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你一辈子》 第一章 “倒霉”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邵煜今天的厄运! 先是早上出门,车子在高速公路抛锚,害他在重要的会议迟到,接着竟然接到厂商将他辛苦设计了一个多月的手表设计图给退稿的噩耗,还说他们已经采用另一位设计师的图了。 “不可能!”邵煜拍桌大吼,“我的创意空前绝后,怎么可能有人不接受!” “何老板……说很好,可……可是……”倒霉的助理何忠河,无辜地承受邵煜的怒火。 “可是什么?” “这……因为……因为不大符合上流社会年轻女孩的心思,太华丽了。” “他懂什么!上流社会本来就要有上流社会的样子,我在表面加了钻石有什么不对?”邵煜咆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退稿,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 “是是是,是他不懂,但还有别人懂,我们再接其他case。”何忠河连忙安抚着,否则邵煜一发火,准又要罢工数月。 “不行,我邵煜二字是钟表设计界的东方不败,我绝不能让任何人退我的稿子。” 出道五年,他出的案子从没有回笼冷冻的例子。 “那你想怎么样?” “想办法把对方的设计图弄来,我要知道败在哪里。” “弄来了。”早知道邵煜会想看,所以他早就利用关系把图找来了。 顿时,邵煜眼睛一亮,这个设计图线条简单利落,感觉清新亮眼,果然很符合少女单纯的心思,却又不失娇贵之气。而且,图里拉曳式表带的贴心设计,更令他感到惊讶。 一般伸缩表带的缺点,就是会令手腕骨较粗的人勒出一道痕迹,或是因为戴不下而放弃喜欢的款式。但拉曳式的就不同了,它不用剪去表带,就可以随着手腕粗细作调整,再轻松地扣上就行了。 做这样设计的人,真的非常了解消费者的心理,果真是上上之作。 “真聪明,亏他想得出来!”看了这样的作品,从未吃过败仗又心高气傲的邵煜也忍不住赞赏。看来他得在少女系列方面多下功夫了。 听见邵煜难得的夸赞,何忠河活像是见到了外星人,看来邵煜心里那把火应该是消了。 “那现在……”何忠河等着他的指示。 “既然他们不用我的设计图,那就算了,图先留着。” “喔。” “你去查查,这名设计师是谁。” “我查过了,是连续两年获得瑞士最高设计荣誉的华侨珍妮佛·莲娜。” 原来是她,那他输得并不丢脸嘛!邵煜心里总算有些释怀。 “好了,我知道了。东西收一收,下班了。” “是。”何忠河松了一口气,连忙逃掉。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了,邵煜以为不用再面对烦人的客户,没想到一个个不识好歹的,专挑他下班时间来烦他,害他和女友古芝芯的约会迟了,等他到了餐厅的时候,古芝芯早就等得不耐烦走人了。 他今天怎么会这么衰呀?仿佛二十五年来的厄运全在今天发生了! 他逼自己乐观地想否极总会泰来,可是当他回到家,站在家门前搜摸着口袋时,他的脸不禁发绿,嘴里更咒了一句:“去他的否极泰来!” 他早上将车钥匙交给修车厂的人时,忘了把家里的钥匙给拿下来了! 接连的不顺遂,令他气愤地踹了大门一脚,没想到坚固耐穿、又昂贵得吓人的鳄鱼皮鞋,竟不给面子地开口笑! 他又低咒了一句,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再慢慢地吐出,稍微平心静气后,他才打手机找锁匠开门。 不一会儿,年迈的锁匠拖着蹒跚的步伐慢慢地走向邵煜,他看了看门牌上的号码,下垂浮肿的眼皮忽然讶然地睁开,这户人家他半小时前才来过!怎么这家人都有忘记带钥匙的坏习惯? 锁匠掀掀嘴皮本想询问,但一想又不关他的事,有钱赚就好了,于是他安静地替邵煜开了门。 “谢谢。”邵煜付了钱,看到门终于开了,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相信,只要回到家,再怎么不如意的事也会自动滚得远远的。 他嘴里轻松地哼着歌,放下公文包,全身松懈地瘫在单人沙发上,一抬眼,却被沉睡在对面双人沙发里的女人吓得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个女人睡在他家?她的样子不像是定时来家里打扫、准备三餐的阿春嫂呀,难道是他走错房子了? 他连忙看了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屋内,墙上还有两幅他亲手画的风景素描。 这是他家没错呀!那这个女人是谁? 他小心地凑近她瞧,忽然一股甜甜的清香窜进他脑门,令他忍不住又多嗅了几下。 他随即皱起眉,有些恼。这发上好闻的香味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人怎么会睡在他家的沙发上? 这个女人头发、衣服虽然散乱,但瞧她身上穿的、戴的可全是名牌,绝不会是个闯空门的飞贼。 他摇了摇她,娇小蜷缩的身体令他不忍太过用力。 “小姐……” 沙发上的人儿嘤咛了一声,不但没醒,反而环住邵煜的腰,小小的脑袋舒服地埋在他的腰际,她奇怪的抱人姿势,让邵煜不得不将身体倾向她。 “小姐……”低头看着她小嘴微张,万分娇憨的睡容,脾气急躁的邵煜竟不忍心大声叫醒她,仿佛打扰了天使的休息是种不可饶恕的罪恶。 但如果不唤醒她,难道要让这个陌生的女人赖在他家? 于是他狠下心摇着她,声音粗鲁,但力道仍显得小心翼翼。 “小姐,你醒醒!小姐……” “我好累……我快累死了……累死我了……我要睡……”她含糊地喃喃梦呓着,脸上全是无法安眠的痛苦。 看着似乎已经累得虚脱无力的她,邵煜心中动了恻隐之心。 算了!还是让她睡吧,等她睡饱再赶她好了。 可是这一等竟让他等了一天一夜,等得他耐性全无、肝火直蹿。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拎起她的衣领。 “喂!你该醒了吧?” “别再催我,我就快画好了。”睡梦中的涂盼盼嘟着嘴,一翻身,又抱住邵煜的腰。 “喂!”邵煜剥开她紧缠的双手。 “我家不买,你回去吧。”像有人抢玩具似的,她愈揪愈紧。 什么跟什么?她把他当成推销员了?“起来,不准再睡,快起来!” “房东先生,房租我明天会汇给你,你让我睡好不好?”烦人的声音,不断地在她头上呱噪,她放开双手,改抱着抱枕,声音满是睡眠不足的痛苦低求。 “我不是推销员,也不是房东,你快给我起来,这是我家——”逼急了,邵煜不禁火大地拉着她的耳朵叫道。 “啊——”涂盼盼被邵煜这么一吼,倏地捂着耳朵惨叫连连,她难受得眉头纠成无数个死结。 “你终于肯醒了?”邵煜双手环胸,有些嘲弄地看着她披头散发、抱头惨叫的狼狈样。 “你是……”初醒的她声音有些沙哑,她两眼惺忪又一脸呆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奇怪,她不记得家里有男人呀,难道她还在阿姨潘莉霞的工作室?她看了看四周觉得很陌生,但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工作室,毕竟她只有在交设计稿的时候才偶尔去一次,所以她根本不记得工作室是什么样子。 邵煜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这是我家吧……”她不确定地看看四周,迷蒙美丽的双眼里有一丝疑惑,因为她看不到客厅中那架心爱的钢琴。 “小姐,难道你连自己的家都搞不清楚吗?”邵煜又气又好笑,这小姐莫非患了老年痴呆,否则怎么不认得自己的家? “这里不是二十五号七楼五室吗?”她还是一脸迷糊。 邵煜真是败给她了,“笨蛋!五室在隔壁,这里是六室!” 原来她是上个星期才刚搬来的邻居,可是就算是刚搬来,也不至于迷糊到这种程度吧?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我家呀!难怪我的钥匙打不开,我还以为自己带错钥匙了,还叫锁匠来开门呢!” 她傻憨憨地搔搔头,那娇憨无辜的模样,令人无法板起脸来责骂。 听她这么一说,邵煜终于知道锁匠为什么会有那种诧异的眼神了。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她已经侵犯他的地盘一整天了。 “对不起,睡了你的沙发,不过你放心,我天天都有洗澡。”涂盼盼赶紧道歉,怕他怪她弄脏了他的沙发。 邵煜怪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洗不洗澡和睡他的沙发有什么关系? “我回去了,有空来我家喝茶。”她有礼地深深一鞠躬,退了一步,才转身走。 “等一下!”邵煜忽然叫住她。 “什么?” 邵煜指指她紧抱在怀里的抱枕。 涂盼盼低头一看,脸倏地涨红,“对不起,还给你。” 她连忙将抱枕放回沙发,拍松了抱枕,歉然一笑,赶紧走人。 邵煜吁了一口气,但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冲到门口。 他不放心地探着头,看着那个迷糊的女孩进了门,才安心地返回客厅。 他无奈地摇摇头,没见过这么迷糊的女孩,真怀疑这么迷糊的人怎么能平安地长到这么大? 看来不是家人保护得太过火,就是她不可救药。 铃—— 涂盼盼还没进家门,催魂般的电话拼命地响着。 她扑向沙发,接起电话,还没听来电是谁,就喊道:“妈咪!” “盼盼呀!妈咪的心肝宝贝,妈咪终于找到你了!”郑美淑双眼含泪,激动地紧握着话筒嚷着,要不是老公拦着她,她早就从瑞士冲回来,看看女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妈咪,我没事,我……”涂盼盼嗫嚅着。 她实在难以启齿说自己跑错家门,还在陌生男人的家里睡了一整天。 说好要学着独立才决定回来的,如果让母亲知道她还是改不了迷糊的个性,母亲一定会叫她立刻回瑞士的。 “没事?那你昨天一整天去哪儿了?我打去莉霞那里,她说你早就回家了,打回家又找不到你,你可知道妈咪差点急死了!” “我……” “盼盼,妈咪看,你还是回家吧。在家里你一样可以画设计图呀,而且在家里还有妈咪可以照顾你,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的。”涂盼盼才离开她身边不到半个月,就差点儿闹“失踪”,简直就快吓死她了。 “妈咪,你答应给我一年时间学习独立的!”涂盼盼不依地抗议着,她都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同学们个个在职场上都春风得意,只有她,还像是个襁褓中的婴孩,事事都得依赖着父母。 要不是上个月同学会,同学的一语点醒,恐怕她这株温室里的花朵还不知有另一个世界呢! “可是外面人心险恶,每个人为了利益勾心斗角,太可怕了!盼盼,你还是快回妈咪身边吧!”郑美淑继续劝说。 “不会的,莉霞阿姨工作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邻居也对我很友善。”就像隔壁那个好心人,不知道她是谁,还好心地让她安睡了一整天。 “那是因为你的设计图得到瑞士钟表的设计大奖,他们才会拍你马屁的。” “得过奖又不代表我有利可图,他们不需拍我马屁呀!况且,除了莉霞阿姨知道我是珍妮佛·莲娜,其他人都不知道呀!” “你真傻。”郑美淑真不知该如何向宝贝女儿解释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更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说清人心的狡诈及阿谀。 “妈咪,只要我做得快乐,做得心安理得就行了,傻一点无所谓的。爹地不是常说傻人有傻福的吗?” “妈咪的傻女儿。”郑美淑不由得喟叹。 “妈咪,你就别担心了。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去哪儿,我都会打电话给你,向你报平安的。” “好吧。”郑美淑勉为其难地答应,谁让她当初没考虑清楚,就答应女儿离开自己身边一年呢! “thank you!妈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了!”涂盼盼开心地大叫。 “别灌迷汤,如果你再突然失去消息,不管谁阻止我,我都要把你带回瑞士。” “我知道了,妈咪,拜——” 挂上电话,涂盼盼忽然红了眼眶,长这么大,她都没离开过父母身边一步,而这次一离开竟就是千里远,也难怪妈咪会这么担心了。 她得坚强,不能再让父母担心了,她发誓,这一年里她一定要学会独立。 然而她首先该如何开始呢? 就从准备日常三餐开始吧,她总不能再靠干、泡面过日子了…… 难得的假日午后,邵煜本应该打扮得西装笔挺,带着古芝芯参加各种商业宴会的,如今却一个人在家。 昨天因为失约,气得古芝芯竟说要分手,她的小题大做虽然令他有些错愕,但想想,和这种高傲、不讲理的千金小姐分了也好。 不过,没女朋友的作陪,害他只能一个人在家,对着前来打扫的阿春嫂干瞪眼。 “唉——真是无聊。”他仰头一叹。 “先生,你怎么把公文包丢在沙发底下呀?”阿春嫂捡起公文包,好奇地问。 邵煜无聊地抬起眼,瞄了下,“不是我的,丢了吧。” “先生,那……可以给我吗?”这只公文包还很新,送给女儿,女儿一定很开心。 “等一下!”邵煜忽然想到什么,抢了过来。 他看着这只女用公文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除了那个迷糊蛋,不可能会是别人了。 这个女孩不但迷糊,还丢三落四的,谁要是娶到她,肯定得当一辈子的保姆。 “这是隔壁邻居的,帮我拿去还她吧。” “喔。”阿春嫂好失望。 “等一下,我自己去。”邵煜叫住她,打算亲自走一趟,因为他忽然想取笑一下那个呆呆的女孩,为无聊的假日增添一点乐趣。 他拿着公文包,按了隔壁的门铃,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被突然开门的黑面夜叉给吓退了一步。邵煜捧着胸口,差点岔了气。 “先生是你!你这么快就来喝茶了?请进。”涂盼盼以为邵煜是来喝茶的,开心地打开门欢迎着。 邵煜盯着她脸上邪恶的面具待在原地不做声。 看到他怪异的表情,涂盼盼看了看自己,才发现自己还戴着面具,她尴尬地将面具丢到一边。摘下面具,她脏兮兮的脸,比起面具也好不到哪儿去。 “对不起,我……因为我在炸鱼,我怕油会溅到脸上,所以戴了面具。” “现在不用了。”他皱了皱鼻子,拒绝闻这呛人的焦臭味。 “对呀,已经不喷了。”她冲着他憨憨一笑,“对了,你有没有闻到一种肉干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一家在烤肉喔?”她探出头,小小的鼻头四处嗅着。 “小姐,这肉干的味道,恐怕是从你家厨房传来的吧?”他双手环胸,讪讪地暗示着。 “我没有烤肉呀……啊!我的鱼!”她忽然跳起,冲进厨房。 “还不算太笨,还有药医。”邵煜喃喃念着,看到手上的公文包还没还她,便走了进去,才抬脚就传来一声声的尖叫。 “救命呀!失火了!救命!” 邵煜丢下公文包连忙冲进厨房,一见是油过热起了火,他冷静地关掉抽油烟机,再盖上锅盖,两个动作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发生,整个过程就像是变魔术似的,看得生活白痴的涂盼盼一愣一愣的,当下将邵煜尊崇为万能的神。 “天!你能不能小心一点,万一失火,我也会跟着倒霉的!”邵煜被她吓得心脏猛跳,控制不住地朝她大吼,俊逸的脸气得差点扭曲变形。 和她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看来他得离她远一点,才不会惹祸上身。 涂盼盼缩着脖子,他吼一句,她就往角落退一步。 她满脸无辜,小小声地说道:“我已经很小心了,如果没有跟你聊天……” 现在的她灰头土脸,不用面具,也已经成为黑面夜叉了。 “那你是怪我了?”他手叉腰瞪着她。 “不是的。”她瘦弱的肩头缩了一下,纤细的十指绞握着,“我……那个……要发生的都会发生,只是早晚而已。” “你这是什么理论!”邵煜撇撇嘴,眼睛就快喷火了。 “对不起……” 瞧她又端出可怜兮兮的脸,害他怒气倏地又消了一半,根本无法朝她吼,只好再次自认倒霉。 “别光会道歉,下次小心点。” 见他的脸色缓下,涂盼盼才敢再开口:“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邵煜瞥了眼混乱如临二次世界大战的厨房,实在不敢恭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你要不要喝茶?”她讨好地又问道。 “我不渴。” “我有一些小茶点。” “谢了,不必了。” “喔。”他的不捧场令涂盼盼心底闪过一阵失望,她低垂下眼。 邵煜原本想转身回家,见她这模样,心底闪过一丝罪恶感,本想说再见的,但嘴里却说:“我有一点渴。” 唉!就当是日行一善好了,他就不相信自己真会倒霉到因为喝口茶而被呛死。 “真的?你等等,我去泡茶!”涂盼盼开心地双眸一亮,立刻从壁橱里拉出一组泡茶用具。 邵煜看着这套专业的泡茶组,心底一阵讶然,不太相信她会泡茶,再看见因使用年岁长久,而壶面光滑古雅的紫砂壶更是难以相信。 可是当他看着她神情专注地温壶、置茶到运壶、倒茶,所有的动作皆一丝不苟,每个泡茶细节都没有遗漏,很难相信迷糊的她真会泡茶。 而且,她那有如运笔书法般优美的运壶姿势,使古朴雅致的紫砂壶,发出了圆融匀美的壶音,令人烦躁的心情不禁沉淀了下来。 那专注的神情竟莫名地吸引住他,看得他闪神,更令他对她刮目相看。 她将茶斟进闻香杯,盖杯,一翻,“好了,你闻闻,这是上等的武夷山红袍。” 涂盼盼带笑的眼毫无设防地看进邵煜眼底,令他心底一震,一种莫名的、模糊的情绪好像在他胸口泛开。 这怪异的感觉令他非常不适应,他为消除这怪异的感觉,故意不接过闻香杯,反而拿起旁边的茶杯,一饮而尽,还夸张地用力“哈”了一声,动作粗俗不雅,好像这么做就可以否定心中的感觉似的。 “等一下,你还没闻过茶香呢。”他的举止看得涂盼盼很心疼,他还没闻过茶香,就呼噜一口喝下,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喝茶就喝茶,干吗搞得这么麻烦?”他想替自己再斟上一杯。 涂盼盼抢过茶壶,不想让不识货的人浪费,“喝茶本来就是要慢慢来的。” “慢慢来?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长年被叔叔邵闲云逼迫一起窝在茶艺馆,他当然知道品茗得慢慢来,但他就是想和她唱反调。 “对不起,耽误你了。”她侧开脸,扁起嘴,心底难过。第一次有人不欣赏她泡的茶,她伤心极了。 “怎么,不高兴了?”见她不高兴,邵煜反而更想逗她。 “没有。”她绷着脸。 “嘴巴都噘起来了,还说没有,难道是在邀请我吻你?”他盯着她红红嫩嫩的唇,触感应该不错。 “无赖!”涂盼盼低骂一声,脸倏地通红。 “我只是猜测而已,难道被我说中了,所以你恼羞成怒?” “你不是很忙吗?请吧。”她收着茶具,发誓再也不要泡茶给这个不识货的男人喝了。 “我是很忙,但还有三分钟的弹性时间,我可以委屈点接受你的邀请。”他故意噘起嘴靠近她。 涂盼盼吓得往后跳了一步,“这三分钟刚好够你走回家,请吧,不送了。” 大无赖!她还以为他是好人呢!她噘嘴,瞪着自己忙碌的手。 成功地惹恼她,邵煜心情真是愉快极了,一整天的坏心情全没了。 啊——他还以为她傻憨憨的样子,不懂得喜怒哀乐呢! 现在他又找到人生另一项乐趣喽! 第二章 自从知道隔壁住了一个超级迷糊蛋,邵煜每次经过涂盼盼的门前,都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听里头的动静。 说也奇怪,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涂盼盼,连她屋里都静悄悄的,难道她搬走了? 他靠近听着,耳朵就快贴上她的门了。 “成功了!” 邵煜被突来的惊叫声吓了一跳,直觉地想冲进屋里救人。 “喂!快开门!”邵煜急急地拍着门板,又猛按门铃。 涂盼盼开了门,脸上全是因煮饭成功,而无限开心的笑容,完全忘了那日邵煜的轻佻,“先生!” “你——”邵煜霎时被眼前这个热力四射的女孩吸引住。 见过她几次,不是披头散发的,就是化身为黑面夜叉,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清灵、讨喜,纯净无邪的双眸,仿佛是晶透无瑕的水晶,隐约透显的气质更如未染的清莲。 他想起那一次在她身上闻到的清淡香气,心脏不禁鼓动了起来。 但一想到刚才她的惊叫声,他就莫名地感到担心,他由上而下仔细打量她,“你没事吧?” “你知道吗?原来煎荷包蛋的时候加一点油之后,就不会焦掉了!”涂盼盼没听见邵煜的话,也没看见他眼底的关心,她径自开心地说着,仿佛这是什么大发现,急于和人分享。 “我还发现,蒸煮食物时,如果锅里没加水就绝对不能煮。你快进来看看我煮的饭,成功了呢!”她开心地拉着他,没发现邵煜的脸色已经愈来愈难看了。 “你大吼大叫就是为了这个?”邵煜瞪着眼,不禁气结。她知不知道刚才他吓得心脏漏了一拍! “我开心嘛。”涂盼盼退了一步,小声嗫嚅。 奇怪,他怎么又吼人了?难道她又惹他生气了? “开心就可以随便大叫吗?你有没有公德心,这里是公寓,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叫法会吵到邻居吗?”邵煜发泄似的乱吼了一堆,直将涂盼盼逼进沙发里。 一忆起刚才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他的胸口就有一股气没处发! “我……对不起。”涂盼盼缩着颈子,怯怯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了。 “下次再吼,小心我封住你的嘴!”邵煜瞪着眼,恶狠狠地做了一个缝住嘴巴的手势,吓得涂盼盼抿紧嘴巴猛摇头。 见她安静地端坐着,邵煜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等一下。”涂盼盼叫住邵煜,看到他凶恶的眼神,她连忙捂住嘴巴说道:“你……你刚才是因为担心我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急忙敲门的吗?” 想着,她的心头忽地泛过一道温暖。在这里独自生活的日子,老实说并不好过,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更觉得彷徨无助。好几次,她都想放弃自己的坚持,回到爱她的父母身边。现在好了,知道身边有个人会关心着她,令她觉得很安心,至少在学习独立的过程中,不会再因为未知的明天而感到不安。 她的话令邵煜一愣。她看起来脑筋迟钝,怎么会看出他刚才难得出现的担心? 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咙,拉高嗓子道:“我是怕自己成了池鱼之殃,赔上小命。大小姐,能不能拜托你别再碰厨房了?要吃东西不会到外面去吃吗?” “可是我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吃的。”涂盼盼无辜地低下眼。 又来了,为什么和她说话,他都得绷着脸?是他颜面神经失调,还是她真的很惹他心烦,他才会这么不耐烦? 涂盼盼觉得很难过,眼睛热热的,喉头也酸酸的。 “这世上有一种地方叫餐厅,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但是在那些地方用餐,不出三个月,我就会穷了。我刚回来,带的钱不多。”虽然设计的稿件很受欢迎,但不省着点用,如果哪天挤不出新点子,她就得喝西北风了。既然打定主意靠自己,她绝对不能向父母哭穷。 邵煜想了一下,她考虑的也对,这里的餐厅没一家便宜的,也许她经济条件真的不是很好,上餐厅吃饭,准会吃垮她。 “餐厅不行,还有路边摊、小吃店。” “什么是路边摊?”涂盼盼好奇的眼神亮了起来,这个新名词她从未听过。 “就是在路边设摊,吃的喝的全都有,是本地特有的文化。”邵煜耐着性子解释。她刚到这里,不知道路边摊绝对情有可愿。 “什么?我还以为那是哪一户人家办喜事的流水席。”涂盼盼尴尬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邵煜拍额。喔!败给她了!“那你现在知道了?” “嗯,谢谢。” “还有一种外卖,你只要打电话,就可以请他们送来你想吃的东西。”邵煜不自觉地愈说愈详细,完全忘了他该上班了。 “我不知道电话。” “查电话簿呀!” “可是我的电话簿里全都是亲戚朋友的电话,我的朋友中没有人做外卖。”她苦恼地皱起眉头。 喔!她是外星球来的吗?邵煜就快昏倒了。 “我说的是电信局送的那本黄页电话簿。”邵煜再一次被她的无知惹急了性子。 “什么?”涂盼盼一脸莫宰羊。 邵煜拿起桌上被压在汤锅下的电话簿。 “原来是这本,我还以为它是隔热垫呢。”她上下翻看着,“咦?里面真的有一大堆电话耶,怎么我以前没发现?” 邵煜挫败。现在,他可以肯定她是外星球来的。 “你行行好,能不能放精明一点?能不能多花些心思在日常生活上?”他真担心她,这么迷糊,不花点心思在生活上,要怎么过日子呀! “我……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习了。”她现在的生活技能,和小婴儿没什么差别,学习总是要一点时日的嘛。 “不够、不够、不够!”邵煜叉着腰,居高临下朝着她的脸叫道。 “好啦,我会更加努力的。”涂盼盼缩着脖子,害怕地眯着美丽的眼睛。她感觉得出这个男人又开始不耐了。 “最好是,否则你饿死了,可没人替你收尸。” “没这么严重吧?” “你想试试吗?” “没有、没有……我会好好努力的。” 看她单纯、憨柔的样子,他也不好太过苛求,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要你变精明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涂盼盼猛点头。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拨电话请管理员帮忙,或者是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名片。”才给她,他就后悔了,他干吗没事自找麻烦呀!想拿回来,但见到她欣喜的样子,想想,又算了。 “我知道了。” 离开前,邵煜下意识地看向炉火,见它熄着,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见他离开,涂盼盼才想起,她还没向他说谢谢,也还没自我介绍呢! “邵先生!”她跳起,追了出去。 邵煜听声回头,一见涂盼盼光着脚丫跑出来,他的眉头又死皱着。 “邵先生,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还没向你说声谢谢呢!” “不用了。” “邵先生,我叫涂盼盼,很高兴认识你。” “但我一点都不高兴,还得提心吊胆,怕你哪一天烧了我家。还有,下次出门记得穿鞋。”见她双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他不自觉地又绷起了声音。 “喔。”涂盼盼尴尬地蜷起脚指头,可爱的模样令邵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走进电梯。 涂盼盼迷惑地看着他宽阔的背影。 奇怪,这个男人明明心地很好,又热心助人,但为什么他表达关心的方式,老是用吼的呢?难道真是因为她笨到孺子不可教的地步,才会使他耐性全失? 被涂盼盼一闹,邵煜到工作室时已经中午了。 此时,大家几乎都已外出吃饭,只剩何忠河和几名仍埋头赶稿的伙伴,偌大的工作室内显得有些空荡、安静。 忽然“喀”的一声,令大家吓了一跳。 邵煜皱着眉头,看着平日温和的何忠河,正用力地挂了某人的电话。 “忠河,你进来一下。” 进了办公室,邵煜关上了门,“怎么回事?” “你的稿子又被退了。”何忠河忍着气,将牛皮信封递给邵煜。 他刚才就是在和厂商理论,无奈对方态度强硬,宁愿毁约也不用邵煜的设计。 “什么?”看到设计又被退,邵煜简直又惊又气,现在他不只头顶冒烟,连脑后都火苗四蹿了。 “听说对方又用了珍妮佛·莲娜的设计图。” “该死的!她人在瑞士还来跟我抢饭碗。”接连被退,令他自尊心、自信心严重受损。 “听说她已经回来了。” “很好。立刻帮我安排和她见个面。” “可是,据我所知,钟表界的名人邀请她出现的公开场合,或者是私下宴请她,全被她拒绝了。” “她还真大牌,不怕久而久之,大家排挤她?” “那也要她有本事呀!” “我的本事也不比她差,为什么三天两头就要四处去交际应酬,不去还被说成是耍大牌?”这种差别待遇真令人生气。 “这是本地交际文化,说不定瑞士不吃这套,再说一些交际应酬,你也不见得都会去。”何忠河凉凉地吐他的槽。 “我有我的个性。”邵煜自傲地扬起下巴。 “是呀,你独特的个性害我每次都要当炮灰。”何忠河摇摇头,抱怨地说道。 “可你也尝到甜头,别忘了你老婆是怎么来的。”邵煜讨人情地提醒他。要不是他不想出席那些无聊的宴会,而派何忠河赴约,何忠河也不会娶到美娇娘。 “我记得,大恩人,行了吧。”何忠河受不了地摇摇头。 “那还差不多。” “煜,其实你的长项不在少女系列,你何必硬要抢这个市场?” “设计师本来就要全方位的。” “但少女的心思,不是女人才最了解的吗?” “哼!我就不相信那个老女人能了解,我一个大男人就不能了解。再怎么说,我交往过的女人无数,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她们的需要了。 “喔,对了,说到女人,古小姐来找过你。” “她都说分手了,还找我做什么?”邵煜火气又上来了。 “煜,你不是不知道,女人说分手只是在耍脾气,无非是想让你知道她的重要性而已。” “但却让男人明白,其实没有女人也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最近他就自由快活得很。 “你真打算和她分手?” “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她父亲……”古芝芯的父亲古横是警界的大老,连黑道听到他的名号,都要敬上三分,但邵煜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还甩了他女儿,何忠河担心,古横不会放过邵煜。 “我又不靠女人吃饭,她老子是谁,干我啥事?”他自负地说道。 “你不怕她父亲剥了你的皮?” “呵……笑死人,我邵煜有怕过谁吗?”他嗤道。 “是没有。”何忠河满脸无奈,嘟囔着。 这个天之骄子,父亲是官员,母亲又是股票界的名人,再加上他连续三年得到海岛设计金奖,大家奉承都来不及了,谁还会给他脸色看? 但他当人家下属的就惨了,古横也不是好惹的,他真怕古横会找人来“警告”他们公司。 “什么?”低着头的邵煜没听清楚何忠河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助理要订便当,你要不要也一起?” “不用了,等一下我要出去。” “那我先下去了。” “等一下。”邵煜叫住何忠河,因为他忽然想到那个笨女人手忙脚乱煮饭的拙样。 不知道她中午吃过了没?会不会又亲自下厨,弄得满屋子都是?不知道她中午打算叫外卖,还是出门去吃路边摊?可是她懂吗…… “还有事交代吗?” “嗯——”邵煜考虑了一下。算了,就当是他好心帮帮她吧,“帮我订个便当,顺便拿张名片给我。” “你不是不吃?” “我放着好看不行吗?”邵煜真想用公文夹丢何忠河满是问号的脸。 “行行行!”何忠河赶紧跑掉。 喝!怎么这几天,邵煜的脾气、行径都怪异得可以?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涂盼盼为难地看着热铁板上的牛排,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铃持续地响着,涂盼盼决定冲去开门再快速冲回来,她探了探头,结果什么人也没有,地上倒是出现了一盒香喷喷、热呼呼的便当。 “咦?是谁丢在这里的呀?”她看了看上面的名片,嘴里喃念着,“福记便当?会不会是他们把饭盒忘在这里了?” 她偏着头想不通,拿着便当走进屋里。 站在暗处没有离开的邵煜,看到涂盼盼拿了便当,心头莫名地安了下来。他吹着口哨,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回到屋里,涂盼盼按着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 “先生,你们忘了一个饭盒在我家门口了。” “没有呀,我们没送便当到你家附近的服务。” “可是……” “对不起,我正在忙,谢谢你的来电。” “嘟……嘟……嘟……”对方挂了她的电话。 “先生……奇怪?那会是谁留下的?”她反复地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饭盒,“不管了,拿到大厅管理员那儿招领吧。” 涂盼盼跑下去又跑上来,一进门立刻闻到一股焦臭味。 “唉呀!我的牛排……”她发出一声惨叫。 看着焦黑的牛排,她挫败地难过起来,眼泪在眼眶里转着。 难道她真这么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她站在流理台前,掉下眼泪,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独立一点? 如果隔壁的邵先生现在在她身边,那该有多好,他绝不会让牛排焦成木炭,做事干净利落的他,更不会让厨房变成垃圾场。 像她,手忙脚乱、忘东忘西,什么事都做不好。 她抹着眼泪,挫折感极重地忍不住想依赖起邵煜。 “呜——邵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邵煜甩着车钥匙,嘴里吹着口哨,走进古色古香的茶艺馆,心情好得不得了。 “心情这么好?”长发披肩后梳,身穿中山装,年约四十的邵闲云,神情闲适地替邵煜斟了一杯茶。 “有吗?”问话的同时,邵煜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消失。 “早上和你通电话,你还像只喷火恐龙。” “火也有喷完的一天。”他大口地将茶干尽,“还有,不要每次都约在这种地方,好像说话大声点都不行。” “这里正适合你培养性情、磨去暴躁性子的好地方,我可是用心良苦。” “哈!还真是难为你。”邵煜讽道。准是老妈唆使的。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他浅笑,优雅地运壶一圈。 邵煜看着他缓慢如打太极般优雅,却又不失力道的动作,不禁忆起涂盼盼泡茶时的专注模样。 虽然当时她的脸脏兮兮的,但却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令人不自觉地盯着她微微低首的模样瞧。 尤其见他糟蹋了好茶时,她那噘着嘴生气的模样,简直可爱得令人忍不住想掐掐她气鼓鼓的脸颊。 他记得那天喝的好茶叫红袍,瞧涂盼盼认真的表情,她应该很爱这种茶。如果他送她,她会不会开心得直对着他傻笑?他真想见见她憨柔的笑容。 “对了,有没有武夷山红袍?” “你又不泡茶,问这个做什么?送人?”邵闲云看了他一眼。 “到底有没有?” “这么着急?不像是求人的态度。” “叔叔!”邵煜叫道。 “叔叔?我还以为我是你的仇人呢,每次见面没有一次给我好脸色。” “不给就算,小气!”邵煜生气地撇开脸。 “你以为红袍说有就有吗?它一年才产个一两斤而已,有时候,有钱还买不到,所以除非是行家、有缘人,否则我绝不轻易拿出来。” 邵煜闻言一愣。那涂盼盼是当他行家,还是有缘人?他希望是后者,毕竟她曾“不小心”睡在他家,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嘛。 “如果让不识货的人当水喝,那岂不糟蹋?”他缓缓地浅尝了一口茶。 邵煜尴尬地吞了口口水。原来红袍真这么珍贵,难怪那天看似憨柔、没脾气的涂盼盼会赶人了。 “你还没跟我说,你要红袍做什么?”邵闲云睨着邵煜。 “送人。”邵煜没好气地实说。 “什么人要你送这么珍贵的茶叶?是朋友还是爱人?” 邵煜忽然胸口一窒,像是让邵闲云的话给哽住了呼吸。 他叫道:“喂!你烦不烦呀,你到底送不送?” “这事不成。”红袍是他的珍藏,他不可能让邵煜这个不懂茶道的人,拿去乱送人,“说点正事吧,你父亲要你回去帮他。” “他那么吃得开,少我一个没关系。” “他需要你在商场上的人面。” “你不是常说,他的客户都让我的自以为是给得罪光了吗?”他反讥邵闲云一记。 邵闲云摇摇头,浅笑,啜了一口茶,突然说道:“听说你想见见珍妮佛·莲娜?” “哼!你的消息可真灵通。是忠河?” 邵闲云没应答,接着说道:“你父亲说了,只要你回去帮他,他就安排你和珍妮佛·莲娜吃个饭。” “哼哼!”这次邵煜哼得更重、更不屑,“你觉得他的官腔能信?官字两个口,黑白、是非全让它说了。整个家族我为什么只和你说得上话,就是你只字不提政治,不像我父母,十句总有九句离不开政治,烦死了!”所以他才决定自己在外买房子,好乐得耳根子清净。 “你不也是满口设计经?”邵闲云浅笑,“你爸妈也是身不由己的,为了支持他的人,他只有做得更好。” 邵煜转开脸,没有反驳他的话。 “其实你父亲不是市侩的人,凡事都要讲交换条件。但是,对于讨厌政治的你,他不得不如此利诱。” “我是想见珍妮佛,和她交换一下意见,但不一定得靠我父亲。”凭他的名号,一定有办法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啊——变天了,自以为是、好面子的邵煜也会广纳建言?”邵闲云打趣地瞅着他。 “喂!少说废话,你红袍到底给不给?”邵煜脸倏地一热,有些恼羞成怒。 其实他平常就有习惯收集各方信息,与撷取各家长短。但因为面子问题,他总是屈不下身段当面向人请教,以至常常令人误会他是一个自负的家伙。 唉——恐怕只有上天才能了解,他是一个多么虚心受教的人呀! 至于这次为何破例想见珍妮佛,其实是因为她是他惟一服过的人,在自己佩服的人面前,才学输人没什么好丢脸的。 “等你成为行家,或是有缘人再说吧。”邵闲云召来服务生,结了账,潇洒地又做他的闲云野鹤去了。 “不给就不给,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涂盼盼那里一大罐,她人那么憨厚,才不会因为我浪费她两杯茶,而记恨在心。”他嘟囔着,但却又很不放心。 涂盼盼应该不再气他了吧,否则她今天早上为什么还对他笑? 而且中午他大发善心地送了一个便当给她,所以,就算她没有忘记那天的事,也应该看在便当的份上不再计较了吧? 唉——向来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目光的他,怎么会突然觉得被讨厌是件很难受的事? 邵煜撑着额际,苦恼极了。 第三章 回到住家大楼,邵煜心情还是很闷,穿过中庭花园,墙上醒目的四个大字吸引着他。 他好奇地盯着墙上“便当招领”四个大字瞧。 “怎么回事?”他问管理员。 “是您隔壁的涂小姐中午拿来一个便当,说是有人掉在她家门口了,要放在我这里等人来领。到了三点多,实在没人来领回,我请她下楼拿走,结果她不但不拿走,还在墙上贴了那四个大字,还不准我撕下来。” 管理员愈说愈无奈,而邵煜则是愈听额上的黑线条愈多。 这个涂盼盼,真是笨蛋!笨蛋! 便当放在她家门口当然是要给她吃的,她不吃就算了,还弄了个便当招领的把戏,若要让人知道这便当是他放的,那他一张脸不丢到火星上才怪。 他抢过便当,愤愤地跺着重步上楼,用力地按着涂盼盼的门铃。 “你——”门开了,邵煜劈头想给她一顿骂,没想到她更快。 “邵先生,原来饭盒是你的,我还在想会不会是送饭盒的人,看错了门牌号码。”她就知道“便当招领”这招绝对有用。她得意地笑着。 “这世上会弄错这种事的,恐怕只有你。”邵煜绷着脸,压抑着声音道。 “你在生气?”涂盼盼怯着眼,盯着他的表情。 “没有。”邵煜转身开着自己的家门,再和她说话,他一定会被气死。 “你真的在生气?” “没有。”该死!为什么钥匙插不进钥匙孔? “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餐厅送错地址,害你中午没吃饭,所以你在生气?”涂盼盼自以为是地猜测。 “该死!”他咒着钥匙、咒着自己的鸡婆、咒着她的驽钝! “别生气,我中午还剩下一块牛排,虽然有点焦,不过应该还能吃,你要不要……” “我不饿。”门开了。 “邵先生——” “砰!”大门用力地在涂盼盼眼前关上。 “邵先生,你不吃饭会饿坏肚子的,邵先生……”涂盼盼好心地不断说道。 邵煜双手环胸,气闷地坐着,不想理门外的叫唤声。 可是,不去开门,好像自己没风度、小家子气,但是开了门,又得面对涂盼盼的笨蛋模样,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朝她大吼,那会害他又成了一个讨厌的人。 “邵先生,你不吃饭,那喝杯热鲜奶好不好?”安静了一会儿,屋外又传来涂盼盼不死心的声音。 “邵先生,你开门好不好?”涂盼盼又拍门又按电铃的。 吵死人了! 邵煜猛然打开门,绷着脸,就杵在门前。 “邵先生。”涂盼盼将餐盘端在他面前。 邵煜瞥了一眼,毫无食欲,“我中午吃过了。” “那你为了什么事在生气?” “不知道。”难得好心却被拒绝的这种丢脸事,打死他,他也绝对不可能说的。 “喔。”涂盼盼有些失望、有些难过,既然他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揭人隐私是不道德的事,“那我回去了。” “等一下,既然热了鲜奶就留下吧,我正好有点饿。” 该死!他为什么就是敌不过她失望、落寞的神情呢? 涂盼盼漾开笑容,只要邵煜不是气她就行了。 不知为什么,如果邵煜气她,她心里就会很着急、很不舒服,更想急着讨好他,不想他不理她,可能是她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吧。 邵煜被她憨柔的笑容,又搅得心口一窒,差点失神。 他不高兴地绷起脸,“以后别随便傻傻地冲着人笑,别人会以为你很蠢。” “为什么?”她的笑容有什么不对吗? “总之,听我的没错。”该死!其实,他是不想她也对别人露出这种毫不设防、全然信任的笑容。 “喔。”涂盼盼无所谓,管他别人怎么想,只要邵煜不讨厌她、嫌弃她就好了,“请问……我可以进去坐一下吗?” 邵煜“不行”两个字已经在嘴边了,可是说出来却变成“请进”。 该死!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遇到这个女人,就没了原则? “你家真的很漂亮,和你的个性很像。简洁、利落、刚毅,你长得又好,上帝真的非常眷顾你。”她毫不保留地说出心中对他的评价。 听到她的赞美,邵煜的心顿时轻飘飘的。可奇怪的是,这类阿谀奉承的话,他听得不少,但怎么没有她一句来得动听? “还有你的画,不拘泥的构图和刚劲有力的线条,看得出你不服输的傲气。” “你又知道了?”奇怪,她不是很迟钝的吗?怎么今天观察力变得这么敏锐? 涂盼盼摇摇头,贝齿轻咬着下唇,“不知道,只是直觉而已。” “直觉?那你的直觉告诉你,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无心的动作,令邵煜心中一热,喉咙有些发干。 “当然是好人!”涂盼盼毫不犹豫地答道,而且笑容好温暖,弯起嫣红的唇更是特别引人注目。 “好人?”邵煜盯着她的唇,心中早已无限遐想,“你忘了那天我像一只色狼一样要吻你?” “呵——”她不在意地笑着,“当时我也以为你是大色狼,但后来我想想,你人这么好、又这么热心,才不是什么色狼呢!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笨,所以你才会忍不住想逗我吧。” “不是逗你——”话未说完,邵煜突然吻住她不断引人犯罪的朱唇。 涂盼盼惊吓万分地瞠大眼,全身僵直无法动弹。此时此刻,知觉好像全集中在她的唇上,她能感觉到他看似冰冷的唇,竟是这么柔软、火热…… 邵煜一时冲动地吻了她,原本想放手,但她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好像天生就是要引人犯罪,令他无法自持地加深了吻,舌尖挑逗着她,引她张开了樱唇接受他。 涂盼盼被吻得脑袋全然空白,无法反应。 邵煜轻柔、又带点霸气的吻,带来阵阵酥麻电流,令她欲罢不能,不知不觉地攀着他、回吻着他,完全迷醉在他勾人魂魄的吻里,许久、许久…… 不知道是谁先结束了这个吻,两个人皆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邵煜看着她粉扑扑的脸蛋,搁在她腰间的双手舍不得放开。 “你……”涂盼盼羞答答地,双眼如梦幻般的迷蒙,红肿的朱唇微启。 天!刚才那是一场美丽的梦吗?她的心仍平缓不了鼓动。 “我早说过我不是好人了。”他急喘着,仍意犹未尽地盯着她朱红的唇。 他发誓,这是他吻过最甜美的唇了,完全没有人工香味,甚至柔软得不可思议! “我回去了。”涂盼盼羞得不敢看向他,连忙挣开他,脚步有些虚软地逃了。 邵煜的话,她根本无法回答,她不能说出违心之论。因为,邵煜带给她的这个吻很美,美得她不想停止,更想再继续下去。 如果说邵煜是坏男人,那么她一定是坏女人了。 邵煜想叫住她,但涂盼盼逃跑的身影,却令他却步了。 该死!他不应该这么轻佻的。 涂盼盼会气他吗?会认为他是登徒子吗?他到底要不要过去道歉? 结果要不要道歉这个问题,让他想了一整夜没有合眼也决定不了。 而涂盼盼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夜没睡,眼下出现了两个黑眼圈。 “糟了,天都亮了,还睡不着,怎么办?”涂盼盼咬着丝被,心里烦得不得了。 “为什么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邵煜的样子呢?” “邵煜,求求你行行好,别再让我想你了,我好想睡觉喔……”她沉重的眼皮才闭上,邵煜温柔吻着她的画面就再现,害她又开始心跳加速、全身发热,她用手捂着脸。 “糟了,邵煜的吻是罂粟吗?怎么吻过之后,还会令人想再吻呢?”她抿抿好像还有些麻麻的唇。 “唉呀!我没拒绝他的吻,反而还很喜欢地回吻他,他会不会以为我是随便的女孩子呀?他会怎么看我?会不会嫌弃我,不跟我做朋友了?”一大堆烦人的问号,盘在她脑中,怎么就是消失不了。 “呜——怎么办呢?明天看见他要不要向他解释呀,可是这种事叫我怎么开口? “烦死了!”她用力地扯咬着丝被。 “算了,不睡了。早点把画好的设计图拿去给莉霞阿姨好了,说不定见了莉霞阿姨,和她说说话,就会忘了这回事。” 她跳起来梳洗了一番,随便挑了一件套装穿,拿着公文包就出门。 打开门,刚好看见邵煜经过门前,她看着他,尴尬地愣在原地,唇又张又合地,不知道该不该向他打招呼。 “早,吃过了没?”邵煜首先开了口,但却不是他心里想说的话。 该死!他一大早等在她门口,不是想问她吃饭了没,而是为了要道歉,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口。 “呃……还没。”涂盼盼低下脸,脸又莫名地红了起来。 “喔。” 尴尬的气氛、奇怪的对话,都让人窒息得想逃开。 “昨天……” “昨天……”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忽然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打住。他们四目对望着,等着对方的下文,但谁也没开口,尴尬的气氛充斥着,令人非常的不自在。 “我走了。”涂盼盼红透了脸,赶紧逃跑。 邵煜想叫住她,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涂盼盼踉跄地跑出住家大楼,跳上出租车,心跳仍快得不得了。 “呼!呼!呼!”她按着胸口,努力地调着呼吸。 奇怪,为什么过了一夜的时间,见了邵煜,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呢? 糟了!要是一见到他都会脸红心跳的,那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呢?总不能一见到他就拔腿逃跑吧? 她紧皱着眉头,走进“潘工作室”,一进去,立刻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他们嘘寒问暖着,但她心思却还在邵煜身上,完全不清楚大伙儿和她说些什么,只好傻笑以对,慢慢地走过热情的人群,进到潘莉霞的办公室,她才松了一口气。 “莲娜,你来了!”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的潘莉霞,抬头一见是涂盼盼,立刻起身热情地拉着她。 “嘘——别这样叫我,让别人听见不好。”涂盼盼紧张地看了看办公室门外,目前除了潘莉霞,其他人还不知道她就是珍妮佛·莲娜。幸好潘莉霞的声音不大,外面的人又开始埋首工作着,应该是没有人听见。 “有什么不好的?要是让业界知道,瑞士鼎鼎大名的设计师珍妮佛·莲娜,就是我好友的女儿,更是我的干女儿,那我有多光荣呀!”潘莉霞神气地挺起胸。 涂盼盼急嚷着:“不行、不行!这样一定又会惹来大批记者,到时候我就没有平静的日子过了。