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娘子》 第1章、女鬼背上门 很多人都知道长江、黄河，却不一定知道淮河，其实淮河是和长江、黄河并称的七大河之一。 我爷爷就是淮河上的一名摆渡人。 摆渡这个职业，在淮河上很是常见，几乎每个渡口都有摆渡人，他们很辛苦，一天忙到晚，却只有一点微博收入，养家都困难。 爷爷摆渡了一辈子，连媳妇都娶不到，但我却从未见到他因此抱怨过。 我问过爷爷，为什么要做摆渡人？一做还是一辈子？ 爷爷回答地很简单，他说，有些事总得有人做。爷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然怎么会捡到你？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是爷爷在河里捡到的。 我叫王小浪，今年二十一岁，听爷爷说，那天他在河上摆渡，忽然见到一个婴儿漂了过来。 婴儿光着屁股，安静地躺在河面上，爷爷一开始还以为是死婴，后来发现婴儿还活着，急忙把婴儿从水里抱了出来。 那个婴儿当然就是现在的我。 对于爷爷所说，我根本不信，就像大人都会骗孩子说你是我在垃圾箱里捡到的一样。 只是如今，爷爷老了，我接替了爷爷的班，做起了摆渡人。 我以为我这一生，会像爷爷一样，一只船，一双桨，在河上平凡度过，可是世事难料，直到那天我救了一个女孩，从此走上了波诡云谲的人生道路。 那天是个异常的天气。 我送完一个过河人，天气忽然就变了，前一刻还是晚霞满天，一刹那变得乌云密布，大雨瓢泼。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夏天，落下来的雨水却是冰冷刺骨。 这么大的雨，一般人是不会过河的，所以我把船靠岸后就打算回家去。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条小船从上游冲了下来。 由于水流湍急，小船完全不受控制，我都没看清船上是什么人，小船忽然就翻了，船上那人瞬间不见了。 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也许就放弃了，可我是在水里长大的，水性娴熟，当下跑到下游几米处，再往河里游去，果然截住了落水的人，将她救了上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一个女孩子，而且长得特别漂亮，十六七岁年纪，瓜子脸，长睫毛，双目紧闭，躺在沙滩上，好像睡美人一般。 身上一袭白纱长裙，此时已被水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将她身体的曲线完美显露出来。 尤其她的皮肤又白又嫩，真的如透明一般。 望着眼前这样一个美女，我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我见她没反应，先试了试她的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这是严重的溺水窒息现象，最直接的急救方法，有两种，一是人工呼吸，二是挤压心脏，让肺部的积水排出来，常在河边的人一般都懂得如何去做。 可是面对躺在眼前的女孩，我忽然踌躇起来。 在犹豫了几秒后，我才豁出去了，跪在女孩身前，平掌挤压胸骨，同时准备给她人工呼吸。 我感到女孩溺水没有多长时间，可是她的身子都已经凉了，我压她胸骨的时候，感到手掌都是冰的，人工呼吸时，更是冰得我浑身一哆嗦。 最尴尬的是，四唇相碰的一刹那，女孩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 我有点狼狈地离她远点，要是被她看成是色狼，那就解释不清了。 女孩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得我更尴尬了。 我赶忙道：“你落水了，是我把你救了上来，刚才在给你施救。” 女孩这才点点头，好像理解了的意思。 我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一指上游道：“我家在前面那个码头。” 我一听，就摇头道：“太远了，而且马上天也快黑了，到码头估计要半夜，要不你先住我家吧，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去。” 女孩点点头，随我站起来时，腿一软，又坐下了，说道：“我腿麻木了，动不了了。——你能背我吗？” 我想着她应该很虚弱，就弯下腰，让女孩伏到我的背上来。 当我背起她的那一刻，立马惊了我一身冷汗，背上的女孩，轻得像羽毛一样，我根本感觉不到一丝重量。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她不是活人？在我救她上来的时候，其实她已经被淹死了？ 女孩趴在我背上，倒是很平静，只是手臂轻轻环住我的脖子，她的手臂也很冰，使得我的脖子也是冰的，总感觉喉咙里有一股冷气。 我心里更加害怕，生怕她手臂一紧，就把我勒死了。 背上女孩没有重量，可我的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是沉甸甸的。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不久就到了家门口。 我推开院子的木门，往里面走，还在想着怎么向爷爷解释，女孩忽然一声尖叫，从我背上滑了下来。 我一直都在提防她，这一声叫差点没把我吓尿。 她从我背上下来，就站在我身后，和我背对着背。 我小心地回头，就看到她捂着脸，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身上，头发里冒出一团黑气，倒像是被灼伤了，另外她露出的脖颈上，出现几根黑色的血管，在白皙透明的皮肤里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仅仅一刹那，黑色的部分又消失了。 我已经猜到女孩不是人了，可是眼前这个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女孩恢复之后，抬头往上望。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角映入一道白光，就看到了门楣上嵌着一面镜子，镜面反射过来，就算是在雨中，也是白茫茫一片煞然。 我明白了，这个屋子是旧时遗留的老屋，还是泥瓦房，那时候的盖房风俗，人们都会在门上挂一面开了光的镜子，俗称‘照妖镜’，以阻止妖魔鬼怪进屋。这女鬼刚才肯定是被照妖镜照到了。 “怎么回事？” 爷爷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呆在原地，不知怎么解释，我总不能说我背了个女鬼回家吧？ 女孩却道：“爷爷，我掉河里差点被淹死，是小浪救了我。” 听到这里，我就愣了一下，我没有对她说过我的名字，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爷爷很高兴地道：“小浪是个好孩子！不枉我教他。——快进来，还下雨呢。” 我其实不想进屋里，还希望照妖镜能镇住‘女孩’，可是爷爷不知情，拿起墙角的黑雨伞，将我们接了进去。 进屋后，女孩就显得很活泼，在屋里东张西望，一副好奇的样子。 爷爷见她衣服都是湿的，要我拿我的衣服给她换。 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揭穿她，她虽然在装，但对我来说，她多装一会，我和爷爷就安全多一会。 女孩换好衣服，爷爷又道，“来吃饭吧，今天这场雨太冷了，我熬了姜汤，喝点有助于防寒。” 爷爷盛了两碗来，我一口喝完，女孩却推辞道：“爷爷，我不爱喝这个。” 我心想，你喝这个才怪，姜汤和大蒜、艾草一样，都具有刺激性味道，喝了就要现形。 除了姜汤，还有烧河鱼，她就一直夹鱼吃。 爷爷放下碗，道：“不爱喝就不喝。——对了，还没问姑娘姓名呢。” 女孩道：“我叫李青婉，爷爷，你喊我婉儿就好了。” 我见爷爷吃饱了，生怕他问出一些敏感的问题，就道：“爷爷，你早点睡吧。”说完，不由分推着他去屋里了。 我又回到饭桌前，婉儿嘴里还嘬着鱼头，她似乎知道我在看她，对我微微一笑。 灯光下，她的皮肤更加细腻嫩白，就是没有一点血色。 但她，无疑是美得，尤其是她笑得那一下，美得让人浮想联翩。 婉儿终于吃完了，放下筷子，问我：“我晚上睡哪？” 家里条件虽然不好，破屋子倒是有好几间，我故意把她安排到最远的一间房。 知道家里有个女鬼，我哪里还能睡的着？躺在床上，一刻不停地在想着该怎么办。 到了半夜，雨停了。 月亮爬了上来，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照得外面亮如白昼。 我终于坐不住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婉儿此时在做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顺手拿了根棍子防身，走到婉儿住的屋子下，悄悄从窗户往里看去。 这一看之下，差点没把我吓死，就见到一个女鬼盘坐在床板上，昂着头，在吞吐一个血红色的珠子，她旁边的窗口打开着，月光正好照射到她身上，看身上的衣服，正是婉儿。 这女鬼脸上的肌肤就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好像被割了无数刀一般，皮肉翻起，鲜血淋淋，月下瞧来，甚至恐怖。 如果我没记错，那个珠子，应该是女鬼的内丹。 古老相传，妖邪鬼物汲取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经过百般修炼才能生成内丹，一旦修炼出内丹来，那就是鬼中厉鬼了。 我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喊出来。 第2章洞灵观道士 我乘着婉儿专心修炼之际，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屋子里。我连开自己的门都是轻轻的，生怕有一点声响就会惊动她。 进到屋里，再轻轻关上门。 我把木棍放回去，一转身，就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乌黑的长发、惨白的脸蛋，不是婉儿还有谁？ 这下把我吓得魂飞天外，腿肚子都软了，一下子坐在地上，心里叫道：惨了惨了，这下死定了。 “你都看见了？”婉儿静了片刻，才问道。 我想回答她的话，可是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其实借着一点朦胧的月光，可以看见，她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并不会吓人，但我心里仍然充满着畏惧。 婉儿叹了口气，道：“没错，我是鬼。不过，你不用怕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因为前世我们是夫妻。我一开始没有说，是怕吓到你。” 她这话，再次把我惊着了，我们居然是夫妻？还是‘前世’？想想都恐怖。 婉儿走上前，把我扶到床边坐着，又道：“你现在肯定不信，没关系，以后你就会信了。现在好好睡一觉吧” 说着，在我嘴边吻了一下。 瞬间我就感到睡意涌来，立马睡着了。 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我爬起来，看着外面耀眼的阳光，迷迷糊糊中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立马去找爷爷，爷爷不在屋里，我拔腿就往外面跑。 一出门就见到爷爷坐在屋檐下竹椅子上，婉儿站在他身边，拿着一把剪刀，正在给爷爷理发。 我特意留意地下，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地上却只有一个影子。 随着咔嚓咔嚓剪刀声，我能感到背脊都在发凉。 “小浪，你起来了？”爷爷听到我的脚步声问道。 爷爷似乎心情不错，又笑着道：“婉儿姑娘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会做饭，还会理发。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婉儿姑娘说她暂时不想回去，要在家里待几天，我已经同意了。” 我一听，脸色都变了，这女鬼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婉儿却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阳光下，她脸白得像刷了一层漆，看的更是清楚了。 爷爷听我不说话，又道：“最近很累吗？睡觉都那么沉，你看都中午了。我们吃过饭了，给你留了饭，快去吃吧。”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把婉儿是女鬼的事情说出来吧？这肯定会吓着爷爷。至于婉儿说和我是‘前世夫妻’，我一万个不信，她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吃了饭，我又得回到河边摆渡，虽然我更想留下来照顾爷爷，可我知道，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我回到河边，又开始了摆渡时间，不过，我心里有事，提不起精神头。 大约三四点的时候，岸上又来了三个客人。 我习惯性地问道：“要过河吗？” 那三人一齐点头。 我招呼他们上船后，就蒙头划船，一直到河中心才发现气氛异样——这三人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这时候我又发现，这三人中有一个是道士，另两人年纪轻轻，陪坐左右，脚穿一样的黑靴子，显然是那道士的弟子辈。 我一直心不在焉，都没注意对方是什么人，看清他们是道士时，我的心‘咯噔’一下就想到，他们能不能抓鬼？我要不要告诉他们我家里有个女鬼？ 不过，随后我就放弃了。 因为那个道士长相猥琐，尖嘴猴腮，一双小鼠眼，再加上衣着邋遢，怎么看都像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但是那个邋遢道士却移近走了过来，对我一抱拳道：“贫道狗头道人——” 他这名字还真是人如其名。 另两个年轻人都是狗头道人的入门弟子，高的是大徒弟李一常，壮一点的是小徒弟朱太。 论相貌，这两人可比狗头道人顺眼多了。 狗头道人介绍完，眯着小眼，对我道：“小兄弟，莫怪老道直言，你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活死人’？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就问道：“什么叫活死人？” 狗头道人慎重地道：“以气色观，其实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奇怪的是，你还活着。” 这话放以前我肯定不信，可是现在却深信不疑，我出现的‘活死人’状态，绝对和女鬼婉儿有关。 这道人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肯定看出了什么。 我再也不敢小看他，恭敬问道：“道长，活——活死人，还能活吗？” “还能活一天。” 说话的是狗头道人的小徒弟朱太。 “就能活一天？”听得我差点晕倒。 狗头道人回头‘啪’地给了朱太一巴掌，骂道：“小混蛋平时不好好做功课，这时候看不准了吧。丢了贫道的大脸。” 说完，似乎还不解恨，又给了朱太一巴掌。 听他的意思，似乎朱太瞎说的，我心里略微好受了一点，说道：“道长，你这徒弟年龄还小，说错了，情有可原。——那您看我还能活多久？” 狗头道人伸出三根手指，道：“还能活三天。” 我一口气又泄了，三天和一天，也没什么区别。我连划桨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停下来，问道：“道长，我还有救吗？” 我看向狗头道人，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死后，留爷爷一个人在世上，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眼神也快看不见了，活着一定很悲伤的。 狗头道人道：“难说，还得看情况而定。你这种现象，很是奇怪，有点像鬼附身，可是鬼又没进入你的身体，也没控制你的精神；只是你现在身上阳气被阴气盖住，已呈‘死相’状态。这种情况，一般人挺不了三天。” 说完，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办法，随后道：“你能告诉我，最近你都发生了什么吗？”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信了他，于是把遇到婉儿落水、把她救上来一事说了一遍。 至于说我和婉儿是‘夫妻’的事，我没敢说，怕说出来被笑话。 狗头道人听我说完，一拍大腿，道：“那就错不了了。你知道我们师徒三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老道看出淮河一带突然间阴气森森，我就知道有问题。——看来那女鬼去了你家。” “道长，你能对付得了女鬼吗？”我赶忙问道，我想的是，他既然为了此事而来，应该有把握。 狗头道人呵呵一笑道：“老道乃是洞灵观的前辈高人，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女鬼？” 我一听，肃然起敬道：“道长原来是洞灵观的。” 在沿淮一带的人们，可以说，没有不知道洞灵观的，大约三十年前，淮河里闹水妖，死了好多人，弄得人心惶惶，最后请出了洞灵观里的道士，才灭了水妖。 这事之前，洞灵观之名，人多数不知，这事以后，洞灵观声名大噪，只是它隐藏在深山老林，一般人很难找到，所以，即便是洞灵观道士出山，也没几个认得。 狗头道人摸着鼠须，很是自豪地道：“原来你也知道洞灵观，我还以为大家都忘了呢。” 我忙道：“怎么会？” 狗头道人又道：“这女鬼昨晚进了你家，没有伤害人吗？” 我摇摇头，说道：“没——没有。” 我忽然结巴的原因，是我也感到了意外。 狗头道人好奇地道：“那女鬼一晚上都在做什么？” 我想了想，便把自己偷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一说完，狗头道人师徒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狗头道人问道：“你是说你看到女鬼在吞吐一个肉球一样的珠子？” 听他口气，好似还不信，我郑重回道：“千真万确。” 狗头道人摸着小胡须，道：“幸好没有贸然行事，要不然会害了整个村子。” 我惊道：“道长，这话怎么说？” 狗头道人道：“若是一般女鬼，我上门就能捉了，随手就能让它灰飞烟灭。你家里那个可不是一般女鬼，居然修炼出内丹来。这样的女鬼也不是轻易能杀死的。要是一击不中，让她逃了，你们村子迟早要遭殃。” 我道：“那要怎么办？”心里想的是，婉儿已经修炼出内丹来，想要一击而中，几乎不可能。 狗头道人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叫李一常解下包袱，拿出一个长形盒子来，递给我道：“这个你先拿着。” 我接过来，看那盒子大约手掌长，一个手指宽，外面没有任何花纹，唯一的感觉就是轻，好像拿着一张纸般得轻，问道：“道长，这是什么？” 狗头道人微微一笑道：“这是你一会儿要送给女鬼的礼物。——前面不是有个水湾吗？你把女鬼骗进来，再把盒子给她，让她打开，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无比要她有来无回。” 我点头答应，载他们看了一遍水湾的环境后，回到渡口，一直等到太阳快下山了，把礼物盒子藏在船舱里面，就急匆匆往家里赶。 第3章 阎王爷做主 我回到家里，见爷爷躺在椅子上，没见到女鬼婉儿。小声问道：“爷爷，她呢？” 爷爷道：“你说婉儿姑娘？好像在你的房间里。” 我往屋里走的时候，才发现照妖镜不见了，墙上只留一个圆圈痕迹，想着一定是婉儿干的。 进到自己的屋子，就看到女鬼婉儿赤着脚，盘着腿，坐在我的床上，她怀里抱着爷爷养的黑猫，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猫头。 黑猫闭着眼，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但是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猫遇到危险就会出现的炸毛现象。 猫是通灵之物，看来黑猫是知道婉儿的身份的。 婉儿并不介意，依然抚摸着黑猫。 也许是我心理作用，我感觉她不是在抚摸宠物，而是在抚摸食物。 我一走进来，黑猫‘呜喵’朝我叫了一声，似乎在朝我求救。 我装作很平静地道：“这是爷爷养的猫，认生。你把它放了吧。” 婉儿很听话，将黑猫放地下，黑猫立刻‘嗖’一下跑了，而且跳过篱笆院，跑得贼远。 刚才只注意猫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婉儿还是穿着我的衣服。 她看起来像个年轻女孩，我的衣服对她来说又大又宽松，她穿上后，身材虽然被掩盖了，但是胸前撑起的两团，显得玲珑可爱。 婉儿伸个懒腰，慵懒地躺在了床上，身躯顿时山峦起伏一般凸显出来。她落水时，我已经见过她这个样子了，这时候仍然忍不住要多看一眼，不由想到‘前世是夫妻’的话，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好像知道我在看她，扯扯衣服，将一些隐现的地方遮住，说道：“这是你的衣服？我借来穿穿。” “你随便穿好了。”我想着夜长梦多，就道，“家里无聊不？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婉儿好似很感兴趣，从床上坐了起来。 也许是白天的环境，我感觉不到任何害怕，反感到她对我的信任，但一想到她毕竟是鬼，就道：“你去了就知道。而且我还有个小礼物送给你。” 婉儿更高兴了，小手一伸，道：“给我。” 我道：“去了才能给。” 婉儿同意道：“好吧。” 我带着婉儿往河边走，从村里走过的时候，婉儿招来了无数人的眼神，我也不由后悔，不该让婉儿随便穿我的衣服出来，因为我看到别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没什么，可是站起来，走在路上，又不一样了，衬衫掩盖到大腿根处，只留两截嫩白小腿，猛一看跟下面没穿似得，再加上她眉目如画、肤白貌美的美人模样，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我和她并肩走，心里还有点感慨，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妻子，这该多好？ 到了河边，太阳已经下山了。 上了船，我带着她往约定的地方划去。 婉儿显然不知道这是陷阱，坐在船头，还咿呀哟呀地唱着奇怪的小调。 船一驶入水湾，婉儿似乎有所察觉，立马警惕起来，眼睛在水面看来看去。 我也发现了，在小船四周，开始有水气升起，很快，水湾变得雾蒙蒙的。我虽然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但能猜到肯定是狗头道人弄出来的，我搜寻四周，居然没看到他们师徒三人。 婉儿看了一会，没发现异样，才放松下来，看着我道：“该给我礼物了吧。” 我拿出木头盒子，递给她。 婉儿接过来看了看，很奇怪地道：“这是什么礼物？” 我道：“打开就知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很没底，生怕这礼物刺激到她。 婉儿没有任何犹豫地揭开盒子盖，就在打开的一刹那间，一道金黄色的符纸从盒子里飞出来，‘嗖——’地一下，贴在了她额头上。 符纸飞出来的时候，婉儿还闪身躲避，但是符纸明显是有法力的，认准了额头贴上去，她身子闪了一半，就被定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定身符，专门用来对付僵尸鬼怪的，狗头道人早已算好了，这么近距离下，婉儿只要打开，基本上是逃不掉了。 “哈哈——” 狗头道人的笑声从岸边传来，又道：“女鬼是不是动不了了？” 我回道：“是啊，道长，现在该怎么办？” 说真的，婉儿被定住了，我反而有些害怕，生怕符纸会掉。 狗头道人道：“你先把船划过来。” 我一想也是，自己被吓傻了，不知道离他们近点。 划船靠岸，狗头道人师徒三人也跳上小船，看了看婉儿，都是啧啧称赞。 朱太道：“这女鬼还是很诱惑人的，一般男的遇到她根本没有抵抗力，不知道她害死多少人了。” 李一常道：“都修炼出内丹了，至少活了一千年。你算算，一千年间，要害死多少人？” 狗头道人道：“一千年倒是没有，她最多只有几百年的修为。她现在虽然修炼出内丹来，还只是初期阶段，要是等到她内丹圆满，别说定身符，就算是我洞灵观的镇鬼石，都压制不住。” 李一常又问道：“师父，你是怎么看出女鬼只是内丹初期的？” 狗头道人道：“当然是小浪兄弟说的。他不是说，看到了女鬼修炼时的可怖样子吗？若是圆满境界，就能控制自己的样子了。总之，今天必须要她命，以免后患。” 说话间，手里多了一柄桃木剑，举剑就要往婉儿心口刺去。 “且慢！”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同时有一股怪异地力量涌来。 “什么人？”狗头道人不由停住了手。 这水湾除了水域，就是沙滩，根本看不到其他人，但是声音却清楚地传入我们耳中。我们正奇怪间，突然‘哗啦’一声响，一条小船从水下翻出水面。 这小船离我们的船不到半米，可是我们却不知道它的存在，说来有点难以置信。 小船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全身黑衣，带着一顶草帽，看不见样貌。 狗头道人却不管那么多，一见来人，立刻一挥手，一道火符呼啸而去。 那人坐着不动，直接伸手，将火符抓在手里，任由火符在手里燃烧。说道：“道长，先别动手，有话好说。” 狗头道人见火符在他手里烧个不停，但是来人却没有一点烧伤的样子，有些震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转向我，我看到他的脸，不由嚷道：“你是老赵叔？” 老赵叔是我同村人，天生脸就是歪的，村里人都喊他歪脸老赵。他的脸歪的超乎想象，连带着眼睛嘴巴都是歪的，看着有点恐怖。他也在淮河上做摆渡，不过十天都拉不到一个。 爷爷说过，他见过最惨的人就是歪脸老赵，残疾不说，一辈子都是一个人，还是哑巴。 他也没有亲人，唯一一个比较‘亲’的人是我爷爷。 我爷爷心肠软，见不得别人受苦，虽然自家也穷，却是经常周济他。 他出现的时候，我本来已经想到是他了，因为老赵叔是个哑巴，可他却能说话，所以才没敢认。 我又道：“老赵叔，原来你能说话啊。” 狗头道人冷笑道：“他能在水里藏身觅迹，连我都瞒过了，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让我住手？” 老赵叔灭了火符，指着婉儿道：“她杀不得。” 狗头道人问道：“为什么？” 老赵叔道：“因为他们本是夫妻，你杀了她，并不是在帮助小浪，相反会让小浪痛苦一辈子。” 狗头道人哈哈大笑道：“你可知这女子是鬼？再说，你说他们是夫妻，我就要相信你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身上阴气极重，相貌怪异，恐怕也是个活死人吧。” 老赵叔却道：“我比你说的严重多了，因为我本来就是死人。”说着，拿摸出一块黑黝黝的铁牌，亮出来给狗头道人看。 狗头道人眯着小眼睛，很仔细地看了看，这才讶道：“百鬼令？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赵叔道：“这还不好办？你看！”说着把令牌往沙滩上一照，片刻间，一个骷髅人从沙滩里钻出来，跪在老赵叔面前，连连磕头。 狗头道人道：“只有阴司主人才能使用这块令牌，难道你真的是阴司主？ 老赵叔道：“如假包换。” 朱太好奇地问道：“阴司主是干什么的？” 狗头道人道：“阴司主等于当地的阎王爷，所有妖魔鬼怪都归他管。” 朱太一听，就‘哇’了一声，道：“原来是个大官。” 这里面最震惊的肯定是我了，老赵叔在淮河上摆渡了几十年，一直默默无闻，可谁能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我忽然很庆幸一直以来我和爷爷与他关系不错。 老赵叔把令牌收起来，这才道：“现在我说的话，你信了吗？” 狗头道人嘻嘻一笑道：“这里本来就是你说了算，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让王小浪和女鬼成亲，我也没意见。”见我一脸意外，拍着我肩头道，“你放心，有阎王爷给你做主，你怕什么？” 说完，手一招，贴在婉儿额头的定身符飞回到他手里。 没有了定身符，婉儿终于又能动了，慢慢站了起来。 第4章、阴间小娘子 婉儿站起身子，对着老赵叔深深一拜，说道：“多谢阴司老爷。” 又对着狗头道人一拜道：“承蒙道长手下留情。” 狗头道人笑道：“你不用拜我，要不是老赵头出现，我可不会留情。”看着我笑道，“小兄弟，事已至此，你就接受吧。人都有命，这就是你的命。老道参道这些年，就学会一个‘缘’字。——万事随缘，我把这四个字也送给你。” 老赵叔赞道：“道长果然是高人，看得通透。” 我是茫然无语，我一个大活人，要我和一个女鬼生活？总觉得惊悚。 狗头道人又道：“小浪，之前我说你活不过三天，是我看错了。你身上的阴气，全部来自婉儿，她又不会害你，你不会有事的。” 说完仰望河上一轮月，道：“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李一常立马收拾包袱，准备离去。 朱太则看着老赵叔，一指婉儿，笑嘻嘻地道：“老赵叔，还有这样漂亮的女鬼吗？给我来一个。” 狗头道人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拎着他就走，边走边道：“你真是丢人啊。你师父我现在还是童子身，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迫切想留下他们，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眼睁睁瞧着他们走远。 老赵叔咳嗽一声，问婉儿道：“你愿意跟着小浪好好生活吗？” 婉儿低着头，轻轻点了点，看她的样子，十足一个害羞的少女。 我忽然有点心动，她对我那么信任，没有任何防范之心，而且在她的记忆力，我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她虽然是女鬼，想法却很单纯，也许我也应该这么对她。 老赵叔见我们的表情，呵呵一笑道：“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划着小船，就要离开，又想起什么，说道：“小浪，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在天黑之后来这片水湾找我。记住了？” 说完，这次真的划船走了。 沙滩上，就剩下我和婉儿了，虽然有老赵叔这个阎王爷给我撑腰，单独面对她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害怕。 婉儿好似知道我心中所想，说道：“夫君，请你相信我。我宁愿我自己去死，也绝不会加害你一根手指。”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真情流露，听得我一阵感动。 我道：“你别喊我夫君，现在早不流行了这样喊了。” 婉儿侧着头看着我道：“那我以后喊你小浪哥哥，不过，你要喊我婉儿。” 我回道：“好的，婉儿。” 我只是随口应一句，婉儿又害羞起来。 我道：“我们回去吧，爷爷大概在等我们吃饭呢。” 婉儿坐在我旁边，忽然把头歪在我肩膀上，轻声道：“我熬了几百年，这辈子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她还穿着我的衣服，夜风吹来，衣服起伏摆动，显得她的身子很是单薄，听她说着深情款款的话，让我忍不住有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我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坐得这么近，也很感慨地道：“我以为，我会和爷爷一样单身一辈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个阴间来的小娘子。” 说到这里，我又问道：“你说我们前世是夫妻，连老赵叔也默认了，可我怎么没一点记忆？要不然，你告诉我前世都发生了什么？” 婉儿坐直身子，大摇其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我奇道：“为啥？你告诉我以后，我想起前世，感情不是会更加深了吗？” 婉儿还是摇头道：“要是能说，我早说了。因为，我一旦唤醒你前世记忆，你肯定会疯的。” 我道：“难道说前世的记忆很悲惨吗？没关系，我这世活的也不顺心，任何感情上的打击，我都挺得住。你尽管说。” 婉儿道：“逼疯你的不是感情经历，而是一种跨时代的压迫感，除非你能一点点想起来，或者，你能够强大到挺住这种压迫。” 我苦笑道：“我连小时候的事情都想不起来，别说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至于变强大，有机会，我得向老赵叔讨教一番。我看他就很厉害，手心着火都不怕。” 我边说话，边划着船桨，往对岸而去。我心里已经接受她了，顿时觉得轻松自在多了，想着狗头道人所说的‘缘’字，还真是真言。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婉儿融入到现实里来而不被别人发觉，包括爷爷。 天上还是圆月，照得水面如万千银蛇舞动。 我悄悄抬头看婉儿，她望着水面里的月亮，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面上挂着开心满足的笑容。 小船划到河中心的时候，恰巧一条大船快速开来，我停下桨，让大船先通过。 不想，大船从我们身边驶过时，忽然放慢，同时几束手电光照来，而且往我和婉儿头脸上照，照得我们睁不开眼。 照人眼睛，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有点生气。 片刻就没有手电光照我了，我抬头一看，手电光全都集中到了婉儿身上。 婉儿好似害怕，手臂遮着额头，躲避着。 我忍不住大喊道：“瞎照什么？” 船上那些人不但不理我，反而全都无所谓地哄笑起来。 一个嘶哑的声音道：“老大，你瞧，没想到，除了大小姐，淮河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妞，真是开了眼界。” 又一支强光手电照来，在婉儿全身上下照了个遍，之前照人眼，是不礼貌，现在则是猥琐了。那人应该就是前一人嘴里的‘老大’，他边照边咋舌，说道：“真是个不错的小妞。” 另有人附和地说道：“老大，你要是喜欢，就去追求人家嘛？” 老大嘿嘿笑道：“你没看到女孩子旁边有人了吗？” 那人不屑地说道：“老大，那小子哪能和你比。”说着俯身问我道，“那小子，她是你什么人？” 我气愤地道：“她是我的妻子。” 说话那人‘呸’地吐了口痰，骂道：“好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狗屎上。” 我扳动船桨，从大船后面绕过去，惹不起只有躲了，他们说到‘大小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在淮河上只有一个大小姐，那就是沙门龙头何天鹏的女儿，何无双。 沙门是在淮河水道上专门采沙、运沙、卖沙而逐渐形成的一个组织。本来淮河道上大大小小几十个沙门，但是现在已经统一成了一个大沙门。这样一来，更没人敢惹他们，在淮河上也只有沙门的人才敢这般嚣张。 沙门大小姐何无双，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小美女，加上她父亲沙门龙头的身份，在淮河上来往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她的，听说她今年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提亲的已经踏破门槛了。 我们都绕过去了，那些人还舞着手电追着婉儿照。 婉儿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我生怕她一怒之下，找沙帮麻烦，更怕她现出原形来，如果是这样，事情可就闹大了。便安慰她道：“那些人只是开玩笑，我们不理他们就是了。”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我赶忙去看爷爷，爷爷还没睡，看到我们回来，呵呵笑道：“去哪鬼混了？” 我心想爷爷肯定想歪了，陪他笑笑，也不解释，毕竟以后也许真的要‘鬼混’了。 爷爷又问婉儿：“河上好玩吗？” 婉儿扶着爷爷的胳膊，撒娇一般地道：“好玩，淮河好美，水很清，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爷爷道：“喜欢的话，叫小浪天天带你去玩。” 婉儿很高兴地连连点头。 只有我在想，如果爷爷知道婉儿是女鬼，还会留她在家吗？ 另外，我也想问爷爷知道老赵叔的事情吗？毕竟全村只有爷爷和老赵叔有交集。转念又一想，还是不问了，知道就知道，不知道问了只会吓着爷爷。 爷爷先去睡了，我才发现有个小问题，我和婉儿应该怎么睡觉？在一起睡？说真的，我心里还有负担；分开睡？明明都证明是夫妻了，还在乎什么？ 婉儿也看出来了，就道：“小浪哥哥，我回屋里了。” 我道：“要不我们换个屋子睡吧，你那个屋子太破了。” 婉儿微笑道：“你别忘了，我是女鬼啊，不在乎这个。”突然贴近我，鼻尖都几乎碰在了一起，幽幽说道，“小浪哥哥，我已经修炼出内丹了，等我内丹境界达到圆满，我的面貌将再也不会变了。” 我高兴地道：“真的吗？你还要多久，才能是圆满境界？” 婉儿又叹气道：“圆满境界太难突破，除了天赋、运气，还的看时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 我见她有些没底气，安慰道：“没关系，你一定能做到的，我会一直等你，就算你突破不了也没关系，我不在乎。” 婉儿也很感动，扑到我怀里，紧紧抱住我，然后才飘然回屋。 我心里感慨万千，婉儿虽是女鬼，但是美丽，温柔，又善解人意，对爷爷又好，就算取了个真媳妇也未必比她这个阴间小娘子好，唯一的缺陷是身份问题，她说能改变，那我就安心等待好了。 第5章、欺负女孩的代价 第二天早上吃了饭，我要去河边摆渡，婉儿也要跟着，我道：“不行。我要划船，没时间陪你的，你去了，会无聊的。” 婉儿道：“我坐在你旁边，怎么会无聊？” 爷爷也帮她说话，道：“去吧去吧，家里才无聊。” 我只好带她一起了。 在渡口，空闲的时候，婉儿就陪我聊天，有客人来，她会回到岸上去。 其实小船坐个七八人还是没问题的，多她一个人，并不受影响，我也想喊她一起上船来，只是开不了口。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思想还有点保守，带着大家都不认识的陌生‘女孩’，多少会觉得难堪。 我每次过河，都会把婉儿留在河对岸，然后在急忙划回来。我着急回来，一是怕冷落了她，二来，也怕她出事，毕竟她和我们不同。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把婉儿留在河岸，送两个客人过河，当我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三个人围着婉儿说说笑笑，看婉儿表情，应该是生气了。 那三个人我都认识，都是村里的混混，尤其其中最高最壮的那人叫陈奎，平时就是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村里人尤其讨厌他。 婉儿见我回来，还想过来，只是陈奎三人故意挡住路，不让婉儿过去，婉儿委屈地朝我叫了声：“小浪哥哥。” 昨晚上我说过，让她克制自己，不许随便伤害人，她也答应了，所以此刻，她比一个普通女孩子还没有自我保护能力。 我上岸，挤过去，站在婉儿身边，尽量平静地道：“你们干什么。” 其实我心里很不高兴，却又不敢发火，这些人惹不起，如果惹了他们，说不定哪天就把我的船掀翻了。 陈奎一看，就道：“小浪兄弟，这小美女是你什么人啊？” 我道：“是我女朋友。” 我没说婉儿是我‘妻子’，因为说了他们也不信，都是一个村子的，他们知道我没结婚。 陈奎听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浪，你别逗了，这是你女朋友？鬼才信。” 我道：“我骗你干嘛？是不是你们也看得出来。” 这时候，婉儿很配合地靠在我身上，很亲密的那种，亲密地我都不好意思了，但心里面又很得意，论相貌，村里的村花给婉儿提鞋都不配。 他们三人眼里尽是羡慕，陈奎酸溜溜地道：“我说小浪兄弟，你可别骗我，你穷得叮当响，怎么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猜，是从哪拐来的吧？” 我笑着道：“我每天都在船上，想去骗人也得有时间啊。” 婉儿接口道：“小浪哥哥人好，我自愿跟着他的。” 陈奎“哎呦——”一声，说道：“你不是哑巴啊？刚才我们问了你半天，也没听你说一句话。” 婉儿道：“你们是坏蛋，我不想理你。” 陈奎笑嘻嘻地道：“我们和小浪都是好朋友，怎么可能是坏蛋？”他离婉儿最近，说着话，忽然伸手，在婉儿脸上摸了一下。 我大吃一惊，拉着婉儿就走，生怕她当场爆发。 婉儿被我拉到船上坐着，眼睛兀自瞪着陈奎。 陈奎本就是无赖，见到婉儿朝他生气，反而更高兴了，嘻嘻笑着道：“摸着真舒服，这手好幸福。” 刚说完，脸色就是一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又揉又搓又张嘴吹气的。 他身边的人就问道：“怎么了？” 陈奎道：“妈的，有点痒！” 他说话时，河面上驶来一只中型客船，然后停在河中心，客船后面的三只飞艇，却朝岸边驶来。 陈奎三人都是脸上变色，转身就跑，翻过河堤，就没影了。 我见到飞艇的时候，也是暗叫不妙，能在淮河上开飞艇的，只有沙门巡河的人，脑海中立马想起昨晚遇到的那批人。 陈奎三人也正是发现了沙门的人来了，他们几个无赖混混，平时做多了坏事，还以为沙门是来找他们麻烦的，心虚之下跑路了。 三只快艇快速驶来，停在我小船左右和后面，这架势，完全是包围的状态。 一人看着婉儿，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他声音嘶哑，我记得清楚，正是昨晚其中一人。 我见婉儿越来越不高兴了，就道：“她是我女朋友，至于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和你们没关系吧。” 先前嘶哑嗓子那人冷笑道：“我告诉你吧，最近金陵城内一个富商的年轻女儿失踪了，花重金请我们沙门帮忙寻找。” 一指婉儿道：“这个女孩看着很像失踪的富商女儿。我们来之前，也问过一些渔民，都说没见过她。所以，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有话跟我们老大说。” 他一挥手，飞艇上的汉子都跳上我的船，就要来捉我和婉儿。 我推开捉我的那人，说道：“先别动手，听我——” “啪——” 我话未说完，一人扬起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脸上，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应该肿了。 那人又喝道：“沙门行事，还敢反抗。再乱动，就把你腿打断。” 我也火了，没想到这些人如此不讲理，抽出船桨，就要和他们拼命。 只是他们人多，我刚拿起船桨，就被旁边两人按住肩膀，压倒在地上。 嘶哑嗓子那人也跳上来，冷哼道：“不知死活。”说着在我腰肋处踢了一脚，痛得我眼泪差点出来。 “好了，别打了。”婉儿突然道，“你们找的就是我，我跟你们回去。” 他们见婉儿主动承认，倒有些吃惊，愣了一下，一人才道：“那就好。你先跟我们走吧。” 婉儿上了飞艇，对我道：“小浪哥哥，你不用担心我。” 我被人压得动都动不了，心里却亮如明镜，这都是因为婉儿太美惹的祸，如果婉儿丑一点，肯定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 那些人怕我阻拦，等婉儿乘飞艇走了，才松开我，一人道：“今天大爷心情好，就放了你。但你记住，不要给我多事，下次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了。” 我起身，三辆飞艇已驶出老远，我心里还有些担心，谁能知道客船里有什么人呢？如果有一个像狗头道人那样的厉害人物，婉儿可是要吃亏的。 看着那些人带着婉儿上了客船，我终于坐不住了，想了想，跳入河里，往客船游去。 客船没人开，只是顺水慢慢流着，我全力游去，很快追上来了。 沙门的人大概想不到，我一个人胆敢追去，所以一直到我上了客船，都没人出来看一下。船舱外面也没有人站岗，连掌舵的水手都跟着婉儿去舱内了。 我摸到内舱门口，偷偷往里看，见到舱内站着八九个男人，只有一个中年男人面对着我，那人眯着小眼，给人阴冷刻薄的感觉，从谈话中得知，他就是这一群人的老大。 婉儿就在人群前面，中年男人上下打量婉儿，眼睛里抑制不住地贪婪。 嘶哑嗓子说道：“老大，她自己已经承认了，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中年男人反问道：“你们真的确定了吗？听说富商女儿身上有个胎记，她有没有？可别搞错了。” 嘶哑嗓子笑道：“老大，这个就要你来验证了。” 中年男人嘿嘿笑着走过去，伸手就往婉儿胸前摸去，嘴里说道：“让我来验一验真假。” 婉儿退后一步，斥道：“不许碰我。”但她身后立马有两个男人冲上来，按住了婉儿的肩膀。 其实我早猜到这些人动得什么坏心眼了，什么失踪少女，全是扯淡的，就是见婉儿貌美，意图不轨，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全无顾忌。 如果婉儿是普通女孩，我可能早急了；我也知道我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只能躲起来静观其变。 中年男人见婉儿动不了了，淫笑又堆满了脸上，说道：“小妹妹，你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又伸手往婉儿腿上摸去。 婉儿一脚踢他的手，叫道：“臭流氓！” 中年男人摸着被踢痛的手，脸色一寒，说道：“臭丫头，给脸不要脸，兄弟们，把她衣服给我扒光了。” 这话一出，舱内的沙门众人立刻争先恐后往婉儿扑来，他们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似得。 可是，被他们围住的婉儿忽然消失了，一团黑雾在舱内漫延开来，瞬间弥漫了整个船舱。 我在舱外什么都看不见，很快就听到舱内传来各种嚎叫。 过了片刻，黑雾变淡，我看清舱内情景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舱内所有人两只眼都肿得大了一倍，早已睁不开眼了，眼球都突出来了，怪异得像是外星人，而且眼睛里不停地有黑水流出，脸上留下两道黑色泪痕。 他们不辨方向地走来走去，喊叫着，双手胡乱摸着。 这时一人撞到舱口楼梯处，我一看正是这些人的老大，他眼睛肿的好像比别人的更明显，揉着眼睛喊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揉着揉着，眼睛里忽然迸出一片黑汁，竟是眼球爆裂了，他捂住眼睛，发出的最后几声惨叫后，就蹬腿而亡。 很快舱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 第6章、救命黄白汤 在一片尸体中，我看到了婉儿，她还是站在人群中间，像吸收能量一般，把黑雾吸收到自己身上，她看到了我时，便走了出来，对我道：“你怎么来了？” 我道：“我担心你，追过来看看。” 婉儿听我这么一说，就露出了笑容，道：“我没事的。倒是你，挨了一巴掌，现在还有手指印呢。”她伸手轻轻摸着我的脸，本来脸上火辣辣的，被她摸几下，竟然清凉、舒服了很多。 我指指舱里，道：“他们——” 婉儿道：“那是他们活该！” 眼前惨景，让我有些于心不忍，还想请婉儿放过他们，但是一想到刚才这些人要非礼婉儿，如果换了其他女孩，也许已经被他们糟蹋了，又觉得他们现在是罪有应得。 这艘船已经是死人船了，我和婉儿下了船，游泳回到岸边，任船顺流而下。 我回到自己的小木船上，被河风一吹，顿时清醒了，沙门死了这么多人，肯定要追查原因，这事迟早要被他们查出来；一旦被查出来，别说在河上混了，很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就算婉儿懂‘邪术’，但是以沙门的强大，肯定也会请一些法师道士，到那时，才是真正的麻烦。 婉儿坐在我身边，也能猜到我担心什么，歉然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我安慰她道：“你没做错，是这些人该死。你不杀死他们，他们还会害人的。” 正说着，老赵叔划着船从对岸过来，我和婉儿惊得立马站起身。 老赵叔靠过来，我还想说话，就被他挥手打断了，他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些人也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已经命令鬼卒收了他们。” 我忙感谢他。 老赵叔又道：不用感谢我，我也是做我应该做的。”说完，又叹了口气。 我问道：“老赵叔，你还有话要说吗？” 老赵叔看了我一眼道：“道长临走前送了你一个‘缘’字，其实有缘还是无缘，也都是有因果的。如今婉儿杀了这些人，也是一种因，有因就有果，至于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你们也要做好承担的准备。” 他是什么人？此地的阎王爷啊，他既然提到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急忙问道：“老赵叔，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婉儿虽是杀人，但绝不是滥杀无辜，还求老赵叔给指条路。” 老赵叔想了想道：“这几天你们就守在家里，不要出门，更不能出来摆渡，等待事情过去再说吧。” 我连连点头，把木船拖到岸上，带着婉儿早早回家去了。 爷爷单身一辈子，最怕的就是我也找不到媳妇，如今见婉儿和我出双入对，不知道有多高兴。 我也不敢把我和婉儿的事情告诉他，想着蒙一天算一天。我也牢记老赵叔的话，真的没打算出门。 婉儿一直陪着我，我也习惯她陪在身边了，那种感觉，很是温馨，我感到她很依赖我，这也许是她前世记忆中的我们吧。 一切都很平静，吃了晚饭，爷爷很早就休息了，婉儿则要修炼去，我一个人很无聊地躺在床上，外面篱笆院突然传来轻轻一声响，我以为是黑猫回来了，自从婉儿放开黑猫后，它就一直没敢再回家，爷爷一直都在找它。 我走出去查看，才发现角落里蹲了一个人，喊道：“是谁？” “小浪兄弟，是我！”那人也站了起来。 听声音是陈奎，我大感意外，道：“你来干什么？” 陈奎道：“小浪兄弟，求你救救我。” 我听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更是惊讶了，问道：“你怎么了？” 陈奎道：“我的手——” 我这才发现，他整条右手臂裹了一件衣服，好像怕人看见似得，说道：“你的手怎么了？” 陈奎道：“你看看就知道。” 我道：“好吧。” 他走到门口，有些后怕的问：“你女朋友在不在？” 我道：“婉儿吗？她不在我的屋里。” 陈奎这才跟着我进了门，把手伸出来给我看，只见他的手掌胖成了一个肉圆，手指胖粗，已经无法弯曲了，手心手背更是肥得像猪蹄一般。 我就道：“你这是水肿吧？不对，水肿不会这么严重。是不是被什么毒虫咬了？” 陈奎摇着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可怜的小眼神。他道：“不是的。你再看。”说着，把衣服全拿掉了。 我这才看到，他整条手臂都肿了，好像被注水了一般，膨胀了一倍，皮肤被撑得成了透明色，血管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皮肤里流动的液体，瞧着很瘆人，好像随时都要涨破溢出来。 我奇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又不是医生，怎么救你？” 陈奎道：“你救不了我，但是你女朋友婉儿一定能救我。求求你，让她来帮我治疗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他就用这只手，伸手摸了婉儿的脸，当时他说了‘有些痒’，然后看到沙门的船，就吓跑了，我想起婉儿化身黑气毒死一船的沙门门人，陈奎的病，还真有可能是婉儿弄的。就道：“你等一下，我先去问问。” 在婉儿门外，我敲了敲门，听到婉儿说‘进来吧’，才推门进去，把陈奎的事情说了。 婉儿道：“这个不怪我，谁让他自己手贱？” 我道：“我知道。他也受到惩罚了，看他也挺痛苦的，你就帮帮他。” 婉儿道：“我可以告诉他，就看他能不能做到。” 我道：“他有什么做不到的？他都那样了。你说——。” 婉儿道：“说来简单，黄白汤就能解毒。” 我问道：“什么是黄白汤？我怎么没听过？” 婉儿微微一笑，道：“黄白就是屎尿的意思。——从粪坑中取屎尿一碗，但是记住，不能太干，也不能太稀，四六分最好，这就是黄白汤。” 我听完就乐了，说道：“你故意的吗？” 婉儿摇头道：“我没骗你，你去和他说，信不信随他。” 我只好回屋去。 陈奎正翘首以待，见我就急忙问道：“她说什么了？” 我就把婉儿说的话说了一遍。 陈奎—听就急了：“小浪兄弟，我陈奎虽不是个东西，但是真没得罪过你，求求你了，你再去帮我问问。” 我道：“我理解婉儿，她这么说，肯定是真的。” 陈奎脸上变色道：“你女朋友还没原谅我，这是故意让我去吃屎啊。”他也知道多说无益，怒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知道他生气了，若是平时我还真怕他，可我现在真不在乎，就像老赵叔说的‘事情都有前因后果’，他自己做的孽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但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天没亮，陈奎又来了，他披着个床单，一见我面就跪下了，哭着求我救他。 我一见他，整个人吃了一惊，昨天他只是手掌加胳膊肿了，现在脑袋都肿了，真的肿成了一个肉球，大胖脸把眼睛都挤没了，所谓的猪头，都比他这样子好。 他脑袋太大了，五官全都变了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这要是遇到村里人，指不定把他当怪物打了，难怪要床单遮住。 我道：“你怎么这样了？” 陈奎哭道：“这病在一点点加重。——昨天下午只是手掌肿，晚上轮到胳膊肿了，我想着睡醒了，该好点了吧，结果一照镜子，变成这样了？小浪哥，哥，我求求你了，我以后做个好人还不行吗？你就救救我吧。” 我听他说得可怜，就道：“那好吧。我带你去找婉儿。” 敲开房门，见到婉儿，我就道：“婉儿，你给他解了毒吧，再这样下去，可真要丧命了，他人坏了点，还罪不至死。” 陈奎又跪在婉儿面前磕头，他不能磕下去，还在做着磕头的动作。 婉儿道：“我已经说了，你又不信，怪得了谁？我得提醒你，等毒气蔓延到心脏，可就真的没救了。” 陈奎没柰何，似乎信了半分，又道：“婉儿姑奶奶，你能发誓没骗我吗？” 他想的也对，别吃了屎尿，最后还死了，那就太悲哀了。 我以为婉儿不会理他，没想到婉儿道：“我发誓，如果你好不了，就让我被雷劈死。” 陈奎一听，不再犹豫，对我道：“小浪哥，借个碗用。” 我拿了个碗给他，他接了碗，就往我家后院跑，因为茅坑就在后面，我也跟了去，我站在茅坑外面，听到里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大约有半个小时，呕吐声才小了点，又过了一会，陈奎走了出来，我离他有五米远，都能闻到他嘴里的臭味。 陈奎肉球一般的头还真消下去了，至少五官能看清了，他脸皮一涨一泄，就显得松弛的厉害，都下垂了，不过总算保住了小命，看来他是真的吃了黄白汤。 陈奎看到我，把碗扔我脚下，抹了抹嘴，从后院走了。 第7章、乱葬岗的老爬尸 见陈奎已经走远了，我才回到屋子里。 婉儿见到我问道：“他走了？” 我点点头，还没从恶心中回过神来，半响问道：“婉儿，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屎尿真的解了他的毒。” 婉儿道：“当然是真的。用粪便做药，古已有之，它们都是中药，俗称‘人中黄’和‘人中白’，饮下即可去除体内阴气、寒毒。” 我道：“我要没记错的话，他就是摸了一下你，就中毒了？那我怎么没事？” 婉儿看着我微笑道：“你要是像他一样，以后也会中毒的。” 我吐了一下舌头，道：“你别吓我。——中毒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喝黄白汤，想一想都要恶心死了，真不知道陈奎是怎么喝下去的。” 婉儿拉着我的手，轻声道：“我吓你的。就算你是坏人，我也不会这样对你。你可知道，我们之间错过了几世，要不是上次雨天你救了我，我们将再一次错过。再错过，又要等下一辈子了。” 她这般痴等我，我忽然很好奇前世的我是什么样子，我想问她，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答案不能问她，必须自己找，真要把我急死了。 随后爷爷也起来了，我随便撒个谎，说身体不好想休息几天，爷爷也没多问，现在他眼里，婉儿更重要，问婉儿中午想吃什么，还要亲自去买。 吃中饭的时候，我听到隔壁传来哭声，断断续续一直哭个不停，隔壁是曹二婶家，和我们关系很不错，就问爷爷怎么了？ 爷爷叹口气道：“还不是三娃不见了。” 我一惊道：“三娃怎么不见了？” 爷爷道：“三娃从昨天出门玩，一晚上都没回来，村里组织人在附近找了个遍，也没找到，这都中午了，只怕——哎——只能说你曹二婶是个苦命的女人。” 曹二婶的男人，我叫他曹二叔，两年前在船上扛米包时，连人带包掉了下来，被米包砸到后脑，成了傻子，拉屎拉尿，都得曹二婶照顾。曹二叔的父亲和对方理论时，被当场打死，至今没讨到公道。 家里顶梁柱倒了以后，全靠曹二婶一人出门做点小工，维持生计。他们家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是女孩子，只有三娃是男孩子。 在农村的观念里，男孩比十个女孩都要重要，曹二婶也把三娃当成宝贝疙瘩一般，好吃的都是先给他吃，穿的衣服也都是新的，可以想象三娃走丢，对曹二婶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三娃还不到五岁，因为是邻居，偶尔也会跑到我家里玩，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想起这样一个孩子忽然不见了，心里也挺揪心的。 吃了饭，婉儿说要修炼一番，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曹二婶出了这事，附近村民也都很是关心，只是找不到孩子，大家也都没有办法，安慰过后，也都散了。 我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就剩她们娘三个。曹二婶还坐在院子的土地上，眼泪一直流，她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乱糟糟的，像个老乞婆，和我印象里那个勤劳、干净、爱笑的曹二婶完全不是一个人。她的两个七八岁的女儿抱着她的胳膊也是哭个不停，这一切看得人莫名心酸。 我走过去，曹二婶看见我，忽然一把拉住我，嚷道：“小浪，三娃子不见了，你能帮二婶找到吗？我那孩子啊。——”她话没说完，人差点晕了过去。 我把她扶起来，心里很不好受，说道：“二婶，我帮你找孩子去。” 曹二婶一听，又哭了，说道：“小浪，你帮我找来三娃子，二婶给你磕头了。” 她说着又要跪下来，我稳住她，就回家了。 爷爷在午睡，我去看婉儿，她坐在床上，盘着腿，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看了片刻，不想打扰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婉儿忽然道：“你要去哪里？” 我道：“原来你知道我来了。——我要先出去找三娃。” 婉儿道：“别去了，你找不到的。” 我道：“就算找不到，我也要去找，因为只有这样，我心里才能舒服点。” 婉儿问道：“你忘了阴司老爷的话？” 我道：“老赵叔是要我不能去河边摆渡，我只是去找孩子，我不去河边，应该没啥问题。”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婉儿，你那么肯定我找不到？其实你知道三娃子的下落，对不对？” 婉儿闭眼不答，我晃了晃她的肩膀，她终于睁开了眼，把身子转向我，缓缓点了点头。 我大喜过望，一把抱住婉儿，在她白嫩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不成想，婉儿居然脸红了，害羞地道：“你别这样。” 我忙道：“对不起，婉儿，我太高兴了。——快带我去找三娃。” 婉儿道：“你确定要去？” 