震惊看着他的千浮雪,心里知道,肯定不是她,她也绝非是那人的什么同党,那人就是要置她于死地,置伏魔山乃至整个二界于死地,白夜心知肚明那人是谁,但却毫无任何证据,无法说服大家信他,他也不能将以前的事说出来,因为比起伏魔山倾灭、二界倾灭,他更不想的,是千浮雪因她而伤心...... 虽说他身为上仙,不应该有这般罔顾人伦、不合规矩的想法,但无可救药的是,那正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白夜看着千浮雪纯净的眸,此时却因焦急万分,而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她急于向他解释偷盗者另有其人,可这几日的嘶吼已经让她的嗓子哑到说不出话了,只能焦急万分的看着他,无助的张着嘴巴,他知道,他知道不是她,但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白夜不忍再看她一眼,垂下了头,轩宇丘看着一反常态,伤心不已的白夜,道:“师弟,你今日是怎么了?” 白夜不得不承认,轩宇丘的怀疑和推测都是有逻辑的,若不是他知晓千浮雪的为人,若不是他知道真正的行窃者是谁,恐怕,他也会那样想,但是现下,他还不能将南月逐出山门,若逐出了山门,那么伏魔珠,就真的永远也回不来了。 一时情急,再加上连续几日都没日没夜运功的白夜,终是催动了体内的毒性,无力的放开轩宇丘的手,往外走去,还没走两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在一片惊呼声和千浮雪震惊的面孔中,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轩宇丘立即放下对千浮雪的审问,专心给白夜压制毒性,现在这个当口,白夜若再出了什么事,那真的就是要了他的命,轩宇丘使劲浑身解数,想尽各种办法,经过一夜奋战,终于将白夜体内的毒,压制住了,轩宇丘也因此消耗了大量的灵力。 翌日午时,白夜昏昏沉沉的在御魔殿醒了过来,坐起身,感到一阵头痛欲裂,轩宇丘看他醒了过来,立即上前,难掩担心的问道:“师弟,感觉如何?”白夜捂了捂胸口,感到先前的痛感消失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感觉了。” 第163章 白夜逼问南月 轩宇丘这才松了口气,消耗了太多灵力,虽说不是多么严重的事,但还是会有些吃不消,掩嘴咳了咳,白夜担心的望向他,轩宇丘看白夜的神情,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便摇了摇头,道:“消耗了些灵力而已,没多大事。” 白夜有些自责的垂下了头,像个小孩似的,咬了咬嘴唇,道:“师兄,谢谢。” 轩宇丘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面对白夜突如其来的致谢,他有些害羞和不知所措,但骨子里的傲娇又在作祟,不以为然道:“谢什么谢,你要是真的感激我,以后,就别再做那种傻事,你若出了什么事,你让我......” 轩宇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让我怎么办的后三个字,被生生吞了回去,虽说是师兄弟,说这样的话很正常,但毕竟是两个大男人,又亲如兄弟,说这话,实属是有些肉麻。 白夜也只有在轩宇丘面前,才会像个孩子,而轩宇丘也只有在白夜面前,才会感到不好意思和慌乱,这种感情,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部署星军的副将木言,带着一小队人查到了南月的房间,推开门,看到南月正在煎药,木言道:“你这几日,可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南月被突然闯入的部署星军吓了一跳,道:“没有啊,这几日都很平常啊。”然后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阵仗?” 木言的面孔本就生的严肃,现在更是不苟言笑,不理会她,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人回头,白夜负手走了进来,部署星军见之,齐齐施礼道:“仙上。” 白夜踱步至南月面前,看着她:“你们都出去吧,把门带上。”木言答是后便带着部署星军退了出去,屋内只剩白夜与南月二人,虽说白夜只一人,但给到南月的压迫感,却堪比一整支部署星军的队伍,南月垂了垂眼睑,警醒的准备应对他接下来的问题。 白夜信步走到案几旁,坐了下来,缓缓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不知发生了何事吗?” 南月既说了自己腹痛,就得做戏做全套,捂着腹部弯下了腰,道:“真的不知啊仙上,这么大的阵仗,我这几日也问了他们好多遍,他们也不理我。” 白夜耐心地听她讲话,静静的看着她演戏,待她讲完,道:“你那夜,有去过藏书楼吗?” 南月捂着腹部,很是艰难似的,道:“没,仙上,那么晚了,我去那里做什么?” 白夜道:“去那里做什么,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吗?” ...... 无论白夜问什么,南月都一口咬定非自己所为,矢口否认着,问到后面,南月有些开始感到不耐烦,道:“仙上,我承认,我之前的确是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可您也不能因此,就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都怪罪在我身上吧,您这样,对我也不公平吧。” 白夜仿佛听到了令他感到可笑的词语,问道:“公平?你对千浮雪可有过公平?” 南月哑口无言,白夜继续道:“伏魔山上下,只有你对她动过手,暗中加害于她,此事一出,一石二鸟之计,她再一次被冤枉,你也正好能除掉她,也做了你想做的事,对吗?” 见南月不答,便继续问道:“此事......是否与昷婼有关?” 南月心中猛然一紧,没想到,白夜连这都猜到了,故意装傻,道:“啊?这与昷婼姐姐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对我很好的一个姐姐而已。” 白夜道:“伏魔珠与结界密切相关,你敢说,这与魔界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说,你除了昷婼之外,还认识其他魔界中人?” 南月大脑迅速旋转着,思虑该怎样掩盖这件事,眼看着就要暴露了,这可如何是好,脑中还未想出应对之法,白夜继续道:“难不成,你的情郎在魔界?” 南月慌忙解释道:“仙上,没有这回事,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也与昷婼姐姐无关。” 白夜看南月还在挣扎辩解,站起身来,向她走去,边走边道:“那我问你,你制造第二层幻境的意义是什么?又有有何目的?你杀了一只凤翎兽又嫁祸给千浮雪的目的,又是什么?你们二人不是关系向来最亲近吗?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南月连连后退,最后干脆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白夜,不说话,白夜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我来告诉你,你制造第二层幻境也好,嫁祸千浮雪也好,都是为了除掉她,或者可以说,你时时跟在她左右,与她接近,就是为了让她对你放下警惕,放下防备心,早在你与千浮雪一起从七曜鬼宗城出发时,你就已经开始处心积虑的想方设法对她下手了,对不对?而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对吗?否则,你与她无冤无仇,为何平白无故的加害于她?” 南月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我是真心待她的,我真的是真心的。” 白夜道:“真心,好,那你意思是说,有人在强迫你做这一切,是不是?” 南月依旧是煮熟的鸭子嘴硬,道:“仙上,我承认,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糊涂,但我真的没有被人强迫,我......我,我也不是真心待她的,其实我一直都嫉妒她,嫉妒她各方面都比我好,嫉妒她比我更招人待见,所以我才想毁了她的,但是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说不是真心待她时,南月顿了顿,下了下决心,才说出了口。 南月在白夜强行逼问下,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既然白夜说到了以前的事,那她就干脆顺着说下去,但是白夜貌似却全然不吃这一套。 南月被证实杀害凤翎兽一事,才过去了不到一日,第二日伏魔珠就失窃了,白夜瞬间想到,定是南月担心自己被逐出山门,而要提前完成刺杀千浮雪的任务,在被逐出山门前,好再让千浮雪受冤一次,借伏魔山的手杀了她,而南月背后的人,最终的目的,也定不是杀了千浮雪这么简单,肯定有比这更加重要的目的。 第164章 白夜道:“你不必再伪装了,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我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你既已完成了任务,又为何要回来?” 南月道:“我......” 南月本想借此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可没想到反而加重了自己在白夜这里的嫌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道,就不该回来,可那时的自己,却是归心迫切的。 将伏魔珠交给昷肆后,自己就很想回到伏魔山,除了抱着侥幸心理洗脱嫌疑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千浮雪,千浮雪还在山上,她想在最后的关头站出来,向大家说明一切,还千浮雪一个清白,也让自己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若让她看着千浮雪死,或知道千浮雪因她而死,她的心里定是会不好受的,也为了这份安心,她选择了回来,回来承担一切,本想着,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这一切的,可没想到,白夜已经发现了这些,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早死晚死都得死,通过白夜告知大家,也未尝不可,只要能还小雪清白就好。 南月垂头思虑片刻,忽然抬起头,斩钉截铁道:“没错,是我,是我偷的,仙上,您现在可以去告诉所有人,这些事,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还小雪一个清白。” 白夜道:“东西呢?你给谁了?”南月笑了笑,不说话。 南月突然的承认,白夜反倒叹了口气,知道是她做的,她承认了,可又能怎样呢,还是不能昭告天下,在所有人面前还千浮雪清白,若让千浮雪知道了这一切她得有多伤心? 白夜沉默了,片刻后,语气淡然道:“我知道了。”说罢,转身出了门。经过门口的部署星军时,下令道:“看牢一点,不要放松警惕。” “是。” 屋里,南月无力的伏在地上,像终于解脱了似的,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定定地望着天花板,望了一会儿,抬起手,摸向胸口,从怀里掏出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布巾,上面绣着千浮雪那夜,在她房中,写的四个字:月南星起。写完后的第二天,南月就跑下山,找了个绣工好的师父,将这几个字,原封不动的模仿着千浮雪的笔迹,绣在了自己贴身携带的帕上。 南月手指轻拂这四个字,字迹明媚如花,手指轻盈如雪,白皙的手指摩挲过闪熠的金线,留下的,是一串伤情。月南星,那样纯洁无暇的一颗星,那么的明亮、洁白,可她,却自知自己早已被浸染,根本配不上那样无暇的星,更配不上千浮雪心中那单纯善良的自己。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顺着脸颊滑下,落在了地上,南月悲泣,喃喃道一声:“对不起......” 为了给千浮雪洗脱罪名,白夜只好去找轩宇丘,将此事告知于他,去往伏魔殿,轩宇丘正在殿内休息,说是休息,不如说是独自忧愁,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坐在椅上,不住的叹息。 见白夜来了,也只是淡淡一句:“师弟,你来了。” 白夜上前行礼,道:“师兄,偷窃者已找到。” 轩宇丘一听,瞬间两眼放光,道:“是谁?”白夜道:“南月。” 轩宇丘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意外,他对南月也是有些印象的,在他的脑海中,南月就是个单纯的姑娘,活泼灵动,平时表现也很好,作风也不错,也很乖巧,怎么会是她呢? 轩宇丘道:“你怎么知道?你查出什么来了?” 白夜低了低头,道:“她自己承认的。”轩宇丘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自己承认的?” 白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轩宇丘虽然是有些无法接受,但既然行窃者都已经自己承认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愤怒,正准备下令去抓人,刚走两步,却被白夜拽住了胳膊。 轩宇丘回过头,白夜道:“师兄,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轩宇丘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直到交代出伏魔珠的下落为止,不仅如此,还要将她的罪行公之于众!” 白夜抓着轩宇丘的手微微一紧,道:“师兄,能不能......不要抓她?”轩宇丘不解问:“为何?”白夜道:“至少......不要在山上。” 轩宇丘将身体也转了过来,满脸的疑问和震惊,道:“这是为何?”白夜垂头不语,片刻后,轩宇丘明白了,缓缓道:“你,是不想让千浮雪知道此事,对吗?” 白夜不语,垂了垂眼睑,睫毛微微发颤,默认了,轩宇丘一脸恨铁不成钢表情,手微微发颤的指着他,浑身都有些发抖,被气的不知说什么好,指着他半饷,也才说出一个你字,而后重重叹了口气,拂了拂袖,没想到自己的师弟,竟真的动了情,他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制止他二人来往,片刻后,道:“那你说,怎么做。” 白夜道:“南月前几日时,私自离山,没有告假,就以这个理由,将她逐出山门吧。” 轩宇丘不可置信的回头:“什么?逐出山门?那你告诉我,伏魔珠怎么办?天帝那里怎么交代?” 白夜道:“师兄,伏魔珠已离开伏魔山了,再者,你觉得,她既能自己承认伏魔珠为她所偷,怎可能将去向,告知于你?交给天帝陛下去审,岂不更好?” 轩宇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欲语还言的看了白夜半天,最终,叹了口气,拂袖而去,对于这个师弟,他已经完全无语也无奈了,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恨铁不成钢,也是又爱又无奈。 白夜即刻去到后牢,将刑柱上已经昏厥的千浮雪解了下来,横抱而起,抱回了阁居,放在她的榻上,立即传唤医仙前来为她医治。 轩宇丘带着部署星军蛮力闯进阁居,将南月一左一右架走,立刻下令,将其逐出山门,罪名是私自下山、晚归,违反门规,众弟子茫然相视、面面相觑,没想到私自下山和晚归的罪罚,竟严重到逐出山门? 南月被逐出山门后,山门内的秩序便恢复了正常,取消了对众弟子的监禁,众弟子,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窃窃私语着。 南月被两名部署星军架着,扔出了山门,南月也很是诧异,没想到,那么重的罪责,竟一个逐出山门就了事了,她庆幸有千浮雪的存在,若没有千浮雪,她恐怕,早死几百回了。 南月活动了一下手腕,往山下走去,准备回锟玄宫,刚走到一农户家的门口,还未走完栅栏,忽地从两边林中冒出四五个身披银甲的士兵,二话不说,强行将她扭住,按着她跪在地上,这一举动吓到了栅栏里正在喂鸡的一妇人,和正在捆干草的一农汉,愣在原地,怔怔的往这边看。 轩宇丘出现在南月面前,凌冽的目光看着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灼出个洞来似的,道:“南月,你可知罪?”南月笑了笑,道:“当然知罪,原来你们在这等着我啊,还真是老奸巨猾。” 第165章 夜北溟欲救南月 轩宇丘气急败坏:“你......”而后突然叹了口气,心想算了,道:“只要你告诉我,伏魔珠现在何处,我便留你一条命。” 南月不以为然的摆了摆头:“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轩宇丘气的胡子直飞,很想给她一巴掌,但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忍了一口气,下令道:“走。”随即,几人腾云而起,往天宫去。 夜北溟和渡离回到了缚居,一进门,夜北溟就懒懒的仰躺在了榻上,长舒一口气道:“哎呀,还是家里舒服啊......”躺了一会儿,看外面正在清扫院子的渡离,问道:“渡离,我们中午吃什么?”渡离问道:“你想吃什么?” 夜北溟认真的思索起来:“我想......”话还未说完,目光却被桌缝中插着的糖人吸引去了,夜北溟拿起来看了看,仔细回想,仿佛在哪里见过,夜北溟吃糖人的次数不多,就一两次而已,亦是记得很清,忽地想起,星落城,难道,她来过? 正在想着,院里传来交谈声,是婆婆在和渡离说话:“回来了?北溟在吗?”渡离嗯了一声后,答:“在,在屋里。”随后,房门口便出现了婆婆的身影,婆婆一进屋就说:“北溟,月丫头来找过你了。” 夜北溟心道果然,立马问:“婆婆,南月来,说了什么吗?”婆婆道:“和我聊了会儿天,但她找你,说是有事。” 夜北溟立即将糖人塞进婆婆手里,飞奔出了门,一路狂奔到伏魔山脚下,正准备运气上山,没想到路过农户家时,却听院中农家夫妇正在议论,女人道:“那么小一个小姑娘,能犯什么事呢,那群人也太吓人了,直接就给按着抓走了。” 男人道:“他们都是修仙的,和咱有啥关系呢,咱们就是寻常百姓,快做事吧。” 夜北溟走了两步上前,问道:“劳驾,问一下,你们刚才说的小丫头什么的,是怎么回事啊?” 男人正准备发火,女人摆了摆手,道:“哎呀,小兄弟,你可是没见啊,刚才,就在这,一群穿着盔甲的,把一个小丫头抓住,带上了天,咻一下就飞了。” 夜北溟问道:“小丫头?能描述一下大概多高吗?”女人想了想,比划道:“大概就这么高吧。” 夜北溟一看,到女人鼻尖的位置,这个高度,差不多就是南月,难不成,南月是来求救的?道谢后,从墟空里幻出之前白夜给的羽衣,穿戴好后,腾飞上了天宫。 农家夫妇仰头望着,男人庆幸:“哎呀,这是个天神呐,还好还好,刚才没有发脾气。” 夜北溟上到天宫,却没办法进去,在门口焦急徘徊,两只龙羽兽恶狠狠的盯着他,不准他靠近,这时连祺挥舞着金色的大翅膀飞过,一低头看见了夜北溟,立即降落了下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夜北溟闻声回过头,却忘记了他是谁,脑海中思索半晌:“哦!连祺,你是白夜的朋友。”连祺无奈道:“不是吧大兄弟,我都记得你呢,你居然把我忘了,我可真是太伤心了啊。” 夜北溟摆了摆手道:“意外意外,那个,既然咱们见过,就算是朋友了,对吧?”连祺双手抱胸道:“白夜的朋友就算是我朋友了,说吧说吧,什么事?”夜北溟言简意赅道:“带我进去。” 连祺有些为难,虽说是朋友,可不知夜北溟的目的,这直接就带进去,万一再图谋不轨怎么办,夜北溟看出连祺的为难,抓住他的胳膊,道:“你放心,我不会作乱的,就是进去看一眼我的朋友。” 连祺疑惑:“你朋友?你还有朋友在天宫?”夜北溟点了点头,连祺看夜北溟一脸焦急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道:“好吧好吧,我带你进去。” 说罢,往前走去,夜北溟跟在连祺身后,门口的龙羽兽放了行,二人进到天宫,夜北溟立即撒丫子往飞天阁去,悄悄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连祺对夜北溟的动作表示不解,正准备直接推门进去,夜北溟却将他匆忙拦住,按着他的脖颈使他蹲下,连祺小声道:“你干嘛啊?” 夜北溟食指贴唇,示意他禁声,连祺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夜北溟将耳朵贴近了,可却什么都听不到,叫苦不迭,这门的隔音效果,怎么这么好啊...... 连祺觉得不能再陪他犯傻了,便站了起来,道:“你这样听是听不到什么的。”夜北溟无奈的站起身来,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连祺耸了耸肩:“你又没问。”二人正准备说什么,连祺却突然神色慌张的将夜北溟拉到了一旁,夜北溟一个踉跄还没站稳,门嘭的一声打开,夜北溟赶紧紧贴门将自己隐藏好。 随后,轩宇丘和四五个部署星军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两名天兵,一左一右押着南月,一看是南月,夜北溟心头一紧,没想到,山下农户口中之人,果真是她...... 夜北溟迈步,欲跟上去,旁边的连祺却将他死死按在门上,力气非常的大,一只手就能按着夜北溟,让他无法动弹。连祺一边按着夜北溟一边与天帝嘘寒问暖,天帝让他进来坐,连祺站在门口,只露出半个身子,说自己还有事,就来看望下舅父,这便走,笑得眉眼弯弯,手却暗暗用力任夜北溟怎样挣扎都挣脱不掉。 感受到马上就要抓不住了,连祺连忙道:“舅父,那您就先去忙,侄儿也告退了。”天帝挥了挥手,随后,往殿后走去。 连祺眉眼弯弯地送走天帝后,转过头表情突变,咬牙切齿对夜北溟道:“你要干嘛啊?不要命了!知道被我舅父发现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夜北溟道:“我要找的就是她,她现在已经被抓走了,你赶紧放开我,来不及了。”眼看着那一行人押着南月已经走远了,夜北溟急的直跺脚。连祺道:“你要救谁?方才出来的那个女孩?” 夜北溟道:“不然呢。”连祺道:“你还真是不要命了,你知道她犯的是什么罪吗?偷盗伏魔珠,引结界异动,欲破结界,还很有可能与魔界的人有牵连,你还想救她?找死吧?” 夜北溟斩钉截铁道:“我不管她犯了什么罪,我只知道我要救她。” 连祺无奈道:“你怎么这么轴啊,人被押去天牢了,怎么救!就算救出来了,你能逃得出我舅父的天罗地网吗?怎样都是死路一条,行不通的,干嘛非要搭命进去啊,你这个人......” 第166章 夜北溟第一次落泪 夜北溟突然神色一紧,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很是坚定,一些泪水堆积在眼眶中,恳求道:“五百年前,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救她的机会,这次决不能再错过,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如果你不帮我,那就求你放开我行吗?我不能失去她,否则,我会活不下去的,我求你了。” 连祺看着夜北溟坚定的眼神,不知他们五百年前发生过什么,但能感受到夜北溟对那个女孩炙热的爱,这真挚的眼神、恳切的心情,绝对是伪装不来的,他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对另一个人用情深至如此地步,勇气强到如此地步,心底颤了颤,向来以爱至上的连祺,被夜北溟的深情所打动。 连祺垂眸思虑一番,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能放下尊严连声求他,可见已深爱至什么地步,横了横心,道:“好!我帮你!去他的天下大义,哪能比得上爱情价更高,那你也答应我,一定要配合我,一切都听我的。” 夜北溟重重一点头,连祺手一挥,夜北溟瞬间化为了一颗红木珠,钻进了连祺的袖子里,连祺挥动翅膀,飞身而起,往天牢去,对夜北溟道:“你听着,待会儿,我会把你带到天牢,带你找到关着那位姑娘的牢房,但我不能停留太久,牢门钥匙,我会想办法从天兵那里替你偷来的,你动作一定要快,在我往外走的时候,回到我身边,我带你们出去,听明白了吗?一定要快。” 夜北溟在他袖子里滚动了一下,意思是答应了。 来到天牢,连祺降落下来,往前走去,门口的天兵行礼道:“王子。”连祺点了点头,靠近一天兵,道:“应我父王的命令,来巡天牢,也顺便问一下,天牢最近可有何异常啊?我们羽族的那些个罪民们,可有不听话?” 那名天兵颔首道:“回王子殿下,并无。”连祺欣慰的点了点头,拍他肩称赞道:“不错不错,做的好。”天兵向他施礼后,站的笔直,目视前方,不苟言笑。 连祺走了进去,里面立了两队天兵,后面跟着他进来的一天兵道:“殿下,这些是平时负责巡房的,供您差使。”说罢,又走回了门口。 连祺随便点了一小支队伍,道:“就你们吧。”那支队伍应声答是后,有秩序的跟在连祺身后,连祺负手在前面走着,手底下将一枚木制符印,悄悄塞进了装着夜北溟的袖子里,而后又塞了一个锦囊进去。 看守天牢的天兵们,人手一支木制符印,可开天牢中所有牢房的门,但此符印与他们自身的灵气相连,只有他们本人才能打开牢房门,连祺方才靠近那天兵时,默默在他手指上,悄无声息的划出一条小口子来,用符印蹭了蹭,一点点肉眼看不到的血迹,蹭在了符印上,那一道小口子,细到不能再细,他们平时练习什么的,经常会刮伤,自是察觉不到那一条细细小小的小口子。 连祺边走,眼睛边瞄着两边的牢房,虽之前没有看清那姑娘的容貌,但记住了她的穿着,走着走着连祺注意到,一间牢房里,一女子,正坐在干草堆上,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身上的衣服与他那会儿看到的,一模一样,连祺确定了就是这位姑娘,而后甩了甩袖子,将夜北溟透过缝隙甩了进去,脚步不停歇,负手继续往前走去。 夜北溟待队伍尽数离开后,才显出了人形,南月一看是夜北溟,有些喜出望外,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夜北溟赶忙一把捂住嘴巴,食指贴唇,示意她别出声,南月点了点头,反应了过来。 夜北溟立即掏出符印,走到门边,看到门上有一个横道口,夜北溟将符印插了进去,门咔的一声开了,夜北溟朝南月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南月捻手捻脚的走了过来,夜北溟掏出锦囊,将其打开,里面随即钻出一道蓝色的光,光束绕了南月一圈,往后面的草垛上去,刚触碰到草垛,就幻化成了南月的模样,躺在那里,南月看到这一切,顿感惊奇,掩住了嘴。 夜北溟牵过她的手,赶紧往外走去,出去后还不忘将牢门锁紧,牵着南月轻声快速行着,寻着连祺的身影,没想到才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了连祺,进度这么慢,看来连祺是在故意拖拉,给他们创造时间,就这么几个牢房,连祺来来回回的检查,这时,队伍最前面的连祺一回头,看到了隐藏在拐角处的二人。 连祺突然指着相反的方向,夸张的叫道:“哎!什么人,快,快去看看。”身后众天兵闻声立刻进入了防备状态,手压在剑上,朝连祺指的方向跑去,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连祺两大步跨到二人身边,二话不说,手迅速一挥,二人化成了两个小红木珠,钻进了连祺的袖子里。 连祺又连忙站回了原地,气定神闲,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等着天兵们回来,还好速度够快,刚站回原地,还没站稳脚,天兵们就尽数折了回来。 为首的天兵道:“殿下,什么都没有。”连祺惊道:“什么?没有?怎么会呢?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啊。”说着往那边走去,走到那处,拐过去,又是一条不深的长廊,往前走,拐一拐又是一条廊,再走再拐,就回到了原处......天牢的地势错综复杂,弯弯角角特别多,拐来拐去的,就像迷宫一样,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拐丢了,连祺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将这群傻乎乎的天兵们引过去我,也能让他们怀疑不到是自己把他们故意引开的。 忽地,前面的拐角处探出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天兵们一惊,走上前去,将它捉了出来,原来是一只不知从何处溜进来的小猫,连祺暗自叫好,这猫,来的太是时候了,这时一天兵颤颤巍巍道:“殿下,这个,是我的猫,我今日执勤,才将它带来,放家里没人喂。” 说着向连祺慌慌张张的跪下了身,道:“不知竟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连祺感谢这只猫还来不及呢,怎会怪罪,但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全套,拂了拂袖,道:“罢了罢了,下次别再带来了。” 那天兵道:“是、” 第167章 三人分离告别 出了天牢,连祺将他们放在下凡的界口,袖中二珠刚一化为人形,女孩就直扑进男孩怀中,哭泣了起来,夜北溟也将南月拥紧了,南月泣道:“北溟,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 夜北溟想想也有些后怕,如果这次自己没有从冰池回来,没有去寻南月,那结果会是怎样的......真的不敢去想,夜北溟将她拥紧了,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脸埋进南月的发间,放肆的嗅着她的发香,如痴如醉...... 一旁早已满脸黑线的连祺道:“你们俩差不多得了,下去再腻歪,以为这里安全了是吧?” 南月闻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出了夜北溟的怀抱,这几天实在是被吓坏了,一见到自己爱的人,就庆幸重获新生,劫后余生,太过于兴奋,竟忘记了这是在逃命,更忘记了旁边还有个人,害羞的脸微微发烫,红的像苹果一样。 夜北溟对连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道:“连兄,谢谢你,这次如果没有你的话,恐怕......”夜北溟不忍说出下面的话,垂了垂眼睑,放下手,将南月的手握进了温热的掌心。 连祺道:“没事没事,都是小事,只要你们俩幸福就好,让我知道,你们俩的幸福中还有我的一份,这就够了。”夜北溟向连祺行了行礼后,牵起南月,转身跳下了界口,往下界去。 二人赶回缚居时,天已经黑了,二人在黑暗中往家的方向急速行进着,夜北溟边跑边问:“月儿,你为何会去偷伏魔珠呢?偷来又没有什么用。” 南月道:“我是被昷婼强迫的,她拿缚居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照办,她就要一把火烧了缚居,缚居那么多人,若真的烧了,得有多少人无辜丧命。”夜北溟了解了南月的初衷,不免有些心疼,牵着她的手攥了攥紧,安慰她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已经完成了任务,她不会再为难你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听命于她了。”南月嗯了一声。 二人快到家时,隐隐约约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立着一个人,看不清样貌,二人停住了脚步,夜北溟警觉的将南月揽在了身后,对那人道:“前方何人?” 那人向他们径直走来,二人往后退着,那人张了口,道:“一整天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听这声音原来是渡离,二人松了一口气,南月从夜北溟身后跑出来,扑进渡离怀里,激动地喊着:“渡离哥哥。” 