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萝莉重生：女神求嫁》 第1章 小奶娃子 她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于是她睁开了眼。 这里是哪里？ 半边是影影绰绰的遮挡物，半边是深邃遥远的夜空。 她恍恍惚惚，有些神志不清，猛一个颤栗，突然回神，反应过来， 这是，被扔到别人家门口了？！ 她全身都被柔软但厚实的布料裹得紧紧地，只露出了一张小小的脸蛋。可这还不够。身子免去了挨冻，小脸蛋却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风刮过她的脸，试图扯开她的毛毯，掠夺她的温暖。 她的小脸早已冰凉，鼻尖也泛红。她自己倒是没觉着怎么冷，怕是寒风连那温觉也一并夺去了，所以脸冻麻了也不自知。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被裹得太紧，手伸不出来，再挣扎也是徒劳无益，甚至会使毯子被扯得更开，这才作罢。 她静静地望着夜空，仿佛看到了满天星辰，又像是错觉，只是看到了漆黑一片。 星星落下来了！ 她微微睁大眼睛，又忍不住眨了眨眼。 一点冰凉落在她的鼻尖上，半晌，她才感受到那丝润意。但这时，洋洋洒洒，扑面而来。 越来越多的白雪落在她的脸上。 似恋人最深情的爱抚，如人鱼悄无言的引诱。 她努力想睁大眼看清这一切，但是有雪点落在她的眼皮上，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她半阖着眼，只觉得精神陷入了极度的疲倦。 好困，她想睡了。 半阖着的眼慢慢地闭上，她的呼吸也放缓了。忽然，她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好像是在努力挣扎着，想醒过来。但到底敌不过这小身板的脆弱。 她睡着了。 * “你干什么！”一个女子厉声喝道。她明显在压低声音，是怕惊扰了谁，但其中凄厉、悲愤、无奈、痛苦的情绪依旧十分明显。 那女子身旁的男子握住她的手臂，握得紧紧的。他面容哀戚，却又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阻挡女子的脚步。 女子死死地盯着那男子，忽然便放弃了挣脱。她的目光涣散，整个人都有点愣愣的。 她只是。 下雪了。 那些雪，落到她宝宝身上了。 她，她只是想把她的宝宝再往里面挪一些而已啊！ 这样，都不可以吗…… 看着女子冷静下来不再打算出去，男子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反倒更有心如刀绞、肝肠寸断之感。他闭了闭眼，把面前的女子搂进怀里，紧紧地拥着。良久，他那干涩到嘶哑的声音才响起来： “云儿，我们该走了。” 那被称作云儿的女子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原被搁在大门口的婴孩已经看不见了，想来是被抱进屋里了。她忽然掩面而泣，泣不成声。 孩子，她的孩子，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 原打算出门的秋姨此刻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大步往回走，脸上是又心疼又生气： “哎呦呦，哪里来的这样狠心的父母呦！这还是不是人了！！这么冷的天，啊，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丢在地上！啧啧啧，这世道，真真是——哦哦，囡囡乖哦……” * 待她醒来时，周围的景致却是又变了。她眨巴眨巴眼，确定自己是进了屋内了。她挣扎着翻了个身，注意到裹着自己的毯子已经不见了。她挥了挥手，蹬了蹬脚，虽然毯子被去了，可她并没觉得冷，想来这屋内的温度是要比外头高不少的。 她正漫无目的地想着，眼前便多了一张人脸。那大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倒也没把她吓到。她看了看这忽然出现的脸，不退反进，一爪子呼上了那张脸。 莫名被打脸的秦孝生：…… 秋姨依旧笑呵呵的： “哎，院长，这是人小娃娃喜欢你呢！不喜欢，哪里肯凑上来？老早躲得远远的啦！您说是不是？” 秦孝生直起腰杆儿，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小奶娃子，头回见面就这么看得起他。 他倒是不甚在意被小娃娃拍了脸。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来的力气？即便是碰着了也跟那嫩豆腐似的，软乎乎的，他还担心自个儿这张老脸刮疼了这小娃娃呢！ 毕竟是个刚满月的小娃娃，秋姨只当她是胡乱挥手碰着了秦院长的脸，也没往深处想，她先前那么说，不过是逗个乐趣罢了。 秋姨引院长见了这小娃娃，算是这小娃娃过了明路了。秦孝生自会去替她办理手续，弄出一个身份证明来。 不过，在这之前。 秦院长翻开随身带来的词典，表情十分严肃， 他得给这娃娃取个好名字。 “佑！嗯，就叫秦佑吧！跟我姓！” 秋姨笑得脸上跟开了花儿似的。她轻轻地推着摇篮，全院闻名的大嗓门也压低了几分： “哦！囡囡有名字喽！叫佑佑哦！佑佑乖啊~秋阿姨给佑佑找糖糖吃哦~” 佑佑原就有些犯困，只是来了新地方，见了几个生人，这些人的声音又大，她多少有些兴奋，还受了惊扰，这便有些难以入睡。 眼下秋姨这般轻声哄她，再加上这俩人说的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乏味得很，一时控制不住，眨了眨那茶褐色的眼，倒是很快又睡过去了。 反倒是秦院长僵直了身子，有些尴尬。 “咳，那你慢慢来，照顾好她，我先走了。”秦院长清了清嗓子，指了指门口，这就打算先走了。 秋姨闻言，点了点头，没出声，只做了口型：“您慢走啊！” 小佑佑已经睡着了，她可舍不得把她吵醒，小孩子就应该多睡睡觉。多睡觉才能长高高。 秦院长小心地退出房间，关好门，面无表情地往自个儿的办公室里走去。 哦呵呵呵原来那是个女娃子啊哈哈哈…… * 乐央福利院坐落于苏城的东南部。 尽管刚成立不久，却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福利院。占地面积达千余平方米，背靠茂密的树林，离后院不远处就有一座山，整体环境优美，设施完善，在同等级由基金会设立的或是公办的福利院里，都属上乘。 院里收养了近百个孩子，也请了专门的幼教，勉强算是有一个自己的幼稚园，但其实专职教师只有两个，教学形式更偏向于古时候的私塾，一个老师会负责很多科目。助教也有几个，不过他们同时也兼顾孩子们的生活起居，更像是保姆的角色，不像那两个专职老师一样只管教学。 “掌纹、dna、虹膜都在比对过程中，但是可能要挺久的。”号称一人之下的院内大总管阿甲恭敬地低头汇报。 秦孝生挥了挥手： “时间不是问题。” “不过要是三个月内还没找到的话，就要按时间来收费了，而且……”阿甲谨慎地抬头看了院长一眼，默默咽下了剩下的话。 秦院长皱眉，他知道阿甲想说什么。 这种找人的活那些人才懒得干，虽然明文规定至少要坚持一个月，能认认真真干一个星期就该烧香拜佛了，这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把时间延长到三个月的。 更何况—— 秦孝生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是看佑佑底子不错，不像是平凡人家的，这才寻思着帮忙找找她的亲生父母，免得委屈了人小姑娘。但要是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信息就没录入系统——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或者被人刻意隐藏了？就他所知，那些地方就有很多人的资料是找不到的…… 秦孝生哂笑， 嗨，自己真是想多了，不过就是个女娃娃，哪里来这么多事情。可能人家父母就是不想要女孩子呗。 秦孝生撇撇嘴，让阿甲退下了。 阿甲把手里的一沓文件放在院长面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 与此同时，京城。 “老爷。”男子垂手侍立，屋内昏黄的灯光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对面的老者安坐在黄花梨椅上，眼皮掀起一半，看了那男子一眼。 那男子快步上前，俯身低语。 听罢，老者嗤笑一声，左手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两颗核桃。 半晌，方道：“看着点吧。别被发现了。” 男子会意，应声后悄然退去。 老者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阿扬啊。 阿扬。 第2章 想把她打哭 佑佑清醒的时间比睡着的时间少多了，更何况醒着的时候还要解决吃喝拉撒，这便导致乐央福利院的孩子们久闻其名却不见其人，个个心里头都痒得紧，只想亲眼瞧瞧那秋姨口中糯米团子似的小娃娃长什么样，会说话了不曾，会走路了不曾。 就这般浑浑噩噩过了段日子，佑佑每日清醒的时间却是越发的长了。这天，她从睡梦中醒来，翻了个身，在床上扭了扭，竟是攀着床边的栏杆坐起来了。 四周静悄悄的，她随意地望了望，屋里没人，房门也紧闭着。 光从窗帘后边渗进来，可屋内还是暗沉沉的。这便让佑佑有些不大高兴。但她的小脸蛋上却是一脸平静，只在心里想着， 人呢？那个叫秋阿姨的人去哪儿了？ 只是碰巧在前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佑佑一醒来就能看到秋姨，所以这还是她头一次碰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 也不是害怕。 佑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就是有点饿了。 感觉到手臂酸到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佑佑才放开栏杆，又躺了回去。为了暂时忘记饥饿，她开始想一些事情，比如， 她这是在哪儿？并不是在说秋姨的房间。她指的是，这个国度，这块土地，这个星球，是什么？ 她又是谁呢？佑佑？ 不，在成为“佑佑”之前，她便已经存在了，所以称她自己是“佑佑”是不完全正确的。那么她究竟是谁？ 还有一点，这里的人说的话，她都听不大懂。他们说的是哪里的语言？这便又回到第一个问题去了。 她总觉得自己是掌握了至少一门语言的。但是思维一定要建立在语言的基础上么？这样想着，她又有些犹疑起来。 之前她清醒的时间也短，没空想这些问题，一想就头疼犯困，最近精神好了许多，她才有机会完完整整地思考这些问题。 佑佑侧卧着，脸朝房门的方向，正一脸严肃地想着那高深的哲学问题，就听见嘎吱一声，房门开了。 捋了一遍发现自己的问题还真不少，正打算一个一个来解决的佑佑被迫停止了她的思考。她望向开启的房门。 赫然便是佑佑先前想到过的秋姨。 “诶？”秋姨一眼瞧见佑佑躺在摇篮里眨巴着眼睛望着她，一颗心都要被她萌化了。她连忙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佑佑醒啦！” 佑佑的脑袋随着秋姨的走动而缓慢地转着，只是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秋姨。秋姨被看得心里热乎乎的，她站在摇篮前，为佑佑挡去些许阳光。毕竟佑佑先前一直处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乍一变亮堂了，对眼睛不好。小娃娃就更应该注意了。 小佑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出口却变成了：“啊！” 秋姨忍俊不禁，笑得佑佑紧闭了嘴，总觉得莫名羞耻。 “佑佑是饿了吧！等一下哦，阿姨马上给你泡奶粉喝哦~”秋姨取来消毒过的奶瓶，手里便忙活开了。 佑佑目不转睛地盯着秋姨看，饥饿感越来越强了。 等她终于抱着奶瓶子大口大口地喝的时候，秋姨还被吓了一跳： “呦！这是被饿狠了呀！唉，佑佑饿了要早点叫阿姨进来的呀！” 秋姨有些心疼地看着进食的佑佑，眼里还带了担忧。 这孩子，天可怜见的，还这么小，却是一次也没哭过，乖乖巧巧的，有事儿也就嚎两声，等人来了便也不喊了，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 “秋阿姨！~~~秋阿姨秋阿姨秋阿姨！！！——”门外传来了叫喊声，还有一连串越来越响的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秋姨的思绪。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佑佑慢条斯理地把空奶瓶放下。秋姨无奈地扶额，看向门口出现的瘦女孩： “什么事啊？这么咋咋呼呼的！” 姣姣一手扶着门，喘着大气儿，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吼出来： “秋阿姨不好啦！阿毛他尿裤子啦！”脸上那是挡不住的眉飞色舞幸灾乐祸。 这时后面几个孩子也赶到了，脆生生地喊道：“是啊，秋阿姨，你快去看看吧！阿毛真的尿裤子了！” 只见孩子们个个神采飞扬，一脸兴奋，仿佛那是什么好事一样。 秋姨感觉到自己的头在隐隐发痛，她顺手拿起空奶瓶，嘱咐姣姣： “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看着佑佑，别闹她。” 她走的时候带上门，顺便把那些因为慢了一步没赶上姣姣，又好奇佑佑想进屋看看的熊孩子们一兜，全给推出去了： “去去去，别围在这儿，该干嘛干嘛去，去去去去！” 那些孩子虽有不甘，倒也还是嬉笑推攘着离去了，只在心里对姣姣默默艳羡着。 再说屋里的事。 姣姣虽然是因为阿毛的糗事才来找秋姨的，但此刻能见到佑佑，不去围观那场热闹的后续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扒着小床的栏杆，瞪大了眼睛使劲儿瞧里头的小娃娃。 柔软浓密的短发贴在她的头上，大约小拇指长短。皮肤简直跟白雪似的，又透着红润，叫人看着便想咬一口。眼珠子是茶褐色的，滴溜儿圆，水汪汪的，看着的确讨喜。 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就是发型丑了点。姣姣在心里总结道。 “佑佑！”姣姣试探地喊了一声。 佑佑静静地望着她。 “嘿！佑佑，叫姐姐！” 佑佑无动于衷。 姣姣感觉自己手痒痒的。哇哇哇忍不住了啦—— 她到底还是伸出了手，揉了揉佑佑的脸蛋。 啊！好软好舒服~ 姣姣在心里默默感慨着，手下的蹂躏也没停，甚至翻过来用手背蹭蹭她的脸。 冷不防遭袭击的佑佑：…… 她摇了摇头，两手挥来挥去，挣扎起来，试图躲开那魔爪，直到她全身翻滚，姣姣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哎，这小团子真有意思~ 就是…… 姣姣漫不经心地想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戳佑佑的脸，惹得佑佑心情烦躁近乎勃然大怒。 就是有点奇怪呢。 姣姣认认真真地瞅了佑佑一眼。 没看出什么来。 佑佑忽然伸手捉住了姣姣的手指，攥得紧紧的。姣姣一惊，刹那间脑中灵光一现，倒是想起什么来—— 诶，听大人说，这小团子，好像都不怎么哭，笑也很少笑呢！ 佑佑被这诡异的目光盯着，莫名有些心虚。干嘛这么看她…… 尽管如此，佑佑依然没松手。 姣姣看着面前的小团子，倒也不急着把手收回来，就这么让佑佑攥着，心里盘算着， 这小团子平时安安静静的，总被人夸乖。 姣姣撇嘴，不就是不哭不闹省事嘛！她在心底里有些瞧不起那些一个劲儿夸佑佑的大人。简直愚蠢，哼╭(╯^╰)╮ 但是无论如何，不会哭也太惊悚了些。秋阿姨也不让问，一问就凶人。这个怪丫头， 姣姣眼里带着审视。 莫非佑佑是个面瘫？ 她严肃地思考着。 嗯，还是等佑佑再长大一点吧。如果那时候佑佑还不笑，又不解释清楚，就打她。说不准能打哭呢？现在太小啦，不能欺负小孩子的。老师说的嘛，像姣姣这样的好孩子就应该尊老爱幼。 想到这儿，姣姣终于露出了笑容。 佑佑直觉哪里不对劲儿，心里有点儿发毛。她松开了手，看了一眼姣姣， 这妮子想做什么？ 姣姣笑而不语。 第3章 我不搞特殊的 婴儿嗜睡，且大脑发育不完全，这让佑佑浑浑噩噩稀里糊涂过了好一阵子。等她不再整天和秋姨待在一起，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这段时间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她并不是光顾着吃喝睡了。至少她能听懂不少话了。虽然让她自己说还有些困难，但是简单理解别人说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了。 这天下午，佑佑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只剩她一个。秋姨可能有事出去了吧，她很快把秋姨丢在脑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不够。只是能听懂其他人说的一些话，这样还远远不够。最好是自己也会说话，与别人交流。 想到 但是。 佑佑用手轻轻地碰了碰自己新生的两颗乳牙。 无论如何，受身体限制还是很严重啊。就因为这牙齿没长齐，很多音都发不出来。 她私底下练习时，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一定是牙齿的问题。佑佑这样想着。 佑佑翻了个身，自己坐了起来，盯着软趴趴的腿看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捏了捏。 唔，不只是牙齿，这腿也很成问题呢。 佑佑攀着扶手站了起来，定了定心神。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打量起屋内的摆设。 一个木制的衣柜，暗沉的红棕色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一张透明玻璃板面的圆桌，零零散散地放着日历、奶粉罐子什么的。 窗帘布那梨黄的底子上印着许多大而不艳的花朵，被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的光线很暗。 还有一张床—— 这里是秋姨的房间，佑佑因为年纪小，所以暂时被安置在这里。方便秋姨随时照顾她。 佑佑抿紧自己的嘴唇，但是很快，她的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一个不小心，佑佑就跌倒在小床上。 真是，太松懈了！ 她有些气闷地戳戳自己的腿。 虽然能亲眼见证着身体的变化，感觉十分奇妙。 佑佑弯起腿，下巴放在膝盖上，两只手抓着小脚丫，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圆球。 可还是希望，能变得更厉害一点呐~ 佑佑眼神失焦，表情怅惘，沉默着不出声。 “嘎吱~” “咦？佑佑醒啦！”秋姨小心地开门进屋，见佑佑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就以为她才刚刚睡醒。 “阿姨带佑佑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好不好啊？” 佑佑回过神来，看向秋姨，点了点头。秋姨替佑佑穿上了小鞋子，然后伸手抱了起来，一颠一颠地向外走去。 感觉到刺眼的阳光，佑佑微微地眯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这里是院内一角，花花草草挺多的。不远处有三个小孩子坐成一圈，不知道在玩些什么。 佑佑推开秋姨，表现出自己下地走的意愿，秋姨就顺势把她放在了地上。 佑佑稳稳地站着，神情肃穆地看向那些孩子们。 终于，她迈开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 有些微晃，佑佑小心地控制身体振动的幅度。她稍稍加快了脚步。 已经能感觉到腿在无意识地打颤了，佑佑干脆放任自己快速地走，跌跌撞撞向前摔去。 咦？ 并没有与大地开个亲密接触，佑佑被提前赶到的秋姨抱了个满怀。 佑佑站直身子后，低低地，含混着唤了一声：“阿姨！” 秋姨两手扶住佑佑，笑呵呵地问道：“怎么啦佑佑？是被吓到了不是？” “谢谢。”佑佑模模糊糊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淡定地转移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秋姨被佑佑这可爱的小模样逗乐了，笑得合不拢嘴。 那几个孩子也来凑热闹，一个个乖乖巧巧地打招呼： “秋阿姨好！佑佑好！” “秋阿姨你好！佑佑真可爱！” “秋阿姨下午好！佑佑最可爱！” 佑佑一手搭在秋姨的肩上，环顾四周，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当是回应了。 这更让秋姨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哎呦喂我的小佑佑啊，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秋姨爱怜地看着佑佑，又扫了另外三人一眼，感慨道： “佑佑啊，还有你们仨，要快快长大啊。长大之后呢，就可以去上学了。到时候，还会有老师和其他哥哥姐姐们，上学很好玩的！老师会教你们认字啊，唱歌啊，跳舞啊什么的。佑佑如果学会了，唱给秋阿姨听好不好啊？” 边上的小孩子也对老师产生了好奇，有些蠢蠢欲动。倒是佑佑，神情无甚波澜，果断地摇了摇头，拒绝了。 秋姨脸一挂，嘴一撇，装作自己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哼！佑佑没良心。秋阿姨对佑佑这么好，佑佑连个歌都不肯唱给秋阿姨听。哼，秋阿姨生气了，不理佑佑了。” 说着，还真就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这么一个有一定年纪了的大妈做出这样的举措，杀伤力实在有些大。但是佑佑却视若无睹，她似乎沉思了片刻，可最终还是没去安慰秋姨。 秋姨被佑佑的冷淡打击到了，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笑着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有秋姨看着，几个孩子玩玩闹闹时间过得倒也挺快。 因为佑佑不会笑的缘故，再加上有秋姨护着，其他孩子莫名地对佑佑有一股敬畏之情。 总之是不太情愿和她一起玩。 而佑佑呢，由于自身的性格，再加上脆皮的体质，没玩一会儿就被塞推车里了。 莫名地有种羞耻感。 于是佑佑后来又自己挣扎着爬了出来，玩累了就和其他孩子一样坐在小板凳上。 嗯，我不搞特殊的。 这样想着，佑佑的心里隐隐地产生一丝骄傲之情。 * 在每天坚持锻炼（？）的情况下，入院后的第一年第七个月，佑佑终于进了院内小学堂。 刚进屋，她便撞到了一个人。 “哎呀！”那人惊呼。 佑佑脸色绷紧，软乎乎的身子没撑住，还是摔在了地上。 赵雨彤简直气得要死，她刚跟何姣姣吵了一架，想跑出来散散心居然还被人撞了。她放眼望去，只看到一个奶团子趴在地上，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想把那奶娃娃拉起来。 佑佑被秋姨护着，几乎从没受过委屈，更别提被人撞倒了。她可是进院第一天就敢扇院长巴掌的人！ 见赵雨彤伸手过来，佑佑反射性地拍开她的手。 赵雨彤一怔，退后几步，又想起那个超级爱跟小孩子黏糊在一起的何姣姣，还有那些只喜欢跟何姣姣玩不喜欢跟自己玩的小孩子，心情突然就烦躁起来了， 这些小屁孩真麻烦！ 秋姨没想到，她一个错眼，就发生这种事情。看着佑佑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她心疼地赶上前把佑佑抱起来，给她拍去身上的灰尘。 等佑佑站稳了，秋姨才注意到一旁的赵雨彤。秋姨立刻皱眉： “彤彤，你怎么回事！？” 赵雨彤被吼得浑身一抖，又惊又委屈，吼了回去： “什么怎么回事！关我什么事哦！” 秋姨半信半疑： “不关你的事，难道佑佑是自己摔的吗？” 赵雨彤张了张嘴，就听到何姣姣慢悠悠地开口：“我都看到了。是赵雨彤跑出去撞到了小佑佑，结果小佑佑就摔了。” 赵雨彤几乎承受不住秋姨质问的目光，她狠狠地瞪了眼倚在门边的何姣姣：“哼！” 转身就跑了。 她为什么会撞到佑佑，还不是因为何姣姣？ 要不是她跟我吵架，我才不会这么快地跑出去撞到人呢！ 秋阿姨也是，干嘛怪我！这么心疼佑佑就一直看着她嘛！让她一个人站在那不是很容易受伤嘛！现在摔倒了才跑过来骂我。 赵雨彤越想越委屈，瞎跑一气，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第4章 菜菜老师，胖 姣姣撇撇嘴，懒得理那个公主病发作的小傻子。自己作业没做还怪别人？切！ 她走到佑佑面前，对秋姨说： “秋阿姨，你去看一下赵雨彤吧，佑佑我把她带进去就可以了。” 秋姨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你小心一点啊，别让佑佑再摔跤了，让老师好好照顾佑佑。我去看一下彤彤，那丫头，真是的——” 姣姣笑了笑，牵过佑佑，往教室里头走。 她低头看向佑佑： “佑佑还疼吗？” 佑佑摇摇头，还有些恹恹的，没吱声。 “佑佑以后看到那个人跑快一点。最好不要跟她在一起玩，那个人有时候会突然发神经。” 佑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姣姣捏了捏佑佑软软嫩嫩的小手，揉了揉佑佑的小脑袋，心满意足地把她带到小江老师面前。 “姣姣，你把这些本子发一下，让同学们把错误都订正过来，不会的问一下其他人，再把上次的作业交一下。小江老师要先去照顾一下小宝宝们，等菜菜老师来了我再来教你们，不要闹哦。” 一个长发扎成马尾的年轻姑娘温温柔柔地嘱咐姣姣。姣姣挺直了腰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小江老师牵着佑佑的小手，把她领到柳苗班同学的面前，向一堆坐在小板凳上扭来扭去的小朋友介绍佑佑。 “今天，大家又多了一个新同学哦，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呢！你们当中很多人肯定已经认识她了。现在我们鼓掌欢迎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 在小江老师的带头作用下，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有些人也不拍手，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佑佑，见周围的人都在鼓掌，才随波逐流地啪叽两下。 佑佑把不愉快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大大方方地说：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秦佑。你们可以叫我佑佑。” 话毕，安然地站着，不再开口。 “呐，小佑佑啊，欢迎来到柳苗班！”小江老师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亲和力很强， “那里有个座位，佑佑先去坐下来好不好？” 佑佑抬首望向小江老师，点了点头，举步向她所说的空位走去。 旁边的孩子不自觉地挪了挪椅子。 也不知是真想给佑佑让位子呢，还是不想与她太过靠近。 * “阿喽哈！我的小帅哥和小美女们，有没有想菜菜老师啊？菜菜老师可是想死你们啦！” 一个头发卷卷的，身形有些微胖的男老师匆匆赶到，朝小江老师歉意地笑了笑后，就开始热情地招呼孩子们。 “有！”大家兴奋地喊道。 虽然小江老师既温柔又漂亮，笑起来很好看，孩子们挺喜欢她的，但是菜菜老师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意思非常棒的老师，受欢迎度绝对不亚于小江老师。 而且还有一个在私底下悄悄流传的“隐秘”—— 小江老师笑起来有多好看，布置作业起来就有多狠。如果写错了，她倒也不会骂人，只是会笑得很可怕~~~ 错的作业还得重新再写一遍呢！ 想到长大后就是小江老师教了，孩子们心里是又欢喜又难受。 唉~真是愁死宝宝了(╯﹏╰） 再说佑佑第一次见到菜菜老师的场景。 “亲爱的小朋友们，今天我们就来谈一谈水果。”菜菜老师左手叉腰（摸肚子？），右手伸出一根胖胖的食指左右摇晃着。 很多小孩的脑袋甚至也随之摇摆着。 “那么，就让小佑佑先说好了。小佑佑，请问你最喜欢吃什么水果呢？” 菜菜老师的手指忽然停下，点了一下佑佑的方向，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佑佑。 大家也都望向佑佑，等待她的回答。 佑佑本能地不喜欢菜菜老师用手指点自己的动作。 但她还是开口回答道：“没有。” “唔？没有？呐，有这么多好吃的水果，佑佑竟然没有喜欢的吗？” 菜菜老师睁大了眼睛，两手捂住口鼻，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嘶~”周围应和般地响起一片吸气声。 佑佑闭了闭眼睛，而后摇了摇头，吐字清晰，认真地回答： “喜欢的很多。没有最喜欢。” 有几个孩子直接听蒙了，脑子糊里糊涂的——她在说啥？ 甚至有个孩子低声地偷笑，向旁边的孩子抱怨道： “呐，佑佑果然还小呢。连话都讲得乱七八糟的。” 旁边的孩子还没转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菜菜老师自然是听懂了的，他惊讶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有如此强（diao）大（zuan）的思考能力。 他半是无奈半是窘迫地挠了挠头，然后画风突变，弯腰半屈膝，双手撑在膝盖上，努力地眨眼，睁大自己的眼睛，表现出真诚的样子。 “抱歉，佑佑，是菜菜老师理解错了。嗯，佑佑果然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啊~” 佑佑说完话后就低下头，这会儿又抬眸望向试图在道歉，状似在讨好自己的菜菜老师。 嗯(⊙_⊙)，好像这个鸡窝头的菜菜老师，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佑佑摆了摆手：“没关系。”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原谅你了。不必难过。” 除了佑佑和菜菜老师，其他小孩基本上都是彻底凌乱了。 到底有人鼓起勇气提问： “菜菜老师，那个，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大懂呢？” 菜菜老师头疼了，听不懂？正常啊！可是现在该怎么解释啊，敷衍的话，会被佑佑发现的吧？！ 佑佑瞥了一眼提问的孩子。 有点笨。 “咳咳，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刚刚问佑佑的时候问的是她最喜欢吃什么……然后么……所以啊……”菜菜老师最终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番。 佑佑听着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话，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在——发呆么？ 其他孩子们或多或少明白了菜菜老师的意思，但也有些烦闷起来。 “老师，我们不要再纠结这个了好不好？我们上课哪~” 这位同学简直是一呼百应，大伙齐刷刷地撒起娇来。 除了不在状态的佑佑。 菜菜老师捂脸，心中很想吐槽：蓝瘦~香菇~菜菜心好痛~明明是他们要听解释的嘛~~~ 抹去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泪，菜菜老师秒变严肃脸，继续开启逗比幼教模式不解释。 * “佑佑今天感觉怎么样？老师好不好？同学好不好？”秋姨来带孩子们回去的时候，当着众娃娃的面前这样问佑佑。 那三个只比佑佑早一点点入学的孩子已经习惯了秋姨对佑佑的维护，或者说，极度的偏袒。 “小江老师很漂亮。菜菜老师，胖。同学很多。”佑佑简明扼要地作出评价。 恰好走到门口的菜菜老师拦都拦不住，他在心里大哭：妮子啊，你咋这么实诚诶！ 第5章 你就是不爱我了 秋姨领着一串小孩子往住处走，临时护工小葵在后头跟着，以防有人乱跑。 佑佑自然是抓着秋姨的小指，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待大家依次洗漱完毕，秋姨该回自己房间休息了。想到今天摔了一跤的佑佑，以后都不跟她睡了，她就心塞。秋姨再次叮嘱其他孩子： “小凯，你是这间屋子里最大的，还有你们几个，佑佑是最小的，你们做哥哥姐姐的要好好照顾她。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马上来找我，晓得没？” 小凯同学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脸严肃：“保证完成任务！” 秋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宿舍，戚戚然走在走廊上，叹着气，下一秒便拐进了房间。 佑佑默默地爬上了床，扯了扯被子，拉了拉枕头，扑通一声趴了下去，翻了个身，盖好了被子。 小凯同学见佑佑如此自觉，抓了抓头发： “那，佑佑，你要是有事就喊我。记得睡觉之前要先做祷告的哦！” 转身一看，大家都已经待在床上了，小凯同学赶紧关上灯，摸摸索索到了床边，脱下拖鞋，也准备睡了。 一片黑暗中，佑佑睁开了眼。慢慢地，能看清楚一些东西了。她坐起身子，盘起腿。 祷告？什么玩意儿？就像吃饭前那样吗？ 佑佑眨了眨眼， 管他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吐出，不发出一丝声音。俯身，下巴向床靠去，双手前伸。 压了一会儿，佑佑伸直腿，两手抱住脚，脸扑在腿上。 又曲腿，手缠在腿上，脚底相贴，脸往下压。 总之变换了各种姿势。 半晌，佑佑擦了擦汗，安然地躺了下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惜了有几个不容易睡着的孩子，听着窸窸窣窣嘎吱嘎吱的声音，吓得心肝儿乱蹿。 呜呜呜t-t 妈妈呀，这是什么玩意儿在响啊~~~ 吓死宝宝了呐~ * 清晨，佑佑悠悠然转醒，眯了一会儿眼，又坐了起来。 却是见自己对床那丫头猛地弹坐起来，手压在被子上，眼睛瞪得骨碌圆，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佑佑看着她，眨了眨眼，没出声。 她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呢。 “佑佑~”怪丫头的声音还打着颤儿， “昨天晚上……是你，是你在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吗？” 唔？ 被发现了啊。 她点了点头，大约是因为久睡刚醒的缘故，嗓音还有些涩涩的： “睡不着。” 婷婷长舒一口气，显然放松了许多。 应该是佑佑第一次没和秋姨一起睡，不习惯，所以才不停地翻身，弄出声响吧。 自动脑补出原因的婷婷朝佑佑挥了挥手，又躺了回去，小声地说： “继续睡吧，佑佑。起床的时间还早呢。嗯……再睡一会儿~” 原来和秋姨一起睡的时候，就很麻烦。 虽然早上醒来秋姨一般都不在，貌似是去干活了。 可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如果被秋姨发现自己做那种事情，就糟糕了。 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尽管没过多久就搬出来了，但是这里人更多，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包呢。 佑佑无奈地躺了下去。 好不痛快。 但是，为什么“就糟糕了”呢？ 佑佑无聊地想着。 为什么怕被人发现自己在做这种事情呢？ 呐，是觉得不好解释吧。 他们肯定会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啊，为什么呢？ 佑佑觉得脑袋有点沉，好像又要睡过去了。 不知道啊。 只是感觉这样做会好一点。 这应该算是一种锻炼方式，吧？ 本能地喜欢呢~ 也不对。 不是“喜欢”。是“需要”。 是身体“需要”它。 勉强找出了答案，佑佑翻了个身，怀着没有完成任务的空虚感，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 “哟西~亲耐的小朋友们，昨天我们认识了好多好吃的水果！今天呢，我们就来认识一下，除了我们可爱的小朋友们，还有谁都喜欢吃这些水果呢？” 圆滚滚的菜菜老师又一次出现了。 今天倒是有几个人挨着佑佑坐下。 小凯同学的想法很简单： 自己马上就要升到小树班了，既然秋姨让自己好好照顾佑佑，那现在还是多看着点她吧。 小丫头婷婷的想法也很简单： 我们都说过话了，就不是陌生人了，嗯，不是陌生人就应该是认识的人。但是佑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叫什么……什么！？不知道我的名字？这可不行！ 想到这一点，婷婷自然是无比煎熬地吃完了早饭，在到教室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搬着小凳子坐到佑佑边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菜菜老师今天来的特别早，明明昨天还迟到了呀？ 婷婷坐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终于趁菜菜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扯了扯佑佑的衣服，低声唤她：“嘿！佑佑！” 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菜菜老师指着一个奇丑无比浑身长毛的生物说它喜欢吃桃子和香蕉的佑佑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真的好丑。 佑佑看了菜菜老师一眼，又盯着那图片。 比菜菜老师还丑的生物。 所以是叫“猴子”吗？ 被明晃晃无视的婷婷不死心，摇晃着佑佑的身子，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佑佑佑佑佑佑佑佑佑佑…………” 佑佑终于转过头来。 唔，是怪丫头啊——想干嘛呢？ 面对佑佑许是带着疑问的眼神，婷婷笑出一口白牙： “你好，佑佑！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婷婷！你可以叫我婷婷姐！” 婷婷突然打了个哆嗦，望向菜菜老师的方向…… 果然，菜菜老师正以一种极其幽怨的眼神看着她，还委屈地指控她： “婷婷小盆友，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因为佑佑长得比菜菜老师好看，就一直盯着佑佑看！都不看我~明明菜菜老师比较帅……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的吗？” 婷婷：！？？？ 菜菜老师捂住心口，一副严重受挫的样子。 “也罢，你不必再说了，我都明白的。”菜菜老师45°忧郁望天花板，一脸沉痛。 所以你都明白了什么？！ 婷婷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你就是不爱我了，对不对！”菜菜老师含泪控诉。 第6章 小燕子?铁燕子! 经菜菜老师这么一插科打诨，也没多少人走神了。 佑佑怀着难以言状的心理先后认识了猫猫狗狗兔蛇象鼠等等，所谓“厄斯的常见生物”。 好神奇。 长得都好奇怪。 跟……跟那里的不大一样呢—— 那里！？ 那里是哪里？ 啊啊啊！又是这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不应该啊。 明明有记忆起就在这儿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所以“熟悉”的世界又是什么鬼？ 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后总会知道的吧！当务之急，是先要了解这个世界才对。 于是在接下来几天的自由活动时间里，佑佑特意取来一本动物图册，细细研读起来。 …… 有亲缘关系的小羊驼和大羊驼。。。 真的不是父子关系吗？看着挺像的么。 小熊猫和大熊猫。。。 真是有爱的名字啊~不过看这长相，八成不是亲生的吧！莫非（小熊猫）是（大熊猫）跟隔壁家的红狐狸在一起生下的？ ⊙_⊙＆%?Ω※@?#α^?…… “佑佑！”小凯同学不知从何处蹦达出来， “该吃晚饭了，书可以下次再看的。” 佑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合上图册，把它放回原处。 小凯同学不禁在心中感慨： 嘛~佑佑好可爱啊！居然喜欢看书呢！好乖的小宝宝~想当年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来着？算啦，我都不记得啦~ 选择性忘记过去的小凯同学依照老师的话把佑佑领到了餐厅。 散在各处看书搭积木玩游戏的孩儿们陆陆续续抵达了餐厅，小江老师巡视一番，暗中清点人数。 在人都到齐后，大伙儿正襟危坐，面对眼前的食物，随着小江老师的指令各自闭眼。 “感谢主洁净我们的食物，并赐下美食。奉主基督耶稣的名所求，阿门！” 一片静默，所有人无声地开始吃饭，偶尔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也很快消弭。 小江老师眯了眯眼，低头用餐。 毕竟年纪还小，正经是菜菜老师带的几个孩子忍不住说起了悄悄话，倒像是没见着上头坐镇的小江老师似的。 听着混杂在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声响，小江老师笑得眉眼弯弯，让一旁的菜菜老师心肝肺儿直乱颤~ “嘿！嘿！小朋友们，请不要讲悄悄话哦~小心米饭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跑了！” 菜菜老师抢在小江老师之前出声，因为急切，难免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小江老师的笑意淡了，状似无意的瞥了菜菜老师一眼，倒也没再出声。 小江老师全名叫江钰，和菜菜老师一样，是福利院唯二特聘的专职幼教，大致按年龄分班管理这些孩子，一个叫柳苗班，一个叫小树班，没什么特殊意义。 不过像就餐礼仪之类的，就是由小江老师全权负责指导，而一些户外运动呢，则是由菜菜老师负责，小江老师只起到辅助看护的作用。 ——嗯，没错，菜菜老师虽然是个胖子，但他是个灵活的胖子。 可是菜菜老师心里苦啊~ 小江老师是他的小师妹，看上去是个温柔漂亮的妹子，实际上却是要求严格到有职场女强人的风范，不然怎么她带的孩子年纪比自己带的要大呢？ 虽然这其中也有他性子好得出奇哄得住奶娃娃的缘故…… ——重点不在这里啦！ 菜菜老师之所以“心里苦”，之所以有点小怕小江老师，是因为—— …… 那年，菜菜老师还不叫菜菜老师，而是即将成为菜菜老师的蔡锦良。 他发现，低他两届的漂亮小师妹居然要跟他一起工作了！ 还有许多可爱的孩子们~ 相信缘分容易想入非非的蔡锦良，作为一只多年寂寞如雪的单身狗，美色当前，色令智昏，揣着狗胆—— 就去追江钰了！ 结果可想而知。 江钰那个远在东北正研究炮弹替国防出力的男朋友可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江钰的性格还是与外貌完全相反的强硬。 单凭她一人，也足够让蔡锦良退避三舍，从此对美人敬而远之了。 * 小江老师没怎么为难人，毕竟都还是孩子，守不住规矩也是在所难免的。 至于那个长得就很喜感的菜包子，看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江钰心底不免有些好笑。 真有那么吓人么？应该是之前阿雷把他吓得不轻，以至于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吧。 小江老师抿唇笑笑，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 唔，味道不错呢！ * 饭后，两位老师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四处溜达，消消食，顺便等秋姨她们来接人。 “呀！菜菜老师，快看快看！燕子！那个是不是燕子！” 突然有人惊叫起来，指着附近的电线杆。 那里正停着两只鸟，尾部分叉，似乎真是燕子。 菜菜老师望过去，有点像。他摸了摸下巴，迟疑着点头：“有可能真的是燕子哦~~~” 佑佑也望过去，奈何人太矮，被挡着什么都看不见，不得不退到边上去。 佑佑视力挺好的，她仔细地瞧了瞧“燕子”，心里有了数。 “小燕子，穿花衣~” 已经有兴奋的孩子唱起歌谣了。 “这是黑卷尾，”小江老师淡定地开口， 众人：什么玩意儿小江老师你在说啥为什么我听不懂？ “黑卷尾，俗称铁燕子，雀形目卷尾科。应该不是你们所说的燕子。” “铁燕子不是燕子吗？”有小孩举手，迷迷瞪瞪地问。 菜菜老师忍不住想捂脸：嗷呜，太丢人了！亏本宝宝还是教这个的呢！呜呜呜……居然说错了~~~呜呜呜……都没脸见人了—— “不是呦~” 菜菜老师开口解释，意图挽回一些脸面， “燕子的肚子一般是白色的，长得也是小小个，大概两只燕子才能比得上一只黑卷尾那么大。而且黑卷尾要比燕子凶很多呢！” “啊！” 孩子们闻之惊叹，纷纷将视线转回到那只鸟身上。 许是感受到目光的压力，那鸟抖了抖羽毛，倏然振翅而起，飞远了。 不过短短数秒，也足够众人看清了—— “它的肚子不是白色的耶~” “是黑色的！” “啊？原来它真的不是燕子啊——” 倒是佑佑转头看向小江老师， 这个小江老师，似乎要比菜菜老师厉害很多呢！ 江钰对上佑佑的目光，回了一个又甜又暖的笑容。 佑佑眨了眨眼，低头垂下眼帘， 真想快点成为她的学生呢。 至于可怜的菜菜么—— 佑佑：傻乎乎的，真不想承认那是自己的老师。 第7章 牵手手 见到秋姨的时候，小凯同学超级负责任地向她汇报： “佑佑今天也很乖！没有去搭积木，一个人看了很久的书呢！” 秋姨听了倒是一愣，后笑道： “呦，我们的小佑佑这么厉害啊！这么小就会看书啦！” 秋姨寻思着，佑佑八成是学其他人装模作样地抱着书玩呢，就乐呵呵地逗着她玩。 佑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再加上秋姨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可劲儿地夸她了： “佑佑真棒！这么小就能喝完这么一大瓶奶啦！” “佑佑好厉害！都已经长牙齿啦！” “佑佑乖，来，再叫一声阿姨！——啊！佑佑好聪明呐！” “哇！佑佑已经会走路啦！这么厉害怎么回事！” …… 如此种种。 总而言之，佑佑已经对秋姨稍显浮夸的演技基本免疫了。 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秋姨，没有多说什么。 * 日子一天天过去，佑佑的生活愈发规律起来。 每天学习一些新知识，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做做伸展运动，没事调戏一下菜菜老师，佑佑真心觉得自己过得还蛮滋润的。 只一件事： 佑佑觉得只做伸展运动还不够。 稚儿的身子原本就柔软无比，每天这么拉也才堪堪维持住这份柔韧度而已。 佑佑渐渐明白了自己想要做的事。 想变强。想在这个世界里有一份自保的能力。 首先是好好地活下去，然后才有希望去了解所有困扰她的未知。 为了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而好好学习，为了降低不必要的伤害而锻炼身体，这是现阶段她能做且仅能去做的。 所以，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佑佑一直有在努力。 比如——坐着的时候尽量减少对凳子的压力，以求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增大对腿部的负担。 没办法，年纪太小，限制太多，基本没有自由时间去做其他事。 为什么就连这种事都要藏着掖着去做呢？ 好像又绕回前阵子那个问题了。 在本人意识到之前，就开始掩人耳目偷偷摸摸地做一些对自己有好处的事。 看上去就很可疑。 午休时间，佑佑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思考问题。 以秋姨为对象举例分析： 1.自己并不打算加害秋姨，所以隐瞒不是因为“自己是个恶人”。 2.秋姨一直待她极好，当初也是秋姨带她入院。所以“秋姨是个坏人所以才刻意隐瞒来让自己安然存活”的假设不成立。 3.与秋姨无关。 佑佑翻了个身，眨了眨眼睛。 除了学习语言是事先想好的，其他事都是在开始做了以后才去找理由的。 本能的力量，如此强烈么？ 如果是本能的话，就应该是一种自我防护措施。 所以只是自己安全感太弱的缘故？ 轻轻巧巧揭开这面纱的佑佑有点无语。她翻了个身，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屏住呼吸，直到憋得小脸通红才翻过身来。 不过片刻工夫，头一歪，佑佑沉沉睡去。 * 下午，菜菜老师带上班里十来个孩子，去院子后边的小树林里玩儿。 其实本来是一大片林子的，还有一条小河，但院子只划了一小块地进来，移了几棵树。倒是还有一个浅浅的小水池，通着外头的活水。 “菜菜老师，今天要玩什么呀？” 孩子们乖乖地排着队，却是兴奋不已，眼珠子骨碌碌地四处乱转。 菜菜老师第n次点了人数，稍稍放松了一些。 “啊，其实只是带你们出来逛一下的啦~要不，我教你们爬树吧！” 现场顿时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爆发出一阵喧嚣： “好欸！我要学爬树我要学爬树学爬树学爬树学爬树！！！” “啊呀！菜菜老师你不行的啦~你！太！胖！了！啦！！！” “我是一只小小小松鼠，怎么爬也——爬不高！~~~” “嘻嘻……菜菜老师，你不行的啦！树会断的啦！” 小凯同学原先就一直关注着佑佑，眼下队伍乱了，他便匆匆赶到佑佑身边，小心翼翼地牵过她的手，免得她被挤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被趁乱吃豆腐的佑佑：…… 她看看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又看了看一脸正气的小凯同学，结果又有人朝她撞过来了。 于是佑佑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慢慢地随着人流移动，以防摔跤。 面对豆子下油锅般爆炸混乱的场景，菜菜老师见怪不怪，但还是在心里淡淡地忧伤了一下， 伦家这只是比一般人要强壮那么一丢丢了啦，怎么可以说伦家胖呢～ 等人群的骚动慢慢沉寂，菜菜老师再度开口： “来吧，孩子们！十步之内，选择一棵树，然后站到它的旁边。我倒数十秒！” “十！” “呀！”孩子们惊得瞬间到处乱跑，几乎没人注意到十步的限制。 “九！” “我要站这里，你走开！～”居然有人闹起来了。 “八！” “七！” 佑佑默默地挪了几步，来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棵香樟前。 “六！” 小凯同学理所当然地跟住了佑佑。 “五！” “一起站一起站，又没说一定是要一个人一棵树！” “四！” “三！” “快点儿快点儿！来不及了！” “二！” “啊！！！让一让，救命哪！” “一！” “这边这边！！” “零！时间到！”菜菜老师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倒计时。 他笑眯眯地环顾四周，鼓起了掌。 “piapiapia～” “好了，孩子们，你们做得很好。现在面朝你们选好的树，听我指令！” “yes，蔡sir！”有个年纪稍微大点又爱搞怪的小孩大声喊道。 “现在，请举起你们的右手！没错，就是这样。然后掌心朝前……摸摸你们面前的树~很好，婷婷做的很棒哦。来！大家，仔细感受一下。” “……这，就是生命啊！” 菜菜老师突然心潮澎湃起来，感情充沛地咏叹道。 不知意味的行为。 佑佑将一只手覆在树皮上，后改用食指轻轻地抚摸那裂痕。 她似乎着了魔，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 白嫩的小手与状似枯老实则健硕的树干在一起，对比异常鲜明。 佑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也可能是在看树干，不知在想些什么。 ＊ 菜菜老师最终没能爬上树。 * 这天晚上，佑佑看了很久的星空。 所谓生命，何为生命？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让她心神微动。半晌，方默然回到床上。 夜深了。 该睡觉了。 第8章 你喜欢堆雪人吗 冬天到了。 “噢！下雪咯！下雪咯！哦耶！” 仿佛只一夜，院中便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几个清洁工和其他来帮忙的保姆、护工们，正艰难地铲着道路上的冰雪。 大多数孩子都对这场新雪兴奋不已，早餐过后，便巴巴地扯着老师，祈求能出去玩。 “菜菜老师，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我要打雪仗！” “老师，我也想去……” “小江老师……” 在一群撒娇卖萌的小娃娃面前，菜菜老师表示自己防御力为零。 被团团围住的小江老师也没有反对， 在雪地里玩对孩子们的身心健康都是有好处的。 姣姣尽管瘦，精神却极好，兴致极高地推着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四处跑。 小凯同学正眼睛闪闪发光地望着这片冰雪世界，冷不防地被一个捏得厚实足以成为冰块的雪球砸中，顿时瞪大了眼弯腰意欲反击。 阿毛穿得多，向来行动迟缓此刻看着更是有些傻里傻气的他，却是干脆利落地将自己放倒，直接在雪地里打起滚来了。 孩子们天生对雪有好感，玩得不亦乐乎，欢笑声不绝于耳。 小江老师笑盈盈地看着这些孩子，心底也染上了一份喜悦。她看着裹得跟个球似的菜包子手里正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胡萝卜，和几个小孩一起忙着堆雪人，十足的稚童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佑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找了一块干净平整的地方蹲下，用手抓起一小块雪，生生捏成了冰。她牢牢地握着这冰，只有些水顺着手慢慢地流下，冻得她小手冰凉。 冰块彻底化光后，佑佑在雪地上戳了个洞，看看手指上粘着的细碎的雪，就往嘴里送去。 “佑佑不可以！”小江老师扬声喊道。 佑佑一惊，看向朝她走来的小江老师，赶紧甩了甩手，站了起来。 小江老师之前看见佑佑独自一人往远处走，便跟了上去，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要吃雪了。 她几步走到佑佑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佑佑忽闪忽闪的眼睛，语气和善但不容拒绝地说道： “小佑佑，地上的雪不能吃哦！不知道有没有脏东西呢！万一佑佑吃了肚子疼就糟糕了，大家会担心你的。知道了吗？” 佑佑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江老师，眼神又飘到别处，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反应逗笑了小江老师。小江老师伸手捏了捏佑佑的脸蛋，牵过佑佑的手，直起身子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蓦然被捏脸的佑佑有点愣。她低下头，脸上泛起薄红，似有几分羞意。 小江老师，好像是个很好的人呢。 * 毕竟天冷，尤其是那雪开始慢慢地化了以后，简直冷得人打哆嗦，所以孩子们多半时间还是待在室内。 在一号活动室里，有的孩子在画画，有的在玩拼图，还有的在看书。 至于那些玩小火车啊搭积木啊过家家啊之类热闹游戏的人则由菜菜老师带着，待在二号活动室里。 因此一号活动室里要安静许多，只有些许细碎的摩擦声，和被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佑佑坐在桌前，静静地翻阅着眼前的图册。这类字少图多的书很适合她，又好记又容易理解。 小江老师端坐着看守这些孩子，除了偶尔解答疑惑，其余时间目光都落在佑佑身上——这个屋子里年纪最小的孩子。 不过两三岁大的孩子，她有些乖巧得过分了。 不哭，不闹，不争，不抢。 说她懂事么，她又是一幅茫然不知所言唯求详解的模样； 说她不懂事么，可她独自发呆的样子又像极了是在沉思。 看久了，就会觉得这个不声不响的丫头知道很多事情。 比如她此刻认真看书的样子，就让人觉得，她是真的能看懂书里在讲些什么。 小江老师站起身，把凳子搬到佑佑身边，坐下。 她看了一眼佑佑手里的书——《常见动物大全7》。 居然不是连环画么？ 小江老师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佑佑，恰如佑佑对待她手中的那本书一般。 半晌，佑佑举目望向小江老师，那眼神似是在问：“老师有事吗？” “佑佑！” “嗯。” “你在看书呀！” “……” “能看得懂吗？” 佑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小江老师心下疑惑，到底问了出来：“佑佑怎么做到的？” “？”佑佑眨眨眼。 “其他的小孩子都要年纪更大一些的时候才愿意去看书呢，可是佑佑跟他们不一样。” 佑佑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根本没什么好解释的，小江老师应该是想问自己为什么能看懂书吧。 “这本书里，图，差不多是字的意思。有些字，菜菜老师讲过。不认识的字，可以查。”佑佑难得讲这么多话，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 “第一，为了了解字的形状、读音和意思。第二，为了了解动物的样子、名字和习惯。” 小江老师心中感到诧异，面上却不显，只是笑着夸奖了佑佑一番，便不再打扰她。 真真是天赋异凛的孩子。 见佑佑再度凝神看书，小江老师心下叹息不已。 要是有个家世好的领养她该多好。 模样俊俏，性子安稳，聪明伶俐，实在是个不该被埋没的小人儿啊。 * 一成不变的日子最为难熬。 回忆往昔，亦只觉得那么多时间转瞬即逝，徒生悲叹。 佑佑是刚出生没多久便进了院子的。在那之后的第四年春天，她早早地入了“小树班”，深得小江老师欢心。 彼时姣姣已升入小学，佑佑便继她之后，成为小江老师的又一名“得力干将”。 * 已是暮春，近日连绵的细雨总算是停歇了，云懒懒的散了些，地面上的光和影模模糊糊笼在一起，叫人分辨不清。 “佑佑。” “佑佑！” 佑佑微微侧头，望向来人。 “安老师到了，你快点下来。” “安老师？”佑佑动了动身子，开始往下爬。 “快点儿。就是那个教唱歌的安老师啊，你还没见过吗？” 第9章 安老师收徒 佑佑跳到地上，与前来叫她的婷婷一起离开小树林。 “安老师很漂亮的，又会唱歌又会跳舞，我也想跟她一样厉害~” “佑佑啊，安老师会教我们唱歌的！只有她看上的人才可以跟她学跳舞～” 快到前院时，她们隐隐约约听到了歌声，婷婷便停止了谈话，不经意间甚至放轻了脚步。 “守望之使 圣洁天军 你基路冰 与西拉冰 皆当高唱 哈利路亚 举你歌喉 弹你金琴 颂主荣光 永世无尽 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 …… 哈利路亚 阿门” 悠扬嘹亮的歌声轻易便夺了人神智，叫人心生喜悦与敬慕之情。 一曲罢，余音犹在耳畔缭绕，半晌，众人方回过神来，皆赞叹不已： “真好听！” “噢！我美丽的佳佳仙子，你的歌声是如此的美妙，令我深深地沉醉——” “虽然真的好难啊，不过没有关系，我一定能学会，然后唱得像安老师一样好！” “……” “啪啪！” 一个眉眼细长，头发高高盘起，身量苗条的女子收敛了表情，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孩子们不由得挺起腰杆，闭上嘴巴，都看着安老师，眼睛闪闪发亮。 婷婷趁机走上前去： “报告！安老师，佑佑已成功带到，请查收！” 从背后就能看出来这丫头此刻浑身都绷紧了——是严肃呢，还是紧张了？ 佑佑微微地动了动脸部肌肉，却是连嘴角都不曾弯起。 说起来，除了那个整天唠唠叨叨的小凯，如今也就婷婷会在自己面前晃了。 小时候经常欺负她的姣姣已经很少看到了，听说是去上了小学，也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么爱折腾人。 小凯大名好像叫李凯之，也不知道怎么了，比秋阿姨还碎嘴，成天里神神叨叨念个不停，就知道管这管那的。所以是把自己当成无智的单细胞生物吗？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天真。 婷婷的话，有时候会来跟自己说说话，性子不错。现在这种交情可能是最合适的了。 不宜深交多交，易暴露奇怪的属性，有姣姣和小凯就够了。 此外三三两两的人佑佑也懒怠去认识，只记得几个有特点的人： 比如，畏畏缩缩有点痴傻一大把年纪还尿裤子的阿毛，长得跟个呆兔子似的； 当初比她早两天入学的吉三，小名叫大宝，现在长得结结实实，体格健硕，活脱脱院中一霸； 然后就只记得一个长得炭黑儿的男娃子，一口牙白得只叫人心里发慌，好像是叫炜炜来着？ 总而言之也就这样了，一大票奶娃子没几个有意思的，所以自由活动时间她一般会窝在树林里头。没人打扰，倒是乐得自在，还可以练练手脚什么的。 她实在是无法接受浪费大量时间去和一群拖着鼻涕的娃娃做一些毫无意义且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情（比如玩游戏）。 安老师上下打量了佑佑一番，只见这妮子招呼也不打一个，人站得笔挺，目光直视前方，看着一副规规矩矩一本正经的模样—— 八成是在神游吧？ “佑佑。” 人没反应。 周围的人有的暗自心焦，有的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事外，反正与他无关，不是么？ “秦佑！” “到！”佑佑打了个激灵，高声应道。 “噗——”有人不禁笑出了声，但周遭一片寂静，便显得笑声异常刺耳，于是慌忙掩了口鼻，不敢再笑。 “回神了？过来让我瞧瞧。” 气氛有点压抑，佑佑倒是不受影响，兀自上前两步，抬头看了一眼，喊了声“安老师”，复又垂眸，恍惚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偏生叫人不知其所想。 安老师勾了勾唇，轻轻地拍了拍佑佑的左臂， “放轻松，不用紧张。手抬一下，伸直了。” 佑佑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很快，她顺从地展开手臂，大大方方地让安老师瞧。 安老师将佑佑摆成双手侧平举的姿势，后退一步看了一眼，又凑近了开始捏捏佑佑，从腕至肘，及臂，末为肩。 佑佑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怎么觉得这个安老师好生奇怪，行为略微有些诡异呢…… “还行吧，小丫头，为师见你骨骼清奇，颇有习舞的潜质，可愿拜在我门下？” 安老师言笑晏晏，黑眸明亮，不似耍弄玩笑的样子。 佑佑思量片刻，点头答应： “我的荣幸。还望师父莫要嫌弃徒儿。” 废话，难得有厄斯人主动提出要教她习武（？），机会可贵，不容错过。听说中汉国的武功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非常有名的，莫非这个安老师就是个中翘楚？（大雾） 嗯，那真是太好了！运气不错呢！ 佑佑选择性遗忘了先前婷婷跟她说过的话。 安老师眯了眯眼，神情愉悦， 丫头还挺上道哈。 “记得每个星期的二、四、六晚饭吃完去二号活动室，不许迟到早退，懂？” 佑佑郑重地点了点头。 扫视一圈，安老师提高音量： “好了，现在继续上课。 ……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误会啊 * 本就是身娇体软的年纪，再加之佑佑素来爱惜身子，柔得跟个面人儿似的，应对安老师的各种要求竟是都不在话下。安老师自然对她提高了标准，佑佑每每亦十分认真地完成训练～ 这可是好事呢。明面上的时间可以用来练这些了，暗地里便能腾出空来做些别的，比如增强气力啊，耐性什么的，都是极好的。 既有天赋，又肯下功夫，佑佑往往能比其他人更快完成训练任务，安老师便让她麻溜地滚一边儿玩去了，省得在这晃悠得人心烦。 这天阳光正好，难得清闲，佑佑半眯着眼，慢悠悠地向后院的林子走去。 半路上，忽地蹦出了几个娃娃， “站住！” “不许动！” 他们呈一字型排开，挡在佑佑面前，阻拦的意味明显。 来者不善么。 佑佑站定，微仰起头，扫视一圈，没有露出半分惊慌的神色。 大宝和炜炜几个高大的男生也在，还有一些女孩儿，最小的比佑佑还小，好像是个叫英子的小丫头。 第10章 丢～丢～丢手绢～ 一个女孩上前一步，笑容可掬： “小佑佑，不要怕哈，我们只是想和你玩个游戏而已。” 佑佑别过脑袋，避开了那个女孩的手。她后退一步，神情漠然，似毫不在意，但眼底稍有不耐。 女孩伸出的手一顿，又自然地收了回来，依旧笑眯眯的。 “小佑佑，你平时总是窝在林子里，大家和你都不太熟，所以我们想和你一起玩游戏，这样就不会陌生，就可以交朋友啦～” 佑佑不语，微微抿了抿唇。 还真是麻烦啊。 自从佑佑有了能自主出行的权力后，她就常常一个人独处。基本上都是待在林子里，清静，干什么都比较方便。独来独往惯了，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些强行搭讪的人，还真是…… 啧。 大宝不过比佑佑年长一两岁，却生得人高马大，异常结实。见佑佑无甚反应，他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赶紧跟我们走，磨磨蹭蹭地想什么呢！再不走小心我揍你哦！”他恶狠狠地威胁。 佑佑颇有些无语。 这娃莫非是在炫耀他的武力值？ 虽然她之前误会过安老师是要教她武功，可是，在她发现误会并向安老师坦白之后，安老师为了让她留下来继续学习跳舞，也教了她一些别的东西呢。 一些她想要的东西。 佑佑不想惹上什么是非。 不过几个小孩罢了，又能耐她何？ ——她貌似忘记自己也只是个孩子了。 “好。”佑佑点了一下头，然后看看大宝，又看看那个女孩。 气氛莫名地有些窘迫，一片诡异的宁静。 “呼啦啦”大伙儿就像同时被开机一样，簇拥着往二号活动室走去。有的人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发出一些声响减缓尴尬的气氛而已。 佑佑被人推搡着前进，低首垂下眼帘，心底是浓浓的不悦。 最好不要给她找事呢。否则…… 活动室里，窗帘大开，光线明亮，器具都被收在边上靠墙放着，更显得屋内宽敞。 “我们玩些什么呀？” “丢手绢！” “不要，小猫钓鱼！” “老鹰捉小鸡！” “蜜蜂叮人呐！” “一二三木头人！” “好啦好啦，我们先玩丢手绢，再玩老鹰捉小鸡，如果有时间的话，再玩一二三木头人好了。” “好！！！” “哼哼。” 气氛总算热腾起来了，佑佑默默地隐在人群中，降低存在感，免得打扰他们的兴致。 大伙儿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同时后退着，直到各自上身半仰手也扯不住了，忽地一松，接二连三地跌坐在地上，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佑佑盘腿坐下，打量了一周， 似乎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毕竟都还只是孩子嘛。 只是孩子…… 明明只是孩子，可她就已经能隐隐感到他们对她的恶意了。不应该只是单纯不谙世事的孩子而已吗？为什么要针对她呢？ 佑佑有些憋屈。她心底有了猜测，却不愿当真。 “佑佑？佑佑！佑佑！！！” “啊～”佑佑恍然，抬首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而她正对面的那人后面站着一个女生，笑嘻嘻的，但眼睛一直盯着她，随时开跑的模样。 “快点去追她呀！追到她她就得表演节目了！不然下回就得你抓。” “追人的时候只能从边上过，等她跑到你的位子你就输了。”有人见佑佑一副呆呆的样子，好意提醒道。 佑佑扭头捡起地上的布条，慢吞吞地爬了起来，眯了眯眼睛，猛地窜了出去，那人惊得撒丫子狂奔，最后在佑佑即将抓到她时扑倒在地，勉强滑入了佑佑原来位子的区域。 她三两下翻身坐好，得意地望着佑佑。佑佑见此，复又慢悠悠地踱起步来，绕着众人走圈子。 先前那人却是心有余悸，这娃跑得贼快，要是没兜到半圈的，八成会落在她手里。想到这，难免有些心惊。 “丢～丢～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佑佑刚放下布条还没来得及走，那人就已经反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佑佑的身子一瞬间绷紧，深吸一口气，幽幽地吐了出来，肌肉松弛下来，顺势扫了众人一眼。 她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那人一个翻身，扑在佑佑脚下，一手抓住了布条，脸上笑嘻嘻： “哦！表演节目喽！” “小佑佑表演节目！” “来一个！小佑佑！小佑佑！来一个！” 大家都在起哄，笑声肆意，佑佑扯了扯衣角，径自走向众人围起的圆圈中央。 她站定，一言不发。说话的人也慢慢安静下来，大多期待着佑佑的表演。 “忽”地一下，恍惚之间还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然而佑佑已经继续了。 第二个。 第三个。 连续三个原地后空翻令众人瞠目结舌， 呃，这妮子还有点儿本事哈～ 佑佑迈步离开圈子，同时细碎的说话声也在出现。直到有人带头，歌谣声又渐渐响起，佑佑这才开始绕圈子走动。 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 看戏，也好； 找茬，也好； 想和我交朋友，也好。 接下来，就不是你们说的算了呢。 佑佑低眉，步伐不慌不乱。 其实，只要她想，没有人能抓到她。 佑佑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借身子挡住对面的人的视线，缓缓走开。 虽说佑佑相信自己不会再输，但是能轻松获胜，又何必在这些人面前折腾自己。 悠悠地走了四分之一圈，才有人意识到不对劲， “手绢不在她手上了！” 几乎是一瞬间，佑佑拔腿就跑。众人纷纷回头望向自己的背后。 一片兵荒马乱。 …… 待一个女孩恼羞成怒地爬起来，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布条，佑佑早已气定神闲地站在她正对面了。 不管有没有故意找茬的，反正在接下去的进程中，因为佑佑那难得出现的好胜心，她再没登台“表演”过。 等到大家纷纷站起来准备玩下一个游戏的时候，佑佑趁乱出去了。走前只和一脸激动的英子提了一句，也不知那丫头听到了没有。 佑佑迅速蹿回了林子，像是在逃命一般。 反应过来自己行为异常之后，佑佑眯了眯眼，几乎要笑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那里人太多了，吵。 虽然林子静得让人心碎，但的确是个好去处。 佑佑最终也没能笑出来。 第11章 不想跟他们一起玩了 佑佑的感觉可能没有错。 这还没过几天呢，那群人又来找她了。 “哎呀！佑佑来玩嘛~总是到树林去做什么？你都要变成蘑菇啦！” 又是自由活动时间，同样的几个人，英子被推到了最前面，那小模样看着很是委屈。 “嘻嘻，蘑菇？我看都要变成树精啦！” “噗！树精！？啊哈哈～～～不好意思啊，佑佑……” 应该是上次的配合，让鲜少与其接触的人觉得她也不过如此。甜枣与棒子被换下，变成了更加明显的戏谑。 “我倒是觉得更像是精灵呢。” “哈，美丽的精灵公主，请允许我们诚挚地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宴会。” 佑佑屈了屈手指。 目前表现还算正常，没必要刻意避着。 只是。 佑佑低眉， 又一次被人围着走…… 据说孤儿院里总会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尽管这里比书中所写的环境要好很多，但依旧不能否认，这里是孤儿院。 人类本是复杂爱作妖的生物。这里的孩子在精神层面多少都有些缺失，这是金钱所无法弥补的，再加上一群智商没上线的扎成堆，保不齐会干出什么。 正常人会用武力威胁你去玩无脑游戏么？ 众人又一次聚在活动室里。 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玩具散在地上，是些小巧玲珑的家具模型，比如灶台、锅、铲、床等等。 佑佑眼角跳了跳，这是要…… “呐！我是妈妈，我在家里做菜，你来当爸爸，现在要去上班；你们是小宝宝，想吃什么跟我说；你来当保镖，保护我们的安全！你来……” 这貌似可能也许大概就是传说中的—— 过家家？ 佑佑默。 她瞥了一眼和自己一起被分为“小宝宝”的莫名兴奋的英子，有点无语。 智商何在？ 如此无脑无意义的游戏啊…… 果然还只是孩子呢。 佑佑幽幽地叹了口气。 “快点！要叫妈妈才给吃的！” “妈妈(≧3≦)～～～”小英子叫得腻歪，声线直转了三个弯不止。 掌勺的“妈妈”将视线转向佑佑，和她大眼瞪小眼。 食指在腿上划了划，佑佑选择保持沉默。 她不想叫。 妈妈么。 不是谁都能担得起那一声妈妈的。 “啧～原来是小哑巴，怪不得不会说话，算了，谁让我是心地善良的人呢，就赏你口饭吃好了！” 几人的身子一僵，不约而同地望向佑佑。那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呢—— 只见她低眉垂首，看不清是何表情，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地，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嗤。” 大家都有些心慌慌，看着那女孩毫无顾忌地和佑佑对上。 背着佑佑的时候还没什么，现在当着她的面，有点脑子的人都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 佑佑抬头看了那女孩一眼，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记下了她的面容后，佑佑继续低头玩手指。 有点不开心。 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卖力不讨好还受气。 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佑佑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愤愤的。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就算是小孩子也一样，都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 这样想着，佑佑又莫名安心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找到理由能在以后没有心理负担地出手吧。 这场争锋最终因为佑佑的“无作为”而不了了之。 但自那以后，这群人再也没能劫到佑佑。 除了佑佑刻意避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缘故： 自由活动时间全被安老师给占了。 听说过阵子有个节目表演，是在院外的，很多人都能参演。安老师如今忙活着给大伙儿排练，自由活动时间被她理所当然地吞掉了。 孩子们当然不会对老师的决定有何异议。只是有几次集会的时候，佑佑能感觉到一股恶心的视线黏着她，滑溜溜的，像蛇一样。 她不喜欢蛇。 为什么会有人看她不爽呢？ 佑佑一直很奇怪这一点，她明明都没怎么和人接触，枉论得罪，何来矛盾？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佑佑埋首压腿。她跟了安老师还没多久，但是这次安老师也让她上场。她的任务说来也简单，就是该唱歌的时候和音，该跳舞的时候转圈儿。 做完准备动作，看了一眼巡视并指点他人的安老师，佑佑自觉地开始练习转圈儿。 连着打了十个转儿，佑佑停了下来，脚步趔趄，站不大稳。 恰好走来的安老师伸手扶了她一把。 “转圈的时候尽量选一个不会动的点盯着，这样不容易晕。” 佑佑站直了身子，似乎带着些许羞涩般，点了点头。 “好好练，能一次性转二十圈不会摔了再来找我，到时候把你们合在一起排一下。” 这时候的安老师总是格外严肃，见佑佑应下，便又迈步离去了。 活动室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老师教习的动作；佑佑独自一人，在旁边“寂寞”地转着圈；安老师在其中穿梭，矫正各人不够标准的舞姿。 乍一看，还是挺和谐的场景嘛。 室内的人感受不到外头的骄阳，却也是出了一层薄汗。日渐西落，时光悄逝，这一日倒也算太平。 * 恍惚中，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这天清晨，佑佑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了。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将被子对折，扯了扯，便欲下床。 就在她坐在床边，脚下摸索着拖鞋时，门“嘎吱”一声开了，探进来一颗脑袋和半具身子。 佑佑和秋姨默默地对视片刻，佑佑眨了眨眼，秋姨就退了回去，关上了门。 脚下无意识地穿上鞋子，佑佑还有些愣神， 啊咧？这是被抓包的节奏咩？ 不对，没有什么值得心虚的事情，不算“抓包”。 话说秋阿姨来这么早做什么？ 今天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佑佑想到这儿，门又开了，秋姨再次探了进来，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 …… 所以，秋阿姨是以为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吗？ 眼看着秋姨稍顿片刻，便要抬步进来，佑佑伸出一根食指贴在嘴上： “嘘……” 秋姨明显身子僵硬了一下，到底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丫头真是—— 秋姨走近佑佑，蹲下身子，用气息对她说话： “佑佑！” 佑佑自然地站起身，低着眼轻轻应了一声。 “为什么起那早啊？不多睡一会儿子么？” 佑佑摇了摇头。她急中生智，细声细语地应道： “师父说今天有表演。” “师父？你说小安啊？” “嗯。” 秋姨被佑佑一本正经的模样唬过去了，还以为佑佑是因为有表演，紧张了，所以才起那么早。 “那正好。我本来也是来看看你们是不是还在睡的。今天有表演，可不能迟到咯。” 这时候许多孩子嘤咛着醒来，秋姨嘱咐佑佑在一旁等着，自己去将那一群熊孩子给轰了起来。 佑佑瞥了一眼鸡飞狗跳的众人，自顾自地去洗漱了。 用小方巾擦脸时，佑佑严肃地想了想。 晨练的时间段还是太危险了。但是不能再提前了，起太早会睡眠不够，小孩子睡眠不够容易长不高的。 一想到这儿佑佑打了个激灵。 这件事到此为止没得商量。身高问题很严峻，必须严阵以待严肃处理绝不马虎！ 第12章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众小孩坐上车，车子向院外驶去。佑佑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外头飞快倒退的影像，一声不吭。边上的小姑娘们时不时地把小脑袋凑一块儿，叽叽咕咕地说着话。 安老师早已习惯那便宜徒儿的性格了，不像孤僻羞涩，倒有几分清高的模样，不大合群，给人一种“不好意思我没空陪你们这群熊孩子玩我很忙请勿打扰慢走不送谢谢合作”的诡异感。 随行的小江老师却看得心里有些泛酸。在她眼里，小佑佑可爱漂亮又聪明，没有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一定是其他孩子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排斥她。 小江老师扬起温和的笑容，摸了摸佑佑的脸蛋，勾了勾她的鼻子，安抚的意味很明显。 佑佑被吓了一跳，不过幸好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她只是一脸惊惧地瞅了一眼小江老师，见对方没有恶意，才偏过头去，继续发呆。 小江老师：“……” 坐在前排的安老师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因为角度问题没看到江钰的表情，只以为是小江突然“狼性大发”去调戏小徒儿，见自家徒弟冷冷清清的面容破功，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一旁也有其他女孩儿注意到了，见佑佑和小江老师闹上了，心里颇有几分意味不明。 老师们都喜欢佑佑啊…… * 到了剧院，几个老师和阿姨领着没有参演的孩子进入观众席，安老师则带着几个有节目的孩子进了后台。 到处都是人挤人，佑佑小心跟在安老师身后，避免被人群冲散。 里间的人就少了许多。看见挂在墙壁上的长长的镜子，佑佑扫了一眼镜前的台上，那密密麻麻稀奇古怪的工具，又看了看正在化妆的一些人，颇有些好奇。 很快就要轮到她们几个了。她们身上的装束是在吃完早饭后又被安老师拉去换上的，眼下只披着自己的外套，上台前把外套脱了就可以了。现在只需要上妆。 佑佑头一个被安老师逮住。她仰着头，紧闭双眼，感觉安老师的手指凉凉的，挺舒服的。 末了， “睁眼！小心点别把脸擦花了。下一个！”安老师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把佑佑给扇边上去了。 佑佑扭身一跳，轻轻巧巧地站住了。另一个化妆师瞥了佑佑一眼，眼里依稀带着几分同情。 佑佑向来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她踮起脚尖，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自己的妆容…… ？？？ 这是劳什子玩意儿？ 这镜子里的人是她？？ 佑佑表情呆滞，有些不敢置信。 红艳艳的唇色胜血，脸蛋儿上有两坨腮红，眼睛上方抹了一层金粉粒—— 活脱脱是个年画里的傻娃娃形象嘛！ 那边安老师又忙里偷闲扒拉出一个小玩意儿，顺手就往尚不能接受现实的佑佑的头上插。 傻娃娃，傻娃娃，傻娃娃，傻娃娃，傻娃娃，傻娃娃，傻娃娃…… 佑佑欲哭无泪，又看了一眼脑袋上多出来的东西，没看出来是什么，也就没多在意。 打扮好的女孩子们被领着向前台走去。 她们站在舞台边上等着，直到主持人的播报响起，方踩着急碎的步子朝舞台中央奔去，一片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模样。 “……接下来要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的，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她们坚强乐观，她们可爱善良，她们将用自己的舞姿来阐述生命的希望！请欣赏，来自乐央福利院的舞蹈，《生如夏花》！大家掌声欢迎！” 佑佑被众人围在里头，静静地等着音乐开始。 灯光打在被簇拥着的女童身上，她漠然的表情更让人浮想联翩，那是水仙，蔷薇，还是红莲？ 夸张滑稽的妆容映衬得女童眉眼愈发冰冷，又让人觉得那冰冷的背后是被压抑的热情，下一秒就会喷薄而出。 佑佑看不清周围的场景，一切都灰暗不明，只在剧院的另一端，高到观众无法挡住的地方，有一小块方形玻璃，散发着朦朦胧胧的夹杂着灰尘的光。 前奏响起，很快，佑佑周围的人便散开了。绚烂的灯光在舞台上跳跃，佑佑快速地挥出右手又收回，而后缓缓地扬起手，高举过头顶…… 一个简单的起式完成了，剩下的动作只靠天赋，和那么一星半点的技巧。 佑佑开始转圈，裙角飞扬间，碎光流转，令人目不暇接，心生喜悦。 充作花瓣的女孩们无论跳到何处，佑佑总是不停歇地旋转，却也能跟着转移阵地，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样的小姑娘，是花蕊啊…… 其他几波人簇成了另外几朵花，她们旋转着交换位置，脚步忽而急促忽而缓慢。以佑佑为中心的花在舞台上摇曳着，飘荡着，周转于其他的花之间，却一直是舞台的中心。 没有人能忽视她们。 分明还是一群年幼的孩子，舞蹈也很简单，却让人惊艳，有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在其中，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们正是那盛开的娇花。 “我的天哪——” “真不敢相信。太棒了，真的好棒。” “哎，你说什么样的老师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啊，看着很不错嘛！” “……你不知道？” “啊？知道什么？” “乐央的舞蹈老师一直都是安佳佳啊，你不会是头一次来看吧？” “呃，安佳佳是谁啊？” “什么，安佳佳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讲啊，这个老师可不简单……” 台下有人嘀嘀咕咕，但更多的人选择安静地欣赏这场表演。就低龄儿童来说，水平算可以的了，那个“花蕊”的基础就相当扎实，整场舞将近半个小时几乎就没停下来过，生生转得人眼花缭乱。 在要谢幕时，又出了个小插曲。 按照事先彩排的，佑佑要踩在两人的肩上，因为她的体重和强悍的身体素质使她能够顺利完成这个简单的杂耍性动作。 但不知是何原因，有个女生的右肩一塌，让佑佑左脚失去了支撑。虽然佑佑反应迅速，右脚稳稳地踩着另一人的左肩，左脚绷直，试图踮在那个女生的右肩上。可是那女生却在肩一塌后立马不动声色地向左挪了一小步，看上去只是在调整站姿而已。 再不知道那人是故意针对自己的就是傻子了。 奈何失了先机，佑佑右脚底下的人已经承受不住这突然增加的压力。她能感觉得到，下一个瞬间，这人便要腿软了！ 第13章 她明明就是个小怪物!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佑佑当机立断，右腿微屈，左脚狠蹬在某人的肩上，硬生生窜了出去！ 她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众人的前面，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恰逢落幕，台下掌声如雷。 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戏份让极少数人暗自皱眉。有些不知情的女孩看着佑佑站在前面，觉得她颇有些哗众取宠，就算原来不讨厌她，此刻心里也有了不适。 本身佑佑这个角色就已经很占便宜了，轻松又出彩，现在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坐在台下的安老师微微眯起眼， 这些孩子在干什么？ 当有人不知好歹凑到安老师边上大力夸赞“花蕊”时，她的目光已经完全冷下来了，最好事实不是那样，否则…… “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众人集合时，安老师十分严肃地看着佑佑。 小江老师看着佑佑微抿双唇，平时的面无表情此时看着像是隐藏着委屈的坚强，心下有些不忍，低声劝说道：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佑佑却也是开口了，她盯着安老师的眼睛，一字一顿： “不跳，我会摔。” 两人对视片刻，安老师忽然嗤笑一声， “怎么，这就气得连师父也不肯叫了？没礼貌。我又没说要罚你。” 这是揭过了？ 佑佑眨了眨眼，慢慢地低头，斜睨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一眼，不再出声。 先前站在佑佑左脚下边的恰恰是赵雨彤，她只觉得佑佑刚刚是在看她，暗自心惊， 那眼神太恐怖了！ 又不由得懊恼，她怎么被一个小屁孩儿给吓到了。 “赵雨彤、任馨，出列！” 秋姨原名叫赵秋芬，这赵雨彤正是她娘家兄弟的亲闺女，因为某些原因随着秋姨住在院里。此刻安老师咄咄逼人，秋姨只觉得脸上无光： “小安啊，有噶捏事干我们回去说行不？在这儿外头，又丢人，又说不清楚，小姑娘家家脸皮子也薄你说是不？” 佑佑幽幽地瞥了秋姨一眼，快得没人察觉。 安老师置若罔闻，目光如炬，几乎灼伤了两人的眼。 任馨率先开口： “报告，佑佑踩在我肩上的时候本来还好好的，后来突然变得很重。在我差点撑不住的时候她就跳出去了。” 所以这是在说赵雨彤没撑住佑佑，还是在说佑佑为起跳蓄力？ 安老师扯了扯嘴角，又死盯着一瞬间脸色苍白的赵雨彤。 赵雨彤觉得头皮发麻，有虫子在爬的感觉，一时绷不住，突然大哭起来： “你们都对她那么好，秋阿姨也是，小江老师也是，安老师……” 她抽噎了一下，干脆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 “凭什么你们眼里都只有她！她明明就是个小怪物！年纪小小，不会哭不会笑，从来都不喜欢跟其他人走得近……她肯定有病……明明我们都是秋阿姨……凭什么她可以姓秦？她就是个怪胎……呜呜呜……她……你们就不会喜欢她了……” 赵雨彤近乎癫狂的样子，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周围的小孩倒吸一口气，纷纷后退一步。 秋姨不敢置信，登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一副鬼模样了？！ 安老师望向佑佑，发现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旧一副面无表情无悲无喜的模样，心下不免有些担忧。她转头对司机任叔说： “任叔，你先和小江带孩子们回去，我先带佑佑去趟医院。院长那边我会说的。” 面对院长都照顾有加的安老师，任叔自然不会拿乔，他爽快地应下，看了一眼无辜被牵连的任馨，心下对赵雨彤更多了一份不喜。 秋姨在福利院刚创办起来的时候就进来工作了，真正意义上的院中老人，能一直待到现在眼色自然是有的，可也不缺资本和安佳佳撕破脸。不过没这个必要。她平了气息，对安佳佳说： “小安啊，我也跟你去趟医院吧，我看啊，彤彤比佑佑更应该看医生，唉～好好的娃咋整这样了呢～” 安老师听不惯秋姨说的话，不过她愿意带赵雨彤也是好的，自然没有反对。 去医院的路上，因为有秋姨和赵雨彤在场，有些话安老师也不好问佑佑，只对佑佑提了一句： “徒儿，任馨是任叔的小女儿。” 秋姨在一旁听见了，也没作声。 佑佑看了看安老师的侧脸，心里有些涩涩的。 也许，赵雨彤她，和秋阿姨也有什么关系……尽管她蠢，但她可能还有亲人愿意护着她……我的妈妈，又是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想起一个模糊的年轻温柔的女子的面容，佑佑罕见地产生了一丝脆弱。她伸手抓住了安老师的衣角，闭了闭眼，刚要松手时，安老师握住了她的手。 温温热热，带着暖意，不是她喜欢的温度，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佑佑眨眨眼，觉得心口有些烫。她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再次恢复了平静。 * 到了医院，秋姨与安老师兵分两路，一个带赵雨彤去看心理医生，另一个则带着佑佑先看看面部神经是否有问题。 毕竟有的人脸部肌肉不受控制也可能会出现佑佑这种状态，俗称“面瘫”，但真的是让任何人都无法观察到他她的微表情……因为“面瘫”压根儿就没有这东西。 “真的没事吗？医师您确定？要不您再看看？”匆匆赶来的秦院长忧心忡忡。 安老师有些无语，秦院长总是一遇佑佑变小孩，幼稚得不要不要的。 “没事不是好事么，难道秦叔叔还想让佑佑出什么事吗？” “啊呵呵……”秦院长莫名尴尬，只是不是面部肌肉的原因的话，还有一种更让人忧心的可能啊—— “咳，那什么，小安啊，我们去阿秋那边看看她们的情况，顺便让医师也给小佑佑瞧瞧。” 秦院长说得相对隐晦，不太想让佑佑明白，要知道这丫头精得活似一个小大人。 安老师心里虽然清楚做个检查比较好，但也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叹一口气，牵着佑佑的手说： “乖徒儿，为师与院长带你去接那起劲儿作妖的坏心眼的丫头，按照院长吩咐的，顺便再让另一个医生给你看看，你说可好？” 佑佑垂下眼帘，盯着地上，答得倒是干脆： “全凭师父做主。” 听到安老师对赵雨彤的称呼，了解事情经过后的秦院长尴尬得摸了摸鼻子，也不好说她什么，毕竟那丫头的确有些心术不正，还差点酿成大祸。 第14章 别惹麻烦，别怕麻烦 要不是安佳佳是佑佑的师父，要不是佑佑足够敏捷，当机立断，秦院长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佑佑真的摔了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洁白宽敞的医院走廊，佑佑跟着大人走，无意识地辨听不同人的脚步声。 赵雨彤。 佑佑扯了扯嘴角，依然拉不出一个笑。 真不巧，她听力很好，先前碰巧有听到秋姨的话。 赵雨彤挂的是神经科。 那丫头是该查查。只是院长和安老师的意思…… 也想看看自己的脑子有没有问题吗？ 佑佑想笑却又笑不出。她稳了稳心绪，迅速镇定下来，保持冷静。 自己跟周围的无脑熊孩子差别确实蛮大的，不过这轻可说是早慧，重就能说是妖孽了。 去见见医生也好，试试这里的医生水平如何，能拿到精神正常的证明最好，再不济也就是心理年龄大了些。 至于她的秘密，伪装一下应当就不会被发现了，因为可以当作是小儿乱语。他们不总是说，小孩的世界大人不懂吗。 更何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可能懂一门或许没有任何人能懂的“外语”，为什么现在也还可以记起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的感官都很敏锐。 所以这“秘密”也没什么，佑佑不大担心医生能拿她怎么样，自然也就没必要说谎了。到时候问什么答什么便是，省得被发现说假话又惹来麻烦。 见到赵雨彤和秋姨时，两人正从科室出来，赵雨彤看上去仿佛很正常，只是红红的眼圈暴露了她先前曾大哭一场的事实。 院长留下和秋姨交谈，毕竟是院里带出来的孩子，他也需要了解一下赵雨彤的情况如何。 安老师一手牵着佑佑，另一只手捏着病历卡在门上一刷，门自动解锁，两人便走进了先前已挂过号的科室。 只见一个脑门锃亮、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坐在桌后，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多少能降低人的防备心理。他微微眯上了眼，朝佑佑打招呼： “小朋友，你好啊！” 佑佑看了医生一眼，被盯得有些不舒服，就移开视线，扭头不做声。 她现在心情不大好，不太想理这个笑得一脸虚伪的怪大叔。 安老师握了握佑佑的手，松开，轻轻推了她一把，主动开口说： “阮医生，您好，佑佑就暂时交给你了。” 在阮医生点头应下后，安老师便在一旁坐下——佑佑年纪尚幼，做这种检查必须由亲近的大人全程陪同，安老师的身份恰好合适。 “佑佑是吧？请坐！”阮医生依然笑眯眯的模样。 佑佑拖着步子爬上椅子，端端正正坐好，面色严肃了几分，倒没先前那么难看了。 阮医生目测佑佑不是个轻易能哄得住的洋娃娃，干脆换了一种方式。他敛去笑意，看上去态度倒是也端正了几分。 果然，佑佑看向阮医生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些许，似乎是对他多了点信服的意味。 阮医生一下看了出来，心中哭笑不得，暗暗叹一口气，开始工作。 “姓名？” “秦佑。” 佑佑想了想，补充道： “秦时明月的秦，保佑的佑。” 阮医生勾了勾唇： “性别？” “女。” “几岁了？” “周岁5岁，虚岁6岁。” “家在哪儿？” “……乐央。” 阮医生手中的笔一转，继续问她： “有喜欢的人吗？” “……” “男孩儿女孩儿都算。” “……” 沉默。阮医生挑眉，见佑佑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他话题急转，下巴朝安老师的方向点了点： “喏，今天带你来的是谁？” “师父。”佑佑头也没回。 “喜欢师父吗？” “喜欢。” 这会儿子倒是答得利落。 “玩游戏吗？” “……丢手绢？” “哈哈，这个当然算。除了吃饭、睡觉，平时有什么喜欢做，或者说，经常做的事情？” “发呆。” “嗯，头脑完全放空吗？” “思考人生。”佑佑摇头，一本正经地回复。 “噗哧！” 这笑声是从一旁的安老师处传来的。见两人齐齐看她，安老师即刻恢复正常，摆摆手： “你们继续。” 阮医生若有所思，看着佑佑忽闪忽闪的眼睛，忍不住又瞄了一眼安老师。 师徒啊？这两人么，别说，倒还真挺像的啊～ …… “没什么大碍，她只是比同龄的孩子更聪明一点，更成熟一点，更特殊一点。这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安小姐不必担心。”阮医生一边低头整理报告单，一边对安老师说。 他已经给佑佑做了全面的检查，大脑没有任何病变趋势。相反，她的脑域比同龄人都要发达，脑神经非常活跃，精神状态极佳——这分明只是一个自控力比较强的小天才罢了，怎么会特地带到这里来？ 想到之前那个小姑娘，阮医生心里大抵有了数，摇摇头没说什么。 这年头，小孩子都鬼灵精怪的，成天里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变着法儿作妖子，尽折腾大人。 出了医院，安老师不想再看见那姓赵的，三言两语哄着秦院长和她们回院子去处理这件事，自己领着佑佑“先在外头散散心，省得小佑佑瞧见那些人闹得心里不痛快”。 院长走后，安老师显然自在了许多，她叫来一架飞车，牵着佑佑的手一起坐了进去。 “好啦，乖徒儿，为师带你去吃大餐！” 坐稳后，见安老师已经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佑佑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师父，那个证明……能先替我保管吗？” 安老师睁眼，挑眉望向一旁看上去不过是强自镇定的佑佑，复又闭上眼，声音懒懒散散的： “小小年纪瞎操什么心，别跟个小老头一样，那就没意思了。报告单院长会亲自帮你保管的，比放我这儿还要好些。” 顿了顿，安老师又直起身子，瞥了佑佑一眼，继续说： “话说回来，佑佑，从今儿起，不必给我藏着掖着了，有人敢上门找麻烦就给我打回去，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人顶着呢，别让人说我安佳佳的徒儿好欺负，知道没？” 佑佑心神微漾，渐渐舒朗几分，乖乖巧巧地应下了。 见佑佑面上缓和许多，眼里流光溢彩，安老师心里又咯噔一下，慌忙补救： “算了，你还是别报我的名号了，左右还有个秦院长呢，他肯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佑佑：“……” 第15章 五岁大的电灯泡 面对一栋螺旋状的尖顶大楼，飞车沿着楼外的通道一路旋转上升，忽地转弯钻进了某一层的门，方慢慢地减速停下。 付清车费后，安老师带着佑佑乘着电梯离开了停车场。 佑佑是第一次进外表如此酷炫的大楼，感觉有点小新奇。走进窗明几净的餐厅，只觉得格调满满，并没有暖融融到令人发闷，也没有混杂着各种食物的气息，反而像高级白领工作的地方，干净整洁，没有刻意暗示顾客用餐的痕迹，让任何一个新顾客走进来都会自我怀疑： 这里真的是餐馆？ 有点怪儿，不过这餐馆傲气得一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模样。 远远地，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男人坐在窗边，朝她们微笑致意，并且视线一直不曾离开。 果不其然，安老师迈着轻快的步子领着佑佑朝那人走了过去。 安老师与佑佑坐在那个男人的对面。佑佑记下了那男人的面容，便不再看他，水汪汪的眼睛直瞅着安老师。 安老师大大方方任佑佑瞧，还是那个男人先开的口： “这个就是佑佑了吧，很漂亮呢。” 佑佑微微有些脸红，安老师这才向她介绍： “呐，徒儿，这是秦晚寅秦先生，晚上的晚，寅吃卯粮的寅。他爸就是你的秦院长。你可以喊他秦二叔。” “秦叔叔好！”听闻是院长的儿子，佑佑讶然，从善如流地喊了声叔叔。她一直拿院长当爷爷辈的人，那管院长的儿子叫叔叔也没错。 “嗯，佑佑你好。” 秦晚寅应下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安老师，直到她脸上绷不住快要恼羞成怒了，才含着笑移开视线。 在等待午餐呈上来的时间里，佑佑无聊地看着周围。餐桌一面靠窗，窗外能看到地面上车流来往，小的跟玩具车似的。餐桌两侧的椅子背后摆着特意搭配好的植株，高高低低的绿意隔开了邻桌的视线，若是想隔开声音，恐怕就得去包间了。但是这里也少有人高声喧哗，大多静默着，偶尔有些人低声细语，比如佑佑这一桌。 “你这才刚回来，见过秦叔了没？怎么就急哄哄把我约出来了。” “我很想你么，所以先来看你。等去见老爸时又可以看到你。啊，佳佳，好想一直就这么看着你啊～” …… 一听就知道是小情侣。 完全被忽视的闪亮亮的佑佑有些忧伤，明明已经努力不去看这俩眉目传情了，却还是被迫听着他们大秀恩爱。 你们真的还记得边上有个五岁大的正饿着肚子的漂亮小姑娘吗？ 等到侍者端来了食物，秦先生方笑着招呼佑佑：“佑佑刚从医院出来，肚子要饿坏了吧？赶紧吃吧。” 我已经饿得话都讲不出来了。 佑佑点点头，心里幽幽地想着。 佑佑正襟危坐，有模有样地拿起小刀叉切着面前的食物。安老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安静地享用午餐。 佑佑叉着最后一个可以一口吞掉的小面包在盘子里抹了一圈酱汁，送进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她用纸巾擦了擦嘴，侧头望着一边不知何时又开始腻歪的人。 被如此执着的目光注视着，安老师恍然，想与秦先生道别。 “我送你们回去吧。”站起身，秦先生向两位女士发出邀请。 这时再看，佑佑觉得秦先生身上有股书卷气，挺温和的感觉，人也非常干净，脸上仿佛永远带着笑意。和安老师这么一个，唔，有点锋利，刚决果断，妆容浅淡，五官精致的美女在一起的话…… 好像还挺般配的。 嘛，说好的吃大餐，最后当然是秦先生结的账。 佑佑在走出餐厅等电梯时突然反应过来， 啊，所以安老师主要是出来约会，其次才是，“顺便”帮她解决午餐、“散散心”的吧！ * 次日，院里放了个假，老师们都不在，孩子们被拘在院里随他们闹腾，只留了几个看守的偶尔过来转悠一下，解决可能发生的争执。 佑佑早听安老师说了今日休沐，所以她一吃完早饭就钻后林里去了，省得被谁逮到又要逼她和那群熊孩子玩。 昨天从医院回来后，秦先生在院长面前刷了个脸，转身就和安老师一起走了。佑佑没兴趣瞧院长那臭脸，也悄悄地溜了。 院里的学业对佑佑而言着实不算什么，再加上老师也睁只眼闭只眼，于是佑佑几乎整日里闲的发慌，老师想起来了，就派人来林子里喊她，或者她没事了去教室里见见老师，看看他们上了些什么，自在到令人发指。恐怕佑佑是众“逃课大军”中唯一不会被老师严责的人了。 那么问题来了，佑佑整天窝在小树林里究竟在做什么？ 佑佑慢慢松开枝桠，她现在整个人正半蹲在树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临近的另外一棵树。 蹬！ 小人儿忽地腾空跃起，只见那枝叶乱颤，人却已稳稳地站在另一棵树上了。 佑佑心满意足地选好枝桠躺了下去。 林子里乱，有的地方杂草窜到半人高，有的地方寂寞地长满了蘑菇。院里的老人坚信佑佑一定是该院诞生以来最喜待在林子里的人，没有之一。 “没有人才好。”佑佑眯上了眼，心里想着，“清静。” 因为“人迹罕至”，所以佑佑可以放心地在这里做一些训练，比如扎马步、倒挂、爬树什么的。 安老师知道后特意批准了，佑佑又以“害羞”为名将想来守着她的人给哄走了，只让他们有事再来找她，所以佑佑常常能在这里自由地做些什么，自由地想任何事情。 尤记得第一次跳树时不慎摔在了地上，幸亏她及时滚开了去，没把自个儿弄伤。只是后来灰头土脸的样子被一个阿姨看见了，她还以为佑佑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玩太嗨了，刚好不用解释。 还有上一回明明看准了的，不知怎地脚底一滑，她立马反应过来是踩岔了，登时就抱住了树。小脸被压得通红，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最后一点一点地往下溜，好不容易蹦到地上了，才顺了口气回来。 总之说多了都是泪。 佑佑觉得这无聊的训练都快把自己玩成猴子了，但是不拿树来练又能拿什么来练呢？蘑菇吗？ 趁现在年纪小，尚且身轻如燕，还能在树上多蹦达些日子，等再大点儿，恐怕那树枝就能被她生生地给压断了，更别提跳了。 真想念安老师给她开小灶的日子。 佑佑慢慢地阖上双眼，为奖励自己在这段从练舞的缝隙中，挤出时间辛苦练习取得的成果，而休息片刻。 因着是在树上，所以身体是没放松多少，不过有着几分隐约的欣慰，精神上畅快些许罢了。 然而这样的时间老天也吝啬于给她，才没多久，林子便喧闹起来了。 “佑～～～” “佑佑～～～” “秦！佑！” “秦佑你在哪～里～啊～～～” 第16章 老大万岁 熊孩子的鬼哭狼嚎让佑佑不由得握拳，差点没跌下来。她睁眼稳了稳心绪，翻身快速地下了树。 呦呵，来者不善？ “她在那儿！” “哪里？” “那边！我看到她了！就在那边！跟我来！” “好！” “啊！我也看到她了！” 窸窸窣窣的响声，没一会儿，便有一群人涌过来了。 佑佑也没想着躲。 她老神在在地看着这些脸上试图装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但又因为过于激动，反而显得有些兴高采烈的孩子。 “佑佑。”为首的大宝向前一步，带着严肃脸。 “啊。”佑佑与他对视。 “你昨天去医院了。” “是。”佑佑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看。 大宝有些急了，似乎是被她盯恼了，也有可能是接下来的话他自己也羞于启齿，或者是因为他不善于和小女孩打太极。 他扯了扯衣角，到底还是问出口了：“那你有没有病？” 佑佑以一种奇异的眼光扫视了大宝一下， 这娃受什么刺激了？ 大宝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觉得受到严重轻视，干脆怒吼一声给自个儿壮胆： “问你话呢！看什么看！你到底有病没病！” “哦～～～” 周围哄的一声喝起倒彩，还有板有眼地喊起顺口溜， “一个小佑佑，背着老公去看病，医生说，你没病，其实你有神经病！” “一个小佑佑……” 佑佑瞬间冷了脸，只是旁的孩子看不出来，站她对面的大宝却是抖了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喜。 被这么一个小丫头唬住了，大宝觉得有失脸面。 要知道，大哥哥大姐姐们去学校上学了，在院子里他的年纪也比较大，又是最强壮的，理应是新一任老大才对，小佑佑怎么可以不服管教？ 不听话的小孩是要被打屁股的！ 大宝眼里掺杂了一丝怜悯。 佑佑佑难得有些心烦气躁起来。 以前不是没有过上林子里来找茬的经历，只是佑佑懒得理会，就避而不见。他们也没找多久便离去了。 哪像今天这么烦人。 他们是智障吗？ 一股郁结之气憋在心头，佑佑深呼吸，歪了歪脑袋。 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莫名其妙就来找麻烦。不听话的小孩是要接受惩罚的。 “我没病。” 大宝一愣，马上接口：“那你去医院做什么？” 佑佑轻嗤一声：“呆子。” ？！怎么不按剧本来？ 大宝瞪圆了眼，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顿时怒了。 “你怎么能骂人呢！” 周围早就安静下来了，只听到大宝义愤填膺地指责佑佑。 佑佑闭了闭眼， 果然就不该跟熊孩子计较。 虽然大脑发育俱不完善，但不同人之间的体格已初显差异。想来大宝这样体格优于同龄人还好相处的孩子，的确是很容易受追捧的。 只是为什么自己总是被敌视？ “找我有什么事？” “打跑疯子，保卫院子，大宝万岁！”不知谁喊了一声。 “万岁万岁万岁！”立马有人附和。 于是万众狂欢： “打跑疯子！” “保卫院子！” “大宝最厉害！” “错啦！是大宝万岁！你傻啊？” “哦哦。大宝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 “谁跟你说我是疯子的？”佑佑嘴角抽搐。 “啊，”大宝脸上分明带着一丝茫然，但他笃定地说， “你不是刚从医院回来吗？小雨姐都看到了～” 行吧，佑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了。 小雨姐？ 赵雨彤是吧？ 还真是。 年纪大了不起啊。 虽然在这些傻娃娃面前好像是挺了不起的。 “大宝，咱们比赛，谁赢了谁当老大。” 大宝跃跃欲试： “好啊好啊！” 众小弟：“……” 佑佑眯了眯眼。 她是不是与世隔绝太久了？差点就忘记了，在这群孩子面前，武力值强大的人才是最受追捧的。年纪大？不过是多吃几年饭看起来比较厉害罢了。把这熊孩子打趴下，大概就能拿到话语权了吧。 佑佑面无表情地想着。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林子外走去，众人的低语掺杂在细碎的脚步声中，叫人分辨不清。 这个场景意外的熟悉，和不久前他们拦着自己要玩什么游戏的样子很像。 啊，果然还是一次性收拾掉，让他们不要再来烦她比较好。 “佑佑姐姐，加油！”却是英子趁乱来到佑佑身边。 佑佑偏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英子便慢慢地向外挪，似乎走到佑佑身边不过是没留神罢了。 这样的举止反叫佑佑上了心，但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转念一想，也就没多加理会。 佑佑和大宝走到林子边上一小块空地上，那些小弟们就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围成一个圈，包住了他们俩。 大宝与佑佑对视，两人颔首，意指准备就绪。 到哪儿都缺不了好事者： “胜者为王！各就各位！预备——开始！”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啊哈！”大宝横跨一步，双拳收于腰间，憋足了气，架子摆得有模有样，进可攻退可守。 佑佑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大宝气力惊人，正面硬拼不知道会怎么样，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空有一身蛮力而已。想来能当上这院中老大，实战经验是不会少的。 佑佑想了想，开始慢慢地绕着他走。 大宝非常兴奋，佑佑的行动更让他觉得，现在，他们就跟影片里的人一样！ “嘿！”大宝跨出一步，狠狠地出拳。 佑佑先前就绷住了肌肉，只待伺机而动，此刻见大宝先进攻，蹬脚侧身，完美避开第一次攻击。但下一拳已然随风而至！ 佑佑狠狠地刹住脚，反向一蹬的同时俯身，竟恰好从大宝双拳之下滑出！ 围观小弟简直惊呆了。大宝正欲转身再度进攻，佑佑已经提起手肘，重重地砸在了大宝的背上—— “嗷呜！！！~~~” 大宝被砸得近乎吐血，忍不住怀疑人生，这tm什么玩意儿砸老子背上了？！真的不是铁棒吗？！！ 佑佑面不改色，一脚踢向大宝的腘窝，大宝腿一软，佑佑顺势踩在他小腿上，大宝被迫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与此同时背部又遭痛击，大宝不得不双手撑地。 目瞪口呆的围观小弟：喵喵喵？？ “啊！——”大宝忍痛暴起，试图将背上的佑佑甩出去。可当他刚刚站起还没稳住身子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双脚离地，依然在上升！ 大宝和围观小弟：喵喵喵？？ 不！不是上升！是旋转！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在空中转了270°后的大宝砸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压根儿就没想把战线拖长的佑佑直接跳到大宝身上，坐了下去，两脚死死地踩在地上，一手锁住大宝的喉咙，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朝他脸上挥去。 “嗷呜！” “噗！” “啊！” “唔！” “呜呜呜~” “打人不打脸！” “你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我认输~” 大宝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钢铁机器卡住了，那么细的胳膊，好像一捏就能碎，为什么他两只手都掰不开？他的脖子被卡得痛死了！ “老大！” 佑佑这才停下来，慢慢地站起来，轻轻地喘着气，扫视一圈。 周围的人尚处于呆滞状态，可当大宝一边咳嗽一边爬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里都慢慢染上了激动与狂热。 大宝看着好像还有点不知所措的佑佑，咧嘴笑了笑，又喊了一声： “老大！” “嘶——”牵动了伤口，大宝疼得皱眉，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佑佑见状，无辜地眨了眨眼。 仿佛接收到信号，所有围观小弟冲上前去，欢呼声震耳欲聋： “哦！哦！” “哇呜！” “老大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 第17章 佑佑是我罩的 “嘻嘻~老大！你累不累？手有没有打疼了？脚痛不痛？”大宝涎皮赖脸地跟在佑佑身边，全然不顾一旁大跌眼镜的众人。 佑佑面无表情地推开硬凑到眼前的那张肿了一半的大饼脸，抬脚就走。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无赖？ 但是大宝黏太紧了，后头又跟着一群人，佑佑不得不停下前往林子深处的脚步，索性朝外头走去。 “嘿！老大，你要去哪里啊？欸，等等我啊……”大宝一边捂着脸，一边匆匆忙忙地去追佑佑。 一个傻大个儿追着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叫老大，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吉三，就是老大的一号小弟，谁要是不服气老大敢来找麻烦的，我第一个收拾他！” 大宝拍着胸脯发出豪言壮语，又忍不住龇牙咧嘴，狠狠地倒吸了口气， 啧，老大下手真重，还真是“肉疼”啊！ 佑佑目不斜视，听着大宝在一旁自说自话，突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那‘小雨姐’呢？” 大宝一愣，苦着脸说：“老大啊，我当然是跟着你啊！你不会不管我吧？” 佑佑闻言，颇有几分意外，这效果还真是出奇的好啊，居然揍一顿就老实成这样了，眼里也多了隐隐的笑意，难得多说了几句： “你帮我管好院子里的人，叫他们别再来找我的麻烦。其他人交给我，要是因为这个为难你的，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大宝一听，喜得抓耳挠腮，恨不得让佑佑立马看到自己的真心，就差赌咒发誓终生不会背叛了。 佑佑转身就进了一号活动室，大宝脚步一滞，往里探头看了看，犹豫半晌，还是离开了。 他太兴奋了，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书，眼下找辛医生擦药才是最重要的。他以前三天两头打架，和医务室里的三个医生都熟得很！现在是辛医生值班，他可摸得门清了。 * 这场“权力交接”可以说是发生得悄无声息。即便有人没脑子，偷偷向老师打小报告，但大宝一口咬死了没这回事儿，佑佑又只是无辜地看着老师，导致最后没人管了。 那个多嘴的人却是被大宝揪出来狠抽了一顿。有些人这才反应过来，佑佑当初之所以被上头的姐姐讨厌，好像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老师缘太好了。 有这样一个老大似乎也不错哈？说不定还能少被老师批两顿呢。 自此，不管心里如何，表面上众人都对佑佑十分地敬重。至于这群小孩子心里有没有什么别的花花肠子，佑佑不感兴趣，也懒得去管。说到底，谁还真能拿她怎样呢？ 秦院长意外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下却相信佑佑是真的把大宝给揍了一顿。 安佳佳的徒弟有这个能力，他丝毫不奇怪。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家被揍的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小孩子嘛，打就打了呗，大人就别瞎掺和了。 不知道安老师怎么的也听说这件事了，她只问了佑佑一句：“受伤没？” 佑佑果断摇头。 于是安老师满意了，跳过此事不再谈。 嗯？教训？还想教训谁？打不过她徒弟的人都是活该被揍。要是佑佑受伤了，那只能说她技不如人还敢去挑衅人。不过到时候大宝可就不是被揍一顿这么简单了。就是这么护短，不向着自家徒弟还向着谁？难道要向着外人吗？ 于是乎，上不追究，下不敢惹，院内众学前儿童奉佑佑为老大，此事就此揭过。 * 登台表演一次后，练舞时间就大大减少，佑佑很少再看到安老师，自然也就很少看到那群小学生了。一时间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转眼又到了该聚在一起练舞的日子。 苏城某小学内。 任盈正朝校门口走去。这个点，任叔一般都会在附近，等所有孩子放学出来，再打包一起接回院子。 “任盈！”赵雨彤小跑着追了过来，“等等我！” 任盈停下脚步，侧身望向右后方，看见来人，眉头微拧，但很快便松开。 两人并肩而行，任盈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而赵雨彤还喘着气儿。 她们其实并不是一个班的，只是想起今天要练舞，又会看到佑佑了，赵雨彤一阵心烦意乱，就想先来找任盈说说话，但一直没机会，眼下刚好碰到，可不能再错过了。 “任盈，那个，我想问问你，关于佑佑的事情……你怎么看？” 怎么看？ 任盈几乎要冷笑出声了。瞥了身边的人一眼，见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任盈表情僵硬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提醒她一次： “别再找她麻烦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要是真闹大了你就惨了。” 赵雨彤撇撇嘴，有点不服气： “不过是个小屁孩儿……” 任盈目不斜视，大步向前走去。赵雨彤不得不闭嘴，小跑着跟上。 其实她挺怕任盈生气的。任盈她，有种——挺威严的感觉吧。任盈比她苗条，成绩也很好，很多时候她懒得动脑子，就听任盈的话照做，结果也都还不坏。 想到这里，赵雨彤叹了口气，要不就再听任盈一次？ 也是的嘛，她跟个小屁孩较什么劲儿啊，真是脑子糊涂了。 于是赵雨彤很快就放宽了心，乐呵呵地走在任盈身边。 任盈见此，嘴角忍不住上扬，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校门口，与大部队集合。 “喂！” 赵雨彤扭头发现一脸不快的姣姣，吓了一跳，但她向来好面子，反应过来后，也狠狠瞪了回去， 比谁眼睛大？我才不怕你欸！ 姣姣：“……” “我警告你啊，佑佑是我罩的，不准找她麻烦，懂？” 姣姣年纪本就比赵雨彤稍大，个子比同龄人都要高些，此刻微微弯腰、低声威胁的样子，显得格外有气势。 赵雨彤忍不住后退半步，别过脸去，颇有几分狼狈： “知道了！你，你离我远点！” 姣姣挑眉，直起身来。 啧，这妞胆子还是这么小，到底是哪里来的心眼去算计别人的？ 姣姣摇了摇头，走到一旁，和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赵雨彤一咬牙一跺脚——最后还是跟到任馨身边去了。见任馨低着头像是在想事情的样子，她也不好上前打扰，只能一个人待在旁边生闷气。 这个何姣姣！ 还是那么讨厌！ 一点都不喜欢她！ 哼！ 第18章 何姣姣要走了? 佑佑半眯着眼，似乎是还没睡醒的样子，悠悠然向林子外踱去。 阳光在层层叠叠的树叶间寻找缝隙，然后心满意足地落在佑佑身上，一个不慎，就跌到了地上。 今日天气尚好，也不知安老师会让她们在室内练，还是在室外练。 “啊！佑佑！！” 佑佑听这声音，脚步微滞，抬眼望去，见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神情激动，正朝她奔来。倒有几分脸熟。 是谁来着？ 那人却已经蹿到佑佑面前了，笑嘻嘻伸手就要来捏佑佑的脸，佑佑抬手挡了回去，把头扭到一边去。 “啊，真是的，小佑佑一点也不可爱了！” “唔……”佑佑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是谁呢？应该之前见过才对啊…… “不是吧！？小佑佑，你就这样把我给忘啦？”女孩一副委屈的模样，却是趁其不备飞快地摸了一把佑佑的脸，然后忍不住赞叹出声： “嘿嘿嘿还是一样白白嫩嫩的呢~” 佑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名，有点惊讶，没反应过来，结果就被偷袭成功了，她磨磨牙，憋出几个字： “阿姣姐姐…” “欸！”姣姣应得格外欢快。说来，她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小佑佑了呢。自从上了小学以后，时间表就和佑佑错开了。还是听人说佑佑有和他们一起练舞，才找到机会来见见她。毕竟…… “佑佑啊。”姣姣牵着佑佑的手走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佑佑紧了紧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记住，佑佑，我叫何姣姣。何是如何的何，姣是女字旁再写个交通的交。”何姣姣的眼神有些飘忽起来。 何，姣姣？佑佑立马反应过来，停下脚步： “你要走了。” 姣姣一愣，低下头，见佑佑平静的面庞，那双茶褐色的眼睛清亮到令人心生惭愧。 她目视前方，缓缓答道： “是啊，要走了呢。真可惜，到时候就很难再看到佑佑了。” 佑佑默然，她仰起头看着何姣姣。 何姣姣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你干嘛这样看我？” “你蹲下来。” 何姣姣直愣愣地依着佑佑的话做。佑佑站到她面前，视线一寸一寸地在她脸上挪着。 就好像是要把她的脸刻在心里一样。 姣姣这样想着。 末了，佑佑伸手捏了捏姣姣的脸，姣姣抬手便拍，但佑佑退得很快，所以没被拍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先记下来你长什么样子，免得以后忘记了。” 姣姣蓦然湿了眼眶。她生生地将泪意憋了回去，试图用欢快的语气说话，但每句话之间的停顿总是格外的长： “佑佑。你大概快上小学了吧。” “我可是马上要念初中了呢。” “我会跟我叔叔回去。” “爸爸妈妈不在了以后，他们就一直吵啊吵。吵到现在，终于决定让我跟着我叔叔了。” “佑佑，你说，是像我这样，曾经有过爸爸妈妈好一点，还是像你那样，从小一个人，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好一点？” …… 姣姣也没指望佑佑回答，她只是一路自言自语，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仿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 有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见佑佑，就开始讲这些有的没的。明明只是打算来告别的啊…… 很快就到了外头，安老师和几个女孩子站在一起，另外还有几个陌生人。姣姣一看到他们，脚步就慢了下来，但还是没有迟疑地朝他们走去。 佑佑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被姣姣握过。 佑佑抬眼看向姣姣的背影，和那些人。 那些就是要来带走姣姣姐的人了吧。 “再见！姣姣！” “阿姣姐姐再见！” “有空要回来看我们哪！” “阿姣姐姐！” …… 在场的孩子们都向她告别，心里虽然难过，但又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 何姣姣走了。 她坐在叔叔的车内，身旁坐着的是她的亲姑姑。但她就是提不起劲儿来，仿佛所有的精神活力都被留在院子里了。 小时候，在爸爸妈妈突然没有掉了的时候，明明还有亲人，她却被送到了孤儿院。 这不公平。 她那个时候那么不想待在那里，其他人，包括她的姑姑和叔叔，却硬是让她留了下来。 现在却—— 其实也没有特别想继续待在那里……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 对吧，何姣姣！要加油啊，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 早就决定好的，不是吗？没有人有义务包容你的任性…… 除了爸爸妈妈…… 姣姣的姑姑在一旁一直没出声，见姣姣面色好看了许多，才多少放下心来。 老实说，她也挺不好受的。 姣姣在福利院里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当初那么活泼好动的孩子，现在都不爱说话了。以后，以后就会好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来伤害姣姣。她一定会保护好姣姣的！ 姣姣的姑姑在心里暗暗发誓。 * “佑佑？秦佑！”安老师皱着眉头看向再一次走神的佑佑，脸上带了浓浓的不喜。 佑佑回过神来，低声道歉。 安老师颇有些不耐烦，扫视一圈，其他人也多少有些精神恍惚。安老师果断决定放弃今天的教学，只让他们各自做些素质训练就散了。 真是看着就糟心。 等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了，佑佑向安老师打了一声招呼，也打算离开。 “等等！佑佑，你先别急着走。”安老师严肃地说。 她提起包，把佑佑拎出舞房，一边锁门一边和佑佑说话： “佑佑，你今天状态很不对啊。” 一低眼，安老师就看见佑佑瞪着圆眼满脸无辜地望着她。安老师心下无奈，语气不由得松了几分： “是因为好朋友走了？” 好朋友？算是吧。 佑佑点点头。 安老师揉了揉佑佑的头发，也不忍心再责怪她了，只是提醒道： “也不要太伤心了，人总是有聚有散的。不要因为这点事太影响自己的生活。你还会遇到很多人。” 唔，虽然感觉安老师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她这种没把她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子来看的说话方式，让佑佑极为愉悦。这多少也是佑佑愿意和安老师亲近的原因之一。 于是她顺从地点了点头，同时松开了安老师的手： “我知道了，师父。师父快去约会吧，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师父明天见！” 这回轮到安老师瞪眼睛了，然而佑佑已经跑远了。 安老师摇了摇头，脸上染上一丝笑意，转身向外走去，顺手摸出通讯器: “mr.qin~whereareyou…” 第19章 思考人生 世事变换，沧海桑田。我们相逢。我们分别。可能有些人，我们一生就只能遇到一次。没有再见的机会。 还能再见到母亲吗？ 见到如何？见不到又如何？ 她选择十月怀胎，将我生下，即赐予我生命。但又因为某种原因，我被遗弃了。这或许不是她的本意，但对我，她的确是没有养育之恩的…… 暂且撇去这俗世的烦忧，我又是何人？ 生而能思，几乎超越常人身体极限；目所能及之处，印入大脑，如影相随，再难忘怀。简直非人哉！ 还有所谓“真正的母语”，至今未听到有其他人会讲。语言这种东西，又是难以从书上看来的。也不知这世上哪里会有人讲这种话——或许母亲会呢？ …… 大地一夜白头，四周寂寥无声。佑佑默默地走着，雪地里绵延开一串细密的脚印。她仰着头，望着那些洒满白糖霜的树，一时间看痴了，竟是神游天外去了。 …… 我究竟来自何方？又是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我之前又是谁呢？在成为“秦佑”之前，在被母亲所孕育出来之前，我又是以何种形态存在的呢？那时候的我，是否真的存在呢？ 物质，以一种神奇的未知的方式获得了生命，从此达到了质的飞跃。所以在成为胎儿之前，我是无生命的物质，还是没有物质的生命？没有物质载体的生命，真的存在吗？而我，又是何时诞生，何时开始存在于这世上的呢？ …… 站得僵了，佑佑觉得脚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了。她缓缓地抬起脚，轻轻地放下。这样做了几遍后，又快速地跺了跺脚，朝前跑去。直到一个小亭子里，佑佑环视四周，面上似冰凌般无情。 …… 生命的界定是什么？当一个人死去，部分器官尚有活力时，可以说其中一个小小的细胞是有生命的吗？毕竟，它是有机会继续“活”下去的啊…… 厄斯形成初期，火山、地震也不过是家常便饭，那沸腾的原始海洋更是令人难以想象。 所以啊，最初的生命，它又是如何诞生的呢？ 至于我们，不过是偶然的相逢与结合，怎么就成了独立的生命了呢？ 胎儿之所以被称为且能成为真正的生命，与母体内部的器官是全然不同的存在的原因又是什么？ …… 佑佑被何姣姣的离去勾得心思紊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冬日的雪又格外地令她安心，像是在母体里的错觉…… 她近乎醉倒在这种寒冷的温情中，且周边无人，宁静的氛围甚至让她心生慰藉。 …… 厄斯人，存在的历史已经相当悠久，而始终难免一些永恒的话题。 比如和平，比如爱情，比如生命。 这一切的一切在不同的时代被同样地提起。有的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有的则走向了不同的境遇。世人皆叹“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然而妙即妙在那不相同的地方。变数难说是好是坏，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极其需要的。 我坚信机器是不能完全替代人类的。纵使他们能自主更新换代，但是要想有质的飞跃，就需要所谓“天才的灵感”，而那又多半是个意外。 在大多数可预见的规律的背后，由创造人类的神明精心调制的那一丝不可控因素，足以让这个世界在刹那间变得缤纷多彩起来。 有的人一生都在追求金钱，难说是为了生活，或许本意是要生存，但后来产生了贪念…… 或许是为了维持平衡，或许只是为了解闷儿，神明带着亘古不变的笑容，赐予了厄斯许多痴迷于艺术乃至对金钱无感的人。他们为艺术癫狂，有的甚至穷尽一生也要去追求“美”。 然而美又是什么呢？ …… …… “佑佑？佑佑！快醒醒，别在这儿睡啊！哎呀真是的，要冻坏喽！” 佑佑迷迷糊糊地睁眼， 啊，是秋阿姨啊—— “阿嚏！”一个结结实实的喷嚏。佑佑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来不及说什么，便被推搡着往前屋走。 她踉跄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了，快走几步，小跑着回去了。 * 安老师再看到佑佑时，对她的形象颇感无语。 佑佑倒是不太在意自己被裹成一个球，反正外套脱了照样能蹦蹦跳跳。 佑佑把下巴搁在腿上，两手握着脚丫子，一边压腿一边听着安老师在一旁训话。 “……你们都要认真一点啊——你，还有你，你们俩，脚摆正，腿给我绷直了，不许放松！嗯，很好，就是这样，继续保持！刚刚说到哪儿了？哦，这是今年最后一节课了，咱们下回见面，就得在春节之后了……” 佑佑下巴一歪，脸贴在了腿上，心中一凛。 师父要走了。 春节要到了。 能放烟花了。 还有一件事。 “师~父~” 佑佑换了一只脚，一边压一边歪头看向安老师，腿和声音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安老师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嫌弃地看了眼佑佑，还是走上前去： “怎么啦？腿断啦？”说着还瞟了一眼佑佑的腿，暗示的意味不能更明显。 佑佑已经习惯了，她依旧心平气和地开口道： “我~有~个~问~题——”见安老师眉头皱起，眼刀子刷刷刷地就飞了过来，佑佑立马恢复正常语调，“想问你一下。” “嗯。”安老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问。 佑佑张了张嘴， “那个，我是想问……”佑佑顿了顿，继续说，“什么是美？” “哈？”安老师的脸顿时僵硬了。 佑佑本来还有种迷之羞涩，但见安老师讶异的表情，莫名其妙地，心里就畅快了，还补充道： “师父能给我讲讲吗？” 就这小屁孩破事儿多！ 安老师只觉得满头黑线。 “啪啪！” 安老师拍了拍手： “大家都注意一下，停下来，放松，不要伤到自己，然后到我面前集合。” 佑佑第一个反应过来—— 师父要讲课了！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腿，一边高抬腿一边敲着腿肚子放松肌肉，朝安老师那儿踏去。 待大家在安老师面前一溜儿站好，依着指令坐成两排，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安老师，安老师才继续开口说话： “刚刚有人问我，什么是美。” 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佑佑。 第20章 生生世世不变的我?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我们跳的舞就很美！”马上有人接道。 安老师看了一眼佑佑，却见她老神在在地端坐着，面不改色，显然对这个回答无感。 “是挺美的没错。那么我们可以说舞蹈是美吗？” 先前发言的孩子迟疑了，不太敢往下接。 “当然可以。那些丑陋的我们可以不称之为舞蹈，可以叫手和脚一起比划比划——”安老师顿了顿，可惜好像没人欣赏她的冷笑话，她只好接着说下去： “不止舞蹈，包括音乐，绘画，等等各类艺术，都是这样。或者说，绝大多数艺术都是以追求美为终极目标。可能有人追求的是真理，但也有人认为真理也符合美学，与艺术追求美并不矛盾。” 已经有人开始晕了，但还是保持基本的教养，没有随意打断老师的话。见佑佑终于眼神专注地盯着自己看，安老师就放心地往下说： “美不仅仅可以让人产生愉悦的感觉。有的美，是拥有着庞大的力量的。美，意味着魔力，她能影响人的情绪。 “人们能从一座雕像上感受到神明不可亵渎的存在，能从一幅画中感受到生命蓬勃的气息，也能从一首曲子中感受到极度的绝望与压抑。 “传说中可以惑乱众生的美人，也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古希腊在这方面有许多神话故事，但是到现在很多都被传得面目全非。最着名的应该是关于美女海伦的，当时因为她，已经打了十年的仗，长老会认为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劳民伤财动荡国家实在是不值得。但是当他们见到真人的时候，瞬间改口，表示如果是为了这么美的美人的话，再打十年仗也没问题嘛！” “噗嗤！”有人笑出了声。 气氛松动起来，大家微笑着听安老师继续讲。 “历史上，追求美的人不计其数，有的甚至为此献出了生命的代价。对他们而言，美，即为真理；追求美，便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与此相对的，还有一群金钱至上的人。这些人辅助追求美的人，将美的价值金钱化、世俗化，让一般人能感受到一星半点美的力量。尽管如此，这些人也只不过是把美当做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和那些嗜美如狂的真爱粉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佑佑磨了磨牙，不置一词。打断老师的话可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遇到纯粹的美，你或许会在一瞬间被它打动。褪去它的伪装，认出它的真貌，情感受到猛烈的撞击，那是一种心灵几乎要被震到天上的感觉……” “……” “……” “……好了，今天的课到这里就结束了！呐，下回见面就是明年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有！”佑佑高举起手。 安老师一看又是佑佑，闭了闭眼。 真怕她问什么是生命。 安佳佳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问。 “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嗯——应该是可以赶回来和你们一起吃汤圆的。” 唔，元宵节吗？有点晚呢。佑佑若有所思。 “那，老师，一见钟情，算不算被美给震撼到了？” 安老师看着佑佑真诚的眼神，嘴角微抽。 “勉强算吧。但和我想说的美还是有差距的。你要知道，正常人在一定时候身上会自动散发一种物质，这种物质能使他们吸引到异性同时被异性吸引，甚至做出许多蠢事，看上去就像是被美蛊惑了一般。 “激素的产生会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从而使人认为自己一定是遇到真爱了。很多人认为这才是一见钟情的真相。 “或许其中存在着稍纵即逝的美吧。但是我个人认为，你最好不要将美想得太简单。除了视觉听觉这些能被你感受到的，你可以去尝试一下那些不能被之间感知到的。比如，美的氛围。非常神奇，希望你有幸能遇到。” 安老师微笑着望着佑佑，话说她现在可以走了吗？！ 佑佑低头想了想，再抬头，连表情都没有变： “师父，你有解释什么是美吗？” 安老师瞬间黑脸。 然而佑佑根本不怕她。 安老师有点头疼， 难道她讲了这么久，都在讲给鬼听吗？啊？ “佑佑啊，美根本不是什么具象的东西。啧，普通性寓于特殊性之中，并通过特殊性表现出来——这么说吧，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让你忍不住为之赞叹的东西？” 佑佑不假思索地点头道：“有。” “嗯哼？” “我。” “哈哈哈~”一片哄笑。 佑佑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那你就是美的。” 安老师丝毫不受笑声影响的样子，让周围的人讪讪地闭上了嘴。 有那么一会儿，像是什么东西被掐断了一样，四周异常的安静。 佑佑顿了顿，意图反驳： “或许并不是。我只是在赞叹我所拥有的力量。” “美并非都是柔弱的。” “那舞蹈怎么体现美？”佑佑换了一个方向。 “美生于万物。” “模仿万物？” “不，你就是万物。” “那不跳舞的时候，我是谁？”佑佑心神一动。 只是迟疑了片刻，安老师便毫不在意地说： “你是秦佑。” “那在我成为秦佑之前呢？”佑佑直视着安老师的眼。 “你就是你。生生世世不变的你。”安老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生生世世，不变？” 佑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词，有些疑惑。 “那我就不知道了。”安老师微微扬起头，本来也是随口说的，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对师徒在做什么。 但是佑佑却是将安老师的话放在心底了。 “很棒的词。”她想着。 生生世世啊—— 仿佛什么心结被打开了，佑佑的脸上第一次扬起一分笑意。 可惜没人注意到。 * 老师们陆陆续续地都走了，他们也是要回家过年的。院里只剩下几个久住此地的老人。院长和往年一样，也留了下来。 佑佑搬个小板凳坐在屋子里，隔着透明的门窗看外面的孩子笑着跑着闹着玩烟花。院子里的孩子只要到了一定的岁数，在过年的时候就可以领到烟花。 可惜前不久感冒了，佑佑被拘得紧，所以她只能把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领到的烟花转手送给大宝了。那家伙简直乐得要上天了，兴奋得哇哇直叫。 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后就弱了许多，冰冰凉凉的，倒是让佑佑感觉精神不少。 英子匆匆忙忙吃完饭，也跑了出来。她年纪还小，不能放烟花，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她趴在透明玻璃上看得起劲儿。 绚烂多彩的“地雷”在地上飞快地打着转儿，孩子们怪叫着躲避那横冲直撞的小东西。等它一熄火，炜炜就噔噔噔地跑过去，一脚把残骸踢飞，笑嘻嘻地叫大宝再放一个。 追在英子身后而来的秋姨看到这场景倒是急了，下来就揪人： “做嘛？要放鞭炮就放，人都给我站这边来，在底下瞎跑怎么？！你还和它比谁跑得快啊？” 一不小心就被逮了个正着，炜炜挠挠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他一笑就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和他那深色的肤色搭在一起，简直晃得人眼都要瞎了。 尽管被生拉硬拽拖到台阶上了，炜炜却是一扭身挣开了，在地上捡了一根“长绳子”，点着了以后甩着圈儿就朝下边冲。 这“长绳子”是没声的，但是很亮，炜炜甩得跟火圈儿似的，勾得佑佑心痒痒，也有点不管不顾地去外头耍两下子的冲动。 天早就黑得透透的了，越来越多的小孩儿跟风甩起“长绳子”来。“火圈”在院子里移动，伴着笑声，跟马戏团似的。 佑佑看了一会儿子烟花，正打算回里间去，却听到外头的狂欢声： “啊啊啊——下雪啦！！！” “噢！下雪喽！下雪喽！” 第21章 嫁给我 下雪了！！ 佑佑生生地止住脚步，当下就转身溜了出去。秋姨一时不察，也没发现。倒是英子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佑佑的速度。 佑佑往黑暗的角落里走，免得待会儿还没怎么玩就被发现然后抓回去。 她仰起头，果然有冰冰凉凉的雪点落在脸上。 佑佑闭着眼感受了一下，又搓了搓脸，雪水被抹得均匀。她砸吧砸吧嘴，突然好想吃冰怎么办？ 犹豫片刻，佑佑决定还是等身子好全了再说。 她伸直了手臂，看着一些细碎的影子落下，然后被她接住，心中莫名感到一片祥和，无所悲无所喜，无可忧无可虑，仿佛天地之间，唯余雪与她二者而已。 * “佑佑啊，不是秋阿姨不给你玩，是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受冻知道吗？万一你到时候病更重了，就不能吃好吃的了，也不能出去玩了，一天到晚只能待在房间里，小树林也不能去了，看你还听不听话……” 秋姨一边用热毛巾给佑佑擦脸，一边唠唠叨叨。 佑佑有些心虚，倒也没吱声，乖乖听着秋姨训话，心思却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虽然除夕夜要守岁，但孩子们总是有特权的，一个个在困得东倒西歪后就被赶回屋子里睡觉去了。 佑佑躺在床上，脑袋有些沉沉的，但人还是很清醒，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她惦记着外头的雪，不知停了没有，又顾念着不知何时能吃冰，胡思乱想着又不知道安老师现在还好不好，最后囫囵睡去，方才安定下来。 再睁眼就是新年了，佑佑趁其他人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偷偷地把昨晚收到的压岁钱收起来。虽然不多，但毕竟佑佑是颇受照顾的人，比其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是要多一点的，几乎能跟在外面上学的孩子比了。 她放轻了手脚，悄悄穿好了衣裳。等她摸出门时，其他人还睡得哈喇子直流，厨房里的灯也才刚刚亮起。 被冷风一吹，佑佑只觉头脑更加清醒。她兴冲冲地跑到小树林去，深吸一口气，然后和每一棵树打招呼： “新年快乐！” “起床啦，太阳要出来啦！” “早上好！” “你好呀！” “恭喜你呀，又长大一岁啦！” “新春快乐！” 等秋姨气急败坏地赶来时，只见得一个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衣服穿得圆滚滚的小丫头。昨晚的话全白讲了！秋姨无可奈何地把佑佑拎了回去。 * 佑佑坐在房间里，放下书，走到高大明亮的落地窗前站定不动，背影看着格外幽深难测。这书看得让她有些头昏脑胀，转向窗外院落里的白雪，才稍微好受一些。 真是，只用看着，便能感受到那种令人眷恋的凉意呢。 远远地，似乎有人转过了院墙，出现在了院门口。佑佑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雪在晃，有点太亮了，看不清楚来人是谁，欸？貌似不止一个人啊…… 佑佑微微眯起眼，然后突然惊跳起来，转身就朝屋外跑去。 “师父~~~” 佑佑“深情”地呼唤着，在安老师几乎要浑身起鸡皮疙瘩并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之际，状似磕磕绊绊实则准确无误地扑到了安老师，抱住了——她的大腿。 安老师身体僵硬了一瞬，眼神暗了暗，手指微屈，所幸反应及时，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把“热情”的小徒儿给踹飞出去。 她嘴角抽了抽，低头看着佑佑的小脑袋，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佑佑一边抱着安老师，一边快速地扫了一眼身旁第三个人—— 唔，是那个气质温和的秦先生。两人的视线对上，秦晚寅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然而佑佑已经别过脑袋仰望安老师： “师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安老师还是忍不住勾唇，揉乱了佑佑的头发，又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嗯？什么这么早？” 佑佑瞪圆了眼，为着安老师的言与行。 她有些不耐地拂开安老师的手： “不是说……”等等！ 佑佑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不是吧—— 果然，安老师抿唇笑笑： “汤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吗？” 佑佑默默地放开了安老师。 师父也真是够了。 安老师捏了捏佑佑的手，向她解释提前回来的原因。 “来给院长拜年？” “是啊。”安老师点点头。 佑佑顿了顿，转过身，朝一旁被刻意无视的秦晚寅伸手，十分淡定地说： “师公新年好！” 秦晚寅哑然失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掌心。 佑佑微微蹙眉，收回手扯着安老师的衣角，语气生硬： “咦？这个人是谁？师父你认识吗？” 安老师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她牵过佑佑的手朝屋子里走，嘴上说着： “啊，我也不太熟呢！路边捡的，顺手就带回来了——在我口袋里，你自己拿。” 佑佑左手拉着安老师，右手自觉伸进安老师的衣服兜里，摸出了一个红包，小心翼翼地藏在身上。 见此，被丢在一边的秦晚寅方恍然， 原来这小丫头是要讨红包呀！哈，真有意思！ * 安老师和秦先生在这儿滞留了几日。现在是还在春节假期内没关系，可假期过了秦先生就得走了。至于安老师，她应该会留下来的，吧？ 元宵节马上就要到了，已经有人开学了，眼看着就要有更多的人回来更多的人走了，而佑佑依旧是闲人一个。 不知怎的，这天颇有些心烦气躁，佑佑合上书，慢慢悠悠地晃出房间。 踩着轻巧的步子走在走廊上，尽量不发出声响，才拐过一个转角，却发现一堆孩子堵在大门口。 门只开了条缝，这些娃娃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佑佑看着这群神情激动的人，想了想，决定上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背被轻轻拍了一下，有人皱眉，但见到是佑佑，就主动后退半步让她到前头去了—— 反正佑佑那身高也不会挡住视线的么—— 吉三不耐烦地转过头，被佑佑吓了一下，表情略显扭曲，但还是殷勤地给她腾了个位置。当佑佑半蹲着扒着门缝时，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感觉这个样子好蠢怎么办？ 可在她看到门外的人之后，立马就不后悔了。 是安老师和秦先生。 这个方向恰好能看到两人的侧脸。 安老师站得离门不远，秦先生倒是站在下面一个台阶，好像在和安老师说些什么，表情十分温柔，似乎有点兴奋，又有点期待，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 天色有些暗沉，檐下的一对灯笼荡漾着。明明灭灭的灯光在安佳佳脸上流转，只见得她神色莫名，不知其心中所想如何。 佑佑屏气凝神，听秦先生说话： “……佳佳，我们这一辈到了年纪的人基本上都成家了，顾千扬连儿子都有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搞定的……佳佳！佳佳！佳佳……盛佳凝，我秦晚寅，心悦你，嫁给我，可好？” 轰！ 宛若五雷轰顶，佑佑被这消息炸得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求婚了？求婚了！求婚了！！！ 那厮是在向师父求婚没错是吧？！！ 仅一个侧颜，便能让人感受到秦晚寅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可惜安老师偏过头去，叫人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啪！” 秦先生和安老师齐齐转头，朝佑佑看去。佑佑一个踉跄，默默站直了身，手指藏在背后推了推门—— 居然关得严严实实的！太过分了！ 秦先生温和的面色尚未褪去，还带着几丝茫然，但佑佑知道，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挽救一下的话秦先生一定会把求婚失败算在她头上的！！！ 第22章 狠心的女人啊 其实也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秦先生告白求婚，佑佑摔出门外，两人看向佑佑。 尔后，佑佑直视安老师，极其自然地，以咏叹调的方式出声： “吾～携神旨～而降——神说，答应他。” 最后一句语气恢复正常，配上佑佑那一本正经的小脸，真是怎么看怎么逗。 “噗！”安老师低头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先生又将视线落回在安老师身上，仿佛天地间只看得见她一人似的，那目光柔得要溺死人。 安老师抬头。 四目相对，是谁点亮了谁的眼？ “好。” 安老师只吐了一个字，却让秦先生眉眼瞬间生动起来，灼灼其华，恍若花开，灿若星辰。 他迅速上前伸手将安老师搂进怀中，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佑佑，对她笑了一下。 佑佑完全没接收到该离开的信号。她幽幽地吐出一口气， 刚刚真是吓坏宝宝了！ 缓过神来，佑佑无视眼前醉人的一幕，自顾自地在心底思量开—— 顾千扬，盛佳凝，安佳佳，秦晚寅…… 和秦晚寅腻歪了一会儿，安老师——哦，现在应该说，盛佳凝——将男人推开，朝一旁全程围观的佑佑走去。 佑佑明显不在状态，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来人，表情略蠢。 盛佳凝半蹲在佑佑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是伸手狠狠地在佑佑脸上搓了一把。佑佑一惊，眨了眨眼，轻轻地喊了一声： “盛老师？” 盛佳凝手下一滞，眼神暗了暗。她直起身子，抿了抿嘴唇，随手揉乱了佑佑的头发。 佑佑仰着头看她时，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渗人。佑佑瞥了一眼刚求婚成功就被遗弃的秦先生，心不在焉地想着， 师父八成是不想和她解释了。 不知道为什么，佑佑感觉胸口闷闷的。 是氧气供应不足了吗？ “以前是叫这个名字，后来发生了一点事情，就暂时改成安佳佳了。” 头顶意外响起的声音让佑佑呼吸顺畅了许多。她很识相地没有再去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正和她又没多大关系，不是么？ * 佑佑小脸绷得紧紧的，小手死死地拽着盛佳凝的衣角，一声不吭。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师父的脸，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没什么好哭的！ 不许哭！ 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乱窜着，从腹部升到咽喉，期间还去心肺逛了一圈。佑佑用舌头死死地抵住上颚，几乎听不见周围人的说话声。 “佑佑，我该走了。” 盛佳凝蹲下身子，看着泪眼婆娑的佑佑，握住她的手，语气愈加轻柔， “我也有我的生活。你叫我一声盛老师，我就得回去把之前留下的问题解决了。” 佑佑低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收不回来的泪珠就这么直直地落在地上。 啪嗒。 有多少人听见了？ “佑佑，”盛佳凝将佑佑搂在怀里，锢得紧紧的，“好好念书，以后去京城上大学……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 佑佑闭了闭眼，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 “佳佳，我们得走了。” 顶着周围一圈如有实质般凶狠的目光，秦晚寅毫无压力地开口催促。 佑佑偏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秦晚寅挑眉，心里暗自称奇，面上却丝毫不显异样。 佑佑推开身前的人，盛佳凝也顺势松手。佑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恢复正常了，才出声道别： “我会去的。你一个人小心一点。不要被骗了。不要被欺负了。再见。” 盛佳凝扯了扯嘴角，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笑不出来。 果然么，心里还是很看重佑佑的呐…… “没有人能欺负我的。佑佑也是，不要被人欺负了。有什么事，就去找院长，他会帮你的。”盛佳凝细细地嘱咐。 这话又让佑佑想起当初的事情。她，这么早就打算离开了？还是说，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离开—— “你走吧。” 佑佑后退一步。 盛佳凝终于笑了笑，她想再说一句，傻徒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我走啦。” 话语落，犹有余音，佑佑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不见。 * 真是狠心的女人啊…… 佑佑揪下一根草，捏在手里，在林子里闲逛。 师父说的也没错，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都是过客么。 再说，谁会没事改名字呢？改名换姓——那肯定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那她就更不可能会轻易地回来了。起码得先把麻烦的事情解决掉。都说是麻烦的事情了，肯定还要 当时话是那么说的，可谁又知道以后是不是真的能再见呢？不过是用来哄小孩的话罢了。 佑佑背靠一棵树站定，抬头望着天。一阵风过，枝丫交缠着颤动，分解不开。 秦先生走的时候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让她的小金库的存款直接往上翻了三倍。 这算不算是他拐走师父的补偿？ 其实也是意外之财吧。师父既然有事，那她迟早会走的。只是眼下刚好有个机会和秦先生一起走罢了…… 佑佑眨了眨眼，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那个时候居然掉眼泪了，真是太松懈了。会被师父笑话的吧？ 记忆里，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哭呢…… 哈！谁在乎呢？ 佑佑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本心有所念，所以对身边的人或事都不大在意，只有寥寥数人能牵动她的情绪。这也是她为什么屡次被骚扰，却只在最后烦不胜烦的时候才将那些找事的熊孩子一次性收拾了的缘故。 现如今盛佳凝放弃了“安佳佳”的名字，恢复原来的身份，丢下这里的人和事跟未婚夫走了，甚至很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只怕佑佑会更加冷心冷情。 何必拿俗事烦己又扰民？左不过日升月落年华自将去。 佑佑敛眸。 风吹叶动，哗啦啦如流水，声若波涛，润养着孤身飘摇在其中的小人儿。四周寂寥无人语。 * 阳春三月，新雨过后，佑佑踩着水淋淋的落叶，带起轻微的声响。 雨后的小树林里混杂着泥土和各种菌类的气息，偶然晃动的枝条甩下一阵小雨，逼得一只半空中的甲虫侧着身子倾斜了翅膀。空气尤其干净，显得香樟的叶子柔软而明亮，令人赞叹不已。 小江老师此刻正在给其他人上课，佑佑却满不在乎，径自往林子里去了。 如今也没人敢拦她。 佑佑的性子么，原来就有些不服管教，自打盛佳凝走后，愈发变本加厉起来。小江老师几乎只有在饭点或是午睡的时候才能见到她。 不过老师们发现他们好像确实没什么能教她的了，再加上院长的特许，现在佑佑不想上课的时候连招呼不用打了，还把看着她的人给赶走了。 反正她肯定是待在林子的某个角落里，院长估摸着佑佑是因为盛佳凝走了心中不好受，所以他才大手一挥批准佑佑的自由身了，希望她能快活一点儿。 可眼下院长也走了。 虽然说院长走了意味着她想做什么事这里基本上就没人能拦得住了。但是呢—— 佑佑的步伐稳稳当当，不紧不慢，面上也是一贯的平静如水。 院长是去参加他儿子的婚礼了。 佑佑想起无意间听到的八卦，手指微屈。 院长儿子？不就是秦先生么？ 师父要结婚了啊…… 佑佑的眼里终于多了一丝怅惘，却是转瞬即逝，无人看见，唯有路过的清风知晓。 “嘎吱~”一个奇怪的响声。 第23章 全星际第二帅的左妖大人 佑佑低头，挪开右脚。 她好像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了。 是青蛙吗？ 佑佑看着脚边那烂泥似的不知名生物，毛发乱糟糟的黏在身上， 唔，有点像松鼠。 佑佑四处张望了一下，寻了一根长长的枝条，把那个奇怪的东西叉进了那弯浅浅的水沟里。 依旧是黑乎乎的一坨，还咕噜噜冒出了一串气泡，慢慢地沉了下去。 佑佑有些无语。 只是想帮它洗个澡，不会淹死了吧？ 再等了一会儿，连气泡也没有了。 佑佑略窘。 她在岸边倒腾了一个坑，又回头把那八成肚子里灌满了水的小东西给捅了出来，顺手就埋坑里了。 闲得发慌的佑佑还好心地插了一根狗尾巴草在上面，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得回去查查看这是什么物种。 说不定是新的变异兽呢？ 坑里的左妖大人早已昏迷。而当它再次醒过来时，内心近乎是崩溃的。 啊咧？ 不是已经倒在主人面前了咩？ 主人为什么没有给它洗白白、送好吃的、睡大软床？ 它怎么还被活埋了？ 谁那么大胆子敢当着主人的面欺负它？！ * 第二天，佑佑没事做。 原思量着是去听听课还是去林子里混着，突然想起昨天踩扁的那只不明生物。 可能是没观察仔细的缘故，或者真的是什么未知的变异兽，反正佑佑还没查到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时兴起，佑佑便朝林子走去。 她有了解过厄斯的历史。 公元3000年，持续了半个世纪的世界大战宣告结束。因为结束时间恰逢新世纪，人类社会也在那之后走向新纪元，所以这场战争也被后世称为“新战”。 但是新战的破坏力是极其恐怖的。它让人类文明几乎毁灭殆尽，无数物种彻底灭绝，山川大地一片荒芜。 人们用了几十年来休养生息，重建家园，并逐渐发现，有大量变异物种因为新战喷涌而出，就连人类自己的dna，也掺入了一些奇怪的基因链。 科学家宣布这一报告时，一度引起社会恐慌。但未知基因链的效应一直没有体现出来，于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也就被人们逐渐淡忘。 人们聚集在一起，然后形成了村落、城池。乐央的准确地址是，联邦中汉国苏城乐央福利院。中汉国里有苏城、京城、魔都、云都、北府、海州、哈旗、西县等好多个城池。各大城池之间布满了原始森林。 随着科技水平的恢复和发展，对各种自然资源进行开发利用的条件日益苛刻，科学家们对于其中的变异物种也被迫“知之甚少”，考察进度缓慢。所以这个世界上尚存着许多未知的变异兽。 眼下这个时代，几乎是研究者的黄金时代。 佑佑进了林子，朝昨日挖坑的地方走去。 说不定她就是哪个新物种的发现人呢？ 佑佑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眼神明显柔和下来。 然而当她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返回旧地时，却发现那小东西不见了。 坑的痕迹还在，一步之外躺着一根蔫蔫的狗尾巴草，看样子沮丧又内疚，没有完成主人布置的任务。 逃走了么？佑佑眨了眨眼。 唔，不错嘛~还活着呢！不过最好不要逃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呀~ 佑佑慢慢地走着，一寸一寸地查看着土地以及每一棵树。 只要它还在这院子里，她就一定要把它找出来！ 无聊的日子过得久了，佑佑难得来了兴致，哪里肯轻易放过？ 她忽然停下脚步，屏气凝神，只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由远而近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佑佑半眯着眼，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直觉告诉佑佑下一秒她就能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东西了，但在那之前，一串细微的甚至可以说有些尖锐的音符飘入了佑佑的耳中，震得她魂飞天外，手脚冰凉！ “呜哩哇咂嘻！库￡尼~库￡尼~……” 【超级高兴呐！主人~主人~……】 佑佑僵在原地几乎不能动弹。 她是在一瞬间就听懂了，那些口音略显奇特的话。 终于要来了吗？ * 佑佑看着面前的小东西，心情颇为复杂。 她捏住它的后脖颈，一下把它提溜起来。 长得跟小猫仔似的，尾巴晃动着，乖乖巧巧的模样，也没怎么挣扎； 全身的毛发的根部，白得胜过冰雪，估计是自己跑去洗的，但毛发尖端却是一片绿油油的，感觉挺怪的； 圆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你，像极了那故事书里海公主头上戴的珍珠，忽闪忽闪的，十分讨喜。 可佑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跟这小东西是一个物种的。 【主人~】 佑佑抿了抿唇，艰涩地开口： 【你是谁？】 第一次用这种语言和别“人”对话，佑佑有点紧张，但出口意外地流畅。 【全星际第二帅的左妖大人！人家是左妖嘛~主人~】 左妖的尾巴左右摇摆着，痴痴地望着佑佑，内心无比荡漾。 哎呦～主人变得小小的呢~好可爱的说…… 佑佑抿了抿唇，试探着开口： 【左，妖？】 【嗨！主人你好啊~左妖好想你啊~】 佑佑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好蠢。 她垂手而立，面上的激动紧张兴奋尽数褪去，环顾四周，认定了一个方向，慢慢地走了过去。 然而她手里还拎着左妖，似乎没打算放下。 【主人~左妖找了你很久呢！】 【主人~不用对左妖咋么好啦~左妖自己走也是可以的！】 【主人~你饿了没有啊？】 【主人~你晃轻一点嘛——嗷！啊啊啊啊～要飞出去了——啊！！呼~吓死左妖了……】 【主人~虽然左妖已经快要饿到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左妖还是非常愿意和你聊天的！！】 【主人~那个，你有带糖吗？】 【主人~】 【……】 不过短短的几步路，左妖却是叽叽喳喳讲个没完没了，还时不时地手舞足蹈起来。倘若有其他人在场，说不定会以为是佑佑正欺负小动物，而小动物正在奋力挣扎吧！ 走到平时休息的地方，佑佑把左妖轻轻地丢在了地上。 都不用打滚，只是屈了屈腿，左妖便稳稳地落地。 它一甩尾巴，仰头看着佑佑轻松地上了树，也就自觉地跟了上去。 佑佑背靠一根粗壮的枝丫，一只脚抵着另一根枝条底部，静静地看着左妖往上跳。 这棵树上了年纪，左妖又极小，轻易便寻了地方坐下，尾巴绕着自己打了个圈儿，远看就跟青团儿似的，软软糯糯的，非常可爱。 第24章 来自宠物的操练 见它安顿好了，佑佑方开口问话： 【左妖，是从哪里来的？】 左妖看着佑佑，眨巴眨巴眼睛，再眨一眨。 佑佑面色不变。 左妖难免有些丧气， 唔，卖萌失败(?﹏?) 还以为主人现在这么可爱，已经能欣赏萌物了呢…… 原来都是错觉吗？ 它恹恹地开口回道： 【人家不记得了嘛……】 左妖抛给佑佑一个幽怨的小眼神，佑佑视若无睹。 【左妖几岁了？】 【记不清了……】 【你是第二帅，那谁是第一帅呢？】 【当然是主人啦！这还用问嘛！】 【左妖为什么要叫我主人呢？】 【……咦？不能叫主人吗？左妖也得叫宫主吗？】 【什么宫主？】 【对啊，什么宫主！明明是主人嘛~】 佑佑眯了眯眼， 明明看上去像是很聪明的样子嘛——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有点蠢？ 佑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恰与左妖的视线对上。 【左妖知道我以前是哪里的吗？】 佑佑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雪花一样，落地无声。恐怕只有雪化时，方能叫人感受到其中暗含着的丝丝凉意。 左妖一脸无辜： 【主人不是和左妖是一个地方的吗？】 佑佑只是看着它。 没有故意摆脸色，也没有什么笑意。只是这么平平淡淡地望着它，却让左妖觉得自己的血液逐渐变得冰凉，它几乎要被吓哭了。 都是骗人的，再也不以貌取人了，主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霸气侧漏的嘛，什么时候会可爱了，真是见鬼了！ 呐~不过这样的主人才是它那全星际第一帅的主人！嗷呜！主人是它的！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谁都不准和她抢！！！ 左妖迅速地调整了心态，又开始对佑佑犯花痴。 佑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内心莫名地柔软了一片，好像是，不太愿意真的伤到这个自称“左妖”的小东西呐~ 【左妖吃什么？】 佑佑觉得既然被叫“主人”了，那她就有必要关心一下宠物的饮食。 【主人要投喂了吗？好欸好欸！！左妖为了找主人，饿得毛都变绿了呢……】 左妖作势擦了擦眼，一副被自己感动到不行的样子。 佑佑也没说话，左妖就立马恢复过来了，高高兴兴地说： 【左妖超级好养的喔！什么都可以吃的呢！当然啦，如果是超级美味又超级有能量的食物就更好啦！】 左妖的尾巴又开始摇摆了，好像好吃的就在眼前一样，“超级”开心地变身为“超级”左妖了。 佑佑才刚朝左妖伸出手去，却发现那家伙居然因为太兴奋，自己掉下树了。 佑佑看了看手里捏的一片叶子，又低下头去，见左妖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摔懵了，还打了个趔趄。 她想了想，还是丢掉了手里的叶子。 叶子营养太低了，她还是去找一点有营养的东西给左妖吃好了。 饿到变绿吗？那它是不是可以变成全身雪白的样子呢？ 佑佑严肃地想了想，更加觉得应该认真喂养左妖，好验证她的猜想。 话说，有能量？这个表述还挺怪的。佑佑留了个心眼，不再深究。 * 佑的生活慢慢变得规律起来。 早上起来先去林子里看一眼左妖，然后要么去上课，要么去自修。 午休过后去林子里找左妖，给它带点吃的，和它玩一会儿。 晚饭前去活动室看一个小时的书。 在晚餐结束后的例行散步时想一些事情，并在特定的地方留一些饭后甜点，等人离开后左妖自己会去翻出来吃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左妖明明才那么一点点大，吃的东西却不少，而且毛发上的绿色真的开始朝尖端褪去，感觉毛似乎也有点变粗了，但手感还是不错的。 这家伙自称每天都有去洗澡。 佑佑偶然问起，才知道左妖是一只雌兽。但左妖本人对“雌”这个字表示十分不满，它觉得自己明明是“花一样的女孩子”…… 这些词是佑佑教它的，毕竟左妖如果能学会厄斯语的话，以后可以方便很多。 令佑佑有点小惊讶的是，左妖学东西很快，起码比院里的有些小孩子要快。佑佑自然是乐见其成，但她只要求左妖能听懂厄斯语，能翻译成他们的“语言”即可，不一定要会说，毕竟一只疑似变异兽的动物口吐人言还是一件蛮惊悚的事情。 * 几天之后，院长回来了。 盛佳凝和秦晚寅自然没有回来。京城那边的事还有的他们忙呢。盛家如今被盛佳凝搅得天翻地覆，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见佑佑生活步入正轨，院长表示十分欣慰， 尽管佑佑三天只有一天会去上课。 左妖倒是在顺利地吃成全身雪白的小团子后就又开始折腾了。它强烈要求佑佑增加与它在一起的时间。 佑佑问它理由，它哼哼唧唧半天，最后别别扭扭地表示佑佑太弱了，让它觉得很丢脸，“主人至少不能比左妖差太多”。 佑佑真的是惊到了，不过她确实还没见识过左妖的战斗力…… 虽然这家伙看着简直无害。 “和左妖在一起，左妖能做些什么呢？”佑佑放慢语速，让左妖能听清楚。 左妖停下刨地的动作，下巴一抬，十分骄傲的样子： 【左妖的本领可是主人亲手训练出来的呢！主人现在不记得了，那当然就得由左妖来帮忙了ヾ(@^▽^@)ノ】 咦？我亲手训练出来的？ 佑佑看着左妖，心思转动。 所以说，要么是左妖认错人了，要么就是——“前世的记忆”，是这个意思没错对吧？在成为“秦佑”之前发生的，现在已经不记得了的事情……都是属于“前世”的吧？ 佑佑有些精神恍惚，但在左妖看向她时及时回过神来，并点了点头。 这就算是答应让左妖来“操练”她了。 第一个课时似乎很简单，只是摆特定的动作并维持一段时间就可以，主要考察身体的柔韧度。 佑佑在听完左妖的介绍后，还以为第一课比较容易——毕竟她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身体柔韧度的锻炼。很快，佑佑就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此刻，她正摆成一个球的形状，被放在一根树枝上。佑佑几乎是饱含着热泪看着在附近“检查姿势是否标准”的左妖——那绝对只是生理泪水！ 痛，痛！痛！！真的好痛！！！ 如果不是左妖，佑佑根本不知道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多肌肉处于沉睡状态。 她一开始甚至连这个姿势也摆不出来。 还是左妖强行掰扯她的四肢，并且利用她的手和脚踝把她锁住，她才能维持住这个状态。 但是，为什么要把她放在树上呢？ 佑佑看着面前昏昏欲睡的左妖，心里难得产生了一丝幽怨的情绪。 一阵风过，树叶发出细碎的响声。 “咚！” 巨响震醒了左妖，它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四周。啊咧？主人呢？ 第25章 你好。 佑佑睁开眼睛，继续躺了一会儿，等缓过神儿来后，才开始慢慢地把手给解出来，最后小心翼翼地用手抬起腿并将其摆正放平。 佑佑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胳膊疼手疼腿疼肚子疼全身都疼！头也疼得厉害。她需要休息一下。 扭了扭脖子，佑佑看到一颗小脑袋畏畏缩缩地从树后探出来。佑佑的视线顿了顿，就自然地滑了过去，面上丝毫不见异样。 左妖又是心虚又是内疚。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它终于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仿佛是到了要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刻一般。 【主人！对不起！！属下保护不利！！！】 佑佑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某只欲行大礼而“五体投地”的白毛团子身上。 雪白的毛发迎风飘荡，左妖认命般地将脸压在地上。 ……完蛋了啊，主人居然从树上掉下去了……最可怕的是我居然还没接住……咪呀哒~~~我怎么会睡着了……呐库哩呿！主人会罚我咩？啊啊啊~要没有糖吃了……难道又只能吃土了吗？ 左妖想着，郁闷地拱了拱脑袋。 佑佑怪异地看了它一眼， 这傻孩子是想把自己埋土里吗？ 感觉腿差不多恢复知觉了，佑佑就站起了身，甩了甩腿，俯视着地上的白毛团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径自走了。 左妖依旧趴在地上。可能是因为头埋在地里太久了，导致它呼吸有些不畅。背部雪白的毛发似乎因为风的缘故，还在不断地摇摆着。 但是左妖身侧的毛发，就像是活过来并被特殊的东西吸引了一样，扭动着朝地里钻。 路过的小蚂蚁不慎滑入了坑，碰到了那细长柔软的白毛，顿时炸了，拼命挣扎着向外逃去，好不容易才连滚带爬地翻出了坑，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左妖如同陷入了沉睡一般一动不动，白毛安安分分埋在土里，没有再发生其他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这副画面，却是怎么看怎么诡异，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 接下来两天佑佑都没有来树林。只是一个姿势而已，就算没有左妖，稍微费点心思，她还是能摆出来的。既然如此，她大可不必在林子里练习。 至于左妖的食物？佑佑表示这根本不用担心。 之前没有她的时候，那小家伙都可以活蹦乱跳地蹦哒那么久了，现在还需要怕它不能解决这种小问题吗？更何况在见到左妖的绿毛变白后，她心底就隐隐有了猜测…… 或许能借此机会证实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以后再问它好了。 于是佑佑潇洒地抛开新收的萌宠不再理会。 左妖：主人我错了求投喂qaq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左妖像吹气球一样biu地长大了。 佑佑有点好奇， 整天吃着“残羹冷炙”的左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明明刚捡到的时候，还是个能让人捧在手心里的小猫仔，这才多久？就已经比她的小腿还高了，动物的生长速度还真是令人惊叹啊！ 佑佑抚过左妖的背脊，给它顺毛，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左妖高抬起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感官的刺激带来极度的愉悦，令它忍不住绷直了尾巴，身体轻轻地颤动着。 【才不是动物……】 左妖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似乎只是在无意识地呢喃，但每一个音节都被佑佑清晰地捕捉到耳中。 “不是动物？那你是什么东西？”佑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左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问话。 【左妖不是什么东西……】 左妖一顿，咦？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左妖把小脸皱成一团，又松开，见佑佑不再给它顺毛，闷闷不乐地坐下，抬起前腿蹭了蹭脸： 【左妖大人可是被称为“神兽”的存在啊！】 佑佑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妖，也没出声。 但左妖却感觉自己被藐视了，瞬间就炸毛了： 【主人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说好的永远不抛弃呢？主人你都不爱我了！！】 左妖的叫声变得凄厉而尖锐，佑佑的听力向来很好，这下子被左妖喊得有些难受，眼神便冷了下来。 左妖忽然打了个寒颤，叫声戛然而止，小心翼翼地瞅了佑佑一眼，立马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随意出声。 佑佑无视了左妖的“识相”，毫不留情地拎起左妖的后脖子，一个助跑便将它远远地丢了出去。 只听到“噗”的一声，不知道左妖被抛到哪里去了。 佑佑象征性地拍了拍手，转身离开了， 今天陪左妖玩得够久了，可以回去了。 某只压倒一片灌木丛的“神兽”仰躺着，默默地看着头顶交错的枝丫，和缝隙里的蓝天，心有戚戚。 主人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 公元3496年4月的一天。 联邦下属的中汉国的东部城市，魔都。 一家高级会所。 音乐已经点燃，灯光在闪烁，随着韵律明明灭灭，叫人不知今夕几何。 舞池里涌入了更多的人，他们大多面容癫狂，肆意地扭动着四肢，尽情摇摆着，根本不在意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秦夏看了看楼梯口的位置，见中间隔着的人山人海，不由得蹙眉。他松了松领带，呼了一口气，还是一头扎进了人流中。 熨帖合身的西服不该出现在这混乱的舞池里，就像这个矜贵自持的人儿一样。 舞动着路过的女人，有注意到秦夏的，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贴了上去。 几番蹂躏下来，秦夏虽然没有怎么被占到便宜，但衣衫着实凌乱了几分，显得整个人更加风流恣意，随性却又气势逼人。 秦夏的怒气达到了一个小高峰， 要是桃花妖把他约在这里不让他带人来，结果最后还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他不介意让那破花明白什么叫做—— “零–落–成–泥–碾–作–尘”！ 登上二楼，劲爆的音乐减弱了许多，秦夏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稍稍减轻一些。 无视了身旁想带路的服务生，秦夏径自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推门进去。 他极其自然地寻了个位子坐下，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 那是一个令人惊艳的青年。 他顶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皮肤白皙，眼形似若桃花，眼尾上翘，眼神似醉非醉，目光流转间，泄露出无限风情。如竹节般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酒杯，细细把玩着，如血般的赤色液体在其中流淌，随着昏暗的灯光与透明的杯壁，折射出点点碎光，灿若星辰。 “阿夏，不要这么盯着人家看嘛！我会以为你还深深地爱着我呢~~~” 宁阡陌终于抬眸，似是受不住那“火辣辣”的视线，勾起嘴角，朝秦夏抛了一个欲语还羞的媚眼。 秦夏本就生得一身正气，向来看不惯宁阡陌这幅妖妖娆娆的姿态： “你还真是无愧于你的名号！” 听出秦夏语气中暗含着的嘲讽，宁阡陌撇撇嘴，不置可否： “承认吧，小夏子~你就是在嫉妒本宫的美貌。本宫向来心善，今日就恩准你多看一会儿养养眼好了！毕竟整天对着你那张臭脸，你的眼睛也是蛮辛苦的~” 秦夏闭了闭眼，他不跟娘炮计较。 平复了心绪，他开口问道： “花花，你这么神神秘秘地把我叫来做什么？” 宁阡陌听到“花花”这个称号，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将手里的酒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看向秦夏，正欲发作，却见那个人前永远一副正直好青年的人懒在沙发上，简直比他还要来得更自在随意。 宁阡陌默然，半晌，张了张嘴。 秦夏只听得一声： “你好。” 第26章 有人想领养佑佑 秦夏悚然一惊，几乎在瞬间暴起，扬手就向后侧方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击失败，秦夏迅速跳到边上去，约摸有三五米远的样子，这才警惕地看向之前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人。 却是一个少年。 阴影太浓，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两手撑在椅背上，头微垂，一动不动，似乎只是想和秦夏友好地打个招呼，结果被秦夏过激的反应给吓到了。 秦夏当然知道这个少年没有他看上去的这么，单纯无害。 且不提他之前是如何做到靠自己那么近自己却毫无知觉的，单单论少年现在这个姿势，就不可能避开他刚刚的攻击。 秦夏抽空看了一眼宁阡陌，却发现那家伙居然还老神在在地在喝酒！ 宁阡陌砸吧砸吧嘴，漫不经心地说道： “嘛~你吓到阿夏了啦！” “呵呵……” 少年低笑出声。 秦夏心中疑惑更甚，再度看向少年，看他抬头，看他掀眸，看他启唇，瞳孔微缩—— 这，这不是…… 少年清亮中带着几分嘶哑的嗓音早先一步响起： “你们好啊~我，回来了。” 他，是他？！ 他怎么回来了？ …… 他居然回来了！！！ * 转眼间时光飞逝，两个月“刷”的一下就没有了。上小学的孩子们快放暑假了，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躁意，令人心神不稳。 “佑佑，你该去上学了。九月份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去上小学吧！” 佑佑眨了眨眼。 要上小学了啊…… 听到这个消息，佑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也不兴奋，或是紧张。 秋姨有些担忧地看着佑佑默不作声地走开。 这孩子性格越发捉摸不定了，到了学校真的能和其他人好好相处吗？ 现在这反应，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佑佑没理会其他人莫名其妙的担忧。她找了个地儿和左妖待在一起，一人一兽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出声。 她是3490年年初被接进院的，出生日期估摸是在3489年12月或者3490年1月，到现在也有六周岁半了，是该去上小学的年纪了。 那些一年级的课本她早就看过了，实在是没有去上的必要，简直浪费时间。可是不去又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情越拖越麻烦。 佑佑随手把左妖打成一个结塞进树洞里，然后跳下树离开了。 左妖默默挣扎着把自己打开。 主人最近脾气越来越糟糕了。虽然左妖大人我身娇体软易推倒，但也不是给主人这么随意玩弄的！ 左妖目光炯炯，心中燃起了斗志，结果看到去而复返的佑佑，顿时又怂了。 呐，能为主人排忧解难也是它的职责所在嘛~ 左妖被佑佑拎着走，内心痛并快乐着。 自从佑佑随左妖习武以来，二者一直都是处于单方面虐打状态。只不过从原来的左妖虐佑佑，换成了现在的佑佑虐左妖，从原来的佑佑碰不到左妖，变成现在的左妖不能从佑佑手下逃开而已。 神奇的是，左妖以前偶尔会控制不住力道把佑佑弄伤，可如今无论佑佑怎么凌虐左妖，那家伙都完好如初，这简直不可思议——它难道没有骨头的吗？怎么会身子又软力气又大成这样的呢？ 自然，左妖和佑佑“对战”时是不能用牙咬的，而且左妖会随着佑佑的进步逐渐放开手脚，比如上爪子、下杀招什么的。 总体来说，二者平分秋色。 毕竟是锻炼身手，左妖总不能简单粗暴地上去就把人脖子给咬断了吧？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喵~ * 在魔都的西南部与苏城的东南部，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城区，也就是江市。 江市北边的迦南小区外沿的一栋独立别墅。 “我要一个小公主和一个小王子！”秦月怀中揣着抱枕，绕着项斯年不停地转圈子，嘴里念念叨叨， “小公主！小王子！小公主！！小王子！！小公主和小王子！！！” 项斯年不紧不慢地打着领带，还在镜子里左右照了照。等秦月消停了，他才开口道： “没有小王子，最多给你带一个小公主回来。” 秦月瞪圆了眼睛： “凭什么？！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然后凑成一个‘好’字吗？” 项斯年呼吸一滞，似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可还没等秦月乘胜追击，这家伙不知道又想到些什么，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只能要小公主。” 秦月郁闷了，把抱枕一丢，自己趴在了躺椅上。项斯年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不爽别来惹我”的某人，哑然失笑。他在一旁坐下，揉了揉秦月的头发： “我要走了。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 秦月抬起头，有些意动，但还是放弃了。他恹恹地说： “你自己去吧。记得挑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实在不行就视频联系我，我帮你选。” 秦月抿了抿唇，想起项斯年不让他领养小王子，火气又冒上来了： “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到时候来不及了看你怎么办！” 项斯年被秦月推搡着到了屋外，也就不再逗他，打了个招呼便开车走了。 * “啊？！这样啊……抱歉啊，这个……哎，这个可能要先请示一下院长……” “没有关系。按规矩来就可以了。” “那，先生，您先在这儿等一会儿，请不要离开，我马上回来。” “嗯。” “……” 大总管阿甲火急火燎地跑到院长的休息室，把午休的院长闹醒，还没等院长开骂，阿甲便哭丧着脸叫道： “爷，不好了！爷！有人要来抢走小佑佑了！” 秦院长吓得差点儿没给他摔到地上。仔细盘问过后，秦孝生才搞明白，原来是有人要来领养孩子，结果看中了佑佑。 秦孝生头大如斗， 怎么会有人看上佑佑啊！ 他步履匆匆地朝会客厅走去，一时间心思百转。 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院长的内心是拒绝的，甚至可以说是愤怒的。 他是真心拿佑佑当孙女养的。 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哪里舍得让给其他人？不然照佑佑这么好的条件，早八百年就叫人给抱走了。 先前那般找人查询，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秦孝生心怜佑佑父母不详，更是百般纵容她长大的，恐怕他待自己的亲孙女也就这样了。 可是转念一想， 佑佑现在还小，一直和他这个老头子待在一起的可能性也太小太小。 如果注定会分开，还是越早分越好。 毕竟，现在越挣扎，越是想把佑佑留下来，到时候佑佑大了，和别人家不亲，越是容易受苦…… 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给她找个好人家而已…… 尽管心里一直在找理由来说服自己，秦孝生还是油然而生一股孙女被抢的怅惘之情，一时间，悲哀、迷茫、欢喜、不舍等种种情绪揉作一团，憋在他心中，直呛得他喉中几欲哽血。 心绪好不容易压下几分，院长昂首阔步走进了会客厅。 随行的大总管早已奔得满头大汗。 这六月的天，实在是太热，太热了。 第27章 请求支援! 秦孝生组织好语言，正欲开口，却在见到来人时把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嘎？居然是这小子？！ 项斯年看到边上的大总管的时候，就明白这位先生便是乐央的院长了。他站起身，发现对方有些愣神，心中自有思量，而后极其自然又不失礼貌地打了招呼。 秦孝生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内心却是极为复杂。 如果是他要带走佑佑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谈话间，秦院长了解了项斯年的细况，理智和情感在不断地作着斗争，天平慢慢地朝项斯年倾斜。 当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秦院长颇有些无可奈何。 但的确，按照项斯年的条件，领养佑佑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佑佑同意。 突然想起佑佑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变数，秦孝生有点头疼。 他捏了捏眉心，叫人把佑佑给喊来。 佑佑刚和左妖打了一架。 要不是她及时把左妖给踹飞出去，她身上肯定得留下几道抓痕了。佑佑想起那被左妖一爪子挠断的树枝，颇有些不自在。 因为在地上树上到处折腾，所以在阿甲看到佑佑时，她根本毫无形象可言。 阿甲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虽是院里的大总管，但平时事务繁杂，很少会去后院看那些小娃娃。 就算知道有佑佑这么一号人物，对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院长特殊照顾的女娃娃”。佑佑如此，咳咳，“奔放”的一面，他还是比较少见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恰好可以检验那人是不是会真心待佑佑好。于是阿甲便将乐央的脸面抛在脑后，怀着诡异的欣喜把佑佑引到前屋去。 佑佑看了一眼在边上走着的阿甲。 他想到什么事情了？表情如此鬼畜。 佑佑搓了搓手臂，没再管他。 话说，院长这个点找她，是有什么事情呢？ * 佑佑进屋的时候，项斯年明显呆滞了一下。 院长的头更疼了，他就知道—— 只见佑佑把头发随意地挽起，额上的碎发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一张小脸跟个花猫似的，也就剩双眼睛可以看看； 上身是一件短袖t恤，下边穿着一条七分裤，裤脚还被挽起。虽然没有像她的鞋子一样粘上杂草，但衣服上的泥渍还是非常明显的。 院长抹了一把脸，暂时不想说话。 项斯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再看看佑佑，笑了笑，没吭声。 阿甲觉得气氛有点凝重，也就低头站在一边，没有吭声。但是他心中却是暗戳戳地想着：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个臭不要脸的小婊砸说不出话来了吧~这样的小佑佑你敢要么？敢要么？我就问你敢不敢！！呐~不管你敢不敢——喵的我们还不想给呢！！ 佑佑倒是不太在意。 气氛沉重？她不觉得哪里沉重啊。只是因为有生人，她便多看了一眼。 嗯，长得不错，五官端正，不过看着好像要比秦晚寅先生老一点。 佑佑还是将注意力放在院长身上。 “院长。” 秦孝生抬头，看着佑佑清明的眼神，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捏了捏眉心： “嗯。那个，佑佑，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佑佑不假思索道： “阿甲叔说你有急事找我。” 院长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合着都是他的错了？怪他急着把她叫来没给她时间收拾一下？ 项斯年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小逗趣，依旧不出声。 院长想起正事来，表情严肃了几分： “佑佑，这个是项斯年项先生。他想领养你。你愿意跟他走，然后离开乐央吗？” 院长说得直白，项斯年心中讶异，但在佑佑的目光扫向他时，露出了笑容，点头致意。 佑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项斯年，像是要将他的面容刻在心里一般，直看得项斯年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女娃娃的眼神还挺有意思的哈。 佑佑收回了视线，对上院长询问的眼神，点点头： “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孤儿院中的孩子答应被人领养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可是—— 这里是乐央啊！是条件超级好的乐央啊！ 对象还是佑佑！ 总感觉佑佑这样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才对。 这小家伙向来有主见…… 秦孝生心都要碎了。他敛眸， 也罢，虽然过程快了点，但这个结果，其实也不差嘛。 接下来就是大人的事情了。 项斯年倒没有什么偏见，做人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很明显佑佑是个漂亮的小丫头，符合秦月对“小公主”的认知。 其次，佑佑这个模样也反映出她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女孩子，身体好，不是什么病殃子。 再加上资料上显示的佑佑，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这样看来，佑佑还是蛮符合他心意的。 底子好就可以啦，其他一切都可以慢慢养的，不着急。 阿甲眼睁睁地看着院长“一脸扭曲”地为对方办理手续。 咔！这小婊子功力很高嘛！己方阵营已失陷！！请求支援！！！ * 待佑佑整理好行装，这就要走了。 临走之前，佑佑讨了个花盆，回到林子，把卷成一团的左妖埋了进去，再端出来。 众人讶异： “小佑佑，你这是什么东西？白色仙人球？” 左妖听到这，险些炸毛，但是又想到之前佑佑“阴测测”的目光，憋屈得不得了，还是安安分分地窝在土里。 啊呸！什么仙人球？仙人球你妹父啊！左妖大人英明神武战无不胜威武霸气全星际第二帅！哪里是那呆头呆脑的仙人球可以比的！ 左妖气鼓鼓的，但是有佑佑坐镇，奉行“主人至上”的它也只能忍了。 “我养了一年多了。” 佑佑低头看着花盆里的白毛团子，答非所问。 秦孝生立刻心软了。 倒也没人拦她，说什么院中财物不得带走之类的话。 主要是因为大家都没见过这玩意儿，指不定是佑佑自己从哪里弄来的，那就当是她的好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再说了，院长都同意了，谁还敢有意见？ 左妖的事情解决了，佑佑一身轻松，就等着项斯年带走她了。 双方最后告别时，院里又来人了。 是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老太太，领着一个瘦弱的男生。 那男生目测和佑佑的年纪差不多。 老太太活蹦乱跳的，看上去精神很好。男孩子长得斯斯文文的，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在院长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才回了一句： “林夕。” 老太太把林夕丢在这儿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走得比佑佑一行人还早，直看得大家伙儿一愣一愣的。 佑佑看了一眼林夕后，就没再管他，只是捧着左妖出神。但是她能感觉到林夕在看她。 佑佑无心和一个陌生人打招呼，也就任由他看。 在最后项斯年带佑佑离开时，林夕的目光也一直追着她不放，直到被院墙隔开。 项斯年帮佑佑端着那“盆”左妖，佑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 “父亲。” 听到女娃娃轻轻地喊他，项斯年低头看了她一眼。 感觉她的头发会很软呢。 “嗯。” 佑佑扭头看向另一边，眼里泛起了笑意。 第28章 太子爷 坐在车上，佑佑看着窗外呼啸着向后去的景致。 要回家了啊。 离开苏城，到了苏城和江市的连接地带，周围的景色变了。不再是高楼大厦、各式房屋，而是树。 隔着三道护栏和一小片空地的远处，满满当当的，全是树。 绿意浓得发黑。 不知是不是隔了几道透明的密封的护墙的缘故，远处的树林看着缥缥缈缈的，有种“烟斜雾横”的感觉，看不大清楚。 但是又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让人恐惧到想要迅速离去，却又不甘心，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你进去，进去一探究竟。 原始森林吗？ 佑佑心平气和地看着远处的树，仿佛丝毫不受蛊惑。 真是不舒服的感觉啊，比乐央后院里的小林子要差劲多了呢。 项斯年从后视镜里看着佑佑扒着窗户望着窗外，心里悄悄地柔软了一片。 还是个孩子啊…… *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 一位老者背着手，在街上慢悠悠地踱着步。 这里远离商业区，本该是有些偏僻的。但是人流往来，车水马龙，倒也还是有几分热闹的意味在。 街道其实也不宽，顶多容两辆车入。 道边绿树明显是上了年纪的。 行人在树荫底下走着，享受这酷暑时节难得的阴凉。 到了一家店门前，老者正欲推门进屋。 一推，没动静。 加了把劲儿，还不动。 老者诧异，后退两步，这才看到边上挂着的牌子。 今天休息？ 老者的脸色不太好看。他驻足片刻，到底还是失望地离开了。 这家店面虽然闭门谢客，里间却是灯火通明。灯光打在鱼池里，散出粼粼的碎光。齐语益站在池边，眯着眼睛看池里的鱼摆着尾巴游动。 另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站在一旁，提着一个鸟笼，瞧了齐语益一眼，撇撇嘴，把手里的笼子放在几个堆起来的箱子上。 “啾，啾啾~” 男人撅着嘴，专心致志地逗弄着笼里的雀儿。 齐语益目不斜视，丝毫没理会那男人，好像屋里压根儿不存在另一个人。 那男人偷偷觑了齐语益一眼，心里头就跟那猫爪子挠过似的，难受着呢，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益啊，你怎么看？” 齐语益蹲下身子，一手捏着一柄网袋子，半倾着身子划拉划拉水，依旧没看那男人，漫不经心地答道： “什么怎么看？” 男子便也只盯着自己的雀儿梳理羽毛，模仿自家弟弟，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 “就是太子爷的家事咯~” 齐语益眯了眯眼，略带嘲讽地反问道： “呵！有那几家护着，太子爷能出什么事？” 齐语人砸吧砸吧嘴，道： “话也不能这么讲。太子爷要是不在了，那些人护着护着，可不就护到自己口袋里……” 齐语益捏了几粒鱼食，丢进池里，看那些鱼儿争来争去： “怕什么！管他们是‘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反正跟咱老齐家没关系。” 齐语人沉默不语。 齐语益的心跳漏了半拍，终于抬头看他哥： “嗨！我说，你可千万别凑上去惹一身骚啊！太子爷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能被吃下去的。” 齐语人又开始逗雀儿： “啾，啾啾！” 齐语益无奈，他总不能看着自家哥哥上赶着给人坑了吧。他朝边上迈了两步，压低了嗓子： “小太子回来了，现在正不知道搁哪个旮旯里头蹲着，八成就在等着那些人闹腾起来呢！你也留点神儿，可别叫他给盯上了。” 齐语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笑得眯了眼，心满意足地走了。 就走了？ 走了！！ 齐语益瞪着他哥的背影看了半天，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又回去哄自己的小鱼儿了。 * 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佑佑才跟着项斯年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项斯年一路开回了自家别墅的车库前，然后把佑佑放下。 在项斯年停车时，站一旁等着的佑佑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佑佑将头微微后仰，看着凑上前来的男人。 这男人白白净净的，看着倒是比项斯年俊俏，但是项斯年身上更多几分阳刚之气。此刻，他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佑佑，好像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 佑佑非常淡定地向他打招呼： “沐恩？” 秦月站直了身子，轻轻皱了皱眉： “叫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秦月感觉佑佑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戏谑。 佑佑之前用车载视频和秦月见过面了，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但佑佑就是不肯喊他爸爸。 秦月很苦恼。 明明这孩子是跟他姓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肯叫爸爸呢？ 叫妈妈是绝对不允许的。 扯来扯去最后这妮子就放话要叫他“沐恩”（月）了，什么毛病这是？ “父亲。” 咦？！转性了？决定妥协了？拜倒在爸爸英俊的面容下了？ 秦月疑惑地看着佑佑。 “嗯。” 秦月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惊恐地回头，看清来人，怒气冲冲地嚷嚷道： “咔，吓死老子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项斯年微微皱眉： “怎么说话的？有孩子在呢！” 秦月一噎，就听见项斯年继续开口道： “进屋去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说完，转身就走。 佑佑盯着项斯年手里的花盆，立马跟了上去。 秦月一呆，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女儿不愿意喊我“爸爸”只叫我家那位“父亲”怎么办？在线等！急# * 进了房子，项斯年把花盆放在角落里，接过佑佑手里的小包裹上了二楼。佑佑看了看角落里的左妖。 “佑佑，上来。”项斯年站在楼梯口，俯视佑佑。 佑佑很快上了楼梯。 “这是你的房间。”项斯年打开一扇门。 佑佑慢慢地走了进去。 项斯年已经把佑佑的行李放在了地上。佑佑四处看了看： 房间空落落的，只配了床，柜子，书桌。 窗边倒是有个月牙形的台面，看样子是可以坐、可以躺的，蛮有意思的。 “这里是浴室。”项斯年打开一扇柜门。 佑佑：“！” “这是全身镜。”项斯年又开了两扇柜门。 佑佑抿了抿唇，自己打开了一扇柜门。 里面零星挂着几件衣服。 佑佑：“……” 第29章 人工智能伪生命体 秦月早就准备好了晚餐，让simon去把楼上那对新上任的父女叫下来吃饭。 佑佑看着眼前不倒翁似的铁娃娃，有点好奇。 这家伙儿和她一般高呢！ simon被佑佑赤裸裸的眼神打量着，感觉cpu有点散热不良。 “佑佑小公主，该下楼吃饭了。”因为佑佑长时间未做出反应，simon再度开口提醒。 “你是谁？”佑佑戳了戳simon圆滚滚的身子，看它一晃一晃的，问道。 “佑佑小公主，我叫simon，是本家的家政管家。” 这“家”、“家”、“家”听得佑佑略有些无语： “你是机器人吗？” “佑佑小公主，我是人造人。” 机器人什么的也太难听了好不好！ 佑佑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人造人”，simon。 项斯年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叽叽咕咕半天，最后安静下来互相大眼瞪小眼，才开口唤佑佑： “佑佑，吃饭去吧。” 啧，平时也不见得simon有多乐意开口，一向死板得要命，他还以为当初那卖房子的说simon是人工智能伪生命体其实是在唬他呢。 佑佑抬头看到项斯年，顿时抛下simon，哒哒哒地走了。 simon无比哀怨地独自向楼下滑去。 “等一下，simon。”项斯年叫住了这个小个子管家。 “主人，很高兴为您服务。” 啊，就是这种语气。 “为什么和佑佑对话的时候跟平时不太一样？” “主人，已经启动家庭儿童模式。”simon中规中矩道。 项斯年闻言，挥挥手让它离开了。 楼下，秦月又跟佑佑对上了。 “快叫爸爸！” “沐恩，我没有筷子。” “你叫我爸爸我就给你。” “……沐恩，你不要闹。我需要餐具。” “！！你怎么和爸爸说话的！……嗨！不许进厨房！” “那你进。” “我不去。除非你叫我爸爸。” “……妈妈。” “咔？！你说什么？啊呀呀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再不乖乖叫人晚饭就没得吃了！听到没有！哼！” “……” (￣y▽￣)~* “呐，simon，我想我需要一套餐具。” “好的，佑佑小公主，马上来。” ！Σ(っ°Д°;)っ 秦月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呆子强行把自己推到一边去。 “simon，你竟然敢违抗主人！” “主人，并没有。佑佑小公主提出的是合理要求。您可能需要学习一下如何尊重一个孩子。” 秦月面容扭曲。 这混蛋！ 项斯年姗姗来迟，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倒是挺好玩儿的。佑佑之前还安安静静的，可能有些拘束吧。现在看起来适应得不错。 晚餐过后，佑佑在大厅里转来转去。 “佑~你在找什么？” 佑佑看向瘫在沙发里抱着电脑的秦月： “沐恩有看到我的花盆吗？” 秦月想了想，答道： “我把它放到后花园里去了。” 之前在餐桌上，因为秦月帮佑佑吃掉了鸡汤里的蘑菇，佑佑帮秦月吃掉了鸡汤里的胡萝卜，两人合作达成了项斯年“不准浪费”的指令。 于是乎，一顿饭的功夫，两人的关系大大缓和，甚至发展出了相当深厚的革命友谊。 主要是秦月决定退一步，不跟小孩子计较。嗯，就是这样。 佑佑听到左妖被丢到后花园里了，看了看项斯年，又看了看秦月，只犹豫了一下，便对秦月说： “沐恩能带我去看一下吗？” 秦月挑眉，小姑娘变得很有礼貌了嘛。他保存了购物网址，把电脑合上，放在茶几上，起身道： “走吧，我带你去。” 佑佑跟了上去。 秦月推门进了厨房。厨房里还有一道门。佑佑站在后头没看真切，只见秦月似乎随意划拉几下，门便开了。 门后豁然便是一片花园。 盛夏的天，晚得也迟，地里什么模样都还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院落被无形地分成两块。 一边是满眼的绿色，各色形状的绿叶占据了小小的一块地，给人一种要爆炸了的震撼感； 另一边分得的地大一些，植株的平均高度也要高上许多，很多都开了花。一阵风过，香气便飘飘袅袅地传来，似有若无，挑逗着人的嗅觉神经。 秦月走下台阶，朝一个角落走去。 那里摆着桌椅，顶上搭着木头架子，细细的藤蔓一圈一圈地往上绕，想来白日里可以挡住大半阳光。架子边上摆着一些花盆，方的圆的都有。 左妖的白毛迎风招展，分外惹眼。 佑佑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看这白毛团子，扯了扯嘴角。 这家伙该不会睡着了吧？ 佑佑回头看了一眼。秦月就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的厨房后门口，还杵着一个项斯年。 佑佑吐了一口气，不再多想，跟拔萝卜似的把左妖从地里揪了出来。 秦月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简直难以置信好吗！？ 他看着圆不抡敦的白毛团子舒展开，变成了猫形，那长尾巴还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毛发上粘着的土块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还听到一阵叽里咕噜的碎语，有点像是面前的这只小兽在咒骂着什么。 佑佑松手，清醒过来的左妖掉到了地上。佑佑摸出一颗糖，朝左妖面前一丢。 左妖立马安静下来，扑到了那颗糖，用爪子扒拉几下便拨嘴里吃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秦月神色一凛： “你把包装袋给它吃了？！” 佑佑歪了歪脑袋，看秦月一脸严肃： “沐恩，不要紧张。” 秦月蹙眉，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佑佑。 当他的视线再次落到地上那疑似白猫的生物时，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只见左妖的爪子边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包装袋。 左妖三两下吃完了糖，抬起头，这才看到了边上的秦月，但只是一愣，便将目光投回到佑佑身上。 它绕着佑佑慢慢地走着，还时不时地蹭蹭佑佑的小腿，眼巴巴地看着佑佑。 有外人在场，左妖不太敢开口说话，怕给佑佑惹麻烦。 但是， 哦！主人，我亲爱的主人啊！ 你看到我真诚的目光了吗？ 你看到我恳切的眼神了吗？ 这么乖，这么听话，这么为主人着想的左妖大人，是不是应该再来一颗糖奖励一下？ 第30章 什么声音!? 秦月很快就接受了左妖的存在。他兴致勃勃地跟在佑佑身边问问题。 左妖大人一脸高冷，听着秦月询问有关它的事，内心无比骄傲： 呐！看在这个人如此崇拜本大人的分上，就勉勉强强允许他打听本大人的事情好了。 左妖在垫子上蹭了半天爪子，才跟在佑佑身后进了屋内。 项斯年、秦月、佑佑分别占据了三个方向。 除了佑佑，另外两人都盯着坐在西边的左妖，看得左妖忍不住抬起一只爪子半遮住脸： 哎呦~ 虽然本大人才貌双全，但是你们也不用这么热情地看着本大人啦！ 人家还是比较喜欢低调的啦~~~ 处理完家务的simon突然从左妖背后冒了出来，吓了左妖一大跳。 左妖一秒钟蹿到佑佑脚下，回头看simon，心中惊疑不定： 咔！ 这家伙怎么长这么丑？ 简直丑得人神共愤！ 让本大人受到严重的惊吓！ 看着左妖乖乖巧巧地窝在佑佑脚边，项斯年率先开口问道： “佑佑，这是你的宠物？” 佑佑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欸？那之前为什么要装在花盆里？”其实秦月不太在意，但他还是挺好奇的。 佑佑看了一眼秦月，又低头看着左妖绕着自己的脚转来转去： “不然不好带出来。” 这倒是真的。比起相对无害的植物，动物更难带出院，很有可能会被视为福利院的公共财产而被禁止带出。所以这也算是在钻空子了。 项斯年的表情还是蛮严肃的：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佑佑看着他的眼睛说： “捡的。” 项斯年眨了眨眼，佑佑就看到他的身体放松了许多。 秦月在一旁总结道： “呐~没事啦，现在在家里继续养也是可以的。它有名字了吗？” “左妖。” “哇……” “……” * 左妖最后被安置在simon边上。 秦月跟佑佑约定第二天带她去商城购物。 他今天只是零零散散买了一些东西，网上订的货也还要几天才能到，干脆明天和佑佑一起去把缺的东西补齐就好了。 佑佑答应了。 说实话，她才刚到这里，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既然秦月有安排，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佑佑回房间的时候，左妖想跟着去，却被simon给强制拦下了。 它恨恨地团在临时做的窝里， 好想把那个破铜烂铁给揍扁！ 居然敢妨碍它跟主人交流感情！！ 真是太讨厌了！！！ * “啪！”佑佑走进她的房间，点亮了灯。 房间不错，布置得颇有条理： 大多是曲线设计，棱角分明的地方基本没有，可见是儿童房。 颜色和图案都比较简单，没有特意弄成很幼稚的样子。就是稍微空了一点，没什么人气。 她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衣服。 佑佑拿了一件比较宽松的t恤衫，打算当睡衣穿。衣服看上去挺新的，而且包装已经拆了，手摸上去还凉凉的，应该是洗过了。 取了换洗衣服，佑佑进了浴室，锁上门。 没有人觉得佑佑不能自己搞定洗澡这点小事。 佑佑抬头看了两眼，把手里的衣服放在一个架子上。 这个浴室的构造她之前已经看过了。和乐央差得还是蛮大的。不过有她会用的。 她走进淋浴间。 * 佑佑头顶白毛巾走出来时，就看到了秦月。 他坐在她的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是在等她。 见佑佑出来，秦月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吹风机： “我帮你吹头发吧！” 佑佑定定地看着他。 秦月笑容不变。 她还是走上前去。 要尽快适应新的生活，与家庭成员建立良好的关系。 秦月的动作很温柔，和之前咋咋呼呼的样子截然不同。 佑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几次擦过自己的头皮，但并没有揪疼她的头发。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从见到左妖起，她就没再和人这么亲近过了。 帮她吹头发？想都不要想！ 虽然秦月是她名义上的家长，但就在昨天，他们也还互不相识。 眼下这算是——佑佑，在用她那微薄的信任，为自己赌一份平安的未来。 秦月不知佑佑在想些什么。他感受着手中柔软的发丝，心湖微漾。 虽然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但是他很喜欢小孩子啊~而且小女孩乖乖巧巧地坐在这里，粉粉嫩嫩的一小团，真的好可爱啊啊啊~~~ 想想以后还可以给她穿各种各样的漂亮衣服，就觉得很有意思呢！ 至于饭前那一点小小的冲突，秦月表示根本不在意。 不肯叫他爸爸是项斯年的事，和佑佑有什么关系？佑佑懂事又聪明，本来就是带回家来宠的小公主嘛~~~ 秦月出去后，屋内便安静下来，没有声音。 佑佑爬上床。 床上铺的席子被织得极密，触感顺滑，也少了几分凉意。 她扯开薄薄的被子，躺了下来，拖了被角盖住自己的肚子。 抬手关掉床边的灯，佑佑睁着眼看天花板。 视线因为突然的黑暗而模糊，之后又很快清晰起来。窗外有微弱的光，经窗帘的阻挡后，变得极其暗淡，却也足够佑佑辨清天花板上的图案了。 最中间，是个六芒星的图样。而后线条向外发散，带着小小的弧度。撇开周边无用的线条，整体构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一朵盛开的花。 佑佑的眼神有些涣散。她闭上了眼。 许久，佑佑坐了起来，点亮床头灯。她靠在床头，看着脚的方向。 睡不着。 屋里只有她的呼吸声。 夜，静得叫人烦躁。 佑佑默默地坐着，良久，曲腿抱膝。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抬了抬脚。 大块的黑影随之移动，像极了蠢蠢欲动的凶兽，时刻准备着吞噬孩子们的梦。 佑佑闭上眼，放轻了呼吸—— 什么声音！？ 佑佑倏然睁眼，眸底划过一丝锐气。 那声响还在继续。 微弱，断断续续。 佑佑翻身落地，迅速地来到门边，却没发出什么噪音，敏捷到不可思议。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那碎音便更清晰了几许。 佑佑幽幽地吐了口气，下一秒，手已经握住了门把。 第31章 饺子要吃吗 金属摩擦带来的“咔咔”声，令她的心跳无端快了几分。然而呼吸却更慢了，弱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佑佑缓缓地拉开门。 单单就这么站在这儿站了几秒钟，她已大致判定了声源的位置。 她抬步向外走去，背影融进一片黑暗之中。 * 左妖睡眼朦胧地看着simon骨碌碌地滚走了。它揉了揉眼睛，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它被挡在厨房外，隔着磨砂玻璃看了半天，迷迷糊糊确定里面还有个人。 左妖抹了一把脸，又慢吞吞地打算挪回去睡觉，途中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跤，烦躁地张开嘴，清除了那个障碍物，这才晃晃悠悠回了窝。 * 项斯年数了十几个饺子放在碗里，另一边simon已经在帮忙让锅自动烧水了。项斯年提着袋子把剩下的饺子放回冰箱里。 不经意间，他瞥到门外有模模糊糊的黑影，惊得他差点失手把冻饺子撒在地上。 项斯年定了定心神，慢慢地关上冰箱，然后猛得推开厨房门。 佑佑抬眸看他。 两人对视片刻。 项斯年的表情有点僵硬，显得他有些面目狰狞。 佑佑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却又隐隐地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项斯年默。 他捏了捏眉心，吐出一股郁气： “佑佑，你——饺子要吃吗？” “！”佑佑眼睛一亮， “嗯嗯！” 项斯年眼角抽了抽。 “咕噜噜~噗！” 项斯年赶紧转身，小心翼翼地下饺子。 待水面恢复了平静，他又从冰箱里取了一些饺子，一个一个地放进锅里。 等待水再次滚开的时候，项斯年看着身边自觉钻进厨房的佑佑，颇有些无奈。 “你怎么下来了？” “……” “睡不着吗？” “嗯。”佑佑踮起脚尖，盯着锅看，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项斯年端着两碗饺子来到餐厅，佑佑紧随其后，手里握着两把勺子。 项斯年埋头吃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佑佑，发现她一口就能吞掉一个饺子。项斯年有点发愣，再低头叼了一个饺子，佑佑已经举起碗喝光里面的汤了。 佑佑把碗筷放到厨房，又跑回来坐在项斯年旁边，看着项斯年吃。 项斯年莫名觉得压力山大，被佑佑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匆匆吃完夜宵，随意收拾了一下，就来找佑佑。 “佑。” 佑佑眨巴着眼睛看着项斯年。 他踟蹰着开口： “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佑佑的眼神明显黯了黯，看得项斯年心下一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子？ 项斯年简直浑身不自在。 ＃小孩子晚上睡不着怎么哄？不哭不闹的那种，在线等！急！＃ 他只是在书房里工作太久了，出来找点东西吃，准备休息一下然后睡觉而已。 为什么要让他遇上这种事。 表面上一脸严肃但内心十分忧伤的项斯年迟疑着说道： “那我去叫月和你一起睡？” 佑佑想了想，摇了摇头。余光瞥见左妖，佑佑扬眉： “我想和它睡！” 项斯年看着蜷成团子的左妖，犹豫了一下，但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便答应了。 向来正经的项斯年先生看着新领养的小女儿拎着一只毛茸茸的团子回卧室，心里很郁闷。 得和月商量一下，怎么能让白毛团子和小孩子在一起睡呢？虽然说他很担心太强硬的要求会把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给弄哭了，但是毛茸茸的有细菌怎么办？宠物是不是还要带去打个疫苗什么的？…… …… 一夜好眠。 洗漱完毕，佑佑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踢了踢窝在角落里的左妖： “早饭要没有了。” “！” 左妖炸醒，一蹦三尺高，然后一个箭步冲下楼去。 佑佑眨了眨眼，带上门，慢慢悠悠地朝楼下晃去。 到了餐厅，只见厨房里头一片冷清，而左妖正杵在厨房门口，幽幽地盯着佑佑看。 佑佑神色未变。 左妖：主人我跟你讲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左妖，你说他们是吃完走了呢，还是还没起床？” 左妖磨了磨牙，又迅速地朝楼上窜去，带起一阵风，让圆不抡敦的正在上楼的simon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啪！”左妖一头撞到了门上。 “吱吱——” simon惊恐地看着那臭不要脸抢它工作的白毛团子在挠门—— 挠，挠门？！ 门“哗”的一声打开，怒气冲冲的秦月看见左妖，直接飞起一脚，于是左妖biu得一下飞出了栏杆，掉到楼下去了。 simon慢条斯理地滚了过去： “主人，佑佑小公主已经在楼下了。” 这会子秦月已经清醒过来。 他抓了抓头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关门回到屋内，秦月哀嚎着往床上倒，却被人提溜一下扯住了后领子，卡在半空中。 秦月回头，戚戚哀哀地看着衣衫齐整的男人。 “咚！” 项斯年松手，秦月一头栽在了床上。 “咔，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整天就知道耍我玩！还能不能好好地做朋友了！混蛋！表脸……” 秦月心下暗恨，嘴里骂骂咧咧。 “唔……” 项斯年抬手捂住了秦月的嘴，顺势坐在床上，一手搂过秦月的肩，在他耳畔低语道： “现在清醒了？别睡了，楼下还有个孩子在等你喂饭呢~嗯？乖，去换衣服吧！” 秦月的耳尖微红，哼哼唧唧地推开项斯年的手。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秦月到底没打算再睡个回笼觉了。他抱着衣裳，还是乖乖地去换下睡衣。 项斯年笑笑不说话，没再去看那个别扭的家伙，怕逗过头了让他恼羞成怒。 等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下，却见佑佑坐在沙发上，一副饿成傻子的模样。 秦月心疼坏了： “佑佑乖，爸爸马上去做早餐，再忍一下哈！” 正在想事情的佑佑被打断，抬眸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她早就知道这两个人下来了，只是还不太适应主动去和他们打招呼。 秦月匆匆忙忙进了厨房，项斯年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开始看新闻。 第32章 出门 厨房传来一片叮叮咚咚噼里啪啦的声音。 项斯年有点看不进去了，他偏头看到正在出神的佑佑，忽然就想起了昨晚的事。 “佑佑！” 佑佑将头转到项斯年的方向，眼神慢慢地聚焦，脱离自己的思绪：“？” 项斯年组织了一下语言： “昨晚睡得还好吗？” 项斯年不太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况且眼下正是以佑佑的父亲身份自居，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佑佑点了点头，没出声。 项斯年想让佑佑不要和左妖待在一间屋子里睡。 但是他又觉得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口好像不太好。 毕竟是刚到一个新环境的小姑娘啊，不管表现得怎么样，其实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适应的吧！ 所以选择和自己熟悉的宠物一起睡也是正常的—— 啊啊啊~~~不管了！ 这种事情就交给秦月好了，让他和佑佑沟通！ 嗯，这个主意不错。 见项斯年半天没有后文，佑佑的视线又移开了，慢慢地变得涣散。 好饿。 这样可不行，作息时间差得有点大啊，太浪费时间了…… 不，不是这个原因。 是她无事可干，无处可去。 嗯，得在附近找一个地方代替小树林，空闲的时候可以去玩，并且不会时时刻刻被父亲和沐恩追问。 不管是怕自己行为受到限制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如今的佑佑的的确确是会照顾到家里人的想法了。 这是一个有助于双方未来和谐相处的开始。 * 秦月拿着餐具出来了，随行的simon高举着餐盘，上面摆着大大小小的碗和碟子。 “来吃饭了，我说，那边的两位大爷~”秦月没好气地说道，却带着一股子嗔意。 一餐毕，佑佑漱了漱口，擦了擦嘴，就要往客厅走时，脚下差点儿没让左妖给绊倒。 佑佑低头看她，左妖抬头望着佑佑。 在秦月看来，这就是主人和宠物双方在大眼瞪小眼。 左妖目光幽深，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危险性。 佑佑定定地看回去，眸底波澜不惊，一片淡漠。 二者僵持片刻，最后还是左妖先泄了气，眼神恢复清明。 它伏下身子，可怜巴巴地扬起头，呢喃道： 【主人~我饿……】 佑佑恍然， 啊！好像——是挺久没喂左妖了哈~ 之前在乐央，左妖还能自己去林子里找点吃的，现在在这里，恐怕不方便了吧？ 佑佑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松软了几分。 她转向秦月，扬声问道： “沐恩，请问还有吃的吗？左妖说它饿了。” 秦月刚送项斯年出门去公司，正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带佑佑去商城。忽然听佑佑提到左妖的事，他明显愣怔了一下，心里又有些小内疚： “啊啊啊，抱歉抱歉，我忘记给它准备吃的了。待会儿去商场的时候一起买吧。现在的话——它吃零食吗？” “嗯。” 左妖整整吃了一盒的巧克力，心里才稍稍平复下来。 佑佑问它要不要一起去商城的时候，它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拒绝了佑佑的邀请。 秦月看她俩对话感觉挺有意思的，最后大手一挥做出决断： “好了，佑佑，别玩了，该走了。带上左妖，我们一起出发吧！” 于是，在左妖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佑佑拎起了左妖，就这么跟着秦月出去了。 真是，太丢人了！！ 左妖挣扎着，试图下地自己走。 然而佑佑只是换了一只手，左妖被紧紧地扣住后脖子，内心无限忧伤。 佑佑本以为秦月会叫车，没想到他开了车库。 秦月坐在车里，似乎摁了一个键，副驾驶座的车门就被缓缓打开。 “上车吧，佑佑！”秦月一手搭在车窗上，笑眯眯地对佑佑说。 左妖被丢在后座，佑佑则坐在秦月身边。 秦月升起了隔离板，于是左妖就被无情地困在后头了。 之前来的时候，佑佑坐的那辆车是项斯年的车，是银色的。秦月正在开的这辆车是大红色，内外都透露出一股子张扬的气息。 出了迦南小区，秦月定好目的地，就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他转头看向一旁坐得端端正正的佑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佑佑抬眼望他，晶亮的眼睛里仿佛孕育了一片浩瀚的星海，美丽而又神秘。秦月被勾地晃了晃，然后回过神来： “佑佑，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还好。” “听说你是和左妖一起睡的？” “它睡地上。” “……” 秦月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 “我们待会儿先去买你缺的东西，然后顺便帮左妖登记一下身份，证明它是你的宠物，怎么样？” “好。”佑佑没意见。 佑佑偏头看向车外，又经过一家尖角大楼—— 忽然，车头一颠，似乎向上抬了起来。佑佑仰靠在椅背上，就连左妖也在后座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见秦月一脸戏谑地看向自己，佑佑无动于衷。 秦月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好想看到这小丫头破功的样子啊！ 昨天晚上不也十分起劲儿地和他怼上了吗？ 秦月调慢了车速，他摸了摸下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咦？不是说你一直待在乐央没怎么出过门吗？为什么你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呢？” 秦月没意识到自己问的话有何不妥。 若是心细一些的人，恐怕就会明白，在领养孩子后，再去提领养之前的事是不太好的，会有你在戳人家心窝子的嫌疑。 毕竟对于多数孤儿而言，领养，大概就意味着新生吧…… “我出过门，坐过车，进过这种楼。到了。” 秦月挑了挑眉，的确，飞车已经寻了个空位停好了，是该下车了。 秦月一手牵着佑佑，佑佑一手拎着左妖。 他低头看了佑佑一眼。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余光瞥见左妖荡漾的尾巴，秦月忽然明白了哪里不对劲儿： “你就不能让左妖自己下来走吗？难道它还会走丢？” “嗯。” 秦月一噎，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出电梯，秦月领着佑佑一层一层地逛过去。 第33章 高智商变异兽 这个商城还是挺热闹的。有些店铺的外墙是透明的玻璃，偶尔还能看到外头有飞车一晃而过。 在购置了一些房间的装饰品和佑佑的衣物后，秦月突然暴躁起来，仿佛之前压抑了很久似的。 他匆匆忙忙离开商城。 秦月走得有些快，手里还扯着佑佑，一个没留神就让佑佑踉跄了一下。 佑佑的脾气忽然就上来了。 宝宝生气了！ 她站住不动，在秦月疑惑地回头看她时，抿唇，一语不发。 秦月张了张嘴，似乎想问她怎么了，但最后也只是敛眸站在那儿，静了一会儿，说道： “我们走吧。” 佑佑没再多做反应，默默地跟上。这回秦月放慢了脚步，好像终于记起自己还带着一个孩子。 左妖在后座守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袋子。秦月启动了飞车。飞车慢慢地提速。在回到这家商城门口时，秦月突然开口问道： “佑佑以前也来过这种楼？” 佑佑直觉他之前莫名其妙发的一股子邪气已经没了，点头称是。 “那时候……是跟我师父一起来的。她来约会，顺便请我吃一顿午饭。” 秦月勾唇： “你师父？” 也没等佑佑回答，秦月便自顾自地转了话题： “我们之前去的那栋楼，是白沙的。” “白沙？” “嗯。全国十二个城区都有白沙的产业——‘白沙’是一个集团的名字。” “哦。”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秦月不打算继续说了。 佑佑也就没问。 两人静静地看着路，后边的左妖不吵不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 到了江市日常管理办事处迦南分区，秦月找到了登记宠物身份的地方。在佑佑和左妖各自留下了爪子印与照片后，左妖又被要求留下血液、毛发以及细胞样本，并注射宠物疫苗。 左妖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不怀好意的工作人员，一头埋在佑佑怀里表示抗议。 秦月有点愣，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说不定是新出的规矩呢？反正听上去也是蛮有道理的。 于是秦月也看向佑佑。 佑佑顶着三方的压力，却像没事人儿一样。 左妖趴在她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子后，佑佑便做出了决断： “沐恩，我想给左妖申请变异兽宠的身份。” 变异兽宠！？ 负责登记的人脸色有点难看。 秦月马上反应过来， 这主意不错啊！ 他瞥了一眼身旁“热心”的工作人员，见她神色异常，也差不多知道了点什么，二话不说就带左妖去登记了。 变异兽宠是个特殊的存在。 按照常理来说，变异兽是很受科研人员欢迎的。 谁不想研究新物种呢？说不准就发现什么对人类大有用处的东西呢！ 但作为宠物的变异兽就不一样了。 作为宠物的变异兽一般稀少且独特，短期内很难捕捉到第二只。富家子弟们热衷于炫耀各自的变异兽宠，看谁的变异兽更有意思且保留身份更久。 要知道，被科研人员研究到一定程度的变异兽，就会冠上新名字，确立为已知物种，注销原有的变异兽身份。 女孩子们多半喜欢外表可爱无害的变异兽，而男孩子们多半喜欢外表帅气或性情凶恶的变异兽。 因为对变异兽的了解有限，所以把变异兽作为宠物其实是一件具有一定危险性的事情。只有家境富裕且酷爱冒险的人才会选择收养变异兽宠。毕竟未知物种的危险性不容小觑，平常人没那个闲工夫给自己花钱找罪受。 但相应的，变异兽宠也有了近似于人的地位，比一般的宠物的地位要高，科研人员或者政府工作人员想要对它做些什么，必须征得主人首肯。 其次，若是主人无法成功安抚兽宠，那就严禁对变异兽宠做出可能会伤害到它的行为，否则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所以，即便是变异兽宠的主人，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对待变异兽宠。 这是《联邦·变异兽保护法》里的内容，事实上是有助于变异兽的研究与存活的。 毕竟，让已经发现并被捕捉的数目寥寥无几的变异兽养在富人家里做宠物，受法律保护，总比沦落到疯狂的科学家手里生死未卜要好得多。充满了人道主义的关怀，而且还不需要动用国家的钱，一举多得。 因此，所谓变异兽宠，其实就是接近于“活标本”的存在。虽然这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祖宗，秦月却是不太在意。 他是脱离了家族没错。可他还不至于沦落到，给他的女儿养一只变异兽宠都养不起。 被秦月领回来的时候，左妖的脖子上多了个银制项圈，上面还有一串编码。 佑佑看到的时候，眼神又凝重起来。 她蹲在左妖面前，摆弄了一阵子，就把那银项圈解了下来，缩短，然后扣在左妖的一只爪子上。 左妖抬了抬左前腿，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瞥了一眼哼哼唧唧的左妖，佑佑的语气中带了丝丝缕缕的不耐烦： “要不要给你打个耳洞穿在耳朵上？” 左妖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 秦月哑然失笑。 倒是先前的工作人员待在一旁还没走。 白薇见左妖这反应，更加心动了， 啊啊啊！—— 活生生的变异兽啊！！ 这绝对是高智商的变异兽啊！！！ 二叔知道了一定很想要！ 太可惜了！！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家的啊啊啊！！！…… 回家的路上，左妖一直磨着佑佑说要打耳洞。佑佑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热衷？ “你不怕疼吗？”因为左妖黏着佑佑，所以佑佑抱着左妖坐在后座。 【主人你想啊，这个东西是可以缩短的对不对？你是因为放在脖子上太危险了所以才帮左妖放到爪子上的对不对？那为什么不干脆放在耳朵上呢？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耳朵豁开一个口子总比断了一只爪子要强嘛……】 左妖趴在佑佑的肩上，细声细语地说。 佑佑的表情有些愣怔， 但不得不说，左妖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第34章 消失的竹篮 原以为是小孩子在闹着玩呢，后来秦月倒是回过味儿来了： “佑佑，你能听懂左妖在讲什么？” 佑佑看着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点了点头。 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说说看，它刚刚在讲什么？” 左妖心里咯噔一下， 它是不是给主人惹麻烦了？貌似有点太放肆了哈—— “它想打耳洞，把这个东西当耳环戴。” 佑佑举起左妖的小爪子，向秦月示意。 左妖配合地眨了眨眼。 秦月挑眉： “耳环？哈，干脆当作戒指得了。” 佑佑很认真地看了看左妖的爪子，摇了摇头： “不行，会滑下来的，戴不住。” “……” 秦月看了眼时间，转过头去问佑佑： “真想给它扎耳洞？” 既然佑佑替左妖说出口了，那其实便已经是首肯了。于是她点了点头。 秦月看着佑佑的眼睛——好吧，他无法拒绝。 秦月把车子减速靠边，修改了目的地，又加速上路。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给左妖打耳洞。” 秦月支着脑袋，嘴角带着笑意，瞥了一眼后座正抱着白毛团子的小人儿，低头给项斯年发了个讯息，余光关注着路况，以防万一。 两人一兽最后还是回到了白沙旗下的尖角螺旋大楼，在楼上找了一家餐厅吃午餐。这回也没忘记左妖，秦月特地拿了新买的碗盛了食物给左妖。他揉了揉左妖的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它： “你以后就用这个碗吃饭吧。” 左妖还真的听进去了。那碗被它舔得比洗得还干净，都能印出人影了，走路还叼着那碗呢！说什么也不肯松。 自从左妖下地后，佑佑就没再拎着它了，更别提抱在怀里了。 坐进车子，左妖窝在佑佑脚边。 佑佑不让左妖爬上座位，它只好抱着它那碗，安安分分蹲在地上。 * 左妖动了动耳朵，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可惜就是看不到那新戴上的耳环。 它之前在宠物店里照过镜子了，左边的耳朵被打了个洞，有点疼，但当那个环被戴上时，它就瞬间被治愈了。 帅！真帅！！太帅了！！！ 简直就有左妖大人当年那万分之一的风采！~~~ 唉~底子太好，没办法，就算到了厄斯这种穷苦落后的地方，左妖大人依旧可以帅出新高度！ 左妖捧着自己的脸，陷入了无限的臆想之中…… * 等处理完左妖的事，几人回到家，再把新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就差不多到了下午茶时间。 秦月给佑佑和左妖准备了点心和茶水，就让她们待在花园里自己玩了，他要去工作。 秦月走进了书房。 书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一个黑架子，项斯年的东西已经都被收拾起来了。 秦月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薄如纸片的膜。 他把薄膜贴在黑架子上，尺寸恰好符合。 原本只是一个徒有框架的电脑，被秦月这么一摆弄，瞬间像活了一样。 秦月随意地点了点，电脑便开机了。 一串“嘀嘀”声迅速响起，秦月拉出通讯界面，就看到很多人在召唤他。秦月揉了揉太阳穴，一条一条讯息看过来。 作为《时尚》的主编，他的工作琐碎又繁杂。这才过了半天，这群人就闹哄哄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简直不知所谓。 * 项斯年回家的时候，手里还提了点东西。是他顺路去给家里人买的水果。看到他回来，佑佑很给面子地打了招呼。 她还是相当尊重项斯年的，不然也不会叫他一声“父亲”。 打完招呼，佑佑转身就噔噔噔地往楼上跑，叫秦月去了。项斯年把买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刚想把水果摆出来然后去洗个桃子什么的，就发现篮子不见了。 咦？ 装水果的竹篮子呢？哪儿去了？ 客厅、餐厅、厨房、储藏室、会议室，找遍了都没有看到那个篮子。 佑佑跑上去和秦月说了一声就又跑了下来，于是项斯年问她： “佑佑，你有看到一个装水果的篮子吗？好像是竹子做的，大概有这么大。”项斯年伸手比划了一下篮子的大小。 目光追随着滚来滚去要找篮子的simon，佑佑摇了摇头： “没看到。昨天下午还放在那个桌子上的。”她指了指茶几。 “啧，怪事嘞，这东西能被放到哪里去？……”项斯年蹙眉，自言自语道。 秦月下楼时，就看到一片鸡飞狗跳的场景。 “你们在做什么？” 他才一会儿不在，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项斯年看着秦月，向他解释：“月，你有看到那个装水果的篮子吗？” 正围着simon乱窜的左妖身体一僵。 篮子？ 秦月扫了一眼茶几，皱了皱眉： “没找到吗？” “嗯。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 那边在说话，左妖避开simon，悄悄地跑到佑佑身边，低声唤她： 【主人！主人！】 佑佑低头看它。 【我昨天晚上好像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simon似有所觉，朝这个方向看了看。 佑佑拎起左妖，瞥了一眼其他人，见没人关注自己，便低声道： “你吃了篮子？” 【啊……我那时候太饿了，又有点迷迷糊糊的……】 “嗯。那你自己呢？有没有事？” 左妖超级感动， 哇！主人都没有怪它欸！ 还这么关心它！ 它就知道！ 主人对它最好了！ 【主人~左妖没事的！当初说过的呀，左妖什么都可以吃的！只要有能量就行~】 佑佑眨了眨眼，举起了手中的左妖： “沐恩，左妖说是它吃了篮子。” ！！ 左妖脊背一凉。 它刚刚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主人把它告发了？！ 在左妖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它，又一次迎来了三庭会审。 比起一无所知的项斯年，为左妖办理了变异兽宠身份的秦月明显想得更多一些。 虽然这个身份要在5个工作日后才能正式生效。 果然不是简单的萌宠变异兽。吃了竹篮子吗？这明显是有一定战斗力的变异兽。 “佑佑，你真的驯服它了？”秦月难得严肃地问道。 第35章 迦南小区 项斯年看了秦月一眼。 他还以为照秦月的性子，会先问左妖有没有吃坏肚子呢。 “左妖，证明你的忠诚。” 左妖茫然地看着自家主人， 啥玩意儿这是？ 要它干啥子？ 左妖低头蹭了蹭佑佑的腿，朝佑佑撒娇。 然而秦月不为所动。 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觊觎佑佑已久，只等着有朝一日把她吃了？ 想到这儿，秦月顿觉压力山大，表情更加严肃。 项斯年靠近左妖，俯身去看它的耳环。 左妖被佑佑淡漠的眼神震住，没敢直接给那人上一爪子。 不过项斯年也没真的碰到左妖，他看完了那多出来的耳环就又坐了回去。 “变异兽宠？” 这话是问秦月。 见项斯年发话，秦月面色稍缓： “是。今天刚办的。” 项斯年心思一转，就明白了秦月在担心些什么： “你先去做饭吧。这事我来处理。” 既然已经到了饭点，那还是让秦月去做正事好了。 项斯年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 “佑佑，左妖什么都可以吃？” “嗯。” “能保证它不吃不该吃的东西吗？” 佑佑看了一眼左妖，突然觉得有点不想替这家伙作担保。 看着就很不靠谱啊！ “……只要它神志清醒。” 佑佑想了想，没把左妖毛发会变绿的事情说出来。反正只要吃的跟上了，它也不会变绿。 “它知道篮子是不能吃的吗？” 【主人~我知道的！】左妖有些急切地出声。 “知道。” 但是项斯年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或者说，他觉得这件事已经可以告一个段落了—— “你能听懂它在讲什么？” “……嗯。” “挺有意思的。”项斯年眯了眯眼， “好好看着它，别再出事了。再出事就把它关起来。” “嗯。” “然后送人。” “！”左妖连忙抱住了佑佑的腿。 左妖的身心都是主人一个人的！ 主人不能抛下左妖！ 左妖会听话的！ 左妖不需要其他主人！ 佑佑抬头看着项斯年，还眨了眨眼睛。 项斯年见状，叹了口气，又低头看起了今天留下的还没看完的报告单，等着开饭。 佑佑扭头，看向一直待在这儿的simon。 它的目光，似乎从左妖向佑佑自首起，就没离开过左妖。 也不知道机器人能不能察觉到人的视线，反正simon没管佑佑，就一直盯着左妖看。 厨房里有监控，所以simon不需要在现场，也能调控各项设备运转，配合秦月的工作。 直到秦月即将要走出厨房，simon才恢复正常，滚到厨房里帮忙端菜，仿佛之前一直盯着左妖的人不是它，它只是一心一意帮着秦月做饭，所以才反应迟钝一样。 * 日子过得平淡而无味。 秦月有自己的工作，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佑佑。 但是也没到小学开学的时间。 秦月不想把佑佑拘在家里，于是就放她出去玩。可以带上左妖，但是不能出小区，有事就用通讯器联系他。 佑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几乎是秦月话音刚落，她便带着左妖冲出家门了，看得秦月一脸无奈， 果然是困太久了啊…… 出了家门，佑佑左右看了看，回想起进小区的路，果断朝反方向走去，深入小区内部。 最接近小区门口的是住户最多的c区。三幢摩天大楼里住了不少人。 佑佑的家是b区，属于别墅区，一户人家一栋房子。 再往里就是a区的房子。 和b区相比，这里的建筑风格看上去更加独特。 实际上，a区里的每栋房子长得都是不一样的，且多了不知道多少层安保系统，常人根本靠近不得。 a区的总体占地面积和b区相差无几，但二者的房屋数量是难以相提并论的。 小区的公共设施分布在三大区之间，以b区与c区之间为主。 不过公园就离a区比较近了。 因为像a区的房子，很多都是藏在一小片林子里的，模拟自然风光，与郊外的原始森林有几分相似。当然，通行要方便很多，而且人少，清静。 秦月倒是带佑佑来过这里的公园。 至于左妖，它早就趁人不备跑出来许多次了，为了给佑佑“踩点”，顺便给它自己放个风，找点儿好吃的什么的。 佑佑进了小区公园，目光掠过道边的花花草草，就往里走。 现在是暑假时间，这个点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佑佑跟着左妖一路小跑，偶尔还能遇见一个年轻妈妈推着摇篮车，车里躺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或是看到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和自家孙子慢悠悠地打着羽球。 路人见佑佑跑得急，还以为她是来找人的。 左妖倒是撒丫子跑得欢，差点忘了正事儿，以为佑佑就是出来“溜”它的。 直到佑佑忽然加快步伐，拦下了跑得正兴起的左妖： “左妖，我们要去哪儿？” “？” 左妖猛得一刹车，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什么去哪儿？主人想去哪儿玩我们就去哪儿玩呗~】 佑佑拎起左妖，看着它的眼睛。 左妖眨了眨眼，小眼神茫然又无辜。 佑佑禁不住想，若是左妖的“耳环”还在它的脖子上，那她现在拎起来是不是会容易很多？ “就是你之前说要找的地方。” 左妖呆了呆，然后忽然想起来。 它有点小愧疚： 【啊啊！抱歉啊！主人~我这就带你去！】 佑佑把左妖放下，看这小家伙望了望四周，晃了晃脑袋，又继续开始跑。 佑佑没再出声，调整好呼吸，一步不错地跟了上去。 “嗷呜！” 可算到地儿了！ 左妖原地蹦哒了一下，窜到佑佑脚下，死命地蹭，呜呜地叫着， 求夸奖啊求抚摸！ 左妖超级棒啊有没有！ 在左妖的横冲直撞下，佑佑依旧站定不动。 她仔细观察四周的场景： 这里是一小片空地，地势低平， 一面近湖，湖畔有依依杨柳，茵茵绿草，更有卵石铺道，雕栏环绕，还能看到不远处有小舟停泊，只可惜不能从此处下水； 一面是各式各样的运动器械，向来是供供老人休闲使用； 一面是一个地处高处的亭子，内置石桌石凳； 一面是乱石滩，碎石沙砾铺地，不乏有大石头点缀其间。 第36章 请家教 沿草间石板路至此空地，四面皆可独立成景，合起来却又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亭台与运动器材看起来风格迥异，但此地此景，竟叫人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佑佑低头去看左妖。 它仰着头，眼里闪亮亮的，显然是对自己的眼光极为满意。 佑佑抿了抿唇，再看了眼粼粼波光，还是做出了肯定： “不错。” 左妖乐坏了！ 知道自己干得漂亮，和被主人承认自己干得不错，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它就地打了个滚儿，便到处乱跑，俨然一副“占山为王”的姿态。 既然寻到了“训练场”，佑佑也就安心了。 常有闲人踱步至此，佑佑也没打算即刻开始练习，小憩片刻，便带着左妖回家去了。 家中，秦月备好的点心就放在桌上，却不见他人影，想来是极忙的。佑佑没上楼叨扰他，打算带左妖去花园里吃。 左妖三下两下便开了厨房后门，看着佑佑端着盘子出来，心痒难耐。 然而佑佑只是淡然地将点心放在花园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丝毫没有发问的意思。左妖只好巴巴地上前： 【主人~你怎么都不问我一下我为什么会开门的？】 佑佑将壶里的花茶倒进小杯中，看着雾气飘飘袅袅地上升，闻言，看向左妖： “为什么？” 【simon告诉我哒！】左妖抬起下巴，无比自豪地说。 佑佑吃着小蛋糕，神色如常： “嗯。” 左妖歪了歪脑袋， 它怎么感觉，其实主人一点都不好奇呢？ 下午三四点，日光虽不至于午后般热辣，到底还是烫人的。半落的太阳斜斜地打在地上，佑佑半身藏在阴影里，半身露在阳光下，低首浅饮，光影交错间，更显得她神秘莫测。 偶尔传来一阵风，带着凉意，或只是热浪。 左妖痴痴地看着自家主人的颜容，似乎有些看醉了，困意涌起，却又舍不得闭眼，眨巴眨巴眼睛，竟慢慢地趴下睡着了。 佑佑擦了擦嘴，还想着要不要和左妖说一声没准备它的点心，侧头却见左妖已经睡去了。 它的毛发在阳光下变得璀璨夺目，耀眼异常，仿佛有金银之质，却又通透如玉。 大宝贝。 佑佑抿唇，没让嘴角扬起。 * 既然找着了地方，晨练便不能耽误了。 次日一早，佑佑留了字条，就出门了。在屋外与左妖会合，一同往公园跑去。 天才蒙蒙亮，路上基本没有人。 佑佑一路跑到昨日看下的“训练场”，慢慢地减速。她看了看那些运动器材，还是决定先从扎马步起。 左妖也没闲着，就在一旁捣乱，来干扰佑佑。 以前左妖“干扰”归“干扰”，还是不会碰到佑佑的，主要是想吓唬吓唬她。奈何佑佑心理素质过于强悍，即便是左妖的利爪快速划过她的眼睫毛，也不能让她的下盘松动几分。 偏头，转身，后仰，永远都是稳稳的，完美避开了左妖的袭击——尽管左妖也没打算真的碰到她。 佑佑表现如此出众，左妖也就放心大胆地提高要求了。 在佑佑扎马步的时候，左妖会以不同的速度从不同的方向朝她冲来，佑佑不能避开。且约定，佑佑每摔一次，都要为左妖加餐一顿。 佑佑在承受左妖的撞击的时候，想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将高速冲来的左妖踢回去。这个办法虽然简单，但很有效，实实在在地降低了她摔倒的可能性。 佑佑才刚刚借此法稳住身形，左妖就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它不再提速，而是选择撞击佑佑作为支柱的那只脚。就算佑佑换只脚踢也一样。左妖似乎总能提前判断出佑佑要出哪只脚。 这样一来，佑佑反而更加容易摔倒了。 左妖甚至先朝佑佑丢一块石头，再自己扑上去。若是佑佑想先踢开石头，几乎必摔无疑。 它从哪里搞来的那么多石头！？ 佑佑甚至不知道左妖会从哪里扑过来。 这，还只是热身用的基础训练。 就是从这般丧心病狂的训练里，佑佑的敏捷度与抗击打能力飞速提高，拥有了她想要的战斗力。 就在佑佑刚刚结束第一个项目，准备开始练习对打招式的时候，有人来了。 玩累了的左妖窝在树上，半眯着眼，提前发出了警告，而佑佑照常练习，动作如行云流水，张弛有度，未见丝毫慌乱。 结束了最后一式，佑佑才去看来人。 似乎只是个来晨练的老爷子。 他也没去看佑佑，自个儿挑了块地，正有板有眼地打着拳，跟影视剧里头的武术表演似的。 他打得慢，但富有节奏，抑扬顿挫，不骄不躁，自有韵律。 佑佑看了一会儿，继续自己的练习。 来晨练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以老年人居多。 等到太阳的光芒普照大地，佑佑的上衣近乎湿透了，她也停下了，径自往家里跑去。 回到家时，秦月好像还没起床。佑佑收起了纸条，回自己房间去冲了个澡。等她再出来时，秦月恰好做完早餐了。 “欸？今天起迟了吗？”秦月笑眯眯地对佑佑说。 佑佑没打算回答，然而项斯年却对他说： “佑佑起得比我还早。她去晨练了。就你一个人赖床。” 秦月：“！” 他竟无言以对。 佑佑多看了一眼项斯年，被秦月逮到了，于是他又嬉笑着转移话题： “哈，佑佑不知道吗？阿年他每天都有去晨跑的哦~” 所以他是看到字条了。 佑佑一口气喝完了牛奶： “那沐恩为什么没有去？” 秦月一噎，眼睁睁地看着佑佑擦擦嘴跑走了。 哦，我的天！ 知道他起不来也不用说出来啊！ 很伤自尊的好不好！ 秦月磨了磨牙，转头向项斯年提议： “我们给佑佑找个家教吧！” “嗯？”项斯年挑眉。 “这妮子太闲了！我看不住她。而且还可以帮她复习一下功课，免得她要上小学的时候不适应，你说是不是？” 秦月越讲越来劲，感觉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项斯年没有异议。 第37章 主动找上门来的厄斯人 毕竟这些天来，佑佑一直都是秦月带着的，他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为佑佑找一个合格的暑期家教，又成了这个家里的头等大事。 * 佑佑自开始晨练后又混了两天。 这天一吃完早点，佑佑就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上门来。 佑佑疑惑地看了一眼项斯年和秦月。项斯年不置可否，朝来人点了点头，就出门了。 秦月笑得阴测测的： “哦呵呵呵呵~小佑佑，来欢迎老师吧！” 佑佑看向那所谓的老师。 上门的家教被秦月说得有点愣，但是看到佑佑，还是很友好地朝她笑了笑。 佑佑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楼。 那家教有点尴尬，带着歉意笑了笑： “……秦先生？” 秦月收敛了笑容，面上一片冷漠，凛然有不可侵犯之姿，恍惚间和佑佑的神态有几分相似。 他再次微笑，极有礼貌的样子：“老师，请。” 那家教本被秦月迷得有些神情恍惚，后来被那冰冷的面容刺得浑身一个哆嗦，什么妄念都没有了，再被请上楼时，还有些受宠若惊。 第一天也没什么重要内容，那家教只是来认识一下佑佑，顺便给她摸摸底子。佑佑在那边答题，家教便坐在她附近，批阅佑佑已经提交的答卷。 秦月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回书房了。接上房间的监控，秦月这才开始安心办公，时不时地抬眼看看那屋里的情况。 那家教的任务其实很简单，辅导佑佑小朋友顺利接受小学一年级课程就好了。只是—— 家教看着眼前系统整理生成的成绩报告单，若有所思。 话说这个佑佑马上就要上一年级了，现在这个时间段，一般人家的小孩都还在玩吧？ 花钱请家教什么的——肯定很重视孩子的学习，所以这个孩子基础好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咯？ 人家说要“跟得上就行”，其实只是在谦虚对吧？ 自动脑补的家教一边哀叹着“有钱的别人家的孩子”真妖孽，一边暗搓搓地准备提高教学难度。 “佑佑，每天要背一页，不，三页古诗！还有一个单元的新单词！可以做到吗？学习资料已经发给你了。我会定期抽查的哦！” “嗯。”佑佑闻言，放下手里秦月新买的儿童学习机，点了点头。 * 虽然秦月他们给佑佑找了家教，不过周日是不用上课的。 但是晨练照常。 这天早上，佑佑锻炼完毕，正打算回家洗洗吃个早饭时，被一个老爷子叫住了。 是那个一直很早到的老爷子。 佑佑第一天到这里晨练时便遇到他了。自那以后，佑佑提早了晨练时间，等那老爷子来时，她的训练也完成了大半了。 “嘿，小丫头，等等！别急着走啊！” 佑佑堪堪停住了脚步，差点没撞上那老爷子。 老爷子笑了笑，说道： “嘿嘿嘿！小丫头啊~爷爷经常看到你在这里锻炼——怎么，就你一个人吗？你爸爸妈妈呢？” “父亲晨跑，不跟我一条路。沐恩喜欢赖床。” 秦小泰眯了眯眼，脸上还是笑着的。 可别说是让人亲近了，这笑容僵硬地叫人觉得，他就不该笑似的。 “小丫头啊，爷爷请你吃早点好不好？嘿嘿，爷爷有事情跟你说！” 佑佑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秦小泰往后看了一眼，干脆利落地说道： “行了小丫头，是这样的，老爷子我看你那招式耍得挺漂亮的，赶明儿咱俩比划比划，怎么样？”或者你直接教教我也行！ 秦小泰忍了又忍，到底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嗯。明天见。”佑佑点点头，绕过他跑回家去了。 左妖半路窜到佑佑身边，见四周无人，便开口问道： 【主人~为什么答应他呢？你要欺负老爷爷吗？】 佑佑看了一眼左妖，没说话，只是慢慢调整着呼吸和步伐。 盛老师教她的只是简单的防身术，防守为主，进攻为辅。左妖强化了她的身体素质，让她与野兽的本能进行对战——虽然这些招式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她还是很好奇厄斯本土的武术，或者说格斗，是什么样的。 显然，佑佑下意识地认为左妖不属于厄斯。 这个老爷子说不定能帮到她。毕竟外人多了以后，为了防止产生误会，佑佑就没再和左妖直接对战，顶多就是让左妖在一旁看着。 有这老爷子在，倒是可以充分利用时间…… 尊老爱幼？那是什么东西？ 尊重和爱护都是有条件的。 现在的秦小泰对佑佑来说，只是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厄斯人。 * 第二天一早，佑佑照常来到那片空地，等到秦小泰来了，她便收手，规规矩矩地站着，等老爷子上前，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秦小泰也没含糊，上去就和人小姑娘对上了，也不怕人笑话。 不过时间还早，周围没人，可能观战的只有一个趴在地上的左妖。 左妖瞪大了眼珠子看这两人。 他们起手极缓，与佑佑和左妖对战的时候很不一样。 佑佑慢慢地加快了速度，秦小泰看上去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他总能及时拦下秦佑的攻势，给人一种漫不经心，又胸有成竹的感觉。 这一老一少你来我往，就跟爷孙俩闹着玩儿似的。 佑佑倏地收回手，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有了数。 她刚刚差点被那老爷子给扣住了。 佑佑心中判定，倘若真没逃脱，她便挣不开了。 思及此，佑佑终于放开了手脚，不再顾忌什么，速度与力道都往上提了不止一个档次。 秦小泰急退两步，瞪大了眼睛，甩手不干了： “嘿，你这丫头！这是要干什么呢这是！欺负老头啊你这是！” 佑佑被他嚷嚷地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懊恼： 这老爷子该不会被她气得不想陪她玩了吧？早知道就下手轻一点了…… 秦小泰不知佑佑心中做何想，他只是摆出愤怒的模样来： “你怎么都不知道尊老爱……噫哎呢？” 秦小泰硬生生吞下那个“幼”字，转出了诡异的腔调。 第38章 真正的老大 佑佑并未意识到有何不妥之处。她站定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厄斯的礼仪，微微低头： “承让。” 秦小泰心中呕血， 这哪里冒出来的怪丫头！ 真是，不知道叫人说她什么好！ 眼见着晨练的人越来越多，秦小泰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正打算再盘问盘问，却见佑佑飞快地打了声招呼，径自跑了—— 跑了？ 跑了！？ 秦小泰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他还没批准呢！这丫头怎么可以直接走了？！ 老爷子独自生着闷气，也没人敢凑上去，白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说来，他找佑佑也是有原因的。 他观察佑佑有一段时间了。 这女娃娃每回都自己一个人来，雷打不动，练完就走，干脆利落。 小姑娘拳打得像模像样，虽然看不出是哪一路子，但踢腿出拳，虎虎生风，很有精气神。所以他猜测她家里可能有人当兵—— 唉~老咯！不中用了啦！成天里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啧…… “舅公！” 一个少年快走几步，来到秦小泰面前，打断了他的沉思。 少年似乎听到了周围传来的微弱的呼气声，但他笑容未变，只是站得笔直，跟小白杨似的，清扬的嗓音里缠着丝丝沙哑： “舅婆等不及了，就等着您来开饭呢~” 秦小泰一怔，板着脸点了点头： “回去吧。” 语罢，负手走在前边。 少年恭恭敬敬地跟在一侧，只比秦小泰慢了半步。 回去的路上，秦小泰想起什么来，暂时放下佑佑的事，转而对着身边的少年头疼： “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千里迢迢的，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啊？！ “你紫那弗斜一斜（怎么不想一想）你阿爷肚底歪紫那斜（肚子里会怎么想）！！” 许是着急得很了，秦小泰愣是飙出了一口子方言。 韩越是正儿八经的京城人，后来更是出国在外多年，不过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他多少能听明白这位江市舅公在抱怨什么。 但见韩越脸上带着笑意，不知是在撒娇还是在安抚老人家： “舅公最厉害了么~哪里比不上我爷爷了？……主要是我刚回来，我爷爷那刀子嘴豆腐心，怕是舍不得叫我进去。” 末了，韩越收敛了笑意，整个人严肃了许多，似乎十分真诚的样子。 然而秦小泰却是听出哪里不对劲儿了： “等会儿等会儿！你小子等会儿先。你这话说的——我是听明白了。 “哦！你爷爷心软，我就是心肠硬？哈？ “再说了，你以为你爷爷不答应我就会答应啊？嘿！要是我说，就是不让你进呢？” 韩越脑子转得飞快，知道秦老爷子这是要松口的节奏。 这节骨眼上可不能说错话。 他琢磨着，谨慎地开口： “您是明事理的。我是非去不可的，我爷爷就算心里清楚，多半也会折腾点事出来，那我去的意义也就没有了。他是当局者迷。舅公肯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舅公疼我么，我都晓得的。” 秦小泰本不以为然，但听到后来，觉得这小子说的还有点意思。 可惜已经到家了，韩越没能等到秦小泰的答复。 秦小泰只是“哼”了一声，就进屋去了。 韩越也不急，面色如常地跟了进去，很自然地和舅婆打招呼，让暗地里观察他的秦小泰好生失落。 秦小泰突然又想起了佑佑，那也是个糟心的丫头。于是他气鼓鼓地坐下，板着一张脸。 何苦来，他秦小泰几时落得这种地步？专门照顾娃娃！ 韩越这时候便有些讶异了， 舅公这是怎么了？不至于吧……还在生气？ 韩越敛眸，舀了一勺粥，眼底似有流光闪过。 没事儿，反正他还有两年时间，总能磨得舅公松口的。 * 苏城，乐央福利院。 林夕背靠着墙，脚尖点着地。 四周很安静。 吉三不喜欢这安静。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引得大家都往他这边看。 “佑佑真的走了……”吉三难得惆怅一把。 不经意间环顾四周，吉三皱眉： “人到齐了？” 今天是例行“开会”的日子，但是好像有人没来。 “老大，小英子不在！我今天看见她被人接走了。” 马上有人出来为他解惑。 吉三在这群孩子中间还是很有威信的，至少连新来的林夕也得听其调遣，来参加这个“会议”。 “走了？” “好像是她爸爸来接的。” 吉三听罢，神色黯然： “唉~我们这样的……以后迟早会散的。就像现在这样。离别已经开始了。”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佑佑啊—— 吉三的眼神有些涣散。 老大？哈！老大明明走了…… 吉三难得煽情一把，酸得林夕嘴角抽搐。他挑眉看吉三， 人不可貌相，这小子还挺有文艺范儿的哈！ 林夕打小和外婆一起流浪，可惜一直瘦得跟柴火似的，然后就被外婆各种嫌弃。所以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林夕就会被丢进当地的福利院孤儿院或者是儿童村自力更生。 说实在的，他之前看吉三挺烦的——当然不是嫉妒人家长的结实，只是觉得这人有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是他想当然了吧。 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认一个傻子当老大？不过—— “佑佑是谁？” 他进院子里的这些天，人记了个七七八八，那走了的小英子他也还记得。但是他还真不认识“佑佑”。 吉三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仿佛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奈何林夕与他年纪相仿，虽然人瘦了点，但个子和他比起来，只高不矮。 “你来的那天，就是佑佑走的日子。” 林夕看向说话的人，却见她仰头看着天花板，没看他。 “我不讨厌她。” “我想佑佑了。但是我不想她回来。” “我也是。” “佑佑……很可爱。” “也很厉害。” 越来越多的人出声。 而吉三只是站着，沉默不语。 “佑佑是之前的老大。”有个蹲在地上的男孩子说。 他也没抬头，手指拨弄着什么东西，半晌，又加了一句：“真正的老大。” 第39章 我是你二哥哥 林夕闻言，转头看吉三。 吉三神情未变，甚至还有赞许的意味。 林夕默然。 他来的那天吗？好像是碰到了一个女孩子哦…… * “嘀嘀嘀——” 急促的讯号声响起，令正在午休的秦孝生受到严重惊吓。 这位乐央的院长在今天上午驱车去了城东，参加一个关于更好地推进苏城公益组织建设的会议，后回到乐央，又匆匆忙忙帮一位重新拥有监护权的父亲办理手续，让他把孩子领了回去，忙了大半天才用了午餐，这会儿本是他的午休时间。 秦孝生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他拿起通讯器，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烦躁地挠了挠头，坐起身子接通了通讯。 “小七啊~我是你二哥哥！” 秦孝生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跳： “你给我正常一点！一大把年纪了别学人家装什么小可爱！” 秦良宴一噎。 小七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秦良宴脸上出现迷之微笑： “小七啊，听说你那边新走了一个女娃娃，好像是叫——嘶，秦佑是吧？” 秦孝生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 不必多说，他已经知道这老头子找他什么事了： “知道还问！没事找事！” 秦良宴又被一噎。 他顺了顺胸口， 不生气，他不生气，小七还小，他是哥哥，要让着弟弟。 于是秦良宴先生再度微笑： “我今天看到我家孙女的照片了！模样挺周整的嘛！人怎么样？快给我讲讲！这孩子品性怎么样？嗯？” 秦院长立马喷了回去： “那该死的臭不要脸的混小子眼睛也忒毒了！ “一来就选中了我家佑佑！！ “这妮子打小我就拿她当亲孙女养的你说怎么样！！！” 秦良宴咧开的嘴怎么也合不拢，被这七弟呛得心里格外舒坦，还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儿没事儿，总归是秦家的孙女儿不是？欸！算那小子有脑子，眼光也不错，要是不姓秦，看我不飞过去弄死他丫的！ “——咳咳，等等，那妮子现在是还叫秦佑吧？没改姓吧？” 秦孝生被刺得连连跳脚： “当然姓秦！他还敢改？！ “眼光不错？哈！你得意个毛线哦！他又不是只把老子的孙女儿拎走当女儿，你家……” 院长忽然熄了声，顿了顿，复又开口道， “秦良宴，我告诉你，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眼睁睁看着人把这妮子领走！？ “要不是那小子主动表示秦佑的名字不用改了，我会让他那么轻易地带走！？ “老子也姓秦你知道不知道！！” 秦良宴早已默默地远离了通讯器， 唔，小七今天好像真的很暴躁。 但是他心里头热乎乎的。 秦家如果有什么优点，那一定就是心齐，对自家人特别好。 他统共也就一儿一女。 闺女嫁到了齐家，儿子却出柜了！ 这些年就这么僵着，父子关系特别糟糕，简直想把他气死！ 虽然女儿把她第二个儿子齐秦改了名儿叫秦齐，当作是给他老秦家留后了。 但是这不一样。 秦齐身上是留有秦家人的血，但还有一半是齐家的。更何况他打小在齐家长大，这改名换姓的，不过是给他留个念想罢了。 秦佑就不同了。 他查过她的资料，晓得这女娃娃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在他七弟门口了。 那么早就给了姓，叫了秦佑，可见七弟是真的有心养这孩子的。 眼下又赶巧，到了他儿子家里，可不就是要一手被秦家人带大么？ 谁说她不是秦家人都说不过去啊！ 七弟这是送了他一个孙女儿，他心里门清儿着呢！ 但是想起秦孝生之前诡异的停顿，秦良宴又忍不住老脸一黑，啪的一声把通讯挂断了，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把儿子给认回来，好见见那宝贝孙女儿。 突然被挂断的通讯让秦院长瞪圆了眼。半晌，他冷静下来，耷拉着眉毛，脸上又多了一抹哀伤。 他这二哥啊…… 还没等秦孝生感慨完，他的通讯器就又响了。 大哥？ 他找自己做什么？ “阿孝啊！” “在呢，大哥！什么事啊？” “嘿嘿嘿……” 秦孝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啥子，秦佑是从你院子里出来的吧？” 秦小泰虽然不像秦良宴一样时刻关注着秦月，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想查什么人都快得很。 秦孝生一怔，又开始大倒苦水： “大哥你也知道了？不是，大哥，我跟你讲啊！佑佑我是当孙女儿养大的啊！半路被那个，啊，混小子给截胡了！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秦小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开始逗小七了： “阿孝啊，我已经见到那小丫头了。” “？” “现在人和我住一个小区里头呢！” “！” 院长虎躯一震，瞪大了眼，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通讯就被挂断了。 秦孝生看看手里的通讯器，张了张嘴，简直要被气笑了！ 二哥有了名分，大哥还特么占了地利！？ 就自个儿赔了夫人又折兵！实在是——气煞我也啊啊啊！！！ * 又是一个周末。 虽然这对于有暑假的佑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秦月可以借此给自己放一个假。 “佑佑！”秦月目光灼热，看得佑佑有些无语。 “嗯？”佑佑微微偏头，萌得秦月一脸血。 啊啊啊啊啊！他家小公主好可爱！！ 嘤嘤嘤~不行！这几天都没跟小公主一起玩！他不开心！他要跟小公主一起出去玩！ “我们出去玩吧！”秦月心痒难耐，蠢蠢欲动。 刚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今天要干什么的佑佑眼睛“噌”地亮了亮。她立马站了起来： “走吧。” 秦月哑然失笑。 当然，两人最后没有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出去潇洒。秦月给佑佑找了一件薄外套，又给她带上了一顶宽边的帽子，左看看右看看，再给她加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小挎包。 很好，美丽动人的小公主要跟他出门玩耍啦！~ 两人一左妖出门，留simon独守空房。 第40章 小公主，快来玩啊 坐在车里，佑佑扯了扯那个单肩包，有点不太适应。 她拿下包包，把带子调短，看了左妖一眼。 ！！ 左妖后退一步，缩了缩脑袋，但依旧阻挡不了自家主人想把包包套在她头上的决心。 偶然瞥见后座里闹成一团的小人儿，秦月嘴角上扬，待其看到左妖脖子下面的包，表情瞬间僵硬。 佑佑坐在窗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若无其事的样子。 秦月无奈地笑笑，看向前方的道路，不由得加快了车速。 到了目的地，秦月领着佑佑走出停车场，佑佑这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游乐园？ 佑佑看着招牌和入口，眼神有些涣散。 “走吧！”感觉到身边的小人儿止住了脚步，秦月低头朝她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上前去。 秦月拿出他的卡在入口右侧的一道“墙”上晃了晃，那“墙”便吐出来一张小卡片。 佑佑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秦月的动作。 秦月收起卡片，捏着那张小卡片投到边上一台一人高的机器里，对着那屏幕点了几下，机器下方便吐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板。 那板悬浮在空中，离地约二十厘米。 左妖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抬起小爪子戳了戳。 只一下，那块飞板的四边就像原来装了气囊一样迅速地膨胀开来。 左妖一惊，慌忙向后跳去。 秦月轻笑。 此刻，那飞板已成功变形为一个大茶杯。 秦月打开边上的小门，虚扶着佑佑走上“茶杯”，又转头去招呼左妖回来。 佑佑脚尖点地——实的，似乎还是刚才那块飞板。 她戳了戳杯沿，这手感——跟气球一样。 左妖收起爪子，跳了进来，让这茶杯轻微地上下震动，但它很快又恢复了平稳。 乘着茶杯型的飞板，秦月带着佑佑和左妖，来到了游乐场内部。 飞板大小有限，左妖只能窝在佑佑脚边独自生着闷气—— 因为主人只顾着看外面的东西！ 都没有理它没有把它抱起来举高高！ 哼！ 这里当然不止秦月他们。 佑佑看着时不时从他们身旁飞过的“帽子”、“花朵”、“手掌”、“海盗船”，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这些由飞板演变而来的飞行器在同一高度上移动，里面大多站着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人们的脸上或兴奋或悠然或不耐，神情各异。 佑佑和一个小男孩的目光对上，似乎只有一瞬，两人便擦肩而过。 “先玩什么好呢？”秦月摩挲着下巴，暗自苦恼。 忽然，他眼睛一亮： “佑佑！我们先去玩那个好不好？” 佑佑顺着秦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他们先前遇上的某种飞行器的放大版—— 真正的海盗船！ 桅杆上的旗帜猎猎作响，船上的尖叫与欢笑似乎根本无法掩盖那冷酷的骷髅头像所传递出来的黑暗的气息…… 佑佑的瞳孔骤缩，茶褐色的眼眸在那一瞬间变得幽深，直叫人想起那神秘而危险的原始森林。 然而秦月并没有发现佑佑的异样。 虽然没等到回复，但他以为佑佑是因为第一次到游乐园，所以有些羞怯，毕竟她从进来起就没怎么开口说话。 秦月突然有些心疼。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也不再等佑佑作何反应，便将飞行器停靠在一旁，在又一台机器前刷了一下卡，参与了等候玩耍的队伍。 佑佑慢慢地顺着左妖的毛，四处打量，脑中回忆着来时的路线，直到她被秦月召唤： “呼叫佑佑小公主，佑佑小公主！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看着秦月戏谑的目光，佑佑并没有说什么。 佑佑小公主——那是simon最喜欢用的称呼。 秦月眨了眨眼，牵过佑佑的手，走上登船的台阶。 这个孩子，还真是叫人担心啊～ 秦月颇有些无奈。 诚然，虽然佑佑很多时候表现得无比正常，但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陷入这样令人担心的沉默—— 唉~ * “啊！”佑佑再淡定，毕竟是第一次坐海盗船。当船从最高处下落时，她还是忍不住轻呼出声。 这一声是如此地急促且短暂，尾音直接湮没在了风中，消失不见。 佑佑悄悄侧头看了一下身旁的秦月，见他闭着眼很享受的样子，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也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再没出声过。 秦月嘴角的弧度不变，好像真的在认真地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风与一次次的失重感。 * 取出寄存的飞行器，秦月的心情不错。但是佑佑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之前的海盗船好像是她这个年纪能玩的最刺激的游戏了。 旋转木马、云中秋千、小飞碟、碰碰车、超级大转盘、猴子爬树…… 都好无趣。 恐怖屋？秦月根本不让她进。 就连左妖一开始非常感兴趣的“星际遨游”，也只是一堆人待在一个令人有失重感的小房间里，房间四壁模拟出宇宙的景观而已，叫左妖好生失望。 不过佑佑倒是有点好奇那失重感是怎么来的。 当然，也只有一点点好奇而已。 云霄飞车有年龄限制，水上漂有身高限制，部分游乐设施不对佑佑开放，她又不想去玩那些看着就很无聊的东西。 这让佑佑颇为无奈，以至于她在吃午饭时神情都有些恹恹的。 秦月以为她是因为兴致过了，再加上玩了半天有些累了所以才打不起精神。 他想了想，说： “佑佑，你不会这么快就累得走不动了吧？你不是每天都锻炼的么？现在连我也比不上了吗？” 突然开启嘲讽模式的秦月让佑佑有些愕然，但她还是认真地回答并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还可以走，不是很累。但是我想玩一些有意思一点的。” 秦月还是很喜欢佑佑的。他见佑佑打起了精神，也就放缓了表情。 眉眼柔软下来的他就像是一个温和又不失矜贵的名门公子，笑容清浅醉人，眼底的关心叫人轻易地相信了他的真诚： “啊，如果真的累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早一点回家也是可以的。反正以后也有机会再来。” 第41章 嘭! 佑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着佑佑解决掉她的午饭，秦月若有所思。 有意思一点的吗？ * 说实话，走进射击场的时候，佑佑还有点蒙。 场地里有很多人，枪声此起彼伏，握着端着扛着枪的人都有。 秦月一开始是没打算带佑佑来这里的，但是，他家的小公主好像是个爱冒险的小家伙呢╮(╯▽╰)╭ 秦月勾唇。 无论如何，秦家的孩子都是不容小觑的。 唔，现在说这个好像还早了点？ 左妖早就兴奋得不行。 它有多久，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还是和自己的主人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左妖的眼眶好像比平时湿润了几许。 在佑佑旁观射击的人的时候，秦月已经领来了装备。 这里到底还是游乐场，不是正规的训练场或是俱乐部。 佑佑抱着玩具枪，内心微微的有些触动。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好像并不陌生。 秦月只是陪佑佑来玩的，所以他也没费心去找别的地方，就牵着佑佑在这大厅里找了个空位打靶子。 对面的靶子是一只胖乎乎的熊形白板。 秦月本来打算给佑佑示范一下来着，可是看她已然一副“闭嘴走开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看我大显神威”的样子，只好摸摸鼻子站在一旁，笑笑不说话，等她自己先折腾一会儿再去指点。 佑佑戴上了和玩具枪配套的瞄准镜，站在台前，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靶子。 那小小的红色十字随着枪支的晃动在视野里飞快地流窜，当佑佑找到它时，佑佑手下的动作也放缓了许多。她慢慢地调整枪口的位置。 “嘭！” 秦月挑眉： “不错不错，至少还扣得下扳机。” 然而，戴着瞄准镜的佑佑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抿唇，没说什么就想再试一次。秦月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听到清脆的“咔嚓”声。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秦月笑眯眯地拿走佑佑手里的玩具枪，“哗啦”一下，又还给她： “再试一次吧！” 佑佑抬头望着秦月，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枪。 她今天好像一直在卖蠢。 先前脱靶了，后来…… 左妖虽然很想嘲笑一下自己的主人，但是看到佑佑眼底冷冷的光，它缩了缩脖子，还是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 “嘭！” 吸取教训的佑佑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免再次因为后坐力而失误。白熊肚皮上的红光表明佑佑射中了，还没等秦月道一声恭喜， “哗啦！” “嘭！” “哗啦！” “嘭！” “哗啦！” “嘭！” 秦月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这孩子…… 白熊的肚子上中了两枪，脑袋上中了一枪，最后一枪在脖子上。伴随着身上的红光消失，佑佑看到自己的瞄准镜里显示的红通通的05变成了1010。 新的一关开启了，白熊缓慢地上下左右移动。 这点速度对佑佑来说好像并不是难事，但是随着击中次数的增加，熊形白板的移动速度也越来越快，隐隐在朝无规则运动方向发展。 当看到白板上那八个闪亮亮的红点时，秦月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佑佑默默地看着熊形白板的倒下，新的碟状白板出现了。面积更小，速度更快，移动范围更广，20枪很快就放完了。 虽然也击中了几次，但是可能次数没达到通关要求，所以并没有出现新的关卡，系统判定她挑战失败。 佑佑摘下瞄准镜，看向一旁的秦月，眼里满是兴奋。 秦月默然。 这娃子，也忒那个什么了吧。 秦月突然开始怀疑自己—— 他为什么要把佑佑带到这里来？ 话说现在把佑佑掰回“小公主”模式还来得及吗？ 要离开的时候，秦月不经意间扫到了操作台，上面有三个字母。 ehh 意为easymode，hardmode，以及hellmode。 亮起的是h。 不是第一个，是第二个。 地狱模式。 那不应该是一个新手所能做到的。 * 八月的京城，天燥得人肝火极旺，一点就炸。 楚家。 隔音极佳的书房里，一名男子恭恭敬敬地对面前闭目养神的老者说： “爸，那人回来了。” * 顾家。 车队开进了顾家的宅子。 一个男人在一群人的护卫下走下了车。 他身穿正装，微蹙的眉与他那温润亲和的气质不大相符。 毕竟他是这样雅致的人，叫人以为他会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没有什么能令他动容。然而此刻，他却行色匆匆，令人不由得心生疑虑： 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发生吗？ 屋内人数寥寥。那新进屋的男子顿足，见一老者颔首示意，方上前，随他往楼上走。 随行的警卫员一部分留在屋外，少数分散在一楼，只有几个人跟着上了二楼。看着那男子与老者进了房间，剩下的最后三人才停下脚步，不再跟进去，而是守在房间门口安静地等待。 房间里，男子似乎讲了什么，让那老者转核桃的手一停。 老者掀起眼皮，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刚刚说谁要回来了？” * 宁家。 宁阡陌哼哼唧唧地挪进屋子，他老爹和老爷子还有他大伯都在里头。 见所有人都盯着他，宁阡陌撇撇嘴，看看他爷爷，两手一摊，朝天翻白眼： “您老不是早就知道了？” * 陆家。 陆三少见自家老爹一脸严肃，颇有些无奈： “爹，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个孩子么——” “陆赐！” 陆大少厉声呵斥。陆三少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退到一旁， 得嘞，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陆家二少从始至终没出过声。 他被老爹特地从军营里叫回来，结果就是这么个芝麻大点的小事，心里也不痛快了，老三闹得正合他心意。 只是，他才不会当着面儿忤逆他老爹。 陆二少低头抿了口茶，神色淡漠得好似此事与他全然无关。 陆赐恹恹地靠墙站着，有些心不在焉。 陆大少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太理解，但他心里朦朦胧胧地感觉不对劲儿，他老爹的反应也证实了这点——不，不止是证实。 陆大少敛眸，指尖搭在膝盖上，轻轻地敲着。 老爹似乎——很忌惮“他”？ 第42章 选拔 薛家。 “是不是那家的——” “就前阵子刚回来的。咳！也有——几个月了吧。” 顾千蕊跪坐在一旁，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没敢吱声。她丈夫和她公公在商量事情的时候，她一般都会避开。但今天，他们好像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听到。 顾千蕊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打扰到他们。 * 时间过得很快，晃眼间便是八月末了。 佑佑家开始商量佑佑上小学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项斯年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们小区里不是刚好有一个小学吗？是叫迦南小学吧。” 秦月的眉紧紧地皱着，他想起家教的建议，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秦月迟迟不说话，项斯年也蹙眉：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他瞟了一眼佑佑。 佑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秦月摆摆手，扬眉道： “嗨嗨，别紧张，我只是在组织语言——根据家教的反馈，可能，佑佑不太适合去学校上小学。” “怎么说？” “她的接受能力很强，和同龄人在一起……差距会比较明显。”秦月想起那神情激动的家教大喊着不要浪费小孩子的天赋，眼中带了点笑意， “老师建议她以小班教学或者一对一辅导为主，必要时可以跳级。不然挺浪费时间的。” 虽然可能是家教夸张了，但是秦月不能否认，如果是真的，他就要好好考虑佑佑上学这件事情了。 他也不想耽误佑佑的学习。 “但是，小学的课程本身就比较简单。我觉得佑佑就是在学校里玩玩也没事。她还小么，需要玩伴。她总要学会与人相处吧。”项斯年不太同意。 这也是秦月所纠结的，他看向佑佑： “佑佑怎么想呢？” 项斯年黑线，佑佑连小学怎么样的都还不知道吧？ 然而佑佑煞有其事地回答： “老师已经开始给我上三年级的内容了。如果可以的话，不想重复去上一年级的东西。” 佑佑想起在乐央上课的场景，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这样已经挺有意思的了。 再去和一群“上课闹哄哄”、“动不动就哭”、“傻乎乎讲半天听也听不懂”的小孩子一起读一年级，佑佑的内心是拒绝的。 所以说家教都教了佑佑些什么？ 项斯年一怔， 三年级？这才两个月不到吧？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佑佑的学籍挂在迦南小学，但是在家里学习，没事可以去学校玩玩，听听课什么的。至于考试，这个在家里就可以完成了。 大家对此都没有异议。 报名那天，秦月带着佑佑去了迦南小学。 迦南小区的住户报名迦南小学是不用考试的。但是佑佑要向校方申请自修，这就需要本人出场了。 毕竟她不是因病申请自修的。 正式开学的时候，佑佑还是去了学校一趟。结果只是证明，那里的确是又吵又乱。 于是佑佑便安心在家学习了。家教中心给她安排了不同的课程，有时候两天能上五个不同老师的课，包括户外锻炼，这让项斯年心中稍稍满意了几分。 他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毕竟，他和秦月受教育的方式不太一样，所以对佑佑在家自修这件事还是会有点不适应。 但是秦月觉得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佑佑自己也不愿意去学校——那他还是可以尽力去接受这件事的。 项斯年坐在办公室里，突然想起这件事，有点走神。 他的面容更加沉静，眼神却是微微地有些涣散，透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淡淡哀伤。 他是秦月的爱人。 他是佑佑的父亲。 而佑佑，她是秦月的孩子。 …… 项斯年很快从消极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又全身心地投入到面前的工作中去。 * 一个如玉般的少年站在水木大学的西门前。 少年似对周围人的惊叹习以为常，他轻笑一声，抬脚向校内走去。 直到少年的背影远去，一个女孩子才倒在她的闺蜜怀里： “哦，我的天哪！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颜值这么高的小鲜肉了？这是要来搞事情啊！！” “啊，那个人是谁啊？好……好帅啊！” “对啊！——哎呀，都怪你啦！叫你不去搭讪！” “嘿！你自己都没胆去还敢说我！” 众人议论纷纷，还沉浸在那少年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多少人眼神痴迷，却莫名地，不敢追上去一问“芳名”。 路过的燕云大学的女生捧心作恸哭状，而水木大学本校的女孩子们则洋洋得意，心中暗暗发誓： 这个小哥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再被隔壁燕大的小婊砸们给抢走了！ 一定要自产自销啊姐妹们！ 加油干！拿下小帅哥走上人生巅峰！ go！go！！go！！！ * 按部就班的日子过得就特别快，眨眼间夏天便离开了。 秋风送爽，迦南小学第三十四届运动会要开始了。 因为秦月要出差三天，项斯年白天也不在家，所以佑佑这几天都待在学校里。 课前跑结束，佑佑他们刚做完放松运动，就被体育老师召集起来。 老师看着这群小脸红扑扑的娃娃，思忖片刻，笑眯眯道： “大家休息一下，待会儿要跑八百米哦！” 众生哗然。 “八百米？” “什么？！” “不要啊老师！” “老师我肚子痛！” 佑佑听这喧闹声，有些不解——八百米怎么了？ 纵然怨声载道，在老师的“强权统治”下，孩子们被迫分批站在了起跑线上。 “佑佑！佑佑！跟着别人跑！不要掉队！不要跑太快！” 佑佑不由自主地跟上前一个人，微微侧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男生。 “佑佑快跑啊！不要看我！” 杜津又喊又叫又跳，一边跟着跑一边大喘气，心急如焚，恨不得能自己替佑佑跑了。 之前还说不要跑太快，现在又说跑快点，这人在想什么？ 佑佑不明所以。 她思索片刻，跟在了跑第一的人后面。 老师看到跑第二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小丫头，挑眉，颇感兴趣。 跑了大约四百米的时候，佑佑决定不要跟着前面那个人了。 第43章 娇气的沐恩 这样跟着别人跑，很容易影响自己的步频、速度和呼吸，跑着不舒服。于是佑佑绕过了前面的人，大概在十米之内调整了身体状态，然后按照往常晨练的速度跑着。 老师掐了表，有些意外，但神情异常愉悦。 3′18″ 校运会？哈！怕是市里的比赛都有希望了。 * “不想去。” “嗯？为什么呀？”秦月细细地问。 “没意思。” “佑佑不想拿金牌吗？” “金牌？” “对啊！跑第一名的人可以拿到金牌哦！” “不用了。”佑佑依然拒绝了这个提议，“她们太慢了，比起来没意思。” “那，3′08″是佑佑的最快成绩吗？”秦月有些好奇。 佑佑挠了挠左妖的下巴，摇头： “应该不是。” 秦月轻笑：“应该？” 佑佑瞧了他一眼，径自走开。 秦月低笑，听到“叮”的一声，反应过来，小蛋糕烤好了。 simon早就到了厨房，把烤箱里的点心端了出来，摆在盘子上，然后骨碌碌地滚了出来。秦月接过盘子，往佑佑离开的方向走去。 没办法，自己逗跑的小公主，总要自己哄回来的么。 * “啊，麻烦老师了。” 秦月的嗓音明朗如山中清泉，语气里带着些许歉意，让佑佑名义上的班主任不由得心神摇曳，恨不能陪在他身旁，告诉他自己并不觉得麻烦。通讯挂断时，她还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秦月却是撩人又不自知。他放下通讯器，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看着一口吃掉半个小蛋糕的佑佑，脸上笑意更浓。 佑佑拿点心的手一顿，她看了一眼秦月，转而将小蛋糕递到他面前： “沐恩想吃？” “不用啦！佑佑自己吃就可以啦！”秦月笑得眉眼弯弯， 哎呦，小公主真可爱！ 不过是因为他有事外出，才会让佑佑去学校待几天。怎么就牵扯上运动会了呢？果然还是因为小公主太厉害了吧！ 他也没打算让佑佑去发展体育，佑佑自己也不想参加，那什么运动会，就没有必要参加了。 秦月满不在乎地想着，却被佑佑扒开了嘴， “唔！！” 佑佑把一个小蛋糕拍进秦月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真是的，自己想吃又不说，一直盯着她看，还要人喂，真娇气！ 秦月：？？？ 秦月哭笑不得，看着佑佑把空盘子递给simon，心下一动。 欸，如果是佑佑的话…… 佑佑的家教是秦月联系的，所以他很清楚，佑佑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孩子。 但是，佑佑的体质还是好得超乎他的想象。 佑佑的教练表示，佑佑的平时成绩一直维持在千米三分二十秒。 “她跑得很轻松。”那教练如是说。 秦月当时从震惊中回过神后，心中那个想法更坚定了一些。 他有些蠢蠢欲动。 但他还有点犹豫，并为此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以至于惊动了项斯年。 “怎么了？” 项斯年的胸膛贴向秦月的后背，把人搂在怀里， “月？” 秦月的眼角还残留着糜丽的艳色。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 “阿年……” “嗯？” 秦月翻了个身，面朝着项斯年： “阿年你看，佑佑是女孩子。” “嗯。” “小公主的身体素质非常不错。” “嗯。” “那我们送她去学防身术吧！” “……”项斯年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月，闭了闭眼， “嗯。” 目的达成，秦月本该高兴才对，可他扯了扯嘴角，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秦月把脸埋进自家爱人的怀里，眸中泛起一丝水意，到底被他压下了。 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一般人家会送自家的子女去学什么“防狼术”之类的东西。 依着项斯年的家境，他学的便已经是格斗术，更不用说秦月这般身出名门的贵公子了。 名门子弟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谨防各类绑架暗杀，都是从幼时开始学习各项技能，有军部势力的人家尤甚。 就算是搞艺术的闲人也要学会自救的方法，万一哪天被绑架当作人质了呢？总不好拖家族后腿。 项斯年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秦月说的“防身术”就仅仅只是防身术。 毕竟佑佑现在的私人教练，就已经能教她很多外面烂大街的武馆里没有的东西了。 更何况秦月特地为此跟他知会一声。 项斯年抚着秦月的后背，闭着眼，一下又一下，嘴里低喃道： “月，月，月……秦月呐——” 为什么这人都已经在他怀里了，他还是会觉得难过？ * “啊哈！佑佑，准备好了吗？”秦月手里捏着一顶鸭舌帽，试图给佑佑扣上。 佑佑习惯性闪避： “要出门吗？” 秦月撇撇嘴，把帽子丢到佑佑怀里： “对啊！你不想学功夫吗？爸爸今天就带你去见一个大师傅，人家可厉害了呢！” 佑佑眼睛一亮，噔噔噔跑到楼上去，甩下一句： “马上来！” 佑佑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匆匆忙忙地穿外套，最后“啪”地一声在秦月面前立定，拉链正好拉到胸口处。 佑佑神采奕奕，眉眼生动了许多： “好啦！” 秦月磨了磨牙，一个没忍住，掀起她的帽子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佑佑抿了抿唇，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 车子在街上七弯八拐，到了停车场。佑佑跳下车，看着悬浮的车慢慢地落地。 然而车子并不是直接与地面接触。 佑佑扫了一眼，每个空的停车位上都有三个用短短的杆子支撑着的圆形吸盘。 她见过这东西。秦月说那圆盘可以给车子蓄能，就是功率小了点。 朱江馆。 黑底红字的牌匾。 字写得大气磅礴威风凛凛。尤其是那个“朱”字，几乎给人一种，那字是用鲜血写成的错觉。 佑佑跟着秦月从正门进去，在前台站了一会儿，继续往里面走。路过一个又大又高的大房间，里面传出“吼”“哈”“嘿”的喊声，整齐划一。佑佑匆匆瞥了一眼，只觉得这屋子比乐央两个活动室加起来还要大。 秦月带着佑佑一直走，甚至离开了这栋房子。 第44章 朴师傅 房子后面是一片空地，他们穿过空地，走进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院子的角落里零零碎碎放了一些木桩，以及——板砖？ 佑佑来不及细看，就被秦月拽进了正屋。 总有种闯到别人家里的感觉。 但秦月还没有停脚。 他入了右手边的偏门。 这里昏昏沉沉的，光线不大好。 秦月一直直走，佑佑看到他们左手边多了一扇门，秦月也没理。 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直到出了后门，两人离开这间屋子。 这屋后又是一个院子。不过院子的西北角摆着石桌石椅，还坐着一个人。 “扑通扑通”，佑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应该是血液涌动的声音。 “朴师傅，好久不见。”秦月的语气里带着敬意。 那人已经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点头致意： “秦少爷。” 这人看着约摸五十来岁的模样，衣服的样式也格外古怪，似乎是很久以前的—— 就像是新战以前的。 连这院子也是。 佑佑前不久上的历史课上有提到这些东西，但佑佑还没来得及去细看，只是有个印象。 “不敢当，”秦月自嘲，“我哪里还是少爷？” 朴石没吭声。 秦月拍了拍佑佑的肩，佑佑便仰头，脆生生地问好： “大师傅你好！” 秦月有些尴尬，朴石倒是乐呵呵地，不在意这些细节： “哎，小姑娘你也好啊！” 朴石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佑佑。 “……来来来，坐！你们先坐！不用站着。”朴石招呼着秦月坐下。 等几人落座，朴石方继续开口道： “秦少爷，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您愿意把孩子送到我这儿来，这是看得起我朴二。只是一点，咱丑话说在前头，我得跟您说清楚喽！这小孩子细皮嫩肉的，到时候磕着碰着都是常事，您可别因为这，心疼了，就上我这儿来闹！” 朴石措辞相当客气，但这最后句看似玩笑的话，却是一个认真的警告。 “这是自然。秦某既然把这孩子送到您这儿来，就是相信朴师傅。秦某不会对此多加置喙，朴师傅大可放心。” 朴石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佑佑。 先前是大人说话，佑佑不好插口，这会儿见朴石终于肯看向自己了，佑佑非常严肃地说： “朴师傅放心。我不怕磕着碰着的！” 说着，佑佑掏出了半块板砖放在石桌上，右手握拳在上面敲了一下—— “哗！” 那板砖直接碎了！！ 秦月瞪大了眼睛： “哎呀我去！佑佑！你哪里来的板砖！有没有伤到啊？快给我看看！” 朴石：“……” 这秦家少爷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调。 至于那板砖，朴石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市还有人上他这儿来带板砖的？ 那显然是外院的砖头。 嘿，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这板砖到底是被砸碎的，还是被敲碎的呢？ 无论如何，不用“带孩子”让朴石心里高兴许多，看佑佑更顺眼了。 佑佑：先来个下马威，效果看起来不错，看来左妖还是有点用的。 看着面前紧张兮兮的秦月，佑佑颇有些无奈，来时的兴奋也被压下了。她对着朴石的方向微微低头： “让您见笑了。” “咳。” 朴石忍住笑意，握拳咳嗽了一下，矜持地点了点头。 秦月呆怔了片刻，陷入“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在干什么”的茫然境地。 “呵呵呵呵……”秦月简直尴尬得要死。 我的天！ 没脸见人了喵！ * 佑佑自那天跟着秦月拜访过朴石后，便开始三天两头往朱江馆跑，甚至为此翘了不少训练。佑佑的教练颇有微词，秦月干脆把人辞掉了，另外请了个营养师回来专门帮佑佑调养身子。 这个周日的下午，佑佑不用上课，也不必去朱江馆，就懒在家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秦月的属下干了一件巨大的蠢事—— 即将上市的这期杂志，被查出来封面人物的照片是非法获取的！ 幸好秦月及时发现，不然等杂志发行出来，杂志社势必损失惨重。 “你马上去找那个人来谈这件事情。最多三个小时，谈不拢就算了，直接用备份照片。” 秦月目光沉沉，语气冰凉，让对面视频的众人噤若寒蝉。 在他说完后，执行主编拼命地点头。 执行主编心里泛苦， 那群人真是害死他了！！！ 秦月是真的要被气笑了。 居然还会有人犯这种错误？哪里来的小白摄影师？ 居然还没人注意这件事情？那些编辑都是吃白饭的吗？！ 把一群人骂成了鹌鹑，秦月这才心平气和地让他们散会干活去，切断了视频连接。 秦月打算去看看佑佑在做什么，便收拾东西出了书房。 秦月看到佑佑时，她正抱着一袋巧克力豆在逗左妖玩。 佑佑左手戴着羊毛织成的米色手套，抱着袋子，右手带着半透明的薄手套——那是专门用来取食物的。 佑佑拈起一颗巧克力豆，朝空中抛去，左妖四肢发力，早已腾跃出去。 