我道：“当然。” 婉儿又道：“你知道那地方，有多凶险吗？” 我道：“不管有多凶险，我都要去。我是看着三娃长大的，他是我的一个亲人，我必须把他找回来。” 婉儿没再说话，眼睛里忽然红光一闪，张口吐出内丹来，说道：“你想去的话，就先把内丹含在嘴里，半小时后，再出发。” 我看她这是来真的，并不是虚言恫吓，便接过内丹。 内丹比我想象中要柔和得多了，好像自带光环一般，外表层一层柔和的光。 我问道：“我如果不小心把内丹吃了，会怎么样？” 婉儿道：“如果你吃了内丹，又能好好吸收内丹的精华，等闲十个大汉都不是你的对手，而且身轻如燕，行动如飞。” 我心里赞叹，内丹真是个好东西，等于把一个人彻底改造了。又问道：“你呢？你没有内丹，会怎么样？” 婉儿道：“那时我肯定连见到爷爷养的黑猫都要逃。” 我惊呆了，道：“那你还把内丹交给我？你不怕我一口吞了？” 婉儿很平静地道：“因为我相信你。” 我心里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这是等于把命交到了我手上，我把内丹含在嘴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心里面有温暖，怎么看都觉得婉儿好看，尤其是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还带着笑意，更让人陶醉。她的皮肤细腻得像水豆腐一般，一般农村女孩的粗糙皮肤完全没法和她比，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下她的俏脸，忽然想到陈奎来，一下子清醒了。 婉儿道：“小浪哥哥，要想事半功倍，你必须静心止念，快点让自己进入冥想状态。待会儿要去的地方很是危险，你必须多多吸收内丹能量。” 我点点头，让自己静下心来，很快感到从内丹里流出来的一股股气流，一点点渗透到我的身体里，半个小时后，我睁开眼，感到四肢百骸说不出来的舒服，连窗外的树叶，似乎都更绿了。 婉儿一直坐在我身前，看着我，惊讶地道：“小浪哥哥，你好厉害，你的眼神都变了，这就是修炼的结果。要是你每天都修炼一会，一定不得了。” 我也是心中一动，我必须自身强大，才能回想起前世的记忆，婉儿的内丹无疑是最好的修炼材料，我每天只要借用那么一会，对我来说就有莫大的作用。 我将内丹还给婉儿，问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找三娃？” 婉儿反问道：“你知道这附近有一片乱葬岗吗？” 这我当然知道，乱葬岗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禁地，它在一片高地上，至少也有数千个坟堆，那里本来就是大凶之地，脏东西很多，经常闹鬼，就算是最大胆的男人，也不敢去那里。 我惊道：“你是说，三娃子现在人在乱葬岗？” 婉儿点头道：“我要没猜错，三娃肯定是被乱葬岗的老爬尸抓去了。本来我不应该拉你一起去，因为那儿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可是我一个人又斗不过他，才需要你的帮忙。” 我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心里却想，我到了乱葬岗不吓得尿裤子就好了。 婉儿坐着不动，身子忽然轻飘飘飞了起来，飘到梁柱上，然后取下一个破布包裹，递给我道：“你拿着这个。”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面镜子，瞬间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这肯定是我家墙上的照妖镜，难怪不见了，原来被婉儿藏起来了，而且她在镜子光亮面糊了一层泥巴，想想也好笑。 婉儿见我偷笑，就道：“这照妖镜，很是厉害，你拿着它进乱葬岗可以防身，就算是老爬尸，也会怕你。” 我点点头，把照妖镜小心包好，收在口袋里。问道：“老爬尸是什么鬼？” 婉儿道：“他其实是一只先天畸形的老鬼，身子站不直，只能爬行走路，大家都这么叫他。不过，你可别小看他，我虽然有内丹在身，也没把握打赢他。” 我又问道：“为什么你认定是老爬尸抓走了三娃？” 婉儿道：“我在乱葬岗呆过，知道他修炼的法门就是吸收孩子的阳气，而且是八岁以下小男孩的阳气。” 我道：“他还挺挑剔的，我的不行吗？” 婉儿道：“你的不行。他是先天畸形，从小鬼的时候就这样，只有小孩的阳气，才能助他修炼，哪怕孩子刚满九岁，对他都没用。九岁的孩子，我们眼里，已经是小大人了。正是因为他吸食的阳气都是最纯、最正的，所以他才能这么厉害。” 第8章、惊魂乱葬岗 乱葬岗在淮河南岸，据说以前是一个小村子，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一夜间全村暴毙。全村死绝之后一个月，这事才被人发现，那时候整个村子都臭了，附近村子运来土方，将整个村子埋了，渐渐地，这儿就成了乱葬岗。 我和婉儿到达乱葬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看到了周围围了一圈铁丝网，谨防不知情人闯入，我记得以前是没有的铁丝网的，看来这里闹鬼更凶了。 这里的荒草淹没膝盖，走在里面，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死人骨头和腐烂的棺木，而且一眼瞧去，全是黑压压的坟头。 还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从四方露出好几个脑袋，那奇形怪状的模样，肯定不是人类，吓得我赶紧把手放到口袋里，握住了照妖镜。 此时此景，就算有婉儿陪着，我也感到害怕，说道：“婉儿，我把照妖镜拿出来了。” 婉儿道：“你怕的话，就拿出来吧。” 我掏出照妖镜，往几个鬼影照去，果然吓得一众鬼躲得远远得，再也不敢露头。只是我见到婉儿也在躲着照妖镜，显然也害怕，又把镜子收起来了。 婉儿一边走，一边留意各个坟堆。 我就道：“你是在找老爬尸的坟吗？这里上千个坟，坟都差不多，你怎么找？” 婉儿道：“老爬尸住在一座大坟里，坟头前有一个倾斜的无字石碑，只要找到石碑，我想就能找到孩子。” 我‘哦’了一声，也开始找石碑，找了好大一会，还是没找到，眼看已经到乱葬岗腹地了，心里更加担心，说道：“婉儿，你说，如果我找老赵叔来，岂不是更好？” 婉儿道：“老赵叔也管不了这里。” 我问道：“为什么？他不是阴司大老爷吗？” 婉儿道：“这和人间一样，总有些地方，是管不到的，而且老赵叔不能来这里，如果来这里，会被这里的所有鬼魂联合对付的。” 我摇摇头，第一次感到阴间的黑暗，脚下又踢到一个人头骷髅，顿时想起一事，不由惊道：“糟了！” 婉儿站住了，问道：“什么糟了？” 我道：“三娃失踪这么久了，老爬尸会不会已经把他吃了？” 来之前，一直想着怎么找人、去哪找人，却把最重要的一点忘了，——如果人死了，那也不用找了。 婉儿道：“三娃没有死，如果他已经死了，我也不会带你来找人了。老爬尸和一般吃人的恶鬼不同，他只吸收人的阳气，而且人有精血可补充阳气，老爬尸懂得这一点，不会一下子把三娃吸干的。” 我小心问道：“那老爬尸吸干一个孩子要多久？” 婉儿道：“一个孩子不吃不喝能挨多久，老爬尸就会等多久。” 我心里放心了，三娃失踪才一天，应该没事。 前面忽然传来几声笛声，虽是断断续续的，却听得我精神一震。 有人！ 乱葬岗会有什么人？不管有什么人，都可以问问关于乱葬岗的事情。 我招呼婉儿加紧脚步，往前走去。 可是当我看到‘吹笛人’的时候，不由一呆，居然是一个只有半人高的小鬼，他坐在破烂的棺材上，手里拿着一节白骨，放在嘴边呜呜吹着。 小鬼一头癞包，还在滴着脓血，左眼球掉出来了，挂在眼眶下，看到我的时候，忽然对我咧嘴一笑。 我下意识地又想去拿照妖镜。 小鬼摆手道：“你们不是要找老爬尸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我喜道：“真的？那太好了了。” 小鬼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还笛子不离口地吹着。 我心里感慨，看来鬼，也是什么样的鬼都有，这小鬼不仅热心，笛子吹得还很潇洒。 乱葬岗里的坟墓，一座挨着一座的，有的地方就显得拥挤，只能一个个排队走过，我一直紧紧跟在婉儿身后，深怕拉后。 可是当我们饶过几座紧挨着的坟墓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小鬼和婉儿都不见了。 这下真让我吓了一大跳。 “婉儿！”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可是，婉儿没有回音，倒是从荒草里传出一阵‘呲呲’的声音，然后爬出一条黑鳞大蛇。 蛇身有大腿般粗，蜿蜒而来，蛇尾拖到老远，蛇的两只眼，发出蓝盈盈的光，黑夜里特别显眼。 这么大的蛇，一般人遇见都只有逃命的份，照妖镜对蛇又没有用，我只得转身就跑，可是黑蛇紧跟不放。 好在这里可以走曲线，黑蛇一时追不上我。 我一边跑，一边寻找婉儿，忽然脚下绊到什么东西，一下子摔倒在地。 这么一缓，大蛇已追了上来，我刚站起来，蛇身一绕，就把我缠住，高昂的蛇头，对着我就咬了下来。 我反应还算敏捷，危急中双手举起，握住了蛇颈。这些都是超常发挥，平时肯定做不到，都是婉儿内丹的奇效。 蛇头就在我脑袋上方，吐着的蛇信子几乎伸到我脸上。 这时候我才看见，绊到我的居然是那只小鬼，他见我被缠住，站在一边拍着巴掌大笑。 我心下愤怒，好一个恶毒的小鬼，不安好心，等我出来，立刻用镜子照死你。 可是，我根本动不了，黑蛇绞动的身子，让我骨头都痛了，我也知道，如果没人救我，我迟早会被缠死。 那个小鬼欢笑着，蹦蹦跳跳走过来，他一靠近，我就闻到他头上癞包腐烂的恶臭味，还想他要干嘛，就见他握紧了白骨笛子，对准了我的眼睛。 那截白骨，不知道他从哪捡的，一端碎裂，恰有个像钉子一样的尖头，他就用尖头部分往我眼睛里戳来。 我心里一凉，这下眼珠子保不住了。 白骨已经到了我眼前，忽然一阵阴风刮来，就见小鬼惊叫一声，一下飞了起来，撞到旁边的坟墓上，将坟墓都砸了一个坑。 小鬼从坟头滚落，然后钻进一座矮坟里不见了。 阴风散去，婉儿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到了救星，忙欢喜地喊了一声‘婉儿’。 不待我说，婉儿的五指已经穿过蛇七寸部分，下一秒，蛇头已经被婉儿扯了下来。 就算没了蛇头，蛇身子依然紧紧缠着我，在婉儿的帮助下，我才脱困出来。 我很没出息地抱着婉儿，惊魂不定地道：“婉儿，我可找到你了，你再晚来三秒，我就成瞎子了。” 婉儿看着我笑，笑得那么甜蜜，有一瞬间，我都恍惚了，觉得这里不是乱葬岗，而是我们相处的美好场所。 我这才想起小鬼，掏出照妖镜，转身去找，愤愤地道：“小鬼跑哪去了？” 婉儿道：“他逃跑了。” 我找了一会，没找到，只好收起照妖镜，问婉儿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忽然不见你们了。” 婉儿道：“我也疏忽了，这小鬼吹得并不是普通的笛子，而是一种迷魂笛，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和你走散了都不知道。等我醒悟，已经找不到你了，好在你没跑远。” 我看她一副被吓着的样子，知道她是关心我的安危，很是感动，拉着她的小手，道：“我福大命大，没事的。走吧，我们还要找人呢。” 转过两个坟堆，婉儿忽然让我蹲下，说道：“我们再悄悄回去。” 我奇道：“回去干吗？” 婉儿道：“其实我看见小鬼藏在一个坟堆里了，我们回去找他。” 我一想起小鬼用尖骨头刺我眼珠子，就生气，说道：“对，这小鬼真狠毒，找到他，一定要废了他。” 婉儿道：“先不能动他。我们要让他带路。——我知道为什么我们找不到老爬尸的大墓了，因为老爬尸要修炼，不想被打扰，用障眼法把他的墓穴屏蔽了。小鬼会带着我们找到老爬尸的巢穴。” 我道：“你肯定小鬼和老爬尸有关系吗？” 婉儿道：“你拿出照妖镜吓跑一众鬼魂的时候，乱葬岗肯定已经传遍了。这小鬼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又知道我们要找老爬尸，你说他们有没有关系？” 我一想，婉儿说的一点没错，又悄悄折回去，躲在一片草丛里，看着一座小坟。 过了好大一会，我都怀疑小鬼是不是早已走了时，坟土突然松动，小鬼满是癞包的脑袋先探了出来，他看了看四周，没看到我们，这才从坟墓里钻出来，走到被婉儿杀死的黑蛇面前，蹲了下来。 我以为他是伤心呢，过了片刻，就见他举起枯手，二指间捏了一个蛇眼，对着月亮看着，一边看，一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大概因为小鬼少了个眼珠子的缘故，他对眼珠子也有特别嗜好，之前他打过我眼珠子的主意。 小鬼随后将另一只蛇眼也挖了出来，小心放在口袋里，才满足地吹着笛子走了。 我们一直跟着小鬼，见他左转右绕，最后在一片乱坟间消失了。 婉儿这才站起来，不再隐蔽道：“幸好有他带路，不然找一晚上也找不到。” 我问道：“小鬼怎么消失了？” 婉儿指着前面道：“你用照妖镜看一下，就知道了。” 我掏出照妖镜就着月光一扫，眼前的乱坟好像有魔法一般一点点消失掉，但是眼前现出一座好大的坟墓来。 而在坟墓前立着一个倾斜的石碑，婉儿说过，这就是老爬尸的坟墓的标识。 第9章、墓中老爬尸 我和婉儿走过去，我指着大墓道：“三娃在里面？” 婉儿点点头，问我：“你要进去吗？” 我道：“当然进去。我不进去，在外面还会害怕。” 婉儿道：“可是你到了墓里面，照妖镜将失去法力，因为墓里一片漆黑，你借不到光。” 我‘哦’了一声，说道：“没有光线？那我岂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婉儿转向我，眼睛里红光大盛，看着很是妖异，她伸出手指，在我眼皮上轻轻划过，又把手掌贴在我脑门片刻才拿开，说道：“好了。” 我奇道：“什么好了？”她手掌摸过的地方，冰凉入骨，我很不适应。 婉儿道：“我给你开了阴眼，你进去后，也能看见了，而且我将你的灵识也暂时封了，这样只要你不出声，老爬尸就算看到你也不知道你是人了。” 我惊道：“居然这么神奇。” 婉儿道：“其实也不算神奇，如果狗头道人在这里，他一张灵符就可以解决了。” 我用眼看四周，发现眼前所见皆有不同，平时所见是彩色的，现在则以白绿为主，笑道：“好了。进去后，我只要能看到你就行。有危险我就躲你后面。” 婉儿忽然‘噗嗤’一笑，说道：“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也笑了：“以前我是什么样子？你简单说下给我听。” 婉儿道：“以前你是一家之主，所有人可都是听你的。我除了深坐闺房，描眉刺绣，剩下的就是听你说话。” 我不由大是向往，以前的我原来是个有本事的人，难怪婉儿这么信赖我。 婉儿伸手扳动石碑，随着石碑慢慢扶正，一个半人高的洞门出现在石碑后面，还有一排台阶往墓里延伸，婉儿向我招招手，率先钻进去。 下面的空间也出乎意料的大，一点不显得局促，看着也不像是坟墓，只是里面阴冷冰凉，冷气嗖嗖。 我们没走一会，忽然听到了说话声，我一看原来到了尽头。 婉儿拉我蹲下，躲在一具棺材后面。 这里大大小小摆放着几十具棺材，看着有点吓人。 说话的其中一个我听着耳熟，抬眼看去，就看到了吹笛子小鬼坐在一具棺材上，只听他道：“老爬尸啊，今天来的这两个，可厉害了。尤其那女鬼，一下子就把你的守门蛇杀了。” 原来他在跟老爬尸说话，至于之前死掉的蛇，还是老爬尸的守门蛇，看来婉儿都猜对了。 我想看老爬尸是什么鬼，可是怎么都看不到他在哪里，耳中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道：“哼，要不是我在修炼的特殊时期，早就出去杀掉他们了。” 婉儿悄悄对我道：“这些棺材就是放小孩子尸体的，三娃子应该在某一具棺材里，你一个个去找。” 我道：“老爬尸和小鬼都在，会惊动他们的，尤其是小鬼，坐在棺材上，只要我一站起来，准会被发现。” 婉儿道：“我去给你打掩护，你抓紧找，好在棺材不多，很快就能找到。你找到之后，就赶紧逃到外面去，然后扳动石碑，我会立刻出来的。” 我看也只有这样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婉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然后也捡了个棺材坐着，不过她坐的位置恰好挡住了小鬼的视线。 说真的，我还是很担心她的，老爬尸本领不下于她，还有个狡猾的小鬼，要是打起来，我又一点帮不上忙，婉儿准吃亏不可。 吹笛子的小鬼，一看到婉儿，就惊讶地道：“你们怎么找来的？”然后又道，“就是她杀了你的守门蛇。” 他后半句，应该是和老爬尸在说话，他说话时，眼睛看着下面，我悄悄站高点，往地面看去，看到一个趴着的丑鬼来。 这肯定就是老爬尸了。 婉儿说过，老爬尸是先天畸形，身子站不直，难怪我一直看不到，因为他是趴在地上的。 老爬尸手长脚长，爬行走路，猛一看，还以为是一只蜘蛛怪。 他的手脚都干巴巴的，看不到一点血肉，他的脑袋很小，夹在两条细胳膊之间，和手长完全不成比例，要不是他开口说话，我差点以为那是一个拳头。。 不过，最恶心的是他的脸，好像脸皮被生剥下来的，血糊糊的，一直滴着脓血，一群大头苍蝇围着他脑袋嗡嗡叫个不停。 老爬尸刺耳的声音又响起：“她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小鬼又高兴地拍起巴掌，说道：“你惹怒老爬尸了。”他说着，又乌拉拉吹了几个欢快点的音符。 看来在小鬼眼里，老爬尸就是惹不起的象征。 婉儿并不害怕，反而笑道：“你这小鬼，装什么糊涂？不是你说带我来找老爬尸的吗？再说，那条守门蛇分明是你杀的，你说早就想要它的蛇眼了。” 我一听就知道婉儿是在设计陷害小鬼，毕竟蛇眼确实是被他挖掉的，而且小鬼爱好收集眼珠子，婉儿说的这些话，全都是套路。 小鬼吓坏了，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会害死你的守门蛇呢？我和它关系那么好。” 婉儿微笑着又道：“我没记错的话，蛇眼现在就在你口袋里。” 话一说完，小鬼就被老爬尸细长干瘪的手抓了起来。 那只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人手，说它是鬼手吧，也显得奇怪。 老爬尸另一只细长手伸出来，往小鬼口袋里摸去，应该是摸到了蛇眼，毕竟这一小会，蛇眼还都是湿润着呢。 我看到老爬尸脸都沉下来，他头上的苍蝇都吓飞了，应该是生气了，他一巴掌抽在小鬼脸上，将小鬼左眼球都打掉了。 小鬼眼球一掉，立刻像疯了一般开始挣扎，还用骨笛扎在老爬尸的手上。 骨笛尖锐的部分有多锋利，我是知道的。 老爬尸也是吃痛，松开了手。 看到老爬尸和小鬼窝里斗，我很是高兴，一时间都忘了搜查棺材，想看看他俩结果怎么样。 只见小鬼快步奔跑，将眼球捡起又安进自己眼眶里。 就在同一时刻，老爬尸的细长手伸了过来，二指一探，插进了小鬼两只眼里，顿时穿了个洞，手指从后脑冒了出来。 小鬼眼睛被老爬尸手指刺穿，身子却凌空挂着，老爬尸也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任他双腿乱踢，凄厉地叫个不停，不一会儿，小鬼双腿就无力地垂直了。 老爬尸手指一甩，将小鬼的尸体甩到一边。 婉儿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她几句话骗得老爬尸杀掉可恶的小鬼，看得我心中大快。 我以为老爬尸并未识破婉儿的计谋，哪知老爬尸的声音又响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借我手杀掉小鬼？喋喋——，其实我早想杀他了，他天天吹个破笛子，烦死我了。不过，他死了，下一个要死的就是你。” 老爬尸手脚蹬地，整个飞了起来，往婉儿压去。 我一惊，老爬尸要对付婉儿了，只见婉儿身子一闪，就躲了过去。 我想着婉儿应该足够自保，倒是我要抓紧找人，没有了小鬼，我很放心去查看棺材。 这些棺材大多数都没有棺盖，我站起，就探头往棺材里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心里一痛，因为棺材里放着一具早已风干了的尸体——，不对，应该是被老爬尸吸干了的尸体。 看体型，肯定是小孩，手脚干瘪得只有一根筷子粗细，如果不是知道是孩子，我还以为看到的是一只死青蛙。 尸体嘴巴大张着，可以想象得出，死前经历了多少恐惧和痛苦。 我一连翻了几个都是死去多时的干尸，当我掀开一个红棺时，里面的尸体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这具小孩尸体应该是刚被老爬尸吸干不久，虽然身体已经被吸干了，但是皮肤还有光泽，看着好像亲眼看到了一张剥出来的人皮；最恐怖的是孩子的眼睛，比正常人的还要乌黑发亮，在全身都萎缩的情况下，两眼珠子却睁得滴溜溜圆，好像在瞪着我一样。 另一边，老爬尸已经和婉儿斗在了一起，我抽空瞄了一眼，虽说开了阴眼，却只能看到两团黑影，老爬尸是一片黑云般，而婉儿只是一道影子。 婉儿的目的只是耗住对方，方便我找人，采取的是守势，所以看着是处于下风，然而婉儿有内丹在身，比寻常鬼魂厉害，老爬尸虽是厉害，攻击又猛，一时也奈何不了婉儿。 我把棺材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三娃，他躺在一口最大的棺材里，闭着眼，小脸消瘦了很多，我试了试鼻息，人还活着，忙把他抱出来。 我记着婉儿的话，抱着三娃就往外面跑。 我忘了我是人，一迈步跑，就有脚步声，立刻惊动了老爬尸，他看见我，立时大吼一声，舍弃婉儿，往我扑来。 他扑来时，手脚张开，真的像一只飞天大蜘蛛，他身子未到，我感到一股阴寒袭来，差点没把我冻僵了。 我心想这老爬尸果然厉害，难怪连婉儿都忌惮他。 第10章、照妖镜之威 我有一种预感，不等我跑出坟墓，就会被老爬尸拦住，心里正焦急，猛地听到婉儿喊道：“趴下！”我没有任何犹豫地趴在地上，就听‘嘭’地一声，老爬尸被一具棺材撞飞了，从我头上掠过。 原来婉儿追不上，情急之下，掷出一口棺材，老爬尸没料到这出，顿时中招了。 婉儿飞了过来，说道：“快走！” 我看到婉儿护在我身前，纤细的小身体却让我感到从来没有的安全感，二话不说，抱着三娃往外冲。 被棺材撞飞的老爬尸，此时才爬起来，看到婉儿拦路，再次恶狠狠地和婉儿斗在一起。 我都能听到身后阴风激荡，好像刮起了大风，可知他俩斗得多激烈。 我终于跑出坟墓，准备去推石碑，可是看着黑沉沉墓道又有些担心婉儿不能及时出来，跑到墓道口，大喊道：“婉儿，可以走了。” 提醒了婉儿，我再去推石碑，没想到我抱着孩子，单手居然推不动，只得放下三娃，双手去推。 墓道一点点要合上，婉儿的身影出现在墓道口。 老爬尸也追了来，我只看老爬尸长长的手脚出现在婉儿身后，只是他停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墓道窄，以他的手脚通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婉儿逃掉。 婉儿出来以后，我以为老爬尸放弃了，抱着三娃准备离开，眼前的大墓突然好像震动了一般，一阵泥土纷落，中间裂开一个大洞，两只枯瘦的长手从洞口伸了出来，紧跟着老爬尸弹射出来，拦在我和婉儿身前，表情狰狞地道：“从我的手掌逃出去，有那么容易吗？” 婉儿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她是要我准备好照妖镜，于是一手夹紧孩子，一手摸出镜子。 我拿着照妖镜也不敢保证能对付得了老爬尸，当初婉儿也被镜子照过，只是出现一点灼伤，片刻间就恢复了，老爬尸看来比婉儿厉害些，估计伤害也不会大。 只听婉儿道：“我们来只是要带走孩子，并不是和你为难，现在孩子到手了，我们也要走了。” 我一听不错，救人要紧，老爬尸明显不是善茬，能不惹就不惹，他躲在乱葬岗，又不出来，以后躲着他就是了。 老爬尸道：“那小胖子是我好不容易引诱捉来的，绝不会让你们带走的。” 婉儿道：“老爬尸，我有内丹在身，你以为你有多少把握对付的了我？” 老爬尸‘喋喋’怪笑起来：“我伤不了你，没错，但你这个人呢？乱葬岗岂会让一个大活人随便走出去？”他看了看周围，似乎有些得意，因为周围坟头上有不少鬼魂在探头探脑。 只是老爬尸不知道，这些鬼魂见识过照妖镜的厉害，远不敢上前助阵。 我和婉儿并列站着，我将照妖镜藏在三娃肚皮下，婉儿也都看见了，他道：“小浪哥哥，把孩子给老爬尸吧，他说的有道理。” 我明白婉儿的意思，装作很不情愿，将三娃放在老爬尸面前。 老爬尸很是得意，伸手要来抢孩子。 我知道时机来了，亮出照妖镜，用镜面对准老爬尸的脸。 “啊——” 老爬尸惨叫起来。 我看到一道光射在老爬尸脸上，冒出一股青烟，瞬间他的脸上掉下来好多腐肉。 老爬尸知道怕了，不敢再来抢孩子，反身就往洞里钻。 我想到被他吸干阳气的那些小孩子，义愤填膺，照妖镜追着他照，虽然知道不可能要它命，但能多伤害他一点也好。 眼见老爬尸一头就要钻进洞里，忽然一个石碑飞来，堵住了洞口，老爬尸一脑袋撞在石碑上，‘嘭——’地一声，石碑反而卡得死死的，再也进不去了，老爬尸则翻了个四脚朝天，骨碌碌从坟上滚下来。 投石碑的是婉儿，有照妖镜相助，婉儿一点不怕老爬尸了，一见他倒地，立刻飞身上前。 但是老爬尸好像吓破了胆，一站稳身子，立刻腾身而起，化作一片黑云，忽的一下从我面前飞过，看他的样子是打算要逃。 老爬尸速度太快，我都来不及跟上，心下可惜，就这样让他跑了。 却见婉儿眼中红芒再现，身子快如闪电地冲了上去，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老爬尸的一只脚，使劲一拉，将老爬尸又拉回到地上。 我瞅准时机，照妖镜专往老爬尸头上照去。 老爬尸惨叫不断，几次翻身要跑，都被婉儿打了回去，他好像失去了战斗力一般，他脸上腐肉已经融化了大半，骨头都露了出来，尸水从无唇的齿缝间流出，臭不可闻。 不一会儿，老爬尸终于爬不动了，他脑袋几乎成了骷髅头。 我怕他这样还没死，开始用照妖镜往他身上其他部位照去，镜面照到的地方，皮肉即刻褪去。 很快，老爬尸只剩一副骨架，我搬来大石块，将骨架也砸成几段，认为他不可能再复生了才收手。把玩着照妖镜，心里感慨，道：“这镜子真是厉害啊，我问过爷爷，爷爷都不知道镜子是从什么时候就有了。” 婉儿道：“你家老屋其实已有两百年时间了，期间修葺过很多次，唯独照妖镜没变，老爬尸是腐尸鬼，比我更怕照妖镜，还好终于杀掉他了。” 我抱着三娃，和婉儿并肩走出去的时候，坟头间趴着数不清的鬼魂，都静悄悄望着这一切，清冷的月光照在荒草萋萋的乱葬岗上，一片寂静。 出了乱葬岗，我发现三娃还是没醒过来，就把他放下来查看。 婉儿说他已经被迷了心智，吐出内丹放进孩子嘴里。 几分钟过后，三娃终于醒了，看到我大哭起来。 我抱着他，好一顿安抚，他嚷着饿，我又去路边摘了几个小香瓜给他吃。 我们也不知道，在乱葬岗到底呆了多长时间，期间婉儿将衣服上的血迹清洗了下，等我们到家，天边已经蒙蒙亮了。 早有人把我带着三娃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曹二婶，在她家门口，曹二婶远远地就来迎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乡亲。 三娃看到妈妈，挣脱我的怀抱跑了过去。 曹二婶死命抱着三娃，激动地眼泪直流。 本来是母子重聚的时候，乡里乡亲应该都很高兴才对，我发现其他人都是绷着脸，根本笑不出来。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因为看到了婉儿，后来发现不对，曹二婶将三娃抱在怀里，看着我，也并不是很欢喜，她眼里还有一丝愧疚，我心下纳闷，这是怎么了？ 这时，乡亲里有一人道：“小浪，你快回家看看吧，你爷爷出事了。” 我一惊，爷爷出事了？二话不说，就往家里跑。 从乡亲和曹二婶的反应，我已经感到哪里不对，但是万万没想到是爷爷出事了。 一进家门，就看出家里变了样，很多东西都有被人打砸的痕迹，这些我不在乎，我只担心爷爷，进到卧室，看到爷爷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眼角青肿，也不知生死如何。 爷爷头上包了一圈纱布，纱布上大片的血迹，连床上都有。 我感到心口一阵刺痛，轻声喊了一声‘爷爷’，爷爷也没有任何反应。 婉儿比我冷静多了，她摸了摸额头，又把了把脉。 我看到爷爷的胳膊上，满是淤青，我撩起被子，看看身上、腿上，也全是被打过的痕迹。 屋里有几个人，都是村里的干部，还有个背着药箱的郎中。 我抓住郎中的手问道：“郎中，我爷爷怎么样了？” 郎中一句话不说，只是摇头，拿开我的手，对村支书道：“老书记，我已经尽力了。告辞了。” 我怒了，抓住郎中衣领，吼道：“我问你，我爷爷怎么样了！回答我！” 村支书架开我，说道：“小浪，你别为难郎中。” 我也知道自己情绪失禁，放郎中离开。问村支书道：“老书记，我爷爷怎么了？” 村支书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情。我得知消息赶来，你爷爷已经躺在床上了。我问了一些人，才大概知道一点。” 原来，我和婉儿走了后，爷爷一个人在家，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家里忽然冲进来一批人，话都没说，见到爷爷就开始动手。这些人有的拿着木棍，有的空手，但是全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对爷爷这样一位老人，出手也不留情，一直到爷爷彻底不动了，这些人才住手，临走前，将家里能砸的，全都砸了个稀巴烂，直到曹二婶来看我回来了没有，才发现了情况。 村支书又道：“村里再没有比你爷爷更安分守己的人了，这种事竟然能落到他头上，哎——” 我问道：“老书记，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吗？” 村支书道：“我已经叫村里人查了，行凶的绝不是村里人。村里人大多淳朴，谁下的去那么狠的手？” 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村支书临走时，说道：“小浪啊，你也节哀顺变，你爷爷这么大岁数，——刚才郎中也说了，你爷爷挺不过去这几天了，总之呢，你做好心理准备。” 待得其他人离去，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爷爷，想着他对我的好，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第11章、续命血灵芝 婉儿蹲在我身边，轻声说道：“小浪哥哥，你别伤心了，爷爷会没事的。” 我才想起婉儿还在，擦干眼泪，问道：“婉儿，你的内丹能救爷爷吗？” 婉儿摇摇头道：“爷爷现在气息微弱，连吸收内丹精华的力气都没有，反而会被内丹反噬，这和三娃子不一样。” 我忽然想起老赵叔来，他不是阴司阎王爷吗？也许能够救爷爷。我让婉儿先照看一下爷爷，拔腿就往淮河跑，划船到了水湾，喊道：“老赵叔！老赵叔！” 喊了几声，老赵叔果然从水下连人带船浮了出来。 一见到老赵叔，我就道：“老赵叔，对不起，这个时候把你喊出来。——我爷爷出事了，你能救救他们？” 老赵叔道：“小浪，这事老赵叔帮不了。老赵叔是监管阴司的，人间的事情，可不归我管。” 我道：“不是说，阴间掌管着我们的生命吗？要我们死就死，要我们生就生？还有句话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狗头道人说过，你不就相当于阎王爷吗？” 老赵叔苦笑了一下，道：“我要是能掌管人的生死，还用管着阴间各种鬼怪吗？他们害死人，直接复活不就行了？你这傻小子。” 我一听老赵叔说的有理，顿时就傻了，我连最后的希望都泡汤了。 老赵叔问道：“我不是早说了吗？世上有因就有果，我提醒过你不要出门，老实待在家里，你有出门吗？” 我解释道：“三娃子丢了，我去乱葬岗把他找了回来。” 老赵叔叹道：“你虽是做好事，毕竟出了门，遭了报应的变成了你爷爷。” 我后悔不已地道：“我宁愿遭到报应的是我。” 老赵叔道：“是啊，既然是报应，总会是你心上最痛的部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垂下了头，打算回去，临走前鼓起勇气问道：“老赵叔，你能告诉我，是谁伤害爷爷的吗？” 老赵叔好像精神不佳，看了看清晨的阳光，把帽子压低点，说道：“你认为有哪些人有可能害你爷爷？” 我一口回道：“沙门中人。” 婉儿曾杀死沙门一船的人，如果沙门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我和婉儿，以及我爷爷。 老赵叔划船准备离去，不回答那就是默认。 我又道：“老赵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伤害我爷爷的那些人，现在藏在哪里？” 老赵叔头也不回的道：“在下游一排小渔船上。” 我回到家里，把找老赵叔的事情说了一遍。 婉儿奇道：“我也早猜到是沙门人干的，因为只有他们做事情这么狠辣。只是——” 我问道：“只是什么？” 婉儿道：“你想过没有？我害死沙门一船人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当然除了老赵叔，他是不会告密的。他们如今找上门来，说明知道凶手就是我。你说，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我一想，还真是，沙门势力虽大，也不可能半天就查到我们身上来。想着昨天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是陈奎！这人本就是个无赖，喝了屎尿，心里面一定恨死了我。还有一点，我一直都疏忽了，陈奎全身中毒，他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你害得？一般人哪里会想到摸一下就摸出事来？他肯定知道了沙门船上人死亡事情，然后才想明白的。” 婉儿点头道：“对。所以，沙门来调查这件事，他立马就去举报了。” 我恨恨的道：“要不然，沙门也不会这么快就来报复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总算弄明白了。 我站起来，想立刻就去找陈奎麻烦，想了想还是坐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治好爷爷的伤。 郎中都认定爷爷活不了多久了，老赵叔也表示无能为力，我仍然没有打算放弃，把希望寄托在时间上，有些病时间久了，自动就好了。 这几乎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听婉儿说，我出去的那段时间，爷爷张口说话了，只是声音太小，婉儿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我熬了一锅小米红枣粥，一勺一勺给爷爷喂，爷爷几乎不张嘴，我就扳开爷爷的嘴巴，把米粥喂进去，可是爷爷吃一点就会自动吐出来。 昨夜一晚上没睡，熬到下午三四点，我困得眼皮直打瞌睡，婉儿要我去休息，我摇头拒绝了，最后趴在床边睡着了。 醒来，已是晚上了，婉儿还在我身边，我问她爷爷醒了没？婉儿只是摇头。 我把米粥加热，爷爷还是没法吃，和婉儿吃了一点，就彼此无言地守在床前。 我感到也对不起婉儿，她都没出过屋子，但她比我有耐心，时不时会将落在爷爷脸上的苍蝇赶跑。 就这样，又熬了一夜。 早上的时候，曹二婶带着三娃过来，让三娃子给我磕头，小孩子不肯跪，曹二婶骂道：“你这小混蛋，不是你小浪哥哥出去找你，你早被野鬼吃了。”说到气处，抬手要打。 我拦下，说道：“二婶，三娃子还小，不懂事。算了算了。” 曹二婶歉然道：“要不是你帮我找三娃去了，你爷爷也不会出这种事。” 我道：“二婶，你想多了。——这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跟你没关。” 曹二婶问了问爷爷的伤情，摇了摇头，对我道：“小浪，你爷爷恐怕是过不去了，你可要想开点。” 我默默点了点头，此时我的心里已经放弃了，爷爷大概有三十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就算他身体良好，以他那把年纪，也挺不住，何况还是重伤在身。 一上午，我都坐在爷爷床前，心里失落到极点，精神恍恍惚惚，眼神看哪里都是空洞无物，忽然被婉儿一推，听到婉儿道：“爷爷醒了！” 我腾的跳起来。 爷爷果然张开了眼，看到我，露出一丝笑来，喊了我一声：“小浪——” 我答应一声，眼眶都热了，赶紧把米粥热好，让婉儿扶着爷爷，我来喂爷爷。 爷爷吃了几口，就表示不吃了。 我道：“爷爷，你多吃点好养身子，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爷爷摇头道：“小浪，爷爷是不行了，心里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看爷爷精神不错，心里也高兴，想着等爷爷说完，再喂也不迟，就道：“爷爷，你说，我听着呢。” 爷爷回忆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你小时候是从河里漂过来的吗？我没有骗你。当时，你确实是个光屁股的婴儿。你也曾问过我，为什么你没有被淹死吧？还不止一次追问。还记得我怎么告诉你的吗？” 我道：“你说，当时我身下有一条龙，是龙一直在保护我。” 爷爷笑道：“我知道，你一直不信。其实，我也不算骗你。因为保护你的不是龙，而是一条长须黑色怪鱼。我把你抱起来，那条怪鱼围着我的小船绕了两圈，才离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只是在我这个穷家，委屈了你，我希望以后的路，你就做自己。” 我点点头。 爷爷又看了婉儿一眼，道：“婉儿小姑娘，我这个孙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听着怎么感觉爷爷是临终遗言一般。 婉儿道：“爷爷，我会一直守在小浪身边的。” 爷爷这才满意地道：“把我放下，让我躺一会。” 我还想让爷爷吃点粥，喊了三声，爷爷也不理，我摸爷爷的脉搏，几乎感觉不到跳动，心下慌了，想起郎中来，跑出门，将郎中拉了过来，让他看看爷爷怎么回事。 郎中试试鼻息，把把脉搏，翻翻眼皮，摇摇头道：“你爷爷就要去了。” 我道：“不可能，刚才爷爷还醒了，吃了东西，还和我聊了很多。” 郎中道：“那就更不会错了。刚才那是回光返照，活不过今晚十二点了。”说着，叹气走了。 我想起人死前确实有回光返照一说，看来爷爷是真的不行了，顿时痛哭起来。 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放声大哭，想着爷爷对我的好，这些年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而我还没来得及向爷爷尽孝道，爷爷就走了，越想越是哭得停不下来。 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加上身心疲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我醒来，月亮已经挂在树梢了。 爷爷依然很平静地躺着，我早已哭得没有眼泪了，腹中饥肠辘辘，便站起来弄吃的，这时候，我才发现婉儿不见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心里又开始担心她。 我下了一点面，正要吃，一阵阴风刮来，我一看，就见到婉儿飘了进来，喜道：“婉儿，你去了哪里？” 婉儿笑一笑，把背在身后的手一伸，手里赫然拿着一支手掌大小的灵芝。 这支灵芝上下都是血红色的，好像流血了一般，极其妖艳，看着就不是凡品。 婉儿道：“这是血灵芝，可以续命。快，熬粥给爷爷喝。” 我听从吩咐，熬了半锅粥，切了三分之一的灵芝放了进去，煮熟后，打开一看，灵芝全部化成了粥，整锅粥都是红色的，而且飘着一层说不出来的清香，我精神本来不好，闻后顿时精神大振。 我再次喂爷爷粥，不成想红粥入嘴就滑入腹中，我一连喂了几大勺。 小半碗粥，很快喂完了，我想再去盛半碗来，却看到爷爷眼皮一跳，竟儿睁开了眼。 第12章、山妖姥姥 我惊喜无限地道：“爷爷，你醒了？” 爷爷还有些恍惚，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哎呦——，腰好痛。” 我激动坏了，知道爷爷算是躲过这一劫了，爷爷能醒来，全是这血灵芝的功劳，婉儿说这灵芝能续命，果然不假。 婉儿上前，扶着爷爷，说道：“爷爷，你受了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爷爷开心笑道：“好好，婉儿姑娘还没走？那就太好了。” 婉儿笑道：“爷爷，你说什么呢，我赖这儿不走了。” 爷爷乐呵呵地道：“不走也好。” 我端着空碗，站在一边傻乎乎地笑着，不知觉眼角滑落两滴泪。 爷爷吸了吸鼻子，道：“什么东西，这么香？小浪，你还站着干嘛？给婉儿盛一碗来。” 我答应一声，盛了满满一碗。 婉儿道：“爷爷，我早吃过了。让婉儿来喂你。” 我和婉儿换个位置，婉儿一勺一勺喂爷爷。 爷爷胃口从没见过这般好过，也许是真饿了，很快又吃了大半碗，这才想起来问我道：“三娃子找到了没？” 我道：“找到了。那小家伙在草堆里睡着了，醒来跑不出去，一直困在那儿。” 爷爷哈哈一笑道：“那就是了。这是不是你二婶送你的红芋？真是又香又甜。” 我点头，说：“是啊，这都被爷爷猜到了。” 爷爷开心地道：“你爷爷这辈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多，这还能瞒过我？一猜即中！” 我和婉儿不由相视而笑，婉儿还偷偷吐了个舌头。 爷爷吃饱后，我服侍爷爷躺下休息，便和去到婉儿休息的房间，这里已经被婉儿收拾干净了。我问道：“婉儿，这支血灵芝你从哪里弄来的？” 婉儿手一指，道：“前面摘得。” 我道：“前面什么地方摘得？” 婉儿道：“前面大山里摘得。” 淮河南岸多是丘陵地貌，但是在一般人眼中，这些丘陵就是山，而且是大山。这些山连绵起伏，一座挨着一座，组成莽莽群山。 但是附近的人并不敢随便进入山里，只敢在山脚下活动。 山里怪石嶙峋，丛林幽深茂密，更有传说山里有吃人的妖怪，很少有人进去还能走出来。 至于婉儿能从山里采到血灵芝，我一点不怀疑。 婉儿又道：“就在中午你睡着之后，我进了一趟山，我都没想到居然采到了血灵芝。看来是爷爷很有福气。” 我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她衣角沾了泥土，头发有些松乱，还有一根松针插在头发里，看起来风尘仆仆，为了采到血灵芝，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伸臂把她抱在怀里，说道：“婉儿，谢谢你。” 婉儿在我怀里，一开始还扭动身子要逃离，我搂紧了不放，她挣脱不掉，才安静下来，也抱住了我的腰，说道：“小浪哥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感慨无限地道：“你救了我爷爷，以后，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婉儿立即道：“那你先松手，被人家看到多不好意思。” 我很干脆地道：“我不松！” 我搂着她，更多的是感激，毕竟她默默地为了做了这么多。 她的腰很细，摸上去像棉花一样的软，舒服地不行，我没摸过其他女孩的腰，但我想,一定比不过婉儿。 我搂得很紧，几乎要折弯她的腰了。 婉儿也不由紧紧贴着我，她可爱柔软的胸部触在我的胸膛。 我不由心里一荡，一股欲望在心中迸发，双手从婉儿腰部往下滑去。 婉儿立马感受到了，推开我，看着我道：“小浪哥哥，你的眼神好可怕！” 我此刻被情欲蒙住了眼，在她看来，就是很可怕，对我来说，就是正常不过，我第一次有推到婉儿的欲望，毕竟我也是个正常男人。 婉儿又道：“小浪哥哥，这两天你好憔悴，你去喝点粥吧，补补身子。” 我知道她在转换话题，就道：“粥给爷爷留着，我还撑得住。” 婉儿把我拉到床上坐着，吐出内丹，给我道：“你用内丹吧。” 我推辞道：“你从大山里回来，挺辛苦的，你也要修炼一番。” 婉儿说道：“我每天晚上都修炼，你别担心我。”说着，强行把内丹塞我嘴里。 我只好含着内丹，在床上打坐。 我已是第二次拿内丹修炼了，很快就进入状态。 不得不说，内丹的神奇之处，不用过绝对想不到，此时我感觉自己身子里有一股气在飘荡，好像我随时都能飞起来似得，耳目也变得灵敏之极，我甚至听到隔壁曹二婶在哄三娃睡觉。 忽然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声音是从外墙传来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脚步声，立马能够猜出来人是陈奎。 我睁开眼，把内丹还给婉儿，低声道：“陈奎来了。在外面偷窥呢。” 婉儿一听，杏眼圆睁，‘腾’地站了起来，看她架势，是要立即收拾陈奎。 我拉住她，说道：“婉儿，你先别动，听我说。爷爷出了这事，说白了，都是因果报应，我们也有责任。如果爷爷死了，我会不管不顾也要弄死陈奎。可是现在，爷爷没大碍了，我决定放过他。就当是为爷爷着想吧。” 婉儿点点头，坐回床上，说道：“他还在屋外面没走。” 我道：“你照顾一下爷爷，我出去看看。” 出了篱笆门，就看到陈奎蹲在墙角暗影里，往屋里查看，我慢慢走过去，在他肩上一拍，没想到他胆子变小了，居然吓得一声惊叫，头都没回地就跑。 跑了十几步，回头发现是我，这才停住。 我发现他的脸都被吓白了，此时的镇定，也都是强装出来的。 看样子，陈奎已经恢复了，不枉他喝了一碗黄白汤。 “你他妈的想吓死我？” 陈奎看了看，没看到婉儿，胆子大了，指着我骂道。 我笑一笑道：“我就拍你一下，谁想到你吓成那样？” 陈奎道：“谁他妈允许你拍我了？” 我说道：“你偷看什么呢？这里是我家。” 陈奎脖子一拧道：“你家怎么了？你家就不能偷看了？我大奎想做什么事，谁还敢管我？” 我懒得再理他，说道：“你快点走吧，别在这里瞎看了。”说着，我就打算回屋。 陈奎低声骂了一句，突然冲上来，抡起拳头，就往我打来。 我侧身避开，说真的，心里还有点慌，说起打架，我肯定打不过他。 陈奎第二拳跟着又来了。 他的拳头从我眼前滑过，我顺手一拉，没想到陈奎整个人飞了出去，顿时跌了个狗吃屎。 陈奎爬起来，手里多了一根棍子，看他表情就知道已经气急败坏了，对着我狠狠一棍子砸了下来。 要是被砸到脑袋，我估计直接晕倒。 我用胳膊一挡，同时矮身避让。 ‘啪’的一声，木棍打在我的手臂上。 我把力气都聚在手臂上，木棍一打上，立即又反弹回去，又是‘啪’的一声，这次打在陈奎脑袋上，鲜血顺着脑门流了出来。 打完之后，我和陈奎都呆立不动，都有些懵逼。 他不知道为什么，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奎愣了半分钟，扔了木棍跑了。 我已经猜到，我发生这般变化，肯定是因为吸收了内丹精华的原因，比如，我并没看到陈奎，只是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这对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回到家里，我把事情和婉儿说了一遍。 婉儿很高兴，说让我有空就多修炼修炼。 我想着自己变强了，才有能力保护爷爷，心里暗下决定，从明天开始修炼，还好内丹是婉儿的，她不怕我吞了，我也不怕借不到。 第二天醒来，我先去看爷爷，爷爷虽然还不能下床走路，但是脸色红润，精神也足，明显已经从死亡边缘走了回来。 我又熬了一锅粥，剪了一块血灵芝在里面，盛好端给爷爷吃。 爷爷吃了两口，就道：“你们怎么不吃？” 血灵芝是给爷爷续命用的，我还真舍不得吃，但是不吃，又会引起爷爷怀疑，解释起来太麻烦，于是和婉儿象征性吃了半碗。 后面几天，天天给爷爷熬血灵芝粥，这玩意真是救命良药，眼看爷爷一天天好起来。 这几天，我和婉儿哪里都没去，就待在家里照顾爷爷。 这天中午，像往常一样，爷爷吃过饭就要休息，婉儿也在屋子里修炼，只有我无事做，搬了个椅子在院中嗮太阳。 忽然篱笆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站在门外，她看到我，就道：“后生仔，老婆子走路渴了，讨口水喝。” 我一看这老奶奶至少也有八九十岁了，鸡皮鹤发，背也有些驼了，忙把她请到院子里来，再去厨房给她端来一碗水。 老奶奶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才把碗给我。 我关心地问道：“奶奶，你一个人要去哪？” 老奶奶慢吞吞地道：“老婆子一个东西丢了，我在找它。” 我好奇地问道：“奶奶，你什么东西丢了？” 老奶奶道：“我在山里种了一株血灵芝，不知道被谁摘了，我去找她要回来。” 我一听，就愣了，血灵芝？那不是婉儿摘的吗？ 忽然间，我看到老奶奶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心中大骇，顿时想起山里的那个传说来。 传说说的是山里住着一个吃人的老妖精，她在山中活了不下几百年，大家都习惯叫她山妖姥姥。 我敢肯定，眼前这个老奶奶肯定就是吃人的山妖姥姥。 第13章、这女鬼有点浪 从山里来，想找回血灵芝，身后有妖尾，老奶奶，这几样综合，也只有山妖姥姥了。 我心中的震撼，几乎无法言说，山妖姥姥在这一片山区，那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从来没人敢惹到她。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降妖伏魔的道士成群结队前来对付山妖姥姥，可是进了山后，再没见一个出来。 后来，再没人提起对付山妖姥姥了，就算偶尔有人在山里失踪，大家都只能说‘活该，不知道山妖姥姥的厉害’，而不会有人说要报仇。 住在山脚下的山民，据说有不少人见到过山妖姥姥。山妖姥姥有个特点，哪怕遇到再多的人，一次也只吃一个人，其他人可以任意离开。 至于山妖姥姥吃什么样的人，那只能说看谁是倒霉蛋了。 还有传说，就算一个人遇到山妖姥姥，只要你有能够打动她的宝物献上，也可以活命。 我们村子并不在山脚下，离那片山颇有点距离，可是对山妖姥姥的大名，依然是如雷贯耳。 而且，这些年已经没有人遇到过山妖姥姥了，大家几乎都以为她离开或者死了，谁想到今天突然出现在我家院子里。 我和山妖姥姥的对话，也惊动了婉儿。 婉儿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出山妖姥姥的来历，比我显得还要震惊。 山妖姥姥也上下打量婉儿，又看看我，露出一丝笑容来。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是山妖姥姥，我会觉得她笑得好慈祥。 山妖姥姥笑眯眯地道：“你这小丫头胆子真大！我就说什么人能从我手底下把血灵芝盗走？原来如此。” 她也看出婉儿的真实身份来，只是没有明白说出来。 婉儿如临大敌，眼中红芒闪现，走过来，把我拦在身后。 山妖姥姥看着婉儿，问道：“我的东西呢？” 婉儿道：“被我吃光了。” 山妖姥姥眼里先是失望，随即露出一丝恶毒，用她的长鼻子嗅了嗅，说道：“不对，你们俩都吃了。” 我是明白了，婉儿说血灵芝被她一个人吃了，其实是想把我和爷爷撇清，说明婉儿自己也知道不是山妖姥姥的对手，想一人承担后果。 婉儿有内丹在身，已经是鬼中厉鬼，山妖姥姥厉害到什么地步，几乎难以想象。 最恐怖的，她闻一闻，就知道我也吃了血灵芝。 这时候，我最怕的是山妖姥姥发现爷爷。 山妖姥姥看了看天，说道：“现在动身，天黑前应该来得及进山。——跟我走吧。” 婉儿道：“姥姥，我跟你走！” 山妖姥姥摇摇头，看着我，露出一嘴小而细碎几乎看不见的牙齿，笑道：“他也要跟我走。我有好些年没吃过人肉了，这个后生仔是个好人，我喜欢他，吃起来应该更够劲。” 我听了心中骇然，果然是个妖，想法都变态。拉着婉儿，道：“婉儿，你也不要去。” 山妖姥姥显得很生气，脸都耷拉下来了，说道：“敢不听姥姥的话。” 手一抬，指甲瞬间长出十几厘米。 婉儿一见，把我往后推去，说道：“快跑！”她自己往山妖姥姥扑去。 我被婉儿推得连连倒退，但我没打算逃，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宁愿一起死了，也不能丢下婉儿。 只见婉儿快如疾风地向山妖姥姥攻了过去，她身法太快，只能看到一道白影子一闪而过。 山妖姥姥眼中很是不屑，只是随手一挥，就将婉儿击退了。 我感到婉儿似乎很怕山妖姥姥的指甲，根本不敢与其触碰，但是婉儿速度快，一击不中，立刻退回，再次攻了上去。 山妖姥姥连挥三次，都没伤到婉儿，终于怒了，我都没看到她动，她已经化作黑风展开了反击。 院子里只见一道白一道灰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白影子是婉儿，她穿着我第一次遇见她时的白裙子，灰影子是山妖姥姥，她穿的是老式麻布衣。 灰白两道影子，时而分、时而合，看得我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情况如何，我想帮忙都不知道如何插手。 我忽然想起照妖镜来，老爬尸怕它，山妖姥姥应该也怕，那天之后，我把照妖镜藏在床下，立马奔回屋里，把照妖镜取出来。 可是当我返回院子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山妖姥姥一只手掐住了婉儿的脖子，她长长的指甲在婉儿脖子上绕了一圈，婉儿想挣脱几乎不可能，我瞧在眼里，莫名觉得恐怖。 婉儿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双手去扳山妖姥姥的手，可是哪里扳的动？她脸上现出几道浅浅的血痕，眼角也流出血来，这是快要被打回原形了。 我一阵心疼，亮出照妖镜，喊道：“老妖精，受死！” 举着照妖镜，对着山妖姥姥照去。 照妖镜已经证明有多厉害了，老爬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山妖姥姥虽然厉害点，毕竟是妖鬼一类，至少会害怕，照妖镜也应该能对她造成伤害。 可我没想到，照妖镜照到山妖姥姥身上，只是冒出一丝青烟。 山妖姥姥伸出另一只手，用衣袖遮住镜光，冷哼道：“就这破烂玩意，还想对付我？” 衣袖一挥，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阴风刮过镜面，顿时将照妖镜震碎了。 有几片照妖镜碎渣飞到我脸上，划了两道血痕，除此之外，我倒没有事。 照妖镜碎了，我的心也碎了，今天注定在劫难逃。 山妖姥姥又是一挥袖，一股阴风直接把我卷了过去。 我感到脖子剧痛，原来山妖姥姥也掐住了我的脖子。 婉儿就在我身边，我艰难说道：“对不起，婉儿。” 婉儿道：“小浪哥哥，是我对不起你。” 山妖姥姥发出几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说道：“人鬼相恋，真是稀奇，也不怕遭报应。” 我嚷道：“遭报应，也比你个老妖婆孤独活着的好。” 山妖姥姥大概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手上一使劲，我感到已经无法呼吸了，很快舌头都吐出来了，双眼一黑，死了过去，——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眼前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身上湿漉漉的，很是寒冷。 我这是在哪？难道说我死了，下到阴间了吗？ 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滴滴答答地滴水声。 我站起来，摸着往前走，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小浪哥哥，你醒了？” “婉儿。” 我高兴地几乎要叫起来。 “婉儿，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 婉儿幽幽地道：“小浪哥哥，我就在你旁边的山洞里。我们都被姥姥关了起来。” “啊？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呢。你在我旁边山洞里？这里是山洞？”我摸到了山洞岩壁，开始顺着岩壁行走。 婉儿又道：“小浪哥哥，你停下吧，山洞里已经被姥姥施了法，你就算走一百年，都找不到我的。” 她刚说完，我就摸到一个柔软的身体，很冰也没有温度，婉儿的身子就是这样的，我高兴地道：“我摸到你了，婉儿。” 婉儿惊道：“那不是我！” 我奇道：“不是你，还有谁？” 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笑道：“是我啊，小哥哥。” 我一惊，松开她，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又贴了上来，缠着我的身子，咯咯笑道：“我是姥姥身边的侍女，你可以叫我小琴。” 我使劲推开她，吼道：“别碰我。” 小琴依然笑嘻嘻地道：“小哥哥的手真是温暖，摸得小琴浑身舒服。” 我听婉儿没有声音，还以为她生气了，赶忙道：“婉儿，我——我没有摸。” 婉儿叹口气道：“我知道。” 小琴道：“如今你们落到这里，再想出去就难了，我劝你们能快活一时就快活一时。” 她说着，又往我身上靠。 我不敢再开口斥责她，生怕婉儿听到了多心，只是推着她、躲着她。 婉儿突然道：“小琴，你别缠着我小浪哥哥了。” 我脸上一红，才想起婉儿是女鬼，再黑的地方，都看得见。 小琴笑嘻嘻地道：“姥姥都说了，你和小哥哥今生都别想再见面了，就在这山洞里做个同命鸳鸯吧。不过，你们彼此又见不到摸不着，小哥哥肯定很孤单，我替你陪小哥哥，难道不好吗？” 我听到她说我和婉儿‘今生都别想再见面了’时，心里一阵酸楚，山妖姥姥本事太大，也许‘同命鸳鸯’真的是我和婉儿的命运。 婉儿冷冷地道：“你想陪小浪哥哥？就算我答应，姥姥会答应吗？” 小琴‘哼’了一声，可以听出她很不满婉儿呛她。 婉儿又道：“这里是禁地，没有姥姥的话，谅你也不敢进来。快说，姥姥让你来做什么？” 小琴这才道：“姥姥让我来看看小哥哥醒了没，如果醒了，就把你们带过去。” 我道：“我已经醒了，那就带我们过去吧。”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已经让我很憋闷了，还不如出去透透气，如果能见到婉儿一面，那就更好了，至于山妖姥姥憋了什么坏主意，我一点不在乎，反正我们也逃不掉。 黑暗里，小琴又拉住了我的手臂，委屈地道：“我还想在这里多陪你一会。” 我皱着眉头，她自己说是山妖姥姥身边的侍女，我猜也是一个女鬼，只是太也自作多情了。 小琴又道：“好吧，我带你们过去。”她说完，又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擦掉她的口水，心说，这女鬼真浪。 第14章、内丹换命 从黑漆漆的山洞出来后，终于见到了日光，我四周查看，却没看到婉儿。 小琴看着我笑道：“你在找你的阴间娘子？她从另一条路过去了。” 我‘哦’了一声，开始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前走。 小琴追上来，很亲密地贴着我。 她活着时，肯定是很妩媚的女人，一双桃花眼，鬓边插着一朵鲜艳的山花，走路还扭着水蛇腰。 我甩开她几次，她总是一次次黏上来，弄得我心烦意乱，好在到了山妖姥姥住的地方的时候，小琴终于规矩起来。 这是一个建在山里的宫殿，宽敞宏伟，我这个乡下来的娃真是大开眼界了。 宫殿里灯火辉煌，只是奇怪，除了陪我的小琴，在看不到一个人或者鬼。 走过长长的台阶石道，到了宫殿深处，远远就看到山妖姥姥坐在一个铺着兽皮的大床上，床上摆满了金银珠宝，耀人眼球。 她好像还在吃着什么东西，她都是没有什么牙齿的老妖怪了，但她还嚼得很香，咯嘣脆的响。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油炸果子，走近点才发现，她吃得居然是人的手指。 我们走近，山妖姥姥都没抬眼看，专注地嚼着手指头。 我看到了婉儿，她坐在地上，一副无力的样子。我跑过去，蹲在她身边关心问道：“婉儿，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婉儿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只是被姥姥施了阴术，没有力气了而已。” 山妖姥姥嚼着手指头，一边解释道：“她本事不错，是我这些年见过最厉害的女鬼，我不得不防。” 我怒视着山妖姥姥，道：“老妖婆，你不当场杀了我们，带我们来你这里干嘛？” 山妖姥姥闻言，发出欢快的笑声，说道：“如果我当场杀了你们，哪里还有乐趣？我就让你们活着也不见面，折磨死你们。” 我冷笑道：“我们现在不是见面了吗？” 山妖姥姥悠然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见面吗？因为这是你们最后一面。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见最后一面吗？”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抛了一根手指进嘴里，嚼完才恶狠狠地道，“因为我要你们记得彼此最后的惨样子。——来啊！” 一阵‘叮叮当当’声响，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獠牙外露的青面鬼扛着一个铁架子走了过来。 我第一眼还以为是兵器架，直到看到一个铁钩子上勾着一个人头，才知道是刑具，这老妖婆是个老变态，杀人、折磨人，对她来说都是乐趣。 铁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什么刀、钩子、锁链、带尖刺的铁鞭，还有各种我想都想不到的器具，光是刀子，都有好多种，大刀、小刀，尖刀、弯刀，锯刀，闸刀，鬼头刀，圆形刀，剔骨刀，看得我一阵颤栗。 山妖姥姥笑道：“看到这些刑具了吗？我要在你身上一个个试一遍。” 小琴问道：“姥姥，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山妖姥姥道：“因为他嘲笑我，说我活的没意思，这七百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说我。” 