渡离见到南月也很是开心,将她拥紧了,同时也有疑问,道:“月儿?你怎么也在?”夜北溟神色紧张对二人道:“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对渡离道:“你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我们得走。” 渡离满腹疑惑:“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满头是汗?”夜北溟道:“别问那么多了,现在没时间解释,以后慢慢说,你赶紧先收拾东西去。” 渡离道:“我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夜北溟道:“那就快走。”说罢,转身往缚居外跑去,渡离一脸疑惑的跟在二人身后。 三人不知往前跑了多远,直到跑进了一片密林中,才停了下来,三人均是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渡离上气不接下气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夜北溟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渡离,渡离听后,神色没有多少变化,道:“那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一直逃亡下去吗?” 夜北溟目光深切的望了南月一眼,道:“我带着她,远走天涯,履行五百年前的承诺,护她一世周全。”南月也满含深情的望着夜北溟。 观此景,即使渡离心中一直都很明朗,但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最终守护在南月身边的,只有夜北溟,也只可能是他,渡离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三人坐在原地,缓了缓,夜北溟牵着南月站起身,拍了拍土,道:“继续赶路吧,我们得找个住的地方。”说着,牵着南月继续往前走,二人走了两步,却察觉到身后的人毫无动静,转身去看,见渡离定定的站在原地,夜北溟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念了一声他的名字:“渡离......” 渡离抬起头,眼底晕染,嘴角挂着一抹好看的微笑,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笑容,道:“我,可能无法和你们同行了,我的命,不属于自己,我也没有自由,就到这吧,我也是时候,回我该回的地方去了。” 夜北溟平静的问道:“你还要回到她身边去吗?她都已经抛弃你了,你又何必呢?” 渡离摇了摇头,道:“我是死侍,无论她有没有抛弃我,我始终都是她的人,一直到死,都是,这是死侍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 夜北溟张了张口,却又将话咽了回去,他本用自己与他建灵桥一事留住他,但转念一想,留住他了又能怎样,只有血虫才能真正救他的命,灵桥只能延缓他的死期罢了,再者说,他有他的使命和执念,自己又能替他决定什么呢? 思及此,夜北溟缓步上前,将他拥入怀中,这是兄弟之间的拥抱,也是离别的拥抱,离开后,牵起他的左手,尾指相连,在渡离不可思议中,解了灵桥,渡离明白了一切,从未对任何人道过谢的渡离,第一次从口中说出了那两个字:“夜北溟,谢谢你。” 夜北溟沉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无论你作何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保重。” 渡离甚是感激的点了点头,走上前疼爱的拍了拍南月的头,道:“以后可别再调皮了,跟紧夜北溟,一定要幸福,走的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我会告诉昷婼,你已经死了。” 南月不舍的撅着小嘴,点了点头,道:“渡离哥哥,再会。”渡离笑了笑,他心中最牵挂,也最让他放不下的,就是南月,知道自己对她动了心后,就一直压抑着那份感情,他知道自己是无法给任何人任何承诺的,就连给她最简单的幸福,也无法做到,无奈,只能选择放手,去接受各自的命运。 夜北溟道:“我们会给你报平安的,放心吧。” 夜北溟知道渡离对南月的感情,经历了这么多,对渡离的看法,也改了观,他并不像自己以前印象中那样死板、不讲理、助纣为虐,接触了之后才发现,他是一个明是非,清黑白,有担当的人,对南月也是真心的,但同时他也爱的理智,选择放手,夜北溟竟有些心疼他,若没有昷婼,或许可以与他就这样一辈子相爱相杀下去,这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是很奇特的存在。 第168章 千浮雪认出华百铭 从情敌,成为朋友,再从朋友,成为知己,明白对方的想法,但终究也逃不出宿命的安排。 渡离对夜北溟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顾好、保护好她的,你们一定要幸福。”说罢,转身离开,头也不回,怕再回头时,就会不想离开。 夜北溟看着他的背影,满是不舍,自言道:“好兄弟,保重,江湖再见。”说罢,搂过流着泪的南月,向渡离的反方向走去。 这是一条笔直的路,往前走很远,回过头,都还可以看到那人的背影,可即使是如此,三人也谁都没有再回头,哪怕心中万般不舍,直到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相聚再有时,怕不会再有这般萧逸。 离开后,渡离去找了昷婼,昷婼正值关键时刻,也正是用人之际,魔尊也死了,再去讨论之前万妖行一事,自是没有什么意义,便将他养在了身边。 夜北溟和南月兜兜转转,去了很多个地方,在每一个地方都只停留七日,七日后再寻下一个住处,如今的大街小巷,随处都可见天兵的影子,看来,天帝已经知晓了南月的出逃一事,派下天兵天将,在人界全力搜捕,但这终究不是仙界的管辖之地,天帝的权利再大,也无法在人界为所欲为,搜捕一事,不免还是有些局限性的。 忽然某一日,南月提出,想去碎星山的那座小木屋,夜北溟自然是顺她,陪她故地重游,那是他们二人分开五百年后,再次重逢的地方,也是他们三人结伴远行的出发地,那里承载的回忆,是最多的...... 半个月后,伏魔山...... 不知为何,这次千浮雪受的伤虽没有上次的重,可无论医仙们怎么医治,就是不见她醒来,一直陷入昏迷当中,还发着高烧不见退,白夜不分日夜的守在她的床榻边,门中弟子在私下里纷纷议论着二人的关系,白夜对此充耳不闻,像是听不到似的,轩宇丘对他也是失望至极,眼看着结界一日不如一日,师弟又像是被勾去了魂似的,整日守着香榻,焦急的在地上踱来踱去。 这几日,除了白夜守着千浮雪外,御风也会常来看她,陪她说说话,千浮雪的龙羽兽自秋季入眠后,一直盘在枕边没有醒来过,看样子,还得一段时间,直到生出龙甲后,才会苏醒,生出龙甲后也代表着,它已蜕变成了一只成年的龙羽兽。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千浮雪终于醒了过来,刚想活动一下手,却感到胳膊被压着,扭头一看,竟是白夜趴在上面,睡得正香,千浮雪心中微微一惊,白夜上仙怎会趴在自己榻边睡着?他不是晕倒了吗? 正在想着,一抬头又被吓了一跳,一个戴着白色斗笠的陌生男子也在自己房中,正双手抱胸,倚在榻尾,睡得香甜,千浮雪不禁心道:这都什么情况啊,自己有房不去睡,全都跑来我房里睡...... 千浮雪实在是想活动手,但又怕抽出来会惊醒白夜,手微微动了动,没想到这细微的动作就将白夜惊醒了,这到底是压根就没睡,还是神经绷的太紧呢...... 千浮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仙...仙上,早啊,我就是想活动一下手,没想吵醒您。” 白夜一见她醒了过来,激动坏了,手覆上她的额头探了探,见烧退了,灵力也恢复了,开心的不得了,弯起一边嘴角,露出一抹不经意察觉的微笑,这便是他表达开心的表情。 这一串动静,也惊醒了御风,御风没想到千浮雪今日会醒,反应过来立刻转身要走,千浮雪将他叫住:“等等。” 御风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千浮雪道:“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御风垂头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白夜解围道:“我殿中一门生罢了,来给我帮忙的。”千浮雪自是不信,道:“那你为何如此匆忙要走?像是......怕见到我。” 御风在有生之年,就没有奢求过再与千浮雪相认,只远远的陪在她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御风顺着白夜的话,道:“我去给二位准备早餐。” 这声音......千浮雪一听,不禁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这是经常在梦中响起的声音,它的主人,是最让她觉得对不住,也是最觉得亏欠的人,自是一听就认出了,但又生怕自己认错,小心翼翼般不敢触碰,仿佛一触就会破碎,激动的有些颤抖,问道:“华百铭?是你吗?” 御风没有想到,这么久了,千浮雪竟还记得自己的声音,还对其如此的敏感,可想而知,千浮雪的内心,是有多么的牵挂他,既然她都将自己猜出来了,御风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缓缓的取下了斗笠,露出的,是千浮雪深埋于心,无比挂念又熟悉的面庞。 千浮雪上前,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热泪盈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那张脸,直到指尖传来温热,千浮雪难掩激动,扑进华百铭怀中:“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华百铭也流下了眼泪,他的内心急迫的想与她相认,但又怕打扰她的生活,她于他来说,就像身处光明的蝴蝶,美丽耀眼、前途光明,而他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黑暗中的飞蛾,他自知,无法再与她以朋友相称,因为,他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份,不配与她成为朋友。 他不敢拥住她,胳膊微微抬起,但手始终与她的身体保持距离,千浮雪撤出他的怀抱,垂下头,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华百铭,你拼尽全力救了我,我却没能救回你,也没能找回你父王的尸首,对不起。” 华百铭听千浮雪这番话,心中感到些疑惑,望向了白夜,白夜微微摇了摇头,原来,她不知晓那件事,华百铭抬手,擦去了千浮雪脸上的泪水,道:“别说对不起,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我应该谢谢你。” 千浮雪摇了摇头,而后疑惑道:“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亲眼看到你被斩了首,怎么......”华百铭笑了笑,看了一眼千浮雪身后的白夜,这个眼神中,千浮雪明白过来,原来是白夜救了华百铭。 第169章 千浮雪感叹生命 事情回到那一日,千浮雪拦截未果,华百铭被部署星军押着,出了阁居后,白夜对木言道:“一切按计划行事。”依白夜对千浮雪的了解,知道她定会不甘心的追上来。 那时,人族因此事也是闹的沸沸扬扬,伏魔山不是没有保过华百铭,可人族对谋权篡位一事,向来都是那样的敏感抵触,灭了晋王府满门后,怎会放任罪臣之后继续苟活。 白夜深知这个道理,可千浮雪不明白,她认为,事情都是华百铭的父王做的,华百铭根本就不知情,此事不应该牵扯到他,这也不怪千浮雪这样想,鬼族与人族的文化不同,一个专政当道,一个民主当权,自是想法不同,结果也不同。 白夜知晓这些道理,也知晓华百铭在千浮雪心目中的重要性,便找了一个与华百铭身形差不多的死刑犯,改了他的容貌,将华百铭换下,藏在自己身边,赐他御风一名,让他以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从御魔殿出来后的白夜,便赶紧往山下赶去,半路上看到前方鬼鬼祟祟跟在部署星军队伍后的千浮雪,便追了上去,可不成想,自己还是来晚了,没有在行刑前,就将千浮雪带走,让她看到了华百铭被杀一幕,一个很深的误会,便由此诞生,自那以后,白夜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不分青红皂白的魔头,白夜对此也是感到无奈,但不想做任何解释。 千浮雪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想想那时对白夜的种种误会,心中就很是过意不去,她朝着白夜跪了下去,俯身道:“仙上,请降罪于弟子。” 华百铭欲上前去扶,白夜将他制止住,想听千浮雪把话说完:“弟子不明真相,竟加恨于仙上,实在是不懂礼数,仙上,请降罪于弟子。” 白夜看着俯身的千浮雪,待她说完后道:“说完了吗?说完就起来。”千浮雪抬起头,疑惑的望向白夜,这就完了?不罚? 白夜道:“我何时有说过,要怪罪于你?”千浮雪缓缓站起身,看着白夜,心中很是疑惑,他不是从不讲人情吗?不是眼里只有芸芸众生,从不会徇私偏袒吗?何时这样温柔、善解人意了? ...... 可她不知,屡次三番救她于危机之中、不惜与师兄顶撞也要相信她、她的话,也总是会放在心上、为了她,不顾自身伤重,暗中调查......做这些的人,也正是白夜。 白夜也没想将这些当做讨她欢心的筹码,都是心甘情愿去做的,只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多。千浮雪定定的看着他,被千浮雪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脸竟也有些发烫,道:“你们才刚刚相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走了出去。 千浮雪道:“仙上这是怎么了,今日这般反常,他没事吧?” 华百铭露出知晓一切的笑容,道:“放心吧,仙上没事,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有事。”......若他有什么事,怎么保护你呢? 千浮雪没明白华百铭的意思,华百铭看千浮雪一脸茫然的样子,也不好给她解释太多,再说下去,只怕就全都说出来了,拉着千浮雪的胳膊,走到桌边坐下,岔开话题道:“好了,别想了,说说想吃什么吧,我去做,咱们边吃边聊。” 千浮雪道:“我不是很饿,你饿吗?如果你饿的话,我去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华百铭调侃道:“哟,没想到堂堂鬼族宗少宗主,竟还会做饭。” 千浮雪笑道:“你身为人族太子都做饭,我自然是不能落后啊。”二人互相的吹捧,都笑了起来,这种相逢的时刻,很是难忘,笑了一阵后,华百铭想起,上次这番场景时,还是在幻境中,三人一起打闹,一起生活。虽说环境是虚幻的,但情谊和开心都是如假包换,真实存在,且难以忘怀的。 华百铭道:“千浮雪,能再次看到你这样明媚的笑脸,听到你如此开朗的笑声,真好。” 千浮雪也感叹时间竟都已经过去那样久了,道:“是啊,活着真好,不是吗?”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醒来这么久了,怎么不见南月的身影,以前自己重伤初醒后,这丫头定是第一个冲到自己榻边的,怎么今日却不见人呢? 千浮雪往门外望了几眼,华百铭道:“你在找什么?”千浮雪道:“南月呢?奇怪,这丫头,怎么今日没有来我这里。” 华百铭闻言,沉默了,不知要如何张口告诉她,南月已经被逐出山门了,脑中思索了一番后,道:“小雪,南月她,可能出任务去了。” 千浮雪疑惑:“出任务?出什么任务?” 华百铭道:“伏魔珠失窃后,众弟子去二界排查异常了,二仙阶弟子被派去了人族,这几日,应该都会很忙。”千浮雪点了点头,华百铭说的是实话,但众弟子中,并没有南月的身影。 夜北溟、南月的二人世界可谓是自由自在,潇洒至极,二人游山玩水,也是乐得逍遥,晃晃悠悠,不过十日的路程,竟走了半月,才到星落城。 这半月里,伏魔山上下忙作一团,千浮雪因上次的事情,被暂收了仙阶,现在是无仙阶的待罪之身,轩宇丘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南月所为,但由于事情实在是太多,恢复千浮雪仙阶的事,一时给忙忘了。 不过也好,千浮雪自上次凤翎兽一事后,就受伤不断,正好趁这段时间休养生息,有华百铭陪在身边,倒也不觉得无聊,只是心中对南月放心不下,众弟子被派去各界巡查,看是否有魔族之人,趁上次结界波动,偷偷溜出来,此次任务,没有期限,不知何时可归。 第170章 二人结为夫妇 见天边已经压红,夜北溟和南月二人寻了一间客栈住下,这间客栈,是他们那时出了碎星山,刚到达星落城时住的地方,也是遇见渡离的地方,承载了二人太多回忆。 南月站在客栈门口,道:“北溟,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来星落城,就是在这里住的。” 夜北溟搂住她的肩,点了点头,道:“记得,你还吵着闹着要去看烟花呢。”夜北溟担心南月继续触景伤情下去,搂着她肩的手紧了紧,道:“走吧,进去吧。” 二人并肩进了店里,要了一间房,自共同游历以来,二人住店,一直都是要一间房,开好后,南月将包裹塞给夜北溟,夜北溟知道,她这是,又想出去玩了。 但此时的情形,实在是不便出门,夜北溟靠近南月,小声道:“月儿,又想出去玩了?” 南月环过夜北溟的腰,脸靠在夜北溟炙热的胸膛,道:“我只是想走走,不会乱跑的。” 这样乖巧的南月,让夜北溟心底某处隐隐一痛,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好,我去放包裹,等等我。”怀里的人点了点头,头发蹭着夜北溟敞开的胸膛,有些痒痒。 夜北溟上到二楼,从楼上看下去,看到楼下乖巧坐在桌边等待他的南月,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南月还是那样的爱玩,只是在这趟远行中,夜北溟发现,她少了几分迫不及待,要放在以往,南月定是已经撒丫子跑出去了,怎会这样乖巧的在原地等他,可想而知,这个傻丫头,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多少刻骨铭心,变得沉稳也脆弱了很多。 夜北溟放好后,走了下来,南月没有像往常那样乱跑乱跳,而是挽着他的胳膊慢慢地走着,迎着月光,行在空荡荡的街上,夜已深,巷,也深了。 南月抬起头,望向曾经他们二人打架的那处屋顶,不自觉的,就停住了脚步,夜北溟很是不想她触景伤怀,不想她再伤心,揉了揉她的发,南月知道夜北溟的意思,笑了笑,跟着他,继续往前走,二人来到湖边,湖边停靠着一只渔船,夜北溟看南月闷闷不乐,感怀至深的,想逗她开心一下。 牵着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南月道:“去哪?”夜北溟道:“跟我走就知道了。” 夜北溟牵着她上了船,解开绳子,船离开了岸,夜北溟牵起桨往湖中划去,湖中央,有一片小岛,岛的面积非常的小,小到上面只生了两棵缠绕在一起的树,和一些杂草。 船靠上小岛,夜北溟牵着南月下了船,岛上非常的安静,耳边只有哗哗的水流声,还时不时的伴有一两声虫鸣,二人的到来,惊起草丛中藏着的一群小精灵,萤火虫闪烁着茵茵绿光在空中纷飞,像是星星落在了眼前,很是梦幻美妙。 南月眉眼间的忧伤散去,逐渐开朗,为之动容,一跃而进萤火虫群中,草丛一惊,更多的萤火虫飞了起来,一片茵茵亮光,夜北溟看着在萤火虫群中起舞的南月,就像是披着星光的仙子,美极了。 玩了一会儿,南月像是玩累了,一屁股坐在悠闲躺在草丛中的夜北溟身边,夜北溟挑了挑眉,问道:“累了?”南月点了点头:“累死了累死了,我是不是老了,怎么才玩了一会儿,就这么累。”看南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夜北溟也很是开心,笑道:“小小年纪。” 南月嘿嘿一笑,月光勾勒出南月完美的侧颜,本就生的可爱的南月,被月光这样映着,显得更加灵动可爱,夜北溟情不自禁的支起上身,悠长纤细的手指,勾过南月的面庞,使她面对自己,贴近了,温热的呼吸在二人之间流淌,南月还没反应过来呢,唇上顿感一阵温热,而后,便呼吸急促起来,心跳加速...... 吻了一会儿,夜北溟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来,眼神深邃的望着南月已经通红的面庞,心底泛起一阵涟漪,体表急速升温,尾巴都不自觉的显露了出来,恨不得就在这里,将她吃干抹净,夜北溟薄唇轻启,温然吐出一句:“月儿,嫁给我吧。” 南月一脸茫然,心跳更加的快,面对夜北溟突如其来的求亲,顿感不知所措,浑身都不自然起来,她还没有想好,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夜北溟晕然,轻声问道:“好不好?” 南月看着夜北溟这张夺人芳心的魅惑面庞,让人怎么拒绝,看着他的脸,很容易就会不自觉的陷入,南月赶忙避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免得失去理智,心里紧张极了,脸也更加的滚烫:“我......我.....” 夜北溟看好像是吓到南月了,但也不会就此收手,按照妖族求亲的传统,夜北溟引出自己的一丝灵元,揪下一缕头发,也轻轻拽了一缕南月的发丝,灵元注入两根头发中,发丝浮空而起,在空中相互交融,而后首尾相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两串尾部相连的手链,萦绕着蓝色的光芒,现在就差南月的一丝灵元了。 夜北溟目光深邃的望向南月,南月害羞的动了动手指,也引出了自己的灵元,南月金色的灵元一汇入,两串手链,便分离开了。 此链名曰青丝链,取自婚者各一人的一缕青丝,意为青丝相连,白发相守,此生相依...... 在南月引出灵元那一刻,就表明,她已经同意了夜北溟的求亲,自愿与他结为夫妇。 链珠生出二人心中,最重要的形态,夜北溟串联着代表南月的三颗月,南月串联着代表夜北溟的两颗星,和代表千浮雪的一片雪花,三是妖族最崇高浪漫的数字。 手链自动附于二人手腕,相连的灵元线,也渐渐淡去,二人相连一丝灵元,交换一缕青丝,名义上,已结为了夫妇,只要二人气息存于世,灵元不灭,灵气不散,青丝链便会一直闪熠着对方灵元的颜色,一蓝一金。 夜北溟开心地一把抱起南月,在原地转起圈来,高喊着:“从今以后,南月,就是我夜北溟的妻子了,我夜北溟,此生定不负你。” 南月被转的有些头晕,轻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快放我下来。” 夜北溟放下南月,南月这才看到夜北溟身后毛茸茸的尾巴,好奇的摸了摸,温热又柔软,她不知,成年狐妖露尾,是情欲的体现,还这般肆无忌惮的把玩,夜北溟又不知该如何制止她,便任由她把玩,更控制不住体内某处的暖流涌动,受不了时,便一把将她抓起,放在背上,往小船的方向走去。 第171章 结界被冲破 在夜北溟背上的南月,又开始把玩起夜北溟头顶的耳朵来,夜北溟划船靠岸后,一路将她背回客栈,南月就在他背上,玩了一路的耳朵,弄的夜北溟直痒到心里,时不时的躲一躲,南月还追着玩,夜北溟不禁撒娇道:“你别玩了~”闻声,南月手背到后面,拽了拽他的尾巴,夜北溟吃痛道:“你还是玩耳朵吧。” ...... 回到客栈,夜北溟将南月放在榻上,自己也爬上榻,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拥入怀中,静静躺着,本来,只要安静,就会什么事都没有,谁知,南月再次伤怀起来,叹了口气,喃喃道:“要是能回到当初,多好。”夜北溟知道,她这是想起千浮雪,想起渡离了,毕竟这个客栈承载的,是他们四人的回忆。 夜北溟不想她再伤心感怀,黑暗中,唇覆上了她的唇,霸道的将她的嘴堵住,不一会儿,便呼吸急促起来,听到唇下人,口中发出温温诺诺的几声小的呻吟,声音狠狠的刺激了夜北溟体内某处,动荡不已,不禁俯身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探入,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 桌上红烛在墙上晕出一团暖黄色的光圈,摇曳生辉,此夜,注定无眠,床幔落下,幔内春风一度、楚梦云雨...... 夜北溟对南月的爱,是霸道的,是急于占有的,只因她令他,太没有安全感,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就会不见,若千里寻她无果,夜北溟必定会疯癫成魔。 今夜,终于,她的身上,有了他的印记,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人,他也终于可以将她,牢牢的锁在身边,不再让她受伤,不再担心她会离去。 ...... 翌日,魔界承位大典之日,风风火火,大张旗鼓。 昷婼和杖子炎二人,身着锦丽华服,杖子炎戴千丈金尊冠,着黑色琉璃华金服,庄严肃立、威慑四方,昷婼戴千丈金樽凤冠,凤华流露九金瑶,着黑色琉璃华金流苏裙,端庄典雅、仪态万千。 二人执手,从旁立十几魔臣面前走过,每过一人,那人便俯身下拜,待到浮沉大殿顶时,下面已跪拜一片,齐声高喊:“魔尊、魔后,风华绝代、千秋万代。”齐声震天、响彻云霄、回响不绝。 二人肃面,踱步到立于殿门两旁的圣火台旁,各自点燃圣火,台下九九盏圣火也随着主圣火的燃起而齐齐亮起,幽绿色的光芒,顷刻间,映透半边天空,本就昏暗的魔界天空,幽绿色的光芒再加以映照,肃穆中,多了几分诡异,圣火燃起,绕着大殿之下的祭司台燃了一圈。 祭司一门,四五门生,人人脸上一抹亮眼的红色印记,头戴夸张的黑翼头饰,身着刺有魔神的玄狼纹祭司服,高歌舞起圣歌,一会儿,从台下走上来一身姿佝偻的老伯,身着亮眼大红袍,袖纹黑素丰翼纹,行至台中央,向殿上二人跪拜行礼,祭司杖扶于左手,道:“天降圣恩,感恩圣切。” 杖子炎挥了挥手,一团莹莹绿火,浮在他身边,点燃他的衣物,霎时,浑身燃起火光,老伯低垂着头,额头渗出些汗滴,执杖的手微微颤抖,待火燃尽后,大红袍化为了黑霞色锦络袍,袖上的黑素丰翼纹被玄狼纹替代,额间多出了三滴血红色滴子,这表明,他已是魔界,最至高的祭司了,此后,三界之内,便有一可怕的人物诞生,蛮沧。 蛮沧俯身跪拜:“谢魔尊。”眼底,淌过一丝狡黠和诡异。顶端的昷婼也弯起一边嘴角,属于她的一切,终于,要来了。 千浮雪醒后,白夜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加固结界一事中,半月便是百年一度的拜师典,若不将结界固牢,怕是连拜师典都召开不了。 白夜一行人孜孜不倦,奋力拼搏,咬牙坚持着,最近明显感到一股力量在抵抗着他们,并且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不知是何人,竟能衍生出抵挡伏魔山众仙使的可怕力量。 魔界,昷婼带着一群人在结界前相抵,以蛮沧为首,蛮沧自升为祭司后,便更加的可怕,不仅制毒之术无人能越,就连力量和术法,一夜之间都像是凭空出现似的,他布满苍老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不把世间一切放在眼里,只对昷婼言听计从,就连杖子炎都对他敬让三分。 杖子炎不知昷婼要破除结界之事,得知时赶去阻拦,却为时已晚,结界已脆弱不堪,蛮沧站在最前方,举着祭司杖,仰天大笑,那番景象实在是诡异得紧。 昷婼被一堆宫侍拥簇着,坐在后面,悠闲的喝着茶,身后整齐排列着不计其数的玄狼魔兵,为首立着渡离,杖子炎观此景,甚是不可思议,又无法接受,步履蹒跚到昷婼身旁,道:“婼儿,你这是做什么?” 昷婼抿了一小口茶:“还用问吗?自己不会看?自然是破除结界啊。”杖子炎道:“你不是答应过我,要辅佐我吗?为什么?为什么自作主张?”昷婼不以为然:“是在辅佐你啊,但那也要在我完成了自己的事后,那时也不迟啊。” 杖子炎不知为何,自父王去世后,昷婼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不再温柔体贴,不再百般依赖,话语中处处都是讽刺,眼神里也处处都是鄙夷,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直以和为贵的杖子炎,本就看不惯父王的风格,一直在等待着自己坐上魔尊之位的这一天,他致力于将魔界内部治理的条条顺顺,让魔界百姓能安居乐业,乐享齐天,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父王一生都在追求统一三界,可到头来,劳民又伤财,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不想那样,更不想再与其他二界发生什么冲突,关起门来,平平安安的过自己的富足日子,不好吗? 杖子炎正准备说什么,这时,结界突然散去,外面的绿水青山,如画美景霎时出现在了眼前,结界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魔界人都忘却了外界的模样,又被结界遮住双眼,没想到,外界的变化竟如此之大,景美如画,魔界众人,欢呼雀跃起来,纷纷冲出魔界,终于,自由了。 昷婼更是双眼放光,迫不及待。 第172章 南月、夜北溟救鬼族 杖子炎瞪大了双眼......单一人之力,已经无法阻挡了,没想到,没做魔尊之前,自己就是那样的窝囊,做了魔尊之后,自己还是那样的窝囊。 结界那头,白夜等人终是抵不过蛮沧的邪术,被打回了地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白夜见眼前的结界尽数散去,暗道不好,魔族已冲破了结界,二界安危恐甚是危急...... 昷婼带着大批魔兵顷刻冲出魔界,带着百万直奔鬼族而去,知道伏魔山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相阻,为了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她又差了其他的魔兵,在伏魔山脚下作乱,在人界各个地方作乱,拖住伏魔山的步伐。 天帝第一时间将天兵天将的任务更改,由追捕南月,改为抵抗魔军,伏魔山也下令,众弟子抵抗魔军,大地之上,顿时乱作一团,山河倾崩...... 这次的规模,虽没有仙魔大战的规模大,但带给人们的恐慌,却不亚于仙魔大战,面对突如其来的结界倾散,魔军犯境,最手足无措的,自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众民,魔兵已养兵蓄锐近千年,此次出来,他们定是使尽浑身解数,大杀特杀。 几日前,夜北溟和南月就到达了小木屋,感受到异样,出门查看,看到天边本一道蓝色的屏障,如今却没有了,得知结界已被冲破,惊恐的相视一眼,前段时间,新任魔后上位,虽没说姓名,但这几个老熟人都心知肚明,是谁接任了魔后之位。 南月知道昷婼最痛恨的就是鬼族,一冲破结界,首先来的,肯定是七曜鬼宗城,他们二人又是离那里最近的,二话不说,南月即刻赶往七曜鬼宗城,将此事告知千衍峰,好让他做好准备,夜北溟则留在这里,想办法拖住昷婼,为鬼族争取准备的时间。 他们知道,自己欠千浮雪的,实在是太多了,希望能帮千浮雪一次,也算,自己为自己的思想,做一回主。 没想到,仅等了三日,昷婼一行人就如约而至,进了碎星山,速度极快,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南月应该才赶到七曜鬼宗城。 昷婼坐在七摇布撵上,淡粉色纱幔盖底,七人抬着,尽显高贵惬意,如今的昷婼,一身深紫色幽兰锦华服,浓妆艳抹,尽显妖娆妩媚,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已经不能与魔妃时期单纯狠毒的她相比了,现在的心狠手辣,不知上升了多少个层次,俨然是另一番景象。 浩浩荡荡百千号人,刚踏进碎星山,就听到一阵空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耳边,闻声,纷纷停下了脚步,警觉四顾着,不知来者何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渡离闪身挡在布撵前,手扶剑柄。 