秦月站在家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结果看得他眼睛酸痛，都快瞎掉了！ ——那个巧克力豆这么小！ 左妖居然能在它落地之前吃到嘴里！ 真厉害！ “佑佑！” 佑佑偏头看向秦月。 秦月看到软软的小姑娘，只觉得心中郁气消了大半。 “我做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沐恩今天特别帅。”佑佑一本正经地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秦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家伙的嘴可真甜。他感觉自己的手痒痒的—— 好想揉佑佑的头发啊～ 秦月从冰箱里拿了一些今年夏初在花园里收回来的玫瑰花瓣—— 这些花瓣在花朵摘下之来后就处理过了，是正宗的纯天然绿色健康“农产品”。 发了一些面团，秦月打算做玫瑰花饼，这是项斯年喜欢吃的东西。 佑佑中途来逛了两圈。 那时候佑佑便蹲在厨房门口，左妖挨着她坐下。一人一兽分食着那袋巧克力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秦月和simon在里头忙活个不停。 第45章 好吃的花饼 最后，大半袋的巧克力豆都进了左妖的肚子。 零食吃完的时候，simon恰好把盘子放进烤箱。秦月洗干净手，转身看到两个小家伙抬头看着他，简直乐得不行： “哎呦~佑佑真可爱！再等一会儿，花饼马上就好。今天做的是玫瑰花饼哦~” 佑佑紧抿着唇，站起身，矜持地点了点头： “嗯。” 佑佑觉得秦月的语气有时候和秋阿姨有点像。 秦月把手烘干，然后揉了一把左妖。这孩子根本看不出来刚才在外面玩的疯劲儿，毛发白得发亮，倒是很干净的模样。 “佑佑，等饼做好了，我们带一些给你父亲吃好不好？”因为佑佑尊称项斯年父亲，所以秦月也跟着这么叫，但他同时也在外人面前坚持自称为佑佑的爸爸。 猝不及防被撸毛的左妖一脸懵逼： 咔！愚蠢平凡又弱小的人类，快停止你的行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亵渎、侵犯伟大而神圣的左妖大人！不可饶恕！！神会惩罚你的！！！ 佑佑的头发没有惨遭秦月的毒手，佑佑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忽视了左妖诡秘的目光，也顺手在左妖后背撸了一把毛。 左妖：“……” 主人迫于无奈向邪恶势力低头是正确的战略性撤退左妖都可以理解的绝对没有异议！ 为了主人的人身安全着想左妖有义务去讨好领养主人的人类以求为主人谋得最大利益！ 左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主人的目标是征服星辰大海在此之前请允许左妖保护主人！ 保护主人是左妖的职责所在只要主人记得为左妖提供食物当然如果能记得不要把人家的毛撸秃了就更好了…… * 秦月挑了几个卖相好的花饼放进食盒，等佑佑吃了两个饼，左妖吃掉了所有形状不规则的饼后，就带着她们出门给项斯年送点心去了。 今天虽然是周日，可不是项斯年的休息日，因为他今天要加班。 明天有个大客户要来他公司实地考察，同时商谈一笔大单子。 今天绝大多数员工都已经回公司进入工作日的状态了，只为避免因闲散的周末让员工在周一的时候匆匆忙忙的然后出什么差错，那可是大罪过。 看到左妖蹦进来的时候，项斯年还有点惊讶。 秦月和他说过要送点心过来，而且很有可能把佑佑也带来，但他没想到左妖也来了。转念一想，左妖平日里就同佑佑形影不离，又释然了。 之前月好像提起过，家教给佑佑上课的时候，左妖还会旁听呢！ 秦月他们坐在休息室里又等了五分钟，项斯年才从他的办公室里款款走出。 这个休息室就在他办公室边上，要进办公室的人都得先经过这个休息室。 两个房间用一排巨大的木制书架隔开。书架上的隔层有的有挡板，有的被打通。隔层上摆了一些饰品和盆栽，还有几摞书，那是供来客打发时间用的。 每天都会有专人来清理这个书架。 清理书架不仅仅是要擦去灰尘，还要把书按一定的规律摆放起来。 前者看上去更辛苦些，但实际上后者更考验整理人员的功底。 秦月再次净手，把食盒里的东西摆出来，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项斯年。 项斯年在秦月身边坐下，动手泡了壶茶，点了几杯出来。 佑佑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非常给面子地尝了尝茶水，然后把它喝光了。 佑佑舔了舔唇， 好喝！这是沐恩做的花茶！ 左妖抱着一次性纸杯，艰难地伸出舌头去舔。 犹豫了一下，左妖叼着杯子，用一只前爪扶着，走到沙发背后，见周围没人，就一口把整个杯子给吞了下去。 左妖砸吧砸吧嘴， 这杯子味道不咋滴，但是比木头要好一点。 它其实不是很饿。 只是习惯性地不浪费滋味尚可的能量。 虽然茶水里面能量有限。 * 项斯年从书房里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佑佑和左妖还有simon，一人一兽一机器人在看电视。 佑佑坐在沙发上，左妖窝在她身旁，simon就站在左妖的另一侧，顺便打开了地板给自己充电。 《咕噜鸟与米小连的奇幻冒险故事》。 开的还是立体影像加环绕式音响。 秦月把薄屏inn贴在抱枕上，好像正在看剧，时不时笑得颠倒众生，独自靠在单人沙发摇椅上，全然不受外界影响。 项斯年嘴角抽搐。 他只是在书房里看书看饿了下来找吃的而已。 但这场景也太随意了一点。 而且月居然还没做点心！！ 项斯年在心里默默感慨这书房隔音效果绝佳，一边往厨房里走，试图找点吃的。 秦月会做一些复杂的点心，相比之下，项斯年就手残许多。 秦月不经意间抬眸，看到项斯年的背影，低头看了眼时间，继续更加心安理得地看起了剧。 项斯年打开冰箱，想找一找有没有秦月之前多做的小点心，这样他就可以直接拿出来，然后烤烤就能吃了。 然而并没有。 他翻遍了冷藏室和冰冻室，都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充当下午茶。 没有存货了。 项斯年蹙眉。 他回头望了一眼客厅。 人好多。 心好塞。 项斯年只给自己3秒钟的时间纠结，然后他转身朝储藏室走去。 其实并不想动存库的。但是他更不想再把秦月叫起来就为了一顿点心。 其实月很辛苦的。 虽然秦月不用像他一样天天在外奔波，但月也有自己的事业，甚至身居高位。月只不过是因为可以在家里办公，就主动担负了教养佑佑的责任。 更何况，晚饭还是要月做的。 项斯年只这样想着，便不再犹豫，径自走进储藏室。 储藏室不太大，但还是塞了一个冰柜。 项斯年先是在储藏室里最顶层的格子里找了找。 那盒饼不见了。 项斯年的脸色有些难看。 唔，月是不会碰的，估计是佑佑哪天饿了被她翻出来吃了吧。 项斯年在心里默念着“小公主小公主小公主”，试图说服自己。 第46章 消失的花饼 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买来本就是让人吃的。 而且他可是佑佑的监护人欸！ 抚养佑佑是他的义务。 女儿不就是用来宠的吗？ 不就是一盒饼。 不就是一盒今年暮春他出差去云都然后带回来的特产花饼。 不就是剩下的最后一盒。 老子无所畏惧。 那饼还没我家月月做的一半好吃。 项斯年强行自我安慰一波，然后打开了冰柜。 入目是一大袋咸鱼。 这好像是为过冬准备的存货。 项斯年翻了一下。 咦？ 他有点慌。 他又翻了一下。 没有？ 项斯年把冰柜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然后再放回去。 没有。 真的没有。 项斯年关上冰柜，表情还有些呆。 现在是真的一盒都没有了。之前他要找的那种花饼是开袋即食的，而放在冰柜里的花饼是要丢油锅里煎一会儿的。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项斯年觉得胸口闷闷的。 他好像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不是佑佑能做到的。 难道是月？ 他不爱我了吗？ 项先生一碰到秦月，智商就有些感人。 他恹恹地离开储藏室，进厨房煮了一袋饺子。 他决定不吃晚饭并不和秦月说话三分钟。 以示惩戒。 项斯年端着饺子上了楼，秦月恰好沉浸在剧中无法自拔，只有佑佑偏头看了他一眼。 项斯年更加悲伤了。 月一点都不关心我！ 他一定是不爱我了！ 是我平时吃太多了吗？ 项斯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朝房间里晃去，险些把饺子撒了。 等秦月要去做晚饭了，他才发现他家阿年又闹别扭了。看着面前播放着项斯年录音的simon，秦月挥挥手让它离开，自己亲自跑上楼去看那家伙怎么了。 突然不吃饭是要闹哪样哦！ 坐在书桌前沉浸在书海中的项斯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纸质书虽不是特别稀有的东西，却也十分昂贵，受时人追捧。 项斯年只是让simon帮忙把餐具拿下去，另外通知其他人不用准备他的晚饭了（秦月：呵，其他人）。 反正还有夜宵。 可他没想到秦月会特地跑上来。 项斯年先前郁闷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 不过是一些吃食罢了。所以此刻看见秦月担忧的眼神，他还有点蒙。 “真的没事吗？” 秦月原还想着这家伙居然只做给自己吃，太小气了！后来见他晚饭就不吃了，又不太放心，所以上来看看。 项斯年想了想，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上楼： “没事啦，你不用担心。对了，我们家的花饼怎么一盒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秦月第一时间反驳， “应该还有的吧……” 看着项斯年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秦月的声音弱了下去。 “我找遍了都没有。” 虽然这话说出来无比幼稚，还给人以一种他是因为这才赌气跑上楼的感觉，但是项斯年还是说出口了，他尽力维持住语气的平静。 秦月蹙眉： “我去找找。这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还有的。” 那边翻得鸡飞狗跳，项斯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着下楼。 秦月的脸也黑了。 没有。 真的没有。 秦月猜测是佑佑把它吃掉了。 饼算不了什么，肚子饿了拿来吃也没事，可有些是生的呀！ 秦月踌躇片刻，把simon叫到一边去悄悄地问： “佑佑小公主有让你煎过饼吗？” “主人，没有。” simon的眼睛闪了闪——如果那两块发着蓝光蓝色的小玻璃片儿可以当做眼睛的话。 秦月不会怀疑simon说的话。 恰好此时佑佑她们的动画看完了一集，佑佑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左妖拨弄着遥控器试图播放下一集。 奈何爪太尖，掌太厚，毛太长。 心好累。 “佑佑，” 秦月声音轻柔，却杂糅着丝丝缕缕的不满与嗔怪， “我记得冰柜里还有些花饼，我去做给你吃好不好？那是你父亲特地从云都带回来的，正宗云都花饼！我们晚饭可以晚点吃，吃少一点也没事。” 佑佑的饭量和项斯年相近，更何况秦月会做各种各样的小点心投喂她，导致佑佑每天不知不觉中吃掉好多东西。 秦月不太清楚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吃多少，但他乐衷于做食物，并十分享受投喂的过程，再加上佑佑也吃得下，身体也很健康，所以他一直没意识到佑佑的饭量其实是同龄人的几倍。 秦月说这一番话时十分自然。佑佑之前也看到项斯年下来过了。 但是，总有哪里不对劲。 佑佑看着秦月，眼里泛起凉意，然后闭上眼，不置一词，好像十分疲惫，又像是对他表示不屑与抗拒。 秦月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话说重了？ 佑佑此时却是在回想之前的场景。 她那有病的大脑会让她记下一切入目的东西，所以为了保障日常生活有序进行，佑佑一般会放空神思，只在每天早晚梳理一遍记忆，并把大部分杂乱的“生活记忆”封存，不轻易取用。 项斯年从秦月背后经过。 进了厨房。 出了厨房。表情有点，郁闷？ 又进了储藏室。 过了好一会儿才两手空空地出来。 佑佑仔细回想当时的细节，确定项斯年当时是一声不吭地就端着碗回楼上去了。 她记得冰柜就是放在储藏室的。 秦月为什么特地提起冰柜？他大可以说“家里还有些花饼”。 在试探她？ 应该是项斯年找不到冰柜里的东西。 很有可能就是花饼不见了。 还有秦月刚刚问simon的话。 电视音响很吵，可她还是听到了几个字眼，“佑佑……煎……没有……” 佑佑睁开眼睛。 秦月见她眼波幽如深潭，淡漠无痕，心中瞬间丝丝地抽着疼，马上说出了一切： “佑佑，冰柜里的花饼不见了。simon说他没有帮忙做。是不是你吃掉了？有没有弄熟？有没有吃坏肚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拿话试佑佑？ 该死！ 她还那么小！ 佑佑一怔，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 “那就好。”秦月松了一口气，再次叮嘱， “佑佑，你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我帮你做。不然还有simon帮忙，知道了吗？身体最重要了！” 第47章 真相只有一个 佑佑低下眼眸，点了点头。 她一把抓过左妖的后脖颈，把它拎了起来。 【主人~】左妖好不容易点了下一集，才刚开始看就被主人打断了，根本来不及暂停。 “你是不是偷吃了什么东西？” 左妖勃然大怒： 【什么？主人，一定是有人污蔑左妖！他一定是嫉妒左妖在主人心中的地位！主人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左妖对主人的忠心日月可鉴！】 还会用成语了啊，真厉害。 佑佑面无表情： “所以你没偷吃？” 【当然没有！】 左妖义正言辞： 【左妖明明是正大光明地补充能量，simon都在一旁看着呢！】 秦月饶有兴致地看着左妖叽叽咕咕， 佑佑这是在追问小左妖啊！ 居然能发出“simon”这个音，这小家伙原来真的会说话啊！ 佑佑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呵呵。 就知道是这家伙干的。 补充能量？ 说的真好听。 “simon。” “佑佑小公主，很高兴为您服务。” “冰柜里的花饼是不是左妖吃的？” “佑佑小公主，是的。”simon恭敬地回答。 秦月挑眉， 啊，原来真的是这小家伙干的。 突然感到一丝凉意，秦月转头，看到项斯年站在二楼走廊上望着这边。 因为背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哈！ 秦月心中一乐， 不是佑佑，却是佑佑的小宠物干的。让他们闹去吧~ 秦月决定作壁上观。 但是， simon好像和左妖的关系很不错呢。 秦月打量着那机器管家和变异兽宠，若有所思。 * 佑佑打开衣柜，拿了一件长款的大衣披上，在镜子前面理了理头发， 嗯，非常帅气，再搭一双小皮靴就更完美了！ 然而她刚出房门就被秦月逮住了。 “啊呀~佑佑不要穿这件了啦！来来来，我们换身衣服！” 不由分说，秦月又把佑佑拽回房间里去。 秦月给佑佑重新挑了一件粉白色的短款上衣，内里衬着细密的绒毛，手感柔顺。外套表面看上去暖萌又可爱。 “哇！我家小公主最漂亮了！” 秦月给她戴上了纯白的围巾，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佑佑龇了龇牙，然后迅速地收敛表情。 “咦？？！佑佑，哈哈，你刚才是在笑吗？嗯？是吧是吧！” 秦月连连惊叫。 一个不常笑的姑娘可能会显得娇柔羞怯，一个不爱哭的女孩给人以坚韧不拔的感觉。佑佑有时候兼具这二者特性，有时候却全然不同于其他任何人。 她脸色淡然，仿佛永远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事情，嘴唇时常微微抿起，暗示她的思绪在波动。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初见她不悲不喜的模样，人们总是希求从她的眼里窥探一二—— 那玲珑剔透的小人儿究竟在想些什么？ 然而他们总是一无所获。 或者有所得，却不敢相信。佑佑的眼底好像一直都是平静甚而纯净的。她什么都没有在想。 但是惯于沉默的孩子，人们乐于冠以“羞涩内向敏感纤弱”甚至于“心思重”等等一系列形容词。 所以，他们不敢也不愿相信，佑佑那是纯粹的天真无瑕。 透彻到能倒映出整个世界的污秽的眼睛，总是容易让人心生恍惚甚至自惭形秽。 那是未经世事的洁白？ 还是历经沧桑的淡泊。 听着秦月的打趣，佑佑似乎有些窘迫，她把头扭到一边去，感觉脸蛋微微地有些发热。 一定红了。 佑佑这么想着。 * “biu——砰！biu——砰！” 佑佑惊讶地转头，看着空中灿烂的烟花。 “放鞭炮了！” 她睁大眼睛，语气里难得带了一丝震惊。 秦月捏了捏佑佑帽子上那毛茸茸的圆球，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她怀里抱着浑身雪白的左妖，头上顶着毛线织成的帽子，此刻睁圆了那双眼睛，就像一个软萌的小奶猫。 可是，秦月知道，小家伙不是小奶猫，她可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虎崽子。 看着那茶褐色的瞳孔中闪过的流光，秦月的眼神黯了黯，忽然伸手捂住了佑佑的眼。 ！！ 干什么呢！沐恩又抽风了？ 佑佑很不满。 要知道，放鞭炮一年也只能看到一次好不好。 国家严令禁止国民私自放鞭炮，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组织专人在特定的地方放烟花，还有特立的观景台，确保每家每户都能看到烟花。 听说这是新战结束后定下的规矩。 诸如此类的公约还有很多，有些看上去甚至更加无伤大雅。 但是，的确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去违背的。违者的处罚极重。 佑佑想起对新战模糊的描述，心里朦朦胧胧有了些想法。 秦月并不知道佑佑的思绪已经跑远了。 他只是恍惚想起一些事情。 他好像见过碧绿的瞳孔。 那似乎是很尊贵的人。 碧绿的颜色，澄澈又纯净，没有掺杂丝毫别的颜色。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没抓住，因为想不起来那双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谁。 秦月忽略了那一瞬间漫起的悲伤，他放下了手，果然看见佑佑抿着嘴唇，不大开心的样子。 秦月笑了笑，一手揽着她的肩，推着佑佑往外走。 “嗨！月，小公主！”忽然一辆车横停在两人一左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了项斯年的脸。 他取下墨镜，朝佑佑抛了一个媚眼。 佑佑一脸莫名。 好违和。 总觉得这幅表情本应该出现在沐恩脸上才对。 见佑佑心情恢复过来，项斯年点了点，车门自动打开，邀请两人上车。 这次没去尖顶大楼。 车子被送进停车楼，项斯年带着一家人去了隔壁的楼里。 站在电梯里，佑佑抱得手累，直接拎着左妖的后脖颈，左妖的爪子勾住一个盒子，里头装着它的餐具，主要是那个碗。 待电梯停下，他们走出电梯门，踩上踏板，踏板把他们送进了事先定好的房间。 早在他们进电梯时，几人的身份就已经被扫描过了，那接收了信息的踏板才会带他们去指定的地点。 这家饭店过年时候的生意格外火爆，不预定基本没位子。 第48章 年夜饭 房间里有半面墙都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时不时炸开的烟花。随着天色渐晚，空中的烟火也越来越多。 秦月帮佑佑把帽子、手套还有围巾收了起来，领着她在位子上坐下，吃饭看夜景两不误。 “佑佑知道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秦月一时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佑佑的脸蛋。 “来吃年夜饭的。”佑佑微抬下巴。 这有什么好猜的。 “嗯！我家小公主最聪明了！” 佑佑盯着窗外，看着夜空中绽放的花朵。 秦月推了项斯年一把，朝他使了使眼色， 喏，佑佑是不是害羞了？ 项斯年不想理他。 干嘛总是逗佑佑。 不过佑佑害羞起来也好可爱啊～ 佑佑：谁害羞了！！我只是想静静地看个烟花而已。 * 左妖把自己的碗扒拉出来，每次上菜的时候，秦月都会拨一些给它尝尝鲜。他们还特地点了热可可，佑佑不讨厌这东西，但是左妖超级喜欢。 它捧着自己的碗在那儿舔热可可，心里荡漾得不行。 哦～热可可的滋味，就像融化的巧克力，在食道里流下的时候，滚烫又黏稠，抚慰着每一处组织！ 而当它终于抵达能量转换器，那温热的触感～ 它几乎能感受到转换器在颤栗！ 这就是幸福的滋味了吧～ 左妖忍不住叹息。 秦月眼尖，看到左妖嘴巴外一圈沾了棕褐色的痕迹，顿时一乐。 呦，小花猫！ 左妖察觉到秦月的视线，就用自己的爪子绕着嘴巴一圈一圈地抹。 秦月微微一笑，又开始他的投喂佑佑大业。 左妖背对其他人，抹了抹自己的嘴巴，很快，那一圈白毛就变干净了，像刚洗过似的。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秦月试图把所有的剩菜都倒到左妖的餐盘里。 然而左妖的嘴早已被养刁，新鲜的饭菜它还能赏脸吃几口， 剩菜剩饭？想都不要想！ 听着那边秦月和左妖闹起来了，佑佑筷子一顿，然后趁人不备迅速地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 待秦月转头来看佑佑时，佑佑端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桌上的空盘子，似乎在走神。 恰听到外头鞭炮炸响，佑佑扭头看向窗外，浓重的夜幕上流淌着绚丽的光芒。 佑佑的表情太过自然，以至于秦月没看出什么异样。 项斯年倒是注意到了佑佑“偷偷摸摸”的全过程。 然而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 来到新家庭吃的第一顿年夜饭很快就结束了。 餐厅的楼上就有观景台，虽然已经不早了，但是来都来了，佑佑又喜欢看烟花，他们自然是要陪她去一趟的。 夜空并非全然的黑色。那些绽放的烟花与万家灯火将天空染成了深邃的紫红，妖冶而危险，看得人心中发怵。 几人赶在零点之前回到家中，洗漱净身，然后歪在沙发上。 为着守岁，秦月拖着佑佑不放，两个人不知闹到几点才睡觉。项斯年看着倒在沙发、摇椅上的一只只，内心柔软了一片。 他把秦月抱回房中，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去抱佑佑，却在刚伸出手时被握住了手腕。 “……佑佑？”项斯年轻轻地唤她。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项斯年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没醒啊…… 项斯年忽然便想起秦月之前好像说过佑佑被他送去朱门学艺了。 这样看来，还挺有效果的嘛！ “佑佑，把手松一松，我们回房间去睡。” 明明佑佑的眼睛闭得严严实实的，一副睡熟了的模样，她的手劲儿却不小，项斯年怕硬掰会把佑佑弄伤，只能继续和睡着的佑佑商量。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举止略显诡异。 但似乎有点用处。 可能是被轻柔的语气安抚到了，又或许是知道了面前的人是谁，佑佑把手慢慢地松开了。 在项斯年把佑佑搂在怀里的时候，佑佑睁了一下眼，然后任凭自己靠在项斯年胸前。 两人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间。 项斯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佑佑的房间，站在靠近扶手的地方，看到simon已经给自己充起了电，而佑佑那只宠物就团在simon边上睡觉，连之前睡的窝都被翻出来了，就在身子底下好好的放着。 晚安。 项斯年关了外面的灯，回到自己房间。 新年快乐。 躺在床上，对着安眠的秦月，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然后闭上了眼。 随着项斯年呼吸变得越来越平缓，他房间里的小夜灯也变得越来越暗，直到黑色弥漫了整个屋子。 * 讲真，该起床了。 可是眼睛睁不开。 佑佑躺在床上，清醒地感觉到身体的疲惫。 她挣扎着睁眼，瞟了一眼时间，后又因难以言状的酸痛感闭上眼。 六点钟。 不知道有没有睡到五个小时。 佑佑觉得眼皮子重得要命，强行睁开未免也太痛苦了。 然而她人已经醒过来了。 清醒的意识与沉睡的躯体。 佑佑怀疑自己下一秒就可以灵魂出窍了。 起，还是不起。 这是个永恒的问题。 被强迫唤醒的几个脑细胞让佑佑回想起前一晚沐恩的嘱托： “新年第一天睡迟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那真是太好了。 她从未这么晚睡过。 在乐央，就算是除夕晚上，她也在十点之前就上床睡觉了。 毕竟年纪还小，她的身体还需要充足的睡眠啊…… 佑佑模模糊糊地想着，仿佛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又陷入了沉睡。 * “咚咚咚！” 佑佑猛得睁开眼，蹦下地，转身拉了一下被子。当门外传来秦月的声音的时候，她已经冲进卫生间了。 “佑佑，该起床了！都到中午啦！” 秦月站在走廊上，笑眯眯的样子看得项斯年都有些发怵。 “咕噜噜……”项斯年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略微有些尴尬。 秦月迟疑了一瞬，还是决定放弃调戏佑佑，转而去做午饭。 “阿年，你要记得叫佑佑起来哦～” 秦月为自己难得起得比佑佑早，却不能好好嘲笑她一番而感到遗憾。 可惜阿年饿了呢。 秦月恋恋不舍地下了楼。 第49章 非礼勿听 项斯年目送秦月进了厨房，猛然间发现腿边多出一个小家伙。 “午安，父亲。” 佑佑双手自然垂在身子两侧，从栏杆的夹缝中看着一楼的场景。 项斯年挑眉， 这孩子总是神出鬼没的。 “新年快乐，佑佑。” “新年快乐。” 两人打了招呼，一时陷入沉默。 “我们下去吧。”项斯年提议。 这样站着他有点小尬。 “嗯。” 享用了新年第一顿午餐，佑佑跟着左妖在家里四处闲逛，同时左三圈右三圈地轻轻揉着自己的小肚子。 佑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她看着项斯年靠在沙发上，少见的惫懒模样，压下在喉中滚动的话，直到秦月从厨房里出来，才开口问道： “我们不用出去走亲戚的吗？” 秦月遭受会心一击。 事实上他和项斯年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就僵硬了。 “今天是休息的日子。” 项斯年斟酌着开口， “有一种说法是，如果新年第一天就拼命工作，这一年都会很忙很忙。所以我们明天再去走亲戚。” 这说法有点意思。但是走亲戚和工作有什么关系？ 佑佑听到项斯年承诺明天会带她去，便不再想他之前掰扯了些啥子玩意儿。 他们想说自然会说，倘若有心瞒着，那她也只能听些捏造的东西。 不过， “那新年的第一天就睡懒觉，难道不会一整年都睡懒觉吗？” 秦月还有些魂不守舍，但一听到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又回过神来，按捺下心中烦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哈哈，不是这个意思啦！新年第一天睡懒觉一个是因为除夕晚上要守岁，保护自己不被年兽抓走，那么睡迟一点也就没关系啦，因为警报解除啦！” 秦月朝佑佑眨了眨眼睛，嘴里叽里呱啦说一大通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还有就是，希望新的一年不要这么辛苦，自己不要是劳碌命，你想啊，睡懒觉不是假期才能做的事情吗？人人都喜欢假期，当然带薪休假就更喜欢了！” 佑佑神情诡异地看了沐恩一眼，还是决定给他留点面子。 秦月仿佛说嗨了，无视周围一切目光。 然而他的心里： 又不是真的断了过去。 明明也有联系。 早该想到的呀。 肯定要带佑佑回去的嘛。 项斯年向来见不得秦月神情恍惚，甚至强颜欢笑的模样。 他走到秦月边上，握住秦月的手。 那手掌冰凉，掌心还有些湿。 秦月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是想给爱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可最终颓然地低下头。 他自己都能想象出来他笑得有多丑。 项斯年顿时心疼得不行。他低声说： “明天一起去我爸妈家吃个饭，这样可以吗？” 秦月点了点头，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用回秦家。 这让秦月松了一口气，却更加懊恼，还有一点失落。 他什么时候才能站出来呢？守护他的爱人。而不是一直躲在阿年背后，享受甜美的生活。 佑佑背朝着那边一对陷入爱河的恋人，坐在小板凳上帮左妖揉着肚子。 那滑溜溜的白毛手感极佳。佑佑看着从指间漏出的白毛，手指并拢夹了夹。 嗯，老师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佑佑放空神思， 我什么都没听到。 * 寂寞空虚冷。 佑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一整天她都干了些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干。 生无可恋.jpg 她居然浪了一天。 她再也不陪左妖玩什么“超级咕噜鸟”了。 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生命！ 于是佑佑迅速下床休整，不过三分钟便离开了房间。 她跑到以前晨练的地方，例行扎马步，然后一板一眼地练起朴石教她的东西。 江市的冬天固然没有北市的冰冻三尺，却也比海州冷许多。 呼出来的气都凝成了白雾，没被清理的草地上还积着一层薄雪。寒气似乎能无视人的衣裳，直接侵入到肌肤上。 晨练的人明显少了。 何况这是正月初二。 在佑佑的贴身衣物湿了又干了的时候，秦老爷子姗姗来迟。 “呦，小丫头你来啦！昨天睡懒觉了是不是？” 秦小泰脸上笑眯眯的。 看到佑佑，他的心情很好。 过两天估计得有一大波人往他家里跑。他先出来喘口气儿，省得一把老骨头被他们折腾坏了。 佑佑不置可否。 如果真的是厄斯风俗，她睡懒觉难道不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嘲笑的。 不是的话，那就不是吧。 佑佑的态度过于淡定，以至于让秦小泰感到无趣。 “来吧，丫头！陪爷爷下盘快棋冷静冷静，爷爷请你吃早餐！” 秦小泰嘿嘿嘿地笑着。 佑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亭子里的石桌，桌上放着一副棋，也不知什么时候摆上的。 她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让秦小泰先行。 嗯，她可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 “啪”的一声脆响，秦小泰落下棋子。 佑佑仔细看了看局面，站起身打算告别回家吃早饭。 秦小泰仍有些意犹未尽： “哎，小丫头，你要记得防守啊！你把棋子都派到我的地盘里进攻去了，我随便设个局把你耗住，你后头不就危险了？” “我知道了。”或许是饥饿难耐，佑佑收拾好棋盘，胡乱地点点头，转身就跑了。 秦小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 * 回到家中，佑佑冲了个凉。等她到楼下时，早餐已经做好了。 佑佑在餐桌前坐下，享用丰盛的早餐。 其实她在出门前已经吃过一个培根鸡蛋三明治了，那是她在simon的帮助下做的。 毕竟睡了一宿，晨练的强度也不太小，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简直要人命。 因为simon的收尾工作做得太好，所以秦月好像一直不知道佑佑一个早上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饭毕，秦月沉默着替佑佑绑头发。他拢着佑佑的头发，最后扎了一个丸子头，又给她戴上了帽子。 佑佑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 这是要出门走亲戚了！ 第50章 项家 本来佑佑还是有点激动的。 毕竟她之前从未做过这种事，只是在乐央的时候听说过。 但是。 佑佑看了看项斯年和秦月。 他们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出趟家门而已——虽然其实也就是。 气氛却莫名压抑。 车里，项斯年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秦月陪着佑佑坐在后座，左妖便蜷在佑佑脚边。 “沐恩，还要多久才到？”佑佑平淡的语气中难掩疲惫。 秦月条件反射般递出一个微笑： “很快就到了，佑佑再忍耐一下，啊！” “嗯。” 佑佑多看了秦月一眼，然后继续看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致。 隔壁车道上的车恰与他们逆向而驰，佑佑目送着那车里头同样扒着车窗的小孩子离去，又将视线聚焦在远山上。 因为是冬季，远山上落了一层积雪——也可能是云雾。 延绵起伏的山被勾勒得寒气十足，青翠逼人；有些地方又被熏染得朦朦胧胧，线条柔和。 佑佑看着大自然率性而作的作品，心里倏然安宁。 却只是表面安宁。 就如那海，内里暗潮涌动，激荡不平。 * 佑佑有想过项斯年的爸妈家——也就是她的祖父祖母家里，是什么模样的。 但当她亲眼见到时，心里还是有些慨然： 啊，原来是这样的！ 那房子自带了院落，坐北朝南，南边只是大门和高墙，其余三个方位多少都有几间屋子。 下了车，佑佑看那大门，上头原来仿佛是放牌匾的地方，正被几株藤蔓和其他一些长得怪像仙人掌的植物给遮掩住了。 佑佑默然，微抿双唇，跟着大人跨过门槛，进了院子。她本一手提溜着左妖，此刻也便将左妖往怀里揣了揣，紧紧地抱着。 几人由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引进门，途经空地的时候，佑佑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南边不只有门墙，还在角落里隔了些小方块。 那里头是住着守夜的狗，还是待产的鸡？亦或者，只是些砖头柴火之类的死物。 佑佑心念着方才眼前一晃而过的小方块斑驳的外表，觉得这里莫名凄凉。 * “老大哥，我来看你来了！” 秦良宴站在秦小泰面前，气若长虹，声如洪钟。 秦小泰身居高位久矣，威严极重，然而此刻见到兄弟，心里还是欢喜的，常年冷着的脸也松快了几许。 秦家这一代几个老头子难得聚在一块儿，就连年纪最轻的秦孝生也到了，畅谈国事家事天下事，好不尽兴！ 等几人交流了一下看法，最后听大哥秦小泰做了总结，秦孝生忽然便想起一件事来： “大哥，我难得抽身来一趟江市呢！佑佑在家不？我想去看看她——你不是说她在你这边？” 秦良宴一听，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秦冰华端茶的手一顿，又慢慢抬起来，低头啜了一口。 嗯，他最近是不是太忙了？都没有好好关心一下他的兄弟们，怎么好像，就他一个人不知道佑佑是谁…… “啊，你说那丫头啊，我今天早上还看到她了呢！嘿嘿，我们还手谈了一局～” 秦小泰想起今早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吓得人毛骨悚然。 但是在场的几人谁还不是老妖精咋滴？生生地耐住了这磋磨—— “那现在呢？” 秦孝生强忍着，希望这说话大喘气的老大哥给个明话。 “嗳！你急什么，笑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做人呐，要有耐心，有恒心。坚守初心，方得始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看你这，啊，这幅猴急的样子摆给谁看？给我看吗？我才不看，难看死了！” 秦孝生第一千零一次怀疑秦小泰是不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眼见着秦孝生脸色发青，秦小泰才停止逗自家小弟， 唉，真不经玩。 秦小泰却也不想一想，那经得起他玩的人，又有哪个不被他嫌弃无趣的？ “咳，那小丫头估计现在已经到项家了吧！” 明明带上了怀疑的语气，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想要质疑秦小泰的。 “项家？” 秦孝生一怔，神情古怪，悄悄咪咪地觑了二哥一眼，而后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多嘴。 秦良宴端着脸，眼底闪过了一丝懊丧。 * 进了正屋，佑佑一眼便看到高位上坐着的人。 她低头捏着左妖的毛，没出声。 然而到底还是因为她，这些人才有理由见面的。 “佑佑，叫爷爷。” 项斯年轻轻推了一把佑佑。 她本藏了半边身子在人后，此刻也便无所遮掩地暴露在人前。 佑佑却是坦然，没再小家子气地扒着大人不放。她把左妖丢在地上，上前一步，顶着周围一圈人的目光，朗声叫人： “祖父，新年好。” 项赪莫颇有些尴尬： “啊，小家伙不错啊！” 老实说，让他强撑着这么久他真的撑不住啊啊啊！！ 孩子他娘你在哪里啊我要晕啦要晕啦要晕啦！！ 佑佑叫完人后便低下眸，再没出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左妖甩了甩尾巴， 这群人在干什么？演戏吗？ 它俯下身子趴在地上，仰着脑袋看周围的人，眼里满是怜悯， 真是愚蠢的人类，居然敢跟主人比耐性，主人分分钟就能灭了你们这群渣渣好吗！ “斯斯！” 就像一根细细的银针扎在正不断膨胀的气球上，凝滞的气氛忽然便炸裂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看向突然出现的项母。 项赪莫几乎要“含泪的微笑”了， 嘤嘤嘤……孩子他娘你终于来了！ 救命啊——啊呸！ 快救场子啊啊啊啊啊啊！！ 项母听闻她的儿子带着她的小孙女儿回家了，喜不自禁，匆匆忙忙便从里屋里出来了。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仪表堂堂的项斯年，第二眼看到的却是那小巧玲珑的佑佑。 项母走上前去，牵过佑佑的手： “呀！这是我们家佑佑吧？啧啧啧，瞧瞧，瞧瞧！这模样！这身段！长得可真俊！～来来来，到奶奶这儿来！奶奶这儿有糖给你吃！” 佑佑在项母走近她时便浑身僵硬，而后慢慢地放松，好歹没让自己一巴掌拍下这位老夫人的手。 第51章 鸿门宴 在项斯年的示意下，佑佑顺从地被牵着走了两步，细声细语道： “奶奶新年快乐！” “呦！小家伙真可爱～哎呀！不要害羞嘛～快过来！” 但佑佑其实并没有害羞。可能有点紧张，不过她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沐恩身上。 从进来时她就发现了。这些人对沐恩的态度……一言难尽。 有点像漠视，因为并没有招呼他。 不过也不是刻意的冷落，因为显然有人在尽其所能地不动声色地打量沐恩。 但是天生五感敏锐、又经过后天“人·兽特训”的佑佑，总能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些窥探的目光。 她觉得沐恩应该也察觉到了。 不然他为什么一言不发？ 秦月静默着，忍受周围异样的眼光。或许不是有意冒犯，甚至可能还是敬畏的，却依然免不了其中掺杂着的好奇与稀罕。 就像——在围观马戏团里新收的狮子。 佑佑并不知道，或者说是，暂时没时间去理清秦月在想什么，因为项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牵到了项赪莫身旁。 项母在项赪莫身侧坐下，把看上去就娇娇嫩嫩的佑宝宝揽在怀里，心肝肺儿地浑叫，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颗糖，放到佑佑手里。 按照礼节，佑佑应该当场把它剥开吃了。 不过呢。 佑佑任由这个便宜奶奶搂着自己，手里捏着那糖纸的一角，倒也没人能说她做错了什么。 那边闹得热乎着，这里项赪莫才放开来，和自己儿子寒暄两句。 秦月似乎是低眉顺眼地杵在一旁。项赪莫“偶然”抬眸看到他时，也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然而项赪莫心里其实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就是这样的。 左妖抬起爪子挠了挠脸，收起自己的尾巴，拢在身侧， 这里人多，省得被人踩了也没地儿哭去。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项母愈发欢喜，终于招呼道。 左妖：！！ 它慢慢弓起了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项母。 “噗哧～” 佑佑戳了左妖一下，左妖忽然岔了气儿，身体扭曲，仿佛刚刚只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饭菜都准备好了，一起吃顿饭吧！” 如果佑佑允许的话，左妖的中汉语能讲得比simon还6，所以它当然听懂了项母说的话。 照理来说左妖应该放心了才对。 但是跟着佑佑上过几节历史课，又跟着simon看过好几集狗血肥皂剧的（simon：这锅我不背啊喂！！）左·真·福尔摩·妖上线了： 真相只有一个！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 鸿！门！宴！ 左妖泪眼汪汪地望着佑佑， 嘤嘤嘤~主人好可怜！他们居然想把主人做成人肉包子，真是太过分了！左妖一定会保护好主人的！ 察觉到左妖同情的目光的佑佑：“？？？” 一群人推推攘攘地穿过正屋，在还没到里屋时停下了。 如果说先前待的是会客厅，那么此刻应是在饭堂了。这里摆了两桌酒菜，项母领着佑佑在下手的桌子旁坐下。 半敞开式的格局，让佑佑可以望见远处亭子上的积雪。 项母虽因见了佑佑心中欢喜异常，倒也是持惯了家，早吩咐了人备一份猫粮来，此刻也已经端上来了。 左妖一脸蒙圈地看着面前的食盆儿，里头花花绿绿的糊状物让它简直惊呆了好吗！ 不行，坚持住！ 这些人一定是想虐待它，折磨它，让主人伤心！ 最后毫无反抗力地被抓住…… 不！ 不行！ 它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左妖雄赳赳气昂昂抬起头来，正想向佑佑表忠心，忽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奇地盯着它看。 不对。 这不对劲儿。 很不对劲儿。 左妖看着面前的食盆，如临大敌，心思百转。 是不是有人察觉到它的不同凡响了，所以特地拿这些东西试探它？ 左妖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是它要试探别人…… 左妖表情凝重。 这盆食物一定有问题！ 一旦它吃了，可能会手脚发软，或是上吐下泻，到那时候，他们就会向主人下手了！ 其心可诛！欺人太甚！ 左妖心中大怒不已。 但当它抬头望见一脸平静的佑佑时，眼里又亮闪闪的。 真不愧是主人啊！ 这么镇定，主人一定有大计划！ 它要好好配合，帮助主人！ 佑佑瞧了左妖一眼，见它神情诡异，也没多想，便将手里那颗捏了很久的糖塞给它。 接过佑佑的赏赐，左妖感动不已， 这是主人在安抚它呢！ 它一定会乖乖的，绝对不会捣乱给主人添麻烦的！ “它为什么不吃？”一个年轻小伙子蹲在佑佑身旁，看看左妖，好奇地问。 佑佑看了他一眼，对上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偏头去看左妖，只见那盆里的糊糊满满当当的，看上去一点没少。 左妖委屈巴巴地蹭了蹭佑佑， 那个人好讨厌！ 说得好像左妖不听话不好好吃东西一样！ 明明这东西不能吃！ “因为不好吃。”佑佑摸了摸左妖的脑袋，回复道。 “唔，也是，看着就不好吃——你是叫佑佑吗？”那男子笑了笑，转移话题。 左妖：“！！！” 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厄斯人太狡猾了！ 亏它还以为这人是假借关心它来挑拨离间！ 没想到！他居然只是拿自己当跳板！就为了搭上主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卑鄙无耻！ 它不允许任何人打主人的主意！ 谁都不可以伤害主人！ 左妖异常暴躁，怒而掀桌！——不，是怒而掀盆。 那花花绿绿黏黏糊糊的食物被倒在了地上，以缓慢的速度流开。那个男子整只脚上都糊满了那东西，就连佑佑的裤腿上也被溅上了点点污渍。 佑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她现在说不认识这家伙还来得及吗？ * 去项家拜年仿佛成了一场梦。自那日起至今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再没去过。 至于私底下有没有再联系，佑佑是不知道了的。 她也不关心这个。 “春游？” “是啊。那我们的小公主要不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呢？” 秦月很认真地询问佑佑。 第52章 看在上帝的份上 佑佑已经能对“小公主”这个称呼免疫了。她想了想，正要开口时，看到左妖扒着她的腿不放。 左妖努力地向主人传递“好想去好想去去吧去吧带我去吧”的讯息。 佑佑咽下已经到喉咙的字眼，转而询问秦月： “我能带左妖一起去吗？” 把佑佑拘在家里上课，每天还要抽空跑到朱江馆去训练，秦月虽视为寻常，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歉疚的。所以一有机会，秦月便会带佑佑出去玩。 然而秦月工作繁忙，佑佑的时间表又被排得满满当当的，最多的时候一天要上5个老师的课。纵使秦月有心让佑佑轻松一下，却也是没什么机会的。 没能和佑佑一起出去玩是件让人遗憾的事情，没能让佑佑开口邀请他同行就更令人伤心了。 但是如果有左妖跟着的话，那安全多少也有了保证。 秦月想起那天因意外查视频，结果发现左妖梦里吃钢管。 说钢管是有点夸张了。其实是秦月买来练臂力的，至于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 秦月不知道左妖是从哪里翻出来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视频里左妖抱着钢管在磨牙，啃着啃着钢管就断成碎片进了左妖的肚子。 呔！哪里来的妖怪？ 秦月对左妖的凶残性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但是看着它对佑佑百依百顺，秦月就暂时歇了送走左妖的想法。 如果秦月见过左妖当初训练佑佑的场景，他一定会立马打妖妖灵把左妖送走。 于是左妖大人兴高采烈地跟着佑宝宝上山了。 没错，迦南小学今年组织低年级学生去距离迦南小区五千米处的小山丘。 徒步五公里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不过大家一开始还有说说笑笑，后来就都不说话了，专心赶路，保存体力。 左妖也没窜太远，只是跟着佑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偶尔太兴奋了，会跑到前面不远处，再跑回来。 佑佑并不是唯一一个带宠物来的。 但带宠物的人毕竟是少数。 因为带宠物要自己照顾宠物，校方对可能存在的宠物受伤或遗失情况概不负责。 一位把头发贡献给自家小宠物的蓝孩子跑到佑佑身旁和她一起走，还试图搭话： “你好！你也把宠物带过来啦，我也带喽～你看我的头发，你快看！” 小男孩晃晃脑袋，他头顶的小鸟也跟着摆了摆身子。 “啾！”那鸟抓紧了蓝孩子的头发，可能是扯到头皮了有点疼，蓝孩子蹙眉，放慢了脚步，嘴里喊着： “嗨！嘿！亲爱的！放松，放轻松！别扯爸爸头发！哦！不！见鬼！看在上帝的份上！嗷呜！该死！你就不能乖一点吗！” 被自家的小宠物折磨到欲仙欲死的蓝孩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佑佑慢慢地调整呼吸，让身体处于尽可能好的状态。 走了一个多小时，左妖也倦了。 不是身体上的累，是精神上的疲倦。 它慢慢地跟着佑佑走，没有再跑到别处去撒野。 “好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领队老师在一片空地停下，对身后的孩子们说。 佑佑在队伍的前排，听到领队的话，也就跟着班主任在这片空地里寻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下休息。 看着佑佑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椅的劳苦大众：…… 大概休息了十分钟左右，所有的小孩子都到齐了，按照各自的班级划分聚在一起。 但是总有特立独行的人。 “你好！终于找到你了，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啊？” 蓝孩子傻兮兮的笑容出现在佑佑面前。 佑佑眨了眨眼，蓝孩子的嘴角咧得更开了。于是佑佑回了一句： “你好。” 蓝孩子眉眼瞬间生动起来： “啊！太好了！你愿意跟我讲话了！那个！我叫杜津！杜甫的杜津津乐道的津！那个，你还记得我吗？” 杜津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的。他眨巴眨巴眼睛，柔软的金发乱糟糟地纠缠在一块儿。 先前那只雀儿停在他的右肩上，时不时地动动小脑袋。 “嗯。”佑佑对同班同学都没有留心去记，但是杜津她还是有印象的，半年前她跑八百米的时候在那儿大喊大叫的人。 更何况，杜津的虹膜是天空的颜色。 在这个虹膜以黑色、棕褐色为主的国度，蓝色的眼睛虽不是珍贵稀有的，却也是难得一见的。 “佑佑你好！带宠物来春游的人不多呢！你一个，我一个！有些人的宠物走不了这么远，有的怕会飞走，有的上山难——所以我们是多么的有缘分啊！佑佑我们待会儿一起走好不好？” 听到有人在主人面前叽叽歪歪，左妖便抬头看了一眼杜津肩上的雀儿，那小东西便扑棱棱地飞走了。 杜津：“……” 还没等佑佑回答，那边领队已经在吹哨集合了。 又要上路了。 佑佑点头致意，起身离去。 杜津抓了抓脑袋，还是决定先去把自家小宠物给揪回来。 等佑佑走远了，四处逃窜的小雀儿才又落到杜津肩上，都不用招呼的。 “嘿！你这家伙～” 杜津一时气噎，但也不舍得说它什么，只能急匆匆地跑去追赶队伍。 左妖毫无欺负弱小的自觉。它跟着佑佑进了队伍，听那领队训话。 “……休息够了，我们现在要准备上山了！” “啊——” 一听到这里不是目的地，还要往山上走，就有不少人哀叹起来。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今天是要去爬山的，可是当真的走了这么久之后还要面对一座山，心里也是不开心的，哪怕这山一点也不高。 踩着石梯，佑佑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左妖也跟着她几级几级地往上跳。 这个长长的登山队伍每隔数米就会有老师或保安看护着，免得有小孩子一时不慎走岔了道。 开头的路还是挺好的，每级石梯之间的高度差还算在合理的范围内，让人走得不是很累。 杜津便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子跑到佑佑的身边。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找佑佑玩不可。 只是两次三番的交谈都被意外打断，让他心中忿忿不平，一时钻了牛角尖，憋着一口气要去找佑佑而已。 第53章 咬你哦 快速的登梯让杜津气息有些不稳。他微微地喘着气，没像之前那样上来就跟佑佑搭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佑佑身旁，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佑佑不紧不慢地跟着领队，匀速前进。渐渐地，她超过其他人，走到了队伍的前排。 那领队走着走着，回头望望，就只看到一个带着左妖的佑佑和她身后那大喘气的杜津了。 领队忍不住嘴角上翘，他停了下来，招呼了那两人一声： “我们先在这儿停一下，等等其他人。” 佑佑站到路边，看着栏杆外的景色。这山虽然不高，但毕竟走了几百步，多少已经有了俯视众生的资本了。 杜津肩上的雀儿蹦哒两下，转了转脑袋，低头梳理身上的羽毛。 杜津简直要被佑佑打击地怀疑人生了。 这黑心肝的小姑娘，看模样应该比他还小两岁，眼见得他追上来了，便悠悠地加速，他来不及调整，一句话都还没说，又得急匆匆往上走。 可先前已费了些气力的他怎么追得上看上去就无比轻松的佑佑？ 杜津心生退意， 反正可以到了山顶再去找她的么。 这时候佑佑又会减慢速度。杜津看着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在缩短，又不甘心起来， 刚刚就追上了的，结果叫佑佑给跑了，她现在应该是没力气了，所以才走得这么慢。 那他还是再赶一次吧。 就这样，反复几次，杜津被佑佑吊在身后不远处，从身体到心灵都饱受折磨。 见前面的两人停下，杜津撑着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迈着腿走到佑佑那儿。 他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意图要指着佑佑： “你，你——你耍我！？” 佑佑轻飘飘看他一眼，就看见他的那只小雀儿扑棱棱飞来，落到杜津伸出的手指上。 被这么突然飞来的重物压制，杜津没能成功地举起手指。 左妖这才安定下来，蹭了蹭佑佑的腿。 哼╯^╰敢用手指指主人，信不信我咬你哦！ 看到自家的小雀儿，杜津一怔，冷静下来了。 他咬着下唇，泪眼汪汪地看着佑佑，内心在滴血， 哦！天哪！这小姑娘是那么的美丽！为什么心这么黑…… 哼！ 杜津决定从现在起到山顶这段路，他都不要和佑佑讲话了。 实在是太可恶了！ 杜津忍不住磨牙。 本身与后面的人隔得也不是很远，他们只是稍稍停顿一会儿，后面的人就追上了。 杜津再没刻意去追佑佑，只是低头赶路，一言不发。不过有很多人都像他这样，因为累了，所以攒着力气爬石梯。 很快就到了山顶。 这里有一个寺庙。 院子的中央摆着一个大香炉。寺庙正堂的正对面、大香炉的后边，是一间小屋子，也是在院子内部，里头点了好几排烛火，明明灭灭，几乎能看到那燃着的粉红色的香上袅袅而出的烟，缠绵着星星点点烛光。 佑佑多看了那烛火一眼，就跟着老师进了正堂隔壁的活动室。 这个活动室很大，也没有明显的庙宇建筑风格，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小学生倒是能刚刚好被容下。 活动室里头摆着许多张八仙桌，桌边围着长板凳。 和下秧似的，小娃娃一个个被安排着坐到桌边，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杯进屋时拿的茶水。 正赶上午饭时间，等所有人坐齐了，寺庙方负责招待的人也为他们送上了吃食。 虽然只是一些年糕豆腐白菜之类的素食，但是走了这么久的小孩子又累又饿，也不再计较有没有肉这个问题了。 更何况后来端上了精心料理过的豆腐，不管是外观还是滋味，都与肉神似，极大地抚慰了不知真相的小孩子。 可是左妖很不爽。 滋味再好，这也是豆腐，不是肉。 于它而言，口腹之欲不仅重在美味，也重在果腹。没有肉，能量就会不够，虽然可以靠增加量来补充，可它总不能去抢小孩子的吃的吧？ 左妖各样菜式都尝了一点，算是图个新鲜，然后便摇头表示自己不要了，让佑佑自己吃。 跟佑佑说了一声，左妖就窜出了房间，打算去山里觅食。 这寺庙里气氛有些压抑，让它觉得不太舒服。 左妖晃晃脑袋，四肢并用，飞快地离开了此地。 江南的山与内地的山不太一样。这里的山没有特别高的，顶多算是丘陵，但山脉相连，延绵起伏，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些大大小小的城镇也就是分布在这些山之间的平地上。 左妖越过了一道界线，进入了过渡地带。 这里是不让一般人进来的。如果被巡逻队发现有人误闯，都是要被即刻驱逐出去的。 过渡地带一般没什么好吃的。左妖脚不停歇，一直赶到下一条界线前，然后一举越过。 到了这里，基本上就是生死不论了。 这里是哪里呢？ 从人文的角度来说，这里应该是荒山野岭。 从经济的角度来说，这里算的上是未开发区。 从自然的角度来说，这里属于原始森林的外围地带。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里已经被收为自然研究基地，甚至军事用地了。 左妖挑了一只幼崽作为午饭。 见证了一场杀戮的树木瑟瑟发抖，叶片在风中碰撞，拥抱，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左妖嘴角的血迹干涸，变成红褐色，但它浑不在意，一点清理的意思都没有。趴在地上，眼睛睁得骨碌圆，环视四周，确认近处无危险，它找到来时的方向，就打算回去了。 “！？” 狂奔着的左妖来了一个急刹车。 它看到了什么？ 玫红色的茎，艳如海底珊瑚。茎上串着许多颗果实，小小个的那种。 大部分果实呈紫红色，让人一看到就想起葡萄、桑葚、树莓、蓝莓、覆盆子这一类好吃到叫人流口水的水果。但也有一些是绿色的，可能是还没熟透。 左妖内心蠢蠢欲动， 啊，它刚刚开了荤，现在如果吃一点水果，既有助于消化，又能让营养搭配更均衡…… 嗷呜，想吃就去吃嘛！ 第54章 悲催的左妖 左妖嘴角的血迹明显变淡。它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了一大把果子下来，连带着茎全塞嘴里了。 “咔擦咔擦嘎吱嘎吱～” 左妖一边嚼着，一边又揪了一把下来， 这个味道，有点诡异呢～ 左妖这样想着，嘴里的东西已经掉到身体内部了。左妖顺手把刚揪的果实又放进嘴里， “咔擦嘎吱嘎吱～” 左妖沉醉在茎断裂与果实崩裂的声音当中，直到第二次吃进去的东西也离开口腔进入食道的后一秒钟，左妖才算是正式分辨出果实的味道， 呕！…… 吐不出来！ 能量转换器已经开始工作了！ 左妖想象着自己面色惨白的样子，简直欲哭无泪！ 一点都不好吃！ 虽然它很信任自己的能量转换器……可是转换器也不是万能的呀！ 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它不能处理的，但有些东西处理起来消耗的能量，会比处理之后得到的能量少得多。 左妖心里发苦， 这个果子能量多不多它不知道。它只是觉得—— 真的好难吃！ 而且它的肚子都开始痛了—— 咔，它居然肚子痛了！？ 什么鬼！ 这玩意儿绝对有毒！！ 左妖晃了晃脑袋，加速往回跑， 得赶紧回到主人身边，不然主人会担心的！ 左妖眼前一片晕眩， 糟糕，快要看不清路了！ 想不到这鬼东西毒性还不低！ 左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开启了备用的能量源、感应器和探测器，凭借野兽的直觉与仅剩的一点数据分析能力，尽可能快得往回赶。 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 “左妖？” 佑佑吃完饭离开座位，来到院子里。可是她没见到左妖。 左妖去哪了？ 佑佑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又仔细地找了找，看左妖是不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睡着了。 没有。 没有？ 没有！ 哪里都没有。 佑佑终于蹙眉。她是提前离开座位，现在大部分人还在吃饭，包括老师。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自己找找。 毕竟当初说好了要自己负责宠物的安危的。 见佑佑走出庙门，就站在附近晒太阳的老师赶紧拦住她： “同学？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左妖。” “左妖？左妖是谁？” 这个老师不认识佑佑，也不知道左妖。 佑佑蹙眉，被人拦在这里问东问西的，她有点不耐烦： “是我的宠物。” 那老师头疼起来， 是不是每年都要发生这种事情？这些小孩真是的！跟他们讲了多少遍不要带宠物来，还不听！家长也是。唉！最后遭罪的还是校方。 “你宠物不见了？” “嗯。” “你宠物长什么样？你不要出去，老师去帮你找！” 佑佑不说话，有点抗拒。她不认识这个老师。 那个老师颇有些无奈： “那你跟我一起去？” 佑佑点头。两人离开院子。佑佑拿出秦月给她配置的儿童通讯器，但是上面显示查不到左妖的位置。 左妖不在服务区？ 它到底去哪儿了？ * 此刻的左妖正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那个智障的控制中枢，把所有的能量都用来驱动能量转换器了，它现在连一只脚都抬不起来。 “叽！” 左妖听到什么东西在叫。 哦不！ 该死的！ 别拔我的毛！ 你居然敢碰全星际第二帅的左妖大人尊贵的屁股！ 你想死吗！ 快点放开我！ 但是左妖的发声器也熄火了，它压根说不出话来。 什么情况！ 为什么那个果子毒性会那么强！ 这不科学！ 左妖根本不知道，那被自己吃掉的幼崽和果实，恰好都是附近的研究基地培育的变种实验体。 “叽叽叽叽！” 一群卷毛鼠围住左妖，试图把它抬回窝。但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 左妖肚皮下的白毛深深地扎进了土里，可是它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啊喂！ 卷毛鼠决定改变策略。 这些头顶一缕卷毛的小家伙喜欢收集各种毛。它们用这些毛来装饰自己的窝。 难得碰上左妖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白毛团子，它们根本不舍得放弃！ 卷毛鼠挤在一块儿，同时朝一个方向发力。 “啪！”伴随着沉闷的响声，左妖被迫翻了个身。 左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沦落到被一群鼠类推着滚！ 事实上，只要给它一点时间，它就能恢复过来，甚至精神百倍！ 但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 它没时间了！ 佑佑还在等着它呢！ 左妖根本不敢想象，找不到它的佑佑会变成什么样！ * “啾！” 清脆的鸟鸣声响起，悦耳动听，打破了树林的沉闷。 卷毛鼠们却集体僵硬了。 “啾啾啾啾！” 从交错的树叶间漏下的光在地面形成了光斑，而这些光斑此刻却一闪一闪的。 阴影愈发明显了！ 卷毛鼠们不敢吱声，飞快地逃窜！ 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的声响，所有的卷毛鼠都消失了。 左妖陷入了短暂的昏迷。所以它不知道，有几只薇薇尔盘旋下降，想用它们那尖利的喙扯下左妖身上的毛。 “喂！欸！” “佑佑！慢点！小心！” 老师拦都拦不住，只看到佑佑手脚利索地爬上山坡，挥舞着树枝赶走了那群薇薇尔。 “啾——” 几只薇薇尔在上空盘旋，不愿离开。佑佑丢下树枝，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左妖。她的膝盖上沾上了草屑和泥渍，头发被汗水打湿，可她固执地抱着左妖，不愿让一旁的老师接手。 那老师颇为无奈，连忙上去帮忙。 薇薇尔虽然长得憨态可掬且体态娇小，但它确确实实属于肉食者，不能忽视它的攻击力啊！ 他们头顶那几只薇薇尔见左妖被抱走了，不甘心地叫了两声，却还是扑棱棱飞远了。 佑佑作为左妖的主人，本是能时刻定位左妖，掌握它的位置的。只是山里信号不太好，左妖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野了，所以佑佑和老师之前一直在寺庙周围打转，并不断向外沿走去，希望能搜到左妖的确切位置。 左妖昏迷前的最后挣扎也带来了很大的效果，让它自身处于可搜寻的区域内，使得佑佑能通过通讯器找到它，并在及时赶到，让暂时丧失行动力的左妖得以避免被山里的动物欺凌。 第55章 左妖结果子 佑佑没有假借他人之手，她独自抱着昏迷的左妖，和老师回到寺庙与众人会合，后来更是一路抱回了家，连秦月都不让抱，更不用提送去医院了。 * “呜呜……” 佑佑挠了挠左妖的下巴。可是左妖只是呜咽了两声，依旧无精打采的。 没心情和主人玩。 左妖甩了甩尾巴，闷闷不乐。 佑佑有些担心了。 从山上回来后不久左妖就醒了，但它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顶多会搭理一下身为主人的她，就连simon左妖也是爱理不理的。要知道，平时它们俩关系可好了！ “你没事吧？真的不用去看医生吗？” 左妖摇了摇头： 【主人，我没事。再说这里的医生对我也没用啊～】 左妖的语气恹恹的，听得佑佑觉得胸腔有点闷闷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一样，有点难受。 好新奇的感觉。 【左妖好难受。】 左妖耷拉着脑袋。 佑佑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家伙—— 哦，左妖已经不算是小家伙了，它最近一次体重称起来有整整8斤了，可以说是大家伙了。 【左妖要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起来～】 这是春游归来的第二天，她们此刻正坐在客厅里。simon就守在一旁。秦月去书房了。 simon的眼睛里出现了左妖的影像，听到左妖说的话，simon卡了卡，又把视线移开了。 佑佑看着这么大一只白色长毛生物向她卖萌。 左妖的毛发依旧白得发亮，它的耳朵微微下垂，表现出不太精神的模样，眼珠子乌溜溜的，像被水洗过的黑珍珠，晶莹剔透。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左妖的毛这么不怕脏啊？那天在山上看到左妖落魄的模样，算得上是风尘仆仆，却也只是身上粘了些灰尘和叶片，抖了抖之后便全然落地了。 佑佑摸了摸左妖的头，站起身，弯腰把它抱了起来。 “嗷呜——”左妖发出惬意的声音。 佑佑一手抱着左妖，一手顺着左妖的毛。 “！？” 佑佑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把左妖放下，翻开左妖身上的毛。 还在等着亲亲的左妖：…… Σ(っ°Д°;)っ不是！主人！你摸哪儿呢！你想干什么！！ 佑佑在左妖身上找到了一个小东西，圆滚滚的，估计就是先前硌到她手的玩意儿。 小圆球直径不过两厘米，颜色很淡，偏灰色，藏在白色长毛里，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来。 也不像是粘在左妖身上的。 倒像是自己长出来的。 佑佑凑近了猛瞧，左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莫名羞耻， 哎呦喂，主人这是要干什么啊…… 嗯——小圆球上长了一根白毛？ 不，不是这样的。 是白毛的下半部分鼓起来了，像一个小圆珠子的模样。 佑佑眉峰轻蹙，用手捻了捻那颗珠子。 “嘶——”左妖倒吸一口气。 “疼？” “嗯嗯！！”左妖泪眼汪汪。 “你的毛鼓起来了，跟里头藏了颗小珠子似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左妖眼神茫然，而后忽然反应过来： 【小珠子？……哦！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主人，没关系的。这个——这个是吃坏东西后的自然反应。】 左妖有些羞于启齿。可它还是很诚实地说出来了，不能让主人担心嘛！ 佑佑听了左妖的话，半信半疑。 她俩本以为这事暂告一段落，但是才过了一天，左妖的症状更严重了。 “左妖这是怎么了？”秦月蹲在左妖身旁，看着它身上的圆球。 经过一晚的发酵，左妖身上淡灰色的小珠子长成了紫黑色的大圆球，任谁都无法忽视。 佑佑也走到左妖身旁。 左妖看上去倒是比昨天精神多了。 “不太清楚。”佑佑摸了摸那个球， “还疼吗？” 左妖摇摇头。 秦月挑眉： “这东西是从它自己身上长出来的？” 听到“长”这个字，佑佑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她点了点头。 “咔！”很轻的声音，不注意根本听不到。 佑佑睁大了眼睛，难掩其心中震惊。 秦月手里握着刚摘下来的紫黑色“果实”。他低头看了看这颗“果子”，又看了看像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的左妖。 “疼不疼？”比起那颗奇怪的东西，佑佑更关心左妖的感受。 【没什么感觉……】左妖看着那颗果实，眼里流光溢彩，伸出爪子试图把果子往自己这儿扒拉。 秦月顺势把果子丢给左妖。左妖抱着那东西不肯松手，佑佑就没再理它。 佑佑直勾勾地盯着秦月看。 秦月轻笑，抬手揉了揉佑佑的头发：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佑佑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控诉： 刚摸完左妖就摸我头！不要脸！ 佑佑磨了磨牙，决定再忍耐一会儿： “沐恩，你怎么把它摘下来了？” 秦月也不再逗她，认认真真回复道： “这不是很简单吗？佑佑还记得左妖刚来时候的样子吗？” 刚来的时候？ 佑佑半眯着眼，回想十个月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左妖是被装在花盆里的。”秦月提醒道。 对哦。 佑佑看了一眼抱着果子不撒手的左妖。 这家伙，貌似还有不少植物的特征呢！ 左妖捧着那果子，神情恍惚， 这东西，好久没见了呢…… 它想起自己刚到厄斯，还没找到主人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主人的气息很弱，导致它的感应时断时续，一开始只能辨明大致的方向。 一路上饱一顿饿一顿，没有稳定的食物供给。 还要防备人类。 哪怕遇上凶恶的猛兽，也不能运用过于强大的力量，给主人埋下后患。 那时候的它，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主人。 所以绝对不能在路上留下什么不应该出现的痕迹。 但是最后花的时间比它预估的要久得多。 有时候吃到一些不该吃的，就会像现在这样，长出果子。 这是因为在毒素的刺激下，体内不易消化的东西会聚在一起。它们把毒物包裹起来，就形成了这样的“果子”。 如果放任不管，过一段时间后，不管是难以消化的东西还是毒物，都会被分解掉，“果子”也就消失了。 第56章 初见 当然也可以摘下来。就像秦月现在做的这样。不过是断了一根毛而已。以后还可以再长的。 而且这种果子，在它流浪的时候，还帮它解决了不少麻烦呢！ 左妖眼里带着怀念，把这个果子收了起来。 * 春季的课上得平平淡淡，每天过得寻寻常常。 起床，晨练，回家洗漱，吃早餐，去朱江馆晨训，回家上课，吃午饭，午休，继续上课，去朱江馆晚训，回家洗澡，吃晚饭，写作业，然后刷牙洗脸睡觉。 几乎每天都这么过，除了星期天——周日下午是她休息的时间。 至于其他娱乐时间，也就只有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后到上床睡觉这段时间了。 和秦月商量了跳级事宜后，佑佑出门玩了。 是的，跳级。 当初秦月决定为佑佑请家教在家里上课，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样跳级更方便。 佑佑出门后，秦月拨通讯与迦南小学联系，和老师教导主任副校长谈了一圈之后，这件事情就被搞定了。 只要佑佑在这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参加二年级的期末考，并在秋季开学的时候参加三年级的开学考，就可以被分到三年级的编制里去了。 佑佑跑出去玩了，左妖却没跟上去，反而赖在家里。秦月也能理解—— 夏天到了，外头热得很，能待在家里谁要出去受罪？ 想到一个人跑出去疯的佑佑，秦月也很无奈。 这小丫头平时看着冷冷淡淡，偶尔人小鬼大，没想到这么活泼，这么热的天还要出去玩。 秦月摇了摇头，顺手在inn上戳了戳，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点在移动，不过没有超出绿色色块的范围，又安了心。 反正就算佑佑中暑晕倒在外面他也能去把她捡回来的，还是让她出去玩玩吧。 此刻，“活泼”的佑佑还奔波在路上。 她跑到老年活动中心，推门进去。 酷暑被挡在门外，佑佑扫视一圈，没看到人，就穿过大堂，走到一间“vip棋牌室”门前。 这门也是锁着的。 佑佑蹙眉， 人去哪儿了？ 她又把这里所有的休息室都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小丫头，你来啦！”一个老头子看到风风火火的佑佑，招呼道。 有些眼熟，之前打过几次照面。 佑佑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您好。” 那老头子摆摆手： “哎，你是来找小泰迪的吧？回去吧！他今天没来。” 佑佑微愣，道了谢，转身离去。 她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小泰迪？ 佑佑忍不住嘴角抽搐。 敢这么说秦老爷子的，一定是白竹成，白老先生了。 然而此刻的秦老爷子却是被绊在家里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秦小泰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到底不该一时心软把这家伙放进来的！ 韩越笑得温和无害： “舅公～我想做什么您还不知道吗？再说了，不管我有什么事，都没有您重要，您就当我是来陪陪您，哄您开心的就好。” 秦小泰心里呵呵哒， 哄我开心？哄我开心你那事不就办成了嘛！这小崽子越来越会耍滑头了！ 秦小泰虎着一张脸： “那你拦着我干什么？” 韩越脸上笑容更甚： “舅公说笑了，我怎么敢拦着您呢？您想去哪儿去哪儿，只要您愿意让我跟着就好。” 秦小泰很想说一句不愿意，可他也知道这小子惯会蹬鼻子上脸，哪怕自己真说不愿意，他也会死皮赖脸跟上来。 嗨，真是怪事咧！这性子到底是跟谁学的？他记得刚回来的时候这小子看上去也还人模人样的啊！ 韩家楚家的名声比秦家的还好些，风气也都挺正的，怎么一年不到孩子就被养成这样了？！ 秦小泰憋着一口气，最后还是甩袖离去，不管韩越有没有跟上。 等秦小泰匆匆赶到老年活动中心，白竹成正巧从里头出来，他瞧见秦小泰，眯着眼嘿嘿嘿地笑： “别看咯！人刚来找你，找不着，早走咯！” 秦小泰听到这话说得不像样，冷哼一声，理都不理，转身就走。 开玩笑，他还会怕韩越腹诽他？白老头八成是想岔了，以为韩越跟着他，就是他看重的子弟，所以故意毁他名声！ 秦小泰虽不大在意，可平白无故受了编排心里也不痛快，他瞪了韩越一眼。 这小子！ 韩越面上恭敬，心里倒有几分啼笑皆非，这些老先生还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瞪他作甚？难不成他舅公还真有什么老相好？ 韩越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拍飞，心情极好地跟着秦小泰东逛西逛。 原以为是没头苍蝇乱转，结果还真叫秦小泰给碰上了： “佑佑！” 秦小泰声响若平地一声雷，惊得韩越魂魄归位。 韩越顺势望去，想看看那勾得舅公心思紊乱，甚至一开始不想让他跟着的人究竟是谁。 佑佑正抱着两箱冰激凌往家里跑，突然听到有人喊她，手抖了抖，差点没把上面那箱冰激凌给摔了。她稳了稳身子，集中注意力，加快脚步，低头跑得飞快，一下就没影了。 佑佑刚去冰激凌店里拿了两箱货。 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背着家人买这么多冰激凌。 早在她离开乐央的时候，项斯年就为她办了身份证明。这一年里陆陆续续收到的零用钱都被存在卡上，佑佑平时也没买什么贵重物品，所以这时候用居民卡买两箱冰激凌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佑佑心跳砰砰砰的，不愿深究是谁在叫她，只想快点回屋。于是她一鼓作气跑回家，破门而入时，秦月恰好不在一楼。她急匆匆地进了储藏室，把两箱“贵重物品”藏进冰柜，这才长舒一口气。 希望冰激凌没有化掉，她已经跑得这么快了，应该没事吧？ 左妖和simon凑上前来巴巴地看着。 【主人，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呀？】 佑佑身子一僵， 被发现了！ 她反手关上储藏室的门，轻描淡写地说： “天气太热了，只是去买了一些冰激凌放在家里而已。” 左妖眨巴眨巴眼睛： 【哦……】 第57章 年关将至 佑佑不再理它。 她又没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就算做了也轮不到左妖来质问她吧！ “质问”佑佑的左妖：…… simon：我看到了，有两箱。 左妖：这个我也看到了。有巧克力味的吗？ simon：来不及扫描，不过巧克力味的冰激凌是大众货，佑佑小公主很可能买了。但是因为你喜欢吃巧克力，所以佑佑小公主有可能特地为你买了巧克力口味的，也有可能为了防止你抢她吃的故意不买巧克力味的。 左妖：！！ 且不提那边听了simon的话如何伤心、如何难过、如何化悲愤为动力意图去开箱验货的左妖，佑佑倒是想起什么。 回家的路上好像碰见熟人了。 是谁来着？ 佑佑仔细地想了想， 听声音，是秦老爷子吧！ 被佑佑忽视的秦老爷子此刻站在风中凌乱。 小丫头看到他了？ 小丫头没看到他？ 小丫头故意不理他？ 小丫头有急事要办？ 小丫头因为之前他失约了所以生气了？ 可他只是迟到了一会会儿啊…… 都怪这臭小子！ 秦小泰再次瞪了韩越一眼，狠狠地哼了一声，背着手回家去了。 他下次再去找小佑佑好了。 莫名其妙被瞪的韩越：“……” 所以舅公是出来干嘛的？ 是要找刚刚跑过去的那个手里抱着箱子的小孩子吗？ 那小孩子叫佑佑？ 啊，腿脚真麻利！他都还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呢！ 韩越轻笑一声，抛开杂念，一心一意地跟着舅公走。 只剩一年了，他一定要说服舅公。 * 春去秋来，转眼间3497年又要过去了。 这一年里，佑佑顺利升入了三年级，但依旧只是在学校里挂了个名号，偶尔会去学校考试，大部分时间还是跟着几个家教学习。 佑佑一手拿着颜料瓶，一手拿着画笔，勾了一大团蓝色的颜料出来，抹在画板上，又洗了洗画笔，粘了一小团金色的颜料出来，和先前的颜料混在一起。 搅和来搅和去，最后色团还是呈蓝色，那点子金色仿佛被彻底吞噬了一般。 佑佑把这一团色块一点一点地往画布上抹。 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画布上的图案线条杂乱令人晕眩，颜色厚重让人窒息。 悄悄打开门的秦月看到这不可描述的一幕，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小公主真的有画画的天赋咩？ 让她去学画画真的是明智之举咩？ 那画师莫不是在诳他？ 佑佑不知秦月心中腹诽，她默默地涂完半张画布，这才回过神来， 啊，这是啥⊙v⊙？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这才抬手打算换一张画布。 秦月脚都站麻了，此刻赶紧出声喊她： “佑佑？下来吃饭啦！” 佑佑回头看他，眼里毫无意外之色，点点头： “嗯。” 她清理了一下画具，披上外衣关上门，和秦月走下楼。 那是一间特地为佑佑开辟的画室，里面还带了特殊的储藏室。这个房间可以调控温度湿度等各种空气条件，让画能尽量保存长久。 画室有一面墙完全用玻璃打造。晴天的时候，窗帘拉开，光线极好。风景也不错，这里正对着自家的后花园。菜园子刚好在另一个方位。 用完午餐，佑佑还想回阁楼的画室里画画，却被秦月拦住了： “画傻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记了？” 佑佑的眼神迷茫了一瞬，而后清明过来： “又到除夕啦？” 因为快过年了，家教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所以这段时间佑佑才有这么多时间画画。 那些家教可以不过暑假，寒假却还是要过的。 秦月嘴角噙着笑，摇摇头： “明天才是除夕，今天晚上去你祖父家吃饭。” 虽然项斯年总听佑佑喊自己父亲，但是喊自己爹祖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是不是太疏远了？ 但是佑佑改不过口来。 秦月也在心里暗暗期待着佑佑有朝一日能喊他爸爸，故意纵着她，所以这称呼也就这样算了。在家的时候，他们也就跟着佑佑喊祖父、父亲之类的。 去年已经去过项家了，今年再去也不至于特别尴尬。 几人秉持着说多错多的理念，默默地吃了饭，饭毕便回家去了，仿佛只是来蹭饭的一样。 一夜好梦。 再睁眼，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今晚也要出去吃吗？” 早餐结束后，佑佑进了厨房，看着秦月和simon把餐具放进洗碗机里。 “不用。”秦月洗了手，让simon帮他烘干。 “今天晚上我们在自己家里吃火锅。” 佑佑稍微有点失落。 她还是想念去年的烟火呢。 秦月揉了揉佑佑的头发，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 “佑佑可以去我们家楼顶看烟花，那里视线也不错呢！” 佑佑眼睛一亮，抿了抿唇，抱着脑袋跑开了。 她才不要让沐恩摸她头呢！ 秦月看着佑佑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个小姑娘啊～ 项斯年果然带了不少食材和酱料回家。 现在这个时候，东西又少又贵，生鲜几乎没有，他能带回这么多东西实属不易，真的是从别人手中抢回来的。 但是中午并没有吃火锅。 秦月用鲍鱼汁和黑椒汁拌了鸡蛋面，味道意外得很不错，左妖把它的碗都舔得干干净净。 佑佑去午休，一觉醒来，又抱着左妖去小黑屋里看一部今年新出的贺岁片—— 《米小连拜年记》。 电影放到一半，左妖就已经笑瘫在佑佑怀里，四肢抽搐，宛若智障。 走出小黑屋的时候佑佑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不过秦月已经把下午茶送来了。 今天没有花茶，秦月准备的是酸奶和燕麦蛋糕。 酸奶不是佑佑平常吃的那种外面超市里买来的，而是一种老式酸奶。白色中带着浅黄色的半固态酸奶，入口极酸，所以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白糖，堆成了一个小尖。 左妖深受宠爱，从来都是佑佑有什么它也吃什么的。不过它的酸奶已经用白糖拌好了，蛋糕表面也撒了一层可可粉，所以它的点心看上去就和佑佑的不太一样。 佑佑三下两下解决了自己的下午茶，然后默默地坐在沙发上。 第58章 回家 就是这样了吗？ 过着这样平凡安稳的生活。 佑佑看着埋头舔碗的左妖，有些出神。 左妖的故乡，可能也是她的故乡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呢？ 她还有希望回去吗？ 难道说，她今生的命运，便是在厄斯生老病死？ 左妖跟个老大哥似的把simon招过来让它帮忙洗碗，自己坐在边上监督，完事以后又把碗叼到自己的窝旁边。 左妖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佑佑这样想着，心里漫起了一股奇异的罕见的情绪。 她不甘心呢。 左妖约摸是从那个地方来到这里。它的任务，看样子只是来陪伴自己生活。左妖甚至从未提起过要回去。 那她这一生都要留在这里喽？ 可是为什么呢？ 让她记得从前的语言，让她遇见来自那个地方的左妖，却让她生在厄斯，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 难道是放逐？ 被舍弃了？ 她还有得知真相的权利吗？ 左妖颠颠地走到佑佑身边，蹭着佑佑的腿求抚摸。 佑佑慢慢地顺着左妖的毛，心里那模糊的想法渐渐凝成了实质。 她要有在厄斯好好生存的实力，和得知真相的能力，才有可能在机会来临的时候，得知真相。 甚至回到那个地方。 秦月挥了挥手，然而佑佑依旧无动于衷。 他几乎忍不住笑意。 他已经在佑佑面前站了好久了，结果这小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毫无反应…… “嘶！”秦月疼得忍不住抽气， “佑佑快松手，是我啊！” 佑佑放开了秦月的手腕，躺在沙发上，感觉骨子里泛着酸意。 啊，没事想这么多干什么？果然还是太闲了，要是能去朱江馆松松筋骨就好了。 只可惜今天闭馆。 完全被无视、从身体到心灵都受到了打击的秦月：……喂！ * 锅里的热汤翻滚着，炸开大大小小的水泡。悠然上升的烟雾朦胧了灯光，给人柔和温暖的感觉。 秦月将半盘子的生肉片拨到锅里，嘴里还在对佑佑说： “酱料不够的话你自己倒哦！” 佑佑的面前就放着一盒已经撕开的酱料。 或许是水声太大，佑佑难得扬声应了一句： “知道了！” 秦月坐下来，看着项斯年用牙齿撕下筷子上的肉，看着佑佑夹着一株花菜沾碟子里的酱料，心中欢喜不已。 外面再热闹，那也是别人的热闹。 在家里，无论冷清还是温馨，都是自己的。 三个人坐一桌吃火锅毕竟太寂寞了，于是左妖被特许上桌。 他们会用公筷替左妖夹食物。 左妖捧着碗，碰着佑佑轻轻浅浅的目光，不知怎的便有些瑟缩，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造次。 啊！ 这便是主人的力量吧！ 令我等臣服！ 左妖这样想着，心头一片火热，愈发地推崇自家主子。 有了左妖的加盟，桌上所有的食物都被一扫而空，没有丝毫浪费。 酒饱饭足之后，最难挨的，往往便是那残羹冷炙，杯盘狼藉。 佑佑去卫生间净手漱口，再出来时，便看见项斯年陪着秦月在收拾桌子。 不过是将餐具收起，擦净餐桌，简简单单的事情让他们做起来却带着一份旖旎。 在这样寒冷的冬季，家庭的温情宛如一点烛光。 冰雪会令光芒更甚，也会令人更加珍惜这微弱的希望。 我们不能命令冰雪消融，但我们可以互相拥抱取暖。 * 佑佑自觉地带上围巾和手套，但秦月仍嫌不够，硬是把帽子也给她戴上了。 全副武装的佑佑上了楼顶。 楼顶上是一片空地，但是也有摇椅、盆栽之类的东西，倒是夏天傍晚纳凉聊天的好去处。 佑佑只粗粗地扫视了一圈，便将目光停留在半空中的烟火上。 不止有一处在放烟花。 这些号称是“一瞬间的永恒”的烟火，正倾其一生为夜空奉上短暂的美丽。 除了各种颜色艳丽的花型，烟火还有其他形状，鹿、鲤鱼、飞鸟均在此列，甚至还有饺子、铜板、游龙、金凤等少见的样式。 秦月两手搭在佑佑肩上，两人站着，仿佛不知疲倦般，仰头看那绮丽的风光。 除了砰然炸响的烟花，空中还有一些灯光打造的幻影。 比如一只展翅的鲲鹏。 它不知疲倦地绕城环飞，翅膀扇动，时不时地仰头张嘴作长啸状。 也不知道那灯光是从地面投上去的还是从空中射下来的。 零点一过，烟火由密集变得稀疏。秦月推着佑佑，强势不容反抗： “你该去睡觉了。” 佑佑知道秦月是为了她好，她平日里也鲜有这么晚睡的时候，此刻也就顺从地下楼。 沾枕即睡。 秦月在佑佑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见门缝里没有灯光泄露出来，屋内也是静悄悄的，他也就没进去看她了。免得把人闹醒，平白多一番变故。 3498年的正月初一，中汉国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新年。 佑佑睁眼，迅速地将自己打理干净，去楼下盛了一碗排骨粥慢慢地喝了起来。 当她即将喝完第二碗的时候，秦月终于下楼了。 “沐恩，我要去那个老爷爷家里一趟。” 佑佑通知他。 这一年半里佑佑经常和秦小泰在一起晨练、下棋、互怼，秦月是习惯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项斯年倒是碰着了秦老爷子好几次，两家人也勉强算是认识了。 秦月初初听说秦老爷子的时候，只是有点小疑惑—— 也姓秦？ 他不知道自家那个长年在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伯就住在这里。他要知道，当年也不会同意买下这个小区的房子了。 “佑佑！你等一下，让你父亲陪你去吧！” 秦月叫住了即将冲出家门的佑佑。 跟在秦月身后的项斯年：…… 说实话他不太想去欸！ 他曾经带着佑佑去过秦小泰家一次。 那个老爷子脾气古怪，好像看他格外不顺眼！却能对着佑佑把脸笑成菊花一样——呃，不过说菊花好像有点过分了。 总之那感觉……一言难尽。 要不是项赪莫明确警告过他不要违逆秦小泰，他简直要怀疑这老头子是不是想拐骗佑佑了！ 第59章 秦家众人 不过这么直接地表现出对喜爱的小孩的家长的不耐烦，也的确像是一方大佬能干出来的事情…… 项斯年挠了挠脑袋，还是觉得应该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我就不用去了吧？让佑佑把居民证和左妖带上不就好了吗？” 左妖：保持微笑^_^ 本大人才不会生气。 本大人又不是一个东西——啊呸！ 啊啊啊！ 果然还是好想咬死这家伙啊！！ 这个愚蠢的种族会把主人的智商拉低的！！！ 秦月盯着项斯年看，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项斯年略有些不自在。但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去秦小泰家会更不自在的。 秦月撇撇嘴，暂时相信项斯年的选择是明智的： “那好吧。不过佑佑你要记得在午饭前回来！” 佑佑看了一下时间： “可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秦月一噎，尴尬地挥手：“那你在吃下午茶之前回来就可以了。” 嗯，没错，就算早上起再晚，他们家也能吃三顿：早午饭，下午茶，以及夜宵。 佑佑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身拎着左妖出门了。 她走在道路的右边，手里仍拎着左妖。 她是要去人家家里做客的，怎么能让左妖污了爪子脏了人家的地。 莫名其妙被嫌弃并且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的左妖： 啊！主人都舍不得让它下地走路呢！ 其实它没有那么娇贵啦～它自己走也是可以的！嘻嘻~ 不过呢！ 雷霆雨露！俱为恩泽！ 它才不会傻兮兮地推开主人呢！ 这可是身为主人的第一属下所必须认识到的一点！ 快到秦小泰家的时候，佑佑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前行。 她以前还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在朱江馆跟朴石师傅学了这么久，她也该明白了。 这是被人围观的感觉。 很多人。 很多有一定危险性的人。 都在暗地里围观。 佑佑微抿双唇，身体自然放松。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 佑佑的心里有点不快，但从面上却看不出来。 “伪装是很重要的一课。你要学会分辨在何时装成自然的样子更好，在何时装出紧张的样子更好。” 朴师傅的告诫犹在耳畔。 佑佑抬起手，摁响了门铃。 “叮——咚——” 古老的门铃声。 “滋滋～”有轻微的电流声。然后是秦小泰的声音： “是佑佑啊！你等一下，爷爷马上帮你开门啊！” 闻言，佑佑规规矩矩地站着，看着面前的铁门缓缓地打开。 【主人先别急着进去哦～好啦，现在可以进了！】 左妖好心地提醒。 佑佑看着门边芝麻点大的指示灯由黄变绿，而后抬脚入内。 在她身后，指示灯变成了红色，铁门也缓缓地关闭。 早有佣人开着一辆代步车在那里等佑佑： “小姐，请上车。” 佑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房子，默默地上了车。 她左手抱着左妖，右手摸了摸左妖的脑袋，还是决定不把左妖放下。 佣人把佑佑放下车，另一名佣人上前接引佑佑进屋。 这栋楼不是佑佑上次来的地方。 临近门前，佑佑脱下鞋子，换上屋内的拖鞋。 左妖全身上下被消毒水抹了一遍，此刻跟在佑佑身边，散发着幽怨的气息。 待佑佑看清屋里的场景，她忍不住一怔。 好多人。 坐在主位上的秦小泰得意洋洋地招手： “佑佑，快到爷爷这里来。” 顶着众人或好奇或审度的视线，佑佑走到秦小泰身旁，规规矩矩地问好： “秦爷爷新年好，林奶奶新年好！” 林悠童的笑容更加柔和： “好孩子，奶奶这儿有糕点吃，你要不要？” “咳，”秦小泰不得不出声打断自己的妻子， “糕点等会儿再吃。来！佑佑，爷爷先给你介绍一下。” “这个是你梅伯伯。”秦小泰示意佑佑去看他左手第一个中年男子。 “梅伯伯新年好。”佑佑问了好，又多看了秦之梅几眼。 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人，有点眼熟。 秦之梅点点头： “佑佑你好。” “这个你叫赫伯伯就好。” “赫伯伯新年好。” “嗯，佑佑你好。” “这边是你两个伯母。”秦小泰话毕，林悠童忙接过： “来，佑佑，奶奶给你介绍！这个是宁伯母，你梅伯伯的妻子。” “宁伯母新年好。” 宁晚晴笑容温和： “哎！佑佑是吧？好漂亮的小丫头！初次见面，伯母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给你拿去玩吧～” 她取出一个小盒子，并把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球，可能是用玉做的，外表雕琢得极为雅致，里头含着一个圆润晶莹的小珠子，做工实属精巧。 佑佑看了一眼宁晚晴推来的圆珠子，偏头看向林悠童，仿佛在求助。 林悠童眯眼笑笑： “长者赐，不敢辞。佑佑啊，这是你伯母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佑佑这才接过盒子： “谢谢伯母，让您破费了。” 宁晚晴性格坚毅而形容温婉，她见佑佑进退有度，品貌俱佳，乖巧可人，这便生了几分真心疼爱，暗叹那玉珠送得不亏。 待佑佑谢过宁晚晴，林悠童又向她介绍： “这是你薛伯母。” “薛伯母新年好。” 相比气质温和的宁晚晴，薛静虽也面上带笑，却无宁晚晴那般的亲和力，直教人望而生畏，敬其矜贵。 她掩嘴笑笑： “嫂子行事周全，我也只能自叹不如了。” 说罢，又从手上褪下一长串的珊瑚手链，绕着佑佑的手腕套了四五圈才把这手链给她戴上。 “伯母没什么值钱玩意儿，你就拿这个随便耍耍吧。” 佑佑之前没有拒绝宁晚晴，眼下更不可能去拒绝薛静的善意。 不管那善意是不是真心的。 在伯母们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赠送见面礼的时候，那边两个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伯父开始以奇异的目光看着对方。 秦之梅（秦之赫）心里大约是这样想的： “老爹对这个小丫头可真好啊——该不会是之赫（大哥）的小女儿吧？啊呀呀呀……” 第60章 商哥哥带你装逼带你飞 见过伯母们，林悠童又把几个小辈招来了： “这是你夏哥哥，还有他的女朋友芳姐姐。” “夏哥哥新年好，嫂子新年好。” “佑佑新年好。”秦夏认真地回复她。 秦夏相貌堂堂，正气凛然，很容易给别人一种“他十分可靠”的感觉。 南芳还以为佑佑会跟着喊她“芳姐姐”，猛一听到“嫂子”，她有点吃惊，红着脸摆摆手： “佑佑你好。” 不过也差不离了。她和秦夏的婚期已定，就在今年五月。 林悠童最后才介绍她那最小的孙子。她满脸笑意，牵过佑佑的手对她说： “这是你商哥哥。今年读高中，也没比你大多少，跟他玩去吧！” 秦商本是满脸不在乎地等着佑佑来跟他打招呼，然后好回房间打游戏去。 没想到奶奶不按常理出牌，让这小丫头喊了一圈的新年好到他这儿却是要免了的节奏？ “商哥哥你好。” 秦商一顿，也没故意晾着人小姑娘，敷衍地回了一句： “你好啊。” 但他心里还在琢磨之前他奶奶说的话。 什么叫“没比你大多少”？ 他的亲奶奶呦！ 他都十六岁了！ 这妮子看着也就八岁左右的样子吧？ 这整整大了一倍啊！ 论老年人眼中的小学生与高中生的共同点——都是孩子！ “那，佑佑便交给你了。”秦夏忍着笑，拍了拍秦商的肩，郑重其事地说。 莫名被托付重任的秦商：“……” 然而佑佑已经带着左妖站在他面前了。 她眨着眼睛，仿佛在问：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啊？ 秦商被自己的脑补重伤。 所以说他现在该怎么办？ 苍天啊！大地啊！ 有没有哪位仁兄愿意来教他怎么带孩子啊喂！ * 秦商盯着左妖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和它较真，把它放进了自己房间。 “看好你的宠物，不许让它上我的床！”秦商皱着眉头恶狠狠地说。 这个小伙子脾气有点暴躁。 佑佑在心中下了初步评定。她淡定地开口问道： “那沙发呢？” “不能！不能！都不能！它只能待在地上！” 这语气十分恶劣，听得佑佑微抿双唇。她不跟不懂事的孩子计较，但是她很乐意给不知好歹惹到她头上的熊孩子一个教训。 “左妖不会掉毛的。” “……”秦商老脸一红。 天啦噜！他刚刚都干了啥？ 朝一个小萝卜头大吼大叫？ 风度呢？礼貌呢？家教呢？节操呢？都被吃掉了吗？ 秦商忍住不捂脸。 这时候，女佣敲了敲门，送来了点心。秦商接过点心，把门关上。 他叹了一口气，总算是心平气和地开口和佑佑说话了： “佑佑有什么想玩的吗？” 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 佑佑揉了揉脸： “商哥哥这里有什么玩的？” “卡牌？下棋？难道让我陪你上网玩双人小游戏吗？”秦商越说越绝望。 如果佑佑不来的话，他就可以去玩“奥陶六代”了。 “奥陶六代是什么？”佑佑略带好奇地问。 秦商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过于悲伤，把心里想的话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他撇撇嘴： “奥陶是个老游戏了，它的最新版本奥陶六代今年一月份刚出来，现在都火遍全球了。你没听说过？你还是不是人啊！”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厄斯人的佑佑：我不知道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啊。 “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秦商瞥了一眼佑佑， “这个游戏要12周岁以上的人才能玩。” 所以游戏公司还不至于丧病到在咕噜鸟系列动画片里植入广告。 毕竟太小的小孩子不是游戏受众。 但总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最后秦商只能忍住不去把自己的游戏头盔拿出来，而是开了电脑，把屏幕投影到墙上，和佑佑玩起了双人小游戏。 左妖：！！还有这种操作？嗯，下次可以和simon一起尝试一下。 * 【左！左！右右右右！下！蹲下！好，跳！】 虽然不是自己在玩，但是左妖依然热情澎湃。 被左妖的嚎叫吓得手抖然后一不小心输了比赛的秦商：“……” 他默默地递给佑佑一副眼镜，自己也戴了一副。然后点开另一款网页版小游戏。 【树！看树！树上！】 【湖湖湖湖！在湖里！】 【杀杀杀！干掉这毛猴！】 秦商：“……” 完全听不懂它在叫什么。 明明不戴眼镜只能看到一堆重影。 所以果然还是这家伙太兴奋了吧！ “gameover！”一道惊叹的机械女音响起。 秦商挠了挠脖子， 啧，又输了？大意了。 他的目光沉了下来，不再轻视身旁这个十岁不到的小不点： “再来一局？” “好。” 这局秦商赢得毫无悬念，毕竟他连左妖的嚎叫都给屏蔽了。 在同等条件下，秦商的技术自然稍胜一筹。 他们先后经历了两人互殴、两人合作pve、两人领队互殴，玩遍了所有地图。 摘下眼镜时，佑佑还有些意犹未尽。 秦商已经把佑佑看作是自己人了。 一起打过游戏的人＝熟人。 秦商吹了声口哨，嘴角勾起，笑得邪佞： “妹子，天赋不错啊！以后一定要来玩奥陶啊！哥哥带你装逼带你飞啊～” 看着佑佑的眼里有点小疑惑，秦商一把把人搂在怀里，笑嘻嘻地解释： “这个是奥陶的衍生小游戏，和奥陶搭了一点边儿——总之你记得以后来玩就好！” 啊！小姑娘香香软软的抱起来好舒服～ 此刻只想把黏在主人身上的人扒下来丢到地上踩踩踩的左妖：“……” 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佑佑绷着脸推开秦商，很认真地提问： “为什么要12岁以上？” 秦商不想放开佑佑，他把佑佑扑倒在沙发，用自己的脸去蹭佑佑的脸蛋： “因为玩这个游戏有点像做梦一样，纯粹靠意识掌控，年纪太小的人硬要玩的话可能会变成傻子。” 啊！ 超满足！ 小姑娘的脸好q好弹好舒服～ 秦商说话时的热气扑在佑佑的耳朵和脖子上，让佑佑觉得痒痒的。 她抽出手摁在秦商脸上，自己的脸别到一边去： “走开啊！不要蹭我！” 第61章 一脸懵逼的衣冠禽兽 秦月最喜欢抱着佑佑蹭脸蛋了，左妖和佑佑玩的时候也经常在佑佑身上滚来滚去，所以尽管佑佑在秦商抱住她之前就想把人拍飞，但是觉得在别人家里把人打残废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以至于她最后还是神奇地忍下来了。 “秦商，佑佑，下楼吃饭啦！” 秦夏推开门，就看到自家那傻不拉几的堂弟正把人小姑娘压在沙发上，小姑娘推都推不开。 “混账！你在干什么！” 秦夏怒不可遏。 “禽兽！” 就连南芳在看清屋内的场景后也忍不住大声呵斥。 虽然那是她未来小叔子，她按理来说不应对他的行为多加干涉，可是人家佑佑才多大啊？！ 简直是……衣冠禽兽！！ 秦商被骂蒙了，但是现在显然一脸懵逼也无法拯救他了！ 秦夏大步上前，把秦商提溜起来，抄起家伙就往他身上砸： “我让你看人，你就是这么看的？你的脸呢？！你还是不是人了！啊！” 秦商疼得跳脚，他被装满水的钢制水杯砸中了腿，脸又被木制的餐盘拍了个正着，简直是猝不及防被打成狗！ 南芳稍稍冷静下来，把佑佑牵出房门。 嗯，不能让小佑佑的心灵再蒙上阴影了！ 左妖趁乱挠了秦商两爪子，然后匆忙跟着佑佑跑了。 到了楼下，秦小泰他们本来在闲聊的，此刻也都停下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们，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楼上的尖叫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啊！哥！别打了！哥！别打了！不要打了——啊！！！” 听得大家伙儿一愣一愣的。 南芳脸色不太好看，也有些尴尬。她把佑佑送到林悠童身边，然后拉拉宁晚晴的衣袖，准婆媳走到一边去，南芳这才低声地开口道出刚刚发生的事情。 佑佑的手被林悠童牵着，她敏锐地听到了南芳说的话，感觉哪里怪怪的。 听完，宁晚晴的表情有些微妙。 嗯，她自己的儿子她知道，眼睛里容不进沙子，更何况这已经不是沙子不沙子的问题了。 但是，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两人慢慢地走回原位坐下。 宁晚晴看了一眼佑佑，心里也明白了南芳把她拉到旁边去的用意。 宁晚晴掩嘴清了清嗓子： “咳，我们还是把那两个人叫下来问个清楚吧。” 薛静右眼一跳，貌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佑佑，告诉爷爷谁欺负你啦？爷爷帮你打回去！”秦小泰心痒难耐，哄着佑佑试图提前知道点什么。 她被商哥哥抱住，夏哥哥看见后揍了商哥哥一顿？ 总感觉这么说的话会引发一场灾难的。 她摇了摇头，没出声。 秦小泰估摸着可能是她受什么委屈了，眼下也不好问，就坐着等他那俩孙子下来。 “嘶——” 薛静看到自己儿子鼻青脸肿外加一瘸一拐的，简直心疼得要死。她拽紧了手包，强忍着没把视线移到别人身上去，怕自己迁怒于人。 秦之梅看得嘴角微抽， 自家儿子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了……唉，看他平时还挺有分寸的，怎么今天这么鲁莽？啧，还有得磨啊！ 且不提其他人心中是如何想的。秦小泰皱眉，低声喝道：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秦夏秦商闻言，顺从地跟着秦小泰进了一个房间。 秦之梅秦之赫看看对方，只犹豫了半秒就抬脚跟上。 薛静简直坐立不安，可她也知道，公公或许会让她老公和大伯子进门旁听，但她是不可能进去的—— 没看到婆婆都还在外面坐着吗？ 薛静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包。她怕自己的视线会忍不住落到佑佑身上，在事情搞清楚前给自家惹来更大的麻烦。 房间里，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四周寂静一瞬。秦商梗着脖子不认错： “这算什么事儿？哥你就因为这打我一顿？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他简直冤死了好吗？他哪里有那么禽兽！他会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动脚？！ 秦夏皱了皱眉，不再吭声。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现在就让长辈裁决好了。 秦商碎碎念了一会儿，见秦夏没和他说话的意愿，便也讪讪地停下了。 颇有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 “小夏是冲动了点，在了解事情真相之前，不应该让自己处在被动的位置。”秦小泰沉沉地开口。 秦夏低头，表示接受教训。 “不过小商你也该打。”秦小泰凉凉地看了秦商一眼，吓得秦商在这冰冻三尺的季节里也冷汗直流， “佑佑是我叫来的客人，你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 这是在说秦商一开始的表现了。 “你说你是在和她闹着玩，就算我们知道，就算佑佑也知道你在和她闹着玩，那以后呢？如果有心怀不轨的人想和佑佑‘闹着玩’呢？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秦商不敢出声，他低着头，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以免失态。 旁听的秦之梅和秦之赫多少都有些震惊。 他们没想到秦小泰这么看重佑佑。 “秦商你自己去和佑佑说一声，那小家伙心思通透。”秦小泰点了秦商一句，最后做出决断， “这件事到此为止。再让我发现谁揪着这件事不放，就别怪我心狠。” 出门的时候，秦之赫还有些恍恍惚惚。 啊，老爹居然放狠话了。还是这么直接地放狠话。 至于他儿子被打——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正常，只要不伤筋动骨都不算什么。再说男孩子被打有什么关系？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察觉到薛静隐晦的担忧的目光，秦之赫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秦之赫又以惊奇的目光看着佑佑。 这小家伙儿到底是怎么入了老爹的眼的？ 接收到信息的薛静慢慢地安定下来。秦之赫让她不要追究……意思就是说今天的事是自己儿子犯错在先喽？ 只要不是迁怒冤枉偏心，薛静觉得自己都还可以接受。 秦商苦着一张大花脸蹲在佑佑面前，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没敢再碰她： 第62章 冷酷无情佑宝宝 “佑佑！” “嗯。” “我被打了！” “嗯。” “你夏哥哥打的！” “嗯。” “好痛！” “嗯。” “……” 佑佑非常平和地看着秦商，这让秦商内心的悲伤逆流成河。 求同情失败计划orz “爷爷让我告诉你，如果以后有你不想抱着的人想抱你的话，你可以随便打他。” 秦商这一开口，让在场的林悠童、宁晚晴、薛静、佑佑都是一愣。 秦商叹了一口气，难得语气非常的温柔： “女孩子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啊。” 秦商是真的没想对佑佑做什么，在他听完秦小泰的训话后，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佑佑，挺合他心意的（——主要是游戏打得好）。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这个小姑娘受到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伤害。 佑佑点点头： “我知道了。” 她看向秦小泰，而他只是含蓄地笑笑。 佑佑的嘴角有些僵硬，没有上扬，但她眼里的神情柔和了许多。 仿佛雪山初融。 “好了，吃饭去吧。” 秦小泰发话了，没人不从。大家按序就座。佑佑被安排在南芳的右手边，好让南芳就近照顾。 秦小泰想了想，到底没让佑佑坐他身边来，怕拘着她。还是同辈分的坐在一起好一点。 佑佑先前不是没来过这里蹭饭，这里的厨子也体贴地为左妖准备了一顿保质保量的大餐，吃得左妖只想仰躺着睡个午觉，梦里消食。 * 到了要走的时候，秦小泰让秦商送佑佑回家。 爷爷发话了，秦商不得不从： “我送送你。” “不用。” “走吧。” 见大门已关，佑佑便不再发话，往家中走去。 秦商走在佑佑的身旁，看着左妖在前头撒丫子狂奔。 “你的宠物真可爱。” 佑佑忍不住看了秦商一眼。 这家伙变脸变得可真快。 秦商被佑佑看得不自在，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有多么不待见左妖。 不过， “它之前就是这么跑着来的？”秦商皱眉。 “我把它一路抱来的。更何况它进屋前还消过毒了。” 秦商默。 忽然觉得自己先前有点矫情怎么办？ 秦商并没有把佑佑送到家门口。他只是远远的看着佑佑进了家门。 “沐恩会以为是我把你打成这样的。” 回去的路上，秦商想起佑佑之前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模样，抬手碰了碰自己乌青的眼角，哑然失笑。 虽然不是她打的，可的确是因为她而被打的。 * 秦小泰家。 看到秦商返回，薛静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和担忧，她托着茶壶，为自己的儿子沏了一杯茶。 “多谢母上！” 秦商扬眉，他跪坐在茶桌前，双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真好喝！” 秦商脸上的青紫还在，但他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灿烂，让人几乎为之动容。 “好孩子……”林悠童在心里暗叹，甚至忍不住对秦夏的行为产生了一点不满。 薛静素来冷硬的心顿时柔软了一片，汪洋成海。 无论她在外是多么的“知书达礼”、“矜贵自持”，在自己孩子面前，她永远是一个全心爱护着她的孩子的母亲。 她只有一个儿子。 更何况秦商这么招人疼。 秦商回房后，薛静又带了药去他房内。 虽然先前擦过一遍了，可是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是该再擦一遍了。 秦商本是坐在沙发上的，后来看他妈妈擦得不顺手，干脆在他妈妈面前蹲了下来。 他仰着头，闭上眼睛，任凭那浸了药油的棉花签在他脸上滚动。 薛静眼里透着丝丝关切，她的手放得很轻，怕摁疼了秦商。 “妈妈。” “嗯？”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薛静哭笑不得，到底下手重了一点。 “你这孩子！” “嘶——”秦商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龇牙咧嘴。 薛静把棉花签一丢，站起身来： “好了，我走了，你自己留点神儿，别把油蹭掉了。” 秦商连连点头：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妈您慢走，脚下留神嘿！” * 在秦小泰的书房里，有一个用屏风挂饰隔出的小茶室。 秦之梅静静地坐在秦小泰对面。 秦小泰仿佛在闭目养神。他倏然睁眼，眼神锐利如刀。 秦小泰从腥风血雨中走出，积年累月的威压一下放出，就连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秦之梅也差点承受不住。 秦小泰收敛气势，半阖着眼，懒洋洋地问道： “确定是你了？” 秦之梅低头： “确定了。” 秦小泰没什么反应，仿佛陷入了沉思。 半晌，方道： “让阿赫进来吧。” “是。” 秦之梅退出房间，叫来了早已在不远处等待的秦之赫。 * 朱江馆正月初四就开馆了。没过几天，第一个家教就来报道申请开课了。 左妖难免有些恹恹地，就连simon也不能让它开心起来了。 因为佑佑让左妖陪读。 不是一门两门，而是陪读所！有！科！目！ 秦月等人自然不知道左妖是陪读，他们只以为佑佑是不想和左妖分开。 家教一开始对左妖也待在上课的地方十分不满，可一来佑佑态度强硬，二来上课时佑佑也没怎么分心，三来左妖一直规规矩矩的也没怎么扰乱课堂，无奈之下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这天下课后，家教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佑佑看了眼时间，就打算把左妖带到朱江馆去。 【不要！】左妖忽然大叫起来。 它上蹿下跳，避开了佑佑的“魔爪”。 佑佑懒得和它闹，看着它跑远了，躲在楼梯后面，两只前爪扒在楼梯上。 “佑佑？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月被左妖的尖叫声所吸引，他从房间里出来，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去。 佑佑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仰头看向秦月： “没什么。我去朴师傅那儿了。” “好。路上小心！” “嗯。” “到了记得拨个通讯回来！” “知道了。” 佑佑背了一个小包，穿上运动鞋，在关上家门前朝看着自己的秦月摆了摆手。 秦月也挥了挥手，等佑佑关上家门，他才回房。 左妖安安静静地在楼梯下面趴了一会儿。 第63章 我爱睡觉 simon滚了过来，伸出一只爪子戳了戳左妖： “走了。” 左妖瞬间蹦了起来，“嘭”的一声撞到了楼梯： 【嗷呜！！不准碰本大人的屁股！还有，声音小一点！你这么大声是想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吗？！】 simon收回爪子，默默地滚走了。 左妖慢慢地挪了出来，揉了揉屁股又揉了揉脑袋，浑身抖了抖，开始悄悄地往二楼爬去。 察觉到左妖走远了，simon才滚回来，清扫了一下地面，然后窝在角落里装睡。 左妖身上那些滑不溜秋的白毛让它能够轻轻松松地做到真正的落地无声。 它迅速地蹿到佑佑房门前，后爪着地整只兽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搭在门把手上，成功地打开了房门。 左妖让房门虚掩着，它自己三下两下跳到书桌前的椅子上，伸出尖锐的指甲连勾带拉地打开了书桌抽屉。 左妖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低头用嘴衔住，然后飞快地关上抽屉，离开房间，关门，下楼，一气呵成。 左妖速度太快，完美地擦过了闻声而来的simon，让simon表演了一个1080°超级大旋转。 simon停止旋转时，整个人还有点前后晃动，它努力地聚焦，就看到左妖一溜烟进了电视机后面那个储藏室。 左妖进了储藏室后，直奔里头最高的格子。 其实这个储藏室不是很大，里头靠墙的三分之一体积里，有一半都用来隔格子了—— 当然，隔的是上面一半。 左妖挑的这个格子因为在最上面，秦月嫌拿东西不方便，也没放什么东西，恰好让左妖整个身子团在里头还能有些空余。 左妖自然没开灯，它把被它糊了一嘴口水的盒子吐了出来，用自己的毛蹭了蹭，盒子很快就干了。 左妖上半身下压，两只前爪扒开了那红盒子。 左妖近乎痴迷地看着里头发光的玉珠子，嘴角有可疑液体流下，落在盒子上，发出“哧哧”的怪响。 左妖回过神来，第一时间闭上了嘴。等它调整完毕，左妖迅速地张嘴吞了那精雕细琢的玉珠子—— 唔！好舒服…… 左妖眯着眼，感觉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它打了个哈欠，像没骨头似的趴了下来。 它可真幸运！碰上这样的宝贝~ 吞了这玩意儿，它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毛发变绿了！ 左妖伸了个懒腰，又心满意足地趴下睡着了。 佑佑回家的时候没看到左妖，她也没多在意，以为左妖跑什么地方玩去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左妖依然不见踪影。佑佑皱了皱眉头，心底产生了一丝疑虑， 这小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佑佑抿了抿唇，到底没打算去找它。 吃饭的时候总会出来的吧？那现在也不必太过着急—— 当然，佑佑之所以能如此放心，还是基于对左妖战力的信任。 虽然那天在野外左妖因误食毒物而昏迷了，但家里又不是野外！再说了，进朱江馆遇朴石师傅之前，佑佑的指导老师还是左妖兼任的呢。 可是等到吃饭时间都到了，左妖依然不见踪影，佑佑心底的不安终于喷薄而出。 “佑佑，左妖去哪儿了？”秦月正在餐桌旁摆餐具，因为没看到吃饭积极分子左妖，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佑佑的声音很低，让人听不出其中的语调变化，却能感受到有悲伤与慌乱在蔓延。 秦月直起身子，偏了偏头，尽量平静地发问： “你不知道吗？” 佑佑仿佛没有听出那些压抑的情绪，她稍稍地抬高了音量： “它今天下午没有和我去朱江馆。” 真是！早该想到的。 为什么左妖今天忽然就不跟她走了？ 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左妖现在还好吗？ 有没有受伤？ 佑佑强迫自己回想早些时候的场景。 她闭着眼，一边直面那些残忍的问题，一边试图找出什么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 秦月灵光一现，招来simon： “simon，你有看到左妖吗？就是小公主的那只白毛团子，你有看到它在哪里吗？” “当然。主人，这边请。” simon骨碌碌地滚着，到了储藏室的门口停下，从它那圆滚滚的肚子上伸出一只爪子打开了房门，同时点亮了里面的灯。 秦月走了进去，仔细寻找一番，自然就发现了在里头呼呼大睡毫无防备的左妖。 秦月小心地把它抱了出来，放到佑佑面前。 佑佑脱离自己的回忆，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那傻团子窝在她脚前，还呼噜呼噜的，肚子微微地上下起伏。 佑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上前把左妖团吧团吧塞茶几下那半满的零食桶里了。 左妖毫无反抗。 身子七扭八扭地也无法阻挡它沉睡的决心。 秦月忍着笑，招呼此刻面无表情的佑佑： “来吧，佑佑！吃晚饭了。” “嗯。”佑佑转身离去。 呼噜呼噜。 呼噜呼噜。。 呼噜呼噜。。。 * 佑佑最后还是把左妖抱到了自己屋内。 等左妖睡饱了起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它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睁开眼，就看到自家主人那幽幽的目光。 “喵呜~”左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相。 佑佑：“……” 你是官方认证的变异兽宠啊喂！不是猫咪！ 佑佑看着左妖翻过身来，露出了它的小肚子，四肢微微弯曲，一副求爱抚的模样。 “嗯？”佑佑看到了什么东西。 她伸手探入左妖的毛发中，稍一用力，便取出了那个东西。 是一小块黑色的不规则物体。 佑佑盯着看了一会儿，偏头问左妖： “这是什么？” 左妖：“？？！” 【啊啊啊啊……这个这个这个……】左妖迅速地翻过身，整只兽状似臣服地趴在地上，悄悄地向后退去。 “嗯哼？”佑佑收敛了表情，仿佛从鼻子里发出的疑问声，却让左妖抖了抖身子，没敢再动弹。 【那是主人的东西！】左妖破罐子破摔，懊丧地承认，希望佑佑能欣赏它的坦诚与勇敢，然后放它一马。 佑佑点了点书桌的一角，就听到了清脆的“咔哒”声。 第64章 好好回味 锁开了。 佑佑抬手拉开了自己书桌的抽屉，翻了翻，果然少了一个盒子。 “你把那珠子吃了？”佑佑是知道左妖那什么都吃的性子的，她到底拧了拧眉，语气有些严厉。 左妖缩了缩脑袋，幅度不大地点了点头。 佑佑见左妖那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下不快。 “不是说这东西有多重要，让你吃了我心疼。重点不是这个。第一，这是我的东西，你随随便便吃了，如果你以后也这样，然后吃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左妖听不下去了，它泪眼婆娑地说： 【主人还会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 佑佑闭了闭眼。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左妖的无赖了。 “第二，自己买的也就算了，这是别人送给我的，如果沐恩发现了，我就只能跟他实话实说了。” ！！ 沐恩！！ 左妖浑身一僵。 那个男人…… 左妖突然感到心好痛。 沐恩主管家政。 一旦被他知道自己吃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一定会—— 扣它伙食以示惩戒！ 关入牢笼限它自由！ “咚！” 左妖的脑袋狠狠地磕在地上，目光无神，内心悲伤。 调戏了左妖一番，佑佑心情愉悦很多。 被左妖耽搁了一会儿，佑佑也就没去那冰天雪地里晨练了，只是去自家的健身房里操练了一阵子。 等佑佑把自己打理清爽，下到一楼时，大家都已经坐好了。 今天是西式早点。 桌上摆着许多个被切成小方块的牛肉芝士三明治，三个蛋挞，几碟煎蛋，两盘蘑菇汁浇意大利面和两盘番茄汁浇意大利面，还有一大瓶冒着热气的牛奶—— 对于三个人的早餐来说，真的算是非常丰盛了。 项斯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瓶牛奶看了一会儿，仿佛早上起来没睡醒，人还有点懵。 秦月笑眯眯地倒了一大杯热牛奶出来，推到项斯年面前。 项斯年动了动手指，然后伸手握住了那杯奶，在秦月的注视下，低头抿了一口。 佑佑在餐桌前坐下，感觉桌上的氛围怪怪的，决定待会儿再说正事。 左妖悄悄地往楼下挪，趁没人注意，跑到自己的碗面前，犹豫了半天，还是推着食物离佑佑稍微远了一点。 那大如盆的碗在瓷砖铺成的地面上移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左妖身上。 左妖缩了缩脑袋，低头吃起了早饭，浑身僵硬得不行。 秦月挑了挑眉，又挪开了视线。 等左妖的早餐告一段落，秦月起身把剩下一盘面拨到它碗里。 看到秦月手里拿着沾着酱汁的空盘站在那儿，佑佑突然想起什么事来。 她把最后一口蛋挞吞入腹中，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沐恩。” “嗯？” 秦月微笑着看向佑佑。 “左妖把宁伯母给我的那颗玉珠子吃了。” ？！ 秦月的笑容停在脸上，忽然间笑意更深。 他低头看着左妖，语气平和得仿佛在问佑佑吃饱了没。 “是你去秦爷爷家的时候收到的礼物？” 佑佑在秦小泰家收到的礼物都是过了秦月的眼的。秦月当时看着礼物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让佑佑自己保管好。 虽然那些不是便宜货，但秦月也是见过世面的，加上秦月曾经听过项斯年的形容，也知道那和他同姓的人家家底颇丰，想来这些也不是什么不能收的东西。 佑佑点头: “是。” 左妖的耳朵动了动，心里盘算着是先跑还是吃完再跑。 但是没有多余时间给左妖犹豫了。 就在它紧张地舔着碗，试图卷走最后一条肉丝的时候，秦月早已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把左妖抱了起来。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左妖忍痛放开了自己的碗。它可怜兮兮地被秦月举在半空中，长长的尾巴左右摇摆着，毛茸茸的脸上满是无辜和懵懂。 秦月盯着左妖的瞳孔，眼底变得暗沉而深邃。 “嗷呜～”左妖弱弱地喊了一声。 衣食父母不能得罪啊！ 亲爱的！ 本大人勉为其难允许你摸摸本大人的肚子然后咱们跳过这件事好不好qaq 秦月对左妖的示弱没什么反应，他看着左妖，终于开口道: “左妖，保护好你的主人。未经允许不可以吃别人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吃掉家里的东西。” 秦月一口一个“不可以”、“不能”、“别人”，伤透了左妖的心。它尾巴也不摇了，垂着脑袋，整只兽恹恹的，看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不用秦月说，它也是会好好保护主人的！所以左妖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一声: “嗷呜……” 秦月放下左妖，毕竟也是有十来斤的小家伙，一直举着不是说他受不了，只是没必要让自己累着不是？ 秦月面容清秀，他站直了身子，低眼看着左妖，莫名给人一分矜贵的感觉。他的嗓音浅浅的，却让人不容忽视: “那左妖这两天就先省省吧。毕竟那么贵的玉珠子，可不是谁都能吃的。好好回味一下，免得串了味儿，糟践了那金贵玩意儿。” 说罢，秦月甩手，自去收拾餐桌。 左妖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啥⊙.⊙？这是什么意思？ 它怎么忽然听不懂衣食父母在讲什么了呢？ “傻。” 佑佑的语气很平淡，和秦月刚才的模样倒是有三分相像，只是隐隐地透露出一抹嫌弃。 “沐恩是说你这两天都没得吃了。” 佑佑状似好心地解释。 左妖：……！？!!!∑(°Д°ノ)ノ 怎么可以！ 太残忍了啊喂！ 再商量商量，别这样嘛！ 说两句就算了，怎么可以不给饭吃！ 哦！ 我可怜的心！碎得七零八落的~ 要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还有好多巧克力才能好起来！！ * “让我们回顾历史——” “四百九十八年以前，新战正式结束，在其他国家分崩离析的情况下，我们的祖国，中汉国，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里，依旧顺利地保存下来！ “这是全体中汉国人民的功劳！ “……五十五年前，联邦迎来了宝贵的和平，并维持至今！ 第65章 左妖去哪儿了? “我们要珍惜和平，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了国家的安宁富强，为了联邦的和谐民主，为了全世界的和平与发展，我们要继续努力奋斗！” 宁若瑜话音刚落，台下掌声如雷，持久不息。 秦之梅站在前排，同其他人一齐鼓掌。 正是群情激昂时，有人小心地找到秦之梅，请他做好准备。 秦之梅点头，收起讲稿，离开座位，往台边走去。 等宁若瑜演讲结束，就该他上台讲话了。秦之梅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倏然划过一丝锋利，转瞬即逝。 3498年3月，联邦中汉国新任国家领导正式上任。 宁若瑜就任中汉国首席兼军部总司令长，秦之梅就任中汉国总理，其余等等不提。 * “佑佑，你怎么这么闲啊？作业做完了没有？” 秦月看到佑佑和左妖一边吃冰一边看电视，故意逗她。 “昨天就写完了。” 佑佑目不转睛，头也不回地答道。 “那你夏学期什么时候开始啊？” “下周五。” “我也想吃冰，佑佑你帮我拿一根冰棍呗。” 秦月看着眼馋，忍不住出声使唤佑佑。 “没有了。” 佑佑一心二用，始终不肯把视线移开。 秦月生气了： “秦，佑！” 佑佑顿了顿，摁了暂停，这才扭头去看秦月。 左妖看着那咕噜鸟因暂停而变得扭曲的面孔，笑到打嗝。 秦月喊完就后悔了，他心虚地摸摸鼻子，朝佑佑讨好地笑笑。 佑佑：这怕不是傻了。 “你看完去买些冰回来好不好？让左妖和你一起去！” “哦。” 佑佑点点头。 一集看完，佑佑站起身来，接过simon手中的防晒衣。 左妖在沙发上瘫成一个饼： 【主人！我好累啊~哎呀！我眼睛疼！一定是刚刚看电视看的！】 佑佑凉凉地看了它一眼： “你不想跟我去？” 左妖吓得翻身从沙发滚到地上： 【去去去！我怎么可能不去？我当然要去！我要保护主人！】 “眼睛不疼了？” 左妖把自己蜷成一个团子，绕着佑佑滚了一圈又一圈， 哎呀，主人真是的！ 不要问了啦！ 它去就是了嘛！ 六月的天已有了热意，simon递给佑佑一把阳伞，佑佑摸了摸simon光溜溜的脑袋，在左妖“呜呜”的威胁声里转身出门。 【主人！】 佑佑撑着伞，往最近的小店走去。 【主人你不能喜欢simon的！】 左妖十分烦躁，它小步跟在佑佑身边，尾巴轻轻地颤动。 “为什么？” 左妖低头，用脸蹭了蹭佑佑的大腿： 【主人最喜欢的应该是左妖！simon算什么！】 “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那不一样！左妖最喜欢主人了！】 “就算我最喜欢你，那我为什么不能喜欢simon？”佑佑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左妖呆了呆，不知道如何反驳，憋了半天，只好委屈巴巴地说： 【那，主人可以喜欢simon——但是只能有一点点喜欢！主人还是要最喜欢左妖！】 “啊。”佑佑逗了左妖几句，心情好了许多。 白露心生疑惑，不由得停下脚步。 她来看望爷爷，出租车是不让进小区的，保安室的小车子刚好都被借出去了，所以她不得不下车步行。 “怎么了？”一旁的男子问道。 “啊，”白露的视线跟着佑佑身边的左妖，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一般的宠物。 “等一下。” 白露朝佑佑那个方向走去。 男子十分疑惑，不是要去见白老先生吗？白露这是怎么了？ 但他还是顺从地跟了上去。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也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 佑佑收起阳伞，不经意间抬眸，看到了远处有几个人朝这里走来。她漫不经心地垂眼，转身往商店里面走。 左妖在门口的垫子上蹭了蹭爪子，然后走到一旁趴了下来。 辣鸡商店！ 店主有毛病！ 居然不让英明神武帅气逼人的左妖大人进屋！ 迟早倒闭要完！ 左妖在心里例行碎碎念几句，挪了挪身子，让全身能被太阳照到。 左妖并不怕热，而且这样能让它收集能量。 “你好？” 左妖抬眼，看到了一个人， 哎呦，是个小美女呢！ “好可爱啊！来，姐姐请你吃糖！” * 佑佑把居民卡放回兜里，把收拢的伞放在小箱子上，然后抱起两个小箱子往商店外走去。 “左妖？” 佑佑出了店门，四处看看，没见到左妖。 左妖又跑到哪里去了？ 左妖以往也会突然消失不见，但最后都安全回来了。直到那次春游把佑佑吓到了，左妖就再也没不告而辞过，而且更黏佑佑了。 不知怎的，佑佑心里有些不安。 她跑回家，把两箱冰棍抛给simon： “simon，左妖回来了吗？” simon抱着箱子往储藏室里滑： “佑佑小公主，没有哦！” 佑佑心里咯噔一下。 “simon知道它去哪儿了吗？” “佑佑小公主，simon不知道哦！” 她冷静下来，拿出了通讯器，打开左妖的定位。 绿光一闪一闪，证明左妖离她不远。 佑佑本该放心下来，但有种莫名的紧张感迫使她开了附近地图。 她要去把左妖找回来。 simon从储藏室滚出来，关上门，转了转脑袋，然后原地转了360°， 咦？佑佑小公主呢？ 刺目的阳光让佑佑看不太清通讯器上的内容。 她眯了眯眼，用手挡住光。 这边！ 佑佑走了几步，突然跑了起来。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可她却觉得手脚冰凉。 左妖不会出事的！ 它这么强！ 除了自己吃坏肚子，谁能拿它怎么办？ 想到这里，佑佑似乎要笑一笑，可她还是绷紧了脸。 汗水顺着她的脸流下，被风吹着，滚得更快了，然后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然而佑佑已跑远了，只剩地上那一点点的湿意，没过多久就将在这炎炎的夏日里蒸干，不留丝毫痕迹。 佑佑边跑边看通讯器，上面两个点越来越近，这预示着她马上就能找到左妖了。 “左妖……” 佑佑一手捏着一个断开的耳环，一手握着通讯器。耳环的断口硌得她手指生疼，通讯器湿滑得她几乎要握不住。 第66章 谁带走了左妖? 她用手臂擦了把脸，感觉整张脸上都是水。 这天气也太热了。 佑佑感受着汗珠不断地冒出然后顺着脸庞滚下来，机械地想着。 她几乎是哆哆嗦嗦地点开了通讯器。 通讯器也湿湿的，佑佑摁了好几次都没反应。 看到显示屏从地图界面切换到了传呼界面，佑佑终于把通讯器举到耳边。 她的声音很轻，还带着沙哑，听得人只想把心都给她，只求她能不再悲伤： “沐恩，左妖不见了。” * 云从天边涌来，逐渐遮住了太阳。 “轰隆”，雷声乍响。 一道闪电闪过。 “轰隆！”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 秦月手指翻飞，电脑屏幕上闪过一串串数据流。 项斯年看看手心里的耳环，看看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的佑佑，皱紧了眉头。 “还给我。” 佑佑的声音响起。 项斯年一怔，把耳环放在佑佑伸出的手里。 佑佑看着手里的耳环，闭了闭眼，握紧拳头。 项斯年担忧地看着她。 “佑佑你过来看。”秦月侧过身，指指自己的电脑屏幕。 佑佑马上凑近了电脑，项斯年也走到秦月身后，俯身看着那方小小的屏幕。 “这是左妖今天的路线图。你看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和它分开的？” 佑佑找到从家到商店的那条淡淡的绿线，然后指着商店门口那个深绿色的点： “这里。我去买东西，它在门口等我。” 佑佑觉得头很痛，但是心更痛。 为什么左妖的耳环断了，而且被抛到灌木丛里？ 它遇到坏人了？ 为什么她让左妖在门口等？ 那破商店的店主算什么东西！ 为什么她要自己把东西搬回家，而不是第一时间去找左妖？ 明明东西可以让店员帮忙送的！ 为什么她要左妖陪她出来买东西？左妖明明不想出来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秦月见佑佑这幅模样，只觉得内心酸痛。 他揽过佑佑的肩，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顶，希望能给她一点力量。 如果要深究，他也有责任。 等佑佑心绪稍平，秦月把电脑上的东西投影到大屏幕上，他拿着一根细细的棒子，说道： “今天下午两点，佑佑和左妖从家里出发，去商店。” 佑佑点头。 “两点三十分，佑佑从商店出来，就发现左妖不见了。” 佑佑抿唇。 秦月继续说： “我们可以看到，在佑佑进商店不久之后，左妖就离开了。可能是主动的，也可能是被动的。” “路线是这样的。”细长的棒子在空中划过。 “显然这不是回家的路线，而且还是往小区里面走。但是五分钟后，左妖就到了这里，准确来说，是左妖的耳环。佑佑后来也是跟着定位到了这里然后捡到耳环，并给我拨通讯，对不对？” 佑佑脸色还有些苍白，她点了点头。 秦月顿了顿，问道： “那么，佑佑，根据你对左妖的认识，左妖，有没有可能自己弄断耳环，然后离开？” 秦月盯着佑佑，眼神犀利。 那个耳环尽管是特制的材料，但凭左妖的杀伤力，弄断它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佑佑声音很轻，一字一顿，没有丝毫犹豫。 “嘀嘀嘀……”急促的讯号声响起，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项斯年在两人的注视下接通了通讯。 “啊……好的……谢谢，麻烦了。”项斯年放下通讯器，神色有些莫名。 “现在可以去看小区的监控了。” * “先生，您的宠物丢了我也很难过，希望这能给您提供一些帮助。” 项斯年点头致意。 秦月和佑佑早已跑到监视器前，看着工作人员调取之前的监控。 “这不可能！” 捡到耳环的草丛恰好是监控盲点，离那里最近的监视器没有拍到任何疑似左妖的身影。 甚至，在那条路线上，除了商店门口的摄像头拍到了左妖，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有拍到左妖！ 这怎么可能呢？ 佑佑紧紧地盯着屏幕，依然没看到是谁把耳环丢到草丛里的。 左妖的耳环是什么时候被拿下来的？ 究竟是谁带走了左妖？ 这监控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左妖还会人间蒸发？ 他们空手而归。 大雨冲刷着路面，仿佛所有的踪迹都顺着水流流进了下水道里。佑佑沿着路线走了一次。理所当然地，一无所获。 项斯年联系了警方。 宠物丢失是很难立案的。更何况左妖来历不明，没有估价，不能按照大额个人财产丢失来办理。但左妖毕竟是变异兽宠，能偷走变异兽宠并解除身份证明的，可不是一般人。所以警方许诺，在左妖失踪24小时之后，警方会马上立案，寻找左妖。 看着忙得焦头烂额的秦月和项斯年，佑佑沉默着，一言不发。 “佑佑，你先去睡，这里交给爸爸，好不好？”秦月两手扶着佑佑的肩，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哄道。 佑佑的眼睛眨也不眨。 她觉得喉咙很难受。 她不想说话。 “我发誓，我会尽一切办法，帮你找到左妖。”秦月的眼里满是坚定与真诚。 佑佑垂眼，挣开了秦月的手，往楼上走去。 秦月直起身子，看着佑佑寂寞的背影，心里抽着疼， 这孩子…… 次日，佑佑睁眼，梳理昨日的记忆。 昨晚她浑浑噩噩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记忆没有理清楚就去睡了，导致现在头痛得要命。 佑佑闭着眼，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 左妖不见了…… 佑佑忽略心中的难受，让自己强行回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是谁带走了左妖呢？ 为什么摄像头没有拍到左妖？ …… 等等！ 那个女人是谁？ 佑佑倏然睁眼。 昨天她进商店前，有一群人往商店走来，领头的是个女人——可是她敢肯定他们没有进商店！ 他们去哪儿了？ 昨天查监控的时候只顾着看左妖在不在，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佑佑的心砰砰砰跳得飞快，她闭上眼，仔细回忆之前看到监控里的内容。 左妖趴在商店门口，后来站起身走了。 她看到那群人往商店里走，但是商店门口的监控里没有他们！ 第67章 姐姐请你吃糖 那路上呢？ 路上的监控里有没有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改变行走路线？ 他们后来是往小区里面走还是往小区外面走？ 佑佑紧闭着双眼，试图回忆起那几个人的容貌。但她当时只是扫了一眼，除了领头的女子她还记得长什么模样，其他人都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强行刻画的话，也不知道大脑会不会欺骗她，捏造一些线条轮廓出来。 佑佑跳过这里，转而去想那条路线上的监控。那个时间段是有人经过的，是路人，还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佑佑开始痛恨自己为了减少记下的东西而目不斜视、不多看一眼的习惯。早知道有今天，她一定会记下目所能及之处所有的人都长什么样！ 佑佑有些心乱。她穿衣洗漱完毕，下了楼，牛奶也没喝，只抓着一个三明治就出门了。 时间尚早，路上没什么人。 佑佑没心情去晨练，她想了想，往昨天去过的监控室走去。 监控室里有三个人在值班。 佑佑说明来意，但他们不让佑佑进屋，叫她赶紧回家，不要一个人在路上瞎逛。 佑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却看到心急如焚的秦月。 “沐恩……” “秦！佑！” 佑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秦月，他好像红了眼眶。 秦月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 “佑佑，我跟你讲。左妖不见了，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可能这个小区就没有那么安全。我们还没有找到左妖。我们不能失去你。” “佑佑，我们不能没有你。” 半晌，佑佑方点了点头。 不一样的。 他们都不知道。 这怎么会一样呢？ 她之于秦月，和左妖之于自己，是不一样的。 秦月他们顶多是拿自己当女儿看。 左妖是她的宠物。也是唯一一个能与她用“那种语言”交流的。 那是她与生俱来、无师自通的语言。 这语言对她来说是回家的钥匙。 她靠这辨认同乡。 她曾想过从左妖那里知道点什么。 但她后来不这么想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会认识很多人，会和很多人分别。只有左妖，认她为主，是她一个人的宠物。 她们理应相依为命，永不分离。 她们怀揣着共同的秘密，暗暗期待着，或许有一天，能回到那个她最初诞生的地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左妖不在她身旁，且生死未卜。 * 在项斯年的劝说下，秦月还是放行了。 “你一个人要小心，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不要在湖边走，遇到危险赶紧跑，记得按这个键，我们会马上过去救你的……算了佑佑，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 佑佑把通讯器和居民卡放在衣兜里，拉上了拉链。她摸了摸秦月的脸： “沐恩，不要担心，我只是在小区里走一走而已。你们不是还要忙吗？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项斯年公司里有急事，秦月要在今天早上九点赶到警局。 “那你早点回家，我马上就回来，居民卡、通讯器都带了吗？” “带了。” “有事情一定要联系我！” “嗯。” 终于送走了项秦二人，佑佑穿上鞋子，关门往外头跑去。 她想了想，往小区里面走去。 左妖当年的出现就很蹊跷。 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等左妖恢复了意识和行动力，是不是又能找到她呢？ 可是…… 万一带走她的人是想把左妖切片做研究呢？ 佑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扫视着路上的行人与来往的车辆。 * 左妖再次睁眼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疲惫。 可恶！果然长得好看的除了主人以外就没几个好东西！ 这里又是哪里？ 左妖转了转眼珠子。 “啪！” 灯亮了。 白露走进实验室，看着被关在特制的管子的左妖，眼里放出了光芒。 她可真幸运！ 昨天白露看到左妖，就很想把它带走。 直觉告诉她，左妖一定是个难得一见的宝贝！ 当时随行的几个人都没带什么吃的，只有两板巧克力和几颗糖果，没想到这家伙刚好喜欢吃糖，轻轻松松就把它叫出来了。 奇怪的是，超大剂量的麻醉剂都没让它昏迷。当时有人想用布条蒙住它的眼睛，结果被挠了一爪子，布条也被吞掉了，她几乎以为要没办法了，左妖突然又昏过去了—— 这不是如有神助么？ 监控和左妖身上的标记白露都让人去处理了。 她昨晚光是安置左妖就废了好大的功夫，这家伙的牙齿也太厉害了，直接啃坏了她三个管子！ 白露心疼得要命。 虽然她爷爷有很多好东西，但是这里只是她偶尔用的实验室，器材有限，要不是左妖啃了三个管子然后又昏了过去，她就要不得不去找她爷爷帮忙了。那一定会被她爷爷骂死的！ 白露只化验成功了左妖的毛发，她发现那白毛与植物组织极为相似，也就是说，左妖可以在阳光下进行能量转换，让太阳能供应支撑它的生命活动。 也不知道这身皮毛是用什么合成的。 白露也尝试过化验左妖的血液。但是抽血就抽了半天，最后抽出来的液体直接腐蚀了针管，还把那台化验机给搞报废了。 虽然付出了不少代价，但这只能说明左妖的价值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 这个实验室太寒酸了，她打算马上带左妖离开这里，回她自己的实验室。 接送的车子很快就要来了，到时候直接去机场，她要坐专机回京城！ 左妖不知道这丑女人在想什么—— 小美女？ 去他姥姥家的橘子皮！ 这么丑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小美女！ 它当时一定是眼瞎了！ 左妖暂时不想啃管子。这玩意儿有毒，一不小心吃到肚子里又昏过去了就麻烦了。 它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回家找主人去，告诉主人它再也不吃陌生人的糖！ “嗯，这才乖嘛！姐姐这里有好多糖，你听话才给你吃！” 见左妖不再暴躁地啃坏管子，白露心情好了许多。 左妖龇了龇牙，换了个方向趴下。 这个老女人太丑了！ 辣眼睛！ 它才不要看她呢！ “来吧，宝贝！姐姐带你回家……” 第68章 左妖快跑! 佑佑转悠了很久，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可疑对象。 秦月已经回家了，见佑佑不在还给她拨了通讯，确定她的安危之后才放下心来，并嘱咐她早点回来吃午饭。 临近饭点，来往的车辆也多了起来，行人也有很多，但大多聚集在c区，经过b区往a区走的车辆还在少数。 佑佑看着逐渐喧嚣起来的小区，怕自己看漏了，内心终于焦躁起来。 因左妖失踪而不断自责的佑佑为了找到左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郁结于心，此刻因为这热浪与喧闹，被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焦灼的心情烧得佑佑十分难受，几乎要原地爆炸。 又一辆车往a区驶去，经过一上午的锻炼，佑佑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前窗，记下了车里人的面容。 她也犹豫过，如果偷走左妖的人是c区的人怎么办。但是也有可能他们本不是迦南小区的住户，只是临时起意带走了左妖，然后再也不回来了——那她也就找不到左妖了。 虽然理由不是很充分，但佑佑依然选择守在路口，看着往a区、b区这个方向来的人和车，只在有空闲的时候才去关注c区的情况。 秦月又拨通讯来催了。路上的人和车也开始慢慢地减少了。佑佑想着，似乎该回去吃饭了，但她更怕自己走了之后就有人带着左妖跑了。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可笑，但是一想起自己之前没有遵从本心去找左妖，而是先回家，结果后来就找不到左妖了，佑佑就不愿再违背自己的内心。 佑佑站得有些脚软，她走了几步，踢了踢腿。 有车子开出来了。 佑佑素来五官灵敏，她踩着花坛的边缘，让自己站得更高。 果然，一辆高大的车子从a区那边开了出来。 这辆车子佑佑有印象，大约十分钟之前刚开进去的。 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是回家拿饭盒的？ 佑佑看到司机已经被换了，她眯了眯眼，看向坐在后排的人。 那个女人！ 佑佑瞪大了眼睛，当机立断跳了下来，双臂张开，拦在了那车子前面。 那司机忙踩刹车，车子强行停下，差点没掉到地上，虽然只有几十厘米的高度，万一真的砸下来那也是够呛的。 坐在后座的白露可能根本想不到没有升起隔离板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她被急刹车害得整个人往前倾，脑袋差点没被磕坏。 “怎么开车的？！” 白露又惊又怒，看了看被绑在地上的管子，左妖依然安安分分地待在里面没怎么动弹，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 “我还要赶飞机！你赶紧把她处理了！” 白露嫌恶地看了一眼车前的佑佑，只觉得这小孩愚蠢又烦人—— 她压根儿没认出来这就是左妖的主人。 在她心里，左妖早就是她的所有物了。 那司机探出了头，冲佑佑大喊： “小孩！一边儿玩去！不要拦车！万一被撞了找谁哭去？” “下车！” “去去去！一边去！别挡道！” “下车！” “你爸妈呢？赶紧回家去！别捣乱！” “下！车！” 佑佑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罪魁祸首，但是只要有可能，她都要去证实一下！大不了被骂一顿揍一顿。 “妈了个巴子的你这小孩有毛病吧？！” 那司机被白露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呼来喝去的，心中本不耐烦，却又不敢得罪，此刻见佑佑这么一副犟脾气的样子火气更胜，他打开车门跳下车，伸手去推扯佑佑， “去去去！回家玩泥巴去！在路上拦车你这妮子小命不要啦？！” 左妖早就感受到主人的气息越来越浓，此刻听到主人的声音，心里更是激动万分。它蜷缩在管子里，背对着白露，张着嘴，口水慢慢地淌出来，腐蚀着管子。 白露看到司机跳下车，不禁头疼万分， 这个没脑子的二愣子到底是谁找来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左妖，见它依然一动不动的，心下稍稍安定。 管子被腐蚀的“嗤嗤”声被外头的叫骂声给盖住了，等白露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迟了！ “嗷呜！” 管子几乎有三分之一被化开了。左妖后腿一蹬车内地面，带着管子一跃而起，狠狠地砸在了车窗上，虽然这车的性能极好，但车窗的强度怎么可能比得过实验室里专门用来装实验体的特制管子！ “哗啦啦！” 车窗尽碎！ 白露大惊失色，反射性地伸手去抱那管子，没想到左妖顺势从管子中挣脱，直接落地，几步就到了佑佑面前，一个跃起，就撞飞了那唧唧歪歪的司机！ 【主人！快到我背上来！】 佑佑跳上了左妖的背，俯身抱住了左妖的脖子，在它耳边大喊： “左妖快跑！” 一百五十斤的司机被生生地撞到了车头上，他背靠着车前窗，捂住腹部，几乎要咳出血来！ 白露急急忙忙下了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 她怒不可遏，吼得嘶声力竭： “给我抓住她们！” 有好几辆车子就跟在不远处。 不少人早就从车子里面跳了出来，闻声就要去抓左妖和佑佑！ 离得相对远的干脆启动了车子，企图围堵那一人一兽！ 左妖跑得飞快，几下就甩开了那些在地上追着跑的人。 这几年它体格增得飞快，直起身来不会比佑佑矮！ 相应的，它的身体素质也涨得飞快，寻常厄斯人哪里会是它的对手！ 要不是一时贪嘴，它怎么可能会落到那老巫婆手里？ 随着左妖的跑动，佑佑一颠一颠的，她摸到了左妖身上的果子，伸手把果子揪了下来。 既然左妖以前吃了毒物才会结果子，那么这果子也应该是有毒的！ 佑佑抬手把果子狠狠地往前丢，那拦路的人被丢了个正着，鼻子都要被砸歪了！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死沉死沉的！！！ 果皮被磕破，汁水溅了出来，被砸到的人直接晕了过去，不幸被溅到的人脚步错乱，身体扭曲，捂着脸大喊： “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啊啊啊啊！！！” 第69章 总有一天! 左妖趁乱从缺口处逃了出去，很快就把所有的人都远远地甩在后面，只有几辆车能勉强跟上。 白露气得心肝肺儿疼，上了另一辆车，眼睛紧盯着左妖的背影，朝司机大喊： “给我追！” 之前被撞飞的那司机慢慢地从车头爬了下来，揉着胸口嘶嘶地倒吸着气。见有路人指指点点，他很不耐烦：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赶紧回家去！实验体跑出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不敢多言，溜得一个比一个都快，纷纷赶回家去，锁紧了门窗。 【左妖！去秦爷爷家！】 风吹得佑佑发丝乱飞，在脸上划来划去痒痒的，佑佑顾不上拨弄头发，凑近左妖耳朵下达指令。 左妖闻言一个扭身，朝另一条路窜去。 后面的车子车速早已超过了小区的最高限速，有个技术不好的倒霉蛋子一头栽进了弯道外侧的树林里，车头直接撞上了树，司机生死不明。 说来这司机也是可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实习助手，又不是专职司机，谁知道实习生还要开车追杀战斗力爆表的实验体的？ 佑佑她们离秦宅越来越近，佑佑几乎能感受到有很多危险的武器正瞄准自己！ 为了避免误伤，佑佑简直是放出了有生以来最高的音量： “秦爷爷救命啊！！！——” 那些隐藏在秦宅附近的护卫很快意识到这是常来做客的佑佑。 护卫长当机立断，除去必要的守卫，其余大部分护卫去对付佑佑身后的追兵，留下一小部分护卫现身去保护并监视佑佑和左妖。 出人意料的是，秦宅的大门自动打开了！ 谁开的门？！ 佑佑来不及细想，左妖就带着她冲进了秦宅！ 门外的护卫想拦住佑佑和左妖，但他们有所顾忌，不能伤了她们，只好一路跟了过来！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有佣人慌慌张张想去找管家，但是根本来不及！ 左妖冲进一栋房子，直奔二楼，一跃而起，一头撞开了一间屋子的门！ 秦小泰手里还端着茶杯，看着灰头土脸的佑佑和左妖，和他们身后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护卫，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噗！” 韩越身手敏捷地往后一躲。他看了一眼桌上那杯还没喝过就被老爷子的口水给污染了的茶水，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偷偷把它倒了。 *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桌上被佣人收拾干净，另沏了一壶茶来。秦小泰看了一眼被带下去清洗过的佑佑和左妖，还有一旁的白露，沉着声发问。 韩越默默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冷眼旁观这场“审判”。 白露之前身边人手有限，只有一些实验室里的同事、下属和助手，以及临时抽调来的安保人员，自然比不过镇守秦宅的护卫。 要不是后来白露及时赶到表明了身份，她那些人马，可能就要被秦宅的护卫以乱闯军事重地的名义，给当场枪毙了！ 被那些荷枪实弹的护卫一吓，白露终于冷静了下来。她孤身一人被带去面见秦小泰，其余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由重兵把守。 经过一番洗漱，佑佑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眼下早已冷静下来： “昨天下午……” “我……” 白露和佑佑同时开口，秦小泰皱着眉看了白露一眼。 白露被这一眼吓得后背直冒冷汗，连忙闭嘴低头。 这般威严……她从未见过！ 怕是连她父亲…… 不！可能连她爷爷也不一定能比得过！ 白露心里有点小别扭。 她本是天之骄女，素来是娇宠长大的，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可她一想起那些护卫，一点妄念也不敢有了。 她是骄傲，又不是傻！ 这显然不是一般人家！ “昨天下午左妖不见了。上午我在路上守着，拦下一辆车，然后左妖从车里跑了出来，这个人让其他人来抓住左妖。我打不过他们，就来找爷爷您救命了。” 白露心里咯噔一下， 这丫头片子！ 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抢走了那只变异兽！ 依她的身份，带走一只变异兽又怎样？ 只不过，这事虽然是他们那群人心照不宣的，但也只适合在暗地里做，不好暴露在人前。 更何况，这不起眼的小丫头还认识这般不可小觑的人—— 白露有些头疼。 她有预感，她恐怕要在这里栽跟头了！ 白露并不认识秦小泰，事实上秦小泰也不认识白露。 但是白露自称是白家人。 秦小泰恰好和白家的白竹成白老爷子相识，这才想着见她一面。 只是听着佑佑的话，再想起白家在科学界的地位，秦小泰便对这白露印象糟糕了许多。 别人他不管，也懒得管，但是欺负到他老秦家的孙辈的头上，还想把佑佑的宠物，啊，那只毛团子给抢走，无论是想带回去养着还是切片，这都是不把他秦家放在眼里啊！ 秦小泰一想起佑佑先前那狼狈的模样，心里就冒火。 白家算什么东西！ “白九风是你什么人？”秦小泰脸上淡淡的，漫不经心地开口。 “那是家里的伯父。”白露的手轻微地颤抖，她根本承受不住秦小泰的视线！ “嗯？” “家父，”白露咽了一口口水，“家父名为白不吝。” 秦小泰不在意白不吝是谁。 既然白家长子是这女娃娃的伯父，那她的身份就可以确定了。 “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先饶过你一次。再做这种恶心人的勾当，我不介意替白竹成教训一下不懂事的小辈。” 白露紧绷着神经，一听这话，连声道：“不敢，不敢了！没有下次了！” “出去。” 秦小泰没给白露留什么面子，直言不讳。 白露脸色苍白，虽然是跪坐着，依然摇摇欲坠。 “小姐，请吧。”闻言，管家站在白露近处，礼貌地弯腰说道。 白露咬了咬牙，艰难地爬起来走了出去，只觉得脸面尽失！ 该死的，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 等白露走了，房门被关上，佑佑本该就此松一口气，可她心里却还吊着一口气。 第70章 辣鸡宠物 果然—— “佑佑啊，爷爷家的门，你是怎么打开的啊？” “我也不知道。”佑佑一脸无辜。 她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给她开的门。 “我还以为是爷爷家里的人。” 佑佑左妖先前去清理的时候，秦小泰已经见过了管家和护卫长，从他们的口中初步了解了情况。 佑佑确实高声呼救过。但听到的人除了护卫长及时下派了任务，宅子里的人没有一个反应过来去开门，门就自己开了。 这事不查清楚，就说明秦宅不够安全！ 就算佑佑是常客，但未经允许就直接闯到他面前了，这对秦家护卫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说明秦宅的安保系统是个没用的摆设！ “不，不是爷爷家里的人。”秦小泰神情莫名。 佑佑似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她眉峰微蹙，像是心下疑惑： “那门是怎么开的？——不过幸好门开了。” 嗯？ 这丫头难得多话。 是被吓到了？ 秦小泰心里想着，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一脸严肃的样子。 左妖突然觉得脸很痒，它想挠一下。 真的！ 特别痒！ 不擦不行！ 太痒了它受不了！ 它没想添乱！ 真的！ 它只想挠个痒而已！ 左妖抬腿蹭了蹭脸。 秦小泰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移到它身上。他看了几眼，开口问道： “那个叫白什么的，为什么要抓你的宠物？” 左妖浑身一僵。它缩了缩脑袋。 但是它不再是两年前能被佑佑抱着拎着的小可爱了！ 它已经是能驮着佑佑跑得飞快的大家伙了！ 所以左妖缩着脑袋往佑佑身后躲的时候，差点没把跪久了腿酸的佑佑被撞趴下去！ 佑佑：“……” #辣鸡宠物，天天坑我，吃枣药丸# “不知道。”佑佑面无表情。 秦小泰摸摸下巴： “要不要把它送到正经地方检查一下？” “什么地方？” 左妖：qaq主人你不能送走我的！说好的一辈子一起走不分离呢？ “科学院。” 【不要！】 怕佑佑真的答应了，左妖忙开口拒绝。 佑佑：“……” #三毛一斤！正宗变异兽宠！便宜卖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在线等！# 秦小泰眼神玩味，望着左妖的目光里充满了探究： “它在说什么？” 佑佑纠结了两秒钟要不要说实话，然后她看了一眼边上的韩越。 于是秦小泰也转头看向韩越，表情颇为惊讶： “你怎么还在这儿？” 韩越：“……” 他看戏看得起劲，更何况正事还没跟秦小泰说，哪里舍得出去？ “当我不存在就好。”韩越笑眯眯地讲。 佑佑恍惚了一瞬。 这人声音真好听。 秦小泰鄙夷地看了一眼韩越， 臭小子没脸没皮的，不知羞！ 隐瞒容易日后惹祸上身，坦白尚可推脱天赋异禀。 “它说不要去科学院。”佑佑顺了顺左妖后背的毛。 “哦？你能听懂它在讲什么？” “大意是懂的。”佑佑伸手比划了一下，“它这么小的时候，我就养着它了。” 除非必要，佑佑一般不多话。她如果多说了几句，一般都是因为情绪波动比较大。 秦小泰心里门清儿。 可他不愿为难佑佑，也就不打算深究，只留了个心眼儿，待日后慢慢查探。 “行了！就这样吧。佑佑回家去吧！你家里人该着急了。” 佑佑被带下去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就通知过秦月自己在秦小泰家了。只是秦月听闻小区里有实验体出没，心里还是很担忧的，嘱咐过佑佑让她早点回家。 佑佑听话地站起身： “那，爷爷，我先走了。” 秦小泰点点头，转头示意韩越： “去！把人小姑娘送家里去！” 韩越：“？！” 欸，等等！ 他自个儿的事儿还没说呢！ 秦小泰像是看出了他想说什么，不耐烦了： “还不快去！” 韩越只好咽下了话，站起身来，冲佑佑笑了笑： “走吧！” 佑佑眨了眨眼。 这个哥哥笑起来好奇怪。 不过长得真好看。 说是韩越送佑佑回家，其实他们身后也有三个护卫一路护送。 虽然韩越之前一副笑眯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在路上，他却一句话都没跟佑佑讲。只把佑佑和左妖送到家门口，韩越就原路返回了。 * “老爷，外围的……”管家似乎难以启齿，但兹事体大，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外围的电子安保系统毁了。” “哦？”秦小泰有点小惊讶。 他就说哪里不对劲来着！ 他家防卫等级可不低！他原来还担心佑佑硬闯会不会受伤，后来见她好好的，这才开始后怕和生气，不过也有些庆幸，幸好系统坏了…… 嗯？ 等等！ “毁了？” 管家的表情一言难尽： “是。系统完全崩溃了。已经联系专业的维修人员了，但是很有可能修不好，估计就要重装了。” 秦小泰脸上很精彩。那么在系统恢复正常以前，他都不能待在这儿了。 出去散散心吧！正好趁这段时间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爷，韩小少爷来了。” 听着下人禀报，秦小泰只觉得心烦意乱。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缠人！ 他皱眉： “让他进来。” “舅公好。” 韩越进屋，见秦小泰脸色不太好看，也就没多话，只打了个招呼，便安安分分继续坐在一旁守着。 反正舅公是知道自己心思的。他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平白惹人生厌了。 秦小泰按了按眉心，既然决定了要出门，他就把这事摆平了再走好了。 “你为什么非要去？” 韩越没回答，只是望着秦小泰，眼里满是坚定。 看着韩越这张与他外婆有几分相像的面庞，秦小泰不免有些恍惚，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秦小泰叹了一口气，仿佛突然苍老了几岁： “你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我也管不住你了。” “谢谢舅公！” 韩越的眼亮了几分，叫人想起那浩瀚而璀璨的星河。 见这孩子容貌越发出众，秦小泰皱了皱眉。 得亏他是男子。 若是生为女儿身，怕这日子就难过了。 第71章 冬天吃火锅么 只不过，男儿有这般的美貌，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还是要去军队里…… 秦小泰到底念了一句： “别被人欺负了，要活着回来。” “是。”韩越恭谨答道，眉眼里平添几分英气与傲然。 少年心性啊—— 秦小泰暗叹，再不多言。 * 回家安抚了秦月，佑佑寻了个僻静处所，审问左妖： “你知道那门是谁开的吗？” 【哪扇门？】 佑佑把声音放低，左妖觉得好玩，也放低了声音反问道。 “秦爷爷家的大门。” 左妖得意洋洋： 【是左妖开的哦！主人是不是应该奖励左妖糖糖吃？】 佑佑面无表情： “那你很棒棒哦。” 【是吧是吧！我也那么觉得呢！我想要两板……不！三板！不不不！五板！我要五板巧克力！】 左妖越说越开心，口水差点要流出来了。 “那你想吧。你怎么开的门？” 【就这么开咯~还能怎么开？】左妖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很是无辜。 佑佑：“……” 佑佑有些不快： “你为什么老瞒着我？” 左妖慌了神， 主人好像生气了！ 它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闭上了，只用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佑佑，委屈巴巴的模样，还想探头蹭一蹭佑佑。 佑佑推开那毛茸茸的脑袋，定定的看了一眼左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回房去了。 左妖抬脚欲追，不知怎的，又趴下了身子，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主人，你不能不要左妖的…… 左妖只有你了…… * “二十四号平安夜，二十五号圣诞节，二十六号佑佑生日！哈哈哈！太棒了！连着三天都是节日呢！” 秦月突然发疯，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打滚。 佑佑的真实出生日期不明，只是秦孝生估摸着日子，定在了12月26日。 项斯年把人从沙发里捞了出来，用手顺着秦月那已然放飞自我的头发： “所以你准备好礼物没有？” “当然准备了！”秦月瞪大了眼睛，急急忙忙证明自己是非常靠谱的，“我准备了一二三四五六……六份礼物！” 项斯年：“……” 佑佑：“……” “为什么是六份？” “傻了吧你~你看，你，我，佑佑，左妖，还有simon，这里有五个了，再加上佑佑的生日礼物，不就是六份了嘛！” 秦月得意洋洋地扳着手指数。 左妖本是懒洋洋地趴着，闻言立马站了起来，精神抖擞。 什么？它也有圣诞礼物吗？太好了！它要十板巧克力！ 到了圣诞节那天，全家坐在一起拆礼物。 “嗷呜！” 左妖看到一个巨大的巧克力熔岩蛋糕，兴奋得要命，一头栽进了蛋糕里，溅了佑佑一身巧克力酱。 佑佑：“……” 秦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抱着项斯年的肩“泣不成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欸，你还记得吗？万圣节那天！” 当然记得。 那天秦月给佑佑和左妖准备了南瓜灯和南瓜头套。 应秦月要求，佑佑带着左妖去邻居家讨要糖果。 按下门铃的时候，佑佑悲哀地发现，左妖的南瓜头套已经被它自己吃光了！ 就在佑佑打算把左妖赶回家去的时候，邻居打开了房门！ “trickortreat！” （不给糖就捣蛋） 佑佑还记得台词。只是她有点紧张，一时没拉住左妖。 于是左妖在邻居惊恐的注视下，吃掉了南瓜灯！ 它吃完还打了个饱嗝：“嗝~” “啊！——”那可怜的邻居受到了惊吓，松开抱着糖罐的手，抱头大声尖叫。 “砰！” 门被狠狠地关上。 当时偷偷尾随的秦月抱着被他硬拉出门的项斯年，差点没笑出猪叫声。 他强忍着笑，看着佑佑揪住左妖的尾巴往回拖。然而左妖还死皮赖脸趴人家门口不肯走，指甲硬生生从门缝里抠出了一颗糖！ 她俩回家时，佑佑那张小脸都是黑的。 真的是很少看到佑佑表情这么丰富啊！ 回想过往，秦月笑到无力，拿布帮佑佑随便擦了擦，然后推给她一个礼盒： “打开看看吧，佑佑，你的生日礼物！” 佑佑平了心绪，打开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是什么？” 佑佑取出一块板子，举起来看了看。 秦月接过那板子，演示给佑佑看： “当当当当！” “欸？”佑佑微微睁大眼。 板子浮起来了！ “这是飞板。会飞的哦！但是只能在小区里玩，不能出去，等你十周岁了才可以去外面马路上用这个。” 佑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踩上板子，然后绕着圣诞树飞了一圈。 “和游乐园那个好像！” 佑佑的眼睛亮晶晶的。 “对啊对啊！”见佑佑喜欢这个礼物，秦月也很开心， “这个除了不会变身，其他都是一模一样哒！” 把所有的礼物收好，秦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我们出去吃大餐吧！佑佑，你想吃什么？” “冰淇淋火锅。” “……哎呀佑佑这个不行啦！现在是冬天啊！” “冬天吃火锅么。” 秦月一噎。 “反正就是不可以啦！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啊，佑佑听话！爸爸带你去吃酸菜鱼！啊呀那家店的酸菜鱼真的是超级好吃的！不行了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看了一眼把蛋糕吃得干干净净，毛茸茸的脸上沾满了巧克力酱的左妖，佑佑内心毫无波动： “哦。” * 圣诞过了，转眼就是元旦，没过多久，佑佑就放了寒假。 “你好，这里是佑佑……记得……我问一下……好……拜拜~” 佑佑噔噔噔跑去找秦月： “沐恩沐恩！” “怎么啦佑佑？” “秦爷爷请我们去他家吃年夜饭！” 秦月蹙眉： “为什么我们要去他家吃年夜饭？” “他说我们都姓秦，都是秦家人，所以要一起吃年夜饭。” 见秦月有些不高兴，佑佑慢慢地转述秦小泰的话。 “你想去吗？” “……” “要不你带着左妖和你父亲去，我和simon待在家里？” “沐恩不去我也不去。” 秦月失笑，揉了揉佑佑的脑袋。 这小丫头真招人疼！ 等项斯年回来了，秦月向他说明了这一情况。 第72章 !!! 秦月其实自己也很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去。本来去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只是那句“都是秦家人”，让他颇为不安。 项斯年也是先问了秦月： “你想去吗？” 秦月很苦恼，为什么都让他来做决定？ “我不知道……” 项斯年想了想，试探道： “那我们去吧。” 秦月一怔，缓缓地点头： “好吧。” 他看看佑佑，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笑道： “那就去吧。” * 直到在餐桌旁坐下，秦月的脑袋依然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这个秦爷爷就是秦小泰啊啊啊啊啊！！！ 秦小泰啊啊啊啊啊！！！ 中汉国五星上将！！！ 江南军区的前任司令官啊啊啊！！！ 现在？现在！我勒个去！！！ 他也不知道这位爷现在是干什么的啊！！！ 啊呸！ 这些算个毛线啊！！！ 去他姥姥家的橘子皮秦小泰是他堂大伯啊啊啊！！！ 不是为毛线一个上将要纡尊降贵待在这个小区里啊啊啊！！！ 为啥前任司令员可以让佑佑来家里玩还带让家属来蹭年夜饭啊啊啊！！！ 就不怕刺客来暗杀的嘛！！！ 尼玛这个堂大伯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要疯了啊啊啊啊！！！—— 是因为知道他是秦家人？？？ 可是就算是来抓他回秦家尼玛也不用请这位大佬亲自出手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月僵硬着身子夹菜吃饭，全程安静如鸡。 佑佑见秦月举止怪异，不似平常，也没多想，只是享用着面前的美味。 “佑佑，好吃吧？” “嗯！”佑佑胡乱点了点头。 秦小泰软着语气劝道： “好吃就多吃点！” 秦月吓得筷子都快掉了。 他年幼时，也曾有幸见过这位堂大伯几面。当时只觉得威严可畏，气势凛凛，却不想也有如今这样，含饴弄孙的神态…… 这顿年夜饭吃得秦月格外煎熬。临近尾声，秦月正想着几时告辞合适的时候，秦小泰发话了： “小月亮啊——” “咳咳咳！”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秦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眼角微红，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抱歉。” 秦小泰见秦月这般一惊一乍的，有点瞧不上眼。 佑佑是个好的。 这小子这几年了也没什么长进，只晓得让家里人为他操心。 这么想着，秦小泰便有些淡淡的，没什么其他心思了。 “有空回去看看你爹。” “是。” 秦月应下了。 至于几时“有空”，谁知道呢？ 但大佬发话了，想来这事也是要提上日程了。 秦月当年与项斯年相识相恋，誓守余生，但他只有一个亲姐姐，再无兄弟。 老一辈的人吃过战事的苦，格外看重子嗣。 虽然据说新战前已经有科学家宣告，找到让同性结下后代的办法，但是新战以后，这方面的研究就停滞了，而今最新的科研成果都在帝国那边，联邦这方面还处于弱势。 就算不管孩子，与男人结为伴侣，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什么体面事。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项斯年被项家打了个半死，差点瘫痪，秦月与秦家决裂，再也没和他父亲见过面。 这几年过去，情势有所缓和。 秦月知道项斯年暗地里有和项家联系，之前也陪他去过项家，算是过了一半明面了。 只是他不知道项斯年和秦家有没有联系。 如果没有，也不知道项家和秦家有没有联系…… * 佑佑是按着家教老师的课按部就班的上着，可她挂在学校的班级却是跳得厉害，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再到五年级，就连秦月也看着心里发慌，这孩子不会不打算上六年级，直接进初中了吧？ 但之前开了先例，佑佑再提要求，秦月也就不好回绝，这便导致佑佑周龄不过九岁多，便已经盘算着小升初的事了。 “佑佑，不用这么急的吧？读中学好辛苦的！再在小学玩一会儿呗~” 秦月苦着脸劝道。 他家佑佑还这么小，他怎么舍得把她送到中学里去？ 佑佑摸了摸秦月的脸，意在安抚他。 她的课程本已超标许多。如果硬要套在学校的教学进度上的话，有几门功课已经是八九年级的内容了。 小学也就罢了，难道进了中学还要挂名上课？她又不会一辈子待在家里！ “沐恩，不用担心。” 见佑佑又抱着书去啃了，秦月简直欲哭无泪，愁得头发都要掉了。 磨了一阵子，秦月还在考虑阶段，佑佑已经收到通知书了。 “这是什么东西？” 秦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信件的手微微颤抖着。 “英奇的通知书。” 佑佑接过他手里的信，看了看，语气平淡地说。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他们为什么要录取你？你什么时候去参加招生考了？我怎么不知道！？”可怜这位“老”父亲，吓得快要精神错乱了。 佑佑不喜欢解释，但见秦月这么一副看上去快要哭了的样子，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多说两句： “之前有个针对六年级学生的数学竞赛，老师说我可以去试一下，看看自己水平怎么样。后来我在网上报名，迦南小学也是考点，考试那天我就去学校了。好像是特等奖吧，然后老师说我被英奇预录了，要不要去跟你们商量一下。” 秦月理了理思路。 所以那个该死的数学竞赛背后站的是英奇。 所以他以为佑佑去上学是去玩的没想到是去考试的。 所以跟家长商量一下……为什么说商量一下还把通知书寄到家里来了？！ 难道佑佑之前说的那个就是商量嘛？！ 那确定不是通知？！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喜欢先斩后奏的嘛？！ “不用交押金定金什么的吗？” 秦月抹了把脸，试图尽到一点作为家长的责任。 “不着急。还有奖学金考试，一等奖据说是学费生活费等等全免。” “那书费班费还是要出的。” “嗯。” 秦月挠了挠脑袋。 钱不算什么啦，这几年家里的开支差不多有一半是给佑佑请各种老师，所以他还真不是稀罕那么点奖学金。 第73章 请不要一个人去打酱油 秦月只觉得心烦： “佑佑就打算上这个学校啦？” 佑佑没吱声。 其实，如果秦月不喜欢的话，那不上英奇也没关系的。 而秦月想的是，佑佑这般详细了解过了，怕也是想上的。英奇这学校，虽然不是名气最高的顶尖学校，却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好学校了。 他素来不愿惹佑佑难过，总是她想做什么便支持她去做。眼下差不多定了要去英奇，他也得想想法子在别的什么方面，能好好照顾佑佑了。 等晚上项斯年回来的时候，秦月提起这件事。 项斯年一针见血： “是今年下半年就入学，还是等到明年再去？” 秦月一怔，也带着丝丝期盼看着佑佑。 “啊……今年。” “哦。”秦月略有些失望。他想了想，又说： “去英奇的话，还是要回家住的。” “？” “我们放心不下。你还太小了。” “英奇不是寄宿制的么？”佑佑有些疑惑。 秦月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个就交给我们来操心好啦。” 佑佑点了点头。 * 秦月打开柜门： “欸？没有了吗？” 他站直了身子，看着那瓶子里所剩无几的液体，颇为苦恼。 秦月转身高喊： “佑佑！” “在！” “帮我去小店里买瓶酱油回来好不好啊？” 佑佑一愣。 秦月举起瓶子给她看： “家里的酱油快要没有了呢！” 佑佑点点头，从吃人的沙发里爬了出来。 “哇！谢谢佑佑！佑佑最棒了！呐，钱给你，多的就当作是跑腿费吧！” 佑佑接过零钱，塞进兜里。 目送佑佑和左妖离去，秦月站在门口挥手： “一瓶酱油哦！要老抽不要生抽！早点回来！” “知道了！” 等走了一段路，离家稍微有段距离了，佑佑一屁股坐在左妖身上。 左妖：“……” 它一边驮着佑佑不紧不慢地走，一边吐槽： 【主人你又胖了。】 【我感觉上次还没那么重的。】 【所以主人你不应该吃那么多的。】 【你应该把好吃的给左妖吃，这样你才会变轻，左妖才会有力气，遇到什么事情左妖才可以背着主人跑。】 【主人你说左妖说的对不对……】 佑佑：你可闭嘴吧！ 进小店买酱油的时候，佑佑面无表情地把左妖也拖进去了。 周围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但都被左妖一个个给吓回去了。 主人稀罕它，它心里得意着呢！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看法，它才不在乎呢！ 出了小店，佑佑提着酱油瓶自己走。她怕坐左妖身上一个没坐稳，把酱油瓶给摔地上了，那就麻烦了。 * “……真的！二叔。那只兽特别聪明！它主人跟它讲话的时候，我都觉得，它是完全能听懂的！” 白薇神情激动，希望她二叔能相信她。 白露不服气，很烦这个堂姐在自己爸爸面前表现： “你那算什么！本来有些动物的智商就跟小孩差不多。你不会以为它们都跟你一样傻啊？” “什么嘛……” 白薇有些急了，白露却打断了她的话。 “我之前遇到的那只才叫稀罕呢！身上的毛又白又长，还跟植物一样能吸收利用太阳能，还有它的血——太神奇了！那简直是个大宝贝！” 白露语气骄傲。 白不吝脸色淡淡的，只任由这两个小姑娘闹。 “就是那个！”白薇瞪大了眼睛，看着车窗外的佑佑和左妖，“就算不是，也跟它很像！” “就是大了不止一圈……”白薇低声喃喃道。 白露满不在乎地看向窗外，却忍不住惊叫起来： “呀！” 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脸色有些苍白。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就听见她爸爸的声音： “露露，你怎么了？” 如果白不吝没问也就罢了，眼下他问了，白露自然不愿瞒着他。 先前的事爷爷已经教训过她了，就算爸爸现在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再怎么样她了…… 白露一咬牙，指着车外的左妖： “我说的就是那只兽！” 且不提白薇如何惊讶，白不吝倒是着实生了几分兴致。 司机识相地放慢了车速，并在白不吝的示意下停下了车。 白不吝看着跟在佑佑身旁的左妖，感觉挺有趣的。 而且，直觉告诉他，如果错过了左妖，他一定会后悔的。 在过去的很多日子里，他都依靠他的直觉，做出了很多正确的选择，以至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 他决定再相信直觉一次。 “把那只兽带走。” 白不吝轻描淡写地吩咐，清俊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冷漠与玩世不恭。 白露张了张嘴，到底闭上了嘴。 说不定……说不定爸爸不怕那个爷爷呢？ 她心存侥幸地想着。 * 远处有几辆车缓缓地驶来。 佑佑握着酱油瓶，心中隐隐地有些不安，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并低头对左妖说： “左妖，快点！我们早点回家！” “嗷呜！” 左妖欢快地应了一声，然后小跑起来。 “啊！！！——” 尖叫声划破了迦南小区的天空。 有了几个月前的经验，小区住户纷纷躲进家中，把不知情的家人拽了回去，并锁紧了门窗。 “放开我！” 有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佑佑身后，制住了佑佑！ 佑佑只觉得胳膊生疼，仿佛两只手都脱臼了一样！ “混蛋！” 佑佑急红了眼，但是左妖依然被人套了麻袋！ 左妖奋力挣扎，很快就撕破了麻袋，但这群人与上次那批人完全不一样！ 他们训练有素，准备充分——左妖几乎是自己一头跃进那个管子里的！ 马上有人封住了管口，几个人迅速地把左妖抬进了车里！ 佑佑把身体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用酱油瓶狠狠地砸了一个人的脑袋！ 没想到那人只是皱了皱眉，然后推了佑佑一把。佑佑后退两步，看着那两个松开她的人动作迅速地爬上车。所有的车辆扬长而去！ 佑佑拔腿就追，跑得飞快，然后一跃而起，扒住了启动最慢的那辆车的车屁股！ “白院，那个小女孩缠上来了。” “甩掉她。” “是。” 第74章 啊啊啊啊啊啊!!!—— 车后似乎每个角落都藏了小玩意儿，佑佑左避右闪，依然免不了被打到。她的肚子被捣了好几下，可能乌青了。一条腿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刮到了，火辣辣的疼，可能是流血了。左肩因为躲闪不及时也被狠狠地捶了。 真疼。 佑佑面无表情地想。 为了不被这些“暗器”折腾掉下去，佑佑慢慢地下滑，几乎有大半个身子进了车底。 高速行驶的车辆左弯右拐，跟醉汉似的，尽管悬浮在地面，但还是让佑佑的背部在地上擦了好一段距离。 佑佑冒着冷汗调整姿势，整个人像壁虎一样粘在车底。 汗水划过脊背的伤口，带起刺痛，让佑佑不由得咬唇。 她用一只手和两条腿固定身形，用另一只手摸进了衣兜，狠狠地按下了“sos”键。 “啊！” 佑佑疼得皱眉，轻喊出声，连忙放开通讯器转而伸手扒住一个部件。之前那姿势不是非常稳定，在车子急转弯的时候整个人荡了一下，后背又在地上拖。伤上加伤，痛感愈发剧烈！ 如果有人能看到佑佑的后背，他一定会吓得大叫的。因为那里早已血肉模糊！ 秦月、项斯年、秦小泰……所有佑佑通讯录里的人，在某一瞬间同时收到了一条求救信号！ 佑佑怎么了？！ 所有人按捺住心底的慌乱，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 * “白院，没甩掉。” 白不吝挑眉，微微有些惊讶。 如果是别的车子也就算了，可以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把佑佑放下来。 但是佑佑扒的正是藏了左妖的那辆车子。 “加速，别管她了。” “是。” 左妖被关在车厢里，那用来困住它的管子比之前的三根都要硬，差点没崩了它的牙齿！ 等它好不容易挣脱了管子，才发现自己处境堪忧—— 这个车厢的壁异常厚实，硬度强度延展性都超出了左妖的想象。它扯下了许多碎片，但依然没能穿透车厢壁。 左妖焦躁不安，但是感知到主人就在不远处，它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破开这该死的壁垒，再去寻找主人。 检测到左妖快把车子挠出个洞来，白不吝微微蹙眉。 “去基地。” “是。” 听着白不吝有条不紊地发布指令，白露紧张地要命，心脏砰砰砰的在跳。 爸爸太帅了！ 白薇慢慢地回过神来。她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强抢“民兽”的场景，脑袋还有些发晕…… 这也太刺激了吧！ *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速终于放缓，但同时也慢慢地下降。佑佑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以减轻二次伤害的可能性。 当飞车终于停下，早早等在一旁的人纷纷上前，想把佑佑带出去。 被这些人带走起码能保证自身安全，但这样一来就更找不到左妖了。佑佑当即挣扎了起来，不愿被这些人桎梏住。 另有一批人全副武装，在关着左妖的车厢里投入了几颗炸弹。 那些炸弹的物理伤害值不高，但是有麻醉昏迷、混淆视线的效果。 佑佑见状，本来往外跑的脚步换了个方向，在这停车场里兜起了圈子，虽然好几次险些被抓住，但她舍不得离开—— 万一那车里关的就是左妖呢？ 那群人跟没看见佑佑似的，等了一会儿，然后自顾自地打开车厢。有两个人进去捉左妖，其余人在车外严阵以待。 白不吝在白露的口中初步知晓了左妖的杀伤力，他当然不会轻视左妖。比左妖更大的猛兽他的团队都捕捉过，何况这么一只跟小孩儿一样大的小兽？ “啊！” 伴随着叫喊声和白雾，左妖从车厢内一跃而出！ “砰砰砰！” 麻醉枪在那一瞬间履行自己的使命，闪着奇异光泽的管子张着血盆大口，似乎正等着左妖自投罗网！ “嗷呜！——” 左妖的弹跳力出人意料，麻醉枪一点效果也没有，它越过众人的脑袋，直奔佑佑！ 【主人上来！】 佑佑闻言打了个滚，躲过几人，跳上了左妖的背！ 左妖沉了沉腰，朝出口飞奔而去！ 两拨人迅速会合，一齐朝那一人一兽追去！ 落在末尾的人果断向上级汇报： “报告！他们跑了！” 白不吝蹙眉，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般棘手： “全力以赴，不要让他们离开基地。” “是！” 佑佑和左妖离门越来越近，谁知门口也有四个人！ 那看着像守门人一样的人堵在门口，不远处还有一队巡逻队往这里赶！ 佑佑咬破了下唇，现在该怎么办！？ 左妖快速地奔跑，稍稍俯身，然后一跃而起，想从那些人中强行突破！ 它这回为了保持清醒，并没有乱吃东西，身上自然而然也就没了那些保命的毒果。 佑佑后背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可以看到灰尘和血迹。左妖跃起的时候，佑佑被完全暴露，她身后的人毫不留情地举起了药枪—— “砰！” “砰砰！” 佑佑尽力躲闪，但后腰处依然中弹了！ 守在门口的人拿着电棒捅向左妖，左妖虽然是刀枪不入的体质，但被这些东西影响着，某些身体部位的电流出现了小小的波动。这在平时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此刻正是紧要关头，一点点的失误都会发生意外！ 左妖慢了一步，后腿被一个人抓住了！ 佑佑因为中了弹药效发作，反应不免有些迟缓，一个不慎，她就从左妖身上翻了出去！ 左妖早就知道佑佑中弹受伤了，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有机甲从天而降，把这些人全都给灭了！ 不可饶恕！！ 所有伤害主人的人都应该去死！！！ 左妖咬着牙往前跑，抓着它的那个人脚下错乱，摔在地上被拖了好几步，但又舍不得放开手，只觉得自己的肌腱被撕裂，骨头被砸碎，手差不多要断了！ 身后的人终于意识到枪弹似乎对左妖不起作用，于是几个手里有枪的人瞄准了佑佑。 佑佑只觉得全身战栗，头皮一片发麻，危险！ 左妖果断地扑上佑佑！ “咳咳咳！”佑佑被压得咳个不停，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子弹打在左妖身上，目眦欲裂！ “啊啊啊啊啊啊！！！——” 第75章 主人，左妖带你回家 秦夏怀里还抱着他那未满三个月大的孩子，看着屏幕对面神情异常严肃，甚至还带着慌张的秦小泰，不免有些讶异。 不是说想看曾孙子？爷爷这是怎么了？ 秦小泰来不及解释，急着联系下属： “秦佑她在哪里？！把她带回来！保护好她！现在立刻马上去！” “是！” 秦夏一怔， 佑佑？她怎么了？ * 佑佑发了狠，抱着左妖快速地打滚，躲过几排子弹，靠在一辆底盘特别低的车后，喘着气。 外头的人出现了分歧—— “你在干什么？！” “放开！” “这不是药枪！你还是人吗！” “还给我！” “你疯了！” “都给我闭嘴！给他。我们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再吵我崩了你。” 佑佑闭着眼，听他们吵着架，有很多人在慢慢地朝她靠近。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救援怎么还没到？ 这群疯子为什么抓左妖？ 她该怎么做？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各种想法，佑佑只觉得头一阵阵的抽疼，眼前开始显现出一些杂乱无章的血腥黑暗的碎片状画面。 糟糕，出现幻觉了。 神啊，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吗？ ……投降？ 不！ 他们只会把她赶走，然后带走左妖！ 这群疯子会把左妖生切了的！ 佑佑调整姿势，全身紧绷着做防备状态，看着四肢微微弯曲，仿佛下一刻就能窜出去的左妖。它的眼睛黑得发亮，皮毛染了尘土，看上去灰扑扑的，却没有明显的伤口和血液。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佑佑放轻了呼吸，心里想着。 但是我们还有机会。 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 “左妖！不顾一切代价！离开这里！” 左妖脑海中回响着主人不久前说的话，心里酸痛得要命。 可是它不会流泪啊！ 它的身体是人工制造的。它曾发誓再也不流泪，再也不让主人流泪的！ 它怎么能违背自己的诺言呢？ 左妖再一次提速，白色的毛发逐渐转绿。 佑佑正趴在左妖的背上，眯着眼睛，两只手紧紧地环抱着左妖的脖子，没发出一点声音。 那些子弹太难避开了，在左妖背上能发挥的空间有限，再加上她还下了那样的指令，让左妖不能改变路线躲避子弹，只能全力前进，有那么一段路—— 她是被人当做活靶子在打的。 【主人，你不要睡。】 左妖一边跑，一边轻轻地说。 不能说太大声，说太大声就跑不快了。 没有回应。 左妖只能感受到佑佑的手还紧紧地抱着它的脖子。 没放松就好。 【主人，你再坚持一下。】 左妖的声音是那么地轻，几乎被风吹散，连它自己都听不清。 【左妖带你回家啊。】 【你不要睡。】 【左妖唱歌给你听啊。】 【好不好？】 【你听着啊。】 那些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幕，已经降临~】 这种速度！ 【神使，整装待发~】 怎么可能？！ 【黑暗，笼罩大地~】 反应快的人迅速地爬上了一旁的车。 【我们，相聚在此~】 “嗖——” 【烛火，闪烁在心~】 扬长而去的飞车让剩下的人纷纷醒悟过来，连忙爬上了附近的车。 【指引，家的方向~】 左妖跑出了基地，往迦南小区的方向跑去，丝毫没有顾及路上的车辆行人，好像也不在意身后的追兵。 【啊啊啊帝国的英魂呐——】 “嘭！” 【欢迎，你们归来~】 后面好像出车祸了。 【那神明的使者，已经出发在路上~】 左妖对此浑然不觉。 【请跟紧他的脚步，回到你们出生的地方~】 它只是轻轻地，慢慢地，继续哼着歌。 【啊啊啊帝国的勇士呐——】 【欢迎，你们回家~】 【那用生命扞卫的伊寒！】 【带着神赐的祝愿~】 【……】 一个行人只觉得眼前有一道影子闪过。 他揉了揉眼睛， 出现幻觉了？ 应该是太累了。 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英勇善战的军人~】 【一生刚强不可欺~】 “什么？！” “听不懂？” “抱歉，我知道了。” 那人脸色难看地看着通讯被挂断，暗骂了一声，拿起传呼机吼道： “停下！全体撤退！回基地！” 一听这指令，先前弃了药枪拿了真枪的人刹那间脸色苍白。 完了，他死定了。 【你们洒下的热血~】 【筑成最坚固的城墙~】 快到了，左妖看着远处那几个大字，不就是“迦南小区”？ 【其身虽死，其魂未亡~】 【神使将带他们回乡~】 佑佑好像睡着了，她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松开。 左妖颤抖着声音： 【主人，主人你不要睡。】 【我快唱完了。】 【你等等再睡。】 【你要听的。】 【你不听，怎么知道我唱的好不好。】 【我还等你夸我呢。】 【……】 佑佑闭上眼。 她太累了。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 那个歌她以前听过的。 真好听。 就是，听得人心里好难过啊。 【……】 【啊啊啊帝国的战士呐——】 【伊寒的家人在呼唤~】 【唤谁的名字？】 【唤最勇敢的战士呐~】 左妖尽量放平身子，想让自己跑得稳一点，不要把佑佑摔下来了。 【我们，守望在故乡~】 【闪耀的烛光~】 【照亮，家的方向~】 【神使，即将归来~】 【跟上，他的步伐~】 左妖好像看到了秦小泰他们，它只觉得两眼一黑，腿脚发软。 啊，它好累啊。 不行，不能把主人摔了。 快了，马上就好了。 【帝国的英魂呐~】 【还请魂归大地！】 * 秦月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项斯年沉着面容，搂住秦月的肩，陪他站在手术室的门口。 左妖的白毛已经全部转变成了浓稠的绿色，乍一看能吓人一跳， 哪里来的绿毛怪？ 秦小泰也来过一趟，不过他因为气急攻心，暂时回去休息了，但他事先已经帮忙安排了最好的医生。 迦南小区作为江市最大最有财力的小区，里面住了不少身高权重的人，这里的医院也是顶级配置，各种设施都不缺。 当手术室的红灯转绿时，夜已深了。 第76章 左妖大人头顶青天 在佑佑被推进急救室六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了！”秦月冲上前去，他的眼肿得厉害，里面布满了血丝。 “手术很成功。患者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家属才能探视。” 医生十分疲惫，说完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秦月拦不住医生，失魂落魄地看着几个护士把一个医疗舱推了出来。 “让开让开！” 秦月后退几步，看着护士们推着医疗舱远去，忽然反应过来那里面躺着佑佑，忙抬脚追了上去。 等项斯年提着夜宵赶回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冷冷清清的，只剩一只绿毛团子窝在门边角落里。项斯年叫不醒它，只好一手提着夜宵，一手拖着左妖，一边拨通讯问秦月佑佑在哪个病房。 秦月扒着窗子，看着护士在里头忙活。佑佑的小脸苍白，显露出来的身体不是插着管子，就是绑着绷带纱布。 秦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头一阵一阵的发晕，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项斯年放下夜宵和左妖，上前搂过秦月，找了个地方让秦月坐下来。 “为什么？”秦月的声音很哑，眼睛很痛，但泪水仍然前赴后继地冒了出来， “为什么啊！” 项斯年心如刀绞，他抱着秦月，用手轻轻地拍着秦月的后背，低声喃喃： “不会放过他们的。所有的坏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月，相信我，相信我。” * 佑佑手术后的第三天。 “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她为什么还不醒？”秦月急切地问道。 “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 “你不是医生吗？”秦月打断医生的话。 项斯年有些尴尬，朝医生歉意地点点头。 医生表示理解，继续说： “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如果病人醒了，请按铃，我会过来替她再检查的。” “谢谢医生。”秦月在病床旁坐下，巴巴地看着佑佑，项斯年只好自己向医生表示感谢。 “没事，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医生见多了心急的家属，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而后离开了病房。 * 佑佑睁眼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白花花的一片。 佑佑头脑眩晕了一下。 她闭了闭眼。 【主人，你醒啦！】 佑佑不得不睁开眼睛。她微微侧头，就看到了左妖那张毛茸茸的脸。 “噗！” 头顶一片绿毛的左妖：“？” 不知道自家主人怎么了，左妖甩了甩尾巴，走到一旁，用尾巴卷着杯子接了点水，然后杯子递到佑佑脸边上，吸管口对准她的嘴。 佑佑张开嘴咬住吸管，喝了点水，感觉喉咙舒服很多。 佑佑喝够了水，眨了眨眼睛，左妖见状会意，把水杯挪到桌上。 靠谱了很多。 看着左妖规规矩矩的样子，佑佑有些感慨。 宠物是不允许进病房的。尤其是左妖这种毛茸茸的动物。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混进来的。 秦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绿毛团子。 秦月：“……” 跟它说了多少次让它不要进来不要进来，还是偷偷溜进来！ 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不存心给人添乱么！ “你怎么又跑进来了？赶紧出去！你在这儿佑佑会很危险的……” 秦月突然失语。 “沐恩。”佑佑眨了眨眼睛。 “佑佑！你醒了？太好了！来来来，喝水！等等，我先帮你翻个身……不对！按铃！对对对，先按铃！先叫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佑佑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神情激动的秦月原地打转。 等医生来过了，左妖被赶出去了，检查做完了，秦月出去拨通讯了，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佑佑一个人趴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 后背还有点疼。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的。 佑佑梳理了一遍记忆。仿佛重新经历了那种痛苦一般，她身体微微颤抖，额头冒出了冷汗。 但她依然强迫自己回忆。 不能忘记。 要永远记住。 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不管别人有多强大。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真正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 她要变强。 佑佑心底的寒意越来越重，仿佛曾经有什么东西，融化过，然后现在又凝固了一样。 她睁开了眼睛，眼里还泛着凉意。 看着洁白的枕头，佑佑想起了左妖。 那家伙，恐怕现在还顶着绿毛走来走去吧。 佑佑无声地弯了弯唇，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又想起那天趴在左妖的背上，眼缝里看着那白毛硬生生变绿。 绿毛左妖，意味着左妖缺乏能量，迫切地需要吸收光能来辅助维系生命活动。 左妖在家里养了这么多年，毛白得发亮。 生生地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能量，是什么感觉？ 佑佑想起左妖那罕见的速度，再次闭上了眼。 流泪是懦夫在选择逃避。 左妖被带走的时候，她追了上去，却没能救出左妖，还拖了后腿，受了伤。 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主人当得真不称职。 至于那首歌…… 佑佑微微蹙眉。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首歌，很熟悉。 应该不是做梦。 左妖唱的，还能让她产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那里”的歌吧。 回去问问左妖。不过如果真的是那里的歌的话，左妖应该不会乖乖回答的。 佑佑想着想着，就慢慢地睡着了。 * “你们白家，是不是觉得自己无可替代，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这话说得算很重了，毕竟白竹成以前在秦小泰眼里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自新战以后，科学家的地位空前提高，同时人们也珍视每一个孩子，毕竟他们是将社会快速恢复原有科技水平的希望。 白家在中汉国地位特殊。可以这么说，科学院里，有一半是白家的人。 曾经有人调侃，如果哪天世界末日，救命的飞船位子不够，哪怕总理不上去，都得让白家的人先上去。 此话虽然有几分夸张，但也体现了白家分量之重。 第77章 毕业旅行 但秦小泰似乎根本没在意这些。 脸面？ 脸面算什么东西？！ 他白家的脸面，有秦家儿孙的命重要？ 开玩笑！ 自那日佑佑在秦家吃过年夜饭后，佑佑就改了口，喊秦小泰“大爷爷”。 哪怕就为了这么一声“大爷爷”，他也不能轻易放过白家那个混不吝！ 更别提白家他们还有前科！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白竹成再一次后悔，为什么在自己孙女犯错之后没有通知儿子一声。 他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那不肖子孙给丢尽咯！ “秦大哥，你看这事……唉，我那儿子，该罚！佑佑那边，也是要补偿的……” 为那坑爹货，白竹成不得不把姿态放得很低，秦小泰依然哼哼唧唧的。 瞧瞧！ 瞧瞧这德行！ 啊，当初叫人“小泰迪”，怎么都不肯改口，现在有求于人了，又上赶着喊“秦大哥”了！ 啧啧！谁是你亲大哥啊，我呸！ 两个老头子在屋子里叽叽歪歪磨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谈拢。大家伙儿也不知道这二位究竟说了些啥，只知道那位白老先生出门的时候脸色发黑，看样子气得不轻，更显老了。 * 等佑佑出院了，她就一直在家休养，再也没去学校，家教的课排得也少了，反正她还要念初中的，课上太超前了去学校就没意思了。 不过佑佑依然有去朱江馆，甚至因为空闲时间的增加，她去得还比以前勤了。 左妖有时候也会被拖进朱江馆里。 说起来，左妖之前那耳环不见了，估计是混战的时候弄丢的，后来又重新去补办了一个。那边的工作人员好像换了，秦月也没在意，带着佑佑和左妖办好手续就走了。 如今佑佑和左妖只要出门，秦月或者项斯年就算再忙，也会抽空去接送她们。 秦月从秦小泰那里听说了佑佑第一次被追杀的经历，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再也不肯让佑佑独自一人出门。 佑佑虽然十分无奈，但秦月坚定了信念，还找到了英奇校方，让这个全日制寄宿学校破例批准佑佑走读，每天让家长把孩子接回家睡觉。 这样一来佑佑又多出了早晚两段时间，上初中以后也还可以去朱江馆训练，这让朴师傅十分满意。 * 六月，毕业季。 毕业生的欢呼和泪水，似乎与佑佑无关。她独自待在画室里，看着画布发呆。过了好一会儿，她像回过神一样，把手里的调色盘和画笔拿去洗了，然后回来继续坐在画布面前发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佑佑望着画布，有些神情恍惚。 画布上是大片的黑，但那浓郁的黑色里又藏着几粒金粉，仔细看又会找不到，一放松就能看到。还有几处晕染了红色，就像干涸的血迹，又像喷洒的血雾。 一般没有人会擅自动她的画，但以防万一，佑佑并没有把她当时看到的画面完整地画下来，只是抽象地画了一些东西，让她能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迅速回忆起当初的场景。 还有那首歌…… 不出所料，追问左妖的时候，它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从实招来。 懒得理它。 倒是那首歌，她只记得几句歌词。 这不应该。 就算左妖当时唱得太轻，她没听全，但是她不是能记住一切的吗？有熟悉感难道不是意味着曾经听过？听过怎么会想不起来？ ……哦，是有可能想不起来的。 毕竟“那个地方”的事情，她一件都没有想起来。 等秦月接到英奇让佑佑7月份去参加夏令营的通知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家小公主已经小学毕业了！ “佑佑！” “？”佑佑吃完午饭正想着下午要干什么，就听见秦月喊她。 “你有拍毕业照吗？” “没有。”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 就算有，她跟谁去拍？ “佑佑，我们来一次毕业旅行吧！” 毕业旅行？ “佑佑想去哪里玩啊？爸爸带你去！” 佑佑眼光闪了闪： “要出远门吗？” “啊，可以去江市外面玩！像苏城啊，魔都啊，再远一点么，去海州！这些都可以的，你来挑吧！” “啊，”佑佑仿佛有些失望，她轻轻地说， “沐恩挑吧，反正我都没怎么去过。” “遵命！哈哈哈，我会找一个很棒的地方的！佑佑小公主放心吧！”秦月斗志高昂。 项斯年有些为难： “我这段时间刚好有点忙欸……” 秦月斜了他一眼： “切！谁说要带你了？你去抱着你的工作过日子吧！钱我和佑佑会帮你花掉的，略略略~” 项斯年：“……” 过分了啊喂！ 佑佑没理那吵吵嚷嚷的两个人，径自上了楼，回画室去了。 秦月最后决定去魔都。 “海州虽然有海，但是太南边了啦，会超级热的！以后有机会再去！苏城没什么好玩的，还是去魔都吧！国际大都市欸！带咱们佑佑去涨涨见识！而且那里有全国最最最最大最最最最好玩儿的主题公园哦！”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佑佑看着脸上笑嘻嘻的秦月，这样想着。 秦月见佑佑答应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马上就要到3500年了，今年却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真是太晦气了！佑佑之前受了惊吓，变得更不爱说话了，老是窝在家里，就算出门也只去朱江馆。这怎么行呢？小孩子应该更有活力一点啊！去魔都是想让她在游乐园里散散心，能更开心一点。 秦月眯了眯眼，笑容不变，伸手揉了揉佑佑的头发。 佑佑拍开秦月的手，语气有些不快： “不要摸头，会长不高的！” “啊啊，我错了嘛，不摸就不摸！” 佑佑抿了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 站在恢弘的城门前，佑佑难得屏气，抬头仰望着顶端。 “来吧，佑佑！我们去看看别人家的小公主都住在什么地方！” 秦月头戴草帽，背着单肩包，手里牵着佑佑的手，仿佛压根儿没看见一旁的秦商。 秦商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啊，老实说他跟这个远房叔叔真的不熟啊！只是听说佑佑要来这里玩，所以爷爷才赶他过来当“护花使者”的…… 第78章 公主与骑士 但是人家明明有自个儿爹在，为什么还要他跟着啊！ 秦商鼓了鼓腮，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抱歉，请牵好您的宠物！”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一脸和气，语气却不容置疑。 左妖：“……” “我们可以为您免费提供租借。”工作人员笑眯眯地拿出一个皮套和一根链子。 额的天哪！ 你们居然想让尊贵的左妖大人戴那种恶心巴拉的东西！ 你们疯了吗！ 我拒绝！ 这是对我兽格啊呸神格的侮辱！ 我要去告你们！ 见左妖一脸防备，还后退了几步，佑佑不耐烦了。 今天太阳这么大，热得要死，出来玩被堵在门口，左妖还磨磨蹭蹭地浪费时间！ 佑佑面无表情地看着左妖。 “3，2……”秦商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数着数。 没等他数到一，左妖就乖乖地走回来了。 它讨好般的低头蹭蹭佑佑的腿，表现出想让佑佑亲手为它戴的意愿。 左妖现在长这么大只，不被牵着，可能真的会吓到不少人。 佑佑默默地把皮套套在左妖的脖子上，然后直起身扯了扯链子。 左妖：“……” 主人我不是狗啊你别这样好不好qaq 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说~ 走进乐园，才发现什么叫人山人海。 正值暑假，无数家长带着孩子来玩，还有许许多多的小情侣和童心未泯的年轻人们。 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所谓摩肩接踵，大抵如此，古人诚不欺我。 秦月：“……” 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决策是不是有误。 这么多人来玩个鬼啊！ 还散心！ 会更暴躁的吧！ * 秦良宴回到家里，脸上满是倦容。 一番舟马劳顿，让他颇有些疲惫，果然是老了啊！ “你去哪儿了？”梁辉夜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地下楼。 这人一大早就没了影，午饭也没回来吃，说是和朋友在一起，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秦良宴犹豫了片刻，见妻子脸上出现不高兴，仿佛在说你敢骗我试试。 “嗯？” “……我去看小月亮了。” 秦良宴声音很低，好像还带着点心虚。 梁辉夜一怔，脸上带着急切与担忧： “你看到他了？他怎么样？瘦了没？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那孩子你有看到吗？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去？你说你当时这么凶干嘛！” 梁辉夜越说越气，到后来，已是全然的埋怨了。 秦良宴颇为尴尬： “谁知道他会这么倔啊……” “这是谁的孩子？这脾气像谁你不知道？你说，父子哪有隔夜的仇？你还偏偏让我们母子俩隔那么远！” 梁辉夜一时心里憋屈，忍不住捶了丈夫几下，不痛不痒的，但是足以表达她的不快。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跟你讲啊，我只是去了一趟魔都。听大哥说，小月亮要带着佑佑和秦商去魔都玩，我就想去车站看看，说不定会遇到他们呢……” 秦良宴拉着梁辉夜的手坐了下来，转了话题，慢慢地讲道。 梁辉夜仔仔细细地听着。 大哥——她晓得的，是她丈夫的堂哥。 佑佑——她也听说过，算是她孙女儿。 “秦商是？” “哦，那是大哥的孙子……” 梁辉夜心中酸涩，又湿了眼眶，用帕子摁了摁眼角。 秦良宴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 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们做父母的，又真能拿孩子怎么样呢？ 也不过是望他这一生，能平安喜乐罢了…… * 秦月并不知晓自己被老爹偷窥了。 他们一行人慢慢沉浸在热闹的气氛中，玩得不亦乐乎，甚至开始享受这份拥挤—— “嗷呜！嗷呜！” 佑佑抱着左妖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任由左妖怪叫。 秦月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看着秦商游刃有余地跟在佑佑身旁，恨得直磨牙。 哪个混蛋揪我的尾巴！臭不要脸！流氓！ 左妖异常悲愤，恨不能糊那动手动脚的人一嘴毛！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着，手里握着毛茸茸的尾巴尖，眼睛闪亮亮的。终于，他张开了嘴，一口咬了下去！ “嗷呜！——” 左妖惨叫。 居然敢咬本大人的尾巴！ 主人！ 有人猥亵我！ 揍他！ 佑佑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左妖趁机救出自己的尾巴，抽了那小男孩一脸。 佑佑好像看到什么东西，眼前一亮，又挤进人群。 小男孩捂住半边脸，还有些愣愣的。他的泪水慢慢地涌出来，含在眼泡里，越堆越多，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这是情景剧，佑佑要玩吗？” 秦商看了看一旁的讲解，侧头问道。 “要！”佑佑点点头，看着帅气的礼服，双眸灿若星辰。 左妖被迫披上汗垫和鞍，但它扭着头，对缰绳表示强烈的抗拒。佑佑便婉拒了好心的工作人员。一旁的工作人员也不恼，只是帮佑佑调整了脚蹬带的长短，然后扶着佑佑上了左妖的背。 什么装备都没有的时候，左妖都能背上佑佑从那什么鬼基地跑回家，更不用提如今全副武装的模样了。 左妖慢悠悠地走着。 佑佑一手牵着左妖脖子上的皮套，一手按住身侧的佩剑，抬头挺胸，眉眼中满是肆意傲然。 秦商理了理领子，总觉得这礼服穿着身上不得劲儿。 做工也太糙了些。 他抬眼看见佑佑穿着一身骑士服，趾高气扬，跟坐在高头大马上似的，差点没笑岔了气。 哎呦呦，他还奇怪佑佑怎么就是不肯穿公主服，非要选一套这样的衣裳，现在看来还是这样穿适合她。 很有几分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真是难得见她这么快活。 等秦商带着佑佑去“打败大魔王”，“救出了公主”，两人才把衣服换下来。 秦月蹲下来拿出纸巾替佑佑擦汗： “哇，小公主怎么玩得满头大汗啊！快点擦一擦！” “不是小公主，”佑佑反驳，她热得不想抱左妖，只是手里牵着那链子， “我是骑士！” “啊？” “不是小公主，是保护公主的骑士！” “我知道你刚刚是骑士，救出了公主，但是你现在是小公主啊！我们家的小公主。” 秦月一脸真诚。 第79章 小朋友 看到佑佑想反驳又没说话别别扭扭的样子，秦商笑得肩膀抖个不停。他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把刚刚他们去玩，工作人员在一旁拍下的视频和照片，给传到了家族群里—— {秦家兄弟姐妹群} 果未亡（秦商）：『佑佑骑“大马”.jpg』 果未亡：『解救公主全过程.adv』 果未亡：哈哈哈哈哈哈嗝 果未亡：快来看快来看！秦家最漂亮的小公主！帅不帅？美不美？ 果未亡：『佑佑举剑.jpg』 萋萋芳草昔（秦川）：可爱！ 鹊鸣鹦鹉洲（秦阳）：想日！ 【鹊鸣鹦鹉洲撤回了一条消息】 夏满芒夏（秦夏）：…… 果未亡：活捉楼上一只大哥 果未亡：大哥！揍他！ 夏满芒夏：『宠溺一笑.jpg』 鹊鸣鹦鹉洲：『缩在墙角瑟瑟发抖.jpg』 嘻嘻不是哈哈（秦西）：『不明真相的吃肉吃鱼吃皂吃瓜吃柠吃排骨群众.jpg』 夏满芒夏：『突然打人.jpg』 鹊鸣鹦鹉洲：『倒地装死.jpg』 鹊鸣鹦鹉洲：大哥我错了orz 夏满芒夏：『再打一下.jpg』 鹊鸣鹦鹉洲：…… 果未亡：哈哈哈哈哈哈嗝 鹊鸣鹦鹉洲：取名废闭嘴滚粗 果未亡：？？？ 果未亡：我名字多么纯洁健康有文化！ 果未亡：你们姐弟俩跟情侣名似的还好意思说我 果未亡：脸呢！！！ 萋萋芳草昔：『一个挑事的微笑.jpg』 果未亡：『吓得我赶紧卷了个大白兔奶糖.jpg』 萋萋芳草昔：大哥@夏满芒夏，我认为二哥有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的嫌疑 秦商赶紧关上通讯器放进兜里，小跑着追上不远处的佑佑他们，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见秦商潜了下去，再也没吱声，秦川冷哼一声。 她把聊天记录往上翻，又点开了那视频。 “这不还是个孩子？什么叫秦家最漂亮的小公主嘛！” 秦川暗自嘀咕。 她歪了歪头，退出视频，转而放大了一张佑佑的照片，自言自语： “……唔，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秦川眨了眨眼睛，不想再看自家蠢弟弟在群里犯二，索性关了通讯器，抱着电脑继续追剧去了。 * 等佑佑他们回到江市，没过几天，奖学金考试的成绩就正式公布出来了。 一等奖。 意料之中。 夏令营马上就要开始了。秦月委屈巴巴唉声叹气地蹲在地上，替佑佑收拾行李。 佑佑：“？” “不是说回家住？” 秦月站起身来，两手叉腰，意外的很有大妈气质： “你还要午睡的呐！不睡会长不高的！到时候哭死哦！你父亲和我都这么高，到时候别人看见你一个初中生这么矮要笑死的哦！” 佑佑面无表情：“哦。” 身高是佑佑一直头疼的事情。 因为跳级的缘故，她的比同班的人总是要娇小一点。 这没什么，毕竟年龄差摆在那里。 但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朴石习武的缘故，在同龄人那里她也不算高。 据说从小习武的人，因为韧带什么的过早被拉开，所以以后很有可能会长不高。 心塞。 沐恩还一副，自己是他生出来的样子，怕不是老糊涂了。 还是说更年期提前到了？ * 佑佑捏着一张字条和一张卡，站在教室门口。 秦月碎碎念了很久。就在刚刚，他终于狠下心来，走了。 佑佑背着小书包，抬脚走进了教室。 书包很空，只装了笔和白纸，纸巾，还有她的通讯器。 字条上写着她的姓名，寝室号与床号。 那张卡是校园卡，去食堂医务室寝室都要用到。 佑佑站在教室前面犹豫了片刻。 同学三三两两的坐着，空位还有不少。 她记得还有好多人在隔壁老师办公室里排队领卡。 见有新同学进来，不少人好奇地看了过去。 小学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去过学校上课，只是…… 这么多大哥哥大姐姐盯着她瞧，倒还是头一遭呢。 哦，不该叫哥哥姐姐的，这里是学校，他们是同学，应当是直呼其名。 ……应该是吧？ 佑佑胡思乱想着，正打算随意寻个位子坐下，就听到有人说话： “你是谁？” 佑佑没急着回答。她站在一个座位旁，把书包放下，这才开口： “我是秦佑。” 那女孩旁边还站着一人，面色有些古怪，忍不住插嘴： “你也是来上课的？” 语气很是不可思议。 毕竟，相较于这里的人，佑佑实在是太小了些。 佑佑心里有点别扭，只是点了点头。 许东盈，也就是第一个向佑佑搭话的人，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在佑佑身旁坐了下来，笑着朝另一个女孩摆手： “哈哈哈！诺一，我要和小朋友坐，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连诺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一手扬起一手捧心： “哦！不！许东盈你这个见色忘友、喜新厌旧的家伙！你怎么舍得抛弃我！” 尽管话里话外像是写满了痛苦，但平淡的语气和浮夸的动作，都表明连诺一并非真的那么伤心。 笑脸盈盈地看着连诺一离去，许东盈转而撑着脑袋看向佑佑： “小朋友，你多大了啊？” 佑佑被许东盈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耳根子有些发痒，她看了回去，细声细语地回答： “马上就要十周岁了。” 嗯，老师说，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才有礼貌。 “哇！神童欸！” 许东盈忍不住惊叹了，好小的孩子啊！ 看见佑佑那茶褐色的双眸，许东盈只觉得自己手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佑佑的脑袋…… 这个小朋友也太可爱了吧！简直犯规啊喂！ 佑佑微微向后避开，反射性抬手扣住了许东盈的手腕。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佑佑很快把手放开。 被拒绝了亲近，许东盈突然间有些尴尬，她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一点？ 许东盈自我检讨，可当她瞥了一眼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的佑佑，立马放弃了—— 啊啊啊！ 如果能把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拐回家就算被嫌弃也没有关系的！ 佑佑并不知晓许东盈的“狼子野心”。 事实上老师很快就进来了。 同学们相互之间或许不认识，但每个人都认识傅老师。 第80章 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话? 他大手一挥，每个人的位子又被重新排过。 连诺一笑容异常灿烂，吓得许东盈哇哇大叫，但依然被连诺一一把抓住，扣在身旁。两人身高相仿，顺理成章地就成了同桌。 佑佑的新同桌，是一个脸蛋白白嫩嫩的小男孩。 “你们，是整个江市，最优秀的一批学生！”傅老师在讲台前高谈阔论，激情四溢。 “我相信你们可以取得比上一届，更辉煌的成绩！” “……” “班上的同学，就是你们的兄弟姐妹。未来三年，你们要朝夕相处。我希望你们能在一个月内，记住班上每个同学的名字！” “你好，我叫姜维安。你叫什么名字？”佑佑的同桌，也就是姜维安，转头看向佑佑，彬彬有礼地问道。 他本是五年级生，只是被傅老师看中了，特意挑上来，提前一年入学的。 因年纪尚幼，面容稍显稚嫩，此刻强装大方，跟小大人似的，耳根子却又染上红意，格外惹人喜爱。 佑佑比姜维安还小，自然是欣赏不了这般“美色”的。她礼貌地回答： “我叫秦佑。”说着，把自己的纸条折了折，给他看了一眼。 姜维安飞快地瞥了一眼，然后撤回身子，不敢靠佑佑太近： “啊，是保佑的佑……” 佑佑点头。 姜维安摸摸索索，在抽屉里找到一个信封，打开后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也递到佑佑面前。 佑佑只看了一眼，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姜维安收起了纸条，规规矩矩坐好，眼睛只望着教室前边的傅老师，再不看他物。 对于某些人来说，一个月记下班上全部同学的姓名，并和面貌对上，或许有些困难，对佑佑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相应地，半天不到，几乎全班人都知道佑佑是谁了—— 我们班的同学谁年纪最小？ 秦佑！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站在姜维安边上，其中一个还是姜维安小学时的学长，此刻却都是同学了。那学长捅了捅姜维安，用眼神指指坐在位子上的佑佑，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江水，被比下去咯！” “这有什么关系。”姜维安也看了一眼佑佑，心里软乎乎的。 姜维安越级上了初中，本是众人眼里的小天才。谁料班上有个比他还小更多的小姑娘，那他的跳级，也就不怎么惹人注目了。 可是他本来就不在乎小天才的名声啊！ 姜维安又看了一眼佑佑，佑佑拿着笔，好像在写什么东西。 好可爱！ 好想有一个这样的妹妹！ 姜维安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在响，脸上还有些发烫。他微微低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试图遮掩自己的异样： “走了，快上课了。” 那人见姜维安似乎害羞了，两眼发亮，正想继续逗弄几句，就听见上课铃响了，只好无奈地耸肩： “行吧，先放你一马。” 几人纷纷散去，各回各位，准备上课。 晚自修时，姜维安惊讶地发现佑佑不在。但老师又是一副毫不慌乱的样子，看来是知道她去哪儿了。姜维安心有疑虑，可到底还是压下了，只等明日佑佑来时问她。 可没等到第二天，便有人来找他了。 晚自修课间，许东盈气势汹汹地奔到姜维安面前，质问他： “弯弯！小朋友去哪儿了？” 听到“弯弯”这个称呼，姜维安颇为无奈。他略一思考，便知许东盈要找的是秦佑。他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你是她同桌你怎么不知道？快说！你把我家小朋友藏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 见他神色不似作假，许东盈哼唧两声，被连诺一半拖半抱地拉走了。 被这么一搅和，姜维安莫名生了点小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秦佑不告诉他她去哪儿了呢？他们不是同桌吗…… 此时此刻，满头大汗饥肠辘辘的佑佑，正坐在秦月的车里，从朱江馆往家里赶去，只想洗澡吃夜宵，然后干掉作业，早些休息，哪里能想到她那今日才第一次见面的同桌在多愁善感些什么呢？ 次日，秦月送佑佑上学，后驱车离去。 佑佑本来还盘算着早训，只是没想到学校开课早，七点钟便上课了。她若想早训、洗漱、吃早饭、赶到学校，这一番奔波下来，恐怕得五点起床了。 秦月是断舍不得她这么早起的。再加上班里所有人都比她高，佑佑也不愿少了睡眠，导致以后真长不高了，于是早训就被搁浅了。 佑佑走进教室，心里还想着，要不要把晚训延长，来弥补早训的缺失。因此，佑佑没注意到一旁那有几分幽怨的同桌。 见佑佑没出声，姜维安只好自己先开口： “早上好！” “早上好。”佑佑颔首，然后坐下，把纸笔拿出来放在桌上。 姜维安不由得气闷，他鼓了鼓腮，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佑佑： “秦佑……”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话还没说完，佑佑一个眼刀子飞了过来，小手握住了姜维安的手指。 “啊！”姜维安疼得轻轻叫了起来。 佑佑低下眼，松开了手。 姜维安简直不能更委屈！ 想关心一下同桌，难道还会有生命危险的吗？ 他眼里慢慢堆起了泪水。 佑佑瞥见那一闪一闪的水光，抿了抿唇。 她是不是…… 佑佑再看了一眼姜维安，发现他低着头。 佑佑眉峰微蹙。 他…… 姜维安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居然差点在教室里哭出来。 他眨了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确定自己可以正常说话之后，才转头看向佑佑，刚想伸手拉拉佑佑的衣角，就想起刚刚的遭遇，于是他缩回了自己的手。 佑佑盯着黑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来早了，还有好一会儿才上课。 “秦佑。”姜维安轻轻地喊。 佑佑没应，双目有些失神。 姜维安鼻子一酸，突然觉得好难过。 秦佑是不是讨厌他，所以不想跟他说话？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秦佑，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话？” 姜维安轻轻地说。 第81章 当佑佑考差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他可以问啊！ 佑佑终于有了反应，她偏头看着姜维安，望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因为被泪水洗过，亮闪闪的，眼睫毛也被打湿，有几根粘在一起，。 佑佑嘴唇翕动，还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姜维安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我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你，你去哪里了呀？” 佑佑眼睛闪了闪，开口道： “我回家了。” “你出什么事了吗？”姜维安有些急切。 “没有。”佑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能感受到姜维安传递过来的善意。 姜维安发觉自己冲动了，颇为懊悔。 仿佛回到三年前，面对初识的秦月。 那时佑佑敢赌，其实也是在确认未来的生活方式。 但是经历过突然发疯的白露，和她爸白不吝的两次绑架追杀事件。 那些突如其来的黑暗与鲜血。 难以预料的未来，全数记忆的现在，还有不能想起的过去。 要为未来两年的学习生活做什么吗？ 看着微微低下头的姜维安，佑佑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姜维安瞳孔微微放大，有些惊讶地看着佑佑，那双茶褐色的眼睛。 “不要担心，我爸爸担心我，让我晚上回去睡。” 腾地一下，姜维安脸色爆红。 秦佑在摸他的脸！ 摸他的脸！ 不是，为什么要摸他的脸啊！ “你可以叫我佑佑的。”佑佑收回手，看着傻愣愣的姜维安。 “我以前的同学也是这么叫的。”佑佑补充道。 姜维安眼神闪烁。 叫秦佑，佑佑吗？ 会不会太…… “佑佑。” “在。” 啊，妹妹，是这样的吗？ 姜维安一笑，眼底似有光芒漏出。 * “佑佑！” 姜维安反射性地扭头。 许东盈？ 姜维安拧眉。 “嘿嘿嘿！小佑佑，我想死你啦！”许东盈一蹦一跳，扑到佑佑身上乱拱。 佑佑用手推开许东盈的脸： “不要这样。” 姜维安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真的是同学叫的称谓啊。 总感觉认作妹妹什么的还任重而道远呢…… 现在都快变成别人家的了！ “弯弯怎么啦？不要老是黑着脸啊，会变老有皱纹的！” 许东盈一手圈着佑佑，一手伸向姜维安，扯住他的脸拉来拉去，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脸正被佑佑推到扭曲的地步。 姜维安闻言放松了表情，抬手拍开许东盈的手： “别摸我脸！” 许东盈悻悻地收手，却听见佑佑的声音： “为什么叫弯弯？” 许东盈立马来了兴致： “你看啊，姜维安，维安，u-an，弯，所以就叫弯弯啦！” “哦。” 姜维安有点羞恼，但是见佑佑一脸平淡的样子，也慢慢恢复了冷静。 “弯弯！” ！！ “佑佑不要这样叫我啊！”被佑佑盯着，姜维安颇为狼狈。 “不可以吗？” “……其实可以的。”姜维安选择屈服。虽然他知道这样一来，一定会被嘲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看着姜维安败给佑佑的许东盈。她笑到不能自已，差点滑地上去。 姜维安面无表情。 看来他的新外号很快就能代替江水，“名扬四海”。 * “满分的同学站起来！”傅老师笑眯眯地站在讲台上， “就是一百二十分的同学，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姜维安默默地站了起来。另外还有几个人。 “啊，这些都是非常优秀的同学啊！不容易，真的不容易，考满分可比考高分要难多了。来，大家鼓掌，祝贺他们！” “啪啪啪……”同学们很配合地鼓掌。 “好了，坐下吧。” 这是夏令营开始以来，第一场正式的数学考试的成绩。 他们班很多人都是从数学竞赛中脱颖而出，继而被傅老师挑上来的。数学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 佑佑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有点看不进去错题。 她太兴奋了。 有点激动过头了。 姜维安看着佑佑把卷子大喇喇地摊开放在桌面上，鲜红的分数异常刺眼。 80？ 姜维安心情颇为复杂。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却发现她神色平淡，毫无沮丧失落的模样。 他想起那些偶然间听到的，背后的议论—— “为什么要跳级啊？” “文科会跟不上的！” “现在很轻松的话可以去学一些其他感兴趣的东西啊！” “与其现在跳级考一个比较好的学校，不如等六年级上完考一个最好的学校！” “……” 不该这样的。 姜维安想。 她不该承受这些的。 佑佑依然不知道她的同桌在想什么。校对完卷子，老师继续讲新课。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课上完，佑佑匆匆地吃了晚饭，然后钻进了秦月的车。 “沐恩！” 秦月早就放弃纠正佑佑的称呼了，他一边看路，一边问：“怎么啦？” “今天考试成绩出来了！” “哦？佑佑考得怎么样啊？是不是第一名啊？”秦月逗她。 “不是。这是竞赛卷，有点难的。” “哦，那你考了多少分？” “80分！我同桌考了120分！满分！”佑佑终于宣布了这一重大消息，感觉自己十分激动，待会儿能打趴十个人！ 秦月顺口答道：“啊~那你怎么办啊？” ？？？ 什么怎么办？ 仿佛一盆冷水迎面泼过来，浇灭了佑佑多余的兴奋。沉默了一会儿，她再度开口，语气变得黯然： “我也不知道。” “啊……” 秦月想着佑佑可能有点小伤心，就想让她自己待一会儿，也就没多说什么。 车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等到了朱江馆，佑佑下车的时候，秦月叫住了她： “佑佑，加油！” 佑佑点点头，熟门熟路地朝馆内走去。 她觉得自己可能只能打趴五个人了。 * 佑佑并不在意分数的多少。80分和120分，在她眼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 她只是觉得，难得考出这样的分数，好稀奇！ 而且她还会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40分欸！难道还不够大吗？ 只是她没想到，沐恩会在意。 沐恩居然会这么在意。 * “家长都很在意的。老师也在意。很多同学也在意。” 姜维安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对佑佑说， “这很正常。” 第82章 进山 佑佑点点头，看着姜维安写的解题步骤，伸手指了指： “我也写到这里了，可是接下去该怎么办？” “你傻啊，都写到这一步了……” “啊，我知道了！”佑佑抢过纸笔刷刷刷写了两道式子，推给姜维安看， “这样对不对？” 姜维安笑着点点头： “佑佑真聪明！” “谢谢弯弯！弯弯真厉害！” 姜维安：“……” 这个名字每次听到都想吐槽啊无法习惯怎么办！ 以及我说什么了吗这题事实上我没说什么是你脑子卡壳了吧！ 然而姜维安只是回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不敢真的出声吐槽。 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 8月份开始的时候，夏令营也结束了。 因为7月份欠下了无数早训，所以8月份佑佑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缺席的训练要全部翻倍补上，佑佑几乎成天泡在朱江馆里。 这天早上，佑佑在做常规训练的时候，朴石在一旁全程围观。 顶着大师傅的视线压力，佑佑迅速而标准地完成了一系列训练。 朴石静静地看着，没做点评。他只在结束的时候走上前去，说了一句： “吃完饭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山里一趟。” 特训！？ “是！”佑佑眼前一亮，大声应道。 武馆里的人个个饭量大，那些人念着佑佑年幼，要长身体，总是会给她备上不少好饭好菜，吃得她小肚子圆滚滚。 进山的路上，朴石一脸嫌弃： “你是金鱼吗？吃这么多！不知道饱了要停筷子啊？” 那群单身小伙子哪里有养娃娃的经验？照这个吃法，佑佑迟早会被他们给喂到撑死！ 佑佑慢慢地揉着肚子： “我就是吃饱了才停筷子的呀！” “我看你肚子都要爆炸了。” “不可能的。” 佑佑成了朴石徒弟以后，朴石摆了两天的架子，然后就撑不下去了。师徒互怼的日常，成为艰苦训练中调剂品。 朴石是不信“苦尽甘来”的，他只觉得“苦中作乐”才是正道。 “啪！” 朴石看着那一人高的硬木被佑佑几下打折，眼角抽搐。 “佑佑！” 佑佑微喘着气，胸脯起伏，手和手臂上都泛起了红印，眼神明亮： “在！” “我让你打断它没有？你要练的是什么？是身法！身法！不是看你拳头有多硬！”朴石气得头疼， “你要只想用蛮力护身，你又何苦来我这里学！” 佑佑低下头，垂手而立： “对不起。” 朴石一见佑佑这般模样，心下便先软了三分，也就没再苛责。 反正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训练的素材了。 “看到前面那个桩子没有？” “看到了。” “上树！一分钟之内，到那个桩子那里再回来！中途脚碰到地，或者超时，就给我重头再来！” “是！” 佑佑擦了擦汗，脸上就粘上了灰，混着汗水，黑一块白一块，成了一个小花猫。 幼时的功底还在，佑佑几下便爬上了树。 只是这山里的树与乐央后院的树又不尽相同。这里的树更加粗壮高大，枝叶更加繁茂，粗粝的表皮分分钟能刮破小娇娘的手，一个不慎跌下树来，也是一番苦痛。 佑佑看好了落脚点，一下便蹿了出去，眼明手快，抱住了可能砸到脑袋的树枝，脚下一荡，便踩在了她先前看好的点上。 几番跳跃，佑佑落在了那桩子上。只稍稍喘了口气，她再度跃起，稳稳地踩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根部。体力有所损耗，但熟练度在提高，佑佑过来与回去的时间相差无几。 “五分钟！太慢了！再来！” 她咬了咬牙，再次爬上了树。 “太慢了！” “再来！” “你早饭白吃的吗！” “快点别磨蹭！” “咚！” 佑佑一时心急，又有些眼花，腿脚被一根小枝丫绊了一下，一不留神就掉地上去了。 感觉全身都被摔散架了，佑佑爬了起来，还有些头重脚轻，晕头转向。 她匆匆忙忙跑回起点，不等朴石说话就爬上了树，继续练。 朴石看着她，皱了皱眉头，倒没多说什么。 “3′48″！” “4′12″！” “3′26″！” “3′08″！” “……” 佑佑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太累了。 她闭上眼，把手臂横在眼上。 她在两分钟上卡了很久，一直突破不了两分钟，甚至一度后退到四分钟。 真的累。 肺疼。 喉咙跟烧干了似的。 身上肯定青一块紫一块。 佑佑漫无边际地想着。 “起来！别在地上躺着！” 佑佑躺在地上没动，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人踢了一脚。 佑佑：“……” 她被迫爬了起来，踉跄两步，勉力稳住了身子。 “回去吧。”朴石把手背在身后，抬脚走在前面。 佑佑慢慢地走在朴石的身后。 向来大阔步走路的朴石，此刻也如闲庭散步般，慢悠悠往前走。 山路不平，即便朴石减慢了速度，但佑佑依然跟得有些吃力。 “……佑佑，你学本事，不能只想着如何把别人打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赢了吗？当然赢了。你输了吗？其实也算输了。你有兵三千，对阵敌军三万，怎么办？这时候自损八百就是愚蠢至极了。” “你的力气、速度，很多方面都比常人要突出，这是你的优势，但是你不能一味地强化这些方面。不要觉得那些技巧是投机取巧，四两拨千斤、以少胜多历来是大智之举。” “你天赋不错，不要浪费了。你既然有机会成为一个全能型的人，就不要学别人去专攻。他们没有你这么好的条件，所以才要精于一而博于众。但是你跟他们不一样。师父希望你能精于众。” “刀剑无眼，枪炮无情。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学功夫？因为学功夫的人，能让举起大刀的手没有机会砍下，能让举起枪的人没有机会摁下扳机。” “这怎么可能呢？”佑佑缓过劲儿，出声问道， “如果有人用枪指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那他怎么逃得掉？” 第83章 小妹妹多拿一点呗 朴石意味深长地说： “如果持枪的人，远比不上那个人的功底，那当然逃得掉。” “不过，逃，不是最好的办法。” “应该让持枪的人，用不了枪。” 用不了枪？ 佑佑若有所思。 “回去想想，如果你是那个被劫持的人，你该怎么做。” “是。” 佑佑应下，脑海中自然推演着上次的情形—— 倘若，被众人围攻，除了像之前那样，以己为饵，逃出生天，还可以怎么做呢？ 群攻，最大的弱点，就是混乱。在混乱中，才有机会诱使持枪者误伤自己人，一旦有人受伤，哪怕是小伤，也是一个突破口。届时以攻为守，抢了他的武器，再经谋划，胜算更大，她也不至于落到那种地步…… 谋划？ 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谋划，不过是一场笑话。 只有双方实力在伯仲之间，或是少而精对上多而滥，谋划才有可能出奇制胜…… * 正式开学前，有一场短期军训。有多短呢？仅有三天。 只学了立正、向右看齐、向左向右向后转等等，步子根本没时间练，再教了一首歌，便结束了。 迎新晚会上，有几个教官还表演了节目。 “真可惜。他们明天就要走了。”许东盈砸了咂嘴。 她两边坐着连诺一和佑佑，连诺一便接道： “我们教官还挺好玩的。” 报告厅里热热闹闹的，她们说话声音也低，但佑佑依然听到了。 那个教官啊—— 天天说人扛着猪脑袋，还自诩为骂人不带脏字。 台上的年轻教官穿着黑色的背心和迷彩军裤，带着墨镜，动作干脆利落，又酷又帅，让台下的男生女生都为之狂热。 这种打法观赏性颇高，杀伤力就别多想了。佑佑在心底评判。 觉得有些无趣，佑佑想起在家里和simon玩得不亦乐乎的左妖， 要不要给它找点事做？ “你问后面的女生要不要。”姜维安的声音。 “哦。”金兆宇转过身，递给后排女生一盒外包巧克力涂料的饼干棒， “你们，你们要吃吗？” “要！”许东盈眼明手快，一下抽走两根饼干棒。 “谢谢。”连诺一和佑佑各拿了一根。 “小妹妹多拿一点吧。”金兆宇把包装盒递到佑佑面前。 于是佑佑又拿了一根。 “不要了。”她摇摇头。 金兆宇这才转了回去。 明亮的舞台，让观众席的光线很暗。但辨认出金兆宇确实不成问题的。 金兆宇的容貌在班里也属上乘，但他的声线比外貌更为迷人，既有少年的清亮，又有着磁性，让人觉得自己正在那盛夏难得的清凉里，听着窗外蝉鸣。 只是这人行为举止颇为异常。 佑佑记得之前夏令营，有次英语课，老师喊他起来回答问题，他磨磨蹭蹭不愿起来。老师再三催促，他竟捂着脸弯腰扑在他同桌的腿上，甚至后来直接蹲在了地上。 那时他蹲在地上，佑佑转头去看他，恰与他双目对视。他眼里含笑，这让佑佑想不通他为何这么做。 只是后来，她才慢慢地觉得，那人，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佑佑心下不太确定，但她也无意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多动心思，因此也放下了，只在今日突然想起而已。 “咔擦！”佑佑咬断了饼干棒，咀嚼着，看着面前转过半边身子的姜维安。 佑佑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姜维安笑了笑，摇摇头，比了比口型，“没事”，就转了回去。 佑佑“咔擦咔擦”把饼干吃完。 这些人都这么奇怪的吗？ 如果左妖在的话，它一定会喜欢这饼干的吧。 佑佑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把目光放到了台上。 姜维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金兆宇，心里有点异样。 小妹妹？ 现在的人都这么随便的吗？ 想起自己最初要认妹妹的念头，姜维安更心塞了。 总觉得更艰难了。 * 期中考过后，喊佑佑的人又多了一个，她叫孙婧。 姜维安不是很喜欢这个女生。 因为他们明明没怎么接触，她却跟许东盈一样，一遇到就想摸自己的脸。烦死了。 她都不会觉得尴尬的吗？ 佑佑期中考考得不错，是班里前三，也是段里前三。 事实上他们这个班是全年级最好的班。 无法避免的，有人觉得，佑佑可能是各学科均衡，但竞赛不太突出，大约是老师要来冲中考的吧。 这怎么可能呢？ 佑佑从来没想过要拖到中考。 真正促使她来英奇的原因是，傅老师上一届的学生，有好几个靠提前招考上了苏城一中。而中考只能上江市的学校。 跨城区念书可能会有点小麻烦，但苏城一中是整个苏城最好的高等中学，俯视江市所有中学，在全国范围内排名靠前。苏城一中每年有大量的学生到全国各大顶尖高校。尤其是京城那两所，燕云和水木，所谓文无第一，大约也能套在这两所高校上。 佑佑想去京城念书。 所以她才来英奇。 至于为什么要去京城…… * 夏令营的时候，傅老师主要讲的是竞赛内容。秋学期开始以后，傅老师放慢了竞赛进度，转而先去把课内内容过了。 所以夏令营一个月时间他们就考了一次竞赛卷。但是正式开学以后，一直到第一次月考、期中考都结束，他们才举行了第二次竞赛考。 姜维安拿着红笔，看着佑佑的试卷，比对着解析卷，时不时地打个勾。 他不经意间转头，发现佑佑已经改完他的卷子，连分数都打好了。 姜维安：“……” “佑佑。” “？” “你怎么改这么快？” “全对啊。” “但是还要看过程的啊！” “？” “答案对过程错也要扣分的啊！” “！” “你看这里。其实我方程解错了，但是我猜出了答案，所以从这一步起的过程分是没有的。” “哦。” 姜维安十分心累，看着佑佑拿起笔像是在十分认真地查卷子的样子，这才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继续改佑佑的卷子。 姜维安写下他评判的分数后，把试卷还给佑佑： “你觉得哪里改得不对，可以问我。如果我们两个意见不一致，再去问老师。” 第84章 你可以当我妹妹吗? 佑佑点头，并把姜维安的卷子也还给他。 “108分！佑佑好棒！”孙婧拿着她的卷子噔噔噔跑过来，一眼瞄到了佑佑的卷子，高声嚷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为什么要一惊一乍的。 佑佑扫了一眼自己的卷子，感觉姜维安改得很公正，就没有再提出异议。她拿出笔正打算订正，抬眼看了看孙婧：“？” 在那一瞬间，孙婧仿佛接收到了无数信息，于是她眨了三下眼睛blingbling！ 佑佑：“……” 看到佑佑俨然一副信号传输失败的样子，孙婧大笑出声。 佑佑默默地拿出笔低头开始订正错题。 姜维安看着自己卷子上鲜红的分数，微微抿唇。 120被划掉，重新写上了117。而这3分，就是扣在那道他自己指出来的题目上。 他是不是要再查一遍？ 姜维安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佑佑。 要相信她吗？ 姜维安在复查的边缘徘徊纠结。 “哇！117！弯弯这么厉害！”孙婧瞪大了眼睛，移到了姜维安面前， “我有好多题做错了，我可不可以问你？” 孙婧把卷子拍在桌上，低着眉，嘟着嘴，可怜兮兮的样子。 被不熟悉的人叫弯弯，姜维安感觉有些尴尬。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孙婧替他做出了决定——他还是不查了吧。 “可以。”姜维安礼貌地答应了。 傅老师说过，给别人讲自己会做的题目，有助于更深刻地理解题目。 姜维安讲到一半暂停去喝水的时候，孙婧就拿着他的卷子和自己的对比着看。 “嘿嘿嘿~弯弯啊，你这里写错了哦！” 孙婧靠近姜维安，挑眉，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指着卷子上一个地方低声说。 姜维安微微后仰，把卷子拿了回来，快速地扫了一眼，用红笔在旁边写了“-2”，然后微笑着对孙婧说： “傅老师说先回自己位子上去。他应该有事情要讲。” 孙婧扭头看到傅老师真的站在讲台上，叫大家回自己位子上安静下来。 可能是先前教室太吵了，她没听见。 于是孙婧朝姜维安和佑佑笑了笑，就带着自己的卷子走了。 “120分的同学站起来！嗯？没有吗？” “那115-119的同学站起来！好，有1、2、3，三位同学。好，坐下。” “110-115分！1、2、3、4……” “100-109分的同学！” “……” 佑佑坐下后，看到身侧姜维安的卷面分变成115分。 佑佑：“？” 她把姜维安的卷子拉过来，看到姜维安给他自己扣的两分，半晌，拧眉。 佑佑推了推姜维安，示意他看： “不用扣分的。这个是对的。” 姜维安拿回自己的卷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姜维安：“……” 他默默地再次拿出红笔把那两分给划掉，然后把分数改回117分。 “老师是不是登记分数了？”佑佑想起之前姜维安站起来的时候，傅老师好像有问他多少分。 姜维安摇摇头：“没事。” 佑佑：“？” 姜维安朝她笑了笑：“两分不算什么。” “那三分算什么？” “这不一样。” “……” “宁可多扣不能少扣的。” “哦。” 看着佑佑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样子，姜维安心里痒痒的。 姜维安靠近了佑佑，低声喊着： “佑佑。” 佑佑望着他。 “你，你可以当我妹妹吗？”姜维安的声音有些发飘，他觉得自己耳根子在发热。 事实上，他的脸也慢慢变红了。 看着那抹红，佑佑伸出爪子，摸了摸他的脸。 姜维安更紧张了。 “不可以。” “为什么？” 姜维安下意识地提问，但事实上他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他在干什么呀！ 姜维安懊恼地咬唇。 “没有为什么。” 姜维安：“？” 佑佑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 “你脸怎么这么烫？” “嗯……教室里人太多了，有点闷。哎呀，真是太热了。” 姜维安把脸撇到一边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真是太逊了！ * 佑佑一个人走出教室，往食堂走去。 许东盈和连诺一两个人一下课就跑了。男生一般抱团吃饭，不然也就一个人吃，不存在让姜维安陪佑佑吃饭这种情况。佑佑因为晚上不住在学校，所以和室友也没那么熟。 因此佑佑一个人去了食堂，打了饭菜，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吃。 她刚刚开动，就看到孙婧端着餐盘站在她面前。 “我可以坐这里吗？” 佑佑正夹着一筷子菜，闻言，把菜送入口中，咀嚼了两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于是孙婧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孙婧想到什么八卦，一边咯咯咯地笑，一边跟佑佑分享。 佑佑偶尔抬头看看她，时不时地点头，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要不要把左妖带到学校里来？ 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越来越胖了。 缺乏锻炼。 孙婧比佑佑先到食堂，虽然她一直在说，但是佑佑打了很多饭菜，最后倒是比佑佑先吃完了饭。她看着佑佑吃饭，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出来。 佑佑感觉怪怪的。 “佑佑好可爱啊！”孙婧笑眯眯地说。 佑佑：“……” 离开食堂回寝室的路上，孙婧开始问佑佑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先前安静听孙婧八卦的佑佑，这时候倒是开口说话了，甚至还跟她讨论起来—— “不可能。” “为什么？试管都可以欸！”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烧杯还带了一个‘烧’字呢！” “胡说。直接烧受热不均。操作不规范，可能会炸的。” 佑佑的声音依然保持平淡，但仔细听就能感受到，每个字似乎都压抑着激烈的情感。 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不想跟人争。 没意义。 “好嘛好嘛，是我记错了。佑佑不要生气嘛！” “没有生气。” “嗯嗯，没有生气没有生气。那佑佑，我还有一个问题，滴管往试管里滴加液体的时候，是在试管口上方1-2cm还是试管口以下1-2cm啊？” “上方0.5-1cm。” “哦。那，如果……” “……” * “佑佑，你这几天一直跟孙婧待在一起。”许东盈一脸幽怨地看着佑佑。 佑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主要是她跟孙婧一个寝室的，所以有时候会坐一桌吃午饭，然后一起回寝室。 第85章 我们不考试 看着佑佑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许东盈心中大恸，她挂在连诺一身上远去，嘴上戚戚哀哀： “我的命好苦啊~佑佑不喜欢我了~她不爱我了~我的心好痛……” 佑佑：“？” 姜维安终于把自己的视线从书上挪开，看向佑佑。 她似乎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姜维安忍着笑，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段时间倒是考了好几次试。 佑佑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看中数学。 看样子，傅老师是想让他们在数学竞赛里拿到奖，然后靠奖项去苏城一中那边要考试资格。 佑佑想了想， 为了以防万一，以后还是要多放一些时间在数学上。 “哇！佑佑好厉害！” 看着那118分的卷子，孙婧神情激动。 真是似曾相识的感慨。 佑佑默默地坐在位子上。 姜维安看着自己卷子上的113分，并没有说话。 这次的错只是个小失误，佑佑很快就订正好了，所以到老师来问成绩前她都非常空闲，有足够的时间去帮其他人解决问题。 “佑佑，我错了一大堆！你教我好不好？”孙婧苦着脸，手里挥着自己的卷子，哗啦啦的响。 “嗯。” “来来来，先看这道题……” * “佑佑，今天学校有晚会，你要来看嘛？” 佑佑拒绝了姜维安的邀请： “不，我回家。” “不打算看完晚会再走吗？” “不了。谢谢。” 佑佑有带自己的通讯器来。秦月问过她今晚的安排。 当然要回家了！ 平安夜、圣诞节、生日，哪个原因，都很重要！ 为什么要留在学校里？ 于是佑佑背着书包坐着秦月的车走了。 姜维安虽然有点失落，但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佑佑是真的每晚都回家。 只是他还以为能跟佑佑一起看表演呢！ 唉~ 然后姜维安就看到傅老师抱了一沓试卷进来。 姜维安：“？？？” 有人按捺不住，扬声问道： “老师今天考试吗？” 这个问题过于糟糕，以致此人被无数学生用眼刀子刮来刮去。 傅老师笑眯眯地说： “不考试，我们不考试。就当练习来做。” 然后他又对姜维安说：“ 维安帮老师计个时。” 众生内心咆哮：这和考试有什么区别吗？！ 姜维安被迫点头。 终于有一位勇士站出来了： “老师，那xx和xxx去表演了怎么办啊？” “嗯？不是下雨了？他们去哪里表演了？” 众人心如死灰。 舞台是露天的。 下雨没法表演。 没毛病。 所以他们去哪儿了？ “没事儿，给他们留着卷子，他们回来以后自己抽空再做。”傅老师想起因天气原因，晚会地点从操场转移到报告厅了，于是这样嘱咐。 众人垂头丧气地拿出笔和白纸。 姜维安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去数卷子、分卷子、发卷子。 佑佑不在。 要不要帮她留一张？ 她有提前拿到卷子吗？ 如果有，她是不是知道今晚他们看不成晚会？ 教学楼黑得空荡，只有他们的教室和几间办公室亮着灯。 一片凄风苦雨里，一群学生正在做试卷，其他人却在报告厅里享受视听盛宴。 至于佑佑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卷子？什么卷子？” 佑佑一脸茫然。 “你老师发了消息。” 秦月扬了扬手里的通讯器。 主要是佑佑这不是特殊情况，她是平时就不上晚自习的，所以今天走的时候就没跟老师说一声。 傅老师本来打算把卷子提前给佑佑的，谁知道她走那么快，等想起来的时候佑佑已经走了。 佑佑：怪我咯？ “哦，佑佑，你老师说他把电子版的试卷传到那个什么网站上去了，让你今天晚上做完提交上去。” 秦月一边低头看通讯器，一边对佑佑说。 佑佑：“……哦。” 傅老师：人人有份^_^ * 3500年，新百年，新战结束五百周年，举世欢庆。 “沐恩，为什么会发生新战呢？” “……因为利益吧。”秦月皱了皱眉头。 “有人因为新战获益吗？” “谁知道呢！新战对全人类来说都是一个灾难吧。”秦月并拢拇指和食指捻了捻， “据说新战前的科技发展水平很高，各国局势僵持，大大小小的冲突是有的。后来莫名其妙就有个傻子忍不下去了，动用了危险度很高的武器。虽然被拦截了，但这也成为了新战开始的导火索。” “……你们历史没教吗？” “有讲。但是不细。” 佑佑看着电视上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表演，闭上了眼睛。 看太久了，眼睛酸。 * 今天是佑佑一个人回家。 本来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因为佑佑和左妖两次落入危险的境地后，秦月不肯放她单独在外。只是今天秦月有急事，项斯年临时要开一个紧急会议。 叫一辆车子把佑佑送回家，还是让项斯年的下属来接佑佑放学，秦月稍作犹豫，选择了前者。有时候熟人会比机器人还要可怕。而且接送孩子上下学这项服务，本来就是存在的。 对上身份以后，佑佑坐上了儿童专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儿童专车，不过她以前见同学坐过很多次。 出于某种复杂的心理，秦月并没有让左妖跟着去接佑佑。 他总觉得左妖一跟和佑佑待在一起，就会发生很多事情。 秦月约的是一辆高档的专车，无人驾驶，能自动判定最合适的回家路线，对接送儿童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所以这辆车在发现前方有事故发生的时候，及时停了下来。 “佑佑小公主，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这声音乍一听让人以为是simon从家里跑出来了。其实并不是，是车子发出的声音。 也不知这称呼是不是秦月设定的。 “怎么了？” “佑佑小公主，前方有事故发生，请问是掉头绕道，还是等待道路通行？” “要等多久？” “佑佑小公主，请稍等，emma将为您扫描计算……” emma……这辆车子的智能系统的名字？ 为什么都要取外文名呢？ “三c⌒っ?Д?)っ佑佑！！！救命啊！——” 第86章 救。 尖利的叫声打断了佑佑的思绪。 “佑佑小公主，抱歉，信号被干扰，无法连接到网络。初步判定需要……” emma还在碎碎念，佑佑却管不上那许多了。她看向车外，朝她呼救的那人—— 孙婧？ 孙婧身边围着几个人，看着凶神恶煞的，有一个还握着孙婧的手臂，不过因为她的呼叫，脸上有些惊慌和疑虑。 附近还有一辆迫降的车子，可能是孙婧的？ “佑佑小公主，救不救？”emma终于回过神来。 孙婧一咬牙，狠狠地踩了抓着自己的那人一脚，趁他因吃痛而分神松懈时，猛地冲了出去，突破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群，朝佑佑的车子奔去！ 佑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孙婧，和她身后的追兵，蹙眉： “救。” “是！” emma兴奋地启动了飞车，提速的同时打开了车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作为飞车界一流的智能系统，它终于有机会大显身手啦！ 那车门一旋一兜，就把孙婧拍进了车内，车门合上，车速立马飙到了极致！ 跑动的孙婧被正在行驶的车辆的车门给拍了一下，身上疼得厉害，那车门内部虽然贴了柔软的布料，但不能掩盖那车门是用金属和高强度塑料制成的事实！ 孙婧狼狈不堪地半趴在座椅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因为突然飙升的车速滚到了地上！ 孙婧：“……”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早知道就让家里的司机来接她了！ 孙婧愤愤不平，脸上异常委屈，她半抬着身子，抱住眼前佑佑的小腿，作大哭状： “佑佑啊！我刚刚被吓死了呐！呜呜呜……” 佑佑左手搭在车门边的扶手上，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腿： “你先起来。” 孙婧乖乖地爬了起来，坐在椅子上。 她先前这么折腾，除了发型有些凌乱，衣服上多了几处褶皱，看上去倒是安然无恙。 “怎么回事？” 听到佑佑这么一问，孙婧嘴一撇，差点没哭出来。她用手背抹着眼，说着说着声音就变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坐的车子突然就停了，好像还坏掉了，然后那些人就把我拽下来——如果不是佑佑，我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孙婧眼圈红红地望着佑佑，脸色还有点苍白。 虽然她之前表现夸张，但那只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们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孙婧缩了缩脖子，明明比佑佑高出一个头，却像是被佑佑欺压的小可怜一样，缩在角落里，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emma？” “佑佑小公主，他们应该有很强的信号干扰仪器，影像没能记录下来。刚刚连网都登不上去了，现在开远了才接收到信号……” “没有其他人？” emma再出色，也不过是一辆飞车的智能系统，突然被打断，听到佑佑这没头没脑的话，还是卡壳了。 什么意思？ “路人，交警呢？” 孙婧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佑佑好像还在问emma，所以她没有贸然出口。 果然，emma那机械的声音响起了： “佑佑小公主，emma刚刚停下来是因为检测到既定路线上有障碍物。根据大部分人的驾车习惯，遇到障碍物会主动避让，绕道而行。而佑佑小公主是第一次坐emma的车，所以emma选择停下让您做出选择。至于交警，可能也是因为他们有特殊装备。” 是的，突然断线的路段引起了监控人员的警觉。虽然监控很快恢复正常，但从最近岗亭赶来的机械交警证明了后来传输的影像是虚假的。 也并非全然是假的，应该说，更像是网络故障导致的上传延缓与中断。 机械交警带走了内里空无一人的车子，同时生成报告递交了上级。 至于监控中断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不是它们能够推断出来的了。 “你家在哪儿？” 孙婧很快反应过来佑佑是问要把她送到哪里去，她摆了摆手： “不，我不回家，你把我送到颐家集团就可以了。我爸爸是那里的总经理。” 佑佑闻言，点了点头。 车内，正对着佑佑的显示屏上的那条线抖动了一下，那是emma在示意它知道了。于是佑佑没再出声。 “嘀嘀嘀——” 讯号声急促得叫人心跳都快了几分。 佑佑和孙婧同时接起来通讯—— “沐恩。” “爸爸！” 佑佑和孙婧对视了一眼，孙婧破涕为笑，两人不约而同地侧了身子。 余光注意到显示屏上出现许多荡漾的波浪线，佑佑看向窗外，安抚着慌张的秦月： “没事。” “遇到一个同学，送她回去。” “女的。” “快了。” “是你不让它来的。” “嗯。” “在。” “好。” “再见。” 佑佑挂断通讯，转身就看到了隔板无情地竖在那里。孙婧被挡在了隔板另一头。 佑佑：“……” emma还在画它的小波浪线，十分欢乐的样子。 佑佑用指尖敲了一下隔板，emma的波浪线瞬间变成了一条直线。 隔板无声地降下，emma没有出声，也没再画线。 哼唧╭(╯^╰)╮ 宝宝有小情绪了！ emma这么棒，佑佑小公主还不肯夸我！ simon是个大骗子！ 佑佑并不知道emma认识simon。她看着孙婧下了车，礼貌地道别，然后emma带着佑佑飞快地回到了家。 佑佑即将下车时，emma终于表达了它的不舍： “佑佑小公主，希望你下次也能坐我的车。” 后半车程一直保持沉默的emma突然出声，让佑佑有少许惊讶： “嗯。” “同时也欢迎左妖大人。” 佑佑：“！” “你认识左妖？” emma在显示屏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没再出声。 佑佑等了片刻，见emma无心回答，才从车上下来，进了小区。 从门卫那里借了小车子，佑佑站在代步车上往家里开。 左妖怎么和emma扯上关系的？ 它整天待在家里干些什么？ 佑佑终于对左妖的日常行为产生了好奇。 “这是什么？” 面对主人的问话，左妖有些娇羞。但它抖了抖毛，强撑着一脸自豪。 第87章 摸摸我 【这是左妖在游戏里的形象！主人~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看着屏幕上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女子，佑佑陷入了沉思。 原来左妖喜欢小仙女。 “什么游戏？” 【《奥陶6》】 奥陶？这个她倒是听商哥哥说过。 “你怎么玩儿？不是需要头盔、游戏舱什么的吗？” 【哎呦！主人啊~那些东西是你玩的时候才要用到的！左妖和simon玩的时候都不需要那种东西哒！】 白毛团子洋洋得意。 “simon啊……” 左妖突然打了个颤，莫名心虚。 自己去上学，左妖留在家里打游戏，这让佑佑不是很开心。但是她转而问起了别的事情： “今天遇到emma。” 左妖东张西望，假装听不懂主人在讲什么。 真的听不懂的simon：啥？ “它说它很想念左妖大人~” 左妖感到一阵恶寒。无奈之下，它用爪子捂着脸，哼哼唧唧地往佑佑身边蹭。 【主人~】 佑佑撸了一把左妖身上的毛。 左妖被顺毛顺得很舒服，还想让佑佑多摸一会儿，可是佑佑的手停了下来。 左妖只好老实交代： 【那个是游戏里认识的朋友啦~有经常在一起做任务的……不过主人可以放心！左妖最喜欢的还是主人！左妖最喜欢主人了！不可能变心的！主人最重要！】 左妖一脸讨好地望着佑佑，乖巧地蹭蹭她，努力表现自己的忠心。 “simon，你们经常打游戏？” 不幸被抓到的simon蓝眼睛片儿闪了闪，跟没看到左妖似的，恭谨地回答： “佑佑小公主，simon还有家务要做。” 嗯，它很忙的。家里有这么多家务活要干，哪里腾得出时间陪左妖渣游戏。 听到这个称呼，佑佑眨了眨眼。 左妖内心悲愤：混蛋！不讲义气！卖队友！下次不带你玩了！ simon企图为自己辩解：但是佑佑小公主她…… 左妖：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simon的蓝眼睛片儿发出诡异的光：我只是怕佑佑小公主知道以后把我的网断了，那我就不能陪你打游戏了。 左妖：好有道理。 simon：是吧。她又断不了你的网，所以—— 左妖：交给我吧！主人的爱与棍棒都应该由左妖去承受！打是亲骂是爱！雷霆雨露皆为恩宠！ simon：嘻嘻^_^ 佑佑并不清楚这两只暗地里在传递什么信息，也不知道自家的宠物又被它自己的智商给坑了。 她站起身，回房间学习去了。 今天逗左妖的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可能还要去朱江馆训练，得先把作业写完才行。 * 机缘巧合之下，佑佑救了孙婧一次，所以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至少在佑佑眼里，孙婧就是这么想的。 “佑佑！佑佑！”不用出操的大课间，孙婧兴冲冲跑来找佑佑玩儿， “吃薯片嘛？青柠味的哦~我那还有很多呢！别的口味也有！” 佑佑平静地看了一眼孙婧，然后默默地伸出了爪子……抓起了薯片！ 唔，虽然家里有一只能做出108种古今中外小点心的沐恩，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家很少买外面的包装零食，薯片什么的根本就是违禁品啊违禁品~ “喀嚓喀嚓……”这是佑佑吃薯片的声音。 “咯咯咯咯……”这是看着佑佑吃薯片的孙婧的笑声。 “……”这，呃，这是坐在一旁宛若灯泡的姜维安同学。 话说为什么姜维安还坐在这里不动如山、固若磐石呢？ 以往这个时间，姜维安都是跑去找别的蓝孩子快乐地玩耍的。 但是拜孙婧所赐，全班同学都知道佑佑是个不可小觑的学霸，就算孙婧后来有所收敛也没用，佑佑的形象已经差不多定型了。 而作为班里唯二的比同学年纪小的姜维安，就不得不被拎出来作对比。 姜维安表示，每次听到那些人的“啧啧啧”和“嘿嘿嘿”，他也很烦的！ 再加上他一离开位子孙婧就会坐到他位子上调戏佑佑，有时候他没走，孙婧还把他推开试图坐下来…… 这怎么可以！ 姜维安感受到了浓重的威胁。 再这样下去佑佑会被孙婧那个女生给拐跑的！ 早就在心里暗暗地把佑佑视作自家妹子的姜维安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不久前还很容易红脸、红鼻子、红眼睛的小男孩被硬生生地逼出了厚脸皮。 任孙婧如何请求、嘲讽、劝说，他都不心软，坐在位子上认真刷题，就是不肯离开。 这场景令旁人感慨万千： “姜维安这么厉害，也是有原因的啊！” “是啊是啊！弯弯下课还在学习啊！” “嘿嘿嘿我们去找他玩吧！” “对对对劳逸结合嘛！” “……” 惨遭骚扰蹂躏的姜维安：qaq住手啊你们这群禽兽！ * 快要放寒假了。 佑佑他们班明明期末考已经考过了，却还要待在学校里学习——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一样~” 刚考完试，目测短时间内孙婧要沉迷于改卷与订正中，不能过来“骚扰”佑佑，姜维安只觉得神清气爽。 “哦。”虽然有点失落，但佑佑依然挺直了背，坐姿端正。 他们班作为全年级最好的班级，被傅老师以及初中部副校长乃至总部校长寄予厚望。 以至于期末考后其他同学都放寒假回家玩去了，他们还得在空荡的校园里再留半个月，继续学习。 临近年终，秦月无心工作，然而事情多得要人命，还有员工残忍地请了年假提前回家去了！ 他不得不走出家门，亲自坐镇公司。 有好几次项斯年回家了，也只看到冰冰冷冷的厨房与空空如也的餐桌，还有等待投喂的佑佑和左妖。 于是佑佑再次坐上了儿童专车。 “佑佑小公主下午好！”等佑佑坐上车后，emma体贴地关紧车门，并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您看谁来了！” 【主人！——】 左妖扑了上来，把坐正的佑佑压在靠背上，低头去蹭佑佑。 【主人！左妖好想你啊~主人有没有想我啊？】 佑佑揉了一把左妖的毛，微微眯上了眼，神情愉悦： “嗯。” “嗷呜~” 左妖轻轻地叫着，转过身仰躺在佑佑的腿上，缩着腿，抬起下巴，露出毛茸茸的小肚子，要佑佑多摸摸它。 第88章 被绑架了? 佑佑挠了挠左妖的下巴和脖子，然后开始揉它的小肚子。 “咕噜~”左妖的喉咙深处传来舒服的呜咽声。它的尾巴在一瞬间绷直了，然后在佑佑的不断顺毛下，慢慢变软，最后蜷缩起来。 等佑佑停止了顺毛，左妖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它也没捣乱，只是安安分分地趴在那里。 “今天这么乖？” 【左妖明明一直都很乖！】左妖懒懒地趴着，用脑袋顶了顶佑佑。 emma心情异常复杂。 今天看到仰慕已久的左妖大人了，开心！ 威武霸气的左妖大人居然是只白毛团子，真是出乎意料…… 佑佑小公主还能这么温柔，它都有点嫉妒左妖大人了。 它也想被佑佑小公主摸摸~ 可是它没有自己的形体…… 它只是能控制这辆车子。 如果佑佑小公主摸这辆车子，它是感受不到的。 emma：难受(╯﹏╰)想哭qwq 虽然立冬已经过去了，可现在的天气依然黑得早。 不过五点左右，太阳已倒在西方，欲坠不坠，光色慢慢地变幻，光线逐渐在拉长，将天边的残云染上血色。 传说中，白天与黑夜的交际，逢魔时刻，即将到来。 黄昏至，晚霞美得如梦如幻，却让人无端想起了那千古名句，“杜鹃啼血猿哀鸣”。 佑佑把左妖搂在怀里，看向窗外。 心跳有点快。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心！”emma没空乱想，慌张大喊道。 一个急刹车，佑佑身子向前倾了倾，手肘抵住显示屏，倒是没出什么意外。 左妖站在地上，尾巴轻轻摇晃着，目光炯炯有神。 “哗啦啦！” 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昏暗。 emma点亮了车内的灯，然而窗外依然是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儿来。 发生什么事了？ 左妖眼神玩味， 就这些杂碎，还敢来招惹主人？ 同时心里暗自庆幸，得亏它这次来接主人了，不然就要主人独自面对危险了！ 谨慎起见，emma没再出声，改在显示屏上写字： “是上次那波人！信号干扰！” 左妖一看到“上次”两字，心里顿时有把火烧了起来。 上次？ 主人之前也遇到麻烦了？ 为什么没有跟它讲？ 不行！ 它要时时刻刻跟着主人！保护主人！ 佑佑掏出通讯器，果然，一点信号都没有，什么消息都发不出去。 【别担心，主人，交给我！】左妖轻声地说着，只够它和佑佑听到，连emma都听不大清楚。 “滴里搭拉叮-叮-咚！”秦月的电脑嘀嘀嘀，一直有人在给他发消息，可当这特殊的讯号声响起时，他迅速地抛开手头的一切，低头去看通讯器。 应该是佑佑报平安的短信。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家了…… 秦月突然站了起来，座椅猛地向后滑去，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秦月顾不上那许多，眼睛死死地盯在通讯器上，手还微微地发颤。 通讯器上只有几个字—— 沐恩，救我。 佑佑！？ 她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此刻的佑佑，并不十分慌张。 经历过几次突发事件的她，痛恨自己的无能，并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连朴石这么一个糙老汉都看得胆战心惊。 也是佑佑倒霉，前几次碰到的刚好是白家人，她一个小孩子，又怎么比得过被整个国家所推崇追捧的一流科学家呢？ 慌张只会使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感受着车子在前进，佑佑冷静地看着显示屏上emma不断写下又擦去的话，耳朵还听着左妖的汇报。 emma；“轮胎没动，他们可能搬走了整辆车子。” 左妖：“有五个人。” emma：“信号隔绝，定位失败。” 左妖：“武器落后。” emma：“运动路线描绘中。” “……” 比起emma的小紧张，左妖要镇定许多，甚至还有隐隐的兴奋，带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先前没能保护好主人，都是它的错！ 现在它要将功赎罪！ 把所有敢招惹主人的臭虫统统消灭掉！ * 佑佑再睁眼的时候，感觉肌肉有些酸软。 手被捆住了？ 佑佑刻意放缓了呼吸。 她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她。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往她身上蹭。 左妖？ 佑佑没出声。 左妖也难得靠谱，没有咋咋呼呼地叫出来。它只是静静地陪在主人身旁。 本来这群人不是它的对手的。 不过是一群急着筹钱回家过年的小混混，还想干得过左妖大人？ 但是它没想到他们会下药。 虽然这点药对它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主人抵挡不住啊！ 佑佑昏迷以后，左妖便一直陪着她。emma早就被带走了，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那些人本想让左妖离开佑佑。 但是他们打不过左妖，只好胆战心惊地在左妖的注视下把佑佑绑起来。 为了早点让这些人离开，左妖摆了摆尾巴，没拦着。反正等他们走了，它也能把这绳子解开。 左妖看着那群人逃走，关了灯，锁了门。 于是周围陷入黑暗，连一点风声也没有。 左妖趴在佑佑脚边，紧盯着佑佑。 等主人醒来。 给主人松绑。 等援兵来帮忙。 带主人回家。 没有受伤，没有流泪，平平安安地回家。 完美。 所以当左妖发现佑佑醒来时，它心里很激动，但它谨记着自己刚刚许下的承诺。于是它没有出声，没有添乱。 主人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有人来了！ 左妖耳朵竖起来，心下犹疑——要不要现在给主人松绑？ “啪！” 灯亮了。 左妖还是没给佑佑松绑。 这叫按兵不动，以静制动。它要随机应变，时刻警惕，一有不对劲儿，就划断那绳子。 左妖没问过佑佑，自己拿了主意，心下还有点儿紧张。 别怕。 它对自己说。 这些都是渣渣。 分分钟能灭掉。 重要的是主人。 不能让主人受伤。 左妖看着来人。 突然亮起的灯让佑佑眯了眯眼，也看清了来人。 明牙看着双手被绑在身后的佑佑，尽管狼狈，但风华不减，一身气质出众。 这丫头可不一般。 明牙暗自感慨，心更沉了几分。 “给小姑娘松绑。”明牙吩咐道。 她身后有两个人闻声而出，还没到佑佑跟前，左妖抬腿，用尖利的爪子划断了那绳子。 明牙眯了眯眼。 第89章 奇怪的绑匪 “明姐……” 明牙摆了摆手，于是那两个人又退下了。 左妖有点紧张。 但它不后悔。 紧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有主人看着。可主人没吩咐，它就动手了。 它只是想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希望能让他们心生忌惮，不要随便动主人。 明牙本来就不打算把佑佑怎么样。 那几个二傻子已经被她教训过了。 绑架勒索？ 亏他们想得出来！ 那是最没用的流匪才干的事情！ 他们是正经帮派，才不做那么掉身价的事！ 倒是左妖，秀了这一手，让她心里多了一些思量。 佑佑静静地望着明牙。 明牙察觉到佑佑的视线，就把目光转回到她身上。 明牙忽然展颜一笑。阅经千帆的她虽然韶华已逝，然风韵犹存，面容瞧着又比同龄人年轻，这般笑，只叫人心里一酥，颇为意乱。 然而佑佑还不懂如何赏识这姿色，面上波澜不惊。 素来好美人的左妖也无意怜香惜玉， 呸！这老女人！卖弄风骚！还想勾引主人不成！没脸没皮！不知羞耻！ 明牙似是看不出左妖的嫉恨，她半转过身，请佑佑去了别处休息。 离开那铁桶似的小屋子，佑佑跟着明牙进了另一间房。 尽管身后那几个壮汉，凶神恶煞，高大威猛，佑佑心里却没怎么怕。 她没有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恶意。 而那个女人—— 佑佑望着明牙的背影——甚至给她一种，无所求的感觉。 但是，这可能吗？ “坐。” 明牙手轻抬，邀请佑佑入座，没等她有何反应，自己便先坐下了。 佑佑微抿唇，走向远一点儿的椅子，坐下。 左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 这屋子比刚刚那间稍好些，但依然简陋，只摆了几件家具。 桌上摆了茶。 明牙先前便是从这屋离开去见佑佑的。 天真冷，才这会儿功夫，茶已冰凉了。 明牙的属下极有分寸，为她重倒了一杯热茶。倒完后，动作稍有迟疑，明牙便明白了，微抬下巴，轻笑着说： “给小姑娘也倒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左妖虽觉得自家主人得此礼待是理所当然的，但也确实有些糊涂了。 这里的绑匪，居然是这样的吗？ 佑佑接过茶，道了谢——这还是她来这儿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把热茶捧在手里，看着那白雾袅袅升起，没喝，不知是怕烫，还是想暖手。 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明牙眼里含着笑。 不怕她么？ 行事倒是谨慎。 大气不莽进，小心不畏缩。 挺合她胃口。 可惜了。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身份，也不对。 明牙看够了，低头啜了一口。 “你家人快到了吧。”明牙忽然出声。 佑佑本盯着手里的茶杯，闻言，抬头看她。 “你在这儿等吧，别乱跑。他们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也没等佑佑点头回应，明牙就起身走了，后面哗啦啦跟着一大片人，连那些茶壶茶杯也被带走了。 “有什么事，就报明姐的名号。” 临走时，明牙留下这么一句话。 佑佑站在屋子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融在黑夜里，消失不见。 这群人，真怪。 佑佑想。 * 佑佑看着左妖“喀嚓喀嚓”地把茶杯给吃了，伸手揉了揉它的毛。 虽然那人是戴着手套给她递的茶杯，但是。 还是销毁了比较好。 被佑佑盯着看的左妖一边努力地咀嚼，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流泪， 呜呜呜，这些渣子这么难吃，还在嘴里划来划去，虽然不会破，但是会痛啊！ 佑佑侧眸看向不远处的桌椅。 左妖赶紧低头，弄了点口水含在嘴里，把茶杯碎片化了，然后匆匆忙忙咽了下去。 佑佑看了一眼左妖。 左妖用它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家主人。 算了，别折磨它了。 佑佑开始走神。 左妖一点都不知道，自家主人曾经动过让它吃了桌椅的念头。 “佑佑！” 听到熟悉的声音，佑佑眨了眨眼，站起身来。 虽然确认过屋里没有其他生命体，但警员依然阻止秦月入内。由机械警察打头阵，几个警员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 机械警察一边扫描探测，一边占据了屋内有利地形。 “找到了。”一个警员对着传呼机说。 在两个警员的护送下，佑佑离开了屋子。左妖迈着小步子，跟在佑佑身旁。 “佑佑！” 刚走出封锁线，秦月就扑了上来，把佑佑紧紧地抱在怀里。 左妖哼了两声，把头扭到一边去， 眼不见心不烦，看在他这么着急的份上，就把主人让给他三秒钟好了。 秦月松开佑佑，握住她的肩，脸色担忧且慌乱。 他上下扫视佑佑：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走！我们去医院！要全部检查一遍！” 佑佑扭了扭，想挣开秦月。 “佑佑！” 秦月戚戚地喊了一声。 他蹲在佑佑面前，眼睛还有点红，隐隐地有水光闪烁。 佑佑低眸望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沐恩，没事了。 “我没事，我很好。 “不过，你可能要重新给我买一台通讯器了。” 佑佑一脸无辜。 “噗！”秦月笑得浑身颤抖。 他把额头抵在佑佑的肩窝里，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 佑佑啊！ 佑佑。 * 自从那件莫名其妙的绑架案以后，秦月变得神经衰弱。他再也不肯让佑佑一个人待着，无论多忙，也要亲自去接佑佑放学。 但好在佑佑就要放寒假了。 左妖的特技也暴露了—— 原来它不需要外物就能连上网络。 秦月觉得古怪，但他并没有声张。 就连警方，也只以为秦月是在查询emma的行踪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左妖给秦月发消息的事，除了秦月和左妖，就只有佑佑和项斯年知道。 佑佑捏了捏左妖的脚，软乎乎毛茸茸，温热有弹性，手感很棒： “我还奇怪你是怎么上网玩游戏的。” 左妖眼神飘忽不定： 【simon和emma它们也可以的嘛，这有什么的……哦！对了，主人，emma托我向你问好！】 佑佑顺着左妖的心意转移话题： “emma？它还好吗？” 第90章 所以左妖是机器人? 【……它的车子被拖去返修了。它的主人打算给它换一辆新的车子。听说新车子更高级，所以emma过段时间也要动手术了。】 “动手术？” 【嗯。然后会格式化。】左妖的声音变得低落。 —— 其实本来emma出了事故，是要被销毁的。 但是emma的设计者舍不得。 所以他把emma的程序改进，并抹去它以前的痕迹。 对于智能系统来说，这大概像是重获新生。 那人敲下了最后一个代码，长吸一口气，按下了运行。 模拟器的显示屏闪了闪，划过许多字符串和长短不一的曲线。 等显示屏趋于稳定，那人喊了一声： “elise。”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笑脸： “elise很高兴为您服务。” —— 佑佑陷入沉默。 左妖也有些伤感。 唉。 “所以左妖是机器人吗？” 什么鬼？！ 左妖被吓得炸毛。 为什么又问到它身上了啊摔！ 佑佑直直地盯着它。 左妖扭来扭去，想像以前一样回避这个问题。 “回答我，左妖。” 佑佑的语气很严肃。 左妖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 【才不是机器人……神兽！左妖大人是高贵的神兽！怎么可能属于那种低等种族！】 左妖说着说着又委屈了，憋着一股气跑了，嘴里不知道咕咕哝哝着什么玩意儿。 佑佑见左妖跑了，也不急着追，嘴里轻咬着那几个字。 低等种族？ 她低着眼，神情有些莫名。 左妖跑了一阵，发现主人没追上来，就减慢了速度。 它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于是跑到自己毛茸茸的窝里，缩成一个巨大的团子。 但它依然冷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机器人？ 机器人…… 左妖闭着眼，头痛欲裂。 它有很多事情是真的忘了，想不起来了。但它也有很多事情还记得，虽然他们不让它把这些事情告诉主人。不过它也觉得这些没什么好说的…… 冰冰凉凉的工作台。 和躺在台上的“它”。 不。 那个不是它！ 左妖才不是机器人！ 它看着一双手把什么东西放进“它”的肚子里，然后肚子被合上—— 哦，那是能量转换器。 密密麻麻的针，又细又长，把那些飘来飘去的白毛植在“它”的表皮上。 那是它的毛……不不，是“它”的毛……不对，是它的，不是它的……等等，到底是谁的毛啊！ 左妖紧闭着眼，心烦意乱，干脆揭过了这个念头。 它沉沉地睡着，恍惚间，又梦到了自己进入那个身体时候的场景。 真疼啊。 左妖的腿时不时地会抽动一下，而在梦里，它正在全身打颤。 它只能看到一些光团。 那些痛楚不是生理上的痛，不是身体上哪个部位的痛，是从灵魂上蔓延出来的，像是被放在烈火中炙烤般的痛。 明明是灵魂融合，怎么会痛得跟灵魂撕裂似的？ 左妖很是疲惫，但意识尚存。 保持清醒。 不能昏过去。 它还要去找主人呢。 主人在哪里呢？ 主人当时一定比它更疼吧。 坚持下去！ 你可是全星际第二帅的左妖大人啊！ 绝不能丢主人的脸！ 左妖的眼角沁出了一点泪花。 佑佑终于抬手，顺了顺左妖的毛。 她刚刚来找左妖，结果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正打算走呢，它又在那儿小声地哼哼，佑佑只好在一旁等着。 这一等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左妖看上去不太好。白毛软趴趴的，摸上去还有点湿，这是出汗了？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一直以为左妖披的是植物毛来着。 佑佑蹙眉，蹲在左妖的窝旁。 左妖突然抖了一下，差点从窝里掉出来。 佑佑顺手接住了它。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存在，左妖终于安定了下来。 它开始往佑佑那里爬，恨不得整只兽都窝在佑佑怀里似的。 佑佑干脆坐在地毯上，搂着左妖，慢慢地梳理它的毛。 这是做噩梦了？ 想起林奶奶说的，不要随便叫醒梦游的人，做噩梦的也不行，会把人吓傻的。 虽然左妖不是人（……），但也差不离了，要真变得更傻了，就不好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被之前的绑架给吓到了？ 还是说，被她的问题给吓到了。 佑佑的眸色变深了几许。 啊，又是这种感觉。 面对未知的过去，因为遗忘而无能为力…… * 看着下面的那几个人，明牙几乎连训都懒得训了。 要不是她碰巧到江市转转，还不知道她底下也有这种人。 不学好，迟早会给她惹出事来。 明牙眸光冷冷的，看得地下几个人心惊胆战的。他们先前受了顿苦，不得已把事全交代了，现在被这么阴森森的气氛一吓，就有点绷不住了。 一人眼珠子一转，想着反正前头该说的都说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吧，便哭天抹地地想挪到明牙身边： “明姐！明姐！是我糊涂啊！我家里跟我说我母亲生了病，怕熬不过这个冬天，看病要花好多钱，我手头紧，所以，所以才……明姐！明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明牙没出声，倒是那人边上几个人偷偷瞪他，然后也开始哭天喊地： “明姐啊！我爸……” “明姐！我丈母娘……” “去你丫的你啥时候娶媳妇了？” “我，呃，明姐，我妹子她……” 明牙：“……” 她怕不是养了一群智障。 就这脑子还想绑人赚赎金？ 老老实实收租金不被人卖了就不错了！ 明牙抬眼看了看边上一个人。那人立刻自觉地上前，把手里的纸片递给明牙，低声说着什么。 见明牙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底下的人慢慢地停止了哭嚎，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呵~”明牙看着看着，轻笑出声。她把纸片儿往灯盏里一丢，“噗”的一下，纸片儿被火焰吞没了。 看着纸片儿燃成了灰烬，明牙这才把目光投到底下那几个人身上。 “出息了，啊？” 众人噤若寒蝉，没有敢说话的。 “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我都替你们觉得丢人！” 几个人一吓，腿脚发软，险些跌倒在地。但还是有人颤颤巍巍地出声，试图为自己挽留一点脸面—— 不，是挽留一点智商。 第91章 线球 “不是的！明姐，我们没打算真的要赎金！我们是想卖给——唔唔！” 他旁边那人吓得赶紧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混小子！ 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明牙静静地看着他俩。 其他人简直不忍直视。 一个不打自招，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两个傻子怎么会是他们的兄弟？！ * “希望下次上课的时候，能看到你的成稿。” “是。” 送走了绘画老师，佑佑正打算去画室回味一下，却被秦月叫住了。 “佑佑，佑佑！你会打线球吗？”秦月眨巴着眼睛，一闪一闪的。 “不会。” “那我来教你吧！”秦月举起球拍高声欢呼。过年之后，秦月一下子闲了下来，闲得他骨头都痒了，他想来想去，终于做出决定，他要教佑佑打线球！ “哦。” 佑佑的冷漠丝毫不能浇灭秦月的热情。他兴冲冲地拉着佑佑来到自家的院子里。不是后院，应该算是屋边的一块空地，此刻已经拉上网，划了界限。 秦月取出球拍，递给佑佑： “呐。” 佑佑接过拍子，脸上还有些惊奇。 “啊呀，佑佑要多运动一下嘛！多晒晒太阳！整天泡画室里干什么嘛！” 当然是画画，在画室还能干嘛。 佑佑懒得出声。 更何况，她每天都有锻炼的好伐？明明是沐恩自己整天泡书房才对！ 秦月也没想着佑佑回应，他兴致很高，拿着两颗球，丢给佑佑一颗： “接着！” 佑佑正扒拉着球拍上的网线，闻声举起拍子一兜，接住了小球。 “哦呦？不错嘛！”秦月挑眉。 佑佑把白色的小球握在手里看了看，继续观察球拍。 这球拍的手柄上缠着色彩鲜艳的胶布，一看就是沐恩特地为她买的。 网线交缠在一起，像蛛网一样，有一个中心点。 对于线球，佑佑此前有所耳闻，但她从来没有接触过。 不过，球类运动，应该都差不多吧？ 秦月很快就让佑佑见识了什么叫线球。 线球球拍的特殊构造，让小球落到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作用力。最明显的，是方向的改变。 “你先垫垫看。” 秦月简单做了个示范，便让佑佑动手试试。 最佳击球点在球拍的中心点，只有这里能让小球恰好反弹。至于其他地方么…… 佑佑低低地抛起球，然后伸出球拍去接。 “噗！” 秦月笑喷了，连忙捂着嘴，冲佑佑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佑佑不想理他，默默地跑去捡回被弹飞的小球。 她看着手里的小球。 连垫球也不简单啊。 佑佑把球放在球拍上，稍一用力，小球便弹了起来。 这次多接了几个。但在第五个时，还是没能接住小球。 因为察觉到球要跑了，佑佑后来加了点力，结果球飞得更远了。 球落地的时候，骨碌碌滚到了附近的灌木丛里。 秦月：“……” 等佑佑去把那黄色的小球摸出来的时候，秦月已经放下球拍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喝茶了。 佑佑：“……” “先自己试试吧，能垫到20个了，我再教你。”秦月笑眯眯地说。 大半个小时过去后，佑佑才捏着小球朝沐恩走去。她轻轻地转着右手腕。 “到了？” “嗯。”佑佑点头。 “给我看看。”秦月含着笑，微抬下巴，示意佑佑在他面前试一下。 佑佑把小球一丢，默默地开始垫球，数到二十的时候，她伸手接住了小球，然后看向秦月。 “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佑佑摇摇头。 花的时间有点长，这个线球比她想象中的难。 但是啊。 她曾经历了这么久的无人指点独自努力的时期，就像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磕磕绊绊，却成效甚微。 现在这样，真的很好了。 这大半个小时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她还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忍耐不下去。 “先喝点水。”秦月不由分说，倒了杯水。佑佑顺从地接过杯子，喝了两口。 来吧！ 看着跃跃欲试的佑佑，秦月失笑。他挽起袖口，拿起球拍，走下了院子。 秦月的手基本没怎么动，但小球依然乖乖巧巧地在拍上一跳一跳。 那球拍像是有特殊的吸引力，在秦月走动的情况下，还能牢牢地吸住小球，没让小球跑了。 “啪！” 秦月站在场地一边，发球过网，然后看了佑佑一眼。 佑佑顿了一下，回忆沐恩发球的动作，然后跑过去捡球。 “丢过来！”秦月喊道。 佑佑闻言，左手握拍，把球狠狠地朝对面抛去。 风裹着小球飞去，秦月轻轻松松挥拍，击回了小球。 “呐，佑佑先来练习挥拍吧！” 噔噔噔跑去捡球然后兴冲冲跑回来以为沐恩会跟她对打的佑佑：“……” 佑佑想了想刚刚看到的动作，然后挥了一下球拍。 “对哒！没错就是这样！继续！不要停！先挥——两百下吧！” 秦月笑得一脸灿烂。 佑佑：“……” 她默默地开始挥拍。 朴师傅有时会突发奇想，倒腾出一些新奇的训练。 但更多时候，训练是枯燥且乏味的。 还很痛苦。 她悠悠地回过神来，才发觉手臂已经有些酸软。 比起贪心的试图记录一切的脑子，肌肉的记忆能力要弱很多。 但对于大部分记忆被封存甚至选择自我遗忘的佑佑来说，能让肌肉产生记忆力是最好的。 她当然可以一直凭借出色的记忆力完美地复原标准的挥拍动作，但是她不喜欢调动记忆。每天两次的记忆梳理已经够了，再多她会头疼的。 不是觉得麻烦、棘手的那种头疼，是生理上的真·头疼。 “好了？这么快？两百下到了？没数漏了？不会只挥了一百下吧！” 秦月调笑道。 然而佑佑不为所动。 秦月只觉得无趣。 他拈了一块糕点，递到佑佑嘴边： “休息一下吧！然后再去把我之前发球的动作做两百次。” 佑佑不是很想吃东西，但糕点已在嘴边，焉有不吃之理？ 她喝了些茶水，咽下了那块糕点，而后举起球拍下了台阶，又到院子里去练习挥拍了。 第92章 数学竞赛 不知道为什么，全班人都在心里默认佑佑是个很厉害的小姑娘。 尽管姜维安很多时候考得比佑佑要好，但是这不一样。 他们知道姜维安是大神。班里也有另外几个人，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般人难以想象的高分——特指数学竞赛考。 但是佑佑很厉害。 为什么呢？ 她明明很少考第一名。 也就是偶尔才能考到最高分。 但这寥寥的几次总是令人难忘。 比如前不久的科学考试。 不是学校里普通的月考期中考之类的卷子。里面只有物理题，有点像高中物理的样子，满分两百分，佑佑甩了第二名——也就是姜维安，三四十分。她的分数比班里最低分的两倍还多。 这真令人吃惊。 接近满分？ 怎么做到的！ 这也奠定了佑佑不容置疑的“身份地位”。 毕竟是刚出小学的中学生，比起家世，他们更容易对学习成绩好的人产生艳羡敬仰之情，或者只是单纯的有好感，更愿意亲近一些。 哪怕佑佑数学竞赛卷的成绩起伏不定。 但同学们并不觉得这是她实力不够。 ——粗心而已。 ——发挥失常。 ——考第一是要运气的，（没考第一）说明不了什么。 无论如何，同学们总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佑佑找出一番理由。 这倒是出乎孙婧意料之外。 不过么…… 也无大碍。 可以说是很惊喜了。 嗯，要改变策略了。 能结交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小姑娘对她来说，好处不少。 食指轻点朱唇，孙婧勾了勾嘴角，又兴冲冲地跑去找佑佑： “佑佑！~” 佑佑：=。=（怎么啦？） 孙婧顺利get到了佑佑的眼神。 “嘿嘿嘿，下个月有数学竞赛哦~” “？” “嗯，是市里面的数学竞赛。” 竞赛有不同的级别。 国家级的，从校内选拔赛，地方初赛、复赛，再到全国总决赛，一共要考四次。 各城区自行举办的一般就分为初赛和复赛。 再往下，含金量就不高了，佑佑班里随便谁去考都能拿一等奖，但这种奖拿来也没什么用，中学不看这个的。 “江市？” “嗯！” 果然，数学课上课前，傅老师宣布了这一消息。 佑佑偏头，发现姜维安正在看着自己。 被抓包的姜维安一愣，然后笑了笑。 佑佑：“……” 什么嘛。 年前他们班参加过一个冠名世界级的数学竞赛，不过是分赛区，真论级别，也就是地方复赛这种的。 班里有几个拿了一等奖的，特等奖倒是没有。不过呢，佑佑也只拿了二等奖。 考了什么题写了什么答案，她懒得再去回想，班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她也听不到—— 尽管年纪小，但起码是一群智商都在线的少年，还不至于当着人面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只记得姜维安是有一等奖的。 但这也不算什么。 毕竟那是入学来的第一门竞赛考，傅老师当时忙着赶教学进度，没怎么教竞赛的东西，大家都是啃老本，拿小学的实力互撕。 这次就说不准了。 磨了半年的刀，总得拿出来让大家伙儿看看利不利。 * 拿到试卷的第一刻，傅老师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 预判失误。 这回市里的比赛名字起得朴实无华。 “日常数学”。 他在旮旯堆里翻了老一阵子，才找出了历年卷子，弄出来给学生一套一套地做。 那时候还想着，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卷子，他们这么精心准备了，准没问题。 没想到。 傅老师皱了皱眉，掏出了烟盒，瞥了一眼，又烦躁地塞回兜里。 阴沟里翻船。 今年不跟以往一样出些稀奇古怪的题，反而模仿杯赛，出的都是传统意义上的竞赛题。 傅老师盯着试卷看了很久，扭头看了看天边，调整焦距，放松一下眼球。 希望那些孩子心态别崩，千万要稳住。 * 一波一波的人从教学楼里涌出来，沉默得像是锯嘴葫芦。 教学楼阴森森的，这里又是郊区，江市虽然号称四季如春，但这会儿也是冷得人瑟瑟的，神情恍惚，怕不是“春寒”了。 那几栋楼里吐出的人越来越多，渐渐铺满了四周的地面，黑压压的一片，就把风给拦住了。 “呜呜——” 这是风声。 风啸声越来越大，渐渐淹没了人群。 顺着人流挤出来的佑佑一眼看到了孙婧，她便走上前去。 四周是无情的对题声，一个比一个声高，佑佑扯了扯孙婧袖子，孙婧才注意到她。 “佑佑……” 孙婧见到佑佑，勾了勾唇角，给了个笑容。 佑佑刚从考场出来，精神还有些亢奋。限定的时间，不断突破的难题，让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但眼下站在外面被这么冷风一吹，看着孙婧的笑变淡，然后继续沉默地往前走，佑佑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她们默默地向外走着，偶尔被不留神的考生撞一下。 一路走下去，和不少同学会合，等找到老师的时候，已经聚齐一大波了。 今天风真大啊。 佑佑拢了拢衣领，抬头望着天上的云，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 “走了佑佑！” “哦！” 佑佑匆匆忙忙跟上去。 得跟沐恩说一声呢。 为了这上午的考试，傅老师特地在考点边上订了酒店。所以他们昨晚就来了。虽然佑佑不住校，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秦月也不想让佑佑舟马劳顿后再去考试，所以就让她跟着同学们一块儿出去住酒店了。 这会儿沐恩等得心焦，不仅为了这考试，还担忧佑佑的平安。 这可是佑佑难得一见的外宿！ * 清明有三天假期，傅老师本打算只放一天，给同学们补两天课，但因为一些意外，不得不赶到外地，只能把假期给放全了。 他们家和长辈隔离已久，虽然和项家偶有来往，和秦家也是坚冰初融，但到底还是没到要巴巴地跟去祭祖的地步。所以清明这一天，佑佑只是和家人待在一起，中午出了门，几个人和朴师傅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难得清闲。 回到家，看着窗外细雨蒙蒙，虽然听不见雨声，但湿意重重，让人透不过气儿来。 第93章 罐装黑枸杞 秦月只觉得身上腻歪得很，不得劲儿。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帮佑佑收拾行李。 佑佑不住校，但午休还是在学校里的，总要准备一些日用品和零食给她带去。 佑佑站在一旁偶尔帮忙递个手，但就这样也还是被秦月叫停了： “嗨！别折腾了，小公主！您行行好……别动！放着我来——” 佑佑于是收手，蹲在一旁，鼓着腮帮子，仿佛气成河豚。 秦月哭笑不得，安抚道： “好嘛好嘛，那你给我讲故事吧，就当放松心情了。” 佑佑开始搜肠刮肚地想故事。 然并卵。 因为沉默太久，秦月还抬眼看了佑佑一下。 被沐恩疑惑的目光刺激到，佑佑憋到小脸通红。 “想不出来没事啦，讲八卦也可以啊！”秦月几乎要扶额了。 八卦？ 佑佑决定做个弊。她暗搓搓地翻开了自己的回忆。 ！ “孙婧说她舅妈有三个亿。” 秦月被这一暴击差点闪了腰。他站起身，揉了揉腰，顺着问道： “她舅妈是干什么的？” 见沐恩有兴趣追问，佑佑心里小得意，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法官。” 闻言，秦月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 然后是一片安静。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左妖围着茶几转了一阵子，就被秦月给推一边去了。 它哼唧两下，划拨了一个罐子，滚到一旁去自己玩自己的。 这是一罐黑枸杞。 秦月心疼佑佑，觉得她要学竞赛，真是太辛苦了。因为年纪小不好吃那些补品，就让她带点黑枸杞，没事用热水泡几颗喝喝，权当养生了。 这可不是秦月在网上或者是外边的商场里买来的，这是项斯年之前去青原办事，路过西县的时候买的当地特产，比在江市买的便宜，比在网上买的真。 罐子已经开过封了，秦月之前泡过几次，感觉还不错。 不知怎么搞的，左妖不小心开了罐子。 左妖一怔，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心虚地想把盖子合上，却发现盖子里有点小东西。 什么玩意儿？ 左妖看着那一点点米粒大小的绿色，颇为好奇。它伸出爪子，比了比自己的指甲和那小绿点， 嗯，还没它指甲盖大呢！ 左妖状似无意地晃了晃身子，爪子向前探了探，恰巧戳在了那小绿点上…… “嗷呜呜呜——” 听到异样的动静，秦月和佑佑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左妖。 左妖生生把嚎叫声掐断，强忍住恶心，抬起前腿往身上蹭，很快，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佑佑走到左妖面前，见它趴在地上，于是伸手想摸摸它的毛： “你怎么了？” 但被左妖避开了。它心里还有些膈应，但是看到主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有点怕，开始口不择言： 【主人，我，我……我刚刚把罐子打开了！