小琴又道：“哎呦，敢说姥姥，那确实该死。不过，姥姥，你想过没有，他这身板受了这些刑罚，一个没挨住，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山妖姥姥连连点头，道：“对啊，我不能杀死他，我要让他一辈子痛苦。” 小琴道：“听说对人间而言，相思最痛苦。姥姥之前把他们关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一关就是一辈子，小琴觉得这法子还真不错。” 山妖姥姥好像被小琴说服了，说道：“有理。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心里多少还是感激小琴的，她是在替我着想。 一直没说话的青面鬼开口道：“姥姥，我倒有个法子，既能折磨人，又不会弄死人。” 山妖姥姥道：“你说来听听。” 青面鬼道：“我试过很多次，将一个人脸上那层皮揭下来，人不会死。姥姥你再想，人没脸了，就算你让他们见面，也没脸见了。” 山妖姥姥眉开眼笑起来，丢了一根手指给青面鬼，说道：“你越来越懂我了。” 青面鬼接过来，也是吃的咯嘣脆。 我脸色都变了，婉儿突然一阵咳嗽，身子瘫倒在地上。 小琴也急道：“姥姥，青面鬼这是好久没剥皮了，想拿他来过手瘾呢，如果把他痛死了，后悔都来不及。” 山妖姥姥看着青面鬼道：“你听到了没？如果他死了，你也别活了。” 青面鬼发出夜枭一般的笑声，说道：“姥姥放心，我剥人皮，都有十几张了，有的是把握。以前的皇帝也喜欢把犯人剥了脸皮，让他们跳舞助兴。最近我又研究出，如果把人放热泉里烫一下，剥皮更容易。” 山妖姥姥道：“那你快去，还等着什么。” 青面鬼走来，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脖子，提着我就走。 我吓坏了，他力气好大，任我怎么反抗都没有用，他皮糙肉厚，我掐他肉，跟掐牛皮一样硬。我感觉我在他手里，像一只小鸡一样。 婉儿也慌了，拉着青面鬼的脚，却被青面鬼一脚踢飞了。 山妖姥姥又开始嚼手指头，说道：“婉儿你别急，一会还有你的戏呢。” 宫殿后面真有一个冒着水泡的热泉，青面鬼直接把我扔了进去，烫的我立马往岸上爬，但是青面鬼守着岸边，又把我推下去。 热泉实在太烫了，我根本受不了，青面鬼推我下来，我还是要往上跑，青面鬼怒了，跳入热泉，按住我脑袋按到热泉里。 我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青面鬼把我提回大殿里的时候，我看到自己手脚都被烫得通红。 青面鬼把我绑在铁架上，开始挑选刑具。 婉儿还想跑过来，被山妖姥姥阴风一扫，又摔了几个跟头，她头发散乱，眼角都红了，大概刚哭过。 我看今日估计逃不过去了，索性放开了，对婉儿道：“婉儿，你别伤心，如果我死了，我们正好可以在一起。” 青面鬼已经挑好一把刀子，狞笑道：“你不会死的，只不过会活得很痛苦。”他手掌压在我的头顶上，似乎要从头顶开始。 我感到冷汗都出来了。 “等等！”婉儿大叫一声。 山妖姥姥问道：“还要等什么？” 婉儿道：“我用宝物跟你换人。” 山妖姥姥微笑道：“你有什么宝物？” 婉儿小嘴微张，通红的内丹就卡在双唇间，给山妖姥姥看了一眼，又吞了回去。 山妖姥姥看到内丹，眼睛里露出了狂热，忙喊道：“快住手。”然后把拿在手里准备吃的手指头，放了回去，小心问婉儿道，“你是说，用内丹换人？” 婉儿点点头。 山妖姥姥没有丝毫犹豫地道：“好，我答应你。——把内丹给我。” 婉儿道：“姥姥，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内丹给了你，你还要害他怎么办？” 山妖姥姥围着婉儿转了几圈，看得出她的渴望，问道：“你想怎么办？” 婉儿道：“让小浪哥哥下山，但你要保证不再害他，我自然会把内丹给你。” 青面鬼道：“姥姥，别听她的，你杀了她，直接取就是了？” 小琴道：“你懂什么？她自身修炼出来的内丹，和精血阴元一样，除非她给，不然杀了她也拿不到。姥姥几百年都没修炼出内丹来，不知道多想呢，就算是拿出整座宫殿的宝贝来换，姥姥也会答应的，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 山妖姥姥道：“没错。——小琴，你这就送他下山。” 小琴忙道：“知道了，姥姥！” 扭着小蛮腰走过来，把青面鬼挤一边，解了我身上的铁链，拉了我就走。 我甩开小琴的手，去扶婉儿，才发现她骨头都是软的，不知道山妖姥姥对她做了什么，难怪连力气都没有，说道：“婉儿，你别犯傻，内丹千万不能给。至于我，落到什么地步，我都无悔，这就是命运。” 婉儿凄然一笑，说道：“小浪哥哥，你别说了，回去看看爷爷吧。” 听到爷爷，我忽然一愣，忙道：“爷爷怎么了？” 我被从家里带走的时候，晕倒了，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山妖姥姥是为了血灵芝而来，闻一下，就能知道人吃了没，她只要去屋里走一趟，肯定能发现爷爷也吃了。 那么，爷爷怎么了？ 我有点不敢听下去。 婉儿也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我急了，问道：“婉儿，你说话啊。” 婉儿终于开口道：“你晕过去后，姥姥进屋查看，那时爷爷——爷爷已经死了。” 我一听，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呆住了，眼泪再次流出来。爷爷吃完血灵芝粥，伤病已经好了大半，如果突然死去，肯定是被吓死的，他应该是看到了妖异的山妖姥姥。 婉儿又道：“小浪哥哥，回去把爷爷安葬了吧，然后把我忘了，过你自己的人生。”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说道：“婉儿，我会再回来的。” 从婉儿出现在我的人生里，为我做了很多事情，可我还没有为她做任何事情，如今又用她最宝贵的内丹救了我的命，我心里默默地想，安葬完爷爷，我就回来，就算死，也要和婉儿在一起。 第15章、入阴间求助 山妖姥姥的宫殿在大山内部，她让小琴送我下山。 小琴一路上和我说了很多话，我心里有事，都没有理她。 到了山脚下，小琴道：“小哥哥，姥姥只让我送到这里，要和你分手了。” 我点点头，回去的路我很熟，她真要送我，我还不答应呢。对于她，我心里还是感激的，她在山妖姥姥面前也为我说了很多话，虽然她一直勾引我。 小琴又道：“婉儿是出不来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随时来陪你。” 我没有说话，挥手走了。 从山脚下到村里，路途并不近，而且这时候是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头晕，但我不管不顾，就这么一直走着，我心里一片死灰，爷爷死了，婉儿不在身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在乎的事情了。 天黑前，我终于到家了。 一进家门，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形很高，但是有点弯，是爷爷。 “爷爷！” 我大喊一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婉儿不是说爷爷已经死了吗？ 山妖姥姥也看过，而且也确定了啊？如果爷爷没死，以老妖婆的残忍恶毒，怎么可能放过爷爷？ 爷爷拄着根棍子，看见我道：“你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婉儿姑娘呢？” 我眼角又湿润了，这次是激动的，原来爷爷没死。听到爷爷问起婉儿，撒谎道：“爷爷，婉儿回家了，我送她回去的。” 爷爷‘哦’了一声，说道：“是该回去一趟。那么你问婉儿什么时候回来不？” 我道：“婉儿说，过几天就回来，她还说，不放心你的伤呢。” 爷爷呵呵笑道：“我早就好了。你看！” 把手里的拐棍抛起来又接住。 “别，爷爷你别闹！” 爷爷抛起棍子，可把我吓了一跳，可别乐极生悲摔倒了。 我扶着爷爷回屋里，想问爷爷中午发生了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爷爷先道：“院子里是怎么了？怎么乱七八糟的？那一地碎镜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奇道：“爷爷，你不知道？” 爷爷眼一瞪，说道：“爷爷一直在睡觉，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道：“爷爷一直在睡觉？” 爷爷怒道：“爷爷难道还用骗你？” 我更奇怪了，如果爷爷没有说谎，真的一直在睡觉，按理说，不可能骗过山妖姥姥的；装死？也不可能。 那么婉儿和山妖姥姥都见到我爷爷已经死了的事实，又是怎么回事？ 爷爷不像是骗我，婉儿也不会骗我，山妖姥姥更没必要骗我，弄得我彻底糊涂了。 我收拾一下院子，做好了饭，就见到一直没回家的黑猫也跑了回来。 爷爷很高兴，抱着黑猫着实亲热。 在我回来前，以为爷爷死了，我都没准备再活下去，想着葬完爷爷，就上山陪婉儿去；哪知爷爷好好的活着，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山妖姥姥的眼睛的，但我又恢复了求生的欲望。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赵叔，他主管阴司，山妖恶鬼都是他管的，我得去求他。 吃了饭，我就往淮河边跑，爷爷有黑猫在身边，根本不用我陪。 到了水湾，我喊了几声，老赵叔就出现了。 老赵叔一见我，就道：“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搜不到一点信息？” 我一听有些愣住，老赵叔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有点奇怪，于是把婉儿采摘血灵芝救活爷爷，山妖姥姥寻来，把我们捉到山里，以及婉儿内丹救我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山妖姥姥？”老赵叔名头也皱了起来。 “是啊，老赵叔，婉儿现在还在她手里，你能把她救出来吗？”我急忙问道。 老赵叔淮河水，没有说话。 我的心都揪起来了，老赵叔可是我的最大希望。 片刻，老赵叔道：“小浪，老赵叔管辖的只是这一截河道，山妖姥姥所在的大山并不归我管。而且，山妖姥姥本领很大，就算我要管，恐怕也管不了。” 我说道：“你们是阴司的，不能派些鬼卒去抓她吗？” 老赵叔摇摇头，说道：“一来，不归我管，二来，如果我越界，会成阴间公敌的。” 我急了，说道：“那要怎么办才好？” 老赵叔低头想了很久，又自个儿摇了摇头，看来把自己的想法否决掉了。最后才道：“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去阴间看一样东西，或许能找到对付山妖姥姥的办法。” 我奇道：“去阴间？老赵叔，你要带我看什么？” 老赵叔道：“在阴间有一副百幽图，能看出鬼魂妖魅的前世或者来历，如果山妖姥姥是什么妖怪，也许可以找到对付她的办法。” 我一听，连忙点头。 老赵叔道：“你上我的船来。” 我登上老赵叔的船，老赵叔边划船边道：“百幽图不能带离阴间，要不然我就把百幽图带出来给你看了。” 我道：“没关系的，我还真想去一次阴间呢，如果哪天死了，下到阴间来，就不会害怕了。” 老赵叔听我这么一说，不由哈哈一笑，说道：“你只要做个好人，去哪里都不会怕的。”说完双桨一荡，小船往下游驶去。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吹得我浑身发抖，我才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倒是能听到水流声。 眼前真的一点光都没有，就算近在咫尺的老赵叔，我都看不到。 我明明记得，前一秒，还能望见对岸的渔船灯火，心想：难道这就到了阴间？ 忽然间耳边又听到一阵阵的鬼哭声，哭声时远时近，让人无从捉摸。 我想着有老赵叔这个阴司最大的官在，自己也不害怕了。 小船转了个弯，眼前出现了一排火光。 当小船划近，我看清火光的时候，真个把我吓着了，在河岸旁的峭壁上，绑着一排的鬼，手脚都被黑色铁链锁在岩石上，每个鬼脑袋上都有一道阴火在燃烧，这有点像人间‘点天灯’的酷刑。 那些鬼有的已经形如骷髅，有的则是身子腐朽了一半，还有的，也许是刚死不久，完全还是个人的模样，但是他们都在一刻不停地在哀嚎着。 尤其是最像人的鬼，阴火燃烧的时候，他痛苦的表情，看得我一阵心寒。 老赵叔边划边道：“这些鬼都是活着的时候做尽了坏事，连下地狱都不够，所以放在这里受刑。”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心想，人活着还是要做个好人，不然死了更惨。想到山妖姥姥，觉得她以后肯定也是要挂在这里受刑。 又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求老赵叔带我来看的。 再往前一点，河道开始收窄，狗头道人让我坐到船中间来，不要坐在船帮。 我很听话地坐在船中心，还是问道：“为什么？” 老赵叔道：“一会儿要到忘川河了，别被恶鬼抓了去。” 忘川河之名，在人间那可是大大有名，据说一条河里都是孤魂野鬼。 果然，不一会儿，河道里传来仿佛千万只甲虫爬过的声音，小船也开始颠簸起来，好像是在石头上跳跃，我伸头看了看，河道里全是各种样子的鬼，几乎占满了河道。 偶尔，会有一只枯手从水里伸出来抓着船帮，都被老赵叔一声呵斥退却。 我感觉忘川河挺长的，小船划了很久，才看到一座黑漆漆的大殿。 我们上了岸，直接走过去，有两个尖脑袋、长耳朵的小鬼守在门旁，见到老赵叔，忙跪地迎接。 不得不说，阴间的阴司大殿除了没有摆设之外，还挺气魄的，抬头都看不到顶，一走进来，就有一股莫名的紧迫感。 殿内阴风不断，鬼气森森，但是再没见到一个小鬼。 一直走到大殿尽头，才看到一个长得像是非洲阿三的黑鬼，坐在一个案台后面，带着乌纱帽，帽上双翅一抖一抖的，他手里还拿着一支笔，似乎在批阅什么。 黑鬼见到老赵叔，忙跑下来，但是对我故意视而不见。 老赵叔道：“你去把百幽图拿来。” 黑鬼躬身去了。 我忍不住道：“我就搞不懂了，他明明穿着官服，怎么还听你的话？要说你官大吧，可你做的事比他辛苦多了。” 老赵叔道：“他是阴司判官，当然要动笔头子。” 说话间，黑鬼判官捧着一幅画过来，放到案台上，看来那幅画就是百幽图。 我伸头去看，看纸张外观，和普通书画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画里漂浮着一片氤氲云气。 这些云气缭绕变化，一刻不停，看着就很神奇。 我指着图道：“用这个能看出山妖姥姥的来历？” 老赵叔点点头，闭上眼睛，手掌从图画上拂过。 我睁大了眼睛，见到图画上的云气开始飞速转动，忽然间又静了下来，画里出现了一座座大山，然后转到山妖姥姥的宫殿，但是看不到山妖姥姥的身影。 老赵叔都忍不住‘咦’了一声。 我问道：“怎么了，老赵叔？” 老赵叔道：“百幽图上居然看不出山妖姥姥的来历。” 我奇道：“为什么看不出来？” 老赵叔道：“有些实力强大的鬼，可以将自己的过去隐藏，百幽图上就会看不到。如果是这样，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第16章、轩辕古镜 阴间的百幽图本就是查看众鬼的前世的，居然查不到山妖姥姥，说明山妖姥姥绝不是寻常鬼怪，我以为老赵叔能帮我对付她，看来我又错了。 我不想为难老赵叔，就说回去再想想办法，让老赵叔把我送回水湾。 从阴间出来的时候，我问过老赵叔，如果请到狗头道人，能不能对付得了山妖姥姥？ 毕竟狗头道人是老赵叔之外，我认识的另一个高人，我只知道他来自洞灵观，至于洞灵观在哪，还需要好好打听一下。 我想好了，如果狗头道人能对付山妖姥姥，我会立刻出发去洞灵观。 哪知老赵叔却说山妖姥姥已经不是一般道术能够对付得了的了，还说如果洞灵观有把握杀死山妖姥姥，早在除去淮河水妖的时候，就会顺便对付山妖姥姥了。 老赵叔又说，山妖姥姥作恶的这些年，一定有人请过洞灵观的道士，但是现在来看，山妖姥姥依然好好活着，说明洞灵观的道士也没有对付她的办法。 到了水湾，告别老赵叔，我划着小船，一路上都在绝望之中。 划着划着，我忽然发觉小船不动了。 我心下奇怪，探头往水下看，就看到水下有一张脸。 我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自己的倒影，随后我就发现那不是，因为那张脸比大理石还白，透着一股阴森劲，两只死鱼一般的眼睛一直瞪着我。 常常在淮河行船的人都知道，淮河里有很多浮尸。 所谓浮尸，一般也称为淹死鬼。 行船时遇到浮尸，一般是要送礼物的，还要说点特别的话。 礼物无非是纸钱、祭酒之类，但我哪里有这些东西？ 对浮尸说的话，我倒是知道点，其实就是把浮尸当路过的朋友说话，因为浮尸都是河边淹死的人，大家共饮一河水，彼此也都攀上了亲。 我道：“老兄，你要去哪里啊？要我送你一程吗？还是要我给你带个什么话？不过，我今日没带礼物，下次——” 话未说完，水下的浮尸忽地一下滑到了船底，我一见，就知道坏了。 小船开始慢慢往一侧偏，我知道这是浮尸在最怪，偏偏无可奈何。 小船越偏越斜，终于翻了，我也掉到了河里。 我一落水，就看到水下浮尸那张惨白的大脸往我飘了过来，我赶紧往上浮，刚浮出河面，就被浮尸拽住了我的一只脚，立刻往下沉去。 在水下，本来就使不上力，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呼啦’一下，沉下去好几米。 我还在想，没被山妖姥姥折磨死，居然被浮尸拖下水淹死了，如果婉儿知道我的下场，不知道会怎么想。 就在我以为小命要丢在河里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拉住了我的手，同时往上游去。 我第一念头就是，老赵叔来救我了，但是很快就知道不是，因为那只手长满了刺挠的硬肉，还留着长长的指甲。 救我那人力气更大，连水下浮尸都被他拖拽回来。 水面上，我的小船被浮尸弄翻了，他一只手一推，小船又翻了过来，他轻轻一跃就从水里跳上了船，紧跟着又把我拖上船。 我这时才模糊地看到对方是一只我没见过的鬼. 这些天的经历，让我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在大惊小怪了，何况我才从阴间出来。 那鬼有个奇大无比的脑袋，简直可以用壮观来形容。他嘴巴也大，估计可以直接吞掉人头，嘴里只有两颗牙齿，都比手指头还长。 他的眼珠子生得很诡异，只有白眼珠，我反正是不敢和他对视。 他肩宽背阔，胳膊上全是一块块的肌肉，一看就是充满了力量。 我被大头鬼轻松拉上了船，身子趴在船上，但是脚踝还被浮尸拽着。 大头鬼按住了我，我才没有被浮尸拉下水。 我看到他的手，连手指都有肌肉，手背上布满了黑色的毛，还有又细又尖的指甲。 大头鬼看到浮尸，便伸手入水，将浮尸拉出水面，另一只手探出，一把握住了浮尸的脑袋，只听‘嘣’的一声，竟将浮尸的脑袋捏爆了。 浮尸都是被水淹死的鬼，全身都装满了水，脑袋爆了时爆出一脑浆的水，很多洒在我身上，臭不可闻。 从翻船入水到现在，其实也就两三分钟，但我总感觉好像经历了漫长的人生一般。 大概大头鬼怕吓到我，蹲在船舱里，一动不动。 他身材健硕高大，蹲在那里，都快和我一般高了，我总感觉蹲着的是一头牛。 好一会，大头鬼才道：“我是阴司一名鬼将，是阴司大老爷派来帮你的。”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还是对他道谢。 大头鬼又道：“我这次来，其实有一个秘密的任务。” 我奇道：“是什么任务？” 大头鬼道：“就是帮你对付山妖姥姥。” 我‘啊’了一声，惊奇无限地道：“你能对付山妖姥姥吗？” 大头鬼摇摇头道：“我不能。但我知道怎么对付她。” 我追问道：“要怎么对付她？” 这可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老赵叔用百幽图都没看出山妖姥姥的来历，还说山妖姥姥实力强大，已经不是道法能制住的了，目前来看，几乎没有办法对付山妖姥姥。 大头鬼缓缓地道：“对付山妖姥姥的办法，世上没几个知道，就算阴司也没几个知道。” 我奇道：“我刚从阴间出来，老赵叔怎么没说？” 大头鬼道：“大老爷不能说，因为这是个秘密。” 我一想也是，老赵叔掌管阴司，本身就是秘密，他又做摆渡人，为了守秘，到现在还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不是哑巴。便道：“那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大头鬼道：“山妖姥姥的实力，你也知道，可以说是高深莫测，连百幽图都查不出来，就算是阴司全体出动，怕是也奈何不了她。” 我咋舌不已，我虽然知道老妖婆厉害，但没想到会厉害到这般地步。 大头鬼又道：“但我知道有件东西，可以轻松杀死她。” 我忙问道：“什么东西？” 心里多少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 大头鬼道：“是一面镜子。” 我忍不住道：“镜子不行。我用镜子试过，她完全不怕。” 大头鬼咧嘴一笑，道：“你那什么镜子？” 我道：“照妖镜！我用它可是连乱葬岗的老爬尸都杀死了。” 大头鬼道：“照妖镜？那不过是有点道行的道士开了光而已。和我说的这面镜子比，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终于心动了，问道：“你说的是什么镜子？” 大头鬼看了看周围，好像怕被别人听到一样，然后才悄悄说了四个字：“轩辕古镜。” “轩辕古镜？” 听名字，就感觉很厉害，可我心下还是有些怀疑，它到底能不能对付山妖姥姥。 大头鬼好似看出我的疑惑，接着道：“这面镜子是上古大战时，轩辕黄帝留下来的宝物，可以说是当世之中，唯一的一件神器，山妖姥姥碰到轩辕古镜，必死无疑。” 我是被‘神器’二字惊到了，心里已经信了他，老赵叔肯定不会骗我，就道：“那么，轩辕古镜现在在哪？” 大头鬼道：“对，这才是关键。轩辕古镜的下落本就是秘密，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我现在告诉你，其实它就隐埋在淮河水道里。” 我道：“那你再告诉我确切位置，我这就去把轩辕古镜捞上来。” 大头鬼沉吟一下，道：“你听说过水阁楼船吗？” 我一惊，说道：“沙门禁地，水阁楼船，我怎么可能没听过？难道轩辕古镜藏在沙门的水阁楼船里？” 对于沙门的水阁楼船，别说我，淮河边的三岁小孩都知道，但是要说有人进去看过吗？我保证没人看过，就是因为那里是禁地，据说除了沙门大龙头和三大元老有资格进去外，其他乱入者，会被浸猪笼。大家只知道那里是沙门的禁地，至于为什么是禁地，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大头鬼点头道：“没错。轩辕古镜确实藏在水阁楼船里。” 我恍然大悟道：“难怪水阁楼船会成为沙门禁地，他们是想保护轩辕古镜不被人发觉。” 大头鬼这次摇头，道：“不是。轩辕古镜现在都还是秘密，就算是何天鹏都不知道轩辕古镜的存在。” 我一听，就有些震惊了，何天鹏是沙门大龙头、大当家、一把手，具有绝对的权利，连他都被隐瞒，看来还真是了不得的大秘密。又好奇地道：“水阁楼船就是沙门的，何天鹏只要进去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大头鬼又道：“因为轩辕古镜并不是在水阁楼船里，而是在水下。不知道你的水性如何？” 我道：“我从小在河上长大，连鸭子都能追到，这个绝对没问题。” 大头鬼道：“那就好。你进入水阁楼船，会看到楼船中间是个祭祀台，祭的是水龙王。你将龙王塑像向左旋转三圈，楼船地板上会出现一个洞口，你沿着洞口入水，一直往下游，能看到一口石棺，轩辕古镜就嵌在石棺上，你直接取了就走。” 第17章、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大头鬼把怎么取到轩辕古镜的详细过程都说了一遍，最后问道：“记住了吗？” 我道：“记住了。” 大头鬼道：“那好。我要回阴间交差了。” 我忙道：“等下！” 大头鬼看着我，皱起眉来，道：“你还有其他事？” 我道：“水阁楼船是沙门禁地，一般人连边都不让靠近，而且我和沙门还有矛盾，沙门帮众看见我，都有可能杀了我。老赵叔既然让你告诉我宝镜所在，岂会想不到这中间的困难？” 大头鬼反问道：“你怕了？” 我道：“当然不是，水阁楼船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不能失手，必须拿到轩辕古镜，可我也知道，凭我一个人的本事，连水阁楼船的门都进不去。” 大头鬼点头沉吟起来，片刻道：“那我陪你走一趟吧。我将你送进水阁里，我在回头复命，下水取宝镜，还得靠你自己。” 我大喜道：“多谢你了。” 时间紧迫，我没有回家和爷爷说，载着大头鬼直接往沙门禁地水阁楼船而去。 一路上颇有段水路要走，我心中充满了干劲，一连划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觉得累。 大头鬼就坐在我船上，好在是夜里，没人注意。 沉寂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道：“你随我去了，阴间那里会不会有问题？” 如果在现实中，他这是属于无故旷工。 大头鬼道：“没问题。阴司大老爷知道我在陪你，不会怪罪我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更是感激老赵叔。 静了静，大头鬼又道：“你也许不知道阴司大老爷对你和你爷爷有多好。” 我忙道：“我当然知道。” 大头鬼缓缓摇头道：“你不知道。” 我不服气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最近天天都有事要麻烦老赵叔，老赵叔也从来没不耐烦。” 大头鬼还是道：“你不知道的。” 我被他说的不耐了，就道：“那你说点我不知道的来听听。” 大头鬼的白眼珠子瞪了我一眼，这才道：“你知道阴司大老爷的脸为什么是歪的吗？就是为了救你爷爷。” 我‘啊’了一声，这我还真不知道，但看大头鬼也不像是骗人的鬼。 大头鬼接着道：“在你爷爷还年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落水而死，是大老爷救了他，同时用自己的命给你爷爷续命，大老爷因为魂魄不全，脸才会歪的。” 我不信地道：“我记得老赵叔自己说过，就算是阴司也不能管到人间死活。老赵叔又是如何给爷爷续命？” 大头鬼道：“看来你也知道点。阴司能给人续命的只有大老爷，因为只有他才能打开百幽图。” 我奇道：“百幽图不是查看鬼魂出生来历的吗？怎么还可以续命？” 大头鬼道：“大老爷打开百幽图，找到你爷爷，就可以从百幽图上续命过去了。对了，前天中午的时候，你爷爷是不是死过去一段时间？那就是大老爷看出你爷爷有危险，暂时收走了命。” 我不禁呆了一下，中午的时候？那不就是山妖姥姥出现在我家里的时候吗？然后发现我爷爷死了；但是爷爷却说他只是睡着了。我一直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老赵叔在背后控制，难怪能骗过山妖姥姥。 大头鬼又道：“阴司大老爷舍命救你爷爷，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这时对大头鬼的话，不得不信。 “对。你没想到吧。”大头鬼用他的一对白眼珠瞪着我。 我想了一下，怎么都想不明白，不由问道：“为什么？” 大头鬼道：“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抛弃了，你知道你漂到哪里去了吗？” 我道：“在淮河上漂，被爷爷捡到了。” 大头鬼道：“那是后来的事情了。你先是漂到了阴间，被路过的阴司大老爷救了。你也许觉得没什么稀奇的吧？我可以告诉你，正常人进入阴间，都活不长，你还是个没有任何保护能力的小孩子，居然没事，大老爷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道：“爷爷又是怎么捡到我的？” 大头鬼道：“大老爷认为你肯定和阴间有关系，所以才要保护你，于是找到了你爷爷，悄悄把你送过去。你爷爷有没有和你说怪鱼的事？那条怪鱼是阴间的幽魂鱼，专门吃水鬼的。” 我终于得承认，我对自己的了解，没有他了解的多。 大头鬼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把白眼珠翻进去，像是休息一般。 在河上又划了好久，眼见天边泛起了鱼肚皮，大河上的行船也多起来。 第一缕阳光洒下来，我看了大头鬼一眼，这才发现他脑袋上长着一个肉角，昨晚上一直没留意，一是天黑，二是太小了，大概有豆芽那么小，看得我噗嗤一笑，这就像一个身高两米的大个子，长了个三厘米的小丁丁一样好笑。 大头鬼不解地道：“你笑什么？” 我停下笑，说道：“没什么。我在想，如果有人看到你，会不会被吓死？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先躲一躲？等天黑在走。” 大头鬼看了看阳光，道：“不必。” 他一说完，身子忽然发生了变化，开始缩小变形，转瞬间从一个大头恶鬼，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看得我眼都直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想都不敢想。 恶鬼可以变化人类，岂不是等于说，世上有很多隐藏的鬼？他们变化以后，至少外形上没有破绽。 反正我是长见识了，以后遇到奇怪的人，还要多加留心。 期间，我去岸上买了点东西吃，大头鬼不用，他吃鱼，眼瞅着水面，只要伸手入水，准能抓住一条鱼。 到下午太阳西斜，才到达水阁楼船处。 附近时常有巡逻的沙门快艇，不让外人靠近，我也怕被沙门人看出来，更是躲得远远得。 如果外人来到，第一眼看到水阁楼船，也许会以为这里是一处水上观景点，长长的水上廊道，廊道转折点都会有一座小小的水上阁楼，显得古朴典雅。 水上廊道所包围的水域中间，有个铁链固定住的大型楼船。 我必须先进入楼船，才能下到水下取轩辕古镜。 楼船一面是陆地，那里更是沙门门人集中地，其余三面都是水上廊道，只在东面留一个入口，方便船只驶入。 当然只有沙门自己的船，可以进去。 入口处还有两个沙门的人守着。 我和大头鬼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水上入口处更容易混进去一些，只要靠近了，即可潜水从门下经过。 我划着船，又在附近转了一圈，买了些下水需要的东西，然后找个阴凉地方休息，到了深夜，往水阁楼船而去。 这次大头鬼划船，我没在船上，而是躲在水下，扶着船身，因为我不能被发现。 还没到入口处，守门人就喊道：“什么人？快回去！。” 大头鬼不理他，划到跟前，才道：“我是外来人，看到这儿有个好玩的地方，想进来看看。” 守门人骂道：“看你麻痹，滚！” 在淮河水道上，沙门一向强横，从来不用看任何人脸色，就算是一个守门的也这般如此。 大头鬼道：“不能看，我走就是了，别骂人啊。” 守门人不耐烦道：“骂你怎么了？再不滚，打断你的狗腿。” 乘着他们说话的空隙，我已经悄悄潜过去，到了门边，摸着门潜水而过。 大头鬼知道我已经过去了，再故意说两句气话，即划船走了。 我先是顺着水廊慢慢移动，感觉离守门人远了，才往中心处的楼船游去。 只要进入禁地，守备反而松懈了，我自小在水里长大，不带一点水花声就游了过去。 大头鬼说过，楼船的船舱是祭祀台，摆的是水龙王，我直接进去，看了看周围，就要准备动手。 我往水面上看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黑点往楼船而来，以我的经验，这也是一个人。我吃了一惊，居然还有人敢闯水阁楼船？ 不过，在隐藏方面，那人明显不如我，我在渡水而来的时候，只露出两个鼻孔。 有人过来，我只得暂时藏起来。 船舱里没什么好躲的，但是挂着很多幡布，我就躲在布后面，楼船禁火，没有光亮，应该发现不了我。 水声哗哗，那人也游了过来，到了船边，手抓船帮，直接跃了上来。 看她身材窈窕，扎个马尾，居然是个年轻女孩。 我不禁暗暗称奇。 女孩上了船，把头发上的水捋一下，就往船舱走来。 更让我意外地是，她边走边解上衣纽扣，完全是旁若无人，等她走进船舱时，上衣已经脱完了，只剩一件粉红胸衣。 其时月色透过窗户照过来，看得还算清楚，我感觉眼球都快要掉下来了，只能怪我是乡下人从没见过，这时目光就没移开过。 这里是沙门禁地，最隐蔽所在，女孩子大胆脱衣，就是认为这里不会有人。 她脱衣服是打算拧水的，也许是我看得太入迷了，身子露出来太多都不知道，女孩眼神一瞥，立刻发现了我，她反应好快，一弯腰，手心多了一柄寒光闪闪地匕首，就往我扑来。 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想告诉她：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第18章、沙门大小姐 我心里还有点灰心，就算她刀子刺不到我，惊动了沙门的人，也是死路一条。 说真的我当时特别的慌，被人发现了，轩辕古镜是别想再拿了，先保住小命才是主要的，于是拔腿往外跑。 让我没想到的是，女孩动作很快，我还没跑到门口，就被她追到了，手抓住我的衣领，硬是把我扯回船舱。 我害怕她的刀子，一手去握她拿刀子的手，另一只手还想着擒拿她，我毕竟也是被内丹淬过体的人，公平情况下，我是不可能怕一个女孩的。 那女孩手劲很大，我一只手控制不住她拿刀的手，干脆两只手一起上，乘势要把刀子夺过来。 没有刀子的女人，我也不会害怕。 我两只手比她一只手力道大，女孩已经有点吃不住了，忽然脚在我左腿上一勾，我身子不稳就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我也没放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带得她也随我一起倒下。 女孩整个身子毫无保留地压在我身上，那份重量和惯性，压得我胸口一痛，她胸前两团更是直接压在我身上。 这个姿势说来有点不雅，再加上她衣衫单薄就只穿个胸衣，更显得香艳旖旎。 但我顾不得享受，女孩的刀子还停留在我的眉心处，要不是我拼了命的抵挡，恐怕已被她杀死了。 我能感受到女孩的愤怒和力量。 她愤怒的肯定不是发现我在水阁楼船里，因为不论她是谁，也是犯了沙门禁忌。她愤怒的唯一理由，只能是因为我偷窥了她。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我，我也不想偷窥，她一上楼船，也不先看看有没有人在，就开始脱衣服，这搁谁身上也只能傻眼了。 我俩倒在一起，她在上，我在下，一个刺，一个挡，不由得照了个面。我看到女孩的眼睛里带着点狠毒和倔强，一副不把我捅个窟窿就不罢休的样子。 我不敢翻身，因为刀尖离我太近，稍微不小心就会刺到我，何况这里还是是非之地，不由有些着急了，说道：“快住手！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女孩道：“反正你偷看了！我要你去死。” 无奈何下，我气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本来没看到的，现在全都看到了。” 这句话果然生效，女孩恶狠狠地刺了几下，没刺到我，说道：“你还不放手！” 我以为她要穿衣服，推开她的手，刚想起身，女孩一刀又割了过来，我一个骨碌滚到一边，衣服还是被划破了。 女孩第二刀又来了，快得没有一丝间隙。 这绝不是一般的河上女孩子，而是练家子。 我已经滚到了墙角，避无可避，双臂交叉，做好了架刀的准备。 手臂中刀，好过身上其他部分中刀。 就在我以为要受伤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飞艇划过水面的声音，同时看到几道光柱，是手电筒的亮光。 我心叫不好，这是沙门巡逻船来了，被发现的话，可以预想到后果。我本来只要往船舱里面躲一下就可以，沙门的人又不敢进来，但是现在还有个拿刀对付我的女孩，我都不敢动。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孩比我还要受惊，忽然往我身上一靠，也是死死贴在边壁上。 楼船外舱都是没有舱门的，手电光可以直接穿透船舱，但是楼船有个很高的门槛，本来是防水进来的，这时候恰好挡住了我们的身子。 几只手电照了照，没看到我们，巡逻船又开走了。 感到船走远了，我立即回头，乘女孩不备，轻松将她手里的匕首夺了过来，同时道：“不要再闹了，如果惊动了沙门的人，我俩都逃不掉。” 女孩伏在我后面，气得杏眼圆睁。 我不由笑道：“快穿衣服吧。让人看到多不好。” 女孩直起腰来，忽然一膝盖顶在我下面。 我本就是趴着的，说话时身子侧过来，谁曾想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我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只感到一阵蛋疼，是真正的蛋疼，因为她就顶在我这里。 “啊——” 我忍不住张嘴叫了一半，便硬生生住了口。 一般女的，是不会攻击男人这里的，她应该受过专门训练，身手灵活不说，出招还都是最狠、最致命的地方。 女孩这才捡起衣服拧干了水，然后才穿上。 我还不会对一个女孩发火，只能一个人生闷气，此时我最希望的就是她赶紧离开。 女孩到我面前，手一伸，道：“刀还我。” 也许她顶我下面那一下的缘故，我感到她气消了，便把匕首丢给她。 女孩收好匕首，蹲在我眼前，眼都不眨地盯着我看。 一般一个女孩子是不会这么看一个男人的，但是她就这么看我，而且看的心安理得。 船舱里暗，她脸凑过来，为了看清我，离的很近，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子。 刚才一直在敌对关系里，没仔细看她，这时我才发现女孩年纪很轻，眉毛很长，瓜子脸蛋，眼睛很亮，长得特别美。 不过她虽然穿了衣服，但是衣服还没干，紧紧贴着身子，里面的胸衣颜色依然能看清；穿着短裤，脚上运动鞋，两条修长玉腿紧紧地并着。 虽然我对她印象不好，但不得不承认，她很美，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青春、清纯，但又野性的味道。 她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躲开她，说道：“你看什么呢？” 女孩呵呵一笑道：“我就想看看什么人不要命了，敢闯水阁楼船？” 我冷笑道：“你不是也敢闯吗？” 女孩不屑的道：“我和你不一样。” 她这句话触动了我，我心里一动，说道：“莫非你是沙门大小姐何无双？” 女孩意外地道：“看你笨头笨脑的，居然还能猜出本大小姐来。” 我一阵苦笑，说道：“谁不知道淮河第一美人何无双小姐？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是看一眼就知道一定是你了。” 心里却想，她和婉儿还不知道谁美呢。 此时，瞧着眼前的何无双，我却更加想念婉儿。 我夸她也是有目的的，她是沙门大小姐，按理说会向着沙门，可是她夜闯禁地，不管有什么理由，她都触犯了沙门禁忌，这可是连她父亲沙门大龙头何天鹏都不敢做的事情。 另外，刚才沙门巡逻船过来的时候，她也很慌张，说明她也怕被发现，在这一方面，其实我们目的一致。 本来我都打算放弃今晚的行动了，现在看来，还有机会。 我夸她美，当然是想获得她的好感，那么在我下去捞轩辕古镜的时候，她才不会拖我后腿，何况她确实很美。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无双听我这么一说，很是得意地‘哼’了一声，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听过很多人说过这话。 但我很高兴，我感觉她已经将我们之前的不愉快全都忘了。 何无双果然戒备少了，很亲切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也没隐瞒，照实说了。 她道：“我知道你们村子。——不过，你来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地？被抓到是要浸猪笼的。” 我想，如果我把事情告诉她，这里面有太多需要解释的东西，而且她还未必信，于是就道：“是一个女孩让我来的，她说，如果我能从水阁楼船里取一样，她就会嫁给我，我非常喜欢她，就溜到这里了。” 何无双‘哦’了一声，似乎信了，说道：“那你要取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 我一听，这丫头太单纯了，这就信了，而且还要帮我，不禁对她多了三分好感。说道：“你真的肯帮我吗？” 何无双睁着像泉水一样清澈的大眼睛道：“肯。” 我不由叹道：“你真善良。要是你父亲在，别说帮忙了，估计还要把我浸猪笼。——我告诉你吧，楼船下面有个镜子，我要取的就是那面镜子。” 何无双手指下面道：“这个下面？” 我道：“对。” 何无双一脸惊讶道：“你知道下面是什么吗？” 我点点头，心说，难道你也知道下面是轩辕古镜？ 何无双摇头道：“不行，我不许你去。” 我道：“你刚才不还说要帮我忙的吗？” 何无双道：“我是要帮你，可我不能看你送死啊。”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会送死？我水性好着呢。” 看得出来她有些着急，小脸憋得通红，说道：“我告诉你吧，楼船下面是淮河的河眼，不管你水性多好，进去就是死。” 淮河的河眼？ 河眼这东西，据说是大河的一个‘窍’，也是大河最玄乎的地方，有的说直通大海，有的说通到地心，还有的说连接阴间，但不管怎么说，危险是肯定的。 我有些愣住了，这些大头鬼都没有说，难道他想骗我送死？随即我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大头鬼如果想害我，不必这么麻烦，当初他不救我就可以了。 我还是决定相信大头鬼，最主要我没得选择，如果不下去，再没有救婉儿的可能。就道：“我想下去看看，你看我能不能活着上来。” 说完，走向水龙王塑像。 第19章、河眼里的惊奇东西 我要扳动龙王像的时候，何无双拦在我面前，道：“我坚决不许。” 她说这话的时候，站在我身前半米处，双臂伸直，俏脸微抬，一副‘我不允许你能怎么办’的样子。 她还是太单纯了，完全不知道这样太诱惑人，因为在我的视线里，看到的则是她傲然的前面。 我有些尴尬，后退一步，问道：“你说下面是河眼，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其实我没听大头鬼说过。 何无双姿势不变，说道：“我当然知道。” 她顿了顿，大概在考虑该不该说，最后还是道：“水阁楼船在外人眼里，不过是水上游园，为什么会是禁地呢？你以为沙门的人不好奇？我告诉你吧，我父亲和三大元老曾派人把水阁楼船摸了一遍，发现楼船下有一口像水井一样的深渊，找了风水门人一问，才知道是淮河河眼。随后派了几个水性好的水手下到河眼里侦查，结果，下去之后，就再也没人出来。你说，里面是不是很危险？” 我想了有十秒钟，对河眼里的危险，我肯定会犹豫不决，但是一想到婉儿，还是坚决地道：“我要下去。” 何无双一听，脾气就上来了，鼻子明显喷出两道气，她气呼呼地道：“你想死就去死吧，我又干嘛要拦你？” 说着，让开身子。 我和她从接触到认识其实就这几分钟，但我感到她是个没心机的女孩，好坏都写在脸上，她生气也是怕我出事。 但我没有选择，必须下去。 我走到泥塑木胎的龙王像前，推着它，向左旋转三圈，‘咔拉’几声响，船舱中间部分开了一个大洞。 何无双站在一边，眼里还有点小惊讶，应该不知道机关的存在。 我还想安慰她别担心我，但是她一和我照面，就傲娇地转过头。 我带好呼吸器和防水镜，还有一只强光手电，就悄悄下了河。 一进到河水里，就能感到此处河水和其他部位大不一样。 现在还是夏天，河水只比外面凉一点，但是此处河水却是冰凉刺骨。 河眼有一个说法，说它通往的是阴间，我可以肯定不是的。 因为如果通往阴间，大头鬼也不会这么麻烦带我走这么远，也许老赵叔直接把轩辕古镜取出来给我了。 既然不是通往阴间，但河水这般冰凉，说明有问题。 一开始，楼船下只是木头架子，穿过架子，才真的达到水下。 我沿着木头架子游，很快就感到水流也发生了变化，因为出现了水漩涡，说明何无双没有骗我，这里真的是河眼所在。 就算如此，我也要接着往下，手电照射处，忽然一个和我装扮很像的人漂到我眼前。 我吓了一跳，以为还有其他人也下来了。 岂知那人身子打个转，翻了三百六十度，就转走了。 看他手脚张开，原来是个死人。 我想起何无双说过的下来查看的沙门水手，看来这就是其中之一。 再往下一点，我又接连看到四个，都是一样的沙门水手。 我的心已经开始狂跳起来，这些水手的尸体，就是在警告我，这里有多凶险。 我咬紧牙，接着往下游，这时候水漩涡开始猛烈起来，要不是我自小在水中长大，也许直接被漩涡带走了。 如果说，刚才几个尸体，吓到了我，但是接下来所见，可以说已经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了。 手电筒照射之下，很清楚地看到一个直径大约有三米的水漩涡，其他水流都是平缓的，只有水漩涡是旋转的，这就像你看到水下刮起了旋风一般。 水漩涡好像是独立的，不和河水掺杂融合，也就是说，河水是河水，水漩涡是水漩涡，这本就是很难理解的一件事。 水漩涡虽然神奇，最难想象的其实是水漩涡里漂浮的尸体，多得数不清的尸体，密密麻麻，你如果看过大海里盘旋的鱼群阵，你就能了解出现在我眼前随着漩涡转动的尸群，那场面我只能用壮观来形容。 我甚至一度怀疑我来到了死神宫殿。 我有点不明白，河眼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沙门虽然有派人下来，但是肯定不会派这么多人下来。 还是难道说，淮河里淹死的都会聚集到河眼里？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一具特别的尸体，因为那具尸体不是人，他有着像人一样的身子、手脚，但是头上却有两只羊角，手臂上又布满鳞片。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我很快发现了很多具不是人类的尸体，各式各样，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我心里已经开始害怕，但让我欣慰的是，目前我还没有发现危险，鼓起勇气往漩涡游去。 水流旋转的力量虽大，还在我控制之中，我觉得应该是婉儿的内丹淬体之后给了我特别的力气，一路上碰撞了好多具尸体，总算穿了过去。 一穿过尸群，眼前就是一片光亮，刺得我眼前一盲，什么都看不见，我还在想，在水下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光？就感到身子好像掉进了一个火炉，烧得我差点喊出来。 好在痛苦来得快，去的也快。 我捂着眼，等眼睛适应了，往下一看，不禁惊喜欲狂，因为那片光亮是从一个镜面射出来的，不用说，自然是轩辕古镜了。 正如大头鬼所说，轩辕古镜放在一个石头棺材上。 而石棺却是卡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洞上，看来那个深洞就是河眼。 深洞下的水，从石棺侧面冒出来，形成一排排飞速流动的水珠子，看着异常好看。 我急忙快速游过去，刚要靠近轩辕古镜，忽然看到石棺周围的茂盛的水草，猛地停住了。 这些水草我认识，我们当地人叫它‘龙王须’。 龙王须在淮河里很多，它只有一根茎，肉白色的，和普通水草一样，没有毒，无害。 但是万事都没有绝对的。 一般的龙王须手指头长短，但是这里的龙王须大部分都有两米，在水里飘摇不定，看着像一只只舞动的触手。 两米长的龙王须，见过的人不多，我在现实里也只见过一次，印象特别深刻，因为那颗龙王须杀了几个人。 我见到的杀人龙王须长在淮河边不起眼的一个水湾里，因为接连死了几个人，水湾一时间成为禁区，但是龙王须长在水里，并没有人知道杀人的是龙王须。 直到有天淮河洪涝预防工作组的一名领导在巡查时也死于水湾，才惊动了所有人，我当时是去看热闹，去了现场，据说尸体很快就找到了，但是捞不上来，于是用沙袋把水湾拦住，抽干了水，就看到龙王须缠在死人腿上，用砍刀将龙王须的根砍断，才把人抬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米长的龙王须几乎是淮河两岸人最害怕的东西。 现在，我眼前一片草场都是两米长的龙王须，怎不让我一惊？ 要是我贸然游过，肯定会被龙王须缠住脚，估计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龙王须再厉害，毕竟是死的，而且一棵龙王须只有一须，卷住骨头就不会放弃，在我眼里，它们只有一次攻击能力。 在河底沙地上散落着好多骷髅骨架，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我捡了几根骨头，往里一丢，龙王须像长了眼一般，将骨头卷起。 然后我接着捡骨头来，只往一个地方抛，很快那片龙王须各个都卷了起来，等我从上面游过去时，已经没有龙王须能伸出来，我轻松来到了石棺上面。 石棺一看就很有历史了，上面满是绿苔。它长有三米，高也有一米，厚重沉凝，这样的棺材沉在河眼里，让人不禁浮想联翩，棺材里埋葬的是什么？ 这些不是我在乎的，轩辕古镜就嵌在石棺正面的石板上，有两个暗扣，将其固定，我伸手将暗扣解开，便将轩辕古镜取了下来。 我拿着镜子准备离去，忽然感到石棺动了一下。 石棺上的每一块石板，大约有二十厘米厚，整个石棺重量不下于几千斤，它只是动了一下，河底也跟着动荡了几秒，河沙立时涌出来。 我是被吓了一跳，石棺里居然真的有东西？ 然后又从石棺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我站在石棺上，听得真切，更是吓得腿都要软了，这石棺里的东西要是出来了，我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我拿着轩辕古镜立时往上面游去。 游到一半，身下忽然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我忍不住又回头看去，就见到一排骷髅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手拿各种武器，和龙王须在做斗争。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骷髅兵？ 龙王须还是很厉害的，很多骷髅兵被卷起，吊在半空下不来，但是骷髅兵多，一个被卷，其他又补上来，很快龙王须就被骷髅兵斩杀一片。 我看得稀奇，不明白骷髅兵要干嘛。 当一队骷髅兵清理了龙王须后，到达石棺前，用武器插入棺盖缝隙里，开始撬动棺盖。 看到这里，我心里猛地一惊，明白骷髅兵的用意了，他们是要把关在石棺里的东西给放出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大头鬼，他手里拿着一杆长矛，从黑暗的河流里走出来，骷髅兵一看到他，纷纷让道，大头鬼可比骷髅兵孔武有力多了，他二话不说，将矛头插入石棺里。 第20章、石棺里的妖怪 棺盖和棺材接合得很严密，加上本来就很重，大头鬼他们一时半会也撬不开。 我还想和大头鬼打个招呼，只是水里张不开口，而且我在水里呆得太久了，便往水漩涡游去。 我已经有经验了，随着漩涡盘旋而上，这里的尸体虽多，对我没有多少影响。 在往上升的时候，忽然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服女尸迎面撞来。 瞧她伸长的舌头和空洞的眼睛，我看着害怕，身子往上一窜，就想避过去，脚下突然一顿，似乎被什么抓到了，我低头一看，又是一个白衣服的女尸，她鸡爪一样的手不仅抓紧了我，还用力把我往下拉。 正面的女尸张开了嘴巴，往我咬来，她嘴里的尖牙伸出嘴唇外，看着很是狰狞，不用怀疑，被咬到准掉一块肉。 这两个女尸居然都是活的。 我猛然一惊，怎么可能还有活的？甚至想到，如果女尸是活的，其他尸体会不会也是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要被分尸？ 就这一乱想之间，我又被下面的女尸拉了下去一截。 上面的女尸已经到了我身边，歪着头往我脖子就咬。 我很慌乱，这要是再不能马上出去，光缺氧都能要了我的命，可是这两个女尸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缠上了我，脚下的女尸只是拉着我的脚，不让我上去，正面这个女尸可就狠了，我没办法，瞅准时机，胳膊肘迎上去，一下子塞在女尸嘴里。 胳膊肘这里全是骨头，饶是如此，还是痛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女尸咬中后，也不松口，似乎要啃一块骨头来才甘心。 我也急了，另一只手就要去拍她，拍到一半，才发现手里拿着轩辕古镜，急忙收回，心里还在想，这要是拍碎了，可就救不了婉儿了。 哪知轩辕古镜一亮出来，就见女尸的头颅，瞬间变成飞灰消散了。 我也是糊涂了，都忘了轩辕古镜本就是上古神器，可以对付一切妖邪鬼怪。 没有脑袋的女尸，对我再也没有威胁，这次真的融入了尸群阵里。 抓我脚的女尸还不知道情况，兀自往水下潜，短短几秒钟，又出了漩涡。 我已经有点气闷的感觉了，再不上去，真要憋死了，轩辕古镜往脚上女尸照去，那女尸果然一秒钟都没抗住就没了。 这时，我看到大头鬼带着骷髅兵已经把石棺撬开了一个口子，我不禁好奇石棺里会是什么东西，还不有自主地往下潜了点。 只听‘轰隆’一声，石棺盖子终于被撬开了，砸在地上，升起一阵泥沙，将河底都搅浑了。 在浑浊的河水中，我看到从石棺里爬起来一个背后有六条手臂的的怪物，他头上有角，身躯高大，尤其是他的眼珠子，竟然是红色的，好像燃烧的火焰，他往那儿一站，整个如地狱魔神一般。 六臂怪物一出石棺，立即接过一个骷髅兵手里的铁棍，几棍下去，将石棺砸成几半。 石棺一散，掉进下面的河眼里不见了。 河眼本来是石棺压着，现在石棺都没了，顿时一股激流从河眼里喷涌而出，那气势仿佛蛟龙出海一般。 离河眼近的大头鬼和骷髅兵全吓得往后退，生怕被吸进去，只有六臂怪物昂然而立，漠然看着喷流。 忽然间，六臂怪物一瞥眼发现了我，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在水下也看的很清楚。 大头鬼转过身来，这才注意到我。 我还想向大头鬼挥手示意，就见到大头鬼拿着长矛的手往我一指，几队骷髅兵排着整齐的方阵，喊着‘乌拉乌拉’的口号，举着武器，往我冲来。 我吓一跳，骷髅兵这是要对付我啊，不敢再理会大头鬼，往上游去。 骷髅兵依然紧追不放，在水里，他们身子轻，游得更快，很快就追到我身后。 我转过身来，向他们摆手，意思是不要伤我，同时也希望大头鬼看到后阻止骷髅兵，在我眼里，我可是大头鬼的‘朋友’，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但是骷髅兵仿佛没看到，最前面一个追到身前举着大刀就往我身上砍，这要被砍到，身子都能被砍两半。 在水里本来就不容易躲避，我也没办法，轩辕古镜一晃，那名骷髅兵瞬间消失了。 片刻间，又有一大批骷髅兵靠近过来，各式兵器都往我身上招呼。 我也恼了，这是要把我分尸的节奏，轩辕古镜扫过去，立时消灭一大片。 其他骷髅兵这才害怕不敢追来。 我反身穿过尸群，顺着木架子上游，终于上到水面来。 出了水面，我就摘掉呼吸器，大口喘气，这会儿差点没把我憋死，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一双惊奇的眼睛，何无双跪在船舱木板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边往上爬边笑道：“我说了吧，我是不会死的。”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是感慨，水下经历的这些，几乎够死三五回了，就算有人下次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下去了，同时还有点感激她曾阻止我下去。 何无双气道：“刚才水势突然变得汹涌，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我想起那应该是河眼突然喷流的时候。 何无双把我拉上来，看着我带上的轩辕古镜，道：“原来下面真有镜子，这镜子太古老了吧？” 从拿到轩辕古镜开始，我就没好好看过，便和何无双一起把玩。 轩辕古镜也是圆形的，但它和现代玻璃镜子又不一样，镜面只有拳头大小一块，一点不光洁，我探头照一下自己，只能模糊照出五官。 古镜的镜身比较奇特，上面布满了铜绿，非金非铁，我摸上去倒像是石头，只是上面刻着的图案全是妖魔鬼怪，各种奇形怪状的都有。 何无双照了一下自己，撇嘴道：“这是什么破镜子。” 我笑一下，她看不出来更好，古镜的威力已经完全征服了我，我已经有信心救出婉儿了。只是这时还不是安全之地，我把龙王像扳回去，船舱又恢复原来模样，对何无双道：“我要走了。” 何无双一听，忙拉着我的手道：“你去哪里？” 我道：“当然是回家了。再多呆一会，被发现可就惨了。” 何无双忽然道：“我跟你一起走，好吗？” 我奇道：“你跟我走？我要回家，你的家不就是这里吗？” 我已经取到轩辕古镜，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她要跟着我走，我心里很是抗拒，生怕她在路上出什么幺蛾子。 何无双小嘴一扁道：“你别管，我就要跟你走。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喊人了。” 我瞧她那架势是要真喊啊，忙道：“别喊，别喊，我带你走。”对这个有点刁难不讲理的沙门大小姐很是头疼，心里也奇怪，她干嘛要跟着我？我才不信第一眼就爱上我之类的。 何无双见我答应带她走，高兴起来，说道：“我带你走个暗道，不经过守门的就可以出去了。” 我‘哦’了一声，问道：“哪里有暗道？” 何无双不无得意地道：“你当然不知道，知道这事的，本来就不多。自从知道河眼的秘密，沙门就一直在探索，可是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暗中在廊桥下开了个口子，方便偷摸进来。” 我道：“那就走暗道。” 我俩下水的时候，我见她露出个脑袋在外面，暴露的太多，就教她脸朝上只露出两个鼻孔来呼吸。 何无双却道：“我不，那样好丑。” 我劝道：“天黑没人看见的，再说，你这样容易被人发现，那时候咱两可就都走不了了。” 后一句话起了作用，何无双还真听话了，一路仰泳。 她带我走暗道，果然没人把守，轻松过去。 过了暗道，就是没人管得淮河水面上，已经不再怕暴露行迹了，带着她找到了小船。 来之前，我和大头鬼就已经商量好了，他停船在这里等我，可是我在河下看到过他，还以为小船不会在了，没想到居然还在。 何无双一上到船上，就道：“快走，快走！”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想到了大头鬼，还在想要不要等他，再一想到在水下的时候，他指使骷髅兵对付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划船就走，心想：见到老赵叔，我就把你是什么样的鬼都说出来。 想到水下，不由想到六臂怪物，心里忽然颤栗了一下，难道说那个怪物才是大头鬼的目的？ 可是我又想不明白的是，大头鬼为什么一直帮我？ 何无双见我发呆，就催道：“你到底走不走？” 我这才划船，同时问道：“何大小姐，你要去哪里？” 何无双不悦地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笑道：“我真的要回家啊。” 何无双随口就道：“我也去你家。” 我一脸黑线，问道：“你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住在陌生人家里，是不好的吗？” 何无双脸色一寒，生气地道：“好不好，管你什么事？” 我笑道：“你说住我家，怎么不关我事？要是你父亲找来，你知道后果吗？最轻的也要把我打个半死。” 何无双呆了一下，忽然呜呜哭了，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第21章、我见过最大的鱼 我慌了手脚，我们还没出沙门势力范围呢，这要是被沙门巡河船看到，没事都变得有事了。忙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何无双哭了一会，道：“我父亲不要我了，没人要我了。” 我好心问道：“你父亲怎么不要你了？你说给我听听。”我猜想肯定是她任性，提了什么刁蛮的要求，他由父亲没答应她，她就觉得委屈了。 何无双抽噎地道：“我父亲要把我嫁人，我不想嫁给他。” 何无双一直哭哭啼啼不肯回去，我以为闹多大矛盾了呢，原来是每个少女都会经历的问题。难怪她要躲在水阁楼船上，因为那里没人敢进去，她也不想被人打扰。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没有人能解决。 何无双瞪着我道：“你笑什么？” 我赶忙严肃起来，她这是敏感时期，我还不是不惹她为好，小心问道：“你父亲要把你嫁给谁，你这么不乐意？” 何无双不屑的道：“白家老二。我父亲要嫁自己嫁，我才不嫁呢。今天他人都来了，还带着聘礼，我气不过就躲了起来。” 我问道：“白家老二是什么人？” 何无双白了我一眼，道：“淮河上还有第二个白家吗？” 我猛然想起来了，白家乃是淮河上出了名的‘水鬼’世家。 所谓水鬼，说白了就是捞尸人。 淮河上捞尸，有各种禁忌和凶险，现在也只剩白家一门存在了，由此可知白家的过人之处。 何无双忽然又道：“王小浪大哥，你让我去你家住几天好吗？求你了。” 这种事情，谁敢答应？我都拒绝她一次了。我和沙门虽然有矛盾，但错在他们，他们明着也不敢胡来，而且我得罪的只是沙门一个小队，这要是让她住我家，我跳进淮河也洗不清了，所以，我微微摇头，表示拒绝。 何无双还想说话，就在这时，我看到前方水下出现两点红光，一直盯着我，要知道这时候已是深夜了，没有船和灯火，水里哪来的光？ 