下一秒,一阵飞沙迷眼,众人遮挡之际,前方不远处的高枝上,已多处一个相貌出众、身姿绰约的男子身影,那人斜倚在枝上,一身淡紫色轻羽服,领口微敞,诱惑至极,将完美的身材线条勾勒的恰到好处,衣摆从枝上垂下,随风轻摆,手中提着酒壶,好不慵懒惬意,身姿竟比女人都要妩媚几分,一双斜眉吊梢眼,睨着众人,仿佛是在看自己的臣徒,与他相比起来,众人竟都显得那样的渺小。 渡离一看是夜北溟,抓着剑柄的手微微抖了抖,不愿与他为敌,但无奈自己的使命,不得不与他为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刚退离开剑柄的手,又重新握了上去。 昷婼一见是夜北溟,气的抓耳挠腮,这家伙怎么哪哪都有他,总是来坏自己的好事,真的是快烦死他了,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夜北溟道:“师父,许久未见,徒儿好心来看望您,您怎么这种语气啊?” 昷婼烦躁的叹了口气,道:“你最好让开,你看见了,我今日带了多少人,若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就给我让开!” 夜北溟喝了一口酒,喉结上下动了动,道:“别呀,师父,我又不是来找您打架的,我就是想问问您,您今日来这里,是来游山玩水吗?带这么多人啊,可真有排场,不过,据我所知,这里貌似,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山里毒虫猛兽遍地不说,夜里还有瘴气,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来的地方,您花容月貌的,可别让毒虫,咬了您的脸啊,若是一不小心毁了容,那可如何是好啊?” 昷婼听夜北溟一口一个师父一口一个师父的,很是刺耳,额间青筋微跳,道:“你不是和南月两情相悦吗?我这就让你下去陪她!” 说罢,挥了挥手,渡离带着一队玄狼魔兵向他冲来,可还未走到夜北溟面前,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仿佛是从林中凭空射来的,直直插进一魔兵的额间,箭法准得可怕,百步穿杨,紧接着数万支箭雨倾来,魔兵纷纷拿剑在身前拨挡着,匆忙往后退,退到方才上来的地方,箭雨才停住。 夜北溟看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笑道:“别走啊。”昷婼不可思议的坐直了身体,道:“你居然设了埋伏,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此?”夜北溟弯起一边嘴角,挑了挑眉,尽显狡黠之意:“依我,对你的了解呗。” 此时,一魔兵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刚踏入碎星山界线就被乱箭穿心而死,十分诡异骇人,昷婼有些惊恐的抬眼往林中探去,却什么都看不见,林子里静悄悄的,根本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那这些箭,又是哪里来的,看这些箭的数量,足足像是有上万伏兵。 夜北溟手肘支起身体,一直胳膊横搭在弯起的膝上,横斜在树干上,悠闲极了,眯起一只眼,警告道:“你们谁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昷婼怒沉一口气,道:“我要做什么,与你究竟有何关系,你为何总是与我过不去?”夜北溟耸了耸肩,道:“与我无关啊,但你要伤害我朋友的家人,就与我有关了。” 昷婼在夜北溟说话的时候,看他放松了警惕,向旁边一魔兵偷偷使了使眼色,那魔兵会意,举起了手中的弩,对准了夜北溟的心脏,箭在弦上,正准备发,突然林中咻的一声,一支箭飞来,直直射中他的额心,下一秒,那魔兵就直挺挺的仰躺了下去,血溅了一些,在昷婼的幔帘上。 夜北溟佯装害怕,拍着胸脯道:“哎哟哟,你竟要偷袭我,真是吓死我了。” 第173章 单纯的千衍峰 昷婼再也忍不下去了,喊道:“渡离!你还愣着做什么。” 夜北溟听闻,目光紧盯着渡离,从树干上站了起来,神色不再玩闹,认真了起来,渡离步伐坚定的向夜北溟走来,夜北溟向旁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放箭。 渡离安全的走到了夜北溟站着的树下,抬头看着他,沉吟片刻,道:“下来吧,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夜北溟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笑道:“这算什么,来就来呗,各为其主罢了。”说罢,从树端飞下,落在渡离面前,不打的话,渡离回到昷婼身边,也会遭殃,既然,各为其主,各有各的信仰,那便只能决一死战了,尽全力,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二人相立,眼神中燃起熊熊烈火,身周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似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没人注意到幔帘中的昷婼向身后摆了摆手,身后的魔兵排列开来,找寻夜北溟的伏兵,昷婼在其他魔兵的掩护下,退出了碎星山。 突然一声惨叫打破了静谧,一落失族被魔兵发现,并从树上被打落,紧接着,从林中各个方向,不同地方,蹿出数以万计的黑影,逮着一个就咬,扒在身上,咬住了就不松口。 牺牲的落失族人,是老族长,若没有老族长的帮助,夜北溟也不可能拖住他们,听到惨叫声,夜北溟心头一紧,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可刚走了两步,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就横在了他的喉咙前,再往前一步,就会割断他的喉咙。 夜北溟只好先解决眼前的阻拦,和渡离打了起来,这次,与以往的打打闹闹不同,而是为各自的使命,真刀实枪、踏踏实实、拳拳到肉。 林中惨叫声、刀剑碰撞声......顷刻间此起彼伏,惊起林中一片飞鸟,原本静悄悄的林子,霎时间,混乱不堪、血肉横飞,剩下的数万魔兵,拥护着昷婼,在不经意间,踏过尸体,溜进了碎星山,马不停蹄的直奔七曜鬼宗城而去,夜北溟发现了溜走的昷婼,欲加阻拦,却被渡离牢牢缠住,无法脱身。 无奈之下,夜北溟唤出赤鸣剑,抵住渡离的攻击,渡离道:“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剑,原来你的剑长这样。” 夜北溟道:“我从不会对朋友刀剑相向,这是你逼我的,对不住了。”说罢,二人的身影又纠缠在了一起。 七曜鬼宗城......南月进了城,便马不停蹄的直奔宗王宫去,刻不容缓,却被宫侍拦住,南月上气不接下气,对守门宫侍说:“我要见你们宗主,快,很急,你告诉他,我叫南月,他认识我。” 守门宫侍呵道:“等着。”说罢,便跑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就走了出来,对南月说:“进去吧,议衡大殿。” 南月道:“多谢。”赶忙往议衡大殿跑去,进了议衡大殿才发现,宗主在宴请众臣,里面一番歌舞升平,与外面的刀光剑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坐在殿椅上的千衍峰见南月来了,便叫停歌舞,传她进来,南月叩拜道:“参见宗主。” 千衍峰蔼笑道:“快起快起,你怎么来了?小雪呢?”千衍峰以为她们回家来了,却只见南月一人,不见自家女儿,南月道:“回宗主,小雪没来,她还在伏魔山。”千衍峰听闻,有些难掩失望,哦了一声,而后问道:“那你,有何事?” 南月道:“还请宗主快快抵御进军,魔军已压境,向着宗王宫来了。”闻言,殿中一片恐慌,纷纷议论着,千衍峰呵道:“慌什么!小丫头,人人都知道,魔界早已被封印,何来魔军压境一说?” 南月神色匆忙,道:“宗主,结界早已散去,被魔界破了,昷婼已经带着魔军,抵达碎星山了,宗主,时间不等人啊。” 鬼族因开启了墨石,看不到外界,自然是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墨石,只能抵御天灾,却抵不了人祸,可进可出。 千衍峰知道,昷婼定是因仙魔大战时,自己没有去救她母亲一事,一直怀恨在心,对此,他也是良心深受谴责,日夜折磨了近千年,很是对不起他们一家人,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竟已对自己,恨到了如此地步。 但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俗话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无隔夜仇,自是那丫头真带着魔军来了,正好自己与她解释解释,消了自己心中这千年的良心折磨,昷婼也能安生的过她自己的日子,往后,一家人,还是一家人,想必不是多大的事,根本犯不着兵刃相向。 思及此,千衍峰道:“好,我知道了。”说罢,挥了挥手,两名宫侍将南月一左一右架起,拉去了偏殿,千衍峰整了整衣领,望着下面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的样子,突然眉眼弯弯笑道:“没多大事,都是那丫头胡闹,咱们继续。” 千衍峰并不是怕事,而是他的确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在他的认知里,他与昷婼是一家人,没有说不开的话,自是不能因家事,而让别人看了笑话,再引得鬼族众族人人心惶惶,那就更不好了。 歌舞继续,大殿内因这点小小的插曲,停顿了一下,也扰乱了些心绪,但众人看宗主都一脸轻松,谈笑风生的样子,这种担忧,没多大一会儿,便尽数散去,没做多少停留,很快又被谈笑所代替。 南月被关进了偏殿奴房旁的柴房里,眼睛被覆上了黑布,手脚也被捆住,南月挣扎大喊着:“你们干什么?我是来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你们捆我做什么?” 一宫侍道:“我们鬼族公主,也是你这小丫头可以诋毁的?哼,老实待着吧!” 说罢,连她的嘴也给堵上了,南月顿感绝望,唔唔唔的叫着,没想到,鬼族竟是这样的迂腐,不谙世事,在自己的一方安土里待的太久,以为这个世界就和他们的鬼族乐土一样的祥和安宁了...... 挣扎了半晌,南月也精疲力竭了,躺在地上不再动弹,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夜北溟的脸,心中呐喊着,夫君,快来救我啊...... 第174章 血洗宗王宫 林中酣战的众人,还在纠缠不休,这边的渡离和夜北溟也是打的如火如荼,一会儿树上,一会儿树下,打着打着,渡离看昷婼已经走远,不见了踪影,便收了手。 收手的同时,夜北溟也停住了距渡离手臂,仅一寸的剑,正准备收剑,不成想,渡离却抓起他的剑,狠狠刺向自己,在自己的胳膊上,留下了一条很深的口子,渡离捂着胳膊,夸张的叫了一声后,倒地不起。 夜北溟怔怔的望着他,渡离给他使了使眼色,夜北溟会了他的意,便赶忙往七曜鬼宗城赶去,而后,渡离又起身,解决了在场的所有魔兵,他自然是不会放任这些魔兵去帮昷婼的。 解决了这些魔兵后,渡离安然的坐在树枝上,静静等待昷婼的归来,到时候,再给她演一出好戏,只不过要吃些苦头,但那也没什么的,只要尽自己所能,能帮到夜北溟他们就好,哪怕只是一点点。 夜北溟加快速度往鬼王宗赶去,足足赶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赶到时,看到的,却是悬挂在城门上的,千衍峰的头颅,看来,自己还是来晚了。 夜北溟走进城中,魔兵还在城内大杀特杀,夜北溟沿路杀了几十个魔兵,才辗转找到宗王宫,一进宗王宫,里面比外面更甚,场面简直惨不忍睹,无法直视,里面均是一片狼藉,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夜北溟心中一紧,连忙寻起南的身影,下意识看了看手腕的青丝链,看到上面闪烁着的金光,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往里去,刚迈出一只脚,却听到前方不远处嘈嘈杂杂的声音,像是一群人走过来的样子,夜北溟赶紧收起迈出的那只脚,飞身一跃,上到了墙顶,俯身趴在上面。 刚趴好就看到,昷婼带着一群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人人脸上带着凯旋的微笑,昷婼的嘴,更是咧到耳根了,终于大仇得报的她,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现在她,就只剩千浮雪这一个仇人了,要是把她也解决了,那才算是真正的大仇得报,可以睡个安稳觉。 等一行人走远离开后,夜北溟从墙上落下,四处低声叫喊着南月的名字,路过一柴房时,听到里面呜呜咽咽的声音,那是南月听到他的呼唤在应他。 柴房门口的尸体已堆积成山,夜北溟出于内心深处对鬼王宗的歉意,没有暴力将他们移开,而是一具具搬开,推开门,看到地上被捆着的南月,赶忙上前将其解开,南月一把拥住夜北溟,哭了起来:“夫君,你终于来了。” 夜北溟温柔的顺着她的发,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快走吧。”尽管心里很想知道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实在不是时候,出去再问,也不迟。 夜北溟牵着南月,跑出了偏殿,南月看到眼前的乌烟瘴气、满目疮痍,不禁愣在了原地,自己来的时候,还是朝气蓬勃、一片祥和的,怎么才这么几日的功夫,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夜北溟道:“先走吧,这里不安全,别让昷婼见到你了。”说罢,拉起南月,就往宫外奔去,路过议衡大殿时,突然,从里面传来嘭的一声,桌子倒地的声音,南月顿感惊喜,里面还有人活着,赶忙跑了进去,只见一名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的女宫侍,满面血痕、浑身是伤的,正奄奄一息的匍匐在地上,想努力的越过桌子,往殿外爬。 她看到南月,是又惊又喜,用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那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望着南月,手颤颤巍巍的握住南月的手,一字一顿,无比艰难的说道:“南月姑娘,求...求你,告诉少宗主,这里一切都很好,我们...我们等她,回...”话还没说完,一滴绝望的泪滴顺颊滑落,头无力的向后仰去,随即,断了气。 她的脸已经被毁的严重,南月刚开始没有将她认出来,直到看到她那双灵气满满的大眼睛,南月不敢相信的轻轻晃了晃她,急唤她的名字:“暖儿?暖儿,暖儿!”怀里人回应她的,只有逐渐冰冷的温度。 暖儿忠心一生,就在咽气前一秒,还在为她的少宗主着想,想告诉她,这里一切都很好,让她不要担心,她们会在宗王宫里安心等她回来的......可惜,永远也等不到了。 夜北溟牵起还依依不舍的南月,往城外奔去,魔军已经全部撤离了七曜鬼宗城,城内百姓虽说伤亡惨重,但还是有很多活口的,魔兵的目标是鬼王宗,自然是不会在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停留太久。 夜北溟拉着南月,一口气跑了不知多少里,只知道跑了一整夜,快精疲力竭了,才停下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二人逃离时,还将悬挂在城门上的头颅,取下来埋在了城门旁,因二人慌忙,所以埋的也很匆忙。 二人缓着气,南月缓缓的躺了下去,不大一会儿,失控的掩面痛哭了起来,夜北溟知道她此般是为何,此时安慰她,只会让她心里更加的难受,不如就任她好好的大哭一场,缓解内心的伤悲、自责和痛苦。 其实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也让夜北溟心里难受的不得了,此生到现在,从未有过的那种难受,心里又堵又痛苦,情绪很是错综复杂,这件事,到底谁功谁过,谁对谁错,谁负全责,谁又能负全责? 是南月错了吗?她只不过是想保护缚居,保护重要的人,那是昷婼错了吗?可她又错在何处?执念?还是复杂的情感?...一开始爱错了人?信错了人?还是投错了胎? 可是谁能在一开始,就看到结果?谁又能在一开始,就掌控全局,控制事态的发展? ...... 谁都不能...... 现如今事已至此,再去讨论谁对谁错,也没有多少意义,再者,谁都没有绝对的对或错,因为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夜北溟垂下了头,天边忽地一道强光闪过,将天边映的通亮,忽而,又转瞬即逝,没一会儿,倾盆大雨便哗哗的落了下来,无情的拍打在二人身上,拍打在城门边那座新坟上,拍打在躺在七曜鬼宗城街道的尸山上...... 雨落下,夜北溟终于不用再忍着泪水,可以任由它放肆的流淌,此夜,静默无声、相看泪眼无语、烟雨飘渺,无风...... 下雨了,千浮雪踱步到窗边,伸手去接雨,喃喃道:“这是第一场秋雨啊,天真的要凉了。”华百铭担心她的身体,取了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静静的立在她的身后,没有说话。 白夜还带着弟子,在大地上厮杀,为守护天下苍生用尽全力拼搏着。 七曜鬼宗城的惨案,三日后,那一场秋雨停了,才传遍三界......而痕迹,也被那三天的秋雨,洗刷干净,街道上的血污,也都被冲淡,仿佛一切,都会随着这场雨的停止,随时消失似的。 ...... 第175章 仙界议会 白夜得知了消息后,手中的剑,跌落在了地上,这个消息,直击他的心灵,震惊得他说不出话来,反应片刻后,捡起地上的剑,扬起手,狠狠砍下冲上来的一魔兵的头颅,然后,发了疯似的,御剑而起,往伏魔山去,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赶到伏魔山后,第一时间,就将所有弟子全数召了回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魔界的声东击西,他们为的,就是屠了鬼族,现在心愿已成,过不了多久,便会退回魔界。 翌日,白夜将所有弟子召集在伏魔殿前,待所有人都到场了,公布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消息,那便是:收千浮雪为徒。 他道:“即日起,恢复千浮雪仙阶弟子的身份,并升其至五仙阶,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白夜的徒弟,任何人不得有疑问,于此事,也不得在背后议论,违令者,逐出山门!”语气铿锵有力,威慑人心,丝毫不容人置疑。 闻言,就连轩宇丘也是一脸的震惊,很是不理解白夜为何要这样做,千浮雪也同样是一脸茫然,白夜宣布完便剑指千浮雪额心,印下了连玦印,此印,是拜师的标记,从启印之日开始,便坐实了师徒之名,此举完成,白夜随即撇下众人,独自离去,脚步生风,仿佛,此处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独留众人在风中凌乱。 白夜此举,是身为上仙,心系天下的责任,也是在空寂界中,对千衍峰的承诺......但更多的,是出于他想将千浮雪,留在自己身边的私心。就这样,千浮雪莫名奇妙的成为了白夜的徒弟。 翌日,白夜收到了天帝的传召书,传他和轩宇丘二人立即前往天宫,说是有要事商议,白夜即刻往天宫赶去,进了飞天阁这才发现,原来被召唤来的,不止他们,还有人族的皇帝,妖族的妖王,羽族的羽皇,只有魔族的魔尊不在场,看来今日要商议之事,便是与鬼族的鬼王宗和魔族的魔尊二人有关。 二人向几位首领施礼后落座,这时,天帝张了口:“二位,百忙之中唤你们前来,实在是对不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需要你二人的帮助,所以这次才急急忙忙传唤你们前来。” 轩宇丘行礼道:“陛下言重了,这是我师兄弟二人应该的。” 天帝点了点头,道:“方才,我们几位商议了一下,关于魔界破除结界一事的对策,几位首领一致同意,对于此事,采取议和的方法,不动用武力,你二人,即刻将驻守在魔界周边的军队撤回。” 轩宇丘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此事虽说对鬼族很是不公,但天帝显然是秉承着要保护天下更多人的原则,才讨论出这样的对策,此举,亦是壮举,便作揖行礼道:“是。” 白夜听闻却是另一番情景,立即站起身来,道:“陛下,魔族做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小仙认为,议和之举,实属不妥,不能放任为乱者,为所欲为。” 白夜此言,令在场所有人都惭愧的垂下了头,他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为了自己的族人,他们只能如此,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人族皇帝,语重心长道:“束清仙,魔族此次冲破结界出来,就直奔七曜鬼宗城而去,千宗主的下场,我们也很是痛心,但我们也有自己的族人要保护,总不能因为一个区区鬼族,就搭上整个二界吧,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自保重要些,你总不想再重蹈仙魔大战的覆辙吧。” 皇帝此言一出,先前惭愧垂下头的众人,又纷纷附和起来,连声道是。 白夜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何时竟这样胆小怕事了?为了自保,竟可以放任魔族这样胡作非为?灭了一个族,其他各族竟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初合力抵抗仙魔大战时的默契和团结呢?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天帝道:“是啊,皇帝说的完全正确,我们应该在造成更大的伤亡之前,及时止损,否则,将会历史重演啊,我想,谁都不愿意看着大地之上,再变成一副血流成河的模样吧。” 白夜充耳不闻,兀自道:“如果我说,此事,必须得让魔族付出应有的代价呢?你们有谁愿意支持小仙?” 众人纷纷垂下了头,生怕白夜看自己似的,天帝看白夜执迷不悟,怒拍案道:“束清仙!你为何如此执拗,我们也是为了天下着想,你此般究竟是为何?你难道,非要看天下人被赶尽杀绝才甘心吗?做事不能太绝,我们将魔界封印了近千年,他们已是满腔积怨了。” 昷肆听闻,转了转眼珠子,接着天帝的话,道:“是啊,用一个鬼族让他们撒撒气,救了天下众人,岂不是两全其美?鬼族也算是立了大功,现在魔界也安稳了,没有在别处惹出更大的乱子来,得饶人处且饶人啊仙上,事情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众人连声附和:“是啊,是啊,说的没错。”...... “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及时止损啊。”...... 人族皇帝道:“要按照仙上的说法,非要得出个结果的话,那这结界为何会被破,说难听点,还不是因为你们伏魔山失职,没有看管好伏魔珠,被人给盗了,才导致结界被破的,那你们是因,鬼族被灭族,那就是果啊,你们种的因,得出了如今这样的果,还要我们拉着自己的族人给你们垫背,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啊仙上。” ...... 白夜气到发抖,对众人失望至极,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倾尽全力所守护的天下,就是这样的,人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安危,没有波及到他们自己,就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再说几句漂亮话,这样的天下,还有守护的意义吗? 白夜忽然想起,他们在人族追查金禾玉一案时,千浮雪说的一句话:雨滴恩泽万众,为人们拂去夏日的燥热、灌溉了庄稼、洗刷了尘埃......但在翌日晴空后,便就什么也留不下了,没有人再会记得它,甚至还会抱怨,它打湿了自己的衣裳...... 原来,竟是真的,人们真的,都只会为自己着想,只会看到别人对他造成的伤害,而看不到曾经带给他们的好处。 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尤其是皇帝,平日里,就数他与千衍峰的关系最好,来往最密切,称兄道弟的,现在鬼族出了事,他却是第一个带头躲避的,完全忘记了他们人族在仙魔大战时,因凡夫俗子居多,毫无还手之力,还都是千衍峰出手相救的,现在竟这般逃避,还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自己的城民...... 刚刚那番话,又怪罪伏魔山没有看护好伏魔珠,导致结界被破,意思是,他们没有让伏魔山承担此事的后果,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竟还要他们给伏魔山的错误陪葬...... 白夜不禁笑了笑,这样的天下,守护的还有什么意义,众人面对白夜突如其来的发笑,感到惊讶,昷肆说:“仙上,你笑什么!难道,皇帝陛下说的不对吗?” 第176章 白夜的关心 昷肆说着,抬眼望着白夜,眼底是数不尽的狡黠和得意。 他当然得意,当然喜气洋洋,这群蠢货,不仅帮他姐姐洗脱了罪名,还说不定,往后,魔族还会成为重点保护对象呢,都对魔族怕的要死,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可不得处处让着,这天下,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妖魔两族的天下,这群人,真的是够蠢。 思及此,昷肆难掩心中的喜悦,端起桌上的酒杯,送到唇边,袖掩面,掩住的是自己喝酒的动作,但其实掩的,是已经抑制不住的嘴角。 天帝看白夜孤立无援,呆立的样子,担心再这样下去,仙族就不得不抗下罪责了,便开口替白夜解围,道:“好了好了,今日之事,就这么定了,大家也是好不容易才相聚,何不其乐融融一些,别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嘛,来,共同举杯。”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众人齐齐举杯,应道:“是啊是啊,来来来,别为了这些事伤了和气。” 所有人都端起了酒杯,却见白夜依旧站着不动,轩宇丘悄悄拉了拉白夜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意气用事,站了一会儿,白夜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顿觉这些人,虚伪至极、愚蠢之至,还将此划为小事,互相推脱责任,心底不住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席走了出去。 轩宇丘见状,赶忙向天帝行礼谢罪:“陛下,请恕罪,我师弟只是一时绕不过弯来,小仙定当好好说教。”说罢,连忙追了出去。 剩下的人,纷纷摇头叹息,感叹白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连天帝也是,气的拍膝怒叹。 轩宇丘好不容易追上白夜乘风的步伐,将他拉住,道:“师弟,你这是做什么?”白夜没有说话,摆脱轩宇丘继续往前去。 轩宇丘追着说:“魔族被压抑的时间久了,出来之后,找人报复,撒撒气,再者说,魔族当初被封印的源头,不正是因为鬼族嘛,对鬼族的积怨也最深,肯定会报复,这不,他们也改邪归正了,只是屠了鬼族,没有伤及其他族,这不也挺好吗?你为何非要纠结到底,睚眦必报呢。” 白夜闻言,停住了脚步,问道:“你意思,这群人是高尚,都是为了天下人着想是吗?” 轩宇丘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白夜笑了笑,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了转话锋,道:“师兄,没想到,你居然和他们一样。”说罢,御剑离去,留轩宇丘一人在原地,捶胸顿足。 白夜其实想说,那是因为被灭族的不是他们,因为魔族没有伤及到他们,而并非是他们心系天下......但,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切,若就此便成定局,那么这,不会是白夜想要的结果,这个结果,或许别人觉得满足,但白夜绝不会就这样安然接受。 回到御魔殿,诺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就像白夜的内心深处,也是静悄悄的,无人问津,好像,也没人想懂。忽地,白夜看到一个令他心弦微动的身影,在偏殿晃动,白夜走了进去,原来是千浮雪正在收拾行李,她轻柔的手指,轻轻安抚着沉睡中的龙羽兽,将它轻轻放在桌上,担心它会受凉,还在它身下铺了一张纸,那样的细心、体贴、温柔,可命运,为何,就偏偏要与她做对呢? 察觉到身后异动,千浮雪回过了头,看到静静立在她身后的白夜,立即站直了身体,毕恭毕敬行礼道:“弟子不知仙上来此,请恕罪。” 白夜垂了垂眼睑,睫毛微微颤动,踱步到案几旁坐下,道:“为何,还唤我仙上?”千浮雪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拜了师,该改口了,立马道:“师,师尊,徒儿,拜见师尊。” 白夜抬起头,看向俯身的千浮雪,轻柔道:“起来吧,殿内仅你我二人,不必行此大礼。”千浮雪微微一怔,站起了身,空气中,安静了一阵,片刻后,白夜温润道:“今日,感觉如何?” 千浮雪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什么?仙上是指...”白夜道:“心情。”千浮雪觉得有些诧异,但立刻又反应了过来,道:“哦...回仙上,呃...师尊,徒儿今日,心情还,不错。”显然,她还没有习惯,这突然的身份变化。 千浮雪对白夜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甚是诧异,却又暗暗开心,没想到,自己竟会成为他的徒弟,又会得到他的关怀,原来......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在意的每一个人,都放在心上。 这几日,又是与华百铭相认,又是被白夜强行收为徒,又是被关心的,千浮雪感到这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实,心底里很是开心自得,整个人,都异常轻快。但她不知道,其实白夜为她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千浮雪其实早就对白夜动了心,早在碎星山时,那个梦境就出卖了她的内心,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只知道自己在成为众矢之的时,得知白夜相信自己,那一刻,是开心,是窃喜的,她对抗所有人的勇气,大半,也都是源自他,因为她知道,他信任她。 但当他下令行刑时,那一刻,自己的心,又是那样的痛,但还是舍不得恨他,怨他,伤重的那段日子,不知做了多少梦,这些梦里,不知又有多少和他有关的,数之不尽......若要问她,有朝一日,你发现,他背叛了你,或是,伤害了你,你会恨他吗? 现在的回答,当然是不会,但当事情真正发生时,谁又知道呢? 千浮雪升为五仙阶后,便不用再去上课,整日都在御魔殿中,被白夜明令,禁止外出,白夜是担心她知晓南月被逐出山门和鬼族灭族一事,也是担心她会受到魔族的袭击。 白夜在工作之余,便会待在御魔殿内,哪也不去,白日里加紧对千浮雪的术法练习,夜里,加紧她的武习,刻不容缓,他心里明白,千浮雪身上的责任和将要面临的困难。 同样的,千浮雪也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和自己的使命,更明白自己来到伏魔山的初衷,现在,他更是成为了自己的师父,便更加不能再动心思,所以,无论怎样,她都会将对那份白夜的禁忌之爱,深埋于心。 第177章 昷婼陪同千浮雪 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千浮雪渐渐发现,白夜其实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冷冰冰,而是温柔至极,虽然在教学的时候还是很严厉,但在平时,是温柔体贴的。 