还有,你什么时候从阿姨变成我的干妈了?” “这是你母亲授权给我的。你回来之前,你母亲千拜托万拜托,要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否则就要剥了我的皮。”她和涂盼盼的母亲郑美淑手帕交四十年,两人情谊已超过姐妹情分。 “妈咪真是的,我都说不需要人照顾了。”涂盼盼不依地嘟起嘴。 “盼盼哪,出门在外,多多少少也要有个人照应会比较好。” “我已经有了。”涂盼盼一时口快说溜了嘴。 “谁呀?”潘莉霞一脸好奇地盯着盼盼。她记得盼盼在这里没有半个朋友的呀! 涂盼盼脸一红,不敢再说下去。 看着涂盼盼的反应,潘莉霞了然地夸张叫道:“天!这个人……该不会是男的吧?” 不善言辞的涂盼盼,只能老实地点头。 “天!我的小盼盼呀,你可别让坏人给骗了!”潘莉霞担心地皱起脸。心底已经有把这个男人揪出来鉴定一番的打算了。 “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邻居。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也很包容我,我惹了麻烦,总是他在替我解决……”说着、说着,涂盼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幸福的笑容。 涂盼盼不善掩饰的神情,露出了爱恋、甜蜜的样子,让潘莉霞明白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喜欢上你那位邻居先生了?” “我……”闻言,涂盼盼一愣,一张脸霎时比煮熟的虾子还红。 “别否认,你的眼睛不会骗人的。” 涂盼盼低头回想着有关邵煜的一切,虽然才认识他不久,但她知道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而且,每当她有困难时,他就会像守护神似的出现在她身旁,轻而易举地就将所有恼人的事情解决。 虽然邵煜也常常对着她大吼大叫,但她感觉得到他语气里的急切和担心,这令她心底感到阵阵暖意。 她喜欢邵煜,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情愫是什么时候植下的,她怎么都没发现? 唉呀!糟了!妈咪常说她单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那邵煜发现她的心思了吗?邵煜这么好,他……会喜欢这么迷糊的她吗?她脸色因担心而有些黯然。 潘莉霞欣慰地抚着她的脸,“要不要让干妈看看他,鉴定一下他是不是个好男人?看他适不适合你。” “不要!”涂盼盼连忙拒绝。 “我看人最准了。” “不用了,这是这次你要的设计图,给你。还有,你只要按时将我的所得汇入我户头就行了,其余的,我自己行的,再见了阿姨。”涂盼盼把图交给潘莉霞,连忙逃走。 “不是阿姨,是干妈!” 涂盼盼无暇理会潘莉霞在她身后纠正着称谓,连忙逃出“潘工作室”。 经过百货公司橱窗时,里头色彩多样的领带吸引了她。 她走进百货公司,忍不住地替邵煜挑了好几条领带,上了男装部的楼层,她又替他挑了几件名牌衬衫,等到要结账时,她却犹豫了…… 无缘无故送邵煜东西,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她太谄媚了?送他东西其实是别有目的的? 那如果,她借礼物来向他表心意,他会不会笑她? 她呆在原地,脑袋千思百转地想了各种假设。 想了许久,她还是放了回去,可是临走前,仍然舍不得地一再回头看。 这些衣服明明很适合邵煜的……唉!到底送还是不送呢? 结果,百货公司逛了一圈,她又多了一堆烦恼。 她的脑袋向来很少用来思考工作外的事情,可是今天却一下子全用足了。 回到家,身体、脑袋皆非常疲累的她,竟发现同样的噩梦又来临了—— 她怎么又忘记带钥匙了?累极了的她,此刻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只好又请来锁匠开门。 一进门,她再也撑不了地倒在沙发上,虽然她觉得沙发方向有些奇怪,但已经累毙了的她管不了那么多,蒙头就睡。 “怎么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何忠河将市调表递给邵煜,“昨天没睡好?” 邵煜睨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工作,现在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他还在为吻了涂盼盼而心烦着。 昨天,他不该唐突她的,她会怎么想?她会气他、不理他吗?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苦恼成这样。 以前,就算和女人发生亲密关系后,他也可以从容地和她们见面、闲话家常。可是为什么只是吻了涂盼盼,见她转身逃走,他的一颗心就急得不得了,只想得到她的原谅,不想她将他想成色狼呢? 可是该死的,他怎么就是开不了口向她道歉呢? “烦死了!”邵煜拨开资料,烦躁地抓着头皮。 何忠河瞠着眼,指着自己鼻子。 “真是烦死人了!” 什么跟什么!他站在原地不吭声,也会烦到邵煜?何忠河一脸无辜又莫名的。 “烦!”邵煜忽地拍桌而起,吓了何忠河一跳。 “煜,你没事吧?” “烦!”邵煜就快把头皮给扯下来了。 “煜……” “下午行程取消,我没心情去了。”现在,他需要好好地去喝一杯。 “为什么?” “取消就是了!”邵煜不耐烦地叫道。 “煜,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失常?”何忠河担心地看着邵煜。 “你想太多了。”他关着计算机,准备走人了。 “你从一进办公室,已经说了无数个烦字了。” “有吗?” “什么事这么烦?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忙。” 邵煜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如果你做错了一件事,你会怎么道歉?” “什么事?” “别问那么多,说就是了。” “那也得先知道是什么事情、得罪的是女人还是男人吧!如果是女人,一束花加甜言蜜语就可以搞定;如果是男人,一顿饭加顶级洋酒……” 邵煜恍然大悟。对呀!他怎么没想到呢?从来没跟女人道过歉,他还真不清楚花也有这等功用。 “立刻帮我订一束花,我现在就要。” “什么?”何忠河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 原来邵煜烦了一个早上的事情,竟和女人有关?真是天下奇闻呀!因为邵煜烦天烦地,绝不会为了女人的事烦。 “少露出那种表情,小心我挖掉你的眼睛。”邵煜像是让人知道了什么最私密的事,不自在地故作凶恶。 “喂,看在同窗好友和共同拼天下的好伙伴分上,透露一点吧……”何忠河暧昧地朝他眨眨眼。 “不关你的事。”邵煜撇开脸,脸有些红地斥道。 “你的样子有鬼喔?”天!又一奇闻!脸皮比铜墙还厚的邵煜,竟然会脸红耶? “你烦不烦呀!”他恼羞成怒地吼道。 “不是我烦,是你烦。”何忠河指着他,“说也奇怪,你不是女人的克星吗?怎么今天却反过来了?你该不会是太在乎她,所以才会这么在意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真让我说中了?” “你很闲吗?是不是工作量太少了,要不要我把洗厕所和倒茶水的工作也分派给你?” “不用了,我很忙。”何忠河连忙赔笑地退到门边。笑话,他现在忙得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千手观音,怎么还可能闲?“不过,能让你在乎的,一定是个好女孩。”说完,在公文夹还没粘到他脸上时,赶紧闪人。 “闭嘴!”门关上,公文夹应声而落。 虽然气何忠河的口无遮拦,可是认真一想,自己对涂盼盼好像真的很在乎。 对她,他总是放心不下,连画设计图这最需要注意力完全集中的时候,他还会分神担心她饭吃了没,今天外出回家有没有走错门?不管大小事情,他总忍不住地担心她。唉!怎么自从她出现之后,她总是占了他大部分的思绪?他对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手机铃响了,他看了一眼——陌生号码,不想接。 但手机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他烦躁地终于接了起来。 “喂!”口气超冲。 “邵煜,救命,快救我……”电话那端的人儿哭得惨兮兮的。 “盼盼?”邵煜心底倏地一抽一颤的,背脊还微微发寒。 “邵煜,救命……” “盼盼,别哭,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邵煜急死了。 “你快来赎我啦!” 赎?邵煜心底一凉。她是被骗到酒店去了,还是被卖到应召站了?“你在哪里?” “警察局。” 幸好不是!“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第四章 “邵煜——”涂盼盼如见救星似的扑在邵煜怀里。 “乖,别哭。”邵煜安抚着涂盼盼,面色凝重地问警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一旁一个肥壮的妇人突然尖声地叫道,“原来上次就是你们这一对鸳鸯盗偷了我的珠宝,跟你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周小姐,凡事都得讲证据,否则我要告你诬告。”邵煜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也是邻居的周小姐。 “证据?她大咧咧地闯进我家,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没有,我是走错门了,我……”涂盼盼泪流满面,急急地解释着。 “骗人!你又不是白痴,怎么会连自己家在哪里都忘记?这种借口烂透了啦,说给鬼听,鬼也不信。”周小姐完全接受不了涂盼盼的说词。 “住口!”邵煜绷起脸喝道。他不许任何人说涂盼盼白痴,“警官,我可以证明涂小姐真的很迷糊,再加上我们大楼的门牌标示不清楚,而且每扇大门都一样,不熟悉的人,常常很容易弄错。就连我们大楼的管理员,有时也分不清楚左右两室到底是几号,更何况,涂小姐才搬来不久……” 周小姐又插话:“说谎!警官,你不要相信他,如果走错门,钥匙应该打不开,她怎么还可能进得去?” “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钥匙了,所以我找了锁匠来开门。”涂盼盼瑟缩地说着。 她现在已经万分肯定邵煜是个大好人了,因为她上次走错家门,他不但没押着她上警察局,还好心地让她安睡了一天。 “听到了没?” “狡辩,你们狼狈为奸,到底是什么居心?” “够了!你为什么非要安罪名给她?”邵煜将涂盼盼护在怀里,避开周小姐的咄咄逼人。 周小姐看见邵煜紧紧护着涂盼盼,她就生气,为什么她活到四十五岁,就没有男人肯护着她呢,心底顿时更是不平。 “好了,别吵了,这里是警察局。”警官看不下去地喝止,“涂小姐,你说。” 其实看涂盼盼单纯可爱的模样,警察先生也不相信她是贼。 “我真的……对不起,我一夜没睡,累到有点迷糊了,周小姐,对不起。”涂盼盼不停地道歉着。 周小姐鼻孔朝天地哼道:“哼!我不接受。” “周小姐,看来这件事纯属误会,我看你们还是私下和解吧。”警官当起和事老。 “我不会和解的,我会告你们的,哼!”她气得拎起皮包走人。 “没事的,等她找律师再说吧,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涂盼盼松了一口气,瘫软在邵煜怀里。 走出警察局,跟在邵煜身后的涂盼盼,见邵煜一个字都不开口,急得眼泪又掉了下来。 完了!她又给他添麻烦了,现在他一定气死她、讨厌死她了。 “对不起……”涂盼盼含糊地开口,话未说完,又开始哭了。 “怎么了?”邵煜转身,温柔地拭去她的泪。 “对不起……我……呜……对不起,现在你一定很讨厌我,我一直给你惹麻烦……”她哭得抽抽噎噎的。 邵煜轻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可是你都气得连话都不跟我说了。”她难过得泪再次止不住。 “别哭、别哭。”邵煜心疼地拭去她的泪水,双手轻搭着她的肩,“我是气那个臭女人,竟敢那样诬告你。” “你真的不气我吗?”她可怜兮兮的双目瞅着他的心。 “我气!”瞧涂盼盼紧张得眉头一皱,邵煜赶紧接着说:“我气你老是这么迷糊,你可知道我得时时刻刻担心着你?”回想起她求救的电话,他差点被吓死。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涂盼盼觉得自己很没用,老是要人家操心。可是,这种被担心的感觉,却又令她心底一阵温暖。 他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好了,别哭了,以后有我在,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嗯。”涂盼盼没有推拒,反而信赖地靠着他。 “煜!”过分亲昵的叫唤,打扰了相倚偎的两人。 “古芝芯?你怎么在这里?”邵煜皱起眉头,这个时候并不想看见她。 “你忘了我爸爸是这间警察分局的副局长?”古芝芯挤开涂盼盼,亲热地挽着邵煜的手,这一刻涂盼盼反倒像是和邵煜毫不相关的人。 邵煜没回答,因为他根本没记过古芝芯的父亲古横,到底是哪个分局的副局长。 “不替我们介绍一下?”古芝芯打量着涂盼盼。哼!没长肉的黄毛丫头! “盼盼,她是古芝芯。” “你好,我是煜的女朋友。”古芝芯故意说道,示威的目的很明显。 “喔,那不打扰你们了。”涂盼盼忽地心头一疼,心中希望落空。 她怎么会异想天开地想和邵煜在一起呢?邵煜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瞧!眼前的古芝芯身材、美貌都是一流,自己根本就比不上。 她识相地离开,可是心却酸涩不已,她想回头看,却害怕看到邵煜和古芝芯亲亲密密的样子。 邵煜想追,却被古芝芯紧紧拖住。 “放开!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放!煜,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找我了吗?打电话给你,你不接;上你家,又被你家楼下的管理员挡着。如果今天我没来找我爸爸,还真见不到你!” “是你说要分手的,你忘了吗?”邵煜一脸无情地提醒她。 古芝芯知道自己做错,态度立即软了下来,“你知道那只是玩笑话……” 邵煜打断她:“我却不那么认为,放开我。” “邵煜,你真不念半点情分,说分就分?” “我们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我看你根本是爱上了别的女人,而这只是你甩开我的借口!”古芝芯不平地吼道。 “你想太多了。” “你别想否认!刚才看你温柔地替那个女人擦眼泪的样子,我就知道你爱上她了!和你在一起快三年,你从没那样对待过我。”古芝芯觉得自己多年来的付出,好不值得。 古芝芯的话恍如平地一声雷,震得邵煜愣在原地。 难道他真的爱上涂盼盼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涂盼盼那么笨、那么迷糊,还常常给他惹了一堆麻烦,他怎么可能爱上她呢? 但话说回来了,他就是喜欢涂盼盼迷糊可爱的模样,单纯又无心机的个性,刚好很适合直性子的他。虽然她有时又笨得气人,可是他就爱她笨笨的,凡事都得依赖他的感觉。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超迷糊的小女人了! 古芝芯看到神游的邵煜,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宠溺表情,心痛得不得了。 “看来你真的爱上她了。”她心痛地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没错,我喜欢她。”邵煜也不掩饰,大方地承认。 “那我呢?”古芝芯心急地问道,“难道我就比不上她?” “她独一无二。” “邵煜!你太过分了!你竟然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放弃我这么好的女人,还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伤了你,很抱歉。” “我不接受!”古芝芯哭吼着,“邵煜,你喜新厌旧,迟早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到时候别跪着求我回你身边!”她气极地拂袖而去。 邵煜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顿时开心得很,并不在意古芝芯的话。 虽然开心,可是他的心还因为不明白涂盼盼的心意而无法踏实。不过想宠一个人的感觉,却令他胸口涨满幸福。 原来宠爱自己喜欢的人,也能感到无比的幸福! 可问题来了,不知道盼盼刚才有没有误会?糟了!他得赶紧回去向她解释。 涂盼盼直奔回家,但到了家门前,她却站着发呆,因为她没钥匙无法进去。 出了这么多次糗,她再也没脸请那位老锁匠来替她开门了,怎么办…… 忧心再加上心底难受,涂盼盼站在门前,低着头无声无息地猛掉泪。 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男性用的手帕出现在她眼前。 她心底一震,知道一定是邵煜。她吸着鼻子,不敢抬头让他再看见她的狼狈样。 她在他面前老是丢脸,她已经没脸见他了。而且,一看见他,她就想起古芝芯亲密挽着他的模样,那会令她心如刀割。 “盼盼……” “对不起。”涂盼盼哽着声音,习惯地道歉着。 “别老是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任何事。”邵煜见她哭得委屈,心底也跟着难受。 “有的,我老是给你添麻烦,害你得常常为我担心。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她又开始自怜自艾,觉得自己很没用了。 “我喜欢为你担心,真的。”他凝视着她,一语双关。 涂盼盼被他眼底的柔情深深吸引住,有那么一刻错觉,她好像觉得自己是邵煜最珍贵的宝贝。 但一想到古芝芯,她的幻梦醒了,他已经有一个美丽大方的古芝芯了,怎么还会心疼她? 她别开脸,逃避着他那令人容易产生错觉的温柔目光。 “盼盼……” “我去找锁匠。” 邵煜捧起她的脸,“盼盼,别躲着我。” “我没有躲呀……”她目光仍然闪躲着。 “盼盼,古芝芯她只是——” “其实你不用向我解释的,真的。”她不敢听。 闻言,邵煜难过极了,“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我和她的关系吗?” “我……”她双眼闭起,怕他读出她的爱意。 “你——”邵煜无奈地不知该说什么。难道只有他单方面地喜欢她,而她对他却一点意思也没有? 没想到他纵横情海多年,如今竟栽在这个小女人手中。难道真如古芝芯所说,这是他的报应? 他想解释,但又怕太复杂,涂盼盼会听不懂。 他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只是不想你误会,其实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闻言,涂盼盼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屏息着,等着他的解释。 现在的她开心得想笑,但想想又很不礼貌,毕竟他刚失恋,心底一定很难过,于是她赶紧背对着他。 “喔。”她低着小脸,忍住笑,困难地应了一声。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期待着她开心的反应,但却失望了。 “啥?喔,节哀顺变。” “就这样?”他扳过她的肩,看着她。 “下一个女人会更好。”涂盼盼愣愣地又加了一句。 一点也不好,她根本迟钝到完全感受不到他眼睛放射出的电力。 “先生,你要我开哪扇门?”老态龙钟的锁匠走过来,努力地撑开眼皮,看着并排的三道门,因为他曾为了眼前这个女孩开过这三道门。 “这里。”涂盼盼感到丢脸地红了双颊。 “小姐,如果你容易忘记带钥匙,你可以把钥匙挂在你的皮包上,这样就不会忘记了。”锁匠好心地提供了方法。 听完,涂盼盼的脸更红,尤其邵煜还在这里,她更觉得丢脸极了。 锁匠走后,涂盼盼进了门,忽然转身说道:“谢谢你替我请锁匠。” 不用想也知道是邵煜替她请的,因为他总是能早她一步,为她设想周到。 邵煜手撑挡着门,他不想这么快就和她分开,他还想再和她说说话,陪在她身边。 “嗯——我渴了,我……我想喝你泡的茶。”他找了一个借口。 “真的?”涂盼盼欢喜地双眸一亮,能让邵煜喜欢她泡的茶,她觉得好荣耀、好开心,完全忘了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快请进。” 涂盼盼小手忙碌地张罗着泡茶。 邵煜环顾四周,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她家,但这次感觉却很不一样,多了一点想了解、想探索的感觉。 放眼望去,客厅、厨房还是一样的杂乱,但客厅那架平台钢琴却出奇地一尘不染,看来她十分爱惜那架钢琴。 “你会弹琴?”邵煜敲了几个音。 “小时候学过。”涂盼盼抬头含蓄地说道。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演过,怕他笑她吹牛,她不想他这么想她。 “那架钢琴是我十岁的时候,母亲送的,跟了我十几年,我舍不得它,才把它从瑞士带来这里。” “你从小就住在瑞士?”邵煜只知道她从国外回来的,但并不知道她是从瑞士回来的,更没想过她从小就住在瑞士,因为她的中文完全没有外国腔调。 “嗯。好了,过来喝吧。”她递给他,脸上是急于表现的甜美笑容。 邵煜啜了一口,然后模仿着邵闲云行家的样子,先含在嘴里感受味道,再喝下去。 “这味道和上次不一样,甘甘甜甜的。” “这是普菊茶,不是上次的红袍。” 邵煜顿时感到失望。如果照邵闲云的说法,红袍真是用来招待行家和有缘人的话,那么他在涂盼盼的心中不就什么都不是了? 没发现邵煜苦下了脸,涂盼盼接着说道:“我看你最近似乎火气很大,所以泡了普菊茶让你降火。”最近他看到她老是大呼小叫的,肯定是火气大。 忽地,邵煜心底刷过一阵感动。因为能让神经大条、迟钝的涂盼盼发现他的不适,他还真得感谢主的恩赐了。 说不定她心里早就有他的存在了,只是她不好意思说而已,他一定要想个办法试探她的心意,看她喜不喜欢他。 可是问题来了,涂盼盼这么迷糊,他该直截了当地问吗? 不行!万一被拒绝,他的面子和尊严肯定会如玻璃落地,碎成一地。 那如果用迂回的方式试探,涂盼盼神经这么大条,他要试探到哪一年呀? 邵煜原本愉快的心情,现在又烦恼一堆了。 “多喝一点。”涂盼盼又替他斟满,没发现他黯下的神情。 “你很喜欢泡茶?”邵煜挑一个比较平常的话题,来掩饰黯然。 “嗯。”涂盼盼用力地点头,一提到兴趣的事,她的小脸都亮了起来。 “你懂茶道?”邵煜啜了一口,问道。 “不懂,我只是有样学样,我父亲才是茶道中的高手。你看,这只紫砂壶养得如此漂亮,不用茶叶也能泡出茶色、茶味,全靠他细心照料了二十几年。当初送我时,他还很舍不得呢!”想起父亲欲送又收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笑。 “你父亲一定很疼你。” 涂盼盼用力点头,“我父母把我当成是怀里的宝,什么事都舍不得我做。” 邵煜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迷糊了,这全是父母保护得太周全了。 不过像涂盼盼这样惹人疼的女孩子,让人捧在手心疼是应该的,而疼她的这个任务,从现在起就交给他了。 “对了,我知道有一家气氛很棒的茶艺馆,下次带你去。”他想,邵闲云那个茶道行家那么喜欢那里,他相信涂盼盼也会很喜欢的。 “好啊、好啊,我父亲也开了一家茶艺馆喔,我最喜欢四处都是茶香的地方了。” 邵煜听着,记进了心里。 他们喝着、聊着,感觉亲近极了,这温馨美丽的一刻,没有人想离开。 有别于邵煜和涂盼盼的甜蜜气氛,古芝芯可说是气炸了。 她气冲冲地飚车到邵家位于东区的独栋别墅,准备去告御状。 今天,她一定要邵煜的母亲韩瑞雪给她一个公道。邵煜从没这么认真对一个女人,她真怕他永远也不想回头。 “邵妈妈!” “芝芯?你怎么来了?”