我猛然想起石棺里的六臂怪物来，他的两只眼睛就是红色的，我挥手示意何无双别说话，刚想认真看，红眼就从水下消失了。 难道说，真的是六臂怪物？他来干嘛？ 何无双顺着我的目光，扭头回看，问道：“你看什么呢？” 我刚想说话，小船猛地一晃，一下子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掉进了水里。我第一个念头是：糟了，我的轩辕古镜。 在船上时，因为要划船，我把轩辕古镜放在脚边，小船翻了的时候，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轩辕古镜已经掉入河里。 何无双入水前也发出一声尖叫，我都没时间照顾她，只想着找古镜，反正她会游泳。 然而让我吃惊的是，我一掉入水里，眼前水花还都没有散去的时候，迎面一人扑到我身上，立刻双臂一紧，搂住了我。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何无双，以为她胆小害怕，等我睁眼瞧去，才发现抱紧我的居然是曾在河眼漩涡里出现过的女尸。 女尸眼神空洞，一脸尸斑，身上的骨肉更软得像一滩泥，贴在我身上，别提多恶心。 我还想推开他，呼啦一下，又飘来几个女尸，前后左右把我抱得死死的。我被缠成了一个球，手脚都动不了，直接往水下沉去。 我手里没有轩辕古镜，我连对付一个女尸都没有把握，何况一下子出现这么多？ 身边唯一的人是何无双，她能自保就不错了。 我的心也沉了下去，这次真的是无人能助了。 就在我心灰之际，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子扑了过去。 黑影子还没到，已经带起了一股水浪，冲得女尸飘摇不定。 然后我又看到了一群骷髅兵，突然拦在我们之前，举着武器瞄准了黑影子，可是等黑影子撞过来，水花直接把骷髅兵冲散了。 我这才看清，黑影子是一条长胡须的巨大的鱼，反正之前我没在淮河里看到过这么大的鱼，鱼身通体乌黑，连鱼鳞都是黑色的。 怪鱼冲过来，张着大嘴就往我们这一团咬来。 这鱼太大，完全能一口把我们都吞了，而且鱼嘴里布满了尖牙，恐怕没入鱼腹之前，就被咬成碎片了。 我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了，心里还在想哪一种死，会更好一点，是被女尸缠死？还是被大鱼吞了？ 大鱼到了近前，一口咬去，我看到大鱼尖利的牙从我眼前划过，差一点就咬到我了，大鱼这一口，将我身上的三个女尸吞进了嘴里。 等大鱼第二次回头，又是一口咬掉两个女尸，但是仍然没有咬到我，我恍然而惊，原来大鱼是在帮我。 我爷爷说过，我小时候就被一条怪鱼救过，眼前这条大鱼，和爷爷描述的非常像，难道说这条大鱼就是小时候救我的怪鱼？ 爷爷病重时忽然对我说了这些话，我根本没当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女尸被大鱼几口吃完了，我也恢复了自由身，先是浮上来呼吸几口气。 何无双趴在翻了的船边，我正好在她后面，见她没事，立刻潜水下去，轩辕古镜还在河下，我必须把它捞上来。 水下还很混乱，骷髅兵还在游斗大鱼，不过他们明显不是大鱼的对手，大鱼只需快速从骷髅兵中间游过，就能见到大片骷髅兵散了架。 这里离岸边不是很远，水也不深，我连扎几次水，已经到了河底，轩辕古镜在河底自带白光，一眼就能发觉。 我把轩辕古镜拿到手里，立刻对准存留的骷髅兵，将他们全部消扫尽，这才浮出水面。 何无双见我一直不出来，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王小浪，王小浪——” 我游过去，说道：“别喊了，我没事。” 何无双一见到我，扬起粉拳就打了我一拳，说道：“你怎么划船的，吓死我了！”刚说完，又‘哎哟’一声惊叫，因为她看到了大鱼。 大鱼不知何时浮了起来，像一座小山一样，停在我们面前，我和何无双两人，也就比鱼唇大一些。 何无双肯定吓坏了，躲在我后面，我们可是在水里，又不能站立，她自然而然地就抱紧了我。 我感到后背有点发烫，忍不住道：“你别离这么近，好尴尬的。” 何无双惊恐地道：“鱼，大鱼！” 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忘了仪态，何无双现在就是这样，她不仅不听反而抱得更紧了，我都能感到她两个球在挤压我后背，虽然她是无意的。 沙门大小姐的美名早就传遍淮河两岸了，在水阁楼船上，我可是见过她的身体的，那真的是性感、青春、诱人，现在趴在我后背，那种刺激性，已经让我有点把持不住了。 我知道她是怕，就道：“你别怕，大鱼认识我，不吃人。” 其实我也有点怕，毕竟是鱼，不是养的宠物，而且它可是连女尸都吃。 何无双问道：“鱼认识你？” 我道：“你先下来，要不然大鱼以为你欺负我，真把你吃了。” 何无双也看出好像没危险，回到船边，一双妙目盯着大鱼看。 我们已经没事了，但是大鱼还不走，我也不知道鱼是啥意思，又没法和它对话，想着小船还翻着呢，说道：“别趴着了，把船翻过来。” 小木船在水里，好沉，我俩费了好大劲也没成功，只得推到浅水处，才把船翻过来。 大鱼也游了过来，不过鱼身太高，相当于搁浅了，它露出来的鳍背像一座楼一样。 到这时候，我才真的放弃过滤、不再怕它，走过去，连连作揖道：“我说话你能听懂吗？听不懂就算了，我还是要好好谢你，毕竟你救过我两次了。” 何无双也走近，还想伸手去摸鱼头。 我道：“别乱来。”伸手抓住她的手。 不成想这一下，两人都尴尬了，彼此迅速抽出手。 我忙对鱼道：“我们要走啦，下次见。”坐上船，接着往家赶。 大鱼也一个摆尾，回到水里游走了。 何无双问我道：“你怎么会认识一条鱼？” 我道：“不是我认识一条鱼，是鱼认识我。我刚才说得可清楚了。” 何无双不满的哼了一声，又道：“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听人说起过这条鱼，说它是阴鱼，专吃水下亡魂水鬼，但是不吃人，而且是好人的话，阴鱼还会保护他。” 我一听就乐了：“你的意思是在夸我是好人了？”心里想到大头鬼所说，这是幽魂鱼。 何无双忙道：“我也只是听说，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你得意什么？ 我故意恶狠狠地道：“你最好当它是真的，要不然——嘿嘿。” 何无双一点没被我吓住，反而反问道：“刚才小船翻了，是不是阴鱼撞翻的？你看，阴鱼并不能识别好人坏人。”说完，她得意地乐了。 我笑一笑，她这么说肯定没看到水下女尸和骷髅兵。 之前看到的红光，我敢肯定，就是六臂怪物。 同时，我又有点糊涂，为什么他们专门针对我？还想要我的命？ 到了渡口，已经快天亮了。 回到家里，我要赶紧休息，我让何无双去婉儿的屋子，自己倒头就睡。 第23章、老妖婆的真身 可是当山妖姥姥发现自己的影像映入轩辕古镜里面的时候，她才发觉有问题，猛然捂住了脸，同时发出一声极其尖细的叫声。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就等这一刻呢，哪里会放过？ 我双手紧紧握住轩辕古镜两侧，直直对着山妖姥姥的脸。 之前在我家院子里，照妖镜对山妖姥姥没啥大威胁，甚至被她随手一扫打破了。 但是，轩辕古镜可不一样，山妖姥姥果然怕得要死，大头鬼还算没有骗我。 山妖姥姥转头想躲过去，我跳上床，镜面依然对着她，我听到山妖姥姥发出不断的尖叫声，声音里满是惊恐、害怕，以及愤怒。 只有两米的床，山妖姥姥爬了好久，还没爬过去。 渐渐地，我看到山妖姥姥发生了变化，嘴巴变尖了，鼻子变小了，眼睛也变绿了，最恐怖的是，一刹那间她脸上生满了白色的细长毛来。 我心叫厉害。山妖姥姥不像之前遇到的阴邪之物，比如骷髅兵、女尸，或者青面鬼，都是一个照面就消失了，山妖姥姥已经熬了十几秒，依然存在着。 说真的，我心里都有些慌了，生怕轩辕古镜也杀不死她。 就在这时，爬行的山妖姥姥身后突然‘嘭’地一下，又暴出几条尾巴。 这些尾巴颜色五彩各异，蓬松舞动，妖艳至极。 她的手脚也变成了动物的爪子。 这时候，我看清了，原来是一只碧眼狐狸，心说，终于现形了吧。 我以为差不多该是宝镜消灭她的时候了，山妖姥姥忽然抬起眼来，深深望了我一眼。 她眼睛如蓝宝石一般，我感到自己一下子被吸引了，再也挪不开眼睛，耳边听到一个异常温柔的声音道：“把镜子扔了吧，扔了吧，扔了……。” 其实我脑海里知道，这是诱惑，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把古镜扔掉，突然我想起小琴说过的话，不要看她的眼睛，忙把脸藏在轩辕古镜后面，这才发觉我已经一脸的冷汗了。 只听山妖姥姥一声刺耳尖叫，忽然身子翻了个面，跳了起来，然后在半空中如飞一般，往宫殿后面飞去。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让她跑了，我迈步就追，可是哪里追得上？眼瞅着山妖姥姥的五彩大尾巴消失在眼前。 其实我已经基本上看出山妖姥姥是什么妖怪了，应该是深山老狐，可是她居然有好多条尾巴，这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了，而且轩辕古镜居然没杀死她，只是让她现出了原形，这也是出乎意料。 我深知斩草不除根，大祸要临身，飞也似的跟了过去。 这里本来就是宫殿，空旷，屋子又多，山妖姥姥去了哪里，我是一点头绪没有。 我本来想着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总能找到吧？可是在我找了三五间之后，我又想到，山妖姥姥要是去找婉儿麻烦，那就可不妙了，婉儿身上没力气，会吃大亏的。 我返回宫殿，沿着另一条路往前狂奔去。 在路的尽头，我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对着洞口大喊道：“婉儿，你在里面吗？” “啊——，小浪哥哥？是你吗？我在的。”婉儿激动地回应着。 听声音的话，婉儿就在洞口，可是我却看不到她，往里面钻，身子像触到了一个看不见的墙，怎么都过不去。 “小浪哥哥，你是过不来的，姥姥在洞口施了禁忌术，要不然我早出来了。”婉儿从一开始的激动，又变得冷静下来，说道，“小浪哥哥，你快走吧，让姥姥发现你就死定了。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我，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这些就够了。” 婉儿还不知道，老妖婆早逃了。 我拿出轩辕古镜，说道：“婉儿，你躲远一点，我用轩辕古镜试试。” 听到婉儿说‘可以’了，我用轩辕古镜照了一下，山洞口仿佛起了一阵白烟，就听到婉儿惊道：“小浪哥哥，你怎么做到的？” 我把轩辕古镜背面给婉儿看，说道：“我手里这件宝镜乃是上古神器，婉儿，你再也不用怕老妖婆了。” 婉儿走了出来，不能置信地看着我，道：“小浪哥哥，你怎么来了？姥姥呢？” 我亮着古镜，笑道：“看到这轩辕古镜没？我把它一拿出来，老妖婆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几天不见，婉儿已经清瘦了很多，眼睛里都有些湿润了，我一只手摸着她脸颊，心里也颇是感慨，差点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婉儿问道：“你说姥姥逃了？逃哪去了？” 我把山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婉儿摇头道：“不行。不能放过她。” 我惭愧地道：“我本来就抱着杀死她的决心，青面鬼都被我杀了，哪知道让老妖婆跑了。” 婉儿道：“回山宫里，接着找，如果不杀死她，以她的弑杀残忍，一旦恢复了本事，你们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我和婉儿回到老妖婆的山宫，开始慢慢寻找起来。 按说没地方跑的，可是我和婉儿找了个遍，也没发现狐狸尾巴。 我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山宫后面屋子都查了两遍了，也没找到，饿得我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婉儿道：“我们先出去找点吃的。吃完再来找。” 一出门，婉儿悄悄对我道：“小浪哥哥，左边树林子有动静。” 我道：“是老妖婆吗？” 婉儿道：“我不知道。我们一直前走，然后绕过去，看看林子里是谁。” 我道：“好！” 走到看不见的地方，绕远路进了林子，就看到一个身影躲在树后，往山宫偷看。 我一看到她手里拿着花篮，就道：“是小琴。”然后，也不隐瞒地走了出来。 婉儿道：“原来是她，她躲在这里干嘛？” 我道：“去问问她。” 小琴听到脚步声，即刻回头，看她脸色雪白，应该被吓得不轻。 婉儿道：“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小琴咬着下嘴唇，问道：“你不生我气？” 婉儿微笑道：“我干嘛生气？我还要先谢谢你呢。” 小琴看着我，小心问道：“姥姥呢？” 我苦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叹道：“我以为有了轩辕古镜，就可以百分百杀死她呢，结果还是让她跑了。” 小琴听完，低着头，沉默起来。 婉儿问道：“小琴，你知道姥姥藏在哪里，对不对？” 我一听，也是问道：“小琴，你知道吗？” 小琴应该在犹豫，低头不语。 婉儿又道：“小琴，你想在老妖婆身边永远呆下去吗？你有自己的活法，你应该去外面看看，只要你不害人，不被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会很幸福活下去的。你看我就是例子。” 我接着道：“小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看，老妖婆这不是已经被打回原形逃跑了吗？我们现在找她，就是要斩草除根，老妖婆占山这么多年，害死无数人，也是她遭报应的时候了。” 小琴终于抬起了头，说道：“我带你们去找姥姥。” 我道：“就是嘛，你要和老妖婆划清界限，她迟早会连累——” 话未说完，肚子了又‘咕噜噜’叫了，这次声音比较大，寂静的林子里都有了回声。 婉儿和小琴都没憋住，笑了。 在两个漂亮的女鬼面前，还是挺尴尬地，我问道：“对不起，这里有我能吃的的嘛？” 小琴把篮子递给我，说道：“这里有野果山枣，附近小溪里有鱼，你可以抓了来烤着吃。” 我说道：“不用了，吃点野果充饥就好。”说着，在花篮里挑了几个大的野果。吃了两口，想起一事，问道：“婉儿，你的内丹还在吗？” 婉儿点点头，说道：“还在。” 我奇道：“老妖婆为什么没拿走你的内丹？” 婉儿道：“我也不清楚。” 小琴接着道：“我知道一点。姥姥说，婉儿还是内丹初期，丹效还是差了点，她想要婉儿养着内丹。” 婉儿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破初期境界，老妖婆有耐心等下去？” 小琴道：“姥姥其实不是有耐心等下去，而是在等这几天。因为她炼制了十几年的一枚丹药也快要好了，本来和丹药一起服用的是血灵芝，但是被你们偷走了，如今有了内丹，姥姥就决定和内丹一起服用。” 我道：“我还是不明白，老妖婆把内丹取走就是了。反正不用还。” 小琴解释道：“姥姥说，内丹只有在原宿主的体内，才能保住精元。姥姥希望在吃丹药的时候，可以最大可能的吸收内丹，所以，才没有让婉儿把内丹交出来。” 我点点头，难怪那么渴望内丹的老妖婆，还把内丹留给婉儿。 婉儿则道：“还好老妖婆没把我的内丹取走，不然想弄回来，可就麻烦了。” 我道：“不交出来，那就杀了她取出来。” 婉儿道：“取出来当然可以，可是内丹污了，再想炼回精纯可就难了。” 我道：“婉儿以内丹修炼，老妖婆居然是靠道家炼制的丹药来修炼，这太不可思议了，感觉都成神仙了，在我印象里，只有道士才会做这些。” 第24章、山腹中的道观与道士 说到山妖姥姥吃丹药修炼，小琴就道：“你说的没错，在炼丹房里，有很多道士，都是姥姥抓来的，他们就负责给姥姥炼丹。其实，这几百年间，姥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枚丹药了。” 我不由叹道：“是啊，我真怀疑，再让老妖婆吃几年丹药，真的能成神仙。你们是不知道，轩辕古镜都差点对付不了她。” 我其实还想到阴间的百幽图，老赵叔都说查不出山妖姥姥的来历。 小琴默默点点头，问我：“你看出姥姥的真实身份了吗？” 我道：“一只狐狸，有着绿色眼睛、五彩尾巴的狐狸，这是成精了。” 小琴道：“没错。姥姥其实就是一只碧眼狐狸精。” 我很奇怪地道：“这座山宫，肯定是早就有的，老妖婆是怎么找到的呢？还有她是狐狸，又是如何知道吃丹药能修炼的？” 小琴道：“姥姥的过去，恐怕也只有姥姥自己知道，我可不敢问这些。” 我道：“行，不管她以前是什么样的，我都不会放过她。我们去找她吧。” 小琴带路，在宫殿一众房子里，轻车熟路地来到一间画室。 这屋子我们来过，除了挂着的一些古画，并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 小琴指着其中一副八仙过海的画像道：“你按一下汉钟离的肚脐眼。” 我伸手一按，墙后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我探头一望，发现缝隙后面是一条只够一人走过的甬道。甬道里黝黑幽深，根本望不到尽头。 小琴道：“姥姥应该就是从这里逃过去的。” 婉儿问道：“这里通向哪里？” 小琴道：“通往炼丹房。不过，你们别想从正门进丹房。丹房是姥姥最看重的地方，就算是我，也只是跟着姥姥进去过一次。要走就快点走，别等姥姥本领恢复了，大家都要危险。” 我拿起一个烛台，率先走进去。我右手拿烛台，左手把轩辕古镜拿在胸前，生怕山妖姥姥突然出现。 走了好大一会，前面出现了光，这是到道口了，我加快脚步，出了甬道。 眼前所见，让我吃了一惊，我们现在是在半山腰，眼皮底下是山腹，山腹中有十几座道观，可是在道观中，耸立着一个比道观还要高的炉子，炉子下火势熊熊，几个手脚带着镣铐的道士在忙碌着。 我指着大炉子道：“这就是炼丹炉？”想着小琴说山妖姥姥有一颗药炼制了十几年，看来不是吹的，这大炉子，烧起来一次都不简单。 婉儿指着下面问道：“老妖婆是躲在道观里吗？” 小琴道：“是的。姥姥平时不睡觉，可是每次要休息，都会来这里。用姥姥的话说，就算是休息也要修炼。” 我道：“我们下去看。” 婉儿却道：“小浪哥哥，你一个人下去吧，我和小琴就留在上面。” 我随即就明白了，她两是女鬼，对道观寺庙之类的，心存畏忌，何况下面还有不少道士，便点头道：“那好。你们保护好自己。” 当我走进道观，那些道士看到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几个都看傻了。 这些道士年龄跨度好大，有的七老八十了，有的还很年轻，但是都被细铁链锁住。 在丹炉旁边立着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挂着两个道士，也不知道人死了没有，鼻子耳朵都没有了，连脸上的肉都被挖去了，看着和活鬼一般。 这里本是道家炼丹处，结果看着像是屠宰场。 我就问他们：“你们看到老妖婆了没？” 那些道士一听，脸上变色，立马掉头干活去了。 我一看，没人理我，忙补充道：“你们不要怕，我有办法对付老妖婆。要不然，我也来不到这里。” 那群道士又开始犹豫起来，但是还是没人敢说话。 我知道这些人是怕死了山妖姥姥，又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才没人理我。 就在这时，一人嚷道：“都不干活，在看什么呢？” 说话的也是个道士，只不过看他衣服，属他最干净，脸色也最红润，手脚上也没有铁链，看来是个管事的。 我身边一个道士小声道：“这位是华心道士，姥姥特别信赖他的，你问他吧。” 说话间，华心道士走了过来，看到我也是一惊，随即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道：“我是来要山妖姥姥命的人。你知道老妖婆在哪吗？” 华心道士冷笑起来：“就凭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对身边道士吼道，“把他抓起来。” 我忙道：“你们是奴隶吗？做事还要带着铁链？是不是老妖婆把你们弄成这样？你们怕她，我可不怕，不信，就叫老妖婆出来。” 本来往我扑来的道士又安静起来。 华心道士一看，顿时大怒，抽出腰边皮鞭，随手抽在一个道士身上，喝道：“你道爷的话也敢不听了？” 我还真有点慌，一时无法取得对付信任，要被围攻的话，我肯定得逃。 华心道士接连又抽了几个道士，忽然他身后一人，举起带着手链的手砸在他后脑上，‘咕咚’一下，华心道士晕倒过去。 其他道士都惊恐地看着打人的道士。 打人的道士对我道：“小兄弟，瞎子道长有话和你说。” “瞎子道长？” 我看了一下，没看到眼瞎的人。 道人指了指，我这才看到道观墙角坐着一个老道士，眼睛确实是瞎的。 本来议论纷纷的道士们，听到瞎子道长喊我，都停止了说话，聚到瞎子道长身前。 我一看，就知道瞎子道长在这群道士中间，很有威信，便走过去。 走到瞎子道长身前时，我心中就是一痛，因为他实在太惨了，不仅仅是眼瞎，腿自膝盖以下也被斩断，手臂只剩半截，，基本上就是个废人，身上瘦骨嶙峋，干巴巴的，都未必有三十斤。 瞎子道长用鼻子嗅了嗅，就裂开满是黄牙的嘴巴，笑呵呵地道：“不错不错。” 旁边的道士问道：“瞎子道长，你又看不见，说什么不错？” 瞎子道长没理他们，说道：“小兄弟，一开始你说要对付山妖姥姥，我还不信，不过现在我信了。另外，我还要多说一句，就算你有宝贝，也未必能杀死山妖姥姥。” 我一听，还真被他算中了，轩辕古镜能将山妖姥姥照出原形来，但是好像不能致命。忙道：“道长，你知道该怎么办嘛？” 瞎子道长笑得很开心，眼角忽然流出两滴泪，说道：“能能！” 我道：“请道长指点。” 瞎子道长道：“诚一。” 一个看起来头发也花白的道士忙恭敬地道：“道长！” 瞎子道长道：“九年前，我让你收藏的一根木头还在吗？去把它取来。” 诚一答应一声，飞奔入道观，然后搬了个桌子出来，桌子上都是蜡油，应该是放香火烛台之类的。诚一当着大伙的面，将桌子拆散，取下一个桌腿，放到瞎子道长鼻子前。 瞎子道长嗅了嗅，说道：“没错，放下吧。”然后又道，“大家听好了，眼前这位小兄弟，能够杀死山妖姥姥，救我们出火坑……” 道士们立刻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但听他们所说，似乎都不大信。 诚一嚷道：“都别说了，听道长把话说完。” 瞎子道长道：“我没什么话好说，除了这位小兄弟，你们都退远点，我有些话单独和他说。” 其他道士就算不乐意，也都老实照办，顺便把华心也提走了。 我道：“道长，现在就我一个人了。” 瞎子道长这才道：“小兄弟，我把别人支走，其实是想提醒你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上的东西，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尤其是我们这些道士。” 我道：“是，多谢道长提醒。我这宝物就是拿来对付老妖婆的。” 瞎子道长点点头，又道：“我能感应地到，是宝物啊，因为我从来没感受到这么强大的东西，要不然，凭你说任何话，我都不会信你。山妖姥姥是狐狸成精，用上好丹药修炼，早已达到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的境界，要不是她妖性太重，怕是早已得‘道’了，一般宝物对她根本没用。” 我道：“道长，我现在身上的是上古神器，好像只能让她受到伤害，可也没法杀死老妖婆，这又该怎么办？” 瞎子道长道：“没错，你再厉害的宝物，也只能把她打回原形，好在我早有准备，藏了一件可以对付老妖婆的东西。” 我道：“你是说，这根木头？” 瞎子道长道：“你把木头表面颜料擦掉看看。” 我照办了，擦干净一看，木头里面黑黝黝的，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瞎子道长道：“这是雷击木，至刚至阳，老妖婆偏又是至柔至阴，等她变了形，你用雷击木，就能打死她了。” 我又道：“我来这里，就是来找老妖婆的。道长知道她藏身之处吗？” 瞎子道长道：“就在道观后院的左侧有个厢房，老妖婆一般都在那里休憩。你说她受伤了？那就更好了，趁她真元还未恢复，快点去要她命。” 第25章、山妖姥姥之死 我不再多说什么，捡起雷击木，大步往道观后面跑去。 整座道观里的道士都在前面，后面一个人没有，很是安静。 到了后院，我踢开左厢房的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左面墙上有个书架，书架上满满的书，墙上还挂着一柄短剑和一把拂尘，这些应该都是原主人的东西。 屋内还有张大床，隔着白纱蚊帐能看出被子下躺着个人。 当然，那不是人，而是山妖姥姥，确切说，是一只狐狸。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和一个人类没多少区别。 我拿出轩辕古镜，拉开蚊帐，就见到被子抖动了一下，一丛彩色尾巴也露了出来。 没有犹豫和怀疑，我伸手揭开被子，果然是山妖姥姥躺在床上，她立马跳起来往我抓来，她指甲很长，比匕首还长还锋利，我早有准备，轩辕古镜对准了她。 山妖姥姥一见到轩辕古镜，立马尖叫一声，也不敢抓我了，跳起来想逃。 可是，我把镜光一对焦，她立刻跳不动了。 山妖姥姥还没从第一次伤害中恢复过来，跳了几次，都没跳出轩辕古镜的镜光之中，很快就放弃了。 再看她此时半人半妖，脸上一半是人，一半是狐狸，看着很吓人。 但是在轩辕古镜之下，半人半妖的山妖姥姥很快变成一只彻底的狐狸。 虽然如此，她身后几条长长的彩色尾巴，也昭示了她与众不同。 变成狐狸的山妖姥姥突然坐直了身子，无视轩辕古镜的镜面，眼神和我对视上了。 我一看到她碧绿的眼神，就赶忙低头，幸亏我躲得快，脑袋还是一蒙。 从山妖姥姥看我的一刹那，我一恍惚间，轩辕古镜差点脱手掉下来。 山妖姥姥功力大减，比第一次迷惑我时，效果差很多。 我知道是她还没复原，提起雷击木，顺手就是一棍。 这一棍打在山妖姥姥的脸上，掉出无数细毛，同时冒出一股黑色的烟雾。 烟雾并不是雷击木落下的，而是从山妖姥姥身上出来的，这是我绝对没想到的情景。 就是这一棍，已经痛得山妖姥姥吱吱乱叫，在床上乱奔乱逃。 我再没停下来，就用雷击木不断地抽打，几棍子下去山妖姥姥掉了个尾巴。 一开始我还以为尾巴是被雷击木打掉的，后面才发现不是，因为尾巴毛松松的，我根本没打那里，但是山妖姥姥得尾巴还是不停的掉。 不一会儿，床上已经落了好几条尾巴了。 当山妖姥姥只剩最后两条尾巴的时候，几乎只能爬着走了。 我毫不客气地一棍子打在山妖姥姥的脑袋上，发出‘啪’的一声，却见山妖姥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又一个尾巴掉了。 只剩一个尾巴的山妖姥姥，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又是几棍子下去，感觉已经断气了，才将轩辕古镜收起，雷击木别好，一手提着狐狸尸体，一手把她掉落的尾巴拿着，往外面走去。 到了前面，那群道士见到我走出来，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她真的把山妖姥姥抓住了。” 一个道士说完，不自觉的哭了起来，他一哭，带着很多道士都哭了。 我把狐狸尸体丢在地上，对瞎子道长道：“道长，我已经杀了她了，大家以后再也不用被欺负了。” 瞎子道长连连点头，看起来也很激动。 有人小心地道：“山妖姥姥太厉害，连尸骨都不要给她留。” 很多道士都同意道：“没错。” 一个道士走上前，道：“把它烧成灰好了。”说着捡起碧眼狐狸，往丹炉走去。 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道士到了丹炉前，作势要扔的时候，忽然自个儿跳了进去，顿时全身烧了起来。 丹炉里火势多猛，也就眨眼间，那名道士自己已经烧成灰了。 突然的变故，让大家都是一呆，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名道士跳进火炉，狐狸则落在丹炉外，突然身子一动，开始慢慢逃跑。 另一个高瘦道士拿出一把尖刀走去，说道：“还没死，还想跑？我要剥你的皮吃你的肉，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又跑上前两个道士按住狐狸，好让高瘦道士下刀。 高瘦道士的尖刀对准了狐狸的肚皮，刚要刺进去，忽然刀尖一转，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顿时气绝身亡。 出来帮忙的两个道士，也是举起手臂，砸在对方脑袋上，两人手上系着铁链，‘砰砰’两声，两人也都躺在血泊里。 “怎么回事？”所有的道士都呆住了。 瞎子道长道：“大家别慌，这只是迷惑术，诚一，你别看她眼睛，用雷击木挑着她，把她丢到丹炉里。” 诚一答应一声，走过去挑起碧眼狐狸，别过头，把狐狸丢了进去。 狐狸一进丹炉，被火烧得又变回山妖姥姥的模样，一边凄厉哀叫，一边还想往外跑。 诚一守在外面，见山妖姥姥露头，立刻就是一棍子打去。 山妖姥姥也熬不住了，又变回狐狸。 不过这次，一变回去，身上毛立刻着了火，转瞬间烧成了焦炭。 这回是真的死了。 所有人都望着丹炉里，一时鸦雀无声。 我心里那口气也彻底舒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人忽然迈步就逃。 我一看，正是那华心道士，可是他没跑几步，就被抓了回来，丢在瞎子道长身前。 “跪下！” 华心道士吓坏了，跪在地上哭道：“瞎子道长，瞎子道爷，求你放了我吧，以前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是被逼的，都是山妖姥姥那老妖婆逼我的。我——呜呜。” 瞎子道长叹口气道：“哎——，虽然你以前做的过分了点，不过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既然老妖婆已死，过去的就过去吧。” 华心道士一听，忙磕头，说道：“谢谢道长，谢谢道长，我——啊！” 后面的话没说完，已被一个道士抓起头发，拖着去了丹炉旁。 那名道士狞笑道：“瞎子道长心地善良，他饶了你，可没代表我也饶了你。去死吧。” 说着，他就把华心道士往丹炉里推，却不成想，华心道士突然反手抓住了他的胸口，华心道士进了丹炉，固然烧成了灰，那名道士被他一拉，往丹炉里冲了一步，吓得他急忙后退。 等他退回来，忽然昂天倒地，满地打滚，滚了一会就不动了，看他的脸，五官已经被烧没了，只剩一个黑乎乎的颅骨。 诚一叹道：“他曾被华心道士用铁耙刮后背，他现在背后还能看见骨头，哎——” 一个道士问道：“瞎子道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瞎子道长道：“老妖婆虽然死了，可是附近妖鬼还有不少，危险还在，大家这就赶紧离去吧。” 有人问道：“您呢？” 瞎子道长道：“我还能去哪？我就留在这里好了。” 另一个山羊须道士冷笑道：“留在这里？我看你是别有用心吧。” 诚一怒道：“李道长，你这是什么话？” 李道长直接道：“什么话？非要我把话挑明吗？——老妖婆的仙丹已经炼好了，我看他是想吃仙丹吧。” 这话一出，很多道士都是一凛，眼光不由往高大的丹炉望去。 瞎子道长淡淡的道：“你们走的时候，把仙丹也拿走吧。” 李道长一听，立刻转身就往丹炉跑去。 丹炉周遭立着铁架子，李道长顺着铁架子爬上顶端，拉动绞索，从丹炉里拉出来一个铁瓮一样的东西，从铁瓮里拿出一个药丸，放入嘴里吃了。 其他道士的眼中露出狂热的妒忌和怨恨来，可是没法，丹药只有一粒，也只能眼红了。 李道长吃了丹药，才走下来，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就这么一粒，谁吃都是一样。我腿脚快点，先到先得了。” 话一说完，忽然定住不动了。 但是他还保持甩胳膊走路的姿势。 看到他这样子，大家都很奇怪，还以为他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在大家的注目下，李道长的眼睛首先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球瞬间变成全白色，看着好像翻了个大白眼。 其实那不是白眼，而是他的眼睛真的变成了白色。 人眼怎么会变成全白色？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小心问道：“李道长，你怎么了？” 李道长动也不动，大家都静静地等他说话，忽然‘咔嚓’一声响，李道长的左眼自眉骨到脸颊裂开一道缝。 缝隙大概能塞进一根手指，可是却不见血。 大家都有些惊恐了，诚一低声和瞎子道长说了几句话，然后道：“他这是吃了假仙丹，被毒死了。” 大家这才释然。 一人道：“活该！让他抢仙丹吃。” 其他道人都道：“就是，就是，死了活该。” 他们都在诅咒，就是没有一个人同情的。 这时候的李道长又发生变化，整个头颅都开始龟裂，开了很多道缝隙，露出来的脖子、手臂，也都是一样，看来已经死了。 诚一又向瞎子道长报告情况，随即道：“要走赶紧走，太黑前还能下山。” 一众道士不再多说，瞬间走得只剩瞎子道长和诚一了。 瞎子道长知道我没走，便向我问起对付山妖姥姥的过程。 第26章、金丹大道 听他问起，我便一一都说给他听。 瞎子道长听完乐呵呵地道：“总算没辜负了我们一番心血。” 诚一对我道：“这根雷击木是道长一眼就相中的，我和道长在这里已经呆了有三十个年头了，九年前道长眼睛还没瞎，我两奉命出去采集石英，看到向阳坡上有棵千年老松树，道长当即做了点布置，等到下雨天，雷电把树劈断，最后得了这根木头。” 瞎子道长道：“我当初看中这根雷击木，就是认为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果然，老天有眼。” 诚一接着道：“道长说过，只要有宝物能把山妖姥姥打回原形，雷击木就能克死她，可我总怀疑，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宝物能对付山妖姥姥？嘿嘿。如今看来，是小道孤陋寡闻了。” 他此时已经五六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自称‘小道’，听来就很好笑。 瞎子道长显得很兴奋，说道：“这雷击木本身也是个宝，小兄弟都说了打得碧眼狐狸直掉尾巴。” 我道：“是啊，这也太奇怪。为什么会掉尾巴呢？” 瞎子道长解释道：“那是因为碧眼狐狸修炼的真元都聚在尾部，尾巴越多，代表修炼越久，你用雷击木打她，将她真元击散了，尾巴就会一个个的掉。这其实是阴阳相吸又相斥的必然结果。我已经残疾成这样，一直苟且偷生，就是希望等到这一天。哈哈。” 他笑完，又变严肃了，对我道：“小兄弟，你多留几晚如何？” 这老道长见识高远，心胸坦荡，我对他很是钦佩，还以为他想和我说说话，就道：“小子听道长的话。” 瞎子道长点头道：“这就好。我见你心地忠厚，与我又是有缘，老道打算送你一份礼物。” 我虽然佩服他的为人，但是送我什么礼物，倒没放在心上。想到婉儿和小琴还在上面等我，就道：“道长，我还有两个朋友在外面，我去喊她们过来。” 瞎子道长道：“还有人进来了？那你去喊。” 我上到半山腰处，先是对小琴道：“山妖姥姥已经死了，以后你就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但是我要提醒你，千万不可害人。” 小琴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人间有很多厉害的人，别说我，连姥姥都怕。” 我道：“你知道就好。”又对婉儿道，“婉儿，下面有位伤得很重的道长，希望我陪陪他，我已经答应了。”我又把瞎子道长伤病说了一遍。 小琴忽然道：“那位道长我知道。姥姥说过，曾经有位道人犯了大错，被她打断四肢，刺瞎了眼睛。” 我道：“这老妖婆最狠毒了。” 小琴道：“对姥姥来说，这已经是仁慈了。除了他，其他道人犯一点错，都会被杀，姥姥说了，她也想杀了道人，可是舍不得，因为他除了道行高深，还是当世第一的炼丹高手。姥姥还指望他炼丹呢。” 我一想也是，难怪瞎子道长废人一个，其他道人还对他恭恭敬敬。 等我把婉儿和小琴带过来，诚一抓起雷击木，喝道：“来了两个女鬼，其中一个还是老妖婆的侍女。” 我赶忙道：“道长，她们不害人的。小琴也早已改邪归正了。” 瞎子道长点点头，道：“不错，我能感受到她们没有恶念。这其中有一个女鬼和你同心一气，阴阳相协，真是难得。我猜，你们关系定然不简单吧。” 我对他更加佩服了，他又看不见，只是用鼻子就能闻出来我和婉儿的关系，让人难以相信。 诚一这才松开雷击木，但还是保持一定的警备之心。 在山腹中也不知时间，直到瞎子道长说肚子饿了，诚一才去做饭，我在一边帮忙，道观预留了很多食物，吃喝倒是不愁。 吃饭的时候，诚一一勺一勺地喂瞎子道长，看得我很是感动。 饭后，瞎子道长又把我单独叫过去，问起我的一些事情。 我都如实说了，包括婉儿是女鬼一事。 瞎子道长听到我说起被变成厉鬼的婉儿吓到的时候，突然激动起来，自言自语地道：“没错没错，天意天意。” 我奇怪的问：“道长，你在说什么呢？” 瞎子道长道：“老道也实话告诉你吧。老道有个外号，叫金大仙，你听过我这名字没？” 我摇摇头，一想他看不见，回道：“没听说过。” 瞎子道长不由乐了，说道：“我真糊涂，你才二十出头，我已经埋没在此三十年了，你肯定没听过我的名字。——总之，我这名字在三十年前，是非常牛的。为什么称我为金大仙呢？就是因为我是个丹道高手，以会炼金丹著称。” 我想起小琴说过，山妖姥姥不杀他，就是留着他炼丹，看来这点毋庸置疑。 瞎子道长又道：“那你听过石炼老魔的名头吗？” 我还是说没有。 瞎子道长有点郁闷了，说道：“石炼老魔被称为当今之世，邪派第一炼丹高手，嘿嘿，老道则是正派第一高手。” 说完这话，又黯然了，叹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看来是比不过他了。” 我道：“道长眼盲心不盲，就算让别人来评价，也必然高他一等。” 我本是怕马屁，不想让他伤心，瞎子道长却真的高兴起来，说道：“不错。眼盲心不盲。我虽然看不见，但是选中了你，这就足够让我赢老魔一筹了。” 我笑道：“道长，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 瞎子道长呵呵笑道：“我不是说，送你一个礼物吗？这个礼物必然是石炼老魔永远做不到的。” 我好奇地道：“那是什么礼物？” 瞎子道长道：“你还记得李道长是怎么死的吗？” 我道：“不是你说，吃了假仙丹，中毒死的吗？” 瞎子道长道：“中毒死，是对的，但仙丹并不是假的，那可是我耗费十三年才炼制好的一枚金丹。这十三年来，我尽心尽力，不容许丝毫差错，可以说，是我毕生心血所在。你肯定在想，这是为老妖婆所炼的，干嘛那么认真？那是因为我知道，这将是我人生最后一枚金丹了。” 我咳嗽一声，说道：“可是，李道长不是吃了金丹死了吗？” 瞎子道长道：“那是他不懂我这枚金丹的属性。本来我以为还得等半个月，才能让你吃下金丹，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惊道：“你让我吃金丹？” 瞎子道长道：“不错。” 我道：“道长，我吃了也会死的。” 瞎子道长道：“不会。这枚金丹内含九阳真火，李道长吃下去，肯定会被烧死。但是你不会，一来，九阳真火已经烧去大半，二来，你有保命的东西。” 我问道：“那是什么？” 瞎子道长道：“就是你阴间娘子的内丹，鬼丹属阴，刚好可以消融九阳真火。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肯借你吗？” 我缓缓摇摇头道：“最大的问题是，我并不愿意吃。” 对亲眼见到吃下金丹的李道长瞬间死亡，我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瞎子道长苦笑一下，道：“你不愿意吃？那是你不懂金丹。如果我把金丹拿出来卖，我保证会引起轰动。要不，你去问问你的鬼娘子，听听她的意见？” 他见我犹豫不决，又道，“金丹分内丹和外丹，我炼制的这颗九阳真火丹，属于外丹，婉儿的鬼丹则是内丹。人与鬼修炼出来的内丹又不一样，像婉儿的内丹则性属阴，刚好克制九阳真火丹的火性。这和雷击木对付山妖姥姥，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终于心动，这内丹的神奇我也听婉儿谈过，当时也非常羡慕，而且我想要恢复前世记忆，自身必须强大起来，眼前金丹明显是最好的时机。就道：“道长，我答应你。” 瞎子道长终于舒心地笑了，然后喊来诚一，道：“我们去看看李道长的尸体。” 他没手没脚，坐在一个木板上，诚一两手托起木板带他去外面。 李道长的尸体，此时还站在那里，不过外表已经化成了灰，风一吹，就四散而起。 瞎子道长：“把他肚子里的金丹拿出来。” 诚一拿来一个铁钳子，伸进李道长胃里，取出一个还带着热气、圆润光洁的丹药来。 我看到被钳子刺穿的李道长身子里面一片红光，倒像是燃烧的火炉，不禁心里骇然，这小小一枚丹药居然如此厉害。 瞎子道长这才道：“好了。我们都回去休息吧。” 道观空房很多，我和婉儿随便捡一间住下，我感觉很久没和婉儿在一起了，两人说了一夜的话。 第二天早上，我和婉儿一起去看两位道长。进了门，见到诚一安静地坐在门前吃粥，我向他打招呼后，问道：“老道长呢。” 诚一指指门，道：“在屋里，快去看道长最后一眼吧。” 最后一眼？ 我不由一惊，跑进屋里，顿时就呆住了，只见瞎子道长身穿新道袍，头戴莲花冠坐在一个铁八卦上，但是他的脸上已经裂出许多道沟，全身都冒出一丝丝的热气，尤其是眼珠子，已全白了，这是吃下金丹后的症状，和李道长死前一模一样。 第27章、九阳真火丹 瞎子道长已经死了，我呆呆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诚一走进来，淡淡的道：“你别伤心，这是道长自己选择的。” 我问道：“道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诚一道：“九阳真火丹火性太大，虽然经过一人身体，依然不是你能忍受的，道长愿意做第二人，将九阳真火丹的火性再减少一些。” 我叹道：“道长完全不必这么做的。” 诚一摇摇头，说道：“你不了解。就算你们不把老妖婆杀死，他也会这么做。道长这一身伤，加上年岁已到，早就做好了准备。你们觉得道长是自杀吗？不，道长，这是证道。若不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我也想尝尝被九阳真火焚心的滋味。” 他一番话，说得我无言以对，他们修道之人的想法果然和我不一样。 诚一又道：“你们可以随便走走，记住，别走远，等九阳真火丹烧得差不多了，我会喊你的。” 出了门，婉儿对我道：“其实，诚一和瞎子道长都找我说过话。” 我‘哦’了一声，问道：“他们说什么？” 婉儿道：“他们说，希望我把内丹拿出来借你一用。我说我生死都是你的人，内丹自然不是问题。” 我点点头，我也知道内丹虽然是宝贝，婉儿肯定会借的。 婉儿又道：“道长又说，内丹能否压制住九阳真火丹，还不确定，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又是‘哦’了一声。 婉儿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怕被丹火烧死？” 我笑笑：“当然怕。可是看到瞎子道长以身证道，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命也没什么。” 说话间到了山妖姥姥的住处，我问婉儿：“你身子好了没有？” 婉儿道：“从昨天开始，就好了很多。应该是山妖姥姥死了，她封印在我身上的灵力也都消失了。我已经能聚集元气了。” 我放心地道：“那就好。” 婉儿指着屋子道：“我要进去修炼一会，我希望内丹能助你度过这一关。” 进了屋子，婉儿盘腿坐在床上，开始闭目修炼。 屋里的床上，还散落着狐狸毛，我动手收拾，然后看到床头有个木枕，侧面有个暗格，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本用毛笔写得日记。 我随手翻了翻，一看之下，居然是记载关于山妖姥姥的事情。 这本日记的主人就是原山宫主人，他在笔记里就记载了他收留一只碧眼狐狸当宠物。笔记里很大一部分都是记述他喂养狐狸的事情。 山宫主人也是炼丹大师，除了自己服食丹药，还喂狐狸丹药，很快他就发现碧眼狐狸，渐渐通灵起来。他很高兴，这说明他炼的丹药有效果，他甚至专门炼制一些丹药给狐狸吃。直到有一天，狐狸长出了第二条尾巴。 山宫主人这才有些慌乱，因为他知道这只狐狸已经成妖了，他不再喂丹药给狐狸，还把狐狸关了起来。 但是没多久，碧眼狐狸就逃走不见了。 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山宫主人写到他吃丹药中毒了。 中毒的原因是丹药的配置药方错了，这是非常低级的错误，他怀疑是碧眼狐狸干的，因为在他闭眼前，他又看到碧眼狐狸，像个人一样坐在前面椅子上。 我也不由感慨，这炼丹道士肯定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养了狐狸，最后死在狐狸手里，而这些是他没想到的。 这也就难怪碧眼狐狸修炼出人形，成了山妖姥姥，喜欢收集各种宝贝了，因为在狐狸眼中，人类的珍宝都差不多。 在墙壁书架上，摆的都是一些奇怪的书，像什么《参同契》《抱朴子》，我连看都看不懂。 婉儿也从修炼中醒来，看起来元气恢复的不错，她把内丹给我，让我也坐下来修炼。 我俩来回修炼，不知不觉间一天过去了。 在修炼的时候，我俩都不说话，但我能感到彼此间心意相通，这种相处无须言、无声胜有声的感觉，让我的精神层面都达到另一种境界。 我甚至有一种我升华了的感觉。 诚一来喊我们，我和婉儿回到屋子里，看见铁八卦上已经没有人了，瞎子道长应该被清理完了，诚一也没多说什么，给了我一套干净的衣服，让我先去净身洁面。 我换衣服出来，坐上铁八卦，准备服食九阳真火丹。 婉儿也把内丹吐出，放在我手里。 诚一在桌案上点上香烛，嘴里默念一番，才把九阳真火丹郑重交给我。 我接过丹药，心里五味杂陈，看了看婉儿，她立在我身前，眼神中带着鼓励，我不再多想，将九阳真火丹放入嘴里，吞下。 九阳真火丹在手里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温良，但是自喉入腹，瞬间如烈火燃烧一般，全身都火热起来，最直觉的感觉就是吃了块烙铁，腹部被烫得肝肠寸断，全身的毛孔也都一齐张开。 虽然燥热，但是身子流不出汗，脑袋里轰鸣不断，震得我头疼。 到我感到眼睛受不了的时候，诚一喊道：“快吃鬼丹。”我忙不迭地把鬼丹放入口里。 从鬼丹传来的阴凉，让我立时清醒了很多，然而只是一瞬间，身子变得更加难受了，一会儿如火烧，一会儿又如坠冰窖，极热与极寒让我完全无所适从，经脉血液也处于奔溃的边缘。 到我感到一股奇怪的气流冲向我脑颅里的时候，我自己都能感到我已经神志不清了，坚持不了几秒，就彻底失去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软床上，婉儿正坐在床脚修炼，她听到声音，睁开眼，脸上流露出无比兴奋的表情，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喊道：“小浪哥哥，你终于醒了。” 我摸着她柔软的后背，心满意足，她俏白的小脸贴在我脸边，我忍不住亲了。 婉儿害羞地躲开我，坐到另一边，就这么望着我。 我忽然感到肚子饿，掀被子起床，这才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忙又钻回被窝。 婉儿看着我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 我问道：“我的衣服呢？” 婉儿道：“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我四处找，并没看到我原先的衣服，倒是床头有一套新衣服。 婉儿道：“你服下九阳真火丹不久，衣服就变成了灰，这套衣服是诚一道长给你留下的。” 我想起道长问道：“道长人呢？” 婉儿道：“走了。你都睡了七天了，他带着瞎子道长的骨灰早就走了。” “我睡了七天了？”我忍不住叫起来。 婉儿道：“是啊。” 我看看自己身上很干净，问婉儿：“七天里我洗了几次澡？” 婉儿跳下床，往外跑去，喊道：“快穿衣服出来吃饭。” 她避而不答，其实已经答了，我尴尬地穿好衣服，婉儿摆放饭菜，就是不和我对视。 我觉得她比我害羞多了，就道：“你害羞啥？我们前世不早都是夫妻了吗？” 婉儿道：“前世是夫妻，没错。不过，并没有——。” 她说到这里，又害羞住口了，我笑着补充道：“并没有哪个？我知道了并没有那个。”说完，我又奇怪了，说道，“不是夫妻吗？怎么会没有那个？” 我看着婉儿，觉得不可思议，婉儿那么美，又温柔，新婚的时候，我怎么会放过她？ 婉儿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后你会知道的。饿了吧，我天天做好饭，等你醒来，就怕你醒来没吃的，会饿着。” 她不说，肯定是有什么意外，我也不再问，话说我睡了七天，我还真不敢相信，但是那顿饭，我吃了五大碗。 饭后，婉儿带我到瞎子道长死的地方，说道：“轩辕古镜还在地上，我也不敢捡。诚一道长把雷击木也留下了，放在铁八卦上，他说也送给你。” 我进去把轩辕古镜包好，把雷击木也拿了出来。 婉儿道：“诚一道长走的时候说，等你醒来，可以拿雷击木试试你现在的身体状态。” 我问道：“要怎么试？” 婉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苦笑道：“拿你做实验？我可舍不得。” 婉儿‘哼’一声道：“别小看我，一般的道士我可不放在眼里。” 我摆了个姿势，道：“好！——对了，你身子恢复了吗？” 婉儿道：“我已经恢复一半了。不过，你放心，你伤不到我的。你不过是刚刚吸收了金丹，修炼时间也没我长，再说，你的是外丹，我的是内丹，和我比，你可就差远了。” 我把轩辕古镜放下，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你自己小心。”我有心试试自己被金丹淬体后的能力，抓紧雷击木，摆好姿势，就要挥出去。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忽’地从门外飞了进来，那种阴寒气息已经说明了来者是阴邪鬼魅。 我拉开婉儿，把雷击木迎向对方。 “是我。” 我一听声音，居然是小琴，忙收了手。 小琴也现出形来。 当我看到她的样子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她衣衫不整，有些地方还破了，露出白嫩嫩的肌肤，显得很慌张狼狈的样子。 第28章、一棍之威 小琴和我们一起下到道观里，还和瞎子道长、诚一道长说过话，在她见到山妖姥姥死了以后，就离去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我都以为她早都离开大山，不知去向了，哪知道这时候又出现在我们眼前，还是这副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 我指着她，忍不住问道。 小琴拉了拉衣服，想将身上裸露的部分遮住，遮不住的就用双手护住，说道：“有人追我！” 我问道：“什么人？” 心里奇怪，山妖姥姥的死应该还没传出去，这里其实是最危险的地方，还有什么人敢闯进来？ 小琴道：“那些道士——” “道士——？” 不知怎么，我想到诚一，因为只有他是最后离开的道士。 小琴点头道：“就是这道观里的道士，我半路上遇到他们，他们就——”说到这里，她显得很着急。 看她的衣服，我也大概能猜出来那些道士想做什么，小琴虽然是女鬼，可是那些道士都是山妖姥姥挑选留下的厉害家伙，小琴不是他们对手。 道观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还有吆喝声。 小琴慌道：“他们追来了。” 我想到这些道士敢非礼小琴，肯定也不会放过婉儿，说道：“你俩躲到后面去。” 我把轩辕古镜包好，也让婉儿带过去，瞎子道长说过，这个宝物不能露出来。 婉儿接过布包，和小琴两人往后院跑去。 不一会儿，有四个道士闯了进来。 “咦？怎么是你？”一个矮胖道士看到我很是惊讶地道。 另有个道士问道：“瞎子道长呢？” 我想说‘死了’，怕他们不信和纠缠，就道：“他们也走了，诚一道长带着瞎子道长走的。” 四个道士似乎不信，眼里都露出怀疑，矮胖道士嘀咕道：“瞎子道长都说了，他要老死于此，不会再出去了。” 我一听，糟了，一句话就露馅了。又道：“瞎子道长说，外面还有些事情要去办，等他办完了，会再回来。” 矮胖道士这才微微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我猜他肯定出去找石炼老魔了。” 一个长着三角眼的瘦道士摆手道：“他去哪不关咱们的事。——小兄弟，你看到一个女鬼跑进来了吗？” 我道：“没有。”将手里的雷击木亮出来，给他们看，说道，“瞎子道长留给我一根木头，让我防身用，说是妖邪辟易，百鬼不侵，女鬼哪里敢出来？” 瘦道士笑道：“是是。瞎子道长说的话一定有理。——我们自己往后面找找。” 我忙拦在前面道：“不许进！” 瘦道士讶道：“那是为何？” 我道：“瞎子道长把一些重要的东西藏在后面，我留在这里，就是替他守着的。” 瘦道士微笑道：“瞎子道长的东西？哈哈。我们和他都是朋友，我们去看看，他也不会生气的。” 他说着，又想往里走。 我把雷击木一横，说道：“不行！瞎子道长说了，在他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许进去。” 我只能这么说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好的理由阻止他们，希望凭借瞎子道长的威信，能唬住他们。 瘦道士赔笑道：“不进就不进。我们去别处找。” 他说着，向另外三个道士打个眼色，转身往外走。 我还挺得意地，这就把他们骗走了，忽然身子一下子飘了起来，脚不沾地地飘到一米高，身子、手脚也动不了，然后向纸片一样往墙壁撞去，我大是惊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砰——” 我撞在墙上，又摔在地上，整个人都蒙了。 一只脚踩在我身上，是瘦道士，他冷哼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小骗子。你这点本事，凭什么杀死山妖姥姥？” 我怒道：“谁是骗子？山妖姥姥怎么死的，你又不是没看到。” 瘦道士道：“还敢说谎，一定是瞎子道长和你联合演了一出戏。说，瞎子道长去了哪里？” 我冷笑道：“瞎子道长若是在这里，你还敢这么对我？” 瘦道士狞笑道：“不错，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老妖婆死了，瞎子道长废人一个，我已经不怕他了。” 他踩在我身上，完全不留情，我双手扳着他的脚才不那么受罪。 我也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身子凌空了，就是这个瘦道士运用道术控制了我。 瘦道士想了想又道：“不对，瞎子道长若有本事杀掉山妖姥姥，也不会落个残废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我不懂的问题。小子，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我心里憎恶他这个人，都后悔救他了，说道：“就是我杀死的，所有人都看见了，难道你没长眼吗？” 瘦道士也表情都狰狞了：“找死！”抬脚在我肚子上狠踩了一脚。 不得不说，他是个修道之人，和我们普通人是有区别的。普通人打架，用的是力气，修道之人用的则是真气，他一脚下来，我感到肚子上如被一个大铁锤敲中，顿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这些道士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年月，心理上都有些变态倾向，四个道士见我吐血，不仅没人同情我，反而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道士把脚踩在我脸上，阴笑道：“你这点本事，怎么可能杀死山妖姥姥？小子，你再不说实话，我们就把你扔进丹炉里。” 我心里恨死了这些道士，我和他们无冤无仇，说来我对他们还有救命之恩，结果却这般对我。 一阵阴风，往四个道士刮来。 瘦道士反应最快，嘴里念道：“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一指点出，点在阴风上。 阴风散去，露出婉儿的身形，踉跄后退，看来吃了点亏。 她是见我受伤，再也忍耐不了，明知道这些个道士厉害，仍要出来救我。 四个道士看见婉儿，眼里放出光来，先前矮胖道士淫笑道：“这也是个女鬼，比先前那个还要漂亮。——瞧她那小蛮腰——啧啧。” 瘦道士道：“先抓住她再说。” 两个道士往婉儿扑去，婉儿身子一扭，从两人中间穿过，五指探出，往瘦道士抓去。 瘦道士嘿嘿冷笑，三角眼盯着婉儿，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在他身前现出一团团白气。 婉儿看到白气，立即缩手，身子再次化作无形，一道黑影在院子里不停转动。 瘦道士喊道：“黑烟有毒，闭住呼吸。” 其他三个道士立马躲到瘦道士身后。 瘦道士念着咒语不停，婉儿化作的黑烟竟是攻不上去，只是围在四个道士周围打转。 另外三个道士则是言笑自若，还在说着风凉话，甚至讨论起如果抓到两个女鬼该怎么分。 我听了更是生气，对着黑烟喊道：“婉儿，你走吧。” 矮胖道士笑道：“还想走？” 伸手入怀，竟然取出一个白色的蟾蜍来，丢在地上。 白色蟾蜍一落地，就往黑烟跳去，婉儿立刻变身回来，连退好几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白色的蟾蜍，再看婉儿表情，应该是被吓到了，花容失色，面色惨白。 那白色蟾蜍动作很慢，每次只能跳一掌的距离，但是婉儿害怕它。 一个道士笑着问道：“这个冰蟾蜍不是你刚捉的嘛？它有什么用？” 矮胖道士微笑道：“有什么用？只要女鬼被冰蟾蜍咬住，就会动不了了，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说是不是好东西？” 那个道士喜得连赞‘好东西，好宝贝’。 婉儿很快被逼到墙角，再无可逃，冰蟾蜍跳上去，就是一口，婉儿瞬间动不了了。 矮胖道士道：“我喜欢这女鬼，我先上了。” 他上前在婉儿身上捏了一下，我被瘦道士踩着，动不了，瞧得我睚呲欲裂。 矮胖道士动手要脱婉儿的衣服，小琴从门边闪身过来，五指如钩，往矮胖道士脑门抓去，矮胖道士吓一跳，赶紧退回来。 小琴去踢冰蟾蜍，喝道：“滚开，滚开。” 哪知道冰蟾蜍突然张口，也咬了小琴一下，小琴也是瞬间僵住了。 四个道士都哈哈大笑起来，矮胖道士淫心最重，第一个冲上去，在小琴身上狠狠摸了几下，说道：“差点要了你道爷的命，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把小琴放倒，脱了自己衣服，就要干那事。 除了踩着我的瘦道士，剩下两个道士走向婉儿，我急了，张嘴在瘦道士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瘦道士‘啊’的一声，痛得叫出来，一脚把我踢了几个跟头。 我顾不了疼痛，起身就往婉儿身边跑去，顺手捡起雷击木，矮胖道士正骑在小琴身上，完全不知道我已经跑来，我抬手一棍打去。 让我完全没想到的是，我一挥之间，黑色的雷击木如着火了一般，带着一团火焰扫去。 矮胖道士愕然抬头，但是雷击木已经打在他脑门上，‘蹦’的一下，脑袋都打爆了，他身子一歪，当场死去。 这一棍，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婉儿身边的两个道士见了，楞了一下，也往我扑来。 我挥动雷击木，棍带红光，一人给了一棍。 一个被打在脸上，脸都歪了，抽搐两下就死了；另一个被击中胸口，这里不是要害，但那道士狂吐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第29章、怪婴 我打死这三个道士，也就转瞬间，还剩一个瘦道士，他被我咬了一口，伤得可不轻，最少一个血口子，等他疼痛消去，一看，就剩他一个人了。 其实，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一棍子可以打死一个人。 雷击木也就是一个二指粗的棍子，连一只狗都打不死。 而且，在我挥动的时候，雷击木明明是黝黑的，可是却发出红光。 瘦道士明显是四个道士里最厉害的，他也看不出我为什么突然变强了，一时不敢上前。 我看到冰蟾蜍还在脚边跳着，抬腿一脚，把它踩扁了，内脏都挤了出来。再去看婉儿和小琴，她俩身子还僵硬不动，我害怕她们会永远醒不来，摸着婉儿的脸，问道：“婉儿，你怎么样了？” 瘦道士伸出小短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道：“怪不得不离开这里，原来和女鬼好上了。” 我看着她道：“她俩虽然是女鬼，但是也比你这个衣冠禽兽强。” 瘦道士眉目一挑，眼露杀机，右手掌心向上，一团云气般的气流聚集成一个球，那是修道者才有的‘真气’。 我知道他这一下，肯定很厉害，但我并不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不费力气地杀了三个道士，给我了很大信心，我紧握雷击木，往他冲去。 瘦道士冷笑道：“不自量力！” 说话间，他手里的真气‘球’变大了一倍，也不见他推动，真气快速往我撞来。 我想也没想，一棍挥出。 雷击木和瘦道士的真气相撞，‘啵’的一声炸开了。 但见气流飞散，如万千道流星划过，我和瘦道士都来不及躲，被气流一冲，顿时都飞了。 瘦道士的真气好强大，我撞到墙上，巨大的冲力，将墙都撞出了裂痕，我脑袋都蒙了，一时晕乎乎的，我心中还想着千万不能倒下，颤巍巍地站起来，却见瘦道士比我还惨，似乎都爬不起来了，‘大’字形地躺在地上，不时咳嗽一声。 见他起不来，我也力气尽泄，顺势靠在墙上休息。 道馆里，三个道士尸横于此，婉儿和小琴又动不了，我和瘦道士受伤都重，想去伤人都难，一时间只有喘息声响起。 