他有一个习惯,每次去人界巡视回来,都会带一些人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给自己,他怎确定,自己喜欢这些小东西?当然,自是不喜欢,也会欢欢喜喜的收下,因为那是他送的,这些小玩意儿,都快摆满床头了,一个及笄之年的女孩子,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木雕,是不是有些诙谐? 但是,那其中有一个雪花形状的木雕,这个倒是可以,比其他什么小蝴蝶、小蜜蜂的,好太多了,还有一条龙形的木雕,等小兽醒了,肯定吓它一跳,什么时候,竟多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兄弟啊... 没有闹腾的南月在身边,千浮雪的耳根子清静了不少,但心里也空荡了不少,千浮雪写了无数的信拜托骆酒带给南月,可都没有收到过回信。 这个死丫头,到底在做什么啊,是不是交了新朋友,已经把我给忘了?还是每日的练习太累了?唉,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再在走路的时候摔跤,伤了手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这天,天帝将杖子炎召上了天宫,初来此的杖子炎顿感新奇,一切都是那样的云雾飘渺,曼妙轻盈,比魔界那黑沉沉的一切,不知要好多少。 到了飞天阁,天帝正襟危坐在九龙嵌椅上,眉挑丹凤眼睨着他,一副菩萨样,杖子炎道:“天帝陛下,不知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天帝挥一挥手,几名天女在他面前置一小桌,看座,杖子炎坐了下来,天帝道:“子炎兄,许久不见,数千年前见你时,你还尚在襁褓,而今已这般伟岸高大,才貌双全了。” 杖子炎笑道:“天帝谬赞,我父王在世时,就常听他提起你,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但那也不妨碍仙魔的友谊,您说呢?” 天帝倒酒的动作顿了顿,脑中迅速思索杖子炎此番话中的意思,而后又迅速笑脸附和:“是啊,不影响,我今日找你来,其实就是叙旧,没想到,您是这般的通情达理,甚合我意啊,今后,定要来我这里多走动走动啊,还有各族首领那里,也去多走动走动,大家都是朋友嘛,如此一来,我相信,千年前的繁荣之景,很快便能再次到来。” 杖子炎笑道:“是啊是啊。” 二人之间的相谈甚是合得来,这令天帝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今日的交谈竟如此顺畅,本以为会大吵一架,或是大动干戈呢,可还没提和,杖子炎就主动谈和了,这真是喜事一件啊。 杖子炎本就喜和的性子,再加上昷婼灭了鬼族一事,杖子炎此番就是来讲和的,他可不像他父王那样,霸道不讲理,他也没想到,天帝竟会这样就放过了他们,还主动议和,于他来说,也是喜事一桩。 清晨,千浮雪在院里拔草,想用这些枯草,给龙羽兽做个小窝,能让它睡得舒服些,正拔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甚是温和:“小雪。”声音如清泉流淌过春天,轻盈淡雅,温温诺诺。 千浮雪回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面庞,身姿曼妙多姿,千浮雪从未见过如此粉妆玉琢、百媚丛生的女子,倾国倾城一词,在她身上被诠释的透彻。 她一笑,千浮雪的心底便如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般的美好,更重要的是,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千浮雪温和的笑着,道:“你认识我?” 女人走上前来,轻柔的执起她的手:“我是你表姐啊,你认不出我来了?” 千浮雪想了起来,原来她就是巽萝姑姑的女儿啊,只在小的时候见过几面,记得小时候见了,还没觉得有多好看,没想到,现如今竟这般美艳动人了,就是女人见了,都会有些心动。 千浮雪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你是昷婼表姐,只是现在,表姐你出落的如此美丽动人,我还真没有认出来。” 昷婼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真会说话。你在做什么?” 千浮雪晃了晃手里的干草,道:“我在拔草,我有一条小龙,最近在休眠,想给它做一个小窝,好让她睡得舒服些。”昷婼欢快道:“我来帮你吧。” 千浮雪将手里的草堆放在廊边,执过昷婼的手,道:“表姐,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你来了,怎么能让你干活呢,快,给我讲讲,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说着,拉她坐在了旁边的楼梯上,二人聊起了天,当然,昷婼聊的内容,都是她自己编造出的美好...... 白夜起了身,从廊那头走来,老远就听到两个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在院里回荡,好奇便走了过来,看到千浮雪身边的人时,不禁心底一顿,走上前去,道:“小雪,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聊的太过开心,没有注意到有人来,闻声,二人抬起头,千浮雪赶忙站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指着身旁的昷婼,道:“师父,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 白夜扫了一眼昷婼,二人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但千浮雪不知二人相识,二人也没有拆穿,配合千浮雪,相互打了个招呼。 昷婼道:“您就是我妹妹的师父啊,还真是丰神俊朗,仪表不凡呢,今后,还请您,多多照顾我妹妹。”说着,微微屈膝,行了个礼,眼神,始终盯着白夜,眼底微微闪烁着光芒。 白夜点了点头,回了个礼,而后,提醒千浮雪:“莫要错过了早课的时辰。” 千浮雪道:“是。”说罢,白夜掠过二人离去了,千浮雪看天色还早,便又执了昷婼,坐下来聊天,聊了一会儿,千浮雪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告别昷婼,赶去早课场,找白夜上课了,昷婼看着千浮雪离去的身影,淡淡一笑,转身离去了。 自那以后,昷婼几乎每日都来寻千浮雪,二人天南海北的聊,有时,昷婼在御魔殿内,一待就是一整日,千浮雪习课时,昷婼就坐在一旁看着,白夜看向她时,她永远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让白夜觉得很是不自在。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这天下午,昷婼照常陪同千浮雪习课,结束后告别了千浮雪,准备离去,千浮雪走后,白夜将昷婼叫住,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白夜的寝殿。 第178章 千浮雪哄白夜开心 白夜背对她,开门见山问:“你此般,究竟意欲何为?”昷婼心中暗道,他果然是沉不住气了:“我能有何意?单纯的陪同我的妹妹罢了。” “你会有那么好心?”昷婼失笑:“你这是什么话,如今没了结界,伏魔山的灵气也散了些去,我可以来去自如了,为何不能来看看我妹妹。” 白夜舒缓了一口气,仿佛是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南月偷盗伏魔珠一事,是你指使的吧?” 昷婼抬眼瞧着他:“何意?为何说是我?”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其实昷婼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但她就是想等白夜亲口说出原因。 白夜道:“这件事,不用想都知晓,你与她是好姐妹,又是她认识的唯一一个魔界中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昷婼挑了挑眉,原来,他怀疑自己的原因,就这么简单啊,还真是不浪漫,大方承认:“嗯,是我又如何?”白夜转过身,欲张口想问什么,被昷婼截断:“不用问了,鬼族也是我屠的,幻境也是我指使的,这一切一切的坏事,都是我做的。” 白夜看昷婼那般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着一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可是她的亲人啊:“你为何要这样做?” 昷婼道:“为何?你问我为何?鬼族丧尽天良,我妖族和魔族有今日这般,不都是拜他鬼族所赐吗?你问我为何!” 白夜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会变得如此残忍,不择手段?” 这个问题,让昷婼想起了所有她不想回想的事...... 亲人的袖手旁观、母亲的惨死、妖族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那个倒在母亲血泊中的婴儿、与自己不爱之人的婚姻、魔后魔尊多年的瞧不起和利用,还有...... 当初的那个梦...... 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让一个独自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变得疯癫成魔、丧心病狂、失去自我。 她在心底无数次的问着,为何,为何这些人都要与自己过不去?为何所有不好的一切都要降临在自己身上?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些事,她越是想努力忘掉,就越是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就像梦魇一样,纠缠着她,阴魂不散的尾随着她,把她一步步的拉往深渊,推落,看着她无尽的下坠,听着她无助的呐喊,旁观着,拍手叫好...... 昷婼苦笑了一下,一行泪,潸然而下,喃喃自语,悲彻痛底,心像被用力扯开,生生撕开,自己也想看看,它究竟是不是硬的,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它也会痛,也会坚持不住。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你要问我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好痛,好痛,所有人,都在劝我回头是岸,劝我放下执念,劝我放下过去,我也想,我也想放下,但是......好不甘心,你们没有人懂我,没有人明白我,更没有人能体会到我的痛苦,那你们就不该劝我放下,我为此付出的,为此牺牲的,你们有谁能懂!你们只看到我做的恶,却没人看到我受的苦,凭什么劝我放下,你们不配。” 昷婼在丧失理智的边缘,她曾有过的虚假笑容,曾有过的坚忍,曾有过的无奈和痛苦,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火牢,把她牢牢困在里面,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她,亦是百般煎熬,亦在烧灼熔化的边缘,也无法逃离。 如她所言,她早就,回不去了...... 面对曾经的爱人,昷婼有千千万万的问题想问,但是此时,好像除了内心无边无际的痛苦,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们之间,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渐渐形成千沟万壑,挡在他们之间,此生都无法再接近。 白夜看着她,心猛的一颤,千言万语,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她说她痛,说她无法放下,说她忍受的煎熬,说她的种种,但......真的可以成为她作恶的理由吗? 白夜的心再一次混乱了,叹了口气,片刻后,问道:“你接近小雪,是何初心?” 昷婼泪眼朦胧:“现在你还在问她,你是真的很在意她,我好羡慕,好嫉妒,好恨!为什么一个作恶多端的恶人之后,还能被如此呵护?而我,就要被你们唾弃......”说罢,眼底忽然覆上一层冰霜,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你们全都背叛我,全都不要我,全都伤害我,终有一日,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终有一日,她也懂了,原来恨,也是因为爱...... 昷婼跌跌撞撞离开后,白夜缓缓跌坐在榻上,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变成如今这样,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们? 昷婼离开后没多久,千浮雪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案几旁一脸苦闷的白夜,又收回了踏进门的脚,转身向膳房走去,她知道,白夜最爱的食物,是仙糯糕。 千浮雪在拜师之后,特地学做了这道甜点,呈给白夜,让他尝尝,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笑呵呵的称赞她,仙糯糕做的好,可不知为何,后来,他仿佛,不再爱吃,到现在,竟然连碰都不碰,只是时常望着它发呆。 千浮雪不信这个邪,非要试试仙糯糕,以防万一,她又做了一道莲花羹,当她将二物盛给白夜时,白夜望着仙糯糕发呆了很久,比以往都要久,最终,端起旁边的莲花羹,一饮而尽,而后,独自走了出去。 千浮雪紧跟上白夜的步伐,无论白夜去到哪,她都紧跟在后面,像一只小跟屁虫,走了一会儿,白夜停下脚步,转身问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千浮雪歪了歪脑袋:“我是师父的徒儿啊,徒儿徒儿,不就是要紧跟师父的步伐吗?” 白夜皱了皱眉望她,千浮雪低头,看见地上落了许多粉嫩嫩的花瓣,捡了一片,神秘兮兮的背过身去,不知在倒腾着什么,白夜好奇的期待着,一会儿,千浮雪转了过来,嘴巴撅的老高,花瓣夹在嘴唇和鼻子之间,小心翼翼不敢呼吸,一呼吸,花瓣就会飘落。 白夜被她搞怪的表情逗笑,苦闷终于拨云见日,千浮雪看白夜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千浮雪想到自己不开心时,南月就是这样逗自己的,没想到,还真挺管用的。 第179章 千浮雪寻南月 笑着笑着,一个没站稳,千浮雪跌进了旁边的花丛中,噗的一声,激起漫天花瓣,随风飘舞,千浮雪坐起身,茫然的晃了晃脑袋。 一片花瓣轻飘飘的落在她的鼻尖上,惹的她直痒痒,痒到心坎里,张口想打喷嚏,可刚一张口,三两花瓣竟飘进了嘴里,千浮雪呸呸呸的哸着,扬手胡乱拨着面前的花瓣,白夜咧嘴笑着走进花丛,伸手将她扶起,细心地拂去夹在她发丝里和粘在她衣服上的花瓣。 牵着她,回到小石路上,这一牵,没有再放开过,千浮雪含羞垂了垂头,白夜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去,温和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里:“走慢些,可别又做了花精。” 千浮雪搔了搔脑袋,脸微微发烫,哦了一声。 在这一刻,千浮雪感受到了小女生般的美好,不用再假装坚强的安全感,是那样的踏实、安心,仿佛,不用再惧怕世间一切,一人挡千军万马都不会退缩。 翌日,千浮雪做了早饭,和往常一样,将白夜的那份,盛放去正殿,另一份端回了偏殿,正吃着,白夜端着早饭走了进来,坐在千浮雪身旁。 千浮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怔怔地看着他,白夜兀自的低头吃饭,千浮雪依旧茫然的看着他,白夜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你盯我作甚,又不能吃。” 千浮雪回过神来,赶紧将头扭去了一旁,脸唰的红了,空气里静了一会儿,白夜道:“以后三餐,就不要分开吃了。” ...... 此言一出,仿佛一颗烟花在千浮雪脑中炸开,五光十色,炫彩斑斓,这也太美好了吧...... 窗外,阳光正好,清风微拂,屋内,心绪荡然,春风拂面。 翌日,夜。 千浮雪看着榻上放着的一件轻绒元锦刺莲大氅,是这近一个半月,偷闲给南月制的,还没做完,记得那丫头最喜欢蓝色,便染了蓝色绒毛做领子。 千浮雪将它揽进怀里,抚着柔绵的绒毛,问打着小呼的龙羽兽道:“兽兽,你说,月儿她会不会喜欢啊,嗯?”龙羽兽翻了个身,鼻尖吹着泡泡,千浮雪淡然一笑,轻柔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等我做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她,好不好?”说罢,继续赶做起来,缩短工期,希望能早点见到南月。 又半多月过去了,这天午时,阳光正好,也终于等来了白夜的整日行程,他很早就出了门,要晚上才归,华百铭同行,千浮雪给南月的大氅也在三日前做好了,待二人离开后,便携了盛着大氅和龙羽兽的竹篮出了门,偷偷摸进阁居,掐准了他们早休的时间。 千浮雪来到戊己坊,推开南月的房门,兴奋的唤着她的名字:“月儿,月儿。”然而推开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千浮雪在门口顿了顿,缓步走了进去,只见房间整整齐齐,桌子和案几上都落了些灰尘,被褥叠的方方正正,榻上平整的没有一丝褶子,像许久未有人进出过的样子。 千浮雪不敢相信,转身往膳房奔去,她猜想,南月是不是在膳房帮膳官们打下手,这个丫头,学会了一项技能就会一直使,不会让它生疏,可这个想法被证实为真的机率,是微乎其微的,她明知如此,却还是不停下脚步,抱着希望。 赶到膳房,里面忙活的身影都是膳官,没有一个弟子,膳官们都在低头忙活,没人抬头瞧她,千浮雪又想到后山他们以前习术法的地方,发了疯似的,抱着最后的希望,往那里奔去。 阳光亮闪闪的映照在水面上,光晕浮起,显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朦胧之中,千浮雪瞧见河畔,一个少年、两个少女还有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总是用最严厉的话语关心着他们,时常皱眉对他们发火,却从不舍得罚他们,那少年专心的习着术法,很是认真,那两名少女却在暗中嬉戏打闹,很是不安分。 女子转过身来看她们,她们又赶忙佯装专心,女子转过身去了,二人又开始打闹,打闹的源头,总是那个头稍矮些的少女先动手,挠挠这挠挠那的,俏皮的轻拍身旁的少女,惹得那女孩恼了,回拍她一下。 休息时,二人在河边正式的追逐起来,少年淡定的坐在地上,就连休息都不放松身躯,依旧坐的笔直,仰头喝了一口水,任由两人绕着他奔跑,仿佛早就习惯了,山涧回荡的,尽是她二人嬉闹的欢笑声...... 那时的华百铭,还是个傲娇冷峻的少年,而南月,也还那个可爱灵动,无忧无虑的女孩,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河流哗哗的淌过,树影、花影、草影交辉相映在水面,林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将千浮雪拉回了现实,眼前光晕散去,却见,河流安静的流淌着,平淡无奇,波光粼粼,一阵清风拂过,拨动河畔几棵青草微微晃动,打闹嬉戏于河畔的身影,似浮沙般,被这阵清风吹散。 千浮雪缓过神来,四下茫然相顾,却什么也不见,林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周围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仅她一人。 耳畔依旧回荡着,嬉闹的欢笑声,一片......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仅存于脑海之中的记忆...... 千浮雪讪讪的走回戊己坊,垂头丧气的坐在南月房间的案几旁,望着案几上,挂着的一排整整齐齐的毛笔和几张平整的宣纸发呆,几乎寻遍的每一处,就连藏书楼都去了,但回应她的,只有门上闪亮的金色大锁。 一阵匆忙走来,又及时停顿的脚步声将她从发呆中唤醒,千浮雪抬眼瞧去,只见门口立着的来者,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正怔怔的看着她,那人似乎反应了一下,道:“哦,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南......哦,不是,我是说,我还以为是门忘记关了呢。” 千浮雪不放过机会,双眼放光,问道:“同门,你知道南月去哪了吗?” 那人隐晦,绕开话题不说,只匆忙撂了一句:“别忘了锁门。”说罢,逃也似的离开。千浮雪叫了几声,那人回答她的,只有渐远的脚步声,待千浮雪追出去,早已不见了身影,这人......在回避什么...... 第180章 千浮雪得知南月被逐出山门 千浮雪不放弃,挨着戊己坊的门敲,敲开就问:“同门,你知道南月去哪了吗?”语气恳切急迫,担心对方不知南月,竟还指手画脚的比划起来:“大概这么高,很瘦,笑起来眼角弯弯的,长得很可爱,小圆脸......”尽管描述的很详细,却依旧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纷纷摇头道不知。 千浮雪想起几个人来,马不停蹄的去寻了他们,方圆和江暮,可二人一个说不知,一个不在山上.....而后,又去寻了清纱、枫元朗和墨轩三人。 敲开清纱的门... 清纱双手环胸倚在门口,道:“寻她作甚,你现在都已经拜师了,重心应当放在自己身上,别整天想那些没用的,你出来,仙上知道吗?是不是偷溜出来的?小心回去仙上罚你。” 敲开枫元朗的门... 枫元朗微微颔首施礼,很是谦逊,道:“各有各的命数,命中没有的,自是寻也无果,不如好好练习,别想太多。” 又敲开墨轩的门...而墨轩只笑得眉眼弯弯,清和如风,却也默不作声。 出了伏魔殿,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千浮雪心头浮起,失魂落魄的走回御魔殿,推开大门,殿内静谧一片,静的可怕,连一声虫鸣都听不到,仿佛进到一个没有生气的异空间。千浮雪脚步婆娑,回到偏殿,泄了气似的扑躺在榻上,身周寂静的仿佛全世界就只剩她一人。 不一会儿,一串脚步声打破了这静谧,她知道是华百铭,只要是白夜不在,有事要离开一整日,都会差华百铭来给她送饭。 华百铭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可能是看自己定定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心里担心,又有什么心事了,一会儿,他的脚步再次响起,在桌前停下,忙活了一阵,把饭菜和碗筷都摆好,轻柔的喊道:“吃饭了,小雪。” 榻上的人纹丝不动,华百铭站在桌角看她,沉默片刻,榻上人眼底淌过一丝温热,盈盈淡光微闪,忽然问道:“月儿是不是不在伏魔山了?” 叮当一声,银筷在桌角人的手中脱落,掉去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吓到他了,他赶忙蹲下身将筷子捡起来,用布子擦了擦,搭在一个空碗上。 走上前,试探的拉了拉榻上人的胳膊,想将她拽起来,榻上人犹如一摊烂泥,被拽着挪了挪地方,背部却始终紧挨着榻,只有头转换了方向,眼睛依旧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华百铭叹了口气,放弃了对她的拉动,换了个方式,道:“你把饭吃了,我就告诉你她去哪了,你要是不吃饭,就永远也别想知道。”说罢,兀自回到桌前,坐下来,吃起了饭,不去理会榻上的人。 片刻后,榻上人动了动,来到桌旁,一声不吭的端起碗来吃饭,不管夹了什么,胡乱的往嘴里一顿塞,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优雅,默不作声的。 华百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眼前这个疯狂往嘴里扒饭的女孩,看得出她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默默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动筷,那边,啪的一声,空碗已经落了桌。 华百铭看去,女孩努力的嚼着嘴巴里的饭菜,疯狂下咽,噎的直翻白眼,华百铭端了一杯水给她,千浮雪一口气喝光,这才顺了气,待嘴巴里的东西都咽下后,道:“我吃完了,说吧。” 华百铭不动声色的夹了菜,塞进嘴里,问道:“你今日去哪了?” 千浮雪不耐烦的尽数道出:“我今日去寻她了,该找的不该找的地方我都去看了,没有找到她,别问了,你答应我的,吃完了就告诉我。” 华百铭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既然她已经去寻过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自是瞒也瞒不住,再三踌躇下,开了口:“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她的确,已经不在伏魔山了。” 千浮雪闻言,无法接受的愣在了原地:“为什么?”短短的三个字,就听得出,她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悲泣,努力保持着平静。 华百铭淡淡道:“违反门规。”“哪一条?” 千浮雪步步逼问,华百铭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内心的不忍,深叹一口气:“晚归,还有......私自下山。”这话说出来,是那样的没有说服力,别说千浮雪不会信,连他自己都说的那样毫无底气。 果然,千浮雪笑了,笑容里夹杂着不解、鄙夷和无话可说:“晚归?私自下山?”千浮雪笑着笑着,就控制不住泪水,内心极度苦涩和悲愤:“这是欺负人吗?这两条,就足以逐出山门?当我是傻子吗?” 华百铭看千浮雪泪水纵横的样子,内心不忍到了极点,却又不能说出南月真正被逐出山门的原因,眉头皱紧了,这个理由是那么的没有说服力,那样的让人心虚,可,她偏偏正是背负着这个罪名,被逐出了山门......面对千浮雪的问题,华百铭也沉默了。 千浮雪问:“是谁判的?”华百铭闻言抬起了头,欲张口说什么,千浮雪自嘲道:“呵,我这说的不是废话吗?除了二位仙上,还能有谁......”说着,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渍,躺回了榻上,背对华百铭,再也不忍泪水,任由它流淌着...... 渐暗,是夜。 白夜回到了御魔殿,顿觉浑身疼痛,这几日,事情太多,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一直想找机会告知千浮雪别再与昷婼来往,却无奈事情太多,只能一拖再拖。 一回身,见一人立在身后,心中微惊,定了定神看,原来是千浮雪,赶忙道:“小雪,你来的正好,为师正准备去寻你,近几日,魔界不太平,你与你表姐,就先暂时断了来往吧,专心练功。” 千浮雪没有说话,定定地望着他,白夜察觉出不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为师方才的话,你可有听到?”千浮雪恍惚:“为什么?” 白夜茫然:“什么为什么?方才不是说了吗?魔界最近不太平,蠢蠢欲动,为师这是为你好。” 多少的控制,隐藏在这是为你好这句话下,千浮雪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也适应不了,她觉得好笑,为何他能堂而皇之的说他这般是为自己好?将自己亲近的人都赶离自己身边,居然还说为自己好...... “为我好?师父,您安给南月一个莫名奇妙的罪名,然后把她赶下山,命令我断了和表姐的来往,这就是为我好?” 第181章 晋王的坟墓 白夜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全都知道了?” 千浮雪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不然,您打算瞒我多久?一世?” 白夜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想瞒你,是想等做好准备了再告知你,怕你接受不了。” 千浮雪笑了笑:“怕我接受不了,所以你们就给小月安了一个莫名的罪责,一边担心我接受不了,一面又将她赶下山,师父,您可真是替徒儿着想,令徒儿好生感动啊。” 白夜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为一个人着想,即使被她不解,被她冤枉,也毫无办法,全身心的为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不公,却也伟大。 说罢,千浮雪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跑回偏殿,微风扶摇,一阵花雨落下,挡住了她的脚步,抬头望漫天浩瀚星辰,是那样的璀璨绚烂。 千浮雪缓缓坐在阶上,脚下的白石子小路被月光映的发亮,双手环膝,下颌轻轻放在膝上,这一刻,是那样的孤寂,那样的思念可爱的父王,思念灯火通明的家,思念月儿...... 自己喜欢的人,原来是一个以控制别人为乐趣的人,恨不得将自己永远的困在他身边,困在这个诺大的囚笼中,最好永世不出,不见旁人,也不与人接触,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好友和亲人都驱赶出自己的生活,这样的感情,还值得我等待和期望吗?值得吗? ...... 月儿,你在哪啊? 你还好吗? 天凉了,你有加衣服吗? ...... 突然,一双脚映入眼帘,千浮雪抬头望去,只见华百铭定定地站在面前:“你来做什么?” 华百铭道:“你别怪他,这事,不是他能控制的,即使他是上仙。” 千浮雪重新将下颌靠在膝上,将头扭去一边:“我谁也不怪,我只怪......”我只怪自己喜欢错了人:“我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月儿。” 一滴晶莹的泪水,顺颊滑下,滴进脚下的白石子缝隙里,不见了踪影,华百铭知道,千浮雪内心还是责怪白夜的,只是嘴上不说,牵起她的手腕,欲将她拉起,千浮雪仰起头问:“你干什么?” 华百铭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说罢,拉起她往殿外走去,二人出了御魔殿,御魔殿双面环林,华百铭牵着千浮雪走进林中,夜里的深林更是黑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千浮雪有些不安,问道:“百铭,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前面的人不说话,也不停下脚步。 二人往前走了不知多久,林的正中央,是一片空荡荡的空地,平坦的没有一棵树,中央,孤零零的立着一座规模不大的坟墓,没有碑,显得很是寒酸,也很隐蔽,一棵小树苗立在坟头。 千浮雪看着这座坟,惊讶的捂住了嘴,一步一顿的朝那里走去,问道:“大晚上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谁的坟墓?” 华百铭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往前走去,抓起地上的一把土,洒在了坟堆上:“你猜猜,是谁的。” 千浮雪貌似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会是......” 华百铭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是的,你没猜错,这座坟,就是我父王的。” 