我现在就把它关上！】 佑佑静静地看着左妖一跃而起，殷勤地盖上罐子。 这娃怕不是傻了。 见它没有大碍，佑佑便走开了。 等佑佑走远了，左妖才松一口气。 它低头看了一眼那被它亲手合上的罐子，心中恼怒不已，连踢几脚，见罐子骨碌碌滚走了，心中仍不解气，硬是赶上去踢了一脚。 “砰！” 罐子猛地撞上墙，发出巨响，还没等谁来训斥左妖，它便跟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似的，急哄哄跑了。 秦月看着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到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到了那罐黑枸杞，暗怪左妖调皮，弯腰捡起了罐子，和其他行李放到了一处。 * 进了教室，到自己位子上坐好，佑佑便开始掏自己的书包—— 一包抽纸、笔袋、铅笔袋、套尺、学习机、黑枸杞、作业本…… 嗯？？？ 黑枸杞？ 佑佑歪了歪脑袋，脸上有些莫名。 这不是父亲喝的东西？ 怎么在她书包里？ 沐恩怕不是忙糊涂了。 “噗哈哈哈！” 佑佑默默地看了姜维安一眼，他才止住笑声，但言辞中依旧难掩笑意， “不是，佑佑，你这是要做中年少女吗？保温瓶加黑枸杞……噗！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 并没有觉得哪里好笑。 所以佑佑没有收起罐子，只是把它放在书桌边缘，和水杯并成一排。 直到英语老师走进来，三天没见正拉着各自的小伙伴叙旧分享假期故事的同学们才安静下来，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下课后，除了布置作业，英语老师还宣布了另一个消息： 因为一些原因，傅老师还在外地，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这几天其他科目的课会多一点。 “老傅可能是没抢到车票。”英语老师幽默地说。 “那是不是没有数学课了？”有人大着胆子问。 英语老师咧嘴一笑： “你们不是还可以写卷子么？” “啊——”全班哀叹。 其实大家只是逗个趣儿，毕竟日夜刷卷的情况也不是没经历过。 那时候老师也不是一直在场。 有时傅老师干脆把试卷和解析卷都提前交给姜维安，让他到点了发考卷，过两个小时让同学们互换考卷，他再发解析卷，同桌互批，最后老师来收个分数就成。 所以真让他们数学课上写卷子也没事，就是凑个热闹嘛！ 三天小假期刚回来，一个个都还兴奋着呢，心都没收回来，当然是起起哄，把班里气氛搅热乎了才好玩嘛！ 孙婧又晃晃悠悠逛到佑佑这边来了。 其实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换过位子。 但是傅老师觉得姜维安和佑佑两个人坐在一起特别合适，效率特别高，两个人年纪都比其他人小，有共同话题（雾），而且佑佑成绩也提上来了（大雾），这都是互帮互助、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结果——于是佑佑的同桌依然是姜维安。 “哇！黑枸杞欸！”孙婧夸张地惊呼。 还没等佑佑有何反应——尽管她也不打算有什么反应——孙婧便拿起了那罐子，扭开盖子。 姜维安挑了挑眉，倒是没什么立场说话。 孙婧凑近了闻闻，然后盯着仔细观察了一番…… 佑佑目睹了孙婧表情渐渐扭曲的全过程。 “啊啊啊！！！——” 第94章 不敢动 姜维安呆滞了不到半秒钟，佑佑眼疾手快，一把抓起他就往一边跳，足足退开了三米远！ 孙婧暴哭！ 尼玛有虫子啊啊啊啊啊！！！ 那罐子被孙婧闭眼一抛，丢了出去，“咚咚”两声滚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洒出大半，除了一粒粒黑枸杞，还有许许多多只个头小小的青虫，一扭一扭的，密密麻麻地铺在桌椅上，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姜维安虽然是个男生，可看着这一幕，也不免有些头皮发麻。他深呼吸一口气，赶紧叫了清洁工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还有没脑子的想来问佑佑那些择出来的黑枸杞还要不要了，姜维安直接挥手叫退了那些钢铁脑袋。 看到被收拾干净的桌椅，姜维安心有余悸，要不是佑佑反应快，他被这些东西缠上，那可就真够恶心人的。 佑佑微微抿唇，到底是没心大到直接坐下去。她想了想，还是申请了更换桌椅。 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正打算无视那点膈应直接坐下的姜维安：“……” 于是他也跟着递交了申请。 孙婧先前哭得花容失色，脸上跟花猫似的。 因为被吓惨了，孙婧的脸色还十分苍白，手心湿凉一片。那边的兵荒马乱她一点也没感知到，只是神情恍惚地离开了教室，去了盥洗室。 直到那冰凉的水流冲得她手发红发痛的时候，孙婧才慢慢感受到心跳的声音。 砰砰。 砰砰。 砰砰…… 她甚至关掉了水流。 只为能听清那心跳声。 但很快，她便开了水，拼命地揉搓自己的手。 洗！ 洗干净！ 孙婧眼底泛红。 她刚刚就是用这手！ 去拿的那罐子！ 罐子！ 一想起那罐子里扭来扭去的小虫子，孙婧就忍不住干呕。 那小虫子皮色是清脆的绿，只在一段上有个小小的黄点。 孙婧越想越恶心，手下越发用力。 太脏了！ 她要洗手！ 那些该死的虫子！ 那罐子里为什么会有虫子！！ ……佑佑。 佑佑！ 孙婧的眼底满是疯狂，染上了血丝，模样极为可怖。 * “考不好了。” 佑佑正在和秦月连通讯。 “啊？那怎么办啊？” “……” 佑佑的沉默让秦月心里有点发慌，他总算是用了点心想想，然后问道： “为什么啊？” “考英语的时候去了趟厕所。” “嗯。” “然后翻译没写完。” “嘶——那怎么办啊？” 佑佑：老实说，每次听到沐恩问“那怎么办啊”的时候，她就想打人。 秦月对自己幸免于难的状况一无所知。他忧心忡忡地问道： “那……成绩出了么？” “唔，我看一下。” “嗯。” 佑佑退出通话界面，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嗯，已经传上来了： “出来了” “哦？怎么样？” “班里第三，年级……年级也是第三。” 秦月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给憋死！ 他笑骂道： “嘿，你这！你不是说考差了么？” 哦，合着考差了还能考到年级第三去啊？怎么平时不见的回回拿第一呢？ 佑佑很认真地回答他： “可能是别人考得更差。” 秦月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 “噗哈哈哈哈！佑佑你这话说的太招仇恨了吧哈哈哈哈哈！叫人听到了不得在心里骂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骂我？ 佑佑一怔，抬眼看见了扒拉着抽屉收拾东西的孙婧，她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眼下正是午后，佑佑饭吃得快，早一步回寝了，孙婧跟她前后脚到，其他人倒是还没回来。 所以为什么要骂我？ 秦月挂了通讯，佑佑还有些莫名。 * 傅老师一时兴起，连讲了两个小时，当他终于说下课休息一下的时候，整个班级都躁动了。 太苦了。 真的。 别的班都是规规矩矩一节课45分钟。 只有他们班，老师是不限制数学课上同学悄悄离开教室的。 为什么？ 就是因为傅老师完全无视上下课铃声，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都有可能，总要讲尽兴了把一块内容讲完了，他才肯放人。 这回不就讲了两个小时么？ 佑佑饿得肚里烧得慌。 虽然书包里有沐恩前一晚备好的零食，但是能离开教室并不意味着能在课上吃零食。那是对老师的不尊重。 在午饭前先吃一包零食，还是饿着肚子去吃午饭之间纠结了半秒钟，佑佑的手诚实地撕开了包装袋。 嗯，不吃东西哪里来的力气吃午饭？ 于是佑佑愉快地吃起了零食。 “诺一，东盈，哦，还有佑佑，你们几个来一下，帮老师一个忙。”傅老师笑眯眯地招手。 抱着吃了一半的零食的佑佑：……饿qaq 进了办公室，傅老师才告诉她们要做什么。 其实只是整理一份资料。 傅老师怕自己忘性大，哪里遗漏了，所以让她们来帮忙。 “女孩子要细心一点嘛！” 佑佑默默地坐在电脑前敲键盘。 哦，这古老的电脑，比沐恩的要笨重好多啊。 连诺一和许东盈在一旁苦思冥想，偶尔争执辩论，确定下来之后便急急忙忙告诉佑佑，让她打出来。 但总的来说不是什么费脑子的事情。 于是傅老师开始讲故事。 原来傅老师开学来迟了一周，是因为他女儿受伤了。 雨后地滑，他女儿从楼梯上摔下去，没摔坏脑子，但是摔到脊柱了。 即便是在医疗科技发达的今天，摔到脊柱也不是什么小事。 当地医院拒收。 他们怕。 怕这姑娘死在手术台上。 他们不敢动这手术。 脊柱受伤的人也不适合远距离移动。 傅老师有钱，也不能送他女儿去全国最好的医院。 因为一点点的震荡都可能会让脊柱发生严重错位，所以她不能坐飞机。 傅老师托关系让他的女儿进了海州的军区医院。 海州最好的医院。 那个小姐姐佑佑见过的。 假期补课的时候，她也来旁听过。后来听傅老师很骄傲地说是去什么学校当老师了。 怎么想象得出来她躺在病床上，管子插到身体里，把脊柱附近的积水引流出来的场景呢？ 佑佑站起身，换连诺一坐下敲键盘。 就连平日里活泼好动的许东盈也没出声。 第95章 我很能吃? 傅老师仍在一旁念着。 脊柱受伤了，是蛮危险的事。 不是怕正不了位。 眼下的医疗科技，哪怕是有了碎末骨渣，也能把它们移到原来的位置固定好，然后慢慢将养着。 只是。 怕的是感染。 一旦有细菌进入脊椎，顺路进了大脑，危险级数就蹭蹭蹭地往上涨了。 果然还是感染了。 是什么黄什么桃什么球菌。 脊椎钉了钢板暂无大碍，烦的是脑子里的细菌。 一天24小时啊，傅老师和他的妻子，轮流守在病房里，掐着秒表看着输液瓶。 每分钟输液的滴数都是固定的。 多了脑子受不住，人可能变成傻子。 少了药效不够强，人可能救不回来。 虽然现代科技提高了精确度，很少会出现失误，也有护工，真人的机械的都有，但是医生还是让傅老师他们在病房里守着。 一个是这病有些悬，让陌生的护工来看着，万一出什么事，担不起这风险。 一个是机械护工也没必要，病房的各项数据本就是实时监控的，多来也是浪费了。 再就是让亲人在一旁守着，更容易发现异常，也能抚慰亲人的心情。 “我还能做点什么”，让病人的家属不至于陷入到深切的焦虑中。 傅老师回来的时候，他的女儿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傅老师一副看得很开的样子。 然而佑佑已经快要饿死了。 我需要食物。 她在心里“虚弱”地念叨着。 * “嗨！”许东盈本想撞佑佑一下，无奈佑佑太矮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佑佑的肩， “佑佑！” “？” “你有什么擅长的项目吗？” “啊？” “春季运动会要开始了啊！” 运动会啊…… 佑佑慢吞吞地说： “我应该不会去吧——” “那你要练习广播操了~”许东盈嘻嘻地笑着。 佑佑：“？” “嗯，佑佑，星期三晚上去体操房，培训，练广播体操。”杨沫沫推开许东盈，一板一眼地通知佑佑。 佑佑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杨沫沫轻咳一声，小脸微红： “体育老师说的。” 啊啊啊啊！—— 佑佑好萌啊！！！ 杨沫沫内心的小人在摇旗呐喊，面上却没怎么显露出来。 “哦。”佑佑点了点头。 许东盈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她们俩。 杨沫沫故作自然地转身离去—— “哎呀沫沫你顺拐啦！” 杨沫沫闻声一个踉跄，颇为狼狈，她扭头狠狠地瞪了许东盈一眼，咬牙切齿： “许，东，盈！” “嗨！我在这里呦~”许东盈笑得贱兮兮的。 “你给我等着！” “我等你呦~” 杨沫沫磨了磨牙，气鼓鼓地走开。 哼！她要去找连诺一！许东盈那个家伙居然欺负她！ “……” 佑佑默默地围观了许东盈调戏杨沫沫的全过程。 杨沫沫是班上的体育委员，从英奇小学部直升上来的，以前是校队的，后来应傅老师的要求退出了校队，全心学习。 “小佑佑呦~”许东盈喊出口后，自己却先皱了眉， 哎呀，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出了一个新外号： “小佑砸，你喜欢吃柚子么？” 啊，这个笑容。 佑佑面无表情地想着，并没有作答。 而许东盈也没能再多做纠缠——她被连诺一给拖走了。 见佑佑身边终于空下来，姜维安这才回到自己位子上，准备上课。 一群妹子聚集在一起真是太可怕了。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佑佑，然后掏啊掏，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芝士饼干磨牙棒递给佑佑。 “呐。” “唔，谢谢。” 佑佑低头“喀嚓喀嚓”地啃起饼干棒。 姜维安挠了挠脸，觉得脸还有些发烫。 嗯……他还是想把佑佑拐回家去。 他好想有个妹妹。 姜维安悄悄地看了佑佑一眼，见她捧着饼干棒专心致志地啃着，又迅速地收回目光。 嗷呜！ 太可爱了！ 好想把小佑佑偷偷抱回家！ 姜维安觉得自己脸更烫了，忍不住把脸埋进臂弯里， 哎呀呀呀呀呀…… * 大概在舞房里排练了两次，佑佑就被体育老师看上眼了。 “以后课间操你来领操吧！”体育老师笑眯眯地嘱托。 佑佑：“！” 运动会开幕式彩排期间，体育老师还“以权谋私”，拉着全校在操场上做了一套广播操，分解式的那种，每个节拍拎出来做。 佑佑站在主席台上，被喊着口号的体育老师摆弄手脚，内心：~^！@#￥%……amp;amp;*（$ 秦月联系不上佑佑，暗自焦心。他在食堂门口转悠了许久，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只急匆匆想往楼上跑的佑佑。 “佑佑！” “沐恩？”佑佑很惊讶。 秦月举起手里的饭盒，笑着说： “我来给你送饭啊~” 几个小姑娘和佑佑道了别，先去窗口打饭菜了，佑佑和秦月慢悠悠地爬着楼梯。 “你父亲又跑出去了，一个人在家里吃午饭好难受，所以我就带饭来啦！佑佑小公主跟我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在外面被人喊小公主让佑佑小脸微红，她点了点头：“好。” 秦月摆了一张四人桌的菜，但最后依然被吃光光了。 “天哪，”秦月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揉着自己吃撑的肚子，“我们也太能吃了吧！” 刚吃了八分饱，格外满足且心情愉悦的佑佑：“还好吧。” “还好？这分量，快够我们全家人吃了！” 佑佑：“？” 我很能吃吗？ 她第一次开始反思这个问题。 平时为了“养生”，她一般是不会吃太饱的。 据说这样伤肠胃。 所以佑佑吃完正常一人份的食物后一般就会停下了。 宁选大碗也不想添饭系列。 大概这种意思。 但是运动量很大的她往往因此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导致训练外会显得恹恹的，不想说话不想动，只想吃零食orz 啧，这么一想还是觉得自己吃少了。 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吃太多家里养不起被卖掉什么的—— 佑佑挺直了腰板，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 ——应该不至于吧？ 第96章 走啊，看海去啊 虽然佑佑没有报名运动会，然而她还是被赶鸭子上架去跑步了。 佑佑：喵喵喵？ 许东盈：“啊啊啊拜托了佑佑你跑得比我快你来替我上吧我问过老师了接力是可以换人的不要大意的上吧！” ……肺活量还不错？ 于是佑佑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三棒。 四棒当然是杨沫沫。虽然没在校队训练了，身体机能也退化了，但底子还在，超过那些没特训过的素人还是没问题的。 拿了女子团体银牌后的杨沫沫： “第二名？” “你们谁拖的后腿？”杨沫沫扫过一众女生，眼神意外的犀利。 众生：…… 保持沉默不要虚！ “啧，”杨沫沫皱眉，“你们超过了几个人？” 许东盈：弱小无助的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连诺一嫌弃地看了一眼许东盈。 “两个。” “我超过了三个。” 剩下那人左看看右看看，憋出了几个字： “我应该没被超？” “应该？” “……也有可能被超了？我没注意。” 众人：“……” * 运动会结束没多久，就到期末复习阶段了。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不行，我要刷张卷子冷静一下# #没人能阻止我学习# ——“玩游戏吗？” ——“油漆？什么油漆？哦，我知道！油漆里有树脂！” 少年们每日沉浸在复习卷中无法自拔，然而他们到底还是被叫停了。 “考试前三天还要写卷子的人，是肯定考不好的。”傅老师一边在教室里转悠，一边沉着声慢悠悠地说。 少年们捧着卷子看错题，偶尔有人仰头闭一会儿眼睛，然后扭扭脖子继续看。 背书看题的日子过了三天，少年们迎来了期末考。 但期末考结束后，班里的气氛意外低迷。 姜维安：qaq数学没满分只有94全班倒数怎么办？ 佑佑：没有零食，饿…… 众生：为什么我们还要待在学校？ 补课啊当然是补课了摔orz 许东盈趴在楼梯扶手上，看着其他班的人拖着行李箱和父母汇聚高高兴兴回家，忍不住哀嚎： “为什么我们还要待在学校里啊——” “东盈想家啦？” 许东盈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来。 看着笑眯眯的英语老师，许东盈尴尬地半遮着脸讪笑： “哦呵呵呵呵没有没有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来找人。”英语老师温和地回答， “哎，佑佑，还有东盈，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纯粹路过然后被许东盈抱住的佑佑：…… 但英语老师并不是来压榨劳动力的。 他翻箱倒柜，找出了几桶泡面，还有两根火腿肠。 被塞了两桶泡面和一根火腿肠的佑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零食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许东盈不经意间看到佑佑往垃圾桶里丢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 qaq佑佑你什么时候吃掉火腿肠的！？ 佑佑舔了舔牙齿，往开水机走去。 进教室后迅速地藏好泡面的许东盈转身一看：？？？佑佑又去哪儿了？ 她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突然灵光一现，往开水机方向走去。 “哧溜！”佑佑一紧张，把剩下的面直接吸进了嘴里，带起的汤汁无可避免地溅到了她的脸上。 佑佑：“……” 许东盈：“……噗哈哈哈哈哈佑佑你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佑佑面无表情地把空面桶丢到垃圾桶里，掏出纸巾擦干净脸，然后往楼下走去。 许东盈：“？！欸，佑佑你去哪啊？” 没有回应。 走向小卖部的佑佑：越吃越饿。我需要食物。 * 等少年们回家的时候，已经七月了。 而且八月学校里还有夏令营。 暑假怎么那么短啊那么短…… 佑佑被带到了海边。 “其实海边不是消暑的好地方，就算海水是凉的，也不能一直泡着呀！更何况这么大的太阳，海水都变温了。” 左妖闭着眼仰躺在海水里，随波荡漾着，仿佛变成无根的海藻团。 穿着藏青色短裤的项斯年躺在沙滩椅上，听着秦月在耳旁碎碎念。 秦月穿着花里胡哨的沙滩裤，说累了，就端起鲜榨椰子汁喝一口，然后继续念叨。 “山里才好，空气清新，还凉快。” “哎呀这些人真是的，这么大的太阳还不打伞，很容易晒伤的，还有可能得皮肤癌！” “佑佑你看！天气这么热，沙滩滚烫，海风吹啊吹，咸的，一条一条瘫在沙滩上的人，像不像熏肉？” “……” 昏昏欲睡的佑佑：原来沐恩这么话唠的吗？ 但其实他们不是来度假的。 或者说，不只是来度假的？ 第二天项斯年回去工作，佑佑就被秦月拖出去特训了。 在沙滩上限时折返跑什么的对佑佑来说没什么压力，就算一开始超时了，多练几次就达标了。 把脚埋在沙子里再练短跑什么的也还好，只要小心别把飞沙吃到嘴里就行了。 在沙滩上打线球什么的也不是太困难。弹不起来什么的，用力就好了。碎石沙坑什么的，控制一下角度就好了。 但是往漂在海里的左妖身上打是什么鬼啊？！ 还要把弹回来的球打到边上的岩石上再打到左妖那里去！还要循环往复！ 以及左妖一旦睡着就会越飘越远…… 佑佑第n次下海捡球。 湿淋淋地爬上来，没一会儿就干了，但汗水又源源不断地淌出来。 盐巴干在皮肤上，仿佛套了几层假皮肤，格外难受。 等到该去吃饭的时候，佑佑已经能连续打五十个来回了。 秦月啧啧称奇，递给佑佑一条干净的毛巾。 佑佑接过毛巾，稍微用力地擦了擦脸，毛巾立刻就脏了。 秦月：“……噗哈哈哈小花猫哈哈哈！” 被干净的毛巾擦了几下之后，佑佑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可不是成了小花猫么！ 佑佑：“……” 感觉没人给它按摩了（大雾），左妖总算挣扎着起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主人和沐恩在那儿站着，东西都被收拾起来放在一旁，一副马上就要走了的模样，它连忙划动着四肢朝岸边游去。 第97章 再相遇 太过分了！ 要走怎么能不叫它！ 难道是故意想把它落下？ 左妖愤愤不平，湿淋淋地上了岸，习惯性地抖了抖身子。 被溅了一身水的佑佑＆沐恩：“……” 佑佑心平气和地展开毛巾，用新的一面擦净脸上的污渍，然后转向左妖， 盯—— 左妖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悄咪咪地抬头看了佑佑一眼。 ！！ 它猛地低头，几乎卷成团子——应该说是一个巨大的球——生怕被主人责罚。 秦月原还有几分气闷，但见左妖这一副耍宝的模样，又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佑佑回去换身衣服，晚上带你去吃烧烤啊！” 烧烤？ 烧烤！！ 左妖连忙抬头，却见佑佑已经跑远了，只剩沐恩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左妖：qaq现在低头假装自己没听到还来得及吗？ * 阳台的地板用根根圆木排列而成，却并不精致。相反，树皮斑驳，层次不一，有少许地方露出了浅色的内里，别具风味。 即便穿了拖鞋，可踩在地上，依然能感受到那粗糙的质地。 像一个人光着脚，走在混有碎贝壳的细沙上。 又像那混了浑浊泥沙的海盐。 亦或者是那海风，鲜得令波涛颤抖，腥得让娇儿退避三舍。 “滴里叮搭拉叮咚！嗒啦咚滴沥叮叮……” 奇异的铃声响起，节奏模糊多变，听得人抓心挠肺般难受。 韩越终于站起身，从阴影里走出来。 挺拔的身姿，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意味，眼里偶然泄露出来的丝丝锋芒，叫人明白，这少年不可小觑。 阳光打在发丝上，泛起了光泽，莫名的，就让人想起，那热烈的阳光下，高傲的神明在云端拨动竖琴，金色的海草叶随着波浪阵阵荡漾，柔韧又矜贵的模样。 “滴咚里叮嗒啦叮……” 韩越转身进了屋内，关了门窗，这才接通了通讯。 他站在窗边，透过单向的玻璃，看着外头的海景。 阳光，沙滩，海浪——哦，没有仙人掌。 对面的人唧唧喳喳的在说着什么，隐约听到了“白沙”二字。 白沙啊…… 韩越一心二用地想着。 末了，那人终于说完了，陷入沉默。 可他迟迟没能听到韩越有何回应。 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还有些急切，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哽在喉中，没能说出口—— “不用管他。准备收网吧。” 少年声音清浅，恍若碎玉崩裂，古琴弦动，铮然作响。 似是叹息般的低语，却让对面的人心中一凛，忙应道： “是！” * 秦月其实本意不是想让佑佑来海边特训的。他只是想带佑佑来度个假。 但是…… 朴师傅他不同意啊不同意！ 说起来都是一把酸辛泪，他带自家娃出去玩不是一挺正常的事儿么？ 可偏偏那个老顽固说药不能停！啊不对，是训练不能停！ 秦月跟他扯皮子扯了半天，总算说得那老人家松了口。 朴师傅交给秦月一份训练单，让秦月监督佑佑完成——其实也不算监督，只是交代这么个任务下去，毕竟佑佑是个相当自觉的人。 训练单的灵活度还挺高的，秦月想了想就把训练暂定为基础训练+线球特训。 毕竟线球是他最擅长的运动。 老实说，他还蛮期待小公主能在线球这条路上走多远的。 她的身体素质非常棒，与其变成一个满是肌肉的“金刚芭比”（佑佑：……沐恩原来你这么担心我的嘛），沉迷格斗无法自拔，不如去当阳光下的运动少女啊！ 青春啊青春！ 多棒啊！不是吗？ 秦月咬着吸管，笑盈盈地看着奔跑的佑佑。 她的腰上系着一条绳子，长绳连着数米开外的托盘，托盘上卧着身宽体胖的左妖。 嗯…… 不知道为什么，炎热的天气丝毫没能影响左妖的食欲，被迫作为训练道具的它每天吃的东西几乎和运动量巨大的佑佑一样多。 秦月一度担心左妖回家后会不会因为体重翻倍而被simon拒之门外——胖得异乎寻常所以认不出来了。 * 这日下午，佑佑懒洋洋地在沙滩上走着。 她戴着大大的草帽，低着头，叫人看不见她的小脸，身穿长袖长裤，以挡烈日的烧灼，脚下踩着一双洞洞鞋，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稚气未脱。 佑佑刚刚光着脚顶着大太阳在沙滩上来回跑了好多趟，扛长椅、搬零食、买果汁、买冰棍……还限时！果汁一次还只让买一杯！ 真不知道沐恩是怎么想出这种训练内容的，简直和朴师傅有的一拼。 朴石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路过的长毛的被热疯了的左妖，甩着身上五十多斤的肉闷头向前冲。 它它它它它刚刚为了和主人同甘共苦！ 全程陪跑！ 左妖悲愤欲绝。 它现在只想泡在海水里啥也不干！ “嘭！” 沉闷的响声。 左妖撞得晕头转向，它晃了晃脑袋，很快恢复了清醒，身子一扭，就想绕过面前那人。 韩越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这一大团白毛的尾巴。 “嗷！” 左妖惨烈的叫声终于惊动了佑佑。她微微抬头，眼睛从帽檐下边向外看，顿时呆了呆。 少年长身玉立，恍若茂林修竹。纵使夏日烂漫，繁花热烈，也难敌他一身风华，只叫人见之即忘俗。 他低着头，手里握着左妖毛茸茸的尾巴。 韩越似有所觉，忽然偏头，直直朝佑佑这边看去。 佑佑微怔。 她突然感觉浑身泛起一股凉意。 是错觉吗？ 佑佑脚下稍一迟疑，还是继续往那边走去。 无论如何，总得把左妖要回来先。 看样子是这大白熊的主人了。韩越暗自思忖，松了手。 收回尾巴的左妖委屈得不得了，哼哼唧唧地就想朝佑佑撒娇。 韩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那大白熊一个踉跄扑倒了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跌坐在沙地上，草帽被掀翻，露出嫩白细腻的小脸，脸上还有点懵。那一大团白毛在她身上拱来拱去，几乎要塞她一嘴毛。 “……噗！”韩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佑佑：(╬￣皿￣)左妖你个混蛋！ 第98章 如沐春风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磅礴的怒气，左妖不禁打了个哆嗦。 它非常心虚并且小心翼翼地从佑佑身上起开，然后撒腿就往海里狂跑而去，远看就像一个大雪球在沙滩上滚。 佑佑捡起草帽拍了拍，站起身戴上了草帽，决定先解决眼前的事，再去找左妖算账。 “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韩越已经认出了这个小丫头，先前在舅公那儿见过的，是叫佑佑吧，听说还和白家起了争执？ “你呢？摔着了吗？”看在舅公的面上，韩越多问了一句。 佑佑摇了摇头： “我没事。那，我先走了。” 她指了指左妖跑远的方向。 韩越了然地点头。 佑佑挥挥手，然后就捂着帽子跑了。 因为一切都按照他预料中的样子发展，后续尽在掌握之中，所以韩越今天心情还不错。他看了一眼跑远的佑佑，轻笑，心底暗想， 说不定真有机会再见呢？ 不知怎的，韩越又想起了之前下属的报告，脸上笑意顿敛。 收购么…… 啧，胃口也太大了吧。 他韩家又不是没人了。 白沙。 韩越咀嚼着这两个字，垂下眼眸，忽然便失了兴致，迈步离开了海滩。 * 开学后，佑佑恢复了往日的作息，家、学校、朱江馆三处来回奔波。 因为临时被体育老师留下帮忙登记整理数据，等佑佑离开艺体楼时，其他同学已经走光了。 佑佑想了想，抬脚往初中部走去。 这节上机课好像被傅老师占用了，得回去上数学课。 “欸，同学！这位同学你等等！” 佑佑脚步一顿，闻声望去。 是一个看上去就非常温暖的男生。 不过现在是夏天，不需要温暖。佑佑稍稍有些燥热。 “同学你好，请问初中部是在这里吗？”宁圣牧眨了眨眼，十分真诚地问道。 佑佑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教务处在哪里嘛？” “四楼，东北边那个角落里。”佑佑指了方向。她还赶着回去上课。怕是这节课又要考试。 宁圣牧笑得明朗又温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谢谢你啊！” 佑佑摆摆手，转身就跑了。 再不跑就真的要迟到了。 宁圣牧看着佑佑的背影消失了，这才逛到东北角的楼梯间，往教务处走去。 “老师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宁圣牧！” * 姗姗来迟的台风席卷乌云暴雨而来，撕碎了人们的期盼。 困在学校里的学生板着指头数日子，时刻关注着台风模拟路径，猜想这回会不会放假。 这才到校几天！ 如果就这样放了，那该有多刺激！ 下午的时候通知到了。 因为路上有车被风掀翻了，所以学校不建议同学回家。除非特殊情况，或者家长执意要求，其余同学一律住在学校，暂时停课一天，同时建议同学们如果无事最好能待在寝室，不要在外走动。 透过窗子，看到一棵树被生生地吹折了—— “学校还是挺靠谱的。” 说话的是孙婧。 她看了一眼佑佑，发现佑佑正专心致志地啃着饼干，另一只手还捏着一盒牛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于是孙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李菁云像是全然没意识到寝室里怪异的气氛，她抱着本书，倚着桌子看得兴起，浑然忘我。 另一个室友趴在床上睡大觉，远离世俗纷争。 孙婧出了寝室，“砰”的一声把门带上，震得佑佑饼干屑差点没掉地上。 李菁云回神，皱着眉看了一眼 佑佑吃光了一包饼干，又开了一袋牛肉干。 唔，之前沐恩说没事不要跟孙婧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咯~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于亲疏有别看得很重的佑佑心大又冷漠地想着。 * “啊，写了多少了？给老师看看！” 傅老师笑眯眯地对佑佑说。 于是佑佑交出了手里的竞赛书。 “才写了三分之一啊？” 傅老师戏谑地看着佑佑。 知道同桌已经快写完了的佑佑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傅老师也晓得小姑娘面子薄，就自己把话圆回来了—— “没事儿，慢工出细活。” 然后他就走了。 留下佑佑沉默地面对这本厚厚的竞赛书。 她虽然记忆力异于常人得好——都成负担了还不算异常吗？ 以前早晚合计十秒钟不到就能完成的记忆梳理，现在要半分钟了。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要用更多的时间。 不过学习跟日常不一样。这种知识性的内容，想调用也可以，但一般都是融会贯通了，毕竟调用的过程太繁琐，她宁愿靠“直觉”做题。 于是就免不了出现失误。 而且就算记得所有公式定理，也不一定会做题。 更何况背题对她来说没什么效果。 她当然记得那些题目。 但她不想做个题还要回想自己上次做类似题目是怎么解的。 总感觉像是在作弊。 见佑佑又开始发呆，姜维安莫名的有些担忧。 佑佑看着自己的水杯。 她刚刚往杯盖里倒了半杯热水。 水汽漫了上来，因为气温不太低，没那么明显。但是杯盖紧贴着杯壁。杯身闪着金属光泽，比气温要低些。露珠颤巍巍地凝在上头，大大小小的连成了一片，倒映在杯盖中的水里，跟星光似的勾人。 还是多做些题吧。 把熟练度刷上来应该就好了。 话虽如此，佑佑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不服气的。 毕竟解出一道从没做过的题，那感觉还是挺刺激的。 更何况，她自小未曾在学业上经历坎坷，直到进了初中，才逐渐接受了现实—— 哦，原来还有“数学竞赛”这么神奇的存在。 纵使如今佑佑下场参加升学考也是不惧的，但这种升学考升的只是江市当地的中学。 想进苏城一中，还是得学竞赛拿奖当敲门砖，再去参加招生考。 佑佑叹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左妖供奉的巧克力熔岩蛋糕，默默地吃了起来，等吃完之后，心情便恢复了平静，继续学习去了。 还琢磨着该怎么安慰佑佑的姜维安：“……” 行吧，吃货的世界可真好懂。 第99章 这个孙家…… 佑佑她今天又双叒被叫到老师办公室了。 这个办公室不是一般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经过另外装修的办公室。 佑佑班级的主课老师都在这里办公。 不像其他办公室，塞的都是同一门课的不同班级的老师。 这回把佑佑叫来的是傅老师。 傅老师说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十月份考的那个数学联赛成绩出来了。佑佑是一等奖。 佑佑面不改色。 还有个坏消息呢。不急。 “佑佑啊，听说，你把通讯器带到学校里来啦？” ？？！ 佑佑表情有点僵硬。虽然不止她一个人把通讯器带来，再说佑佑本质上是个走读生，带个通讯器对人身安全有保障，联系家长也比较方便…… 但奈何英奇本身是个寄宿制学校，像佑佑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如果在暗地里用没被发现，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偏偏有人把这事儿捅到明面上来了，少不得得按规矩办事。 傅老师什么人啊！一看佑佑那小模样就知道这事是真的了。 “那佑佑先放老师这里好不好？等你家长来了再领回去？” 佑佑点头答应了。 能不答应么？ 傅老师这已经偏心地没边了好吗！ 又是把人叫到办公室里避开其他同学，又是暂时没收通讯器—— 是真的暂时啊！ 秦月下午就会来接佑佑了！ 可不是“暂时”么？ 于是佑佑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静音过了的通讯器。 傅老师扶额：……这娃可真实诚。都不用装装样子说什么回教室去拿的么？ 放学后，秦月去办公室逛了一圈，见过佑佑的各位老师，就顺顺利利地把佑佑的通讯器拿回来了。 第二天，佑佑照样把通讯器带到学校里去了。 只是再也没在人前显露过。 * 宁圣牧闭了闭眼睛。长时间盯着电子屏幕，让他眼睛有些酸疼。他退出界面，仔细地清楚了痕迹，这才收拾好桌面，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去换换脑子。 英奇是个合了一堆学部的学校，占地广，所以地理位置也偏。从阳台往外看去，全是荒草地，再远一些，就是密密麻麻的树，和连绵起伏的山。 不过这里也不会一直这么冷清下去。 听说江市打算把这一块划作学园区。英奇附近的地已经在清了，等新校区建好了，那些窝在市区里占地的学校都得挪到这片儿来。 从英奇出去，拐两个弯到大道上，那附近有成片的高层公寓楼，贵得离谱，入住的人屈指可数，但那些商人们压根儿不担心楼盘砸手上—— 怕什么？ 只要学校在，学生就在； 只要学生在，学生家长就在； 只要有学生家长—— 还愁楼房卖不出去么？ 宁圣牧看了一阵子远山上的电线塔，然后转身进屋。 他没有和同班同学合住一个宿舍。 转学生么，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自己一个人住一个寝室了。 这里是新楼，主要充作教师公寓，不过也有一部分小学生住在这儿。 宁圣牧算是个特例了。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特立独行。 但是没办法，他来江市是有任务在身的，跟别人住一屋不方便。 而且这里周末也能住，要是普通的学生公寓就不行了。 能住宿舍也省了他不少功夫，不必去住酒店或是借宿别人家。 想起刚刚查到的资料，宁圣牧忍不住皱眉。 他回到椅边坐下，眼神放空，手指下意识地搭在腿上，无声敲打着。 啊。 这个孙家…… 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呢。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宁圣牧眨了眨眼睛，睫毛扑闪如翼，陷入了沉思。 * “嗨！同学，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宁圣牧忽然发现之前给自己指路的小姑娘，有点惊喜。 佑佑脚下一顿，一旁的许东盈立马就激动起来了： 有帅哥！ 察觉到许东盈灼热的视线，宁圣牧只是温和地朝她点点头，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佑佑身上。 佑佑点头： “嗯。你是那个问路的。” “对啊对啊！”见佑佑还记得自己，宁圣牧很高兴，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宁圣牧，今年11岁，现在是初一（8）班的学生。” “秦佑，快11岁了，初二（12）班。” “嗯？你已经初二了？”宁圣牧笑如春暖花开， “好厉害啊！——我能叫你佑佑吗？” 还以为佑佑又要被嘲讽身高了，正打算撸起袖子跟人干一架，以彰显自己重情重义、不轻易被美色所惑的许东盈：喵喵喵？大兄弟！你咋不按套路来？ 佑佑默许了：“啊。” “那我先走了，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佑佑再见！” 佑佑：“再见。” 等回到班级里，许东盈才控制不住自己地把佑佑一把给抱了起来，然后嗷嗷乱叫。 怕伤到许东盈，佑佑只是轻微地挣扎着。等许东盈抱不动了，放下了佑佑，她又开始缠着佑佑： “佑佑！佑佑！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小帅哥哒？” “问路。” “哎，说详细一点嘛！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要问路？你觉得他帅不帅？他……欸欸欸！干嘛呀！谁——嘿嘿嘿，原来是诺一啊~哎！你放手呀，我自己能走！” 佑佑和连诺一的眼神对上，两人似是达成了什么合作，于是佑佑便静静地看着许东盈被连诺一给拖走了。 * 傅老师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功课突然紧了起来。 秦月也忙得脚不着地，时常不能来接佑佑，甚至还要出差，简直比项斯年还忙。 因为佑佑先前有在学校过夜的经历，于是在托项斯年勉强去接过几次佑佑之后，秦月决定这段时间让佑佑先住在学校里，等忙过了再把她接回家住。反正他是不想让佑佑坐专车的。 身心疲惫差点儿被榨干的项斯年附议。 唯一可能有意见的是朴石。 因为晚训被吃掉了。 但朱江馆里的人都快经不住佑佑的凌虐了。朴师傅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佑佑先去忙她的学业，等日后再加倍补上。 嗯，加倍。 第100章 月光之下 虽然住校了，但佑佑并没有对自己放松要求。少了赶路的时间，佑佑每天早起晚归，晨训的时间比其他同学稍微多一点，晚训时间缩短但也没落下，放在学习上的时间更是比她自己以前多了很多——于是那本竞赛书很快就写完了。 佑佑：-。- * 不知道为什么，佑佑跟宁圣牧的关系突飞猛进。 姜维安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努力了这么久，潜移默化熏陶渐染，可佑佑现在对他依然是熟悉中带着礼貌与疏离，这让姜维安很是挫败。 也不是说佑佑和宁圣牧有多亲近，只是他俩站在一起的时候，姜维安能感觉到，虽然佑佑和宁圣牧始终保持一段合适的距离，但佑佑的心似乎有些松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用松懈这个词。 总之就是，有点软化了，没了那种，“恕我直言，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隐晦的、目空一切的高傲。 尽管她依旧骄傲。 但致力于把佑佑带回家当妹妹的姜维安，自然能分辨出其中细微的差别。 当然，他现在放弃这个想法了—— 他长大了嘛！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一直想要一个妹妹的幼稚的姜维安了。 ……才不是因为宁圣牧！ 姜维安幽幽地冒着黑气，看着路过的宁圣牧递给佑佑一瓶酸奶。 这是贿赂吧？一定就是！哼！ 跨年级、跨性别还能受到小姑娘青睐的宁圣牧表示，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什么意外——其实好像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意外？ 因为某种近似于直觉的冲动，让宁圣牧对佑佑的身份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 当时对孙家的调查暂告一段落，人手也已安排到位，宁圣牧难得多了一丝空闲，干脆卯足了劲儿打算把佑佑的身份挖出来。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居然查不到？ 这小姑娘一准不是普通人。 这么想着，再加上宁圣牧之前听说佑佑曾经和孙婧走得比较近。为了以防万一，宁圣牧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小姑娘是什么来历，免得影响到他的事。 会是谁家的孩子呢？ ……然后他就被他母上大人委婉地警告了。 所以是秦家人？！ 宁圣牧收了手，但他依然挺好奇的。 于是在那个云雀安眠、夜猫狂欢的晚上，宁圣牧鬼迷心窍般跟上了独行的佑佑。 他不知道佑佑为什么一个人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她。 总之宁圣牧就这么跟上去了。 看到佑佑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偏僻，宁圣牧好奇心越发的浓厚，他刚吃完夜宵（吃饱了撑的），觉得自己跟上来真是太明智了。 虽然不知道佑佑要去干什么，但是他来了，就可以保护佑佑啊！ 然后他就跟丢了。 宁圣牧：“……” 喵喵喵？ 人呢？！ 他原地转了半圈，心底突然散发出一股寒意，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宁圣牧拍地而起，径直跟这个偷袭的家伙对上，但没两下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停！！！” 那硬邦邦的小拳头堪堪停在他的腹肌前面，宁圣牧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靠在背后的树上。 “佑佑，是我。” 月光透过树缝漏下来，打在宁圣牧对面的人的半边脸上。 恰是佑佑。 她站直了身，皱眉： “宁圣牧？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夜太凉了，宁圣牧想。 面前这个小姑娘，不似白日那般平和，反而有点冷若冰刀的感觉。 宁圣牧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刚刚被佑佑踢中了——慢悠悠地说道： “嗨嗨，别紧张，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往小树林里钻，怕你出什么事儿，所以跟过来看看。” 意外地坦诚啊。 “要不要一起走走？” 宁圣牧发出邀请。 佑佑寻思着，今天的晚训想来是完不成了，于是干脆地应下——反正训练等明天再补也行。 说起来，这人的身手，相当不错呢！ 佑佑跟着宁圣牧走出了树林，来到一片草坡。 这里只稀稀落落地种了几棵树。 宁圣牧没走两步，就软在了地上。 佑佑脚下一顿，然后绕过了那具躺尸。 宁圣牧不甚在意。他翻了个身，仰面躺倒在草地上，头枕着胳膊，也不着急爬起来，就这么望着天，全然没了平日里进退有度的贵公子范。 佑佑默默地低头看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上。 唔，今晚的月亮，真亮呐…… 宁圣牧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佑佑谨慎地后退半步，但宁圣牧没理她，只是转了个身，有些愣怔地看着草地，偶尔左右挪动一下。 佑佑看了眼地面。 这里的草高低不平，在黑夜里散发着幽暗的气息，呈墨绿色。 平凡无奇的景色。 佑佑抬眼看着宁圣牧，不由得开始怀疑，面前这个男孩子是不是脑子出了点小问题。 宁圣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容逐渐扩大。 他咧着嘴，看看地，又转身看看天，偏头望着面无表情的佑佑，笑容格外灿烂，吐出三个字： “有影子！” 佑佑看着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终于有些担忧—— 不会真的傻了吧？ 她也没把他怎么样啊。 只是切磋了一番…… 宁圣牧低声喃喃： “我从来没见过……太神奇了……原来月亮这么亮！我真的没想到……原来月亮也可以造影子啊！……” 佑佑闻言一怔， 从来没有见到过么？ 佑佑抿了抿唇。 “欸，佑佑，你为什么那么厉害啊？” 宁圣牧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不再看那月光，开始问佑佑话。 “我有专门练过的。” “哦……” “佑佑是秦家的？” “啊……” “佑佑想上什么大学呀？” “京城的吧。” 佑佑慢吞吞地回答。 说完后，好像有风从她心上刮过，凉飕飕的。 啊，她貌似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件事呢。 “哦，京城……嗯？京城？为什么想去京城呢？” 佑佑沉默良久，久到宁圣牧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因为一个人。” “……”宁圣牧噤声，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该说话的时候。 “安佳佳。” 第101章 谁是谁二舅妈?! 可能是宁圣牧之前看月亮的天真模样，让人松懈，也可能是再之前的那几下试探，让佑佑觉得宁圣牧跟她是同类人…… 于是佑佑就这么说出口了。 就这么的，把那个掩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说了出来。 那个自离开后再未提及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在一个几乎是陌生人面前念出这个名字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消散了。 它曾经压在心底，沉得发烫，如今却如烟消云散般不知哪里去了。 更怪的是，她丝毫没有惶恐担忧之情。 她的念想，竟然这么廉价，又浅薄的吗？ …… 可佑佑到底是留了一丝戒备的。 或者说是念旧？ 所以她并没有将安老师的原名说出来。 总觉得说出来之后会…… “安佳佳？你说的，是不是盛佳凝？” “？？？” 佑佑惊讶地望着宁圣牧。 他怎么会认识安老师？！ 宁圣牧颇有些羞赧，又有点得意： “看你这样子，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咯？她是我二舅妈呀！” 佑佑：“欸？？！” 宁圣牧的父亲宁天一，是个阔气的书商，业务范围遍及整个华东地区。 宁圣牧的母亲秦幼莲，是秦孝生的亲女儿，也就是秦晚寅的小妹妹。差不多五年前，秦晚寅结婚的时候，宁圣牧也去参加了。 那是他亲舅舅的婚礼！他怎么可能不去？ 不去也得被他妈妈拖着去。 “所以说，秦先生是你二舅子？” 佑佑的声音有些古怪。 “没错！” “盛老师是你二舅妈？” “对啊！” 佑佑揉了揉僵硬的脸。 天！ 这算什么？ 缘分吗？！ “那……她，她还好吗？” 佑佑声音有些艰涩。 “嗯？你说二舅妈吗？当然啦！哎，我跟你讲啊，二舅妈超酷的！听说那时候盛家有点麻烦——我觉得有麻烦一定都是那些智障惹的祸。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吵吵嚷嚷跑到二舅妈面前不知道说些什么，简直气得是个正常人都得吐血，然后二舅妈唰唰唰就把他们都收拾了……” 继礼貌的新生、温和的学弟、鬼祟的跟踪者、忧郁的少年之后，宁圣牧又展现出他话唠的一面。 可惜佑佑没仔细听。 智障啊…… 佑佑心不在焉地想着。 哦，智障当然很讨厌了。 所以及时处理智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 是这样的。 所以她要走。 啊。 但是—— 怎么说呢？ 感觉，没有以前在乎了呢。 佑佑和宁圣牧告别，神情恍惚地回到寝室。 室友们知道佑佑晚上会出去锻炼，她们已经习惯佑佑每天这么晚回来了，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佑佑自顾自地把这件事放下了，转而去理了理今天的记忆，准备睡觉。 睡觉最重要，其他事情先放一放，不然会长不高的。 自那以后，佑佑和宁圣牧的关系就相当不错了。 他们是同类人。 双方都有这种想法，导致关系一度亲密到，让有些人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比如说孙婧。 “佑佑，最近那个男孩子怎么一直都来找你玩啊？” 孙婧凑到佑佑身边来，挤挤眼，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 “哎，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怎么会。” “怎么不会了？你看啊，下课给你送零食，放学陪你吃午饭，逢年过节送礼物——虽然还没过年——可是就连那什么世界问候日，都能给你送个坚果大礼包来，说他不喜欢你，谁信啊？” 孙婧显然是憋坏了。 那个叫宁圣牧的小学弟，分明是抢了她的活好嘛？还超额完成了！这不衬托得她之前做的很失败么？ “……你想多了。”佑佑半敛着眸，“我们是朋友。” 孙婧忍着笑，一脸戏谑地看着佑佑，夸张地比了口型：“朋友？” 虽然之前沐恩说了，不要和孙婧走太近，可是正常的交流对话，佑佑也不会特意去拒绝，于是造成了一个怪象： 在旁人看来，同之前和孙婧走得近的时候相比，决定疏离孙婧的佑佑看上去对孙婧更好了。 佑佑：……不，我那只是客气。 孙婧急于同佑佑缓和关系，她没从佑佑脸上看到抗拒，便自然熟地往下讲： “哎，你偷偷告诉我也没事啊——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不是。” “其实我觉得人家长得还不错，我们班颜值能跟他比的大概就是金兆宇了吧？而且他还更年轻呢，怎么，不考虑一下吗？” 孙婧的自讲自话终于让佑佑产生了厌烦： “我说了，不是。” 孙婧一顿，语气软乎下来： “好嘛好嘛，我只是……你不要生气嘛~那我们不提他了，可以了吧？” 佑佑默不作声。 孙婧尴尬地笑了笑，上课铃响了，她不得不——或者说，顺势离开了佑佑，回到自己位子上。 孙婧手心有点湿。 其实她有点慌。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安。 如果让孙婧知道，有人暗地里认为佑佑对她的好，比从前更甚，她一定是要大呼冤枉的。 事实上，她已经察觉到了佑佑的冷淡。 虽然佑佑平时就摆着一副面瘫脸，一般人看不出什么差别。但孙婧心思细腻，再说针对的对象就是她本人，所以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这下麻烦了。 她还想着和佑佑搞好关系呢。 见佑佑难得对一个男生感兴趣，孙婧原以为能借此机会缓和关系，现在看来—— 是弄巧成拙了么？ 态度这么坚决…… 她是知道了什么？ 孙静忽然有些心虚。 不，不可能的。 孙婧在心里安慰自己。 佑佑不可能知道的。 应该，应该是别的原因。 对，没错，别的原因！ 孙婧觉得忽冷忽热，有点难受。 十二月，十二月有个很重要的考试，一定是因为那个！ 那个考试太重要了，大家不正常一点才正常。 怎么这么热？ 孙婧这么想着，掏出纸巾，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教室里也人太多了。 然而现在明明是冬天。 * 3500年12月26日，星期二，上午。 今天是佑佑的十一周岁生日 第102章 生日快乐呦～ 今年的12月26日，佑佑难得没有感受到一点生日的气息。 这几年，秦月真的是千娇万宠把佑佑养大的，几乎是有求必应——虽然佑佑也很乖就是了。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总能想出什么热闹来庆祝佑佑的生日。更别提佑佑的生日就在圣诞节之后了，这么好记的日子，谁忘得掉？ 在秦月的以身示范下，项斯年也学会了送佑佑两份礼物。 今年因为不确定生日那天佑佑会不会回家，所以前一个周日晚上，也就是平安夜，秦月给佑佑准备了整整三份礼物！ 项斯年：？？？ “圣诞礼物、破蛋礼物，还有元旦礼物嘛！没毛病！”秦月理直气壮地说。 项斯年：……是在下输了。告辞。 回想起早上从传达室领来的三个鸡蛋，佑佑有点一言难尽。 这三颗蛋是项斯年寄过来的。 留言说是补给她的“三蛋”礼物。 佑佑：……打扰了。 总觉得沐恩把父亲教坏了。 佑佑收下三个蛋，心里揣测，所以今晚也要住校咯？ 到了教室，例行公事般的学习。 日日如此，总会让一些人感到厌倦。 “小佑佑，生日快乐呦~” “欸？谢谢。” 佑佑被突然凑近的金兆宇吓了一跳，虽然她知道他走过来，但是他们平时没怎么接触，谁知道是来找她的？ 金兆宇说完便闪开了，除了佑佑和她周围的同学，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里。 姜维安微微睁大了眼，刚想开口说话…… “佑佑！” 是宁圣牧。 佑佑一眼就看到他手上提着的礼盒，心情十分愉悦。 “当当当当！” 宁圣牧把盒子摆到佑佑的课桌上，笑容明媚如阳光， “佑佑，生日快乐！” “啊，谢谢。可以打开吗？” “当然。” 佑佑几下就拆了礼盒。 里面放着一个大蛋糕，用半透明的盒子装着，能看到上面的巧克力立牌、奶油雕花和各种水果，还有用彩色糖豆拼的一行字，很简单的几个字： “祝佑佑生日快乐！” 姜维安：？？！恶竞！这绝对是恶竞！举报了！ 姜维安在心里悲愤地咬着小手帕，然而良好的家教让他做不出随意打断别人的话这种事。 但是这个程咬金真是太可恶了！ 总感觉认亲无望了怎么破…… “我记得今天的课间餐是牛奶哦，你可以拿来配这个蛋糕。” “好，谢谢。” “不用客气哦，今天是你生日嘛！” 姜维安突然出声： “这么大个蛋糕，佑佑打算一个人吃掉吗？” 话刚说出口，姜维安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个学弟买的蛋糕太大了吃多了可能会不舒服对身体不好呜呜呜他只是想关心一下佑佑啊…… 宁圣牧笑了笑，没出声。 佑佑略带警惕地看了一眼姜维安，然后将目光投向那个大蛋糕，犹豫片刻，生硬地说道： “知道了，我会分给你的。” 姜维安：不！我不是这个意思qaq『绝望.jpg』 宁圣牧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个小盒子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骨架很硬，表面铺了一层黑丝绒布，看着挺精致的。 佑佑不怎么感兴趣。 “还有一个礼物，这个就回家再看吧？” 佑佑点头应下，把盒子收进包里。 姜维安的手刚伸进书包里，见状，顿时僵住了。 这是作弊吧！？ 姜维安鼓了鼓腮，意图表现表示自己的郁闷。 宁圣牧送完礼物就走了。 毕竟他还要上课呢。 姜维安稍作迟疑，上课铃就响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那等下课再说吧，不着急。 然而下课的时候，佑佑麻利地开了蛋糕。 姜维安惊恐地发现，全班同学都在往这里涌！ 他一个没注意，就被挤到了窗台上，脚悬在空中，只有半边屁股坐在窗台上，硌得他屁股疼！ “谢谢佑佑！佑佑生日快乐！”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乖乖排队领蛋糕，并向佑佑道谢。 甚至有人因为纸碟不够了，干脆找女同学借来了便携式的餐具，挖了一勺蛋糕就想跑，嘴里还大笑着喊： “哈哈哈哈！谢啦！佑佑你真是个大好人！生快！” 然后“咕唧”一口吃掉了蛋糕。 佑佑暂时放弃了吃蛋糕的想法。 她顶着一脸不知道是谁手欠趁乱抹上去的奶油，在几个女生的帮助下，切蛋糕分蛋糕。 预备铃响了，大家抹干净嘴，一哄而散。 等人都走光了，姜维安跳下窗台，还有些闷闷不乐。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袋，递给佑佑： “佑佑，生日快乐。” 语气恹恹的，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佑佑接过纸袋，发现这是一袋糖炒板栗。 她想了想，从桌洞里取出一碟蛋糕，放到姜维安桌上。 姜维安：“？？？” “不是，不是分光了吗？”姜维安有点受宠若惊。 “这本来是留给我自己吃的。”佑佑语气平和，就显得姜维安大惊小怪。 姜维安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讷讷地想把蛋糕还回去。 他知道佑佑喜欢吃（佑佑：你又知道了=_=），就这样拿走她那一份，多不好！ 姜维安忍不住唾弃自己。 他觉得自己先前这么别扭，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看看人家佑佑！ 落落大方！ 心胸宽广！ 多好的人！ 然后姜维安就看到佑佑从桌洞里掏出一碟新的蛋糕。 姜维安：……这是哆啦的口袋吗？怎么什么都有——不对！所以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这些蛋糕藏起来的啊○|￣|_ “？”佑佑奇怪地看了姜维安一眼，这么好吃的蛋糕，他居然不要？ 怕不是个傻子。 于是佑佑心情愉悦地把姜维安还回来的蛋糕也吃掉了。 嘛！不能浪费食物嘛！ 佑佑吃着蛋糕，对这个生日表示十分满意。除了家人，同学们也很棒呢！ 姜维安：emmm算了，你开心就好。 * 晚上，佑佑还是被带回家了。 秦月一想到佑佑生日那天还要孤零零（？）待在学校里，心就抽疼得厉害。 所以佑佑还没来得及去吃晚饭，项斯年就已经被秦月赶到学校了。 第103章 芯片 去停车场的路上，佑佑背着一书包乱七八糟的礼物，手上剥着板栗壳，嘴里还嚼个不停。 项斯年见状，忍不住劝了一句： “少吃点，回家还有大餐呢！” 佑佑点点头，把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理直气壮地说： “我现在饿。” “……行吧，你吃吧。饿就多吃点。” 项斯年举手投降。 到家后，秦月还在厨房里捣鼓那顿“大餐”，佑佑就先坐在沙发上，开始摆弄自己的书包。 她从包里掏出了今天收到的礼物。 有些人投其所好，送佑佑零食。但佑佑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把大多数零食都吃掉了，只留了两盒巧克力带回来。 有的人送了粉嫩嫩的非常少女心的本子。这些本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唔，写手账，写日记……都可以。但是她没有这个习惯啊。 也有人送了佑佑一些包装精致的小东西。像沙漏、水晶宝宝、发圈、手绳什么的。 佑佑取出了一个纸盒，眨了眨眼，又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说明。 正版！ 咕噜鸟的官方手办！ 佑佑扭头看了看，没找到左妖，她只好恋恋不舍地把盒子放回包里，决定一会儿带回房间再慢慢欣赏。 然后她继续清点“获利品”。 等把所有的礼物和贺卡整理好，佑佑这才看向那个黑盒子。 宁圣牧后来给她的那个。 一般来说，这种盒子是用来装首饰的。 佑佑想起宁伯母那个装玉珠子的黑匣子。 该不会也是玉珠子吧？ 欸？ 都姓宁呢！ 下次问问宁圣牧，认识不认识宁伯母。 不过宁伯母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佑佑用了点力，打开了黑盒子。 一枚小小的芯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什么？ 佑佑皱眉。 “佑佑！过来洗手开饭啦！”秦月解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的simon端着两张餐盘，每个盘子里都放了好几碟菜，还有几个碗，为此它特地伸出了四只触手。 “来了。”佑佑合上盖子，把黑匣子塞回包里，镇定自若地站起身。 左妖远远地闻到食物的香气，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哼哼唧唧地就想上桌。秦月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它，并把它的碗放到它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左妖： “今天是佑佑破蛋纪念日，不许捣乱！” 左妖懒洋洋地趴在地上。 知道了，知道了！ 真是的。 它又不是只会闯祸。 饭后，佑佑收拢了摊在茶几上的其他礼物，拎着书包打算回房间。 “咦？佑佑，这么早回去休息吗？今天再玩一会儿也没事哦！” “我回去收拾东西。而且作业还没做完。” “啊，那好吧。那你作业写完早的话，看会儿电视玩会儿游戏都可以的！” “嗯。” 躺在地上打盹的左妖被踢了两脚，它烦躁地睁眼，看到是自家主人，又打了个哈欠，甩了甩尾巴，然后乖巧地跟了上去。 虽然睡觉很重要，但是主人更重要！ 左妖在心里默默地夸奖自己一番，然后进了佑佑房间，看着佑佑把房门倒锁，左妖顺手又加了一道防护上去。 其实这种普通的倒锁是没啥用的。如果一定想打开的话，像simon、房子的拥有者，还有它左妖，都是可以把门从外面打开的。 不过被它加过防护之后，能闯进来的人就少多了。 虽然左妖不清楚这个星球的科技水平具体怎么样。但是它随手加的防护，也不是这种低级星球上的一般人能破得了的。 佑佑拉上窗帘，开了灯，在书桌前坐下，然后再次打开那个黑盒子。 她看着那枚芯片，暂时没什么想法。 佑佑没有多少电子设备。 除了通讯器和学习机，貌似没什么其他的高科技产品了。 她也不觉得这种芯片能插到学习机里去。 要借用书房电脑么？ 佑佑想了想，然后看到左妖。 哦，不止通讯器和学习机。 佑佑招了招手，示意左妖上前。 左妖刚蜷成一团打算补个眠，等醒来后再去游戏里大杀四方，结果看到主人找它。 哦，对了，之前就是主人让它跟到房间里来的。 于是左妖屁颠屁颠凑到佑佑跟前。 【主人~左妖最近超乖！没有惹事也没有找麻烦！超听话的！】 佑佑摆摆手： “不是跟你算账。你来看一下，能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啊？】 【这个，芯片。】佑佑生疏地开口，指着那枚小芯片。 左妖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 【哎呀，轻轻松松的啦！主人交给我吧！】 左妖伸出一只爪子，翻出指甲，用尖端点了点那个芯片。 佑佑看看闭上眼的左妖，看看毫发无伤的芯片。 ？ 这样就行了？ 没过两秒，左妖就睁开了眼睛。 【唔，是游戏……还有一份资料……都加密了……要主人的指纹才能开？……】 指纹？ 宁圣牧还收集了她的指纹？ 佑佑：=_=『面无表情.jpg』 左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学习机，嫌弃地别过脸，对佑佑说： 【主人你去弄张电脑来，我把东西传给你。】 佑佑点点头，摸进书房，抽了张薄屏出来，连框都没拿。除了个人专用的别人打不开，像这种放在书房里的薄屏大多是公用的。而且秦月给佑佑开放了使用权限，所以佑佑只要拿到就能用。 她把薄屏贴到桌面上，薄屏连通电源和网络后，自动开机了。 初始界面刚出现，就跳出来一个文件传输窗口。 传输的速度意外的快。 大概十秒的样子，文件就下载完了。 秦月在楼下瞪着又陷入白色闪屏状态的电视，心里一阵恼火， 什么辣鸡玩意儿！ 1bs！ 这要加载到什么时候！ 有生之年都看不到好嘛！ 秦月气到想掀桌！ 项斯年安抚似的摸摸他的脑袋。秦月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他干脆靠在沙发上，等画面加载出来。 没过一会儿，显示屏上慢悠悠转着的小圆圈就消失了。 秦月紧闭着唇，静静地看着画面高清流畅不再卡顿的显示屏，没再出声，免得干扰观影，影响剧情理解。 第104章 主人啊，您拥有我全部的忠诚 秦月只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 明天就叫人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发生故障了。 这种物业真是太不尽职了！ 莫名背锅的物业：喵喵喵？你们家养了只变态还怪我咯？ 左妖：嘻嘻！ * 佑佑手指在空中挥动了一下，还是选择先点开游戏包。 左妖把脑袋凑上来： 【咦？是奥陶！？来玩啊主人！来啊！造作啊！左妖带你装逼带你飞啊！躺赢都没问题的！】 佑佑看着浮现出来的虚拟键盘，用手指戳了几个键。 “不是。” 【？】 “这应该是奥陶7的试用体验版，可以切换键盘模式和全息模式。就算把等级升上去，等正版开放以后，数据也不会保存到账户上的。” 佑佑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附带的游戏说明，简明扼要地解释给左妖听。 【啊？这样啊……】左妖有些怏怏不乐，但是它很快反应过来， 【7？？奥陶出第七版了？！】 “唔，这个应该算内测号吧。” 【啊啊啊啊啊！！！——出七了出七了出七了！！！】左妖兴奋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巧妙地避开了墙体和所有家具，然后它一跃而起，郑重地宣布： 【我不管！我就要主人陪我玩奥陶7！必须的！——好不好嘛~主人~】左妖开始扭着身子想往佑佑那蹭，貌似是在撒娇。 佑佑及时地制止了它： “有时间的话。停！别过来了，你太胖了，桌子要塌了。” 左妖：……扎心了啊喂。 搞清楚是什么东西后，佑佑关闭了这个界面，转而去看另外一份资料。 被加密过的，还要她指纹才能打开。 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么神秘。 见佑佑脸色不大好看，左妖抱着刚刚从桌上顺来的一盒巧克力，乖巧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但其实佑佑脸上没什么表情。 大概也只有左妖这样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的存在，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微妙。 佑佑很快就看完了第三遍，然后打开浏览器，戳了几个字： “捧杀是什么意思”。 佑佑看了下面的回答之后，默不作声地删了问题，脑子有点乱，但她还是准确地输入了“明教”这两个字。 她低着眸，微抿着唇。 “咔擦！” 佑佑被惊动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她用嘴呼吸了一下，眨了眨眼，恢复了平静，然后看向发出声音的左妖。 无意识打开盒子并把一颗巧克力球放到嘴里咬开的左妖菊花一紧，蜷缩得更厉害了，整只兽成了一个球。它也不敢咬了，只把巧克力球含在嘴里。 佑佑没再理它。她退出了所有的界面，继而关上了电脑，站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怪不得沐恩让她不要理孙婧啊。 真有先见之明呢。 虽然佑佑不知道先前还被威胁纠缠——起码看上去是这样——的孙婧是怎么联系上明教的，又是怎么说服他们来绑架自己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被绑架，孙婧能有什么好处——动机是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宁圣牧的资料是不是完全真实可信的。 但就目前看来，远离孙婧总没错吧？ 至于真相么……她会自己找到的。 佑佑一边想着，一边灵巧地剥开巧克力球的包装纸，把巧克力球塞到左妖嘴里去。 再抬手时，发现两盒巧克力都没了。 佑佑揉了揉左妖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极佳。她眼底的冷冽也浅了一分。 “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吧？” 佑佑低声喃喃，她抱住左妖的脑袋，抵着它的额头，似乎想望进它那双纯净澄澈的眼眸里去。 左妖乖顺地蹭了蹭佑佑的脸： 【我的主人，左妖永世的忠诚全属于您。】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毛的佑佑：……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 成绩出来得挺快。 十二月中旬考的试，一月初就知道成绩了。 因为平时考的试实在是太多了。在傅老师的“威逼利诱”下，他们简直是把每份练习卷都当考卷来做。 如果说这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考试地点远了些，一起考试的人多了些。 仅此而已。 但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笔试？！” 佑佑难得表现出惊讶的情绪。 傅老师笑眯眯地点头。 其实他很高兴。 虽然一开始只是打算去碰碰运气的，但最后能有意外之喜，总是好的。 谁会嫌多呢？ “等通知吧。按照往年的经验，面试应该会在一月份。好好准备一下，不要浪费这次机会呀！” 佑佑郑重地点头，然后回到教室，叫姜维安去老师办公室。 她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她只上了三年小学就毕业了。 但那是她花了很多时间砸出来的啊。 来英奇……来英奇之后也很忙就是了。 佑佑花了两分钟时间接受了这一现实： 她通过了苏城一中的笔试。 然后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继续学习去了。 为了不影响同学们复习期末考的心情，傅老师只把那些通过笔试的人一个接一个叫出来，在办公室里单独谈话。 尽管傅老师试图压下这个消息，但同学们八卦的潜力是无穷大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当事人不小心说漏嘴了，还是有人偷听的，总之，没过两天，学生们就在暗地里传疯了。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孙婧脸色一瞬间苍白。她强颜欢笑，婉拒了同学的好意，然后匆匆忙忙离开。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对。 但是没办法。 她要是不赶紧走开，情况一定会更加糟糕。 孙婧等心情平复下来，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之后，这才回寝室找上了佑佑。 “佑佑，你也太厉害了吧！” 孙婧笑嘻嘻地缠上来，让佑佑觉得很不舒服。 佑佑不想被这样抱着，又怕自己弄伤别人惹来麻烦——她并不想在确认真相前搞出什么乌龙来。 于是她慢慢地掰开孙婧的手，握住孙婧的手腕并压在桌子上。 孙婧忍不住向佑佑求饶。 “什么这么厉害啊？”刚回来的室友多嘴问了一句。 “嘿嘿嘿！”听到有人问，孙婧笑而不语，并朝佑佑抛了个媚眼，似是在邀功： 你看！我这么配合你！都没有说出去！快夸夸我！ 第105章 人间惨案 佑佑放开了孙婧，爬到自己桌子上坐着，抬眼间，恰好看见李菁云。 李菁云和佑佑对上眼神，下一秒，便将视线错开，心里有了定量。 孙婧眼眸微闪。 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一个平常无奇的周末。 “嘿！佑佑？你好了吗？”秦月左手抵在行李箱上，冲楼上喊， “我们要出发啦！不然到那边就太晚啦！” “嗨！” 佑佑终于从自己房间出来了，身后背着一个，嗯，巨大的包。 秦月眼角抽搐： “我的天哪——佑佑快把包放下！” “砰”的一声，背包砸到了地上，仿佛有无数浮尘被震起。 佑佑眨了眨眼，颇有些无害的样子，好像在说：是你让我放下的呀！ 秦月忍不住扶额，语气十分无奈： “佑佑，不可以带左妖去。” 那条毛发光滑有亮泽的尾巴还在外头露着呢！ 秦月简直无力吐槽。 左妖一听就急了，慌慌张张从大背包里爬出来。 没彻底脱身，包还在屁股上挂着呢，左妖就想往秦月那里跑去，结果自己被自己绊倒了，骨碌碌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一头撞飞秦月，生生地让秦月越过了行李箱，砸进了沙发里。两腿挂在了行李箱上，疼得秦月连连倒吸凉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刮伤了。 秦月：mdzz 左妖：【呆滞0o0】糟糕，闯祸了【突然心虚(?﹏?)】 佑佑闭了闭眼，冷漠地转过头去，不想看见楼下那起“人间惨案”。 这个坑货终于决定把魔爪伸向沐恩了吗？ 佑佑这般想着，心里竟有几分诡异的愉悦—— 不，这不是幸灾乐祸。 大概是终于有人和她同甘共苦了？ “不许去！你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看门！零食也不准吃！你太胖了！现在开始每天只能吃一顿！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60斤了吧？你想胖成猪吗！” 秦月咬牙切齿，残酷地踩中左妖的痛点，并且毫不留情地判定了对它的处罚。 左妖“嗷”的一声，几乎要抱头痛哭！ 它颤巍巍地看着秦月，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人模人样、温柔似水的男人，竟然说出了那么冷血无情的话！ 居然要扣它的口粮！ 生气！ 它主人都不会让它饿着！ （佑佑：不，你误会了。我很高兴你愿意减肥【微笑.jpg】） 在左妖严厉的眼神指控下，秦月和佑佑毫无心里负担地走了。当然，并没有带上左妖。 秦月带着佑佑坐了近两个小时的车，终于到达目的地。 寻了个酒店把行李先放下，饥肠辘辘的二人迫不及待地去外面觅食了。 为了不影响第二天早上苏城一中的面试，秦月考虑再三，还是把佑佑带进了一家普通的快餐店。 “等你面试完，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们去吃大餐！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秦月看着佑佑把饭碗里最后一粒米饭也吃了，心疼了，连忙许下承诺。 佑佑点点头，拿纸巾擦了擦嘴。 虽然她还没吃饱。但是晚饭吃少点养生。而且今天的晚训和明天的早训应该会取消了，再吃这么多对身体不好，会发胖的。 想起胖得没眼看的左妖，佑佑果断推远了碗筷。 她认真地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监督左妖减肥，真的不能让它再胖下去了！ * 为了不影响正常教学活动，苏城一中的提前招面试是安排在周日的。 但是在英奇，傅老师的班级，向来都是周日开始上课的，每个大周都比别的班级多上一天。 班里少了人，同学们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傅老师解释说他们家里有事情。 但班里的同学谁都不是傻子，很多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更有同学心细如发，敏锐地发现，消失的几人恰好是前些日子被老师叫出去过的人。 难道是被悄悄派去参加什么学校的提前招考试了？ 连诺一狐疑地想着。她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许东盈，摇了摇头。 管他的呢！只要不是许东盈丢下她自己跑了就可以了。 于是连诺一抛开了这个念头，再没多想。 等佑佑回来的时候，班里还挺安静的，并没有人多问什么。 中午回到寝室，许东盈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噔噔噔跑到佑佑寝室去找她。 “佑佑，佑佑！你前几天去哪儿了呀？” 佑佑抬眼看向许东盈。 许东盈没等佑佑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 “傅老师说你们家里有事情。我才不信哩！” 她压低了嗓音，凑近佑佑，脸上带着一抹邪气的笑容： “说！你们是不是去面试了？” 佑佑顿了一下，点点头，承认了。 许东盈拍手大笑，而后叉腰嘚瑟： “哈哈哈！我就知道！哎呀我可真聪明！” 门外的连诺一闭了闭眼。 这家伙，一会儿不看着就能惹出事来。 连诺一推门进屋，友好地朝其他人笑笑，然后一手搭在许东盈肩上： “回去啦，今天有查寝啊你忘啦？被发现串寝怎么办？” 许东盈有点不适地歪了歪脑袋，皱着眉头不开心： “发现就发现，能拿我怎么样哦！” “嗯……比如，收缴你的零食？” “！！！”许东盈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想起了上回为了“贿赂”查寝的人而奉献出去的零食，瞬间心疼了， “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去！佑佑，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 * 这一切快得叫人措手不及。 同学们知道消息后稍稍沉寂了一会儿，便去学习。毕竟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做啊，学好了才有机会和他们一样。 可是他们就这样走了。 等看到教室里那几个空座位，同学们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和他们，有多大的差距。 “吃过了。” “不用担心。” “跟得上。” “嗯。” “会的。” “好。” “拜拜。” 佑佑挂断通讯，恰和一个女生对上眼神。那个女孩子友好地笑了笑，于是佑佑也点了点头。 秦月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通讯器，心里怪难受的(╯﹏╰) 他软了身子，趴在桌上，任由手臂把脸颊上的肉挤得奇形怪状。 唉，小公主离开的第3天，想她。 第106章 没必要讨好他们 佑佑还是挺适应目前的生活的。 她之前顺利了通过苏城一中的面试，然后借助了家里的力量，将学籍从江市转到苏城，目前挂名在苏城的一所中学里。 虽然是挂名，但是每天还是要去上课的。佑佑和李菁云在一个班，姜维安被分到另外一个班——是的，他们仨都被苏城一中提前预录了。 和这所中学的大多数人相比，佑佑他们没那么大升学压力。 但人不能止步于眼前。 苏城和江市的教育还是有一点差别的。这里的学生综合素质很强，外语普遍很好，和江市的学生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因此佑佑几个人在这里上课补基础的时候，其他同学有着隐隐的排挤。 他们嫉妒艳羡，同时鄙夷轻视。 这些江市来的只会死读书的呆子。 除了数学好，还有什么其他优点？ 不老老实实待在江市，还跑到这里来抢一中的名额，真是看着就讨厌。 佑佑向来不在意这些。 没必要刻意讨好他们。 她只是来学习的。 几个月后中考结束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能不能在同一所中学当校友都还难说呢。 又不是他们的老母亲，何必要照顾这些看自己不顺眼的人的情绪？ 事实上，小学时期接受的教育，让佑佑虽然在初中时遇到一些小小的障碍，但是她的外语无可挑剔，英奇的英语老师也因此特别喜欢她。 秦月以前为佑佑请来的外教，还让佑佑接触了一些其他语言，想让佑佑发展二外。 如果不是为了进苏城一中而去了英奇，佑佑说不定已经能用法语与人交流了。 更何况，强健的体魄与坚定的心性，都是佑佑以前费时费力打下良好的基础，如今凝结为宝贵的财富。 这些都让她视流言于无物，几乎提不起一丝兴趣来应付那些自命清高的苏城某附中学子。 至于姜维安，优良的家庭教育和曾经跳级的经历，让他面对同学也格外得心应手。他不像佑佑那么清冷，待人接物莫不彬彬有礼。但是为了避免麻烦，他的温和中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意外地是，很多女学生迷上了姜维安。 嗷！ 小奶狗好萌啊！ 好绅士！ 超甜！ 还会傲娇！ （姜维安：麻麻这里好可怕qaq我要回江市！） 倒是李菁云感到有些别扭。不过她是三个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两个小孩子都能淡然处之，她为什么不能？ 作为一个天赋与勤奋并存的人，李菁云在意识到自己心态不稳之后，很快进行了自我调整，并恢复到了高效学习的状态。 ＊ 在佑佑离开江市一个星期以后，朴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 丫头怎么这么久没来？ 于是朴石找上了秦月。 秦月正忧心着远在苏城的佑佑，随手接通通讯器，乍一听到朴石的声音，顿时慌了。 秦月：糟糕！完蛋了！小公主让我帮她跟大师傅请假我忘得一干二净怎么办！ 他战战兢兢地告诉朴石，佑佑已经去苏城一个星期的事实。 朴石理所当然地黑了脸。 直到秦月表示一周之后佑佑会回家一趟，朴石才停下训话，忍住怒气告诉他，让佑佑回来后务必去找他。 挂断通讯后，秦月还有点呆。 他抹了一把脸。 这老爷子也太尽责了吧。 不过脾气还是这么臭。 秦月无奈地笑了笑，总算开始收心，认真去工作。 然而秦月没料到佑佑不想回来。 他震惊又委屈地控诉： “我们说好了的！这周末回家！你！你不爱我了吗佑佑！？” 佑佑一噎，但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回去。” 佑佑：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没人可以阻止我学习-。- 秦月无奈之下，急中生智，拖来了左妖，直接把它的毛脸怼到了镜头前。 佑佑：“……” 左妖扭了扭身子，挣开了秦月的钳制。 看着屏幕上的左妖，佑佑的心莫名地松动几分。 “左妖……” 终于见到主人了，左妖勉为其难地原谅了秦月的冒犯，变得兴奋起来：“嗷呜！” 佑佑眸光闪了闪，非常自然地改变了主意：“我这周回去看你。” 秦月：扎心了orz人不如兽系列。手动再见【微笑.jpg】 * 佑佑去了朱江馆，意外地没被拖去特训。 不是因为训练缺席才把她叫回来的么？ 做了一套基础训练后，见朴石没发话，佑佑颇有些疑惑。 她已经知道沐恩忘记帮她请假的事了。 尽管大师傅是个基本不会批假的人。 朴石静坐在旧式的木椅上，手里端着一碗茶，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佑佑在他面前站着，等他发话。 朴石放下手中的茶： “你……考上苏城一中了？” “是预录取。” 朴石皱眉，随意地摆了摆手： “哎，也就是说，你以后都要待在苏城咯？” “……是。” 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面对面接受朴石的指导，让佑佑觉得有些可惜。 但是她是不可能放弃这个入学机会的！ 更何况，她迟早都要去的。今年不去，明年也会去的。不如早点去。 至于朴师傅么……她很抱歉。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什么时候回苏城？”朴石忽然转移了话题。 佑佑眨了眨眼睛：“明天下午。” 朴石很快做出了决定：“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苏城。” 佑佑：“？” 然而朴石没再多做解释。他又端起了茶，慢慢地喝起来，无形地拒绝了佑佑的疑问。 佑佑抿了抿唇，只好通告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朴石抬眼见佑佑真的走了，这才匆忙放下茶碗，表情扭曲，老脸皱成一团。 啊呸！ 呸呸呸呸呸！ 这茶怎么一冷了就变得这么难喝！ * 因为不放心，秦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送佑佑去苏城。 但是么…… 秦月一脸黑线地看着一大清早就堵在他家门口的朴石，无语望青天。 哦，得了吧，这位爷来干啥子嘞！ 朴石让送自己来的小师傅赶紧回去，然后一脸镇定、不容置疑地爬上了秦月的车。 秦月：“……” 第107章 话唠月:夭寿了! “我说怎么佑佑想着要提早去呢！原来是您有事儿啊？”秦月笑得十分标准，恰如其分地表现了一个晚辈对长者的恭谨，同时暗示了一个无辜车主对不请自来的赖皮乘客的幽怨之情。 朴石一脸高贵冷艳： “嗯。” 秦月：“……” 一路无话。 等到了苏城，朴石终于开了尊口： “先去朱苏馆。” “？？？”秦月措手不及，“但是，佑佑还要上学……” “不是。”佑佑睁开眼睛，解释道， “是朴师傅让我早上来的。学校里今天只有晚课。” “呃，好吧。”秦月略显尴尬。 他不知道朱苏馆在哪，就开了全自动驾驶。 平稳驾驶的车让老年人昏昏欲睡。 “朴师傅？朴师傅你醒醒，我们到了！” “嗯……哦！到了！嗯，好。”朴石倏然睁眼，极其自然地下了车。 秦月：emmm偶像包袱这么重的咩？ 朴石本打算跟师兄说一声便好了，但想起师兄那古怪的性格，朴石还是亲自来了。佑佑是他带出来的好苗子，潜力惊人，他可舍不得一个不小心就让师兄的恶趣味给浪费了。 瑞斯听闻自己师弟到了，难得来了兴致，情绪高昂了几许。然而在看到人高马大的师弟边上站着的秦月和佑佑后，他老脸一黑。 等朴石说明自己的来意，瑞斯歪在椅子上几乎要睡着了。没再听到师弟的声音，他才撩起眼皮，扫了佑佑一眼，抬起半边眉，反射性地嗤笑道： “怎么？这么尽心……你女儿？哎呦喂老当益壮啊～不错不错。” 秦月脸都要绿了。 什么鬼！ 这什么人啊！ 怎么说话的！ 朴石面不改色，他早知道这师兄的脾气，说差到人神共愤也不为过。 朴实虽然喊他一声师兄，但事实上瑞斯的年纪比他小好几岁，只是比朴石入门早，这才有师兄师弟之别。 瑞斯眯着眼看了看秦月，闭上眼， 他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呢？ 瑞斯没想起来秦月是谁，随意地挥挥手： “行吧，我知道了，回去吧。” 朴石：“……” 还是不放心怎么办？ 但是瑞斯发话了，一副不耐烦要补觉的样子，朴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能先行离开。 “你以后有空了就到这儿来。他要是不管你，你就自己练；他要是管你了，一定要听话，按他说的来。”朴石一脸严肃。 佑佑点了点头，然后目睹着朴石坐着秦月的车走了。 不知怎的，佑佑想起了秦小泰。 啊。 忘记和那个老爷子说了。 应该没事吧？ 佑佑略有些心虚地回到宿舍，继续学习。 此时此刻的秦小泰：好久没见到佑佑了。那妮子去哪了？都没人陪我下棋了，哼哼…… * 专属于学生的黑色六月。 应届生先后参加升学考。 其他人即将迎来期末考。 这天下午，佑佑避开拥挤的人群，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往校外走去。她在门口与李菁云会合。 姜维安已经被他家人接走了，李菁云打算在苏城多留几天，放松一下，逛逛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科技馆什么的。这个学校也没什么太要好的同学。所以眼下只有她们两个人。 李菁云和佑佑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难得校园开放，趁这个机会换换口味也不错。小餐馆里人还不少。佑佑她们幸运地抢到了座位。 想起学校食堂千篇一律的菜品，佑佑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已然失去沐恩牌一百零八式小点心的事实，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恰在此时，沐恩的通讯拨了进来。 李菁云提交了菜单，于是佑佑站起身，走到偏僻一点的地方，接通了通讯。 “喂？是小公主吗？”沐恩的语气十分欢快。 佑佑眨了眨眼： “是。” “啊啊啊！小公主我好想你啊！我这几天巨忙！忙到昏古去！我都三天没看到你的老父亲了！” 沐恩情绪激动，甚至还有点悲愤。 他这周真的是忙到飞起！——联邦、帝国来回跑，跨大洋地跑去帝国a区不眠不休地肝了几天，回国后没歇多久，又匆匆忙忙飞到帝国b区连轴转了几十个小时。要知道帝国a区和帝国b区虽然同是帝国领土，但是要想从一个区到另一个区，不管往西走还是往东走，都得跨过整整一片大洋！ 等到终于忙完能回国了，秦月搞定收尾工作把锅一推，火速回到家中倒头就睡。 老天爷，他这一个星期零零总总只睡了十个小时！没死都是他命大！ 补完觉，一天一夜过去了。 秦月头痛欲裂地爬起来，家里一片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项斯年上班，佑佑上学，左妖打游戏（？）！ 要不是simon“良心发现”给他端了一锅粥来，秦月真的能当场气哭！ 佑佑：“……” 神?老父亲。 “你有没有想我啊？哦，对了，你们是不是快考试了？啊，不要紧张哦！就当是平时练习就可以啦！小公主最棒啦！其实这个考试也没那么重要啦！反正你都已经……” 虽然知道沐恩很开心（佑佑：听到他喊小公主就知道了），但佑佑依然选择残忍地打断“话唠月”： “沐恩，我已经考完了。” 秦月的脑子暂时卡顿了一瞬： “嗯？什么？” 等他那睡到智障的大脑终于开始分析解读佑佑话里的含义之后，秦月又炸了： “嗷嗷嗷呜呜呜呜呜！——小公主啊！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你一定要原谅我！qaq都是我的错！啊啊啊小公主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现在就去接你！对！你不要动！我现在就去！等等！你现在在哪儿？” 看到食物已经上桌了，佑佑果断回到餐桌前坐下： “吃晚饭，挂了。” “……嘀——嘀——嘀——” 秦月：喵喵喵？ * “韩老哥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事儿啊，实在难说！” 对面的老先生语重心长，情深意切。 韩木却不领情，他眼睛一瞪： “难说？有什么难说的！我孙子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我呸！姓秦的那就是没安好心！成天里给格老子的整那么些幺蛾子！” 第108章 秘密会议 “难说？有什么难说的！我孙子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我呸！姓秦的那就是没安好心！成天里给格老子的整么些幺蛾子！” 宁涛抹了把脸，也没太怕自个儿的姐夫——反正又不是针对他的，他怕啥？大佬相争嘛，他躲着些就是了。 “得了吧韩老哥，您啊，也别冲我耍威风了。啊，有什么事儿啊，您迈迈腿，往楼下走，冲他们喊去！” 韩木皱眉：“人都到齐了？” 宁涛眼一抬，声一扬：“早到齐了！就等着您爷孙俩大驾光临呢！” “哼！”韩木冷哼一声，瞥了眼通讯器，站起身来， “走吧，看看那小子带了什么好东西！” 宁涛跟在韩木身后，心中长叹。 韩家是厉害不假，可韩家都几代单传了？秦家看着是心大了，可谁让他家里人多啊！还都是有本事的！再加上小韩和他媳妇下落不明，只剩个韩小子。 这韩小子要是不赶紧立起来，多的是人想把韩家往下拉！ 身在一个同样家族里人巨多的宁涛，并不想对宁家发表什么评论。 宁家和秦家不一样。 秦家……简直跟邪教一样！ 宁涛摇摇头，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韩木理所应当地走到主位坐下。宁涛晃晃悠悠地也找了个位子坐下，顺带着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 楚家、顾家都只象征性地派了个代表过来。当然，这并非意味着他们不重视—— 楚家的意思是，这事儿是个笑话，没必要较真，他们站韩家。 顾家的意思是，保持中立，置身事外，他们没打算掺和。 秦家来的是秦冰华和他儿子秦方郝。这的确是比较重要的人了，但也没那么重要。都说秦家人情同亲兄弟，但秦冰华算来算去也只是秦小泰的堂弟罢了。 如果秦小泰今天亲自来了，韩木还能高看他们秦家一眼，结果就来了个这么个玩意儿？啧，这是拿谁当猴耍呢！ 韩木安坐在位子上，不动如山，尽管内心愤怒，脸上却丝毫不显，就连眼神也看不出什么来。 与会的还有几个非大家族的“高层人员”，明面上不算首席的人也不算总理的人。有一个“高层”是新来的，不太懂规矩，本来被安排去做会议记录这种文职工作，心里还有些忿忿不平，一不小心对上韩木的目光，吓得心肝儿一颤，慌忙低头，恨不得钻桌子低下去。 “韩哥……” “我们老韩家世代单传！哪来的野种！”韩木一张口，直接简单粗暴地怼了回去，先前塑造的高深莫测的形象轰然崩塌。 秦冰华本有些尴尬，但听到“野种”二字，他的脸色也淡了下来， 得了吧，谁乐意伺候他似的！ 真要论起来，他们也算是同辈人呢！ 秦冰华面无表情地看了秦方郝一眼。 于是秦方郝站了出来，语气极为恭敬： “韩老先生，您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贵公子……” 韩木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再出声。 “那，要不我们先开始？” 萌新“高层”不由自主地试探着开口，结果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他，把他吓了一跳，恨不得让时间倒流，摁住他自个儿那叭叭个不停的嘴！——叫你多嘴！ “各位久等了。”姗姗来迟的男人轻而易举地便夺过了众人的注意力。 有人冷眼旁观。 却见来人举手投足之间，极致风雅，一笑似可倾人国，一言胜他千万句，灼灼其华，锋芒毕露，直叫人不可小觑。 或恍然嗟叹，或暗自心惊。 无论众人所想如何，韩越悠悠然走到韩木边上，入座。 “你这小子，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规矩学到哪里去了！”韩木假意咳了咳嗓子，然后厉声斥道，心里却是极欢喜的。 韩越从善如流： “各位叔叔伯伯，实在是对不住了，来的路上听到底下的人抓到一只小老鼠，这才耽搁了点时间。” 不相干的人老神在在地看着戏，几位大佬稳如磐石，但总有人心神难安，若惊弓之鸟—— 小老鼠？什么小老鼠？他抓到了谁？和今天这事有关？情况有变？ 但韩越没再多做解释。 于是会议开始。 他们怀疑青枫通敌叛国——哦，青枫就是韩越的产业，之前白沙一直想收购的那个。 发言人捧着稿子，顶着众人的目光，一字不漏地陈述着，生怕有一点抑扬顿挫，都会被人告成“恶意煽动”似的。 《奥陶7》的国服区授权在青枫手里，而这个游戏原产于帝国。鉴于青枫的实际控股人韩越先生曾长期滞留在帝国，疑似与帝国高层来往过密，他们有理由怀疑，青枫在通过这个游戏，向帝国泄露中汉国的消息。 同时，据专家查证，同以往版本相比较，《奥陶7》的连续游戏时长上限的提升，很有可能会对本国玩家的身心健康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至于别的什么贷款扩张实业领域啊，跨界干涉市场秩序啊，意图垄断进出口贸易啊，等等，诸如此类的“罪名”，就都是随便扯的了。不过他们依然兢兢业业、不辞辛劳地在后面加上了“间接通敌叛国”的小尾巴。 嗯，保持中心思想，坚决围绕主题不动摇，没毛病。 自令人印象深刻的出场仪式之后，韩越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听着无聊的人舌灿莲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啧。 证据呢？ 哈，如果有实质性的证据，他们早就能把他送到最高法庭去了——哦，对了，还有第二选择，和他爷爷私谈，在暗地里讨好处—— 但又有什么好处能比得上扳倒韩家唯一的未来继承人呢？只要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来就可以了。 显然他们没有。 不然这一群人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规模十分尴尬的秘密会议上了。 甚至连“秘密程度”也很值得怀疑。 韩越有理由相信，一旦在这里定下了罪，当他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一切就再也不会是秘密了。 他们甚至会通报媒体，广而告之。 可谁让他们没有实锤呢┑(￣Д￣)┍ 所以目的其实不在于把他关进监狱里——更何况爷爷是不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当然啦，他也不是只会背靠长辈嚣张的纨绔啊。 他们大约只是想让他受挫。至于受挫的程度么，自然是越高越好了。如果能顺便从韩家挖下一块肉来——那简直是太棒啦！ 韩越的脸上扬起一抹天真又近乎残忍的笑容。 该结束了。 他已经受够了这群贪得无厌的豺狗的恶心的唾沫了。 “先生？我假设你已经说完了？” 第109章 你个丑八怪! 楚江近乎欣慰地看着那个青年。 他依然记得，他们俩自韩越从那地方回来以后的第一次会面时，这小子的模样： 容貌姝丽，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那个真的韩家小子，而不是什么帝国人假冒的。 但是眼神很棒。 没人会怀疑他回来的目的。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能做到。 而现在。 楚江目光中多了肯定。 那个昔日清瘦的少年，终于成长到能撑起一个家族荣耀的地步了吗？ “……我还当你们以为自己从神庙里偷看个遗嘱，就能当上皇帝了呢”韩越眨了眨眼，揶揄地环视着屋内的人。 可惜没人赏识他刻薄的俏皮话。 “请问，这是……”被推出来当炮灰的“高层”硬着头皮发问。 “咦，没有人认识吗？”韩越的语气满是惊疑。 韩木并不想阻拦他孙子难得的恶趣味。 几句话就让所有人都闭嘴，老实说，他心情好得很！ 透明的窗隔板对面，荷枪实弹的军人押解着一名棕色卷发的男子，那人瑟缩着，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试图低着头，却被人强迫着抬起下巴，露出他的脸。 “来，认识一下你们的另一只眼睛——肯卡·波特！化名凯特·莫奇，白蒙人，今年37岁，披着中汉的皮，用帝国人的身份接近我？哦，这可真够绕的！” 韩越手持伸缩棒，细长的棒子在玻璃板上敲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感。 清脆的敲击声让人莫名心悸。 秦方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扭头看向秦冰华。 但是萌新“高层”已经被吓到脸色苍白了。 他虽然是个“萌新”，但他的政治觉悟要是不够高，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会议上了。 虽然中汉和白蒙同属于联邦，但联邦下属国之间的关系可比帝国分区之间的关系复杂多了。 “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我在面对帝国人的时候会特别好说话？嗯？谁能解释一下吗？” 韩越那现世罕见的美貌此刻变得异常尖锐，仿佛摇曳着的玫瑰花，试图把刺狠狠地扎进人的心脏里，汲取心房里滚烫的血液。 先前代表陈词的人此刻浑身僵硬，于是另一个人代替他出面： “非常抱歉，韩先生，我们会好好拷问这位，这位波特先生的。” 韩越几乎要被这感人的智商气笑了： “换件衣服再来吧，茶渍先生。” 那人脸色一僵，难看地低下头去，瞄一眼自己衣服上有没有被溅上茶渍。 韩越轻快地走到韩木边上，扶着他老人家离开会议室。韩木出门前，还特地重重地“哼”了一声，让韩越愉快地笑了起来：“行了，爷爷悠着点，别踏空了。” “我还用你说！” “是的是的，您老英明神武！” “油嘴滑舌！” “……” 秦冰华面不改色地离开会议室，秦方郝紧随其后。 于是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宁涛慢悠悠地走在最后，眼神玩味，一点也不为自个儿姐夫有了孙子忘记自己而烦恼。 这个小子，还有点本事嘛！ 下任太子爷，看样子是要继位了？ * 讲真瑞斯对佑佑是不感冒的。 单凭朴石对佑佑寄予厚望这一点，瑞斯就懒得搭理佑佑。 奈何佑佑天赋太高。 看着墙上的裂缝和一地的“躺尸”，瑞斯瞪圆了眼睛： “你是怪物吗？” “不，我不是。” 佑佑原地站着，格外乖巧的模样。 瑞斯眼神复杂： “……跟我来。” “是。”佑佑抬腿跟上。 …… “哇哦。” 佑佑轻轻地叹了一句。她走了几步，看了看四周，顺势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真酷。”佑佑扭头去看瑞斯，眼底闪亮亮的， “这儿是你的秘密基地吗？” 瑞斯靠在门边上，闻言挑了挑眉，站直了身子： “可以这么说。” * “嘿！小子，干得不错！” 宁阡陌一跃而起，扑了过去，一手搂住韩越的脖子，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韩越偏过头，无情地拍开桃花妖的咸猪手。 秦夏搓了搓手臂，只觉得一阵恶寒： “你们要不要这么gay里gay气的啊——” “别带上我。只有他一个人gay。”韩越果断卖队友，把宁阡陌推到了秦夏面前。 “怎么说话的啊！啊？什么叫gay啊！”宁阡陌一屁股坐了下来，凹了个造型，冲秦夏眨了眨眼，“爷这叫男女通杀！天！生！丽！质！” 秦夏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得了吧，真正男女通杀的美少年在那儿坐着呢。你顶多算个，嗯，勾男人的妖精？” 事实上宁阡陌在认识韩越以后，就很少再自夸美貌了，今天一不留神说出口了，结果就被秦夏给怼回来了。 宁阡陌那“桃花妖”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若是扮上女装，妥妥的艳压群芳。在京城，哪怕再往下数三层，能跟他的容貌相比的贵女名媛，也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数。 可差也就差在这里。如果说韩越刚回国时因为年纪轻，还有那么点少年的娇态，如今却是褪干净了，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任谁也不会把他误认成女子的那种。 美不因女色。 这是韩越与宁阡陌最显着的差别。 “你说谁妖精呢！”宁阡陌气急了，眼睛一横，“你个丑八怪！” “哈？”秦夏难得呆了呆。 “难道我有说错吗？我们三个里不是你最丑了吗？哼！丑人多作怪！你就是嫉妒我的美貌！” 宁阡陌冷哼一声，再不去看秦夏，仿佛是担心自己被辣眼睛似的。 平心而论，秦夏也是个帅哥，奈何另外两个人长得实在是太过妖孽了，以致于烘托得他，咳咳，成了最丑的那一个。 “行了，别闹了，说正事吧。” 韩越递给他们一人一份纸质材料，于是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份资料主要是给秦夏看的。宁阡陌好歹参与其中，所以知道一部分情况。秦夏因为各种原因不在场，可能听到点风声，但这回真的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地了解始末。 第110章 萌宠潜入计划 秦夏面不改色地看完了资料，然后就发现了偷偷摸摸瞄他一眼的宁阡陌。 秦夏：“……”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秦夏轻嗤。 宁阡陌眼珠子转了转：“我这不是担心你对小韩韩有什么看法么，毕竟牵扯到秦家……” 秦夏把资料还给韩越，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其实吧，这件事，我爷爷好像早就知道了。” 韩越凝神。 秦夏的爷爷就是秦小泰，也是韩越的舅公。这次韩越为了自保，以及给青枫正名立威，几乎要把秦家给带到沟里去了。嫁祸倒算不上，但的确是惹了些麻烦。这个时候，秦小泰的态度可以说明很多，基本上就代表了秦家的态度。 如非迫不得已，韩越不想和他们搞坏关系。 “哎，别那么紧张。老爷子心态挺平和的，看样子不会有事。不过我么……” 秦夏刻意缓了缓，然而宁阡陌已经松了一口气瘫在躺椅上，丝毫不给脸面： “啊！那就没事了，你的意见？你的意见不重要啦！” 秦夏：“……” “喂！好歹我也姓秦啊，你们坑了秦家都不关心一下我的看法的嘛！”秦夏对宁阡陌不给面子的行为十分不满。 前后态度转这么快，简直像逗他玩一样！秦夏愤愤不平。 宁阡陌幽幽地望着他，韩越也用一种非常平淡的目光看着他。 秦夏仿佛听到有人在说： 哈哈哈哈哈大家快来看啊哈哈哈这里有个大傻子欸哈哈哈哈哈…… 秦夏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从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脑子都有点不太正常了。 这点事情还不至于让秦家伤筋动骨，所以秦小泰乐意看着后辈在那儿闹。 当然，如果一不小心事成了，那也只能说是韩家倒霉，儿子丢了，孙子也不成器。毕竟他没插手不是吗？不过他还是蛮看好韩越的，所以就由着他们闹吧。 至于秦夏在想什么。 其实跟秦家扯上关系，这里头还真有一分是秦夏的缘故。 秦家的传统是给每个孩子准备一笔资金，可以拿去创业可以拿去投资可以拿去搞研究，干什么都行。做出成效以后，秦家子弟可以选择把产业挂靠在白沙名下，方便获得融资等一些帮助，或者直接卖给家族换成其他东西，还能每年拿分红，然后自己去折腾其他新鲜玩意儿，总之是有一个完整的体系的，对秦家的孩子来说也是利大于弊，算是家族福利了。 秦夏和宁、韩二人合伙做的青枫，最初也用了一些他的关系。当时韩越回国没多久，拿他自己的身份影响不太好，宁阡陌只是个商人，所以有时候就会用秦夏的身份来给青枫行方便。这也让秦家的某些人误会了，想当然地以为青枫实际上是秦夏的产业，以为可以轻轻松松收购青枫。 毕竟秦夏是要走仕途的，有这么个产业太过招眼，不如换成家族福利补贴给他。 且不说青枫实际上是韩越的，秦夏、宁阡陌只能算是合伙人，就算这个公司是秦夏自己的，他也舍不得供给家族。 利润太丰厚了。 进了家族那打的折扣就大了去了，而且秦夏也不相信家里能找出比韩、宁二人更优秀的存在，顶多是能让青枫撑着不倒罢了。然而青枫的潜力远不止于此，他有预感，未来说不定能创造出一个奇迹，还是别让家里人来瞎掺和的好。 至于那些没什么眼色，绕过他想折腾青枫的人。 呵，他爹自然会教训他们的。 好歹还挂着个秦家族长的名号呢，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是吧？ 忙到头秃肝疼恨不得吐血的兼任本家族长的中汉国现任总理秦之梅：娘希匹！混小子就知道坑爹！ 韩越拍了拍秦夏的肩，秦夏也就一笑了之了。 早就决定好的事，他自然是不会再反悔的。 * 佑佑回家才一个月不到，就又要去学校了。 这回是正式开学了。 秦月感慨万千：“我家小公主居然要上高中了，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哎呀转眼间我也老了啊~” 虚龄13岁，周岁11岁半的佑佑：“……” “对了，佑佑，你们是不是有军训？” 佑佑点头：“嗯，大概八月末的样子。” “呐，你要做好防晒，不然人会变黑皮肤会晒破超级痛的！”秦月一脸严肃。 “哦。” 左妖摇着尾巴蹭到佑佑身边。佑佑摸了摸它的脑袋。但左妖并不安分，趁秦月去收拾行李了，凑上前去小声呜咽： 【主人！我想跟你去上学~】 佑佑一愣。 【你一住校了就不回来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左妖控诉道。 小学的时候左妖天天黏着佑佑。佑佑在英奇的时候，每天还会回家，左妖就白天宅在家里跟simon联网打游戏，晚上黏着佑佑。可是自从佑佑为了备考而住校，就很少再回家了，偶然回来住两天也就马上返校了。 好不容易这个假期能天天看到主人，现在假期结束了，左妖一点也不想离开佑佑。 所以它想跟佑佑一起去上学。 “我不知道学校让不让养宠物欸……” 见秦月回来了，佑佑也就没再出声，只是看着左妖把头埋在自己怀里，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佑佑想了想，还是跟秦月说了： “沐恩，我能不能带左妖一起去学校啊？” 秦月听了，嘴角一抽，眼神古怪地看着那一大团子白毛： “你想带它去上学？” 他严重怀疑这家伙可能比佑佑还重了。 不知道有没有八十斤？ 佑佑捋了两把左妖身上的毛，心里也有点舍不得了：妈耶手感真好！ 于是她点了点头。 秦月摸了摸下巴： “可是，就算学校让养宠物，应该也不会让养这么大一只的吧？这会被当成凶兽的吧？” 身宽体胖的左妖：去你丫的凶兽！人家是萌宠！萌宠懂不懂？萌宠！ 佑佑再一次点点头： “我也担心这个。” 左妖：……扎心了二位。 左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它把自己抱成了一个雪球。 第111章 凭什么? 秦月挑了挑眉，想到了什么：“佑佑，新学校有滑雪场吗？” 佑佑若有所思：“没有，但是有生物岛。” 两人相对而视，心领神会。 秦月击掌而叹：“嘛~现在只要饿一顿就好啦！” “嗯！” 左妖（目瞪口呆）：你们想干什么qaq …… 被迫饿成绿毛之后，左妖团成球，三天没跟佑佑搭话。 太过分了！ 它要告沐恩！ 混蛋怂恿主人虐宠！ 祖国的花朵都是被这种人迫害的！ 哼╭(╯^╰)╮ 于是，趁这个机会，佑佑搬到学校，收拾好住处，并把左妖运进了生物岛，挑了一块不起眼的地种了下去，校方那边由秦月做工作，所以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等左妖消气了，打算看看自己在什么鬼地方的时候，佑佑已经和她的小伙伴们去军训了。 左妖：？？？这里是什么哪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主人呢？！她在哪里啊啊啊！！！ * 巧合的是，李菁云和佑佑同班，而且两人依然成为了室友。 秦月也比较放心。 佑佑年纪小，有熟人在一起会好很多。 寝室长叫龚丽。之所以是寝室长，是因为她刚好在一号床的缘故。 军训结束以后佑佑才抽空去见了左妖，并给它带了吃的。 左妖补充能量以后心情终于好转。 这几天天气不大好，它的能量有限，就没敢联网打游戏，只是偶尔烦闷了会上一会儿网，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能量供给不足。 【主人那你要记得每天都来给我送吃的的~】左妖委屈巴巴地用前爪压着佑佑的鞋。 “嗯。” 【不能忘记的！】 “好。” 佑佑揉了揉左妖的脑袋，以示安抚： “你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如果……”佑佑犹豫了一下，看着左妖湿漉漉的眼睛，有些不忍， “如果晚上没有人的话，你也可以出来玩一下，不用一直待在这里的……” 【知道啦~】 左妖想舔一下佑佑的手，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只是歪着头蹭了蹭佑佑， 【左妖不会给主人添麻烦哒！放心吧！】 “……嗯。” * 开学初，有很多社团组织来走班宣传。 佑佑看着手里的报名表发呆。 李菁云犹豫片刻还是来找佑佑了： “佑佑，你打算报哪个？” 佑佑的新同桌薛子帆礼貌地让开了位子。 “啊……为什么是纸质的报名表啊？” “嗯？不，不是，这只是宣传单，想报名的话建议网上报名。你就算把这个填了交给部门负责人，到时候还是要在网上重新填一份表格的。好像是说如果录取了，学校那边要登记存档。除非你的部门好心而且闲得慌才有可能帮新人传资料。一般都是要你自己填的。” 李菁云跟佑佑分享她获取的“情报”。 “哦……一定要去吗？” “呃？一般人至少会进一个社团或者组织吧？不去也太……难道你打算高中三年就学习，其他啥也不干吗？”李菁云颇有些哭笑不得。 看不出来佑佑这么佛啊~ “那，我去线球社好了。”佑佑看了一眼植物保护者协会，还是选择放弃了。如果被左妖知道自己要用养植物的方式养它，会炸毛的吧？ “咦？佑佑你会打线球啊？” “嗯。” “看上去很高大上的样子欸……你是去俱乐部学的吗？” “不，是我爸爸教的。” “哇哦，叔叔很厉害嘛。” “……” 既然决定了要去线球社，佑佑当天就填好报名表传过去了，并通知了秦月。 果然，秦月否决了佑佑自己周末去校外商店里买球拍的提议： “我给你寄过去。”秦月这么说。 “要不我给你送过去？”秦月突发奇想，进而控诉道，“我都已经一个星期没看到你了！” 佑佑：“……” “行吧。” 秦月兴致勃勃：“这周末你有空吗？周六中午可以吗？我们一起吃午饭！我给你送小点心！” “好！”听到有小点心，佑佑眼睛一亮。 “那就这么说定咯！” “嗯！” “拜拜，周六见！” “周六见。” * 毕竟是运动类社团，纳新还是有一定的要求的。 也不是说零基础的不能进。 为了避免落人口舌，同时不错过天赋异禀的人，这些社团每年都会分一点名额给零基础的萌新。当然，也只有一点而已。 “名字？” “秦佑。” “以前打过线球吗？” “打过。” “球拍带来了？” “带了。” “去那边排队等吧。” 佑佑捏着小卡片走到候场区。 “先做一些热身活动吧！”一个脸上带笑的姑娘好心地对佑佑说。 佑佑点点头。 她脱下外套，看了一眼正在打入选赛的人，然后转身加入了跑圈热身的队伍。 慢跑五圈后，佑佑简单做了一些拉伸活动，就准备上场了。 上场前，佑佑用小卡片在场边的机器上刷了一下，然后就进场了。 “嗯？？？”守在场边的工作人员不经意间看了眼显示屏，瞬间惊呆了， “等等！” 然而场内已经开赛了。 那工作人员简直一脸懵逼， 天，十三岁？不是，这么小的妹子来凑什么热闹啊喂？！她还以为是个子长得矮呢，原来真的是年纪小吗？ 只是社团的入选赛，照顾到不同实力的人，赛制安排得非常简单，只要打两局就好，由社团派出的人先发球。每局由先拿到五个球的人胜出。 输赢没那么重要，只是个参考的指标。社团主要是想通过比赛来观察这些人。 当然，像佑佑这样球龄一年多的人和那些完全不会的人被分到的对手是不一样的。 他们会根据初始登记资料安排对手。 在大多数2:0和1:1的情况下，佑佑这块场地的0:2就比较显眼了。 当然了，零分是对面的。 “发生了什么？”刚刚换班回来的副社发现这里有些躁动，于是走了过来， “嘿呦~妹子干得不错嘛！欢迎加入线球社！” 众皆哗然。 “什么啊！” “怎么突然就……” “那我没被通知到是不是就是被刷下去了啊？” “给个准话啊！” 第112章 它怎么老是不见了 单凭战绩来看，佑佑能进线球社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之前的人都没有被当众公布结果，眼下突然宣称佑佑被招进了，难免会引起人们的议论。 “散了散了，别堵在这里妨碍交通啊！过两天会有正式通知的！别堵在这里了！” 等人群慢慢地散开，佑佑这才抽空问了副社长： “那我现在是可以走了吗？” “嗯！可以啦！记得下周三来开全员大会！地点会提前通知的！注意消息！” “哦。”佑佑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去了。 不知道社团里其他人的实力怎么样，但就目前看来，沐恩的技术也不赖？ 在此之前只受过沐恩教导的佑佑心里想着。 两天之后，佑佑就收到了线球社的通知。 在后来召开的全员大会上，社长介绍了一下社团目前的情况。 社团又分为男子部和女子部，但是区别并不明显，因为正式比赛的时候会有混双，所以两个部门会定期合训。虽然从历史上看男子部的成绩要优于女子部，但去年女子部副部，也就是队长，带领女子部拿下了全国比赛的女子组亚军，并顺利留任成为了线球社社长，让线球社成功转型，从三星级的兴趣类社团硬生生晋升成四星级的竞技类社团。 要知道，四星级是社团的一个分水岭。 三星社团要每个学期向社员征收社费，到了四星，学校就会专门划拨经费供社团使用，而且申请场地也会容易很多。 所以，除去宣传性质的校内比赛，线球社每年都要派人出去参加级别比较高的比赛。只有继续拿到好的名次，才有希望晋星级。 大约每个社长的期望都是带领社团晋级为五星社团。 但全校范围内也只会有三个五星社团。社团星级每年评定一次，五星社团宁缺毋滥，所以社团的晋升之路大多十分艰难。 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两个同类型的社团同时成为五星社团。不过去年的五星社团就是舞社、剧社和管弦乐团。管弦乐团应该说是运气好。舞社倒的确是实力强劲，已经连续多年被评为五星社团了。 社长想争取一下今年的五星社团。 而在同级别的运动类社团里面，排球队和篮球部威胁最大。 排球队人气很高，广受关注；篮球部有特招生，容易拿成绩。 相比之下，线球社就比较艰难了。 一个是难上手，民众普及度一般，再加上新手与老手的水平差距也十分明显，悲观点想，今年要是招不到好苗子，社团能不能维持四星都还难说。 听着社长的演讲，完全无视掉旁边人的八卦，佑佑难得有些热血起来了。 竞技吗？感觉可以试试看呢！会不会很有趣？ * 课外活动再丰富，学生的重点也依然是学习。好歹是苏城名气最旺的学校啊，总不可能舍本逐末的。 “第十八名，秦佑。” 老师淡定地报出佑佑的名字，讲台下一片欢呼： “哦呜！” “啊啊啊！” “又是十八！” 有人干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呦（佑）！~~~~~~~这里的山路十八弯呐——” 连老师的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一抹笑意。 无怪乎同学们这么兴奋。 毕竟佑佑在开学考、月考、年级抽考，加上这回期中考，已经连续四次考试拿到段第十八了，同学们都要笑疯了，这几乎成为了班里的一个梗了。 现在一有年级统一的考试，大家都会习惯性地问问老师，咱们班佑佑考了第几名呀。 佑佑先前还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但如今就算被全班人盯着看她也能面不改色了。 薛子帆掩唇轻笑：“佑佑，你是故意的吗？每次都考第十八？” 佑佑看了自个儿的同桌一眼，仿佛在说， 可能吗？我闲得慌？ 于是薛子帆恢复了平静。 应该不可能吧，哪有人能可以固定名次的？谁知道前面的人会不会发挥失常呢？ * “我跟你说啊，我们班有个小神童，她已经连续四次考到段里第十八名了！” “啊？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 “当然是真的了！” “是巧合吗？” “不知道。应该吧。” “那也太巧了。” “喏！就是那个，刚刚从门口出来那个！” “……她叫什么？！” “秦佑啊。你那么激动干嘛？欸！……” “佑佑！” 佑佑倒退半步，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扑过来的男孩子，瞳孔微缩。 “小佑佑我好想你啊！” 杜津单膝跪地，微仰着头望着佑佑，湛蓝的眼眸里满是怀念。 四周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几秒过后，终于有人想上来阻拦杜津：“诶，你这人……” “杜津？”佑佑想起来他是谁了，那个眼睛是蓝色的、养了一只鸟、喜欢叽里咕噜说废话的男孩子。 说起来，他们还是校友呢。 “呜呜呜呜！对啊，就是我啊，杜津啊！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杜津佯装大哭状。 佑佑：“……” 我和他，很熟吗？ 佑佑一脸莫名其妙地就被带走了。 其他人见他们俩看上去像是认识的，就散了。 “佑佑你怎么会来这里上学啊？” “考过来的。” “我们家搬家了……然后我妈就让我转学了。” “哦。” “佑佑你的宠物还养着吗？” “嗯。”佑佑开始思考如果他问自己左妖在哪里自己要怎么回答。 “我的也还在哦！下次去我家玩吧！我给你看看我的鸟！我们家离学校很近的！就在对面！” “……” 单纯路过的薛子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也很正常，但就是觉得这个对话哪里怪怪的=_= * 结束训练以后，佑佑回寝室洗了澡换了衣服，在食堂吃过晚饭后，拎着一大袋零食逛到生物岛那个偏僻的角落。 “我今天带了巧克力来哦……” 佑佑戛然而止，看着那个浅浅的坑，微微蹙眉。 左妖出去玩了？ 她放下零食，走近了坑地，看到不远处有一簇簇白毛散落着。 佑佑捏起一团白毛，抽出几根捻了捻， 左妖的毛？ 它又跑哪里去了？ 第113章 故人相逢不相识 佑佑盯着毛团看了一会儿， 被人剪断的？ 她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人，于是掏出通讯器查了一下左妖的位置。 看了一眼地图，佑佑连导航也没开，径自收起了通讯器，离开了生物岛。当然，走的时候也没忘了带上那袋零食。 佑佑把零食放回寝室，抽了两条巧克力放在口袋里，走到宿舍楼下，绕到后门，从一道台阶处进了地下车库。 宿舍楼临湖，所以车库是顺着地势开的，光线还好，基本上能看清。 佑佑走到一个隐蔽的拐角，抬头望向半空。 只见原该放在这儿的鼓风机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团白毛。 佑佑稍稍松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毛团： “左妖？别躲了，大老远的就听见你在嘀嘀咕咕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嗷呜！】左妖被吓得嚎叫一声，听上去又委屈又难过，可它依然保持着毛团的形态，不肯展开。 “……你怎么了？”佑佑思量着，难道是长期保持这个球状让它心理压力太大了？ 左妖有气无力地应道： 【我没事……】 “左妖。” 【！】左妖身子一僵，担心自家主人真的生气了，只好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慢慢吞吞地恢复兽型，然后蹦到地上去。 佑佑扫了两圈，没看到它哪里不对劲儿。 “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事。】左妖捂着脸，发出的声音也被闷得变了调。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没事的样子。 见没了声响，左妖悄咪咪抬起头来，露出半只眼睛。 佑佑：眨眼。 左妖：我也眨。 “噗。别闹了。快说。” 佑佑揉了揉左妖的头，心中纳罕着， 这家伙在这种地方毛也这么干净么？ 左妖到底鼓足了勇气，用爪子捧着自己的尾巴尖尖给佑佑看，语气沉痛： 【你看！】 佑佑：“……嗯？” 左妖痛心疾首： 【主人你都不爱我了！你难道没看出来我的毛变短了吗？！】 佑佑仔细地看了看左妖的尾巴，然后被白毛白花了眼。 她认真地摇了摇头：“没看出来。” 左妖：…… 在它炸毛之前，佑佑及时开口问道： “说吧，谁剪了你的毛？” 【一个老大爷。】 左妖幽怨地望着自己的尾巴， 【他不仅剪了我的尾巴，他还说他下次要剪我的毛去做枕头！】 佑佑安抚似的揉了揉它的脑袋。 【太可恶了！】 “是啊，太可恶了。”然后又揉了一把。 左妖反应过来了： 【主人！别老摸我的头！】 “哦。” 【会秃顶的！】 “嗯。” 【不许再摸了！】 “……你说的那个老大爷。” 【啊？】左妖的思绪成功被带跑。 “应该是护工。”佑佑瞅了左妖一眼，“专门护理岛上的植物的。” 【但是我又不是植物！】左妖急急忙忙地反驳道。 佑佑看着左妖，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左妖呆滞了几秒钟，变得垂头丧气： 【好吧，我之前假装是。】 左妖朝佑佑怀里拱了拱： 【主人~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 【我不想再被剪毛了！】左妖连忙卖惨。 它感觉自己像活在监狱里一样，偶尔放放风，偶尔有人来探监……天哪！这是神兽过的日子吗？！ 左妖：我不管我就想待在主人旁边谁也别想把我们拉开哼唧！ …… 佑佑最近很苦恼。 她家的宠物作天作地，闹着要跟她来上课，跟它说老师看到它会把它赶回家也没用，它既不想回家，也不想藏在生物岛，只想跟在她旁边整天吃吃喝喝睡大觉。 佑佑：嘿呦好气哦。 那个无理取闹的白毛团子“大发慈悲”地给了佑佑三天时间想办法，三天之后它就要开始强行黏在她身边了。 她总不可能自己租房子搬出去住。也不好把左妖寄养在同学家。 不过佑佑很快就想出了办法。 “拜托您了。”佑佑鞠躬。 瑞斯捏了捏眉心： “你还真是事多。” “麻烦您了真不好意思。” “……行吧。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要管它的饭吗？” 左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当然要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于是佑佑点了点头： “要的。我可以额外付伙食费的！” 瑞斯嫌弃地摆了摆手： “得了吧，我这儿还不缺它这么一口饭。” 于是左妖就被留在了朱苏馆。 这里多好啊！ 要高科技有高科技，要野地有野地，还管饭！想见主人等她来训练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了！简直美滋滋！ 左妖：哈哈哈再也不怕打游戏掉线了哈哈哈！ 佑佑：…… 瑞斯：=_=感觉被坑了？是错觉吗？ * 正常情况下，考试分数是不会被公布出来，就连名次也不怎么会提。 除非是段里前五十，比如佑佑这种万年十八：） 而期中、期末考的段前五十名，学校会把他们的照片挂在学校宣传栏里，以及校内网上。不过照片排名是按班级+姓氏来的，与个人名次无关。 林夕看了一眼宣传栏前围着的人，默默地走了过去。 啊，晚饭吃什么好呢？ 学校的菜好难吃啊…… “林夕？”杜津原地转了半圈，眼疾手快抓到了人，“打球吗？就缺你一个啊！” 林夕闻言，点头答应了：“走吧。” 打完球后，完美错过了食堂供应的晚餐时间。几个人洗了澡，一起通过别的方式吃完饭，然后林夕和杜津结伴往班里走。 杜津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正要回班级的佑佑，笑眯眯跟她打招呼：“佑佑！” 佑佑偏头一看，是认识的人，点点头：“你好。” 等回到班级时，林夕还有点心不在焉。 杜津拿胳膊肘捅他：“你怎么啦？” 林夕犹疑着开口：“我总觉得我好像见过刚刚那个人。” “谁？你说佑佑？” 林夕点点头。 “你认识她？” 林夕顿了顿，摇摇头：“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杜津满不在乎地喝了口水，抹了把嘴： “可能只是眼熟？那你应该是在宣传栏里看到的，佑佑，呃，秦佑她好像是第十八名？反正她也在里面啦！” 第114章 主人你变了 林夕点点头，回到自己座位上。 可是他分明还没来得及看宣传栏啊。 林夕鼓了鼓腮，拨弄了一下自己书包里的东西，还是没想通。 算了，不想了。 反正也不重要，吧？ * 迫于瑞斯的要求，佑佑隔天就得去一次朱苏馆。所以左妖经常能见到自家主人。 到了后来，左妖养成了习惯，算着日子，到了佑佑放学的时间，就跑到苏城一中门口等她。 在一众司机家长专车私家车前，佑佑觉得自己还是蛮特立独行的。 因为左妖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壮，执意让佑佑坐它背上。 为了防止佑佑掉下来，左妖还好心地用尾巴缠住自家主人的腰。 即便如此，在左妖跑动的情况下，佑佑依然觉得自己肺都要被颠出来了。 在佑佑的再三要求下，左妖只好恋恋不舍地放慢脚步。 把主人放下自己走？ 不可能的！ 这可是它的职责所在啊！ 想起校门口那群啧啧称奇的人，佑佑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脸。 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的脸皮会越来越厚的。 左妖趾高气昂地载着自家主人去朱苏馆，骄傲得不得了，感觉自己的形象十分高大。 然而在路人眼里她俩是这样的：一个漂亮小菇凉坐在软乎乎的云朵里向前飘。 …… 到了目的地，佑佑发现有人在门口等她。 “佑佑！你来得正好！”小师兄抱着一个大袋子，头从袋子后面探出来。 “？” “你的外卖到了！” “？？？” 嗯？她什么时候订了外卖她怎么不知道？ 佑佑从左妖背上下来，和小师兄步行进了馆内。 “要，帮忙吗？” “哎，不用！我来就行了！不重！” 小师兄坚持要帮佑佑搬。 虽然佑佑刚来不久的时候，让这里的大多数人，包括这位小师兄，都躺尸过一次。但自那以后，佑佑就没怎么和他们对上过。 不曾再直面过佑佑，加上佑佑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导致馆内的多数人包括小师兄在内，都对佑佑有着蜜汁好感，大约像是宠小师妹一样。 小师兄【理直气壮】：没毛病，师叔的徒弟本来就算是我们的小师妹嘛！ 佑佑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左妖，没多说什么。 等到了内屋，小师兄把吃食放下便匆匆忙忙走了。 于是佑佑开始跟左妖算账： “这是你订的？” 左妖挠挠脸，装模作样左顾右盼。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哎，这个桌子真好看！ 佑佑：“……” 她眨了眨眼，就当左妖默认了：“你哪来的钱？” 左妖……左妖陷入了招还是不招的纠结中。 佑佑：“你从家里划的钱？” 左妖立马炸了：【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哦。” 不知怎么的，左妖总觉得自己硬生生从这一个音节里听出了“洗耳恭听”、“从实招来吧”、“你说吧我听着呢”等含义。 【钱是从我自己账户上划的今天订了餐忘记拿是我的错不对主人我写的是你的名字我是想买给你吃来着你还凶我！】 左妖决定速战速决，采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这个话题，然后和主人共享美食。 天啦噜！再不吃就要凉了！ 自觉解释完毕的左妖扑向了桌子，却被佑佑一手揪住了后脖子，让它不能再动弹。 这场面乍一看十分震撼。 毕竟左妖现在有一大只，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卖萌无敌的小团子了。 佑佑把左妖丢到一边，慢条斯理地打开外卖，取出盒子，然后掀开盖子—— 伴随着上升的白雾，一种热气腾腾的唯食物独有的香气迅速地弥漫了整个房间，要溢出去了！ 左妖呆呆地望着食物，有种腹内空空近乎绞痛的错觉。 佑佑取出餐具，再一次拒绝了试图凑上来分一杯羹的左妖。 你不是说是买给我吃的吗？那我就自己吃咯。 左妖简直要哭出来了，终于屈服在了自家主人“冷酷无情”的“食物逼供”之下。 【钱是打游戏赚来的。】 【从银行后台开个账户就好了。】 【人家超乖的，不可能去干违法的事情。】 【……】 左妖怀着极大的幽怨之情，说一句话，就张口等佑佑喂它，然后才肯继续说。 差不多吃了一半，左妖觉得该给自家主人留一点了，于是它开始口无忌惮： 【主人你变了。】 【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纯洁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了。】 【你堕落了。】 【你居然也开始过问金钱这种世俗的东西了。】 【主人你还凶我！】 【左妖真是太惨了。】 【噫呜呜噫~】 佑佑：“……” 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好想打它=_= 别拦着我。 * 林夕有一天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大宝。 大概是上小学那段时间…… 是在乐央！ 对，乐央。 他是在那里认识的大宝——一个长得非常结实的男孩。 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他被大宝揍了一顿？ 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其他人的名字他都不记得了…… 等等。 还有谁来着？ 林夕皱着眉头在路上走着，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抓住那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了。 不经意间，林夕瞥到宣传栏里的一个名字。 秦佑？ 电光火石间，林夕幡然醒悟： 那大宝成天挂在嘴上念叨的人，可不就是“佑佑”嘛！ * 苏城一中出现了一个非常荒诞可笑的谣言，但这谣言的热度却久久没能平息，甚至闹到了佑佑的耳中。 她木着脸：“林夕？” 对面的姑娘猛点头。 “我不认识这个人。”佑佑的反应很冷淡。 “可是，”那姑娘挥了挥手，以表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他们，他们说他是你的地下男友！” 佑佑：“……” “这怎么可能？”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一脸诚恳地望着佑佑，仿佛在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然后，我们班，”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看了佑佑一眼，谨慎地开口道，“好像有人觉得这件事是真的，所以很不高兴，就跑到林夕他们班去闹了。” 佑佑：“……” “佑佑你别生气，他们是想保护你来着。”小姑娘慌忙解释道。 第115章 莫名其妙的绯闻 这是佑佑第一次面对这种，和自己有关的，大规模传播的，“绯闻事件”。 而且即将有可能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 “我不生气。”佑佑语气平静地说。 她转身向林夕所在的班级走去：“干嘛要生气。” 小姑娘看着佑佑“杀气腾腾”的背影，缩了缩肩。 算了，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啊啊啊不要怪我没有同学爱啊qaq筒子们你们自求多福吧！ 林夕坐在教室里，看着面前一群气势汹汹的同学，只觉得锅从天上来。 他冤啊！ 所以说这没影儿的事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首先，林夕并不确定杜津口中的佑佑和他记忆里的“佑佑”是不是同一个人。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忆模糊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更别提还有“女大十八变”这种事。 林夕只是非常随意地、无心地和杜津交换了一下关于佑佑的“情报”——他发誓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佑佑的身份而已，没有其他任何意思，结果就在交谈时被班上的大嘴巴给逮了个正着—— “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童养媳！！！” omg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他就声名俱毁有口难辩了=_= 他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他？！ 如果可以林夕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些来“讨公道”的人。 早知道他一定离秦佑远远的，关于她的事情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口。 被困在座位寸步难行的林夕如是想着。 然后他就看到了秦佑。 那妹子简直像是披荆斩棘而来，所过之处，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林夕：……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大大的力量：） 他将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拍飞，看着秦佑走到自己面前。 于是周围陷入了沉默。 大家等着佑佑的发言。 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一分钟过去了。 当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佑佑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那个她在离开乐央时碰到的男孩子。 面容经过合理演化后和眼前这个“林夕”长得最像的就是他了。 佑佑以前好歹跟杜津说过话，就这样，她还觉得自己跟杜津不熟——虽然现在被迫熟起来了——但是林夕，这人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一个曾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啊，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发现这完全就是一场闹剧之后，佑佑立刻失去了兴致，于是她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吃瓜群众：？？？等等我还没开吃呢，瓜去哪儿了？ 林夕真的是败给这些八卦的同学了：“所以说我们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啊，你们的想象力怎么会那么丰富？” 感觉自己被佑佑临走时那冷漠的眼神刺激到了，林夕心里也有些窝火。 “天哪那妹子才多大？我是变态吗？啊？” 见林夕好像真的来气了，于是吃瓜群众推推攘攘的就散了。 “哎，生什么气嘛，本来就是开玩笑啊。” 听到有人在背后嘀嘀咕咕的林夕：……来人啊！把我那四十米长的大刀拿来！ 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佑佑班上的人是不想让佑佑成为谈资。更多的人觉得流言止于智者，这种没影的事说来说去没意思。至于那些闲得蛋疼的人，见这两位主人公再没什么后续接触，慢慢地也就不提了，转而去谈别的八卦了。 * 虽然苏城一中离家里不太远，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由于各种原因，佑佑并没有频繁地回去。 大多数周末，她都选择待在朱苏馆里或者学校里，有时候会跟着社团去校外训练，偶尔会逛一下附近的城区，总之很少回家。一个学期好像就回了三四次？ 总之佑佑回家过年的时候，秦月都快哭出来了—— “噫呜呜噫！小公主我好想你啊！” 秦月一个虎扑过来，佑佑顿了半秒不到，毅然闪身，让他一脸埋到了左妖的长毛里。 左妖：“……” 秦月：“……” 在家里呆了几天，等雪积到小腿一半那么高的时候，佑佑就出去踩雪了。 然后在雪里滚作一团的时候，佑佑连带着左妖被秦小泰抓走了。 这位一声不吭被“抛弃”的老爷子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拉着佑佑连下了五个小时的棋。 直到在一旁观棋添茶的人都要头昏脑涨了，老爷子这才放了佑佑，让她去他家院子里铲雪。 佑佑：？？？等等我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义务劳动的？ 寒假还没结束，佑佑就毫不留恋地提前返校了。 “社团有集训。”这理由让秦月无从反驳，只好放行。 秦月个人的打球风格还是蛮明显的，这让佑佑多多少少沾染上了他的小习惯。 不过在社团里被轮了一圈之后，佑佑开始慢慢地有了改变。 出乎其他人意料的是，佑佑是个力量型选手。 这不是说她技术不好。 只是一般人看到她的外表，总会以为她大概是个技术流，靠控制来占优势，毕竟看上去很轻巧？体力应该不占优势？ 但社长意外地发现这小家伙打球特别凶残。 虽然身高不高，但力道非常足，所以球速也很快，一旦变成擦网球加上了莫名其妙的旋转，对手就得特别小心，否则回击不是下网就是出界。像那些技术一般的新社员，面对这种球几乎只能碰运气了，或者祈祷它自己出界。 知道运动员受伤是常事，自己不用怕伤着对手后——她也没故意盯着人家身体，问心无愧——佑佑也不再畏手畏脚，日常打嗨了：哇！打球超带劲的欸！ 然后失误出界的球也变多了=_= 社长对佑佑挺感兴趣的，于是为她定制了一些针对性的训练，让佑佑在全力输出的同时，也能增强对线球的控制力。 这毕竟是一项限定场地的运动。有的人掌控力格外精妙，几乎是想让球落在哪儿就能落在哪儿，想做到这个地步，除了天赋，努力也不可少。 在一个某些人信奉着“如果努力有用的话，要天才干什么”的运动社团里，社长意志坚定地认为：“不努力，就永远也不可能击败那些努力的天才！” 第116章 找抽的库亚 以前佑佑虽然有秦月教她打球，但她毕竟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线球只能算是一个兴趣爱好。如今和一群小伙伴在一起，有机会天天打球，老实说，她连画笔都很少摸了。 每周投进去的大量课余时间让佑佑的技术突飞猛进。 她很快就从一群新社员中脱颖而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作为正式队员出去打比赛了。 就是不知道今年有没有机会成为随行队员去观赛。 佑佑擦了把汗，朝今天的练习队友点点头，然后转身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换衣服。 * 开学没多久，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佑佑班级里转来了一名新同学。 他叫陆行，是个男生，听说是从京城来的。 虽然佑佑对京城挺感兴趣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凑到这位插班生面前去。 佑佑瞄了一眼围在陆行身边的同学。 更何况她有别的信息来源。 宁圣牧当初也是从京城来到江市的。 是的没错，她和宁圣牧至今保持联系。 比方说每个节假日都要来一次商业互吹什么的。 至于当初的同班同学，比如走得比较近的许东盈等人，因为他们忙着准备升学考，佑佑也没打算打扰他们，所以没怎么联系了。 听宁圣牧说他不打算留在江市考高中。 他以后是要回京城的。至于具体什么时间走就不知道了。 不过宁圣牧有邀请佑佑到时候来京城玩，他一定会招待她的。 佑佑回过神来，发现一群人呼啦啦簇拥着陆行离开了教室。 佑佑：“？” 有个小姑娘路过的时候捞了一把佑佑： “佑佑你不去看嘛？陆行他带了宠物过来欸！” “什么宠物啊，人家那是变异兽宠！”有个男同学很鄙夷地反驳她。 小姑娘撇撇嘴，扭头不理他，转而问佑佑： “佑佑你要去吗？” 她打定主意，如果佑佑不去，那她也不去了。 但是佑佑答应了。 今天是去朱苏馆的日子，不过晚一点去也没太大关系。 她想先去看看那个变异兽宠是怎么回事。 他们跟上前面那群人，绕来绕去，最后到了一个地方。 佑佑还真没来过这儿。 这里有围栏，好像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 陆行看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人群，貌似十分无语。 然后佑佑听到了一阵哨声。 还有……扇翅膀的声音。 “啾！——”尖利的叫声，让同学们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鸟，它盘旋了两圈，忽然俯冲而下。 众人哗啦啦就散开了，独留陆行一个人站在那里。 那只鸟落在地上的时候，同学们才发现，这家伙比他们想象中的大多了，都高到陆行胸口处了。 它的眼睛圆圆的，一圈亮灰色，中间一点墨绿，头部一顿一顿地转动，看着有些渗人。 有些胆小的女生朝人群后面躲了躲。 佑佑……佑佑她因为站哪儿都挡不住人，站在后面还看不见，所以莫名其妙地就站到最前面那一圈了。 佑佑：忽然想起以前在乐央的时候一群人趴在门上看热闹结果最后把我推了出去=_= 陆行捏了捏它那坚硬的喙，好像塞了什么东西给它吃。 佑佑看了一会儿，转而将目光投向那只鸟飞出来的地方。 不过是一只看着凶狠一点的禽类罢了。 佑佑更关心它之前待的地方。 看过稀奇之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散了。 不过有几个还留在陆行身边。听着他们的问题，陆行心不在焉地敷衍两句，眼睛却一下一下地往佑佑那儿瞟。 佑佑站在那个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掏出通讯器，打开左妖的身份编码，在门边的显示屏上刷了一下。 门应声而开。 陆行见状挑眉，让其他人先离开，然后自己跟了上去。他的鸟扑棱棱飞上高空，盘旋一阵后不知道停到哪里去了，陆行也不甚在意。 刚进去的时候有很多树和巨石。佑佑随意挑了一条路走，然后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佑佑凝眉。 这里…… “专门养宠物的地方。你不知道？”陆行跟了一路，忽然嗤笑着说道。 佑佑没看他，走了几步，看到一块被划隔出来的地里盘着一条蛇，身上套着眼熟的铭牌套圈。 看来的确是了。 佑佑跟那条蛇对上了眼神，它吐了吐信子，佑佑便将目光转到别处去了。 蛇：……是我身上的花纹不漂亮了，还是我的尾巴不好看？为什么不看我？ “小矮子，你也养了宠物？”陆行言辞轻佻。自然，他口中的宠物是指变异兽宠。 佑佑先前懒得理他，现在不想理他。 她不喜欢别人说她矮。 虽然这是事实。 “那你怎么没带过来？”陆行似乎觉得这小家伙挺有趣的，虽然没回应，但一直锲而不舍地逗她说话。 佑佑没出声，不过她认真地想了想。 佑佑：……她怎么知道学校里有这么一块地给人养宠物的。 校方：……你们也没问啊。还以为是有特殊爱好，喜欢养植物呢@_@ 佑佑不打算再往里走了。她想回去问问左妖，也不知道它愿不愿意住在这儿。 恰在此时，陆行的鸟又飞了过来，直直怼到佑佑的眼前。 陆行并无制止的意思，嘴角勾着笑，仿佛在看好戏。 佑佑急速后退，继而后仰，堪堪避开鸟喙。 那鸟戏耍完佑佑，正心满意足，欲振翅而上，却被佑佑一把捉住了爪子。那只爪子本埋在腹部偏后的地方，都不知道佑佑看清没有，一伸手就把它爪子揪出来了。 那鸟情急之下，一翅膀往佑佑脸上扇，却被她三两下束缚住了。佑佑不晓得从哪里抽了根藤蔓，把这只鸟绑得结结实实，连喙也绑住了。 陆行急了：“库亚！” 库亚挣扎不能，戚戚哀哀地用眼珠子望向陆行，似乎含着泪。 陆行生气了，大步向前：“小矮子！你干什么！松开它！” “是它先想啄我的。” “你跟畜生计较什么……” 佑佑单手拉着藤蔓的尾端，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让库亚被迫在地上拖了几步路。 第117章 护主的左妖 陆行脚下一顿，握了握拳，咬牙切齿道：“你先放开它！不然我揍你！” 佑佑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不过她也无意和一个新同学起争端。虽然她看他不顺眼就是了，又没礼貌脾气又坏。 佑佑松开藤蔓，自顾自地往外走。 陆行忙上前，替库亚松绑。 库亚摇摇摆摆地站直了，瞅着佑佑走远了的背影，倏然上天，全然不顾陆行的喝止，没头没脑地就往佑佑那儿冲去。 那架势，恨不得撕下一块肉来！ 库亚本是极烈性的飞禽，连这块专门豢养变异兽宠的园子都关不住它，平时也只听陆行的话，就连陆行的老爸或者一直给它喂食的帮佣，它也爱理不理的。 它天生小气、任性还贪玩，之前虽然是应陆行的要求去吓唬那小女娃，那真误伤了它也不在乎，可谁知道那小娃娃居然把它反绑了？ 太可恶了！ 佑佑一个闪身，库亚停不下来，正打算顺势拐个弯，却被及时赶到的左妖一爪拍在地上。 但左妖仍不解气，又一爪下去，只见羽毛飞散，血点四溅！ 左妖扭身一尾巴抽了上去，让库亚一直滑行到陆行脚边才停下。 陆行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简直气到发抖！ 他怒目而视：“你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 佑佑依然波澜不惊的样子，可就这副模样才最气人： “你自己想想谁先动的手。而且这算，宠物之间的较量，你也打算掺和？” 佑佑平时懒怠多言，但牵扯到左妖，她便丝毫不愿退让。 他不是说自己的宠物是畜生？那这般把自己牵扯到两个“畜生”之间的较量里，他岂不是…… 陆行听出佑佑话中的嘲意，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眼神变得晦涩阴骘，一字一顿地说： “你给我等着。” 佑佑皱眉，没再和他搭话，径自离开。左妖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尾巴一甩，跟上了自家主人。 它在校门口等了好久主人也没出来，有些不放心，所以偷偷溜了进来。幸好它来得快，教训了那臭不要脸想偷袭主人的坏东西。 哼，有它在，谁都别想欺负主人！ 左妖骄傲极了，几步路走得跟t台的模特儿似的，结果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它一尾巴捞上佑佑拔腿就跑，勒得佑佑内脏疼。 佑佑：今天也想把左妖打一顿呢：） * 四月份的时候，连着周末加挪日子，学校给放了三天假。大部分人家里有事，社长也就没再组织集训，只吩咐大家别忘了每天都要完成训练任务。 上个周末刚回过家，而且他们家没墓可扫的情况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所以佑佑说自己要去朱苏馆的时候，秦月没好意思反驳。 秦月：“唉，孩子大了就是不着家啊！” 项斯年：“……” 主要是佑佑投了精力在线球上，虽然隔天就来武馆一趟，训练也丝毫不松懈，可瑞斯就是看不过眼，心里难免有些腻歪。 这回碰着小姑娘有假期了，他三令五申，非让佑佑来武馆报道不可。 “再歇下去骨头都软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向你师父交代！”这是瑞斯的原话。 他的确赏识佑佑，也把佑佑当亲徒儿疼，可他性子傲，说出口的话别人当没听到，他自个儿不能不当回事儿。 当初那般奚落佑佑，瑞斯直到这会儿也没脸说小姑娘是自己徒弟，张口闭口只说佑佑是朴石的徒弟，他只是看在师兄弟的情谊上帮忙照顾一二。 说白了这人就是个傲娇。 * 韩越只想撬开秦夏的脑子，看看里头都装了啥： “你们清明节去度蜜月？” “不是清明，是清明后一天。”秦夏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找花花？” “我怕他把我儿子卖了！”秦夏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们家人不挺多的吗？一个看孩子的找不出来？”韩越看了一眼又哭又闹的熊孩子，感觉头都大了。 “哎，我们家老子比我忙多了，这点事跟我爷爷说不是找抽吗，自家孩子自己带嘛！他肯定这么说。秦商？那个愣头青就更别指望了。”秦夏粗略分析一波，开始卖惨， “小韩啊，你看哥嫂俩这都没好好出去玩过，蜜月都缩成一天了，还不惨啊，你就帮帮忙呗，上次的事儿就当还了？” 早八百年的事儿都能给拎出来。见秦夏没脸没皮都到这种地步了，韩越也没话讲了。不过是带两天娃么，应该不难——吧？ “哪里是一天，明明是两天。” “一天半！行了吧！”见韩越终于松口，秦夏乐得自在，顺便告知他， “带娃有什么难的，我家儿子特别乖。哦，对了，他特喜欢你，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啊……” 特别乖？ 韩越看着哭到打嗝的秦观，有一瞬间怀疑秦夏是耳朵出问题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 他难道没听到他儿子在哭吗？ 但是通讯已经挂了。 韩越犹豫了一下，抽了张纸巾递给秦观。 小家伙早就哭累了，这会儿接过纸巾，把小脸蛋擦干净，然后带着哭腔朝韩越伸手：“哥哥抱！” 韩越只是顿了顿，秦观就嘴一撇，眼里渗出泪花，看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他只好把人抱了起来。 他可不想让秦夏回来的时候发现儿子被活生生哭哑了嗓子。 秦观果然安分了下来，奶声奶气地说： “哥哥，我还要纸巾。” 韩越抽了张纸，怕手下没个轻重，所以还是递给秦观，让他自己擦。秦观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脸擦干净，然后探着身子把手纸丢进垃圾桶里，这才抱着韩越的脖子，一本满足^▽^ 其实秦观叫韩越哥哥是差了辈了，按理来说该叫叔叔才是。但小家伙坚持认为秦商才是叔叔，韩越这么好看，必须得叫哥哥。虽然不知道这话逻辑在哪儿，但几次拗不过来，大人们也就丢开手了，由着他浑叫，反正等长大懂事了就知道了，童言无忌嘛。 但乖巧只是秦观的假象。当韩越有事要做，把他放下时，他就开始嚎啕大哭。 第118章 真香警告 等韩越把他抱起来了，他又安静下来不吵不闹。 再放下，小家伙又开始哭天抹地。 几次下来，韩越也头疼了。 这样他什么也干不了啊！ 难道要让他一直抱着这小子？ 秦观一个多月前过的三周岁生日，营养跟得上，胳膊腿儿跟莲藕似的，一节一节的，脸上还带了点肉，不胖，体重正常。只是抱一会儿还行，这要一整天抱下来，谁的手都得废啊！ 韩越干脆推了不要紧的工作，打算先找个能看住秦观的人再说。 分公司里的员工就不必提了，甭管男女老少，韩越才刚把手伸出去秦观就开始嚎：“啊啊啊呜——”一收手就死命勒着韩越的脖子，一声不吭，简直跟逗他玩似的。 韩越只好另寻他法。 他本盘算着去家政中心寻个有经验面和心善的保姆来带秦观，再拨给小家伙几个护卫——这总不会出错吧？ 可心高气傲的小家伙既看不上保姆，也不肯让护卫近身，护卫们只能远远地跟着。 这样韩越还是不放心，远处的保护是要的，贴身的护卫也不能少啊！不然一个错眼，小娃娃丢了怎么办？ 时任总理的亲孙子，还是独苗。韩越现在感觉秦夏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难道他这两天都什么也不能干了吗？ 韩越着实有些心累了。 他这时正在苏城，有事要办。谁知道秦夏会特地跑来把儿子丢开他呢？真是莫名其妙。 韩越想起一个去处，打算再去碰碰运气。 如果连这个地方也不行的话——听花妖说，秦家小叔公在苏城办了个托儿所？不行就把秦观丢到他那儿去。 反正都是秦家人不是？ 他们秦家人不是最得意自家人心齐的么？ 韩越抱着秦观，顶着众人的视线离开。秦观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看了看四周，然后再次抱住了韩越的脖子，用自个儿的脑袋去蹭韩越。 秦观：终于缠上漂亮哥哥了，真是累死宝宝了。嘻嘻嘻漂亮哥哥真好看ovo 他们驱车到了朱苏馆，秦观一看这地方，感觉不对劲儿。 这里不像是玩的地方。 所以漂亮哥哥还想着把宝宝送给别人？ 秦观惆怅了。 怎么才能让漂亮哥哥死心呢？ 宝宝这么可爱，他为什么就是不想要宝宝呢？ 瑞斯接见了韩越。 “你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看到韩越，瑞斯心情不错，但嘴上依然不饶人。 韩越了解他的脾气，也不跟他客气：“有事儿找您帮忙。” 瑞斯冷哼一声：“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 “您这儿有没有，功夫够好，看着和善的人？” “嗯？你想做什么？”瑞斯有些好奇。 也不是不能说的事，韩越便大大方方告诉他了： “我想找个人帮忙带这孩子。” 韩越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秦观。 秦观：……就知道漂亮哥哥不想要我。哼，待会儿不管谁过来我都不会跟ta离开的！ 瑞斯用手指戳了戳秦观的脸，秦观不高兴地把脸躲到韩越后边去。 瑞斯也不问韩越这小家伙儿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只在心里盘算着人选。 恰在此时，门开了，探进来一颗脑袋。 韩越面不改色，倒是瑞斯脸上有点难看： 因着韩越的身份，他进来前分明把门关上还上了锁，这家伙怎么又闯进来了？！ 秦观睁着眼睛看着那从缝里挤进来的白毛团子，还自己用尾巴关上了门。 左妖素喜惹是生非，此刻见来了外人，也不惧，一扭一扭地走到瑞斯脚边，一个甩尾——偷了茶壶就跑！ 瑞斯腾地一声站起来，顾不得韩越在场，拔腿就追： “你这畜生！把茶壶给我放下！！” 瑞斯为了招待韩越，拿出的是上好的茶叶，左妖大老远地闻到那香气，一个没忍住，就跑来当了个“劫匪”。 秦观看得兴起，挣扎着从韩越身上下来，也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韩越不紧不慢地跟在秦观身后，见秦观因为追不上人要急哭了，这才把小家伙儿抱起来，大步向前走去。 一路上鸡飞狗跳，众人见是佑佑的宠物，深知其不安分的性子，纷纷避让，谁知后头跟着气急败坏的师父，这才慌慌张张想去帮忙，但有些人跑得居然还没瑞斯快。 左妖一口气跑到佑佑待的屋子，把茶壶往桌子上一放，心里得意极了： 它简直太厉害了！跑了一路都没撒出茶水来！真是棒棒哒！ 佑佑刚做完一组训练在休息，打算做下一组时，就看到左妖闯进来。 她走到桌边，看了眼茶壶，按了一个键，然后拎起茶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茶。 是的，这茶壶是要按键才能出水的，左妖……左妖它天生乐观。 瑞斯追到这儿，喘着气，看见佑佑正打算喝水，一时竟不知道该先喊佑佑好还是先骂左妖好。 见瑞斯急匆匆赶来，佑佑放下杯子，眼里带了点疑惑：怎么，左妖又惹事了？ 瑞斯闭了闭眼，平了气息。他摆摆手，语气疲惫：“没事儿，你喝吧，这杯喝完把茶壶还我。” 佑佑醒悟：哦，这茶是左妖偷来的。 她看了一眼左妖，结果发现这毛球正偷偷摸摸打算把茶壶藏起来。 佑佑：……至于吗。 她喝了一口茶。 佑佑：……至于。 看来是很贵的东西了。佑佑把左妖赶到一边去，拎起茶壶递给瑞斯。 瑞斯接过茶壶，深感绝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左妖那祸害在馆里呆久了，智商也跟着下降了。 他怎么会做出这么无礼的事。 瑞斯只想扶额。他狠狠瞪了左妖一眼。 左妖心里也不痛快，它忙活这么大半天，自己还一口没尝到呢！于是它也瞪了回去。 姗姗来迟的韩越：“……” 秦观扭着身子从韩越怀里跳出来，然后噔噔噔地跑到左妖面前，跟它大眼瞪小眼。 秦观抿了抿唇，还是没敢直接上手，而是乖乖巧巧地转头问佑佑：“姐姐姐姐！我能摸摸它吗？” 佑佑点点头，揉了一把左妖的脑袋：“可以。” 第119章 三只萌物 秦观高兴极了。他伸长了手，没直接摸左妖的脑袋，而是先小心翼翼地在它背上抚了抚。 左妖内心叹了口气：唉，左妖大人的魅力就是这么无可抵挡。算了，就当是给这个小奶娃一点粉丝福利吧。 秦观完全把漂亮哥哥忘在脑后了，一门心思围着左妖打转，见左妖不理他，还扯着佑佑衣角问她该怎么办。 韩越：“……” 他看到佑佑，想起来是熟人，感觉还挺巧的。 虽然这丫头可能不记得他了。 佑佑看了一眼韩越，被惊艳到了。她依稀觉得这种惊艳的感觉似曾相识，于是低头仔细想了想，想起来之前在海边遇到过。但不知怎的，她继续回想，一直想到很久以前在大爷爷家做客的时候。 哦，原来那时候就见过了。 佑佑忍不住再抬眼看看韩越。 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她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瑞斯一拍手：“嘿！你不是要找人吗？找她就是了！” 韩越一怔，心里还有几分怀疑：“嗯？” 被左妖“欺负”了，瑞斯就想给佑佑找点事儿做，他理直气壮地说： “那娃娃不是很喜欢她么，而且佑佑功夫也好——没问题，就这样吧，爱要不要！” 这跟韩越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深吸一口气。 如果真把佑佑招来了，他岂不是要派更多人看着这两个孩子？ 那他找人的目的何在？ 还没等韩越拒绝，秦观便抱住佑佑的大腿。 他也机灵，知道左妖是佑佑的宠物，抱左妖大腿不如抱佑佑大腿： “我要跟姐姐在一起玩！” 韩越心累：“你别闹。” “我不嘛！我就要跟姐姐在一起！还有毛毛！” 秦观不知道左妖叫什么，就浑叫了个“毛毛”。 被左妖拍了一下小腿的佑佑只好指正他： “它不叫毛毛，它叫左妖。” 秦观立马改口： “我要跟卓，我要跟左妖一起玩！” 秦观紧紧地抱住佑佑，目光坚定地看着韩越。 韩越默然。 他走上前，半蹲下身，双手扶住秦观的腰，还没等他把秦观举起来，秦观就扭来扭去，跟上了岸的鱼似的，蹦跶得厉害。 “嗷呜！哥哥你别碰我！痒！啊啊啊！不要你抱！你走开！” 秦观挣开韩越的手，躲在佑佑身后，坚决不肯跟他走。 韩越冷下脸：“你走不走？” 秦观嘴一撇，眼圈一红，眼里迅速泛出泪花： “噫呜呜噫哇！——” 登时就哭起来了！ 韩越：嘿呦好气哦＝_＝ 瑞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怂恿： “你就让他跟着佑佑呗，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不相信佑佑？” 佑佑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可能就要被卖了： “你们想干什么？” 被围攻的韩越：……可我真的不想带两个孩子啊＜(。_。)＞ 早知道到这儿来又会被甩锅，韩越一定直奔秦孝生那儿都不带停的！ 还能怎么办呢。 韩越站直了身子，内心的郁闷无法言喻： “那，让我看看佑佑有多厉害，不过分吧？” 佑佑：这口气听着很欠的样子。 瑞斯三言两语向佑佑解释了韩越的来历。 佑佑盯着瑞斯看：“不是你说我缺少锻炼，让我趁假期来这儿赶紧补上？” “姐姐你也不要我吗？”秦观泪眼朦胧地抱着佑佑。 佑佑：“……” 瑞斯一脸正经：“没毛病啊，天天做这些也没什么提升空间了，你可以出去历练一下。总要学会随机应变嘛！乱拳打死老师傅了解一下？” 韩越瞅了秦观一眼：……拿秦夏的儿子练手？ 佑佑瞅了瑞斯一眼，慢吞吞地说：“老，师，傅，啊……” 瑞斯：“……闭嘴！” 尽管如此，佑佑不太情愿刻意在别人面前展示身手。 怪怪的。 跟戏里演杂耍讨钱似的。 瑞斯精力有限，陪着折腾了这么一会儿也累了，懒得管韩越： “爱请不请。看不上就赶紧把你的人带走别唧唧歪歪了。” 于是韩越提出的合理要求也被拒绝了。 他能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瑞斯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得罪的人，要是把他的人招惹了又给丢回去…… 算了吧。 当他倒霉。 * 左妖不肯离开佑佑。 秦观不想离开左妖。 韩越不敢离开秦观。 所以他们四只现在待在同一辆车里。 “我们要去哪儿？”先开口的竟然是佑佑。 车主韩先生漠然地回答她： “到了你就知道了。” 韩越带着一大帮子娃娃军团进了直通电梯，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一点都不想被人围观，谢谢：） 几个人被抛弃在休息室，并且禁止出门。 因为有左妖在，所以秦观倒也安安分分的，就在那儿玩它的毛。 反正没哭就行了。韩越一脸木然地想着。 被关在屋子里的佑佑伐开心。 虽然那个人长得很好看，但是她决定讨厌他了。 白瞎了那一副好容貌。 看到主人不开心，左妖也不开心。而且秦观试图拽它的尾巴，这让左妖更不高兴了。 后知后觉大家都不开心，于是秦观也板着一张小脸，以示自己与她们“同仇敌忾”，是一伙儿的。 左妖想了想，觉得应该发挥自己的作用，于是它凑到佑佑跟前： 【主人？打游戏吗？】 佑佑摇摇头，并揉了一把左妖的头毛。 于是左妖恹恹地回去了。 秦观也学着左妖凑到佑佑跟前，憋了半天，从兜里掏出一颗糖： “姐姐？吃糖吗？” 佑佑摇摇头，并揉了一把小家伙儿的头发。 于是秦观叹了口气，回去和左妖排排坐。 两只脸上的忧郁一样一样的。 佑佑叫了一碗冰沙，顺便帮左妖叫了一杯巧克力浓浆，给秦观叫了一杯热牛奶。 三只坐在一起吃。 吃过东西以后，佑佑感觉心情好了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 秦观认真地回答： “我叫秦观！秦就是那个秦！观是观看的观！我爸爸叫秦夏！我妈妈叫南芳！我家住在……” “行了。”佑佑这才发现秦观是谁。 和那个人扯上关系的，同名的可能性比较小，应该就是夏哥哥了。 夏哥哥的儿子—— 大爷爷的太孙？ 第120章 我要上天啦?! “不用说这么详细的。遇到坏人怎么办。”佑佑揉乱了小家伙的头发，又帮他一缕一缕理顺。 “姐姐不是坏人！”秦观认真地回答。 佑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没再说话。 左妖用爪子呼噜了一把自己的脸，趁机提出请求： 【主人？我们出去玩吧？】 虽然左妖日常爱搞事情。 但这个提议让佑佑很是心动。 本来瑞斯就说是出来带秦观玩的。 那个莫名其妙把他们关起来的人才最讨厌。 于是她问了秦观一句： “秦观，我们出去玩，怎么样？” 秦观非常配合，抱住佑佑蹭：“姐姐去哪里我去哪里！” 这小子好歹识相。于是左妖甩了甩尾巴，原谅了秦观之前揪它尾巴的无礼行为。 佑佑让人去向韩越传话，就说他们想出去玩。 等待回复的时间，佑佑摸了摸秦观的小脸蛋。 “如果他不让，我们就，”佑佑顿了顿，然后坚定地说，“我们就‘越狱’。” 秦观抱着左妖，眼里亮晶晶的，同样用气声回答：“好！” 左妖跃跃欲试，恨不得即刻撞破玻璃从这高楼上跳下去，来一场“生死大逃亡”。 可惜的是，韩越来了。 佑佑：“……” 左妖：“……哼！” 秦观宝宝捧着脸失落地叹气：“唉——” 韩越：？？？等等，我这么不受欢迎的吗？ 他先前处理了几件要紧的事，然后便是些有点重要但不着急的事。 有一搭没一搭的，诡异的心不在焉。 恰逢助理来报，说是那几个小的熬不住了想出去玩，韩越干脆把剩下的工作丢开手，起身去了休息室。 啊，无心工作。 工作晚些做也是一样的。 谁让他当初答应了秦夏呢？ …… 佑佑退回身子，替自己扣上安全带。 秦观拽了拽安全带，倒是乖乖的没动，只是摸不到左妖了有点可惜。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呀？”秦观第三次问韩越这个问题。 韩越也第三次回答他：“我们去玩儿。” 等到了地方，左妖就有点不开心了。 这里是马场。 左妖紧跟在佑佑身边，生怕她看上哪匹“妖艳贱货”。 给孩子提供的都是性格温顺的短腿小母马，一个人跑也没太大问题，当然秦观除外。 年纪过小的必须得有看护员。 但是秦观不想骑马，他想骑左妖。 而左妖不想佑佑骑马，它想自己载着主人。 小团体似乎出现了分歧。 韩越静静地看着，看他们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 然后佑佑坐上了马匹，指挥人给左妖配上了装备，顺便喂了它一桶巧克力浓浆。 屈服于主人的“糖衣炮弹”之下，左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驮着秦观，慢吞吞地走着。 至于佑佑会不会骑马。 就算之前不会，现在学一下就会了。 佑佑：老实说，马比左妖好骑多了。 左妖：哼╭(╯^╰)╮ 虽然有护具，但左妖还是习惯性地拿尾巴缠上了秦观的腰——或者应该说肚子？ 天然安全带了解一下。 佑佑骑着马走了一段路，然后就跑起来了。 如果人是清醒的，这样跑起来的感觉还真不赖。 像是跟风在一起。 她有点想闭眼睛。 “吧嗒吧嗒”的小蹄子，佑佑往秦观那边赶去。 韩越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仨，哦不对，加上小母马一共是四只。 有的时候你是真的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人生仿若戏剧。 转悠了半天没瞧见主人的左妖，一看到佑佑溜溜达达地往它这儿来，突然兴奋，用尾巴缠紧了秦观，撒丫子就往佑佑那儿跑去。 韩越：？！！ 秦观：我要上天啦？！ 佑佑：……坑货。 左妖的尾巴劲儿当然非常大，至少举起秦观是没有问题的。 它还没有完全适应从佑佑到秦观的体重变化，导致一不小心就让秦观吊在半空中飞。 佑佑果断抛弃小母马，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向前掠去，几乎一瞬便怼上了左妖。 她趁势跃起，一把抱住了难受得快要吐出来的秦观。 同样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左妖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紧了紧尾巴，同时减速。 它当然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松开尾巴，佑佑和秦观就会从它身上下来，依佑佑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到毫发无损，顶多在草地上滚一圈。 但它舍不得。 于是抱着秦观的佑佑一下坐在了左妖的腰背上。 左妖：……啊~ 事发突然，但好在有惊无险。 佑佑把秦观放在地上时，他还有点懵。 看了一眼瘫在地上装皮草的左妖，佑佑选择揉揉秦观的小肚子： “难受吗？” 秦观点点头，拖着小奶音说：“有一点。姐姐揉揉就好了。” 左妖【哭唧唧】：人家也想要主人给揉揉腰嘛~ 韩越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指责？ 指责谁？ 左妖吗？ 它又不是人。 还是左妖的主人？ 可她刚救下了秦观。 韩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里不需要我=_= 毫无疑问左妖需要受到惩戒，即便它是无心之过，即便秦观没有大碍。 这是态度问题。 最后佑佑决定剪掉它的毛，给秦观做玩具。 “嗷呜！——”左妖试图强烈反对，惨遭无情镇压，只能戚戚哀哀地倒在地上。 “怎么样？”佑佑问秦观。 秦观点点头：“可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左妖，然后小声地对佑佑说： “姐姐，你能做个和它一样的玩偶给我吗？” 佑佑：……等等，这个难度有点大。雪球不好吗？ 秦观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佑佑。 佑佑：……有点萌。 于是她面不改色地答应了。 “还难受吗？”佑佑一直在给他揉肚子。 秦观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摸摸肚子摇摇头，笑了： “我饿啦。” 被遗忘许久的韩越终于站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带他们去吃午餐。 他可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他就能玩得很好=_= 不过看上去，佑佑的身手，还挺不错的？ 说起来，秦佑和秦观—— 是亲戚关系吧！ 那把孩子交给她，其实也没有大碍？ 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关系嘛……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 韩越：我很有责任感的！ 第121章 寻医:顾家人? 韩越带他们去野餐。 虽然为了证明是“野餐”，巨大的餐布被铺在一棵大树底下，有应景的竹篮和野餐必备的三明治，还没有桌椅，但食物都是热腾腾的。 秦观左手边坐着佑佑，右手边坐着韩越。左妖坐在佑佑的另一边。 没办法，得知自己即将被剪毛的左妖现在看秦观很不爽，一点也不想坐在他身旁。 左妖一口卷走一根烤肠，幽怨的黑气几乎冲天可见。 韩越左手举着一碗温热的粥，秦观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地舀来吃，直到后来有人送了支架来，韩越才把粥碗放在支架上，转了转手腕，取了别的东西来吃。 * 对带娃毫无经验的韩越实在是不知道能去哪儿玩了。 去马场骑个马还能差点出事故。 还能去哪儿？ 佑佑：游乐园啊。 左妖：游乐园啊。 秦观：游乐园啊。 然后韩越带他们去了电影院。 …… 虽然家庭影院的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但影院因为私密性、观影气氛等等缘故，依然活跃在大大小小的城市，并未被淘汰，甚至还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影院没有人工服务员。 从自动售票处，到贩卖爆米花的售货机，以及清洁地面的机器人。总之如果能看到人，那一定是买票进来看电影的观众。 也正因为此，左妖才顺利混了进来。 是的这地方不欢迎宠物=_= 因为掉毛掐架排泄等各种问题…… 韩越订的厅有很多“气泡室”。“气泡室”之间是隔音的，而每个气泡室里的座位个数不尽相同。主要看有多少人是一起来看的。 但就在进气泡室前，韩越接到一个紧急通讯。 他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不再是面对佑佑秦观时无奈又温和的样子。 来不及多说什么，韩越匆匆交代佑佑几句，然后立刻转身离去。 他们在还没离开朱苏馆的时候就交换过通讯号，应该不至于到联系不上的地步。 所以佑佑没问什么，就带着另外两只进了气泡室，看《米小连和小云鸟的奇幻冒险》。 最近新出的动画大电影。 听说挺好看的。 等他们看完电影，走出影院，看着时不时有车呼啸而过的街道，几只终于意识到：没人带他们玩了。 左妖：那我们就可以自己去玩了呀！ 佑佑：…… 秦观有点紧张，有点怕，但又有点兴奋。 他握住佑佑的手指，紧紧地跟在她身旁。 走了一小段路后，佑佑大致分辨出护卫在哪儿。然后她掏出通讯器，叫了一辆儿童专车。 普通的车更便宜，但儿童专车更有保障，而且对秦观这种短腿生物和左妖这种长毛生物都很友好。 佑佑：感觉自己忽然高大起来了-。- * 一行人去了画室——佑佑租来的。 虽说是画室，但四面墙雪白一片，什么画布画纸全没有，就屋子中间的地上放着瓶瓶罐罐的颜料和画笔画刷之类的工具。 秦观好奇地拿着一把刷子，挥舞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佑佑嘻嘻地笑。 佑佑替他穿上小围裙。秦观乖乖地配合，叫抬手抬手，叫转身转身。 这地方还是杜津听说佑佑会画画，特意推荐给她的。 工作室提供白墙画具，一般是日租，当然也可以续租。画完后会存档，从静照、全景、动图、视频到立体影像，应有尽有，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原本找工作室制作影集，当然需要额外付钱。 适合几个小伙伴来玩，也适合两三个密友来释放情绪，当然也可以只身前来，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挥洒笔墨。 左妖原还只是用爪子在墙上印花印，到后来干脆用尾巴狂扫起来。 它的毛，不仅吸水，连干涸的颜料也“吸”。这大约是它不易脏的缘故。 所以左妖作的“画”也别具风味，看得秦观眼热极了，连自己被左妖扫了一脸颜料也不在意。 佑佑踩着伸缩梯，打算在天花板，那“尚未被污染的净土”上画画。 奈何左妖玩得兴起，一尾巴抽飞了颜料桶，那些颜料“唰”地一下泼在天花板上，也有些落在地上或是留在桶里。 可能是因为水多了，天花板开始滴滴答答地下“颜料雨”。 被迫染发的佑佑：“……” 不生气，我就想问问。 我能打它吗：） * “怎么回事？”见宁阡陌一脸严肃，韩越不知实况如何，出声问道。 宁阡陌看他一眼：“进来说。” 屋内，秦夏躺在床上，边上放着一台医疗舱。 见韩越来了，秦夏咬了咬牙，然后冲他露出一个笑。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韩越声音清冷。 宁阡陌语气嘲讽，在自己身上比划： “这儿，这么大个窟窿，血是止住了，但里头留了东西。这要不取出来，呵！等伤口愈合了，还得剜开血肉给他挖出来！” 这也是医疗舱就在床边，秦夏却没用的原因。那会刺激他体内的小东西更快地和血肉长在一起。 可能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秦夏难得看着有点虚。 韩越看了一眼桌子上用透明罩子罩住的盘子，里头装了一个椭圆形的小刺球。 “就是这个？” 宁阡陌点头：“碰人就炸，还会钻洞，不知道谁搞出来这么恶心的东西。” 感觉被两人无视的秦夏：……莫名心虚。 “你们好歹给我找个医生来啊——”秦夏终于出声，额上有冷汗滑落，疼的。 韩越语气飘然：“你不是，去度蜜月了吗？” 秦夏：“……” 宁阡陌紧跟着插了一刀：“怎么没死在路上？” 秦夏苦笑：“过分了啊喂。” 宁阡陌白了他一眼，还是生气。 秦夏突然想起来，问韩越： “我儿子呢？” “叫人看着呢。”韩越冷漠地说。 宁阡陌恨不得给秦夏脑袋来一下： “还儿子呢！再吵吵你蹬腿去了，你儿子就成人家亲弟了，我给他作保！” 秦夏：“……” 奚落了秦夏一番，正事还是得解决的。 宁阡陌眼轱辘一转，想起一个人来： “我倒是知道有个人，医术了得，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谁？” “顾千梓的儿子，顾君风。” 第122章 你要多少钱? 在秦之梅上任以前，顾千梓是中汉国的总理。 从某种角度来说，秦夏的老爹和顾君风的老爹算是政敌。 就目前形势而言，顾君风和秦夏似都有入政坛的意图，且相互之间都知道有这么个人——不过朋友是算不上的。 是敌人？ 可这笔账也不能这么算。 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能说是站在对立面上，但至少秦家和顾家不是一派的。 这倒是肯定的。 顾家的背景，在场三个人都明白。 海州一霸嘛！ 若要再往上数，秦家也算是南边来的。 但秦家和顾家还真没什么交情。 要论起来，就一个“土匪”，一个“海盗”。这山南水北的，能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撇去家世不提……这顾君风，哪里来的时间学医？！ “……小韩韩的表哥。”宁阡陌补充说明。 是的。 顾君风的母亲楚陶，是韩越的姨母。只是韩越母亲她…… 韩越快刀斩乱麻，干脆地问秦夏： “你这次的事跟顾家有没有关系。” “没。”秦夏吐出一个字。 “那就把他请来。”韩越冷着眉眼说。 “好嘞！”宁阡陌得了令，瞟了一眼秦夏，自顾自地去联系顾君风了。 秦夏心中暗叹。 倒也没不舒服的地方。 韩越年纪虽轻，行事却较他果决狠辣许多。 真要出事了，第一个找顾君风算账的人肯定就是韩越。 再说眼前这境地，他纠结也无用，迟早得答应着把人叫来。 宁阡陌既然说出口了，可见对这消息是有把握的。 那便宜早不宜晚。 秦夏闭眼休息。因为疼痛睡不着，又开始想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哎，幸好提前把他儿子给送到别人那儿了…… * 天色渐晚，韩越给佑佑发的消息还是几个小时以前的。 看好秦观，有重谢。 简明扼要。 不知他几时才能来将秦观带走。 寻了家安静干净的餐厅用了晚饭，佑佑领着秦观和左妖无处可去，只好打道回府，往朱苏馆去了。 那边备了好多间客房，以供不时之需。 许是知道不能在外边玩了，再加之吃饱喝足天又黑，秦观忽然便落了泪。 那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佑佑自然晓得，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秦观哭。 左妖十分嫌弃秦观的眼泪，倒也没走开，任由小家伙儿抱着自己哭。 哭完了，秦观把眼泪鼻涕一擦，松开左妖，挪到佑佑身边坐着。 “姐姐——”小奶音里拖着哭腔，直叫人心都碎了。 “我，我，想，妈妈了……”秦观差点一句话没说完就又要哭出来了，只是强忍着，不让那哭腔含混了词句。 他脸上还有未擦净的泪痕，佑佑伸出手指抹了抹，没说话。 秦观似乎得到极大安慰，他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爬到佑佑腿上，抱住了她的腰，脸蛋靠在她身上，小手圈得紧紧的。 佑佑眨了眨眼睛，倒也没推开他。 秦观很快就睡着了，佑佑还替他寻了条小毯子盖着肚子。 第二日清晨，瑞斯告知佑佑，秦观已被他家人连夜接走了。 佑佑愣了愣：“哦。” 倒也没多问什么。 只是低头看了眼左妖：毛还没剪呢。 左妖忽然打了个寒颤，甩了甩尾巴。 * 那天佑佑走出校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韩越。 清俊脱俗的外表，轻易夺去众人的目光，独独左妖对其怒目而视。 它新剪的毛还没长全，不能怪主人，不能怪幼崽，于是它把所有罪祸全推到了韩越身上。 他还有胆来找主人！ 左妖肺都快要气炸了——虽然它好像没有肺-。- 走近了，佑佑瞧也不瞧，直直往左妖那儿去。 韩越哭笑不得，只好生生将人拦下： “你怎么了？” 佑佑抬眼看看，又低下眼眸，不声不响。 如今的小姑娘都这样的吗？ 韩越只好出言解释：“我带你去朱苏馆可以吗？我和你师父说过了。” 知道他说的是瑞斯，佑佑仍不动容。她联系了瑞斯，确定后方上了韩越的车。 韩越：“……” 到了朱苏馆，佑佑略自在了些。 韩越容貌过盛，气势迫人，佑佑感知灵敏，与他待久了，难免有些不适。原对他模糊的不太好的印象，此刻更具象了几分。 韩越对此毫不知情。 到了屋内坐下，韩越主动交代来意。 “我是谢谢你的。你帮忙照顾了秦观。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以防佑佑吃亏，瑞斯坐在一旁懒洋洋地看着： “别跟他客气，他有的是钱！” 韩越面不改色。 但佑佑比他更冷淡，而且一听是这事儿就不耐烦了： “我不需要。” 他们家还没落魄到要她去挣钱的地步。 她的开支都是从家里扣的，从她手里花出去的钱一个月就有三千了，就这样沐恩还心疼她太过节俭——那些一个月伙食费五百元的同学不都活得好好的？ 跑题了。 韩越感觉自己开口提数目不太好：“你说个数字吧，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瑞斯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让她提？欺负小孩呢是吧？说多说少不都得被你笑？还尽量？呵！” 韩越：我为什么要笑她…… 但他没出声。 还是瑞斯居中调停。 “按市场价来算，顶多三五千也就差不多了。但这多损你身份你说是吧？你谁啊，大忙人啊！来回跑这一趟，路费都不够用的！” 韩越：……这不是亲自来有诚意么。 他识相地没说话，任由瑞斯继续讲下去。偶尔看一眼佑佑。 小姑娘全程心不在焉的，看着有些闷闷不乐。 韩越：我是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吗？ “所以啊——”瑞斯忽然转头看向佑佑，问道， “你觉得三万怎么样？” 佑佑没兴致。 她不稀罕三千元。 但她也不觉得这值三万。 “我不想要他的钱。” 瑞斯难得语重心长地劝她，激动得戏瘾都要犯了： “你傻啊！我算一个，你师父和你爹加起来算一个，除此之外，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的话都不能当真的！你把他的钱拿到手里才是真的！” 佑佑：“……？” 韩越表示不想说话，并想起身离开。 碰上瑞斯佑佑二人，他总觉得有心无力。 第123章 赴京城 几番推拒扯皮，最后的结果是，韩越交给佑佑一个账户。 她可以且仅可以用里面的钱来买冰激凌，包括甜筒圣代冰淇淋火锅等类似产品，消费无上限，无限额。有效期到佑佑高中毕业。佑佑要定期发账单给韩越，让他知道他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这个看着有些奇奇怪怪的条件却满足了三个人的要求。 韩越：答谢完毕：） 佑佑：两年多免费吃冰淇淋……有点心动欸。 瑞斯：嘻嘻嘻请叫我影帝。 * 佑佑在校园里走着走着，看到有一片树叶落了下来。 然后在地上动了动。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只小雀。 它蹦跶了几下，佑佑的视线就被人挡住了。 于是佑佑看了一眼那两个起争执的人。 熟人？ 佑佑多看了两眼。 陆行，和—— 李凯之？！ “小凯哥哥？” 李凯之扭头看见佑佑，腾地一下就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佑……佑佑？” 佑佑点点头。 李凯之恢复镇定，摆脱了陆行，跟佑佑边走边说：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小凯哥哥好奇怪啊……我叫李凯之。 “我之前有在宣传栏里看到你的名字。佑佑好棒！继续加油！ “……” 从李凯之口中，佑佑得知他比自己高一年级，当个班长管些闲事。 而且阿毛也在苏城一中，只不过跟他不是一个班的。 “阿毛？”佑佑难得反问了一句。 李凯之点点头： “对啊。他是篮球队的特招生。” “哦。” 好多乐央来的小伙伴啊…… 大概是因为乐央也在苏城吧？ 陆行眯着眼睛看那两人的背影，心里很不高兴。 哼，两个讨人厌的家伙…… * 免费吃冰淇淋对佑佑来说挺实用的。沐恩不喜欢让她吃太多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但佑佑觉得自己身体明明很好。然后现在用别人的钱（或者说自己的钱）买冰淇淋，让佑佑觉得自己没有给家里造成负担，于是心安理得地吃冰淇淋。 次月初，她将登记好的账单发给韩越。 韩越回她一个“√”。 佑佑不知道，她每花一笔钱，韩越都能收到一份回执。这账单实无太大必要。 他当时似是鬼使神差般的同意了“发账单”一事，时至今日，自然没有食言回转之说。 佑佑发完账单之后，又递交了一份申请。 这件事也是宁圣牧和她提了，她才知晓的。 去水木大学的校网上细细查探，果然如此。 今年夏天，水木大学要办夏令营，面向对象以即将升十二年级的中学生为主，当然，像佑佑这样的准十一年级生也是可以报名的。 看宣传预告，这个夏令营似乎不是学习性质的。而且招的人不多，全国范围内招600个左右。也不接受校荐，只有自荐单种报名方式。 也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得上？ 在佑佑递交申请书半个月后的时间，班主任才在班里提了这件事情。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因为不是选拔类型的夏令营，所以对考大学或许有积极影响，但没太大作用。 尽管如此，依然有很多同学跃跃欲试。 毕竟水木大学的牌子摆在那里，谁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佑佑现在开始感谢宁圣牧的消息灵通了。 早期报名的人数少，通过的几率可能大一点，吧？ 佑佑那一点点的担忧在收到水木大学的回信后消失殆尽。 她在收到纸质的大信封后，才想到上网登录账户查收消息。果然，三天前主办方就已经给她发过消息了。 佑佑：“……” 于是她语气欢快地向沐恩报备了这一好消息。 沐恩：“……” 早在她当年自己跑去考英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压根儿管不住这娃orz 放假回家后，沐恩每天绞尽脑汁做东西给佑佑吃。 沐恩：哼！胖死你！让你乱跑！让你吃冰淇淋！╭(╯^╰)╮ 佑佑：……冰淇淋是无罪的-。- * 七月中旬，佑佑由项斯年护送进京。 项斯年连机场也未出，只目送着佑佑坐车离去，转身便登机飞回江市。 眼下还不是回京的时候。项斯年望着窗外云舒，眉眼冷凝。 佑佑也不是孤身进京。 秦月虽对佑佑先斩后奏的行为有所不满，但到底是心疼她年幼，连狠话也舍不得说的，行李几番检减，最后空落落的只余两件换洗衣物，其余一应用品，让她到了京城，再自行选购。临了还特地将左妖给佑佑送去。 是的，左妖也跟佑佑一起到京城了。 只是她们坐的不是同一架飞机罢了。 左妖虽偶尔不着调，但对佑佑倒是忠心耿耿，也勉强算是一份保障，让秦月更放心些。 佑佑盯着刚从下舱里出来被憋得狠了的拒绝乘坐大巴非要让佑佑叫专车的念念叨叨碎嘴到不行的左妖：“……” 她总觉得会被它坑啊。 左妖先前被人关在笼中，和一些猫猫狗狗关在一处，自尊心遭到严重打击，此时遇着主人，更是不吐不快——它自是不必担忧有何疏漏的，专车的系统它还不放在眼里。 到了水木大学校门口，佑佑便看到了早早在此等候的宁圣牧。 宁圣牧见她只背了个小书包来，帮忙拿行李的意图自然落空了，只好陪同进校。 “我说过的，你若来京城，我必招待你。”宁圣牧嘴角含笑，目光温和。 言辞中展露几分傲气，却也是少年有礼，文质彬彬。 因着夏令营的性质缘故，学员未被安排在学生宿舍，而是住在招待所，一向是供校外人士、来访人员住的。 这样一来佑佑也没什么东西好买的了。 宁圣牧陪她去超市里买了不少吃食，帮忙送到住处，为了避嫌，倒是止步门口，便离去了。 本来是一房住二人的规矩，奈何佑佑带着左妖，那家伙自己便可独占一床。登记处的老师只好将原定给佑佑的室友安排到别处去，并嘱咐佑佑，白日活动时不可带宠物出门。 左妖一身白色长毛，光滑柔顺，令人见之则喜，奈何尖牙骇人，利爪可怖，如今更是体型壮硕，令人望而却步，嗟叹不已，却不敢上前多加触碰。 第124章 北方有佳人，姓楚名楚，是为楚楚 佑佑对左妖这种故意吓人的行为表示十分无语。 夏令营的时间不长，她是诚心而来，意在有所收获，并非是同左妖在京城度假。 于是六百余人分班编队以后，佑佑每每随新同伴外出，总是将左妖留在屋内。 左妖：……气哭！ 它闷头打游戏，在游戏里叱咤风云，大杀四方，心中烦躁才稍有减少。饿了便吃佑佑留在屋内的食物，累了便倒头呼呼大睡，如此浑浑噩噩地，两三日就过去了。 * 佑佑结识一新友，姓楚名楚，是为楚楚。 楚楚倒是人如其名，长相姣好，气质出众，只是对佑佑毫无抵抗力。第一次破冰会时，她便坐到佑佑身边，趁机摸摸小手。第二次见面时，楚楚已经自然地唤她“佑佑”了。 佑佑不以为意，任由她叫。 旁人便知晓了，这二人许是投缘，关系甚好。 有些本就知道楚楚身份的，只是略有惊奇，而那些意外得知的，便对佑佑深感嫉恨了。 但这二者合起来也只寥寥数人。 因着这夏令营本身就没什么考核选拔的因素在里头，所以学员的日程安排十分宽松。 除了在最后结营前两天有安排载重飞行器的设计比赛，开头几天就是参观展馆、听讲座罢了。 楚楚嫌食堂菜色单一，硬是要拉着佑佑出去吃顿好的。 要说水木大学也是全国顶尖的大学了，食堂菜自然也是排在前列的，种类质量皆为上品。奈何这排名也不过是放在食堂菜中比罢了。对楚家大小姐来说，不过是尝个新鲜，长久以往，可能还真委屈她了。 一个月能在食堂里花掉上千元的佑佑：……其实我还是很好养的？ 下午的集体活动在三点钟开始。 这意味着三点之前都是自由时间。 所以楚楚才能成功把佑佑拖出去。 然后佑佑就发现不止她们两个人。 在场多数俱是俊秀人物，即便颜色稍有欠缺，气质也都属上乘，令人见之即可察其不凡。 佑佑脚步未顿，随楚楚进屋。 有人娇俏笑道：“哎呦！大小姐这是从哪里拐来的小妹妹啊！快来让我瞧瞧！” 楚楚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只拉着佑佑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才云淡风轻地提了一嘴： “你们别闹她，她就是来吃东西的。” 有人不信，嬉闹着想去扯佑佑，才发现这娃虽生得粉雕玉琢，却是个不喜言笑的。此后果真再没人来寻佑佑。 宁圣牧迟来一步，见佑佑也在，且与楚家大小姐相邻而坐，脚下一顿，倒没立刻上前搭话，自寻了一个位子坐下。 白露本端坐着，与旁人偶有言谈，话不多，有几分清贵自傲，但气氛尚属融洽，与之交谈的人皆温和有礼，且络绎不绝。毕竟是白家，科研人员有几分清高也是正常的嘛！更何况是素有天才之名的白露？值得结交。 眼眸流转，白露忽然便看到了佑佑，霎时身子一僵，近乎摇摇欲坠。 虽已过去数年，但当这个女孩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白露只觉得冷汗涔涔，内心一片战栗寒凉！ 她怎么会来京城？！ 旁人不解白露为何忽然失语，只当她是倦了，倒也没多说什么。 楚楚说佑佑是来吃东西的，佑佑便当真只吃东西，不多话一句。 在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放下餐具后，佑佑依然坚持不懈地把那盘几乎没人动过的白煮虾一只一只剥了，放进口中。 顾君然看着有趣，对楚楚道：“你这妹妹找的真有意思。” 楚楚笑而不语。 秦阳吃饱了撑的四处乱逛，招猫惹狗，见了佑佑，啧啧称奇：“嘿呦！妹子！胃口不错哦(⊙o⊙)” 语气之浮夸，令不少人忍俊不禁。 他本无恶意，下一秒便向佑佑作揖道歉，楚楚懒得与他计较，只挥挥手让他去别处逛去。 秦阳意味深长地看了佑佑一眼，而后翩然离去：“我是一只小小小小蝴蝶~” “这戏精！”楚楚笑骂道，然后接着看佑佑吃东西，并替她取碟子——每只碟子里都仅放有少许食物。 其实，最初的最初，只是楚楚想请佑佑吃午饭而已。 然而楚家大小姐的名气太旺，就变成了参加夏令营的学员中，所有家境类似的人一起聚餐。 结果被平时混一个圈的，但是没来参加夏令营的人知道了——小型聚会硬生生扩成宴会。 大家又各自叫上了自己的小伙伴——于是便出现了这般盛宴景象。 都是爱玩的年轻人，他们叫人来撤下席面，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闹起来。 飙歌尬舞玩桌游，样样不落，加上灯光特效，气氛还挺热烈的。 楚楚嫌他们太吵，只略坐一坐便领着佑佑告辞了。 她们下午三点还要集中呢！ * 这天晚上，难得空闲，楚楚无事可做，便敲开佑佑的房门。 “出来玩吗？”楚楚一身连衣裙长至脚踝之上，神情慵懒，腰背挺拔。 佑佑把门拉开，转身朝屋内走去： “你先进来。” 楚楚从善如流，顺手带上房门。 招待所的房间每天都有做清扫，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佑佑的东西也不多，还放得很整齐。 可楚楚依然被吓得轻呼一声：“嗬！” 只见偌大一只左·白毛毯·妖趴在床上，几乎铺满了整张床。 楚楚很快就回过神来，眼里满是惊奇：“佑佑，这是你的宠物？” 她立刻跃跃欲试地想上手摸摸左妖。 真是随主人，佑佑养的宠物也跟佑佑一样有趣！ 佑佑正将空的、吃剩的食物包装袋收拾一团丢进垃圾桶里，闻言点头称是。 左妖吃饱了趴在床上犯懒，还等着主人给它梳毛呢。 楚楚挠了挠左妖，左妖半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见是个大美人儿，扫了扫尾巴，继续昏昏欲睡。 佑佑洗完手出来，楚楚摸得兴起，眉眼含笑地问她： “你这两天就一直把它关在房间里？” 佑佑点头。 楚楚思索一番，美眉微蹙： “这样不好。宠物要经常带出去放放风，不然会不开心的，可能还会生病的！” 第125章 哪里不对? 楚楚说的煞有介事、头头是道，令佑佑忍不住看了左妖一眼。 它还会生病？ 佑佑回想了一下。 只记得左妖昏睡过，也受过伤。至于生病么——那倒是不曾有过的。 左妖好像说过这里的医生对它不管用？ “我能摸摸它的耳朵吗？”楚楚的声音拉回了佑佑发散的思绪。 楚楚之前只是抚了抚左妖的背。她很想摸摸它的尾巴和耳朵，但是根据她的经验，这两处一般都是动物的敏感处，碰了容易炸毛。所以她才再次向佑佑提出申请。 佑佑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左妖。 她知道它听得懂。 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于是佑佑批准了：“你摸吧。” 楚楚立刻伸手，稍稍犹豫，便先摸了摸左妖没有耳钉的那只耳朵。 左妖瘫得更厉害了，几乎成了一张饼。仿佛还能听见从它喉咙深处翻滚而出的呼噜声。 然后楚楚才开始碰左妖的另一只耳朵。 虽然多了一个洞，但这只耳朵依然敏感。甚至可能因为有异物，更易受刺激。 左妖动了动脑袋，几乎要败给楚楚的捏耳朵术时，它听到楚楚问主人： “那它的……” 似是羞于启齿，楚楚停顿了一下，掩嘴轻笑，想找一个更为科学的名词，然后接着说： “它的排遗物怎么处理？” 佑佑：“……” 左妖：“……！？” 佑佑眼神复杂地瞄了一眼左妖。 左妖只觉得颜面尽失。 太过分了！怎么能当着它的面问这种问题！它也是跟着主人听过课的！别以为它不知道什么叫排遗物！生气！好生气！ 佑佑按捺住好奇心，摇头没作答。她陪楚楚一起出去和其他人玩了一阵子，而后匆匆回到屋内。 事实上，楚楚的问题成功激发了她对左妖的兴趣。 佑佑只是盯着那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的左妖，不必开口再问，左妖便明白她想问什么。 但这件事真的是—— 歪头看着貌似恶趣味忽然上身的主人，左妖避无可避，自暴自弃地交代了一些事情。 左妖素来是不忌口的，于它而言，没什么难克化的东西。但食物种类有别，消化快慢也就有了差异。 不定是误食了毒物，左妖日常也是会长“果子”的，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果子”会慢慢消退，重新变回一根毛。 可以说，那“果子”只是临时存储装置罢了，用来集中放置结构比较特殊的物质。 在换了身体以后就丧失了部分功能的左妖：唉，兽生无常啊~ 左妖捡一些能说的告诉佑佑，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太过震惊以致于没注意到左妖异常的佑佑：“……” 所以。 拿着果子。 就等于拿着左妖的*嘛…… 佑佑：等等我心里有点膈应你让我缓缓。 * 第二天就要开始飞行器的设计比赛了。 于是这天下午到晚上，都没有安排事情，学员可以自由活动。 楚楚接到一个邀请。 本来她不打算去的。 吃吃喝喝玩玩有什么意思。 她是要学习的好孩子。 学习使我快乐。 然后她就听到佑佑问她晚上吃什么。 “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佑佑：……不是很懂为什么忽然激动。 白露和宁圣牧都是夏令营学员。只是几个人都不是一队的罢了。 晚上的聚会，听说佑佑要去，宁圣牧也就跟着去了。 楚楚知道宁圣牧和佑佑认识的时候，还挺稀奇的。 她自己原先跟宁圣牧不太熟。宁家这一辈的人她只知道一个宁斯陌，最近又听说了一个宁阡陌，这两个人都大她挺多岁的，虽然见过几面，但也没打过交道。没想到原来宁家也有跟她年纪相仿的人？ 出于礼貌和尊重，宁圣牧并没有向楚楚详细解释他和佑佑的渊源，只说是前两年去江市的时候认识的。 楚楚无意探究别人隐私，所以也没细问。 另一边，几人调笑白露，称与其组队的人真幸运了。白露笑了笑，没出声。 她是不把明日的比赛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在比赛开始前一天晚上出来浪。 但她主攻的方向是生物基因啊。 运动学流体力学什么的虽有涉及，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应付这种比赛应该够了吧？ 白露：总之啥都不知道就胡乱吹真是令人尴尬=_= 然后她就看到楚楚把佑佑带进来了。 白露：……怎么哪儿都有她？！ 今天的聚会人比上次少多了，大家只是来放松一下。 除了那几个贵人多忘事的，其余人相互之间多半是认识的。 但白露没想到连这种“自己人的聚会”，楚楚都把佑佑带上了。 和秦老爷子同住一个小区。 和他们参加了同一个夏令营。 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 她凭什么能来？ 白露只觉得心气不顺，看佑佑便格外不顺眼。 但她也没蠢到直接和楚楚干上。 就只是坐在一旁，并不多话，与往常无异。 可惜总有人眼神不好。 “大大我超崇拜你的！” 看着来人闪闪发光的眼睛，白露淡淡地笑了笑，内心：……我哪里来的迷妹？ “你的论文我都有看！” “大大太厉害了！” “我都没看懂！” 白露：“……” 虽然是自己的作品被追捧，但白露依然感到十分尴尬。 “大大你也不喜欢那个小孩对不对！” 白露：不对！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那人得意于自己眼尖识相，于是滔滔不绝： “也不知道是哪里得了大小姐的看重，运气真好。哎，我觉得大小姐只是拿她当玩具。你看小小个，多可爱！等玩厌了肯定就不要了。” 白露有点想换个位子。 跟这个人坐在一起好危险。 然而又有几个人凑了过来，坐成一团，堵住了她的去路。 白露：溜不掉了qaq 他们交口相谈，互相附和着，时不时地瞟佑佑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 有的人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 她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轻轻松松就搭上楚家大小姐！ 这本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听着越来越过分的话题走向，白露内心没来由的担忧：感觉我要背锅了…… 第126章 你竟然敢羞辱我?! 佑佑素来感官敏锐。 她当然知道有很多人在看她。 她甚至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这都没什么。 只是其中有些恶意过于浓重，让佑佑不得不回视过去，看看是哪些人，以防万一。 不乏有些肆无忌惮的人，在佑佑看过来的时候，依然表现出自己的不屑，甚至还带了点刻意。直到楚楚也顺势望过来后，才转过头去，低声笑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了？”难得看到佑佑被食物以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可是楚楚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她关切道。 佑佑摇头：“没事。”然后夹起一块抹了酱的鱼排，低头咬了一口。 楚楚又把心思放回到佑佑身上：噫~小佑佑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啊~ 宁圣牧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继承”到宁家的“天赋技能”的。 大家都默认宁家人有特殊的搜集信息渠道。 尤其是有“桃花妖”之称的阡陌哥，几乎把侦察技能点满了，并且运用得如火纯青。似乎随便哪个家族的辛秘，他都能查到。以至于有人怀疑他是出卖美色，或是扮作妇女之友，或是干脆伪装成女装大佬，才得来的资料。 此等前辈值得宁圣牧仰望。 可谁知道他自己也能随便走走就听到墙角？ 还是在说佑佑的坏话…… 宁圣牧半敛着眸，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偶尔举起手中的杯子朝意外发现自己的过路人笑笑。 等他把那些话听得七七八八，才不经意间偏头，快速地扫视一圈那些说话的人，而后自然地迈步离开。 宁圣牧一边走，一边回想着那群人的身份。 多半是不重要的。倒是有一个人比较棘手，毕竟跟他们混的不是同一个圈子，只是有交集而已。 这般想着，宁圣牧走到佑佑附近寻了个空位坐下。 他无意借佑佑的关系和楚家大小姐攀交情。 坐在这里也不过是怕那些不长眼的人一时冲动来找佑佑麻烦罢了。 看着佑佑吃得有趣，楚楚也比平时多用了一点。但她胃口的确不大，后来就只是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佑佑。 自己吃东西会产生生理上的饱腹感，但是看小佑佑吃东西就会有一种精神上享用美食的愉悦感。 楚楚捏着杯子，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她喝光了杯中的饮料，而后小声地对佑佑说： “小佑佑，你帮我看一下座位哈。” 佑佑用纸巾擦擦嘴，郑重地点头。 于是楚楚暂时离开佑佑身旁，去往卫生间。 宁圣牧瞬间提高警惕，谨防各路牛鬼蛇神去把佑佑给欺负了。 那些和楚楚地位相差无几的人，多数是上回就见过佑佑的。他们并没有对佑佑有过多的好奇心。只要知道这是楚楚最近格外看重的小朋友就行了。 他们还没掉价到要去欺负一个小姑娘。 宁圣牧也算是其中一员。不同的是他与佑佑有私交。 但总会有人想把握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如果……如果趁这个时候和佑佑打好交道，等楚家大小姐回来了，看到自己这么照顾她的小朋友，也能被高看一眼吧？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和楚家大小姐搭上关系！ 这联想令两个姑娘有轻微的眩晕，她们按捺住激动，互相看一眼，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挽着手袅袅婷婷地朝佑佑这边走来。 宁圣牧见状，换了个坐姿，以便能在出事时快速上前。他并不怕这些人能奈佑佑何。 论武力，他不相信就这两人还能伤到佑佑。 拼家世——说起来，他在江市办完事后返回京城，母亲就和他说明了佑佑的来历。 如果说佑佑的父亲是早年被逐出家门的秦家子弟，他根本不必担心。 远在江市也就罢了，眼下佑佑在京城，秦家人不可能放任别人欺负佑佑。就算他父亲曾经被放逐也一样。除非……除非秦家人不知道佑佑到京城了。 但他和母亲提过此事。 所以秦家人应该都知道了才对…… 眨眼间，宁圣牧心思百转。 但他依然关注着佑佑那边，防止她在楚楚回来前发生不测。 “小妹妹你好啊！” 房间很宽敞，桌椅排列都比较随性，不像上次的盛宴有固定的席位。 那两人在佑佑一边坐下，怕占了楚楚的位子，没敢在佑佑两边坐下。 她们自我介绍之后，笑容满面地盘问佑佑： “小妹妹多大啦？” “叫什么名字啊？” “你家住在哪里啊？” “我好喜欢你啊！我可以叫你妹妹吗？” 先前宁圣牧路过的时候，白露只觉得浑身一阵阴寒，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见有两个坐在她这一群人的外围处的人站起身离开，坐到了佑佑身边，而楚家大小姐却不知因何原因不在场。 白露眼皮子一跳，心里暗道糟糕。 她只能默默祈祷着别出大事。 佑佑刚开始还礼貌地回答了两个问题，后来听她们越问越奇怪，心里稍稍的有些不耐烦了，就没再理她们了。 被无视的两人在心底暗暗鄙夷佑佑，又假装好心地在嘴上说着： “能认识楚姐姐一定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哦！” “对啊对啊！你可要乖乖她的听话啊！” “不要惹她生气哦！我们这可是为了你好哦！啊哈哈！” “哎呀楚姐姐人美心甜，人很好的啦！你别听她胡说，就算犯点小错楚姐姐肯定也不会怪你的啦！” “是我狭隘了。楚姐姐真的人超好的哦！我超崇拜她的！小佑佑你能不能待会儿嘿嘿嘿替我说些好话呀？我真的好想和她做朋友的！” “佑佑这么可爱当然会帮忙了对吧？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嘛！” “……” 佑佑听着不大舒服，低头咬了一口千层酥。 嗯，虽然这点心做得很精细，但馅料没有沐恩做的鲜甜。 佑佑啃完酥饼，擦净嘴角和手，微微偏头，打断了那两个滔滔不绝的人： “请问，你们是谁？” 两个姑娘一时卡壳，脸色瞬间爆红。 这是羞辱！ 绝对是！ 她们明明一开始就说过了！ 第127章 意外碰面 这小孩太过分了！ 她算什么东西嘛！ 竟然敢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等楚大小姐失去了兴趣，还不是任她们搓圆捏扁！ 哼！小丫头片子。迟早滚回老家去吧！ 京城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待的下去的！ 有个人忍不住嘲讽起来： “我是谁你不知道？不是我说你啊，小妹妹，你既然到了这儿，起码人得认全啊~是吧？” 那两姑娘相视而笑，却在此时听到一个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佑佑转头，确认是宁圣牧。 他温和地朝佑佑笑笑，然后目光沉沉地看着另外两个人。 两个姑娘见是宁家子弟与她们搭话，略有些兴奋，却在触及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有一个人鼓足勇气： “我们在教小佑佑规矩……” “呵！”见楚楚到了，宁圣牧神色未变，稍退半步，将她让到前方。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两个人，眼神轻蔑： “教我的人规矩？就凭你们？” 那两人瞬间脸色苍白，未敢置一词。 楚楚顿时兴致全无，就想带佑佑离开。 大家觉得没意思，于是不欢而散。 佑佑同楚楚并排走，没有和楚楚产生任何肢体接触。 她想了想，问楚楚：“为什么说，我是你的人？” 楚楚略为惊讶地看了一眼佑佑，然后笑道： “是我把你带过来的呀！那些人你都不认识，我当然要保护你啦！” “你认识？” 楚楚诚实地摇头：“不认识。” 佑佑：“……” 走到门口，却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 其实不止是他一个，他周围也还有好几个人。 只是他站在那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吸气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就连楚楚也呆滞了半秒，方回过神来。 宁圣牧身为男性，受到的杀伤力也没那么大。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佑佑一眼，发现小姑娘依然冷着一张脸，不免在心底暗叹，真是——意志坚定。 韩越早已习惯了由他的容貌引来的目光，只是他心神微动，然后就朝楚楚他们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结果一下就看到了佑佑。 脱离神仙般外表的影响，楚楚略微有些尴尬。 真要论起来，韩越大概算是他们家亲戚？ 因为他妈妈是楚家人嘛…… 可是堂姑母失踪了啊…… 所以韩家和楚家的关系貌似就不怎么样了…… 啊啊啊啊好烦呐！ 可是还要打招呼…… 楚楚僵硬地向韩越问好：“韩哥，你好啊。” 叫哥哥什么的太羞耻了，但是叫韩哥也好奇怪啊…… 韩越点点头，将目光转向佑佑。 他前不久才收到这小家伙的账单。 一个月就花了他一千元。 虽然是夏天。 虽然不过千元。 但真的不会吃坏肚子吗？ 不过，这样一来，她总不至于翻脸不认人吧？ 韩越定定的看了佑佑五秒，期间佑佑撩起眼皮再次看了他一眼。 二人虽对上了眼神，但佑佑无动于衷，并很快便将移开了视线。 韩越眨了眨眼，忽然有些不甘心，于是他主动出声： “佑佑？” 瞬间受到全场关注的佑佑：“……” 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她应该作出回应。 于是佑佑矜持地回了一句：“你好。” 然后和楚楚离开。 韩越身边的人几乎是蠢蠢欲动：刚刚那个小姑娘是谁？！居然能让冷面太子爷化成绕指柔！？ 见佑佑走了，韩越恢复成往日淡漠的样子，无意为他人解惑，径自离开了，只留的众人心痒难耐。 坐上车后，楚楚好奇心暴涨，逮着佑佑问个不停。 认识宁圣牧也就算了，反正她跟他不熟。 可是佑佑居然认识韩越？！ 楚楚拼命地朝佑佑眨眼，试图让她为自己解说真相。 不能怪她八卦！ 毕竟那人是韩越啊！ 能碰见都算稀罕的了，看样子佑佑和他还认识！ 她真的很好奇好吗！ 楚楚素日优雅端庄，但私下里，佑佑时常能见到她活泼泼的模样。 被缠得耳鸣，佑佑回想了一下和韩越的过往，简明扼要地回答她： “他请我吃过冰淇淋。” 楚楚睁大了眼睛。 佑佑安静地看着她。 “没啦？”楚楚不敢置信。 佑佑点头。 “好吧……”楚楚表示十分遗憾。 楚楚也不深究，很快转移了注意力：“佑佑你喜欢吃冰淇淋？” 佑佑意外地迟疑了两秒。 如果说是，那万一楚楚请自己吃怎么办？ 她好像很喜欢看自己吃东西。 可是自己明明可以免费吃到那些冰淇淋（韩越：？？），这样不就浪费了…… 作为一个诚实的好孩子，佑佑选择坦白：“嗯。” “哦——” 楚楚若有所思。 …… 相比之下，韩越似乎更凄惨一点？ 宁阡陌坚持不懈地盯着他看，仿佛想看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韩越再不顾别人的眼光，也不喜这狗皮膏药般盯了自己一个多小时的宁阡陌。 他最后还是放下手上的事情，反问宁阡陌： “闲着没事干？” 宁阡陌下巴抵在手背上，笑得魅惑，眼角跟带着钩子似的： “当然不是。我忙啊~可是事情哪有你重要？” 说着，还朝韩越抛了一个媚眼。 韩越皱眉。 宁阡陌识趣的不再逗他。 “哎，说正经的，那小姑娘谁啊？” 桃花妖坚持了三秒，然后忍不住口花花：“你恋童啊？” 一瞬间，宁阡陌感觉自己被千年寒冰给封住了，动弹不得。 等韩越离开房间时，他居然还有点后怕。 宁阡陌搓了搓手臂，很快恢复了精气神，心中纳罕：咦？他居然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不科学！ 他刚从魔都过来，就以神鬼莫测的速度得知了韩越和一个小姑娘的“奇闻趣事”。 奈何那死冰块嘴巴严得跟什么似的。 哼╭(╯^╰)╮ 当他自己不会查吗？ 于是宁阡陌斗志高昂地就去打探佑佑的消息了。 * 第二日便是那众人期待已久的载重飞行器设计比赛。 他们被分到不同的小组。原先同一个队伍的成员，如今也可能不是同一个小组的。比方说同队的佑佑和楚楚就被分到两个小组去了。 第128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在比赛开始前，主办方特地邀请了水木大学相关专业且具有参与国际赛事经验的学长，来给他们简单介绍飞行器的制作原理，以及制作过程。 公平起见，每个小组都会被分到功率大小相同的推动器，而且不允许小组间的合作。但会有指导老师巡逻指导。 学员们需要制作的是飞行器的本体，包括骨架等。 还有推动器的安装也很重要。如果做出一个非常漂亮的模型，结果最后却上不了天，那就尴尬了。 在能上天的基础上，还要考虑如何实现载重更大化，并尽量减小对速度的影响。 其实通过简单计算就能知道，载重方面的优势能轻松赶超因速度产生的分差。 所以说，是在能上天的基础上。如果飞到一半坠机了，那是得不偿失。 在某个小组成员试探性地提出自己的设想后，立马有人站出来，担任了近似于组长的职务，鼓舞每个人都提出自己的想法，再选择其一作为母本进行深入优化。 能被招进这个夏令营的，多半是智商过人，且具有进取心的人。 他们决不允许因为沟通障碍的问题，导致大家随意选取一个母本，就对其进行复杂的深化设计。不同的母本所能达到的极限是不一样的。他们渴望做到最好。 佑佑设计的母本被认为过于简单，但组长非常看好，于是给了她一个解说的机会。 或许有些人只是捕捉了一闪而过的灵感，但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人，能像思虑周全的人一样，做出尽可能完善的解释。 “我知道拟态有很大的优势。但是我们只有一天半的时间。做出成品，展示后就要上天。这么短时间的拟态只会徒有其形，可能有的优势就是容易上天。但是它很难承受住更大的载重。” “抱歉，秦佑同学。”有人在佑佑话音落下之后出声，“打断你一下。我们知道你对拟态的意见了，现在，请正面描述你的设想的优势。” 佑佑点头，面不改色： “非常简洁，结构清晰，一目了然。承重能力强，可以保持平衡。” “它能上天吗？”有同学提出质疑。 “可以。”佑佑肯定地说。 “依据？” 他们听完课后就立马到这个教室来集中讨论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连佑佑也不能马上做出一个实体模型来，比例再小也不行。 佑佑从通讯器里划出一个文件到桌子上。 有人惊讶于她是怎么启动桌面的，但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透明桌面，或者说屏幕上展示的虚拟三维模型给吸引过去了。 佑佑开始用手边的材料快速搭建一个与参赛飞行器呈1:10的缩小版模型。而那边有几个人以前用过同款软件，于是手动设定了不同的背景条件程序，看看在理论模拟情况下，它能不能成功试飞。 佑佑是在听课的途中建的模。 因为通讯器的屏幕太小，用手指不好操作，所以佑佑借助了闻讯“赶来”的左妖的力量。 它能帮佑佑快速正位，包括拉回画偏的线，纠正平面升降高度等等。在做出一个基本模型之后，左妖为了讨好主人，甚至帮佑佑做了渲染，让模型看着更为逼真。内部结构被暂时隐藏，需要时可通过改变视图模式来显示。 看完计算机演示的动画后，多数人若有所思。 有个人皱着眉，依然心存疑虑：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如果这恰好是某种程度的极限情况，现实中出现轻微的改动就不能上天，那该怎么办？” 组长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众人将目光纷纷投向佑佑，却发现她在连接电线。 “电池是从商店里买的。输出功率要比发给我们的推动器小很多。不过推动器能做到的理想条件基本是固定的，荷载会比飞行器本体要重，所以重点不在于电池和推动器的功率不成比例，不在于这个小东西能装多少对应的荷载，而在于它能不能飞起来。” 话毕，佑佑将小指盖大小的电池摁进她做的粗陋的壳套中。因为时间短，她没有做开关，所以就在那一刻，大家看着那个小得不比佑佑的手大多少的小东西，慢慢地升空。 有的人无意识地张开嘴巴。 有的人听着电动机发出的“呼呼”“嘎吱”“噗”的声音，丝毫不嫌弃，反而瞪大了眼睛。 当这小东西飞到长桌对面时，站在那儿的高个子男生伸手捉住了它，并将它翻转过来，抠出了那一小片电池。 同学们忍不住涌向那个男生，想仔细看看那个小东西。 组长闭上了嘴巴，朝佑佑竖起了两个大拇指，眼里满是赞赏和肯定。 站在佑佑旁边的是小组里为数不多的女生之一，而且身高足有一米七五。她目测自己暂时是挤不进去了，于是眼睛闪闪发光地看向佑佑： “啊啊啊佑佑你好棒！嗷呜！大佬求抱大腿啊啊啊！”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高个姑娘的佑佑：“……” 她选择拿出自己的水杯喝水。 嗯，今天讲太多话了。 窝在角落里看了半天发现压根儿没人来找他求教的指导老师：“咦？” 他颇感兴趣地挑眉，看了看不远处的佑佑，在心底记下她的容貌和名字。 小姑娘手很快嘛！ 最后全员投票通过。 敲定母本以后，气氛非常热烈，大家兴致勃勃地提出自己的修改意见。 毕竟母本已经采纳别人的方案了，现在也该轮到自己拿出点真才实学了不是？ 因为原型外观简单，他们不打算破坏这个特点，所以内部没有设计得过于繁复。 后来也只是在飞行器的前后端以及推动器安装处做了一些优化处理，并加固了它内部放置荷载的区域的分隔。 佑佑之前只是在荷载间的位置上加了挡板，更多是起到一个说明象征的意义。但事实上制作飞行器的材料强度有限，如果只用挡板的话，很容易被荷载冲垮。一旦荷载移位，机身平衡将再难保持，极易发生坠机事件。 第129章 去吧，盒子! 在分配下每个人的任务，甚至精确到某人要切多少毫米乘多少毫米的板子后，大家解散去吃午饭，并谨慎地关闭桌面，带走一切纸质材料和各自的通讯器。 这大概也算是“机密”了吧？ 许是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少有人肯去午休，多数都在饭后匆匆赶至教室，紧锣密鼓地开始自己的工作。 偶有细节处不太明晰的，便几个人围坐一团另行讨论，亦或是把佑佑叫来，问问她的看法。 晚饭时分，楚楚再来邀约，佑佑也推拒了。 “哎呀，不过一顿饭嘛！佑佑这么辛苦，我想犒劳一下你嘛~” “不用了。” “是不是那些人惹你不高兴了？我这回不叫他们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好不好？” “不用这么麻烦。我还有事，出去吃太浪费时间了。” 楚楚仍不甘心，可佑佑“郎心似铁”，怎么劝也不肯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我把你的宠物带出去散散心？” 佑佑心似有所动摇。 楚楚趁机鼓动： “你总把它关在房内也不是个办法啊！而且总吃零食怎么行呢？就让我带它出去吃一顿好的呗~” 其声之殷勤，差点让人以为楚楚本意即是借邀佑佑而请左妖。 佑佑思考了三秒钟，决定去问问左妖。 左妖欣然同意。 有美人约，岂可负之？不可负，不可负。 佑佑：“……” 她这边一行人“叮叮咚咚”埋头苦干，楚楚左妖那边却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若佑佑肯来，楚楚必是不会再邀他人。 但如今只是左妖来了。 且楚楚不是左妖的主人，出行多有不便，她便随着心意选了家店，要了间宽敞的房间。 不多时，便有人陆陆续续地不请自来。 楚楚闲着无事，亲手将酥饼掰碎，丢在左妖面前的盆里。 她撩起眼皮，看那些人嬉笑怒骂，心中莫名烦倦。本是她自己选的地，如今却又不喜了。 那些随意透露她的行径的人，真该好好收拾一顿！ 店主：大小姐冤枉啊qaq “咦？楚楚，你这是哪里来的好东西？” 齐芷好奇地看着一身白毛光彩夺目的左妖。 见是熟人，楚楚稍稍提起几分耐心： “不是我的，是一个小朋友的，我就帮忙看看。” “小朋友？是你之前带了两回的那个？” 楚楚点头。 齐芷若有所思。 她原不在意那小家伙，只当是楚楚一时兴起寻的玩伴。 可是看到左妖，齐芷的想法又改变了。 左妖的皮毛实在是过于漂亮，看着不似凡品，且它生的这般高大，连带着齐芷对佑佑的身份也有了动摇。 能养得起这样的宠物的，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吧？ …… 佑佑却不知那厢有多少人在对她的身份多加揣测。 他们忙忙碌碌，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展示时刻，组长问佑佑要不要做讲解员，去介绍他们组的成品。 他也是好意。 毕竟这是个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机会。 佑佑摇头拒绝了。 最后组长只好苦哈哈地自己上。 那高个女生小声地问佑佑： “你为什么不去啊？是不是害羞啦？” “不是。” “那是为什么？”女生奇道。 佑佑目视前方，没出声。 她只是不想费劲儿解说而已。 先前是因为不说清楚就难以服众，很难让全组人同意或是诚心合作。 如今不过是一个面向其他师生的展示。 他们的模型本身不重在如何精巧绝妙，只有在实践上，方能展示奇效，现在说再多吹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谁都知道理论上能实现的不一定现实中也能实现。 老师不过是想看看众生的想法，就这一点，组长完全能够胜任。 各组代表纷纷上台演讲。 不出所料。 半数组别仿制的是现行飞机，只是具体模样千差万别。 也有一部分小组选择几何形态或生物拟态。 剩下的便是奇形怪状，不一而足。 而当佑佑小组的组长上台演讲的时候，遭遇了全场不带恶意的嘲笑。 组长：……我仿佛明白了什么qaq 因为他们自己小组内部已经知晓了这个飞行器的能力，而且看久了就习惯了。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观众一般会将重点放在飞行器的外观上。 然后他们组所谓的“简洁大方”“结构清晰”“一目了然”的飞行器—— 其实外轮廓就跟一个方盒子似的。 一个方盒子。 方盒子。 盒子。 组长硬着头皮义正言辞地说完了介绍词，然后匆匆下台。 组员们忍着笑，一脸真诚地拉住组长的衣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组长，你很棒，别理他们，相信自己，我们是最厉害的！” 组长：哦=_= 在所有组都展示过一遍后，全体夏令营营员带着他们的作品合影留念。 然后大家返回教室，等待批次安排。 因为小组数目众多，所以最后的比赛是分批完成的。 每批十个小组，一共有十来批。 佑佑组被分到第六批。 不好不坏的批次。 佑佑观察了一下比赛场地。 中间是一片沙地，终点有海绵垫。 在起点放飞的时候，飞行器是手持的。 只要飞行器越过终点线即可，无论以何种方式坠地，或者没坠地一直飞也无大碍。 因为终点线有竖直向上的光阵。飞行器的底部有与计时器相连的传感器，计时器会在打开开关放飞的同时启动，当传感器受到终点线的光照时，计时器就会停止计时。 这个比赛唯一“不公平”处可能就在放飞升空的步骤了。 于是全组人员一致同意由最高的那个人站在起点处放飞飞行器。 因为要加荷载，所以一批小组不是比一次就可以了。会进行多轮比赛，每轮比赛都会增加荷载重量，坠机即被淘汰，直至留在场上的最后一架飞行器承受不住荷载在抵达终点之前坠机为止。 第六批第一轮比赛，荷载100克。 佑佑组的盒子是第四个到达终点的。 大家稍稍松了一口气。 至少顺利到达终点了不是？ 第二轮比赛，荷载400克。 盒子第三个到达终点。 有一个小组不幸坠机，还剩九组。 第130章 赢了! 第三轮比赛，荷载1000克。 盒子依然是第四名。 有四个小组接连坠机，现在只剩五组。 第四轮比赛，荷载2000克。 大概是因为手小加平衡感好，佑佑负责为他们组的盒子装荷载。 在比赛开始之前，她顺便微调了推动器的方向。 于是大家胆战心惊地看着盒子在空中飞，生怕它因为推动器的调整掉在沙地上。 顺利到达终点，一路无事发生。 盒子因为调整过之后虽然水平方向上速度比之前慢，但更稳了。 这回有三个小组的飞行器坠机。 其中有一组，就在即将到达终点线时轰然坠机，其惨烈状况令人扼腕不及。 佑佑小组的人几乎吓出一身冷汗。他们面面相觑，最终露出一个虚浮的笑容。 盒子这回排名第二。 第一的那个小组速度虽然比盒子快，但它过终点线时几乎是擦着海绵垫上端过去的，最后在海绵垫上滚了几圈。 调，还是不调？ 那个小组陷入天人之战。 如果不像佑佑一样去调整推动器，继续加重后，他们组的飞行器必然会在抵达终点之前坠机“身亡”。 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不多。 安上荷载后，工作人员催促他们赶紧去起点处准备升空。 “调！”他们组的组长咬牙切齿地做出决断。 汗珠从那调整推动器的人的额上滚落，然后被眼睫毛一兜，越过眼睛，掉到脸上，滑至下颚，像一抹泪痕。 第五轮比赛，荷载4000克。 有的人几乎是红着眼，看那两架飞行器颤颤巍巍地起飞。 ……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佑佑小组的人当然知道佑佑很厉害。 但是当他们看到另一架飞行器被调过之后摇摇摆摆地飞到一半就坠机了，而盒子依然顽强地坚持到了终点线后，他们才明白，佑佑究竟有多厉害。 有人兴奋到尖叫。他们几乎是以敬仰的目光“仰视”佑佑。 “佑佑你好棒啊啊啊！” 高个女生强行蹲地抱佑佑大腿尖叫装迷妹。 佑佑：“……”我这要是一不小心一脚下去你可能会飞你信不信=_= 另一个小组的成员们低落地垂下头，有一个人在这轮比赛后沉默地跑过去拿回他们组的飞行器。 越到比赛后期，飞行器坠机造成的对自身的伤害可能越大。 看着歪斜的机翼，他们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到底，幸运女神还是没有眷顾他们啊…… 工作人员来问佑佑这组，要不要继续加重。 很显然他们已经是本批次第一名了，但不一定会是整个夏令营的第一名。 如果放弃挑战，他们的盒子还会好好的，能留个纪念什么的。 如果继续加重，就要承担盒子可能因坠机而损毁甚至完全散架的后果。 组长征询般的看了佑佑一眼。 佑佑：“？”你居然还犹豫了？ 看到佑佑眼底的疑惑，组长一愣，然后笑了。 他回应工作人员：“继续加。” 之后的赛场就是盒子的单人秀了。 组长几乎要夸赞佑佑有双“神之右手”了。 每当观众以为盒子要坠机时，它总是坚定地滚上了海绵垫。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佑佑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调控术。 一直撑到荷载8000克时，佑佑放弃继续比赛，她的表现是：我不调盒子了。 本组人员正是热血时分，对佑佑这种“不战而败”的心态很不满。 什么情况！ 其他组的飞行器都战斗到最后一刻，都坠机了！为什么他们组就不行？ 佑佑无意与这种人解释。但她发现大家都陷入情绪激动的地步后，她不得不出言解释： “下一轮是加重到9000克。而且已经比过这么多次了，推动器的输出功率会下降。我不知道会下降多少。再去比赛，就是明知道它会死，还要送它去死。” 有几个人被这两个“死”字刺激了一下，恢复了神智，并拉住了一旁还激动地想冲上前去不知道要干嘛的组员。 理性归位的组长深呼一口气，然后笑吟吟地去向工作人员说明，他们不比了。 高个女生忽然把佑佑抱了起来。 佑佑：“？？？”等等你想干嘛？！ 然后冷静下来的全组人笑嘻嘻地涌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佑佑抬起来，往空中抛去—— “哇哦！” “佑佑最棒！” “啊呜！” “哈哈哈我们赢咯！” “……” 组长抱着盒子站在外围，以免受波及。他脸上还带着嫌弃，但笑容却灿烂到飞扬。 这个夏天，没有人会忘记。 * 最终成绩经过汇总整理，很快就出来了。 盒子凭借8000克的荷载和三十二秒五八的成绩，当之无愧地成为全营第一，远甩第二名的2000克与二十一秒六七。 和佑佑组同批第二的小组最后成了全营第三，成绩是2000克与二十四秒九三。 如果说他们不是和佑佑同批的，说不定还能混个同批第一当当，不过眼下的同批第二、全营第三，说实话也不错了。至于佑佑组……呃，他们组就是怪物吧！ 在4000克比赛上输掉他们心有不甘，但看着那盒子一路闯进8000克，他们不得不心服口服。这就是实力，他们无话可说。 至于那些不同批的也没去观赛的人，惊得眼珠子要落地了。 啥？ 你说我当初笑过的那个盒子拿了第一名？！ 认真的？！ 不少人心情复杂。 自己百般苦思冥想最后精心制作的作品，还不如别人随随便便弄的一个破盒子？ 呵！早知道他们也别想这么多，直接搞个破碗上去，说不定成绩还能更好呢！ 佑佑组的组员：呵，天真！→_→ 白露皱着眉头望着台上的佑佑，耳边叽叽喳喳地响着同组人的抱怨声，心里一片烦躁： “别吵了！” 那几个人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用更低更碎的声音嘀嘀咕咕起来，似乎根本不在意白露是否能听见—— “啧啧啧，还天才呢！什么鬼！” “沽名钓誉！” “当初比谁都拽，现在？呵呵！” “就是，晚上的集体讨论都不参加，最讨厌这种个人英雄的人了。” “我求求你放过个人英雄吧。就她？我呸！” “……” 第131章 姐姐，你藏了谁啊? 白露不得不承认，智商高，不代表情商高，或是人品好。 她冷着脸，抿唇看着高台上的佑佑。 或许是大巧若拙？ 白露的目光飘到那个盒子上，再移回佑佑身上。 嗯，她好像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了呢，真不好意思啊：） 有些成绩只有400克的小组看着那大屏幕上闪亮亮的8000克，内心一片忧伤。 为什么，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qwq …… 结营的联欢会最好人人都要参加，主要内容是学员的才艺展示。 楚楚不拘于那规矩，最好便是可以不，兴冲冲地就把佑佑拽走了，说是去祝贺她的小组拿了第一名。 左妖昂起头去蹭佑佑，表现十分开心。 这几天左妖过得可苦了！白天见不到主人，晚上主人回房洗洗就睡了。简直是—— 同床异梦！ 相敬如宾！ 人在曹营心在汉！ 这样不行！它和主人如果没有以前那么亲密的话，很快就会被第三者插足的！ 危机感爆棚的左妖在被佑佑拎出去以后，感受到了无上的幸福。 啊~这大约就是小别胜新婚（？）吧！ 佑佑略带警惕地问了一句： “你不会又要带我去吃东西吧？” 楚楚一愣，弱弱地反问： “不行吗？” 佑佑：“……”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我带你去玩啊！” 楚楚步子迈得轻快，裙摆被风带得翻飞如蝶，而她笑靥如花。 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离楚楚越来越远的佑佑：……腿长了不起啊。 “哎呀抱歉抱歉，呐，我走慢一点，车子就在前面啦！”惊觉自己把佑佑掉在后面了，楚楚赶紧停下脚步，见佑佑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左右摇晃，并用另一只手指向前方。 佑佑看着楚楚和自己的手相握：女孩子之间，是要这样做的吗？ 从小到大拒绝了无数人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要求的佑佑盯着楚楚的手陷入沉思。 左妖忽然用力地蹭了蹭佑佑，让她回过神来。 佑佑收回手，朝楚楚所指的车走去。 楚楚浑不在意，放缓步伐，伴着佑佑进了车子。 “佑佑，你打算来京城读大学吗？” 坐在车里闲着无趣，楚楚开始逗佑佑说话。 佑佑点点头。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呀？”楚楚锲而不舍。 佑佑移走的目光又移了回去。被佑佑奇异的目光看了一眼的楚楚： “……好吧好吧，是水木大，对吧？” 佑佑再度点头。 楚楚：“……” 虽屡战屡败，但她屡败屡战，依然斗志高昂：“那你猜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左妖从导航那里打听到了终点站，摇着尾巴，时刻准备着向主人传递消息。 佑佑摇头：“我不猜。” 楚楚：唉~真是——咦？？？ “佑佑！你终于肯说话了！” 佑佑：“……” 无视楚楚的调侃，她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是一家俱乐部。 工作人员为难地看着左妖，但在楚楚验明身份后，他马上殷勤地领她们到了一层的一间室内场馆。 虽说是室内场馆，但是有大片的落地窗。窗外是大片的草地，只在靠近场馆的地方有一棵巨大的树。 然后左妖就被赶到草地上去晒太阳了。 楚楚去更衣室换了一身“劲装”，佑佑本身就穿着轻便的短袖短裤，不必再换衣服。 侍者为她们送来装备，楚楚捡起一把球拍，递给佑佑，歪着头笑道：“来试试吧！” 佑佑接过球拍，握了握手柄。有点陌生，但应该不太影响使用。 是的，这是一家线球俱乐部。 楚楚听说佑佑也会打线球之后，就一直想带她来这里玩一玩。 如果说线球在苏城是一门不怎么风靡的运动的话，那它在京城可是相当流行。每年线球的全国性校际比赛，前五名当中，至少有三所学校来自京城，足见其“地方势力”之强悍。 因此，苏城一中当年能拿到全国比赛的女子组亚军，才让众人如此惊讶，以至于让那线球社生生提高了一个星级。 毕竟苏城一中在此之前从未进过决赛。 左妖本来趴在地上，可那热烈的阳光晒得它毛都烫起来了。 它开始担忧自己会不会被烫成卷发。 于是左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树荫底下，然后软乎乎地趴了下去。 啊！ 我这沉重的身躯！ 束缚住了我自由的灵魂！ …… 楚楚先发球。 先前佑佑绕场馆跑了几圈，就当热身了。 但毕竟是陌生的场地，陌生的球拍，而且她已经好久没碰线球了（佑佑：至少有一个星期了），所以让楚楚发球，她还可以抽空找找手感。 当那颗小球越过球网，抵达佑佑这半场时，佑佑快步上前，扬手一挥。 她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然后球就出界了=_= 墙上有电子记分牌。尽管她们这不是正式的比赛，但记分牌依然忠实地记下了比分。 楚楚善意地笑笑：“没事，别紧张。” 佑佑点点头，回到原处站好。 果然，几天不练就会手生啊。 佑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社长要如此严苛地对待社员。 但当她微微屈膝，做着预备动作时，那记分牌上的计时器忽然暂停了。与此同时，场馆内响起了一阵铃声。 什么情况？ 楚楚歉意地朝佑佑笑笑，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一脸冷漠。 她心里却在懊悔着， 失策失策，早知道应该提前吩咐下去的！ 唉，真是…… 门外只站着一名侍者，鞠躬以示敬意： “小姐，有客来访。” “谁？” “齐芷，齐小姐。” 楚楚皱眉，倒也没多加犹豫： “让她进来吧。” 齐芷所在的位置离楚楚那场馆门口还有一条长长的通道，可她眼下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她是发现楚楚常用的场馆处于“正在使用”的状态，所以打算来跟她打声招呼就走。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还装不知道，那是无礼的表现。 但谁知道齐冰会悄悄跟上来？还带了那么一大票人！ 还是在她让人去跟楚楚通报之后才冒出来的！ “姐姐你到底是要跟谁见面哦，藏这么严实？嗯？是不能让我看见的人吗？” 第132章 坑人?我是专业哒! 齐冰笑得一脸灿烂，而齐芷却一脸不耐： “谁是你姐姐！” 仿佛没听到齐芷话中的嫌弃似的，齐冰笑嘻嘻地回答： “我姐姐？当然是齐芷姐姐啦！” 齐芷一时心气不顺。 她当然想把这群人都丢在这里不管了。 可是一想到父亲对自己的嘱咐，齐芷只好退让一步： “你可以跟我进去，其他人就去别的地方玩吧。” “欸，凭什么啊！” 立马有小姑娘不高兴了。 “冰冰，我们可是一起来的啊，你可不能抛下我们就走啊！” “对啊对啊！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没错！我们要共进退！” “我们不是朋友吗？” “……” 齐芷恍若未闻，好像不知道有一群人在吵吵嚷嚷似的。她就这么看着齐冰，摆明了是想等齐冰自己解决完这群人才肯带齐冰走。 “知道啦，姐姐。”齐冰低下头，眼里泛出冷冷的笑意。 * 佑佑自己握着球拍挥了一会儿，楚楚把球拍暂时放到一边，等齐芷进来。 谁知齐芷还带了一个人来。 楚楚只多看了一眼，当她是把家里哪个妹妹带出来玩，倒也没多在意。 打完招呼，随便说了两句闲话，齐芷本来都打算走了，结果齐冰忽然上前： “咦？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楚楚抬眼看了看齐冰。 齐芷的心忽然就吊高了， 这家伙要干什么！？ 佑佑没理齐冰，直到她做完了二十个挥拍，这才把球拍放到左手，扭了扭右手的手腕，转身去看齐冰。 “我昨天有看到你哦！你们小组太厉害了！”见佑佑收了拍子，齐冰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略带羞涩地说。 言下之意，她也是夏令营学员。 佑佑听后，目光稍稍松动几分。但楚楚及时阻止了她们的对话： “你叫她佑佑就可以了。现在还有事吗？” 齐芷的脸都烧红了。 被人当面下逐客令的滋味可不好。 她不免在心中暗恨，齐冰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齐冰倒是没脸没皮的笑道： “没事！我听说楚楚姐打球超厉害的，就想来看看，所以才缠着我姐来的，你别怪她啊！你们继续打球啊，不用管我的！我在旁边看着就好啦！” 楚楚把头一扭，拿起球拍往场地上走：“别乱叫，谁是你姐！” 齐芷却是心下一松，知道楚楚这是允许她们旁观了。 不过，她就奇了怪了—— 齐冰怎么这么喜欢往别人那条线边上走？ 迟早有天得摔跟头。 因为前一个球佑佑打出界了，所以这回楚楚发球更加小心了，几乎是喂到佑佑手边的。 两个人中规中矩地打了几个来回，楚楚能明显感觉到佑佑的状态几乎是在直线上升。 看来这小家伙原来球就打得不错嘛！ 场内状况越发激烈，齐芷也变得跃跃欲试。 她也好想上场打球啊！ 等到楚楚下场休息补充水分时，齐冰仗着自己年纪小嘴又甜，抢在齐芷之前开口：“楚楚姐！我想跟你打球可以吗！” “你跟你姐打吧，我先休息一会儿。”楚楚兴致缺缺。她只萌佑佑那种真萝莉，至于齐冰这种伪萝莉——抱歉，敬谢不敏。 “那，我可以用你的球拍嘛！” 齐冰锲而不舍地眨着眼睛，语气愈发诚恳。 楚楚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叫人再送两把来。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吗？” 齐冰：?●﹏●?突然害怕。 齐芷：妹子别捋虎须了保命要紧嗷qwq * “我们这样……不好吧？” 一个妹子犹豫着说道。 领头的女生几乎要翻白眼了： “我说你别叨叨了行不行？不想来你当初就别跟过来啊！现在说什么说！哎不是我说，你这种人搁以前是要被当作扰乱军心军法处置的！” 妹子半天憋出一个字：“哦。” “终于到了，热死我了……咦？那是什么？” 有人指着树下的左妖。 众人纷纷看向那一大团白毛。 虽然很好看的样子，但是这个体型有点吓人欸~ “我们绕过去吧。”有人试探着提议。 领头的女生立马表示赞同。 于是一行人悄悄地从远离左妖的方向过去。 但毕竟人多，那窸窸窣窣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终于让左妖睁开了半只眼睛。 ？？这群人想干嘛？ 左妖合上眼，本来想休息休息然后开探测器来着，后来发现这附近有好几个监控，于是心安理得地就全接手了。 在走到离左妖最近的地方时，总有人忍不住看一眼左妖，见它还在睡觉，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左妖：梦中看戏了解一下-。- 齐芷过了把瘾后，就退下把位子让给了楚楚和佑佑。毕竟这里是楚楚的地盘呀！ 当然，她也把那不长眼的想跟楚楚对打的齐冰给拖出来了。 没看到人家只想逗小孩么，你去凑什么热闹！ 齐芷一边含着吸管，一边哀悼自己一个妙龄少女生生为家妹愁成老妈子，唉，罪过，罪过啊！ 然后她就看到玻璃墙外跟冒泡似的多出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到底来了几个人啊都数不清了啊喂！ （╯‵□′）╯︵┴─┴ 齐冰笑眯眯地看着那群人，一言不发。 佑佑下了狠手，小球急速弹起，擦过楚楚的耳际，砸到后边的墙上，还旋转着留下了黑影。 楚楚扭头看着那在墙上稍作停滞方落到地上的小球，愣了愣，不明白佑佑为何忽然改变节奏。 正欲开口时，楚楚发现了外头那一排脑袋。 楚楚：？？？哪里冒出来的？！ 安保迟迟未出现，加之这群人都是齐冰认识、齐芷眼熟的人，楚楚最后还是放他们进屋子了。 找了半天没找到门在哪儿的众人：啊~还是屋里凉快！ 那一群人当中只有一小部分听说过楚楚的名号，剩下的人压根儿不认识楚楚是谁。在被科普以后，所有人bulingbuling地望着楚楚眨眼睛。 楚楚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先前齐芷想进来看看楚楚都需要经人通报，眼下这么一大群人不知道从哪里涌过来，严重影响了她和佑佑之间的友好交流，这让楚楚的心中很是不快。 第133章 各回各家 俱乐部是罢工了吗？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楚楚连最基本的“礼貌的微笑”也保持不住了。 虽然教养让她做不出把这群人轰出去的行为，但楚楚依然选择联系侍者。 等人来了就让这些人走。 随便看几分钟也就够了。 这里的安全性怎么变得这么低了？ 该考虑换个地方。 楚楚一边等着侍者接通传令，一边胡乱想着。 可惜到了最后，也没有侍者接令。 楚楚：？？？发生了什么？难道有绑匪？还是这里被入侵了？ 一不小心就把向外传送的信号全给拦住了的左妖：本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嗷。 楚楚拨了n个传令，然而没有一个被人接起来。 出去看看，还是留在这里？ 楚楚只思考了两秒钟，就决定先留下，静观其变。 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带上佑佑或者齐家人出去的话，那也太蠢了——那不是拱手把这地方让给那群人？ 等她转身的时候，就发现佑佑在球场上不知道跟谁打起来了。 楚楚：=_= 哦，不是打架，是打球。 齐芷向楚楚转述了全过程。 就在楚楚不在的这几分钟里，其他人七嘴八舌说着说着就开始吵架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主题就变成抨击佑佑了，然后在上升到肢体冲突之前，齐冰贡献出了自己的球拍。 齐芷措辞极为谨慎，尽量让齐冰的行为像救场，而不是火上浇油。 毕竟这也算体育精神，不是吗？ 没什么事不是打一场球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打两场。 这里的小姑娘可不是人们想象中那弱柳扶风的娇贵名花，体能对她们来说也很重要。 琴棋书画？那恐怕是千年前的大家闺秀才会上的必修课。 在佑佑连战三人后，剩下的不管男生女生都拒绝出场。 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 对付一个比自己小的妹子还用车轮战？ 太没面子了！ 原先那领头的姑娘输得心服口服： “小妹妹，今儿个我算是服了你了。行，我就认你这个朋友了！” 有些人还颇有微词，倒也只能忍气吞声。眼下这情形，不适合再生什么事端了。 没看到楚家大小姐都快炸了吗？ 左妖早就挪动着身躯趴在了玻璃墙前，把脸怼到墙上。 虽然正常情况下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依然有人被这那压扁的扭曲的脸给吓到了。然后佑佑就把左妖给放进来了。 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对它避之不及，恨不得缩进墙角，或是嵌到天花板里。 左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被左妖大人的美貌给吓到-。- 楚楚本是打算带佑佑来玩的，谁料到会遇到这等糟心事。虽然结果还行，齐芷也没提他们吵架的时候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想想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最后能牵扯到打球的，左不过是说起那些令人作呕的垃圾话。 比方说乡下来的根本不会也不配碰球拍之类的。 楚楚有时候甚至无法理解这些比自己还过分的优越感是从何而来。 最后想来想去，可能是智商问题？ 总之她懒得理那些人，干脆连名字什么的都不记了。 没必要。 楚楚走之前顺手投诉了那家俱乐部，然后带佑佑去吃午饭： “我很抱歉。 “我本来希望你能在离开之前对这地方有个美好的回忆的。” 佑佑戳了一只虾仁放入口中，嗯，没家里的新鲜。 “没事，我不在意那些。”她用舌头一卷，肉就和骨头分离了。 这个小排骨比虾仁好吃。 见佑佑全心投入到食物当中，楚楚无奈地笑了笑。 哎，能没心没肺地长大多好啊。 “以后到京城，记得来找我啊！” “嗯。”佑佑认真地点点头。 饯别宴后，楚楚亲自送佑佑和左妖去机场。 “通讯？” “加了。” “账号？” “粉了。” “地址？” “发了。” 再三确认过不会出现佑佑一回去就跟她失联的情况，楚楚心满意足地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佑佑。 佑佑：“？” “这是礼物，”楚楚解释道，“虽然网购很方便，但是出门是一定要记得给家人朋友带礼物的！” 完全不知道有这种事的佑佑：“……这样啊。” 楚楚笑着说：“对啊，我看你好像忘记了，所以我就帮你准备了！” 佑佑：“哦。” “当然啦！如果你已经准备了，那这个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啦！不用担心浪费！” “……谢谢。” “哎——” 楚楚阻拦不及，佑佑转身就被人撞到了。 也不算撞？ 就是身体倾斜了一个小角度。 在那人退开之后，佑佑就把自己扳回来了。 “抱歉。”那人垂头说了一声，然后错身快步走开。 “你没事吧？”楚楚眼里满是担忧。 佑佑摇摇头：“没事。” 倒是刚刚那人，虽然低着头，奈何佑佑比他矮，所以佑佑还是看到他的长相了。 告别楚楚后，佑佑想了几秒钟，想起那人是谁了。 也是夏令营里的学员。 叫什么她倒不知道。 ……咦？ 最近记忆调取好像比以前快了！ 这个到底跟什么有关？ * 楚楚原来是看佑佑顺眼，才去“招惹”她的。 后来相处着感觉很舒服，就考虑和佑佑深交。 于是楚楚就去查了一下佑佑。 也不能说是她不尊重别人的隐私。 一方面，就算她不查也会有人多手替她查的。以防有人要借楚家大小姐的感情干什么事情。 另一方面，至少自己查还能决定一个深度不是？ 在得知佑佑是秦家的孩子以后，楚楚稍稍有些惊讶。 不是说楚家和秦家关系不好……不过确实相较而言，韩家和楚家的关系可能更好那么一点点。 只不过，齐芷的母亲好像就是秦家出身？ * 回到苏城后，时间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于是暑假就没有了。 于是秋学期就开始了。 学校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左妖还是寄养在朱苏馆，不过偶尔会在园子里住两天，就当是度假。 比较明显的不同，大概就是陆行走了。 这个转学生跟烟花似的，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没留下什么痕迹，却又让人印象深刻。 第134章 告白 不仅如此，李凯之也不见了。 就是那个“小凯哥哥”。 都不用佑佑特意去打听——虽然她也无意去打听就是了——就有人主动和佑佑提起这件事。 李凯之是跟陆行一起去的京城。 听说他们俩是兄弟。 然后陆家想把李凯之改名成陆凯。 不知道他从了没有。 反正现在人都走了。 这个八卦从十一年级与十二年级之间传播，主要讨论区在两个当事人的班级里。 毕竟李凯之是原来的班长，陆行当时转进来的架势也很大。 从某个角度来说，两个人对班级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话，那为什么陆家少爷会流落在外呢？” 同学支着脑袋在佑佑面前自言自语，见佑佑不感兴趣的样子，这才悻悻地走开。 到底是谁跟她说那什么李凯之跟十八佑关系好的！ 出来我肯定打不死你嗷！ （╯''-'')╯︵┻━┻ * “十一月。” “对，他们打算趁冬天来之前赶紧把篮球赛办掉，不然太冷了。” “为什么秋天不办。” “可能是那时候还没拉到赞助吧。你会去看吗？” “为什么要去。” “看看对手实力？下个学期又要评星级了。” 嗯，他们社团上个学期升星失败，不过好歹保住了四星级的称号。 “而且打篮球的大部分个子都很高啊，说不定有帅的？哎，佑佑你要不要找个高个子的男生改善一下……嗯，你懂得。”社友挤眉弄眼。 佑佑：……闭嘴。 她最后还是没去看比赛。 十一月到的时候，佑佑先想起的还是“又该发账单了”，而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篮球赛。 但是在决赛前两天的时候，佑佑被人找上了门。 佑佑看了半天，只想起来有一次碰到李凯之的时候，这家伙跟在李凯之旁边。 此外完全没交集啊！ “佑……佑佑，我是阿毛啊！” 那个身高腿长的大男生一脸娇羞，跟小媳妇儿似的。 阿毛？ 阿毛！ 她的记忆飞一样地回到了多年前在乐央，何姣姣那响彻云霄的叫喊声。 佑佑：尴尬。 虽然李凯之说过阿毛也在这个学校里，但佑佑完全没见过他——也可能是碰上了也不知道他是阿毛。 仿佛是觉得站着和佑佑说话不太好，阿毛干脆蹲下来，然后抬眼迫使自己看着佑佑。 他以前因为兔唇被遗弃结果进了乐央，不过长大后就去做了手术，现在根本看不出来。 “我后天有比赛，是决赛，你可以来看吗？”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他的话里带着丝丝颤音。 那双眼睛跟含了水似的，有点像小动物的眼睛。 可是佑佑不太想去。 见半晌没反应，阿毛好像快被吓哭了，他抖着声音问：“佑佑？” 那尾音飘得边上看热闹的人都快听不见了。 佑佑：…… “可以。” 阿毛的眼睛本来逐渐暗下去了，听到这句话，噌的一下就亮起来了，简直闪瞎了路人的眼。 等阿毛走后，才有人凑过来问佑佑： “为什么你前几天还说不去，现在又要去啊？” 为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佑佑郑重地解释了一下：“今天早上社长让我去看一下。现在去的重要性超过了不去。” 那人失望了一下，很快就被带走了话题：“社长？欸，你什么社团的？我记得你不是篮球部的啊！” “线球社。” “哦，线球社——线球社社长为什么让你去看篮球比赛啊？没理由啊！” 佑佑一脸严肃：“我们是竞争关系。” 那人不自觉地立正站好： “哦，原来如此。” 等走开后，他才反应过来： ？？？ 等等，线球社和篮球部能有什么竞争关系啊喂！？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 决赛那天，佑佑依言到了现场。 阿毛心不在焉地往观众席上瞄，直到看到了佑佑，这才笑起来，眉眼疏朗得跟任何一个运动男孩都没有差别。 “哦得了吧！别笑得这么恶心行吗？我们该上场了！”他的队友拍了拍他的背，于是阿毛跟着其他人走进了篮球场地。 事实上，篮球场比线球场要稍微小那么一点点。 令人难受的是，线球社的室内场馆到现在都还没批下来，而室内篮球馆今年都翻新了！就这个暑假的事情！ 佑佑其实并不是很能看懂篮球，但有些概念是相通的，适用于线球，也能适用于篮球。 阿毛打得还不错，而他们那队最后也顺利拿到了冠军。 佑佑站起身，见观众如潮般的涌到场地里，就打算直接走人了。 就在她刚刚跨出大门时，历经千辛万苦挤开众人的阿毛站到了佑佑面前。 看着这个喘着气、胸膛起伏、头发还湿淋淋的大男孩，佑佑：“啊，恭喜你啊。” 阿毛憋了两秒钟，在佑佑失去耐心前喊出声： “佑佑！ “我喜欢你！” 你能不能，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阿毛张了张嘴，可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最后一句话。 他丧气又紧张地站在佑佑面前，全身几乎都在抖动着，仿佛在等待末日的审判。 佑佑沉默良久：“……哦。” 就像是一直支撑着阿毛站在那里的一股气散掉了，他呆了呆，然后拔腿就跑，一下子就没影了。 躲在各个角落里偷看的队友+路人：怎么会有人怂成这副鬼样啊！ （╯‵□′）╯︵┴─┴ 事后，佑佑以其强悍的心理素质让无数想来八卦的人吃了闭门羹。 她置若罔闻的态度，也让一度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陷入沉寂。 阿毛的好友拍了拍他的肩，叹气道： “兄弟，节哀。 “不过你这眼光也太毒了吧！你是怎么看上这么冷的妹子的？” 阿毛摇摇头，没出声。 他不想说话。 他知道佑佑很好。 但他暂时不敢去找她。 所以他还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那讨厌他。 阿毛嘴角向下撇去，一脸不高兴—— 我们其实根本不熟。 三天前她可能根本认不出我。 她一定觉得我很奇怪。 我居然还想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 我给她带来麻烦了。 我不想这样的。 我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她是个很棒的姑娘。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 第135章 拒绝盗版，从我做起:) “我不相信啊我不相信！只是一个代理商而已，难道不是领工资的吗？怎么可能那么有钱！” “谁跟你说他只是代理商的？” “啊？难道不是吗？” —— 临近年末，这一年的财富榜终于公之于众。 然而综合榜排名第一的，却是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 吃瓜群众万脸懵逼：这人谁啊？ 有好事者特地去翻了前几年的榜单，却没能找到他的名字。 向来勇当先锋、手速惊人的媒体，这回却跟集体哑了火似的，没能及时扒出他的资料。 直到数个小时以后，网上才慢吞吞地更新出一丁点料。 青枫股代会主席兼第一执行官。 —— 吃瓜群众：“？？？每个字我都认识，为什么合起来我就看不懂了？” 很快就有游戏发烧友跳出来为大家解惑： “青枫就是《奥陶》在中汉境内的代理商！” 路人恍然大悟：哦，《奥陶》啊…… “可《奥陶》不?是个几十年的老游戏了吗？” “我爸爸年轻的时候也爱玩呢！” “青枫什么时候成立的？” “楼上的，我来告诉你！是96年！” “我去！我爸怕不是玩了个假奥陶【手动再见】” “不对啊，那之前难道就没有别的代理商了吗？” “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的确没有：）” “告诉大家一个残忍的消息——九六年以前的奥陶全都是盗版！再说一遍！全都是盗版！盗版！” “我爸哭了：（” “同情楼上他爸。” “同情+1” “同情+2” “同情+” “……” * “韩老哥，你看看这，这不是胡闹吗！” “哎，哎，你等等，你这声哥我可受不起啊！”韩木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记着你今年比我还大一岁呢！” 齐衍一噎，这就被堵得心气不顺。 坐在一旁的宁涛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呷了一口—— 嘿！真舒服，好茶！ “这哗众取宠，成何体统，啊？”齐衍缓过气来，还想再劝。 韩木却是不想听了，自己把眼睛给闭上了。 于是宁涛便站出来劝了： “这是韩家的家事，您啊，也别多管啦！韩老哥他，心里有数着呐！” 齐衍重重地哼了一声，气急甩袖离去。 他还不愿意来这一趟呢！ 齐衍的岳父是韩木的亲舅舅，加之齐家是旧时勋贵，而韩家显赫至今，所以齐衍一直觉得两家情分，非寻常人等能比。 可谁知到了今天，连宁家不知哪个支里出来的人，都能当着他的面对他呼来喝去了？简直……岂有此理！ 自甘堕落！ 不求进取！ 宁家能有什么好东西！ 哼！ 这边韩木却是撷了一小块绿豆糕放入口中，嚼了嚼： “嗯？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你尝尝看！” 宁涛依言尝了一口： “唔！” 他把口里的食物咽下，方继续说道： “这是南边的做法。” “哦~”韩木撇撇嘴，“油腻腻的，下次还按原来那样做就行了。” 宁涛微笑着点点头：“嗨！就您一句话的事儿！晓得啦！”心里却是明白，韩老哥这是让他也别多嘴。 首富？ 那算什么？ 这几家人里头，产业最广的是秦家，最迷经商的是宁家。 ……难道真的是被阡陌带跑啦？ 不像啊！ 还是想靠金钱争名望？ 没道理啊！ 这韩家小子啊，也不知道到底在折腾些什么呢？ 唉，老咯~脑子也不好使咯！ 想不通。不想啦，不想啦！ * 十二月初的时候，佑佑发了上个月的账单，结果收到第一条非“√”的回执—— “都快冬天了还吃冰么？” 发完账单就跑导致第二天才看到消息的佑佑：…… 她非常认真地回了邮件：“冰激凌火锅，炸冰激凌，烤冰激凌，拔丝雪糕，厚多士，……” 貌似只知道冰激凌火锅的韩越：……是我孤陋寡闻了。 于是他让来串门的宁阡陌去买一点拔丝雪糕回来。 宁阡陌秒炸：“mmp我又不是你的助理！你哪里来的脸啊小韩子？” 然后他转身买了一打回来，分了一半给自己，就坐在韩越对面吃，一边吃一边念叨： “啧啧啧，小韩韩你怎么会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腻死人了~” 韩越眼睁睁地看着宁·口是心非·阡陌，在吃光了自己那一份后，又把他剩下那半盘给抢走吃掉了。 韩越：emmm你开心就好。 * 十二月末的时候，佑佑收到了楚楚寄给她的圣诞礼物。 整整一大罐子的硬糖，不同口味对应的颜色也不同。 “这可不是外面市场里那些水果味的糖，这是真正的水果硬糖！都是用果汁染的色！”楚楚在通讯里向佑佑邀功，语气骄傲得不行。 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佑佑想了想，问：“这个时候，我要给你准备回礼？” “没错！”楚楚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 她眼眸一转，笑得很开心：“你给我寄新年礼物！我就不计较你忘记圣诞礼物的事情了！” “嗯。”佑佑抿了抿唇，“……其实，昨天是我生日。” 楚楚呆了呆：“啊？” “啊啊啊啊啊啊！佑佑你个小混蛋居然瞒着我！太过分了，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居然不告诉我你昨天生日！你这样会少一份礼物的你知道不知道！！！” 最后，楚楚表示自己会把佑佑的生日礼物补给她的，同时让佑佑记住她的生日是多少。 “好了，我们交换了生辰八字，现在是过命的交情了，懂？你不许再拿我当外人了！” 嗯，楚楚的热情，说实话，出乎佑佑的意料。 她好像，没遇到过这种人。 唯一有点像的，大概是……孙婧？ 但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现在佑佑逐渐明白了，当初孙婧对她的态度，是有所求。 她不知道孙婧想求什么。 不过也不重要了。 在佑佑确认那次莫名其妙的“绑架”就是跟孙婧有关后，她便手动斩断了和孙婧之间的所有情义。 这个人不值得她去在意。 * 十二月过去以后，这个学期也很快就结束了。 然后就到了寒假。 这个冬天，秦月不打算窝在家里冬眠。 第136章 主人!跟我来～ 秦月定了几张票，带全家人出国游玩。 他就是想旅行过春节怎么滴！谁敢有意见！如有反对统统无效！ 于是项斯年安排了一部分工作，推了一部分工作； 佑佑带上了作业，并向两位师傅以及社长请假。 左妖？ 左妖它就带上了自己的盆。 嗯，早在它体重超过五十斤的时候，秦月就已经把它的碗换成食盆了。 左妖：不知道女孩子的体重是秘密吗！ （╯‵□′）╯︵┴─┴ 秦月订的地点是在帝国b区下的一个小镇。 事实上，帝国三大区，也就只有b区是和联邦接壤的。再加上绝大多数帝国王室成员以及贵族都定居在b区，导致联邦人非常乐意到那里去转一转。 虽然也基本没人能看到那些什么亲王伯爵就是了_(:3ゝ∠)_ 他们到小镇的时候，刚好是晴天，光线很棒。 厚厚的还没被糟蹋过的积雪，松软得跟一样。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顶端有些许的融化。 佑佑：突然想吃。 要不是秦月拉着她走，佑佑有可能真的会跑过去尝一尝。 他们住的不是标准化高楼大厦版的连锁酒店——呃，其实就算想住酒店也得去几十公里外的城里，这个小镇骄傲得拒绝任何一家酒店入驻——而是民宿。 房子不大，所以秦月把三楼一整层给包了下来。听起来很多的样子，其实也就两间卧室一个卫生间，外加一个必要时可改造成卧室的会客厅。 主人家会提供早餐，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吃午餐、下午茶、晚餐以及夜宵，只要提前打过招呼就可以了。 来这儿的第二天，秦月就带佑佑去滑雪了。 滑雪的地方就在小镇边上，也算是小镇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 项斯年终于显现出了他的笨拙。 在佑佑踉跄了一下，连雪地里都没滚过，就从新手进化为滑得还不错的萌新（？）的时候，项斯年已经第八次栽到雪地里去了。 秦月忍不住捂脸：简直没眼看！怎么能有人蠢到这种地步嗷！ 于是他只好放开佑佑让她自己去玩，还把左妖派去陪在佑佑身边，然后自己回去教那个手脚不协调到一种境界的项·傻大个·斯年_(:3ゝ∠)_ 左妖趴在雪地里的时候就很难被人看到，大概也就只有佑佑才能一眼找到它。 它似乎出身雪地，自带滑雪技能。连滑雪板也不用，直接从山顶上滑了下去，还能靠尾巴调整前进方向。 佑佑迟了两三秒才撑着雪杖到了左妖身边，结果发现这家伙身子紧绷，耸立着耳朵，一脸严肃。 佑佑：“？” 【主人。】左妖的语气也非常严肃，仿佛出了什么大事情。 于是佑佑也认真起来： “怎么了？” 【我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左妖甚至不自称左妖大人了！ “说。” 左妖顿了顿，放低了声音：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话毕，不等佑佑有何反应，左妖便迈步走了。 佑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她们离回山顶的吊索越来越远。 等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佑佑在左妖的劝说下爬上了它的背，然后左妖开始撒腿狂奔。 一个纵跃能跨三五米远。 白毛在雪地上掠过，卷起白色的浪潮，又像扑面而来的风雪。 不知过了多久，左妖才放缓了脚步。 山中不比平原城市。 几座峰峦，高低不一。地上是厚可及膝的雪，四周是静默的林。 未化的冰雪压在枝杈上。风过，枝颤，雪便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在地里，一点儿声影儿也没有。 这种地方，初来乍到的人几乎不可能把路记下来。 如果运气不够好，很有可能会困在里头走不出去。 左妖停了下来，把佑佑放下。 佑佑喘了口气儿，腾起的白雾弥散在周遭这么一片白茫茫里，一点儿也不显眼。 她眯了眯眼，从怀里掏出通讯器。 这地方也太亮了。 佑佑脱下手套，摸向通讯器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着的自己体温的余热。 刺骨的寒冷瞬间覆盖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手。 佑佑略微僵硬地挪动着手指，点开了通讯器。 她看了几眼，关上通讯器，把手套带上，半晌，那只手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这地方信号太差了。 佑佑想起沐恩之前说过，打算在当地买几个通讯器。原来的通讯器在国内，或者联邦境内，都很好用。可这儿是帝国，而且地方又偏，通讯器就时灵时不灵的，能把人气到肝疼。 之前那通讯器上的信号值在一格与两格之间闪动，最后变成了叉，什么消息都接收不到了。 导航也废了，佑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她顶多只能按原路返回。 从放下主人开始，左妖就在埋头刨雪。大概挖了两三个浅坑以后，左妖好像找准了位置，一鼓作气地挖了进去，很快就挖出一个洞来，眼下只能看见它又长又蓬松的尾巴在那儿摇啊摇。 佑佑站在洞口，四处望望，偶尔回头看看左妖的尾巴尖。 佑佑：感觉自己在望风？ 过了一阵子，左妖身子一沉，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佑佑思量片刻，正打算进洞去瞧瞧，就看到左妖顶着一脸的碎末雪粒探出脑袋来： 【主人！跟我来~】 于是佑佑把雪杖和早就拆下来的滑雪板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往这个洞的深处走去。 里头像长长的隧道，佑佑有时候跟坐滑梯似的往下掉，人一震一震的，有时候得伏在地上，跟小动物似的四脚并用往前爬。 除了刚开头那一段路毛毛糙糙的，能看得出是左妖新挖的路，之后的洞壁便多是被压实了的冰雪，虽有不少破损剥落，陈年的冰渣子散了一地，硬得跟石头似的，可依稀还能看出当年光溜圆滑的状态。 这般冒险似的行径，让佑佑越发好奇。 她倒是不担心左妖骗了她去。 这些年相处下来，左妖同她的情谊非比寻常。若说她最信任的第一人是自己，那么第二，便是左妖。 第137章 发现星船 左妖一心向着自己，这佑佑还是看得出来的。 虽然这货坑了点，偶尔……时常不着调了点，但它的出发点总是为了自己好的。 佑佑想过了，再不济，也不过是左妖迷路了。那她也有自信，能把自己和它带回去。 这隧道竟还有很多分叉。 每次左妖都能熟稔地选了条路便往里头钻，顶多迟疑一秒半。 难道，这路是左妖以前自己造的？ 佑佑来不及多想，只能没头没脑地跟在左妖身后往里头爬。 隧道不高，弓着腰低着头走更累，还不如爬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兜了多少个圈子，不知眼下这地有多深，佑佑都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了，面前忽然开朗了起来。 是左妖干的。 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撞着洞壁，还时不时地用尾巴拍一拍，把那洞壁生生地压成了半透明的坚冰，这便腾出一个不小的空间来。 佑佑总算能站起身来。她把雪杖和滑雪板放到一边，舒展了一下关节，便上前替左妖拍打它身上的碎冰。 左妖朝佑佑怀里拱了拱，以示亲昵，而后便向她示意： 【主人主人！你看我！看我！】 左妖跳到前方，用尾巴东扫扫西拍拍，没一会儿，佑佑面前便出现了一个深灰色的近似于门的东西。 佑佑心中一动，立刻有了猜测。 左妖折腾了半天，也不知是没电了还是被冰卡住了，半天没把门打开。它一生气，一着急，又不想在主人面前出丑，便狠心撞了两下，结果门就被它撞开了，左妖也一咕噜滚了进去。 佑佑阻拦不及，担心又无奈，一把捞起刚刚丢在路边的几样东西，也小心翼翼地进了那扇门。 这里头黑咕隆咚的，只有门外照进来那一点点可怜巴巴的光。可外头本来就暗得很，又能有多少光？ 佑佑睁着眼睛，努力辨别着附近的景象。 【左妖？你在哪儿？】 佑佑左手抱着其他东西，右手拿着一根雪杖，试探着向前走去，嘴里还喊着左妖的名字。 但左妖没有回应她。 她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左妖？】 忽然，她听到“嗡嗡嗡”的声音，很小，但当她安静下来后，就变得很清晰。 佑佑心跳加速，莫名地有些慌张。 难道是虫子？ 很快，四周便亮起来了，佑佑狠狠地闭上了眼，缓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条通道里，左妖从不远处直直的往她面前冲： 【主人？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啊？进来啊！】左妖急刹停下，然后甩了甩尾巴，又往回跑。 佑佑松了口气，迈步朝里走去。 她想，那“嗡嗡”声，大概是机器启动的声音吧。 通道不长，几步就走完了。 跨过尽头的门，眼前豁然开朗。 似乎是为了迎接主人的到来，里头所有的灯都被左妖打开了，晃晃如若白日。 直到佑佑粗略地看过一遍，它才把不必要的灯给关上了。 这间屋子，一侧是操作台，操作台的上方那一大半墙看上去是屏幕，中间有一块像是透明的玻璃，能看到外头积压着的冰。 屋子的中间，是一个约莫半身高的圆台。圆台中心本来有一圈光幕，与其上对应的天花板相连，但此刻光幕已经关闭了，只能看到平滑的台面，和边缘一圈闪烁着的星星点点的光，对应的似乎是按键。 佑佑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左妖难得乖巧温顺地向她解释。 这是左妖来厄斯时驾驶的星船。 她们现在所处的正是这艘星船的驾驶舱。 这是一艘小型星船。除了驾驶舱，还有动力舱和实验舱。 逃生舱放在动力舱里。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左妖不需要睡觉。但休息能对它的精神力起到缓和作用。来厄斯的路上，它一般就在驾驶舱休息。这样出了什么事情还能及时反应。 实验舱里的东西比较杂，兼任厨房餐厅储藏室实验室等。 【左妖，你从哪里来？】 既初见以后，佑佑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左妖神色慌张，左顾右盼，却熬不过主人的目光，再加上这艘星船就已经暴露了许多，它只好委屈巴巴地念叨着： 【另一个星球？不对。另一个时空？不对不对。另一个宇宙？不对不对不对。另一个世界？呜呜呜……】 见左妖自己都能把自己逼近死胡同里，还差点哭出来，佑佑叹了口气，却是不忍心再问了，主动替它转换了话题： 【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一只兽。】左妖撇着嘴纠正佑佑，情绪看上去倒是好了很多了，【是我自己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到的？】佑佑是3495年春末的时候捡到的左妖。这里离乐央可不近。 左妖其实很早就到厄斯了。只是当初星船降落一个没控制好，掉到帝国境内了。算算日子，差不多是3491年的时候——它真的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主人那里的！ 佑佑回想起初见左妖时，它那小小一团的样子。 软乎乎的一小只，也没比拳头大多少，它是怎么驾着星船，从那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到厄斯来的呢？然后还要从这里去乐央…… 虽然知道左妖有特殊的技能，能无线联网、远程连接电子设备什么的，可佑佑胸腔内依然有些酸涩。 【你知道我在这里呀。】佑佑摸了摸左妖的脑袋。 左妖顺从地蹭了蹭她的手： 【知道！左妖能感觉得到主人在哪里！】 【……对了！】 左妖忽然浑身一个机灵，用尾巴拽了拽佑佑的手腕，示意她跟上，然后匆匆忙忙进了实验舱。 佑佑跟着走进了实验舱。她还来不及惊叹，就看到墙边有两个约莫两米多高的圆柱型的装置，正在慢慢打开。 也不能说是打开，就是原先覆盖在容器外面的，用来防止窥探的深色表层，被翻到容器背后去了。 表层被翻开后，容器有一半是透明的，可以轻松地看到容器里面有什么。 佑佑瞪圆了眼睛。 那里面是人！ 第138章 找啊找啊找主人～ 一个容器里装了一个人，两个容器里一共装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闭着眼，外表上佳，一看就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 他们的四肢、躯干、头部……全身都被固定住了，身上——未着片缕。 佑佑蹙眉，神情凝重。 左妖不知道又干了什么，很快，容器上那块透明区域就出现了各种颜色的数据条，密密麻麻地把赤裸的人体给盖住了，只剩一个脑袋露出来。 佑佑：“……” 左妖：和谐社会，从我做起：） 【他们是谁？】 佑佑的声音异常严厉。 她一点都不希望听到，自家宠物是在做人体实验，或者，这两个人是实验体什么的。 虽然能拥有星际远航这种技术的外星文明（？），说不定对人体实验，也没有厄斯那么较真？……这完全不是较真不较真的问题好吗！这是原则问题！ 完全不知道自己快要被主人误会成变态的左妖，语气轻松，神情毫无异样——它又没有干坏事，为什么要紧张？—— 【这是两个厄斯人。】 左妖当初为了找到主人，从伊寒驾着星船连滚带爬到了厄斯。 佑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左妖在驾驶星船的时候，体型比遇到主人的时候是要大一点的。那是因为在厄斯长途跋涉、跨国远行，让它一只可怜的小毛球瘦了好几圈。 ——所以它原来也没多大，团起来就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 那它是怎么驾驶星船的呢？ 操作台上两个距离稍微远一点的按键，它都没法碰到。 真靠物理按键……那左妖和它的星船不是撞上陨石群变成一堆碎片了，就是迷失在茫茫宇宙中成为太空垃圾了。 它靠脑子。 尽管身体是新造的，可以自由连接虚拟世界，即厄斯上的网络、电子设备内存储的信息等。 尽管星船有精神力加持设备，可以用精神力缓解脑部压力。 尽管左妖以前超厉害，自称是主人之下再无敌手、全星际第二帅的左妖大人。 可它那时候还是个宝宝啊！ 等左妖驾着星船跌跌撞撞到了厄斯附近，该降落的时候，它已经头疼到快爆炸了。 精神力干涸。 眼前逐渐模糊。 间歇性地失明。 就是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的那种。 在最痛苦的时候，左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找到主人！！！ 它在短暂性的清明里，勉强定了位子，让星船降落在厄斯尚处于黑夜里的地区。 这样能降低星船被厄斯人发现的风险。 它不想在找到主人前被别人给捉去了，就算后来逃跑了也不好，那会给主人带去危险的。 除了保证星船降落在厄斯的夜半球，其他的，左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星船在经过大气层的时候，保护层不慎破裂，让星船的外层有少许融化。本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问题是动力舱因此出了一些小故障。 所以星船落地时，减速减得磕磕绊绊的。 星船没被摔得四分五裂，一个原因是质量过硬，另一个大概就是因为落点是雪山吧？ 左妖没能准确定位，所以星船会落在帝国境内。 虽然不是最佳落点，但好在这里常年积雪，对星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缓冲。 不过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毕竟冰很硬。 不幸的是，星船的坠落，造成了可怕的雪崩，以及后续的一系列连带影响。 幸运的是，星船被冰雪掩埋，开启隐蔽模式后，成功地躲过了当地的灾后搜查。 左妖恢复神智后，爬出了星船。 气温是零下几十度。 而当它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仰望星空的时候。 左妖心里，非常、非常的开心。 啊~ 我终于到了这个地方。 终于能和主人待在同一片土地上。 和主人看同一片天空。 我真的。 真的。 好开心啊…… 后来左妖在刨坑回星船的路上，因为出来时挖的路有些坍塌了，所以一度找不到星船在哪儿，以及星船的门在哪儿。 于是它挖出了一条错综复杂、宛若深雪迷宫般的路。 不仅如此，它还在路上捡到了两个厄斯人。 他们的身体冻得僵硬，已经陷入昏迷，不过生命体征还在。 左妖把附近的冰雪拨拉开，见这两人都是容貌上佳的大美人，犹豫许久，还是把这两个人拖回了星船。 主人还是要找的。 星船的能量也快没了。 它要干的事情还很多。 这时候把人捡回来，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 它当然可以把这两个人拖到地表等其他厄斯人来救他们。 可是谁都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在救援人到来之前就被活活冻死了。 或者把他们送到人多的地方？ 可别忘了左妖自己还没多大呢。 一次只能拖一个人不说，眼下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解决，贸然拖人进城镇，会增大暴露的风险。 救人，总不能把自己搭上吧？ 何况左妖那时候的状况也没多好。拖一个那么大个儿的人到不知道有多远的城镇，它大概能躺尸好几天。 当然啦，那个时候身子小、脑子也小的左妖压根儿就没想那么多。 它就把这两个长得很合它心意的人给拖回星船了。 于是路就被两人的身躯加宽了。 左妖后来经过的时候，顺手加固了一下。几趟来回下来，这路就变成有模有样的隧道了。 星船的能量亟待补充。 左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那两个体重不知道是它的多少倍的厄斯人给装进存储舱里 然后它就出去找能源了。 可四周俱是冰天雪地。 左妖都做好把树砍下来带回去的准备了，结果遇到了意外之喜。 它在冰层以下，离星船几十米远的地方，找到了好多箱宝贝。 那似乎是被掩埋已久的宝藏。 附近的陈年旧冰，硬度跟石头无甚差别。 左妖凿穿了陈冰，暴力开箱，先偷偷吃了几颗宝石补充自身能量之后，这才欢欢喜喜地把那数十箱宝贝一点一点全给拖回星船里去。 左妖从里头拣出那种精雕细琢、体积不大的，剩下的东西就全扔到动力舱去了。 第139章 可恶的小混蛋 因为左妖的能量转换器，比星船用的能量转换器，要高级一点。 星船用的能量转换器比较粗糙，提取效率不如它体内的高。 尤其是那种耗费制造者心血而生的产物，左妖能从中获取更多的能量。 打个比方：一块金子，一件由工厂制造的等重金饰，一件由手工艺人费心费力打磨出来的等重金饰，这三样东西交给左妖的能量转换器处理，从手工金饰中提取的能量最高，工厂制造的其次，金子最低。 左妖自己不太清楚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但它知道有这么一个情况。 对它来说，有用就行，原理不重要。 左妖把那两个捡来的厄斯人安顿好，自己啃了很多金银玉石之后，就把其他宝贝都放进星船的能量转换器里，只开放了那两个存储舱的用能许可。这也是左妖刚才进星船时抛下佑佑的原因——它得去动力舱开放全星船的用能许可。 估摸着能保证那两个人未来十几年的用度以后，左妖就离开星船，开始寻找主人的漫漫长途了。 哦，你说那两个人怎么办。 左妖：什么怎么办？我不是已经都安顿好了嘛_(:3ゝ∠)_ 只是左妖后来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要不是这回碰巧沐恩带他们到这儿附近玩，让左妖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那两个人大概就会在星船里安详地步入生命的尽头吧…… 左妖：莫名心虚qwq 一边跟佑佑交代历史，左妖一边在那里忙忙碌碌。 它检查了剩余的能量，发现不多了，今天之前大概还能撑三年左右的。然后它刚刚浪了一波灯光秀，等到出去的时候大概就只剩两年的用度了吧……幸好今天来看了，不然救个人还把人搞死了，那它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佑佑提出疑问：【这个……存储舱？它有什么用？】 【就是用来放东西的啊！】 佑佑：？？？ 【跟医疗舱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左妖尾巴一甩， 【医疗舱比这个耗能高多了！而且左妖又不需要医疗舱！所以这个星船里没有配备医疗舱昂！】 佑佑：“……”医疗舱没用，那你要存储舱有什么用？ 左妖：咦嘻嘻嘻嘻~才不会告诉主人我有想过把她偷偷抱走呢！ 【那现在怎么办？能让这两个人出来吗？】 【得先唤醒才行。】 【那就唤醒啊。】 左妖摇头：【之前设定的是最低能耗，所以这两个人的生理机能也被降到最低值了。如果要唤醒的话，得慢慢增加能量输入才可以的！不然就算强行醒了，也会说不了话、走不了路，每天还要睡二十三个小时以上！】 左妖难得这么正经地跟佑佑讲话。 毕竟人命关天。 【所以……】佑佑抿了抿唇，【现在是要找到足够的能量？】 左妖往佑佑身上蹭：【没错！主人真聪明！】 佑佑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晃。 虽然左妖已经开了控温供氧的系统，虽然佑佑的身体素质比常人都要好一点，但这里毕竟是地下，而左妖它—— 一如既往地不靠谱！ 它只是单纯地打开系统而已！ 其他啥都没干！ 模式什么的都没改！ 沿用的还是它当初在太空飘的时候的数据！ 氧浓度远低于厄斯大气层的！ 所以长时间（？）处在这个环境里的佑佑她快晕了。 快晕了。 晕了。 左妖：我的妈主人你怎么了！！！ Σ(°△°|||)︴ 佑佑在左妖担忧的目光下站稳了身子，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我可能得先出去……】 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的左妖迅速地把主人扔到自己背上，关闭星船内其他多余的系统，然后迅速往地表冲去。 佑佑：“……”这家伙。。。我又不是走不了路了！后背要被撞乌青了你知道不知道！ （╯‵□′）╯︵┴─┴ 数秒以后，佑佑仰躺在雪地上怀疑人生。 冰雪的寒凉透过她那被擦破的厚实的外套，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试图入侵温热的人体躯干。 佑佑缓了几秒，默默地爬了起来。 她看了看一直拿在手里的雪杖和滑雪板，恨不得跳起来用雪杖揍左妖一顿。 这小混蛋！ 太可恶了！ * 那边秦月教了项斯年半天，项斯年也不得窍，气得秦月抛下他自己去滑了一趟。等回来后秦月才想起来—— 等等，小公主呢？ 他好像很久没看到她们俩了！ 秦月连忙跑到躺在地上看雪景的项斯年身旁，蹲下来问他：“你有看到小公主她们吗？” 项斯年摔得脑壳疼，闻言愣了愣：“啊？” “就我刚刚离开那段时间！小公主有回来过吗？” “我没注意——” 秦月站起身，恨恨地踢了项斯年一脚。 笨得跟熊一样！ 一点用都没有！ “还躺着干嘛！赶紧起来去找人啊！” 项斯年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形象一度十分狼狈。 就在大人们忙得一团乱，打算发动群众寻找孩子、借助网络定位甚至报警的时候，有两个小家伙默默地出现在了山顶上。 一转身发现这两只的沐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瞪眼张嘴，打算大喊一声的时候，佑佑转身给他看自己的衣服： “沐恩，衣服被刮破了。” 秦月：“……” 项斯年：“……” 左妖：哇！强还是主人最强~【迷弟脸】 沐恩：我还能怎样？能怎样？你说啊！ （╯''-'')╯︵┻━┻ 于是沐恩蹲下来握住佑佑的肩，苦大仇深地说：“你们刚刚去哪儿了？怎么弄的？身上有没有伤口？痛不痛？衣服破了没关系，人没事就好……” 左妖：我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被骂了【呆滞】我还是太年轻了_(:3ゝ∠)_ * 佑佑下意识地向沐恩隐瞒了关于星船的事情。 好比是，让他以为自己能和左妖交流，是因为长期共处产生的默契。左妖能听懂人话，也不过是智商比较高的体现。 不过，他好像知道左妖可以发消息的哦。 所以……没有所以。 不可能的。 厄斯人信奉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历史的教训在那儿光明正大的摆着呢。 我是厄斯人生的。 由厄斯人抚养长大的。 起码，这具身体是这样的。 第140章 被发现了 秦月隐隐约约感觉佑佑有事情瞒着他。 但他并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因为作为一个优秀的家长，给孩子一定的信任以及隐私空间是必须的。过度的压迫和掌控，那是没把小孩当人看。 他只要保证佑佑的安全就可以了。 当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安全，还包括心理上的安全。 只不过……这种心事，还是等佑佑以后自己想开了，再去找她谈吧。 * 佑佑后来一直在想从哪里弄能量的事情。 左妖说那什么能量转换器是可以容纳活物的。 但是佑佑一想到把什么小动物丢到里面，然后搞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什么的……还是会有心理障碍啊。 于是还是决定放死物进去。 像那些费心费力的贵重的手工艺品就很不错。 然而这些东西贵啊。 就算佑佑有一点零花钱。 可是要供应那两个人到醒来恢复能量，所需要的东西可不少，而且还得是制造精良、品质上佳的。不然没太大用处。她不可能买上吨的便宜货然后运过去。这不现实，而且连沐恩那一关也过不了。 后来佑佑想起一件事。 左妖当初说它订外卖用的是它自己在游戏里赚的钱。 “钱够吗？” 左妖：够是够的…… “你自己选择救的人，你得靠自己的力量把他们就回来对不对？” 左妖：是这样的…… “那买东西的钱就你来出吧！” 左妖：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等等！什么？主人你不帮我付嘛？我可是你的宠物欸！ Σ(°△°|||)︴ 左妖痛心疾首：该死的厄斯人！竟然让主人学会压榨未成年神兽的劳动力了！太过分了！ 左妖它……它反抗无效_(:3ゝ∠)_ 最后在佑佑的贫穷抗压下，左妖不得不自掏腰包，网购了一批货物，然后趁人不备的时候自己摸进星船把东西带进去。 因为主人目标太大了。之前佑佑短暂的消失让沐恩的心脏感受到了一丝压力，于是限制了她的出行，所以左妖只能自己一只兽苦哈哈地去了。 它决定了！ 等那两个人醒过来！ 一定要让他们把这笔钱全都还回来！ 哼！ 全部！ * 3503年的春季，又是一年换届选举的时刻。 宁若瑜与秦之梅顺利地留任了，并各自发表了演讲。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宁、秦他们俩的前任，那一届的首席和总理，只当了一期就下台了，在那之前的许多届，以及之后的宁、秦二人，都能顺利留任。 也是趣事一桩了。 * 开学以后，佑佑的知名度直线上升。 她现在是十一年级，下半年即将升入十二年级。而自她入学以来，每逢全年级段一起的考试，她永远占据第十八。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是怪事。可这都多少次了？ 段前十的排名一直在换，那些戏称“万年老二”的人顶多也就连续两三次拿了第二就会被断开。 于是乎，佑佑的奇名在学生群体当中悄然流传。同学们议论纷纷，为佑佑是故意考到第十八名还是碰巧考到第十八名而争论不休。但这个话题总是无疾而终，当事人也置之不理，于是大家换了个话题，开始用辣条赌佑佑下次能不能考到第十八名。据说赌佑佑不能的赔率一度达到了一赔十。 —— “成绩很稳定？” “是的，不管是什么考试，不管有多少人参与考试，她的排名都不变。” “这样啊，那实力还可以哦。你觉得是巧合，还是她故意的？” “如果是巧合，那她的运气值很高；如果是故意的，那她的实力一定非常强悍到一般人无法想象。” “……” “毕竟一直考第十八名比一直考第二名难多了——” “你说什么？！” “啊？” “你再说一遍！？” “毕竟一直考第十八……” “十八名你跟我说什么说啊！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再骚扰我，我，你，你给我小心一点！” 话毕，这通秘密通讯就被无情地挂断了。 通讯这边的小哥一脸呆滞，还有些委屈。 可是，他真的觉得能一直考第十八名的人很厉害啊—— 不考虑一下么？ 他怕他们以后会后悔啊。 小哥鼓着脸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自暴自弃地决定撒开手不管了。 算了算了，上面都这么说了，他一个基层员工还能怎么办？ 哼，错过了又不是他的损失╭(╯^╰)╮ 而佑佑对此一无所觉。 * 宁阡陌笑得跟桃花似的，嘴角高高地扬起，拉都拉不下来：“你决定好了？” “嗯。” “哎呀，这多可惜啊！你说是吧？为了咱们这丁点大的小公司，您的付出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宁阡陌装模作样地替对面的人感到万分的痛惜，措辞语调之浮夸令人毛骨悚然。 “……我可能要考虑怎么赚外快了。” 宁阡陌立马严肃起来：“顾公子您放心！青枫对员工的福利非常重视！我们一定会给您提供最优质的待遇！” “……” 啪叽。 通讯被挂断了。 宁阡陌挑了挑眉，然后喜气洋洋地去找韩越：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小韩韩！疯子他答应退出到我们这儿来啦！” 韩越：“哦。” 宁阡陌撇嘴作委屈状：“你不高兴吗？好冷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 韩越：“……” “要跟夏大说一声吗？”宁阡陌一秒变正经。 “随你便。”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不过好像秦夏挺重视顾君风的？算了，说不说都行。 * 不知不觉，佑佑的账单也发了一年多了。韩越也总会在每个月一号的时候，习惯性地检查私人邮箱。 刚开始两人的邮件往来极为平淡。 一份账单，一个“√”，就是最简单粗暴的金钱交易。 后来的某一天，韩越突然开始关心佑佑的健康问题。于是佑佑回了他一份“菜单”。 自那以后，佑佑的账单虽然还是用表格做的，但会多一点点对食物的描写。而韩越的反馈也逐渐多了在尝过佑佑的“推荐”甜点后作出的评价。 直到有一天，他们的来往邮件不慎被宁阡陌偷窥到了。 第141章 长大了 “噗——哈哈哈哈哈！你从哪里看出来人家是在推荐啊？哇我看你是故意想跟人搭话才去吃这些东西的吧？哈哈哈哈我就说小韩韩怎么突然转性了，开始吃甜食了！哈哈哈哈哈我的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韩越皱眉，对此人表示无比的嫌弃。 然而宁阡陌兴致勃勃地去查了那个陌生女孩的来历。 作为一个立志熟悉各个家族大大小小所有八卦的男人，宁阡陌自有其手段与过人之处。 很快，他就知道了佑佑和韩越的渊源。 宁阡陌开始喃喃着，继而惊叹道：“天哪，小韩子，万万没想到啊！你的口味居然这么重！这么早就去勾搭人家小姑娘了！我哩个去！你是变态吗？” 韩越忍无可忍：“闭嘴！” “咋？敢作敢当不晓得啊？你当初既然做得出来这种事就不要怕被人说嘛……” 韩越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让人看了只会头皮发麻心肌梗塞的那种，语气平平淡淡，杀伤力却十足： “你是单身太久变态了吧？老男人？所见即所想，你脑子里是只剩下废料了吗？” 宁阡陌：【吐血】噗！【咬住小手帕哭唧唧】坏人～(tロt)σ * 七月份的时候，秦月带佑佑去看了冰雕展。 展厅里还有“滑冰”的设施。这里的“滑冰”指的是从冰做的滑滑梯上滑下来。虽然寒假的时候去过真正的雪山滑雪，但现在是夏天啊，多热啊，去这种人造的冰雕展里过过瘾也好啊。 左妖因为不是人所以不能坐滑滑梯，被气了个半死，佑佑只坐了一次就被它强行带走了。 左妖：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主人跟我同甘共苦！ 佑佑：……你开心就好。 冰雕展看完没几天，佑佑又返校了。 现在不是正常的返校时间。她主要是被瑞斯叫回去的—— “我都听人说了！你在家里自由散漫！天天就知道出去玩！训练都荒废了！你这样还练什么练！回去睡大觉去吧！” 佑佑：“……哦。” 瑞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给我回来！” “是。” * 八月一号这天上午，韩越没能像往常一样收到账单，心里感到一点点奇怪。 难道佑佑有事？想下午发？ 而此时的佑佑呢，正在面临一个窘境。 因为现在是夏天嘛，所以她吃冰也没太忌口啦。 虽然都说女孩子吃太多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啊，可是佑佑周围没有一个人直接或者间接提过这件事啊！ 数数看，秦月、项斯年、瑞斯，还可以加上左妖、朴石、秦小泰……再然后就是同学老师什么的了。 总之，长辈级别的多数是男性，心思没细到那种程度。其中倒是有人会担心佑佑因为冰淇淋吃多了，导致身体的糖分摄入过多，影响身体健康_(:3ゝ∠)_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今天早上，做完早训吃完早饭回房间暂时休息片刻、已经计划好中午要去买一盒雪糕的佑佑，在出门前进了一趟卫生间。 然后她发现了血迹。 佑佑：“……” 托班里女生的福，佑佑被强行普及过一定的生理知识。 所以当她看到血迹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来例假啦？ 第二反应是：我今年几岁了？十三周岁半左右。嗯，这个年龄，应该是正常的吧？ 然后该怎么办？ 佑佑在卫生间陷入沉思。 她本来打算住校的。 但是学校里没什么人，其他人不放心她，所以她就住朱苏馆了。 现在她正待在，暂时属于她的客房附带的卫生间里。 通讯器在房间里，她没带到卫生间来。 如果在这儿叫人的话，很有可能来人会是一个男性。 嗯，比如到处乱跑的小师兄或者闲得慌的瑞斯什么的。 而且他们很有可能误以为自己出大事了。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出的事也不算小——她上午的训练要迟到了。 不过好像这种时候不能剧烈运动？ 佑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纸巾救急。然后她打开卫生间的门，左右看看，找到了窝在角落里的左妖： “左妖！你过来一下！” 佑佑的声音不大，但因为是主人传令，再加上佑佑的语气带了点急切，所以左妖到得非常快： 【主人！有何吩咐？】 佑佑抿了抿唇：“你先帮我把包里的通讯器拿过来，包在椅子上……” 她话还没说完，左妖就冲了出去，以旋风般的速度把她的书包拱了个底朝天，然后叼来了那只通讯器，还用大眼睛bulingbuling地望着佑佑。 佑佑一脸复杂地接过通讯器，虽然不是很湿，但她还是用纸巾擦了擦。 “然后你帮我在网上买一点……”佑佑似乎有些羞涩，“买一点卫生巾。不是面巾纸。别买错了。最好是本地的商铺。到货了马上拿过来给我。不会买就去查攻略……别跑！还有一件事，去帮我找一个阿姨过来。” 【哪个阿姨？】左妖一脸天真的问她。 佑佑吐了一口气：“看着像个好人的。走的时候记得把窗帘拉上，门也要关上。” 【知道了！】 左妖本来是把头卡在卫生间的门和墙壁之间跟佑佑说话，现在迅速地后退，然后撒丫子狂奔。 左妖：哈哈哈哈哈主人终于开始使唤我了哈哈哈哈我一定是全星际最棒的宠物了哈哈哈哈看我大显身手！ 佑佑等左妖关上门离开后，这才悄悄地离开卫生间，取了贴身衣物，然后迅速地回到卫生间。 她会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嗯，本来她知道的也不多。 所以接下去该怎么办？ 要换掉吗？ 佑佑看着手中干净的小衣，眼里有些许挣扎。 换掉会不会又变脏了？ 可是不换的话……佑佑心理上有点难以接受_(:3ゝ∠)_ 在卫生间里纠结了半天，结果没等到一个阿姨过来的佑佑：……那小混蛋跑到哪里去叫人了！ 迅速下完单然后蹲在朱苏馆门口等快递的左妖：“阿嚏！”咦？我居然打喷嚏了？谁在想我？啊！一定是主人！主人你等着！左妖马上就回来！ 第142章 主人你清醒一点! 佑佑从失措，到绝望，再到麻木，内心竟然陷入了诡异的平和：呵，我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坑货！ 于是她决定合理利用通讯器。 然而恰在此时，佑佑接到一则通讯。 她几乎是在瞬间拒绝了视频请求，改成语音通话。 韩越呆了呆，然后试探性地提问：“佑佑？” “嗯。”佑佑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一如既往地话少。 韩越本来就是担心佑佑出了什么事，这才控住不住自己拨通讯给她的，所以当他听出佑佑语气不对劲时，就把声音放得非常的轻柔： “我还以为今天上午能准时收到你的账单……是出了什么事吗？” 佑佑继续保持沉默。 “……佑佑？” 韩越忽然开始怀疑对面的人是不是佑佑本人。 如果是本人的话，又是不是保持自由身？ ——毕竟这丫头，好像还挺多灾多难的？ “没事。”佑佑终于开口说话，声音还带了些明显的干涩。 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头平视墙壁的方向，眼神失焦，大脑放空，即将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态： “我流血了。” 韩越：“！！！” Σ(°△°|||)︴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谁干的？现在怎么样？”韩越站了起来，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他就知道！ 小佑佑没准时发账单肯定是因为出事了！ “不是。”佑佑被韩越惊了一下，回神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应该是正常现象。” “就算是训练，也不能觉得受伤流血是正常的事啊。你不会痛的吗？”韩越的语气不是很赞同。 他脑子卡了一下，主要是因为佑佑在他印象里就是一个小丫头，所以他还没想到那个地方。 痛？ 佑佑自动忽略了“训练”二字。 她记得好像来了这个，人会不舒服的。 可是她没什么感觉啊？ 佑佑摸了摸肚子。 嗯，一点也不痛。 所以这正常吗？ 佑佑皱眉。 “佑佑？”半天没等到回应的韩越以为是自己话说太重了，于是又变得小心翼翼。 “啊，我不痛啊。” 韩越：“嗯？？？”这么惨的吗？居然已经训练到痛觉都被弱化的地步了吗？ “不是训练。” 韩越：(⊙o⊙)哦。不是训练啊，那还说得过去……嗯？？？不是训练？那难道是自残吗？！ “是，生理现象。” 韩越一脸茫然：“上火啦？” “正常的生理现象。”不知道对面在说些什么，佑佑只能按着自己的逻辑，尽量更具体的解释一下。 后知后觉的韩越：“……” 他只想立刻！马上！挂断通讯！就现在！ 于是两边都陷入了沉默，现场音安静得连通讯器都收录不到。 坐等对面挂断通讯的佑佑：换个界面去把上个月的账单发出去好了——总算有事做了！ 韩越只尴尬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冷静：“那你好好休息。” “嗯。” “不要吃冰的东西。” “嗯？” “对身体不好。” 并不是很想答应的佑佑：“……” 没等到回应的韩越：“佑佑？” “……”沉默以示拒绝。 “听话。” “嗯。” 察觉到身体比大脑快了一步的佑佑皱了皱眉。 挂断通讯后，韩越才意识到自己脸有些发烫。他用手背贴了贴脸，然后点开几秒钟前收到的一份邮件。 是佑佑刚发来的账单。 韩越：“……” * 后来，终于等到左妖送来“救急品”的佑佑，通过说明书与自我研究，成功地解决了个人问题。 然后她开始拷问左妖。 结果训练室里一片鸡飞狗跳。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左妖用生命在叫屈—— 【冤枉啊！】 【不是主人说要找像个好人的吗！】 【左妖根本没看到这种人啊！】 【而且主人明明先说买东西再说找人的！】 左妖义正言辞。 佑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举起了手中那上次做毛绒玩偶多出来的，用左妖的毛做成的掸子。 左妖抱头鼠窜—— 【不要再打了嗷嗷嗷嗷嗷嗷！救命啊！这里有人虐宠啊！主人你清醒一点啊啊啊啊啊！】 佑佑：我觉得该清醒的是你才对：） * 在佑佑告别生理期，情绪恢复正常，不会再突然暴躁，虐待宠物以后，左妖跟她说了一件事情。 嗯，她们得去帝国一趟。 毕竟上次买的东西只是应急用，这回左妖囤了点货，它想去星船，给那两个人送去。 当然啦，以上都是借口_(:3ゝ∠)_ 左妖主要是想让佑佑去雪山那边冷静一下。 左妖：那里气温这么低，肯定有助于主人保持冷静！ 佑佑以为左妖是因为它一只兽不好买飞机票，这才叫上她的，所以答应得很痛快。 考虑到登记可能产生的麻烦，佑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告诉项斯年。 因为沐恩管她管得严一点。父亲答应的概率会大一点。 项斯年沉默良久，到底是不忍辜负佑佑的信任。他陪她去了机场，并为她安排了在目的地接机的人。 “路上小心。”项斯年没问佑佑要去做什么，只是看着她，语气肃然。 佑佑点头。 目送她离开后，项斯年走到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看着秦月。 他当然不可能瞒着秦月。 事实上项斯年没几个朋友在帝国。那个将在目的地为佑佑接机的人，也是秦月安排的。 秦月现在感到十分难受，甚至还有点委屈。 孩子长大了。 都跟他不亲了。 想哭。 明明他也很通情达理的啊。 * 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父女情，九月开学的时候，沐恩为佑佑办理了校外住宿，还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给自己、佑佑以及左妖住。 项斯年：凄凄惨惨戚戚qwq被全家人抛弃了qaq 佑佑：“？” 沐恩振振有词：“小公主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太辛苦了！只吃食堂菜怎么可以！我来给你做点好的！补充营养！” 后来，沐恩发现，佑佑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 他越发的悲愤，内心更坚定了：要给小公主补身子！ 佑佑：emmm不知道离了simon，沐恩的厨艺会不会下降昂…… —— 沐恩【炸毛】：你等着瞧！ 第143章 钢化玻璃杯 自从沐恩过来与佑佑左妖同住后，左妖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虽然在家也是住一起的，但那时候有项斯年啊！他会分散沐恩的注意力啊！ 眼下沐恩全心全意关注着佑佑，一应起居几乎都经他手，冰棍什么的更是不许了。食物顶多只会做成温凉的，喝水只能喝热的。一旦被发现吃了冰的东西，呵，罚了她的小零食！ 他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佑佑也没那么贪嘴，奈何从前吃惯了沐恩备下的点心，忽然断了也不自在。比起那冰……也罢，不吃就不吃吧。 左妖心有不甘，这便琢磨着想什么法子把主人的心思给勾回来才行。 一日午后，学校放得早，佑佑在公寓里做作业。 主要是练手感。 各科教材上的东西都快讲完了，只是能听懂不代表会做题。更何况到时候考试也是要限时的。苏城一中自诩教育出众，然而升学率也是看的，总不会真清高到置之不理。 所以佑佑正在做那种“无用”的题。 所谓无用，自然是她能做出来的。 只是希望提高速度，这才做它罢了。 熟能生巧而已。 左妖趁沐恩不注意，摸进了小书房。 【主人？吃点心啦~】 佑佑放下笔，看着左妖有模有样地摆盘。 那是沐恩刚做好的，只是不知道人去哪了，白白让左妖捡了个露脸的机会。 佑佑吃糕点的时候，看着左妖展示性地举着一个杯子在那儿晃。 它又想干什么？ 嗯？不是以前用的杯子啊？ “你别乱动啊，我老是担心我把你的毛吃肚子里去了。”佑佑轻飘飘地说道，带了若有似无的愉悦。 左妖身子一僵，但想到自己是来讨好主人的，不得不忍气吞声，它把装了滤去绿豆的绿豆汤的杯子盖上盖儿，举了起来： 【主人你看！】 佑佑静静地看着它的表演。 【这是钢化玻璃杯！】 【左妖买的！】 【什么是钢化玻璃呢！】 左妖瞅了佑佑一眼。 佑佑点头，示意它继续。 她咬了一口糕点，跟看戏似的。 【钢化玻璃杯！】 【就是摔不破的玻璃杯！】 【看！】 左妖用尾巴高高地卷起那个杯子。 似乎是没盖紧，眼看着有汤水要从那杯口渗出来了，佑佑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哎，你……” 说时迟那时快，左妖尾巴一松， “啪！” 那杯子摔在地上，那叫一个四分五裂、汤水四溅！ 