我生怕瘦道士先醒来，那样我们三个都要遭殃，我不知道婉儿和小琴是什么情况，只能靠自己，岂知越急越乱，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瘦道士也知道生死一线，虽然躺着，也在尽量调息。 让我欣慰的是，婉儿先能动了，她起身来到我身边，把内丹放入我嘴里，内丹的清凉，一下子又让我静下来。 等我恢复了一点力气，小琴也能动了，她二话不说，就往瘦道士走去，她衣衫更乱了，她也不去整理，阴沉着脸，很是吓人。 瘦道士也知道害怕，挪动屁股往后退。 小琴一步步走近，五指一抓，将瘦道士胸前衣衫撕开。 瘦道士似乎知道会发生什么，额头冷汗直流。 小琴一手在瘦道士露出的胸口摸了一下，五指如刀，插进瘦道士身体里。 瘦道士惨叫一声，心已被挖了出来。 小琴把他的心拿出来看了看，冷笑一声，又塞了回去。 瘦道士望着自己破开的胸膛，死时眼睛都没闭上。 我靠墙躺着，想起刚才还有点心惊肉跳，婉儿把头靠在我心口，半天也没说话，都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小琴看着我们，似乎想说什么，自从山妖姥姥死后，她也似乎变了，以前风骚妖娆的女鬼已经不见了。 沉默了片刻，我问道：“小琴，你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遇到这群道士？” 小琴说道：“我是离开了，但是路上遇到他们，他们也是走了又回来，说要找姥姥收藏的宝贝。这群道士真是淫贱，我好心给他们带路，结果他们还要非礼我。我从暗道又逃回这里。我也没想到你们还没走，差点害了你们。” 此时的我，早已不是那个渡口摆渡的小船工了，什么事情都想得很开，就道：“我不会怪你，只要你本心不是害人，就别在意。不过，若不是你回来，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厉害。” 小琴这才惊讶的道：“是啊，我虽然动不了，可是看得清楚，你一棍之下，威力好大，尤其是木棍还带着火焰，我看了都害怕。” 我道：“其实我也不懂为什么。” 婉儿不自禁地道：“我知道，你吃了九阳真火丹后，九阳真火已被你吸收到身体里了，你挥舞雷击木，九阳真火就自然传了出来。” 我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难怪我挥动雷击木，身子是热的，就好像有无穷的力量，这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完全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像山妖姥姥不过一只妖，就是因为吃了那么多的金丹，才变得如此厉害。 这就是金丹的神奇功效。 婉儿又道：“不过，你现在修为不够，等你能够将九阳真火收发自由的时候，才算入门。” 但就算连入门都不算，我的心里也是狂喜。 小琴补充道：“姥姥数百年都梦想得到的东西，小浪哥哥几天就得到了，你这是好人有好报。我会记住你们的。——我走了。” 我问道：“小琴，你这要去哪里？” 小琴头也不回地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外面如此之大，我随便走。” 我忽然又有些伤感，她这一走，再想见面，可就难了。 小琴走了一截，又回头道：“小浪哥哥，姥姥留下很多宝物，你要不要拿一些？” 我不禁心动，山妖姥姥那些可都是真正的宝贝，随便一两件都是无价之宝，那我以后也不用靠划船度日了，但我怕拿了东西让婉儿看不起，便用眼询问婉儿。 婉儿道：“不能要啊，小浪哥哥。那些有很多是山民献上来的，要是被认出来，你可怎么解释？” 我一想也对，喊道：“我不要了。” 小琴笑呵呵地道：“那我可就全部拿走了。” 瞧着小琴走远，我又休息一会，将几具尸体拖到丹炉焚烧干净，婉儿本身还没恢复，这次强行运用元气，伤得更重，我都已经可以行动自若了，她还得静坐修炼。 我坐在她身边，陪着她，过了好大一会，婉儿才睁开眼，我问她感觉如何？ 婉儿摇摇头，说道：“我本就是内丹初期，这次伤上加伤，怕是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又看着我道，“小浪哥哥，我想在这里多修炼一段时间。这里还有丹气，是修炼的好地方。” 我道：“我在这陪着你。” 婉儿道：“爷爷呢，爷爷怎么办？你该回去看看爷爷。” 我一想也是，这些天还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可我同样放不下婉儿，她身上有伤，要是再回来几个道士，她可不是对手。劝道：“婉儿，你也跟我回家吧。家里一样好修炼。” 婉儿道：“我身子弱，就不能控制元气，如果现出鬼身，我怕爷爷会吓着，你见过我的真面目，知道有多恐怖。” 我也无话可说了，婉儿说得有理，于是收拾东西，把轩辕古镜包好，拿着雷击木下山。 爷爷的病一天天好了，我到了家里，爷爷正抽着旱烟，吞云吐雾呢。 我找了一圈，没看到何无双，到屋后把轩辕古镜埋在土里，撒一些干叶子掩盖好，回头问爷爷：“何小姐呢？” 爷爷又抽了几口，转头看我，淡淡地道：“婉儿呢？” 我赔笑道：“爷爷，婉儿不是回家了吗？过几天一定回来。” 爷爷又别过脸去，说道：“我看不一定。你不把沙门大小姐弄走，婉儿是不会回来的。” 我忙道：“是是，爷爷，我听你的。她人呢？”心里却感好笑，爷爷还以为婉儿不肯回来，是因为何无双，其实我都没跟婉儿谈起这事。 爷爷这才道：“你出门后，那小丫头也不声不响地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了？” 我舒了口气，她在我家总是个麻烦，同时心里又有点担心，她若不回沙门，一个女孩子家难免出事。 在山里呆了这些日子，再回到家，更是感到亲切，爷爷也很高兴，拿出二锅头说晚上爷俩喝几盅。 爷爷兴致颇高，当晚喝醉了酒，脸膛通红的又给我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到爷爷睡着，我坐在门槛台阶下面，望着天上的星星，想着婉儿在山里会不会孤单，一会儿也睡着了。 忽然听到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笑声就在耳边，惊得我立马醒了，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好像畸形婴儿一般的怪婴。 这只怪婴手脚甚长，头小身子短，稀稀拉拉几根毛发，眼睛里全是黑瞳，眉毛上连眉痕都没有，阔嘴扁鼻，奇形怪状。 我身子是躺着的，这怪婴就在我脑袋旁边，我扭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满嘴细碎的尖牙，还往外滴着臭味难闻的口涎，恶心又恐怖。 他离我这么近，还真把我吓着了，我的第一直觉就告诉我，这怪婴有危险。 我弹跳起来，准备离他远点，怪婴也动了，像个皮球一样，突然在我身上撞了一下，顿时一股奇寒无比的阴气传来，我瞬间定在那里。 第30章、水泡尸 这怪婴果然也是妖邪一流，我只是不明白，家里怎么会有这般秽物。 怪婴忽然拉着我的衣服，跳上我的身子，我不知他想要干嘛，心里咚咚直跳，生怕他下一秒就把我咬死了。 奇怪的是，怪婴只是在我衣服里钻来钻去，从衬衫钻到裤裆，再到裤脚，然后又钻回来，期间并没咬我一口，也没抓我一下，但是他倒是在我身上摸了好几下。 他可不是个变态家伙，我感觉地到，怪婴似乎在我身上找什么东西。 他能找什么？ 我又有什么？ 我心里奇怪到极点。 期间怪婴，一直咯咯笑个不停，午夜听来格外瘆人。 搜完我的衣服，怪婴跳下来，在我周围也翻了一遍，他动作好快，连墙角的老鼠洞都摸了，最后进了我的屋子。 这时候，我感到丹田里一股暖流涌出，僵硬的身子又能动了。 这是九阳真火在起作用，化解了怪婴的阴气。 怪婴并不知情，在我的屋子里翻来找去，连鞋子都没放过。 我好奇心起来了，索性装作还是动不了，只是微微侧着头，往屋里看去，我就想看看，怪婴到底要干嘛。 怪婴行动如飞地在把我屋子找了一遍，连我的床单都撕破了，当他摸到我的枕头的时候，忽然吓一跳，原来是看到了我放在床头的雷击木。 我顿时意识到，怪婴要找的，很可能是轩辕古镜。 瞎子道长说过，轩辕古镜不能让别人看到，所以，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古镜埋了。 怪婴终于放弃搜查屋子，跳了出来，我以为他找不到，该离开了吧，那样我就可以尾随他，去看看幕后指使者是什么人了。 哪想到，怪婴又跳上我身子，双腿踩在我肩膀上，两手突然撬开我的嘴巴，脑袋就塞进了我的嘴巴里。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要钻我嘴里来，一恍惚间，怪婴半个脑袋已经塞进来了。 “呸！呸！” 我吐了几下，也没把他吐出来，右手抓住怪婴的腰，把他扔了出去。 但是怪婴身上的臭味已经充斥我的嘴里，恶心的我差点要吐了。 被扔出去的怪婴，一个翻滚，脚不沾地地又往我冲来，一个弹跳，又往我脸面扑来，看他的动机，似乎还想钻我嘴里。 麻痹的，我咒骂着，在怪婴身子在半空时，一拳打出，把他打飞了。 可是怪婴非常顽强，一落地立即又扑来。 我也慌了，我那一拳可不轻，怪婴却跟没事一般，他身子虽小，韧性却惊人，我要是一个疏忽，可就着了道了。 问题是怪婴要钻我嘴里，看他那丑陋的模样，真钻进来，比吃了大便还恶心。 我转身往屋子里跑，跑到床边，摸出雷击木，一回头，怪婴正好再一次凌空飞来，想都没想，一棍扫出，‘砰——’的一声，击个正着。 怪婴被打飞到墙角，身上冒出一股烟，发出一声惨叫，终于不敢再上前，爬起来就往门外跑。 从我认识婉儿开始，见多了妖邪鬼魅，心态已经很平了，如果怪婴一开始走了，我也不会太计较，可是怪婴三次想钻我嘴里来，我就知道这也是个害人的东西，仅此不杀他，下次肯定还有人遭殃，忙提着雷击木追了上去。 我只能说怪婴速度太快，我甩开了腿都追不上，好在我体内有九阳真火，能够感受到怪婴的阴气，一路闻气追去，不知不觉跑了好远。 转个路口，阴气忽然消失了。 但我才不信怪婴也消失了，他肯定钻到哪里去了。 我找了找，没发现痕迹，心里奇怪，抬头看到一户人家，正是村里恶霸陈奎的家，他家里还亮着灯，看来还没睡。 我生怕怪婴躲到陈奎家里，便走过去，想去问问陈奎有没有看到怪婴。 陈奎家大门开着，他坐在堂屋椅子上，桌边点着一盏油灯，屋里很幽暗，他看到我，朝我嘿嘿一笑，不知怎么，我觉得他笑得好阴森。 “陈奎哥，你有没有看到有个奇怪的东西？”我站在门口问道。 “嘿嘿，你说的是什么？”陈奎问道。 我把问题又说了一遍。 陈奎这才道：“你进来找一找，我好像看到了。” 我心里起疑，以他的个性，有什么不明物体跑进他家里，他不虐杀对方才怪，怎么会老实坐着不动？ 但以我现在的本事，我并不怕他，便握紧雷击木，很小心地走进去。 我简单地看了看，当我走近陈奎身边的时候，就感受到他身上的阴寒之气。 这股气息并不是很强，但我还是能感受出来，九阳真火和阴气本就是最相悖的，哪怕只有一点，我也能感应到。 我不禁心想，难道说怪婴是陈奎养的？ 如果真是如此，就算我找到，他也不许我打死怪婴的，于是说着没有，就打算离开。 陈奎站起来，送我出门，还没到门口，他突然扑上来，一下把我重重摔倒在地上。 我也怒了，虽然被他压在身下，但我早不是以前那个我了，右手直接抓住他胸口衣服，一用力，就将他摔到一边去了。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还想说几句藐视他的话，陈奎身板一挺，又翻了起来，再次往我冲来。 我一脚又将他踢倒了，喝道：“你再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奎根本不理会，突然龇着牙，朝我吼了一声。 我吓一跳，这家伙像个野兽一样，我犯不着和他斗，夺门就走。 陈奎一个起跳，抓住我衣服，顿时把我拉得连连后退，差点又摔倒。 妈的！我忍无可忍，抬手一棍，‘砰’的一下，打在他脑袋上，我虽然发狠了，但没想要他的命，这一棍并没用足力气。 陈奎终于被打蒙了，倒在地上，茫然看着我。 我道：“以后给我小心点，再惹到我，我可绝不再放过你。” 说完就走，这一刻我倒觉得自己真的很牛掰，陈奎在村里横行这些年，没人敢惹他，这次可被我教训了一顿。 回到家里，看天很晚了，我躺下又睡不着，想起石棺里的六臂怪物来，而且大头鬼也参与其中，我觉得有必要和老赵叔说说，于是起身，带上雷击木，又往河边而去。 到了河边，找到我的小船，一看，船上躺着一个人，不是何无双是谁？她头枕着手臂，闭着双目，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知在做什么美梦呢。 我上了船，坐在一边，看着她，心里的感觉很是奇怪，她应该没回沙门，但是也没走远。 坐下后，我看到她的脸晒得有些红润，好像一个船家女，不由有些恍惚，感觉跟做梦一样不真实，她可是沙门大小姐、河上第一美人，谁想到有一天我和她可以这般亲近。 她身上还是湿的，看来刚从水里出来，衣服浸贴在身上，将她身体的青春美好都显露出来，这要让村里的色狼们看到她这样子，恐怕都把持不住。 何无双终于感觉到有人，睁开了眼，看到是我，先是一喜，随即又闭上眼睛。 “你怎么想起在船上睡？”我还有点心疼地问道。 “我不想留在你家里，你爷爷对我有意见。”何无双说话时，嘟着脸，显得很委屈。 我忽然明白了，爷爷一辈子在河上摆渡，可以说被沙门欺负了一辈子，因为每月都要交一点类似于‘保护费’的钱。 爷爷对沙门没好感，连带对何无双也没好感，何况还有婉儿这层关系，难怪对她很冷淡，不过这也不怪爷爷。 我也不知道该和她说啥，想起爷爷说过她早走了，就问道：“你这些天怎么过来的？” 何无双指着前面一条小船，说道：“我用首饰换了条小渔船，就在船上做饭吃。” 小渔船和摆渡的木船不一样，小渔船功能更多，上面有个顶棚，雨天都不会淋着，而且锅碗瓢盆火炉一应俱全，河上渔家就是几条小渔船住着一大家人，何无双一个人住个小渔船，还有点奢侈。 我道：“那你怎么睡在我船上？” 何无双生气地道：“我下河游泳，游累了，在你船上睡一会不行吗？” 我赔笑道：“行行。” 何无双的肚子突然咕咕咕叫了起来，她赶忙捂住肚子，不让肚子出声。 我呵呵笑道：“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何无双道：“我吃过了，我减肥。” 我知道她要面子，也不点破，就道：“其实我也饿了，我去做点吃的。”起身去她的小渔船上，首先看到船头放着个小火炉，炉上一口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锅红烧鱼，不过看起来像没人吃一般。 我找了根筷子，试了一口，立即吐出来，妈呀，咸死我了，难怪她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鱼。 何无双动手就要把鱼倒到河里。 我拦下她，把鱼肉剃到米里，熬了一锅鱼肉粥，很快鱼肉香就飘了出来。 何无双端着碗，刚起盖要盛，忽然‘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撞上渔船了，何无双一看，立即恶心地干呕了出来。 我一看，只见一个被水泡的已经膨胀的尸体贴在船边。 马上就要吃饭了，却出现一个水泡尸，真是够恶心人的， 我把船划远点，停在一片空旷处，招呼何无双吃饭。 何无双一脸不高兴，手往河中一指，看得我头皮发麻，原来那具水泡尸又漂了过来。 最奇怪的是，此时明明是逆流。 第31章、水鬼世家 连何无双都看出尸体有问题了，她也懂得水上各种禁忌，忙回舱拿出祭河的酒和纸钱，把东西都扔了下去。 然而，好像没什么用，酒瓶和纸钱就漂在水面上，很快漂走了。 何无双惊道：“糟了，人家不要。” 我道：“别慌张！”取了雷击木在手，站在船舷边，喝道，“快快离去，小心我一棍子让你永沉河底。” 话一说完，水泡尸忽然沉了下去，我正得意一句话就把他吓跑了，哪知道水泡尸又从船下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腕就往水里拖。 我大惊，忙抓着船帮，先不让自己掉进水里，也没有时间用雷击木对付他。我整个身子都坐倒在船上，脚踩在木板上，多了一个支撑点，加上何无双跑过来，拉着我的后颈，才勉强不被拖下去。 水泡尸力气极大，渔船都被晃得要翻了。它被水泡得像猪头一般的脑袋伸到船边，皮肤里都是水，白皙瘆人，眼珠肿的像灯笼，瞳孔并没有神采，但是偏偏让我有一种被他注视的感觉。 我倒在船上，没办法站起来，就算有雷击木在手，也用不上力气，便把雷击木丢掉，对何无双道：“你别管我，拿木头打尸体。” 何无双捡起雷击木，就往水泡尸脑袋打去。 雷击木天生克制各种秽物阴物，何无双被吓着，没使出多大力气，但也足以打退了水泡尸，松开了抓我脚的手，又滑回到水里。 我终于站了起来，接过雷击木守在船边，想着只要他敢露头，立即给他一下，何无双是女孩，力气小，刚才那一棍没啥威力，换我让你好看。 这时水泡尸又浮出水面，伸出手又要抓我的脚，我挥动雷击木，一棍下去，直接拍在水泡尸的脑门上。 水泡尸的脑袋本就像个水球，被我这般大力一下，立刻爆了。 尸水四射，溅得我和何无双身上都是。 我站起来，把脸一擦，郁闷地道：“卧槽，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何无双抱怨地道：“我脸上也有。”她看了看，找了个安全点的地方，伸手入水，想掬水洗脸。 我一把拉住我，雷击木猛地刺入水中，再把雷击木提起来时，上面插着一个水泡尸，已被雷击木洞穿了胸部。 这显然是另外一个水泡尸了，因为脑袋还是完整的。 我往水里看，发现水下还是有动静，说明还有水泡尸在水下，我看准情况，手起棍落，往水中刺入四次，雷击木上已经像烤串一样串了四具水泡尸的尸体。 水泡尸常年在水下，早被泡的肉烂骨软，我一棍穿四个，也没觉得有多少重量。 但是不能小看他，第一个水泡尸抓到我时，那力气可是大得惊人。 我把尸体甩掉，有些纳闷，水下怎么有这么多水泡尸？ 何无双此时显得很害怕，更多的还有恶心，拉着我道：“我们走远点吧。” 我苦笑一下，说道：“你问问这些尸体，能让我们走吗？” 此时河面再出情况，一具又一具的水泡尸从水下浮出，顷刻间将眼前水面都填满了。 这情景真的太恶心了。 一大群被水泡的膨胀的尸体出现在眼前，换谁都恶心。 水里不安全，我想着还是回到岸上去，一回头才发现，小船早已偏离河岸，此时完全处于水泡尸包围之中。 至于什么时候离岸的，我和何无双都没怎么注意。 离得近的水泡尸开始往船上爬，被水泡肿的手抓住船舷，使得渔船开始晃悠不停。 如果被晃翻了，下场可以想象。 何无双着急了，拿起锅铲去拍水泡尸的爪子，连连问我：“怎么办？怎么办？” “别担心。”我尽量安慰她。 我自己也有点担心，但我更多的是期待，这里是阴间衙司的范围，只要老赵叔出现，再多的水泡尸都不是问题。 当然，老赵叔也有不出现的可能。 如果老赵叔不出现，我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坐以待毙。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眼观六路，守着四方，只要水泡尸一露头，立即雷击木挥出，将其打爆， 水泡尸很多，怎奈出水后行动受限，想爬上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有爬上来的，还要过我这一关。 这时，我心里对瞎子道长和婉儿不知有多感激，如果不是他们让我服食九阳真火丹，我恐怕比何无双还要胆小和害怕。 但我此时却无比勇敢和镇定。 何无双在沙门长大，自小习武，拳脚功夫虽不是多厉害，对付一两个大汉，还是没问题的，可是她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有躲在我旁边，依赖着我。 我以为会一直僵持下去，忽然间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我低头一看，舱中渗了好多水。我醒悟过来，水泡尸在弄船，嚷道：“不好了，船要沉了。” 渔船很快灌了很多水，船身都沉下去很多，我的鞋子都踩在水里，我们此时就像掉入蚂蚁窝的小青虫，完全没有办法。 水泡尸已经能爬到船里了，我挥棍打不过来，和何无双爬到渔船顶棚上，这是最后的防线了，我挥动雷击木，将三个爬进来的水泡尸打爆。 何无双吓得脸色惨白，就差没哭出来了。 连我都急了，到了水下，就算我有雷击木，也只有被宰割的份。 “好热闹！好热闹！” 一个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听到声音，激动坏了，一抬头，就看到身材矮小的狗头道人坐在一只小船往我们而来，他身边是朱太，划船的是李一常。 “道长！救命！”我看到了救命稻草，大声喊着。 “不怕不怕。”狗头道人慢条斯理地道。 他不急，可我急啊，喊道：“道长，你快点，就要沉了。” 狗头道人这才回头道：“那就划快点。” 他们的船还没靠近，一群水泡尸突然在他们船四周涌起，把路都堵住了。 朱太嘻嘻笑道：“有趣啊，这么多白胖馒头人。”他一手提着一柄短剑，剑尖插了张符纸，随手一挥，靠近的一批水泡尸立时沉了下去，他还故意嚷道，“别跑啊，陪我玩玩。” 狗头道人道：“别玩了。”把他剑尖符纸拿掉，粘在船头上，堵路的水泡尸立刻让开了一条路，小船畅通无阻地划到我们面前。 仅这一招，就把我和何无双看呆了，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 “快上来。”狗头道人发现我们情况确实危机，我就没停下过一直将爬上来的水泡尸打回水里。 朱太发现了何无双，忙道：“美女先上。” 我在何无双后背一推，她一个起跳，落在船头。 朱太抢上前接住她，差点没把狗头道人挤下去。 狗头道人骂道：“你这孽徒，总有一天会害死老道。” 朱太扶着何无双，一点不为意，反笑道：“师傅，就算我不害你，你也会老死的，你看你都多大年纪了。” 我听了哭笑不得，说道：“让开一点，我要跳过去。” 朱太摆手道：“别别，你别跳，我们只救一个，也得给这些尸体留口饭吃。” 狗头道人揪住他的耳朵道：“再啰嗦，就把你丢下去！” 我这才找个空子跳过来。 一张符纸，将所有水泡尸禁住，没有敢往船上爬的，就算围在周围，也是远远地围住，总之，小船上非常安全。 我道：“道长，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尸体？” 狗头道人道：“这些尸体你不认识吗？” 我奇道：“你怎么认识这些尸体？” 狗头道人指着水里道：“你看尸体脑门上有什么？” 我仔细看去，刚才没留意，这时才发现，尸体脑门上都有一个黑色印记，看起来形状如鸡冠一般，而且每一个尸体脑门上都有。 何无双忽然道：“那是白家水尸鬼的标记。” 一提到白家，我想起来了，白家是淮河上有名的水鬼世家，何无双之所以会逃离沙门，就是因为她不肯嫁给白家人。 狗头道人悠然道：“淮河上的水鬼家族都快要绝户了，白家是唯一存在的，他们能存留到现在就是因为有一门特别本领，可以在水下超控浮尸，被控制的尸体被称为‘水尸鬼’。他们有个明显的标记就是脑门的黑色印记。” 我恍然道：“这么说这些都是白家的水尸鬼了？难怪这么缠人。” 狗头道人立在船边，问道：“请问是白家的哪位在此？” “嘿嘿。既然知道是我白家，还敢欺我水尸鬼？老道，你是哪个道观的？” 又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说话声飘飘忽忽，黑夜中完全不知道说话人在何处。 狗头道人呵呵笑道：“贫道是洞灵观的狗头道人，这位小浪兄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阁下？” 一个鲜活的脑袋从水尸鬼群里露了出来，说道：“原来是洞灵观高人，失敬了。至于他怎么得罪我，道长还是别问了吧。” 狗头道人道：“不问清楚，怎么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 那人又阴沉地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化解不了，除非其中一个死了。” 第32章、水下激斗 何无双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水里的脑袋，怒道：“白元丰，原来是你在捣鬼。你想害死我？瞧我不回去告诉我爸爸。” 其实我早已猜到水里那人是谁，他就是与何无双有‘父母之命’的白家老二白元丰，他已经得到何天鹏同意，本来要迎娶何无双的，结果何无双跑了，如今他看到我和何无双在一起，肯定以为是我拐跑了人，这就难怪他要和我拼命了。 而且刚才我就觉得奇怪，水尸鬼虽多，为何却总是攻击我了。 我见狗头道人满眼疑问，说道：“道长，他误会我了。”然后把之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狗头道人听完，就笑嘻嘻地道：“没误会。” 朱太也道：“就是，要是我，也和你搏命。” 我无奈地道：“道长，小道长，你们别闹，真的是误会。” 狗头道人看了看婉儿，说道：“这不是已经换人了吗？上次不是她。” 我知道他是开玩笑，仍是恨不得把他推下去。 何无双说道：“道长，这事和他没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狗头道人笑着对白元丰道：“你听到了没？我看你还是退出吧，何家大小姐对你没意思。” 白元丰听了，脸色更难看了。 我不知道道长是不是故意的，总是说着一些激怒对方的话。 何无双更是道：“白元丰，你走吧，我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的。” 白元丰哼道：“这穷小子有什么好？” 狗头道人道：“有什么好？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和臭烘烘的尸体混在一起。另外，穷怎么了？男人要的是本事。” 白元丰咧嘴笑了，就算笑，也是阴冷无比，他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他还有本事？一个河上摆渡人，划船也佩叫本事？” 狗头道人道：“你不服，你俩比上一场，看看谁厉害，不就知道了吗？” 我忙道：“道长——” 狗头道人伸手阻止我说下去，又问白元丰道：“要不要比一比？” 白元丰露出邪恶的笑容，说道：“当然要比。不过，要是他死在我手里，道长会插手吗？” 听他话里的意思，心里是怕狗头道人，这也难怪，谁不敬洞灵观三分？ 狗头道人笑道：“他死了，就是没本事，那是活该，老道才不会乱管闲事。” “啊——”何无双忙阻止道，“我不同意。小浪哥哥，你别和他比。你——” 白元丰游到渔船上，渔船一半浸水，还没有沉，他站在船头，道：“来，我俩就在这里比试一番，让我看看摆渡人的本事。” 他故意提出摆渡人，本意还是想讽刺我。 狗头道人见我犹豫，小声道：“白家出了名的阴狠毒辣，要是你这次不打赢他，以后还是麻烦。” 何无双关切地道：“如果小浪哥哥输了呢？” 狗头道人拍拍我的肩头道：“他不会输得。” 我心里一凛，狗头道人果然好眼力，他肯定是看出我与以前不相同了，而且有信心我能赢他。 我也有顾虑，说道：“如果到了水下搏斗，水里面有水尸鬼啊，那该怎么办？” 狗头道人揭下船头符纸，放在我口袋里，道：“这样可以了。” 何无双却又拉着我，说道：“不要去。你输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就算你赢了，又有什么意义？你都说了，本来就是误会。” 狗头道人拍开她的手，说道：“怎么会没有意义？若是小浪杀掉他，你不就不用嫁给他了？要不然，你就跟着他走，他才不会再为难小浪。” 我道：“道长，他虽然想杀我，可我不想杀他。” 狗头道人道：“不杀他，打赢他也行。如果他输了给你，其实一样，何天鹏才不会要废物女婿。你赢了他，何天鹏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知道为什么吗？” 我问道：“为什么？” 狗头道人笑道：“他来找你什么？女儿都跟你跑了，你有实力，说不定他就默认了。” 我听道长话里话外，好像我是为了做沙门‘女婿’一样，忙道：“道长，我不是——” 狗头道人打断我的话，道：“总之，你不去不行，白老二可没打算放过你。” 我也不再多说，最后一点道长说得对。 白元丰站在船头，一直冷笑着听我们谈话，见我主意已定，挥了挥手，漂浮河面的水尸鬼全部沉入河里不见了。 我提着雷击木，跳回渔船，说道：“我最后说一次，我们之间是误会。” 白元丰狞笑道：“你有话留着给阎王爷说吧。”反手从身后摸出一把黑黝黝的铁钩，这是钩尸体用的，也是他的武器，他立刻飞身往顶棚上跳。 渔船半沉入水里，只有顶棚还没沉，而且顶棚在高处，先上到上面的人肯定有利。 我也立即往顶棚上跳，人在半空，见他尸钩横扫，雷击木也迎了过去。 尸钩撞上雷击木，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雷击木是木头，尸钩是金属的，按理说我的武器吃亏点，但是一撞之后，白元丰却被我打了回 去，而我则占领了顶棚。 朱太拍着巴掌，喝了声‘好’。 我看了看雷击木，只有一道浅浅的割痕，心说，这木头好硬。 这第一招，其实他已经输了。 白元丰脸色阴沉，又冲上来几次，我无意伤他，只是站在顶棚上不让他上来，我的目的是让他知难而退。 几次之后，他都没抢上来，双脚突然一分，渔船早先被水尸鬼弄穿了船底，这时立刻从中间裂为两段。 顶棚也裂了，我没立足之地，和他同时掉入水里。 一入水，我就看到白元丰舞动尸钩往我游来，他是水鬼世家的人，水性好是最基本的，而且他的尸钩扁平如刀，在水下发挥的威力更大。 虽然我的水性也不错，下过河眼都能毫发无伤的出来，可是雷击木就受到很多限制，比如横扫、竖砸都被水阻，一时间，让我束手束脚，有好几次险些中钩。 好在我体能比他强太多，毕竟是九阳真火丹淬体过的，总是能在危机时分，躲过去。 白元丰应该想不到我有这般本事，就算是在水下，他也奈何我不得，他忽然抽身后退，消失在我眼前。 我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阴谋，忽然耳边传来‘丝丝丝’的声音，瞬间无数水尸鬼从四面八方游来。 原来他还是要用水尸鬼暗算我。 我早就猜到这点，幸好狗头道人给了我符纸，伸手往口袋摸去，心里一凉，符纸早被水泡成汤了。 这么多的水尸鬼，我有雷击木也打不过来，打爆最近的两个，已经被包了饺子，上下左右前后，全都是水尸鬼。 我在水下，又无法喊狗头道人相助，正慌张时腰间一痛，已被尸钩勾到。 白元丰居然躲在水尸鬼中偷袭我。 我勃然大怒，回手一棍，就把一个水尸鬼打爆，果然见到躲在后面的白元丰，他一招得手，立即收钩后退。 如果是在岸上，我可以直接一棍打去，可是在水里，这招根本使不上力气，眼见他要逃了，我把雷击木一端对准他，后手在另一端使劲一推，雷击木脱手飞去，这是我能想到在水下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白元丰没料到我有这招，眼见雷击木如长矛一般直戳而来，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嗤——。 雷击木插入他的肩胛骨，鲜血溅了出来，染红了眼前水面。 可是我耽误这么一会，水尸鬼已经围了上来，我手脚都被拉住，随着他们往河里沉去。 我又看到白元丰，他游到我面前，寒着脸，举着尸钩，就往我劈来。 这次真的避无可避，只有闭眼等死。 忽然一股激流涌来，冲得我身不由己地飞出去老远，再看白元丰和水尸鬼，也是四散而飞，在群尸之间，我都找不到白元丰在哪里。 这股激流我很熟悉，是阴间幽魂鱼来了。 果然，我眼前出现一个巨大得像是潜艇一般的鱼身在水里划过，所过之处，将水尸鬼一一吞入腹中。 我又看到了白元丰，在我前面不远处，一脸震惊地望着幽魂鱼，我见到雷击木还在他手里，忙往他游去。 白元丰也看到了我，尸钩一摆，就要钩我。我也挺佩服他的，水里有幽魂鱼这么大的鱼，居然没把他吓跑。 我手里没武器，不敢进攻，幽魂鱼好像知道情况似得，鱼尾一甩，直接拍在白元丰身上，我眼睁睁看着白元丰如开膛炮弹一般，飞出了水面。 等他再落下水面，人已经晕了。 我把他拉到渔船上，放他躺下，一回头，就见到八只惊呆的眼睛。 朱太忍不住问道：“兄弟，你是怎么办到的？都把人射上天了。” 我回到船上，说道：“不是我干的，是幽魂鱼啊。” 何无双欢喜地道：“大鱼在哪？” 我看看水面，已经恢复平静了，幽魂鱼应该已经走了。 过了片刻，白元丰才悠悠醒来，他左肩一个洞，鲜血直流，是雷击木伤得，将半边身子都染红了，他爬起来，什么都没说，上岸走了。 第33章、诡异的纸人 我将白元丰打跑，最高兴的是何无双，她一脸喜不自胜，及看到我腰伤，才关心地问有没有事。 狗头道人笑呵呵地道：“不错不错，比我想象的还好。这下沙门女婿是跑不了了。” 我道：“道长，你别开玩笑，你知道我有婉儿的。” 狗头道人这才道：“婉儿呢？怎么没看到？” 我道：“她受了点伤，在山中修养，等伤好了才会回来。” 狗头道人可是老狐狸，几句话就猜到其中大有文章，只是碍于何无双，没再详问。 何无双插口道：“我也想见见婉儿姐姐。” 狗头道人笑道：“你见她干嘛？想比美吗？” 何无双问道：“婉儿姐姐有多美？” 狗头道人细细想了想道：“反正是老道见过最漂亮的。” 何无双一直都是河两岸公认的第一美女，这时听道长说别人是最漂亮的，立时哼了一声，明显不服气。 我忙打岔道：“何小姐还饿着肚子呢，本来我们做好了鱼粥，让白老二一顿搅合，饭也没得吃了。” 狗头道人一听就喊他的两个徒弟道：“我们带的干粮呢？去岸边生火烤熟了吃。” 朱太不解地道：“干粮就是生吃的，干嘛还要烤着吃？” 狗头道人道：“让你去就去，废话真多。” 朱太道：“我去。不过，可不是看你的老脸，我是看在何小姐漂亮的脸蛋上才去的。” 何无双小声道：“你们别喊我何小姐了，喊我无双就好。” 朱太忙答应道：“无双妹妹，我们去岸边。” 他们上了岸，狗头道人对我道：“来，我们去河里，我有些话问你。”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他，便划着船，和狗头道人走远了点。 “白家水尸鬼奈何不了你，我就知道你比白老二强，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强。让我试试你的脉门。” 狗头道人让我伸手，摸了摸脉门，讶道：“你这一身真火劲，不是婉儿的内丹，倒像是我道门丹鼎派功法。这可奇了。” 我心里佩服，果然生姜还是老的辣，他摸我一下脉门，就知道我的情况了，说道：“我在山中，遇到一个瞎眼老道，他给我服食了一粒金丹。” “金丹？”狗头道人小眼睛都睁大了，我现在深有体会，为什么这些道门中人，如此追求金丹了，简直起到脱胎换骨的作用。 “你说你服食了金丹？”他又多问了一句。 我点点头。 狗头道人舔了舔嘴唇，羡慕地道：“金丹一直都是我道门信奉的最高宝贝，太多人穷其一生都难得一枚，就算是我洞灵观传承几百年，也没有一人能以金丹筑基的，你一个外道之人，居然以金丹筑基了？” 他说的这么夸张，我也无话可说了。 “你千万不要和我那两个徒弟说起这事，他们会自杀的。” 狗头道人又拿起我的手腕，爱不释手地道：“再让老道试试你的金丹元气。” 他闭着眼，静静感受，好一会才睁眼，满足地道：“厉害！果然是好东西。” 我忍不住道：“道长，金丹不是可以修炼出来的嘛？你勤加修炼，难道不行吗？” “呦！” 狗头道人有点鄙视地道：“你个乡下小子还挺懂的？” 我嘿嘿笑道：“瞎子道长说的，我都记着呢。” 狗头道人道：“你说的对，金丹可以修炼出来。丹分内外，个人修炼出来的就是内丹，可是你知道吗？世上修炼出内丹来的寥寥无几，大家所知道的，就是几个大圣贤者，比如彭祖、吕祖、陈抟，就算是参透天人之机、聪明透顶的诸葛亮、张良、刘伯温，都修炼不出内丹来。所以外丹更是道门人疯狂追寻的宝贝，你个小子，踩了狗屎走了运，自己傻傻的还不知道。我呸！你个乡巴佬，真是上天眷顾你，有个漂亮女鬼老婆，已经够让人羡慕的了，现在又有个小美女赖上你，刚才就该让白老二灭了你。” 我听他说了这么多话，越说越离谱，都开始骂人诅咒了，忍不住道：“道长，你消消火，你不是说过，你参道这些年，就悟出了一个‘缘’字吗？万事随缘，是你的总是你的，你看你这样，也不像个得道高人。” 狗头道人更是生气了：“缘个鸡毛，麻痹，有缘无份。” 我都替他汗颜了。 狗头道人又问道：“给你金丹的道长如何称呼？” 我道：“他说他叫金大仙，是炼丹高手。” 狗头道人苦着脸：“金大仙？他可不是炼丹高手，他是宗师级的，全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连老道我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喊他前辈，不过传闻他失踪好几十年了，你小子真是几把毛也能飞上天，居然遇到他了。” 我听他粗言秽语不断，像个市井泼皮，心里着实好笑，于是把金大仙被山妖姥姥囚禁在山中道观一事也都说了。 “山妖姥姥？”狗头道人嘴巴成了圆形，“你是说，你杀死了山妖姥姥？” 我点点头，几乎不敢多话了，生怕这老道长心脏病发作。 “七百年来都没人敢惹的山妖姥姥，居然被你个乡下无知小子杀死了！她死得好冤。” 我问道：“听说洞灵观也在前面大山里，那不是离山妖姥姥很近？七百年了，你们没想过降服她？” 狗头道人这次平静地道：“掌门说过她是以妖身修道，实属不易，让我们不要去惹她，我倒觉得是没有把握，嘿嘿。” 嘿嘿两声奸笑，让我觉得他又恢复了正常。 “你说，你是怎么杀死山妖姥姥的？” 我说道：“是一面镜子，叫轩辕古镜，老妖婆被古镜一照，就现形了。” “轩辕古镜？” 狗头道人已经叫了出来，我看到他瘦小的胸脯起伏不定，呼吸都不能顺畅了，不过我已经知道这是一件神器了，他激动是有原因的。 “你从哪里得到的？” 于是我把大头鬼所言，亲自下到河眼里盗出古镜一事详细说了。 狗头道人喃喃地道：“原来沙门禁地水阁楼船就是河眼所在，轩辕古镜就藏在河眼里。” 我问道：“河眼里为什么有个石棺？石棺里还有个怪物，长着六条手臂。这些都是什么人？” 狗头道人又问了我一些关于六臂怪物的问题，然后好似呆住了，望着夜空，半天没说话。最后吐出四个字：“出大事了！” 我看他特别严肃，与他平时爱开玩笑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不由心里一紧，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狗头道人起身道：“不行，你要跟我立刻回道观。” 我奇怪了：“跟你回道观？为什么啊？” 狗头道人严厉地道：“你别问那么多！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我这刚回家一天都没有。 “对，再晚我怕来不及了。——轩辕古镜呢？” 如果换别人问，我肯定不会说出来，但是狗头道人是我特别信任的人，我没有丝毫犹豫地道：“被我埋在屋后了。” “回去取，立即走。” 狗头道人简单干脆地说完，催我划船回岸边。 何无双听说我们要回洞灵观，嚷着也要去。 狗头道人道：“你也是缘中人，一起吧。” 我跟道长说过盗取轩辕古镜时，何无双也在侧，道长所说的‘缘’就是这个。 朱太却笑道：“对对，我们相逢就是有缘，到了山里，我带你去捉兔子。来来，上船。” 我道：“我还要回家取一点东西，另外和爷爷说一声。” 朱太道：“你要取啥？要走就快走。要是天亮了，遇到沙门的人，就怕不放无双妹妹走了。” 我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跑步回家。” 狗头道人道：“我陪你回去。——小朱，一常，你俩照顾好无双。” 我知道他是怕我出什么岔子，想要来保护我，再想到怪婴，我觉得道长这么做是有必要的。 我和狗头道人走到半路，李一常也跑了过来，狗头道人问道：“我不是让你留下的吗？” 李一常道：“师弟让我来照顾师傅你。” 狗头道人摇摇头，叹道：“你这孩子真是实心眼。”也没赶他回去。 回到家里，我先去看爷爷，见爷爷睡着了，不忍心惊动，写了张纸条，挂在床头，上面说我出去有点事，让爷爷勿担心。 然后领着道长和李一常，来到后院，将轩辕古镜挖了出来。 狗头道人打开布包，看到轩辕古镜，激动地双手颤抖，又颤巍巍地包好，递给李一常道：“记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离身。” 李一常也感到事情重大，郑重点头。 就在这时，狗头道人忽然转身，喝道：“什么人？”只见矮树后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 狗头道人已经几个起跳过去，挥掌拍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那人中掌，掉下树来。 当我看清那人的时候，不禁一呆，因为那是一个纸人，画着咧开的大嘴，笑逐颜开，可是两只红眼在黑夜里分外诡异。 纸人落地就跑，它动作好快，一步就是几米。 狗头道人哼了一声，手上捏了两张符，随手甩去。 符纸如电光一般落到纸人身上，顿时燃烧起来。 着了火的纸人依然奔逃着，眨眼间消失在眼前。 狗头道人喝道：“追，不能放它跑了。” 第34章、肚子里的小鬼 纸人速度真快，我们根本追不上，好在纸人着了火，还能看到火光，可是追了一会，火光消失，就真的弄丢了。 我纳闷地道：“不会是烧成灰了吧？毕竟是纸人。” 狗头道人道：“纸人是被法术控制的，可惜找不到控制之人了。”然后看着我道，“轩辕古镜在你手里一事，还有哪些人知道？” 我想了想，说道：“好像只有何无双知道。哦，对了，华心道长也知道。” 狗头道人道：“应该和华心道长没关系。” 我点点头，我服食金丹后，曾昏迷好久，那时候婉儿也有伤在身，华心能被山妖姥姥选中，本事肯定不弱，他要想得到轩辕古镜，早就动手了。 如果不是华心，还会有谁？ 狗头道人疑问道：“难道会是无双那丫头？” 我忙道：“不会吧。我盗取轩辕古镜时，她也是误打误撞遇到我的，别说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她连轩辕古镜是什么都不知道。” 狗头道人嘿嘿一笑，说道：“但是你别忘了，轩辕古镜自河眼消失以后，水阁楼船也已经发生了变化，你以为沙门的人会觉察不到？” 河眼上没有石棺盖住以后，确实涌出大量的水，这期间水阁楼船水位肯定增长了，沙门的门能够发现。 我道：“但是他们不一定知道，河眼里的宝贝是什么吧？无双说了，沙门确实派人下到河眼里，但是下去的人都死了。” 狗头道人呵呵笑道：“无双没有骗你，但是何天鹏未必会告诉她真相。”顿了顿又道：“今晚上白家老二来找你麻烦的时候，我还奇怪呢，以何天鹏的傲气和眼光，怎么可能把无双嫁给他？现在则明白了。何天鹏是想借助白家水下的本事，把河眼里的东西捞上来。要是他不知道河眼里是什么宝贝，会把女儿的终生幸福赌上吗？” 他果然是老江湖，分析得入情入理，我不得不信服。 狗头道人看着我，又是嘿嘿一笑，说道：“你也要小心了。你拐跑无双，沙门的人为什么迟迟没有找上门来？” 我一愣，虽然我不是‘拐跑’，但在别人眼里，确实是这样，以沙门的强横霸道，绝不会放过我，可是过去这些天了，大河上下好像没事一般，何天鹏不见了女儿，也没派人来找，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 “道长的意思，沙门的人难道在等——，等轩辕古镜露面？” 狗头道人笑道：“你明白就好，千万别以为是你幸运，也别以为沙门的人多仁慈，何天鹏当年打下沙门基业，双手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我心里一寒，问道：“既然这样，一会儿还要不要带无双一起走？” 狗头道人道：“无双没问题。老道也粗通看相，无双小丫头很耿直，人没坏心，一如我看到你时，就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帮你。” 我笑道：“我看到道长时，就知道道长是个热心肠的人，虽然面相——” 狗头道人打断我道：“你懂什么？老道这面相，是用来迷惑坏人的。只是如今，老道天地正气于一身，外表已经不重要了。” 我附和道：“是是，道长在我心里就是活神仙。” 狗头道人不悦地道：“少拍马屁。——你回来几天了？最近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事情？” 可疑的事？ 我立马想到怪婴，以及行为奇怪的陈奎。 狗头道人一听，就道：“去陈奎家。” 我指着前面道：“前面就是。我们一直走在去陈奎家的路上。” 狗头道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没到陈奎家，很少开口的李一常就道：“师傅，屋里有阴气。” 狗头道人道：“这股阴气还不小，连我徒弟都能看出来。” 李一常又道：“说明屋里有死人。” 陈奎家门虽然关上了，但是门内还有灯光，还能听到屋内有人猜拳喝酒的说话声，和死人的情况并不符，我有些纳闷，听狗头道人说叫门，赶忙上前敲门。 有人开门，看到我道：“哎呦，这不是王小浪吗？听说你找了个特别漂亮的媳妇，这大晚上的，不陪媳妇睡觉，还有空到处乱跑？” 这人叫高小明，是我们这里很‘有名’的土耗子。 土耗子是土话，其实是指盗墓贼。 他还有个哥哥，叫高大明，兄弟两做同样的勾当，也都是陈奎的拜把子兄弟，他们出现在陈奎家一点不稀奇。 我往屋里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他哥哥高大明，和陈奎坐在一桌正喝酒呢。 “我路过这里，来看看大奎哥。” “那就进来吧。”高小明和我之间，并没过节，可是当他看向狗头道人和李一常，微微一愣。他兄弟两对穿制服的和道袍的，天生敏感。 高大明不由嚷道：“怎么进来个道士？” 高小明道：“哥，他们是跟王小浪一起来的。” 高小明不乐意了，说道：“王小浪，你这是要干嘛？” 我还没有说话，狗头道人的眼光扫过他们三人，就停留在陈奎身上不动了。 高小明不爽了，说道：“老道士，你看什么呢？” 狗头道人都没理他，说道：“他分明是个死人了。” 他，当然是指陈奎，高大明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你踏马说谁是死人呢？” 狗头道人一点不着恼，说道：“你们和一个死人在一起喝酒，还能喝下去吗？” 高小明看出不对，对陈奎道：“大奎哥，人家说你是死人。” 陈奎咧嘴一笑，说道：“我就是死人。” 高大明道：“大奎哥，你说什么呢？你要是怕这道士，我帮你把他打出去。” 狗头道人皱眉道：“我都说了，他是个死人。” “麻痹。”高大明骂起来，“我们和大奎哥喝了一晚上酒了，你说我大奎哥是死人？” 狗头道人指着陈奎的脸道：“死了好一阵子了，脸上都有尸斑了。” 高大明说道：“牛鼻子，少他妈唬人，这是尸斑？就是皮肤病。你们快滚，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狗头道人道：“是不是死人，一试便知。”倒了杯酒，递给高大明道，“喂他喝下去。” 高大明反倒冷笑起来，说道：“不就是一杯酒吗？这一晚上，大奎哥少说喝了半斤，还怕一杯酒？” 其实狗头道人倒酒的时候，我看到一粒药丸滑到酒杯里，瞬间消融了。 道长说陈奎是死人的时候，我也有点不信，陈奎说话喝酒都是个正常人，哪里是死人了？脸上有尸斑？我还第一次见到尸斑，说是皮肤病，也没啥不同。 高大明端酒给陈奎，说道：“大奎哥，你喝了这杯酒，这臭道士再不走，我就真不客气了。” 陈奎面带笑容地将酒喝下，双眼呆直起来，忽然立地直跳，口中喝喝有声。 狗头道人一步踏前，按住陈奎的脑袋，把他按在酒桌上，见桌下有各种工具，都是高大明兄弟俩带来的，用脚踢散，摸出一把斧头，手起斧落，便往陈奎脑袋砍去。 高大明大惊，喝道：你干什么？ 他离得近，举起一个酒瓶就要去砸狗头道人。 李一常踏前一步，伸手在高大明肩上一推，高大明腾腾倒退，一跤摔倒。 狗头道人的斧头仍是劈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已将陈奎脑袋砍下。 我都差点惊呼出来。 也不知是狗头道人出手太快，还是斧头太利，陈奎脖子脆得像萝卜，脑袋离体飞出，骨碌碌滚了两滚，正好在我眼前。 我本不忍看，忽然发现异样，脑袋伤口处竟没有流出一滴血，忙往尸体看去，只见陈奎颈脖碗大的疤处也不见血，而且平整齐滑，倒像是机器切割一般。 要知道不论狗头道人这一斧多么干脆利索，也绝不可能做到这样，正疑惑间，只听高小明森然道：想死吗？ 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猎枪，枪口正对着狗头道人。 我忙道：“且慢！你们看陈奎脑袋，没有血！” 高大明也站了起来，本来怒气满面，听我这么一说，立时盯着陈奎脑袋看，一看之下就傻眼了。 高小明也蒙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狗头道人仍是没有放开陈奎的尸体，说道：“我早说了，他其实就是一个死人。” 高大明道：“可是，——” “可是什么？他能喝能说，是吗？喝酒说话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肚子里的小鬼。” 狗头道人说完，微微弓腰，只把一只手慢慢伸进陈奎颈脖里，颈脖处一个黑洞，刚好够一只手伸进，看他的样子是要在陈奎肚子里摸什么。 高小明也放下了猎枪，盯着狗头道人的举动。 狗头道人一会儿大皱眉头，一会儿闭目凝神，一会儿痛得嘘声，一会儿又是一笑，他不论什么表情，手臂一直未离开陈奎肚腹。 看得出，他在和什么东西较劲。 过了好一会儿，狗头道人‘哈’的一声，发出得意一笑，站直了身子，手里已多出一个手长脚长的小鬼。 我一看，这不正是那天想钻嘴巴的那个怪婴吗？它被狗头道人捏住了后颈，嘴里还滴着血，发出嘶哑又有点凄厉的叫声。 第35章、亡灵棺妖道 高家兄弟俩都看呆了，高大明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怎么会这样？” 狗头道人道：“你俩走运，遇到我们，要是再等几天，陈奎尸体发臭，小鬼就会钻进你们身子里，到时候还不知道你们兄弟俩谁先死呢。” 两兄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问道：“道长，这小鬼是什么怪物？我之前也遇到过它。” 高小明道：“是啊，它怎么会钻进大奎哥身子里？” 狗头道人道：“你们听过养小鬼吗？养小鬼的目的就是帮其做事，这个小鬼叫血咒童，是用新鲜血液来豢养，是养小鬼里最恐怖的一种。血咒童小鬼养成之后，只要钻进人的身体里，就能完全控制这个人。当然，这个人也就活不了了。养小鬼有很多种，虽然都很妖邪，但是只有血咒童是被禁止的。当然，养出一个血咒童代价很高，我猜血咒童主人不会放弃的。” “哈哈，道长果然见识高，既然知道我不会放弃，可否把血咒童还给在下？” 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 我抢到门外查看，那人躲在黑暗里，看不到人。 狗头道人哼了一声，道：“还给你，让你接着拿去害人吗？” 门外那人呵呵笑道：“我们做个交易，你把血咒童还给我，村子里的人我都不再为难。” 狗头道人道：“那好，你来拿吧。” 高大明嚷道：“不能给他，这小鬼害死了大奎哥，我要杀了它。”他愤怒之下，拿起桌下一根铁刺，就要扎血咒童。 狗头道人躲开一下，说道：“朋友，你再不来拿，血咒童可就要死了。” 那人又呵呵笑道：“道长是想骗我出来吧？我才没那么傻。” 我道：“你不来拿，这小鬼怎么给你？” 话音一落，一个纸人飘了进来，也是赤红眼睛，张着大嘴，和之前偷窥我们的纸人很像。纸人进来后，还能开口说话，说道：“道长一言九鼎，该把血咒童给我了吧。” 看纸人说话，又有种活灵活现的感觉。 狗头道人无法，把小鬼递给纸人，说道：“希望我们不会再碰到。” 纸人咧嘴一笑，抓着血咒童就走。 眼瞅着他们出门去，高小明突然举起猎枪，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打在血咒童身上，立时将血咒童的身子都打爆了，爆出来一片血花。 高小明说道：“你害死我大奎哥，我和你没完。” “找死！” 听声音，就知道黑暗中那人动怒了。 门口忽然又飘进来一个纸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柄镰刀，照着高小明脑袋砍去。 高小明手里虽然有枪，却没做好准备，哎呦一声，低头就躲。 屋里就那么一点空间，纸人的镰刀依然有劈中的可能，高大明惊道：“弟弟！” 我在旁边，伸出雷击木往镰刀上一挡，发出‘当’的一声，震得我差点雷击木脱手。 但是这一下，我体内的九阳真火自然而然爆发出来，传到雷击木上，就见纸人手里的镰刀瞬间着了火。 镰刀和纸人是一体的，很快也烧着了，纸人眼里居然露出害怕的神色，转身跑了出去，但是没跑多远，已烧成灰烬。 “可恶！”黑暗中那人喊了一句。 只见院子里瞬间又涌进一批纸人，各个手里拿着武器，几乎将院子占满了。 纸人都是赤红眼睛，此时瞧来，倒像是来了一群狼。 狗头道人大吃一惊，喝道：“快关门！” 我和李一常，刚把门关上，‘啪’的一声，一把刀将门砍穿，刀尖透了过来。 高家兄弟见了，眼睛都睁圆了，因为那刀也是纸片刀。 狗头道人道：“别小看纸人，三五个大汉都对付不了它。” 我领教过纸人一招，知道纸人力气出奇的大，问道：“这要怎么办？” 狗头道人道：“大家把屋里易燃的东西都拿出来，床单棉被之类的，放在这里，如果纸人闯进来，只能放火烧屋子了。” 又问高家兄弟：“这家有后门吗？” 高小明指着后面道：“那里有个侧门，通往后面。” 狗头道人道：“那就好，快点行动。” 陈奎父母早亡，家里就他一个人，如今他也死了，这个家留着也没用了，高家兄弟去内屋，把衣服、被子、报纸啥的，都拿出来了，摆在地面上，他俩又找来一大罐煤油，全都倒了上去。 我们都躲在里屋，高家兄弟各拿着一直蜡烛，就等纸人闯进来。 狗头道人又对我道：“外面那人养小鬼，还控纸人，肯定是个邪派高手，一会儿，你随我出去，将那人抓起来。” 我点点头，心想，道长真看得起我，居然让我陪他抓人。 哗啦—— 木门终于被劈开了，纸人蜂拥挤进来，他们咧着嘴笑，拿着武器，比强盗还吓人。 高大明喊道：“去死吧。”将手里烛火丢过去。 熊熊大火顿时燃烧起来。 纸人被火海包围着，发出惊恐和凄厉的叫声。 高小明端着猎枪，瞄准那些没被烧着的纸人开枪。 我和狗头道人开了侧门，往前面跑去，到了院子外，就见到一个一身夜行衣的高大男人望着屋内，显然被眼前大火惊呆了，他听到脚步声，这才醒悟，掉头就跑。 “朋友是什么来路？” 狗头道人一边说话，一边甩出去一根长鞭子封住他去路。 男人嘿嘿冷笑道：“我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他说着话，亮出一根木棒，往鞭子横去。 他手里的木棒一圈卷着白纸，竟是一根哭丧棒。 狗头道人的鞭子很长，甩开来，我都不敢近身，只能远远的兜圈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狗头道人使用武器，在黑夜里，都瞧不见鞭子来路，我想是我的话，早不知道中了几鞭子了，但是黑衣男人用哭丧棒一一挡了下来。 斗了片刻，黑衣男人哭丧棒一封，将狗头道人的鞭子缠住，两人立时开始了拉扯。 我知道拼力气狗头道人肯定输，忙冲过去，抡起雷击木往男人砸去。 黑衣男人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腾出一只手，来应付我。 他出手极快，一把抓住了雷击木，可是下一秒，他就‘啊’的叫了一声，松开了雷击木，然后往手上看去。 我敢肯定，他的手一定被烧着了。 狗头道人也乘势发力，鞭子一抖，将哭丧棒卷到半天。 黑衣男人没有了武器，终于慌乱起来，我和狗头道人从左右包夹，一棍一鞭，同时往他身上招呼，因为知道对方不是个好人，我这一棍并没留余力，恨不得打死他才好。 啪—— 棍鞭同时打在他身上。 噗—— 黑衣男人吐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也扑倒在地上。 我以为他已经束手可擒了，却见附近跑来一个身高有两米的纸人，驮了男人飞一般地跑了。 纸人速度快到难以想象，眨眼间就不见了，只留下一阵风。 我看了咋舌不已，这他妈纸人都成精了。 狗头道人道：“可惜了，让他跑了。” 我问道：“道长，这是什么人啊？连他的纸人都这么厉害。” 狗头道人望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说道：“他虽然没说名字，但我不会看错，他肯定是亡灵棺的妖道。” “亡灵棺？”我听这名字怪怪的。 狗头道人解释道：“亡灵棺其实也是我们道家一派，不过修行不同罢了。别的道派画符捉鬼、修仙炼丹，可是他们这一派修得是亡灵术，讲究控尸驱鬼，和死人阴魂打交道，像被禁止的血咒童，他们都敢私下养。由于被传统道派不容，几十年前，就已经消声灭迹了，没想到今天又让我遇到。” 我道：“道长，你说的血咒童，之前我就遇到过，还差点钻我肚子里来，这个亡灵棺的妖道，会不会知道轩辕古镜的存在？” 狗头道人连连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我郁闷坏了：“可是，他从哪得到消息的呢？” 狗头道人道：“那就得抓到他才能问出来。” 我见他有点担心，就安慰他道：“道长，那人受了重伤，十天半月是恢复不了，你别太在意。” 狗头道人道：“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想到后面的事情，才担心的。道门派系繁多，除了亡灵棺还有很多邪派，如今轩辕古镜露面，只怕其他邪派都要来抢夺，我们必须及早赶回去。” 屋里的纸人也烧完了，火也灭了，我们着急离去，留下高家兄弟处理后事。 回到河岸，朱太唾沫横飞地向何无双说着一些怪诞传说，见到我们到来，都没停下来。 狗头道人道：“现在开始，除了无双，轮流划船。一人划船的时候，其他人必须休息，以便保持精力。” 朱太不解地道：“真要这么着急吗？我还有好些故事没说呢。” 狗头道人又道：“回观再说。——小船虽小，大家都将就一下。小浪，你先划船。” 我答应一声，坐到船桨位置上。 小船顺水而下，期间换了几次人，然后停在一片沙滩上，大家走下船，小船也不要了，往南而行，眼见前面出现一排排连绵山峰，狗头道人道：“再走个一天，就能到洞灵观了。” 第36章、群尸出界 后面的半天时间都在不停的走路，而且是山路，这时候，就能看出他们这些修道之人的本事，别看狗头道人一副老东西的模样，可是步履矫健，走了一上午都不带喘的，更别说李一常和朱太这两个后生仔了。 我还好点，仗着年轻精力旺，勉强扛得住，就是双脚磨出了血泡，走路有点慢。 一直都是活在沙门大小姐的世界里的何无双，整个人就吃不消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喘气声堪比一头牛，可她傲气地很，并不要求停下来休息。 我其实蛮心疼她的，自从水阁楼船随我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吃苦，只是我知道事情危机，只好憋着当没看见。 朱太心里不忍，对狗头道人道：“师傅，你老该休息了。徒弟都心疼你了。” 狗头道人岂不知他所想，直接道：“你要是看不过去，就背着无双，反正今天不许休息，要一直走下去，晚上必须到达观里。” 朱太道：“师傅，我愿意背，人家未必让啊。无双妹妹，要我背你吗？” 何无双因为疲累，加上山里燥热，小脸被晒得通红，连话都懒得说，只是微微摇头。 我对她道：“你再坚持一会，很快天就黑了，天黑就能休息了。” 朱太一听，就不乐意了，嚷道：“我说小浪，你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有意思吗？你这是安慰吗？再坚持一会？为什么不休息一会？”他说到这里，屁股往道边一个岩石上一坐，说道，“不走了不走了。” 狗头道人仿佛没听到，蒙头往前走。 我知道劝不了朱太，和何无双跟着狗头道人走。 李一常说了句：“师弟，别耍性子，走。” 朱太见没人理他，‘哎呀’叫了一声，跟了上来，就道：“师傅，你老就这么对待徒弟的？我回道观就要求转到掌门师叔门下。” 李一常听不过去了，责备道：“师弟！” 狗头道人头也不回的道：“等到你平安回去，再说吧。” “什么？平安回去？”朱太叫起来，“师傅，你别大惊小怪，能有什么事？这条山道我走了几十年，光屁股的时候就在山道上捉鸟捉兔子，从来没遇到过危险。” 狗头道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望着前面群山道：“走过这段路，还得翻越两个山头，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差不多已经是黄昏了。如果走得慢，天一黑，就麻烦了。” 朱太不信地道：“师傅，你倒是说说怎么麻烦了？你不是经常带我们巡山吗？走夜路还不是家常便饭？” 昨晚发生的事情，李一常也都知道，就道：“师弟，你别问了，回道观我再告诉你。” 朱太这时才注意到李一常多了个包袱，眼睛转了转，伸手就要拿，说道：“给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李一常推开他，快走几步，说道：“回道观再给你看。” 朱太笑起来，说道：“师兄，你这还是第一次不听话，我说看看，你居然敢不同意？” 他追过去就动手抢，李一常哪里肯给他，在狗头道人身前兜着圈子。 我悄悄问何无双：“你还能走吗？” 何无双点点头，还冲我硬笑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李一常道长背的东西，是不是你从水阁楼船拿出来的古镜？” 我知道她看出来了，便点点头。 何无双又道：“你把古镜给了道长他们？” 我道：“我要古镜没用，而且放到洞灵观里，是最好不过了。”心里想到，如果在我手里，很快就被人抢走了。 何无双小声地道：“怎么会没用？我父亲要我嫁给白元丰，目的就是想让白家帮忙打捞河眼里的东西，——，你明白了吗？” 她话说了一半，就问我明白吗，我糊涂了，问道：“明白什么？” 何无双突然变得害羞了，气道：“不明白就算了。你个呆头鹅。”疾跑几步，把我甩在后面。 我纳闷不已，明不明白也没必要害羞啊？走了一段路，忽然想明白了，她父亲何天鹏把她嫁给白老二，就是想要轩辕古镜，何无双的意思其实是暗示我，可以用轩辕古镜和他父亲谈判。 谈什么？ 一想到这个，我的心也咚咚跳起来，这还真是诱惑。 朱太还在抢夺包袱，狗头道人忽然停住脚步，抬手往前一指，远远地就见到山道上走来一人。 那人走路很慢，走一步半天才能迈第二步，身子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 隔得远了，也看不清长什么样，朱太就道：“是个老人家吧，别掉山崖了。” “老人家？”狗头道人冷笑起来，从衣袖里取出一柄木剑来，提剑往前走。 难道那不是老人家？ 狗头道人走得比我们快，到了近前，抬手一剑，直接将那人脑袋削掉。 何无双看了，吓坏了，‘啊——’的一声尖叫。 我忙拦在她身前，不让她看，同时安慰她：“别怕。