千浮雪惊呆了,一时无语凝噎,顿感不可思议,怎么会......不是没有找到晋王的尸体,后来不是被焚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千浮雪问:“这,是你去寻了你父王的尸体?” 华百铭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仙上。” 千浮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当时他答应了我,要帮我寻晋王尸体的,可是......”难道,他事后专门去人族寻了?可是他为何要瞒着自己,不告诉自己呢? 华百铭道:“仙上把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或许当时有事耽误了,但绝不会妨碍他记着你的话,仙上是真的很在意你。” 千浮雪脑子里混乱了,若他真的在意自己,那为何还要将南月赶走?为何还要断了自己与表姐的来往,他明明知道她们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对自己说的话那样上心......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什么?千浮雪看着坟墓,发呆了很久...... 忽地,远处天边黄灿灿一片,华百铭转头看去,是山下,东南方向,好像是什么地方着火了,看样子,火势非常的迅猛,映透了半边天空。 第182章 火烧缚居 夜半,碎星山小木屋响起一阵急促的砸门声,迷迷糊糊中,夜北溟不耐烦的起身,小心翼翼的越过身旁的南月,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却见渡离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一脸的急迫,十分匆忙。 夜北溟问道:“你怎么来了?发生了何事?”南月本就睡眠浅,尽管夜北溟已经将声音压得很低了,醒来后,披了衣服,凑了过来,渡离道:“昷婼要烧缚居,恐怕现在已经开始了。” 闻言,二人皆惊恐,齐道:“什么?!”三人即刻启程赶往缚居,路上,南月满腹疑惑,不是说好了,帮她完成了任务,就放过缚居的吗?怎么会这样......尽管三人火急火燎,步伐匆匆,可赶到缚居,还是用了三日的时间,那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此时的缚居,已是一半火海,一半黑烟弥漫、废墟尘埃,本山清水秀的,大火连烧三天三夜,都还未被灭尽,依然是面目全非,一片迷惘黑硝烟云,俨然看不清哪是哪,找不到归家的路,更听不到一丝惨叫声,满耳只充斥着噼噼啪啪的烧裂声和树木倒地的声音......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无法接受,亦难以相信...... 白夜、千浮雪和华百铭三人是最早赶到缚居境的,初来时,满目苍夷,漫天大火,火势极其凶猛,充耳皆是恐慌的惨叫声和绝望的嚎天大哭声,夹杂着孩童的啼哭、老人的祈祷,布满了大街小巷,谱成一章惨烈的乐曲。 那时的火势,已是三人无法阻挡的了,只能先想方设法救人,能救几个是几个,二话不说,一头扎进火海之中,不顾自身安危。 可缚居偏偏是多山少水的地方,四处皆是草木,山林围绕着平原,火势势头极其迅猛,一发便不可收拾,势有毁天灭地、吞天掖地之能,以三人之力,根本无法救出成千上万的缚居境者,亦死伤,不计其数,难以估计,烟消云散者几百,甚至就在眼前荒芜消散,此等震撼与无助,试问,谁能抵挡得了。 白夜见火势过于凶狠,只得赶忙撤出,与华百铭一起,硬是将不愿离开的千浮雪,一左一右的架起,拖离了火场,大火烧成一片,惨叫声渐渐消糜,逐渐,悄无声息,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丝呼救声,一切都安静了,充耳只剩,噼噼啪啪的烧灼声,整整三日三夜,尽管后来有轩宇丘和众弟子赶来帮忙,集所有人之力,救出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不过十余人...... 众人立于高地,望着下面红艳艳的扑天大火,只能望而却步,毫无解救之法,千浮雪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再多救出一个,哪怕再一个也可以。 火势整整三日三夜,丝毫无消沉之意,唯愈发的猛烈。立于高地之上的众人,纷纷摇头嗟叹,无奈至极,与有幸生存下来的同胞,一起相拥而泣,也为自己消逝的亲人,抱头痛哭。 天蒙亮,微微泛起鱼肚白,火势在平原这头,稍微小了些,火势微退之时,千浮雪撇头望见了关境之处,立着的南月等人,以为是自己三日三夜没有休息,精神过于高压所产生的幻觉。 用力揉了揉双眼,努力瞪大,聚精会神去看,却见,那人就真真切切的站在那里,虽火烟弥漫,飘飘忽忽,朦胧烟然,那身影也是摇摇晃晃、隐隐约约的,但千浮雪肯定,那就是令自己牵肠挂肚的死丫头,转而,向山下狂奔而去、兴喜若狂。 白夜回头,赶忙将她叫住:“小雪,你做什么去?”那人只留一个背影,却不回答他。不一会儿,下面出现了那丫头的身影,与一女孩紧紧相拥,白夜这才看到南月和夜北溟,还有一陌生男子。 千浮雪激动的将南月一把抱住,南月正哭的痛不欲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人猛的抱住,微微一顿,夜北溟回身欲出手,定了定神,见原来是千浮雪,这才收住了手。 南月回头,见此面庞,是令她无比愧疚,无言以对的面庞,顿感羞愧的垂下了头,但又牵挂的不得了,自觉不去拥抱,只牵着她的手,哭了一阵,才哽咽道:“小雪。” 千浮雪又将她一把拥入怀中:“月儿,这几个月你去哪了,还好吗?”南月使劲点着头:“我很好,我没事。” 千浮雪将她松开,牵着她的手,刚牵住,南月却吃痛的皱了皱眉,千浮雪心头一紧,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南月连忙摇头,将手抱进怀里,千浮雪夺她的手来看,只见手心一道不深不浅、不长不短的伤口,千浮雪有些责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月突然将她止住,示意她莫大声,而后又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夜北溟,见夜北溟正满目忧愁的看着火势,没有往这边瞧,这才小声道:“都是我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小道,没事的。” 千浮雪问:“他不知道?”南月点了点头:“这点小伤,没事的,过日子嘛,难免有个小伤小痛的,再说了,我又不用再练功了,自然是不妨碍。” 千浮雪没有过过日子,她自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不知为何,听到过日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顿时充满了幸福,微微心动,看南月在说的时候,也是脸微微透红,幸福又娇羞的模样,那是初为人妇,正甜如蜜的女孩,独有的表情,千浮雪不自觉的回头望了一眼立在高处的白夜,见白夜也正往这边看着,目光触及,千浮雪又立即扭过了头。 牵不了南月的手,只能牵她的手腕,千浮雪握起她的双腕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南月道:“这是北溟的家,他的族人都在这里......唉。”说着,满脸忧伤的叹了口气,千浮雪也为此感到悲伤,转而却安慰道:“没事的,总会有办法的。” 正说着,千浮雪突然察觉到,覆在南月手腕处的指尖,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脉搏,平缓而有律,似珠滚玉盘,千浮雪立即将其牵起,仔细摸着她的腕处,眼神逐渐由惊诧转为了惊喜:“月儿,你......” 第183章 南月怀孕,夜北溟落泪 南月立即明白了过来,赶忙食指覆于千浮雪唇上,示意她噤声,回头偷偷瞥了一眼夜北溟,见他依旧望着火势,便将千浮雪拉去了后面,离得远了些,夜北溟立马察觉到了,回头望了一眼,见二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忍不住喊道:“月儿,你们......” 南月道:“说点悄悄话,你就别管了。”夜北溟无奈,道:“别走太远,你在那,我已经听不到了。”南月撇了撇嘴回道:“好,知道啦。” 见夜北溟重新回过了头去,南月这才双指绞衣害羞道:“我怀孕了,他不知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千浮雪笑得柔和温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多久了?” 南月道:“两个月前,它,也两个月了,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秋季中时,我们就结亲,然后,永远的生活在一起,我打算,在新婚之夜,把这件事告诉他,给他来个双喜临门,到时候,他肯定,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想想他到时候那个表情,肯定很好玩。” 说罢,兀自的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底有星星在闪烁,一切美好的场景,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具象,甚至到了暮年时,与夜北溟执手,在夕阳下,看着孩子的孩子们,在院里欢脱奔跑,嬉戏打闹的场景...... 千浮雪算了算,秋季中时,也就是月圆,再有不到五日,就要月圆了,温柔执过南月的手,道:“你一定会幸福的,我们月儿长大了,如今也是要做娘的人了,真好。”说着,捏了捏南月的脸。 南月揉着被捏的地方,道:“小雪~你这手劲,可是越来越大了。” 闻言,千浮雪笑了笑,笑得温暖,笑得感慨万千,回想当初,在七曜鬼宗城时,初见南月,那时,她还是个欢脱伶俐,不到及笄之年的小丫头,现如今,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还做了娘亲,不得不承认,时间真的是过得飞快,像是插了翅膀的精灵,咻的飞过,不再复还。 夜北溟时不时的回头望向这边,很是放心不下,实在忍不住了,便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在聊什么?跑这么远。” 南月一手环过他的胳膊,娇嗔的神秘兮兮道:“不告诉你,我们姑娘家的悄悄话,你瞎好奇什么?” 要是在往时,对南月此般撒娇,夜北溟定是笑颜如花,但此时,他真的笑不出来,为了不让南月担心,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脸。 千浮雪看着如胶似漆、甜如蜜糖的二人,心里很是羡慕,同时也替南月感到高兴,终在这万千芸生之中,找到了那一方属于她的温润,找到了那个,愿意将她嵌入内心最重要之处的人。 夜北溟抬眼望向千浮雪,眼底淌过一抹夹杂着歉意的柔水,道:“千浮雪,好久不见。”千浮雪回道:“是啊,好久不见,很多事,我都来不及参与,迟到的祝福,我生怕,你会将这块月牙糖捂化啊。” 夜北溟和南月二人相视一眼,南月问道:“小雪,你知道了?”千浮雪一脸疑惑:“知道什么?”南月道:“月牙糖,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白兔的名字,也算是我的外号。” 千浮雪惊喜:“我随口一叫的。” ...... 一阵故人的寒暄过后,该回归正题了,千浮雪道:“这几日,我们尽全力救了几个缚居众民,但是,人数不多。”夜北溟双眼闪光,立马问:“在哪里?” 千浮雪看向了高处,二人随她目光看去,原来高处,还立着那么多人,先前都没有留意到,夜北溟赶忙跑上山,南月看到了白夜,心底有些发怵,白夜也正盯着这边,南月垂了垂头,跟随夜北溟,走了上去。 三人来到高处,缚居境众人见到夜北溟,纷纷跪地哭诉,道:“君目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救救我们吧。”随后,声音此起彼伏:“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救救大家吧。”...... 夜北溟所属的夜氏一族,在狐妖一族中,甚是有威望,当年仙魔大战时,狐妖一族险些被灭族,正是夜氏一族助族长与长老们拼死奋战,才护住了众族人,才不至于被灭族。 但夜氏一族,却因此无一存活,自小将夜北溟抚养长大的婆婆,护住了夜北溟,才不至夜氏一族断了香火,自那以后,夜北溟便被狐妖众族人奉为君目,地位仅次于族长和长老。 夜北溟问:“族长和长老们呢?”一年老者道:“回君目大人,族长和众位长老,为了保护大家,已经牺牲了啊,狐妖一族,就剩我们了。” 夜北溟震惊的抬眼环视众人,皆是老幼妇孺,个个目光中布满了恐惧和惧怕,孩童们蜷缩在大人怀里,瑟瑟发抖,夜北溟忽地想到婆婆和绯辞,立马在人群中找起来,可就这么寥寥十几人,自是一眼就看完了,却不见二人的身影。 夜北溟不敢相信,在这十几人里,来来回回的反复确认了好几遍,问老者,道:“绯辞呢?婆婆呢?”那老者摇着头,道:“君目大人啊,那样嘈杂的环境,谁能认得谁是谁,谁还能去顾及旁人啊。” 闻言,夜北溟无法接受的念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随后,发了疯似的往山下冲去,如风一般的直冲火海而去,十几人立即起身,追赶在他身后要将他拦住,纷纷叫喊阻止着:“君目大人,不可啊!”“君目大人!” ...... 紧赶慢赶,可都是些老幼妇孺,谁能赶上夜北溟那乘风的脚步,终是渡离将他一把抱住,这才在火海边缘停住了脚步,夜北溟奋力挣扎着,喊着:“你放手!放开我!”渡离紧紧抱着不撒手,眼看就要抱不住了,大喊一声:“夜北溟!别犯傻了,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晚了!” 此言一出,渡离明显感到怀里的人,逐渐不再挣扎,身子软软的往下坠去,火海逐渐往后褪去,方向正是夜北溟家的方向,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里被烧的时间最长,婆婆和绯辞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的渺小。 夜北溟绝望的垂下了头,腿一软,向着那个方向,跪下了身,痛哭起来,渐渐泣不成声,这是他,第二次流泪,为了将他养育大的婆婆,也为了丧失生命的众族人...... 身后幸存的缚居境众人,也随着夜北溟一同跪下,哭成一片...... 第184章 昷婼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大亮,已经进入了第四天,火势逐渐退去,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依旧能看到火苗蹿腾着,那里还是一片火海。 夜北溟站起身,疯了似的往家的方向奔去,踏过的每一处,黑色的尘埃烟霾,相互拥簇着纷飞而起,漂浮在空中,扬起一阵黑色的旋风。 夜北溟刚跑了两步,忽地,一阵空灵婉转,仿佛是来自仙界的声音在空中回响起:“夜北溟,你不用费那功夫了,那个老太婆,和那个小孩,已经死了,连渣都不剩,不是被烧死的,是被我杀的。” 时光回到大火前,是夜...... 昷婼飘忽而至绯辞和婆婆的家门口,婆婆在屋里刚将小绯辞哄睡着,一阵凉风从门口钻了进来,婆婆起身去关门,顺便探出头,望了望夜北溟家的方向,见那边漆黑一片,不住的叹了口气,自言道:“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天有没有按时吃饭呐......” 准备关门的刹那,一抹立在院门旁的黑影,在眼底扫过,婆婆抬眼望去,看不清那抹身处黑暗中的阴影,问道:“是谁?谁在那里?” 昷婼道:“婆婆,好久不见。”说着往前走去,挂在门口的两盏油灯,渐渐地将她的面庞照亮,婆婆这才看清,原来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女人,立即恐惧的瞪大了双眼,赶紧将门合上,插上木闩。 可这种多年未修的小破木门,又怎能挡得住昷婼,一出掌,门嘭的一声便被掌风震碎,立马成几片残破的木板,散落在地上,昷婼踏上木板走了进来,仿佛一个王者,抬眼睨着相拥蜷缩在榻上的二人。 婆婆颤颤巍巍道:“我......我不怕你。”说着,身挡在绯辞身前,绯辞双手抱住婆婆的一只胳膊,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悄悄探出来,恐惧的望着昷婼。 婆婆道:“你有什么,冲我这个老婆子来,别动孩子。” 昷婼皱了皱眉,鼓掌道:“亲情果真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感情,婆婆啊,我来只是想问问您,知道夜北溟去哪了吗?上次在碎星山匆匆一别后,就再没见过,难道他没回来?我好歹是他的师父,甚是想念啊。” 婆婆转了转眼珠子,道:“回来了,又出去了,你想找他?那就去找吧,天大地大,哪里都有可能。” 昷婼道:“看来您不知他的去向,听说,是您将他抚养长大的,可真是太伟大了,养出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来,真真是没少给我添麻烦啊。” 说着,手向前一伸,婆婆立即像是被扼住了脖颈,喘不上气来,昷婼咬牙切齿道:“我真是要好好感谢你当初救了他,死老太婆!”说着,手逐渐用力。 婆婆双手抓着脖颈处,却使不上力,因为没有东西可抓,昷婼是凭空扼住她脖颈的,婆婆绝望又无助,小绯辞哭喊着:“婆婆,婆婆......” 婆婆无比艰难的,一字一顿道:“你,你这个恶婆娘,总有一天,夜,夜小子,会替我们报仇的!你就等死吧。” 昷婼额间青筋急速跳动,气急败坏,手一使劲,婆婆呃的一声,倒吸一口气,气还没有吸完,身子一软,头歪了下去,双眼睁得大大的。绯辞哭的没有了声音,见婆婆没了气,抱着双膝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看着向他步步紧逼的昷婼。 不一会儿,昷婼从房里走了出来,嘴角微微勾起,舔了舔满手的鲜红,转身离去,身后的门大敞着,房间内多了一具,个头不高,体型不大的尸体,胸口一个大大的血洞,趴在一具双目圆睁的尸体上,小嘴大张着,小脸紧蹙成一团,小手环着大的尸体,仿佛在痛苦的哭喊求救,求她快点醒来,救救自己...... 秋风瑟瑟,秋雨缠绵,凉风无情的从门口吹了进来,拂动二人的发丝,撩起了婆婆一层乌黑,露出了底下浓浓的一层银白...... 眼角挂着那一滴,还未来得及垂下的泪水,晶莹剔透。 昷婼出了缚居境,关境前,立着黑压压数十人,随即下令道:“烧了这里,任何地方都不许放过,受住关境,任何人不得出,若是逃出一人,死的就是你们!” 数十人齐声道:“是!”声音铿锵有力,威震天际。数十人立即跑进境内,个个举着火把,所到之处,烧杀掠夺,血肉横飞,寸草不生...... 看着燃起的熊熊大火,昷婼勾起一边唇角,十分满意,又万分得意,烈焰之中,她转身,欢快的离去。 大火逐渐吞噬一切,将一切化为灰烬,化为乌有,渐渐蔓过小绯辞和婆婆的尸体。 夜北溟知道来者是昷婼,从地上站起了身,对着空气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啊,他们都是无辜的!与你做对的人是我!” 昷婼不以为然道:“只要是对你有恩或是与你相关的,我都要杀,一个都不放过。” 闻此声,白夜心头一紧,这个声音......甚是耳熟...... 众人彷徨之际,一阵桃花雨,在一片灰烬的空地上旋起,十分的唯美炫丽,如一只只粉色的精灵,灵动巧艳,待花雨散去,一座莲瓣金樽椅出现在了大家眼前,一个身姿优雅婀娜的女子斜倚在椅上,姿态甚是潇洒惬意。 只见她一身紫烟罗锦裙,九云十二钗相佩朝云近香髻,罗星梳篦碎星垂于双目前,红梅嵌金花钿点缀于双柳眉间,红唇娇艳欲滴,娇润如玫,美艳优雅却不失威震四方之力。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白夜心头一紧,看来这场灾难的主使者,又是她...... 千浮雪一脸的震惊,回想自己与表姐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她都是落落大方,极其优雅,身着素衣,妆容也是十分得体淡柔,像是桃花花瓣似的淡雅轻柔,使人眼前一亮,一阵清凉,全然让人认不出。 夜北溟气得咬牙切齿,嘶吼道:“你这个毒妇!究竟还要做多少恶!” 昷婼缓缓道:“非也,夜北溟,此恶均因你而起,与我没有多大干系,若你从一开始就莫管我闲事的话,缚居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夜北溟道:“若你放过南月,我至于纠缠你至今?你以为我喜欢与你纠缠!” 第185章 世事对与错,世人有是非(一) 昷婼缓缓叹出一口气,不再看他,一撇眼,看到他身旁的南月,眼中一闪而过些许的诧异,道:“你没死啊,渡离那小子,还说你死了,啧啧,我真是羡慕你啊,一个为了保你,学会了撒谎,另一个为了保你,处处与我做对,你看看,这里原本山清水秀的,都因你变成什么样了,我要是你啊,都惭愧的活不下去了,啧啧啧啧......” 千浮雪闻此言,很是疑惑,小声问南月道:“我表姐,认识你和夜北溟?”南月死死咬住下唇,垂下头去,一言不发,更不敢抬头看千浮雪。 昷婼抬眼又看向了高处,全然不顾高处众人愤怒的目光:“呵,怎么都在啊,今天这人,来得可真够全乎啊,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约来游山玩水?那不好意思喽,扰了你们的雅兴。” 轩宇丘怒斥道:“昷婼!你放着你好好的妖族公主不做,竟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为祸苍生之事,真是你们妖族的一大耻辱!” 昷婼掩嘴发笑,此时,一队身着玄金盔甲,甲前嵌一凶狠狼头图腾的军队,杀气腾腾的将所有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众人回头看去,来者竟是魔界的玄狼军,魔界怎会出现在这里? 一穿着华丽却怪异的佝偻老头,穿过人群蹒跚踱步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立在昷婼身旁,此人对伏魔山众弟子和白夜来说,自是十分熟悉,在人族与之交过手,当时就是他带领着玄狼,在人族到处为祸作乱,手法极其的令人意想不到,出其不意。 见那人竟向昷婼行礼,道:“魔后娘娘。”在场众人,除南月、夜北溟、白夜和渡离四人外,无一不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原来,妖族大公主,就是那千百年来,从未透露过姓名的魔妃,如此说来,令人闻风丧胆的蛮沧,就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这女人,真的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昷婼见立于高处的伏魔山众人震惊的模样,故意问道:“你们怎么也是这副表情?难道,你们的白夜上仙,没有告知你们吗?” 千浮雪有点混乱......怎么?难道师父也认识表姐?千浮雪下意识的看向白夜,见白夜皱眉垂下了头,一脸惭愧和懊悔的神情,这副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千浮雪愈发的混乱,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轩宇丘不可思议的问白夜道:“师弟,你一直知道此事?”白夜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作何回答:“我......师兄,我......” 昷婼见他答不出,继续道:“轩宇丘,你师弟不但知情,还帮我隐瞒到了现在呢,近千年了,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很厉害吧,佩服吗?” 轩宇丘顿时火冒三丈:“是真的吗?你一直在帮她隐瞒?” 白夜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口,又合上了嘴巴,微微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小小的嗯了一声,轩宇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生生憋出了眼泪:“你!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拦你,就应该任由你娶她为妻,莫要飞升这上仙才是!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此言再次惊呆众人,不成想,原来,白夜与昷婼还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这无疑给千浮雪心里,又是猛烈的一击,这一切,都是什么情况啊? 白夜垂头不语,睫毛微微颤抖,此时的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下意识的看向千浮雪,看到千浮雪眼中的震惊和不解还有一丝失望与无奈,白夜心中猛然一沉。 昷婼也想轩宇丘口中所说的变为现实,若自己当初嫁的是白夜,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但是......事已至此,还能回去吗?既然回不去,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不也是他害的:“轩宇丘,你现在说的倒是好听,当初,你又为何拦他?” 轩宇丘一脸不解:“这与我有何干系!” 昷婼道:“当然与你有关,若你当初不阻他,我母后也不会惨死,妖族也不会被魔族占领,我也就不用牺牲自己,保全妖族!” 一直垂头沉默的白夜突然出了声,制止道:“好了!昷婼,你莫要再捏造事实,并不是师兄阻我,而是有其他事牵绊住了我,我才没有及时赶到,还有,你也莫要再提那些陈年往事,无益,都已经过去了。” 昷婼突然爆发,往日的种种,都是拜这些人所赐,现在居然告诉她,不要再提?都是陈年往事?真是可笑,腾的从椅上站了起来,道:“莫要再提?白夜,你可真是如莲花般的洁白无暇啊,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都是拜你当年不救之恩,现在告知我莫要再提?于你们来说,那都是成年往事,可是于我,那是一切的源头,是永远都无法过去的事情。” 白夜道:“并非不救,只是未能及时赶到,待我赶到时,你已被......被他带走了。” 昷婼质问:“那你为何不来寻我?你知道我在那里等了你多久吗?我无时无刻不在等你,不在期盼你来寻我,可你从未来过。” 白夜道:“大地之上生灵涂炭,你叫我如何去寻你,怎贪恋儿女情长?昷婼,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但是如今这一切,你也不能完全归罪于当时你受的伤害,别再找借口了。” 昷婼内心悲痛万分:“这是借口?这是借口!你以为我想成为如今这副模样?”白夜道:“你想如何?世上阳关道千万条,你为何就是不肯放下执念?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再错下去了。” 昷婼道:“你别再说了,哪怕后来,你承认一次,你对我还有情,我也不至于成为今天这样。” 白夜道:“我承不承认,又能改变什么呢?我已经说过了很多遍,在收到你婚书的那一刻,我对你,就已经死心了,你明白吗?你又何必纠结?” 昷婼道:“好,你们都觉得,如今这般,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吗?既然如此,那么,大家就一起死吧!” 说罢,面向千浮雪,道:“千浮雪,我想,在这里的所有人里,你是最幸福的一个吧,因为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就把他们苦苦隐瞒的事情,统统告诉你!” 第186章 世事对与错,世人有是非(二) 白夜和夜北溟同时心头一紧,呵道:“你敢!” 昷婼看二人紧张的样子,突然放声大笑,笑了一阵后,道:“你看啊,你看他们多在乎你,多么的想保护你啊,你可真幸福,可我今天,就是要你不好过,帮你擦亮眼睛,让你看清楚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真实面目。” 白夜忍无可忍,从高处飞落,欲到昷婼面前将她制止住,刚落地却被冲上来的魔兵阻拦,动弹不得,只能着急怒呵:“昷婼!” 千浮雪看着几乎丧失理智的昷婼,想自己前面已经承受了太多打击,一个个的重击接踵而来,也不怕再多些了,道:“让她说!” 白夜不可思议的看向千浮雪,血液瞬间凝固,空气,也静了下来。 昷婼也有些诧异,但转瞬就化为了欣赏,拍手道:“很有勇气,好啊,那你就听好了。” 说着,走到千浮雪面前,指着她身边的南月,道:“记得那只死去的凤翎兽吗?记得丢失的伏魔珠吗?那全都是你身边这个人做的,然后,栽赃给你的,散灵杖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鞭子抽在身上又是什么感觉?痛不痛?啧啧啧啧...我也真是心疼你啊,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却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还傻呵呵的关心着她,我每次去看你的时候,看你提起她时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星,还期待着她回到你的身边,我可真是心疼你啊。” 千浮雪不敢相信,转头看向拼命咬着嘴唇流泪的南月,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南月没有说话,只一个劲的哭泣流泪。 曾经的一切感动,在这一刻,显得是那样的讽刺、可笑,千浮雪升高了语调,问道:“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 南月哭的浑身颤抖,被这一声突然的怒吼惊吓的猛然一抖,哭的更加厉害,但不敢放声,只在原地拼命的咬住嘴唇,小声抽泣,而后,紧闭双眼,点了点头。 看到南月点了头,千浮雪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轰的在她眼前炸开,泪水夺眶而出,失望随即而来,想自己一直以来,对她是那样的好,从未对别人有过的好,就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没想到......怎么会...... 很少对人敞开心扉的千浮雪,将自己的真心第一次交付给了南月,可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三个字,从千浮雪口中喃喃而出,明知这三个字是那样的多余,那样的可笑,那样的讽刺,可她还是想问,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当初,被所有人误解的心痛,加上散灵杖和鞭子打在身上的痛楚,都不及现在内心三分之一的痛苦,此时的痛,痛到让她举步维艰,让她无法呼吸,即使不去触碰,胸口都像是被撕扯着,永远无法愈合。 南月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可,这三个字,千浮雪恐怕得要一生,才能接受吧。 夜北溟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既心疼又无奈,千浮雪忽地想起,前几日,南月被莫名赶下山,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想自己那时,还在替她打抱不平,替她鸣冤,还打算要去找掌门理论呢,呵呵。 那如此说来...... 千浮雪看向白夜,问:“师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白夜一脸担忧的皱眉看着她,此时,只能无奈点头,千浮雪又看了看其他人,轩宇丘、伏魔山众弟子、夜北溟、渡离......