万万没想到左妖能蠢到这种地步的佑佑：“……” 欲哭无泪的左妖：“……” 刚跑楼下收了快递回来后听到响声进屋来看结果差点气到失声的沐恩： “左！妖！~~~~~~~~” * 十月份的时候，有很多人参加了竞赛，倒不新鲜，毕竟苏城一中往年也有不少靠此进top10的，自然，也包括京城那两所。 虽然佑佑也参加了，但是…… 这么说吧。 国内高校招生大致分三种方式。 第一是高校自己出的卷子，如若学生得分足够高，再去参加面试，最终通过的人只要普招时别考太差即可。 第二依然是高校自己出卷，只是除了面试以外，还需加上普招得分，权重由各校自定。 第三，即普招。不限年龄，就算是古稀老人，只要按规矩办好手续拿到准考证即可参与普招。 在全国，或是地区排名靠前的高校，基本按照这几种招生方式来。 当然也有个例，比如在特定刊物上发表论文满多少篇，或者拿到国赛金奖，就能免笔试特荐；拿到联邦级别特定学科的金奖，就可以直接被预录——但如果是全球范围内的赛事，反而没有这么好的福利。 当然，也有直推的，只是得看这推荐的人或组织是谁……总之，各取所需罢了。 也不知在其他中学有没有什么别的升学方式，至少在苏城一中，前三种是绝大多数考生的选择。 虽然当初特招进苏城一中的各地学生不少，可人一多，也就容易“泯然众人”了。这也是佑佑为什么得个“万年十八”也能引起议论的原因。 毕竟苏城一中一个年级就有小三千学生。 但平时成绩好，不代表竞赛好啊。 想靠第一种方式升学，竞赛奖项必须过硬。想靠第二种方式升学，至少得有竞赛基础，或是校荐资格。 说多也不多，苏城一中上一届拿到京城那两所大学的校荐名额，也就十五个左右的样子？ 不知道今年能拿到多少个。 更别提校荐还有被筛下去的呢。 自荐更是希望渺渺。 佑佑大约是想着靠第二种方式升学。 于是也随大流去考竞赛。 她……算是另类的记性好。 题目倒也都会做，毕竟老师当初教的时候她也是都听懂了的。 只是吧，这事情委实多了些。 佑佑莫名心虚。 她初步定了这第二种，所以呀—— 竞赛要学吧？ 普招不能松吧？ 武馆的训练得照常吧？ ……什么？ 你说训练可以先缓缓？ 瑞斯能拿大棒跳起来把你打到只能卧床学习，你是信，还是不信？ 还有呐—— 沐恩做的东西得吃吧？ 左妖惹下的麻烦得解决吧？ ……如此种种，佑佑待竞赛题的速度训练方面，就没普招题那么到位了，只尽力而已。 所以，考试的时候，题目没写完，大概、可能、或许也是可以预料得到的，吧？ 后来么，佑佑是没得到机会去考国赛，地区赛倒是拿了一等，拿到第二种方法的笔试资格，那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佑佑班级有个人一口气比上去，最后拿到了国赛金奖，也是让人惊艳一时。说来也是熟人，恰是佑佑去校外住宿前，和她同寝室的龚丽。 这班同学与佑佑的交情大多友好，但若说深，那也没几个深的。 至于闺中密友，更是无稽之谈。 这大概，和佑佑本人的性格有关吧。 一日，佑佑从图书馆往教室赶的路上，恰巧碰上龚丽。龚丽眉飞色舞，喜气洋洋。毕竟就在不久前，她收到面试通过的消息。这说明，只要普招不出现重大失误，她就能进燕云大学——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第144章 冰雕城堡 佑佑礼貌地表达了祝贺。 龚丽忽然叹了口气，不过开口说话时，还残留了些许激动之情： “我今天听歌的时候，被小草发现了呢！” 龚丽的语气听上去仿佛很是苦恼。 至于“小草”，那是他们班的竞赛老师，不是班主任。 “哦。”佑佑配合地点点头。 因为佑佑平时都不怎么笑——尽管有人觉得这样很呆萌，但也不乏会有人觉得这是假清高，腻歪得很——所以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佑佑尽量靠吱声+肢体语言以示尊重。 ……虽然这种尊重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感受到就是了_(:3ゝ∠)_ 学校明面是上规定不准带通讯器的，说是怕学生不好好学习分心啦什么的。可来这儿求学的人，天南地北的，不带通讯器，联系家人多有不便，所以暗地里都是有悄悄带来的。 那小草老师平日里也是挺严肃的，但年轻，长着一张娃娃脸，偶尔会笑笑。众生都说佑佑和小草老师很像，长得萌，行事也萌——不过他们敢笑佑佑呆萌，却是不敢说小草呆的。 所以么，被小草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顶多会为了吓人唬你一下。可既然对象是龚丽，那就没什么了。毕竟，如今的她已升学无忧。 可耐不住龚丽翻来覆去地讲。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听得人真是……无语凝噎。 佑佑敛了面容——虽然能看得出来的人也不多就是了——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走。 “她不需要我这‘尊重’。”佑佑心中这般想着。 进了教室，龚丽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佑佑，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佑佑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所以龚丽是来干什么的？ 就为了炫耀？ 佑佑扯了扯领子。 总感觉气不大顺啊……是今天低空气压太高了？ * 龚丽预录的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份了，一晃眼，十二月又到了。 这些年下来，十二月对佑佑，准确地说，是于佑佑亲近的人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不仅是一年之末将迎新，还有佑佑的生日——那也是重要的节日了。 有同学嬉笑着说等放假了要去佑佑家里玩，给她庆生。 “在江市。” 那人便悻悻地：“啊？这么远啊……” 于是放下没再提。 月末，佑佑逢假归家。 这个假可是连瑞斯都不会占的。 家之乐，不至狠，不肯夺。 佑佑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和一个小小的包裹。 她先拆了那个小包裹。 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苹果。 佑佑把它拿出来。 流光溢彩。 很好看。 什么材质的？ 然而那边左妖已经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了。 佑佑瞬间领悟：一定是好东西。 于是她拿着苹果，用手肘抵住左妖的同时，另一只手揪住了左妖的后脖颈，手一扬，就把左妖甩飞了。 “你别闹。”佑佑一脸严肃地教训完左妖，然后去看那个盒子里附带的别的东西。 左妖委屈巴巴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一声不吭地滚远了。 从楼上下来，目睹全过程后怀疑人生、并挪动着步子往楼上走的沐恩：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大概是在梦游吧？哈，哈哈！我先回去再睡一觉…… 小包裹里，除了苹果，就剩一张生日贺卡。 是楚楚给她送的礼物。 又要礼尚往来了。佑佑想着。 然后她动手拆了那个大包裹。 佑佑呆了呆。 包裹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大箱子。 这不重要。 重点是，透明箱子里是一套完整的城堡模型。 看样式，仿的是两千年前的古帝国建筑。 太酷了！ 佑佑还找到一张电子资料卡。 上面有这套城堡的原型历史。 以及，这是一座可食用的冰雕，保质期一个月。透明箱子起冷冻、保护、抗压等作用，充满电后能维持七十二小时低温，保修期三个月，使用期限一年。 落款是韩越。 嗯，没说是生日礼物还是圣诞礼物还是新年礼物。 想来想去，佑佑把这大箱子搬进了自己的卧室。 她尚未决定好是要放着当装饰品还是抽空吃掉。 吃掉……会不会太可惜了？ 放着……会不会太浪费了？ 算了，还是先放着吧。 照例先联系了楚楚，以示感谢。 楚楚这回倒是十分严肃： “佑佑。” “啊。” “这样不行。” “？” “我们的关系怎么只能局限于恶俗的金钱交易呢？”楚楚捧心痛惜，继而高呼， “这样不行！这样不行啊！！” 佑佑：“……那？” “你明年必须给我考到京城来！” “嗯。” “我是说认真的！不许嗯哦啊地敷衍我！” “我知道。” 那年的夏令营，也过去很久了。按理来说，学员之间若是隔得远，一般都会沦为点赞之交，可楚楚却和佑佑一直保持联系——虽然，也就是快到新年的时候会想起佑佑生日，然后断断续续到来年开春方暂停联系，至年末又周而复始，如此而已。 不过这也是难得了。 楚楚嬉笑怒骂一番，没什么要事要讲，便挂了通讯。 然后佑佑默了默，还是给韩越拨了通讯。 自上回令人尴尬的通话以后，这两人便没什么联系了。 蓦然收到这么一份大礼，不回电，按楚楚的话来说——这不合适！ “礼物收到了？”韩越嘴角含着笑。 “嗯。” “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用……所以补偿一下。”虽然佑佑没问，但韩越还是强行解释了一番。 嗯，他就是因为入冬了，这丫头近来买冰的花费也少了，所以想用别的方式补偿她，才不是觉得自己钱太多呢！ 然而佑佑原本就比旁人在买冰一事上开销更多，冬日亦如此，如今不过是恢复成普通人的用度，哪里有她吃亏、韩越占便宜的说法？ 韩越却不这么想。再说这两个月与去年同期相比，花销直线下降，他用一座冰雕代为补偿，有何不可？ 考虑到佑佑减少买冰的可能原因，韩越眨了眨眼，耳尖开始染上红意。 “喜欢吗？” “嗯。”抛开要不要吃的问题，佑佑对这座冰雕本身还算满意。 “你要回礼么？”佑佑忽然问道。 韩越客气推辞：“不用了。” “哦。” “如果你一定要送的话，那也是可以的。”韩越补上一句。 佑佑：“……” 第145章 学生啊学生 3504年1月，帝国境内的一座雪山。 在那皑皑白雪掩盖的深处，有一艘冰封已久却不为人知的星船。 星船的实验舱里，一个容器内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然而触目便是一片黑暗。 这里是哪里？ 他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可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黑暗，黑暗，无穷的黑暗。 和那时候那么像。 寒冷，寒冷，寒冷，无尽的寒冷。 另一个容器里的女人，眼皮颤动，晚一步睁开了双眼。 可他们都没有撑多久，连话也没能说上一句，便再度双双沉入昏迷。 * 离普招只剩半年不到的时间了。 佑佑本来是隔天去朱苏馆的，但因为沐恩来陪读，拘着她不放人，佑佑只有周末才能出去。 瑞斯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这个年级的学生忙着升学，没有彻底闭关学习已经很不错了，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现实。 只是开学没多久，还没出三月，学校里便出了一件性质十分恶劣的事情。 十二年级某班某同学的笔记全数失踪！ 消息传得很快，大家听到都惊呆了好吗！ 这年头当然可以用各种电子设备做笔记了，只是苏城一中认为学生该有一个学生的样子，所以同学们平时接触到的依然以纸质材料居多，一些必要的电子设备也是公用的…… 也很少有人会特地把自己写好的笔记拍下来——除非是为了留作纪念，或是为以后卖笔记做准备。 同学们议论纷纷，暗地里揣测那个二傻子的笔记可能是被哪个同学给偷了。 但这个猜测太伤同窗情了，所以大家都明智地没去猜是谁干的，而是静待校方调查结果。 秦月听说出了这种事后，也没太惊讶，就是皱了皱眉头。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连名声这么好的苏城一中也不能免俗。 他嘱咐佑佑，没事儿就别在学校自习了，在公寓里也一样，他会关着左妖不让它打扰到她的。 左妖：qaq 佑佑欣然同意，也就没怎么往图书馆去了。 水木大学的报名渠道终于开通了，佑佑忙着准备报名材料，恍惚中听到别人说之前那丢光了笔记的倒霉蛋，其实是被他的同班同学给害的。那些笔记被偷走后就被扔掉了，一本没落下。 校方对那个被嫉妒蒙了心智的同学做出了处罚，倒是没公开他的身份。其他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在复习闲暇之余，才会把此事拿出来当笑话讲。 佑佑没太关注这事儿，她正在研究水木大学放出来的预招章程。 今年苏城一中拿到的燕云、水木两所大学的校荐名额加起来也只有八个。 其他学校的校荐名额要多一点，按照佑佑的成绩拿到名额也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想去水木的话，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宁圣牧比佑佑低一届，他也没打算跳级，只是因为佑佑的缘故，所以他有特别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就当是为明年升学搜集资料积累经验了。 私心里，虽然燕云也很好，不过宁圣牧希望佑佑能去水木念书。 佑佑因为参加过水木大学的夏令营，所以下意识地会偏向水木。 这体现在——她完全忘记申请燕云大学了。 虽然后来经过提醒，她把为水木大学准备的可以通用的材料又给燕云大学发了一份，但自荐信真的是临时重写的，赶在截止日期之前才完成，可以说是很不上心了。 可能是佑佑运气好？ 在校荐都有人被刷下来的情况下，佑佑过了初审，成功获得了笔试资格。 四月中旬，几十个成功过了燕云和水木的初审的十二年级生，到了苏城一中的计算机中心。 这里已经被戒严了，本来就因为是周末，留校的学生不多，一有逛到计算机中心附近的，立马就被巡逻的保安给驱逐了。 严苛程度不下于每年六月的普招考试。 今年，那两所大学的笔试卷是水木大学和燕云大学联合出卷共用的，采用网上机考的方式，免去了外地学子赴京的不便。 一个机房里只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这么些半个机房都坐不满的人愣是占用了两个机房，而且一旦退出考试界面，一律当作弊处理。 可以说是十分严格了。 佑佑在校方提供的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在屏幕上点选正确答案。 虽然只有选择题和填空题，但题目是真的一点也不简单，而且数量也很多。 考试结束后，监控拷贝本会伴随着考生的答卷一起传到对应高校，就连学生用的草稿纸也会被扫描存档，以备后续征调。 名校的姿态，大抵如此。苏城一中也是十分配合。 但这些也同佑佑没有太大关系。 考试时间一到，她就收拾东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机房。 或许是看这背影过于潇洒，其他人还在心底暗暗想着，这姑娘怕不是考得很好？于是一个个眉头皱得更紧了。 佑佑回到公寓后，秦月看着她吃东西，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开口问了： “看你这么轻松的样子，一切顺利？” 佑佑摇了摇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方回应道： “没写完呢。” “啊！”秦月轻呼，“是太难了吗？” 佑佑答得坦然： “做是都会做的。就是写太慢了，题目太多，所以最后没写完。” 秦月在那儿自我纠结了一番，然后安慰佑佑：“没事，考完了就过去了，现在安心准备普招吧。” “还要准备面试。”佑佑耿直地回答。 秦月失笑，心态也放平了： “这么自信啊？好吧，不打扰你了，我带它出去啦！” 秦月站起身，一边笑一边把沉重的左妖拖出房间。 左妖在佑佑的眼神压制下不敢反抗，只好任由秦月把自己拖出去。 左妖：这日子过得太苦了qwq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w?) * 笔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有多快呢？ 在五月到来之前，佑佑就收到了水木大学的面试通知。 第146章 我们毕业啦 嗯，他们要在这个五月小长假内结束面试，来回交通费用由校方一力承担。 既然如此，佑佑他们一行人便被校方集中起来，讲了一些面试时的注意事项。 比起遇到各种奇葩队友或是刁钻试题的其他人，佑佑的运气大概还算不错？ 她抽到的纸条上只有一道物理题。 于是轮到佑佑的时候，她先问好，然后就把放在屋子角落里的小白板推了出来，再握着笔边写步骤边讲思路——只是在小白板上空留下了一道空白。 和她同组的学生，有的认真地听她讲，有的在心里组织自己的答案，还有的，看着佑佑伸长手臂依然够不到白板的上沿，脸上露出了一点微笑。 几个面试老师非常严肃，只有一个稍微看着和善一点，在学生问好的时候会点点头，其他的都面无表情，跟没听到似的，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佑佑顺利地答完了题，但老师们依然板着脸，只是低头画了几笔，然后就有人示意下一个同学上场。 等一组同学全部结束以后，佑佑才得以离开这个房间。 秦月没问她结果如何，只带她去吃了饭，这才把吃饱了犯困的佑佑送上了飞机。 回到苏城以后，只在公寓歇了半天，第二日又要去学校上学了。 假期结束了。 * 五月的一个周末，佑佑从朱苏馆的一间训练室走出来，正用毛巾擦着汗，却发现沐恩刚好迎面朝她走来。 是来接她的？ 来得真早。 “佑佑！” “啊？” 佑佑抬起头，然而沐恩已经顺势蹲下。 “小公主超棒！” “……哦。” “面试通过咯！” “？” 看着沐恩喜气洋洋的样子，佑佑还有些不解： “不是还有普招？——” “所以说佑佑超棒啊！笔试和面试的总分是第一呢！普招不要考太差就稳过啦！” 哦，这样啊。 她还以为，这个成绩是等普招考完后才会公布的。 沐恩笑得一脸灿烂。 这么高兴的话，应该没有看错吧。佑佑心里想着。 * 六一儿童节。 韩越像以往一样打开账单的时候，愣了一下。 啊。 小姑娘要毕业了啊。 她说，这是最后一份账单了。 那以后，就不会再有联系了吧。 韩越的心神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就归为沉寂。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了。 回来这么多年。 忍得这么辛苦。 马上就要成功了。 可不能松懈啊。 绝对不能！ * 京城某座府邸里，有人勃然大怒： “废物！” “全都是废物！” “你说你们还有什么用！” 陆家大公子陆正，迅速地站起身，恭谨地低下头。 二公子陆由无声地冷笑，站在墙边一言不发。 “陆赐！！！” 陆大老爷陆成，大吼一声，震得人三魂六魄悉数归位。 “啊？”陆赐反射性地应了一声，末尾还带着颤音。 陆成恨铁不成钢： “尤其是你！” “游手好闲！” “不学无术！” “一事无成！” “简直……愧为我陆家子弟！”陆成一口气没喘上来，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声如洪钟地怒斥道。 陆正闭了闭眼，只觉得耳膜阵阵发麻，老爹还是中气十足啊，这吼功是越发精进了。 陆由站立如松，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 陆赐苦着脸，感觉自己真是惨暴了！ 为什么要逮着他骂啊…… 他偷偷摸摸瞅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大哥和二哥，依然想不通， 为什么这次家庭会议的主题就转变成批斗大会了呢？ 主角还变成了他？！ 看着不断走神的小儿子，陆成忍无可忍： “陆赐！~~~~~~~~~~~” 声若洪雷，可惊飞鸟无数。 陆赐痛苦地皱眉：“啊，我听到了爸，别喊了，要聋了啊……” 陆成：哼，我还治不了你？ * 韩木面容沉肃，看不出什么心理变化。 等屋子里的人都离开后，他才睁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 这就是你的选择的话。 * 佑佑收到水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秦月非常自豪，项斯年也很为佑佑高兴。 他们装作不小心地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亲朋好友以及下属，虽然大家都能听出来他们是故意的，但这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事呀！于是包容了这点身为人父的虚荣心。 佑佑被赶出家门，要求她亲自同秦小泰说。 嗯…… 太过分了。 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她牵着左妖，慢悠悠地往秦小泰家中走去。 秦小泰把佑佑晾在门外晾了好一会儿。 实在是——这丫头都多久没来看他了！ 秦小泰忿忿不平。 他不高兴！ 哼！ 然后管家就来找他了。 “佑佑小姐在门外等了很久呢。” “让她等着！” “今天的太阳似乎很大呢。” “……” “也不知道晒久了会不会中暑啊。” “好了，让她进来吧。” 秦小泰无奈地做出退让。 他这是为佑佑的健康着想！ 才不是…… 好吧，没什么，咳。 然而下一秒—— “大爷爷好。” 佑佑朝秦小泰挥手。 秦小泰：？！ “这么快？” 管家笑而不语。 左妖打了个哈欠，寻了个地方趴下睡觉，深藏功与名。 “水木大啊……很厉害嘛。” 此处应该怎么回？ 佑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拿起一块糕点。 “那以后是要去京城咯？”秦小泰喝了一口茶，像被苦到了一样，眯上眼，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而佑佑也没看他就是了。 她正在啃糕点，闻言点了点头。 这些糕点在做好后，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用冰凉的井水浸了好久，这才被端上来，吃在嘴里还有些凉凉的感觉。 恐怕，也只有在秦小泰这里，才会用这么古老又缓慢的方式给食物降温了吧？ 林奶奶在知道佑佑是考上大学来这儿报喜的后，特地叫人剪了玫红色的绸缎，把一盒原本包装朴素的点心打包了起来。 “这是奶奶家自己做的，外面都买不到的！乖啊，你带回去慢慢吃啊！” “谢谢奶奶。”佑佑脆生生的喊道。 林奶奶乐呵呵地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反正奶奶和你大爷爷也吃不完，做多了放着会坏，还不如给你们小朋友带回去吃！吃了长身体啊！” 第147章 四目相对 林奶奶的眼睛笑成一条缝，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现在很开心。 佑佑来秦小泰家吃过的点心，多数是从林奶奶家那儿传过来的。 林家是江南大族，有不少好东西通过祖祖辈辈地流传了下来。这其中，也包括了糕点的制作工艺。 ……虽然把林家作为糕点的背景介绍，很是大材小用_(:3ゝ∠)_ 但这些做工繁复的糕点的确十分精巧，不仅在于外形，也在于口感层次，俱为上品。和秦月那种靠自己刷熟练度刷上来的厨艺做出来的东西，还是不一样的。 * 七月份的时候，佑佑闲置在家，秦月忽然提议道： “小公主想学开车么？” 虽然现在的飞车多装有智能系统，但也有全自动与半自动之分。大约只有儿童专车这种有特殊用途的飞车，才会只有无人驾驶这单项选择。 时人多在中学毕业后学车，故秦月有此一问。可他大约是忘记了，佑佑还没到十五岁，即便学了车，也拿不了飞车驾驶证——又或许是知道，也不甚在意。 “你教？” “我教。”秦月笑意盈盈。 佑佑点头：“那我学。” 这其实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技能。 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大可叫专车，或是让左妖代劳。 但是技多不压身呀╮(╯▽╰)╭ 以及……秦月就是想跟佑佑多呆一会儿！谁有意见！ * 佑佑后来又跟左妖去了一趟帝国。 因为有先例，所以秦月很痛快地放行了。 佑佑穿着防风服，看着不起眼，但其实内兜里揣了不少好东西。 左妖驮着一袋事先藏好的宝贝，朝星船所在地赶去。 在那两个人被唤醒之前，她们都得小心一点，可不能被人给发现了。 进入星船以后，佑佑把身上带的小东西都递给了左妖，然后左妖熟门熟路地跑去动力舱添加“养料”。 虽然佑佑很想好好观察一下驾驶舱，但为了节约能源，她还是乖乖地待在了实验舱。 容器上显示出一根细长的绿色液柱，原本只有容器三分之一那么高，然后慢慢地升高，几乎到达容器顶部。 【那是什么？】 左妖回到实验舱后，就不得不为主人答疑解惑—— 【标志，说明容器附带的能量格已经充满了。】 【这次够用多久？】 想起买东西花掉的钱，左妖面部扭曲了下，甚至有点想篡改银行卡上的数据。 它有点闷闷不乐地说： 【应该快唤醒了，所以耗能有点快，寒假必须得再来一趟了。】 左妖忧心忡忡，还有些痛苦。 ——天哪，生活就不能放过它这个小可爱吗？ 这样下去，它的积蓄会被掏空的啊！ 因为主人的到来，左妖理所当然地掀了容器的外表层——当然，仅限于头部区域。 然后，四目相对。 ！！！ 佑佑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睁大了眼睛。 容器里的一男一女，最近醒得比较勤。只是在一片黑暗中，他们丧失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力，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内心非常煎熬。但他们还没恢复到能说话的地步。 事实上，他们刚好醒了没多久，由于容器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所以他们不知道佑佑和左妖来了。眼下突然看到光亮，以及站在那儿的佑佑，他们也被吓到了。 一男一女：我是谁？我在哪儿？这里是外星吗？ 左妖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它甩了一下尾巴，煞有介事地感慨道： 【啊呀？已经醒过来了啊~】 那语调怪怪的，听着很像地下研究所里的疯狂科学家，幸好那对男女听不见。 佑佑拍了一下左妖的脑袋，示意它别捣乱。 那对男女眼底的慌乱也逐渐被压下。 男人最先恢复了镇定，试图表现自己想与佑佑交流的欲望。可惜他说不了话，身体也动不了，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 女人压下眼底的慌乱后，也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佑佑，想要获得帮助。 佑佑微微偏头，蹙眉： 【这是快要好了吗？】 左妖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身体数据，摇了摇头： 【还没有哦！主要是之前放太久了。打个比方，现在不能用猛火快烧哦，只能小火慢炖！】 佑佑：…… 【可是他们都睁眼了。】 左妖争辩道：【但是也只能睁眼啊！别的什么都干不了！就算放他们出来也是虚弱得走不了路的那种！】 也是。 如果太早把这两个人从容器里弄出来，就得想办法把他们拖出去，还得防着他们在过冰层的时候昏迷了。 不仅如此，在回到地面上后，如果要叫医护人员，还要小心不让他们发现这里的异样。 要是星船被发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还是安安分分等这两个人更健康一点，能自由行走了，再把他们捞出来吧。 男人看着佑佑的嘴型，意欲分辨出她说的话。可惜那好像不是任何一种他知道的语言。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看错了。 他真的太累了。 就在佑佑和左妖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两个人又陷入了昏迷，或者说沉睡。 毕竟，就目前而言，睡眠比保持清醒更有助于他们身体机能的恢复。 佑佑沉默片刻，和左妖一起离开了星船。 下次来的时候，大概就要和他们解释原因了吧？ 该怎么说比较好呢？ …… * 八月下旬的时候，水木大学就开学了。 秦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舍不得让佑佑一个人（项斯年：？？？）去学校。于是他安慰自己，总不至于这么巧？应该不会一直盯着自己吧…… 于是一家人包括左妖一起去了京城。 等项斯年陪佑佑报道完，两个人就回到了佑佑分到的宿舍。秦月正在帮佑佑收拾宿舍，而且日用品也已经买齐了。 就在他们打理完准备离开时，秦月被人堵住了。 “少爷，夫人等您很久了。”那人微微躬身。 秦月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项斯年的手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然后握住了秦月的手。 秦月神情稍缓。 第148章 带腥味的金属 但是对面的人看都没看项斯年一眼，只低着头，继续用恭敬地语气说：“夫人大概只想见您。” 秦月狠狠地皱眉，听出了那人话中的嘲意。他生硬地说：“那我不去了。” 那个人抬眼： “您真的，不打算去见见夫人吗？” 秦月瞬间脸色煞白。 * 大概是运气好，原来是两人一间宿舍的，但佑佑被轮空了，所以她一个人住一间宿舍。 宿舍里有两间卧室，算学生各自的私人空间。会客厅和小厨房，属于两个人的公共空间。 佑佑并没有侵占“另一个人”的房间的打算。 万一临时有人被调过来了呢？ 她看着面前被项斯年和秦月“遗忘”的左妖，陷入沉思。 宿舍里不允许养宠物。 那，这家伙该怎么办？ 待会儿去学校里面逛逛吧，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放养这只小混蛋。 佑佑把左妖丢到会客厅，自己进了卧室。 她在床边坐下，目光逐渐涣散。 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真的到了京城啊。 而且，还会在这里待很久。 比方说，好几年。 那是为了什么呢？ 楚楚？宁圣牧？还是，安佳佳？ 哈。 不是啊。 远离家人。 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 这可怕么？ 不可怕。 这样的经历少么？ 不少。 她一直不都是一个人么？ 一个人啊。 “砰！” 伴随着沉闷的响声，门……门没开。 _(:3ゝ∠)_ 佑佑站起身，打开门，看着那躺在地上撒娇的左妖： “你在干什么？” 左妖只想哭唧唧：这门为什么是手动开不是全自动的！我可怜的俊俏的脑袋啊qaq 【疼~】 左妖坚强地爬起来，用脑袋蹭佑佑，想让她揉揉自己。 先前那乱七八糟的情绪，全被这卖蠢的左妖搞得不翼而飞，佑佑伸手摸摸左妖的脑袋，动作很轻柔，嘴上却嫌弃道：“笨哦。” 左妖呜咽一声，对自己得此评价很是不满。 它才不笨咧！ 笨蛋怎么可能会自己赚钱养星船啊！ 一想起这个左妖又蔫了。 烦呐~ 身为一个实打实的主厨1，左妖超爱主人的！恨不能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主人！ 然而那两个糟心的厄斯人却一直在侵吞它的积蓄……早知道就不救那两个人了！哼！ 左妖低头，用两只前爪呼噜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晃了晃脑袋。 * 报道完的第二天，所有新生依照报道时通知过的，按班级结成队伍，聚集在东区的体育馆。 是军训动员大会。 坐在佑佑周围的是她的同班同学。但因为她没有室友的缘故，所以相对和其他人不熟。 不乏有人偷偷摸摸跟她搭讪。 但他们发觉这个小姑娘性格好似跟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过也有可能是刚接触时比较拘谨，于是只好讪讪的停下，坐正认真听讲。 在台上演讲的是一位副校长，说话非常具有感染力，场控能力很强，节奏和全场气氛都把控得很好。 他从校史开讲，自然延伸到军训的必要性，途中也有提及他的个人经历以及国史等等，不动声色地调动了在场学生的热血与激情，让大家恨不能以己身为校夺荣、为国争光！ 佑佑属于心性比较稳定的那类人，所以她很快就从那种仿佛被洗脑般的狂乱中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 当她看到同学们那眼里闪动的光时，心下一滞。 这样……真的好吗？ 但也只动摇了一瞬而已。 下一刻，她眼里依旧是一片淡漠，恰如雁过无痕。 然，真无痕耶？ * 大学里的军训，和中学里的像，也不像。 时间更长，要求也更严格。 但是比起一部分腰酸背痛手酸腿软摇摇晃晃只差晕过去的人，佑佑的状态明显比他们好很多。 大概是以前打下的功底吧。 佑佑有考虑过去找个地方晨训来着，但因为是军训期间，教官和国防生都会早起训练。她在第一天早上出门转了一圈，撞上三支队伍以后，就决定还是回宿舍做一点简单的室内训练好了。反正白天也是要晒太阳的。 …… 嗯，这种训练强度不大，但是训练量看上去很大的军训，对佑佑来说，大概就是晒太阳吧。 至于后来增加的持枪训练。 摸到枪，的确让很多人兴奋了。当那沉重古老的枪支被人从冷藏室里取出来，扛在自己肩头时，那冰凉的铁腥味几乎令人头皮发麻。 曾经被主人单手提起来丢出去过的体重成迷的左妖大人表示，一支枪对主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当佑佑接过枪支时，她皱了皱眉头。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佑佑边上的一个女生察觉到。她好心地问道：“是不是太重了？” 佑佑摇头。 “安静！不许说话！” 巡逻的士兵到了武器库旁，厉声喝道。 于是原本兴奋得窃窃私语的大家都安静下来，沉默地跟上前一名同学，快速地离开这里。 那女生有些羞窘，见佑佑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心里便颇有些不是滋味。 * 在担任教官的部队官兵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学校举行了开学典礼和迎新晚会。 总有种——经历了军训，你才是正式的水木大学的学生的感觉。 晚会结束以后，几个学长学姐带佑佑他们班的同学出去吃烧烤。 天色已经很晚了，校外有很多家烧烤店，但每家店面都不大，他们只是在店铺外面用帆布拉了顶棚，摆了桌椅，就当是给客户的座位了。 佑佑感觉很新奇。 有点像，回到上个世纪的感觉。 为佑佑的健康着想，沐恩几乎不会做烧烤油炸类的食品。偶尔为了解馋，他可能在家里做烤肉。如果想要气氛什么的，他也在后院里摆过露天烧烤派对。 但这种……呃，是叫大排档吗？ 以前偶然路过的时候，沐恩是碰都不让她碰的。就算左妖假装昏了头闯进去，沐恩也会冷酷无情地拖着它的尾巴把它拽出来。 所以，这还是佑佑第一次，在这么闹哄哄一大群人围着一张长桌的环境下吃烧烤。 第149章 她叫什么名字? 那几个学长学姐比他们高一届，属于同一个“帮扶组织”。这个帮扶组织挂靠在院学生会名下，里面的成员也都是要培训的。组织的目标是帮助新生适应大学新生活，提供各方面的疑难解答。 顾君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可能是因为佑佑看上去最小，顾君然感觉自己的母爱都被唤醒了！ 而且佑佑好看！ 所以顾君然选择坐在佑佑身旁。虽然不至于帮佑佑夹烤鸡腿什么的，但是帮佑佑递个饮料瓶、杯子、纸巾什么的，就已经让她很有成就感了！ 等到顾君然看佑佑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坏掉了！ 这个学妹！超萌！想约！ (☆v☆) 佑佑看着油汪汪的金针菇和韭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吃烤鸡腿。 虽然说是烤鸡腿，但其实鸡肉已经被从骨头上拆下来，剪成小块了，方便顾客一口吃掉。 肥瘦相间的羊肉串被端上来的时候，顾君然眼明手快，还没等盘子放在桌上，就抢走了两根，另外几个认识她的学长都有些被吓到了。 天哪，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君然吗？！ 顾君然自己却没有吃。她羞答答地把两根肉串递给佑佑：“呐，都给你吃！” 佑佑顿了顿，礼节性的反问道：“学姐不吃吗？” 顾君然摇头：“不用了，我减肥！你吃就好了！” 佑佑默默地接过两根肉串，开始扯肉。 顾君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很不得体，连忙补救：“不是，我是觉得你很喜欢吃肉所以才……” “没事。”佑佑以神奇的速度解决完两根肉串，拿纸巾擦擦嘴，然后安抚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慌张起来的小姐姐。 顾君然呆了呆，继而两眼放光：嗷呜！可爱到犯规！她要继续投喂嗷！谁也不准拦着她！ * 顾君然处心积虑地搞到了佑佑的通讯号和照片，而且时不时地想约佑佑出门。 最常用的借口是约饭。 有几次佑佑答应了，和顾君然一起去吃午饭。结果从小树林一路闪避，最后成功潜入主人宿舍的左妖，望着冰冷的小厨房和空空如也的零食桶，差点没哭出来！ 然后佑佑就没怎么和别人一起吃了。毕竟她还得给左妖带饭，有人在场不方便。左妖也不想一直吃零食，有条件的话它还是想吃热食的。 但这些都是假象。 因为左妖自己有钱有脑子会点外卖，只要像以前那样等配送机离开以后，它再接管监控避开路人偷偷去拿饭盒就万事大吉了。然而—— 左妖：你就是在外面养小妖精了！我不听我不听！你得回来陪我！不然我就绝食！！！ 佑佑：…… 比起约饭，顾君然发现拼冰淇淋更容易把佑佑约出来！ 尤其是在下午，佑佑下课回宿舍的路上，约她一起去拼那种为小情侣特供的买一送一或者第二支半价的冰淇淋，成功率异常地高！ 顾君然甚至还想悄咪咪地搞来佑佑的课表，以降低“被拒绝率”。 然而这样做未免过于痴汉，一点都不端庄大气，她最终还是“忍痛”放弃了。 然后有一次，顾君然趁周末没课回家休息，结果她偷偷为佑佑建的相册就被她的母上大人给发现了！ 顾君然：qaq 宁星宇：“……” “又去哪里骗小姑娘啦？很靓嘛！” 顾君然先是呼吸一滞，然后就不好意思起来，企图萌混过关，抱着她妈妈的手臂蹭：“哎呦~妈妈~” 这孩子轻易不撒娇，一撒娇她就有点受不了。宁星宇无奈地笑笑，用手指点了点顾君然：“你啊！” 于是顾君然闭着眼往她身上胡乱蹭。 玩笑归玩笑，宁星宇还是问了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顾君然乖乖坐端正：“她叫秦佑。” “姓秦？” “对啊，是这个秦。”顾君然手脚麻利地打字给她妈妈看。 “哦……” 宁星宇眼里仍带着一丝狐疑。 她还以为—— 原来是姓秦的吗？ 嗯…… * 在开学不久以后，楚楚联系上了佑佑。 主要是某一天，楚楚意外看到了顾君然和佑佑“约会”的全过程。 这让楚楚很不高兴。 “你是不是连我现在在哪儿读书住哪儿都不知道？！”楚楚后来质问道，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佑佑：“……” “我们是校友。 “你住在三号区。 “对不对？” 佑佑难得耐心了一次。 楚楚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佑佑突然这么撩，她她她有点承受不住啊qwq “对啦……你是一个人住吗？”楚楚红着脸，强行扭转话题。 “嗯。” “那我要和你一起住！” 楚楚“危险发言”，全然不顾其他人在知道楚家大小姐同意与室友合住以后，是经历了怎样一场“厮杀”，才最终选出来一个人同她合住的。 佑佑非常耿直地回答：“我不想搬宿舍。” 本就是一时兴起的楚楚现在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明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实行了。 去他丫的距离产生美！ 每年那么多的异地恋分手难道都是物种隔离人鬼情未了吗！ “我找人帮你搬！或者我搬到你那里！” “哦。” 楚楚的效率异常得高。这则通讯挂断后的第二天下午，楚楚和她的行李就出现在了佑佑的宿舍门口。至于校方和宿管办，那些当然都已经被楚家大小姐给解决啦！ 等一切收拾妥当以后，楚楚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忽然问佑佑： “佑佑，你的宠物呢？” （左妖：呜呜呜美人你还记得左妖啊！呜呜呜这可真是太好了qwq） 佑佑沉默半晌，然后回答她： “它出去玩了。” “这样啊……” 佑佑忍不住请教她： “不是说宿舍不让养宠物么？” 你怎么一副我肯定会把宠物改过来的样子。 楚楚呆了一下：“啊？原来不让带的吗？” 她很快回过神来：“可是你不是，你明明夏令营的时候也把宠物带进来了啊！” 佑佑：对哦。 楚楚补刀：“而且那个时候你还和它一起住呢！” 佑佑：…… 第150章 楚总想包养她 “所以为什么之前能，现在就不能了？”楚楚总结性提问。 佑佑想说，当初通告上没说不能带宠物，招待所也没把左妖拒之门外。而且这回校方通知上虽然没提，但是宿管办有提醒不能在宿舍里面养宠物。 不过佑佑什么都没说。 “一个通讯的事情啦！”楚楚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挥挥手，眯着眼，完全没有名门贵女的自觉。 哎！跟佑佑待在一起就是舒服！ 左妖不知道从哪扇门还是窗里钻了进来，正想趴沙发上，结果发现自己的位子被一个厄斯人给占领了！？ 左妖很不高兴，稍稍的后退，然后猛地跃起，长长的身子横跨在楚楚大腿上，沉沉的往下压。然后它才注意到：咦？原来是熟人哦~ 楚楚被这“沉重的身躯”压得震了震，当她看到是左妖以后，整个人又软下来了，手还放在左妖背上摸来摸去，美其名曰替它挠痒痒。 左妖很想说自己不生虫的，但这样被顺毛让它觉得很舒服，于是它也闭上了眼，安心享受美人的服务。 佑佑迟疑了一下，然后给楼长拨了通讯。 楼长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她，而是谨慎地问了她的名字和宿舍号。等查到佑佑的资料以后，楼长就松口了：“可以。但是平时不要放它出来，如果出门的话一定要有人跟着。宿舍卫生要搞好。也不能把宿舍附近的环境污染了……”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 佑佑觉得左妖这家伙很有可能会自己跑出去玩，想跟楼长反映来着。 但楼长念叨完以后就迅速地把通讯挂了。她很忙的好不好，才没那么多闲工夫陪这些娇小姐1呢！ 佑佑：…… 算了，如果以后出去晨训什么的就把左妖带上吧。 缺乏运动的话…… 要不再给它买个跑步机瑜伽垫什么的在宿舍里放着？ 看着沙发上一片祥和，佑佑默默地用通讯器订了晚餐。在等待配送的时候，佑佑惊觉： 她，可能、也许、大概，也算是“特权阶级”中的一员了？ 等佑佑把晚餐提进来的时候，楚楚笑眯眯地凑上前去帮忙搭把手，并试图对佑佑“动手动脚”： “嘿嘿嘿小佑佑你好贤惠啊！” 佑佑避开“咸猪手”，把餐盒取出来。 “佑佑，你买了这么多啊？”楚楚打开一个餐盒，“咦”了一下，“这是食堂的饭菜？” 佑佑点头。 楚楚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佑佑以后跟着我混呐！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左妖看着楚楚拿走一个盒饭，心里有点儿小嫉妒：可是你现在吃的就是主人花钱买的！ 等佑佑把三盒饭菜倒到左妖的食盆里以后，左妖这才开心起来。 主人就是更喜欢我！ 至少有那个人的三倍那么喜欢！ 它用特别嘚瑟的目光看了楚楚一眼，然后甩了一下尾巴，跑去吃饭了。 楚楚：？？？ 佑佑开始吃第三个盒饭的时候，楚楚握着筷子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 佑佑：“？” 她用神奇的速度解决完第三个盒饭，楚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饭——还剩一半！ 楚楚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想摸摸佑佑的肚子，结果被佑佑制止了，于是楚楚改变方向，顺势捏了捏佑佑的胳膊。 “你吃这么多啊？”以前大家坐一起乱七八糟的胡吃海喝她也没在意，现在就两个人，楚楚被迫直面佑佑的饭量暴击，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崩塌碎裂的声音。 佑佑放下第四个盒饭，很认真地回答她：“我有做运动的。” 楚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就算是运动，哪有一顿饭吃那么多的啊！而且还是晚饭！” 佑佑瞄了一眼饭菜，有点担心它会凉掉，但她还是先回答了楚楚的问题： “我还在长身体呢！” 楚楚：啊，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有道理个鬼啊！就算是长身体也没有一顿饭吃那么多的啊！ 楚楚感觉自己整个人精神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在勉强自己接受现实以后，楚楚陷入新的忧愁。 佑佑这么会吃，饭钱真的够吗？ 我要不要包养她？ 长期饭票什么的她应该会答应吧？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她幼小的心灵？ …… * 佑佑抱出她珍藏已久的飞板，离开宿舍，踩着飞板遛左妖。 左妖跑得飞快，一下子就跑到食堂附近。 佑佑：“……” 水木大有很多个食堂，佑佑现在对着的食堂是全校最大的那个，而且离学生宿舍群最近。 食堂南侧有一个广场，广场边缘搭了一圈的帐篷。 这是在干什么？ 佑佑的右耳戴着一个耳机。它能连接通讯器的通讯，佑佑也可以直接通过这个通讯器听到左妖传给她的话——这样就不用担心左妖忽然口吐人言吓到别人了。 【主人！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左妖已经停下了脚步，它侧着身子望着自家主人，甩着尾巴，眼里闪闪发光。 耳畔传来明晰的电子音，是她熟悉的语言。 佑佑点头。 于是左妖欢腾着往广场上的那些帐篷奔去。 佑佑踩着飞板紧随其后，免得这家伙把别人吓到了。 原来是各个社团在纳新。 最火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时候在广场上转悠的人不多。佑佑看了一圈，感觉有个飞行家协会好像挺有趣的。 她大学打算修习天文学和飞行器工程。 大约是基于理论和实践的差距，才做出的选择。 至于新材料的研发……算了吧，还是留给其他人来搞定吧，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过，比起天文学，物理学可能更“实用”？ …… 不，她并不是为了飞行器工程才选择天文学。 嗯。 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必解释。 线球社的纳新处人不多。早些时候很热闹，有基础真心实意想进社的，无基础单纯凑个热闹的，都来过了。工作人员本来看都没人了打算提前散伙来着。奈何有“高层”来巡视，只好老老实实待着。 顾君逸是校学生会副主席，也是线球社的挂名副社长。 第151章 和她交手 校学生会一直被批官僚气息过于浓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权力确实很大，而且敢于为了鸡毛蒜皮以外的事和校方对抗，当然也有合作，总之是让同学们对他们又爱又恨。 至于顾君逸挂名副社长什么的，当然有很多社员表示不服气，顾君逸自己不在意，但社长觉得这样影响不好。后来有一天，顾君逸为了参加正选选拔赛去社团报道，一路6:0杀上去，直到碰上新社员们相对尊敬的以为实力强劲的前辈，才以6:1而非6:0的成绩获胜。自那以后，顾君逸在线球社来去自如，再无人敢轻视她。 这回是社长千叮咛万嘱咐，让顾君逸坐镇纳新的现场宣传，就当是为社团做贡献了。 然而顾君逸还是来迟了。 因为学生会临时有事，等顾君逸到的时候，现宣都快结束了。 这就很尴尬了。 但顾君逸泰然自若，她溜溜达达绕工作台逛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佑佑和左妖朝这边过来。 等她们第二次经过的时候，顾君逸窜了出去，抓住了佑佑。 左妖＆工作人员们：？？！ 佑佑虽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因为人在飞板上，所以还要分心控制平衡。尽管最后没被顾君逸制住，可两个人还是锁一块儿了。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顾君逸皱了皱眉。 嘶，有点疼啊，这丫头力道真不小——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你先松开我好不好？”顾君逸觉得自己笑得十分慈祥。 佑佑无动于衷，反而冷声问道： “你想干什么？” 左妖在一旁龇牙咧嘴，试图表现自己的凶猛，来威胁顾君逸。 顾君逸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请你进来看看嘛！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线球社？” 见她的确没有恶意，佑佑才松开顾君逸的手，并残忍地拒绝了她：“不用了。” 佑佑把刚刚收回手里的飞板往地上一丢，这就打算离开了。 但顾君逸眼明手快地拽住了佑佑的衣角。 佑佑扭头瞪顾君逸，眼神超凶：“松开！”同时，制住顾君逸的右手开始发力。 顾君逸疼得整个人冷汗直流，但她依然面不改色，企图维护她潇洒风流的人设：“那你来看看？” 佑佑静静地望着顾君逸，见她额上出现了细密的汗，这才松开手，带着飞板走到帐篷里面去。 顾君逸不动声色地扭了扭手腕，也跟着走了进去，却被忽然回头的左妖给吓了一下。 她摇摇头，这可真是随主人。 佑佑想做点什么事，所以她有想过要不大学就不加社团了。可是顾君逸这么拦着她——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来看看了。 看完社团介绍以后，佑佑认真考虑了一下。 这个线球社不掺水分，规矩严苛，几乎每天都有训练——相应地，成绩斐然。 而且一部分社员具备职业水准，能进国家队的那种。 然后佑佑拒绝了她：“抱歉。” “？？？”顾君逸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 佑佑望着她，一言不发，眼神平淡。 有工作人员帮忙劝说：“你是担心影响到学业？不会的。我们这个日常训练是非常合理的，经过科学安排的，而且时长可以跟体育课的锻炼时长换算……” 顾君逸皱了皱眉，不过很快恢复了冷静，她摆了摆手，示意插话的人安静，然后开口道：“我叫顾君逸，你叫什么？” “秦佑。” “啊，”顾君逸瞳孔微微放大，但语气十分自然，“秦佑是吧，我见过你。” “？” “是前年还是去年的全国大赛？我有在四强的队伍里看到你哦。” “我没参赛。”佑佑面容冷淡，同时心里迅速地筛选着，想找出她那段时间有没有遇到过这个顾君逸。 “啊，我知道，因为没有平局嘛~”顾君逸嘴角噙着一抹笑容，问道，“你是替补吧？” “嗯。”佑佑没想起来自己具体是在哪儿见过顾君逸。今天以前，她应该没见过这个人才对。 周围的人就想不明白了，不过是一个曾经的中学生比赛的替补而已，为什么副社长偏偏这么想让她入社？ 之所以佑佑记不得顾君逸，是因为顾君逸根本就没让她看到。那时候顾君逸已经毕业了，只是回去看看母校的后辈。佑佑还不至于有那种出众到让人一眼就关注她的气场。但是左妖太醒目了。于是顾君逸多看了几眼，记住了这个一直被左妖黏着的小个子。 顾君逸把手背到身后：“我有看过你的热身哦！” “我相信你！”顾君逸忽然偏头一笑，“加入我们吧——如果你实力足够的话，训练还可以自己决定的哦！” 众人：喂喂喂副社你不要带坏小朋友啊！ Σ(っ°Д°;)っ 听说训练可以自己定，佑佑便递交了申请表。 然后顾君逸就找社长开后门去了。 社长很无奈：“如果你这么放心她的话，就让她和其他人一起参加入选试嘛！总不可能落选吧？” 顾君逸一本正经地说：“可是这个小朋友看上去很怕麻烦的样子，而且人家是要以学业为重的！我担心她被入选试吓跑了。” 社长扯了扯嘴角，学业为重？谁学业不重要啊？更何况眼前这家伙…… “你很看重她吧？如果真的这么做，到时候被发现了，其他人不服气怎么办？然后落到跟你以前一样的地步？线球可不是一个人的运动啊。”社长正色道。 顾君逸嘀咕道：“我怎么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是是是！”社长累觉不爱，“难道你是想给她一个历练？增强抗压力什么的？不然为什么好好的路不走你让我……嗯。” 顾君逸非常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你也想太多了吧社长大人！ “我是担心那个二傻子知道这人是我介绍来的，转头就把她给踢出去！” 社长一时汗颜。 顾君逸口中的“二傻子”，指的是线球社的另一位副社长，姓南，同时也是线球社的“二把手”。此人训练刻苦，线球水平和顾君逸不相上下。 第152章 压抑的训练单 南副社长责任感爆棚，非常看不惯顾君逸这种“成天吊儿郎当，只把学生会的事当事，不把线球社的事放在眼里”的副社长。只不过出于教养，两人还没有发生过直接冲突，只是关系不太好而已。这回线球社的秋季纳新，初试就是由这位南副社长全权负责的。 “他，不会这么小心眼吧？”社长有些犹豫。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我刚不是说过了？那小朋友和我有点像，二傻子很有可能‘爱屋及乌’啊！”顾君逸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不要老叫别人二傻子啊，多不好听——”社长被迫妥协了，挥手赶人，“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这人我会让她过的，你也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该干嘛干嘛去！” 于是顾君逸功成身退。 * 一周以后，佑佑收到了恭喜入选的消息。 佑佑【一脸懵】：？？？ 她开始怀疑这个线球社是不是真的有之前介绍的那么，高大上。 按照短信上显示的地点，次日下午，佑佑准时到达北区体育馆。 虽说是全员大会，但佑佑还是带上了自己的球拍。 开会应该不用开太久的吧？ 因为有进线球社的打算，虽说是临时起意，佑佑也不想过于敷衍，所以前几天拉着楚楚去了几趟球馆。 基本手感找回来了，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在社长和教练简单地训话之后，社长让几个老部员把新人们分成两组，带去做基础训练，剩下的老生热身一下，准备打对抗练习赛。 这些活动都在体育馆对面的露天场地里进行。 新人做完全套基础训练之后，看上去还很有精神的倒有不少，但跟什么都没做一样的，只剩几个人。 那几个老生归队后，老部员开始按照以往的规矩，分批进行不同的训练内容。全体新生大致根据先前的体能数据分成三组六队，领了几份不一样的训练单回去。 好久没和这么多人一起做训练了。 可能是小灶开多了的后遗症。老实说，佑佑还挺不习惯的。 不是面子问题，大约是……太轻松了？ 平时佑佑自己一个人训练的时候，训练强度比这要大多了。 她有一种压抑感。 啊。 天生劳碌命吗？ 不是的呀。 只是什么时候就该干什么事啊。 既然社团活动占用了她的课外时间，她自然希望能有效利用这段时间。而不是像现在，几十号人聚在一起，既谈不上放松，也对体能的增加无甚帮助。 那个，顾君逸，不是说训练可以自己定的么？ 暂停的时候，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佑佑放慢脚步，然后踢了踢腿，擦了把汗，望向社长那个方向。 难道是要什么契机吗？ 但是，最先没忍住的，却不是佑佑。 在跑到社长所在的球场附近的时候，忽然有人停了下来，冲社长大喊： “这不应该！” 教练在帮忙拟完训练单之后就走了，那么在场最有话语权的，就是社长了。 这个男生一直处在队伍前列，所以当他停下的时候，后面的人纷纷急刹车，或是强行拐弯。 于是场地里喧哗起来，互相推攘，撞你一下，踢他一脚，有人骂骂咧咧，有人连声道歉。 不少老生被吸引了注意力，当然也有闷头不顾一切继续向前跑的新生。 佑佑跟这个男生不是同一队的，但是这段路是共用的，所以当她们队跑到这里的时候，也受到了影响。 南实彬紧皱着眉头，看着球场中心不在焉的老生们，喝道：“继续训练！所有人训练量翻倍！” 他们忙认真起来，不敢再分心。 社长总觉得这人说的训练量翻倍也包括自己qwq 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这个新生的问题。 见社长和副社长走过来，戴泽辰收起了脸上的傲然：“我不能接受……” “你们也继续训练！别以为翻倍不管你们的事！”南实彬面无表情地朝那些聚在一起的没再跑的新生说。 “啊，”社长显然温和很多，“不要这么凶啊，你把我的小朋友们都吓跑了怎么办？” 于是新社员们大多心安下来，以为这决定是被驳回了。 南实彬皱了皱眉，双手抱胸，没吱声。 社长拍了拍手：“来，所有的新生暂停训练，到这边来。” 于是其他地方的新人也跑了过来。 “哎呀，好像塞不下这么多人哦！”社长笑得很是无辜，“那我们先进室内吧，这里太晒啦！” 南实彬：“……” 然后三百多个人浩浩荡荡地涌入了室内体育馆。 一层的场地比较宽敞，容纳了六个标准线球场和两个篮球场，四周没有看台，二层通高，不过一楼的高度比平常的房子要高，另外有带公共浴室、更衣室、办公室等。 众人规规矩矩地按队排在线球场地里，佑佑能闻到一阵阵汗臭味——尽管她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那么，你究竟是对哪里不满呢？现在可以说了吗？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嗯？”社长眉目舒展，嘴角上扬，却莫名地让人有头皮发麻之感。 走过一段路，且室内比室外更低的气温，让戴泽辰冷静了许多，但当他回想起之前的事时，情绪又翻涌了上来。 觉察到社长的善意（？），戴泽辰有些不好意思，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平静地说：“社长你好，我是戴泽辰，以前一直是苏城线球代表队的队员，参加过几届全国大赛。”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社长和副社长。 社长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所以呢？” “我觉得这个训练量不适合我，我希望能对训练单做一些改动，比如说去掉挥拍练习什么的。” 社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是觉得自己的实力足够了，不想跟那些基础一般的人一起训练对不对？” 戴泽辰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被社长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直说出来，他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于是他微红着脸点点头：“嗯。”心里想着，这个社长脾气真好。 第153章 笑面狐狸精 但很多人开始看这个戴泽辰不顺眼，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大概是因为这个人太跳了吧！ “可是，我们有很多小朋友之前都是不怎么会打线球，或者是没接触过，或者只是玩玩而已，不像你一样，是专业的。” “我知道，但是……”戴泽辰急忙分辨。 社长无视他的插话，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更何况这只是第一天，就算不碰球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而且我们是有分过组的呀！你是最好的那组吧？那你的组员的身体素质，应该都跟你不相上下啊！ “当然啦，其中肯定会有些人没有你那么熟悉线球，所以为了照顾到全组人，训练单不可能偏向极少数人，那有可能会伤害到另一部分人的身体。凡事总要循序渐进，你说是吧？ “还是说，你是想要一份专门的训练单？或者自己单独练？” 戴泽辰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直到社长把话说完，才憋出一句：“我是想换一份训练单……” 他现在感觉到这个社长貌似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了。 戴泽辰是之前那做完全套基础训练后，为数不多的、大气不喘一下的人中的一个。他的确是有实力的。在最容易放纵自己的暑期，他也依然坚持锻炼身体。 但为数不多也不是没有，之一并非唯一。 南实彬有些想离开了。社长自己一个人完全能解决这件事，他瞎操什么心？ 刚刚就不应该跟过来的。他淡淡地想着。 算了，还是决定等社长的处理措施出来以后再走。 “好啊！”社长忽然松口了。 戴泽辰惊讶地看着社长。 刚刚听社长那么说，他还以为这事儿会吹呢！ “这样吧，我随便指一个人。”社长的手指摆了摆，然后点了一下佑佑，“来，你跟这个妹子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就帮你换训练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佑佑的身上，有人几乎要忍不住笑意，却又忿忿不平。 就这么一个小丫头？这不是羞辱吗？ ……可如果那个戴泽辰，真的不要脸地答应下来，那他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戴泽辰也看着佑佑，意外地发现是熟人。以前见过面，但没交过手，他也没见过她打球。印象中是个替补？啧。 众人心思难测，佑佑倏然开口：“我赢了呢？” 全场一片哗然。 佑佑望着社长，用陈述句的语气说：“我赢了，要最适合我的训练单。” 社长笑眯眯的点点头：“没问题哦。” 南实彬没在意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心里却在想佑佑是谁。他负责初试，正常情况下来说，所有新人的资料应该都在他手里过过。 可是这个小女孩很陌生啊。 他印象中就没见过她的照片。 南实彬看了一眼社长。这么有底气的话……那个传言是真的？顾君逸亲自带了个新人进来？ 佑佑和戴泽辰在球场两侧站定，其余人纷纷散开。在他们开局以后，百年难得一见的顾君逸竟然来了。 南实彬皱了皱眉。 应该就是了。 安排这两个人对打。倘若平局，那么两方都占不了好，因为社长没说有附带抢七局。倘若是戴泽辰赢了……原先是允诺过换训练单，可也只说过要换，谁说要换成什么样的呢？而且这样一来，顾君逸也不好多说什么——绕过他带人进社，是想照顾着那小新人吧？这念头就落空了。 顾君逸了解事情原委后，不由得在心里暗骂社长。 这老狐狸！ 倘若是佑佑赢了，不仅挫了那个男生的锐气，社长也在新人面前树立了权威，还能顺理成章地为佑佑提供便利，照顾到顾君逸的面子—— 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妙事。 不过顾君逸对佑佑挺有信心的。她神情自然地望着球场上的一来一往，打算看看佑佑实力究竟如何。 这小家伙可不止是一个替补那么简单啊。 发球局是佑佑的。 抛球，挥拍，“咚”。 一个看上去中规中矩的发球。 戴泽辰握紧球拍，快速地向前跑，然后挥拍—— 咦咦咦咦咦？？！ “啪！~” 球拍掉在地上，还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围的人瞬间吃吃的笑了起来，议论纷纷： “这么弱啊？” “连个小姑娘的球都接不住。” “哈哈哈代表队？辣鸡代表队吗？” 戴泽辰也是经过集训和选拔的人，这点运动员素质还是有的。他捡起球拍，明白自己这是轻敌了，心情有些复杂，但面容更加严肃认真。 “安静！”南实彬目光如炬，扫过那群叽叽喳喳的新人，声音低沉而严厉，“好好看着！别以为你们翻倍的训练不用做了！” 所有人瞬间安静如鸡。他们本来还沾沾自喜，以为出了这件闹事，训练会被拖过去呢！原来不仅不取消，还要翻倍的吗！简直欲哭无泪qaq 南实彬冷哼一声，不然他吃饱了撑着守在这里干嘛？一场新人之间的比赛，还不至于三个社团高层守在这里看。他不就是为了监督这群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蒙混过关的小兔崽子！ 别人好歹还是想加训，这些没出息的东西就只想着逃训，哼！ 南实彬选择性地遗忘自己先前还在担心的事情。 球拍脱手两次，闪避一次，回击后出界一次，很快，戴泽辰就输了四球，佑佑成功保下发球局。 “1:0！” 戴泽辰握着小球，心里很不是滋味。 力量型选手吗？ 按常理来说，这种类型的人要么是最好对付的，要么是最棘手的。 这个小姑娘，力气大的跟怪物一样！ 怎么会有这种人？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戴泽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抛球，挥拍——是网前球！ 佑佑闪到网前，反手将球击了回去。 恰在此时，戴泽辰也出现在网前。 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他比佑佑要慢一拍到达网前，这个球太好了！他舍不得错过！戴泽辰手一扬，小球如同预料中的那样飞往边界，堪堪落在那个角上！ 戴泽辰小碎步朝后退，很好，就这样一鼓作气地拿下—— 嗯嗯嗯嗯嗯？？！ 第154章 比赛结束! 待在那个角落附近的观众本来见小球飞过来了，纷纷推攘着后退，结果看到佑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蹿了过来，离她最近的那几个人简直是发狠了朝后边挤！但佑佑依然毫不留情地举起球拍，吓得最前面的人闭上了眼！ 其他人看着佑佑的球拍刮过那人的鼻尖，狠狠地击在球上！ 那人被吓出一身冷汗，跌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然笑起来：“嘿嘿，还在！我的鼻子还在！” 其他人：…… 完了这娃子被吓傻了=_= 这是后话。 却说那小球卷着呼啸的风声，擦过戴泽辰的耳畔，戴泽辰瞳孔微缩，就听到“咚”的一声。 小球恰巧落在先前的对角上！ “咚！咚咚咚……”小球弹跳几下，滚到一边去了。 不少人注意到之前那一幕，眼眸微暗，是巧合吗？ 他们看着佑佑回到原来的位子上站好，一时间心绪难平。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 根本没时间追上那球。戴泽辰擦了把汗，慢慢地朝后场走去。 可以理解的。 力量型选手本来球速就很快。 只不过，这小姑娘也跑得太快了吧？ 速度也不弱吗…… …… “2:0！” 尽管戴泽辰最后没有保住自己的发球局，但他也不是太担心。 力量异乎寻常，速度不可思议，那么体能呢？ 本来女生和男生之间，身体素质的差距就是显而易见众所周知的。更何况戴泽辰自认翘楚，他不相信佑佑的体力比他还好。 她能坚持多久呢？ 在开始两局就这么大幅度地耗费体力，还是太天真了啊。 佑佑可没管对面的人是怎么想她的。 破发之后，她回到发球位。 抛球，挥拍，“咚”。 “啪！” 戴泽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为！什！么！他！又！脱！拍！了！ 这不科学！！ 这妹子的力气怎么可能变得比之前更大了！！！ 藏拙？ 还是说…… 他的体力消耗得比她更快？ 不可能！ 戴泽辰勉强镇定下来，咬着牙等待下一个球。 仿佛魔咒一般—— 第二球依然击落了他的球拍； 第三球直冲他的面门而来，他慌忙让开； 第四球来的时候，他不得不双手持拍挥过去。 双手握拍势必会降低通过球拍对球的感知力，戴泽辰不是那种只要双手握拍就会把球打出界的人，但直到小球离开他的球拍时，他才发现佑佑发球时加的旋转，让这个本该落在底线上的回球恰好掉到了边线之外。 “咚。” “出界！” “3:0！” 汗滴从戴泽辰的脸颊上滑落。和第一局一模一样的战绩让他忽然陷入了茫然。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是谁发球？ 我们是刚开始打么？ 第三局结束了？ 他的目光涣散了一瞬，又很快聚焦在佑佑身上。 佑佑的身影通过戴泽辰的眼睛成像。 不是说力量型选手？ 不应该球快人慢的吗？ 还是说，他一直都想错了？ 其实本来就是技术型？ 那出界也是她故意的？ 戴泽辰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汗水快要糊了眼睛。 等他眨了眨眼，让那眼睫毛上的汗珠落在地上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换场了，而且他刚刚双发失误，对方得分。 难道又要被破发了吗？ 看着面色平静的佑佑，戴泽辰忽然打了个寒颤。 明明喘着气、全身冒汗，可他还是觉得好冷。 他刚刚是魔怔了么？ 这个秦佑……难道也不是技术型的，而是精神系的？ 那她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莫非，这一切都是错觉？！ 充当裁判的同学催促戴泽辰尽快发球。 他抹了一遍脸，咬了咬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至少手不要抖——不能再发球失误了！ …… 不知道从第几局起，场地里异常安静。没有闲聊，没有讨论，只有球在地上墙上球拍上弹跳的声音，和那两个人跑动的声音。 再也没人，或者说没人有心情嘲笑戴泽辰。更多的人，用惊骇的目光看着佑佑。 “6:0！比赛结束！” “啪！” “咚！” 戴泽辰的球拍摔在地上，又磕出一条刺目的白色印记，他却管不了这么多—— 他用左手紧紧地握住右手的手腕，双膝重重地跪了下来！ 戴泽辰低着头，睁大了眼睛，鼻子喘着粗气，脸部肌肉抽搐着，牙齿几乎要把下唇咬出血来！ 脸上的水珠乱七八糟地聚集起来，然后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他的手也颤动着，整个人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周围终于嘈杂起来，说话声越来越大，从窸窸窣窣的碎语，到明目张胆的谈论。 社长走到戴泽辰身前，蹲了下来，没说什么奚落的话，只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去校医院看看吧。还走得动么？” 戴泽辰的脑袋动了动，看上去是点头的样子，但是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他伸出僵硬的右手，试图把自己的球拍捡回来。 社长站起身，跟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往佑佑那边走去。 见社长走了，戴泽辰的朋友——当初跟他一起报名线球社的，这才大着胆子跑上来，帮他把球拍放到线球包里，然后扶着他往校医院走去。 南实彬眯了眯眼，倒没拦下那两个人。 顾君逸脸上满是得意又骄傲的笑容，她近乎挑衅地看了南实彬一眼，却发现他根本就没看她，顿时生气了，连招呼也没跟佑佑打一声，就跑掉了—— 她忙得要死好不好！ 本来就是想着今天是新社员报道的日子，这才打算抽空过来看看佑佑，现在人也看过了，她早就该走了！ 南实彬跟没看到顾君逸似的，反而捉住了好几个浑水摸鱼想偷偷溜走的新社员，冷冷地说道：“急什么？今天的训练还没完成呢！全体，列队！” “啊？”众人鬼哭狼嚎，然而南实彬不为所动。 “恭喜你啊小朋友！”社长站在佑佑身旁，笑眯眯地说道。 新人都是怪物啊！ 社长在心里赞叹道。 “别忘了承诺。”佑佑不为所动，合上线球包，擦了把汗，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只想赶快回去洗澡换衣服。 第155章 首富先生 “没问题哦！可是你太厉害了……好吧好吧！我一定会努力向教练提出申请的！”社长十分认真地说。 佑佑脚步一顿，抬头看了一眼社长：“申请不通过呢？” “那我就亲自为你设计训练单！”社长斗志昂扬的样子。 佑佑：“……” 社长偏头笑笑，补充说明：“当然啦，如果你信不过我，还可以去找君逸学姐帮忙啊！她很厉害的！你们也认识，对吧！” “哦。” 正在社长沾沾自喜，感慨小朋友就是tooyoungtoosimple的时候，佑佑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有空的时候，会过来训练的。”然后她迈步离开，一转眼，背影就消失不见了。 社长：？？？什么叫有空的时候？所以没空的时候就不会来吗？！ 社长忽然想起顾君逸当初说这小姑娘和她有点像——简直气到想摔桌！ （╯‵□′）╯︵┴─┴ 好不容易才有个好苗子！ 居然又这么任性！ 好孩子不逃训啊！！！ 然而佑佑早就跑了。 社长：难受，想哭qwq * 楚楚搬进佑佑的宿舍没几个星期，忽然就不在这儿住了。 出于室友爱，佑佑关心了一下她的行踪。 楚楚含糊其辞，只说家里有点事。 佑佑表示谅解，然后就没再联系了。 毕竟过问别人的家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不到十天，楚楚又自己搬了回来，看上去跟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还嚷嚷着要请客，以弥补她不在的时候，“小佑佑孤苦伶仃一个人导致的幼小心灵的创伤”。 佑佑：“……” 左妖本来对楚楚很有敌意——主要是怕主人喜欢上她了。 但后来它想起来这姑娘以前就常带自己出去吃好吃的，于是立场开始动摇，甚至撺掇着佑佑接受楚楚的邀约。 “为什么？” 【第一！左妖会保护主人的！主人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第二！无限续杯的热可可！那味道竟是该死的甜美！】 佑佑：……哦。所以只要出门吃饭不带左妖的话，它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_= * 楚楚回来没住几天，学院发通告，称有校友要在水木大讲堂演讲，让同学们有空的可以去捧个场。 以往这种讲座都是分配到各个班上的，怕来的人太少，伤了嘉宾的面子。 这回，所谓校友，听说是中汉国新晋首富，已经连任榜首好几年了。 不过水木学子自清高，金钱对他们的吸引力并没有这么大，很多人并不打算去听讲座。 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学习呢！刷几道题，搭几个模型，或者去实验室泡着，都可以啊！生命不能虚度！ 然而，一个流言在同学们之间疯狂传播，引得无数人蠢蠢欲动，导致校方改了以往“每班至少来两人”的规矩，变成“每班最多到十人”。 这位首富先生，是青枫的创始人！也是现任boss！ 同学们纷纷换了口吻，再也不批那鄙薄的金钱、万恶的资本主义家，反而对其各种吹嘘，扬眉吐气，犹有荣焉！ 他们认为青枫本身做出的成就足以令它获此声誉，什么首富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装饰罢了，甚至还可能成为拖累。 几年时间，青枫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要靠《奥陶》才为人所知的“小可怜”了！现如今，所有与网络有关的产业，青枫几乎都会掺上一脚，而且市场占有额还不低。从虚拟世界成功进军到三次元实业的青枫，其员工年龄阶层涵盖之广，令人不由得感慨万千。 老牌的综合性集团，比方说赫赫有名的白沙，它涉及的更多还是传统产业，就算有新鲜玩意儿，也会被当作锦上添花的外快，总部不会大力扶持。毕竟传统产业占了白沙总销售额的大头，那些由年轻人开创出来的新产业，会为白沙注入新血液，却不可能动摇它的支柱。 青枫就不一样了——这是全国范围内的高校毕业生最想进入的企业！ 尤其是燕云大学的学生，每每到水木大串门的时候，总会长吁短叹，羡慕他们有这样一个校友—— 青枫的一把手出身水木，所以每年青枫招聘，总是会对水木大的毕业生多有关照！ 至少人数上就占优势！ 录用的水木学子永远会比燕云多出几个！ 就算是在校生，也有更大几率拿到实习资格！ 这难道不值得羡慕嫉妒恨吗？！ 在不知道首富先生就是青枫boss的情况下，佑佑被安排去听讲座，就当作是完成班级任务。等后来首富身份被传出来以后，她的同班同学再想拿到入场资格，却是难了。 有没抢到票的同学跑过来找佑佑，想商量着从她那儿要一张票，交换代价是请佑佑吃一个星期的可爱多。 佑佑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如果这个人早点来找她，她肯定就把票转给他了。但眼下，佑佑拒绝了，那个同学只好失望地离开。 因为楚楚也拿到票了，还提前跟佑佑约好要一起去，所以佑佑不能随随便便单方面毁约。 然后佑佑才有闲心去了解这位首富先生是谁。网上没有他的影像资料，但那个名字未免也太过眼熟了—— 韩越。 原来是认识的人啊。 “咦？佑佑你不知道是他吗？”楚楚看到佑佑在查“中汉国首富是谁”，好奇地问道。 佑佑：“……啊。”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呢？”楚楚试探着问了一句。 佑佑：？？ “没有啊。” “可是上次，”楚楚提醒她，“夏令营那次，他不是还跟你打招呼了？” 佑佑想了想，摇摇头：“那是以前。现在都没联系了。” 楚楚：“o_o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你肯定会去看他，所以才陪你一起去的。” 佑佑：“我不想去的。” 楚楚：“……” 两人对坐沉默片刻，楚楚率先出声，打破平静：“那，现在还去吗？” 想起那个要不到票的同学，佑佑就想叹气：“去吧。” “也是，毕竟一票难求，浪费不好。”楚楚努力地想一些借口出来。 “嗯。” “哈哈哈哈！”楚楚眨了眨眼，忽然笑出声，抱住佑佑拱来拱去，“宝贝儿，你真是我的快乐源泉！” 佑佑：……啧。 第156章 学长，单身吗? 因为与会人员众多，未免误伤群众，大讲堂严禁宠物进入，所以最后只有佑佑和楚楚两个人去了。左妖号称自己一点也不伤心，要待在宿舍里打游戏赚钱养家，实则偷偷摸摸开了个小界面，把大讲堂里的监控拍到的画面导出来，直到找到主人，这才安心开着“直播”打游戏。 唉，想它当年是如何叱咤风云笑傲江湖的，如今却只能苦哈哈地刷装备挖资源换钱，真是太掉价了！ （╯‵□′）╯︵┴─┴ 如果重金追杀令能多一些就好了。 _(:3ゝ∠)_ 左·寂寞如雪·占据奥陶全球机甲联赛个人赛no.1多年的大神·独孤求败·妖，如是想着。 楚楚和佑佑坐的位子算前排，但不是正中央，而是在靠东侧。 场内没有校外媒体，倒是有两个校媒，但都没被允许带摄像机，同学们大概明白了，这位首富先生身份很不一般哦~怪不得网上没有影像资料流传出来…… 等韩越上台的时候，全场的骚动慢慢平复下来，甚至出现了一些被压抑着的尖叫。 在灯光的照耀下，偏浅的金色发丝几乎让人迷了眼。身材高大挺拔，骨肉匀称而富有力量，肌肤凝如脂、白胜雪，真真的冰肌玉骨莫如是。 “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有人喃喃。 若得清酒以灌之，也不知会是怎样一副美景……又是谁人，能有幸赏之。 当他取下脸上的口罩，抬头正面迎着在场师生的时候，倒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天！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啊啊啊！！ 这是神仙下凡吧！！！ 以前带韩越的导师回过神来，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又出来祸害苍生了。 韩越扫视一圈，意外地看见佑佑，便朝她笑了笑。 于是佑佑听到附近的学生—— “妈呀他在看我啊啊啊啊！” “啊啊啊他在朝我笑啊！！！” “我的妈原地爆炸啊！血槽已空qaq” “……” 楚楚身子一僵，想到佑佑就坐在自己旁边，这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同学们好，啊，还有老师们，你们也好啊！很高兴能站在这个台上……”带着一点点微笑，韩越开始他的演讲。 这是一个经验分享交流会，简而言之就是给广大学子灌鸡汤。不过在会议开始前，也有些人带着几个准毕业生去见韩越，不求特殊照顾，只当是混个眼熟，等以后进了青枫，也能轻松许多。 佑佑大约是对这容貌有了抵抗力，反倒是对韩越的演讲更有兴趣。 军训动员大会的那个副校长也是。 演讲内容之间的联系，加上语音语调语气停顿的变化，和少许恰到好处的肢体语言，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很容易就调动起听者观者的情绪变化，甚至，这种情绪还能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 原本沉浸在韩越的美貌中无法自拔的那波人也开始屏气凝神，将注意力转到韩越说的话上。 寡言少语·佑，开始考虑春季要不要去报个辩论社。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后来是互动环节。 屏幕上会出现同学们发的弹幕，韩越可以选择一部分进行作答。 刚开始大家问的问题还很正常，但不知道从谁那里开始，忽然就歪楼了。 “……” “韩先生，请问您为什么不穿西装呢？” “我希望，能有一个更轻松的氛围和你们交流学习。” “学长！我可以叫你学长吗？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我想去染个同款嗷！” “当然可以。头发吗？是天生的。” “学长请问您今年多大了？还单身吗？缺女友吗？＞w＜” “我是九八届的毕业生，有跳过级，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韩越巧妙地避开了年龄问题，台下有人依然在“嗷嗷”叫，但有的人已经开始估算韩越今年究竟多少岁了。 今年是3504年，所以他已经毕业六年了！但是跳过级？那会是多少岁呢？ 佑佑眨了眨眼，有点想走了。 * 在宿舍里的左妖，中途才发现台上站着一个美人。 它差点儿要炸了：主人就为了去看这么一个小妖精，把它孤零零丢宿舍里？！ 后来左妖才想起来，这人它好像认识。 是谁来着？ 左妖退出游戏界面，闭上眼在地上团成球滚来滚去，忽然想起来了——它之前的确是见过这个人！还不止一次！这人带来的小孩还要走了主人用它的毛做的玩偶！可以说是很过分了！简直万恶之源！ 左妖忍不住用爪子挠地，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它想不出来什么东西，就自暴自弃地放弃了，瘫成一张地毯—— 啊呀，它不喜欢动脑子的啦~ * 散场的时候，因撤退不及时，从后排涌过来渴望和韩越近距离接触的男男女女们，已经把通道堵得严严实实的了。 被挤到导师面前勉强站直动弹不得的某生可怜巴巴地朝导师笑：抱歉，老师。 导师【生无可恋】：我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 楚楚正在考虑从人头上爬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然而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还是放弃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学长早就走了！” 大家四下搜寻了一番，的确没有发现人影，这才带着残余的兴奋和失望，三三两两地离开。 等等！ 有人拍照了吗？ 被场外的风一吹，大家忽然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啊啊啊啊啊啊！”这里是抱头痛哭的忘记拍照人士。 “哈哈哈哈哈哈！”这里是富有远见的拍了照的同学。 “啊啊啊啊啊啊！”这里——是拍了照的同学发现储存的照片或录像，要么画质渣到勉强看出个人形，要么干脆离奇失踪。 众人：o_o！？我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怪不得网上没有……”有同学喃喃自语。 附近的人深感认同，并把这件事传播到更远。 —— 观众甲【抱头】：啊啊啊我看到了天使！！！【发出土拨鼠尖叫】 室友乙：无图无真相！ 观众甲【呆】：没有图【摇头】 室友乙：呵！ 观众甲【抱头】：我看到了神仙啊啊啊！！！【继续土拨鼠尖叫】 室友乙：…… 第157章 报名三千米? 大讲堂里剩下的人不多了。 佑佑和楚楚出门没多久，忽然遇到了一个人。 他笑得特别好看，路灯有一点落到他脸上，几乎让人心神摇曳。 佑佑：“……” 韩越礼节性地朝楚楚点点头，目光落到佑佑头顶： “好久不见。” 瞄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的佑佑，忽然感觉到浑身僵硬。 啧，这什么眼神。 楚楚眸光闪了闪，好像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于心难安。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啊！ 于是楚楚理直气壮地移开视线。 莫名其妙就遭到两个小姑娘无视的韩越：？？？ “佑佑？” “。” 见自己总算是唤回了小姑娘的视线，韩越忽然有点欣慰。 “你，最近过得好么？” 一阵鸡皮疙瘩让楚楚搓了搓手臂。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坐看事态发展，不必插手惹嫌。 哦，瞧瞧这黏糊糊的样子！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 佑佑点头。 “有事？” 韩越卡顿了一下：“没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佑佑蹙眉：“朋友？”你什么时候产生的错觉？ 明白佑佑开始不耐烦的楚楚，决定勇敢地“解救”自家小姑娘。 毕竟，凡事过犹不及。 ——“韩哥？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韩越垂下眼眸，似是伤神，却仿佛能让天地亦为之失色。 楚楚不由得心塞。 人怎么可能会长成这个样子呢？ 完全不科学嘛！ 韩越没出声，楚楚就当他默认了。 她心情复杂地领着佑佑，绕开韩越走了。 楚楚原还想着让佑佑和韩越多多接触，可现在她又亲手把佑佑带走了。 是的，她后悔了。 那个人……在他身边待久了，肯定会烧苗1的！ 韩越带上口罩，走了几步，眼神有些茫然。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儿？ 水木大的校方例行邀请韩越来校演讲，谁知，韩越居然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了。 韩家长辈对水木有大恩，校方对韩家不可谓不敬。而近年来，水木大校友基金会的固定收入，近半是由青枫资助的，故校方对青枫背后的韩越，也是足够尊敬的。 哪怕韩越曾经只是水木的一名学生。 哪怕韩越现在的年纪也没那么大。 但他的姓，和他的为人行事，足令水木长久感念。 韩越现在想想，当初之所以答应水木大的邀约，好像是听别人说，今年有几个孩子进了水木。因为名字耳熟，他便想着来看看。 只是看看，却没想到最终也只是看看，什么都没干。 难道他还想干点别的什么事吗？ …… 没有啊。 看看就好了。 双眸明亮夺目，身姿修长而不妖，步伐轻而不飘。 韩越上车后，闭目养神。 司机目不斜视，紧盯着前方的道路，不敢疏忽，不敢唐突。 * 水木大讲堂的事件过去以后，对佑佑唯一的影响，大约就是韩越又开始找她聊天了。 这么说可能不是很准确。毕竟韩越也不是一个闲人。 就是会给她转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甜点安利帖，语气特别自然，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断过联系一样。 上回是为什么断了联系来着？ 哦，是发了最后一份账单。 所以本来也不应该有联系的。 佑佑看见有人@自己，于是切了界面。 “秦佑，明天下午学院运动会你要跑三千米别忘记了，记得两点半之前去东操。” 看到班长的留言，佑佑抿了抿唇。 她什么时候报名运动会了？ 班长几乎立刻回了消息，而且表现得比她更茫然—— “不是你私戳我说要报名的吗？” 佑佑：“没有啊。” 班长：“？？？” 佑佑：“不信你看消息记录。” 班长几乎要抓狂了， 见鬼了！难道我之前是出幻觉了吗！？ 半分钟后，佑佑看到班长的回复。 “抱歉，但是我已经帮你报名了，可以的话还是去一下吧，不然不太好。”班长的语气诚恳又带了丝丝胁迫。 佑佑：“……” 她没再和班长扯，而是点进了班群，看到上面显示的“635条新消息”，佑佑打开搜索功能，开始查和运动会有关的消息记录。 但除了班长和文体委员发了两条运动会的相关事项和报名程序，就只剩众人吐槽不想去运动会的废话。 没什么有用信息。 佑佑想了想，把这件事儿交给左妖来处理。 【主人您真是太明智了！】 【左妖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保证为您清除一切宵小！】 左妖终于又接到主人的任务了，简直斗志昂扬，兴奋到不行好吗！ 佑佑纠正左妖的用词：“不是清除，是查清真相后先跟我说。” 【哦。】 左妖在心里小小地懊悔了一下。说漏嘴了，现在不能浪了。一想到欺负主人的人还能多安生一段时间，左妖就有点想挠脸。 算了，不管了，正事要紧！ 左妖的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那个冒充佑佑跟班长报名的人。 它调出了这个人的姓名、学号、家庭住址、联系方式还有照片，可是佑佑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和她有什么渊源，让这姑娘非得拐着弯子给自己找事做。 左右不是一件大事，佑佑便寻思着先去把这三千米给跑了，总会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的。 【主人！】 “？” 【我发现一件事情！】左妖毛茸茸的脸上满是严肃。 于是佑佑也坐端正了。 那女孩子的手段堪称低劣，不过是换了头像和昵称而已，她和佑佑此前恰好都未曾与班长私聊过，且各通讯号之间都属于“陌生人”关系，这才让她得逞了。 至于后来班长找不到那段消息记录，并非是出了幻觉，而是有人搞鬼，抹去了那段数据，且这人不是那个女孩子。 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有“幕后黑手”？ 佑佑思考了一下，问左妖： “你大概需要多久能查到？” 左妖侧对着佑佑，声音较平时有些沉闷： 【哎呀！主人~虽然左妖大人是全星际第二厉害的人，厄斯这么个小小的星球对左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可是，可是左妖不擅长这个啊~】 第158章 始作俑者是…… 自曝缺点似乎让左妖很是羞愧，它低下头，甚至带了些哭腔： 【左妖打架超厉害的！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左妖很有用的！别不要左妖！主人再给左妖一点时间！不！两点！不……】 左妖几乎要团成球了： 【好吧，可能要很长时间——】 佑佑有些惊讶，她把左妖搂在怀里，顺着它的毛。左妖别扭地偏着头，就是不肯看她。 【我怎么会不要你？不要急。等明天我跑完步，你再告诉我，这样时间够吗？】 听到熟悉的语言，左妖眼睛闪了闪，嘟哝道：【肯定够了，都说了左妖很厉害了……】 佑佑把脸埋在左妖后脖子那里蹭了蹭，很是满足。 左妖甩了甩尾巴，决定暂时安心地享受主人的爱意。 等佑佑离开以后，左妖嘴角上扬，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个诡异又瘆人的笑容。 哦呵呵呵呵…… 它习惯于简单粗暴地直来直往，所以对那些隐藏踪迹的手段不太熟悉。 但这并不代表它不会。 到底是比厄斯高出不知道多少个等级的星球最顶尖科技的产物，融合了神的馈赠…… 这种程度的涂抹，对它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不是说一目了然，确实是要多花一些时间的。但也不需要一天这么久。 事实上，左妖已经找出幕后黑手是谁了。 但既然主人都说明天再告诉她了，那现在不和她说，也没事，对吧？ 左妖用舌头舔了舔牙齿，凶狠地发出了一串串极具攻击性的数据流。然后偏了偏头，一脸无辜相——不好意思，它只会干架，不过它觉得这应该足够了。 * 实验室忽然爆灯了，周围一片陷入一片漆黑。 但更糟糕的是丢失的实验数据。 白露暗自祈祷几秒钟以前它们已经上传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打开了备用电源。看到灯亮的那一刻，白露脸上还出现了一丝微笑。 两秒过后，灯灭。 白露：“……” 在一切可联网设备——包括她的通讯器——全都莫名其妙地故障以后，白露磕磕绊绊地摸索着往角落里走，然后一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白露恨恨地捶了地。 真受不了！到底是谁在害她！ 最后白露终于到达了角落。这里放着一个小箱子，她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摸出一个古老的电池充电二用式手电筒，并打开了它。 哦，被她发现是谁在搞鬼，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白露愤愤地想着，一边借着那丁点可怜的手电筒的光，打开了门上的机械锁。 哦，谢天谢地，为了防止系统被黑，导致人被困在实验室里，她爹地为她挑了足够结实的机械锁——是的，这实验室是白露的。她当初的确很讨厌那个机械锁，笨重又丑陋，不过现在？她爱她爹地。 门打开后，刺目的光泄漏进来，白露用手挡在眼前，从指缝里眯着眼看通道的天花板上，那貌似一切正常的灯光，忍无可忍地爆粗口了： “wtf？专门针对我的？！” * 赛道终点附近，许多人等在那里，当同学们面色苍白地越过终点线后，这些人会上去扶着他们走一段路。 毫无意外地，佑佑是女子组第一个抵达终点的。 “哇哦。”兼当裁判的体育老师挑了挑眉，帮忙上去扶了一把，“干得漂亮，孩子。有兴趣来田径队吗？” “谢谢。”佑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敲了敲腿。 老师把她交到她同班同学手里。 佑佑看了一眼那姑娘，在老师转身的那一刻，甩开了她。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事是她做的，有何苦衷佑佑很快也就能知道了，现在佑佑不想靠近她。 那姑娘抿了抿唇。她就是这样才看佑佑不顺眼。也不是讨厌佑佑——好吧，可能是有一点儿。总是无视别人的好意，当自己有多么高人一等、不染尘埃似的。 虽然这事儿是她折腾出来的——可这主意又不是她想的！ 女孩子想起那个联系她的人，咬住下唇。 明明是佑佑自己性格糟糕惹了事，别人才会想着给佑佑一点教训。 她望着佑佑的背影，暗暗地自我安慰。 而且这对佑佑来说算得了什么呢？佑佑不是才在线球社大出风头么？那这三千米对佑佑来说也不是问题了。就算最后被发现，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总不可能因为佑佑得罪那个人。 * 佑佑稍微休息了一下，就把那些零碎的小东西从寄存箱里取出来，然后回了宿舍。 【主人你回来啦！】 左妖扑了上去，让佑佑后退了两步。 佑佑一边想着，这三千米果然是会耗人体力的，一边揉了揉左妖的脑袋。 “饿了？” 佑佑看了一下，没找到楚楚，不知道在不在房间里，不过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外面吧。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翻了翻零食桶，然后望向小厨房。 老实说，佑佑挺想自己试试的。 但楚楚总是不让她进厨房。 佑佑只犹豫了一秒，就站起身，扬声问道： “楚楚？” 没人回应。 好的，她不在。 佑佑极其自然地走向厨房。 但是左妖拦在了佑佑面前，神色有些慌张： 【主人！】 “？” 左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佑佑狐疑地看了它一眼： “没事儿就让开，别挡着路。” 左妖：被主人嫌弃了qaq 【有有有！有事！】 左妖急中生智，总算想起来一件事， 【主人我查到那件事是谁干的了！】 嗯？ 佑佑一顿，想起昨天跟左妖说过的话。 哦，“幕后黑手”？那是挺重要的。 “你说吧。” 【来来来，我们回去说嘛~】 左妖蹭着佑佑的腿走过半圈，还拿尾巴不停地撩她，想把佑佑往回赶。 如果左妖不是这么一大只，而是和普通猫咪那样大小的话，这一幕还是很让人心动的。 可惜它长得又高又大且胖。所以这个视觉效果就很骇人了。 _(:3ゝ∠)_ 幸好佑佑也不是表面上那种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萝莉。她稳稳地站着，还是选择顺从左妖的心意，转身回到沙发上坐着。 第159章 一点点教训 佑佑抬眼看向左妖，面容一片严肃：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儿？” 左妖后腿蹲坐，情不自禁地支起上半身，以表现自己的认真。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a是佑佑的同学，冒充佑佑向班长报名参加运动会三千米。这事左妖之前说过了。 后来左妖查到替a抹去消息记录的是b的人，于是它就给了b一些小教训。 本来以为事情就是这样，左妖都打算收手了，结果它又扫描出一些奇怪的东西。等左妖顺藤摸瓜揪出源头之后，它才发现自己搞错了。 (▽) 事实上，是c联系a办这件事，a在同意并做好之后，c的人在扫尾的时候就把这事儿栽赃给了b。所以左妖之前才会误会b。 听着这云里雾里的描述，佑佑捋了捋思路—— c是boss，b是背锅的，a是执行者。 所以c和自己有直接或间接的冲突。 b以前很有可能和自己有过节。 a要么是不得不屈从于c，要么是和自己有矛盾。 佑佑沉默片刻，想不到自己居然无意之间招惹过这么多人？ 因这件事比较古怪，若一时查不出来，自己肯定会一直关注下去，直到找到a； 如果没能力找到背后的人，那么自己肯定会将一应责任全归咎于a身上； 除非找到了b，才有可能因为过去的事顺理成章地把这件事也推到b身上。 但问题是还有个c。把b退出来立靶子是可以理解的，但c怎么知道自己找到b后不会继续往下找了去呢？毕竟a后有个b，说不准b后也有人呢！ 所以，不是c想太少或轻视自己，就是b的身份有问题，会让自己知道有b的存在后就不会再往深里查的那种…… 佑佑心下一动，问左妖： “你说的第二个人是谁？” 左妖拿爪子呼噜了一把脸，努力把语气放的平常一些： 【哎呀~那个不重要啦！反正左妖已经给过她一点点教训了，就算这事儿是无辜的按照她以前做的事也算讨利息了……哎哎哎！主人你知道吗！那第三个人就是原来和大美人住同个屋子的人！】 佑佑听出来左妖在转移话题，但既然它都说只是“一点点教训”了，心里也就没太在意，只当左妖是个有分寸的。于是佑佑顺着左妖的话问： “大美人？” 【对！】左妖原地转了半圈，想起来了，【叫楚楚的那个！】 楚楚原来的室友啊…… 佑佑不晓得她为啥针对自己，难道是因为她怕黑？自己“抢”走楚楚所以她不高兴了？ 呃。 佑佑被自己的想法噎了一下，然后翻过去了没再多想。反正她这回也的确是没出什么事儿，日后小心防着那些人就是了。 * 白露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声不吭，偶尔悄悄抬眼瞄一下白不吝。 白不吝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他把手头的事弄完，这才慢悠悠走到白露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白露眼神闪烁，抿着嘴唇，很是紧张。 “过来。”白不吝转身朝他的办公室走去，声音很是冷淡。 白露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看着白露把门关好，白不吝才喝了一口水，问道：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在进入大学以后，白露才算是正式跟着她老爸学习，之前一直是白不吝的一位助手带着白露做事。那时候白不吝对白露最大的照顾，就是送了她一座实验室。 但是，白露从今年春季立下的研究课题，耗费了她整个暑假的心血，眼看着实验进入收尾阶段，只要记录最后一部分关键数据，然后就可以去处理数据得出结论了，万万没想到，因为一个停电事故，所有数据都消失了！？ 即时数据遗失可以理解，为什么之前的数据也全都不见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白露自然是有做备份的。可是所有联网保存的数据都不翼而飞，加密系统简直像是一个笑话！储存在独立设备中的资料一旦和联网设备连接，还没等读取出来，就会立马消失——真是活见鬼了！ 到最后，白露手里只剩下少量早期数据，和几张之前打印下来的纸质材料。 但这些无济于事。 如果找不回丢失的数据，她只能申请重启实验。经费暂且不提，如果数据不是被消除，而是被盗窃了，那即便是重启实验，也是枉然，反而会造成更大损失。 “知道是谁干的么？”白不吝一边翻阅着助手提交上来的实验报告，一边问道。 白露烧红了脸，耻辱地摇头：“我找过实验信息安全部，也拜托过厉害的朋友，但是他们都说，没人动手，数据是自己消失的。” “他们还说，”白露似是羞于启齿，她咬了咬牙，恨恨地说，“还说我的实验数据可能是源病毒！问我到底在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白不吝倒没白露这么情绪激动，他仿佛看不到自家女儿受了委屈似的，眼底淡漠无痕。 “我会帮你查的，你先回小艾那里帮忙吧，别再想着这件事了。” “可是爸爸……”白露急急抬头，眼里满是慌乱！ “嗯？”白不吝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似夹着风雪，冷酷无情。 白露脸色苍白，眨着眼，硬生生逼回了突如其来的泪水，眼圈却依然泛红，她讷讷地回道：“好的，爸爸……” 白不吝虽然允诺了她会介入此事，可也让她回到小艾那里——小艾是白不吝的助手之一，也是白露先前跟着的小导师。这意味着白露会暂时失去独立实验室的使用权，重启实验也是不可能的了。除非白不吝找回了她的实验数据，她才有可能回去……否则，就算是找出了罪魁祸首，她也只能在一个助手的手下继续打杂熬日子！ 白露神情恍惚地离开了大楼，看着外头刺目的阳光，只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如果被她知道了是谁干的…… 如果…… * 十二月的时候，秦月小心翼翼地问佑佑，生日会不会回家。佑佑愣了一下：“啊？没放假呢。” 第160章 秦商暂归 “没事没事！”秦月连声道，“我就是问问……” 秦月也知道，平安夜、圣诞节什么的是年轻人最喜欢聚会的节日。他就是，就是……就是想佑佑啊。 “你想去看看她么？”项斯年略带关切的眼神望着他。 秦月抿唇，然后摇头。 也不是不想去。 更何况，去一趟京城而已，很快的。 只是，他没料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话却依然奏效。一旦踏入京城，便意味着他想重拾完整的秦家少爷的身份，那他就不得不回到秦家，先接受处罚和审判。 他做不到。 流放啊…… 他知道眼下是父母的施恩。 但是，这些年都平静地过去了……他只希望，余生都能这样平平安安地过去就好了。 见秦月脸色苍白，项斯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是想起上回去京城的事情了。 项斯年没再说话，只是把秦月的手拉过来，将那握紧的拳头一点一点打开，然后用手扣住。 “我在这里。” “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低着头，闭着眼，虔诚的样子，仿佛面对着月神。 * 秦商和秦夏差了整整七岁。 秦商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跟这位大哥有代沟。 毕竟一个是还在学校里混日子的公子哥，一个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孩子都大了的老油条——哪里会有共同语言？ 后来秦商被丢到部队里去了。 哇，那日子是真的苦啊！ 连游戏都不能打！ 秦商一度产生了反抗叛逆的心理。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被丢进来的原因，是秦夏当初选择接大伯的班，走上了仕途，为了不让老爷子在军部的影响力“被白白浪费”了，他们就把他踢进来了。 秦商：？？？ 不是，他为什么不能跟自己老爹干一样的活，非得越过上一代跑去接老爷子的脚啊？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啊？ 然而家里没人听他的，就连向来疼爱秦商的薛静，在这件事上也听从了丈夫的劝说，狠下心没去管儿子。 然后，秦商变黑了，高了，瘦了又胖了，最后成功进入了能定期打游戏的队伍。 秦商：骄傲地挺胸。 虽然不知道打游戏能锻炼什么东西，但是他能摸到游戏就心满意足了，反正规矩是上级定的，和他无关。 看着天真少爷把模拟作战当游戏来玩的众人：……心情复杂。 锻炼了几年，脱了不知道几层皮之后，秦商终于被召回了京城，享受了难得的两个月长假。 秦商刚回家的时候，薛静特别稀罕他，给他做各种各样的东西吃，恨不得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 一周过后，薛静再看到无所事事的秦商，就会哼唧一声，开始各种明示暗示冷嘲热讽。 秦商：……妈妈你不爱我了qaq 薛静：不，我只是发现了原来你还是我那个狗儿子，一点儿没变：） 最后，由秦之赫出面，把自家那可怜娃子托付给了秦夏，于是家中恢复了往日祥和的景象。 秦商：哦，这可贵的塑料父子情=_= …… 不离不弃地跟了秦夏几天，连秦商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烦人精了，秦夏却没有任何表示。 假人！ 笑面虎！ 道貌岸然！ 秦商暗地里嘀咕了两句，然后继续老老实实地跟着秦夏。 生活好无趣啊。秦商懒洋洋地看着秦夏走进了青枫总部大楼…… 秦商：？？！ 青枫？ 青枫！！ 秦商一脸震惊地看着秦夏远去的背影，见秦夏果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秦商是很少回来，但不是不问世事啊！ 青枫难道跟白沙不是敌对关系吗？！ 秦商满头问号，秦夏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进了一架电梯，然后直升高层。 兄弟两个走出电梯门，外头并没有任何代步工具。秦商也没矫情到那种地步，只是稍稍感到有些奇怪。 他跟着秦夏七弯八拐，最终到达了一扇门前。 这里静悄悄的，怪瘆人的。 秦商忍住没去抚手臂上暴起的鸡皮疙瘩，僵着身子看秦夏打开了那扇门。 …… 尽管秦商在部队待过几年，也算是个定性不错的人了，可站在韩越面前的那一瞬间，秦商依旧如绝大多数初次见到韩越的人一样，头脑一片空白，反应呆滞缓慢。 秦夏没理他，自顾自地同韩越讲话。 等他俩打哑谜般的交流结束以后，韩越才有闲心问秦夏：“你弟弟？” 秦夏应了一声：“嗯，秦商，堂弟。” “这位是韩越。”秦夏简单地做了介绍。 秦商心情复杂地看着韩越，然后问好。 不，他不是因为肤色的差距才心情复杂，他才没那么肤浅。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韩越真人。韩越以前虽去过秦小泰家，也参加过几个聚会，但是因为各种理由，秦商没碰到过他。 秦商曾听到母亲以非常感慨，疑似带了一点点花痴的语气，赞叹韩越——“这个后生长得实在是太标致了！”他怀疑父亲看韩越不顺眼，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 按理来说，像秦商这种自认为已经成为“糙汉子”、“真男人”的人，应该很看不惯小白脸才对。 但秦商发现自己……并不讨厌韩越？ 这大概能说明韩越不属于小白脸范畴的。 至少从长相上来说，秦商无法反驳韩越的容貌，是他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顶尖的，其他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尽管个人审美有异，但秦商觉得，应该没人会眼瘸到觉得韩越不好看吧…… 韩越早已习惯各种人异样的眼光，可在自己的地盘里，被人这么放肆地盯着看，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他瞥了秦夏一眼。似乎没什么意味，却让秦夏不由得心下一紧。 该说，不愧是韩家人吗？ 秦夏暗叹一口气，忽然厉声道：“秦商！” “到！”秦商条件反射般的绷紧了身子立正站好。下一秒，他反应过来，顿时瞪圆了眼睛看自己哥哥。 什么鬼！ 不是，他觉得自个儿明明已经练过这么些年了，足够吊打他哥了！怎么他哥还压在他头上啊！ 第161章 邀请函 秦夏懒得理这脑子里缺根茎的弟弟，转而邀请韩越：“午饭一起吃？” 韩越点头：“那你再等等。” “没事儿，你先忙。”秦夏转念一想，问道，“要叫上桃花吗？” 韩越抬眼，终于笑了： “他昨天刚下去，现在让他上来，是想让他吃剩饭吗？” 想起宁阡陌已经飞到魔都去了的秦夏：哦，也是。 于是秦夏点点头，脚步一转，就把秦商拎到隔壁的会客室里坐着去了。 …… 秦商没坐多久，就忍不住嘴欠了：“哥，今天中午不和嫂子一起吃没事吗？” 秦夏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 “都黑成这样了，你还想发光？” 言下之意，就是让秦商别想着做电灯泡了。 秦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腰板挺得更直了，黑怎么了？他哥就是羡慕他有这么健康的皮肤！ 瞄了一眼他哥的腹部，秦商梗着脖子嚷道：“那哥你还不是快坐出小肚子了！” 秦夏：“……” “你把小汤圆带上不就行了？”秦商突发奇想，还感觉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你和嫂子去过二人世界，我带小汤圆去玩啊！完美！” 小汤圆是秦观的小名，因为他小时候脸蛋圆圆的，眼珠圆圆的，小肚子也圆圆的，长得又白又嫩又可爱，所以大家就喊他小汤圆了。 秦夏随意地接道：“以后再说吧。”反正今天中午是不可能了。 “哎，哥！”秦商闲着没事儿干，想一出是一出，屁股往秦夏的方向挪了挪，压低了嗓音，像是要说什么秘密似的。 “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里头那位，”秦商挤挤眼，“一块儿吃饭，嫂子不会不高兴吗？” 毕竟那位……长成这幅样子，一看就是男女通杀的料啊！ “这不还有你在？”秦夏玩味地看向秦商那个方向。 秦商忽然打了个寒颤，从军数年锻炼出来的机警让他立刻回头站起转身。 omg！ 看到门口处的韩越，秦商终于知道了冷气来源！ 可是为啥呢？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进化成小火炉了！为什么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把他冻住了？ 秦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想想，大概是因为韩越不是一般人吧╮(╯▽╰)╭ 韩越站在那儿，本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眉一挑，仿佛冻冰初融、春河奔涌—— “我，打扰到你们了？”声若清泉。 秦商拘谨地站着，没吱声。秦夏摆手，笑：“什么话！没有的事！……你好了？” “嗯。” “那我们走吧。” …… 饭桌上，三个人享用着各自的食物，偶尔不咸不淡地谈两句，气氛倒也融洽。 秦夏是被秦商缠得透不过气儿来，这才来找韩越放松一下的。他一点儿也不想看那黑得跟煤炭一样的人在那儿用逗猫的语气逗他儿子，就算是弟弟也不行，更何况不是亲弟是堂弟。 没说两句话，秦商就对韩越有了很大改观。 除去那些外在，他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就是吧，有一点—— 韩越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吧？那他是怎么跟秦夏那老人家混得那么熟的？他们就没有代沟的吗？ 尽管他哥就坐在边上，秦商依然跃跃欲试，眼看着就要当着秦夏的面问出口了，忽然，一阵鬼畜的铃声响起，让秦商的话又憋回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抱歉。” 韩越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讯器，顿时柔和了眉眼，然后向秦夏他们表示歉意。 秦夏当然不会在意，请韩越自便。 至于秦商么，他一个蹭饭的，没有话语权。 _(:3ゝ∠)_ 韩越站起身，走到一边去，点了几下通讯器，一个小小的半身影就出现在了通讯器上空，赫然便是佑佑。 佑佑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韩越知道，她只是习惯如此，而非刻意冷落自己。 “我答应你了。” “那真是太好了。”韩越闻言，脸上终于出现了真实的笑容，“邀请函送到你学校去？或者到时候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了。”佑佑拒绝得也很果断，“我和楚楚一起去。” 韩越顿了顿，继而点头：“和她吗？也行。” 佑佑不知道在想什么，停了两秒，才问：“我能把左妖带过去吗？” “你的宠物？那只白毛？” “嗯。”佑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给人添麻烦了。 但韩越应得很痛快：“没问题，你会收到两份邀请函的。” “谢谢。”佑佑真心实意地道谢。 “不客气。你能来，是我的荣幸。”韩越答得彬彬有礼，格外绅士。 等韩越挂了通讯，秦商眨了眨眼，忍不住问道： “韩越哥，刚刚那人是谁啊？” 他怎么听着是个女声啊？ 秦夏也好整以暇地关注着韩越。 宁阡陌知道一些韩越和佑佑的事，但他口风极严，所以秦夏并不清楚韩越借自己儿子“勾搭”上了人小姑娘，还一直保持联系。 韩越没回答秦商，反倒是对秦夏提了一句： “二十四号到我家来玩吧，就这几家人，都是平辈的，把你儿子也带过来。” 听韩越说可以把秦观也带过去，秦夏就明白了，那应该确实是没有外人的聚会了。 包括齐家在内的一部分世家，不兴过平安夜这种洋节；诸如陆家之流，和韩家的关系不咸不淡，韩越干脆就没通知他们。 韩越是用自己的名义发的邀请帖，总会有人乐意让自家的孩子来玩，因为宴会的举办的地点在韩家老宅，能进到这里来的，可以说是得了韩家未来家主的一部分信任了——虽然不多。 当然不是所有人觉得参加这种私人聚会是一种荣幸。有些人就看不太上眼，以为韩家是缺了主事人，这才任由年轻人胡闹，只是出于不愿伤及韩家的脸面，这才派两个小辈来凑个热闹。更有甚者，判定韩越是少了父母管教，这才拿着韩家的声望作天作地，迟早有一天会败光了家业。 韩越懒得理这群人。 他的计划基本完成了。那些固执己见的老人家，不过是被这多年的风尘蒙蔽了双眼罢了，不必在意太多。 第162章 下马威? 重要的是年轻人，如果非要拿资历说事……不好意思，他太爷爷还在世呢！ 之所以请佑佑过来，大概是怕她太寂寞吧？年龄比同学们都要小，走得近的朋友只有一个楚楚，而且家人还不在身边。 这么一想，韩越就去邀请佑佑了。 但当时佑佑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去和楚楚交谈了一番，最后才答应了韩越，也就是这则通讯的来源。 “我也想去！”秦商忽然说。 韩越点头：“可以。” 秦商话锋突转：“所以韩越哥，刚刚和你通话的人是谁啊？”他还眨了眨眼，像是想伪装无辜的模样，只是配上这肤色，难免有些滑稽。 秦夏目光飘移， 啊，就让这位神奇的人类来解决掉他那令人头疼的弟弟吧！ 韩越面不改色地说道：“是一个妹妹啊。” 但他后来想起秦夏是认识佑佑的，那到时候他们一见到就会认出来，所以韩越没再隐瞒，补充道：“其实是佑佑。” 秦商：？？！ 他立刻就炸毛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谁？佑佑！？” 韩越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点头应道：“嗯，秦佑。” 秦商清楚地明白，韩越和佑佑是不可能产生什么亲缘关系的——佑佑明明是秦家人！ 所以，妹妹？！什么鬼啊啊啊！！ 因为之前所处的环境的缘故，总是会被开不好的玩笑的秦商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些非常糟糕的内容。 他整个人都不好掉了！ “你怎么可以叫她妹妹！”秦商一脸愤慨地控诉韩越。 这家伙刚刚一脸温柔的样子根本就不是礼貌吧！ 可别当他是傻子啊！ 韩越面容慢慢冷了下来， 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个冒着傻气的家伙啊。 “哼！”秦商忽然出手，看样子，是想跟韩越干架？！ 这种小白脸，果然还是教训一顿才爽快！ 秦商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对韩越的所有看法，一门心思地想教训这个胆敢染指他们家姑娘的混蛋。 韩越躲了两下，然后就利索地把秦商掀翻了，扣压在地上。 秦商挣了挣，没挣掉，咬牙切齿道：“禽兽！” 恍惚中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的秦夏：“……”只是被揍的依然是秦商啊。 最终，这顿午饭不欢而散。 秦商搞不懂为什么韩越的武力值会比自己高——虽然秦夏也能镇住自己，但那是侥幸的气场压制！不算数！ ——不过这都不影响秦商不喜欢韩越。 就算后来秦夏帮韩越说了两句，但秦商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人肯定不怀好心！ 说不定还会拿这幅皮相去勾引佑佑！ 啊啊啊想一想就好气啊！ * 无论秦商多么抗拒，但韩越家的宴会还是如期举行了。 为了不给主人家创造和佑佑独处的机会（？），再加上自己也很久没见到佑佑了，所以秦商最后还是“忍辱负重”地赴宴了。 楚楚穿的是礼服款式的长裙，然后在外面加了一件毛领大衣——就是为了挡住下车到进屋子这一小段路的寒风。 佑佑的衣服是楚楚选的。楚楚当时很想给佑佑穿小裙子，但是被佑佑拒绝了。 “不方便。”她一脸严肃地说。 于是楚楚只能另外给她配了一套俏皮的服饰，外套是白色的风衣，看着又酷又帅，和左妖特别配，还有点萌。 验过邀请函进了屋子，就有侍者过来帮忙收外衣，然后客人们才往内厅走去。 楚楚和佑佑到得不早不晚，但由于左妖“庞大”的身躯，于是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秦川几乎在看到左妖的一瞬间就立刻皱紧了眉头，她拢了拢身上的小披肩，招来一个侍者：“为什么会有人把宠物带到这种地方来？我对动物的毛发过敏！” 侍者微微鞠躬，恭谨但并不讨好地回答：“我会向那位小姐传达您的意思，只是能进来的都是有邀请函的，希望您能谅解。” 秦川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她有邀请函，难道我就没有吗？” 这个侍者没有再接话，而是向佑佑的方向走去。 秦川生气得想跺脚，但最后还是没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而是闷闷不乐地走到一边去了。 哼！她可不会干出在主人出现之前就惹祸的蠢事！ 但事实上，侍者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他只是好意地提醒而已。 因为在左妖踏进内厅之前，就有侍者到佑佑面前，表示希望能由自己将左妖带到偏房去。 可是左妖不愿意离开佑佑，放任主人和那个“万恶之源”待在一起？它才不放心咧！ 再加上左妖有自己专属的邀请函，所以侍者只能放行，并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管家。 管家听闻居然有一只宠物拥有少爷的邀请函后，立马通知所有侍者，如有遇见，切勿随意驱赶那只宠物，而且一定要尊重那个宠物的主人。 你想啊，连宠物都能拿到这种聚会的邀请函，那少爷肯定非常重视那只宠物的主人啊！ 话虽如此，管家恪尽职守，在通知到位后，依然就此事请示了韩越。 视线回到内厅，侍者站在佑佑前侧方，微微鞠躬，然后低声道： “很抱歉打扰到您了，那边有位女士表示……” 侍者示意了一下秦川原来站的位置，然而秦川人不见了=_= 但侍者依旧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 “她可能对某些毛发过敏，希望您能体谅一下。” 楚楚本来打算领着佑佑到有座位的地方歇脚来着，忽然被人叫停，她挑了挑眉，倒没马上说什么，而是看着佑佑。 佑佑望了望侍者指的方向，没看到什么人，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看这个侍者，再转头看看，最后： “哦。” 于是佑佑、楚楚、左妖，继续向原定的方向前进。 左妖临走前还吓了那侍者一下。那个侍者这才注意到，左妖的脖子上没有项圈！也没有牵引绳！他立刻站直了身子，默默地走开了。 秦川抿了一点果汁，然后假装不在意地看向左妖她们，发现她们走到离自己比较远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恢复了端庄矜持的姿态。 第163章 青与白 她先前没仔细看，后来也只看到背影，所以秦川并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楚楚和佑佑。 …… 虽说是私人聚会，但这并不代表与会人员都是韩越的朋友。 和韩越走得比较近的，除了宁阡陌和秦夏，大概还能算上一个顾君风？ 至于佑佑……唔，她算一个特例。 所以得到邀请函的人只有以下这些人： 宁阡陌，和他的亲妹妹宁婧雪； 顾君风，和他的亲弟弟顾君清； 楚楚和佑佑； 秦夏，和他的儿子秦观，妻子南芳，还有堂弟秦观，以及家里的妹妹秦川。 这样看来，秦家来的人反而最多。 因为按辈分讲，佑佑和秦川一样，都算是秦夏的妹妹。 这可真够讽刺的。 毕竟秦家和韩家之前还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 青枫还抢了不少白沙的生意。 毕竟市场就这么大，青枫好好的新产业高科技不认真干，还非得去制造业插一脚——收购生产零件的公司也就算了，专门开了几家工厂用来生产组装游戏头盔、游戏舱之类的游戏装备也就算了——你怎么能“顺路”开始搞玩具、医疗舱、飞车…… 这到底是顺的哪门子路啊！？ 你青枫干嘛不干脆搞个飞船去外太空啊！ 前两年不是有个“玛斯风暴”特别火吗？去啊！造飞船去啊！进占地外旅游业啊！把人送到玛斯上去啊！跟白沙抢这点市场算什么本事！ 总而言之，白沙和青枫的关系，确实不大好。秦夏即便身为家主之子，也因为能同时得到白沙和青枫两份分红，令部分人颇有微词。 但后来，秦小泰联合几位弟弟表示，“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有什么好想法，完全可以提出来，有什么本事，请全施展出来，不要老是说酸话，针对自己家的孩子，总想把孩子手里的那一点点资源给扣下来，太掉价。 在上一辈的威压之下，各小家顿时安分了。 本来和秦夏同辈的兄弟姐妹都是可以来参加这个私人聚会的。 因为那些小孩子的关系和秦夏都不错。 只是小堂叔家的孩子太小了，两个都不满十岁，如果拜托秦夏照顾，那也太麻烦人家了，所以秦晚寅家的两个孩子秦瑟、秦钟就没有来； 秦夏的小公，也就是秦孝生，除了秦瑟、秦钟，还有一对孙子孙女，就是秦阳和秦川。秦阳刚好病了在家歇着，所以秦川就抛下弟弟自己出来玩了。 秦夏的五公是秦冰华，只是因为之前是秦冰华和其子秦方郝为代表，同韩家闹不愉快了，所以他家的两个孙子秦西和秦原就没过来。 三公的家事在秦家基本上是严禁讨论的，不过秦夏是长房长子长孙，好歹知道一点，比如佑佑是秦月的孩子。那么佑佑就可以当作是三公家的代表。 再往上数，就是秦商和秦夏自己了。 秦夏这么一想， 嘿呀，我家人可真多！ 言归正传。 楚楚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帮佑佑“偷渡”食物： “还好这不算是正宴，你要是去了那种地方还这么会吃，那可怎么办哦！” 佑佑神色似乎有些黯然：“我饿。” 楚楚瞬间缴械投降：“行行行，你吃，你吃，哎呦我的小心肝呦，你别这么看着我，哀家受不住啊！” 说着，还把小蛋糕朝佑佑那个方向推了推。 “噗！”听到短促的笑声，楚楚扭头看去，是一个姑娘。 宁婧雪立刻收敛了面容，认真地向她道歉。 “没事。”楚楚也没那么小气，只是举止矜持了些，没再和佑佑笑闹。 韩越出场的时候，所有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毕竟都不是韩越的长辈，怎么好意思坐？ 虽说是私人聚会，但就和很多姑娘穿了长裙礼服一样，韩越也穿了白色的西服，这只是一种礼节，毕竟韩越代表的是韩家的继承人，但由于不是正式场合，因此款式和颜色都有所调整，免得让客人过于拘束。 白色算是非常挑人的颜色，一不留神就会沦为侍者或是窗口工作人员，还显胖，一般人宁愿去选蓝色。但韩越却穿得格外出彩。 他的骨架完全撑得起这套西服，不仅是熨帖合身，气场也能被体现出来——这衣服才算是，不枉到人世间走一场。 如果美貌到了韩越这种地步，大约也能算是一种世间罕见的天赋了吧。 众人陆陆续续地回过神来，心下莫名感慨。 韩越随便说了两句，就让大家自便。这是聚会，又不是讲座，几个人凑在一起就能玩了。 总共才十来个人，可韩越却没有介绍的意思，众人心思百转，盘算着私下里去凑凑热闹。 韩越正打算去看佑佑的时候，却被宁阡陌拉走了。 宁阡陌：“嘿嘿嘿~” 韩越：“……” “喏！”宁阡陌挤眉弄眼，示意韩越看佑佑的方向，“那个姑娘，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嗯，小妹妹？” 看着宁阡陌略显猥琐的作态，韩越感觉到一丝窒息：“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变态了？” “？！”宁阡陌瞪大了眼睛，“说什么胡话呢臭小子？哥这叫花容月貌天生丽质！你从哪儿看出来哥年纪大了？” 韩越：“你看他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单身。” 莫名躺枪的秦夏：“……” 顾君风难得有闲情下场调侃别人： “人家下凡一趟不容易，花妖你别用妖气玷污了人家。” 宁阡陌：？？？ “我？妖气？？认真的？？？” 秦夏等人皆是毫不留情地“哈哈哈”，嘲笑宁阡陌。 宁阡陌苦大仇深地看着顾君风： “疯子，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来嘲讽你的大舅子的？” 顾君风从头到尾就没笑过，就是刚刚说话，也只是眼神有些变化而已。 这个曾被宁阡陌称为“靠喝露水活下来”的男人，用毫不在意的目光瞥了宁阡陌一眼，嘴上答应着：“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宁阡陌心里立刻烧了团火，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他妹妹！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尊重他！！ 是的，顾君风和宁阡陌的妹妹宁婧雪在一起了，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第164章 小流氓 秦夏见宁阡陌真急了，迫不得已出面：“你可别闹啊，小心主人家派人把你丢出去！” 宁阡陌借着台阶下了一步，冲韩越喊：“小韩子你敢！” “嗯。”韩越点点头。 “小韩韩你不爱老哥哥了么？”宁阡陌再度变脸，莫名骚气。 秦夏不忍直视，别开了眼。 顾君风又恢复了原先装壁花的状态，安静得不得了。 …… 宁婧雪觉得楚楚和佑佑真是太可爱了，虽然想逗逗她们，可她也知道楚家这一代也就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楚楚，另一个是她的亲弟弟。宁婧雪也怕把楚楚惹生气了，所以她更倾向于拿食物去逗佑佑。 “刚刚端上来的软骨小排哦~佑佑你要不要？”和佑佑交换名字以后，就一直亲切地喊她“佑佑”的宁婧雪，把一碟还冒着热气的小排骨放到了佑佑面前。 楚楚瞪着眼睛，看那在灯下闪耀着光芒的油和糖，试图拦住佑佑： “不……佑佑，你不能吃！” “为什么？” 佑佑望着楚楚。 “因为衣服会炸开的！”楚楚故意恐吓她。 “但是我穿的不是裙子。”佑佑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瞄楚楚的腰，然后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楚楚一下子破了功，身子扭曲了一下。但她强忍住没笑，瞪了一眼佑佑，然后看了看佑佑的腹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时语塞。 宁婧雪在一旁笑得都没声儿了，哎呦呦，这俩姑娘可太有意思了！ …… “姐姐！” 一声脆响，小家伙噔噔噔跑了过来，堪堪在佑佑面前停下。 南芳碎步跟在秦观后头，小心看护着，闻声抬头，见是佑佑，立刻笑弯了眼： “是小佑佑啊！好久不见啦！” 佑佑先是看着那秦观，然后抬头望着南芳，略思索了一下：“……嫂子。” “欸~”南芳每次听到佑佑喊嫂子就会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总会想起那年她刚到秦家的情景，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是秦商，暂时也是喊她“姐姐”，独独佑佑喊了她“嫂子”——这可实在是羞人啊！ 因着那些个男人的缘故，宁婧雪和南芳自然是认识的， 宁婧雪自然招呼着： “嫂子来这儿歇歇啊，我们说说话。” 南芳道了谢，便也入了座。 秦观见了左妖，心里又喜又畏，于是蹭到佑佑身旁，扭着身子撒娇：“姐姐！~” 佑佑低眉看着他，心下不由自主地先软了一分：“嗯。” 秦观也不在意佑佑表面上的冷淡，小孩子最能通晓别人的情绪，他能感知到佑佑的善意。 虽说秦观上回见到佑佑已是两年前的事了，按小孩子的记性来说，忘了佑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反正只是一天的玩伴罢了。 可左妖实在是过于醒目了。 一看见这么一大团白毛，别说小时候的秦观喜欢，现在的他也喜欢啊！这就一下子把以前的事给记了个七七八八，基本都想起来了。 “姐姐我能摸摸它吗？”秦观倚在佑佑身侧的软椅上，巴巴地望着她，小眼神儿别提有多勾人了！ 南芳看着左妖有些发憷，这才坐在宁婧雪那边，眼下听秦观这么一说，心下难免便有些担忧，伸手就想把秦观拉过来： “哎呀，汤圆儿，你回来！叫错啦，不是叫姐姐，要叫姑姑！” 楚楚一听这名字就乐了：“汤圆儿？哈哈，是小名吧？”说着，抬手捏了捏秦观的脸。 秦观听了妈妈的话，不高兴过去，结果还被人捏了脸，就皱紧了小眉头，看着格外逗趣儿。 他绕开楚楚，单单待在佑佑身旁，不肯改口：“姐姐我想摸摸它嘛！你让它不要咬我好不好？”秦观心里还忍不住怪妈妈：妈妈笨死了，怎么可以叫姑姑呢？肯定要叫姐姐的啊！不然小姐姐就不会把毛毛给他玩了！ 见左妖趁乱把那碟软骨小排全卷走吃了，佑佑揉了揉它的脑袋： “你摸吧，它不会咬你的。” 到底是长了年岁，秦观比以前想的也更多了： “姐姐，那它有爪子吗？” “？” “它会不会用爪子挠我？”秦观忧心忡忡地说道。 南芳哭笑不得：“汤圆儿，别闹了，快回来！” 佑佑忍不住摸了摸秦观的脸：“不会。” 于是秦观快活起来，试探着顺了顺左妖脑袋上的毛，见左妖没什么反应，就开始嘻嘻哈哈地对它“上下其手”起来。 懒洋洋的左妖：……啧，小流氓。 …… 秦川自然是跟秦夏他们一起来的，毕竟都是秦家人。再说她和韩越，委实也论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是看在秦夏的面子上，才得了那邀请函。 所以说秦家怪。 别人家说是带弟弟妹妹，那带的都是亲弟亲妹，只有秦家把那都快出了五服的妹妹也给送来了。 秦商也就算了，秦川也来……外人眼里看着都替她尴尬。可秦家的情况就是这样，谁也没办法。 没多少人能在见了韩越的容貌后，不心神恍惚的。秦川亦是如此。 只是后来韩越去和秦夏宁阡陌他们扎堆了，秦川便没好意思凑过去。 她也不想和秦商那个二傻子玩儿，这便扭扭捏捏地打算来找南芳和秦观。 结果，秦川听到秦观喊佑佑“姐姐”，心里就有一点点不高兴了。 看佑佑确实年纪不大，再加上秦观是“童言无忌”，秦川这才没说什么。 秦川多看了佑佑两眼，总觉得这小姑娘好像还挺眼熟的。 是在哪儿见过吗？ 佑佑因为行动不便拒绝了小裙子，而且她是要带着左妖出场的，所以楚楚给她配的服饰偏中性化，算不上劲装，但袖口、裤管口都是扎紧的，从气质上讲，倒是和她当初穿的骑士服有几分相像。 同秦夏秦商兄弟俩不同，秦川很少会到秦小泰家里去。 所以南芳能看出来这是佑佑，秦川确实不能的——到底她以前没亲眼见过。 “楚楚？” 听到有人叫自己，楚楚抬眸，见是秦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啊。” 第165章 怀疑 论年龄，楚楚该叫秦川一声姐姐，可看地位，楚楚不叫她姐姐也没毛病。她是谁啊？楚家大小姐了解一下！ 秦川自讨了个没趣儿，这才朝南芳她们招呼了一声：“嫂嫂好。” 南芳沉得住气，面不改色地“欸”了一声，安然不动稳若泰山。秦川没法子，只能挑了个位子靠边儿坐下，安安静静的，瞧那边秦观与左妖嬉闹，楚楚和佑佑说话，南芳同宁婧雪笑语连连。 秦川：……突然心累。 …… 许是同他们没什么好话讲，顾君风坐了一阵子，就起身去寻宁婧雪了。 宁阡陌见状，冷哼一声，嘟囔了一声：“算这小子有良心。” 顾君清同秦商年龄相仿，他们的哥哥也勉强算是朋友，这便两人凑合着搭在一起说说话。只不过，顾君清是从学校出来的，难免带着些书生气，秦商则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两人也没什么共同话题，纯粹是闲扯罢了。 顾君清见自家哥哥往姑娘群里去了，左右闲着无事，就也拍了拍手，跟了上去。 眼见着“话友”跑了，秦商有些为难。他回头瞧了瞧韩越，心下又定了，不成，他还得盯着韩越呢，不能随随便便走开。 秦商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佑佑和左妖，难免有些遗憾——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佑佑了！ 但熊熊燃烧的责任感烫得秦商心头发热，他依旧沉沉地坐着，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韩越的动静。却见韩越同他人自在说笑，压根儿不像是会找佑佑的样子。秦商咬紧了后牙槽，心里头跟猫爪子挠过似的，颇为烦躁——到底要不要为了这人，舍去和佑佑搭话的机会？ 秦商忽然不知道自己是想还是不想韩越去找佑佑了。 …… 看到顾君风来了，南芳颇有眼力见儿地给他腾了个位，让他和宁婧雪坐在一块儿。 南芳先前瞧着宝贝儿子和左妖耍了这么久，心里的负担也轻了，这便坐到佑佑身边，把秦观拉过来在怀里拢了拢。 秦观正玩得起劲，恨不能在左妖身上打滚呢！这便很烦母亲来捣乱。他哼哼唧唧地挣开南芳的手，噔噔噔跑了出去，“呜”的一声拱进了左妖脖子处的白毛里，忽然抬头喊了一声：“乌拉！”然后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南芳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秦观在那儿自娱自乐，偶尔偏头和佑佑说两句。 顾君风同宁婧雪坐在一块儿，也没说几句话呢，宁婧雪自己先红了脸。顾君风和先前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宁婧雪脸上，直看得宁婧雪恨不能拎着粉拳捶他。 顾君清比顾君风落后一步，见得眼前此景，不由得咋舌。 这也忒酸了点吧…… 顾君清同在场的哥哥嫂嫂姐姐妹妹侄子招呼了个遍儿，端的是翩翩公子彬彬有礼。 顾家兄弟的母亲楚陶，是楚楚父亲的大堂姐，再加上顾君清同楚楚年龄相差不大，所以楚楚倒和这位表哥有两分交情，她笑道：“你倒是比以前俊俏多了！”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还敢来嘲笑我？我以前就不俊俏了？嗯？”顾君清言辞间也多了几分松快，显然和楚楚关系尚可，没那么多顾忌。 顾家这对兄弟容貌俱属上乘。韩越美则美矣，却难免让人心生怯意，不敢亵渎。也不是说顾家兄弟就任人“亵渎”了，只是他们的容貌虽出众，可也还是在合理范围内，是人能欣赏理解的。 就连南芳，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更别提年纪尚轻的秦川了。 顾君风形容清俊，气质和韩越有几分偏近，五官立体，眼眸深邃，瞧着有点像帝国美男子的架势。 顾君清比顾君风小好几岁，但他如今也是长开了，所以楚楚那句“比以前俊俏多了”，也没说错。细论起来，顾君清的面容更为精致，就稍稍显得女相了些。不过他安静时温润淡雅，说话也风趣幽默，倒是比顾君风平易近人许多。 顾君清同楚楚调笑两句，目光在佑佑身上多流连了片刻，心下有些纳罕，倒也没问出声。 顾君清瞄了一眼自家哥哥，只见他安然自若，瞧不出什么异样。顾君清一时犹疑，难道是巧合？还是自己想多了？顾君清看了看佑佑，又看了看眼睛黏在宁婧雪身上的顾君风，决定坚持自己的看法。至于他哥—— 唉，哥哥就是一种看不透的生物啊！他的心思你莫猜~莫猜…… …… 顾君清走到秦观左妖那儿，蹲下身来逗秦观：“你就是那个叫汤圆儿的小帅哥？” 秦观瞅了他一眼，见顾君清长得还不赖，这才赏脸答道：“小汤圆儿是小名，你可以叫我秦观！是观看的观！” “哦~”顾君清嘴角勾着笑，“那你知道你要叫我什么吗？” 秦观撇了撇嘴，吐出两个字：“叔叔。” 顾君清夸张地嚷道：“哇~不能叫哥哥吗？你看我这么好看是吧，怎么能叫叔叔呢？” 南芳掩着嘴笑。秦观微微蹙眉，一边揉着左妖的毛，一边上下打量着顾君清，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你太大了，不能叫哥哥，要叫叔叔。” “欸欸欸？什么叫我太大了啊？” 然而秦观已经失去了耐心，只是玩弄着左妖的毛发，没再理顾君清。 顾君清锲而不舍地和秦观套近乎：“这是你的宠物吗？我能摸摸它吗？” 这回他可算是找准了门路，秦观一板一眼的，认真地同他讲：“毛毛不是我的，是姐姐的，你要去问她。” 左妖不轻不重地“嗷”了一声，于是佑佑再次嘱咐秦观：“是左妖，不是毛毛。” 秦观表情疑惑，待理解后，也是虚心受教：“哦，是左妖，不是毛毛。”说着，还顺了顺左妖头顶的毛。 顾君清总算得了机会能正眼瞧佑佑，他细细地看她的眉眼，嘴上说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佑佑偏了偏身子，正色道：“秦佑。” 第166章 我们一起玩耍(评分加更) “你叫秦佑啊……”顾君清询问似的看向南芳，见她点点头，这才晓得，佑佑是秦家人。 顾君清心下疑虑淡了几分，如果是秦家人，那看着倒是和他们家没什么关系了。毕竟秦家和顾家的关系也就那样。 只是他为人谨慎，思虑周全，并没立刻把这件事抛开手，只是暗暗地压在心里，等日后查探。 …… 眼见得大家都围到那边去了，秦商心急如焚，韩越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我们也去那边看看吧。” 其他人欣然同意，倒是宁阡陌勾着唇，觑了韩越一眼，拖长了尾音：“哦~~~” 秦夏目光微凝，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他想起韩越先前说的话，竟觉得十分有道理—— 这花妖，八成是年纪大了，找不着伴儿，就变态了。 要不要帮他找个女朋友？秦夏寻思着——或者帮他找个男朋友？ 秦夏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激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撇开了不再去想。 太可怕了，他肯定是跟这群不正常的人待久了，所以被传染了。秦夏摇摇头，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 因为没什么外人，所以大家也没守着什么破规矩不放。 顾君清站在高台旁，挽着袖子，手腕漂亮得不像话，手指修长灵巧，酒杯仿佛黏在了他的手上，杯中的液体逐渐变得绚丽多彩，如梦如幻。 “嗒啦！”顾君清笑着将酒杯推到南芳面前，“嫂嫂慢用啊~” 南芳一边笑，一边红着脸接过酒杯，看着杯中的液体，还轻轻地晃了晃，忍不住夸赞：“好漂亮啊！” 顾君清谦逊道：“雕虫小技啦，我才刚学了点皮毛呢，让您见笑了。” 南芳只觉得自己耳朵都烫起来了，这小弟弟以后可不得了啊，她摇着头，颇为认真地回答：“已经很厉害了。” 楚楚坐在高凳上，忙催道：“我也要我也要，你也帮我调一杯呗！” 顾君清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面容严肃了许多：“小孩子不准喝酒。” 楚楚“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台面上：“我成年了！” 她刚刚喝了点红酒，脸颊微红，此刻瞪圆了眼瞅着顾君清，看样子是不拿到酒不罢休。 顾君清故意糊弄她：“咦？你什么时候过的生日啊？” “九月……”楚楚放低了声喃喃道。 “哦，那祝贺你啊，楚楚是大姑娘了！” 秦夏默默地出现，并带走了他那沉迷于欣赏小帅哥美色的妻子。 楚楚立刻回过神来：“不许转移话题！” 顾君清一脸无辜：“冤枉啊大小姐，我可没有转移话题！” 楚楚呆了呆，忽然软了嗓音，趴在台面上，枕着手臂，自下而上眼巴巴地瞅着顾君清： “阿清哥哥，我也想要，你帮我调一杯，好不好？” 顾君清脑中警铃大振，头皮都绷紧了，面上却不见什么异样，状似漫不经心地哄道： “行啊，你连‘阿清哥哥’都叫出口了，我还能不帮你？你乖一点，我帮你调，但是只有这一杯，不能喝多了。” 楚楚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左妖一只兽占了一张三人沙发，趴在那里看电影。秦观玩累了，就挤在左妖和沙发靠背之间的狭缝里睡觉，怀里还抱着左妖毛绒绒的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秦夏揽着南芳，把她安置在一张软椅上，转而去看秦观，结果就被左妖挠了一爪子。 “你挡到它看电影了。”冷冷的声音响起，秦夏这才低眼看见坐在地毯上的佑佑，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让开。 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让他踩了可不得了啊。 秦夏弯腰伸手，想把秦观抱出来。左妖的尾巴本来软乎乎地盘在那儿，登时就甩出去狠狠地抽了秦夏一下！ 左妖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眼里闪着幽幽的光，直直地看着秦夏。 刚刚那一爪子倒没让秦夏怎么样，毕竟左妖没亮指甲，连秦夏的衣服都没破，顶多算拍了他一下。眼下这一抽，却是让秦夏皱紧了眉头。他估摸着自个儿的腰就算没青，也会肿了。 “别闹，那是小汤圆的爸爸。”佑佑仰头，拽了拽左妖的毛。 于是左妖眨了眨眼，又趴下了，继续当咸鱼。 秦夏颇为讶异，试探着伸手，左妖毫无反应。 嘿，这毛胖还挺聪明的啊！ （左妖：谁是毛胖！我看你这人就是欠抽！！） 但是秦观睡得正香，抱着左妖不肯撒手，嘴里“哼哼”起来，差点没被秦夏闹醒。 南芳不想让那笨手笨脚的把儿子弄哭，于是就在那边低着嗓音连声唤秦夏，秦夏无奈之下，只好转身回去照顾娇妻。 宁阡陌去陪顾君清楚楚他们玩了，说是要给他们展示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技术”；秦川不知道是怎么了，扯着秦商絮絮叨叨，还不肯撒手，直把秦商烦得恨不能把这姑娘举起来丢出去。 所以韩越就站在秦夏边上，好意问道：“楼上有房间，要不要把小汤圆抱到楼上去睡？” 南芳立刻出言拒绝：“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韩越挽留：“再玩一会儿么，我让人送毯子过来。” 虽然开了暖气，屋内温度不低，可让小孩子在这儿睡觉也是不行的，容易着凉。很快就有侍者送来了毛毯。 南芳见状无法，只好又留了下来。她没说什么，秦夏更不可能主动提出离开。于是秦夏在南芳身边坐下，一会儿捏捏她的手，一会儿在她耳边说说话。 因为秦观在睡觉，所以附近的灯光被调暗了，佑佑也是带着耳机看的电影。 南芳纵然心系在秦观身上，也被忽然变幼稚的秦夏闹得心里又痒又恼，不知道拿这大小孩怎么办才好。 宁婧雪原来看南芳要走了，自己也打算走的，只是后来南芳没走，她也就不好意思说要离开了。 人家带小孩的都还在呢，他们这一身轻的还待不下去是怎么的？ 顾君风却是看出了宁婧雪的意思。 “想回去了？”顾君风低眸望着她。 第167章 姐姐抱! 宁婧雪受不住顾君风那目光，把脸埋在他怀里，不去看他，闷声说道：“没有……” “那我们回去吧。”顾君风没那么多顾忌，干脆利落地做出决断。 “欸……”宁婧雪还没反应过来，顾君风已经站起身同韩越道别了。 等到了屋外的时候，宁婧雪还有些愣愣的。她忽然捶了顾君风一下： “你干什么啊……笨死了！” “都听你的。不然你要现在回去也可以。”话虽这么讲，顾君风却没停下脚步。 “算啦……” “嗯。” “……提前走，真的没关系吗？”宁婧雪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 “没事。” “他们会不会不喜欢你啊？” “不重要。” “可他们是你朋友欸……” 顾君风把宁婧雪护在怀里，脸上依然十分冷淡，声音却温柔了许多： “你比他们更重要。” “唔——” …… 在顾君风的温言软语之下，宁婧雪成功地忘记了她的哥哥。 被情侣狗抛弃的难兄难弟——宁阡陌＆顾君清：…… …… 韩越忽然接到一则通讯。 “啊，好的。”他垂着眼眸，似显出几分顺从，面上却依旧冷硬。 挂断通讯，韩越环视一番。 有些人不合适，有些人忙得很。 韩越稍作沉吟，便去寻了佑佑。 “我爷爷想见见孩子，但是人多了他又嫌吵。你陪我去好不好？” 虽然韩越蹲了下来，但佑佑本身是坐在地上的，所以她得抬头去看他。 佑佑取下左耳的耳机：“为什么是我？” “因为其他人都很忙。”韩越义正言辞。 佑佑看了一圈，发现的确如此。她撑起身子，然后站了起来。 “要叫上楚楚吗？” 韩越心情微妙：“……不用了吧？这样好奇怪。”带两个女孩子去爷爷面前？ 佑佑看向快黑成背景板的秦商：“那把商哥哥带上？” 韩越顿了顿，像是说悄悄话一般，低声道：“我不喜欢他。” 佑佑：“……” 韩越：“他之前还想打我。” 佑佑看看“皮糙肉厚”的秦商，又看看“细皮嫩肉”的韩越，蹙眉：“你受伤了？” “没有。”韩越摇头。 佑佑感觉到手有些痒，转头发现是左妖在闹她。 “怎么了？”佑佑顺手挠了挠左妖的脖子。 【主人！你要跟这个小妖精去哪里！】 佑佑用手扶了一下右耳的耳机，确定左妖不是当众说出口的。 于是韩越看着佑佑凑到左妖跟前，低声细语，听不大清，大概是在哄它。 这可真是成了精了。 全然不知左妖在说什么的韩越如是想着。 “我能带它一起去吗？”佑佑问韩越。 韩越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面不改色地回答：“不行，它去会吓到我爷爷的。” 佑佑盯着韩越看了一会儿，感觉哪里不大对劲儿。 “我……”不想去了。 佑佑慢吞吞地开口，话还没说完，韩越就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打断了她： “要不是秦观睡着了，你可以和他一起去的。我爷爷很喜欢小孩子。” 佑佑眨了眨眼。 恰在此时—— “漂亮哥哥？” 秦观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用手揉着眼睛，望着韩越，嘟囔道。 因为睡懵了，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撮呆毛翘起来，脸上带着红印。 秦观静静地坐在那里坐了几秒钟，然后扯开毛毯，从左妖身上爬出来，抱住佑佑：“姐姐！” “嗯。”佑佑理了理他的头发，然后抬头望着韩越。 秦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佑佑一起望着韩越。 韩越：“……” 佑佑牵住秦观的小手，冲韩越眨眨眼。 韩越吐出一口气，然后去和秦夏交涉。 佑佑在秦观面前蹲下： “我们一起去看漂亮哥哥的爷爷，好不好？” “可是，妈妈……”秦观张了张口，然后扭头去看南芳。南芳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秦观搂住了佑佑的脖子： “那我跟姐姐一起去。” 然后秦观放低了声音，在佑佑耳旁说悄悄话： “姐姐抱我走好不好？” 佑佑点头。 于是韩越走过来，打算带他们去见韩木的时候，佑佑站起来抱着秦观就跑了出去！ “汤圆儿！不要让姑姑抱！”南芳急得在后头喊。 “秦观！自己走！”这是秦夏的声音。 韩越几步追了上去，在门后找到了两只因为不认路而停下来的团子。 秦观已经从佑佑身上下来，就站在地上“哈哈哈”的笑，觉得刚才那个样子非常有趣。 “走吧，别玩了。”韩越颇为无奈，打算在前头带路。 “姐姐抱！”秦观自然而然地朝佑佑伸手。 韩越被逼停，转过身来一脸严肃：“不许让姐姐抱，秦观自己走。” 秦观往佑佑身后躲了躲，拽着佑佑的衣角，嘴一瘪，眼里迅速地泛出泪花：“呜——” “别哭。”韩越头疼了。 他看着佑佑把秦观搂在怀里，听见她说：“小汤圆，我们回去找你妈妈吧？” “行行行，”韩越屈服了，“别让姐姐抱，哥哥抱你好不好？” 秦观把头一扭：“不要！” 韩越：“……” 佑佑摸了摸秦观的小脸蛋，然后秦观极其自然地朝韩越伸出双手，理直气壮地说：“哥哥背！” 韩越：“……” …… 秦观搂着韩越的脖子，絮絮叨叨地念着： “我不懒。” “我会走路的！” “我是因为，刚刚睡醒，脚没有力气，所以才走不动。” 佑佑：“嗯。” 秦观想了想，又订正了一下： “不是脚没有力气，是腿没有力气。” 说着，还晃了晃腿。 佑佑：“嗯。” 秦观强调：“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佑佑：“嗯。” 秦观：“像僵尸一样！嗷呜！” 佑佑：“嗯。” 秦观：“僵尸就是，就是跟尸体一样的，没有力气的。” 佑佑：“嗯。” 过了一会儿，秦观：“姐姐你累吗？” 佑佑：“？” 秦观深刻地忏悔：“对不起姐姐，我刚刚不应该让姐姐抱我的，我太重了。” 佑佑：“不重。” 秦观：“姐姐你不用跟我客气，我知道你很辛苦。都是我不好。” 第168章 见家长 佑佑：“……” 秦观忽然振奋：“这样吧，漂亮哥哥，你来抱姐姐走！” 正背着秦观的韩越：“嗯？为什么？” 秦观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姐姐累了啊。” 韩越：…… “我背着你我怎么抱你姐姐？” 秦观：“啧啧啧，你真弱。” 韩越：？？？ …… 韩越一边用余光关注着身侧的佑佑，怕她走丢了，一边在心里嘀咕：嗯，他也不喜欢小孩子。 * 因为知道有人要过来，韩木待的屋子，倒也算得上灯光明亮。 “咦？”见到佑佑和秦观的时候，韩木略微有些惊讶。 在到门口不远处的时候，秦观就被放下来了。所以此刻，佑佑和秦观手拉手站在一起。 韩木清了清嗓子，挤出一点笑来：“小朋友们好啊！” 这人给佑佑的感觉和秦小泰有点像，所以佑佑自然地回应：“爷爷好。” 于是秦观跟着佑佑喊：“爷爷好！” 韩木用疑惑的眼神瞅了瞅韩越，示意他赶紧介绍一下。 韩越带上门，上前一步，侧身： “这是我爷爷。 “这是佑佑……秦佑。 “这是舅公的曾孙，秦观。 “还有，秦观，你叫错了，要叫太爷爷。” 韩木有点莫名其妙：两个都是秦家人？ 但韩越却没再多解释。 倒是秦观不太服气，明明姐姐喊得都是爷爷嘛！ 只是在大人面前，他也是懂礼貌的，而且不能让姐姐丢面子。 所以秦观只是鼓了鼓腮，改了口：“太爷爷好……” “啊，你好你好！”韩木很久没见到这么小的小孩子了。虽然不是韩越的孩子他有点惋惜…… …… 在秦观离开后，左妖没再趴着，而是蹲坐着，仿佛在闭目养神。它的尾巴轻轻地摇晃着，让人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跟着晃。 秦夏闭了闭眼，内心惋惜。哎，这要不是佑佑的宠物，他就把它买下来了。 既能当玩伴，和秦观玩，又能当个保镖，保护保镖。 “嘶！”秦夏倒吸一口冷气，倏然睁眼，握住南芳的手，“你轻点儿！” 南芳哼了一声，挣开秦夏，甩了甩自己的手，把头扭到一边去： “你皮太厚了，自己揉！我不干了！” 秦夏只好苦哈哈地勾了点药油，在自己的腰上抹开，不断地揉按着。 那一尾巴可真得劲儿啊…… …… 韩木试探性地喊道：“佑佑？” 佑佑：“爷爷。” “今年几岁啦？”韩木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一点。 “过两天就十五了。” 佑佑的语气过于认真，让人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两天，而不是泛指。 然而韩木的重点却落在了他处—— “咳咳咳，十五？！” 佑佑：“……啊。” 韩木不由得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瞄韩越。 人心不古啊—— 后生可畏啊—— 啊呸！ 才十五岁！ 这臭小子怎么下得了手！ 韩木痛心疾首，却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的孙子。在通过眼神示意韩越后，韩木又问了佑佑些其他问题。 在哪里念书啊，家住哪里啊，之类的。 在得知佑佑是水木的以后，韩木态度亲切。 “哦，那你和我们家韩越是校友啊！是吧，小馄饨？” 韩木扬声问道。韩越听了，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小馄饨？佑佑也望向韩越。这个称呼，难道是在叫韩越吗？ 等不到韩越的回答，韩木有点不高兴，觉得这臭小子是故意在孙媳妇面前不给他面子。于是心眼比馄饨馅儿还小的韩老先生立刻在佑佑面前捧一踩一，作为报复： “哎，佑佑真厉害！小馄饨当年进水木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大一岁呢！你比他牛。” 韩木最后还朝佑佑竖了个大拇指，表情认真到希望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在说什么。 韩越感到一丝丝绝望。 佑佑：“……没有。” 韩木：“不用谦虚啊，你就是比小馄饨要厉害。爷爷跟你讲，做姑娘的要自信，知道吧，就像你爷爷我这样。哎，越自信越好看！” 佑佑：“……谢谢。” 韩木笑得得意洋洋。 恰在此时，门被敲响了，而后进屋的侍者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进屋。 托盘上面铺了一层绸布，绸布上面是一张做工精致的帕子，帕子上面是一个扁平的纸袋。 韩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起身到书桌前坐下，小心地撕开了那纸袋，从里头抽出一张纸条。 韩越心里有数，秦观和佑佑却是因为不知情，有点不自在起来。 爷爷（太爷爷）看着很忙的样子，那我们能先走一步吗？ 显然韩木不打算放人。 他抬眼刚想喊韩越，蓦然看到佑佑和秦观，忙放缓了表情，怕吓着小孩子。 韩木冲佑佑他们笑了笑，而后对韩越说：“小馄饨！你带小佑佑去后头去！老人家想见见你们。” 韩越微微挑眉：“他老人家还没睡呐？” 韩木不高兴了：“怎么说话的，啊？要尊老爱幼懂不懂？” “不是，”韩越隐约感觉哪里有问题，“佑佑她不是……” “小馄饨！”韩木当即喝道，打断了韩越的话。 韩越顿了顿，就让韩木一口气把话给说完了： “我的话你不听也就算了，老人家的话你也不听了！？还不赶紧去！！” 韩越无语：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他默默地朝门口挪去—— “把小佑佑带上！” 于是韩越顺路牵住了佑佑的手，把她带到了门外。 虽然佑佑跟着韩越出了屋子，但她还有几个问题： “不带秦观吗？” “你放心，我爷爷会看着他的，而且我们去去就回来。” “我们要去哪儿？” 韩越自己说没感觉，听到佑佑说“我们”，只觉得耳朵都酥了。 他定了定神，回道：“去见我太爷爷。” 佑佑：“！” “我爸妈不在，家里就剩我爷爷跟我太爷爷。” 感知到那暖乎乎的手，韩越觉得脚下有点虚，整个人发飘。 他可能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可能不知道。 “太爷爷一般不到外面来，总是待在他自己屋子里。” “他屋里有个院子，挺大的来着。但是没种什么花。” 第169章 老人家 韩越以往同佑佑有过交流，但从未谈及家事。眼下忽然念叨他曾祖父的过往，也不知是何缘故。难道是，因为在家里，他更有安全感了？ …… “我以为太爷爷就在那院子里散散步来着。结果他们和我说，以前太爷爷还会偷偷摸摸骑个破三轮儿从后门出去。” “那三轮车是老古董了，每次太爷爷去那胡同里兜一圈儿，后面就会跟着一串儿小孩。” “那些孩子一开始是看稀奇，太爷爷会再兜一圈，把他们一家家的给送回去，还给他们糖吃。” “后来就不看稀奇了，专门去找太爷爷讨糖吃。” “那阵子太爷爷屋里糖少得特别快，急得我爷爷请了好几回医生，让医生看看我太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有个医生帮忙找到了那三轮车，我爷爷才知道，老管家他们都帮太爷爷瞒着他。” “太爷爷不高兴了，觉得我爷爷又讨人厌又笨，就自己出去买糖。” “所以你放心，太爷爷肯定会喜欢你的。” “他喜欢聪明又好看的小孩。” “但是你不能欺负他。” “不然他会翻脸的。” “……” 幽长的道路，逐渐变得阴冷的气氛，伴随着韩越的说话声，也就没那么瘆人了。 二人走出了屋子，过了廊道，然后从一处角门进了一方院落。 路上有灯，也有几步待命的侍者，只是树影婆娑，白雪莹莹，依旧让人觉得寒凉。 唯一庆幸的，大约就是在进廊道之前，有侍者站在离门口不远处，捧着斗篷和佑佑的风衣。 那斗篷上有洞，所以穿好斗篷后，韩越把手从洞里伸了出来，继续牵着佑佑的手。 他……不是很想带手套。 嗯。 佑佑觉得，韩越的手有点冰，她寻思着，是不是这人怕冷，所以才想握着她手取暖。 * 屋内，认识的人都走了，秦观有点慌，他慢慢地红了眼圈，想哭。 韩木忙招人送来了茶点，又哄了他半天，秦观想起自家太爷爷，这才把眼泪憋了回去，恢复了往日的机灵模样。 韩木松了一口气，开始有闲心逗他： “秦观，你小名叫什么啊？” “他们都叫我小汤圆，但是太爷爷你要叫我汤圆儿，不然老是叫小汤圆的话，我会变小的。”秦观一本正经地说道。 韩木被逗乐了：“哦~汤圆儿啊。那太爷爷也不能叫你那韩越叔叔‘小馄饨’了，得叫他馄饨。” 秦观虽然时常“信口开河”，但实际上他心里自有一番逻辑，门儿清着呢！就好比他晓得韩木说的韩越叔叔，就是“漂亮哥哥”。 他略想一想，便摇了摇头：“没事，叔叔他已经长大了，再叫小馄饨也不会变小——反正太爷爷最大，您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秦观忽然豪气起来，让韩木很有几分舒泰，只觉得这秦小泰真是好命，思来想去，倒是盘算着什么时候催韩越去把媳妇儿娶回家……他也想要曾孙子啊！ * 左妖突然睁眼，冲向了佑佑离开的那扇门。 但它在闯出去之前，又急急地拐了弯——竟是在内厅里狂奔起来！ 原还想着会不会拦不住的侍者看得目瞪口呆。有注意到左妖的人也不知它在发什么疯，见它速度逐渐放慢下来了，就没再管它。 左妖却是心急如焚，愈发焦躁起来。 现如今，它窥视监控的本事可谓出神入化，再不似从前那般粗暴。左妖甚至可以坦言，如果它出手，这个星球上没人能够发现。 就算主人也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可是它忽然看不到主人了！ 从佑佑离开内厅起，左妖便一直靠着沿路的监控，保证主人的安全。 在家里安监控似乎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大约是为了防着出事。 左妖全然没想这些，它只要能为它所用即可。 那万恶之源·小妖精一开始还规规矩矩的，只是后来居然对主人动手动脚！ 左妖当时便烦闷起来，直到佑佑走出了监控的范围，它的耐心登时到了阈值，这才冷不防地窜了出去。 只是最后堪堪控制住自己，没惹出什么祸端来。 主人到底去哪儿了？ 左妖忧心忡忡。 * 韩越松开佑佑的手的时候，佑佑还有心胡思乱想， 初始虽冰，后来慢慢地就温热起来了，不像瓷，像玉。 恍惚中，两人坐在了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家面前。 这是一间茶室，他们还没进来的时候，老人家孤身一人，没点灯，通往后院的门开着，幽幽的月光落进来，斜斜的，让那茶桌上的小杯子显得愈发莹润。 但眼下灯光明亮而不刺目，老人家似在闭目养神，茶桌上多了两杯侍者新添的茶水。 三只茶杯袅袅地冒着热气。 一片寂静。 先前韩越还为佑佑介绍过韩木，尚属正常的人际交往……可这位老人家，韩越却是一声未吭。 除了在刚进屋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掠过老人家，再之后，佑佑垂眼，只盯着那白茫茫的水雾，飘着飘着，就不见了。 “韩越。”那声音打着颤，明显能听出来，是年纪非常大的老者才能发出来的。 “太爷爷。”韩越应道。 佑佑抬眼，看向已然睁眼的老人家。 老人家清瘦，面上有皱纹，手腕不过皮包骨，眼睛却依然有神。 这样子……貌似的确是骑不动三轮车了。 不知怎的，佑佑的脑中倏然划过这个念头，目光稍滞后些没移开，于是就被老人家逮住了。 也没盯着她不放，老人家只略看了一眼，便捧了茶专心地喝。 韩越也跟着他喝。 佑佑莫名其妙，不过也端起了小茶杯，抿了抿，没发出什么声响。 “怎么样？”老人家再度开口，似是在问这茶如何。 韩越点头：“好。” 老人家微微偏头，看向佑佑，仿佛是在等她的回应。 于是佑佑也点了点头。 她想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可在挣扎之前，老人家已经闭上眼了。 好像只要她点头似的。 韩越起身，领着佑佑出门，留着老人家孤身一人，在那重新被黑暗与月华充溢着的茶室里。 佑佑终于茫然了，又有些无措。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70章 她是，她不是 佑佑最后还是没因一个生日，而从京城赶回江市去。 秦月表示理解。 然后一月就到了。 学校放了假，佑佑却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和左妖一起飞往了帝国。 左妖很多东西在网上买下后是没带回国的，直接寄存在帝国那边，免得被误认为是走私犯，被海关扣住了，那可就委屈死主人了。 下了飞机，验了身份，一人一兽顺利地进入了帝国境内。 刚开始的时候不熟悉流程，左妖总是要被两边的人各种蹂躏，甚至还有人怀疑左妖肚子里藏了什么货品……真的是，太心酸了○|￣|_ 往那雪山赶去的同时，左妖顺路把之前备下的东西搜罗起来，又让主人去一家私密性极好、安全性能极高的银行，从保险柜里取出剩下的东西。 左妖眼中的私密性好——不过是没有人罢了。因为任何监控对它来说都不算什么。 带上价值连城的贵重物品，假借滑雪的名头，佑佑和左妖再度进山。 到了无人区，四周安静得可怕，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佑佑依然有点不太适应，于是出声问左妖：“还要多久？” 问的是那星舰里的两个人要多久才能好。 左妖心领神会，就是算了半天没算出来，只好晃了晃脑袋： 【不知道呢，得再去看看才行。】 照例是靠耳机传的电子音。 佑佑偶尔会觉得自己戴的是助听器。 _(:3ゝ∠)_ 星舰的屏蔽系统是一直开着的，跟那两个容器的供养系统一道，省得出事。 理论上左妖可以探查供养的剩余时长，只是这屏蔽系统和它基本算一个等级的，它能靠硬件优势俯视厄斯科技，却没法轻视这同样出自伊寒的星舰，再说了，它也算不上什么尖端技术人才，满打满算，它也只有这些年靠“实践出真知”攒下的经验罢了…… 哎呀，这么一想，自己好没用啊~ (▽) 不对啊！自己本来就不是机器喵，心虚什么！ 于是左妖又恢复了原先趾高气昂的姿态。 像以往每一次来的那样，左妖进了动力舱，佑佑到了实验舱。 只是这回，容器的外皮没有马上被掀开。 【主人！】 左妖尚未回来，声音倒先入了佑佑的耳。 它一蹦一跳地地闯进实验舱，毛茸茸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很是欢跃： 【左妖把他们弄醒咯！】 佑佑闻言，反射性地朝容器那儿望去，只是表层严严实实地盖着，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主人要见他们吗？】 佑佑愣了愣，只觉得左妖这话问得奇怪，想了想，问：【他们醒了，但是还不能出来？】 左妖：【嗯。醒着，说话勉强可以，还不能动。】 虽然早就想到会有今天，但当真的面临的时候，佑佑忽然犹豫起来。 要说吗？ 要说实话吗？ 还是什么都不说？ 想起上回被看到左妖和自己的面容，佑佑忽然心慌起来。 如果，如果这两个废了左妖好大力气才救下的人，最后给她们惹来了祸端可怎么办？ 佑佑蹙眉，终于懊悔自己之前行事不够谨慎。 左妖不知道主人在想什么，倒是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 【不然主人我们带个面具？】 【或者我们假装自己是外星人！】 佑佑瞄了一眼左妖，左妖这才想起来，对于厄斯人来说，自己好像的确是“外星兽”。 _(:3ゝ∠)_ 【那要不这样，等他们恢复健康，再把他们搞昏睡过去，然后把他们拖出去！左妖现在十分强壮，一定可以的！】左妖眼睛一亮，摇着尾巴向主人提议。 佑佑垂眸，问左妖：【他们上次看到我们了，现在还记得吗？】 左妖忍不住挠脸，这个这个这个，它不知道啊！ 它又不懂这些。 左妖一时气闷，嘟嘟囔囔地说：【可能吧……】 佑佑眨了眨眼，又问它：【你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吗？】 左妖身子一僵，心虚地摇头：【忘记查了——】 佑佑：【那还有多久能恢复最佳状态？】她还没决定好要怎么做，只是问问。 这个左妖倒是知道的，借助仪器推算了一下，左妖很快报出了数据： 【一年！再过一年，他们就能达到最佳生理状态！】 佑佑：【这么久啊……】 左妖企图解释：【主要是之前为了节约能源，让他们损伤太严重……而且厄斯人的体质也撑不住太快的恢复速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源问题！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最后还能让他们活蹦乱跳的已经很不错了！】 它真的要悲愤了好吗！ 这两个哪里是厄斯人！ 分明就是吃钱的怪物！ 这里啥都没有，它啥都不懂，没把这两个人折腾死都是他们命大了好吗！ 左妖有点生气了。 可能是因为想哄左妖开心，也可能是佑佑一时难以“深谋远虑”，她忽然孩子气地说道： 【那我来当外星人。】 可以说是十分任性了。 【好！！】果然，左妖开心起来，围着佑佑转圈圈。 佑佑一看到左妖这个样子，就想起它以前做过的各种蠢事，一时间警铃大振。 【是我，不是我们。】她提醒左妖，【你别说话。】 左妖呆滞了片刻，虽然没那么兴奋了，但主人愿意陪它玩，它也很高兴。 危险？ 什么危险？ 就凭这两个厄斯人？ 也许是身处在较为熟悉的环境下，再加上主人就在旁边，左妖这个傻白不甜就开始浪了。 老规矩，掀表层，用数据流打马赛克。 【来吧主人！你想和谁连麦？】左妖谨遵指令，嘴巴一动不动，就靠那耳机让佑佑听到它的声音。 封闭状态，容器的隔音效果自然很好，如果想通话，那也是可行的。 看着那两个见到自己后，神色出现不同程度激动的人，佑佑几乎是下意识地改变了主意。 她刚刚一定是被左妖闹昏了头，怎么会想到扮外星人？ 佑佑硬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 那也太蠢了，不是自己扒了自己的马甲吗？ 虽然佑佑是厄斯人，但左妖的主人不是厄斯人。 第171章 你是谁? 佑佑恢复了镇定，指了指那个装了女人的容器：【先和她吧。分开说，另一个人先放着。】 【好的主人，没问题主人！】 左妖举起爪子在容器上拍了拍，然后扭头冲佑佑喊： 【好了，主人！可以说话了！】 佑佑：…… 她怀疑左妖是故意的。 明明之前都靠电波的，为什么现在偏偏要喊出来。 容器内的女人一开始非常惶恐，但她后来慢慢平静下来。 身子还非常僵硬，但是手指能动一点，头也可以稍稍偏转。 她在黑暗里待的太久了。 久到她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噩梦。 她偶尔会醒过来。 但更多的时候，她处于昏睡状态。 睡到天荒地老。 在那极少数的清醒时刻里，她甚至会忘记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所以当那罕见的光芒出现时，她努力地想捉住它。 于是她深深地记住了佑佑的面容。 自那以后，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佑佑。 可是，记忆是会骗人的。 就像时间一样。 那小姑娘的容貌逐渐变得模糊，扭曲。 她拼命地想回忆起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后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到了天堂。 不然怎么会看到天使呢？ 直到今天，她又看到了这个小姑娘。 女人的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亮起来了。 呆呆地盯着佑佑看了片刻，她回过神来，艰难地扭头，移动着眼珠子。 然后她瞥见了另一个容器里的男人。 天哪！ 女人几乎要落泪了，但她忍住了，回去望着佑佑。 她要自救，她要和他一起出去！ 女人尝试着开口。 但悲哀的是，除了她自己，好像没人听得见。 小姑娘听不见，他……也听不见。 就在希望逐渐变得渺茫时，她看到那个小姑娘微微睁大了眼睛：“嗯？” ！！！ 有救了！ “你好！请问，”女人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喉咙仿佛塞了浸满水的棉花似的，“请问你能听到吗？” 佑佑犹豫了一下，谨慎地点了点头。 女人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紧紧地盯着佑佑： “这里是哪里？你能放我们出去吗？” 左妖是活物，勉强还能解释。更何况有变异兽宠，这种近乎于作弊般的设定存在。 至于星舰……佑佑不想暴露它。 所以佑佑避开了这个问题，她摇了摇头：“还没好。” 女人的心情大起大落，神经高度紧绷，在佑佑摇头时感到痛苦，在听到回答后迅速分析，“还没好”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想干什么？ 是什么事情还没做完，所以暂时不能放他们出去？ 焦虑了数秒，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说的也是中汉话！ “你是谁？”佑佑先发制人。 “我？”女人迷茫了，迟疑了，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旁边的那个人，他是我的丈夫。” 尽管佑佑说了中汉话，但在不能确定佑佑的身份情况下，女人不想说太多可能会为自己和家人带来危险的事情。 一旁的男人早就发现了，他被困在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玻璃罩里，妻子……好像在跟外面的人说话。但是没人能听到他在讲什么，所以他只能等待，等待那边的交流得出一个结果。 佑佑微微蹙眉，这让女人更紧张了——她是不是嫌我说的太少了？我还要说些什么吗？ 突然想起一件事，让女人的情绪变得愈发激动：“请问，你有看到我的孩子吗？” 孩子？ 佑佑望向左妖。 左妖一脸懵逼，然后晃了晃脑袋。 佑佑听到耳机里传来的电子音：【没有啊主人，当时就他们两个，我没看到别人。】 于是佑佑看向那个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看到吗？”女人急了，“他是个男孩子，长得非常好看。他放假了，我们带他来滑雪，然后……” 女人眨了眨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去。 未等左妖有什么反应，容器里伸出了长长的类似细管的装置，清理了女人的泪水，而后扎了她一针，于是女人陷入了昏迷。 佑佑：“……” 她偏头看看左妖。 【我不是，我没有，别看我！】左妖跟踩了尾巴似的，慌忙否认。 “那她是怎么了？”佑佑点了点耳朵，示意左妖用这个来传话。 左妖上前几步，顺手把容器的真空屏开了，然后看了看壁上的数据，向主人解释道： 【她心律过高，血压也是，还释放毒物污染坏境……总之是被判定处于不利于康复的状态，就被执行强制睡眠了。】 毒物？ 眼泪吗？ 佑佑感觉到一丝丝微妙。 然后她把目光投向已经看了她很久的男人身上。 【要再唤醒她吗？几秒钟的事情，很方便哒！】左妖还在那边问。 佑佑拒绝了它：“不用了。换那个人。” 于是左妖又拍了拍装了男人的容器。 因为视角问题，男子没法看到自己的妻子在说什么，但他能看到佑佑。 可惜佑佑几乎没开口。 所以他只辨认出“你是谁”。 看到佑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男人大概明白了——轮到他了。 他试探着开口：“hello？” 佑佑眨了眨眼。莫非这是帝国人？ 虽然佑佑没什么表示，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小姑娘能听到他说话。 …… 说不定不是小姑娘，而是什么东西的伪装？ 说不定这里不是厄斯，而是在其他地方？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实验舱内部布置的男人脑洞大开，然后终于开口问正事： “还要多久，我们才能出去？” 哦，她还以为是联邦的人和帝国人结婚了呢。 虽然语言也不一定能代表地域就是了。 “保密。”佑佑答非所问。 男人几乎是在瞬间明白了，她说的是，不能向其他人透露这里的消息。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秘密实验室吗？ “当然。我发誓。” 佑佑的眼神十分平淡，她也没有说话的打算。 这个人不够坦诚。 和他的妻子一样，很谨慎。但是比他的妻子更难搞定一点。 誓言？ 呵，说夸张一点——拿左妖的命来压他的人品？ 他做梦！ 第172章 我的小天使 男人能感受到自己全身赤裸。但由于容器壁有遮挡，所以他虽有些微羞耻，也没过分在意，只是在感受到佑佑的怒气的那一瞬间，他毛骨悚然。 其实这个人已经非常敏锐了。 因为佑佑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男人定了定心神，决定展示一点诚意： “这里还是厄斯吧？……我们是中汉人。” 佑佑静静地望着他。 男人沉默片刻，似是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姓韩。” “如果你能把我们安全送到京城，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并且不向任何人透露这里的信息。”见佑佑表情有一点点变化，韩彦趁机表明自己的无害与诚意。 这个小姑娘看样子是知道“韩”代表了什么，那最好——希望现在韩家没有落魄得太快。想起家中老人和尚不知所踪的儿子，韩彦心中满是愧疚。 无论如何，把人保住，平安回去，是目前最重要的。 但事实上，佑佑只是想起了韩越而已。 她不清楚“韩家”意味着什么。 不过是听到一个较为熟悉的字眼，从而产生了自然的联想罢了。 在韩彦说完那句话后，佑佑补充了一下：“还有她。” 韩彦像刚刚不小心忘了一般，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们都会保守秘密，以及，保护你们。” 非常配合。 佑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要忘恩负义。” “我用我的名誉和生命起誓。”韩彦义正言辞。 但佑佑依然不是很相信这个男人。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在把这个男人放出来之前，找个办法让他忘了这段记忆。 把自己的安危——包括左妖的——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她已经见识过科学家的疯狂了。 真不知道如果他们发现了星舰的存在，又会做出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情来。 她再也不会，再也不能给左妖拖后腿了…… 佑佑微微眯上了眼，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担心自己时刻可能陷入昏睡，韩彦被迫打断她的思考，他不能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被打断思考的佑佑瞟了他一眼： “等你们身体恢复正常。” 这个措辞，让韩彦一时不确定这小姑娘究竟是救了自己一命，还是已经做完了人体实验，等待实验体恢复健康。 下一个问题，韩彦知道自己可能会不小心提醒她，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你会去韩家吗？” 佑佑直直地望着他，空落落近乎天真的眸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人心生恐惧： “当然。” 韩彦心凉了半截。 他就知道…… 但是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韩彦闭上了眼睛，同样挨了一针，于是陷入了昏睡。 说起来，他比那个女人坚持的时间要久多了。只是系统判定他该睡觉了。 左妖旁听了这么半天，早忘了起初要和主人玩耍的打算。 它把两个容器表层都合上，经过“理性思考、认真研究、科学判断”，最后邀功般的问主人： 【主人，这个人是不是觉得，你会去韩家，然后把他们的弱点掌握在手里，这样就算放了他们，他们也不敢告密？】 大约是左妖平时好心办坏事的次数多了，乍一听到它这么有条理的分析，佑佑还颇感意外。 佑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这两个人不是左妖费尽心力救下来的吗？ 为什么现在搞得他们是被自己和左妖绑架了似的？？ …… 彼时艾萨克殿下恰好在b区。 “疑似走私犯？”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带着些许腔调，又有点甜腻，让女人脸红腿软，叫男人头皮发麻。 “就连这点事，也要跟我说？”艾萨克殿下垂下眼帘，手中把玩着一颗宝石，眼神宠溺醉人，虽然话说的不客气，但语气听上去似乎十分友好。 “尊贵的殿下，她是联邦大国一位高官的孙女，而且与多位重要人士交好。我们怀疑其中有不妥之处。希望殿下能从中得到一点乐趣。”他的属下毕恭毕敬地回答。 “哦？”艾萨克殿下挑眉，仿佛终于被激起了一丝丝兴趣。 准确来讲，艾萨克殿下是来b区度假探亲的。更多的时候，他会待在a区。 只是因为现在是新年前后，他没太多政务要管，所以他的属下会搜罗一些可能有点重要、但更有趣的事情向他汇报。 艾萨克殿下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佑佑的资料。 “哇哦。”他平静地念出表示惊讶的语气词，然后微微低头，用涂了血般鲜艳的红唇，吻了吻那颗宝石。 唇瓣、宝石、指尖，莹润而令人迷醉。 “mylittleangel，whatareyoudoingnow？” 艾萨克殿下轻叹着，如蝶翼般的睫毛上下翻飞，然后轻轻落下，遮掩住了那双暗藏了无数疯狂、残忍与暴戾的漩涡。 “我要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 “是，尊贵的殿下。” * 从帝国回到江市，时间也不早了，寒假也过去了一小半。 秦月一边嘀咕着假期怎么这么短，一边张罗着给佑佑做好吃的。 佑佑要做功课，要去朱江馆完成每日任务，还得去秦小泰家陪秦小泰和林奶奶，看上去整天风风火火不得空闲的样子。 所以当有人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她拒绝了。 是苏城一中的那帮同学，聚会地点也定在苏城，前不久从京城飞到帝国再飞回来的佑佑表示她一点也不想走远路了。 从江市到苏城，很远吗？ 佑佑理直气壮：当然远了。 然后有人和佑佑感慨： “十八，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 佑佑：“唔。” “不只是我们班啊，隔壁班也在这里啊，大家都在说要联谊呢！” 佑佑：“……” “对了，十八，你有男票了吗？”语气有点贱兮兮的。 佑佑：“……没有。” “哎！那你就应该来的呀！你还记得当初你那个绯闻男友吗？”那人有些激动。 佑佑：“？” “就是林夕啊！” 佑佑：“……” “哦对了，十八，你有林夕的联系方式吗？” 第173章 地下交易 佑佑：“怎么了？” “嘿嘿嘿，他看见你没来，那叫一个遗憾啊！欸欸欸，等等别挂，林夕好像有正事要跟你说，那我把你的账号给他咯？” 佑佑：她该庆幸这个人还比较尊重她，知道要先问她一句么？ “嗯。” 很快，林夕的好友申请就出现在了佑佑的通讯器上。 佑佑点了“同意”。 林夕并没有给佑佑拨通讯过来， 通过好友请求后，几秒钟不到，佑佑就看到了林夕发来的讯息。 林夕：“秦佑？” 佑佑：“。” 林夕：“有件事，我觉得可能要和你说一下。” 佑佑：“？” 林夕：“……” 佑佑等了一会儿，但界面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夕到底也只发出了短短的一句话：“你还记得阿毛吗？” 佑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复他，林夕很快就发出了下一条： “他出事了。” 佑佑：“？” 林夕：“他死了。” 佑佑猛地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 ？？！ 他死了！？ 林夕还发了些什么，佑佑看了但暂时没进脑子分析，眼前浮现出有关阿毛的回忆。 她的记忆本就是这样，可以像电影一样重播阅览，却不能一下子抽取某个细节。 “秋阿姨不好啦！阿毛他尿裤子啦！” 那是何姣姣的声音。 “阿毛他也进苏城一中了。” “对啊。他是篮球队的特招生。” 那是李凯之的声音。 “佑……佑佑，我是阿毛啊！” “我后天有比赛，是决赛，你可以来看吗？” “佑佑？” 那是阿毛的声音。 他长得很高大，任谁也想不出，他小时候还跟个兔子似的。 那么大个儿的人蹲下来，看上去又笨又乖。 “佑佑！ “我喜欢你！” 那是阿毛在打完比赛的时候，他湿淋淋地站在佑佑面前，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 啊呀，原来他喜欢我啊。 佑佑轻轻地心中念道。 想起自己当时回了阿毛一个“哦”，佑佑忽然间有些茫然。 林夕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佑佑的回复，觉得她可能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就没再等了。 佑佑看屏幕不再闪了，就关上了通讯器。 生，老，病，死。 她在乐央见过很小的小孩子，在京城见过很老的老人家。 她没见过病得很重的人，但她自己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可是。 她从未见过死亡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佑佑第一次觉得，生命真是轻飘飘到可怕。 她回想着林夕刚刚发来的详细信息，一边打开了通讯器。 阿毛的死……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就是有一天雨后放晴了，地上还有点湿，他和另外两个朋友在下楼梯，然后他摔了一跤，结果就磕到了后脑勺。 他被送去了医院。 好像是脑出血？ 最后不治身亡。 阿毛那时候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 本来不归乐央福利院管了。 只是他没有亲人。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因为一个只要用钱就能治好的兔唇。 他也没多少积蓄。 最后医疗费是由保险公司和福利院共同承担的。 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人已经死了啊。 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佑佑有点难以接受。 她自己身上一起也中过好几枪呢，被打到昏迷欸，最后还不是治好了？ 可能是因为阿毛伤到的是脑袋？ 那，那个傅老师的女儿，不也一样是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还伤到了脊柱？甚至，还有脊柱积水、脑部细菌感染……这些听上去就比脑出血复杂好多。 好吧，她不懂医，不知道哪个更危险。 是因为医院不够厉害吗？ 呃，她当时进的是小区医院——虽然这个医院也不简单。 傅老师的女儿进的是海州的军区医院。 不知道军医院治病怎么样，但是治伤肯定非常厉害。 阿毛去的是什么医院？ 佑佑发讯息问林夕。 林夕：“具体哪所医院不知道，但知道是苏城的医院。” 嗯…… 佑佑放下通讯器。 她的心跳有点快，神经活跃，急待发泄，身体却莫名虚软，好像没什么力气。 佑佑坐了下来，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一动不动，连个颤儿都不打。 她…… 还没等佑佑对自己是否冷血有所怀疑，左妖就冲了过来，在佑佑手下、怀里胡乱蹭着。 于是，阿毛的死，就被佑佑压下了。 像一个蓬松的蛋糕被压成了薄饼那样，被压下了。 * “花哥~” “停！”宁阡陌听得直皱眉头，“你别这么喊我，哥瘆得慌。” “哦。”顾君清乖乖地应了一声，“那我怎么叫？桃哥？妖哥？宁哥？” 宁阡陌又一次为自己这“桃花妖”的名号感到头疼，甚至开始回想究竟是谁给他起了这个倒霉绰号。全然忘却了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得意于这个称号对他外貌的赞颂。 “算了，随便你怎么叫吧。哎，小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宁阡陌换上轻佻的模样，试图调戏这个顾君风的弟弟。 “我想问问，”顾君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声量放低了些，“秦佑的事。” “哦？”宁阡陌不动声色。虽然他总是调侃韩越在“勾引”那个小姑娘，可是真要有别人打算拿这件事当韩越的丑闻——先不说替兄弟挡枪，至少这件事不能从他口中漏出去！ 顾君清看不出他表情有何变化，只好如实告知： “我觉得她看上去很面善，可我以前又没见过她……所以应该是和我见过的谁很像。” “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听说花哥您消息灵通，所以我就来碰碰运气了。” 顾君清一脸坦诚模样。 宁阡陌点点头：“哦，我明白了，你是来问消息的。哎呀，那小兄弟你这事做的不地道啊，这空口无凭的，就想从哥这儿打探消息？” 奸商本质一览无余。 顾君清显然是被宁阡陌这无耻之徒给震惊到了。本想一走了之，但心里又实在是好奇。几番纠结，顾君清决定把自己哥哥便宜卖了： “我哥的前女友出国了。” 第174章 查查查! 宁阡陌心领神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般的回应道：“她是秦家领养来的孩子。” 顾君清眼前一亮：“那她的生父母是谁？” 宁阡陌笑而不语。 顾君清一看这笑容，不由得泄了气。 他已经卖过他哥一次了，再说些什么没轻没重的话，他哥在千里之外都能把他的皮给扒咯！ 于是顾君清略坐了坐，便离开了。 宁阡陌倒是心情不错。 顾君清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干不过宁阡陌这只老妖精。早在顾君清开口问的时候，宁阡陌心细如发，就发现了一点东西。 既然是顾君清看着眼熟，那么秦佑的生父母……他也可以去查查看了。加上后来爆的顾君风的料，宁阡陌相当于用一句话换了顾君清手里两个消息，这波不亏。 哎，说来也是奇。本来么，秦家要想收个外人当自家孩子，肯定得是身家清白的。 可凡事自有缘法。 一来秦月被秦家“驱逐流放”，虽碰巧有秦小泰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照看着，但到底管束没在本家那么严了。 二来就是秦佑的原因了。这孩子自小养在秦家人手下，品行他们秦家也都看在眼里，不然也不可能让秦月接手了。就是亲生父母的问题——宁阡陌一时也拿不准他们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毕竟自己虽然留意世家八卦，这等几乎算得上辛秘的事，倒也那么容易能拿到手。又不都是顾君清那种傻白甜。 嗯，他得去查查看，两头查，秦家，顾君清那儿，都要查。 其实秦家不上心也可以理解。因为他们不知道，秦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就算以后蹦出个人想把秦佑带走，估摸着这些年的情分，这小姑娘也不会干出只认生恩不认养恩的混账事儿。 宁阡陌脑子里把那些七弯八绕的关系盘起来算了算，觉得这事在秦家那儿可能查不出什么东西。一不小心还容易得罪那帮狠人。 顾君清这里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也说不定。 他眼熟的人——不是家人就是朋友同学，倘若是一面之缘的人，也不至于让这小子特地跑到他这里来。 宁阡陌微眯上眼，似笑非笑， 倘若这孩子真和顾家有关系……那就有趣咯！ 一面是为着宁阡陌素来的喜好与“理想”，一面，宁阡陌却是为韩越考虑的，毕竟韩越似乎和那妹子走得很近。从年龄上看，他也是个做哥哥的了，总得照顾着点小韩子。 且不提宁阡陌那边有什么动作，顾君清自个儿倒是忙得热火朝天。 只可惜这些都是他的猜测，没有什么证据——男人的第六感算吗？ 大概是不算的。 所以最简单的dna亲子鉴定反倒成了最难执行的。 搞不好，他就会两头遭罪啊！ 这么犹豫着，行事有所顾忌，进度就缓下来了。 不过因为宁阡陌被一个魔都的小姑娘给缠住了，一时半会儿的脱不开身，所以也就没比顾君清快多少。 因为工作的缘故，宁阡陌一年大约有一大半的时间在魔都，一小半的时间在京城。同秦夏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的是，宁阡陌除了在青枫有一席之地，他同时也是自家公司的执行官。而自家公司的总部，就在魔都。 韩家的本家是在京城，但是宁家的本家其实是在魔都。 因为宁阡陌的伯父宁若瑜是政界大佬，为了避嫌，堂哥宁斯陌不曾接触商业。就连宁阡陌的父亲，宁若瑜的亲弟弟，公司董事长，也在最近几年逐渐放权，于是家族企业的重任落在了宁阡陌的肩上。 宁家人貌似很喜欢钱。 毕竟……虽然不是亲弟也不是亲儿子，首席的亲侄子跑去搞企业乍一听也是蛮奇怪的一件事。但是这本来就是宁家的产业，宁阡陌又不是创始人。大家也没什么闲话好讲。 就是打理公司的宁阡陌，他自己偶尔会生出一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疲惫感。于是他需要一些八卦来排解郁闷。或者去京城找小韩子他们玩，当作给自己放假。 但比起钱，其实宁家人都更喜欢搜罗八卦_(:3ゝ∠)_ 宁阡陌那喜好不是什么突发奇想，而是家族遗传。 宁若瑜因为身居高位，倒没怎么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别人不知道，宁阡陌十分了解并敬佩他老爹，宁若风的道行可比宁阡陌高深多了。 于是好不容易甩掉盛家那个小姑娘的宁阡陌，匆忙之下，跑去了他老爹那里。 宁阡陌灵机一动，决定向老爹示弱一次： “爸，你有听说过这个姑娘吗？” 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赫然便是佑佑的资料。 …… 说来也巧，顾君清也是水木出来的学生。把时间往前推几年，他那名声和顾君逸现在差不多，甚至更响亮几分，也是校园风流人物了。 有颜有才情有家世，性格也外向，不受欢迎也难。 顾君清在得知佑佑和楚楚是室友后，先是托了校医院的同学查了佑佑的资料。 从血型上看……有可能。但是这个不准。 直接去找小叔叔太冒险了。 如果用小堂弟的来测，那也不准。 顾君清忧心了半晌没有头绪，结果意外得到了帮助。 看着密封袋里的头发，他还有点懵。 顾君清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面前的亲哥，终于开始心虚： “呵呵呵……哥~” 顾君风面无表情，看弟弟跟看垃圾似的： “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别惹事儿。这是三婶让我给你的。” 三婶？三婶跟他们妈妈关系一般啊…… 眼看着顾君风转身就要走了，顾君清赶紧大着胆子叫住了这个最近很少回家的哥哥： “哥！这是谁的头发啊？” 顾君风瞥了一眼涎着脸傻笑的弟弟，难得大发慈悲：“小婶的。”说完，干脆利落的离去，那架势，生怕母亲知道他回来了要追他似的。 顾君清揉了揉脸。 唉，他本来还想托他哥帮忙的，现成的医生，多好使啊！可惜了，唉。 顾君清那儿有顾君逸帮忙搞来的佑佑的头发——她们不是一个社团的么？机会多了去了。 第175章 真的是顾家人 顾君逸和顾君清关系不错，当年她刚进校学生会的时候，顾君清对她也是多有照顾。几个有资历脾气又臭的学长学姐，还是看在顾君清的面子上，才抽空费心去了解一下这姑娘的品性，也让顾君清更快地融入了这个环境。 顾君清估摸着，大概就是跟顾君逸提了一嘴的缘故，这才让三婶晓得了。 虽不知三婶是怎么猜出自己要干啥的，顾君清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人拿去当枪使了，兴冲冲地就去找校医院里的同学了。 他是毕业了不错，不过那同学也正好在校医院里实习。人家是打算在这儿待一阵子，再外放，出去历练两年再回来。 一时半会儿的结果也出不来，顾君清就去干自己的事了。 他哥哥好好的活儿，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撂挑子，顾君清嘴上不说，其实也是心疼他哥的。 于是帮忙接手。 然后焦头烂额。 等他同学通知他去领结果的时候，顾君清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什么玩意儿？ 当顾君清看到鉴定结果的那一刻，简直是——一脸懵逼！ 真的是母女关系！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呢？ 想起小叔家那个小男孩，顾君清不由得心情复杂。 如果说佑佑是小婶的孩子却不是小叔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吧？ 但是，小婶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吗？ 顾君清无法想象为什么他们家的孩子会跑到秦家去。 ——虽然还没验过小叔和佑佑的亲缘关系，但顾君清已经极其自然地把佑佑当作自家妹妹了。 顾君清算了一下，佑佑出生那段时间，别说少年了，自己只能算是一个儿童。 那时候小婶？ 顾君清一脸茫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楚陶自恃出身高贵，和姑嫂妯娌关系都一般，虽然不到相看生厌的地步，但总归是不怎么亲热的。 但即便是这样，难道小婶怀孕了他们家也能一点都不知道？ 顾君清略作迟疑，便跑去找母亲，委婉地问她，小叔是什么时候和小婶结婚的。 楚陶觉得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 她放下花剪，端详了小儿子片刻，直把顾君清看到不好意思起来了，方回答他：“我记得是八八年。也有可能是八九年。怎么了？” 顾君清侧过脸，摆摆手：“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楚陶想起来一件事，用手拂了拂顾君清的肩：“你哥哥现在算是有着落了，我懒得管他，也管不住他了。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有女朋友了吗？” “哎，再说再说！”顾君清猝不及防被催婚，落荒而逃，“妈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这小子……”楚陶眨眨眼，笑骂一声，悠悠地拾起那精致的花剪，一点一点地修饰着那些个盆栽。 顾君清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小叔或是小婶或是佑佑，结果自个儿倒是先被二哥找上了门。 他只有顾君风一个亲哥哥，不过这“二哥”指的是大家里的二哥，其实就是他堂哥，他大伯的小儿子。 到了屋里坐下，顾君宇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 “你在查佑佑的事？” 顾君清：？？？ 等等，全世界都知道我在干什么了吗！？ 先前是三婶，然后他亲哥可能也猜到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二哥——他难道不是在偷偷地查吗？！ 顾君清欲哭无泪，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有多菜，自己和顾君风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是让他哥来，肯定不会做成他这个样子的……顾君清皱了皱眉毛，把这懦弱的、试图退避的想法抛开。 顾君宇顿了顿，唤了一声： “……阿清？” 顾君清恶寒了一下，倏然回神：“啊！” “说说看，怎么回事儿？”褪去初闻此事的焦虑，顾君宇也平心静气地问道。 顾君清略作迟疑，然后开口道：“我之间见到一个小姑娘……” “佑佑？”顾君宇打断他。 顾君清点点头，内心狐疑， 为什么，二哥会直接喊“佑佑”？这么亲切的吗…… “二哥，”顾君清试探着问，“她是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啊？” 顾君宇摇头：“不是。” 顾君清：？？？ 顾君宇一本正经地补充说明：“她是小叔家里的孩子。” 顾君清：“……” 兴许是顾君清的表情过于夸张，顾君宇故意逗他：“你敢嫌弃你二哥？” 顾君清礼节性的微笑：“没有。” “阿清，”顾君宇正色道，“佑佑虽说是小叔叔的女儿，但当初是爷爷亲自下令让她在外‘历练’。你不要随随便便帮她，或者跟她有什么牵扯，这些都有可能导致她‘历练’失败，然后不能回顾家。” 顾君清表情扭曲，从心底里拒绝这个说法：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成年了才去历练的吗？当做成人礼什么的？ “那么小出去练个鬼啊？还那么久—— “我以前甚至不知道我还有个妹妹！” 顾君宇倒没他这么激动，一脸平静地说道：“再过几年吧，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等她成年了，他们就会让她回来了。” “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一个是你当时年纪小。”顾君宇的语气过于平淡，以至于听上去像是带了一股子凉意，“再一个，这件事不能在家里提出来。理论上来说，除了爷爷和小叔，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二叔二婶那边你最好也瞒一下，别把我给卖了。不然我们，包括佑佑在内，都会受到惩罚。到时候小命保得住保不住都还是个问题。” 顾君清一点也不觉得顾君宇最后一句冷笑话有趣。 他皱着眉头，大概了解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以后，但依然心有存疑： “所以这是在历练什么？难道是等认亲的时候让她在生父母和养父母之间天人交战？锻炼心理承受能力？ “不然照她现在这个样子，在秦家过得那么滋润，像是在历练吗！？ “……话说佑佑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历练？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是顾家人？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她？我都没有历练过……难道说二哥你有过？！” 第176章 巧合?针对? 顾君宇到目前为止依然保持平静温吞的样子几乎让人想打他了！ “我也没有。究竟在历练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事是爷爷决定的，你也不能找他去取证。” 顾君清心中郁气难平！ 他先前只知这二哥性子平平、才貌平平、身手平平，无论是放在顾家，还是丢在京城圈子里，都不出彩。 如今看来——嗐！果然不讨喜！ 待顾君宇走后，顾君清方回过味来。 如果说顾君宇不好，那么轻轻松松被他抓住的自己岂不是更菜？！ 啧，难道有谁是蠢人吗？大家都是聪明人。 顾君清冷哼一声，转念想起好像和佑佑走得挺近的顾君逸。 只略想一想，顾君清就决定不告诉她了。 这样才不容易露馅。不知情，就不会被佑佑，或者其他顾家人，看出什么异样来。 如果是顾君逸自己猜到了，或者是三婶告诉她了……那就怪不到他头上咯~ 顾君清眼底波澜不惊，一片淡漠，和刚刚急躁天真的样子判若两人。 哎呀，当继承人好累啊，怪不得他哥想跑路……这还不是什么正经大事呢，就让他折腾成这副狼狈模样。 顾君清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从酒柜里取了几瓶酒，为自己调起酒来。 权当娱乐身心了。 顾君清微抿一口，闭上眼睛，表情略带享受。 这个比例，口感还不错呢~ 应该还可以继续改进…… * 佑佑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其实她给自己施加了很重的学习压力。 尽管佑佑已经把weekday几乎排满了，但这依然不够。而且她要修习的两个专业是跨大类的，所以课程时间冲突的出现是必然的。 于是左妖帮佑佑录下她没去上的那些课——这种事左妖就算待在宿舍里也能做到。只要它别录错教室。 在佑佑不知道的情况下，左妖其实还帮佑佑“做了个小弊”。 很多同学在辛辛苦苦排好课，等系统一筛，就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左妖总会让主人选上课。甚至为了表明自己的谦虚，不好大喜功，它还有计划地让主人选上第一、二、三志愿的老师，并不全是第一志愿。 左妖感觉自己特别机智。 这样就不会被主人发现啦！ 不过，佑佑发现的不对劲儿和选课无关。 而是成绩。 她初步预计自己能在三年内拿到那两个学位。当然两年也有可能。 为此，佑佑学习非常刻苦。 只是，有一门课的成绩好像一直不太尽人意。 也不是说差，就是——十分微妙。 一门课程的成绩，一般是由过程成绩和结果成绩综合而成的。 佑佑关注的这门课，是一个系列课程，时长一个学年。她春学期选上的老师刚好和之前一样。 而她上个学期的综合成绩，又碰巧卡在一个等级的最高分——再高一分就能升级的那种。 这本来也没什么，大约就是运气差。 可是…… 佑佑抿了抿唇。 她感觉，这个助教，好像对她有恶意？ 平时分总是打很低…… 这还不是她以考代修的课，所以一直是全勤。 第一次交的作业……还被打了零分。 去问助教，助教说可能是手快改错了，然而成绩已经上传系统了，改不了了。而且，反正平时作业合起来也只占5%，助教让她别太在意。 …… 哦。 于是佑佑去翻了一下上个学期的成绩细分—— 之前没太关注过这个问题，所以从来没点进去过。毕竟——她还有成绩更差一点的课_(:3ゝ∠)_ 不是，是因为她有很多课…… 好吧，事实上是，她把空闲时间都丢在工作室里了。 就像生化学生有自己的实验室一样，工作室是工（程）人的专业教室。 —— 结果成绩是上，过程成绩是中下。然后因为比例问题，综合成绩保持在中上水平。 …… 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佑佑很快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有一门短学期课程结课了，她的成绩算是中下水平。 据说除了满分，其他都是随机给分？ 佑佑有点心塞。 第一次拿到这么低的分数欸…… 是不是要少去工作室几次？ 佑佑对自己的时间安排表产生了一点怀疑。 * “资质这么差的吗？”顾君清蹙眉。 “也不算差，”那老师向他解释，“跟其他人比已经不错了——当然，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优秀的啦！” 顾君清略带敷衍地笑了笑，转而想起什么，问道：“我能看看她的考试卷子吗？” 那老师表情一僵，眼珠子偏了偏，然后吸气，露出一个笑容：“当然可以。不过你最好别说出去。” “嗯，麻烦老师了。”顾君清态度诚挚了许多。 “没事。 “……喏，都在这里了。”老师起身，让开屏幕。 “谢谢。” 顾君清选调出来的卷子是成绩相对不太好的那几门课的。 等看完了卷子以后，顾君清皱紧了眉头，他似乎是一边考虑着措辞一边开口，也可能是在表明他的惊讶： “我没想到，现在的课程要求，已经这么严格了。” 那老师也浏览了一下顾君清指的卷子，但她对这门课不太熟悉，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分数好像不太对劲儿。 “还有这个，明明一个错也没有，最后却是零分？” “呃，可能是改卷的不小心标错分数了……” “那这篇论文呢？我是觉得拿满分也没问题的，如果个人审美差异，再降几分也正常，但是为什么会只有及格分？” 老师十分尴尬。她快速地看了一遍小论文，不得不承认顾君清说的有道理。就算让她来改，也不会给这么低的分数。改卷的人应该没仔细看。 可能原来都是一些小失误，但是被顾君清这么一点出来以后，事情瞬间就变得严重起来。 如果顾君清要说这些改卷人打分过于随意，并没有为学生负责，也是可以的。 尤其是针对佑佑而言。 老师汗颜。 也不明白这妹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刚好碰上这些事。不过更倒霉的是，这些事还都被顾君清给发现了。 第177章 怎么办…… 顾君清退出了阅卷系统，对招待他的老师正色道：“我希望，尽可能地挽回这位学生的损失，而且要让那些老师，尤其是助教，重视起来。不能学生把它当作品，老师却拿它当垃圾——您说对不对？” 顾君清这回到水木，是替他表哥韩越来“视察学校工作”的。抽看佑佑的成绩档案，不过是顾君清“以权谋私”。 这听起来很奇怪，但仔细想想其实还是合理的。 在楚家，楚陶这一辈的堂兄弟姐妹里，只有楚楚的父亲楚江一个男孩子——哦不，是男人——其他都是姑娘，嫁出去了。 所以楚陶在教育自己两个儿子的时候，“区别对待”略明显。 顾君风从小就被当作继承者，要求很严格； 顾君清的话，说楚陶把他当楚家人来养有点过分了。只是顾君清对于楚家的那些孩子的确很好，也挺亲近的，不会比顾家这群兄弟姐妹差。 虽然顾君风突然“撂担子”跑了，但接手的顾君清依然照着他原来的性子，对楚家十分亲近。 韩家由于韩彦、楚瓷失踪多年，与楚家关系看似十分僵硬。 但韩越毕竟是楚陶的亲外甥，她妹妹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 所以楚陶并不反对顾君清与韩越交好。 她不清楚顾君风和韩越有什么额外的交情。但在顾君风成为青枫雇佣的编外医生之前，顾君清和韩越的关系要相对更好一点。 不过交情是虚的，利益是实的。 如果让楚陶知道自家傻儿子投奔了韩越，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顾君清代表的是青枫，所以招待他的老师纵使不知道他是前任总理的儿子，也会对他很客气。 而顾君清自己是刚从水木出来的优秀毕业生，所以老师对他也有几分亲切。 在他的“三令五申”之下，老师也对佑佑这个人格外重视起来，毕竟是被抓出来的“典型”，万一下回再被拎出来，也好交代一些。 * 夏学期选课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因为长课都在春学期开始前选好了。 短课大多数是在那时候选的，但夏学期的课会留一点空位，让同学们在春学期末的时候选。 佑佑在选课期间进入学校内部网站的时候，发现两件很诡异的事情。 一个是春学期的成绩出现变动。 一个是夏学期的课，掉了一门。 佑佑：“……” 成绩变动什么的，还可以解释是助教想办法申请改动，把失误给订正了。虽然这提上来的分数不是很多就是了。 但是，开学前就已经选好的课，怎么会掉呢？ 在联系教务处之前，佑佑先戳了左妖一下。 【唔？】 左妖把自己的爪子搭在佑佑的腿上，凑近屏幕偏了偏头，忽然向后倒在佑佑怀里。 “噫！” 佑佑轻轻地吸了口气。 她把胸前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往前推了推。 左妖并不太清楚自己对主人做了什么。 它只觉得奇怪。 个把月前选上的课怎么会掉了？ bug？ 不管怎么样，再补上就好了吧？ 按照正常程序不行的话。 如果是主人的愿望的话。 【嘛，很快就……】左妖安抚主人。 “哎？”佑佑伸手揽过左妖，把它勾到边上，自己刷新了一下界面。 刚刚明明不见了的课现在好端端地躺在课表上。 佑佑：“……” 左妖：“……” …… “咦？怎么回事？” “啊，抱歉……” “白石同学？”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嗯，做事要认真，不仔细可不行。” “是！” “那现在把它恢复原状。” “呃，可是……” “嗯？有问题吗？” “好的。” “哎，也不要说我太严格。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孩子是被上面重点关注的，要出点什么事我们就都麻烦了你知道伐？” “嗯。” 白石微微一笑，倒是没再说什么，很快就把之前失手的错误纠正了。 “哎，我知道你家里也很厉害，体谅一下吧。”那老师也年轻，没什么架子，见白石把数据恢复过来后，也跟他闲谈起来。 见白石没搭话，老师也不在意。正常嘛，像他这种出身，多少会有些清高吧，或者说直男？哈哈哈—— * 那宛若灵异事件般的“课表变动”过去后，佑佑又陷入了忙碌的学习中。 于是时间过得很快。 然后就到暑假了。 课程之前是排得很紧了，但是并不是说上完这些课就能毕业了。还有别的要求。所以佑佑参与了一些活动。 因为很多人懒得去，所以为了吸引人，这些活动的“奖励”大多比较丰富。 佑佑估算了一下，下个学年的周末和小长假，寒假也分一点时间出来，大概就够毕业要用的计数点了。 把做工时长换算成小时数那也太惨了，甚至不是按比例，而是分档给计数点。 话说回来…… 这么紧赶慢赶的，是要做什么呢？ 提前毕业嘛？ 之前的任务只是学习和锻炼身体，不必考虑太多。 其实不是不考虑太多。可能是身体素质的提高，让她的早晚梳理日常也重新变得快了起来，而且基本不会再出现头疼的症状——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故意逃避的缘故。梳理记忆的时间变短了，她也不再会费心思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但那些并不是乱七八糟的事。 相反，它们非常重要。 她确实是在逃避。 佑佑闭了闭眼。 这段时间，她让自己处在一种非常忙碌的状态。甚至会刻意让体力透支，以达到精神疲惫的目的。但她却依然茫然着。 一想到以后要干什么，一考虑到未来，佑佑不得不直面那两个至今还搁在星舰里的人。 不是放出来就好了的。 有时候被风一吹，佑佑会有一种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放那两个人离开星舰，就好像放出了两个，“恶魔”。 他们知道她的“秘密”。 这事儿该怎么办呢？ 佑佑双眼放空。 从可以隐藏的语言。 到活生生的左妖。 再到无法否认它的存在的星舰。 当初不过是对左妖产生了，兴趣？那些人就能下狠手。 还不止一次…… 第178章 你迟到了 当初不过是对左妖产生了，兴趣？那些人就能下狠手。 还不止一次。 如果星舰被发现。 可能会被拆掉。 更有可能，会找到她头上。 佑佑蹙眉。 自己是个厄斯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但是。 就像她不可能抛弃左妖，不可能忘却那门语言，不希望为了防止别人找到星舰而自己先动手把它毁了。 用书上的话来讲，那是她精神原乡啊。 她怎么可能会丢下故土？ 一个人怎么会丢下有生养之恩的母亲？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佑佑想起自己那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不肯教养她的生母，抿了抿唇，迅速地把她放在脑后。 还是想些实际的问题吧。 比如说，真的要打上韩家？ 想起那个长得天上有地上无那么好看的韩越，长得凶巴巴但是和大爷爷一样可爱的韩爷爷，还有坐在茶室里跟月光一样平和幽远的老爷爷。 佑佑：“……” 不行啊。这种时候，武力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佑佑垂下眼睑。 她看着自己的手，张开，合拢，握紧，再松开。 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难道要“空手套白狼”？ 什么都不干，唱空城计，吓唬那两个人，让他们不敢说出去。 升级版么，就是和韩家搞好关系。这样等他们回来了，若是有心，便会觉得自己不安好心，口风就会紧一些；若是有良心，便会把她当自己人，不会告发出去…… 她用手指梳了梳头发，看了眼落发，然后丢到垃圾桶里。 佑佑：感觉到一丝丝头秃。 算了。 佑佑抱住左妖，把脸埋在它又白又长的毛发里， 不管了。 等那两个人好了就把他们弄昏，然后丢医院门口。 佑佑略带赌气地想。 以后避着他们走。 就算碰着了就当不认识。 哼。 * “佑佑？你出发了吗？” “马上。” “不要迟到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嗯。” 佑佑拿梳子给左妖顺了顺毛，然后带着左妖出了宿舍门。 一到暑假楚楚就回家住了，只留佑佑一个人在宿舍里。也不是楚楚故意让佑佑落单，佑佑她自己忙着各种活动，白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楚楚要真留在宿舍了，那可就成了货真价实的“深闺怨妇”了。 今天楚楚要办聚会。这次楚楚是打算把佑佑在私底下介绍给自己那个小圈子，算是给佑佑正个名儿。过两个月她家里还要给她办生日宴，19岁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年纪，这样的宴会规格也刚刚好，让佑佑正式进入京圈，够格了。 一环套一环，楚楚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 所以她前几天总是不厌其烦地拨通讯叮嘱佑佑，生怕这妮子忙昏了头，忘记来了——那她可不就是白忙活一场了么？ 这个聚会和前两年那个夏令营的时候楚楚随性办的聚会性质不一样。 那时候楚楚只是想出去吃顿饭，所以来的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没严查。这次，楚楚有自己的打算，那些身份够但是脑子不大清醒的人，她就没叫。 花钱给自己找罪受，那不是蠢的么？ 佑佑快到楚楚说的地方的时候，又接到了楚楚拨来的通讯： “你怎么还没到啊？是不是迷路了？你现在在哪儿？站那儿别动，我去接你！” 齐芷瞧了眼楚楚，心中纳罕，也不知这对面的人是谁？让堂堂楚家大小姐这般惦记。 楚楚叫的人不多，现在也没来全。齐芷还守着礼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坐着，顾君逸已经和宁圣牧聊熟了，两人甚至还去二楼场馆里打了一场球才跑回来。 “逸姐儿好厉害。”宁圣牧带着一抹笑，夸道。 顾君逸扬眉：“啧，我说你喊人怎么这么别扭呢，难不成我要喊你牧哥儿？”顾君逸自己把自己逗笑了，她摆摆手，一本正经地对宁圣牧说：“别喊‘逸姐儿’，要叫小姐姐！” 宁圣牧低眼笑了笑，又抬眸，方开口道：“小姐姐。” “哈！”顾君逸随手取了一瓶饮料，在沙发上坐下，没再逗宁圣牧玩。 宁圣牧看了一圈，在场只有他一人性别为男，所以就没往齐芷、顾君逸那儿凑，而是坐在台子边的高脚凳上。 楚楚出门去找佑佑去了，然后有一个男生进了屋子。 “嗨！” “嗨！” “你来迟了。” “哎，主人都没到啊，不算迟到。” “她早就到了，刚刚出去接人了。” “哦？不是接我吗？” 齐芷顿了顿，顾君逸直接冷哼一声，不打算接这话。 白杨不在意地笑了笑，眼一扫，瞧见宁圣牧，便往他那儿走去。虽然白杨只认识齐芷和顾君逸，对宁圣牧不熟，但礼貌起见，白杨还是决定跟宁圣牧坐一起。 他们搭话的时候，楚楚带着佑佑进来了。不过率先进屋的是左妖—— “嗷！” 不知情的人被左妖吓了一下，齐芷倒是立刻想起来了，是这姑娘？ 她看着随后进来的佑佑，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暗暗往那孩子身上加了几把筹码。 宁圣牧眼睛亮了亮。他就知道楚楚请自己过来，肯定是因为佑佑。 顾君逸直接蹦了起来：“佑佑！来来来，坐我这边！” 很热情的样子。 楚楚蹙眉，佑佑抬眼望了望她，于是楚楚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把佑佑搂在怀里，宣誓主权：“一边去！” 顾君逸微微低头，眼睛向上瞅了楚楚一眼，然后大笑着离开。 她好歹比楚楚年长几岁，总不会连这点小女生之间的感情也要吃醋。 左妖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轻轻一跃，便上了长沙发，占去了大半位子。 齐芷脸上不显，心里着实颤了一下，于是神情自然地起身，随着顾君逸走的方向，去那儿拿点心。 于是佑佑在左妖身边坐下，楚楚则坐在另一边单人椅上。 宁圣牧低头笑了笑，然后冲佑佑喊：“学姐！” 佑佑明显被他喊愣了，继而十分无语地看着他。 宁圣牧扭身从碎冰里拣了一瓶牛奶出来，作势要丢给佑佑，忽然收了手，慢慢悠悠地朝佑佑走了过去。 佑佑：“……” 第179章 你好漂亮 比起佑佑，白杨对左妖的兴趣更大。他跟在宁圣牧身后，细细地瞧那只大白长毛。 “哎，你长得可真漂亮。”白杨赞赏地看着左妖，然后转头问楚楚，“这是你家的吗？” 楚楚摇头： “不是我的，是佑佑的。” 楚楚微抬下巴，向他示意。 “喏，秦佑，我护着的。” 宁圣牧把牛奶瓶放在佑佑面前的桌子上。瓶上凝结的水珠汇聚在一起，成了一小股水流，顺着瓶身流了下来。 佑佑伸出一根手指，摁在一颗水珠上。水流下来的时候遇到了堵塞，稍滞，而后改变了方向，顺着指缝继续往下流。 白杨轻笑，刚想开口说话，那边顾君逸气势汹汹地走来，一路掀翻了白杨和宁圣牧，把那冰牛奶挪得远远的，在佑佑面前放了一碗金瓜白玉汤。 “这是热的。别听他们的，不要老是吃冷的东西，知道不。自己身体自己爱惜着点，好歹也算个运动员啊。”顾君逸扭了一把佑佑的小脸蛋，然后靠着沙发一边的扶手，大喇喇地开始揉左妖。 左妖：“……”本大人就是这么受欢迎没办法╮(╯▽╰)╭ 白杨：“……”明明是我先到的。 楚楚：“……”我也想摸。 莫名其妙被挤出去的宁圣牧：“……” 迟来一步就没了位子的齐芷：“……” 佑佑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然后端起那碗甜汤。 入口有点烫，不过滋味刚刚好，再凉一些就不好吃了。 “当当当当！哈哈哈哈我来啦！你们是不是想死我啦！” 忽然有人破门而入，两手大张，双脚岔开，得意洋洋，让人情不自禁地就被他的笑容感染了。 只见他身穿套头衫，背着一挎包，脚踩笨重的球鞋，似与这地儿格格不入。 佑佑咽下了口中的糯米团子，看着楚楚给她介绍： “这是季益。” 楚楚又搂了搂佑佑： “这是秦佑，我妹子。” 季益笑眯眯地和佑佑打招呼：“你好啊小妹妹！欸，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季益一手抵住下巴，蹙眉，煞有介事地在那儿回想着。 白杨笑不可支：“得了吧，这都几百年前的搭讪手段了，没用啊……” “哦！”季益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之前参加过那个夏令营？水木大学组织的那个！你们小组还拿了第一名对不对！” 佑佑点点头：“是。” 季益高兴起来了：“我就知道我猜对了哈哈哈你个白痴！” 这话是对白杨说的。 白杨登时黑了脸：“你骂谁呢！” 季益绕着桌子走了两步：“我骂白痴呢！” “你！” “哈哈哈！” 那边吵吵嚷嚷的，楚楚简直懒得理他们，两个都那么大个人了，幼稚起来一个比一个夸张。 “咦？你吃好了？”一错眼，佑佑碗里就变得干干净净的了，楚楚惊讶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我们去玩吧。” “这里什么都有，楼下有球场，楼顶有游泳池——不过我觉得那个不干净，等冬天到了我带你去泡温泉，你生日的时候就可以。 “那边是常备餐，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可以额外点。 “唱歌跳舞打游戏玩乐器出门看地标，都能找到的。 “除了棋牌……” 楚楚领着佑佑走，面前的磨砂玻璃门自动向两边移去，显出背后的球桌来。 “呐，会玩不？”楚楚笑着问佑佑，同时抬起左手，接过从墙壁里翻出来的一支球杆。 佑佑看着那只伸缩臂折叠几下，又与墙壁融为一体。她摇了摇头：“没玩过。” 齐芷开了盘棋局，把白杨留住了。季益去找东西吃了。顾君逸还在左妖身边“躺尸”，不想动弹—— 所以和楚楚佑佑一道过来的，是宁圣牧。 他今天来了以后基本没怎么讲话。此刻，也不过是低头擦着手中的球杆，倒是依然保持着微笑。 楚楚冷眼旁观了这么长时间，心中对宁圣牧大底有了一个判断。 这个人品性还算可以，让他和佑佑接触，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呐，我们两个先来一局？”楚楚单手握着球杆，眼睛看着宁圣牧。 宁圣牧闻言点头。 他感觉到楚楚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变化……大概是变热情了？ 佑佑看着他们在球桌上拢好一堆七色彩球。 “女士优先。”宁圣牧做绅士礼。 楚楚也没多加推让，走上了主位。 佑佑看了一阵子就跑了。楚楚因为碰上了对手，战得正酣，竟一时没察觉到。 “哎，宁圣牧，宁阡陌是你什么人？” “远房亲戚。” 宁圣牧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爷爷和我爷爷是堂兄弟。” “哦。”平时和楚楚打交道的宁家人，也就是宁斯陌、宁阡陌什么的，所以楚楚以为这个宁圣牧算是“宁家旁支”。 不过他球打得不错，人也挺有礼貌的，能参加那个夏令营大概智商也是在线的，所以勉强算个“才子”？ 楚楚暗忖。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超过才能的野心。 仿佛看出楚楚误会了自己，宁圣牧像是不经意般提到：“如果说血缘关系的话，秦夏哥大概跟我要更亲近些？” “哦？”楚楚侧目。 虽然她对秦家人不感兴趣，佑佑也不过是个例外。 但是秦夏，这个明明身份特殊、几乎代表着未来秦家家主的人，却又和韩越走得很近，以至于楚楚对他的感官也是十分复杂。 所以宁圣牧和秦夏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表哥。他的母亲，是我亲姑姑。” 楚楚：“！” 人不可貌相么？ 楚楚看了一眼依旧平平淡淡的宁圣牧，终于认识到这人脾气有多好了。 她刚刚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失敬失敬”了_(:3ゝ∠)_ 这身份虽不至于让楚楚有多狼狈，但像之前那样“高人一等”的姿态是不可取的了。 楚楚默默地反省了三秒钟，然后就释然了。 我是楚家大小姐，我怕谁！ 可能不是出于本心，但事实就是如此：宁圣牧，凭借他们家那复杂的姻亲关系，顺理成章地在佑佑和楚楚那儿占据了一席之地。 第180章 敢问世间钱为何物 那边齐芷和白杨的棋局也落下了帷幕。 齐芷的棋技是打小练起的，白杨的话——白家人是公认的智商高，他又是他们家的佼佼者，所以这两人水平相当，胜负基本对半开。 齐芷这回赢了白杨，心情很好，于是趁势去邀顾君逸。 顾君逸怕败了她的兴，一时避无可避，顺手就把佑佑推了过去： “哎，你别闹我啊，我玩不来这些玩意儿的。呐，让她陪你吧！” 齐芷瞧了一眼佑佑，低头拨了拨棋子，没出声。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顾君逸哑然，不是吧？这就僵了？ 因为她收了手，佑佑顺势退了两步，然后转身抱起了左妖。 顾君逸：Σ(っ°Д°;)っ 不是宝贝儿我错了你把毛团子留下来啊qaq 她坐直了身子，怕佑佑一时逞强抱着左妖抻了手，却见佑佑若无其事地把左妖抱着走了两步，丢在地上，然后走回来坐在原来左妖躺的地方。 左妖：“……” 顾君逸：“0_o?” 佑佑眨了眨眼：“嗯？” 顾君逸一时语塞，心情复杂地摆了摆手：“……没事。”她略带幸灾乐祸地觑了齐芷一眼。 然而齐芷已经整理好表情，见顾君逸看过来，她十分坦然地回视过去。 顾君逸睁了睁眼，向后靠在沙发上，手臂一伸就想搭上佑佑的肩。 佑佑反射性地一扬手，顾君逸不在意地笑了笑，收手抚了抚唇。 这几人尬来尬去的境地被随后过来的楚楚打破了—— “欸？佑佑你不喜欢玩那个啊？” 佑佑：“唔……” 但这个聚会的作用已经达到了。楚楚只是带佑佑来见见人罢了，不强求她和那些人搞好关系。 说直白些，这来的几个人，没一个说话能比楚楚还有分量的。 所以护着佑佑的，只要楚楚就可以了。 至于楚楚为什么这么关照佑佑…… 啊…… 呵。 * 聚会结束后，没过多久，佑佑跟着的组织活动也结束了。佑佑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住了几天，然后又要开学了。 或许忙碌，忙碌起来，就会忘记迷茫。 毕业以后做什么呢？ 在江市飞往京城的路上，佑佑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大概，会留在学校吧？ 留在京城。 毕竟…… 佑佑闭了闭眼，没再想下去。 * 恰如楚楚所料，她的十九岁生日宴，不会太盛大，毕竟前有成人礼，后有双十，十九岁并不是什么值得人特别关注的年龄。 楚夫人在拟名单的时候，楚楚央母亲把佑佑的名字加上。楚夫人只当那是楚楚的好友，自然不会拂了女儿的心意，只不过看这姓氏，便多问了一句：“莫非是秦家人？” 楚楚含糊其辞：“哎，谁知道呢。可能碰巧？她是我同学，我们一个宿舍的！那姑娘超级可爱的！” 楚夫人被她闹得身子骨都软了，笑骂道：“好了！没个正行——我知道你看重她了！一定把人给你请来，这下总满意了吧！” 楚夫人转而嘱咐道：“既然是你的好朋友，你自己得记得照看着点人家，不然失了礼，回头还是会算在你账上的。” 楚楚点头：“放心啦！上回去韩哥家还是我帮她收拾的，一点毛病没有！” 楚夫人心思敏锐，顿生狐疑：“韩越？你还带她去韩家了？什么时候的事？” 楚楚暗骂自己忘了形，胡乱说着：“哎呀那都是去年的事儿了，不要问啦~而且他们俩本来就认识，不关我事哇！”等不及听楚夫人说话，楚楚就跑了。 楚夫人哭笑不得，也就没揪着楚楚细问。 …… 那厢楚楚自有其思量，佑佑却是不知的。她算了算，送完楚楚的生日礼物后，自己就没什么存款了。 左妖能赚钱，不过前些年的积蓄大都砸星舰里了，只是最近这半年才开始攒了点钱。因为它不用再买贵重物品了，只要等时间到了把那两个人拖出来就好了。像微波炉，它一直在等热好“叮”的那一声。 更何况佑佑是不花左妖的钱的。 她的钱是秦月给的。秦月是不会在这方面吝啬的。除去伙食费和材料费，佑佑修的课也比同学多，所以学费也更贵，这却是秦月不知道的，似乎是佑佑忘了和他讲。 因此，其中的差价是由佑佑自行补齐的。这样一来，原本充裕的生活费便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佑佑想起自己心水已久的一款微型引擎动力装置—— 到底是要沾染“人间烟火”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赚钱的么？ 在学校里的话，首选是申奖学金，其次是勤工俭学或做兼职。奖学金没问题，但是兼职什么的，太浪费时间了，她宁愿把这时间泡在工作室……工作室？那些模型能卖吗？ 佑佑思考了一秒钟就放弃了。 那种半成品垃圾还是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 楚楚苦心孤诣为佑佑“铺路”，佑佑却全然不知，在那儿“小家子气”地算计着。 而那刚过不久的生日宴，且不提宴会如何气派，多少京圈贵妇携子女前来，光是楚楚半程随佑佑语笑嫣然，便足以令人瞩目。 不知情的，心底留意；知情的，自有疑惑。这楚家姑娘，怎么会同秦家孩子在一块儿？ 还是那连正经秦家人都不肯沾染的一支？ 真是，活久见了…… * “尊贵的殿下——” 近侍官站在门外，方开口，便被谢恩一个眼神横过来闭了嘴。 艾萨克正面对着窗站着，不知在看什么，不知在想什么。 他偏了偏头，然后转过身来。 过于秾艳的容色，因为那眼里的锋芒和鬼魅，和通身的气派，令人根本不敢直视。 看着低着头的二人，艾萨克忽然轻笑一声。 谢恩只觉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近侍官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丹珂。” 听到殿下唤他，近侍官丹珂一个激灵，忙上前一步，大着胆子说道： “尊贵的殿下，时间快到了。” “哦。”艾萨克看了一眼握在右手心棱角分明的宝石，用左手捏起它，放进桌下暗盒里，“走吧。” 第181章 帝国之光大婚 丹珂心中松了一口气，为艾萨克披上斗篷，而后躬身以请。 谢恩垂着眼眸，左手摁着腰侧佩剑，待艾萨克出门后，随行其后。 进了专设的衣帽间，看着里头待命的一批人，艾萨克忽然怒从心起：“出去！” 那些人一慌，丹珂忙劝道：“尊贵的殿下，他们……” “哗！” 丹珂一滞，低眼看了看直指他喉间的剑，咽了一口口水。 艾萨克跟没看到谢恩的“暴行”似的，重复了一句： “丹珂·弗莱伊，我说，出去！” 其他人立刻退了出去，一会儿就跑得干干净净，屋内又只剩下艾萨克、谢恩、丹珂三人。 艾萨克抬眼看了一下丹珂，谢恩便利落地收剑。 丹珂狠狠地闭了闭眼，然后按捺住暴躁的心跳：“尊贵的殿下，请允许我为您更衣。” 艾萨克没答应：“你们先出去。” 还没等丹珂再多废话，谢恩单手提着他的衣领子就把人拖出去了，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出门后谢恩便松了手，丹珂扯了扯领子，几乎是怒瞪着面前的人，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谢恩·什维斯·辛格！ “whatthefuckareyoudoing？！” （你?在干什么？！） 谢恩依旧一脸性冷淡的模样，但还是做出了解释：“youoffendedyourhighness.” （你冒犯了殿下。） “me？！”丹珂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hey！youstupidguy！whendidi……” （我？！嘿！你个愚蠢的家伙！我什么时候……） 丹珂抓狂到原地转了一圈：“whendidioffendthecrownprince！？” （我什么时候冒犯殿下了！？） 谢恩堵在门前，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替艾萨克殿下守着门。 丹珂觉得自己要么是为殿下操碎心而死，要么就是被这根木头桩子给活活气死的！ 他瞄了眼时间，随手清空了那一长列催殿下赶紧出来的通知，心中暗暗着急， 殿下这是要磨蹭多久啊！ 等所有人出去后，艾萨克慢慢地，自己换上了衣服。然后他看着左手心的宝石，笑了笑，眼中的情意浓得像血浆要流出来了一般。 艾萨克想了想，将宝石贴身放好。他照了照镜子，见看不出宝石的形状，这才把门外的人放了进来。 哦，我的上帝啊！ 得令后匆忙进屋的丹珂一看到艾萨克，忍不住在心中哀叹，然后自觉上前，为殿下整理着装。 打上领带，扣上外扣，扎紧腰带，抚平细微的褶皱，理顺绸带和缎带，摆正勋章。丹珂动作轻巧又熟练，几乎不会让艾萨克产生被碰触的感觉。 艾萨克最外面穿的是礼服，硬肩，双排扣，也可以叫它展示用的军服，平时鲜少有被主人穿上的机会，这次之所以能重见天日，是因为—— 今天，是帝国实际掌权者、亚当斯王室代表人物之一、维多利亚女王的亲长子，王储艾萨克殿下，大婚的日子。 即将成为帝国王子妃的，是安德莱·帕特洛夫伯爵之女——凯亚·帕特洛夫。当然，很快就要变成凯亚·帕特洛夫·亚当斯了。 几乎全帝国的年轻姑娘都在羡慕嫉妒凯亚，能够成为王子妃当然是好事一桩，但更重要的是—— 那可是艾萨克殿下啊！ 艾萨克殿下！ 帝国之光！！ 帝国的信仰！！！ 即便是在王室内，也有公爵在暗自可惜，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适龄的女儿呢，倒让那帕特洛夫家占了便宜…… 艾萨克王储和他的弟弟亚伯拉罕王子进场时，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艾萨克给勾走了。 一身近乎耀眼的服饰，更显得这位王储殿下风华无双。 算算年纪，艾萨克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一，还是个青年。他的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过全场，在场的所有女性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有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忍不住攥住丈夫的手，有些激动地低语道：“哦，亲爱的，我的心正在疯狂地跳动着！你有听到吗？哦，上帝啊！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英俊了！” 老先生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殿下可不是孩子啊。” 老妇人似没听到，摇着头叹道：“我觉得我动心了！” 老先生：“……” 没能找到想见的人，让艾萨克略有些失望。但不能继续看下去了，那是十分失礼的行为。他带着极浅的微笑，目视前方，走到了属于他的位子上。 没多久，娜塔公主入场。她是艾萨克的妹妹，生得娇俏可爱。 过了一段时间，维多利亚女王也到场了。 再然后是凯亚和帕特洛夫伯爵。 艾萨克走到凯亚和她的父亲面前，牵过凯亚的手。 这个女人，将成为他的妻子。 艾萨克近乎怜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告别帕特洛夫伯爵，神态自若地同凯亚一道走上红毯，直至高台。 会场布置得金碧辉煌，牧师慈祥又可笑，来宾拥挤又愚蠢。 艾萨克随着流程，举止言行，即便是在最严苛固执的老古董眼里，也无法挑出任何错误。 但他心里却在狂笑着，是和他脸上露出的完全不同那种笑。 艾萨克站在高台上，视野的开阔让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mylittleangle……”艾萨克在心底默念着，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实了许多，“我很高兴你愿意来。” 他侧过身，依照牧师的要求吻了吻凯亚。 没有深吻，让不少人感到可惜，但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庆幸。 艾萨克再看向台下时，他的小天使已经不见了。 是不是吃醋了？ 艾萨克琢磨了一下，心底有些意动。 于是开始埋怨这婚礼的漫长。 让他都没空去找小天使了。 艾萨克笑着望了望凯亚，凯亚顿时脸红心跳，甚至想晕倒在王储殿下的怀中。 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十分幸运的人。 凯亚快活而甜蜜地想着。 宣誓过后，凯亚退下，换了一身服饰。 其余人等皆去往室外。 接下来是一项大家喜闻乐见，并且期待已久的活动—— 艾萨克王储殿下将邀请他的王子妃，凯亚，进入他的战机el-350。 那是艾萨克殿下的“专机”，曾伴随殿下立下赫赫战功。 第182章 empire forever 众所周知，艾萨克王储是一名十分出色的飞行员，是帝国最优秀的空军将领也不得不称赞的存在。 艾萨克的近卫军卫队长谢恩，看着战机升空，一言不发。丹珂暂时闲了下来，便抄着手站到了谢恩身边。 谢恩总算没有拔剑相向，但他并没有默许丹珂的靠近，而是朝边上挪了两步。 丹珂·弗莱伊：“……”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保护殿下一起上去呢！”丹珂叹道。 谢恩跟看智障一样看了丹珂一眼。 谢恩：“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吗？” 丹珂：“……”过分了啊喂！ “欸！？谢恩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好长一句话？”丹珂突然反应过来。 谢恩矜持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叫我辛格。” 丹珂：“……” “那也请你称呼我为弗莱伊吧，辛格先生。”丹珂·弗莱伊假笑道。 谢恩盯着空中的战机，又变成一副冰人模样。 丹珂被气得一下没喘过来，恨不得拿个大锅扣这人脑袋上，省得回头战机掉他脑袋上把他小命拿走了！ 丹珂气呼呼地想着。 战机里。 凯亚一开始有些紧张，但慢慢地就放松了许多。她看着艾萨克冷峻的表情，只觉得他认真又迷人。 “请问……”凯亚忍住羞涩，问道，“我是您第一个带上战机的女孩吗？” “啊，”艾萨克勾唇，“这么快就开始管你的丈夫了吗？” 凯亚顿时涨红了脸：“不是，我只是问问……” 艾萨克拉下手杆，战机开始提速，而他的眼睛，从头到尾都不曾落在凯亚身上。 “是。” “欸？” “你是第一个姑娘，也是唯一一个。 “——除非哪天我的母亲一时兴起让我带她去兜风。” 艾萨克压低了声音，还带了一点子笑意，让凯亚很想捂着脸偷偷地笑。 这也太撩人了点。 凯亚心里又苦恼又甜蜜，以后可怎么办是好啊。 她悄悄地，悄悄地又看了一眼艾萨克。 毕竟，他们还有一生要过呢！ …… 出于对新晋王子妃的身体考虑，艾萨克殿下只飞了五分钟就降落了。 然后是空军的表演时间。 除了参加婚宴的宾客，还有不少围观民众。他们在外场，一同欣赏这场飞行盛宴。 在凯亚换上第三套长裙时，艾萨克终于去换下了那身军式礼服。 衬衣领带被换下，穿上了单排长扣藏青色单衣。袖口、肩、衣领或绣有金丝，或贴有金饰。挂件非常多：披肩固定在两肩，边缘有手指长的金线垂落，绕肩头成柱侧面；红色金边的绸带斜挂在胸前，两件又沉又长的缀有珠宝碎钻的类似于项链的饰品压在上面——不过那饰品由肩承重，而不是挂在脖子上；左胸前是一串儿的勋章缎带。 那单衣在身前短至腰部，在身后却是长到膝处。下身穿的是白绸裤，腰带用的是极长极薄的双色丝巾，将身子一分为二，勾勒出艾萨克那令人眼热的腰线。 最外层是镶嵌了彩色垂片的白底长身斗篷——这才是大家最熟悉的样子。艾萨克殿下在面对公众的时候非常喜欢穿斗篷，尤其是红色长身款式的。只不过今天穿的这件比以往的更加“浮华”罢了。 当艾萨克王储左手扶着佩剑，右手持着略长于小臂的手杖走出来时，大家彻底陷入了狂乱。 “yourhighness！iloveyou!”有人挥着手帕喊起来。 凯亚望过去，发现是一位老太太，顿时哭笑不得。 然而这一声唤起了浪潮。 从近场的贵族到中场的外宾，再到外场的民众，以女性为主，但不乏男性，他们高呼： “yourhighness！iloveyou，too！” “yourroyalhighness！weloveyou！” “……” 亚伯拉罕王子心情复杂地看着备受拥戴的哥哥。他看了看母亲——女王乐呵呵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异样。 亚伯拉罕咬了咬唇，没出声。 娜塔察觉到亚伯拉罕的不自在，心中冷笑， 这二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傻缺。 虽然场面很热闹。 凯亚站在艾萨克身旁，眨了眨眼，心中有一丝疑惑。 这不是，她的婚礼吗？为什么…… 艾萨克压了压手杖，于是全场安静下来。 只听到王储殿下扬声： “empireforever！” 于是全场再一次炸裂： “empireforever!” “empireforever!” “empirelightforever!” “yourmajestyforever！” “……” * 在婚礼的最后，艾萨克殿下亲吻了他的手杖，于是有人开始尖叫，然后艾萨克吻了吻凯亚的额头，那人就当场昏厥了。她的同伴十分无奈地一边一个搀着她，把她拖出了场。 在艾萨克吻完王子妃之后，所有王室成员就都退场了，婚礼正式结束。 凯亚一个晃神，艾萨克就不见了。 她登时就急了，欸，怎么走了不带上她啊！？ 凯亚一下看到团团转的丹珂，忙逮着了他问：“殿下呢？” 丹珂见是凯亚，镇静下来，不卑不亢道：“您好，请问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吗？” 凯亚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她吐了一口气，但仍带了细微的着急：“你可以告诉我殿下在哪里吗？” “啊——”丹珂慢吞吞地说，“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呢。” 凯亚：“？？！” 开什么玩笑，王储的近侍官不知道王储在哪儿那不是失职吗？！ 但还没等她张口质问，凯亚自己反应过来。 等等，说不定他是知道的，只是不能告诉自己。 毕竟……王储的行径不能随意透露对吧？ 凯亚这样安慰自己，但心情依然有些复杂。 等凯亚被糊弄走后，丹珂又陷入了崩溃的境地， ohmygod！殿下您到底跑哪里去了啊！！对了，那个谢恩·辛格呢？不会是和殿下在一起吧！？ 丹珂闭了闭眼，殿下居然不带上他！他可是近侍官欸！比起卫队长，难道不应该是近侍官和殿下更亲密的吗？！ ——闭嘴，他说的“亲密”是正常的上下级的亲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亲♂密。 而此刻的艾萨克，正因有了个独处的机会而松了一口气——严格来说，也不算独处，毕竟谢恩还站在他面前。 第183章 我等你来 “……他走了？”艾萨克没解下斗篷——如果被丹珂看到，他又要急了。 艾萨克拈了一张透明的薄膜，看了看四周，然后贴在自己手掌上。 “是，尊贵的殿下。”谢恩恭敬地答道。 近卫军是用来保护艾萨克的，除了一直坚持贴身守着艾萨克的谢恩，近卫军里还有一批人会实时接管监控艾萨克所在地区的安全。那么作为卫队长的谢恩，知道殿下“特别关注”人员的进出，也就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了。 虽然谢恩并不清楚殿下为什么不干脆把人扣下，但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他是殿下的下属，他只要忠于殿下，完成殿下的命令就可以了。 艾萨克用手指点了点，过了几秒，他的左手上就出现了一个半身小人。艾萨克抬眼看了看谢恩，谢恩马上把头垂得更低。不过艾萨克还是选择背过身去。 谢恩：“……”他知道自己要开始装聋子了。 艾萨克看着那个靠光影搭起的小人，捏着嗓子，用令人头皮发麻的调子甜腻腻地喊了一声：“小天使！” ——“……” “我今天结婚了呦~” ——“我知道。” “你来看我了对不对！” ——“……嗯。” “我还是那么英俊对不对！” ——“……对。” “果然还是小天使最美丽了！” ——“……” 谢恩一脸麻木，然而脑袋已经开始阵阵发痛。 艾萨克突然悲伤起来：“小天使，我渴了。” ——“……” “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你是吸血鬼吗？” “嘻嘻嘻开玩笑的，我只是想你了而已。” ——“你已经结婚了。” “对哦……那小天使你有没有不舒服？不高兴的话，我把那个新娘杀掉做成蛋糕送给你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 “你不喜欢她吗？”艾萨克的眼神立刻变得诡异起来。 这个问题过于致命，以至于对面的人停顿了几秒，才回答：“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艾萨克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呵呵呵，那她和我也没有关系呢！” “……”那人并不打算提醒他凯亚已经是他妻子的事实。 “小天使，你还会来看我吗？” 觉察到话题即将结束，对面的人似乎轻松了一点：“可能吧。” “太好了！”明明是轻扬的语气，艾萨克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睁大眼睛，压低了嗓音说道：“小天使，你一定要记得过来哦。” ——“……” “你，听到没有？”那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丝血腥气。 ——“……知道了。” “呵呵，小天使好乖啊~我会等你的。不许忘了我！” ——“……” 艾萨克结束了通话，陷入沉思。 谢恩屏气凝神，不敢多言。 然后丹珂闯了进来。 被艾萨克的眼刀子和谢恩的佩剑同时威胁着的丹珂脚步一滞，日常被吓到毛骨悚然。 “什么事？”艾萨克颇为不耐烦地问道。 于是谢恩收回了佩剑。 丹珂不敢抬手擦汗，弯着腰回话： “殿下，晚餐要开始准备了，您看是……” “跟以前一样就可以了。这点事还要问我？” 丹珂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回道： “殿下，王子妃想知道您在哪儿。” 艾萨克这才反应过来—— 哦，他多了个妻子。 以往艾萨克都是在自己的宫殿用餐的。这里守卫严密，当艾萨克得空从a区到b区，在这儿住下的时候，极少有外人能进来。他倒是邀女王来过几次，但就连娜塔公主和亚伯拉罕王子，也都只来过一次。 所以现在，凯亚是否要进驻殿下的宫殿，成了王宫内外数千人都在密切关注的问题。 艾萨克随手滑了两下，墙壁上顿时出现王宫的地图。 他看了看，圈了一座行宫： “让她住这里。她想吃什么就给她送去。” 丹珂顶着被骂、被打、被捅刀的风险多问了一句：“那今晚……” 艾萨克挥了挥手，答非所问：“我会带她去a区的。” 于是丹珂心里有了数，安安静静地退下，去安排一应事宜。 首先得给王子妃配个随行女官。 丹珂心里盘算着，他是殿下的近侍官，不可能一直操心着王子妃的事儿。 而且得看着点王子妃，别让她折腾出什么事儿来，耽误了殿下。估摸着艾萨克殿下对王子妃的态度，丹珂自己在脑中筛选着，让谁去做这个女官比较合适。 丹珂理好一切，总算有闲心去胡思乱想。新婚当晚还不一定能和殿下共处一室呦~他啧了啧舌，摇摇头，没说话，也没自作多情地去可怜凯亚。 他只要听殿下的话，照顾好殿下就行了。 * “楚楚！” “唔？” “你小舅舅前几天刚从国外回来，你抽个空去见见人吧。” 楚楚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楚夫人：“我什么有个小舅舅了？” “哎呀，是妈妈的远方堂弟啦。”楚夫人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 楚夫人本名季旭，也算是季家长房出身了，上头只有一个亲哥哥季允。所谓远方堂弟，是她爷爷最小的弟弟的小孙子，季达伦。 “他年纪也不大，具体多少岁……好像跟顾君风一样？哦，我记得他还有个妹妹，比你还小好几岁咧！” 楚楚：“……所以我有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姨妈=_=” “他们和你韩越哥哥一块儿回来的，你是自己去，还是妈妈陪你去？”楚夫人没理楚楚的吐槽，想起什么，随口提了一句。 楚楚瞬间蹙紧眉头，拉下脸来。 楚夫人斜睨了她一眼：“你干嘛？丑死了！脾气这么臭干什么！别人想见还见不到呢！多大年纪了还这么矫情？” 楚楚一噎。 一句话没说就被喷了_(:3ゝ∠)_ “妈~~~”楚楚两手搭在楚夫人的肩上，压低了身子，“你们为什么老想着把我和他凑一块儿啊——” “哪有！”楚夫人立马否认，“没有的事！欸，我说你啊，话不能乱讲的！” 楚楚：“……” 楚夫人侧过身，把楚楚的一只手从自己的肩上取下来，握在手心，语重心长地说道： “楚楚啊，也不是家里人逼你……” 第184章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楚楚啊，也不是家里人逼你。妈妈也没有说，你一定要和他交往啊什么的，没有的事！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和他搞好关系——做个朋友也可以啊！你看你弟弟现在这个傻乎乎的样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会是楚家的门面，知道吗？” “你爸爸又没有兄弟帮忙，你姑姑嫁得一个比一个高，不是没本事的就是不管事的。楚家这么大一个架子——妈妈也不好，没能给你一个哥哥，让囡囡现在这么辛苦……” 楚夫人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化到一半的妆都花了。 楚楚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想生气又不知道朝谁生气。 难道要怪爷爷没多来个伯伯或叔叔吗？！ 她把楚夫人揽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好了，妈妈，我知道了，我会保护你的，还有弟弟，还有爸爸，你们这群大宝贝，我都会好好保护你们的，行了吧？都交给我。” 楚夫人越想越觉得不能让楚楚自在快活无忧无虑的自己很没用，心中酸软绞痛，又内疚又难受，忍不住趴在女儿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楚楚闭了闭眼睛，感到一阵疲惫与心塞。 哎呀她的娘亲啊，活得跟个十七岁少女一样。 不过有句话说得真有道理—— 谁知道她弟弟以后会变成什么呢？ 大不了她以后娶个男人回家，生个孩子姓楚。 楚楚这样想着，低头摸了摸楚夫人的头发。 “啪！”楚夫人绷直了身子，拍开楚楚的手。 “你不要摸我头发啦！我弄了好久的！好辛苦的！我待会儿还要出门呢！你给我弄乱了我又要重新弄了！”楚夫人眼睛瞪得圆圆的，又因为刚刚哭过了，还带着红晕，跟兔子眼睛似的。 看着收放自如的母亲，楚楚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情绪全喂了狗。 算了算了，能活得这么天真健忘也是一件幸事啊。 楚楚苦中作乐地想着。 * 十月份的时候，桃花妖订婚了。 对象是一个魔都小姑娘，只不过是盛家人。 当年盛家在京城的这一支起了内乱，有不少家族趁火打劫，那阵子盛家真是乱得够呛，还被好几家踩着脑袋上位。但是盛家在魔都的那一支倒没怎么受影响。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可这两支平日里的确是没怎么来往的。尽管他们的祖辈是兄弟。 且不提前辈恩怨如何，至少在魔都这个地界儿里，盛家是足可以和宁家平起平坐的。 订婚宴安排在魔都举行。双方已约定好，到时候婚礼会放在京城。 有不少人给宁家面子，特地从京城飞往魔都，就为出席这个订婚宴。 “哥，你总算是要嫁出去了！”宁婧雪言笑晏晏。 她本来和顾君风环游世界去了，为了参加哥哥的婚礼，特地从部落赶回来的。 宁阡陌“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呐，啊？有这么对哥哥说话的嘛？” 顾君风上前护住宁婧雪：“小雪不懂事，你做哥哥的要让着他。” 宁阡陌差点给他表演个原地摔！ 有这么不会说话的人吗？ 这人眼里还有自己这个大舅子吗？！ 宁婧雪虽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顾君风，又有点甜，于是只悄悄地在心里对哥哥说了声对不起。 有不少先前没见过盛家姑娘的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妹子，才能把“京城桃花妖”给摘下了？ 盛夏生得张扬，明眸善睐，朱唇皓齿，一看就是个骄傲的女孩子。宁阡陌本来就妖娆到近乎“风情万种”的地步，两人站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让楚楚都有些意动。 这样看着，真像两个姑娘——不然，别把佑佑推出去吧。 楚楚有些犹豫。 那些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反正。 反正他们楚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姑娘。 楚楚垂眸愣了半晌，然后摇摇头，笑了。 她这是怎么了？ 魔怔了么…… * 韩越回国不到半个月，就去参加了宁阡陌的订婚宴。完了没歇两天，他又被老爷子给急匆匆地喊过去了。 听韩木训话训了半晌，韩越方晓得老爷子这气是从哪儿来的——怪他没成家呢！ 仔细想想，他身边的人，秦夏结婚早，孩子都上学了；宁阡陌也算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要成家了；顾君风娶的还是宁阡陌他妹子呢，结婚更早；那位也成家了；刚从帝国拐回来的季达伦，老早就有女朋友了，还是个帝国人，估计是想带回国见见人然后就去结婚。 不过，顾君清也还单着呢！ 其实…… 按岁数排下来，宁阡陌才是这几人里最大的。 秦夏、顾君风、季达伦三人恰好同岁。 韩越……和顾君清、秦商差不多大。 （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却混得跟我哥似的，甚至还更好=_=）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_(:3ゝ∠)_ 扯远了。 韩木才不在乎韩越到底是跟顾君风一般大还是跟顾君清同岁，既然在众人眼里韩越和那几人没差，那他也该准备准备，承担起责任来了——韩家可就只剩这一个独苗苗了啊！ 其他家族那是人多势众！ 韩家祖孙四代合在一起就只剩三个人！ 三个人！ 还有两个是老头！ 可想而知，韩越的压力有多大。 实不相瞒，在他刚回国的时候，是真的有人妄想暗杀他，让韩家绝后的。 所以不管韩木有多么希望能看到曾孙，在韩越奋斗初期，韩木都没怎么管他。 可现在眼看着孙子独辟蹊径、步上正轨，就要拿下联邦首富的名号了，韩木可算是着急了。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韩木盯着韩越猛瞧。 韩越：“别急啊……” “你爷爷我已经很不急了好吗！我都没往你床上送女人！”韩木大喝。 韩越：“……” 韩木脸皮厚到可怕，压根儿没觉得自己说得哪里不对。 韩越虽然无奈，但近一个月来攒在心中的郁气，倒是硬生生地被他爷爷闹散了许多。 他更耐心了些： “您直接劝我结婚这算怎么回事儿嘛，难不成，让我去大街上绑个女人来给您交差？” 第185章 要不要搬出去住? 韩木皱眉： “你这说的什么话！谁让你去抢人了！ “……不过幸好没说要抢男人。” 韩越：“？？！” 韩木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跟自言自语似的，可这里就他们爷孙俩人啊，韩越怎么可能没听到！ “爷爷您也想太多了吧。” 韩木吹胡子瞪眼：“什么我想太多，要不是你老不带姑娘回家，我至于一把年纪替你操心这劳什子事儿么！”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韩越选择退让。 韩木皱起眉头：“你小子也甭在这儿顺竿儿爬，仔细寻个媳妇儿来才是正理！” 韩越推脱起来：“哎，我去哪儿给您找孙媳妇儿啊……” “白瞎了你这一身皮囊，连个像样的人儿也找不到！” 韩越闭了嘴没出声，任由韩木出气。 韩木本来也懒得搭理这些事，只是这家里没个女人，少不得得他亲自上阵又当爷爷又当奶奶的。他想了想，问韩越：“你先前带家来的那个姑娘呢？今年多大了？” 韩越愣了愣：“哪个姑娘？” “就你上回带我面前掌过眼的那个！”韩木嫌弃地瞥了韩越一眼。 多大的人了，记性比他还差！这才一年没到的事儿呢！ 韩木摸摸下巴，在心里得意起来。 能被韩越请到家里来的人那是少之又少，他也没那闲工夫。能到韩木面前的，那就更少了，简直屈指可数。 韩越原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被韩木这么一点，脑子一转，一下就想到是谁了。他忽然染红了耳尖，蹙了眉： “她还是个孩子呢，才多大的人呐……您老可别乱点鸳鸯谱啊！小心人家家里打上来把咱屋给拆咯！到时候咱爷孙一块儿喝西北风去！” 韩木听了掌不住大笑起来，笑完了，气也顺了。 “你这混小子，”韩木哼了一声，“我看哪家人不要命了！敢来我们家拆房子！” “秦家人呢？”韩越慢条斯理地提醒自家爷爷。 于是韩木瞪他：“秦家人怎么了？秦家人……” 韩越接过话茬：“秦家男人多啊~”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扎心，实实在在地戳了韩木的心窝子了。 他横了韩越一眼，恨不能抬脚把这倒霉东西踹出去：“茶都要被你喝光了！你怎么就这么闲！去！记得把人姑娘请家里来玩！你这小子，自己都不上心，我看你迟早没人要了！” 既然韩越没打算正面回应，韩木就自己做主了，省得这小子又来蒙他。 韩越百口莫辩，然而人已经被赶出来了，再回去捉着那点子虚乌有的事儿叨叨个不停也不像话。他踌躇片刻，还是离开了。 * 临近年末，佑佑似乎越发忙碌起来，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假期，楚楚忙逮了她来：“跑什么？没事儿过来说说话啊。” 佑佑脚下一滞，扭头朝楚楚望去：“你回来了啊……”说着，脚下一软，唬得楚楚直接原地蹦了起来！ 还没等楚楚绕出来扶她，佑佑自己先站稳了。 见楚楚一脸着急，佑佑还宽慰她：“没事儿。” 左妖勾着主人在自个儿腰背上略坐一坐，佑佑便解开它的尾巴，撑着身子走到楚楚身旁分沙发上坐下。 她今天早上有一场答辩，所以昨天忘了时间，在工作室里熬了一宿，本是又冷又困又饿，胡乱吃了些东西正打算回来补一觉，就碰上了楚楚。 楚楚因各种缘故，在家住的时间竟比在学校住的时间还长些。这次骤一回宿舍，发觉佑佑这么糟蹋自个儿身子，很不满。 “你可真是——仗着自己身体好？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快去睡觉！” 楚楚推着佑佑往她卧室去。 佑佑碎步两下，然后跨步往房间里去。楚楚跟了两步，看着佑佑关上了门，这才转身回沙发坐下。她一边捋着左妖的毛，心中却依旧难平。 单就名望而言，韩家排第一，楚家能排第二，就连秦家也要退居第三。不过和韩家当初一样，楚家也几乎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这一代楚家家主楚江膝下仅一双儿女，楚楚和她弟弟楚良。楚家的家业只能由这二人继承。恰如楚夫人所言，楚江没有兄弟，几个堂姐妹几乎都嫁入望族，若由她们的孩子继承，无异于拱手将楚家让与他人去瓜分。 言归正传。楚楚既受其重，自然也有得益。除去在外的浮名，楚家在养身一道上，自有秘法，可健筋骨、驻肌容。楚楚常回家住，也有部分原因是这个。 至少从楚楚的认知来看，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强身健体，但照佑佑那“拼命三郎”的架势…… 楚楚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且不提各处暗伤，楚楚怕的是……怕她寿命有损啊。 楚楚闭上眼。她得想个办法，让那孩子重视起来。 于是楚楚继续待在宿舍里，直到佑佑午觉睡醒。 佑佑推门出来的时候，看到楚楚在外面，还有些愣神。 “楚楚？”佑佑眨了眨眼， “你有什么事？” 楚楚睁眼，偏头望向佑佑：“你醒了？过来我们谈谈。” 还挺严肃的。 等佑佑坐下后，楚楚先问了一句：“你下午有课吗？没有吧？” 佑佑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下午是没有课，不过她打算去工作室来着。 昨天夜里——或者说今天凌晨，她干完活还有时间，顺手就做了一个小玩意儿。做完以后过了一上午，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但既然楚楚有事，东西先放在那儿也没事。 “佑佑，你有没有想过搬出去住？” ？？ 佑佑：“为什么要搬出去？” 楚楚顺了顺左妖的毛，“痛心疾首”道： “你看这么大一家伙，缩在这屋里，多憋屈啊——很容易得抑郁症的！” 佑佑：“……” 左妖：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我没病我好着呢！ 都这样养了一年多了。 佑佑看着左妖，揉了揉它的脑袋，又捏了捏耳朵。 好像是委屈它了。 “你们那个，教室？是同专业的人合用的，对吧？” “嗯。” 第186章 很漂亮嘛! 楚楚：“你们那个，教室？是同专业的人合用的，对吧？” 佑佑：“嗯。” “出去住的话，可以弄一间工作室，专门给你做东西！”参观过佑佑工作室的楚楚如是说。 佑佑：“但是有些机器体积比较大。” “你工作室里有？” “……没有。楼上实验室的。” “那不就得了？你又不是不来学校了。” “搬运麻烦。” 楚楚一时语塞，然后强辩： “零件又不会怎么样。” “模型。” “你可以用罩子罩住啊！” 见楚楚被她逼得快发火了，佑佑闭上了嘴。 楚楚冷静下来，换了个角度： “你是不是申请提前毕业了？” ！！ 佑佑：“是。”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修到那么多学分的……”楚楚嘀咕了一句，正色道，“什么时候？四月？六月？” “明年八月。” 楚楚咋舌，对学神的世界表示畏惧，她还以为是后年呢。 然后楚楚继续发问：“你这么多课，还有毕业要用的东西，工作室放得下？” 佑佑：“……” “不怕同学误伤？” “……”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佑佑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而且，你以后要干什么？八月之后住哪里？” 这个佑佑倒是想过的： “留校。” “找好导师了？” “……” “不会还没有吧？那你怎么留校啊？” “不是，还没选。” 楚楚：“……还没选是什么意思？因为双学位？” “嗯。” “那你自己想好了？” 佑佑：“嗯……所以我是要出去租房子吗？” “啊？合适的房子难找欸，你还要带工作间的……自己改造的话，除非你长租？不然房东可能不答应~” 佑佑静静地望着楚楚。 这人刚刚说了那么一大通话劝她住校外去，现在又在搞什么。 楚楚被她看得有些尴尬：“啊呀，干嘛这么看我……这事儿先放着吧，我帮你留心。不着急，这个学期还没过完呢！” “哦。” “……” 楚楚本来就只是想给佑佑提个醒儿。她是有想过把佑佑拐家里去……但她还没和家里说呢，这事儿不过刚有个影子罢了，没必要现在就和佑佑全讲明白。 不管怎么样，能留在身边，什么事儿干不成？到时候再纠正她的生活习惯也一样的。 能知道她要留校也挺好的。 楚楚有点开心。 至少不用担心这丫头急哄哄地毕业是要跑回家去。 江市好远啊。 跟京城一个南一个北呢。 …… 一群人进了飞工的专业教室——又称“工作室”。 他们中间，有学生会的人，院里的领导，还有校级领导。 他们都是来陪投资方视察工作的，恰好逛到了这里。所以还有系里的老师，过来帮忙讲解介绍。 毕竟，飞工（飞行器工程）也算是水木的重点学科了。 因为上午刚结束一场答辩，大家的模型都还比较健全。 “很漂亮嘛！” 有人感慨。 韩越从一张桌子上拿起一个拳头大的小东西。 很多人都看着他。 老师的表情都严肃了许多，他看了一眼随行的学生，然而那学生没注意到，只盯着那小东西猛瞧。 于是老师有些苦恼。 希望大佬手下留情啊……不小心碰坏了的话，那孩子会不高兴的吧。 韩越看了一会儿，就把东西放下了。动作倒是很小心，没弄坏什么。 老师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愣了愣，笑了，自己这是犯职业病了么？哎，管他呢，就是见不得人随随便便对那些好东西动手动脚的…… 韩越把那小东西摆正，端详了两秒，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走开了。 他随便看了看，就离开了教室。 于是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 那个学生不动声色地走在了最后面。 他争取到了尽可能多的时间来观察先前韩越留心的那个样品。 和某些学科纸糊的模型不一样，一般这种小样做得好的话，效果是成比例的。简单来说，就是样品承重与自重之比，不会小于放大成现实用品后的载重自重之比。当然，除了承重，还有速度、续航、散热等等一系列性能。 这个学生是航工人，和飞工同属一个学院，二者有部分课程是重合的。 他悄悄地拍了两张照片，用最快的速度记牢几个关键部位，然后走出教室。 “老师，这是几年级的教室啊？” 男生状似无意地问道。 “应该是二三年级。” 老师的声音很沉稳。 “原来是合用的啊——”他感慨道。 然而老师没再出声了。 后来这群人又去逛校史馆了，就在隔壁那栋楼。 …… 校方礼貌地留韩越用晚饭，然后被拒绝了。有意思的是，韩越中午是和他们中的一些人一起吃的，地点在学校的某一个食堂。 大概是，为了考察食堂菜品和卫生情况？ 水木的“后勤集团饮食服务中心”其实也是“网红”。 和其他的网红餐厅不一样，水木食堂每天都会在网上直播。 有四个时间段，放的内容是早餐、午餐、晚餐、点心和夜宵的制作过程。 一开始是为了让大家监督卫生安全。 后来就有一批一批的人沦陷了。 “我居然看着食堂直播学会了做菜？” “下次去京城玩一定要去水木食堂尝尝！” “举报了，蛋卷引人犯罪。” “我觉得这块红烧肉特别悲伤，它可能在思念千里之外的我，我愿意为它排解寂寞~” “不娶何撩！不让我吃还放给我看！来来来！组团炸食堂的来报名！群号xxxxxxxx” “……” 不过韩越不打算再和那些人一起吃了，没必要。 然后他们就散了。 有人还想送送韩越，结果就被拉走了。 总算得了清净的韩越长舒一口气。 他本来是该离开的。 他在这里耗太长时间了。 但韩越有点舍不得。 他动了动手指，还是没叫来司机。 韩越刷开了路边一辆单人代步车，然后站了上去。 不远处，落在最后面的一个人，转头回望韩越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幕，感觉有些——幻灭。 好吧，其实他一直都觉得，韩总的容貌、年龄、身份、地位、行事，总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第187章 一起吃晚饭啊…… 也不是不相配，就是……有点儿怪。 谦逊，老成，冷漠，温和，精明。 像冰山，热烈的阳光照耀着一角，水与冰的反射，于是光芒万丈。而在起伏的海浪下，暗藏着更多更厚的冰层。 风是冷的，夕阳尚有余热。那人晃晃脑袋，嘲笑自己是不是傻了，然后离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无谓的臆想。 …… “佑佑，你在上课？——还是在寝室？” “？” “嗯？” “你来学校了。” “嗯。一起吃晚饭？” “……” 于是韩越后悔了。 太唐突了。 但他依然说着：“今天刚好有事来水木。现在闲下来了，顺便请你吃晚饭。” 佑佑走到阳台上，眺望远方，瞳孔放缩，眼睛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 楚楚本来也说要和她一起吃晚饭的，只是突然被人叫走了。 大家都很忙。 她自己也一样。 后来，佑佑待在宿舍里，盯着屏幕连续干了三个小时的活，眼酸脖子僵，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嗯…… 想起楚楚临走时说的话，佑佑有些动摇了。 老是一个人待着好像不太好。 容易陷入“忘我”状态。 “好吧。” 韩越：“！！” “我来接你？” 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佑佑住哪儿，韩越改口：“或者我去哪个路口等你？” 对面不知道慌里慌张地在说些什么，佑佑把通讯器放在阳台栏杆那巴掌宽的台面上。 于是韩越的声音被放大传了出来。 左妖闻声而至，佑佑顺手揪了揪它的呆毛。 没事。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佑佑？”大概是意识到太久没人回应，韩越略带尴尬，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还有左妖。” “当然，你可以把它带上。” “食堂门口见。” “？！别——校医院门口怎么样？” “邮局门口。” 邮局在校医院和大食堂中间。 因为学生不一定时刻待在宿舍里，宿舍信箱也不足以放下大件包裹，所以邮局里面有三分之二的地都被用来放置代签的大小包裹。 韩越当然对那儿影响深刻。 哪个学生会不知道邮局在哪儿？包裹不想要了？ “行。半个小时？” “十分钟。” 然后佑佑挂了通讯。 韩越：“……” 佑佑揉了揉左妖的脑袋：“走啦，带你去吃晚饭~” “嗷呜！”左妖顺从地蹭了蹭佑佑。 【主人最好了！】 就目前为止，一切看上去都很和平。 …… 佑佑牵着左妖到邮局的时候，韩越已经在那里了。 临近饭点，邮局那儿来往的人还挺多的。为了避免引发骚乱，韩越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在路口一棵树旁等着。 没戴墨镜，不然也太醒目了，适得其反。 发色辨识度过高，所以要用帽子遮着。反正冬天戴帽子是正常操作。 虽然穿正装戴那帽子有一点点奇怪。 不过倒是和其他乱搭的大学生融合在了一起，还真没被发现。 同学们自动脑补出这家伙大概是刚参加完面试或答辩什么的，在这儿等车呢。 左妖轻巧地穿过马路，在佑佑出声前咬住了韩越的裤子。 佑佑：“……” 左妖松了口，韩越轻笑了一下，笑声短促，戛然而止。 “没事儿。”他说。 于是佑佑顿了顿，开口道：“抱歉。” 左妖刨了刨地，但地面上没什么变化。 带着诡异的气氛，两人一兽进了同一辆车。 一路无话。 下车后，走进一条小巷子。 佑佑和左妖跟在韩越身后，看他走得很熟稔的样子，想必常来。 不过佑佑也算是跟着楚楚见过世面的人，这点排场还算不上什么——吧？ 大门上的牌匾不算新，但胜在干净，而且那题字，格外大气有魄力。 门口有两个后生守着，长得讨喜又极守规矩，看都没多看左妖一眼。 笑话！韩公子带来的，那个会不长眼地上去找晦气？ 迈过门槛，立刻有两个小姐姐迎上来，特别有韵味，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那种。漂亮却也是没太漂亮的。 一个小姐姐屈膝问佑佑，要不要把左妖寄托在别院。细声细语的，很温柔。 佑佑摇头。 韩越就没出声了。 这孩子把那团白胖子看得可重了。 他心中微叹。 于是另一个小姐姐领着他们进了一间院子。 眼见得竹叶飒飒，耳畔有流水汩汩，却看不到什么小桥或泉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水声。 夏天的时候，大概能在庭院里用餐。冬天太冷了，不合适。 他们穿过前院，在靠东边的一间屋里用餐。那屋里的桌子虽不大，但容纳两个人，就算外加一只左妖，也绰绰有余。开门便是后院，景色不错。若是嫌风冷，看窗户也是一样的。天色有些暗了，院子里点了烛火，还挺有趣的。 一般进店里吃饭，不过是占用一张桌子，最多包下一个房间，图个清静。像这家店这般直接给出一间院子的，倒是少见。 这样就招待不了几个客人了。 想来餐费必然昂贵。 佑佑愣了一下，有些无奈，怎么又想到钱上去了…… “你要吃什么？” 佑佑抬眼，看到韩越正望着她。 韩越把菜单递到泛着“懵气”的小姑娘面前。 “想吃什么点什么，难得把你带出来，总不能让你饿着。”他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那菜单虽然看着老式，摸着也像纸一样的，但实质上也和他们平时用的贴纸差不多，就是硬了点，不用贴在什么东西上支撑罢了。菜单左侧是一列食材名称和图片，每种食材的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到货时间，那个是表示食材的新鲜程度的。食材右边是不同的做法，点一下就好。 佑佑才刚挑了一个，然后就看到菜单自己唰唰唰地点了许多菜。 她瞄了一眼左妖，那家伙伸了一个懒腰，趴在地上假装睡觉。 肯定是左妖干的，都不用问了。 佑佑想了两秒，把菜单还给了韩越。 韩越扫了一眼：“这是算上它的份儿了？” 知道他说的是左妖，佑佑郑重地点头。 “有忌口的吗？”韩越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第188章 闭嘴!别说了! 佑佑摇头。 左妖在心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恼羞成怒。 那该死的小妖精……就知道勾引主人……哼！虚伪！ “你吱个声呗，老不说话我好尴尬啊~” 这话有那么点轻佻，佑佑看了一眼韩越，韩越忽然绷紧了背，一阵麻感似电流般劈里啪啦地过了一遍他的身，从脚底到头顶，简直酸爽。 杀气？不是。 韩越眨了眨眼，安静了几秒钟。 店家很有心，连左妖也没慢待了去，在它前面摆了一张矮矮的小几，还特地备的一套结实且大一号的碗盆，花式粗犷大气，意外地合左妖的心意。 他们额外准备了一种看上去很漂亮的糊糊。 虽然左妖对糊糊不感兴趣，但是这个颜色撩到它了q~q 于是它舔了一口。 嗯…… 是肉味的，还有点甜，一看就是哄小宝宝的东西。 左妖又舔了一口。 对嘛，谁会吃这么甜的东西。 左妖一边在心里嫌弃，一边迅速地把那糊糊吃光，像是把它自己点来的那些玩意儿都忘在了脑后似的。 本来它也不是为了自己吃，不过是想让那妖精破点费罢了…… 等侍从布置好席面退下了，韩越想起一个话题来：“你见过朱老先生了么？” 佑佑：“？” 朱老先生？ 谁？ 见佑佑有些茫然，韩越便顺着这个谈下去。 “他大概算是你的师祖吧……”韩越忽然想起来，“哎，朱苏馆的瑞斯先生，你喊他什么？”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 佑佑：“师伯。” 韩越“哦”了一声。 “我还以为他是你师父呢。” “不是。” 这话听着武断又不近人情，佑佑便自己多解释了两句： “我之前住在江市，认的是朱江馆里的朴师傅。 “后来要去苏城念书，朴师傅就让我跟着师伯。” 朱江馆和朱苏馆，原来两家的关系还真是因为这个“朱”，倒是从没听师傅师伯他们说起过。 佑佑思忖道。 “这样啊——”韩越看着佑佑将一块白嫩滑溜的鱼肉放入口中，而后咀嚼，垂了垂眸。 “朱老先生已经很久不见外人了，因为年纪大了。” “哦。” “你想去看看他么？” 似乎惊异于韩越会问出这种问题，佑佑还盯着他看了两秒钟：“不去。” “为什么？” “不是你说他年纪大了不见外人？我为什么还要去打扰老人家清修。” “清修”一词从佑佑口中说出来，就让韩越觉得莫名的好笑。 他发现逗佑佑说话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太爷爷和他认识，我小时候也见过他。如果你想去拜访他的话，我可以想办法。”韩越的语气是很诚恳的—— 然而佑佑一言难尽地望着他：“你小时候？” 仿佛在说：你哪来的这么大脸？ 韩越：“……” “呵！”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听得人心颤。 “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韩越定了情绪，脸上带着微笑望着佑佑，几乎有了一点温柔的味道，“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用去。” 佑佑没接话。 说没关系，那还是有点关系的，毕竟是师祖。先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不去，好像不太合适？ 韩越也没追着她要个答案。 本来这就不是个急事儿。 见佑佑周围的盘子快空了，韩越就把自己面前的餐盘慢悠悠地转了过去，到了佑佑面前。 佑佑却没顺势接下韩越的好意。 她甚至还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事。” 韩越略思索了一下，安慰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吃的比你还多。” 佑佑：“……” 左妖：“……” 这浓浓的老年人语气。 外表十八，内心八十。 “而且多吃点还能长高~” 佑佑：“！！” 不谈身高我们还能勉强做个朋友！ “小时候，我的，母亲，她特别怕我胖起来。” 佑佑隐隐约约感到那么一丝不对劲儿。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放下餐具，听韩越讲话。 反正晚饭可以不用吃太多。 韩越轻轻笑了起来：“因为我长得好看，但是很会吃，她怕我像吹气球一样胖起来，没眼看。” 室内暖和，韩越的外套被解了下来，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 胖起来？ 佑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在韩越的胸口和胳膊上溜了一圈。 她也在武馆里见过不少人。 有的人练出了恐怖的肌肉，别说比女人的大腿了，都快赶得上她的腰了。而且那人还不是空有体格，他不是专门为了塑形练的，只是在日复一日的锻炼中，顺便达成了这一成就而已。 有的人就很瘦。用厨房阿姨的女儿的话来说，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绅士体格”。虽然她觉得有点阴柔或是过于瘦削的人有这种“绅士体格”的话会有种违和感。但事实上他们在用力的时候，筋骨分明，像铁索一样，能把人缠紧、扣死，叫对手挣扎不能。 当然啦，这两种人都打不过她~ 佑佑慢慢地喝了一口汤，听韩越讲话，任思绪乱飞。 他的确貌美不似凡人。 没人能反驳这一点。 佑佑长这么大愣是没见过比韩越更好看的人，无论男女。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美就是带仙气的。 他的美，是具有力量的。 ……就像古格瑞斯的大理石雕塑！ 如果古格瑞斯人创造的神像，在现实生活中是真实存在的，那大概也就只有韩越这种人，才有资格代表的吧—— “……我的父亲，工作非常忙，但他还是会抽空和母亲一起陪我，比如出去旅游什么的。” 佑佑回过神来，听到这里，先前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 真是美色误人！ “有一次，我们一家三口出国……” “等等！”佑佑出声打断他。 左妖闻声站起身。 咋啦？小妖精欺负主人啦？ 它盯着餐桌的方向，时刻准备着跳起来往那小妖精脸上招呼一爪子。 说实话，它已经看这小妖精不爽很久了！ 就知道勾引主人！ 哼！冒牌货！ 来来来！ 打起来！打起来！ 上啊！揍他！ 别放过他！ 第189章 来来来，到我这儿来～ 揍他！ 左妖在内心疯狂地叫嚣着，然而佑佑并没有如它所愿。 在佑佑打断韩越说话后，韩越便望着佑佑，神情称得上宁静。 怎么啦？ 他仿佛在这样问她。 佑佑生硬地说：“你不用和我讲这些。” 于是韩越凝视着佑佑，微微蹙眉，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佑佑要这样说。 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佑佑的脸上出现了生理性的红色，本人无法抑制的那种。 见韩越安静下来，佑佑就别开了脸。 还没等她脸上的那抹血色褪去，韩越便语速奇快地继续先前的话题： “……结果意外出现雪崩醒来后发现被人贩子抓走了流浪了一段时间后被卖给一户人家几年后才回来但是我爸妈一直失踪未归到现在。” 佑佑腾地站了起来，恨不得越过桌子捂住那人的嘴！ 但是已经迟了。 他讲完了。 韩越甚至还朝佑佑轻轻笑了一下。 仿佛在得意什么。 佑佑脸色愈发地红了——被气的！ 那一直困扰着她的，她迫切希望遗忘逃避的，就这么大喇喇地展开在她的面前。 韩越的眼神虽然无辜，但投在佑佑身上，却像刀子似的，一点一点地扒开了她的衣服和皮，将所有的血肉都翻出来，湿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 羞耻，慌乱，愤怒，愧疚，害怕，厌恶。 韩越就是那个孩子。 被载着左妖坠落的星舰所影响。 失去了父母的庇佑。 流亡。 那多年前间接由她引发的雪崩不知道还会带出怎样的后果，至少现在…… 佑佑脸上的表情消失了，近乎冷酷的样子。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韩越从开始视线就没离开过佑佑，他观察了良久佑佑的脸色，内心倒是有几分纳罕。 他只以为这小家伙不食人间烟火呢，看样子，还是懂几分人情世故的？ 虽然是一时兴起，但既然话从口出，韩越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与人相处，最忌交浅言深。 韩越自觉同佑佑交情不浅，但以往一直处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 今日韩越贸然“言深”，也是抱着将佑佑拖下水的心思在的。 见佑佑理解（？）了他的意思，韩越只顿了两秒，便提出自己的目的—— “佑佑，你要不要住到我家里去？” 呃……嗯？？ 什么？ 佑佑愣了一下，一瞬间回想起了当初她自己的推论。 要么制住韩家，要么逃跑。 选择留校，大概是因为，她也不想逃跑的吧？ 走了的话，事情一旦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她就无能为力了。大概是觉得放眼皮子底下盯着会好一些？ 然后现在有机会了。 去韩家。 佑佑忍不住舔了舔唇。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如果去了韩家以后该怎么办。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还有她的说话声，像是从深渊里传出来的一样。 “为什么要去你家。” “啊，我家离水木很近的，你不是也去过？五分钟就到了！” “五分钟。” “咳，坐车五分钟。我不会让你走路上学的，那也太辛苦了~” “……” “我家人很少的，空屋子很多。我让他们收拾一个院子给你住，你不愿意的话，平时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左妖简直呆住了，它对事情的走向表示一脸茫然。 主人不是要质问那个妖精么？ 他俩不是快闹掰了么？ 怎么变成这家伙要把主人拐回家了？？ “嗷呜！” 左妖走了过来，并用尾巴拍了拍佑佑的小腿。 佑佑看了看左妖，转而冷静地问道：“要交房租水电费负责伙食么？” 左妖：我没让你问这个啊主人qaq 韩越忍住笑： “我也不清楚行情，你愿意交多少就交多少吧，我拿去给左妖买零食吃~” 左妖横眉冷对：呵呵，拿我主人的钱借花献佛讨好我，你以为本大人是傻的啊？ 佑佑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汤。居然还是热的。 “我要问一下爸爸。” 她慢条斯理地说。 左妖便得意起来了。 韩越愣了一秒钟，小心翼翼地问道：“佑佑，你今年几岁了？” 他今年的生日礼物还没送出手呢，但他想确认一下。 佑佑在心里算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韩越，没出声。 韩越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于是佑佑松口了：“快十六了。” 好小！ 惊叹过后，韩越心里又有一点点——就一点点！一点点窃喜。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这样就能再拖一段时间了。 而且爷爷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韩越望着佑佑。 他会让她想干嘛就干嘛的， 让他负责的话……其实他也是愿意的。 韩越耳尖有点发烫，面上依然绷着一片正经，心底暗暗唾弃自己， 怎么像个变态一样！ 只是在场的谁会闲着没事儿关注别人的耳朵？ 所以就没人发现。 “对了，佑佑，你上到哪儿了？” 韩越决定关心一下佑佑的学业。 佑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左妖，闻言，眉间微微皱起，竟然显现出一丝忧愁。 “在准备毕设……” 作业倒不算什么，补一补就完了。课题也不是没有，随便想一个就是了。 就是实习的事儿有些烦人。 天文大概算正经的理科？反正不用那么麻烦。航工有实践要求，校内的研究所名额有限，校外的公司不敢又不想招童工（……），实在不行，她就得去找导师要名额了。 年龄不到简直处处受限_(:3ゝ∠)_ 所以她才会在申请提前毕业的同时又申请了延毕orz 生活所迫，没办法_(:3ゝ∠)_ 韩越了解情况后，给出了建议：“来我公司怎么样？” 佑佑：“？” 韩越跟她解释：“我们公司有特设的研究部门，研发新技术和新产品的，可能还有你的校友，要不要来玩？” “……你没关系么？” 毕竟佑佑情况特殊。 “没事儿，我不会给你发工资的。”韩越说得倒是轻巧。 佑佑：“……” “就当是房租费？毕业也可以来这里工作啊，等你成年了就把工资补给你。编制可以划到外面来，不算公司内部员工，走外账——就和顾君风一样。” 第190章 左妖感觉到一丝恐慌…… 韩越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安排下来，考虑得还挺仔细的，跟佑佑明天就要去他那儿上班似的。 佑佑：“顾君风？”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医生哦，很厉害的。负责我们公司个别人的身体健康~” 韩越情不自禁地，语气就荡漾起来了，有点炫耀的样子，好像要佑佑夸他。 佑佑一如既往地偏移了重点—— 个别人？ 他自己吗？ 嗯……很有可能。 …… 晚饭结束，韩越送佑佑和左妖回学校。 天已经全黑了。 大街上还是灯火通明，小巷子里便格外幽深。 韩越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佑佑：“你一个人住么？” “还有它。” 佑佑抱住了左妖的脑袋。 啊！~~~ 左妖倒在佑佑怀里，感受到幸福的眩晕，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韩越眉间微蹙，开口道： “明天是周末对吧？” “嗯。” “你要不收拾两件衣服，今晚先住我家去？” “……” “你可以住客房，每天都有收拾，很干净的，明天再去挑院子。一个人住这里也太危险了。” 这有什么危险的。 她都住了这么久了。 “你室友是谁？” 他不是知道的么。 “楚楚。” 韩越拧眉：“她自己跑回家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佑佑一哽，语气稍软： “她临时有事……本来说和我一起吃晚饭的。” 如果楚楚和佑佑吃晚饭，他今天就不太可能和佑佑一起吃了。 迅速认清这一点的韩越没再说话。 然后大家就默认了今晚就走？？ 佑佑回宿舍收拾东西。 韩越等在外面。 左妖蹲在门口，想到头快都炸了依然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行动力这么强的吗？ 说走就走？ 它终于感受到一丝恐慌。 这妖精……该不会真能把主人拐走吧？！ …… 到韩宅的时候，韩木还没歇下。 年轻人的夜生活大都很丰富，有些人便不大喜欢和老人在一起住，觉得不自在。 然而韩越是不喜欢这些的。再说家里人少，他就一直没搬出去。就当是给家里添分人气。 宁阡陌以前还会叫他出去玩，后来就不管他了。这小子性子也太拗了，一点面子也不给的。 然而对韩越来说，那些虚情假意是最没用的东西。 单纯论面子，谁大得过韩家去？ 当初韩家只剩了虎皮架子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卖他面子？没几个人。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现在么，他也不需要那些人了。他不需要那种黏黏糊糊的东西把青枫拖到沼泽里去。那是得不偿失。 不过最近宁阡陌都没怎么出现了。 好像自从他订婚之后，就一直留在魔都，和他的小未婚妻鸡飞狗跳卿卿我我相爱相杀。 韩越低眸看了一眼佑佑，叫人送她和左妖去东边的客房住下，然后自己去见韩木。 还没征得佑佑家长的同意，佑佑不适合在这里长住，只能说是周末来玩的。如果这时候被韩木看到了，八成就跑不掉了。 那他还不得被秦家人给扒下一层皮哦。 韩越敲了敲门，随后走进屋子。 韩木之前好像在看新闻，等韩越进来后，他便摘下了眼镜，望着归来的孙子。 “回来了。” “嗯。” 韩越每日回家的时候，如果韩木还没休息，韩越都会过来看看韩木，陪他说说话什么的。 今天韩越倒是没什么谈兴。 看出这孩子心不在焉，韩木哼了一声。 “你带了人回来？” “嗯。朋友。借住一晚。” 韩木谅他也不敢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带到家里来，就没细问。 “行了，你也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碍眼！” 韩越有闲心的时候会哄哄他，但有时候就懒得管。跟老小孩儿似的，让他自己在那儿待会儿就好了，越哄越来劲儿。 在韩木的书房里待了不到十分钟，韩越就出来了，然后去找佑佑。 侍从领了路就走了，韩越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门没开，里头却也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韩越：“……” 他哭笑不得地唤道：“佑佑？” 佑佑听到韩越的声音，眨了眨眼睛，走到门边，把堵在门口的左妖抱了起来，想放到一边然后去把门打开。 但是左妖哼哼唧唧地黏在佑佑身上，不肯下去。 于是佑佑顶着一只左妖，把门开了一条缝，见是韩越，又后退一步，把门稍稍开大了些。 但韩越就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 他扶着门框，看着那团乱七八糟的毛，竟然有些担心小姑娘的腰会不会被那白胖子给压折了。 “你要休息了？还有什么东西缺的么？我让人送来。” 佑佑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不缺。” 韩越抿了抿唇：“明天再挑院子吧，今天先委屈一下——你不累么？” 他指了指佑佑身上的左妖。 毕竟这白胖子看着比佑佑还大只。 于是佑佑伸手试图把左妖拽下来，韩越展臂，似乎想帮忙。 然而左妖就是不肯下来，甚至还扯住了佑佑的头发！ 韩越来不及制止，眼睁睁看着小姑娘面不改色把那白胖子举起来丢了出去，空中洋洋洒洒飘着几根头发。 韩越：……嘶！看着就疼。 佑佑冲韩越点点头，关上门，顺手倒锁了，然后开始暴揍左妖。 左妖：主人我不是故意的qaq 我只是想展示一下我们友好的比金坚的情谊_(:3ゝ∠)_ 被关在门外的韩越略微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笑着走开了。 明天再说吧，晚上他还得想想怎么和秦月先生讲比较好呢…… …… 左妖冲佑佑撒了两个娇就爬到床上去了。 后来佑佑从浴室出来，穿着规规矩矩的长袖长裤睡衣，就看见左妖一只兽占了整张床，只留了一点小小的空隙，让她正卧就能摔下去的那种。 佑佑：“……” 她走到床边，半跪着推了推左妖。 “你过去一点。” 于是左妖把后腿往外边挪了挪。 好了，现在连侧躺都没位子了。 佑佑：“……” 就在她把这家伙从床上赶下去之前，左妖忽然软软糯糯地嘟囔了一句： 【主人，你睡我身上吧~】 第191章 你凶我?! 佑佑眨了眨眼，扑了上去。 【唔~】 左妖短促地叹了一下，然后用尾巴盖住了佑佑的腿。 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左妖动了动身子，把尾巴往上挪，然后盖住了佑佑的后腰。 在一片白海里荡漾了一会儿，佑佑把脸埋在左妖脖子那儿的绒毛里，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到毛茸茸带着温热的大尾巴拍在自己后腰上。 莫名觉得被宠爱了。 佑佑有些恍惚。 她用手拨了拨左妖的毛。 这孩子皮毛真好。 佑佑撑起上半身，一只手捂住左妖的脸： “你还没洗澡。” 左妖哽了一下，酝酿好的话都忘了，羞恼万分： 【左妖很干净！左妖不需要洗澡！】 佑佑：“哦。” 左妖：我的心好累～～～你让我疲惫——对不起走错片场了_(:3ゝ∠)_ 【主人。】 “嗯？” 佑佑把被子扯出来，左妖滚到一边，给佑佑腾了点空位，但尾巴依然缠着她的身子。 佑佑把左妖和自己都盖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望着左妖的眼睛，似乎在鼓励它继续说。 左妖的尾巴忍不住用了点力气，佑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左妖。 【主人~】 左妖放低了声音，像是在乞求。 【主人你不要和他在一起好不好？】 佑佑愣住了。 什么？ 【别丢下左妖……】 【等等，】佑佑蹙眉，【没人说要丢下你。还有，“他”是谁？】 【你凶我！】左妖泪眼婆娑，【他还没进门呢你就开始凶我！】 佑佑一噎。 她揉了揉左妖的脑袋和脖子，等它情绪平复下来，低声问道：【所以“他”是谁？】 左妖觉得佑佑哄得不够，又自己蹭了蹭佑佑，然后才乖乖地开口： 【韩越。小妖精。万恶之源。不要跟他在一起。】 佑佑安静了两秒，也没问左妖为什么，只是自己想了想，然后应了一声“嗯”。 【睡吧。】 得了主人承诺的左妖便安心地合了眼。 佑佑关上昏黄的夜灯，于是房间陷入一片暗沉。 …… 次日清晨，佑佑同往常一样早早地醒来。 她坐在床上理了一遍昨天的事情，然后换了衣服，把左妖从床上拖了下来，打开房间门。 回忆了一下昨晚来的路线，佑佑绕了半圈，到了室外的走廊。 左妖被拖着走了半路才彻底清醒过来。它晃了晃脑袋，甩了甩尾巴，挣开佑佑的手，自己一扭一扭地跟在佑佑身旁。 她记得前面好像有片空地。 没人就算了。 有人的话……在别人家里好像不太好？ 晨练而已，有什么关系？ ……算了，到了再说。 佑佑缓了缓脚步，然后拐了个弯儿，的确有一片空地。 只是，呃，有人了。 韩木收了势，眯着眼看角落里那小孩，身边还牵着一匹白毛，也不知道什么品种。 “哎，你过来。” 佑佑站在原地，微微侧头，望着韩木。 左妖吐了吐舌头，也跟着歪头。 “对，就是你，过来啊。”韩木冲佑佑招手。 佑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左妖紧紧地跟在她身旁。 韩木看着她停在五步外，心里一哂，他还会吃人不成？ “你是，佑佑？”大概是太久没这么亲昵地和孩子说话，韩木的语气稍显僵硬。 佑佑点头：“韩爷爷。” 韩木很高兴佑佑还记得自己，但是脸上依然十分严肃。 严肃到可怕。 “年轻人就应该早起。” 佑佑一时无言以对。 原来是把这孩子带来了。 韩木内心思量。 可是他自己人去哪儿了？ 这臭小子! 怎么这么没用! …… 晨练结束后回了趟房间再出来的韩越，看见餐桌旁坐着的韩木和佑佑，简直心情复杂，如鲠在喉。 有点像小时候把学校老师奖励的零食带回家，结果一个晃眼没看住就让老爸给吃了的那种感觉_(:3ゝ∠)_ 韩越：“爷爷……” 韩木轻哼一声，倒也没打算在小姑娘跟前下孙子的面子。 很多人家里可能都有“食不语”的习惯，佑佑一开始以为韩家也一样。但其实不是的。只是大家一开始忙着吃而已_(:3ゝ∠)_ 差不多吃好了的韩木望着佑佑，眼里满是赞赏： “年轻人就应该多吃点。” 佑佑：……这饭要吃不下去了。 “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是韩木在斥责韩越。 韩越：？？？爷爷你认真的？ “待会儿要去公司？” 韩越“嗯”了一声，补充道：“带她去参观一下。” 佑佑闻言抬头，只见韩越眼里满是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 还有，他什么时候和她说过这件事了。 不过今天去也行。 佑佑默默地在心里调整了时间安排。 韩木若有所思。 …… 早饭后，佑佑携左妖坐上了韩越的车。 看见佑佑的小书包，韩越呆了呆⊙﹏⊙ “你把东西都带出来啦？” 佑佑理所当然地点头。 韩越欲言又止：“……没事。” 左妖：莫名其妙=_= …… 韩越以前都是直接从停车场上楼的，但今天是第一回带佑佑来，所以他特地绕了路，带她们从正门进去。 “这里。”韩越领佑佑到了一台机器前面，“你以前没来过，所以要登记的。” 佑佑：“嗯。” 跟着屏幕上的引导操作，十五秒的功夫，佑佑拿到了一个圆片。 她捏着圆片看了看。 “这个是一次性的，不能带走，出门要回收的，就算偷偷带出去了也会失效，以后也不能用的。”韩越向她解释。 “哦。” “你走的时候我把牌子给你，以后就不用领这个了。” 【为什么现在不给？】 韩越轻“呵”一声，低头看看左妖，又看向佑佑：“它在叽里咕噜地说什么？” 佑佑拽了拽左妖，然后摇头：“没什么。” 似心有所悟，韩越补了一句：“才刚通知他们做牌子，不急。” 佑佑：“嗯。” 一楼其实也有工作人员。他们平时很少见到韩总，但没人会不认识他。眼下见韩总居然带着姑娘来公司，内心未免激动万分，但又不好擅离职守，也没人敢凑上前去，便远远地关注着那边，趁休息的时候把这消息传到了公司内网上。 第192章 小文和小秦 虽然是匿名的，但青枫好歹是游戏出身，网络大概算是老本行了（？）。总之很快就有人证实是从前台传出来的消息。于是各层人员严阵以待，猜测韩总会把人带到哪层去。 “研究部门基本在十八楼。如果有事找我的话，去顶楼，不是楼顶哈~” 两个话少的人在一起，必定有一个人话更少，然后就把另一个人逼成话唠了。 韩越也很无奈啊。 佑佑听到“十八”的时候，被触动了一下。 毕竟曾经被人叫了将近三年的“十八”。 至于“楼顶”和“顶楼”，这个笑话冷到佑佑根本没意识到这是个笑话。 “顶楼不热么。” 佑佑很认真地问出了陈述句。 韩越冲她眨眼：“你来就知道了。” 左妖跟忽然没站稳似的，狠狠地撞了韩越一下。 “哇哦。”韩越没防备，站稳后看了两眼躲在佑佑身后装无辜的左妖，倒也没真和它计较。 电梯门开了，韩越率先走了出去，免得那白胖子又突然发疯=~= 一律的白大褂，来去匆匆，衣角带风。偶尔有人注意到这边，会冲韩越点头致敬。顶多微微鞠个躬，别的，没有了。 倒是看到左妖的时候会惊讶一下，但他们也没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因为没有门禁是到不了这儿的，能进来的都是有权限的，哪怕不是人。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搞生物的，操心这干什么？ 佑佑并不在意这些人。 站在目前这个位子，能看到外围的半透明玻璃门墙（或许是单向玻璃？），还有稍远处的两扇合金门，看着就很沉。 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佑佑的心跳慢慢地快起来。 韩越：“我们进去吧。” 佑佑点头。 于是两人一兽顺着走廊朝里移去。 估计是开了跟随，佑佑不知道路，但脚下的格子一直没停，和韩越脚下的那块儿保持相对静止。 左妖抬了抬脚，又放了下来。暂时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说起来，这里的路线规划倒是有点儿迷，初来乍到的人很容易被绕昏了头。 在经过了数个一模一样还没有任何标识的门后，韩越停了下来。 他捏着牌子在门上划了两下，门便开了。 到这里就只能步行了。 左妖一声不吭地跟着佑佑走进了那扇门。 房间面积很大，二层通高，像一个大车间。偶尔有些地方被隔成半封闭或是全封闭的小屋子。 人也多。他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当然也有落单的。低低的说话声汇成一片，像因为有许多弯曲的小圈儿而不能绷直的钢丝，在充满灰尘的空气中振动。 比她学校的专业工作间可大多了。 佑佑的目光划过那些靠墙放置的机器，一股热气慢慢地从胸腔里翻涌上来。 她情不自禁地朝那边走去。 航工那边拿到了三间实验室，系里的老师谈了半天才从他们手里抠出一间来，改造成飞工的实验室。 这里有几台机器，她在新的实验室里见过。当然也有一些没见过实物，但在网上看过影像资料的。 感觉好棒啊。 佑佑心情愉悦起来了。 “佑佑，过来。” 韩越在不远处唤她。 “这位是蓝工，这里的负责人。 “这个是水木飞工的学生，来实习。” 方脸，不苟言笑，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佑佑望着蓝尤和韩越，暂时没出声。 “要麻烦蓝工带一下了。”明明是很客气的话，不知怎么的，被韩越说出口，就跟覆上一层冷气似的。 蓝尤低头看看佑佑，矜持道：“不麻烦。” “蓝工很厉害的，好好学。”这是嘱咐佑佑的。 佑佑：“蓝老师好。” 蓝尤：“……嗯。” 韩越问佑佑：“你要现在就开始在这儿干活，还是先参观一下，下次再来正式开始？” 佑佑愣了一下，很快回答他：“我先转转。” 韩越：“可以。那我先走了，到时候再联系你。蓝工，她就先拜托给你了。” 蓝尤点点头，终于还是说了一句：“您放心。” 蓝尤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也有那个资本。 不过他对韩越还是很尊重的。自己算个人才，但韩总是无愧于天才的。 天才的力量是可怕的。 天赋这种东西又是令人无可奈何的。 蓝尤看看佑佑。 这孩子也太小了点。 应该是和韩总有什么关系吧。比如亲戚？ 蓝尤木着脸问佑佑：“贵姓？” “秦佑。” “哦，小秦啊……” 韩越远远地望着，感觉两人尚属融洽，这才走出了房门。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这是什么？” 不待佑佑回答，蓝尤便自顾自地说道：“以后不要带宠物过来。” 左妖弓起了背，但还是将“咕噜咕噜”的威胁声吞进了肚子里。 它不想给主人带来麻烦。 左妖舔着爪子，冷眼旁观那人，只见他喊来了一个姑娘。 不好看。 哼。 “小文，小秦先给你带一下。” “是。” 然后蓝尤就走了，留下小文和小秦面面相觑_(:3ゝ∠)_ “咳，你姓秦？” 佑佑点点头。 “我姓文，你可以叫我小文姐姐哈哈哈~” 在蓝尤走后，小文莫名变得活泼起来，她冲佑佑眨眨眼，语气欢跃。 “不愿意就算了。”小文恢复了之前冷淡的模样。 佑佑：“……小文姐姐。” “啊，这才乖嘛！” 小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却让左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这里的人，都这么奇怪的吗？ “你是水木的学生？好巧啊！我是燕云的呢！哈哈哈哈哈~” 佑佑没怎么说话，只在需要的时候点点头，但小文自己一个人也能絮絮叨叨地讲很久。 小文把佑佑领到一张小小的桌子前，让原本坐在那儿的人走开了。 “你刚来嘛，大家都很忙，一时半会儿也排不出什么事情给你。先做这个好了，很简单的！” 小文在椅子前面坐下，演示给佑佑看。 “他们会把草模传到这儿来检测，数据不用你人工去登记，系统会自动导出到表格里的。你只要照着这份名单把对应的表格和分析单传过去就可以了。” 第193章 我什么都没干～ “他们会把草模传到这儿来检测，数据不用你人工去登记，系统会自动导出到表格里的。你只要照着这份名单把对应的表格和分析单传过去就可以了。” “如果看到他们有备注要求的话，就把他们告诉你的这个区间内的表格数据拉成图片格式放在文件夹里一起打包发回去。” “这种一般都是原始数据过多的。千万不要弄漏了，用这个筛选功能就可以了。漏数据了，到时候出什么事故你也要负责的！” 小文异常严肃地叮嘱道。 佑佑轻轻地点头。 从椅子上站起来，小文又恢复了原先那轻快的样子： “好啦！来干活儿吧！有什么事情去那边找我。看到没？那边靠窗户的，从墙往这边数第三排！” “嗯。” 佑佑目送着小文离开，然后在桌前坐下。显示屏上的实时名单还在不断地加长，佑佑比对了一下文件名和用户名，开始工作。 【主人，需要左妖帮忙吗？】 左妖趴在佑佑脚边，因为怕碍着别人所以没有到处乱跑。当然，它也没有直接问出声来，佑佑只是在耳机里听到它的说话声。 “不用。” 佑佑摸了摸它的脑袋。 【嘤——】 穷极无聊的左妖倒在地上，决定联网打游戏。 佑佑把名单上的用户数量控制在三个以内后，开始研究这个模拟系统。 原始数据经删除冗余后以表格的格式导出，文件大小锐减。但其实打包送走的文件包里还有一段动画。 佑佑点开看了一段。 然后一脸复杂地关掉了。 为什么要模拟泥石流？ 这玩意儿放什么地方的还会遭到泥石流的威胁？？ 以及，文件包传走之后，就“消失”了。 在这里就找不到了。 没有备份。 所以一旦传错就得内部自行调节了。 唔。 相当于一个大坝？一个中转站？ 可以临时储存超大量的数据……不过数据在产生的同时也在流出…… 这样杯子就不会满。 …… “你说啥？” “我说随机抽取的用户地址显示有人在这里玩游戏。” “游戏？《奥陶》吗？哈哈哈这可真是个经典到爆炸的游戏，火了这么多年啊~” “你正经一点！” “好吧好吧，玩游戏怎么了？可能是隔壁哪个小姑娘在玩儿呢~放松啊，兄dei~” 那人抹了一把脸，决定不再和他废话： “精确地点在我们公司。” “呃，”小哥哥皱了皱眉，很诚恳地问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这不是更正常了吗？你忘了我们楼下还有一堆调试员吗？” 那人闭了闭眼，木着脸：“是十八楼的人。” “哈？已经能精确到楼啦？这么厉害……不对啊，十八楼！？你们怎么潜进去的？我还以为那里的信号是对外封闭的？？”小哥哥一脸惊愕。 那人吸了一口气：“是推测。但是正确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小哥哥冷静下来的样子还是挺能唬弄人的。 那人心下一松：“去问问怎么回事吧。这大概算违反纪律？但是毕竟地点，闹大了就不好了。我记得这一片的负责人是蓝工？” 啧，连地方都划出来了，还说推测呢。 