道长不是杀人。” 何无双心口剧烈跳动，看出来紧张万分，但又好奇地伸头去看，一看之下，大叫道：“他还活着。” 我也转过身去，就见到那人掉了脑袋，也没流血，仍然一步一步地走着。 狗头道人转到那人侧面，一脚把他踢下山崖。 “这，这是死尸？”朱太终于不吵闹了，惊讶地道。 “师傅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李一常颇有感慨地道。 第一具死尸出现，我们都紧张起来。 朱太奇道：“大白天死尸怎么会跑出来？” 狗头道人道：“不是死尸跑出来，是被人控制了。” 朱太接着问道：“控尸？那人想干什么？想吓唬我们吗？这也太可笑了。” 狗头道人对他道：“小朱，待会儿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你要一直护着你师兄。” 朱太笑道：“师傅，我师兄比我厉害，我还是保护无双妹子吧。” 狗头道人看了看我和何无双，说道：“有人会保护她的。——你师兄背着的是一件绝对不可以落到妖人手里的东西，就算我们全死在这里，也要保护好。你明白了吗？” 朱太一凛，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起来，郑重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师傅。”这一次，他就守在李一常身边，可是不一会儿，本性又暴露了，问道，“师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师傅这般胆小惜命的人，居然甘愿为了他舍弃性命，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李一常说道：“其实就是一面镜子，至于是什么样的镜子，你还是问师傅吧。” 朱太也知道师兄是不想回答，便也没再问。 我看出何无双还在紧张之中，还没从刚才的行尸中恢复过来。就岔开话题道：“无双，你在沙门长大，沙门有很多厉害的人物吧，比如三大元老。你觉得论本事，比狗头道人如何？” 何无双说道：“我父亲虽是沙门大龙头，但是论威望，还是三大元老有威望，沙门的人都知道三大元老本领大，可是没人见过，我也没见过，不知道和道长该如何比。” 她果然分心了，我于是笑笑，不再说话。 然而，还没走几步，狗头道人又停了下来。 何无双一见他停下来，自己站住不敢往前走。 我说道：“你别怕，我也能保护你。” 何无双很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靠近我，挽着我一条手臂，她到底是没经历过，莫名紧张和恐惧，这时候我成了她值得依靠的人。 我还有点尴尬，毕竟肌肤贴得太近，我感到手臂的毛孔都在燃烧，可是看看何无双，她的注意力都在前面。 前面的狗头道人指了指，原来在路边两棵松树间有一个坟墓。 朱太就道：“一座坟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往我们喊道，“你俩个，跟上啊。” 我见没什么好怕的，和何无双走近。 狗头道人只是道：“你们听！” 我竖起耳朵，忽然听到坟墓里传来沙沙的声音，何无双惊道：“坟墓里有人。” 朱太嬉笑道：“在坟墓里的，可不是人。” 狗头道人在坟墓边转了一圈，然后一剑刺入墓里，再拔出剑时，只见剑上插着一个骨肉已经烂臭了的尸体。 尸体还在蠕动，双手乱舞。 狗头道人又补上两剑，把尸体结果了。 何无双捂着嘴巴，忍着没喊出来，可是一转眼，她还是惊叫一声，原来前方不远处的野树上不知何时吊着一具尸体。 尸体全身缟素，脖子上还有白绫，一副上吊自杀的样子。 山风一吹，尸体就随风而动。 我们都可以保证，之前没人看到这具尸体。 狗头道人眉头也拧起来，恶狠狠地道：“妈了个蛋，你们不就是想看看轩辕古镜的厉害吗？来，老道让你们见识一下。” 说着，让李一常取下包袱，拿出轩辕古镜，走上前，对着吊着的尸体一晃，一道白光照去，只见那具尸体瞬间萎缩起来，从一个正常尸体萎缩成只有巴掌大小。 尸体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山谷。 就在这时，林子间泥土松动，伸出密密麻麻的枯手，看得我头皮发麻。 朱太嚷道：“这是群尸出界啊，快跑！” 第37章、迷洞 一见到群尸自林间钻出来，连狗头道人都吓一跳，让大家快跑，他自己留在最后。 我手里有克制群尸的雷击木，可是又要护着何无双，心里着实难以抉择，只得一边跑着，一边不时回头看。 很快就有尸体从这段松林路前面走出来，拦在路心。 我们三个成品字形，把何无双围在中间，一开始她还有些惊吓，见到我们勇敢应对的时候，也镇定下来，我看到她脸上很平静，好像已经忘了眼前的情景一般。 李一常在前面开路，朱太在左边，也是最靠近松林的位置，群尸从侧面冲过来，第一个就要碰到他。他俩都是道门弟子，见到活尸鬼怪都见怪不怪，只是今天一下子涌出来的尸体太多，有点吃惊，但很快适应了。 他们用的武器是桃木短剑，桃木本就辟邪之物，对群尸的伤害并不比雷击木小，一有冲过来的尸体，随后就是一剑，基本上就解决了。他们刺得都是尸体最柔软但是又是最要命的地方，比如嘴巴里、胸口，或者一剑切下尸体的脑袋，基本上一剑一个。 我在最外围，只需应付偶尔一两个走过了路的尸体，说来危险性最小，我观察李朱二人的剑刺技巧，也学到不少。 那些尸体速度似乎并不快，一如先前看到的，走路摇摇晃晃，比老人家还慢，他们最大的威胁，其实是多，若是一两个，真的不足为虑。 最后的关头，也就是在快要冲过去的时候，群尸已经占满了路面，伸着半是腐烂的枯手，我们眼睛里看到的几乎都是枯手。 说是山路，其实是山梁，一边是松林，另一边则是悬崖，根本没其他方向可走。 他俩的短剑已经无法应对大面积的尸体，两人都有些着急，边跑边拿出几张符纸，嘴里念着咒语，凌空抛洒。 符纸飞起来的时候，群尸明显害怕，想要后退，可是后面也挤着尸体，前面的退不得，被符纸贴上，立时变成灰渣，山风一吹，被吹得无影无踪。 李一常和朱太连续不断地扔出符纸，一瞬间符纸乱飞，大批尸体化成了灰。 可是尸体太多，他们的符纸很快用完了，眼瞧着前面挡路的尸体，几乎没变少。 我看他俩已经没有好的方法了，便对朱太道：“咱两换个位置。” 朱太疲于应付源源不断涌来的尸体，问道：“你行吗？别出了事，师傅还不骂死我。” 我笑一笑，紧跑几步，到了他身边，他们都不知道，雷击木有个奇怪的属性，拿在手里很轻，但是挥出去的时候，才能感到重量，有时我一棍打去，直接将尸体打飞。 我和朱太换了位置后，运起雷击木，对着一排尸体扫出，九阳真火自雷击木传出来，黝黑的木棍泛着一道红晕，虽然是白天看得不是很耀眼，但是已足够出彩。 呼—— 一排尸体被打飞了。 雷击木力道太大，直接将尸体打得散了架，尸体在半空中，只能见到胳膊大腿乱飞。 李一常和朱太瞧来，还以为我用了全部力气，朱太就道：“你别把力气浪费完了，前面还有好多呢。” 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并没用多少力。 狗头道人也追了上来，后面的尸体已经追不上了，只有前面一群堵路的。 轩辕古镜对付尸体，绝对是无敌法宝，可是古镜也有个弊端，就是必须要借助光，这时候太阳西斜，狗头道人想要运用古镜，还得侧着身子，其实很不方便。 眼见就剩最后一程，我已经换到前面开路，一连打出去几棍，虽然压力减少很多，可是已经冲进了尸体群里，可以说是短兵相接的时候，长棍子反而无法发挥，我只得双手握住雷击木中间，或推或刺。 尸体伸出枯手往我们抓来，几乎是避无可避，我感到脸上被抓了好多下，那种疼痛感比利刃刺破更加痛楚，可是我顾不得那些，只是避开致命的地方。 我在最前面，看出不远处，就能出了松林，可是尸体实在太多，就这点距离，已经让我没信心了。 狗头道人师徒三人，各持桃木剑，也应付不过来，我看到李一常右手桃木剑，左手拿着一截不知从哪来的断肢，还在挥舞击打着。 啊——。 我听到身后何无双发出惊叫，知道她有危险了，我们也都缩到了最小的空间范围，她在中间，已快被挤得伸不开手，被群尸伤到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连回头看得时机都没有，反手抓住她，将她扯到身边，大吼一声，雷击木往前捅去。 这是我最后的勇力了，我感到雷击木至少刺穿了七八具尸体，我像推土机一般，推着尸体往前跑，没想到居然推出了一条道，我和何无双终于出了包围圈。 狗头道人见了，喊道：“快走，别管我们。” 我一咬牙，拉着何无双就跑。 身后一群尸体追来，可是也追不上我们了。 我和何无双都忘了劳累，一路急奔，到底跑了多久，我都不知道了，眼见天色已昏，才停下来。 何无双坐下后，立刻大哭起来。 我说道：“小点声。” 她立刻哭小了声音，开始啜泣。 我叹气道：“我们终于是逃出来了，还不知道道长他们如何呢。”我脱了鞋子，一见脚上七八个血泡子都被磨平了，双脚血淋淋的，自己见了都恶心。 身上其他部位，还有被尸体抓伤的地方，最严重的是左胳膊，掉了一块肉，痛得我只得撕下衣服包扎。然后问何无双：“你身上有要处理的伤口吗？” 何无双哭道：“我的脸，被抓烂了。” 我一看，她右脸上确实有抓痕，三道很明显的指甲印，这时已经结了血红色的肉疤，便道：“没事的，皮外伤。” 我其实是骗她的，她这样不及时治疗，很可能留下疤痕。 何无双信了我，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道：“他们师徒都是厉害人物，我们能逃出来，他们肯定也能。” 何无双又道：“我们要在这里等他们吗？” 我摇摇头，说道：“那倒不必，他们也许走其他路了。——我们接着往前走吧。道长说过，一直往前，翻两个山头就到了。” 现在我就是何无双最依赖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穿上鞋，扶着她走，奔跑了这么久，她腿都软了。 其实不光腿软，我俩衣服都被撕得七零八落，看起来很是狼狈，何无双都不在乎了，她身上露出来的肌肤，有的是很大一块，但是被灰蒙上了，瞧着天色已昏，反而不在意。 走了很大一会儿，天越来越黑，我们开始着急，旁边半山腰忽然出现一个山洞。 我问何无双：“离洞灵观还有一段路要走，而且还不一定找得到，我们是继续走，还是在山洞里呆一晚上？” 何无双道：“我都听你的。” 我道：“我是想躲在山洞里，你看天色马上就黑了，走夜路肯定不安全，而且我们也该休息了，这一天累死我了。” 何无双点点头。 我们俩走下山道，往山洞走去。 这个山洞高有两米，洞口很宽敞，更意外的是，山洞里显得很整洁，至少不是那么阴湿，还是可以睡觉的，除了地上有些大小石块。 但是洞里一片漆黑，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由于经历了群尸出界，我们也怕山洞里也有活尸，这要是在我们睡着了，被咬死了都不知道。 于是，我们做了几个火把，准备换着用，我身上有打火机，点燃一个火把进了洞，山洞宽到可以让我俩并排走，我一手火把，一手提着雷击木，往洞里探路，何无双拿着其他没点燃的火把。 松枝做的火把特别耐燃，可是一支烧完了，山洞还没到头，我有点放弃了，说道：“算了，我们回洞口吧，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何无双却指着前面道：“你看，那里有亮光。” 前面黑暗里果然有一处一闪闪的光，我也好奇了，提着火把，走进了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那里躺着一个骷髅架子，发光的正是骷髅上的磷火。 何无双有些害怕，说道：“快回去吧。” 我道：“不用怕。”在河眼里的时候，我遇到骷髅兵都不怕，何况只是骷髅？ 为了安全起见，我挥棍将骷髅打得散了架，然后我们才往回走。 往回走的时候，第一支火把已经烧完了，我们点燃了第二支火把，一直蒙头走路。 我感觉走了很久，应该要到洞口的时候，何无双忽然跳了起来，说道：“我踩到了死人。” 我用火把一照，哪里是死人，是一堆散了架的白骨，笑道：“是骷髅，被你踩散了。”说完，我就发现不对劲，看了看周围，顿时就蒙了，因为我发现那堆骷髅架子正是不久前我们遇到，还被我用雷击木敲散的。 何无双也看出来了，说道：“咦，我们好像走回来了。” 我道：“不可能。我们往洞口走的，怎么会走回来？” 临走时，我留了个心眼，撕了块布放在骷髅头上做标记。 可是，一会儿之后，我们又走了回来，当我看到骷髅上的那块布时，不由惊恐起来，我们真的又走了回来。 何无双不解地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回来？山洞难道不是直的吗？” 我道：“我们应该是进了迷洞。” 第38章、猪脸山魅 “迷洞？”何无双问道，“那该怎么办？” 我道：“我们再试试，——山洞里必定有蹊跷，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这次我走慢点，摸着山壁走，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何无双点头道：“对，我俩一人摸一边。” 这是我们第四次走了，走的更加慢，看得更仔细，连洞顶壁都不放过，花的时间也更多，可是最后，我们又回到了骷髅架子旁。 我和何无双都说不出话来，心里的绝望可想而知，刚才看得那么仔细，都没有找到洞口，看来是不可能找到洞口了。 我看了看火把，说道：“火把也要烧完了。” 话音一落，火把真的灭了，洞里陷入黑暗。 何无双带着哭腔道：“小浪哥哥，拜托你说话好吗？我有点害怕。” 我打亮火机，说道：“别怕，还有我呢。” 我是在安慰她，其实我心里一样难受，走不出去，就意味着要饿死在这里。 何无双借着微弱的光，看到我，像见到亲人一样，立时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她这时候是最无助最脆弱的，如果我也不在的话，我估计她能疯了。 我说道：“我把火机灭了。” 何无双‘嗯’了一声。 火机也坚持不了多久，必须用到需要的时候，我收起火机，眼前再次陷入黑暗中。 我道：“我喊几声，说不定就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于是，我扯嗓子大叫：“有人吗？有人吗？” 山洞里只有回音震荡，听不到有人回答。 我说道：“我们先休息一会，再想想该怎么办。” 山洞里随处可坐，我俩背靠在山壁上，也许是绝对的黑暗不会有人看见，也许是感到生命已经活不长久了，我俩贴得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身体肌肤的温热。 像这般肌肤相亲，第一次是在水阁楼船上，她压在我身上；第二次是她看见幽魂鱼的时候，那些时候，我当她是沙门大小姐，尽量躲着她，只有这一次，我心里没有拒绝，反而伸出手臂搂住了她的肩头。 “哎——，我总觉得亏欠你什么，从我们遇到，你就再没有幸福过。”我也不知道突然想说这些话。 对她的亲密行动，何无双没有推开我，反而把脑袋靠在我的肩头，相依相偎地像是一对情侣，她也感慨地道：“小浪哥哥，你别这么说，从遇到你开始，我才觉得这是我新的人生，以前都是围着爸妈，现在终于想过自己的生活了。” 我哈哈一笑，问道：“你最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像你父亲那样，颐指气使，大河称霸？还是像狗头道人那样，无拘无束，四海遨游？” 何无双静了片刻，大概在认真地想，然后道：“我也不知道。可我觉得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不由乐了，说道：“你该知道，我有妻子的。” 说到这里，心里不由一阵难过，婉儿她几世要和我在一起，今生才得以实现，如果她知道我死了，她会怎么办？她现在还在山里的道观修炼，不知道身子恢复了没有。 想起婉儿，自然想起前世经历来，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我前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知不觉，我俩睡了一觉。 等到醒来，一睁眼，还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且肚子里开始叫起来。 我说道：“我们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如果道长他们找不到我们，我们还得靠自己。” 何无双问道：“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其实也没主意，说道：“能做一点是一点吧。我们摸着山壁，再走一遍看看，也许洞口出现了呢？” 在原地做了个记号，我俩牵着手，盲人一般，一步一步地走，最后没有意外地又回到原点。 这次，我是彻底绝望了，我怀疑，就算狗头道人找到山洞口，也未必能找到我们。 我叹着气靠在山壁上，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山洞明明只有一条路，可是我们走的时候，偏偏是绕圈子走。 何无双忽然问我：“小浪哥哥，你说，如果我俩真的被困死在这里，别人走进来，看到咱两的尸体，会怎么想？” 我苦笑道：“还能怎么想？一对殉情的小情侣呗。反正不会有人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后又打起了瞌睡。 睡梦中我仿佛听到了脚步声，立马醒了。 何无双也被惊醒，问道：“怎么了？” 我道：“我听到有人来了。” 何无双惊喜地道：“真的？可我没听到啊？” 我道：“别说话，仔细听。” 何无双竖耳，听了一下，还是说没有。 但我确实听到了，而且正往我们走来，我早就金丹筑基，眼力、听力、体力都远胜一般人。 我小心了很多，说道：“先不急，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远远就看见一人踏步而来，那人是个生面孔，年纪不大，眉眼间自有一股从容之姿，背上背了一把剑，剑鞘自肩头露了出来，剑鞘上挂着剑穗。 在他左手二指间捏着一颗明珠，就靠明珠发出的柔和的光照明。 可是这山洞无从躲藏，我们看到他，他也看到了我们，那人喊道：“是小浪兄弟和无双妹子吗？” 我一听，居然知道我们的名字，看来是来找我们的，忙应道：“是我们。” 那人大喜道：“真的是你们？” 我一点不放松，雷击木并在身后，问道：“请问你是谁？” 那人道：“我叫刘念，是洞灵观观主一鹤道长的俗家弟子，狗头道人是我师伯。两天前，你们走丢后，师傅师伯就命我们下山来巡，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可把你们找到了。” 我一听，这绝不会错了，问道：“道长他们没事吧？” 刘念哈哈笑道：“你就别担心师伯他老人家了，师伯可担心死你们了。走吧！” 我们忙跟着他走，我问道：“请问，你从哪里来？” 刘念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从哪里来？当然是从洞灵观来。” 我道：“不是。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刘念更奇怪了，说道：“当然是从洞口进来，难不成从天上掉下来？” 我问道：“我们在洞里饶了好几遍，怎么找不到洞口？” 刘念‘哦’了一声，说道：“怎么会？” 何无双也道：“真的看不到洞口，要不然我们早出去了。” 刘念道：“我带你们出去。” 我以为跟着他，就能出去，哪知道我们转了一圈，还是转了回来，我一看到骷髅架子，就道：“糟了，你也出不去了。这是个迷洞，人能进来，但是出不去，进来有洞，出去无门。” 刘念冷哼一声，轻蔑地道：“这是鬼打墙，居然打到小爷头上来了。” 鬼打墙一事，乡间都有传闻，据说是被鬼迷了眼，无论怎么走，都在原地转圈，一般人遇到鬼打墙，只有等死的份，可是听刘念的口气，似乎并不将此放在心上。 我问道：“刘兄弟，你知道破解吗？” 刘念说道：“这种小事还难不住我。”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喝道：“去！” 符纸飞起来时，忽然就烧着了，在山洞里飘飘荡荡的，也不知要飞往何处。 刘念又解释道：“这张符会让害你们的鬼物显形的。” 符纸绕了半圈，回到我们头顶处，忽然间像发光一般闪了几闪，就在这时，我看到何无双身后伸着一张惨白的大脸。 那脸又大又长又肥，几乎是正常人的十几倍大，它出现在何无双肩头，闭着眼，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般。 但是何无双背着它，好像背着一座石碑般明显。 我和何无双在山洞里，呆了两天了，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个鬼东西在，此时看得我心内惶惶，总怕何无双会出事。 何无双感觉到异样，问道：“怎么了？” 就算到现在，她仍是毫不知情，我不想告诉她，就是怕吓到她，但是她本能地回头一看，猛然间看到肩膀上露出来的那张大脸时候，一声尖叫，就往我身边逃。 何无双跑动，她背上的鬼东西，仍是趴着不动，在我看来，这鬼东西好像把何无双当做坐骑了一般。 我提着雷击木，准备打去。 刘念先我一步，猛地窜出，掌心夹着一道符，就往鬼物拍去。 鬼物那张脸实在是大，刘念这一掌直接拍在鬼物的脸上，只听‘轰’的一声，山洞里响起了一道雷声，震得我耳根子嗡嗡地响。 再看鬼物已被这一掌，直接从何无双背上给打了下来，撞在山壁上，又弹到地上。 我看到鬼物半边脸上一个血手掌印记，血糊糊的，很显然受伤不轻。 我以为鬼物被打死了，然而刘念这一掌，却像把它打活了一般，它爬起来，飞也似的跑了，消失在山洞深处。 何无双惊魂未定，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刘念道：“那是山间一种魅，我们叫它猪脸山魅，看它的大脸就知道了。不过，今天这只山魅，有些年头了，一张小雷符居然拍它不死。真是可惜。” 第39章、千古秘事 刘念邀我们回洞灵观，我见他并没有追杀猪脸山魅的念头，就道：“为什么放过它，而不杀了它？下次猪脸山魅还会害人的。” 何无双连连点头，也道：“就是。这个山洞里还有人头骷髅，肯定就是它害死的人。” 刘念微笑道：“山魅精通变化，它执意要躲的话，我们找不到它的。除非把洞灵观全体都找来，每一段都安排人手，这样才能捉到它。” 我道：“那就算了，居然这么麻烦。” “是啊，所以我们才要每天不间断地修炼功法，再遇到害人的妖精的时候，才能斩妖除魔、为民除害。” 刘念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带正气，和狗头道人嘻哈的态度一点不同。他捏着明珠给我们引路，我不禁说道：“还是你这夜明珠好，不会损耗和熄灭。我们进来前，做了火把，都烧完了。” “你要是喜欢，出去后，我送你一颗。” 刘念还真是慷慨大方。 我忙道：“不用。我只是随便说说。” 到了洞外，看着青山绿树白石，都是那么亲切，我忍不住大喊一声，抒发心里郁积的感情。 看着日头，应该是刚刚过了中午，刘念领路，到达洞灵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洞灵观名气很大，但是道观的建筑规模却很小，只能算是小道观，连一般的山门都没有，只有几十间屋子，错落排在一个山头。 道观很安静，也看不到一个游人，是真正隐世避居修炼的场所。 刘念说道观里很多人都被派出去找我们了，所以连守门护院的道士都没有几个。 狗头道人听说我们回来了，带着李一常和朱太两个徒弟，出来迎接我们。 我二话没说，只说饿了，他们立即为我们准备了一顿斋饭，我和无双吃饭，他们就坐在旁边默默看着，一直等我们吃完，狗头道人就道：“吃完了？该解释一下了吧。” 朱太最不高兴，说道：“这两天，你们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们俩私奔了。” 我忙道：“这两天，我和无双遇到鬼打墙了，被封在一个山洞里，怎么走都走不出来。幸好刘念兄弟找到我们。” 刘念解释道：“他们真倒霉，遇到一只大型山魅，迷惑人的本事特别厉害，连我都差点着道。” 朱太又问道：“两天都在山洞里度过的？” 我道：“是啊，我倒想出来，可是怎么走都出不来，都把我们急死了。” 朱太看着何无双道：“无双小妹，他没把你怎么吧？” 狗头道人怒道：“瞧你小人思想，都到那个地步了，就算两人再怎么，也是情有可原。” 我赶紧道：“没有没有。” 刘念哈哈笑道：“小浪兄弟，你可别往心里去，师伯跟你开玩笑呢。” 我问起那天，他们是怎么逃脱的，朱太一顿猛吹，说他大发神威，赶跑了群尸，最后李一常 说了，原来凭本事，他们很难闯过去，恰好有棵倒下地松树，把群尸拦住了，他们才得以从山腰逃掉。活尸不论多么凶猛，毕竟智力无法和人类比。 吃完饭，我们又洗了澡，换了衣服。 给我们穿的衣服，是道观俗家弟子服，和刘念一身很像。 何无双穿好后，扎好头发，看得我们眼前一亮，她穿得是男服，脸上有伤，愈发显得别有风味。 朱太则道：“无双妹子，我求你个事。” 何无双好奇地道：“什么事？” 朱太道：“我有些师兄弟，听说我认识你，非要来见见你，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他们在后院摆了茶，请你去品尝。” 何无双笑道：“我有什么好见的？” 朱太笑道：“你不是河上第一美人吗？天仙下凡，就让他们那帮没见过世面的人开开眼。” 何无双不由害羞起来，说道：“那都是吹出来的，你还当真。不过，我倒是想喝茶。小浪哥哥，你去吗？” 我心说，我去那里多尴尬，狗头道人却道：“小浪，你跟我来，掌门师弟要见你。” 其实天已经很晚了，我很好奇这么晚了，还能找我干嘛？随他去了一间斗室，见到一位道长坐在一个蒲团上。 那位道长年纪也不大，眉目俊秀，举止风雅，头上戴着一顶莲花冠，身穿一件浅色道，足上白袜，手执拂尘，一派仙风道骨，一见就让人有叩拜的想法。 不用说，他就是洞灵观的观主一鹤道长了，但是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太多。 轩辕古镜就放在他脚边，显然他要问的就是关于古镜的事情。 刘念站在一鹤道长身后，见到我还冲我眨一下眼。 一鹤道长指着旁边的蒲团道：“请坐！” 我受宠若惊，学他的样子坐下。 狗头道人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屋子里只有刘念站着。 一鹤道长率先道：“这么晚了，还要打扰你，请见谅。” 我忙道：“不敢不敢。我本就是个小人物，道长什么时候都可以喊我。” 一鹤道长道：“那我就直接问了。”他将轩辕古镜拿在手里，“你说，这是你从淮河河眼里拿出来的？” 我道：“是的。” 他又问道：“你还记得，河眼石棺里的妖怪，长什么样子吗？” 我道：“虽然是在水下，但是还算看得清。”于是形容了一下，怪物的主要特征其实就三点，最怪异的是手臂，有六条之多，第二，他眼睛如能发火一般，最后一点是妖怪身躯魁梧高大，力气也大，石棺就被他几下子砸碎了。自从我见过妖怪一次，那形象绝对忘不了。 一鹤道长肯定听狗头道人说过，但还是要听我叙述一遍，我说完，他皱着眉头，凝神思量。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问道：“道长，你知道那是什么妖怪，对不？” 一鹤道长微微点头，道：“应该错不了。是他！” 我问道：“他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要被关在石棺里？” 一鹤道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但是既然你已是命运中人，你就有必要知晓。大头鬼没有骗你，这枚轩辕古镜确实是上古神器，是三皇时期遗留的。石棺里的妖怪乃是一方鬼王，我们道门称他为，多臂鬼王，或者六臂鬼王。世上有五方鬼王，六臂鬼王只是五方之一。但是他却是我们道派最拿他没办法的鬼王，可以这么说，就算捉了他也不能杀了他。” 我奇道：“那是为何？既然能捉，为何不能杀？” 一鹤道长又道：“不能杀，自然有不能杀的理由，因为如果杀了他，必会引来一个更恐怖的妖怪。” 我问道：“鬼王都不叫恐怖？还有更恐怖的妖怪？又会是什么妖怪？” 一鹤道长道：“这事情近千年来都没有人提起过了，我师父在世时，只是偶尔提过，让我们务必小心。” 狗头道人这才道：“所以，我听了小浪谈起这事，一下子都想起来了，如果六臂鬼王，找到尸神，世界将会变成修罗地狱。” “尸神？” 一鹤道长点头道：“不错。最可怕的妖怪，其实是一具尸体，一具传说已经成神的尸体，他被称为尸神。不光是你，连我们都不知道他厉害到什么地步。听我师傅曾说，尸神以一己之力，将阴间禁忌全部打破了。” 我想起老赵叔，他就是阴司长官，问道：“阴间不是有阴司吗？他们难道看着不管？” “还想管？连阎王爷都被尸神打残了，阴间十大阎罗，几乎死伤殆尽，能保住命就已经不错了。”狗头道人叹道。 我指了指一鹤道长：“那么——” “你想说我们道门，为什么不管？”一鹤道长问道。 我道：“不光是道门吧，听说有些大和尚，也很厉害。” 一鹤道长道：“当初，师傅对我和师兄说起这些的时候，我们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觉得联合大家的力量，世上那么多名门大派，隐世高人，还会对付不了一具尸体？可是，事实是，真的对付不了。要不然，尸神也不会成为最恐怖的传说。” 狗头道人悠然道：“千年前那场大战，是在阴间十阎罗战死后，世上秩序崩坏，妖邪横行。于是道派召集天下高手，将尸神拦截在一个山谷里，那一战尸横遍野，杀得天昏地暗，可是最后大家还是败了。” 我不由问道：“既然如此，尸神最后去了哪里？他既然以尸成神，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吧。” 一鹤道长道：“没错！他还活着。那次大战之后，尸神就不见了。。” “那跟六臂鬼王，有什么关系？”我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了。 “对。那场大战，还有一个高人隐藏在对方阵营，他看到尸神上了一座漂浮来的海上仙山出海了。临走前，尸神在六臂鬼王额头传了一道心感灵力，只要六臂鬼王召唤，尸神就能听到。” 我顿时明白了，惊道：“也就是说，六臂鬼王被关在石棺里，无法召唤尸神，如今他出来了，就可以召唤尸神了？如果尸神复出，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第40章、山中学道 一鹤道长道：“世上一饮一啄，皆有前缘，你也不必自责。” 我恨恨地道：“都是大头鬼骗我的。他说轩辕古镜可以杀死山妖姥姥，要我去河眼里盗取轩辕古镜，原来他另有目的。” 想起在河眼里的时候，大头鬼指使骷髅兵来对付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劲了。 我转向狗头道人，说道：“大头鬼是阴司的鬼，老赵叔难道不知道他？” 狗头道人又道：“大头鬼骗你的，阴司没有这个鬼。不过，他能在阴司地面上隐藏，说明他也不简单，不然也不配救六臂鬼王。” 一鹤道长点头道：“大头鬼救六臂鬼王一事，肯定处心积虑了很久。恰好碰到你要对付山妖姥姥，他就利用你无法拒绝的心理，诱惑你上钩。” 我突然好奇起来，问道：“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大头鬼本事也不小，在水下肯定比我厉害，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做、非要骗我去做？不就拿个东西吗？” 一鹤道长呵呵笑道：“你说来容易，那是你不懂！轩辕古镜是至阳之物，河眼，是至阴之所，阴阳互补又互冲，实在是厉害之极的阵法。就算换了你老赵叔和我联手，都取不出古镜。” 我奇道：“那我为什么可以？” 一鹤道长道：“因为你的身体比较特殊。” 我问道：“哪里特殊了？”想起我下河盗取轩辕古镜时，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要说特殊，我现在倒是特殊，因为我服食金丹，体内有了九阳真火。 “你虽然特殊，但是你自己不知道。大头鬼可不是小鬼，你不是说他额头有个肉芽吗？那不是肉芽，那是他的元婴，修炼到一定境界，才能修炼出来。他的本事只比鬼王差一点。他也能看出你的特殊体质。”一鹤道长紧紧盯着我，接着解释道，“阳极而生阴，阴极而生阳，单阴单阳，都不会有事，可是把他们放在一起，就是阴阳冲突之像，就如水火不容般，会带来极大的杀伤力。” 我忙道：“道长，你简单点说，我听不懂。” 狗头道人接着道：“就是说你身上的一阴一阳，不怕轩辕古镜和河眼带来的伤害，如果换做是大头鬼，连石棺都没靠近，就已经死了。” 我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怕？” 一鹤道长道：“世上总有些人，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比如你就是。你天生就是阴阳二气协调之人，甚至不需要修炼就可以做到我们修炼几十年也达不到的体质。” 我无言以对，原来我的身体这么厉害。 狗头道人又呵呵笑道：“在河上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已经看出来了，本来还想收了你来洞灵观学道，后来发现你早已被阴司看中了，歪脸老赵宁可用耗费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好你，你该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吧？” 我到这时候，才明白老赵叔对我好的原因，原来是把我当成宝。不由问道：“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以后前途无量？” 一鹤道长道：“有没有前途，除了修为，还得看人。我和你聊了这么久，觉得你很朴实，这点非常好，到了现在这个社会，很多人都少了赤子之心了。” 我叹道：“可我还是做了坏事，放走了六臂鬼王。对了，他出来之后，还害过我一次。” 一鹤道长把轩辕古镜举起来，说道：“他除了想要害你，更重要的是想抢夺轩辕古镜。如果我们再抓住他，还得靠轩辕古镜镇压。如果他把轩辕古镜打碎，就算我们抓到他，也拿他没办法了。又不能杀他。一旦他死了，尸神感应到，重临人间，那时候将是人类大浩劫。” 我道：“现在武器，比如枪，能对付尸神吗？” 一鹤道长摇摇头，说道：“尸神转瞬飞遁千里，导弹都不能追的上。” 我问道：“六臂鬼王已经出来了，他会召唤尸神吗？” 狗头道人道：“松林群尸出现，我敢肯定是六臂鬼王搞的鬼，只是他本事还没恢复，无法给群尸灵力，要不然我们都过不了那关。在此之前，我们已经通知附近各道派，秘密查访六臂鬼王去处，务必在他恢复之前，将他擒拿回来，轩辕古镜也是关键。因为只有轩辕古镜才能镇压他，所以六臂鬼王三番两次想将古镜夺回去。” 一鹤道长接着道：“我们请你来，除了想保护你之外，还想传你一些我们洞灵观的道门玄术，以你的身体特质，一定是个厉害人物。” 狗头道人笑道：“我把你介绍给师弟的时候，他还不信我的话，非要亲眼见到你，还要看看你人品如何才肯传授。要是放在三十年前，瞧我不揍他。” 一鹤道长笑一笑，也不生气，说道：“我们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小兄弟愿不愿意学呢。” 我忙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 我简直太愿意了，我感到如今的我，已经离不开这些了，从遇到婉儿开始，我就渴望着变强，再到金丹筑基，尤其是现在，听到我把祸害人间的鬼王都给放了，只想着自己再能把他抓回来，以现在的我的本事，肯定不行。洞灵观观主肯传授我本事，简直求之不得。 一鹤道长最后道：“今天很晚了，明天如果你休息好了，可以来找我，我再慢慢教你。” 刘念带我出门，一鹤道长早就安排了屋子，我和何无双住在狗头道人附近。 第二天，我睡醒来，自有观里小道士送来洗漱用品。 一切就绪，朱太已经来喊我们去吃早饭了。 吃早饭的地方在狗头道人住的院子里，原来一鹤道长为了照顾我和何无双，特地把饭送到这里来，观里其他道士则是集中在前面吃饭，一院之隔，还能听到他们的吟唱声。 饭后，何无双还要拉着我去道观外玩耍，我说一鹤道长还找我有事，拒绝后，便去了昨晚的斗室。 一鹤道长已经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了，我忙坐在他旁边，学他的样子。 过了好久，他才睁开眼，看着我道：“你这般坐着，有什么感觉吗？” 我道：“我也说不上来，有点飘飘然。” 一鹤道长微笑道：“你果然有天赋，居然这么快就领悟了打坐的真谛。”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瞎学。” 其实婉儿也曾教过我一点。 一鹤道长接着道：“师兄说你服食过一枚金丹，还是金大仙炼制的，你这种奇遇，百年难遇啊，以你现在的体质，不用两个月，就能超过刘念了。” 我还有点不信地道：“真的吗？那我要是再遇到猪脸山魅，我能对付他吗？” 一鹤道长笑道：“猪脸山魅只会害死不懂法术的人，你只要稍微学一点，就不会再怕他了。我先告诉你道学最基本的理论。” “我们道家，为何称之为‘道’？道其实就是阴阳，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是不会分离的，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而且阴阳也会互相转化。” 他连续不断地说了很多，我都听得迷糊了，我忽然怀念起狗头道人来，他要是在，一定说得简单易懂。 他终于说完了，问我：“洞灵观有很多高深玄术，你一时还学不会，只能教你简单的。你最想学什么？” 我忙道：“画符！” 我见过狗头道人和刘念，都是用符纸对敌，心里很是羡慕过，尤其昨晚刘念用的小雷符，炸的猪脸山魅脸上开花时，别提多解恨。 一鹤道长搬来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各种印章，他又拿出一张符，说道：“这是最简单的火符，你先照着试试。” 符纸上根本不是字，都是笔画组成的图案，我一点点看，过了好大一会，才写好。 我自己对照一下，和原符纸差的太多，见一鹤道长看过来，自己都不好意思。 一鹤道长并没有嘲笑我，手微微一招，符纸飞了起来，而且还开始燃烧了。 我看到一鹤道长眼里满是惊讶，问道：“我画的这张符纸是什么水平？” “什么水平？”一鹤道长摇头苦笑道，“我可不敢评价。道门传承千年，你还是第一个画第一张符，就成功的。” “啊？”我惊喜无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慢慢临摹，尽量把符画的端正点，等到字画符是一个整体了，那就差不多了。” 自此几天我都在学画符，渐渐也摸到点套路，学得更快了。 画符之后，一鹤道长又教了我一点步法，他说这是罡步，配合符纸、武器，能发挥更大效果。 后来他知道我使用雷击木，顺便教了我一点棍术秘诀。 再往后，就是高深的手印、咒语、真言、心法，我以为最简单的炼气，居然是最后才教给我。 一鹤道长还告诉我，这些是洞灵观道士们的基本所学，还有些玄术，比如神仙术、炼丹术，不是一时所能学会的，他就不再传授，如我有兴趣，可以去道阁翻阅。 学道的这些日子，忽忽而过，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这天，我在练习罡步，听到前面吵嚷起来，何无双从我身边路过，说道：“快去看看，刘念道长抓到一个阴兵。” 第41章、阴兵鬼探 阴间我都进去过，阴兵更是见过不少，甚至大部队骷髅兵，也见过，对此并不好奇，我奇怪的是，刘念怎么会抓到一个阴兵？ 我在洞灵观，呆得越久，越感到道观的神秘和恐怖，观里至少有七八处，是绝对禁止人进入的，就算是狗头道人也不行。 道观大约六七十个道士，每个道士都是厉害角色，像狗头道人这样师长类的道士，也有七八个之多，一般妖鬼之类的，是绝对不敢进入观里来的。 我每天练功，刘念也常常会来看我，他曾告诉我，道观有规定，是不许随便外出的，所以，我对他捉到阴兵大感惊奇，随着何无双一起去看个究竟。 到了大殿，我看到了手脚都被墨绳绑着的阴兵。 这个阴兵和我在阴司衙门看到的阴兵还不一样，他长着长椭圆的脑袋，脑袋上还有两丛红毛，毛发又粗又硬，像是插着鹅毛，嘴里长着两颗长长的尖牙，时不时对着围观的道士吼叫两声，他的眼珠子黄黄的，显得很是狡猾。 他只有腰间系了条兽皮裙子，胸膛裸露出来，骨头根根可见，他的肚子瘪得，让人怀疑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 兽皮裙子上挂着一块令牌，如果不是令牌，他和普通鬼魂没区别，有了令牌，就是有组织的鬼了。 即便是洞灵观的修道士，也有很多没见过鬼怪的，都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随后，一鹤道长和狗头道人也来了，大殿才安静下来。 狗头道人翻了翻红毛鬼的令牌，说道：“这不是阴司衙门来的。” 一鹤道长便让其他道士回去做功课，只命刘念将红毛鬼带到另一个僻静屋子里。 见到几位道长都出来了，我想着回去接着练功，一鹤道长喊住我，让我跟着一起去看看。 在侧殿，一鹤道长问起时怎么捉到这个阴兵的，刘念说道：“自从小浪兄弟来观里以后，师傅就严令我们不许外出，弟子也就是今天在观外巡逻时，发现一处山石间鬼气森森，便在那里放了一条套鬼绳，不一会儿，这个阴兵就上套了。”说完，又问道，“师傅，我记得你说过，洞灵观几百年的历史，还没有鬼魂敢来骚扰吧？” 一鹤道长道：“是的！——所以我也很奇怪。” 狗头道人道：“看他的脚掌，比寻常鬼魂大好多，他应该是个探子，是来侦查情况的。” 一鹤道长点点头，似乎同意狗头道人的说法，问红毛鬼道：“是谁派你来的？” 红毛鬼眼中露出狠毒又鄙视的神色，并不打算回答。 刘念不悦地道：“我师父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伸出食指在红毛鬼颈椎处点了一指，我最近学到很多对付鬼怪的东西，知道刘念这一指，叫‘锁幽骨’，对鬼怪来说相当于一种残酷刑法。 鬼怪不像人有血有肉，鬼怪身上只有骨头和阴气。 控制一个人，主要控制他的大脑，大脑代表的是一个人的精神意识，而鬼怪呢，他们没有血肉，没有灵魂，想控制他们，只能通过鬼骨，这些都是道观一些书里记载的。 我对能看出刘念的手法，心底还是很得意的，毕竟这些天没有虚度。 红毛鬼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连脑袋都变了形，好大一会才恢复，大口呼气。 因为他只有皮包骨，当他喘气的时候，可以清楚看到他干瘪的肚皮一下子膨胀起来，膨胀的时候像怀胎十月一般，可是等到又缩回去，又成了饿死鬼模样。 一鹤道长又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你来我们道观，又想探查什么的？” 红毛鬼这次老实了，说道：“是独眼鬼派我来的，他让我看看，道观周围的情况。” “看看周围的情况？”一鹤道长一扬眉，问道，“没让你进来看？” 红毛鬼又道：“独眼鬼还特意嘱托我，不可进观里来。我只是在观外徘徊，不想就被捉住了。” 一鹤道长显得很满意，说道：“洞灵观是道门清修之地，不可被尔等亵渎了，念在你没有伤害人的份上，依据我门规定，将你幽闭三天，你可有怨言？” 红毛鬼连连摇头，说道：“没有。” 一鹤道长对刘念道：“你将他关进幽闭室，三天后，再放他出来。” 见刘念领着红毛鬼离去，我忙道：“道长，红毛鬼肯定是为了轩辕古镜而来的，你真的要关三天就放了？” 一鹤道长笑而不语。 狗头道人道：“洞灵观数百年来，第一次有阴兵来窥探，当然是为了轩辕古镜。不出意外，独眼鬼也是六臂鬼王的手下。我怀疑六臂鬼王都来了。” 我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放他走？” 一鹤道长笑道：“放长线，钓大鱼，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一直想着这事，尤其想到六臂鬼王有可能都来了，练功都没心情了，熬到晚上，刘念来喊我，让我一起出门去。我见他背着宝剑，便把雷击木也带上了。 在洞灵观外，我看到了一鹤道长，他穿着很是随便，一见我就道：“这几个月修炼，还得实践一番，你也跟去吧。” 我问道：“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刘念笑道：“红毛鬼跑了，我们跟着去看看他跑到哪里去。” 一鹤道长解释道：“白天的时候，我说关他三天，其实是迷惑他，我知道不论怎么样，他都要逃跑的。” 刘念接着道：“师傅故意要我看着他，我假装打瞌睡，他就偷偷跑了。” 我恍然道：“我明白了，就是要他不防，才能找到他们的老窝。” 一鹤道长道：“走吧。” 我又问道：“红毛鬼肯定跑远了吧，还怎么追？” 刘念道：“我偷偷留了他一根头发，师傅把头发炼成了追魂器，红毛鬼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他。” 追魂器，是道家五术山之一门非常有名的追踪术，只要拿到对方身上任何一点东西，不光是头发，皮肤，指甲，甚至口水，尿液，用道术加以炼制，因为彼此精元相同，等于有个影子般，永远都甩不掉的。 刘念拿出一个透明玻璃盒，一根像老鼠尾巴一样的毛发在里面跳动着，这就是红毛鬼的头发。 顺着头发跳动的方向，一鹤道长带着我和刘念，走在深山之间。 洞灵观在山头，我们一直走到山脚下，玻璃盒里的毛发忽然跳动的更厉害了，刘念一指前面，说道：“找到红毛鬼了。” 果然，我也看到山道上一个长长脑袋的身影。 我们悄悄跟上，红毛鬼进入了一片山谷中，里面林深草茂，很容易躲藏。 红毛鬼最后进入一个岩石坑，那是开山采石炸出来的石头洞，我们躲到坑外高处，往里看，一个形象最奇特的丑鬼坐在一块大岩石上，他周围分散站着十几个小鬼。 那个丑鬼并不大的脑袋上只有眼睛和嘴巴，而且眼睛只有一只，竖在额头上，几乎占了脑袋的一半，看来他就是红毛鬼所说的独眼鬼。 红毛鬼一进入石洞，独眼鬼就站了起来，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红毛鬼不敢把自己被抓的事情说出来，只是道：“洞灵观是个连鬼王都忌惮的道观，我当然更怕了。我小心翼翼，在道观外转了一圈，终于将道观周围地形图绘了出来。” 独眼鬼道：“拿来看看。” 红毛鬼递过去一块布。 我们在上面并不能看出那是否是地形图，刘念问道：“师傅，他们要道观地形图做什么？” 我也道：“是啊，如果他们想来偷轩辕古镜，更需要的是道观内部地形图吧？” 一鹤道长皱了皱眉，说道：“确实是个奇怪的问题。我们下去问问他们。” 言罢，带头往石头洞走去。 还没到洞口，就被洞内群鬼发现了，几个小鬼哇哇怪叫着扑来，我和刘念在一鹤道长左右，我用雷击木，刘念抽出青锋宝剑，一鹤道长只是垂着手，看我俩表现。 这些只是普通小鬼，我随便一棍，就把他们打得断为几截，没有一个小鬼能挨第二下，刘念的宝剑锋利无比，剑剑斩掉鬼头。 冲过来的小鬼一眨眼间全部死亡，其他小鬼，包括独眼鬼，都是震惊不已。 红毛鬼认出一鹤道长，惊道：“他——他是洞灵观的观主。” 一听来人是谁，独眼鬼斗志都没有了，猛地跳起来，他这一跃，足有四五米高，眼看就要从我们头上逃掉，一鹤道长接过刘念的宝剑，往上一扔，喊声“疾！”。 只见宝剑化作一道白光，往独眼鬼脑袋刺去，如果他执意要逃，肯定会被宝剑砍掉脑袋。 独眼鬼不得已，一缩脑袋，宝剑从他头皮上削过，他一口气泄了，再次掉回到石洞里。 他毕竟是厉鬼，一落地，立刻往我们冲来。 我运起九阳真火，雷击木隐泛红光，往独眼鬼劈去。 他脑袋一半都是独眼，这一棍等于照着他的眼睛在打。 让我吃惊的是，独眼鬼并不躲闪，怒睁着眼睛，迎着劈来的雷击木。 第42章、群鬼围山 看到独眼鬼不躲，我以为这一棍别说眼睛了，连脑袋都会被打爆。 我没有心软，这些鬼怪活着，只会给更多的人类受害。 啪—— 雷击木实实在在的打在独眼鬼的眼睛上。 可是他的眼睛没有爆，而我却有种想要发狂的感觉，因为我的力气全部不见了，打在他眼睛上，就像打在空气上一样。 我体内澎湃的真气让我罡步都乱了。 “退后！”一鹤道长看出不对劲，忙喊道。 我收棍疾退，体内还难受的要吐血。 飞空的青锋宝剑又回到刘念手里，他见我受伤，立刻挺剑往独眼鬼刺去。 独眼鬼待得宝剑临身，额中独眼突然睁得更大了，眼球仿佛要撑破弹出一般。 刘念也受到干扰，宝剑不由刺向独眼鬼暴睁的眼睛。 我在侧面，看得清楚，宝剑已经刺入眼球几寸，剑尖都不见了。 被宝剑刺中眼睛，会是什么后果？眼睛肯定会瞎的。 但是独眼鬼依然没事，眼睛还是圆睁着，倒是刘念不受控制地退了两步，一下摔倒在地。 这时，我可以肯定，独眼鬼的眼睛是有魔力的，这么独特的眼睛，绝不会白长。 刘念松开宝剑后，宝剑还插在独眼鬼的眼睛里，这场景就算是耍杂技的都做不到，最恐怖的是，独眼鬼并没有受伤，他眼睛依然完好无损，反而发出妖异的邪光。 一鹤道长突然踏前一步，伸手在宝剑剑柄上一拍，喝道：“好一个鬼眼。” 却见宝剑‘嗤’地一声，又插进去一截。 一股浓黑的液体从独眼鬼的眼睛里喷了出来，同时独眼鬼捂眼大叫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一边叫着，一边把宝剑拔下，只见剑尖插着一个拳头一般大的眼球。 独眼鬼疯狂了，往一鹤道长扑去，喊道：“我要吃了你。” 一鹤道长站着不动，食中二指并起，捏了个指诀，画了个圈，被扔在地上的宝剑突然跳起，飞到半空，转了个圈，咔嚓一声，将独眼鬼脑袋斩了下来。 脑袋掉了的独眼鬼，还多跑了两步，才轰然倒下。 这时候，石洞里还有包括红毛鬼在内的三个小鬼，立刻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刘念从独眼鬼身上取来地形图，递给一鹤道长。 一鹤道长看了一眼，就微笑起来。 红毛鬼忙道：“这图是假的，我胡乱画的。” 刘念道：“看来他真没有地形图。他被我们抓住，于是随便画个地图交差。” 一鹤道长问道：“红毛鬼，你告诉贫道，六臂鬼王为何要洞灵观的地形图？” 红毛鬼顿时支支吾吾起来，看起来是知道，但是不敢说。 刘念捡起宝剑，擦拭剑上的污血，说道：“谁先说，就饶谁的命。” 三个小鬼突然都激动起来，吵着要先说。 刘念道：“一个一个来，红毛鬼，我信不过你——。” 红毛鬼忙道：“我说我说，我要是说假话，他们会检举的。” 刘念道：“这话说的也是。那你说吧。” 红毛鬼着急说道：“鬼王说要率领众鬼攻打洞灵观，需要掌握好观外的地势，才好做布置。” “攻打洞灵观？”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洞灵观里面可都是真正的修真道士，而且观里观外禁忌那么多，想闯进来都难，另外，轩辕古镜现在也在观里，对众鬼几乎是灭绝性地残杀。 一鹤道长忽然哈哈一笑，说道：“好一个六臂鬼王，果然是生怕天下不乱。我倒怕他不来呢。” 红毛鬼问道：“我们可要走了吗？” 刘念道：“你们是来侦查地形的，不带一个地图回去，不是找死吗？那去吧。” 说着，把那张假地图一扔。 明知道是假地图，红毛鬼还是欢天喜地地接了，然后和两个小鬼疯狂逃走。 一鹤道长道：“我们也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见一鹤道长不说话，以为他担心六臂鬼王的事，就道：“道长，有轩辕古镜在，你可以不用担心。连山妖姥姥那么强悍的妖怪，都死在轩辕古镜下，一般妖魔鬼怪，根本不在话下。” 一鹤道长道：“您能这么想，六臂鬼王也会这么想。他可不是傻子，没有哪个鬼怪比他更明白轩辕古镜的厉害。那么他为什么还敢来？” 我说道：“会不会是他被压在河眼里太久了，想出来报复社会？” 这是一般监狱重犯放出来后，都会有的想法。 一鹤道长道：“想报复，也不必来洞灵观啊。——总之，这事还有些蹊跷，我们回去再好好讨论讨论。” 回到道观第二天，一鹤道长就召开大会，座中除了我和刘念是小辈，其他都是师长级别的道士，加上狗头道人，一共十人，朱太和李一常也都没有入座资格。 一鹤道长将昨晚一事说了一遍。 座中几个老道士一听完，都拈须微笑。 一个老道士道：“正愁找他不到，他却送上门来。这不是正好吗？” 一鹤道长道：“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六臂鬼王敢带众鬼前来，在他心里，肯定觉得有胜算。我就想问问大伙，你们觉得他的胜算在哪？” 另一个老道士，轻蔑地道：“鬼兵吗，除了不怕死，还有数量多，不过，我们洞灵观可不怕他。” 又有个老道士说道：“就是，贫道还怕小鬼们来的少了。” 我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们并没将六臂鬼王放在眼里，各个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说明他们确实有真本事，换了一般人早吓尿了。 狗头道人咳嗽一声，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稳一点比较好。” 一鹤道长问道：“师兄有何高见？” 狗头道人道：“如果鬼王大举前来，硬拼的话，谁也不敢保证谁输谁赢，我想去河两岸请一些同门前来助阵。” 一个老道士打断他道：“鬼王来不来，还不一定，要是请来同门，最后鬼王未出现，岂不是被同门笑话我们胆小？” 一个头发全白了的老道士道：“没错。洞灵观要是还要别人助阵，说出去已经是笑话了。当年淮河闹水妖，同门同道去了那么多高手，不是降服不了吗？还不是我们洞灵观最后出面解决的？” 这老道士说的也没错，如果他们都无法抵抗，其他同门来了，作用也不大。 开会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散会后，我跟着狗头道人往外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沉默。 狗头道人又停住了，说道：“不行。我还得找掌门师弟说说。” 然后我们又去见一鹤道长。 一鹤道长盘腿坐在天井中间的大石龟背上，正用铜钱占卜呢。 六枚铜钱，在龟背上旋转不休，最后停下的时候，狗头道人和一鹤道长都震惊了。 我看不懂，但是从两位道长的表情，大概能猜到结果。 一鹤道长叹道：“这大概是洞灵观面临的最大的危机了。” 狗头道人说道：“要不，我立即下山，去请道门同行。” 一鹤道长道：“恐怕来不及了。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在轩辕古镜上。我们最依赖的是它，可是，如果我们想不通为什么六臂鬼王不怕轩辕古镜了，我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刘念小声地道：“莫非他们找到了能对付轩辕古镜的东西？” 一鹤道长道：“轩辕古镜是上古神器，还从没听说有能对付它的东西。不过，这事也难说。” 狗头道人道：“我还是下山一趟，能请一点帮手是一点。” 我道：“道长，我跟你一起去。” 狗头道人呵呵笑道：“你还是去陪陪无双小丫头，我那徒弟都把她惹烦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来，迟早要闷坏。” 我道：“她是在山里呆久了才烦的，过一阵子就好了。” 狗头道人这才道：“你想去，就一起去吧。我还想见识一下，这些天你的本事涨了多少呢。” 我俩简单收拾一下，李一常和朱太自然要带上，然后出门，途中需要翻过几道山梁，可是刚爬上第一道山梁，我们就看到对面林间埋伏着一群鬼。 也许那不是埋伏，因为他们并没有隐藏身子，而是围在山之一面。 群鬼看到我们四人，立刻叫嚷着，从林间冲来，黑压压的一群，不知道有几百几千。 这些是鬼，和上次遇到的活尸不同，群鬼的速度本就快得惊人，我们和群鬼之间隔了半个山面，可是转瞬间就追近了很多。 这比松林的活尸难缠多了。 狗头道人都不用提醒，四人转身就往洞灵观逃去。 看到洞灵观远远在望，群鬼便停住了，然后掉头回去。 我们只能回观里来，去找一鹤道长，把群鬼围山的事情说给他听。 朱太说道：“不过，我们洞灵观还是有威信的，鬼再嚣张，也不敢闯到观里来。我看，大家在观里等一阵子吧。” 一鹤道长沉吟片刻，问道：“师兄，你怎么看？” 狗头道人眯着小眼道：“我总觉得群鬼是有预谋的，围山而不进攻，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 一鹤道长道：“我也觉得他们在等待什么，可是总猜不透。” 第43章、婉儿归来 众人散后，我去找何无双，顺便把事情告诉她。 何无双一听说洞灵观被群鬼包围，倒没有害怕，而是惊讶万分，说道：“洞灵观数百年基业，名头那么大，这些鬼不要命了，敢来攻打洞灵观？” 我解释道：“我们出去的路都已被封死，不能搬救兵，等于没有后路了，只能背水一战。” 何无双道：“那群鬼怎么还没有进攻？” 我道：“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我来找你，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何无双撇撇嘴道：“昨天捉到的阴兵，我去见了都没害怕，我现在胆子大着呢，什么都不怕。如果再见到猪脸山魅，我一定打烂他的鬼脸。” “那就好。” 我见她把群鬼围山当做平凡事情来对待，很让人放心，就打算离去。 何无双又拉住我道：“我听说了，说是你在河眼里放走了鬼王，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补充道：“你还记得，我们离开水阁楼船的时候，小船不是突然翻了吗？后来遇到阴鱼，你还以为是阴鱼把我们的船撞翻的？其实不是。阴鱼是来救我们的。” “难道说，撞翻小船的是鬼王？”何无双想起前事，一下子想明白了，“可是，说来算你救了他，他为什么还要对付你？” 我想轩辕古镜一事已经不是秘密了，于是把我从一鹤道长那里听到的千古秘事都一一告诉了她。 何无双睁大了眼睛，说道：“原来我们活着的人间，有这么多危险啊？要是尸神归来，岂不是人间要变成地狱？” 我道：“尸神一事，时间太久远了，他到底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倒是目前之事，六臂鬼王率众鬼明目张胆攻打洞灵观，一个不好，全道观的人都有可能死亡，这个不得不小心谨慎。” 何无双微微点头，抱怨地道：“可惜不能下山，不然我要回沙门，将沙门的人都请来，一定能把群鬼赶跑。” 我笑而不语，在我眼里，沙门就是一群欺负人的河上恶霸，遇到鬼大军，恐怕跑的比谁都快。 何无双拿出一把匕首给我看，说道：“这是有一年我过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给我的，他说这把匕首能辟邪。你拿着防身吧。” 这把匕首我还有印象，她还曾经用来刺我。 我一听说是她爸爸给她的生日礼物，就笑道：“沙门大龙头果然和我们不一样，我还没听说过，爸爸给女儿的礼物是一把刀呢？” 何无双不屑的道：“那是你小瞧我。我虽是女孩子家，可是自小习武，我才不怕你呢。听道长说，你最近练功很勤，进步很快，他都不许我去打扰你。要不趁现在，我们比一比？” 我忙摆手道：“好男不跟女斗。” 何无双把匕首收起来，说道：“我们空手过招，又不会伤到人，你怕什么？我就想看看，你现在多厉害。”她说着，突然自椅子上弹起，凌空一脚就往我踢来。 如果换做以前，我肯定要躲避，但是现在，我一眼就能看出她身法里的漏洞，只把头一偏，就避了过去u，同时伸手在她膝盖弯处轻轻一点，何无双忽然失去了力气，腿一软，就掉了下来。 我只是本能反应，只想着破了她的招式，没想到她掉下来的时候，就落在我眼前，我赶忙双手伸出，将她抱住。 何无双整个人都倒在我怀里，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小脸通红，然后把脸转过去，不让我看到她此时的样子。 我也有些尴尬了，她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她一脸娇羞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我突然很不想放开她。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声音虽小，但我听来却如惊雷一般，因为那声音我太熟悉了，是婉儿的声音。 我连忙放下何无双，奔向门外，门外空空，并没有人，我找了一下，也没看到婉儿。 何无双揉着膝盖走出来，问道：“你找什么呢？” 我问她：“刚才你听到有人咳嗽吗？我不会听错的，是婉儿来了。” 何无双摇摇头道：“我怎么没听到？再说，外面被鬼围住了，婉儿怎么可能进来？——呵呵，你不会是想念媳妇出现幻觉了吧？” 我又找了一番，确实没找到婉儿，这才死心，心说难道真是我出现幻觉了？ 无双说得对，婉儿也不可能进来，这个时候的洞灵观加了几道守卫，严密得连只老鼠都进不来。 吃晚饭的时候，尤其能感受到紧张状态，平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朱太也认真起来，背了把宝剑，加入到巡逻大军。 我寻思着也找点事情做，去问狗头道人，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狗头道人说要我好好修炼，其他事情都不用管。 我回到屋子里，又开始修炼起来，到了大半夜才躺下休息。 朦胧中，我感到一只手在摸我的脸，一睁眼就看到婉儿坐在床头，我以为是梦，揉了揉眼，发现婉儿还在，惊喜地道：“婉儿，真的是你吗？” “咯咯。”婉儿笑起来，“不然你以为是何家大小姐呢？” 我‘啊’了一声，听她这句话，就知道我抱着何无双的时候，被她看见了，那声咳嗽是她发出的，说明我都没有听错，也不是我的幻觉。 “那你怎么不出来？害得我一通好找。”我抱怨不已，顺手把她搂在怀里，往床上一躺，同床共枕了。 “啊，你别这样，道长他们随时会进来的。” 婉儿还想逃，我拿被子一盖，把她裹住，这次她彻底放弃了，再也不反抗。 “你什么时候来的？伤好了吗？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在被窝里，也不知道她穿得什么衣服，摸上去很滑，大概是丝绸。 “我今天才到，找到你时，你和何家大小姐在练武呢，我不想打扰你们。”婉儿说得就是我抱住何无双的时候。 我嘿嘿笑道：“那你怎么走了？你是不是妒忌？你要是妒忌，我可以补偿你，我们现在就洞房花烛。” 婉儿又羞又急，说道：“小浪哥哥，我看你修炼地是道家引导术和炼气术，这个时候可不能乱来，一旦气血逆行，气息紊乱，你的身子可就废了。” 我道：“那你是不是生我气呢？你也看到了我和无双之间的事，我再怎么解释，你也未必信。” 