原来,他们全都早已知晓,只有自己,像个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 千浮雪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道:“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昷婼却突然哈哈大笑:“妹妹,你别伤心太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千浮雪无力的抬眼望着她,泪眼朦胧,昷婼道:“你知道,现在的鬼族,成什么样了吗?那个将你养育大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年老无用的爹,也已经,死,了!” 昷婼面目狰狞的说着,语气越来越幸灾乐祸,而后,紧接一串刺耳爽朗的哈哈大笑,看千浮雪现在的表情,昷婼别提有多开心了。 当初,千衍峰不顾自己一家的死活,致使自己家破人亡,那时的悲痛欲绝,终于,在他女儿身上,如数奉还了,真是快哉!快哉啊! 千浮雪瞪大了双眼,脑中轰的炸开一团血雾,融进血液里,眼前仿佛突然失去了颜色,一切不再炫丽,百花凋零,纷纷落在地上,花瓣落地的声音,是那样的刺耳,远川冰雪迅速凝固,结成冰锥,狠狠的刺进她的心脏,血液,在瞬间,凝结成冰,颤抖着:“你,你说什么?” 昷婼笑道:“我说,你那个没用的爹,已!经!死!了!现在回去,还能看到他悬挂在城门上的头颅,丑陋的真是叫人恶心!哈哈哈哈......”此时的昷婼,就如一只从地狱来的凶兽恶魔,已被执念与不平完全吞噬,全然找不到以往的影子。 忽地,人群最外面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突然响起,怒气冲冲的大呵道:“婼儿!”众人纷纷回头去看,只见杖子炎怒发冲冠的立在人群外,许久未见,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夜之间似是老了十岁,三千青丝之上覆了一层明晃晃的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杖子炎走到昷婼面前,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突然沉了沉怒气,用力拉过昷婼的手腕,道:“走,跟我回去。” 昷婼面无表情的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杖子炎二话不说,抬起手,回身一巴掌落在了昷婼的右脸颊上,力道之大,昷婼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住,白皙的脸颊之上,瞬间多出了几道红色的印记。 昷婼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不可思议道:“你居然打我?”杖子炎也是气急败坏,打昷婼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后,咬了咬牙,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第187章 世事对与错,世人有是非(三) 话还未说完,胸口一阵猛烈的痛感,杖子炎往后退了几步,后脚用力蹬地,才停下了身,力力捂住胸口,眉头紧蹙,痛苦的蹲下了身,而在场的玄狼兵,看见魔尊被打,却个个无动于衷,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仿佛木雕一般。 杖子炎缓了好一阵才抬起头来,只见不知何时来到此地的昷肆,正居高临下,目光凌然的立在他面前:“你为什么打她!” 杖子炎艰难的站起了身,道:“为什么打她?好好问问你这个姐姐,都做了些什么!给我下药,将我迷晕,竟带人屠了鬼族!”又看向昷婼:“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昷肆大力推了他一把,道:“别在这吼叫!我姐姐做什么事,与你何干?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而已,你不会以为现如今的魔界,还有人听你的话吧。” “你......”杖子炎话还没说出口,千浮雪突然道:“我也是你的棋子吗?” 昷婼看向千浮雪:“不,你不是棋子,你在我眼里,连棋子都不算,你只是,为你父王偿债的,但是你父王欠我的,你一辈子都还不清,我要让你好好活着,承受这一切,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走我走过的路,尝我尝过的苦!” 千浮雪泪眼朦胧,缓缓合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昷婼道:“你没长耳朵吗?没听到杖子炎说什么吗?” 千浮雪抬高了音调道:“我就问你是不是!”昷婼稍顿了顿,而后,带有一丝玩味道:“是我,是我带人去的,怎样?” 千浮雪道:“很好,你承认了就好。”猛的睁开双眼,双眼闪烁着隐隐红光,这是她第一次,内心如此强烈的想杀一个人,想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想将她永远埋于黄泉底的尸垢下,永不见天日。 施云剑出鞘,第一次对准了自己亲人的心脏,充耳不闻掠过的呼啸,满眼只见那颗,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的鲜活的心脏,直到,凌冽的剑锋直直插进了那颗心脏,血幻化成花朵,扬洒迸溅在空中,透过阳光,愈发的鲜红,明亮...... 耳边掠过的呼啸,终于停止了,周围是那样的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远处的高山之上,一片悬挂在枝头,岌岌可危的金黄树叶,终于,从枝上脱落,缓缓飘了下来,悄无声息的掉在了地上...... 一声刺耳且急促的尖叫声划破寂静,震天动地:“渡离!”这一声,也将千浮雪眼前的腥红抹去,眼前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却见,剑锋的那头,一个永远玄铁面具遮半的高挑男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胸口一抹亮眼的鲜红,汩汩的往外冒血,染红了他皂色的玄衣,衣摆轻飘,微微颤抖了一下。 夜北溟赶忙跨步上前接住了他,渡离奄奄一息的跌进夜北溟怀里,不住的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鲜血,千浮雪执剑呆立,定定的望着夜北溟怀里的人。 南月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住了那一剑。 南月缓缓向前走去,脚步婆娑,一步一顿,眼泪不知觉的淌着,渐渐漫过心底,而后凉透全身,她蹲下去,无助颤抖的看着他,抬了抬手,为他堵了堵胸口的伤,却被那温热染透了双手,从指缝渗出了鲜红。 渡离吃力的抬起手,轻柔的拭去了南月面颊的泪,道:“月儿,不哭,你应该替我开心,我,我还清了我欠下的,我终于,解脱了,不再,不再被,被迫做坏事,谢谢你,我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 说着,又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南月垂首,泣不成声,渡离又扬了扬头,对夜北溟道:“我与你,相爱相杀了半辈子,此生有你这个兄弟,知足了,往后,一定要,照顾好,她......”说罢,抚着南月面颊的手,脱力重重垂下,眼睛永远的合上,气息消逝。 渡离左臂上契约印淡淡的散去,与此同时,渡离的尸首,也渐渐地,失去了形状,缓缓透明,直到化为灰烬,飘散向空中,幻化成风,成雨,永远的,将不会再凝结,这也是死侍,最终的归宿,魂尽,无入忘川,亦,无来生...... 渡离用他的仅此一世,坚守着那最初,对巽萝公主的一句:“放心吧大母,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保护好她,不会让她误入歧途的。” ...... 南月悲痛万分,牵引了腹部,腹部隐隐作痛,垂首悄无声息的捂着腹部,微微颤抖,双手的鲜红,还尚有一丝余温。夜北溟更是痛不欲生,满面泪痕,抬眼,看向白夜,道:“这就是你,守护她的结果,这结果,你可还喜欢?” 白夜听闻,垂下了头,睫毛微微颤抖,此刻,自是后悔万分,悔自己当初没有信夜北溟的话,若那时信他,或许,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可,事实亦是如此,懊悔又有何用。 夜北溟垂首,看了看自己双手的鲜红,逐渐紧握成拳,将那鲜红用力握紧掌心,问身后一脸云淡风轻的昷婼道:“你满意了?” 昷婼十分的轻松,耸了耸肩,道:“与我何干,是千浮雪杀的。” 千浮雪低头看着剑锋上的血迹,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哭如雨下,但她,也绝不会再说对不起。 夜北溟恨的牙痒痒,突然震怒,狐妖一族君目发怒,没想到,天地都为之变色,狂风怒起,席卷着大地,卷起层层砂砾,黑云呼啸,晴朗的天际被遮去了阳光,霎时间黑压压一片。 夜北溟怒号,白色九尾从身后掀起层层怒波,双耳挺立在头顶,这是狐族狂怒,已失去理智的信号,亦是佛挡杀佛,神挡弑神,双目的红光,在混沌黑暗中格外的明亮,双手手掌燃起熊熊狐火,在凌冽之中,摇曳着冷艳幽蓝的光芒,众人纷纷被掀的七荤八素、东倒西歪,无一不遮挡双眼,尽力回藏。 第188章 世事对与错,世人有事非(四) 夜北溟那一声仿佛来自天际的怒吼,声音狂傲威震:“昷婼!你还不知悔改!你可以,去死了!”说着,寒气凌冽的尾巴直直向昷婼去,却被无数突现在昷婼身前的玄狼兵阻挡,夜北溟的攻击与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夜北溟的九尾极其灵活,触者皆顷刻消散,无一例外,几乎无人靠近,双方如火如荼,天地混沌,躲在玄狼兵身后的昷婼却是一脸的惬意轻松,不为这狂躁的环境,惊动一丝一毫,若立于地阔天长之处。 突然,蛮沧身周闪烁着七彩光芒,仿佛神明降临一般,缓缓漂浮在昷婼身前,双手握杖,合于胸前,口中默念诀,忽地,手杖顶端,冲出一股红色气焰,直冲云霄。 夜北溟见状,不假思索,将手中的狐火向他打了去,可那蛮沧仿佛有定元术护身一般的,狐火根本无法近他身,触及皆反。 夜北溟回闪之际,只见蛮沧已牵动山河动荡,黑沉的天空之中晕开一层七彩涟漪,漂浮在空中,逐渐扩大,慢慢的笼罩众人头顶,七彩苍穹,无比的炫丽。 此异象惊动了仙界,何人竟具逆天之力,就连不谙世事的羽族,都为之惧怕,连祺主动请缨,前去查看。 蛮沧将那一番炫丽,尽数吸入自己的祭司杖内,拉出一道漩涡,连接天地,蛮沧大喊一声:“迫!”夜北溟头顶逐渐聚集起云雨,风云变幻,雷电交加。 忽地在他头顶形成一道蓝色的云锥,随着蛮沧一声令下,猛的穿透夜北溟的身体,夜北溟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无数朵鲜血形成的花朵,在空中绽放,霎时间,仿佛被抽干了一切,身体瞬间恢复了原状...... 恐怖的异象终于平息,黑沉狂沙散去,但天空依旧是七彩炫丽,众人这才能睁开双眼,却看到缓缓从上落下的夜北溟,身前一道鲜红的血色......不禁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 蛮沧欲继续出招,一双金色的翅膀忽至,连祺将夜北溟揽进怀中,金色的翅膀幻为定元术,挡住并反射了蛮沧的几支云箭,蛮沧未能躲过,中箭倒地。 天空的七彩褪去,恢复一片蔚蓝,蔚蓝之下,连祺环着夜北溟缓缓落下,南月连忙跑了上去,却见夜北溟已经没了气息,蛮沧的那一重击,打散了夜北溟的灵体,灵丹被毁,灵气从体内散了出来,茵茵绿点漂浮在空中,不一会儿,形态散去,化为虚无,不见了踪迹。 看到夜北溟在自己眼前消散,南月一下子失去两个重要之人的痛苦,使她一时无法接受,连哭,都没了声音,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不住的颤抖着身体。 月南星霎然无色,缓缓淡然,如凋落的花朵,沉入深海,不见了踪影,雪花垂下,海面冰封一片......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千浮雪,见此状,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都不想表示,只见面前的南月哭了一会儿,突然从地上坚强站起身,一把抹去脸颊的泪,走到千浮雪身边,道:“小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背叛了你,这都是我的报应,对不起,但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欠你的,我这就还给你。”说着,眼泪就又垂了下来。 南月再次抬手,简单粗暴的一把抹去泪水,而后,手上燃起一团幽蓝的冰焰,渐渐幻为紫色,形成了一道冰锋。南月握住冰锋,将另一端尖锐,对准自己的腹部,直直插入,猛的一口鲜血喷出,极其痛苦的皱紧了眉头,身体摇晃着,双膝重重跪在了地上。 这一举动,吓到了在场众人,尤其是离她最近的千浮雪,紧蹙着眉头,此时的心情复杂极了,想去将她抱住,却怎么也移不动步子,只待在原地,震惊的看着她。 南月舒缓了眉头,紧蹙的眉尖逐渐展开,露出一抹极为好看的微笑,仿佛苍白之中,盛开了一朵孤独却妖艳的红玫瑰“小雪,你是我这辈子,最对不住、最亏欠的,你一定要幸福......” 而后,她轻柔的抚了抚腹部,小声道:“孩子,娘亲对不住你,我们这就一起,去寻你爹爹......”说罢,倒了下去,和夜北溟一样,因毁了灵体,随着消散的灵气一起,躯体也逐渐消散在了众人眼前。 月南星起,落凡尘...... 第189章 千浮雪跳临渊台 一片单薄的白色巾帕,从空中缓缓飘落,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好似蝴蝶飞舞,轻缓的飘落在千浮雪脚前,弯下腰,轻轻将它捡起,阳光晃过巾帕上的金丝线,晕开一道美丽的涟漪。 千浮雪纤细的指尖,如柳枝般轻轻拂过起起伏伏的金线,巾帕上斗大的四个字:月南星起。 “月南星是这世上,最纯透的一颗星,也是最亮的,父王告诉过我,做人一定要像这月南星一样,无暇、真诚,你的名字是南月,反过来就是月南,你也正像这月南星一样,洁白清透,我想,这就是你名字的解读吧,这也一定是你娘,对你的期盼。” “原来,是这样啊,这是我的名字,哈哈,真好听,谢谢你,小雪。” ...... 月南星,洁白透亮、无暇清澈,少有尘埃染指,白皙的光芒,仿佛,能照亮所有的黑暗,可是,它竟也有坠落凡尘的那一天,到了这一天,月南星,已不再透亮,永远的失去了光泽...... 千浮雪微微叹了口气,而后,将它沿原来的折痕,折好,放进了怀里,面向昷婼,昷婼笑得一脸狡黠,从倒在她面前的蛮沧尸身上跨过,往前走了走,道:“妹妹,如此,你该知足了吧?” 千浮雪抬眼望了望云层中的几万天兵,而后,又淡淡地看了一眼昷婼,转身离去,不曾看任何其他人一眼,昷婼回身望了望云层,仿佛早已知会是如此,表情没有多少波澜,而是对千浮雪的背影吼道:“你以为你赢了?并不是!你最亲的人,全都离开了你,你最在乎的人,也都背叛了你,千浮雪!你真失败!”千浮雪丝毫不受影响似的,脚步不曾停顿一下。 天兵降下,一左一右,将昷婼押倒在地,昷婼躬着身子,头倔强的抬起,冲着其他众人喊道:“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小人!我是坏事做尽,但我坏的坦荡,可你们呢?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背地里,却伤害了别人,你们这群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胆小鬼!” 听了这话,千浮雪脚步顿了顿,心底像是被锋利的尖刃轻松划过,血没有喷涌而出,而是淡淡的流淌着,逐渐漫过心底,苦涩又血腥,痛苦而又无助。 是啊,谁说不是呢?这群人,都顶着为别人好,却无尽的伤害着别人,每一个人,不都是如此,南月、轩宇丘......还有,他...... 百花凋零,天地间黯然失色,背过身去的千浮雪,终于可以哭的坦荡,泪不住的流着,但她却也倔强的大步往前走着,如昷婼所言,自己可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吗?这么久,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 没有爱情,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师父,更没有族人,好像,也没有了家......天大地大,何处又是自己的容身之处呢? 身后,霎时间一片混乱,昷肆的大吼大骂声,杖子炎阻拦昷肆的喊叫声,白夜急切的呼唤声,所有的声音都交织在一起,混杂、迷乱...... 就如四季出现在同一时空,如梅兰竹菊盛开在同一季节般,焦灼混杂,身后阳光普照,眼前却漫天星宿...... 面前是一个无底深渊,风从下面刮上来,那样的大,那样的清冷,毫无生息,仿佛来自地狱,千浮雪好像看到下面的妖兽,正张着血盆大口,期待着,从上坠下的食物,一口,就能将它吞噬干净,连骨头渣都不剩,这里,是哪? 白玉台,十尺口,黑雾弥漫,口内,电神雷鸣,狂风大作,靠近,耳边呼啸着的,是猛兽的吼叫,是无数男女老少绝望的哭喊,是无数散不去的孤魂,蚀骨的笑声...... 耳边回荡起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急着要将自己从这里推下,是谁? ...... 也是,不必计较来者何人?反正现在,连自己都想放弃了,是谁,又有何意义。 “小雪,对不起......”狂风迷着双眼,无法睁开,这熟悉的声音,却使她勉力睁开双眼去看,洞口浮现出南月流泪的面庞,哭的是那样的伤心。 忽地一晃,却又是轩宇丘那狰狞的面庞,怒指道:“是你!是你杀了凤翎兽,是你盗了伏魔珠,你简直不可饶恕!心狠手辣!”千浮雪不禁无奈的笑出了声:随便吧,是我......什么都是我,可以了吗? 波澜再次波动,浮出昷婼的面庞,哈哈大笑:“千浮雪,你父王已经死了,你最好的朋友,也已经背叛了你,你喜欢的人,曾经也都是属于我的,他还护了我千百年呢,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多余,活着做什么啊?” 这句话,不断地在她耳边回荡,挥之不去,仿佛围绕着她:你真失败!你真多余!你真失败.......千浮雪闭上眼睛,双手用力捂住耳朵,摇着头,几近哀求:“我求求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妹妹,姐姐来看你了,呐,你看,这是姐姐给你带的糯米糕,听你父王说,你最爱吃的就是这个,表姐特地给你带的,来,快来吃。”那熟悉的声线再次钻进耳,但却温柔似水。 千浮雪睁开双眼,看到昷婼满面柔情的向她伸出手,昷婼身边站着南月,笑得眉眼弯弯,向她摆摆手:“快来呀,小雪。”是那个,她所熟悉的可爱灵动,千浮雪迷离的伸出手,却再次晃动起来...... 出现的,是白夜负手而立,身边站着她的父王,白夜对她笑得温柔,道:“小雪,别怕,来师父这里,师父保护你。” 父王笑得一脸和蔼可亲,疼爱备至:“雪儿,咱们回家了。” 千浮雪泪水再次绝提,所有的坚强和防备,在这一刻,就一刹那,分崩离析、土崩瓦解,巨大的吸引力,使她不自觉的挪动着双脚,脚尖已经离开了白玉台边缘,千浮雪泪如雨下,嘴角却挂着笑容,点头回应着:“父王,师父......” 双手伸向他们,不假思索的,跳了下去,扑向他们的‘怀抱’。匆匆赶来的白夜,口中呼喊着:“小雪!不要!”伸出手去抓,一抹绵柔的衣角,滑过他的指腹,是那样的轻盈温和,急忙紧握,却匆匆溜走...... 千浮雪耳边回荡着的,是上面人急切且悲痛的呼唤,千浮雪向往方才那温柔的一切,幸福的阖上双眼,任由身体急速往下坠着,天雷不断的击打灼烧着她的身体,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白夜欲起身跳下,却突然被人大力环住,死命的在后面扯着他,白夜胡乱的挣扎着:“放开我!放开!”轩宇丘急迫呼喊:“师弟!你不能去啊!” 白夜蓦地回身,将轩宇丘用力一推,轩宇丘向后跌去,没了阻拦的白夜,不假思索的一脚踏上临渊台边缘,追随千浮雪跳了下去...... 姗姗来迟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夹杂着轩宇丘撕心裂肺的呼喊:“白夜!!”声音响彻云霄...... 第190章 杖子炎给千浮雪下跪 一阵阵的恶臭直往千浮雪鼻孔里钻,那味道,熏的她脑仁疼,混沌之中,千浮雪缓缓张开双眼,喃喃一句:“这是哪啊......”说着,茫然四顾的从地上爬起来,可稍稍动一动,身上就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痛,直教她无法动弹,千浮雪就这样撑着身子,抬眼望去。 只见周围阵阵黑风呼号,一片荒芜,黄沙弥漫,太阳炙烤着大地,腾腾的冒着热气,远处沙丘上,一只灵尾蜥慢腾腾的跑过。 千浮雪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了身,尽管每动一下,疼痛都往心里钻去,但也总比趴在这里等死强,缓慢的移动着步子,往前走去。 太阳甚是毒辣,分明已经进入了秋季,这里的阳光为何还是这般强劲,这究竟是哪里?带着满腹疑问,千浮雪往前走了走,她记得,她是从临渊台上跳下来的,难不成,临渊台下,就是一片荒漠?可这里,又是何界的荒漠呢? 回首看了看方才自己坠下的地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里竟是一片尸骸,另一端深深的埋进沙里,只露出一颗阴森的骷髅头,一整片,仿佛布满了整片荒漠似的,看去,甚是诡异至极。 千浮雪赶紧回身,往外走,但不知这里离边缘有多远,只能这样漫无目的的慢慢探寻,凡事不能放弃,尤其是生命。 她往前走着,因惧怕,走几步就会不安的回头看看那片诡异的尸骸之地,竟发现,骷髅的数量在剧增,凡是她走过的地方,均变成了一片尸骸,千浮雪赶紧低头看了看脚下,脚下分明是一片黄沙什么都没有,蹲下身来扒了扒黄沙,刨出一个小坑来,可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千浮雪顿感迷茫,又回头看了看那片尸骸之地,它们的头,竟都调转了方向,方才还七倒八歪的,歪向各个方向,现在竟都齐刷刷的面向自己......纷纷用那两个深黑的空洞,定定的朝向自己,仿佛在盯着她看。 明媚的阳光下,千浮雪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从脚跟立即遍布全身,千浮雪又回头看了看前方,见前方无任何异常,便不顾身体的疼痛,疯了似的,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去...... 身后的尸骸就像是有生命似的,对她紧追不放,凡是她路过之地,都会成为一片骸地。 千浮雪正拼了命的跑着,忽地,身后响起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啸,千浮雪猛地一惊,赶忙驻足回头,竟看到龙羽兽在她身后不远处,正对着那群尸骸咆哮,仿佛在警告着它们。 龙羽兽呈大体态,任谁见了都会惧怕三分,沉睡了一整个秋天,再见到它时,竟发现,变化极大,仿佛更加的威武强壮了,判若两龙,浑身的皮毛更加的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光滑,仿佛披了一身坚硬的金盔亮甲。 龙羽兽像是感受到千浮雪正在看着它似的,回过了头来,双目炯炯有神,嘴边的双须虽飘逸却也刚劲,头上的双角长长了不少,再搭配上额间大气凌然的缚灵带,威力神武更突显了几分,仿佛天地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无论在何处,它都是王者。 龙羽兽的到来,让千浮雪的内心,终于感到了一丝安慰和安心,龙羽兽将脑袋靠近了千浮雪,鼻尖蹭了蹭她的面庞,虽说体型比沉睡前大了不少,但动作形态,都还和以前一样,那样的粘人、可爱。 孔武有力,却短小可爱的龙爪轻轻推了推千浮雪,而后将身子压了下来,贴地,示意千浮雪骑在它背上,千浮雪示意,可是那光滑的龙鳞,根本无处下脚,也无力可施,爬了半饷,千浮雪累得满头大汗,却还在原地,汗水淌过伤口,又疼了起来,千浮雪不禁皱了皱眉。 龙羽兽也很无奈,侧了侧身,让千浮雪抓住自己的鬃毛,将她给铲了上去,坐在龙羽兽的背上,近距离才看清,它的龙鳞,坚硬无比,刀枪不入,仿佛可以抵挡整个全世界的明枪暗箭,这让千浮雪心中,有了十足的安全感,终于不那么害怕了,也终于,有人可以陪在她身边,愿意保护她了。 龙羽兽随即腾空而起,千浮雪的精神放松了下来,再也忍受不住天雷留下的伤痛,加之身体缺水到了极致,顿感一阵晕眩,险些跌下背去,还好龙羽兽的后背够宽大平实,不知不觉中,千浮雪渐渐失去了知觉。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也已经不知道这两天,经受了多少打击,多少伤痛,这些伤痛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她的身体和内心,早已身心俱疲。 可是,再累她也不能有丝毫放松, 因为,她没有愿意为她遮风避雨的人,也没有可以让她安心休息的地方, 仿佛到处都是毒虫猛兽,对她虎视眈眈, 稍有放松,就会将她吞噬干净,而后,欢呼喝彩。 ...... 不知过了多久,千浮雪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头脑顿感昏沉、发胀,使她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一个恍惚,欲往前跌去,千浮雪微微一惊,本能的伸出手支撑住身体,手掌传来柔软的感觉,阵阵香味在鼻尖游荡,身周明显没有了昏倒前的炙热,这是......室内? “小雪?小雪?你醒了,感觉如何?”一声声急切的呼唤,迫使千浮雪睁开双眼,迷离中,看到眼前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千浮雪定了定神,这才看清,眼前立着两个人,一个熟悉的面庞,是华百铭,另一个,仅见过一次的面庞,这是......她的表姐夫,杖子炎! 千浮雪看到杖子炎,忽然像是充满了力量,猛地推了杖子炎一把,喊道:“这是哪里!你为什么在这?出去!出去!” 话还没说完,喉咙处一阵干裂,就像是荒漠中扬风而起的沙砾刮蹭般的疼痛,千浮雪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华百铭赶紧扶住了千浮雪,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杖子炎心头一紧,内心痛苦万分,自知对不住千浮雪,昷婼做了太多太多,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欠她的。 杖子炎很爱昷婼,爱到,她好,摘星奉月,她坏,也绝不新声代故,会为她承担罪责,替她洗清罪孽。 杖子炎一曲膝,朝着千浮雪,直直跪了下去,泣声忏悔道:“对不起,千姑娘,婼儿所做的一切,我自尽数代她,你有什么火,冲着我发,有怨,对我出便是,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第191章 真朋友,华百铭 杖子炎爱昷婼,爱到早已失去了所有,包括他的尊严,即使,她说她从未爱过他,说他在她心里,不过是一颗棋子...... 但是,在杖子炎心里,昷婼是发妻、是此生唯一,早已占据了他的内心,就算痛到夜不能寐,痛到蚀肌削骨......他也要替她赎清罪孽,劝她回头,哪怕一千年、一万年,即使长达一生,他也绝不,弃她而寻觅他人。 千浮雪看着跪下去的杖子炎,内心顿时痛彻心扉,她又能怪他什么呢?他也是受害者,也是被利用的其中一个,不过就是一个痴情的傻瓜,这一切,怨得着他吗? 泪水滑下,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脑袋一阵一阵的发胀,内心一下一下的刺痛,让她没有办法说出话来,只捂着胸口,逐渐俯下身去,无声的哭泣...... 龙羽兽盘在华百铭肩上,脑袋也垂了垂,仿佛,在替主人分担伤心...... 自是连兽都有情,亦愿感同身受,可,人呢? 太阳西沉,杖子炎早已离去,千浮雪面如死灰的坐靠在榻上,内心荒芜、空洞,她不知此生还有何意义,此行本是为了拿回偃魔杵,回到鬼族,保护七曜鬼宗城,可现在,鬼族被屠,七曜鬼宗城也成为了一片废墟,就是连与父王相聚,都成了无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没有了家园,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现在的她,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天大地大,没有归处,无枝可依,那这一切,还有何意义呢?活着,又有何意义? 华百铭将桌上的晚饭端来,道:“小雪,吃点吧,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 千浮雪无力的摆摆头,华百铭叹了口气,道:“只要你吃完,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关于鬼族的。”一听到鬼族,千浮雪转头看向华百铭,问道:“什么消息?” 华百铭此招屡试不爽,故作傲娇,道:“吃完告诉你。”千浮雪一把夺过华百铭手中的汤面,囫囵吞下,匆匆嚼了嚼,咽了下去,道:“我吃完了。” 华百铭将空碗放下后,坐在千浮雪榻边,娓娓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我去七曜鬼宗城看了看,你的族人,并没有被尽数屠灭,只是群龙无首,个个都十分的惶恐不安,大家都在等你回去主持大局,重新振兴鬼族。” 千浮雪听华百铭说着,突然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眼泪流着,内心一阵阵的绞痛,但嘴角是咧开的笑得灿烂,千浮雪真的为此感到开心,但是,往后余生,她不知该怎么办...... 华百铭懂千浮雪内心的纠结与痛苦,即使她重新燃起生的欲望,那将来,也注定是孤独无依的,在这样的生命长河之中,不知是否还有勇气,一往无前。 华百铭轻拍着千浮雪的后背,像哄孩子睡觉那样,伴着她小声的抽泣,轻声安慰道:“小雪,我知道你现在难过、纠结,但是,你是鬼族唯一的希望,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你身上背负的,是比以往更加沉重的使命,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继续履行承诺,你千万不能放弃,不然,鬼族就真的完了。” 华百铭看她依旧垂头哭泣,丝毫没有振作的迹象,不禁皱眉,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正准备说什么,看到她泪流不止的面庞时,心中却隐隐作痛起来,十分的心疼。 刚刚失去亲人和朋友,现在却不得不坚强起来,这对一个势单力薄、孤苦无依的女孩来说,无疑是无法承受的,但,无可奈何,不得不如此,并且,走出心结,重新振作,还是得靠她自己,在这个方面,任何人都无法帮到她。 华百铭将到嘴边的痛责咽了下去,将千浮雪揽入了怀里,紧紧地拥着她,千浮雪下颌放在华百铭的肩膀上,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舒适,内心终于感受到了温度,千浮雪不再悄声哭泣,终于,放开了声音,嚎啕大哭起来...... 翌日,天还未亮,华百铭就出现在了千浮雪的房门口,静静地看着逐渐破晓吐白的天边,他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反复思虑昨夜对千浮雪所说的话,担心现在脆弱的她,无法承受住这样大的压力。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院中,定定的看着他,华百铭就着微微亮光,仔细看了看,发现竟是白夜,赶忙走了过去,道:“仙上,您怎会在此?” 白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开门见山道:“昨夜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依我对她的了解,今日,她定会前往死寂林谷寻偃魔杵,你先动身去鬼族,想办法稳住族人的不安,待在那里,等小雪回去。” 华百铭迟疑道:“可是......小雪她......”