小哥哥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下。 然而出面的还得是他。 小哥哥叹了一口气。 …… “怎么可能？” 蓝尤皱眉，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坏。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可能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有建议的话欢迎反馈给我们啊~”小哥哥一直笑眯眯的，态度却是温和中带着凌厉。 十八楼这里是青枫的重点部门之一……真的会有部员目中无人的。不过大家也乐意让着他们。又不会少块肉，那么计较干嘛。 蓝尤因为这种事情被叫出来，除了耽误时间，简直是，极大地伤了他的颜面！ 他沉着脸回了“车间”，一言不发。就算有人和他打招呼，蓝尤顶多也就点点头，依然保持着可怖的低气压。 蓝尤转了三圈，还是没抓到人，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诬陷泼脏水，谁让他们平时太招眼了呢？ 这么一想蓝尤心里舒服很多。 然后他注意到了佑佑。 “嗯？” 看着屏幕上流畅无丝毫卡顿的操作，蓝尤颇感兴趣地挑眉。 “你自己做的？” 他按了暂停，把那个小程序翻出来看了看。 佑佑让开位置，想了想没出声。 不是她做的。 是左妖做的。 本来这种死板的工作就是可替代的。 “不过还是需要登记的，毕竟出了问题得有人负责。你拿着这个东西到七楼去做一下检测鉴定，然后就可以用了。” 佑佑迟疑了一下，点头。 “别不去，现在这样算违规的。”蓝尤告诫她。 “嗯。” “到时候让小文再给你找件事情吧，不用在这儿守着了。”蓝尤总算松了口。 “是。” 然后佑佑的通讯器响了。 蓝尤看着佑佑把通讯器掏出来，然后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他莫名地点头。 于是佑佑接了起来。 是韩越。 “佑佑，去吃午饭么？” 韩越的语气很沉静，心情不好不坏的样子。 佑佑瞄了一眼时间。 居然十二点了。 “蓝老师我先走了。” 蓝尤点点头，看着佑佑把左妖拖了出去，倒是没拦着。 毕竟都到这个点了。 他饭也还没吃呢。 想起先前找他的那个人，蓝尤又不高兴了。 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哼！ 一个个闲得没事居然搞到他们头上了。真当他们是好惹的？什么毛病…… —— （左妖：干嘛都看我，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干好不好=_=#） * 佑佑后来回了学校。 韩越留不住，也没打算留。他有一个会要开。 走进会议室，看到与会人员，韩越心里不由得一沉。 上午接到通知的时候他就知道没好事。 坐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那些家族的人。 这样不好吗？ 当然了…… 韩越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 来了四个人。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有个人率先发言： “韩先生您好，想必我们今天的来意您也清楚了……”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韩越毫不客气地打断那人的话。 第194章 元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韩越毫不客气地打断那人的话。 可别想和他打马虎眼啊。 到时候说自己没说过什么的，他见的多了去了。 韩越抬眸看向那个人。 虽然眼神冷峻，但那个人还是产生了错觉。 好像被撩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这位韩少爷简直有毒啊！ 那人定了定神。 “是这样的，青枫的发展大家都看在眼里。首先要祝贺韩先生，不仅是为了青枫，听说今年联邦首富已经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韩越静静地看着他。 那人额上出现了细密的汗。 这会议室里怎么这么热？ 温度调太高了吧…… 当他开始报一长串数字的时候，韩越闭上了眼。 说实话，挺恶心的。 没一个人来，有可能意味着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联合起来了？ 他想了一阵子，然后睁开眼。 刚报完数的那个人猛然直面这个眼神，险些被电到手抖。他抿了抿唇，手伸到桌子下面握了握拳，然后张开。 够了，美人计到此为止了。 不会再起效了。 “……我们也是出于国家的安全问题考虑才向您提出这个建议，希望您能以大局为重，三思而后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们连合同都带来了，还有不同方案的。虽然说韩越不大可能当场就决定，但是万一呢？万一韩越点头了，当场签字，岂不美哉？ 似有千言万语涌到韩越喉间，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挑了一些话，细声慢道： “我假设你们都清楚青枫每年上交的税有多少。” 那几个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神。 肯定的。 税务局那儿都是有登记在案的，对这种事清楚得很。他们最初欣喜于年年上涨的数字，为顺利达到指标而庆幸。后来指标提高了，但依然能超额完成任务。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很喜欢青枫。 缴税大户，而且从不拖沓，谁不喜欢呢？领导也喜欢，那都是政绩啊～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 青枫还和以前一样，每年交的税都比前一年多。 然而人们开始恐慌起来了。 青枫带动了近几年中汉的经济，这是毫无疑问的。毕竟帝国目前为止对联邦只开放了两条“商路”：一条在沙酋，一条在中汉。而中汉的代表就是青枫。 在青枫成立以前，整个联邦的人，如果想买帝国的东西，或是想把货物卖到帝国去，只能去沙酋。 几十年的时间让唯一的中间商沙酋赚得盆满钵满，就连它附近的尤以斯、阿拉等国都富得流油——尽管它们的国土面积远小于白蒙和中汉。 直到近几年中汉这边也被开放了，周围的印吉尔、哥菲亚等国间接尝到了好处，联邦内部的贫富差距才没有被进一步拉大，也让很多人有了喘气的机会。 从这一点上来说，应当感谢青枫。 可是现在青枫的存在已经威胁到国家安全了。 一旦青枫受到狙击或是别的什么意外，整个社会都有可能动荡不安。 为什么？ 因为比例问题。 青枫上交的税款占国家收入的比例到了一个危险阈值。 这实在是令人费解又不敢相信它真的会出现的事情。 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该采取行动了。 所以，他们到了这里，作为打头阵的人。 如果这么“温和”的方式不奏效，他们将考虑开展下一个方案。他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们势在必行，哪怕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用青枫交的税收购青枫？你们是不是一吃饱喝足就犯困了？” 韩越就差把“做白日梦”给骂出来了。 “不，韩先生，您先冷静一下，听我给您解释。您误会了，我们没有收购青枫的打算，我们只是想为青枫提供资金……” “魔都证券交易所欢迎您。”韩越客气得不像话，笑容看起来也十分温和，然而没人认为他是真心的。 嘲讽的意味太浓了。 还是太年轻啊。 可是这么年轻，怎么能折腾出这样一个青枫来？ 家世？……大概是天赋吧。此等奇才，到底人间罕见。 “散股……太少了。而且这么一大笔资金投进去对市场影响不好。” 韩越挑眉：“你们准备了多少钱？” 马上有人递了一份复印件过去。 “具体条件都还可以再谈，我们只是来征询您的意见，希望能得到一个合作的机会。”发言的人忙补充道。 韩越翻了翻纸质的合同，脸上的笑容加深。 他看完以后，望着对面那群人： “噫，真不少呢。三万亿啊……” 那些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感觉有谈判的机会啊。 果然有钱万事能成～干不成的就是钱不够！ “但是你们找我又有什么用？这事要找股代会啊～” 韩越面上堪称亲善，以至于说话的人也变了方式： “这个自然。不过韩先生您不就是青枫最大的股东么？这事儿总得先和您知会过才好办不是？” 啧，还想着办事儿呢。 一群傻二愣子。 要么转移股份，要么稀释股权。这三万亿要真砸进青枫这池里…… “你们哪儿来那么多钱？”韩越收起笑容，面上一片冷淡，正襟危坐。 场上气氛忽变。 “韩先生说笑了。这些钱又不是我们的，是国家的……” “虽然我只是个商人吧，”韩越弹了弹那叠合同，然后放到了桌上，“不过总理的报告还是愿意听一下的。” “根本没有这么多余钱。就算是用于投资的——买的那个什么国家的债券总值，也才几千亿吧，怎么可能一年拿出三万亿来，根本没法和老百姓交代……” “你们没打算只用一年的时间。”韩越忽然醒悟过来。 “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每次只能给青枫一点，分期投资。” “这不是不可以。” 先例多了去了，他们想这么干理由都不用费心思想，全是现成的！ 韩越皱眉，最终还是问出口： “你们既然知道缴税总额，就应该大致清楚青枫每年的销售额……就算暂时不考虑成本吧，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说要拿三万亿换百分之三十的青枫股权的？” 第195章 他嚎啕大哭，悲伤到不能自已 “维稳？就不怕青枫亏了让你们倾家荡产？” “……底气是国家给的。”对面的人低声道，“倾家荡产与我们无关，这笔钱不是我们的。但是如果青枫让股东赔到倾家荡产，那国家收入骤然下降，势必会背上超出预算的债务……” “青枫，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是来质问威胁他了？ 韩越忍着没笑。 哎，真的是。 “难道让国资进入青枫就能避免这个风险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儿跟这群人胡说八道瞎扯淡。 逗他们玩吧。浪费了他的时间，总得收点利息。 眼下是三万亿够多，但是不值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而且何年何月能拿到这笔钱还是个问题。更重要的是，借国家开销太大请求分期付款，能有效地为那些偷偷进入青枫的资本打掩护。 他不信这三万亿里没有一点那些人的影子。 只是国家能威胁他，他却不能反过来威胁国家。 如果告诉他们没了自己，“商路”有被封的风险……不行不行，这个不能说，自己会被灭了的。他们只会以为迟早要封不如早点把自己撸下去好让他们赚上最后一笔。 嗯…… 不知道这次拒绝了他们，下次又会换个什么样的理由。 就是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点。 百分之三十啊。 韩越在心里叹道。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您是打算拒绝这笔投资吗？”对面的人避而不答，转头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韩越定定地望着他，良久，笑道：“我会转告股代会的。” 哈哈哈～ 他一介小民～ 士农工商末等人～ 怎么敢违逆官老爷哦～ 韩越差点被自己笑死。 谈判到了这里暂告一段落，那些人急着回去打报告，也就没多留。 韩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佑佑。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回哪儿去了。大概是回学校了吧。 得把她的事解决了。 韩越处理掉一些公务，感觉心情平和了许多，于是开始拨通讯找人。 一圈下来，他蒙了。 怎么回事？ 已经谈完了？ 谁干的？ 难不成是他爷爷？ 可是他爷爷掺和这事做什么…… …… 佑佑有一段时间没和秦月联系了，忽然接到他的通讯，还有些意外。 听到对面传来的嚎啕大哭声，她站起身，到了外边的走廊： “沐恩？你怎么了？” 秦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悲伤得自已。 佑佑定定地站着，等对面哭声减弱。 秦月自己缓过劲儿来以后，眼和心都酸涩得厉害。 “小公主……”带着浓浓的哭腔。 “嗯。” “我好想你……” “那我晚上回去看你。” 秦月：？？！ 他搓了搓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等一下。” 秦月仔细地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个主意好像还不错？ 咳。 “你今晚回来的话，是明天回去吗……”秦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嗯。” “好吧……那你回来吧，我有事和你说——路费我给你报销啊～” “嗯。”佑佑一边应着，一边切换界面订了往返的机票。 “那，几点到提前说一下，我们去接你～” 佑佑确认了一下时间：“八点二十。” “……这么快。好吧！注意安全～” “嗯。” …… 有些恍惚和一点点不敢置信，韩越早早地离开了公司，往家中赶去。 只是到了大门口，韩越却站在那儿呆了呆。 他……在做什么？ 心潮起伏不定，难以平静。 韩越缓缓地迈步，进入韩宅。 门岗警卫员：少爷在干哈？ 然而迎接韩越的只有清冷的屋子。 他习惯性地穿过门廊，一直走到了韩木常待的书房。 开门，进屋，关门。 然后爷孙俩面面相觑。 长久的沉默。 韩木疲惫地合上双眼。 这没用的孙子！ 路都给他铺好了他还能掉路边沟里去！ 真的是…… 韩木喟叹一声，再也不想管这糟心娃子了。 韩越莫名心虚，依旧无言。 最后，独独两人同桌共进晚餐。老人家素来不与他们一起的，总是在自己的独院里活动。 韩越静而快地用完了晚饭，向韩木告辞。 值得忧心的事还有很多呢。 怎好拘泥于儿女情长。 半晌，韩越自省：不该匆忙往家里走的，应该先联系一下那孩子。嗯，下次要注意。 ……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超级大，我就把你房间的被子拿去晒了，我是不是很机智？” “嗯，沐恩超棒的。”佑佑从善如流地顺毛。 沐恩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公主嘴真甜。 他也没那么好啦。 沐恩扯了扯床上的被子，看向佑佑： “你要先洗个澡么？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佑佑想了想，沐恩便接着说：“要不吃素面吧？前几天刚到的。听说是手工做的，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还挺好吃的……你要咸的还是甜的？甜的有碎核桃、姜粒，咸的只放虾皮菜叶。再打个荷包蛋……” 眼看着沐恩就要自言自语地走了，佑佑忙道：“咸的！” 沐恩抬眼。 佑佑：“我要咸的，不要甜的。” “好～”沐恩笑起来，眼角出现细细的纹。 佑佑愣了一下。 “那我去煮面咯！你先洗澡，记得快一点，不然面会浆掉的！” 她点点头，看着沐恩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间门，不知怎么的就有些难过。 佑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去打开衣柜。 多了很多新衣服。 明明她都没什么时间回家。 佑佑眨了眨眼，取了一套出来，抱在怀里，走进她房间内的浴室。 洗漱用品全都换过了。 其实都一样。 每次她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都会换成新的。 沐恩是个非常细心的人。 嗯…… 佑佑迟疑了。 要，回来么？ 不留在京城的那种。 回到江市—— 闭着眼让水流打在脸上，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在想什么啊。 佑佑打开抽风机，镜子上的水雾很快就化成水滴流下去了。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蛋被蒸得粉嫩嫩红彤彤，眼神却冷酷淡漠到可怕。 …… 第196章 我的老父亲，心碎得七零八落的 一碗热腾腾的素面洗去了最后的风尘。 知道佑佑饭量大，沐恩还给她蒸了一大盘饺子。 “你吃过晚饭了吗？”看着佑佑吃东西，沐恩简直幸福感爆棚。他随口问道。 佑佑喝光了面汤，才回答他：“吃了一点。” 沐恩深以为然。看来真的只有一点。瞧这孩子，吃得多开心啊～ 夜宵（？）过后，该谈正事了。 左妖本来安安静静地窝在角落里，用爪子拨拉着simon原地转圈玩儿。 simon破开外壳，伸了条机械肢出来悄咪咪抽了左妖一下。 左妖腾地一下弹了起来。 嘿你这小东西，还想造反呢？！ 左妖扑倒了simon，生生地让这个“不倒翁”体型的管家倒立，头朝下。 本来simon能很快转回来的，然而它被左妖摁住，挣扎不开，只能惨兮兮傻乎乎地杵在那儿。 噼里啪啦的响声吸引了那边的目光。 项斯年站了起来，朝左妖那边走过去，趁机离开了“战场”。 “佑佑，”秦月声音艰涩，但他依然说出口了，“你可能要在他们家住一段时间。” 秦月愧疚且慌乱，几乎不太敢看佑佑的眼睛。 然而佑佑只是沉静地望着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喜怒。 秦月茫然了，甚至，心里也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谁家？” 秦月张了张口： “韩。” “我知道了。” 项斯年在那边强撑了没一会儿，到底还是回来坐下了。他看着佑佑低眸的样子，沉着气，没出声。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秦月惶惶如在冬日，衣不蔽体，受狂风割身，冰雪冻心。 “没关系。” 秦月听到佑佑这样说。 …… 更晚一点的时候。 佑佑带左妖回房休息了。 项斯年打开门，就看到秦月愣愣地坐在那里，失神落魄的样子。 其实项斯年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过话。 但他知道秦月心情不好。 项斯年走到秦月身边，顿了顿，把手放到了他的后脑勺，顺了顺毛。 “我不是贪心。” “如果是为了我自己，我肯定不会要的。” “但是……” 秦月差点说不下去。 他喘了口气儿。 项斯年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秦月低声喃喃： “我想给她更好的。” “她会飞……那我就帮她飞得更远。” 项斯年没有问，那你知道她喜欢飞吗。 也没有问，她真的需要这些所谓的更好的吗。 他什么都没有问。 什么都没有。 只是把秦月压在自己怀里，睁着眼，胸腔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嗯。” 他们在说的事和秦家有关。 虽然秦月被“驱逐流放”了，但他的账户上每年依然会多出一大笔钱，就是那个秦家子弟的资源定额分配。因为秦月没去也不可能去参与会议，所以资源全被换成钱打了过来。 不过秦月也没动过那笔钱就是了。 现在是，那边跟他说，可以一视同仁，把佑佑当作秦家的孩子，所有的资源一应俱全。 不管她以后是想搞科研还是画画亦或者是去参加运动会竞技赛什么的，秦家都供得起。 秦月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他能拒绝掉自己那一份，但是他能拒绝佑佑那一份吗？ 他…… 他。 他做不到哇！ …… 感觉秦月好像哭了，项斯年闭上眼，把人整个搂在怀里。 项斯年从一开始就持反对意见。 他的女儿，他自己养得起！才不需要那群人多管闲事！ 但是，月同意了。 …… 他…… 他，能理解。 而且，关于佑佑的事—— 项斯年胸口在发沉，发痛。 不仅是主动权、话语权的问题。 项斯年皱着眉头，心情有些抑郁。 月，是不是想回去啊…… —— 这件事的起因很简单。 韩木为了孙子的终身大事，为了给韩越创造机会，“屈尊”找秦家谈判。 秦良宴上回和儿子闹得不欢而散。所以他想借此番为契机，用孩子慢慢地把秦月拢回来。 甚至于，从某种角度来说，对佑佑也是有好处的——如果她想待在韩家的话。 只是这个过程太伤人心了。 虽然韩家只是要求给个机会，没大着胆子直接把人给要过来。 虽然秦家足够良心了，没有趁火打劫，提出更多过分的要求。 一举多得的背后，被波及到的，唯有父亲。 * 第二天午饭过后，佑佑同家人道别，携左妖飞往京城。 simon待在屋子里，看着所有人离开。秦月他们是要驱车送佑佑去机场。 simon是不能离开这座房子的。 因为它是伪生命体，是人造人。 所以它无权出现在公共场合。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是，在左妖走的时候，simon就容易感到，孤独。 它不知道这该不该叫作孤独，不过它喜欢用这个词儿。这样能显得它比较像一个人。 simon隐隐约约觉得，它可能，要进化了？ * 也不知是哪里搞到的消息，佑佑还没出机场便遇上了韩越的人。 她也没跟那人客气，来时沐恩给她准备的大包小包衣服零食，全塞给了对方。 “先回学校。” 助理坐在副座，闻言，愣了愣，然后急了：“可是韩总说……” 他扭头望向佑佑，目光对上只有一瞬，佑佑漫不经心地将眼神滑开，默默地顺着左妖的毛。 于是助理闭嘴了。 得了吧，他没事惹她干嘛。 尽管如此，助理在修改了行车路线的同时，也还是报备了韩越。 韩越只是让助理去接机而已，不可能拦着佑佑不放的，自然是同意了。 到了水木大的生活区，车子以龟速前进。 “您要在哪里下？”助理一手扒在椅背上，转头问佑佑。 “前面那个路口。” 车门被打开，左妖率先跳了出去。 “那我们在这儿等您？” “你们等我做什么？” 明明佑佑脸上没什么表情，助理却觉得她是在笑。 嘲笑。 “哎！……” “嘭！” 关车门的声音似乎泄露了佑佑的情绪。 助理阻拦不及，简直一脸懵逼。 他还想下车来着，只是他们的车子在这儿停太久了，妨碍了交通，已经有保安朝这边走过来了。 司机沉默地启动了车，像个机器人一样。 第197章 他拍了拍墙 助理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兴致高昂的左妖和步速奇快的佑佑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车子到校门口的时候，助理终于拨通了韩越的通讯。 韩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听助理在那边絮絮叨叨。末了，方道：“你回来吧。” “是。” 韩越刚刚结束一个长达两个半小时的会议。助理之前能联系到他还是赶了巧，会议刚好暂停，人们在休息，私下讨论。 韩越没有干涉佑佑日常活动的打算。毕竟那孩子之前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里，现在从家里回来后，先去学校也正常。熟悉的环境能给人安全感。 大不了他晚上再去接她呗。 韩越叫了一份下午茶，然后给佑佑拨通讯。 “佑佑，你在学校啊~” “嗯。” 佑佑能看到韩越的脸，但是韩越只能听到佑佑的声音。 她关闭了视频通话和影像通话的功能。 韩越并不在意这种“不公平待遇”。 “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 “就算我给你开后门，他们也可能把你当做旷工啊~” 原来是正事。 她想了想： “下周三上午，还有周四的下午。” “好~安排上了~~” 正常情况来说，一个实习生不是这样带的。像这种工作时间安排，蓝尤可能也不管，佑佑应该跟小文说才是。 但是吧，佑佑的年纪在那里。别说实习生了，就算临时工，她的年纪也不够啊。 所以她的名牌，是青枫上下独一份的——特邀实习生。 有点搞笑，但是能用就行。 韩越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你的工作时间可以很自由，这些我都可以帮你调。但是一个星期至少要工作20个小时，不然不作数的。” “嗯。” 韩越恢复了原先懒洋洋的调子： “那我晚上去找你～我们去清禾吃～然后回家收拾院子~” 清禾是水木一间食堂的名字，建在湖边，夏天还能看荷花。 他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佑佑：“……嗯。” * 晚饭时间，左妖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小妖精心肠有多坏。 他居然带主人去食堂！ 这么抠门儿！ 而且左妖还是不能进食堂的。 它只能苦哈哈地卧在湖滨，悲伤地望着湖对面的林子。 清禾有卡座。像韩越佑佑这样两个人来的，一般没人会上来和他们拼桌。 有人端着餐盘找位子，不经意间望见韩越，一不留神撞上了对面的人—— 餐盘倒翻，汤水四溅，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佑佑侧头望了一眼，见是个意外，就没多加理会。 那人咬着下唇憋着气，拎着空盘子走了。很快就有清洁工过来，把地面打理干净。 尽管没了左妖这个电灯泡，韩越也没有和佑佑多说几句话。 他们两个人点了四个人的分量。 不不不，佑佑没有吃三份。 她只吃了两份。 好吧，最多2.5份。是韩越自己把牛排切了要分她一半的，不关她的事(′-｀) …… 坐在车里的时候，左妖一直闹，佑佑凉凉地看了它一眼，然后打开了食盒。 韩越：“……” 味道很快就飘出来了，在车中盘旋一周，然后被排到车外。 佑佑皱了皱眉头，喂了左妖一块肉以后就把食盒关上了，任左妖如何打滚也不松口。 韩越：⊙▽⊙ 左妖：qaq * “你觉得怎么样？” 佑佑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但如果是一个人住的话了，真的不算小了。 除去小小的角屋，一层有五间房：北边三间，东西各一间。北屋有二楼，但西北角那只能算一层半，上边是个阁楼。西屋做的是平屋顶，人能上去的那种，一直连到南墙，几乎有半个院子那么大。 韩越不紧不慢地走着，等佑佑看过瘾了，才开始解说。 北中是正堂，只摆了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墙上挂了一副山水画，这些都是开门迎面就能看到的。 “你平时也不用见什么客人，所以就放了两张椅子当摆设，不喜欢我让人搬走，当然留下歇歇脚也可以。” 东边是主卧室。西边的房间被腾空了，就摆了一张工作台，一张小书桌，一个柜子，一个书架。 “有什么活儿可以在这儿干。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所以就放了这些，差什么再添吧。” 佑佑点了点头。 这屋子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东屋放了一张铺了软垫的榻，但是房间很空，给人感觉就像装修装到一半人跑了一样。 “还没收拾完——不过我觉得它可以睡这里。”韩越指着左妖说。 “嗯。”佑佑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左妖闻言，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用爪子拍了拍地板。 这地方宽敞，但是只有木地板可不够！它还想要羊毛毯、乳胶垫、麻绳抓板…… …… 西屋的门一打开，佑佑显而易见地呆了一下。 左妖冒冒失失地想闯进去，被佑佑一把拽住了。 “别闹。”佑佑拍了一下左妖的脑袋，然后走进了房间。 让她惊讶的是那台切割机。 虽然这东西经常有用到，但一般一期任务也就用到一两次。他们系里也就两台，要用的时候就找学长、老师什么的帮忙切一下。普通部件找外包、代工也是常有的事。毕竟这种教学任务要用到的零部件，工厂大多不量贩，这很正常。她？她当然会用了。她自己做的东西比上课要用到的更没有规章制度、更稀奇古怪好不好。 “嘿！佑佑看这里~” 韩越的手在空中一挥一抓，似乎在吸引佑佑的注意力，然后他拍了一下墙。 那一整面空空荡荡的墙，瞬间推出了许多个格子。 韩越随手从一个格子里掏出四把型号不一样的螺丝刀。 “我不知道你要用到哪些，所以我准备了很多。” 佑佑看着他，眨了眨眼，抬头望向最高可以到天花板的格子，保持沉默。 “如果你拿不到的话……”韩越用手指在墙上竖着划了一下，最高处的格子很快就降到了他的手边，“喏。” 佑佑：“哦。” 韩越看了佑佑两秒钟，又拍了拍墙。 第198章 你，没有心的吗? 那些格子退了回去，然后换了个位置，又冒了出来。 佑佑：“……” 韩越神态自若地从离他最近的格子里面拿出了一支试管。 佑佑：“！” 韩越把试管放了回去，再次拍了拍墙。 嗯，是换工具种类，不是不小心多拍了一次。 佑佑走近了，看了一眼低处的格子，神情复杂地从里面取出来一把刀。 她望向韩越。 仿佛在问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韩越：“解剖刀。专业的。” 看上去很无辜的样子。 但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她会用上这东西。 “那有电刀吗？”佑佑忍不住吐槽。 韩越眼睛亮了，一本正经地点头：“有的，我找给你！” 佑佑：“……不用了。” 韩越是不是把她想象得太全能了点？ 她是研究高效的，新材料研发这种事儿她不管的。 但无论如何，这里的工具确乎是十分齐全的，完全满足一个普通实验室最基本的要求。 佑佑把解剖刀放了回去，戳了那个格子一下，结果那个格子就自己退进墙里了。 韩越拍了拍墙，墙面瞬间平整如初。然后他又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墙面突然闪了闪，开始播放《小星星历险记》。 原本胸有成竹的韩越表情龟裂。 观望良久后一击必中的左妖用尾巴优雅地打了个卷儿，深藏功与名。 佑佑倒不在意具体在放什么。她望了望这个房间，暂时没找到投影设备。 如果不是投影，就说明是这面墙自身起到了显示屏的作用。 佑佑点了一下墙面，动画停止了播放： “这是用什么做的？” “新材料~” 感觉有利用价值呢。 韩越：“他们弄的新玩意儿，现在还在二期研究，我让人先拿回来放在家里试试，说不定你能用上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自动放那个动画片，大概是出bug了，明儿找他们算账去。 如果说北屋是正儿八经的古式建筑，东屋隐约有了现代简洁大方的气质，那西屋是真的高科技产品了——这让左妖瞬间安全感爆棚。 秦小泰家都没韩宅这么保守好吗？得亏这小妖精人模人样的，家里落后得跟上个世纪的老房子似的，哪天主人跑了——虽然它能感应到吧——它都不知道主人有事儿没事儿，那到时候它找谁说理去？ 啧。 说理是人干的事儿，它可不是人。 嘿嘿，左妖不讲理~ “这是用什么做的？”佑佑又问了一次。 “你对这个感兴趣？”韩越对上佑佑的眼神，笑了笑，松了口， “……是用膜叠起来的。” 再多的，倒是没说了。 佑佑也没继续问，就“嗯”了一声。 周五下午，韩越第一次问佑佑要不要住到他家去； 周六上午佑佑跟韩越去了一趟青枫总部，晚上带左妖回了江市； 今天是周日。这才两天时间，他就折腾出这么多东西，还挺厉害的。 至于那个“膜叠出来的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是靠延展性？ 还是断层后再精准连接？ 不管怎么样，都挺厉害的。 现在的贴膜技术越发强劲了，哪怕把薄膜贴在表面坑坑洼洼的石头上，都不影响使用。这样看来，这个“叠膜”似乎有些华而不实。 一个是规整飞行器内部空间，充分利用零碎空间；一个是打掩护，隐藏效果堪称上佳。 佑佑暂时只想到这两个作用，虽然都是协助性质的，但毕竟还不知道强度密度等其他参数，她也不至于冒冒失失地就想拿这当主体材料。 * “你这么闲的吗？” 自从佑佑住进韩家以后，韩越每天亲自接送。 一开始还只是来学校两趟，到了后来，韩越几乎一日三餐都和佑佑在一起吃。 持续五天以后，佑佑终于对他提起了控诉。 她眼里满是“你到底在干什么”，韩越愣了愣，抿了抿唇，轻轻地笑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 “楚楚要回来了。”佑佑生硬地说。 那一刻，韩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因为正宫回来了，所以要避让的小三。 …… 简直荒谬！ 他几乎是笑着对佑佑说的：“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当然怎么样了。 在佑佑心里，楚楚，大概是比韩越要更重要一点的。 至少楚楚不会给她惹麻烦。 而且还会教她一些礼仪。 和很多别的东西。 虽然从未说出口，不过她挺喜欢楚楚的。 韩越没问佑佑是不是要回学校住了。 他望着佑佑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姑娘挺没心的。 那些人都说他冷，他倒是觉得，这妹子比他冷多了。 午餐不欢而散。 晚上韩越照常来接佑佑。虽然佑佑跟他回去了，但第二天走的时候，把那些她做的半成品都带走了。 韩越觉得，挺没意思的吧。 他是拿佑佑当亲妹妹看的，几乎是任劳任怨了，生怕委屈了她。怎么楚楚一来她就要走了呢？ 而且…… 青枫也出了点状况。 之前那件事情发酵了。 几乎是愈演愈烈的架势。 韩越就找了个人，代他做第一执行官，自己消失了。 那群人要谈事儿应该找第一执行官，可找这人没用，他又没股权。要去找韩越嘛，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什么理由。硬闯韩宅？疯了吧！那位老祖宗还在里面待着呢，得罪了那位，别说啥“威胁国家安全”了，他们能活活被举国上下的口水给喷死。 换第一执行官是两天前的事了。 所以韩越这两天才会比较闲，没事儿就找佑佑。 爷爷只让他稳住。 虽然他也知道硬刚不是什么好办法吧。 现在这个选择是最正确的了。 可他就是心里不得劲儿。 一想到有那么多畜生躲在人皮后面，拿着刀叉，虎视眈眈地盯着青枫，时刻盘算着咬一口肉下来，他就觉得恶心。 简直跟疯狗一样。 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脸都不要了。 当年，因为某些原因，青枫没有上市。所以其实股代会不过是韩越哄他们的空话。青枫的股权分布很有意思。总而言之就是，能参加股代会的，不超过五个人。 而这五个人里又包括了三个人。 第199章 车祸现场 韩越自己手握重权，秦夏是不管事的，宁阡陌有自己的公司要管，除了创业初期，后来是拿钱拿到手软，都拿到不好意思的时候，才会来帮个忙。 青枫是靠《奥陶》圈了第一笔钱，然后开头做的几个产品都挺火的，利润也高，就算后来有一众跟风者，也比不上青枫的地位。还有经销帝国货。 这些都成了青枫的底子。 关于经销帝国货，青枫有一个平台，联邦人——主要是中汉人，可以在这个上面和帝国人做生意，实物就靠那条帝国物资运输通道传送。 也不是没人会弄，只是一般人拿不到帝国那边的许可，而且没有物资运输通道，一不留神就成走私犯了。走沙特那边的话成本太高，得不偿失。 联邦十国三十九城，基本在同一片大陆上。而帝国三区三十七城，几乎分布在全球各地，和部落的关系也挺好的，根本不缺联邦这点东西。再加上旧时恩怨，帝国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别说去帝国旅游了，联邦人就连帝国货都难买到。 人家连钱都不要，你们还能怎样呢？ 韩越一直不想让这个平台成为青枫的支柱。他也的确做到了。除了在开始的时候，青枫借此喘气儿，到后来，青枫开创了很多别的业务，成功把这个平台占的比率给压了下去。虽然这个平台到现在也很火，但它已经动不了青枫的根基了。 缺钱开拓市场的时候，青枫要么靠贷款，要么就在通道里多放一条线，总之是不肯用股权换融资。 韩越也是十分固执了。 秦夏想不明白为啥，只是他不是专业的，所以没多管。 宁阡陌倒是能理解几分。如果可以，他也想这么干，不过他家里人比韩家多多了，成员关系复杂，做不到像韩越那么干脆利落。 所以，青枫就这么撑下来了。 韩越的确是有远见的。 瞧，眼下就有人慢慢聚集起来了。 至少不用担心股权的事情。 但也正因如此，几位大股东，和那些小股东，每年收到的分红总以令人眼红。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1 韩越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不能靠别人帮助。那边是通敌叛国，这边是损耗祖辈清名，都不可取。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活下去。 他不怕那两个人背叛他。 就算迫于家族压力和他反目成仇什么的。 韩越根本不在乎。 从他回国的那一刻起，死亡便如影随身。 这是一了百了的选择。 人活着便得讲情理，遵律法，不讲理，强行收购，他也有的是功夫陪他们耗。但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现在还坚持这么干的人简直蠢透了，可也的确聪明。 韩越漠然地看着前方。 那里有一辆车，半个车身都被撞毁了。初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那是一辆无人驾驶的车，保护系统被强制关闭了，超速，违规变向。 这种操作成功率很低，容易被避开，但是风险小。 本来这辆车会被警方带走继续调查。 可是韩越忽然不愿意了。 他以前是懒得管，可现在他不想再放着了。 他们不敢动老先生，伤不到爷爷，那去拦她怎么办。秦家的人不可能出现在明面的。 如果被警方调走，可能还没进局子，证据就全没了。 韩越低头笑了笑。 他们可厉害了呢。 什么事干不出来？ 这点事可难不倒他们。 “带回来。” “是。” 戴着记录仪的交警一脸惊愕，然而韩越的助理继承了他的冷淡和彬彬有礼，于是那小交警的队友便把这不识趣的小子给拖走了：“您自便。” 助理：“多谢。” 队友笑呵呵：“没事没事。” 小交警：“？？？”等等这不合规矩！ 然而车子还是被带走了。 小交警：好气哦。 他看了眼正常工作的记录仪，嗯，反正他手里有证据，回头找队长告状去。 然后他就被队友抡了后脑瓜子。 “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他怒目而视。 哼！卑鄙小人！趋炎附势！ “你还是太年轻啦。”队友简直无语了，看这眼神就知道这小子在心里骂他， “你自己看看你的记录仪。” 嗯？ 记录仪怎么了？ 小交警回看了记录。 没问题啊。 他又看了一遍，然后脸色瞬间苍白： “刚刚，刚刚那个……” 那个爆炸好看的人居然没录进去！难道他是碰上鬼了吗？！ 怪不得队友让他别多管闲事！ 小交警恍然大悟。 队友：……这小子又在想什么=_= “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更何况人家是受害者。”队友苦口婆心地教导他。 小交警仍陷在震惊中，一脸恍惚地点着头。 队友：…… * 楚楚虽然回家住了，但是学还是照常上的。只是连着一周都没有碰到佑佑，这未免也太巧了点。 佑佑并没有办理退宿，一个是午休，一个是左妖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待在宿舍里。她当时走的时候，宿舍里的东西也没有带走多少。 所以单单看宿舍，楚楚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佑佑每天早上5点钟起床，只是出于压力，晚上的睡觉时间不断地推迟。现在已经变成12点睡了。被朴师傅知道要被骂死。 佑佑提着食盒，推开了宿舍的门。迎面而来的自然是左妖。只是，楚楚也在里面。 她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着左妖吃东西。 “佑佑。” “嗯。” 楚楚忽然笑了起来：“哎呀，不要这么严肃嘛！” “呐，佑佑，圣诞节你打算怎么过啊？” 佑佑摇头。 她没什么想法。 “要劳逸结合的嘛~” “我记得二十四号晚上有个规模很大的舞会，主办方是校会、艺院和舞社。二十五号有一个和隔壁燕云一起弄的联合晚会，应该也挺好玩的。不过你生日是在二十六号，我也可以单独为你办一场party哦~” 第200章 是天上雪，是雪中仙 “啊……”佑佑有点抗拒，“三场太多了。” “没有说都要参加啊。你可以挑一两场。不要party也可以，我带你去海边玩吧！怎么样？或者去玩风暴！可是那个要准备时间，寒假去比较好……” 佑佑：“风暴是什么？” “超刺激的！是极限运动的一种，就是穿着太空服在玛斯上，然后被玛斯特产的超大号沙尘暴搅得稀巴烂。”楚楚语气兴奋。 佑佑：“……” “那是一种内脏被全数粉碎的感觉——”楚楚语气飘忽，神情向往。 佑佑无语之余，竟然也有一点点感兴趣。 她迟疑着问：“去玛斯，很方便吗？” 楚楚点点头：“算吧。至少跟维纳斯和朱庇特比起来，玛斯是去的人最多的了，毕竟是最早开发的星球。其实墨丘利也有人去，不过去那儿的都是自讨苦吃。” ……难道“风暴”就不算自讨苦吃吗。 似乎看出了佑佑的疑（tu）惑（cao），楚楚继续向她解释：“就像风暴是玛斯的着名旅游项目，墨丘利最出名的是‘火山’，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咯，纯粹高温，没什么意思的。” “哦……” “哎呀，所以快点做决定啦！打算哪几天出去玩儿？” “还有十天，不着急。” “你个笨蛋！不需要准备时间的吗？要参加舞会的话得教你跳舞吧？要参加晚会的话得准备衣服吧？出去玩难道不需要安排行程的吗？？” 佑佑肃然起敬：好有道理。 “你会跳舞吗？” 佑佑：“我可以学。” “……” 佑佑：“算了不去了。” 楚楚：“那就去晚会。生日打算怎么过？” 佑佑：“……” 楚楚：“嗯？” 佑佑向后靠在沙发上：“好麻烦。” “啧，所以我才说帮你弄啊，小懒鬼。你只要负责玩就好啦！” 楚楚低头在佑佑脸上蹭了蹭，这小家伙皮肤真好~ 佑佑：……楚楚好香w “你打算怎么过？十六岁欸！明年就十七了！再过两年就要成年了，好好享受少女时光啊我说！” “啊，我想……” 楚楚睁大眼，想听佑佑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我想让，你，宁圣牧，我和左妖，一起出去玩，然后你和宁圣牧可以各自再带一个人。” “宁圣牧？”楚楚挑眉，“行吧。” 他和佑佑关系那么好啊。 楚楚撇撇嘴。 “那去哪儿玩？” 佑佑望着她，眨眨眼。 “唔！”楚楚被这个堪称乖巧的眼神击中了，她捧住心口，无奈地退让，“行吧行吧，都交给我。您啊，好好歇着吧就，啊。” 佑佑抿了抿唇，伸手拽住了楚楚的衣角。 楚楚拂开她，佑佑便顺手握住了楚楚的手指。 哦，我的老天爷啊，这姑娘太招人疼了。 楚楚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垂眸看着佑佑，眼神温柔。 * 韩越在家里看到佑佑的时候，还呆了呆。 韩木皱起了眉头，韩越这才回过神来，朝屋里走。 饭后，韩木走了，佑佑也要回院子的时候，韩越叫住了她。 佑佑转身望着韩越。 韩越张了张口。 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怎么回来了？ 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没事。”他摇头，轻轻地笑了笑。 佑佑蹙眉。 “……你明天，会去青枫吗？”韩越忽然问道。 佑佑点头。 “好。” 佑佑：莫名其妙。然后她就带着左妖走了。 韩越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仔细理理，又是一片空白。 说起来，那孩子的生日快到了吧？ * 从江市寄过来的生日礼物，依然是和圣诞礼物合一起，在平安夜的时候就寄到了。 因为接下来两天有活动，所以这天楚楚就没怎么闹她。 “我不管，反正你得把后天的时间全给我空出来。”楚楚是这样对佑佑说的。 “嗯。”她也答应了。 楚楚有自己的节目，佑佑也不打算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学习工作上。晚上八点的时候，佑佑带着左妖回了韩宅。 宿舍没人，太冷了。 教室里也没人。 大概都出去约会了吧。 雪刚停没多久。 积雪很厚，踩一脚，能陷进去，和苏城、江市的雪都不一样。 让人很想躺下来。 左妖不肯好好在路上走，非要去踩路边的雪，看上去像在雪上飘。不，是雪上滚。 【主人！】 佑佑：“嗯？” 【主人你看！圣诞树！】 佑佑顺着左妖示意的方向望过去。 大概在宅子偏东的位置，有一棵雪松。佑佑住的院子在韩宅的西部，难道是视觉死角，所以以前没看到？ 【一定是新搬过来的！】左妖斩钉截铁地说道。 唔。 还没等佑佑出声，左妖已经扭着屁股拖着一条麻袋往那边跑了。佑佑只好跟了上去。 她们和树之间有两道半墙。穿过一扇圆月形的门洞，佑佑抬头望着那棵树。 好高啊。 【哇——】 【主人主人！我们来打扮这棵树好不好！】 左妖回头看佑佑，蓬松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眼里亮晶晶的。 佑佑环顾四周，没有人。 可到底是别人家。 而且这个院子她之前没来过。 但是左妖已经把麻袋打开了。 里面除了其他人送给佑佑的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子，还有彩带和铃铛。那是佑佑应左妖要求买回来，本来打算装饰她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的东屋的。 佑佑眼睁睁地看着左妖打开麻袋，扯出彩带往树上抛，然后绕着树跑、跳、张牙舞爪，最后成功地把它自己和树绑在了一起。 佑佑：“……” 左妖欲哭无泪：【主人救命哇qaq】 佑佑猛地一回头，看到韩越怔怔地站在那里。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抱歉。”佑佑率先打破沉寂。 “没事。”韩越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缓步走到佑佑身边。 韩越今天穿的大衣是淡青色的，长至膝盖。一般人习惯在冬天穿深色的衣服，大约是为了压住寒气？不过韩越这样穿就特别……特别仙。 对，特别仙。 快要和雪融为一体了。 不是地上雪，是天上雪。 “又下雪了。”韩越摊手，冰凌落在他的掌心，顿了数秒，安然逝世。 他对佑佑说：“去那边避一下吧。” 还没等佑佑有何回应，左妖发出了凄厉又悲惨的喊声：“嗷呜！！！” —— 左妖：我就知道小妖精那个混蛋会夺走主人的注意力！(▼皿▼#) 第201章 给自己送礼物 那是韩越的院子。 或者说外院。 因为韩家真的很大，不会比帝国那些贵族的庄园要小。它的东南角和西北角直接连接了市区和郊区，可见一斑。 为了日常出行方便，韩越就干脆住在这里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佑佑。 韩越帮她们一起布置了圣诞树。 “我们家不过这个节。 “只有我这里会有。 “因为之前在国外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佑佑：“嗯……” 他们站在廊道，望着院中的树。 树顶插了颗星星，在黑夜里发着亮光。树枝上系着彩带，还有一闪一闪的小灯泡，和不同形状的糖果。树下艺术性地堆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子，盒子上扎着蝴蝶结。 雪花轻盈地落下，似乎泛着甜味儿。 屋里姜黄色的灯光晕染了窗子，透到屋外来，让人觉得暖暖的，热热的。 气氛难得宁静祥和。 佑佑看了一眼屋子。 树塞不进去的。 只有那种通高的大厅才放得下。 韩越却误会了佑佑的意思。他迟疑着问：“要……进屋坐坐吗？” 佑佑仰头望他。 韩越一眼便瞧见躲在佑佑后边冲他龇牙咧嘴的左妖。于是他补充道：“暖暖身子。” …… 佑佑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很暖和。 屋里屋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韩越沉默了良久，才终于肯放左妖进屋。房间的每个角落都铺上了地毯。不知道会被左妖踩成什么样子。眼不见心不烦，韩越去泡了一杯热茶，让佑佑握在手心。 澄澈的茶汤，颜色红艳明亮，散发着花与焦糖的香气，和温暖的空气融在一起，叫人熏熏然便产生了困意。 左妖踩在地毯上，感觉很满意。这个触感好，回头让主人把屋里的地毯都换成这种。 反正花的都是小妖精的钱。 对世事人情一窍不通的左妖如是想着。 虽然佑佑自己有很多礼物（盒子），但韩越还是让她都拿回来了，而韩越自己贡献出了很多空盒子。所以外头那树下的盒子大半是空的。装装样子罢了。为什么不会被吹跑？被装了东西的盒子，还有雪给压住了。 “你怎么有那么多空盒子？” 佑佑饮尽杯中红茶，还想要，却被韩越拦下，说是晚上不能喝那么多茶，会睡不着觉。佑佑闲着无事，便随口问道。 韩越闻言，低眸，笑得轻柔—— “我不是说过了，我们家不过这个节的。 “只有我自己过。 “树都是我自己准备的。 “就，玩玩儿呗~ “所以没人送我礼物。 “准备空盒子，当然是为了放礼物啊~” 有的人只有面无表情的时候才像天仙下凡，但韩越笑起来依然绝色，倾城倾国亦不在话下。 佑佑却莫名感受到一阵郁郁。 面对小姑娘罕见的探询的目光，韩越显得极为坦诚。他坐姿大方自然，眼神清明透彻，似在等着对方继续问。 然而佑佑没再出声了。 于是韩越自顾自地往下说：“明天，来拆礼物吧？” 那双眼里含着冰雪和星月，还有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 语气自然，神情自若，却又带着那么一丁点的小心翼翼，和藏不住的期待。 谁能拒绝得了他呢？ 没人能拒绝他。 得了应允的韩越便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了。 甚至还有些得意。 “你等着吧~” 不知道怎么的就特别孩子气。 佑佑多看了他一眼。 算了，这种长得看不出年龄的人…… 后来佑佑要回去的时候，左妖趴在地上睡着了。 如何将这么一大坨东西安生送回去，还不能虐待它，免得让佑佑心疼，个中心酸，也只有韩越自己明白了。 “麻烦了。” 最令人吐血的是，佑佑一副你本可以不被麻烦的样子。 在他家里，晚上，外头还有风雪，送人小姑娘回院子不是正常的绅士操作么？ 韩越绝口不提自己为防小姑娘临时变卦，所以把她带回来的礼物全给扣下了的事实。 “一起拆么~” 佑佑：幼稚=_= * 晚会的地点，在水木的一个园子里。 去年是在燕云（所以佑佑当时没去）。 这种事轮着来就好了，皆大欢喜。 说是晚会，其实天还没黑就开始了。 很多组织社团沿着舞台的空地摆了一圈，挤不下的干脆沿着小道摆出去，侵入了附近的园子，生生地弄成了游园会，中心的舞台还自带夹道欢迎的气势。 佑佑逛着逛着就和楚楚走散了，走着走着就和顾君逸擦肩而过了，溜达溜达就把左妖给弄丢了。 佑佑：“……” “佑佑？” 佑佑闻声望去，看到了宁圣牧。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宁圣牧很自然地走到佑佑身边，和她并肩同行。 “好可惜啊，不能叫学姐了。”宁圣牧笑道。 佑佑：“我还以为你会来水木。” 宁圣牧今年夏天考上了燕云，现在是燕云大学的一年级生。 “机缘巧合罢了——再说了，这有什么关系呢？燕云水木亲如一家啊~” 这才上了多久的学，三个月？怎么就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了。 佑佑：“哦。” 宁圣牧：“……” “宁圣牧？你怎么还在这儿？”有路人急匆匆地走过，忽然认出了这个慢悠悠的宁圣牧，于是就把人逮住了。 宁圣牧：?_?？？？ “我不是游客吗？”他一脸状况外。 “啊？”那人呆了一下，然后猛地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脑子，忙昏头给记错了！抱歉抱歉——哎，你有没有看到洛晋？” 宁圣牧摇头：“没看到，他不在后台？” 那人皱眉：“就是不在我才出来找他啊——算了你好好玩儿，有看到他让他赶紧去后台，啊，我不打扰你了！”罢了，还冲宁圣牧挤挤眼。 宁圣牧：“……” 话没什么问题，但是为什么能说得这么猥琐。 佑佑：那个笑容，欠揍~_~ …… 没想到他们后来还真遇上了洛晋。 也是个俊俏的人。 只是佑佑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上可至秦月，还有宁阡陌，顾家兄弟顾君风、顾君清，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极品，更何况还有无能出其右者的韩越，这么一个bug般的存在。 所以相貌不是最重要的。 但洛晋依然十分醒目。大概是气质？ 自信，博学，干净。 这就是佑佑对洛晋的初印象。 第202章 酸奶味的青葱少年郎 宁圣牧：“学长，原来你在这里。他们叫你去后台。” 洛晋：“圣牧？哦，没事，已经解决了。” 宁圣牧：这么快⊙_⊙ 毕竟，距离他们碰上之前寻找洛晋的人还只过去了五分钟。 但是宁圣牧全然没有怀疑洛晋弄错了。 如果是洛晋的话，那是可以做到的。 他的目光落到佑佑身上的时候，恰好和她对视了。洛晋点了点头，然后礼节性地移开了目光。 “你的朋友？”洛晋看着宁圣牧问道。 宁圣牧点头：“是。” “眼生。”洛晋笑道。 “佑佑是水木的。” “难怪。”洛晋点头，然后与他们道别。 佑佑全程没有出声，只在洛晋走时，目光追随了他的背影一秒钟。 宁圣牧：“佑佑？学姐？” 佑佑偏头看了他一眼。 跟学长说话就这么正经。 啧。 佑佑：“找到左妖了。” 宁圣牧：“嗯？你把它带出来了？还弄丢了？那现在在哪里？所以我们刚刚在找左妖？” 佑佑：“……” …… 不在室内办晚会的确自由许多。 不管是湖中的莲花灯，还是噼里啪啦烧着的篝火堆，都非常有趣。围观的人甚至还能分到埋在火堆里的热乎乎的烤红薯。 想看表演的还能随心选择是要坐着看站着看还是去半空中看。 只有一点不好。 太冷了。 主会场还好，人多。 随着夜色加深，附近的园子越来越冷，然后人越来越少，摊位越来越空，园子越来越冷，人越来越少，恶性循环。 过了十一点半的时候，只剩搭了舞台的那个园子还有人了。 到了十二点，燕云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就连水木的学生也有很多撑不住，回室内去取暖了。 “生日快乐！”楚楚目光盈盈。 “我是不是第一个？”她兴致勃勃地问。 “谢谢。”佑佑点头，“是。” 宁圣牧一哂。 这也要争个先后吗。 那他定时岂不更快。 “走吧走吧！” 佑佑：“……去哪儿？” 楚楚：“去玩儿呀！今天是你生日啊！” “现在就走？” “对啊！”楚楚一脸理所当然。 佑佑把左妖抓起来放脚边：“我们四个？” 楚楚眨眨眼，然后看向宁圣牧。 “我打算叫我弟弟来着，但是他现在可能在睡觉。”宁圣牧摊手。 唔。楚楚点头。如果是以前，要叫男生她会叫季冉，女生的话可能会叫齐芷。她是觉得给佑佑过生日，叫齐芷过来没什么意思。季冉的话……看吧，宁圣牧果然叫的是男生，那她再把季冉喊过来，三个男生两个女生能玩什么。 想来想去，楚楚就谁也没叫了。 这个解释让佑佑一时无法反驳。 “我会保护你的。”她最后这么对楚楚说。 宁圣牧：“……” 楚楚兴致高昂：“那我们现在去接你弟弟吧！” 宁圣牧：？？？ “现在？” 宁圣牧被想一出是一出的楚楚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认真的？” 楚楚：“当然。” “行吧……”宁圣牧抹了一把脸，屈服了，“我现在去接人。” 佑佑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是我们。”楚楚纠正他。 宁圣牧：“……” 宁圣牧的弟弟比他小三岁，还在念高中，寄宿生。 这大半夜的，宁圣牧硬着头皮闹醒一圈人，最后成功地开了单子，把他弟弟从学校里拎了出来。 那孩子头发乱糟糟的，炸得跟鸟窝似的，脸上似乎冒着幽幽的黑气，只在睡衣外边裹了一身长款大棉袄。 他还以为这么急匆匆的，他哥把他叫出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也不是咒谁，他是真以为是谁过世了他哥才会跟烫了尾巴的猫似的这么着慌！ 哼！ 宁慕昔看了一下楚楚和佑佑，啧，都是女生。 于是他狠狠地瞪了他哥一眼。 爹娘天天就知道吹他哥有多靠谱。瞧瞧，啊，能干出这种事来，这么虐待亲弟弟，靠谱？我呸！ 宁圣牧：……嘿这小子，这什么眼神儿呐这？ 宁慕昔搓了把脸，好歹清醒了一点。他坐在角落里，脑袋抵着车窗，看上去居然有点乖乖的。 左妖凑过去嗅了嗅，然后又缩回来，晃着脑袋趴下了。 宁圣牧也就罢了，只有一点点，他弟弟身上的奶味怎么这么重啊。 简直了。 和宁慕昔坐到同一排的左妖感觉到一丝丝无趣。 真无聊啊。它想着。 好在还没等左妖折腾出什么事儿来，车子就到机场了。 然后宁慕昔一脸悲愤地拖着宁圣牧去买衣服了。 因为他自己没带钱。 知道他哥今天要带他出来玩，他还挺高兴呢，还特地没回家住，想着住校的话出门能方便一点。谁料到会夜间突袭啊！ (╯‵□′)╯︵┻━┻ 换了一身行头的宁慕昔再次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宁圣牧完全称得上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但宁慕昔和宁圣牧不太一样。 里面穿的是衬衫，上面两颗扣子开着，下身穿的深色牛仔裤，脚踩一双高帮的鞋子，最外面披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当然他还理了一下那被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刘海被撩到后面，整个一青葱少年，鲜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宁慕昔走的时候还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现在换装回来，只是把头别到一边去，幅度很小地撇着嘴，低着眼，但心情显然比刚刚好了许多。 佑佑现在相信了，这的确是个比她年纪小还会撒娇的孩子（宁慕昔：？？？）。被照顾了这么多年，唯一看过的小孩也就是秦观，现在看到宁慕昔，佑佑莫名有些新奇。就是这身高让人有点难受。 许是被看得不自在了，宁慕昔带着些羞恼嚷道：“什么时候走？” 于是大家把目光全部投向楚楚。 楚楚看了眼时间，漫不经心道：“走咯，早就可以登机了，这不是在等你么？” 宁慕昔蹙眉，但没出声。他可以跟他哥闹，但是外人还是算了。 佑佑一个没看住，左妖忽然就缠上了宁慕昔。 宁慕昔几乎瞬间原地蹦了起来：“啊！” 佑佑：“左妖！” 左妖身姿灵巧地躲过了宁慕昔下意识的攻击，然后顺走了他兜里的巧克力排块。 楚楚愣了一下，宁圣牧哭笑不得，宁慕昔脸蛋涨得通红，甚至开始浑身颤抖。 佑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好想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第20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先睡吧。”楚楚叫人送来了毛毯，然后替佑佑盖上，“等醒了就到了。” “嗯。” 那边宁圣牧和宁慕昔坐在一起。宁慕昔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憋不住，轻声问宁圣牧：“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啊，我不知道啊……”宁圣牧带着满满的睡意应道。 宁慕昔呆了一下，猛地推了宁圣牧一下。 什么鬼！ 他才不信咧！ 天上有地上无的确是被吹得太狠了些，可是“算无遗漏”这一点宁慕昔觉得他哥完全满足啊。 他哥怎么可能在带着他的情况下，还不知道目的地？ 宁圣牧被推得身子歪了歪，然后他扯下眼罩，揉了揉太阳穴。 ——“海岛。” 宁慕昔：“啊？” 宁圣牧半眯着眼，声音依旧带着浓浓的倦意，但语气却十分肯定：“在哥菲亚南部。” 于是宁慕昔乖乖闭嘴了。 …… 京城天寒地冻，这里却热烈如夏。 刚下飞机，楚楚就带佑佑买衣服去了。 宁慕昔觉得自己挺神奇的，好像不用换衣服哦。不过宁圣牧还是重新买了双鞋子给他。 他一只手臂挂着那件风衣，裤腿被翻上去了一点，露出了精致的脚踝。结果楚楚看了宁慕昔两秒：“外套借一下。” 于是宁慕昔把风衣递给她。 楚楚接过衣服，往佑佑身上一披，两只袖子拉下来在胸前打了个结。 “完美。”楚楚打了个响指。 佑佑表情僵硬。 宁圣牧忍了忍，到底没笑出声。 宁慕昔摸了摸鼻子，脸颊微红，眼神飘忽。嗯，他是见过别人这么搭的。只是那时用的不是这种长款的，所以他也没料到，他的衣服给她居然能当披风。 “走啦走啦，别磨蹭了，接机的车子都到了。”楚楚牵过佑佑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左妖跟在佑佑身边，宁慕昔不想和左妖走太近，就心安理得地把宁圣牧拽过来挡在他俩中间。 宁圣牧：…… …… 落地后，他们甚至运气奇好地看了一场流星暴，还附赠了火流星，简直是奇迹！自然的馈赠！ “有时候我会怀疑佑佑你是不是神的宠儿。”楚楚望着佑佑叹息。 是很稀奇。 但那又怎么样呢？ “你相信世上有神？” 还没等楚楚有所回应，佑佑捏了捏脖子：“该睡觉了。” “唉。”楚楚跟着佑佑下了屋顶，“没错没错！明天，啊不，天亮了就要起来了，趁现在赶紧去休息吧~” 宁圣牧＆宁慕昔：…… …… 唯一能肆无忌惮泡在海水里的，大概只有左妖了。可是，就连左妖也耐不住这白毛无休止的吸附和吸收作用。它爬上岸，站到一块巨石上，抖了抖身上的盐粒。然后跳了几步，闪到断崖下边的巨石上，然后挨着崖壁在那儿蹭。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见过挠痒痒的啊？ 在座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主，不过平时也不缺乏锻炼，但陪佑佑玩到最后的，居然是宁慕昔。 楚楚早就瘫在躺椅上休息半晌了，见佑佑回来，拖着嗓子跟她说话：“你怎么体力这么好啊，跟没事人一样。” 佑佑轻轻喘着气，看了楚楚一下，小眼神往边上一飘：“我厉害么~” “噗！咳咳咳……”楚楚直接笑呛到了。她拍了拍胸口，递给佑佑一杯热水：“喏，不许喝冰水。” “哦。” 宁慕昔脸上白里透红，满头大汗，头发湿淋淋的，日常保不住发型。他一手抱着球，一手端起桌上的冰柠水，咕咚咕咚地一口灌了。宁圣牧递给他一条毛巾，宁慕昔低头，于是宁圣牧就把毛巾盖在他脑袋上了。宁慕昔放下球和杯子，拿毛巾擦了把脸，然后擦脖子和头发。 不知怎么的，宁圣牧忽然就有了一种老父亲的心态。 宁圣牧：……好像哪里不对?_?？ …… 那天佑佑走之后，就没回来了。 可能是住校了吧。 这不是很正常么？ 楚楚一回来就跟着住校。 好像住他家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把自己手动撤职之后就闲得发慌的韩越先生，想起了佑佑小朋友。 韩越看着眼前的半人高的箱子，有点出神。 这是他今年要送给佑佑的生日礼物。 托大了吧？所以没有在圣诞节那天给她。 现在…… 他看着侍者把箱子送到佑佑住的院子里，然后转身离去。 …… 我只是无事可干而已。 这么对自己说了几遍以后，韩越给佑佑拨去了通讯。 无人接听。 韩越忍不住多试了几次。 第三次的时候，接通了，声音遥远得仿佛是从大洋彼岸传来的。 左妖深谙“事不过三”之理。它觉得自己越来越棒啦！很有希望成为一名顶级骇客！嘿！吼！哈！ “你好。” 还带着气声。 韩越望着虚空，语气自然：“出去玩了？” “嗯。” “有人陪着么？” 目前为止，问题还在界内，没越线。所以佑佑回答他：“楚楚。” “哦……那，今天能回来吗？” 那边没声了，韩越顿时心里一紧。嗯？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佑佑：“不知道。” 韩越：“……” 佑佑听到他在那边笑，蹙眉。 她就没搞懂过，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佑佑！” “啊。” 通讯被挂断了。 “你尝尝这个！” “唔。” “好喝吗？” 佑佑想了想，摇头。 “哈哈哈那我不喝了~” “……打你哦。” “哈哈哈啊饶命啊啊啊！” “……” …… 后来的后来，佑佑在院子里看到一个号称是韩越送来的箱子。 虽然很有可能是。 “左妖？” 左妖绕着那个箱子走了一圈。 【没有危险哦主人~】 然后佑佑拆开了箱子。 她忍不住呼吸一滞。 是模型。 原型是上个月海州航展的时候出现过的，惊艳四座的啸-c5。 佑佑感觉到自己心跳明显在加快。 她咽了一口口水，重新把箱子盖了起来。 【主人？】左妖歪了歪脑袋。 佑佑没顾上它，她把箱子抱了起来，走进了北屋。 左妖迈过门槛，就看到主人把那个模型放到工作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看。 它弹出了尖利的爪子，但很快又缩了回去。 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第204章 抓到你了，小老鼠～ 来了这么多次，就这回天气最不好，刮风又下雪的。 不过幸好不是暴风雪。 左妖难得一身轻地去星舰，还有些不习惯。 这次不是去“续命”的，是去接人的，所以不用带贵重物品。 佑佑静静地看着左妖刨开洞口，然后跟着它往冰层深处去。 她已经做过决定了。 不要让那两个人清醒着离开。 容器被打开。左妖叼来两张毯子把两个人唏哩呼噜一裹。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毛毯，上次来的时候备下的。在无人超市买的，痕迹都被左妖抹了，以防万一。 佑佑打开她带来的便携式睡袋，一人塞一个，公平公正，老叟无欺。 佑佑把两只睡袋套左妖身上，让它先走，自己断后。 她关上星舰的门，默默地看着两只睡袋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偶尔咯噔一下——路上有碎冰。 出了星舰呼吸就不太顺畅。氧气浓度不够。 佑佑弯腰跟了上去。 等出去以后，找个地方把这两个人放下。 得找个合适一点的地方。不然一直没人发现，好不容易救起来的人又要挂了。那可够糟心的。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顺利得出奇。 可能是有点儿紧张？ 佑佑没怎么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事情。 佑佑多看了两眼睡袋。 比如……药效失灵，那两个人提前醒过来？ 比如……冰层突然坍塌？ 比如……星舰忽然爆炸？ 算了不想了，乌鸦嘴就不好玩了。 快到地表的时候，左妖忽然停了下来。 佑佑差点一脚踩上睡袋。 她收回脚，抬眼看向前方。 这里比下边亮了不止一点半点。 但是视线被堵着，佑佑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左妖很快就出去了。 佑佑等了两秒，在睡袋都被完全拖出去之后，才跟了上去。 在她即将出去、但是头都还没探出去的时候，洞口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surpri~se！” 佑佑的瞳孔骤然放大，只见得那艳丽得仿佛涂抹了鲜血的红唇开开合合： “gotyou！littlemouse~” （抓到你了，小老鼠~） * 僵持了一个多月以后，这场拉锯战暂时告一段落。韩越也在明面上正式回到青枫工作。 韩越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偶尔低眼看看下边的建筑物与飞车。 其实是有办法彻底解决的。 他们不是在担心，青枫会“威胁”到国家安全吗？ 那么，只要让青枫真的去“威胁”国家安全就可以了。 他甚至不用做太多。 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 比如说，“合理避税”。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韩越不打算这么做。 因为这样做造成的后果，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会乱。 他目前还不打算接管这种麻烦。 所以现在还是让他们来操心好了。 然后韩越听到了通讯器的传呼声。 这个声音……韩越忍不住皱眉。他走到桌边，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 果然是他。 韩越抿了抿唇，还是接通了通讯。 * 佑佑睁眼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 她被戴上了眼罩，手和脚都被困住了。 挣脱或许很容易，但是脖子上那个冰冷的项圈让佑佑暂时不打算多动。 万一里边装着炸弹咧？ 左妖不知道在哪儿。 简直跟被绑架了一样。 佑佑甚至还抽空吐槽了一秒。 但左妖不是故意不在的。如果它强行要到佑佑身边，没人拦得住它。 但是那个魔鬼！ 他把枪！ 那种肮脏冰冷的玩意儿！ 伸进了主人的嘴里！ “hey，kitty，listentome.” （嘿，小猫咪，听我说。） 艾萨克舔了舔唇，笑容鬼魅似疯魔。 “idon''tcareifyouunderstandornot，i''llblowherheadoffifyoustepforward.” （我不管你能不能听懂，但只要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打爆她的脑袋。） 那些手下惊奇地发现，这个和怪物一样的不知名物种，竟然真的停止了挣扎。 还是殿下厉害。他们由衷地敬佩，然后迅速上前制服它。 左妖的爪子深深地扎进了地板，一身毛炸得宛如钢刺，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威胁声。 但它到底还是后退了，任由那些人将它关进了玻璃管中。 反正这东西也关不住它。 主人也还在昏迷中。 等。 等主人醒了再说。 左妖满腔愤怒，心里恨不能将那群人的头都咬下来。 但是它不能。 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们还在天上呢。 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 总之，总之一切等主人醒来再说…… 佑佑醒了，然而她并不能感知到左妖的情绪。 既然看不到，佑佑干脆闭上了眼，用耳朵听。 因为没有其他人，所以很安静，安静到方便佑佑听一些细微的声音。 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她干脆屏住了呼吸。 这个声音…… 佑佑艰难地扭过头，将耳朵贴在靠背上。 在空中。 匀速。 这是要去哪儿？ 左妖呢？ 那张脸是谁的？ 那个人……她以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佑佑还没想起来他是谁，就先皱起了眉头。 脚步声。 有人来了。 两个人。 还有说话声。 帝国人？ 佑佑一动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响，结果突然就停了，然后越来越轻。 又走了？ 佑佑动了动手指，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茫然。 所以，星舰是被发现了对吧？ 她喘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慌。 …… “她醒了？”艾萨克饶有兴致地望着屏幕。 那里面是个小姑娘，只是严密的防护让人看不出来她的状态。 坐在操作台前的近卫兵翻查了一下数据，然后禀告艾萨克殿下：“是这样的，尊贵的殿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哦，那我们去看看她吧。”艾萨克目光闪闪地望向近卫军卫队长。 谢恩领命：“是，殿下。” 只是才走到半路，谢恩看了眼腕表，停下脚步：“尊贵的殿下，准备落地了，建议您回到舱内，不要在通道上走动。” 艾萨克：…… “ihateyou.” “i’msorry，yourhighness.” “ifihadtogo.” “alwayswithyou，yourhighness.” “allright，i’llgoback.” 谢恩：“殿下英明。” 艾萨克：“呵。” 第205章 红房子，黑房子 韩越心神不宁地坐上了最早的一班飞机。 他不想跟艾萨克有更多的牵扯。但这回他不得不去。 父母的消息？ 他望着窗外的云海。 他以为他们早就去世了。 原来还活着吗？ 也不一定。 只是“消息”而已。 生死，尚未分明。 …… “啊，小天使！很高兴看到你~” 艾萨克笑得灿烂，韩越的态度却十分冷淡。 这人怎么结婚了还这样。 但是艾萨克瞬间变了脸色： “你在想什么？” 他猛地凑了上去，韩越被迫后仰侧脸，避开这个神经质的男人。 韩越后退了一步，被艾萨克看到了。艾萨克眨了眨眼，居然没追究。他自言自语道： “isee.youmustbethinkingaboutyourparents.” （我知道了，你一定在想你的父母。） “人呢？” 韩越终于出声。 “哦，可怜的小天使，你一定在背地里偷偷地哭了吧？放心，很快就能让你见到的~” 艾萨克舔了舔唇，盯着韩越。 e，littleangle!don''tworry.let''syagamefirst~” （来，小天使，别着急，我们先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韩越皱眉。 艾萨克绕到韩越身后，红唇靠近他的耳垂。 “呐，现在有两间房间。一个红房子，一个黑房子。一间里面有你的父母，一间关着，” 艾萨克笑了一声，勾人，却又极具嘲讽， “我找到你父母的时候，和他们在一起的人。” 韩越身体一僵。 什么意思？ 不止天灾，还有人祸？ “你来猜猜看，到底，哪间房子关的是你的父母呢？” “猜对了，我就带你去红房子，猜错了，我就带你去黑房子~” “开始咯~” 很无聊的游戏，对吧？ 但是艾萨克很喜欢玩这个“红房子黑房子”的游戏。 以前就这样。 听上去无聊，不过是因为他省略了游戏介绍。 红色代表着鲜血，黑色代表着不祥。 至于游戏的惩罚是施加给“房子”里的人，还是给韩越，纯粹看艾萨克心情了。 韩越闭上了眼睛。 “黑色。” “唔？” “我选黑房子。”韩越睁眼。 “哇哦！”艾萨克假装惊叹，看着十分真诚的样子。 “congrattions！” 他笑眯眯地说：“走吧！让我们一起去见见那位幸运的小可爱~” 猜对了？ 韩越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小可爱？ 什么小可爱？ …… 韩越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看到佑佑时的心情。 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荒唐到可笑。 他甚至真的笑出了声。 “可怜的小天使。”艾萨克面容哀戚，满目悲悯，摸了摸韩越的头发，然后递给他一把刀。 “去吧，小天使，像我平时做的那样，我知道你可以的。”艾萨克轻声诱哄。 韩越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刀锋，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去啊~”艾萨克看到这一幕，蹙眉，但仍耐心哄道。 韩越走近了佑佑。 她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脖子，手，腹部，腿，脚，全都被箍住了。 佑佑的目光冷漠到可怕，比她平时还过分。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不对，应该是，就好像他什么都不是。 韩越蹲了下来，刀锋朝着自己这个方向，低声道：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佑佑保持沉默。 韩越眼角泛红： “说话啊！” 佑佑看了他一眼。 说什么啊。 没什么好说的。 左妖难得做件好事，还能把它自己和她连累到被误解成坏人。 这个体质也是很稀罕了。 佑佑垂眸。 韩越举起刀，用刀尖挑起了佑佑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艾萨克本来有些不耐烦了，见状，又乖乖坐好看戏。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韩越的语气软了一分。 然后佑佑说了从离开雪山到这里的第一个字：“哦。” “噗！”艾萨克笑喷了，见韩越转头看他，摆摆手，又觉得小天使这个表情也好可爱啊。 唉，可惜小天使不愿意一直陪着他。 艾萨克站起身，朝佑佑走过去的同时，顺手从墙上取了一条鞭子： “小天使你太弱了啦，这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的吗？算了，一边去，交给我就好。” 他望向佑佑，嘴角勾起一个血腥的笑。 “不。” 让艾萨克感到意外的是，韩越居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天使？”艾萨克挑眉，“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要伤害她。” 艾萨克笑着摇头。 就是这么天真善良的小天使，才让人觊觎啊~ 他唇角含笑，漫不经心地抽了韩越一鞭子。 佑佑的目光抖了一下。 韩越皱着眉头，拽住了艾萨克的鞭子。 艾萨克看着那道红痕的颜色越来越深，然后冒出了血珠，就随手松开了鞭子。 虽然看起来艾萨克抽得很随性，但一鞭子能直接把人给抽出血来，这种速度和力道都是可怖的。 见艾萨克转身对着墙面，似乎在想着不用鞭子的话用什么比较好，韩越头疼了。他朝那边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剧烈的爆破声由远及近。 艾萨克略带惊讶地转头望着门。 韩越和佑佑也是。 那扇门，连带着那片墙，几乎都在颤抖。 艾萨克把手腕贴着唇边： “谢恩？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们就看到门被破开了。 艾萨克表情僵住了。 左妖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站在那里，背后兵荒马乱，狼藉一片。 它一眼就看到了佑佑，于是冲了过去。 似乎是杀红了眼——当然也有可能是伺机报复——左妖路过韩越的时候，狠狠地撞了他一下，顺势扑向了佑佑。 韩越一个踉跄，艾萨克眼明手快心安理得地把人接住了，就是有点手痒，忍不住摸了摸韩越的腰，结果差点被他捅了一刀子。 艾萨克：小天使好凶啊=w= 物理锁也就一爪子的事，电子锁对左妖来说更是形同虚设。 重获自由的佑佑揉了揉手腕。 失主人而后复得的左妖扑在佑佑怀中，撒了一个短暂的娇。 “呃。”谢恩出现在门口，看着屋里一片乱象，还是决定先向艾萨克道歉。 “我很抱歉，尊贵的殿下。” 左妖立刻转身，目光凶狠地望着在场除了佑佑以外的所有人。 第206章 这个，是外星物种吧? 来人不止谢恩一个。 艾萨克看了眼外头严阵以待的近卫军，撇了撇嘴。 一群废物。 他颇感兴趣地望着左妖。 这个小家伙比他想象的可爱很多啊。 唔，有点想要。 佑佑轻轻松松地举起了刚刚困住她的椅子。 “你要干什么？”韩越感觉到混乱，这都什么事？！ “你知道他是谁吗？” 艾萨克十分配合地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然而佑佑还是把椅子扔了出去，对准门外那群人。 “快闪开！” “砰！！！” “啊——” 爆炸过后，门外出现了一阵骚乱，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韩越一时失声。 但这的确是艾萨克能干出来了的事情——在审讯椅里装炸弹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佑佑的脸色稍显苍白，她静静地望着艾萨克，语气波澜不惊。 “帝国王储，艾萨克·亚当斯。” “哦？你认识我啊。” 他皱了皱鼻子， “可是你太丑了，我不要你。” “如果是它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艾萨克指着左妖说。 左妖龇了龇牙，佑佑摸了摸它的脑袋，对艾萨克的羞辱毫无反应。 “让他们都出去，我和你谈。” 艾萨克歪了歪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话音刚落，屋外的近卫军便涌了进来，排着队堵在艾萨克和佑佑之间。 佑佑：…… “我只想解决问题。” 那个被刀尖和枪口对着的小姑娘低头，叹了口气。 “艾萨克？”韩越难以置信地望着艾萨克。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本来不是他的事吗？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对上？！ “nonono~”艾萨克摇了摇指尖，眼底变得深沉晦涩。 “是她，在挑衅我。 “小天使，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韩越：？？？wtf？多管闲事？他？ 佑佑劈手夺下一个近卫兵的佩剑，随手拿他当人盾挡了一波攻击。至于那些枪——人是快不过枪，但人可以快过人啊。 佑佑一个肘击，隔着一层轻甲都差点把人怼吐血了。她抓住那人，以自己的手肘为支点一掀，正好砸中对面几个瞄准她的家伙。几近流畅的回旋踢让身后的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呆滞了一瞬，左妖趁机把零零散散掉在地上的武器一尾巴扫出去。哼，它可是正经战宠好伐？才不是什么萌宠呢！不慎被波及到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估摸着自个儿的腿已经折了。 左妖扭头又加入了战场。 “啊！！！”一个右手被酸液不断腐蚀直至露出白骨的近卫兵忍不住用左手握住手臂，跪地痛呼。 左妖屈腿，猛地窜了出去，被撞的近卫兵失手走火打在了天花板上，还差点被他的同伴击中了。 帝国是个科技高度发达的国家。 它继承了新战之前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科技资料，所以重建后期异常顺利。而且在帝国成为帝国之前，还曾因为这笔财富被成立不久的联邦打了，于是被迫共享部分资料，也正是因为这场战争，促使了帝国的成立。 言归正传。艾萨克的王宫也同样拥有大量的高科技产品，这让左妖如鱼得水，完美做到了“以夷长技制夷”。 “砰！” “你疯了？！” “我没碰它！” “咔！” “啊！” “……” 这乌七八糟的都什么玩意儿？ 艾萨克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刚刚从沉睡中醒来： “stop!” 近卫军率先停下了围攻，或者说自保。然后佑佑也停下了。左妖偷偷抽了一个之前断了它一撮毛的人一下，最后停下。 “goout.” 于是近卫军如流水般退出了房间，动不了的被同伴拖了出去。 谢恩留了下来。 于是房间内剩下四个人加一只左妖。 艾萨克和谢恩站在一起。 佑佑和左妖站在一起。 韩越一个人站在一边。 “你得到这个资格了。”比起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和自以为是玩笑性质的举措，现在的艾萨克正经了许多。 佑佑：“谢谢。” 艾萨克：“不客气。” 左妖嘟囔了一句什么。 佑佑：“……” 左妖“哼”了一声。 佑佑：“医药费？” 艾萨克：“嗯？哦，你的我补给你，他们的我找小天使要。” 没想到不用负债还能拿到补贴的佑佑：“好。” 气氛变得太快差点赶不上趟儿的韩越：？？？等等为什么买单的是他？他没有参与刚刚那场乱斗啊？ …… 这一处偏殿起码有一半亟待重建。艾萨克带他们去了另一座宫殿的会客厅。 在一片和谐（大雾）的氛围里，三方开始会谈。 莫名其妙成为“主持人”的韩越看向佑佑：“你先说？” 佑佑眨了眨眼，婉拒了：“你们问吧。” 韩越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艾萨克打断了。 艾萨克先发制人，一针见血：“这个是外星物种吧？” 被指着的左妖身子一僵。 韩越：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_=？ 佑佑静静地和艾萨克对视。 “不能说？”艾萨克点了几下桌面，谢恩转身去一旁的打印机那儿取出一份纸质材料，放到艾萨克面前。 艾萨克翻了一遍，用指尖压住它，看向佑佑：“我这里有证据哦~” 他堪称和善地问了一句：“要我念给你听吗？” 佑佑望向那叠资料。 左妖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什么跟什么啊。 外星物种也太难听了吧。 在歧视它吗？ 混蛋！ 它可是神兽大人啊！ 左妖把头埋在胸口，蜷成一团。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3496年，第一次出现某个翻译语库，并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陆陆续续补充，直到3501年才停止新词录入。” 艾萨克念到这儿，抬眼看了一下佑佑。 佑佑一脸无谓，心里倒是有点呆。 这跟她、跟左妖，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艾萨克继续念：“经查证，这种语言此前在厄斯从未出现过，且自成体系，高度成熟。除非是与世隔绝、至今尚未被发现，且科技高度发达的种族的语言。” “不过很遗憾，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佑佑对此事一无所知。但她大概猜出了艾萨克想说什么。 第207章 十四年的光阴啊，终究是…… 艾萨克放慢了语速： “最重要的是，首个建立语库的地址，在联邦，中汉国的东南部。那个城区，好像就叫……江市。” “那段时间，你就住在那里，对吧？” 佑佑终于蹙眉。 左妖好不容易联系上了simon，整只兽都非常暴躁。 ［混蛋simon！］ simon：？？？ ［左妖大人，怎么了？］ ［那个翻译语库是怎么回事！］ simon搜索了一下，推算出左妖指的最有可能是哪个语库。 ［我的确曾经建了一个语库，上传了您的语音……］ ［你没设权限吗？！］ ［我设了啊。］ ［……］ 这厢左妖在和simon讨说法，气到发抖，跟做噩梦了似的，那厢佑佑还在和艾萨克对峙。 “什么语库？” 艾萨克开了外放，当场试了一下实时翻译。 “areyoufamiliarwiththnguage？” 【你熟悉这种语言吗？】 因为事先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那熟悉的语言时，佑佑没怎么失态。 不过艾萨克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韩越想起一件事—— 好像，大家都默认佑佑能听懂左妖在说什么？ 他以为是意会。 如果艾萨克说的是真的——佑佑虽然没承认，但是也没反对啊——那么，左妖的语言…… 左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真的是外星物种？ 韩越有些匪夷所思。 他第一次见左妖的时候……什么时候来着？是他去找舅公的时候。韩越稍微有些恍惚。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这个左妖，的确挺玄乎的。 聪明不碍事，碍事的是别的地方。 比如……那时候，佑佑是怎么闯进舅公家的？ “你是厄斯人么？” 佑佑差点以为艾萨克在和她开玩笑。 但是他一脸认真。 “当然。” “嗯，我问完了。”艾萨克侧头看了看韩越，又有闲心逗他了，“小天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为什么会和我，爸妈在一起？” 佑佑＆艾萨克：“……” 韩越是真的很严肃地问出这个问题的。 那两个人都升华到物种、星球，甚至宇宙了，但就是没有解决他这么简单的问题。 艾萨克之前也没提到星舰，佑佑就更不可能自爆了。 她想了想，还没开口，结果艾萨克居然替她解围了： “小天使，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谢谢她。” 韩越：“？？” “她们可能救下了你的父母。” “可能？” 艾萨克顿了顿，然后说：“等你看到你的父母，你就知道了。” 【给钱！十二亿五千万！】 跟simon大吵一架然后心神归位的左妖忽然大吼一声。 所有人齐齐地看向它。 最要命的是艾萨克提前按下了开关。 实时翻译： “给钱！十二亿五千万！” 哦豁完蛋，左妖会说话石锤了。 佑佑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 韩越对数字和金钱比较敏感，再加上直觉—— “我吗？” 貌似又给主人惹祸了，但左妖对小妖精主动领锅这一行为大为赞赏，于是它欣然地甩了甩尾巴。 花了这么多钱啊。佑佑默然。 左妖真是太辛苦了。 韩越眨了眨眼，看看左妖，看看佑佑，看看艾萨克。 他这一趟出门，好像背上了不少债务…… 艾萨克挑眉：“小天使，我建议你去见见你的父母。十二点五亿真不亏~” 韩越：“……” 一开始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人是谁？ 心里门清儿还误导他让他以为有人伤他父母的又是谁？ 嗯？ 算了。 反复无常对艾萨克来说太正常了。 韩越木着脸想。 …… 他们相对无言。 说实话，那两位清醒的状态让韩越也有点猝不及防。 但总要去面对的。 所以他来了。 最后还是楚瓷打破了这一片沉默。 她刚开口便哽咽了，看得出在努力维系着表情平静，然而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出来。 “是你，对吗？”她不敢相信自己错过了多少。 韩越起初还有些意难平，后来竟然冷静下来了。 他已经不是一个会跟母亲抱头痛哭的孩子了。 “啊。” 楚瓷想笑又想哭，她勾着嘴角，擦着眼泪，心里怪难为情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韩彦沉静地问道。 “一月……”韩越幡然醒悟，“三五零六年，一月二十六号。” “这么久了啊——”即便沉稳如韩彦，也忍不住有些心神恍惚。 是啊，很久了。 久到当年的少年郎都长大成人了。 十四年。 不是十四天，不是十四个月，是十四年！ 整整十四年呐！ 星转斗移，物是人非，他们却容貌依旧。 韩越望着与他少时记忆并无二样的两位，大抵明白了艾萨克之前说的“不亏”，是什么意思。 韩越心底阵阵发凉。 得知父母健在的时候，他曾幻想过，他们可能是在某个小镇安宁度日。没回来，大概是因为失忆了。 可是这不变的容颜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靠某种法子，生生地消磨了这十四年的光阴。 总不可能是穿越了吧？ 你看，这世上的事，多可笑啊。 实在是，太可笑了…… 韩越垂眸，扯了扯嘴角，眉眼冷峻又无情。 楚瓷不想再哭了，只是一看到韩越都这么大了，这些年，这些年……她便觉得眼酸涩，心绞痛。 她深呼吸几下，控制住情绪，然后开口：“小越越……” 韩越表情瞬间龟裂。 呵呵呵这个称呼真是久违了呵呵呵堪比“小馄饨”呵呵呵…… …… 那年。 当雪崩开始的时候，是真的绝望啊。 逃么逃不掉，躲嘛躲不过，避也避不开。 人类的弱小，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示在大自然的咆哮之下。 还没过多久呢，大雪就掩埋了一切。 纯粹，晶莹，洁白，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无害。 仿佛人就是那活该被碾死的臭虫。 韩小越醒过来的时候，在颠簸，周围没有雪。 他被两个男人救了。或者说被捡走了。 他们说的话，韩小越听不懂。 他们正在一辆塞满了人的车子里，气味简直不可描述。车子上下左右地晃，显然不是飞车。发现韩小越醒了以后，一个人直接拿黑乎乎油腻腻的不知道是毯子还是被子的东西蒙住了他的脸和身子。 韩小越快要被熏吐了。 第208章 他的过去·美貌一定会招来罪恶么? 他们很快就下了车。 “你们是什么人？” 韩小越的一只手被绑了一根绳子，一个人牵着在前面走，另一个人在后面看着他。 见他们没反应，韩小越改用英语又问了一遍。 然后前面那个人转头警告他：“bequiet!” 韩小越趁机问他他们现在在哪儿。 那个人迟疑了一秒钟，居然告诉他了：“empire.” 还在帝国啊。 韩小越还想再问，只是那人却不肯再张口了。 于是沉默地赶路。 韩小越试图与他们搭话，他们有时候会回答，有时候就挥舞着手臂让他闭嘴。在少数的回答里，韩小越拼凑出了一些信息。 两人一个叫“奥玛”，一个叫“阿布拉”（谐音）。韩小越猜测他们可能是部落人。部落，独立于联邦与帝国的存在，但是亲帝国。 阿布拉会讲一点点英文。可能是因为不太熟练，说得很生硬，所以平时不肯用英文说话，除非必要的时候，比如去商店买东西。 他们很穷，仅有的钱都放在奥玛那里保管，平时吃救济粮和黑面包。因为带着韩小越，所以他们一般能在救济站多领一瓶牛奶。奥玛会分半瓶牛奶给韩小越。 韩小越一直想知道的，是他们要去哪儿。 阿布拉提过一次“king”，但是帝国现在的元首是维多利亚女王，要说也是“queen”才对。所以韩小越也不清楚阿布拉口中的王是谁。 有一点让韩小越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习惯的是，他们几乎不让他，清洁。如果只是洗手，阿布拉会皱眉，奥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但倘若他偷偷地去洗了脸，阿布拉只要发现，就会立刻从麻袋里掏出一抔土糊他脸上，奥玛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简直遭罪。 韩小越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行走的酸笋臭豆腐腌鲱鱼罐头。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永远在赶路，偶尔打些小工，赚了一点路费又继续走，辗转于不同的城镇。 前路茫茫，仿佛被大雾封闭。 只是有一次。奥玛去卸货，将箱子从货轮里转移到码头的车上。机器的确可以代工，但老板还是雇了一小批人，便宜。 奥玛只干半天。 阿布拉就带着韩小越蹲在箱子里。因为食物有限，不赶路的时候，他们一般不动，节约体力。 这是让工人们歇脚的地方，用集装箱改造的。很乱，而且还有一股汗被捂久之后发酵了的味道。最值钱的可能就是角落里捆的两扎油毡布了，有个老头儿靠在那儿打瞌睡。 韩小越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呆在这里头，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他已经麻木了。 然后他感受到一股恶心的像鼻涕虫一样的目光，黏糊糊又扎人。韩小越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低下头，缩了缩身子，把自己往阿布拉那儿挪了一点。 是有人从外头进来了。他可能刚换班下来，好像浑身冒着热气，拿起搁在一个箱子上的水杯就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眼睛却盯着韩小越看。 阿布拉那时坐在地上，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撑着额头。韩小越挪了两下，似乎想躲到他背后去。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阿布拉，他睁开眼，别过头看了眼这孩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来人喝完水，把杯子一放，手背一擦嘴巴，就朝韩小越这边走过来。 他笑嘻嘻地同阿布拉说了什么，眼神还不断地往韩小越那儿瞟。韩小越听不懂，但阿布拉立马生气了。他站起来，声色俱厉。 那人便也冷了脸。没吵两句，那人便推了阿布拉一下。 阿布拉一个踉跄，两人很快就挽起袖子动起手来。 角落里的老头儿依然低着头打瞌睡，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韩小越有些心慌，他握了握拳，贴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就身板而言，阿布拉稍显瘦弱，但他打架带着一股子的狠劲儿，对面那人挨了几下，生生地被激出火气来了。 韩小越看着阿布拉弓着腰倒吸冷气，看着那个男人狞笑着朝他走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吓到脑子一片空白。 至于奥玛是什么时候闯进来，怎么掀翻了那个男人，韩小越都不太清楚。他只记住了阿布拉青着一只眼框，木着一张脸，捏着他的下巴看他的牙齿的场景。后来阿布拉走到一旁和奥玛低声交谈，韩小越感觉自己嘴里怪怪的，然后吐出了一口血沫。 啊，出血了啊。 韩小越的脑子慢悠悠地转了转，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咬那个渣滓搞出来的。咬太狠了。 唉，受到惊吓，连脑子都变慢了。 在这次突发事件过后，阿布拉问韩小越要不要去医院，韩小越拒绝了，阿布拉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眼神复杂。 奥玛弄来了一件麻袋。好吧，不是麻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可以给韩小越当披风穿，帽子垂下来，还能挡着他的脸。 韩小越忽然醒悟了之前阿布拉总是往他脸上抹土的原因。 美貌也会变成一种祸害。 不用谁再来提醒，韩小越自己就会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虽然可笑，但是让他安心。 然后继续赶路。 他们挤过塞了五十个人的中型普车，也曾在桥洞下面被风吹了半夜，然后被凌晨开始工作的清洁机器人赶走。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韩小越的伙食突然变好了起来。 虽然还是很差，但是和之前比真的好很多了。 比如韩小越可以一顿吃两个面包。 比如他可以一个人喝光一整瓶牛奶。 比如他现在隔两天就能吃上一次火腿肠。 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是奥玛手头宽裕了还是怎么了，反正韩小越没再继续瘦下去，甚至还养了一点肉出来。虽然是因为之前瘦太狠了。 然后那一天终于到了。 韩小越换上了旧，但是整洁的衣服。 脸和手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包括脖子。 总觉得好像是要被卖了一样。 阿布拉手里捏着一块布，但是韩小越拒绝了那块布，他甩了甩手，然后摊着手，阳光照着手上残余的水珠，仿佛晨起的露珠。阿布拉也不在意。奥玛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了一眼面容姣好的韩小越，依然保持沉默。 神赐的宝物，应该献给无上的王。 第209章 他的过去·他只是，被用来献给王的礼物 按理来说，他们是进不了王宫的。至于那些金枝玉叶，能远远地望见个身影就不错了，别提有什么近距离接触了。 所以当阿布拉提出要见国王的时候，门口的护卫们差点笑出声，他们互相挤眉弄眼，眼里满是戏谑。他们的队长沉稳许多，他一脸严肃地告诉阿布拉，这里没有国王，只有女王。 阿布拉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他憋红了脸，最后甩出一句：“帝国之光！” 所有的护卫几乎在一瞬间换了批人似的，个个面容板得仿佛机器人，身子绷得紧紧的。 韩小越站在阿布拉和奥玛身边，低着头，看到那些靴子变得整齐划一。他眨了眨眼，动了动脑袋。 “日安，长官。”队长的声音。 其他护卫尽职尽责地围着阿布拉三人。 作为王储的近卫，谢恩·什维斯·辛格的目标是能做到贴身保护殿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近身护卫。就在不久前，他成功升任了近卫军的卫队长，但殿下似乎不想让他跟着，总是把他派出去执行任务。 门口的护卫和谢恩所在的近卫军编制不一样，他们负责守卫王宫，属于巡逻队性质——当然，不止他们这一队。 如果一切如常，谢恩顶多会向那人点头示意，然后进入王宫。不过显然现在不“如常”。他停下脚步，望着那堆人：“发生了什么？” “他们要求见王储殿下。”队长转述。 谢恩偏了偏头，在那群护卫的空隙间看里面的人。 “献礼！”阿布拉大声地说。 这位长官似乎很厉害的样子，错过这个机会，再想进去就难了！ 他激动得脸颊通红：“我们有最棒的礼物要献给殿下！” 奇怪的口音，但谢恩听懂了。 既然和王储有关。 他向前迈了一步：“什么礼物？” 阿布拉咬了咬牙，把韩小越一把拽过来，推到身前给他们看。 韩小越踉跄了一下，然后感觉到密密麻麻的目光扎在他脸上，他皱紧了眉头。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赶紧顿住了。 先前是没注意，加上韩小越有意遮掩，所以才没出什么影响。 谢恩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倒是已经承认了，这种容色，的确够格作为礼物献给殿下了。 韩小越尽管还是个孩子，但起码年纪已介乎于儿童与少年之间，能看出点模样来了。现在就能镇住这帮人，日后的风姿几乎不可估量。 他们三人被容许入宫。但进门后，阿布拉、奥玛二人和韩小越便被强制分开了。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虽然那两个部落人看上去十分虔诚，对王储殿下也是敬意十足，可万一是来刺杀的呢？ 献礼这种事不归谢恩管，虽然这次的礼物特殊了点，但谢恩是负责安全的呀。 周周转转，底下的人问到了丹珂·弗莱伊这里。相比起新晋的卫队长谢恩，丹珂几乎打小就跟着殿下了，一直看着他从大王子殿下到王储殿下，然后成为民众口中传颂的帝国之光。丹珂小心翼翼地进了厅堂，拣了些要紧的事汇报了，然后才提起韩小越的事。 “……这一周还是收到了很多礼物，其他都送到检验室了，没问题的送到外库房了。只是有个比较棘手。” 艾萨克坐在高台之上，垂眸擦拭着自己的手杖，闻言，眼也不抬：“嗯？” 起初以为只是个美人结果见了韩小越之后心情复杂的丹珂难得绊了口，他想了想，只道：“是个，嗯，世间罕见的人。” 艾萨克总算提起了几分兴趣，他撩起眼皮：“那你把人带进来吧。” 丹珂依言退下。 为防他随身携带什么危险物品威胁到王储的安全，韩小越被搜身，顺便换了一身衣服。 他木然地跟着前面的人走，在撞上忽然停下来的人之前止住了脚步。 “？”艾萨克心中一动，站起身，一甩披风，走下了高台。 闲杂人等自动避让。艾萨克站在韩小越面前： “把脸抬起来。” 纹风不动。 艾萨克便伸出手杖，挑起了韩小越的下巴。 并非想象中倔强的目光，望着那双眼，艾萨克微微有些失神。 那也是韩小越第一次见到艾萨克真人。 帝国之光名声远扬，整个帝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早晚的事。由于韩小越家境缘故，他虽在联邦，也对此人有所耳闻。 既然如此。 韩小越抿了抿唇，悄悄地在心里松了半口气。 这么厉害的人，应该不会怎么样他吧？ 看来回家有望了。 艾萨克收起手杖，含笑说了一句：“小天使……” 韩小越：“？” 丹珂心明如镜，知道殿下这是十分满意。 “谢恩呢？”艾萨克问道。 丹珂顿了一下，然后如实禀告：“卫队长去调查他的来历了。” 这话题……似乎压根儿不拘于韩小越在场啊。 “嗯。”艾萨克捻了捻手指。他其实心知肚明。毕竟谢恩汇报完没多久。调查出现在王宫附近的陌生人群也是可以让谢恩去做的事。只是艾萨克不知道会有韩小越这样的人。 这边韩小越意外顺利地见到了帝国王储，那厢阿布拉和奥玛却被赶出了王宫。 奥玛将装满金子的布袋放入怀中，捂得严严实实的，然后看着阿布拉在那儿深呼吸，胸脯起伏。 阿布拉也不是生气，他就是有点儿郁闷。等阿布拉彻底冷静下来以后，就和奥玛无所目的地在街道上逛。这片街区的名字恰好叫做国王街区。 阿布拉停下脚步，看了两眼街牌名，转头问奥玛：“你说，王能顺利收到我们的礼物吗？” “能。”兴许是用自己熟悉的语言，奥玛难得多说了几句，“他足够出众，是上帝的恩赐。除了王，无人有福消受，强占的人会受到审判与惩罚。” 阿布拉点头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王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宝物。” 他这样说道，然后继续往前走。 还没等这两人离开国王街区，他们就被王宫的护卫赶上了。 于是一脸蒙圈的阿布拉和奥玛又进了王宫。 进了两次王宫呢！ 这事儿拿回族里能让他们羡慕死！ 哈哈。 在得知他们有望见到殿下真容之后，阿布拉更兴奋了。 “帝国之光万岁！”他喊道。 附近的卫兵没出声，但态度似乎和善了点。 奥玛则一如既往保持沉默。 第210章 是的，她救了我们。 王坐在高台上， 目光落在远方， 心里想着他的子民。 虔诚的人啊， 亲吻王脚下的土地， 将得到王的庇佑， 与神的赐福。 —— 阿布拉与奥玛，在卫兵的护送下，进入大殿，然后改由侍从引路，有近卫随行。 他们看到高台上的艾萨克。 活生生的王啊。 两人心满意足地低下头，高举双手，口中赞颂： “智慧的化身，勇敢的战士，伟大的王，神明与您同在！” 其他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艾萨克居然听懂了： “你们来自部落。” 部落里有好几个部族用的都是这种语言。不是整个部落通用的，但也算常见了。 “是的，尊敬的殿下。”因为激动，阿布拉略带颤抖地说，“我们是里奇族的。” 哦，里奇族，是入境人数比较多的部族之一了。正常。 “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 “……” …… 韩小越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小房间里，门口站着俩卫兵。 丹珂亲自送韩小越到这里的，然后就走了。 韩小越在等，等艾萨克忙完，有空和他谈的时候。他在心里不断地组织着语言。 那个时候，韩小越还以为，自己能很快回去的。 * 虽然各方有大小程度不一的抗拒心理，但是大家还是坐到了一起。有些事总得说清楚。 艾萨克与谢恩。 韩彦与楚瓷。 韩越。 佑佑与左妖。 简直大型修罗场。 与另外三方都有关联的是韩越，但是在之前单独见完父母后，韩越就没出声了。 小天使一直沉默，艾萨克怜悯他，便揽过了主持的工作。这本来也是他作为主人的职责。 韩彦和楚瓷自醒来后，身体一切如常，完全不需要卧床休息，马上出去跑几公里也没问题的那种。他们简单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努力稳定那初显混乱的时空观，然后坐在了这里。 佑佑和左妖大概是最轻松的。 佑佑是意识到艾萨克这个人比看上去靠谱多了，抓重点堪称一绝，细枝末节都不带管的，简直让她受到了莫大的安慰。毕竟她也考虑过自己虽然是个正宗的厄斯人，可要是真遇上不讲理的被送进实验室，那也只能硬干了。佑佑不清楚艾萨克的权力范围，但她还是将一些事告诉了他，让其成为艾萨克的筹码，也是对自身的一种担保。 至于左妖，它完全是心大，只要别招惹它主人，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 “关于秦小姐救了韩氏夫妇一事，还有异议的么？” 准确来说，救人的是左妖。会说话已经被发现了，其他的艾萨克也没深究，再自爆就愚蠢了。毕竟国内还有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抓走左妖的呢。谁知道，那对夫妇是做什么的呢…… 佑佑没出声。 楚瓷下意识看了一眼韩彦。 在众人的目睹之下，韩彦承认了，于是楚瓷也跟着点头。 “是的，她救了我们。” 至于怎么救的，他们又是怎么发现的，一概没提。 但这也足够让韩越悄悄松半口气了，尽管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第211章 终于回家了 “尊敬的殿下，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国？” 这话是楚瓷问的。 艾萨克哑然失笑。 “任何时间，我的女士。”他嘴角扬微，目光注视着楚瓷，“你们是客人，是小天使的父母。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安排专机。” “谢谢。”楚瓷已然冷静下来，姿态落落大方。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儿子被叫做小天使。她看了一眼韩越。那孩子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楚瓷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殿下，出事了。”在无人言语的间隙，谢恩忽然对艾萨克说。 艾萨克扫了一眼屏幕。 a区某地下实验室被毁，有实验体出逃，尚未全数追回，经排查，危险等级已由c级升为a级。 他皱了皱眉头。 这群人就知道给他找麻烦。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我这边有事需要我处理。”艾萨克简直彬彬有礼，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韩彦：“您自便。” 楚瓷微笑。 佑佑摇头。 左妖打瞌睡。 艾萨克又看向韩越。 韩越抬眼看了看站着的艾萨克，一副你不出声我就不走的架势。 “你走吧，我没事。” 于是艾萨克带着谢恩翩然离去，将场地留给了他们。 韩彦有和韩越交谈的打算，楚瓷也有事要问佑佑，只是这里毕竟是帝国的地盘。被他们知道太多，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虽然韩彦如今可能没有当初这么重要了。 “……老爷子，还好么？” “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话听着不快，但又显了点亲昵，让韩彦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说起这个话题，韩越不由得看向楚瓷。楚瓷本来望着佑佑，察觉到韩越的视线，马上转过去，露出一个亲善的，还带了点讨好的笑。 韩越顿了顿，别过脸去。 他也是在回国之后才知道的。姥姥在95年因病去世，姥爷……在他回去的几个月前，无疾而终。 她知道了，会难过的吧。 韩越低眸，还是不打算现在就和楚瓷说。 算了吧，他才没那个心思。 * 几个人抱着一肚子的事回国。 佑佑才知道原来simon是帝国货，怪不得大爷爷秦小泰家没有这种东西。 韩彦在思考与社会长时间脱节以后，自己还能干什么。 楚瓷以前就是生物领域的专家，她决定回去继续学习一段时间，补足这些年的新知识新科技，再去从事研究。 韩越直接消失没影了。 是真的没影了。 反正佑佑是和他再也没联系过，也没再看到过他。佑佑带着左妖回了江市，年后提前返京，偶然去了韩宅，看她之前住过的那个院子，东西都还在。进出的时候，也没有见到韩越。 有一回倒是碰上了楚瓷。楚瓷稍显讶异，在得知原因后，态度和善了许多，同时也很无奈。她说，韩越从回国起，就没有在韩宅出现过。 其实韩越是住到公司去了。 但是楚瓷没和佑佑说。 佑佑也没在青枫碰见过韩越，所以她不知情。 第212章 想当年 既然韩越消失了，实习的日常，和佑佑对接的人就变成了小文。 寒假期间佑佑在青枫工作了两周，开学后，就恢复成隔三差五去一次。 再后来，年度排名出来了。 韩越理所当然地登上了联邦首富的位子。 虽然影像资料没有流出去，但是传言已经能上天了，极尽赞美之词，什么绝世公子、千年美男子、倾国之姿，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嗤之以鼻。那些曾经见过韩越真容的人，自然暗暗得意。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关心新锐首富长啥样，他们更关注那笔资产。都登上榜首了，自然也会有数据公布，不然无以服众。普通人只会惊叹前两名差距之大，某些人能看到更多。 这事的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失踪多年的韩氏夫妇无恙归国事件。人们叹其驻颜有术，虽好奇他们经历了什么，但总归比不上青枫创始人登上联邦财富榜榜首这事儿更有吸引力。 “青枫不是游戏公司吗？” “楼上的刚通网呐？西县发射中心最大金主爸爸了解一下。” “妈耶我只知道木舟教育也是青枫旗下的，原来青枫已经进军外太空了吗？” “咳咳，木舟教育是啥？很有名吗？” “嘎嘎嘎楼上一看就是年龄缝隙里的人，没孩子但是毕业多年哈哈哈。” “楼上别缺德，说不定人家是没孙子。” “谁说我没孙子的，你爷爷我今天不就认了你这个干孙子么~” “哈哈哈楼上别生气哈，正经回答一下：木舟超靠谱的！好了回答完毕哈哈哈……” “……” …… 秦小泰久居南方，很少北上。 这次，是他亲妹妹最疼的小女儿回来了。 秦小泰有心去见她，但这不合时宜。楚瓷也说不劳他大驾，等安顿好了，她自然会南下访亲。于是秦小泰就安然在家里等着了。结果等到了自己的儿子。 “那孩子的事……您知道了么？” “嗯？” “韩。” 秦小泰自己动手给自己添了一碗茶，呷了一口，眯了眯眼。 这味儿不错。 “绳其祖武，后继有人啊。”秦小泰感慨道。 秦之赫端坐于前，静听教导。 “也是，你们还年轻，有些事不清楚。”秦小泰放下茶碗，“那孩子的太爷爷，你知道吧？韩家的老祖宗。” 秦之赫谨慎地点点头：“知道，老革命。”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们家如今也能混得上个家学渊源了，正儿八经地排，我也是红三代呐~” 秦小泰眯着眼睛讲，似乎在回忆以前的事。 “当年，咱们家老祖宗，我爷爷起事那会儿，没钱，穷。整个联邦乱成一锅粥，白蒙虎视眈眈，孟越、日太、哥菲亚，几个屁点大的小国，也等着从我们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这场内战说穿了是件挺丢人的事。不知道帝国是以怎样的心态来看待的。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还混了一堆居心叵测的间谍和假面人在里头拱火，说不准有帝国人，但有不少确认了是部落人，这也导致后来联邦和部落的关系僵化。 但好歹是平定下来了。 第213章 一颗陈谷子 中汉国成功地守住了自己的边境。 日太和大韩的边界线被重新划分。 哥菲亚在地图上变得又瘦又长。 孟越丢了两个岛，又占了三座岛。 阿拉和尤以斯掐得死去活来，从此反目成仇。 印吉尔四处招猫惹狗，结果被沙酋和白蒙联手捶成傻子。 “韩家的那位老祖宗，当时也年轻得很，据说还挺文弱的，但是做生意很有一套。” 用八个字来形容：“富可敌国，书生意气。” 那会儿子泥腿子出身的，怎么干得过人家呢？直到秦楼——秦小泰的爷爷——碰上了韩贡——韩彦的爷爷。这后生年纪轻轻，胆量却不小，挥金如土，直接把武器和粮食给包圆了。秦楼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遂同韩贡结为忘年交。论年纪，秦小泰的父亲秦志，比韩贡还大两岁，可见了面，还得恭恭敬敬叫上人家一声小叔叔。 韩贡本在各地奔波经商，恰逢战乱，一时兴起，择义士倾己之资，然后两袖空空地回了京城。秦楼隐约听闻他被他爹韩谷给打折了腿，躺床上修养了许久。 奈何山河破碎，秦楼也无暇探望这位小友，引以为憾。从西南到中部，沿着边境线绕了大半个中汉。秦楼在南方碰上了当地实力强悍的海军，帮了他们一阵子忙，抵御海盗与敌军；到了东部，碰上了东北来的友军，合力剿清了西犯中汉的联军；又调兵北上，将以白蒙为首的趁火打劫的侵略军驱逐出境。 最后多方势力在京会师，联邦各地也先后出了结果，五年战乱正式结束。 中汉与白蒙的关系之所以微妙，也在于此次联邦内乱里白蒙屡次三番的落井下石。 在京城，秦楼再次与韩贡相遇。韩贡那时已经是个青年了，三十岁上下，性子较之前沉稳了许多。当然，身体康健，腿也是正常的。 怎么说呢，有的人，是天生的才华横溢吧，老天爷赏饭吃。几年未见，韩贡又积累了一大笔财富。夸张到什么地步呢？和平初期各地都穷嘛，虽然只有十三城，但这个开支总和也十分可怖了。韩贡面不改色，以一人之力担起了四座城的整整三年的支出，看得秦楼眼皮子狂跳。 秦楼晓得韩贡是真性情，可这般也太招眼了。升米恩，斗米仇。秦楼年长些，见识也广些，出身普通，自然知道人性险恶。他觉得，韩贡就像个会同情人间疾苦的贵公子。但和他人不一样的是，有些人的资本是家里的权势或钱财，韩贡靠的是他自己的才华。或许还能加上他的家教？ 最后，秦楼决定保他。太天真的人活不下去的。在当时，秦楼也是个能说的上话的。除了他，还有几个人，盛德康、楚润培、宁哲平，薛家兄妹薛荣超和薛荣芳，齐家父子齐康和齐生豪，哪个不是名声赫赫的大佬，福佑后代，直至今日。自然也有中途没落的，在此略过不提。 唯一让秦楼觉得怅惘的，是个和他同姓，但没有血缘关系，祖籍也不在同地的人，叫作秦白。 第214章 一粒烂芝麻 秦白年纪比秦楼的长子秦志稍大几岁，随军多年，进步很快，是秦楼很看好的一个后辈。尤其是在秦楼次子不幸牺牲以后。 秦白是从山里出来的，最初只是为了保卫家乡，谁知稀里糊涂就跟着秦楼打到哈旗去了。他觉得这里离家太远了。所以在其他人共聚京城之时，秦白一个人偷偷跑回家去了。 秦楼觉得很可惜。 他刚见到秦白的时候，秦白压根儿没有名字，只是姓秦，族里排名十七，大家都叫他秦十七，或者小十七。 是秦楼的妻子白羽喜欢这孩子，同丈夫商量着要不要领养来做干儿子。秦十七拒绝了，但接受了秦白这个名字。秦楼也差不多是将秦白看作干儿子了，秦白这人也感恩，嘴上不说，对秦楼的几个儿子女儿都当弟弟妹妹照顾，心诚得跟块石头似的。 眼瞅着要论功行赏了，这人却跑了。秦楼很遗憾，想着什么时候去西边找找看。但他直至临终，也没能再见到秦白。 对于秦小泰来说，秦白就跟他的亲大伯似的，只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机会遇见，大概是寿终正寝了吧。 秦小泰拣了些韩贡的传闻轶事说给秦之赫听，结果自己想起了更多的陈年旧事，惘然若失。秦之赫听着听着，没声了，他瞧了父亲一眼，似坠到旧时光里去了，便安安静静地坐着，心里想着自己的事。 父亲到底还是心软了。 但眼下情况不同。乱世出英雄，在当下这种时候，像韩越这种个人资产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的，迟早会引发混乱。 最简单的问题，等他不在了，这笔足以动荡整个中汉市场甚至影响到联邦发展的财富，将何去何从？ 留给子女？ 由韩越安排他们尚且不安心，更别提那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孩子。 捐出去做慈善？ 呵，哪个基金能吃得下这笔资产？富可敌国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 韩越并不知晓有人在操心他的钱以后该怎么办的事。 他在帝国确定的那件事，关于佑佑救了他父母……他感到很烦躁。 不知道该说什么。怨她不早告诉自己？说不定她是有难言之隐呢。怨父母？他们是最无辜的了好吧。怨艾萨克？虽然艾萨克是很神经质，但至少从这件事来看，他实现了当年的承诺，帮自己找到了父母。 于是此题无解。 作为整个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就目前看来是这样的），韩越先生暂时不想与任何人沟通。于是他搬到了青枫总部，就此住下了。私事一律不过问不关注，一心一意处理公务，还真收拾了不少妖魔鬼怪。那些自联邦首富名号出来以后，以为能借此机会纠集人员，再度冲击青枫的人，都苦不堪言。 他是魔鬼吗？ 难道不需要睡觉的吗？ 他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为什么这事儿还能这么干！ 我警告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不陪你玩儿了知道不！ ━┻︵╰(‵□′)╯︵┻━┻ 第215章 备战洛神 没有了韩越的干扰（……），佑佑的学业推进得异常顺利。 三月份的时候，项斯年应邀飞往京城。 “来，项先生，放轻松，我们就聊聊天，您的女儿非常优秀。” 项斯年被引到桌前坐下。 助理将茶水送到了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坐在外面的小隔间里。 屋里只剩下项斯年，佑佑，还有两个老师。一个是代表学院的，一个是飞工专业的老师。 事情是这样的—— 佑佑花了一年半的时间，修完了两个专业的主修课程。 然后，曾担任过佑佑专业课教师的杨老师，在偶然关注到佑佑后就一直希望佑佑能来念他的研究生的这么一个老师，发现，佑佑，会用课余时间来做自己的研究。 “她非常有灵气。” “我觉得时间浪费掉很可惜。” “我希望能尽早有机会指导她。” ——这是杨老师的意思。 针对杨老师的意愿，学院的老师表示可以通融。在极端情况下，佑佑把两个专业的主修课程都修完后，除了圈定范围的选修课可以共享，不限范围的选修课可以用另一门专业的主修课顶上。 或者一边上飞工的研究生课程一边上天文的本科课程也可以。 由于佑佑尚未成年，这个决定又比较特殊且重要，所以他们才请来佑佑的监护人，做一个监督，一个认证。 项斯年觉得自己脑袋不太够用。 佑佑这么厉害的啊。 不是，他知道她很棒啊，只是没想到…… 哇。 项斯年想挠头。 他对这个不擅长啊，应该让秦月来才对。 可惜秦月不想来也不能来。 烦人。 “你怎么想的呢？”项斯年问佑佑。 “我之前申请了提前毕业，如果再申请延毕的话，就是今年八月份结束。” 学院的老师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虽然没人这么干过，但理论上是可行的。 “杨老师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开始跟项目？” 既然问到他了，杨老师就再没客气了： “春学期结束之前。” 学院的老师瞪大了眼睛，哎呦喂我的杨老师呦，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那我春学期尽力补课，结束后去您那儿报道。剩下的课抽空补，补得完就五月结束，补不完就八月结束。” 杨老师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同意了： “也行吧。” 他转头对学院的老师说：“小张啊，教务处那边你帮忙联系一下，把课给排好啊。” 小张老师：？？？ 杨老师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 “别排太满。” 佑佑＆小张老师：“……” 完全沦为背景板的项斯年：…… *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吗？”杨老师单独留下了佑佑，悠悠地问道。 佑佑配合地摇了摇头。 “燕云打算推一个人，好像叫洛晋，你听说过吗？” 佑佑点头。 就是宁圣牧认识的那个人。 杨老师：“嗤，还叫什么洛神，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皮。历史都没学过吗？一个大小伙子被叫做洛神有什么好得意的！” 佑佑：“……老师您先别急。” 第216章 天才是什么样的 “我不急，我才不急。我为什么要急？该急的是他们！” “估计是那什么鬼财富榜刺激到他们了，我呸！眼睛里就只有钱钱钱，庸俗！” 杨老师骂完了，畅快了，又心平气和道： “且不提那位，人家好歹也为水木做出不少贡献。 “就算最近的一届，也是我们学校的顾君清同学压了对面一头——你听说过他吗？” 佑佑再次点头，然后问道：“他是最近一届？” “哎，不是这个意思。”杨老师皱了皱眉头，“影响力，你知道吧？” 佑佑：“？” “优秀的同学每一届都有。但这个是指天才级别的，见识广博，学术精湛，在大学同学里能脱颖而出的。” 佑佑：“选拔？比赛？洛晋和我同专业吗？” 影响力是什么鬼，去水木转转，全校能有几个认识她的哦。就连洛晋，她都是机缘巧合才听说了这个名字。 杨老师一噎：“不是。” 佑佑：“不是同专业的有可比性么。” 杨老师表情扭曲了一下。 嘿这小兔崽子还挺皮的啊。 “影响力，非官方，不正式，不成文。平时的联谊、合办比赛都是小打小闹。明年十月份的京都交流会才是重头戏。洛晋基本上已经确定是燕云代表队的队长了，你也别松懈。” 京都交流会？ “京都交流会是什么？” “一个京城本地的交流论坛，主要是一些高校师生还有研究所里的人。” “还有一年半，为什么这么急。” 不懂就问，没毛病。 杨老师痛心疾首： “秦佑同学，你要认清现实啊！ “人家已经拿到心理学和金融学的双学位了，现在研究生念的是理论物理啊！” 相对基础的几门学科。 听上去还挺能唬人的。 佑佑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这么杂？ 见镇住那丫头了，杨老师气定神闲地补充道：“而且本科期间每门专业课的成绩都是第一。” 成绩忽上忽下、天文学还是中等偏上水平的佑佑：“……” 她忽然领悟了什么： “要我做水木代表队队长？” 不然为什么老拿洛晋和她比。 “别想太多，不一定轮得到你。” 佑佑：“……” “不过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佑佑：“哦。” 佑佑：“代表队要干什么？” 杨老师：“明年的事我怎么知道。” 佑佑：“……” 杨老师：“每次的主题流程都不太一样，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先好好学习吧。也不用把它看得太重要，只要知道有那么回事儿就好了。” 佑佑：“嗯。” …… 后来项斯年问佑佑老师跟她说什么说了这么久。 佑佑：“他让我好好学习。” 项斯年：……行吧。他还是回江市吧。待在这里真不习惯=_= * 接下去的学习仿佛是自虐般的。那些零零碎碎补学分用来毕业的课，倒也没那么重要。只是同时上的还有研究生课程中的理论课程。有点深，需要费点功夫。每周还要抽时间去青枫实习，去老师那儿打下手旁观学习。 佑佑基本没时间做自己的小玩具了。 第217章 抄袭造假 到了七月份，很多事情陆陆续续地都做完了。 佑佑当然没有参加五月答辩。 由于各种原因，她将在今年八月正式毕业。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似乎总会出点儿毛病。就算事先安排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我们不需要一个抄袭造假的员工。” 蓝尤冷酷地说道。 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都看向佑佑，而她……竟然闭上了眼睛？！ 例行被拦在大厅的左妖，本来卧在角落里等主人，此刻似有所感，站了起来，略带焦虑地走来走去。它烦躁地甩了甩尾巴，不小心打在门上，发出“啪”的一声，看得前台心惊胆颤。 佑佑的气不断地往下沉，沉到让自己发不出火来。 她快速地翻阅自己的回忆，寻找漏洞。 实习也有几个月了，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刨去中间过年的时间，半年总有了。从一开始做一些机械繁琐的小事，到后来慢慢接触一些先进的机器与大型的项目。虽然重要的事不会让她插手，但收获是肯定有的。到了后期，她还获得了一定的自主权，很少，但的确有，在既定的范围里面，可以自由发挥创造。 前阵子这个部门接了个新项目，一步步划分下来，就连佑佑也领到了一个小小的任务。虽然是第一次做，但这对她来说太简单了。规定是一周的时间，她来了青枫两次就做完了。 毕竟她现在也有跟着学校里的杨老师做事，类似的工具用起来更得心应手，不需要左妖帮忙也可以。 佑佑还想着这次的活干完要不就递交辞呈吧。是这样说吗？她不太清楚。还是和小文说一声就行了？ 反正本来就是无偿劳动，对于毕业所需的时长也足够了，甚至还超出了。她要回去专心学业了。 然后就出事了。她负责的那部分部件从数据比例到模型大样都和另一个人撞车了。然后另一个人还比她先开始展示，甚至还拿出了手稿。 当时还有人善意地嘲笑那人，就这么点东西还把手稿拿出来，做事实在太认真了。结果佑佑的东西被放出来后，所有人都闭嘴了，除了蓝尤，他说了那句话。 蓝尤是这期项目的总负责人。这次出的问题不算很大，可以解决，除了坚定他内心对于重大重要任务绝不能托付给实习生的想法以外，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佑佑睁开眼睛，如果不是巧合，就是在她两次来青枫的中间，资料遭窃。是她疏漏了。 只是蓝尤没听任何人的争辩。佑佑被判定实习期强制结束，另一个人被判定停职调查，这两部分设计均另托人做。然后展示继续。当所有人都分享了自己的进度或成果以后，蓝尤带走了两个人。 小文眨了眨眼，没跟上去。 两个人被分隔在两个房间。佑佑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面，然后看着蓝尤独自走进来。 他站着，显得高大而具有威严。蓝尤宣布了剩余的裁定：“你的实习评定会是优秀。你现在可以走了。” “那真相呢？”佑佑睁大了眼睛。 第218章 你不高兴吗? 蓝尤皱了皱眉头：“我们会调查的。我不是说了吗？你的评定不会受影响。 “你的实习期不是可以结束了吗？要拖到调查结果出来，我不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我认为我名誉受损。”佑佑一字一顿地说道。 蓝尤定定地看着佑佑。 “我实话和你说吧，小孩。”这个男人面容严肃，语气沉沉，能轻轻松松吓哭婴童。 “你的存在影响到了整个工作环境。肯定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你离开。” 佑佑：“治标不治本。” 蓝尤：“哦，这就不需要你来担心了。我们会治本的。至少比你这个小鬼懂的多一点。 “老实说，一开始是看在韩先生的份上才相信你。虽然这半年来没出什么毛病，但半年能看得出什么呢？一个人的品行吗？别开玩笑了。而且韩先生再也没出现过。” “行了，别太难过，我去给你开评定，回学校去吧。” 蓝尤难得话那么多，但是真心过头了，实诚到令人无语甚至咬牙的地步。 佑佑顿了两秒，方点头起身。 虽然他说话很不好听，可至少都是实话。 佑佑不知道他是看在韩越的份上相信自己没做那件事，还是看在韩越的份上给了自己优秀。她脚下一滞。 不，不对。真相对蓝尤来说并不重要。他只需要解决问题。 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实习生，需要一份青枫的实习评定。只是做得像被赶出去了一样。另一个人，是青枫的正式员工吗？ 佑佑想到这个问题，皱了皱鼻子。 算了，不想了。 就像蓝尤说的，目的达到就好了。至于在场的人可能存在的偏见，调查结果出来后，就可以洗清了。 除非这里落后到把她这么个毫无嫌疑的人也泼上了脏水。 说起韩越，佑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差点儿要忘记这个人了。原来已经这么久没联系了啊。 实习成绩有电子证明，也有纸质证明。佑佑收起材料，下楼，抱住了迎面扑来的左妖，好一顿揉搓。 啊，毛茸茸的触感可以排解情绪耶。 前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小姑娘举起了那只大白毛，这是啥？怪力萝莉吗？！ 坐在返校的车里，左妖在佑佑怀里乱蹭，然后抬起脸来：【主人，你不高兴吗？】 佑佑坐进车里的时候就戴上了耳机。她揉了揉耳朵，调低了音量。 “没有。我自由了，我们以后不用来这里了。” 左妖看着主人面无表情地说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一定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惹到她了！ 作为一只在厄斯打拼多年（？）的神兽，左妖深刻地认识到一点，这里的虚拟世界对它来说就像一片没有栅栏的菜园子。菜想拿便拿，想毁便毁，来去无忧。 一是左妖的硬件足够硬：它全身上下除了毛是无智植物，剩下的全是伊寒的科技产品，只要利用得当，完全可以碾压厄斯上的一切技术产品。 其二便是左妖的辛苦摸索。毕竟这身子它不熟哇，有很多功能也是慢慢开发出来的。这个就要靠灵感靠天赋啦。 第219章 左妖才没闯祸～ 咳。左妖察觉佑佑有异后，连上了青枫总部的网络。用佑佑的影像做匹配，它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监控录像。 左妖看了半天，总算看到主人受委屈了，于是它开始找是谁欺负了主人。 太难找了。 左妖只想拿脚挠头。 厄斯人都这么复杂的吗？ 她们都到水木了，左妖才筛出三个人。 一个是蓝尤。他太凶了。 还有卷入抄袭门的除了佑佑的另一个人。左妖理所当然地认定是他抄袭自家主人。 以及小文。她居然带头说主人坏话。联邦首富算个屁，它家主人才不需要这种人来带好吗。 抱走主人不约。 哼。 等等联邦首富是谁？ 左妖赶紧查了一下。 小妖精？ 它就知道！它就知道沾上这个万恶之源就没好事！混蛋！ 左妖越想越气，回头看之前的录像，那些遮遮掩掩的丑恶作态，倒人胃口的闲言碎语，差点气炸了。 主人就不应该来这破地方打工！ 让小妖精抱着他的公司滚远点吧！ 才不稀罕呢！ 呸！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想到这里，左妖压着怒气，残暴地闯入了数据库，湮灭了所有的信息。然后一个一个翻查着那些移动存储媒介，直到将里头所有与此次项目有关的资料悉数清理干净，不留丁点痕迹。 这都能睡着。佑佑简直无语了。她抱起左妖，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佑佑望了望空间狭小的代步车，低头——不用低头，看了看左妖。 算了。 她一步一步地往宿舍走去。 然后左妖忽然蹦了出去。 佑佑站得稳稳的。 【嘤嘤嘤主人对不起啊！】左妖绕着佑佑转圈子。 真活泼。 佑佑伸手揪住了左妖的后脖颈子。 “别转了。没事。” 【好~】左妖终于安分下来。 回去的路上，左妖一蹦一跳的，很快活的样子。 佑佑看着它，心情也好了很多。 【主人主人！左妖干了一件大事哦！】 “嗯。”佑佑摸了摸它的脑袋，“没闯祸？” 【什么嘛~主人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左妖尾巴一甩，小声嘀咕，声音越来越小，看上去好像心虚了。 佑佑没搭理它。她“嘀”的一声刷开了宿舍的大门，一手摁着门，一手拎起左妖往里一丢，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 韩越这日子过得简直凄惨。 他别过脸去，然后回望了两眼，又再次把头转到一边去。 不忍直视。 不堪入目！ 韩越闭着眼睛揉太阳穴：“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上来？” “他们第一时间报给了技术部门。在等待维修期间，有人检查备份，后来发现所有的备份都消失了。” 韩越：“是连接设备后消失的，还是之前消失的？” 那人摇头：“虽然有些人意识紧张记不住，但另外很多人坚持，在连接设备之前就没了。” 尽管这会让他们自身惹上嫌疑接受调查，但事实如此。如果说是联网后被病毒吃干净了，那一个接一个检查备份的他们不就显得特别愚蠢吗？像自己送上去给人清除的一样。 第220章 他心中一动 韩越：“你继续说。” “工期延误，对接人联系客户赔付违约金。总负责人停职处理，其他人扣除三个月月薪。技术部门相关人员扣除当年奖金。三号研究部门原部长申请安全处保护调查。” 这个处理结果，勉勉强强合格吧。 “就算赔了违约金，也可以为客户提供弥补措施的。” “是。” 比如由客户另定时间让他们赶制一个简易版的。光给钱，是难以消除事情被耽误后的不爽的情绪的。 “蓝尤降职处理，让他去七号研究部门做研究员。” “技术部门全体人员扣除当年奖金。让经理去西县监工一个月，主管暂代经理事务。” “让安全处尽快处理。” 只是，真的能找到什么结果吗？ 如同鬼魅般的灵异事件让他们拖到现在才上报。 这是骇客能做到的吗？ 精准抹灭，对象还是独立的存储设备，而且很有可能是在无接触的情况下做到的。 韩越皱紧眉头。 先看看是不是人祸吧。 不是的话…… 韩越心中一动。 他好像知道谁能做到了。 应该只有它才可以。 如果不是他见识短浅的话…… 韩越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三号研究部门有个实习生……” 助理脑中警铃大振，他快速地查阅资料： “该部门原有三名实习生，在接下项目至此次消失事件之间，有一个人实习期满离开了青枫。” 韩越愣了一下。 助理心有戚戚。 老板是怀疑实习生作案吗？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嫌疑。 可是这个人—— “就是您当初亲自招进来的，秦小姐。” 不会是什么世家子女来当商业间谍吧。 啧啧啧，细思恐极啊。 助理先生表示一切皆有可能。以及贵圈真乱。 然而韩越的反应并不如助理所料： “她走了？” “是的。” “原因呢？” “因为实习期到了……” “一开始就没限定这个时间。”韩越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 哈？ 助理呆了一下。 还能这么玩儿？ 行吧，老板说了算。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他马上调取了监管部门的档案。 “的确有记录。在秦小姐离职当日，蓝工向安全处上报了一起疑似抄袭造假事件。” 韩越抬眼盯着助理。 可怜兮兮的助理顶着上级的目光压力，一字一句地念出了剩下的语句： “涉事人员包括秦小姐。经安全处初步调查，排除了她的嫌疑。只是后来发生信息离奇消失事件，也与这个项目有关，因证据缺失，造假事件暂被搁置。” 炎炎夏日，助理先生却感受到了宛如寒冬腊月的冷风，透心凉，心飞扬。 这钱可真不好赚。 谁来救救他啊！ 助理先生欲哭无泪。 * 八月一切顺利。 答辩完美。 论文都过了。 就是人被杨老师提走了。 唉。 明明理论上说现在是假期啊。 学习使我快乐。 佑佑自娱自乐地想着。 但其实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就是泡在工作间的时间多了点。 趁着假期，杨老师还带着佑佑和另外两个学生，去了京郊一家专业生产通用飞行器部件的工厂实地考察。 第221章 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 当然啦，杨老师是被当作顾问请去的，学生是他顺手捎的。 佑佑顿时感觉到了导师的重要性。 她自己一个人肯定进不来好吗，就算递交了申请最多也只能在外面逛两圈=_= * “你听说了吗？青枫出事了！” “什么？” “信息泄露！” “天哪！这么大的公司也不靠谱……那我们下个季度的订单怎么办？” “靠谱个屁，它背后的靠山本来就是帝国，还真当是什么良心企业啊。下个季度……谁知道呢，看上头打算怎么搞吧。估计是在那几个老牌坊里选。” “唉，没想到啊没想到。” 相较于无端猜测的中层，高层人员比他们了解的更多一些。 比如青枫此次并非信息遭窃，以及所涉事件并非绝密。只是很普通的一个项目，碰上了堪称狂暴的虚拟战斗。只是其中隐藏的安全隐患令人担忧。 老牌坊实力雄厚，但进步微弱。研究院水平够高，可一旦算上成本，性价比实在不高。青枫是他们最新合作的集团，虽然一直谣传其背后有帝国资本插手，但他们都晓得“韩”这个姓代表了什么。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还不至于被这点流言蜚语给牵着鼻子走。 只是这安全保密问题。 争论一时，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暂时只能照以前那样，订购青枫和几家老牌坊的货，至于研究院，再去催催吧。要么捅破天花板，要么去想着降成本，现在这样停滞不前算怎么回事哦！ 对了，还有高校，那里也是藏龙卧虎，得让人去看看。 指不定有新收获呢？ 于是乎，在这一年的十二月份，陆家二少陆由，穿着一身便服，带着一纸措辞模糊的军令，进了水木大学。 全国的军校和专业学校都走遍了，不痛不痒的，没什么突破性进展。稳扎稳打吧应该说，无功亦无过。 上头的仍不死心，又把目光放到了那几所综合实力靠前的普通高校。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京城的燕云和水木。 陆由自己是空军出身，自然对轰炸机侦察机之流最感兴趣。他对着路边的水木大学全景地图看了半天，然后才带着俩人，踩上路边的代步车，慢悠悠地向前滑行。 “要低调处事嘛，领导就不用见了。要融入群众嘛，这些东西都得学着会用。” “是！” “哎，”陆由皱了皱眉头，“别喊这么响，生怕人不知道我们来了咋滴。” 俩人面面相觑，蔫头耷脑地不说话了。 陆由嗤笑一声，出息，这俩臭小子。 他们像普通游客一样到处溜达，看似走走停停，实则目标明确地往那个有着“天空之城”绰号的学院而去。 校领导不用见了，院长还是得见见的，不然不好办事哇。 院长面前的陆由正直又靠谱，天然带有一股令人信服依赖的军人气质。 他十分爽快地答应了陆由参观学院的请求。 史馆里呈的是旧物，展厅里放的是学生作品，工作间和实验室里杂七杂八地堆着模型材料和半成品。 第222章 凭空出现的左妖 陆由表情渐渐凝固。 最后，他停下脚步，正式地向院长提出诉求：“我们需要成品。” 院长身体素质自然没有陆由这样的人好，这么短时间赶这么多路，已经让他开始喘气了。 院长缓了缓，摇摇头：“这事儿，你得一个一个老师找过去。不行了，我走不动了，这样，我给你一份名单，上面有院里这些老师最近在干的事，你们要对哪个感兴趣，就自己去看吧。” 陆由望着先前还笑呵呵的院长转眼间就变得气鼓鼓的，难得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哎，真不好意思啊~ 陆由坐在中庭边缘的长椅上，翻着名单。旁边站着三个人，除了陆由自己带出来的那俩兵，还有一个是院长派来的老师，负责在陆由要见哪位老师时前去联系交涉。 陆由看了半天，被那些稀奇古怪的名词搞得头昏脑涨。 这都什么玩意儿。他又不是专业的。领导脑子有坑。这次的任务也有毛病。怎么就异想天开要搞这种事了呢。还让他来。抓一个院里的老头不行么。白白耽误他时间。 陆由正打算拍张照片发回去，问问那些人他们对哪个感兴趣，然后就看到不远处突然多了个什么玩意儿。 毛球？ 左妖从驾驶舱里爬出来，抖了抖身子，就像一个球忽然炸出了头、尾巴和四肢，怪吓人的。 陆由：“那是什么？” 学院的老师：“……是某位同学养的宠物。” 陆由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也没再做解释。他收起名单，贴身放好，走上前去。 左妖本来趴在地上，见陆由走过来，便站了起来，习惯地将腿微微弯曲，而后保持完全静止的状态，只有微弱的风让它身上的有些毛动了动。 陆由对这种危险的气息格外敏感，他立刻停下了脚步，将视线转移到左妖身上。 至于那两个兵，他们刚上前一步，就被陆由喝止了：“都站着别动！” 左妖看了看陆由，忽然甩了一下尾巴，身体恢复慵懒的姿态。 陆由一头雾水，尚不明白左妖解除警戒的原因，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佑佑踩着飞板，从三楼阳台上跳下来，绕着墙壁兜了半圈，缓缓落地。她看了一眼中庭里的四个人，冲学院老师挥了挥飞板：“老师好。” 老师淡定地点头：“你好。” 飞板和飞车一样，是有高度限制的。不只是法律规定或安全起见，它自身的生产原理就限制了离地高度。 不过像佑佑那样借墙壁为辅助就没关系了。只要技术过硬。 佑佑顺手揉了一把左妖的脑袋，然后捡起左妖身旁的飞行器。 飞行器？哪儿有飞行器…… 哪儿来的飞行器？！ 这里就数那个学院的老师眼睛最差，但也是老师认出飞行器后最淡定：“今天没被发现？” 水木大学是三级管制区，对于飞行器、无人机等等都有一定的限制。超过一定高度的须向校会报备升空时间以及飞行范围。 佑佑曾经因为这个，托左妖之福，被校会纪检部警告过两次。 第223章 这是机密。 但是左妖表示自己有着自由自在的灵魂，不能被压抑，要是连主人造的飞行器都不让它开，它就回星舰去找备用机。 佑佑怕它被艾萨克搞死，只能继续抽空研究隐蔽性更好的飞行器。 “应该吧。”佑佑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飞行器，“老师再见。” “等等！”陆由叫住了她。 佑佑停下脚步。 陆由语气稍缓：“同学，你手里这个东西，可以借我看看吗？” …… 那老师领着两位军人去了隔壁小教室。会议室里，只有杨老师、佑佑、陆由三个人。至于左妖，也应陆由要求留在房间里。 桌上放着先前左妖驾驶的那架隐形飞行器。 这么凑近了看，破绽还是有的，呈现出来的图像是波动型的，就像火焰周围的空气一样。但如果背景是纯色，或者离远一点，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很稳定。”陆由眼里带着满意，“是用的什么特殊的涂料吗？” “表皮材料？”佑佑迟疑了一秒，“是挺特殊的，没名字。” “哦？哪来的？这种材料可以应用到别的东西上吗？” 眼看着话题重心跑偏了，杨老师已经皱起了眉头，结果佑佑一句话让陆由表情僵硬： “从隔壁的化学生那儿买的，是他们做实验剩下的废液。” 陆由：“……” 佑佑：“我那还有一点儿没用完，要拿来给您试试么？” 陆由仔细考虑了一下，居然答应了。 这回轮到杨老师无语了：“……” 大概过去一分钟，佑佑就回来了。 她把一个容量为十毫升的小玻璃瓶放到陆由面前。 陆由戴上手套，举起玻璃瓶看了看。他瞄了一眼佑佑，但是她什么提示都没给。 陆由望了望空荡荡的桌子，非常憋屈地在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把折叠刀。他把玻璃瓶里的液体倒了一点在刀柄上。 无事发生。 陆由把它抹匀了。 依然无事发生。 陆由：感觉受到了欺骗。 佑佑：“你在干嘛？” 陆由：“？” 佑佑看着他看了半天，忽然问道： “你是来买东西的？” 杨老师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陆由控制住表情：“……我是来考察的。” “如果想看效果的话。”佑佑把那架隐形飞行器拖过来，掀开了机顶，半个身子探了进去，只剩一双腿露在外面。 一个人忽然没了半截，这种视觉效果实在是有些惊悚。 但是很快，飞行器的轮廓线愈发分明，机体透明度削弱，渐渐显出了原型。 陆由差点以为自己在看的是显示屏而不是什么实体。 这真的是同一个东西吗。 他低头看了看那瓶少了一小半的玻璃瓶。 “为什么？” 在佑佑出声解答之前，杨老师把她拦下了。 “这是机密，我们总不可能随随便便跟你解释的。”杨老师冷静地说道。 不能“随随便便”，那“正经”就可以了。 什么是正经呢？自然是有来有往的交易了。 陆由心动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一点点不值。 毕竟量子雷达早就面世了，隐形飞机的作用也越来越有限了…… 第224章 贫穷少女佑 佑佑准确地领悟到了杨老师的意思。 于是她开始加筹码： “现在这个版本可以应付热感应器。” 陆由半信半疑地取出一副眼镜戴上，调了一下成像模式。 呃，可以看到啊。 佑佑把手伸到里面摸了摸，最后还是探了半个身子进去，手动打开了某个开关。 陆由眼睁睁地看着飞行器的颜色开始变化，最后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只有微弱的色差，但在正常的波动范围内。 这么近的距离啊。 陆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着，他咽了咽口水。 这个效果也太惊人了。 陆由摘下眼镜，做出了决定： “我们会先付一笔定金，请你们做一架样机，中途按进度再支付两次经费，完工后结清余款。试航成功后还会有丰厚的奖金，只是需要提供一下制造材料和工艺以及技术指导等等。” 简单粗暴，用钱砸就完事儿了。 陆由清楚地明白自己这是捡漏了。 这个项目不是没有人做，但这里是陆由见过的成效最好最快的。 不愧是水木大学，真正的名不虚传！ 杨老师心底暗松一口气，这孩子还真是…… 钱不是最重要的。能靠自己的力量争取到一笔军用订单，这孩子前途无量啊。 这架隐形航空器本来是佑佑做给左妖的，杨老师知情，但只当是她练手的玩意儿，没想到功能这么强大。他捏了捏太阳穴，剩下的交给他吧。孩子还小，不懂行情，他是导师嘛，得负起责任来。 杨老师义务充当了托付人的角色，涉及到具体金额，由于佑佑是当事人，自然可以旁听。 上头交给陆由的经费自由权是十个亿。即十个亿以下的交易，陆由可以先谈后上报。 只是他估摸着有些玄。 果然，杨老师拒绝了。 “太少了。”他坦言。 陆由嘴巴一咧：“这也不少了，您直接说太少了，这也有点儿不给面子了吧？哎，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您说是吧？” 佑佑看着两个人扯来扯去，不由得对导师肃然起敬。 没想到杨老师还会谈生意啊。 直到陆由松了口，暂时答应定金为三个亿，总价要打报告询问上级，佑佑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听说，已经有量子雷达开始服役了。” 陆由警惕地望着她。 想干嘛。 服役了咋啦。 又没普及。 不然他还会费心思花这么多钱买抗红外探测的玩意儿啊。 那不是人傻钱多么。 “学校里没用上这么先进的仪器，所以我就没准备，但是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哦豁，完蛋。 陆由出了一身冷汗。 “反量子雷达的飞行器，需要么？” 佑佑定定地望着陆由，眨了眨眼。 就连杨老师也捂了捂心口。 这事儿有点大。 陆由闭了闭眼。 刚谈完……这娃娃是来抬价的吧，空手套白狼？ “但是你没有成品，我看不到效果，所以你不能百分百保证能做出来。” 陆由一针见血。 佑佑挑眉。 “当然咯，我又不需要它，我为什么要做它，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真·贫穷少女·佑如是说。 第225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陆由一时间有些愕然： “你的钱？你自己做的？” 他求证地看向杨老师。杨老师淡定地点了点头：“这不是秦佑同学申报的课题，没有动用学校的科研经费，只是她自己课外做的玩具。” 把这种东西称为玩具？ 陆由莫名地有些恍惚。 是他孤陋寡闻了？ 还是说，这就是强者的世界么…… 陆由叹了口气。 天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跟他不在同一个领域。 “这个超出我能力范围了，我需要先打个报告。”陆由慎重地说，“关于反量子的事，希望你们能暂时保密。” 他们当然可以当作科研课题，向学校申请科研经费来研究。 但既然现在陆由知道了，他可以代为申调军费，少一个步骤，降低泄密风险。 陆由联系了他的直系领导。 兹事体大，领导立刻向上传报，没过五分钟，消息就传到了能做决定的大佬耳中。 大佬杀伐果断，纵然不清楚具体科学原理，对其重要性的认识却是十分明晰的，包括对水木学术的信任。 陆由给出了答复。 反红外要做，反量子也要做。 前者需要达到一定标准。 后者一应费用全部报销，制造完成后，报酬视效果以反红外的最终成交价计，最高为三倍，最低为一倍，但是失败了就零报酬。总之在表面上佑佑是不亏的。 送走陆由后。 佑佑喃喃：“他们真有钱。” 杨老师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佑佑：“……” 现在可以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了。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敢让你试那什么反量子？” “因为有老师在。” 杨老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得了吧，鬼给你做担保啊，你要折腾不出来我老脸往哪儿搁啊。” 佑佑：乖巧.jpg 杨老师正色道： “反红外和反量子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你要做成了，那是真的科学上的突破了。 “你有把握么？” 佑佑：“八成吧。” 杨老师摇摇头，倒是没再打击她。但到底消耗学校的科研经费和军费是不一样的，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后者要打水漂了…… 杨老师顿觉头疼：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佑佑点头： “有问题会去问您的。谢谢老师。” 她想了想，又问： “老师，这算外快吗？” 杨老师：“……算。” 佑佑：哦~ 杨老师：→_→ “你们小孩子才接这种散单，要更厉害的才能长期合作。” “比如像老师这样厉害的。” “去，别给老师戴高帽了。 “说认真的，你这个虽然是散单，但是含金量比较大，弄好了我估计他们会找你长期合作，那就不得了了。” 佑佑：(⊙o⊙) 她一本正经道：“名师出高徒。” 杨老师摆了摆手，走了。 左妖从墙后探出头来，冲佑佑挥了挥爪子。 又溜上来了，被保安发现要被说的。 佑佑提着飞行器走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 左妖眼巴巴地望着佑佑手里的东西： 【左妖来找那个！】 佑佑：“……” 她把左妖团吧团吧塞了进去，然后把飞行器往走廊外一丢。 第226章 有趣的事情 左妖手忙脚乱找准了位置，在坠机引发惨案前启动了飞行器，顺利升空。 【主人！】 【你太过分了！】 在空中兜了一圈以后，左妖控诉道。 佑佑静静地望着飞行器，直到它的身影逐渐变浅，最终与天空融为一体，这才抬脚离开。 * 左妖的玩具飞机被带走查验效果了。付了押金的那种。 正式合同签订了。 定金会在他们还“玩具飞机”的时候打到佑佑账上。 左妖很忧郁。 造这架隐形飞行器，它也是出了钱的。因为主人说她零花钱不够了。 结果现在被上交国家了。 如果拿押金再造一架的话，那原来那架还回来的时候，就多余了。 唉。 左妖感觉到一丝丝憔悴。 但是它能怎么办。 主人比它还穷。 左妖现在已经沦落到在网上租售3d模型和场景配布了，还有贩卖小视频和网站，简直一个大写的惨字。 它可是堂堂神兽大人啊。 结果靠技术为生。 算了，也不丢脸。 劳动最光荣。 虽然左妖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但其实也没多久，也就两个多月。在此期间，佑佑把数据算得七七八八，还去隔壁找了宁圣牧一趟。 是的，原液，也就是所谓的实验废液，佑佑是托宁圣牧弄来的。 在一个普遍双修的氛围里，宁圣牧以极强的意志，坚持自己的选择，只修习了化学这一门专业。 原本需要花钱处理的废液如今有人愿意收，自然乐得轻松，只是得按规矩办事儿，做好登记备案。 这种“危险”液体的去处总得有个交代。 这回要搞个大玩意儿，再从学生实验室收就不可能了。 根本不够啊。 宁圣牧：“我可以用它写论文报告吗？” 佑佑摇头： “要保密的。你先写别的东西。” 宁圣牧：“哦。” 佑佑看了他一眼：“要分成么？” 宁圣牧笑了：“要。” 他想了想：“我只要百分之一，纯收入的百分之一。” “嗯。” “我联系了几家化工厂，便宜的，纯度高的，对最低购买量有要求的，学姐看看要哪家的。” “不急。你会做了么？” 虽然要的是反红外之类的功能，但对佑佑来说，这些只是辅助的，附加的，与她的本职工作无关。起航、制动、速度、载重，虽然是传统的被人提到滥的话题，但同样也说明了其重要性。所以有些和外皮相关的活，她想交给宁圣牧去做。 宁圣牧：“浓度是怎么控制的？光感应器么？” 佑佑：“我没问这个。” 宁圣牧：“那个我会了。” 佑佑：“那没事了。” 宁圣牧：“哎，可是我不懂啊，学姐你告诉我好不好~” “……结膜。” “啊？” “它会自己结成膜。” 灵感是从佑佑之前见过的生物膜那儿来的。 通俗地说，就像数张渔网包住了物体。光会穿过洞口，碰到结点会部分反射，会被绳子诱导改变前进的方向。 佑佑只提点了一下，就没再多说了。 宁圣牧倒是兴致勃勃。虽然不能用来当作结课作业，但是研究这个本身就很有意思啊。 比那些什么人情往来，商场征战，有趣可爱多了。 第227章 那些来帮忙的人 阳春三月，天光正好。 佑佑的前期理论准备工作基本完成，现在只要准备材料，组合安装起来就可以了。有什么其他问题，边做边解决就可以了。 军方还腾出了一个实验室来，顺便配备了几名研究员，充当佑佑的助手。 管得住管不住这些人不是佑佑要操心的事，大不了都赶出去，省得麻烦。 要她说，还不如分她一个高级技工，用处还大些。 佑佑的设计里出现了很多非通用型的零部件，就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简单的再加工就好了，难一点的就得定制或者自己造了。 所以佑佑才觉得高级技工更实用。 就很佩服那些能精雕的师傅。 至于研究员们。 “我们是来帮忙的。” “这些，并不是很擅长。” 佑佑：“……” “可以调试数据什么的。” “比如一些无伤大雅的地方。” “实在不行，设计座椅我也可以干的。”有一个人憋出一句。 这群人真的要给佑佑跪下了，他们是来帮忙打下手的，顺便记录数据存档以备上报。 但这姑娘防心也太重了，生生地晾了他们几天。只有一些可有可无的粗活，譬如监督工人把原料送到指定位置，或是盯着运输机把原料送到工厂。 没活儿比忙忙碌碌可怕多了——这些难道算活吗？他们是脑力劳动者，不是体力劳动者啊。 要知道他们这算保密项目啊，工期结束前连人都出不去的，这么玩不得把人弄憋屈死。 佑佑还是跟杨老师请过假的，对外则声称去调研了。 那些等着发挥作用的人似乎难圆心愿了。因为佑佑的理论工作的确做得很好啊，至少目前没有出现有问题然后要重算的地方。 防人之心？什么东西，佑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之前没带过队，凡事习惯了自己做而已。 不过如果真的是闲的话，有些深入可以交给他们做的。她看了一眼主动请缨的小伙子，慢吞吞地说：“那你去设计客座吧。造型、用料、功能、接口，注意一点。” “好！” 那人美滋滋地领了任务。旁人或鄙夷，或艳羡。再怎么样，这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哪像他们…… 佑佑：“早上四点送到的那批板子，现在放在二零九。切口要三十度的。”一个人退下了。 “桶装胶体半小时到，把二一五空出来。”又一个人走了。 “一橱里的可以开始组合了。”又走了一个人。 “……” 虽然还是有琐碎的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务，令这些放外边也是天之骄子的人感觉到不习惯。但好在命令明晰，照做就是了，而且这次也多了一点变化。是因为有人提出要求了？还是说，按时间表要开始了？心思活络的人想到这儿，不免就有些激动。 都是事先安排过负责范围的，现在只是发布指标而已。比如第一个人，就是负责把来料拖到工厂里去做定制的。虽然有些眼高手低，但好歹肯做事。佑佑也不苛求了。至于他们心底想做更多更重要的事的诉求，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第228章 术业有专攻 即使开始时众人颇有微词，但随着飞行器建造的不断推进，他们慢慢地产生了一种成就感。 视察的人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刚组装完发动机。虽然有人建议过佑佑这个可以从别的公司那儿采购，但佑佑拒绝了。 第二次来的时候，飞行器的骨架已经搭起来了，可以看到被安装在里面的发动机等设备。 有雏形了欸。 看到这一幕的人，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豪情。 他们，即将合力完成一项壮举。 “能按时交货吗？” 佑佑凉凉地反问了一句：“我们有规定时限吗？” 陆由笑了笑：“行吧，我不催你了。” 他们在车间里转了转。 最中间摆着那架飞行器，还是半成品，用罩子罩着，一般人进不去。 四周被切成了许多小隔间。 陆由看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口罩和手套的人，用镊子夹着一枚芯片，塞进一个小小的套子里，然后抹了点什么，把口子封上了。陆由感觉很有意思。 有一个人在操作机床。他右手握着旋钮，小心翼翼地转着，那针尖便降下来，点在操作平台上。然后他把针头上移，左手摇动着操作台下侧的手柄，那台面上的薄片便被挟持着向左平移。后来针尖又落下了，在薄片上点了点。 陆由站在隔间外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屏气凝神。等走开了，他才同佑佑道：“好厉害。” 佑佑倒没什么表情：“术业有专攻。” “也是。”陆由赞同地点了点头。 * 差不多可以交货了。 不过还需要经过三轮检查。 第一轮，由佑佑的副手——军方委任的，也是一名工程师——负责，主要检查部件是否装备齐全，功能是否正常。 第二轮，由佑佑负责。 第三轮，试航。届时，会有军方人员前来参观，并在试航成功后，携试航数据回去拟验收合同，择日举行交接仪式。 …… 第一轮检查结束后，所有参与人员和围观人员都被强烈地震撼到了。他们真心实意地对佑佑产生了敬佩之情。 这简直就像魔法！ 几乎被完全隐匿的飞行器……如果在天上飞，肯定不容易被看到！ 有几个研究员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迫不及待地等着军方收购这架飞行器，然后让佑佑把技术分享出来。 但佑佑却没他们那么兴奋，甚至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她抿着唇，蹙着眉，沉沉地望着那被架在半空中离地两米半的飞行器。 其他人不明白为什么，但无论如何，第二轮检查还是开始了。 第一轮检查是一队人查了三天，可以说很细致了。第二轮检查的时候，佑佑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没什么其他原因，只是就算有人帮她看了，她还要再查一次的。谁有疑议的话，等她查完，她再给他时间查。 于是一群人默默地待在监控室里，有的守在玻璃罩子外头，望着那个个头小小的姑娘。她站在梯子上，耳朵贴着机身，手里握着一把小小的红色锤子，轻轻地敲击着飞行器的外壳。 这一幕实在容易让人肃然起敬。没人会将她当作一个孩子来轻视。 第229章 做什么亲子鉴定! 这一幕实在容易让人肃然起敬。没人会将她当作一个孩子来轻视。 但难免也有些相对浮躁的人。 “她这样得查到什么时候？五天？十天？” “别着急，伙计，人家是总负责人嘛，小心点总不是坏事。” “你说得对。”那人叹了口气，平复了心绪，“谨慎点总是对的。” * 就在佑佑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韩越那边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自帝国回归后，几人闭门谢客。 楚瓷依着计划回归学习，每天往学校跑，要么旁听其他老师的课，要么泡在实验室里。 至于韩彦，他原来是官员，只是失踪时间过长，被离职处理了。虽然人回来了，但具体未来该怎么办，还需周旋一段时间。 刚回国没多久的时候，楚瓷意外听到了一个消息： 韩彦打算去和韩越做亲子鉴定。 楚瓷只觉得荒谬。 “你开什么玩笑！”她瞪着一双红眼，眼里燃烧着愤怒与失望。 韩彦头疼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认他？” “我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 楚瓷真的生气了好嘛，真的生气了！ 这个混蛋居然敢质疑她的亲儿子！ 臭不要脸的大混蛋！ 韩彦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向她解释：“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的身份需要得到认证……” 但楚瓷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也无法理解。她觉得自己的理智一定是被哪个混蛋吃了，总之她现在非常的情绪化，她也乐意如此。这时候还能捡起理智冷静下来，那也太凉薄了。 她站在离韩彦三米远的地方，冷冷地望着自己的爱人，眼底变化不明，最后丢出来一句： “那为什么不是你去和老爷子做鉴定呢？” 韩彦一瞬间瞳孔放大，然而楚瓷已经摔门而去了。 他愣了一会儿，不由得苦笑，自己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 后来，楚瓷在学校里住了一段时间，连家都不回了——她可是有学校分配的教师宿舍的。 这样一来，就让醉心学术的楚瓷错过了获取最新消息的时机。等到她知道后，这事儿已经闹得很大了。 不知从哪里开始的传言，称韩越可能不是韩家的孩子，而是帝国派来埋伏在这儿的卧底。 韩越近乎把控了中汉的经济，他们便宣扬中汉人民处在危险的边缘，一旦韩越反水，国民将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不过是老套的谣言罢了，从韩越当年回国时就开始传了，一阵一阵的。只是在韩彦他们回来后，这一波愈演愈烈。因为有了新料。韩彦和楚瓷都是颜值很高的人，这样可以从基因角度解释为什么韩越长得这么好看。 但问题是，好看得过分了。 韩越小时候就很漂亮，又萌又帅，只是那时还属于人的标准，和父母也有几分相像。如今他长大了，好看到超出人的范围了，一般人都没法判定他和韩彦楚瓷属于父子母子关系。基本上，一点都不像了。 连长相都被拿出来攻击了，韩越就知道他们对青枫还没死心。没办法，树大招风，这种话可能一直都会存在，隔段日子就会被炒起来。 第230章 ……再要一个孩子?! 韩越是听习惯了，楚瓷却是头一次听说。她便产生了一丝丝的愧疚。 好像，误解了丈夫哦。 他还是挺有远见的啊。 楚瓷只纠结了一天，便痛痛快快地搬回家去了。 面对回心转意的妻子，韩彦虽然另有想法，但他也不会犯蠢作死，在这时候把人推走，所以就好好安抚了楚瓷一番。 又过了段时间，韩越把那群跳脚的宵小给碾到泥里去了，韩彦估摸着楚瓷的阴影也应该被冲淡不少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先别激动。我心里也没有答案。我就是很单纯地想问问你。我们一起考虑考虑，商量商量，要不我一个人想完了再告诉你，你又得生气了。” 楚瓷心里有些不安，但嘴上依旧逞强着笑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只会生气？” 韩彦原本十分镇定的，见楚瓷娇嗔的模样，一时间竟紧张到冒汗。 他们回来之后也去信得过的医院检查过，测得的身体年龄也只三十出头，而不是实际上的四五十岁。 韩彦狠下心，几乎是冒着被家暴的风险问了一句： “你，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吗？” 楚瓷愣住了。 * 佑佑听到一声异响。 不对劲儿。 不应该出现这种声音。 她掏出记号笔，在机身上画了个圆圈，然后再次附耳上去，贴着机身，用小锤子敲那个圆。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研究员们渐渐失去了耐心，并不一直在这儿守着。 毕竟，对于观众来说，这个过程是漫长而又乏味的。 佑佑从高架上下来了。 残余的几个研究员不由得精神一震。 要结束了么？ 在接到通知，得知有领导要来后，他们更激动了。 效率高的话，让佑佑现在签下批文，明天——说不定今天就能完成试航呢！ 这日子总算要熬出头了。 人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惬意的笑容。 除了佑佑。 她拒绝签字。 “还没完。” 只简单地说了一句，她便匆匆地走了出去，留下一群傻了眼的研究员。 陆由他们，是听说首架飞行器完工了，才赶过来的。 “要见我？”陆由本来和其他人一起往存放飞行器的车间走去，结果被半路拦下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应了去见佑佑。而其他人，自然是继续去看飞行器了。 佑佑收起工具，换下工作服，洗了个手，然后陆由就到了。 “你来得正好。” 佑佑把他赶了出去，自己也离开房间，并带上了门。 “复检有问题，飞行器还不能交货。” 佑佑急匆匆地朝车间走去。 陆由大步跟上，闻言，先是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没事，等你检查完了我们再谈下一步……” 陆由忽然收到一则紧急通知，他瞄了一眼，瞬间脸色苍白： “快走！他们强制开始了试航！” 佑佑是在跑出去之后才理解了陆由话中的含义，于是她跑得更快了，没一会儿就甩下了陆由。 陆由跑了几步，停下来，茫然地望着前方错综复杂的路。就在这时候，被他们俩丢在后头的一名研究员赶了上来。那人扶着墙壁喘了几口气，才顺利出声：“先生，我来带路吧。” 陆由看着他，眨了眨眼。 第231章 秀才遇到兵 再说那批来视察的人。 和前两次不同，之前都是陆由领人来查进度的，但这次还有其他人。 ——和陆由不同派系的人。 领头的面无表情地望着那架飞行器，然后示意他们打开，展示一下新型飞机的威力。 几个研究员都很为难。佑佑不在，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她的副手。可即使副手婉言拒绝，那群人还是不依不饶，甚至开始嘲讽他们就是瞎搞一气来骗钱的。 几个研究员涨红了脸，呸！兵痞子！什么都不懂！只是没人敢说出来。 副手阻拦不住，自暴自弃道：“没有二道批文，不能开始试航！” 有人出来打圆场： “哎，没说试航，就见识一下功能，也不行么？不是说什么隐形飞机么？给我们看看呗，防的是什么？肉眼？雷达？还是都行？” 副手的胳膊被谁拽着往后扯了扯。 他低着眼，深呼吸两下，进了操控室。 没有切断链接的时候，在这个房间里就能打开隐形飞行器的大多数功能。 副手开启了所谓的“隐形”功能。有几个戴着像护目镜的玩意儿的军人望向飞行器，却什么也没看到，他们愕然地摘下眼镜，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总算找出点波动来，不由得在心中叹服。 真厉害啊。 “不要进来！”副手简直要崩溃了，“你们干什么！” 平日里习惯泡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根本不是正规军人的对手，几下就被掀翻了。然后几个人挤进了操控室，剩下的人守在门口。 看上去就像个领导的人依旧没出声，倒是之前那个打圆场的人笑嘻嘻地安抚道： “别紧张啊，我们不会乱碰的。我们就想近距离地看看，这样看得仔细嘛~” 副手咬着牙，克制住牙齿的颤动。 这个房间，一般人是不能进来的。权限不够。 保安呢？都死绝了吗！ 可是保安就算在，又能怎么样。 这里本来就是军部的研究院啊。 他们怎么能不讲道理呢？ 几个研究员感觉到疲惫，无力与悲凉。 可千万别把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心血给毁了啊。 这时候，就迫切地希望佑佑能在场。 虽然佑佑年纪不大，但已然成了这里的主心骨。只要有她在，似乎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只是这次碰到的不是什么科学难题啊。 一个先前被摔在地上的研究员艰难地坐起来，挪了挪身子，背靠在墙上，目光空洞无神。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这不挺好的么？谦虚啥。你们这些搞科研的就是不够大气，要自信点儿嘛！” 副手的肩被大老粗哥俩好似的拍了两下，痛得他差点绷不住面上的表情。 那领导总算说了句话：“我看差不多了，小刘，你去试试。” “是，首长！” 一个面容坚毅的小伙子敬了一个礼，然后握拳屈肘于腰侧，小跑着离开操控室，往飞行器那儿跑去。 “你们不是说不乱碰的吗！” 副手的后腰处被抵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们是不乱碰啊，但这不是要你配合吗？你不配合，那就只能我们自己去碰了。小朋友，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依然是笑着的语气，只是这笑里，藏着刀子。 第232章 自作孽不可活 副手慢慢地拉下一根手杆，然后飞行器上空的天花板便裂开了，向两边移去。 “哎，这就对了嘛！” 这里的人，并不都听那个“领导”的话。只是他们自己的上司陆由不在，不好随意行动。 在见识了对面流氓地痞般的行事风格后，他们顿时明白了，为啥陆由在听说对方要来参观后，坚决地表示要陪同。 这哪里是参观学习啊，这不分明是捣乱来了么！ 他们第一时间给陆由发去了紧急通知，而后低声交谈了一会儿，有几个人便走出来，搀扶起那些坐在地上的研究员。 这些人并没有硬闯进操控室。在那里头动起手来，万一磕着碰着了，且不说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反正肯定会被反咬一口。他们安安静静地待着，盯着里头的人和守门的人。 可别发疯啊。 他们在心里祈祷着。 小刘开不了玻璃罩子，随手撸了一个研究员来，强迫其为自己开了门，然后手脚敏捷行动迅速地爬上了高架，冲操控室打了个手势。 准备就绪。 “把舱门打开，让他进去。” 一副居高临下的命令姿态。 副手一动不动地坐着。 很明显了。这群人就是来找事的。 “快点儿。” 有人不耐烦地催道。 他动了动手指，沙哑着嗓音道：“检查还没有结束，现在试航可能会出安全事故。” “行了，小哥，就算出事也不是你担责啊，你那么慌做什么！” 副手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他们的鬼话，只是擦了一把眼上的汗，尽力拖延着时间。他手指游移了片刻，最后慢慢悠悠地摁下了一个按钮。 舱门缓缓地打开，小刘翻身跳了进去。 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次元。 又像水滴融入大海，毫无波澜。 众人望着忽然消失的小刘，尽管知道他是进了飞行器，可到底还是觉得神奇。毕竟此刻的飞行器是处于“隐身”状态的。 “哎，你们这个隐形啊，耗不耗能量的啊？” 副手抬起头，扯出一个有点瘆人的笑容，语气轻飘飘的： “这个您要问我们的总负责人啊。她比较清楚。” 副手已经在被逼疯的边缘了。 提问的人皱了皱眉头：“那她现在人在哪儿呢？” …… 小刘同志是一名出色的飞行员。他摸索了一阵，配合着操控室，成功启动了飞行器。 人们抬头望着缓缓上升的飞行器，看得很累，眼睛都酸了，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了。 还有人兴致勃勃地问着副手：“不需要跑道啊，怎么做到直升的？” 副手面容惨白，瘫坐在位子上，大汗淋漓，四肢无力，并没有作答。 “嗯？”除了正常的鸣响，小刘同志貌似还听到了别的奇奇怪怪的声音。 他一边寻找异动的声源，一边向地面——也就是操控室，汇报了这一情况。 然后操控室里便炸了。 “你们怎么办事的？” “你知道一名飞行员有多珍贵吗？” “赔偿！” “……” 任那群人如何胡搅蛮缠，副手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迫降。” 彼时，飞行器已升到屋顶处。 拥有丰富经验的小刘让飞行器停止加速上升，为降落做准备。 但飞行器依旧在上升。 脱离了平台的飞行器，操控室能对其产生的作用大大下降。 第233章 力挽狂澜的左妖大人 人们抬头望着那一处天空，只觉得眼花，一片白茫茫的，飞行器呢？？ 要么让小刘手动关闭隐形状态，等待外援。要么让他自己想办法把飞行器降下来。 拖得越久，机毁人亡的可能性越大。 越早做决定，飞行器保留的可能性越大。 他们已经不知道那飞行器到底是在上升还是静止了。 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 而驾驶舱内的小刘同志，耳麦里杂乱的咆哮声几乎让他无法分辨那异响是从何传来。但那异响已经从一开始的窸窸窣窣变成噼里啪啦了。 他的心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从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情况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嘭！” 佑佑破门而入。 看到她出现了，研究员们大多眼里出现了惊喜。 她一定有办法！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操控室里乱哄哄的，小刘略带惊慌的语音，人们互相推诿甩锅，副手打开了广播，几乎是怼着收音器在喊：“秦佑救命！” 副手很快就被其他人给扒下来了，未关的广播让噪音传遍了车间的每个角落。一句话的功夫，佑佑跑了进来，看清了现状。她停下来，站在原地，没再继续跑了，而是用手拢在嘴边，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喊： 【左妖！！！】 “嗷呜！”正卧在一个墙洞里打瞌睡的左妖登时被自家主人吓醒，一个翻身，堪堪又收住了脚步，差点没从这八米高的地方摔下去。 佑佑看到了左妖，此时她已经把兜里的麦克风掏出来了。她指着屋顶那个大窟窿，语气异常严肃： 【让它停下！安全降落！】 嘿，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左妖伸了个懒腰，然后看了看屋顶那个洞。 这隐形飞机能骗人眼，防红外，但是躲不过左妖大人的眼睛~ 左妖趴下身，稍微费了点功夫，就连接上了隐形飞机的驾驶舱。 里头的小刘同志终于也陷入了恐慌，几乎语无伦次：“失灵……操作杆……平台，全失灵了！” 但在外人眼里不是这样的。人们看到一架飞行器出现在了屋顶，身影逐渐实体化的同时，机身也在缓缓下降，最后稳稳地落在了最初安置飞行器的平台上。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佑佑喊了两嗓子。 有人已经看呆了。他喃喃道：“这玩意儿，难不成还是声控的吗？” 笑话，左妖大人是谁？神兽好吗？当年星际总司令官手下的头牌战宠！ 在左妖还只有青团大小的时候，就能一只兽驾着星舰从遥远的星际奔赴厄斯了，这种玩具飞机级别的东西怎么可能难得倒它？更何况还是主人亲手设计的。 机顶的舱门被打开，过了一阵子，可能是半分钟，还是三分钟？小刘同志才从里面爬出来。他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受到了较大刺激。但他依旧手脚极稳地爬下高架，直到站在地面上，双脚碰着大地了，整个人才展现出一丝颓意。 眼见得人好好地出来了，那群先前叽叽歪歪的人似乎又要开始作妖了。 但是陆由也到了。 他领着自己那队人，堵在操控室门口，假笑道：“还要我亲自请你们出来么？” 第234章 是谁在捣鬼? “很抱歉。”其他人都走后，陆由留在最后，同佑佑交谈。 “我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佑佑冷着一张脸。 陆由赔着笑：“是我们牵连你了。有什么损失，我们会补上的。但是，那个东西，能尽量赶一赶吗？” 佑佑看了他一眼。 陆由也很无奈，但是没办法：“现在被对方知道了，虽然我们能拦下一时，不让他们闯进来，但是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做些别的没底线的事。比如，为了派系斗争什么的，就把这件事曝光出去……” 佑佑忍不住侧目：“好恶心。” “所以只能拜托你了，要尽可能快啊！”陆由恳求道。 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能奏效就是好办法！ “知道了。你先别走，还有一件事。” 陆由：“？” “几乎所有的零件在被装上去前我都检查过，只是因为时间关系，有些没看。没看的这几批的零件，分别属于两个人负责的。” 佑佑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段话，看着还怪吓人的。 陆由明白了，除去那群自杀式捣乱的二货，佑佑要开始查复检出现的问题了。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可能有猫腻？” “他们的可能性最大。”佑佑斩钉截铁道。 陆由本来还想问有没有可能是佑佑自己搞错了，但是佑佑一脸笃定我不可能犯错的样子，让他莫名变得怂唧唧的。 “行吧。那我们先不走，协助你调查这件事。” 佑佑满意地点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这孩子。 陆由感觉耳朵有点痒痒的。 这种时候还挺乖的哈。 佑佑再次回忆了一下，确认就是那两个人的部件她没查完。 其实把飞行器一拆就都明白了。反正出问题了迟早要拆的。不过，总得给人一个自首的机会，你说是吧。 说不定还是好事？ 因为有闹事者，所以有赔偿。 这架飞行器是定价+奖金，奖金具体数目虽未定，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出问题了再返工，耗的是佑佑的酬金。 现在可以拿那笔赔偿来维修了。 这大概也算福祸相依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佑佑将那些跟着她的研究员们分成了两拨。有一波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今天还都挺有存在感的：一个是副手，一个是先前被揪着为小刘同志开门的人。 大家一脸懵逼，佑佑也没说是什么事儿，他们甚至开始猜测，难道是要给那俩人发个精神安慰补贴？ 毕竟副手是肉眼可见的惨啊，当时简直千夫所指，都怼着他呢，估计吓得不轻。 “你们的零件，都是按我发给你们的尺寸做的么？” 这话一问出来，全场寂然。 什，什么意思？ 佑佑静静地望着那两个人。 倒是陆由觉得这样太明显了，所以也派了人仔细观察另一堆。 “当然了。”副手皱着眉头，然后忽然睁大了眼睛，“你怀疑我？” 他张了张口，一时竟急得说不出话来。副手喘了两口气，压低了声音：“拜托您想一想，我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至于另一个人，他先是跟着副手点头称“是”，而在副手提出反问后，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怀疑了一样，左手紧握着右手，露出一点点中指和无名指，指尖充血发红。他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第235章 墙倒众人推 “没有人承认是吗？”佑佑扫视一圈，连带着边上那一堆人。 “你们都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他们三三两两地点头。 毕竟除了副手和那个开门的，其他人都被佑佑检查过，就算真的一不小心马虎大意出了什么事儿，佑佑自己也得担点儿责任吧。嘿嘿嘿…… “那好。”佑佑拍了拍手，“我们走。去现场证明。” 所有人又回到了车间。 佑佑让陆由帮忙看着那群研究员，然后自己另外拉了个人打下手，这就准备上场亲自动手拆了。 等待的过程稍微有些漫长。 佑佑的动作很小心，每卸下一个部件，都得在上头贴张标签，螺丝帽啥的直接捏了块泥摁在那孔边上。 所有的东西都在一旁的升降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上头还标着号呢，d-6-57啥的，陆由悄悄瞄了一眼，不由得叹息，这姑娘记忆力也忒好了点儿吧，这岂止成千上万个零件啊。 大概过去了两个小时左右，佑佑拎着一块儿玻璃板下来了。仔细看，角上还缺了个儿尖尖呢，估计是迫降的时候磕掉的吧。 你推我我攮他的，所有人都清醒了。他们看着佑佑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把玻璃板放下，从兜里摸出一卷尺，开始量。 他们还纳闷儿呢。 怎么的，难不成先前她在上头都是靠目测的？ ok，数据到手了。 佑佑收起卷尺，开始放证据：“这块玻璃板长度比理论值短了一厘米。你们看这个边缘，本来应该嵌到另外的卡槽里的，现在短了，最后只能搭在别的板材上，可能还搭不住，总之无法固定。它可能会因为震动、撞击等各种原因出现晃动，影响到整个体系。” 陆由本来以为一厘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板子看着也不小啊，这点误差怎么了…… 后来听佑佑这么一解释，他懂了，哦，这不是小事，这是会出问题的。指不定试航的时候飞行器就炸了呢飞行员就挂了呢，这事儿谁说的准啊你说是吧？ “k-9-16，是你负责的。”都这样了还没人站出来，佑佑便漠然地看向那个嫌疑人，眼里似乎还带着轻蔑。 谁？ 大家头才转到一半，佑佑已经蹿出去，把人从里头提出来了。 所有人愕然地望着这个宛如怪力米亚达的少女——米亚达是一部联邦某国产的动画片的女主角，天生怪力，无人能及——一时间竟都开始担心她手里的人的生命安全了。 是那个人。 不是副手，是另一个人。 被逼着帮开门的人…… 哦，不对，这事儿一闹出来，当时是不是真的“被逼”，都得再考量考量了。 他已经哭出来了。 啧，哭得还有点惨： “别打我，别打我……嗷！呜呜呜别打我……” 佑佑揍起人来还真是不心软啊。 就连围观群众都看得身体跟着一颤一颤的。嘿，你还别说，这还挺有节奏感的呢。 然而没人上前拦住佑佑。 “你说何必呢。” “就是啊。” “居然干出这种事。” “太坏了。” “呸！” “活该。” “……” 得，已经开始批判上了都。 第236章 反装忠＆披皮黑 也有人不大识相地问了一句：“那他要是不小心的呢？” 结果马上遭到了白眼。 “糊弄谁呢，你误差会大到一厘米啊？那是恨不得小到0.01厘米好吗？” “对啊，喏，那位兄弟，他还会做微雕你知道吗？” “一厘米就是心坏，要不就是蠢到家了——蠢到家了也不可能混到这儿来，所以就是心坏，没得洗了。” 陆由眨了眨眼，就把头别到一边去了。哎，没忍心看。 估摸着揍也揍得差不多了，佑佑的气应该也出够了，陆由才上前拦住她：“行了，人交给我们，我们带回去处理。” 佑佑收手：“嗯。” “查出原因我会跟你说的。” 陆由让人押着那个内鬼走了。他看着佑佑，只觉得这姑娘恢复得真快，神清气爽的，完全看不出连续碰上两件糟心事的样子。 佑佑理直气壮：“你该做的。” 陆由差点笑出来，但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要保持形象~ 他点了点头，敬了个礼，就带队走了。 佑佑扫了一圈剩下的人。 副手被推了出来，他一脸无奈，还有些别扭，但没办法，只能开口道：“那个，秦佑同学？到饭点了。” 佑佑：“……” “那先去吃饭。” 她眨了眨眼，还没等大家伙儿摆出笑容说上两句，又添了一句：“吃完再回来赶工。” 众人：笑容渐渐扭曲.jpg * 在资本家·佑的“无情剥削”下，他们很快就完成了返工任务。就在这一年的六月末，佑佑等人成功推出了新型隐形飞行器，并圆满完成了试航任务。 由于先前的闹剧，这场试航被半公开了，在数个圈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作为总负责人和总设计师的佑佑，自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只是由于她是在校生，加上未成年，所以信息得到了保护，只有达到一定权限的人才能查验她的身份。 隐形效果极佳，综合性能出乎意料得好，所以除了“小天才”的荣誉称号以外，佑佑得到的报酬也足够高，可谓是名利双收。这也意味着，一旦她顺利研发出反量子飞行器，获得的酬金将更高——当然，到了那个时候，金钱就不重要了。 至于那个小鬼，陆由在审出其身份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佑佑，而是顺藤摸瓜，抓了好几个人，直到对方偃旗息鼓，短时间内都不敢冒头了，他们才暂时收手。 “是间谍。”陆由言简意赅。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准确地说，是反装忠后的披皮黑。” 佑佑：“……” “就是一个外人假装内部的人然后投靠了对面的派系然后在我们这儿干活。” 佑佑：“好了我知道了。” 不用再解释了。 至于动机，成功了算是霍祸了三主子，为二主子立功了；失败了还能栽赃二主子，把锅推给二主子。无论成功与否，真正的主子都能获益，掌控两手数据，还不容易暴露。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 就是傻了点。 不然也不会弄个这么菜的人来做三面仔。 简直送人头来的。 “他是激情犯罪吧。”佑佑忍不住吐槽。 陆由点头。 第237章 内定的队长 “你们这都被人渗透成筛子了。”佑佑有点嫌弃。 说好的保密项目，结果关键时刻还能有人来闹事。都是军方拨给她的人，里面还能掺个间谍。这算什么事儿啊。 “能平安到现在真是命大。” 陆由挠了挠头：“运气好是真的。不过平安也不好说。” “风险还是很大的。”他强力挽尊。 可不是么。 自己的地盘都不是自己的人那还不危险么？ 但是佑佑没再奚落他。 “嗯……以后应该还是我跟你对接。放心加油地干吧，把那什么反量子搞出来。”陆由为佑佑打气。 佑佑：“……” “慢慢来，不着急。你现在信用度很高。” “嗯。” * 回校后，佑佑直接被抽到连轴转。 “你看看现在几号了。”杨老师皮笑肉不笑。 “七月三号。” “都七月三号了！赶紧地，这一堆处理掉，最迟下个月交。还有京都交流会的水木代表候选人出来了，你被内定了，是队长，尽早做好准备。” 佑佑：“……要干什么？” “自己回去看，网上写得一清二楚！” “哦。” 一段时间没见，杨老师的脾气好像更暴躁了。 是更年期么？ 佑佑默默地离开办公室，手里拎着一个小箱子。 她先是翻了翻任务单，然后检查了一下箱子里的物资。啊，缺货严重啊。 不过她现在不缺钱了。 啦啦啦。 下个月应该能完成吧，就是得辛苦一点。 把东西都理清了，佑佑才去搜“京都交流会”。 唔，在今年十月份，持续一个星期，地点是……十三州？ 这是哪里？ 佑佑打开导航查了一下。 嗯，离水木有一段距离，要半个小时呢。 是酒店么？ 感觉档次奇奇怪怪的。 哦，是有会堂有展厅有宴会厅有宾馆的综合性建筑。 主办方是高校，研究院还有文化部的联名。 居然没有科技部。 赞助商有青枫啊？ 佑佑忽然觉得有点迷。 与会人员关系很复杂的样子。 那要做什么呢。 细则没出，但是章程出来了。 学生可以参加的，或者说需要参加的有：一个辩论会，一个商赛，一个知识竞赛，一个作品展，一个运动类的友谊赛，一个讲座，一个设计快题。 有的半天就能结束了，但有些要持续很多天。所以一个人是不可能参加所有的项目的。这就需要队长统筹安排了。 高校的代表队人数上限为十个，男女人数均不得小于三。 佑佑：忽然明白了双学位的好处。 这种涵盖面这么广的交流会，代表队里的人除非专业能力强悍到无人能比，否则都会倾向于选双学位或者三修的人吧。 算了。 反正是十月份的事。 还有三个月呢。 不着急。 * 按理来说，佑佑忙完反红外的事就应该去研造反量子的。不过她还是个学生嘛，她的导师也是有话语权的。杨老师私心想让她再准备准备，顺便休息休息，就把佑佑扣在学校里了。 学业不能耽误咯。 所以说其实也没有“休息”。 佑佑赶制了两篇论文，又蹭了师兄师姐们的一个项目，好说歹说，总算是完成了第一年的学习任务和科研指标。 第238章 你给我站住! 九月份，开学了。 虽然这个暑假几乎就没放过，回家也只待了三天，但新学期嘛，总是有新气象的。 佑佑谨遵师嘱，例行去申报项目了。 审批的过程异常顺利。甚至连经费都没讨价还价。 佑佑：学校这么有钱了吗？ 因为是秋学期伊始，学校里多了许多新生。 他们朝气蓬勃，都还是青葱少年郎。 大概是九月初的时候，可能是九月二号？那天佑佑从食堂回宿舍，结果在一个路口被人拦下了。 “同学，你办过卡了吗？” 佑佑当时懵了一下，还反问那个人：“什么卡？” 那人立刻变得热情起来：“来来来学妹这边请！很便宜的！一个月只要十八元，流量无上限啊！” 哦。 佑佑没跟过去。 等那人诧异地转头望向她时，佑佑镇定地说了一句：“叫学姐。我已经研二了。” 某兼职卖卡的大二学子：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啊？ * 还没回过神儿来，九月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十月到了。 这也意味着，京都交流会，就要开始了。 在出场前，佑佑自然是见过她的队友们的。 他们来自不同的学院，可以说是绝对的精英代表人物了。 细则也出来了，对代表队队员的体力和脑力的要求都非常高。 讲座的主讲人是某个研究所的所长，据说要讲的是前沿科技，关于他们所的最新发现，不是科普性质的，是尖端交流，有点儿像发布会。单就代表队而言，所有队员必须到场。 友谊赛具体项目定为线球。赛制相对比较正规，一场三盘，一盘六局，每局先拿到四球者为胜，得一分，没有抢七。共有女单两场，男单两场，混双两场，对体力的要求还是有点大的。 知识竞赛和商赛都是小组性质的，三个人一组，各需两天。 作品展是以个人为单位的，一人限展出一样作品，采取自我介绍与提问答辩的形式，每个代表队需要出一到三样展品，一天之内会结束。 快题只要有一个人能上场就行，时长达六个小时。 只有辩论会，每队需出四个人组成一方辩手，一共会持续三天。 好吧，其实正常情况到最后一个主题只会有两个代表队参与，无论他们之前是赢是输——一般也不会输——就是燕云代表队和水木代表队。 高水准的辩论才更具有观赏性质。 这到底是文化交流，不单纯是科技交流。因此，辩论会的观众才是最多的。 他们是水木代表队，但这并不意味着水木只会去十个人。其他学生可以凭借邀请函进入会场。 至于邀请函怎么拿…… 据佑佑所知，楚楚就有邀请函。 “你给我站住！” “不要。”佑佑站在小厨房门口，一脸警惕地望着楚楚。 楚楚是又气又好笑，她先小心地合上了手提箱的盖子，然后气势汹汹地绕过茶几，冲向佑佑。 佑佑当然不可能傻站着，她撒腿就跑，然而楚楚穷追不舍。于是两个人宛如三四岁智障儿童一样在宿舍里疯狂地兜圈子，看得左妖眼花缭乱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倒佑佑或者楚楚了。 “停！”楚楚到底体力不如佑佑，最先告饶。 佑佑站在十米开外，默默地盯着她。 第239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你过不过来。”楚楚放话威胁她。 佑佑摇头。 楚楚恨得牙痒痒：“我又不会害你！” 佑佑：“我知道。” “那你还躲！”楚楚简直要被气吐血了。 佑佑的小脸皱成一团：“我不要弄那些东西。” 楚楚放弃劝说，她坐了下来，喝了口水，开始耍无赖：“我不管，你要不让我碰我就不让你走了！” 佑佑：“……你拦不住我的。” “我让人守在门口！” 佑佑还是摇头：“没用的。” 她看了眼时间：“要迟到了。” 然后楚楚就红了眼眶：“你欺负我。” 佑佑：“……” “你还凶我。”楚楚眨了眨眼睛，泪水便划过脸颊，落了下来。 佑佑：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 噫，美人垂泪惹人怜啊。 佑佑挣扎了三十秒，最后垂头丧气地走到楚楚身边，坐了下来。 看着破涕为笑的楚楚，佑佑抿了抿唇：“你下次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楚楚擦净了脸，眉飞色舞地打开手提箱，把她的瓶瓶罐罐一样一样摆出来。 “这可是宝贝啊，我都是背着他们偷偷摸摸地带出来，你还嫌弃！” 楚楚一边勾着泥巴一样的东西抹在佑佑脸上，一边碎碎念。 佑佑仰着脸，闭着眼，被迫承受着楚楚的“爱意”，并没有出声反驳。 然后楚楚把佑佑丢在一旁，盯着茶几上的瓶瓶罐罐，如临大敌。 “楚楚？”佑佑艰难地发出召唤。 “嗯……你等一下，我去申请一下场外援助。” 楚楚开始给家里拨通讯。 几经辗转，这则通讯被接到了楚楚的小姑姑楚禾那里。 楚禾并没有怎么责怪楚楚。 楚楚松了一口气，打开了立体影像模式，然后把通讯器放在茶几上。 楚禾看了一圈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佑佑，随即开始发号施令： “你等十分钟，用清水把她脸洗干净——现在过了多久了？” 楚楚：“五分钟……六分钟了。” 楚禾：“快了。你也别闲着，先把这些按顺序摆好。” “棕色瓶子里的那个是第一时间擦的，别放那么远。” “那个粉蓝色的罐子，是最后喷的，放远点，别碰倒了。” “……” 佑佑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白鼠。 “你们是要集中一起去，还是自己去会场？”总算倒腾完后，楚楚一边收拾手提箱，一边问佑佑。 “先集中，再一起去。” 楚楚看了一眼时间：“没事，来得及，现在才八点，我记得开幕式是九点。” “我们要提前15分钟入场。” “哦。”楚楚似乎产生了一丢丢的愧疚之心，“那需要我替你们安排车子吗？” “不用，我们坐校车。” “行吧，那我们会场见？” “嗯。” “不要乱吃乱喝，不要把妆弄花。” “……知道了。” 佑佑目送着楚楚出门，然后她回头盯着左妖。 左妖：(*?▽?*)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要！】左妖急了，【主人你不能把左妖丢下的！】 嗯—— 佑佑沉吟片刻：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你进去。不让的话……” 【那我就偷偷溜进去！】左妖连忙抢答。 佑佑勉强答应了：“行吧。小心点，别被打出来了。” 【好的，主人！没问题，主人！】左妖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佑佑：“……” 啧，还是有点担心啊。 第240章 把敌人斩于马下 没有带队老师。只有他们十个人。 下了车之后，司机就开着车跑了。 佑佑看着身后的人，默默地点了一下数。 嗯，没缺人。 她是不是应该再说点什么？ 身为队长的话…… “要进场了，做好准备。” “是！” 有回应让佑佑轻松了许多。 他们走进了十三州的大门。 只刚到了大厅，就有侍者迎上来。在查验过佑佑一行人的身份之后，侍者殷勤地为他们领路。 然后就碰上了隔壁的代表队。 也不能说是巧合，毕竟他们的规定到场时间应该是相同的。 不出所料，燕云代表队的队长就是洛晋。 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正装，那种尖锐的带着锋芒的意志，几乎可以化作实质展露出来。 或许是韩越给佑佑的印象过于深刻——那个人太完美了，导致佑佑再看到有谁穿白色的西装，或者白色的风衣，都会觉得不伦不类，矫揉造作。 但是洛晋成功地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好吧，这个世界上厉害的人还是很多的。 只是佑佑的眼神依旧有些古怪。 是个很要强的人吧。 这么一副想把敌人斩于马下的样子。 像刀剑一样。 她忽然觉得自己脾气真好，温润如玉哦。 “你好。”洛晋冲佑佑伸手，音量、仪态无可指摘，堪称绅士。 “又见面了。”他略带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噙着笑。 佑佑看着他，把手轻轻地搭了上去，一触即分，而后毅然决然地转身，带队离开。 身高压制什么的，最讨厌了！ “哇哦~~~”见水木的小队长带着队员走了，燕云同学纷纷开始起哄嘲笑洛晋。 洛晋懒得搭理这群闲得发慌的人。 “走了。”他迈开步子，从另一扇门进了会议厅。 …… 不过，佑佑可能搞错了什么。 在其他人眼里，面无表情的她也挺可怕的啊。一点笑意都没有，气势上完全不输于另一个队长啊，甚至还有点睥睨一切的感觉。 就是那种“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辣鸡”，这样的感觉。 进场就座以后，佑佑队里的一个姑娘拍了拍佑佑的肩，佑佑望过去，那姑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佑佑：“？？？” ……但是好朋友的滤镜能有八米厚！ 虽然早早地到场，但一直不肯安分待着的楚楚，在发现佑佑入场后，眼睛“噌”的一下亮起来。 就算佑佑一脸冷漠，楚楚也觉得——奶凶奶凶的！好可爱！ 这个佑吹看来是无药可救了。 只是她坐在vip席位上，不方便随意进出，因此楚楚只是持久地盯着佑佑，直到佑佑看向她，冲她眨了眨眼，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坐正。 主持人开场后，由一位业内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致辞，然后有几位稍微年轻一点的“成功人士”上去露了个脸，讲了几句话。最后，正式宣告交流会开始，预祝圆满成功。 然后就散了。 上午是第一组作品展，还有各种比赛的抽签——由队长去抽。 下午是剩余组别的作品展，辩论会初赛，以及第一场线球混双。 第241章 很正常的事情 京城不止燕云水木两所大学，自然代表队也不止这两支。除了辩论赛决赛按潜规则内定了水木和燕云，其他的都是靠抽签决定对手的。所以……能和燕云对上的机会有限，要珍惜。 佑佑在抽完签后就去吃午饭了。 午饭就在十三州里吃的。所有人都一样。 下午，佑佑去旁观了自己队的辩论赛和线球混双，都只看了几分钟就走了。她报了那个作品展。这对佑佑来说相对比较轻松，从描述概念到实现设计，因为是自己做的，所以讲起来得心应手。只是这作品还是局限在一个学生的程度，知情的人遗憾她没能超越自我，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就略过了她。佑佑倒不大在意这些。 展示结束后，佑佑在队员那里得知，线球和对手打到6：6平了，辩论赛初赛赢了。以及，洛晋也没有参加辩论会的初赛。 呃，佑佑的第一想法就是，难道是在藏拙？毕竟看上去有点咄咄逼人，他大概特别适合站在辩论赛场上吧。 至于佑佑自己为什么没出场…… 并不是别人猜测的“队长要省着点当大招用”什么，而是跟他们队的选人规则有关。靠自荐和他荐上位，只有人数过多或者缺人的项目才会由佑佑调剂。所以只是初赛人数报满了而已。 十三州为所有人安排了房间。方便起见，代表队的队员不管家在不在京城，都在十三州住下了。换洗衣物有后勤组准备，这些都是小事。 第二天一早，就是那个所长的讲座。讲座原计划是八点到十点，但事实上讲到了十一点半。参与设计快题的那个同学匆匆忙忙吃了午饭，揣着一口袋的巧克力就跑了。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六点，时间还挺赶的。 商赛不是佑佑去的，她下午去打线球女单了，一个小时之内就结束了比赛，直接刷新了记录。难道说对手是赶鸭子上架的？观众只能这么猜测。这姑娘平均一分钟不到拿下一球哇，这还是没除去中间的休息时间算得的。这里三盘打完，人家那儿第二盘才刚开始，天哪……一定是因为对手太菜了吧！ 佑佑结束比赛后，去看其他队友。没在商赛场地看到洛晋，让佑佑觉得有点奇怪。不是说，他修过金融学么？ “他提前退场了。”队员和佑佑解释。 好吧。 但是为什么要提前退场？ 队友也没想太多，水木燕云历来是被放在一起互相比较的两座学校，佑佑关心一下隔壁的队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听他们说，好像是去赶场子了，是那个知识竞答。” 哦。 商赛是所有队伍混在一起大乱斗，活到最后，再分一二三等。知识竞赛是淘汰制的，有一定运气的成分在里头，为了让比赛有点看头，水木和燕云被分到两个组，一时半会儿碰不上的那种。 由于安排场次的关系，水木参加的第一场知识竞赛，在第三天早上。 所以燕云是第二天就开始了。 佑佑点头，没再多问。 第二场辩论会的题目发下来了，商赛和知识竞赛的人也要集中讨论的时间，参加线球比赛的队员需要良好的休息，所以当天晚上，佑佑集中了所有人，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情报，通知了第三天的任务以后，就各自散了。 单就第二天而言，佑佑的压力不是很大。 第242章 能说得过他么 京都交流会的第三天。 上午的知识竞赛，大概是实力差距？赛制是答错一题，回答的人就要退场。水木丢了一个人，正在第二个人回答，还没轮到佑佑出场的时候，对面三个人就已经走光了。 水木代表队顺利晋级。 比赛结束以后，佑佑例行去看望别的赛场，然后才得知，打线球男单的那位队员被抬到医务点去了。 佑佑：“……” 于是佑佑去看他。 似乎是休息过了，这人的精神还可以，就是挂着水。 见小队长来了，那人露出一个傻白甜式的笑容，就好像他比赛赢了一样：“哈哈哈抱歉啊队长，不小心输了呢！” 佑佑：“……” 边上的队员忙补救道：“不是，队长，他是跟人打了四个多小时，5:6输的，然后脱水晕倒了被送过来的。” 旁人略带紧张地望着佑佑，似乎怕她出言责怪。 “嗯。”佑佑应了一声，然后问他，“那你下午比赛受影响吗？” “没事儿~”那人满不在乎，“我坐着也能比！” 本来还在想要不要自己去替他的佑佑：“……” 没说要躺着比您还真是够敬业了啊喂。 下午，佑佑旁听了整场辩论会，从头到尾没落下一点儿。 不是她自己队的，是燕云的。 比赛结束，之后是公布胜方与最佳辩手。 佑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地吐了出来，离开了会场。 洛晋是反方一辩。气势很足，破题也相当优秀，而且……引人注目，个人魅力很强，和正方一辩对比太明显了，几乎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地步。 但是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毕竟一辩的稿子是可以提前准备的。不知道他做二三四辩时，会是什么样。 佑佑神情稍稍有些凝重。 水木代表队里，参加某一个项目的人选并不是固定的，会按照需求进行更换。 就佑佑个人而言，知识竞赛她是每场必答的，不存在被换下的可能；线球是只要缺人就由她顶上，因为有些人可能体力吃不消；商赛她是肯定不用去的，队里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辩论会……佑佑可能至少要参与一场。 毕竟是队长，几乎是被默认要参与决赛的。 一定会碰上洛晋的吧？ 能说得过他么？ 寡言少语·佑，幽幽地眺望远方，视线不经意间移动着，就看到了某扇窗户上毛绒绒的一大片，像糊在窗户上的地毯。 佑佑：“……” 见主人终于看到自己了，左妖更兴奋了，差点儿破窗而出。 佑佑眼皮跳了跳，一时竟不知怎么联系左妖。 她冷静下来，掏出通讯器，从十三州的服务中心转接到左妖所在的房间座机。 【主人！】左妖接起通讯，扒拉了两下，打开了窗玻璃，把头探了出来，毛被风吹得没了型，似乎还试图把爪子伸出来挥。 “回去！”佑佑心脏差点儿给它吓停了。 【啊？】 “我说你给我回去听到没有，把窗户关上。” 【哦……】 左妖慢吞吞地退了下来，伸出爪子，勾着窗户往回拉。 等看不到左妖的影子了，佑佑才松了一口气。 【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左妖不急着挂断通讯，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佑佑戴上耳机，收起通讯器：“晚上回去。” 【啊——】左妖闷闷不乐。 佑佑想了想：“……那，我叫人送餐，我们在房间里吃晚饭。” 【好！！】 第243章 身残志坚的小哥 到了饭点，水木代表队的队员们没能在餐厅碰到他们的队长，而是收到了群发的讯息：今晚19:00在xxx集合。 这种感觉，简直像被抛弃了一样。 虽然只是一顿晚饭的工夫。 “出什么事了吗？” “啊？” “队长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吧。” “我中午还看到她好好的。” “晚上见面问问不就知道了，瞎猜什么呢。” “哦。” 于是一群人乖乖地去吃饭。 倒是叫路过的洛晋听了一耳朵去。 嗯？谁身体不舒服？ 明明走过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 啊，是那个姑娘不在啊…… …… 18:50，佑佑孤身一人离开，将左妖和来串门的楚楚丢在了房间里。 “说说情况？”佑佑快速地扫视一圈，确定人都到齐了，然后走到桌前坐下。 那个今天上午打线球打到脱水的小哥，傍晚去医务室复检，结果查出了一点小毛病，此刻坐在轮椅上，脖子和右手手臂缠着白色的绷带，看上去既搞笑又辛酸，仿佛是一位重伤人士。 因为被佑佑盯着看，小哥略带尴尬地笑了一声： “那我先说吧。 “呃，我早上的线球男子单打以一球之差输了，下午虽然没拿到最佳辩手，但是我们队赢了！ “没事，我好着呢，就是医生说我肌肉拉伤了，得养几天别乱动。 “脖子这个就是下午比赛太激动了，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然后磕到头了。 “不过也没事，连脑震荡都没有呢，就是骨头错了点儿位——” 佑佑张了张口，一时竟没能说出话来。 有人没忍住，先她一步开口了：“你这叫没事吗？” “不是，你晚饭的时候看着还没那么大阵仗啊。” “我晚饭后去复检的。”那小哥嘿嘿一笑，“哎，别紧张，我这是天生的，这儿的骨头容易错位，就跟有的人习惯性胳膊脱臼一样……” “这能一样吗！这可是脑袋啊！” 队员们眼神复杂，怀疑这娃是不是脑子被磕出什么问题了。 表示过关心以后，佑佑问他：“要不，明天的辩论会，找个人替你参加？” 小哥愣了一下：“啊？” “对啊对啊，你这个状态，我怕你又出什么意外。” “万一谁不小心或者故意撞你一下，错位更严重了怎么办。”一位队员带着哭腔，颤着声音说道。 错位更严重啊。 其他人想象了一下。 ——那不就是脖子折了吗？！ 大伙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队长，你来吧。你可以先做一辩，我们商量得差不多了，出个稿子就行了，或者说你有什么新的想法，或者想当别的辩手也行。” 今天的一辩当机立断，把那个多灾多难的小哥踢出了辩手团队。 佑佑点头：“一辩可以。” 原一辩动作十分利索：“那我做四辩。二辩三辩不变。” 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你就在场下旁观吧，如果嫌无聊的话。不要在人多的地方挤。” 新上任的四辩对原四辩说道。 小哥眼神异常无辜，他本来想点头，结果被绷带勒住了，于是比了一个“ok”的手势，看上去乖巧又好笑。 “加油！” 第244章 恭喜秦佑同学! 这里是她的战场。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有答题者站在球上，球飘在半空中，高低不一。但同时答题的两个人所处高度是一致的。 前两回佑佑还没出场比赛就结束了，彰显了水木的实力。只是这回好像碰上硬茬了。场上，水木这方只剩佑佑一人，而对面还是三员全满。 “黑马呀。” 台下的观众议论纷纷。 佑佑面无表情地盯着大屏幕，仿佛那些跌下球的队友眼里的慌乱、愧疚与期待，都不能让她产生一丝丝触动。 比赛采取抢答的方式，答对一题得一分，答错对手得分，任意一方抵达六分后，最快领先对手两分者获胜。 比分一直纠缠到五十四平，台下的人慢慢地看出些门道来了。 那个水木的队长，从每次出题到她答题，时间差几乎没变过，正确率则保持在百分之百。这也意味着，对面的小伙子要想赢得比赛，必须比她答得快。 “五十八比五十九！”主持人高喊。 有人可惜道：“哎呦，送分咯。” “谢谢。”佑佑难得出声，不是在答题的时候。 对手心里一惊，但主持人的“请听题”拉回了他紧绷的神经。 是一道数学题。 他在心里飞快地演算着，连蒙带猜地解出答案，赌博般报了出来：“x大于零时原式等于n的阶乘分之lnx的n次方，x小于等于零时原函数恒等于负一。” “完全正确！五十九平！”主持人的声音让那个男生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这才察觉到掌心的湿意。 真的是太刺激了。 佑佑眨了眨眼，连呼吸频率都没变。 “下一道，请听题！” 随着主持人的报题声，大屏幕上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最终展示出完整的题目： “这部片子于3502年上映，讲述了经典动画角色米小连和一只鸟的故事，请问电影名字是什么！” 男生的脑子卡壳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慌忙喊出第一个出现在脑中的名字： “咕噜鸟与米小连的奇幻冒险故事！” “米小连和小云鸟的奇幻冒险。” 那个男生几乎和佑佑同时报出答案，可能佑佑更快一点，不过两个人的回答不一样，所以不用在意先后问题。 “哇哦，祝贺秦佑同学，她再一次保持住了百分百的正确率！正确答案就是‘米小连和小云鸟的奇幻冒险’！” “……这主持人打哪儿请来的？”有嘉宾小声地问身旁的人。 “怎么，不喜欢吗？我觉得挺好，热闹嘛！” “……” 嘉宾撇撇嘴，不置可否，而后坐正了身子，自言自语道：“热闹是热闹，耳朵快被他喊聋了。” “哎，就当看表演嘛！” “哼，成吧。” 踩在球上的男生低头擦了擦汗。不经意间望到地面，让他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 “现在的比分是，五十九比六十！” 他能听到主持人的声音，心中无法遏制地产生了一点点焦虑。 “请听题！谁，被称为特洛伊……” “海伦！” 男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完了。 “哎呀呀，”主持人叫了一下，然后念出完整的题目，“谁被称为‘特洛伊的城墙’？” 佑佑：“赫克托尔。” 一如既往地简洁明了，不带任何解释。 “五十九比六十一！恭喜秦佑同学！” 第245章 是来选人的么? 佑佑近乎冷酷地看着那个人从滚动的球上跌了下去，掉在气垫上。 或许对别人来说，他很强。 但也到此为止了。 佑佑将目光转移到对方剩下的两个人身上。 还有两个。 …… 京都交流会过去了一半，佑佑第一次这么引人注目——不，是第二次。第一次应该是交流会第二天，佑佑一个小时结束线球女单比赛那次。 但到底没有这次影响力大。这大概算一种歧视吧，只是不显眼。 上午的比赛当然赢了。逆风翻盘是挺有趣的，但只看结局的话，水木赢了，好像也只是很普通很寻常的一件事。 人们很多时候并不关心过程。 下午的辩论赛，佑佑“照本宣科”了一通，可能是上午残余的气势尚未褪尽，莫名其妙地就镇住了场子。 同组的人表示很满意，不需要队长做太多，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够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近距离体验了一番传说中的“唇枪舌战”，佑佑似有所悟。 辩论果然很有趣啊。 点明方向，寻找漏洞，攻击与防守，记录总结对方的失误。 和旁观的感觉不太一样。 口误是硬伤，还有用词不当，都会被追着打。 还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进行天马行空式思维扩散的三辩，实在令人佩服。 第四天就这样过去了。 然后到了第五天。 几项赛事纷纷迎来了半决赛，决赛，或尾声。 今天水木有两场线球，混双和女单。目前的战绩是一胜一负一平，差强人意，只能期望今天好好发挥。 上午是知识竞赛的半决赛，大约是为了照顾观众普遍想看“秀”的心理，佑佑接到一则建议，希望她能当首个答题的学生。 “决赛的时候选择权还是会在你手上。” 哦，本来谁先谁后是佑佑说了算的。 表演的性质比较严重呢。 佑佑想着。 怪不得名字是“交流会”。 怪不得是文化部不是科技部。 怪不得题库包含了那么多“无用”的东西。 纯粹来看热闹的吗？ 回忆起杨老师颇为慎重的样子。 佑佑搁置了这个想法。 那，难道是来选人的？ 可是这样比……又能选到什么样的人呢？ 球缓缓地升起，佑佑清空了脑中的杂念，开始全神贯注地答题。 今天的对手可能是运气好，苟上来的。他们组坚持最久的也没超过20分，另外两个甚至没能在佑佑得六分的时候拿到五分，早早地就输了。 总结：碾压式的胜利，完全的个人秀。看头嘛，大概有那么一点点吧。但也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线球混双赢了。佑佑交替了看护同学，看完了女单的全过程，结局是6：3赢了。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三胜一负一平，最后一场男单无论打得怎么样，都不会有影响了。 挺好的。 就算是友谊赛，谁又愿意输呢？ 佑佑陪那位女队员回到水木的集中点后，她得知了一个消息。 “我们，拿了第二。”不知怎的，面对小队长，不由自主地就产生了一股惭愧的心情。 “啊。”佑佑应了一声，“第二啊。” “是的。” “……非常抱歉！”那三个人忽然低头，齐齐鞠躬。 佑佑眨了眨眼：“请不要这样。”说着，伸出手，以他们无法反抗的力道，把三个人依次拉起来掰直了。 三人：嗯……嗯？！ 第246章 赛前垃圾话 在经历了几天的“征战”以后，商赛结束了。评委们对剩余的尚未破产的“公司”进行总结，包括资产清算、潜力测算与风险评估。然后得出最具价值的几家“公司”。排名自然是分前后的，第一是燕云，第二是水木。 “是啊是啊，这有什么的。” 既然队长做出了表率，其他同学也纷纷劝慰道。 “第二嘛，还好啦。第一是燕云吗？” “……是。” “哦，败在他们手里也不丢人，反正我们会在别的地方赢回去的！” “也不能都怪你们啊，这个比赛本来就有带回来讨论的部分，那照这么说我也有锅。” “何止是讨论，我们队人员会轮换的你忘了吗？你只是参与讨论，我还去比了一次呢，同理可证我的锅比你大！” “……” 佑佑：“我们是一个队伍的，荣誉共享，锅也要共享。” 言下之意，不必再争着背锅了，有锅大家一起背。 众人：…… “明天上午有三场比赛。” 知识竞赛的决赛，辩论赛的半决赛，以及线球男单。时间必然是有重合的。让一个人赶场子是不现实的。这样一来，人手就有点紧缺了。 “你恢复得怎么样了？”佑佑看向之前脖子出问题的小哥。 他已经不用坐轮椅了。 “好得很！”那小哥笑出一口大白牙，“哎呀，队长，你就放心地让我上场吧，我这么闲着也不是事啊~” “嗯。”佑佑点头，“明天早上的辩论赛你去。” “其他人照顾一点，不要让他二次受伤了。” “是！” * 佑佑一直以为，她会在最后辩论会决赛的时候碰上洛晋。 没想到现在就遇到了。 不过也正常，决赛场上是水木和燕云，大概是众望所归吧。 “呦，这不是水木的小队长吗？” 燕云那儿有人眼尖，发现了佑佑几人，忙推了一把洛晋，冲他挤眉弄眼。 语气略带轻佻，但洛晋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说他什么，此人天性如此—— “来来来，你看，这是我们燕云的小队长洛神！” ——连自己都随意调侃。 “不好意思……”洛晋正打算代为道歉，虽然也就是客气客气，但还是被佑佑打断了： “口无遮拦。” 佑佑盯着那个男生，三秒后收回视线， “希望你在台上也能这样。” 然后她就带队离开，朝幕前走去。 男生愣了愣，扭头望向洛晋： “不是，她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感觉她在骂我呢？” “别想太多。你可以理解为，”洛晋垂眸拍了拍袖子，“赛前垃圾话。” 男生：…… “那我们没说，不就比他们少了吗？”男生以真诚到近乎白痴的语气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闭嘴吧你，比赛的时候赢了他们就可以了，别在这儿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 第三个人忍无可忍，给那男生后脑勺来了一下，疼得那男生滋儿哇乱叫： “疼疼疼疼别打脑袋啊！打傻了记不住怎么办！你赔啊？” “行了，别玩儿了。水木的应该上场了，我们现在过去，差不多能赶上他们念完介绍词。” 洛晋出言制止了他们的打闹。那俩人跟瞬间换了张脸似的，收敛了笑容，同洛晋一道离开后台。 第247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 基本没有什么计谋，两边都由队长压阵，剩余队员按照实力强弱的顺序出阵。 但是决赛的赛制被改了。 依然是随机抽题，只是答题采取轮换式。所谓轮换式，比方说有a、b两队，每队各有1、2、3号队员，则答题顺序为： a1→b1→a2→b2→a3→b3→a1→b1→…… 任何人答错一题，或是没能在规定时间答对题目，即失去答题资格。若a队只剩余1号一人，b队全员满人，则答题顺序为： a1→b1→a1→b2→a3→b3→…… 综合来说，对佑佑非常有利。 毕竟她的历史正确率有百分之百，现在还不用和别人抢答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开场五分钟，出现了第一个失去资格的人，是水木代表队的。 “啊呀。” “是运气不好。” “这题刁钻了。” 大家深表遗憾。 比赛继续。 “咚！” 对面也掉下去一个。 佑佑瞥了一眼。 赛前遇到的那个男孩子还在。洛晋当然也在。 啊。 佑佑在心里轻轻地叫了一声。 她看着那个人跌下球。 好了，现在水木这边只剩下佑佑一个人了。 对面的男生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气。 佑佑却没再往那儿看。 因为是决赛，来观赛的人比之前多了一点儿。 “右边这个，是水木的队长吧？” “是。” “小姑娘很厉害啊。” “她从初赛到现在，还没有答错过。” 那人本是随口赞叹，闻言，顿时认真了几分：“一道都没有错？” “是的，只要她说出口的，都是对的。” “哦。”那人没再说话了，于是旁人也没再敢出声。 大家安安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比赛。 人少的时候就容易看出端倪。 有人对比了一下大屏幕上的计时器，确认了一个观点： 台上的那个女孩子，如果不是推理计算题，而是那些历史文化常识之类的题目，她都会在三秒钟的时候答出来。 不是三秒内，是三秒钟。 不管题目是难还是简单。 对时间的掌控，很厉害啊。 这个三，难道有什么讲究吗？ 没有讲究。 如果有人问佑佑的话，她会这么回答。 “哦呦~实在是太遗憾了。”佑佑听见主持人在说话。但她依然没分过去半点儿眼神。 那个男生在佑佑答完题后，冒冒失失地抢答了洛晋的题目，面如土色。 违反规则，自然也是要被淘汰的。 洛晋忍不住看了佑佑两眼。 这个小姑娘，心态真好。 当场上只剩两个学生以后，气氛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 两个人都是非常轻松的状态，信口念出答案。一来一往，一张一弛，出现了一种奇妙的韵律感，即便稍有磕绊，但很快就能衔接而上，仿佛是在春日诵诗，以流水载清酒，细柳送微风。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感那个碍眼的主持人。 完全画风不对啊。 主持人却是混不在乎。 大屏幕停止放新的题目，台下的人如梦初醒。 主持人笑嘻嘻地解释，声称要让佑佑和洛晋先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两人从0:0开始继续比赛，而且每道题的回答时间从三十秒缩减到十五秒。 十五秒啊。 佑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第248章 短暂的会面 “你很厉害。” 短短的休息时间，水木的同学围着正在看书的佑佑，想劝又不敢出声打扰。谁知道燕云的队长过来了。 想干嘛？刺探军情吗？！ 洛晋无视其他人警惕的目光，只单望着佑佑，盈盈欲笑。 佑佑看了一下时间，合上书，抬眼看向洛晋。 这里是化妆间，也暂时充当了水木的休息室。佑佑坐着，其他人或坐或站。洛晋扫了一眼，毫不客气地拎了张小板凳过来，然后坐在佑佑脚边。 佑佑平视着洛晋的眼，最终低眸，手指摩挲着书的封面：“你有事吗？” “比完我肯定没空，所以现在来找你。”洛晋看了一眼佑佑手中的书，继续执着地望着佑佑的眼睛， “你能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吗？” 此话一出，其他的水木同学不由得面色古怪，甚至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这这这，这个人有毒吧？比赛比傻了？还是被小队长打击得失去神智了？还是…… “我留给你也行。或者我找别人要？”洛晋试探性地问道。 别人——宁圣牧嘛？ 佑佑不合时宜地在心里吐槽。 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为什么被这个人做出来就这么不正常呢。 见佑佑眉间微蹙，洛晋以为她要拒绝，正打算开口劝说，就看到佑佑摸出了通讯器。 咦？……呀！ 洛晋把佑佑加进自己的通讯录以后，心满意足了，这就打算离开。 还没等他站起身，佑佑幽幽地盯着他，语气坚定，似乎还带了点儿怜悯：“我会赢的。” 洛晋笑了一声，扬眉：“我也是。” 等他离开房间了，剩下的人才一窝蜂地涌过来—— “那个是燕云的队长哦。” “队长队长，这怎么回事儿啊？” “你们什么关系啊？” “他是不是……” 佑佑静静地看着叽叽喳喳的队友，于是他们很快就闭上了嘴，不敢吱声了。 “叮铃铃！——” 小铃铛响了，时间到了，佑佑要准备上台了。 水木的同学们眼睁睁地看着佑佑离开房间。 几个人坐在一起，目光呆滞地看着墙上的显示器——那里可以看到舞台上的状况。 忽然有一个人仿佛醍醐灌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大喊一声：“我明白了！” 其余人纷纷看向他。 那男生表情笃定：“接下去的比赛就要定胜负了！我们队长这么厉害，对面知道自己必输无疑，所以派他们的队长来搭讪我们的队长，力求扰乱队长的心绪，这就是三十六计之美人计！” 众人：emmm好像有点道理？ “不对。”有女生出言反驳，“我们水木有个传说级别的前辈你们知道吗？颜值是神仙下凡的级别，这个人好像和小队长有点关系。那小队长根本就不可能受蛊惑。” “神仙下凡？传说级别的前辈……你是不是在说……” “你逻辑有问题。”最先发言的男生又出声打断了别人的话。 他对那个女生说：“判断对方是否用了计谋，不是看自己有没有中计。毕竟对方布局时可能没那么了解情况，队长是不是真的认识那位大佬连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更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也知道这一情况并依此为真相，以为美人计无用而不用计。” “你那么能绕，你怎么不去辩论会？”女生心口一堵，没好气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这次的初赛就是我去比的你知道吗？”男生近乎挑衅地反问道。 “呵，您厉害，话都说不清还比赛呢，怪不得后来被人换下来再也没出过场！” 终于有人跳出来制止两人拌嘴：“好了都别吵了！看屏幕，比赛开始了！” 第249章 人类用什么迎接外星文明 大概是换题库了。出现的题目变得更加稀奇古怪起来。不提那些纯粹来旁观的人，即便是那些被淘汰的代表队员，都皱起了眉头。 好难啊。 比如：“着名的生物学家j·w·布朗先生于3471年在当年度第二期《自然》杂志上发表的论文名是什么？” 还有：“去年在尤以斯举办了第63届联邦数学竞赛，大学组团体赛的冠军队伍中只有一个人写错了一道题，请问那道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诸如此类。 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种题目有意义吗？ 不是，这种题目真的有人能答出来吗？ 有的。 比如台上的那两位。 简直是神仙打架。 观者无不肃然起敬。 当双方题数即将破百之际，佑佑意外地连答两题，以99：97的比分取得了胜利。漫长的拉锯战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不至于头昏脑涨，但持续一个多小时的高强度脑力活动，到底是一种负担。佑佑一边闭眼养神，一边按照记忆里的路离开舞台，差点儿没把迎上来的队友们给吓了个够呛。 刚有人想问队长怎么了，就被捂住嘴拖下去了。 “小声点，队长累了，别吓到她。”另有人谨慎地守在佑佑身旁，陪着她慢慢走，警告比她晚来的人。 “哦哦。”其他人点点头，也跟着用气声说话。 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去打辩论的人把下午的辩题发过来了。” 佑佑抬眼望过去，眼神清明：“是什么？” 那人一怔，张了张口：“我记得好像是和外星人有关的……” …… 与此同时，有好几个人都在吩咐副手：“把刚刚那两个人资料调出来。对，就是最后那两个人。马上要。” * 辩论赛决赛辩题—— 正方：人类用和平迎接外星生命。 反方：人类用战争迎接外星生命。 水木是正方，燕云是反方。 午休时间，水木代表队全员集中，探讨下午的辩题。 “反方有话说。” “正方也有。” “比如战争的终点是和平？” “也可能是灭亡。” “争夺资源的本质是为了更好地生存，不至于灭亡的，那是本末倒置。” “我说的是人类可能会灭亡，外星人可能还活着。” “我知道，我说的是有人可能会投降。” “比如新战那样？” “走远了，回来。” “题目本身建立在‘外星生命存在’的假设之上。” “要么双方实力悬殊，要么实力相近。” “要么有和谈的可能性，要么一言不发就开大。” “能假设寄希望于外星文明在实力高于人类的同时，因具有高度道德文明，而不发动战争么？” “别搞笑了兄弟，没有战争也会有利益剥削进而引发战争的，认真点儿，我们这儿谈正事呢。” “哦。” “……” …… 准备时间太少了。下午两点，辩论会就开始了。 这个辩题，给佑佑的感触蛮深的。她是相信，甚至确定有外星文明的存在的。不然左妖哪里来的，无中生有么？ 只是，关于战争与和平——在今天以前，她还没想那么多。是逃避么？不算吧。其实那次从帝国回来，她就有一种猜想。 厄斯上，是不是还有和左妖，或者和自己一样的存在呢？ 因为那位王储殿下的态度有点奇怪。是太淡定了吧？不过在那种位置上，淡定好像也很正常？见怪不怪？那他都见了哪些“怪”呢？是不是就有……“外星人”？ 直到登台，佑佑才停止胡思乱想，在记忆里捡起他们之前讨论好的一点东西，然后望向对面。 呵，洛晋果然出场了。 第250章 剑拔弩张 “……” “我不同意正方二辩的看法。从数千年前起，我们的祖先便对天空充满了好奇心。最纯真的想法，是为了探究世界的起源，寻找生命的本源，把令人恐惧的未知破解成已知。最冷酷的想法，是利益，那是大自然为了让生物存活而刻在每一个生命体内心最深处的准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或许是人类不费吹灰之力战胜外星文明，或许是人类苦苦挣扎以求一席之地。无论如何，战争的爆发都是必然的。” 佑佑拍了一下扶手上的按钮，顺势站起身。 计时器开始走动。 “双方实力相近是和谈的基础，谈崩了才有可能爆发战争，那么和谈期便可视为和平期。如果人类占绝对优势，就像研究动植物一样把外星生命抓进实验室，不存在战争。如果外星文明占绝对优势，那有战争也是他们发动战争，我们有权选择和平。” 正方四辩忙着做记录总结，倒是一辩听了佑佑的话，不由得侧目。 “不好意思对方辩友，您所谓的‘和平’难道是指投降后任由驱使、予取予求吗？”洛晋目光灼灼，言辞近乎刻薄。 难为佑佑依然心平气和： “你无法否认这不是和平。主战派对应主和派，能让战争停止自然算和平。” “更何况，对方辩手，”她歪了歪脑袋，居然显得有点可爱，“冲突并不等于战争。比如我打了你一顿这当然不算是战争。那么你又怎么敢说‘不费吹灰之力’也是战争呢？我认为对方辩手对‘战争’二字有较大误解。” 待她坐下后，台下的水木代表队队员松了口气，嘿呦，小队长学会挖坑反击了，不错不错。 “对方辩友请正视我们的辩题，战争与和平是迎接的方式，选择权在人类。我们的任务是选择合适的选项使得人类的利益最大化，而不是为了和平而选择和平，以致损伤人类的利益。” 同为三辩，洛晋反手就把锅扣回来了，技艺堪称娴熟。 “对方辩手请不要断章取义。刚刚提到的这种和平的背景环境是假设在双方实力悬殊的基础之上，外星实力远高于人类。那么比起身外之物，生命更为重要。比起人类占有的资源多少，人类这个物种是否能顺利存活下来而不灭绝，更为重要！” 对面只说了一句话： “以地事秦，譬犹抱薪救火，薪不尽，则火不止！” 此言一出，几乎赢得满堂喝彩！ —— 比赛结束以后，观众陆陆续续离席。 “别难过，不是我们太弱，是对手太变态。”队员们围着小队长，边走边安慰她。 和平大概是政治正确，但最后还是隔壁“主战派”赢了，他们只拿了个最佳辩手。 “其实队长你很理智了，逻辑也在线，也没跑题，但是，怎么说呢，这种比赛其实本身就有非常强烈的主观性质，因为是评委打分嘛，适当地运用一些情感渲染技巧有助于拿高分。” “对的。而且你之前说的那个，‘下定义’的确是我们常用的手段，但是你不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对方会不断瞄准伤口进攻的，二次伤害掉血会翻倍啊！” 佑佑：“……哦。” —— 【佑佑：来吧，锅都给我，我来背。】 第251章 有人想见她 “没事儿，反正早上是我们赢了，听说隔壁输到口吐白沫？哈哈哈，好歹我们下午还拿了个最佳辩手呢！” “真的假的？输到吐？” “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哎，比赛是不是都结束了？那我们可以回学校了么？” “等等，”佑佑终于发话拦住他们，“还不能走。明天上午还有个联欢会。” “啥？” “谁当初报名的时候写了才艺特长的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可能会被叫去彩排。” 佑佑面不改色地宣布了这一“噩耗”，然后看着刚刚还精神抖擞的队员们一个个踉踉跄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一跤再也爬不起来了。 戏多的开始哭天抹泪：“苍天啊，大地啊，为啥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逃不过给人逗乐儿解闷儿啊！” “因为你弱呗~” “走了，吃饭去。” “好！” …… 佑佑是不会去彩排的。表演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上一次在台上表演节目，她还没上小学呢。嗯，还在乐央，是去一个什么剧院集体演出。现在么，难不成要她给大家表演个胸口碎大石？还是空手接白刃？ 这画面太美，令人不忍直视。 但是佑佑被人找上门来了。是负责接洽的联络人。比方说佑佑以水木代表队队长的身份向交流会提出某种请求，那么接待她的就是这个联络人。 他说，有人想见佑佑。 “谁？” 联络人顿了顿，小声地说：“是个大人物。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见你一面，可能会问几个问题，认真回答就可以了。” 佑佑：“……” “有礼貌一点，不要冒犯人家。”他认真叮嘱。 看来是非去不可咯？ 佑佑沉默地跟在联络人身后。她朝背后望了一眼。走廊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地毯减轻了人的脚步声。 他们离开了这一楼层。 左妖绷着尾巴，从拐角后出现，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足够明亮的地方会有安全感，因为没有地方可以藏污纳垢。空气中也没有异味。还有一扇门，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房间里除了桌椅和角落的盆栽，别的什么都没有。 总的来说，还是可以待的地方。 “稍微等一下，里面还有人。” 哦，这里只是休息室啊。 佑佑坐了下来。 三分钟没到，一扇门被打开，洛晋从里面走出来。他见到佑佑，似乎有些惊愕，但他很快朝她笑了笑，充满善意的那种。 “轮到我了？” “嗯。”联络人点头。 佑佑慢吞吞地挪到了门边。 洛晋不急着走，他走到佑佑之前坐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冲佑佑眨了眨眼睛。 于是佑佑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了。随手带上门的时候，她还能听到休息室里两个人的说话声。 “不回去休息吗？” “啊，我等秦佑同学。” 佑佑吐了一口气，快速地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 一个人在奋笔疾书，一个人用手指划拉着什么，偶尔戳戳点点，还有一个人好像在接通讯，但是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嗯”一声。 意外正经又有一点点诡异的场合。 佑佑站了一会儿，然后有人抽空抬头看她了一眼，忙招呼道：“来，坐！” 于是她走近了，在屋子中间的几张空椅子里随意挑了一把，坐了下来，与对面三人隔着又长又宽的桌子。 第252章 两个选择 当佑佑坐下来之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是一种压力。仿佛全身被钳制，不能动弹的压力。但她其实可以动。佑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佑佑抬头望向对面。 先前招呼她的人冲她和善地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干活。佑佑目光飘移了一阵子，落在了那个接通讯的人身上。 那人收起通讯器，走回来，坐下来，几乎正对着佑佑。 “你叫，秦佑，对吧？”他低头瞄了眼什么，然后看向佑佑。 佑佑：“是。” “你今年是研二？” 佑佑：“嗯。” “多大了？” 佑佑：“快十八了。” “哦，不错。” “是这样的，秦佑同学，”男人放下手里的东西——似乎是佑佑的资料——然后对佑佑说，“我们看过你的表演后，并且做了一定的求证，认为你足够地优秀。” 不是“交流会”么？还真的是“表演”啊。 佑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加入智库，里面有各个行业不同年龄阶层的人，可以拿年薪，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只是在需要你的时候，你能提供一些有效的建议或者信息。” “这个是约束力比较小的，只是一个身份的认证，然后定期会有一个考评，确认你还有拥有这个身份的资格。基本上算是福利了。” 那人一板一眼地说着，话很温和，但被他说着就很严肃。 “……懂了？” 佑佑点头。 “另外一个，可以和前一个同时选，也可以不选。你要自己想好。这个是就是保密性更高，合作会更深入，如果要选的话，你得打一个报告，然后我们对你的身份，比方说家庭背景啊什么的，做一个审核，毕竟是比较重要的东西，有些流程得走。” 语焉不详。但是能模模糊糊猜到一些。 “你有什么问题吗？” “有。”佑佑慢慢地说，“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写字的那人右手一顿，很快就继续写。 “啊，我的意思是……合作对吧，我，是在和谁合作？” 这个问题比刚刚那个安全多了，负责交涉的人难得露出一点笑意：“国家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哦。 好大的词啊。 国家欸。 佑佑眨了眨眼：“我是要现在做出决定吗？” “当然，又不影响你以后的发展，又能为国做贡献，还有丰厚的报酬……”他话音未落，边上一人便推了他一把，给他看了什么东西。 于是这男人皱着眉头，斟酌着改口：“你可以考虑一周，一周后我们会联系你的。” 佑佑：“我能征询别人的建议吗？” 男人：“……” 这姑娘简直比刚刚那男生还要令人头疼。 “不要大肆宣扬。”他语气有些生硬。 这是可以说的意思吗？ 佑佑想了想，又问：“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男人之前一直端着，直到听到佑佑这话，登时就绷不住了，表情甚至有一丝丝扭曲，“后一个比较慎重你说要再考虑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前一个有什么问题吗？每年五十万的固定收入！你不要吗？” “我不缺钱。”接了外单以后暴富的佑佑难得理直气壮地应道。 第253章 跑啊! 那人一哽，顿时有些焦躁起来：“这是钱的问题吗？好吧那我们不谈钱，你就不想为这片土地做点儿什么吗？你不想和其他和你差不多聪明的人交流思想吗？你还可以跟他们学着做事！” 现在的小孩都怎么回事！？ “如果你不想加入智库，现在就明确地拒绝。”男人平复了心情，冷硬地丢下一句。 “哦。”佑佑点头，“那我加入‘智库’，后面那个我回去想想。” 男人：……脑壳疼。 把合同仔仔细细看了五分钟后，佑佑正打算签字，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我还没成年，要带回去给监护人签字吗？” “……” “现在签有法律效力吗？” “……” “你们这算招童工吗？” “好了，这份你也别签了。”男人咽下一肚子的气，幽幽地说道，“都别签了，回去问问你的家长和导师——不要到处乱说就行。我们会在一周后联系你的。” “谢谢。”佑佑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男人抑郁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这孩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屋子。 “辛苦了。”旁人安慰他。 “没事。”他摇头，继续调取整理资料。 …… 联络人不在。 佑佑眼眸闪了闪。 “应该是去找下一个人了。”洛晋主动和她解释。 他站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洛晋打开门，等佑佑出门后，自己再出去，然后关上门。关门的时候，他听到佑佑问了一句：“我们顺路？” 洛晋闷笑一声：“不知道啊。” 嗯？ 佑佑略带疑惑地看向洛晋。 他垂眸，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仿佛在嘲笑佑佑：“我怎么知道你住哪里。” 佑佑：“……” 她想起偷偷跟来的左妖，有点烦躁。 “怎么了？”洛晋似乎察觉到什么，放缓了脚步，“落了东西吗？” 佑佑和藏在暗处的左妖几乎同时顿了顿。左妖敏锐地发现主人在犹豫，于是欢腾着蹦了出去。 佑佑：“！” 洛晋：“？” 还没等佑佑说什么，由地板传递而来了一种危险的令人战栗的信息，从脚底开始往人身上爬，几乎让佑佑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当机立断，拎起左妖就跑，窜出去十米以后才想起来洛晋还在后头，于是把左妖往前一丢，迅速地跑回去扯着洛晋的手臂然后再跑出来，居然赶上了还在地上滚动的左妖。 洛晋倒不至于反应迟钝，但是他身体跟不上脑子，速度不够快，等佑佑来扯他的时候自行加速失败，导致他脚下一乱，差点摔一跤，然而没摔成，直接被佑佑拖走了。 洛晋：谢谢你还记得带上我，可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跑啊qaq 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出现在走廊的不同角落。他们一边搜寻着各个方位的情况，一边在向同一个地点集中。等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后，他们一齐排查了一遍这一楼层，确定没有可疑人员后，又像他们来时那样，一个一个消失在不同的角落里。 直到身处另一栋大楼的某一楼层，佑佑觉得警报解除了，这才放缓脚步，然后松开了洛晋。 洛晋踉跄了两步，扑到了墙边，直接扶着墙跪了下来。 佑佑：“！” 好难受。洛晋脸色苍白，低着头干呕，眼里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左妖也呆了呆，它看着勉力抬脚最后蹲在墙边的男生，然后看向主人，仿佛在问， 原来还有体质这么差的人吗？ 第254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洛晋虽然是个“脆皮”，但他回血快啊。 他坐在沙发上，捧着啵哩晶奶茶一下吸了三分之一杯以后，长舒一口气，眼睛眯成一条缝，面色红润，完全看不出先前分分钟给跪的样子。 佑佑一边吸着温过的纯牛奶，一边默默地观察着洛晋。 左妖正在和不小心沾脸上的朱古力作战斗，它甩着舌头原地打转，活像一个中风了的二哈。 这里是十三州内部的一个餐饮点，离彩排的小会堂挺近的，不过只提供零食下午茶等，不卖正餐。佑佑他们决定暂时不回房间，就要了一个小隔间，订了一打饮料，在这里等那些去彩排了的队友，顺便，聊聊刚才的事情。 “哎，秦佑同学，”洛晋真诚地发问，“我觉得我也一直有在锻炼，那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厉害呢？” 佑佑闻言，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 emmm一直锻炼？真的假的。 佑佑把空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点了一下桌角的“续杯”。 “我是专业的。”她这么回答。 洛晋：“……” “你可能是平时运动强度不够。或者是体质问题。”佑佑补充了两句。 洛晋倒是想得很开，毕竟他此刻正对佑佑而坐，可以直面佑佑的表情、身体姿态以及可能会有的小动作。种种迹象表明，这位水木小队长是认真的。 于是他也同样认真地回应：“其实我有时候会相信守恒定律。时间就这么多，哪一项投入多收入多，就必然会有收获少的甚至失去的。” 佑佑：“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是的。”洛晋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挺能接受这个现实的。我在学业或者其他方面拥有更多的天赋，付出了更多的时间，那么体能稍弱也是正常的。” 透过玻璃墙，可以看到有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 “叮咚。” 服务生将餐车推进来，小心避让着地上的左妖，先为佑佑添了牛奶，然后把一排打包好的饮料摆在茶几上，末了安安静静地退出隔间。 佑佑见服务生走了以后，举起杯子吸了一口，忽然问道：“所以早上吐了的人是你吗？” 洛晋：“哈？！” “我听别人说的。”佑佑咬着吸管望着洛晋。 洛晋的眼神游移了几秒钟，最后飘了回来，自暴自弃地承认了：“是我。” “可能是紧张了，或者压力太大？”说着，洛晋自己也笑了起来，“意识能够反作用于客观事物。” 这让人不由得怀疑，先前洛晋提出的“送佑佑回房间”，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这样不行的，你最好锻炼一下身体。” “啊，我说了有锻炼啊。”洛晋有些无奈，又有一点点，不好意思？明明刚刚还在互嘲，怎么忽然关心他。洛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并产生了一种不知不觉占了佑佑便宜的错觉。他是不是想多了？ “要有效的运动。”佑佑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牛奶，“别的不重要，要增强体能。” 她想起自己的同学：“你是不是经常熬夜？” 洛晋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他还是点点头：“没办法呀，有时候会一口气泡在实验室50个小时抽不开身。” 佑佑认真地劝告：“把身体练好了才有资本熬夜，不然会折寿的。” 洛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好~” 第255章 可爱的人 对某些事不追根究底，会让佑佑觉得相处起来比较轻松。宁圣牧就是靠这一点占据了“蓝颜知己”的地位。佑佑现在发现，洛晋好像也是这样的。他会笑着问她要怎么清洗左妖的毛，却对左妖突然出现、他们突然狂奔等事绝口不提。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么洛晋和宁圣牧的相似之处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洛晋心里有没有猜到，只要别问出口让佑佑费心解释就好了。好吧，她已经彻底自暴自弃当鸵鸟了_(:3」∠)_ “你的队员好像出来了。”洛晋示意佑佑看外面。 几个水木的学生结伴而行，这个餐饮点是离开小会堂的必经之路。 “这里能刷卡吗？” “不知道。我好渴啊。” “想喝东西。” “一起去买吧。” 然后，他们惊异地发现队长居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打饮料和一只毛茸茸？ “走了。”把饮料发下去后，佑佑就打算带左妖回去了。大家似乎都默认了不在这儿原地休息，纷纷跟上了队长。有的人是真渴了，打开饮料口子开始喝，但有的人也不怎么渴，捧着饮料凑到队长身边问她：“队长，你怎么在这里啊？” 大伙儿似乎还挺亢奋，虽然刚刚饱受摧残折磨与压榨，但现在依然兴致勃勃的。 “嘿嘿嘿是来等我们的吗？” “只有队长一个人吗？” “谢谢队长队长人真好~” “谢谢队长队长破费了~” “这只毛茸茸好可爱！想摸！” “之前怎么没见过啊~” “是队长的宠物吗？” “是被藏起来了还是刚被送来的？” “说起来，这里让宠物进吗？” “……让吧？” “啊啊啊队长对不起啊！”忽然有人抱头嚎叫，恨不能撞柱以明志。 这群人……跟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大概是比赛结束了，就都放飞自我了叭。 左妖成功地吸引了火力，他们不再好奇队长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倒是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试图在这只毛茸茸被队长带走之前能顺利撸上一把。 你看这个毛，又白又长，又软又亮，摸起来肯定很舒服！ 佑佑一时间有些无语，但又觉得挺有意思的。明天过后，就要恢复正常的生活了。现在是亲亲热热的队友，明天过后，可能就是在校园一隅偶遇会点个头打声招呼的存在。 现在想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什么的。 怎么会。 佑佑看着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左妖背上，眼底放光的姑娘，理直气壮地想着， 反正我还未成年呢，还有时间去继续学习。 “无知”，当然是正常的呀。所以才需要学习~ * “京都交流会”在一场热热闹闹的表演中结束了。大家回归了日常的工作和学习岗位。 洛晋倒是和佑佑依然有联系。 起因还是之前闲谈的时候提到的“锻炼身体”。 洛晋说他想旁观一次佑佑的晨练，看看什么是“有效的运动”。 “……适合我的不一定适合你。”佑佑不信他不知道这个道理。 “做个参考嘛，又没说要照搬。”洛晋满不在乎。 第256章 得寸进尺 “你可以去请教老师，或者教练。他们更专业。”佑佑冷静分析。 洛晋便也细细地同她解释：“我知道因人而异。只是锻炼方式有很多种，我想看看你选了什么组合。至于理论，方案我也能写啊。” 哦，这人是个正儿八经的天才，厄斯本土产出，学一晓百。 如果说佑佑的记忆是“回溯”，并在她有意识的锻炼下，抽调信息变得更为快捷。那么洛晋的存在，就纯粹是为了证明“广博与精通不能同时具备”是个谬论了。 “那你明天早上五点到碧潭东门。” 水木一直笑称燕云为隔壁，其实两家离得还真不远。互相蹭课的学生也不少。“碧潭”是水木的一个园子，被划给生院种菜了，同燕云接壤。 “好。”洛晋答应得倒是很痛快。 次日清晨，佑佑慢跑至碧潭，接到了洛晋。 佑佑：“先去操场。” 洛晋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到了操场，洛晋站在跑道边休息，看着佑佑绕着跑了两圈，然后就冲出场外了，他忙追出去。追到一半感觉心跳得有点快，洛晋略作思考，愉悦地扫开了路边的代步车，悠悠地跟了上去。 从西操一路跑到东门附近的体育馆，佑佑刷卡进馆了，洛晋耽搁了点时间，做了访客登记，然后才被放进去。很容易就找到佑佑了，就在一楼，这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洛晋看着佑佑拎着一把线球拍打开了发球机。他不由得蹙眉。发球速度设得这么高吗？ 洛晋站得有点儿远，看不到发球机被设定的发球时速，但是看球被吐出来的轨迹就可以估算了。 大约是——洛晋眯眼心算了几秒钟——每小时两百公里肯定有了。 练了一筐球以后，佑佑把掉出来的球一个个击回球筐中，收起球拍又跑了出去。洛晋忙抬脚跟上，并十分熟练地打开了代步车。他这才有空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五点半了。接下去佑佑倒是没玩儿别的了，只是在默默地跑步，一开始是在校内道路，后来进了操场，就一直兜圈子跑了。 洛晋也没闲着，一路跟着算佑佑跑的距离和速度。 这种运动量肯定不适合他。洛晋总算明白为啥佑佑说他没必要跟来了。 等佑佑最后放缓脚步，慢悠悠地朝洛晋走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时间。 恰好六点整。 洛晋递给佑佑一瓶没开封的水——从操场外面的自动贩卖机那儿买的。他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你最后是在跑十公里吗？” 佑佑拧开瓶盖抿了一口，点点头。 洛晋顿时有些心情复杂。怪不得她说自己是专业的呢。 佑佑看了眼时间，抬眼问洛晋：“我要回宿舍，你自己回去咯？” 洛晋有些讶异：“不吃早饭吗？” 佑佑敲着腿，边走边说：“先换衣服。” 哦。不过他还有点事想问。 洛晋：“我想在水木吃早饭。” 咋还阴魂不散咧？ 佑佑睨了他一眼：“那你自己去啊。” 洛晋一脸无辜：“我没卡呀，校外的要多付两成手续费的，你请我呗~” 佑佑：“……” 第257章 臭不要脸还在笑 洛晋：“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刚好还可以写个报告~” 果然吧，宁圣牧就是跟这个人学的一副浪浪的样子。 佑佑不跟洛晋掰扯，一脸郁闷地离开了。 洛晋笑到眼泪都出来了，然后擦了擦眼睛，和一群教工站在还没开门的食堂门口等着。 只是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寥寥几个学生在低头看通讯器，唯独洛晋举着通讯器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偶尔在屏幕上戳几下，改一下错别字和排版。 等半个小时后，佑佑再出现在洛晋面前时，他已经写完一篇三千字的报告了。 当看到佑佑取的早餐份额时，洛晋难以遏制地产生了一种荒谬感。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事实。她的运动量这么大，多吃点是正常的。 啃完两只生煎包以后，洛晋迫不及待地问佑佑：“你前天晚上，有没有签字？” 佑佑：“？” 进食过程中被打扰让佑佑有轻微的不爽，然而洛晋好像在谈正事。 前天晚上吗…… “就是，你有签他们给的合同吗？” 哦，对哦，合同，差点儿忘了问了。 佑佑摇头。 洛晋舀起一勺豆浆喝了一口，放下勺子，蹙眉：“我签了一份。另一份没签。” 佑佑咽下口中的食物，想了想，告诉他：“我都没签。” “诶？”洛晋颇有些惊讶地望着她，“为什么？是怕受限制吗？有一份的条款没问题吧？不拿白不拿啊。” “我未成年，多了一些考虑时间。” 洛晋的思路成功地跑偏了：“你居然还没有成年吗？” 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佑佑有点不服气：“年底就成年了。” “啊，你生日在什么时候？” 这个说出去没关系吧。 “圣诞节后一天。” “哦。”洛晋一本正经地回复，“我明天生日~” 佑佑一脸懵，为什么要交换生日。 她挣扎着问了一句：“你想我给你送礼物？” 洛晋也被问愣住了，但当他看到佑佑眼里十分认真的困惑以后，他登时大笑起来，几乎笑到不能自已，最后用手掩住面庞，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佑佑：“……” 笑什么笑，神经病啊。 “对啊对啊，不知道你会给我送什么呢。”洛晋强忍住笑意，一脸期待地望着佑佑。 感觉被戏耍了。 佑佑严厉地指责他：“不要脸。” 怎么能这么可爱。 洛晋告诉自己不能笑了，再笑这猫咪一样的娃娃就要炸毛气跑了。 他稍作酝酿，摆出一副纯良的表情，眼神诚恳，语气平静，说出口的话却依然欠欠的：“脸有什么用呢？比你的礼物更有用吗？” 佑佑：“……” “感觉自己有点可怜。”洛晋垂眸，用勺子搅动着碗里没喝完的豆浆，叹了一口气，“一年一度的生日还要涎皮赖脸求别人给自己送礼物。” 佑佑默默地把餐盘里的食物吃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然后她规规矩矩地说：“我不知道要送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 “没关系，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会当作惊喜来对待的！” 佑佑：“……” 第258章 手工制作全过程 洛晋：“不会亏待你的，等你生日我会回礼的！” 这个人真的是…… 佑佑一时间有些无语，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站起身，端起餐盘，生硬地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洛晋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碟子里剩下的一只生煎包。唔，浪费粮食是不好的行为。于是他快快乐乐地继续啃了起来。 …… 虽然可能有些不情愿。但是既然应承下来了（没有明确拒绝就是默认了），就当做一个任务去完成吧。 当天晚上，佑佑干完活，打算收工回去睡觉的时候想起了这件事。现在只有24h便利店还开着吧。佑佑打开通讯器瞄了一眼网店。烦死了。 为什么要给她找事做。 佑佑盯着工作台上剩余的材料。 木条，白卡，胶水，镀金片，铝箔纸，勾刀，亚克力板，等等。 要不随便做一个手工制品吧。 佑佑皱眉，拣了一些能用的东西，放在一个盒子里，然后离开教室。 她自己是比较喜欢模型的了，但是做一个模型要花的时间太久了，不值得。 佑佑抱着盒子步行至三楼，刷了卡，做了登记，随后走进了实验室。 她戴上护目镜，套了一件围裙，开始工作。 手套是不能戴的。因为如果不幸手指被绞进机器里，不戴手套还能及时止损，戴了手套，整只手都得搭进去。 ……听上去好像有点瘆人？ 佑佑把金属片丢进一个抽屉里，然后关上抽屉，在一旁的桌前坐下，开始画样式，输入数据。 不必详细，但求准确。 等她点了确定以后，机器开始运作。 “嗡嗡”的响声，让冷漠的夜多了一点喧嚣。 大约一小时过后，佑佑听到“嘀”的一声。她神智清醒了一些，站起身，走到机器出口那里，在墙上抽了一把钳子，然后打开盖子，用钳子把里面的一块小东西夹出来。 她合上盖子，把小东西放在事先备好的托盘里。 是一个金属块，形状略微抽象。 佑佑把钳子放回原位，盯着金属块看了几秒钟，然后走到一面大柜子前，扫了一眼，从某一层抽出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里装着工具。 佑佑坐下来，戴上了手套——现在可以戴了。 她磨了磨金属块的棱角，待其边缘光滑后，挑了一把斜刀。 这个金属块质地挺软的，锉是能锉下的，雕也能留下痕迹，但是切是真的很难切。 佑佑在刻完一些简单的纹路以后，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二点。于是她又添了点花纹上去。 最后，佑佑把这个金属块放进先前那个机器里——并不是同一个抽屉。 这回倒是挺快的。 十分钟不到，“嘀”的一声，好了。 佑佑拿着一只小小的密封袋，打开盖子，用镊子把变得金光闪闪的金属块取出来，放进密封袋中。 大功告成。 佑佑清理了实验室，在门口做了登记，就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 次日，十月九号，即洛晋的生日。 半天过去了，洛晋依然没有联系佑佑。她觉得这礼物烫手起来。 午后，佑佑去学校超市买了一个小盒子，充当包装盒。 难道要她去联系他吗？ 佑佑望着盒子里的金闪闪，有一丝丝纠结。 第259章 洛神的生日 彼时洛晋正在和他的小朋友聚餐——就是社员们。虽然名头是为他庆生，但订餐花的却是洛晋的钱。洛晋把这群没脸没皮的小东西笑骂了一通，最后还是乖乖掏钱了。 纵使在同级生中洛晋年纪太轻，但是在这群小孩子里面，却是岁数差不大的，所以洛晋和他们混得还挺熟络。 一个男生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下午的行程：“我们下午去唱歌吧？或者去游戏城？这样，先去游戏城，再买菜去‘桃源居’，我们做饭给洛神吃，然后晚上去唱歌，你们觉得怎么样？” “得了吧，你做的东西能吃吗？你想祸害洛神，小心别把我们都给毒死咯！”一个姑娘当场就笑嘻嘻地反驳了他，引来哄堂大笑。 洛晋“慈祥”地隔空抚了抚那个男生的“狗头”，劝说道：“薅羊毛也不是这么个薅法，你好歹得给羊喘口气儿吧？” 那男生百口莫辩：“不是，我不是这意思。aa也行啊，我就是想趁这个日子大家一起出去玩儿嘛……” “也？什么也？噢~原来你没想aa啊~”马上有人嘿嘿嘿地挤兑他。那小男生被气到无可奈何。 洛晋微笑着看他们打闹了一阵，等大家稍微安静了点儿，他才开口道：“要玩的话你们可以让副社带你们去玩儿，钱可以从社团经费出，记得拍照片。我晚上有约，就不和你们去了。” “咦？有约？是和漂亮小姐姐约会吗？” “不会吧，我记得洛神单身啊，是要回家陪父母吗？” “有道理哦。” “也有可能是赶其他场子呗，洛神可是个大忙人呢~”有人哼哼唧唧地说道。结果因为语气过于阴阳怪气，被揪住群殴了一顿，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洛晋便看着他们闹，任由他们天马行空地胡乱猜测，却不肯松口。副社长坐到洛晋身边，正色问他：“你晚上真的不来了？” “嗯。”洛晋作出肯定的答复，“他们就拜托你了。” “咳，没事。”副社长摆摆手，“你不在，这帮人还真不一定能凑到一块儿，到时候会不会出校都还两说呢。” “反正明天周六，他们愿意玩就带他们出去玩儿吧。” “但是周日要补课啊。”副社长横了他一眼。 洛晋笑而不语。 “算了，我知道了。”副社长摇头，回到她原来的位子上坐下。 * 下午三点半，佑佑拿着水杯晃出教室，去饮水机那儿接水。回教室途中，她顺手点开通讯器瞄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几封讯息和几段未接通讯，都是洛晋发的。 呃，习惯性静音了。 佑佑不急着回教室，她把水杯放到走廊的栏杆上，点开看未读讯息。 佑佑很快满头黑线。 这个人说让她慢慢来，不要急着送礼物。他会在下午五点来找她，顺便来蹭个晚饭——就算吃食堂也没关系。 怎么会有这种人？ 佑佑简直匪夷所思。 他难道是靠一直找人蹭饭然后活下去的吗？ “你现在在哪里？”佑佑一脸冷漠地发了一则讯息过去。 第260章 我超凶的 “我都说了你不用急的~”洛晋很快给了回复。 佑佑盯了句末的小波浪两秒钟，屏幕上又跳出来一句话： “你要来找我吗？好啊好啊我在北3a-216啊哈哈哈哈。” 佑佑：“……” 洛晋很快补发了一句：“是燕云北3不是水木北3！” 佑佑：“……” 水木也没有北3。 佑佑把礼盒揣兜里，牵着左妖就去燕云了。 她看过时间了，现在去也不会扯到晚饭。至于为什么带上左妖，难得出一次“远门”，总得带它出去散散心。总让它自己瞎跑也不行，万一被逮到挨骂的还是她。 佑佑开着导航找到了燕云北3a。 左妖是不被允许进教学楼的。 佑佑便在长长的花藤架下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边挠着左妖的毛，一边给洛晋发讯息。 保安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警惕地望着这边，心里估摸着，万一那大家伙暴走了，该怎么制服它。 “在上课。” “马上就好！” “两分钟~” 佑佑：“……” “还有一分钟！” 佑佑忍无可忍：“上课不要玩通讯器。” 对面果然消停下来。 【主人！】 “嗯？” 【我好喜欢你的！】 佑佑眼底流露出一点温情，她揉了揉左妖的耳朵。左妖把脸搁在佑佑大腿上，还蹭了蹭。 洛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教室。这在其他人眼里未免过于惊悚了。虽然洛晋有点瘦，但是他高啊。 一个女生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然后小跑了一阵，终于追上了洛晋。 洛晋上的这门课是专为研究生开设的。 不过也有少数本科生来预修这门课，主要是确定保研，或者要在本校读研的人。这个女生就是这样的人。尽管她比洛晋大半岁。 她拦在洛晋面前：“洛神……”她差点儿懊悔地咬断自己的舌头。还没等她开口补救，洛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蹙眉，竟是一副隐隐要发怒的模样：“让开！” 那姑娘硬生生地被吓懵了，木木地挪开了身子，任凭洛晋头也不回地走过去。 这才有人跳出来，把那女生拉走，不让她落在那里闹笑话。 “你干什么呀！” 握着朋友的手，女生冰凉的手慢慢地回暖了。她机械地转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还打着颤儿：“他好凶啊。” 朋友静了一会儿，告诉她：“洛神本来就很凶的。” “啊，啊？可是他平时……” “你觉得他平时看上去脾气很好？” “嗯……” “那是他在关爱智障。” “……” “如果有人向他表白，基本都被视为无药可救。” “就是比智障还智障，无需关爱了吗？”女生弱弱地解读了一下。 “嗯。话说，你刚刚是想干嘛？” “啊，”女生讪笑着，“没有啊，没想干嘛……” …… 下课铃打完没半分钟，洛晋就出现在了佑佑面前：“当当~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他蹲在佑佑面前，嘴角扬着笑，眼睛一闪一闪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佑佑：仿佛遇见了一只智障。 第261章 生日快乐 佑佑：“你正常一点。” “好的。”洛晋揉了揉脸，恢复了严肃的神态。 佑佑：“……” 懒得理他。 佑佑低头，试图从兜里掏出礼物盒。 洛晋忙抬手摁住她。 但是，从洛晋蹲在她身前起，佑佑的神经便一直紧绷着。当洛晋忽然举止异常时，佑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习惯性地一抓、一扭、一掀。 “嘭！” 洛晋仰面砸在地上，曲着双腿，疼得龇牙咧嘴。 佑佑讪讪地收回抵在洛晋身上的手。 好久没有误伤群众了。 差点儿忘记了。 佑佑略为失落地垂眸。 她果然不适合和别人在一起吧。 洛晋抽了抽腿，干脆伸直了放在地上。 “佑佑！” “啊？”佑佑习惯性地应了一句。 “我起不来了。”洛晋躺在地上装死尸，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 佑佑：……不会真摔出什么事了吧。 她绕到洛晋身旁，单膝跪地，慢慢地把一只手卡进洛晋的脑袋和地面之间。 “头抬起来一点。”佑佑嘱咐道。 感觉着地的是背部，不过还是先检查一下脑袋好了。 洛晋被那小手的触感刺激到了，浑身绷得紧紧的，几乎听不见佑佑在说话。 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佑佑说了什么，于是顺从地低头，把头稍微抬起来了一点。 这个姿势很累人，不过佑佑很快就检查好了。 一切正常。 没破没肿，连温差都没有。 她把手抽了出来，盯着洛晋看了两秒。洛晋的心抖了抖，居然有点发慌。 这妮子想干啥？ 噫~~~ 洛晋一脸郁猝地被佑佑掐着腰举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忽然明白了何为生不如死。 尽管绝大多数学生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路人，但也的确不缺吃瓜群众。 有的是从洛晋去找佑佑起便开始暗中观察的，有的是意外路过，靠着敏锐的八卦触觉辨认出了洛晋，有的纯粹是闲的没事干。 这三批人组成了吃瓜群众的中坚力量。 他们先后得知了洛晋的身份，且都颇具头脑，只远远地望着，不会像之前那个莽撞的女生一样贸然凑到洛晋眼前。 一时间在外头背书以及接通讯的人居然多了不少。他们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试图扒出另一个人的身份。 有胆大包天之徒悄悄地拿着通讯器对了过去。佑佑对这种东西格外敏感，几乎立马就发现了。 那人被佑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之际，左妖抬起爪子懒洋洋地拍了拍地面——那人的通讯器黑屏了。 试图抓拍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qaq “你还能走路吗？”佑佑看着郁郁寡欢的洛晋。 没办法，做错事就得负责。 洛晋闻言，站起身，拂了拂头发，拍拍裤腿和后背，扭了扭脖子、手腕和脚踝：“我觉得我很好。” “真的？” “嗯！”洛晋肯定地点点头。 然后佑佑把手伸进了兜里，取出了礼物盒。 洛晋捻了捻手指，到底没敢拦着她。吃一堑长一智，他不想再被摔了。 “礼物。” 佑佑把盒子递给他，顿了顿，添上一句：“生日快乐。” 第262章 巧言令色，鲜矣仁 洛晋安安静静地接过盒子，低眉顺眼的，仿佛被摔过之后乖了很多。 “谢谢。”洛晋试探着地看向佑佑，“我可以打开吗？” 佑佑点头。 于是洛晋拆开了盒子。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里面的东西，还对着天空望了望。 是一个金灿灿的——元宝？ 洛晋一脸懵逼。 但是佑佑脸上明晃晃地印着期待，等着洛晋的反馈。 洛晋掂了掂重量，满腹狐疑：“这是金子吗？” 佑佑摇头。 洛晋用手指夹着“金元宝”，看了看掌心，干干净净的，没有金粉或者碎片掉下来。 “镀金的？” 佑佑点头。 洛晋看着上头的纹饰，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脸上多了笑意：“为什么送我这个？” “财源滚滚？”佑佑一时憋不出什么词来。 洛晋：“……”是挺圆滚滚的哈。 他刻意哄着佑佑：“你在哪儿买的？” “自己做的。”佑佑实话实说。 “谢谢！”洛晋心满意足。 佑佑挠了挠脸，打算开溜了。 “哎，你上哪去？”洛晋没敢再碰她，只虚虚地拦着。 “回学校。”佑佑理所当然地回应道。 “你不吃晚饭么？”洛晋笑眯眯地问她。 佑佑后退半步，略带警惕地望着他。 洛晋：“……” 佑佑飞快地看了一眼时间：“才四点。” 洛晋：“嘛，你这样我好伤心啊~” 不，她一点都没看出他哪里伤心了。 洛晋沉思片刻，似是忍痛做了极大退让：“那这样好了，我请你在燕云的食堂吃晚饭吧。四点多了，食堂应该开门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佑佑的手微微颤抖，最后抓起了左妖，抱在怀里。 洛晋：“……” “我和它去吃晚饭。”言下之意，没有你，也不吃食堂，死心吧。 “一起吧。”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而然地蹭饭的呢？佑佑感觉这个技能可以学一学，必要时说不定能解决大麻烦。 “不要。”佑佑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 “我请客。” 她缺的是这点儿饭钱吗？ “你千里迢迢过来给我送生日礼物，包顿晚饭情理之中吧？让客人空手而归什么的太过分了。” 说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佑佑把脸埋进左妖的毛里，垂死挣扎。 “哦，是空腹而归。”洛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走啦。”洛晋牵了牵佑佑的袖子。 “在室内还是室外呢？室外的话是草地或者亭子，现在野餐会不会冷？室内么，有些园子是可以订房间的，或者我们去校外的店，允许宠物进门的那种……” 洛晋握紧佑佑的袖子，轻轻地往前扯，表现出强烈的想把她拖走的意愿，言语委婉又不容置疑。 已经被说服大半的佑佑“屈辱”地跟着他走了。 难受，居然食言了qaq * 宁圣牧手持试管，手腕抖动，看着试管内的液体逐渐变得澄清。 “哎，宁圣牧！” “干嘛。”他把试管放到试管架上，在纸上写了什么，头也不回地应道。 “你看校网了没？”那人嘿嘿嘿地拿肘子撞了一下他。 第263章 他来找学姐做什么? 宁圣牧及时抬手，纸上没留下什么污渍。他瞥了那人一眼，低头抽了张试纸出来。 那位同学换了个问法：“你是不是在水木有个红颜知己？嗯？” 宁圣牧皱起眉头：“什么跟什么……” “就是有时候会来找你的那个……”同学低头翻通讯器，“看！是不是这个！” 宁圣牧左手拿着镊子，右手拿着滴管，上半身被同学怼到微微后仰。他眯着眼看了两秒钟，放下手里的东西，刚想去拿那通讯器，同学“唰”地一下收回手：“你看自己的去！” 宁圣牧：“……” 他拿出通讯器，按照指示翻到了地址。 是几张糊到让人想自戳双眼的照片和一小段视频。楼主好像是把全画打码后上传的，所以只能看到一堆方块。 宁圣牧：“……” “你往下翻，有人解码了。” 他划了一下，很快就在热评区找到了相对清晰的图。 宁圣牧一眼就认出了佑佑。 准确地说，是先认出左妖。因为佑佑没有露正脸。没有谁能这么轻轻松松地抱着左妖，所以那个肯定是佑佑。 但是……她明明只有在找自己的时候才会来燕云啊。 别的图都裂了。 宁圣牧看了眼自己的同学。他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宁圣牧继续翻评论。 哦，在图挂了之前，有人截屏了，然后推测出图中的主角。 宁圣牧皱起了眉头。 洛晋？ 他们两个怎么会牵扯在一起的？ 宁圣牧很快想起来了。 哦，是十月初的京都交流会吧。 他也收到邀请函了，但是没去。 啧。 宁圣牧忽然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当时就去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 宁圣牧一直不以为意。期间他也去水木找过几次佑佑，主要是面谈实验结果和实验途中碰到的一些问题。 佑佑要借本校的化学实验室不是不行，就是比较麻烦。所以这方面的事她都是拜托给了宁圣牧。 佑佑的表现过于正常，以至于宁圣牧没发现她和洛晋一直保持联系。虽然这事没啥毛病，但他没想到。 所以他十一月初在水木看到那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么震惊。 这都一个月了。即时效应也该淡了才对。 给他们拨通讯这种事太傻了，宁圣牧才不会做。他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你们好。” “我有事找你。”宁圣牧看着佑佑。 洛晋见到他，笑容微敛，却在佑佑偏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冲她笑了笑，非常自觉地后退了三步。 宁圣牧要更了解洛晋一点，知道他会唇语，所以不吃这一套，领着佑佑去了更远的地方，尽量背对着洛晋。 “学姐。”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沉重，让佑佑不由得认真了几分：“？”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宁圣牧仔细地看了看佑佑，确定她是满脸的愕然。 “你在说什么？”佑佑忍不住反问他。 “哦，我还以为你在和他谈恋爱。”宁圣牧轻描淡写地说。 “没有。”佑佑回答得很干脆。 “嗯。我知道了。”宁圣牧眨了眨眼，“那他来找学姐做什么？” 第264章 花妖归来 在佑佑这儿，宁圣牧的可信度要高很多。毕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洛晋现在顶多算半个。 “我之前可能拘泥于光，然而粒子传递信息的方式有很多。”想到难处，佑佑也皱起了眉头。她太想当然了，沉醉于飞工中，几乎忘记了修天文学时的内容，经人提醒才意识到其中的棘手之处。 宁圣牧立刻想起了洛晋的专业。 这个人…… 宁圣牧磨了磨牙： “据我所知，他还不至于那么的乐于助人。” 佑佑觉得宁圣牧说得简直太委婉了： “他就是个周扒皮。这个付出回报比有问题。我想另外找个物理学方面的顾问，你觉得怎么样？” “嗯，这种事本来就是要团队合作的。学姐缺人的话，可以找他们要。打个报告上去什么的。” 不过的确少有人能比肩洛晋。就算有，也不可能让佑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是真的呼来喝去，只是打个比方。 可以长期解决佑佑的问题的人，说实话，水平不一定有洛晋高。 还是受地位、权限的克制。 佑佑太年轻了。 宁圣牧皱起眉头，想了想：“记得保密。” 佑佑：“嗯？” “虽然可以找人帮忙，但助手不一定会合心意。就算我去找也一样。在不泄密的情况下，学姐可以请教洛晋学长。” 啊。 这样啊。 佑佑若有所思。 “泄密很麻烦的，学姐小心一点。”宁圣牧再次嘱咐佑佑。 其实就连宁圣牧也并不完全清楚佑佑在帮国家做什么。但他也不打算深究，怕给佑佑惹上什么麻烦。 毕竟两人背景不同，佑佑身后没人护着她，那还是小心为上。 搞清楚缘由后，宁圣牧安心多了。他递给佑佑一个保险丝大小的小管子：“所有的实验记录都在里面了，有两个构型的反应挺有趣的，你可以看看。我先走了，学姐再见。” 宁圣牧还伸手朝洛晋挥了挥，然后才转身离去。 佑佑收起了小管子。 洛晋溜溜达达走到佑佑身旁，话在舌尖转了转，还是咽了下去。 没必要问，现在不合适。 佑佑抬眼看向洛晋。在她出声前，洛晋笑嘻嘻地说： “那我也要走了。做好了线上喊我咯，我把论文发给你，东西我周末来拿~” 佑佑眨了眨眼，点头。周末而已，来得及。 洛晋：“拜拜~” 佑佑把手从兜里挪出来，飞快地挥了挥，然后揣回口袋里，摸着那根小管子。 得先去找个地方研究一下这个东西。 洛晋走了几步，找了一辆代步车，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水木。 * 宁阡陌自婚后便长居于魔都，基本不回京城了。但偶尔还是会去几次的。要么是为了家里的事，要么，就是为了韩越的事。 “啥？” 宁阡陌接到秦夏的通讯，说是有小半年没见着韩越了——要是不算他的生日，得有大半年没露面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让宁阡陌赶紧上来看看。 行吧，秦夏就是个大老粗，懂啥呢？指望不上了呗。这知心大姐——啊呸，这知心大哥的角色，还得让他来演~ 第265章 他是来送帽子的 宁阡陌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娇妻上了京。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韩越，而是先回了趟家。 见过了几位长辈和一大群兄弟姐妹，宁阡陌把盛夏往七大姑八大姨面前一丢，自己脚底抹油跑了。 得亏韩越不是真与世隔绝了。 宁阡陌悄没声地摸进青枫总部以后，结果被拦在一楼不让上去，只能苦哈哈地联系了韩越，然后才顺利地上楼。 “啧啧啧。”宁阡陌边走边看，摇着头，这儿都被韩越改成什么样了，这小鬼是在这儿窝了半年吗？ 他拍了拍沙袋，沙袋巍然不动。 宁阡陌面不改色，抬脚走进韩越的办公室。 窗帘被拉开一半，另一半蒙的是单层的纱布，屋里倒是亮堂。 韩越坐在桌前，挺着背，左手摁着一沓纸，右手握着一支笔，穿着绣了银线的窄袖交领上衣，看起来…… 宁阡陌的心跳竟然快了几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人老珠黄了，要不他怎么会觉得这人越发得妖孽了？ “怎么，”韩越合上笔盖，看向宁阡陌，“出事了吗？” “咳，”宁阡陌从角落里拖了张椅子出来，一屁股坐了上去，“我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么。难得来了趟京城，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唠唠嗑呗。” 倒也不是假话，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哦。”也不知道韩越信了没，他把刚批复的文件整理好，塞进一个口子里，机器“哒哒哒”地运转起来，吐出来的原件被塑封好，复印件已经传到楼下秘书室了。 眼见得韩越要继续工作了，宁阡陌脑子一卡壳，口不择言：“叔叔阿姨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韩越一目十行，然后刷刷地签下批文，还往上头盖了个戳儿，心平气和道：“这是好事，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宁阡陌一时失语。 那这是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一点儿不像没事的样子。 啧，怪不得秦大傻搞不定。 宁阡陌皱着眉头想了想，想起一个刚听来的八卦。 “哎，”宁阡陌拖着椅子往前蹭了蹭，两手扒在办公桌上，瞅着韩越，“我听说了件新鲜事，和你有关的，你知道不？” “什么事？”韩越敷衍地应了声。 宁阡陌砸吧砸吧嘴，嘿嘿嘿地笑了：“是你小媳妇儿的事。” 果然，韩越放下纸笔，看向宁阡陌，目光有点冷，但更多的是疑惑：“我哪来的小媳妇儿？” 宁阡陌见成功吸引了韩越的注意力，立马戏精附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大概是你隐世太久了，你的小媳妇儿耐不住寂寞，跌入滚滚红尘，嗨，和人双宿双飞去了！” 韩越先是不以为然，听着听着似有所悟，最后面色古怪起来：“……” 宁阡陌顿时得意起来，能看到韩越变脸，他这趟儿就没白来~嘿嘿嘿~ 韩越斟酌了一下语气，尽量平和地告知宁阡陌：“她不是我媳妇儿，我们没有关系。” 宁阡陌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第266章 我们没有关系 韩越：“嗯？” 谁翻脸不认人了？ 宁阡陌痛心疾首：“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要懂得体谅。人家年纪小，被花花绿绿迷了眼，一时不慎误入歧途，那是情有可原的事，你怎么能就这么撒开了手不管了呢！” 韩越：“嗯？？” “你年长一些，要慢慢地教她，就像我跟我媳妇儿一样，她闹事儿你得哄着她，哪有好好的媳妇儿说不要就不要了，这还是个男人嘛！” 韩越：“嗯？？？”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能总想着让人家姑娘让着你。”宁阡陌语重心长，自觉担负起了长辈的职责。 韩越幽幽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试图同宁阡陌解释：“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没有那关系。” “都‘我们’了还没关系？！” “本来就没有！”韩越涨红了脸，也不知是被胡搅蛮缠的桃花妖气的还是怎么的。 “嘿你还来劲儿了是吧？怎么的，觉得绿帽子丢人干脆连媳妇儿都不要了？” 这话太过分了，韩越“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宁阡陌！” 宁阡陌被吼得抖了抖，却也没被吓住，登时就站起来也跟着拍了一下桌子： “哎，甭喊那么大声儿，我在这儿呢，我耳朵好着呢！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带她去见家长了！” 韩越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宁阡陌还在那儿嚷嚷：“你爷爷，你太爷爷，是不是都见过人小孩儿了？就这样还不认账……” “出去！” 宁阡陌怔了怔。 韩越的眼睛跟带着冰刀似的，叫人胆寒发竖。 宁阡陌浑身紧绷着，一步一步挪出了屋子。等墙隔开那双眼后，宁阡陌觉得衣服好像忽然变糙了，扎得他浑身难受，直到离开了青枫，才好过些。 太可怕了。 宁阡陌哆哆嗦嗦地启动了车子，心有余悸。 我的妈呀，我到底哪儿来这么大胆子啊啊啊……不是，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这样是会注孤生的好伐！ 宁阡陌身子一僵，自己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得嘞，这事儿他不掺和了，他还想留着这条命和他媳妇儿卿卿我我呢。 宁阡陌是离开了，但被他这么一闹，韩越倒还真有些心绪难平。 他靠在椅背上，抿着唇。 好吧，他承认他是在逃避现实。 说起来……韩越已经很久没回过韩宅了。他让人把青枫总部的两层楼改了一下，然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不缺衣食住，也有阳光和运动，转眼间，已经十一月了。 快一年了吧。 在韩越的认知里，虽然是佑佑她们救了韩彦等人，但换句话讲，也是她们让他的父母杳无音讯十四年。 韩彦他们可能没料到韩越居然是这样想的。韩越自己也觉得这样想不太好。 但他，其实还是有点怨的。 恨倒是不恨的，就是有点儿怨气。 父母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毕竟这样的日子都过下来了。所以没有恨。 他还不至于颓丧到自艾自怜几个月。 只是……习惯了。 开始有点儿情绪，为了避免影响他人以及受他人影响，所以把自己关在这高楼里。日子久了，就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直到宁阡陌那个二傻子咋咋呼呼地跑过来打碎了这一切。 第267章 筹备成人礼 韩越叹了口气，终于开始着手调查那所谓的“绿帽”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宁阡陌说的“小媳妇儿”，韩越就觉得心里怪怪的。 她哪里是我的小媳妇儿了。 韩越拒绝承认这个代称，一边又带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焦心，等着看这段时间他刻意错过的一切。 最先查到的是“京都交流会”。毕竟举办地点就在十三州，是青枫提供的地盘儿。 洛晋吗？ 韩越用舌尖抵了抵上颚。 早知道不把那家伙轰走了。 他还可以问问。 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 韩越想了想，没想起来，就跳过了。 倒是有好些捕风捉影的猜测，糅合了似是而非的推断，掺杂着不同人的yy。 勉强能称得上“实锤”的，不过是几张同框的“合影”。显然是躲起来抓拍的。但还真有拍得不错的。 韩越反复翻阅了那寥寥几张屈指可数的照片，垂下眸子，牙齿咬住了下唇，血色渐渐涌上来。 真是，太奇怪了。 这种心情。 啧。 莫名地不爽啊…… 为什么呢？ *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成年的日子都是非常重要的。 像楚楚那样的，都是要特地办一个宴会的，表示——我家的小孩长大咯，你们来认认脸啊，这是我家的姑娘，不要搞乌龙咯，亲朋好友的以后帮忙照顾咯——这种意思。 佑佑的话，秦月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联系她了。隔三差五的跟她讨论成人礼该怎么办，放哪里办，简直热情高涨。 以前秦月怕担心影响她学习，所以基本不会主动联系她。这段时间拨的通讯都快比之前一年合起来还要多了。 “要不，我们把你以前的院长请过来吧！”秦月用手指绕着毯子上长长的绒毛，突发奇想。 佑佑：“……”你高兴就好。 “我们在江市办吗？这样客人会不会太少了？感觉你的同学大都不是这里的人。” “要请同学吗？”佑佑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请吗？”秦月忧心忡忡，“那人会不会太少了？太冷清了？太寒酸了？” 佑佑：“……” 秦月咬了咬牙：“要不我们还是在京城办吧！” 佑佑：“？？”等等，为什么？ “管他的呢，如果真不认人了再回来。”秦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自己给自己鼓劲儿，“嗯，就这么办，面子算得了什么，不拿白不拿。” 佑佑：“……？”沐恩你想干啥？ “好好学习，加油，剩下的交给我！”秦月斗志昂扬地挂断了通讯。 佑佑——佑佑她插不上话。 那就交给他好了。 这么热情高涨的沐恩好久不见了。 嗯，成人礼吗？ 很重要的样子哦…… * 在佑佑看来，这一个月过得平平常常，和四月，七月或者十月一样，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和沐恩联系得多了点。和洛晋的关系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中，不远不近，但是会互相帮忙。偶尔有闲暇，就带左妖去找楚楚或者宁圣牧玩。 但这其实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很多人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甚至有连秦月都不清楚的人。 大家都在等待着。 等着一个佑佑成年后才会爆发的机会。 第268章 秦家认亲 第一个爆点如期而至。 秦家提前一周，给世交豪族递交了请帖，诚邀众人来参加佑佑的成人礼。这意味着秦家公开承认了佑佑的身份。 小辈们各有心思。他们大多是从楚楚那儿了解的佑佑。也不是说轻视什么的，平日里没放在眼里的人，身份忽然一跃千里，大家心里怪怪的。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楚楚身上。会怎么样呢？楚家虽然享有盛名，但后代稀薄，小子年幼，式微之趋难以避免，这第二名的位置，几乎确定了会被秦家所取代。 这样的楚家大小姐，又会怎么看待昔日提携的伙伴呢？ 父辈更为警觉。他们多少清楚一点旧闻。秦家三老太爷只有一儿一女，皆由梁氏长女所出。而这位梁氏长女梁辉夜，恰恰是梁宗拓先生的同宗堂姐，父辈为亲兄弟。待到零八年新年开春，梁先生便要致辞上任了，担总理一职。 再一个，因为一些事情，秦老先生将儿子秦月驱逐出京，多年来不闻不问。另一个女儿秦镜则在嫁给齐家长孙后育有二子一女，其中长子赐姓为齐，次子赐姓为秦。如今秦老先生要多一个“嫡亲”的孙女儿，也不知那位身在齐家的秦少爷该如何自处，秦、齐二家的合作，恐怕也得另行划分。 总而言之，其中利益往来，纵横交错，不胜复杂。秦家这一封轻飘飘的请帖发出去，不知让多少人心力憔悴。 * 3507年12月26日。 这个成人礼，倒是有些出乎佑佑的意料。 她没想到会被闹得这么大。 更重要的是，秦月不在场。 项斯年也不在。 要不是沐恩提前劝住了她，并承诺晚上会陪她一起过，佑佑真的会翻脸走人的。 她素来不笑，再加上心情低落，所以在见过她那所谓的“祖父祖母”的时候，脸色一般般。这让不少来客心情微妙起来。 秦良宴认为是代沟的缘故，也猜测这孩子可能是思念父亲，便喊来秦镜，让她的儿女带这位小妹妹去玩。 齐霁比佑佑大了八岁，自觉无话可讲，便将此事让给弟弟妹妹。 秦齐知道自己和这小孩一直是众人口中的话题。可他是个男生，又比佑佑大了六岁，只觉得多待一秒脸上都燥得慌，干脆又把这事儿推给了比他小三岁的妹妹。 于是乎，起着招待、引领、介绍等作用的人，就变成了齐芷。 齐芷她一言难尽。 她本是楚楚的好友，结果楚楚在认识佑佑后，与佑佑关系日益亲密，到最后，和她的关系竟是渐渐疏落开去了。 结果现在这个姑娘成了自己的表妹。 齐芷：……别问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过这个表妹也算是规矩。 齐芷领着她见过各家的小孩以及他们身边的家长，她倒还挺有礼貌的。 这让齐芷松了口气。 也不是很难搞嘛。 人生第一次穿曳地长裙以至于被迫碎步的佑佑：稳住，不能摔——咔，又踩到裙摆了orz 虽说是成人礼，毕竟只是个小孩的生日，各家只是出了几位代表人物，更多的是和佑佑同辈的人。 说来好笑，宁阡陌虽然比佑佑大了十几岁，但他俩同辈。再加上他生性热爱八卦，所以就来了。 另一个，是顾君清。 这两个人，恐怕是在场唯二知道佑佑亲生父母的人。 第269章 千万伏特大灯泡 宁阡陌乐得看戏。就算顾家和秦家打起来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顾君清倒是有点焦虑。他当初是听了三哥的劝导，才没把这事儿闹出来，怕坏了长辈们的安排，影响到佑佑。 可是佑佑她现在成年了啊？ 还没动静呐？ “历练”个鬼哦？ 三哥果然是在糊弄他吧？ 人都要被秦家拐跑了！ 顾君清浑身上下散发着幽幽的黑气。 然而他势单力薄，不可能在这秦家的地盘搞什么动静。 真是，气死人了。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真成了秦家的人到时候哭都哭不回来的啊。 可怜的顾君清今天也为全家上上下下操碎了心呢。 …… 很快，齐芷和佑佑就转到了楚楚及楚夫人面前。 她们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全场大半的目光。 楚家未来的掌权人或是掌权人的姐姐。 秦家姑娘的女儿，同时也是祖上曾和楚家联过姻的齐家的孩子。 再加上秦家新认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哦，这可真够有趣的。 宁阡陌窝在角落里，饶有兴致地望着那边的动静，并且不嫌事大地给韩越发讯息： “你真的不打算来吗？” “你家小媳妇儿成年了欸~” “还有那个差点成为你未婚妻的姑娘也在哦~” “你不打算来求个婚啥的吗？” “哦，她们凑一块儿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哎呀呀，气氛看上去很激烈呢~” 韩越深刻认识到了宁阡陌见人说鬼话的本事。这上下嘴皮子一翻，什么“小媳妇儿”，什么“未婚妻”，都冒出来了。 他关上通讯器往远处的沙发上一丢，闭上了眼睛。 我才不去。 韩越这样想着。 …… 楚夫人知道自家闺女和一个女孩子走得很近，也听楚楚她小姑说起过，似乎是个还不错的人。今天倒是头一回正经见面了。 唔，长得很健康嘛。 楚夫人暗忖。 楚楚偷偷地朝佑佑眨了眨眼，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让佑佑轻松了许多，甚至有点高兴。 快乐是会传染的。楚楚真好。 佑佑这样想着，脸颊开始泛红。正在楚夫人略感惊异时，她听到这个小姑娘由衷地赞叹：“夫人，您真好看。” 虽然小孩儿没笑，但这恰恰显示出了她的认真。望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楚夫人感受到小孩儿的羞涩与真诚。 她立刻喜欢上这小孩儿了。 “你也非常可爱。”楚夫人笑盈盈地说道，然后轻轻地推了一把楚楚，“去吧，让楚楚陪你走走。” 楚楚得偿所愿，嘻嘻哈哈地亲了楚夫人两口，然后就跟着佑佑走了。 齐芷……齐芷心里慌的一批。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带着前女友的现女友出去逛结果被前女友抓包的感觉，而且她头顶闪闪发亮——嗯，千万伏特大灯泡的即视感。 一群等着看好戏的人大跌眼镜。但仔细想想，也挺正常的？ 都是有教养的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闹起来的。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说不定只是装装样子，演演戏？ 不乏有人这样揣测。 第270章 迟到的人 顾君清在考虑一件事情。 他想把阿言叫过来。 虽然不一定能认出来，但是万一咧？ 就是怕认出来以后他被扫地出门了。唔，一定会被赶出去的吧？那几乎算是砸场子来了。 焦虑过后，他开始仔细回忆，家中长辈应对请帖的神态。 ……好像都不知情？ 顾君清不相信。但他又拿不出什么证据。 然后佑佑就站到了他面前。 “这位是顾君清，咱们家姑奶奶的孙子，要叫哥哥的。”齐芷尽职尽责地为佑佑引荐。 但其实他们之前见过的。 顾君清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佑佑好~” 他岁数长了，人也长开了，渐渐地有了几分宁阡陌当年的影子。 佑佑回了一句：“你好。” 顾君清却是不依不饶：“嗯？不是说要叫哥哥的吗？” 楚楚心中疑惑，这家伙又抽什么疯？ 佑佑顿了顿，顺着他的话喊了一声：“哥哥。” 顾君清被这声“哥哥”叫得身子酥了半截，到底是笑着放这群小姑娘走了。 只是他心中依然有些遗憾。 这本来是他们家的小姑娘啊，纵使能听到她喊一声“哥哥”，可也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远亲了。哎，叫人怪难过的。 …… 就在佑佑快见完人，有心急的打算提前退席的时候，经侍者通报，又有新客到了。 在场的无不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来人会是谁。 韩越进门的时候，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韩越：“……”习惯就好。 来宾大多是父亲或者母亲带着自己的孩子，为表尊重，穿的都是礼服。 所以在看到身穿长袍，腰间缠着辫绳，绳子的另一头系着坠子和穗子的韩越时，大家都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宁阡陌嘴角抽搐。 哇咔这个人真的是—— 骚里骚气！口是心非！ 来砸场子的吗？ 韩越径自走到秦良宴面前，问了好。梁辉夜因为精力有限，提前避开休息去了。 韩越三言两语结束了同秦良宴的对话，转身就去找了佑佑。 韩越木着一张脸，不知道在生谁的气。众目睽睽之下，他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佑佑。 宁阡陌情不自禁地遮住半张脸。哦呦呦呦，他想干嘛啊？ 佑佑讷讷地接过盒子，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听到一声“生日快乐”。 再抬眼，韩越已经甩袖离开了。 甩袖离开了。 离开了。 了。 …… 厅堂内一瞬间陷入喧嚣，大家议论纷纷，看向佑佑的目光都变得奇异起来。 那可是韩越耶。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中了。 主动避开的楚楚又凑了上来，巴巴地望着佑佑手里的盒子：“他给你送了什么啊？打开看看嘛！” 佑佑收敛了心神，打开了盒子。 之前被楚楚扯走的齐芷没好意思再走过来，但她也好奇那盒子里装了什么。 是一件拇指大小的玉雕。 佑佑看了一眼，咽了一口口水，合上了盖子。 楚楚还有点懵：“那是什么？” 是航母的模型。 佑佑心跳得有一点点快。 零五年首度露面的“热里号”，帝国制造。 绝对是。 不可能看错的。 佑佑迫切地希望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她能好好欣赏这件礼物。 但是这里到处都是人。 佑佑蹙眉，终于产生了一丝不耐烦。 第271章 毛茸茸是上天的宝物 很难说韩越的到来有没有为这个成人礼加分。毕竟有喧宾夺主之嫌。但很明显，大家对佑佑的兴趣更浓了。这个孩子不一般呐。 顾君清心情有点微妙。 他好像忘了件事。 虽然很久之前和佑佑见面是因为韩越举办的宴会。 但是吧…… 韩越是他的亲表哥，他小姨的亲儿子。 没出错的话，佑佑是他亲堂妹，他小叔叔的亲女儿。 ——所以他得知道韩越到底在想什么。 顾君清一脸严肃。 这事儿真的很重要！ * 27号是周日，所以在26号折腾了一天以后，佑佑还能有时间休息。 沐恩和父亲昨晚住酒店，今天凌晨赶飞机回了江市。佑佑倒也没强留。 “他们不喜欢这里。” 佑佑一直是这样想的。 早上八点钟，佑佑睁开了眼睛。 啊呀，错过晨练了。 她迅速地爬起来，赶上了食堂的早饭。 饭后，佑佑牵着左妖在草坪上溜达。 不想回教室。 明天再开工吧。 佑佑趴在左妖身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她有点儿犯困。 不行哦，再睡会头疼的。 佑佑挣扎着爬了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左妖腿一软，趴在了草地上，睡着了。 佑佑望着地上那一大张白毛毯子：“……” “没出息。”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朝湖边走去。 这片大草坪就在湖边，平日里风景很好，游客也挺多的。 不过现在湖被冻住了。 游客们会去离这儿不远的地方，那里的湖面更宽阔，可以滑冰。 佑佑抬起一只脚在冰面上踩了踩。 不管看多少次都好神奇啊。 江市和苏城水多，但冬天从来不会冻起来。 她哈了一口气。 白雾迅速地出现，又很快地消失。 佑佑一边吹气，一边从岸旁往左妖身旁走。 她好喜欢冬天的。 佑佑蹲下来，把两只手放在左妖背上，伸在长长的白毛里，感受着左妖的体温。 真暖和啊~ 然后铃声响了。 佑佑摸了摸左妖，收回一只手从兜里掏出通讯器。 是洛晋。 佑佑接通了通讯。 “你现在忙吗？” 佑佑闭上眼，正脸对着太阳：“忙~” “嗯？”洛晋敏锐地察觉到佑佑的语气不对劲儿，又追问了一句，“忙什么呢？” “忙着晒太阳~” 好吧，他就知道。 洛晋被逗笑了：“你现在在哪里？” 佑佑心情还不错，就告诉他了：“大草坪。碧潭往南六百米。” “好~那我去找你咯！” “嗯。” 佑佑收起通讯器，盘腿坐了下来，上半身伏在左妖背上。 啊~ 毛茸茸是上天的宝物！ 吸左妖是一件永远不会疲惫的事情！ 快乐~ 路人经过的时候，被这一幕惊艳到了，忍不住拍了张照片。 佑佑动了动手指，到底还是懒得爬起来。反正她把脸埋起来了。于是佑佑在左妖身上挠了挠，力度不轻不重，大约是在挠痒痒。 左妖的尾巴慢悠悠地扬起来，然后搭在了佑佑的腰间，温柔地缠紧了。 无辜的路人：……好萌！我去，流鼻血了！ 第272章 告白 洛晋本来打算穿正装以表重视，但想起佑佑说她在大草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了稍微休闲一点偏日常的衣服。 其实洛晋已经考虑很久了，甚至还排练过很多次。但当这一刻真的要来临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 啊呀，真逊啊。 当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的时候，洛晋忍不住苦笑。他试着握了握拳，但是双手发虚，让他无力攥拳。 这么夸张的吗？ 洛晋叹了口气。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大草坪。 就要见到佑佑了。 …… “佑佑！” 佑佑听到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近了。然后喊出了她的名字。原来是找她的吗？ 她坐起身，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洛晋看着这个脸被蒙红了，眼神朦胧，头发有点乱的姑娘，呼吸一滞。 佑佑偏了偏头，啊，是洛晋啊。 见他席地而坐，佑佑也就没站起来了。她抱着左妖的尾巴，问他：“有事吗？” 声音软软的，好可爱。 洛晋耳根发烫。 他点头：“嗯，我有事和你说。” 佑佑便静静地望着洛晋，等着他开口。 洛晋慢慢地吐了一口气，然后道： “佑佑，我们交往吧。” 佑佑：“！？”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 佑佑整个人懵了一下，看洛晋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奇怪的物种。 洛晋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就听到佑佑问：“为什么？” 不等他回答，佑佑很快就丢下一句：“不要。” “啊，佑佑。” 洛晋看上去倒也不气馁，佑佑颇为警惕地望着他。 “我觉得，和你相处很愉快呢。可以在一起试试嘛，如果合适的话就结婚，不合适的话就分手，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结婚是什么鬼？ 佑佑的眼里开始出现惊恐。 这人不会病了吧？ “答应我嘛~第一次碰上这么合心意的人，不想错过然后留下遗憾呢。”洛晋先是低眸，而后又巴巴地望着佑佑的眼睛，“答应我好不好？” 佑佑浑身僵硬。 一定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她被洛晋的眼锁住，一时挪不开。 佑佑咬了咬下唇。 眼看着她又要拒绝了，洛晋忙补充道： “你不会觉得可惜吗？一个人总是要有伴侣的。 “当然一直一个人也不是不行，但那未免太过寂寞。所以还是有伴比较好。 “找伴侣是一件非常需要运气的事情，所以天作之合才那么令人艳羡，所以才有人宁愿单身也不愿凑合。” 佑佑听了半晌，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洛晋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的。 她想了想，反驳了一点：“我有左妖。” 左妖早就醒了，它定定地望着那个胆大包天的人类，有些匪夷所思：厄斯人都这么有勇气的吗？ 洛晋反应奇快：“我没有。所以是我向你提出请求。因为相对而言我处在弱势地位，我更需要你。” 佑佑感觉心里怪怪的。 “我不想错过你。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的人太难得了吗？想要再碰上一个，非常难，可能性微乎其微，接近于零。” 这是在夸她吗？ 佑佑不合时宜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世界上只有一个我。你也算罕见的。那么，你怎么能确定，我们会是‘天作之合’？” 她不再惊讶或茫然，表情严肃镇定到可怕。 洛晋笑了起来，气势消退，整个人变得柔软了许多： “我猜的嘛~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所以要先交往啊，进一步了解对方，然后才能知道我们适不适合一直在一起~” 洛晋望着佑佑，笑容变得有些腼腆。 佑佑打量着洛晋，思忖片刻，甚至还揪掉了左妖的一根毛。 她最后吐出一个字： “好。” 洛晋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第273章 她还没死 顾家。 屋里人不多，气氛很沉闷。 在场的都是顾老爷子喊来的：顾千重和他的儿子顾君宇，还有顾君清。 其实本来没有顾君清的。但是顾君宇跟顾老爷子说了什么，他便把这个孙子也叫来了。 按理来说……应该把顾千扬也叫上才对。 顾千重的脑子在某些时候特别好使。 