年轻时髦的韩瑞雪放下手上的指甲油,看见骄纵的古芝芯不禁皱起了眉头,她一向不喜欢这女孩。 “邵妈妈,煜说要和我分手!”古芝芯气得又是嘟嘴又是跺脚。 “怎么会呢?你们不是好好的吗?”邵庆华下楼刚好听见。 “才没有呢!邵伯伯,煜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他想甩掉我。”古芝芯对着邵庆华哭诉着,“你们要替我做主啦!” “你先别哭了,让我去把事情弄清楚好吗?”韩瑞雪无奈地先安抚着她,遇到这样的女孩子,她还真是头大。 “谢谢邵妈妈。”古芝芯这才满意地擦了眼泪,“对了,邵伯伯,我爹地问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邵庆华愣了一下,明白古芝芯话里的威胁。如果他不帮她夺回邵煜的心,她就会让她父亲古横断了对他的援助。这个恃父而骄的女人,他真想拿出骨气立刻把她轰出去,但他现在不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凡事都得以大局为重,所以他忍了下来。 “呵呵——需要帮忙的话,我自会找你父亲商量,你还小,就别操心了。”邵庆华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就暗示这不关她的事,要她别鸡婆。 “嗯,那祝邵伯伯一切顺利。”古芝芯看出邵庆华的怒气,连忙见好就收。 “谢谢。” “那我回去了。邵妈妈,煜的事就拜托你了。” 古芝芯走后,邵庆华满是笑容的面具当即卸了下来。 他气道:“这个女孩子真不懂礼数!” “别气坏了身体,她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个性难免骄纵了点。” “我们邵煜不也是捧在手心长大的?他虽然常忤逆我,但还知长幼尊卑。” “所以呀,她和煜一点都不配。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她,以前是煜喜欢,我才由着他去。现在他们分手了更好,我才不会傻得又去撮合他们呢!”韩瑞雪小巧的下巴一扬,没打算帮古芝芯。 “可是芝芯都已经登门哭诉了,我们要怎么做?” “装糊涂喽!”她又拿起指甲油,“儿子的事情,当然儿子自己去解决,就算我们想插手,他也不会让我们管的。” “也对。其实有没有古横的帮助都无所谓,还是要以儿子的幸福为重。”邵庆华又道:“唉,那个芝芯太娇蛮了,煜和她分手也是对的,我真怕她嫁进门会欺侮你。” “傻瓜!有你在,谁敢欺侮我?”韩瑞雪拍拍他坚硬的胸膛。 “是没有。”邵庆华拥着妻子笑了。 这天,邵煜实现了他的承诺,一大早就带着涂盼盼来到这家位于半山腰的茶馆。 人还未走进茶馆,茶香就随着清冷的空气,飘送过来。 “哇!好棒的味道。”涂盼盼开心地用力深呼吸,忘了昨日烦人的事情。 邵煜开心地扬起嘴角,他就知道这个决定不会有错。 涂盼盼开心地奔了进去,推开贴着窗纸的木门,走进了古色古香,充满主人设计巧思的木屋。 她开心地东张西望。这里的隔间架上,放着各家名壶和古朴的陶艺品,更有主人从各国带回来,代表各地民俗风味的饰品。而走道上已有年岁的石臼、石桩,绿植物点缀其中,更增添了怀古风味。 屋里和缓、安静、舒服的气氛,令涂盼盼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她微笑地向几桌品茶者点头打招呼。 目光移到角落那桌,她眼睛亮了起来。一个长发,身穿灰色中山装的中年人,那如修道之士的清雅气质吸引了她。 她走了过去,“好香,我能坐这里吗?” “请。”邵闲云替她斟了茶。 “盼盼……”邵煜环视一周,找着涂盼盼,却看到她竟和邵闲云坐在一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神经最敏锐的邵闲云发现他和涂盼盼出游,一定会看出他们的关系,以邵闲云的个性,绝对不可能放过挖苦他的机会。 邵煜看着涂盼盼,希望她能一直迷糊下去,听不懂邵闲云的揶揄。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这个这么讨厌喝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话的同时,他还打量着邵煜看涂盼盼的眼神。 呵——他明白了,这爱茶的女孩肯定是邵煜的心上人,否则邵煜不可能迎合任何女人的兴趣。 “我哪有讨厌喝茶!”邵煜怕涂盼盼误会,连忙否认。 “是呀,他很喜欢我泡的茶,最近,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泡茶。”不明所以的涂盼盼还为邵煜辩护着。 “是吗?”他暧昧地看了邵煜一眼?“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什么意思?”涂盼盼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邵闲云不答,看着邵煜反问道:“你上次茶叶要送的人是她?” “真的?邵煜,你真要送我茶叶?”涂盼盼开心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邵煜不想涂盼盼失望,只好点头,但转眼又瞪了邵闲云一眼。 邵闲云早就习惯了,他微笑地开口:“你不替我们介绍?” “这是涂盼盼。盼盼,他是我叔叔。”邵煜不甘愿地介绍着。 “叔叔。”涂盼盼亲切地叫道,脸上笑容好憨柔,看得邵煜嫉妒不已。 “好好好。”邵闲云欣慰地连赞好,邵煜这小子眼光果然独到,“盼盼,你喜欢喝茶吗?” “喜欢!” “真的?”邵闲云挽起袖子,运着壶,开始说道:“泡茶、喝茶都是一种修养、一种艺术……” 他们说说笑笑聊着茶道界的话题,邵煜仿佛成了不相干的人,完全插不上话题。 说着、说着,就在邵煜气闷的当口,竟见邵闲云牵起涂盼盼的手,顿时他醋火一发,心急地抢过她的手,“你做什么?” “他在替我看手相。”涂盼盼莫名地看着邵煜满脸火气。 “你什么时候会看相的?”邵煜瞪着邵闲云。 “你别吵,我还要听嘛,叔叔还没说完。”涂盼盼又把手伸给邵闲云。 邵闲云看了邵煜一眼,故意说道:“盼盼哪,你想不想知道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老公?” “想想想想想!”涂盼盼猛点头,还不自觉地看了邵煜一眼。 “以后你会嫁给一个脾气暴躁、没什么耐性、行为又很幼稚的老公。” “真的?那他疼不疼我?”她真想知道。 邵闲云喝了一口茶,但笑不语。 邵煜猛瞪着邵闲云,他怎么会听不出这是邵闲云在捉弄他们呢? “别听他胡说,我们走了。” “可是,茶还没泡——”涂盼盼舍不得这里的气氛。 “下次再带你来。”邵煜绷着脸,拉着她就走。 第五章 “你又在气什么?”一路上车内沉闷的气氛,让涂盼盼难受极了。 “我不准他碰你的手。”邵煜看着前方,气闷地说道。如果对方不是他叔叔,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他只是在替我看手相。” “我看他根本就是只色狼,还满嘴胡说八道。” “不会呀,我觉得他是好人。” 邵煜生气地停下车,“在你眼中,难道就没有坏人吗?” “有呀,可是我觉得叔叔真的是一个好人嘛。不但人好,学问也好,没想到他不但对茶道了解得很透彻,还很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呢,真是厉害。” “我不许你说他是好人!”他生气地叫道,希望她心中的好人只有他一个。 她眼底崇拜的神情,看得邵煜非常嫉妒,恨自己以前怎么不跟着邵闲云好好学。 看来,他得再找邵闲云恶补一番才行,否则哪一天真和盼盼没了话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盼盼离他愈来愈远,他一定会怄死的! 涂盼盼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开了。 “你笑什么?”邵煜还是绷着脸,他都快让醋酸死了,她还笑得这么开心。 涂盼盼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我觉得叔叔说我未来老公的个性,很像你耶。” 邵煜退去怒火,忽然凝视着她,很正经,却也很怕受伤害地问道:“那……如果真的是我呢?” 涂盼盼凝着笑容,心脏狂跳地看着邵煜认真的眼。 “我……”她很想点头,可是她怕邵煜会嫌弃她笨、她麻烦,她根本不敢妄想。 “盼盼……我……”邵煜欲言又止地,“那天吻了你,事后我虽然想找机会向你道歉,但老实说,我真的很不想道歉。因为,我并不是一时冲动侵犯了你,而是出自内心,我真的很想吻你。” 听到邵煜真诚的心底话,涂盼盼惊讶得双目圆瞠,内心不断狂喜着。 他的意思是……他喜欢她吗? “其实,我现在也很想吻你……”他慢慢地靠近她,“如果你不想,你可以赏我一巴掌。” 涂盼盼心脏猛跳,盯着他性感的薄唇,小嘴不自觉地因期待而微微噘翘。 “你真的很甜美,我不希望这个美丽的吻是侵犯天使的罪行。盼盼,你愿意吗?”他在她唇前说着,温软的气息勾引着涂盼盼靠近他。 果然,涂盼盼目眩神迷地闭上双眼,主动地迎上了他的唇。 邵煜激动地尝着她如果冻般香甜的唇,他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紧靠着他。 涂盼盼生涩地回吻着,当她贝齿微启,邵煜立即乘隙探入,深深地采撷她嘴里的甜露。 海拔一千米的高度,减低了两人的肺活量,令他们呼吸更是急促,但也因此迅速加热了他们的体温。 邵煜怕自己失控,赶紧结束了吻,他留恋地抵着她的唇,“你真的好甜美,我真舍不得放开你。” “真的吗?”涂盼盼的脸,红得比天上的初阳还要红,这次的吻比上次更美,也更令人意犹未尽,仿佛是结束,却又像是另一种热情的开始。 他点头,手指轻滑过她柔嫩的脸,涂盼盼羞得脸垂得更低。 “盼盼……”邵煜困难地开口,决定向她表白,不想再这么猜测下去了,只是第一次表白真的很困难,也必须舍弃很多自尊。 “嗯?” “其实我……”他还是说不出口。 “怎么了?” “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好吗?”他终于说出口了,他紧张万分地等着她的答案。 听到他的话,涂盼盼脸上开心的笑容,灿烂得像阳光。 原来邵煜也喜欢我,我不是可怜的单恋。喔!上帝,对我太好了! “好。”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邵煜欣喜地紧拥着她,“那……那你喜欢我吗?” 涂盼盼害羞地钻进他怀里,在他怀中猛点头。 “盼盼!”邵煜开心、激动,忍不住地不断碎吻着她的唇。 他就知道涂盼盼心里有他,他就知道! 幸好他直接开口问,否则真不知道要试探到哪一年! 隔天早晨,邵煜瞒着涂盼盼独自跑去茶艺馆,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邵闲云。 果然,邵闲云正悠闲地品着茶。 “真是难得,你今天不用上班吗?”邵闲云看了邵煜一眼,没有太惊讶的表情,而他的面前搁的一只空茶杯,好似已经放置许久,正等着“某个人”。 “叔叔。”邵煜难得有礼地唤道。 “这么乖?”邵闲云眼角带笑,调侃着。 邵煜忍着气坐下来,为了能和涂盼盼聊着同样的话题,不让邵闲云再专美于前,他不得不拉下脸来求邵闲云。 “那个……”但求人真的很难开口。 邵闲云替他将茶杯斟满,“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你这小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这里的。” “我想请你教我如何泡茶。”邵煜提起勇气,一口气说完。 “呵呵——”邵闲云的反应只有讪笑两声,仿佛早已预料到有这一天了。 邵闲云的笑脸,真的很欠扁,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他,邵煜一定送他一记大锅贴。 “那我上次的提议呢?” “我怀疑你根本就是和我父亲狼狈为奸。”邵煜气闷地叨念着。 邵闲云没理会他,说道:“我每天早上五点到十点都在这里。” “知道了。”邵煜起身想走。 “你一点拜师学艺的诚心和耐心都没有,我不知道怎么教你。”邵闲云对着邵煜的背说道,精锐的眼底闪着捉弄。 “是,老师,您慢坐,学生有事先离开。”邵煜绷着脸深深一鞠躬。 离开后,邵煜烦死了,没心情再去公司,忽地他想起涂盼盼的桌子上,搁了一大堆过期的账单,如果今天他没去帮她缴,她肯定会被断水断电的,于是赶回住家大楼,才要按涂盼盼的门铃,他的自家门却开了。 “你怎么来了?我记得现在股市还沸沸扬扬的。”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母亲。 “股票再怎么重要,也不比儿子重要呀!”韩瑞雪勾住邵煜的手,年轻美丽又时髦的她,看起来就像邵煜的姐姐似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可惜的是,你的良心一百年才出现一次。” “既然知道这么珍贵难得,不请妈妈喝杯咖啡?” “我相信你刚才喝过了。”他闻到一股从家中飘出的咖啡香。 “是喝过了,不过儿子泡的比较香嘛。”韩瑞雪眨着眼撒娇道。 “既然喝过了,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聪明!不过,首先我想知道……”她抚着下巴看着涂盼盼的门,又指着邵煜的门,“嗯——你的大门应该是这扇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干脆一点好吗?”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的邵煜,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古芝芯打电话来哭诉,说你另结新欢不要她了?” “大嘴巴!”邵煜低啐道。 “原来是真的。嗯——该不会是你面前这扇门的主人吧?” 韩瑞雪才猜着,涂盼盼就突然打开门。 “邵煜,我听声音就知道门外的人是你。”涂盼盼开心地笑眯了眼。 韩瑞雪快速地打量着涂盼盼,这个女孩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也没有古芝芯的艳丽,但清秀的娇容和一股清雅的气质,却非常吸引人,难怪儿子会放弃古芝芯了,因为连她都蛮喜欢涂盼盼。 忽地,她灵光一闪,想试试涂盼盼是不是也喜欢邵煜。她亲密地靠着邵煜,聪明的邵煜一下子就知道顽皮的母亲想玩什么把戏了,他不动声色地配合着,心里对涂盼盼可是信心十足。 “煜——她是谁呀?”韩瑞雪顽皮地眨着眼睛,声音更是嗲死人不偿命。 “涂盼盼。” “你好。”涂盼盼有礼地打招呼,仍是笑容可掬。 咦?没反应?好!再加足马力。 “原来你就是为了她,才这么久不来找我的。”韩瑞雪娇嗔地跺脚,愈演愈暧昧。 涂盼盼顿时恍然大悟,就在邵煜以为她就要质问的时候,她却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你们聊,不打扰了。” 瞧涂盼盼憨傻地笑着进屋,邵煜一颗心顿时严重受伤,而韩瑞雪也一脸莫名其妙。 难道涂盼盼不喜欢她儿子吗? “她好像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才不会!盼盼说她喜欢我。”邵煜反驳道。 “是吗?如果她喜欢你,她一定会吃醋的,可是她还是一脸笑容,可见人家对你根本不在乎。”韩瑞雪故意气他。 邵煜再也气不过地猛按门铃,“盼盼,开门!” 涂盼盼开了门,“怎么了?” “盼盼,你怎么哭了?”惊见涂盼盼为他掉泪,他真是很心疼,连忙安慰。看来,她刚才只是故作镇定,其实心痛得很。 “我……”涂盼盼来不及说,就让邵煜抱进怀里。 “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醒醒吧,她手里还拿着洋葱呢。”韩瑞雪泼他冷水。 “怎么?你掉眼泪不是因为你误会我和她的关系,所以心痛?” “我为什么要心痛?”涂盼盼一脸莫名其妙,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刚才对我又搂又抱的,你都不吃醋?”他就快大吼了。现在换他心痛了。 “吃醋?怎么会呢?她又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为什么要吃醋?”现在,涂盼盼更迷糊了。 “可是她刚才对我又搂又抱的……” “她的眼睛和你一样都是细长的丹凤眼,鼻子也和你一样高挺漂亮,就连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像,我想她大概是你姐姐吧!我为什么要吃你姐姐的醋?”涂盼盼不明白,傻傻地问着他。 “姐姐?我有这么老吗?”邵煜气得大叫。 不过涂盼盼敏锐的观察力,再一次令邵煜惊讶。看来,她不笨嘛! 韩瑞雪得意万分地掩嘴笑,“呵呵呵——这个女孩子我喜欢。盼盼是吧?大姐和你聊聊。”她亲昵地拉着涂盼盼的手进她家。 “笨蛋!”邵煜气得用脚踹墙。 韩瑞雪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醒目的钢琴,立刻兴奋地嚷道:“天!你该不会也喜欢弹琴吧?” 涂盼盼含蓄地点头,“姐姐,你请坐,我泡茶请你。” “你也会泡茶?”韩瑞雪又是一脸惊讶。 涂盼盼看着韩瑞雪,“姐姐,你说了那么多次的也,难道你的兴趣和我一样?” “bingo!一猜就中,真是个聪明细心的孩子。” 头一次听人夸她,涂盼盼有些脸红,“可是邵煜常说我笨手笨脚,而且迷糊得很。” “是吗?那我们两个可说是臭味相投唷,不但兴趣一样,就连个性也一样迷糊。呵呵——”韩瑞雪开心地嚷着,仿佛见到再世知音一样。 “真的吗?” “不过,我虽然迷糊,但是我玩股票可是很厉害的喔。” “真的吗?我虽然生活上很迷糊,但是我很会记钢琴谱喔,只要弹过一遍,我就能记得,而且我也很喜欢设计手表。所以上帝是爱我的,绝对没有遗弃我。” 这是不是叫做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也会替你开另一扇窗呀? 真希望邵煜能发现她那些“潜在”的优点,不要再老是说她笨了。 “真的?那太巧了,煜正是本地有名的名表设计师呢!”韩瑞雪发现这巧合,比涂盼盼还开心。 “原来邵煜是名表设计师?”涂盼盼心底一阵喜悦,感觉和邵煜距离愈来愈近。 “你不知道?”韩瑞雪有些大惊小怪。 涂盼盼摇头,“我从来没问过他的一切。上次他给我名片,上面只有工作室的名称和他的姓名电话。” “你对他都不好奇的吗?”女人的天性不是都会挖出心爱男人的祖宗十八代吗? 怎么涂盼盼特别奇怪? “我信任他呀!”涂盼盼漾出一个憨柔的笑容,连眼角都笑眯了。 原来如此!看来涂盼盼很爱邵煜,否则她不会这么全心信任那只花蝴蝶的。 “邵煜肯定烧了十辈子的好香才会遇到你,我还以为他这个视爱情为游戏的人会有报应呢!”真是感谢祖宗保佑。 “邵煜是个大好人,当然会有好报的。姐姐,你也是。”涂盼盼理所当然地相信着。 “别再喊我姐姐了,其实我是煜的妈妈。”韩瑞雪说出事实,不好意思再占涂盼盼便宜。 “什么?可是你……不像呀?”涂盼盼惊讶地盯着她的脸,没什么皱纹呀! “我十八岁就生他了。” “难怪你看起来像他姐姐。” “大家都这么说,呵呵——”韩瑞雪又得意地掩嘴笑。 “唉呀!邵煜说我不能再忘东忘西的,我要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才能和你泡茶聊天。”说着,连忙闪进厨房。 韩瑞雪看着一团混乱的流理台,“你在做什么?” “我准备做洋葱炒蛋。” “来,我帮你。”韩瑞雪挽起袖子,满脸新奇,做菜这玩意,她可是第一次碰。 “好啊!可是……是先放洋葱还是蛋?”涂盼盼盯着准备好的材料,却无从下手。 “是呀!哪个先放呢?”韩瑞雪也难以决定。 “我们猜拳决定吧,如果你赢,就先下洋葱。”涂盼盼忽然提议道。 “好呀、好呀!” 结果两个大人开始猜拳,玩得不亦乐乎,看得刚进门的邵煜差点昏倒。 “喂,炒之前得先放油吧!”他真是替蛋和洋葱感到可怜。 “要放油吗?”两个女人同声问道,互相对望。 两人还异口同声呢!不愧是“迷糊一家亲”。邵煜摇头。 “我来吧!” “你会吗?”韩瑞雪满脸狐疑。 这个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邵煜,连锅铲都没看过,怎么可能会炒菜? “等着看吧!”他虽然没亲自下厨过,但也看过阿春嫂煮过,有样学样,很简单的,“盼盼替我拿油。” “好。”涂盼盼递给他。 邵煜挺着胸膛,一副专业地解说道:“记着,油热后先把蛋炒过,再放进洋葱,然后快炒一下就可以起锅了。” “可是……为什么你的洋葱炒蛋全是泡泡?”涂盼盼不解地看着锅里油油、滑滑、黄黄成一坨的东西。 “是呀,为什么……”邵煜研究了一下也不明白。转眼,看见涂盼盼手上的瓶子,他瞪大眼,“你刚才拿给我的,该不会是洗碗精吧?” “什么?”涂盼盼转过瓶身,看清楚卷标,“啊!真的耶,对不起喔。”她尴尬地退后了一步。 “不能怪盼盼,你自己不也是没发现?迷糊!”韩瑞雪马上挺身护着她。 “原来你比我们还迷糊,哈哈哈……”两个女人同时狂笑他。 邵煜顿时绿了脸,被两个迷糊的女人骂迷糊,他吃瘪得想撞墙。 他根本就是被陷害的! 自从那天自尊心被两个女人践踏之后,邵煜发愤图强地猛k起食谱,就算不能弄桌满汉全席,至少也要做出像样的梅花餐。 除了猛k食谱,他还得大老远地上山去向邵闲云学茶道,每天都忙得团团转的,就是希望能和涂盼盼多点话题聊。 此时—— 锅热、水开,邵煜七手八脚地忙成一团,再加上电话不识相地持续响着,他急躁得想揍人。 终于搞定了厨房,他急忙地奔到客厅接电话。 一接起电话,立刻耐性全无地对着话筒狂吼:“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找我,否则我宰了你!” “火气这么大,你吃炸药了?”何忠河掏掏耳朵,差点没被震聋。 “还有更猛的,要不要我请快递送个几吨到你家?” “呵呵呵——铭谢好意,小生无福消受。”何忠河干笑道。 “有什么事,快说!我在忙。”邵煜不断地看向炉火。 “你到底在忙什么?这半个月,设计图也没见你交过半张。” “你说不说?不说我要挂电话了。” “是几位客户嚷着要和你吃饭,说要讨论明年度的设计主题。” “这些小事你去就好,我还要再休假个几天。” “还要再休?煜,我已经快三个月没休假了……”何忠河不悦地叫道。 “好啦,下次再补给你。” “这还差不多。” 邵煜的手机突然响了,一见是涂盼盼,他立刻接听。 “邵煜,救命呀!”话筒传来涂盼盼凄厉的叫声,听得邵煜心惊肉跳的。 “怎么了?” “停电了,你快来!” 原来如此,邵煜松了一口气,这个涂盼盼老爱这样吓他。 他抬头看着明亮的艺术灯,“停电?没有呀!” “有啦,你快来啦!” 邵煜忽然想起自己那天被她们一乱,好像忘了去帮她缴水电费。 糟!该不会是她的水电被切了吧? “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呼!邵煜还真的很忙!在另一线话筒里的何忠河,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听来邵煜口气好像很着急…… 啊!让邵煜着急的人,该不会就是让邵煜烦得猛扯头皮的女人吧?何忠河忽然明白,心里窃笑着。 邵煜再拿起何忠河的那一线,“喂,工作室里没什么事就不要来烦我,如果有案子,替我送来,我在家里做就行了。” 邵煜挂掉电话,拿着手电筒连忙跑到涂盼盼那儿。 “邵煜,我在这儿。”僵在原地的涂盼盼一听到开门声音,立刻叫道。 “别怕,你先坐下,我倒杯水给你。幸好你有给我备份钥匙,否则我就救不了你了。” 邵煜笑说着,他按着饮水机,“怎么没半滴水?” “我好像忘记加水了。” “盼盼,你这么迷糊,以后怎么办?”幸好饮水机没水时会自动断电,否则后果堪虑。 唉!她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他真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他既担心又无奈地看着她。 “我不怕,反正有你在嘛。”涂盼盼窝在他怀里,笑得甜极了。 她的全然信任,令他胸口满满都是感动。 “是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他紧抱着她,享受着黑暗中的宁静和幸福的味道。 只是这“幸福的味道”,嗯……闻起来怎么有股臭烟味? 他嗅着鼻子,“盼盼,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有啊,可能别人家里在举办营火晚会吧。”停电的夜晚,弄一个营火晚会刚刚好。 “啊!惨了,我炉火没关——”邵煜突地跳起,冲回家。 “邵煜等等我!”涂盼盼也跟了出去。 第六章 “邵先生,你可回来了,你家里失火了!”管理员急得满头汗,刚才楼下的防火监视器大响,差点没吓死他,“消防车已经赶来了。” 邵煜开了门,一阵浓烟窜了出来,他迅速将涂盼盼护在怀里,自己却被烟呛得咳了好几声。 “邵煜……”涂盼盼心疼地瞅着他。 “我没事。你和管理员待在这里,我要进去看看。”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她紧搂着他不放手。 “不行,很危险的!” “你们两个都不要进去。现在虽然看不到火,但万一里头正在烧怎么办,还是等消防车吧。”管理员劝道。 为了不让涂盼盼傻傻地跟着他,邵煜只好等在门外。 不一会儿,消防车来了,他们洒了水、检查了一番,找出了起火原因。 “先生,下次使用炉火要小心一点。” 闻言,邵煜丢脸得差点没撞墙。平常他老是讽刺涂盼盼别迷糊到祸及他家,把他家也烧了,没想到今日的为祸者竟是他自己!他怎么会犯这么严重的疏忽?看来一定是和涂盼盼相处久了,被她传染到迷糊加健忘症了。 “邵煜,我们进去看看好吗?”涂盼盼真想进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损失。 邵煜进门,看着被熏黑的四周,心疼得不得了。 这一切都是他亲手设计,如今也全毁在他手上。 “邵煜,你看,你的画没事。”涂盼盼开心地笑嚷着。 “是啊!”邵煜庆幸地看着他心爱的画。防火材质木框,加上有水晶镜面保护着,而且离厨房最远,所以才没有遭殃。 “虽然屋子里被熏得黑黑的,不过幸好没有起火。” “是啊!幸好当初我用了防火材质,再加上有自动感应洒水器,所以没有起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好多处都熏黑了,也湿透了,要整理得花上个几天。” 尤其是厨房,最惨不忍睹。 “邵煜,那怎么办,这几天你要住哪儿?” 邵煜摸摸她的头,安抚道:“别担心,我可以住饭店。” “不要,那太花钱了,不如你和我住吧!” “这方便吗?” “当然方便,我的床很大喔!” 涂盼盼这句非常暧昧不明的话,让邵煜听了差点没喷鼻血。 这——这是邀请还是暗示? 想想,在一起这么久,为了不吓着她,他除了吻她、抱她,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如今,女孩子都已经如此明示了,他怎么能拒绝? “那我们回去吧。”他真期待美丽一刻的来临。 “邵煜,大床让你睡,我睡沙发就行了。”进门后,涂盼盼指着沙发说道。 邵煜听了差点没呛到。 原来……涂盼盼真诚无邪地邀请他,他却满脑子yinhui思想,真是小人呀! “不用了,你睡床吧。”他苦笑。 “可是,你这么高大,睡沙发会很辛苦的。” “我习惯睡沙发。” “真的吗?”哪有人有床不睡,睡沙发的,涂盼盼偏着头不解。 “真的。有没有多的被子?” “有,你等一下。”涂盼盼替他拿来,“邵煜,只剩一条凉被了。” “没关系,睡吧。” 邵煜裹着被子,在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爱她,却不能碰她,真是一种折磨呀! 他,翻过身,眼前突然出现的“美景”让他看傻了眼,被子也掉了。 “你——”他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涂盼盼的胸部,她身上那件又薄又服帖的睡衣,在烛光的烘托之下,呈现半透明状,看得他差点喷鼻血。 天!他从不知道她的身材是这么的好。他困难地吞了口口水。 “什么?”涂盼盼不明白邵煜见了她为何会有惊讶的表情,而后看他猛盯着她拿着的那杯牛奶,她才明白地说道:“我习惯睡前喝一杯牛奶的。” 他才不管她喝不喝牛奶呢!他感到难受的是——他不能碰她,为什么她还要诱惑他呢? “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不用了。”他声音紧绷,口气听来很不好。 “你怎么了?”涂盼盼皱起了眉,邵煜已经很久没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了。 “没事,你快去睡吧。” “邵煜……”涂盼盼委屈地唤着他,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邵煜知道自己口气很差,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连忙调匀了呼吸。 “邵煜,你怎么了?”她靠着他坐下,邵煜倏地全身僵直。 “没事……”她幽幽飘来的香气,已经沸腾了他的血液,连说话都困难。 “还是你不喜欢我睡前喝牛奶的习惯?” “没有,喝牛奶很好,你快去睡吧。”否则我就要恶狼扑羊了!邵煜在心里哀叫着。 “好。”涂盼盼放心一笑。她替他拨去他掉下来的一绺头发,邵煜却忽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眼底的欲望热潮已有溃堤的迹象。 涂盼盼被他莫名炙热的眼神看得心脏狂跳,脸红不已。 她本能地含羞低垂着头,“我去睡了。”然后落荒而逃。 邵煜没有拉住她,因为他双手正自制地紧抓着沙发,他好想给她一个晚安吻,可是他怕会一发不可收拾,控制不了对她的渴望。 因此,他只能远远地望着蜷缩在床上的人影,抱着空虚入眠了。 一夜难眠,又在沙发上翻覆了一整夜,邵煜全身骨头差点散掉,不过这还没比他强忍的欲念来得痛苦。 唉,柳下惠果然不好当呀! “邵煜,你醒了呀,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他挥挥手,脸色还很疲倦。一抬头又见她还穿着昨晚那身睡衣,他的血液又沸腾了,他连忙别开脸。 “喔,那我先去刷牙洗脸了。”涂盼盼很受伤,怎么邵煜突然对她这么冷淡? 她心底难受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神恍惚地拿起牙刷和牙膏。 邵煜经过浴室,涂盼盼门没关,邵煜惊见她竟然将洗面奶当牙膏挤。 “盼盼!”邵煜连忙抢过来,“这是洗面奶!” 盼盼看了洗面奶一眼,恍惚的心思还没回复,“喔,对不起,我看错了。”她又拿起另一条。 “这是除毛软膏。” 涂盼盼顿了一下,忽然哭了,“对不起,我这么笨,你一定是开始讨厌我了。” “别哭,我没有讨厌你,我……” “可是你对我这么冷淡,我宁愿你大吼大叫地骂我。” 邵煜无奈地紧抱着她,“傻瓜!” “邵煜,我们不要冷战,好不好?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你想太多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冷战?现在的他根本就是在沸水里滚一样。 “可是……啊!你该不会是因为家里失火,心情才不好的吧?”涂盼盼忽然恍然大悟。她怎么这么迟钝,一点儿都不关心邵煜。 邵煜苦笑着,不知该不该点头。 想通之后,涂盼盼心情好得不得了,“换你洗了,我去弄早餐。” 梳洗出来后,邵煜看着涂盼盼,不禁皱了眉头,“你怎么在家里也穿套装?” “因为我不会搭配衣服,所以穿套装比较方便。” 难怪!每次都看她穿套装,他还以为她要出门呢! 邵煜看着她,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没再说话。 “可以吃了。”涂盼盼得意地端出两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邵煜看着她的进步,心里很感动。虽然她生性迷糊,但并非不可救药,说不定是家人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她才会变成生活白痴的,只要给她一些时间,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盼盼,今天我要去公司一趟,你自己在家可以吗?”问完,邵煜才觉得自己问得有些白痴,她本来不就是一个人在家的吗? “没关系,我等一下也要出去。”她要去和莉霞阿姨讨论设计主题。 “是吗?那我载你吧。” 涂盼盼匆忙地抓了公文包,向邵煜说了目的地。 到了之后,邵煜看着“潘工作室”的招牌,满脸疑问。 “你来这儿做什么?”这里不是名表设计工作室吗? “我是来找干妈的。” 原来如此,他还以为她和他一样是设计师呢! “我走了。”涂盼盼下车前,突然亲了邵煜的脸颊一下,邵煜还来不及反应,她就下车了。 他抚着温热的唇印,看着涂盼盼的背影,脸上露出梦幻般的傻笑…… 邵煜虽然腰酸背痛,走起路来有些不自然,但他心情却好到吹着口哨走进公司,所有人皆好奇地看着他,他毫不在意,反而愈吹愈响。 “哈!满脸春风,说!昨晚到哪里去了?”何忠河放下手边的工作,跟着邵煜走进他的办公室。 “没去哪里。”邵煜仍掩不住笑。他现在满脸幸福的样子,就像是个初尝情爱的小伙子。 “说谎。”何忠河啐他一句,“那为什么昨晚我打电话过去都没人接,连手机也不接,还一副整晚没睡的样子?” “我家昨晚失火。” “还好吧?” “幸好只是被熏黑而已,可能要请人整修,你待会儿帮我打个电话。”邵煜伸伸腰,又扭扭腰。 何忠河记了下来,“怎么,腰酸吗?要不要我帮你松松筋骨?” “不用了,我没事。” “对了,你说你家失火,那你昨晚睡哪儿?” “关你什么事!” 何忠河随口关心一问,没想到邵煜却反应极大地送他一记白眼,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该不会是睡那个女人的家里吧?” “闭上你的嘴。”邵煜又送了一记白眼给他。 “恼羞成怒,肯定是了。那你腰酸……”何忠河忽然明白了,顿时满脸暧昧,“年轻人,虽然春宵苦短,但也别这么卖力嘛。” “满脑子yinhui思想,你工作有这么卖力就行了。”邵煜毫不客气地重重敲了他一记。 何忠河立刻不平地叫道:“天大的冤枉啊!如果我工作不卖力,你大少爷能这么快活吗?我简直就是在卖命!” “好啦、好啦,知道了,大不了下个月起加你薪水。”邵煜为了慰劳他的辛劳,慷慨地承诺道。 “这还像句人话。” “年终奖金部分,我打算……” 当何忠河拉长了耳朵,满脸期待地等待邵煜的下文时,古芝芯却跑了进来,打断了他的福利。 何忠河气结,怎么古芝芯出现都不挑时间的吗? “邵煜!”古芝芯挣开小助理的手,冲了进来。 “对不起,邵先生,我拦不住……”可怜的小助理被推到一边去。 “没关系,你去忙吧。”他看向古芝芯,“你又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又躲着我?”古芝芯气极地反问。 “我什么时候又躲着你了?” “我打你的电话你都不接,去你家,楼下的管理员又挡着我,我天天来工作室等你,你又没来,这么明显,还说不是躲我?”她生气地叫道。 何忠河见苗头不对,连忙自动闪人,免得被战火波及。 “是吗?我不清楚。”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邵煜,我们不是情人,难道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当然是朋友。”邵煜容忍着她的无理取闹,不想让她破坏他今天的好心情,“不过你找我找得这么急,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出来吃饭、喝咖啡、看电影吗?”其实她是想来弄清楚,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邵煜为什么还没后悔地回头求她? “我不想盼盼误会。” “你真这么喜欢她?”古芝芯不信地看着他。 “不只。”他还深爱着她。 古芝芯受不了地叫道:“她有什么好的?要身材没身材,要才华没才华,要家世更是一点背景也没有!” 听古芝芯把涂盼盼数落得一文不值,邵煜板起脸来。 “我就是爱她什么都没有的单纯。” “原来你爱的是可以让你操控在手心里的笨蛋!” “说话客气一点!”邵煜脸色铁青。 “我是很想客气,但你实在太侮辱人了!如果你喜欢的人条件比我好,那我认了,但是涂盼盼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比我差!” “难道你不了解,有时女人太过强势,反而会让男人产生压力吗?” “我才不信你的鬼理论,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我也不会放弃盼盼的。” “别忘了,你父亲还得靠我爹地帮忙。”古芝芯自以为是,嚣张地叫道。 “我们邵家,不想欠你们古家的人情,你大可叫你父亲撤出支持。” “你——” 邵煜又道:“如果一桩感情得建立在互相利用上,我绝不可能接受。” “那你等着你父亲落败吧。”古芝芯撂下话,气冲冲地跑了。 邵煜为古芝芯的自以为是感到好笑,她太高估她父亲的能力了。 古芝芯受了此种屈辱,以她的个性,不找个倒霉的出气筒发泄一下,她的气绝对不会消。 正好路边坐了几个残疾人士在乞讨,她二话不说,骄纵地踢开他们前面装钱的碗。 经过的路人愤愤不平的眼光,纷纷投向古芝芯,但也只当她是疯子,没出手制止。 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喝道:“喂!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古芝芯转身看着来人,心中的怒火益发狂燃了起来—— 哼!还真是冤家路窄呀!涂盼盼,你惨了,我一定要给你难堪! “快向他们道歉!”比古芝芯矮半个头的涂盼盼,勇气十足地道。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命令我?” “就算我什么都不是,你还是得向他们道歉。”涂盼盼绷着小脸,非常坚持。 人潮多的马路,马上围起一圈看热闹的人群。 “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还不都是因为你!所以,该道歉的人是你!”人愈多,古芝芯叫嚣得愈起劲。 “我和你只见过一次面,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涂盼盼满脸不解。 “你公然抢走邵煜,害我们分手。” “你胡说!明明你和他早就分手了,还赖给我。” “我们只是闹脾气,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却乘虚而入。”她凶恶地猛戳涂盼盼的肩窝。 涂盼盼退了好几步,“我才没有!”这个可能性让她说话的气势弱了下来。 “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你以为你配得上天之骄子的邵煜吗?别痴人做梦了!” “我……”古芝芯轻易地踩到了涂盼盼的痛处。 “你以为他喜欢你吗?他只是看你单纯好骗,想尝点新鲜的。我条件这么好,他都和我分手了,你更别谈了,真自不量力!” “邵煜才不是那种人!”涂盼盼绷着脸反驳道。但一颗心却慌了起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对邵煜的信任正一点一点地剥落。 “你们在聊天吗?” 一句带着笑意,冷淡而有礼的问候声在古芝芯背后响起。这熟悉的声音,吓得她转过头,还退了好几步。 人群心底一阵嘲笑。这么大声的叫嚣,像是在聊天吗? “叔叔?”看到邵闲云,仿佛见到救星,涂盼盼心安了下来,顿时又有了力量。 “是……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邵闲云的笑容很无害,可是古芝芯就是怕他这种笑,和他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气势。顿时她所有骄纵泼辣之势,全都缩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看了一下热闹非凡的四周和散落满地的零钱,脸上仍是温和的笑容。 “叔叔,她好恶劣,她竟然欺侮这些可怜的人,还把他们的钱踢了一地。” “我……我不小心的。”看到邵闲云有些质问的眼神,古芝芯吓住了。 “是吗?”邵闲云轻松地问着大家。 “她说谎,她故意欺负他们的!”人群之中有人叫道。 “芝芯……”邵闲云求证地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古芝芯吓得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别对我说,要说对他们说去。”邵闲云的笑容始终没有退去。 “对不起,我错了!”说完,古芝芯连忙跑掉。 “叔叔,还是你行。幸好你出现了,否则我真拿古芝芯没办法。” “可能是我生了张坏人脸,也可能是上辈子她得罪过我,所以才会这么怕我吧。”他开玩笑地说道。 其实他也不明白,认识古芝芯快三年,骄纵傲慢的她什么人都不怕,可是每次只要他出现在邵家,她不是乖得像猫,就是一定马上找借口离开。或许是彼此磁场不对吧,他只能这么解释。 “才不是呢!叔叔,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人。” 邵闲云一笑,“盼盼,我正好要到附近的茶庄挑茶叶,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她心里暂时搁下古芝芯伤人的话,勉强露出了笑容,但眼底的沉重仍然掩饰不住。 边走时,邵闲云忽然开口说道:“盼盼,虽然我不知道口无遮拦的古芝芯对你说了什么,但你大可别在意,因为她话里的真实性,向来不到万分之一。” “可是……”涂盼盼担心地皱眉,怕自己真是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更怕邵煜不是真心对她的。 “你信不信任叔叔?” 涂盼盼点头,“当然信!” “那就相信你所相信的。”邵闲云点着她。 “啥?”邵闲云高深莫测的话,听得涂盼盼一头雾水,一时也想不明白。 虽然和邵闲云走了几家茶庄,喝了很多顶级的茶,也感受了不同的茶道体验,可是涂盼盼的心情依然没有好转,她还是非常在意古芝芯的话。 邵煜会不会真的只是图一时新鲜,想要戏耍她而已?否则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她? 她这么迷糊、笨手笨脚,而且还常常给他惹来一堆麻烦。 一般男人,如果遇到像她这样个性的女人,到底是会避之惟恐不及,还是心生怜惜呢?邵煜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唉!邵煜,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她满脸愁容,窝在沙发上发呆了一个下午,仍然没有想出来。 “盼盼,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临时回来拿东西的邵煜,一进门就看见涂盼盼懒懒地窝在沙发上。 “没事就早点回来了。”涂盼盼心烦得连一点朝气也没有了。 “怎么声音无精打采的?”邵煜担心地抚着她的额头,“哪儿不舒服?” 他真心关怀的眼神、轻柔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古芝芯所说的虚情假意呀! 涂盼盼迷惑了。她真的很想像以前那样毫不迟疑地相信他,可是当她愈是爱他,她就愈怕受到伤害,愈会患得患失。 天!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累、这么苦恼、这么不像自己呢? 她愈来愈讨厌什么事都要猜疑的自己了! “盼盼……”看到无神的盼盼,邵煜担心得眉头皱成一线。她总是活力十足,从来不曾如此的失魂过。 “邵煜,你……”涂盼盼望着他温柔的眼,实在没勇气问他对她是否真心,或者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怎么了?” “没有。”她低下眼,独自承受着不安。 “盼盼,你一定有事,别瞒我。”邵煜实在很不喜欢盼盼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和她不相干的路人。 “我……”她也很想说呀,可是这叫她怎么问出口?万一他要是气她不信任他,而从此不要她了,那怎么办?到时候,她一定会立刻心碎而死的。 邵煜耐着性子,等着她。 她低下头不敢说谎,也没勇气问,为难的心情令她不知所措地红了眼眶。 “怎么了?” “你可不可以先别问……”她小声地说着,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盼盼……” 她不愿启齿令邵煜心底很受伤。没想到他守着她、护着她,为她做了这么多,却仍然无法成为能和她分享心中秘密的人。 是不是因为他做得还不够多?他有些泄气,有些难过。 “好吧,等你想说再说吧!”他不再问,转身黯然地走开。 涂盼盼看着他失望的背影,垮着肩膀翻找东西的样子,差点着急得哭出声来。 糟了!他一定对她很失望了! 邵煜找着昨天放在书桌上的设计概念稿,无意中发现一张张的手表设计原稿。 “盼盼,这些图是……” 涂盼盼看到他拿着自己胡乱涂鸦的草稿,想藏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她不知道怎么说。 “你也是手表设计师?”看着线条利落,实用性、美观性兼具的设计图,邵煜的眼睛不禁一亮,只是这设计风格怎么这么眼熟…… “我随便画的。”涂盼盼怕他笑她的不纯熟,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你的工作是手表设计师吗?”他又问。 “我……”涂盼盼又迟疑了。 一再地被拒千里,和不被信任的挫折,终于令邵煜生气了。 “盼盼,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肯说?你到底在隐瞒什么?难道我不是你最信任的人?难道我不够好,不值得你把一切都交给我?” “不是的——我——”涂盼盼瞅着他,红红的眼眶仿佛藏着许多的难言之隐。 她的模样令他不忍再问,“算了、算了。你嘴上说喜欢我,但你心里却从不把我当成是最重要的人。”邵煜说出她对他的伤害。 “不是的,我……”涂盼盼急急地想解释,可是邵煜已经甩门离去。 这是邵煜和她说过最重的话,虽然音调平淡,但却令她的心难受地揪成一团。 完了!这次邵煜一定不会再理她了。 涂盼盼蹲下身子,难过地放声大哭。 第七章 自从那天的小摩擦之后,邵煜和涂盼盼就变得很少交谈。有时候,他看到她总是满腹心事地瞅着他,他想问,但又想要给她空间,希望她能主动对他倾诉心事。 但是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涂盼盼不但只字不提,就连平常的问候也没有了。 他很失望,真的很失望,终于明白自己在她心中,原来是这么的微不足道。 他想找她谈,可是这几天,他得忙着帮父亲的忙,又得忙自己公司的事,一根蜡烛两头烧,回到家她也已经睡了,所以他只能站在她的床头静静地望着她。 像现在,明明两个人都在,但是仍没有人肯主动开口。 他们两人,一个是满心无奈地望着涂盼盼低垂落寞的脸;一个是不时用眼角偷瞄着邵煜,而且,当她发现他正看着她的时候,她又开始慌了,就怕他再问。 邵煜放弃了。算了,等这阵子忙完再找她详谈吧。“我走了。” 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令涂盼盼开心得想哭,因为她已经很多天没听到邵煜的声音了。 这几天,她最常看见的就是邵煜的背影,根本不敢正眼看他,想看看他的脸,还得趁他不注意时偷瞄他。 再加上最近邵煜常常早出晚归,她实在很难见到他。而当他晚归回来时,她又不知该和他说什么,所以只好继续装睡,直到客厅的灯熄了。 唉!如果不是看到邵煜仍天天替她挤好的牙膏,和搭配好放在床头的轻便外出服,她还真会以为他不理她了。 既然邵煜还关心着她,她就要赶紧把以前的温馨气氛找回来,否则日子一久,她怕邵煜真会舍她而去。 于是她跑到百货公司,精心挑选了最适合邵煜风格的领带,准备讲和。 她相信,只要她道歉,一切就可以化解了。 走出百货公司,看着包装精美的盒子,她心情愉快,笑容甜极了。 可是对面街道两条熟悉的人影,却令她笑容凝结。 她想确认地走近他们,没想到真的是邵煜和古芝芯! 他们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会一起逛街?而且邵煜还帮古芝芯提得满手都是逛街的战利品…… 难道……难道邵煜又回到古芝芯身边了吗? 涂盼盼心倏地缩紧,感到一阵昏眩,她扶着公共电话亭,脸色发白地听着另一边两人的对话—— “……我就说涂盼盼不适合你。” “我不想谈她。”涂盼盼的好只有他了解,也只要他了解,这就够了,旁人无须知道太多。 