婉儿笑道：“你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再说了，我的思想还保留在古代，你就算三妻四妾，在我看来，也是合理的。我在乎的是，何家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我道：“这事先不说。”我心里确实也喜欢无双，可是还没到婉儿说得那种‘妻妾’的地步，目前我心里只有婉儿一个，和无双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时常会想起婉儿。 “你来这里，还有谁知道？”我问道。 “就你一个知道啊，我又不见其他人。”婉儿躺着，一脸平静地道，“不过，我一会儿就得走了。” “为什么？”我可不舍得她走，这都几个月没见了，一见面又要走了。 婉儿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外面鬼王大军已经集结了，如果洞灵观的道士们知道我是女鬼，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道：“狗头道人师徒是知道你的，一鹤道长也知道你，你还担心什么？” 婉儿轻轻一笑，说道：“别傻了，对他们这些真正的修真人士来说，是不会相信我一个阴间来的女鬼的，观里有很多老顽固，你是说不服他们的，当然狗头道人倒是可以相信。” 她说的有理，洞灵观还有些老道士看着就不好说话，我来几个月了，几乎没说上一句话。 外面忽然吵嚷起来，我和婉儿都竖起耳朵细听，能听到一阵脚步声往前面跑去。 婉儿道：“你看，道观也不安静，肯定又出事了。”见我表情，就笑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也出去看看吧。我也要走了。” 我叹口气道：“如果被其他道士看到，你会很麻烦的。”又想到轩辕古镜就在道观，要是被不知情的道士拿来照婉儿，那就悲剧了。于是又道，“最近确实情况特殊，你能不来就别来了吧，免得惹麻烦。” 婉儿点头道：“我知道，鬼王召集了一批野鬼，把洞灵观都围住了，我见观里的道士比什么时候都紧张。” 外面的吵嚷声更大了，我起身，说道：“我送你出去。” 婉儿一笑：“你去忙你的吧。我偷偷地走，没人发现我。”说着，她就闪身出门，消失在黑暗里。 我带上雷击木，往前殿跑去，看到狗头道人，忙问道：“道长，发生了什么事？” 狗头道人说道：“就在刚才，突然来了一批纸人，抬着十几口棺材，把道观门都被挡住了。” “纸人？” 我猛然想起在渔村遇到的纸人，道长说过那些是亡灵纸人，是邪派亡灵棺的一项道术。 狗头道人皱着眉头道：“我没见到，不知道是不是亡灵纸人，如果是的话，那就真的麻烦了，说明亡灵棺已经和鬼王联合起来了。” 第44章、铁僵尸 我见狗头道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本来还想把婉儿归来一事告诉他，这时也只好闭嘴了。 到了观外，只见十几口棺材摆在门外，一群道士堵在门口，都出不去，想出去就得从棺材上跳过去，棺材大部分都是半腐朽的，有的棺木都烂穿了，棺材里的人骨都能看到。 我问狗头道人：“亡灵棺把这些棺材摆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当然不会是堵路了，这招没用处。 狗头道人道：“亡灵棺是在叫板。不过，这招是够狠的。你别看棺材里的都是死人白骨，其实都是施了法术的，一旦做起法来，他们还会复活，这只是亡灵棺一贯的鬼蜮伎俩。” 我道：“那就搬走，扔到山下不就行了？”心里还想，亡灵棺这招被识破了，就没用处了。 狗头道人道：“但是一般的人，不能靠近棺材，棺材里有亡灵阴魂，一旦靠近，阴魂会附身上去，人会疯的。” 我道：“不能抬？那该怎么办？” 这时一鹤道长走了出来，说道：“只能放火烧了。可叹我道门清静之地，却要被这肮脏之物亵渎。” 一个老道长怒道：“亡灵棺的妖道，居然勾结鬼王，真他麻连脸都不要了。” 说话间，刘念带着一群道士，搬来木材，堆在棺材上，放火烧尽。 又一群道士，打来泉水，将灰烬冲洗干净。 洞灵观门外才又恢复原貌。 一鹤道长问我道：“如果你是我，此刻你最想做什么？” 我道：“当然是找几个亡灵棺的妖道开刀，要不然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一鹤道长微笑起来，小声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不能随便说出口。既然你都说了，我们出去转转，会一会亡灵棺的人。” 我忽然对他心生崇敬，他是修道之士，还是洞灵观的观主，修的就是清净无为、静如止水，这时毫不掩饰心里的感情。 一鹤道长只带着我和刘念，狗头道人没有跟来，因为他要负责观里的安全。 走出第一个路口，我就指着前面的山道：“白天的时候，我们就是在那里遇到群鬼的。不知道，众鬼换地方没有。” 刘念道：“群鬼不会动的，除非他们觉得危险。” 一鹤道长看了看方位，指着另一处山头道：“亡灵棺的人肯定在那里。” 我一看，那是另一个山头，路程不近也不远，和群鬼所在的山面正好是对着的，但是看不到有人，就道：“道长，你是怎么知道亡灵棺的人在那里？难道你看到了？” 一鹤道长道：“人鬼毕竟不同。他们就算是合作，彼此也都会防着对方。亡灵棺的人十有八九，不会和一群鬼待在一起。但是又属此山头离得近，所以就会选了它。” 刘念道：“我们要怎么走过去？不知道山林里藏了多少个野鬼，只怕还没走进去，就被发现了。” 一鹤道长淡淡的道：“发现就发现，被发现了，就退回来。我们只是要告诉他们，我们可不怕他们。” 他是艺高人胆大，白天的时候，我见过群鬼追击的场面，绝对吓我一跳，现在是深夜，正是群鬼活跃的时候，恐怕更吓人。 群鬼围山，但是并不敢靠近洞灵观，我们一直走到另一个山头处，都没发现一个敌人。 在进入山间林子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身材细高的红眼纸人守在路口。 一鹤道长道：“亡灵棺最会使用亡灵纸人做事，我虽不齿他们的为人，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剪纸术是天下一绝。” 我问道：“这个高个子纸人，是放哨的吗？” 一鹤道长道：“正是。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可以用纸人站岗放哨，我可以用符纸来对付它。” 他说着，拿出一张符纸，立在掌心，吹了一口气，说道：“去吧。” 那符纸，飘飘摇摇往红眼纸人飞去。 红眼纸人立马被吸引，符纸在纸人面前跳了跳，一下子遮在它眼睛上，纸人立马不动了。 我们这才走出。 一鹤道长道：“亡灵纸人在，说明亡灵棺的人也在，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进去林子中间，就发现几口棺材，在棺材外，站立着至少二十多个红眼纸人，那些纸人排好队，好像等着检阅似得。 我问道：“怎么没有看到有人？” 一鹤道长道：“亡灵棺的人，以棺材为床，那几口棺材里面一定有人。” 不过，我最担心的反而是那些个纸人，在渔村我见识过纸人的厉害，一阵猛冲的话，我们三个都难以阻挡。 一鹤道长自袖里取出一口小短剑，往上一抛，短剑如闪电一般从纸人群里划过，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一队纸人斩为两段。 小短剑飞了几个来回，纸人已经全部碎了。 一鹤道长并没收回短剑，嘴里念叨着咒语，手指往一口棺材指去，只见飞剑‘嗖’的一下，从棺材里穿过，棺材里传来一阵惨叫，里面的人已被飞剑刺杀而亡。 叫声也惊动了其他棺材里的人，咔咔咔，几个棺材盖子打开，从棺材里跳出几个穿着白色道袍的道士来，他们一看到满地的破碎纸人，都是猛然一呆。 一鹤道长催动飞剑，飞剑又从一名亡灵棺道士前胸穿过，再从后背飞出，那名道士看着身前的血洞，摇摇晃晃，摔倒在棺材里。 其他几名道士顿时慌了，一人举起棺盖往飞剑丢去，他的本意是想将飞剑砸下来，可是他想不的是，催动飞剑的是一鹤道长，飞剑和棺盖相撞，直接洞穿过去，一秒都没有停留的又将那名道士穿了个洞。 其他白袍道士都吓坏了，我见到两个道士一边躲着，一边拿出一张白纸，抖开来，原来是一个纸人，俩道士咬破中指，迅速给纸人画了个眼睛。 有了眼睛的纸人立刻活了，道士骑上去，纸人如飞一般消失在树林里。 我想起来了，渔村遇到的那名亡灵棺妖道，最后也是这么逃跑的，看来亡灵棺的逃跑绝技，也靠的是纸人。 剩下几个没来得及逃跑的，都被飞剑穿身而亡。 眼见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一鹤道长收回飞剑，忽然林子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敲打地面一般，震得树林里一阵叶落。 刘念奇道：“这是什么声音？” 我听了，感觉好像有什么冲过来一般，说道：“莫非林子里有大象？” 随后，我就发现我错了，因为一个全身黑毛，形如巨大猴子的怪物，往我们冲了过来。 刘念叫道：“好大一个猴子精！” 一鹤道长道：“不是猴子。这是亡灵棺门人修炼僵尸术而变成的铁僵尸。我的太乙分光短剑怕是穿不透铁僵尸。” 说话间，铁僵尸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他咆哮着冲来，被斩断的纸人更是被气浪冲得飞上半空，好像林间飞舞的一群蝴蝶。 一鹤道长吹动飞剑，往铁僵尸刺去。 只听‘当’的一声，飞剑折为数段，而铁僵尸没有丝毫损伤。 一鹤道长都不由喝道：“好一个铁僵尸。你们小心了。” 铁僵尸冲过来，横臂一扫，光气劲就让我们心中生畏了，他的手臂比人腰好粗，看着像超大号的铁棍，吓得我连连后退，我可不敢用雷击木和他相碰，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铁僵尸脸上生满了长长的绒毛，把脸和眼都遮住了，看不到面貌，看得最清的是露出嘴巴外的四颗尖牙。 刚才一鹤道长说了，铁僵尸是修炼了僵尸术的亡灵棺门人，其实也是人，不过是修炼了邪法，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人长出这么长的尖牙，已经和野兽恶鬼无异了。 刘念跳到铁僵尸身后，青锋宝剑往铁僵尸后颈斩去。 又是当得一声，铁僵尸没有一点事情，青锋宝剑却豁了个口子。 铁僵尸回臂一扫，直接将刘念扫出去十米远。 一鹤道长迎向铁僵尸，扭头对我道：“带他先走。” 我知道自己无法对付铁僵尸，往刘念跑去。 刘念吐了一口血，生命却无大碍，我扶起他，就往林外跑，偶尔还回头去看，有点担心一鹤道长，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武器和法宝，又好奇他能怎么对付铁僵尸？ 但见一鹤道长硬是以空手接下了铁僵尸的铁拳，只是每接一拳，他就往后飘出去几米，然后再飞身上去。 看到这一幕，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一鹤道长在铁僵尸面前，简直就是婴儿身材。 但我也终于放了心，带着刘念往前跑。 出了林子，来到山道上，我回头看了一眼，一鹤道长还没出来，只是林子里不断传来‘咔嚓咔嚓’声，那是树木被铁僵尸打折的声音。 铁僵尸力气极大，铁壁一扫，能将一排碗口粗的树尽数打折，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担心起一鹤道长来。 但是，很快我就看到大袖飘飘的一鹤道长，从林间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林子里依然有大树倒下时的‘咔嚓咔擦’声，显然是铁僵尸所为。 第45章、人鬼大战 回到道观，一鹤道长看了看刘念的伤，喂他吃了颗回元丹。 我问一鹤道长：“道长，你出来的时候，铁僵尸为什么不追你，他好似还在林子，树都快打断好多。” 一鹤道长道：“铁僵尸一身硬甲，连皮肤都硬如铁，除了传世宝剑，都切不开他的身子，但他也有弱点，就是他的眼睛。我找了点湿土，跳到他身上，糊在他眼睛上，他就看不到我了，所以我出来的时候很从容，铁僵尸并不知道我已经走了。” 我一想，也只有这么办了，不过换了别人，想摸到铁僵尸的眼睛，几乎不可能。 刘念盘腿打坐，修炼了一会，伤已经好了大半。 我回到屋子里，心里还希望还能看到婉儿，可是让我失望了。 倒是狗头道人领着李朱二徒找来，见我就问刘念受伤的事。 我把遇到铁僵尸一事说了，然后道：“一鹤道长只是用湿泥糊住铁僵尸的眼，然后溜走。我就在想，如果下次再遇到铁僵尸，岂不是还杀不死他？有没有专门对付铁僵尸的法宝和灵符？” 狗头道人摇头道：“铁僵尸半是药物，半是修炼，灵符对他没用。不过，铁僵尸怕火，如果他敢出现在道观附近，用火油泼他，就够他受得了。” 我道：“亡灵棺的人肯定也知道这点，不可能给我们机会的。再说了，真到了战场上，谁会带着火油上阵？” 狗头道人笑道：“这倒也是！看来还真的做点准备。” 朱太道：“如果有一把传世名剑，就能斩下铁僵尸的脑袋，可惜道观里，不是木剑，就是普通剑，也没一把好剑。” 狗头道人道：“世上倒是有几把传世神兵，但散落何处，早就无人知晓。这个想法也不靠谱。” 朱太道：“师傅，你说几个靠谱的。刘念师兄被铁僵尸一扫就受了伤，这要是冲进道观来，我看伤害最大的就是铁僵尸。” 我连连点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 狗头道人道：“你说的有理。我忽然觉得，鬼王找到亡灵棺，也许正是看中铁僵尸的杀伤力。但我觉得，在没有攻破洞灵观大门前，铁僵尸应该不会出现的。” 朱太道：“如果铁僵尸敢出现，我就把他烤熟了吃。” 狗头道人盯着我看来几眼，说道：“你的屋子里，怎么多了一丝阴气？” 我本来就想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反正他们早就知道的事情，于是道：“是婉儿来了，她伤好了，来看看我。” 狗头道人道：“那就好。我一进你的屋子，就感到了异样，我还以为是外面的野鬼闯了进来。” 朱太问道：“婉儿呢？你把她藏在什么地方了？” 我说道：“婉儿又走了，她说现在非常时期，不能混在道观里。” 朱太道：“真的是这个原因？她不会是六臂鬼王的探子吧？” 我哈哈一笑，他一直都是说话无顾忌，我也习惯了。说道：“婉儿是不会这么对我的。” 朱太又道：“既然是我们这边的，那可不可以让婉儿做我们的探子，打探对方的情报？” 我愣了一下，我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狗头道人道：“对啊，我们不是一直想不明白，六臂鬼王为何敢来的嘛？那些野鬼难道不怕轩辕古镜？这事，正好让婉儿帮我们打探一下。”顿了顿，又道，“我知道做探子肯定不容易做，让婉儿留心就行了，危险的事情当然不能做。” 我听他们说得有理，就道：“好吧，等我见到婉儿，就和她说说。”心里又想到，送她走之前，我还嘱咐她不要再来，于是道，“因为婉儿怕这里的道士，我让她不要再来了，这——” 狗头道人笑嘻嘻地道：“她能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不过，就怕我们等不及了。希望她明天就迫切想见你。”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等到第二天黄昏，也不见婉儿到来，不禁有些失落。 晚饭后，我一边静坐炼气，一边等婉儿。 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何无双奔了过来，还没进门，就打喊道：“小浪哥哥，不好了。” 我问道：“出了什么事？” 何无双道：“鬼王大军正往道观而来，看来是要攻打洞灵观。” 我大吃一惊，抓起一旁的雷击木，就往外面跑。 洞灵观四门皆闭，在前院中间地方搭起了一座高台，一鹤道长和几个老道士正站在高台上眺望。 我见到李一常，忙问道：“鬼王大军真的要攻打过来？” 李一常点点头，说道：“看来是这样。派出去的探子回来说，山上全是野鬼和尸体，而且一点点往我们靠近。”又看着何无双道，“无双妹子，你快回去躲起来，一会儿打起来，可没人能照顾你。” 何无双‘哼’一声道：“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忽然一声鬼哭传来，紧跟着更多的鬼哭叫响起，寂静的夜晚，瞬间变得阴森恐怖。 在洞灵观道士看来，群鬼前来攻打，完全是找死，洞灵观分出去一小半人，由刘念率领，开了正门迎敌。 没见到狗头道人，听李一常说，在守后门，我向一鹤道长请示，也要求跟出去，一鹤道长答应了我的要求。 到了观外，就见到黑压压的群鬼步步逼近。 这些鬼怪外形都是极尽丑陋和恶心，老远就闻到尸臭味，平时见一个都能吓死人，这时出现一大群。 山头半个月亮，看得还算清楚，我努力寻找六臂鬼王，但是没有看到。 洞灵观的道士在群鬼到来前，先是祭出符纸，只见一张张带着特殊密文的符纸升起来，往群鬼飞去。 这些符纸是专门灭杀鬼魂的‘诛鬼符’，他们出手就要屠杀。 群鬼一旦被诛鬼符贴上，立刻惨叫一声，符纸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野鬼的身子瞬间化作一堆烂肉。 每一张符纸，都能准确无误地落在一个野鬼头上，片刻间，山路上淤积了一堆烂臭肉。 可是群鬼众多，前面的倒下，后面的接着扑上来，道士门的诛鬼符也很快用完，刘念大喝一声，抽出长剑，他之前的断了，又换了柄新的青锋剑，往群鬼一指，一众道士齐刷刷从衣袖间拿出几柄木剑，举在上头。 刘念再喝一声，众道士将木剑抛空，飞一般往群鬼略去。 嗖嗖嗖—— 木剑从最前面鬼物身上穿过，还不停留，一连穿了一排，才力劲消去，落在地上。 道士们的第一柄木剑飞过，群鬼像收割过的庄稼一般，倒伏一大片。 我看了咋舌不已，难道他们面对这么多野鬼也不慌张。 道士们紧接着抛出第二柄木剑，又是刺穿一片，等到木剑用完，眼前山道上死去的鬼物几乎堵住了路。 木剑用完，他们才抽出背上长剑，全都是开了光的青锋剑，偶尔有两人用的是木剑，都是专门克制鬼怪妖邪的桃木剑。 只有我用的是雷击木。 洞灵观众道士，都是训练有素，一点不慌张，见到那些野鬼冲到身前，抬手就是一剑，只要被刺中，众鬼化作一股黑烟，即刻消失。 他们的武器都是修炼的杀鬼法器，我的雷击木也不弱，加上我体内的九阳真火，每一棍扫出，准打飞一片，雷击木自带红芒，吓得面对我的各个鬼物，躲闪不及。 由于鬼物太多，他们一众道士都被团团包围，这些天的修炼，只有我依靠雷击木的优势，前后两米处还有空间。 冲过来的群鬼分很多种，比如之前松林遇到的活尸，又或者半腐烂的尸体，更多的是野鬼和长得像人的怪物，最难对付的也是最后两类。 好在我体内的九阳真火，对鬼物的靠近比较敏感，让我躲过几次野鬼的偷袭。 虽然只是短暂一会儿，我感到好像比一生经历的都多，我还从来没有这般疯狂杀戮过，打到后面，雷击木发出的红光更强烈了，被我打到的鬼物，不是飞出去，而是即刻燃烧起来。 对鬼物来说，没有比火更可怕的了。 有时我都不用打到鬼物，对方就消失了。 在拼斗中，洞灵观的道士也有被众鬼破了保护网，只能叫出一声，顷刻间被分食干净。 时间一久，我们都有些后力不济，被逼的步步后退，洞灵观道士临死前的叫声也多了起来。 很快，我们被逼到洞灵观大门，再退就退到观里了。 我看到刘念衣服都被扯烂了，右手负伤，左手拿剑，还在顽强抵抗。我大步跨过去，雷击木轰出，将他身前几具活尸消灭，对他道：“快去叫门。再晚一会，大伙都要伤亡殆尽了。” 刘念也看出情势紧急，不得已将腰间的信号烟花放了出去。 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刘念喝道：“大伙快退！” 众道士闻言，立刻跑进洞灵观。 到最后只剩我和刘念两人，被群鬼缠住，一时进不去观里。 群鬼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我和刘念身上，抓眼间，我身上被抓了几下。 我正着急的时候，忽然一道光芒从身后照来，正围攻我们的众鬼物，瞬间化作飞灰。 群鬼开始连连后退，脸上带着无比惊恐地表情。 我回头一看，就见到一鹤道长手执轩辕古镜走了出来。 第46章、山雨欲来 群鬼最害怕的当然是轩辕古镜，上古神器果然不是凡间之物可比，一鹤道长随手几个照面，一大片的鬼物魂飞魄散，连个渣都不剩了，甚至都看不见是如何消散的。 一个留着尾巴的妖物突然闪身，一下子欺近一鹤道长身边，举着毛茸茸的爪子，就想夺轩辕古镜。 一鹤道长待到妖物将要碰到轩辕古镜时，把镜面一歪，对准了妖物。 古镜里出现妖物的影子，那妖物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但它动作还真快，立刻飞身而逃，可是再快也快不过古镜里的神光，妖物飞到半空，就凭空消失了，空气里只有几根毛发飞舞。 一鹤道长往前窜了几步，轩辕古镜对着群鬼一晃，不待其他鬼物反应，人已经到了另一个方向，又是一晃，转瞬间，一鹤道长换了七八个位置，每换一个位置，就有一大片鬼物灰飞烟灭。 他的速度更快，快到只有一个虚影。 群鬼开始哭泣起来，然后有的鬼物开始转身逃走。 一两个逃跑，带动所有的，群鬼都开始逃跑，比来的时候速度更快，山头隐隐有回声传来。 洞灵观的道士冲了出来，符纸、飞剑，齐齐往群鬼招呼，跑得慢的，立刻被杀。 这一役，在一鹤道长带领下，一直追了两个山头，杀死的鬼物数不胜数，沿途山道、树林里，随处可见鬼物奇怪的尸身。 到一鹤道长回观，已是艳阳初升了。 这一场大战，洞灵观仅死了六人，伤了三人，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洞灵观全体也都很高兴，觉得群鬼果然不堪一击。 我和狗头道人、何无双在一起吃早饭，朱太说起昨晚之事，唾沫横飞，好像他亲身参与了似得。 “我就说吧，敢惹洞灵观，这些鬼也是做鬼都不明白。我要不是守着后门，连六臂鬼王一起捉了。师傅，都怪你，非要我随你守后门。” 狗头道人吃着米粥，淡淡地道：“不要你去拼命，是为你好，你以为你是小浪兄弟？” 何无双忙问道：“小浪哥哥做了什么？” 李一常道：“掌门师叔说了，小浪兄弟是打头阵的所有人里，最厉害的，连刘念师兄都被比下去了。” 我一听，赶忙道：“那是我占了兵器便宜，论本事，我可及不上刘念。” 何无双笑眯眯地道：“别谦虚了。后面还有需要你发挥的时候呢。” 朱太道：“掌门师叔大发神威，就怕六臂鬼王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来了。” 我道：“有点奇怪，昨天没看到六臂鬼王和铁僵尸，按理说，这么个大阵仗，鬼王是要出来指挥的。” 朱太笑道：“没出来就对了。鬼王也知道害怕，叫一群小虾米来做炮灰，他自己躲得远远的。我估计这次之后，鬼王再也不敢来了。” 以后几天，风平浪静，连围山的群鬼都不见了。 派出去的探子，在附近山头打探了一下，都没见到一个鬼影，看来是真的吓怕了。 连我都觉得，鬼王是不会再来了。 这天黄昏，我照例修炼一番，一直到很晚，正要去睡觉，听到外面传来吆喝追赶的声音，忙提着雷击木出去查看。 我以为是鬼王派来的鬼探，溜进了洞灵观，没想到却看到一个白胡子老道在追赶婉儿。 白胡子老道明显是一鹤道长和狗头道人同辈级别的，实力可想而知，婉儿不敢和他打，被追得东奔西逃。 我出现的时候，白胡子老道还对我喊道：“小浪，拦住她。” 我伸出手，婉儿直接从我手臂下钻过去，躲在我后面。 白胡子老道吃惊地看着我们，说不出话来。 我道：“道长，这是婉儿，不是鬼王派来的。” 白胡子老道指着婉儿道：“你知道她是女鬼吗？你还和她走这么近。” 我道：“我知道。她是我前世的新娘子，今世来找我而已。” 白胡子老道怒道：“胡说。女鬼的话，你也敢信？你让开，让我抓了她，交给掌门发落。” 我道：“道长，我说的话，你要是不信，我们去问狗头道人。” 白胡子老道怒道：“胡闹。人鬼怎么可以相恋？你想遭天谴吗？”他说着，一步跨过来，伸手就来抓婉儿。 我提起雷击木，在他手腕上一推，说道：“我们去找狗头道人，如果他说把婉儿抓起来，我就抓，不劳道长动手。” “好！”白胡子老道很生气。 我道：“我们一起去狗头道人房间。” 白胡子老道哼一声道：“别跟我耍花样。你俩跟我来，我叫人去喊狗头师弟。” 我点点头，听他的好了，跟着他去了他的房舍，他又命弟子去喊狗头道人。 不一会儿，狗头道人一个人来了，一见婉儿，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朝着白胡子老道抱拳道：“师兄，你找我？” 白胡子老道气呼呼地道：“我抓了一个女鬼，你说该怎么办？” 狗头道人笑呵呵地道：“你说的是婉儿姑娘？哈哈。那你可抓错了。她是我们派到鬼王大军里的密探，为我们侦查收集情报的。” 白胡子老道不解地道：“为什么连你也包庇一个女鬼？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任鬼了？” 狗头道人道：“师兄，咱们修道中人，不是也有像亡灵棺那样的败类吗？鬼，也不全是恶的。” 白胡子老道气愤地问婉儿：“你说，你都查到了什么？” 婉儿道：“鬼王又在山脚下集合鬼大军，我打听到他们明晚又要来，听说鬼王发誓不破道观誓不退兵。” 白胡子老道一听就乐了，说道：“鬼丫头，你骗谁呢？鬼王大军刚被我洞灵观追杀过，还敢前来送死？” 我看向婉儿，她说的消息不知真假，另外，狗头道人说她是我们的探子，其实我都没和她谈过，今天婉儿才是第二次来，结果就被白胡子老道遇上了，幸好我及时出来，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呢。 狗头道人问道：“婉儿，你说的是真是假？” 婉儿点头道：“我说的是真的。” 狗头道人道：“看来六臂鬼王还不死心。” 白胡子老道却冷笑道：“我才不信鬼王还敢来。——这女鬼说的话，你这么容易就信了？” 狗头道人道：“师兄，人家都说了，他们前世是夫妻。婉儿不会骗小浪的。” 白胡子老道大摇其头，说道：“不行。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这女鬼必须离开洞灵观，要不然别怪我翻脸。” 狗头道人朝我做个鬼脸，表示很无奈。 婉儿则道：“我来就是告诉小浪哥哥消息，你们既然知道了，我也要走了。” 狗头道人忙道：“来，我送你出去吧。” 出了门，白胡子老道终于没有跟来，狗头道人说道：“师兄没跟来，婉儿，你可以不用走啦，回我们屋子去。” 婉儿摇头道：“不了。我还是走得好。洞灵观正气凛然，我一个小小的女鬼，一进来，就浑身不自在。” 我又问道：“婉儿，你说的消息，可靠吗？” 婉儿道：“我是听到的消息，他们说，就在明天晚上，还说，明天晚上是个难得的好时机，错过了，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说话间到了侧门，守门的小道士见到我们，乖乖地开门。 到了观外，虽然不舍得，还是送婉儿离去，她被老道士发现，决不能继续呆下去。 临走前，我对婉儿说等到打败鬼王，我们就回家团聚去。 狗头道人带我一起去找一鹤道长，一鹤道长在斗室静坐，听说我们来找他，忙把我们接进来。他一见我，就道：“每次见你一面，就发现你又厉害一成，真是让人羡慕。” 我忙说：“道长，你这是损人呢，我连独眼鬼都对付不了，还值得羡慕？” 一鹤道长笑道：“那是你修为时间还短，假以时日，一定超过我们这些老骨头。——说吧，这么晚了，还有事吗？” 我把婉儿所说、鬼王再次要来的事情，又都说了一遍。 一鹤道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陷入沉思状态。 我问道：“道长，刚才这话，你信吗？” 一鹤道长道：“当然信。——上次之后，我就奇怪，为什么没见到鬼王？他终究还是要来，另外铁僵尸还没出现，鬼王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狗头道人又道：“婉儿说，明晚是个难得时机，错过又要等好久。难道明晚还有什么特殊吗？” 一鹤道长一听，不由一愣，随即‘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我和狗头道人不明所以，赶紧跟上。 一鹤道长抬头望着天上稀稀拉拉的星星，掐指算了算，脸色顿时变了。 我问道：“道长，怎么了？” 一鹤道长道：“天上风云变化，很可能有暴风雨。” “暴风雨？” 我还没懂这有什么关系，狗头道人脸色也变了，说道：“糟了！” 我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糟了？” 一鹤道长道：“暴风雨一来，星月肯定不见，轩辕古镜没有可以借的光，等于一个破烂，那时候鬼王率大军前来，我们只有硬拼一途。” 第47章、最后的屏障 上一次观外大战，其实我们都能看出问题，洞灵观的道士们实力很强，单对单，绝对是百分百赢。 就算是一对二，一对五，或者一对十，洞灵观的道士也是赢面大。 但是鬼王大军以百对一，甚至更多，累都能把人累死，鬼王自然也知道这个情况，要不然也不敢正面硬撼洞灵观，这些天他一直隐忍不动，就是在等这个时机。 暴风雨夜，星月无光，终于被他等到。 一鹤道长眉头拧了起来，在庭院里一边走来走去，一边想着对策。 事情确实难解决。 风云变幻，绝不是人所能决定和改变的，如果没有了轩辕古镜这个超级大杀器压阵，可以预想到，洞灵观难逃此劫。 过了好大一会，一鹤道长长长叹口气道：“看来是天要亡我洞灵观。” 我道：“真的没法子了吗？” 一鹤道长道：“上一次大战，亡灵棺的妖道并未出现，他们是想保存实力，其实光这些人，就已经够我们头疼了，再加上数不清的鬼王大军，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我道：“其实我想，不如乘着如今还未下雨，大伙儿冲下山去，先保住命再说。” 一鹤道长微微一笑，说道：“贫道不能走，生死事小，我道门正气不能灭。” 我不由汗颜，小声反驳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什么也不如命重要。” 狗头道人道：“我们修道之人，早就看淡生死，能轰轰烈烈死去，也是难得。” 一鹤道长对狗头道人道：“师兄，麻烦你通知各房子弟，速来大殿集合。” 狗头道人直接迈步就走。 我看也没什么好说的，跟着狗头道人而去。 狗头道人敲响道观的集合钟，十分钟后，洞灵观全体人员，包括厨房做饭的，都来了，我和何无双站在最边上，也来听指示。 洞灵观的道士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议论不休，很多人都猜到又是和鬼王有关，但是他们并不在意，还说着要去抓鬼王。 一鹤道长来了，坐在大殿中间，环视一眼。 不知怎么，我就觉得一鹤道长此时有股悲壮的色彩，他好像已经做好慷慨赴死般。 等大殿安静下来，一鹤道长才缓缓将如今处境说了一遍，当然重点交代出，更快就有暴风雨来临，那也是鬼王大军攻打洞灵观的时刻。 大殿更安静了，只有呼吸可闻。 “你们都明白了吧？我们修道之士，可对任何人退却、礼让，但是绝不向妖邪鬼物低头。明晚就算是战死，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鹤道长很平静地说出心里的话。 “没错！死不怕，我们要死得其所。” “我们听观主的，和鬼王拼了。” 大殿里的道士，也群情激奋，似乎浑不将马上到来的危险放在眼里。 一鹤道长一挥手，待得大家安静，说道：“生死存亡，就看明晚。但是我们也要多做点准备，还是按照之前计划，有劳各位师兄弟守好各门。” 洞灵观在山头上，四面皆有门。 鬼王大军如果攻来，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只攻正门，他会四面齐攻，各个击破，只要攻破一面，就等于攻破了洞灵观。 洞灵观早安排好了守卫各门的道士，像狗头道人，就负责守卫北门。 散会后，一鹤道长留下我和何无双，说道：“这次洞灵观难以幸免，你们并不是我观里道士，我会派几位厉害的弟子，护送你们离去。” 这些时日来，一鹤道长教会我很多东西，我已把他当师傅看待了，闻言就道：“道长，我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战斗。再说，这事因我而起，我有责任留下来。” 何无双也道：“我也不走，我也有责任。” 一鹤道长又叹口气道：“其实想走，又谈何容易？总之，你们可以随时离去，不必有心理负担。” 我和何无双一起去见狗头道人，他守卫北门，我见周围才十几个道士，明显实力最弱。 南门是正门，北门算是后门，而且北门后面有半处悬崖，也最难攻打。 狗头道人告诉我，洞灵观所有的墙壁，树上，甚至地面，都设置了禁忌，如果对手来的不是太多，其实不必担心。 至于对手来的多不多，还得等鬼王大军来了才能知道。 狗头道人对当初带何无双来观里，也有些后悔了，特意给她留了几张符纸保命。 剩下的时间，就在静静等待。 白天的时候，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我抬头看着天，都怀疑一鹤道长是不是看错天气了。 到了黄昏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凉风。 风越刮越大，变成了山里很少见到的暴风。 随着暴风而来的，是倾盆大雨。 这雨下得是真大，面对面的两个人，都未必能看到彼此。 洞灵观的道士穿上了斗篷和斗笠，大雨的来临，也让紧张的气氛提到了最高点。 鬼王真会挑时机，光是这么大的雨，对各种法器，尤其是符纸，影响最大，一些道行不深的道士，火符在雨里，是燃烧不起来的。 忽然一声钟声响起，我知道这是警钟，预示着鬼王大军攻了来。 由于北门人少，我自愿加入北门守卫，此时就站在狗头道人身边，一个青面獠牙的鬼从山崖间窜了出来，一个道士挥动宝剑削去，野鬼一跳，从道士头上跃过，直奔墙而来，几个小道士拦头去追，都没追上。 眼见又是一批鬼物爬上来，道士们分头阻挡。 我往第一个跑出来的鬼冲去，狗头道人道：“这不是一般小鬼，至少也是鬼将级别的。”说着解下鞭子，挥动几圈才往鬼将抽去。 鬼将速度极快，闪身又躲了过去，在雨夜里，连影子都看不清。 狗头道人可是捉鬼行家，突然抖动鞭子，甩出一个响鞭。 声音极其响，雨夜听来，如同一声炸雷一般。 跳在空中的鬼将，吃了一惊，身子慢了半拍，狗头道人乘势长鞭横扫，卷住鬼将的身子，带了过来，左手一张雷符拍出，‘轰’的一声，鬼将被炸成无数块。 鬼将的实力，远在一般洞灵观道士之上，我看了暗暗吃惊，这要是多一些鬼将，后门根本守不住。 好在鬼将也不是很多，群鬼攻了这会，也就见到两三个，其他的小鬼之类，洞灵观道士足够应付。 朱太和李一常带着七八个道士守在山崖口，尽量挡着鬼物冲上来，我和狗头道人守在门边，专门对付已经冲过山崖的。 说是守门，其实主要是谨防鬼物从墙上跳过去。 渐渐地，鬼物越来越多，我也去山崖间支援，如此这般，大战了两个小时，鬼物终于开始退却。 狗头道人清点人数，发现有三个道士已经死了，所有人身上都有大小许多伤口。 “我们这里地势险峻，鬼物很难爬上来，还能勉强抵挡，但是已经有伤亡了，其他处，可想而知。” 狗头道人望着山崖下感慨不已，又对我道，“小浪，你去各门看看情况，有需要你相助的，你就留下吧。” 我默默点头，提着雷击木，往前面跑去。 前面正激烈大战，数不清的鬼物搬来大树做梯子，架在围墙上，准备翻墙过来。 道士们挥动宝剑，或砍众鬼，或砍树干，阻挡爬墙。 就算有爬上墙的鬼物，一触碰到设置的禁忌，立时就会掉下来，就算是这样，众鬼也没有片刻犹豫，一个接一个往上爬。 这里的战斗，可以用惨烈来形容，我见到的道士的尸体就有几十具，到处都是人身鬼影，喊杀不断。 我冲进去，雷击木轰飞一片鬼物，但是更多的鬼物又冲了过来，没有喘息的机会。 忽然连续几声惨叫传来，我一听就知道是道士临死前发出的，有一个道士摔在我脚边，脑袋都不见了。我一惊，往旁边看去，就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往山墙靠近。 是铁僵尸。 我知道糟了，狗头道人说过，铁僵尸怕火，可是如今大雨瓢泼，哪里有火？ 铁僵尸加入之后，众道士果然伤亡惨重，几乎一个照面就被打扁了。 “大家回观里！” 一个声音吼道。 是刘念，我往他靠过去，他身上全是污血，我几乎认不出是他。 道士们纷纷跳起，从墙头跳回观里，刘念判断的对，如果不回观里，也只能被铁僵尸一个个打死。 没有阻拦了，墙外的鬼物爬到墙上，可是禁忌犹在，一排鬼物被电到一般，身子扭两下，就变成了焦炭。 墙，已是最后的屏障了，如果墙上没有禁忌，大家只有等死的份了。 我和洞灵观道士，望着源源不断爬上墙又一个个死去的野鬼，只能默默祈祷。 忽然间，墙外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只见墙壁一阵晃动。 刘念惊道：“不好了，铁僵尸在撞墙。” 轰轰轰—— 铁僵尸不停地撞击在山墙上，每响一次，我们的心就揪动一次。 几次过后，山墙终于承受不了，‘哗啦’一声破开一个大洞，铁僵尸魁梧的身子出现在洞口。 “完了！” 一个洞灵观道士茫然道，手里的宝剑也无力地落地。 第48章、鬼王现身 铁僵尸撞破山墙，群鬼立刻蜂拥闯了进来。 刘念咬牙道：“和他们拼了。” 他往前面一冲，宝剑一挥，斩断几个野鬼，但是很快就被群鬼包围。他已经不再护着身体，青锋剑全是拼命打法，又斩断几只鬼，可是也被一只长身尖脑袋的鬼从后面抱住了。 左右各有一具活尸，张嘴往刘念咬来。 刘念身子动不了，手腕还能动，将剑一摆，两个活尸的脑袋都被削了下来。 又有几只恶鬼，往刘念扑来，刘念也知道躲不过去，干脆闭上眼等死。 我就在不远处，硬是撞开挡路的几只鬼物，冲到刘念身前，雷击木横扫过去，将扑来的恶鬼打得魂飞魄散，然后一个转身，雷击木击在抱着刘念的鬼的尖脑袋上。 那鬼惨叫一声，脑袋化作血雾消散，但是双臂还在刘念身上。 我喊一声刘念，他张开眼，将鬼手掰开，对我点点头，挥剑往铁僵尸杀去。 这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铁僵尸，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他，他自进来，就开始杀戮道士，和我一起的大约三十个道士，转瞬间被铁僵尸杀了一半，惨叫声就没停过。 见到刘念冲过去，我也跟了上去，其实我知道我俩联手也不是铁僵尸对手，可是这时情势所逼，只得硬着头皮上，总不能让其他道士都死在铁僵尸拳头下吧。 在我们冲过去几秒，又有三名道士惨死。 刘念心疼同门，跳起来凌空往铁僵尸刺去。 看他剑尖刺处，应该是瞄准了铁僵尸的眼睛，一鹤道长说过，铁僵尸的弱点之一，就是眼睛。 但是铁僵尸会防备，铁臂竖在身前。 刘念的宝剑刺在铁臂上，任他用出全部力气，也没刺进去分毫。 铁僵尸胳膊砸去，叮铃几响，剑身断为数截，刘念也跌到在地。 有几只鬼又想去偷袭刘念，都被我几棍灭杀了。 这时候，从内院冲出来一批道士，大概是听说前院防不住了过来帮忙，领头地是两个老道士，好像都是一鹤道长的师兄。 这批道士一来，立刻又将涌进来的鬼物杀退，可是铁僵尸还在，他奔着两个老道士而去，到了近前，双手握拳，对着一个老道士直接砸了下来。 那名老道士知道力敌不住，还想躲避，已被铁僵尸的双拳砸中肩膀。 我抢身将他救开，可是老道士半个身子都错位了，嘴角喷出大量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另一个老道士眼中要喷出火来，挺剑往铁僵尸胸口刺去。 我一见，就知道不妙，铁僵尸刀枪不入，只会给他攻击提供便利。 果然长剑刺在铁僵尸身上，连剑身都弯成了个弧形，还是刺不进去，铁僵尸一拳打去，老道士胸口被打出一个拳洞，又从后背凸了出来，当场气绝身亡。 我满腔悲愤，却是毫无办法，眼见铁僵尸又往众道士冲去，大喊道：“小心了！” 说话间，又有几名道士死在铁僵尸手下。 我提着雷击木，到了铁僵尸身后，一棍往他后脑勺砸去。 ‘砰——’ 我感到打在一块岩石上，雷击木掉了几片木屑。 铁僵尸立刻转身，对我打出几拳，我用学过的罡步，躲了几次，可是同时又要应付围攻我的鬼物，不由慌了神，终于被铁僵尸一拳打中，还好在危急中，我将雷击木一挡，铁僵尸打在雷击木上。 咔——，雷击木脱手飞了出去。 我感到一股大力撞来，丹田气息一下子被撞散了，身子不由自主飞出去老远。 晕晕乎乎中，我看到一个高大的道士往我走来，伸手把我扶了起来，是一鹤道长，他喂我吃了粒洞灵观秘制的回元丹，我调息片刻，就能站起身来。 一鹤道长一出现，冲过来的鬼物自动后退，大部分都还记得一鹤道长手执轩辕古镜，消灭众鬼的情景。 铁僵尸也还记得一鹤道长，一步步往一鹤道长走过去，他身重脚大，每走一步，地面都仿佛震动一下。 “铁僵尸把师伯杀了。”刘念指着两具老道士的尸神哽咽道。 一鹤道长一点头，反手抽出背上长剑，化作一道灰影，往铁僵尸刺去。 力气上，肯定铁僵尸力气大，又剑刺不破，所以铁僵尸全是攻招，除了偶尔护一下眼睛，但我看得出，一鹤道长并没想到刺他的眼。 一鹤道长采用的是游斗战术，只在铁僵尸周围转圈，不和他碰着。 铁僵尸打不着一鹤道长，终于急了，嘴里呼喝连连，铁臂抡开了，打得观里花石假山全都烂了。 这时，天空中隐约现出一道闪电，虽然是大雨中，仍看得很清。 一鹤道长跳上屋顶，左手捏了个剑诀，在上面耍起剑来。 观看的所有人以及群鬼都昂头望着，不明白一鹤道长在做什么。 一鹤道长耍了几下，剑身发出‘呲呲’的声响，隐约能看出有雷电萦绕。 忽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下，一鹤道长长剑一指，只见天空中的闪电似被引了过来一般，和长剑连接起来，一鹤道长乘势跃下，往铁僵尸劈去。 咔擦——。 刀枪不入的铁僵尸被一剑劈为两半，血肉内脏都喷了出来。 我见了大喜，再看一鹤道长，全身等多处都在冒烟，这是引来雷电的后遗症，一般人早烧焦了。 群鬼瞧在眼里，再次害怕地后退。 没有了铁僵尸，我和刘念率领剩下的道士将众鬼赶出山墙外。 忽然，山墙外一双赤红的眼眸引起我的注意。 这眼睛我太熟悉了，正是被我无意中放出来的六臂鬼王。他站在一棵大树下的黑暗中，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身上那股极其强大的气场，连刘念都感觉到了。 “那是什么？”刘念指着六臂鬼王的方向问道。 “他就是六臂鬼王。”我心里百感交集，还在想着，如果时光倒回，我还会放他出来吗？ 群鬼都围在六臂鬼王身后，冲着我们呜呜叫着，显然六臂鬼王的出现给了他们信心。 我在淮河河眼见过六臂鬼王，知道他力气极大，石棺几下就被他打破了，甚至比铁僵尸要厉害，心里颇有些忌惮。 咔咔—— 六臂鬼王一步步往我们走来，走过山墙破洞时，六条手臂齐舞，将山墙又推大一些。 一鹤道长也感应到来者的强大，喝道：“都退后。” 我们立即退到一鹤道长身边。 六臂鬼王一直走进观里，他这时和我在河眼所见又有些变化，但是状态明显要好多了，他六只手臂拿着六个不同兵器，大刀，长矛，铁锤，斧头，铁棍以及盾牌，从山墙走来，直看得洞灵观道士直吸凉气。 六臂鬼王看着我道：“那天是你放了我出来的？哈哈。我今天就杀了你当是报答吧。” 他一手舞动大刀砍来，一手挺着长矛下刺。 雷击木早被我捡回来了，面对六臂鬼王上下两个招式，完全无力招架，只得往后躲过。 一鹤道长忽然闪身而出，青锋剑往六臂鬼王疾刺，他能做洞灵观观主，修为早就是宗师境界了，一柄剑使了开来，硬是接下了六臂鬼王的诸般武器。 砰，铿，当啷，兵器相击声不绝于耳。 他俩单挑，我们只能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想插手都插不上。 一鹤道长未能伤着六臂鬼王，六臂鬼王也奈何不了一鹤道长。 斗了片刻，六臂鬼王闷哼一声，身子一连几个旋转，手里六般武器，也一齐动起来。 我们围观的，都看得我们眼花缭乱，别说身在其中的一鹤道长了。 一鹤道长退了好几步，完全不知该如何防守，忽然手里长剑被铁锤击中，当啷一声，顿时飞了。一鹤道长脸色一变，喝道：“快快回观里。”说着话，脚下一挑，又捡起一把剑。 我们都看出一鹤道长不是对手，都往观里跑去，一鹤道长等我们跑完，转身也往观里跑。 六臂鬼王随后追来，他身后自然是他的鬼大军，这次没人阻挡，众鬼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闯进洞灵观来。 我们这是败退，可是又能跑到哪里？最后到后门，从悬崖跳下去？ 穿过一座殿宇时，我看到大殿正中坐着一个老道士，他盘膝打坐，闭着双眼，好像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似得。 跑到跟前，我才发现，大殿里不是一个老道士，而是五个老道士，他们坐成一排，从正面看只能看到一个。 后面的老道士把双手抵在前面老道士后心，最前面的老道士双手捧着一个东西，只是用丝绸盖着的，看不出是什么。 等到一鹤道长也进到大殿，最面前的老道士突然张开眼，在他眼前五米处六臂鬼王和就是蜂拥而来的鬼大军。 老道士面色不变地伸手揭开绸布，绸布下赫然是轩辕古镜。 只见轩辕古镜突然白光大盛，往众鬼照去。 最前面的是六臂鬼王，他反应最快，一见到轩辕古镜，立时原地跳起，屋顶传来噔噔噔的脚踏砖瓦的声音，想来已经逃之夭夭了。 这下可苦了冲进来的群鬼，道观中间是大通道，直直的，都没地方躲藏，被轩辕古镜一照，群鬼瞬间化作飞灰不见了。 第49章、铁笼里的怪人 轩辕古镜做为超级大杀器，对鬼物的伤害实在太大，一院子的鬼物瞬间消失不见。 由于消散的鬼物太多，即便是在瓢泼大雨中，仍能看见鬼物消散时的一缕烟气。 后面仍有不知情的鬼王大军赶来，都逃脱不了同样命运，直到群鬼醒悟，掉头而去。 刘念和我带头追去，一直将众鬼赶出洞灵观。 众鬼从山墙破洞逃出，再没有先前的气势。 刘念命人将破洞堵上，留一队道士守着，和我又回到一鹤道长身边。 一鹤道长引雷电力劈铁僵尸，自己也受了内伤，此时脸色依然惨白，吃了几颗回元丹也没见效。见我们围过来，微笑道：“今日几次大战，在铁僵尸之前，斩杀了几个凶猛恶鬼，那时就已经受伤了。再引天雷，自己身子差点承受不了，不过还不碍事。” 刘念关心地道：“师傅，你多休息休息。” 一鹤道长摇摇头道：“没时间了。” 我道：“怎么会没时间呢？六臂鬼王和他的鬼大军，难道还敢闯进来？”我看了旁边一眼，五个老道士依然静坐不动，轩辕古镜在他们手里，再让人放心不过。 之前一鹤道长说过，暴雨天因为没有天光，轩辕古镜发挥不了威力，鬼王才敢率众鬼攻打洞灵观，可是现在看来，轩辕古镜明显有用，甚至比当日一鹤道长使用时，厉害处有过之而不及。 一鹤道长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轩辕古镜在我几个师兄手里，就能发光了吧？” 我连忙点头，本来还正打算问呢。既然能发挥威力，干嘛不让五位老道士出去杀鬼？ 一鹤道长解释道：“我之前说过轩辕古镜在星月无光的天气，是没有用的，这话并不是骗你。你刚才看到的，其实不是镜光，那是五位师兄联合起来，以全部修为，通过古镜发射出来。这是特别损耗生命力的，五位师兄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道：“原来如此。不过，六臂鬼王应该不懂这里面的玄机，我猜他未必敢进来。” 一鹤道长道：“你别忘了亡灵棺，他只要把情况一说，亡灵棺的妖道就能猜到了。”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原来事情紧迫到如此地步了。 一鹤道长又对刘念道：“你带着师兄弟守在这里，我要和小浪兄弟说几句话。”说着，领我往后走。 我也不知道他要和我说什么，问道：“道长，你要说什么？” 一鹤道长边走边道：“我查过你的身世，你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该死在这里。所以，我要放你走。” “放我走？”我不由叫道。 “对。洞灵观是保不住了，我们也不会轻易离开，但是你还是赶紧离开洞灵观吧。” 一鹤道长如此说道，看他要去的地方，显然是后院。 何无双还在后院，看来是想喊何无双，让她和我一起走。 一鹤道长又道：“你的命比你想象中还珍贵，你要珍惜。你现在不懂，以后你都会知道的。你也不要内疚，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谓冥冥之中有天意耳。”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说话间到了后院，何无双听到脚步声，立刻跑了出来，见到我和一鹤道长，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我很怜惜的摸着她头发道：“别哭了，会没事的。” 何无双哭声小了点，抽噎地说道：“我不是怕，我是担心你们。” 看她眉眼，这两天憔悴了很多，她本是淮河第一小美人，沙门大龙头的千金小姐，应该在家好好享福才对，岂知过上这般担惊受怕的日子。 一鹤道长微笑道：“贫道这就送你们出去。” 他带着我们去了他平时修炼的斗室，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在这里。他让我们先坐下，随即把狗头道人也传唤了来。 “师弟，你找我？”狗头道人进来见到我们，一头雾水地问道。 一鹤道长道：“师兄，我想把小浪兄弟和无双小姐安全送出去。” 狗头道人苦笑道：“你喊我来，难道是要我送？我可没这本事。外面遍地是鬼王大军，没有人能做到的。” 一鹤道长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狗头道人忽然一惊，说道：“难道你想让他送？” 一鹤道长微微点头。 狗头道人眉头皱起来，看来在深深思量着。 我心里好奇，问道：“要谁送？” 听他们的口气，好像还有外人，可是洞灵观除了我和无双，全是道士，哪里还有别人？ “师兄你觉得呢？”一鹤道长轻声咨询。 “哎。”狗头道人叹气道，“已经到了如今地步，也没有比这更坏的了，一切由师弟决定好了。” 一鹤道长道：“我找师兄来，还是想跟师兄说一声，替我掌管一下洞灵观。” 狗头道人缓缓点头，说道：“师弟放心去吧。” 一鹤道长道：“好。” 我和何无双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不知他们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好奇，因为他们所言，明显提到一个能够送我们安全出去的人。 要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形下，我觉得只要神仙才能安全送我们出去。 一鹤道长把身下蒲团拿开，手按在地面上，片刻间，斗室里出现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来，你俩跟我走。” 见一鹤道长往密道走去，我拉拉何无双，快步跟上，对出现的密道，更是充满了好奇。 走过长长的密道，出现一个密室。 密室外面锁着一道铁门，一鹤道长取出钥匙，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进了密室，里面黑咕隆咚的，一鹤道长点着蜡烛。 我才看到密室还有一个铁笼，笼里锁着一个怪人，那人肥头大耳，皮肤黝黑，头上长着几个鸡蛋大小的肉瘤，看着怪异而恶心。他手脚都带着镣铐，锁在铁柱子上，连眼睛都蒙上了。 密室除了这人之外，再没有其他。 那人听到有人进来，扯着嗓子就嚷道：“玄风道长你个老杂毛，什么时候放爷爷出去？” 一鹤道长道：“阎大，我师父玄风道长早已羽化而去了。” “哈哈。”被叫做阎大的胖子大笑起来，密室里全是他的笑声，震得我们一阵耳鸣，阎大笑完又道，“你个小杂么是什么人？” 一鹤道长也不生气，回道：“贫道一鹤，现在是洞灵观的观主。” 阎大‘哦’了一声，说道：“我记得四十年前，我被玄风那个老杂毛抓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杂毛，现在都是观主了？再过一阵子，离死也不远了吧。哈哈。” 一鹤道长道：“我们修道之人，早就看淡生死了，死没有什么可怕。” 阎大怒哼一声，道：“你来干什么？” 一鹤道长道：“我来看看你。” 阎大骂道：“看你老母。你们这些杂毛没一个好东西，等我出去了，一个个把你们脑袋都拧断。” 一鹤道长又道：“阎大，你也不必动怒，我就问你，我师父玄风道长为何抓你？” 阎大‘呸’地吐了一口痰，说道：“老子心情不爽，杀几个人怎么了？老子杀的人还少？玄风那个老杂毛，要不是偷袭我，能抓住我？” 一鹤道长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师父也早走了。我也不想管这些事情。” 阎大颇感意外地道：“既然是这样，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一鹤道长道：“我和师傅想法不一样，我一直都想把你放出去。” 阎大道：“少废话，要放快放。” 一鹤道长道：“放你可以，但是你得向我保证两件事情。” 阎大问道：“什么事？” 一鹤道长道：“第一件事，当然是以后不能乱杀人。” 阎大笑道：“我疯病早好了，只要人不惹我，我不会乱杀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何乱杀人？——第二件事是什么？” 一鹤道长揭开阎大的遮眼布，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把他俩安全带到山下。”他说话时，手指了指我和何无双。 我这时候才看清阎大的眼睛，开始明白为什么要把他的眼睛蒙上了，他的眼珠子的颜色时刻变化着，有一股诡异的感觉，他被关了这些年，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阎大看了看我和何无双，突然哈哈大笑道：“小杂毛，你这不是要我保证的事情吧，你这是在求我！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送人下山，还非要我送？但是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我被关了几十年，也不在乎继续关下去。” 他左口一个‘老杂毛’，右口一个‘小杂毛’，听得我早就怒了，说道：“道长，我们不要他送了，你也别放他出来。他这种人，就活该被关下去。——我们走吧。” 何无双也道：“就是，这人好凶恶。” 阎大朝着何无双龇着牙道：“小丫头，你要是像老子这样被关几十年，还会好脾气？嘿嘿，你以为我会相信，他会放我吗？小杂毛比谁都清楚，只要他一放我，我立马就会扭断他的脖子。” 一鹤道长淡淡地道：“关了你这些年，你当然一肚子怨恨，你不就想要我的命吗？我把命交给你就是了。” 第50章、逃出重围 一鹤道长说把命交给对方，阎大当然不信，冷笑着道：“你怎么把命交给我？” 他还被锁着，连我都以为一鹤道长是在开玩笑。 一鹤道长道：“我会把你放开，然后自己钻进去。这样够了吧。” 阎大道：“我告诉你吧，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你这么急迫放我出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嘿嘿，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杂毛束手无策的样子。” 一鹤道长忽然露出微笑来，说道：“不错！我是遇到难题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洞灵观外面，现在正被六臂鬼王的鬼大军围困，我们是逃不出去了，只想着你能把他们两个带出去。” 阎大听完就是一愣：“六臂鬼王？”随即大骂道：“他算什么鸡毛鬼王？他这个小鬼，越来越当自己是回事了。” 一鹤道长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我忽然有点明白了，阎大肯定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比如骂六臂鬼王是小鬼，一般人都没资格敢这么骂，而且阎大和六臂鬼王之间，也是有矛盾的，一鹤道长已经算到自己无力对付六臂鬼王，于是才要把阎大放出来。 阎大再恶，总归比六臂鬼王要好。 “不对！”阎大叫道，“世间传闻，六臂小鬼被关在某隐秘之地，被上古神器轩辕古镜镇压着，那个地方也没有人能够进去，他怎么可能出来？” 一鹤道长也没多说，只道：“不管你信不信，六臂鬼王已经出来了，而且就在洞灵观，要不是我们有轩辕古镜镇着，他早已闯进来了。” 阎大问道：“六臂小鬼是为我而来的嘛？” 一鹤道长道：“不是，为了轩辕古镜而来。” 阎大道：“你把轩辕古镜拿来，让我看看真假。” 一鹤道长转身出了密室，片刻回来，手里拿着轩辕古镜，给阎大瞧了几眼，说道：“看明白了没？世上还有传言，说轩辕古镜也是唯一能够对付尸神的神器。也许这才是六臂鬼王前来抢夺古镜的理由。” 阎大眼里光彩射出森冷地光，说道：“把轩辕古镜也给我，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一鹤道长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头。说道：“好。古镜在你手里，我还放心点。” 他说着打开铁笼，走了进去，把阎大的身上的镣铐和铁链都解开了。 阎大望着自己忽然自由了时，他被束缚地太久，还有些不肯相信。 一鹤道长把轩辕古镜递给他，然后用铁链镣铐把自己套上。手里握着钥匙，说道：“这是钥匙，你拿走丢掉吧。” 阎大夺过钥匙，冷笑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一鹤道长喊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阎大走到门口，转身对我和何无双喝道：“跟我走！” 我亮出雷击木，喊道：“把钥匙留下。” 一鹤道长解他身上束缚的时候，我也没在意，把自己绑上的时候，我也以为只是做样子，可是把钥匙都丢给了对方，那就是表明决心，要死在这里了。 一鹤道长愿意这么做，我可不愿意这么想，我宁愿留在洞灵观，也不想看到一鹤道长这个样子。 我心中有怒火，雷击木自然发出红晕。 阎大瞧在眼里，只是冷笑一声，说道：“小杂毛，不是我不肯带，是他们不肯走，须怪不得我。” 一鹤道长严厉地道：“小浪，跟他走吧！我身受重伤，也活不了几年了。不要再管我。” 我见一鹤道长心态已决，只得收起雷击木，悲愤地离去，何无双也跟在一起。 出了密室，见到狗头道人盘膝坐在蒲团上，对阎大视而不见。 门口旁边，放着几个防雨的衣服，阎大毫不客气地捡了个有帽子的雨衣穿上，他也只当没看见狗头道人，昂然出门。 我轻声道：“道长，我走了！” 狗头道人微微点头，也没说话。 我又道：“道长，一鹤道长把自己锁在铁笼里，你快去救他。” 狗头道人道：“嗯。——叫阎大从后门山崖走，前门怕是不容易过去。” 阎大走了一段，没见到我和何无双，回头骂道：“两个小兔崽子还不赶紧走？老子乘早把你们送下山，免得在我身边是个累赘。” 狗头道人见我面色，就道：“看来他是答应了，快走吧。” 我们跟在阎大后面，他找了个衣服，把轩辕古镜包起来，系在肩上，大步往后面走。 李一常和朱太守在后门，见到阎大，先是一愣，又见到我，便问道：“这人是谁？” 听他所问，居然不知道阎大的存在。 我也解释不清，就道：“是一鹤道长派他送我走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有些尴尬，毕竟一起这么久了，忽然要在最困难的时候离去，总有点不是味道。 朱太笑道：“能走赶紧走，记住以后不许亏待无双妹子。” 何无双眼圈又红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李一常则道：“我送你们一程。” 阎大喝道：“别婆婆妈妈的，快走。” 他领头往山腰而下。 现在大雨还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山道路滑又倾斜，还得照顾何无双，我们都走得很慢，只有阎大一人在前疾走。 很快，四周传来鬼怪的嚎叫声，应该是被鬼王大军发现了。 前面传来打斗声，鬼物和阎大交上了手。 李一常道：“我们快点，去帮他。” 可是等我们跑过去，地上已经是倒下了一大片尸体，除了阎大一个人站着，再没有一个活着的鬼物。 我们都愣住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从对方发现我们，到我们跑下来，这么短短的时间，阎大一人杀了不下百个野鬼，这份战斗力，想都不敢想。 朱太吐吐舌头，道：“看来不用我们跑腿了，这大叔一个人足够。” 说完，和我们道别，他和李一常有回到山头。 阎大不发一言，接着往下走，我和何无双相互搀扶着，努力跟上。 很快就过了半山腰，这里属于断崖处，路途更难走了，我们走得很艰辛，可是都难不倒阎大，包括从山崖边走得时候，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掉下悬崖。 眼看要到山脚下的时候，阎大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用鼻子嗅了嗅，说道：“他们追来了。” 我回头望去，除了山野间的雨雾，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可是我又不得不信，总觉得他有点神秘色彩。 这里是大山中间地带，到了山脚下，并不等于出了大山，因为这里山脉相连，一座连着一座，还要翻过几座山才算走出去。 我说道：“那就快点走吧。” 阎大无动于衷，抬眼打量周围，指着前面一处道：“躲那里去。” 我们跑过去，只见是个山壁凹处，躲雨倒是可以，想藏人几乎不可能。 阎大却道：“你俩就躲在这里。” 我不禁道：“这里怎么躲？没隐蔽处，没山洞，瞎子都能看到。” 阎大不动声色地道：“看到也无妨，我只是要把追来的敌人堵在里面，不放过一个。” 我楞了一下，真是牛人，被鬼王大军追赶，不想着逃跑，还想着杀光对手，真是不知道害怕。 由于之前见过他怒杀群鬼，知道他实力强，我和无双还是照着做了，背靠在山壁上，整个人都暴露出来，阎大自己闪身躲在暗处。 大雨淋漓而下，一群鬼大军从路边经过，立刻就发现了我们。 一个看似是鬼将的鬼物，指挥众鬼从两边包抄，一点点靠近过来。 何无双见到一群鬼物，虽然身子有些发抖，但还是拿出匕首，勇敢指着对方。 我提着雷击木守在她前面，眼瞧着鬼大军越走越近，心里想着，怎么阎大还不出来？ 当鬼将挥动着奇怪的兵器，准备进攻的时候，阎大自背后冲了出来，他没有武器，就是一只手，但是这只手是真正的死神之手，只要被他碰到脑袋，不论是什么样的鬼物，都是脖子一歪，当初死去。 而且阎大的动作快到无法形容，他在鬼大军里闪了几下，倒下一片妖鬼，等到鬼将发现他的时候，鬼大军已经折损一半之多。 鬼将最先反应过来，招呼众鬼对付阎大，可是冲过来的鬼物，等于就是送死，我看到了除了轩辕古镜之外，对鬼物最快的伤害值。 鬼将已经害怕了，自己想要溜走。 阎大追到鬼将身后，一抓就将鬼将脑袋揪了下来。 其他鬼物一看，顿时四散而逃。 阎大追杀而去，忽然快速撤了回来，说道：“不好了。