比如此刻，当顾千重发现最小的弟弟顾千扬不在以后，他立刻明白了顾老爷子的心思。 “是那个孩子吗？”顾千重试探性地问着，眼睛瞅着父亲的反应。 顾君宇同往常一样，一声不吭地坐着，低着头，甚至看起来有点呆。 顾君清听得云里雾里的，孩子？什么孩子？谁家的私生子吗？ 顾老爷子缓缓道：“那孩子已经成年了。” 顾千重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成年？原来那孩子真的没死吗！ 顾君宇表情没什么变化，跟聋了似的。 顾君清倒是反应过来了，爷爷说的……该不会是佑佑吧？ “顾清，你怎么想的，说说看。”似乎看出了顾君清心里的猜测，顾老爷子忽然喊了顾君清一声，差点儿没把他吓死。 “您是说……” 顾君清犹豫着开口，顾老爷子打断了他：“嗯。” 顾君清心灵性巧，瞬间反应过来—— 在场有人不知道佑佑。 是知道有个孩子但不知道是佑佑。 多半是大伯。 顾君清斟酌了一下语言：“现在要认的话，可能会比较麻烦。要放着的话，不用管就好……还是得看您是怎么想的。” 顾千重忍不住侧目。 这小子…… 怪不得老爷子让他跟来旁听。 顾千重心里惊疑不定，默默揣测顾君清知道了多少。 顾老爷子沉思片刻，还是没有作出决定。 “再看看吧。” 他摆手挥退了众人。 顾君清脚底抹油，溜得飞快。顾千重才刚转身，想逮着那个小子问问情况，结果人就不见了。 顾千重看了看低眉顺眼的顾君宇——谅他也不知道什么，没用的东西——然后就气哼哼地走了。 等看不见人影了，顾君宇才稍稍加快了步伐。但看起来还是慢悠悠的，仿佛从来不会着急上火。 顾君宇跨过门槛，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唉。 毕竟是“妖”啊。 没有那么容易的…… * 身为一个人的女朋友，要做什么？ 佑佑不知道。 洛晋安慰她：“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当人男朋友，我也什么都不会。” 佑佑无言以对。 洛晋马上就补了一句：“不过我会学的！不用担心！” “没有担心。”佑佑嘟囔了一句。 洛晋便荡漾起来：“好~” 做出这个决定是困难的，过程也十分艰辛，但是结局简直美好到爆炸！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洛晋提出交往的请求，至少现在，他心满意足。 这个女朋友太可爱了！ 周六佑佑生日，周日洛晋告白，到了周一，洛晋想来看佑佑，结果被残忍地拒绝了。 佑佑：“不要过来。” 如果是以前，洛晋不会过问。但是现在他有“资格”了！ 洛晋：“qaq” ——虽然也还是没过问。这个顶多只能算撒娇叭。 佑佑给出了解释：“满课。” 第274章 论如何提高资源利用率 “哦。”洛晋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然后干脆利落地放弃了。 他才不会说陪你上课什么的。 理由……那太影响效率了。 所以自周日分别以后，洛晋再见到佑佑，是在周二。 他熟门熟路地找上了佑佑的教室，迎面就被拍上了一张清单。 洛晋：qaq 佑佑递给他一双手套，甚至还关心了他一句：“不要切到手了。” 洛晋：这是压榨！这是剥削！赤裸裸的剥削！ 然后他抱走一捆木条，开始按照清单上的要求锯木头。 各种长短不一的木头。 洛晋：人生苦短，我为什么要来干这种体力活。 他望了一眼佑佑—— 佑佑给每根手指套上橡胶指套，然后戴上了黑乎乎还有点儿反光的面具。只戴护目镜也不是不行，但是面具保护得更全面嘛。 ——哦，因为他只会干这个，别的他都不会。 洛晋低头，继续锯他的木条。 太惨了。 洛晋内心在哭泣。 …… 并不总是被驱使着锯木头。到底不是洛晋的长处，这样做是对资源的浪费。 更多的时候，洛晋是在帮佑佑做分析。 某种场景某种条件会发生什么事。 或者某种场景要发生特定的事需要怎样的条件。 佑佑：仿佛拥有了一只高级ai。 嗯？左妖？哦，那不一样。左妖更喜欢玩。不能老是强迫它工作。 这种付出自然不是无偿的。 洛晋也会让佑佑帮他搭建模型。 各种场景模型。 各种稀奇古怪的条件。 包括实体和虚拟的。 从宏观到微观。 佑佑被磨练到感觉自己可以转职去当专业技术人员了。 在度过了开始的试探、无措与手忙脚乱以后，生活变得和谐起来。 他们本来就是（半个）朋友关系，如今确定了情侣的身份，不过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多联系了一些。 学会把控合适的度很重要。 比方说一个精细一点的定制场景模型，洛晋以前一个月找佑佑要一次，这是没问题的。现在的确可以提出更多的请求，但他还是不能一周要三个这样的模型，会被打的。佑佑能接受的程度是多少，这就是洛晋需要试探的地方。 再比方说，以往洛晋一到两周会来水木一次。现在一周能来水木一到两次——当然，这是除了周末的。 一周一到两次放在平常人眼里似乎少了些。但是佑佑和洛晋都很忙，加上洛晋当初的“表白”就是靠理性说服了佑佑，所以他们是不可能会为了“恋爱”让学习受到消极影响的。 那是本末倒置。 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佑佑不太能接受每时每刻黏糊在一起，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因为这总会让她想起刚认识洛晋时，他那毫无底线的蹭饭行为。 洛晋在得知这一情况后简直哭笑不得。但是没办法，自己作的，就要自己承受。 他也试过自带夜宵去找人。 也就是一个周四晚上的事情。 至于结果，呵呵。具体情况如下： 东西么，被喂给左妖了。 这让洛晋有点难受。 然后佑佑还教训他：“习惯吃夜宵，是因为习惯熬夜了。”一脸严肃的那种。 第275章 令人痛苦的晨练 洛晋：“抱歉……” “不用抱歉。” 佑佑看着莫名丧丧的洛晋，困惑地偏了偏头，然后问他：“你要和我一起晨练吗？” 洛晋腿一软，好似膝盖中了箭，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不用了吧。”洛晋向她讨饶，“晚睡早起吃不消的。” “那就早睡早起。” “晨练的运动强度太大了……”洛晋试图垂死挣扎。 “不舒服了就停下来。你之前不是说要自己定计划？”佑佑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你还说你每天都有锻炼。” 洛晋：emmm饭前跑两圈或者饭后走两圈不能算是锻炼吗…… “五点太冷了，我怕我会变成‘路有冻死骨’的那个‘骨’。”洛晋顾左右而言他。 佑佑静静地望着他：“可以去体育馆。室内没那么冷。” 好像真的生气了。 于是洛晋答应了她。 那天晚上回燕云后，洛晋忍不住自我反省。 他有时候会觉得，当初的“表白”成功是带有哄骗性质的。 但是这个女朋友“骗”回家之后，好像机智了很多。 洛晋有点忧伤。 这才过了几天，已经开始有点说不过她了。 那以后要怎么办。 当晚，洛晋怀着沉重的心情入眠。 次日一早，他被通讯的铃声吵醒了。 天还是黑的。抬头甚至能看到星星。 洛晋挪出宿舍，感受着寒风凛冽，悲怆之情油然而生，莫名地想哭。 洛晋：呜…… 这天是周五。这也意味着第二天就是周六了。周末近在眼前。 洛晋十分纠结。 他到底是哪根筋抽了想不开要去拿夜宵招惹佑佑结果自己被搭进去了。 只是想一想周六清早也要晨练，洛晋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在周五晚上，这个在绝大多数人都会熬夜的晚上，洛晋内心惶惶，最后还是早早地爬上了床。 说真的，晚睡早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会胸闷气短头疼想吐。为了他的生命着想，还是不要作这个死了。 被周六凌晨五点的闹钟吵醒以后，洛晋半梦半醒地穿好衣服，走出宿舍大门。 冷风几巴掌扇下来，把他彻底吹醒了。 洛晋搓了搓脸，有点迷茫。 是让他自己跑吗？ 洛晋慢慢地跑出去，往水木那个方向去。 一个人晨练好痛苦。 没跑到一千米，他就缓下来走了两步。 感觉腿都麻了。 没有知觉了。 洛晋非常没有形象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开始想念佑佑。 她真的好有活力啊。 进了水木，洛晋先绕到以前去过的操场上。 她不在。 别的操场也没有。 洛晋默默地往体育馆跑，并一直关注着路人。 这个点在外头的人是真的少。 不过还真有人昏昏沉沉地走在路上，看上去像是熬了一宿的样子。 洛晋莫名其妙地就有点自豪。 很遗憾，体育馆里也没有。 洛晋慢慢地往回走。 这个时候，天开始亮了。 洛晋站在桥上，想看看能不能见到日出。结果被冰面上刮来的风吹成个傻子。他只好继续往燕云走。 洛晋给佑佑拨了一个通讯。 铃声响了一阵，被接通了。屏幕上一片漆黑。 “hello？佑佑？” “嗷呜！” 第276章 一夫当关 这声音把洛晋吓了一跳。 “谁？” 洛晋盯着屏幕。 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到。 然后边角有了点亮光。 他听到一阵叮咚乒乓的声音，屏幕亮了起来，里面的景晃了晃，忽然就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脸。 洛晋：！！ 左妖看清是谁以后，就啪的一下挂断了通讯，并把通讯器调成静音。 它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趴在佑佑身边。 主人好不容易才睡了呢，不能让人来打扰她。 只可惜没过多久，就响起了敲门声。左妖绷紧了身子，小心翼翼地给佑佑戴上了耳罩。 佑佑睁眼看了看，又闭上了眼，伸手摸到了左妖的尾巴，捉住，抱在怀里蹭了蹭。 左妖一动不动地等着佑佑睡熟，然而敲门声消停没多久，又开始响了。 想骂人！ 左妖慢慢地救出自己的尾巴，然后跳下床，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它离开佑佑的卧室，然后才放开了脚，窜到了门前。 左妖开了门，一脑袋把洛晋顶得后退了几步，顺便用尾巴勾着把手把门关了。 “呜——”左妖发出威胁的声音。 吵什么吵，想把主人吵醒吗！ 洛晋揉了揉肚子：“是左妖啊，你家主人呢？” 左妖凶凶地看着他：“嗷呜！” 洛晋神情微妙，指了指左妖背后的门：“你这是把自己关门外了吗？” 左妖“哼唧”一声，有点像打了个呼噜的那种。 本大人会开门，不劳您费心。 洛晋低头看着通讯器，嘴上说着：“佑佑在里面吧，那我再给她拨个通讯，让她帮你开门。” 左妖：“！？” 它暴躁地刨着地，不过没伸爪子，所以只扬起了一片灰。 好想扑上去。 左妖盯着洛晋手中的通讯器，时刻准备着黑了它。 洛晋装模作样地在通讯器上点了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门扑了过去。 ？？！ 开什么玩笑！ 在它面前闯门？ 不要命了？！ 左妖仅存的理智让它选择退到了门前。 不能主动进攻人类，但是可以正当防卫。 然后洛晋按响了门铃。 左妖：“……” 那你先前敲什么门！啊？敲你个大头鬼啊敲！敲得它都忘了还有门铃了！ 佑佑披着睡衣，打开宿舍的门的时候，就看到洛晋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而左妖正气势汹汹地压在他身上。 佑佑：“……”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左妖？” 洛晋：qaq 左妖得意洋洋地拿尾巴扫了洛晋一脸，然后回到佑佑身边。 佑佑看向左妖的眼神，有一点点奇异。 洛晋艰难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佑佑：“有事？” 洛晋极其自然地点了点头，并问道：“我能进去吗？” 左妖：！？ 洛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佑佑看了看，让开了身子。 “谢谢。”洛晋走进了宿舍，顺手带上了门。 佑佑抓了抓睡炸了的头发，在一个桶里翻出了一个压缩毛巾。她拆开包装，去小厨房打湿了，然后递给洛晋。 洛晋受宠若惊：“啊，原来是给我的吗？谢谢！” 佑佑抱着左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洛晋擦衣服。 第277章 打人不打脸 洛晋擦得很认真。 左妖从佑佑怀中跳下来，卧在她脚边。 佑佑看了洛晋一会儿，低头玩左妖的毛。 洛晋把毛巾叠成小方块，放在茶几上，看向佑佑。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就落到佑佑的手上。 血肉透过指甲映出点粉色，细嫩的手指上缠绕着松软的白毛——洛晋这才发现，那毛好像不是纯白的。 透明度达百分之二十，大概在强光下会更醒目一些。 在他思绪跑偏的时候，佑佑：“洛晋？” “嗯，佑佑，你今天早上没去晨练吗？”洛晋非常自然地问出口，仿佛刚才走神的不是他一样。 佑佑迷之沉默了一下。 “刚起床。”佑佑试图镇定地回答。 看出来了。 洛晋“啊”了一声，叹气：“好难过啊，还以为今天可以跟佑佑一起晨跑呢。” 假的，他根本追不上她。 但这不重要。 佑佑捏了捏左妖的尾巴，眼神飘移。 “你睡懒觉咯~”洛晋拖长了嗓音，略带戏谑地看向佑佑。 “昨晚有点事情……”佑佑稍微有点心虚。嗯，就一点点。 还有一点羞愤。嗯，也只有一点点。 他以前不这样的。不会这么不留情面。 佑佑仔细地想了想。 不，他以前也这样，没脸没皮的，只是现在更过分了而已。 就在佑佑胡思乱想的时候，洛晋走出来蹲在她身旁，并且小心地避开了左妖。 佑佑：“？” 洛晋轻轻地握住了佑佑右手的手腕，缓慢而坚定地往自己这儿移。 佑佑：“……” 她卸了三分力，看洛晋要做什么。 洛晋低头，凑近了，然后—— “啾~” 亲了一口她的食指指尖。 佑佑：“！” “啪！” 洛晋侧着头，静了一会儿，慢慢地把头转了回来。 他的脸上很快就浮起了红印。 佑佑手指动了动，迅速地缩回了手，背在身后，蹭了蹭衣服。 洛晋睫毛扇动，一声不吭，垂首盯着佑佑睡衣上的扣子。 佑佑沉默片刻，轻声道：“对不起。” 洛晋唰的一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没关系！” 佑佑：“……” 洛晋站起身，声音有些雀跃： “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也没有。我去食堂买，然后带过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佑佑犹豫了一下，迅速地伸手，拽住了洛晋的衣角。 洛晋：“嗯？” “你等一下。” “好~” 佑佑跨过左妖，从柜子里拎了个医疗箱出来。 “过来，坐下来。” “好~” 洛晋乖乖地坐了下来，顺着佑佑的手扬起下巴。 佑佑在洛晋脸上贴了一张什么东西。 冰冰凉凉的，洛晋眯了眯眼，忽然开口：“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一下，毕竟我们在交往嘛~” 佑佑再蒙了一块布上去，盖住了原来的皮。 洛晋瞅了佑佑一眼。 面色平静，好像没有生气。 佑佑递给他一个口罩。 “我以后还可以这样吗？”在戴上口罩之前，洛晋问佑佑。 佑佑看了看他，实言相告：“那你可能还会被打。” 洛晋：“……” 佑佑解释了一下：“条件反射。” 洛晋笑了：“没事儿，就当锻炼抗揍能力了，为以后做准备。” 换言之，你打吧，我不怕。 佑佑：“……我会尽量克制的。” “好~” 第278章 一份大礼 零八年一月，佑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独立实验室的审批下来了。 陆由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那坐姿堪称放荡不羁：“这事儿你得谢谢我。” 佑佑看完了通知书，抬眼看向陆由：“谢谢你。”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儿呢。 陆由坐正了，告诉她： “不过你还得打个报告，短期目标啊，目前的进度啊，下一个项目的初步设想啊，对实验室的具体要求啊，有啥写啥，多写点。 “哦，还有申请书。有了这个审批，申请书很快就能批复的，不过也别写太随便了，认真点。要拿着回文和审批，那边才会开始动工造实验室的。” 佑佑认真地听他讲话，在他端起水杯喝水的时候问道：“什么申请书？” 陆由大笑：“入部申请啊，小天才，我们要把你正式收编了，高兴不？” “正式收编？”杨老师冷不防地出声，差点让陆由呛到。 “咳，”陆由正经了很多，“对，就是有编制了，以后做什么项目可以都从我们这边拨款。放心，基本上都会给通过的。” 杨老师看了看佑佑。 佑佑倒是很心动的样子。 但杨老师想得更多一点。 一旦接受了这些，就意味着领域会受限制。 当然咯，为国出力不是什么不好的事，甚至是一件很崇高的事。她喜欢就好。 只是，她还这么年轻啊，还不至于要到牺牲的地步。 这么有天赋的孩子。 如果继续做科研的话…… 杨老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任期呢？”佑佑问陆由。 陆由表情一僵：“嗯？” 佑佑用指尖压着那张通知书：“军官会退役，义务兵会退伍，你说的这个编制，任期多久？” 杨老师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陆由顿觉头大。 他一直关注着佑佑这边的进度，虽然成果是有的，但应该还不至于惊动上头。可事实上这道独立实验室的审批就是从上头下发的。 听说是有个部门要抢人，军部知道后舍不得，打算趁早定下佑佑。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别问怎么这么迟，要走程序的嘛，能赶在年前已经很好了。 “五年。”陆由看了看佑佑的脸色，谨慎地报了一个数字。 他补充了一句：“可以续约。” 还没说十年呢，已经很好了。 换别人来肯定张口就报二十年。 陆由觉得自己真是有良心啊。 “太久了。”佑佑蹙眉。 “五年还久？”陆由表情有点崩溃，“你就算到时候想走，解密也要啥都不干待至少一年啊。” 佑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嘛。” 杨老师笑而不语。 陆由：“……” 哎嘿，我还真是栽在你这个小鬼手上了，气死个人了。 “续约多久呢？” “五年五年续吧。” “吧？” “想续十年也没问题的，只要别中途犯事儿被开除了。”陆由笑出一口冷森森的牙。 “哦。” …… 其他人都散了，佑佑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走到一楼的时候，就看到左妖和洛晋一边一个地站在那里。 佑佑顿了顿，朝左妖走去。 第279章 试航失败 还没等左妖炫耀，洛晋就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佑佑随手摸了摸左妖的后脖颈。 “我来看你啊~”洛晋站在佑佑身旁，笑得眉眼弯弯。 佑佑想起一件事，问他：“你怎么找过来的？” 洛晋笑容一僵，扭扭捏捏半天，才瞥了左妖一眼，小声和她说：“我待会儿跟你讲嘛~” “哦。”佑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难道对左妖做了什么吗？ 怎么可能？ 在左妖身上放什么东西都会被发现的吧。 左妖动了动耳朵，自我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信号发射器，就没多管了。 “我最近发现一家奶茶店，超好喝，要不要尝尝看？” “我不喝奶茶的。” “他们用的不是奶粉、茶粉和糖浆，所以味道没那么浓。我之前喝的是血萝萝，比‘啵哩晶’还好喝！你尝一下嘛~” 佑佑摇头。 洛晋安利失败，心情便有些低落。 不过他很快就振奋起来：“那你陪我去买好不好？” 这个时间点略微有些尴尬。去食堂的话太早，去教室大概只能待一个小时，回宿舍未免有些虚度光阴。 那就把这段时间分给洛晋好了。 佑佑点头答应了。 她看了洛晋一眼。 洛晋：？ “怎么了？” 佑佑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飞板，然后抱着飞板看向洛晋。 洛晋看着佑佑手里的飞板，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来：“没事，你用吧。” 佑佑想了想，问他：“你要试试吗？” “啊，”洛晋推辞，“不用了吧。” “不会？” “……没用过。” 洛晋在那儿笑啊笑的， “那我试试看。” 佑佑把飞板展开固定好，然后丢在地上。 飞板悬浮在距地约二十厘米的地方。 洛晋踏了一只脚上去。 “我觉得它不稳。”洛晋表情凝重。 “早上刚充满电的。”佑佑抬起右手，“要扶你么？” 洛晋搭着佑佑踩上飞板，尽管自己的手臂被佑佑抓得紧紧的，但他还是叫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啊……” 每一声“啊”的音高与长短都不同欸。 佑佑一手接住飞起的飞板，一手拦住洛晋的腰。 洛晋用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好歹没脸着地摔个狗啃泥。 佑佑微微屈膝，把他放到地上。 洛晋顺势蹲了下来，双手环抱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丢死人了！ 佑佑和左妖面面相觑。 佑佑挠了挠脸，摸摸洛晋的头：“没事，不要难过。” 洛晋蹭了蹭佑佑的手，然后站了起来，牵过佑佑的手大步向前走： “谢谢佑佑，我不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走吧，我们去买血萝萝！” 佑佑碎步迈了几下，很快跟上了洛晋。 到了洛晋说的那家“超好喝的奶茶店”，虽然来得早，但排队的人还是有一两个。佑佑牵着左妖站到一旁，免得它窜出去吓人。 大概等了三分钟，洛晋捧着一瓶热乎乎的奶茶跑出来：“快快快！快喝一口！快！啊啊啊啊要凉掉了！！” 佑佑被他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吸了一口。 “嗯！”佑佑被酸得眯了眼睛，整个人抖了一下。 第280章 舞勺少年，莫负韶光 洛晋拿着奶茶，看着佑佑笑，随手抹了一把吸管口，然后叼着吸管开始吸。 佑佑睁眼看那奶茶。 也不能说是酸。 奶味和茶味是有的，甜还真的不怎么甜，大概可以体现出店家的良心。但是里面还混了一堆球状颗粒，大概就是洛晋说的“血萝萝”了。 随着吸管的搅动，部分颗粒撞到杯壁，显出身形——是暗红色的。 这种颗粒入口是酸的，还有点儿腥，咬下去是糯米的口感，但回味又有种草汁儿的感觉。 草汁儿——是萝卜的意思？ 怪不得叫“血萝萝”。 “好喝吗？”洛晋松口，眼睛闪亮亮的。 “还行。”佑佑舔了舔唇。 “那我现在再去买一杯给你！” “不要。” “那我下次买的时候买两杯，分一杯给你！” “不用。” “啊，所以还是不喜欢嘛。”洛晋表现出很失落的样子。 佑佑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她想了想，只能说：“我不习惯喝这种东西。” “哦~”洛晋恹恹地应道。 “……这是兴奋剂吧？”佑佑冷不防地问道。 “啊？啊！”洛晋怔了怔，“算吧。效果差不多？提神醒脑嘛，对吧？” 佑佑：“嗯。” 洛晋不敢再“矫情”了。 *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兴冲冲地进了屋子，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整个人扑了上去。 他滚了一圈，从沙发上翻下来跪在地上，手脚麻利地起身，四处望了望，结果只看到他爹。 “老爸，老妈呢？” “她在楼上吧，怎么，你有什么事儿？” 少年连忙摆手：“没事儿，我就问问。” “没事儿你别跑！来，过来坐，我问你话儿呢。” “哦。” 少年悻悻地兜回来，坐在沙发上，扒拉了一下书包。 “现在放假了？” “嗯！” “下半年要上九年级了？” “嗯——”少年拖长了音，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打算上哪个中学？” “哎呀，考上哪个上哪个呗！”少年烦躁地挠了挠头，跳起来跑了，“我去找妈妈！” “嘿你个……” 少年三脚两步窜上楼梯，把他爹甩得远远的，连带着他爹说的啥也没听全。 他连开了几扇门，都没找到他娘，正奇怪呢，“嘭”的一声撞开一扇门：“妈妈？妈妈！” ——找到了！ 可是…… 少年顿了顿身子，忙快走几步，小心翼翼地跪了下来，凑到她身边： “妈妈？你怎么了？ “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受委屈了您说，我替您揍他！” 秦云朵破涕为笑，拍了少年一把：“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他是你爹！” “那您还是我娘呢！”少年嘿嘿嘿地笑着，从秦云朵手里抢过手帕，细细地替她抹掉泪珠，揩去泪痕，软声哄道， “不哭了哦，哭了就不漂亮了，我家大美人儿就得天下第一漂亮！” 秦云朵满腔愁绪被这个儿子搅得七零八落，倒也真没那么难过了。她笑叹了一口气，撇开了少年的搀扶，自个儿起身，推着少年往外走： “下去看看你爹~晚上想吃什么？明天还要上课吗？放假了？什么时候上学？” 第281章 满月纪念日 少年嘴上乖巧，一一地应了，心里却仍在盘算着， 妈妈到底为什么哭呢？ ——彼时，是3508年1月26日，自佑佑被送至乐央福利院门口算起，恰巧过了整整十八年。 * “怎么想到这里来？” 佑佑用细长的吸管兼勺子搅了搅奶泡，那上面的笑脸很快变得扭曲起来。 洛晋避而不谈：“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三十一号下午的机票。” “机票？佑佑家住哪里呀？” “江市。” “哦，我家就在京城。” “嗯。” “佑佑~” “嗯？” “一般来说，更亲近的称呼有助于双方关系更为紧密。” “好像有语病。” “有吗？没有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看我叫你佑佑对吧？这是昵称~ “你要不要也给我起一个昵称？” 佑佑对洛晋脸皮厚度的认知再一次地刷新了。 这个人的耻度好低啊。 佑佑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洛晋：“嗯？佑佑在偷偷骂我吗？” “没有。”佑佑绝口否认，并且反驳他， “很多人叫我佑佑，很多人叫你洛晋。两个称呼没什么差别。” 洛晋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那是叫你‘秦佑’的人多，还是叫你‘佑佑’的人多？” 佑佑眨了眨眼睛，愉快地承认了：“佑佑。” 洛晋：“……”是在下输了。 他很快想通了关键点，变得有些无奈：“你的社交圈很窄吗？还是说，你不习惯去主动认识新朋友？” “啪”的一声轻响，左妖的一只爪子搭在了桌上，洛晋见状，熟练地摁了传呼铃。 侍者很快出现在桌旁，手里端着一份热可可，笑容恰到好处：“祝二位用餐愉快。” 洛晋把餐盘推到佑佑面前，佑佑掰开杯盖，把杯子里的热可可都倒到左妖面前的盆里。 然而左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佑佑不知道左妖不应该在这里。 因为，尽管洛晋为了学习而去看了各种“攻略”和“教程”，得知“约会”都应当只有两个人。但是左妖不一样，它不是人啊——咳，开个玩笑。事实是，洛晋不在意左妖在不在这里。 被侍者（主要是左妖）干扰了思路，洛晋很快想起了正题：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1月27号。”佑佑面无表情地回答。 “bingo！”洛晋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今天是我们交往一个月的日子！” 佑佑愣了愣。 一个月了啊。 这么快。 “生活需要一点形式感，所以纪念日还是比较重要的~” 虽然这个人很喜欢口花花。 虽然这个人脸皮很厚。 但是他很聪明，还抗揍。 而且……他的确有在认真学习怎么“交往”。 佑佑难免开始反思自己做过什么。 嗯，好像什么都没有欸。 惭愧惭愧。 嗯，还有一点点尴尬。 侍者姗姗来迟，洛晋主动起身，将碟子从餐车里取出来，摆在桌上：“喏！你喜欢这个嘛？” 是甜点。 热乎乎的方块状面包，中心被掏空一半，上边放了一个冰淇凌球，嵌在面包里，只露出小半个脑袋。 洛晋：“我本来以为你喜欢吃甜的，后来感觉好像不对，那应该就是喜欢吃冰的。我说的对不对？” 第282章 她还是个孩子 佑佑本来叉起了整个球，听了洛晋这段话，又默默地把球怼了下来，重新在球上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洛晋叼着吸管开始笑，笑得狠了，连肩膀都开始抖动，最后洛晋不得不松开吸管用手捂住脸。 佑佑：“……” 哦，这个人还超喜欢笑。很多时候佑佑都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大概是自己不怎么笑？ 佑佑并不反感这种喜欢笑的人。 看他们笑，会让自己心情也好一点。 情绪本来就很容易被渲染。 这里是十三州名下的一家甜品站。洛晋大约是出于好意，才选择了这里。虽然他们初遇不在十三州，但就是因为那个“京都交流会”，洛晋才对佑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本意是想纪念的。 只是为了能让左妖进来，佑佑刷了自己的身份证明，以示担保。 这本来也只是很平常的事。 佑佑又没有什么违法犯罪记录。 只是她当初在青枫总部实习的时候，为了正常出行方便，领了一块牌子，同时身份信息也被录入了系统。 侍者在意识到这个小姑娘是集团的“内部员工”以后，自然生了几分亲近，还为他们的餐点打了折扣。 但问题是，这个记录按规矩被上传了。 本来是没人在意的小事，哪个员工在公司下属的甜品站吃了东西，难道领导还会管么？不可能的。这份记录只是为了方便查账溯源罢了。 但是佑佑当初是“编外人员”啊。 所以——直接被传到韩越那里去了。 窝在青枫长蘑菇，一年中仅离开过两三次的韩越，无意间看到了这份记录。 恍若鬼使神差，他点开了详情。 韩越陷入了沉思。 这份记录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几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小姑娘每个月都会给他发账单。韩越明明没有说要看账单，但她还是记得仔仔细细的，某年某月某日，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然后把一个月的汇总给他发过来。 她真的好喜欢吃冰淇凌啊。 有时候看得他都心惊肉跳的。这样真不会腹痛么。 现在也还是喜欢啊。 跟个小孩子似的。 哦，不是孩子了，小姑娘谈恋爱了。 这种“啊，原来她长大了啊”的感觉，比当初去她成人礼的时候，来的还要浓烈。 不舒服么？ 大概有一点吧。 把锅都推到别人身上，也不大好。毕竟那些事都是他自己做的。领着小姑娘见爷爷和太爷爷什么的。 不能说那时候就“居心叵测”“心怀鬼胎”什么的。 只是觉得…… 韩越有些怅然。 只是觉得，如果能成为家人，也挺好的。 后来—— 韩越打了个激灵，仿佛晨光破开迷雾，原本笼罩在心头的毒瘴被一扫而空。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小姑娘一直都还是个孩子啊，就算她再厉害，碰上两个陌生人，除了尽力救人，她敢声张吗？怎么可能！ 想到小姑娘如今极有可能谈恋爱了，韩越心中又酸又痛又涩。 他紧紧地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漏出两声难以克制的呻吟。 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韩越仰靠在躺椅上，以手掩面，张口喘着气儿。 眼皮有点凉凉的。 他越发地鄙夷自己。 没用的东西。 一点点水光滑了下来，顺着起伏的人的身子，没入衣领中，不见了。 第283章 被发现咯 大概是佑佑回家后过了一周左右的样子，陆由那边回话了，告诉她编制安排好了。 佑佑便去问秦月：“沐恩，你们要不要搬到京城去？” 秦月有点儿惊讶：“谁？我和你父亲吗？” 佑佑点头。 秦月笑得有些勉强：“不用了吧？” 佑佑之前会尊重他的选择，但她以为，在她参加过秦家举办的成人礼以后，沐恩应该没什么顾忌了才对。 她很严肃地说：“我可能会在那儿工作。” 秦月低头：“啊，那很好啊……” 佑佑静静地望着他，最后站起身：“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嗯。” 不必再多说了。 佑佑不清楚沐恩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言尽于此，再多劝也没意思，她也没那个资格不是么。 在家里懒懒散散待了半个月左右，佑佑就带着左妖飞京城去了。 令她意外的是，洛晋居然来接机了。 做到这种程度了啊。 佑佑肃然起敬。 即便知道行李对佑佑算不了什么，洛晋还是从她手里接了过来，一直拎到了车上。 洛晋的“身体素质不好”只是相对于佑佑而言，但绝对是正常人的范围，不是什么“废柴体质”。 “你现在回来住学校吗？” “嗯。”佑佑点头，“你不住？” “住啊，就算家在这边，但还是住校方便。” “嗯。” 在被“辣手摧花”、“毒打”了许多次以后，洛晋依然“不长记性”。他捡起佑佑的一只手，开始在那儿玩她的手指，摸一摸搓一搓捏一捏什么的。 佑佑懒得理他。揍也揍过了，还不是习惯性的，而是刻意去揍的。 可是就这样他还是喜欢玩，佑佑怀疑这个人可能是“手控”，或者有什么怪癖。但归根结底也没犯什么事儿，所以佑佑就不管他了。 大概算付出一定代价后得来的报偿吧？ 下车前，佑佑抽回手，貌似觉得自己亏了，又去捏了捏洛晋的脸。 全程被静静地撒了狗粮的司机：……你们年轻人真会玩儿。 洛晋送佑佑和左妖到宿舍，然后两人一兽干脆叫了外卖送到宿舍门口。 洛晋以前没关注，直到现在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有室友吗？” “本来有的。不过她一般回家住。” 洛晋表情有点奇怪：“你从到这里开始，换过寝室吗？” 佑佑摇头：“进水木开始吗？没有。” 洛晋：“不对啊，你读研究生学校不给你换寝室的吗？你室友还是本科生吧？” 佑佑一脸懵：“好像吧。” 所以楚楚现在念到哪儿了，她不记得了啊…… 话说上一次见到楚楚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不能背后说人话，管他好话坏话。 “佑佑！你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楚楚“砰”的一下打开门，结果在看清屋内的场景后，身子变得僵硬。 这个人是谁！ 楚楚克制住自己，没有尖叫。 收拾外卖盒子收拾到一半的洛晋感到一丝丝尴尬。 唔，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楚楚，佑佑，洛晋三个人坐在沙发上。 多么熟悉的“三足鼎立”——啊呸是“分庭抗礼”——啊呸！算了，管他是什么呢。 第284章 楚楚发飙了 左妖想了想，觉得这个氛围有点不对——咋这么像当初审它的时候的样子咧？可是今天这事儿跟它没关系啊！所以今天这是有什么事？成功把自己绕晕的左妖选择窝在佑佑脚边。 管他谁对谁错，反正它永远站主人这边就行了。 “需要我先回去么？”洛晋问两位女士。准确地说，他是在问佑佑。只不过佑佑看向了楚楚。 这会儿工夫，楚楚已经想起这个人是谁了。洛晋，之前过过眼的，燕云的学生。 楚楚冷声道：“不用。” 乍一听还挺有气势的。 佑佑原本垂着眸子盯着左妖，这下忍不住瞥了楚楚一眼，结果对上了楚楚的目光。佑佑动了动身子，乖乖巧巧地坐着，都快缩成团子了。 楚楚便跳过了她，开始盘问洛晋。 洛晋对楚楚也有一个初步的判断： 一、她是佑佑的朋友，且关系很好，多半就是那位室友； 二、家境相当优越； 三、重情重义，刻意表现出雷厉风行的样子，智商待定。 所以只要表现出自己的“真诚”和对佑佑的“重视”就可以了。 洛晋作出了决定。 在得知两人处于恋爱关系后，楚楚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哦，这种命令的语气可真够令人不快的。 洛晋在心里默默地拔高了对楚楚家境的猜测，然后尽量客气地作答。 “为什么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楚楚愕然地看向佑佑。 佑佑揪住左妖的尾巴，呐呐着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我的缘故。”洛晋稍稍放慢了语速， “毕竟刚开始关系没那么稳定，我做的也不够，所以佑佑可能没那么信任我，就没把我介绍给她的朋友。” 洛晋笑得十分无害，还温温柔柔地看了佑佑一眼，看得佑佑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有人愿意帮她应付楚楚挺好的。 今天的楚楚真可怕。 也不知道楚楚相信了没，但从表面上看，貌似蒙混过关了。 在简单交谈过后，洛晋先行离开，回燕云去了。佑佑不得不独自面对楚楚——哦，顶多还能加上一只没用的左妖。 楚楚显然是回过神来了。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抓狂了： “什么叫‘刚开始关系还不稳定’？ “他都进屋子了宝贝！ “这是你住的地方！ “他居然可以进来！ “为什么！ “佑佑！ “这才多久？你居然让他登堂入室了！” 佑佑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她会告诉楚楚那其实是两周不到的时候发生的事么？不，她不会说的。 看楚楚憋了这么久，太辛苦了。 算了，还是让她发泄一下好了。 咆哮过后，楚楚冷静下来了。 楚楚拉着佑佑进了佑佑的卧室，把左妖关在了门外。 左妖：？？？ “听着，佑佑。”楚楚把佑佑摁在床上，自己拖了张椅子过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楚楚压了压佑佑的肩，一脸严肃：“让我们来一场女生和女生之间的对话。” 佑佑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楚楚简直又要痛心疾首了。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一个不留神就被人叼走了呢！而且佑佑如果真的和洛晋在一起的话，她怎么办啊！啊？ 楚楚撇去乱七八糟的情绪，开始提问。 第285章 两个神经病 楚楚：“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佑佑一脸茫然：“啊？” 楚楚试图组织语言：“你们牵过手了？” 佑佑回想了一下，点头。 楚楚：“他抱过你吗？” 佑佑摇头。 楚楚：“亲过你吗？” 佑佑眨了眨眼，举起自己的手：“亲过手指头算吗？” 手指头……楚楚差点给佑佑跪下了。 这什么鬼描述。 楚楚哭笑不得，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好像想多了。 佑佑这样——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嘛！哪里像正在热恋期的女生了。 楚楚开始怀疑佑佑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她真的有恋爱神经这种东西吗？ “你喜欢他吗？” 佑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回答楚楚：“我更喜欢你。” 楚楚：“……”我谢谢你啊，这么喜欢我。 楚楚深呼吸了几次，想起先前话中的漏洞，转而问佑佑：“那你亲过他吗？” 佑佑摇头：“没有。” 楚楚：“那也没抱过他咯？” 佑佑……佑佑她竟然犹豫了！？ 楚楚目瞪口呆：“你真的抱他啦？”她认识的佑佑怎么可能这么主动！ “不是。”佑佑蹙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算不算，就是比方说他摔地上了，或者快摔地上了，我把他举起来，或者拦住他——所以多大的接触面积才算抱？” 楚楚感觉心绞痛，哦，也可能是肺或者肝，要不就是肠子疼： “他是小脑发育不完全吗他为什么会老摔地上？！” “算了，”见佑佑还真要开口解释了，楚楚打断了她，单手扶额，“没事了，我知道了。” 楚楚气若游丝般的离开了佑佑的卧室。 行吧，这事儿估摸着就是俩神经病刚好犯病凑一块儿了，她不想管了，就这样吧。 至于韩越那里……再说吧。 关她什么事，她反正什么都不知道。 千方百计打听到佑佑今天回京后兴冲冲跑来找她的楚楚，就这么走了。 左妖目送着美人离去，然后看向主人。但是主人也没有同它解释，她是怎么做到把一个活蹦乱跳的美人折腾到奄奄一息的。 这可能需要一定的技巧或者天赋吧。 佑佑完全不知道左妖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终于等人都走光了，她挽了挽袖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都摆好放好以后，佑佑揉了揉左妖的脑袋：“我要去外面了，你是待在这里还是出去玩？” 左妖想了想：【我自己出去玩。】 佑佑应了一声，多问了一句：“你会开门的哦。” 【会！】左妖翘起了尾巴，姿态高傲。 “那我走咯。” 【主人再见！】 左妖看着佑佑走远了，然后迅速地跳上屋顶。它虽然看起来胖，但其实是它的毛占去了太多的体积。左妖灵活地用爪子勾开了舱门，然后钻进了飞行器。 哈哈哈哈果然还是上天比较快乐啊~ * 宁阡陌罕见地消息滞后了。 不过也正常。所谓的消息灵通者，不一定是要掌握第一手消息嘛。也可以是赶在所有局外人之前，第一批从消息的掌握者中得到信息的人。 老实说，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宁阡陌并没有什么看戏的心态。好吧，应该说是，他也懵住了。 宁阡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找了韩越。 第286章 本来就不是我的 韩越斜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仿佛心上中了一支利箭。 宁阡陌颤颤巍巍地捧着心口，戚戚哀哀地唱起戏来：“我~命苦啊！落得个弟弟不知好歹~不辨善恶……” “闭嘴。”韩越皱着眉头看他，“到底什么事儿？” “没事儿我就不能来了吗？”宁阡陌习惯性地顶了一句。 韩越不再关注他。 宁阡陌忙恢复正常：“咳，我是有点事想问你。哎，我说，你知道不知道……” 他纠结地拧了拧漂亮的眉毛，继续开口：“知不知道你那个小姑娘她……” 宁阡陌迟疑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韩越点头。 宁阡陌吃惊地望着他：“你早就知道了？” 韩越没吱声。 早不早什么的，重要么？ 宁阡陌神情严肃：“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韩越的嗓音淡淡的。 “你不去……”宁阡陌挥舞着手臂，“把她追回来吗？” “追回来？”韩越重复了他的话，神情古怪地看着宁阡陌。 宁阡陌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你在想什么呢！”韩越轻嗤。 宁阡陌脑子乱乱的，满腹狐疑：“哈？那你就不管了？就这样了？拱手让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我怎么不知道？” 韩越慢吞吞地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他的目光渐渐失焦。 “什么叫‘拱手让人’，本来就不是我的啊……”韩越低声喃喃。 宁阡陌：“可是……” “你在怂恿我去当小三？”韩越吊着眼睛看宁阡陌，说出的话刺耳得要命。 宁阡陌一噎，陷入了沉默。 “你想清楚了就行。”临走之前，宁阡陌丢下一句。 韩越没看他，只是低下头，柔软的发丝落下来，搭在额上，有点儿痒。 宁阡陌走了。 韩越松了一口气。 却又觉得浑身乏力。 好累啊。 他闭上眼。 * 佑佑抽空去看了那个“独立实验室”的进度。 他们动作很快。大概三月份的时候就能交接了。 房价地价或许是贵，但更贵的是器材。 有些仪器的价格高到令人发指。并不是所有实验室都会配备。有时候得去借。或者集体出钱买来公用。 佑佑寻思着要把这个实验室装备得好一点。 毕竟是要给她自己用的嘛~ 佑佑第二次来的时候，门已经安好了，不过里面只摆了些大件儿，整体看上去空空荡荡的。 “还在采购。有些东西比较难买，需要费点功夫。” 佑佑点头。 陆由带着她离开了未装修完的实验室。 “你现在要走吗？还是留下来再逛逛？要不要试试我们的食堂？以后待在实验室的话，可能都是食堂送餐过去给你吃了。” 佑佑本来打算走了，闻言，看了看时间，同意了：“那我在这儿吃午饭。” 这里是某个相对离水木比较近的基地。荒山野岭的，基本没人会来。而且防守严密，就算有人误闯，在外围就会被驱赶出去。 陆由临时有事，他给佑佑指了路，然后就跑了。 第287章 他乡遇故人 佑佑慢悠悠地往餐厅走去，目光掠过周围的景致。 偶尔会有一队人跑过。更多的是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走。和佑佑一样落单的人也有，但是基本没有像她走得这么慢的。 佑佑忽然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目光变得困惑，又有些不敢置信。 她快走了几步，最后干脆狂奔出去。 像一阵风刮过，让巡逻队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开启了防御模式。 “小江老师！”佑佑急停下来，目光闪闪地望着面前的女士。 这位女士看上去有三十多岁，气质很温柔。 江钰有些惊讶，不过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她又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 她摁住身旁人的手臂，细细地打量了佑佑，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 佑佑这才看了眼江钰身边的人，一个男人，不认识。 她收回视线，再度看向江钰，不知怎么的，就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佑佑……” “啊！”江钰想起来了，有点儿惊喜，“是小佑佑对不对！” “嗯！”佑佑狠狠地点头。 …… 他们三人去了食堂，坐同一张桌。江钰和佑佑叙旧。 她感慨道：“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佑佑不知道说什么，就点点头。 “上大学了吗？”江钰笑着问她。 佑佑再度点头：“嗯，在水木大学。” “很厉害嘛！”江钰微微睁大了眼，“哎，你今年几岁了？” “差不多两个月前，刚刚过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成年了呀，那就是大人了。哎呀，老师已经变成老阿姨了。”江钰捧着脸笑。 佑佑摇头：“没有，老师看上去很年轻。” 这个时候，被江钰指使着去拿饭菜的男人回来了，他把两个餐盘放在桌上，在江钰身边坐下。 江钰便拉着男人的手臂同佑佑介绍：“你以前没见过的，这个是老师的老公。” 江钰又仰头冲着男人笑，跟他介绍佑佑：“阿雷，这个是佑佑，我以前在苏城教过的学生。” “你好。”阿雷看着佑佑点了点头。 佑佑犹豫了一下，回应道：“叔叔好。”说完，还看了眼江钰。 江钰安抚她：“没事啦，叫叔叔就可以了。来，吃饭吧，你想吃哪个？想吃什么直接端过去就好。” 佑佑取了一碗饭，谨慎地挑了两碗菜。 “够吗？不够再添哦~” 佑佑点头。 江钰吃不下许多东西，佑佑很快就吃完了，垫了垫肚子，倒没那么饿了，两人继续聊天，只有阿雷一个人在沉默地吃着饭。 “佑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江钰颇有些好奇。 阿雷用肘子撞了她一下。 “干嘛……”江钰嗔怪地看回去，那家伙还在安安静静地吃，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 “哦，如果不方便说可以不用说。”江钰后知后觉。 佑佑：“先来看看，以后应该还会过来。” 她说的有些含糊。 阿雷抬眼看了看佑佑。 江钰眨了眨眼，看向阿雷：“咦，阿雷，那你以后说不定还能看到佑佑欸。” 阿雷“嗯”了一声。他吃完了，用餐巾擦了擦嘴。 第288章 权力·科学·真理 站在食堂门口不远处，江钰挽着阿雷的手臂：“那我们要先走咯。” 佑佑还没来得及回应，陆由忽然冒出来了：“哎，你吃过饭了？”佑佑点头。 陆由又看向阿雷。 他俩显然是认识的。 “带夫人来了啊。”陆由说完，又对着江钰礼貌地点头致意。 “嗯。”阿雷又看了看佑佑。 水木大学，被陆由带着。 “我们先走了。”阿雷出声。 陆由：“好的。回见。” “小佑佑再见~”江钰冲佑佑挥手。 佑佑抿了抿唇，伸出爪子挥了挥：“再见。” 陆由一开始没说什么，只问佑佑吃饱了逛够了没有，要不要他送她出去。 后来，陆由咬着牙憋笑：“小佑佑？她为什么要叫你小佑佑？” 佑佑瞥了他一眼。 陆由大概是觉得自己跟这孩子很熟了，语气开始欠打起来。 “她是我幼儿园老师。”佑佑平静地说道。 “哦，这样啊。”陆由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好笑了。 * “佑佑。” “嗯？” “你想当科学家吗？” 佑佑看了一眼洛晋，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 洛晋没看佑佑。他的目光落在远方。可能是在看天空，也可能不是。 佑佑正在浏览网页。她在找资料。虽然还有时间，不过也该为毕业做准备了。先选题。多定几个题目，拿去给杨老师看看，然后再挑一个。 “研究员和政客是不一样的。”洛晋扭头看佑佑，“科学家和政治家也是不一样的。” 佑佑“嗯”了一声，头也不抬：“你想从政？” 洛晋眨了眨眼，单手托腮，看着佑佑的侧颜：“不一定哦。” “心理，金融，物理——你想干什么都行。” “对啊。”洛晋笑眯眯地说。 他现在无事一身轻，什么都干完了，只要等着日子到了去答辩就行。 他的同学们要么在为毕业论文忙得焦头烂额，要么在考虑进修或者求职。 洛晋貌似还在观望期。 “不过为什么会读物理？”佑佑一心二用。 “听说读物理的聪明人比较多。”洛晋伸出一根手指，试图戳戳佑佑的脸蛋，结果被捉住并往后拗了拗。 洛晋眉头都没皱一下，等佑佑松手以后，又开始玩佑佑肩上的花边。 佑佑忍了一会儿，拍开他的手：“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 “我没动脚啊。”洛晋一脸无辜。他低头看佑佑的鞋子，似乎跃跃欲试。 佑佑把暂时搜到的两个选题及其资料上传到云端，然后关掉了屏幕。 洛晋：“……” “你怎么这么闲！” 她果然发火了。 洛晋朝后缩了缩：“我本来就没事干嘛……” “要不你打我一顿，我去医院躺着，顺便想想以后要干什么。”洛晋突发奇想。 佑佑：“……你有病吗？” 洛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儿蠢，眼神飘忽了一下。 佑佑缓了一会儿，心平气和地同他说：“如果想继续搞科研，可以去帝国。”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色平静：“你不一定是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人。” 洛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忽然出声：“你要甩了我么？” 佑佑：“……” 佑佑想着，要不还是送他去医院好了，反正校医院费用也不高。 第289章 自古多情损少年 佑佑：“你在说什么。” 明明是问句，语气却这么平静。 洛晋有一点点难过：“你还是不喜欢我吗。” 他们居然坚持了三个月还没分手，真是不可思议。 “你确定要谈这个。” “不。”洛晋摇头，他认真了几分，“为了找个说话的人特地跑到帝国去，好像不值得。” 佑佑：“哦。” “你是留在京城吗？”洛晋牵着她压了压，让她坐下来。 佑佑点头。 洛晋若有所思。 “你还没确定职业吗？”佑佑问他。 “那倒也不是。”洛晋挠了挠头， “我现在平均每天工作一小时，收入够日常开支了，还有剩余。就是想找点儿事做，空余时间太多了。” 佑佑沉默了，并忍住没问他一天一小时的是什么工作。 “旅游？”佑佑开始想自己怎么就成了替人排忧解难的咨询师了。 洛晋选择拒绝：“水土不服会生病的。而且一个人去好可怜。” 佑佑吐槽了一下：“你吃土吗？还水土不服。” 洛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嗯。太危险了。出去玩的话，要佑佑保护我才行。” 这个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佑佑皱了皱眉头。 洛晋敏锐地观察到了，便闭嘴不再提。 要适可而止的嘛。 他伸了个懒腰：“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有。” “那我回去了。” “不是说没事？” “怎么，舍不得我？哎，真不容易~” “滚。” “嗯！？”洛晋睁大了眼睛。 佑佑捂住了嘴，蹙眉，飞快地看了洛晋一眼，然后放下手，挪开视线。 洛晋笑着告饶，拉着她的袖子在那儿晃：“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佑佑抿了抿唇，拍开他的手。 洛晋收手，静静地看着佑佑别开眼神。 哎呀呀，闹别扭了啊。 洛晋凑近了佑佑，手搭在她的肩上，吻了吻她的额头。 佑佑拿手背擦了擦额头，不过情绪似乎缓和了许多。 ——哦，虽然这种安抚的手段现在看上去很有效，但是洛晋当初付出的代价也十分惨烈。 他说的“去医院躺着”也不是真的随口胡说。 洛晋第一次试图亲佑佑额头的时候，佑佑感到被冒犯，所以没靠“条件反射”，刻意地揍了他一顿。 很痛，但是去验伤，又没到轻伤的标准——不然他就能告佑佑故意伤害罪了。 只是皮外伤，但洛晋那时还是在医疗舱里躺了三个小时，然后才出了院。 —— “我改变主意了。” 佑佑抬眼看洛晋：“？” 他低着眉，目光缱绻，嘴角含着笑：“我想陪着你。” 洛晋总是表现得很多情。 开始佑佑还能当他是“学习认真”，只是到了后来，她也难辨真假了。 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些。 是演戏过于投入，演到忘情，还是…… 她不知道。 “你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我决定看着你~ “实在不行，还能揍我一顿出出气你说对不对？所以我还是很有用的！” 洛晋在那儿振振有词。 他想了想，又蹲了下来，然后望着佑佑： “别赶我走嘛~” 洛晋拼命地眨眼，睫毛扑闪着，不知道是在卖弱还是卖萌： “我不想滚嘛不想滚不想滚！就不想滚！不滚好不好~” 第290章 谁生谁死由谁定 佑佑觉得有一点点丢人。 窗外偶尔会有路人经过，就算看不到，听也是能听到的。 “你先起来。” “你要赶我走我就不起来！”洛晋抱着膝盖开始耍无赖。 佑佑磨了磨牙：“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不想走，我还能把你绑起来送回去吗？” 唔，这是答应了。 洛晋见好就收，这便打算起身。 佑佑看洛晋低头一声不吭，心里犯嘀咕。 又怎么了？ 哭了？ 不会吧？ 洛晋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佑佑： “佑佑，腿麻了，站不起来，你拉我一把好不好？” 佑佑：“……” * 秦云朵站在房间中央，遍体生寒。 她知道顾家的人多半看不起她。不过顾千扬早带着她搬到外头去住了，所以平时也没受多大的气。 难得回来一趟，却被告知了这样的消息，秦云朵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下来了。 “你们都知道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晦涩又刺耳，叫人想起指甲在玻璃上刮的动静。 外人眼里，她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盛佳音叹了口气，起身缓缓地朝她走去：“云朵啊，这不是好事吗？孩子没事，做娘的也安心嘛。” 盛佳音已经是做奶奶的人了，打扮稳重了许多，不像以前为了强扮作贵妇人，倒显得她滑稽可笑。 她走到秦云朵身旁，正想捉着秦云朵的手，以示亲近，却被秦云朵躲过了。 这两个人站在那儿，跟个笑话似的。 盛佳音恼羞成怒，直接把秦云朵丢下，自个儿回去坐下了： “哪有这么做娘的，啊？也不知道心疼孩子，就顾着自己。碰上这样的娘，这孩子也是倒了大霉了！” 宁星宇默默地在心里叹息，甚至开始羡慕楚陶。 真好，不用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果然亲戚多就是麻烦。她虽有些怜悯秦云朵，可也犯不着为这点儿子怜悯出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嫂盛佳音带着两位姑姑叫上其他几个嫂嫂弟妹什么的，说有事要商议，同秦云朵有关，让别的些个妯娌们帮着劝说。 楚陶心气高，且人也在外头，不住顾宅，略听了一耳朵是什么事，便直接回绝了。 宁星宇一时没躲成，只好过来凑个人头。 没想到是关于孩子的事。 说是咱顾家的孩子长大了，其他人都脸生，还得秦云朵这个做母亲的，去把人带回家。 宁星宇一听就知道是那个小姑娘。 可是这大嫂也太不会说话了。 你看这话说的，好像人小孩是顾千扬在外头的私生子似的，这上赶着叫秦云朵把人领回家，这算什么事嘛！ 其他人却是不知道实情的。甚至有人开始揣测——难道说，那是个男孩儿？还能回来争家产的？ “你们怎么知道的？”秦云朵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敢联系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今身在何方，过得好不好，是死是活……就是怕家里这群人知道。不，这些不是人，这些是狼，是没良心的畜生！ 现在却说要她去认自己的孩子，带人回家了，真是荒谬。 秦云朵笑得瘆人。 那当初为什么要逼那个孩子死啊！啊？为什么！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 一群畜生！ 第291章 要不要那个孩子 “小婶婶，是我说的。” 几个男人从外头进来。顾君清虽在靠后的位子，声音却最先传入屋中。 坐着的人纷纷站了起来。 宁星宇暗忖，幸好楚陶不在这儿，她要在这儿看到宝贝儿子替人乱出头，得怄死不成。 顾千扬很快走到秦云朵身边，搀着她，手抓得紧紧的。 秦云朵见他来了，身子一软，靠在他身上，面无血色。 顾千扬把牙咬得嘎吱响，脸黑得可怕。但他还是一声不吭，扶着自己的妻子寻了张椅子坐下。 简直欺人太甚！ 顾广胜拄着拐杖，坐到了上首。台下一时无言，只有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各位女眷纷纷贴着自己的丈夫坐。几个小辈，并两位姑姑，坐在一块儿。 因为顾君清是最先开口的，且没被责骂，所以不少人时不时地拿眼觑他。 “小四媳妇儿，你去把那孩子带回来。” 全然命令的口吻，高高在上，不容反驳。 顾君清怔了怔，把要解释的话吞回腹中。他忍不住去看小婶婶。 秦云朵的脸色差到可怕，就跟大病了一场似的。 顾千扬摁不住她，便扭头冲顾广胜吼了一声：“爸！” “嗯？”顾老爷子用鼻音应着。 秦云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低着头，沙哑着嗓音：“我知道了。” “不知道的就去问顾清。” 被老爷子点名的顾君清忙站起来，但秦云朵并没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顾千扬狠狠地捶了捶桌子，暴躁地踢翻了椅子，然后近乎强硬地半扶半拖着秦云朵离开。 顾君清眨了眨眼，忙同顾老爷子告辞，然后追了上去。 …… “……她现在叫秦佑，学习应该还挺好的，在水木大学上学，去年年底秦家帮她办了成人礼，被秦家三爷爷认作孙女，好像是小时候就被秦三爷爷的儿子给领养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顾君清小心翼翼地说着，观察小叔小婶的脸色。 顾千扬皱着眉头。他听过这个名字，但他不知道这个就是他女儿。 “谢谢你。”秦云朵轻声道。 “没事没事。”顾君清慌忙摆手，“也是我多管闲事，我是看着那个小姑娘面善，才想着是不是我们家的人，结果搞出这样的事情，小婶婶不怪我就好。” 他的话半真半假，秦云朵也不在意。顾千扬倒是冷哼一声，这里没有那个老头子作怪，他才不信！ 等顾君清走了，顾千扬便看着秦云朵，颇有些不安：“云儿，你……怎么想？” 秦云朵静静地坐着，垂首沉思。 “要不，我们先回家吧。阿言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你又糊涂了。”秦云朵笑着剜他一眼，“他午饭又不是回家吃的。” 顾千扬看着秦云朵的笑容，却是满心苦涩。他想叫她不要笑了，叫她想哭的话就哭吧。 但最后，顾千扬只是把她搂在怀里，慢慢地说： “云儿，如果你要那个孩子，又不想去，那我替你去，反正我不怕丢人。 “如果你不要，那咱们就不要了，不用理我爸那群人。 “孩子既不是他们生的，又不是他们养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292章 保持距离 秦云朵静静地靠了一会儿，压下喉中酸意，推了推顾千扬： “你想的倒挺美，还在这儿说什么要不要的。孩子本来在秦家过得好好的，我看到时候得是她嫌弃我们，不要我们欸！” 顾千扬忍不住嘴欠调笑：“嗯？秦家不是云儿本家么？” 秦云朵捶了他一下：“去！” 她和秦家才没关系呢。 就是碰巧撞姓罢了。 这样一闹，气氛倒是松快了。至于是不是只有表面上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 佑佑找上陆由，交给了他一个指甲壳大小的方片。 “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包括理论基础、实验数据，还有所需材料的预估等。你找个信得过的团队，只要智商正常，能看懂字，都能造出来。” 陆由十分惊讶：“啊？你之前不是说还需要一点时间吗？” 佑佑面无表情：“嗯。‘一点时间’已经过去了。” 陆由：“……欸，你不能自己来吗？要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啊？” “真有事再来问我。” “你不能自己来吗？”陆由几乎是哭丧着脸又问了一遍。 佑佑盯着他：“我要准备毕业！” “哦。”陆由尴尬地挠了挠脸，“毕业是比较重要。那你忙吧，我去找人……” 这事就算是被丢下了。 尽管如此，佑佑还是常常往基地跑。 一方面是为了“答疑解惑”，一方面是为了查资料。 在水木的确可以查到很多资料，起码在广度上是没问题的。毕竟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学校。 不过由于佑佑选择课题的特殊性，她就想去基地看看。 再不济，她也是有权限的。因为自身属于保密项目从事者，所以少数同级别项目及部分低级别项目的资料，她还是可以查阅的。 不会写进论文里，但这些资料倒是给了佑佑不少启发。 简直像个宝藏。 佑佑心满意足。 她出去的时候是不带人的。偶尔会带上左妖，不过登记通行会比较麻烦。 所以佑佑待在学校的时间就少了。 不过洛晋平均每天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没少。 因此，和洛晋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上待在学校的时间，这个比率越来越大了。 唔。 宁圣牧知道了他们俩的事情。 这是在所难免的。 就算早先的确让他能够无视流言，但时间久了，还是会起疑心的。 这回宁圣牧先去找了洛晋。 洛晋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结果惹得一群人缠上宁圣牧，试图盘问出洛晋女朋友的详细信息。 宁圣牧干脆利落地告辞了。 走了以后，背着人群，他倒显出几分黯然来。 学姐谈恋爱了啊。 这倒没什么。 他本来就对学姐没什么“男女之情”。 只是想到洛晋和学姐首次见面似乎可以归功于自己，这种无知无觉中当了“红娘”，被迫推波助澜的感觉，很难受。而且还膈应。 宁圣牧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 至于要不要找学姐验证，以防洛晋信口开河或者自作多情……应该不至于吧？ 他沉思片刻。 好像还是至于的。 那人不按常理出牌。 验证的结果——当然是了。 佑佑并没有瞒着宁圣牧。不管初衷如何，过程如何，反正结果没必要瞒着。 得知此事的宁圣牧：“……保护好自己。” 佑佑：“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学姐脱单了，自己就得跟她保持距离了。 宁圣牧告诉自己。 这是美德。 第293章 母亲上门 佑佑平时住在学校里。放长假的时候会回江市看看家人，还有老师傅们。 虽然很多人都把她看作秦家人，但她其实连秦良宴家的宅子都没去过几次。 她的“祖父祖母”有时会叫她回家看看，但她都用学习忙推拒了。 她学习本来就很忙的嘛，还有工作，又不是撒谎，没必要心虚。 再说了，那算哪门子“家”？ 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 不过，秦商偶尔会过来。 秦小泰长住在江市，那他是养老。秦之梅和秦之赫都在京城有房子。所以秦商回来探亲的时候，多半会到京城来。 他倒是会联系佑佑。但次数也少。 比起那些表哥表姐，指齐霁、秦齐、齐芷等人，像秦商这样的，反倒让佑佑更亲近一些。毕竟是小时候就认识的人。哪怕是秦夏，也要排在更前面一些。主要因为秦夏的儿子秦观，挺黏佑佑的。 所以说佑佑与秦家无缘，那也还是有缘的。但要说有缘，又觉得关系其实也没那么大。 只是这一回，秦良宴下了死令，叫佑佑务必回去，说是秦月也在。 既然沐恩在，那她就回去看看咯。 去之前，佑佑给沐恩通了个信。 听起来，他的情绪倒是不低落，就是有点儿紧张。 佑佑一时猜不到是出了什么事儿，便带着左妖，去了秦良宴他们住的房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 秦家。 秦良宴没叫什么人来。毕竟这事也能算得上“家丑”了。甚至由于秦月在场，就连秦镜也被瞒住了。 梁辉夜额外请了秦之梅的妻子宁晚晴来帮忙。不仅是因为宁晚晴代表了和佑佑比较亲近的秦家人，更重要的是，宁晚晴是宁家人。 宁家人在这种家长里短的纠纷里，往往能有奇效。 令人惊喜的是，宁晚晴带来了她的孙子，秦观。 现在是彻底不用担心佑佑被“抢”回去了，于情于理，都是秦家这边占优势。 这方严阵以待，然而上门的，只有秦云朵一人。 这立刻显出秦家的“仗势欺人”来了。 秦云朵带着歉意，眉目温婉，倒是不讨人厌。 宁晚晴瞥了一眼窝在角落里种蘑菇的秦月，主动迎上前，引着秦云朵坐下： “来来来，顾家小媳妇儿是吧，来这边坐。哎，小媳妇儿长得真俊，我平时怎么都没看见你，要多出来玩玩儿啊！” 秦云朵讷讷地应了，低声道谢，难得有了几分初为人妇的羞赧。可她明明孩子都老大了呢。 秦良宴事先避开了，如今在场的只有梁辉夜，宁晚晴，秦月以及秦观。 秦云朵粗粗看了一眼，便对着梁辉夜道： “伯母您好，我这次来，也没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我也没脸。我就是，想见见那孩子。” 她本是强作镇定，只是提到孩子，就免不了带上哭腔。 “我已经十八年没见过她了，我就想看看她。我得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那孩子不知道现在会在什么地方。”秦云朵眼圈通红，却没落泪。 都是做母亲的，梁辉夜想起自己那糟心的小儿子，便觉得心啊肝啊肺啊肠啊绞着疼，也就无意难为秦云朵，开口安抚了两句。 宁晚晴立刻热热闹闹地附和劝说，轻轻地拍打着秦云朵的背。 场面一时有些动人。 第294章 是小大人不是小朋友 秦月独自坐在宁晚晴和秦云朵的对面，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秦观悄悄地摸到秦月身旁。八九岁的孩子自觉是个大人了，他试了试，搭肩不太方便，于是坐了下来，把小手放到秦月大腿上拍了拍，叹道： “唉，女人就是麻烦。” 秦月：“……” “你还记得我？”秦月低头看这小子。 “怎么不记得，我记性好得很。”秦观一板一眼地说，“我在太爷爷家见过你，你是小叔公嘛！” “嗯，”秦月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还记得佑佑姑姑吗？” 秦观皱起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是漂亮姐姐嘛，但是妈妈说不能叫姐姐，因为辈分错了，让我叫她姑姑。好奇怪啊。” 秦月终于被逗乐了，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那现在麻烦了。看到那边那个阿姨没有，你奶奶身边的那个。” 秦观点点头：“看到了。” “待会儿你佑佑姑姑就要过来了，这个阿姨是来抢人的。等她把你佑佑姑姑抢回家，你就不用烦是叫姑姑还是叫姐姐了。因为漂亮姐姐不是你姑姑了，以后想见到也难了。” 秦月漫不经心地说着，只把秦观说得越来越紧张。 “不行，那是我的姑姑，别人不能带走。”一听到人要被抢走了，小孩子的“领地意识”瞬间爆发。 “她怎么能抢人呢？那是违法的！是人贩子！要被抓起来的！” 秦观有点儿急了，奶奶只说带他出来玩，还能见漂亮姐姐——不对，是漂亮姑姑——可是没说会碰上人贩子啊！ 他声音稍大了些，结果惹来对面的目光。秦观忙捂住嘴，躲到秦月背后。 既然是人贩子，那也有可能把他抢走的，他得保护好自己。 秦月收到一条短讯，是佑佑发来的。 他看完短讯，最后添了把火： “秦观，你姑姑说她三分钟内就会到，你注意点，小心不要让人被带走了。男子汉是要保护女生的。” 秦观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郑重地点头，苦大仇深地望着对面三个人。 他就想不通了，奶奶，还有这个阿太，为什么要和那个阿姨坐在一起说话呢？ 唉。 秦观又叹了口气。 女人就是容易被骗。 …… 佑佑牵着左妖踏进屋中的那一瞬间，夺得了全场的目光。 秦云朵失态地站了起来。 佑佑一眼就看到了秦月：“沐恩！” 秦月阴郁已久的心情正式好了起来，他笑着挥手：“佑佑~” “姑姑！” 秦观像个炮弹一样冲了出去，把那些大人急匆匆乱哄哄的“小心点”“别摔着”全然抛在脑后，狠狠地撞到佑佑身上。 佑佑站得稳稳的，接住了这个熊孩子，还顺手把他举起来往空中一丢。 宁晚晴差点儿给吓出心脏病来。 秦观嘻嘻哈哈地大笑，被放下来后，抱着佑佑在她怀里蹭了蹭，然后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左妖： “毛毛！我好想你啊！” 脖子差点儿被勒断的左妖：……mdzz “奶奶好，伯母好。” 佑佑同梁辉夜和宁晚晴打完招呼，吸了半口气，这才把目光放在秦云朵身上。 第295章 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秦云朵怔怔地望着佑佑。 她跟想象中一样意气风发，但并不是张扬明艳，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沉静可靠。 秦云朵呜咽了一声，慌忙用手掩住了嘴。 宁晚晴笑着对佑佑说： “呐，佑佑，要叫阿姨。” 佑佑静静地看着秦云朵，张了张口： “你好。” 她当然认出来了。 并不是说长相，而是一种感觉。 她曾经重视很多东西，但最后都一一割舍了。比方说她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想过要去找安老师。 面对秦云朵的时候，佑佑略有些惊讶地发现，世人歌颂了数千年的母亲，她其实并不在意——或者说，没有那么在意。 幼时缺少的母爱，有的人会妄想着追补，而佑佑清醒地知道那只是妄想。 所以，在说完“你好”以后，半天等不来回应的佑佑便打算找个位子坐下。 秦观已经爬到左妖背上去了。 左妖虽然嫌弃他，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崽子，所以还是努力地让他坐稳。 秦云朵见佑佑欲扭身走了，一时慌了神，磕磕绊绊的，总算把话说出了口： “你，你好。” 佑佑点点头，牵着左妖走到秦月身边坐下。 秦观随着左妖的走动，身子一晃一晃的，兴奋地大呼小叫。 宁晚晴看得心惊胆战，恨不能在一旁扶着他。 秦月忍不住扶额。小孩子就是忘性大，看他这副模样，刚刚跟他说的肯定全忘光了。 等佑佑把秦观从左妖身上抱下来，宁晚晴才松了口气，劝秦云朵也坐。 左妖例行窝在佑佑脚边，秦观便蹲在左妖身旁，稀罕地抚着它的背，从头顶一直揉到尾巴尖，揉得左妖忍不住拿尾巴抽了他一下。 这小屁孩儿，手摸哪儿呢，真是的…… 秦云朵坐下以后，定了定神，望着佑佑，渐渐地又看痴了。 秦月和佑佑一副“我只是来做客”的样子，也不主动说话。 梁辉夜看了看宁晚晴，宁晚晴在心里叹了口气。 没办法，她是来帮忙的，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顾家小媳妇儿，你看你这孩子也见过了，你要不跟她说两句话？”宁晚晴顶着梁辉夜的压力，笑盈盈地问秦云朵。 秦云朵受宠若惊： “可以吗？真的麻烦了！谢谢，谢谢！” 她鼓起勇气，走到佑佑面前： “我，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佑佑瞥了一眼沐恩，他眉间微蹙，似乎有点儿不高兴。 佑佑点点头，站起身，去餐厅搬了两把椅子出来。 秦云朵忍不住跟上去，她想帮忙，但是佑佑速度太快了，她没走两步，椅子已经摆好了。 佑佑抬了抬下巴：“坐。” “哎。”秦云朵小心翼翼地坐下。 佑佑望着秦云朵，示意她说话。 梁辉夜小声地同宁晚晴交谈。 宁晚晴一直注意着秦云朵和佑佑这边的动静。 秦月低眼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秦观。 秦云朵咽了咽口水，终于开口道： “你叫秦佑，对吧？” 佑佑挑眉，点头。 “今年几岁啦？”细声细气的。 佑佑：“十八。” “这么大了啊……”秦云朵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又稍稍提高了音量，“我听人说，你现在在水木念书？” 佑佑：“嗯。” 第296章 那又如何呢? “哦，那很好，那很好。”秦云朵讷讷地点头。 秦云朵犹豫着问：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佑佑抬眼望着她的双眸。 其他人瞬间提高了警惕。 佑佑：“你是？” “我是你……”秦云朵差点儿咬下自己的舌尖，还是改了口，怯怯道，“我生了你。” 若说之前见到佑佑是激动，现在吐出实情的秦云朵却是羞耻难耐，更怕看到佑佑憎恨嫌恶的目光。 佑佑眸中依然冷淡，倒是宁晚晴立刻高声破开了这里的氛围，起身走了过来： “哎呀，顾家小媳妇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既然说穿了，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 宁晚晴笑得慈祥，远没有初时那般和善。 秦观耳朵一动，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于是丢下左妖，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抱着佑佑的椅背，把头从佑佑身后探出来一点儿，圆滚滚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秦云朵。 秦云朵惊愕地看向宁晚晴，然后又看着佑佑，有点儿语无伦次： “我们可以去做证明，去医院，我知道口说无凭，你们不相信我，用机器验一下就好了。” 不等宁晚晴扯如果验出来不是亲子关系怎么办，佑佑先开了口，语气平静无波： “那又怎么样？” 秦云朵一怔。 佑佑眨了眨眼： “就算验出来你是我的生母，然后呢？” 秦云朵瞳孔微微放大。 “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生母，又有什么影响呢？”佑佑偏了偏头。 宁晚晴忍不住咋舌，哇，这个孩子讲话这么厉害的吗？这三个问句问出来，那顾家小媳妇儿心都要碎了吧。 佑佑起身，最后补了一句： “我记得，当初是你们遗弃了我。” 正常人都知道，一个月大的婴儿是记不住事的，只是，被连击三刀的秦云朵精神有些恍惚，骤然听到“遗弃”二字，只觉得满腔苦涩，肝肠寸断。 既然已经被捅了，还补刀了，宁晚晴就不打算火上浇油了。她是来帮忙来救场的，又不是来闹事踢馆子的。 “顾家小媳妇儿，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姓秦是吧？” 宁晚晴这话题扯得太远，秦云朵一时没跟上趟儿，只是愣愣地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儿啊？”宁晚晴口气温和。 “秦云朵。” “是天上那个云朵的云朵么？” “嗯。” 佑佑懒怠听这些闲聊，便打算抬脚离开了。 宁晚晴语出惊人： “要是医院验出来是，你看咱家姑娘叫秦佑，你也姓秦，就当孩子跟你姓了呗，这样心里是不是好受许多？嗯？” 秦云朵一脸懵： “啊？” 佑佑抽了抽嘴角，倒也没开口。 这个伯母是真的会扯啊。 “作验证的话我可以的，”秦云朵点着头，语气有些飘忽，“要她爸爸——要我丈夫配合也没问题的。” 但是宁晚晴的重点不在这里： “云朵，我托个大，就这么叫你了啊，这孩子是你生的对吧，十月怀胎这么辛苦，都是你受着。养孩子呢，那都是秦家在养着。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基因，这孩子又跟她生父有什么关系呢？又没生她又没养她的。” 第297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的意思是，你就把这孩子当成你的就行！跟顾家没关系！”宁晚晴一锤定音。 秦云朵彻彻底底地呆住了。 她恍恍惚惚地开口： “可是，可是我和秦家没关系啊……” “谁说没关系的！”宁晚晴一拍秦云朵的手。 秦月皱起眉头，以为她要说什么“姓秦的三千年前是一家”之类的话。 但是并没有。 宁晚晴似乎坚持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 “你是咱们秦家的姑娘，你不知道吗？” 秦月忍不住扬声： “大嫂？” 宁晚晴扭头看了看他，一甩手，又丢出了猛料： “就是秦方郝他妹妹！你不知道吗？” 秦月吃了一惊，滑到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左妖身上，气得左妖直接抡起尾巴抽了他一脸毛。 秦云朵今天已经懵了很多次了： “秦方郝？我没有兄弟姐妹啊……” 宁晚晴又对梁辉夜说： “婶子，就是五叔他女儿。” 梁辉夜皱了皱眉，虽然之前宁晚晴给她漏了点儿底，但她还真没想到是他—— 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五叔？你是说冰华？” 宁晚晴肯定地点头：“对！就是方郝他爸！” 梁辉夜站起身，原地转了个圈儿，嘴上念念叨叨的： “这事儿有点大，得把孩子他爹喊下来……晚晴！” “哎！” “你，你把这些孩子带到别的房间去！” 宁晚晴一手牵过秦观，一手去牵佑佑： “来来来，跟着伯母走，跟着奶奶走，不要乱跑。” “我去叫孩子他爹——小月亮！你别跑！你爹还能吃了你不成！”梁辉夜自言自语，而后忽然高声叫住了秦月。 秦月悻悻地收回腿，放弃了跟着佑佑一起溜的打算。 左妖一扭一扭的，得意地跟上了佑佑。 秦云朵眨了眨眼，望着混乱的人群，感觉脑子成了一片浆糊。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 佑佑和秦观待在一个房间里，还有左妖。宁晚晴把他们送进来之后就出去了，说大人要谈事情，让他们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不过这里有很多零食，比起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家长里短，还是吃东西清净。 左妖眼巴巴地看着佑佑开了一杯零食，等她吃完了饼干，才把伸出舌头，一口舔净了边上的巧克力酱。 虽然味道太甜了点，但是还能聊以慰藉嘛，巧克力排块已经被它吃光了。 太少了。 左妖有点儿不高兴。 但这家里本来就没多少小孩，自然也不会存太多像巧克力这样的甜食。 秦观“喀嚓喀嚓”啃完了一包薯片，这才抽空和佑佑聊天：“姑姑！” “嗯。” “小叔公和我说，那个阿姨是来抢你走的。”小家伙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佑佑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蛋儿： “辈分错了，叫婆太，不是阿姨。 “我不会走的。” 秦观故意苦了张脸： “啊，辈分好难记啊，我老是搞错！” “没办法，你辈分小。” “嗯。”秦观赞同地点点头，“我妈妈也这样说。” 他又吃了半包薯片，喝了一杯子的水，感觉肚子有点儿饱，大概三分饱的那种样子。 第298章 反客为主 “姑姑。” “嗯？” “我觉得我奶奶好厉害。” “嗯。” “那个阿姨——那个婆太，她本来是想来我们家抢人的，结果现在被奶奶这么一说，她就变成我们家的人了。” 佑佑拿海苔的手一顿，抬眼看这小屁孩： “你听得懂啊？” 秦观不服气地挺胸： “我当然听得懂了！我马上就要九岁了！你们不要老是看不起我！” 他伸出自己的指头一根一根数过来： “方郝是爷爷的弟弟，冰华是太爷爷的弟弟。” 佑佑拿纸巾狠狠地擦秦观的嘴，这小子把薯片渣滓吃得满脸都是： “不要直接说长辈的名字，不礼貌。” 秦观仰着脸，任她擦，等擦完了，才嘟嘟囔囔地撒娇： “我记不住是第几个嘛~” 佑佑也不清楚秦家这些老人家的排位是什么： “那就直接叫叔公和太叔公。” “哦。”秦观乖巧地点点头。 不过宁伯母也是真的厉害。 佑佑暗忖。 该说，不愧是大户人家么。 …… 等他们被放出房间，外头已经谈完了。 秦云朵心乱如麻。 她其实来自一个单身家庭，随母姓，母亲姓秦名柳儿。 至于父亲……秦云朵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秦柳儿也从未说过。自秦云朵懂事后，更不会拿这些问题去为难母亲。 秦柳儿曾说过，她是从山里走出的孩子。 秦云朵的外祖父英年早逝，秦柳儿是秦云朵的曾外祖父拉扯大的。等他去世后，秦柳儿就彻底离开大山，去外头闯荡了。 至于秦云朵的外祖母……秦柳儿自己也不清楚她的状况，就没跟秦云朵说。反正秦柳儿很小的时候就没看到自己的妈妈了。 在秦柳儿过世以后，秦云朵就是彻彻底底的孑然一身了，娘家一个人都不剩，堪称孤儿。 这也是她在顾家不招人待见的原因之一。毕竟其他几位嫂嫂家境都好得很，最差也是曾经富贵过的。 结果现在，这个收养了佑佑的家庭，说其实自己也是这家人？ 然后她还有个哥哥？ 秦云朵顿时担忧起母亲的名誉来了。 可他们提出的条件也很简单。秦云朵可以选择不相信宁晚晴说的话，但倘若需要佑佑跟她或者跟顾家人做亲子证明，那么秦云朵也得跟秦家人做亲子证明。 这委实难倒了秦云朵。 她只能暂时拖延此事，说是还要回去再考虑考虑。 他们答应的倒是痛快。 要告辞了，见佑佑出来，秦云朵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抽身离去。 等秦云朵一走，其他人也没理由留下来了，这便打算开溜。 虽然秦良宴试图喝止秦月，但是在佑佑和左妖的帮助下，秦月还是成功地逃掉了。 宁晚晴本来打算带秦观回去的，但消息是从她嘴里放出来的，梁辉夜就强行挽留她，说是要她留下再好好商议一番。 宁晚晴自然不肯答应。 先前是有外人在场，现如今其他人都走了，她留下来算怎么回事儿？还嫌宁家人不够醒目的么？这就趁着秦良宴打算联系秦冰华的时候，牵着秦观跑了。那速度，简直了，梁辉夜追都追不上。 第299章 星辰大海多浪漫 “嘿，这孩子，腿脚可真够利索的。”梁辉夜气喘吁吁地兜回来，心里犹有些不是滋味。 这宁家人知道得也太多了，这么隐秘的，就连当事人都不清楚的事，他们怎么知道的？ 那顾家小媳妇儿脸上的震惊和茫然可做不了假。 秦良宴倒没想到那里去。 他正在琢磨着要怎么和秦冰华谈。 这个弟弟，他多少也了解一点。 做事挺拼命的，但私德如何，难讲。会不会干出这种事，他也没把握。 佑佑的身世是清白的，就算真是顾家那对小夫妻的孩子，那也是婚生子，犯遗弃罪的是那对夫妻，同佑佑无关。 可是这个秦云朵如果真的是冰华的女儿…… 秦良宴忍不住咋舌。 那可是婚内出轨啊。 且不说秦家这边会怎么罚秦冰华，季家的人能生生地把他给撕咯！ 还有一件事——冰华他媳妇儿的亲嫂子，好像就是宁家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宁家人都这么手眼通天，啥都知道。 秦良宴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那佑佑还是他的孙女不是？ 秦良宴焦灼地站起来。 必须是。 就算从血缘上说是冰华他外孙女儿也不好使。 秦良宴紧紧地皱着眉头。 大哥这孙媳妇儿可够厉害的，这不是捅了个大篓子出来么。 不知道会不会惊动大哥。 想到这里，秦良宴只觉得额角突突突地跳，头疼得要命。 嗐，这都算什么事儿嘛！ * 秦商曾经问过佑佑： “佑佑，你为什么要进军部啊？” 他爸爸是卖军火的，他自己在军部服役。 浸润在这样的环境里，秦商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佑佑也要跳进来。 这里有什么好的么？ 如果是想进国家部门的话，还有其他更“文”的地方啊，干嘛要来这么个染缸一样的地方……还会把人搞得灰头土脸的。就算有人保护，这也意味着人身安全受到很大的威胁。 佑佑当时的解释，很“高大上”。 她说：“星辰大海多浪漫。” 秦商一时默然，说不出话来。 这二者有什么关联吗？ 星辰大海啊。 难道要靠…… 秦商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个消息，说是去年的京都交流会辩论赛决赛的题目，和外星人、战争与和平有关。 emmm太天真了吧。 不过，“和平在里程之内”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只是现在的技术，还只有运输呢。 想在太空作战，暂时还做不到。 …… 就像佑佑有权限查到其他项目的部分资料，也会有其他人有权限查到佑佑曾经参与过的项目的资料。 一期反红外工程是被她上交了，二期反量子的保密级别较高，但由于是“外包”了，佑佑顶多算“监制”，所以还是有一部分人了解情况的。 比方说江钰的丈夫阿雷。 他本来在北部战区从事研究工作，后来工作发生变动，被调到中部战区，他便接来了江钰，在此处安家。江钰是土生土长的苏城人，为了他北上，倒也算是背井离乡了。 与佑佑不同，阿雷主要是研究武器的。出于各种原因，一般是由他们定制一些炮弹，使其与不同型号的飞行器相适应。 毕竟不同的飞行器对运载炮弹的重量体积形状等要求不尽相同。 当然也有通用型的。 那是另外一件事了。 第300章 资料的查阅权限 阿雷在接触到佑佑参与的项目之后，对佑佑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同事，不能把她当作孩子来轻视。 他不免有些感慨，江钰还真是厉害了。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算是佑佑的启蒙教师吧？ …… 佑佑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般看过一次的资料佑佑都能记下来，直接在脑子里回忆就行了，所以她之前一直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直到某一天，佑佑偶尔搜索了她曾经查阅过的资料，结果被告知权限不够——那资料被锁上了。 佑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又去调阅了其他她以前看过的资料，结果发现大多数都被封存了。 奇了怪了。 如果是只能查一次。那为什么有的能查两次？ 难道是因为资料太珍贵了，所以设置了查阅次数的限制？ 不懂就问。 佑佑便去问陆由。 陆由不是专业的研究人员，只是当初一个玩笑般的临时任务，使得他在最近几年一直肩负着联络新来的研究人员的职责。 他的意思是，只要是有权限的，都能看。不能看的，就是级别不够高。 至于为什么以前能看现在不能看。 “大概是你的权限被降了？” 陆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佑佑木着脸，一言不发。 权限被降？ 这可真是…… 但是后来，佑佑因为工作的缘故同阿雷有了短暂的接触。 这位经验丰富的前辈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摇了摇头。 “他说的有道理，但那只是符合程序正确的。” 阿雷同佑佑解释。 “你知道的，资料只有查阅权，不能复制。而且除了电子记录，还有纸质材料。一方面是为了保密，另一方面，”阿雷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部分纸质资料的历史悠远，都是五六百年前的东西，非常珍贵，极易损坏，所以查阅次数是受到严格控制的。后来可能是为了方便起见，就不管是纸质材料还是电子材料，都规定了查阅时限与次数限制。” “不过能碰到次数限制这么低的资料，”阿雷望着佑佑，目光颇为锋利，“你……的运气还挺好的。” 他本来想问你到底在查什么。 但最后还是改了口。 希望她能，奉命唯谨吧。 这里可不是学校啊。 …… 佑佑觉得这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但应该不全对。 肯定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但具体是啥事，她却不知道。 下回，叫左妖来看看。 佑佑凝着心神，慢慢地想着。 虽然这样显得不信任，还要拘着左妖别横冲直撞地乱来……但总得保全了自己，对吧？ “我以我血荐轩辕”，一腔热血要是冷了、凉了，可就什么也献不了了呢。 * 顾家只派了秦云朵一人去秦家，固然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且让他们瞧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份上，不要过多为难。 几乎可以算是示弱了。 秦家反击却是狠，硬生生把人咬下来，叼回自己的营地，竟是将“使者”给“招降”了，没给顾家留分毫的脸面。 偶然有几家得了消息的，便屏气凝神，等着瞧顾家笑话，看他们如何应对。 第301章 顾家的秘密 然而顾家并不在意这些。 或者说，除了那位眼皮子略浅，颇有些小家子气的长媳盛佳音，这顾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其实没多少个人在意秦云朵的父亲是不是秦冰华。 就算是又怎么样？他们又没虐待她！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他们此刻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办。 将秦云朵驱使着送去秦家，顾广胜顾老爷子，便带着几个儿子孙子，并几位女眷，回了海州。 顾家的大本营就在海州。 虽说老爷子眼毒心狠，当年执意率着一大家子北上，靠联姻在京城勉强站稳了脚跟，后来还真让顾家强壮起来了，踩着当初的儿女亲家盛家的尸骨，彻底成了京城一流世家之一—— 但是，海州依然在顾家掌控之中。 顾千扬本欲陪着秦云朵留在京城。 但顾广胜强行带他回了海州。 顾千扬不来的话，其他人也根本没必要回来。 因为此次海州之行，与佑佑有关。 既然有意确认人的存在，那么自然要重卜一次，以推翻前论。 族中长者听闻顾老爷子归来，早早地收拾好了屋子。 但顾广胜不过稍作休息，便带着顾千重、顾千扬和顾君宇进了一间院子。 其余老少都等在外屋，女眷被安置在厢房。数名族中子弟杵在各屋门口，尤其是那四人进的里屋，防守最严，杜绝任何人员入内。 顾君清头一次参与这种事情，虽然只是等在外屋，但还是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他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家的底细。 …… 里屋阴冷潮湿，叫人有些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向来脾气暴躁的顾千重此时却连一丝抱怨也无。 顾千扬紧紧地皱着眉头，压着心中的郁气。他当然讨厌这个地方！就是这个地方，判了他孩子死刑！ 顾君宇一如既往地木讷，看着还有点儿呆，但他的眸色逐渐变沉，仿佛失去了物质反光的本性。 他们静静地等着顾广胜打开了密道。 一个地道赫然出现。 顾千重率先走了进去，并打开了壁灯。 顾老爷子咳嗽了两声，也进入了地道。 顾千扬看了一眼顾君宇，面无表情地步入地下。 顾君宇垂着眼眸，顺从地殿后。 他关闭入口，跟上前面三个人，并将打开的壁灯关上。 里屋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有人进来过。 地道久未启用，骤然开启，除了更严重的阴冷潮湿，还有令人窒息的低氧环境。 顾千扬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十八年没用过了。 值得庆幸的是，昏黄的壁灯散发着热量，还有少量的氧气。 一行四人沉默地走着。 狭长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 顾千重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所有错误的岔路。 每一代只有一个人能知道顾家的秘密。他不一定是这一代最有才或是最有出息的，但注定获得顾家的传承。 然而千字辈，即顾千重这一辈，在顾千重被选定为继承者后，顾千扬又被获许得知了这一秘密。 纵使顾千扬永远都不能主持仪式，“他知情”这一事实就足够让顾千重感到被挑衅了。 所以顾千重一直看顾千扬不顺眼。这或许是影响盛佳音对顾千扬夫妇的态度的重要因素。 不过好在下一代继承者——君字辈顾君宇，是他的孩子。 第302章 是神是魔是仙是妖是鬼是人 顾家三代人，爷孙四个，站在了一间密室里。 当密室的门被关闭后，这里成了完全封闭的与世隔绝的“密室”。 顾广胜闭着眼，直到顾千重打开了空气自循环系统，并往里头添了一块方形金属，这才睁眼，缓缓地深呼吸。 年纪大了，才到这里他就有点儿吃力了。 两只蜡烛被点燃，照亮了它们背后的墙壁。 墙上画着巨大的图腾，线条扭曲，色彩绮丽，令人望而生畏。 顾千扬盯着那对蜡烛。 它们多讨厌，抢占这个空间里有限的氧气。 就像这个所谓的“传统”，束缚在每一个顾家子弟的身上，一切自由皆虚妄。 他闭了闭眼。 在两支蜡烛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大盒子。 顾广胜点亮蜡烛后，捧起盒子，把它放到蜡烛下边的极宽的台面上。 他打开了盒子。 这个盒子有很多层。 第一层，装着沙盘。 顾广胜侧了侧身子，让顾千重上前将沙盘取了出来，摆在台面正中央。 顾千重的手极稳，一点沙子都不曾掉出来。 第二层，一个木锥。 第三层，五张符纸。 顾广胜将木锥与符纸分别放在沙盘两侧，把盒子一层层盖上，放回到蜡烛中间，而后领着另外三人对着沙盘——也可以说是对着蜡烛或是壁画——拜了三拜。 老爷子把木锥搁在沙盘边缘，木锥的尖端浅浅地插进沙中。 顾千扬被推至最前方。 顾广胜嘴唇几乎没怎么动：“虔心！” 那声音仿佛是鬼魅发出的，在这幽暗的密室里回荡，异常可怖。 在三人的注视下，顾千扬低头，双掌合十，独自拜了三拜。 顾广胜绕过顾千扬，走到沙盘前，拜了一拜，取了道符纸，借蜡烛的火烧了，灰烬落在沙盘中。 顾千重同顾君宇疾步上前，两人扶起木锥，使其垂直于沙盘。 顾广胜嘴里念着模糊难懂的古语——顾千扬一直觉得那是咒语。 老爷子又烧了一道符。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木锥竟自己动了起来！ 顾君宇半阖着眼，似乎对此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但叫外人来看，他却是像失了魂魄般，浑浑噩噩。 顾千重尚保持大半清明。只是他紧盯着那木锥，一时也没关注顾君宇状态如何。 木锥画完一个圆圈后，再度静止。 顾广胜等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烧了第三张符纸。 很快，木锥再次动了起来。 顾千重屏气凝神，小心地扶着木锥，眼睛紧紧地盯着沙盘。 这次划出的是两个字：“何故”。 顾广胜心神一震，目光犀利地扫向顾千扬。 顾千扬拜了三拜，嗓子因为太久没出声而有些嘶哑： “先贤在上，小子有女，幸得批命，苟活至今，斗胆再求批复。” 话毕，他又拜了两拜。只是低头时，牙齿咬得死紧。 幸得批命，幸得批命，什么狗屁的批命！ 也不知是何方鬼怪，竟敢污蔑他女儿为妖！ 顾千扬恨不能叫那装神弄鬼的虚物化作实体，然后狠狠地咬下它的血肉来！ 这次要是再写什么胡话…… 顾千扬眼角泛红。 管它是哪里的神通！ 他就掀了那沙盘！ 看它能如何！ 第303章 可笑可悲可叹 木锥画了一个大圆圈，再划出一个“丶”，然后就停了。 顾广胜用手抚平沙盘，退开两步。 木锥动了动，才刚写了一个“礻”，又戛然而止。 顾千扬盯着那沙盘。 老爷子再次抹平了沙盘。 木锥忽然大动，顾千重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让它倒了，得亏顾君宇及时稳住了它。 一笔一划挤满了沙盘——这个字被写得很大。 木锥和沙盘边缘不断地碰撞，几乎要写到台面上去了。 等木锥停下时，顾千扬愣住了。 ——赫然便是一个“神”字！ 顾广胜瞳孔放大，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惊骇。 他喘了半天，嘴唇颤动着，哆哆嗦嗦地抹平了沙盘。 木锥停了片刻，画了一个小圆，然后彻底不动了，任顾广胜如何抹沙盘也无用。 顾千重和顾君宇退下。木锥被重新搁置在沙盘旁。 顾广胜烧了最后一道符，领着儿孙拜了四拜，然后将沙盘与木锥收回至盒中。 仪式结束了。 …… 重新回到里屋，看着门外窄窄的天空，顾千扬忍不住眯起眼睛。 太亮了。刚刚待在昏暗的环境里这么久，骤然接触天光，他有点不适应。 真是好笑。 简直荒谬。 忆当年，顾千扬新获长女，对其爱不释手，真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娘疼幺子，纵使顾千扬硬娶了秦云朵，同家里人闹了不愉快，顾老夫人也会为他的头个孩子出生而高兴。 于是顾老爷子回了海州去请降坛，给新生儿批命。 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批出一个“妖”字。 妖者，轻则扰乱家常，重则祸国殃民。 为了避祸，顾老爷子明令赐死该女，顾千扬登时大怒，差点和顾老爷子断了父子关系，直接同秦云朵搬出了顾宅。 但顾老爷子派出的人仍常常找上门来，有好几次都差点把婴儿抢走，还有一次险些摔死了那孩子。 顾千扬不堪其扰，秦云朵几乎被弄到精神崩溃，最后没办法，他们只能偷偷地将婴儿送走。 那孩子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他们根本不敢找她，就怕顾家的人顺着他们找到了孩子。 秦云朵无法理解，顾家怎么能这么迷信。 顾千扬原只觉得奇妙有趣，在自己的孩子被殃及后，他便对这项“传统”深恶痛绝。 结果现在呢。 居然又批出一个“神”来。 神者，深不可测，高不可攀，至尊至贵，凡等不得亵渎。 顾千扬既想大哭一场，又想大笑一场。 可悲吗？多可悲！ 可笑吗？多可笑！ 他们离开里屋，外面的人纷纷聚来，只是四人一言不发，惹得其他人亦不敢多言。 * 【主人，是这样的。在你看过之后，翻阅记录上会有你的编码，然后你下次就打不开了。】左妖迟疑着说。 佑佑：“为什么？” 左妖闭上眼，渗入记录了研究员身份编码的几个数据库，全部扫描了一遍，几秒之后就睁眼：【不知道。但是其他人都不会这样。】 佑佑扬眉，颇有些不可思议：“针对我？” 左妖故作深沉：【可能是两面人太多了。】 佑佑：“……辣鸡。” 左妖：“没错！” 佑佑瞥了它一眼。 左妖嘿嘿嘿地拿尾巴扫了一把佑佑的腰。 佑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会说中汉话好了不起哦。 第304章 束之高阁?做梦! 玩笑归玩笑，虽然佑佑早知道这里透得跟筛子似的，但她也没多管。 那本来就是陆由他们的事，和佑佑一个干活儿的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这不是筛子，这是渔网啊！ 还拿她当靶子。 这能忍？ 佑佑本来还只是有些郁闷的，但真正让她恼火起来的，是她发现就连她自己以前全权负责的项目都无法查看。 这算什么意思？ 佑佑找了陆由。 陆由嘴里泛苦，却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给她解释这没法解释的事情。 他眼神飘忽着： “这不是想着反正你那儿有原始数据和备份么，就不用在这儿查了……丢了么更好么，不用担心你会卖给别人……” 佑佑静静地望着陆由，直看得他蔫头耷脑的，不敢再出声。 …… 佑佑最后一次去基地的时候，借左妖之手，发现了一件事情。 虽然左妖很厉害，但到底在基地里侵入网络系统，比在基地外要简单许多。 她们发现了什么呢？ 一件很恶心、很恶心的事情。 应该不是主谋，而是来浑水摸鱼的。 即便如此，也把人膈应得够呛。 是署名被篡改了。 且他们计划拿那份被调包了“亲生父母”的项目资料去投奖，即公布这项实验，为“新晋的第一作者”博得名望。 说是，不相信佑佑能保密，于是干脆就破釜沉舟，自己把秘密给公开了。 佑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会有人蠢成这样呢？ 左妖迅速地带上主人离开了基地。 当然，佑佑也不打算再回来了。 等她们快到学校的时候，左妖启动了终端自毁程序。 嘭。 左妖在心中轻声地念了一声。 从某一个点开始，一层层向外扩散，所有的线分崩离析，巨网轰然倒塌。 就在所有人焦头烂额试图恢复连接的时候，某些数据湮灭了。 不是单纯的被抹去。 消除数据，也会留下“消除”的痕迹。 所谓的“湮灭”，意味着这些数据的过去、现在、未来将全部消失，其存在被彻底抹杀了。 左妖舔了舔爪子，然后用爪子捋了一遍脸，再舔了舔爪子。 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嘛。 既然这么闲得慌，干脆多做点事就好了。 左妖只接到“消除部分有主人参与的资料”的命令，但它自作主张地多做了一点儿活。 呐，主人一定不会怪它的，它这么乖！ 佑佑当然没怪左妖。一是她不知情。二，是她在忙“违约”的事。 当初进部是签了协议的，如今佑佑被打压隔离，她就想着退部。 但部里斥巨资打造了实验室，还在佑佑身上投了很多钱，这便又不舍得放人。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佑佑想起一个宁圣牧同她讲过的笑话。 他曾见过有公司在市场上大肆搜罗颇具人气的优质作品，全然不顾公司自身实力是否跟得上。 压在手里的本子越来越多，相应的改编、翻拍等再创作，就容易赶不上趟儿。 于是，许多作者的心血便被糟蹋了。 而那些作品本有希望光芒万丈的。 这有什么好处呢？自然是有的。 这样一来，竞争对手拿到优质作品的可能就小了。 从源头上扼制了对家打造出一个强有力的品牌的可能，何乐而不为？ 宁圣牧对此类消极竞争嗤之以鼻。 多讽刺啊。 但是现在的佑佑，才不是一个被爪子摁住就逃不掉的小娃娃呢。 第305章 情人节番外·他的过去·伤痕 “咚，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响度适中。 “尊敬的殿下，上课时间到了，老师在楼下等您。” 门外是艾萨克殿下的近侍官，丹珂·弗莱伊。 艾萨克听到丹珂的声音，并没有回应。 他闭着眼，鼻尖在小天使细嫩的脖颈上蹭了蹭，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已经不再出血的伤口，最后恋恋不舍地站直了身子。 四肢被固定在墙壁上的铁环扣住，躯干上蒙了两层极宽的布，布的两端牢牢地吸附在墙上，远远望去，就像胶带一样。 年轻的艾萨克殿下望着如同被折断了羽翼般的小天使，心中充满了怜惜。 “等我回来。”他轻轻地咬着小天使的耳垂，温暖的气体进入耳道，格外的痒。 韩小越颤了颤，忽然狠狠地甩了一下脑袋。 艾萨克早有防备，轻松地闪开，并没有被撞到。 “太凶了。”艾萨克望着韩小越，皱了皱眉头。 但是要上课了，其他事还是等回来再说吧。 艾萨克离开了房间，只留下韩小越一个人在里面。 他的嘴被封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角通红，眸中血丝分明。 漂亮的亚麻色头发被汗打湿，变成一绺一绺的。 韩小越很累，但是放松身体，任由外物吊着自己，又会很痛，硌得慌。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怎么就碰上变态了呢？ 艾萨克最近学到人体构造，就在韩小越身上试手，弄得他脖子上东一个西一个全是伤，可偏偏就是没划到那些大血管。 韩小越很是心累。 死了算了。 他怎么还没死啊？ ……想活下去。 幸好他还没死。 几个小时过去了，艾萨克下课了。 他慢悠悠地用完晚餐，然后叫人给小天使送餐。 屋里的灯被点亮，艾萨克扫了一眼小天使身上的衣服——洁白如雪，一点血迹都没有。 艾萨克很高兴。 他一高兴，就不打算难为小天使了。 墙壁翻起来一块，突出来一块，韩小越被凹出一个奇怪的坐姿，有点像l型。 无论如何，坐着总是舒服一些，而且站了这么久，这双腿一时半会儿也弯不下来，不如就先这样绷直着。 艾萨克殿下兴致勃勃地拿起刀叉，亲自给小天使喂食。 艾萨克是真的很喜欢小天使，刚开始还让小天使和他吃一样的东西。 但是小天使好像不习惯吃半生不熟的东西，每次只吃一点点，还老是吐，很快就瘦得皮包骨头。 艾萨克没办法，只能让厨房做全熟的肉菜给小天使吃。 不过他们吃的食材还是一样的，都是精品。 被强行喂完晚餐以后，韩小越感觉自己快被撑死了。肚子要爆炸一样那么饱。 “放开我，我要去洗澡。” 吃了东西，韩小越有了力气，声音也大了点。 “不。”艾萨克殿下拒绝了他，翻开一本书，“现在是学习时间，等你会背了，我再放你下来。” 韩小越绝望地闭上眼，听艾萨克念书。 三分钟后，艾萨克念完了一篇文章，然后看向小天使。 韩小越拧着眉头，磕磕巴巴地背出了第一段——剩下全忘光了。 这怎么可能记得住啊！ 艾萨克挑了一根暗红色的小鞭子，抽了小天使的小腿一下，以示惩罚，然后开始念第二遍。 等到韩小越终于背出全文的时候，他又渴又困，一点都不想洗澡了，他现在只想睡觉。 艾萨克殿下解开绷带和锁扣，把软成一滩泥的小天使抱进浴室。 “睡吧，小天使，好好休息，我帮你洗。” 艾萨克的声音很轻，带着诡异的兴奋。 很遗憾，韩小越听到了。 他本来快睡着了，硬生生被艾萨克的一句话给吓醒了。 “放开我！我自己洗！” 韩小越挣扎着从艾萨克怀里跳出来，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抱着自己，俯身放声尖叫，直接破音了。 艾萨克笑得无奈，就像看着一个叛逆期不听话的弟弟一样看着小天使：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自己洗。” 艾萨克顿了顿，忽然又问道： “要我看着你洗吗？” “不用！出去！” 韩小越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不知道自己除了尖叫，还能干什么。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我只是怕你摔了……” 艾萨克殿下离开了浴室。 韩小越反锁了浴室的门，这才拖着步子，走到放好水的浴缸旁，解开衣服，丢在一旁的筐里，然后走进浴缸，慢慢地躺了下去。 热水刺激着身上的伤痕，让他有点痛，但是很舒服。 韩小越闭上眼，眉间是深深的忧郁。 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他想爸爸妈妈了…… 他想回家…… 第306章 小柳儿是谁 陆由联系了佑佑几次，都失败后，这才开始慌了神。还没等他去水木堵人，他就接了一个外差，要被派遣去别的地方了。 他们尝到了甜头，尤其是青枫新出的那批货，讨喜得要命。这难免会叫人没那么看重基地里那些进展缓慢的研究员。 于是就给了人可乘之机。 陆由皱眉。 纵使研究员们多半手无缚鸡之力，可这些人的力量根本不在于此。 他们怀揣信仰但心高气傲，他们忠心耿耿但极其看重尊严。 陆由兼职安抚这群人，近年来很少再有远距离的长期外派任务。 这个节骨眼儿上…… 好吧，那小姑娘说得对。 这里透得像渔网。 陆由吐了一口气，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爬进了飞行器。 等他回来再说，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 秦家出了事。 具体什么事，宁家大约听到些风声，其他家却是全然不清楚。 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秦小泰一反常态从江市跑到京城，抓住了秦冰华，把他压在全家上下三十多口人面前，执行了家法，把他打得血肉模糊。 秦冰华上了岁数，被大哥这么一打，愣是躺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没缓过劲儿来。 秦冰华也是一脸懵啊，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就真的要仙逝了好吗？！他都一大把年纪了！ 等秦冰华出院以后，秦小泰早就回了江市。 这事儿还没算完。 秦小泰把几个弟弟，包括秦冰华，全叫到江市。跟着回来的还有秦之梅和秦方郝。 秦小泰向他们解释为什么要打秦冰华，也就是另类的宣布罪证、公开处刑。 不只是因为秦冰华有非婚生子女。 更重要的是，秦云朵的母亲秦柳儿，她和秦家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关系。不是血缘关系。是…… 秦小泰深吸一口气，额角突突突地跳，看见秦冰华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他就来气，恨不得跳起来再揍一回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秦柳儿是秦白的孙女。 秦白当年不告而别，回到家乡，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暴病死了，儿媳妇丢下孙女跑了。他可怜的孙女，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秦白把又瘦又小的秦柳儿从好心的山民那儿领回家，开始干活儿养娃娃。 他生是这里的人，死了，也是家乡的鬼。 谁不想落叶归根！ 但秦白是个有见识的人。 他干着农活儿，日子虽不富余，但依然坚持供秦柳儿念书。等秦柳儿稍稍长大一些，他便告诉她，要好好读书，走出大山，去城市里工作生活。 秦柳儿那时就很懂事，说自己要带爷爷一起出去。 秦白却摇头。 “爷爷不走。” “爷爷什么都见过。” “爷爷是回家养老的。” “小柳儿自己出去就好啦。” 山里教育落后，到了该上中学的年纪，秦白便狠心将秦柳儿送了出去。 人生地不熟的，秦柳儿住在学校里，日子倒也没那么艰难。虽然爷爷每个月都会给她打一点点钱，但还是太少了，她跟学校申请了困难生补助。等稍微大了一点，秦柳儿就去打工挣钱了。 童工查得很严，秦柳儿是去给学生辅导功课，这个是不违法的，就是收费有点低。但一节课下来，也能挣到她一周的饭钱，这便足够了。 秦柳儿每年寒暑假都会回山里看爷爷，直到秦白过世，她才再也没回去了。 第307章 我们没有办法 习惯了学习工作同时进行，习惯了孤身一人，秦柳儿最后成了城市里一个普通的职工，就像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一样。 除了工作会比同事更勤奋，她和其他城里姑娘没什么两样。 秦小泰并不清楚其中的详情，不知道秦冰华是怎么勾搭上秦柳儿的，不知道秦柳儿为什么会认识秦冰华。 但他明白一点：秦柳儿是秦白的孙女。 这就足够了。 胆敢已婚的情况下沾染秦白前辈的孙女，秦小泰深信，如果老祖宗秦楼还在世，知道自己忘年交的后代被不孝孙儿给祸害了，就不说把秦冰华打死了，逐出家门那都是免不了的！ 秦之梅听父亲说起过秦白。 倒是秦方郝，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么一个人。 秦冰华在听到秦柳儿是秦白孙女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沉默。 他们这一代秦家子弟，多半都是知道秦白这个人的。 以祖母之姓赐名，祖父待其亲若兄弟。名义上是叔公，却年轻得像叔叔。听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秦白若是没走，不说拜相封侯，拿个将军当当，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大哥打得好。”秦冰华终于出声，面容肃穆，“是我该打。” 秦方郝惊讶地望着父亲，不明白秦白是何方神圣，能让父亲退让至此。 秦小泰冷哼一声，犹嫌打不够。只是秦冰华自己知错了，那就让他自己先反思一阵子再说。 秦小泰看了一眼秦之梅。 秦之梅站出来，宣告一件小事。 秦云朵这么多年来少掉的“秦家福利”，全部从秦冰华账下扣除并转过去补给她。 作为明面上的秦家族长，这的确是秦之梅需要做且可以做的事情。哪怕秦冰华是他的长辈。但秦之梅并不怕他。 秦方郝愣住了。 他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真的要有个妹妹了？ * 顾千扬是在从海州回京城见到秦云朵的时候，才知道不仅自己女儿被秦家拐走了，自己的妻子也要被秦家抢走了。 但是望着一脸茫然的妻子，他只能将满腔郁闷咽回腹中，耐心地安抚她： “没事儿，他们给你，你就收着。要是嫂嫂们再欺负你，你就可以借秦家的势打回去。要是秦家的人给你脸色看，你还有我呢，就甭管他们，回咱们家就好。” 秦云朵点着头，心里却是嘀咕着，秦家的人热情得很呢，她还没见到哪个阴阳怪气的，真是稀奇了，人多不应该事多的么？就像顾家这样？ 秦家的人个个都好么？ 是，也不是。 不过是因为拨给秦云朵的是秦冰华的私产，不是公账里出的钱，没触及到别家利益，那大伙儿看在佑佑的份上，都乐意给秦云朵卖个笑脸。 至于秦冰华自己家，季诚嘉本来为着秦冰华住院的事生闷气，还对秦小泰颇有怨言。 在她得知秦冰华干了什么事以后，原本那点子心疼全没了！还觉得大哥不愧是大哥，早早地就给她出气了！ 只是想起在医院陪床照顾秦冰华的日子，季诚嘉又觉得自己亏了，于是收拾收拾行李，这就回娘家去歇着了。 至于秦冰华失财多少，她才懒得算！这破事就够她头疼的了，还算这儿算那儿的，先去散散心才是正理！ 所以秦云朵压根儿就没见到季诚嘉。 剩下唯一一个秦方郝。他寡不敌众，又是个极看重规矩的人，除了老老实实接受现实，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呢。 第308章 有人 【四号，贝吉拉方向，六秒！】 【收到！】 四号操控着机甲，尽力闪躲着勒斯巨人的攻击，换上激光炮，三炮击中了离他最近的三个勒斯巨人，最后一炮击中虫子坚韧的腹甲，虽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大的损伤，但是成功拉远了虫子与四号的距离。 借着四发炮弹产生的强大的反推动力，四号高速飞往贝吉拉方向。 六秒将尽，星舰恰巧出现在机甲前方，并打开了舱门，四号顺势挤了进去。 机甲翻滚了两下，与舱壁发生剧烈碰撞，几乎擦出了火星，而后被四面八方伸出的机械臂牢牢地卡住。 四号喘了两口气，从机甲里慢慢地爬出来。 一条管道的盖子被打开，露出了九号的脑袋。 【接着！】 四号抬手接住九号扔过来的营养剂，咬开管口叼在嘴里。 【谢了。】他含糊不清地说。 【没事儿，赶紧到前面去，快到跃点了。】九号挥了挥手，离开了。 四号三下两下吸完了营养剂，在舱壁上拍了一巴掌，机械臂逐条往回缩。 在机甲开始乱飞之前，四号抬手挥了一下，将其收回至袖扣中。 四号朝驾驶舱走去，半路碰到从实验舱出来的七号。 【干得漂亮。】 四号扯了扯嘴角，权当他是在夸赞自己了。 【呐，】七号递给他一个黑盒子，【送你了。】 四号挑眉，赶紧接过盒子，飞快地收了起来。 七号“哈”了一声，仿佛看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然后就走了。 四号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能量盒子么，谁不会做一样的……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 还真不一样，自己做的可比七号做的流失率高多了。 能量盒子是标准化的能量提供单位，可以应用在各类机甲、星舰和空间站上。学会做能量盒子，是每一位战士必备的技能。 四号走进了驾驶舱。 零号拍了拍他的肩，步履匆匆地走到驾驶席位附近。 四号推了一把五号，给自己腾个位子，在他身边坐下，然后望着中央光屏发呆。 五号用手肘撞了撞四号： 【看！这可是好东西！】 四号瞥了一眼。 是一管类似于营养剂一样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吃过了。】 【嗨！】五号恨铁不成钢，【这个可不是一般的营养剂！】 四号没理他。 五号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它可以补充精神力！】 四号眼睛一亮，接过补充剂看了看： 【你从哪里搞来的？】 五号嘿嘿嘿地笑，神情颇为得意： 【上次九号给我看伤的时候，我偷偷从他箱子里拿的~】 四号无语了。 九号怎么就没捶死这个皮小子呢？ 【你这是偷！】四号白了五号一眼，刚想收起补充剂，结果就被面前的一个人夺走了。 【你也知道是偷啊！】九号横了一眼还想伸手来抢的四号。 五号本来还不服气，一看到九号来了，顿时缩得跟个鹌鹑似的，恨不得把自己嵌进舱壁里。 【怎么不撑死你！】九号打了一下四号的脑袋，反手又给五号来了一拳，【你也一样！脑子进水了？怎么毕的业？这东西能乱吃吗？】 第309章 有虫子 五号抱着脑袋，怂唧唧地，开始嘤嘤嘤。 九号白眼都快翻出星系了，气呼呼地走开了。 四号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要不要同情五号。 …… 他们是从伊寒出来的远征军，已经被虫子和勒斯巨人追了很久了。 舰上的物资撑到援兵来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虫子追得太紧了，怎么在援兵到之前，成功逃脱而不至于成为虫子腹中餐，是大家都头疼的事情。 目前定下的策略，是在虫子即将追上星舰的时候，让小队的每个人轮流开机甲出去，引开虫子。 引不开也得把它们轰远点，让星舰有逃脱的机会。 星舰已经让虫子咬过一口了。 当时被咬的时候，附近刚好有个跃点，他们就甩开虫子一头扎进了跃点，结果被咬过的星舰差点让扭曲的空间扯散架了。 还是零号带上两个人，三架机甲大着胆子扒在星舰上补缺口。 敢在时空通道里直接上机甲出去浪，这番操作足够让这只小队从b级升到a级了。 不过一切都得等到能活着回去才算数。 * 【报告队长，虫子还有五十星里就要追上我们了！】 零号闻言，看了看屏幕上一闪一闪的红点，转头望向主驾驶席，沉声问道： 【一号，下一个跃点还有多远？】 一号紧盯着前方的路，手指在平台上飞快地起舞，星舰成功绕开了直径不到十米的微型碎石流： 【报告队长，最近的跃点在三星里外，计划跃点在十星里外！】 【去最近跃点！】零号几乎是立刻就下达了指令。 【遵命，队长！】 一号大声提醒队友，扳下一根手杆： 【准备加速！】 所有人在右手手臂上点了点，覆盖在皮肤表面的银色物质迅速地变黑。 …… 浩瀚的宇宙诠释了何为五彩斑斓的黑。 遥远恒星的光芒走过亿万光年进入人眼。 巨型星舰经过几次提速，外轮廓开始模糊，甚至扭曲。最终，它消失了，一点残渣都不剩，仿佛湮灭在茫茫宇宙中。 * 一只虫子？ 不，是一头巨兽。 所有能不依托于外物而漫游于太空的生物，都被统归为“星兽”。星兽强悍的体质几乎证明了它们是神的宠儿。但拥有这种财富的星兽却往往在流浪。 执伞者多湿身，拄杖人常跌跤。 被赋予在宇宙中穿行的天赋的星兽们，似乎都没有自己的母星，它们总是在流浪，寻找可以临时寄居的星球。 夏塔塔是一头虫兽——虫族也是星兽的一种。他已经成年了，身材魁梧，外壳坚硬，刚毛锋利，面容可怖，体型堪比一艘运输类星舰。 他找到了逃逸星舰的踪迹，发出愤怒而尖锐的鸣叫声。 该死的伊寒人！ 所有的勒斯巨人茫然地悬停在夏塔塔附近，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由于伊寒对虫族发出了剿灭令，作为可能是世界上仅剩的唯一一头虫兽，夏塔塔饱受歧视，所有强大的智慧生物都不屑于同他合作，甚至还想杀了他去找伊寒讨赏。 夏塔塔只能选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勒斯巨人作为他的随从。 第310章 不明飞行物 在星舰消失的地方盘旋了两天，夏塔塔终于找到了那个节点。 伴随着尖锐的虫鸣，勒斯巨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扑向前方，夏塔塔被夹杂在中间。 很快，夏塔塔和他的勒斯巨人们就全数离开了。 那个吞噬了无数生灵的节点，在时间悄然流转之际，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 【报告队长，是陌生宇宙。】 三号粗略地搜寻了一下，在伊寒军队习惯安插时空结的几个地点，都没有发现时空结。 这说明，应该没有其他远征军来过这里。 一号坐在副驾驶席上，一边插时空结，一边问零号： 【队长，我们是在这里等待援兵，还是想办法先回去？】 零号思考片刻，作出决断： 【就地执行任务。】 【遵命，队长！】 他们是远征军，拓荒可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哪怕他们现在还未摆脱虫兽的威胁。 【先去这里。】九天忽然出声，在大面积都是黑色的地图上圈出了一个星系。 他和在场的几位伊寒远征军装束全然不同，一看就不是一伙儿的。 事实上也的确不是一伙儿的。 零号等人当初差点儿被夏塔塔和勒斯巨人捶死，星舰坠落在思斯星球上，然后被九天救了。 九天帮忙修好他们的星舰后，就跟他们一起走了。 问题在于，九天长得雌雄莫辨，妖娆出众，是思斯上十分重要的一条蛇——思斯是人蛇的母星，人蛇是一群人身蛇尾、可幻作人形的蛇精病。 他们跑了以后，不得不面对虫族与人蛇一族两方的追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九天还和他们在一起，人蛇一族应该不至于赶尽杀绝。 …… 九天说完以后，零号立马补充了一句： 【照他说的做！】 【没问题。】 三号打了个转，星舰很快就改变了前进的方向。 休息结束的二号换下了一号。 一号叼着一管营养剂，站在光屏前，神情认真地望着屏幕上被红线圈出的星系。 对于远征军来说，生物资源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矿产资源。 既然队长同意那条人蛇的建议，就说明这片星系的确大概率有生物。 可是队长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一号百思不得其解。 * “长官，尼普顿监测站发现一不明飞行物，正在向桑尼系靠近。” “长官，布鲁托监测站发现一不明飞行物，即将进入桑尼系。” “长官，……” “……” “长官，玛斯监测站发现一不明飞行物，预计三十天后抵达厄斯。” 被称作长官的人俯身看向屏幕，却又很快被另一个人叫走。 这样连续几次后，长官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这些监测站发现的不明飞行物，大概率是同一个东西。 “长官，一不明飞行物预计二十天后抵达厄斯。” “长官，该不明飞行物预计七天后抵达厄斯。” “不，长官，是三天！” 长官很快被弄得焦头烂额： “准备拦截！我去禀告女王陛下！” “长官！一天后就要到厄斯了！” “拦截失败了，长官！它太快了！” 第311章 巨型金蛋 “不是一天，是十个小时！” “不，只用三个小时！” 长官被吓得冷汗直流： “尽力拦截！我马上禀告殿下！” …… 当艾萨克得知有这么一个远道而来的不明飞行物的存在的时候，它已经在厄斯着陆了。 属下前脚刚向他汇报了此事，后脚就有记者进行了全球直播通报。 艾萨克望着大屏幕上的直播，神情肃穆。 但他的心里却是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无论是弱小还是强大，都比未知好。 …… 跑得最快的自然是京城本地媒体，其次是中汉其他城区的媒体。 联邦各国媒体争先恐后，只是由于京城位置特殊，进城的资格审批比较严格，暂时还没有外人能进来。 这太醒目了。 没人会忽视它。 一颗巨大的金蛋像流星一样从天而降，还恰好落在一个广场上，没有破坏任何建筑物，没有群众死亡，只有部分人员被波及，受了轻伤。 简直不可思议！ 那是什么东西？ 从哪儿来的？ 帝国知道吗？ 中汉知道吗？ “蛋”里有什么东西？ 是大型杀伤性武器？ 还是什么神经毒素，抑或是新型病原体？ 越来越多的记者出现在现场，一个个震撼人心的发问博足了眼球，引诱着民众内心的恐慌。 警察很快出现，拉起警戒线，试图拦住那些奋不顾身、近乎疯魔的记者们。 伤员被送往附近的医院。 警察内心的惶恐不安在见到全副武装的部队以后，消减了许多。 士兵替代了警察，开始守卫那个巨型金蛋。既要防备里面有东西出来，也要小心有人突破重围闯进去。 被换下的警察带着机械警察在附近大范围巡逻，驱散闻讯奔来看热闹的民众，避免出现误伤。 单单就此次突发事件的处理情况来看，京城的效率还是可以的。 全球各地开始组织专家团队，包括病理、机械、军工等各个领域。 所有人都对这个巨型金蛋虎视眈眈。 它的意义重大。 最简单的一点：居然没有人拍到它的详细落地过程。 除了少数研究所的科研人员，以及像艾萨克这样的掌权人，清楚它是从外太空来的，其余的普通民众完全不知道这颗巨型金蛋从何而来。 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眨了眨眼，广场中间的人被震到了边缘，许多人摔做一团，金蛋就出现了。 简直神奇。 * 距离“金蛋”落地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了。 这一天里，联邦总部问责了中汉高层，其余各国均纷纷对此发表了关切。 不过“金蛋”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出来，人们也暂时没敢搬走它，只是转移了附近的居民。 所谓的专家团队逐渐获得允许，正在一批一批地准备近距离接触“金蛋”。 佑佑听说了这颗蛋。 不过传言到了她耳边，已经变得奇怪起来。 据说这个巨型金蛋是由纯金打造的，价值连城。 诸如此类的谣言。 佑佑挺无语的，不过也确实对“金蛋”产生了兴趣。 她打算去看看这个东西。 反正就在京城，那个广场也不远。 第312章 金蛋碎了 佑佑也勉强算是个“专家”了。她和杨老师说了一声，杨老师很快把她拉进了一个队伍。 队里都是水木大学的人。 不过水木大学不止派出了一支队伍，在佑佑之前，已经有队伍审批通过了。 再加上兹事体大，领导层都很重视。他们抱着“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的朴素想法，对本国科研团、专家团相当宽容，甚至还会帮忙插队。 这种情况下，想偷偷摸摸做手脚卡审核，不让佑佑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毕竟佑佑的身份没有问题。 也没必要。 外国团队倒是想早点进去。只是“金蛋”早就被重兵把守，他们畏惧荷枪实弹的士兵，只能远远地望一眼金蛋，然后赶紧离开，等待自己的审核通过。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被特许进入广场的本地团队，心底在疯狂地咒骂：中汉真流氓！脸都不要！ 佑佑顺利地进入了观察区。 左妖向来与佑佑形影不离，只是这次情况特殊，它没被允许进来。左妖一恼，干脆窝在房间里睡大觉去了，也就没跟过来。 ……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零号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了。 初步扫描显示，这是一个d级星球。 他们计划借用这个星球上的资源来抵抗即将到来的虫兽。 所以，他们才会以这么醒目的状态停留这么久，为的就是吸引这个星球上真正有话语权的土着生物的关注。 【准备落地。】 零号发出指示，其余的人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关闭机器。 “金蛋”的壳忽然碎了，还消失了，露出一艘体型庞大的飞船。 科研人员眼中瞬间迸发出狂热的视线。 士兵纷纷将枪口对着那艘飞船，警戒被提高至一级。 佑佑等人本来被引导着向外走去，只是飞船中有东西出来了，所有士兵赶去帮忙。 零号最后一个跳下飞船。 他抬了抬手臂，那么大的一艘星舰便被他收了起来，不见了。 六号低头捣鼓了一阵，略有些尴尬地看向零号，只是他们全身包括头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所以看不出什么表情。 【抱歉，队长，这个星球的最终评级不是d，是c。他们有相当成熟的核武器。】 听到六号的话，九人无不身体一僵。 d级星球和c级星球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啊。 他们十个人就能轻轻松松灭掉一个e级星球，随随便便掌控一个d级星球，但如果是c级星球的话，就有可能会出现伤亡。 九天依然悠哉游哉的，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零号绷着脸，低声提醒了一句： 【大家小心。】 佑佑五感敏锐到非人的地步。 大约是没想到这个星球上还有生物能听懂星际语，零号他们并没有用精神力交谈，而是直接开口说话的。 佑佑听到那些熟悉的话语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开始还有人推着拉着她向外走，后来人都跑到前面去了，就没什么人管她了。 佑佑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那十一个被重重包围的“人”。 九天似乎觉察到什么，忽然朝佑佑这边看过来。 第313章 是敌是友分不清 佑佑动作奇快地闪到同队人的背后，大家都对包围圈里的类人生物颇感兴趣，一时间也没在意佑佑在干什么。 零号看了看九天，没多管他，右手一翻，手中便多了一把武器： 【准备突围。】 回应他的，是轻轻的“嗒”的一声，其余九人同他一样，一翻手，手中便多了武器。 由九个人组成三支三人队伍，面朝三个方向，将九号和九天围在中间。 九号是勤务兵，不能受伤的。 零号作为开路者，踏步向前走去。尽管有的人背对着零号，但是如果有人在空中俯视他们，那他一定能发现，他们的队形根本就没变过。 这几个“人”就跟没看见那些士兵一样，极其自然地前行。 九天更夸张，简直就跟来厄斯旅游的一样。 正面怼上这群人的士兵情不自禁地后退。 然后他们接到了上级的指示。 “哒哒哒哒哒哒……” 零号驻足，脚前多了一排子弹的痕迹。 这是在警示他们，不要继续前进了。 打头三人，以零号为首，只是挥了挥手，热浪从枪口中喷涌出来，击中了方才射击地面的枪。 那些枪支迅速地消融，有反应快的士兵赶紧弃枪，残渣在落地之前就被彻底融干净了。反应慢的，不仅枪没了，握枪的手也开始溃烂，血肉一片模糊，能看见森森白骨。 后排士兵快速上前，替换了前排的人。但他们不敢再有什么举措，只能缓缓地后退，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零号没什么心理压力。 又不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这是正当防卫~ 零号带着队员们和九天走到了广场中央。他们迅速地变换了队形，留六个人对外组成防卫圈，其余四人在圈中商讨事宜。 九天神游天外，不参与讨论。他现在是人形，虽然睁着眼，但跟睡着了差不多，看上去有点呆。 【六号，找到当地语言了吗？】 六号手指快得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快了，这里的科技还不错，网络比较发达——找到语库了！】 六号有些吃惊，但他还是在队伍的公共频道里分享了资料。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含有星际语的语库。 有人来过这里。 这个事实让大家陷入沉默。 是友军还好说，可是这不是陌生宇宙吗？ 如果是叛军…… 那就有点麻烦了。 事情顿时变得棘手起来。 * 艾萨克走进了一间会议室，里面赫然坐了几位大佬。 有两位是部落现任的酋长和祭司。 其余的是联邦的。 帝国的人有且仅有艾萨克一位。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联邦人居然能和部落人这么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 要知道，部落已经卖了不少联邦人去帝国当奴隶了，都成产业链了。 ——不，不是真人。除了艾萨克，其余的都是虚拟的实时同步影像。 艾萨克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他来得最晚，虽然有人对此感到不耐，但眼下到底不是争论此事的时候。 三面墙上都是屏幕。 有的在回放“蛋壳”碎裂的过程，有的在回放飞船消失的瞬间，有的在回放零号等“人”出手时的场景。 第314章 你好。 最大的屏幕正在直播，能看到那几个“人”坐在广场中央，只是镜头稍微有点远，因为飞得更近的无人机都被那几个家伙击落销毁了。 “王储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部落的酋长对艾萨克的态度异常恭谨。 联邦的几位对此嗤之以鼻，但他们也同样期待着艾萨克的回应。 在场的都是真正手握重权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决定了整个星球的生死。 他们都清楚，屏幕上的那十一个家伙全是从外太空来的，而且目前看来威胁性还不低。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十一个“人”还会不会有援兵。 真的会有星际战争吗？ 联邦的秘书长神情复杂地望着艾萨克。艾萨克曾经提出过这样的理念，谨防外来生物，但他们当时并没有过于重视。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不愧是能让女王主动放权的人——他们以为是天马行空的幻想，如今似乎变成了真正的危机。 “得和他们谈谈。”艾萨克望着大屏幕，面色平静。 “谈谈？”有人表情夸张，仿佛艾萨克在说什么很搞笑的事情，“怎么谈？他们能听懂人话吗？” 发言的是印吉尔的总统，他叽里咕噜地说着，话传到艾萨克耳中时，已经被自动翻译了。 艾萨克没理他。 他紧紧地盯着屏幕，很快就辨认出了九天和零号。 这两个“人”，一个处于被保护的位子，一个处于领导者的位子。 艾萨克微微地眯上眼，看着屏幕上的一个“人”朝天放了一炮。 这是在吸引注意力？ 他们想干什么？ …… 这个时候，多地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等待调令。 气氛逐渐紧绷起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契机。 一个泄洪的缺口。 * “你好。” 六号调整了一下摄像头，让八号显得更加端庄。 全球的显示屏几乎都被侵占了，不管大家原来在打游戏、购物还是看视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八号那个带着头盔看不清脸的脑袋。 …… 左妖猛地睁眼，整只兽原地蹦了起来，直接撞上了天花板。 它咆哮一声，离开了宿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比飞车还快的速度，直奔佑佑所在的广场。 …… 翻译语库让所有人都能听懂八号在说什么，这就更可怕了，尤其是对于那间会议室里的人来说。 艾萨克的表情更严肃了。不过左妖的存在让他对于这种情况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收到了惊吓。 “你好。” 八号又说了一遍，依然看不清表情。 “虫子要来了。” “你们危险了。” “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请这个星球的主人与我们对话。” 这个翻译语库是左妖和simon一起建的，所以部分词语听起来怪怪的。 八号说完以后，六号掐断了连接，所有的显示屏又恢复了原状。 广场上也有个大屏幕，平时是放宣传片的，结果也被那些“人”占用了一分钟。 佑佑等人终于被回过神来的士兵连同伤员一起送了出去。 第315章 艾萨克殿下 佑佑拒绝了同队人的邀请，没有坐车回学校。 她踩着飞板，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飞行。 佑佑心情有点复杂。 主要是听到虫子的时候，有点难受。 而且那些人……是和左妖一个地方的吧？ 至于八号具体说了什么，佑佑跟洛晋在一起这么久了，多少也懂些话术。 虽然说是来帮忙的，但所谓的虫子，多半就是这些人引过来的。 只凭他们几个可能干不掉，所以才要借助厄斯的力量。 佑佑正在想事情，左妖迎面扑了过来，害得佑佑直接从飞板上跌了下去。 幸好左妖反应快，在半空中翻了半周，甚至还用尾巴盘住了飞板。 佑佑满头黑线地从左妖身上爬了起来，接过飞板：“你干什么？” 左妖蹭了蹭佑佑，试图卖乖：【主人~】 佑佑面无表情地揉乱了它头顶的毛。 回去的路上，左妖安静了一阵子，忽然出声： 【主人，有人过来了。】 “嗯？”佑佑莫名其妙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嗯。” 于是没再说话。 * 厄斯人也曾试图捕捉那十个伊寒人。 但是失败了。 哪怕是白院拿出的用来关最凶猛的实验体的囚笼，也困不住这十个“人”，甚至还激怒了他们。 零号直接一枪融掉了广场南端的仿古城门，以示警告。不少士兵从城门上面摔下来，有一部分摔折了骨头。 帝国可能有更好的材料，但艾萨克拒绝提供给中汉。 他暂时不想同这几个“人”交恶。 后来就是八号发布了全球直播通告。 这恰巧合了艾萨克的心意。 他有预感，还会有更多的“人”到厄斯来。现在就挑起事端，是不明智的。 碍于这些“人”侵占全球显示器时表现出来的高科技，以及为了安抚看到直播后陷入恐慌的民众，联邦高层被迫同意艾萨克的提议—— 和这些外星生物谈判。 民间有人根据八号说的话，推测出他们来自外星。 这一猜测得到了广泛的认同。 在此基础之上，人们对于八号口中的“虫子”抱有极大的关注。 他们迫切地希望，最后推选出来的谈判团，能从这几个外星人那儿获取尽可能多的关于“虫子”的信息。 艾萨克殿下决定亲自去和外星人谈判。 这个消息流出来后，帝国人既兴奋又担忧。 这说明艾萨克殿下是当之无愧的厄斯的主人，彰显了帝国的实力与地位。他们也十分信任帝国之光，相信他能做到完美。但这些都无法免去人民对他的担忧。 毕竟是外星人呢，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从性格上看，艾萨克可能是个比较极端的人。但他的确非常有才华。 在《奥陶4》问世的时候，他借助游戏中的人工高智能npc——现在的人工智能伪生命体的前身——成功地获取了全球的信息网络，并且截获信息持续了两年才被联邦的人发现。 而且发现的原因也很搞笑，是因为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艾萨克要去上小学了，就把监控转交给别人来做了，结果就被联邦发现了端倪。 第316章 与外星生物谈判 这件事让艾萨克殿下从小便受女王重视，也让他在帝国界内有了良好的名声基础。 帝国人崇拜天才，倘若他们的王子殿下是个天才，那他们就会拥护他。 日渐繁重的事务让艾萨克的性格稍显扭曲。但他十分自律，只是需要周期性地发泄一下，处理政务还是一如既往地才华横溢。 女王认为他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事实上他非常自信，认为自己在各行各业都能做到出类拔萃。 这里不得不提到王储殿下的小天使。 自从收下部落人献上的韩越以后，艾萨克慢慢改掉了定期虐杀动物和食生肉的习惯。 这让他的亲信们感到十分欣慰，同时对小天使表示衷心的感激，但是再多的，就没有了。 当然，关于小天使的事就是王室秘辛了，一般人不得而知。 —— 艾萨克殿下的分量太重了，他要亲自下场，联邦和部落顿时为难起来。 部落本来就对帝国俯首称臣。 联邦自身的性质，决定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首脑能比艾萨克更重要。哪怕秘书长，也是能推掉重选的。 而艾萨克是无可替代的。 部落最后派出了酋长，纯粹是舍命陪君子了。 联邦则打算挑几个谈判专家。因为拼地位没用，反正拼不过艾萨克，还不如挑几个会说话的来的实在。 联邦的举措让帝国人略有些不满。 这也太鸡贼了点。万一谈判崩了，这两方的损失能比吗？ 艾萨克默许了这种行为。帝国人只能憋屈地接受现实。 洛晋听说了这个消息，他颇为兴奋地同佑佑说，自己想去谈判团。 “怎么去？” “会有办法的。总要有人去，为什么不能是我？” 佑佑无话可说：“祝你好运。” …… 自八号全球直播后，过了三个小时，谈判团组建完毕。艾萨克飞到了京城，帝国事务交还由女王打理。 久居高楼之上的韩越终于走出了他的城堡。 他当然讨厌艾萨克。 但他也不乐意看到艾萨克在这里有什么闪失。 韩越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艾萨克在京城受了什么伤，甚至仅仅只是惊吓，他都会来找自己麻烦的。 韩越面无表情地吩咐手下，尽力保全那位帝国王储，不要让任何宵小接近他。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韩越大概能算京城地界里的“地头”强龙了。 韩越出门走了一趟，谈判的地点就被定在了十三州。在他的地盘，他多少还能护着点。 其他人当然很高兴了。 这种烫手山芋，一般人都不敢接的好吗？ 韩公子愿意出马，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艾萨克殿下对联邦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他让联邦去找一个小姑娘，还有她的宠物。不一定要让她们加入谈判团，但务必要请她们到场。 联邦方面对这个无厘头的要求表示莫名其妙，直到零号等人进入了十三州，才磨磨唧唧地松口答应了。 等到谈判开始的时候，命令才开始一级一级地向下传达，寻找佑佑。 * 九天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因为它不怕虫子。 蛇怎么会怕虫子呢？ …… 第317章 见过大人 而且思斯上的其它蛇肯定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所以九天的目标就是在其它蛇到厄斯之前，好好地游玩一番。 毕竟平时出来的机会太少了。 九天心不在焉地坐在窗台上，听着零号等人竭尽全力地恐吓厄斯人，叙述着虫族的可怕之处。 尽管化作了人形，但尾巴其实还是真实存在的，只是看不见罢了。 九天的尾巴在墙上滑来滑去。 好无聊啊。 他们什么时候能谈完？ 九天望着窗外。 想出去玩。 “……三到五天之内，虫兽就会来到厄斯。”零号断言。 这让其他人陷入沉默。 “我们能做什么？”艾萨克盯着零号，余光落在九天身上。 “人，能源，飞船，武器，有什么出什么。敌人不仅仅是虫兽。”零号语气低沉。 “嗯？” “还有勒斯巨人。” “那又是什么？” 零号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厄斯人，估摸着要截人质的话，还是艾萨克比较合适。 “你们可以理解为，智力较低的虫族。” …… 没能进入谈判团让洛晋有点郁闷。他本来想给佑佑拨通讯发个牢骚什么的，结果发现佑佑的通讯器无人接听了，她的同学也说没看见人。 洛晋一脸懵。 她跑哪里去了？ 佑佑自己也很懵。 忽然接到一个紧急通知，让她带上她的宠物，具体要去哪里也没说，但是来接她的人手里有中汉首席以及京城市长的批文。 虽然谁也来不及通知，但是抱着左妖让佑佑非常有安全感。 她们从一个秘密通道进入了一个停车场。走出云梯的时候，佑佑就认出来了——这里是十三州。 来这儿干什么？ 佑佑不明所以。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谈判地点被定在十三州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开，佑佑之前也没太过在意，所以不清楚这件事。 左妖跳到地上，紧紧地挨着佑佑走。 它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穿过重重关卡，佑佑和左妖站在最后一道门前。其他人早就被开始的几道门拦住了。 佑佑扭头看左妖：“你知道这门怎么开吗？” 左妖抬起爪子推了推，看似沉重的大门顺势打开。 佑佑：“……谢谢。” …… 谈判已经差不多结束了，门口的异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艾萨克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部落酋长看了看佑佑，看了看艾萨克，一声不吭。 联邦人略有不快。哪里来的小孩？是艾萨克殿下让来的那个？这算什么？成何体统！——幸好谈判快结束了。 九天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零号他们最为夸张。 十个人齐刷刷站起来，把联邦人吓了一跳。他们往佑佑那儿走了两步，直接“嘭”地一声，所有人单膝跪地，低头单手捂住心口： 【见过大人！】 艾萨克表情顿时微妙起来，目光在左妖和佑佑之间飘来飘去。 联邦的几位谈判专家在听到同声传译以后，不可思议地看向佑佑，然后面面相觑。 佑佑望着地上十颗脑袋，眨了眨眼，扭头去看左妖。 左妖被佑佑看得全身炸毛。 佑佑想起来了。 这家伙以前曾经自称过左妖大人。 第318章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原来真的这么厉害的吗。 佑佑忽然有点慌，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左妖用脑袋蹭了蹭佑佑，拉长了嗓音： 【主人~~~】 佑佑：“……” 听得一清二楚的联邦人：哇哦。 九天并没有像零号他们那样跪下。他从那几个人之间的缝隙走过去，站到了佑佑面前。 佑佑抬眼望着这个奇怪的人。 九天绕着佑佑和左妖转了一圈，伸出自己被隐形了的尾巴，悄悄地缠上佑佑。 冰凉的触感让佑佑瞬间反应过来，她狠狠地抓住那个滑溜溜冰凉凉的东西，扬起来往地上一摔。 九天被自己的尾巴连累得飞到半空，又“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围观的艾萨克、酋长、联邦人：哇哦。 零号站直了身子，于是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认识左妖大人。 零号等人来自寒食号。左妖大人则是寒月号船长的战宠。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寒月号了，早就改名叫寒冰号了，船长也换人了。 如果左妖大人喊这个姑娘叫“主人”…… 难道她就是“宫主”？ 可是宫主大人不是早就牺牲了吗？ 几人心中狐疑，却不敢在左妖面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唯一趴在地上的九天闭了闭眼。 啊，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一跃而起，哭嚎着扑向佑佑： 【我想死——】你了。 话未说完，九天就被紧张过度的佑佑一脚踹了出去，砸在了墙上，停滞了一秒钟，才往地上滑去。 “你在做什么！” 怎么可以动手打外星人！ 某位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谈判专家一拍桌，猛地站起来，怒斥佑佑。 结果从零号至九号十个人齐齐地看向他，只把他看得后背发毛。他讪讪地闭嘴，又坐下了。 墙脚的九天站起来，走了两步，晃了晃脑袋。 零号盯着九天。 虽然还不确定那是不是宫主大人，但只要有一线可能，就不能让外人伤害到她。 隔着三五米远，九天不敢再上前了，怕又被揍。他哭丧着脸，语气满是幽怨： 【我是克卡卡啊，你个没良心的你不认识我了吗？神奇小子克卡卡啊！】 和九天待在一起比较久的九号，略有些惊异地看向自称为“克卡卡”的九天。 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愧是来自盛产蛇精病的思斯吗？ 多少会沾染一点类似的气息。 眼看着九天——哦，现在该叫他“克卡卡”了。 眼看着克卡卡做了自我介绍，零号顿悟，连忙向前跨了一步，摘下头盔，郑重其事道： 【两位好，我是寒食六号第二小队的队长，代号甜甜圈，编号b062……】 “停！”场面越发混乱，佑佑赶紧制止了甜甜圈。 好像有人听到“甜甜圈”就笑了出来，但马上就闭嘴了。 酋长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艾萨克紧紧地盯着那一撮人，疯狂地收集并梳理信息。 “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虫子。”尽管马甲掉得越来越多了，但佑佑还是不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星际语，宁愿靠翻译，“你们叫我来干什么？” 第319章 为什么会在这里 佑佑望着艾萨克，大有“你不替我解围我就揭你老底”的阵仗。 艾萨克心情愉悦地说： “好了，朋友们，闲杂人等可以退场了。” 谁是闲杂人等？ 艾萨克拿手杖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俏皮地眨了眨眼： “说的就是你们。” 联邦人一个个面色铁青。 部落酋长没什么不服的，这就打算离开。 “回家去吧！把谈判结果公之于众~你们知道要说什么的。” 艾萨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近卫军进屋把那几个不愿走的谈判专家都给拖出去了。 联邦人气了个仰倒。 这里不是联邦的土地吗？ 为什么会有这些该死的帝国卫兵？ 还能来去自如？？ 会议室中只留下佑佑、左妖、克卡卡、甜甜圈和他的队员，以及艾萨克和他的卫队长谢恩。 走了的人猜测艾萨克会和外星人达成什么不可说的交易。 留下的谢恩担忧着艾萨克的人身安全。 艾萨克自己倒是很放心的样子，悠闲地玩着手杖。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看着他玩，仿佛集体降智了。 “嗯？都看着我做什么？”艾萨克靠在椅背上，挥了挥手杖，“继续说啊，你们没有要说的了吗？” 佑佑走到桌边，开始翻看会议记录。 艾萨克也没制止她。 克卡卡瘪着嘴，可怜巴巴地蹲在左妖身旁。 甜甜圈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在手臂上划了两下。他收起头盔，换了一身轻甲。 原来那身是太空服，可以适应多种恶劣环境。 厄斯的环境挺好的，不需要这么高档的太空服，只用普通的作战服就可以了。 毕竟修补衣服也要钱的。 一号到九号纷纷跟着甜甜圈换了衣服。 * 韩越守着监控，神情抑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艾萨克？ 该死的，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韩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那些个外星人冲不知道佑佑还是左妖敬礼。 韩越的表情消失了，眸光愈发冷淡。 当看到佑佑将克卡卡摔到地上的时候，韩越终于蹙眉。 太冲动了。 韩越再一次想起自己名义上法律上生理上的父母。 他从碟子里拈了一片叶子，塞进嘴里，缓缓地咀嚼。 十几年没变的容颜，依然年轻的骨骼与肌肉。 不会是外星科技吧？ 韩越嚼出一点清苦的汁水，他咬碎了叶子，硬生生把它咽了下去，盯着监控，扯了扯嘴角。 * 佑佑牵着左妖走出十三州的时候，就看到洛晋站在那里。 十三州的正大门前边是一个小型的露天庭院，一片空地，两条车道，弯弯绕绕的小路，还有很多花花草草。 洛晋站在中央花坛边上，背后就是那个刻有“十三州”三个大字的巨石。 他不知道在看什么，人站得笔直，平时那么爱笑的一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佑佑看见有个保安走过去和洛晋说话，洛晋只说了一句话，带着认真又礼貌的微笑。 保安走开了。 洛晋收起微笑。 佑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停车场的出口。 哦，原来如此。 她牵着左妖，走到洛晋面前。 第320章 秘密会议 看见佑佑来了，洛晋立刻露出极度灿烂的笑容，仿佛看到她很高兴似的。 怎么区分笑容是不是真的呢？ 佑佑开始走神。 洛晋依然是笑着的，声音却有些委屈： “我找了你好久~” 找和等，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拨通讯。” “我打了！还拨了好多个！可是你都没接……” 佑佑看了眼通讯器，才发现信号延迟了，有很多消息刚刚才发到通讯器上，还有不少未接通讯。 那间会议室，居然自带隔绝信号的吗？ “抱歉。” “没关系！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去吃午饭！你想吃什么？” 洛晋并没有牵佑佑的手，他转身朝外走去，脚步放缓，以便让没拿出飞板的佑佑跟上他。 佑佑眨了眨眼，跟着洛晋离开了十三州。 拯救厄斯什么的，吃完午饭再说吧。 饿着肚子可什么都干不了呢。 从始至终，佑佑都没问洛晋，他是怎么找到十三州来的。大概是忘了吧。 * 时间很紧迫。 虽然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但佑佑都选择置之不理。 眼下最重要的，是据说三天后就会到厄斯的虫子。 哦，不对，没有三天了。 之前的秘密会议上，甜甜圈试探性地提出自己还有一架机甲多，如果佑佑（左妖）愿意的话他可以出借。 然后佑佑就被艾萨克无情地嘲笑了，他根本不相信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开机甲。 于是佑佑向甜甜圈“告状”，说是左妖来厄斯的那艘星舰被艾萨克拿走了。 甜甜圈能当上队长，除了技术过硬体质强悍，思想政治也是满分。 他向艾萨克“严正宣告”，作为一名伊寒人，他有义务保卫伊寒的财产安全，回收星舰。 伊寒上的国度简称也是“帝国”，由于翻译过来名称相同，甜甜圈很重视自称是帝国王储的艾萨克。 艾萨克十分无语。 那艘冰坑里的星舰光是从地下挖出来，就费了老大功夫，现在都拆了一小半了，怎么可能还回去？ 艾萨克只能退步，松口多腾出两艘宇宙飞船以及一个空间站。 飞船不是说有就有的。 就这两艘，艾萨克还得去找人要。最近有个旅游团要去玛斯，飞船都造好了。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嘛，他可以开个防空令，这段时间禁止出行，先把那个民用飞船征过来再说。 至于空间站，玛斯附近虽然有，但是那里人多，随意调走空间站太危险了。 要不调走墨丘利边上，那里荒无人烟，临时变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 左妖听说甜甜圈有多余的机甲，怂恿着佑佑答应下来，大不了自己教她开，实在不行还有它呢。 它也是会开机甲的好不好？不要小瞧它！ 最后成为佑佑的临时教师的，还是六号。 六号在虚拟世界搭建了一个框架，然后将机甲的训练教程导入其中。 机甲的运行分为手动和自动。手动挡对手速的要求很高，自动挡对精神力的要求很高。 当然，不是所有的战士都是天才，他们在军校的时候，会有大量的训练，并以此确定自己更适合朝哪个方向发展。 第321章 动乱的火苗 虽然佑佑的身体素质很不错，敏捷度高，记忆力好—— 但她毕竟是个新手。 六号的建议是选自动挡。 厄斯人对精神力的开发程度基本为零，但是，那个可能是宫主大人啊，应该没问题的吧？ 六号略有些心虚地想着。 佑佑过基础教程的时候，两种都试了一下。 特点挺明显的。 手动挡要记公式，哪些组合键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得记住。完了还要多练，熟能生巧，不然手跟不上脑子，一样没用。 自动挡靠悟性，因为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好不容易摸着了点边，还得精神高度集中，一不留神，连接就断掉了，机甲就躺尸了，还四肢扭曲。就有一个好，可以做出任何操控者想做的内容。当然，非标准操作的磨损度也是十分可怕的，维修费简直天价。 …… 根据甜甜圈等人预判的虫族最早抵达还剩两天的时候，佑佑正在研究自动挡。她上手还挺快的，基础训练两个小时就过了。好像以前接触过似的。就跟那个星际语一样…… 佑佑迫使自己停止思考。 不要胡思乱想。她对自己说。 其实，佑佑有一种不太现实的感觉。 左妖估计是在虚拟世界游戏玩多了，一直很兴奋，觉也不睡了，佑佑休息的时候，它就在那个机甲模拟操控室里玩儿。 佑佑有一次没下线，就看着左妖在那儿手舞足蹈。 她悲哀地发现，左妖比她熟练多了。 所谓的不现实感，就在这里。 听甜甜圈口述，感觉过两天会很糟糕，像世界末日一样。 可是现在呢？气氛有点懒散啊。 不过这些都是错觉。 佑佑一心投在熟悉机甲中，自然就没能及时接触到外界的信息。 民众的呼声愈发高涨，一阵一阵的浪潮涌向所有的公共部门。 他们惶恐、愤怒并且担忧，质问着平民的人身安全该如何得到保障。 他们要求领导者开诚布公—— 公开虫子的信息，让人民不会迷失在未知所带来的恐惧当中； 公开御敌的方案，让百姓心里有个底，有安全感。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们在大街上游行，举着横幅旗帜高喊着。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解决方案。 帝国王储艾萨克殿下，发表了一句话演讲： “请相信我，我们同生共死。” 联邦则选择引导统一舆论口径，俗称“带节奏”。 坊间传言，此次群众反应如此强烈，极有可能是外星虫子的间谍混在其中，试图套出厄斯的御敌方案，抑或是通过厄斯方掌握的有关虫子的信息，来推断御敌方案。 这个传言听上去意外地有道理。 尽管还有一部分人保持怀疑态度，但相当多的人冷静下来，后又变得斗志昂扬且守口如瓶。 他们坚信自己在为厄斯的和平与安全做贡献。哪怕这是假消息，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至于部落…… 咦？ 部落不是一直跟着帝国走的吗？ 他们连游行也没有，但为了与国际接轨，祭司做了场“祭天”的法事，以示重视。 重视什么？ 不知道。 大概就是上天保佑，祝福全人类战胜虫子之类的话吧。 第322章 倒计时48h “从现在开始，到未来48个小时之内，任何时刻，虫族都有可能攻击地球。” 甜甜圈一方发布了最后警告。 【只要能坚持七天就好了，七天后会有足够多的援兵抵达这里。】 甜甜圈试图鼓舞人心。 然而艾萨克一点也不觉得七天很短。 事实上也的确不短了。 在外太空正面同虫兽纠缠的时候，虽然有考虑到机甲的磨损度，但甜甜圈等人每次坚持的时间不会超过四个小时。 不过甜甜圈没有告诉艾萨克他们这件事。 散布恐慌不可取~ …… 要不是甜甜圈当初说过会有援兵到，艾萨克在听说虫兽之凶残后，还真的考虑过绑了甜甜圈一行人，送给虫兽，让它们走得远远的别回来了，厄斯不掺和这些事。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此番战役之后，厄斯势必要与星际接轨。 艾萨克在掌权期间，已经尽力发展帝国的科技了，几乎可以说是代表了厄斯科技的最高水准，但是面对大概率是更高维度的外星文明…… 真是令人头疼。 …… 在紧张焦灼的氛围中，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一切平安，无事发生。 甜甜圈语气微妙地解释： 【虫兽在伽勒科斯系迷路了。】厄斯位于伽勒科斯系下的桑尼系。 谁会相信这番论调？！ 甜甜圈无所在意地放出了虫兽过去24小时的路径图。 呃，好像真的迷路了。 你看那个莱恩系，它们已经闯进去三次了。 厄斯高层对这一说辞表示信服。 甜甜圈自己倒是有点别的想法。 厄斯，还真够隐秘的啊。 而且，厄斯人，和伊寒人长得可真像啊…… * 四十八小时倒计时开始的时候，六号把佑佑从虚拟世界里赶了出去，催她去休息。 佑佑睡足了十个小时醒过来，意识到根本没人叫她。 战争结束了吗？ 她一脸懵逼。 哦，不是，敌人尚未找到战场。 佑佑十分无语地回到虚拟世界，继续训练。 正常的行动都没问题了，所谓的精神力连接也基本不会断了，哪怕遇上巨大的惊吓。 不过，说是自动挡，其实还是有掺杂手动操作部分的。厉害的人可能不需要，这是为普通的战士准备的。 甜甜圈等人是从小练到大的，对机甲操作和精神力的运用都十分熟稔，但佑佑并不清楚要怎样通过“精神力”来更换机甲武器，或是发射炮弹。她只能靠手动按键。 这就出现一个问题。 动作不够流畅，进攻不够迅速，极有可能导致对战失败，出现伤亡。 问题很快就被解决了——尽管只是表面上的。 左妖兴致勃勃地要出战，它安慰佑佑，攻击什么的交给它，它也是可以和机甲控制中心连接的。 没有办法的办法。 佑佑决定相信自己和左妖的默契。 …… 七号从始至终都想不通队长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备用机甲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厄斯人用。哪怕有左妖大人在场吧，哪怕那可能是宫主大人吧，但是，那又怎么样？ 即便是一架最最普通的军用机甲，造价也十分昂贵。 他们小队的评级只有b，队长的收入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第323章 虫子来了 为什么还要把机甲出借给一个什么都不会、从零开始学的人？ 机甲被白白糟蹋了怎么办？ 【你认识宫主大人吗？】甜甜圈心平气和地问七号。 七号从军校毕业不过三年，只在后备军待了一年就进入了寒食号，可谓是天资聪颖、运气过人。但同样的，他也的确是年轻得过分了。 【……寒冰号前任船长。】七号迟疑着答道。 这是历史常识，考试都会考的，有什么问题吗？ 甜甜圈点头： 【没错。但是你要知道，虫族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这确实。 七号沉默了。 历史书上还说虫族疑似灭绝了呢。 谁知道他们这回出任务就碰到这种怪物了。 这种只活在老一辈人的记忆里的怪物。 【伊寒最近一次同虫族作战的记录，还是宫主大人领总司令的时候创下的。】 【在我们之前，难道就没有别人遇到过虫族吗？】七号忍不住问他。 甜甜圈看着七号的眼睛： 【或许有吧，但是没有对战记录。】 七号想了想，忽然浑身发寒。 细思恐极啊。 【如果她真的是宫主大人，那么，那些对战虫族的经验对我们来说非常珍贵。】七号冷静下来，慢慢地分析。 甜甜圈点头。 【但是她连机甲都不会开，还要现学。】七号很快找到了漏洞，【而且，记录可能被密封，或者是我们权限不够高什么的。】 甜甜圈继续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他反问了七号一句，【你刚接触机甲的时候，就算学了一周吧，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七号呆了呆，半晌： 【能走了？】 甜甜圈“哈”了一声，随口调侃道： 【还能跑能跳了呢。】 七号表情依然严肃，似乎在沉思。 甜甜圈收敛了轻飘飘的态度，点了点心口： 【神佑伊寒。】 七号也用指尖触了触心口，嗓音有些晦涩： 【神佑伊寒。】 * 萨杜恩六号空间站失联了。 尼普顿监测站恰巧位于盲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布鲁托监测站捕捉到了一点影子。 好像是误伤。 配合甜甜圈那边的信息—— 虫兽来了。 还有那批勒斯巨人。 佑佑第一次见到艾萨克发怒。 “你们居然隐瞒情报！” 他一直以为是一群虫兽！ 谁知道虫兽只有一头，那些要命的巨人却有这么多！ 疯了吗！ 【啊。】彼时，甜甜圈等人已经驾驶星舰离开地表了。 【危险的，从来就只有虫子啊。】 这是甜甜圈给出的解释。 艾萨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安排民众转移事宜。 地下城虽然很久没打开了，不过帝国成立之前，联邦来抢劫那次，还是用过的，而且后来帝国成立了，王室还派人翻修过，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就到了需要动用地下城的时候了。 不像联邦。他们差不多有五个世纪没开启过那地方了吧？ 艾萨克转移着自己的思路，让脑子回到正轨。 时间太短了，不管是准备期，还是等待救援期。工厂的大范围停工会让整个城区停止运转，再想完全启动，起码得在和平到来以后了。 第324章 勒斯巨人 艾萨克刻意延迟了人员转移开始的时间，这也许会造成一些损失，或者牺牲，但是灾后影响会尽可能地降低。 他可不打算为了区区一只虫子，就把整个厄斯赔给那些外星生物啊。 …… 所有的人都在抢购食物、水以及保暖用品。 维修地下城的工人能获得政府分配的物资。 动乱在兴起之前，就被打压了。 毕竟虫子什么的，暂时被拦在太空，还没有在厄斯着陆，人们只要乖乖地等到一周后援兵过来就好了。 在此之前，活下去，并且团结起来，不要让最后到来的援兵把厄斯奴役成殖民星球。 人们在拥有共同的敌人的时候，总是会显出强大的凝聚力。 尽管有蠢人和坏人在其中作乱，但总的来说，秩序尚在掌控之中。 ——但那些都不是佑佑需要关心的事情。 此刻，她带上了左妖，和甜甜圈等人待在同一艘星舰里。 厄斯的宇航服过于笨重，九号就从自己的库存里扒出来一件太空服借给佑佑穿，轻巧灵便还不影响驾驶机甲。 除了他们的星舰，厄斯自己的飞船也陆陆续续发射了，开始绕着厄斯转。 夏塔塔一眼就认出了星舰。 但在冲上去之前，他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里，怎么这么多小东西？ 出于谨慎，夏塔塔挥了挥一只前足，让一个勒斯巨人先去对上一艘飞船。 勒斯巨人体型庞大，智力低下，寿命长，不会繁衍后代，群居而生。他们的聚居地，便被称为“勒斯”。勒斯并不是具体的哪一个星球，而是所有勒斯巨人心中的家乡。 吾之所在处，即为勒斯。 那个勒斯巨人比他面前的宇宙飞船要大得多。夏塔塔让他去试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试探。他几乎是怀着天真的残忍，用手握住了那艘飞船。 有几个勒斯巨人围在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玩飞船。 【好——软——啊——】这个勒斯巨人松开拳头，看着被捏扁的飞船，慢吞吞地说道。 自主性最强的便是甜甜圈小队的星舰。但即便是他们，也没有冲过去救人的打算。 救人？ 根本来不及的。 而且被围住了，怎么闯得进去？ 就算闯进去，又能怎么样？ 有一个勒斯巨人忍不住用一只手指戳了戳那团皱巴巴的飞船“遗体”，“遗体”翻滚着飘远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燃烧着掉到厄斯上去了。 那个动手动脚的勒斯巨人就被同伴打了一下： 【你——干——什——么——啊——】 他很委屈，但是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于是不吭声，气呼呼地回到了夏塔塔的身边。 …… 甜甜圈看了一会儿屏幕，转头看了看佑佑。 佑佑正和八号坐在一起，左妖蹲在她脚边。 八号说了些什么，佑佑点着头。 她应该没看到吧？ 甜甜圈心中暗暗地想着。 策略还是有的，跟之前差不多，派机甲出去轮流放风筝，吊着虫兽。 唯一的差别就是，后路不再是跃点，而是厄斯。 必要的时候会有地表作战。 如果能哄着虫兽不断地穿入穿出大气层就好了，烧不死他也能烫死他。 就是不知道虫兽会不会真的这么傻。 第325章 灭不掉的虫子 至于勒斯巨人，甜甜圈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因为勒斯巨人很笨重，无论是星舰还是机甲，都可以绕开他们。 只要别正面对上就可以了。 可是甜甜圈没想到厄斯的飞船这么烂，直到现在还在绕着固定轨道转圈圈，这不铁定得被勒斯巨人搞死吗？ 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身长绝对不短于星舰的虫兽冲了过来。 一号险而又险地驾驶星舰闪开了，并将蓄能完毕的mg粒子炮对准虫兽轰了过去。 夏塔塔硬生生接下了这一炮，一个弹尾，将他身边的一个勒斯巨人踹向了一艘厄斯的宇宙飞船，借此推力，迅速地追上了星舰，伸出一只较为纤细但异常坚韧且锋利的前足…… 嘭。 真空是不能传声的。 四号驾着机甲，开着电离保护罩，挡在虫兽的前足之下。 剧烈的碰撞透过屏障传至机甲，让四号也感受到了那种摇晃。 头晕目眩，简直叫人灵魂出窍。 趁此机会，星舰很快就逃脱了。 四号不敢和夏塔塔多加牵扯，也赶紧飞远了。 五号驾着机甲，绕过一个个勒斯巨人，冲夏塔塔后背开了一炮，成功地吸引了夏塔塔的注意力，五号赶紧绕着勒斯巨人逃命。 夏塔塔想追上他，奈何自己老是撞上勒斯巨人，结果就让五号给跑了。 夏塔塔本就面目狰狞，一生气，那张虫脸更加可怖了起来。 尖锐的虫鸣让星舰的屏幕都有一瞬间变花了，五号的机甲甚至失控了半秒钟，差点被勒斯巨人抓在手里。 声波的确不能在真空中传播，但电磁波可以啊。 更何况，这里是太空，不是纯粹的真空。 …… 七号在实验舱做能量盒子。 四号躺在医疗舱里，再过两分钟就能坐起来了。 九号正在修四号的机甲。 一号在驾驶星舰。 二号和八号开着机甲出去了——为了引导厄斯人对抗勒斯巨人。 五号和六号也开着机甲离开了星舰，他们是去对抗虫兽，顺便换下三号和甜甜圈，让他们回来修整一番。 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人。 还有一个呢？ 哦，克卡卡在厄斯，没跟出来。 他虽然不怕虫子，但是勒斯巨人会把他捣成泥酱的。 柔软的人蛇拒绝面对勒斯巨人。 即便他想跟着佑佑，但最后还是遵从了本能的选择~ …… 纯粹的逃跑可比现在这样简单多了。 起码从跃点离开之后，虫兽一时半会儿还追不上来。 甜甜圈回到驾驶舱的时候，虽然背依然挺直，但身心已经有些许疲惫。他忍不住放纵自己走神了一秒。 四号坐在佑佑身边，抿着唇，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受伤的缘故，身体十分僵硬。 甜甜圈在心中叹息一声。 如果，她真的是宫主大人就好了。 【队长。】七号走进驾驶舱，脸色苍白，【正好，这些由您转交分配吧。】 七号挥了挥手，一大摞能量盒子瞬间出现在地面，而且越来越多，几乎要堆到驾驶舱内顶了。 饶是甜甜圈，也被七号吓了一跳。 这些能量盒子，足够把这里所有人炸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甚至包括厄斯。 第326章 我们需要帮助 甜甜圈连忙将所有的能量盒子收起来。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暂时不要出战。】 听到甜甜圈的话，七号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是，队长。】 现在这种状态，就算出去，也会被虫子吃掉吧。 甜甜圈看了一眼窗外。 夏塔塔的愤怒值越来越高了。 这样下去大家都得完蛋。 如果能找到弱点就好了。 不是能量短缺的问题。远征军在某些方面可能显得比较穷，但他们绝对不缺能源，他们是为伊寒寻找资源的先锋部队，拓荒的同时收纳部分物资，以保证部队能够顺利返回伊寒，这些都是允许的。 甜甜圈可以制造一场巨大的爆炸，让虫兽受重伤甚至死亡，可代价是他们这支小队也别想活了。 所以甜甜圈一直选择的都是边打边逃。用厄斯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游击战”？ 消耗体力和精神力，再用营养剂和补充剂强行恢复，配合医疗舱，如果是游戏里的话，当然没问题。但现实生活中，这样做对身体的影响是很大的。 更重要的是脑子。 尽管可能会有人在这种极端情况下突破自我，但那毕竟是少数，崩溃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如果没能遇上神兽大人的话，如果大家都能活着回去……甜甜圈可能得亲手将自己的兄弟们送到心理辅导室去。 甜甜圈走到佑佑身前，他没敢俯视左妖，只能望着佑佑眉间的位置，语气略微有些沉重： 【我们需要帮助。】 佑佑眨了眨眼，退出了模拟状态，抬眼望着甜甜圈。 【您愿意帮助我们吗？】甜甜圈到底还是对着佑佑，恭敬地问道。 【当然。】佑佑站起身。 这个对话稍稍显得佑佑有些脸大，但左妖对甜甜圈这种态度表示十分满意。 【上啊，主人！左妖带你飞！】 甜甜圈带佑佑、左妖离开驾驶舱的时候，七号还能听到左妖的声音传过来。 神兽大人，很兴奋啊。 七号看向舰外的战斗。 战争，是很残酷的。 勒斯巨人还是太多了。 六号在一个勒斯巨人耳边擦了过去，看得七号皱起眉头，又松开。 那个勒斯巨人的耳朵，被他一个试图抓住六号的同伴给打下来了，但他只是一边嘟囔着【不——高——兴——】，一边捏住自己快飘走的耳朵，然后安回脑袋边上。 安回去了。 七号心底阵阵发凉。他走到一号身边看了看屏幕。 从开始到现在，勒斯巨人的数量，的确有在减少。 怎么少的？ 不是被打死的。 七号表情凝重。 是到厄斯上去了。 …… 佑佑坐在备用机甲的操控室里，非常没有形象地搓了搓手。 出汗了。 【一只虫子而已，左妖会帮你的！主人放心！】 左妖并没有跟佑佑进入操控室。它蹲在机甲的肩上，准备随时补刀打辅助。 佑佑老是担心它掉下来： 【要输氧么？】 左妖狂笑： 【没事的主人！我可是全星际第二帅的左妖大人啊哈哈哈哈——】 它果然是太兴奋了吧。 依照八号之前的嘱咐，佑佑切换了操控模式。 第327章 断臂巨人 屏幕没了，手杆没了，按键透明化了，座椅也不见了，视野全变了，就像登陆了虚拟世界里的游戏社区一样。 佑佑看了看真实到虚假的太空背景，还有肩上小了好几个号的左妖。 这种模式，操控者的任何行为都可以通过机甲反映出来，以及，机甲的磨损程度对操控者也会产生影响。 流水线出来的战士一般不这么干，但不排除一些奇葩以及非正规军会选用这个模式。对佑佑来说，这个是最方便的了，可以合理利用自己的体术优势。 佑佑绕过几个勒斯巨人，为了习惯虚拟世界和现在实战之间的差别。 然后，直奔虫兽。 她一直记得甜甜圈说过的话。 【危险的，从来就只有虫子啊。】 ——不过很显然，还在厄斯上苦苦挣扎的人不会这么想。 刚开始落到厄斯上的勒斯巨人只是个意外，但后期夏塔塔有意将更多的勒斯巨人赶了过去。他还记得星舰是从这颗星球里飞出来的，这里必定有伊寒人的后援，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弱，不过这样不是更好么？ 部分民众有的是排队排在后面，有的是在抢购更多的物资，估计是打算带到地下城去卖？还有的纯粹是抱着侥幸之心，不太肯转移到破破烂烂还会掉钢梁的地下城去。 陆由刚执行完任务，还没跟上头汇报结果，就被他老爹“以权谋私”，给强行叫回京城了。虽然这里是甜甜圈等人当初降落的地方，但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个地方的安保防卫能比京城更优秀了。 陆由却不领情。在把家人护送到地下城，稍加安置以后，他就跑了，气得他爹直接抓起他大哥的通讯器就想往他身上砸。 无论过程有多么曲折，陆由还是逃出来了。 此刻，他正开着轰炸机，神情凝重地在空中盘旋。 勒斯巨人有多大？ 能单手把厄斯的宇宙飞船直接捏扁的巨人你说是有多大？ 反正陆由觉得，这架轰炸机对勒斯巨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只大了点、会嗡嗡嗡叫的蝇子。 试探性地组织了几次进攻以后，几架轰炸机开始集火攻击这个勒斯巨人的关节处。 似乎有点效果？ 沉闷的响声过后，勒斯巨人呆呆地看着整条右臂都脱离了身子，仿佛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条手臂直接毁了一条街。 希望人们都已经转移了。 陆由暗暗祈祷。 “嘭！” 又是一阵巨响，大地几乎开裂了。 另一个勒斯巨人掉了下来。 陆由脸都要白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烫——】那个勒斯巨人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就看到自己那断了一条手臂的同伴傻乎乎地望着自己。 【你——是——笨——蛋——嘛——】他毫不客气地骂着断臂巨人，同时弯下腰，拔起了一座摩天大楼，把这座高楼插在了断臂巨人的右肩处。 断臂巨人后知后觉： 【你——好——聪——明——】 于是他也低头在脚边找高度合适的大厦，来完善自己的新手臂。 两个勒斯巨人跟幼稚鬼一样，完全没把那些嗡嗡叫的蝇子放在眼里。 他们甚至开始互相攀比，看谁踩楼踩出的声音更响。 第328章 死都不会忘记…… 反正夏塔塔只让他们来这里搞破坏，也没有提别的要求，那就随便便玩玩咯。 在目睹了这般可怕的情形之后，陆由居然想起了一个流传了数千年的古老的故事，好像叫《奥特曼打小怪兽》？ 陆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上报了情况： “……是的，怀疑不是生物。” “可能是机械兵。” “能接收命令，或是智能型的。” “……没有排异。” “……收到。” 陆由眨了眨眼，切到队内通讯频道： “该干活了，伙计们，找找这些大家伙儿有没有心脏或者脑子。” “然后打爆他们。”陆由舔了舔唇。 * 厄斯的飞船渐渐适应了如何对付勒斯巨人。 他们谨慎地发射炮弹，以此代替推动器，并在变轨的同时，让勒斯巨人砸到他的同伴身上。 当几个勒斯巨人堆在一起的时候，会由机甲出手，将他们轰向其他巨人堆。运气好的话，还能用这些“物理炮弹”干扰虫兽。 情况似乎在好转。 夏塔塔在机甲与星舰的包围中横冲直撞。等看到了左妖，他明显愣了一下。 趁此机会，星舰又发射了一个mg粒子炮，而且击中了夏塔塔。 可惜的是，炮弹只让夏塔塔转了两圈，还被夏塔塔的背部反弹了，打到了一个勒斯巨人。 巨人的一条腿被爆破了，变得支离破碎，成了无数太空垃圾。 佑佑小心地避开了几块飞向她这边的太空垃圾。 【又蠢又坏的小虫子！】左妖叫骂着，用电波传递，确定夏塔塔能接收到信息，而后离开了佑佑，意欲伺机而动。 佑佑感知到左妖松开爪子，不再攀附在人形机甲的肩部时，呼吸一滞，直到看到左妖敏捷地藏在其他机甲后头，她才松了口气。 夏塔塔看见左妖，又被打了一下，然后听到左妖口出狂言，当下就仇恨值破表了。 虫鸣声再度响起，还带着剧烈波动的颤音。 佑佑听到了机甲为她翻译的虫语： 【该死的神兽——】 她匆忙闪避着夏塔塔灵活的尾部，并朝夏塔塔发射了激光炮。 虽然打中了，可是好像对他没什么影响。 怎么可能会有无坚不摧的存在呢？ 佑佑逃得飞快，夏塔塔只追了一小段距离，就放弃了。 先找到那头神兽！ 他死都不会忘记…… 左妖刚窜到五号的机甲背后，还没来得及收起尾巴，夏塔塔喷出了一股液体。 五号已经尽力去躲了，但还是沾染了一点。 那一点点虫子的体液把机甲的小半条腿给融掉了。 由于机甲磨损度超过了百分之三十，靠精神力与机甲连接的五号直接遭受重创，头疼欲裂。 【噫……】五号将痛呼声咽了回去，浑身冒冷汗，汗水被轻便的太空服吸收。 佑佑俯冲过去，从背后拖着五号飞了，最后猛地一推，与五号拉远了距离。 星舰把向它冲过来的五号吸了回去。 勒斯巨人的拳头恰好落在佑佑和星舰之间的空隙。 ……够惊险的。 佑佑重新回去对付夏塔塔。 至于左妖，它正悄悄地藏在佑佑的机甲背后。 左妖紧紧地扒着机甲，连上了机甲的内置通讯。 第329章 重要的是尾巴 【主人！】 【怎么？】佑佑一边躲避来捣乱的勒斯巨人，一边见缝插针地朝夏塔塔开炮，然后听到了左妖的声音。 在佑佑侧身对着夏塔塔向后退的时候，左妖忙从机甲背后爬到了机甲的腰部，避免被夏塔塔发现。 它有事情要跟主人说。 左妖：【左妖感觉这只小虫子看左妖很不爽。】 佑佑：【嗯。】 左妖：【他一看见我就想打我。】 佑佑：【……所以？】 左妖：【左妖来做诱饵吧！然后主人狠狠地揍他！】 有诱饵的话，就可以预判虫兽的行动轨迹。 但是。 佑佑：【我怕你被他吃了。】 左妖绝口否认：【不可能的。左妖可是神兽大人啊，他们应该都听我的才对！】 佑佑：“……” 【至于小虫子为什么想打我，可能是因为这是一只叛逆的虫子吧。】 左妖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老是嚷嚷着小虫子小虫子。 佑佑瞥了一眼趴在她（机甲）肚子上的左妖。 虫兽的体型可比左妖大多了啊。 佑佑：【那就试试。】 主人同意了！ 左妖兴奋到不能自已。 佑佑：【我说回来的时候你就回来。】 【好的，主人！】 佑佑借机甲的躯体给左妖打掩护，让它躲到了七号背后。 七号：【嗯？】 左妖：【没事，你继续。】 七号：【……哦。】 佑佑绕出去站好位以后，喊了左妖一声。 左妖便从七号背后窜了出去。 它一开始的速度不是很快，直到吸引了夏塔塔的注意力，才开始提速。 不出所料，当左妖出现的时候，夏塔塔就无视了其他所有人。 就算有人再攻击夏塔塔，他也基本不会搭理别人，只靠着自己强大的防御力硬撑着，然后一心一意地追逐着左妖，顶多把拦路者扇到一边去。 左妖之前偷偷摸摸磕了两个能量盒子，它现在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左妖带着夏塔塔疯狂地兜圈子，让佑佑有机会打中夏塔塔全身各个部位，以此来试探他的弱点。 夏塔塔的防御高到不可思议，物理攻击也很高，还能干扰电子设备，敏捷度起码比勒斯巨人强多了，刚刚还发现他有“生化武器”——就是那种能把机甲从外到里融掉的液体。 所以很难打。 离近了容易挨揍，离远了容易脱靶，要么就是击中夏塔塔的腹甲或背甲，对他基本没什么影响。 但是，夏塔塔太执着于左妖了，一个不慎，尾部就被佑佑击中了。 他放任自己往前飘去。 早就转向了的左妖见夏塔塔居然没跟上来，还有些疑惑。 下一刻，夏塔塔紧紧地蜷缩起来，然后猛地展开身子，开始持续鸣叫！ 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有一个勒斯巨人承受不住这种无差别攻击，直接爆体而亡，部分碎片成了太空垃圾，其余的坠落厄斯成为流星。 宇宙飞船里的屏幕出现乱码，指针疯狂地旋转着，有一艘飞船因为武器发射按键出现问题，直接撞上了前方的勒斯巨人。 星舰的中央光屏直接散掉了，操控平台出现失灵。 佑佑身处机甲之内，视野中的所有东西逐渐扭曲，最后干脆黑屏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330章 全球搜寻 佑佑：【你们没有试过攻击他的尾巴吗？】 通讯频道让星舰和其他机甲里的人都能听到她声音。 甜甜圈出来解围：【试过，没打中。】 夏塔塔的尾巴应该是他全身上下最灵活的部位，且弹力惊人，很难打中。 【集火尾部。】佑佑言简意赅。 甜甜圈迅速地发布指令： 【听她的。】 甜甜圈的队员们纷纷应是。 之前佑佑击中夏塔塔尾部的那一炮，让夏塔塔陷入暴走。 他本是在燃烧理智追杀左妖，再加上这般生理痛楚…… * 夏塔塔只带了三千勒斯巨人。 陆陆续续有千余个掉到了厄斯上。 除了倒霉坠到大洋摸不着边儿的，其余的勒斯巨人都找到了城区，开始肆意破坏。 这样下去，不用七天，所有的地上建筑就都要重建了——如果最后大家都活下来了的话。 洛晋是第三批进入地下城的人，既有幸亲眼目睹了勒斯巨人，又及时地逃命，夺得一线生机。 大厅里乌烟瘴气，哭声喊声叫骂声，乱哄哄的，人多到可以挤死人。 洛晋呆在一个小房间里，大概勉强能算包厢？虽然人还是很多，但比房间外好多了。 墙壁斑驳，洛晋坐的椅子都掉漆了，他却混不在意。 洛晋盯着一块巴掌大的屏幕，噼里啪啦地打着键盘，眉眼甚是冷峻。 他在找代表左妖的信号源，但是还没找到。 地表的基站一个一个地被勒斯巨人毁掉了，信号越来越差。 洛晋等了一会儿，蹙眉，转头就去连接卫星。 这个房间里基本是和洛晋差不多的人，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大家相对比较镇静，都不怎么说话，即便交谈，也把声音放的很低。 “你在干什么？”有个人无聊地靠墙抠着墙皮，转眼看到洛晋，顿时颇感兴趣地凑了上去。 “闭嘴，离我远点。”洛晋毫不客气地说道，连眼神也没施舍一个。 那人摸摸鼻子，悻悻地退了回去，嘟囔着：“这么凶干什么……” 卫星的数量比平时少，洛晋估计是有他们在和虫子干架的缘故。不过没关系，只要有，就还能用。 确认了左妖既不在京城也不在江市以后，洛晋犹豫片刻，还是开启了全球扫描。 这需要很长时间。 不过他等得起。 洛晋目光沉沉地盯着屏幕。 厄斯生物基本是细胞生物，表皮或者外骨骼可能是死物。 但左妖不一样。 它的毛发的确具有生物活性，但是它的躯干没有。 洛晋不清楚个中缘由。 而事实是那是伊寒人帮左妖做的，星际顶尖科技，造价不菲，花的是主人留下的“遗产”。 它原来的身体没有了。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说，左妖不是“生物”。 洛晋的确是有资本骄傲的。因为他分辨并收集到了左妖的身体发出的信号。也可以说是辐射。 这是当年白露都不曾发现的事情。 或者说，整个厄斯，目前只有洛晋一人能做到这一点。 …… 部落的领土，有很多是沙漠和雨林，城区少，所以相对而言，部落比帝国还有联邦的损失都要小。 在对勒斯巨人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还是帝国最先提出了有效的措施。 “electricity.” “电。” 在信号不好的情况下，这个消息依然以最快的速度席卷了全球。 第331章 没有回应 但事实上这个主意是部落贡献给帝国的。 帝国只是本着人道主义的思想将其分享给了联邦而已。 至于部落是怎么知道的—— 部落的科技相对落后。 他们的边境防卫系统还是请帝国帮忙造的。 所以部落没有多少太高的建筑。 然后碰巧部落境内局部有雷暴雨。 闪电直接劈中了方圆百里最高最醒目的东西——勒斯巨人。 被劈中一次的勒斯巨人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被劈中两次的勒斯巨人变成了一个傻子。 被劈中三次的勒斯巨人倒在了地上。 嗯，事实就是这样。 要想做到自然雷电那样高的输出有点困难，不过应该有电能过剩吧，说不定不用这么高的电压也能干掉勒斯巨人。 大家忙碌起来。 在他们折腾出尽可能高电势的“雷炮弹”之前，发电厂是最后的办法。 陆由等人接收到了提示，将城区内的勒斯巨人引导着，让他们被高压电线缠住。 效果不是特别出众，但也是有的，大致就像被做了局部麻醉一样。 收到前线的反馈，人们逐渐有了信心。 一定能打败敌人的吧。 他们乐观地想着。 …… 为了确保计划成功，九号驾驶着星舰，其余人等一律开着机甲飞出去了。去厄斯飞船那边的人也被召了回来。 所有机甲将夏塔塔围了起来。 他们一齐发射了炮弹。 夏塔塔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想逃，却被星舰的一发mg粒子炮轰了回去。 情急之下，夏塔塔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头尾埋在腹部。 多数炮弹被背甲反弹了，机甲纷纷避让。 不过夏塔塔也不是毫发无伤，一枚轰向他腹部的炮弹令他失去了一根触角。 不是那些模仿成触角形状的骨刺，是真实的触角。 这令夏塔塔感到疼痛。 但他还是坚持着，试图借助机甲在避让反弹炮弹这一契机，来突破包围圈。 可惜夏塔塔忘记了他之前追逐的神兽。 大概是因为，强烈的痛楚和紧张的情绪，会让智慧生物暂时遗忘旁的事物，以保持高度的专注力和敏捷值。 左妖出现在夏塔塔的尾巴上。 它的爪子穿破光滑的甲壳，扎进虫子体内，虫子的体液溅了出来，对左妖的躯体没什么大的影响，就是爪子附近的白毛秃了而已。 左妖一口咬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令夏塔塔无法克制地猛一个甩尾。 佑佑抓住机会，在夏塔塔再次尖叫之前，朝他展开的尾部发射了炮弹。 然后是虫鸣与黑屏。 就像身处在苍茫的宇宙，佑佑意外地感受到了一种祥和，一种从战争、流血和死亡中获得的祥和。 有的人称之为宁静。 然而并不宁静。 通讯比屏幕早一步恢复正常。 在乱糟糟的碰撞、叫嚷、交谈声中，佑佑得知自己刚刚那一炮正中靶心。 她忍不住心情愉悦，唤道：【左妖？】 没有回应。 佑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左妖！回来了！】 【左妖你现在在哪里！？】 佑佑罕见的失态让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 所以她不是在太空里。 她在机甲里。 现在。 第332章 回家 屏幕恢复了亮光。 夏塔塔的尾部抽搐着。 ——他好像受了重伤。 到处都是碎片。 机甲的磨损度步步提高。 佑佑看见了那个小小的白色的身影，径直冲了过去。 左妖飘荡着，似乎和夏塔塔状态差不多，都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将甜甜圈的劝告丢在脑后，无视了一路上的碎石垃圾，佑佑飞到夏塔塔附近，打开舱门，把左妖吸进了机甲内部，然后关门，迅速地逃离现场。 夏塔塔并没有死。 他只是受伤了。 但是他很少受伤。 而且他也很久没受过伤了。 夏塔塔变得脆弱起来。 甜甜圈判断了一下形势，确认只需要两三个机甲就能控制住这头虫兽了。 佑佑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左妖的身体。 没看出哪里受伤了，但是失去了意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以前就算左妖睡着了，只要佑佑叫它，它就会立刻醒过来。 佑佑红了眼。 ——并不是想哭的意思。 在甜甜圈发令组织围捕夏塔塔之前，佑佑又飞回了战场。 那种凛冽的带着孤注一掷的气势…… 【大人！您想做什么！】甜甜圈想拦住她。 她想做什么？ 当然是杀掉那只小虫子啦。 嘻嘻。 【抱歉，请停下来！】 甜甜圈给其他人下了指令，让他们把夏塔塔抓起来，同时他自己挡在了佑佑面前，结果差点被撞翻。 【大人，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到此为止了，我们会报答您的，现在请停下来好吗？】 佑佑望着甜甜圈：【理由。】 甜甜圈坚定地说道： 【虫族消失多年，一直被人认为灭绝了。我们要把这只虫兽带回去，可能会关起来，可能会做成标本，但总之现在最好不要让他死掉。】 佑佑看着甜甜圈。 她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佑佑转身飞向了星舰。 甜甜圈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头去帮忙。 队员们已经把夏塔塔五花大绑了起来，不过他们都没有足够大的容器来装夏塔塔。 甜甜圈趴在夏塔塔的背甲偏上部位，握住他的骨刺，然后慢慢地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他。 夏塔塔试图挣扎，但是另外几个机甲拉紧了锁链，而且七号刚刚注入他体内的药水开始起效，夏塔塔感到虚弱乏力。 微小的挣扎可以无视，甜甜圈顺利地用精神力覆盖了虫兽的全身，包括每一根骨刺。 下一刻，那么大一头虫兽就不见了。 对，不见了。 甜甜圈有一点吃力，他撑着身子，率队向星舰飞去。 找九号要一瓶补充剂。 甜甜圈这样想着。 一切都结束了。 当地面的人与勒斯巨人苦苦缠斗时，那些勒斯巨人忽然停止了动作。 就在有人愣神、有人趁机放电、有人死里逃生的时候，壮观的一幕出现了。 大陆上的勒斯巨人跺了跺脚，海里的勒斯巨人浮出水面。 他们喊着：【回——家——】 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响彻全球。 厄斯上所有的勒斯巨人同时向空中飞去，最后穿过了大气层，来到了太空，与同伴会合。 【回——家——】 他们不断地喊着，能听到的人越来越少，但他们自己是可以听到的。 【回——家——】 两千多个勒斯巨人聚在一起，朝着远方的星河而去。 【回——家——】 甜甜圈站在星舰的驾驶舱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微笑。 【我就说了嘛，】他的神情有些得意，【危险的，从来就只有虫子啊。】 第333章 它还活着吗? 甜甜圈非常有良心地让星舰回到了厄斯。 一个是因为克卡卡还在厄斯，要是让思斯人蛇知道他们把他弄丢了，那会败坏伊寒的名声。 另一个是因为佑佑和左妖还在星舰上，毕竟她没有承认过“宫主”身份，贸然带回伊寒好像不太合适。 还有一个是因为，这里可是陌生宇宙啊！伊寒的援兵就要到了，刚好可以让他们来这里建个通讯站什么的，顺便为小队实打实的业绩做个见证，那样还能回去休个假，所以不妨等等再回去。 回到厄斯，甜甜圈带了两个人去见艾萨克等人，其他人留在星舰陪着九号和佑佑。 左妖尚未醒来。 佑佑怀疑它是昏迷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嘛。 九号帮她检查之后，却是摇头： 【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也有可能是太高级了，我查不出来。】 佑佑皱着眉头，看着台面上失去意识的左妖。 它一动不动。 九号站在佑佑对面，低头看了看左妖，然后在手臂上戳戳点点，半晌，叹了口气： 【抱歉。】 佑佑俯身抱住左妖，把脸埋在那白毛里蹭了蹭，心里凉了半截。 ……怎么回事？ 佑佑起身，睁大眼睛盯着九号： 【它还活着吗？】 她几乎听不到自己在说话。 九号一噎，怀着敬畏之心，默念了几遍【神佑伊寒】，然后试探性地将手伸向左妖，摸了摸它的脖子和腹部。 好凉。 九号皱起眉头： 【请让一让。】 佑佑向后退了一步。 九号摁了台边的一个按钮，左妖便被两边升起的盖子给罩住了，一根毛都没露出来。 九号重新检查了一遍，也变得满脑子问号。 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任何破损，一切都是完好的，可偏偏就是失去了生命体征—— 不是昏迷。 难道真的死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神兽大人啊。 不会死的。 避开佑佑略带执拗的目光，九号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这时候，甜甜圈回来了。 神兽大人不省人事，甜甜圈无心与厄斯人多加纠缠，简单谈了几句，就把一号和八号丢在那里去应付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甜甜圈自己则捞上克卡卡，回到了星舰。 厄斯的重建工程才刚开始，无论从安全性还是从舒适度来看，都是待在星舰里比较好。 【情况怎么样？】 见队长来了，九号跟他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透明盖子被打开，佑佑看着左妖，伸手慢慢摸着它的毛。 九号讲完后，他们没再说话，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左妖趴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它小时候很喜欢把自己蜷起来，变成一个团子。 佑佑摸了摸左妖的脑袋，捏住它的耳朵，拇指在耳背打着转，按摩了一阵子，开始挠脖子。 就像左妖还活……还醒着一样。 然后，佑佑用手指梳理左妖背上的毛。 偶尔有缠在一起的，顺势分开。不过没有打结的。 插得稍微深一点，手就像被毛发淹没了一样，指尖能碰到一片冰凉，叫人心底愈发寒冷。 嗯？ 佑佑手指顿了顿。 她摸到了一个东西。 第334章 你算什么东西 佑佑翻开那一处的白毛，看到了被她捏住的那个小球。 也不算是小球，大小跟人眼珠子差不多，不大。淡蓝色，因为颜色太浅了，埋在毛里基本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检查的时候没查出来么？ 佑佑瞥了一眼九号，他看上去一脸懵，好像也不知道这个淡蓝珠子是做什么用的。 佑佑自己倒是有几分猜测。 左妖以前吃坏了东西，往往会睡一觉，生出黑果子来，仿佛在排毒。淡蓝珠子从前倒是没见过，莫非是营养过剩？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总不可能是左妖自己撑死的吧？ 【大人，带回伊寒去，说不定还有救。】见佑佑没再动作，甜甜圈大胆进言。 【伊寒……】佑佑低声复述着。 是吧？ 就是这个地方吧？ 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甜甜圈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经甜甜圈提议，佑佑允许，九号为左妖做了“保鲜”措施。 就是“嘭”的一声，跟炸爆米花似的，左妖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毛也是软趴趴的，然后九号就说好了。 据说能防水防腐，佑佑半信半疑，顺了两把毛，捻了捻手指，好像的确有点不一样？但这只是微弱的感觉罢了。 【我们在这里等人，要走的时候会通知您的——您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佑佑抱起左妖，听到甜甜圈的话，迟疑半晌，点点头。 望着佑佑的背影，甜甜圈总算露出一个笑容。他用手指点了点心口，默念了一句【神佑伊寒】，然后跟了过去。 看到佑佑出来了，克卡卡激动了一下，大声道： 【好了，危险都解决了，我们现在该算算账了……咦？它怎么了？睡着了？你怎么这么宠它！】 并不清楚左妖在昏迷的克卡卡撇了撇嘴。 佑佑跟没看到他一样，径自走了过去。 甜甜圈很快超过佑佑，为她打开星舰的舱门。 克卡卡瞪大了眼睛，仍感到不可置信： 【她竟然敢无视我！？】 最后一个出来的九号无奈地安抚这位客人： 【请您谅解，神兽大人身体抱恙。】 克卡卡闻言，皱了皱眉，竟转身就追了出去。 甜甜圈带着三号、四号去送佑佑，星舰里就只剩下一半的人。九号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瘸了一条腿的五号在傻兮兮地笑。 有什么好笑的。 九号右脚脚尖点了点地，问他：【康复训练做了没有？】 五号：【还没——】 九号：【你这腿还想不想要？不想要早说！】 五号：【要要要要……嘿！你别踢我啊！】 九号：【我踢不死你！】 【……】 * “她在哪儿？” 艾萨克的笑容夸张且肆意： “哈哈哈，小天使，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呢~” 韩越眼里跟含了冰似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她在哪里？” 艾萨克半眯着眼，手指摩挲着面颊，似乎在回忆什么美好甜蜜的过去，并不作答。 想起之前所担忧的，韩越变了脸色： “你不会让她和那群东西待在一起吧？” “怎么说话呢，不要叫人家东西~ “你又算什么东西呢？在这儿大呼小叫。” 艾萨克细细地擦着他的手杖，并没有看屏幕。 第335章 宿舍塌了 韩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听懂了艾萨克的话。 他在催促。 他已经不耐烦了。 “我只是嫌麻烦……”韩越低声道。 艾萨克朝手杖吹了一口气，然后才看向韩越。 他眨了眨眼，笑容玩味： “想知道她在哪里，你自己去找啊。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在京城~” 艾萨克摊手，故作无辜状。 韩越面无表情地关闭了视频通话。 他思考再三，竟觉得艾萨克说得很有道理。 算了，不管了，先找到佑佑再说。 …… 韩越先去了水木。 他就比佑佑一行人晚了一步。 韩越赶到的时候，佑佑正单手抱着左妖，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左妖，望着塌陷的宿舍发呆。 四处是断壁残垣，值得庆幸的是大地没有裂开。 甜甜圈颇为苦恼，这里显然不适合神兽大人休养生息。 【呃，需要我们帮您重建吗？应该很快就能好。或者，您跟我们回去？星舰的物资还是有的……】 “佑佑！” 韩越打断了甜甜圈，唤了佑佑一声。 甜甜圈三人看清韩越容貌的时候，各自呆了呆，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表面上却是没有怎么显露出来。 直到韩越走到佑佑眼前，她才瞧了他一眼，而后一直抱着左妖不出声。 韩越不知道她怎么了，也不知道左妖怎么了，但他知道佑佑的住处没了。 他尽量平静地看了看甜甜圈等人，而后半蹲着望着佑佑： “要不要住我家？你的院子还给你留着，我爷爷也很想你。如果不想看到我也没关系，我已经很久没在家里住了——如果你不介意那我搬回来也可以的。还是说，你想住秦家？” 他巴巴地望着佑佑。 【大人！】 甜甜圈唤了一声，似乎在问这个人是否可信，要不要让他们帮忙解决掉。 佑佑的眼珠子动了动，先是转到韩越身上，然后看向甜甜圈。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 【没事。】 四号站在甜甜圈背后，忍不住蹙眉。 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啊。 且不提她是否是真的宫主，单凭她是左妖大人认定的主人，便足够获得他们的尊敬了。 何况她在控制虫兽一事上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再者，韩越的存在，几乎彻底证明了佑佑的“宫主”身份。 四号有点担心佑佑。 【三号，你留下来，给大人做临时护卫。】甜甜圈忽然发布指令。 三号：【是，队长。】 四号忍不住出声： 【队长，我请求替换三号的任务。】 【啊，】甜甜圈侧头看了一眼四号，同意了，【可以。】 【大人，请允许四号来保护您的安全。】甜甜圈向佑佑请示。 佑佑其实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她点了点头： 【你走吧。】 甜甜圈静默了一阵，最后看了一眼四号，转身带着三号走了。他还得回去看看一号和八号谈得怎么样了。 四号单膝跪地，右手点着心口，低声宣誓： 【我会保护大人，即刻起。】 佑佑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韩越。 他早就站直了，守在一边看着那些人的动作…… “走了。”佑佑说。 “嗯。”韩越难免有些愉悦。 她答应了！ 四号自行起身，默默地跟在佑佑身后，防备着周围的一切。 第336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佑佑抱着体型不小的左妖，这场面颇为滑稽。 韩越伸手：“我帮你吧？” 佑佑紧了紧手臂，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韩越哭笑不得，收手试图解释：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那是你的，对，我不会抢的，放松一点，别紧张……” 佑佑：“吵。” 行吧。 韩越闭嘴了。 * “你必须和她分开。” “啰哩巴嗦的……闭嘴吧您！” 洛晋皱着眉头推着轮椅，心里盘算着要是撞到石块，轮椅上的人会不会摔下来。 “听到没有？别犯蠢。” 洛雍没有像一个歇斯底里的人那样扬高声调，他平静地嘱咐自己的儿子。 也可能是命令。 洛晋松开了手。 还有半格电的轮椅自己咕噜咕噜地前进着，然后撞上了一块石板。 轮椅并没有侧翻倾倒，看来设计很合理。 然而洛雍一头栽在了地上，模样狼狈。 他好像是腿有毛病。 “抱歉抱歉。”洛晋态度诚恳，不过还是多说了一句，“我早提醒过您要系安全带了。” 洛晋的脸上毫无歉疚之情，但洛雍似乎也不在意这个。 洛雍坚强地爬回到轮椅上，并系上了安全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安顿好自己的洛雍继续唠唠叨叨。 洛晋嗤笑一声，忽然觉得挺悲哀的。 是说他父亲。 智商再高又有何用？ 只是聪明，全无智慧，活得比愚钝之人还不堪。 起码人家还有“大智若愚”。 住宅区的房屋损毁大半，就算有幸免于难的，也是停水停电，暂时住不了。 从地下城一批批转移出来的人暂时住在政府提供的安置区内。 抢修工人已经开始二十四小时轮班工作了。 洛晋把洛雍推到一个棚子里。 一个棚子四个人，比外面六个人一顶帐子好多了。 “您先在这儿待着，饿了渴了就忍着。我出去一趟。”洛晋转身就想走。 洛雍叫住了他：“你去哪儿？” 洛晋回头，笑出一口牙：“去做您一直催我去做的事啊。” “哦。”洛雍点头，“那你去吧。” 这事的确重要，得赶紧办咯，其他事都可以缓缓。 洛晋一脸漠然地离开了临时安置区，视他人目光为无物。 …… 洛晋还没怎么靠近韩宅就被拦下了。 “啊，我是来找我的女朋友的~” 男孩似乎还有些羞涩。 “佑佑是在这里对吧？秦佑。” 洛晋报了佑佑的姓名。 把佑佑送到这里之后，韩越就没出过韩宅，并接手了这里的安保。 在听说洛晋来了以后，韩越沉默了半晌，还是去找了佑佑。 四号为佑佑守着院子。 从韩越踏进院门的那一刻起，四号就一直盯着他。 这种感觉很难受，不过习惯了就好。 韩越估摸着自己要是进了屋子，四号绝对会跟进来的。他耐着性子，敲了敲门：“佑佑。” 佑佑撑着脑袋，歪在床边，正在给左妖梳毛。 这是她近来最常干的事之一。 听到屋外的喊声，佑佑只用梳子敲了敲床沿，以示回应。 韩越知道她还醒着，便继续说：“有个人想见你，好像有事要说。” 谁啊。 佑佑丢开梳子，用手捏了捏左妖的一只肉垫。 现在是酷暑，左妖身上冰冰凉凉的，倒是挺舒服的。 就是让人心寒。 第337章 我们分手吧 自左妖昏迷且体温下降以后，佑佑担忧慌张的心情逐渐达到峰值，然后缓缓回落，此后便保持着断断续续心痛的状态。 就是，忽然来了一阵，叫人遍体生寒，头皮发麻，肝肠寸断。 慢慢舒解以后，隔一阵子还会再来一次。 跟涨潮似的。 永远不会让人陷入麻木和眩晕当中，始终能体会到清楚的新鲜的疼痛感。 “洛晋。” 韩越有点别扭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他实在是不肯讲什么“你的男朋友”之类的话。 说不出口。 佑佑搓了搓手——她两只手都快冰得没知觉了。 原来是他啊。 佑佑无心在这时候陪人玩什么游戏。但鬼使神差般，她还是松了口：“让他进来。” 洛晋被一路引进来的时候，很安静，没出声，但也没露怯。 他站在庭院中央的时候，忍不住眨了眨眼。 四号此刻的装扮同八号当初全球直播时的差不多，洛晋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洛晋默默地叹了口气。 唉。 其实他还挺舍不得的。 可惜没办法咯。 “她在里面吗？” 洛晋小声地问韩越。 韩越忍住揍人的冲动，僵硬地点了点头。 “有什么话可以在这儿说，她听得见。”韩越补充了一句。 唔，进屋说的话，自己可能就走不出这个屋子了。 但是站在院子里说的话，必定会被这两个人听到……无论他们同佑佑的关系如何，自己估计是要被当场打死了。 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他还年轻。 他还想多活一会儿。 所以洛晋走上台阶，敲了敲门： “佑佑，我进来咯~” 洛晋等了一会儿，推门走了进去，并反手关上了门。 韩越：“？？？”他扭头望向四号，眼里掺杂着质问和不可思议。 你怎么没跟进去？ 四号和他对视一眼，默默地站在门口，随时准备支援。 洛晋进屋后，并没有马上看到佑佑。 但他发现了佑佑。 洛晋的右手边有一道屏风。 佑佑就在屏风后面。 洛晋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佑佑。” “佑佑！” “佑佑~” 洛晋并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屏风外，唤了一声又一声。 “嗯？”佑佑换了个端正一点的坐姿，到底还是回应了。 “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有事想跟你说……” 洛晋放低了声音。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佑佑感觉有点不自在，于是把左妖拖过来放腿上，搂在怀里，人一下子就冻清醒了。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洛晋大约是觉得佑佑做好准备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道： “我们分手吧。” 屋外二人听到此言，仿佛被惊雷劈中，都一动不动。 韩越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强忍着没有破门而入。 洛晋握紧拳头，等了老半天，才听到佑佑说了一声： “哦。” 洛晋陡然卸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踌躇太久，便提出告辞： “那我走了，你保重。” 没等到佑佑的回应，洛晋估摸着她也不可能再理他了，这便拉开了房门。 四号盯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外走，仿佛下一秒就能掏出武器一枪崩了他。 韩越挡在了洛晋的面前。 洛晋有些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在韩越脸上。 第338章 眼泪不值钱 韩越咬着牙笑了笑，透出一股子狠劲儿来，单手扣住洛晋的肩。 他认识他。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唔……” 洛晋皱着眉，把痛呼声咽了回去。 多么熟悉的疼痛感！ 佑佑当初揍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痛得要死，但是对身体的伤害却没有人想象的那么大。 洛晋觉得自己挺悲哀的。 这说完分手还没两分钟呢，连这个院子都没出去，他就开始想念她了。 韩越松开了手。 洛晋碰了碰腹部，都没敢摁下去，更别提揉了。 他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侍者很快就把洛晋送出了韩宅，离大门二十米开外才把他放下，然后飞快地回去并关上大门。 生怕洛晋去而复返似的。 洛晋扯了扯嘴角，向外走去。 道路有的是好的，但有的不太好。 大大小小的石头，横七竖八的行道木，还有报废的车辆，散落在街道上，对步行的人造成了障碍。 然而飞车飞板都还是能用的。 想起飞板，洛晋忍不住走神，结果差点撞到树枝变成瞎子。 他闭了闭眼，后退一步，然后从旁边绕开了。 前面有一座楼倒了，“尸体”就横在路上，形成了一个矮矮的山坡。 洛晋机械地看了看左右，开始爬山。 时不时地能听到石头滚落的声音。 那些都是洛晋踩下去的。 他本来只是在走，但是到了后来，不得不用手攀着扶着一些东西，为了借力。 嘶—— 洛晋皱眉，反射性地甩手，结果差点滑了下去。 扎到碎玻璃了。 等爬到了山顶，洛晋方低头看手上的血。 有什么东西滴了上去。 下雨了吗？ 洛晋抬头望天。 泪水便顺着脸颊落下来，在下巴的位置停滞片刻，痒痒的。 啊—— 他后知后觉地感叹了一声。 没有下雨啊。 是我的眼泪啊。 洛晋慢慢地用手捂着脸，然后开始嚎啕大哭，哭得肩膀耸动，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天昏地暗！ 至于血有没有擦到脸上，谁知道呢？ 一阵令听者怀疑那人是不是会背过气去的咳嗽过后，洛晋止住了哭泣。 他挪开了手，眨了眨眼，想象着自己此刻的表情，又用手去揉面部肌肉，试图让它们归位。 泪和血乱七八糟地糊在脸上，混成一团，看着怪可怖的。 洛晋暂时没去擦脸。他只是挪动着脚步，茫然地望着四周。 这里是哪儿？ 他怎么会在这儿？ 大脑跟生锈了的齿轮似的，慢悠悠“嘎吱嘎吱”地转着。 哦。 洛晋反应过来了。 ——是他自己爬上来的。 但是，为什么要爬上来呢？ 他怎么会走这条路？ 来的时候有经过这里么？ 洛晋晃了晃脑袋，从兜里抽出纸巾。 他从上到下地擦着脸，直到自己觉得擦干净了，然后开始细细地擦手。 一根一根手指的擦。 指甲缝里也要擦。 有干了擦不掉的，甚至还要刮两下。 洛晋差点把指甲抠进伤口里把肉挖出来。 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洛晋迅速地下了小山，侥幸没有再受伤。 他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此地。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舍去的既然已经舍去了，该他得到的，就绝不会落入旁人手中！ 第339章 把左妖给我 韩越等洛晋离开院子后，径自进了屋子。 四号思量片刻，跨过门槛，也走了进去。 佑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泛青，没有一丝血色。 韩越生气又焦心。 现在可是夏天啊，这么一副被冻到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韩越把左妖推远了一点，皱了皱眉，然后把佑佑抱起来，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他想干什么？ 四号莫名其妙地看着韩越。 “帮个忙。”韩越知道四号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把她抬到外面去，这里太冷了。” 四号一个人便将软榻连带着上面的小人都举了起来。 韩越眼疾手快地把屏风折起来推到一边，还把门开得大了点儿。 他本来是想让四号和他一起抬的，谁知道四号这么直接。 屋子里比外边院子可要凉爽多了。 烈日照得地面发烫。 韩越指挥着四号，让他把佑佑放到一片树荫下。 韩越一拍额头。 他傻了，应该先搬榻再搬人的。 韩越拎了一条很薄很薄的毯子出来。 这种毯子的保温性能非常好。 韩越把毯子盖在佑佑身上，顺手掖了掖。 佑佑很快就被热出汗来了。 韩越拿了湿巾，小心翼翼地擦着佑佑脸上的汗。 脸色比刚刚好看多了，起码是红扑扑的。 佑佑忽然睁开了眼睛。 韩越一动不动。 佑佑很快坐了起来，掀开毯子。 韩越连忙摁住她，把她腿上的毯子撩起来，捂住她的腹部： “等等，盖着，小心着凉，你想要什么？我去拿。” 佑佑抱着堆在她肚子上的毯子，眼神还有些懵： “左妖呢？” “就在房间里，不要急，我去给你找过来。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佑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是温水偏烫的那种，比体温稍微高一点，可以入口。 佑佑一手搂着毯子，一手拿着水杯，等着韩越帮她把左妖给弄过来。 四号拒绝了韩越的请求，所以韩越只能自己一个人进屋，把那个瘫在佑佑床上的家伙给拖出来。 还挺沉的。 韩越把左妖抱到院子里，心里还在嘀嘀咕咕。 这么重，佑佑以前怎么还老是抱它。 看到左妖，佑佑眼中明显有了光。她放下水杯，伸手想让韩越把左妖给她。 但是韩越拒绝了。 “榻会塌的。它太重了。”韩越一本正经道。 当然是乱说的。 事实是这家伙太冰了，佑佑好不容易状态才缓过来一点，先不要碰它比较好。 韩越左右看看，把左妖放到了地上，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佑佑：“给我。” “等等……” 她身子往外探了一点：“给我！” “太凉了，晒热一点再给你好不好？”韩越跟没脾气的泥人似的，却又没对佑佑百依百顺。 四号站在屋檐下边，神色莫名。 …… 佑佑安静了一阵子，又自己伸手去捞左妖。 一捞没捞到，她便推开揉得乱七八糟的毯子打算跳下来。 韩越只拦了一把，就被佑佑捶了一下。 没放水没收劲儿的那种，疼死个人了。 “好了好了，你回去，我抱给你。”韩越无可奈何。 佑佑巴巴地看着韩越将左妖抱起来。 第340章 有也不哭了 佑佑接过左妖，先是放在自己腿上，后来又觉得不得劲儿，便把毯子抽出来，把左妖裹起来，然后再抱住。 左妖很快就从毯子里溜出来了一点。 这毯子内层是比较光滑的那种，为了反射热量。 佑佑抿着唇，侧过身子，把左妖放在榻上，后来干脆跪起来。 这个榻太窄了。 佑佑把毯子扯来扯去，可就是弄不平整，人还差点从榻上摔下来。 左妖躺在那里，仿佛真的陷入了长眠。 佑佑把手里的毯子一丢，嘴一撇，忽然哭了起来： “呜……” 四号一愣，竟有些不知所措。 韩越顿时慌了神，扑过去，却又不敢碰佑佑。 他好像从没见她哭过。 佑佑越哭越大声，越来越多的眼泪涌出来，她用手背一个劲儿地擦着，弄得脸上两只手上全是泪水。 “你哭什么呀……” 韩越蹲下又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才找了纸巾，试图往佑佑手里塞。 “别哭了好不好？”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啊，我帮你教训他。” “佑佑……” 韩越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 “算了，不开心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韩越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拍着佑佑的背，试图安抚她。 用尽可能不冒犯的方式。 他没忘记四号还在场呢。 哭到累了再停下来，对佑佑来说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哭得眼睛疼，所以才停下来的。 佑佑努力想停下抽噎，但就是止不住。 一下一下地抽着气，她又想哭了。 韩越颇具耐心，又递了一张湿巾过去。 佑佑把凉凉的湿巾贴在眼睛上，放弃了继续哭的打算。 有什么好哭的…… 有也不哭了。 佑佑捂着脸，接过干的纸巾，转过头去擤鼻涕，大脑暂时处于放空状态。 韩越怕她尴尬，倒也体贴地没特地去瞧她。 说起来，韩越觉得情况还算好的。 至少哭出来了不是吗？ 总比什么事全憋在心里好。 虽然没听人说起，但是韩越大致有自己的猜测。 比如，左妖可能是出了什么事，还比较严重的那种。 ……希望不是死了。 韩越只能这样祈祷。 他知道左妖对佑佑来说有多重要。 她们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 等等。 左妖今年多大来着？ 韩越掐指一算，估摸着绝对超过十二岁了。 他面色古怪起来。 该不是寿终正寝了吧？ 只是看佑佑那副模样，他也不敢胡乱劝说，怕出什么意外。 不能再刺激她了。 * 甜甜圈带着三号去找了一号和八号。 他们和厄斯人谈了很久，但是没谈下什么东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等到伊寒的援兵过来就可以了。 到时候谈不下也得定下。 嘿嘿嘿。 甜甜圈又得知克卡卡跑了。 他干脆利落地单方面结束了会议，带着几个人到处找克卡卡。 这个小祖宗可不能丢啊。 到时候思斯人蛇找上门来，他们拿什么交代！ 克卡卡本来是想跟着佑佑的，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就跟丢了。 克卡卡也是心大。他绕了两圈找不着人找不着路，干脆自己去玩了。 城区里大多破破烂烂的，都是被勒斯巨人害的。克卡卡对此表示嫌弃，然后就跑到附近的山林里去了。 第341章 佑三岁 这里对森林资源一类的自然资源管的还是很严的，采集利用什么的都需要审批。 本来山区和城区之间是有隔断的，未开发区压根儿不让人进。 可这不是刚被勒斯巨人捣了乱么，碰巧就让克卡卡找到了漏洞，畅通无阻地溜了进去。 克卡卡享用了山珍野味，饱餐一顿，而后才悠哉游哉地回到城区里，被六号找到了。 他们说什么克卡卡都是懒得听的，他还不至于叫这些人给教训了。 只是吃饱喝足看到甜甜圈，克卡卡又来劲了。 他让甜甜圈带他去找佑佑。 甜甜圈十分无语，事先声明： 【大人心情不好，不一定会见你。】 克卡卡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 真要论起来，甜甜圈也得叫他一声大人呢。 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甜甜圈拗不过克卡卡，就联系了四号。 佑佑自那次哭过以后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虽然更安静了，但起码愿意吃东西了。 屋子里的温度稍微调高了些，只比室外低了一点。 韩越捧着碗粥喂她，佑佑吃了两口，总算肯把左妖放到脚边，然后自己接过碗，唏哩呼噜地就把粥喝完了。 佑佑还想去抱左妖，韩越捉住她的手，先给她擦了擦嘴，然后给她擦手。 等韩越松手，佑佑便迫不及待地抱起左妖。 就是在这个时候，四号进了屋子，告诉佑佑，克卡卡想来见她，问她同意不同意。 佑佑摇头。 楚瓷之前也想过来见佑佑的，被韩越给推辞了。 后来大家零零散散地安顿好了，楚楚和宁圣牧也打听着想来见佑佑，不过这两个都是被佑佑自己拒绝了。 到目前为止，佑佑还没怎么见过其他人。 信号刚刚恢复，秦月迫不及待地联系佑佑。佑佑挂断了通讯，给秦月发短讯。 信号还不是非常流畅，一条短讯慢悠悠地过老久才能收到。只是这样看着一条一条的短讯，秦月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了。 秦月告诉佑佑，他会和项斯年一起到京城来见她。 不容拒绝。 佑佑就默许了。 不过城区间的交通尚未恢复，秦月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上不来，还得等。 在此之前，佑佑不想见任何人。 四号将佑佑的意思转告给甜甜圈，甜甜圈再告诉克卡卡。 克卡卡本来很生气，直到后来听了完整的解释，心情才有所好转。 【只要等她见过她的父亲，我就能去见她了，对吧？】 克卡卡觉得这人也太小孩子气了点。 啧，有点嫌弃。 甜甜圈谨慎地说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 克卡卡哼了一声，接受现实。 * 佑佑似乎变成了一个三岁小孩。 整天除了吃吃喝喝抱着左妖睡大觉，其他什么也不干。 韩越虽说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但扪心自问，他还是有些窃喜的。 不管怎样，她现在是单身啊~ 不管怎样，她现在住他家啊~ 韩越乐意照顾佑佑，从不借他人之手，仿佛把艾萨克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四号……全程围观的四号觉得有些幻灭。 顶着这张脸庞干出这种事的韩越，老实说，挺吓人的。 第342章 一个普通的早晨 韩越还是低估了佑佑的可怕之处。 他并没有真的丢下青枫的工作。毕竟基数在那里，青枫的损失还是挺大的，要忙的事不少。 所以韩越会很早起床，然后料理事务，等快到早餐时间了，才去佑佑的院子。 这天，因为秦月和项斯年会过来，韩越一大早就去了佑佑的院子，怕她紧张睡不好饿肚子什么的。 万万没想到，打开院门，韩越就看到佑佑在晨练。 怪不得饭量没变小…… 佑佑就跟没看见韩越似的，自顾自地在练。 她把左妖丢到了屋顶上，后退几步，然后跑起来，踹了树干一脚，借势转向并往上翻，稳稳地落到西厢的平屋顶上。 韩越就站在游廊下，看着佑佑把左妖往外一扔，心颤了颤。 佑佑踩着女儿墙跳出来，还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扑向左妖，抱住了它。落地的时候，佑佑斜着身子急急地踩了几步，到底没撞上南墙。 她抱着左妖去了浴室。 韩越松了一口气。 嘿……他怎么觉得跟看杂耍似的呢？ 韩越腹中酸的苦的甜的搅和成一块儿，他品了半晌，方回过神来，佑佑怎么还没出来？ 试探性地推门一瞧，韩越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那小姑娘正搂着白毛睡回笼觉呢！ “佑佑，起床吃早餐么？” 韩越小心地把佑佑的手从左妖身上拿下来。 四号跟他说了左妖的事，但是不多，只说了不会腐烂发臭，让他别担心。 言下之意，别老管着佑佑。 韩越也没想怎么管着她。 只是这样多少有点瘆人啊。 佑佑重新把手放到左妖身上，脸埋得更深了些，仿佛没听到韩越说话。 韩越拉开了一点儿窗帘，然后开始轻轻地扯佑佑的被子，并且碎碎念： “起床了。你不饿吗？下午再睡吧。天亮了。该吃早餐咯。佑佑，你想吃什么？” 佑佑被骚扰得烦不胜烦，一拍被子，但是没坐起来： “出去！” “好的。我去叫早餐了，记得起床。”韩越迅速地离开了佑佑的房间，并关上了门。 出了门，韩越就看到杵在庭院角落里的四号。 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刚刚就在吗？ 韩越细思恐极，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佑佑换上床头放着的衣物，抱着左妖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的桌椅已经摆下了，都是轻便灵巧型的。 这几天天气晴朗，佑佑不常在屋里呆着，倒是喜欢待在院子里，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一样。 四号吃不惯厄斯的食物，但他有一颗勇敢尝试的心。几顿饭后，四号就克服了“水土不服”，大大方方地开始蹭“霸王餐”。 早饭过后，佑佑把左妖放在躺椅上，自己在院子里溜达。 四号被推去收拾餐桌。他每捏起一根筷子，表情都十分凝重。 韩越趁佑佑不注意，在给左妖穿衣服。 佑佑经常抱左妖，如果给左妖蒙上一层布的话，就不会太凉了。 韩越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还是被佑佑发现了。 韩越紧张了一会儿，见佑佑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给左妖系扣子，这才松了口气。 佑佑戳了戳左妖脚上的小袜子。 嗯……她从来没有给左妖“换装”过。 看上去挺有趣的？ 第343章 她像一只幼猫 佑佑后来爬上躺椅，抱着左妖躺在那儿。 阳光被层层过滤，极少数会落在她们身上。 但是涌动的风会吹走树荫下凉爽的空气，将被太阳加热过的空气吹进来。 佑佑闭眼感受着风，觉得还挺舒服的。 她并不是真的变成白痴，或者被刺激得疯了犯病了什么的。 不存在的。 她还不至于这么弱。 她只是在想事情。 想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据说人快死的时候，过去的这一生会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重演。 佑佑倒不需要等到那时候。 只要她想，她能记起十二年前的某一天她穿了什么颜色的裤子。 可以，但没必要。 左妖生死未卜，可也还有一线生机。 佑佑担心着担心着，倒也没那么紧绷了。等着便是，大不了就是在去伊寒的路上殒命了，还能咋滴？ 说起伊寒……佑佑撇开了这个念头。 先别想这么远，先把厄斯的事捋清楚先。 从最早的记忆开始。 生母，大雪，姣姣，安老师，跳舞…… 孙婧，宁圣牧，绑架，还有白露…… 过去的日子以倍速在佑佑脑中重映，几乎分不清是五彩斑斓的，还是黯淡无光的。 佑佑闭着眼，因为头疼而蹙眉。 自从佑佑学会合理调动封存记忆以后，她就很少再为这种事头疼了。 这次因为左妖出事，所有的“门”都炸开了，记忆汹涌而出，充斥着她的大脑。 佑佑不停地回忆，也是为了梳理记忆，避免它们变得混乱甚至沦为幻想。 洛晋？不不不，他不是主因。他顶多算是——火上浇油？ 主要还是因为左妖。 韩越坐在佑佑身边办公，很快就注意到她在皱眉。他抬手，用拇指轻轻地抚着那皱纹。 直到佑佑展眉，韩越才继续低头看着屏幕。 四号坐在树下，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移开眼神。 哎，难道是他存在感太低了吗？ 算了，没发现他也挺好的。 …… 韩越收到了通知。 秦月和项斯年到了，就在他家门口。 韩越看了一眼依然闭着眼的佑佑，用文字输入，嘱咐侍者带人进来。 秦月走进院门的时候，就看到佑佑躺在那里。 他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秦月大步走到佑佑身旁，项斯年沉默地跟着他。 秦月看了看佑佑，又看向韩越，眼里是明显的慌乱，担忧与害怕。 他张了张口： “她，怎么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四号并没有露面。 韩越尽量表现得彬彬有礼： “可能是睡着了？请稍等。” 他想去叫佑佑，不过被秦月拦住了。 “不用了。” 秦月慢慢地走到佑佑身边，韩越及时地递过去一张小板凳。 秦月坐下来，看着佑佑。 是大姑娘了。 还跟个孩子似的…… 秦月正伤心时，就看到佑佑睁开了眼。 嗯？ 佑佑眨了眨眼，尚未从光怪陆离的回忆与梦境中脱离出来。。 她一时没认出这是过去的沐恩，还是现在的沐恩，还是幻想中的沐恩。 秦月率先打破了安静：“佑佑。” “沐恩。” 佑佑声音很轻，咬字又有点儿含糊，听上去就像幼猫软软的叫声，怪惹人怜的。 韩越几乎坐立不安。 第344章 在那遥远的地方 “你还好吗？” 佑佑小幅度地点头。 秦月一阵心疼。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秦月小心地揉了揉佑佑的头发。 佑佑忍不住蹭了蹭。 就像左妖时常对她做的那样。 这种感觉…… 佑佑撇了撇嘴，但很快忍耐下来了，脸上没有什么异样。 她小声地说： “头痛。” 沐恩太温柔了，让佑佑不由自主地倾诉，却又不敢多说，怕失态了，再也绷不住。 秦月横了韩越一眼，见他一脸茫然，便深呼吸两下，按捺住情绪。 “为什么会头痛？”秦月简直发挥出了他这一生中全部的耐心，就像对待一个有点懂事了，但因为生病又想任性的三岁小孩一样，对待佑佑。 佑佑摇头。 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月以为她也不知道。 “要看医生么？” 秦月任由佑佑抓着自己的手指，学着佑佑的口气，小声地问她。 佑佑盯着沐恩的手指，不出声。 “嗯？” 佑佑摇头。 她不想看医生。 秦月和韩越对视一眼，项斯年忽然提问： “她为什么住在这里？” 他在问韩越。 佑佑抬眼，觉得阳光有些刺目，又低下头去。 韩越只能自己应付项斯年： “因为学校的宿舍塌了，所以暂时住在这里。她以前也住过的，这里一直空着，没人住，就给她留着。” 项斯年知道佑佑曾经在韩宅住过一段时间。只是当时他就不怎么乐意。眼下这般缠问，大概是为了为难韩越？ 正所谓来自父亲的直觉。 “佑佑要不要跟我们回家？”经项斯年提醒，秦月立刻问佑佑。 佑佑张了张口，没有马上回答。 秦月耐心地等着。 韩越难得有些不安。 佑佑伸手，摸了摸秦月的脸。 她好像，瞒了沐恩很多事情。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有时候是忘记了。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秦月的心一沉。 “沐恩。” “嗯。” “左妖生病了。我要带它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可能会有治病的办法。” 秦月的表情似哭似笑。 幼稚得像在描述一个童话故事。 可悲的是，小公主是认真的。 秦月知道很多事情。 比如左妖来历成迷。 比如左妖很早就跟着佑佑了。 比如左妖有特殊的手段传递消息。 只是他从未横加干涉。 “你还会回来吗？”沉默良久，秦月问道。 佑佑并没有马上答复。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最后点头： “会。” 佑佑看着秦月的眼睛：“我会回来的。” 左妖的确是最重要的。 不过沐恩也挺重要的。 还有父亲。 还有朋友。 …… 秦月和项斯年走了。 佑佑婉拒了他们搬出韩宅的建议。 反正住不了多久了，搬来搬去的麻烦。 不过她同意了走的时候告诉他们一声。 韩越陷入深深的忧虑。 他无疑是想讨好佑佑的。 然而他之前对佑佑要走的消息一无所知，还是腆着脸皮在佑佑和她家人谈话时硬留下来，才知道的。 当然也不全是坏消息。 虽然韩越很不想承认，但倘若只有他一个人在佑佑面前请她务必记得回来的话，佑佑还真不一定会答应他。 至少从目前看来，在佑佑心里，秦月比他重要。 韩越特别有自知之明。 第345章 克拉尔是谁? 至于说要不要把佑佑强留下来，不让她走…… 韩越也想啊。 但是他一定会被恨死的吧。 所有人。 所有人都会恨他的。 就算其他人都不重要，只要单单想着佑佑用那种厌恶、憎恨乃至漠然的目光望着他，他就有一种狂躁的暴虐的感觉。 他连秦月都比不过，他还想跟左妖比么？ ……他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了？ 韩越罕见地反省了一下自己，不过很快就放弃了。 说他趁火打劫也好，说他没心没肺也好。 总而言之，依照艾萨克殿下所期望的那样，韩越借着青枫的力量，以此次突发性灾难为契机，彻底把控了中汉。 甚至没有动用韩家的声望。 他早就可以这么干了，之所以迟迟不肯上位，不过是嫌麻烦。 人也是会累的嘛。 * 秦月算是开了个头。等他和项斯年离开后，一大批人纷纷表示要来看佑佑。 绝大多数人不清楚佑佑怎么了，只是佑佑一直没露面，他们想见见她罢了。 佑佑虽然硬撑着身子见了父亲和沐恩，但那都是勉强的。韩越替她挑挑拣拣推了一大堆人，只按照她的意思同意了几个人过来。 总觉得自己变成管家了。 韩越有些无奈，却也乐在其中。 楚楚、宁圣牧等人先后来看望过她。 有时候佑佑在“睡觉”，有时候她醒着，就听他们说几句话，偶尔应两声。 秦观也想来看她，但是被韩越果断拒绝了。 小孩子是绝对不能被放进来的。 更何况是男孩儿，手下没轻没重的，还经常瞎嚷嚷。 佑佑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不适合见他。 秦观在家里耍泼打滚也没用，还被他爸揍了一顿，简直委屈坏了！ 但比起屁股上的疼痛，秦观还是心里更难过一些，或者说害怕。 小孩子偶尔会有一种超自然的直觉。 他总觉得，毛毛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 在克卡卡的威逼利诱下，甜甜圈不得不带上他去找了佑佑。 无需通报，他们是空降来的。 四号只来得及提醒佑佑一声。 克卡卡落地的时候，就看到佑佑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左妖的毛。 他凑近了仔细瞧瞧，立刻皱起了眉： 【你有毛病啊？它都死了你还抱着它干嘛？恋尸癖啊？这么重口！】 甜甜圈和四号无不为他的勇气感到惊叹，乃至震撼。 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这是对神兽大人的亵渎和污蔑！ 佑佑睁眼的同时，从躺椅上翻了下来，安置好左妖然后纵身一跃，开始暴打克卡卡。 【咔！你打我干嘛！我哪里说错了！】 【停停停停啊！我说你怎么这样！】 【别打了！很痛的你知道不知道！】 【你疯了吗！我会被你打死的！】 【一句实话都不让说了你是有多矫情！】 【嗷呜……】 【……】 【克拉尔你丫又在犯什么病！】 不大的院子里鸡飞狗跳，克卡卡被佑佑追得抱头鼠窜，嘴里却还在瞎嚷嚷，直到他喊出【克拉尔】这个名字。 察觉到佑佑停下来了，克卡卡窜到角落里，抱着一根柱子蹲在那儿，警惕地望着佑佑，生怕她又追过来。 佑佑的眼光极冷，声音却极淡，不带丝毫情绪： 【克拉尔是谁？】 第346章 谁是你姐姐! 全场安静了一阵子。 没人敢吱声，气氛愈发沉闷。 恰在此时，韩越推门而入，撞破一地狼藉。 他扫视一圈，蹙眉盯着斜角处的克卡卡：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克卡卡初见韩越，被其容颜吓得魂飞魄散，后遭质问，他虽听不懂韩越说的话，却能够明明白白地感知到韩越的情绪。 完蛋了。 强压之下，克卡卡忽然站起来，先是扶着柱，然后款款而行，步子矫揉造作，叫人不忍直视。 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佑佑警惕地望着朝她走来的克卡卡： 【你干什么？】 克卡卡的声音变得甜腻腻的： 【讨厌~你怎么可以凶我！哼！坏人！】 他甚至朝佑佑抛了一个媚眼。 佑佑：“……” 恨不能双目失明。 韩越为了方便和四号交流，一直有戴耳机，此刻听到克卡卡的话，顿时被恶心坏了。 甜甜圈和四号倒还算镇定。 佑佑试探性地揍了克卡卡一顿，奈何克卡卡叫得九曲十八弯，呻吟声痛呼声娇喘声无不令人头皮发麻。 佑佑头痛欲裂，把克卡卡绑树上以后就回去躺着了。 克卡卡被绑在树上了也不安分，一个劲儿地嘤嘤嘤，然后韩越就用胶带把他嘴封住了。 佑佑闭目养神，一个不小心就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 咦？ 佑佑活动了一下四肢，转了转脑袋。 好像恢复正常了？ 佑佑想了想，点点头。 整整十八年啊，她翻来覆去“看”了三遍！ 还是高倍速播放。 长镜头还特别多。 还都是第一人称视角。 所幸，所有的“照片”、“视频”和“音频”都理清楚了。 换而言之，她应该不会再头疼了。 佑佑看了一眼左妖，心情不再如之前那般沉郁。 她一定会让它恢复正常的。 接下来——佑佑把视线转到克卡卡身上。 见佑佑终于醒了，克卡卡差点没哭出来。他拼命地挣扎，还“呜呜呜”地叫，试图吸引佑佑的注意力。 佑佑上前，撕下了胶带。 克卡卡疼得挣断了绳索，差点儿扑倒了佑佑。 佑佑及时地闪开了，让克卡卡摔了一跤。 克卡卡翻了个身，仰面倒在地上，形容狼狈，好似一朵惨遭蹂躏的小黄花。 佑佑环顾四周。 韩越不知道去哪里了，甜甜圈也不在，四号站在庭院角落，不小心和佑佑对上了眼神，默默地往后缩了缩，恨不能与墙角融为一体。 佑佑低头，踢了克卡卡一脚： 【克拉尔是谁？】 克卡卡眨了眨眼，忽然落泪了。 佑佑：“……” 克卡卡一边哭，一边伸手，想抱佑佑的腿： 【嘤嘤嘤，姐姐不要凶奇奇嘛~】 佑佑后退了好几步，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克卡卡。 克卡卡坐起来，时不时地瞅佑佑一眼，姿态扭捏，手指绞来绞去—— 佑佑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了。 早在克卡卡被绑树上之前，他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言行举止宛若智障。 佑佑严肃地看着克卡卡，问他： 【奇奇是谁？】 克卡卡一脸天真浪漫地望着佑佑： 【姐姐不认识奇奇了吗？】 佑佑面色古怪： 【你叫我姐姐？】 克卡卡捧着脸嘻嘻嘻地笑： 【我是克奇奇啊，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嘛？】 第347章 克卡卡和克奇奇 佑佑又开始头疼了，虽然是非生理性的。 【你不是说你叫克卡卡吗？】 克卡卡眨巴着眼睛，表现得柔软无害： 【克卡卡？那是我哥哥呀。我叫克奇奇~】 佑佑：“……” 【哥哥欺负你了吗？放心吧，回头我替你教训他！】 克奇奇一副为佑佑打抱不平的模样。 佑佑认真地问了一句：【你有病吗？】 克奇奇一脸状况外：【啊？】 佑佑欲言又止：【……没事。】 克奇奇便用十分关切的目光望着她。 站在墙角装聋作哑的四号忍不住在心里数了数。 九天、克卡卡、克奇奇。 已经三个名字了。 还会有第四个吗？ 佑佑：【克奇奇——】 克奇奇：【在！】 佑佑：【克拉尔是谁？】 克奇奇奇怪地看着佑佑：【姐姐就是克拉尔啊，姐姐你怎么了？】 【啊，】佑佑心道果然如此，她摇头，【没事。】 克卡卡，克奇奇，克拉尔，神奇小子，宫主。 理智告诉佑佑这些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她应该能想起什么才对。 然而并没有。 佑佑苦思冥想，仍然失败了。 她难免有些失望。 什么都没想起来。 就在此时，韩越走进了院子。 他先前有急事，临时出门了一趟。 似曾相识的场景出现了。 克奇奇看到韩越，惊呼一声：【啊！】 正在众人不明所以时，克奇奇迅速地躲到了佑佑的背后。 佑佑：“……” 然后克奇奇悄悄地把头探出来，看着韩越，尾巴在地上滑来滑去：【咦？】 韩越：？？？ 佑佑：【怎么了？】 她把克奇奇拎起来放到一边。 克奇奇礼节性地挣扎了一会儿，被放下后，慢悠悠地靠近韩越，并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若有所思地回到佑佑身边。 佑佑：【？】 克奇奇一脸凝重：【姐姐，他和你什么关系？】 姐姐？ 韩越望着克奇奇，忍不住蹙眉。 这又是哪里跑出来的弟弟？ 佑佑听到克奇奇的问话，看了韩越一眼。 韩越不小心同佑佑对视，抿唇不语。 【没关系。】佑佑最后答道。 克奇奇不太相信，但也没再过问：【哦。】 四号呼吸趋于平静，力求不被人发现。 韩越嘴角勾着笑，语气轻快： “佑佑，人舒服了吗？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啊。” 佑佑还真开始想，要吃些什么点心了。 韩越眼眸微闪，未曾再看克奇奇或是四号一眼。 四号却是浑身抖了一抖。 不会是真的吧？ 每个看到韩越的人都会心生疑虑，包括四号。 只是眼下这情形，这疑虑，大概要被确定下来了…… * 甜甜圈在和伊寒的援兵取得联系以后，很快就通知了艾萨克。艾萨克再去通知联邦和部落的高层：又要开紧急会议了。 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技术手段，甜甜圈就能让自己的影像加入到那个模拟会议室里面——就是历来各地领导人集中召开秘密会议的地方。 甜甜圈只有一件事要公布，伊寒后续部队将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登陆厄斯。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艾萨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艾萨克并非厄斯之主，就算甜甜圈有所偏向，他也不会明显地表露出来。 更何况，甜甜圈并没有打算那么早站队，没必要。 第348章 九步和九天 然而有一批人比援兵更早地赶来了。 是一群人蛇，包括思斯星球的主人九步。 据传，一旦中了九步的毒，九步之内必死无疑，故其名为“九步”。 不过九步的毒液是思斯星球上最昂贵的货物之一，向来有价无市，因此众生也不大清楚，传言是否属实。 同克卡卡“善解人意”的性格不同，九步更为张扬骄傲。最突出的表现就是，他带着下属登陆厄斯的时候，是直接以人蛇的原型来的。 京城民众表示受到了惊吓，但会不断努力，以平和的心态看待今后出现的星际友人…… 什么鬼啊！ 人身蛇尾真的很可怕好嘛！ 吓死人了！ 甜甜圈试图为九步等人蛇引见厄斯高层，九步不大配合，只让一个下属去了，然后就带着一行人蛇气势汹汹地闯入了韩宅。 佑佑刚了解到人蛇是怎样的一种存在，还没等克奇奇变给她看，转头就看到一大群人蛇。 ……这场面有点壮观。 克奇奇在看到九步的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姐！您是我亲姐姐！】克奇奇抱住了佑佑的腿，作大哭状，【救命啊！】 佑佑：“……” 这种微妙的境地—— 多么像左妖以前坑她的场景啊。 九步看向佑佑。 被那双蛇瞳盯着，佑佑略有些不自在，芒刺在背的感觉。 九步的尾巴红黑配色，强健但并不粗壮，扭动前行的时候甚至有点优雅。 他并没有马上去抓克奇奇，反倒是俯身凑近了佑佑的脸。 佑佑想避开，然而克奇奇正紧紧地抱着她的腿。 就在佑佑决心挣开克奇奇之前，九步后退到安全距离，然后乖乖巧巧地开口： 【姐姐好。】 他的发音很标准，只不过一字一顿的，大约是非母语的缘故。 又是姐姐。 到底哪来的弟弟？！ 佑佑一时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 【我是九步，】九步很认真地向佑佑介绍自己，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克卡卡，【我是来叫九天回家的。我不知道他是来找姐姐了，如果您还愿意陪他玩的话，我可以再等一会儿，没关系的。】 说完，九步牵了牵嘴角，似乎是想表现一个和善的微笑，只是怎么看怎么像威胁。 佑佑绷了绷腿上的肌肉，终于开口： 【九步……】 【在。】 【为什么叫我姐姐？】 九步顿时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就羞涩地坦白了： 【九天是我的伴侣呢，您是他的姐姐，当然也是我的姐姐！】 ？？！ 佑佑没有回头，反手把克奇奇拽了出来： 【他说的是真的？】 【是，但是……】克奇奇看上去非常害怕，像一只被天敌踩在脚下的小动物。 他眼眸闪动，盈盈水光逐渐褪去。 佑佑正疑惑间，克卡卡蹙眉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然后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我讨厌你！放开！】 佑佑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你是克卡卡？】 克卡卡飞快地瞟了一眼九步，低声道： 【不是我还能是谁！你睡久了连脑子也不肯动了嘛！】 嘴毒脾气烂，果然是克卡卡。 克奇奇比他可爱多了。 佑佑果断地把克卡卡一丢。 九步心情愉悦地接住了他。 第349章 交缠的尾巴 克卡卡跟碰着火烫了皮似的拼命挣扎，奈何就是逃不出九步的手掌心。 【谢谢姐姐。】九步制住克卡卡，同佑佑道谢。 【你个混蛋你放开我！】逃脱无望的克卡卡悲愤大喊。 九步低头一笑，露出森白的獠牙： 【乖哦，我们要回家了~】 甜甜圈姗姗来迟： 【等等！】 九步扭头，眼神瞬间变得可怖起来，几乎能把人皮撕下来。 甜甜圈难得有些委屈。 为了这些不请自来的人蛇，他被厄斯人缠了半天，好不容易脱开身，就看到这群人蛇打算走了？ 那他不是白忙活了！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绑架九天的人？】 九步危险地眯上眼。 胡说八道！ 甜甜圈冤死了。 那九天明明就是自己离家出走的！ 【我们想请您帮一个忙，就当是偿还九天先生在外游玩期间我们为其提供保护的报酬。】 甜甜圈飞快地说完这一段话，似乎很有勇气，人却十分真实地站到了佑佑的右后侧。 默默降低存在感的四号：队长不要怂…… 再次被拉去挡枪的佑佑：“……” 看在佑佑的面子上，九步问道： 【什么忙？】 甜甜圈如释重负： 【很简单，你们只要晚点回去就可以了。我们的后续部队马上就到，到时候想走想留随便你们。】 九步略想一想，便猜出了关键： 【让我们留下来保护你们？】 甜甜圈义正言辞地否认： 【不是保护我们，只要保证这位大人的安全就可以了！】 我的安全？ 佑佑愣了愣。 九步歪头，放慢了语调： 【姐姐有危险？】 克卡卡忍无可忍： 【危险个屁！她都能把我揍得稀巴烂！你们这些蠢货还老想着她安不安全！】 如果九步是因为克奇奇喊自己姐姐而尊重自己的话，那克卡卡说自己揍过他，九步会怎么做？ 佑佑和九步对视片刻。 九步低头看克卡卡，用尾巴抽了他一下： 【你闭嘴，谁都能打得过你，所以不要随便乱跑。】 【你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克卡卡很不服气。 【你喜欢当众裸奔的话，我也不介意的。】 九步一脸轻松地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然后冲佑佑点头。 【姐姐打得好，他就是欠教训。】 【我们会留下来保护姐姐的，请放心。】 佑佑沉默良久，叹：【多谢。】 九步：【应该的。】 客套完毕，九步把克卡卡拎了起来： 【高兴点，说起来我们还差一次蜜月旅行~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来了这么久，你知道哪里有好玩的？】 克卡卡本想继续喷，但是看到九步那仿佛就等着他开口然后咬他个对穿的模样…… 克卡卡打了个哆嗦，闭嘴了。 行叭，爱咋地咋地叭。 克卡卡自暴自弃又难掩忧愤地想着。 九步留了几条人蛇守着佑佑，然后就打算带着克卡卡出去环游厄斯。 克卡卡挣扎一番，骂骂咧咧地就跟九步走了，堪称口是心非的典范。 佑佑看到两条蛇尾交缠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都要瞎掉了。 有毒吧。 佑佑抱着左妖坐在躺椅上，终于感觉到一丝寂寞。 剩下的几条人蛇交头接耳一番，派出了一个代表来问佑佑： 【您好，请问，这位是神兽大人吗？】 第350章 小白尾 这条人蛇的尾巴尖是白色的，口音非常的重。 佑佑分析了几秒，才理清他在讲什么。她忽然就明白了九步说的有多标准。 ……而且，左妖名声这么旺的吗？ 随便来个谁好像都认识它。 佑佑点了点头。 那人蛇瞬间激动起来，游回去和自己的小伙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佑佑听到了，但是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白尾人蛇去而复返，态度诚恳： 【我们想摸一摸神兽大人，可以吗？就算只能摸脚我们也愿意的！】 他似乎是过于激动了，语速很快，叫人听得很痛苦。 就在佑佑费劲儿理解他说的话的时候，小白尾越来越紧张了。 【不可以。】佑佑拒绝了。 小白尾猛地一鞠躬，大声地道歉： 【非常抱歉！是我们失礼了！如果有冒犯的话，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对不起！】 佑佑：【……没事。】 韩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方走进庭院。 这些是妖怪吧？ 他的目光掠过小白尾一行人蛇，同佑佑对视。 佑佑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韩越率先放松了神态。 “佑佑~” 他唤道。 “嗯？” 佑佑悄悄地吐着气。 “你看这个。” 韩越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正方体，递给佑佑。 佑佑接过这个类似于魔方的东西。 它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关着一只虫子。 虫子不断地挣扎，但始终停留在原地，就没靠近过魔方的边界。 佑佑忽然蹙眉。 不，不是虫子，是虫兽！ “这是什么？你从哪儿拿来的？”佑佑猛然抬头看向韩越。 “唔，别激动，佑佑。”韩越垂眸，很有耐心地同她解释。 “这个小东西的确是你们当初狩猎的，嗯，虫子。但他实体并不在这里。这只是个显示器，你可以理解为—— “舞台。” 佑佑放弃了摔碎魔方碾死虫子的想法。 韩越面带微笑，绝口不提他把这个魔方从那些人手里抢来费了多大的劲儿。 夏塔塔看到佑佑，登时愤怒地咆哮，但这里白茫茫一片，无边又无际。任他如何挣扎，那光怪陆离的虚像始终如影随形，环绕着他，几乎要把他逼疯。 四号认出那是队长的东西。 怎么会在这个人手里？ 哦，不奇怪。 四号看了看佑佑，看了看韩越。 如果是他们的话，一点都不奇怪。 几条人蛇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然后，小白尾再一次被推出来。 他犹犹豫豫地上前，好奇中带着一丝谨慎，问韩越： 【请问，您是来度假的吗？】 韩越看向小白尾，面不改色： “抱歉，这里是我家，你们最好守规矩。” 不然就会被赶出去。 小白尾不知道听懂话外音没有。他扭着尾巴回到人蛇堆里，和同伴们“嘶嘶嘶”地讨论了一番以后，做出了判断。 就当这个人是房东好了！ 也没说错嘛。 是他自己说这里是他家的。 两位大人大概是借住在这。 嗯，没毛病。 * 援兵到得很突然。 厄斯的损失集中在地表建筑以及飞船和卫星上，监测站基本不受影响，援兵来的时候，厄斯人连地表基建都恢复了大半了。 在监测到似曾相识的异常以后，接受领导人命令的科研工作者们试图向对方发出信号，让对方降落在指定位置。 但是很遗憾，沟通失败了。 第351章 圣女果 一晃眼，舰队忽然就出现在了京城上空。部分星舰落地了，停在不同的广场上，掀翻了无数临时安置点。其余星舰仍悬停在高空中。 京城人民见怪不怪，内心诡异地平和。 在经历过金蛋的惊慌、巨人的恐吓和人蛇的悲愤以后，他们已经麻木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老祖宗早说过了，他们都懂的~ 之所以称之为舰队，是因为这次来的星舰成百上千。 体型庞大的星舰仿佛出鞘见血的剑，带着锋芒和狂气，同厄斯人以前见过的“金蛋”气质完全不同。 厄斯人理所当然地，在心里敲响了警钟。 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作为共同敌人的虫子和巨人了。 四号依然留在佑佑身边，甜甜圈带着其他队友去迎接援军。 停在广场的星舰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但没有多少人在意。 因为停在空中的星舰有机甲飞出来了。 彰显着绝对实力的机甲直接从半空中往下跳，似乎连缓冲器也不打算开。 甜甜圈默默地开了一人高的防风屏，挡住了这些机甲落地时扬起的尘土。 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率先离开了机甲驾驶舱，干脆利落地从几米高的位置直接跳到了地上，毫发无伤。 轻甲是暗红色的，仿佛饮血的月夜。 唇色却是水艳艳的，极天真又极易滋生恐惧的颜色。 杏眼。 娃娃脸。 背着一把弓箭。 她半眯着眼，下颌紧绷着，看上去凶凶的： 【b，圣女果。】 甜甜圈也规规矩矩地报上自己的编码和代号： 【b0620，甜甜圈。】 【b0620，为表彰你做出的贡献，与厄斯达成友好交流，特授予中校军衔。请自行查询并确认庆典的召开时间，如有迟到，后果自负。】 圣女果背书般念完一长串词，站在那里，一副酷酷的样子。 【现在，交接任务。】 和甜甜圈一样，圣女果末位编码也是零，这意味着她是他们小队的队长。 但她的编码里有四个零，比甜甜圈多了三个。 事实上她是寒漆五号第一纵队队长，手下有近万人。 再看看甜甜圈，只能管九个人。 那圣女果似乎要比甜甜圈厉害一点。 但是他们不在一个船，这种事不好比。 因为甜甜圈是寒食六号第二小队队长，他的上级的上级就是寒食号船长，而圣女果的上级的上级是寒漆号船长——两位船长地位平等。 所以从下往上数和从上往下数，地位是不一样的。 虽然甜甜圈小队里的单兵作战能力也没多出类拔萃就是了。 大家均绩都是b，就别谁也瞧不起谁了。 【你们来得也太迟了。】甜甜圈状似随意地抱怨了一句，然后马上开始讲这边的事情。 包括虫兽、勒斯巨人、厄斯以及神兽大人等。 【c级。】圣女果打断了甜甜圈的话。 甜甜圈：【？】 圣女果：【厄斯是c级星球，不是b级。】 甜甜圈很快反应过来：【标准又改了？】 圣女果点头。 星球评估等级标准并非一成不变。 因为伊寒自封s级，所以s级的标准逐年提升。其他等级都是以此为基准按比例划分的，原地踏步或者发展跟不上的星球很容易就会被降级了。 厄斯也是惨。 甜甜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是连b级的边都没摸到就被打回c级了啊。 啧啧。 第352章 我好想你 顾家想来看佑佑。 准确地说，是顾千扬夫妇，还有他们的儿子，顾君言。 顾君言在得知自己有个姐姐的时候，十分震惊。 虽然家族里人很多，是非也多，但也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状况。不管富贵如何，温饱总还是混得上的。 少年想不通为啥会有个姐姐流落在外。 难不成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他妈妈只告诉他不是，然后让他去问他爸。 顾千扬把少年臭骂一顿，然后让他闭嘴。 少年简直委屈坏了。 这些大人怎么都不讲道理呢？ 只是，如果他真的有个姐姐的话…… 顾君言仔细地想了想，倒是能解释妈妈以前为什么会时不时地抑郁了。 在听见爸爸和妈妈商量着要去看姐姐的时候，少年当即表示，他也要去。 他也想看姐姐。 顾千扬有些为难。 顾君言振振有词： “姐姐有可能会讨厌你，但是绝对不会讨厌我的！” 顾千扬不明所以： “为什么？” “因为我又乖又可爱~” 顾君言捏着嗓子，把顾千扬恶心到了。 于是顾千扬握拳震了一下少年的胳膊。 然后他就被秦云朵推了一下。 “打人不痛的啊！”秦云朵不高兴地看着他。 顾千扬：“……” 他这明明是爱的教育，哪里打人了。 * 韩越在接到顾千扬等人的探视申请的时候，很惊奇。 这家人哪来的脸？ 宁阡陌了解到佑佑的身世后不久，韩越就知道了佑佑的亲生父母是谁。 更何况，佑佑刚说了自己要闭门谢客，都不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乘凉了，只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外星生物挤在庭院里群魔乱舞。 于是，韩越自作主张地拒绝了顾家的探视。 等佑佑愿意出门了，他再告诉她。 韩越是这样想的。 …… 佑佑不出门，当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主人主人！左妖好想你啊！超级无敌全星际第一想你！】 【我也很想你。】 佑佑的表情堪称温柔。 【主人，主人~主人！】 的的确确是左妖的声音。 它坚持不懈地唤着，缠绵娇气又腻人，似乎想把欠下的这段时间都给补回来。 然而床上的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佑佑望着那团静止的白毛，伸手揉了揉，终于问出口： 【你，不在这个身体里了吧？】 【啊？哦哦，对，不在了。】左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生动，【主人！我好想你啊~】 【嗯。】佑佑比较在意左妖现在的状态，【那你现在在哪儿？灵魂出窍？在我脑子里？】 【哈？】左妖呆了呆，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佑佑似乎能看到左妖摇头的样子。 【没有灵魂出窍这种东西，这个是厄斯人瞎编的。】 左妖表示虽然它以前学习的时候常常划水，但这种常识类的知识它还是晓得的。 【灵和身体绑一块儿，一般出不来的，至于我的魂怎么被挤出来了——可能是灵的形状被改变了，和魂不适配吧。】 左妖随口说道。 佑佑分明是头一回听说这些什么“灵”啊“魂”啊的，却接受得异常快，仿佛理所当然似的。 佑佑： 【魂，就是魂魄吗？】 左妖有点奇怪，主人连这些都不记得了吗？ 它想了想，说道： 【差不多吧，不过魂火更贴切一点。】 第353章 人间真实 【魂火。】佑佑低声念了一句，转移话题，【那你现在魂火在哪里？】 虽然不清楚所谓“魂火”的基本组成单位是什么，但她不觉得这种东西能存在于人脑中。 左妖一时语塞。 它忘记这个地方的原名叫什么了。 左妖：【主人……】 佑佑：【嗯。】 左妖：【我给你描述一下。】 佑佑：【嗯。】 左妖：【这里很大，很白，左妖以前来过的，是主人的地盘，主人让左妖进来的时候左妖就会进来，左妖想进来的时候也可以进来……】 佑佑陷入沉思。 这是什么鬼地方。 左妖：【哦，对了，主人你不用说话的，你想一想，我就可以听到的。】 佑佑摁了摁通讯器，停止录音，重新播放。 果然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左妖。］ ［在！主人！］ 真的可以啊。 佑佑颇为惊奇。 ［那，我在想事情的时候，你听得到吗？］ ［……主人，这个是，嗯，本源交流，用他们的话来说是精神力交流，用厄斯人的话来说是心灵沟通。你不跟我说话的话，我什么都听不见的。］ 左妖表示它才不会侵犯主人的隐私呢！ 它超级乖的好不好！ ［是跟通话一样吗？我挂断了你就听不见了？］ ［啊？大概吧——不是，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主人挂断了，左妖还连着，那左妖说的话主人还是能听到的。］ 佑佑若有所思。 左妖忍不住欢呼： ［主人！我好想你啊~］ 佑佑一愣，抿唇，硬生生把笑意压了下去，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那你还可以回到身体里去吗？］ 带着期盼的语气。 左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像不可以诶。］ 佑佑眨了眨眼： ［哦。］ 左妖急于补救： ［不是左妖不想回去，是它自己灵结构出问题了，所以魂进不去了，不关左妖的事……］ ［对了！主人，我们回岛吧，岛主肯定会修灵！］ ［岛主？］ 佑佑一点印象也没有。 左妖原地旋转一千零八十度，它忘记主人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没关系，先回伊寒，然后再上岛。对了，主人！虽然左妖暂时不能回到身体里去，但是左妖还可以打游戏！］ 佑佑：［……哈？］ 左妖得意洋洋，这次意外虽然给它造成了一点麻烦，但也让它对魂的认识更深刻了。 它之前一直借助那具躯壳进行虚拟世界的活动，但脱离躯壳后，它发现自己依然有这种能力！ 左妖迫不及待地给佑佑做了实验。 “嘀嘀！” 通讯器收到一条短讯。 佑佑打开一看，寄件人是一堆乱码，短讯内容是：“左妖好想主人！” 佑佑：“……” ［你发的？］ ［对！］ 左妖大声地承认了。 佑佑揉了揉耳朵。 她简单地试了一下，在心里想一些话，但刻意不让左妖知道。 闲来无事，又没感觉到主人在干什么的左妖开始哼起了小曲儿。 魔音贯耳。 佑佑相信它啥都没听到。 不过。 ［我可以单方面拒收你说的话吗？］ 影响日常生活。 佑佑面无表情地想着。 太真实了。 左妖消失的这几天里她无比地想念它。 然而等它回来以后，她却在问它如何拒收它的消息。 第354章 他是谁? 圣女果这边虽然有一万人，但并不都来了，有相当一部分留在厄斯外面插时空结、打迁点以及建通讯站了。 毕竟是传说中的“五号通讯队”嘛~ 跃点是天然形成的，只能搜查寻找；迁点是靠人力打造的，可以定向传送，只要有明确坐标的时空结就行了。 圣女果出面见了一次厄斯高层，震慑他们一番，而后便留下一批人同厄斯人谈判，自己则率亲兵在甜甜圈的引领下去拜访佑佑和左妖。 厄斯高层差点气了个半死，合着之前甜甜圈是在耍他们玩啊？ 全部重新谈，疯了吧？ 圣女果对此毫不在意。 连核废料都做不到完美处理的厄斯人，还在这东拉西扯，没直接占了这星球就该感恩戴德了。 要不是有宫主大人和神兽大人在…… 对了，当务之急，是先见到宫主大人。 比起不明所以的甜甜圈，圣女果知道的更多一点。 比如宫主大人身份的确定。 不过在圣女果顺利见到佑佑之前，她先看到了韩越。 韩越当然是为了保证佑佑的安全。 除了不请自来的九步等人蛇，其余想见佑佑的人都得让他先审过了。 见到韩越的圣女果比甜甜圈第一次看到韩越的时候还要吃惊。 她甚至瞪圆了眼睛，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直到韩越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有一种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 圣女果往佑佑院子里去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居然没有行礼！ 不对，其实还是有点奇怪的。 比如说……威慑力好像没有那么强了。 以及，甜甜圈也没有行礼。 圣女果看了他一眼。 莫名被cue的甜甜圈：嗯？？ …… 【什么人？】 小白尾不认识圣女果。 【暂时可信。】 甜甜圈解释了一句。 圣女果：？？？ 什么叫暂时？ 甜甜圈已经往里面走了，还同四号互相致意。 圣女果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闲杂人等被拦在了屋外。 小白尾顺便通知了九步。 韩越倒是觉得这群人蛇还挺尽职尽责的。 得知左妖的魂火离体以后，佑佑就没有把过分在意它的身体了。还是很重要，但不是第一重要。 所以在韩越通知她客人已经到了，且甜甜圈敲门示意后，佑佑把左妖的身体安置好，就主动地去开了门。 韩越十分惊讶。 看上去精神很好的样子啊。 真难得。 佑佑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到椅子前边坐下。 韩越稍作犹豫，立刻跟了进来。 甜甜圈和圣女果随之进屋，四号和小白尾在门口警戒，其他人都被剩余的人蛇拦在了院子里。 圣女果毕恭毕敬地跪地行礼。 就像甜甜圈当初那样。 可是他是为神兽大人行的礼。 甜甜圈有点发愣，糊里糊涂地就跟着单膝跪下了。 这么果决的吗？ 所以这位真的是宫主大人？ 甜甜圈老老实实地低头，直到佑佑让他们起来，才多看了她两眼。 甜甜圈一时间心潮澎湃。 真的是宫主大人啊…… 以为是和确定是，还是很不一样的。 圣女果：【大人，您跟我们一起回去么？】 在左妖提到岛上有人有办法之后，佑佑便下定决心要去伊寒，不再像之前一样病急乱投医。 【你跟他一起的么？】 佑佑一边听着左妖撒娇，一边问圣女果。 第355章 我们是正义的化身 圣女果摇头： 【甜甜圈被任命驻厄斯大使，要留下来。如果您想回去，可以和我一起走。】 甜甜圈瞪大眼睛： ［？？什么玩意儿？驻厄斯大使？我怎么不知道！］ 圣女果眨了眨眼： ［通讯站建成后收到的第一条消息，记得感恩。］ 他们两个在底下摸鱼，悄悄地用精神力交流，结果被左妖逮到了。 左妖就跟佑佑告状。 韩越背靠柱子一声不吭，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翻译，沉默不语。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当佑佑这句话一问出口，韩越猛地抬头，执拗地盯着佑佑。 佑佑略为惊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看向圣女果。 【如果急着要走的话，一天之内迁点就能施工完毕。不急的话，可以慢慢来，晚一个月回去也无妨。】 韩越：“你要走吗，佑佑？” “当然。” 佑佑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都没怎么瞒过韩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我得去修左妖。”佑佑同他解释。 韩越抿唇。 他清楚，但就是难受。 他怕她一去不回。 圣女果和甜甜圈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韩越的身份又增添了一份疑虑。 * 圣女果带来的人将各项工程落成后，伊寒与厄斯的外交有了巨大的飞跃。 通讯站保证了新晋大使甜甜圈今后能与伊寒畅通无碍地联络，迁点则让伊寒方面军能以最快的速度开到厄斯边境。 无可避免地，厄斯陷入劣势。 趁伊寒还有闲心和平谈判，厄斯不得不做出退让。 无论如何都比真的开战要好，毕竟厄斯人连伊寒在哪儿都不知道。 两方的时空技术相差太远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伊寒人似乎以“星际警察”自居，并没有烧杀掠夺的习惯。 【我们代表着正义与文明。】甜甜圈面带微笑，语气平和。 但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恬不知耻！ 【伊寒是受神庇佑的地方。厄斯人是我们的同胞，只要我们友好相处，神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话说得有点古怪了。 因为厄斯的主流信仰还是无神论。顶多就是部落有些部族还崇尚自然神。 这位驻厄大使的经典语录被挂到网上，引起了厄斯民众的广泛讨论。 有敬畏的，有跪舔的，有嘲笑的，有辱骂的，但总体还是感到新奇的。 据说是比我们厉害很多的外星人诶，但是没跟我们打仗，态度挺友好的，还信神（这种三岁小孩才会相信的故事）—— 这个文明挺不错的样子啊。 当伊寒人帮忙重建厄斯地表建筑的影像曝光后，厄斯百姓对他们的好感度简直upup疯狂往上涨。 厄斯高层愁秃了脑袋，但依然无法遏止伊寒影响力的扩张。 而伊寒前前后后总共才来了一万零一十人。 是，他们是没有殖民侵略，他们的高科技也让厄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复了昔日的繁荣。 可是。 这太可怕了。 许多人皱紧了眉头。 这太可怕了。 甜甜圈并不在意他们具体在想什么。 可能是依照惯例，也可能是为佑佑打掩护，甜甜圈公开宣称将邀请部分厄斯人前往伊寒游玩。 此话一出，全球哗然。 第356章 等等我还没毕业 厄斯高层陷入震怒。 “你们并没有事先通知我们！” 甜甜圈有点惊讶： 【这也要提前说吗？好吧，抱歉。】 态度诚恳，然而于事无补。 厄斯高层只能无可奈何地同甜甜圈商讨具体事宜，比如邀请名单什么的。 网上讨论也很激烈。 能去外星旅游听上去就很棒，许多探险家冒险家蠢蠢欲动。 但也有人分析，这一去，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更有人暗戳戳地揣测，伊寒这是想要人质，还是标本呐~ 人们疯狂@官方账号，从地方到中央，从交通部到外交部，还有@消防队的。 甜甜圈也在厄斯的几个主流社交媒体上开通了自己的账号，差点崩坏了服务器。 大家都在好奇，什么样的人会被“请”去伊寒。 甜甜圈一边和高层商议，一边放出了第一条要求：身体健康，重要的人。 身体健康可以理解，但什么叫重要的人？ 还有年龄性别人数什么的要求都没说啊？ 还有报名方式，到底是自愿报名还是等待挑选啊？ 想去的可以去吗？ 不想去的可以不去吗？ 几家社交媒体跟排队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崩了服务器，引来无数嘲笑与嘘声。 后来有奥陶发烧友怂恿甜甜圈开个奥陶账号，到玩家社区里说。 甜甜圈还真的同意了。 网上瞬间多了许多搬运号，兢兢业业乐此不疲地将甜甜圈和玩家的对话搬出来，还有更多的人涌入了奥陶。 让人不得不感叹的是，帝国出品，还真是精品。 奥陶只更新了一次，就完美容纳了上亿新玩家，没再出现掉线闪退的现象。 不愧是一款历史悠久、声名远扬的老游戏啊~ * 九步在得知圣女果到来以后，带克卡卡回来见了佑佑和甜甜圈一面。 几日不见，克卡卡妖艳了许多。 他对佑佑心情复杂，但到底还是没再喷她。 佑佑：【你们要走了？】 克卡卡点点头，没吱声。 九步挑眉。 他们本来打算直接打道回府的，是九天自己嚷嚷着要再见姐姐一面，结果现在见了面也不说话，什么毛病~ 蛇精病呗。 九步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他送了佑佑两个小瓶子。 佑佑：“？” 九步：【这是我们那儿的特产，无色的是蛇毒，透明的是血清，送给姐姐啦~】 佑佑看着两瓶包装一模一样的无色透明液体：“……” 然后他们就跑了。 喊都喊不住。 人蛇能化作人形，也能化作蛇形。 蛇形有大有小，但都具备星兽的基本技能，能直接在星际中穿梭，可以说是十分厉害了。 但也仅限这些人蛇罢了。 思斯人蛇走后，圣女果来问过佑佑一次，什么时候出发。 左妖倒是想早点回去：［主人！我们早点走好不好呀~］ 但佑佑迟疑了：【先等等吧。】 圣女果：【？】 佑佑思考半晌，缓缓说道：【我还没拿到毕业证书，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在水木的研究生是硕博通连读，本来应该能顺利毕业拿到证书的，只是由于虫兽来袭，学校停课了，所以毕业答辩没能如期举行。 圣女果肃然起敬： 【没事，您忙，反正他们人还没选出来。我们会等您一起走的。】 佑佑点了点头。 第357章 暂不授人以渔 【这个游戏还挺好玩的。】五号意犹未尽地下线。 【你居然会喜欢上这种简单的格斗游戏？】 六号放肆地嘲笑他。 由于甜甜圈被任命为驻厄大使，他的小队成员自然得留下来陪他。 这对于远征军来说大概是很常见的事。 因为拓荒所以和土着关系相对融洽，于是顺便留下培养当地和伊寒的关系。 【就算没有我们，厄斯人也能打造出自己的机甲吧。】八号感慨了一句。 五号兴致勃勃：【你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八号耸肩，【不信你问七号，我敢打赌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五号立刻看向七号。 七号瞥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道： 【虽然他们的原理很幼稚，想法也很天真，工艺也很粗糙，但的确自成体系。】 五号很兴奋：【那我们要帮他们吗？】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六号问他： 【你想帮他们什么？造机甲？按照他们的理论还是我们的理论？还是送他们一个机甲让他们自己研究？】 五号一时哑然。 半晌， 【那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吗？】 五号的神色近乎童真。 六号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最后还是一号一锤定音：【在队长允许之前，什么都不要做。】 【是！】众人齐声。 * 佑佑的确是在准备毕业。 学校正在重建秩序。 佑佑提出的要求令他们感到惊讶，但也促进了流程的恢复。 不过，除此之外，她有许多空余时间。 佑佑开始着手准备告别。 那边的邀请名单准备得差不多了。 甜甜圈和艾萨克大吵了几架，甚至差点动起手来，因为甜甜圈放出狠话说要把艾萨克请到伊寒去。 还是因为“重要”二字。 圣女果他们是要回去的。甜甜圈等人留下来，基本上也跟度假差不多了。他们有自保的手段。 但是作为交换，他们必须得带点“人质”走。 既是为了保障甜甜圈的安全，也是为老家的人带去“特产”。 所以这些人质的身份必须是重要的，对厄斯来说重要的。 帝国出了两名： 一个是有过突出贡献的生物学家，那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年近半百的女性，正处于科研领域黄金时期； 另一个则是艾萨克殿下的亲弟弟，亚伯拉罕·亚当斯。在艾萨克殿下拥有自己的亲生子女之前，亚伯拉罕王子的地位十分重要。 部落也有两人。一个是部落酋长的小女儿，一个是据说有特异功能的奇人。 联邦的话，一个是唱跳俱佳且粉丝众多的男艺人，另一个就是佑佑了。 亲友无可奈何，因为那是佑佑自己的选择。 对佑佑比较熟悉的人大多陷入悲愤，认为她成了政治的牺牲品，愚蠢的猪猡完全不明白年轻的天才科学家的重要性，尤其是对现在的厄斯来说，这本是不能拱手相让的财富啊！ 至于陌生人，他们虽然对此懵懵懂懂，但有一个比佑佑底蕴更深厚的生物学家在前，又有一个人气极旺的艺人在后，大家吵吵嚷嚷哭天喊地气急败坏，倒是少有人来叨扰佑佑。 换句话说，她的存在感成功地被削弱了。 这是好事。 第358章 请你嫁给我呀 佑佑答辩结束以后，告别了关心她的导师同学，回到住处。 过几天审核完拿到证书了，就可以和圣女果商量什么时候出发了。 佑佑一边听左妖讲它在网上看到的有趣的新闻，一边走进院子。 四号跟在她身后，冲廊下的三号点点头。 由于佑佑有出门的需求，甜甜圈还是把三号派了过来，让他在四号跟佑佑离开的时候，保护佑佑的院子，最重要的是看住左妖的身体。 虽然放星舰里更安全，但佑佑希望尽可能不脱离自己的视线，因此左妖的身体依然储存在她的卧室。 “佑佑，你到家了？” 是韩越拨来的通讯。 佑佑：“嗯。” 韩越：“你等等，我有事找你。” 佑佑：“哦。” 韩越：“饿了么？要不要顺便带点心给你？” 佑佑：“好。” 韩越忍了忍，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佑佑：“？” “没事，我很快就到。”韩越收起笑容，安抚她。 佑佑点头，然后挂断了通讯。 韩越：“……” 左妖忙着上网通知以前的游戏好友自己快要退游了，就没有叨扰佑佑。 佑佑坐在椅子上，想着是先联系沐恩还是先联系圣女果。 然后韩越就到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车的点心。 佑佑眼睛亮了亮。 无可否认的，在左妖出声以后，她的心情大为好转，食量也涨了不少——只是变回她的正常状态罢了。 四号习惯成自然地来蹭吃蹭喝。 三号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尝了一点。 本来打算说正事的韩越：“……” 等餐车上的食物被消灭干净以后，佑佑清理了口腔，然后问道：“什么事啊？” “嗯，”韩越眨了眨眼，“佑佑，你是不是快走了？” 佑佑眼神飘移了一阵，最后转回来，郑重地点头。 他们迟早要知道的。 韩越盯着佑佑看了一会儿，看得佑佑忍不住把目光兜回来同他对视。 仿佛在问，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呀？ 韩越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道： “佑佑！” “嗯？” “嫁给我好吗？” 佑佑：？？？ 四号差点把三号给捶到地下去！ 什么情况啊！？ 佑佑完全一脸懵，包括下线后听到关键词的左妖。它感到不可思议： ［小妖精这是怎么了？疯了吗？］ 佑佑没理它，忍不住问： “你在说什么？” 韩越既然把话说出了口，也就坦然了许多： “我说，我想娶你。” 佑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越：“当然。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可以先订婚。” 佑佑愣了愣：“订婚？” 韩越点头，彻底不要脸了： “对，等你回来我们再结婚。” 佑佑猛地站了起来。 “订婚”、“等你回来”，这些字样让她脑中闪过一些碎片，只是抓不住。 佑佑蹙眉，暂时把那些杂念抛在脑后，专注眼前： “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韩越接过送上门来的主动权，眼神缱绻温柔，令三号四号浑身僵硬乃至战栗不已。 “因为我喜欢你。” 他说。 “因为我想娶你。” 他叹。 “如果你不想嫁给我……” 他垂眸轻笑，再抬眼，眸光潋滟， “那我可以嫁给你啊~” 第359章 全乱套了 四号曾在甜甜圈的授意下问过韩越。 问他是否需要和佑佑左妖一起离开。 韩越当时思考了很久，然后说过两天再回复。 不过第二天他就把答案告诉四号了： 他不走。 四号不能理解为什么，但他尊重韩越的选择。 老实说，四号到现在都不清楚韩越和那位大人的关系。 但既然大概率是宫主大人的佑佑同意了订婚的请求，那那位应该也是吧？ 四号不太确定，甚至有点头疼。 不过是的，佑佑的确同意了韩越的求婚，订婚宴将在出发前置办。 为此，左妖在佑佑耳边哼哼唧唧念叨了很久，最后还是停下了说小妖精坏话的幼稚行为。 佑佑和圣女果商量了出行的日子，就定在九月中旬，秋天。 韩越便将订婚宴放在佑佑离开的前一天。 佑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沐恩，还有其他和她亲近一点的朋友。 秦月一忍再忍，到底舍不得责备佑佑。 于是他把一切怪在韩越头上，认定是这个混蛋趁火打劫浑水摸鱼花言巧语骗走了他们家小公主！ 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的确是“拐骗”了。 韩越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当然，这个“众”不是指广大人民群众，而是指所有可能成为订婚宴的客人的人。 关心他的人不能接受他的未婚妻是个即将去往外星的小姑娘。 站在佑佑那边的人恨不能手撕活人，把韩越骂得体无完肤、禽兽不如，仿佛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韩越若是真心爱护佑佑，怎么会让佑佑陷入不得不奔赴外星的艰难境地？他明明那么厉害！不是说他富可敌国？不是说他大权在握一手遮天？不是说他同帝国王储的交情非同一般？难道全是假的不成？！ 韩越若是虚情假意……他怎么能平白污了佑佑的名声！是见佑佑要走了便为所欲为？拿小姑娘当挡箭牌躲避家里的催婚？他把佑佑当成什么人了！他有没有想过，佑佑到时候从外星回来了该怎么办！你叫她如何自处！ 一时间真心的假意的主事的干活的吃闲饭的凑热闹的乱七八糟的人全凑一块儿了，他们意见出奇地一致： “我不同意！” 他们大声嚷嚷： “我们不同意！” “如果不愿意来的话，就算了。”韩越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任性到令人发指。 却叫人无可奈何。 秦家和韩家憋着一口气开始走流程。 秦月和项斯年不得不住进秦良宴家，为了商讨相应事宜，以及绕不开的一点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嫁妆要怎么凑。 在韩木的高压指挥下，韩彦和楚瓷匆匆忙忙准备礼物，要上秦家去提亲，还要置办聘礼，想着该如何同秦家统一对外口径。 这两家虽然苦恼又忙碌，恨不得把两个小孩儿都抓起来打一顿，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甜蜜的。 最悲惨的莫过于顾家。 顾千扬是真的生气、憋屈还没处说理去！ 说什么理呀？ 这压根儿就没道理啊！ 干他们什么事儿啊？ 怎么就不管他们的事儿了！那是他亲闺女！ 亲闺女也不顶事儿啊，人家压根儿就没认他这个爹！ 整个京城数的过来那几家，有名有姓的，都被这个消息搅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全乱套了！ 第360章 美人何故偷香窃玉 楚瓷找到韩越，委婉地劝他。 长辈们择下的良辰吉日在十月初，他们希望他能把订婚宴换到那个时候。 韩越不愿意。 佑佑肯点头对他而言是意外之喜，他巴不得对佑佑百依百顺，生怕她临时反悔，又怎么肯拿这事去烦人。 韩越默不作声跟木头似的，楚瓷一时有些恼了，丢下一句： “是迟早要走没错，可你不想多留她一会儿么？” 这话意外地打动了韩越。 韩越去寻佑佑的时候，圣女果也在场。 他吐了口气，走上前去。 “十月？”佑佑忍不住蹙眉，“太迟了。” 韩越心下一跳。 圣女果瞅准时机，大着胆子插话道： 【大人是想推迟出发吗？】 佑佑偏头看她： 【你之前不是说最晚一个月么？】 【但是十月也没到啊……】圣女果忽然醒悟过来，【啊，我说的一个月和厄斯上的一个月不一样。】 佑佑：“……” 韩越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起来了。 【反正不会超时不会影响就对了！】圣女果斩钉截铁道。 佑佑看了看韩越，又看了看圣女果，最后点点头： “行吧……” “谢谢佑佑！” 韩越忽然扑上来，撑着椅子两边的扶手，极欢喜的模样，目光炯炯，笑容灿烂，几乎灼伤了她的眼。 仿佛一大捧娇妍的鲜花在她面前炸开了，佑佑被逼得靠在椅背上，半仰起脸： “干什么……” 不出所料。 虽然小姑娘表现得对他的容貌习以为常，但那只是因为熟悉以后就不再细看。 如果像这样，突然袭击，她还是会被吓到的~ 韩越顺着佑佑推他的力退开了一点儿，忽然一手攥住佑佑的手腕，另一只手压在她肩上，歪着脑袋凑近佑佑的脖子舔了一口，然后叼住了她的耳朵，用牙齿细细地磨了磨，最后松口，迅速地跳开。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令人惊叹。 佑佑被扼住并发现自己挣不开以后，便试图用其他办法脱身，奈何耳朵被人咬住了，不敢动。 湿软的舌头，接触到空气后蒸发吸热的唾液，温热的口腔，咬合后造成的疼痛感，足以叫人颤栗乃至失神。 佑佑在韩越松口的瞬间弹了起来，狠狠地踢腿。 然而韩越早有防备，后退及时，所以唯一的损失，也不过是衣服上多了半个浅到不能再浅的鞋印。 而且还不是踹上去的，是蹭上去的。 圣女果不知道该帮谁，干脆背过身去，非礼勿视，眼不见为净。 佑佑惊疑地盯着韩越。 韩越站在门边，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但他眼底柔情似水，望着那仿佛弓着背炸了毛的猫咪，好像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挠他一爪子似的佑佑，嘴角泄出几分笑，看上去有点得意。 韩越最后还是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佑佑抹了一把脖子，揉了揉耳朵。 她的确学习并掌握了许多技巧性的内容。但是单纯从力量方面来看，她也并不逊色，甚至比常人都优秀很多。 再加上长期刻苦的训练，佑佑几乎没遇到过能压制住她的人。 直到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 佑佑神情不属。 真叫人难过啊。 她胡思乱想着。 第361章 且看她着华服 入秋之后下了好几场雨，气温随着雨水降下，渐渐地便转凉了。 幸运的是，选的“良辰吉日”恰巧放晴，天空蓝得人心醉。 两家的礼都走过了，秦月还死乞白赖地把佑佑提前一天从韩宅里挖了出来，在秦家暂住一晚。至于左妖的身子，就托付给了甜甜圈，让他代为看管。 佑佑穿着及踝的长裙，形制并不繁复，甚至有点俏皮可爱，但上头绣的暗纹精巧别致，破费功夫。行动间光影流动，便能瞧见花纹若隐若现，格外生动。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听楚楚叽叽喳喳地在她耳畔说话。 楚楚的小姑楚禾亲自为佑佑上妆，用的都是从楚家带出来的料子，能送给别家当年礼的品质。 梁辉夜在楼下和秦良宴他们一起等着男方上门，秦镜在齐家还没过来。按理来说，该有女眷陪着佑佑的。没有女性长辈，有女性朋友也是可以的。 这也是为什么楚楚拉着她小姑在这里的缘故。 楚楚忽然叹了一口气，惆怅道： “佑佑居然要嫁人了，我都还没有男朋友呢~” 佑佑：“……” “哎，那你是不是不走了啊？”楚楚扑闪着眼睛看向佑佑。 “……不是。” 楚楚愣了愣，确定她答的是“不是”，不是“不走”，忍不住露出几分愁容。 “一边去，别挡道。”楚禾别了楚楚一下，边走边擦手，“小小年纪叹什么气，高兴点。” 楚楚立刻调整了表情，精灵古怪的模样逗笑了楚禾。 打扮完没多久，便有人敲门。 楚禾坐在床边上网，她用足尖点了点楚楚的小腿：“楚楚上！” 门外站的是秦云朵。 这倒是有点出人意料了。 楚楚暗自嘀咕，明面上礼貌地问了声“阿姨好”。 楚楚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也没人和她讲这些事。楚禾倒是知道一点儿，比如秦云朵被秦家划到自己地盘了什么的，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虽然是经过允许了，虽然这并非佑佑常住的屋子，但秦云朵依然不能平静。 她勉强按捺住情绪，先客客气气地同楚禾打过招呼，然后方看向佑佑。 这是她的女儿…… 这是她的女儿！ 秦云朵死死地克制住自己，没有失态，没有哭泣，没有用手捂住嘴。 楚禾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多看了秦云朵两眼。 “……佑佑。” 这好像是秦云朵第一次当着佑佑的面喊她佑佑。 尽管事先预演了无数遍，可秦云朵还是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佑佑脸色淡然，并不因为看到秦云朵而惊讶，也不因为秦云朵唤她佑佑而意外——老实说，大家都这么喊她。 “阿姨好。” 佑佑发誓她只是习惯性地，不小心说顺嘴了。 你看楚楚刚刚也是这么喊的嘛。 秦云朵貌似被这一声“阿姨”给伤到了，只是不太明显。 佑佑心不在焉地想着，如果换成“您好”，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 秦云朵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是吗？ 秦云朵细细地看着佑佑，近乎贪婪地，试图将这幅模样刻入脑海中。 第362章 且看他冠群芳 她真好看。 这大概是秦云朵自佑佑长大以后第二次看到她。 如果说佑佑给秦云朵留下的第一印象是骄傲明丽的话，这一次，秦云朵看到的佑佑，更为娴静娇艳。 是因为要嫁人了吗？ 想到这儿，秦云朵的微笑凝滞在脸上。 韩越的确是个十分优秀乃至世间罕见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他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纵使看着能令人赏心悦目，但同时也令人担忧他的忠诚，以至于容貌不再是加分项了。 秦云朵为佑佑担忧，可实际上她连名正言顺的担忧资格也没有。 这便显得悲哀了。 楚禾还算有耐心，楚楚几乎要忍不住了。 气氛太压抑了。 这个阿姨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诡异？ 所幸有笑谈声从外传来，而后是敲门声——楼下的人上来了。 秦镜看到佑佑，赞叹道：“这姑娘长得真俊俏。” “好看吧~”梁辉夜得意地笑，眼睛眯得都看不见了。 这可是她孙女呢！ 众女眷相偕下楼，恍若花团锦簇，又似彩云飘落，叫人目眩神迷。 韩越一眼便看到了佑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被请来做媒人的宁晚晴善意地调笑： “你媳妇儿下来了，还不快去接她？” 韩越唇一弯，站起身，翩翩然迎过去。 客观来说，个人的审美是存在差异的。不过佑佑觉得韩越是能跳脱局限之外的人。没有人能否认他的容貌。 人们把勇气、力量、信心当作强大的象征，把善良、温柔、乐观当作美好的品德，但是韩越不需要这些外在的描绘。 佑佑将手轻轻地搭在韩越的手心上，他反手牵住了她，让人逃不开又不至于受伤的力道。 是的，他不需要。 人会因为太阳富有力量而否认它的美吗？不，不会。 人会声称月亮骨感清冷而否认它的美吗？不，不会。 人会扬言星辰遥远渺小而否认它们的美吗？不，不会。 日月星辰是完美的，并非由于其缺憾被视为缺憾美以至无所缺憾，而是因为它们就是美本身。 所谓的“骨感美”“缺憾美”诸如此类的种种“美”，不过是从美的原型上延伸出一个角度进行模仿，并不能代表更不能超越美本身。 任何一个初次见到韩越的人都会久久无言，抑或是被震撼到胡说八道，仿佛暂时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因为他是美的具象。 因为美是有魔力的。 热量从手上相接触的部位传递过来，佑佑悄悄地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发出声音。 也不知是大脑眩晕导致她向来敏锐的嗅觉失灵了，还是这周遭的气息令她大脑暂时放弃分辨味道，沉迷于混乱的状态不愿解脱。 佑佑感知到自己坐了下来，并发出声音。 楚瓷在对上佑佑的眼神后，忽然心里一跳，有些惴惴不安。她不动声色地瞧了韩彦一眼，却看到韩彦似乎也有几分异样。 他们可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楚瓷是想起了当初被关在容器里的场景。 那时的佑佑，就已经平静到令人害怕…… 第363章 且看她套美人 因为那一声“叔叔阿姨好”，韩彦蹙眉，似乎想出声让佑佑改口。 楚瓷在暗处狠狠地掐住了韩彦，令他将所有的话和痛呼声一道咽了回去。 宁晚晴察言观色的能力堪称一绝，她立刻将场面圆了回来，让气氛变得热闹又喜庆。 今天可是绝对不能出岔子的。 韩彦似乎有点郁闷，但还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楚瓷半掩着面，只抿了一口茶水，便将杯盏放回茶盘中，把事先准备好的礼金放在碟子上。 韩越轻轻碰了碰佑佑，似乎在提醒她回神了。 佑佑觉得脸有些发烫，低头端起茶盘离开了大堂。 但她很快就回来了。 客人有些多，男女老少站着坐着的不少，都乐意瞧这热闹。但他们给佑佑腾出了足够宽敞的道。 佑佑一步一步地走到高椅前，只迟疑了半秒，便被韩越掐着腰举了起来，放到高椅上。 佑佑瞪圆了眼睛，两手不由自主地搭在韩越的肩上。而韩越只是笑，好像看见她被吓到就很快活似的。 韩越牵过佑佑的手，从一旁铺着大红绸缎的盘子里取了一个环，慢慢地套到佑佑手腕上，力求不使她感到疼痛。 佑佑望着韩越。 平日里懒洋洋趴在额上的头发往后梳去，露出漂亮的额头。他的发色挺浅的，在阳光下会有种金灿灿的感觉。 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 韩越正低着头为佑佑佩戴饰品，忽然感觉脑袋被人碰了碰。 他抬眼盯着佑佑猛瞧，看得她脸上跟抹了胭脂似的。 佑佑目光飘移一瞬，马上转回来，一本正经地轻声道： “你头发刚刚翘起来了。” 韩越忍住笑，也跟着她小声说话： “所以你就想把它压压平？” 佑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快快快，”旁边有人大笑，“还没结束呢，你们俩什么悄悄话偏偏紧着要现在说？” 是宁阡陌。 韩越白了他一眼。 佑佑自己从高椅上跳了下来，韩越忙扶了她一把，生怕她踩着裙角摔了。 韩越这边基本都是他自己出的钱，毕竟整个联邦都没人能比他更富有。佑佑这边的东西大多是家里长辈准备的，除了这个盘子上的两个盒子。 高椅被撤下，围观的人热切地望着中间那对准新人。 秦观站在他妈妈身边，又想笑又想跳，被感染得十分激动。要不是有秦夏拦着，秦观能窜到韩越脚边去！ 佑佑随手开了一个盒子。 里面装的是一枚戒指。 佑佑取出那枚戒指，执着韩越的手，戴在他中指上。 这是一枚堪称华丽的戒指，指环是纯度极高的铂金做的，呈流云状，仿佛悦动的音符，中心镶嵌一颗直径足有一厘米的蓝色珠子，珠子周围点缀了一圈细碎的颗粒。 颗粒可能是钻石或者水晶做的，但这不重要，人们更关心那颗珠子。 是翡翠？珍珠？蓝田玉？玛瑙？蓝宝石？ 可要么是颜色不对，要么是形状不对——哪里会有人舍得把蓝宝石磨成那么大的珠子的！不可能不可能！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韩越只是含着笑，看着佑佑开了第二个盒子。 全场忽然安静下来，仿佛有巫女从屋顶经过。 第364章 且看他宴宾客 等佑佑把那个有她拳头大的蓝色圆球拿出来的时候，全场开始出现骚乱，先是小声的议论纷纷，然后是近乎沸沸扬扬的讨论声。 “不可思议——” 人们惊叹道。 蓝色的球像是先前蓝色珠子的放大版，圆润光滑半透明，蓝色偏淡，内部颜色并不均匀，本该因此掉价的，但那几抹色差在球内四处窜动，仿佛鲜活的具有生命的小鱼，实际并不是。 “这到底是什么？” 人们无可奈何地询问身边的人，然而没有人知道。 “不要丢了。”佑佑把圆球放到韩越手上。 微凉的触感。 韩越用手指按了按圆球。 嗯，看上去是软乎乎能戳进去的，但实际上穿不进去。 “这是什么？”韩越俯身在佑佑耳边问道。 佑佑挪了半步，忍住没揉耳朵，答非所问： “小心一点，不要玩坏了，只有这一个。” 韩越掂量了一下圆球，决定等有空了再问佑佑。 订婚仪式很快就走完了，接下去就要开宴了，刚好赶上午饭时间。 宴席是由秦家准备的，因此地点定在白沙旗下的一家酒店。 青枫从某种角度来说，和白沙属于竞争关系，但韩越十分坦然地进了酒店，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宴会厅很大，事实上也需要这么大，因为来的客人非常非常多。 京城似乎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哪怕是佑佑的成人礼，也不会比这回来的人更多。 韩家人是少，但和韩家有交情的人可不少。 秦家就更不必说了，本身自己就是一个大族。 韩家四人，楚家六人，秦家近三十人，顾家和宁家都各来了十几个人，齐家十二人，盛家、季家、薛家甚至连陆家都派人来了——当然，陆家是以陆由作为代表的。毕竟陆家和其他家关系一般，只有陆由和佑佑有几分交情。 此外还有特邀嘉宾：甜甜圈、圣女果以及他们的部分手下。 这些人单独坐了几桌，因为被忌惮，所以并不和厄斯人同桌，但他们也不太在意。 尽管先前见过几次面，顾君言依然为韩越的容貌感到惊讶。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还是个男人，真不可思议！ 赞叹过后，顾君言目不转睛地盯着佑佑。 他微微倾身，在秦云朵耳边小声问道： “妈妈，那个就是姐姐吗？” 在得知自己还有个姐姐以后，顾君言就对她颇感兴趣，可惜一直没能碰上面。他当然不知道佑佑是跑到外太空打架去了，落地后还关门谢客自我疗伤。 顾君言有想过爸爸妈妈会不会给他一个弟弟或妹妹，因为其他伯伯家里都是两三个小孩，就他是孤身一人。 结果他有个姐姐哎！顾君言瞬间抛弃了对弟弟妹妹的幻想。有姐姐也太棒了吧！比哥哥好多了——听说当哥哥的都喜欢欺负弟弟。 得到母亲肯定的回复后，顾君言迫不及待地等着佑佑走到他们这一桌。 姐姐肯定会喜欢我的！ 顾君言为自己打气。 我又乖又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我呢？ 夸完自己以后，顾君言心满意足地继续等待。 第365章 没有人不喜欢可爱的少年 “老师。” 酒杯轻轻地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盛佳凝抿唇一笑，目光清明：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佑佑无辜地眨了眨眼。 旁边有人笑道：“老师？怎么不叫婶婶？哎，这样可不行！” 韩越拦下了其他人的酒杯，佑佑便乘隙同盛佳凝聊天。 “你真幸运。” “或许吧。”佑佑随口答道，但她很快回神补充，“我是独一无二的。” 盛佳凝忍不住笑： “没错，你是被选中的。权利与义务，机遇和风险，应该不用我提醒了吧？” “当然，”佑佑点头，“我知道的。” “佑佑？”是韩越在唤她。 他们该去下一桌了。 盛佳凝：“bestwishes～” 佑佑：“thesametoyou.” “你们在说什么？”韩越一边往杯子里添酒，一边问佑佑。 佑佑摇头。 韩越并不指望佑佑的回答，他把酒壶放回托盘上，轻轻地带了一把佑佑的腰： “走了，希望你还撑得住。” 她有什么撑得住撑不住的。 佑佑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 这里面装的可是纯正的泡泡茶——气泡水的一种，和酒长得非常像。 顾千扬在韩越从秦月手中牵过佑佑后，便持续处于郁闷状态。嫉妒与酸涩几乎占满了他的胸腔，直到佑佑转到他们这一桌，他的心情才好起来。 好吧，他承认韩越长得很不错，勉勉强强能配上他的女儿。但是这个人之前居然不让他去看望佑佑，果然不是一个好东西。 顾千扬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举起酒杯，心里又欢喜又难过，在佑佑的目光扫到他的时候，仰头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差点儿把自己呛到。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少年双手扒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背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佑佑。 以前大部分人都叫她佑佑，然后会有人问她“我可以叫你佑佑吗”。 最近叫她姐姐的人越来越多了，现在又冒出一个问她“我可以叫你姐姐吗”的人。 韩越看了看同桌的顾君风和顾君清，明白了这个少年的身份。 “他叫顾君言，语言的言！” 抢答的是坐在附近的顾君逸，见佑佑看过来，还冲她抛了个媚眼。 “怎么，佑佑，你不会忘记我是谁了吧？” 佑佑摇头，怎么会忘： “学姐。” 顾君逸笑眯眯地应了声： “哎~~~” 顾君言气呼呼地瞥了眼顾君逸，委屈地快要哭了，阿逸姐姐欺负人！ 同顾君逸寒暄完，佑佑又看向那个少年，惊讶地发现，他眼圈好像有点红？ “顾君言。” “到！” 少年猛地挺直了背，人还是懵的，眼神颇为茫然，声音倒是很响，逗笑了附近不少客人。 有点可爱欸。 “可以的。”佑佑看着少年逐渐睁大眼睛、眉飞色舞起来，补充道，“可以叫姐姐。” 韩越带佑佑离开的时候，佑佑最后对顾君言说了一句： “你好可爱啊。” 顾君言定定地望着佑佑走远，然后捂住发烫的脸俯下身去，把脸埋在腿上，最后干脆钻到桌子底下，捂住嘴无声地尖叫—— 啊啊啊啊啊！ 听到没有！ 她！说！他！可！爱！！ 啊哈哈哈哈！ 他早就说过了，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没有人！！！ 第366章 你想当顾君佑吗? 不管这热闹是真是假，佑佑第二天都要走了。 顾千扬冒着生命危险，争取到了一个和佑佑说话的机会。 韩越在一旁冷冷地盯着，毕竟从宴会结束到明天出发前，佑佑的时间都应该是他的才对。 顾千扬因为喝了酒，脸上红通通的，眼睛里还有血丝，形象不是很好。他不敢离佑佑太近，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气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秦云朵守着顾君言站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换下丈夫让自己和佑佑讲。 “您有什么事？” 听到佑佑的声音，顾千扬总算顺利地开口： “佑佑，我这么叫你没事吧？没事就好，对不起，不要嫌我啰嗦，佑佑，我是想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如果……” 佑佑：“嗯？” “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用‘顾君佑’这个名字，我们会把你当作家人、当作亲人来看待的！” 顾君言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又慌里慌张地补充， “没有要你放弃以前的家人的意思，完全没有，你不要误会了，我们不会强迫你选择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顾千扬本来就因为喝酒上脸，红到吓人，结果说着说着眼睛里还有泪珠在滚，虽然他努力地想往回收，但还是沾湿了睫毛。 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佑佑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两米外的顾君言，少年马上露出一个又甜又乖的笑容。 “我会考虑的，您冷静一下。” “好……好！” 顾千扬话音刚落，韩越便强行揽着佑佑走了，顾君言马上抬手挥舞着手臂大喊： “姐姐再见！” 佑佑几乎是被韩越塞进电梯的，只来得及在电梯门关上前冲少年攥了攥爪子。 咦？ 顾君言低头看自己的手，握拳，张开，再握拳，再张开…… 这是什么新型告别方式吗？ 电梯里，韩越一把抓住佑佑还没收回去的爪子，扳直了手指一根根捏过去，然后压在她背上，凑到她耳边说话： “你很喜欢那个小孩儿？” 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这点重量对佑佑来说不算什么，但她还是抽出手，一巴掌摁在韩越脸上把他推远： “站好。” 温热的鼻息打在手上，感觉怪怪的。 韩越把佑佑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然后就握紧不放。 佑佑：？？？ 韩越：到我手里了就是我的，还松手的是傻子。 坐在车里，佑佑想了想，又去问韩越： “‘顾君佑’是什么意思？” 是她先来问他的。 韩越心安理得地把小姑娘抱起来放在怀里搂着，懒洋洋地跟她解释： “你不是叫秦佑么？改姓的话就叫顾佑了。顾家这一代的小孩都是君字辈，所以就叫顾君佑咯。” 佑佑掰开肚子上交叉握住的两只手，一只放到韩越腿上，一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像是碰着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佑佑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韩越的手，心里感叹了一下。 很不一样呢。 手指的形状是不是和身高有关？ 韩越的手指被佑佑搓面团似的捻来捻去，搓得韩越心痒痒。 他用鼻尖蹭了蹭佑佑的脖子，贴着她耳边问： “你打算怎么办？” 第367章 你已经有未婚夫了 “嗯？”佑佑缩了缩脖子，试图挪开身子，却被韩越拘住了。 “什么怎么办？”佑佑扭过头看他，眼神清澈得令人自惭形秽。 韩越没再逗她，只这么不远不近地说着话，心里却还有点不爽。 “要不要用那个名字？” 佑佑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摇头；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韩越挑眉反问。 “嗯哼。” 他挑眉也挺好看的。 佑佑有点想摸摸他眉毛和眼睑，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我觉得你可以用。顾君佑，还挺好听的，上口。 “他不是说不干涉你和秦家他们的来往？那不就完事儿咯，白捡一份好处，不拿白不拿。 “你要嫌麻烦不想要也没事，反正我什么都有，缺什么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了。 “要是怕他们两家吵起来，这就更不用你担心了……” 韩越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到家了。 是韩宅。 虽然韩越在外边有住处，但佑佑还是习惯了住那个小院子。 秦家那个房间她到底只住过一晚，至于学校宿舍—— 且不说她已经毕业了，就算还能住，订婚当天去住学生公寓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凄惨了？ “……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你点头了，如果秦家那边不肯，就让顾家跟他们吵去，反正你不在，也不用管。等你回来了，他们肯定商量完了。” 韩越掰开揉碎了细细地跟佑佑讲。 佑佑听懂了，又觉得这样好是好，似乎有点坏？ 只是韩越的神情过于坦然，让她一时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主人~~~］ 左妖有气无力的声音迅速地吸引了佑佑的注意力。 ［你怎么了？］ 左妖悲愤道：［我被人打了！］ 佑佑：？？？ ［谁打得到你？］ ［不是，我在打游戏。是他们耍赖不讲道理！1v1输了就组团把我当boss刷！］ 左妖简直气坏了好嘛？哪有这种人！臭不要脸！呸！ ［所以是打不过吗？］ ［不是！］左妖急于为自己正名，争辩道，［明明是他们技不如人单挑输了！］ ［哦，］佑佑不太清楚左妖在玩什么，［那他们有违反游戏规则吗？］ 左妖一哽，没出声。 ［你可以举报他们。］正直的佑佑同学为自家宠物出谋划策，［说不定还会让他们被封号。