涂盼盼误会了邵煜的意思,以为他连提都不想提她了。 “不想谈?我看是没什么好谈的吧?” “不关你的事。”邵煜已经有些发火了,但涂盼盼看不到。 “别这么冷淡嘛,你答应我父亲要对我好一点的。”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看着满手提袋,冷嗤一声。 古芝芯今天特地到父亲的办公室,为那天拿她父亲威胁他的事向他道歉。要不是父亲要他得给她父亲古横面子,他宁愿回家睡觉也不愿陪她。 “当然不够好,我要你和涂盼盼分手。”古芝芯霸气又现地说道。她今天拉下脸去道歉,为的就是想再挽回邵煜的心。 “你明知不可能。” “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喜欢她的,何必这么浪费时间?她带给你的新鲜感也早该没了吧?”她自以为了解邵煜地说道。 另一方的涂盼盼正捧着胸口,等着邵煜的答案。 “是又如何?”他极不耐烦地。 听到这句,涂盼盼仿佛看见世界在她眼前崩塌,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接下来邵煜又说了什么,她再也听不见了…… “就算对她没有新鲜感,但我爱她的心永远不会改变。” “你——” “小姐,你脸色发白,没事吧?” 路人关切的声音,打断邵煜和古芝芯的争执。 “盼盼?”邵煜看清了站在公共电话亭后的人是涂盼盼,“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别碰我!”涂盼盼尖嚷着挥开邵煜的手,她难受地瞅着他,“没想到你真这样对我!” “我怎样对你了?”邵煜一脸莫名。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古芝芯……难道她误会他和古芝芯了吗? “你听我说——” “伪君子!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涂盼盼把礼盒丢向他,哭着跑掉。不管此刻正亮着红灯,就冲到对街去。 一路上车子从她身旁呼啸而过的惊险镜头,看得邵煜心脏差点没停止跳动。 一辆出租车停下来,她跳了上去,而邵煜也赶紧拦车追了过去。 邵煜追上了涂盼盼,在她未开门之前抓住了她,然后劈头就骂:“你知不知道这样闯斑马线,很危险的!” “用不着你管!”涂盼盼也吼回去。 “你是怎么回事?” 涂盼盼满脸泪水,抿着嘴不说话。 “别又不吭声。”他受够她什么都不说,就只会哭的个性了。 好,既然她什么都不说,那他就一样一样慢慢地猜。 “你是不是误会我和古芝芯了?” “你爱谁、或是喜欢回到谁身边,都不关我的事。” 果然是!“不关你的事,那你气什么?” “哼!”涂盼盼难过地别开脸,想维持一点点骨气。 “盼盼,说清楚!”邵煜生气地一吼。 被他一凶,她的情绪瞬间崩溃,她激动地哭打着他的胸膛。 “没什么好说的!你说你喜欢我,原来都是在欺骗我、戏弄我,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邵煜不说话,而是忽然紧紧将涂盼盼搂在怀里,她愈挣扎他就搂得愈紧,直到她平静,才稍稍放松力道。 涂盼盼脸埋在他的胸前,虽然仍啜泣着,但已经没那么激动了。 “肯听我说了吗?” 涂盼盼没反应。 “不管你听不听,我都要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欺骗过你,或是戏弄过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涂盼盼动了一下,邵煜知道她有听进去。 他又说道:“我和古芝芯早就分手了,今天会陪她逛街,完全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前几天你为什么都不理我?”涂盼盼抬起脸,终于出声。 “我没有不理你,只是这几天我得帮父亲的忙,忙得都快疯了,根本没时间和你说话;再说,你心里有事,又不愿告诉我,我只好在一旁默默地关心你。” “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想到委屈处,涂盼盼愈哭愈大声。 “对不起,别哭了。”邵煜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我以为给你时间、空间,等你愿意和我分享你心中的秘密,你就会告诉我。” “我没有秘密,我只有不安,好多、好多的不安……”涂盼盼怕失去他似的紧紧地抱住他,“古芝芯是那么的好,而我总是笨手笨脚惹你生气,我怕你嫌弃我、丢下我,我好怕你不要我了……” “我的傻盼盼,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我怎么会丢下你呢?”他宠溺地吻着她的额际,“我就是爱你的傻气和单纯!你知道吗?你就像是天使一样,用魔法棒掳走了我的心。” “真的?”涂盼盼开心得双眸圆瞠,眼里幸福泪光晶亮。 邵煜保证地点头。 “煜,我好爱、好爱你,唔……” 忽然,她的下巴被抬起,还来不及反应,邵煜已经攫住她的唇,他温柔中带了点激情的霸气,吻得她有些发疼,但却令她尝到不一样的快乐。 她踮起脚尖,攀着他,她可以感觉到邵煜好像倒抽了一口气,不到一秒,他就以更缠绵的吻法攻占了她,夺去她的呼吸,直到两人无法呼吸,心脏狂跳至喉头时,他才放开了她,但双手仍舍不得离开她温软的腰。 “煜,以后我们不要再冷战,也不要再吵架了好吗?这几天,我好像活在地狱……” 一想起那几天心底的难受,涂盼盼眼泪又愈掉愈多。她孩子气地用手背拭着泪,邵煜握住她的手,用吻代替手,轻轻地吻去她的泪。 “我明白,因为我也不好受。盼盼,以后只要我们对彼此坦诚、相信对方,就不需要猜测了。” 涂盼盼用力地点头,邵煜情意绵绵地吻住她,可是,不识相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邵煜看了一眼,是父亲的急call。 他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的唇,“对不起,我得去帮我父亲了,今天有一场发表会,很重要的。” “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可以跟你去看看吗?”涂盼盼脸上红潮未褪。 “可是那种场面很吵、很乱,我怕你会不适应。” “有你在我不怕。”她倚着他,终于又对他露出惯有的憨柔笑容了。 “盼盼,你今天已经够累,还是别去了。你今天先留在家里休息,下次我再带你去。” “好吧。”也好,反正她等一下有稿件要送去给莉霞阿姨,“那我煮晚餐等你回来。” “好。” 他又深深地吻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出门。 古芝芯早上又被邵煜拒绝后,她愈想愈不甘心。 瞧邵煜那么紧张涂盼盼,又不顾危险地穿越马路追她的模样,她的心就很害怕。 难道他真的要和她分手? 不!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邵煜的!她一定要把邵煜抢回来! 于是,她跑到邵煜的工作室,可是邵煜却没有过去,她又跑回邵庆华的办公室,但办公室的人也说没看到邵煜。 最后,她决定到邵煜住的地方看看,可是尽责的管理员却将她挡在门口。 古芝芯终于气不过地叫道:“识相的,最好打开大门让我上楼!” “不行,古小姐,没有住户的同意,我不能开门让你上去。” “我是七楼六室邵先生的女朋友,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我知道,可是邵先生不在,你就别为难我了。”管理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每次来,你都说他不在,我不管,你快开门!” “古小姐……”管理员一张脸苦得不能再苦。 “涂盼盼?”古芝芯还要再嚷,却从镂空的铁门后,看见涂盼盼从中庭花园走了过来。 “说!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瞪着管理员。 “涂小姐住这里。” 闻言,古芝芯差点气到昏厥!这个女人竟然和邵煜住在一起,太可恶了! 古芝芯?涂盼盼也看见了她。她是来找邵煜的吗? 涂盼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淡淡的酸意又在心头泛开。 古芝芯绷着脸,尖酸地问道:“涂盼盼,还真是巧呀,听说你住这里?” 一见到古芝芯骇人的眼神,涂盼盼有些愣住了,只能点头。 “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不但抢了我的男朋友,还跟他同居!”古芝芯失去理性,伸手穿过镂空铁门要抓涂盼盼的头发,幸好涂盼盼退得快。 “我……” “别想否认!”古芝芯摇着铁门叫道。 “古小姐,你误会了,她和邵先生只是邻居。”不知情的管理员也站出来解释。 “哼!欲盖弥彰,这点小把戏我也会玩。别以为住在他隔壁,就可以掩饰你们的奸情!” “我们没有……” 古芝芯用力一哼,“鬼才相信!你敢发誓你们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吗?” “我……”涂盼盼想起了和邵煜的吻,脸倏地一红,无法做违心之论。 “不打自招了吧?”古芝芯见涂盼盼脸红的样子,气得又哭又叫的,“不要脸的女人,你快把邵煜还给我!” 站在一旁的管理员,面对这样的“家务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帮起。 “邵煜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想要喜欢谁,谁也无法替他决定……”涂盼盼轻声地说道。 “别以为邵煜是真心喜欢你,他只是嘴上说说,我才是他的最爱!” “我相信他。” “你想都别想,他爱的人是我!” 涂盼盼被古芝芯的气势一吓,不会吵架的她瞬间矮了半截。 “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她愈说愈小声。 “男人有外遇都会这么说的!” “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对于邵煜的心,涂盼盼可是信心笃定。 “你简直笨得无药可救!” 涂盼盼被骂得有些生气。虽然邵煜常骂她笨,可是他的话中总带着关心,反而令人感到温暖窝心,但古芝芯的话,听来却令她觉得被羞辱。 她反驳道:“古小姐,我虽然迷糊但不是笨,邵煜对我是不是真心,我心里知道,谢谢你的好心提醒。” 古芝芯没想到看似柔弱的涂盼盼竟也会反击,顿时有些错愕。 “如果邵煜心中还有你,你不必吵闹,他也会回到你身边的。” 说完,涂盼盼昂首挺胸,转身就走,但古芝芯却扯住她的公文包。 “你做什么?快还给我!”隔着铁门,涂盼盼费力地想抢回来。 “古小姐,你别这样——”管理员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个都是女人,他怕自己力道拿捏不对,会伤了任何一个。 “这么紧张,难道这只昂贵的公文包,是邵煜送你的?”如果是,古芝芯更不愿放手了。 “不是!你快还给我。”里面所有的设计稿都有“珍妮佛·莲娜”的署名,如果她发现,她一定会四处宣扬的。 但疯狂的古芝芯力气大得吓人,涂盼盼不敌她,公文包还是让她抢走了。 “快还我!”涂盼盼急急地刷开密码卡,打开铁门,想抢回公文包。 古芝芯恶意地打开包包,让里面的东西飞散一地,还不断地用脚踩。 “不要!住手!”涂盼盼推开她连忙捡拾,管理员也弯下腰帮忙。 古芝芯发现全都是手表的设计稿,还以为是邵煜的,可是看了图上金色的署名是“珍妮佛·莲娜”时,她诧异地看着涂盼盼。 和邵煜在一起两年多,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钟表设计界的事情。 珍妮佛·莲娜不就是瑞士鼎鼎大名的名设计师吗?为什么涂盼盼会有她的作品? 难道涂盼盼就是珍妮佛·莲娜?不可能!她马上否定了心底的想法。 涂盼盼这个笨蛋,傻憨憨的,绝不可能是珍妮佛·莲娜! “说!你怎么会有珍妮佛·莲娜的作品?”古芝芯抢过一张问道。 “这……”糟了!古芝芯发现了。 “该不会是你冒用她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吧?” “我没有——” “那你怎么会有她的作品原稿?” “我——我替‘潘工作室’做事,珍妮佛·莲娜将作品授权给我们工作室——” 涂盼盼谎道,可是不善说谎的她,说得结结巴巴、语焉不详的,真怕古芝芯不相信。 不过,古芝芯相信了她。因为“潘工作室”在业界也小有名声,她也有耳闻说珍妮佛·莲娜将作品独家授权给他们。 古芝芯将设计图丢还她,“我才没兴趣知道这些画稿是谁的!我警告你,离邵煜远一点,还有,我限你十天之内搬家,否则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我不会搬家,更不会离开邵煜。”涂盼盼站起身,坚定地表态。 “你——”古芝芯气得想掴她耳光,幸好管理员制止了。 “古小姐,你再闹,我要叫警察来了。” “警察?我怕你吗?” 知道古芝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邵闲云一人,于是涂盼盼说道:“古小姐,叔叔等一下会过来找我泡茶,如果你想待在这里,就继续待着吧,我相信叔叔会很高兴看见你的。” “你——”古芝芯气势果然瞬间弱了下来,“你别得意,邵闲云不会天天守在你身边的,哼!”她气愤地甩袖离开。 “涂小姐,你别理那个神经病的女人,她每天不闹上一闹会不舒服的。”古芝芯走后,管理员安慰着涂盼盼。 “嗯。”涂盼盼点头,“伯伯,今天的事,别告诉邵先生好吗?我不想让他担心。” “我明白。” “谢谢。”涂盼盼忧心地皱起眉头,真怕古芝芯三天两头来这里闹,可是她又拿她没办法,她该怎么办呢? 她将稿件送去给潘莉霞,回家后,又开始苦恼着…… 她从镜中看见自己郁郁寡欢的样子,连忙拍拍自己的脸,对自己说:“涂盼盼,你要快乐些,否则邵煜一下子就看出你有事情瞒着他了,你又不能说谎,万一他问起,你要怎么回答?你不能让他担心的!” 可是她要怎么做呢?她的脸又垮下来了。 对了!上超市买菜,然后逛个几圈再回来做饭,到时候一定能转移心思的! 邵煜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涂盼盼的家后,看到桌上香喷喷的饭菜时,一股温暖涌上心头,什么疲惫都不见了。 有人等着他回家吃饭的感觉真好! 他趁涂盼盼在厨房忙时,偷吃了一口,嗯……盼盼的菜愈做愈好,愈来愈有家的味道了。 “喂!别偷吃。”涂盼盼打掉他的手,“你还没洗澡呢!” 她偷偷觑了他一眼,看来,他没看出她的烦恼。 “可是我饿了。” “不行。”涂盼盼坚持着。 无奈之下,邵煜只好乖乖去洗澡。 可是当他正要脱下最后一件遮蔽物时,却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涂盼盼尖叫一声,呆站在那里,脸红得不得了,而且眼睛还忘了要回避地猛盯着他健硕的身体瞧。 “有事?”邵煜故意捉弄她,并不遮掩自己,反而还很得意她在他身上舍不得离开的目光。 涂盼盼回过神,连忙撇开,结巴得不得了,“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菜汤弄脏了我的手,我只是想想想……想洗个手。” “洗吧。”邵煜忍住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结果,涂盼盼还真的故作镇定地洗完手再出去。真可爱! 邵煜愈想愈好笑,借着水声掩饰,狂笑了起来。 坐在沙发等着邵煜一起吃饭的涂盼盼,仍一脸火热。 唉!她前一分钟才叫邵煜洗澡,怎么下一分钟就忘了他人在浴室呢?真是没记性! 如果她记性好些,就不会看到这么羞人的一幕。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真丢脸。 更丢脸的是,她竟然还毫不知羞地盯着他看,而且还蠢得真的洗完了手再出来,她应该马上就跑出来的! 等一下他会怎么笑她?说她是小色女吗? 喔!她没脸见他了,正想逃出门,邵煜出来了。 “好香喔,我可以开动了吗?”邵煜故作没事地闻着满桌菜香。 他的声音令她身子紧张得僵直。 “可可可可……以……”虽然背着他,她还是停不了紧张地猛结巴。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邵煜靠着她坐下。 涂盼盼一双眼,又忍不住地溜到他的胸膛,丝质衬衫服帖在他的胸膛上,使他看来更壮硕、更诱人。 她吞着口水,手指不自觉地绞动着,好想摸摸看喔…… 而他微湿地垂在面前的几绺发,更让他看来多了一分狂野,尤其是他深邃的眼神……天!邵煜的眼神今晚为什么特别的迷人?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疯狂鼓动,血液更像沸腾似的在她体内翻滚。 “别诱惑我吻你。”邵煜被她诱人的眼神看得口干舌燥。 “我没有。”她嘴上否认,但眼神却非常期待,还不自觉地用舌尖轻润着干热的唇,困难地吞咽着口水。 “口是心非!”邵煜再也忍不住地吻住她。 谁叫她樱唇微噘,眼神还充满诱惑,分明引诱他犯罪嘛。 涂盼盼轻呼一声,攀着他,青涩地回吻着。 邵煜的唇,从她的鼻、她的眼,一路移到她小巧的耳珠上。 涂盼盼觉得全身的神经就快被邵煜给酥化掉了,她觉得自己就快消失了。 “不行……我……我会消失……”她紧攀着他,神情迷醉地说着令他发笑的傻话。 “你不会消失的。”他温柔地将她抱到床上。 早晨,温暖的阳光洒进了玻璃窗,映在交颈而眠的爱侣身上。 邵煜看着怀中仍然熟睡的人儿,不禁幸福地扬起唇角。 这是他这辈子最美的早晨! 他吻着她连睡时都微噘的小嘴,甜蜜柔软的唇令他忍不住加深了吻。 涂盼盼被邵煜的热情唤醒,迷糊的脑子一时还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醒了?”他带笑的眸里,全是爱恋、宠溺。 涂盼盼愣了一下,完全记起昨晚她是如何的大胆了。 “啊!别看我,好丢脸喔,我全身都被你看光了。”她尖叫一声,连忙往被子里缩去,火热的脸像极了红红的初阳。 “有什么关系,多看几次就习惯了。”邵煜拉下她的被子,魔掌往她的身上探去,试着唤醒她昨晚的记忆。 涂盼盼倒抽一口气,“煜,不可以……” “好。”邵煜答应着,但手却没停。 “煜……”奇怪,怎么邵煜轻轻一碰,她的身体就会立刻着了火? 邵煜吻着她,欲火马上又在两人之间蔓烧开来。 他们在金色阳光洗礼中律动着,而后一起舞上云端…… 第八章 当邵煜和涂盼盼的感情正处于强烈加温时,一件极度扫兴的事发生了—— 邵煜以为他家要很久很久、很久……甚至一辈子都修不好,没想到竟提前整修好了,这么一来他不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和涂盼盼住在一起了? “怎么这么快?”他皱着眉头验收,试图找出还有哪里不完美。可是整修工作做得简直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他根本无处可挑剔。 “还快?邵先生,你的房子只是熏黑,整修根本花不了半个月,可是你却要我们慢慢做,这一个月来,我们拿你的钱都拿到不好意思了。” 涂盼盼还不解风情地附和道:“是呀,愈早完成愈好,不是吗?” 邵煜白了涂盼盼一眼,气她不明白他的心情。 “算了、算了,这样就好了。”打发走工人,邵煜埋头气闷地开始收拾东西。 “房子修好,你不开心吗?”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他气,气涂盼盼就这么舍得和他分开。 他紧绷着脸的样子,实在很难看出来他很开心。但既然邵煜不承认,她就没再问了。 “我帮你吧。” “不用了,东西只有一点点而已。”虽气她,但也舍不得她劳动。 回到曾经他引以为傲,还发誓要在这儿住一辈子的房子,邵煜简直不开心极了,甚至不想回来。 虽然涂盼盼就住在隔壁,可是屋子里少了她的气息,和一股淡淡茶香,他真的无法适应。 天!他已经开始想念她睡觉时,轻轻的打鼾声了。 唉!认命吧,没将她娶过门之前,他只好暂时忍受孤独寂寞了。 “煜。”涂盼盼探头唤着。 “盼盼,别进来,里面油漆味道还很呛。” 涂盼盼走进去。她捏着鼻子,头开始觉得有些昏。 “这味道真的不好闻。” “你快回去吧。”邵煜舍不得地连忙将她拉出去。 “煜,里面味道闻了对身体不好,我看你还是暂时住我家吧。” 邵煜忍着开心,装作一脸为难。 “也好。” “煜,你不是说要让我去帮你父亲的吗?”涂盼盼说道。 “可是,我怕你累……” “我不怕!” 邵煜看了一下时间,才一个下午,应该不会太累。“那——好吧,可是你要紧跟着我喔,否则人太多,你会走丢的。” 涂盼盼立刻紧拉着他的手,向他保证。 天一亮,邵煜乘涂盼盼还在熟睡时,下楼买早餐。 回来时,他远远地看见古芝芯正和管理员争吵着,甚至古芝芯还动起手来。 “古芝芯!”邵煜怒极地喊住她。 古芝芯手停在半空中,见到邵煜,立刻扑进他怀里。管理员的危机解除。 邵煜拉开她,“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煜,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要——” “你闹够了吧!”邵煜喝道。 “我没有闹,我只是希望你回我身边。” “你再闹,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要!”古芝芯又抱住他,“煜,你不要不理我,我会乖乖的。我会静静地等,等你厌倦了涂盼盼,等你再回到我身边。” “我说过我爱她,我不可能离开她的,你死心吧!” “不!你只是一时被她迷惑了,其实你爱的人是我!” 邵煜摇头,无法再和她沟通。 “芝芯,你是聪明人,你回去冷静个几天,好好想想我们是真的合适吗?” “是不是我回家冷静个几天,你就不再躲着我?” 邵煜点头。他想,到时候她应该不会再那么不理智了。 “好,我回家。”古芝芯怕邵煜反悔似的,开了车就走。 “邵先生,你不应该答应她的,万一她又来闹——” “不会的。对不起,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邵煜道歉。 “添麻烦是不会,我是怕她又会失去理智地打涂小姐——”管理员说完,才发现自己说溜嘴了。 “什么?你说她打过涂小姐?”邵煜脸色马上发寒。 “唉呀!涂小姐不让我告诉你的,你看看,我这……”他气自己多嘴。 “我明白了。”盼盼一定是怕他担心才没说的,“伯伯,今天的事,能不能也请你不要告诉涂小姐?” 管理员猛点头,“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说溜嘴了。” 邵煜脸色凝重地上了楼,开门前,他先拉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才进门。 “煜!我起来没看见你,就知道你去买早餐了。” “真聪明。”他点了她的鼻头,为她所受的委屈感到心疼。他发誓,一定要用更多的爱来补偿她。 “吃吧,有你最喜欢的汉堡蛋和咖啡。” “哇!真好!”涂盼盼抓起汉堡就猛塞。 “吃慢点……” “不行,我们等一下还要出去。”她早就整好行囊,因为她已经玩上瘾了。 “今天我没有要去。” “为什么?你今天又不用上班!”涂盼盼拉着他往外走。 “你昨天玩得还不够疯吗?”邵煜还以为她会累瘫地昏睡到中午呢。 “昨天是昨天,而且我已经睡够了,我今天精神饱满,活力十足!”她挽起袖子,做了几个健美小姐的标准动作。 “我今天有事。” “这样啊……”她小脸失望地垂下来,“那我自己去好了。” “今天这事,你也得去。” “什么事?” “跟我走就知道。” 涂盼盼傻傻地被他拉进车子,开往山上。 “咦?这条路有点熟?”她回来这么久,只上过一次山,就是茶艺馆那次,难道…… “你要带我去茶艺馆吗?”涂盼盼开心地笑着。 邵煜神秘地笑着,不语。 “那叔叔也会在那里吗?” 闻言,邵煜的脸倏地绷了起来,他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 他就是故意挑邵闲云下南部的这一天,才带涂盼盼来的,为的就是不想让邵闲云那颗爱挖苦人的电灯泡杵在中间。 涂盼盼不知道仍开心地说着:“上次叔叔帮我算命,话还没说完,那天在街上遇到叔叔,和他逛了几条街,也忘了要问他——” 车子忽然紧急停下! “怎么了?”涂盼盼惊吓地看着脸色发青,双手紧握泛白的邵煜。 “你说你和叔叔逛过街?”他简直是又嫉妒又生气。 这个该死的叔叔,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只会诱拐清纯少女! 