六臂小鬼追了来。” 我问道：“你看到他了吗？” 阎大道：“我感觉地到，他是为了轩辕古镜来的。他是志在必得，绝不肯放过我们。如果我带着你们，很可能都跑不掉。不如这样，我拿着轩辕古镜，将他们引开。你们就在这里躲几天。” 我想了想道：“我们听你的。” 阎大找到一处两山夹缝的地方，道：“你们进去。” 我拉着无双走进去，阎大找了块足有一人高的大石头，塞到缝隙里，拍着手道：“好了。我去引开他们。”说着往来时的路跑去。 我不禁有些佩服他了，面对鬼王大军，没有一点怂，这份勇气和气魄，当世还能有几人？ 第51章、地坑肉虫 阎大去引开鬼王大军，我和何无双商量一下，沿着山缝隙往里走，主要是想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缝隙真的很窄，一个人侧着身子也只能勉强通过，走了好大一会，缝隙终于到了头，眼前出现好大一个地坑，我们俩赶忙钻进地坑里，终于不被雨淋了。 又在地坑里折了点树枝，摸出打火机点着火，终于见到光了。 洞灵观的道士随身带着很古老的火石，我则是必带打火机，这时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脱去防水衣，身上的衣服仍然湿透了，便脱下来拧干净水，放在火上烤。 这时候是深夜，虽是夏季，但是大雨不断，狂风肆虐，又是深山之中，仍能感到寒冷，我见无双蹲在火旁，仍是瑟瑟发抖，就道：“你把衣服脱下来烤一会，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能住的地方。” 何无双见我要走，赶忙道：“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我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在你旁边看着你脱衣服吧？” 在火堆下，何无双脸上一红，说道：“你把脸转过去，不许偷看。——我不让你转身，你就不许转过来。” 我一想，这样也可以，我不偷看就是了，于是转过身。 何无双就在火堆旁，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宽衣解带，然后架在火上烘烤。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如果说不想回头，那也是骗人的，我不由想起第一次在水阁楼船见到何无双的情景来，也是在一个夜晚，她也是在脱衣。 何无双应该是害羞，一句话不说，只有柴火燃烧时的噼啪响声。 我忽然想念婉儿来，如果是她在，也许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何无双忽然尖叫一声，一下子跑到我身边。 她这时半裸着身子，蹲在我身边，她只能护着前面，光滑的后背全部暴露在我眼前，我收起心神，赶忙问道：“怎么了？” 何无双眼睛盯着一处，伸手指了指。 我侧头望去，忽然见到在雨夜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赶忙手握着雷击木，站了起来。 “小浪哥哥，是我？”影子一点点走来。 “婉儿？”我大喜，随即就更加尴尬了，反手推了推何无双，让她快穿上衣服。 婉儿从雨中走了过来，眼睛看了何无双一眼，不由露出一丝笑来。 我忙道：“婉儿，你是你想的那样。” 婉儿笑道：“其实我都看到了。无双妹子，你小心着凉。” 何无双这才惊慌失措地把衣服穿起来，也不管还没干了。 我听婉儿没有责备的意思，心又放回肚子里，走上前，拉着婉儿的手道：“婉儿，你怎么找来的？” 婉儿道：“我在鬼王大军里，忽然听说有人携轩辕古镜逃跑了，鬼王正带队去追，我以为是你，担心的你的安危，立马跟了过来。” 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婉儿笑道：“我又不傻，我也看到了携带轩辕古镜那人，远远地只是看到背影，我就知道不是你。于是顺着你们走过的路线找来，看到前面那么多尸体，就搜索了一遍，果然找到你们了。” 何无双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时仍是尴尬，守在火堆旁，都不敢理会婉儿。 我忙把何无双介绍给婉儿，何无双像是像是犯了大错的样子，随口敷衍几句，看来她对刚才之事，还很计较。 我问婉儿：“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被鬼王的人发现？” 婉儿道：“鬼王大军全部追那人去了，根本没有注意我的。——对了，那是什么人？行动好快。” 我道：“他叫阎大，是洞灵观里的人。” “阎大？”婉儿自言自语地道，“这名字好奇怪。” 我见何无双实在太沉默了，就道：“无双，你不是一直要见婉儿吗？怎么话都不说？” 何无双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得，猛地抬起头，说道：“婉儿姐姐，你好。” 婉儿笑道：“我早听过你的大名，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果然是个十足的美人。” 这时最开心的是我，拉着婉儿坐在我旁边，细细打量她，发现她气色好了很多，不由得打心里高兴。 当晚我和婉儿说了很多话，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婉儿的腿上，不由感到抱歉。 婉儿小声道：“我晚上不用睡觉的。”说话时，还手指了指对面。 我坐起来，发现何无双睡得正沉。 婉儿看着我笑道：“无双妹子晚上说梦话了，你猜她说的是什么？” 我笑道：“这我哪里猜到？” 婉儿道：“她说的是，小浪哥哥，快跑！” “啊？”我颇感意外，何无双梦里居然是在担心我，同时又有点心酸，她做梦都在提醒我‘快跑’，可知这一路的逃亡对她影响多大。 我看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就道：“我出去看看情况，你看着无双。” 婉儿很听话的点头。 有婉儿在，我很放心，披着防雨衣，先去看看了外面的情况，外面很安静，还好没有敌人追来，可我仍不敢带着她俩就此离去，因为很有可能还会遇到鬼王大军。 我在附近转了转，想打点野味，因为大雨，就抓了条蛇回来。 何无双也醒了，见到我手里的蛇，就道：“你抓蛇干嘛？” 我道：“山里没吃的，只能吃蛇肉了。借你的匕首用用。” 何无双把匕首给我，却又说道：“我不吃蛇肉。” 我呵呵笑道：“在淮河上的人，哪有没吃过蛇肉的？我告诉你，会吃蛇肉，才知道蛇肉好吃，那些说蛇肉不好吃都是刺的人，根本不会吃蛇肉。” 何无双还是道：“反正我不吃。” 我就用雨水，开始洗剥，说道：“你不吃，就没东西可吃。不是我不给你弄，是真的没食物。” 弄好后，我把蛇挂在火上烤，最后烤出金黄一条，真不是我吹，香味都飘了出来。 我割开两块，递给婉儿，婉儿微笑着接过，何无双还是不要，我也就不客气了，放进自己嘴里。 何无双见我们吃的香，咽了咽口水，还是不肯吃。 我知道她是心里抵触，没必要强求，吃着蛇肉，说起外面情况不明，不能贸然离去，最好再等等，如果阎大能赶回来，就是最好的。 吃完蛇肉，其实我都没吃饱，何无双更是饿着肚子，我拿着雷击木说再去找找，看有没有东西能吃的，婉儿和无双也站起来要跟着去。 刚才是查看外面情况时，在山壁边捉到的蛇，这次我打算往地坑里面走。 我们所在的地坑，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总之就是奇怪，一个土石斜坡一直往下倾斜，看起来没底似得。 由于雨水都往下流，里面还有点潮湿，都能听到深处传来的哗哗流水声。 以我的经验，低洼处有水的地方，一般都有鱼。 最后下到里面，我在水里摸了一会，结果并没摸到鱼。 这里是地坑最里面了，除了光线不好，倒也没什么，而且更不怕被发现，干脆也不上去了，接着沿着地坑走着。 地坑里地形很复杂，也没有路可走，全靠我们自己开路，我们走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吃的，我吃的那点蛇肉，早消化光了，再看何无双，饿的全无精神。 眼见一天又要过去了，忽然间到了一片绿草茵茵的草地。 草地很大，有几个足球场般大，我们走在里面的时候，几乎怀疑到了某个富人家的草坪。 何无双忽然指着前面，惊奇地道：“咦，前面怎么这么多洞？” 我一看，还真是，平坦的草地上有好多拳头大小的洞，一个挨着一个，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洞。 这些洞排列整齐，大小也都差不多，我怎么看都像是人为的，于是拿着雷击木往一个洞里探了探，结果只插进去一截，就到底了。 同时，我感觉到，棍头好像触碰到什么，柔软的，还在蠕动。 洞里有东西。 我用雷击木试了几下，都没把洞里的东西挑上来，忽然灵机一动，找了两根树枝，伸进洞里，像筷子那样一夹，夹出来一个白花花的大肉虫。 肉虫全身透明，比我见过的最粗的泥鳅还粗。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虫，但我知道这样的虫都是高蛋白，很有营养的，于是让婉儿和何无双去捡干树枝，就地生火烤虫，我则在洞里一个一个的夹肉虫。 等生好火，我已经捉到十几条，感觉足够我们吃的了，才停手。 我又去找些长草细茎，把肉虫穿起来，凌空吊着在火上烤，很快浓浓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本来何无双也害怕吃虫，可是她饿了一天，闻到香味，眼睛都放光了。 肉虫烤熟后，像汉堡一般，我正准备动手，忽然一阵沉闷的哼声传来。 我循声望去，不由吓一跳，只见一个巨大如水牛般的肉虫正往我们蠕动前进，肉虫虽是蠕动，但是速度并不慢，它身子本就是透明的，还能看到它体内的蛋白一般的液体在滚滚而来。 第52章、人虫恩怨 看看巨虫，再看看还在火上烤着的肉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巨虫肯定是这些肉虫的老祖宗。 也难怪这片草地上这么多虫洞了，有这么大一个巨虫，不知道能产下多少小虫。 当前的情况让我有些懵逼，我们此时扮演的明显是坏人，因为把巨虫的后代捉来吃了，而巨虫是来报仇的。 可我们也不是有意的。 虽然对方只是虫子，可是实在太大了，离得越近越觉得像一座肉山一般。 “快跑吧。” 想想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刚烤熟的肉虫也不吃了，我拉着她们就跑。 我发现巨虫追到火堆前，身子绕过去，但是巨虫依然不依不饶地追着。 “靠！”我没想到巨虫这般生猛，竟然敢追我们。 巨虫不要命似得，一直追着，我们跑了好远的路了，巨虫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看到何无双有些体力不支，对婉儿道：“婉儿，你带着无双先跑，我留下来对付虫子。” 婉儿也看出无双快跑不动了，伸手拉着她就跑。 我停在路口，找了个高处守着，顺便捡几块大石头在手上，心里还想着一会儿就用砖头对付它。 我以为虫子嘛，再大也是虫子，几砖头就能吓跑它。 可是，我错了。 巨虫追了过来，直接就往我而来。 我都不知道巨虫是靠什么发现我的，我站在高处，在我们跑过的路的侧面，我还想偷袭它呢，哪知就被发现了。 见巨虫往上爬，我甩手一块大石头照着巨虫脑袋砸去。 巨虫的形状跟我平时所见的肉虫没多少区别，平时所见的太小，看不出有什么可怕，可是眼前这个巨虫，等于放大后的，一切都变得恐怖了，光巨虫土灰色的头部就比一个人还大。 它往上爬着，脑袋向着我，上下颚张开，我绝不怀疑它一口就能吃掉一个人。 一般肉虫身上生着细毛，巨虫身上也有，可是那不是细毛，看着比刺猬身上的刺还要硬实。巨虫还长着两排足，每一个足都有人手大小，难怪爬地那么快。 想着我要是被巨虫咬一口，基本上是活不了了，所以，我扔第一块石头砸下去的时候，丝毫不手软。 拳头大的石块砸到肉虫脑袋上，发出‘当啷’一声，好像砸到了铁块上，石头直接崩飞了。 我是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估计眼前是一只狗的话，直接就能砸死了，可是对巨虫完全没有损害。 慌乱中，我把其他几块石头也都砸了出去，也只是阻挡了巨虫片刻。 眼见巨虫就要爬上来了，我只得从另一边跑下去。 没有了地势优势，我只能飞奔而逃，地坑里的地形复杂，严重阻碍了我的速度，很快巨虫就追到了我身后。 我不用回头看，也能感到巨虫带来的压迫感。 所谓越急越容易出事，我忽然踩到一块石头上，脚一滑，顿时摔倒了。 我大惊，这要是被巨虫从我身上要过去，估计屎都能压出来。 还好我身手灵活，赶忙往旁边滚。 嗖—— 巨虫从我刚才的位置跑过。 要是再慢一秒，真的要被压死了。 我还没站起来，巨虫已经回身再次往我追来，看着臃肿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要灵活多了。 它还有更可怕的是‘精力’，追了我这么久，我都要累成狗了，巨虫还能追这么快。 我站起来，雷击木对着巨虫，眼睛在巨虫身上找弱点。 巨虫看似哪里都是弱点，可是哪里又都没有弱点。 我不敢正面和巨虫拼，身形一闪，到了巨虫侧面，雷击木化成一支矛，往巨虫白白的肉身上就刺了过去。 雷击木并不是长矛，也没有尖锐的棍头，可是在我手里，不亚于寻常刀剑，一般尸体都能直接刺穿，我以为在巨虫身上扎个窟窿很简单。 可是当雷击木碰到巨虫身体时，就能明显感到一股反弹之力，将雷击木直接弹开了。 弹开的力道很大，弹得我后退好几步，才免于摔倒。 我这才知道巨虫的外表有多硬，别看它有着水一般的身子。 我此时除了逃命，再没有其他办法，我服用过九阳真火丹，又在洞灵观几个月的修炼，身子早已发生了变化，可是现在还是有力竭的感觉。 我搜索四处，想找个躲避的地方，忽然看到前面有两块巨大的石头挨在一起，可是中间有道缝隙，我能穿过去，巨虫肯定过不去。 我加快步伐，往石头中间跑去，等我钻到石头下，巨虫终于停在外面了，看来虫子也知道过不来。 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从巨虫追来，我跑了至少有两个小时，外面早都黑了。 巨虫开始焦躁起来，在外面游走不定，等我找它时，它已经不见了。 我以为巨虫要回它的青青草地了，忽然一股危险的感觉自心头涌起。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紧张地注视着周围。 轰轰—— 脚下地面忽然塌陷了进去，我急忙跳起，脚踩着两壁蹬蹬得往上攀爬。 石壁间不到一米，我可以不费多少力气就爬到很高，往下一看，只见地面上一个水井一般的大洞，巨虫灰色的脑袋就卡在洞口。——原来地面不是塌陷，是巨虫在钻洞。 我心有余悸地接着往上爬，出了石壁，立刻往前跑。 这次，巨虫再也没有跟来。 我又跑了很久，直到看到婉儿和无双回头来找我。 婉儿一见我就道：“小浪哥哥，你没事吧？” 我拍拍胸口道：“没事。一只虫而已。” 婉儿又道：“无双妹子还没吃东西呢，刚才在前面听到了青蛙叫。” 我不由高兴起来，青蛙可是我们最常吃、最喜欢的食物之一，于是让她们带路，一会儿捉了很多。 洗干净后，依然是生火烤，无双终于有能下口的了。 看着她吃，我不由道：“无双，等我们出去后，你就回家吧，跟着我们，你只有吃苦的份。” 无双依然道：“我不要回家。” 婉儿笑着问道：“你不回家，难道一直跟着小浪哥哥？” 无双一听，又沉默了。婉儿已经是我默认的妻子了，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跟着我，名义上也说不过去。 婉儿又道：“你真不想回家，就得想好了，我呢，不在乎小浪哥哥有几个情人，但是你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无双看了婉儿一眼，想问什么，还是没有开口问。 我赶忙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还是多想想怎么回去吧。” 在地坑深处，依然能听到外面的雨声，我感慨怎么雨还不停？ 雨没停之前，我都没打算出去，这要是再下一个星期，我估计我就忍不住了。 晚上，我们在地坑里生了个火堆，就睡下了，由于白天被巨虫追得身心疲累，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丝奇怪的声音，立马醒了，爬起来查看声音来源，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小心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感到很是奇怪。 婉儿和无双也起来了，问我找什么呢。 我问她们：“你们听到有什么声音吗？我听到了，但是找不到从哪发出的。” 婉儿道：“好像有一个声音，我听是从地下传来的。” “地下？” 我猛然一惊，说道，“难道是白天的巨虫？”又把巨虫追我时，就在地下打洞过来一事说了。 婉儿道：“小心为好。我们换个地方吧。” 于是我们换了个高处大岩石上，被这一闹，我再也没有困意，坐在岩石上给她们望风。 不一会儿，声音又响起了，我把耳朵贴在地上，勉强辨认出方向，捡了个火树枝，过去查看，忽然在草丛里发现一个大洞。 我太熟悉这洞了，像水井一样。 白天的时候，这儿可没有什么洞，看来巨虫真的追到了这里。 我往回跑时，巨虫忽然从前面钻了出来，如一个怪物一般往我扑来，我已经熟悉巨虫进攻的套路了，往左一闪，再往右一闪，然后从巨虫眼皮底下钻过去。 婉儿和无双还想来帮我，我挥手让她们回高地上。 巨虫很快追了过来。 我愤愤地道：“这虫是认定我们了，我们不死，它肯定不休。” 婉儿手里拿着杀青蛙的匕首，说道：“那要怎么办？” 我道：“这虫身子很硬，匕首都未必刺得破。不过，我记得它怕火，看来还得用火烧。前面好像有个不大不小的土坑，我把虫子引到坑里来，你们多捡点干草树枝，到时候扔到坑里烧死它。” 我跑下高地，巨虫果然跟了过来，我带着它往土坑跑去。 土坑大约有两米长，我有把握跳过去。 可是到了土坑，我跑的太快，加上看不见坑边，犹豫了一下，巨虫忽然追上来，一口咬在我裤子上，吓得我立即飞身起跳。 人在空中时，我就感到屁股后凉凉的，一摸裤子被咬坏了，半个屁股露了出来。 还好，我跳了过去，当时吓坏我了，这要是掉进坑里，最大可能会被巨虫压死。 我一跳过去，立马回头张望，就见到巨虫整个脑袋已经栽进了土坑里。 第53章、火烧大肉虫 巨虫在追我时，爬地也快，一遇到陷阱，半个身子不受控制地钻了进去，还有半个身子在外面，小腿抓着地，才没有整个掉进去。 我回头的时候，看到巨虫倒退着走，眼见就要爬出地坑了，忙又跳回去，在巨虫后面推着它，不让它爬出来。 可是巨虫的小腿实在是多，抓地稳稳的。 我扎个马步，拼了命不让巨虫后退，就在这时，一个人头忽然和我对视了一眼，我被吓了一跳，随即就发现那个人头是在巨虫肚子里。 那是一个死人，身子已被消化了一半，露出来的胳膊手脚，都只剩一截白骨，脸上的肌肤也残缺不全，倒是两只眼睛还在，我看到人头的时候，正好和眼睛对上了，被死人漠然的眼神吓到了。 人怎么会在虫肚子里？ 很显然是被巨虫吞下去的。 我本来还对巨虫一直紧追不舍地报复我们，心里存在内疚，还以为是因为被烤熟的小肉虫，原来并不是。 这时我除了恐惧，还有恶心，如果不是我最近偶得奇遇，早已不是原来的我了，恐怕早已变成巨虫肚里的食物了。 那个尸体在巨虫肚子里，随着巨虫身子的蠕动，尸体也随时滚动着，像我在淮河河眼里的水下浮尸一般。 我自己挡不住，便喊婉儿和无双来帮忙。 婉儿和无双还在捡树枝，听到我的喊声，都跑了过来，把树枝干草扔到坑里，便来帮我。 就算集合我们三个的力气，也不能推动分毫，我急了，把雷击木放在巨虫身下，像撬动杠杆那样，使劲一掀，只见巨虫肥大的身体忽然失去平衡，顿时栽进土坑里。 我赶忙掏出打火机，点着一把干草，就扔到土坑里。 这里的干草都有半人高，土坑里的草更高，随便一点就着，只见瞬间一团大火燃了起来，婉儿和无双又弄来树枝扔下去，火势窜起几人高，我们离得近都能感到空气都是烫的。 在土坑里的巨虫被烧得翻滚不休，有时还想爬出来，都被我直接踢回去了。 很快巨虫不再动了，已经被烧熟了，土坑里飘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被烧熟了的肉虫变成了金黄色，它偌大的分节的身子，猛一眼看来还以为是卧着的一只斑斓虎呢。 这么大的肉虫，确实是奇观，我们三就站在土坑上面观看，由于我见过在巨虫体内的尸体，这时心里更是恶心，招呼她俩离开。 这次我们终于可以放心躺下休息了。 只是我裤子破了，实在不美观，又没裤子换，只得随它去。 这样又呆了一天，黄昏时候我去外面看天，还是黑沉沉的，雨还在下，这时候是淮河雨季，下半个月都有可能。 有婉儿陪着，在没人打扰的地坑里，我其实并不觉得厌烦，就是吃饭是个问题，大部分都得靠我抓青蛙来吃。 我吃着烤熟的青蛙，忽然想起狗头道人来，不知道洞灵观和观里道士都怎么样了。 婉儿见我沉默，就道：“小浪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道：“我在想洞灵观，真想回去看看。” 婉儿就道：“我替你去看吧。我遇到谁都能自保。” 我一想也是，婉儿遇到鬼王大军，自然不会有问题，遇到洞灵观道士，也可以找狗头道人解围，就同意了。 婉儿立即起身，就往外走。 见婉儿走远了，无双问道：“小浪哥哥，为什么我总感觉婉儿姐姐和我们不一样？” 我微笑起来，问她：“哪里不一样？” 其实，一直到现在，无双还不知道婉儿的身份，我之前跟他说婉儿是邻村的，她一直信着，后来遇到狗头道人，来到洞灵观，也没人和她说过这事。 无双道：“我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她带着我逃跑的时候，她速度好快，力气又大，可是她的手冰凉，我还以为她病了。” 我哈哈一笑，说道：“她没病。” 无双又道：“比如眼前，她却敢返回洞灵观，正常人恐怕都不敢吧。” 我问道：“那你觉得婉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双瞪着我，没说话。 我感觉她有点发现什么了，就道：“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只是一直没有好时机。既然你已经觉察到什么，我就告诉你吧，其实婉儿不是人。” 无双眼睛跳了几下，问道：“真的吗？” 我点点头。 无双道：“为什么你不害怕？” 我笑道：“你不是也没害怕吗？我和婉儿前世就是一对，到了这世，我转世为人，可是婉儿没有，但我们仍然决定今生要在一起。” 无双瞪大了眼，问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道：“这些都是狗头道人告诉我的，还有个老赵叔。” 无双喃喃地道：“你们前世就是夫妻？今生居然还记得彼此。真让人羡慕。” 我笑笑不说话。 随后就是在等待中度过。 我感觉过去了大半夜，可是婉儿还没有回来，不禁担心起她来。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无双道：“是婉儿姐姐吗？” 我摇头道：“不是。婉儿走路不会这么重。” 正想拉着无双躲起来，只听走过来的人大喊道：“人呢？” 听声音，是阎大回来了。 我站起来，喊道：“我们在这里。”对阎大的到来，别提多高兴了。 阎大魁梧的身子，出现在火堆旁，身上的衣服都被扯成了条状，但是看精神头十足，没有重伤的痕迹，轩辕古镜还在背上，被保护地很好。他将外面的雨衣脱下来扔掉，就道：“你们吃的什么？这么香？” 我回道：“是青蛙腿，已经吃完了。我再去给你捉点。” 阎大瞪着我道：“明明不是蛙腿，我闻得出来。” 无双跟着道：“是蛙腿。你看水边还有蛙头呢。” 阎大不理我们，使劲嗅了嗅，转身往前走去。 我一看，原来他闻到的香味来自巨虫，又见他跳进土坑里，赶忙追过去道：“阎大，这虫不能吃。” 阎大瞪着巨眼，怒道：“为什么不能吃？” 我指指巨虫的肚子，说道：“这虫吃人。” 阎大冷笑道：“它吃人，我就吃它，不是天经地义吗？”说着埋头就啃。 我嫌恶心，转身走远。 好大一会，阎大吃饱了，又坐回火堆旁，说道：“他们已经被我甩开了，不过还要等几天，就等他们散了再走。” 我瞧着他，忽然发现一点，他额头的肉瘤不见了，也就是说，此时的他看起来正常多了，还想问他怎么治疗的，他却把轩辕古镜丢在身边，躺下就开始休息。 然后婉儿也回来了。 婉儿人还没到，阎大就跳了起来，行动如风地往婉儿抓去。 婉儿惊叫一声，差点被抓住。 我赶忙拦在他俩中间，对阎大道：“不许伤婉儿。” 阎大冷哼道：“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我道：“我知道，婉儿不是人，但她是我的新娘子。” 阎大愣了一下，又哼了一声，又躺了回去，说道：“人鬼恋，在世上是没有好结局的。” 我扶着婉儿，感到婉儿身子都在发抖，好像很害怕阎大，奇怪地道：“婉儿，你怕什么？” 婉儿小声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见到他就害怕。” 我安慰婉儿：“没事的。”其实我心里也觉得哪里不对，婉儿修得内丹，就算是面对山妖姥姥，也不会吓成这样，可是面对阎大，连还手的胆量都没有。 无双是知道婉儿是女鬼后，一直盯着婉儿看，这时就道：“婉儿姐姐，你别怕，刚才阎大是不认识你，以后就不会了。” 婉儿向无双说了声：“谢谢。”他手里还拿着一套衣服，给我道：“你衣服破了，换这件吧。” 我立马跑到黑暗中，换了衣服再出来就问婉儿：“洞灵观怎么样了？” 婉儿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一看心里就是一凉。 婉儿也很伤心地道：“洞灵观早已被鬼王大军占领，我进去看了，根本没有一个活人，全都战死当场。” 我虽然早猜到结局，此时听婉儿一说，心头还是一阵悲伤，眼眶不由都热了。 到了第三天，天终于晴了。 阎大瞧着头顶的太阳，冷哼道：“我们回洞灵观。”说完，就往外走。 他身上有轩辕古镜，不怕众鬼，我也想回洞灵观看看，招呼她俩，一起跟上。 从后门登山，一直进到观里，也没遇到一只鬼。 观里也看不见一具尸体，不论是道士们的，还是各类鬼物的，看来都被清理掉了，连天大雨，连地板都冲刷的很干净。 我想着，如果观里还有活人，那就是一鹤道长，他被锁在密室里，说不定就逃过一劫。我往密室跑去，到了斗室，手掌按在地面上，密道出现，我埋头就往里钻。 阎大忽然一伸手，揪住我的后颈，把我提开，说道：“密室有妖气。” “啊？” 我想不通锁着一鹤道长的密室怎么会有妖气。 阎大并不怕，抬腿往里走，我记挂一鹤道长，急忙跟上。 婉儿和无双也跟了进来。 密室里点着蜡烛，可是我们刚走近关着一鹤道长的铁笼，蜡烛忽然熄灭了。 我一惊，回头一看，连密道口都看不见了。 第54章、轮回之炉 “怎么回事？”我问道，“密道口怎么关了？” 婉儿上去推了两下，说道：“自动关上了。” 我道：“不是自动关。”我随着一鹤道长下来过，知道情况，还好我有火机，点着蜡烛。 密室又能看见的时候，我去查看开关，忽然发现眼前的路变了个样子，我记得明明是直道，一直通往铁笼，没有什么转弯角的，可是现在，台阶明显是弯的。 阎大也搞不懂怎么回事，也皱起了眉。 “难道密室可以改变样子？”我只能这么认为了，或许在我走后，进来的狗头道人他们把密道改变了。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阎大摇头道：“不是的。这个密室就是为了囚禁我而专门建的。没有那么多花样。” “那是怎么回事？”我指指眼前，全变了样子，连囚禁他的铁笼都不见了。 阎大道：“先走走，看看通到哪里。” 我们随着他，在弯曲的台阶道上走了好大一程，可是放眼看去，似乎还没到头。 “怎么会这么远？”阎大前看后看，说道，“建这个密室的时候，我被铁链锁着，可是都看着呢。没有这些道道的。” 我道：“你都不知道，我们更不知道了。” 阎大又道：“难道是在我被封住眼睛后，偷偷建的？也不对啊，我耳朵又能堵上。” 我问他：“你不是说有妖气吗？难道是鬼打墙？” 一说到鬼打墙，我立马想起猪脸山魅来，那玩意躲在山洞里，不会跑这儿来了吧？ 阎大突然骂道：“哪个小鬼敢迷惑老子？被老子抓到直接弄死你。” 他说话时，中气充足，回音在走道里来回传递。 可是没用，眼前的情况并没有改变。 我问婉儿：“你有办法吗？” 我记得在乱葬岗对付老爬尸的时候，婉儿就能破掉老爬尸设下的禁忌。 婉儿摇着头，说道：“我感应不到对方。” 我道：“这么说来，对方比你还厉害？” 婉儿道：“那倒不一定。每个鬼物都有自己最厉害的技能，也许对方只是迷惑人比较厉害。” 我道：“嗯。我学过对付鬼打墙的方法，可是没有符纸啊。” 遇到猪脸山魅的之后，我一能画符，立马就追着一鹤道长学习了破解鬼打墙的方法，但是都要用到符纸，我只有雷击木在手，还不习惯用符纸。 其实我会画符纸，可是又没有纸笔，眼前的情形，真叫我为难。 “我有符纸。” 无双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七八张符纸来。 我很高兴，问道：“你从哪弄的符纸？” 无双道：“从知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狗头道人给我防身的，我一直都没用到。” 我查看那些符纸，都是对付鬼魂的，找出一张真君咒符纸，点燃，抛于空中，念动着咒语，符纸飘飘荡荡，一直往上升，升到最顶端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鬼脸出现在我们眼里。 “我曹，还真是猪脸山魅。” 我没想到，猪脸山魅真出现在这里，而且就是我和无双在山洞里遇到的那只，因为它对着我们的半张脸，还有个一片黑印，就是被刘念一张小雷符炸的。 鬼王集合大军的时候，很多妖邪鬼魅都来归附，猪脸山魅很可能是随着鬼王大军一起进到洞灵观，他发现密室后，立马留了下来，正好在这时候害我们。 阎大一见，立刻暴跳如雷，就要去捉猪脸山魅。 我拦住他说道：“别急。这里有张巽杀符，是专门对付它的。” 阎大道：“哼，老子一下子拧断它的脖子，不就行了？” 我道：“我比你更想杀死它，我还被它困过几天呢，差点饿死我。一鹤道长说过，巽杀符最阴损，我就想看看，怎么个阴损法。” 阎大听我这么一说，便住手看我，我走到猪脸山魅身下，准备跳起来把巽杀符拍到它脸上。 结果，一直闭着眼装睡觉的猪脸山魅却惊醒了，一下子从上面跳下来，睁着红色的眼睛，狠狠瞪着我们。 它头大，脸长，如果说它像人，可是身体和脑袋的比例太也不协调。 看肩膀，甚至比我们还矮一点，可是加上脑袋，又比我高出两个头。 光看到这玩意，就足够让人惊悚的了。 它虽然狠狠瞪着我们，可是表情却像石头一样僵硬。 我现在已经不怕它了，左手雷击木作势欲打，乘着它想要躲开的时候，右手伸出，巽杀符真实地按在它脸上。 我觉得是猪脸山魅脑袋太大，脸太大，我没有困难地就贴上去了。 符纸贴上去的一刹那，一直慢动作的猪脸山魅忽然动了起来，以脚为轴心，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到最后转成了龙卷风，连猪脸山魅的大脸都看不清了。 一鹤道长说过，巽杀符阴损，原来指这个。 这要是一个人中了符，估计得直接转晕死。 转得快，但是去的也快，巽杀符法力很快就消散了，猪脸山魅再次现出形来。 可是眼前所见，把我们都惊呆了，它脖子里挂着一长串白色肉肠一样的东西，还发散着恶心臭味，巽杀符居然它肚子里的东西被甩出来了。 猪脸山魅一吸溜，把东西又吸回肚子里，对着我们呲了一下牙，扭头就跑。 然而巽杀符旋转后劲还在，猪脸山魅根本控制不住身子，竟然转了个弯一头撞在了墙上，这次撞得鼻子都歪了。 我看它没有还手之力，冲上去抡起雷击木，对着它的胖脸就是一顿打。 噼噼啪啪，感觉和捶一团面似的，等我停手，猪脸山魅的大脸已经面目全非。 我打它的时候，它不是不跑，而是腿软跑不动，可是等它想跑的时候，已经跑不了了，我这边停手，阎大立即上前，硬生生就猪脸山魅的大脑袋揪了下来，狠狠扔了老远。 密室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我又看到了被锁在铁链里的一鹤道长，不过他已经没了呼吸。 我很心痛，问阎大：“钥匙呢？” 阎大道：“什么钥匙？” 我道：“就是锁铁笼的钥匙。” 阎大冷笑道：“人都死了，你找钥匙干嘛？” 我道：“我要把他解开埋了。” 阎大道：“人总是要死的，埋了未必有不埋好。”说着，转身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钥匙肯定是没有了，我也解不下一鹤道长，想着他对我如师长一般的教导，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洞灵观已经没有活人了，再没有呆下去的意义。 阎大还记得对一鹤道长的承诺，说要送我们下山。 这一路再没有遇到鬼王大军的阻挡。 期间，阎大也换了套衣服，不见了头上肉瘤，看起来顺眼多了。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忽然迎头遇上七八个人，这些人一见无双，都抱拳道：“大小姐！” 原来是沙门的人。 何无双问道：“我爸爸还好吗？” 一个小胡子道：“大龙头生病了，着我们请大小姐回去。” 何无双一听，差点急哭了，问道：“我爸爸生了什么病？” 小胡子紧跟着道：“大龙头大概是想念大小姐了吧，不过大龙头身子没什么大碍，大小姐只管放心。” 何无双着急道：“我要回去看看。”对我和婉儿道：“小浪哥哥，婉儿姐姐，你们跟我一起回沙门可好？” 婉儿看着我，由我抉择，我道：“无双，你回家吧。我出门好久了，我也要回家看爷爷。都住在同一条河上，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何无双也是想念家人，点点头，随着那群沙门中人离去。 等到了山脚下，阎大道：“我也要走了。我答应一鹤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向他道谢，如果没有他，我也难以活着出来。 阎大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俩一人一鬼，生活在一起，就不怕世俗人的眼光？” 我叹道：“怕有什么办法？还是要在一起。” 阎大默默点头，好像认可了我们似得，说道：“据说世上有个神奇的东西，叫轮回之炉，可以把人变成鬼，也可以把鬼变成人，你们不妨去找一找，如果今生有缘，说不定你们真能找到。” “把人变鬼？把鬼变人？”我听了，惊讶地有点不信，如果真有轮回之炉，那我说什么也要找到它。 “阎大，你知道轮回之炉在哪里吗？”问的时候，我心里还很激动。 阎大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世上确实有。——祝你们好运吧。” 言罢，大踏步而去。 从我在密室里，见到阎大起，就感到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是人阶下囚，但是气势上比主人还要强势，之后见他对敌鬼王大军，出手狠辣，本事超强，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个不屑于说谎的人，而且他也没有理由骗我。 知道世间有个轮回之炉后，我发现自己眼前充满了希望，婉儿也很是高兴，她更渴望能和我一起简单幸福生活在一起。 回到家里，见家门紧闭，我喊声：“爷爷，我回来了。”也没人应。 我心里奇怪，开门进屋，发现屋里落了一层灰，好像很久没人住过一样。 当我来到后院，看到一个坟墓，墓碑上写着：王半水之墓。 我顿时就呆住了，王半水是我爷爷的名字，这是我爷爷的墓。 第55章、再入阴间 看到墓碑上的字，我彻底蒙了。 我爷爷死了？ 这怎么可能？ 我爷爷由老赵叔照看着，老赵叔是谁？是当地的阴司大老爷。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出门这么久 。 而且，老赵叔还能给我爷爷续命，我爷爷怎么可能死了呢？ 脚步声响，曹二婶抱着三娃走了过来。 “小浪啊，你爷爷过世有段时间了，是村里帮忙埋葬的。” 我问曹二婶：“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曹二婶道：“你爷爷岁数大了，是寿终正寝。” 我摇头道：“不可能。” 曹二婶道：“哎——，你这孩子，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了。你可别太伤心了。” 她离去的时候，看了看婉儿，眼里露出奇怪的神色。 我默默地站了好久，忽然想起应该问问老赵叔发生了什么，拔腿就往河边跑。 我的小木船还停在水边，长久不用，看起来有些破败了，我上了船，带着婉儿，往水湾划去。 到了和老赵叔约定的地方，我就大声喊道：“老赵叔，老赵叔。” 喊了半天，也没见到人。 我问婉儿：“老赵叔怎么不出来？” 婉儿道：“小浪哥哥，现在是白天，晚上的话，也许才能出来。” 我一想，应该是这样，又划船回去，坐在爷爷坟前，等着天黑下来。 从来没有感到时间过得这么慢，一秒就像一年般难熬，好不容易到了太阳下山，我又往河边跑去，划船到水湾，再次高声大喊。 我喊了有一个钟，也没见到老赵叔出来，急得我差点要发狂，平时我随便喊两句，老赵叔就出来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起我随老赵叔去阴间的时候，他就是划着船，我记得是沿着河岸往西，一会儿就进入阴间了。 我学着老赵叔划着船，往西划，一直划到另一个渡口了，也没有进入阴间，只得又划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直拍脑门。 婉儿说道：“老赵叔应该是被事情耽误了吧。” 我摇头道：“不是。就算有事，老赵叔也早出来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严重，问婉儿：“你知道怎么进入阴间吗？” 婉儿道：“阴间有门，只要找到阴间的大门，就能进去了。” 我接着问道：“那你知道阴间的门在哪里吗？” 婉儿摇头道：“我是孤魂野鬼一只，最怕的就是遇到阴间的鬼差，看到阴司，更是躲得远远的，从不敢靠近，也就不知道。” 在洞灵观学艺的时候，一鹤道长有说过如何找寻阴间，他们修炼的道士经常需要进入阴间做事，所以必须懂得找寻阴间的方法。 当时我忙着练习符法，对进入阴间不感兴趣，主要是我想进阴间的话，喊老赵叔就可以了，谁能想到真的有需要我进入阴间的时候。 婉儿忽然又道：“乱葬岗有很多小鬼，应该知道进入阴间的大门，我们可以捉一个来问问。” 这还真是个办法，我划着船，从水路往乱葬岗而去。 靠岸后，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看到乱葬岗。 此时我对乱葬岗已经没有恐惧了，只要我不进到里面，不被群鬼围攻，我想我都能应付的来。 我钻过铁丝网，在乱葬岗边缘走着，婉儿故意离我远一点，如果她在旁边，能把一些小鬼吓跑。 雷击木已经成为我随行必不可少的工具，握着它，我心里很是踏实。 黑暗中几个野鬼往我走来，我装作没看见，等到野鬼靠近，突然转身，只见五只野鬼站在我身后，有两只是腐尸鬼，浑身上下散发着尸臭味，一个只有半个脑袋的惨死鬼，一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女鬼，最后一个是婴孩小鬼。 我已经算计好了，雷击木横扫而出，先将两个腐尸鬼打得七零八落，散成一堆骨架。 其他三个野鬼还想往我扑来，婉儿从后面窜出，一手一个将惨死鬼和女鬼都提了起来，随手丢到老远。 只有那个婴孩小鬼被我一棍敲得倒地了，我抓起他，把他带到外面。 “别杀我，别杀我。我还是个孩子。”小鬼跪地磕头。 看他头大身子小，应该是小时候就被饿死的，变鬼之后，也是饿死鬼。 我道：“不杀你可以，你告诉我们去阴间怎么走？” 小鬼道：“我去了阴间，就会被抓起来，我可不敢去。” 他说不敢去，而没说不知道，我心里还有些高兴，看来抓对了。我才不怕他不去，问道：“你不敢去，怕被抓；如果你敢不去，我就让你死。” 顺势把雷击木压在小鬼脑袋上。 雷击木属阳，克阴，小鬼脑门立刻冒出一阵烟。 小鬼慌道：“快拿开。我去我去。” 我冷哼一声，收起雷击木，喝道：“在前面带路。” 小鬼带着我们走了很久，最后停在了一处桥上。 其实这不是桥，只是样子像桥，这是淮河上的水库。 这个水库我知道，在我们这一带很有名，只是传闻闹鬼，早已废弃不用了。水库下面是蓄水池，如今早就干了，里面的杂草都有一人高，夜色下看来阴森森的。 如果说这里就是进入阴间大大门的话，那么这里不是闹鬼，而是有鬼。 我站在桥上问道：“入口在哪？” 小鬼指了指蓄水池，说道：“进入阴间的大门就在这里，你跳下去，就能进入阴间了。” 我一看，从桥上到桥下蓄水池，怎么说也有三五米高，这跳下去，不摔个半死？ 婉儿知道我犹豫什么，就道：“这里确实是阴间大门，你用符纸可以让大门显现出来。” 我拿出何无双给我的符纸，手一松，符纸飞起，到了蓄水池上面，开始飞速转动。 只见符纸越转越快，忽然间‘嗖’的一下，符纸消失了，在我们眼前出现一道气流生成的门来。 那道门一出现，忽然间阴风凛冽，似乎有巨大的吸力似的，扯着人往门里吸。 小鬼高兴地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我道：“你可以走了。” 小鬼立刻溜进了黑暗里。 进门前，我想起婉儿对阴司恐惧，就道：“婉儿，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我好了。” 婉儿点点头，说道：“你小心点。”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来过阴司，里面的很多鬼都跟我很熟的。” 其实我是骗她的，除了老赵叔，阴司的鬼都没见到几个，我只是想让婉儿放心。 我站在桥上，对着那个气流生成的门跳了过去。 一进到门里，感受到身子一冷，如坠冰窖般，然后一屁股坐在再地上。 四周漆黑一片，我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感觉像走在石子路上一般，只是脚下的石子很脆，一踩就碎成了渣，好像走在雪地里一样，发出‘咔嚓咔嚓’声。 忽然间，前方也传来‘咔擦咔嚓’声。 同时看到一盏灯火往我飘来。 我咬着牙，迎上去，走近了，看到眼前出现两个白骨骷髅，它们头上戴着古代的帽子，身上穿着铠甲，手里提着叫不出来名字的奇怪武器，一步一步往我冲来。 它每走一步，脚下就发出气势惊人的‘咔擦咔擦’声。 这是阴间的骷髅兵，我见过不止一次。 而那盏灯火，不用拿在手里，就一直飘在骷髅兵前面。 我也算是看清了脚下那些脆的‘石子’是什么了，其实都是骨头，时间久而风化了的骨头，难怪踩上去会‘咔擦’地响。 灯光照耀之下，眼前尽是森森白骨，好像到了一个白骨堆积的世界，望之生寒。 两个骷髅兵很快走到跟前，二话不说，挥动手里的武器就往我脑袋上削去。 我侧身避开，就道：“先别动手！我是来找老赵叔——不是，找阴司大老爷的。” 一个骷髅兵冰冷地道：“活人，来这里就是死。”说着，又是一击。 看它出手，绝对没有一丝留情的余地，被砍中几乎活不成了。 两个骷髅兵连续不断攻击我多次，有一次险些砍中我，我也恼了，雷击木横扫，将一个骷髅兵打飞了，顺势一脚，将另一个骷髅兵踢到在地，一脚踩上去，问道：“阴司大老爷在哪里？” 骷髅兵摇头不肯说，我想着都是老赵叔手下，便没有杀他，一脚把他踢开，顺手把灯盏拿在手里，往前走去。 还没走一会，前面忽然传来哗哗流水声。 阴间有河，那就是忘川河，我曾坐船走过忘川河，沿着河岸，一会就能到阴司大殿了。 忘川河河水污浊，臭味难闻，里面漂浮着一个个白骨恶鬼。 我沿岸走了一会，看到一座桥，还有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奶奶，看来到了奈何桥，老奶奶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婆了。 “小伙子，喝完汤再走。”孟婆端给我一碗汤，听她说话还挺亲切的。 我哪里敢喝，快步过了桥，阴司大殿出现在我眼前。 我记得我第一次来时守门的是小鬼，现在换成了骷髅兵。 骷髅兵一见我，立刻往大殿里跑去。 我以为骷髅兵是报信去了，于是慢悠悠走进大殿。 “你是王小浪？”我以前见过的黑鬼判官坐在案台上面，趾高气昂地道，“小的们，将他抓起来。” 一队鬼兵瞬间将我包围起来。 第56章、老赵叔之死 我对着黑鬼判官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黑鬼判官嘿嘿冷笑道：“我当然认识你。” 我奇道：“既然认识我，难道不知道我和老赵叔关系？” 黑鬼判官道：“就是因为知道你们的关系，才要抓住你。” 我问问道：“为什么？我老赵叔呢？” 黑鬼判官道：“现在我才是这里阴司的大老爷，你的老赵叔已经死了。” 我怒道：“胡说八道，老赵叔不会死的。” 黑鬼判官咧嘴笑了一下，居然连牙都是黑的。他道：“那你把你的老赵叔找出来。” 我脑袋飞速转动，觉得他也许没有骗我，老赵叔也许真的死了，因为我爷爷也死了，如果老赵叔不死，肯定不会看我爷爷死亡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痛，好像被刺了一刀似得。喝道：“老赵叔是怎么死的？” 我还不相信他能害死老赵叔，肯定有其他人帮助。 黑鬼判官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反正你也别想活着出去。——听说你偷入沙门的水阁楼船，盗取了轩辕古镜，嘿嘿，一切因果都来源于此。” 我脱口而出：“是六臂鬼王杀害了老赵叔？” 黑鬼判官哈哈笑道：“看来你不笨。不错，是鬼王亲自出手杀害了你老赵叔。” 我心中的愤怒，几乎要燃烧起来，六臂鬼王害死了洞灵观一众道士，又害死了老赵叔，我恨不得生吃他的肉。 黑鬼判官很高兴地道：“怎么？生气了？可你别忘了，他是你放出来的，你要恨就恨你自己吧。” 我冷冷问道：“六臂鬼王现在在哪里？” 黑鬼判官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还想找鬼王报仇？你能离开阴司大殿再说吧。” 他说着，小黑手一挥，一众鬼兵往我扑来。 现在在阴司大殿里的鬼兵早已不是老赵叔在时的那些兵了，我也不再客气，雷击木随手挥出。 我这时体内郁积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在爆发，全部发泄到鬼兵身上，九阳真火丹随之涌出，黑黑的雷击木变成了一根红色的火棍，一棍挥出，带着红色耀眼的火焰，光热量就足以让众鬼焚烧起来，我都不用打到鬼兵身上，一众鬼兵烧成了灰。 黑鬼判官一见，大吃一惊，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淮河上的摆渡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哪里能对付一殿的鬼兵？ 我使出几棍子，鬼兵被烧得哭爹喊娘，大殿里都是我九阳真火的丹田气。 原先大殿里黑色的，阴气森森的，现在已经变成红彤彤的，好像旁边有一个大火堆。 鬼兵开始后退，没有敢在靠近我的。 我往前冲去，鬼卒根本不敢阻挡，全吓得往后退，一眨眼间，我已经到了桌案前，雷击木直接往黑鬼判官脑袋砸去。 黑鬼判官吓得钻到桌子下，不敢出来，我跳上桌台，想要揪他出来。 忽然一道凛冽的阴风刮来，连大殿里的鬼卒都是浑身一抖，只见一个手提双斧、身材巨大如铁塔一般、面目狰狞的恶鬼冲了过来，一斧头就往我砍来。 我身材并不小，但是还不到恶鬼腰间，见了这般巨大的鬼物，也是吓一跳，赶紧跳下案台。 这肯定就是阴司大殿新的鬼将了。 鬼将立刻追来，我站稳身子就和他就在大殿里斗了起来。 鬼将身材巨大，力气又猛，有时一斧头劈在大殿梁柱上，大殿里都是一阵抖动，好像随时都会倒塌。 我只能仗着身子灵活，雷击木又可以远攻，加上九阳真火克制对方，总的来说，还是略占上风，打得并不吃力。尤其是我手里的雷击木只要打在鬼将身上，准让鬼将掉下一块肉，很快，鬼将身上就已经伤痕无数了。 但是鬼将很勇猛，毫不在意，依靠自己皮糙肉厚，依然和我狠斗在一起。 由于雷击木无法对它致命的打击，时间久了，我怀疑自己很可能要败，于是我多了个心眼，雷击木只往鬼将手腕上刺，刺了七八下，鬼将手里的斧头终于拿不出，掉了下来。 我正欢喜，哪知鬼将反应也快，一伸手抓住了雷击木，一下子把我给提了起来。 我想要逃脱，必须松手，可是失了雷击木，恐怕跑不出阴司大殿了。 我身子凌空倒吊，怀里露出几张黄色符纸，也不管是什么符纸了，抽出来就往鬼将脸上一拍。 轰—— 符纸炸了开来，鬼将整个脑袋都被炸没了，碎肉骨头散的大殿都是。 原来那张符纸是小雷符。 我心里默念了句对不起，夺回雷击木就往黑鬼判官跑去，他只是个文官，吓得跪在地上求饶，我道：“你只告诉我六臂鬼王在哪，我就放了你，要不然你必死！” 黑鬼判官愣了愣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是百幽图可以看出来。” 我道：“把百幽图拿出来。” 黑鬼判官朝着几个鬼兵喊道：“还不去拿？” 黑鬼判官已经是新的阴司大老爷了，有查看百幽图的权利。 在百幽图里，六臂鬼王出现了，他身边是骗过我的大头鬼，他两在一艘轮船上的船舱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问道：“这船在哪里？” 黑鬼判官惶恐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还在淮河上。” 我耐着性子看下去，轮船靠岸了，六臂鬼王和大头鬼往外走，等他俩走出船舱时，两人都变了个样子，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俩个人。 大头鬼会变化，这我是知道，六臂鬼王比他厉害，应该也会变化，大头鬼变得人有点老，六臂鬼王变得就年轻多了。 但我要记住他俩变成的模样，不然迎面走来都认不出来。 他俩往岸上走，一排男人站在岸边，恭恭敬敬地道：“杨老，您回来了？” 大头鬼点点头，直接走了过去。 黑鬼判官惊道：“我知道了。大头鬼原来一直躲在沙门里，他变成的杨老就是沙门三老之一。” 躲在沙门里？难怪大头鬼对淮河上的事情那么熟悉。 后面的情节，大头鬼带着六臂鬼王就回到了府上，偶尔有沙门的人来探望，也只有大头鬼出来。 他们变成人的样子，没有人看得出来，也没有人怀疑。 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我走出阴司，回到水库上。 婉儿一直在等我，都等急了，见我出来，立马问我：“老赵叔怎么说？” 我道：“老赵叔死了。” “啊？”婉儿和我一开始一样，怎么都想不到老赵叔会死。 我道：“是六臂鬼王杀了老赵叔。” “啊？”婉儿再次惊讶。 我拉着她往水边走，说道：“我现在就要去找六臂鬼王，给老赵叔、爷爷，以及洞灵观死去的人报仇。” 婉儿惊道：“你知道六臂鬼王在哪里吗？” 我道：“当然知道。我在阴司用百幽图查看了一番，六臂鬼王和大头鬼变成人形，大头鬼就是沙门三元老之一的杨老。” 婉儿跟着我身后，走了一段路，才小声地道：“小浪哥哥，你有把握杀得了六臂鬼王吗？” 我摇头道：“我没有把握，但是我必须要去。” 婉儿也不说话了。 到了河边，我划船往沙门大本营出发，对婉儿道：“婉儿，你先回家去吧，我杀了他们就回来。” 婉儿低头不语，好久才道：“小浪哥哥，你杀不了他们的。六臂鬼王的实力，比一鹤道长还强大，加上大头鬼协助，你没有任何胜算。” 我叹气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来？” 婉儿道：“我跟着你，还能帮你点忙。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生。此生不能在一起生，那就一起死。” 我要去杀六臂鬼王，也只是一时冲动，我也知道自己没能力杀得了他们，听婉儿这么一说，又不由犹豫起来，想起阎大所说，世间还有个轮回之炉，我是不是应该带着婉儿去寻找轮回之炉呢？毕竟，除了婉儿，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小船漫无目的地在河上飘着，忽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阎大，他在河岸边坐着，望着河水发呆。 我划船过去，惊奇地道：“阎大，你怎么来了这里？” 阎大看着我，说道：“我来找他们。” 找他们？他们肯定是指六臂鬼王和大头鬼。 我心里升起希望，问道：“那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阎大摇摇头，说道：“我追到这里，就找不到他们了。” 我说道：“我知道。我也正要找他们算账呢。” 阎大道：“你知道？那就好！你带我去找他们。” 我道：“上船来！” 于是我划着船，再次往沙门而去，有了阎大随行，我心里充满了斗志，就看阎大孤身一人就敢追击六臂鬼王，就能知道他本领在六臂鬼王之上，再加上轩辕古镜的威力，把握更加充足。 到了沙门，我先停船靠岸，向附近的人询问，得知沙门三老之一的杨老府上地址。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三个悄悄来到杨府后门外，翻院墙而入。 我依稀还记得六臂鬼王住进房子，到了房门外，还想问阎大怎么做，阎大直接上前，一拳就把门砸开了。 说几句话 这本书，就要完结了，自己没写好，看得人很少，但是还是要谢谢一路跟随看书的朋友。 遗憾肯定有，但我自己设计的几个大情节都写完了，还算弥补了一点遗憾。 就这么匆忙结尾，也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没办法，经常看书的都会明白，也没什么好说的。写书总有好有坏，希望下一本能写好点。 祝大家快乐。 第57章、一切随缘（大结局） 阎大这一拳威力十足，两扇门板炸为数段，阎大领头而入。 我跟在后面，见这屋子很大，装饰也豪华，不禁感慨大头鬼还挺会享受的。 只是屋子里点着一只红油蜡烛，火光微弱，和屋子有点不相称。 最奇怪的是，屋门炸开的时候，声音那么响，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现。 我们三个在大屋子上下层都找了，也没见到六臂鬼王和大头鬼。 阎大问我：“你有没有记错地方？” 我连连摇头：“肯定不会记错的。莫非是他们此时并不在家？” 阎大道：“那我去抓一个人来问问。” 大头鬼居住的屋子是独一间，没有毗邻的屋子，想找个人都难，于是，我们往前面寻去，没想到前面灯火辉煌，还有好多人走来走去。 一看这场面，我就知道这是在宴客，而且是个大人物，难怪屋子没人。 我见阎大就想直接冲进去，拉住他道：“你想干嘛？” 阎大道：“去杀小鬼。” 我道：“这里是沙门地盘，闹起来可不好。沙门人数多，不好对付。你看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就再等等呗。” 阎大显得很不耐烦，但还是同意了。 这时一个衣饰华丽的年轻人走进我们的视线，阎大冷哼一声，悄悄绕过去，再出现时，已经提着年轻人的脖子把他带了回来。 “你们是什么人？”年轻人很气愤，但是被阎大抓着不敢反抗。 “你别问我们是什么人，你知道杨老吗？”我问道。 “那是我爸爸。”年轻人很高傲地道。 “呸！”阎大吐了一口痰。随即一拳打在年轻人后脑。 年轻人叫了一声，再看他脸色几变。 那是真的变化，一会是人，一会是鬼，最后变成了一个丑恶的鬼来。 我很意外：“原来又是鬼变的人。不过，杨老也不是人，他这话应该是真的。”苦笑一声，就道：“屋里都是些什么人？六臂鬼王和大头鬼是不是都在？” 那鬼犹豫了一下，阎大立刻手上加劲，喝道：“快说，敢说一句谎话，我就扭断你一根骨头。” “我说我说。招待的是沙门大龙头何天鹏以及他的女儿。” “啊——”我没想到何无双也跟来了。 我担心何无双的安全，毕竟对方太恐怖了，就道：“我们要过去看看。” 婉儿和何无双关系变得很好，问道：“他们在哪间屋子？” 那鬼道：“在左侧厢房。” 阎大一拳重击，那鬼顿时脑袋都被打爆了，拍拍手道：“再不去，那小丫头可就被吃了。” 于是我们直奔而去，有人见到我们三个脸生，就算心存怀疑，也不好问。 砰砰砰—— 到了厢房，我大力敲门。 “什么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一听就听出来时大头鬼的声音，虽然他变了很多，我不说话，继续敲门。 大头鬼烦了，猛地把门拉开，看到我们时，明显楞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见他反应挺快，还好我知道他是谁，不然还真被他骗了。 但我还不想直接揭穿他，就道：“我是来找何小姐的，我们是她朋友。” 何无双听到我的声音，欢喜地奔了出来，又看到婉儿，更是高兴，她不好对我太过亲密，拉着婉儿的手道：“婉儿姐姐，我可想你了。来屋子做。” 进到屋子里，我见到了沙门大龙头何天鹏，他并不是那种莽撞粗豪的江湖汉子，相反比我想象中要儒雅一些，一张国字脸，白净无须，双眼炯炯有神，看来婉儿还有几分像他。 “爸爸，他们就是照顾我好多天的小浪哥哥和婉儿姐姐。”何无双热情地把我们介绍给何天鹏。 何天鹏不亏是沙门大龙头，城府很深，他明明对我们的无理到来赞同，但还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不满。 最紧张的，肯定是六臂鬼王和大头鬼了，我一直注视他们，大头鬼变身的杨老，还算是镇定，但是六臂鬼王变身的年轻人就显得紧张了，看他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看什么地方。 反是一直要找他们的阎大变得很稳重，正眼都不看他们。 何天鹏还没看出哪里不对，说道：“你叫王小浪？我听女儿说过你。” 我问道：“说我什么？” 何天鹏道：“说你勇敢有本事，是个难得的小伙子。” 我哈哈一笑道：“无双妹子那是夸我呢。” 何天鹏笑道：“你来了正好，我也给你介绍个有本事的年轻人。”指着六臂鬼王变身的年轻人道，“他是杨老的远方亲戚，我正打算把无双介绍给他呢。” 我顿时就乐了，何天鹏这是在给我下马威，暗地里就是说‘你和我女儿没戏的’，可是他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还一副吓住我的样子。 “你笑什么？”何天鹏很不满，脸色变严肃起来。 我指着六臂鬼王道：“大龙头，你应该问问他，他同意不？” 何天鹏冷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次来，就是应杨老邀约，前来说亲的。” “哦？”我算是明白了，问六臂鬼王“六兄，你怎么说？” 何天鹏道：“他姓杨，不姓刘。” 我道：“我说的是六，不是刘。六条手臂的六。” 此话一出，六臂鬼王和大头鬼‘腾’的站了起来，双眼虎视着我。 何无双也是‘啊’的一声惊叫，她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赶忙拉着何天鹏退到墙角。 只有何天鹏最是莫名其妙。 我对大头鬼道：“你还不显形？让大龙头看看你这沙门元老是个沙门怪物？” “找死！” 大头鬼突然暴跳而起，单手往我抓来。 我早有准备，身上蕴含的九阳真火全面爆发，雷击木化作一道长虹劈去。 轰—— 大头鬼抵不住我这一下，被劈地摔倒一跤摔倒，他元气受损，大大的脑袋立刻露了出来，他大吼一声，再次往我扑来，一道光照来，大头鬼惊恐地叫了一声，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原来阎大已经拿出轩辕古镜，只是照了一下，就收了大头鬼。 “这是什么？难道杨老是鬼？”何天鹏显得很慌张。 我道：“你也看到了。至于你要把无双嫁给他的男人，更是厉害——” 我话没说完，六臂鬼王的六条手臂撑破衣服，全露了出来，看他狰狞的脸，吓得何天鹏差点晕过去，幸好有何无双扶着。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反抗吗？”阎大丢下轩辕古镜，一个纵身，跳到六臂鬼王身前，和他扭在一起。 我还想上前帮忙，就见到两只手臂飞上天，落在酒菜宴席上，然后又是第三只，第四只手臂，—— 这些当然都是六臂鬼王的手臂，阎大比我想象中更勇猛无敌，只是片刻间，就将六臂鬼王手臂全扯掉了。 “叫你自称什么六臂鬼王，你现在一条手臂都没有了，那该叫什么？”阎大解了恨，这才起身。 没有手臂的六臂鬼王还想跑，我一棍打去，将他两条腿都打断了，看着他倒在血泊里翻滚，一鹤道长说过，六臂鬼王不能被杀死，要不然尸神会被他唤醒。 何天鹏早被吓坏了，我把一些事情简短介绍给他，最后他道：“这，鬼王不能杀死，要怎么办？” 我道：“你是沙门大龙头，找人快速做个石棺，丢在水阁楼船里，我会下水把鬼王放进去的。” 何天鹏连连点头，说道：“我这就去办。”走了几步，回头道，“无双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一下。” 屋子里早已是血腥不堪，但我已经适应了，问阎大：“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阎大把轩辕古镜丢下，也不理我，大步而去，自此以后我再没见到过他。 六臂鬼王又被丢回到河眼里，大头鬼也死了，婉儿的身份也没几个人知道，她一直用内丹修炼，已经不会随便变身了，但我还是想找到轮回之炉，让她做真正的女人。 这天我又提起寻找轮回之炉的事情，婉儿道：“我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轮回之炉？如果真有轮回之炉，那岂不是阴间的鬼魂，都可以变成人了？而且，我在阴间游荡几百年，也没听过任何一个鬼说起过有轮回之炉的。” 我一听婉儿说得也有理，可是阎大所说，也未必是骗人的，这事还真是让人犹豫。 婉儿又道：“其实我不在乎我是人是鬼，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顿了顿又道，“阎大是个神秘人，他说的当然有理，可我总觉得不是我们能办到的。如果在寻找轮回之炉的时候，出了事情，岂不是又要后悔一辈子？能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听了婉儿的话，我不在打算去寻找轮回之炉了，就算世上真的有。 何天鹏把水阁楼船扩大修建，想让我搬进去住，我拒绝了，他早已同意无双跟着我了，他知道我有婉儿，还安慰我说，古人大丈夫都有几个妻子，你也可以。 最可笑的是，何天鹏还劝我好好说服婉儿，却不知道婉儿才是古人。 我一切随缘，带着婉儿和无双回到了洞灵观，自此就住在了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