］ 左妖含含糊糊应了两句，嘟囔着消声了。 大约是又跑到游戏里去了。 佑佑这样想着，转过身，看到韩越就站在她背后，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怎么一惊一乍的。”韩越无奈地扶住佑佑，让她靠床边坐下。 “你怎么在这儿？” “嗯？”韩越为自己接了杯热水，喝了一口，“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他放下水杯，敲敲佑佑的脑袋，没使劲儿，就是碰了碰： “想什么呢？记性这么差。我不是刚刚和你一起过来的？” 佑佑抓住韩越的手丢到一边去： “我知道。我是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嗯？”韩越扬眉。 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他挨着佑佑坐下，松松地搂住她，和她咬耳朵： “佑佑小朋友，我希望你认清一个事实—— “你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第368章 我的小天使 佑佑用手指贴着韩越的唇，直到他闭嘴。 “不要叫我小朋友。”她嘀咕了一句。 韩越保持微笑，静静地看着小姑娘在那儿自己跟自己较劲，纠结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要循序渐进，不要心急。” 韩越登时便笑出了声： “哈哈？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在瞎想些什么啊？” 佑佑瞪圆了眼睛，似乎被这番嘲笑激怒了。 韩越慢慢地拆下她的发饰，解开发绳，摸了摸她的头发： “别生气了。要洗脸吗？头发呢？还是只换一下衣服，洗澡晚上再洗？” 韩越搓散了一股一股的辫子，然后用手梳了梳她的头发。 佑佑绷直一条腿，又放下，看着裙角飘落。 是应该换衣服。虽然裙子很漂亮，但是行动不方便。 感觉到那只手从后脑勺滑到了后脖颈，还在那儿捏来捏去，佑佑扬手拍开韩越，顺便摸了摸他的脸，掐了一把。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有吗？你这是污蔑！”韩越一本正经地控诉。 佑佑是认真的： “你以前不会这样老是动手动脚的。”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韩越坦承：“因为以前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啊。” 佑佑皱了皱眉。 “如果我以前就这么抱着你，那不是耍流氓吗？”韩越振振有辞。 佑佑：竟然无法反驳。 * “尊敬的殿下，凯亚王妃请见。” 艾萨克闭上眼，转了转眼珠子，缓解涩意。 丹珂躬身而立，静静地等待殿下指示，不敢多言。 艾萨克退出并封锁界面，不再看那多到令人心生绝望的公文，站起身： “不见。” 丹珂一愣，忙回道： “是，尊敬的殿下。” 艾萨克往阳台走去，丹珂眼疾手快地为殿下披上了披风，甚至还打了个结。 霞光妖冶瑰丽，美得很合自己的口味。艾萨克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抬头仰望。 夜色逐渐变深，可是要看到星星还是有点困难。 艾萨克任由晚风在他身边窜过，直至夜幕彻底落下，头顶满天繁星。 我的小天使啊~ 他轻叹着，尾音被风吹散，连守在不远处的丹珂都没能听清。 * 【没想到厄斯也有这么厉害的人呢。】六号站起来，舒展一下手臂和肩腰背。 五号得意洋洋： 【对吧，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 七号一脸闷闷不乐，八号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事情是这样的：五号说他碰上了高手中的高手，怂恿六号上线来帮他。结果六号也打输了，于是一个串一个，大多数队员都开始联网打《奥陶》。 遗憾的是，他们全被砍翻了。作为团结互助的好队友，这些人非常不要脸地组队八打一，总算把那个“高手”给杀到了“往生池”，挽回了那么一丢丢面子。 七号觉得还不如不要赢呢，丢死人了。 三号处于咸鱼瘫的状态。他拗过鱼头，一双死鱼眼望着甜甜圈： 【队长，我们明天真的不能跟大人回去吗？】 他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他想回家休息一下。 【不行。】 甜甜圈摇头，然后安慰他： 【你就当是出来度假吧。厄斯的食物别有一番风味，可以尝尝。等圣女果他们回去了，替班的过来了，我们才能回去。】 第369章 你怎么还在这儿? 二号一巴掌把三号的脑袋呼进了桌里，嵌进去了。 【给我振作起来啊！打不过就想跑像什么样子！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上线！我亲自来陪你训练！】 【不要啊——】三号被二号掐着脖子拖走了，欲哭无泪。 真热闹呀。 九号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用四号送给他的茶叶泡的茶。 * 佑佑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个她几个小时前问过的一模一样的问题： “你怎么还在这儿？” 韩越穿着素色睡衣，坐在佑佑的床上，背靠床头，腿上放着一块枕头，枕头上贴了薄膜，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偶尔用手指滑动一下。 听到佑佑的声音，韩越一脸茫然地抬头：“？” ［主人，根据左妖精密的推算，小妖精这是在爬床！他想和主人一起睡！］ 佑佑：［……别闹。］ 左妖不服气：［左妖是认真的！］ 韩越仿佛才回过神来。 他很快卷起薄膜，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躺下来扯了扯被子，把自己盖严实咯，最后冲佑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佑佑：“……” 左妖：［主人，你信我一下。］ 佑佑没理横插一脚的左妖。 她抓起被子上的枕头朝里一扔，一把掀开了被子： “你就不能回你自己屋里去睡吗？” 韩越一边摇头，一边往床里缩，还和佑佑抢被子，试图把那么大个儿的个子藏起来。 “佑佑，我们不是订婚了吗？我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睡。”见抢被子无望，韩越开始狡辩。 发现佑佑松了手，韩越悄悄地瞄了她一眼。 佑佑看上去在想事情。 但她其实在跟左妖说话。 ［主人，从理论上说，未婚夫妻会比普通情侣的关系更近一点，可以做更亲密一点的事情。］ 左妖十分严肃地向佑佑汇报自己找到的资料。 ［这样啊。］ ［是的。不过最亲密的是已婚关系，夫妻双方共享生命与财富。］左妖一板一眼地补充。 ［共享生命？］ ［应该是修辞吧？厄斯目前没有这种技术。］ 左妖暗自嘀咕，别提厄斯了，连伊寒也没有呢。 佑佑单膝跪在床上，低头看了看韩越。 韩越偷偷睁开眼，见佑佑正伸手关灯，连忙闭上眼，继续装睡。 ［主人晚安！左妖会叫主人早起的！请放心地睡吧！］ ［晚安。］ 佑佑滑进被窝，闭眼。 ……还是不习惯。 旁边这个人的存在感太强了。 源源不断辐射热量的高温热源。 佑佑睁眼，偏过头去。 帘布将月光挡在窗外，屋里是一片浓重的夜。 佑佑眨了眨眼，分辨出了韩越的轮廓。 也不是说难受，就是，好奇怪啊。 她仰面朝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佑佑感觉到被子鼓起来一点，然后有一双手伸了过来。 韩越抱住佑佑，心满意足地蹭了蹭，继续睡觉。 佑佑一动不动地僵硬了半天，但韩越并没有做其他动作。 听呼吸声，好像真的睡着了。 佑佑颇为苦恼，但后来又觉得，他大概是在撒娇吧？ 找到行为的合理性后，佑佑很快放下心里，顺顺利利地睡着了。 第370章 出发，神界! 【要出发了！】 圣女果穿着来时的作战服，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她的部下有一些已经带着厄斯“客人”离开了，就当做是开路的先锋。她和其他人留下来等宫主大人，现在，终于要回家了！ 圣女果在厄斯停留了这么久，直接完善了左妖当初和simon做的简陋版互译语库。现在随便来个伊寒人，只要能联网，就不会出现语言障碍。 甚至还有伊寒人私下里和厄斯人做交易，用无关痛痒的小东西换厄斯特产，圣女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不合规矩，但也没什么大事，到底是滞留太久了啊，大家总会无聊的。 至于换了特产会不会吃亏什么的，本来就不在乎特产珍贵与否啊，对于见多识广仅次于远征队的通讯队来说，能拿来消遣都算值得了。 佑佑走的时候，没通知任何人。 但圣女果他们的离开本就是一场大事，在得知最后一名“人质”也将登舰离开厄斯后，人们纷纷表达着自己的担忧与祝福。 [主人，有好多人给你拨通讯发短讯呢！] 左妖的身体早就安置在星舰里了，佑佑出门的时候两手空空，连通讯器都没带出来。 [大部分人在和你告别，有些说想当面告别。] 得到主人允许之后，左妖就开始兴致勃勃地翻看短讯，并把其中的内容总结给佑佑听。 [昨天已经告别过了。] 佑佑看着星舰里有扶梯伸出，大约是在照顾她？其他伊寒人仿佛都能翻进去。 [好的！要不要左妖帮忙拒绝？] [不用了。] 没这个必要。 佑佑不想多事。 她踏上扶梯，跟着前面的伊寒人慢慢往上走，还有几个人殿后。 星舰数量众多，分布散乱，想要找到哪艘星舰搭载了厄斯人，对向来神通广大的媒体人来说，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佑佑在进舱门之前，似有所觉，侧首往后下方看了一眼。 居然是韩越。 他找来了啊。 佑佑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听到他的喊声： “我等你回来！” 听清楚的时候，佑佑已经走进舱门了，连个衣角都不能让地上的人看到的那种。 佑佑随意走了几步，看着后面的人纷纷进入星舰，最后关闭舱门。 真失态啊。 佑佑心不在焉地想着。 那个人。 她好像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呢。 [主人！] [嗯？] 察觉到左妖唤她，佑佑习惯性地给出回应。 [左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左妖高兴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佑佑：[？] [在厄斯的时候，左妖不是可以联网打游戏吗？] [嗯。] [在这里，左妖可以和星舰的智能控制系统相连哦！] 它可真是棒棒哒！不愧是主人的战宠！ 左妖开始自己夸自己。 [智能系统？] [星舰和机甲都有智能系统，就是等级不一样而已。主人你不是做过厄斯的战机，类比一下他们的自动控制系统就好啦。] 哦，就是专业名词不一样。 佑佑懂了。 * 佑佑身上的太空服是c为她准备的。 他是圣女果队伍里最优秀的后勤员，平时只负责圣女果及其直系下属的后勤工作，其他后勤员都归他管，这次被圣女果指派来照顾佑佑。 c带佑佑到了一个小房间。 在抵达伊寒前的这一段时间内，这个小房间的使用权都归佑佑所有。 【谢谢。】佑佑礼貌地道谢。 c单手搭在心口，深深地鞠躬： 【能为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第371章 洋洋泱泱茫茫荡荡 【祝您拥有一段愉快的旅途。】 介绍过屋内各项设施的使用方式以后，c就走了。 这个房间不是很大，但如果是一个人住的话，空间绰绰有余。 墙壁上固定着一个巨大的容器，按照佑佑之前的要求，左妖的身体就放在里面。 佑佑试用过几项设施以后，打算出去随便逛逛。 [主人小心，星舰要进迁点了！] 左妖及时地提醒佑佑。 佑佑忙抓着扶手，把自己的后背往墙上一靠，安全带迅速弹出，扣住她的身体后逐渐绷紧，直到把她固定在墙上。 很快就出现了震动。 佑佑皱了皱眉。 倒还在忍受范围内，就是有点喘不过气。 如果是厄斯的太空旅行项目的话—— 佑佑开始转移注意力，尽量无视那种难受。 一般都是要先培训，起码也得半个月一个月，让人对太空环境有所适应，然后才能去玛斯之类的星球玩。 震动很快就停了。 左妖帮佑佑解开安全带。 佑佑捏了捏肩，忽然觉得暂时没有实体的左妖也挺厉害的。 同样是星舰，这艘和左妖当初那艘可不太一样。 左妖当初是忙着赶路，选用的星舰体积小速度快，只有三个内舱。 而佑佑现在待的这艘星舰，算是第一纵队的主舰，可气派了。 她一边走，一边听着左妖的介绍。 左妖离开伊寒多年，对这些了解得也不详细。它只是找系统要了一份说明书，念给佑佑听罢了。 把左妖的话当作背景音，佑佑顺着来时的路，朝驾驶舱走去。 【大人。】圣女果看到了佑佑，忙招呼她坐下，【请坐。】 佑佑坐下后，太空服自动卡住了座椅上的安全扣。 驾驶舱有许多可以看到舰外景观的小块屏幕——当然不是玻璃窗。 是一片漆黑，但比夜色更容易令人空虚怅然。 就像在无边无际的海上航行。 佑佑望着遥远恒星传递来的光芒，像海上不断翻涌的浪花，此起彼伏层出不穷司空见惯，仿佛充满生机，却为这片海更添一份寂寥。 怪道星辰大海。 佑佑一声不吭。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会失去说话的欲望。 佑佑闭上眼，靠着舱壁。 左妖慢悠悠地给她讲故事听。 将它当年是如何辛苦地穿过这苍茫宇宙，找到厄斯的，一路上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儿，都讲给佑佑听。 佑佑听着听着，忽然一股气翻涌上来，有点想吐。 [……是到一个新的跃点了。]左妖同佑佑解释。 佑佑睁眼，小脸有些苍白。 左妖灵光一现，开始跟佑佑对数字，希望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左妖：[主人我们来玩数兔子啊，我先来，123！] 佑佑有气无力：[5——] 左妖：[8！] 佑佑：[13。] [21！] [34。] [……] 佑佑再次合上眼。 过跃点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大概是因为在太空里，时间的概念容易被模糊。 虽然伊寒人能借助跃迁点快速穿梭不同时空，但世界的运转并不都那么顺人心意，从厄斯附近的迁点并不能马上抵达伊寒附近的迁点。 可以把跃迁点理解成公交车站点，智能系统会算出推荐路线，星舰在到达目的地的途中，势必会经过一些站点。只是有一点——路线虽然有规律性，但并不是固定的。 左妖看了眼系统行程，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伊寒。 它轻轻地唤佑佑，确认主人是睡着了。 左妖自己琢磨了一阵，然后豪情万丈地做出了决断。 第372章 第一个梦·迷途 佑佑发现周围变得一片白茫茫的，但并不刺目。 不是有雪盲症的说法么。 佑佑走了几步。 她这是在做梦吗？ 白雾几乎浓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似乎有碰到她眼睛的，但触感温和不刺激，甚至还有点舒服。 而且没有阴霾，看着并不会使人沮丧。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佑佑动了动脚，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地面—— 平的，还有点凉。 一缕白雾绕过佑佑的手指，忽然散开了，仿佛在跟她玩。 佑佑选定一个方向，慢慢地走着。 白雾逐渐退散，佑佑眼前也越发清明。大概退到离佑佑三米远的地方，白雾停止退散。 就像被罩在一个半球体里了一样。 佑佑环顾四周，低头看地面。 她本来觉得像温度偏高的冰面，现在却觉得这要是冰面，那得是被打磨过的才行。 准确来说，像一片镜湖。 轮廓颜色清晰鲜艳，分明就是一面镜子。 啊，这里不是黑白的啊。 佑佑在镜面上行走。 理智告诉她要小心脚下打滑摔倒，但潜意识里她又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出事。 难道，我其实没有踩在地上，而是在向前飘？ 佑佑懵懵懂懂地走着。 前方的白雾不断地后退，后方的白雾不断前进。 地面映出佑佑的身影，伴她前行。 倘若把白雾换成黑雾，她就像一盏发光发热的灯，此间唯一明亮。 佑佑忽然停下脚步。 直觉告诉她要发生什么事。 她心跳慢慢加快，艰难地回想本来该待在她脑子但眼下却不知道藏到哪里去的物理知识。 她是不是应该，趴在地上？ 佑佑的脚下突然出现一条裂缝，伴随着“咔嚓”声，裂缝朝四面八方散开，数量越来越多，快速向远处延伸。 还不等佑佑趴下来减小压强，镜湖就碎了。 佑佑往下掉，她只惊慌了一瞬，便恢复了平静。 在这里，她不会有危险的。 不知怎么的，佑佑就有这样的想法。 她坠落着……她真的在坠落吗？ 佑佑愣愣地看着周遭向上飞去的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在反射影像，有的是全部，有的是局部。 她看到了无数个自己。 佑佑忍不住伸手，想抓住一块碎片。 被靠近的碎片猛地加速上升，逃离了佑佑的魔爪。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佑佑砸到了地上，甚至还弹了弹。 她皱了皱眉，但很快就爬了起来。 一点都不痛，就是有点头重脚轻。 梦里没有痛觉的吗？ 佑佑掐了自己一把，立刻意识到如果这里真的是梦境，她现在的思绪很有可能导致她醒过来。 她不想醒。 她还想再看看。 佑佑把那危险的想法抛开，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天，是蓝的。 佑佑仰头，看着蓝色中带了粉调的天空，先前的白雾盘旋其上——也可能只是单纯的云。 地，是绿的。 绿得人眼睛疼。 佑佑蹲下来，看到不是抹上去的绿色，是地上长满了一种短短的草。 这种草看上去毛茸茸的，没有湿漉漉的泥泞感。 佑佑看了看周围。 白雾迅速后退，蓝天绿地几乎是在佑佑眼皮子底下向远处舒展。 佑佑面色古怪。 怎么那么像一个创造空间？ 佑佑忽然发现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 像灯塔，也像钟楼。 但是…… 刚刚这里有这栋建筑吗？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第373章 第二十个小时 佑佑睁眼，看到了圣女果。 圣女果神情颇为关切：【大人要不要回房间休息？】 佑佑点点头，想起身，却没能起来。 左妖赶在圣女果之前，替佑佑打开了安全扣。 圣女果本想亲自送佑佑回屋，但被佑佑拒绝了：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圣女果忽然想起来：【大人饿不饿？需要进食么？】 佑佑摆手：【现在不用。】 她离开了驾驶舱，走在路上，觉得脑袋还有些涨。 佑佑回想起那片白茫茫的天地。 还有后来的蓝天绿地。 她刚刚，果然是在做梦吧。 佑佑手都没碰到房间门，门就自己开了。 [主人，左妖接管这艘星舰了哦！] 左妖语气自豪。 佑佑虽然疑惑，但还是迈步走进了房间。 屋里没有旁人。 房门自动合上的时候，佑佑大抵有了猜测。 是左妖做的吧。 [什么接管？] 佑佑坐下来，同左妖聊天。 [就是，就是拿到星舰的管理权限了！比船长还厉害的权限哦！除非是开战了，那最高执行官的权限还是比左妖要高那么一丢丢的。这个没办法，左妖已经尽力了……] 左妖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下去了。 管理权限啊。 佑佑赞叹：[左妖好厉害啊。] [哎？真的嘛！] [嗯。] [嘿嘿嘿~] 仗着主人现在看不到自己，左妖把脸埋进腹部，开始打起滚来。 好开心啊，被主人夸奖了呢！ 虽然这艘星舰的主人是圣女果，但由于左妖的接管，如果圣女果和左妖发布的命令出现了冲突，星舰的智能系统会选择优先执行左妖的命令。 是挺作弊了。 左妖乐观地想着，失去身体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至少对它开发自身能力来说，几乎有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强大激励作用。 嘿嘿嘿~ * 大约是先前的梦境导致佑佑神经兴奋，她后来在房间里安稳地睡了一觉，时间不长，再醒来时感觉没有做梦，精神充沛，而且不饿，所以佑佑只去喝了点水。 话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佑佑照着c之前说过的方法，顺利地让墙上出现了一方屏幕。 屏幕上是选择界面，可以自行选择娱乐方式。 佑佑只是想看看时间。 但她看过后，还是一头雾水。 佑佑迷茫地眨了眨眼，决定去问左妖。 ［啊，从厄斯起飞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个小时了。］ 佑佑刚听清楚左妖的话，便感受到了强烈的饥饿感。 好吧，我可能需要食物。 佑佑想了想，这事应该和c说，还是和圣女果说，还是和左妖说？ 她挠了挠脸，却意识到触感有些异样。 ——哦，她穿了太空服。 虽然是贴身款式，但和真实的皮肤还是很不一样的。而且这款太空服只能在星舰里活动，不能长期待在机甲里，更不要说外太空了。 ［哎？主人饿了吗！］ ［啊……］ 佑佑有点不好意思。 左妖这么兴奋干什么。 她看见面前的屏幕闪了闪，然后跳到了菜单栏。 嗯，是能点餐的那个菜单，真正意义上的“菜单”。 佑佑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她识字？ …… 第374章 清云味营养剂 不，她的意思是，她打小就知道自己会母语（外语）。 但是一门成熟的语言，应当有“听说读写”。佑佑能听会说，却从没意识到“读”和“写”的问题。 我怕不是个傻子。 佑佑一边在心中唾弃自己，一边浏览菜单。 她认识这些字。 怎么说呢，应该是“一点通”的感觉，或者说“恍然大悟”，或者说“醍醐灌顶”。 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佑佑对此无知无觉，等意识到以后，佑佑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这些文字。 仿佛记忆被唤醒了一样。 唤醒…… 梦境？ 难道现实也是梦吗…… ［主人，你想吃什么呀？］ 见佑佑迟迟没有作出决定，左妖小心地提醒了她一下。 佑佑回过神来，把注意力放在菜单上。 有不同口味的营养剂，免费定量供应。 还有少数需要付费的特殊食物——应该是食物吧？看上去有点像零食。 佑佑决定选一款营养剂。 毕竟她没有钱啊~ 说起来，她是不是又变成赤贫了？ 佑佑翻来覆去地看着营养剂的口味，最后谨慎地选了一个【清云味普通营养剂】。 这个看上去比较正常，她应该能吃……吧？ 佑佑：［左妖，这些食物，我能吃吗？］ 左妖一脸懵：［为什么不能吃？］ 佑佑：［可以吗？］ 左妖：［这是给人吃的啊，主人你也可以吃的。］ 佑佑眨了眨眼，决定暂且相信左妖一次。 她真的饿了。 下单之后，很快就出现【厨房已接单】的字样，几乎下一秒，又多了两行字： 【清云味普通营养剂已出库】 【您的订单正在派送……】 好快啊。 佑佑暗自嘀咕。 半分钟不到，屏幕出现【派件已完成，请注意查收】。 与此同时，佑佑听到“叮”的一声。 她扭头看向发声处。 墙角有一个柜子，墙面突然掀起一小块，吐了一个盒子出来，盒子刚好落在柜子上。 佑佑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墙面。 平滑无痕。 这后面居然是一个传送通道吗？ 有这种技术，传说中的“天衣无缝”，一定也能做到的吧。 ……好像已经做到了。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佑佑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一支牙膏样的管状物，绿白配色。 有点像要吃草。 佑佑转了转盖子，没拧开，然后一下掰开了盖子。 佑佑：“……” 她想了想，先挤了一点出来尝尝。 唔。 佑佑用舌头把它含化了。 有点像甘草的味道。 佑佑叼住管口，挤了一大堆。 唔！ 佑佑面容扭曲。 她闭着嘴，鼓着腮帮子，默默地把营养剂的盖子盖上，然后咀嚼。 其实根本不用咬，只有舌头起到了搅拌作用。 至于为什么—— 营养剂的口感，就像把纸巾撕成一条一条的，放进塑料空碗里，倒入开水，用筷子搅拌后得到的混合物的口感。 诡异到一言难尽。 没什么味道，酸甜苦辣咸都没有，先前的“甘草味”可能只是错觉。 不管怎么样，这个触感实在是太糟糕了。 佑佑艰难地咽下口中的营养剂，并没有再吃一口的打算。 她呆愣愣地坐着，无可避免地怀疑人生。 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吧！ 第375章 风马牛不相及 秉持着勤俭节约不浪费的良好品德，佑佑艰难地吃完了营养剂，然后把空壳放回到盒子里。 她研究过盒子上的说明后，把盒子啪叽一下压扁，然后一巴掌拍在墙上。 哇哦。 佑佑看着盒子迅速和墙融为一体，很快就不见了。 看不出来了耶。 佑佑还伸手摸了摸墙壁。 光滑平整。 好神奇。 如果是韩越的话，大概也能研究出这种技术吧。 佑佑忽然一愣。 怎么想到他了。 佑佑在床边坐下。 说是床，也不过是一块平板罢了，硬邦邦的。 佑佑抠着床沿，有些出神。 他大喊大叫的样子蠢死了。毛茸茸的头发跟左妖的毛好像，在太阳底下会很好看。 虽然没人拦她——也没人拦得住她——但她还是有些任性了吧。就这样丢下所有人跑出来。 见过她的伊寒人都很恭敬，但这态度多半是因为左妖。虽然左妖叫她主人，但其他人好像都不太认识她。 左妖以前是不是提过【宫主】这个称谓？【宫主】，又是什么身份？ 佑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们非常欢迎，甚至可以说是迫切地想让自己去伊寒。 圣女果和甜甜圈都一样。 大概是太顺利了，想做什么便可以做到什么，所以显得有些不正常？ 好人坏人不能判定，是否值得信任也有待商榷，但到目前为止，相安无事是没问题的。 没必要去挑衅。 佑佑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魔方。 这还是韩越给她的，只是后来一直没还回去。 夏塔塔早就被甜甜圈移交给圣女果了，不过佑佑依然能通过这个魔方看到那头虫兽。 在佑佑看着夏塔塔的时候，夏塔塔也能看到佑佑。 在经过反复的锤炼以后，夏塔塔总算心灵强大了一些，不会在看到佑佑后轻易地失控暴走。 但愤怒还是显而易见的。 佑佑躺在平床上，伸直了手臂，逆光看那小虫子，像看琥珀一样。 看这虫子张牙舞爪的架势，好像在叽里咕噜地咒骂她。 佑佑：【你是不是讨厌我？】 夏塔塔：【讨厌？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恶魔！屠夫！疯子！老子恨不得杀了你！】 可惜夏塔塔虽然能听到佑佑说的话，佑佑却听不见夏塔塔的声音。 佑佑：【你是野兽还是智慧生物？】 夏塔塔：【野你个烂菜叶叶！老子是高贵虫族！呸！】 佑佑：【你是公虫子还是母虫子？哦，听说有些虫子是没有性别的，一生劳碌命。】 夏塔塔：【死心吧你个被晒成干的海草！老子瞎了眼也不会答应跟你交配的！】 佑佑自言自语：【母虫子可能只有一个，像虫后一样。然后公虫子排着队献身。那你应该是中性虫子。】 夏塔塔气到神志不清：【老子是公的！公的！你个无情无义的死变态！不要造谣啊喂！】 佑佑：【有些动物断了尾还能再长，有的断了尾巴还能活。你怎么这么垃圾？尾巴被打了跟命没了一样。】 夏塔塔尾巴一痛，到底还是陷入了无能的咆哮：【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完全程的左妖颇为无语。 主人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 逗一只小虫子有什么意思。 ［主人，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佑佑收起魔方：［嗯？］ 左妖：［走啊走啊，左妖带你去玩啊！这艘星舰还挺大的呢！］ 佑佑一骨碌爬了起来：［好。］ 第376章 八千里 圣女果很快就发现佑佑离开了房间，而且没有走向驾驶舱这边。 她想去哪儿？ 旅途一路畅通，暂时没出什么事，圣女果干脆叫上人，一起离开了驾驶舱。 【大人。】 佑佑抬眼看向横堵在她面前的圣女果。 emmm乱逛被抓住了。 【是我失职了。如果您想参观的话，请允许我让人为您导引解说。】 圣女果话说得客气，态度却很坚决。 佑佑点了点头，没告诉他们左妖的存在。 【b很高兴为您服务。】 她出声的时候，佑佑才意识到这也是个姑娘。 圣女果把带来的人留下后就走了，她特地过来跑一趟，不过是为了让佑佑知道那是她的人。 有事圣女果负责。 不过报编号好像机器人。 【你有代号吗？】佑佑问这个姑娘。 她停顿片刻，道：【大人可以叫我8000.】 佑佑：【……八千？】 8000从善如流：【多谢大人赐号。】 佑佑：？？！ 【等等，你原来没有代号的吗？】佑佑感觉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 她只知道甜甜圈和圣女果，以为他们都有代号来着。 8000耿直地摇头：【没有。我们人多，一般按编号行动。】 左妖不高兴了：［主人，名字很重要的，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名字。］ 佑佑颇为心虚：［哦。不是，我没有……］ 【咳，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八千太随意了。】佑佑镇定地劝8000. 左妖这才有些满意：哼，到时候他们都来跟它抢主人怎么办？主人真是的，笨死了！ 8000思考了一下，也觉得八千不太完美： 【等我晋升，再叫八千就不合适了，容易产生歧义。多谢大人。】 佑佑点头朝前走去。 左妖不闹了就行。 8000一边跟着佑佑走，一边自言自语： 【那我就叫八千里好了。】 佑佑差点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 左妖：“……” 八千里对自己拥有代号这件事表示十分高兴。 路上遇到队友的时候，她都要争分夺秒地自我介绍一番。 佑佑：“……” 【这里是我们放松的地方。】幸好还记得分配下的任务的八千里为佑佑打开一扇门，【我们通讯队一般和远征队协同作战，所以工作地点基本都很远，旅途也很漫长。】 【我们总得找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 八千里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佑佑跟着她进了训练舱。 这里像中控室。 佑佑不太明白能怎么放松。 【精神力或者体术，二者选其一。】八千里按了一个掌印，然后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您想先看哪个？】八千里扭头问佑佑。 【体术。】反正都要去看的，佑佑随口报了一个。 不知道这里的体术和厄斯有什么差别。 ……等等，不是说放松的地方吗？ 忽然有一扇门被弹开。 【怎么这么多人吃饱了没事干，房间都不够用了。】八千里吐槽了一句，带着佑佑走进门打开的地方。 【要拼房，您不介意吧？】房门关上后，八千里忽然想起来，问了佑佑一句。 佑佑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见房间里另外有两个人，明白了拼房的含义，于是她摇头： 【没事。】 第377章 你也想起舞吗 【大队长！】 碰巧那两人中有一个是八千里的队员。 八千里绷着脸点点头，看上去很有大队长的气势，但转向佑佑的时候，差点把队员吓到怀疑人生—— 这个一脸温柔小意的人是谁！ 大队长？ 怎么可能！ 骗人的吧！ 【大人，您感觉怎么样？】八千里仔细地观察佑佑，时刻准备着带她离开这个房间。 佑佑刚开始的确觉得有点吃力，甚至还皱了眉。 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眉眼舒展，看上去轻松无恙。 八千里在心里赞叹一番，而后规规矩矩地同佑佑介绍。 这里的确是练体术的地方，而且可以模拟不同星球的地表环境。 这意味着环境条件之一，重力加速度，是可调的。 负重和整个人都变重了，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佑佑跳了跳，有点遗憾当初没去玛斯或是别的什么星球上旅游。 也不知道厄斯有没有重力模拟室。 佑佑习惯性地想着。 八千里给佑佑讲解介绍的时候，房间里另外两个人也没闲着，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自顾自地做训练。 佑佑忍不住看着他们练了一会儿。 你以为她会想着要不要挑个人打一架试试实力。 实则不然。 佑佑深沉地望着他们，一副对他们很感兴趣的样子。 ……好像广场舞。 佑佑隐隐有些动容。 真的越看越像啊，不骗人！ [主人。]左妖瓮声瓮气地。 佑佑：[？] [左妖以前不是教过主人这个么？还是主人先教我的，主人忘记以后左妖就开始教主人了。] 左妖有些委屈。 所以说，这些人有什么好看的。 根本就不值得主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嘛！ 左妖怂不拉几地补充了一点：[只有一些地方有小小的不一样罢了。] [嗯。] 佑佑不是很懂左妖在纠结什么。 八千里简要地介绍完器械和那两人正在跳的广场舞——啊呸，体术以后，就带佑佑离开了这个房间，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大人如果以后无聊的话，可以到这里来玩一玩。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到了。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旅途就由我来保障您的生活起居了。】 保障，除了满足日常生活需求，也包括对人身安全的负责。 从理论上来说，佑佑是个“有名无权”之人，但是左妖有着全舰最高权限，这便无需担心了。 佑佑跟着八千里到了另外一间屋子。 这里和刚刚那个活动室很不一样。 有点像实验舱。 整整齐齐的几排容器，有些是悬挂式的，有些是横卧式的，看着怪瘆人的。 不少容器里都有人。 他们身覆轻甲，带着头盔，闭着眼，表情平静。 容器内注满了液体，连气泡都没有。 这让那些人看上去像被溺亡了一样。 佑佑表情不由得严肃了几分。 这场景看上去未免过于诡异了。 八千里倒十分坦然。 【啊呀。】她转了几圈，招手示意佑佑过来看，【这里有个人快下线了。】 佑佑快步走过去。 容器顶端亮起了黄灯。 伴随着黄灯闪烁，容器内的液体如潮水般退去。 佑佑听到“嗡嗡嗡”的声音，忍不住眨了眨眼，她刚刚好像看到容器在震动？ 可能是看错了。 但轻甲上沾着的细小露珠瞬间便消散了。 仿佛被烘干了一样。 第378章 和其光，同其尘 容器顶部的黄灯转绿，罩子也被打开了。 里面的人睁开眼坐了起来，还没出来就看到八千里带着一个小孩站在边上，一愣，然后才点了点头： 【小八。】 八千里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小五，我有代号了，请你以后叫我八千里。】 小五（b）：【……】 八千里积极地同佑佑介绍： 【这是一五大队的大队长，大人想叫他什么都行！】 那眼睛一闪一闪的，似乎在期待着佑佑给小五也起个代号。 小五从容器里翻出来，差点因为八千里的话打了个踉跄。 他站稳了关掉容器，闭了闭眼，扭头好声好气地解释： 【您好，我是寒漆五号第一纵队第五大队的大队长，代号松绿石。】 八千里震惊了。 八千里瞪圆了眼睛。 八千里大声地指责他：【过分！你有你怎么不告诉我？】 松绿石默然。 佑佑感觉自己像局外人。 【我叫你小五你还应！还不告诉我代号是啥。】八千里越想越气。 【我以为你是故意这么叫的……每个人都有代号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别人喊我的时候你都没听到吗？】松绿石感觉到一丝丝疲惫。 八千里理直气壮：【没听到。我之前也没有代号啊。】 松绿石：【那你怎么上的学？】 八千里：【就那么上的呗。】 这天没法聊了。 松绿石看向佑佑：【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佑佑见过他，在那方庭院里。 圣女果当初去找她的时候带上过松绿石。 佑佑摇头：【没事。】 于是松绿石就告辞了。 八千里郁闷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她带佑佑体验了一下。 大约是以后无聊了可以来玩的意思。 但是。 【训练室。】 八千里：【什么？】 佑佑：【像训练室，不像娱乐室。】 八千里笑着摇头：【就是放松的，训练室不可能长这样。】 为什么不可能？ [太懒散了。] 佑佑一愣。 左妖难得正经： [不同的人资质有差别。如果是以训练为目的的，肯定会严格残酷许多。] 有道理。 佑佑默然不语。 八千里以为她是出来太久，走累了，便把她送回小房间门口。 【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通知我。如果是饮食……不，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八千里教佑佑如何用太空服上的通讯器。 【我帮您把总队长和我都设成紧急联系人。】 佑佑低头看着衣服上逐渐消退的屏幕。 【您要不要试试看？】八千里很热心。 佑佑蹙眉：【看不到。】 【啊。】八千里本来想伸手捉住佑佑的手，被避开后，她半举着自己的手臂，示意给佑佑看。 【我忘记说了。那个是隐蔽式的。不着急的话看这里。】 八千里用掌心抚过手臂，上面顿时出现了几个小小的亮点，很快就有了立体影像。 和厄斯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在于，这虚拟环绕影像体积相对较小，仿真度更高。 不用八千里细讲，佑佑便自己摸索开了。 【不只是通讯录。】佑佑浏览着界面。 八千里点头：【是的。您可以好好玩玩儿。】 大概等了一会儿，见佑佑沉迷网络无法自拔，八千里便退下了： 【您要不回房间去研究吧。有事请叫我，祝您旅途愉快。】 佑佑目不转睛地点了点头。 直到八千里走远了，且左妖告诉佑佑附近并没有其他人，佑佑才关掉屏幕，走进房间，关门倒锁。 ……把她当成小孩子了啊。 第379章 第二个梦·我是谁 多亏上一次的经验，佑佑迅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境，并立刻摒弃了这个想法，避免自己从梦中骤醒。 不再是白茫茫一片或是蓝天绿地。 这里是星舰内部。 佑佑看着有点陌生的墙壁，地板，顶部，还有通道尽头紧闭的门。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为什么她会觉得这里是星舰内部，佑佑就听到有人叫她—— 【宫主大人！】 她停下来，转头去看那个人。 佑佑猛然发现她刚刚处于行走的状态。 可是之前怎么没意识到？ 忽视了吗…… 【大人，您是要去驾驶舱吗？】 佑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但她很快又产生了自我怀疑： 是她在点头吗？ 是她自己想这么做吗？ 这个身体是她在控制着的吗？ 佑佑几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但在那之前，那个人和她一起往驾驶舱走去。 梦境惯有的跳跃性思维开始作祟。 那是一个男人。 佑佑的注意力无法自已地被转移了。 他穿着轻甲。 像我一样。 佑佑这么想着，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也穿着轻甲。 这些到底是我知道的，还是我发现的，还是我创造的？ 佑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但她依然行走着，同身边的人一起进入了驾驶舱。 驾驶舱很大，除了一个中央光屏，还有两个环绕式光屏。 有些人站在驾驶员们的背后，但更多的人围着屏幕讨论事情，气氛还挺热烈的。 估计是舱门开启的声音引来的关注，佑佑一进去就有好几双眼睛唰唰唰地看过来，并率先落在她身上——她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一切到底受不受自己控制的问题。 【宫主大人！】招呼声引来其他人的视线，于是问好声此起彼伏。 【你们好。】 佑佑混沌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硬是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她有身体的话。 那的确是她的声音没错。 佑佑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但是她没打算说话，或者说，她没打算说这个——她之前有说话吗？在来到驾驶舱之前？ 所有的疑虑和暗藏的恐慌，在见到左妖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主人！】 左妖目光炯炯，毛发富有光泽，体态强健，看上去威风凛凛。 它凑到佑佑身边，低头舔了舔佑佑的手心。 佑佑反手拍了拍它的头，把它留下的口水都蹭到它的毛上。 就像她曾做过千百次一样熟练。 佑佑选择适应环境。 这就意味着她放弃思考，不再想自己现在是谁，不去想一切言谈举止的合理性——她想先静观其变。 然后佑佑和左妖出现在一间会议室里。 应该是走过来的……大概吧。 会议室离驾驶舱很近，就在隔壁，开门就能看到中央光屏的那种。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佑佑扫了一圈，心里又自发地蹦出一个念头：人到齐了。 她没去深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而是认真地听着自己说的话。 像是在发布任务。 佑佑缓慢地分析着，不让思维跳得过高以至于脱离了这个梦境。 是“宫主”吧。 佑佑谨慎地想着。 以前的自己…… 会议结束的时候，佑佑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让一个人留下来。 佑佑仿佛才看到那个人一样，心中很吃惊。 克卡卡？ 他怎么在这儿？ 她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她”是谁？ 第380章 第二个梦·星辰大海 剧烈的情绪波动几乎让佑佑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她连忙冷静下来。 【姐，什么事啊？】 大约是没有了外人在场的缘故，克卡卡表现得比平时更亲昵自然。 他跳起来坐在会议桌上，两手撑着桌子，后仰着望向克拉尔，双腿前后摆荡，难得有几分柔软活泼的少年模样。 佑佑似乎听到一声轻笑。 是自己在笑吗？ 来不及多加思考，佑佑便看见自己伸手弹了一下克卡卡的额头。 【嗷呜！】克卡卡抱着额头，气呼呼地瞪了克拉尔一眼。 【过两天就巡逻到黎威堡了，我们可以暂停半天到三天。要不要多留几天让你去玩？】 佑佑听着自己的声音，囫囵记下【黎威堡】这个名字，并不细想，只是尽可能地去理解话中的含义。 克卡卡涨红了脸。 像鳞片一样的轻甲覆盖了全身，唯独将脸露在了外面。 他嚷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总想着去玩啊！】 气得脸都鼓起来了，还说不是小孩子。 佑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伸出一根手指，戳爆了克卡卡憋着的气。 【呐，怎么这副表情？黎威堡环境很好，但是人手不够，还没彻底清理干净。我以为那些小东西对你来说都是轻轻松松的，原来不想玩吗？那我们早点走吧……】 克卡卡眼睛亮起来，听到后来，忙叫停了她： 【哎哎哎！别啊，姐，我去！姐姐最好了！我们多留几天嘛，我玩完了就回来！姐~】 佑佑看着克卡卡扯着自己胳膊晃，心情复杂。 左妖毫不客气，直接一尾巴抽了过去，克卡卡身手敏捷地翻了个跟头，成功避开。 【就这么说定了姐！】 【去，最多三天，再多没有。】 【三天足够了！】 克卡卡大笑着离开会议室。 很快就有人围过来同他并肩而行，似乎想从他嘴里套出来什么秘密信息，比方说船长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悄悄话。 克卡卡也没直接把人推开，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便走了。 佑佑忽然感到双脚离地，而后便陷入云团之中。 ——她坐在了左妖的背上。 左妖驮着主人慢悠悠地逛着星舰，偶尔听从指令改变巡视路线，有时还能碰上几个恭恭敬敬打招呼敬礼致意的人。 当然能坐在驾驶舱舒舒服服地看到星舰内部全貌，但她就喜欢没事的时候瞎逛。 佑佑心中跳出这样的想法。 她一时有些茫然。 作为整艘星舰权限最高的人，克拉尔畅通无阻，所有的房间都对她开放。 从幽暗的培养室里钻出来，她们离开了实验舱。 克拉尔和左妖站在一面大屏幕前。 这处空地两端连接着通道，甚至还有座椅等供人滞留暂歇的设施。 因为从大屏幕上可以看到舰外的景观。 佑佑望着屏幕，内心意外地宁静。 多少人有幸能见到这种景色？ 多少人懂得去欣赏这种景色？ 那是寂寥无声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又是生动活泼的，在虚无里蹦出一片大喇喇的光芒。 是遥远的星辰，纵使生死不明，却依旧执拗地将光传播出去，刺破时空的局限，仿佛在述说瞬间与永恒、存在与毁灭的故事。 是波澜壮阔是苍茫无际是碧落黄泉也不能包容的一切。 所以，在星际里穿梭的盗贼们不屑于自称星盗，他们更乐意称自己为，海盗。 第381章 到底谁请客 醒来的时候佑佑头疼得厉害。 她甚至在考虑撞墙和让左妖学夜猫尖叫哪个方法更有效一些。 不过好在症状很快就缓解了。 佑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梦中的内容，确定自己还像以前一样，基本都能记得住。 其实吧，她有个猜测，只是尚未证实。 ［主人，有人找你~在外面等很久了，估计有什么事情。］ ［嗯。］ 经左妖提醒，佑佑打开房间门，就看到八千里蹲在那里。 佑佑：【……】 这是在干什么。 卖蠢么？ 【大人您出来啦！】 八千里“噌”的一下站起来，眼里还闪着光。 佑佑：【？】 【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或者想去哪里看看？请大胆地吩咐吧，我会尽全力满足您的需求的！】 突然这么亢奋啊。 佑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说起需求…… 【你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么？】 佑佑表示她不想再吃营养剂了。 口味独特到难吃的地步真是令人无力吐槽。 【啊！】八千里一合掌，【虽然我们都是自行解决的，但是如果是专门进食的话，我们有聚餐的地方哦！】 佑佑跟着八千里，七弯八拐地绕到一个房间。 和她梦里的会议室差不多都一样大，不过是开放式的，可以看到——那个应该是叫厨房没错吧？ 【难得要启用呢！不如多叫几个人吧！大人，我可以把自己的队员叫过来吗？分享会令食物更美味的！】 佑佑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既然是聚餐的场所，多叫点人热闹些也没事。 接到大队长的传令以后，中队长们纷纷丢开手里的活计，找着替班的人以后，马不停蹄地奔了过来。 队长请客哎！不来的是憨憨！ 虽然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从厄斯上换来的食物，但那是要带回伊寒的特产。他们也不想一直吃营养剂度日，既然有冤大头（？）请客，当然是能坑一笔是一笔咯！ 八千里的编码尾号是8000，她叫来的几个人编码尾号分别是8100、8200、8300一直到8900。 似乎是十分简单粗暴的编号规则。 佑佑若有所思。 虽然是聚餐，但端上来的食物依然都带着包装袋，不过有些是热的。 佑佑拿起一根丸子串。 看上去像毛毛虫一样。 她面不改色地吃掉毛毛虫的头。 咦？ 口感意外地不错呢。 而且还是热的。 佑佑以为这是肉丸子一类的食物，但实际上更像饭团一点，咬下去是糯米的口感，里面还有馅，脆脆咸咸的。 她又吃了一颗丸子。 嗯，馅不一样吗？像筋一样，有弹性，而且很难咬断，但是可以磨断。 佑佑嚼了一会儿，干脆吞了下去。 她深刻地感受到了先前吃营养剂的自己有多可怜。 聚餐开始没多久，圣女果闻风而至，甚至还带了几张嘴来。 八千里先是皱眉，而后灵光一现：这几个有钱人来了，总不可能是她掏腰包了！于是放开肚皮吃。 松绿石还不知道自己的钱袋子被盯上了，他有些纳罕地看了看八千里。 这人怎么忽然这么大方了？ …… 第382章 她真的是宫主? 聚餐快结束了，圣女果刚打算问佑佑接下去想去哪儿，就有一个呆头呆脑的小伙子凑到佑佑跟前。 说小伙子都嫌大了，那张娃娃脸看上去没比佑佑大多少。 【大人，请问，请问我们可以看看神兽大人吗？】 圣女果闻言，瞥了一眼八千里。 八千里强装镇静，最后憋不住，冲圣女果露出一个苦哈哈的笑容。 圣女果皱了皱眉，没再看她。 佑佑看向抱膝蹲地上的娃娃脸，他的鳞片紧贴着面颊，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看上去颇为滑稽，奈何他脸嫩，便显得童趣。 她想了想，问了一句：【你们？】 娃娃脸猛点头，还扭身用手指画了个圈，包括其他几位中队长和他自己。 【我们，九个！】 八千里闭了闭眼，恨铁不成钢：【是十个！】 娃娃脸呆了呆，幸好没真问出口哪来的十个人，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佑佑，小声补充： 【好像是十个……】 佑佑：【……】 圣女果试探道：【大人，需要我看着他们吗？】 仿佛佑佑已经答应了一样。 她扫了一圈在座的人。 松绿石毛遂自荐：【大人，纵队长，我愿意代劳。】 佑佑轻轻地点了点头。 圣女果递给松绿石一个满意的眼神。 这事就算了结了一半了。 …… 佑佑站在一侧，低头看那些半跪着的人，沉默了一阵，扭头盯着墙上搁置的容器。 左妖的身体横列其中。 ［左妖。］ ［在！］左妖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而后方回过神来，［哎？主人怎么啦？］ 佑佑抿了抿唇：［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她想起梦中的情景。 应该没有对左妖这么毕恭毕敬的。 有点反常。 左妖倒是觉得没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们平时没机会见神兽吧。］ 佑佑：［还有别的神兽？］ 左妖嘿嘿一笑，娇羞起来：［当然啦~］ 又嗲又作的声音，让佑佑忍不住颤了颤。 这家伙，真是…… …… 参观过神兽“遗体”后，几个中队长心满意足地离开，松绿石和八千里并肩而行。 【那位就是神兽大人啊~】 【对啊！好漂亮！】 【漂亮算什么，你知道它有多厉害么！】 【宫主大人的战宠嘛，我知道的。】 【真幸运啊，被其他人知道会羡慕死的吧？】 【诶嘿嘿嘿让他们嫉妒去呗~】 几个人小声议论，时不时笑闹一番，八千里也没管他们。 直到有人感慨了一句： 【话说，她真的是宫主吗？】 没等其他人回答，松绿石骤然停下脚步，扭头盯着那个人。 八千里心里咯噔一下。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松绿石脸色差得吓人。 【我……】那人本还想争两句，见自家大队长也冷冷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被吓懵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呐呐地开口，似乎有些惶恐，奈何这话的内容听着更欠。 松绿石厌恶地收回目光，不再出声。 八千里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接受了松绿石的好意，亲自训队员——她宁愿让他帮忙来着。 【注意言行，祸从口出。你刚刚说的已经过分了。如果被录下来，哪怕不至于上法庭也会被人唾弃的，甚至有可能被调到八号去。】 第383章 你知道黎威堡吗? 八千里的嗓音淡淡的，却说得那人脸色愈发苍白，也不知是真的自省了认识到了错误，还是单纯被这后果给吓到了。 【质疑权威没有问题，私底下吐槽国王我相信都会有人陪你一起的。】八千里语气稍微松了松，很快严厉起来， 【但是船长不一样。】 八千里又说了一遍： 【船长不一样。】 【要是有别的船的人在背地里说，】 八千里刻意用假音模仿那种语气， 【哎呀那个真的是漆思弓吗？】 【你会怎么想？】八千里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人。 其他人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让那个人身边留出了空位。 【漆思弓大人不容冒犯！】他登时便急了，俄而低头咬牙，看上去很是懊恼， 【——抱歉，是我说话不过脑子，言行不合规矩，态度不够重视。请队长责罚！】 八千里木着脸公布惩罚内容： 【落地前把胜率提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没做到训练翻三倍。】 【是！】 …… “不小心”听完全程的左妖感觉有点奇妙。 它好像明白主人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哎！她们真是心有灵犀~ 左妖美滋滋地乐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思考。 这些傻狍子，怎么看上去都不大对劲儿呢？ 左妖百无聊赖地翻了一遍监控。 言行举止都挺正常的，就是有点怪儿。 左妖苦思冥想，总算想起来那个词叫什么了——洗脑。 对，就跟被洗脑了一样。 以前这些人对她们是挺恭敬的吧。 嗯，主要看在主人的面子上。 左妖暗暗夸了一回主人，又羞涩又高兴。 我真是个好姑娘。 左妖的注意力再一次蹦跶着跑远了，揪都揪不回来的那种。 它开始盘算着有什么花勉强有资格能和它那纯洁高贵的魂相媲美。 于是左妖就忘了要跟主人提这件事。 它本来想说来着。 * 终于闲下来的佑佑开始梳理梦境。 目前为止，做了两个梦。 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联系，但是她有预感，还会继续做下去的。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每次睡着都要做梦。 佑佑憋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 把梦、幻想和过去的记忆分开来是件挺麻烦的事。很多人都把这三样混成一团。佑佑虽然能理清楚，但她到底嫌麻烦。 麻烦也得做。 佑佑闭了闭眼。 第一个梦，是白雾，镜湖，蓝天绿地。 中间还有破碎和坠落的过程。 然后是第二个梦…… 钟楼！ 对，第一个梦还有钟楼。 佑佑仔细想了想，确认再无遗漏以后，她才继续理。 第二个梦，是星舰内部……应该是吧？ 佑佑有点犹豫。 内部构造有点不一样，但是大同小异。 就当是好了。 在星舰里行走、交谈、观景，还有左妖和克卡卡。 对了，还有左妖！ ［左妖！］ ［到！怎么啦主人？］ 佑佑想了想，问它： ［你知道黎威堡吗？］ 左妖：［黎威堡？］ 佑佑：［对！］ 左妖一边努力回想，一边翻查资料。 左妖的记忆力比佑佑差多了，但它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找到了！ ［黎威堡，自然环境很好，设施条件优越，曾获年度十大宜居星球的称号，有很多老人和病患在那儿疗养。］ 左妖挑了些重点念给佑佑听。 真的有这个地方啊。 佑佑沉默了。 第一个梦和第二个梦看上去没什么联系，只是第二个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第384章 第三个梦·新星 窸窸窣窣的声音。 佑佑有点紧张，又有点沉重。 她大步行走着，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她已经习惯了。 转眼间，佑佑已经坐进了战机内部。 安全扣应声而扣，克拉尔点了几下，整个操控平台就亮了，泛起迷人的光芒。 指尖碰到屏幕时，会压出一点光。 她端坐着，两手搭在操控平台上。 星舰的门被开启，克拉尔拉下手杆，战机经过门从星舰里滑了出来。 很奇妙的感觉。 佑佑觉得喉间有些干涩。 但她十分兴奋。 体积庞大成分不明的巨石迎面扑来，带着孤注一掷的气势，仿佛不把战机撞烂不罢休。 战机近乎轻盈地避开了巨石，像空中飞扬的柳絮，它在这宇宙中翩然起舞。 战机不止一架，星舰也不止一艘。 所有的星舰都紧紧地跟随着对应的引航战机，舰身偶尔会被击中，但这不算什么。 在战机的指引护送下，星舰基本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这是一条碎石带。 虽然被称为“碎石”，但那可不是真的小石头。 高速旋转移动伴随着无规则运动的巨石，还有层出不穷强度不一的辐射，足以让任何妄想在此横冲直撞的星舰有来无回。 前路看似漫漫无尽头，但他们到底还是顺利地穿过了碎石带。 佑佑坐在战机内，心中涌出阵阵无法言喻的愉悦与畅快。 战机悠悠地飘荡了一会儿，便被随后赶到的星舰吸了回去。 回到星舰舱内，克拉尔迎来了欢呼与大笑。 【我们马上就能到新的星系了！】 穿过碎石带后，就没什么危险了，驾驶员们开启自动驾驶模式，把星舰交给了系统。 【新的星系！】有人高呼着。 【属于伊寒！】有人大吼着回应。 人们笑闹着，一片喜气洋洋。 【神佑伊寒！】 他们喊道。 佑佑摸着左妖的脑袋，并不在意左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左妖亲昵地蹭着她。 佑佑欲言又止。 经过初步勘测与二次侦查以后，他们这群人如狂风过境般席卷了整个星系，插上时空结，打上伊寒的印记——这片星系将成为伊寒新的属地。 令人惊喜的是，这里有生物的星球不止一个。 简直赚大发了！ 一艘星舰降落在一个星球上。 克拉尔悠闲地坐在左妖的背上。 密密麻麻的人鱼贯而出，当所有人都撤离以后，克拉尔抬手收起了那艘星舰。 他们组成了许多支小队，分头行动，像蚁群一样，钻进了这个陌生星球的深处。 没走的人开始就地搭建临时基地。在返航前，这个临时基地会是他们的集中地点。 佑佑望着逐渐成型的基地，慢慢地接收着心中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的信息。 比如，这次除了五号通讯队和六号远征队，还有很多七号的人——他们是科研队。 新的星系意味着新的材料，科研人员才舍不得放弃这个巨大的好处。 她是少数几个同意让远征军和研究员一起行动的人。 佑佑抱着左妖的脑袋，目光悠远。 有的人认为研究员太娇弱了，会让远征军清扫过以后才让研究员过来。 这便失了先机。 第385章 第三个梦·星兽 富有冒险精神以及热爱科学的科研人员，大都勇敢骄傲。 克拉尔开始梳左妖的毛。 左妖感觉现在干这个不太好。 其他人来是为了保护研究员，它来是为了保护主人。 可是可是，主人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就给它梳毛呢。 左妖害羞了，但又很享受主人的服务，于是便忧心忡忡地痛并快乐着。 安逸接收巨额财富的情况不是没有，只是十分罕见。 就像传说中守护灵芝的蛇和坐拥金山的龙一样，宝物的转移势必会出现损失的一方。 有人禀报克拉尔，说是发现了疑似星兽的踪迹，不过具体物种尚未明确。 克拉尔进入了机甲，同左妖一道开启了警戒模式。 然后就是山摇地动，江河倒灌。 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破土而出，留下深坑——后来成了一片湖。 克拉尔理所当然地和那巨兽打起来了： 【我不想伤害你。】 佑佑来不及多琢磨自己说这话的含义，就听到那巨兽吼了一声： 【滚！】 会说话啊。 克拉尔身形灵巧地避开了巨兽的攻击。 会说话就好办了。 左妖从天而降，体型化作和巨兽一般大小，仿佛能遮天蔽日。它把巨兽推倒在地，狠狠地咬住了巨兽的后脖颈。 克拉尔落在巨兽眼前。 【我不会伤害你。】 巨兽被激怒，奈何受制于左妖，只能粗声粗气地说： 【马上离开这里！】 克拉尔：【为什么？】 【这是我的地盘！】巨兽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凶狠模样，企图吓走这帮外来入侵者。 【那就合作吧。】克拉尔面带微笑，只是人在机甲里，巨兽看不到她的脸。 巨兽警惕地瞪着眼前的小不点： 【什么合作？我不要合作！你别想骗我！】 【你说这里是你的地盘，那你还有同类吗？】 虽然提出了问题，但克拉尔似乎没打算要到回答，因为她很快就接着说下去了。 【合作就是和平共处。我们可以给你带来新奇的或者是你需要的东西，你只需要提供一些你所拥有的东西作为交换。】 那巨兽被左妖压得有些疼，怀疑自己要残废了：【如果我不同意，合作呢？】 克拉尔没说话。 谈崩了就反目成仇呗，就再打呗，还能相安无事咋的？ 巨兽似乎明白了沉默的含义。 【我知道你们，】他说，【你们是伊寒人。】 克拉尔不置可否。 没什么好奇怪的。巨兽在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就证明了他知道伊寒。 【你同意了？】 巨兽犹豫了一阵，慢慢地说道： 【我有条件的。】 克拉尔：【嗯哼。】 巨兽：【你们不能欺负我。】 克拉尔：【……】 巨兽：【平等交易可以，但是不能剥削我。】 还懂剥削呐？ 克拉尔：【当然。】 巨兽越想越委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的，你们不能这么强盗。】 克拉尔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是土着啊？】 【……】巨兽自闭了。 他个傻子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事说出来啊！ 他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啊！ 说不准还会因为[愧疚]或者[尊重]什么的多补偿他一些呢！ 简直蠢到没边了！ 巨兽痛心疾首。 第386章 第三个梦·分裂 大约是出于同情？克拉尔安慰他：【放心好了，不会占你便宜的。】 巨兽很绝望。 他能怎么办呢？他也没办法啊。 巨兽：【最后一个问题。】 克拉尔：【你问。】 巨兽盯着那架小不点：【你能作决定吗？】 克拉尔闻言，一时笑出了声。 【当然！】 她驾着机甲飞到半空中，悬停在巨兽眼前。 【你要叫我老大我也不介意的。不过一般人叫我宫主。】 克拉尔饶有兴致地望着巨兽。 【你呢？怎么称呼？】 【勇柏。】巨兽说，【叫我勇柏。】 …… 克拉尔打算带勇柏回临时基地一趟，但是勇柏坚持先回他那个坑看一眼。 克拉尔同意了。 大概是有什么东西还放在坑里吧。 佑佑自然而然地想着。 左妖变成坐骑大小的时候，勇柏大吃一惊，但他很快接受了现实。 【神兽啊……】勇柏嘟囔了一声。 克拉尔并没有从机甲里出来。 她是个谨慎的人。 左妖载着机甲在空中飞，配合着勇柏前进的速度。 那些跟着克拉尔出来的人只能靠机甲赶上去。 虽然这样耗能，但也没办法。 到了那个坑附近，克拉尔仔细地瞧了瞧。 这哪里是坑哦，分明就是深渊嘛。 佑佑看着勇柏爬了进去，趴在谷底。 这是想做什么？ 佑佑也有些疑惑了。 她以为这大家伙急着回来，是因为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比如资源，或者后代。 现在这是要干什么？ 勇柏闭上眼。 下一刻，众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那体型庞大的巨兽分裂成无数迷你小兽。 虽然变小了，但那也只是针对原来巨兽的体型而言。数量繁多的小兽造成的视觉效应是恐怖的，堪比密密麻麻的行军蚁。 唯一的差别不过是那群小兽朝四面八方散去，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并没有集合成大军朝他们攻来。 只有一只小兽没有跑。他乖乖地停留在原地，模样异常醒目。 其他人逮住了几只小兽，就连左妖爪子底下也摁着一只——尽管跟逃走的数目没法比。 【放了他们吧，他们什么也不会，抓起来也没用。】那只镇定的小兽说。 克拉尔表情严肃：【你是勇柏。】 小兽点点头：【我是勇柏一号。】 克拉尔：【你想放弃合作？】 这无疑是愚蠢的行为。 哪怕分裂成无数小兽，只要他们想，他们也能掘地三尺把所有小兽全部挖出来。 只要有时间。 勇柏一号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想留条后路。】 他状似乖巧地舔了舔爪子，然后撸了一把脑袋，仿佛在洗脸。 克拉尔吐了一口气。 不愧是星兽么。 那些被抓住的小兽开始嘤嘤嘤地乱叫，成功地吸引了克拉尔的注意力。 比起勇柏一号，这些小兽简直跟未开智一样。 【这几个是勇柏三六七号、勇柏五二四八号，还有勇柏四六九一三号到勇柏四六九二一号。他们很笨的，抓了也没用。】 大约是诓了克拉尔的缘故，勇柏一号态度温和语气柔顺，力求在降低对方火气的同时多解救几个同族出来。 【都带回去。】克拉尔吩咐道。 勇柏一号：【……】 至于勇柏一号，他是被克拉尔亲自提溜着后脖颈拎回基地的，堪称最高级别待遇。 …… 第387章 海盗来了 佑佑猛地醒过来，喘着气，神经依然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 她几乎是颤颤巍巍地为自己接了杯热水。 伴随着吞咽的动作，温热的水经过食道进入胃部，带来几分暖意。 佑佑捧着杯子靠坐在平板床上，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好受了一些。 她随手把杯子放在床边的柜子。 这个梦过于刺激了点。 佑佑静静地回味着。 差不多可以确认了，那个就是她吧？ 不管是“宫主”还是“克拉尔”。 是以前的她吗？ 应该是吧…… 佑佑无意识地用手指点着床板。 察觉到主人醒了，左妖兴冲冲地同她打招呼：［主人！］ 佑佑：［左妖？］ 左妖：［昂！主人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佑佑：［？］ 左妖大声宣布：［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嗷！］ 佑佑：［快到了啊。］ 左妖：［对！］ 诶嘿嘿嘿马上就能看到白玉哥哥了它好高兴啊哈哈哈哈…… 左妖的魂比往常更亮了一瞬，但很快就被附近的白雾安抚下来了。 真的好开心啊！ 左妖美滋滋地想着。 …… 不如意事常八九。 一帆风顺总还是少的。 在即将抵达伊寒的时刻，佑佑所处的这艘星舰遭到了海盗的突袭。 【怎么了？】 “嘭！” 【嗷！】 “啪叽！” 佑佑被震下床，然后像面饼一样被甩到墙上，幸亏左妖反应及时，用安全带把她绑住了。 佑佑等安全带把自己身体转过来，且往下放，直到她双脚着地以后，又问了一遍左妖： ［发生了什么？］ 左妖再三确认，方不情愿地告知佑佑： ［是海盗。］ 海盗来了。 …… 圣女果的舰队采取轮换式开路断后，在进入最后一个跃迁点之前，恰好轮到主舰殿后。 当其他星舰都经过跃迁点，主舰也要开始跳跃时，忽然出现的一批海盗船集火攻击主舰，导致主舰被迫远离跃迁点，跳跃失败。 现在比较糟糕的情况是，主星舰落单了。 等星舰运行归于平稳以后，佑佑打开房门，看到了八千里。 ……她怀疑这姑娘可能一直守在这里。 八千里简单地和佑佑说了现状。 不过这些左妖都跟她说过了，甚至更详细。 佑佑：【圣女果在哪里？】 八千里犹豫道：【队长在驾驶舱，如果大人想见她的话，我可以带您去。】 佑佑见到圣女果的时候，她正和几个人围着光屏商量事情，只是看上去神色轻松。 神色轻松？ 圣女果见佑佑来了，暂停了讨论：【大人。】 【我听说有海盗。】佑佑开门见山。 【是的。】圣女果点头承认，【但是不用担心，我们会安全回去的。】 佑佑看向那些悬窗。 形势相当严峻，可以看到海盗船在星舰外形成了一个包围球，没有一丝漏洞。 拿头安全回去啊？ 佑佑转过头看圣女果。 圣女果眨了眨眼。 下一刻，星舰骤然提速，强行突破包围圈，甚至还顶着一架弯折的海盗船飞了好久——它是被硬生生撞弯的。 左妖小心翼翼地拉长了安全带，把佑佑从舱顶放了下来。 佑佑看着屏幕上那些追在星舰后边气急败坏的海盗船，心情复杂。 部分尚且贴着舱壁的人看着行动自如的佑佑，同样心情复杂。 第388章 最需要来的永远来最迟 佑佑后来得知，其他人不慌不忙的理由是这艘星舰的防御力奇高，简称皮厚。 所以莽出包围圈也没在怕的。 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星舰也是有磨损率的，磨损率高了星舰就难用，还容易炸。 而且那些海盗船，虽然有的破破烂烂的，但是数量多速度快，反应灵活，跟蚂蝗一样难缠。 圣女果一边从容不迫地安排士兵们操控机甲出舱，清除粘在星舰表面的海盗和炸弹，一边安抚面无表情的佑佑： 【请放心，援兵很快就能到的。我们离伊寒很近了。】 援兵什么的…… 佑佑忍不住想起当时和甜甜圈一起等圣女果的场景。 一般来说，援兵总是最后一个到的，而且还没什么用。 动画片里都这么演。 最需要来的永远来最迟。 比如警察。 比如道歉。 ……咳，跑题了。 佑佑：【什么援兵？】 他们不是一直在赶路吗？哪来的援兵？ 【之前发信号了。】圣女果和佑佑并排坐在座椅上。 在得知星舰最初跳跃失败是被海盗船阻挠导致后，佑佑对此表示狐疑： 【信号不会被海盗截获么？】 圣女果眨了眨眼。 请示过上级以后，不堪骚扰的驾驶员们进行了随机跳跃，进入了一个新的时空，总算甩开了那群蚂蟥。 佑佑依然静静地望着圣女果。 【这里没有海盗。】圣女果没看佑佑。 的确没有。 星舰外是美丽安宁的宇宙。 像许许多多其他宇宙一样。 暂时看不到其他生命的迹象。 佑佑：【那我们怎么回去？】 圣女果：【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去。】 佑佑：【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圣女果：【等援兵到了再回去。】 ——为了不浪费警力？ 可以这么理解么？ 【援兵如果能到这儿来，海盗为什么不能来？】佑佑锲而不舍地发问。 不管是提前预留记号，还是随机跳跃前发射信号，这些只要能被援兵接收到就能被海盗截取到。 除非寄希望于，海盗不可能掌握破解技术。 圣女果去和其他人商量事情去了，解决小姑娘的十万个为什么的任务落到了八千里头上。 八千里表示头秃并试图推锅。于是她叫来了c——这个是负责他们大队的后勤中队的中队长，算是c手下的人。 【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很温和的态度。 佑佑抬眼看向来人。 c平时没什么机会来驾驶舱，倒是有些紧张。 不过也只有一点点罢了。 【讲讲求救信号。】佑佑看着悬窗上的五彩斑斓黑。 c组织了一下语言，方开口道： 【现行的求救信号，一般采用追踪连串式。】 [追踪连串式只是一种传播方式。]左妖语速奇快地同佑佑解释，[具体原理左妖也不清楚。] c：【当然会有很多人试图去拦截或者破坏信号，秉持着就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让别人知道的黑暗心理。】 似乎有点意思哦。 佑佑看了看c。 【我们要杜绝这种现象，有很多现行方法。】 [现行方法就是现在正在实行的方式办法。]左妖不厌其烦地充当解说员。 第389章 硬核科普 c：【举个例子，比起不一定在的而且还有可能正在执行其他重要任务的友军或者同船，当求救信号在伊寒附近被发出时，一般更容易被其他人接收。所谓的其他人，就是当时正在值班的巡逻军，以及保护伊寒的神卫队。】 左妖：[友军就是各自的船长不一样的战友，同船就是各自的船长是同一个的兄弟姐妹，巡逻军由不同兵种轮换联合担任，神卫队就是天大地大伊寒最大的一群战斗力爆表的保安！] 佑佑：“……” c喘了一口气，继续讲：【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专业领域的知识，这个八队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看向八千里，然而八千里死命地摇头，并催他：【你讲你讲，你讲得很好，就这样继续就好。】 佑佑：“……” c无可奈何：【原理我也不大清楚啊，毕竟我是搞后勤的，又不是玩通讯的。哎呀我就说应该让八队来讲嘛……】 然后c被八千里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行吧，我讲就我讲。我只能讲一点，常识性的东西。】c喝了点水，把盖子盖上然后收起杯子。 c谨慎地开口：【首先，很重要的一点是，物质和信号不是用同一个通道传输的，是变维传送的。】 说完他悄咪咪地看了看佑佑。他看过厄斯的科技知识水平了，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接受。 八千里简直惊呆了。 没想到这小子话术这么厉害，做后勤简直屈才啊！ 佑佑以为他是在等自己的反馈，便问了一句：【物质和信号的输送带不在同一个维度？】 c点点头：【对！】 佑佑：【哪个维度更高？】 二维信号也可以传递，但也有高维信息交流的说法。 ……比如像她和左妖的对话？ 佑佑迅速地回神，却没料到c一脸为难的样子。 佑佑：“？” 难道她猜错了？ c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他不会比较这二者所在维度的高低。八千里可能知道，但他不知道。 就像洛晋可能知道三分之一到一之间的无理数是二到七分之十五之间的无理数的多少倍，反正秦商肯定不知道。 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佑佑点点头，没再说话，c却立刻自责起来。 他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办法。 c：【看！】 然而他手上空空如也。 佑佑：皇帝的新衣？ c捏捏挤挤鼓捣了半天，然后拍了一下手掌，做出捧东西的姿势给佑佑看。 佑佑：“……” ［主人！他手上有东西！］左妖看不惯这个人的“欺诈手段”，立刻跟主人告状。 佑佑：［什么东西？］ 左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以肯定的口吻道：［是气囊！］ 气……囊？ c盘了两圈，气囊开始变色现形。 像个小魔术。 但原理应该不只有光学隐身。 佑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黄色的气囊仿佛一个皮球，但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气囊里有无数气泡。气泡的边界相离相切相交。 ——相交？ 佑佑闭了闭眼，感觉眼睛受到了伤害。 那些气泡会动啊，动得还挺快。 动态视力越好的人看到的气泡数越多，就是眼睛容易累。 第390章 其实你都记得 c展示了一下那个气囊，随后翻出了一块石头。 佑佑：［左妖，那个是石头吗？］ 左妖只看到石头的外观，所以不太确定：［应该是吧。］ 佑佑：［他从哪里拿出来的？］ 左妖：［主人你看他手腕上的袖扣！］ c的着装的确和八千里、松绿石等人都不一样，跟c更像一点，大约是制服吧？ 佑佑瞥了一眼他的袖口，那上边有两枚扣子。 左妖：［他把东西放在扣子里了，石头也是从这里面拿出来的！］ 佑佑稍微想了想，勉强接受了现实。然后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没有袖扣呢。 略微遗憾了一阵，佑佑便注意到c把石头往气囊里塞。 嗯？她错过了什么？ 石头被整个推进了气囊里。 气囊温和地包裹着石头，并没有出现破裂等状况。 c伸手拍了一下气囊，气囊便慢悠悠地滚了半圈，像一个球一样，不能更正常了。 佑佑伸手戳了戳气囊。 外皮是紧绷绷的质感。 她看着气囊内部的石头，有点儿疑惑。 【为了防止定向信号被截取，除了传送通道的特殊性，还有高强高频——为了减少能量损失和杂音干扰。】c搜肚刮肠，总算说出了些干干巴巴的简单名词。 【以及……】c临时去翻厄斯的专业名词，【丁达尔效应，对，胶体的丁达尔效应，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光路能借助分散系展示出来。改变维度会对特性产生影响，现有的信号就不会被一团烟雾检测到，比方说平面上不相交的两条线与空间内不相交的两条线。】 c觉得自己好厉害，万一哪天退役了他说不定还可以去做学校老师。他感觉自己很有讲课的天赋呢！ 【尽管如此，】佑佑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就算是事先定下固定接收对象的，只要能被接收，就有泄露的风险。】 c无可奈何地点头：【风险是有，但是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佑佑：【概率为零的事件也是能发生的。】 且不提c有多郁闷，左妖倒是兴冲冲地开始夸奖佑佑了： [主人好棒！这个程度有希望通过普拉姆学院的入学测试了嗷！] 佑佑：[普拉姆学院是什么？] 左妖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就是军校附属小学啊！] 佑佑幽幽地说了一句：[左妖去考肯定没问题的。] 左妖本来想说那当然了，但是强大的直觉与求生欲望迫使它闭上了嘴。 左妖：瑟瑟发抖，不敢吱声，可怜弱小又无助.jpg [其实你想起来了吧，关于以前的事。]佑佑忽然开口，[或者说你其实一直都没忘，只是不想跟我说。] 猝不及防被捅破和平表面的左妖呆滞了。 委屈和恐慌争先恐后地朝它涌来，几乎把它整只淹没了。 磅礴的白雾笼罩了那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削弱了火焰的跃动。 不知所措的左妖憋了半天，才哼哼唧唧道： [就是忘了嘛……那些又不重要……主人想知道什么左妖都可以告诉你啊……忘记了的也会努力想的，想不起来也会去认真查的……左妖是主人的左妖，主人你不要丢下左妖啊……] 第391章 占领星舰 左妖说着说着，竟是有了隐隐的泣声。 这倒是稀罕了。 大约是真情流露？ 毕竟从未有过落泪的前科。 只是现在也看不到它的样子了。 佑佑这么一想，还是接受了左妖撒娇，好声安慰它： [你哭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会丢下你了？] 是没说过。 左妖委屈又恨恨地想着。 分明是一言不发就把人家给丢了！ 哼！ …… 佑佑待在驾驶舱的角落里，八千里本来陪在边上的，可是后来走了，大约是觉得有c留下就够了？ c讲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传令，急匆匆地离开了。他走了八千里又回来了，表情看着还挺严肃。 【大人，您要不要先回房间？】 佑佑：【？】 虽然尴尬，但八千里依然面不改色，展现出了良好的素质： 【罗斯人追过来了。】 【罗斯人？】佑佑看向聚集在光屏附近的人。 之前没注意，现在看看，大家好像紧张了一些？ 总算不是一开始自由散漫的状态了。 【就是之前碰上的那群海盗。】 八千里镇定自若地解释—— 镇定个鬼啦！ 脸都被打肿了好吗！ 是谁信誓旦旦说海盗不可能追过来的！ 是圣女果。 还装模作样地让人来给她科普…… 果然是玄学吧，g必倒什么的。 不用人催，左妖已经自发自觉地去调查具体情况了，然后等着主人来问它。 不行的话它主动禀告主人也没问题的嘿嘿嘿…… 八千里原本想劝佑佑回房间，那样说不定能安全一点。 可惜被拒绝了。 佑佑并没有参与或者围观圣女果等人的会议。她坐在位子上，看着悬窗上的影像。 罗斯人追得很挺紧的。 感觉马上就能赶上来了。 不知道被打劫是什么感觉。 佑佑百无聊赖地想着。 左妖到底还是主动跟佑佑汇报了情况。 准确地说应该是直播。 [……最快的海盗船距离我们只有三星里。]左妖的语气颇为严肃。 它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竭力保护好主人。 [三星里，是什么概念？]佑佑对此没什么了解。 左妖：[通过跃迁点的跳跃缓冲区在十星里到三十星里之间，三星里意味着我们很难跳跃到另一个时空去，因为这个距离让罗斯人能很方便地干扰我们。] 佑佑：[战略撤退也要行不通咯。] 左妖：[是的。] 佑佑懒洋洋地问了一句：[这艘星舰的人员装备怎么样？] 左妖隐隐地有些激动起来。 主人这是想占领星舰了吗！ 那它一定第一个支持！ 然后大家一起去打海盗哈哈哈！ [星舰本身防御力较高，但由于先前的强行冲撞，主体的磨损率已经达到21%； ［配备有大型杀伤性武器，属于范围广、伤害高、冷却期长的类型，适合突破重围时使用； ［现在舰上人员有78个，目测其中多数是擅长团队协同作战的人； ［流动能源储备比较充沛，大概能支撑四十次小型战斗冲突和三到五次大型战役。] 左妖忽然说了这么多，让佑佑有点意外，不过能知道详细一点的信息也没事。 第392章 神卫到了 不过谈话间，已经有海盗船赶上来了。 虽然星舰在发现海盗追来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加速，但星舰的变速能力到底比不上海盗船。 跳到这个时空来对罗斯人来说是一笔额外的支出，既然已经付出了代价，最后要是没能打劫成功，他们可就亏大发了！ 像闻到腥味的野兽一样，海盗船的攻势愈发疯狂。 他们渐渐围上了星舰，就像垂涎肥美小羊羔的饿狼群一样，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一个个已经开始上去划一爪撞一下地试探了。或许下一秒，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撕咬猎物。 佑佑看着依然以防御为主的应对方式，皱了皱眉。 [他们不打算反击吗？] 左妖复核了一边智能系统收到的命令，告诉佑佑事实就是这样。 佑佑：[为什么呢？] 甜甜圈他们人这么少还敢吊着虫兽和勒斯巨人打呢。 为什么圣女果不肯正面迎敌呢？ [是权衡过损失吧。]左妖顿了顿，告诉佑佑，[他们想撑到援兵过来。在那之前只有星舰的磨损率在提高，而这个只要花点钱就能解决了。] 左妖感受到佑佑没怎么遮掩的想法，便多解释了几句： [通讯队和远征队是不一样的。远征队比较像军人，通讯队更偏向于工人。打海盗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事——理论上来说，只要能做到自保就可以了。] 左妖调取了最新的等级评定念给佑佑听： [另外，虽然虫族在被灭族前母星达到了a+，但虫兽只有一只，而勒斯才到f级，罗斯已经是b级了。] 佑佑：[……这些级别？] 左妖：[厄斯是c级。] 佑佑：[哦。] 行吧，她知道了。 佑佑眼神一飘，却看到圣女果朝她这边走来。 圣女果心情不大好，对佑佑的态度却是没话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 【大人，您有什么建议吗？】 要不是左妖先前没说那一大通话，佑佑还真有可能开口劝人。 不过现在么。 她摇头：【照你的想法来就行。】 圣女果听了，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星舰内部其实并不平稳。 外头正打得热闹，免不了有砸到星舰的，纵使有削弱震感的设计，也禁不住这么玩的。 佑佑往后一靠，脑袋搁在舱壁上，晃得她脑子里混混沌沌还带了些麻，于是赶紧坐直了，顺便觉得刚刚的自己有点儿傻。 【到了！】 一个人高声吼道，吼完觉得不好意思，往两边看看。其他人倒也没笑他，个个嚷嚷起来。 有靠谱的便挤到圣女果这边来：【到了！队长！】 一片喜气洋洋七嘴八舌的阵势。 到底是谁到了，那些人几乎是和左妖同时喊出来的，叫得佑佑脑壳疼。 [神卫？]佑佑还是选择问左妖。 她懒得说话。 左妖有点不好意思。 它刚刚一激动就吵到主人了。 主要是看其他人挤过来，左妖不甘心主人是从他们口中知道的，这便叫得响了些…… [是护卫队。]左妖细声细语地解释，跟个黄花大闺女儿似的，[主人已经见过远征队、通讯队和后勤队的人了。护卫队跟这些队地位相当，但是等级不一样，一般人都叫他们神卫。] 第393章 伊寒的守门人 [等级很高？为什么要叫神卫？]佑佑不解。 左妖想了想，道：[在他们自己船里算高的。] 神卫队效率奇高，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收拾干净所有的海盗船，并且向圣女果所在的这艘星舰发起了通讯以及登舰请求。 佑佑眨了眨眼，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这么一对比…… 甜甜圈他们简直是战五渣啊。更别提“不战而逃”的圣女果等人了。 神卫吗？倒是勉强对得起这个称号。 圣女果已经同神卫队的人交涉完毕，眼下正在连接通道，预备让他们派代表过来检查这艘星舰。 这是例行事宜，为了确保己方人员不受敌军威胁，为了保证星舰不受敌人控制。 佑佑看着舰门缓缓开启，逐渐显出门后的人影来。 她的注意力难免落在了制服上。 如果说佑佑目前见过的不管是作战服还是常服都算轻甲类型的，那这些神卫身上穿的就是重甲了。 但是看上去行动并没有不便。 两个人去往前排驾驶座，一个人守在门口，纽特朗带着其余几个神卫从驾驶舱开始清扫。 他们得确保这星舰是真正的安全干净没有携带病毒，不会污染伊寒。 作为伊寒的守门人，神卫任重而道远。 纽特朗先是礼节性地冲圣女果点头致意，而后才注意到佑佑。 他顿时一僵，有种全身血液倒流的感觉。 佑佑被人挡住了，他只能看到半张脸。 纽特朗艰难地往边上移了半步，又挪了几寸。 待看清佑佑的脸后，纽特朗登时眼圈一红，大步上前，吓得挡路人慌忙避开—— 他几乎是扑跪在佑佑脚边： 【尊上！】 这声呼嚎惊动众人。 带着肝肠寸断的痛楚、苦尽甘来的慨叹和久别重逢的喜悦，令人从脚底发麻到头皮。 除了守在舰门口的神卫，其他神卫立刻正色肃立，而后纷纷朝佑佑这个方向疾行数步，齐齐跪下行礼： 【尊上！】 声音洪亮，气势惊人，倒是让恍惚的众人回过了神。 佑佑微微地蹙眉：[左妖？] [前寒月号船员。]左妖依然第一时间为佑佑解答疑惑，只是这回异常言简意赅，都不像平时的它了。 偷偷入侵神卫所处星舰的数据库，结果还没找到多少信息就被智能系统发现，差点被抓住打一顿以至于不得不落荒而逃的左妖表示，太丢脸了，它不想说话，它想静静。 佑佑：【你们……】 纽特朗仰脸望着佑佑，乖巧得仿佛一只金毛，给他根尾巴他能原地转到螺旋上天的那种。 【你先起来。】佑佑有点头疼。 纽特朗“啪叽”一下站直了，并在队内通讯里吩咐其他队员继续检查，然后压抑着兴奋和佑佑交谈。 于是通讯队的人就看着那些传说中强大高冷目无下尘的神卫们一个个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而那个带队的队长却站在宫主大人面前毕恭毕敬。 八千里沉思片刻，悄悄地跟松绿石说： 【我要是近距离见到漆思弓大人，说不定比他们还夸张。】 松绿石懒得看她： 【我觉得你可能在还有八百里的地方就得跪下了。】 八千里瞪了他一眼： 【你瞧不起谁啊？】 松绿石：【你。】 八千里：【……你闭嘴！】 …… 第394章 我的将军啊 【……您是要回伊寒了是吗？】 虽然涉嫌不敬，但纽特朗依然克制不住自己地偷偷打量着佑佑。 啊，尊上看起来比以前小了好多。 不知道她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纽特朗内心酸涩，仿佛一位老父亲。 佑佑点点头，问他： 【你是谁？】 纽特朗当即立正站好，自报家门： 【寒冰十号八军一师六团一营第一纵队的纵队长，编号s?，代号纽特朗，请指示！】 佑佑念了一声【纽特朗】，又问道： 【你认识我？】 纽特朗猛地点头。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曾对宫主起誓。】 纽特朗郑重其事。 只是他想到了什么，心有犹豫： 【但是寒月号已经改成寒冰号了，您……】 哦，这样说佑佑就明白了。 她以前可能管的是寒月号，然后因为某些原因她跑到了厄斯，于是寒月号变成了寒冰号。 而这个纽特朗是“两朝臣子”，所以才会认识她。 【我只是回去看看。】佑佑落在纽特朗身上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纽特朗仍有些担心和纠结，只是其他神卫已经检查完毕，他该归队了。 他们还要回去继续巡逻，这是他们的职责。 神卫誓死保护伊寒不受侵犯。 纽特朗深呼吸，右手抚上心口，向他曾经追随过崇拜过的将军行了最后一个礼，而后告辞转身率队离去。 他多想护着他的旧主归乡。 但是这不合规矩。 更何况，他现在的船长，是殿下，不是宫主。 …… 舰门缓缓地关闭，舰内依然寂静无声。 神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真的是，每看见一次，都会被震撼一次。 神卫啊—— 圣女果叹了口气，看向佑佑： 【大人，我们要回去了，两天之内会抵达伊寒。您现在是否需要休息？】 态度却是比往常更为恭敬。 没办法，神卫给他们的冲击力太大，短时间内消不去。 不提别的，他们还在b与c之间挣扎起伏，人家已经到s?了……不说了，先酸为敬。 佑佑想了想，决定回房间休息。 只是一觉醒来，并没有做梦。 佑佑稍微有些遗憾。 还以为每次睡着都能做梦呢。 她靠着墙，回想先前做的几个梦。 勇柏，勇柏一号。 佑佑把勇柏一号的样子画了下来。 只是非常简单的速写。 佑佑：[左妖，你看一下这个。] 左妖把画像扫描了一遍，生成矢量图片。 [主人，这是谁？] 左妖有点警惕。 主人该不会是看它没用，计划找新宠物了吧？ 不行！ 它不允许！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 左妖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你不认识？] 佑佑还以为左妖认识。 是它忘了？ 还是她猜错了？ [不认识。]左妖硬邦邦地回答。 这对佑佑来说无伤大雅： [那你去查一下吧，查到了再跟我说。] [是。] 左妖憋屈地应下了，暗搓搓地决定到时候要把找到的资料好好排版一下。 一定要把缺点放在最前面念给主人听！ 优点么……来不及的话就不念了！ 看谁还敢来和它争宠！ 哼╭(╯^╰)╮ 第395章 改劣版甜甜圈 佑佑看了眼时间。 她才睡了半个小时。 但她不想再睡了。 佑佑爬下床。 她想出去逛逛，房间里不好玩。 反正也快到了，闷在屋子里没意思。 佑佑打开房门，再一次看到蹲在墙脚的八千里。 【大人！】八千里“唰”的一下站起来，险些没摔着。 【你在做什么？】佑佑忍不住问她。 【我在时刻准备着，】八千里一脸严肃，【准备着大人的召唤。】 佑佑：【……】 难道她需要召唤蘑菇么。 【大人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带您去啊！】八千里颇为殷勤。 佑佑思考了一下。 她从做完上一个梦起到现在，似乎一直没有进食。 【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 一路上，八千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人，我听说他们参考厄斯的方子研发出了新品种的食物，您可以去尝尝呀，有什么意见随便提！反正后勤就是负责这一块的嘛嘿嘿嘿……】 到了餐厅，佑佑在椅子上坐下，开始点餐。 在八千里的帮助下，她打开了隐藏菜单。 佑佑的手指游移了一阵，很快点选了【甜甜圈】。 大约不是出于恶趣味——应该吧。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佑佑有些期待。 c亲自端着甜甜圈过来，小心地放在佑佑面前。 佑佑眨了眨眼。 c不在啊。 话说他们的衣服好像。 因为都是后勤？ 这个甜甜圈长得真漂亮。 佑佑的目光被甜甜圈吸引了。 蓬松的金黄色圆环，看上去是面包的质感，褐色的浆已经硬化了，粘住了五彩斑斓的颗粒。 【祝您用餐愉快。】c彬彬有礼地退下，回到厨房。 如果是在厄斯，佑佑当然知道那是融化又凝固的脆皮巧克力，以及彩色糖霜。 但这个是仿制品。 还不是完全的模仿。 八千里说了“研发”，那大约是在学习的基础上有所发展。 不知道会创新成什么样子。 佑佑咬了一小口。 很脆很甜，给佑佑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于是她放心地咬了一大口。 呜—— 佑佑缓慢地咀嚼着。 也不是说差劲到了像营养剂那样欺诈的地步。 主体口感像饼干，可能是炸过头了，每一丝纹理都十分锋利，让人怀疑舌头会不会割破——不过也没硬到那种程度，起码咬断咬碎还是很容易的。 上面的装饰物也的确是甜的，至少符合了“甜甜圈”的本意。 但问题是，甜有多种甜法。 虽然没有“酸甜”，但是那个褐色的壳是苦甜苦甜的，还透着一丝清凉，佑佑都要怀疑做甜甜圈的是不是拿小儿咳嗽糖浆浇上去了。 至于那些看上去像糖霜的东西，由于之前的甜到发苦，佑佑已经做好可能是甜辣的心理准备了，然而也不是。 是甜味没错，但还是有问题，像营养剂一样，问题出在在口感上。 仿佛每一颗糖粉都被几颗面粉裹挟着，吃到嘴里也不是绵绵的，更偏向于麻，有种雪糕里掺淀粉的感觉。 夸张一点来说，就像米饭里掺着沙砾，果汁里掺着果粒，西瓜汁里掺着西瓜籽。 总之就是让人不痛快就对了！ 第396章 换个厨师 c回收餐具的时候，见佑佑把甜甜圈吃完了，还很高兴。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大人的赏识。 佑佑万万没想到c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本着博爱善良的美德，不让他去祸害其他人，佑佑将甜甜圈测评如实相告。 c听后，沉默片刻，向佑佑道谢。 他又看了眼烹饪机： 【太硬了是吗，那我下次缩短一点时间。】 佑佑： 【……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些人喜欢脆的有些人喜欢软的。】 c点了点头，问道： 【您知道甜甜圈原本是怎么做的吗？方便告知一下吗？】 佑佑： 【大概是油炸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多谢。】 c没再细问。 大方向没错就行，调料什么的可以随便加嘛，咸咸圈什么的也可以有啊。 不过他得为营养剂正个名。 【还是有好吃的营养剂的。】 c认真脸。 佑佑：【哦。】 然后c神清气爽潇潇洒洒地离开了厨房。 佑佑：？ 不会是被她气跑了吧？ 那她吃什么？ 她看向八千里，眨了眨眼：【然后吃什么？】 八千里比佑佑更懵：【嗯？您想吃什么可以点啊。】 她指了指菜单。 【那他去干什么了？】佑佑说的是c。 八千里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发飘，不过很快就变正常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去实验舱了？需要我替您把他叫回来吗？】 佑佑连忙摇头：【不用了。】 【哦。】八千里闭上了嘴。 佑佑再次打开菜单。 良好的记忆力让她发现菜单有了小小的变化。 那些消失的食物，大概是只有c才能做出来的吧…… 还没等佑佑决定好到底是吃上回吃过的食物，还是挑战没吃过的东西，c就过来了。 【大人好！】 佑佑点头。 【你怎么来了？】八千里奇道。 他不是被揪去修机甲了么，怎么还有空到这儿来？ c挠了挠脸：【队长让我来的。】 c的队长就是c。 c虽然是八千里大队的专属后勤，可人家也是有正经上司的。 八千里点头表示了解了。 c预备大干一场：【大人想吃什么呀，我可以帮忙做哦。】 佑佑低头看了看菜单，果然又更新了。 她点了一份百丸子，一份薯片。 百丸子是她上次吃过的，馅料各不相同，味道还可以。 薯片是新品。 她想看看c能把薯片做成什么样。 百丸子率先被端上餐桌。 佑佑一边吃着团子，一边看着c收拾土豆。 ——那是土豆吗？ 不知道。 佑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知道营养液是怎么回事吗？】 c手下没停： 【嗯？您问我？】 【对。就是人泡里头不会淹死还能活着的那种液体。】佑佑咽下口中的团子，认真地描述了一下。 八千里：【……】 【你知道那是怎么起效的吗？】佑佑颇为期待地望着c。 【哦，那个营养液啊。有很多种的，类型不同功效不同价格也不同，您指的是哪一种？】 c把剥干净皮的种子放到一个大杯子里，浇了点褐色的固液混合物，然后把杯子塞到搅拌器里头，这才有空抬眼瞧了瞧佑佑。 第397章 你看这个薯片 佑佑鼓了鼓脸： 【没有特定的哪一种，我就想了解一下它的作用机理。】 c眼疾手快地把削完皮的果子从刀片下抢救出来，并放了下一个进去： 【我也不知道哇。我只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营养液，但是它具体怎么产生效果的，这个得问专业人士。】 佑佑：【你不是专业人士吗？】 c谦虚道：【您谬赞了。我是使用者。我是一个后勤，本职是全能，最擅长的事，是修机甲。】 他把削完的果子投到切片机里，切片机“唰唰唰”地开始工作，声音听着贼舒服。 佑佑有点惊奇：【你会修机甲？】 c矜持地笑了笑： 【我可能不是这艘星舰上最会修机甲的，但我一定是这艘星舰上所有后勤里修机甲最厉害的。当然，修星舰同理。】 【哦。】佑佑把跑偏的话题扭了回来，【为什么有些人是穿着衣服泡在营养液里，有些人不用？营养液是靠皮肤起作用的吗？】 切片机吐出一排排切好的片，刷子浸了浸先前配好的调料，刷在果肉上。 等正面反面都涂过以后，c这才端起盘子，放到烹饪机里去。 c设定好烹饪机，回来陪佑佑聊天： 【您说的我大概知道了。这是两种典型的营养液，具体可以分成很多种，这个不用提。 【首先可以穿着衣服的。这种营养液含能较高，属于短期供品，一次性的居多，具体的从几个小时到几天的都有。 【主要是供给比如长时间上网的独居人士，有吸收障碍的病后初愈人士，或者需要进行精神力集训的人群等等。 【其次是不穿衣服的。】 c皱了皱眉，表情比较严肃。 【这种营养液含能低，属于长期供品，可以直接用能量转换器供能，营养液能回收循环使用。使用时长达到数月、数年、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都有。 【使用者会长期处于低耗能的状态，沉睡过渡期和唤醒期都很长，而且营养液有杀菌消毒、隔绝外界物质、保持身体最低频率循环的作用。 【一般是在极端条件下给人休眠用的。】 八千里给自己订了一份百丸子。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这个可以加在佑佑账单里，然后去找圣女果报销。 她会同意的。 八千里安慰自己。 c一手端着做好的“薯片”，一手端着热好的百丸子，放到餐桌上。 “薯片”呈棕褐色，看上去有点像黑暗料理。 佑佑瞥了一眼正在吃团子的八千里——她自己的团子已经吃完了。 佑佑还是勇敢地拈起一片“薯片”，放入口中。 她嚼了嚼，咽了下去。 c面含期待地望着佑佑，似乎在等她的回应。 老实说，这根本不是薯片。 佑佑又吃了一片。 虽然做成了褐色，乍一看还以为是巧克力味的，但其实并不是。 怎么说呢，更像是实心馒头，内里没做好的部分还会发酸。 不过没有苦甜苦甜的地方。 c和c互相学习互相借鉴一下。 佑佑认真地想了想。 一个把甜甜圈做那么脆，一个把薯片做那么软，搞什么鬼哦。 第398章 第四个梦·迷航 这是什么地方？ 佑佑的心情有些压抑。 悬窗上闪过舰外的景观。 幻色浮动，红的绿的蓝的紫的从茫茫的黑色上飘过，人们仿佛置身于虚拟世界中。 克拉尔和几位队员围着光屏，低声说着话。 这里是陌生宇宙。 她带的是远征队。 但是这个宇宙的危险程度好像很高。 而且他们迷路了。 ——不过远征队本身也没有找不到路这种说法。 只是还没找到有生命的星球，他们就已经被那种血腥与死亡的氛围给笼罩了。 这是一种直觉。 克拉尔勉强开完了会。 身处其他星舰上的军长纷纷给自己的队员们开小会。 十军的军长看了一眼克拉尔。 他这里倒是不用再开了。毕竟船长在他这儿。 克拉尔凝视前方，心情沉重。 一场战争，大约是避免不了的了。 …… 【你说什么？】 克拉尔又问了一遍，感到不可思议。 十军长呐呐地试图复述，却被克拉尔制止了。 【我知道了。】她说。 没有发现星球吗…… 全死光了？ 都成了星云？ 一个不剩？ 克拉尔瞄了眼悬窗。 上边的颜色依然美到令人震撼。 只是，这种美，非得用死亡来交换不可吗？ 克拉尔思考片刻，当机立断： 【扫描能量场，波段异常的全部搜寻一遍！】 【是！】 跟开枝散叶似的，每艘星舰附近多了一排星舰，多出的一排星舰上下很快又多出了一批星舰——那是他们分了队。 以主舰为中心，所有星舰呈放射状扩散，力求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能量场异常的地方。 这不应该是个死亡的宇宙才对。 克拉尔神情凝重。 很快，每艘星舰渐行渐远，在悬窗上看不到彼此，但屏幕上还能看到代表着星舰的光点，通讯也是正常的。 于是又安静下来。 只有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哪怕有人要交谈，也改用精神力私聊，或是队内通讯。总之没有说话声。 神经不由自主地收紧，在弦崩坏之前停下，保持这个状态，直至精神近乎恍惚，才放松少许，而后继续收紧。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倒是延长了高度警惕的时间。 异变突生。 先是有一艘星舰发觉自己有一架无人机离奇失踪，后来又有三架战机失去了联系。 最后，这艘星舰也没了消息。通讯频道里断了线，屏幕上的光点也不见了。 飞远了的星舰迅速往回赶，离得近的小心地向那艘星舰最后消失的地方围拢。 克拉尔到的时候，舰队已然排出了数层包围圈。 这里的能量场的确不同寻常，边界有断层，频率呈跳崖式下坠，但又不具备跃迁点的特性。可能是由于整体周期过长，导致先前的星舰没注意到这差异，便莽撞地闯了进去。 克拉尔划了几军出去，让他们时刻准备支援以及返航求助，其他几军都跟着十军主舰进入了那个奇异的区域。 且不提被剩下的人看到舰队陆续消失在眼前心情有多复杂，那些进了隐藏区域的人才是真真切切地被惊到了。 所谓地狱，不过如此。 星球相撞，星兽自爆，乱石横飞，怪兽互殴，断肢污秽和超高温的气团到处流窜，火焰与电光肆虐—— 完完全全一片群魔乱舞之势。 第399章 第四个梦·怪物 啪叽。 一颗巨大的形似眼珠子的东西砸到了星舰上，缓缓地滑向边缘，最后被星舰甩在后方。 驾驶员第一时间清除了残留粘液，但是那种恶心的印象却是难以消除的。 其他人在悬窗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瞳孔，大都保持沉默。 那只眼里有惊惧、嘲讽、悲愤，还有无缘无故的荒诞的笑。 【联系上没有？】克拉尔一句话扫清了低迷的氛围，不少人甚至悄悄地松了口气，重新振作起来。 【通讯没连上，但是收到信号了。看信号源，他们在一个星球上，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一个坐在副驾驶座的人回应道。 他把先前眼疾手快截下的图划了出去，于是其他人便在中央光屏上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光点。 克拉尔调了一下显示比例。 看得出来，他们离那艘星舰不远。 坐标被系统共享出去。 【我们去把他们找回来。其他人跟上，可以取样，但是不要逗留太久。】 克拉尔后半句话是对其他星舰上的军长说的。 她看了眼悬窗上乱七八糟的样子，到底还是狠狠地皱了下眉。 …… 克拉尔蹲下，捏起一颗石子，捻了捻，石子变成细沙从她的指缝间滑落。 她站起身，有人朝她走来。 【宫主，是火山口，不过是死火山。地下岩浆枯竭，原因不明。】来人道。 克拉尔点点头。 这个星球很大。 几艘星舰绕着星球旋转，进入星球的星舰留了些在高空巡航，其他的跟着克拉尔落地了。 只是他们没在信号最后发出处看到星舰，但是地上有星舰压出的痕迹。 克拉尔收起了星舰。 那些失联的人估计也把星舰收起来了。 【走吧。先找到人再说。】 留些人在外面不过是习惯使然，克拉尔更倾向于那些人在这儿附近。 不管是等待救援还是碰上当地生物，应该都不会走远才对。 虽然外太空混乱了些，但对他们来说只是膈应了点罢了，毕竟这一段路看过来全是物理攻击，初步判断，应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生命安全不必担心。 克拉尔丢了几个无人机出去，补充低空视野。 丘陵连绵，林海浩瀚，植被枯黄，似乎到了换季的时候。 【找到了！】 说这话的人在高空的星舰里，他很快就把坐标共享给了地面的人。 克拉尔干脆翻身上了左妖的背，抱住它的脖子：【走！】 左妖兴奋地【嘤】了一声，一跃而起，足尖轻点树冠，几下就不见了身影。 其他人习惯了这一幕，各自开了推进器，跟了上去。 【……宫主？】那些先前失踪的人看到克拉尔，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 【你们在做什么？】克拉尔扫了一圈。 之前失踪的其实只有两支小队，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二个人。 而这二十二个人此刻正被一群稀奇古怪的小怪兽围着。 这些小怪兽看上去弱得千篇一律，但是丑得各有特色。 【别告诉我你们是被这些困住了。】 那口吻似乎是生气了，二十二人紧张地开口：【不是的，宫主……】 好像来不及了。 那群小怪兽大约是看到克拉尔以及她身后的人，受到了惊吓，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啼叫起来，发出了嘤击长空的，嗯，怒吼。 【嘤！！！——】 第400章 第四个梦·剧痛 左妖甚至比克拉尔的直觉更快一步。 它迅速升空，其他人也匆忙跟上。 【嗷呜！——】 他们甚至还在加速阶段，但是伴随着地动山摇，低沉的咆哮已然在天地间炸响。 就连在高空的星舰驾驶员看到这一幕也愣神了一瞬。 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啊…… 他们体型庞大，形态不一，先前的那群小怪物顶多只有一头兽型怪物的脚趾甲那么大。 左妖尽量拉开和怪物之间的距离，以免施展不开。其他人也颇为默契地占据了不同方位，为一会儿组团打配合做准备。 难怪他们这一路上没看到什么蛛丝马迹，这么大个货，一步就跨过去了，中途根本不可能留下踪迹啊！ 到了这时候，克拉尔反而冷静下来。 这很正常，星球外这么乱，没道理星球上能和平安宁。 怪物们似乎已经认定了克拉尔等人是欺负幼崽的混蛋，开始无脑攻击起来。 一团疑似怪物唾沫的东西朝克拉尔袭来，简直像从天而降的泥石流暴雨。 左妖敏捷地避开了污秽，灵巧得不像话。 克拉尔离开左妖的背、放出机甲、进入操控室一气呵成。 真正对上才知道，这些怪物并不好对付。 他们虽然只会物理攻击，不会喷火吐水，但是皮厚到令人发指，穿甲弹都打不进去。 而且凶残蛮横，不通人性。 怪物们和机甲群缠斗一时，直到附近的高空星舰前来支援，方显颓势，且战且退。 等到怪物们终于经不住了，撇下这群人跑了，克拉尔才有空去看手下发来的消息。 他们离开以后，那二十二个人就被星舰接走了，目前状态良好。 【据说这里有特殊生物，能分解机甲。】 克拉尔刚看完这一行字，心中一紧，就听到一声惨叫。 【啊！！！】 只见离地面最近的那架机甲，表面吸引了越来越多疑似昆虫的东西。 那群会飞的小东西成片成片地出现，几乎在机甲外又覆上了一层壳。 【切断精神链接，换成全手动的！】 克拉尔开着队内通讯，厉声喝道，一个扎猛子向下俯冲， 【其他人都给我撤离！】 格拉斯是个极具天赋的人，驾驶机甲从来只仗着精神力操控，不像其他人一样用手控辅助。 但此时此刻，这也成了他遭受蚀骨穿心之痛的根源。 特殊生物覆盖住格拉斯的机甲，以惊人地速度细细啃噬着，吃饱了就退开换自己的同伴上。 这份被撕裂的痛苦原原本本地被传递到格拉斯那儿，他疼得精神恍惚，怀疑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了。 模模糊糊听到船长的指令，格拉斯艰难地抬起手，眨了眨眼，汗水刺痛了他的眼，但也让他在一瞬间找到了正确的区域。 格拉斯僵硬着手，毫不迟疑地切断了精神力和机甲的联系，改成了全手动模式。 疼痛骤然消失，格拉斯后知后觉，他浑身上下都是汗水，跟从河里捞上来没什么两样。 收到克拉尔的指令，反应及时的人迅速逃开，但也有迟疑着仍想去解救格拉斯的人。 结果特殊生物像传染病一样，迅速地覆上靠近这里的迟疑者的机甲。 于是嚎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虽然叫得没有最开始格拉斯那般惨烈，听着也的确是很疼了。 第401章 第四个梦·鹌鹑 克拉尔恨铁不成钢，也不管他们是不是都把模式换好了，直接放电，炮轰同船，堪称铁面无情，甚至多给了格拉斯一炮。 大量高速电荷击中了机甲，而后四处流窜，让特殊生物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貌似变乌焦了。 那些特殊生物被电到颤抖，撑了几秒以后，还是“前仆后继”地翘辫子了。 于是，人们看到大片大片乌黑的尸体，成群结队地从机甲表面剥落下来…… * 特殊生物被暂名为金蜂，有些人把金蜂尸体带去了实验舱。 那几个慢半拍然后被船长亲手电得头昏脑涨的人串一串被后勤领走了。 克拉尔没管他们。 她严肃地看着救回来的二十二个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十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两个队长向克拉尔汇报，其余人偶尔做点补充。 无人机失踪的时候，他们是想去找回来的，但是在战机也消失了以后，他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哪里不对劲儿，在星舰上的人就又看到了战机。 ——之前明明不见了的。 无论如何，他们还是第一时间回收了战机。 与此同时，周围混乱不堪的场景让他们意识到，这里不是他们刚刚所处的宇宙。 就在两支小队焦头烂额企图找到回去的路时，星舰遭到了剧烈的撞击。 虽然表面没有出现什么坑坑洼洼或者破损，但是星舰被一个星球的引力给束缚住了，强行挣脱可能会有坠机惨案，无奈之下，他们选择了紧急迫降。 克拉尔：【不过你们离开了星舰。】 到星球上是个意外，但是还可以再出去。 ……话虽如此，可他们是远征军啊！ 到了陌生的星球，开荒的本能欲望战胜了回去寻找同船的想法。 只能说是艺高人胆大吧，反正他们就下星舰出去浪了。同船么，迟早能联系上的，不着急。 他们收好星舰没走多远，就碰上了金蜂。 虽然太空服没那么容易啃破，但是万虫上身的场景还是可怕的，于是他们各自开了防护盾，并迅速地进入了机甲。 万万没想到，金蜂连机甲也咬得动。 这些小东西会飞你知道吗，还飞得巨快！ 而且淹不死烧不死，一烧就变红发烫，但仍然活蹦乱跳的。 他们只能边打边跑，飞出去老远才甩开金蜂——或者说它们不乐意追了。 倒霉的是又碰上了怪物。 本来也没什么的，但是大家的机甲多多少少都被金蜂啃了，有的坑坑洼洼的，有的甚至破了个洞。 不幸中的万幸，怪物们以为他们放弃抵抗了，就把他们捉过去丢到幼崽群里了，大约是想训练幼崽的捕猎能力。 要是克拉尔等人没能及时赶到，他们是打算陪幼崽“玩”一会儿，然后趁大怪物们不注意，开星舰逃走的。 【然而我们到了。】克拉尔垂眸看着那二十二只。 二十二只乖得跟鹌鹑似的，拼命地点头。 克拉尔：【行了，去检查吧。】 一个鹌鹑小队长张了张口：【我们检查过了……】 【机甲都修好了？】克拉尔正欲转身，闻言扫了他们一眼。 【没有！】 二十二只鹌鹑马上排成两队贴着舱壁溜走了。 第402章 第四个梦·异兽 【宫主大人，我们现在回去吗？】 问话的人是十军长。 他现在和克拉尔不在同一艘星舰上。 克拉尔：【不，还有点事。】 她在光屏上点了个点。 那是八军舰队目前所在地。 他们碰到了点状况，于是报告船长，希望克拉尔能做出决策。 远征队一般很难忍住不去拓荒的。 可是找到什么奇珍异宝也没必要这么急着让她过去，说是碰到危险了还有几分可能。 但克拉尔问过了，八军也不是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 这么颠三倒四的，两句话都没解释清楚，克拉尔干脆让人把星舰开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还在心中记下，回去了得让六号八军全员补课，学习如何简明扼要地向上级汇报情况。 八军是“误入”了战场。 一方是灰黑色胶状物，会黏黏哒哒地前行，也会突然暴起弹向空中。 另一方是无毛异兽，瘦骨嶙峋样貌丑陋，皮肤透着点粉色，牙尖爪利，速度奇快。 旁观混战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两方战力半斤八两。 当八军被发现的时候，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忽然就成了多方混战。 不止有三方。 还有一些，看上去像来不及逃跑的弱小土着生物。 也正是那些土着，让八军发现黑胶和无毛兽都有控制生物的本事。 黑胶会侵入其他动物体内，控制其行为。 而被无毛兽咬过的动物会迅速变秃，或者说是脱毛，且破坏欲激增，攻击身边的一切生物，最终被同化成无毛兽。 ——这可能是由某种毒素或者病菌引起的。 越来越多的无毛兽扒在被黑胶控制的鸟类背上，冲向八军的星舰。 他们仿佛握手言和，决定齐心协力，先干掉陌生的外来入侵者再说。 这本来也没什么。 引怪也没这么好引的。 星舰的防护盾又不是挡不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问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黑胶就潜入星舰了。 当时，大多数无毛兽都因触电，从高空坠落。而黑胶则占据了两个士兵的身体，打开舰门把剩下的无毛兽和黑胶给放了进来。 这当然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 于是八军杀死了所有入舰的无毛兽，把无毛兽的尸体和黑胶通通用反物质粒子枪给湮灭了。 而所有被袭击过或是被黑胶入侵过的船员，不管痊愈与否，不管神智清醒与否，一律被关到容器内，送到实验舱里去观察了。 若是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也不算大事。 但是他们打上瘾了，跑到地面捉了两只无毛兽和两滩黑胶关起来当样本，逃出战场的不算，剩下的全剿干净了。 结果有几个“战场第四方”找上八军，一阵比划加叽哩哇啦以后，总算表明了来意： “第四方”想让八军帮助他们对付黑胶和无毛兽，夺回他们的家园。 且不说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单单凭他们身上的毛，就比无毛兽看起来顺眼多了。 八军长没听他们赘述那些久远的历史与纷争，干脆请来了船长。 有什么事就交给宫主来定夺好了。 先前的行为还可以说是自保，以及教训敌人。但是清剿当地生物可不能随随便便的，会有“干涉当地政权”之嫌，不利于他们寒月号的名声~ 第403章 第四个梦·呜哇 克拉尔赶到的时候，八军初步解决了语言问题，可以和第四方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 呜哇是第四方谈判团的代表。 他长得很符合伊寒人的审美： 外形像鹰，脑袋圆圆的，看上去很好摸； 眼睛明亮，炯炯有神，虹膜呈金黄色； 喙尖尖的，略往下弯； 颈部白色，背部灰色，腹部有花纹； 一对翅膀，翅尖长着锋利的爪子，一边一个，看上去有点萌。 “哇，呜呜哇呜哇呜哇哇。” 【大人，我们祈求您的帮助。】 呜哇一脸严肃。 克拉尔也没笑：【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呜哇试图讲述久远的历史，但同八军长一样，克拉尔无意去听这种主观性极强的故事。 她语气变凶了些： 【直接说你们的要求。】 呜哇一顿，开口道： 【请帮助我们消灭入侵者。】 黑胶和无毛兽为争夺土地与资源，长期冲突不断。不幸的是，第四方一直被视为猎物，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不管是黑胶还是无毛兽，都会破坏第四方的神经，使其丧失理智，沦为奴隶或是武器。 【对你们来说，我们才是入侵者吧。】 克拉尔的话令呜哇紧张了起来。 【我们邀请您一同建设家园。】 这是让伊寒人扶持第四方的意思了。如此一来，伊寒便会在与他们的交易上占据有利地位。 但是这里太乱了。伊寒人也不是碰着一个地方都要占为己有发展成附属地的，回报周期太长，不值得。 克拉尔：【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却想让我们出钱出力？让你们享福？哪有这么好的事。】 呜哇忍不住用爪子挠了挠脖子。 他很紧张，但他知道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不管是黑胶还是无毛兽，经此一役，数量巨幅下降，过后必然大肆捕猎，以补充实力。 他们若不能做到“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就将迎来一场饕餮盛宴，只不过，被作为猎物的是他们而已…… 【那个……】呜哇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资源能让对方动心。 恰于此时，克拉尔收到大批金蜂进攻的消息，她看了呜哇一眼，转身离去。 【哎——】呜哇一愣，喊了一声，没叫住人。 他同其他几个谈判团员面面相觑。 这是，谈崩了？ 那他们怎么办？ …… 之所以报告克拉尔，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次来的金蜂不怕电击。这意味着电离保护罩一点用也没有了。 克拉尔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八军的人在悠哉游哉地冲金蜂撒反物质网，离星舰稍微近一些的金蜂都灰飞烟灭了。 意识到船长来了，众人纷纷认真了起来，认真地，瞄准金蜂，然后撒网。 克拉尔：【……】 八军长：【……】 克拉尔差点气笑了。 这群小兔崽子咋那么能跳呢？ 别的不说，至少八军大部分人的枪法都很准，没有一只金蜂能有幸成为漏网之虫。 克拉尔看了一会儿，然后所有金蜂猝不及防地集体撤退了。 反物质网没碰到足够多的金蜂，于是一路往前莽，毁了不少花花草草。 网不止一张，树便少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放眼望去，秃得很有个性。 外头一时风平浪静，然而克拉尔皱起了眉。 这些虫子，组织纪律性能有这么强？ 第404章 第四个梦·金蜂 星舰被升到高空，一个中队出舰对付那些忽然成阵的金蜂。 它们的进攻不再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变得富有技巧起来。 全场唯一一个不慎被金蜂咬了一口的八军成员想来对此很有发言权。 克拉尔盯着战局。 只要能找到金蜂的弱点，这局面其实很好破解。 而且成阵只在战力接近时有奇效，像八军这种程度，都能对金蜂造成垂直打击了。 不过反物质虽然好用，但如果做不到精准打击，就会对周围环境造成极大破坏，不可恢复的那种。毕竟少掉的那些物质是真实湮灭了。 像克拉尔之前用的电击就很不错，只是现在这群金蜂不知磕了什么药，忽然不怕电了。 ——谁能料到他们伊寒人在战场上还想着环保呢？ 远方绿影浮动，像风吹过树叶荡起的浪潮，只是听不见涛声。 克拉尔脸色一变，下一刻，便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星舰的消息—— 是金蜂群！ 那些小虫子藏在树叶下面，迅速地向这边涌来。 一个激光炮轰过去。一大片金蜂被击退了，但是附近没被波及到的金蜂飞得更快了，以饿狼扑食之势抱住机甲，咔擦咔擦地啃了起来。那些被击退的金蜂也没有受伤，很快又振动翅膀卷土重来。 反物质网太薄，就算拢住一团金蜂将其湮灭，被湮灭的金蜂背后也仍有千千万万未受伤的金蜂。 反物质粒子枪在这种八面围困的情况下并不讨好，打击面太小，就算射穿一条孔道也无济于事。 克拉尔有种全星球的金蜂都涌到这里来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 她思考着背后的反常之处。 另外有两支中队去支援先前的部队了。 一个被包围着几乎看不见身影的机甲终于抬臂换装，放出了一个反物质炮。 炮弹呼啸而去，密密麻麻的虫子转瞬即“逝”，那声音简直听得人牙酸。 能量过剩的炮弹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和普通的炮弹不一样，那大坑里还有一串由浅及深的地洞，简直跟隧道似的。 那架机甲抓住机会，通过炮弹开出来的路逃出了金蜂包围球。 机甲群组成几道防线，阻止金蜂扑向星舰。 如果电击无效，星舰要对付金蜂就会比较麻烦，还是机甲方便一点。 他们本来可以直接离去的，只是星舰里还有几个第四方…… 想到这，克拉尔立刻让人把呜哇给提了过来。 【你认识这个吗？】克拉尔废话不多说，直接把金蜂的影像怼到呜哇眼前。 呜哇惊疑不定地点点头。 【怎么会，这么多……】呜哇也被震撼到了。 克拉尔敲了敲桌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该怎么解决它们？为什么电击无效？】 呜哇眼珠子一颤，沉声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电击，但是这些金蜂，很有可能是被控制了。】 克拉尔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见过最多的一次是在金蜂分食怪物尸体的时候。但也没这么多。现在应该是被黑胶控制了。你们那么厉害，解决掉他们应该也能行的。】 呜哇隐隐有些激动。 第四方并不在金蜂的食谱里，但是如果能假借这群外星生物之手，尽可能多地消灭黑胶，岂不快哉！ 第405章 第四个梦·终局 克拉尔听八军长说过黑胶的事，不过她还没亲眼见识过。 黑胶，黑胶…… 【大人，我让他们试试超声波。】 八军长提议。 克拉尔立刻点头： 【还有高温，都试一下。】 如果从人到虫子都能控制的话，克拉尔推测黑胶可能属于寄生生物。 这或许就是金蜂后来不怕电的缘故——能量被黑胶吸收了，金蜂的身体就不会被电流损坏了。 那么现在就是想办法把黑胶从金蜂身体里逼出来，然后该电的电该烧的烧。 一滩烂泥，还想作威作福不成？笑话！ 超声波和反物质武器一样，都属于无防备情况下杀伤力惊人，可一旦有了防护，就基本没效果了。 机甲群和星舰各自开了隔离防护罩，避免被同船误伤。 机甲群开始喷出热浪，星舰则降低了滞空高度，开始源源不断地制造超声波。 单只金蜂的动作一滞，在混战中还看不太出来。但当它们成片成片地出现坠落、抽搐的症状时，效果就很明显了。 【加大力度！】几个中队长都很兴奋。 队员们纷纷在频道里回应：【是！】 近乎愉悦。 …… 不管各方出发点如何，总之，在战火停息的时候，场上金蜂死伤大半，尸体在地面堆起了一层又一层，像冬日北国的积雪。 不少人捉了几只活的金蜂，拣了些金蜂的尸体，除了放在实验舱里等回去后以远征队的名头移交给科研队，有几个是打算以私人的名义转赠给科研队的友人。 中队长们看在眼里，倒也没拦着他们。 刚刚才打完一架呢，就当是小小的战利品好了。 三支中队回星舰的时候，克拉尔与其他军长商议，决定打道回府。 不过在返航之前，得先把第四方的谈判团给送走。 呜哇和他的小伙伴们被丢出了星舰。 近距离看到那能把小兽淹没的金蜂尸体，他们也被震撼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呜哇注意到了一点动静。 在呜哇的暗示下，第四方谈判团就地解散，大家迅速地朝自己的种族据点奔去。 是无毛兽。 呜哇没敢靠太近飞。凭借极佳的视力，他看到一个又一个无毛兽冒出来，疯狂地往嘴里塞金蜂的尸体，狼吞虎咽，丑态毕露。 呜哇认出是无毛兽后便飞得远远的，没再做逗留。 …… 即将离开星球的时候，克拉尔得知，有许多怪物跑到了他们之前打金蜂的战场上去。 克拉尔：？ 做汇报的八军长看上去简直不忍回忆。但他还是如实相告。 金蜂的尸体吸引了大量的无毛兽。 那些无毛兽进食的样子像极了密密麻麻的蛆虫趴在扁平的粪便上。 ——这个形容是如此得生动活泼又恶心膈应，令克拉尔好一阵无语，不仅想扣八军长奖金，还为先前拒绝了呜哇的提议感到一丝遗憾。 八军长莫名打了个寒颤。 克拉尔：【你之前说，怪物？】 【是的。】八军长点头，【他们在吃无毛兽。】 十军长是跟着克拉尔一起见过那些怪物的。他在一旁做补充，肯定了此怪物即彼怪物。 克拉尔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放两位军长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 第406章 神不佑人人自护 神爱众人吗？ 神爱众生吗？ 佑佑以往醒来，都是尽可能快地过一遍梦境，有助于自己加强印象。 只是这次，她脑子里最先回转的是这两个问题。 问题不是佑佑提出来的。 或者说，不是梦醒后的佑佑提出来的，是梦中的她在扪心自问。 佑佑并没有睁开眼，甚至连手指也不动一动。 她一直想着那两个问题，直到脑子越来越清醒，才暂且放下困惑，转而去梳理梦境。 这个梦比前面做的那几个长多了。 佑佑翻来覆去地想，确定没有细节遗漏了，这才重新开始思考起来。 对于佑佑所接受的教育来说，弱肉强食属于一种法则，但并非真理。 法则在某些情况下适用，在某些情况下不适用。这个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虽然有“颜值即正义”的说法，但这个说法的自洽程度可能比先前“弱肉强食”法则的还要低一些。 理由很简单，看反面就行。 ——丑陋是原罪吗？ 佑佑依然闭着眼，心情甚至颇为平静。 固然生物对于美丑强弱都有着自己的定义，从繁衍角度上来说，还挺符合“优胜劣汰”法则的。 但是。 佑佑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指。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觉得有点晕乎，她干脆坐了起来。 脑子里翻滚混沌片刻，很快又变得清明起来。 无论远征军以如何文明自居，都无法改变他们是侵略者的本质。 这很难说是什么正邪对错，毕竟佑佑学过厄斯历史也见过甜甜圈等人，起码目前看来伊寒人做的比厄斯人要好。 而且“她”不是一直试图远航，与外星生物做交易吗。 佑佑回忆着仅有的信息，默默地为伊寒人找好了借口。 兴许是因为，远征军肩负着为本土文明寻找资源的重任呢。 哪怕厄斯人，不也是向往憧憬着星辰大海么？ 伊寒人不过是比厄斯人早一步出发，然后遇上问题，并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掉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佑佑想起那个美丽混乱的世界。 很难否认，那不是一场灾难。 同理，也很难去否认，侵略者没有为灾难带去灾难。 武力的压制，智商的蔑视，还有博弈、平衡与控制。 这大概是“她”在想神是否爱众生、是否爱众人的缘故。 佑佑这么理解。 不过在她看来，他们其实已经做得挺好的了。 佑佑暂时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方式。 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佑佑撇了撇嘴。 确认主人彻底清醒了，左妖这才放心地喊她： ［主人你睡醒啦！我们要到了！现在星舰正在降落！］ 终于要到了？ 佑佑总算提起几分兴致。 她下床开了房门。 不出所料，八千里依然守在这儿。 【大人您醒啦！】 八千里亮晶晶的表情让佑佑不由自主地想到左妖。 感觉有点像。 八千里并不清楚自己有幸被拿来和神兽作比较，她殷勤地带佑佑去驾驶舱。 【大人您醒得可巧了，我们这就要降落了，我还担心打扰到您休息呢。哎，大人您可真厉害！】 八千里赞叹不已。 佑佑略微有些不适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左妖表示不屑一顾。 它英明神武的主人才不会接受这种低级彩虹屁呢！ 哼！ 也不看看是谁的主人…… 第407章 这里是伊寒 还好走到驾驶舱八千里便安静了，因为有个圣女果在那儿镇着。 【大人。】见佑佑来了，圣女果低头，右手抚上心口，极其自然地行了个礼。 八千里见状，脸色一变。 咔！她刚刚没行礼！ 姜还是老的辣。 八千里又酸又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 【大人，待会儿我们直接从驾驶舱下船，之后要接受检查。您看，神兽大人那边，需要我们帮您搬吗？】 圣女果和佑佑商量正事。 佑佑想了想： 【我自己搬。它也要做检查吗？一起的还是分开来的？】 圣女果： 【好的。是的，入境都要做检查的。不过神兽大人情况特殊，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操作，到时候需要问工作人员。】 佑佑点了点头，然后回屋去扛左妖身体。 八千里忙不迭地跟上，都不用圣女果吩咐了。 圣女果：……还挺上道？ * 厄斯是一个星球，可伊寒并不单单指一个星球。 它和勒斯、罗斯一样，是一种象征，或者说领域，用文明来形容它可能还有些片面了。 星舰停在了港口。 佑佑抱着容器出舰门的时候，感觉还挺新奇。 这就是伊寒吗？ ［不是的主人。］ 左妖想了想，又改了说辞： ［广义上来说，这里也是伊寒。狭义上来说，这里是伊寒的卫星。我们一般说的伊寒是指主星。］ 佑佑：［哦。］ 【大人，我们先在这里做好检查，然后再坐飞艇去主星。应该不用等太久。】 圣女果解释道。 佑佑点头表示明白。 她回头看了一眼，遍布整个岸线、从水面到天上，密密麻麻的星舰，数不胜数的飞艇，还有许多高速运行却又井然有序的飞行器。 ……很热闹的样子哎。 让人想起厄斯的码头。 那种繁华的，人来人往的码头。 虽然左妖声称可以将圣女果等人视为“工人”，可无论如何他们也都是正经军校出来的，再不济也算是技术兵。 所以他们开的星舰都是军用级别的，在过海关前，还得被神卫搜查。 先前在外头被纽特朗检查的那次不算。 那时候是“靠近伊寒的可疑人士”。 现在是“试图进入伊寒主星的可疑人士”。 总而言之都是可疑人士就对了。 这里的神卫很严肃。 他们看上去并不认识佑佑，一个个铁面无情的，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这反倒让佑佑对神卫的印象更好了些。 因为他们恪尽职守。 （纽特朗：？？） 夏塔塔被海关扣下了，说是要隔离检疫。有神卫在，圣女果也不担心他们看不住夏塔塔，痛痛快快地就把虫**出去了。 但是佑佑的小魔方却没被收走。 不管怎么样，他们一行人总算是坐上了驶往伊寒主星的飞艇。 【为什么不能坐星舰去？】 佑佑问圣女果。 圣女果冲佑佑眨了眨眼。 【为了方便管理。卫星系列轨道之内，主星以外，这个区域都是靠飞艇和运输舰往来的，不管是人还是货。】 【所有不该出现在这个区域的东西，神卫都可以依法清除，保障主星安全。】 圣女果轻飘飘地说道。 所以，哪怕是星舰，也会被神卫给“清除”掉。 佑佑相信左妖之前说自己从伊寒跑到厄斯有多困难了。 只是…… 规矩这么严苛的话，左妖是怎么从伊寒溜出去的？ 佑佑眨了眨眼。 她咋觉得左妖干不过神卫呢？ 第408章 呔，有妖气! 佑佑从飞艇中走出来，心中小小地叹了一声。 c帮佑佑在容器上添了伸缩带，所以她现在背着左妖的身体，走到哪儿背到哪儿。 佑佑还记着呢，来伊寒就是为了让左妖的魂能重新回到它的身体里去。 只是，先前在卫星的时候，码头上的绝大多是圣女果的人。要么是坐同艘舰一起过来的，要么是不同舰先到的还没走，滞留在卫星。 所以无趣。 佑佑想看看伊寒的普通人是怎么样的。 这个愿望似乎注定落空。 因为这里很安静。即使有低语声，最大的声音也不过就是风声。 很多神卫排成阵列站在港口，令人不敢高声语。 只是其中掺杂了一个制服不一样的人。 那应该不是神卫吧。 佑佑想着，随口问了左妖一声： ［左妖，你认识那个人吗？］ 左妖先后占了佑佑衣服上的护目镜和探测仪，只是都不方便，无奈之下，便借用了港口的监控系统。 它很快就找到了主人说的那个人。 因为比起周围中规中矩的神卫，背后绣着一朵大王花的人，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她是……］ 左妖绞尽脑汁，试图回想起记忆深处的名字。 这会儿工夫，圣女果也出了飞艇，走到佑佑身侧，看到了那位大王花女士。 圣女果立刻严肃起来。 【霸王花。】 佑佑不明所以：【什么？】 圣女果一字一句地低语：【那是寒霸号的船长，代号霸王花。】 左妖经这么一提醒，总算想起来了。 ［克里斯蒂娜！］它嚷嚷着，［我想起来了，她叫克里斯蒂娜！一个脾气超级冲的小鬼！］ 圣女果困惑不解，自言自语道：【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宫主大人？ 圣女果悄悄地瞄了一眼佑佑。 佑佑来不及吐槽左妖它自己还没多大呢，就看到霸王花朝她这边走过来。 圣女果给佑佑的印象是唇红齿白，令行禁止，虽然后来碰上罗斯人显得有些怂，但是理智不冲动，基本算是一个帅气明艳的姑娘。 霸王花就很不一样了。 她就像是一个灵魂有妖气的女人。 看着霸王花瑰丽奇异的妆容和服饰，佑佑一边警告自己不要以貌取人，一边忍不住觉得，“相由心生”“人靠衣装马靠鞍”什么的，应该有几分道理吧…… “嘭！” 霸王花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 她晃了晃头，用手拍了拍面前的屏障，然后开始谩骂，并试图强攻，最后气急败坏。 忘记和监控系统断开的左妖眼睁睁地看着霸王花触发了二级警报。 佑佑：“……” 她在干什么？ 聚在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圣女果回头看了一眼，对佑佑说： 【大人，可以走了。请往这边来。】 霸王花还在和变成半透明的屏障纠缠不休，佑佑“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们最后一眼，这才跟着圣女果走了。 在圣女果的帮助下，佑佑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就出来了。 这是叫绿色通道还是vip通道？ 所以没有第三道检查？ 佑佑看了看大厅。 这里比通道热闹多了。大部分应该是接机的人吧。 第409章 谁杀了神兽 佑佑远远地望了一下门口。 飞行器即停即走，源源不断有人进来，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这才对嘛。 佑佑眯上眼，似是在享受这人间烟火。 …… 圣女果尚在踌躇，霸王花已经解决掉麻烦，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赶过来了。 看这阵势，佑佑想起左妖形容霸王花“脾气超级冲”。 它可能没有说错。 【你的任务完成了，闪开！】 霸王花没把圣女果放在眼里，话说的也就毫不客气。 圣女果顿了顿，微微低头，慢吞吞地回了一句：【是。】 然后她就带着手下溜了，速度快到令人望尘莫及。 佑佑：……你不应该叫什么圣女果，你应该叫怂本怂。 霸王花上下打量了佑佑一番，冷哼一声。 佑佑：……果然是小鬼么。 霸王花磨了磨牙，生硬道： 【我来接你。】 佑佑点点头，迅速地接受了现实： 【好的。】 这态度反而让霸王花不好发火，她憋了两秒，还是炸了： 【快走了！慢腾腾的浪费时间啊？你是残废还是笨蛋？腿已经这么短了还要背这么大个壳儿你以为你是乌龟啊？脑子被人盘平了不成？】 佑佑小跑着跟了上去，隐隐地有种熟悉感。 她跟克卡卡好像啊。 熊孩子么，打一顿就老实了。 佑佑面无表情地想着。 ［主人。］左妖闲着无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佑佑：［嗯？］ 左妖：［当时离开厄斯的时候，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是的。］佑佑马上想起来了，［一个生物学家，一个部落小公主，一个明星还有大变态他弟。］ 左妖被逗笑了。 嗯，它也觉得艾萨克是个大变态。 这俩还没心没肺地聊着天，普通民众老早就在悄悄地议论。 虽然有神卫和霸王花亲自开路，但总有好奇心旺盛的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猛瞧。 佑佑背上的容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那是，神兽大人吗？】有人迟疑着问道。 【不是吧，别乱说啊。】一旁立刻有人小声地否决。 【哦……】那人半信半疑，只是太远了，便也放弃了。 但这大厅又不止两个人。 只有精神力非常差或者很穷很穷的人才会选择自己提行李，再加上佑佑和神卫们走在一起，便被衬托得更醒目了些。 一路过去，到底还是有人做出了肯定： 【那就是神兽大人！】 众皆哗然。 【是吧？我就说像啊！】 【我刚看到就知道了……】 【这么明显……】 【这肯定的啊！谁看都明白……】 【神兽大人怎么了？】 【那个人是谁？】 【跟先前过去的一样吧？好像是什么斯人？】 【厄斯，那几个是厄斯人。】 【对对对，是厄斯，好像说是厄斯来的大使团。】 【大使？确定不是人质？】 【闭嘴吧你！】 【厄斯人为什么背着我们的神兽？】 开始有人不满起来。 佑佑回过神来，听到路人有头有尾精彩绝伦的控诉，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叫“她的母星虐杀了神兽，她是来伊寒赎罪的”？ 伊寒人都这么会脑补的吗？ 从通道出口到大厅大门口，这才几步路，戏都让他们演完了。 佑佑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410章 奇奇怪怪的霸王花 神卫们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些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谣言。 有几个神卫稍显迟疑，似乎打算去维持秩序。他们的队友立刻不动声色地将他们拽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一个队友私聊了差点离队的神卫。 ［嘿，你觉得他们说的是人话吗？］神卫也不大服气。 ［认真点，别管闲事，我们的任务只是安全护送。］他们的小队长忽然插入频道。 ［……是。］ 神卫们私底下跑神说了这么多话，面上却依然如机器人般正经无趣，可见表面功夫极佳。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霸王花虽然有意拖慢步伐，但他们还是到了大门外。 会有飞行器来接他们吗？佑佑左右看看，忽然感受到有束视线落在她身上，立刻侧头望去。 是霸王花。 霸王花被发现了也没收敛，依然盯着佑佑看，怕不是以为自己的目光有凌迟的功效。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佑佑无可奈何。 还是早点找人治好左妖早点回去吧。 然后佑佑就听到霸王花冷笑一声，分不清是嘲讽的意味重一点，还是高兴的意味重一点。 佑佑默默地挪了半步，离霸王花远了那么一丢丢。 她怕这人一时失了智，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左妖，你的病在哪儿治？］佑佑决定速战速决，她怀疑自己跟霸王花待久了会有生命危险。 左妖哼哼唧唧，有点不开心起来：［我没病！］ ［那你能回身体里去了吗？］佑佑很冷静。 左妖：［……不能。］ 佑佑：［所以我们去哪儿？］ 左妖仔细地想了想，有些为难： ［我们应该先去找老岛主，他应该能解决魂的问题。但是，我印象中，我现在这个身体好像是人造的，那我们是不是要先找人看看这身体有没有毛病，但是，在厄斯的时候那群小傻子就没看出来……还是说先找谁……啊……］ 回到伊寒，左妖似乎也想起了更多的事，可它依然迷迷糊糊的。 飞行器到了，霸王花让佑佑和自己坐同一架。 佑佑下意识地拿飞行器和飞车比。 嗯，差距还是有的，不过看上去好像能追上的样子。 ［主人，你为什么不问问霸王花？］ 左妖觉得想出这个主意的自己简直聪明惨了。 当然啦，提出这个主意的自己也非常的勇敢~ 【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见人家没理她，佑佑又喊了一声：【霸王花？】 霸王花睁眼，面部略显扭曲：【闭嘴！】 她嫌弃地看了佑佑一眼，然后冷漠地回答：【当然是回基地。】 佑佑顿了顿，问霸王花： 【你能带我去找老岛主吗？】 霸王花神情古怪地看了佑佑两眼。 佑佑看不太出来霸王花这是在表示惊奇还是幸灾乐祸。 【老岛主是哪位？】霸王花似笑非笑道。 【你不认识老岛主？】 佑佑一边慢吞吞地说着，一边在心里狂呼左妖。 [左妖！老岛主叫啥！] 左妖：我看你是在欺负我这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神兽。 霸王花又看了两眼佑佑，心里盘算着是随便找个地把这人丢下，还是继续带着。 带在身边看着好不顺眼，丢下又好亏——那自己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跑出来接这个人了。 第411章 建议向神祷告 话又说回来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啊。 啧，矫揉造作又虚伪，果然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霸王花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再等等看。 万一赌赢了呢？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 …… 左妖想到头秃，总算想起来那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叫啥了： [克尔顿！那老头叫克尔顿！] 佑佑准确地接收到了左妖的嚎叫。 【你不能带我去克尔顿那儿吗？】 虽然佑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自然平和，可这样听上去真的好浮夸，像是在刻意表现出自己认识老岛主——虽然她可能以前确实认识，但是她现在不认识啊。 霸王花似乎想嘲笑佑佑，但又临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并且，态度变得微妙了一些。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变和善了。 起码跟刚见到佑佑那会儿比起来好很多。 【去基地是为了放东西。】霸王花松口解释，【随身带着可能会有麻烦。】 佑佑眨了眨眼。 什么东西？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左妖。 佑佑牢记任务不跑题，谨慎开口： 【那去完基地以后呢？】 霸王花似乎想笑，最后只扯了扯嘴角，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 也没再生气就是了。 她是不会笑吗？ 佑佑忍不住走神。 像我一样？ 不，不一样。 我是觉得没什么好笑的。 她是刚刚就冷笑了。 霸王花忽然开口：【你可以祷告。】 佑佑闻声望去，见霸王花换了个坐姿，闭目养神。 玫红色的眼影从她的眼尾一直飞入鬓角，让霸王花看上去又艳又凶。 佑佑不会化妆，但她会画画，而且时常受楚楚熏陶，倒是懂那么一星半点。 【祷告？】 佑佑企图暗示霸王花多说一点。 难得这人现在看上去脾气尚好，她要抓住机会。至于人家的妆容是不是遮掩的面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是有求于神么？那就祷告呗。他要是有空听到了，说不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霸王花的语调懒懒散散的，但是吐字清晰，听上去便有种奇异的腔调。 这怎么就扯上神了？ 好奇怪…… 佑佑想起神卫，梦里的“神”，还有“神兽”左妖，心里犯起了嘀咕。 佑佑：[左妖。] 左妖：[昂！] 佑佑：[克尔顿，我是说老岛主，他是神吗？] 左妖拖了半晌，才小声回答主人：[可以算吧。] 它沉默片刻，道：[好像蛮多人把他当作神的。] 这个表述方式，就让人很想琢磨了。 佑佑一时没懂左妖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被它这么一说，那老岛主那么像一个跳大神的？ 霸王花下了飞行器——不过她很快就回来了，仿佛很舍不得离开佑佑一样。 佑佑看向霸王花，忽然【啊呀】了一声。 【又怎么了？】霸王花皱了皱眉头。 她以为佑佑还是想问接下来去哪儿，颇有些不耐烦：【现在去给你找住的地方……】 【不是。哦，谢谢。】 佑佑想问的不是这个。 【你是军部的人吧？你知道左妖的身体是哪些人造的吗？你刚刚回基地了是吧，早知道我跟你一起下去看看了。】 佑佑后悔了，早知道不跟左妖瞎聊了。一心多用什么的，她还是不熟练啊。 第412章 人心惶惶 霸王花颇有些惊奇地看着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的人。 刚刚还这么局促，现在怎么突然就放开了？ 霸王花心里哼哼，却不能否认她更熟悉，或者说更适应现在的佑佑。 【它的确是军方造的。】 霸王花看了看被佑佑放在脚边、固定在飞行器上的容器，那里头装了一团大白毛，【不过灵魂的事，找人没用，我建议你还是向神祈祷来得更快一些。】 * 韩越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还只凌晨四点半。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剧烈的心跳平缓下来，然后才发觉睡衣都湿透了。 但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噩梦了。 韩越搓了把脸，翻身下床。 不睡了。 他换了身衣服，打开健身房的灯。 一个小时以后，韩越浑身汗淋淋地离开健身房，进了浴室。 等他一身清爽地坐在窗边吃早餐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韩越就着日出用完了早餐，起身离开。 一个呆头呆脑的不倒翁机器人滚过来收拾了餐桌。 玻璃的灰度逐渐加深，挡住了室外本就不太猛烈的阳光。 韩越下楼办公。 这里是青枫总部。只不过韩越把顶上几层楼买了下来，改成了自己的住处。 永远来得比老板迟的青枫员工们也曾想过奋起直追，展现自己勤劳敬业的品质。 但屡屡受挫的员工们最终还是麻木了。 “老板在公司住下了。”他们开玩笑，聊以**。 然而这就是真相。 “桃花夭向您发起通讯邀请。”一个机械音响起。 韩越快速地浏览着文件，一心二用：“接。” 很快，宁阡陌的声音便在办公室里回荡： “韩越！！！——” “什么事？” “开门啊！你有本事接通讯你有本事开门啊！” “没事我挂了。” 宁阡陌一噎，好半晌方再度发声： “开门！我找你有事！” “有事直说。” 宁阡陌怀疑韩越是不是设定了自动回复。 还是说他其实根本就不在里面？！ “我勒个咔咔，韩越你不会卷款跑路了吧？” 一提到钱，宁阡陌立刻警惕起来。 有可能啊。 那小子的未婚妻不是跟外星人跑了吗？ 那他干啥都不奇怪啊！ 宁阡陌细思极恐，哭丧般嚎叫着，让人赶紧来给他开门，说什么老板可能猝死了。 韩越：“……” 他默默地开了门锁，宁阡陌应声而倒，摔在了地上。 一个机器人走过来，把宁阡陌捡起来，放在了扫地机器人的背上。 “韩越！！！” 宁阡陌差点被气昏过去。 韩越皱了皱眉，机器人立刻往宁阡陌嘴里塞了什么圆圆的东西。 宁阡陌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把嘴里的东西拿下来，一看是苹果，干脆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韩越得了片刻安宁，手疾眼快地批了最后一份文件，然后换了不太重要的文件上来。 “韩越，你怎么回事啊？”宁阡陌在韩越对面坐下，一边啃苹果，一边问。 “你别把汁溅到屏幕上。”韩越眼也不抬，“什么怎么回事。” 宁阡陌三下两下啃完了苹果，把核一丢，接过机器人手中的纸巾，甚至还道了声谢。 第413章 不过是久别重逢 吃人嘴软的宁阡陌语气温和了许多： “我问你，你多久没出门了？” 韩越想了想：“一个月？” 宁阡陌翻了个白眼：“不止！你自己不出门还不让别人来看你，还老是拒接视频通话，他们怕你死在这儿了，让我来看一眼。” 韩越抬眼：“那你现在看完了？” “……” 宁阡陌拍了拍胸脯，告诫自己心平气和深呼吸。 “你气我也没用，我又不打算怎么样你。” 韩越没吱声。他低着头，似是在极认真地批阅文件。 宁阡陌碎碎念了许久，也不管韩越听进去没有，反正他把话带到了就行了。 宁阡陌走后，韩越关闭了阅览文件的界面，走到窗边。 其实，他从早上起床开始，就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韩越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繁荣与渺小。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飞行器骤然停止，佑佑有种五脏六腑破身而出的错觉。 高速急刹车真的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感觉到自己在坠落。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佑佑难得想骂人。 难道是交通事故？ 假想中的剧烈撞击并没有出现，飞行器在接近地面后便打开了缓冲装置。 飞行器尚未停稳，霸王花就一言不发地冲出了飞行器，似乎有急事。 佑佑低头看了看装着左妖身子的容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解下来背在背上，然后跳下了飞行器。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佑佑扫了一眼，附近迫降的飞行器越来越多，有不少人和佑佑她们一样，走出了飞行器。 然后，佑佑才把目光落在事故中心。 那里站着一个人，身旁带着一只兽。 哎？ 那是韩越？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佑佑眨了眨眼，很快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人不是韩越，只是碰巧长得跟韩越很像。 还真像啊…… 佑佑暗自嘀咕。 就是气质不一样。 唔，照左妖的话来说，如果韩越像小妖精，那么这个人就像小仙男。 霸王花克里斯蒂娜好不容易瞧见心心念念的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想搭话又不敢搭话，有幸得见的欢喜与不出所料的悲伤相交织，几乎让她崩溃发疯。 克拉苏完全没注意到克里斯蒂娜。 他一眼就看到了刚下飞行器的佑佑，立刻朝佑佑走来。 随着克拉苏的走动，周围的人恍如大梦初醒，一圈接一圈地单膝跪地，纷纷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哪怕是霸王花，也摇摇欲坠。 这种情况下，无动于衷的佑佑便显得很突兀了。 佑佑眨了眨眼，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亦步亦趋地跟着克拉苏的白玉身上。 长得好像左妖。 不过皮毛的花色是黑白的。 应该是同族吧。 佑佑觉得有趣起来了。 克拉苏原先站在那儿的时候，冷漠得不近人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当他朝佑佑走来的时候，急切与优雅被矛盾地结合在一起。 离佑佑越近，他身上那股子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愉悦便越发地浓郁，几乎能叫旁人感知到。 直到克拉苏看清了一切。 出生在陌生的星球，找回神兽，遇见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缓慢地成长，最后和那个人订婚，来到伊寒。 克拉苏登时便怒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萦绕在佑佑身上的灵。 明艳的魂火在灵内舞动，灵上烙印着所有的证据。 没有错，她的确是和一个长相酷似他的人订婚了。 订婚…… 可恶…… …… 第414章 美人与白玉 佑佑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忽然生气了。 很明显啊，一看就知道他在生气。 佑佑一脸茫然。 总不会是因为她没“敬礼”吧？ 克拉苏脸色难看到佑佑担心自己会被他揍一顿。 佑佑试探性地开口：【你好？】 克拉苏压制住情绪：【不要走。】 啥？ 佑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留在伊寒，不要去厄斯。】恢复冰块脸的克拉苏硬邦邦地说出这句话。 佑佑很自然地摇头：【不是，我要回去的。】 回去？回去和那个冒牌货结婚吗？！ 但克拉苏并没有质问她，于是他听到了佑佑的解释。 【左妖出了点毛病，我是来找人帮忙，解决了就回去。】 左妖憋了老半天了，总算逮着机会开口： ［嗷嗷嗷嗷嗷白玉哥哥左妖好想你啊啊啊啊啊！——］ 佑佑差点被它震聋，也就没发现克拉苏那复杂的表情。 ［主人主人！帮我问问它嘛！问白玉哥哥是不是单身！问它还记不记得左妖！］ 左妖的欢悦几乎要蹦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又开始嚎叫了。 ［快啊主人快上！别让它跑了！快！］ 佑佑：【……先生，呃，我能跟您的，嗯，宠物说两句吗？】 好尴尬啊。 佑佑觉得自己就是太宠左妖了，才让它一天天闲得给她找事做。 克拉苏缓缓地点头。 佑佑立刻侧过身去，避开克拉苏的目光。 太奇怪了…… 她收敛心神，望着白玉： 【你是叫白玉是吗？】 白玉温和地望着佑佑，目光沉静如大海，仿佛在说，没错，我就是白玉。 佑佑：【嗯……左妖托我向你问好。】 白玉眨了眨眼，认真地听着佑佑说话。 它让佑佑放松了许多：【左妖想问你还记不记得它，以及——咳，你还是单身吗？】 白玉顿时感到主人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到它身上，跟扎了针似的。 真是…… 白玉无奈地笑了笑，口吐人言： 【当然记得。我么，尚未婚配。左妖还小，麻烦您多加关照。】 佑佑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 左妖已经疯了： ［啊啊啊我死了！白玉哥哥它怎么能这！么！好！多加关照！嗷呜！尚未婚配！嗷嗷嗷！当然记得！嗷嗷嗷嗷嗷！——］ 佑佑：“……” 宝贝你要不还是冷静一下？ 【说完了？】 佑佑闻言，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克拉苏。 目似朗星，面沉如水，金丝成发，凛若冰霜。 她怎么会把他误认成韩越呢？ 克拉苏收回视线，狠心做出了决断。 他一拂手，空中赫然出现一个洞。 那个洞逐渐拉大，然后猛地往下一窜，罩住了克拉苏和白玉。 不见了…… 佑佑看着空落落的地面。 克拉苏和白玉都消失了。 空间转移还是传送阵？ 黑科技还是魔法？ 那人又是谁？ 佑佑习惯性地想问问左妖，可一连通心念，这家伙还在吱儿哇乱叫，佑佑便放弃了。 晚些再问好了。 佑佑望向霸王花。 她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要不要提醒她该上飞行器离开了？ 佑佑正在思索，霸王花恢复了常态。 她看也没看佑佑一眼，就近上了一架飞行器走了。 佑佑：【哎——】 没人理她。 周围的飞行器陆陆续续启动，先后离开了此地，行动迅速不留情。 天空地面再一次变得井然有序。 被抛下的佑佑背着左妖的身体，一脸懵逼地站在大街上。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孤身一人的她要怎么在陌生的星球活下去？ 第415章 他叫克拉苏 还是有好心人来与佑佑搭话。 【您认识殿下么？】阿米先前瞧见殿下与这姑娘说话，态度难免有些敬畏，不过依然掺杂着好奇。 殿下是谁？ 佑佑冷静分析。 眼下绝对是个机会，虽然不能排除面前这人是个人贩子的嫌疑，但她起码有办法活下去了。 【他认识我。】 标准的星际通用话和自然肯定的语气，让阿米多了几分信服。 的确，虽然这姑娘没说自己认不认识殿下，可是殿下认识她啊。不然殿下怎么会和她说话呢？ 就算殿下不认识，那也说明这姑娘有着过人之处。 他和殿下也素不相识啊，怎么不见殿下和他搭话？ 阿米说服了自己，看了一眼佑佑背上的容器，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没什么奇怪的，都能跟殿下扯上关系了，背着一只神兽大人也不奇怪。 尊贵的神兽大人怎么能装到储物扣里去呢。 阿米和其他伊寒人没什么两样，热爱脑补且戏多，不过就是没把佑佑往坏处想罢了。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佑佑悄悄地松了口气。 总算等来了这句话。 …… 阿米带佑佑回了自家店铺。 他家店就在这条街上，他只是出来凑热闹，谁料走大运瞧见了殿下，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店里还坐着一个人，是阿米的妻子。 见阿米出了趟门就捡回来一个小姑娘，阿米的妻子也没摆脸色，只是拖长了音： 【阿——米——】 阿米立刻同她解释。 在得知佑佑与殿下有关以后，阿米的妻子尽管还有些半信半疑，但依然换上了恭敬的姿态。 佑佑不得不对那位“殿下”的影响力感到惊奇。 所谓殿下，就是先前那个白玉身边的人吧。 说起白玉…… ［左妖？］ ［昂。］ 虽然听上去很疲惫，但好歹是冷静下来了。佑佑表示很满意。 ［你认识刚刚那个人吗？你的白玉哥哥身边的那个。］ ［嗯……］ 左妖似乎不太想解释。 佑佑：［他为什么长得这么像韩越？］ 左妖纠正自家主人： ［不是他长得像小妖精，是小妖精长得像他。］ 佑佑：［哦……他叫什么？］ 左妖沉默良久，到底还是告诉了她： ［克拉苏，他叫克拉苏。］ 佑佑：［你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克尔顿吗？］ 主人对克拉苏这个名字毫无反应，在左妖的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它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想想办法吧。］ 左妖开始去试这里的城市管理控制中心的系统。 比通讯队的星舰系统强，但比护卫队的星舰系统弱，也算是幸运的事了。 左妖：［我们可以找人帮忙，最好是船长级别的人。或者坐船上岛，不过听说船票不对外开放，很难买到。］ 老岛主克尔顿，那当然得有座岛咯。 佑佑：［可是我们没有钱啊。］ 左妖：［……］ 好有道理。 佑佑想起什么，打开了终端。 这是临时终端，和衣服融合在一起，她记得里面有圣女果的联系方式。 嗯，还有八千里的。 ［左妖，那个岛的名字是什么？］ ［……克琴岛。］ 左妖觉得自己很有从战宠转职成秘书的风险。 第416章 阿米和他的妻子 佑佑向圣女果发起了通讯请求。 【大人？】 圣女果很快就接受了邀请，语气颇为惊讶。 她没想到佑佑还会再联系自己。 【你好。】佑佑也没跟她多加寒暄，直奔重点，【你知道怎么去克琴岛吗？】 圣女果：【……】 阿米的妻子悄悄地扯了扯阿米： 【那不是个传说吗？】 阿米皱眉： 【哎呀你别偷听啊。】 他的妻子撇嘴抱怨了一句：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好嘛好嘛~】阿米不得不转头安慰娇妻。 那边佑佑还在跟圣女果谈话。 【……或者我还可以帮您给漆思弓大人传个话？他应该有办法。不过我现在在休假，报告可能没那么快批复。】 圣女果给佑佑出主意。 漆思弓是寒漆号的船长。 佑佑顿了顿：【麻烦你了。】 圣女果不过是个纵队长，像霸王花那种船长级别的人忽然甩袖不干把任务人员丢在半路了，她也无能为力。 尽管圣女果也不清楚霸王花的任务是什么。 ——她当然不可能知道了。 【那您现在在哪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提供临时住处。】 圣女果勇敢地发出了邀请。 要是大人答应了，她出去能吹一年！ 佑佑闻言，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阿米夫妻俩。 阿米眨了眨眼：【？】 佑佑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扭头看向店外。 她小声地对圣女果说： 【好像不用了……】 来人是寒露号的船长露珠。 她向阿米夫妻俩表示了谢意，随后就把佑佑带走了。 阿米看着柜台上的那一袋子金币，呆了呆： 【要不我去买彩虹豆吧，肯定能中大奖。】 阿米的妻子连忙将钱袋收了起来： 【你想都不要想！输光了怎么办！】 【哎，不会的啦，我运气这么好——你看我今天见了这么多大人物！就是蹭也能蹭一点好运来啦~】 阿米腆着脸，试图从妻子手里把金币哄过来。 妻子将金币收入储物囊中，找不到金币阿米开始东戳一下西挠一下妻子，奢望能有没放好的金币掉落。 阿米的妻子不堪其扰，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把阿米吓了一大跳。 【哎哎，你别哭啊……】 【你欺负我啊！你整天从外面捡破烂回家，小小米的房间连床都放不下！好不容易发了笔横财，你还想去买彩虹豆！你就是想把这点家底败干净才舒服！】 【好嘛好嘛，我错了嘛……】 虽然不明白小小米的房间放不下床和他去买彩虹豆有什么关系，但是妻子还是要哄的嘛。 不过，小小米是住校了，所以他原来的卧室就被改成了储藏室。 他们明明又在书房放了一张折叠床嘛，让小小米回家的时候有地方睡——这哪里和彩虹豆有关系了。 阿米叹了口气。 想不通，就是想不通。 女人真是难懂。 * 【真的很抱歉。霸王花她太任性了。】 露珠代霸王花向佑佑道歉。 但事实上佑佑连他们的任务都不清楚，道歉和原谅，又从何谈起呢？ 至于明面上的“外交大使”，把那当真怕不是在搞笑。 第417章 夜探卿卿 【我先送你去接待处，那里包吃包住。然后我去处理你们带过来的虫兽的事，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帮你解决可以吗？】 露珠行事干脆利索，起码比霸王花爽快多了。 佑佑本来打算问问露珠关于克尔顿的事情，听她这么一说，就暂时放下了。 【可以。】 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好了。 佑佑这样想着。 * 到了接待处，左妖颇有些得心应手的意味。 这里监控很严，但也很隐蔽，敏感的人能察觉到，却找不到。 知道左妖能通过电子眼看到自己，佑佑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接待处的伙食好像还不错，佑佑也无心去细细品尝，胡乱吃了些裹腹，便回到他们给她安排好的屋子里去了。 只是等到天黑，露珠也没来。 ［主人，你先休息吧。左妖帮你放哨！如果有什么消息左妖也可以帮忙处理的。］ 佑佑想了想，同意了： ［有人过来记得叫醒我。］ 左妖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好！~］ 皮肤被水流冲刷，被热风吹干，最后被被子压住，这种感觉真舒服。 佑佑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出远门总是劳心劳力的，佑佑没有因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就该谢天谢地了。 长时间远距离的旅途，混乱无规律的作息与梦境，这些都让佑佑身心疲惫。 所以，在这个只有她一个人待着的房间里，知道左妖一直默默地在某个地方看着她，佑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许。 于是她很快就睡着了。 左妖现在的状态，其实不睡觉也行。 它脱离了“肉身”，自然也就免除了疾病与伤痛。由于魂火时刻被那些白雾润养着，也不存在精神疲惫的情况。 只是夜太静了，便有些无趣。 左妖进过伊寒的网络，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只可惜它是个黑户，只能当个游客，很多功能都不能正常使用。 也不是不能弄个假的，就是比较费神，容易顾不上佑佑这边。 左妖本意是守护主人，不是玩游戏，这个不能搞错了，不能本末倒置~ ——不对啊，它应该有账号才对啊，以前的账号嘛！ 左妖转念一想，这多少年前的事了，也太难记了，而且说不定早就注销了。 于是左妖放弃了上网消磨时光的想法。 它以佑佑的房间为中心，慢悠悠地扩充着视野，直到将整个接待处所有能被监控到的角落都囊括进来，这才悠悠然趴下，仍由魂在白雾里飘荡。 …… 夜深人静，佑佑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圈。 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圆圈随之消失。 奇怪的是，这人似乎并不能被感应器发现。 因为左妖没有什么动静。 克拉苏站在床边，几乎和黑漆漆的背景融为一体。 他凝神望着床上的佑佑。 白天的时候……他走得太急了。 因为被她气到了。 她怎么能这样呢？ 克拉苏流露出一点点的忧伤。 但这不怪她。 这不是她的错。 克拉苏平心静气，开始阅灵。 对克拉苏来说，想要读懂灵的含义，可以用眼睛，也可以不用。 克拉苏身上的灵小心翼翼地探出来，极轻极缓地悬在佑佑的灵上空，以免把佑佑闹醒。 第418章 分魂 克拉苏一寸一寸地读着，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白天只看了个大概，还有很多事他都不清楚呢。 佑佑的灵几乎被从头到脚复制了一遍，克拉苏也知道了她的所有事，小到哪日早餐没吃饱，大到曾与“未婚夫”同床共枕。 然而克拉苏并没有再发怒。 明明白天还被那“未婚夫”气狠了。 克拉苏一言不发地盯着佑佑，克制着自己的灵不要压上去。 他眼底明明灭灭，仿佛夜风中摇曳的烛火，不知何时便会消失了踪迹。 瞧了良久，克拉苏转身步入一个新的圆圈，瞬间离开了这个房间。 躺在床上的佑佑毫无知觉，这不能怪她，毕竟对方是克拉苏。 倒是左妖，在克拉苏走的时候心神微动，似乎有所察觉。 虽然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显示一切正常，可左妖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是作为神兽赋予它的直觉。 左妖纠结了许久，但实在是无处可查，再加上那感觉似乎没有恶意和危险，它也只好放过了。 …… 克拉苏出现在了自己的宫殿里。 冰凌美丽却寒凉，倒是对得起“冰殿”的名号。 见主人回来了，白玉忍不住走上前去。 神兽在认主之后基本与主人同进同出，只是克拉苏刚刚走的时候没带上白玉。 白玉有些疑惑，但也没贸然问出口。 因为不管怎么看，克拉苏此刻都不像是愉悦的样子。 克拉苏看了眼白玉，伸手摸了摸它。 白玉有些受宠若惊，它没料到自己能得到主人的亲昵。 克拉苏往宫殿深处走去，直至走到一个绝对不可能有外人来打扰的地方。 这里幽深僻静，倒是足够做一个实验室了。 白玉一直跟到房间外，但是没被允许进去。它甩了甩尾巴，也就在门口趴下了。 克拉苏想了想，躺了下来。 该用什么来形容他呢？ 瓷器？玉山？冰雪？星辰？ 不，这些都还不是。 是沙漠中的那一汪永不干涸的泉，无人不想拥有，却都无力占有。 是水天相接的那一线亮色，令人为之赞叹，却永远看得见摸不着。 他是寒冰号的船长，一个复出的传奇。 他魂火强大，被誉为最有创世神风范的神。 他叫克拉苏。 克拉苏闭着眼，周身的灵疯狂地波动着，暴风雨卷起的浪潮也不过如此。 在震荡与激打中，有什么东西被逼了出来。 那是魂。 万物有灵，万生有魂。 人死如灯灭，不过是魂火燃尽了，灵便停歇了。 神之所以为神，不过是魂火燃不尽，又称活火。 活火之于魂火，好比息壤之于土壤。 象征着克拉苏的魂火悠悠然升至半空，被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灵裹挟着。 那失了魂的身体横躺着，仿佛一具死尸，没了生气。 魂火开始撕扯起来。 不是外人揉面团的那种撕扯。 是一手揪住头发把自己拎起来离地三尺高的那种撕扯。 由内而外的分裂，没有从外到内的控制。 房门外的白玉已经疼到抽搐。 神兽认主涉及到二者魂的融合，白玉强忍着大卸八块肝肠寸断般的痛楚，眼前一片眩晕。 主人……主人在做什么？ 主人出事了！ 快…… 第419章 融魂 可是白玉已经无力打开房门了。 它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魂被活生生地撕裂成两半。 这也意味着白玉的主人，魂已经彻底分裂完毕。 一小股魂火雀跃着试图回到克拉苏体内，却被另一团魂火顶走了。 后者快速地进入身体，调整灵的结构，以便灵与魂能够更好地适应。 克拉苏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是真正的冷若寒冰，不掺一丝感情。 却也美到了极致。 克拉苏坐起身，休息了片刻，然后望向那一股被灵包得严严实实的乖巧的魂火。 他其实不太记得许多，好像是因为有些东西被他自己分出去了。 但他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克拉苏将那股魂火收入怀中，站起身，用灵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他走进了那个圆圈。 …… 同一座岛上，岛主克尔顿感知到冰殿的动静，忍不住叹息。 真是，太冲动了！ 克尔顿一边疲惫地想着，一边关注着克拉苏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着支援。 直至克拉尔分魂成功，克尔顿才松了一口气，俄而愣住了。 这孩子…… 居然真的做到了啊…… * 克拉苏走出圆圈，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厄斯，她生活过的地方。 尽管这样想着，克拉苏心底却毫无波动。他自己也觉得没波动才是正常的。 克拉苏无意浪费时间。 他看向床上的人，确认是自己要找的人以后，就掏出怀里的那股魂火，简单粗暴地给摁进了那人身子里面。 立刻便出现了排异反应。 床上的人原有的魂和新进来的魂打得不可开交，就像一个死死地扒着地盘不放，一个狠狠地顶着门想进去。 那人本来要醒的，不被吓醒也该被痛醒，只是克拉苏面无表情地一拂手，人就又睡死了过去。 于是克拉苏继续盯着两魂打架。 这么一看，便看出事来了。 克拉苏微微蹙眉。 这个人的魂，怎么跟他的那么像？ 唯一的差别，不过是克拉苏的魂是活火，而那个人的魂是普通的一次性魂火。 克拉苏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兄弟姐妹。 更何况，就算是亲生的兄弟姐妹，也没有魂火这么相像的。 毕竟神的出世是艰难且随机的。 虽然这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克拉苏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老岛主那里。 话又说回来了，他父母还活着吗？ 克拉苏想了想，暂时没想起来。 要是他们不在了，那老岛主的嫌疑就更大了。 那两团魂火似乎是打累了，开始勾勾缠起来，你推我一下，我挠你一下，倒不像是在打架，更像是在试探。 克拉苏看了看，顺手用灵拨了拨，然后搅和了一下，两团魂火便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互相拖来拖去，很快就融合了。 克拉苏：“……” 果然是老岛主搞的鬼么，一般人的魂怎么可能跟神魂融得那么快的，除非是同根同源。 至于长相…… 他早该猜到的。 魂都一样了，长得肯定就一模一样了。 没什么好稀奇的。 克拉苏打定主意要去找老岛主，只在魂火彻底融合以后又等了一阵，确定那人不再有异常反应了，便划破时空，回岛上去了。 第420章 第五个梦·天堂 这里是一座岛屿。 树木郁郁葱葱，被暖洋洋的光照着，树冠闪亮亮的，树下却很凉快。 风吹来的不是热浪，是带着凉意的湿气。 有时候裹着大海豪放的腥味，有时候掺着菌落挨挨挤挤的草味——这主要取决于你站在哪儿，以及风朝哪儿吹。 克拉苏钻出林子，站在一块一半被晒着一半被树荫挡着的大石头上，远远地眺望着大海。 他看得心潮澎湃，呼吸也不由自主地配合浪花卷起的节奏。 独自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大海，克拉苏又跳下石头，钻进了林子里。 他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两条腿晃来晃去，随手摘了一个果子，几口啃完，感觉自己食欲被唤醒了。 于是克拉苏跳下树，开始搜刮蘑菇。 他想吃烤蘑菇了。 还没等克拉苏找够干脆的枯枝败叶，就听到那老岛主的声音： ［速归，紧急。］ 克拉苏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东西先放到了一个树洞里。 这破岛能有什么紧急的事？ 真是的，还催催催，耽误了他烧烤…… 克拉苏加快了脚速，像一阵风一样刮过林子，跳过河流，穿过草地，卷上高坡，最后砰砰砰撞开了所有的门，啪的一下站在了克尔顿的面前。 【什么事？】 少年的不满早已随风而去，脸上倒还有几分稚气。 克尔顿看了他两眼，转身从一旁的窝里抱出了一个娃娃，递给克拉苏： 【交给你了。】 克拉苏：？？？ 【干嘛？活的！哪来的？我不要！】 克拉苏手忙脚乱地抱稳了那娃娃，然后试图还给克尔顿。 克尔顿摇头不肯接： 【你是我养大的，你妈也是，我受够小孩了。现在轮到你了。】 克拉苏顿时黑了脸。 这个不要脸的克尔顿，每次一有什么事要他做就说自己养大了他和他妈，在那儿倚老卖老！ 克拉苏把娃娃放回窝里去，拔腿就想跑。 万万没想到，那娃娃忽然大哭起来。 克尔顿趁克拉苏愣神，连娃带窝搁到了克拉苏脑袋上。 克拉苏怕把那娃娃摔了，连忙抱住头顶的窝。克尔顿见状，放心地一拐子挥了过去。 克拉苏只觉得一阵痛，脑子晕了晕，再睁眼一看——他已经站在最外面的大门口外了。 克拉苏把窝从头顶拿下来，那娃娃还在里头，也不哭了，就眨巴着眼睛看他。 克拉苏皱了皱眉，还是觉得这就是个小麻烦精，然后就看到娃娃冲他咧了咧嘴。 【真是……】克拉苏小声嘀咕，【笑得甜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给你糖吃。】 娃娃听不懂，但看样子仿佛在认真听克拉苏说话，等他说完了，又冲他露出一个笑来。 克拉苏心情有点复杂。 按照老岛主那性子，退货估计是没可能了。 难道真的让他来养？ 克拉苏叹了口气，单手搂着窝，腾出一根手指来戳了戳娃娃的脸： 【笑笑笑，笑什么笑，刚刚还哭呢。】 娃娃不笑了，仿佛被戳傻了。 克拉苏走到树根边坐下，把窝摆在面前。 娃娃慢悠悠地转着眼珠子，最后和克拉苏对上了视线。 克拉苏看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小娃娃，没忍住，笑了： 【你这娃娃还挺好玩的……】 克拉苏戳了戳娃娃另一边的脸蛋，然后去喊老岛主： ［老爷子！娃娃名字！］ 克尔顿回得倒快： ［没有，你给取个名。］ 克拉苏睁大了眼，拨拉了一下小娃娃试图握住他手指的小手： 【小可怜连名字都没有哦。】 【让我来起么……】克拉苏想了想，任由那小拳头攥住了他的手指。 【就叫你克拉尔好啦！】 第421章 第五个梦·幼崽 克拉苏没想到幼崽期会那么长。 看着才站了几秒钟两条腿就开始打颤的克拉尔，克拉苏叹了口气。 然后克拉尔就跪倒在地。 克拉苏哗的一下站起来，又硬生生地停住自己的脚步。 克拉尔倒也没哭。她先抬头看了看克拉苏在哪儿，然后慢悠悠地爬了起来，重新扶着墙站稳了，一手攀着藤蔓，一手伸向克拉苏： 【苏苏……】 小娃娃左摇右晃，眼看着又要摔了，克拉苏果断上前，一下便把她抱了起来。 克拉尔单手搭在克拉苏肩上，左顾右盼起来。 她喜欢这样被举得高高的。 克拉苏捡了个篓子背在背上，抱着克拉尔走出小木屋。 【要走咯~】克拉苏提醒她。 克拉尔连忙扒住克拉苏。 下一刻，克拉苏骤然提速，跟炸开的鞭炮似的蹿了出去。 他一路冲上山，跃过山涧，滑到山腰，在树林里穿梭，最后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条汩汩流淌的清溪，水深估摸着还不及克拉苏膝盖高。 克拉尔直起身子，心里还在回味方才近乎飞翔的愉悦感，眼睛就已贪婪地看向四周。 克拉苏卸下背篓，倒着搁在地上，然后把克拉尔放在上边。 娃娃扭了扭，盘腿坐在篓底，跟个团子似的。 克拉苏把她的腿拿出来，搭在篓边。 【苏苏！】 【我不走。】 克拉苏安抚了一句，然后想了想，决定练习新学的技能。 他抬手在半空中压了压，一颗果子忽然掉了下来，恰好落在他手心。 克拉苏把果子递给克拉尔： 【吃吧。】 娃娃捧着比她拳头还大的果子，一边啃，一边看着苏苏在那儿不知道干什么。 克拉苏逐根弯曲手指，再伸直，循环往复，仿佛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但周围没有丝毫的变化。 克拉尔很快就觉得无聊了。 她专心地啃着果子，啃得满脸汁水，掉在外面的果肉可能比她吃进嘴里的还多。 一颗蘑菇翻滚着撞上了篓子。 克拉尔茫然地抬眼。 又一颗蘑菇骨碌骨碌滚了过来，擦过克拉苏脚边，在撞上篓子之前停住了。 克拉尔：？ 一朵蘑菇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克拉尔忍不住喊：【苏苏！】 克拉苏走过来，把那三颗蘑菇放在一起。 可怕的事发生了。 越来越多的蘑菇从四面八方涌来。 溪流对面的蘑菇前仆后继地冲过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化身浮萍。 其他方向的蘑菇没什么阻拦，哪怕撞上树了，也能迅速地绕树半周继续往前滚。 克拉尔被这波蘑菇狂潮吓到了：【苏苏！】 克拉苏忙一手抱起娃娃一手捡起背篓往溪边跑。 幸好那些蘑菇没跟过来。 克拉苏看着迅速堆成有克拉尔那么高的蘑菇山，心中微叹。 不小心用力过猛了。 【苏苏……】 克拉苏闻言看向克拉尔，才发现她已经成了一个小花脸。 他放下篓子，从克拉尔掌心里掏出果核丢得远远的，然后把克拉尔放到地上，单手搂着免得她站不稳摔了，另一只手舀了点溪水拍在克拉尔脸上还有衣襟上。 【手自己洗。】 克拉尔蹲下来，两只小手插进水中，搓了搓，很快就左右乱划，开始玩水。 第422章 第五个梦·野味 克拉苏弄了点水，清理自己身上被克拉尔染上果汁的地方。 克拉尔抬头看了看克拉苏，有点想不通。 为什么她洗手这么费劲，苏苏就只要用水拍了拍就干净了？ 克拉苏看了看斜对面的那片竹子，犹豫了一下。 算了，还不熟练，要是整片竹林都倒了就麻烦了。 地上的碎石并不特别平整，克拉尔蹲了一会儿就蹲不住了，一屁股坐了下去。 克拉苏把她抱了起来，顺便背起篓子，轻易地越过了溪流。 克拉尔被放进了篓子里面。 她看着苏苏折断了一根好高好高的竹子，然后掰成一节一节的，还丢给了她两节。 克拉尔抱着两节竹筒，呆呆地看着苏苏把竹筒一分为二，然后撕成一条一条的。 哦，这个她认识，是筷子。 克拉苏磨了两双筷子出来，放进克拉尔怀中的竹筒里，又给几个竹筒开了口子，放进篓子里，剩下的竹料都不要了。 篓子升至半空，窝在里面的克拉尔眨了眨眼，感觉这个视角还挺有趣的。 她抱着竹筒和筷子，身边放着几个被简单加工过的竹筒和竹片。 晃了一会儿，又有几株草落进来。 然后是几颗椭球型的小果子。 后来又有几把草进了篓子。 克拉尔抓起两把草看了看，长得不一样哦。 她又攥住一颗小果子，放进嘴里咬了咬。 噫~ 好难吃！ 克拉尔果断地把那颗果子丢了出去，还艰难且执着地找出了剩下的果子，全扔了。 克拉苏察觉到后边的动静似乎有点不对劲，扭头一看，娃娃正揪住一株草放在嘴里磨，草叶子上亮晶晶的，都是她的口水，而他拣的果子则掉了一路。 克拉苏：“……” …… 回到蘑菇山下的那片碎石地，克拉苏用大一点的石头围出两块地，升起两堆火，把放了蘑菇的竹筒码进去。 横放的竹筒是开了口子的，外皮很快就从青绿色变成紫黑色。 竖排的竹筒插在石堆里，除了蘑菇和香料，里面还灌了溪水，开口被蒙住扎紧了，底部有点焦。 克拉尔站都站不稳，更别提走了。但她对火堆很感兴趣，一会儿爬到这边看看，一会儿爬到那边看看。 但是克拉苏不让她玩火。 以防万一，克拉苏干脆减弱了火势，改用溪边捡的薄石头磨成的石片来给竹筒加热。 克拉尔觉得有些无聊。 而且这些碎石硌得慌。 她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然后往小溪爬去。 就在克拉尔刚刚踢掉了一只鞋子，紧张而又慎重地把一只小脚丫放进溪水里的时候，她听到苏苏喊她。 【过来——】 克拉尔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只脱掉的鞋子，是穿，还是不穿？ 克拉苏没让她纠结太久，很快就走了过来。 克拉尔一紧张，抓起鞋子就往溪水里丢。 她以为鞋子会飘走。 她之前就看到有蘑菇飘走了。 克拉苏：“……” 应该花点时间教她，这种浪费的习惯可不太好。 克拉苏捡起搁浅的鞋子，随手甩了甩，鞋子便干透了，于是他又给克拉尔穿上了。 第423章 第五个梦·苏苏 克拉苏用竹签插了一朵烤蘑菇尝了尝，味道还可以。 他用筷子把烤蘑菇撕成一条一条的，喂给克拉尔吃。 克拉尔吃完一朵后就摇了摇头，不要吃了，并表现出对竹签的渴望。 克拉苏不可能让她玩竹签。 摔一跤把自己捅穿了怎么办。 克拉苏一边拘着克拉尔，一边迅速地插起了剩下的烤蘑菇，一口一个，一会儿就吃光了。 克拉苏浇灭了这边的火堆，拖着克拉尔到了蘑菇汤前面。 他搂着克拉尔拆竹筒盖子，热气窜出来扑了克拉尔一脸。 【唔！】克拉尔忙转过头去，【苏苏！】 【哎~】 克拉苏夹了一朵蘑菇吃了，舌尖顶着上颚。 有点烫，不过好吃。 他把不能吃的香料挑出来，用筷子把竹筒里剩下的那朵蘑菇戳烂，夹了一点送到克拉尔嘴边。 克拉尔十分给面子地尝了，感觉比刚刚那个好吃，还想要。 克拉苏喂了她两口，等那竹筒凉了些，便把竹筒塞她怀里，让她自己抱着喝。 克拉尔喝着喝着，汤喝完了，东西还留在竹筒里。 【苏苏！】 克拉苏看了一眼，拿了另一个竹筒匀了些汤给她。 克拉尔：吨吨吨。 【苏苏。】 吨吨吨。 【苏苏~】 吨吨吨。 【苏苏——】 克拉苏起了疑心，探头去看她的竹筒。 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克拉苏：【骗子。】 克拉尔：qaq …… 他们吃掉的蘑菇和蘑菇山相比简直微乎其微。 克拉苏将剩下的蘑菇往篓子里装，打算带回去以后熬汤喝。 克拉尔扒着篓子边缘看，只见那些鲜蘑菇进了篓子，无一不缩成干瘪的一小朵。 她刚刚进篓子的时候，也变成这样干干巴巴的丑八怪了吗？ 克拉尔愣了愣，慢慢地扶着篓子挪，直至挪到克拉苏身边。 【苏苏……】 克拉苏一手稳住篓子，一手抽干蘑菇的水分，往篓子里丢。 这种蘑菇干是假的蘑菇干，得带回去晒一晒才会有香气，成为真正的蘑菇干。 【怎么啦？】 克拉尔张了张口，但是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的问题。 克拉苏暂停装蘑菇，把娃娃拉过来，篓子放到一边。 娃娃闭着嘴，看上去有点忧郁，还有点委屈。 克拉苏忍住没笑，低头用额头顶住娃娃的额头。 娃娃太小，还没学会这种沟通方式，克拉苏只是稍微引导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哗”的一下冲出去了。 【不会的。】克拉苏摸了摸娃娃的脸，【不是篓子，是我。是我让它干掉的。很简单的，你长大了也可以学。】 【是苏苏。】 克拉尔不关心自己会不会，但如果是苏苏的话，就没事了。 【嗯，是苏苏。】克拉苏附和着，抱了抱娃娃，然后继续收拾蘑菇。 篓子堆得冒尖了，但是蘑菇还有多。 克拉苏往溪边碎石滩丢了几个，留几个在原地，剩下的全塞给了克拉尔，让她丢着玩。 这里可不缺吃蘑菇的动物。 克拉苏背着篓子，抱着克拉尔，慢悠悠地往林子外边走去。 克拉尔抓着蘑菇干，动了动手指，一朵蘑菇干漏了出去，在苏苏身上滚了两圈，掉地上，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她如法炮制，又丢了一朵。 苏苏说了，不丢完，晚上还得接着吃。 克拉尔表情严肃，把一只手伸到克拉苏背后，弹了一朵出去。 第424章 第五个梦·家 克拉尔学会走路了。 克拉苏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 他的功课越来越忙了，不能每天带克拉尔出去玩，克拉苏干脆把娃娃带到了课堂。 很难说老岛主是不是一个好老师，因为他常常上课上着上着就睡着了。 克拉苏还是有过同学的，老岛主也是有过助教的，只是他们大多出岛了。 于是岛上只剩下一个老师，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还是陪读生。 老岛主打瞌睡时，克拉苏偶尔会给克拉尔喂点水。 但更多的时候，是陪读生安安静静地看着苏苏练习控制灵的能力，然后看睡着。 他们也学历史。 【醒醒。】 克拉尔听到苏苏的声音，迷迷瞪瞪睁眼。 克拉苏把角落里的团子拔了出来，让她站在地上。 须臾之间，周围场景大变。 滔天墨色，漩涡，爆炸，流光。 克拉尔看不懂这些，只在画面放大至一座岛屿时，才喊道：【苏苏！】 她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但是苏苏好像听到了。 因为他把她的手牵得更紧了。 等眼前之景恢复正常，老岛主早就不见了。 克拉苏沉默片刻。 【苏苏……】克拉尔有些无措。 【回家吗？】 克拉尔点点头。 但是要走的时候，克拉尔却表现出了抗拒。 克拉苏回头，困惑地看着她。 克拉尔张了张口，最后伸出双手：【……苏苏抱！】 【不行。】克拉苏果断拒绝，【你已经会走路了，自己走。】 克拉尔摸了摸膝盖：【累。】 克拉苏想了想，可能是历史课给娃娃身体负担有点大。 克拉尔如愿以偿地被抱了起来，但她并没有很高兴。 一来，她确实很累。 二来，苏苏最近都不怎么抱她了。 是因为她学会走路了吗？ * 克拉苏出岛了。 克拉尔像从前的克拉苏一样，每天赶到克尔顿那里去上课。 她学了很久“灵的阅读和解说”。 后来有一天，她问老岛主，什么时候开始教灵的控制。 老岛主一脸惊讶：【没有这门课啊。】 克拉尔那时还太小。她说：【有的，我以前看你给苏苏上过这门课。】 老岛主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很猥琐的笑，看着就讨厌的那种。 【你还记得啊？】 克拉尔没吭声。 【你叫他苏苏啊~】 克拉尔感到一种不适。 【苏苏】这个词从老岛主口中念出来，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然后克拉尔就跑了。 反正也下课了。 在克琴岛上造用来住的房子，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这里地广神稀。 克拉苏在走的时候，把自己的房子都留给了克拉尔，还给她另起了一栋新的。 克拉尔没有跑到离学校最近的那个住处，而是一路跑到以前和克拉苏常住的屋子。 她现在也可以跑得很快了。但她自觉没有克拉苏快。 苏苏是最快的。 克拉尔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门一推就打开了。 克拉尔踢掉墨绿色的靴子，两步扑到躺椅上，躺椅靠背上下晃动着。 躺椅用某种植物的茎做骨架，一种韧性很强的藤蔓做筋，细长的叶子编织成面皮，按照光滑程度从内到外包了三层，结实有弹性又漂亮。 这是附近的山林送给她的礼物。 山里其实有很多热心的小东西。 克拉尔转了个身，仰面朝上，闭着眼。 她想苏苏了。 第425章 第五个梦·归 ［克拉尔克拉尔！］ 一只倒立的萝卜旋转着头顶的茬，朝克拉尔跑来。 这种移动方式能降低泥土从根须上抖落的风险，免得把屋子搞脏。 虽然克拉尔不在意，但这是它自愿的。 【怎么了？】 克拉尔正在拆从克尔顿那里抱来的箱子，看到小萝卜转过来，便问了一句。 瘦弱的萝卜差点跑到劈叉，它稍作休息，扬起根须乱挥： ［克拉苏回来了！克拉苏回来了！］ 克拉尔原地蹦了起来。她把箱子一推，冲出了小屋。 为了给克拉尔一个惊喜，所以悄悄赶来尚在坡底还未上去的克拉苏，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克拉尔。 他无奈地弯了弯唇，冲坡顶的克拉尔露出一个笑。 克拉尔只是愣了愣神，下一刻，便朝他冲了过来。 克拉苏穿着银色的轻甲，见克拉尔跑下来，也没怎么动作，轻甲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白袍。 【苏苏！】 还有几米远，克拉尔直接蹬地起跳。 克拉苏张开双臂，抱住了冲过来的小崽子，好歹没被她扑倒在地。 【苏苏！苏苏！】 克拉尔紧紧地搂着克拉苏脖子，像是怕他再跑了一样。 克拉苏摸了摸小崽子的头发，体谅她现在情绪激动。 他慢慢悠悠地带着挂件，往坡顶的小屋走去。 被主人忘了个一干二净的白玉：“……” 它忍不住用脚挠了挠头，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克拉尔在克拉苏离开的这段时间长高了一点点，但是克拉苏长高了一截。 这一点点和一截没法比。 克拉苏简直怀疑这小崽子是不是变得更小了。 黏人得像个团子一样。 屋子里没什么改变，就是多了很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大都是各类生灵托小萝卜送给克拉尔的礼物。 小萝卜先前慌里慌张跟着克拉尔到了屋外，后来没再进屋，只是转身看到白玉，差点吓到自闭。 它原地正了身子不再倒立，把根插进土里，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犯蠢，连忙把自己拔了出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白玉：“……”它有这么可怕吗？ 【那是什么？】克拉苏看到被拆了一半的箱子。 克拉尔勉勉强强分了点眼神出去瞄了瞄，嘟囔了一句。 老岛主给的？ 克拉苏把箱子拖过来侧头看了一眼，顿时黑了脸。 箱子里装的全是克拉苏前段时间陆陆续续寄给克拉尔的东西。 他像撕创口贴一样把小崽子从身上揭下来，搁在一旁让她坐好。 【之前有见过吗？】 克拉苏拨拉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 克拉尔摇头。 【第一次看见？】 【嗯。】 克拉苏默默在心中的小本子上给老岛主记上一笔，然后开始向克拉尔展示那些礼物。 不能吃的被克拉苏丢了，还能吃的被他俩分着吃了。 他一边讲着玩具的使用技巧，一边演示给克拉尔看。 还有录音和影像。 克拉苏并不觉得羞耻。他饶有兴致和克拉尔一起听他之前说过的话，看他以前想让克拉尔看到的画面。 每放一段，克拉苏便补充说明，当时他在哪儿在干什么大概在想什么。 听着克拉苏的声音，克拉尔逐渐平静下来。 【苏苏。】 【嗯？】 【你还会走吗？】 第426章 第五个梦·霞 那是他们从前常去的溪流。 克拉尔看了看水，看了看白玉，又看了看克拉苏，没出声。 【想吃东西吗？】 克拉苏想到什么，笑着问道。 【我讨厌吃蘑菇。】克拉尔小脸平静。 她对蘑菇有阴影。 也不是就缺那么一口吃的，理论上来说，他们喝露水也能活下来的。 克拉尔收了些小笋，剥去外皮，放在溪水里漂了漂，分了几根递给克拉苏。 克拉苏很给面子地吃掉了一根。 但他又从克拉尔那儿把剩下的小笋全抢了来，还没等克拉尔着急，就又还给了她。 简直莫名其妙。 咔嚓。 克拉尔啃了一口笋尖，顿悟。 这是煮熟了的口感。 …… 克拉苏带着白玉，跟着克拉尔将那些旧路都走了一遍。 小崽子的面到底绷不住了。 【苏苏！】 【哎~】 克拉苏笑吟吟地望着她。 先前没说自己要留要走，把小崽子气得要和他冷战。 可到底是许久不见。 于是别别扭扭地结伴同游故地。 往常一天之内上山下山十趟也不觉得累的克拉尔，忽然感到一点疲惫。 也没走多少路啊…… 而且速度也不快…… 她低头眨了眨眼，再抬头伸手牵住克拉苏的衣物，扯了扯—— 【苏苏抱。】 克拉苏把小崽子从腿边举了起来，嘴上却说： 【嗬！你好重啊！苏苏抱不动了！】 克拉尔：“？” 说着，克拉苏还真把小崽子放回到地上，频频摇头： 【真的变重了呢！】 克拉尔：“？？” 不，这不是我的苏苏，我的苏苏不可能这么皮：） 然后他们打了一架。 克拉苏放水放到开闸泄洪的地步，总算被小崽子摁在草地上揍了一顿。 非礼勿视的白玉：我可能要凉。 克拉苏愿赌服输，但是克拉尔又不稀罕让他抱了。 【那这样好不好，我背你回去。】 克拉尔看着蹲在地上的苏苏。 霞光落下来，瑰丽美艳，若不是克拉苏保持着傻得冒泡的蹲姿，随便从哪个角度望过去都会是一幅美景。 克拉尔将他的头发拨到他身前，然后才爬上他的背。 【坐好了吗？】 【嗯。】 感受到背上那一点点重量，克拉苏临时放弃了疾奔回家的打算。 舍不得。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山。 白玉失去了用武之地，略有些不安。但它总要习惯的。 克拉苏现在其实可以做到许多。 他完全可以做到让克拉尔浮在半空中，一路飘回去。 那样似乎也很有意思。 但是，不一样的。 克拉苏并没有走捷径，他特意绕开了密林，只为让那逐渐没落也越发绚烂的晚霞能不受阻碍进入克拉尔的眼。 他或许终将无所不能。 那么所谓的原始，便也弥足珍贵了。 【苏苏。】 【嗯？】 【好好看啊。】 【嗯。】 她的目光尚流连于天际，克拉苏便抿着唇，露出一个笑来。 克拉尔望着晚霞，偶尔看看苏苏。她现在这个角度看不到苏苏的正脸，只能看到他的长发，和一点点侧颜。 她只是忽然觉得，若是同苏苏相比，哪怕是天色，也要落了下乘呢。 第427章 滚滚红尘 这是梦？ 这不是梦？ 韩越猛地坐起，却因为浑身乏力起到一半又倒了下去，头重重地砸在枕头上。 他喘了两口气，没再动弹。 脑子跟穿过了亿万光年似的，翻涌着阵阵空虚感与眩晕感，恍如隔世。 身体像被火烧了一样，成了一把灰，风一吹就散，尘归尘土归土。 韩越闭着眼做深呼吸，直到心跳恢复正常。 不出所料，他闻到了一股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 韩越面无表情地下床，走进浴室。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每天晚上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像是梦游被人打了一样难受。 韩越憋着一口气，回想昨晚又做了什么梦。 其实已经忘掉大半了。 花洒喷出的水乘着发丝滑落，掉在肩胛骨上，继续顺着流线向下去。 梦是静默的，无从分辨黑白还是彩色——梦里的感知方式与现实不同，不是靠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但韩越还是记住了一个词。 “苏苏。” 他自言自语道。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魔力的钥匙，瞬间破开了许多道屏障，让韩越想起更多的事。 那是……兄妹？ 不知道，反正是一对小孩。 在森林里玩。 韩越穿上衣服，离开房间。 天已经亮了，平白无故少了晨练的时间，让韩越有点生气。 这奇奇怪怪的梦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光从窗口投进来，沿着地面爬上桌脚，扒着餐桌的边缘。 韩越突然停下脚步。 那灿烂的暖融融的阳光，让他有一种烧灼感。 只要暴露在阳光下，皮肤就会溃烂，进而自燃，整个人灰飞烟灭。 韩越忍不住后退半步，但他很快就醒过神来，自嘲方才的魔怔。 吃完早餐，韩越摸了摸被晒得发烫的衣服，犹豫片刻，还是把窗户改成了低透光状态。 以防万一吧。 韩越有点不自然地想着。 他其实很忙。各种各样的事要找他处理，还都是别人无法分担甚至连分享也做不到的。 六个小时以后，午餐送到了。 韩越站起来，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嘎嘣嘎嘣响。 吃到一半，又有通讯打过来，韩越咽下口中的食物，接起通讯，三言两语把对面的人打发了，然后挂断继续吃。 在午餐结束以前，韩越又打回去两份报告和一份策划，让他们重写。 下午有两场会议要开，第二场还延长了一个小时。 不过韩越没有亲自去，开的是视频会议，人像也是用的虚拟形象，能眨眼做口型—— 理由很扯又无力反驳，他几个月没剪头发了，说是这个形象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宁阡陌刚听到的时候恨不得飞过来把他揍一顿出出气。 会议结束以后，韩越未批复的文件又堆到了一个g。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废话套话陈词滥调，从中筛取关键信息，联系之前看到的相关消息，和秘书处整理出来的资料一比对，于是心中有数。 灯光容易让人不分昼夜。 韩越沉默地用完晚餐，看向窗外。 因为城市的喧嚣，天幕是干干巴巴的暗红色。 听说在郊外，能看到夜色如墨，月光如水。 他有点能理解艾萨克了。 繁忙的事务与沉重的压力，确实容易把人逼疯。 比如他今天没时间锻炼，整个人就很抑郁，还暴躁。 第428章 芸芸众生 第四天早上，韩越醒来，和前三天一样，睡衣散发出被汗浸湿又干透了的臭味。 他感到一阵窒息。 第五天早上，韩越醒来，脑子里还浮动着梦中人的容貌。 他出了一身冷汗。 第六天早上，韩越醒来，眼中尽是迷茫与困惑，还有一丝丝恐惧。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第七天早上，韩越醒来，面上再无波澜。 仿佛一切如常。 要青枫员工来说的话，老板变得更加神出鬼没了。 送餐的员工被换成机器人，再没有人能登上顶部那几层楼了。 文件批复得比以前更快了些，也更简明扼要，一针见血。 唯一能见到人的机会，是高层的视频会议。但高管们守口如瓶，一点风都不往外漏。 奈何事实是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老板日常冷着脸，他们完全无法从表情上看出什么名堂来。 亮堂堂的暖阳被隔在外头，屋里是明晃晃的冷光。 这样费电，可韩越已经不愿再受那阳光侵扰了。 他正在心里默算着一串数据时，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韩越看了一眼屏幕。 是宁阡陌。 他接通了通讯。 “韩越，你知道了吗？” 韩越把计算过程分成许多个片段，把每个片段的计算结果记录下来。这个方法适用于他分神的时候用。 “知道什么？” 宁阡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可能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楚瓷怀孕了。 这大约可以算作是喜事，毕竟韩家几代单传，险些就无后了。 “知道。”韩越面不改色。 宁阡陌并不总是为了家长里短而去叨扰韩越。 八卦只是个手段，他本质还是个商人。更重要的是，他是青枫的股东。 “你知道了……会影响到青枫吗？”宁阡陌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不会。” 韩越肯定的回答多少让宁阡陌有了点信心。 于是他开始有闲情劝说韩越： “你不能这么宅。别的话不说，我也没有发言权，可是做生意没有你这样做的啊，你总得出来见见客户……” 韩越把音量调到最小，任由宁阡陌在那儿唧唧歪歪，然后低头继续办公。 末了，韩越重新搭理宁阡陌，闲谈了两句，打算挂断通讯的时候，宁阡陌问他： “你立遗嘱了吗？” 青枫体系太庞大了，一旦没了韩越，必然分崩离析，各自割据为战。 没有多少人能牵得住那么多条缰绳。 更何况，它们跑得太快了，快到别人眼红。 哪怕拼着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的风险，也有人要来抢缰绳，蹭马车，日行千里。至于脱了缰的马去了哪里，他们却是全然不在乎的。 不论各人苦衷，他的母亲既然怀了二胎，哪怕他父母一句话都不说，也会有人在暗地里揣摩，他会不会留一条小马驹，送给那未出世的孩子。 怎么可能呢？ 韩越嘴角扬起，眸中寒凉，眼尾似乎带了媚意。 “多谢。” 韩越挂断通讯以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球来。 球体光滑莹润，手感极佳。 这是佑佑走之前送给他的。 财富不过是一个倚仗，一个说话有人听的倚仗……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极端的方式。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等她回来。 韩越当然相信佑佑会回来。 尤其是在第七天以后。 第429章 你说要找谁? 梦境和克拉苏有关，让佑佑有些惊讶。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昨天见到他了。 佑佑很快梳理好记忆，翻身下床。 ［左妖，露珠到了吗？］ ［主人收拾完去餐厅，刚好可以碰到她哦。］ 今天也是左·生活助理·妖呢。 佑佑洗漱完，背着超大号保鲜罐头走出房间，果然在餐厅门口看到了露珠。 露珠陪她吃早饭，顺便有事跟她说： 【我看到报告上有你的出战记录，你之前使用了机甲是吗？】 佑佑点头。 露珠递给佑佑一枚袖扣： 【贴在衣服上。】 扣子一沾到衣服就取不下来了。 露珠帮她调整了一下扣子的位置。 看上去像个装饰扣。 【还记得机甲怎么用吗？】 佑佑继续点头。 【输出，包住物体，然后引流。】露珠指了指佑佑背后的容器，又指了指她刚刚给佑佑的袖扣，简单提醒了一下。 为了避免过于高调，佑佑在左妖的帮助下调整了容器外观，让它的表面覆上了一层外皮，是最常见的保温隔热涂料。 按照露珠的说法，佑佑先尝试性地把邻桌一张空椅子收起来。 精神力接触到扣面的一瞬间，椅子就不见了。 虽然是很方便。 【怎么取出来？】佑佑问露珠。 露珠头疼地看了眼不远处以为有窃贼而迅速赶来的接待处保安。 无事发生与升级成强盗可能就在一念之间。 【怎么放进去的怎么取出来。】露珠丢下一句话，没让不明所以的护卫与保安纠缠太久。 佑佑抿了抿唇。 目前这个状态是感受不到椅子的。 她将精神力导向袖扣，而后感知便从“初极狭”突变至“豁然开朗”。 来不及惊叹，佑佑迅速地在这个新发现的领域里找到椅子。 只是用精神力在椅子和出口之间稍作牵连，它就掉出来了。 在椅子着地以前，佑佑迅速地抓住了它，然后慢慢地放到地上。 没有噪音，完美。 佑佑：乖巧.jpg 露珠脑子里滑稽地跳出之前想到的【无事发生】的选项。 保安默默地离开了，露珠回到座位上，看着佑佑把容器收了起来，然后继续吃早餐。 露珠：“……” 等佑佑结束进食，坐进了露珠的飞行器，露珠开始盘算起她要带佑佑去哪里玩。 不过佑佑也有事问露珠： 【请问，你知道克琴岛怎么走吗？】 露珠一顿，转头看她： 【你去那里做什么？】 她知道哎。 佑佑有了点信心。 【我遇到一些麻烦，需要找老岛主帮忙，然后霸王花建议我去祷告。】 露珠听了，看了佑佑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嗯……确实很像霸王花说出来的话呢。 露珠感觉自己是在义务替所有家伙收拾烂摊子。 不过她还是多了问一句： 【什么麻烦？】 佑佑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的在跳： 【关于左妖。关于神兽。】 【哦。】 露珠还记得那个小家伙，虽然之前名字和神兽没对上，可现在不是对上了嘛~ 不过…… 【如果是它的话，不一定要找老岛主。】 佑佑眨了眨眼：【哎？】 露珠：【找那个谁也行，那个，那个岛主的接班。】 佑佑：【谁？】 露珠：【就克拉苏啊，他们成天喊的殿下。】 佑佑：！！ 第430章 神庙 【不过这两个都挺难找的……按流程来吧，霸王花说的也不全错。】露珠冲佑佑笑了笑，【想要见到他们中的一个，我们得先去神庙。】 神庙？ 佑佑点头暂时沉默了。 ［左妖。］ 左妖瑟瑟发抖：［主人~］ 佑佑：［你之前和我说要找克尔顿。］ 左妖：［是的。］ 佑佑：［没提克拉苏。］ 左妖：［……］ 佑佑碎碎念： ［然后我们就错过了早日解决问题的机会，还可能不得不到那个什么神庙去祷告。］ 左妖委屈，左妖还要说出来： ［主人，这不能怪左妖。］ 佑佑：［嗯？］ ［左妖没说是因为左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变成岛主的接班了。 ［而且昨天碰到克拉苏以后，明明是主人你把他气跑的！］ 左妖鼓起勇气，一说完就躲了起来，决定接下去主人说啥它都不吱声。 佑佑：？？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佑佑完全莫名其妙。 到了就近的神庙，露珠带着佑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一路畅通无阻。 反倒是那些跟着露珠的神卫，还是被盘查了两遍才得以进庙。 真奇怪。 【你是想上岛对吧？】 露珠扭头问佑佑。 佑佑连忙点头。 露珠唰唰唰写完，摆手招呼她过去： 【来这里登记。】 啊—— 佑佑看到表格，在心里默默地叫了一声。 有种魔幻现实的感觉。 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登记表，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文字，能推测出先前有不少人到过这里。 出现频率最高的是通用语。 【照着这个表格填，填完了才能上船。】 露珠似乎抢了上知的活。 佑佑看了看上几行的通用语，想了想，还是写了汉字。 “姓名：秦佑。星球：厄斯。日期：术士年5月2周7日……” 她应该是第一个用汉字在这个本子写字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后世标准呢…… 【理由该怎么写？】 佑佑偏头问露珠。她有事相求，不是来旅游的，不好照着上边翻译并抄写。 【你要去干嘛，就把要做的事都写下来就好咯。】 露珠坐在上知提供的位子上，美滋滋地享受着食物。 【……就写老岛主吗？】 露珠咀嚼了片刻，道：【老就算了吧，就写岛主就可以了。】 于是佑佑在【理由】那一格写上了“拜访岛主”。她想了想，又在前面加了“祈祷能”三个字。 嗯，祈祷能拜访岛主。 佑佑甩了甩手，对此表示满意，只是这笔也太难写了，写得人手酸。 露珠看了一眼佑佑写了些啥。 她不认识汉字，但是她能看懂那些汉字的含义，然后差点笑出声。 居然真的把祈祷写进去了。 露珠摇了摇头。 佑佑：【不行吗？】 【可以，没问题。】露珠又点了点头。 佑佑：“……” 【走吧，最近的航班要开了。】 露珠把佑佑带出了神庙。 佑佑先前还想着这里为什么不叫码头要叫神庙，此刻又懵了。 【我们现在上船？】 【对啊。】 露珠理所当然地点头。 她驱散了护卫，让他们各回各家享受半天假期然后滚去该值班值班该训练训练，自己领着蒙圈的佑佑绕过神庙。 是一片海。 第431章 登岛 站在甲板上的时候，佑佑还有些恍惚。 还真是船啊。 这就上来了啊。 船就这么开了啊。 【晕船吗？】露珠走到佑佑身边。 佑佑摇头。 【这里还有其他人。】 露珠点点头：【主要是外星游客和附近的居民。】 坐这种船是很无趣的，哪怕再有意思时间一长也没意思了。 不过在甲板上吹海风总比窝在舱里晃荡要好。 佑佑坐了一会儿，闭目养神。 露珠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怕她被震到水里去，就在一旁坐下守着她。 佑佑睁眼后望着水花发呆。 【只能坐船吗？为什么不能飞过去？】 她忽然开口。 【因为交通管制。】露珠轻笑，【更何况，飞是飞不到岛上的，只能坐船。】 佑佑：【岛上没有停机场？】 露珠：【停机场？很有趣的想法。的确没有，但是和这无关。】 最终无话可说，直至游轮靠岸。 佑佑小心翼翼地跟着露珠下船。 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岛。 佑佑回头看了一眼。 有的人去海边玩了，但还是有人跟她们一样往岛的内部走来。 佑佑转过头来，差点被台阶绊倒。 她抬眼一看，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栋金碧辉煌的建筑。 那是另一座神庙。 神庙入口附近有一个小火堆。 佑佑本来还好奇那火堆是什么，然后就被告知要把鞋子脱下来。 佑佑：？？ 她转头就看见露珠拎着鞋子往火堆里扔。 佑佑：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风俗。 光着脚丫子走进神庙，暖融融的感觉从脚底心传来。 经历了中汉系统教育的磨练，佑佑情不自禁地想—— 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暗示来者要脚踏实地诚心诚意谦逊克己不要撒谎作恶？ 还是反应了大地具有深厚的力量，来者当怀有感恩之心？ 亦或者是，赤足，寓意赤子之心？ 佑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着露珠往神庙深处走去。 很快，其他游客就被远远地抛在后边，看不到人影。 在从神庙后门离开，真正入岛以前，岛上有房的露珠如是说： 【我可以带你进去，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见你。】 不愿意见的话去了也没用。 佑佑茫然地望着露珠。 【我先看一下有没有回应。】露珠展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摸过来的纸，煞有介事的看了看。 【冰殿拒绝了您的请求。】露珠一本正经地念道，然后把纸递给佑佑，【岛主还没回应。】 佑佑接过纸看了看，的确如此。 那怎么办？ 她有些无措。 [我就说主人你把他惹生气了嘛~不然他怎么可能不愿意见你。]左妖贱兮兮地开口。 ［左妖？］佑佑心情不大好，[是你的事拜托你上心一点好不好。] 好像是第一次被主人这么严厉的训话，左妖顿时蔫了：[哦——] 【你见过冰殿了？】露珠突然说话，一脸严肃的样子差点吓到佑佑。 佑佑点了点头：【昨天见过。】 露珠倒也不是针对佑佑。她只是匪夷所思了一阵：【那为什么……】 【那没办法了，】露珠也不管了，招呼佑佑，【你跟我来。】 于是她俩往回走。 七弯八拐地绕到一个挺开敞的地方，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第432章 红人马 一个穿长袍子的人走过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 露珠把佑佑推上前去：【她要求神谕，你们安排一下。】 长袍子：【没问题，不过请先祈福。】 佑佑感觉到露珠的手离开了，她顿了顿，跟上了那个长袍子。 [那是神庙的副司。]左妖试图营业。 佑佑心不在焉：[嗯。] 左妖：营业失败qaq 在长袍子的指导和左妖的提醒下，佑佑顺利地完成了“祈福”。 她本来还想吐槽这个行为有点傻的，结果她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孩子。] 不是左妖的声音！ 佑佑被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别紧张。我是这片岛屿的主人。我听到了你的求助。］那声音还挺慈祥。 佑佑试图平缓心跳：【您好。】 她顿了顿：［是的，我碰上了麻烦……］ 露珠大约看出了异样，她安静地守着佑佑，没再说话。 长袍子很快就明白不需要自己传话了，于是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退开了，转身去应付其他游客，顺便不让他们打扰到这边的对话。 佑佑每次说完，那个陌生的声音都要过很久才会响起。 反馈速度慢到佑佑怀疑是不是信号不好。 这种传输方式也要建基站吗？ 一不留神就听到这句吐槽的克尔顿：“……” 漫长的交流结束，佑佑看向露珠。 【好了？】 佑佑点点头：【岛主答应帮忙检查，有什么问题他会解决。】 【那走吧。】露珠也不磨蹭，风风火火地就出发了。 离开神庙的那一刻，佑佑一怔，低头看那痒意的来源。 细草绕过她的脚迅速地交错缠绕，编织成一双草鞋，最后还在顶端开出两朵颤颤巍巍的小花，看上去可怜又可笑。 佑佑翘了翘脚趾，感觉挺有趣的。 【能快点吗？】露珠远远地喊道。 【来了。】佑佑跑过去，脚下也没有不适。 这个岛蛮神奇的。 …… 佑佑跟着露珠走到一个，看上去很像武馆的地方。 佑佑边走边看，有点好奇：【岛主住这儿？】 露珠瞥了她一眼：【这是我家。】 佑佑呆了呆。 露珠捏了捏脖子，头也不回地向屋里走去：【东西放门口，让跑腿的帮你送去。】 佑佑看了看四周那些或眼熟或陌生的道具，对露珠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 她把容器取出来，想了想，又搬到房间门口，然后在一旁守着。 毕竟自己不认识什么跑腿的。 露珠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孩子堵在门口，跟个小傻子似的守着那团白毛。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露珠打了个呼哨，佑佑就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屋外。 佑佑惊讶地看向外边，但是那马并未进入庭院，佑佑只能听到那低低的喘气声。 露珠示意她把容器扛外面去： 【它会送到岛主那里的，你给它就行。】 佑佑抱起容器，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佑佑：“！” 露珠啧了一声，在佑佑之前走出了大门。 然后啼哭声便弱了下去。 佑佑走到院门口，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见露珠在摸一个浑身红通通的人面马足小怪物的头。 或者说，是那红人马在蹭露珠的手心。 第433章 陈年旧账 【这是微雨。】 见佑佑出来了，露珠跟她介绍了一声，然后让她把容器拿过来。 红人马微雨眨着眼睛看向佑佑。 佑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过来举起了容器。 露珠接过容器，放在微雨背后的板车上，用绳子扎紧了。 佑佑憋得慌：我觉得不行。我觉得这样会掉。 ［主人。］ ［嗯？］ ［你不要怕，微雨不会吃你的。］左妖试图安慰主人。 佑佑：［我不怕——它还吃人的吗？］ 左妖诡异地沉默了一阵。 佑佑：“……”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 佑佑的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她看着微雨哒哒哒地跑远了，最后不见了身影。 那现在就没事了。只要等岛主看完，就可以了吧。 露珠看向佑佑，眼里隐隐闪过激动的光芒： 【你在厄斯学习了武功对不对？】 …… 佑佑把露珠递给她的绷带往手上缠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同意切磋的。 大概是因为露珠卖可怜吧。 据说其他人要么是输多了不敢动手，要么是懒得动手一言不合就作弊，露珠已经无聊很久了。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有基础的佑佑，就此放过未免也太可惜了。 【那我们点到为止。】 露珠站在佑佑对面，说道。 佑佑应了一声，做好准备。 左妖没敢多话，也不忍多看，只能焦灼地等待结局。 露珠稍作试探，对厄斯人类的身体素质有了一个预判以后，调整了自己的力道，然后开始慢慢地放开了手脚。 梦回十年前的错觉。 那时候的佑佑，还只接触过兽化的伊寒体术和安氏防身术，乍一碰到朴石那种完全陌生体系的“功夫”——只觉得兴奋。 现在也一样。 佑佑紧紧地盯着露珠，几乎是在她眨眼的瞬间便窜了出去。 露珠，是个很神奇的人。 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完美地模仿了佑佑的技巧。 心理战术？ 不是！ 佑佑急急后退，险些没避开露珠的拳脚。她转而以攻为守，逼着露珠后退数步，替自己争取片刻喘息的机会。 一般人的腿部发力都不顺畅，不管是踢扫踹，力度总会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小，还容易失去平衡。 露珠全然没有这种烦恼。 佑佑借着露珠踢过来的腿向左后方跳去，在着地瞬间蹬地离开，即便如此，她的腰侧还是挨了一下。 露珠这个人，简直浑身上下都是她自己的，能调动任意一块肌骨为她所用。 眼睁睁地看着露珠改良她刚学到的技巧并加以运用，佑佑忍不住咬了咬牙。 噫…… …… 切磋完毕，只剩一颗脑袋还是完好无损的佑佑面无表情地坐在软垫上喝热水。 虽然屁股也很疼，但是腿脚更疼，根本站不住，不如强行坐下休息。 露珠只觉得神清气爽，看佑佑更顺眼了，决定接下去好好招待她。 【多谢指教，有空再切磋啊。】露珠真心实意地发出下一场的邀请。 佑佑：我觉得你可能对点到为止有什么误解。 她没应声，露珠也不在意，兴致勃勃地去规划游玩路线了。 ［主人……］ ［嗯？］ ［你没受伤吧？］ 佑佑转了转手腕。 只是被揍了一顿罢了，连轻伤都算不上。 第434章 假兔子 ［理论上来说，岛主是最厉害的，所以说他最像神。但是，］ 左妖低声道，情绪有些低落， ［但是克拉苏的灵魂太强，比继承了前任岛主灵魂的克尔顿还要强，所以克拉苏被认定为未来的岛主。］ 左妖感觉不太舒服。 这些是它之前不知道的。 克拉苏几乎能算是它的二主人了，居然被岛主困在岛上，那老岛主可真够可恶的。 神的寿命多长啊。 哪怕是伪神，那也是很长的，可以和神兽媲美了。 这么久都不能出去玩，那也太可怜了吧。 ［灵魂还能继承的吗？］佑佑奇道。 ［不是。］左妖蔫头耷脑地，颇为沮丧，［我不知道怎么说……］ 佑佑顿了顿：［哦。］ …… 天彻底变黑以前，露珠来邀佑佑共进晚餐。 佑佑大抵有了数。 在这里，一般来说是一日两餐，早晚各一次。除非是星舰上的特殊食物，一顿能抵更久一些。 饮食规律有益于身体健康。 露珠也不知道老岛主要多久才能搞定，佑佑得做好长期滞留伊寒的心理准备。 那她就要考虑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了。 露珠提出了巡游伊寒的计划。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四处走走看看，机会难得。】 【这边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带你回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佑佑还能拒绝么？ 不可能的。 露珠表示很高兴。 晚饭过后，佑佑感觉肌肉恢复了不少。 不是不痛了的意思，甚至可能因为发酵了酸痛更甚，但是控制力回来了，可以继续使用了。 她在一楼逛了逛。 这里的确很像武馆，藏品也不止十八样武器。 但现在是晚上。 佑佑去院子里待了一会儿。 居然有星星。 以及。 当她踩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就会有种什么东西想要和她对话的感觉。 佑佑蹲下身，摸了摸鞋上的小花。 好软。 佑佑忽然听到什么声音。她凝神静气，缓缓地站起身。 但是什么也没有。 佑佑低头看着飞到她脚边的萤火虫。 露珠在屋里叫她： 【你在做什么？】 佑佑转身往回走：【没事。随便看看。】 【唔。】露珠并不在意，【你随意。好好休息，晚安。】 佑佑点头：【晚安。】 她回到房间。 窗外点点荧光，多半是刚刚看到的萤火虫。 话说，这里有蚊子么？ ［主人小心！］ 在左妖提醒之前，佑佑已经及时地退开。她盯着地上那只像兔子一样的小东西。 假兔子刚刚破窗而入，眼睛发着幽幽的光，看上去犀利得很。 它抖了抖身子，把什么东西从背上甩了下来，用尾巴抽了一下，那玩意儿便滑到了佑佑脚边。 假兔子“啾啾”地喊了两声，又从窗户口跳了出去，跑了。 ……所以她刚刚是看走眼了。 佑佑沉默地低头。 会发光的手帕？ 她蹲下来瞧了瞧，像动物的皮毛。 ［左妖？］ 左妖已经快要被气死了。 这些混蛋，一个个就知道趁它不在讨好它的主人，它还没死呢！ ［是啾啾，特别喜欢装死，那个布应该是它从别的兽那里骗来的，用脏了烧一烧就干净了。］左妖闷闷不乐地说道。 佑佑：［……犰狳？］ ［啊？］左妖一脸懵，它厄斯历史学得一般。 佑佑摇了摇头：［没事。这是送给我了？］ 左妖又开始憋气：［嗯！］ 佑佑捡起帕子看了看，心念一动，收进袖扣中。 第435章 第六个梦·海舟 闷热。 实在难受得紧。 她闭了闭眼，站起身走了两步，那位子马上就被人占了。 这么多高温热源，不热才怪。 她走到角落里接了小半杯水，仰头喝尽，一抹嘴又接了半杯，然后拎着杯子往船舱外走去。 海风带着咸味，有的人嫌腥，克拉尔不觉得，反过来还挺喜欢的，提神醒脑。 水波被推开搅碎，打出白花花的泡沫，远处波光粼粼，闪得眼睛疼。 栏杆被晒得烫手。 今儿个天气是真的好，好到没话说。 她走到一小块影子里。 汗水淌到她浑身都湿漉漉的，风一吹还挺凉快，只是吹多了就燥。 除了脚下这艘船，和头顶这片天，剩下的全是水。 维水泱泱。 这水景乍一看浩浩汤汤气势恢宏，实则没有山没有岛更没有烟雾，缺少点缀，乏味枯燥，还有吞噬一切的恐惧与荒诞。 人们宁愿喊着热躲进室内，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玩。 克拉尔独自一人在船上。 其实左妖也在，只是它年幼娇气，不肯出来晃荡受苦，克拉尔便也由着它。 左妖是她从一片山林里捡来的。 那片区域平时不对外开放，据说有大佬守着，入口五十年才出现一回。 里面有神兽的幼崽。 神的后代在少时可以进入那片山林，寻找自己的神兽，此后永生相伴。 只是神兽的繁衍可能比神的后代还要困难一些，所以，不是进入山林了就一定能得到神兽幼崽。 克拉尔是在进入山林的第三天碰到左妖的。 她当时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左妖从她头顶的树洞里滑了出来，恰好掉进她的怀里。 简直跟白捡的一样。 影子越来越小，克拉尔最后还是回到了船舱里，只不过和刚才出来的不是同一层。 船上的其他人克拉尔都不认识，也没打算认识。 她之所以坐上这艘船…… 克拉尔坐在小小的隔间里，把左妖放出来，揣在怀里顺毛捏爪子。 船上隔间少，不过有一个大舞厅，那里有很多桌椅，逼仄狭小的隔间反而遭到了冷落。 她之所以坐上这艘船，是为了找苏苏。 这其实是她第一次离岛。 固然有她年纪到了克尔顿说她可以走了的原因在，更多的，还是因为苏苏。 她小的时候，苏苏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又回来了。 再后来，他走了，且从此一去不归，直至克拉尔长到能出岛的年纪。 克尔顿跟她说她可以出来了，于是她就出来了。 要找苏苏的嘛，她也不觉得这是被赶出来了。 克拉尔休息了一阵子，又喝了点水，身上的汗风干了，室内温度倒也还算舒适。 她有一阵没一阵地摸着左妖，摸得那小团子直翻肚皮。 广播忽然响起，让大家关好门窗，待在室内不要出来。 舞厅内一阵骚动，克拉尔听见了，但也没开门。 窗外本来有大把大把的光透进来，忽然就变暗了，仿佛黑夜骤降。 屋内的灯自动亮起，克拉尔本来想把左妖收起来，但是它不肯，挣扎着要跟主人同进退共患难。 克拉尔只好拎起团子塞进领口。 左妖一骨碌掉进衣服里，被腰带卡住没再往下坠，这才慢悠悠地往上爬。 等它扒着衣服探出小脑袋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出事了。 第436章 第六个梦·暴风雨 敲门声又急又烈，但克拉尔只是站了起来，一脸冷漠，完全没有开门的打算。 哪怕外面可能有人碰到危险了。 毕竟，这艘船上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大约是看里面的人不会开门了，敲门声又停歇了。 克拉尔等了一会儿，抬手把半截身子挂在外边摇摇欲坠的左妖摁了回去。 左妖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小爪子搭上来，敲门声又响了。 除了噼里啪啦敲门的声音，还有叫喊声： 【有没有人啊？】 【开开门！】 【让我们进去躲一躲！】 【这门怎么锁了？服务员呢？怎么回事？屋里没人就赶紧打开啊！】 【对啊都这时候了不要浪费资源啊！】 说话声也是噼里啪啦的。 克拉尔慢慢地皱起眉，抬手放在门板上。 说不准呢，万一他们真打算破门而入呢？ 大约是真的有船员来和他们交涉了，克拉尔听着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气十足，并没有减弱的趋势。 不肯走吗？ 船身猛地震荡了一下，克拉尔忙握紧把手靠墙站好。 门外的人似乎被震飞了，“咚”了一声闷响过后，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船身依然在震荡，克拉尔单手握住把手，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摁住左妖，然后看向窗外。 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震荡升级，克拉尔感觉整只船在翻滚。她不由分说，果断把左妖收了起来。 如果还有人没进室内，他就会发现，这艘船已经变身成为潜艇了。 胶囊似的潜艇被巨浪打入水中，但很快就顽强地浮出水面，然后继续被海浪卷着跑。 旋转，跳跃，胶囊里的颗粒们相互挤压碰撞，陷入眩晕。 广播再次响起，安抚群众的同时解释道，他们只是碰上了暴风雨。 克拉尔以前没遇过这个。 别提暴风雨了，她之前压根儿就没出过海。 很多人都喜欢用诸如“一叶在暴风雨中飘摇的扁舟”这样的比喻。 那大概是他们没经历过的缘故。 扁舟是不可能存在的，只会被打碎变成木板这个样子。 克拉尔把自己固定在了床角。整个人倒过来的时候，偶尔会选择闭上眼睛。 线路通畅，隔间小灯兢兢业业地发着光，也不知道窗外的暗色是罩子还是深海。 排水系统稳定工作，进入胶囊的海水逐渐减少，重力平衡系统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颗粒不再到处乱跑，一切似乎步入了正轨。 广播声称预警解除，游客可以有序活动的时候，克拉尔打开了房门。 第一批出来的人，譬如克拉尔，多半胆大心细，只是无人出声。 因为舞厅被改造了。 四面包括天花板覆满了悬窗，即模仿窗户的显示屏。 浩瀚的海底世界就在眼前。 鱼群俯冲而来，一个漂亮的甩尾，又集体转弯向远处奔去。 海水浑浊了一阵，泥沙很快就沉降了。 舞厅的灯光仿佛穿过屏障照亮了外部，那些瑰丽美艳的动植物看上去悠然自得，乖巧平和。 啵唧。 一只毛茸茸的小球靠近胶囊，贴了上去。 没被压住的毛摇摇摆摆，偶尔拂过胶囊体表。 其实是压在了感应器上。 第437章 第六个梦·抽刀断水 舞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好奇又畏惧，母星就是海洋类星球的人对此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有个人看到那毛球被压到变形的部位。 那里长满了细密的口器，每张嘴张开，都能看到里面有一排微小的牙齿。 那人被活生生地吓晕了过去。 …… 潜艇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乘客逐渐放松了心情，把这意外当作惊喜来看待。 胶囊先前被漩涡吸入海底，结果砸进了坑里，然后漩涡走了，胶囊顺利地将自己从泥里挖了出来。 好巧不巧地，又碰上了水障。 大约是洋流造成的。 就像厄斯上的飞机会受气流波动影响一样，在海里，对于借助水流行动的生物来说，水障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潜艇不算生物，但是水障也会对它起到阻碍作用。 经验丰富的船员却乘势而上，凭借水障让潜艇迅速地上升，最后跳出水面。 像一尾跃龙门的鲤鱼。 海面上风平浪静，天上没有乌云，水里没有漩涡，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而海的本质只不过是一个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姑娘一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没有谁会轻易地忘记。 经过这一番波折以后，乘客们相处更融洽了。 因为共患难的情谊。 只是克拉尔依然独来独往。 也有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孩跑过来，跟她说想摸摸左妖，问她可不可以。 大约是在释放善意吧，反正克拉尔拒绝了。 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上赶着去讨嫌了。 就算这小女孩孤零零一个人似乎有点可怜值得同情怜惜，但是既然她不愿接受孩子的好意，难道还有哪个大人自认为亲和力高到爆表的吗？ 单单是揣有这个想法的人，还没付出行动，只和克拉尔视线相撞，都会忍不住自我检讨怀疑人生。 感觉像被看傻子的目光扫过了一样。 克拉尔在窗边找了个位子坐下，给左妖呼噜呼噜毛。 左妖轻轻地嗷了一嗓子。 【主人~别撸了，再撸要秃了~】 克拉尔顿了顿，最后摸了把尾巴，才丢开手。 左妖舔了舔爪子，懒洋洋地挠了挠脸，跳上克拉尔的肩，身子一盘，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克拉尔冷酷无情地把毛领子扯了下来。 毛绒绒对舒缓情绪有积极作用。 克拉尔看着左妖睡得四脚朝天，肚皮都翻上来了。 她没再帮它挠痒痒，也没说话。 暴风雨已经过去了。 乘客间的氛围先抑后扬，此刻热热闹闹的。 克拉尔沉默地坐着，偶尔看向窗外，大部分时间看着左妖发呆。 她在想事情。 同时也在难过。不多，但是有。 坐船远航，离别故土，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一方面是她年纪到了该走了，一方面是为了找苏苏。 可是怎么找呢？ 她谁也不认识。 克拉尔再次看向窗外。 天空变得白茫茫的，云很薄。 目标给人以方向，叫人不再彷徨，不易忧伤。 长久的蓝白色固然是有些可恶了，然而在知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以后，那这些纷乱杂绪便都可以忍受了。 我是克拉尔，从岛上来，往苏苏处去…… 第438章 巡游首站 第二天，露珠和佑佑一同坐船离开了克琴岛。 巡游首站，是当地最着名的一所军事学校，寒山雾学院。 露珠的身边多了一些人，他们进退有度、少言寡语，不会随意地打量佑佑。 他们效率很高。当露珠和佑佑在学院门口下机的时候，学院的接待人员已经等在那里了。 学院属于禁飞区，任何飞行器不得进入。如果有无视警告的闯入者，百分百会被击落——残骸会在坠地之前被回收。 因为这里是军事学院。 招兵季刚过去没多久，眼下各地人员充裕，都不缺人手，但校方依然比较激动。 毕竟是露珠大人啊，如果能被她看上，那也是一种荣耀。指不定就能跳过后备军，直接进入寒露八号的新星队呢~ 老师们悄悄地看了眼露珠身旁的佑佑，然后很快地收回目光，生怕被发现——尽管已经被发现了。 佑佑才到了不过两天，就有起码四分之一的伊寒人知道了她的存在。 从机场港口的录像流出来开始，虐杀神兽的风评一度甚嚣尘上。即便有霸王花在场，也拦不住天赋异禀脑洞清奇的人振振有词：【霸王花大人是来羁押罪犯的。】 反转是因为殿下的出现。信息流的引爆点基于此，风评扭转也基于此。殿下自复出以后，久未露面，此次公然出现在大街上，惹得群情激昂，只恨自己不在现场。 再加上殿下离开之后，露珠大人的全程陪同，以及一些店长、保安等目击者的发言，伊寒网民总算丢开了糟糕的第一印象，试图客观评价佑佑。 别的不说，能惊动三名船长，已经够了不起了…… 大范围冷静下来以后，一个猜测被顶上了前排。 有人表示，这个外星女孩似乎和已逝的宫主大人极为相似。 事关烈士，人们谨言慎行，明哲保身，生怕引火烧身。 因此—— 一个老师忍不住又偷看了佑佑一眼，结果对上了她的视线，差点吓到心脏骤停。 佑佑收回目光。 总觉得这些人奇奇怪怪的。 学院和厄斯的学校有相似之处，也是分成生活区和教学区。 生活区包括住宿和餐饮，教学区包括理论和实践。 佑佑看过宿舍楼和食堂，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 只是建筑外形奇异了一点，食材种类陌生了一点，没什么好惊讶的。 【请问，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有人大着胆子来问佑佑。 佑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先前一直皱着眉毛。 她扫了眼寒山雾的绿化，摇了摇头：【没事。】 露珠审视了两秒，确定她的确不是身上出了毛病，这才继续逛校园。 也没有什么值得抑郁的事情啊？ 佑佑自己反省了一下，感觉是因为昨晚做的梦。 虽然不是什么噩梦吧…… 可能是氛围使然？ 不管是暴风雨还是深海，都是很难让人高兴的意象呢。 佑佑跟着露珠走上了高台，底下是和斗兽场似的广场。 在厄斯，这种高台又被称为首席台。 过段时间就要期末考了，在那之前有个小型考核——类似于厄斯的月考。 校方临时决定提前实践考试的时间，就当是给露珠等人看的表演了。 第439章 半拟态 佑佑打起精神，看着台下的方阵一个接一个地走过。 有点像运动会哦。 佑佑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想到。 见佑佑有了兴致，露珠愈发气定神闲，开始悠哉游哉地欣赏台下的菜鸡互啄。 高年级生的小考时间比低年级生要早，他们已经考完了。所以尽管校方也想准备更具水准的比赛，奈何时间不允许。 现在在广场的是一年级生。校内实践考试一般都是个人赛。 整个广场被分割成了许多块区域，每块区域里有两名学生。 高台有转播各区实时战况的显示屏。 目光从某些动不动就摔跤的机甲上滑过，佑佑很快就找到了几个更具对抗性与观赏性的区域。 这几个区域里的机甲外形多多少少都经过了改造，动作也更加流畅，可见操控者的实力在同级生中还算好的了。 沉闷的碰撞，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转瞬即逝的火光与残留的焦黑。 ［左妖。］ ［啊？］ ［这些机甲，是真实存在的吗？］ 左妖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它还是认真观察了一番，最后答道： ［是啊，主人。］ 佑佑默然不语。 三轮比拼结束，广场上的学生陆陆续续减少。 然后，广场的布置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们……】 等待场地调整期间，佑佑偏头问露珠， 【他们的机甲，需要自己修吗？】 年级组长看准时机插嘴： 【我们是有补贴的。】 佑佑看向年级组长。 他矜持又不失尊敬道： 【补贴的比例会根据他们的胜负情况和机甲磨损程度进行调整。】 佑佑：【那赢的人有奖金吗？】 年级组长笑容不变：【没有呢，毕竟这是考试，不是比赛。不过全年名列前茅的学生，我们会按排名分发奖学金。】 佑佑点点头，没再问。 场地调整完毕，八块平台缓缓升起，区域之间留了通道，供学生和医护人员往来。 佑佑看到有眼熟的机甲再次出现在了平台上。 【请问，这个考试是怎么评分的？】佑佑看向年级组长。 组长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沉稳答道： 【之前会根据所有人的表现打一个基准分，然后从中抽出前百分之五的学生进行加赛，让排名更为公正。】 加赛？不是说是考试不是比赛么。 佑佑：【这样公平吗？被抽出来的人刚刚比过一场，每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 组长继续微笑： 【没加赛的学生会根据录像复查得到第二个分数，加赛的学生会根据加赛情况得到第二个分数，这个分数和之前的基准分加在一起才是最终成绩。请不必担心，一般情况下加赛学生的平均成绩会比较高。】 佑佑：“……” 组长：【而且出于经费和安全的考虑，此次考试全程采用半拟态模式。】 其他老师差点面目扭曲：你闭嘴！ 然而佑佑已经听到了，并且问了出来：【半拟态是什么？】 年级组长被扯了一把，眨了眨眼，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露珠倒不在意这个。 是他们的学生，又不是她的人，他们爱怎么教怎么教。 于是她跟佑佑解释： 【就是处于真实和虚拟之间的一种状态，攻防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你看到机甲被打断了腿，可能现实中只是豁开了一个口子。如果一个人被打死了……】 年级组长神情复杂地补充道：【那他现实中不一定会死，但是精神力会受到不可恢复的损伤。】 第440章 来比一场吧 【不过我们一般提倡点到为止。这是实践考试，虽然不是游戏但也不是实战，没必要为此伤了学生的根基。所以我们安排了非常严密的安全保护措施，防止意外发生。】 副院长试图亡羊补牢，挽回一些学院的颜面。 佑佑点点头。 副院长：完了，全完了。扣你奖金：） 年级组长：？？ 【如果可以死的话，会不会让他们把死亡不当一回事了？】 露珠看了一眼佑佑。 她大概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露珠还是给出了回应：【是有这样的风险。但这也有助于他们在危急时刻依然保持冷静，做出理智的选择。】 佑佑不大赞同：【轻视死亡的话，求生的本能会被弱化。】 露珠不置可否：【总比吓呆了傻愣着要好。】 佑佑还在顺着自己的思路讲：【很多人原本能靠［直觉］或者［急中生智］捡回一条命，但是强迫式的训练改变了他们的行动方式，增加了一个惯性思考的过程，这会延长反应时间……】 露珠早就开始摇头。 这种想法太幼稚了。 但是也能理解，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孩子。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要去做什么的？所有人都是要去战场的，现在的各种培养和训练，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活下来。活下来是最重要的，活下来才有未来，才有可能获得胜利。 【但活下来也不是最重要的。枪炮无眼，在战场上伤亡是在所难免的。如果人人都把活命放在最前面来考虑的话，那尽出逃兵了，别打了都散了算了。 【本能能救多少人？现在要做的是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并取得胜利。你怎么知道直觉做出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呢？】 露珠几乎要翻白眼了。 佑佑想了想，承认露珠说的有道理。但是，谁又能说理智的选择必然是正确的呢？ 正确又是如何定义的？ 赢得胜利吗？ 牺牲多数人战胜敌人算不算正确？ 只是佑佑也没再争了，要上升到哲学层面就没意思了，那就无解了。 被迫旁听的众人：不敢说话。 …… 不过露珠喝了两口水的功夫，下边的加赛就全部结束了。总排名没出来，但是前八名的名次出来了。 普瑞登是这次实践考试的第一名。 事实上，他包揽了入学以来所有考试的第一名，不管是理论考试还是实践考试，团队赛还是个人赛。 等到下个学期开学评选各年级首席生——肯定是非他莫属咯。 普瑞登很自信，当然，他也的确有这份实力。 这次的小考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因为对手都是同学。 普瑞登望着台上的佑佑，之前刚冒出头就被他压下去的想法又蹿出来了，且愈发得旺盛。 普瑞登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掌心开始发虚，脸上因为运动出现的红晕更浓了——由于那个大胆又刺激的想法，他现在处于一种异常亢奋和紧张的状态。 当高涨的情绪达到阈值时，普瑞登下定了决心，并且为此感受到极端的欢愉，几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他无知无觉地跟着带队的老师登台领奖，然后回过神来，也不下台，就隔着那么大段的距离，中气十足地说——他几乎是冲着佑佑喊出来了—— 【请问您就是宫主大人吗！】 普瑞登不知道佑佑到底有没有点头，他可能出现幻觉了。没关系，这都不重要。他很快又继续大声说道： 【我听说过您！我非常非常地仰慕您！请问您愿意指导我吗！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第441章 普瑞登这是什么样的魔鬼! 等其他学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佑佑已经应承下来，同普瑞登一起站到平台上了。 佑佑操控的是校方提供的基础型机甲，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技，但也因为没有乱七八糟的附加功能，上手很快，不用花太多时间去熟悉。 普瑞登当然用的是他自己的机甲。前面的考试让他的机甲有小小的磨损，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相比之下，能和宫主大人交手才是来之不易难能可贵的机会！ 说实话，两个人对峙比先前所有人的比赛都更好看些。 普瑞登操作流畅，足见其基础之扎实。 佑佑的操作更具个人特色一些。 她照例用的是精神力全控，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机甲比不上甜甜圈他们当初借她的那一款，反应速度有着微妙的落后。 可能是因为传感器不够灵敏？ 佑佑用预判解决了这个问题，甚至还腾出手来尝试了一下键盘。 普瑞登立刻发现了漏洞，狠狠地扑杀过去。 是有优势性的，譬如体术一般的人，或者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 佑佑一边想着键盘未被淘汰的理由，一边侧身并向后滚去，附赠一记蹬腿，让普瑞登暂时停下冲上来的势头。 普瑞登眼睛闪闪发亮，手下依然沉稳。他谨慎地绕着佑佑兜了半圈，而后再度冲上前去。 他很感激佑佑的指导，作为回报，他会认真地抓住每一个进攻的机会的！争取不浪费这场比赛！ 普瑞登几乎发挥了自己的巅峰手速。 他以至今为止自己最快的速度朝佑佑冲了过去。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佑佑没来得及躲开，但她从不畏惧近身战。于是在对方击中操控室之前，佑佑卡住了他的机甲，借力一翻，向后仰去。 普瑞登一脸懵逼地飞过了头。 怎么回事？ 他手忙脚乱地调整了落地姿势，然后无可避免地被追上来的机甲痛捶了几下。 佑佑之前一直在练习组合式按键的同时闪避着那只莽莽撞撞的小虎崽子，不过她现在已经基本熟悉了键盘。 机甲的半自动模式被打开，佑佑中止了刚刚一直以防御为主的行为。 她开始进攻了。 普瑞登一边遗憾着自己还没把所有的进攻方法试个遍，一边十分上道地开始进行防御—— 哦，他以为佑佑只是换了个考察内容罢了，顶多就是看看他有没有学会先前佑佑用过的那些防御动作。 …… 且不提普瑞登积极主动的求学态度，那些围观众人也各有各的想法。 并非所有人都认识佑佑。大部分人是通过网络知道了她的存在，其中只有少数是知晓宫主大人的模样，抑或是通过亲友了解的。 普瑞登就是在家里人通话的时候，得知某个初来乍到的外星女孩不知为何与宫主大人长相极为相似，且整日和诸位船长“厮混”。 年纪轻轻想法很多的普瑞登乐观又大胆地猜测，那不是别人，就是宫主本人。 但是其他学生的家人或亲友，大多不知道宫主长啥样。 所以在最初普瑞登贸然提出“指导赛”的请求时，绝大多数学生都是懵的。 反应快且对历史感兴趣的同学想到宫主大人是谁，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然后用敬佩的目光看向台上的普瑞登，仿佛在看一位勇士。 居然敢和大魔王打架，还没被按在地上摩擦…… 普瑞登这是什么样的魔鬼！ 第442章 有本事你别跑! 纠结了半天到底要不要暗戳戳帮主人作弊的左妖，一急，扭头登上了寒山雾的校内网，它眼不见为净还不行嘛？ 结果左妖东看看西瞅瞅，意外发现，按照伊寒的纪年方式，普瑞登现在才十三岁。 左妖心有余悸：……差点又干错事儿了qaq 但是单纯从外表来看，佑佑和普瑞登其实年纪相仿。要不是进了操控室，让人把注意力从佑佑身上转移到机甲上——他们看起来更像同学而不是“师生”。 至于佑佑在这场“指导赛”展示的实力…… 如果是宫主大人，不止这个程度才对。 校方揣测，可能是因为这是基础型机甲，再加上对面不过是刚入学的军校生，不必太认真的缘故—— 是默认是宫主大人没错吧。虽然他们也不敢问，年龄差是怎么回事…… 至于露珠，她在岛上试过佑佑的身手，倒也不惊奇，全程以老阿姨心态安详地看着两只小崽子在台上蹦跶。 指教结束，因为半拟态模式，普瑞登没受什么外伤，机甲修复费用也还能承受，就是精神力消耗得有点大，从操控室出来的时候，一头往地上栽，晕过去了。 要不是他的机甲接住了他，估摸着普瑞登要给自己脑袋瓜子开个口子。 被抬下去前，普瑞登忽然清醒过来，挣扎着冲佑佑喊：【谢谢宫主大人！】 【嗯？】佑佑朝他那个方向走了两步，终于找到机会解释，【我不是。】 她面容平静。 什么？ 普瑞登惊愕地睁大了眼，只是他本来就头疼，刚刚还喊那么大声，把自个儿震了震，结果很快就又晕过去了。 医护人员松了口气，连忙把人带走了。 更多的学生听到了那声【宫主大人】，包括一些听说有比赛，半途赶来围观的其他年级的学生。 有人脑子卡壳了，一脸茫然：【宫主是谁？】 站在一旁的同学十分无语：【你怎么过的入学考试？】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嘿——】 …… 普瑞登醒过来以后，一大批同学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来看望他。 普瑞登：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毕竟是年级第一，总会免不了有嫉妒和不服气的人，以及实力不如他又看他不顺眼的高年级学长。 但是看看窗外那一颗颗脑袋。 普瑞登在心中感慨万千，突发奇想：莫非是在他昏迷的时候，老师承诺给他什么奖励？ 见普瑞登好了，医护人员毫不客气地把他赶了出去。 于是普瑞登瞬间被人群淹没。 普瑞登：噫！ 所幸医护人员一视同仁，把所有的学生都从楼里轰了出去。 普瑞登躲过了窒息而亡的危险，十分愉悦。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幽幽的目光。 他缓缓地转过头。 如狼似虎的同学们不动声色地围成一个圈，似乎想捕杀他。 普瑞登慢慢地朝未成形的包围圈缺口退去，嘴上安抚道：【等等，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然后转身就跑！ 【嗷嗷嗷嗷！——】 一群狼崽子吱儿哇乱叫着追了上去。 【普瑞登你站住！】 【有本事你别跑！】 【快从实招来！】 【你哪里来的消息居然不分享！】 【还是不是兄弟了！】 普瑞登一边翻白眼一边逃，他是傻的吗他把这消息到处乱传？ 人家大人物肯定很忙，他要是说出去那指导就想都不要想了！做梦去吧！ ……等等，最后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宫主大人好像说她不是宫主大人？ 普瑞登因为分神，差点绊了一跤，结果就被后面的人扑倒了。 平地上奇速升起了一座人山。 第443章 第七个梦·入世 下船以后，人群迅速流走——他们都有各自要去的地方。 克拉尔站在离岸不远，但又不会挡住路的地方，观察着附近的建筑、道路，还有人。 左妖从她的衣服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两张脸上是一模一样的茫然。 左妖用尾巴戳了戳克拉尔的肚子：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克拉尔把左妖拎出来，抱在怀里呼噜毛：【我也不知道。】 左妖：“……” 克拉尔站了一会儿，终于选定了一个方向，决定暂时沿着街道走下去。 然后她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克拉尔慢慢地把左妖塞了回去，看上去就像她多了个小肚子。 那两人完全不介意她的警惕与提防。 他们穿着长长的袍子，从下巴尖到脚背那么长的袍子。 【能见到您是我们的荣幸。请允许我带您去附近的神庙，您可以在那里稍作修整。】站在稍微前面一些的长袍子浅浅地笑着，尽量表现出和善无害的态度。 后边的长袍子不苟言笑，但又毕恭毕敬。 神庙她知道。不过…… 克拉尔：【你们是谁？】 【我是神庙的主司，他是副司之一。】 随着主司的介绍，副司冲克拉尔微微鞠了一躬。 克拉尔并不完全相信他们的话。 但如果目的地是神庙的话，那还是可以去一下的。 路上，克拉尔有几个问题要问那俩司：【谁让你们来接我的？】 主司目光炯炯：【是神的旨意。】 克拉尔：【……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 主司微微一笑：【我们专业为神服务，倘若连神都认不出，还怎么好意思留在神庙滥竽充数。】 克拉尔：“……” 大概是克尔顿或者谁通知的吧。 原来这边的人管他们叫神么。 克拉尔把左妖探出来的头又摁了回去，漫不经心地想着。 神庙很快就到了。 真的就在附近，只是之前被挡住了，克拉尔没看到。 克拉尔走进神庙大门，两排上知恭恭敬敬地等候着，令她脚下一滞。 这阵仗…… 【先用餐可以吗？】 克拉尔闻言，点点头。 于是主司热切又小心地把她引到堂屋。 这座神庙的形制与岛上的差不多，就是规模小了许多。 克拉尔暗自思量，信任值勉强升到了百分之五十。 中知如流水般来去，捧着小碟放到桌上。 那桌子很快就摆满了，每个碟子里的吃食样式都不同，但是量都很少，顶多三口就能吃完。 克拉尔见食物都没什么问题，就在桌边坐下，然后抬眼看了看周围站着的人。 主司心如明镜，立刻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了一个上知和他自己在场。 左妖早就忍不住了，它连滚带爬，态度坚决地离开克拉尔，然后跳上了桌子。 它饿了！它也要吃！ 左妖眼巴巴地瞅着克拉尔，等待指令。 克拉尔点点头，左妖立刻欢快地吃了起来。 上知一边撤下空碟子，一边摆上新碟子，还顺手将用餐区分成两块，一边归克拉尔，一边归左妖。 然而他的内心同主司一样激动，全靠强忍着方能干活—— 神兽！ 是神兽大人！ 这位新生神居然有神兽！！ 第444章 第七个梦·水果 新生神出世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这个秘密就传遍了各地的神庙。 或有艳羡眼红者，但也不敢唐突，只能暗恨无缘。 克拉尔同左妖被主司亲自迎入神庙以后，那日子过得堪称养尊处优。 第一餐的满桌碗碟不过是个试探，他们只是想知道克拉尔有哪些偏好。 不管是绫罗绸缎还是奇珍异宝，都被陆陆续续地往克拉尔眼前送，难得有能入眼的便立刻留下来，供她使用或是赏玩。 因为有神入住，神庙获得总部拨来的一笔巨款。主司表示钱不是问题，顺利讨好新生神才是最重要的！ …… 克拉尔放下终端，看着往半空中瞎扑腾的左妖。 它在玩一颗小球。 方圆十米没有比这球更便宜的玩具了。 小球被固定在一根竖直向上的弹簧竿的末端，随便一拨就乱晃。不过弹簧竿底座比较重，一般情况下不会倾倒。 左妖兴致勃勃地伸爪子去捞那小球，尽管永远跳过头，但它屡败屡战，不肯轻言放弃。 克拉尔烦闷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您好。】 克拉尔撩起眼皮，看向院门口。 一名上知捧着托盘站在那儿，见克拉尔看过来，羞涩地笑了笑，衣袂飘飘地走进来。 【新鲜的水果，都用凉水镇过了。有切好的也有没剥皮的，嫌麻烦的话这里还有几瓶果汁，您挑一瓶？】 她话说得利索，脸却是红扑扑的。 克拉尔眨了眨眼： 【果汁就不用了。】 【好的。】 上知将托盘放在桌上，把水果一样样摆出来，然后收拢那些漂漂亮亮的果汁，微微鞠了一躬，便走了。 克拉尔捏了一颗果子丢进嘴里，嚼了嚼。 这已经是第三个在她面前不断晃悠的上知了。 神庙里总共才十个上知。 克拉尔靠在椅背上，很快将这些抛在脑后，继续想正事。 她是来找苏苏的。 但是到目前为止，一点线索也没有。 毫无头绪。 克拉尔望着扑腾小球的左妖出神。 老岛主什么也没告诉她。 失策了，应该从他那里问点什么出来再走的。 左妖瞧见桌上的水果，忽然嘴馋，但是没抓到小球，它心里痒痒，不想走开。 左妖犹豫片刻，当机立断，一跃而起，奇迹般的在空中悬浮了几秒钟。 它趁机扑住了小球，心满意足地坠地。 弹簧竿不堪其重，狼狈地倒在地上。底座滑了两下，忽然弹起，差点揍了左妖的屁股。 左妖机敏地跳开，得意洋洋地朝克拉尔冲去，最后猛地一个急刹跳，稳稳地落在桌边。 【主人～你喂我嘛？】 左妖试图撒娇。 终端是一个上知帮克拉尔搞来的。因为克拉尔和主司说自己想找个人，那上知便提议可以上网搜搜看，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只是她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都没找到。 克拉尔看向左妖，按捺住躁郁的情绪，再度冷静下来。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投喂左妖。 左妖吃高兴了，躺下来四脚朝天，想让主人给它挠一挠。 克拉尔擦干净手指上的水渍，却没有摸左妖的毛。 左妖有点失望。 它歪着头想了想，扑上去就是一阵乱拱，稀里哗啦的桌上的水果就都没了，盘碗盆碟锃亮锃亮的。 然后左妖开始舔自己的毛。 等到它觉得自己够干净了，这才欢欢喜喜“妖”的一声跳进了克拉尔的怀里。 第445章 第七个梦·提拉米苏 在他们坚持不懈地给克拉尔换了第六个上知以后，克拉尔去找了主司。 【抱歉，是他们打扰到您了吗？】 主司略有不安。 但是没办法，上知有十个，一个守一天都要轮十天。 没有人愿意放弃接近新生神的机会，主司只好定下规矩—— 每个上知都有露面的可能，不过，一旦冒犯了神，或是保护不力，或是遭到了厌弃，就会被淘汰，将机会留给别人。 情节严重者可能会被驱逐出神庙。 尽管如此，也没有人选择放弃。 【不是。】克拉尔应了一句，然后问道，【你们，能联系到别的神吗？】 主司醍醐灌顶。 当然了当然了，他早该想到的！ 克拉尔刚来没多久就跟主司说了自己要找人。 新生神能认识多少人？ 那要找的必然就是其他神了！ 主司：【我们可以联系其他神庙，如果您要找的神与其所在地区的神庙有接触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 克拉尔想了想，又问他：【你知道哪些神？】 主司老脸一红，把话题方向掰偏了一点点：【除了那些失去踪迹只留在传说中的神，现在明面上的神有九位——这是不包括您在内的。】 克拉尔：【哪九位？】 这九位神明中，术士深居简出，久未离岛但人人皆知其存在。 另外八位，则是各船的船长。 克拉尔乍一听还很茫然：【全部？】 【所有的船长都是神？还是说只有神才能当上船长？】她感到不可思议。 主司也不大清楚原因，只能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克拉尔让他把那八位神的名号报一下。 听完以后，克拉尔有些焦虑。 这里面，有一个是苏苏么？ 不过在此之前，她不得不面对主司好奇已久、难得有机会提出来的问题： 【您怎么称呼呢？】 或者说。 主司换了个描述方式： 【您希望我们用什么来指代您呢？】 听他先前的话，就知道其他神似乎并没有把【名字】说出去，只有一些【名号】在流传。 克拉尔忽然有一种感觉。 这感觉来得迅猛又突然—— 八位船长中必定有一位是苏苏。 是的…… 虽然她不知道哪个代号背后是他，但她知道他肯定在里边。 克拉尔自然而然地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就像左妖会顺从本能一样，克拉尔打心底里认为这种【直觉】是正确的。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主司还在等克拉尔的答案，不过他已经在寻思怎么递台阶给对方下比较得体了。 这位新生神似乎还没想好自己的代号呢。 然后主司就听到克拉尔的声音： 【提拉米苏。】 克拉尔心不在焉地说了一遍自己新鲜出炉的代号。 但她很快又认真地重复了一句： 【你可以叫我，提拉米苏。】 主司躬身以表敬意： 【如您所愿，提拉米苏大人。】 好的，称呼解决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 【我该怎样才能见到那些船长？】 克拉尔表情严肃。 主司先前是说过，可以通过联系其他神庙来间接联系到其他神明。 但有一个问题是，这些船长无不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而且各自都置办有独立房产，所以，没有一位船长住在神庙里。 【也许您需要等上一段时间。】主司略带歉意地望着克拉尔。 第446章 第七个梦·物资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尤其是在被定义为等待以后。 克拉尔日渐抑郁，主司无奈之下，提出了一个建议： 【您可以通过进入军队，然后联系上船长。】 没有私人联系方式的神庙只能通过和宣传部门打交道的方式来间接吸引船长的注意力。 但是打入内部的话就能借用内部的联络方式了…… 【怎么进？】 克拉尔想起一件事。 克尔顿好像是说过让她要是没事就去军队服兵役这样的话。 只不过她当时认为自己有事，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至于为什么要参军——据说是因为他们命太长了，得有一定的服务时长才能换取死亡资格。 服务就是指参军，保护伊寒这个样子。 但是死亡离克拉尔太遥远了。 她还只不过是个新生神罢了。 【您可以先去军事学院，毕业后即可进入军队。如果您有意向的话，我可以帮您在本区的军校报名。】主司道。 克拉尔同意了。 于是在几天以后，她接到了寒石巴学院发来的入学考试通知书。 上面提到了一些考试要点，比如考试时长达一周时间，考生需要自带适量物资。 克拉尔什么也不缺，又什么都缺，总的来说，大概属于一穷二白类型的。 所以物资什么的也是神庙帮忙采购的。 去实体商城采购那天，克拉尔和她当天的“近侍”上知默默地跟在一名中知后边，看着人家疯狂扫货。 克拉尔只负责选颜色，上知只负责当保镖，左妖只负责卖萌，要买什么都是中知说了算。 毕竟人家富有生活经验。 中知把一应物资分门别类整理好，然后让克拉尔把这些收进储物扣。 神庙最近五十年都没接待过神明了，这次居然运气爆棚得了个新生神，其实有些人比如这位中知，偶尔会产生一种养崽崽的老阿姨心态——虽然这种心态很要不得就是了。 他们一行人将要离开商城打道回府的时候，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差点撞上克拉尔。 上知及时拦住了那人。 那人含混地道了歉，然后迅速地离开。 中知不明所以，但上知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儿，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他催促克拉尔和中知赶紧离开。 克拉尔：【等一下。】 上知：？ 克拉尔伸手在他衣服上捏住了什么东西，然后扯了下来。 中知：【这是什么？】 【不知道。】克拉尔看了看，把纽扣递给上知。 上知神情严肃地接过纽扣。 这是一个储物扣，但是他衣服上那个位置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东西。 哪来的？ 中知凑近了瞧：【你的？】 上知捏着那枚纽扣，摇头：【不是我的。】 克拉尔打开一包刚买的饼干，左妖一片她一片地吃了起来。 【是刚刚那个小偷放你身上的。】克拉尔咔擦咔擦地咬着饼干说道。 上知脸色青白，他对自己如此没有警惕心感到懊恼和愤怒。愤怒是对别人的。 中知倒是对克拉尔点破那人是小偷一事十分感兴趣。 怎么知道的呢？ 中知好奇地想着。 一个神色焦急的小姑娘跑过来，大口地喘着气，窒息感令她不得不暂停休息片刻。 她不经意间抬眼，猛然看到上知手中捏着的袖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扑了上去： 【我的！】 第447章 第七个梦·金钱 上知冷漠地避开了这个想投怀送抱的小姑娘。 然而小姑娘快急哭了。 【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我考试要用的！】 她锲而不舍地追着上知，扬手试图夺下纽扣。 简直莫名其妙！ 上知皱着眉头，敏捷地避让。 由于上知谨记着要保护克拉尔，场面很快变成上知闲庭散步般遛着小姑娘绕着克拉尔转圈。 左妖忍不住偷笑。哦，没有偷笑，它是明目张胆地笑。 【别玩了，那是她的东西，还给她吧。】 克拉尔如此说道。 上知闻言，停下脚步，握住刹不住车差点摔地上的小姑娘的手臂，把纽扣放到她手里，然后干脆利落地望着松开了手。 他相信克拉尔说的话，那么物归原主即可。 小姑娘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但是手攥得紧紧的。 她看向坐在一旁咔擦咔擦啃饼干的克拉尔，哐当一下就冲她弯腰鞠了一躬，大声道谢： 【非常感谢！】 噫。 克拉尔站起身，把手里的饼干递到左妖嘴边，稍微有点不自在。 咋咋呼呼的。 一点都不稳重。 巡警姗姗来迟。 在确定纠纷已被解决以后，巡警录了一圈的记录，最后向那小姑娘保证，他们一定会找到那个小偷的。 克拉尔他们没有再听下去，抬腿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中知大着胆子问克拉尔，她是怎么知道那扣子是那小姑娘的。 【看出来的。】克拉尔一边给左妖呼噜呼噜毛，一边随意地说道。 中知和上知互相对视一眼，没再细问。 克拉尔没有骗人。 她学过阅读理解啊，看那枚纽扣上的灵和那小姑娘身上的灵，就知道纽扣的主人是谁了。 ＊ 东西准备齐全以后，就是等着考试的临近了。 主司向克拉尔表示，他会继续联系其他神庙，只要有船长的消息，就会跟她报告。 克拉尔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她可能是被人世间的滚滚红尘给腐化了。 克拉尔揉着左妖的脖子想道。 找人的心思淡下去了，她更乐意过自己的日子。 ——当然苏苏还是要找的。 就是，不急。 嗯，不着急，总会找到的。 考试开始那天早上，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一名上知陪着克拉尔离开了神庙，送她去学院。 等人走后，一中知咂摸着问分管神庙财务的那个副司： 【……那位要是住校了，我们是不是收不到拨款啦？】 副司皱了皱眉：【怎么说话呢。】 那人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以示自省。 【不必担心开支。神明离开之时方是神庙兴旺之始。】 副司面色稍缓，给出了答案。 想起数目众多的信者，中知若有所思。 ＊ 上知把克拉尔送到了寒石巴学院的大门口。 这里聚集了很多考生的家长，赶考气氛浓郁。 家长并不被允许进校，考生只能通过当初随通知书一起发下的凭证入场。 主司给克拉尔办理的是普通人的身份，所以上知也没有穿醒目的长袍。 他凝神望着将要入场的克拉尔，恍惚中和周围的家长也没什么两样，虽淡然冷静，却又不乏一丝关切。 【加油。】上知顿了顿，忍不住微笑。 克拉尔点点头，走向那个狭长的通道。 第448章 第七个梦·泡芙 顺着路标，克拉尔同一众考生到了广场。 所有考生到齐以后，却又被告知，考试三个小时后开始，考生们可以先去参观校园，或是自由活动，直至开考前半个小时再回到广场集合准备去考场。 然后就解散了。 【你好！】 克拉尔看向同她打招呼的人。 【又见面啦！】 小姑娘笑得羞涩。 是昨天碰到的那个人。 克拉尔点了点头，补了一句你好。 【你可以叫我泡芙。你叫什么呀？】 见克拉尔抬腿欲走，泡芙忙追了上去，锲而不舍地同她搭话。 【你可以叫我提拉米苏。】 【哇哦，好甜的名字！】 泡芙小心地夸完，见提拉米苏没有高兴，但也没有厌恶，顿觉心满意足，理直气壮地走在了她身边。 【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嗯？】 【我是说考试。】 【……】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借你我的笔记本，唔，我感觉挺有用的。上面有必要的知识点和一些往年的试题。】 泡芙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只能力求口齿清晰，希望提拉米苏听见了。 她有点紧张。 克拉尔看了泡芙一眼。 这妹子在讨好她？ 为什么？ 不过克拉尔还是借了笔记本。 毕竟，她其实完全不知道这个入学考试要考什么。 稍稍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泡芙拿出来的是纸质的笔记本。 由于限量供应且不易保存，纸还是蛮珍贵的——这是一个中知告诉克拉尔的。 克拉尔收敛了心神，翻看了一遍笔记本，然后还给了泡芙。 【呃，没事，你可以慢慢看的，不用急着还给我……你看完了！？】 【嗯。】克拉尔点点头。 泡芙惊愕地睁大了眼，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收起笔记本，又掏出九本更厚的本子抱在怀里，艰难地递给提拉米苏，眼睛闪闪发亮： 【这里还有！】 克拉尔：【……】 泡芙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她是不是应该少拿几本出来的？ 克拉尔还是从看上去很吃力的泡芙手里接过了那一沓本子。 现在还参观什么校园，好好学习吧。 克拉尔随便找了个地儿开始看。 泡芙待在她身边，默默地温习功课。 等克拉尔看得差不多的时候，集合的时间也到了。 【谢谢。】 克拉尔把最后一本笔记本还给泡芙。 【不客气！】 见提拉米苏要走，泡芙忍不住【哎】了一声。 克拉尔偏头看她：【？】 泡芙张了张口，憋出一句：【加油。】 【嗯。你也是。】 泡芙怔怔地望着提拉米苏的背影，脸颊飞红，握紧拳头又松开，好不容易才舒缓了情绪。 …… 克拉尔走进考场，在座位上坐下以后，周围的场景忽然就消失了，变成白茫茫一片。 这是幻觉，还是另一个空间？ 克拉尔一时有点不确定。 这里打不开储物扣，也放不出左妖。 有一把椅子，一块毯子，一瓶不明液体，一块屏幕，还有一片草稿区。 克拉尔试了一下，草稿区大概是用来演算的，那块屏幕是用来放考题和写答案的，还能移动位置。 瓶身上标着【营养剂】，毯子柔软单薄。 克拉尔刚坐下，屏幕上便开始播放考生须知。 第449章 第七个梦·考试 十份考卷，考生可选取任意一份开始答题，自由分配做每份卷子的时间，直至十八个小时后考试结束停止答题。 十八个小时。 克拉尔看了看毯子。 那就是包括休息时间了。 伴随着正式考试开始的提示，草稿区的顶部出现了倒计时。 克拉尔点了一个图标，试卷包被打开。 她放大题目，开始做题。 …… 六个小时以后，克拉尔站起来走了一圈。 倒计时仍在继续，她快写完了，感谢那位分享笔记的同学，胜利就在前方，不过现在是休息时间，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对身体不好。 她看了看营养剂，到底还是没喝，转头回去坐下继续做题。 …… 全部完成以后，克拉尔把屏幕一推，拉过毯子盖在身上，闭眼休息。 …… 她是被考试结束的铃声闹醒的。 克拉尔随手把毯子一叠，放回到椅子上，起身走向那个忽然出现的门洞。 外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考生们缓慢而又嘈杂地向外走去。 顺着人流，克拉尔又回到了广场。 克拉尔：咦？还不能出校么？ 除了有考试尚未结束的原因，还有理论考试成绩已经出来的缘故——就在这群考生从考场到广场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卷子已经被改出来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克拉尔一样会用考试时间去休息。 他们摇摇欲坠，疲惫而强打着精神，却在看到大屏幕上的内容后为之一震，瞪大了眼睛。 前五十的排名和成绩，前三百的成绩，还有前一千的名字，循环显示在大屏幕上。 咚的一声。 有人昏倒了。 守在广场边缘的医护人员很快就把人带走了。 咚咚咚。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 还有倒在别人身上的。 克拉尔听着台上的老师呱唧呱唧在讲，周围人群涌动，忽然有一条小鱼从狭缝中挤出来，来到了她身边。 【提拉米苏！】 泡芙压低了声音，眼睛闪闪发亮。 【你考得怎么样？】 见提拉米苏没有马上回答，泡芙便自觉地圆了场：【不说也没关系！】 克拉尔：【……谢谢。】 泡芙顺口答道：【没关系！】 话说出口了，她才多想了两遍，提拉米苏这是为了她的笔记而道谢，还是为了她的体贴而道谢？ 其中的含义会暗示提拉米苏的发挥，只是泡芙猜不出来。 悬浮球飘到她俩眼前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第一名是泡芙，第八名是提拉米苏。 克拉尔：唔。 泡芙：☆v☆ 单纯论正确率的话，克拉尔应该是第十八名，只不过最后成绩考虑了做题的时间分配——当然也包括做题速率——所以克拉尔就升到第八了。 理论考试结束，一千名开外的考生被带出了校园。至于剩余的考生，还有实践考试在等着他们。 实践考试分为个人赛和团队赛。 团队赛以小组为单位进行积分赛，小组成员由三到六名考生构成。 校方提供两天的休息调整时间，考生需要在两天后的个人赛开始之前找到队友，完成报名。 【我们一队好不好？】 终端收到第二封考试通知以后，泡芙第一时间询问提拉米苏。 克拉尔闻言，想起对方理论第一的成绩，点了点头。 毕竟其他人她也不认识。 第450章 第七个梦·小组 部分考生急着回学院提供的住处休息，更多的人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附近的考生，找到看中的对象，然后上前搭话。 【我还找到一个人。】泡芙一边说着，一边招手让站在不远处的男生过来。 泡芙：【你可以叫他比巴卜。】 【你好。】比巴卜略显拘谨，但这大约是因为面对异性导致的。 他眼神坚毅，并不怯懦。 【你好，你可以叫我提拉米苏。】克拉尔打量着比巴卜。 比巴卜点点头：【嗯。】 克拉尔忽然道：【你擅长投掷？——不对，弓？你经常使用弓箭。】 比巴卜惊讶地看了看克拉尔，又把目光移向泡芙。 泡芙小幅度地摇头，不是她说的。 【是的，我比较喜欢这个。】比巴卜谦逊道。 【三个人，已经到最低成组要求了。】泡芙看向克拉尔，【我们还要再拉人吗？】 克拉尔想了想：【不要也没关系。】 泡芙：【好的。】 比巴卜欲言又止。 克拉尔：？ 泡芙：您有事儿吗？ 比巴卜见两个姑娘都眼神疑惑地看着他，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组长谁当？】 泡芙之前还纠结过的，但在提拉米苏看出比巴卜的特长以后，她就做好了决定。 【提拉米苏。】泡芙不假思索道。 【可以吗？】泡芙看向提拉米苏。 克拉尔点头。 比巴卜也无异议。 新出炉的小组为了联络感情，一同前往食堂。 他们分享了终端号和学院分配的宿舍号，以防出意外时找不到人。 …… 这两天休息时间给了克拉尔参观学院的机会。 上次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了，她还没好好看过这里的环境。 图书馆可以进可以看书但是借不了书，也不能去四楼以上的楼层。 训练场好像很多，但只开放了三个室外训练场，室内训练场一律进不去。 总之，对于考生来说，“禁区”还不少。 为了促进小组成员之间相互磨合，争取团队赛时能有点默契，他们三个人这两天都是一起行动的。 说不定还能碰上小组第四人呢。 三个人都试用过室外训练场。 克拉尔觉得这些器械没什么难度。 比巴卜忍不住夸了她两句。因为他之前没料到组长有这么厉害。 泡芙倒是不太惊奇，只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赌赢了。 她当初看到提拉米苏的时候，就觉得这肯定是个有实力的人，暗暗记下了提拉米苏的容貌，后来在学院里碰到，简直是——运气爆棚。 她活该被学院录取。 泡芙忍不住飘飘然，又很快地冷静下来。 比巴卜虽然说过自己比较喜欢弓箭，但这只是谦虚而已。 从小就为此做准备，不断地锻炼身体，后来又为了提高准度和使用更强的弓，做了针对性的训练，比巴卜的身体素质其实相当好。 所以他也能流畅地做完一整套训练场的基础训练。 而泡芙的娇弱则惊到了克拉尔。 泡芙很不好意思地解释，她这体质是天生的，练不上去，只能在别的地方下功夫。 所以才能拿到理论考试第一名。克拉尔表示理解。 所以她才需要找能带她躺赢的队友。比巴卜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第451章 第七个梦·基础体术 两天过去了，他们最后还是没有拉到新人，于是就这么把三个人的信息报了上去，组成一个小队。 然后便是个人赛。 但是个人赛并不在室内训练场里举行。 这让许多人大失所望。 还以为能见识一下呢。 克拉尔按指示进入房间，一如既往的白茫茫。 她看向大屏幕，走过去站定。 检测到考生已经就位后，屏幕开始滚动一系列说明。 本场考试系实践考试第一门，考试范围是基础体术，考察内容是考生的综合素质，最终成绩将计入个人总分，请勿作弊。 没提考试时长？ 克拉尔有点疑惑。 综合素质又是指什么？ 失策了。 克拉尔想。 来之前应该先问问泡芙的。 她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 可惜泡芙现在也自顾不暇。 她和提拉米苏一样，都是第一批进入考场的，她甚至更早一点点。 但是泡芙没能撑太久。 事实上，她很快就从考场里出来了。 泡芙强装镇定，不知情的人见状更紧张了，了解内幕的人倒是轻松了那么一点点。 时间这么短，成绩肯定不好。 理论考试第一的同学在实践考试上拿不到一个好成绩，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少了一个强力的威胁，当然是好事了。 …… 克拉尔看着屏幕上的小人出拳，她也跟着出拳，然后是“bulingbuling”的得分声。 克拉尔：“……” 再是踢腿、跳、下腰。 克拉尔听着哗啦哗啦上涨的分数，感觉这个综合素质应该包含模仿能力。 看到大屏幕冷漠地显示，基础体术第一套十八式全部考核完毕以后，克拉尔以为她能走了。 只是门洞没有出现。 大屏幕缓缓地放出几个大字：【基础体术第二套】。 克拉尔：“……” 继续呗，还能弃考咋滴？ 与都是单一动作的第一套相比，第二套出现了更复杂的动作。 比如二段削，在出手后快速收回然后再伸出去。 克拉尔五指并拢用手掌完成了这个动作，没有用拳头。 她感觉这个可能比较适合手持刀剑的时候用呢。 又比如连环踢，字面意思。与二段削的差别是这个要不断地换脚，难度值大概在保持平衡的同时还要保证进攻的强度？ 克拉尔在第二套耗费的时间比第一套多很多，除了有动作种类繁多的缘故，还有一个原因。 她发现这个动作考核是可以重来的。 于是克拉尔干脆把所有动作都刷到了满分——“完美”的分数比“正确”高。 不出所料，第二套做完以后，大屏幕上又出现了【基础体术第三套】几个字样。 克拉尔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第三套的动作都是组合式的，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更高，越到后面越难，有的人哪怕小人演示十遍他也做不出来。 前两套像是送给克拉尔热身的，她感觉身体被活动开了，动作越发地流畅自然。 虽然系统会实时上传考生数据，但是每个考场还是分配了一名记录员。 他们仔细地观察各自考场的考生考试情况，并及时地将每套成绩和最终成绩记录在案。 顺利进入到基础体术第三套的考生的情况，会被同步到另一个监控室，里面是负责实践考试的主考官和总管本次招生的几位考官。 有人注意到了克拉尔那个房间，忍不住皱眉： 【她进去多久了？】 第452章 第七个梦·领悟 【她是第一批进去的……】 别说第三套了，一般一点的同学甚至连第二套都没见到就离开考场了。因为他们先前的总分不足以触发下一套体术。 所以其实这个考试过得还挺快的，一轮一轮的，没经验的人迅速被刷下，有经验的人迅速通关。 考官把克拉尔的分数调出来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每一式都有附加分。 这是学过的？ 他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去调考生的背景，免得有失公允。 【第三套快完了吧？】 【是的。】 能开始第三套的多少还是有几分实力和机缘在的，这其中大约有一半的人能顺利结束不中断。一半的人里面可能只有四分之一能开始练习基础体术第四套，且基本练个几式就结束了—— 事实上，第四套已经是正式的教学内容了，天赋异禀的人能在短时间内迅速领悟一招半式学会几招，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把第四套通关了是什么操作？ 就算家里有背景能提前练也不是这么个练法啊，很容易把小孩子身体练伤的，伤到根基一切都免谈玩完了。 克拉尔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套，见第五套都出来了，只能继续跳下去。 莫非是倒计时的？不管多少套时间到了才能出去？ 她在那里茫然不解，监控室里的考官也都麻木了。 去调背景的考官低声告诉众人，资料显示这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伊寒人。 【这不可能！】当即有人反驳。 见其他人朝他看来，他回过神，但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怎么可能有做到这种程度的？】他不相信克拉尔是个普通人。 就算不是普通人也难。 【……有的。】 众人又看向出声的人。 那人纠结了一下，道： 【有一个传说，说是一个考生因为连续过了五套，嫌太简单了，自创了第六套。】 众考官闭嘴了。 【……还一个考生，你那哪是一个考生啊。】 有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在场的多少都听过那位的传奇。 现任寒露号船长露珠，基础体术第六套的创造者。 考官们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忍不住发散思维聊了起来。 既然提到了露珠，他们干脆又悄悄地谈起了另一位，且在这两位的对比下，克拉尔即将推完第五套的现状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没有，人家不研究这个。】 【对的，殿下对这个不感兴趣。】 【不过虽然没有研究个第七套出来，殿下还是很厉害。】 【你这不废话么？那可是……】 【当场领悟出［冰］的神啊～】 最后一人接嘴，却迎来满场静默。他不明所以，然后猛然看向克拉尔的屏幕。 屏幕中的人依然循规蹈矩依葫芦画瓢，只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甚至于，仅单单这么隔着屏幕看，都能感觉到精神力被涤荡。 直至克拉尔看到大屏幕上彻底结束没有出现第六套了，停下站定，那边的考官们方纷纷如梦初醒，摆脱了那玄妙的状态。 【这是……】 有人张了张口。 【这就是悟，对吧？】 他求证似的看向旁人，对方沉默地点点头。 一时间寂寥无声。 第453章 第七个梦·月 他们刚笑谈完殿下当年于考场之上悟出了“冰”，即刻便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悟了。 实在是……心情复杂。 【我去问问她要叫什么名字。】总负责人倏然起身。 【我也去。】 【我也去。】 【……】 不少人随之起身。 实践考试的主考官刚站起来，其他人就全跑光了，气得他又坐了下来——可不能全走了，考试还在继续呢。 …… 克拉尔考完试，还没见着泡芙和比巴卜，就被一群考官劫走了。 克拉尔：【让我起名字？】 总负责人点点头，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考官： 【你是最了解它的人，自然是由你来取名。】 别的考官也纷纷表示爱莫能助。 克拉尔回想考试考到最后时的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迟疑道：【那就叫［月］吧。】 【好的，没问题，我们会帮你登记申请封号的。】 总负责人笑眯眯地看着克拉尔，仿佛在看一个大宝贝。 克拉尔：【封号？】 【你是叫提拉米苏对吧？】 【……对。】 【那么以后其他人也可以叫你月。】 【哦。】 这个意思啊。 总负责人依依不舍地看着克拉尔离开，随后就把所有在场的考官都轰回了监控室去干活，自己风风火火地跑去申报。 新的派系！ 寒石巴牛比！ ＊ 得知提拉米苏在考试中途领悟了新境界“月”，泡芙目瞪口呆，继而肃然起敬： 【组长大人牛比！】 克拉尔：“……” 比巴卜自觉在此次考试中成绩不俗，听到这个消息，不得不叹服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世间不缺天才。 校方在个人赛结束以后通报了团体赛的消息。 团队赛采取自由组队的形式，校方基本不予干预，只会进行必要的调整。所有考生将在一日后乘坐校船，去往指定地点完成团队赛。 克拉尔作为小组的代表人物，被校方私下联系了，说是一名考生意外退出考试，其所在小组被迫解散，校方决定将剩余两人并入克拉尔的小组。 克拉尔：“……” 她把这个消息转告了另外两名组员。 泡芙理所当然地烦躁不安。 【你得帮我。】知道校方这是在通知不是在商量，泡芙立刻去抱提拉米苏的大腿，【我理论考第一，体术考倒数，这是在被淘汰的边缘大鹏展翅摇摇欲坠！】 泡芙简直要疯。 她好不容易找着两个有希望带她躺赢的神队友，结果又冒出来两个不知道是助力还是拖后腿的，这什么鬼运气！ 克拉尔：【怎么帮？】 【拿第一！】泡芙神色坚毅，【能浪就送我几个人头，不能浪牺牲我也没事，重点是要拿第一！】 比巴卜：“……”我觉得泡芙你这个人有点好高骛远。 克拉尔：【我知道了。】 比巴卜：？ 克拉尔：【第一会有的。】 比巴卜：？？？ 泡芙：◎v◎ …… 新分到的组员是一男一女，他们可能心里还有些别扭，并不同克拉尔等人过于亲近，只是碍于如今是同组人，试探性地接触。 泡芙其实本性内敛，以为能拉来提拉米苏和比巴卜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还要接触新人，顿觉社恐发作浑身不得劲。 第454章 第七个梦·丛林生存赛 男生试图同比巴卜套近乎：【我们组好多女生啊，会不会带不动啊。】 比巴卜：【不会。】 男生一顿，感觉有点棘手。 那女生本不想去找提拉米苏，奈何泡芙过于沉默，只会点头摇头，一句话都不肯说。 【你就是组长吧。】女生眨眨眼。 克拉尔：【嗯。】 【那你厉害吗？】 克拉尔看了她一眼。 女生：【我们也不认识，但现在是一个小组的，我觉得有话直说效率能高一点，你觉得呢？】 克拉尔：【嗯。】 女生无语了。 但是没那么多时间留给他们试探磨合了，校船驶离在即。 登船前，每位考生拿到一件学院发的轻甲。 这种轻甲是一次性的，同军用护甲有所区别，但应付入学考试这种级别的风险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众生经过检查以后，乘坐校船离开了主星。 也不知飞了多久，当船上的船员把考生们叫醒时，他们已经降落在一片陌生的土地。 这是一场丛林生存赛，每个考生能分到五个徽章，比赛期间可以设法抢夺其他人的徽章。 比赛持续五天，每天有五个小时的和平期，学院会在这个时间段空投适量物资。 和平期内打架斗殴的人会被没收所有徽章直接淘汰出局。 最终成绩以每个小组保留的徽章数为基准。 本质上，还是积分赛。 克拉尔感觉这里并没有什么大型危险生物，那么这个比赛，需要对付的应该就是其他小组了。 每个人有五块的话，那校方临时给她的小组拨了两个人来，也不一定是在坑她了。 毕竟人越多，小组初始徽章数越多。 泡芙在发现这个徽章不能放进储物扣后，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五枚徽章一分为二，交给提拉米苏四枚，自己只留一枚。 【我会尽量跟住你的，但是我不确定我会不会被绑架，所以……】泡芙表情严肃。 克拉尔点头表示理解，接过了这份风险。 比巴卜没有交出徽章，于是那男生也没有拿出来。 那女生纠结了一下，给了那男生两枚徽章——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保住这些徽章。 那男生看了眼比巴卜，顿觉自己手中的徽章烫手。 他本来想分比巴卜一枚，可又怕比巴卜转头给了组长，那他就尴尬了。 于是那男生干脆把多出来的两枚都给了克拉尔。 女生：……行叭。 只要别人敢给，克拉尔就敢接。她把徽章收好，看着一组接着一组的考生钻入林中，然后隐匿了行踪。 等到考官宣布该他们这组出发了，克拉尔这才带着组员，走进了这片不知范围有多大的丛林。 …… 没有导航，不清楚地形，不知道其他考生会藏在哪里。 物资倒是暂时不缺，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备了一点，撑过前几天是没问题的。 【我们现在去哪儿？】 很明显这里本来没路的，只是被人踩出了一条道，且越往里痕迹越浅，道路越窄，分岔越多。 男生捡了条树枝，拔干净叶子，用它拨开灌木丛，勉强给女生腾出一个前进的空间。 【先找物资还是找人？】他又问了一句。 第455章 第七个梦·狩猎 比巴卜断后，提拉米苏开路，泡芙思来想去，还是跟在了提拉米苏身边。 听到男生连续发问，克拉尔的脚下没停，反倒是把左妖给放了出来。 【找人。】 克拉尔揉了一把左妖，就把它放到地上，看着它往前跑。 【哎，那是什么？】泡芙颇为好奇。 那女生只瞟见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并没看清，为此心里直痒痒，也等着组长的回答。 【宠物。】 【哦。它不会跑丢了吗？我们要不要去找它？】 【不用。】 左妖本就在深林里待惯了的，克拉尔并不怎么担心它。 在听到组长说找人以后，大家伙儿心里多少都有了点数，估摸着这位组长还是个进攻型的组长。 克拉尔本就是循着前面的踪迹走的，很快就找到了其他的小组。 她停下脚步，示意组员不要出声，然后让比巴卜爬到左侧前方的小坡上去，让男生带着女生从右侧绕，让泡芙跟着自己。 比巴卜二话不说，悄悄地往坡上走。 那男生没看到有别的组的人，刚想开口，就被女生一拳头砸背上了。 【闭嘴！】那女生用气音训道。 男生委委屈屈地带着女生，朝右侧走去。 【提拉……】 【嘘。】 泡芙赶紧闭嘴。 克拉尔想了想，稍微改变了一下策略： 【你慢慢走，不急，别落太远。】 泡芙有点害怕，但她还是听话地点头，稍稍放慢了脚步。 左妖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够了跑了回来，克拉尔让它看着点泡芙，它倒是答应了。 泡芙不像其他学生，尽管她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但还是避免不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不过组长没因为这个说她，还让左妖陪她，泡芙心态好了许多。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就明白了组长的用意，于是更加大胆地向前走去。 即将被包抄的小组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们正在搜罗地盘，想给和平期预备下一个相对安全的休息点。 【什么声音？】他们组里忽然有人说道。 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计，驻足静听。 除了风吹树叶响起的沙沙声，还有一道试图压低的脚步声。 五个人缓缓地聚拢，而后不动声色地朝泡芙那个方向走去。 在感觉到周围静下来以后，泡芙也不由得放轻脚步，只是这样一来，她很快就被提拉米苏甩在后边了。 泡芙无可奈何，只能加快脚步，竭力跟上组长的步伐。 那五人听着愈来愈响的脚步声，互相看了看，决议守株待兔，收了这送上门来的大鱼。 可惜他们听到的是泡芙。 克拉尔飞快地向前掠去，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把这五人吓了个够呛。 不是还有十来米远的吗？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来不及多想，有的人还在恍惚中，反应快的已经开始后退了，另有心狠的直接冲上去，打算跟克拉尔对线。 克拉尔才不和他们一对五。她盯上这里头的组长，把人给揪了出来扔到一边，然后扑上去就是一顿乱拳。 剩下的人刚想过去支援组长，男生堪堪赶到，缠住了一个人。 其他人扫了一眼现下的局势，决定去把那两个没人护着的女生的徽章抢来再说。 凌空忽然有一道箭飞来，一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卧倒，那利箭便擦着他的头顶飞过砸到了他前面那人的背上。 哀嚎声顿起：【啊！！——】 第456章 第七个梦·徽章 “嘭”的一声炸响，虽然没有火光，但是出现了许多黏黏糊糊且不断膨胀的东西。 那玩意儿结结实实地粘住了两个人，只看得泡芙一愣一愣的。 咔！比巴卜牛比！ 那险之又险逃过泡泡箭的人转头就碰上了克拉尔。 克拉尔早就把那组长给绑树上了，眼下便腾出手来收拾这最后一个人。 等男生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自个儿的对手给打趴下了，抬眼一看，其他人早就结束战斗了！ 比巴卜从坡上跳下来的时候，男生正在表达自己对组长的敬意，提拉米苏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左妖在几个人身上跳来跳去，扒出了不少徽章。泡芙和那个女生眼睛闪亮亮地望着地上越来越多的徽章，脸上笑容愈盛。 【兄弟，厉害啊！】见比巴卜下来了，男生搭上他的肩夸赞道。 一箭双雕还不厉害吗！ 比巴卜弯了弯唇，没说话。 【这是你做的吗？】克拉尔指了指还黏在两个人身上的胶状物。 比巴卜：【我买的，做了点改良。】 克拉尔点点头。 左妖翻出了全部的徽章，趾高气昂地走到克拉尔身边，故作随意地用尾巴尖撩了一下她的小腿。 只是轻甲覆身，触感不会太明显。 克拉尔蹲下来，伸手让左妖跳上她的肩，自己则抓起徽章数了数。 嗯，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五个。 她数了十五个出来，把剩下的十个徽章放到那个被绑在树上的组长面前。 男生【哎】了一声，就被女生拦住了。 那女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想来组长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于是就把莽莽撞撞的男生给扣住了。 那个组长望着眼前这一小堆徽章，心情十分复杂。 待克拉尔一行人走远以后，被黏住的两个人艰难地挪到组长面前，慢慢地捡起地上的徽章，然后把树上绑着的三个人放下来。 他们一人捏着两枚徽章，既憋屈，又庆幸：差一点，就要被直接淘汰了。 【好人好事也不是这么做的啊，正常来说不应该剩下五个么。】 有人小声嘀咕。 然后他就被白眼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只剩五个我看你到哪里哭去！】 于是乖乖摁下心思不提。 ＊ 克拉尔他们当天还逮了第二个小组，只可惜这批人已经被打过劫了，左妖废了老半天劲儿也只找到了六枚徽章，气得它差点把领头人给咬了。 克拉尔看了看这个小组的配置。 不得不说前一个“劫匪”还真是个人才。 假定没有徽章的人会被淘汰。这个小组有六个人，不管克拉尔收走几个徽章，对他们来说都是组内优化，帮他们减少组内拖后腿成员，除非全部收走。 于是她就把六个徽章都拿走了，并且迅速率队离开“案发场地”。 【为什么先前要留十个，后来又一个不留呢？】 时间不早了，在准备晚上休息的营地的时候，男生一边干活，一边忍不住问道。 女生看了看提拉米苏，小心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组长应该是在试比赛规则。】 【哎？】男生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规则不是已经写清楚了吗？】 第457章 第七个梦·镜子 【但是解读不一样。我们可以试出解读是不是正确的。】 泡芙代为解释。 她打开一个小小的折叠镜，但镜面上不是她的倒影，而是另一个场景，有点像录像。 【这是什么？终端吗？为什么你可以带进来？】男生好奇地瞥了一眼，立刻追问。 【不是。】泡芙只回答了中间那个问题。 泡芙做了点什么。 男生发誓她绝对做了点什么。 她把镜子拆开，鼓捣了一会儿又合上，镜面上出现了似曾相识的场景。 但是男生看不懂。 泡芙看着屏幕上的人被老师带走，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没有徽章就会被淘汰，那么把徽章交给队友保管的人，自己身上必须持有至少一枚徽章，以防与队友走散而被淘汰。 泡芙把监控录像给提拉米苏看。 【嗯。】 克拉尔多看了两眼那面镜子。 泡芙立刻积极主动地掏出了一沓形状不一的折叠镜。 【你想要的话我这里有更方便的。】 【在丛林一般用叶型摄像头，能跟随拍摄的要贵一点。】 泡芙飞快地向提拉米苏展示了用法。 克拉尔敏锐地捕捉到了“贵”。 嗯，那应该也是买来的，顶多自行改装了。 在安排好守夜顺序以后，大家各自入营休息。 稍稍有些遗憾的是，他们并非命运之子，空投的箱子没有落到他们这个区域，组员们早上起来也去附近逛了逛，的确没有。 【没事啦，反正我们自带的物资也还够。】女生劝解道。 话虽如此，克拉尔还是想知道，学校给的物资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在食物都可以自带的情况下…… …… 根据和平期的通报，现在丛林里还剩两百多支队伍，八百多个人。 虽然走了不少人，但竞争依然十分激烈。 而且，一般来说，第二天，熟悉了游戏规则的玩家会淘汰掉更多的人。 克拉尔一如昨日残暴，找到一个小组就搜刮一遍，他们小组的徽章数很快就到了一百枚，可谓收入颇丰。 男生在考生中的水平大概能到中上，但是综合考虑双商，他大概就是中等水平。 比巴卜是个非常优秀的弓箭手，哪怕不用箭，他从地上随便捡一块石头都能砸晕二十米开外的鸡。 女生的体质比泡芙好一点，智商可能稍弱一些。 克拉尔就不必提了。 所以，他们小组的实力还是可以的。 至少推了这么多组以后，男生有点飘飘然起来了。 【我们说不定能满员到最后拿个第一。】他嘚瑟道。 克拉尔：【第一可以，满员有点难。】 其余三人：“……”组长真的日常自信啊。 男生笑道：【是啊，不过理想总是要有的嘛，说不准就实现了呢。】 其余三人：“……”为什么感觉他仿佛在说大道理又仿佛在卖蠢。 第二天夜里，克拉尔总算见到了空投箱。 不是投到他们这一片了，只是通过泡芙的监控，看到之前被他们放走的小组遇到了空投箱。 镜子的夜视效果一般，克拉尔便把左妖喊起来守夜，然后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看那两个因为空投箱而对峙的小组。 第458章 第七个梦·箱子里的东西 之前碰到过克拉尔等人的小组看上去不大占优势。 虽然他们有六个人，但其中有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的体能明显低于平均值。 所以克拉尔当初给他们留了六个徽章。 毕竟谁也不知道主动抛弃队友会不会被扣分扣到死。 没人乐意为此冒险，于是只能尽量带着“拖油瓶”。 当然，能丢弃的时候大多也都是毫不留情的。 对面有四个人，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克拉尔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伙人虚与委蛇。 和克拉尔打过交道的记作a组，另一组记为b组。 从双方争辩的内容可以知道，最初，a组落地扎营时，b组有一个外出寻找物资的人恰巧路过，大约是找防水材料。 由于和平期刚好开始，双方便没有动手，打算安然分别。 奈何空投箱从天而降，落到b组的人眼前。 他看到箱子里面的东西以后，就迈不动腿了。 a组不甘心，这空投箱就落在他们营地旁边，应该属于他们。 于是也凑上来看了几眼。 在意识到箱子里装了什么以后，没人肯放手了。 只是怕打架斗殴被强制淘汰，所以a组试图劝说b组人自行离去。 b组人不甘心，又叫来了自己的同伴。 叫人也没太大用处，顶多就是保证和平期过去以后不被单方面暴揍一顿罢了。 最后，就变成现在这番六对四的局面。 …… 克拉尔还挺好奇这箱子里都有些什么东西，能让他们觉也不睡了在那儿硬刚。 和平期结束的瞬间，没等广播通报昨夜情况，ab两组已然相向而行，打起来了。 箱子在空中跳跃，时而飞到a组手里，时而飞到b组手里。 克拉尔调整了视野深度，以便更好地观赏全局。 最终，a组以暂时牺牲一名队友的代价夺得箱子，成功逃跑了。 b组显然并不甘心，但也只是迅速地搜出那名被留下的a组成员的徽章，然后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溜了。 克拉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让镜头跟随a组。 跟b组她顶多能知道身无徽章且与队友分离多久才会被淘汰，跟a组她能知道箱子里有什么。 要知道，他们组现在还没遇到过装了东西的箱子呢。 克拉尔看着a组跑得最快的那个人带着箱子狂奔而去，借助树木与藤蔓，不仅迅速地远离了b组，甚至还把他的队友给甩下了。 摄像头飞不了这么快，只能贴近一名a组成员，好半晌才与其他人会合。 彼时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镜头分辨率不高又不能靠太近，会被发现，克拉尔只能等着他们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卷绷带，三支试管……看上去都不像是特别珍贵值得百般争夺的样子？ 克拉尔疑惑间，a组组长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箱子里最后一样东西。 一枚纽扣？！ 不是吧。 就算是储物扣也没什么…… 克拉尔望着那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罕见地愣了愣。 ……特别的。 a组全员在惊叹过后，无不欣喜若狂。 他们热烈地交谈讨论，很快推出了一名代表。 那名幸运儿激动地进入了机甲的操控室。 至于他们是打算马上回头去救队友，还是熟悉机甲然后去抢其他组的徽章，克拉尔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摄像头被机甲打爆了。 第459章 第七个梦·手撕机甲 得知空投箱中有机甲纽扣以后，克拉尔小组成员陷入了沉默，且出现了焦躁的情绪。 即便是傻瓜式机甲，那也是机甲，对人体占绝对优势，不是他们这群学生徒手能撕得开的。 【不行！】 【不可以！】 泡芙几乎和男生同时出声。 她皱着眉头，没看男生，只是盯着提拉米苏：【我们得有自己的机甲。】 【为了第一。】泡芙表情严肃。 克拉尔回忆了一下理论考试的内容，感觉机甲这个东西貌似还蛮难搞定的。 主要是她也没见过实物，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来。 【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尽快搞到机甲，数量越多越好。】 【是！】 …… 如外挂般的机甲的存在，令克拉尔等人行事谨慎了许多。 他们更多地采用埋伏与偷袭的方式，将落单的小组引到地势险要之处，再予以打击搜刮战利品。 很多小组联手合作，就克拉尔这组依然单打独斗，也难说好坏。 只是男生逐渐有了比巴卜擅长远攻组长近战无敌的意识，考虑到队伍的完整性，他在思考自己的定位。 但他很快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他们最初搜到的物资都平平无奇，简直不像箱子里开出来的。 后来，比巴卜发现有人在试用机甲，他们便潜伏过去。 找不到就拿别人的好了。 那是一番苦战。 克拉尔的轻甲都被打破了。 直到泡芙告诉他们把机甲打坏也没事，她会修。 这话暴露了泡芙的位置，不过也让束手束脚的克拉尔放开了束缚。 比巴卜则默默地换掉了泡泡箭。热武器容易引发山火，他是有公德心的好孩子。 时间仿佛在克拉尔周边放缓了。 男生被一群人围殴的时候，克拉尔轻松地避开了笨拙的机甲，更可怕的是，就连自动锁定都打不中她。 不仅仅是速度快身手敏捷的原因，她对这丛林环境的利用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机甲操控室里的学生陷入烦躁。 他本身也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只是因为家境还算优越，接触过机甲，在小组里算对机甲了解比较多的，这才得到了驾驶机甲的机会。 可是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就在他被那眼花缭乱的人影所迷惑，不小心按错了几个键以后，左妖飞扑而来，撞上机甲的头部。 克拉尔滑行至机甲脚边，硬生生抬起了机甲的一只脚，借助操控者的失误和左妖的冲力，一把将机甲掀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长矛穿过错综复杂的枝叶藤蔓呼啸而至，狠狠地扎在机甲的关节之处！ 男生大受激励，滚了半圈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豺狼扑食般拽住想要前去支援的人，扭身想把人甩出去，可惜力气不够，双双倒在地上，阴差阳错间绊住了其他人的脚步。 克拉尔趁此间隙，高高跃起，双手抓住长矛上端，猛地向下压去，居然活活把机甲给扎透了！ 机甲被钉在大地上，那个小组的其他人见状，无法自已地发出崩溃的哀嚎声。 男生腿还盘在一个人身上，一手撑地一手握着另一个人的脚腕，整个人倒挂着差点没吐出来，可一看到那惨兮兮的机甲，他又忍不住露出狼狈但欢快的笑容。 组长牛比！ 第460章 第七个梦·逃窜如燕雀 克拉尔撕烂了操控室的门，把里面的人给揪了出来，扯下机甲纽扣，轻车熟路地把人绑树上了，然后收起破破烂烂的机甲，转头回去三两下干掉了剩余的人，把被虐成一滩烂泥的男生给救了出来。 欢喜之余，男生心情略微有些微妙。 他好像不知不觉地就混成了一个肉盾？ 左妖高高兴兴地去搜刮那些被迫绑在树上排排坐的人，从各种神奇的角落里掏出徽章。 泡芙走过来，接过那枚机甲纽扣检查一番，又还给了提拉米苏。 她叹了口气：【先放你那里吧，我需要整理一下修补要用的材料。】 克拉尔点头之后，泡芙便取出一个喷水器一样的东西，捏着长管在地上扫来扫去。 她在打扫战场，那些破碎的金属片就算不搞研究，融了还能继续用呢。 比巴卜从藏身之处跳下来，捡起那根长矛，仔细地擦拭一番，收回到他的储物扣中。 这是可回收武器，可不能乱丢，太浪费了。 女生咬了咬唇，走到男生身边，替他处理伤口。 说来搞笑，他们五个人里此次受伤最重的就是男生，女生和比巴卜两人毫发无伤，泡芙摔了一跤脸跌青了，别的没看出来。 至于组长…… 啊，她看上去乱七八糟的，但是行动无碍，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伤得严重不严重。 被绑在树上的人一直在破口大骂，骂他们不识好货有眼无珠心狠手辣，把这么昂贵的机甲给捅得破破烂烂的，简直不可理喻。 克拉尔完全无视了那几个人，她把搜完徽章后就钻进她衣服里舔来舔去的左妖给拽了出来，给它喂了点水。 左妖还惦记着主人身上那些痕迹，只喝了一点点就扭来扭去不肯喝了，挣扎着想往克拉尔衣服里钻。 克拉尔掐着它不让它乱跑，目光落在翻捡碎片零件的泡芙身上，心里想着事。 一架机甲还好说，要是那些结盟的小组凑出了一支队伍，那就有点麻烦了。 他们都还只是未入学的学生，没有固定的军方编码，也没有军校的正式学号，所以无法与这些机甲进行身份绑定，基本上是谁捡着谁就能用了。 不能绑定也有功能上的局限性，就是防御力有余而攻击力不足。 他们这次能顺利干掉一架机甲，一半原因在于比巴卜破开了机甲表层防御，另一半原因在于克拉尔对机甲的“周围神经系统”造成了物理上的伤害。 泡芙在碎碎念，比巴卜在吃东西，女生在嘀嘀咕咕，男生在倒吸凉气，“俘虏”在骂街，左妖在哼哼唧唧—— 在这么一片嘈杂的环境里，克拉尔忽然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奇怪的声音。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随后像弓箭一般弹了出去。 【走！】 克拉尔低喝一声，一手抓住左妖把它收了回去，一手揪住泡芙的衣领子，不顾她的反抗，飞快地向前窜去。 【哎，我还没收完呢……】泡芙猛一被扯，人还没反应过来，但她很快就意识到形势恐怕有变，乖乖闭嘴了。 另外几人不明所以，但也很快就跟了上去。 没带泡芙的克拉尔身轻如燕，带上泡芙的克拉尔沉重如雀，飞一会儿就往下掉。 第461章 第七个梦·黄雀在后 比巴卜察觉到什么，翻手取出小弩套在手上攥紧，朝远处的树木射去。 箭头钉在树干上，长长的绳索猛地收缩。 不过“嗖嗖”几下，比巴卜很快就超过了克拉尔。 克拉尔咬着牙把泡芙甩到了比巴卜背上。 张牙舞爪唯恐自己摔地上的泡芙狠狠地抱住了比巴卜。 差点被勒死的比巴卜：噗。 …… 静待已久的“黄雀”眼看“螳螂”都要跑光了，自知行踪暴露，于是不再掩藏，纷纷追了上去。 一个人留下来检查树边那绑了一圈的考生，见没有什么剩余价值，立刻抛下不管，扭头赶上其他“黄雀”。 男生只觉得自己是在猝死的边缘了。他拽着女生撒丫子向前冲，勉勉强强能看到组长的背影，可是他双腿发麻，仿佛全凭意志力才能迈动腿。 女生尽力跟上，冷不防被树根绊了一下，虽然没摔，男生却因为突然加大的向后的力，原本空白的脑子渐渐被其他东西填充—— 麻而酸爽的腿，局部毛细血管大面积阵亡形成淤血且残留的阵痛，横生的枝杈隔着衣物戳进未包扎的伤口，抑或是在裸露的皮肤上刮出新鲜的红痕。 我死了。 他绝望地想着，随后毫无征兆地倒地。 女生被吓了一跳，她只来得及低头看了一眼男生，打了个趔趄，身后的“黄雀”便追了上来，捉住了她。 …… 克拉尔原来还在和比巴卜互相“推让”泡芙，等她感知到另两个人没有跟上来时，心里咯噔一下，没再浪费时间，引着泡芙和比巴卜一路飞奔。 直到她觉得安全了，这才放缓了脚步。 泡芙抬眼一看，是个山洞，顿时两眼一黑，放心地瘫倒在地。 比巴卜也累得够呛，仅剩的队友情让他把泡芙往山洞里拖了两步，然后便丢开手，站在一旁靠着石壁休息，时不时地喝点水。 克拉尔看到另两个组员都被淘汰了以后，面无表情地着手调查那些“黄雀”。 当泡芙再度睁眼时，迎接她的是新的一批麻烦。 克拉尔：【丛林赛里多了一群人，不是和我们一样的考生。】 泡芙挣扎着坐起来，接过提拉米苏手中的显示屏，挠了挠头：【老师吗？】 【不是。】 克拉尔看上去还挺镇定的，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跳脚。 【估计是高年级学长在考试，用我们当评判标准。】 行吧。 泡芙痛苦地抹脸。 他们收徽章，学长收他们，没毛病。 ——没毛病个鬼啊！ 比巴卜一声不吭地在那儿擦着他的箭和矛，冷漠得像块钢铁。 他很少参与讨论，但他会听从组长的安排。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不介意使用热武器。 比巴卜静静地想着。 虽然那有可能因为失火导致巨额罚款或是拘役。 克拉尔把机甲纽扣交给泡芙，予以重任： 【修好它，越快越好——你会改造机甲吗？】 泡芙咬了咬牙，点头：【会！】 没敢说自己没碰过实物。 【我会再找两架来，最好每人都有一个，机甲的防御力非常适合你。】 克拉尔一副认真的样子。 泡芙大受激励：【保证完成任务！】 没错，就算丛林里多了学长，那也只意味着淘汰的效率更高了，他们的竞争对手还是不变的。 只要小心地避开学长们，比那些和他们一起参加考试的小组活得更久，拿到更多的徽章就可以了！ 第462章 第七个梦·宠物 但克拉尔并不这么想。 