一提到逛街,涂盼盼忽然叫道:“啊!你的领带!” 事隔多天,她现在才想起来。 “什么领带?”他在问她话,她却老是顾左右而言他。 “那天丢你的那盒,那是我精心为你挑的……” 知道涂盼盼替他挑了礼物,邵煜心里简直又开心又感动。但是,一想到她第一次为他挑的礼物竟便宜了某个路人,他心里就忍不住怄。 不过,为了怕涂盼盼难过,他还是故作无所谓地安抚她道:“算了,丢了就丢了。” “可是我好心疼喔,那是我走了好几条街,两条腿都快走断了,才找到那条适合你的领带。”她真恨自己一时冲动,糟蹋了好东西。 “没关系,改天有空,我们两个再一起去挑。” “一定喔!”涂盼盼点点头,认识他这么久,她都没跟他逛过街呢。 “走吧。” 邵煜决定,下次一起去逛街,绝对会是为了挑两人婚礼的钻戒而逛的。 到了茶艺馆,邵煜有些紧张地看着四周,没看到邵闲云,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待会儿要做的“事”,他不想有个“鸡婆专家”在旁边看着。 挑好位置,涂盼盼很自然地要坐在泡茶的主位,邵煜却叫住她。 “等一下,你坐这里,今天就让我为你服务吧。” “可是你不是不会吗?”涂盼盼惊讶地看着他注入沸水,以壶盖刮去泡沫的动作,是那么的专业。 “刚学的。再说泡茶这种小事,随便一学就会了。”他自负地说着。茶道虽然艰深难懂,他只是浅学而已,但是优雅的泡茶动作,却可以借由不断的练习来达到。 涂盼盼傻眼地看着他从冲泡、冲壶到运壶,每个动作都那么纯熟,很难相信他是初学者。 “你真的才刚学的吗?” 说着,邵煜秀了一招蜻蜓点水的斟茶动作,不但动作做得漂亮,就连水注都匀细稳健不泼洒,涂盼盼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邵煜,你好厉害喔!” 涂盼盼崇拜而闪闪发亮的眼神,看得邵煜得意不已,但也得谦虚一下。 “没什么,我要学的还很多。”这也是真话,他的修为还不到可以和盼盼谈茶论道的地步,就算泡茶也只能闲聊。万一要是邵闲云出现,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人,肯定又会被晾到一边去。 “喝喝看。”邵煜递给她,心里非常紧张,就像是学生正在让老师检视自己的学习成果。 “好好喝喔!”涂盼盼的表情像是喝到什么琼浆玉露。 见到她的表情,邵煜放心地笑了。幸好邵闲云不在,否则肯定轮不到他表现。 “怎么今天主泡者换人了?”邵闲云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你不是下南部吗?”邵煜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是得帮你父亲的忙吗?” “关你什么事?” “是呀。”他带笑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我下不下南部也不关你的事吧”! 被将了一军,邵煜简直气结! “叔叔!”涂盼盼热情地挽着邵闲云,看得邵煜顿时一把妒火,他不着痕迹地将涂盼盼揽在身旁。 “叔叔,我跟你说喔,邵煜随便一学就会了,而且动作还很优雅,泡的茶也好好喝喔。”涂盼盼兴奋地说着。 “随便一学就会?咦,那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浪费了好几罐的好茶,天天苦练?” 而且还记他的账,这小子,不交学费就算了,还揩他的油。 “我去洗手间。”邵煜尴尬地清清喉咙,连忙闪人。 邵闲云看着他的背影,笑说道:“盼盼,我这个侄子真的对你很好喔。” “我知道。”涂盼盼害羞地红了脸。 “他为了你,明明容易茶醉,还每天早上五点就跑来学品茗,就算每次都搞得自己头晕想睡,他还是不放弃,要知道他一整天还得像个战士四处奔波的。” 闻言,涂盼盼瞠大了眼,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茶醉”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不但会头晕想睡,还会心悸耳鸣,不好好睡上一觉是很难恢复的。可是邵煜为了她却强忍着不适…… “别太感动,我告诉你,只是要让你知道他对你是全心全意的,你可以全心相信他。” “我一直都很相信他呀!”除了那一次。她有些内疚,幸好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否则他们要是因为误会而分开,她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邵闲云所说“相信你所相信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对呀,既然她爱他,就该全然地信任他! 看到她脸上闪过的种种表情,邵闲云知道她终于明白了。 “喝茶吧。”他抿嘴笑,为她和自己斟上茶,顺便观了茶色,想不到邵煜还挺有天分的。 涂盼盼啜着茶,哽咽得根本入不了喉,也舍不得太快喝完这爱心茶。 “喂!今天主泡者是我耶!”邵煜回来看到邵闲云坐在他的位置,忍不住抱怨。 “煜,我想跟你坐。”涂盼盼拉着他的手,眼神出奇地含情脉脉。 “可是——”邵煜又要争,但看见涂盼盼眼底的柔情立刻就被吸引了,顿时安静了下来。 “唉!我这颗电灯泡碍眼喔,你们慢慢坐吧。”太激情的、太感动的,都不适合他这个老人家。邵闲云识相地离开了。 “盼盼,我好——”邵煜才要吐出爱语,一个不识相的声音插了进来。 “阿姨,我可以跟你借茶针吗?我把妈妈的茶针掉到水池里了,我怕妈妈从洗手间回来会打我。” 真是的!走了一颗大电灯泡,又来了一颗小电灯泡! “好啊!”涂盼盼拿给他。 “谢谢阿姨。”小男孩在涂盼盼的脸上一亲,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涂盼盼笑着转头,却看见邵煜又绷着一张脸。 她不解地问道:“你在生气?” 邵煜不说话。 “煜,你到底在气什么?” “涂盼盼,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吃醋吗?”邵煜绷着脸低嚷着。 涂盼盼心中一甜,但又不明白他为什么吃醋,“你吃什么醋?又是叔叔?” “不是。” “那是什么?” “你为什么让那个小男孩亲你的脸?”邵煜终于说了。 “什么?”闻言,涂盼盼忍不住捂着嘴大笑着,“你——天!他只是小孩子而已,哈哈哈——” “他是小色狼!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都很老成的吗?”邵煜被笑得自尊心落地。 “煜,我真是服了你,什么醋都能吃。” “我不喜欢别人碰你,谁都不行!”他占有欲极强地抱住她。 “好好好,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她紧紧地抱着他。 “真的?” “傻瓜。”涂盼盼点着他的鼻子笑骂着。 “喂,比我傻的人,不准说我傻!”邵煜不服地反驳道。 “连这都有得争?傻瓜。”她又骂。 “喂!你还说!” “傻瓜、傻瓜……”涂盼盼愈叫愈上瘾。 原来“傻瓜”叫起来带了点宠爱与亲昵的感觉,难怪邵煜老爱说她傻。 邵煜制止不住,只好封住她的唇,点燃她的热情…… 第九章 当邵煜和涂盼盼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涂盼盼娇羞地低垂着脸,微微肿痛的唇和发酸的四肢,仿佛提醒着她和邵煜方才在车里上演的激情—— 天!她真不敢相信,保守的自己竟也会成为车床族! 在车里,怕被发现的紧张,令他们急切且慌乱,而那紧张加刺激,兴奋了他们所有的感官,让他们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高chao…… 回想那刺激,涂盼盼的心跳又狂奏起来,拿着钥匙的手发着抖。 邵煜握着她的手,好笑地接过钥匙,还没转开,门却忽然从里面被打开,出现一位衣着讲究的妇人! 邵煜愣了一下,才要开口,却见涂盼盼扑进她怀里。 “妈咪!”涂盼盼又惊又喜。 “盼盼啊,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吓死妈咪了。”郑美淑一见女儿回来了,立刻激动地紧抱着她。 回到海岛本想给女儿一个惊喜,没想到一回来,女儿又不知所踪,手机也没带,厨房又一团乱的,她真担心女儿是不是被绑架了。打电话报警,又说没失踪二十四小时,不能报失踪。真是的,什么法令嘛! “妈咪,你怎么来了?” “宝贝,妈咪担心你不会照顾自己才回来的,万一你瘦了、病了,妈咪不会原谅自己的。” “不会的,盼盼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邵煜笑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和我家盼盼在一起?”郑美淑忽然强悍地护在涂盼盼身前,像只阻挡大野狼吃小鸡的母鸡,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立刻上下打量着邵煜。 邵煜见眼前这个打扮品味高尚的贵妇,不禁觉得有些眼熟…… “妈咪,别这样,他是我的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是……男朋友。”涂盼盼红着脸,羞答答地说道。 “什么!”郑美淑惊叫道,“盼盼,没有妈咪在身边,你怎么可以随便交男朋友呢?” “我……” “你这个混小子,我家盼盼这么单纯,你怎么可以诱拐她,我要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 邵煜见她保护女儿的姿态,真是好气又好笑,有这么精明强悍的母亲替盼盼张罗一切,难怪盼盼什么都不懂了。 “妈咪,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而且我爱他。”涂盼盼急急地说道。 “盼盼,你年纪还小,又这么单纯,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爱,一定是他骗了你。” “没有,我爱他,真的爱他!”涂盼盼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盼盼,你傻啦!”女儿从小到大都不曾反驳过她,没想到今天竟为了一个男人和她唱反调。 “妈咪,对不起,但我真的爱他……” 邵煜舍不得她掉泪,连忙说道:“伯母——” “什么伯母,我跟你很熟吗?” 邵煜聪明地不和她争论,“涂太太,请相信我,我对盼盼是真心的。” “管你真不真心,麻烦请离我女儿远一点!” 这个男人长得太好看、太不羁,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笑起来都是桃花,看起来就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她绝不能让他接近宝贝女儿。 “妈咪,别这样……”涂盼盼心底好难受。第一次觉得母亲的太过保护让她产生压力。 “不行,你还是跟我回瑞士,这里没妈咪在身边保护你,太危险了。”郑美淑拉着她准备打包行李。 瑞士?邵煜终于想起这位女士是谁了,但眼前这情景不太适合他追问。 “煜,你先回去,让我和妈咪谈谈。”她可怜的小脸满是恳求。 邵煜体贴地将空间还给她们母女俩,暂回他那充满油漆味的家。 看着行李箱,涂盼盼站在原地拒绝打包。 “妈咪,邵煜他真的对我很好,不但对我呵护备至,我一遇到麻烦,他总会帮我,而且还每天帮我挤牙膏、搭配衣服,更为了我——” 听到这儿,郑美淑激动地打断她的话。 “什么!那你的意思是……你和他住在一起!这个小白脸——”她骂道。 “妈咪,他才不是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他有才华、有事业,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好男人。” “宝贝,那些谎报的身份都是他用来骗女人的,你太单纯了,别随便相信男人,男人最喜欢用这招的。” “妈咪,邵煜他真的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他和我一样都是手表设计师。” “哈!你看看,他这不是找了话题接近你?谁不想巴结鼎鼎有名的珍妮佛·莲娜啊?” “他根本不知道我是珍妮佛·莲娜。”她从来也没想过要告诉他这个虚名。 “心机重的男人!”郑美淑不屑地嗤道。 “妈咪,你为什么一定要丑化他呢?” “宝贝,妈咪这是在保护你,怕你被爱情冲昏了头。” “妈咪,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真的很想永远和邵煜在一起。” “不行,尽快跟我回瑞士,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妈咪……”涂盼盼急得眼泪直掉。 “盼盼?”郑美淑吓到了,她从来没看过女儿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当下心软。 “别哭、别哭,妈咪的心肝宝贝,妈咪什么都答应你……” “妈咪,求求你给一点时间了解邵煜好吗?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坏,我就和你回瑞士,一辈子都不回海岛。”话是这么说,但她对邵煜绝对有信心。 “好好好,妈咪的傻女儿,妈咪答应你。” 唉!女儿一哭她就没辙。不过,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她一定要好好调查邵煜这个男人,绝不能让女儿受到半点伤害。 “真是稀客中的稀客,是哪一场雪把你从瑞士刮回来的?” 咖啡厅里,潘莉霞看着多年不见的好友郑美淑,嘴上仍不忘挖苦。 “还说呢!我请你替我照顾女儿,没想到你这么不尽责。”郑美淑白了她一眼。 “冤枉呀,盼盼在海岛我就差食没照料到,其他的衣行住乐,我可是一手包了。”潘莉霞叫屈着。 “那安全方面呢?” “她很安全呀!住的地方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潘莉霞一愣。 “我不是指那个。莉霞,你听说过邵煜这个人吗?” 屏风后面的人一听到“邵煜”二字,停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拉长耳朵听着。 “本地首屈一指的手表设计师,多金又有才华,不过,缺点就是花心了点。” “我就说那个花花公子不可靠!”郑美淑啐骂道。 “怎么了?” “那个邵煜竟然诱拐我家盼盼,你说该不该死?” “呵呵呵——原来他就是很疼盼盼的那个男人呀,郎才女貌,很登对。” “你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郑美淑气叫道。 “我说美淑呀,”潘莉霞安抚着她,“你以为为什么盼盼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啊?我看要不是邵煜在照顾她,她不瘦成人干,也会不知道迷路到哪里去,盼盼能平安无事,你还得谢他呢!” “可是——”潘莉霞说得没错,盼盼几个月不见,真的变胖、变漂亮了,但是要这样就把女儿交到一个男人手中,她真的不放心也舍不得。 “别可不可是的,盼盼长大了,很多事就让她去吧,我们这些长辈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支持她。” 潘莉霞的话令她心里不禁一阵感叹。 “是啊!盼盼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我抱在怀中,天天得唱安眠曲才睡得着的小baby了。才四个月没见,她真的变得更独立、更有主见了,看到她这样,我放心多了,否则哪一天我两脚一伸,还真不放心她哪。” “呸呸呸,才几十岁的人,就在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世事难料,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几岁,活着的时候,总希望儿女能照顾自己,但又舍不得、不放心让她高飞,唉,为人父母真的两难呀!” “算了,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很担心盼盼会不会被骗。” “怎么说?” “你也知道,我家盼盼就是珍妮佛·莲娜,我真怕那个邵煜是为了图盼盼什么好处,才接近她的。” 屏风后面的人一惊,手上的咖啡溢了出来。 “不会吧。虽然邵煜风流,但也不是个贪图小利的人,如果他真是这种靠家族势力,只会吃软饭的男人,不可能还辛苦地自己出来创业。” “你说的可靠吗?” “当然!他父母我也认识。” 听她这么说,郑美淑安心多了,眉头不像刚刚那么纠结了。 “你也别担心太多,孩子们的感情生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随他们去吧。”潘莉霞又劝道。 郑美淑叹了一口气。真要她放下女儿,她真的很不放心。 “别叹气了,你这么多年没回来,我带你去夜市逛逛。” “可是我还要回去替盼盼准备晚餐——” “真是的,你不在这里的日子,盼盼她也没有饿死呀,走吧!”潘莉霞不给她后悔的余地,拉着她就走。 两人走后,安静的咖啡厅才传来一声杯子轻碰玻璃的声音。 “煜……”何忠河担心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邵煜。 是的,刚才的话,他们全都听见了。 “原来珍妮佛·莲娜不是盼盼的母亲,而是……她。”他眯起眼,脸色极寒,心沉沉一痛。 昨天,他认出了盼盼的母亲,正是报道中领取设计金奖奖状的人,才准备用正式的礼节去拜访她,没想到却听到如此令人震惊的事。 原来涂盼盼才是“传说中”的珍妮佛·莲娜! 可是她为什么要瞒着他—— 她是怕他会真如郑美淑所言地巴着她,还是根本想看他笑话? 想来还真可笑!他还大言不惭地在“专家”面前秀着自己的作品,当时的她,一定认为他很幼稚吧? 哼!难怪她的观察力有时敏锐得令他佩服,原来她的迷糊只是装出来的,无非只是想捉弄人、看他笑话! 那——那她对他的爱——是真还是假?邵煜寒了心,连想都不敢去想。 “煜,也许是听错了——” “一个人也许是听错,但两个人四只耳朵还会听错吗?你要不要也问问隔壁桌的人,看他们有没有听错!”他愈说愈大声。 “也许,涂小姐瞒着你是有苦衷的。”何忠河试着缓和他的怒气。 “最好是!” “煜,你最好还是先问清楚……” “这不用你教。”邵煜满身怒气,转身走。 邵煜开着车飙往中部再飙回家,冗长的路途、沿途的冷风,终于让他气愤的情绪平缓下来。 回到住家大楼,上了电梯,涂盼盼就站在自家门口。 看着涂盼盼那张单纯美丽的脸,他心软了,决定给她一个自白的机会。 “煜,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涂盼盼满脸兴奋地拉着他。 有别于她的热情,邵煜脸色凝重,“盼盼,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涂盼盼毫不迟疑地回答。 “真的没有?” 涂盼盼偏头一想,摇摇头。 “算了!”既然她不想说,他也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自尊心受损的邵煜,绷着脸拉开她的手,回到属于他的家。 “煜,”还不知道他生气的涂盼盼,依然一脸开心地叫住他,“你陪我去你父亲的办公室好不好?” “我有资格陪你去吗?”遭到欺骗的他,忍不住言语尖酸。 涂盼盼小脸垮了下来,“煜,你为什么这么说呢?”邵煜到底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还是她又得罪他了?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涂盼盼美丽的眼无辜地瞅着他。 “别装糊涂,我不吃这一套。”他别开脸,不去看她无辜的样子,怕会令他产生罪恶感,然后又轻易地原谅她。 涂盼盼慌了,“煜……” “把我耍得团团转,你一定很开心了?” “我没有!” “演技倒是挺好的,你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人才。”说完,他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煜……”涂盼盼叫不回他,心急地掉下了泪,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宝贝,怎么了?”听到走廊上的争执声,郑美淑赶紧出来查看。 “不知道,邵煜突然对我好凶,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涂盼盼看着他家的门,又急又慌的。 “这个臭小子,看我怎么修理他!”郑美淑挽起袖子,气愤地准备敲邵煜的门。 “不要!”涂盼盼赶紧拉住母亲,“他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或是压力太大吧……” “不管什么理由,只要他欺负你,就是他不对!” “妈咪,你让我自己来好吗?”她怕口不择言的母亲会将事情弄得更拧。可是要她问,她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该怎么办呢? 结果当晚最重要的时刻,邵煜和涂盼盼都没去看结果,两个人各自在家看着电视现场直播,但两人都开心不起来。 凌晨两点,邵煜接到秘书的电话,说是邵庆华要他明天带着涂盼盼去参加庆功宴。 邵煜随便应了声,心情还无法从涂盼盼的欺骗中回复。 她到底为什么要瞒他?为什么要故作神秘? 他还想再问她,拿起电话,想打给她时,却迟疑了。 隔壁的涂盼盼也因为苦恼着邵煜为何不理她,而迟迟未眠。她拿起电话打给他,却是占线中,试了几次都一样,殊不知邵煜也拿着电话迟疑着该不该打电话给她。 “怎么?电话没人接,还是占线中?”郑美淑也陪着女儿没睡。 “占线。”她失望的小脸,苦成一团。 “还不简单,去敲他的门啊!”看女儿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我怕他不理我。”她的胆怯又回来了,完全没有自信。 “你不去敲门,怎么知道他不理你?” 涂盼盼考虑了一下,决定听母亲的话。 她按了邵煜的门铃,可是过了许久邵煜还是不理她,她终于忍不住地哭着跑回家。 看她这个样子,郑美淑不用问也知道了。 “妈咪,是不是我没用,所以他开始讨厌我了?” “别说傻话,我的盼盼人见人爱,怎么会有人讨厌你呢?可能他刚好不在家吧。你也说了,今天他父亲当选,他很可能不在家。”郑美淑安抚着。 涂盼盼点点头,也只能这么想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邵煜一夜未眠,无视自己一副颓废的样子,就直接去工作室。 “你的样子愈来愈像艺术家了。”何忠河揶揄道。 “少废话!前些日子客户要的稿件画好了没?” “你问她了吗?” “今天约的客户名单都确定了?”邵煜躲避他的问题。 “她不说,还是你没问?”何忠河追问道。 “通知他们明天早上开会,我要知道关于明年度主题,他们的设计理念。” “煜,你什么时候才要正视我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才肯闭上你多事的嘴?”邵煜瞪着眼反问。 “我是为你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邵煜打开计算机,找出图文件打印。 “那你和她……吹了?” “也许从来没开始过……”他盯着屏幕低喃道,眼底情绪百转。 “什么?”何忠河没听清楚。 “我出去了,工作室的事情你处理就好。” “喂——” 邵煜不理身后叫唤,搭电梯到地下室,车子开了就走。 才出车道,就被人拦住。 “煜!”古芝芯拍着他的车窗,满脸泪痕。 是古芝芯,他皱着眉,不太想理她,但想起那天的承诺,他下了车。 “你思考得如何了?” “煜……”古芝芯一见到邵煜,就往他怀里扑,眼泪又不停地流。 “芝芯——”她这么激动肯定还没想清楚。 “煜,我冷静地仔细想过了,我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你,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都是你的影子——” “那是因为你习惯我的存在,我相信,只要日子久了就会淡了。” “我不要我们的感情变淡,我不要!” “芝芯,我们根本不合适。”