白夜目光炯炯,直直对上华百铭的双目,华百铭立即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颔首道:“是,仙上。”说罢,启程往鬼族的方向去。 现在白夜还不便现身,千浮雪对他的误会太深,若是此时现身在她面前,只怕,又会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白夜只能想方设法的在背后,偷偷助她。 果然,不出白夜所料,没过一会儿,千浮雪便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一扫面上的憔悴无力,双目明朗,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衣服也不再脏乱不堪,而是变得整整洁洁,头发像男子那样高高束起,整个人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多了几分坚强和坚定,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和端庄贤淑。 显然,她不想让任何人助她,拐来拐去,找到了正在书房批阅奏卷的杖子炎,她道:“劳驾魔尊,可否为我引路,死寂林谷?” 一听死寂林谷这四个字,杖子炎表情突然变了变,略显紧张,问道:“千姑娘,可是伤好了?” 修养的这几日,千浮雪每天都被宫侍们伺候着换药,但天雷的伤,怎可能是这么短短几日,仅上药就能好的,但千浮雪还是点了点头,回杖子炎道:“好很多了,无大碍,不必挂心,可否劳驾为我引路?” 杖子炎道:“姑娘,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千浮雪立即回绝道:“不用,我们鬼族自己的事,我身为少宗主,自然应由我一力承担,你只需将我引去那里便好。” 第192章 不输男人的女子 杖子炎似乎是着了急,他可不想千浮雪再出什么事,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道:“姑娘,此地非同小可啊,到处都是瘴气、沼泽、悬崖峭壁、迷雾还有食人妖兽,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啊。” 千浮雪依旧坚定道:“我意已决。”仅四个字,语气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杖子炎看着千浮雪坚定的目光,再阻止下去,反倒显得自己的胆识,还不如一个女子,沉默片刻,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姑娘开了口,那我也只能应允姑娘了,但是姑娘,切记,不可勉强。” 千浮雪微微垂首,没有说话,立在廊中的白夜听闻房内二人的对话,垂下了眸,睫毛微微颤抖,从此将后,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会紧紧的跟在她身后,默默的保护她,支持她......这也是他爱她,最简单明了的方式。 屋内,杖子炎道:“姑娘稍等。”说罢,走到书架旁边,抬手在空中一挥,书架便渐渐隐去,后面那堵墙的正中央,便如升降门般的,缓缓降下四四方方一小块,露出一个暗格,暗格不深不浅,杖子炎伸手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 杖子炎回过身,对千浮雪道:“闭眼。”千浮雪应声,合上了双眼,杖子炎也合上了双眼,而后将手中的锦盒打开,仅仅只是开了一道小缝时,里面的蓝色光芒,就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待到完全打开,房间蓦然被照的通亮,光十分的强劲,就连白日也能如此的明亮。 杖子炎尝试着睁眼,强光让他的眼睛久久无法适应,一直迷着眼,光芒映在千浮雪眼皮上,还未睁眼,她就感受到了光芒的强劲,杖子炎道:“慢慢睁眼。” 千浮雪缓缓张开双眼,没想到,这光竟是如此的强劲,怪不得方才杖子炎让闭上双眼,若是不闭,怕是会瞎了,就算不去看锦盒内的东西,看别的地方,不大一会儿,眼睛也会生疼,千浮雪不禁用手肘挡了挡。 杖子炎合上了锦盒,四周随着锦盒的合上,也霎时,失去了光亮,昏暗了下来,强大的落差,让人感觉,屋里比先前暗了许多。 杖子炎道:“此为川穹珠,即使白日里,也能散发出强劲的光芒,仅一眼,便可让双目,永远失去光明,你将此物收好,死寂林谷之中,能见度十分的低,若遇到危险,你便将锦盒打开,切记,无论遇到任何危险都要镇定,不可慌乱,更不可大喊大叫,否则,先到你身边的,恐怕不是我们,而是妖兽,若是慌乱,误入了妖兽的境地,那就更没办法了,你只需将锦盒打开,等我们过去就好。” 千浮雪接过锦盒,内心稍有些感动,不知说什么好,冲着杖子炎,颔首道:“谢谢。”杖子炎回道:“姑娘不必如此,你牢牢记住就好,时候不早了,夜里更加的危险,我们还是早些出发吧。”千浮雪点了点头。 说罢,二人走出房间,杖子炎带领了一支精英部队,携千浮雪而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掠过天空,往死寂林谷的方向而去,飞了约莫个把个时辰,总算到了死寂林谷之地。 此地可谓是,山峰叠峦,悬崖绝壁,天山鸟飞绝,万林人踪灭,腾腾浓雾从谷中蹿起,不见任何活物的影子,就是连气息都感知不到,四周静悄悄的,根本不像是入了山,到了静寂之地的形容,更为确切些,无形之中,使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全世界的活物,都灭绝了似的,静的出奇,静的可怕。 杖子炎道:“这悬崖下面就是死寂林谷了,正如你所见,可见度非常的低,危机四伏,并且,还有瘴气,你真的想好了?” 千浮雪点了点头,杖子炎问道:“也不需我助你?”千浮雪摇了摇头,坚定答道:“不用。”杖子炎没有想到,即使让她亲眼见到,也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决心,畏缩不前、知难而退在千浮雪这里,从来没有存在过。 杖子炎被千浮雪的坚定和无谓所打动,头一次令他如此的佩服一个女子,不由得从心底发出感叹,眼前这个女孩,真是奇女子,此时的杖子炎,尽管万般的放心不下,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说一句:“活着回来。” 千浮雪点了点头,而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往山下去,杖子炎等数万人,浩浩荡荡的立在山头,纷纷注视着,那个瘦小,却强大的背影,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闪烁着光芒,像是一个盖世英雄,肩上担着拯救世界的责任,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坚定、有力,一步一步、昂首挺胸的走向新的未来,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下山的路十分艰难,山路陡峭、不平,再加上瘴气弥漫,没多大一会儿,千浮雪就感到了些许的头晕目眩、呼吸困难,但仍旧不放弃不退缩,尽管山体再怎样的陡峭,尽管一路没踩稳,滚下去了多次,胳膊、腿和手都被石头划破,但她也丝毫没有想过放弃。 阳光被纵横交错的树枝遮住,筛成一地碎影在地上摇摇晃晃,千浮雪回头看了看,没有想到,才走了这么点路,就已经快精疲力竭了,她气喘吁吁的想休息一下,但是吸入的气体,也使她难受得紧,更本无法大口地吸气,她右手双指并拢,想点封自己的几个穴位,以免瘴气入体,可竟是连手都抬不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下,走一步所需的体力,是正常环境下的三倍,随意动一动,所消耗的力气,更是大的可怕。 没办法,千浮雪双手撑住膝盖,小口的吸了吸气,便继续往山下去,下山的路都如此的艰难,她不敢想,也不想想谷中的环境会是怎样的...... 无论怎样,既然选择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既然来了,也就没有返回的说法......她没有注意到,身后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默默的跟着她。 第193章 白夜跟随千浮雪入死寂林谷 连祺从那日之后,便回到了蜀山,一回到蜀山,就钻进了山后灵气聚集之地——寒洞。洞外平淡无奇,但洞内却别有一番天地。 洞口掩在瀑布之下,肉眼不细看,无察。洞内常年水雾缭绕,一汪潭水,约宽百尺,七八十尺长,洞顶高耸,呼一声,回声久荡不消,潭水乃寒,冰凉刺骨,潭中央置一成年男子身长的寒冰床,高及七尺男儿之腰,虽处于里中,但无压抑之感,反觉神清气爽、舒畅至极,仿佛置身仙境灵元之地,精力充沛。 连祺踏潭水至寒冰床边,取下腰间的一只小小锦囊,将其置于冰床之上,锦囊口张开,慢慢从里面漂浮出绿莹莹的几点,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布满了整个洞内,像漫天飞舞了数万只萤火虫。 忽地,又全都聚集在寒冰床上,围成一团,在寒冰床表面围了一会儿,竟渐渐摆成一个人体的形状,从头到脚,待形态逐渐成形后,无数莹绿融进了形态之中,不见了踪影。 绿色的小点融入后,那人的形态,便由隐隐约约,一个模模糊糊的体态,逐渐显出了五官、手脚、身体,不一会儿,一个完整的人形,就完全的现了出来。 这人体型很长,脚露在寒冰床外面,体态精瘦强壮,五官十分的俊朗,鼻梁高挺、一双斜眉吊梢眼,此刻安然的阖着,两瓣薄唇,犹如两片桃花花瓣,双唇轻抿,脸型如雕刻般的完美,这张面孔,既具有女人的魅惑,又不失男人的英气痞帅,堪称完美。 双手交叉叠于胸口处,若不是看到胸腔毫无起伏,还以为这只是睡得香甜、安逸罢了。 连祺从墟空中唤出一支金莲,金莲的光芒霎时间照亮了昏暗的洞顶,潭水映射着金色的光芒,将洞顶映的波光凌凌,泛着金色的光芒。 连祺将金莲置于夜北溟交叉相叠的双手间,金莲并非普通的莲花,它的孕育之地——金莲池,聚集着天地之灵、仙族之气,乃是一片圣地,是仙界最为崇高的地方,只有仙界的贵族才可入内,也只有贵族才可拥有一枝金莲,且每个贵族一生仅一枝,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只能用一次,且只有一次。 金莲触及夜北溟冰凉的躯体,耀熠的金色光芒,便瞬间化为了鲜艳的红色,十分的刺眼,此是它触及无生命体征的躯体后,所触发的维灵,由于还缺少一个重要的东西,仅凭金莲本身,是无法使散灵已久的躯体,起死回生的,它的能力,仅限散灵三个时辰之内。 连祺观此景,默默叹了口气,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现在,金莲只能尽力维持着夜北溟的灵体,以免灵体失去灵力的支撑,再次散去,但,也只能维持七个时辰,若七个时辰后,还寻不来空青丹,那时,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可空青丹只有天帝才有,此药罕见异常,是世上唯一能配合金莲重新修复灵脉的药物,就是连天帝,也只有两颗,太上老君炼此丹,更是要耗费万年之久,才可得一颗,自是名贵至极。 可......连祺也只有在小的时候,在天帝房中玩耍时,才看到过空青丹一次,再就无缘所见,现在已然忘记了那丹的模样,这使连祺,陷入了苦恼之中,但救命要紧。 最是重情重义的连祺,不假思索,张开金色的大翅膀,就往天宫而去,至于办法,路上再想也来得及,再者说,这怎能难得住鬼点子甚多的连祺呢。 千浮雪终于到达了谷底,回头往上看去,方才来时的路,还未看得真切,就已被浓雾遮住,回过头看了看四周,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虽知偃魔杵的模样,但这能见度甚低,怕是那偃魔杵近在眼前,也无法看到,而现在别说是寻偃魔杵了,就是往哪个方向走,都成了一大难题,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这么大的雾里,就更别提预知危险了,再加上瘴气弥漫,呼吸都十分的困难,怕是就算遇到危险也难以自保,使不出术法,抬个手都十分吃力,武力更不用提,根本无法使出,千浮雪一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未知当中...... 尝试的摸索前进,用脚探着前方的境况,脚尖触及一根树枝,千浮雪弯腰将它捡了起来,用树枝在前方探路,确认安全再往前挪几步,此法在这种情况下,算是很聪明了,盲者四周皆是黑暗,而现在的千浮雪,与盲者无异,就算睁大双眼都无法看清周围,可想而知,那种无助与迷茫。 她身后跟着的白夜,担心跟丢前面的人,默默扔出一根红线,连住她的衣襟,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此法还能探得前方人安全是否,一举两得。 千浮雪就这样走着,往前不知走了多久,体力早已告竭,丹田处也隐隐作痛起来,这说明,瘴气已经侵入了灵丹,千浮雪不禁痛苦的皱了皱眉,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身体蓦地旁边倾去,直直跌入了一片泥潭之中,欲起身,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千浮雪胡乱的往周围抓着,希望能撑到地面,有个借力的地方,可没想到,往哪边抓都是扑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跌到了泥潭中央? 千浮雪发觉,自己正在慢慢下沉,心中暗道:不好,是沼泽......千浮雪想起父王讲过,深陷沼泽,断不能挣扎,越是挣扎,便越会深陷其中,逐渐淹没。 千浮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稳住自己的心绪,即使无法使力,也至少,别再继续下沉,果然,冷静下来后,身体往下沉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千浮雪一边缓缓的拨动前方的迷雾,想尽力看清周围的环境,看看岸在何方,离自己有多远,一边脑中飞速旋转,思考自救之法,可无论她再怎样聚精会神去看,周围依旧是一片白茫茫。 正在思虑何法可解时,忽地,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的一抬,恍惚之中,脚下一阵踏实,不再空虚,自己好像站在了平地之上,心也跟着踏实了下来,重回大地的感觉,真好...... 千浮雪心想,方才,难道是人将自己救起?她明显感受到腰间一阵温热,那是人的体温,能够将一个女人徒手掐腰抬起的,一定是一个力量强大的男子,难不成,是杖子炎?可自己分明没有开启锦盒啊,方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断不可能是他。 第194章 连祺寻空青丹 千浮雪铭记杖子炎的嘱咐,不敢大声,小心翼翼的向周边探了探,小声道:“是谁?是谁助我?”等待了一会儿,见四周仍无任何声响。 千浮雪问了问内心,面对无知,她对那人,却有种莫名的安心,丝毫没有恐惧之感,道:“感谢兄台相助,小雪无以为报,待我出去后,一定好好答谢兄台。”说罢,朝着不知何方,抱拳行了行礼,而后,继续往前走去。 身后的白夜听千浮雪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如游丝般微微颤抖,有些微弱,想必,瘴气已经侵入了她的灵丹,得快点助这丫头出去,否则,恐危及生命,白夜一心只担心千浮雪,却忽略了他自己。 连祺到了仙界后,顺利的进入了天宫,刚踏进宫门,一仙侍就走到了他的身旁,道:“殿下,您来的正好,奴婢正要去蜀山寻您呢,陛下有请。” 连祺没想到,自己刚回来,舅父就传唤自己,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不情不愿,便道:“我知道了。”说着幽怨的看了一眼天帝寝宫的方向,往与之相反方向的飞天阁走去。 进了飞天阁,天帝坐在九龙嵌椅上,双目微阖,眉头紧蹙,仙侍道:“陛下,王子殿下来了。” 天帝嗯了一声,而后道:“祺儿,朕想了很久,你负责看押昷婼去天刑台吧,这样我比较放心。” 连祺心中微微一惊,从天牢到天刑台,可是要花费三日的行程,再加上,昷婼是重犯,随行人数定是不下数百,浩浩荡荡的,岂不又要浪费一日,那,得四日才能到天刑台,再花费三日返回......到时候,夜北溟恐怕,早已魂坠忘川了......这可如何是好。 连祺灵机一动,行礼道:“舅父,侄儿有一拙见,对昷婼的惩罚,不应该这么简单,应该再让她吃些苦头,当年鸠别犯的过错,不及她的三分之一,但却在天牢内受那火狱之刑,受了整整两日两夜,像昷婼这样的大魔头,至少也得来个七七四十九天,否则,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让她死了,怎解天下人心头之恨,您觉得呢?舅父。” 天帝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朕都明白,但,只怕会有人,像上次在天牢里救走南月一样,再将她救走啊。” 连祺一听,有些尴尬的转了转眼珠子,但听舅父这语气,他应该还不知是谁做的,便摆了摆手,假装宽慰道:“嗨!舅父,这个您大可不必担心,您想想,如今,南月已经死了,夜北溟也死了,就算这二人不死,也不会来救她的,一个被她利用了多年,早已对她怀恨在心,另一个早在几百年前就与她断绝了师徒关系,反目成仇,现如今,自己心爱的人,更是因她丧命,怎可能救她,恨不得她死几百次才好,白夜仙上,虽说是她的青梅竹马,可也早就对她失望至极,断情绝爱了,千浮雪就更不可能了,与她简直是隔着血海深仇,至于杖子炎,虽说他深爱昷婼,可他是个喜好平和的人,昷婼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瞒着他,甚至是把他迷晕了的,再者,昷婼自己也说了,这么多年,就是一直在利用他,对他无半分情义,这话,虽中伤了杖子炎,但杖子炎还未对她死心,他明事理、分青红皂白,原则性很强,自是希望自己爱的人,能洗清她自己身上的罪孽,为她所做的错事,所造的孽,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也是他爱她的方式,至于昷肆嘛,天兵天将已将锟玄宫围的水泄不通,他昷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逃离天罗地网,去天牢救人,与昷婼有直接关系的,也就这些人了,再无旁人,舅父,您觉得呢?” 天帝不住的点头,觉得连祺说的,也不无道理,道:“好吧,你的意见十分中肯,一想到行尸爆发一案,天下数百万人因此丧命,朕就痛心疾首,朕也想她再多受些煎熬,既然一大心头之病解决了,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依你的,七七四十九日后,再将她以天刑法诛之。” 连祺重重一点头,天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忽地想到,连祺是自己上天宫来的,便道:“那你,此行来的目的,是什么?” 连祺石化当场,这个,要怎么回答呢,脑子里迅速旋转着,道:“侄儿......侄儿是来,是来.......“忽地灵机一动道:“啊,侄儿是来取酒的,我师父,最爱喝酒,他的生辰快到了,侄儿就想着,以仙界的落霞酒,作为贺礼,送给我师父他老人家。”总算是圆过去了,连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天帝恍然哦了一声,道:“天松掌门,也是我的老友了,他的生辰,自是很重要,也难得你有此番孝心,好。”说着,吩咐仙侍道:“来人,去取一坛落霞酒来。” 连祺连忙道:“不劳烦不劳烦,舅父,侄儿自己去取就好,我知道地方,不必劳累。”说罢,嘿嘿嘿的笑着,天帝道:“何必自己亲自去呢?让仙侍去就好。”说着,又要下令。 天帝张口之际,连祺见状拔腿就跑,边跑边道:“不必不必,舅父,侄儿不嫌累,孝敬师父,自己动手才有诚意嘛,侄儿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舅父,侄儿告辞。”待话音落下,就已经半退半跑的,退出了飞天阁门外,一晃就不见了身影。 天帝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缓缓放了下来,兀自道:“好吧,孩子大了,有主见了,好事,好事啊。”说罢,欣慰的笑了笑,起身离去。 连祺得赶在天帝回寝宫之前,找到传说中的空青丹,一出飞天阁,立即腾空而起,往天音阁去, 第195章 白夜现身 迷雾之中,千浮雪往前小心翼翼的不知走了多远,记住了先前滑落沼泽的教训,这一次,她更加的小心了,速度都慢了很多。 往旁边一抬手,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千浮雪将一整只手掌覆在上面,仔细感受着,指尖传来粗糙的质感,好像,是一棵树,千浮雪走近了看,贴着树干仰头望去,竟一眼望不到顶,就连最矮的树枝都看不到影子,仿佛能伸出谷外,直穿云霄似的。 看到这棵树,千浮雪不禁叫好,死寂林谷正中央有一棵参天大树,这是人尽皆知的,看来,现在自己正处于谷中心的位置,方才来的方向,往与之相反的方向,再寻一寻,以这棵树为参照,这样,就不会毫无头绪的乱走一通了。 千浮雪一把扯下束发的红色纶巾,黑色乌丝随即散落一背,随风轻拂,千浮雪扬手将纶巾系在树上,继续往前走去,尽量保持直线,千浮雪走着,警惕的看着四周,稍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立即拔出腰间的剑,待没有动静了再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大雾弥漫,只觉四周渐渐暗了下来,可千浮雪判断不出,自己是入了密林还是天黑了,亦或是......误入了什么山洞? 千浮雪往旁边摸了半饷,什么也没有摸到,既没有树,也没有山壁,她判断,应该是天黑了,一面惊讶自己入谷内已经这么久了,一面又担心,天黑了,路将只会更加的难走,四处都是瘴气,休息一晚,怕是撑不到天亮就没命了......千浮雪再次陷入了迷茫与无助,但是很快,她就调整了心态,既然没有选择,那便是最好的选择,只能往前走,没办法回头,那就冲破一切,继续前进。 千浮雪继续往前走去,她心中一直默数着步数,离开那棵老树,已经又走了上百步,忽地,千浮雪被大雾之中一点隐隐约约的白光吸引,看似就在她前方不远处,她知道,偃魔杵的灵力使它身周萦绕幽光,只是白日里看不到,晚上会分外明亮,千浮雪连忙加快脚步,往那里走去,但依旧是不放松警惕。 那束光,看似近在眼前,可走起来,竟然那样的远,千浮雪就只管走,没在管其他,不知不觉,误入了五雷兽的领地...... 偃魔杵其实早就在这瘴气密布的地方自封了灵力,根本不会散发出什么光芒,那光,是五雷兽身上的电光,但偃魔杵,也恰好,就在五雷兽领地的上方,卡在一颗岩松的树梢上。 一入五雷兽的领地,千浮雪霎时感觉,身周的雾气似乎少了些,只剩薄薄一层,萦绕在膝间,千浮雪不禁感到了些许的开心,仿佛走出困境般的豁然开朗。 可观四周环境,仿佛,又有些不对,此处像是谷的边缘,又像是山谷延生出来的侧室,三面谷壁紧环,只身后一处可通往谷内,谷壁是万丈悬崖,十分高耸,壁上生长着几颗倒垂岩松,纵观谷内地势,也十分的紧凑,一点都不宽阔,那样明亮的月光也无法将其照的清晰,这也让附着在谷壁表面的隐隐雷电,显得更加的明显,只见几百道粗细不一的雷电附着在谷壁表面,滋滋作响。 千浮雪表情中充满了诧异,她往前走了走,边走边环视着四周,可没走几步,她就怔在了原地,因为她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团黑乎乎卧在半拉凸出的山壁之下,上下起伏的东西,那东西身周也有隐隐雷电在黑夜之中熠熠闪烁,上下起伏的,是它的身体在随着呼吸而动。 千浮雪蓦地,停下了脚步,愣住了,现在想走,只怕,已经是来不及了,因为那五雷兽,也正在直勾勾的看着她...... 千浮雪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忽地,后背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迫使她停了下来,紧接着,背上就传来了一阵温热,千浮雪蓦地回头,只见是白夜直挺挺的立在她身后,正垂眼瞧她,千浮雪再一次愣住了,就连你怎么在这,也忘了问,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四目相对,片刻...... 他的到来,使千浮雪内心的恐惧,褪去了大半,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十分安稳、踏实,就如困在厚重冰层下的小苗,正逢绝望之际,有人助它破开了冰层,让它重见了阳光。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柔软,他的胸膛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宽阔...... 忽然,白夜将千浮雪大力环住,二人相拥,交换了位置,电闪雷鸣之间,一道强劲的雷电打了过来,白夜用身体替千浮雪挡住了五雷兽的攻击。 还不等千浮雪反应过来,白夜一个回身,掷出了九连索,九连索在空中迅速伸长,扩张,又神速落下,将无毒兽牢牢捆住,无毒兽应力,束爪束脚的倒了下去,躺在地上,发出阵阵愤怒的嘶吼声,声音嘶哑难听,像是上百只鸭子受到了攻击...... 白夜牵起千浮雪往山壁的岩松上飞去,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外面是漫漫迷雾,危机不可知,里面虽也不安全,但至少,是可知的危险,谷壁上的岩松,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刚落稳,千浮雪就立即扭头问白夜道:“你怎么样?”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但话音刚落,千浮雪就有些后悔似的,垂了垂眸,隐晦了一番,她终于知道自己,依旧还是放不下他,但明明应该是恨他才对...... 白夜也有些意外,自知自己对千浮雪不起,没有好意思张口说没事,而是一丝诧异闪过眼底后,垂首,微微摇了摇头,他也看出了千浮雪的后悔。 二人之间,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一个没什么好说的,另一个想说,却不敢说...... 即使再相遇无数次,都不如当初,不相识,总说世界太假,现如今一切水落石出了,在得知真相后的世界里,谁又是好过的呢? 第196章 夜北溟现真身 连祺捻手捻脚的闪进天音阁,他知道舅父放置灵丹妙药,有一个翡翠玉柜,在一个木色的屏风后面,连祺在侧殿,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屏风,后面的翡翠玉柜,高约二十尺,宽约十五,每一个暗格内都放置几个丹瓶,颜色、形状各异。 看着这玲琅满目的各色小瓶,连祺欲哭无泪,到底哪一个是空青丹......眼看时间所剩无几,却遇到这样棘手的一件事,连祺忽地想到一个办法,空青丹舅父这里只有两颗,将只装有两颗药丸的药瓶找出来,不就好了。 他开始摇晃掂量起每一个药瓶,听声判断,确定不了,就打开塞子瞅瞅,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找完柜上的所有药瓶后,筛选出三四个仅盛有两个药丸的瓶子,连祺又打开每一个,看里面药丸的颜色,空青丹是墨绿色的,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两个琉璃珠大小的药丸,只要颜色符合,那就能确定,哪一个是空青丹了。 连祺找到了一瓶差不多的,照着样子,随手变幻了一个颜色大小与之相同的假空青丹,放进了瓶子里,将一颗真的塞进了袖子里,将所有东西都物归原位后,连祺飞速跑出侧殿,刚走到侧殿花园门口,就看到天帝被众仙侍簇拥着,往这边走来,情急之下,连祺展翅而起,飞越院墙,背紧贴墙壁,看着天帝一行人走进去后,连祺赶忙一溜烟的逃跑了。 七个时辰,待连祺赶回山洞,还余一个时辰,连祺一口气都没来得及歇,赶忙将空青丹塞进了夜北溟口中,空青丹一入口,就散发出幽幽蓝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它顺着夜北溟的喉咙滑入腹内,一会儿,光芒就消失了。 原本笼罩在夜北溟身周的艳红色光芒,也随着空青丹的入体,化为了幽蓝,在夜北溟体表耀熠半饷后,光芒散去了,一切都暗淡了下来,连祺眨巴眨巴眼睛,紧张而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四周沉寂片刻后,置于夜北溟双手间的金莲,忽地腾空而起,漂浮向空中,围绕在它身周的金色光芒,像是萤火虫般的,一闪一闪,而后,六瓣金莲分离开来,缓缓落下,接近夜北溟身体的那一刻,蓦地,融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在那一瞬间,夜北溟猛地深吸一口长气,突然有了气息,背部高高抬起,抬起到极致时,忽地重重落下,随着身体落下,浑身上下突然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连祺下意识衣袖掩面,别过头去。 光芒十分的刺眼,就连洞口的瀑布都遮挡不住这亮如白昼的光芒,待白光渐渐暗去,连祺才缓缓回过头,一看到身后的景象,不禁惊呆了,只见寒冰床上,已不见了夜北溟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灵巧的美丽白狐,正安静乖巧的蜷缩成一团,呼吸均匀,安静的睡着,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这绝对是连祺此生见过为数不多的白狐中,最完美无暇的一只。 它首尾相依,长长的睫毛轻柔的搭在一只前爪上,安静的卧着,连祺轻轻探了探,直到在它的鼻尖感受到均匀的呼吸,连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观现在这般模样,若要恢复人形,可能还需些时日。 忙活了一整天的连祺,伸着懒腰走出山洞,一屁股坐在岸边的草地上,坐了一会儿,缓缓地躺了下去,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惬意而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月明星稀,伴着阵阵秋风,身心也跟着慵懒了下来,一件压在他心头的大事,终于完成了,霎时感觉,这风,都香甜了很多。 在这片相同的夜空下,有的地方,安静惬意,而有的地方,却是千钧一发的万马奔腾,死寂林谷之中,白夜和千浮雪二人,还在与五雷兽做着斗争。 二人观四周,无论如何也得在天亮之前出去,这里满是瘴气,待的时间愈久,就愈是危险,更何况,瘴气入体已经很久了,好在二人都是修仙之人,若是凡夫俗子,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五雷兽不断的嘶吼着,也没有停止过挣扎,白夜在满是瘴气的地方,灵力被大大束缚,九连索也支撑不了多久,千浮雪在四下寻着契机,看有没有能吸引它注意力的方法,好去到对面的崖壁上取下偃魔杵,二人早在藏身时,就发现了卡在对面崖壁上的偃魔杵,只是,下面那家伙,一直在挣扎,且越来越暴躁,只怕有人落下,会刺激到它,使它更加的亢奋。 对面崖壁地势也十分不利,他二人藏身的这面崖壁有四五棵倒栽岩松,而对面的崖壁,却是光秃秃一片,那偃魔杵卡在两颗凸起的岩石之间,周围生了些杂草,将它牢牢兜住。 白夜思虑了一会儿,决定先发制人,以身探险,小声对千浮雪道:“我下去......”话还未说完,心急如焚的千浮雪就已经一跃下了岩松,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任何话语,那一切的背叛和刺激,使她完全变得刚强、叛逆,且倔强,说一不二,当时入谷时说了不需任何人帮忙,就不要任何人帮忙,尤其是白夜。 白夜观之惊恐,赶忙随着她一起落下,千浮雪的落下刺激了五雷兽,更加的狂躁不安起来,嘶吼声彻天动地,白夜感受到灵力在急速锐减,九连索已经困不住它了。 千浮雪利用自己的轻功优势,放在平常,无论跃上多高的地方,都是轻而易举,可现在,拖着这具被瘴气大量侵入的身躯,动作不再轻盈,行动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她拼尽全力,也只是落在了距偃魔杵还有三十余丈远的地方,区区三十余丈,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眨个眼的功夫就能及,可现在,于她却仿佛远在天边。 千浮雪不屈不挠,十指死命的找扒崖壁壁缝,双脚拼命的踩住每一个几乎看不到的凸处,崖壁上缠缚的丝丝雷电,沿着她的手臂钻进她身体里,每往上爬动一下,每扣一处,手就像生生按在荆棘上似的疼痛,身体疼的她几乎无法使力,全凭意念在支撑着。 第197章 白夜携千浮雪归隐 五雷兽像是领地被侵犯了,剧烈的咆哮起来,地动山摇,生生将千浮雪震下十余米,千浮雪紧贴崖壁往下滑去,身体在崖壁上摩擦,眼看就要坠落,她拼命扣住一块凸出的石头,才将下坠的身躯停住,全然不顾鲜血淋淋的身体和手掌,咬了咬牙,继续往上爬去,每一下,甚比从前,是钻心的疼。 五雷兽已完全挣脱了九连索,就是白夜亲自站在它的身上,给九连索注入灵力,都无法再将它困住,五雷兽一跃而起,毫无防备的白夜被它掀了下来,它直冲千浮雪而去,白夜稳住身体后,二话不说,一跃而起去阻拦五雷兽。 眼看五雷兽的利爪就要刺到千浮雪了,这时,一道白光闪过,白夜的九连索拦在千浮雪身前,将五雷兽打落,千浮雪一惊,心中更加的焦急,必须得加快速度了,可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奈何心中万般焦急,也无力加快速度。 还没到十分之一,千浮雪猛地一口鲜血喷出,双眼也流出了血泪,此时,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灵体,都已经是伤痕累累,重伤叠加,仿佛连每一次心跳,都是疼痛难忍的。 谷底的白夜,一直万般阻拦着五雷兽,与之做着斗争,打斗的缝隙,回头看看身后千浮雪的进度,那五雷兽将注意力从千浮雪身上移到了白夜身上,得先解决他,才能去解决崖壁上那个女人。 五雷兽使出浑身解数,对白夜的进攻,每一下都使出全力,白夜的白袍已是污浊不堪,到处都是雷电击打后留下的灼痕,不过五雷兽也不好受,白夜的绝技九连索加隐逸之法,每一下都直击五雷兽要害之处,身上本一层厚重的甲痂,都已被削去了一层。 白夜撑剑,单膝跪地,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大口喘息,嘴角淌出一丝红沁,他抬起手,一把抹去,回头望了望越来越接近偃魔杵的千浮雪,忽地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五雷兽一看这人是个狠角色,先前低估了此人的功法,一时,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盯着白夜,观察着他的弱点,它仿佛观察出,崖壁上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弱点,趁白夜不备之际,一跃,向千浮雪而去。 而此时的千浮雪,已经触碰到了偃魔杵的尾端,竭力伸长躯体,用尽全力,顺着满是雷电的光滑崖壁,爬了三十余丈,终于,将偃魔杵,握进了手心,这一刻,是激动的,也是精疲力竭的。 她终于坚持不住了,浑身再也没有了力气,疼痛也让她失去了知觉,她面带微笑,身体缓缓脱离了崖壁,往下坠去,白夜心中猛地一惊,以极快的速度,先五雷兽一步,闪到了千浮雪身下,将她接住,但已来不及回避五雷兽的攻击,白夜再一次,用身体,替千浮雪挡住了攻击,鲜血在夜空之下,开出一朵美丽的花朵。 五雷兽再次进攻之时,忽地,远处传来一阵龙啸,比五雷兽的嘶吼声更加的惊天动地,龙羽兽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威风凌凌、气势磅礴的从远处呼啸而来,呼啸声中充满了威胁,挡身在二人身前,与冲来的五雷兽厮打在一起,神兽与妖兽相斗,场面十分血腥激烈,每一下都是直击血肉、地动山摇、惊天地泣鬼神,势有毁天灭地之势。 龙羽兽冲着白夜狂吼,示意白夜赶紧先带它主人走,此时龙羽兽颈部、背部的龙鳞,已被撕扯去,鲜红的血肉暴露在月光下,像是告别似的,在二人身影隐去浓雾之中前一秒,龙羽兽扭头往这边看了许久,眼神里,是道不尽的柔情,但神兽天生无泪,没有办法用流泪来表达它此刻的不舍,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龙羽兽势有视死如归之气,重新加入了战斗,继续完成它保护主人的使命。 白夜抱着已经昏迷奄奄一息的千浮雪,快速寻着出谷的路,在天亮时,找到了路,举步踏上山顶的那一刻,一声凄惨的龙啸声,响彻谷底,直冲云霄,这一刻,一切都明了安静了,就连最后一个无谓守护千浮雪的朋友,也离她远去了...... 白夜上到山顶时,已是精疲力竭、伤痕累累,他怀里抱着紧攥偃魔杵的千浮雪,每一步,走的都是那样的坚定,脚步生风,像千浮雪去时的模样,执拗且无谓,宛如一个英雄。 看到白夜的那一刻,杖子炎傻眼了,白夜怎会在这里......但现在比之更重要的,是千浮雪的伤势,给这丫头的川穹珠她也没有用。 但面对杖子炎的关心,白夜并不作停留,抱着千浮雪,掠过杖子炎身边,往魔界外去,杖子炎在他身后大喊:“仙上,您受伤了,伤好了再行也不迟。” 白夜没有作声,充耳不闻,他知道,千浮雪的伤,在这里是治不好的,死寂林谷的瘴气加五毒崖的魇雷可不是普通的药物就能治好的,就是灵丹妙药也不可。 忽然,杖子炎大声追问道:“仙上,您打算去何处?” 白夜头也不回道:“归隐,保重,此生,不再见!” 风,从山顶吹过,掀起杖子炎的发,打在魔兵们的铠甲上,锃锃作响,卷起沉伏在地上的风沙,风沙漫过,将白夜身后的脚印,渐渐掩去,同时掩去的,还有从他身上,滴落的鲜红。 第198章 白夜用性命相救千浮雪 白夜携千浮雪来到伏魔山山脚下的一座依山傍水的小木屋,这座木屋,是白夜为自己以后的归隐做的准备,在千浮雪出现后,他的生活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下二字,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日益减少,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内心的感受是骗不了人的。 他将千浮雪放平在榻上,全然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盘膝而坐于千浮雪身后,运气,为她疗伤,但他却逐渐发现,千浮雪的伤,比他预期的还要复杂、凶险...... 午后的阳光和煦明媚,连祺从来没有睡的这么舒服过,这两日,他师父天松掌门出山游历去了,山内无人看管,他也就松散了下来。 睡的正香,忽然,脸上传来一阵温热,还湿漉漉的......连祺摆了摆手,翻了个身,困困的道:“嗯......谁啊,别闹。” 忽然,腹部像是被人来了一记闷拳,连祺呃的一声,抱腹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叫苦不迭,撇头一看,只见夜北溟蹲坐在一旁,见他扭过头一脸幽怨的看它,它立即别过头去,傲娇的舔着爪子,好像这事与它无关。 连祺道:“我说你怎么好心当做驴肝肺啊,我救了你一命,你不说报答感谢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还这样对我,你是不是以为你很娇小可爱,拜托,那么大的体积,就不要随意往别人身上跳好不好啊......”抱怨完继续抱着肚子哎呦哎呦。 夜北溟眨巴眨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忽然乖巧,面对着连祺坐下,晃晃尾巴,连祺看着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夜北溟歪了歪脑袋,连祺根据狗的习性来判断,它这应该是饿了:“饿了?” 夜北溟立即站起身,亢奋的绕着他脚边跑,这代表他猜对了,连祺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道:“知道了,跟我来吧。”说罢,兀自地往前走去,身后的夜北溟,却已是满头黑线,石化当场......它不敢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被摸头了,但是,为了吃到好吃的,他忍了,立即多云转晴似的,摇头晃脑,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白夜额头渗出滴滴汗沁,像外面骄阳下,躬身而作的农家,汗流不止,微阖的双目,逐渐收紧,仿佛陷入了梦魇无法抽身,他探到,千浮雪的灵体,已被灼裂,几乎无法愈合,体内的五脏六腑,也已四分五裂,灵力在以肉眼可观的速度迅速消散着。 白夜收回了术法,自己的身体比千浮雪的好不了多少,一口鲜血涌出,但他好像全然不在意似的,再次将千浮雪放平躺好,抬步下榻,将布子打湿,给千浮雪擦拭着面庞。 他心里明白,救治千浮雪,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割灵,所需代价,便是献灵者,将只剩下十日的寿命,面对死亡,白夜从容淡定,他云淡风轻的做着准备工作,为千浮雪擦拭面庞,擦拭躯体。 他看着千浮雪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但依旧平淡,尽管内心隐隐作痛,当他解开千浮雪的衣领,看到千浮雪白皙的肌肤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灼痕时,冷静面对一切,擅长压抑内心的他,在这一刻,也无法忍受住心底的绞痛,像是被千刀万剐,像是被千万柄利刃划过。 终于,他捂着胸口,痛苦的蹲下了身,浑身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人心痛,为一个人流泪,就连当初得知昷婼大婚,他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此刻,他也体会到了,天帝口中所说的,动情者,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心痛之感,牵动情脉为之震颤,现在的他,浑身都充斥着这种感觉,这感觉翻山倒海般的向他袭来,让他不能自已。 但他不知,他其实,早已爱千浮雪深入骨髓,从他见到千浮雪那一刻起,这段互相折磨又相互牵挂、难舍难分的感情,就已经逐渐成形了,只不过现在,他爱她更加的深,深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就像,他能为了她,从容面对死亡,却无力面对她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 云淡风轻的不经意间,总是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从未有过海誓山盟,也从未明确表达过吾至私汝,但那爱意,却早已藏不住在行动里,藏不住在眼神中,可,无奈世间的是非与真假...... 有些事,不是你后悔,就能抹去的,有些话,也不是你想说,就能说得出口的。 我不敢奢求与你长相厮守、天荒地老,这十日的相伴相依,已是我拼尽所有运气换来的,我爱你,只短短三个字,但我却只敢在心底呐喊。 遇见你,我竟变得不再像我...... 而现在,我甘愿卑微,甘愿,为你付出一切...... 白夜抹去眼角的泪,坚强起身,温柔的抚了抚千浮雪冰凉的面庞,冷到,白夜炙热的内心,炙热的一切,都无法将其捂暖。 而后,他毅然决然的,割开了手腕...... 三日后,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千浮雪还没有醒过来,白夜只身,去往了蜀山,来到曲径通幽的连祺住处,推门进去,连祺坐在桌边,夜北溟盘伏在他脚边,安然的睡着。 见白夜进来,夜北溟看了他一眼后站起了身,跑到一边,不理他,换了个方向,背对他,又卧了下去,连祺赶忙将白夜迎进来,道:“你怎么来了?” 走近白夜的那一瞬间,连祺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可思议的牵起白夜的手腕,探了探脉搏,发现,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二人神情肃穆哀伤,坐在桌边,连祺垂着头,什么都不说,空气安静了片刻,白夜缓缓道:“可以拜托你,在我走后,替我照顾好她吗?” 听到这句,夜北溟转过了头来,伸长脖子看他,连祺依旧垂首不语,忽然,一滴眼泪,吧嗒,掉了下来,砸在桌上,晕开一朵小水花。 第199章 平凡的幸福 他将头垂得很低很低,别看他平日里大大咧咧,阳光开朗,没心没肺的,实际上,内心是极度敏感脆弱的,也最是重情重义。 许久后,连祺才点了点头,千浮雪给他的感觉,是眼前一亮、令他惊喜的,好像每一次遇见她,都会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同时也是佩服的,佩服她的坚强独立、勇敢无畏,他对她的感情虽不像白夜那般浓烈热忱,却也不容旁人随意欺辱她,也自是看不得她孤独无依。 这时,夜北溟幻化了人形,从榻上下来,走到白夜身边,白夜没有看他,他早就知道连祺会将夜北溟分散的灵体碎片收入锁灵囊中,这里面,其实也有白夜的意思。 白夜救他,是赎罪,一种变相的赎罪,现在的一切,他认为都与自己当初对昷婼的孤注一掷和盲目信任有关......夜北溟那句‘这就是你,守护她的结果’已深深刺入了他的内心,根深蒂固,永远都不会忘记。 夜北溟仰首冷眼睨着他,羽扇在胸口晃动,愤怒和压制在他的气质与眼神之间淋漓尽致,片刻后,白夜垂首道:“对不起。” 这个道歉,来得太晚了,且无任何作用,因为他最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一切的一切,千浮雪是最无辜的存在,她是无罪的,夜北溟看了他一会儿,满腹的嘲讽和愤怒想对他发泄,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接受他的道歉,抬步,径直走出了门外。 白夜问连祺道:“他,已经知道了吗?”连祺点了点头,空气霎时,陷入了一片静默。 ...... 交代好一切,也告过别,白夜将余下的时间,统统留给千浮雪一人,谁也不将打扰。白夜恍惚慢悠悠的回到木屋时,却见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影立在槐树下,正伸手,去摘槐树上的叶子。 白夜整理好心情,笑盈盈的走了进去,千浮雪回头,看到白夜,开心极了,喊道:“柏温,你回来了。”白夜稍稍愣了愣,但没有多少诧异,继续往前走去,去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尽管白夜已拼尽全力,付出了一切去救她,但依旧是没有办法补上她灵魂的缝隙,白夜干脆趁此机会,抹去了千浮雪脑海中,有关他的所有记忆。 在白夜的心里,自己带给千浮雪的,都是痛苦,没有一丝甜蜜,尽管过不了多日,这几天的记忆,也会在她脑海中渐渐淡去,但他,依旧会倾其所有,给她最好的。 这几日,由于千浮雪刚刚苏醒,她也会把之前在伏魔山所发生的一切,暂时忘个干净,这也正好,反正伏魔山给她的回忆,都是痛苦与泪水,趁她记忆停留在美好,白夜决定,用甜蜜和幸福将她包满,他自己也选择忘记过去,忘记一切,与千浮雪一起,享受生命中,这最后的时光。 即使千浮雪已将白夜这个名字彻底忘记了,但没有忘记自己喜欢的人,他的名字叫做柏温,他们是在碎星山相遇的...... 白夜温柔的问:“中午想吃什么?” 千浮雪歪了歪脑袋,想了想,道:“吃......鱼,怎么样?我们去抓鱼吧。”千浮雪语气像是在撒娇,眼里满是期待。 白夜点了点头,笑得更加温柔,满眼是藏不住的柔情,道:“好,现在就去。”千浮雪欢快的点头,抓着白夜的胳膊,一蹦一跳的走着。 二人来到屋后的河边,白夜蹲下身,替千浮雪系起裙摆,勉起裤腿,褪去鞋袜,也系好自己的裙摆,勉好裤腿,缓步,下了水,河水冰凉,白夜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以前,无论天再冷,有灵力灵气傍身的他,也体会的不是那么明显,但现在,感受到了这刺骨的冰凉,虽然难以忍受,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白夜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这样平凡的自己,更喜欢身边有她的平凡生活。 白夜在水中抱胳膊打颤的动作,让千浮雪笑得前仰后合,白夜不禁感叹了一句:“好冷啊......”千浮雪笑了一会儿,抬足准备下水,白夜立即阻止道:“小雪,你就站在岸上吧,这水太凉了。” 千浮雪摆摆头道:“没事,我也想下去玩。”说着,一只脚就已经滑下了河,没多大一会儿,二人就适应了水里的温度,开始放肆的玩耍起来,嬉戏打闹,不亦乐乎,像是忘记了他们来此的目的。 正玩耍着,一条鱼,绕过千浮雪脚边,径直撞在了白夜脚上,然后就不动了,白夜弯腰,轻而易举的将它抓进了手里,二人诧异对视,千浮雪打趣道:“它这是知道你抓不到鱼,来嘲笑你的。”说罢,兀自的笑了起来。 白夜白了她一眼,将鱼抛向了她,千浮雪没有反应过来,鱼儿落进了水里,激起一片水花,溅了千浮雪一脸,千浮雪笑得更加欢快,干脆就地反击,弯身撩水,二人就这样,打起了水仗。 很快,天上不知是哪位神仙打翻了琉璃盏,盏里的葡萄陈酿洒了一地,将天边染的通红,渐渐又转为了深红,水里的两个人,这才提着岸边捆好的几条鱼,相依往家走去。 两个冰透的手相互握着,也能逐渐产生温度,回到家,白夜把鱼往案上一搁,开始开膛破肚,一边做一边道:“说是午饭,一时竟忘了时辰,咱们煲鱼汤吧,晚上喝点鱼汤,暖暖身子。” 千浮雪裹在被窝里,点着头,可向来尊贵、高高在上的白夜,哪里做过这些,就是连鱼都按不住,那鱼在他手里,根本不安分,狂躁的拍打着案子,白夜一手按住它,身体却躲得老远,拿着刀的手,根本就不敢靠近,像是手里握了一个琉璃弹,随时会爆炸似的,白夜不禁道:“这怎么,比落失族还难驯服啊......” 千浮雪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干脆跑到他身前,指着他笑,白夜看千浮雪笑,自己也很想笑,可一笑,就更抓不住鱼了,那鱼最后,直接跳去了地上。 千浮雪挽了挽袖子,走上前,道:“还是我来吧。” 白夜执拗的怼了千浮雪一胳膊肘,道:“不用,说好了要给你煲鱼汤的,快去坐好,等着喝就好。” 千浮雪脸一沉,命令道:“把刀给我,你去生火。” 白夜看了看千浮雪的表情,迅速将手里的刀递给了千浮雪,弯腰将地上的鱼捡起来,洗了洗,放在千浮雪面前的案上,摆的方方正正。 第200章 为时已晚 然后迈着小碎步去到了灶前,闻了闻满是鱼腥味的双手,不禁嫌弃的皱了皱眉,去屋外搬了些柴火开始生火,十分乖巧,千浮雪看他晃来晃去的背影,一抹幸福的微笑,挂在了脸上。 可柴火都是潮湿的,根本生不起火,白夜不知道这一点,半个时辰过去了,眼看千浮雪的鱼都已经剁块放好了,白夜的火还没有生起。 最后,白夜只得无辜的看向千浮雪求助,那小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千浮雪走了过去,蹲下身,手一触碰到木头,不禁无奈的笑出了声,道:“这木头都是湿的,怎么用啊,前两天是不是下雨了?” 白夜回想了一下,昨夜的确是下过一场雨,点了点头,千浮雪紧接着问道:“你没有把木头搬进来?”白夜天真的问:“为什么要搬进来?”一脸求知的表情。 千浮雪扶了扶额,道:“因为木头淋湿了,就没办法用啦。” 白夜这才恍然大悟,蹲在一堆潮湿的木头前发呆,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委屈的问道:“那怎么办啊?你喝不了鱼汤了。” 千浮雪笑道:“好啦,没关系,明天我们一起去林中,捡些干树枝。”看千浮雪没有责怪,白夜开心的站起身来,双手抱着千浮雪的胳膊,点了点头,千浮雪道:“好啦,赶紧洗洗手,休息吧。” ...... 翌日,屋外婉转灵动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将他们唤醒,白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看身边,竟空空如也,白夜赶忙唤着她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白夜有些慌张,赶忙下榻,跑到外屋一看,也没人,又匆忙跑出院外,却见千浮雪正提着一桶水,在院门外的菜园里浇水,白夜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跑上前去,夺过她手中的水勺,道:“以后这种粗活,我来。”千浮雪站起身来,擦了擦额角的汗,退出了菜园。 此时,天边才微微泛起鱼肚白,四周蒙蒙亮,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芬芳,甚是清新,天气十分的凉爽,人的精神,也跟着好起来。 浇完最后一处,白夜站起身,走了出来,到千浮雪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生怕她消失不见似的,千浮雪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亲密程度,因为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就牵住了她的手。 白夜道:“我们去捡柴吧。”千浮雪从腰间取下一个琉璃瓶,举上面前晃了晃,道:“顺便收集收集晨露。”白夜疼爱的刮了刮她的鼻梁,二人相依,往林中走去,边走白夜忍不住地说道:“以后你起身,就把我叫醒,不许再像今天这样吓我了。” 千浮雪故意打趣道:“怕我偷偷溜走,不要你啊?”白夜委屈的嗯了一声,千浮雪笑道:“我想让你多睡会儿嘛,看我多好。”白夜像个小姑娘似的,撒起了娇,道:“不要,不想多睡,只想跟你在一起,每时每刻。” 千浮雪微微有些害羞的掩嘴笑了笑,道:“好好好~”语气甚是温温诺诺,像是糯米糕一样的,粘又甜如蜜。 ...... 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越来越小,但那一对相互依偎的身影,却仿佛,就近在眼前。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甜蜜的时刻,人们总是无法抓住令其享受的时光,就像是泥鳅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你的手指间滑走了,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也短,短的就像一瞬,一个转身,一个回眸...... 在最后,还剩三日,这天近黄昏,二人相依坐在榻上,千浮雪甜蜜的靠在白夜肩头,白夜手轻轻环着她的肩膀,这样平凡而又甜蜜的时光,白夜多么的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果能够在这一刻定格,白夜甚至愿意拿自己的来生,换这一刻。 千浮雪内心十分的开心、满足,她向往的一切,在这几日,统统实现,一切,就如梦里一样,幸福美满,可白夜的内心,却是十分的苦涩,他忍了忍泪水,调整了一下情绪,尽力不让千浮雪看出破绽,轻轻道:“雪儿。”千浮雪应声嗯?了一声。 白夜接着说道:“今夜,可能要委屈你,一个人在屋里了。” 千浮雪坐起了身,问道:“为什么?你要去哪里?”白夜疼爱的将她耳边的发,别去耳后,道:“我得去蜀山一趟,连祺叫我过去,似是有什么事。” 千浮雪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说罢,重新靠上白夜的肩头,她对白夜是十分信任放心的,所以,并不多问。 白夜道:“明日,你动身回鬼宗城,我也没办法送你了,对不起。”肩头的人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去忙你的,忙完了再去找我,我等你。” ...... 我等你,这三个字一出,将白夜心底所有的坚强彻底击碎,极力在控制着情绪的白夜,终于,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眼泪,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去颤抖,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去抽泣。 他稍缓了缓,压制住语气,道:“好,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不过,你放心,明日,会有一只小狼护送你,将你平安的送到鬼宗城,它很厉害,也很可爱,一定会像我一样,好好保护你的。” 肩头的人点了点头,仿佛是困了,缓缓合上了双眼,沉沉睡去。白夜知道她睡了过去,在她汤碗里放的药,起了作用,而后,他终于掩面痛哭,如泣如诉的,说出了心里话:“即使以后,只你孤身一人,你也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一定要幸福,一定......” ...... “对不起,我爱你。” 终于,说出了这句,埋在他心底,埋得很深,让他很苦的一句话,无数的夜晚,凉风轻袭,他们经历了太多,走过了太多,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千浮雪是对的,与天下人相较,怎可能有身边的人重要呢? 可他明晓的太晚太晚,他忽然懂得,当初杞贤为何要不顾一切去寻万妖,他甚至明白了杞贤那时的心中所想,正如千浮雪所言,也是他现在所经历的:在最后一刻,才明白,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是谁...... 以前的他,太过执拗,太过死板,不知情、自绝爱,这一切的一切,到了如今这般,仿佛,已是最好的归宿。不求幸福的余生,仅这几日的倾力相伴,已经万分感激,万分欢喜了,这也已是,最好的答案...... 待肩头人的气息渐渐平缓,打了些小呼,白夜缓缓将她放平在榻上,替她盖好被子,而后,转身,出了屋子,没有忍心多看她一眼,生怕一眼,就挪不动步子。 第201章 白夜蜕变为真身 踏步出门的一瞬,白夜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慢慢合上屋门,再一眼,就一眼,哪怕只看看这屋里的摆设,案子,灶台,桌椅...... 走出院门,回首相望,无语凝噎,槐树枯黄,叶落了一地,白夜心道:那傻丫头,明日,定又要将这叶子扫去。眼前忽然浮现出的,是千浮雪躬身清扫院子,洒水的身影,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滴,转头看向他,蓦地,嘴角浮起一丝好看而明朗的微笑...... 白夜破涕而笑,笑得温暖又伤感,垂了垂睫毛,留下一滴泪水,深深融进脚下的泥土之中,转身离去,不再回头,那个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夜,很快袭来,气温急转直下,一阵狂风,没有预兆的到来,紧接着,一场瓢泼大雨,随即而来......白夜赶忙找了一个树洞,蜷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后夜,白夜感受到身体的异样,骨头像是被挤压般的疼痛,身体快要被撕裂,一切,都是那样的无法忍受,痛苦不堪,在这样寒冷的夜晚,白夜却浑身是汗,他紧闭双眼,双手环抱着自己,不住的颤抖,身体冷的厉害,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冰冻似的,但身体却汗流不止,打湿他衣服的,不是外面瓢泼的雨水,而是他自己的汗水。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堵在喉咙的那一声巨痛,大声喊了出来,叫喊声音与同时到来的一阵响亮的雷声,交相辉映,混在一起,甚比雷声都要更大一些。 雷雨交加,白夜猛的睁开双眼,呲牙咧嘴,眼睛瞪的溜圆,双手张的很开,喉咙里沉吟的是野兽的低吼,像是有一股能量,即将从体内爆发。 忽然,他发出一声狼叫,头顶冒出了耳朵,浑身生出了灰色的绒毛,身后,一条粗壮有力的尾巴,长了出来,四肢在他极度痛苦的情况下,逐渐,化为了前爪和后腿。 雨越下越大,雷声也愈发的狂躁,把天空划开无数道裂痕,轰轰隆隆的在耳边作响,树影剧烈摇晃,江水河水猛涨,在里面翻腾起无数的浪波,一次高于一次。 精疲力竭的白夜,忽地,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随着天边又一道雷电一闪而下,瘫软的,倒去了地上。 ...... 翌日,被大雨洗刷了一夜的森林,干净舒适,到处都散发着潮湿的泥土味,白夜在朦胧之中,睁开了双眼,站起身,却发现,他已是,最初始的模样。 白夜刻不容缓,撒开腿,四肢并作的就往木屋跑去,跑回木屋,悄悄拱开木门,却见千浮雪还没有醒,应该是药效还没过,安静的坐卧去榻边,等待着榻上的人醒来。 白夜看着那张沉睡的面庞,如痴如醉,是那样的沁人心脾,让人只一眼,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榻上的人,动了动脖子,白夜知道,这是她快要醒来了,内心既紧张,又期待,不知她看到自己的真身,会作何反应。 果然,不大一会儿,千浮雪就睁开了双眼,窗外投进第一缕阳光,映照上她的脸颊,她侧躺着看他,阳光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像一丝柔滑,轻轻的,淌过她白皙的肌肤。 忽然,她弯起了嘴角,那笑容,来的那样的措不及防,沁人心扉,甚比窗外的晨光更加明媚动人,仿佛能照亮所有的黑暗。千浮雪伸出手,轻轻拂了拂它的头,道:“你来了?好早啊,睡醒了吗?” 或许是刚刚睡醒的原因,她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沙哑,有一种别样的性感,勾人魂魄。白夜摇了摇尾巴,坐的端正,千浮雪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而后,穿好鞋下榻,将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打扫的一尘不染,她心里抱着将来和白夜出来游玩,还可以来这里住的美好想法。 白夜明白她的想法,看她脸上幸福憧憬的表情就能知道,它卧在一旁,满目哀伤的看着那忙碌的身影,情绪非常复杂,一阵阵苦涩,在心底不断地流淌而过,时不时的衔衔她的衣摆,想让她停下来,她却误解它饿了。 尽管满头大汗,但还是温润如春风的一次次劝慰它:“等一等啊,马上就好,好了就去给你盛饭。”一会儿后,她忙完了,没有坐下来休息,给它找了一个碗,盛了饭,放在它面前,然后,她才开始盛自己的饭。 可是白夜不饿,一点也不想吃,但,这是它最后一次吃她亲手做的饭菜了,思及此,立即低下头,狼吞虎咽的大口吃了起来。千浮雪看它吃的匆忙,笑得一脸温暖:“慢点吃。” 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千浮雪和白夜一起,迎着秋日骄阳,出了门。 一路上,千浮雪很是兴奋,给白夜讲了许多她小时候发生的故事,还讲了她和白夜这几日的故事,语气里满满都是幸福、期待、憧憬...... 白夜虽仰头认真的听她讲,目光闪烁着光芒,但心里流淌过的,是苦涩,是痛苦,是遗憾,是难过......睫毛闪烁,白夜想起,她刚刚拜师的那几日,有一夜,他看见她立在九龙石上,眺望着家的方向。 他走上前问:“在看什么?”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有点想家而已。” 那时,她说的云淡风轻,说的不露痕迹,但是现在,她却是那样的兴奋,那样的欢快,埋不住心底的向往与期待,可想那时的她,心中对家的牵挂,有多么的深沉。 两日后,二人到了鬼宗城,老远,千浮雪就看到自己的“父王”站在城门口,眺望着这边,看见她,立即笑呵呵的,笑得眉眼弯弯,千浮雪立即小跑上去,激动的一把环住了“父王”。 见“父王”身边立着夜北溟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她盯着华百铭看了一会儿,眼里满是陌生,而后笑脸盈盈的问夜北溟道:“你怎么在这?” 夜北溟笑道:“想你了,来找你玩。” 华百铭对千浮雪的那个眼神,并没有多少诧异,因为连祺和夜北溟提前给他讲了千浮雪暂时失忆的事情,千浮雪正准备问什么,忽然想起,道:“等一下。” 说罢,小跑到白夜身边,弯腰揉了揉它的头:“谢谢你,小狼,谢谢你一直保护我,以后,要常来这里找我玩哦,这里叫七曜鬼宗城,你要是不知道路,可以叫柏温带你来,他知道这里,好啦,你快回去吧,别忘了告诉他,我已经安全到了。”说罢,转身朝城门跑去,边跑还回头,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