邵煜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声明了。 “不!我们是天生一对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想和你好聚好散都不行!”邵煜怒斥。 “我不要和你分开!”失去理智的古芝芯,已经呈现半疯狂状态。 邵煜没再理她地转身走,但却被古芝芯拉住,还二话不说地强吻住他。 邵煜愣了一下,没推开她,但僵直的身体像冰雕一般,脸色更是铁青。 他没推开她,古芝芯开心地嚷着:“我就知道你还爱着我。” “芝芯,难道你感觉不到这个吻,一点热情、火花都没有吗?”邵煜脸色黯沉地点出。 古芝芯愣住了,因为她也感受到了。 霎时,她的心在滴血! 原以为使尽一切手段,就能挽回邵煜的心,可是,现在他对她连最基本的热情也没有,她怎么还能奢望他会回到她身边呢? 她泪水狂流,天生的傲气令她不愿再做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说道:“邵煜,你记住,今天是我古芝芯甩掉你,不是你甩掉我的!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她没有急着逃开,反而昂首挺胸地走向她的车子,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邵煜看着她,心中感到抱歉。 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是你选择谁,就能和他天长地久的。 像他,选择了涂盼盼,以为从此就能和她白首偕老,但不也一样没有结果。 他叹了一口气,满心感慨地离开。 两人热吻和紧紧相拥的画面,全让出来替女儿买早餐的郑美淑给撞见了。 她气极地奔到对街,想要给邵煜一巴掌,但当她赶到时,竟让邵煜和那个狐狸精给跑了。 她愤愤不平地跑回家。 这件事无论会不会让女儿伤心难过,她都得说,否则女儿再继续让邵煜骗下去,受的伤只会更重、更痛! 郑美淑气忿难平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女儿。 涂盼盼听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不可能!” “真的,妈咪真的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街上接吻。” “不可能,我相信邵煜不会这么对我的。” “可是他都不要你了——” 涂盼盼叫道:“我们之间只是有一些误会,这些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她相信他,她答应过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他的! “盼盼,别再自欺欺人了,我听莉霞说他是个花花公子——” “妈咪,别说了,让我自己去问他,好不好?”涂盼盼害怕的眼泪滚了出来。 郑美淑心疼地抱着女儿,“好好好,妈咪让你自己去问他,但你一定要记得,无论结果如何,妈咪都在你身边。” 涂盼盼心慌无助地哭倒在母亲怀里。 邵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之间好好的,为什么又出现问题了呢?涂盼盼难过地不断自问着。 第十章 邵煜站在涂盼盼家门前,已经站了快一个小时了,如果不是老爸、老妈命令他一定要带涂盼盼参加庆功宴,他根本不打算带她去。 而且昨天才发生争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邀她。 算了!不带她了,反正今晚道贺的宾客一定很多,他们不会注意到盼盼没去的。 当他欲转身离开的时候,怯怯的声音唤住了他。 “煜……”涂盼盼低眼瞅着他。 他身子定了一下,心有那么一刻软了下来,但一想到涂盼盼的刻意欺瞒,他心中的怒火又起。 “煜,能告诉我,为什么对我生气吗?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想了一天一夜,她就是想不出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而且,她也非常想问他为什么在街上和女人接吻,可是她没勇气知道事实,所以干脆就别问了。 一听到她又装傻,他的怒火涌上来。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向他坦诚一切呢? “你做过什么事,自己知道!我只是奉父母之命,来带你去参加他们的庆功宴。”邵煜没回头地说道。 涂盼盼忍着哭意,“煜,不要不理我,你气什么可不可以让我知道,我真的猜不着……” 邵煜不理她,“去不去随便你!” 涂盼盼挡在他身前,已泪流满面,“煜,看着我好不好?别这样对我……” “庆功宴快开始了,回来再说吧。” 邵煜走在前,涂盼盼赶紧小跑步地跟上他,慌乱的心也因他的话而稍稍平缓。 虽然邵煜现在还是不肯说明不理她的原因,但至少他答应宴会过后要告诉她。 到了庆功宴所在的饭店,邵煜马上和几个熟人聊起来,把涂盼盼丢在一旁,好像故意冷落她。 涂盼盼全明白,但她忍着,等着宴会结束—— “盼盼!”潘莉霞眼尖地看见了涂盼盼。 “干妈,你怎么也来了?”涂盼盼惊讶地看着她,有熟人在,她也不会那么孤单了。 “因为这次邵庆华的事,我帮他找了很多场地,所以他们就请我来了。” “那妈咪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她说宴会上没熟面孔,而且心情不好,所以干脆去逛百货公司了。” “喔。”涂盼盼漫不经心地答着,眼角瞥见邵煜正和一位美丽的女孩谈笑风生,她的心不由得一紧。 “怎么没看见你的白马王子呢?”潘莉霞笑问道。 涂盼盼没回答,目光瞟向大厅中聊得正开心的两个人。 潘莉霞看出她黯然的神情,安慰道:“别担心,男人都是这样的,这只是交际手腕。” 涂盼盼不知该如何说明他们的情形,只好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宴会终于开始了,邵庆华上台说了些什么感谢词,涂盼盼没听进去,她眼中只映着邵煜的身影,耳边也只寻着他的声音。 她看见他上了台,俊逸的脸露出了慵懒迷人的笑,她好怀念他对着她开怀大笑的样子…… 她心一阵阵发疼,喉咙一紧,眼眶红了…… 感觉身旁有人在推她,她回过神,终于听见莉霞阿姨的声音。 “……快上台呀!”潘莉霞脸上都是笑容。 她看着邵煜,但他的目光仍然不在她身上。 她莫名其妙地被推上台,韩瑞雪亲昵地牵着她的手,拉她站在邵煜身边,但他仍是连笑容也吝给一个。 她的心在哭泣,她好想立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但紧缩的喉头,令她发不出声音。 “……借着庆功宴,我还要宣布一件喜事。”邵庆华说着,他牵着邵煜和涂盼盼的手,“我要让我的儿子邵煜和涂盼盼小姐在下个月订婚。” 涂盼盼傻了。她又惊又喜,不明白邵庆华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邵煜没向她求过婚呀! 她紧张地看向邵煜,但他却一脸冰冷,她忽然感到好害怕,好像就快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双手紧握成拳,想知道他会说什么,又怕他会说出什么…… “我从没说过要娶她。”邵煜绷着脸反驳道。他不会要一桩充满欺骗和不坦白的婚姻! 涂盼盼心很受伤、很难堪,她无力地踉跄一步,韩瑞雪扶住了她。 底下的来宾尴尬得不知该躲开,还是该留下。 邵庆华连忙打了圆场,然后将邵煜和涂盼盼拉进了休息室,台下的潘莉霞见情形不对也跟着进去。 “你开什么玩笑!”邵庆华低吼,“你不是说过,她是我未来的儿媳妇?” “我不会娶一个骗子的。”邵煜冷冷地说道。 邵庆华和韩瑞雪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煜,我到底骗了你什么?你告诉我好吗?”涂盼盼的心好痛,她努力地想,还是不明白。 邵煜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涂盼盼会向他坦诚一切,可是她还在装傻。 他气极地说:“你这样骗我、看我笑话,对你有什么好处,珍妮佛·莲娜?” 涂盼盼美目惊瞠,“你——你知道了?” “没错!涂盼盼,我给过你机会向我坦诚的,但你没有!” “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不知道你想知道这些事,我……”涂盼盼急急地解释着。 “你一直都在暗地看我笑话,想必当我送出去的设计图被退回来时,你一定在暗地里偷笑吧?” “我没有!”她急得心都慌了。 “邵煜,你怎么这么说话,盼盼才不是这种人!你和她相处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她的为人吗?”潘莉霞气道。 “就是以为太清楚她,才会全心地相信她,所以当我发现一切都是欺骗时,心才会这么的痛!”他看着涂盼盼,“我爱过你,真心真意地爱过你,但你却给我这样的报答!” “煜……”涂盼盼慌了的心,根本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想留在海岛继续隐姓埋名,藏在暗处看人笑话,或是回瑞士都随便你!” “你太不可理喻了!盼盼,我们走,这种人用不着跟他多说。”潘莉霞拉着涂盼盼就走。 心又慌又乱的涂盼盼根本已经无法思考,只能任着潘莉霞将她从邵煜身旁拉走。 “现在事情弄成这样子,你满意了吗?”邵庆华也气得甩袖离去,而跟在丈夫身后的韩瑞雪,也只能给儿子一个抱歉的眼神。 所有人都离开了,邵煜像刚打完一场仗,虚脱无力地蹲坐在地上。 即使有千万个不舍,他终于还是狠下心结束了这段感情。 原以为戳破涂盼盼的谎言,赶走了善于欺骗的她,他的心就会快乐些。但他心中为什么感受不到快乐,反而是窒人呼吸的痛楚呢? 潘莉霞气急败坏地把郑美淑call回来。 “赶快把你女儿带回瑞士!” 郑美淑放下手中的提袋,心疼地看着哭肿双眼的涂盼盼。 “怎么回事?怎么会哭成这样?快告诉妈咪谁欺侮你。” “妈咪……”涂盼盼紧抱着母亲,心底难过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不是邵煜那个混蛋欺负盼盼,不但诬蔑她,还当众给她难堪!” “什么又是他!看我不揍扁他!”郑美淑气极地拳头紧握。 “不要!妈咪,不关他的事……” “傻盼盼,妈咪一定要替你讨回公道。” “美淑呀,你要怎么替盼盼讨回公道?万一邵煜不吃你那一套,又回过头来伤害盼盼呢?” 郑美淑想想也对,只是就这样放过邵煜,她实在不甘心。 但为了女儿不会再被他所伤,她只好放过他。 “走!妈咪带你回瑞士,一辈子都不要回海岛了。”眼不见为净! “不要,我不要走,邵煜他只是对我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涂盼盼心里发急,怕一走,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邵煜了。 “不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你,我看行李也不用整理了,护照拿着就跟我回瑞士。”说着,郑美淑立刻打电话去订机位。 “妈咪,求求你……” “盼盼乖,听你妈咪的话,回瑞士去。”潘莉霞劝道。 “干妈,你快帮我说话呀,我不要离开邵煜,我不要……” “盼盼,不是干妈不帮你,而是邵煜太混蛋,你又太单纯,干妈不想你再受伤害。” “不是他的错,不是……”她急急地替邵煜辩护。 郑美淑订好机位了。 “别说了,今晚十二点四十的飞机,你看有什么要随身带走的,快点拿,我们要出发了。至于大件物品,我会请人帮我们寄回瑞士。” “妈咪!我不要离开!”涂盼盼哭叫道。 “盼盼,你是不是想让妈咪生气?”郑美淑绷起脸,为了不让女儿再受伤害,她只能铁下心肠。 “求求你……”涂盼盼泪如雨下,已经泣不成声了。 “留在这里你只会更伤心,回去吧,盼盼。”潘莉霞难过地劝着,她也舍不得盼盼。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要你这个女儿!” “妈咪……”在母亲的威胁之下,她只好听话地跟着母亲离开。 冰冷的机场,一望无际的人海,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涂盼盼心如刀割。 明知邵煜不可能出现在机场,她还是频频四处张望,希望出现奇迹。 广播不断催促旅客登机,奇迹依然没有出现。 郑美淑知道女儿的不舍,也清楚自己的狠心,但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她不得不快刀斩乱麻。 飞机起飞了,涂盼盼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她知道——这辈子,她再也见不到邵煜了…… 自从涂盼盼离开后,邵煜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把她忘记,然后继续过正常生活,可是他的日子却只能在酒精下度过。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进工作室,也记不清自己颓废多久了,他只记得脑海中涂盼盼傻憨憨的笑和柔软甜美的身体…… 是的,他后悔了,早在他赶走涂盼盼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当他怒气平缓下来,想见见她、听听她的解释时,她却不告而别了。 他深爱她,就算让她欺骗、让她嘲笑又有什么关系?他是男人,他可以让她、可以包容她的呀!为什么他要这么冲动、这么口不择言呢?他真恨自己! 他抱着酒瓶,摇摇晃晃地坐在涂盼盼的门前。他贴着门,里头的安静让他难过得哽咽起来。 这屋里,原本充满着涂盼盼快乐的笑声,还有她和他的嬉闹声,如今变得如此寂静,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天!他好恨自己!他好想找到她,告诉她,他爱她,也想告诉她,他已经不在乎她的欺骗,他只求她能留在他身边。 无奈行事向来极为保密的珍妮佛·莲娜,叫他根本无从查起。 盼盼,你到底在哪里?我好想你呀……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前来打包大件家具的潘莉霞,一见是邵煜,立刻恶声恶气地斥道。 “你是谁……”半醉的邵煜摇摇头,看着来人。 等他一看清是潘莉霞,他的酒立刻醒了一大半。他记得庆功宴那晚,是她带走盼盼的! “是你!盼盼呢?把她还给我!”邵煜拉着她叫道。 “你还有脸向我要人?”潘莉霞气结,“你也不想想,当日你是怎么给她难堪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她为什么不信任我,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以为她瞒着我只是想看我笑话……”邵煜有些语无伦次。 “盼盼才没有你那么低级!” “我知道是我思想偏激,太小题大做,我爱她呀……” “爱她,你还这样伤害她!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难道你不清楚吗?” 邵煜惭愧得说不出话。 “你以为是她故意瞒着你的吗?告诉你,珍妮佛·莲娜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只是虚名,她从来没在乎过!她在乎的只有亲人的鼓励和朋友的支持,可是你一样也给不了她。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迷了心窍,去怀疑一个这么单纯的女孩?” “对不起,是我误会她了。” 邵煜这才明白,原来盼盼自始至终都不是故意隐瞒着他,只是她觉得“珍妮佛·莲娜”这名字的价值如微尘般不重要,所以觉得没必要提。 “这三个字别跟我说,要说跟她说去!” “我失去她了。”他低头,语气里的痛苦让潘莉霞不忍。 “算了,看在你诚心悔过的分上,我就给你她的住址。” “真的!谢谢!”邵煜接过纸条,欣喜若狂。 “别高兴得太早,我这关好过,盼盼母亲那里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放心,我会用真诚感动她的。” 只要知道盼盼人在哪里,任何困难他都不怕。 邵煜笑开了。阳光,从采光玻璃透进来,他终于看到和盼盼美丽的未来了! 白色的瑞士,酷寒的风依旧,细雪在风里纷飞着,落在玻璃窗上,结成了另一片小小雪原。 六片窗格里,全是邵煜的名字,化了又写,写了又化,雪一直没停,涂盼盼指上的思念也没停。 回瑞士已经半个多月了,这段日子,涂盼盼对邵煜的思念从来没停过。 她想打电话,将事情问清楚,可是母亲却断了她所有可以和外界联络的工具。 她着急,却也只能待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 “盼盼,喝点热汤。”郑美淑唤道。 “我不想喝。” “不想喝也得喝一点,你一整天没吃东西怎么可以?” “可是我真的喝不下。”她对着玻璃窗,轻轻地叹气。 “盼盼,别再想他了,行不行?”看到窗上的名字,郑美淑心里又气,又觉得不舍。见女儿为了邵煜不吃不喝的,她开始怀疑当初硬把女儿带回来,到底是对是错? “我爱他,我止不住想他的情绪。”她轻声说着,眼眶不禁又红了。 “可是他那样误会你——” “人和人相处,多少一定会有误会,只要说开就没事了,可是……我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盼盼,你怪妈咪吗?” 盼盼摇头,“你也是想保护我,舍不得我受伤害。” “盼盼,你能明白就好。” “夫人!外面有一位中国籍的年轻男子,坚持要见小姐。”仆人突然进来禀报着。 涂盼盼的心瞬间扬起,会不会是邵煜来了…… “妈咪,我要见他!” “不行!”郑美淑敛下脸色,“请他离开吧,就说小姐不方便见客。” “是。” “妈咪!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涂盼盼看着门,就快望眼欲穿了。 “我们在瑞士没有什么中国籍男子的朋友。” “他可能是——”涂盼盼吞下了话,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听到邵煜的名字。 “就算真的是他,你也不能见,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了。” “妈咪,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好吗?” “盼盼,你愈来愈不听话了!” “妈咪……”涂盼盼皱着脸恳求着。 忽然,玻璃传来一声声响,涂盼盼和母亲同时看向窗外。 真的是邵煜!涂盼盼开心地想打开窗,却被母亲制止。 “盼盼,对不起!我爱你!”窗外的邵煜,站在寒风中大吼着。 “妈咪,外面很冷,你让他进来好不好?”盼盼心疼地求着母亲。 “他身强体壮,这一点点冷难不倒他的。别理他,你快把热汤喝了。” “盼盼,我知道是我误会你,我该死,你原谅我好吗?”邵煜不死心,更大声地叫道。 顿时,所有邻居全都探出了头,好奇地看着风雪中惟一的人影。 但邵煜根本不在乎一个大男人大吼大叫地道歉、示爱会不会丢脸,他只在乎涂盼盼原不原谅他。 “妈咪——”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开门或开窗!” 说不动母亲,涂盼盼只能焦急地站在窗边,心疼地看着顶着风雪的邵煜。 风雪愈来愈大了,涂盼盼心急得不得了。 “妈咪,让他进来好不好?他会冻死的!”邵煜已经在风雪中站了大半天了,她真怕他会冻死。 “哈!正好,老天惩罚,冻死一个少一个。” 其实在看到邵煜不畏风雪,不断地向盼盼道歉后,郑美淑的心已经被他的诚意给感动了。只是他欺侮女儿的这笔账,她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嗯……再让他多站一个钟头吧! 可是不到半小时,邵煜倒下了。 “邵煜!”见邵煜倒下,涂盼盼再也顾不得母亲地冲出去。 “还不快去帮忙。”见他倒下,郑美淑也吓了一跳。 “邵煜!你醒醒!千万不能睡!”拥着冰棍似的邵煜,涂盼盼心疼得都快拧出血了。 “你……终于肯……见我了……”邵煜双唇颤抖着,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僵化的脸上早已扯不出笑容。 “你这个傻瓜!傻瓜、傻瓜、傻瓜!”涂盼盼又哭又笑的,脸上的泪瞬间结成一颗颗晶莹的冰珠。 “小姐,让我们来吧。” 四个男仆合力将冻僵的邵煜给抬进屋内,不一会儿,医生也来了。 医生一出客房,盼盼立刻问道:“他没事吧?” “没事,虽然手脚冻伤了,但不碍事,我已经开了药。至于他冻僵的身体,相信只要一瓶烈酒就能让他复原的。”医生开玩笑地说着,安抚着害怕的涂盼盼。 送走了医生,涂盼盼想进去看看邵煜,她下意识地征求母亲的同意。 “妈咪……”她轻声地恳求着。 “进去看看他吧,这小子为了你,连命都不顾了,我没理由再怀疑他对你的心意。” “谢谢你!”话还没说完,涂盼盼早已冲进客房。 郑美淑失笑地摇头,感叹女大不中留呀! “煜,你还觉得冷吗?”涂盼盼心疼地抚着他冻红的脸。 “喝了酒后,已经不那么冷了,只是手脚还不太灵活。”邵煜苦笑着。 “你真傻!这么冷的天,又下着大雪,你该离开的。” “如果我放弃,你母亲会愿意让你见我吗?” “可是你冻成这样,我好心疼的!”涂盼盼不依地骂着。 邵煜凝着她,“盼盼,你能原谅我吗?” “傻瓜!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会回瑞士,是因为妈咪不想你再欺负我。” “对不起……”邵煜深深地道歉着。他想拥着她,无奈双手无法动弹。 “别说了,我都明白。”她手指覆住他的唇,“只是我不明白,你那天为什么凶我、不理我?我是珍妮佛·莲娜有那么重要吗?” “我以为你欺骗我,还用你的专业在背后嘲笑我。” “我没有呀!我从来没嘲笑过你的!”涂盼盼一脸莫名。 “我现在知道了。”邵煜解释道:“那时候,当我发现你是珍妮佛·莲娜后,问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你又不肯说,我才会以为你是刻意欺骗我的。” “不是我不说,而是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我怕说出来你会笑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要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自卑没信心。 “因为我一直认为自己会得奖是侥幸的缘故……” “我说盼盼啊,你怎么会这么没信心呢?正因为你了解时下的年轻女孩,用她们的角度替她们想,才会设计出适合她们的作品啊!而且我看你的每件作品,都有很贴心的小设计,这如果不是细心的人,绝对做不到的。” 闻言,涂盼盼眼睛开心地亮了起来,“我细心?你说我细心?” “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最粗心的人,在某方面绝对是最细心的;而我自诩细心,却粗心地看不清你。” “哇!你说我细心耶!”涂盼盼开心地扑进他怀里。 但一想到这次差点因为她的迟钝而和邵煜分开,她就感到害怕。 “煜,下次你想知道什么,可不可以直接问我,不要再叫我猜了,你知道我脑子笨,猜不着的。” “好,我们以后对彼此有什么不明白的,都不要藏在心里。” “那……”涂盼盼迟疑着,不知该不该问,怕邵煜怪她不信任他。 “有什么事情就问吧,我们说好要坦诚相对的。” “我妈咪有一天看见你在街上和一个女人接吻,她……她是谁?”她轻问着,心里矛盾地希望邵煜坦诚,又希望他否认。 邵煜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哈哈哈……原来神经粗的你也会吃醋呀!” “邵煜……”涂盼盼红着脸,不依地叫道。 邵煜止住笑,“她是古芝芯,那天是她强吻我。” “我就知道全心全意相信你是对的。”她笑开了。 “盼盼,谢谢你。”邵煜感动地喟叹着,“盼盼,嫁给我,和我回去好吗?我不要再和你分开了。” “好!我也不要和你分开,永远、永远都不要!” 像他这么好的男人,就算她真学不会独立也没关系,反正她已经决定,这一辈子都要赖定他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