就在泡芙全神贯注修补机甲的时候，克拉尔放出左妖，让它看着点泡芙，自己走了两步，看样子要出山洞。 【你去哪儿？】比巴卜抱着一根长枪问了一句。 克拉尔打量着比巴卜，想了想，道：【我去拿机甲纽扣。】 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在说什么普普通通的事。 比巴卜：【我跟你一起去。】 克拉尔：【你留下来保护泡芙。】 比巴卜：【我近身比不过你。】 言下之意，如果有人闯进来，组长能比他更好地保护泡芙。 【那当然。】克拉尔先是对此表示肯定，而后又问，【你要替我去？】 比巴卜抿了抿唇。 也不是不可以。 【我想去看看那些学长有没有带机甲。】克拉尔平静地说道，却让比巴卜惊到了。 但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组长会干出来的事。 【需要帮忙的时候早点叫我。】比巴卜心不甘情不愿地退让了。 【我会的。】克拉尔做出承诺，很快地消失在丛林之中。 左妖瞥了比巴卜一眼，冷哼一声。 主人不相信它。 不过就是保护那个小菜鸟嘛，交给它的任务又重复交给另一个人。 左妖表示它有小情绪了，要是主人回来不补偿它，它，它就挠比巴卜！哼！ 默默地接受组长宠物的蔑视的比巴卜：…… ＊ 比巴卜不知道学长们那边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情况。 当他看到提拉米苏出现在洞口，然后走进来将三枚机甲纽扣放到泡芙面前的时候，他有一种“组长什么都会”的错觉。 也可能不是错觉。 先前破损的傻瓜式机甲，泡芙基本修补完毕，但她还留了几个部位没改造——因为现有的材料用光了。 比巴卜不肯放她出去，咬死了要等组长回来再说，泡芙也只好干巴巴地等着。 然后她就等到了三枚机甲纽扣。 泡芙几乎是受宠若惊地接过扣子，也顾不上问候提拉米苏，当即便投入到工作当中。 克拉尔也没多看，只是靠着石壁坐下，闭着眼休息。 比巴卜皱了皱眉，把不知道在干嘛的左妖赶到组长那里去。 左妖本来还想咬他，一见克拉尔，把其他人都忘在脑后，亲亲热热地凑上前去。 克拉尔没睁眼，她现在抬手都费劲儿。 但她还是把一只手挪到左妖脑袋上，手指慢慢地摸着。 左妖嗅了嗅，温顺地趴在克拉尔身边，没敢往主人身上爬。 它扬起尾巴，盯着克拉尔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腰。 见主人面色平静，左妖又把尾巴搭在她腿上。 依然没什么反应。 左妖挠了挠脸，仰头去舔克拉尔的手指。 克拉尔缩了缩手，把口水蹭到左妖的毛上。 左妖蔫了。 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主人情况严不严重，不过——看起来还好？ 克拉尔休息够了，从储物袋里取出一袋糖丸，一边自己吃一边喂左妖吃。 见主人有精神了，左妖这才振奋起来。 它跳起来接糖丸，身子一扭一扭的，明显是表演的成分比较重。 克拉尔低着眼看它，手指顿了顿，随后丢出下一颗糖丸。 试图“彩衣娱主人”的左妖用尾巴优雅地打了个卷。 今天的左妖也有在认真营业呢●w● 第463章 第七个梦·异动 夜幕降临，和平期即将开启。 但是，学长们的存在意味着“和平期”正式与“和平”告别。 纵使不能打架斗殴，可若是大喇喇地径自去休息的话，极容易被人守株待兔。 目前，考生们的平均水平要弱于那些学长，所以一旦在夜里被发现，和平期一过，那就是被一网抓的命运。 尤其广播的时候，简直是偷袭最佳时刻。 三人随意地吃了点东西充当晚餐以后，克拉尔带着人离开了山洞，另寻住处。 新的休息点很隐蔽。克拉尔扯开洞口的枝叶，让比巴卜带着泡芙进去。 泡芙仰头望着那洞口，表情有点呆。 比巴卜也没管她在想什么，只是干脆利落地把人扔进了新的山洞，在泡芙往外弹的时候又推了一把而已。 泡芙：……算你狠。 克拉尔弯着腰走进山洞，回头把洞口的植株整理了一下，随后往深处去。 这个山洞口子虽小，肚子却大得很，就算泡芙把四架机甲都摆出来，也还绰绰有余。 克拉尔带回来的机甲有两个是基础式的，有一个是傻瓜式的。 泡芙在征得组长的同意以后，把傻瓜式的给拆了，组装到剩余的机甲上，多出来的零件她自己留着了。 泡芙差点通宵工作到早上，还是克拉尔开始守夜的时候催她去休息，她这才睡了几个小时。 天亮了，平安夜，当前小组33无伤亡。 克拉尔打算出去看看，但是比巴卜把她拦下了。 【轮到我出去了。】 【你再休息一会儿。】 【盯着泡芙把活做完。】 克拉尔眨了眨眼，看得比巴卜有点紧张。 不过她还是点头同意了，又坐了回去。 比巴卜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离开了山洞。 克拉尔便玩一会儿左妖，盯一会儿折叠镜，又看一会儿泡芙。 昨天晚上泡芙还把四架机甲都摆出来，自己东跑西跑，现在就只摆出两架，埋头干一会儿，又转身鼓捣另一架机甲。 快好了吧？ 克拉尔漫不经心地想着，又低头去看镜子。 她在附近放了几个摄像头，只要有人靠近，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不过没人过来。 克拉尔闲着无趣，又开始调别的摄像头。 被他们打劫过的小组大部分都被淘汰了，不过还有几组顽强地活了下来，这其中又有极少数发现并击毁了克拉尔他们偷偷放的摄像头，所以，克拉尔的视野其实挺有限的。 但是经过昨天一役，克拉尔在一个“黄雀”据点附近的高树上藏了固定摄像头。 可能是不会动的缘故，克拉尔打开看的时候，发现那摄像头还活着。 更令人惊喜的是，“黄雀们”好像没有放弃那个据点。 克拉尔看着地面上移动的人头，想着早上的广播。 今天是生存赛第四天，但是小组只剩下五十几个，总人数也就一百出头，足见昨日战况之惨烈。 简直是“黄雀”的狂欢。 克拉尔小组还能剩三个人都不错了，很多小组都只剩一个人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黄雀”进进出出走来走去，原本是没什么异样的，只是毫无征兆的，他们突然集体跑动起来。 克拉尔忍不住放大了显示比例。 可惜镜面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个摄像头又被发现了。 第464章 第七个梦·红蓝对抗 克拉尔叹了口气，还有点心虚。 泡芙给她的摄像头已经毁了好几个了，出去再补偿她吧。 …… 泡芙正式修完了一架机甲，但她忍着没讲，卯足了劲儿改装另外两架机甲。 等比巴卜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时，泡芙还没弄完。 【还要多久？】比巴卜皱了皱眉。 【必要时三分钟内可以结束，要达到完美的地步还要一个小时。】克拉尔代为解答。 比巴卜眉间舒展，取出身上所有的徽章，放在提拉米苏面前。 克拉尔干脆数了数他们组目前现有的徽章。 虽然淘汰了两个组员，不过他们身上的徽章数不多，小组大部分徽章还是在克拉尔这儿。 克拉尔一边清点徽章，一边听比巴卜讲外面的事。 考生自行成立的联盟基本被学长们冲散了。 虽然还有部分人依然保持合作状态，不过估计明天就能反目成仇了。 那些学长疑似在进行红蓝对抗。 他们这些考生应该是重要的指标。 克拉尔用比巴卜给的胶，把徽章粘成十个一摞，叠了将近二十摞。 重要指标不是唯一指标。如果是红蓝对抗那就大有可为。 克拉尔冷静地想着，然后分了些徽章交给比巴卜保管，自己则将徽章成排地粘在轻甲内部。 收拾徽章好以后，克拉尔调了一个摄像头出去。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小心地操控着摄像头朝“黄雀”据点而去。 这里已经人去楼空，摄像头在附近谨慎地盘旋许久，却没派上什么用场。 【你看看这里是哪一方的。】 比巴卜接过折叠镜，仔细地看了看，据点里里外外都瞧过了，这才肯定地回答： 【是蓝军。】 她感觉自己快瞎了。 只剩最后一架机甲的泡芙闭了闭眼，挺直腰板敲了敲背，扭头看了眼商量正事的提拉米苏和比巴卜，又继续伏案工作。 【看样子应该是个联络点，或者分部指挥所之类的。】比巴卜推测道，【现在是被舍弃了吗？】 【嗯。】克拉尔点了点头。 她毕竟去过这地方，比巴卜说的联络点也很有道理。 【你说，你看到两方交战了。】克拉尔陈述句语气。 【是的。】比巴卜心领神会，立刻反应过来，【我们也插一脚？帮红军还是帮蓝军？】 克拉尔露出一点笑容：【不急，先看看情况。】 雪中送炭固然比锦上添花珍贵，但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难了。 得先看看各方实力差距，再做决断…… 【组长！】 克拉尔和比巴卜都朝泡芙看去。 泡芙差点没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声音。她感觉眼前一黑，于是晃了晃脑袋，可还是有点晕。 【好了？】克拉尔走过来。 【嗯。】泡芙应了一声，没点头。 她哆哆嗦嗦地给自己灌了一管糖水，这才神智清醒了些，开始给队友们展示经过她改造的机甲。 一共三架机甲，傻瓜式机甲是泡芙的，操作简单，防御力相对较高，缺点是敏捷度不高。反正她也不擅长打架，要么挨打要么跑，够用了。 另两架已经不能说是基础式机甲了，算个性化改造式机甲。 魔改一号是比巴卜的。调整了机甲臂端的枪管结构设计，还减轻了机甲的整体质量，能削弱后坐力，提高敏捷度。 魔改二号是组长的。 克拉尔正打算听听自己的机甲有什么特别的，泡芙却陷入了沉默。 第465章 第七个梦·谁在那里 【嗯？泡芙？】 在克拉尔的催促下，泡芙到底还是开口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她说。 比巴卜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泡芙：【各方面都改进了一点点。因为提拉米苏是全能的。】 语气甚至有些缱绻。 比巴卜：……姑且当你在夸奖组长。 ＊ 等泡芙休整完毕以后，克拉尔迫不及待地带着人离开了山洞。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今天也过去一半了，要想拿到第一，还得抓紧时间。 根据克拉尔和比巴卜讨论的结果，他们目前大概在蓝军后方，离前线应该不远，但也不确定他们现在把战线推到哪儿了。 【如果有危险，你就进机甲赶紧跑。】 克拉尔再三叮嘱泡芙。 泡芙对上其他考生都没反抗之力，更别提那些军校生了，随便来一个都能把她虐了。 泡芙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是他们走了一个小时，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 怎么回事？ 先前被放出来的左妖忽然停下，转了两圈，跑到一棵树边，开始刨地。 克拉尔：？ 泡芙趁机休息。她脚疼。 克拉尔走到左妖旁边，看着它越挖越深，几乎整个身子都探进了坑底。 左妖很快就挖出了它要找的东西。 一大袋徽章。 克拉尔惊奇地翻了翻，的确是徽章没错。 【你埋的？】 还等着主人夸奖的左妖一听，憋屈地摇头。 【运气真好～】泡芙笑道。 克拉尔拍了拍左妖的脑袋，把徽章藏在身上。 【走吧。】 他们继续赶路。 把这三天半来走过的路转成地图，他们即将走到地图之外的地方。 比巴卜忽然停住脚步，克拉尔和泡芙看向他。 【你们等一下，我去上面看看。】比巴卜听了一会儿，皱着眉道。 泡芙连忙递给他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盒子，顺便也给了提拉米苏一个。 泡芙：【这个可以装到轻甲上，我们可以用它来联络。】 这是用多出来的材料做的。 比巴卜装好黑盒子以后，转身爬上山坡，很快就不见了。 克拉尔本来还看着比巴卜的背影，只是她突然抓起泡芙朝路边跑去，吓得泡芙以为提拉米苏要跟自己跳崖殉情。 藏在树丛之下，后背紧靠着崖壁，左妖乖巧地窝在克拉尔怀里，泡芙本来想开口问的，一见到那异常严肃的表情，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许久，泡芙隐约感觉到上面有什么动静，又过了一阵子，提拉米苏拉了她一把，她才哼哧哼哧地往上爬。 泡芙：【刚刚……】 提拉米苏：【有人过去了。赶紧走。】 于是泡芙又头昏脑涨地被提拉米苏拖着向前奔去。 【组长。】耳畔传来比巴卜的声音。 克拉尔知道他是到了自己想要的高度，也没废话： 【前面有人。】 比巴卜闻言，往护目镜上插了对镜筒，搜寻着组长和泡芙前方的道路，很快就找到组长说的人。 比巴卜调了调焦距，小心地走动着，低声道：【三个人，有车，是蓝军。】 克拉尔：【后勤？】 【百分之六十。】 比巴卜收起镜筒小跑起来，方向几乎与下面山道上的人平行。 跳下一个缓坡的时候，比巴卜忽然蜷起身子迅速地滚到边上，险些没滚下山崖。 “哒哒哒——”地上出现一串孔洞，还有飞扬的尘土。 这里也有人！ 第466章 第七个梦·比巴卜的个人秀 比巴卜躲在一棵稍微粗壮些的树后，放缓了呼吸，神经紧绷着。 对面的人似乎收起了枪，山头只剩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大概过了几秒，比巴卜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鞋底与泥土脱离时发出的声音。 大概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就好办了。 比巴卜取出一个金属球捏在手里，闭着眼算那人离自己的距离。 在他一步步逼近的时候，比巴卜忽然朝后丢出了那个球！ “嘭”的一声，球在半空中炸开，那人慌忙后退。 只可惜，那装满金属球的胶在爆开以后，先是黏住了四面八方的枝杈树干，再是由于自身的黏性开始往回缩，不过有很多分支被树枝扯住了，没拉回来，于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 那人躲闪不及，不幸被“蛛网”粘住，且被部分金属碎片击中，习惯性地挣扎，结果导致越缠越紧，最后整个人悬空吊在了“蛛网”上。 比巴卜用一个“u”型镜筒朝后看了看，见那人确实被绑牢了，这才从树后走出来，小心地靠近那个人。 是红军。 大概率狙击手。 比巴卜快速判断着眼前人的身份，同时掏出小刀，打算搞点战利品回去。 恰在此时，比巴卜呼吸一顿，脑中叫嚣着危险。 他毫不迟疑地滑步蹲下，同时用小刀一挡。 由于比巴卜的动作，原本瞄准他的弩箭为了击中目标，不由得偏移了丝毫。 恰是这细微的差距，让原本能从“蛛网”孔洞中通过的弩箭，射到了胶状物上，尽管最后箭镞顺利透过了胶状物，但毕竟速度放缓了，给比巴卜留下了喘息的机会。 箭羽被胶黏住，比巴卜有惊无险地用小刀的刀身挡下箭镞。 他立刻取出泡泡箭，起身还击。 泡泡箭炸出的胶如同巨兽之口，连带着对面意欲补救的第二支箭，把那人包了个严严实实，还将其冲到一棵树上，和树干粘在了一起。 至此，比巴卜方松了一口气。 他早该想到的，有狙击手，就很有可能有观察员。 ——不对，在发现下面押送的是物资以后，就应该想明白的。 这里要么有护送后勤部队的蓝军，要么有虎视眈眈的红军。 意识到搭档也落网了，先前那红军的人提问套话呵斥怒骂，可惜都没有用。 比巴卜完全无视了他的声音，跟个聋子似的，默默地搜身、掏战利品。 他意外地找到了不少徽章。 看来这俩学长也猎过不少考生。 【……你也是考生？】那人说累了，最后还是冷静下来，打量了一下比巴卜的穿着，不由得有些惊奇。 还很丢脸。 他居然刚不过还没入学的学弟，简直奇耻大辱。 比巴卜刚找到这个啰哩巴嗦的人的机甲纽扣，闻言，想了想，把扣子扯了下来。 【哎你干什么呐！】那人一看急了。 比巴卜默不作声地扒着他的衣服。 这回是得罪红军了，没关系，可以回去帮蓝军。这身红军的皮说不定有奇效。 【衣服你拿走没关系，可是你得把机甲还给我啊，那是我的东西，你拿走了又用不了你说是不是？】那人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比巴卜试了一下，果然，精神力伸不进这个机甲纽扣里去。 好比带了密码的私人钱包，不是钱包的主人就打不开钱包。 他眨了眨眼，有些纳闷。 那组长和泡芙怎么做到的？ 第467章 第七个梦·前进前进向前进 ……哦，和泡芙没关系，应该是组长做的。 强行想通以后，比巴卜也没多废话，把两个人身上能拿走的东西都搜刮走了，低声说了句： 【两个小时。】 然后他就跑了。 【什么意思？两个小时以后会化开吗？哎你别跑啊！说清楚！机甲还我也行啊！老贵了！】 奈何比巴卜一去不回头。 话唠垂头丧气地哀悼自己逝去的机甲，然后才费劲儿地扭头去瞧自个儿同伴。 【兄弟，你咋都不吱声啊兄弟……】 当他瞧见自个儿同伴那被不明物体堵住的嘴巴以后，他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好吧，好吧。】他又开口喃喃道，【我算是知道了，那个玩泥巴的小子已经对我很不错了，至少比起你，他更爱我一点。】 由于同伴不能出声，话唠要想与其交流，只能看他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到了后来，胶状物的硬化程度加深，就连点头也很困难了，只能眼神示意这个样子。 话唠觉得没趣，而且脖子酸了，便打算把头扭回来。 可是他扭不回来了。 【咔！】他悲愤地低吼。 他脖子那儿的胶也变硬了许多，跟外骨骼似的把他头卡住了脖子固定住了。 话唠面有菜色心如死灰。 【完犊子咯我要废了脖子要麻了咔了个咔咔的我命咋这么苦呢？！】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同伴：“……” ＊ 克拉尔在听到比巴卜那边传来的动静以后，就猜到他出事了。 不过她相信他能解决的。 克拉尔还压住了泡芙，不让她乱喊乱叫，干扰比巴卜。 克拉尔追了一阵子以后，把泡芙安置在隐蔽的角落里，随后全速向前赶去。 那三个蓝军的实力还不错，克拉尔竭尽全力，还是叫人逮住空隙放出了机甲。 ——这么说来也不清楚克拉尔是不是故意的了，因为她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也放出了机甲。 等比巴卜拎着泡芙赶到的时候，克拉尔已经结束了战斗。 那三个人跑了，但是车留下了，还有他们身上的物资。 比巴卜看着克拉尔盘腿坐在车顶。 【嗨！】她还冲他俩挥手打招呼。 比巴卜：“……” 【我们把两边都打了，他们会不会……】 【不会。】克拉尔干脆地否定了比巴卜的猜想。 【就我们几个，还不至于让他们选择合作。而且那几个蓝军的好像把我当作红军的人了。】 克拉尔语气轻松。 比巴卜自愧不如。 组长好强。 他却被认出来是考生了呢。 还需要继续努力才行！ 泡芙抱着一个保险箱，神情严肃地破解着密码。 车厢里的东西很多，保险箱也不少，泡芙挑中一个带回座位上去解，她坚信这里头一定有宝贝。 克拉尔坐在驾驶座上，照着车内导航原定的路线前行。山路很烂，但这车挺不错，晃晃悠悠地开着倒还顺畅。 起先碰到的人没几个会对他们起疑，但后来跑来闹事的越来越多了，大概是那三个溜走的蓝军把消息传出去了。 比巴卜干脆不再遮掩。 他往车顶安了一个大致呈椭球型的玩意儿，自己则坐在车里默默地往里头塞箭。 一开始只是自卫，别人动手以后比巴卜才把箭射出去。 后来他就浪起来了，主动进击，看到一个人便射一支箭，那椭球热烘烘如刺猬。 他们仨宛若开着移动炮台，雄赳赳气昂昂地驶向了红蓝交战区。 第468章 第七个梦·分班 在泡芙的绝对技术支持之下，克拉尔和比巴卜如虎添翼。 他们肆意地在红蓝两军间挑拨离间兴风作浪，并将锅推给另一方。也有几次碰到真正实力强悍的人，但也还是化险为夷、死里逃生。 等到他们仨成功地引起了全场绝大多数人的关注，入学考试刚好结束，但红蓝对抗还没结束。 那些自诩为前辈的众生无可奈何，却只能继续和同级生纠纠缠缠。 克拉尔小组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入学考试实践团队赛的第一名。 然后便是校方计算总成绩和排名，发录取通知书，以及分班。 新生报道那天，泡芙兴冲冲地拉着比巴卜找到了克拉尔。 【我想去九队，你们呢？】 比巴卜：【三队。】 克拉尔：？ 泡芙：【提拉米苏肯定会去零队吧，那里是指挥作战科，毕业了就是队长，手下永远有人！】 克拉尔眨了眨眼。 比巴卜也表示赞同：【组长……指挥得很好。】 泡芙：【哎，考试都结束了，不用再喊组长啦！】 比巴卜：【嗯。】 尽管他们讨论得热烈，却也不是想进哪个队就能进的。 所有的新生被分成了十个班级，泡芙估计是按排名分的，因为她和提拉米苏、比巴卜都是一个班的。 正式开学以后，所有人投入了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去。 新生骤然接触这种学习强度，简直忙到焦头烂额，只能一边赶功课一边学着时间分配，还要抽空锻炼身体。 从周一到周九，只有周九有五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没有安排课程，还能打申请去校外——不过出去的人也少，因为时间实在是不够用。 总的来说，是很辛苦了。 新生还没正式分班，所以校方暂时采取的是轮班制，每个人每门功课都要学，轮换着学。 等他们找到各自擅长的、感兴趣的科目，适应期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克拉尔去了零队，比巴卜也如愿以偿地进了三队。 倒是泡芙，她本来想去九队的，但是七队和五队的导师都看上她了，三个导师争夺了一番，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泡芙。 七队的学生毕业了要么进科学院，要么去科研队。五队的学生大多都归通讯队。 泡芙在科学家与机甲设计师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进了九队_(:3」∠)_ 她知道自己体能很烂，就算当后勤也容易拖后腿，单纯的理论工作可能更适合她。 但她还是希望能战斗。 如果她最后不能成为那五支队伍的后勤的话，那她就转业去设计星舰或是机甲。 让她的作品代替她，陪她的小伙伴们并肩作战…… 这却是后话了。 回头看克拉尔。她过完适应期进零队以后，居然有点不太习惯。 因为课变少了。 虽然难度增加了，但是对克拉尔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大问题，于是她又给自己报了更多的课程，包括本该部分高年级才能接触的内容。 在学院似有若无的纵容之下，克拉尔很快结束了第一年的学习内容，开始接触二年级甚至三年级的功课。 【月！】 克拉尔抬眼看见来人，想了想，哦，这是她的同班同学。 【你怎么都不来上课了？】 第469章 第七个梦·朋友 同学很好奇，关键是老师也没责罚。 这就稀奇了，莫非，这是个后台很硬的角色？哎，不是没有可能啊。 克拉尔：【我有上课。】 【可我都没看见你啊。】 【我在其他班上。】 【其他班，你是想转专业吗？】 克拉尔眨了眨眼。 【不是。】 【哎……】 同学还想再问，但克拉尔已经吃完了。 【我先走了。】 同学：【……行吧。】 但这其实并非克拉尔本意。 纵使她天赋异禀，也没想过这么拼命地赶进度，闲来无事和同学们玩玩不好么？还能拉一支自己的小队出来。 主要还是校方有自己的小心思。 尽管年年都有招兵季，但这招过去的是普士后备军，别说去七号科研队还是五号通讯队了，单单是从后备军进入八号新星队，就很费功夫。 就算是正经军校出来的，耗上三五年的也都大有人在。 但是，除了招兵季，还有别的机会。 八大军船每隔三年，就会举办一场大型的招兵会，时长大约持续三周到一个月不等，整个伊寒大大小小的军校都会替自己的学生报名参加。 因为通过招兵会进入军船的人，能直接拥有短号编码，与正式船员的地位不相上下，甚至还有直接成为船长副手的可能——虽然这个机会比较渺茫，但退而求其次，能号令一支小队也挺好的。 克拉尔入学的时候，上一届的招兵会已经过去两年了。 最近的一届招兵会将在一年后开始，再往后，就要到克拉尔五年级毕业的时候了。 这对她来说耗时太久了，因为按照她的资质，提前毕业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这样就会和招兵会错开，那就很可惜了。 所以，校方将克拉尔视为重点培养对象，希望她能拼一把，在一年级结束的时候，和她的学长学姐们一同参加招兵会。 若实在不行……也能视作是锻炼的机会。 克拉尔综合考虑以后，接受了这个建议，不过她和学院提了个条件，给左妖搞了一个借读生的身份。 宇宙星系千千万，物种形态也各不相同，寒石巴学院里也不是没有过五关斩六将勇闯政审关卡成功甩开千万伊寒小孩成为正式学生的外星人——当然，他们的原始形态不一定是人形，各种各样的都有。 外星人很少很少，但也的确有。所以破格录取左妖是件稀罕事，但也不至于大书特书闹得人尽皆知。 【提拉米苏，难道我以后就要叫你学姐了吗？】泡芙难得抽空在寝室门口堵到了克拉尔。 见克拉尔端了杯水款款而来，泡芙简直受宠若惊，一边喊着不敢劳您大驾，一边接过了那杯水。 比巴卜觉得进女生寝室不太好，但是他也很久没见到提拉米苏了，于是在泡芙的怂恿之下，也跟了过来。 【你要叫也可以。】克拉尔在回答泡芙先前的提问。 【如果顺利的话，你进了，我们却没毕业，那以后可能就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比巴卜难得说了老长一句子，还附了一个冷笑话。 克拉尔挠着左妖的毛，眨了眨眼：【还是有机会的。说不定以后你们就得叫我长官了。】 泡芙：【对，保持联系，到时候选同一船就好了嘛——不对！不是喊长官，是喊大人啊提拉米苏！】 克拉尔：【哦，随便啦，都一样。】 【哪里一样了，你都不关心这个以后叫错了被人误以为你在冒犯他然后你被打了怎么办！】 【你想多了。】 【……】 第470章 闲敲棋子 佑佑醒过来的时候，脑子疼到空白了一阵子。 好久没做这么长的梦了。 佑佑坐起来背靠着枕头，闭了闭眼，然后开始回忆梳理梦境。 所以她讨厌做梦。 因为记忆过于冗长，有时候不整理清楚，就会有梦境掺杂进去，搞得她要想半天这到底是她梦到的还是她经历过的。 佑佑下床要去洗漱的时候，忽然头晕目眩，打了个趔趄，差点摔跤，还是左妖展开衣架的支架，及时地扶住了她。 [左妖？] [主人，你没事吧。]左妖有点担心。 佑佑等那一会儿子恍惚过去，便收回了搭在衣架上的手： [没事。] 左妖也无可奈何。 佑佑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起迟了。 【久等了。】佑佑略感抱歉。 露珠并不介意：【没事。】 【饿了吧？正餐是错过了，不过我可以让人给你准备一些点心。】 佑佑：【谢谢。】 …… 【休息了这么久？】 【毕竟是厄斯人，体能有限制吧。】 【原来是叫厄斯吗——那也很厉害了。】 【嗯？】 【你没听说昨天的事吗？】 【哦，这个我知道。对啊，是很厉害啊，毕竟是神嘛。】 【……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我哥是寒霸船的。】 【好吧。】 左妖不知道主人有没有听到那犄角旮旯里的俩侍者在哔哔，反正它已经在考虑弄死那个没轻没重的家伙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了。 实在不行，也得给个教训，这是反了天的咋地，哼！ …… 佑佑吃完以后，露珠问她： 【接下来去哪里？回昨天那个学院看看，还是去别的地方逛逛？】 露珠说完，看了看时间： 【要不还是去学院吧？学院近，现在再去别的地方可能会有点赶。】 佑佑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于是露珠把她送去了寒山雾学院。 只是说好的第二天去逛街并没有实现，露珠临时有事，急匆匆地走了，不过她留下了副手照顾佑佑，基本上不会让一般人有冒犯到佑佑的机会。 佑佑接下来几天的日子过得堪称清闲。 早上从招待所到寒山雾，要么去教室旁听，要么去训练场蹭课，看那些学生滋儿哇地活蹦乱跳，生气十足。 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露珠就回来了。 佑佑当时正坐在教室后排，听着老师说什么【忠于帝国】什么【用生命扞卫】啥的，露珠就把她拎出来了。 佑佑：？ 【腻了吧？我带你去玩啊~】 露珠看上去神色轻松，大约的确是解决了什么难题，打算出去放松一下。 佑佑便不计较她把自己拽出来，导致自己不晓得老师后半节课讲了啥的事了。 露珠先是带佑佑去了附近的实体商城。 尽管网购十分发达，虚拟社区里的感官也十分逼真，但还是有很多人享受现实中的逛街。 就像厄斯上，再兴旺的外卖行业，也无法阻止人们对下馆子的渴望一样。 这个商城把交通流线做到了极致。 佑佑站在高处俯视下方，看着人群和包裹宛若凝结在叶片上的细小的水流，顺着叶尖滴落——这座商城的外形大约仿的是某种乔木，外边裹着细碎而斑斓的玻璃。 佑佑猜测那“导管”的位置大约放了仓库或是设备间。 可惜“闲人免进”让她没法验证自己的猜想。 尽管她也没那么想知道就是了。 第471章 这王子脑子有坑 露珠却是没想到，佑佑没看那琳琅满目的商品，反倒去关注建筑了。 她单以为佑佑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于是第二天，露珠带佑佑去了同城的乐园。 所谓乐园，就是以八岁及以下儿童的父母和三十岁以下的青少年为主力消费军的娱乐场所。 佑佑口嫌体正直地“虚度光阴”玩了一天，到了晚上，坐在乐园的空中餐厅里悠闲地享用晚餐，还能看到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 “哼！我最讨厌浪费食物的人了！” 佑佑一愣，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立刻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眼眸深邃，棱骨分明，只是看上去桀骜不驯，让人很想揍他一顿。 佑佑不认识他，不过她以前可能见过他，于是她开始回想这个人是谁。 亚伯拉罕并非独自一人出来的，他身旁还站着一名气质温和的男子，因为亚伯拉罕驻足讽刺而跟着停下了脚步。 这位同伴显然认识露珠。他含着笑冲露珠行了个小礼，动作并不特别明显。 于是便形成亚伯拉罕说完后无人再开口的尴尬局面。 这令他恼羞成怒。 亚伯拉罕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他在就此走过假装无事发生，与重复一遍自己说过的话这二者之间纠结了一下，感觉两种方式都有点傻。 佑佑挽救了亚伯拉罕面临的棘手选择，她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艾萨克的弟弟？你叫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本想为“艾萨克的弟弟”这一称谓发怒，但是这小姑娘知道并记得他的名字——这让他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矜持地表示：“你可以叫我亚伯拉罕王子。” 看来是遇到熟人了，亚伯拉罕的同伴略微有些遗憾，不过他还是十分上道地同露珠打过招呼，把人押着坐了下来。 能和一位船长攀点交情也还不错。 同伴乐观地想着。 亚伯拉罕却是一脸懵，他没打算在这儿坐下啊。 可惜他不敢反抗。 看着继续吃东西的佑佑，亚伯拉罕更憋屈了。 左妖就想不通了：[主人，这谁啊？为啥说咱浪费粮食？] 佑佑手一顿：[不要对号入座。] [哦。]左妖懂了，原来这人不在说我们呢。 不说主人就行，至于具体说谁，左妖才不管呢。 露珠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另一个人说话，实则老早就开了翻译器，指望着那俩见面的老乡能聊点啥，孰料两人都是锯嘴葫芦，一个光顾着吃，一个单单傻坐着！ 没能满足八卦欲望的露珠感到空虚。她看向亚伯拉罕：【你饿吗？】 露珠本意是想加餐来着，谁知亚伯拉罕涨红了脸，仿佛遭到了极大的侮辱，佑佑更是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露珠：不是很懂你们厄斯人在想什么。 亚伯拉罕先前看到一个摆满了食物的餐桌旁只坐了两个女人，便单方面认为她们只是来尝鲜的，吃不完这么多东西。 为自己的脑补而愤怒或兴奋可能是很多人的通病。 再加上受疑似极端环保主义的伊寒价值观影响，亚伯拉罕也变得有偏执—— 他认为，所有浪费粮食的人都是不可饶恕的。 没想到佑佑看上去还能继续吃的样子，露珠又暗示他去吃这些残羹冷炙，亚伯拉罕自觉被嘲讽了，却因理亏心虚而无法，只能悲愤地挪了一碟小蛋糕过来，气鼓鼓地开吃。 佑佑：！！ 左妖：！？ 露珠：？？ 同伴：…… 第472章 度假 亚伯拉罕比佑佑早一步抵达伊寒，他也没接触什么船长之类的大人物，起先也是住在招待所里的。 虽然伊寒公民平均素质还行，亚伯拉罕又顶着“大使”的名号，基本的尊重还是有的，但是更多的就别想了。 没办法，和伊寒建交的星系或星球太多了，厄斯由于实力有限等级不高，排名不算靠前，自然没什么影响力。 亚伯拉罕在厄斯的时候还是锦衣玉食的王室成员，到了伊寒，待最初的新奇过后，他的心里是有落差的。 跟着各种各样的其他外宾大使偶尔出门集体旅游参观伊寒，有时候去一些大型会议凑人头，或是去不同的宴会上让自己跟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被不同的人赏玩——老实说，亚伯拉罕一度感到空虚与迷茫。 出发前他还暗下决心企图干出一番政绩，回头想想简直幼稚不堪。 伊寒和厄斯的差距太大了。 表面平等容易，实质平等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亚伯拉罕最低迷的时期，他在某个晚宴上遇到了一个贵人。 就是如今与他同桌的那名男子。 佑佑在吃饱喝足以后，终于有了那么点“老乡情”。 她看向亚伯拉罕，问得倒也直白： “过段时间我就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走么？” 那男人瞬间警惕起来，笑容却依然温和，不过他轻轻地用手背靠着亚伯拉罕的后腰。 亚伯拉罕简直吓到毛骨悚然。他默念了数遍“we’refriends”以后，才僵硬地扯出一个笑： “我会考虑的，谢谢。” 反倒是露珠的表现出人意料： 【你要回去？】 她一副震惊到失语的样子。 佑佑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露珠百思不得其解： 【你都过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佑佑：【啊？】 那男子眼见气氛有变，施施然请辞，带着亚伯拉罕走了，连让亚伯拉罕留个终端号的机会也没给。 那他的考虑自然也成了空话。 虽然他很好奇佑佑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当地的语言的。 露珠挥手同意两人离去。 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想起过去的事吧。 露珠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但是露珠依然很焦虑。 可她要是走了…… 克拉苏怎么办？ ＊ 佑佑问露珠，左妖的事还有多久能搞定。 露珠安抚她：【还没得很呢。老岛主上了年纪，办事效率难免会有点儿低。】 佑佑：……行吧，就当尊老爱幼了。 露珠心神一动，干脆带佑佑出了趟远门。 【这是要去哪儿？】 【去一个度假星球。】 哦豁，伊寒可真有钱。 佑佑沉默地坐在飞艇里。 厄斯有度假村，伊寒有度假星球，这个差距还能挽救么。 任重而道远啊。 …… 阳光热烈而灿烂，佑佑走了几步，躲到柔软宽大的叶片下面，那种灼烧感瞬间退却。 但这里的气温其实并不高。 佑佑在阴凉处站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放在外边照着，顿时便有了温暖的感觉。 佑佑望着蓝紫色的天空，嗅了嗅。 她好像闻到海的味道了。 有点腥，有点咸，但又能让她神清气爽。 佑佑眼中出现了笑意。 【这边的游客比较少，主要是退休来养老的人。】露珠陪佑佑站了一会儿，【走吧，我们去住的地方。】 第473章 海边有个老太太 途径一家疗养院的时候，佑佑多看了两眼门口的石雕。 目的地是一栋别墅。 从大门到别墅正门是一片院子，种了很多花花草草。 看上去平平无奇。 等进屋看到泳池和海以后——哦，原来这是个海景房。 【你挑个房间吧。】露珠对佑佑说。 露珠带来的队员住在隔壁，这栋房子只有露珠和佑佑住。 佑佑到自己选的房间里略作休整。 这里视野也不错，坐在床上，外边就是蓝汪汪一片，看着很治愈。 佑佑看了一会儿。 [左妖？] [主人！] 左妖一边慌忙退出游戏并抛弃破口大骂的队友，一边乖巧地应着佑佑的话。 [这里是不是黎威堡。] [啊——]左妖仓促中去定位，幸好没卡壳太久，[是的，这里是黎威堡东海岸六期度假区。] 哎，它怎么觉得这个黎威堡听着这么耳熟呢？ 还没等左妖想起来，露珠便叫佑佑下去了。 露珠其实没什么话要说，只是跟佑佑说她们可以在这儿玩几天，附近逛逛也没事，如果佑佑待腻了就跟她讲，她会带佑佑回去。 【知道了。】 佑佑有些心不在焉，露珠见了，却也没细问， 只希望她能在这儿过几天自在生活吧。 露珠想起自己的任务，暗叹一声。 …… 清晨，会有人送早饭过来，可以提前指定样式。 佑佑出门闲逛，露珠则留在别墅处理公务，偶尔回去出差。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游客因为数量不多，所以来了也很容易被同化。 居民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身体不太好需要在此疗养的人。 优美的环境和清淡的饮食让他们修身养性，脾气都还算可以——即便受病痛折磨。 毕竟天天吵架也没意思，吵来吵去就这几个人愿意陪自己吵，吵着吵着人变少了就更寂寞了，还不如安生过日子。 佑佑坐在沙滩阳伞下的躺椅上，听着一旁的老太太碎碎念，手里捧着一杯异常正常的蜂蜜柠檬水。 佑佑多来了几趟海滩，次次都能碰上这个老太太，然后就认识了。 老太太就住在这附近，她每天坚持出来晒日光浴。 【除非天气不好。】 老太太说着，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露出内里鲜艳的花背心，然后仔仔细细地往身上擦着什么水啊乳啊膏啊的。 【现在这个光照强度，不能晒太久。】老太太慢悠悠地说着，斜着眼睨佑佑，【你知道为什么不？】 佑佑吸了一口柠檬水：【会晒伤。】 老太太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墨镜，然后戴上： 【对咯！这么强的光照，晒久了，容易把皮肤晒伤，到时候反而有害，可能还会生病。少晒一点没关系，晒的时间短一点，还可以变漂亮。】 她甚至朝佑佑抛了个媚眼。 老太太戴上了宽大的帽子，让佑佑帮忙看帽子正了没有。 虽然她后来又把帽子碰斜了，声称一本正经的端庄不如随意自在的风流。 佑佑：“……” 最后，老太太推了推墨镜，说道： 【还有啊，我跟你讲，物理防晒，效果才是最好的！那些瓶瓶罐罐都不顶用！】 得，这话题又绕回去了！ 第474章 吾好梦中学习 佑佑也没碎嘴，只是放下水，起身轻车熟路地帮老太太铺毯子。 老太太一边扯着毯子的角，一边指挥佑佑：【哎！娃你把那角落拉拉平整！】 佑佑看了看已经呈九十度的角，沉默地扯了扯。 老太太亲自走过来一瞧，嫌她活做不利索的话又吞回肚中。 她拍了拍佑佑，声音有点儿僵：【让一让。】 佑佑便回到躺椅上抱着柠檬水咸鱼瘫。 老太太说了，像她这种小屁孩就别折腾啥日光浴了，皮肤太脆弱了。 虽然佑佑跟她说自己已经十八岁了，但老太太坚持认为佑佑只有十二岁，佑佑根本争不过她。 佑佑侧过身，看着趴在毯子上的老太太： 【阿太，您高寿？】 老太太半晌没回答，佑佑以为自己冒犯到老人家了，下一秒就要被人斥责“女人的年龄不能问了”。 终于算明白自个儿年龄的老太太若古井无波般平静道：【三百八十八。】 【啊？】 佑佑难免有些惊愕。 说起来，她好像确实不清楚伊寒人的平均年龄哦。 老太太翻过身，正面躺着：【怎么了。】 【……没事。】 老太太没再念叨她的邻居和那些住在山里的人。佑佑看了看，她可能在闭目养神，也可能是睡着了。 佑佑把水放到桌上。 她先前在寒山雾蹭课的时候，捋清了不少理论知识。 梦里接收到的都是刻板的内容，不存在她梦见自己是个大佬然后她醒来就真的是个大佬还能毁天灭地的那种。 但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就像把书扫描一遍输入脑中，佑佑可以随时翻阅，对其进行解析与消化。 关于体术部分，和左妖当年教她的差不多，佑佑这些年来也一直有在练，就不算新收获。 跟各种机械设备乃至机甲相关的设计与实践课程，佑佑在寒山雾跟着上了几节课。不过老师讲的比较粗浅，进度也不快。 佑佑虽然因为设备数量不够，基本上没有亲自动手的机会，但她可以看其他学生操作，或是盯着那些仪器，脑补整个实验过程。 她在厄斯上大学的时候就是学的这方面内容，只不过两地水平差距大到离谱，没什么可比性。 当初之所以从事这个行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回乡”。 但当佑佑真切地离开厄斯来到以后，这方面的欲望又淡下去了。 ——尽管她现在在黎威堡。 佑佑吸了一口柠檬水。 她可能稍稍地激发了一点这方面的兴趣。不过眼下也没有实操的机会。 梦带给她的也都是以克拉尔上过的课居多。如果能有泡芙视角的学习内容就好了。 佑佑略感遗憾。 她走神片刻，很快又凝聚注意力，在心里温习那些她通过克拉尔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比如当代管理学和军事理论学。 虽然没什么用。 但是技多不压身。 佑佑自学完某个章节的内容以后，已经翻过数次身的老太太从地上爬了起来。 时间卡得刚刚好。 佑佑极其自然地睁眼，伸手扶了老太太一把。 老太太站稳了，拍了拍佑佑的手臂，以表谢意。 佑佑顺手收了毯子，抖干净沙子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仔仔细细地低头叠着毯子，口上说着： 【你先别急着走，跑这么快做什么，我都追不上你。】 佑佑挠了挠脸，收脚站好。 【走，奶奶送你一道菜。】 老太太斜睨着佑佑，眼里满是狡黠，压根儿不像个年近四百的老婆婆。 【什么菜？】久未出声，佑佑的嗓音略显晦涩。 【嘿嘿嘿。】老太太笑而不语。 第475章 菠萝菠萝 佑佑懒洋洋地跟在老太太身旁。 她只听老太太说自己住在附近，但她还从没去过老太太的住处。 潮水温柔地卷上来，一遍又一遍地抚平沙滩。但当水波退去后，还是能看到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佑佑眯了眯眼。 不知道能不能抓来吃。 …… 老太太进屋去了，佑佑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花花草草。 露珠派来负责佑佑安危的人就守在院门口，防范四周的动静。 【回去记得要吃光！】老太太把保温盒往佑佑怀里一塞，就把人赶出去了。 佑佑拎着盒子，也懒得逛了，干脆坐代步车回去。 到了别墅，佑佑开门便撞见露珠坐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手指都快到没残影了，也不知道在干啥。 露珠扭头看见佑佑，皱了皱眉：【你拎着什么？】 佑佑提起盒子：【吃的。】 露珠把手头的事放下，起身接过保温盒进了厨房。 佑佑跟了上去，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露珠把盒子打开。 是道热菜，颜色偏金黄，香气不浓，但能闻到一点酸味。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佑佑刚想走进去凑近了瞧瞧都用了什么食材，就看到露珠舀了一勺倒进分析仪里。 佑佑：“……” 她无语地看着分析仪上的数据流，偶尔还冒出个结构式。 至于里面的样品，似乎已经被打成糊糊了。 露珠看了眼仪器最后呈现出来的分析结果： 【菠萝和虾做的。你要吃吗？要吃的话重新弄一份一模一样的给你，这份别动。】 佑佑：【……不是没毒吗？】 【样品代表不了什么。】露珠格外平静，【要吃吗？】 佑佑的兴致淡了下去，她摇了摇头，刚想回身走开，忽然又道：【给我切一份菠萝吧。】 露珠高高地挑起眉： 【可以。不过——】 露珠随手倒掉那盘菠萝炒虾，然后从橱柜里拎了个菠萝出来，朝佑佑扔了过去。 佑佑听到动静，迅速地转身，然而在看到菠萝的那一刻起后悔了。 她不该试图去接的，她应该选择避让的。 【自己切。】 露珠说完，没管被扎得倒吸冷气的佑佑，回到原位继续处理事情。 佑佑捏着菠萝的叶子把它丢进水槽，盯了一会儿，把它冲洗干净剁掉头塞进了料理机里。 ——她不会切菠萝。 强行去切可能会损失大量果肉。 【清理一下台面，谢谢。】 【乐意为您效劳。】一个模拟的女声响起。 佑佑随手拉上厨房的门，任由里面叮叮当当。 关于食品安全这个问题…… 佑佑坐在露珠对面发呆。 她从离开厄斯起，吃的就是别人提供的东西，包括星舰上的，接待处的，寒山雾里的…… 主要是因为没钱。 不过都没有水土不服，看来伊寒人和厄斯人兼容性很强啊。起码消化系统是相似的。 那应该没有生殖隔离吧？ ——打住，换个话题。 [左妖，你对你的身体有什么感应吗？] [啊？哦。没有哎，主人。] [嗯。] 左妖等了半天，没等到主人其他的话，于是又悄咪咪地上线了。 佑佑闭着眼温习下一章节的课程。 客厅里便安静了下来，只有露珠那儿时不时地传出敲击的音效。 晚餐的时候，露珠是和佑佑一起吃的。 【晚上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回伊寒。】露珠突然说道。 【哦。】 佑佑习惯性地应了一声，然后才顿了顿，又慢慢地吃了起来。 第476章 第八个梦·炖肉和烫菜 【月，今天开封了新鲜的蔬菜，去尝尝吗？顺便解决正餐？】舱门被打开，副手一边走进驾驶舱，一边问道。 【啊。】 克拉尔还盯着大屏幕，但显然已经被“新鲜蔬菜”说服了。 她很快站起身，让出了驾驶座。 在一旁久等的人立刻取代了她的位子，接手星舰的航行。 【走吧。】克拉尔略显轻快地说着，抬脚朝餐厅走去。 副手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腌肉吃多了也会厌倦，营养剂本来就不好吃，所以时不时地吃些新鲜蔬菜，也是枯燥旅途中的一点趣味。 舱门打开的时候，副手刚巧将他先前视察的货舱情况汇报完毕——自然是一切正常了。 抬眼便能看到克卡卡在那儿喀嚓喀嚓，用菜叶子卷着烤肉吃得正欢。 克拉尔：“……” 厨师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下克卡卡，另一只手稳稳地端着大圆盘。 克卡卡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见厨师朝克拉尔那边走去，就忍气吞声，也没那么不识相地要把盘子掀了。 副手拖出椅子，等克拉尔坐下以后，才在她边上坐下。 厨师把大圆盘里的食物一样一样摆出来，然后笑眯眯地抱着盘子朝克拉尔鞠了一躬，乐颠颠地往操作台走去。 克卡卡眼珠子一转，把方盘子朝克拉尔那儿推了推：【姐，吃烤肉不？】与此同时，他倾斜着身子，悄悄地把腿伸得老长。 厨师眼尖地发现了这个幼稚的恶作剧，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克拉尔：【不用，你自己吃。】 克卡卡：【噫——】 诡异又尖细的声音。 克拉尔疑惑地看向克卡卡：“？” 克卡卡强忍了下来，抽了两下，第三下总算把脚收了回来。 他恨恨地揣了厨师一脚，然后立刻起身拖拉着食物和椅子往克拉尔那儿跑，弄得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厨师：……我不跟小屁孩计较。 克拉尔悠哉游哉地吃着烫菜和炖肉。 烫菜是用冷藏室里拿出来的菜做的，跟那些从冰库里挖出来再解冻的蔬菜不一样，下锅前都还是鲜脆的，和地头摘下的也没什么色差，看着特别喜人。 这种烫菜只用在热汤里焯一下便好了。厨师是在看到克拉尔以后才把处理好的蔬菜铺进汤锅里的。等克拉尔坐下，他就在盛碗装盘了，还往碗里多浇了勺汤。 这种烫菜因为耗时短，所以不会出现过于熟烂乃至绵软的问题，还能保持几分松脆，但也不太明显，只叫人咬着不费劲罢了。 那热汤也有讲究。 有些菜可能还有点过生，戳汤底下泡熟了就好了。 汤底还分清汤和肉汤，虽然这星舰里的绝大多数都是肉食动物，但是像小白菜这种食材还是浇清汤合适，还能保留一份脆爽，不会叫荤腥囫囵掩盖了去它本来的清甜。 炖肉似乎加了糖，被光照着闪亮亮的，猛一看还以为是油花——好像的确占了一部分原因。 炖肉吃着软嫩爽滑，咸中带甜，是小孩儿最喜爱的那种滋味。 副手哭笑不得地看着克拉尔面不改色地吃完了所有烫菜和炖肉，厨师则手忙脚乱地给克拉尔续菜。 虽然早有准备，但食物出锅的速度到底还是比不上克拉尔吃菜的速度。 厨师只能挫败地给克拉尔准备了盘串串。 克拉尔一边慢悠悠地啃着百果子，一边等着那边的肉出锅。 来一碗吃一碗，吃完还碗，然后拿起百果子继续啃。 副手忍不住感慨万千。 照理说这种肉吃多了容易饱还容易腻，可是月就是能一餐吃掉好几个人的份。 要不是饭前铺了一打烫菜垫肚子，副手简直要为克拉尔的健康操碎了心。 第477章 第八个梦·开门，快递到了 旅途的终点站到了，一路上平安无事，值得庆祝。 克拉尔：【你们要习惯。】 众人：【啊？】 【这里的环境就是和平安详的，没有战乱，也没有战斗——罪犯不归我们管。】 克拉尔和几个人站在星舰旁，看着里面的货源源不断地被运出来。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 哦，就是不用庆祝的意思咯？ …… 这是一个养老星球，需要定期输入物资，这个月轮到克拉尔带的队押送了。 主要是因为物资里除了各种快递包裹，还有一笔大数目的能量盒子——这才是需要克拉尔他们护送的真正原因。相当于运钞车中的武装力量。 克拉尔分了几个队员出去，让他们带着手下去监管办理货物的清关与交付。 不计其数的货车与飞行器还在外边排了老长的队，就等着领了货运到各地的仓库或是中转站去呢。 其他人则留下来和克拉尔一起，负责能量盒子的分发。 驻军基地被清理出来了，克拉尔便带着手下住了进去。 第一天的能量盒子是克拉尔亲自发的。 各地负责人及其团队通过报备进入审核名单，确认过手续完整性与有效性以后，还要通过人证合一的检查方能进入基地——光是确认人的真实身份就要过起码三道关卡，条件不可谓不可严苛。 克拉尔面无表情地盯着第一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才站到她面前的队伍，一共三个人。 为首的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下一秒就能脚一软倒地上了，没倒完全是因为腿僵了弯不动。 但其实克拉尔只是在解读他们仨的灵而已。没什么意思，不是间谍也没被策反，都是正经人。 克拉尔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个能量盒子出来——其实是从专门的储物扣里取出来的。 副手差点掩面而泣。 为船长的豪放。 他绷着脸，不动声色地拦下克拉尔，无比自然地将能量盒子打包好，并朝来人伸出一只手。 负责人愣了一下，然后才慌慌张张地递上他们准备好的防爆容器。 副手将能量盒子塞进容器，顺手从脚边抽了条三色编织袋出来，把容器套住以后，还用玻璃绳扎住袋口，打了个俏皮的蝴蝶结。 ——整体看上去十分的朴实无华。 副手把编织袋放在桌上，负责人伸手想去拿，却没拽动，尴尬得满脸通红。 副手看了一眼负责人，面不改色地继续按着编织袋，侧头看向克拉尔： 【三个人？】 克拉尔点了点头。 得了允许，副手便开了通讯，把命令发布下去。 傻愣愣的三人僵硬地站着，不敢说也不敢动，只敢偷偷地交换眼神。 【第一次来？】副手语气略带安抚，但也没有期待回答的意思。 没打算欺负人，副手把编织袋递给负责人，偏了偏头，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出去报编号，会有人送你们回去的。】 【三个人吗？】负责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对。】副手点点头。 负责人抱着编织袋松了半口气。 他们是头一回接到这个任务，虽然来之前打听过不少规矩，可到底还是紧张，还特地请了保镖。 啊，有这些同志们帮忙护送就好办啦…… 第478章 第八个梦·如你所愿 那三个人出去以后，下一支团队进来了。 这队人有经验，话不多说，事情搞定后就提着编织袋走了。副手照克拉尔的吩咐给他们安排了六个人。 然后是第三队。 这一队以前也领过能量盒子，但是没接触过克拉尔等人。 克卡卡被克拉尔带在身旁，说是要锻炼他，但他很不耐烦这种枯燥无味的工作。 于是忍过前两队，就在第三队不知好歹企图与克拉尔套近乎的时候，克卡卡爆发了，他怒叱一顿，胡乱发了脾气，而后气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 第三队被吓得跟窝鹌鹑似的，缩头缩脑地，大气也不敢喘。 克拉尔想了想，站起来，口上说着：【这小子太没规矩了，我去把他抓回来……】 奈何副手拦住了她。 副手似笑非笑：【您可不能走。只留我一个在这儿可不合适，除非您再指派两个人进来。】 克拉尔只好又坐了下来。 第三队看得一愣一愣的。 副手无意让人看笑话。他冷着脸，手脚麻利地装好了能量盒子把人支了出去。 第四队在克拉尔喊来的人到之前进来了。 克拉尔没有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帮忙。 等后头叫的两个人终于进屋了，克拉尔义正言辞地表达了对副手的信任，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背后幽幽的目光，真是吓死个人了…… 既然是以教训克卡卡之名溜出来的，克拉尔自然就去找克卡卡了。 起码表面功夫要做一做，不然太不给副手面子他炸毛不干了怎么办，到时候活又得她自己干。 咳。 克拉尔很快就找到了克卡卡。 他待在基地的训练场里，一遍又一遍地做训练，搞得训练场里正常训练的队员们都很尴尬。 [是脱离队伍了吧这小子？] [怎么跟二愣子似的。] [到底谁啊有人认识么？] [有印象，在老大身边看到过。] [走后门的么？] [有可能哦。] [怪不得纪律性这么差……] [……] 他们的队长一开始还对这种一心二用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瞄到克拉尔来了，当即便在队内通讯里怒吼一声，就差拎着小皮鞭把他们在跑道上抽得嗷嗷叫了。 克拉尔进场以后，朝克卡卡跑去。 克卡卡正专心地绕着跑道跑圈，就在他似有所感想抬头看看是谁过来了以前，克拉尔飞起一脚，把克卡卡踹出了跑道。 【嗷——呜。】克卡卡迅速地吞掉哀嚎声，抱住腹部蜷起身子沉默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看着眼前多了一双脚。 他抬头看见克拉尔，忽然泪眼朦胧，戚戚哀哀地喊了一声： 【姐～～～】 还带九曲十八弯的。 克拉尔一阵恶寒。 克奇奇“柔若无骨”地伸出双手，看样子是想抱克拉尔大腿。 克拉尔警惕而灵敏地退后数步，避开这个间歇性犯病的臭弟弟。 他们都是从岛上出来的，不过克卡卡出来得比克拉尔晚。 既然碰上了，又都是在刷同一个任务，克拉尔顺手照拂一下老乡也没啥。 问题是这个克卡卡，他脑子有病啊。 他给自己取的代号是“神奇小子”，经常脱掉帽子转一圈就说自己是克奇奇，并表现出另一种性格。 克拉尔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生来如此还是后期弄假成真，反正现在克卡卡嚣张得很，惹了事眼睛一闭一睁就敢装傻，特别欠揍。 克拉尔感觉手有点痒。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揍了克奇奇一顿。 第479章 第八个梦·思想教育 被揍了一顿后人老实多了，克拉尔也懒得问他现在是克卡卡还是克奇奇。 【小子。】 【啊。】神奇小子应了一声，但是没抬头。 他坐在台阶上望着训练场，神色略显忧郁。 克拉尔便打算开导开导他。 【你这是觉得没劲儿？】克拉尔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还是说皮痒了？】 克卡卡顿觉全身仍隐隐作痛，赶紧摇头。 【那你是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下，小声地说：【我觉得这是在大材小用。】 克拉尔看了看天，默念数遍心平气和儒雅随和慈悲为怀。 这小子，站起来都比她高那么点儿了，还跟个二愣子似的。 一看就是上课没好好听，思想水平没跟上。 【说大声点。】克拉尔抬了抬下巴。 克卡卡心一横，大声吼道： 【报告大人！我认为现阶段任务过于轻松！不适合锻炼我们的意志和能力！】 克拉尔：“……” 全训练场的人都听到了。 还有一个在横杆上脚底一滑，差点摔地上了。不过虽然没摔成，后来也还是被他小队长罚去跑圈了，负重的那种。 【一方面，张弛有度。我说过没有？就当我们是来度假的。】 【您没说过。】克卡卡插话道，被看了一眼以后就闭嘴了。 【……那就要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不行我给你安排医师，你去跟人唠唠嗑。弦绷紧是御敌，但是你绷久了，没了弹性，拿什么上战场？就靠你这软趴趴的身子骨？】 克卡卡蔫头耷脑地听训，瘪着嘴不敢吱声。 【另一方面——神奇小子！】 【到！】克卡卡反射性地立正站好，绷得笔挺。 【你的态度非常的有问题！任务有大有小，可能也有轻重缓急之分，但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是对你的信任！对你的肯定！你就必须拿本事出来把事办好！】 克卡卡一阵神情恍惚，忽然有些不太清楚今夕几何。 那边克拉尔倒是来劲儿了： 【……畏难情绪要不得，狂傲自大也要不得！你这才来多久？不过是一个发盒饭的任务，发完了我们就该走了。这么点儿耐性也没有，迟早躺在地上等人给你收尸！】 盒饭，能量盒子的俗称之一。 【呸！指不定到时候就没人有功夫给你收尸呢！都忙着呢！】 克卡卡脸抽了抽，悄咪咪地低声念了一句： 【可是我们不会死啊。】 很难描述听清楚这句话后的克拉尔，表情有多可怕。 克卡卡只觉得从脚底到头顶，皮肤一寸寸僵硬，毛发一根根炸开，简直毛骨悚然。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恨铁不成钢的克拉尔毁尸灭迹。 左妖不知从哪里跑回来，爬到克拉尔肩上，亲亲热热地蹭她的脸。 克拉尔的气势缓和下来，便看向走过来的副手：【你来了。】 语气还挺平和的。 【嗯。】副手把那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时不时地去看一眼就行，不必一直盯着。 他把报告发给克拉尔了，不过克拉尔没回消息，他就过来看看，顺便说一下之后的事情。 副手看了一眼神奇小子。他其实不清楚太多，只知道这人私底下会喊月“姐”。 大概是亲戚之类的吧。 不过克卡卡没挂在克拉尔名下。 副手打开终端看了一眼：【神奇小子，离开这个星球前的训练单翻三倍的量。】 反正他这么闲。 克卡卡：“……” 他看这个小人不爽很久了，奈何这人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况且克拉尔在场，她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克卡卡只好答应了下来。 第480章 第八个梦·超级工厂 能量盒子发完以后，空盒子也被全部收集起来了。当然是在那些人来领“盒饭”的时候收的，不交空盒就不给发手续。 克拉尔带着人和征收上来的一堆空盒子，去了下一个星球。 和上一个养老星球不同，这个星球上到处都是工厂——不，应该说星球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工厂。 除了负责日常运营的员工，和日常巡逻仅为紧急情况以及特殊情况的出现而存在的维修工队伍——当然他们更乐意自称为工程师——星球上就只剩下机器和驻军了。 在克拉尔与前一个驻军头头会谈完毕，队员们也都做好交接任务以后，前一批人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克拉尔则需要将空盒子放入工厂。 事实上，这是一颗再生产星球，专业从事回收再生产，全年无休。除非有轮休通知。 而所谓“空盒”指的是未注入能量的能量盒子，不过是一个载体，主要成分是某个星球上的特产矿石，当然那个星球已经被划入伊寒的直辖地了。 由于能量盒子的超高承载力，所以用它来为城市供能就特别方便，考虑到生产效率和压强差等问题，能量盒子在耗能完毕后会被回收，然后进入工厂，进行二次利用。 俗称，充电。 但是能量盒子与机甲及星舰间良好的适配性，又导致它成为了星际海盗手里的香饽饽，好似谁没抢过能量盒子就不配被称为海盗，顶破天算个流浪汉一样。 所以，这个大型垃圾处理站，不是，这个超级工厂星球，才需要驻军镇守。 不过能量盒子只是超级工厂的产业之一。 这里还有许多其他副业。 严格的卫生控制使得工厂外的环境十分优越，至少没有异味。 这也导致初来乍到的人心态很容易崩掉。 比如克卡卡。 当他听从克拉尔的建议，离开基地去附近的几家厂房逛逛的时候，起初还是一切正常的。 特设的参观走廊能看到一条生产线。 显然是被单独分出来的，但看着也挺有趣。 起点是一堆玻璃渣，终点是一沓纸。 就在克卡卡听着负责人给他简单科普的时候，他拐了个弯，扭头不经意间看到一大团颜色迷之土黄的糊糊。 克卡卡脸都绿了： 【那是什么东西？！】 负责人略感遗憾。显然这位先生并不欣赏这种小小的恶趣味。 准确的来说，那其实是一大池子的糊糊，被不断地搅拌着，与克卡卡也就隔着一道透明的墙。 就在负责人开口打算解释以前，门被打开了。 一个接近椭圆形的箱子开了进来，停在池边，开箱朝池中倾去。 一瞬间，污秽四溅，蝇虫乱飞。 克卡卡头昏脑涨，腹中好像还抽搐了一下。 【然后你吐了？】克拉尔头也没抬地问道。 克卡卡回想起当时那场景，眉头依然紧锁，摇了摇头：【没有。】 但他还是感觉到不适：【这也太恶心了，不能撤掉吗？】 克拉尔：【你不是说那些是要做成肥料的吗？】 喝露水都能活下来的克卡卡迷茫地眨了眨眼。 克拉尔：【肥料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克卡卡：【不是还有化肥吗？】 克拉尔想了想：【不够。再说，垃圾怎么办。】 【他们就不能搞干净点吗？】克卡卡有点崩溃。 克拉尔：【不是所有地方科技水平都很发达。有些星球连垃圾分类都做不到。】 克卡卡脸皱成一团。他毕竟直面了那场景，心理阴影浓重。 匆匆赶来发现月又在教育小孩的副手： 【而且这种肥料的利润非常高。】 第481章 苍山如海 佑佑醒了。 佑佑坐了起来。 佑佑陷入了沉思。 单纯的事件其实不是很多，佑佑都有经验了，把逻辑和时间理理顺就塞进了记忆的小房间里。 问题是某些思想，或者说某些事件透露出来的价值观，让佑佑感觉到奇怪。 尤其是那个“慈悲为怀”。 佑佑当时差点被这个词给惊醒了。 按照她的理解，克拉尔应该是一名将军。 联系先前已知的信息也可以看出来，战场的范围很大，甚至包括了陌生的宇宙。任务的种类也有不同，有高风险的，也有相对平和的。 但是吧，将军什么的，不应该是“手染鲜血”、“一将功成万骨枯”么？ 奉行不杀戮？不像。也没见她先前打怪兽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啊。 笑面虎？就是那种道貌岸然表面上言笑晏晏转头就心狠手辣？ 佑佑迟疑了。 也不像啊……也没必要吧。 …… 佑佑没再细想下去。今天要赶路，露珠已经在催她了。 离开黎威堡回到了伊寒主星，佑佑以为是左妖那边有什么进展了，露珠才把她带回来的。 但其实又不是。 露珠只是把佑佑丢进了学校——不是寒山雾。 这里不是离开前所在的城区。学院自然也不是同一座。 在寒山雾佑佑好歹还知道一个普瑞登，毕竟跟她切磋过。 新学校里的人，佑佑就一个都不认识了。也懒得再去认识，反正她可能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吧。 这让佑佑有了点冷眼旁观的姿态，于是叫她看出了几分蹊跷。 总觉得这里的学生像机器人。 但是让佑佑说出理由来吧，好像也没有什么有利的证据。 不是因为规律的作息时间表——天下的学生不都这样么？ 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罢了。 佑佑放弃了深入思考。 可能是因为她没有认真接触过的缘故？ 下课的时候，例行蹭课的佑佑放慢了脚步，看着那些学生嘻嘻哈哈地开了教室，模样格外鲜活。 佑佑自我反省。 果然是我想多了吧。 ＊ 露珠再来逮人的时候，佑佑因为经历过，所以两厢一对照，就明白了：是不让她上这里的思政课。 佑佑表示可以体谅，毕竟在厄斯也是这样的，各国意识形态不同，更何况这都跨星系了。 彼时她正在蹭毕业班的最后一课——不是最后一课也是倒数几课。 场面庄严肃穆，学生安安静静，无人嬉笑打闹。 佑佑颇为认真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老师正色道： 【你们，是否忠于帝国？】 【是！】 众人齐吼，气贯长虹，竟令佑佑也恍惚了一瞬。 【是否，愿意用生命扞卫伊寒？】 【是！——】 振聋发聩的吼声，映照着每个人的誓言。他们神情坚毅且骄傲，显然，所有人都是发自内心地愿意为保家卫国而献出青春，乃至生命。 就在佑佑为这种感情和力量略有动容，甚至为先前胡乱猜测的自己感到小小的羞愧和心虚的时候。 老师依然面不改色，厉声喝道： 【最后一个问题，生命从何而来！】 【神！！】 然后是全体师生齐声： 【神佑伊寒！——】 骤然见此场景的佑佑，缓缓地在心里打出一个问号：……啊？ 第482章 残阳如血 佑佑被露珠拖走了，但那些誓言犹在她耳边作响，叫人难以忘怀。 左妖不能解答她的疑惑，甚至还让疑惑翻倍了。 佑佑只能找上了露珠。 尽管佑佑打不过露珠，但她还是和露珠吵起来了。 …… 【……这是传教！】 佑佑在开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无论如何，这样讲着实有些过分了。 露珠也被激怒了，不过她并没有朝佑佑发脾气。露珠的眼里似藏着一片海，随时能涌起风暴，只在此刻平静而深沉。 【你无权将其视为邪教。】她说。 佑佑并不畏惧露珠的目光，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组织着语言。 【那是信仰。人们需要信仰。】露珠缓缓地说道。 佑佑理直气壮：【并非所有人都需要这样的信仰。】 露珠意味深长地看了佑佑一眼：【你是对的。】 佑佑：“……？” 露珠继续说道：【所以，最纯真的情感与最浓烈的叛意集结于此，构成了伊寒八船。】 佑佑：原来有八艘船么？……等等，叛意？是她理解的那个背叛的叛吗？ 这有点超乎佑佑的想象了。 毕竟在厄斯，军人便是忠诚的象征，叛国者是被唾弃遗臭万年的存在。 佑佑仔细地想了想，转过弯来——哦，搞错了，这里的“叛”应该不是指国，而是神。 神的叛徒。 佑佑被这个词恶寒到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搓了搓手臂。 露珠若无其事地接着说： 【不相信神的，让他们拜服在船长的个人能力之下。不服的就归为一队叫船长们武力镇压，别让刺头搞事就行了。】 佑佑迟疑道：【个人崇拜？】 露珠顿了顿：【可以这么说。】 【船长都是神吗？我是说民众眼中的神。】 露珠几乎被这个问题扎到了。她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佑佑，心塞地点了点头： 【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 佑佑又忍不住走神了一小会儿——那极少数情况下，就是“平民的成神之路”咯？ 【为什么非得信仰神明呢？相信科学不好么？】 佑佑望着露珠。 露珠慢吞吞地回答： 【你不相信神，相信科学啊。如果这二者相悖的话，你为什么不依靠科学解决问题，反而把你的——是叫左妖是吧——交给老岛主处理呢？】 露珠的语气温和： 【那可是公认的神啊。我也没把自己当作神，撑破天算半神。但是，人人尊敬老岛主，人人相信他是神。】 这回轮到佑佑心塞了。 她当然意志坚定，轻易不为外物所动。 但左妖算是她的一个弱点。 [主人～] 察觉到佑佑情绪波动，左妖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没事。]佑佑习惯性地安慰了一句。 [哦……] 左妖不会去想什么大道理，难得思考的问题在发现与主人所想的差不多以后，它就愉快地把解决问题的“重任”托付给了主人，自己则像以前一样，满心满眼的全是主人。 ——只有一小部分，非常小的一部分心思，咳，放在了游戏上。 咳咳。 露珠并没有同佑佑继续争论下去。 她将佑佑托付给了自己的队员，然后就走了。 第483章 红叶碎 【您好？】 佑佑抬眼看向说话的人。 他穿着制服，看上去像个文职人员。 制服男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露珠大人有要务在身，下一个景点将由我带您前往，可以吗？】 佑佑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有旅游顺序么？ ＊ 次日清晨，制服男带了一些人，护送佑佑前往他口中的“下一个景点”。 路稍微有些长。 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令人眩晕，佑佑看了看屏幕。 那上面好像在播新闻。 她闭目养神。 制服男体贴地放下了座椅靠背。 佑佑顺势躺下去，同左妖闲聊。 [……神迹是什么？] [就是“神”搞出来的痕迹吧？] [你不是说自己是神兽么？那你留下来的脚印算神迹么？] [主人～] [嗯哼？] 左妖郁闷地回答：[理论上是算的，但是脚印什么的，不用力气不靠运气也很难留下来的吧？] 佑佑：“……” 左妖：[比如下雨了被冲干净了什么的。] 佑佑：[你说得对。] 之所以提到“神迹”，是因为佑佑得知军校生在某些节假日的时候会组织去参观神迹。 这就有点搞笑了。 话说她现在是要去哪儿？不会也要去游览“神迹”吧？ 想到这，佑佑睁眼，询问制服男： 【你好，下一个景点是什么？】 制服男平静地回答：【烈士陵园。】 【啊……】佑佑闻言呆了呆，【好的，谢谢。】 【没事。有什么问题请随意，我会为您解答的。】 【嗯。】佑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的心思被“烈士陵园”给勾住了。 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佑佑展开无意识蹙起的眉毛，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烈士陵园啊…… ＊ 目的地到了。 佑佑走下飞行器，朝四周望了望。 这里的确很偏僻，景色都带着没有人烟的荒凉。 红叶慢悠悠地跳下枝头，被风一吹，还在半空中兜了一圈，然后才缓缓落地。 晒干的落叶被踩碎，让人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 像一点一点被撕下的血痂，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徒增无言的空虚。 佑佑将视线从地面移到陵园门口。 有几个人站在那儿，看上去是在等佑佑这一批人。 制服男上前，同负责人简单交流了两句。 佑佑的目光在那几个人身上打转。 她大概分辨出了哪些是守墓人。 有点像被风化的石头。 佑佑深呼吸了几下。 这里的气氛太沉重了。 感觉晚上可能会做噩梦。 负责人谈不上热情，但也还算恭敬地将这批人迎进了陵园。 踏进陵园大门，有风拂过佑佑的脸颊。 好像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但又转瞬即逝，让佑佑以为自己可能是产生错觉了，或者是这附近有海。 这个烈士陵园，到底都葬了些什么人？ …… 出乎意料的是，园里的景色并不十分萧瑟，路边极尽绚烂的鲜艳的花，让心智不够坚定的人怀疑这里是不是公园，他们是不是来郊游的。 不过花下的叶子看着蔫巴巴的，还有点枯黄，也不知是养分都供给花朵了还是怎么的。 负责人带佑佑等人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一座石碑。 第484章 石碑与茶园 石碑有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没见过什么纪念碑之类的。 无论多么高大恢弘或是精雕细琢的，难道还会被这震惊到么？ 站在冰冷沉默的石碑前的佑佑：……会。 他们站在碑前的空地，没有人出声。 佑佑被让到最前面。 她近乎茫然地扫视着石碑上刻着的字，却看不进去，只能一遍遍的重看，无暇顾及身后人的所思所想。 石碑冷漠地俯瞰着空地上的人群，只在风过时，漏出一点悲鸣，几分呜咽。 听上去像心被捅得千疮百孔，然后往里头灌风，最后发出的尖利的呼啸声。 佑佑恍惚了片刻，眼前似有刀光剑影，耳畔响起炮火轰鸣。 她眨了眨眼，一切又归于沉寂，仿佛先前不过是人间幻觉。 【五十亿……】佑佑低声喃喃。 她艰难地转头，可能是在问制服男，也可能是在问负责人，声音不大： 【什么样的战争，会导致这么大的伤亡？】 人群因为她的话出现了松动，不再肃立如蜡像，或侧首，或抬眸，多少有了些动作。 负责人：【石碑上有写。】 佑佑后知后觉：“……” 制服男更冷酷些：【那是泛指，实际伤亡人数还要再多一些。】 佑佑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说话间，他们已经抬脚往别处去了。 佑佑走着走着，忍不住回头多看了那石碑一眼。 …… 墓地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 绕过石碑，本以为后头是一片墓地，插满木牌或者遍地墓碑，但是都没有，连纪念馆也没有。 佑佑一度以为是树葬。 但是树上什么标记也没有。 他们走着走着差点就进了一片茶园。 佑佑恍恍惚惚中多看了两眼。 啊，那的确是茶树吧。 茶树啊…… 茶树？ 等等，陵园还发展副业卖茶叶的吗？ 为了充分利用自然资源？ 这里的土地呈弱酸性？ 佑佑及时拉回展翅高飞的思绪。 【回去吧。】 有人说。 于是一行人又掉头往回走。 但是回去的路和来时的不是同一条路。 佑佑在高处走着，还能瞧见坡下道旁鲜艳的花，和挨挨挤挤的嫩黄新叶与枯黄旧红，被层层叠叠的枝叶掩映着，也少了几分颜色。 再走一阵子，就望见最初的石碑了。 走近以后，佑佑看到有几个人站在石碑前。 也是来悼念烈士的吧。 比起她这个游客，他们更像是专程赶来的，说不定是晚辈后裔呢…… 佑佑胡思乱想着，渐渐放缓了脚步。 那几个人各自捏着一枝花在手中，轮流上前，将花摆在碑前的灌木丛上。 他们退回去，重新排好站直，然后低下头。 佑佑不自觉停下了脚步，朝着石碑的方向，跟那些人一起默哀。 他们默哀完毕，行了个礼，然后离去。 这个礼我认识。 佑佑在心里嘀咕。 她一抬眼，就看到制服男、负责人他们就站在不远处等她。 也没催。 佑佑本该直接跑过去的，但是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负责人似乎想说什么，制服男拦住了他。 于是陵园保持了它惯有的冷清与寂静。 待佑佑脱离了那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状态以后，她的眼睛开始聚焦，看清了制服男等人的脸。 【啊。】佑佑轻轻地喊了一声，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然后她快步朝那些人走去。 第485章 茶叶与土壤 临近出口，大概到了守墓人的小屋附近，负责人停下脚步，看向佑佑。 【希望您能走遍三千世界，带我们的英雄到各地去看看。】 负责人低头，微微鞠了一躬。 佑佑心底有点发烫。 她呼了口气，平静了心绪：【我会的。不过，英雄怎么带？】 制服男皱了皱眉。 负责人浅浅一笑。 【土有黏性，会粘在鞋底，会沾染灵魂的碎片。烈士长眠于此，难免寂寞，不如看看世界。】 且不提脚踩英灵是多么令人悚然的想法。 佑佑：【会掉的吧。留在门口，落在车前。如果真的有灵，兴起出门无奈被困，岂不悲哉。】 众人：“……” 负责人声音艰涩：【您说的在理。】 他招了招手，附耳吩咐两句，随后站直，接过另一人手中的一提袋子。 【这里是一些纪念品，请您收下。】 负责人递给佑佑一条袋子，然后把剩下的递给制服男。 制服男转手交给一名队员，默念了声[回去以后再分]，便继续站在佑佑身边，尽职尽责地充当护卫兼助手兼导游。 佑佑道谢后接过袋子，朝里面看了看。 装着几个小罐子，罐子里有什么不太清楚。 负责人面色平和：【请您喝茶。】 【是园子里的叶子。】佑佑的态度也相应放软。 负责人点头，向佑佑介绍了一个人：【这位是炒茶人。】 炒茶人上前半步，右手放在心口上，鞠了一躬。 骤然又见这个礼，佑佑心中一跳。 手里的袋子都好像变重了。 炒茶人行完礼，深深地看了看佑佑：【祝您健康长寿。】 嗓音沙哑，听得人发颤。 【谢谢。】佑佑稍微用了点力气说话。 感觉声音提不上去。 炒茶人低眸退回原处，中规中矩的模样。 等先前因为负责人的吩咐而离去的人回来以后，佑佑就带着新得的盒子，还有那条袋子，离开了这座陵园。 她坐在飞行器上，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意料之中，是土。 不多，也就四分之一盒的样子。 佑佑深呼吸数次，压下了那股因为看到这盒土而升起的躁动与酸涩。 她把盒子盖上扣好，放到袋子里，又从袋子里掏出些别的瓶瓶罐罐。 不全是茶叶，还有含片和香料什么的。 研究了一会儿标签，佑佑又把它们放回袋中。 到接待处了，该下去了。 制服男一直将佑佑送到房间门口。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晚餐时间到，我会提醒您的。】制服男礼貌又克制地说道。 佑佑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我的荣幸。】说罢，制服男轻轻地关上房门，离开了。 佑佑窝在沙发里。 行如松坐如钟自然是好看的，不过偶尔这样盘起来也很舒服。 就是会被师父骂。 佑佑懒洋洋又固执地蜷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命地爬了出来。 不习惯，才窝这么一小会儿就腰酸背痛的。 佑佑把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一样一样摆在茶几上。 她拿起一个罐子看了看，起身朝橱柜走去。 [主人~有开水哦，杯子也洗好了，我泡茶给你喝吧~]谨慎地躲了很久的左妖机智地跑出来卖乖了。 主人现在应该心情好很多了吧？ 第486章 纪念品与夏塔塔 佑佑一愣：[啊——好，谢谢。] 她默默地拆开罐子，捏起一撮茶叶放进壶里，然后看着滚滚开水灌进壶中。 茶叶被烫得四处乱窜，奈何空间有限，没地儿折腾。心不甘情不愿地碰了几回壁以后，茶叶便开始上下翻腾。 左妖找来找去，总算找到几条还能用得上的机械臂，把它们翻出去，将茶壶连带茶杯放到托盘里，端到茶几上。 佑佑便望着那茶水发呆。 她本打算等茶水稍微转凉一点再喝，一打眼发现茶水颜色浓郁。 大概是她茶叶放多了吧。 佑佑也没想太多，拎起茶壶往茶杯里点了点，然后捧着茶杯抿了一口。 因为烫口，她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来，左不过清苦甘涩。 佑佑放下茶杯，转而去看其他几样东西。 她打开一瓶标着什么什么含片的小瓶子，倒了一粒出来含在嘴里。 唔，比想象中的要好吃一些。 佑佑的眼睛有些湿润，她强忍了一阵，还是张口倒吸了几下凉气。 被辣的。 真是奇了怪了含片还带辣味儿的么。 佑佑眯着眼，等那一阵子刺激过去，嘴里味道回转过来，眼中的水意也散去了。 她吐了吐舌，舌头麻了。 佑佑取出另一个罐子，里面装满了干花干草。 佑佑拨弄了两下，感觉这个味道闻着还蛮舒服的，温厚绵长，有点像糯米香。 怎么用？ 佑佑翻了翻袋子，在最里面找到一个香囊，凑近闻了闻。 嗯，就是它了。 佑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好像没有能系的地方，就把香囊塞兜里了。 她舔了舔唇，感觉有点恋恋不舍，于是又捏了一粒含片丢入口中。 下一刻，佑佑就把含片吐了出来。 为什么是苦的！ 佑佑心情复杂地将那枚含片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盯着剩下那一瓶。 这也和彩虹糖百果子一样么，每一口味道都不一样？ 佑佑把瓶子丢开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终于收拾好心情，开始回忆今天在陵园里看到的一切。 可以预料到，今晚必定会做梦，还是五十二集大型连续剧的那种大长篇。 在此之前，她最好早点稳定情绪，别被带偏了。 第一个跳入脑海中的，还是那个“五十亿”。 厄斯新战的时候，大概也就死了这么多人吧。可能还没这么多，不过算上后续因为天灾人祸饿死病死的人，那可能就超过这个数了。 按照书上的说法，那时全厄斯人数估计只有十亿，千年之内的历史低谷。 但是伊寒这个又跟厄斯好像不太一样。 厄斯是自相残杀，乱战绵延上百年。 而伊寒，好像是在御敌。 石碑上的描述含糊不清，佑佑不太确定那到底是一场保卫战还是宗教战。 唯一能知道的，是那场战争的敌人是虫族。 虫族……佑佑立刻想起了那只小虫子。 她跳了起来，翻出尘封已久的魔方。 但是里面空空如也。 [左妖，你知道魔方里的虫子去哪儿了吗？] [咦？主人我帮你找一下哦。] [嗯。] 佑佑把魔方和那些从陵园带回来的纪念品摆成一排，放在茶几上。 她盯着这些东西，陷入沉思。 第487章 混沌前夕 [主人，夏塔塔现在在一家博物馆里。] [夏塔塔？那只虫子的名字？] [对。它离我们大概有一千六百一十五公里远。]左妖换算了单位，告诉佑佑。 佑佑呼了一口气：[那是有点远……] [主人有事要找它么？]左妖不知道佑佑先前在想什么，它寻思着自己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极有可能是世间仅存的最后一只虫兽，这名头让夏塔塔火了，很多人都想去看它一眼。 为了安全起见，得到展出机会的博物馆特地建了一个分会馆用来安置夏塔塔，并且严格限制每日参观人数与滞留时长。 如果主人想去看虫子的话。 左妖略有些烦躁。 但它还是耐心地想了想。 嗯，它会尽己所能满足主人的愿望的！ 佑佑算了算时间，感觉晚饭前应该到不了那家博物馆，就算勉强赶到也没空和夏塔塔交流。 如果明天去的话，那今晚的梦就避不开了。 还有去的必要吗，到时候？ 佑佑暗暗叹了口气。 她神情凝重地将所有拆封的瓶瓶罐罐收拾好，放回到袋子里去，最后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温习功课。 没办法了，这种时候只有学习能给她带来一点安全感。 佑佑一开始还时不时地走神，脑中会突然蹦出一块石碑，或是几行字。 但几分钟以后，她彻底沉浸在那从梦境复原的课堂中，就连左妖试探性地喊她，也被她下意识地略过了。 等到佑佑再度睁眼的时候，就听到敲门声。 佑佑：哎？ 谁啊？ 佑佑还没走到房门前，左妖就已经抒发完自己对主人的敬仰爱慕之情，然后告诉她门外站着的就是那个制服男。 【您好，打扰了，晚餐时间到了，但是一直联络不上您。】 佑佑走出来，反手关上了房门。 她瞄了一眼通讯器，上面密密麻麻的消息，都是制服男发过来的。 佑佑：【抱歉。】 制服男面带微笑：【请不必客气，这是我的任务。】 佑佑：“……” 制服男盯着佑佑吃完晚餐以后，一路将她又送回了房间。 【您不打算出去散散步么？】 佑佑：【……不用了。】 【好的。有什么事请联系我，特别是在离开招待所的时候。】 佑佑点了点头。 【那么，请关门。】 佑佑默默地把门关上。 制服男确认房门已经关好后，这才优雅地离开了此处。 ……虽然无力吐槽，但不得不说，制服男确实是尽职尽责。 佑佑在房间里兜了几圈，最后坐在床边，登上了网络。 左妖放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角色——和它之前的形态一模一样！ 它捏了好久呢，老费功夫了～ 左妖一边发出咕噜咕噜的欢快的声音，一边绕着佑佑蹭来蹭去，恨不能贴在主人身上，谁都别想撕下来。 见到一身白毛的左妖，佑佑颇为意外，不过心里很高兴。 她摸了摸那尖端发绿的长毛。 佑佑本来打算去训练手速，熟悉一下机甲的组合式按键的，但是看到左妖这个样子，她改变了主意。 [我们去玩吧。] [好啊好啊！]左妖一激动，窜上了佑佑虚拟形象的肩。 嗯，她现在不在状态，贸然进训练场，说不定会被揍成憨憨。 于是，佑佑理不直气也壮地带着左妖去逛街打游戏了～ 第488章 第九个梦·混战 “嘶——”克拉尔倒吸一口凉气，在巨镰砍到她的腰上以前迅速地滚走，险险避开了那一下。 有瞄到这一惊险之幕的人，可惜人人都在艰难对敌，没人有空腾出手来支援。 左妖恨得两眼发红，硬生生咬断了一头虫兽。部分毛尖端被虫兽腹部流出的体液烧焦了，看起来像被烫卷了一样，左妖却浑不在意。 只一扬头，左妖便将死去的虫尸甩到了远处，震慑住了不少虫兽，叫它们犹豫着不敢上前。 高强度持续性作战，让克拉尔的机甲磨损率一路走高，但她没空去补。 克拉尔随手磕了一瓶药剂，暂时压下由于机甲破损引起的脑部阵痛，几个闪身躲开虫兽的足，然后转身一跃而起，朝虫兽扑了过去，却是擦肩而过，跳到了虫兽的背上。 那头虫兽顿时发出尖利的鸣叫声，周围的虫群立刻此起彼伏地开始尖叫，一时间闹得人仰马翻，有不少人因为信号卡壳没反应过来，导致动作迟钝，白挨了好几下。 克拉尔一手抓住一根长刺，另一只手一刀下去，削平了虫兽背上一大片背刺。 虫鸣声变得凄厉起来，克拉尔一边忍受剧烈的颠簸，一边用炮火轰退了附近企图前来援助小头目的虫兽们。 克拉尔艰难地翻过身，在机甲背部靠上虫兽背部的一瞬间，无数绳索从机甲中伸了出来，有的顶部带着吸盘，有的带着利爪，有的带着尖刺，有的干脆不定形，通过传感器调整自身形态。 无论这些绳索端头模样如何，它们都尽己所能地卡住了虫兽小头目的背部，或刺入背甲与腹甲的间隙，或攥紧背刺根部，或直接用绳索绕过虫兽腹部绑了好几圈。 克拉尔把自己固定在虫兽小头目的背部以后，花两秒钟适应了视角和速度，然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朝附近前仆后继的小虫子开炮。 特别是在小头目挣扎的时候，更是方便了克拉尔全方位打击敌人——当然一般人也是做不到的，别说在这种情况下瞄准击中了，不被颠到呕吐就算好的了。 移动炮台克拉尔大大降低了队员们的压力。甚至还有人有空多看两眼克拉尔，在见到她的形象以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左妖看场面已经控制住了，便随意应付了两下，然后急哄哄地凑到克拉尔身边给她打辅助，时不时地爆锤一顿想偷袭的臭虫们，且紧盯着虫兽小头目，快准狠地破坏了小头目所有自救的打算。 克拉尔估计了一下在场剩余虫兽数目，心情愉悦地下达了指令： [准备围剿！] [是！] 当然有不少虫兽试图冲上来解救它们的小头目，只是被火力逼着不太敢上前，只能围在不远的地方，偶尔关注一下。所以这些虫兽都在包围圈内，不必费心。 还有几头更谨慎些，意识到克拉尔的难缠以后，就远远地躲着，在战场的最外围同几架机甲互殴。很显然，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它们会果断抛下小头目自行跑路。既然要围剿，那么就需要把这些虫兽赶过来。 第489章 第九个梦·虫斯的请求 队员们一边打，一边勾引着虫兽往克拉尔这边来。 鲜有的几只可能是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弃了人就想逃。 左妖怎么可能放过它们？ 主人的命令必须完成！ 它丢下克拉尔和小头目，跑到圈外协助其他队员，一个接一个地把虫兽拱进包围圈，跟赶鸭子似的。 包围圈里乱哄哄的，有不少虫兽闹着想逃。 克拉尔估算了一下最远的一头虫兽和自己的距离，然后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小头目的尾巴。 从根部开始剁的，特别疼。 虫兽小头目挣扎失败，死不瞑目。 克拉尔从虫尸背部跳下，狂风过境般扫荡了包围圈。 最后一头虫兽几乎是被乱拳打死的，因为没有生死存亡的危机，人人都想争战功～ 所有虫兽的尾巴都被割下，这些要带回去的。 剩余的尸体被堆成一座山，其他人先回了星舰，克拉尔直接一发反物质炮将一切都湮灭了。 当然了，她计算过的，不会有剩余的。不然湮灭物质过多战损过大，到时候还要她赔怎么办。 克拉尔在心底默默重申了一遍控制战场大小的重要性，然后就毫无负担地飞回星舰去了。 …… 【队长！】 【宫主大人！】 【月！】 克拉尔明明只带了十个人，却被他们硬生生搞出了几十个人的气场，闹哄哄的，克拉尔也算是服气了。 她扫了一眼，发现有几个人不在。 【他们受伤了，去后面治疗了。】 副手主动和克拉尔解释。 克拉尔点头表示了解了。 星舰继续在宇宙中航行。 他们先前是接收到居民的警报，所以才下去灭虫的。 继续巡逻了几个小时，平安无事，克拉尔交班打道回府。 【最近非法入境的虫兽越来越多了。】 【对对对，你也遇到了？一天天的不安生在那儿骚扰民众，它们想干啥？】 【谁知道？】 【……】 几个队长默默地吐槽最近值班遇到的事，克拉尔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说两句话。 【宫主大人，听说您也碰见虫兽了？】 有人好奇地看向克拉尔。 克拉尔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三十二头鳄型大虫，灭口了。】 场面忽然安静了片刻，后有人笑骂道：【咔——厉害啊宫主大人！】 【哎，是啊是啊，不愧是宫主大人嗷~】 【不过，灭口没关系吗？】 最末一个说话的人见周围的人都以怪异的眼神望着他，连忙摆手试图自证清白： 【不是，别这么看我啊，我不是杠，我就是单纯的疑问句！没有恶意的！】 简直百口莫辩。 这人快急死了。 【没事。】克拉尔严肃了些，【是出现民众伤亡了。】 【哦。】那人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这倒也没错。 如果出现伤亡，为了确保损失不继续扩大，他们是可以将入侵者当即毙命的。 毕竟是非法入境。 毕竟死人了。 介乎于聚会与会议之间的座谈会最后不欢而散。 不过这也是常态，克拉尔心情没受什么影响。 然而就在几天之后，克拉尔得知了一个消息。 ——虫斯的大使向伊寒递交了星球升级请求。 第490章 第九个梦·虫斯的威胁 【虫斯原来是b级。】克拉尔想了想，说道。 【是的，这回升级成功了就是a级了。】 副手镇定回答，并附上补充说明： 【评估员已经准备好了，估计马上就要出发了，只要等到护送的队伍确定下来。】 克拉尔点点头，没说什么。 如果需要她船上的人，那申请自然会发到她这儿，到时候再批就可以了。 …… 等克拉尔再获悉相关消息，距离评估员赴虫斯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 【还没回来？】克拉尔蹙眉。 副手点头：【是的。】 评估员去了虫斯这么多天还没回来，很可疑。 因为虫斯离伊寒不是很远，一周足以来回。 那名评估员是通讯队出身，按理来说经验丰富，不需要耽搁太长时间。 克拉尔盘算着要不要把其他几名船长叫到一起聚一聚，开个会。 但好在当天评估员的报告就发回来了。 报告中额外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天没消息的缘由。 一方面是虫斯最近好像在建信号站，对通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偶尔不太通畅。另一方面，是虫斯的情况比较复杂，他花费了较多的时间进行精细调查。 结果出来了。 经过他的判定，虫斯的等级应当是a+。 …… 克拉尔的通知已经发出去了，所以尽管评估员有了消息，但船长间的会议还是照常举行。 【早就到a级了？】 【是的。没评s级是因为要求严苛，有些指标没达到，所以给了a级。】 【a+.】 【对对对，是a+。】 与会人员除了船长，还有一些国王那边的行政管理人员。 虽然国王一般不管军船，但如果有什么大事，还是需要国王出面象征性地发号施令一下。 虫斯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本来也没什么，关键是虫族隐瞒不报，直到现在才说自己已经到a级了，而且还有许多虫兽非法入境骚扰民众。 这两件事一结合，顿时显得虫族不安好心。 当然也有伊寒暗暗紧张警惕的缘故在内，毕竟伊寒自封s级，目前还没探索到其他符合伊寒认知的s级或者ss级和sss级星球。 现在看来，虫斯是最具威胁性的一个了。 会议结束以后，国王的人忧心忡忡地走了。他们需要向国王禀报此事，或许还要通知各自的派系——总之那些就不是克拉尔需要在意的了。 克拉尔开完会后回了克琴岛一趟。 克拉苏在把船长之位让给克拉尔后就回岛做了兼职祭司，帮大祭司克劳狄干点活。 不过神去世的频率很低，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很闲。 克拉尔是去找克拉苏的。 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能成为船长靠的是实力。但不管怎么说这寒月号里的大多数人以前都是克拉苏的手下。 就有点心情复杂。 好在那是克拉苏，不是别人。 【怎么有空来看我？】随着克拉苏在桌边坐下，那叶子形状的水壶也已引了水注入杯中，泠泠作响。 克拉尔眨了眨眼。 这人越来越厉害了。 【苏苏。】 【嗯？】 【虫子好像要搞事情。】 【哦。】 【……】 【注意安全。】 克拉尔默默地喝水。 这水还有点甜。 克拉苏露出了点笑意：【怎么？难道你是来求指教的？】 【不是。】克拉尔干巴巴地应了声，偏了偏头。 【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她看向苏苏。 克拉苏打量着气势愈盛的克拉尔： 【那我现在知道了。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嗯。】 克拉尔点点头，垂下眼眸，望着杯中的水。 第491章 第九个梦·更换神侍 虫斯的等级调查报告发回伊寒数日以后，评估员仍未返回伊寒。 伊寒方向虫斯发出严正声明。 在第三次强烈谴责无正面回应后，伊寒准备了一支队伍，去解救被扣押的评估员，必要时可能会与虫斯方产生冲突。 当初护送评估员的队伍就是从寒漆号调出来的，所以这次依然由寒漆号出人。 寒漆号的船长代号漆思弓，原名克莱夫，天赋是“同调”，能令旁人产生莫名的好感，甚至会有相见恨晚的错觉。只要他有合作的意图，他就能和任何人相处融洽。 漆思弓和克拉尔的关系也不算差。 【你会亲自带队去么？】 漆思弓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克拉尔：【不至于。】 他沉吟半晌：【你似乎很在意虫斯？】 克拉尔无语：【没有。】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漆思弓安慰她。 克拉尔懒得解释，转而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虫斯的等级调查报告发回来的时候，你的船员有发消息回来么？护送评估员的那些人？】 漆思弓严肃了些，手指搭在桌上，翻了翻过去的文件浏览记录：【……没有。】 这就有些微妙了。 【多谢提醒。】 克拉尔回去的时候，漆思弓郑重其事地向她道谢。 明面上要去虫斯接评估员的队伍出发以后，漆思弓另外指派了几支“远征军”外出拓荒。 但这些名义上的“寒漆六号远征队”，实际是由寒漆三号机械队的成员组成的。 他们离开伊寒以后，绕了一圈，径直朝虫斯驶去。 令人意外的是，评估员并没有死去。 当然这也算好事。 首支队伍抵达虫斯的时候，虫兽近乎客气地招待了他们，并让其第一时间见到了评估员。 他处于昏迷状态。 寒漆号的船员们脸色难看，无心在虫斯逗留，只想把评估员带回去。 说什么“水土不服”，是在骗鬼吗？ 到底是谁在瞧不起谁的智商？ 【还有一件事——那些队员呢？】队长冷冰冰地看着那些在虫族中长得还算秀气精致的小虫子，【和他一起过来的其他人呢？】 最中间的小虫子露出一个吓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不好意思，没有看见其他人哦~】 队长：盯。 小虫子笑而不语。 那是一场鸿门宴。 这一队之所以没有全军覆没，不过是因为漆思弓之后派来的援军。 那几支机械队到了以后，虫兽们且战且退，很快就跑光了。 但是它们留下了评估员。 此次任务便是安全接回评估员，况且虫斯是虫族大本营，不宜久留。 寒漆号的船员们只能忍着气，带上昏迷的评估员和其他能找到的队员，先行返回伊寒。 在评估员进医疗舱以前，后勤在他身上搜到了一样东西。 【你说什么？】向来儒雅随和温润如玉的漆思弓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战书。】他的船员沉声汇报。 【虫斯向伊寒提出挑战，打的旗号是更换神侍。】 这个消息在伊寒几大船间秘密传播开来。 没过多久，虫斯就靠通讯站，向附近几个宇宙广而告之。 遂，举世震惊。 第492章 第九个梦·战火燃起 伊寒通过星球等级评估体系维护自身对秩序的掌控，但似乎也无法避免被反噬的命运。 —— 虫斯的宣战，对伊寒民众来说，可能没有太大影响。 一来毕竟伊寒实力强盛，不是虫斯可以比拟的。 二来，大多数伊寒人信奉“神佑伊寒”，虫斯既然声称“更换神侍”，那么前提条件也是信仰神明的了，只不过是想把“神佑伊寒”换成“神佑虫斯”。 这是伊寒百姓的理解方式。 所以他们只是单纯的愤怒、激动，在网上为船员加油鼓劲儿：请一定要把虫兽打下擂台啊！ 至于其他接收到广播消息的宇宙生物……没有几个愿意帮虫斯干伊寒的，大家都乐得看热闹，说不准还能浑水摸鱼，占点便宜呢？ 战火终于还是点燃了。 最初是提前埋伏在伊寒这边的虫兽。 虽然当初有不少已经被包括克拉尔在内的巡逻队给清理了，但并非所有虫兽都没脑子。 它们有的不是非法入境，安守本分恍若良好公民，伊寒人先前也就没拿它们怎么样。 有的虫兽是偷偷潜入，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制造麻烦，而是去寻找有合法身份的同族庇护，或是干脆挖坑暂时躲在地底深处，极少出来。 仿佛一夜之间，伊寒就被虫兽占领了一般。 污染旗帜，堵塞交通，袭击手无寸铁的百姓。 寒食号正当值。尽管此号船员皆是精兵悍将，效率特别高，奈何人数少，整个寒食号统共加起来也不过千人。 于是忙到焦头烂额，且隐隐有不敌之势。 虫兽太多了。 就算能轻易绞杀，一千个人对上一个星球的险情，难免也会有心无力。 寒酒号火速支援，大大缓解了寒食号的压力。 只可惜，与此同时，虫斯的前锋也到了。 自身利益被侵犯的时候，人会清醒很多。虫兽的冒犯令百姓认识到真相不是打擂台过家家那么简单。 虽然虫兽先前的举措有扰乱军心的意图，且多少让伊寒人自乱阵脚，但是人们也同样地被激起了怒火，众志成城团结一致地想把虫兽打回它们的老家。 令人遗憾的是，就在寒酒号兵分两路，一路帮助寒食号对付内乱，一路应对外敌与虫兽前锋纠缠的时候，一个消息被发到网上，并迅速地传播开来。 虫斯居然是a+级星球。 就连伊寒本身也只有s级呢。 以母星为傲的伊寒人自信心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一直以来，伊寒人都是凭借着伊寒强大的实力而“高高在上”，肆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哪怕信奉神明，君不见神明也是他们的船长？带领他们征服星辰大海…… 虫兽最初搞出的骚乱证明了其破坏力，而后期对“a+”的合理运用又证明了它们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无脑—— 当然了，虫斯是a+这个消息本身不是绝密资料，被百姓知道本来也不会出现过激反应，但眼下这个关键时刻，再加上舆论兴风作浪，很显然是虫斯插手其中。 就算不是虫兽干的，也一定是间谍或者叛徒干的。 在这纷纷扰扰的时刻，克拉尔作为寒月号的船长，坐拥全伊寒最强兵力，有着“新生代神明”美称的人，被国王给召去了。 第493章 第九个梦·燎原之势 【有必要吗？】 霸王花皱着眉头，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国王默不作声。 神仙打架就用不着他多此一举地掺和进去了。 克拉尔看了克里斯蒂娜一眼： 【你们知道虫子有多少么？】 伊寒人口鼎盛，但和虫斯是没法比的。 二者压根儿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何况一个是内骨骼一个是外骨骼。 更要命的是，虫斯全员皆兵。 漆思弓咳嗽两声，帮克拉尔说话： 【虽然没到s级，但是虫斯是实打实的a级溢出，之所以不达标也是因为资源等方面的缘故。而虫族本身就有定期劫掠的习俗，这对它们的影响不是很大，所以我们的优势并不明显。】 或许有些人不明白“影响不是很大”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虫族的第二梯队没多久就赶到了，粗略估计，起码有十万只大虫。 寒酒号算上科研队也就一万人，还分了不少去帮寒食号解决鸡零狗碎的琐事，对上这批虫兽大军，几乎无力抵抗，很快就被干得人仰马翻。 漆思弓没兴趣留下来同他们叽叽歪歪，一听到前线告急，他当即起身离开，带上自己的船员去支援另外两船的兄弟了。 总算游刃有余起来的军船向后方传递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虫兽们不挑食了。 翻译过来就是，虫兽现在可以吃植物可以吃人也可以吃机甲残肢，不能直接吞星舰仅仅是因为口器不够大！ 伊寒敢于设立数目庞大的军船，敢于在各个宇宙中肆意开荒，敢于呼风唤雨无所畏惧，除了不切实际的“神佑伊寒”，还有一个倚仗，便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能量转换器。 能量转换器的名字简单粗暴，效率也高到发指。 像机甲、星舰都能用的能量盒子，除去已在伊寒控制下的生产载体用的矿石以外，还与能量转换器有着密切的关联，包括质能转换与能量注入等。 也不知虫兽这算是变异了还是进化了，总之伊寒的优势算是被削弱了一部分。 克拉尔已经答应国王参战了，只是暂时还没搞出个章程来。 虫族那边可不等人，它们不仅学会了分批进攻，还学会了分点打击。 尽管有各船护卫队守在内圈，作为伊寒最后的防护层——寒食号和寒酒号的人手甚至因此被解放出来，可以去外太空对敌了——但霸王花还是带着寒霸号去支援护卫队。 这样也还好，因为用护卫队对付虫兽几乎算是大材小用浪费战力了。而且霸王花生来就比其他几位船长更适合战斗，这与她的天赋有关。 如果是普通人，她能令其减寿，如果是和她一样的半神，她能吸收其魂力——前提是她能顺利避开或是不畏惧岛主的惩戒的话。 当她站在战场上，就会表现为对敌人造成持续伤害。对手数量少的话，能达成瞬间虚弱的效果；倘若对手是虫兽这般数量奇多且体质强悍的生物的话，虫兽会大面积出现行动迟缓甚至卡顿、有气无力等一系列不良反应。 简而言之，就是“群体虚弱”的debuff。 寒霸号的参与瞬间提高了伊寒的优势。他们很快就清除了主星上的余孽，不论那些虫兽是否都伤了人，有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事实上，伊寒已经进入战时警戒状态了。 所有在网上无脑圣母的人都被喷到退网，然后让机械警察给带到局里去拘留了，最短的那个都被关了整整一周时间。 第494章 第九个梦·不死不休 霸王花原还没将克拉尔的提醒放在眼里。 她本无所畏惧，直到一波又一波的虫兽源源不断地涌来，杀了一头还有两头，灭了十只能跳出百只。 无穷无尽的虫兽一点一点地吞噬了光明，为众人心中覆上了一层阴影。 在这种情况下，受伤是难以避免的。可是一旦伤者退出防线到后方去接受治疗，虫兽便会疯了一样冲上来，跟闻到腥味的恶狼似的，几乎叫人招架不住。 霸王花自诩为战场而生，怎么可能会因为虫兽而屈服？ 她坚守在战场上，尽管如此，也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人受伤。 伤者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后期就会需要耗费更长的时间来疗伤。 从漆思弓那里得知虫斯常住虫兽数目的霸王花心里多少有了点数，这场莫名其妙的“宗教战争”一时半会儿的是停不下来了，八成会发展成持久战。 为了将来考虑，霸王花不得不适当缩紧防线，腾出人手以供伤者轮换疗伤。 然而平衡却是没那么好维护的。 虫兽一心想着干掉伊寒人，证明虫族才是供奉神明的最佳选择。 它们凶残而无人性，看上去压根儿不在意同伴们被电光火气搞得灰飞烟灭或是断体残肢，只是一味地进攻、进攻、进攻。 偶然有一架机甲不慎落单，倘若没能及时与同伴会合，就会被虫兽团团围住，什么炮都浇不灭它们的热情。 虫兽会像撬蚌肉一样用蛮力强行打开机甲，吞掉里边的士兵。 至于机甲，则会像虾壳一般被分食了。虽然不是很好吃，无味又咯牙，但是补钙啊。 战损噌噌噌地往上飙，虫兽带着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横劲儿，以虫斯为后盾，直指伊寒。 誓要舍得一身剐，将旧神侍伊寒人拉下马，换上自己虫，再去供奉神明！ 霸王花漆思弓以及一系列船长：想骂虫。算了还是打死痛快。 虫兽那边则是干脆没有俘虏的概念，顶多分能吃或者不能吃。 所以不管是虫斯还是伊寒，双方在抓到敌军以后，基本都搞死了，没有赶到后方当俘虏人质的说法。 万一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还是死了干净。 于是战况升级，双方不死不休。 * 克拉尔迟迟没能奔赴前线，主要是被国王绊住脚了。 寒月号船员众多，其他几个军船的人全部加起来也比不过，所以身为寒月号船长，克拉尔事实上掌控着伊寒半数以上的兵力。 而在此刻，伊寒与虫斯对战之际，国王任命克拉尔为星际总司令，拥有全军调任权。 换而言之，如今的她和其他船长已经不是平级关系了，而是上下级的关系。 至于说国王的命令是否有效，其他船长同事们是否愿意听她调令—— 本身他们这群从岛上跑出来的半神，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在军船里混的。 为了限制找死人数，规定只有在伊寒当过百年以上的船长，领兵守卫伊寒，才有资格赴死。这仅仅是条件之一罢了。 总之半神们基本不是为了野心或权力才当的船长，所以国王颁令，他们也还是愿意听一听的。 第495章 第九个梦·排兵布阵 克拉尔拆散了寒露号和寒武号，把五号、七号、八号和十号挑出来： 通讯队和科研队留在主星，帮忙制造以及维修军工用品； 新星队和机械警察维持伊寒内部秩序； 护卫队，也就是神卫，与其他神卫会合，在伊寒外布下天罗地网，只出不进，提防任意一只虫兽悄悄潜入伊寒闹事。 剩下几号特攻队、机甲队、机械队、普攻队以及远征队等队伍，就让他们去替补各处损耗严重的军船，扩大外围防线，让战线与神卫防护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以免误伤友军，并为船员施展实力提供一个更大的发挥空间。 战线缓慢向外推移，空隙难免变多，时不时地就会有几只漏网之鱼，试图攻击伊寒主星，但这些虫兽很快就会被神卫发现，继而绞杀干净。 为了让前面的军船没有后顾之忧，让伊寒百姓更安心，克拉尔甚至出动了寒肆号。 寒肆号包圆了伊寒，在神卫以外又增添了数层保护圈，把伊寒守得严严实实的，虫兽不可能再进来了。 克拉尔简单调整划分了各船战区以后就放手不管了，毕竟人家有自己的船长，实际战斗就用不着她事必躬亲地去指挥了。 出发以前，一个噩耗传来，有一支中队陷入虫族包围圈，被虫兽围剿，在援军抵达之前全员牺牲，无人生还。 此事性质之恶劣，罄竹难书。 最重要的一点，大概就是虫子也开始学会用战术了。 国王十分恐慌，尤其是在他发现克拉尔镇定得不可思议以后，这种情绪更剧烈了。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在克拉尔上前线以前，把她喊来细细叮嘱： 【总司令，请务必要为我帝国取得胜利。】 克拉尔眉眼冷峻：【这是自然。】 国王思量再三，委婉提醒： 【胜利固然是第一要务，但……实在是不情之请。还望月总司令能念及士众，尽量减少伤亡。】 这个请求一说出口，克拉尔撩起眼皮，看得国王一阵心悸，寻思着有没有什么找补的地方。 他太难了。 本身这些船长便是岛上出来的神，屈尊领兵已是帝国之福，平日里就算看着心气不顺，他也会让自己别看，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别管这些他不该管也管不了的事。 因为这些船长确确实实是在保卫伊寒。 但如今出现战争了。 更要命的是，那虫斯打的旗号还是“更换神侍”！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它们针对的是人！是伊寒人！ 而非船长。 就算战败，伊寒人失去了神侍资格，叫那些臭虫夺得供奉神明、接受神明庇护的资格，那对神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国王心里阵阵发苦。 他们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看着比虫子顺眼。 顶多再加上一个战友情。 到底是平时训练做任务都在一起的不是？希望那些船长能顾念几分情面…… 国王担心神过于冷情，既怕克拉尔为胜利无所顾忌，更怕她无心胜利。 克拉尔却是没想这么多的，或是想到了也不在意。 船员是她的下属，也是国王的子民。 国王么，心怀苍生体恤百姓，没毛病。 于是克拉尔点头，同意了国王的请求。 在取得胜利的前提下尽量减少伤亡对吧？ 她知道了。 第496章 第九个梦·依依惜别 克拉尔在登上星舰以前，见到了克拉苏。 这个人好像自从退役以后就一直蹲在岛上当他的兼职祭司，很久没出来了。 克拉尔颇为稀罕地看着他。 克拉苏也没让克拉尔等太久，他就是来说句话的： 【等你回来，我们结婚吧。】 彼时周围只有几个寒月号的船员，虽然见到前任船长十分兴奋，但一个个都镇定且冷静，看上去素质极佳。 克拉苏那句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动弹，生怕发出什么窸窸窣窣的杂音干扰了这一场面。 克拉尔着实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并欣然允诺： 【好啊。】 于是她成了他的未婚妻。 船员们坐在星舰里，等着船长上来，只差她一个了。 【我会把虫子赶出去的。】克拉尔认真地说道。 克拉苏摸了摸她的头发，面带微笑： 【我等你回来。】 克拉尔毅然转身，登上了星舰。 星舰离开地表，冲破云霄，驶向太空，奔赴前线。 克拉苏站在总控室里，望着大屏幕上象征那艘星舰的图标。 总控室里剩下的大多是科研队和通讯队的人，他们关注着手下的工作，只敢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克拉苏。 是殿下啊。 听说他执掌期间，寒月号还不叫寒月号呢。 他们用眼神相互交流，只是不经意间，突然有人惊叫： 【大人不见了！】 那人连忙闭上嘴，但平静已被打破，房间里顿时响起纷乱的讨论声，且越来越响。 克拉苏的消失引起一阵骚乱，他自己却是不在乎的。 克拉苏回到岛上，走进屋中，坐下喝了一口水。 变温了。 他用手指摩挲着那茶杯，垂着眼眸，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一些旧事。 —— 他其实不喜欢小孩子。 收养克拉尔的时候……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克拉苏以前不肯承认这点，但在长大以后，倒是坦诚了许多。 不过克拉尔总归是不一样的。 像他们这种半神，是不太清楚父母是谁的。其实血缘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体内的魂从何而来——魂中有传承。 克尔顿年纪大辈分也大，差不多是他太叔公这个辈分。 克拉尔的父母，其实他是认识的。 或者说曾经见过一面。 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克拉苏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他只知道自己被母亲托付给了克尔顿。 克尔顿不算个好东西，起码比他差劲多了。 长兄如父。 克拉苏脑中忽然蹦出这个词，他荒诞一笑，又把这个词拍飞了。 到了一定岁数，他就离开克琴岛了。 远行去了别的世界，只过了一世，克拉苏就厌倦了。 他没再去其他宇宙玩，而是回到了伊寒，登上大陆，没过多久，便统帅三军，人称殿下。 ——也不乏其他船长活太久了，没有激情和心情争权的缘故。 谁能料到克尔顿行将就木呢？他早就知道克尔顿不是个好人了。 岛不可一日无主，克尔顿不知自己何时死去，便将克拉苏困在伊寒，时刻准备着让他接班。 当然啦，等他真的成为岛主，就更不可能去其他世界了。 第497章 第九个梦·天作之合 克拉苏懒怠分辨那话中真假，只沉默着留下来，连军船的事也不大管了。 他还这么年轻，却被订下终生，只能耗在这破岛上。 啧。 克拉尔变得冷心冷情，无欲无求。 唯一的乐趣便是克拉尔。 他看着那小不点长成少女，从小兵变成队长，日渐高升。 克拉苏饶有兴致地望着扬言要来找他的少女，好像忘记了初心，在军船里混得如鱼得水，拥有了自己的伙伴。 可是，在交接船长之位、更改船名的仪式上，克拉苏望着那个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时候，他指尖发颤，四肢微僵，有种茫然失措的感觉。 他好像弄错了。 克拉苏没跟克拉尔叙旧，他跑了。 虽然提起来很丢人，但克拉苏还是决定一个人待着想清楚了再说。 克拉尔不明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久别重逢的苏苏就这么不见了。 她找遍伊寒大陆，后又把岛上翻得鸡飞狗跳，还是没找着人。 简直莫名其妙。 克拉尔憋屈，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时间一久，她难免会觉得高处不胜寒。 为什么要当船长呢？ 因为一举两得，既能完成老岛主布置的作业，还能顺便去找苏苏。 可是现在苏苏跑了。 那她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当船长？ 明明可以先去别的宇宙玩的，等玩厌了再回来当船长也来得及啊，也不误事啊。 她还这么小，又不急着去死。 想是这么想的，克拉尔到底还是乖乖地做着她的船长，然后得到了新代号“宫主”。 哎，她的代号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再后来，是细叶方出百花初绽的时候，克拉苏回来了。 他突兀地出现在克拉尔面前，岁月无痕，容貌依旧，浅笑醉春风。 明明是苏苏不辞而别，他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克拉尔自顾自地气了一段时间，怕苏苏又跑了，于是别别扭扭地单方面原谅了他。 在克拉苏的眼里，大概就是克拉尔膈应了一阵子，然后开始接受他的示好。 克拉尔从克拉苏口中得知，他最近一直待在克劳狄那里。 克劳狄是岛上的大祭司，年纪比岛主克尔顿还大，但他心性坚忍，所以赴死之心十分寡淡，自然衰老得也就很迟缓，起码将来操持克尔顿的葬礼是没有问题的。 克拉尔肃然起敬。 能在大祭司身边待这么久，苏苏真是太不容易了。 …… 没有追求与折磨，没有误解与告白，没有相爱相杀，他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宛若天作之合。 可能是先前忙过了，所以克拉苏闲了很久。 他无所事事，于是整日跟在克拉尔身旁，看她做事。 克拉尔起初有些不适应，后来习惯了。 再后来，因为苏苏变得话多了起来，克拉尔忍无可忍，就把他赶回了克琴岛，让他继续跟着克劳狄有活干活，没活歇着。 【苏苏，距离产生美。】克拉尔很认真地跟他说。 克拉尔能怎么样，还不是像个父亲一样把她原谅~ 克拉尔：？ —— 现在，克拉尔走了。 她说自己打虫子去了。 克拉苏望着杯中早已凉透的水，五味杂陈。 此一去，不知何日能归。 纵使归来，也不知是故人否。 第498章 看他是死是活 克拉苏自分魂，往而融生魂，任国师祭司，漠视天下苍生。 神本无情。 既生情，即生罪。 贪嗔痴欲喜怒哀乐伴人间疾苦，终降临。 欲与天相争，分魂魄，一伴终生，一守余生。 恨无常。 —— 韩越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 视频也没有，照片也一样。 于是有人担心他死了。 此话一出，恍若烈火燎原。 一时间谣言四起，甚嚣尘上，甚至不乏有人奔走相告，额手相庆。 青枫的估值增速诡异地放缓了。 宁阡陌差点被气吐血。 然而先前每一次，每一次的恶人都是他来做！ 于是这一回，宁阡陌把事情推给了秦夏。 【你去看看他还活着不，活着就吱个声。不要老是让我去！你也干点活行不行！】 秦夏略微有些尴尬。 虽然他也算是创始人之一吧，但当初他没出太多钱，只是借了名字给青枫行了些方便。 再后来么，宁阡陌本身就管着宁家的产业，他在行，有经验，所以秦夏就由着韩越和宁阡陌折腾青枫，秦夏自己是不管事的。 青枫发展至今，把白沙都给打压下去了，咳咳，秦夏也很意外。 没出过什么力的秦夏听着宁阡陌的指控，颇为心虚。 但问题是他其实和韩越的关系很一般啊，不是，应该说，他俩没啥关系。 一方面，他姑奶奶是韩越外婆，可惜韩越貌似和家里人断绝往来了，反正很久没联系了。 另一方面，他勉强能算秦佑的哥哥，可惜这小家伙一意孤行跑外星去了，他怕拿这层关系套近乎，连面都没见着就被人打出来。 于是这两条路都算断了。 秦夏苦思冥想，终于想起一个也持有青枫股份的人来。 “什么事？” 顾君风冷冰冰地问道。 然而他那边杂音好吵，热热闹闹的，就显得这冷淡的声音很傻。 唉，应该让宁阡陌来的，顾君风不是他妹夫么。 ——得了吧，真这么说那家伙怕是会炸。 秦夏收敛心神，说明来意： “韩越很久没出现在人前了，你去看看他，让他出来刷个存在感……” 眼睁睁看着顾君风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秦夏只好改口： “算了，你只要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就行了，他应该懂的。” 顾君风答应了。 然后顾君风给韩越拨了通讯。 通讯被接通了。 “韩越。” “什么事？” “没死？” “嗯。” “挂了。” “……” 通讯结束。 韩越瞄了眼通讯器，复又闭上了眼。 屏幕闪了闪，很快就暗了下去。 于是房间里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以及黑漆漆的状态。 三个小时过后，韩越睡醒了。 他随手摸到边柜上的一瓶香薰，放在鼻子下面一嗅。 啊，瞬间清醒。 随着韩越的走动，屋内的灯光亮起，亮度柔和而不刺目，堪堪满足生活所需，对阅读来说可能就偏暗了。 韩越晃进衣帽间，褪下先前随手披在身上的睡袍，任由它落到地上，堆在脚边。 指尖拂过柔软的衣物，最后选中一套，将它取了出来。 韩越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里衣掩盖了皮肉的颜色，只隐约能看到点影子。 修长的手指捏着两对系带，在衣角处先后打了两个结。 头发被围进衣服里，韩越用手把它了撩出来。长发垂至腰间，在灯下，荧荧若雪，竟是满头白丝！ 他挑起墙上的一条腰带，闭着眼用它绕过自己的腰，然后低头，灵巧地打了个结。 也不知他是在欣赏自己的手指还是腰带上的纹饰。 韩越拎起最后一件轻薄的外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向外走去，眼中已然恢复了全部的清明。 第499章 咸鱼瘫 笨拙的机器人艰难地抵住房门，甩出一根机械爪子把睡袍拖了过来，然后抱着睡袍咕噜咕噜地朝洗衣房滚去。 偶尔轮子卡着衣服了还会绊一跤，不过不用人操心，它自己会爬起来把衣服弄出来把轮子修好继续跑。 韩越走进一个房间，一路的灯光随着他的身影亮起又熄灭。 他在一张桌子前边坐下，地毯的绒毛温柔地舔舐着他的脚背，却引不来一丝关注。 自从回想起不少前世的事以后，韩越的处事风格变了许多，性格也变得极端了些。 他大刀阔斧地改组了青枫高层，砍掉不少冗余机构，又提拔了许多人。 总之，因为各种原因，现在的结果就是他的工作时间比之前减少了许多。 完成因为睡觉而积攒的工作以后，韩越想起先前顾君风拨来的通讯，沉吟半晌，列了一个可能的名单发了出去。 没必要被别人的节奏带跑。 这件事解决以后，韩越走了会儿神。 梦是一种很虚幻的东西。 通常情况是醒来不久以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然后碰到特定词句可能会想起一部分。 除非刚醒来趁热乎反复回忆并用笔写下来，但这又算梦境重构了，与梦境回忆不完全相同。 然而，任谁连续几天甚至几个星期都梦到同一件事，他迟早会把这件事记下来的。 韩越做了几个月的梦。 他最初差点被逼疯。 不过在提出“前世今生”的猜想以后，他很快就释然了，并以更加积极的态度面对日渐堪忧的睡眠质量。 看啊，那不是佑佑么？那不是他么？ 他们活该这辈子也在一起。 韩越眯着眼，嘴角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 鬓角的发弯曲着在肩上盘了一会儿，没撑住，落在了胸前。 韩越低头看了看，用手指绕了几圈白发，盯着那白发，狠狠地皱了皱眉。 先前去了洗衣房的机器人回来了，它在门口转了一圈，然后悄悄地推开一点点房门，摘下眼部的摄像头从门缝里塞进去，扫视了一圈屋里的情况。 韩越骤然看过去，眼里的不满尚未散去，吓得那个摄像头慌慌张张退了出去，还“嘭”地一下关上了门，巨响。 韩越：“……” 等机器人再探头探脑的时候，韩越正在往头发上抹什么东西，看也没看它一眼。 于是机器人端着小方盘，盘上摆着一盅茶，还是热茶，就这么颤颤巍巍地进去了。 韩越一边护理自己的秀发，一边随意地想着：要是它倒了，我就把它拆了。 所幸那机器人没坏事。 它把小方盘轻轻地摆在桌角，杯中的茶水一荡，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韩越把椅背放下去了一点，然后伸手取过那茶杯，微抿一口。 机器人适时递出小方盘。 韩越把杯子往盘中一放，后仰靠在躺椅上。 他看上去很闲，也很佛系。 这是有原因的。 韩越闭目养神。 虽然他熬白了头发，不过幸好没秃。 前段时间，他听说青枫内部有个人，几年前接管了苏城的分公司，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牟命三郎似的奋斗到资产过亿。 后来猝死了。 这件事影响还蛮广的，青枫为此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保障员工生命财产安全。 韩越则是掐指一算，发现自己居然快奔三了，于是平心静气休养生息，再不肯像之前一样仗着年轻透支生命。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 他还想等到他的小姑娘回来呢。 第500章 我在等你回来 情深不寿。 韩越最近老是想起这个词。 情深不寿。 他攥着一缕头发，闭着眼笑。 他有那么深情么？ 然而睁眼看到那白发，韩越脸上的笑便僵硬了。 他慢慢地收起笑容，面无表情苦大仇深地望着那白发。 确实是白发没错。 而且，要不是他每日辛勤护理，这头发早就干枯分叉了，不会像现在这么顺滑发亮。 韩越照了照镜子。 还好眉毛没变白，不然他可能真的要怀疑自己的年龄了。 他多少岁来着？ 哦，好像还没到三十。 嗯…… 镜中的韩越白发乌眼，皮肤透着久未见光的惨白，嘴唇因为先前的热茶而显得红润，像冰山里爬出的雪鬼。 这怎么见人？ 这见不了人。 他也懒得见人。 除了佑佑，他谁都不想见。 韩越蓦然坐直了身子，扑回桌前继续看文件。 看完过去这段时间内别人都做了些什么，批了几道申请，做完未来一天内可能发生事件的预案，韩越站起来，离开了这个房间。 餐桌上的热菜都是刚出锅没多久的，韩越静静地吃着饭。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只是在强迫自己吃。 不然身体会垮掉的。 韩越咽下一块鱼肉，忽然觉得味道还可以。 唔，等佑佑回来了，请她尝一尝。 她好像很喜欢吃东西。 用完餐以后，韩越进了健身房。 睡久了会头疼，饭后运动会腹痛，所以他只是脱了外袍，单纯地把自己挂在半空中，没做什么额外的动作。 双臂绷紧到酸软到发虚到失去知觉的时候，韩越在神游四方。 他又想起了年少的苏苏。 真是可笑至极，天真至极。 韩越眸色深沉，脑中出现了那副场景，变成彩图，刻画细节，然后润色。 他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叫等她回来，真是搞笑。 …… 韩越落地后，双臂回血，人也逐渐恢复了理智。 刚刚好像把自己骂进去了。 他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换了身劲装，走到一个木头架子前边。 木架用绷带裹着，先前磨损过一次，现在这个是重新绑过的。 他的基础是在帝国打下的，跟国内的风格不太一样。 但是他想学佑佑所学过的。 这样以后她回来，就可以和她一起玩了。 韩越耳尖微红，手下攻势却是越发凌厉，最后一个手刀劈下去，在绷带撕裂的同时，一截木头应声而断。 韩越急急后退，没让那木头碎屑扎了身。 他蹙眉盯着那截木头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把地上的垃圾留给机器人处理。 木头不行，看来得去订做一个合金的，外皮用橡胶包起来…… 橡胶也会老化，虽然不一定能用到这么久。 韩越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最初他休息的房间。 沐浴完毕后，他半躺半坐地靠着床头板，还在腰后垫了一个枕头，懒懒散散地望着对面的墙。 墙上有一小块放着青枫的信息； 一块放映着联邦的最新消息； 一块显示着临时组织与那些外星人交流合作的相关文件与视频凭证； 还有一块投放的是星空底色，上面溢满了数据流——那是用来监控厄斯以外的宇宙飞船的。 佑佑还没回来。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回来，他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的。 韩越关闭了星空视窗，开始看其他大大小小的消息。 唔，他会在她回来以后，给她打造一个最好的生活环境的。 首先是要扫清障碍…… 第501章 第十个梦·进化的虫族 旷日持久的战争。 打架斗殴是可控的，甚至械斗也是可控的，但是战争是不可控的。 能决定如何开始但不能决定如何结束。 不存在一方说咱别打了吧于是另一方就真的停下来了这种事情。 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一方投降赔偿。无论如何，总要有个结果出来才是。 伊寒富裕而强盛，有虫斯无法比拟的高科技，还有大批先前在外远征或者驻扎的军船可以随时调回来补充物资或是提供支援。 源源不断的幼虫在虫斯破卵而出，而且虫族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不吃不喝都能活好久，更别提如今食谱扩大化了，不愁吃喝。 战争发展到了中期。 此时虫斯仍有一批批的虫兽出动奔赴战场，但这些虫兽只刚好够补充战损产生的空缺，并不能继续扩大战场，也难以将战线向前推进。 对于伊寒来说，这或许能算喘息的机会。但事实上，其他军船其实已经帮不上太大的忙了，甚至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主战场已经基本移交给寒月号负责，寒肆号还能算得上是在为寒月号打辅助。 因为场上虫兽数目对于剩下的任何一号军船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为了充分发挥各船优势，克拉尔把其他军船调到了侧面战场与敌后战场。 由于人数少、移动灵活，效果还不错，给虫兽们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各船的科研队与新星队甚至包括神卫，都在克拉尔的命令下有序撤出正面战场。 伊寒民众情绪高昂，在他们眼里，胜利在望，和平可期，美好的日子就在前方。 打仗可太不舒服了。 有不少人的亲友在虫斯宣战以前外出旅游探险或是求学，结果因为这场战事滞留在外，只有极少数人幸运地赶在伊寒封锁以前回来了。 剩下的人便陷入了窘境。 回是回不来了，强行回来还有可能在半路被虫兽给爆了，不回来还能暂避祸事。但问题是就算不回来，当地的驻军也有可能被召回来。 万一这些驻军被叫走了，他们留下来，处境就可能会变得艰难起来，哪里都不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除非等到最后伊寒获得胜利重建秩序。 他们要是跟驻军一起回来，也不对。 这些驻军回去要是不到主星直接上前线，他们怎么办，跟着去充当炮灰么？ 驻军如果不走留在当地…… 这也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啊，伊寒有需求，那肯定还是得以保证主星安全为第一要务…… 人们在保持理智的同时难免担忧，在情绪激愤时主动或被动地强迫冷静，温柔着难过着纠结着不解着，简直盘成毛线团。 …… 舆论的事不归克拉尔管。 她放一批军船出去打游击战捷报频传振奋人心，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克拉尔率领主力军同虫兽大军作战。 虽然战线铺得很广，但是主战场还是被控制，或者说僵持在差不多是从虫斯来伊寒的跃迁点到伊寒主星这二者的中点这个位置。 大型虫兽具备星兽的性质，不必靠星舰也能在太空中遨游。 虽然还没有能潜入敌军后方的无人机什么的，但是克拉尔大胆推测，这些虫兽应该已经进化到可以用自身的外壳承受跃迁产生的能量波动了，而不需要专门的跃迁设备。 毕竟它们连机甲都吃，所以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克拉尔叹了口气。 有备而来啊。 第502章 第十个梦·神奇小子的奇思妙想 【大人，那个通道是我们建的吗？】 克拉尔心神微动，抬眼看向说话的人。 克卡卡面容稍显稚嫩，还有几分青涩。 因为得到了关注，他眼里闪着光。 克卡卡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强装冷静地解释道： 【我们可以关闭通道，控制虫兽数量，然后包围灭杀剩下的虫兽！】 【然后呢？】有人问道。 克卡卡眨了眨眼，略显迷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 他跟克拉尔跟了一段时间，也出过几次任务，但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克拉尔差点就忘记克卡卡的存在了，既然他还在这里…… 她垂眸，心下已然做出了决断。 克卡卡提出的建议看上去还行——只要砍断虫兽继续增长的可能，他们就能腾出手来，解决剩下的虫兽。 慢慢杀，总会杀完的。 至于剩下的虫兽，要么放着，要么再建一个迁点杀过去，对面应该有时空结的，不管怎么样，都是之后的事了。 那么派谁去炸通道呢？ 一个肯定是不够的，起码得派支队伍去。 通道旁的虫兽密度肯定很高，所以队伍人不能太多，以免不必要的牺牲。 但是人少了可能还没到跃迁点附近就死光了，消息也传不出来，通道也炸不成，白搭。 假定让一支小队去完成任务，然后几支中队负责掩护这支小队，再然后除了主角全员牺牲，主角含着泪背负全村的希望顺利炸掉通道，要么真死以身殉国，要么死遁死里逃生。 好么，超级英雄大电影成了，又燃又虐还能激发人们的爱国之情，票房肯定有保障，年度第一没跑了…… 什么玩意儿！ 克卡卡被强制送回伊寒主星的时候，还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为什么啊？ 就算不采纳他的建议，那就不采纳嘛！ 他又不会闹。 干嘛不让他留下来啊？ 克卡卡很生气，但是没办法，克拉尔叫了好几个人押着他回去呢！ 为了不添乱，克卡卡没有反抗。 但他忍不住暗戳戳地“阴谋论”： 有没有可能，克拉尔把他赶回去，然后让其他人执行这个任务呢？ 虽然这样会分走他的战功，但是保下了他的命啊~ 脑洞大开的克卡卡又开始纠结了。 他不知道是要为这自己的脑补去讨厌克拉尔呢，还是该感谢她。 回去的路上，克卡卡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甜蜜的负担呢，这种姐姐般的爱护。 他其实不需要啦，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他还是很敬佩克拉尔的！ 我姐超厉害的！ 克卡卡本来捧脸看着悬窗，结果星舰因为紧急避让一头虫兽产生剧烈颠簸，由于后背被扣在座椅上所以克卡卡的四肢甩了出去又飞了回来，差点甩自己一嘴巴子。 真是……太危险了！ 克卡卡脸色变了变，到底还是没再搞怪，安分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星舰回到伊寒主星。 * 炸通道的想法虽天真却又不失可行性，但是几个军团长察言观色还怂恿副手旁侧敲击了几天，感觉宫主大人好像没有实施的打算。 那就算了，按照原计划继续打就是了。 现在一线基本都是寒月一到四号外加一个六号，寒肆号在后面兜网，防着虫兽莽过头了杀寒月号一个回马枪。 但是这个情况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第503章 第十个梦·不惜一切代价 形势依然严峻。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克拉尔已经收到很多条通告了。 一周前开始的，平均一天催一次。 催什么呢？ 寒月号和虫兽大军的战斗产生剧烈且持久的能量波动，最终影响到了伊寒。 四时紊乱，天灾频出，海啸不断。 放以前这些灾难也就看上去可怖些罢了，伊寒有足够的能力屏蔽它们对伊寒居民日常生活的影响。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边转移民众控制损失，一边还要往前线输送物资和能源，日子便有些艰难了。 国王没有出面，和克拉尔联系的是一名宫廷大臣。 他向克拉尔转述了无数民众虔诚而卑微地祈祷着神的庇佑，齐诵着“神佑伊寒”的场景。 克拉尔得尽快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局面。 不然，伊寒被战场余波闹得山河破碎，且不提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光是被天灾人祸破坏停产的工厂，就足以令人头疼了。 谁也不知道虫斯还有多少虫子。 毕竟它们能一直生。 没有伊寒在背后支持，军船也撑不了太久的。 到时候就不是战败的问题了，整个伊寒都可能会被虫兽屠掉。 ——尽管，从目前来看，两方尚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 宫主大人决定转移战场。 大家表示，强攻对吧？好的，没问题，了解了。 但克拉尔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进战线”。 如果克卡卡没被送走的话，他可能还会当面问为什么。 但是他不在。 所以军团长们沉默地接受了这个指令。 好在有副手从中相劝。 他跟其他人简单解释了伊寒主星上遇到的问题。 众军长纷纷表示明白了，多谢。 当然各人也有各人的理解。 就比如有人会暗自揣摩，宫主大人是不是真的打算实施那个什么关门打狗的计划，只是不用小队出动了，干脆全船往前推~ 就这样，命令从军到小队，由上到下，经过各位队长自己的添补与调整，传达到了每一位船员的耳中。 使命必达。 强压之下，战线缓慢而坚定地开始移动。 虫兽一寸寸地后退……大约是符合期望的。 但是太惨烈了。 如果说之前是虫兽们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那么现在就轮到伊寒了。 强行推进导致牺牲的船员数目飙升。 甚至有虫兽被撑死。 准确地说，是那头虫兽因为进食过多，导致行动迟缓然后被干掉了。 它吃了什么？ 当然是那些“蚌肉”和“虾壳”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 虫族那边好像看穿了伊寒人的打算，通过跃迁过来的虫兽数量变少了。 虽然他们也不太清楚老大在想什么，反正照着做就是了。 于是战线推进变得比之前快了些。 然后就出了一点差错。 有一个船员，他所在的小队除了他以外，都死了。 他自己才刚刚转正不久。 从后备军到新星队，再进入了远征队。 他本意气风发，前途正好，想和队友们一起去征服星辰大海的。 谁能料到战争爆发，远征队也被召去打仗了。 第504章 第十个梦·是谁背叛了谁 伊寒军船本就是狂热信徒与叛神者的聚集地。 最初莫名其妙的强攻指令，已经足够让这个新人摸不着头脑了。 而队友们的死去，终于让他对“神佑伊寒”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倘若神明真的庇佑伊寒，为什么会有此无妄之灾？ 倘若神明真的庇佑伊寒，为什么战争持续至今仍未结束？ 难道说…… 虫斯之所以扬言要“更换神侍”，是神的旨意？ 不然它们怎么会突发奇想产生这样的念头！ 伊寒这是要被神放弃了？！ …… 就这样，这个新人从原来的信徒，自我洗脑转变成了叛神者。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依然相信神的力量，但他不相信神了。 他坚信，不是自己背叛了神。 是神。 是神背叛了伊寒！ 神才是真正的背叛者！ ＊ 军船中的一点波澜被克拉尔知晓了。 副手没来得及阻止。 他颇为懊恼。 这种小事不该惊扰到船长的。 月现在不仅是船长，更是总司令，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没秃都是他精细调养着…… 到底是谁偷摸着越过他去向船长打小报告的？ 副手很生气。 克拉尔也很生气。 她气笑了。 一枚松动的螺丝钉掀起一片波澜，整个过程中居然都没人及时旋紧，甚至到如今还搅得人心惶惶！ 太差劲了。 克拉尔眼下没空去排查都有谁在这背后推波助澜。 她只是叫人把那个新人拎了过来，处以斩刑，然后发了公告： 某某因传播谣言、煽动不满、惑乱军心，现以叛国的罪名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他们真是安稳太久了。 平日里，不过抓些小鱼小虾，海盗们更是和军船没法比。 远征队倒是能碰上些新鲜生物，但大多数情况下，伊寒都处于绝对压制的地位。 少数有困难的地方，远征队请别的队伍来搭把手帮个忙，基本上也就成了。 换而言之，伊寒高傲太久了。 无法正视如今的虫斯与伊寒的差距，才是此次波澜乍起的真正原因。 克拉尔的果决冷酷令船员打了个激灵。 有些摇摆不定的人因此心神清明，坚定地支持船长并执行她的命令。 有的人依然游移不定，但被这残酷手段镇住了，不敢有小动作。 或许还有心思诡秘的人混杂其中，不过刚强调了纪律，风声正紧，他们也没胆子在这时候冒出来跳脚，便也安安分分地蹲着。 对于眼下的克拉尔来说，想什么不要紧，反正想法是一直在变的，只要做的不出错就行了。 在她的镇压与鞭策下，虽然船员伤亡持续走高，虽然战线跟筛子似的漏了不少虫兽出来掉到后方，但是寒月号到底还是逼近了跃迁点，也就是，大批虫兽的掉落点。 【这是跃点还是迁点？】 【可以临时关闭吗？或者永久关闭。】 【我不介意的，都行。】 【这是既定事实，和你介不介意有什么关系？】 【……】 尽管损失惨重，好在快完成小目标了，几个军长围在一起讨论对策，气氛略显松快。 虫鸣有时候会有干扰信号的奇效，为了以防万一，各军长都是亲身赴会。 因为此次会议意义重大。 第505章 第十个梦·可赢不可输 通讯队的人一直在为他们进行远程技术指导。 毕竟，通讯频道时不时地中断也是一件十分麻烦且棘手的事。 【找通讯队的问一下吧，他们应该清楚。】 【宫主大人，您说呢？】 众人看向沉默的克拉尔。 怎么忽然一下子大家都在讨论跃迁点的事？ 克拉尔疑惑地扫视一圈，开口道： 【不用炸不用关，我们借道去虫斯。】 什，什么？ 众人傻眼了。 克拉尔平静道：【该结束了。】 …… 【不是，等等，大人，您知道虫兽来得越来越少，很有可能是在那边攒一波大的来坑我们吧？】 克拉尔单方面宣布散会，但就是有人想不通，于是追着她问。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克拉尔步履匆匆眉眼冷淡。 那人简直要骂娘了。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这不是！ 毁掉通道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不管是跃点还是迁点，都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 如果拆除不干净的话，在这附近的一切物质包括人就很有可能被吸进去，然后传送到陌生的地点，或者被扭曲的时空撕个粉碎。 甚至有可能会变异成黑洞。 再说了，谁说虫斯到伊寒只有这一条路？ 要是把这条路堵了让虫斯发现了第二条路，到时候他们不还是得打虫子？还是在自己主动消耗大量能量的情况下。 【不管是虫斯投降，还是我们胜利，这场战争都必须该有个结果。】 平局就是输。 这是克拉尔的决定。 【所以，哪怕虫兽以逸待劳，您也一定要过去。】 副手倒是没追问，只是语速奇快地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来。 克拉尔看了他一眼： 【你要知道，经此一役，伊寒虚弱。】 副手一愣。 【虽然我为了保存实力，留了很多人在主星，还有神卫镇守着伊寒，但是这场战争，我们必须取得胜利。】 【胜利多好啊，能提高民众自信，有助于外敌不敢来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倒算不上渔翁，但要是为了割伊寒的肉联兵攻打伊寒，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声音从缥缈到坚定。 【这场胜利会告诉他们别想过来，来也是输，告诉民众不用害怕，就算外敌侵犯也能赢。】 【伊寒从未输过。】 副手深深地看了看说话的克拉尔。 刚强坚韧而果断，还带着狠意。 【自然也不可能输在我手上。】 只是有一丝遗憾。 副手情不自禁地跑神。 为什么会有遗憾？ 月，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的么？ …… 【我明白了。】副手恍然回神，朝克拉尔行了一个礼，声音有些沙哑，【我会传达您的指令的，请放心。】 在副手的解释下，不管那些队长是真的理解了还是依然懵懵懂懂不明所以，总之，大家都还是遵循船长的命令。 也有的觉得反正去也是死，不如谋个不死的前途。 然后就被拖出来斩了。 因为已经有前车之鉴了，这时候叛乱的，不必再等到将来带回去让法庭审判，像船长一样把人处理了就行了。 至于公不公开倒是看各位船长的意思了。 公开有震慑之意，私刑有滥杀嫌疑——无论怎么样，眼下还是灭虫取胜，更为要紧。 第506章 第十个梦·打呀打呀打虫子 术士年，时任星际总司令兼寒月号船长的宫主，率大军跳跃攻打虫斯，不胜不归。 犯我伊寒者，虽远必诛。 主星百姓群情激昂，为此自豪着，骄傲着…… 其他军船十分苦涩。 太难了。 寒月号跟渔网似的把虫兽一兜一扑杀就跑了，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是要一直打到虫兽老家，打到虫斯，打到它们投降为止。 可问题是这渔网的洞也忒大了吧！ 虫兽漏得到处都是！ 虽然宫主大人只带走了寒月号船员，没带其他军船的人，可他们依然苦不堪言，感觉人手严重不足，只能回头找神卫帮忙。 可惜这些人顶多只叫得动自己船的神卫。 寒月十号护卫队人数又多战力又强，偏偏不肯出兵支援，说什么宫主大人吩咐了要保卫伊寒不能随意走开…… 真是的，打个虫子怎么了，不也是在保护伊寒么，一点都没有神卫的样子…… 寒月十号倒是没忍气吞声，干脆利落地回怼，声称若是其他军船的友军不敌虫兽，叫虫兽逃过重重防线跑到后方来逼近伊寒了，他们自然会出手把虫兽绞杀干净的，不必担忧。 太打脸了。 可是也没办法，毕竟神卫的性质与其他队不同。 在伊寒生死存亡之际，克琴岛大祭司有权发布寒焰令，召集全体神卫镇守伊寒。 若是伊寒有倾覆之险，则是由克琴岛岛主发布寒伊令，集合全体船员，誓死守卫伊寒最后一条血脉。 听上去很夸张，但事实是，若有一日伊寒人不得不弃伊寒而逃（或是携伊寒而逃），神卫将负责保障他们的安全。 这是护卫队之所以被称之为神卫的真正原因。 他们是神之护卫队。 神佑伊寒，所以神卫守护伊寒。 * 寒月号那边情况比较复杂。 一开始冲过去的时候，有些虫兽没反应过来，船员们便趁机打死了好几头。 但同样的，也有些船员猛地从通道里跳出来，脑子不清醒，被虫兽给干掉了。 双方互相“趁其不备”了几次以后，战斗渐入正轨。 虫兽简直多到不可思议。 要不是小队都是集体行动的，还能找得到队友，这机甲一从星舰里出来就要被虫兽淹没了。 简直有种捅了马蜂窝一样的感觉，再把马蜂放大到人那么大，哦豁，得劲儿。 船员们苦中作乐，拼死反抗。 与跳跃前不同。 那时候碰到的虫兽体型基本都很大，小巧型的虫子也有，但是很少，一般是藏在大虫体内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过来的。 因为它们能承受太空中的压力，但是无法承受通道内的能量波动。 寒月号过来的时候，就碰到了不少这种类型的虫子。 好在它们无法自主跳跃，也就说明了外壳相对会脆弱许多。 与先前大虫缠斗许久的船员们猛然遇到这些“嘎嘣脆”，竟有种微妙的成就感。 一炮一个一炮一个，嘿，还挺容易建立自信的哈～ 不断地有人受伤甚至死亡，但与此同时，虫兽也在大批大批地死去。 大家仿佛变身杀虫剂，都忙着打虫子，没空思考从那一头跳跃到这一头到底是不是明智之举。 嗨，想那么多干什么，来都来了，还不如多杀几头虫兽呢！ 于是埋头勤勤恳恳地收割虫命。 第507章 第十个梦·空中出现一朵云 不知不觉中，寒月号打到了虫斯附近。 有些没来过的船员就很惊奇。 咦，原来虫斯这么近的吗？ 有一点比较奇怪的是，虫斯居然到现在还不投降。 真的勇士。 虽然寒月号损失惨重，但虫兽死得更多啊。 鳄型大虫估计都要灭绝了都，傻大虫…… 部分船员们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尽管对伊寒能取得最终胜利没有异议，但到底还是随着离虫斯越来越近，所有人都逐渐提高了警惕。 虫斯是准备了个大坑在等着他们么？ 最近对敌压力都小了，看上去，虫兽们好像是在回防呢…… * 尽管事先已经十分警惕，可寒月号还是吃了个大亏，被结结实实地坑了一笔。 人数陡减的寒月号立刻奋起反抗，边战边向虫斯外围逃去。 但是行不通，无数头虫兽蜂拥而至，硬生生地把船员压了下去，就像往洞穴里拖储备粮的虫子一样——哦，它们本来就是虫子。 人虫比有多悬殊呢？ 寒月号的船员都算是特别优秀的了，尤其是被克拉尔带出来的这几号，毕竟那些搞科研的搞技术的都被剔出来留在伊寒了。 结合虫兽具体种类不同，体型大小战力也都不同，平均下来，假定一名寒月号船员能以一敌十，可以同时应付十头虫兽。 那如果是百虫围剿呢？ 他还逃得掉么？ 不说每分钟，事实是每一秒都有船员重伤而亡，或是瞬间去世。 哪怕虫兽死得再多，但是不够换的，这样下去寒月号没了，虫斯还会继续存在，然后繁衍，恢复原有虫兽数量，那伊寒就会元气大伤，甚至可能直接被虫族取而代之了。 不能这样下去。 他们必须取得胜利。 克拉尔必须做点什么…… 有名船员驾驶的巨人形机甲被废了，两条腿都被扯下来吃了，零件蹦得满地都是。 那人心高气傲，不肯屈居虫腹，在虫兽撬开操纵室以前，毅然决然地引爆了他能找到的所有能量盒子以及其他易燃易爆物质。 嘭。 他炸了。 空中升起了一朵蘑菇云。 几秒以后，大地出现了塌方——看样子，地下有不少通道？ 附近的虫兽荡然无存。 在波及范围的船员，意外地因为被虫兽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有了层“保护壳”，就没死，顶多只是受了点伤。 最轻的那个更是因为震动撞到平台了，就腿部出现轻微擦伤和泛红而已，连血都没流。 不少人心思攒动。 炸也是死，不炸也是死。 如果死亡可以换来…… 甚至有人打定了主意，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队长不同意，他也要这么做。 第一个自爆的人带走的虫兽太多了，看得人心生羡慕。 于是很快出现了模仿者。 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都受了重伤，没听队长的劝告，一意孤行，争相在虫斯上放起了烟花。 收尸？什么收尸！不存在的。就算死了，尸体也会被虫兽掏出来吃了的。 不如以身为燃料，炸了那群没头没脑无法无天的虫兽…… * 【你去通知其他人。】 【……是。】 副手还在星舰里，怔怔地望着外边那架格外醒目的机甲。 看着她一跃而下，跳进一个洞口，消失不见。 第508章 第十个梦·深入虫穴 【准备分散！】副手对着通讯器大吼。 副手素来优雅绅士，讲话慢条斯理，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以维护船长格调为己任。 但此刻的他，丢掉了那些所谓的礼节教养，红着眼，近乎是咬牙切齿地传达了船长的指令。 无数星舰载着船员包围了整个虫斯。 如捕虫的网兜一般，松散而又坚定地裹住了虫斯。 像虫茧。 如果虫族自己学不会吐丝结茧安分守己的话，没关系，就让他们来教好了。 学费也不贵，只要一颗虫斯。 在星舰驶向各自指定位置的路上，会飞的虫兽前仆后继地冲过来，贪婪而又疯狂的模样。 协助转移的机甲围绕着星舰，帮忙打击那些臭虫。 偶尔也会有星舰坠落，那时候里面的船员便会纷纷驾着机甲飞出来，然后飞向其他星舰，充当护舰员。 最后一个留在里面的主驾驶员会操控着星舰，让它降落在虫兽最密集的地方，然后坐逃生舱飞出来，再换上机甲。 无人星舰自然是要让它爆掉的。这样能炸掉不少虫兽，还能避免虫兽把星舰吃了补充体力。 只是可惜了造价昂贵的星舰。 地表之上，船员们众志成城，奋力拼搏，地表之下，也有许多人在疾行。 除了克拉尔，还有许多其他船员也进入了地下通道。 但他们不是一起进去的。 就像外面的星舰要均匀散开分布全虫斯，去地下的人也是分散开，从不同的洞口进入，然后逐渐深入虫窝。 左妖本来是在外边打架的。 它一只比一个特攻小队还猛，那些虫兽没有多少愿意对上它的。 左妖也没受什么伤，就是灰头土脸的，然后毛被薅走了些，看着还挺威风的。 但是克拉尔进洞以后，左妖立刻把那些虫兽丢开不管，缩小身形跟着她钻了进去。 压力陡增的船员们：“……” 其他船员是两三个人一起的，不然单独行动很可能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就阵亡了。 既然左妖跟过来了，克拉尔就没和别人结伴，一人一兽在地下隧道穿梭。 一路上倒是碰上许多虫兽，克拉尔一枪一个，没让虫兽近身。 后来碰到的虫兽大多是一队队出现的，也不知是她们正在接近目的地的缘故，还是因为虫兽间互通了消息跑来围堵。 这数量一多，就稍微有些麻烦。 因为单体攻击性武器不够用了，群体攻击性武器的杀伤力又太大了，克拉尔不确定隧道会不会塌方。 塌了就堵了她的路了。 左妖便在一旁帮忙。 只要它愿意，它能发挥出它身形最大时的力量。 而且虫族的毒液还不足以破除左妖的表皮，它有自信，无论主人想做什么，它都能好好保护她的。 出现的虫族数量越来越多，而且体型越来越小——事实上，隧道的口径也越来越小了。 到了后来，克拉尔和左妖甚至不能并排而行，这搞得左妖很焦虑。 但是虫子也挺好应付的，要么放火要么放电，反正克拉尔在机甲里，左妖又不怕这些，就不用担心误伤。 第509章 第十个梦·虫后 所以虫子一焦就焦一大片，必必剥剥地从洞壁上成片地剥落下来，或是在半空中噼里啪啦地往地上掉，脚朝天死得乌漆麻黑。 左妖还一时兴起尝了几只烤虫子。 有的很香，只差一点盐就完美了。 但是有的很苦，吃得左妖直吐舌头。 左妖怕被主人看见了，说它乱吃东西，所以它是背着克拉尔偷偷吃的。 ＊ 克拉尔一路“斩妖除魔”，干掉无数虫兽，然后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左妖其实能听见附近有很多虫子窸窸窣窣在爬的声音，还有嗡嗡嗡噗啦噗啦在飞的声音。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主人想做什么，它在一旁帮忙就好了。 它又不怕虫子。 左妖美滋滋地想着： 主人说了，得胜以后就会让她的现任副手回去专心当队长，不做副手了。 至于到时候谁来给主人打下手，嘻嘻嘻，当然是全星际第二帅的左妖大人啦～ 嗯，主人第一帅，它第二帅。 等它成了主人的副手，它就在寒月号有编制了，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得乖乖叫它左妖大人～ 咦嘻嘻嘻…… …… 虫兽暂时被左妖隔绝在身后，克拉尔望着面前的屏障。 这可能是岩石，也可能是被压实的泥土。 这些都不重要。 克拉尔抬起机甲的手臂，对准那堵墙的薄弱点，一炮轰了过去。 屏障应声而碎，哗啦啦地掉了下去。 掉了下去—— 掉了下去？ 是的，墙外，便是悬崖，是深渊，仿佛有火山熔岩在底下沸腾怒号。 热气喷涌过来的时候，尽管有克拉尔在前面挡住了一部分，左妖依然被烫得浑身毛发竖立，宛若尖刺。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克拉尔跳了下去，把左妖吓了一跳。 但她并没有一直坠落，而是很快地升了起来。 左妖松了口气，几步跳到洞口边，小心翼翼地探头望了望，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天呐…… 这里，是地狱么？ 低头看，深不见底，抬头望，黑糊糊的看不清楚。 至于长宽面积，大概有湖那么广吧。 左妖呆呆地望着湖中心的巨像。 那是木偶吧？还是金属做的？ 这形状看上去……不会是虫子吧？ 咔！ 左妖要骂人了。 好像是真的虫啊！不是偶也不是像！ 它真的被震惊到了。 左妖虽为神兽，但它出生不到五十年就跟了克拉尔。 在半神里，克拉尔还算少女，同样地，在神兽里，左妖它还是个孩子呢…… 跟虫后这个庞然大物相比，左妖就是个幼崽。 不，这哪里是虫子，这分明是怪兽啊！ 虫后端庄地立着——也可能是蹲着，或者坐着。 它的眼睛像密密麻麻的蛛网叠加而成，只需把白丝换成黑丝。 左妖犹豫地跟上克拉尔，虽然飞得不快，只是感觉自己被那眼睛注视着，心底罕见地产生了一丝脆弱。 它不是怕，它只是……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左妖都快吐了。 克拉尔冷静地安放着易燃易爆物质，仿佛没有注意到虫后的目光，也没看到谷底如湖水般涌动流淌的虫卵。 第510章 第十个梦·终于见到您 这些卵在不同的光照强度与温度下，会长成大小不一的虫兽。 在虫卵淹没虫后的头顶以前，四周的石壁会出现一系列的洞。 虫卵会滚进去，然后一路滚到不同的育婴室，等待孵化。 幼虫破土之日，便是其成虫之日。 【我虫族将有大灾。】 左妖能感应到虫后在说什么，克拉尔则是靠机甲的翻译器。 虫后并没有阻止克拉尔的行为，只是缓缓地说着话。 【当我预感到这一点后，我很焦虑。】 它能同时注视着克拉尔和左妖。 左妖很不安，如芒刺在背，可能是为了主人，也可能是因为那虫后。 【我知道神佑伊寒，我知道神明的力量。】 左妖神经紧张地帮克拉尔调整能量盒子的位置。 这个比较重要，得好好利用才行。 【所以，我祈求神的庇佑。】 克拉尔开始联系地表之上的船员。 【无所不能的神啊，我终于见到您了！】 虫后的语气逐渐变得激昂起来。 【可是为什么啊！恰恰是您！带来虫族灭亡的噩耗！】 克拉尔一直等到接收到副手的回复以后，才瞄准石壁上的一堆火药。 那是引线。 嘭。 嘭，嘭。 嘭，嘭，嘭。 整个虫斯轰然炸裂，所有船员携机甲星舰慷慨就义，消失在火光与烟尘中。 洞窟内，虫卵迅速干涸继而灰飞烟灭，土块往下掉又被炸上天。 虫后慢慢地倒下，露出原本固结在土中的丑陋的足。 它的眼睛早已失神，不会再给人造成压力，但它的胸部有一小块区域还在轻轻地颤动，仿佛它还在说话一样。 【不过，我看到您了。真好。真幸运。】 —— 术士年，星际总司令兼寒月号船长宫主，率大军与虫族同归于尽，炸毁虫斯，救伊寒于危难之间。 因虫斯已不复存在，现正式剔除虫斯之名，并在各界发起通缉令： 以伊寒为名，若有捉到虫族余孽者，赏！ * 夏塔塔那时候还是一颗蛋。 蛋壳表面不知道被谁覆上一层土，还拍得严严实实的，搞得夏塔塔都听不大清楚外面发生什么了。 它知道有很多兄弟姐妹都出去打架了。 和人打架。 哎，这土真讨厌。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夏塔塔无聊地想着。 它也想打架。 等这个壳碎了，它就和其他虫子一起去打架！ 但是土太厚了，夏塔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便很忧虑。 后来它长大了一些，听力也更发达了。 ……它能听到许多虫子在哭。 为什么要哭呢？ 夏塔塔十分茫然。 它还不懂悲伤这种情绪。 虫斯四分五裂，变成太空垃圾之前，夏塔塔所在的蛋壳被土裹着，从地底翻到地表，因为战斗引起的震波而在地上乱滚。 夏塔塔自有意识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与慌乱。 它从心底里开始厌恶战争。 恶心的战争。 后来，就是那场震惊各宇宙的超级大爆炸，夏塔塔也飞了出去。 它在太空中游荡了很久。 寂静无声，没有往日令虫安心的鸣叫。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它一只孤零零的小虫子了。 在被当成垃圾收集销毁以前，夏塔塔飘到一颗荒星附近，降落了。 借着空气摩擦的余热，夏塔塔破开了那困它许久的蛋壳。 伊寒人…… 此仇，不可不报！ 第511章 第十个梦·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捷报与噩耗同时传了回来。 赢了？ 输了？ 人没了？ 怎么可能呢？ 开什么玩笑…… 万民同哭。 仿佛昨天大家伙们还在为那些反动的间谍和愚蠢的暴民而跳脚，恨不能让警察瞬间出现把他们一波带走，免得脑子不太好的人被忽悠瘸了，或是有无辜之人被他们误伤。 今天就不必了。 没有必要了啊。 敌方已经连老巢都被端了，虫斯整个星球都不复存在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还有些虫兽没清理干净。 它们大约是感应到了家破虫亡，尽管伊寒人没通知它们，但其内部也出现了很大的波动。 有些虫兽失去了斗志，浑浑噩噩地就被抓走俘获了。 还有的孤注一掷视死如归，企图与船员强行同生共死。 但是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再让它们作妖了。 反抗的无一例外都被斩杀，许多虫兽尸骨无存，湮灭在这个世界。 主动投降的，结局就说不准了。要是能被活着带回去，说不定会上法庭。 要是没那个命…… 不过这些都是军船要操心的事，普通民众管不着，也不想管。 他们陆陆续续收到了遗书和遗物。遗书是那些人出战之前就写好的，遗物是寒月号剩下的船员帮忙整理的。 仿佛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伊寒人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那些牺牲船员的家属或盯着那一字一句，或者打印出来放在心口，时不时地看一眼，终日以泪洗面。 【保重。】 【不悔，勿念。】 【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对不起，我爱你。】 【你爸我是个英雄，你要顶天立地，保护你的妈妈。】 【宫主大人千秋万代！嘿嘿嘿，不过我觉得还是咱家母上大人最好看了！】 【睡前别哭，眼睛会肿的。还有，我很想你。】 【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啦，想来想去最放不下的还是你，要记得吃饭知道不？要记得给小公主煮饭知道不？别忘啦！】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我做到了。可惜不是永远。】 【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世界和平。】 【姐，谢谢你一直以来都这么照顾我，让你操心了，嗐，真不好意思啊。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亲眼看到姐夫了。你要是结婚了，记得告诉你老公，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会去找他的。】 【像我这样的不可能会变成太空垃圾的，要变也是变成星星。流星也算星星嘛。好啦，不要哭啦。】 【你说你喜欢我很久了。虽然这样说很不好，可能会耽搁你，但是，我也是。】 【……】 百姓只知，我的儿女我的丈夫我的妻子我的父母，都死了。 虫子死了。 虫斯没了。 我的将军啊，也死了啊！ 千万万人同一哭，为亲为友为士为将为此战为伊寒。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叫伊寒逢此大难！ 人们悲愤又凄凉，满腔愁绪无处排解，有不少都气出病来进了医院。 病房里一说起，原来各家情景相似，便抱头大哭，一起痛骂那发了疯的无耻虫族，一起怀念那些可爱的人们生前的点点滴滴。 第512章 第十个梦·魂归大地 虫兽没能送进伊寒。 伊寒民众在得知虫族俘虏将至，无不出奇愤怒。 他们联名递交意见书，请求国王拒绝虫兽入境。 他们的战士都还没回来，这些虫族余孽哪来的资格提前踏入伊寒土地？ 伊寒人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 民心所向，国王同意了。 于是虫兽俘虏被暂时关押在伊寒附近的星球上。 那么接下来，就该想办法把战士们带回伊寒了。 寒食号——就是那个全船上下只有千人的寒食号，船长食客，真名克祖，号吹笛者，兼职引魂使。 其实几位船长心情也很复杂。 谁知道打个仗，克拉尔就把自个儿命给送了呢？ 还是太年轻了吧。 说归说，那么多亡魂流落在外也不是个事，得让克祖去把他们引回来。 克祖出发的那一天，许多伊寒人前来送行。 他们静静地站着，广场上，街道上，甚至包括楼顶，到处都站满了人。 他们可能看不到克祖，甚至看不到星舰，但是没关系。大家默默地仰望天空，用手抚着心口，表达内心的祝愿。 请，务必要将他们带回来啊！ 克祖亲赴虫斯旧址。 更多的伊寒人因路途遥远等各种原因没能赶来送行，于是他们自发地聚集起来。 在各地神庙的引导下，集会大都维持了良好的秩序，没有出现什么恶劣的踩踏事件。 他们聚集在大大小小的广场上，白天便站得整整齐齐地唱歌，各种耳熟能详的歌，夜里就手捧蜡烛，然后齐诵祭灵歌。 …… 夜幕已经降临 神使整装待发 黑暗笼罩大地 我们相聚在此 烛火闪烁在心 指引家的方向 啊啊啊帝国的英魂呐—— 欢迎你们归来！ 那神明的使者已经出发在路上 请跟紧他的脚步回到你们出生的地方 啊啊啊帝国的勇士呐—— 欢迎你们回家！ 那用生命扞卫的伊寒 带着神赐的祝愿 【望所有伊寒儿女，与伊寒同进退，共存亡】 英勇善战的军人 一生坚毅不可欺 你们洒下的热血 筑成最坚固的城墙 其身虽死，其魂未亡 神使将带他们回乡 啊啊啊帝国的战士呐—— 伊寒的家人在呼唤 唤谁的名字 唤最勇敢的战士呐 我们守望在故乡 闪耀的烛光 照亮家的方向 神使即将归来 跟上他的步伐 帝国的英魂呐 还请魂归大地！ —— 恰逢黑夜，点点烛光汇聚成海，克祖如流星般坠落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吹着没人能听到的笛，身后跟着没人能看到的绵延不绝的亡魂。 魂火尚未燃尽，说明正常情况下，他们可以活更久的。 只可惜横死沙场。 歌声仍在回响，克祖一时心软，让那些魂火扑向大地，绕着烛光盘旋数圈，稍微贴近了那些唱着歌捧着烛的人，然后盘旋而起，汇聚成河，往克琴岛流去。 岛主会接收这些魂火的。 【妈妈，我刚刚，刚刚爸爸亲我了！】 一个小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脸，震惊地转头看向母亲，急于告诉她自己的重大发现。 那位母亲眼里含着泪，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喉中梗塞，嗓子沙哑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对……他回来看你了……呜……】 小女孩抬手擦着母亲脸上的泪，低声地劝道： 【妈妈，你别哭呀。爸爸也亲你了吗？那就别哭啊，哭了会把亲亲冲掉的。】 母亲闭上眼，狠狠地点了点头，却依然泪如泉涌。 第513章 闭嘴，别说话 还没睁眼，泪水便扑簌簌地往下落。 流进头发，带着丝丝凉意。 佑佑侧过身，滚出的泪珠便从一只眼流经另一只眼。 这感觉太难受，佑佑忍了忍，一跃而起，跪伏在床。 泪水糊了她一脸，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没流的泪一口气流个干净。 她死了啊！ 佑佑难受得要命，几乎喘不过气，发出令人恐惧的抽噎声。 她死了啊！ 佑佑歪倒在床上，眼泪掉个不停，打湿了床铺。 她伸手拿纸的时候，左妖忙将纸推到她手下。 老实说，左妖不知道佑佑怎么了。 它只能感受到那种莫大的悲伤。 这让左妖十分恐慌，却又不知所措。 难道是做噩梦了？ 它百思不得其解。 等佑佑情绪稍微缓和一些了，就听到门外有人。 佑佑：？ 门铃响起，佑佑下床走到门前。 左妖迟了一步，忙通知她：[主人，是送早餐的。我叫的。] 佑佑打开门，把餐车拖了进来。 立刻被关在门外的送餐员：“……” 不是，那个车得还我先啊。 过了几秒钟，门被打开了，佑佑把餐车推了出来。 送餐员露齿一笑：【感谢您的配合，祝您用餐愉快。】 可惜迎来的是那姑娘的沉默，然后门被关上了。 送餐员：微笑离开。 [主人，你先吃点东西吧。] 左妖怯怯地劝道。 被这么一打岔，佑佑看上去正常了许多。 只是依然没出声。 她走进浴室，洗漱更衣完毕后出来，到桌边坐下，开始吃早餐。 原来有送餐服务的，那为什么之前每次都要去餐厅。 感受选餐取餐的快乐？ 还是为了感受乌压压一堆人坐一起进食的热闹氛围？ 这么多年来，佑佑头一回没有在醒来后第一时间梳理昨天发生的事与昨晚做的梦。 理个屁！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哼。 佑佑停止思考，默默地为自己脑内爆粗反省了数秒，然后继续咀嚼，顺手拿起那杯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奶喝了一大口。 她点开屏幕看了一眼，今天那个制服男居然没来催她，只是发了条消息，说要出门了叫他。 吃完所有的食物以后，佑佑感觉有点饱了。 她站起身，掐着手在房间里走了两圈。 等等，她还饿吗？ 算了，再叫加餐太麻烦了，浪费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想想夏塔塔！ 是的，夏塔塔，那只虫子，它还活着，还在博物馆还是动物园来着…… 它都活着，一头虫兽，被认定已灭族的虫兽都还活着，那么自己当然也活着。 佑佑低头看两只手，张开，合拢，全凭心意。 我当然还活着。 佑佑心满意足，自觉已想通，于是叫来了制服男。 她不想待在这屋里了，她想出去逛逛。 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广阔的空间有助于心情舒畅。 是的，就是这样，没错。 制服男接到了佑佑。 【您想去哪儿？】他坐在副驾，转过头来问佑佑。 佑佑身后那一排还坐了两个人，要么是负责制服男的安全的，要么是负责佑佑安全的。 【去学院吗？昨天我们去的是烈士陵……】 烈士陵……骨灰……残肢……血液……狰狞的虫脸……虫卵被烤干发出的嘎吱呲呲声…… 【等等！】 佑佑绷紧了背，扬声打断了制服男的话。 她清了清嗓子，在制服男的注视下，脑中思绪急转，忽然想起前阵子露珠带她去的乐园。 【乐园。】佑佑眨了眨眼，话里没带什么感情，【去游乐园。】 制服男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佑佑微颤的手臂，把头转了回去，目视前方，语气稳重： 【乐意为您效劳。】 第514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司机还有另一个护卫同制服男一起在下边等着佑佑。 佑佑在玩过山车。 以防万一，有一个护卫跟着她上去了。 她连着坐了三趟，下来以后看见跟她一起玩的护卫a踉跄了一步，但是很快就站直了。 是腿软了么？ 于是佑佑把目光投向护卫b。 护卫b：“……” 护卫a：是兄弟就要同甘共苦！ 于是护卫b大义凛然地走上前，打算接班陪佑佑玩。 但是制服男拦住了他们。 【您的脸色有些苍白，休息一下，换别的项目吧。】他诚恳劝诫。 制服男不知道佑佑怎么了，但显然这个状态不大对劲。 来游乐园也是为了帮忙发泄排解，不可能让她越弄越糟。 既然露珠大人把任务交给他，他就得好好照看才行，起码不能让任务目标在他手上出问题。 佑佑其实也坐得头晕目眩。 但这样很好。 这样很好。 脑子里一团浆糊就不用思考了。 让她放空一段时间吧。 就这样吧。 于是佑佑和护卫b坐上了跳楼机。 护卫b：感觉哪里不对。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周遭一片尖叫声中，佑佑感受着双腿发虚的愉悦感，还有脑子好像甩干净浊物又飞回来了。 她想起那个背着她上山下坡跑得飞快的人。 佑佑握了握拳，紊乱的心神在震荡中平复下来。 不是的。 他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了。 哦，他本来就不是。 我的未婚夫……是韩越。 对，是他，不是他。 过去的就该过去，她不允许过去干扰到现实。 哪怕是她自己的过去也一样。 护卫b忍不住【啊】了一下，但是一出声就闭嘴了。 太奇怪了，好响啊，丢脸，是不是吵到那位大人了qaq * 克拉苏被叫去巡查探视。 【好歹担了职责，总蹲着算怎么回事？】 他凉凉地看了眼克尔顿。 为什么总待在岛上，克尔顿难道不知道么？ 还不是怕克尔顿暴毙了。 克拉苏没说出口，只是离开了克琴岛，去了别的地方。 他与之前的变化还是蛮明显的，一是白玉居然没有跟在他身边，二是他那头金灿灿的长发，已经全部褪成了白发。 看上去有一点点惨。 但是克拉苏自己好像不这么觉得。 克尔顿很心塞，无情不是应该活得更久么？为什么这家伙斩断情魂后反而头发白了？他该庆幸这人眉毛没变花白么？哎呀真是气死了。 克尔顿转念一想，关他什么事啊？他已经找到继承人了，至于他的继承人如果提前衰老需要接班人，那也用不着他操心啊。 于是克尔顿把此事抛在了脑后。 * 佑佑在乐园放飞自我的时候，忽然接到了通知。 发消息的人居然是克尔顿，那个老岛主。 佑佑的呼吸不由得快了些，她冷静地点开消息。 果然，是左妖修好了！ [左妖？] 没有回应。 佑佑怔怔地，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左妖已经不见了。 不过没有关系，克尔顿不是说修好了吗？ 那左妖就是回到它自己的身体里去了。 嗯，就是这样。 说起克尔顿，佑佑想了想，还是做出决定。 她想找他谈谈。 虽然她还没想好具体要谈什么事。 但是，她想找他谈谈。 第515章 我们不一样 佑佑想立刻去岛上。 制服男罕见地表情纠结： 【露珠大人马上就要来了，还有霸王花大人，您要不要等一等？】 鬼知道为什么寒霸号船长要横插一脚。 制服男有点难受，感觉自己会被神仙打架给误伤了。 如果能看在他兢兢业业工作的份上放他一马就好了。 【不用了。】见制服男依然犹豫，佑佑蹙眉，【现在立刻马上，我要到岛上去办事。】 制服男深吸一口气： 【好的，没问题。】 管他呢，就这样吧。 制服男通知了露珠，然后带着佑佑赶往最近的神庙。 具体流程佑佑跟露珠走过了，所以她轻车熟路地填好了访客登记表，然后坐等开船。 制服男迟迟没能等到露珠。 他都快被弄糊涂了。 眼见佑佑快要登船了，他一咬牙，也跟着填了表，还附带了另外三个护卫。 仨护卫：我谢谢你哦。 他们也不是没去过那个岛。 但以前只是待在岛的外围，等露珠大人出来而已。 现在…… 下船以后，制服男和另外三个人依然守在外边，然后看着佑佑往岛内走去。 制服男：我就知道。 一般人进不了那个岛的。 就算强行闯进去也会被绕出来。 制服男想了想，有点不可思议：那个传言不会是真的吧？真是宫主大魔王？ 他一直以为这是谣言啊！ 就在制服男反思自己最近几日有没有怠慢那位大人的时候，佑佑迎面碰上了左妖。 左妖根本忍不住，它不肯安安分分待在老岛主那里，一感应到佑佑上岛了，立马就跑出来了，就想第一时间看见主人。 【主人！——】左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快速地冲过来并跳了起来，然后扑倒了佑佑。 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的佑佑：……我的腰，我的脑袋。 【主人我好想你啊！】 左妖还趴在佑佑身上乱拱，一个劲儿地撒着娇，跟三天没见面似的。 当然很久没见了！ 左妖理直气壮。 游戏里见面又不是真的，不算，说说话又不是见面了，也不算！ 它都好久没看到主人了！ 相反，佑佑却有点愧对左妖。 先前固然是因为排解心情耽于享乐以至于暂时遗忘了左妖，但她其实…… 也有一点点是故意的。 为什么呢？ 因为她是佑佑，可以叫她秦佑，也可以叫她顾君佑。 但她不是克拉尔。 就算佑佑清楚地知道克拉尔的一切，但她也不认为自己是她。 这本来并无大碍，毕竟这种生死之观和自我认知，几乎可以算作哲学范畴了。 哲学永无止境。 佑佑怎么想都可以。 问题就在于左妖。 它的存在戳破了佑佑的“自欺欺人”。 她将左妖认定为自己的宠物，左妖又是克拉尔的宠物。 如果她和克拉尔不是同一个人，这又算什么事呢？ 而在左妖眼里，这些都不是事，因为主人就是主人，一直都没变过。 佑佑从地上爬起来，左妖顺从地退开两步。 佑佑没看左妖，只是望向消失在树林中的路的尽头。 左妖不知道主人心中的纠结，它绕着佑佑转了好几圈，蹭够了，这才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佑佑。 有点像狗狗。 明明外表那么像猫科。 第516章 杂草退散 佑佑忽然有些心虚。 她摒弃了那些胡思乱想。 左妖就是左妖，它不一样的，它是她的。 这么一想，佑佑好受了许多。 【我想去找克尔顿。】 佑佑挠了挠左妖的脖子，沿着路往树林深处走去。 【我有事找他。】 左妖尾巴一甩，把佑佑绑到了它背上，兴奋不已，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左妖来带路！我刚刚从他那里出来呢！】 佑佑一惊，但很快就适应了。 她表情柔和了许多，俯下身，抱住毛绒绒的左妖。 这可是左妖啊—— 她刚刚都在想些什么啊？ 【嗷呜！】 左妖过于激动，结果一不小心被一条粗壮的树根绊到了，它几乎闪到了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没让背上的主人甩出去。 然而主人没有责怪它。 佑佑摸了摸左妖的脑袋，嘱咐道：【小心一点。】 【是！——】 左妖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大受激励。 它雄赳赳气昂昂继续往前跑，只是稳重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不着调了。 穿过树林，走到开阔的地方。 佑佑坐在左妖的背上，看着四周的风景。 熟悉中掺杂着一分陌生。 大概是这些年的变动？ 佑佑没看到露珠的房子。 应该是入口刻意做成相似的缘故。 想起上次的草鞋，佑佑难得起了兴致。 她拍了拍左妖： 【左妖，先把我放下来吧。】 【好的主人！】 左妖放慢脚步，然后停下来。 居然没有急刹车，左妖简直快佩服死自己了。 佑佑跳下来，忽然反应过来，盯着自己的鞋。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好像忘记脱鞋了。 佑佑：……陷入沉思。 果然还是过于魂不守舍了。 佑佑痛心疾首。 这样不行的。 会出事的。 得赶紧正常起来才行。 佑佑踢掉鞋子，把鞋子收回储物扣中，光脚踩在草地上。 这很快就惊动了那些草。 它们前仆后继地涌了过来，往佑佑脚上扑。 佑佑看着有两条细长的草叶相互搓了搓，仿佛在磨平叶边的齿似的，然后才搭上她的脚，迅速缠紧。 左妖一个激灵，很不高兴。 它一巴掌摁在佑佑的脚上，哗的一下就把那些零碎杂草全拨拉下来了。 那些草跟遇上天敌似的，急急忙忙退了回去，还落荒而逃，跑远了。 那些先前没凑过来的草便摆了摆叶子，假装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佑佑：“……” 左妖很快地跑走又很快地跑回来，带着一根粗壮的树枝。 它用爪子划拉了几下，然后抬脚压实了，最后拔了几张叶子擦干净了，推到佑佑脚边。 佑佑望着那双木屐，欲言又止。 左妖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她，明显是在等表扬。 佑佑还是挠了挠左妖的脖子，夸了两句： 【谢谢左妖，很漂亮。】 左妖尾巴悄悄地抬起来，蹭了蹭佑佑又很快地收了回去，好像谁都没看到一样。 佑佑踩上木屐，走了两步，意外地发现它还挺合脚的，走起来也还可以。 左妖便跟在佑佑身旁慢吞吞地走着，盘算着主人什么时候不想走了就把拎起来丢自己背上。 一人一兽正在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尽管有刻意营造和迎合的可能——路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第517章 他是魔鬼 那年，我们约定，待我战胜归来，永结同心。 游千山万水，赴碧落黄泉。 待这一世身亡，共赴大千世界，结伴生生世世，与尔同在。 奈何，我未凯旋。 你亦被困在克琴，不生不死，万寿无疆。 有道是情深不寿，尔已无情，当与世长存。 —— 也不是突然出现的。 只是他从出现到走近都很快，快到让人以为是闪现。 那人身后还跟着一头黑色的兽。 他神情冷漠地同佑佑擦肩而过，目不斜视，没有多看佑佑一眼，就算看了也认不出来。 克拉苏已经不认识佑佑了。 他刚带着夜染从外边回来，眼下正要回宫殿里。 佑佑神色自若，只是被风一吹，感觉到一丝凉意。 咦？ 她震惊地发现，眼泪居然自己流出来了。 幸亏不多，不然她可能真的得去医院看看了，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毛病…… 相比之下，左妖的情绪波动就猛烈得多了。 它死死地盯着夜染。 这个混蛋是谁！ 白玉哥哥呢？ 白玉哥哥不见了！ 它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 左妖把目光移到克拉苏身上，很快知道了真相。 没有了。 再也没有白玉哥哥了。 它的魂火活生生被这个恶魔给撕裂了！ 撕裂了！ 变成两半了！ 没有了！ 疯子！ 魔鬼！ 恶心的垃圾！ 左妖大恸，目眦欲裂，恨不能扑上去咬一口克拉苏的肉下来！ 那仇视的目光过于强烈，里面掺杂着大量令人窒息的恶意，克拉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侧脸瞥了左妖一眼。 只一眼。 冰封三尺无处避，风雪呼号使人寒。 左妖浑身僵硬。 克拉苏很快就走了。 像他来时一样，轻飘飘地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佑佑恍然回神，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听见左妖仰天长啸。 佑佑：“……” 左妖发疯般尖叫四窜，方圆百米内的花草树木被暴风雨凌虐过似的，变得七零八落。 它不哭。 它哭个屁！ 它现在很愤怒！ 非常愤怒！ 左妖完全无法接受白玉在忍受魂魄撕裂之痛后消失的事实。 它更加痛恨无能为力被克拉苏一个眼神钉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自己。 不能为白玉报仇，它怎么这么没用？ 那个乌漆嘛黑的夜染，还有另一个不知道躲在哪个见不得人的角落里的家伙，它们哪来的脸燃烧白玉的魂火？！ 它们枉为神兽！！ 左妖气到不能自已，大吼大叫着跑了。 它要去发泄。 不能留下来。 留下来可能会伤到主人。 佑佑一脸懵地看着左妖撒丫子跑远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她要去哪里找克尔顿啊？ 呆了一阵子以后佑佑清醒过来了。 她傻了。 现在的她应该知道克尔顿住哪里才对。 佑佑想了想，朝一个方向咯噔咯噔地走去。 放慢的脚步，甚至还能感觉到悠哉游哉。 …… 克里斯托弗正半躺半坐在桃花树下喝酒。 花开正好，粉嫩嫩地惹人怜。 他抱着坛子灌了一口，然后醉醺醺地笑，看着花瓣慢悠悠地飘下来，落进他的酒坛子里。 【桃花瓣进桃花酒~】 克里斯托弗一字一句地念道，眼角带着丝丝媚媚的红。 第518章 艳遇 有什么东西闯进了桃花林。 克里斯托弗笑容一顿，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乌云盖雪： 【谢默斯，去看看什么情况。】 克里斯托弗当过船长领过兵，也去过万千世界。 他已经不问世事很多年了，现在只想守着桃花林喝酒，可不想叫外人来扰了他的清静。 谢默斯站起来，尾巴一甩，跑走了。 误入桃花林的是左妖。 它被桃花枝抽得又惊又怒，可是躲闪不及，挨了好几下，身上沾满了落花落叶还有土。 谢默斯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景象。 桃花枝纷纷退下，乖巧地缩回树上。 谢默斯走近两步，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左妖瞬间变得跟猫咪一样小。 左妖：“！！” 谢默斯非常嫌弃地把脏兮兮的左妖从地上捡起来： 【别哭了。你吵到我家主人休息了。】 左妖泪眼朦胧地望着化作人形的谢默斯，脸上的毛被打湿，一络一络的，看上去傻得冒泡。 这个清俊不下白玉的神兽微微蹙眉，把左妖揣进怀里，理所当然地抱着它往回走： 【太脏了，你需要洗个澡。】 左妖已经不哭了。 它犹豫着搭上谢默斯的肩，抽噎着，情绪还没平复下来。 挂在谢默斯肩头的那条白毛随着他的走动上下颠簸，像弹簧一样。 这让左妖有点犯困。 可能是哭累了。 迷迷糊糊中，左妖贴近谢默斯的脖子，含混不清地呢喃了两句，舔了一口。 痒痒的。 谢默斯顿了顿，侧头看向左妖。 已经睡着了。 他把左妖的头摘下来搁在手肘上，然后抱着白毛团子继续走。 他听到了，什么【喜新厌旧】。 才不是喜新厌旧呢。 偷桃子吃的小东西，可算是逮到你了。 我捡到就是我的了。 白玉？ 谢默斯：呵呵。 * 经过艰苦卓绝的长途跋涉后，佑佑成功地与克尔顿会师。 【还有什么事吗？】 老岛主笑容慈祥。 佑佑沉默半晌，道：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克尔顿笑容不变： 【你想好了就行。】 一番操作猛如虎，佑佑把自己的记忆给另存了一份。 她盯着那颗荧荧发亮的光球。 【看好了么？看好了我就收起来咯。】 佑佑退后一步，点点头，看着克尔顿把那颗光球收进一个房间里。 从门缝里可以看到，那个房间里似乎堆满了光球。 佑佑抿了抿唇。 要么一直记得，要么都不记得，等出岛第一世死后，也就是成神礼结束以后再恢复之前的记忆。 但是佑佑不一样。 她的天赋和记忆有关。 所以尽管克尔顿把她的魂火送去厄斯之前已经刷新了一遍，相当于在原有的记忆上盖了一层白色的画布。 但是，佑佑还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把那张画布给揭开了。 然而第一世还没过完。 这就导致记忆可能会出现混乱。 也是佑佑时不时头疼的原因。 不过她现在一般不会头疼了，经过不停训练开发的脑域已经够用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克尔顿这里“另存”一下比较保险。 【很厉害啊，在这么乱七八糟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 克尔顿毫不吝啬地表扬了佑佑。 佑佑看了他一眼： 【道貌岸然的老头。】 克尔顿：“……” 第519章 回厄斯啊 事情办完以后，佑佑干脆利落地走了，完全没有留下来陪孤寡老人克尔顿聊聊天唠唠嗑的意思。 克尔顿可能也清楚自己没有激发他人尊老爱幼特性的能力，痛快地把人放走了，然后回房间收拾东西。 【我说，这样不太好吧？】 克尔顿无奈转身，看向悄悄潜入的克拉苏。 哦，他不是偷偷摸摸，他是光明正大。 克尔顿想翻白眼了。 克拉苏的掌心浮着一枚光球，他翻着佑佑的记忆，看都没看克尔顿一眼： 【你之前没封存。】 克尔顿闭嘴了。 把克拉尔的魂火送去厄斯之前，应该封存一次记忆的，如果要让她不记得之前的事的话。 不是盖一张白布了事，起码得把先前的画布收起来，再把新的画布铺上去。 这就是克尔顿的失职了。 换而言之，佑佑之所以能提前想起克拉尔的事，不仅是自己的能力—— 或者说，这整件事，完完全全就是克尔顿的设计。 他故意的。 他故意没料理干净，让佑佑想起过去。 他故意漏下口风，让几个船长配合，用夏塔塔把佑佑勾引到伊寒，用游玩刺激佑佑的记忆。 所有的这些，克尔顿全都逃不了干系。 克尔顿静静地看着克拉苏，直到他翻完佑佑的记忆，然后几句话把他哄走了。 主要是克拉苏也没再留在这的打算了。 嗯，他也不怎么“尊老爱幼”。 确定克拉苏没有藏在哪里而是真的离开了以后，克尔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太危险了。 不过幸好幸好…… 毕竟克拉苏现在对佑佑没有感情。 这可是那小子自己动的手！和他没关系。 克尔顿慢悠悠地想着——年纪大了，快死了，脑子也转得慢，得体谅。 没有感情，就不会过多关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跑过来查记忆，但这么轻易地就走了，也足够说明他不一样了。 如果是以前的克拉苏，在了解情况后，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 好在他不是以前的他了。 但自己也没有害那孩子就是了。 克尔顿理直气壮地歇了一阵子，然后踱步离开房间，还上了锁。 * 回去的路上，佑佑碰到了姗姗来迟的露珠。 露珠自告奋勇，要帮佑佑找左妖。 其实也不用，因为现在同在岛上，佑佑能感应到左妖在哪儿。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露珠的帮助。 佑佑没进桃花林，但是顺利接到了左妖。 它是自己跑出来的。 白毛团子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看上去格外讨喜。 佑佑端详了一阵子，拎起左妖的后脖颈： 【你怎么变这么小了？】 左妖：心虚，紧张，不敢说话。 谢默斯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帮忙把左妖恢复了身形。 露珠察觉到灵的波动——主要也没掩饰——朝林子里多看了一眼。 佑佑顺势松开手，左妖便凑近了撒娇，差点糊佑佑一脸口水。 见左妖情绪稳定，佑佑很满意，她拍拍手：【走了。】 【好！】左妖一边应着，一边把佑佑绑起来往背上甩。 【哎！】露珠瞪圆了眼，【你们要走了？去哪里啊？】 佑佑回头看了露珠： 【回厄斯啊。】 第520章 我太难了 【哦，对了，多谢款待。】 佑佑语气轻松。 【等等，你不留下来吗？】露珠急了，【月？】 听到这个称呼，佑佑扬了扬眉。 挺好笑的。 虽然月也是克拉尔的代号之一吧。 但是不一样啊。 对她来说，月，是沐恩啊。 佑佑摆了摆手，没再听露珠相劝，坐在左妖的背上，很快就跑远了。 露珠被这骚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她以为克拉尔会留下来的。 不是说都想起来了吗？ 那还走什么呀？ 成神礼什么的下次再办不行吗？ 这都回来了还走，那克拉苏怎么办？ 露珠原地转了一圈，感觉更懵了。 还有克里斯托弗，他不是不管事了吗？怎么还掺和进来了？ 露珠心情复杂地望了眼桃花林，最后行色匆匆地走了。 出于对霸王花的担忧，露珠赶到了冰殿。 但好像还是来迟了，只能看到霸王花怒气冲冲的背影。 看样子是已经闹过了？ 幸好这次克拉苏也没跟她多计较。 露珠规规矩矩地敲了门，打算看看克拉苏。 克拉苏倒是放露珠进来了。 是的，他先前压根儿就没有让霸王花进来。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的露珠更心塞了。 露珠望着给自己搞了个王座然后窝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自闭少年，感觉头很痛。 夜染规规矩矩地站在下边，没什么起伏地向他汇报外边的事。 什么xxx地无事发生一切正常，xx地有序发展稳步前进，诸如此类的无聊条文。 克拉苏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露珠：……我太难了。 【她要走，你也不打算留下她？】 克拉苏撩起眼皮望了望露珠：【谁？】 【月……】见自闭少年神情陌生，露珠改口道，【克拉尔啊。】 【没必要。】 【你不会后悔吗？】 【不。】克拉苏又闭上眼，示意夜染继续。 露珠还想说什么，但是克拉苏浑身散发着厌世情绪，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打她了。 被打出去也太惨了。 露珠无可奈何，只能离开了冰殿。 这可太奇怪了。 她摇摇头。 这一个个的，啧，真是太奇怪了。 露珠把操碎了的心黏吧黏吧重新粘好，决定不管他们了。 爱咋地咋地吧！ * 不忘初心的佑佑同学在左妖恢复正常以后，就打算回厄斯了。 佑佑本来还盘算着自己和左妖这么一人一兽要怎么回去，结果霸王花不知从哪得知她要走了，当即决定派人送她。 哎，不管怎么样，那人愿意离开，也是一个态度嘛，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烈女怕缠郎，她还就不信了，那小子就这么拗！ 以上是霸王花的想法。 【大人安好，我是寒霸六号第一大队大队长，也是本次赴厄斯旅途的负责人，您可以叫我狐兰。】 狐兰朝佑佑行了个礼。 佑佑目测了一下，估计他身高有一米九。 但是狐兰脸蛋长得很漂亮。 所以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大”美人儿。 【麻烦你了。】佑佑客气道。 狐兰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坐飞艇离开主星，然后再坐星舰离开卫星，佑佑全程沉迷撸左妖的毛。 这个手感太解压了。 第521章 途径思斯见九天 狐兰和圣女果、甜甜圈这俩人没法比，态度谈不上恭敬但还算得上客气。 就偶尔会有点被针对的感觉。 不过没关系，佑佑懒得理他，能抱着左妖就很快乐了。 佑佑往左妖嘴里塞了一把糖。 那是她还被露珠罩着的时候囤下的货。 【不行，好热。】佑佑推开了左妖。 左妖：“……” 无聊的旅途生活。 佑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陪左妖打游戏，游戏技术突飞猛进，直到把左妖打自闭了。 【为什么？怎么可能？不可思议！】 左妖蹲在墙角自闭了，佑佑没打扰它的反省，溜达着离开了房间。 【您想去哪儿？】 狐兰突然出现在佑佑面前。 被吓了一跳的佑佑：【……我去拿点吃的。】 【您可以选择送餐服务的。】狐兰保持微笑。 【顺便散散步。】佑佑慢吞吞地补充道。 【希望我有这个荣幸能陪您去。】 佑佑感觉心情变糟了一丢丢。 不过她确实是要去拿点吃的。 他们走到餐厅，狐兰看着佑佑点餐，然后把一大堆食物放进储物扣里，皱了皱眉。 厨师好心提醒： 【有些不能放太久的，大人记得及时吃掉。】 佑佑点了点头： 【知道了，谢谢。】 狐兰沉默着送佑佑回去，直到她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啧。 狐兰快步走回驾驶舱。 用食物抚慰左妖，当然，更多的进了自己的肚子以后，佑佑坐在床上发呆。 左妖不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但是总觉得放任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思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左妖查了查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然后跳到了佑佑头上。 头发被扯到的佑佑：痛苦地闭上眼。 异常心虚的左妖：对不起跳过头了。 佑佑把头上的左妖举起来放到地上。 【主人主人！】左妖叫着，【重大发现！】 佑佑：【什么事？】 【我查过导航了，再过几个小时，我们会到整个旅程距离思斯最近的那个点。】 【思斯？】佑佑问了一句，想起来了，【哦，那群人蛇族。】 九天和九步，她还记得他俩的名字。 既然是熟人，那就去看一眼吧。 佑佑向狐兰提出了这个诉求。 狐兰不是很喜欢这种计划外的变动，但是思斯确实在他们的路线附近，而且他也不知道佑佑是怎么知道既定路线的。 于是他答应了。 数小时以后，舰队抵达思斯附近，经过交涉以后，部分星舰降落思斯。 【呜呜呜姐我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接机的九天哭啼啼地冲过去想抱佑佑来着，结果被九步拦住了。 佑佑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 嗐，她其实之前跟狐兰说完就有点后悔来着。 毕竟克卡卡当初特崇拜克拉尔来着。 毕竟当年是克拉尔明令克卡卡离开战场来着，结果后来全军牺牲。 想想就知道，克卡卡讨厌克拉尔也是正常的。 脱粉回踩嘛，她懂的。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好像原谅她了。 虽然她现在是佑佑不是克拉尔。 虽然他现在是九天不是克卡卡。 【欢迎您的到来。】 九步彬彬有礼。 九天嘟囔了两句，不过很快恢复了兴奋的模样。 看上去，对于佑佑的到来，他确实很高兴。 第522章 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在佑佑说完自己是从伊寒往厄斯去的时候，九天看上去很平静。 佑佑看了他好久，确定他没有以前那么容易激动了。 真稀罕哎。 九步突然凑上前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瘆人的笑容： 【怎么了，姐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佑佑再一次被蛇精病震到了，她一边说，一边拨开时不时贴上她脚腕的蛇尾。 【没有就好……噫！】 九步瞬间表情扭曲，低头一看，是左妖的爪子摁在了他的尾巴上。 见九步朝它看来，左妖便冲九步龇牙笑。 当然，主要是龇牙，笑是附带的。 佑佑：……虽然不太礼貌，但是干得漂亮。 左妖：ovo 佑佑并没有在思斯待很久。 她本来就是顺路来看一眼九天罢了。 【姐姐必须得带上这个。】 上次去厄斯是去抓九天的，所以准备不充分，这回九步收拾了不少思斯特产，打算送给佑佑。 【这是药酒，这是药粉，这是不同强度的蛇毒，这是对应的解毒血清，这是蛇牙首饰，这是蛇皮鼓……】 九天本来依依不舍想拉着佑佑道离别愁绪，九步一把礼物拿出来，他就兴致勃勃地开始给佑佑介绍。 看上去很喜欢傻乐呢。 这样挺好的。 佑佑顿了顿，充满疑惑道： 【牙也就算了，拿蛇皮做鼓，不会膈应么？】 九天机警地望了望四周，凑到佑佑耳边小声道： 【我们养蛇。】 佑佑：……对哦！ 他们是人身蛇尾，又不长蛇牙。 真是，突如其来的降智。 九天还挺得意的：【好多蛇~】 佑佑哭笑不得：【我知道了。】 她告别了思斯人蛇，重新进入星舰中，起航回家。 或许是见到熟人让佑佑的情绪有些波动。 她有点无法忍受枯燥乏味的旅途生活了。 左妖见主人这么坐立不安思乡心切，也开始着急起来。 咋办呢？ 要不再找个最新游戏？ 【左妖，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终于，佑佑坐在左妖面前，郑重其事地问道。 左妖嗤嗤地笑个不停，小声答道：【知道。】 她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狐兰和佑佑在同一艘星舰。 让其他人来看着她，他不放心。 在狐兰眼里，佑佑或许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可她放弃伊寒选择厄斯——这是他的推测——这就足够让忠心伊寒的狐兰感到不满了。 换而言之，伊寒毒唯粉狐兰严重怀疑佑佑是否有背叛伊寒的可能性。 当然了，在事实发生和证据出现之前，佑佑还算是贵客。 宫主大人？对不起他不吃这一套。 狐兰一直觉得那所谓的宫主大魔王可能是个间谍。 不然她怎么会一口气牺牲五十亿条人命？ 简直丧尽天良！ 但佑佑一直规规矩矩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狐兰偶尔也会去其他星舰解决一些麻烦，商量一些事情。 他这次出来是有任务的，除了护送佑佑以外，还要协助甜甜圈处理厄斯事物。 毕竟那里资源蛮丰富的，甜甜圈也就十一个人，可能不太方便行事。 狐兰正和两个中队长谈事儿呢，忽然旁边有人喊了起来：【队长！】 一中队长皱着眉头：【咋咋呼呼干什么呢……队长！】 狐兰有种不好的预感，扭头看向他们指的方向。 咔！ 那艘星舰跑了！ 第523章 降佑 驾驶舱里的人大惊失色，见主驾驶员和副驾都搞不定，还有直接扑上去打算自己来的。 可是都没用。 左妖正式接管了这艘星舰，然后开始飚船速。 在左妖的提醒下，佑佑早就固定好了安全扣和安全带，看到左妖特地放给她看的驾驶舱现状，脸上甚至出现了浅浅的笑意。 左妖大受鼓励，于是开始炫技。 本来是智能系统在左妖设置好数据以后自动驾驶的，但是左妖又把它改了。 驾驶舱里的人一直在试图切换模式，或者强制减速，可惜都没用，冷不防看到退出全自动航行状态了，他们还挺高兴，以为成功了。 万万没想到，魔幻的一幕出现了，控制器居然不在他们手里，星舰是自己在航行！ 这些船员都惊呆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碰上了什么特殊的宇宙生物！ 狐兰等人所在的其他星舰一边联系这艘星舰上的船员，一边试图追赶。 左妖倒没切断他们的通讯频道，不然被误伤了就不好了。 【没问题？也没有海盗？】狐兰逐渐暴躁，【是你瞎了还是我瞎了！】 可怜的船员们还在被狐兰逼问中，但左妖依然放飞了自我，在超速的边缘大鹏展翅。 每当到了最高限速的边缘的时候，星舰总能恰好抵达一个跃迁点附近，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不！应该说左妖对这段路线的空间分布非常熟悉！也对星舰的操控非常熟悉！ 佑佑赞叹不已： 【可以的，很棒，超厉害！】 左妖高兴坏了！ 【主人！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厉害！】 【不用了，专心开，我知道，打游戏。】 佑佑残忍地拒绝了它。 左妖：qaq * “长官，多个监测站显示有一不明飞行物正在靠近！” “沟通！能不能联系上和他们沟通！” “速度太快拦不住啊长官！” “咔！不是什么小行星吧？” “不是，就是飞行器，没那么大！” “拦不住也要拦！实在不行准备击落！我去打报告！” “是！长官！” “……” 两年前的场景仿佛重现了，又有一大批人被搞得兵荒马乱焦头烂额。 甜甜圈他们比其他人更早一步知道这个消息，并且已经与左妖和佑佑取得了联系。 好在经过佑佑的提醒，左妖也通知了厄斯方面的人，赶在甜甜圈跟厄斯人说起此事之前。 所以，星舰并没有受到什么武器的威胁，在地面指挥中心的指示下，安全降落。 落地以后，左妖感慨万千： 【我上次来的时候，星舰都烧起来了，还挺严重的。】 【那不就是流星么？】佑佑调侃了一句。 【对哦。】 因为多少算是提前得知他们归来，所以厄斯高层也没有太过慌乱，倒是在全球各地某些人拍到星舰降落影像之后，暗暗引导，让他们暂时不要传到网上。 也有人悄咪咪不顾一切地传上网络，可能是想着趁乱红一把热度高了就压不下去了。不过也有的虽传上网络，但暂时选择“仅自己可见”，随时准备着开放查阅权限。 二者都被警告提醒了，前者直接被封锁账号了，还不能换号重生，后者的账号则进入了待高审，发任何一条消息都需要人工审核至少三分钟以上。 可以说是十分谨慎了。 然而这些骚操作，佑佑暂时都还不清楚。 第524章 一间会议室 韩越一觉醒来，猛然看到他设置的推送。 佑佑回来了？！ 他差点一头撞墙上，但是很快又振奋起来，冲进了衣帽间。 韩越在马上去见佑佑，和换一身得体漂亮的衣裳再去，这两个选项之间反复横跳。 所以他一边挑衣服，但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恨不能现在定做一套，奈何时间不够，一边心里火急火燎的想走，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可惜又走不掉——衣服还没换好呢。 * 佑佑走下星舰以后，遇到来接她的人。 他们自称是中汉科学院的。 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熟悉的面孔，这让佑佑的兴致下去了一些。 但是在经过那些人的解释以后，佑佑就决定先跟他们走了。 毕竟是从厄斯外回来。 跨国还要过海关呢，跨球要检查也正常，可以理解。 那些船员看到佑佑，后知后觉这星舰的异样可能与她有关，顿时惊疑不定。 佑佑问了他们一句：“所有人都下来了吗？” 站在最前面的人左右看了看，大队长不在，这里就他职位算高的，只好点了点头：【是的。】 于是佑佑转头看向星舰，大概花了几秒钟，然后把星舰收进了储物扣。 众船员：！ 来接机的人：！！ 左妖：主人干得漂亮！！！ 在那些船员炸锅以前，佑佑安抚了两句：“我先帮你们队长保管，等他到了我再和他谈。” 领头的无可奈何，只好点了点头。 其他的，等大队长来了再说吧。 后面有船员推了推领头的，用队内通道：【队长，你能听懂他们在说啥啊？】 那个队长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联网添加语库，找一下就有了。】 【哦哦哦。】那船员忽然反应过来，已经有通讯队来过这里了，哎，真是智障了。 这几个落单的船员无处可去，便暂时跟着佑佑和左妖一起走。 所幸，那些自称是科学院的，的确是正经人。 他们进了一栋高楼，最后被带进了一间很大的会议室。 佑佑摸了摸左妖的脑袋。 [不都是真人到场，这边数过去第十张椅子有一面透明屏障，后面的都是投影。] 佑佑一愣，很快接受了左妖现在也能这么传递信息的事实。 甜甜圈也在场，那几个寒霸号的船员见状眼前一亮，忙走到他附近走下。 哎，终于有种找到组织了的安全感qvq 见佑佑迟迟没入座，立刻有服务人员上前引导：“坐这里就可以了。” 位子旁边的椅子还被拖开了，放了一块垫子在那里。 左妖踩了踩那块垫子，然后站了上去，盘坐着，感觉这个高度不太对劲儿。于是它又把椅子给推回来了。 佑佑坐在座位上，一直看着左妖折腾完，这才抬眼看向对面那一排人。 实话说，除了甜甜圈这些伊寒人，在场的没有一个厄斯人是佑佑认识的。 嗯，有点拘束。 听说这些是厄斯因为伊寒人的到来而成立的临时组织成员，为了解决以后可能会出现的星际问题。 虽然佑佑对他们的能力还有一丝丝怀疑，但她愿意给予尊重。 按规矩办事嘛，要走程序的，大家都这样。 第525章 其他人没回来 白九风眼眸微闪。 和在座其他人不同，他是认识佑佑的。 因为当年他弟弟为了左妖和佑佑弄出的矛盾。 后来白家给出了承诺，只不过佑佑自身太优秀了，这个承诺至今没用上。 不过看上去，今天好像可以用上了。 本来今天应该是白不吝到场的，因为他才是科学院的院长。但是白不吝懒得掺和这个临时组织的事，只让他哥代表他去，如果有什么需要研究的再帮他带回去，所以白九风现在才能坐在这里。 如果是白不吝坐在这儿，情况可能又不一样了。 关于星舰的降落点，其实联邦代表和帝国代表还吵了一架来着。 只是因为佑佑籍贯在中汉，这个先天优势使得联邦取得了胜利。 可惜联邦也没能占到便宜，因为星舰被收起来了，只剩下这几个人。 照片视频什么的倒是偷偷拍了不少，还没看，不知道有没有用。 白九风低头喝了口水，看着其他人在那儿拷问佑佑。 “你不要紧张哦，我就随便问几个问题。” 佑佑看向说话的人：“嗯。” 第一个问题就足够扎心了—— “其他人呢？为什么一起去没有一起回来？” 佑佑心里一惊。 啊哦，她把那些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怎么想得起来？ 佑佑微微蹙眉：“不好意思，去的时候并不是在同一艘星舰上，也没见到人，不清楚原来他们也没回来。” 对不起，不知道，别问我。 左妖绷着脸没笑场。 哈，主人太有趣了~ “能给我们讲讲你的见闻吗？” 佑佑有种自己在开记者招待会的错觉。 “也许你可以请他们播放一些纪录片，效果可能比我说的要好一些。” 忽然被cue的甜甜圈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早就和他打过交道的临时组织懒得看他那张脸。 对于佑佑频频避开话题，他们似乎心生不满。 恰在此时，艾萨克忽然出现在会议室里。 他没有亲自到场，人们看到的只是他的投影。 艾萨克扫视一圈，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于是盯着佑佑： “亚伯拉罕呢？” 佑佑尴尬了。 其他人她是真的没见到，但是亚伯拉罕，艾萨克他弟，佑佑是见到过的…… 该怎么说？你弟弟跟着一个男人乐不思蜀？ 她会被艾萨克捏死的。 佑佑：“他没回来。” 艾萨克语气嘲讽：“你回来了，他没回来。” 这是事实。 但被艾萨克说的好像罪过全在佑佑身上一样。 尽管亚伯拉罕年纪比佑佑大多了。 可毕竟六个人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 只有她一个。 艾萨克没有多留，问完话就走了。 于是佑佑又得继续迎接剩下的审问。 “为了防止外星寄生虫或者病毒携带者进入厄斯，希望你能在离开时接受健康检查。”说话的人眼睛是灰色的。 佑佑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灰眼睛趁胜追击：“还有您的行李，也需要检查一下。我们不希望看到有什么大面积高风险杀伤性武器的存在。” 甜甜圈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了。 他们和这个临时组织做过几笔交易啊，赚得还蛮多的…… 不是，重点不在这里，那照这些厄斯人的说法，宫主大人得缴天价税啊——她不可能从伊寒回来啥也不带吧——不然就成走私了！ 除非拿货抵税…… 可是，那些不是本来就是宫主大人的东西么？ 甜甜圈迷茫了。 第526章 你们在做什么 佑佑沉默半晌，憋出两个字：“清关？” “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 灰眼睛笑容可掬，左妖看着却有些心烦意乱。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左妖并不太懂，只是直觉告诉它主人被为难了，这就足够让左妖不高兴了。 “那就查吧。”佑佑神情坦然，“我走的时候没带行李箱，吃喝住行都是对方提供的。” 反正我没有行李，你们要查就查吧，查空气就可以了。 储物扣？ 不存在的。 佑佑不可能把这玩意儿拱手相让。 厄斯的科技还没到这种地步呢。 别说灵魂了，他们连时空都还没搞清楚呢，强行揠苗助长可是有害无利的，容易造成科技断层和垄断，这极不利于厄斯融入星际环境。 但显然，临时组织的人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只看到了佑佑的难搞。 “那么，还有一件事。”灰眼睛看向左妖，“你的宠物证书过期了，按照防疫标准，需要观察一个月确认无病无毒才能还给你。” 佑佑一皱眉，然而左妖已经把两条前腿搭在桌上了。 “嗷呜——” 它恐吓着说话的人，那血盆大口看上去能一下子咬掉他的脑袋！ 佑佑摸了摸左妖的毛，左妖这才退回来，坐在椅子上，趾高气昂地盯着灰眼睛。 “一个月是普通宠物，它只要一周就好了。”佑佑答道。 一周？ 灰眼睛不明所以，在与旁边的人交谈过后，方知原来那头兽还占了变异兽宠的身份。 “我要是把这个特殊对待取消呢？”他低声问同伴。 同伴摇摇头：“不行，全球变异兽有很多，取消了会很麻烦。” “都送去研究院不行吗？” “如果你想研究员非死即伤的话。” 灰眼睛眉头紧锁：“为什么杀伤力这么大，还能存在这么久。” 同伴干咳一声，没再说话。 什么原因？ 历史遗留问题呗。 再说就要追溯到新战了，那就彻底掰扯不清了。 佑佑已经有了感觉，这些人对她似乎不太友善，但也没有严刑酷烤，不知道想干什么。 以甜甜圈为首的寒食号船员和寒霸号船员老神在在地坐着，只偶尔有人问他们寒霸号的事。 因为狐兰还没到，他的船员一律推说不清楚不知道，打算等大队长到了再说。于是甜甜圈暂时代为应付厄斯人的问题。 “有多少人呢？” 【挺多的。】 “还有多久到呢？我们去接。” 【马上。】 这天没法聊了。 就在佑佑和对面的人苦苦周旋的时候，狐兰到了。 他压根儿没理厄斯的地面指挥，直接联系了甜甜圈，问清地点后就杀过来了。 体型庞大的星舰悬停在窗外，几乎震撼到了所有会议室里的厄斯人。 ——这恐怕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艘星舰。 他们目光呆滞地看着窗玻璃被一枪融化，然后有几个人跳了进来，最后一个反手给窗框糊了一层膜——看上去质感还挺神奇的哈。 “你，你好。”有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狐兰没有回应，冷酷地走到甜甜圈身边，冲他点点头，然后扫视整个会议室。 他的船员们看到他来了，几乎喜极而泣，老早就没坐着了，一个个纷纷往狐兰身后跑。 【你们在做什么？】 狐兰在问甜甜圈。 第527章 你要跟他们走么 他收起了头盔，艳丽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中，让不少人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对美人无才的刻板印象吧，毕竟容貌双全的人少。 【你们不是要来了？我就想找他们要块大一点的地来着。】 甜甜圈和狐兰解释。 就是他们还没进入主题而已。 不过这个甜甜圈没讲。 狐兰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文明值得尊重，这是伊寒的骄傲。 狐兰敲了敲桌子，瞬间夺取了主动权： “我叫胡安。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么？” 翻译器兼职扩音器，尽职尽责地把狐兰的话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全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仿佛一阵风刮过了会议室。 可能寒霸号的都自带王霸之气吧。 先前的船员大概是修炼不到家。 “什么什么结果？”有人皱着眉头开口，打破一室尴尬。 “你们打算划哪块地？”狐兰翻了翻，找到厄斯地图，把它调了出来。 于是会议桌上出现了一张很大的平铺厄斯地图。 狐兰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地图。 因为人少，所以寒食号的船员习惯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 甜甜圈是想着建个大使馆之类的就行了，毕竟这里文明科技什么的已经有模有样的了，就当是出来度假了。 但是狐兰没这个概念。 他一心想着画个圈，然后建个基地。 节奏被打乱了，灰眼睛看看佑佑，又看看狐兰，一时不知道先关注哪个。 最终他们还是把注意力先放在了狐兰等人身上。 由于当初圣女果的离开，厄斯人对甜甜圈等人的敬畏与日俱减，到后来甚至不乏有妄想杀人越货的人存在，就是没成功而已。 但是狐兰的到来从各方面震撼了厄斯人，他们对甜甜圈的态度也不由得更谨慎了些。 商议的结果是，土地会有的，但是具体面积大小，还有位置，都还需要后续讨论。 在场的毕竟只是临时组织成员，还没有随意给出三大组织的土地的权力。 然后狐兰和甜甜圈他们便打算走了。 但是佑佑还不能走。 被会议室里的所有人盯着，佑佑皱了皱眉。 她刚刚发了会儿呆，心潮紊乱，不是很想在这儿继续待下去。 想找个开阔点的地方待着。 “为什么我不能走？” 佑佑毫不客气地盯着灰眼睛。 “我们还没问完呢……”灰眼睛话锋一转，“当然了，你可以跟他们走。” 灰眼睛指了指狐兰和甜甜圈他们。 “你要跟他们走么？” 甜甜圈立刻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心里很不满，但他习惯了忍耐，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狐兰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只是他对佑佑不抱什么希望，甚至还一度充满敌视，所以神态十分冷淡。 白九风咳嗽两声，感觉是时候找准机会插入对话了。 伴随着他的咳嗽声，室内气氛陡然一松，原本站起来的佑佑也沉默地坐了下来。 狐兰冷哼一声，仿佛佑佑的选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甜甜圈犹豫了一瞬，跟上狐兰，带上其他人一起走了。 既然宫主大人已经决定好了，他再留下来也只会给她添乱罢了。 她应该能行的吧。 甜甜圈惴惴不安地想着。 第528章 囚牢 佑佑被单独留了下来，面对会议室里所有的人。 他们的视线让佑佑感到厌恶。 事实上，她可能隐隐约约有复发的可能性…… 好吧，或许她从未康复过。 在她意识到自己曾经死过以后。 所有的故作轻松都是假象，所有的嬉戏打闹都是噩梦。 狰狞的虫脸和喷涌的血液在她眼前一遍遍地闪过。 还有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液体。 佑佑闭着眼，宁可自虐般地看着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也不想睁眼看那些大倒胃口自以为是的所谓临时组织成员。 左妖阴沉沉地望着他们。 纵使它没什么脑子，反应也没那些善使阴谋诡计的人快，但是直觉令它的每根毛发都紧绷成针。 “很高兴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非常感谢。” 佑佑睁开红通通的眼，盯着说话的蓝眼睛。 “欢迎回来，佑佑。” 白九风用的是中汉的语言。 理论上来说这会让人产生亲切感。 但事实是，佑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显然一点兴趣也没有。 白九风笑了笑，神态自若。 然后便是灰眼睛和蓝眼睛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戏份。 “你是厄斯人是吗？” “是的。” “你在伊寒看到了什么？” “看纪录片。” “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不能。” “我们怀疑你背叛了厄斯。” “证据。” “科学院需要你的帮助。” “再说。” “其他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与我无关。” “有什么交换条件吗？必须要有人留在厄斯吗？” “不知道。” “你的宠物来自伊寒？” “无可奉告。” “很遗憾的告诉你，消极的态度只会让你在这里滞留更久，我知道你很累了，你也想早点回去见见家人，休息一下吧？” 佑佑压下呕吐的欲望，缓缓地松开紧攥着左妖的毛的手，点了点头。 于是采访继续。 “……” “……” “如果厄伊双方出现冲突，你会帮哪一方？” “我会让冲突消失。” 佑佑看着头被摁在左妖爪下的浅棕色眼睛，那眼里满是恐惧与慌乱。 “听清楚了么？还要再重复第三遍么？” 浅棕眼想摇头，但是头被摁住了，动弹不得，只能张口，结结巴巴地说道： “好，好的，我知道了，我听到了，听到了，不用重复了。” 左妖是打破屏障冲过去的。 这里不是一间普通的会议室，准确来说，更像一间审问室。 透明坚固的屏障竖立在中间，隔绝了佑佑与对面的临时组织成员。 那恐怕就是他们挑衅的底气之一？ 左妖在撞上屏障的那一刻，怒不可遏。 他们在干什么？！ 它一掌击碎了屏障，扑上去摁住了人脑袋瓜子。 不少人哆哆嗦嗦地摁下报警器，想把安排好的防爆警察叫进来，可惜报警器好像坏了，毫无动静。 在发现左妖依然保持理智且行为具有针对性以后，人们试图劝说。 “算了算了。” “有话好好说。” “这么急做什么。” “……” 佑佑看着一地鸡毛，竟有种诡异的惬意。 第529章 小妹妹 “我们还要合作的嘛，弄这么难看多不好意思……” 蓝眼睛还在劝，白九风忽然开口插嘴： “这样，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们之后再谈，你看行不行？” 众人：？？！等等你怎么回事？ 佑佑看了看白九风。 他在说完那句话以后，就被人群淹没了。 “说好的要守十二个小时呢！打对折也得坚持六个小时吧！”这是浅棕眼的控诉。 白九风：“死板，要懂得灵活变通。” “说放就放你以为自己能代表联邦吗？”这是来自白蒙的人。 白九风：“不能，但这是中汉的意思。” “还没排除她的威胁性！” 白九风：“所以以后还要再请她过来的。” “你这是放虎归山！”灰眼睛脸绷得死紧。 白九风：“先生，过犹不及。” “太过分了，我们也想合作的，怎么好人都让你做了，好事都让你们占了。”有人抱怨道。 白九风：“承让。” “……” “……” 舌战群儒的样子看起来挺帅气的，可惜佑佑不感兴趣。 她好像又出幻觉了。 佑佑低着头。 他们争论的声音灌入佑佑的耳朵，混杂着虫兽的鸣叫和死去的叛徒惊恐的双眼。 佑佑面无表情，虽然头不痛，但是烦躁得想打人。 白九风吵赢了。 确认过自己可以走了以后，佑佑一秒钟也没多待，带着左妖转身离去。 先前带佑佑进来的研究员战战兢兢地送她离开大楼。 半路上还遇到了几波目的不明自相残杀的人，显然，临时组织内部对到底要如何安置她还没达成统一意见。 一到门口，研究员立刻后退着离开，表示任务完成了。 左妖对此嗤之以鼻。 它沉着冷静地守在佑佑身边，是难得可靠的模样。 天已经黑了。 佑佑走出去好远，都离开了那栋大楼的保安室监控范围，才反应过来。 她默默地走着，左妖小心翼翼地给她指着路。 佑佑偶尔听从左妖的建议，但更多时候，她会自己挑一条路然后走过去。 这里是京城。 走着走着，灯火通明。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都是结伴出来闲逛游玩轧马路的，时不时地发出大笑声或是稀碎的低语声。 佑佑好像走到商业街了。 在外貌出众的左妖引起更多人关注以前，佑佑皱了皱眉，脚步一转，走进了一条胡同。 闲人顿时少了许多。 不乏有人的目光在佑佑身上流转，但在看到左妖时大都收敛了心思。 这么大个玩意儿，还不牵绳——虽然那小孩儿也不一定牵得住——被咬了可不划算。 但也不缺脑子发育不良者。 左妖的白色长毛令人误以为它性情温顺。 “小妹妹……” “小妹……” “小……” “……” 在左妖熟能生巧地拍晕第n个企图骚扰佑佑的人以后，它忍不住丧气了两秒钟。 唉，主人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算了算了，让她多发泄一会儿好了。 左妖又打起精神。 反正它会陪着主人的！ 佑佑在一心多用。 她一路暴走的确是有发泄的意思在。 可惜体力太好脚到现在也不酸。 一方面脑子在控制不住地反复播放一些不干净的画面。 另一方面，她也能听到左妖的动静。 佑佑有一点遗憾——只有一点点。 如果能打一架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 第530章 相拥 两旁的高墙衬得小路越发幽暗狭长。 佑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仿佛浑浑噩噩，又仿佛大梦初醒。 这算什么呢？ 好恶心啊。 或许是被长时间的折磨导致了神经衰弱，很多原本佑佑不在意的东西开始困扰她。 比如伊寒人的诽谤。说她残害左妖什么的，完全是无稽之谈。 比如厄斯人的疑心。一边想让她回去研究一边怕她通敌叛国。 佑佑快恶心吐了。 她觉得自己能把肠子吐出来，或者是吐手指之类的残肢碎末。 好恶心。 恶心。 佑佑晃了晃身子，神情有一瞬间恍惚。 左妖贴着佑佑走，随时准备着接住主人。 佑佑闭上眼。 左妖便有些窃喜。 前面就是出口了，隔着宽阔的马路，是一片五光十色。 挺好的，不然被主人发现要走出去了，她一个转身走回去了怎么办。 左妖感受着主人搭在它脊背上的手，有点高兴。 在一阵阵的耳鸣间隙中，佑佑也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喧嚣。 但是左妖很高兴的样子。 佑佑也就懒得再回头去找一条安静的路了。 好累啊。 心好累，身体不累。 神经越发亢奋了，佑佑眼前似乎出现了五彩斑斓的光团。 毒蛇的颜色。 只有黑暗的街巷能稍稍压下那些胡思乱想——也可能是助长——还有柔软的月光，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涤荡着她的灵魂。 月亮啊。 月光啊。 佑佑愣愣地看着地，看着月光投下的黑影，看着影子随着她的脚步向前移动。 影子的末端消散在其他黑暗中，与它们融为一体。 佑佑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忽然就看到了一双靴子。 她茫然地抬眼，于是看见了那道剪影。 灯火辉煌的背景更衬得剪影深沉如墨。 佑佑费劲儿地眨了眨眼，由于脚下无知无觉地继续往前走，又靠近了许多，这才辨认出—— 哦，原来在那站着的是个人啊。 是小妖精。 左妖纠结地挠了挠脸。 如果……如果主人还喜欢他的话，那它也不会因为那个疯子迁怒小妖精啦。 呸呸呸，小妖精起码比那个魔鬼好多了！ 左妖晃了晃脑袋，继续守着佑佑。 …… 黑色的长袍掩住了他的身形。 深深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容颜。 韩越目光晦涩地望着佑佑一步一步走近。 可当看到佑佑努力睁大眼睛，眼里却没有什么神采，好像在看他，又好像看不到他的时候，韩越忽然透不过气来。 万箭穿心的沉痛。 肝肠寸断的悲郁。 怅然若失的恐惧。 求之不得的空虚。 他向前几步，衣角飘起又落下。 两只手从墨色长袍里探出来，惨白如玉。 他的手搭在佑佑的胳膊上。 佑佑的脸几乎要贴上韩越的胸脯，只要她身子往前倾一点点。 她困惑地嗅了嗅，闻到的全是韩越身上的味道。 清凌凌如草木，上面覆了一层冰霜。 没有血腥味，没有腐尸味，也没有硝烟味，什么都没有。 佑佑似乎清醒了一些，但也可能更迷醉了。 她抬起手，以研究学术难题般认真的态度盯着那被惨白的玉拨开的墨袍，然后把手伸了进去。 韩越呼吸一窒，低头看那毛茸茸的头发。 佑佑圈住他的腰，一寸寸勒紧，额头抵在胸膛上抵了两秒，偏头把脸贴了上去。 似乎还蹭了蹭。 韩越很快揽住佑佑，紧紧地抱着她。 大街小巷，灯火与影子，皓月无星，天地有界。 第531章 解散临时组织 韩越坚定地认为佑佑回厄斯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其他人是敌人，不算人。 “你想见谁吗？我可以帮你安排。” 他故作矜持道。 佑佑被韩越带回青枫总部顶楼。 韩越还准备了别的房子，但他私心想让佑佑先到这里。 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 嗯…… 佑佑刚沐浴更衣，享用完一餐丰盛的接风宴。 熟悉美味且足量的食物令她心满意足，暂时不想思考那些讨厌的事。 她靠着靠枕，头都懒得动，只是摆了摆手指：“不用。” 韩越本来侧坐在床角。 他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和佑佑并排坐好。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旁边的人捞起来放自己身上。 韩越松松散散地搂着佑佑的肚子，强行忍下了把脸埋进她颈窝里乱蹭的想法。 人肉垫子。 佑佑挺喜欢韩越身上的气味，只是她克制不住思维的发散。 人肉……呕。 她闭了闭眼，掰开韩越的手，从他身上翻下来，一脚蹬远了。 “我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去看他们。” 佑佑说的是秦月他们。 韩越看着佑佑，恋恋不舍地点头： “我送你去……不，我让人送你去。你想去哪儿玩？” 佑佑捻着韩越的头发，绕着手指转了几圈，闻言，想了想： “找片海吧。” “好。” 先前被韩越关在门外的左妖大喇喇走了进来。 哼，它知道主人和小妖精谈完事了，现在总不可能再拦着它了吧？ 左妖走得趾高气昂理直气壮。 韩越：“……” 佑佑很快放开韩越的头发，伸手抱住跳上来的左妖，摸它的毛。 韩越：啧。 * “你想干什么？” 闭关已久的韩越居然破天荒出门了，引起小范围的轰动——这人还真活着呐？ 临时组织不像京城人那样对韩越有个清晰的认识，但是看看联邦代表的反应，便足以引起他们的警惕了。 由于甜甜圈等人暂住京城，所以临时组织的总部也暂时设立在京城。 不过等狐兰要走地皮，估计临时组织也要搬迁了。 韩越的白发被束在身后，虽看着显眼，总不及他的话令人吃惊： “你们可以解散了。” “什么？！” 韩越是认真的： “临时组织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众皆哗然。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懂什么！” 有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如此真情实感，是因为可能性虽然微弱，但韩越努力一下，还是有解散这个组织的实力的。 韩越：“胡安的到来，证明了对方的重视。我们本来就处于劣势，现在更加需要一个正式组织。” 成员们面面相觑，一个人张了张口，语气稍缓：“转正？” 韩越：“重组。” ……！ 于是继续争吵不休。 * “你是想做什么呢？” 长时间的辩论令人身心疲惫。 所以会有中场休息。 在这间隙里，部分成员心照不宣地各自回头请示去了。 白九风则找上了韩越。 “要求合理的话，我可以配合你。” 他这么说道。 韩越听了，摇头，语气悠然： “你们还当她是个孩子。” 谁？佑佑吗？他没有啊！ 可是韩越已经送客了。 白九风一头雾水地离开。 第532章 银河 再见面时，白九风方明白韩越的意思。 会上，韩越首次提出了“银河”这个概念。 有不少手握重权但并非临时组织成员的人也参与了此次会议，比如艾萨克殿下和部落的酋长。 女王虽未退位但早已退休，忙到脚不沾地的艾萨克好不容易才腾空来听一听。 照韩越的说法，银河将成为既联邦、帝国、部落以后厄斯上的第四个组织，管理所有涉外事务。 “这和临时组织有什么区别吗？” 有人问道。 韩越：“所有。我的意思是，没有人能绕过银河与外星人接触。” “好吧……” “你是想让银河凌驾于帝国之上么？老实说我很难认同这一点。” 某位帝国人士语气嘲讽。 韩越：“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艾萨克看了一会儿，感觉金丝雀好像进化成海燕了，嗯，还行吧。 总算有进步么。 “你说的这个银河，成员怎么选呢？和临时组织相近吗？” 也有人对韩越所说的银河十分感兴趣。 韩越抿唇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 “首先，领导人选已经有了，没人比她更合适。” “其次，你们联邦帝国部落商量一下，划块大一点的地出来。” 韩越画了个圈，言辞间显然没有身为联邦一份子的自觉。 艾萨克直接捂着额头笑了。 他身旁一个帝国人也笑了，却是气笑的： “你想干什么？部署军事基地吗？还得三大组织给你分地？” 已经有人暗戳戳盘算着，要踢走韩越摘取银河这个概念了，反正是临时组织转正嘛！有何不可？ “很简单，不愿出地的，剥夺其与外星人的交易权就可以了。” 联邦人神色一凛。 帝国占用了桑尼系内除厄斯外的绝大多数矿源，联邦资源寥寥无几，就因为联邦掌握的新战前科技资料比帝国少，所以在“星际争霸”中屈居其下。 不过那是假的星际争霸，现在才是到了真正的星际时间…… 重新洗牌的机会到了…… 只有一个问题。 “谁来领导银河？议会？还是你？你怎么控制交易权？” 议会制的话，和临时组织又有什么区别呢？ 银河的优势，不过是对伊寒及其他外星人有约束力。 这恰恰是目前最难实现的。 提问的联邦人紧盯着韩越，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当然不是我。” 韩越笑得所有人腻得慌。 “我说的，是去过伊寒并且安全回来的那一位。” 于是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韩越充耳不闻，任由他们骂骂咧咧。 简直无可理喻！ 在临时组织的成员看来，佑佑已经“调教”完毕，属于监视中的可合作对象。 一旦银河成立，他们这些人因为“有经验”，肯定会被早早地吸纳进银河，有望成为银河高层。 而银河，眼看着就是能与三大组织平起平坐的存在。 现在告诉他们一个小姑娘啪地一下就要空降成领导，这怎么受得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原本动心的联邦人甚至觉得韩越是在开玩笑，正为自己刚刚居然把儿戏当真而感到出奇的愤怒！ 第533章 快刀斩乱麻 由于部分与会人员情绪过于激动，会议被迫中断，后续会议的时间地点另行通知。 会后，韩越意外接到了艾萨克的通讯。 “我可以入股银河吗？” 这位殿下开门见山。 “以什么身份？” 艾萨克笑而不语。 于是韩越拒绝了： “不用了，我有钱。” 艾萨克笑容皲裂：“……” “你出地就可以了。” 韩越振振有词。 艾萨克笑里藏刀： “下次会议我就不参加了，你最好能一次性说服他们。” 韩越果断挂掉通讯。 艾萨克：……不，这不是海燕。 想起那一头讨厌的白毛，艾萨克忍不住蹙了蹙眉。 分明是变异成了雪鸮！ 一如艾萨克所说的那样，下次会议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 临时组织成员经过休息，精力充沛，甚至觉得自己能靠车轮战取得最终胜利。 大不了拖他个十天半个月的。这么重要的事，本就该从长计议～ 韩越的做法却叫人大跌眼镜。 “我为什么要和你们拖这么久？” 他语气困惑，仿佛是真的不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愿意出地就算了，大不了总部定在京城。决定不下也没事，我让她看看哪些人有用，留下来就是了，不够再招。” 韩越自说自话，完全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当机立断地打开了投影仪。 众人：……？ 大屏幕上赫然便是一条倒扣的小舟，随着水波起起伏伏，甚至还能听到噗噗的冒泡声。 韩越：！！ 好在下一秒，小舟被掀了过来，人们恍惚中看见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一闪而过。 但镜头很快天旋地转，对准了悠悠的白云。 迷茫的众人：嗯？ 韩越试探地喊了一声：“佑佑？” 于是镜头开始往下移，人们看见了一个身披大浴巾的小姑娘。 佑佑抹了一把脸，五指向上从额际向后一梳，水珠落下，几乎带出一道彩虹——当然，那可能是错觉。 众人：哇！ “什么事？”佑佑神采飞扬，看上去心情排解得不错。 韩越酸了酸，语气硬邦邦的： “你看一下，要的留下，不要的都踢了。” 佑佑是看过韩越的策划书的。 她的目光在那些神色各异的临时组织成员身上转了转。 左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画面出现了波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用了。”佑佑摇了摇头，“重新招人就可以了。” 韩越比了个手势，火速关掉投影——他忍很久了！ 佑佑摸了摸左妖的头顶，然后躺了下来，望着蓝天白云。 左妖哼唧两声，蹲在船尾，拍了拍某只油光水滑的背部。 “啾！——啾！——啾！——” 悦耳的鸣叫声骤然响起，很快引起了四面八方的回应。 甚至有兴奋者一跃而起，跳出海面，恰好横越过小舟，甩了佑佑一身水。 左妖脑袋瓜子隐隐作痛。 就像当初佑佑面对左妖一样，左妖头疼地望着这群古灵精怪的海豚，却是无可奈何。 主人难道没觉得吵吗？ 左妖郁闷了一会儿，盯着佑佑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好气咻咻地拖了一条毯子把她蒙上了。 省得主人冻感冒了。 左妖别别扭扭地想着。 被毛绒绒糊了一脸的佑佑：……噗。 第534章 相见 在韩越熟稔的推拉糖棒手段之下，到底还是有人撑不住了，偷偷摸摸找上韩越，表现自己的可利用价值。 有一便有二，再三再四。 等佑佑在海上浪了许久，郁气尽消，又变回冷静聪敏的小姑娘以后，她回来了。 临时组织急不可待，没等佑佑去见过亲友，就想把她抓去开会。 可惜被韩越拦下了。 被他溜了不止一圈的临时组织无可奈何，却不得不忍耐。 有什么办法？他们开会的地点，大多都是从韩越那儿租过来的，就算特地找了某位成员的房子，其附近也必然埋伏着青枫的产业，简直令人呕血…… * 早在佑佑抵达京城以前，韩越就把秦月他们接过来了，没让秦家掺一手——连人都见不上一面，更别提禁足什么的了。 韩越甚至把顾千扬一家人也拎出来了。 还在念中学的顾君言：发生了什么？ 两家人被韩越丢一起待了一段时间，倒也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 对佑佑的期待让他们握手言和，虽然还有些别扭，但也没出现什么大的矛盾。 毕竟孩子已经成年了。 佑佑如今登记在案的名字是“顾君佑”，两家人商量着，叫什么都行，这个不碍事。 自佑佑离开后僵冷的关系，随着佑佑的归来，逐渐回暖，京城的局势也有了变化。 倒也不拘于京城。 顾君言是懒得参与那些大人间的话题的，且因年纪尚轻，颇有几分少年心性。 “你头发真的全白了？” 其他人对韩越敬畏有加，顾君言却是因为被韩越困着，一直见不着佑佑，有些不耐烦了。 韩越正忙活着，没搭理他。 顾君言闲不住，便老是发消息骚扰韩越。 “这样不行的。”顾君言忧心忡忡，“年纪差太大了可不好，看着不搭。” 只差没直说你老气横秋的配不上我姐了。 韩越依然没理他。 “要是我姐不喜欢你，我可不会认你做姐夫的，我肯定要站我姐这边的。” 杂务缠身的韩越偶然间看到这条碎碎念，不由得冷笑。 想提早见到佑佑？没门。 他甚至怼回去了： “她叫过你弟弟么？” 还整天我姐我姐的，神气什么。 但是等佑佑回来以后，事情又不一样了。 虽然韩越极力挽留，但也不可能拦着佑佑去见家人。 他索性放了临时组织鸽子，扬言隔日再议。 那些明里暗里服过软的成员差点后悔了。 这是溜着他们玩呐还是怎么的？哪有这么做人的啊！ 韩越懒得理他们。他有要事要做——陪佑佑探亲。 佑佑等人进门的那一刹那，顾君言蹭的一下就跳起来了，跟在大人身后，眼睛不断地转啊转啊的。 姐姐还是那么好看哎。 怎么感觉变小只了。 肯定是去了外星水土不服饿瘦的。 那白毛长得还挺大，不知道凶不凶。 顾君言的目光无可避免地转到韩越头上，还不止一次。 啧。 他在心中暗叹。 现在都流行他这种阳光美少年啊。 这么个老大叔配他姐——是不是太委屈他姐了点？ 顾君言胡思乱想着，却是冲得比他妈还快，一下子就窜到佑佑身边，脚下急刹，乖乖巧巧地偏头喊了声： “姐！～” 第535章 何以貌取人 佑佑是来见亲人的。 秦月低声地问着话，顺理成章地和她坐在一起。 顾君言便眨巴着眼睛坐在了另一边，见秦月看来，还露出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秦月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佑佑身上。 “嗯。没事。我很好。” 佑佑偶尔出声回答秦月的问题，更多时候只是点头、摇头。 这边父女情深，那边气氛倒有些微妙了。 因为速度不够快，佑佑两边都坐了人，秦云朵恋恋不舍地朝那边看了几眼，还是同顾千扬坐在了一起，与韩越谈话。 他说要举办婚礼。 项斯年皱着眉头，但是没说话。 顾千扬倒是不客气多了： “我觉得这事不急。” 韩越腾地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只是没表现出来，单单龇着牙笑： “您有事儿吗？” 顾千扬打了个哆嗦，却没反应过来，搓搓手臂还当是倒春寒。 他认真地点头：“有。韩越啊，你这是，染了头发么？” 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 韩越：“……不是。” 顾千扬吃了一惊，但也没多想，继续问道： “那你会去染发吗？” 韩越：“？” 秦云朵稍稍有点紧张，含蓄地提了一下：“不然可能不太合适。”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发颤。 然而韩越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看了眼沉默的项斯年。 显然，大家都这么想。 他们都觉得他看上去年纪大了。 韩越收敛了表情，残忍地拒绝了这个建议：“不用了，没必要。” 顾千扬意外地没有坚持下去： “嗯，你随意。” 韩越狐疑地看了看这个“纨绔”之名传遍整个圈子的人。 虽然那是上一辈的事了。 但是那一辈人人皆知顾家小儿是个贪玩没用的废物。 “现在谈什么时间啊地点啊，都是没用的。”顾千扬一本正经地说道。 韩越：“为什么？” “你求婚了吗？她同意了吗？你提亲了吗？我们同意了吗？最关键的是，你们之间有感情基础吗？” 项斯年肃然起敬，觉得自己也要硬气一点。 秦云朵呆了呆，倒是没拆台。 韩越看向佑佑，神情缓和了几许。 这些是她的人。 不能赶。 他在心里重复数遍，最后看向顾千扬： “佑佑是我未婚妻，现在只是履行婚约结婚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顾千扬往后一靠，语气欠揍： “没有人说不可以啊。你去问，她同意了么就好了么，多简单的事。” 没用的。 就算韩越真听顾千扬的话跑去问了，也会被指责轻浮随意不够重视。 就算他现在立刻让人送来花和戒指，也会被指责人前做戏浮夸虚伪。 韩越扫过项斯年，只见他也矜持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顾先生说得有道理。” 顾千扬嘿嘿一笑： “你这说的什么话，太客气了，不用叫我顾先生，叫我……” 顾千扬卡了一下，眨了眨眼： “哎，你是几几年的？” 竟是要称兄道弟的架势！ “我……”项斯年张了张口。 韩越忍无可忍，这事不马上定下来能叫这些老狐狸给拖没了！ 以貌取人不讲道理！ 第536章 姐 左妖卧在佑佑腿边，尾巴慢悠悠地扫着，看得顾君言心痒痒。 顾君言一边瞟着左妖，一边听着秦月在那儿嘘寒问暖，等他问完了，顾君言立刻扭头插话道：“姐——” “嗯？” 佑佑看着顾君言蹭过来了一点，虽然没贴着，但也很近了。 顾君言眉开眼笑一副讨喜的模样： “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佑佑：“……” “没有也没关系。” 顾君言转头探身，从角落里抱起一箱子：“当当当当～” 佑佑低头看那作礼盒打扮的箱子。 “接风礼哦，我准备的！送给你的！ “姐，欢迎回家！” 顾君言语气欢跃，跟个小傻子似的，却听得人心头畅快，连秦月也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一个孩子还是孤单了。 秦月看向顾君言，有一点点惋惜。 当年收养小公主的时候多带一个人就好了，能陪她玩陪她长大。 不过，都过去了。 秦月看着佑佑拆礼盒，神情温柔。 小公主长大了。 都能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再回来了。 很厉害。 秦月不知道伊寒在哪儿，但显然厄斯人去是有很大风险的。 一去不复返几乎是肯定的事。 佑佑能安全回来实在是意外之喜。 礼盒里装的是游戏机。 “这是最新版本，很贵的，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还找老爸借了点钱才凑够的。最近一直在打工赚钱，唉，负债累累的日子可太难过了……” 顾君言喋喋不休，抱怨中带着炫耀，显然对自己挑的礼物表示十分得意。 佑佑看了看游戏机，又看了看左妖。 左妖已经站起来了，好奇地舔了舔唇，跃跃欲试。 “谢谢。”佑佑认真道谢，多问了一句，“你没有么？只买了一个？” 顾君言连忙摆手： “不是，这个可以单人玩也可以双人玩的，投屏的话还可以开多人模式，手柄够就行了。但是现在限量，很难抢的，不玩游戏的也来抢，还转手就卖高价，越炒越贵……” 顾君言猛然发现自己跑题了，连忙兜回来： “反正我想玩的时候找我姐就可以啦——姐你不会不让的吧？” 佑佑“嗯”了一声，顾君言茫然地眨了眨眼，把这句嗯的含义解读丢在脑后，热情地发出邀请： “姐，我们去打游戏吧！我教你玩啊～” 佑佑回头朝韩越那边看去，结果被秦月挡住了视线。 “你们去玩吧，我给你们准备点心。想吃甜点还是主食？要么吃烤肉？” 佑佑顿时感觉到了饥饿。 顾君言本来想喊“烤肉”来着，一个是他跟秦月不太熟，一个是他姐还在前头坐着呢，所以就没喊出来，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佑佑，希望她能跟自己心有灵犀。 “要甜点，烤肉也要。” “好的，没问题。” 秦月和他们一起站起来，一个要去厨房，两个要去房间里打游戏。 佑佑补充了一句：“沐恩，记得多做一点。” “知道。”秦月打了个手势，走了。 顾君言不明所以，只当佑佑是想着其他大人，也就没管那么多。 “来来来，姐，请往这边走，小心脚下！好嘞～我跟你讲，这厅里那面墙巨大，都能放电影了……” 声音渐行渐远。 第537章 步入红尘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眼见得佑佑走了，韩越逐渐坐立不安，最后甚至避开了顾千扬的问话，随意应付了几句，便起身想走。 顾千扬意犹未尽，项斯年倒是觉得韩越这个状态……还算是分清主次吧。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秦云朵扯了扯顾千扬，项斯年也没有一个人留下的打算，于是—— 佑佑正靠着墙看左妖和顾君言对垒，一片滋儿哇乱叫的声音里，她似有所觉，猛地侧头朝门口看去。 噔噔噔噔。 四个人头。 佑佑：“……” 秦云朵忽然萌生了勇气，第一个走出来，到了佑佑跟前，小声地和佑佑说话。 她甚至抢在了韩越之前。 韩越：“……” “没事。”佑佑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她不习惯秦云朵离她这么近。 嗯。 太奇怪了。 秦云朵脸一僵，转过身，同佑佑一样望着顾君言的背影，只是偶尔偷偷瞄一眼佑佑。 “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说哦，不然我们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佑佑：“不用。” “那你要是不喜欢不需要怎么办？” 佑佑：“不要。” 安静了一会儿，佑佑扭头，就看见美人垂泪。 ……啧。 韩越似乎有走过来的意图，秦云朵忙调整好情绪，再度开口： “佑佑，既然你同意冠顾这个姓，那么那些东西就是属于你的。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拿着不烫手，丢了又浪费，为什么不要呢？” 义正言辞又带有几分幽怨。 佑佑想了想，好麻烦。 不值钱的贪了白欠人家的，值钱的拿了迟早得换个形式还回去。 ——等等，她什么时候姓顾了来着？ 佑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在遥远的角落里翻出了那段记忆。 哦，现在是顾君佑小朋友了。 于是佑佑点头：“好吧。” 秦云朵立刻高兴起来。 佑佑还没看秦家那边的账户，不知道她现在分到多少钱了，不过她没打算动这笔钱。 可以留着给沐恩养老嘛～ 这个念头一出，佑佑觉得十分有道理。 至于她自己的钱…… 还有多少来着？回头去查一下，嗯，得还韩越钱。 在外受人照顾回厄斯了还蹭吃蹭喝的佑佑，终于决定“俗”了。 嗨，她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这么乱七八糟的地过日子可不行。 她还得养左妖呢！ 佑佑盘算了一下，但是对市价不甚明晰的她并不清楚这些天的吃穿用度还有出海旅游一共花了多少。 随便估了几个数字，佑佑便放弃了。 不管了，要是不够还的话就把顾家那边的钱也拿来垫上。 回头问问左妖，它说不定能查到账单。 佑佑抬眼看向左妖。 他们刚刚结束一局游戏，顾君言眉飞色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瞧见他老爹站在边上，看样子已经有一会儿了。 “打得不错嘛。”顾千扬说。 顾君言被吓得直接原地蹦了起来。 顾千扬：“心虚什么？干坏事儿了？” 顾君言掉进沙发里，习惯性地摇头，心有余悸： “爸，你吓死我了……” 顾千扬也跟着坐了下来，老神在在道：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顾君言扯了扯嘴，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假笑，然后就站起身甩着手往姐姐和母上大人那边蹭过去。 哼，什么臭老爹，不要！ 第538章 你正常一点 韩越没有阻止秦云朵跟佑佑说话，仿佛安分守己，像个披羊皮的大尾巴狼，却在顾君言摸过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挡住了他。 顾君言眨了眨眼，看着白发飘飘的未来姐夫，心里莫名有些打怵。 没关系。 顾君言很快自我排解了。 他年纪又不大，以后一定还能长高的！ 于是顾君言勇敢地冲上前去，企图绕过那拦路虎！ 韩越：白日做梦。 也没见韩越有什么大幅度的肢体动作，只是变了几次站位，借身形的遮挡抬了几次手。 顾君言几次突围不成，简直匪夷所思，无可奈何之下，他选择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姐！——” 佑佑：“……”她偏了偏头，结果韩越也跟着挪了一小步，坚持不懈地挡着后边蹦跶个不停的顾君言。 “你在做什么？”秦云朵看了看，严厉地盯着顾君言。 顾君言：？？我快冤枉死了！ 见过亲人以后，佑佑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跟韩越离开的路上，佑佑问他： “你刚刚为什么那样闹他？” 韩越装傻：“谁？” “我弟弟。”佑佑说。 韩越心里一酸：“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他当弟弟了？” 佑佑：“我先问的你。” 韩越低眼，轻声道：“阿姨已经有家室了，但是你弟弟还没有呢。”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佑佑：“你正常一点。” 韩越偏了偏头：“我哪里不正常了？” “哪里都不正常。” “你污蔑我。” “信口雌黄。” “文化人。声名狼藉拜你所赐，没人要了，你得负责。” 佑佑：“？” “……” 全程安静如鸡的左妖：啧啧啧，小妖精太会了。 不过它也乐得见到有人来开解主人，因此没闹出什么动静，只是乖巧地坐着，然后听他俩对话。 没能多聊几句，车便停了。 佑佑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和人拌嘴拌了一路。 幼稚。 佑佑深刻反省自己，然后下了车，把左妖拎了出来。 左妖落了地，抖了抖身子，习惯性地用尾巴去缠佑佑的腰。 韩越手一伸，像是要拽左妖的尾巴。 佑佑反手拍过去，另一只手紧随而上，想钳制住他。 韩越条件反射式收手，压低手掌去敲佑佑的手腕。 短短数秒，两人竟已过了好几招。 机器人顶着飞车麻溜地滚远了，留下宽敞的空间。 左妖的尾巴更弯了一点，快卷成田螺壳了。它困惑地看着主人和小妖精，不是很懂他俩为啥要打起来。 韩越连退几步，牵住了佑佑的手，拽了一下又推回去。 佑佑顺势停下了脚步。 勉勉强强算平局吧。 “走了。” 看不懂看不懂，左妖摇头晃脑地跟了上去。 韩越看了左妖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不急。 从地下室升到顶楼，进门以后，佑佑走了两步，脚下一转，就想往餐厅去。 韩越拽住了她：“先换衣服。” 好吧。 佑佑解下外衣，伸手想拿家居服——因为他说外边的灰尘不能带到屋子里面去。 韩越手一扬，把衣服举高了一点，没让佑佑碰到。 佑佑：“？” 他抖开叠好的衣物，慢条斯理地往佑佑身上套。 佑佑：“……”不过她还是缩手把手伸进袖子里去，十分配合。 左妖绕着端托盘的家务机器人转了两圈，还抬爪子拍了拍机器人的肚皮。 嗯，虽然看着比simon丑很多，但是好像比simon聪明一点儿。 左妖挑剔地想着。 第539章 美人心计 换了外套的佑佑便快步朝餐厅走去。 左妖见了，兴冲冲地想跟上去。 嗨，小妖精磨磨唧唧能折腾好久呢，不用管他～ 结果它却被韩越给拦住了。 左妖：“？！” 哇，敢拦我，小心我告诉主人哎。 “带它去清理一下。”这话是对机器人说的。 左妖心中一凛，却没能秒破机器人的程序，反倒让它给逮住了。 嘿，奇了怪了，这厄斯居然还有它不能秒解的存在？ 左妖惊讶了一瞬，便打算挣开束缚，但是韩越又开口了： “去吧，很舒服的，而且还会变干净。你脏了她就不会碰你了。” 呸，怎么说话呢，你才脏了，哼。 左妖嘟嘟囔囔了一阵，倒也跟着机器人走了，显然是把韩越的话听进去了。 佑佑走进餐厅，果然看到一桌菜，还冒着热气。 很好～ 她洗了洗手，在桌边坐下，开始用餐。 去外面兜了一圈，她饿了。 在佑佑夹起盘子里最后一块泛着光泽的排骨时，换好衣服的韩越翩翩而来，看着赏心悦目。 佑佑把肉塞进嘴里，望着那人走到桌边坐下，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吐掉嘴里的骨头。 嘻嘻。 韩越也不在意，只牵着袖子，把空盘子放到桌子的另一边，把其他盘子挪近了些。 佑佑：“你不饿吗？” 韩越端坐着，姿仪英秀，叫人忍不住遥想，玉山将崩会是何等景色。 佑佑在心里暗道一声罪过，便看到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韩越放下水杯，侧脸微笑：“我待会儿吃。” 一举一动，和提前丈量演习过似的。 佑佑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回过神来，怕肉要凉了，于是低头继续吃。 “为什么？” 韩越竟然回答了：“摆不下。” 摆不下？ 佑佑扫了一眼桌面：……噫，过分了。 “盘子太大了。” 佑佑又清了两个盘子，抽纸擦了擦嘴，一脸正色。 韩越点头，平和地接受推锅： “那就加量，每个盘子多装一点。” “或者你想换套碗碟也可以。”韩越捏着佑佑的手腕，用湿巾细细地擦着每一根手指。 佑佑：“……” 哎，还是好不习惯啊。 然后换一只手继续。 佑佑百无聊赖地看那粉面雪发，一时心痒，用干净了的手去捉那头发。 韩越瞥了她一眼，一动不动： “碰哪儿呢？你洗？” 佑佑呐呐地松手，把那缕头发丝放回原处，还用手指梳了梳。 “嗷呜！” 左妖闯了进来，看见这一幕，更悲愤了！ 它被那个铁憨憨摁住翻来覆去地吸毛，痛死了，那铁憨憨还振振有词说是为了除虫？ 好不容易吸完，铁憨憨又整一个吹风机，说是要把左妖的毛吹蓬松些，顺便把断毛吹掉。 真是……要不是铁憨憨拿个抽风机在那儿吸来吸去的，它根本不会掉毛的好不好！ 受了委屈的左妖表示不高兴，想跑去找主人诉苦，结果就看到小妖精贴着主人不知道在干嘛。 生气！ 啊啊啊啊好生气！ 都怪小妖精！ 它就不该对他抱有一丝宽容！ 左妖在冲到佑佑怀里还是扑飞韩越这二者间犹豫了一瞬，结果就被韩越抢走了先机。 第540章 巡视领地 “那是你的餐点。”韩越若无其事地正身示意道。 左妖情不自禁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就看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巨大的巧克力熔岩蛋糕。 咕咚。 左妖很绝望，一边恨自己定力不够，一边恨小妖精太狡诈。 击败它的是佑佑的话： “怎么了？不喜欢吃了吗？那换一个，你想吃什么？” 佑佑起身走过去，颇为担忧地摸了摸左妖的脑袋。 左妖委委屈屈地呜咽两声，然后挪到蛋糕旁，开始埋头啃。 有一说一，这蛋糕确实很美味～ 都是品质极佳的原材料，还有恰到好处的时长与温度的控制，啊～简直人间罕物～ 左妖沉醉其中，被可可粉熏得晕头转向，差点栽进蛋糕里。 佑佑：噫，一脸脏兮兮。 桌上的席面被换过了，佑佑无聊地转了一圈，离开了餐厅。 韩越瞄了一眼，低头继续，只是手下动作加快了几分，且余光盯着站起又坐下的左妖。 佑佑慢悠悠地在屋子里溜达。 这里视野开阔，空间相互交错，几乎不存在因为锁着门而不能进入的地方——因为门很少。 佑佑仰头看那一整面书墙。 一般情况下，这种书主要起装饰作用。因为取书放书不方便。 不过这里说不定会不一样？ 佑佑随便找了找，在书桌上看到一个迷你投影仪。 是投影仪吧？ 佑佑打开了它。 哦，是遥控。 悬浮在半空的屏幕散发着莹莹蓝光，佑佑伸手划了两下，就看到屏幕背后的书墙拆解成许多分区，无声地交换着位子。 啊…… 佑佑尴尬地把书墙恢复成默认模式，然后拿了一本书出来随手翻了翻，又塞了回去，赶紧溜走了。 健身房她没怎么用过，但是她来过。是出海前韩越拖她过来看的。 佑佑拐了个弯，居然看见一扇门。 但是门上没有把手。 佑佑沉思片刻，过去小心地推了一下门。 哎，可以推开。 里面空间似乎很大？ 佑佑干脆把门缝推大了些，探进去瞧了瞧。 感应灯亮了。 嗬。 佑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这里，难道是衣帽间？ 充斥着整个房间的衣服。 倒没有拘束于寻常人的黑白灰棕。 这里的颜色……佑佑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哪里的化妆室了。 这也太靓了。 佑佑十分感慨。 看来韩越过得很潇洒呢。 柜门是关着的，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大约也是衣服吧。但是还有一排一排挂满了的架子，和墙上各种各样的饰品。 哇。 佑佑忍不住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怪不得他这么讲究。 这房间怕不是无尘的，不然这些暴露在外的服饰不就白白吃灰糟蹋了么。 佑佑赶紧往外退。 噫！ 佑佑眨了眨眼，僵硬地回头，就看到韩越隔着两道玻璃望着她。 “对不起。” “怎么了？” “我不应该随便进你房间的。” 韩越一听，干脆停下脚步，然后拽着佑佑往回走。 佑佑：“？” 韩越推开门，把佑佑拎了进来。 “随便看！” 说得倒是很豪气的样子。 佑佑：“……” 她无语地想往外走，韩越见她确实没有兴致，情绪稍稍低落了些，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啊，门打不开就叫我，不要有心理负担。” “哦。” 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 韩越抿了抿唇，不太高兴，却也拿佑佑没办法。 第541章 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左妖清理完毕的时间比韩越预料中的要多。 他有些纳闷。 它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把黑色黏稠的巧克力酱从脸上弄下来的？ 韩越移开目光，决定下次换个办法。 而左妖已经朝佑佑扑过去了。 【主人～】 自学了通用语的韩越打了个激灵，皱着眉头看着左妖。 佑佑正摸着左妖脑袋，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气，扭头一看，韩越不知道在那里闹什么别扭。 哎，都多大的人了。 佑佑伸手，摸了摸韩越的头发。 韩越：“……” 佑佑：“……” “你干什么？” “我就摸一下。” “那你不要老是摸完它来摸我。” “噢……” “那这样，你摸前用这个擦一下就可以了。” 韩越递给佑佑一瓶他随身携带的免洗消毒液。 佑佑：“……” 她十分僵硬地接过消毒液。 左妖不服气了： 【干什么！左妖超干净的好不好！】 它怕小妖精没听懂，还特地换了语言：“反正我比你干净多了！” 韩越的眼神瞬间就恐怖起来了。 因为切换速度过快，佑佑都有点被吓到了。 “怎么了？”佑佑问道。 韩越眉头紧蹙： “你把它当做什么？” 佑佑一时语塞。 “宠物？可是它会说话，也有自己的意识和思维。” “……” 韩越：“这不公平。而且不够尊重。” 左妖迷糊了。 不对啊，小妖精怎么会这么好心？他到底什么意思？ 佑佑慢吞吞地提了个词：“孩子？” 韩越：“……谢谢，我并不想当它爹。” “我还以为你是这么想的。”佑佑小声嘀咕。 “那，所以呢？”佑佑及时用问题堵住了韩越的嘴。 她望着韩越，看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韩越却换了个话题： “你会和楚楚睡一张床吗？” 佑佑：“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为什么要和她睡一张床？” 这回答似乎不是韩越想要的。他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 “有一个房间是它的。别让它上你的床。掉毛很麻烦的。” 说完就快步走了。 佑佑想了想，好像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哗的一下就追了上去。 左妖困惑地挠了挠脑袋，念了几遍韩越最后说的话，然后顿悟了，咬牙切齿地追了过去。 可恶的小妖精！ 时时刻刻都想着离间它和主人！ 简直用心险恶！ * 下午，他们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处理事务。 韩越把和银河有关的相应事宜转交给佑佑。 尽管银河尚未成立，但是他的计划表已经列到银河对外影响力升至厄斯第一后该如何平衡对内关系了。 “时间不多了，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那批人。” 临时组织成员晾得差不多了，那些明面暗地的大佬们应该也等不及了。既然佑佑回来了，那她肯定很快就要见他们的。 如果顺利的话，就能拉到一笔庞大的投资，如果失败的话…… 那就没人能成功了。 佑佑心态轻松地翻阅资料，几乎是一目十行的速度。左妖给她打下手，分门别类地理好资料，以供其参考或是强化记忆。 第542章 行至台上人前 韩越回头扫除了一些青枫的沉疴宿疾，因为之前都没怎么管，略显手生，所以废了点时间。 毕竟现在青枫体量大了，毛病也会变多。伤筋动骨倒不至于，但是毒素积多了也不好。 铁憨憨被左妖指使着去拿下午茶了。 等韩越忙完一阵抬眼时，就看到佑佑在吃点心。 韩越：“……”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他陪着去开会，总不会让那些人占了便宜的。 刚从外面回来的佑佑暂时不能适应韩越那么宅的生活。 她把所有的资料看完以后，起身离开了书房，一边在脑子里回顾那些资料，一边在屋子里闲逛，嘴里念念有词： “穿得花里胡哨体重90kg往上走的巴威尔家里有矿最恨绿帽，但是刻意挑拨他和罗尔夫的关系会很惨……” “这墙脚是不是没有缝？……” “哈瑞地中海类甲亢集先人搅屎之大成，明里暗里砸烂过不少事，需要警惕，必要时打断他的发言……” “这面窗不合格，没有安全提醒，容易撞到……” “……” 没什么耐心和左妖共处一室于是晃出来找佑佑的韩越：“……” 他吩咐铁憨憨过来给窗户贴张膜。 铁憨憨并不喜欢左妖取的名字，然而韩越没给它取名字。 它把那玻璃擦那么透亮，到头来还要贴膜，哦，跟蛤蟆皮似的，它讨厌那玩意儿。 铁憨憨闷闷不乐地滚去取膜。 韩越回头一看，佑佑已经走远了。 嗯？ 她这是太专心了所以没注意到他？ 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韩越踢了一脚，翻上来一块板子，踩上去朝佑佑飞去。 所幸判断果决，韩越先左妖一步到了佑佑身边。 被占了先机，左妖心中暗恨，几番无声突围不成，张口欲咬韩越。 也可能只是装装样子，但佑佑茫然回首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韩越静静地看着左妖，察觉到佑佑的目光，这才侧脸朝她望去。 表情倒也十分平淡，没有做出什么特别无辜的样子。 哎。 “又怎么了？”佑佑问道。 “没事，坐久了出来逛逛，顺便看看你在干什么。”韩越说。 左妖狐疑地瞟了他几眼。 并不相信小妖精有这么好心，愿意为它打掩护。 “哦。”佑佑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要她做决断的地方的话…… 佑佑转身走了，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左妖傻眼了。 韩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了一会儿，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居然没缠着主人？ 失去“竞争对手”的左妖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去找佑佑。 主人好像在做正事哎，那它不应该去打扰才对。 左妖走两步又停下，转过身又回头看，徘徊不定好几分钟后才晃着身子走开。 因为铁憨憨过来了。貌似是来打扫卫生的。 * 并没有太多的准备时间，佑佑很快就走上了那个位子，面对一双双看不见的眼睛，和乌泱泱呆萝卜似的人头。 多奇妙。 不久前她还是底下部分人眼中的监视对象，现在，她就要想办法争取那些人背后的人的支持了。 啊，人生无常呐。 佑佑低眼，打开了投影仪。 第543章 即刻起，银河正式成立! 大屏幕上的不是什么演讲报告内容，而是佑佑先前提过的纪录片。 伊寒是有自己的宣传片的。针对不同星球，具体播放的片子也会有所不同。不过所有宣传片都是基于同一部经典纪录片，以其为蓝本进行改编的。 有些人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被片子吸引了注意力。 宣传片是什么。 佑佑望着台下的人，听着片子里传出的声音。 宣扬美丽、强大与安全。 但其实伊寒不可能无限制接收移民。 有的人全神贯注地看着纪录片，有的人一心两用，时不时地观察佑佑。 可惜佑佑面无表情站得笔直，眼神里也没透露什么信息。 他们失望地继续看屏幕。 这小姑娘也太不近人情了。 这片子是左妖协助佑佑剪的。认真看过的人会发现，它和他们之前看过的伊寒人给的版本不太一样。 姑且是当夹了私货吧。 强光犹在眼前，然而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众人若有所思，盯着佑佑，看她能讲出什么花来。 “如果没有人对这部片子有疑问的话，那么我就要开始了。” 佑佑用的是中汉语。 这让一小部分人失态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谁知道呢？ 但是帝国的人也没什么反应，其他人只好收回了看戏的目光。 “有！” 台下有个顶着一头蓝色卷毛的人高高举起了手。 蓝卷毛神色诚挚迫切，看上去是真的有疑问，而不是来干扰会场的。 “三十秒描述你的问题，确保它是有价值的，开始吧。”佑佑说。 蓝卷毛神色一滞，很快反应过来，语速奇快： “我们都看到这片子展示了很多非常厉害的科技，那么你的意图是什么？据我所知银河会限制贸易？所以只是单纯引诱我们？” 为了不超时而掺杂进去的连读和含混音太多了，翻译逐渐魔性，不少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蓝卷毛在说什么。 佑佑轻嗤一声：“你想多了。” 蓝卷毛：“？” “因为这些都是垃圾。” 佑佑干脆以此为切入点，开始了她的演说。 不乏有人觉得她在故弄玄虚。 开玩笑，这种杀伤力你管它叫垃圾你咋不上天咧？！ ——哦，不好意思，她还真上过。 但人们到底还是神情凝重起来了。 “……先生，伊寒人带着剪刀和玻璃珠来了，不小心一点，难道还要把珍珠象牙拱手相让？” 最后的疑问仿佛带着钩子，勾得部落的人神色各异。 他们是归顺于帝国没错，但却是不得不依附……那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忘记的，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如流水般失去的黄金和血液……被欺瞒哄骗甚至被屠戮的先人…… 帝国的人都还挺平静，看上去并没有被触动到。 “师夷长技以制夷……”有人慢吞吞地吟诵道。 于是便有了附和声： “但总归不能固步自封，我们现在正是要大力提高发展速度的时候，否则差距越拉越大，会很被动。我不赞成限制贸易。” “妙啊，说得好！” “对对对，是这个理……” 佑佑看向那位发表“高见”的人： “造不如买？这是拔苗助长。等科技树脱离土地要上天了结果枯死了你就该哭了。” “哦，在座的还不一定能等到那时候呢。” 这奚落暂且受了，有的人当没听到，又问： “按照我的理解，你是想限制贸易保护科技，对吧？那哪些能交易哪些不能交易谁来定呢？你吗？” 佑佑理所当然地点头。 却惹来一阵心照不宣的微笑。 佑佑：“……” 她没提自己在出厄斯前就已经在从事相关尖端科技研发的事。虽然解约了，但是保密期还没过呢。 于是佑佑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现有生产力低下，在星际社会完全处于被碾压的状态，就算做一些交易，也只会越换越亏，顶多在内部相争拔得头筹罢了。但这种时候还起内讧搞内斗的非蠢即坏。” “各位拥有的能量是我等不能比的。但如若有人想着糟蹋挥霍厄斯资源投诚外星的……” 佑佑适时压低了声音。 “祈祷一下逃亡途中不要被我找到哦。” 有点像躲猫猫游戏里的“藏好了吗，我要开始咯”。 有的人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观察四周氛围，斟酌着开口道： “那么，你先前放的那些图片……” 他画了个圈，看着视频往回倒，定格在一架张牙舞爪的机甲上。 “能看看详图吗？不买，仿造也行吧？” 佑佑由着他把话题带走了，垂眸看了一眼： “起码得来几次轰轰烈烈的材料革命。” 然后就没多说了。 再多就涉及到伊寒安全了。 她是打算保下厄斯，但她不会刻意去伤害伊寒。 左妖不会同意的。 那五十亿也不允许。 反正她不会干就是了。 “所以你对此颇有研究？怪不得敢放话主持贸易限制，少年英才。” 说话的人还鼓了两下掌。 分明是在夸她，却不知为何听上去像被骂了一样。 佑佑升起几分警惕。 “我说，要不就这么定了吧，就让这位经验丰富的小朋友为我们把把关，看看什么东西值多少钱，免得当了冤大头而不自知，你们觉得怎么样？” 那人环视全场，面上慈祥，说着仿佛总结综述的话语。 当然不行。 佑佑慢慢地拧起了眉。 这不符合最初诉求。 他把权力拆了，把鉴定的活推给佑佑，把决策的活收走了。 比先前那些人还多想了一步： “银河”的名号要的，银河首领的位子也不能让，但是佑佑这个人最好也别走，留下为银河打工吧。 这怎么行？她又不是来做技术总监的。 韩越望着监控，脸上没什么表情。 左妖和他待在同一间屋子里，烦躁不安，因为小妖精，也因为那些对主人阴阳怪气的人。 烦死了，不听话的换个人就好了。这么唠唠叨叨干什么。还征得他们同意，呸！不同意的去死好了，换个同意的来，哼！ 左妖开始挠墙了。 韩越不堪其扰，最后戴上了耳机——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自己么。老生常谈了。 众人饶有兴致地望着佑佑，看她还能说什么。 毕竟她到现在也没说出关键，乱七八糟地兜了一圈，大家都知道要限制对外贸易了—— 可是凭什么呢？ 你个小丫头就算见识多一些吧，又哪里来的能力限制贸易呢？ 靠韩越？哈！开什么玩笑！也不看看炙手可热的艾萨克殿下都没自称过厄斯球长呢～ 什么人都敢跳出来装神弄鬼了，呵呵。 佑佑看了看或真情或假意地表达疑惑的众人，弯了弯唇，露出一点孩子气，话中的内容却不是那么天真讨喜了： “不行哦。没有人能绕过限令。” 她看了眼时间： “即刻起，银河正式成立。未完成交易一律作废，已完成交易一律报备，未经允许一律视为走私，听懂了吗？” 台下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近乎茫然。 这姑娘没疯吧？ 这是在说什么笑话呐！ 有个人在笑出声以前收到一条短讯。 为了这场会议，很多信号频道都被切断屏蔽了，只有极少数因为那几个或投影或视频的未亲身到场者所以还存在着。 正常情况下是收不到外界消息的，得等到会议结束再过段时间才行。 意外收到短讯的人惊疑不定地打开了消息，扫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交易中止了。 不是，为什么？！ 对面似乎意识到这边能收到消息了，以为会议结束了，马上发来了大段大段的话，大意是在问—— 先生，接下去该怎么办？ 那人无心回答，脑中一片混乱，抬眼看向佑佑，脸上终于多了一丝丝恐惧。 这不科学…… 为什么？ 言灵师吗！？ 这么玄幻的么？可是不然说不通啊…… 那人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差点就要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他看着周围人不以为意甚至轻视嘲讽的目光，眼中流露出几分悲悯。 无知的人类啊。 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 …… 佑佑也不知道有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简单粗暴地宣告完毕以后，佑佑强行推动会议进程： “那么接下来就是组建银河吸纳人员了。有地出地有钱出钱有人出人——虽然不一定会用。 “一分钟内还没想好要不要投资的人可以先离开了，不用担心，我们下轮投资还有机会见面的，现在，倒计时开始。” 佑佑把屏幕切换到秒表模式，于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数字如瀑布般宣泄下降。 艾萨克殿下是众人重点关注的对象，尽管他此次会议一言不发全程安静降低自身存在感，但依然有很多人不断地往他身上瞄。 艾萨克悠闲地抿了一口咖啡，舒舒服服地坐着。于是不少人也跟着保持沉默，没有起身。 被交易中止打击到的不止一个，他们僵硬着四肢，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有的人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却因为是头一个而显得格外尴尬。就在他摇摇欲坠后悔莫及的时候，又有人站起来了。 “不受这个气！” “作秀！” “简直胡闹！” “……” 于是接二连三的人哗啦啦地站了起来，赶在倒计时结束前推推攘攘地离开了房间。 在时间到零的那一刹那，又有一小撮人按下按键，身影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佑佑不在意。有人留下就行。 终于宽敞了。 佑佑心情甚至变好了一点。 感觉空气都变清新了呢～ 第544章 良言劝 眼看着局势要崩了，结果叫佑佑孩子气般的一通胡闹，居然要成了？ 然而留下的也并非都是诚心的。 投资投资，资助一元也是投资嘛。 佑佑也没管他们心里盘算着啥。 反正亲身来的有一个算一个，不叫她扒层皮下来，就别想走咯～ “你们是银河成立的见证者。十分感谢。” 佑佑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言辞中却带着几分调笑。 几位贵客十分给面子地拍了拍手心，当是庆祝了。 气氛比先前轻松了许多。 “现在就我一个光杆司令，所以我会招一批人让银河能够初步顺利运转。那么现在需要的就是土地和资金。” 佑佑从台上走下来，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说得直白又干脆。 “你们可以开条件了。” 人在坐着的时候和站的时候精神状态是不一样的，也会改变说话方式，甚至思考角度。 沉默了前半场会议的艾萨克终于开口了： “你能拿出些什么呢？” 他又摸出了自己的手杖，捏着帕子细细地擦拭着。 “我可以出地，可以出钱，甚至可以分你一条矿，但是你敢要么？” 艾萨克的目光落在佑佑身上，似灰尘雾霾风雪冰盖把她罩住了一样。 着实有几分压力。 艾萨克大约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知晓佑佑和甜甜圈他们有着别样关系的人。 他甚至推测出这个女孩应当与伊寒有几分联系。选中去伊寒的其他几人包括亚伯拉罕，很可能只是为了掩护她而已。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 猜测未经证实。 艾萨克用视线勾勒了一遍佑佑的轮廓，随后捏着干净的手杖，心满意足地欣赏着，等待佑佑的回答。 “这涉及到银河的职能。” 筛走一批人以后，佑佑总算舍得多说几句了。 “限制贸易只是一小部分工作，比较显眼，虽说要紧，但也很好解决。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 “或许有的人会为那火力感到绝望一蹶不振，或者以为厄斯有什么值得伊寒人忌惮的所以无所顾忌肆意冒犯，这些都是不对的。 “事实上伊寒人根本不重要。” 佑佑神情肃穆，不卑不亢。 “因为我们落后太多所以构不成威胁，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把厄斯怎么样的。因为像厄斯这种级别的星球他们见过太多了，没必要大动干戈。 “对厄斯而言，伊寒人的到来只是一个信号，一个象征着进入星际社会的标志。 “那里有无数文明体系，肯定会有许多和厄斯的级别差不多的。他们才是我们最有可能接触到的存在。 “同级意味着竞争的危险，当然也有合作的可能，只要有承担风险的能力的话。” 佑佑说得口干舌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她双手扶着杯子，抿了一口水，然后灌了一大口。 呼—— 这一席话让在座的多少都有了些触动。 他们沉思，互相看了看，无声地交流了一会儿。 最后有人说话：“所以，你的意思是，银河会成为厄斯的屏障。” 想进来的生物需要和银河打交道，想出去的厄斯人也要在银河那儿晃一圈。 那就意味着银河至少得配有全球级别的宣传能力，确保各项通知能够及时传达到位，以及——足够强大的武装力量。 否则不足以防范外敌。 第545章 全球招聘 怪不得要地。 单纯经济组织给栋楼就行了，没必要继续折腾。但所求不同则所需不同，照她说的搞片基地是起码的事。 涉及军务，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在座的无一不是走一步看一步想十步五十步甚至一百步的老妖怪，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不过短短几秒钟，他们的心思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屏障？ 佑佑一扬眉：“不敢当。” 你们可想清楚了，如果真的把银河推去当屏障，那她可就不是扒皮了事了，这起码得割肉才够本啊。 那眼里分明是这含义。 艾萨克笑眯眯地看着其他人脸僵直如木，仿佛置身事外与他无关一样。 看热闹的王储被发现了。 逐渐有人回过味来：他们冲这么快干什么？不应该跟在殿下后边摸着石头过河么？嗐，还是莽撞了。 于是没人出声了。 “咳。”艾萨克干咳一声，打破尴尬的局面。 没办法，没人说话就得他自己出面了。 他暂时还不想这事黄掉。 “需要什么样的地呢？介于三组织之间，还是分散的？” 佑佑自然是来者不拒的：“都可。越多越好。” 艾萨克似笑非笑：“胃口倒不小。” 佑佑眨了眨眼。 嗯，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胃口都不小～ …… 等多边协定起草又修订，最后通过并全部签订，时间已经到了三五一零年七月。 银河终于有了足够丰厚的资产。 虽然大多是“贷款”来的。 佑佑干劲十足。 她相信很快就能还清债务的。 首当其冲的是，人！ 她需要好多好多人！ 佑佑一边雇人把荒地收拾齐整，把或陈旧或废弃的建筑进行改造，有的太难改了干脆拆了重建，另一边，她开始招人了。 一个一个挑太慢了，时间不够。银河必须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所以佑佑发布了全球通告，面向整个厄斯招收员工。 “想成为黑衣人吗？ “相信我们，然后你会有这个机会。” 老实说这广告词听上去很像一个诈骗组织，或者什么十八线剧组要招人了。 投广告也要钱，全球范围投广告那就花费更大了，怎么能这么浪费。 韩越便试图拦下佑佑，起码得把词再改改。 但是佑佑拒绝了。 事实上他们俩正在为婚礼的事争执不休。 韩越想让佑佑把银河的事暂时放一放，然后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佑佑想等银河步入正轨了再结婚。毕竟银河现在还只是个空壳组织。 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结婚可麻烦了，劳心劳力还费时间。 然后两人就谈崩了。 韩越索性丢开手，什么都让她自己做。 本以为佑佑连建筑工人都搞不定的，谁知道也被她折腾出来了。 韩越心情复杂，然而佑佑已经不让他碰了，所以连招聘广告也不听劝，就这么大喇喇地放了出去。 不过好的广告位不菲，所以佑佑只在银河分部附近地区、全球各大城市以及高校内部投放了广告。 这样看到广告的人就少了。 尽管如此，依然有被举报过多然后被平台系统删除的情况——那些网民以为这是个诈骗组织。 左妖受佑佑之托和平台方联系以后，广告又被放出来了。 左妖觉得这样不行。 它得想个好办法帮帮主人。 左妖苦思冥想，总算叫它想出一个“办法”来。 第546章 风波骤起 左妖做了一个病毒。 病毒污染了网络，在极短的时间内大范围扩散，很快就让多数网民知道了有银河这么一个组织。 病毒本身的危害性不大，并不会破坏文件盗取数据，就是流氓了些： 如果有屏幕的话就会在窗口边沿铺满广告词，页面中间也有，甚至贴心地调低了不透明度； 如果没有屏幕，弹窗就会怼到人脸前，就算关掉过几秒钟又弹出来，严重影响观影体验和游戏体验。 人们愤怒了。 他们疯狂地辱骂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无法无天的垃圾公司，诅咒它趁早倒闭，最好一个人也招不到。 先前接到邀请打算来银河的佑佑学弟：“……” 听到这些负面舆论，学弟犹豫了一下，没跟导师说，直接找上佑佑把事情告诉她。 事出紧急，转告来转告去耽误时间还容易讲不清楚传错话。 佑佑早就知道了，但还是向学弟表示了感谢，同时满心疲惫。 因为事情没有止步于此，而是变得更糟糕了。 受影响的人数过多，结果激起了某个领域的人的兴趣。 他们自诩正义之士，在负责网络安全的编制成员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的时候，纷纷兴致高昂地下场，投入了战斗。 这批人前仆后继地和左妖斗起法来，活生生搞瘫痪了不少平台。 哦豁，完蛋，升级成安全事故了。 佑佑阻止上头了的左妖继续闹下去。 左妖只来得及把一切都抹成空白，然后就退下了，乖巧又心虚地接受主人的训诫。 倒是那些黑客在愉悦之余感觉不太尽兴，因为他们还没揪出对面的身份，而且敌人不像是被逼退了，倒更像是不战而退。 这就没意思了。 他们越想越郁闷。 佑佑一边牙疼一边和那些平台方扯皮，还有各国的网络信息安全部门。 一个个都狮子大开口，赔款太多她舍不得出啊。 钱要用在刀刃上才行。 在惊动“金主们”之前，佑佑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用进银河的推荐名额来抵赔款。 刚好各国都在头秃要怎么往银河里塞人。 刚好佑佑缺人又缺钱。 所以顺利达成了交易。 再说了，被推荐来的人也不一定就能进，顶多概率大一点，就算进了银河，具体负责哪方面的工作也还可以控制的嘛。 有跟着艾萨克投资了银河的人，纠结了很久到底值不值得。 这么快就出事了。 虽然用钱解决更安全一点，但是钱不够她又来要怎么办，况且眼下这境地虽然别人可以塞人，但是他也可以啊。 思来想去，此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了。为这事揪住不放然后被别人占了便宜怎么办，要不得要不得。 其他投资者考虑略有不同，但大体思绪也如此。 忍不住时刻关注最后虚惊一场的韩越：呼——真是。 是个不大不小的波折，但总的来说对佑佑还是有好处的。 不说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哪怕是为了确保能进银河，各方也不至于特地送些草包来膈应她。 这样筛选的压力就少了一道，起码在能力上有了保障——虽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批人的可靠性也降低了。没事，暂时能用就行。 再有就和左妖有关了。 它闯了祸，但也确实把银河的名气打出去了，尽管目前是黑名——管它红还是黑，能火就行。 和左妖对峙过的人当中，就有不少人对银河充满了好奇。 主要是想见见左妖。 ——虽然他们都还不知道是左妖。 有些胆大的已经在考虑辞职跳槽了。 更有甚者，无所束缚且行动力极强，果断投了简历收拾好行李，坐等面试通知。 第547章 老师没有办法 林夕很快就要成为正式的研究员了。 比起其他在导师手下挣扎多年还没转正的师兄师姐，他可以说是十分幸运了。 但是林夕自己不这么觉得。他认为那是实力的证明，与运气无关。 “哎，梦梦，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神秘组织？” 林夕皱了皱眉：“别这么叫我。” “好吧，阿梦，你知道‘银河’吗？”同学勉为其难地减了一个字。 “银河？”林夕想了想，“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同学的思路跑偏了，惊奇道：“咦？你的通讯器没有感染吗？” 林夕“啊”了一声：“原来是一家啊。” “什么？” “没事。” 林夕抬眼：“你刚刚想说什么？” “哦，我跟你讲啊，银河它……” 去实验室的路上，林夕目光在街景上流过，却没进到心里。他在想同学和他说的“银河”的事。 外婆到底还是环游世界去了，把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林夕也习惯了孤身一人。 不用再频繁的转学，他小心地过着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最后步入大学，把绝大多数精力投入学习中，一小部分用来兼职或是帮老师干活，再加上奖学金，日子过得还蛮宽松的。 稳定稳定，还有比研究员更稳定的职业吗？ 他又不像他外婆那样那么热爱流浪。 林夕心不在焉地想着。 “小心！——”一声惊呼唤回了林夕的神，他险险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着那车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开过去了。 “走路看路啊！” 林夕听见喊声。 他歉意地笑了笑：“谢谢。” 好心的路人嘟嘟囔囔走了。 也可能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夕左右看看，没车了，于是穿过路口。 走出去十几米，林夕忽然停下脚步，“啊呀”了一声。 他看了看附近的楼。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走过头了。 林夕转身往回走。 混沌一片的心思终于慢慢地有几分明晰起来。 要不，去打听一下吧？ 林夕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年轻不懂事。 基因太强大了。 林夕仰头望向天空。 云如薄雾般铺满了整片天空，导致光也阴蒙蒙的，蓝也灰扑扑的，都不干净透彻。 他小时候还有几分抱怨，怨外婆怎么精力这么好，老是跑来跑去的，不肯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 现在看来，其实他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安居乐业一眼能望到底的生活嘛。 * 佑佑发现一个问题。就算缺再多人，她也应该先招一小部分。 起码得捞个hr过来，不然啥事都得她自己做。 这么多人要面试，从头跟到尾也太可怕了。 佑佑很重视这件事。 虽然她当初跟某基地闹翻了，但是和研究院以及学院关系都还可以。 感谢老师。 佑佑又去找杨老师了。 “你就知道麻烦我。”杨老师吹胡子瞪眼。 佑佑乖乖巧巧地站着：“您比较可靠，别人我不放心。” 杨老师能怎么办，还不是像个老父亲一样开始试图连线本校以及隔壁管院的老师。 不过他对隔壁管院不熟，所以找了个中间人。 第548章 面试新员工 在得知银河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以后，那个中间人趁机找杨老师要名额。 多珍贵啊。 要知道不是所有学生都能进青枫的，总会有几个实力不错却留有遗憾的。 这个银河看上去就很不错的样子，进去打拼几年说不定就能成元老了呢。 杨老师很为难：“可是这个不归我管呀。” 佑佑这次只请他帮忙找管理方面的人，理工科的推荐名单上次他就已经给过了啊。 数学系的老师好言相劝：“没关系，不一定非要进，你动动嘴顺带着提一下就可以了。我这学生我看他自己都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呢。” 嗐，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自己选的学生，不要老脸也得护到底啊。 杨老师感同身受，于是答应了下来。 数学系老师信守承诺，转头便去找了公管和社科院的人，让他们精挑细选，列出名单以后，很快就给杨老师发过去了。 一周以后，林夕收到了面试通知。 很难说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但他的确是非常感激导师的。 “老师，谢谢！”林夕郑重道谢。 他老师看着他就心痛：“去，赶紧走赶紧走，出去了别说是我教的，丢死人了！” 林夕腼腆地笑了笑，但在他即将转身要走时，他老师语气沉沉道：“别以为你就能这么跑了，需要你的时候还是得回来帮忙！听到没有！” 林夕眼一弯：“听到啦！” 话虽这么说，但是留下来当研究员，和去外面工作再回来帮忙，那能做的事肯定是不完全一样的。 权限不同。 * 面试地点就在京城。 不用出远门不用担心水土不服。 林夕在面试当天早上，如往常一般去食堂吃了早餐，然后坐上了车。 到了目的地，林夕端详了一阵面前的大厦，随后走了进去。 接下去的日子，他大概会在这里工作吧？ 等待抵达指定楼层的时间里，林夕暗暗观察了周围的人。 唔，以年轻人居多。 都是来面试的？ “叮——” 林夕踏出脚步，脚下底盘自动拖着他往前飞去。 看来这个组织挺有钱的。 送到等候区门口以后，林夕就被放下来了。 这里不止他一人，看上去都是来应聘的，以年轻人居多。 林夕冷眼旁观了一阵。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进去，然后过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再出来。 一般脸上表情倒看不出太多，当然也有少数长吁短叹喜上眉梢表情十分丰富的人。 只是出来的和进去的人数好像对不上？ 林夕心中暗忖，随后就听到了自己的编号：“q13k65.” 奇怪的命名方式。 林夕在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注视下，推开房门走出了等候区。 他敲了敲门，走进房间。 “下午好。”林夕一边打招呼，一边快速地扫过在场的面试官。 这一看便看出问题了、 为什么对面还坐着刚刚进来面试的人？？ 林夕纵使心底疑惑，但依然保持了面上的镇定。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那张唯一空着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一分钟自我介绍，简历上有的就不要再讲了。” 主考官似乎很冷漠的样子。 林夕定了定神，不再胡思乱想： “各位老师好，我叫林夕，之前是燕云数学研究院的准研究员……” 林夕似乎听到一声年轻姑娘的憋笑声，但他神色自若，并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平静地介绍自己。 第549章 走上人生巅峰以前 过去取得过的小小的成绩，他都已经罗列在简历里了，不必赘述。所以一分钟没到，林夕就介绍完了。 按照正常面试流程，接下去会有固定考题，然后是考官自由提问，最后由他向对方提几个问题。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当林夕看到面前的卷子以后，也没有特别紧张，只是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试题。 噫，这个没有个把小时写不完啊。 林夕暗叹一声，提笔开始演算。 “请重申一遍为什么选择银河。” 林夕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想让他一心二用。 因为倒计时仍在继续。 林夕轻轻呼出一口气，一边低着头，费力地理解题意设计思路，一边组织语言： “我所研习的是基础学科……” 林夕谨慎地写下一笔一画，生怕把自己说出来的话写下来了。 “微粒特性推动理论前进，材料革命引发工业巨变乃至艺术思潮，一直都是这样的……” 林夕写完一小题，汗都要出来了，连忙开始审下一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艰难地拼凑出解题逻辑，硬着头皮写写画画。 “外星文明的渗入带来的警示太多了……” 林夕绝望地发现自己写了“文明”二字在卷子上，忙把它涂掉，然后回忆他原先想写些什么。 “好比阳光雨露肥料无济于事，很难大幅提高竞争力，而培育基因更加强悍的种子然后重新种下，所耗费的时间又太长了……” 虽然说的是结构复杂的长句，但是内容简单，所以林夕总算有精力去试探眼前盯着的这一小题的关键点在何处。 “那么我们可以采用扦插的方法，来获得品质优良的果实。因此我选择了银河。我希望能接触这个星球最顶尖的科技，能见证科学柔韧而执着地向前延伸。” 一段不那么慷慨激昂却十分鼓舞人心的话毕，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趁无人打扰，林夕争分夺秒地看完题目，确定毫无遗漏没有看错题也没有看漏题以后，翻回前面，一边写着早就想完了的解题过程，一边琢磨着后边的题目该从何处下手。 “啪啪。” 突兀的掌声。 “说的在理。” 林夕情不自禁地抬头瞄了一眼说话的人，随后慌乱地低眸，试图写写画画。 然而他惊恐地发现卷子已经被封闭了。 一个字都改不了了。 为什么？ 就因为他刚刚视线偏移了吗？ 林夕后悔莫及，颇有几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抑郁。 佑佑很快批完卷子，给了一个分数以后发给左妖复核。 旁边几个考官陆续将评分和理由发给佑佑——他们来历不同出身不同，考核的点也不太相同。 由于林夕对标的是银河的研究部门，那么在场的还有几分学科专业性的就只剩佑佑和某一位考官了。 然而那位考官相对熟悉的是生物领域。 所以事实上目前为止银河还没有和林夕同行的人。 财务不算。 算数和数学还是不一样的。 佑佑综合了几份评价表，一本正经地说道：“共事愉快，在更合适的人选出来以前，就由你来暂时代理研究部门的各项事务吧。” 林夕呆了呆，后知后觉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主考官。 他震惊地差点摔下椅子。 令林夕对自己叹服不已的是，他居然还平静地反问了一个问题： “请问研究部门目前的人员分布是怎么样的呢？” 老实说他不是很想走上管理岗位啊。 “两个，你和他。”佑佑言简意赅，顺势发出邀请，“或许你会愿意留下来挑选以后的伙伴？” 林夕恍恍惚惚不太能正常思考，等他回过神坐在考官这一列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之前那些人也是这么被拐来做面试官的？ 简直莫名其妙！ 林夕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上贼船了。 然而已经迟了。 他连合同都签了。 第550章 接受社会毒打 林夕并没能和顶头上司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经历了三天从新奇到厌倦到麻木的面试以后，林夕摇摇欲坠。 “小伙子，缺乏锻炼啊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 “雷叔。”林夕定了定神，望向研究部门的第三名成员。 可喜可贺！他们部门终于有三个人了！ 可见面试也是十分有必要且卓有成效的！ ——不行了他现在看到考核表就要吐了。 雷叔是在林夕留下兼任面试官的第二天到的，佑佑本来想让他接管研究部门的，但是雷叔拒绝了，表示还是把这些事交给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吧。 所以林夕不知道自己其实曾经有过逃离大量文件的机会，只可惜被雷叔掐断了。 雷叔拍了拍林夕的肩：“明天一起晨跑吧！” 林夕差点吐血：“是。” 雷叔摇着头走了，仿佛还在感慨当下青年有气无力弱不禁风的严峻现实。 林夕整理好研究部门的成员档案，重新排版誊抄了一遍以后，亲自送去了boss办公室。 听说架构搭好了，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搬去总部，所以暂时不能使用网络。 至于为什么亲自去，当然是因为缺人啊！ 林夕自己轻轻松松就被留下了，但事实上银河的准入门槛比他想象的要高。 第一天只有一个房间被充当面试点，但随着面试通过的人被留下来充当面试官以后，后面两天的面试点也增加至了三个。 林夕粗略估计，从他来面试那天早上开始，到这批次面试结束，应聘者起码有五百个了。 尽管如此，能留下的人也不是很多——他目前为止见到的看上去像银河成员的人甚至不超过二十个。 林夕敲了敲门。 “请进。” 年轻的声音。 林夕脑子里晃过一瞬稍显冒犯的念头：他和boss差多少岁？ 林夕走进房间，小心地带上门，然后把文件放到桌上。 boss低头看档案，林夕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约束自己的视线不要乱飘。 这当然是受过教训的。 林夕第一次在boss办公室看到那头白色巨兽的时候，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他只是来参加晚间培训的，其他人起哄让林夕去喊boss，然后林夕就去了，结果差点命丧黄泉。 多亏boss救他小命。 反正林夕是不肯招惹那凶兽了。 左妖被无视了也不在意，懒洋洋地趴在毯子上舔爪子，翻个身瘫在地上，化成一张大饼，每一根毛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可惜快要黄昏了。 “实验室差不多造好了，你们有什么需要额外添置的设备列个清单交过来。” 佑佑翻了翻，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空白表格递给林夕。 林夕终于眼前一亮：“多谢boss！” 佑佑：“……回去吧，晚上培训别迟到了。” “是！” 林夕来银河这几天，自己的课题进度几乎被搁置了，只是忙着招人还有培训。 但是现在boss说实验室已经快建好了！ 太好了～ 等等，boss好像没说预算？不知道要一台新上市的仿真打印机会不会给通过嗷…… 林夕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他的学科好像比较吃亏啊，另外两位先生都像是需要精密仪器的样子。 精密意味着昂贵。 林夕有一点点忧伤。 不知道部门经费能不能换成津贴补给他。 估计不可以。 哎，他怎么能被金钱腐化呢！ 第551章 学会剥削的第一步 林夕摇了摇头，开始温习前几天学过的星际通用语。 尽管有翻译器的存在，但那个只覆盖了常用语句，这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不是所有的通用语都能找到合适恰当的厄斯语与之对应。 打个比方说，像林夕这种研究部门，如果能够搞懂一个在厄斯未曾出现过的星际“专业术语”，说不定就能在研究上大有精进—— 这也是他们这些人来到这里的原因。 为什么不待在原来的地方安静研究呢？ 因为不想闭门造车。 除了心思最纯粹的人，还有一部分人是抱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愿景来到银河的。 林夕大约也能算是其中一员。 整个厄斯最先接触到外星科技的机构……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林夕甚至觉得银河的价值被大大低估了。 不然怎么才这么点人来面试呢？ 这不科学。 林夕就像一个徒手挖金矿的矿工，既期盼着有人能驾着拖拉机来解决他，又不希望有太多人发现这个金矿，可以说是十分纠结了。 确定每个部门至少都有一个人以后，佑佑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盯基地的建造进程了。 反正现在人还不多，而且都还需要培训，正常工作暂时不能展开，但是还可以继续招人然后老带新培训呀。 这就不用多加关注了。 佑佑把左妖丢到临时租来的办公楼里，让它守着别有什么浑水摸鱼的人混进来，至于其他事务—— “英子。” 柳莲英本来还在嘲笑林夕没认出人来，一听到boss召唤，脖子一缩，想到自己没犯什么错，又挺直了背：“顾姐！” “最近可能会有新人来，注意一点。报名人数过千的时候再组织一次面试。过阵子会有人来厄斯度假，到时候让你们去招待他们，培训可以分班了。还有，别叫我顾姐。”佑佑轻描淡写地吩咐道。 通用语学得又快又好的柳莲英眼前一亮，大声应诺：“好的，boss，保证完成任务！” 佑佑：……算了。顾姐听上去真的太老气了。 基地确实快建完了。 它并不在深山老林里，而是在北府，离京城不远。 事实上基地和附近几个国家的距离也不太远。 虽然银河有保密的需要，但它毕竟是“集资”建立的，所以有相当一部分是要对外开放的。 如何在开放中寻求私密空间就是佑佑要做的了。 为了达成目的，佑佑叫的是机械施工队，无人参与。 施工完毕以后，那些零零散散的图纸肯定是要被销毁掉的。 哪怕施工队极其有职业操守。 佑佑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工地。 过路人大多自顾自地离去，没怎么留心，因为前阵子已经看过了。 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好奇地瞄一眼工地，可能是惊奇于工程进度，也可能只是单纯在猜想这里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佑佑刷过身份验证，领了一个安全帽戴好，随后才走进了工地。 建筑外形已经做完了，现在只剩外皮和内部装修了。 佑佑看了眼堆积在角落的玻璃。 太费心力了，分部还是外包给别人做好了。 或者可以招个设计师？没事的时候就帮公关部画画海报什么的…… 第552章 大恩不言谢 佑佑一层一层地看过去，觉得没什么问题，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符合她的期望。 既然如此。 佑佑算了算基地能启用的时间。 差不多可以扩招了吧？ 柳莲英那里的报名表大多是本地或者周边城市的人递交过来的。 佑佑和左妖手里还攒着一大沓简历，让她一个人看，一个月都不一定看得完，所以还是得分担工作。 佑佑打定主意，调整了一下施工队长的设定，确认数遍没问题后，方离开工地。 至于临时办公楼，因为boss不在，他们终于有了闲聊的空隙。 虽然boss在也不一定能看到boss，但那不是有精神压力么。 “boss姓顾？”林夕很惊讶，“你们怎么知道的？” 柳莲英差点被他笑死：“你为什么会连boss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了啊？” 林夕：“……” 其他人也稀罕地看着林夕，这年头天真成这个傻样的人可不多见了啊。 “所以boss叫什么？”林夕诚恳请教。 “顾君佑。”一个陌生的男声。 林夕打了个激灵。 众人推推攘攘挤在一块儿，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她叫顾君佑。你还有问题吗？” 林夕赶紧摇了摇头。 于是那男人又扫过其他人：“你们呢？没事就去工作，在这儿闲聊做什么？” 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唯独柳莲英留了下来。 “您就是boss说的人吗？您被分到哪个部门了？我可以带您去瞧瞧。” 柳莲英十分客气。 顾君风没什么兴趣：“她办公室在哪儿？” 柳莲英扭头转了转眼珠子，认命地把人带到了boss办公室。 听到门口的响动，左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熟人，就没多管，继续趴在沙发上打游戏。 佑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位大爷手法熟练地挠着左妖下巴的场景。 左妖还哼哼唧唧的，看上去很享受。 佑佑：“……” 她翻箱倒柜，找出提前打印好的两份合同。 顾君风仔细看了一遍，和之前商议的一样，于是痛快地签了字。 直到看着他签下名字，佑佑才松了一口气。 她收好合同，面朝顾君风就是一个抱拳：“哥，大恩不言谢！” 听到这妮子喊哥，顾君风才有了几分“这孩子已经是自家人”的现实感。 他在心里琢磨了一阵，然后幽幽地盯着佑佑。 佑佑：“？” “抽空来做个体检。”顾君风把合同塞进文件袋里。 佑佑忙不迭点头。 顾君风没急着走，于是佑佑站起又坐下，眨巴着眼睛望着顾君风，看他还有什么事。 “你……”顾君风斟酌着开口道，“你是在和他冷战吗？” “谁？韩越吗？”佑佑很快反应过来。 “嗯。” 韩越算是顾君风的前任雇主。 他只不过是秉承着那么点微弱的旧情帮忙问一句罢了。 “没有啊。”佑佑摇头否认。 顾君风本身也不打算多管，听佑佑这么说就当没事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我明天开始上班？” 顾君风问。 “不用。”佑佑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哥，你把你需要的药、器材设备、人和空间写下来。” 顾君风抬眼： “空间？” 第553章 再度黯淡无光 佑佑理所当然道： “对啊，就什么办公室药房手术室实验室，啊，我不懂这个，反正你要什么写什么吧，最近正在大采购。” 顾君风轻笑一声：“写下来，然后你去买吗？” 佑佑点头又摇头：“那我买不到还是得你自己去买的，最多报销。” 顾君风想了想：“预算多少？” 佑佑谨慎道：“每天的维护费用克制在1k以下。” 顾君风又笑了——他平时也不是多么爱笑的人，除非是在面对宁婧雪的时候。 “这么阔气啊？”顾君风说。 佑佑茫然抬头，望着站起身的顾君风。 他没忍住，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发顶： “知道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等我整理好会把清单发给你的。” 佑佑也站了起来。 “记得去申请资格证。”他最后叮嘱道。 顾君风摆摆手，很快就走掉了。 佑佑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盯着左妖。 左妖：……忽然慌张。 佑佑扑了上去，抱住左妖可劲儿地撸毛。 左妖：噗！松手快松手啊主人！要秃了别薅了嗷！—— * 韩越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曾经大开着接受光明的帘布又被拉上了。 窗门紧闭，空气交换机安静地工作着。 韩越厌倦地盯着屏幕上走动的身影。 他不想再看下去了。 但是他的眼睛舍不得移开。 混乱的作息让韩越眼中出现了红血丝。 他该休息了。 韩越打了个寒颤，皱了皱眉，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下一刻，忍无可忍的脑子停止工作，他昏睡了过去。 就像被强制关机的机器一样。 屏幕依然发着荧荧的光，直至中控系统接收到主人已经陷入睡眠状态的信息，这才黯淡下去，让室内归于黑寂。 * 佑佑去见甜甜圈。 谈完正事以后，她调侃了一句：【看好你的队友，可别沦为走私犯被我们抓了。】 甜甜圈笑了笑，提及另外一件事： 【大人，狐兰托我问您，那艘星舰什么时候能还给他。】 甜甜圈比狐兰好说话些。他还保持着基本的敬重。狐兰不知道怎么回事，诡异的别扭。 说到底甜甜圈才是被任命为“大使”的那个，狐兰是来帮他忙的。所以佑佑最近只和甜甜圈有所接触。 然后她就忘记还星舰了。 嗯～ 没有故意留下威胁狐兰的意思～ 【会还的。】佑佑平静道。 好吧，就是短时间内还不了的意思了。 甜甜圈懂了。 【我会转告他的。】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临走前，佑佑多问了一句：【思斯人最近会来厄斯，你有什么要的吗？我让他们捎过来。】 思斯啊。 甜甜圈想了想，道：【带两瓶酒吧，别的不用了。】 佑佑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就离开了。 把左妖接回住处，佑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她现在没有住在韩越那儿咯。 也不是真的因为结不结婚闹了什么矛盾。 佑佑侧过身，望着窗户。 是他太过分了。 不知道韩越从哪里听来的，忽然让她叫他……苏苏。 苏个鬼啦。 佑佑蹙眉，手指抠着床铺。 他知道苏苏什么意思嘛就苏苏。 呵。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第554章 人蛇的降临 左妖悄无声息地潜进来，毫无征兆地拿毛绒绒糊佑佑一脸。 “左妖？” 佑佑从毛绒绒里挣扎出来，随手在它身上挠了挠。 左妖顺着她的手扬起了下巴，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越来越像大猫了。 佑佑没再颓废下去。 她端端正正在桌前坐下，借助当初圣女果等人建立的通讯站，和九步九天取得了联系。 确认过他们的行程以后，佑佑特地跟九步提了一下甜甜圈的需求。 然后佑佑又更新了银河的培训资料库。 其实银河的自由度比顾君风想象的要高一点。 因为很多事是第一次做，所以没有多少条例可以参考，虽然规则的撰写也是他们先前争执不下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了，随自由而来的便是风险。 在新的体系正式建成以前，肯定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的，俗称“混沌期”。 佑佑开始审核员工提出和收集来的建议。 不得不说大佬们塞进来的人还挺好用的。 虽然有一两个可能是脑子不好被推上前也可能是故意试探，提出的一大堆意见里掺杂了几条有偏于其所在地的规定。 但是绝大多数交过来的意见都挺好的，严谨细致，几乎挑不出错。 这就看出差距了。 面试招来的人写得就很天真热情。好在有不少有趣新颖的观点，倒也算是查漏补缺了。 佑佑把这些意见分门别类地塞进之前列好的提纲里，然后一条一条看过去，把不合适的删改了，把遗漏处填补了——他们毕竟没有接触过外星人，就算有也只是少部分人，仅见过甜甜圈他们而已。 如果虫兽不算的话。 在九天来厄斯之前，佑佑终于理出了草案初稿，把它交给了委员会。 这个委员会是新建立的，成员都是银河的投资者。 建立初衷是为了方便佑佑汇报工作。 佑佑估摸着他们是想明确监督权。 其实还有为没能及时投资银河的代表留个席位的意思。 那就用不着佑佑操心了。 反正等银河开始盈利了她就不缺钱了，到时候就只要地，等到后期就不需要投资了，按照新秩序来就可以了～ 在一片腥风血雨与和风细雨中，思斯的统治者降临了厄斯。 事实是来度蜜月没错，只是九步明面上声称是来访问厄斯的。 他之前也来过，但是是来抓九天的，所以没留多久，很快就走了。 更何况那时候厄斯尚处于“蒙昧期”，被星际社会的存在震得人仰马翻，还算不上真正的文明——这么说不太合适，应该说，是厄斯还没做好步入星际社会的准备。 现在？ 现在不一样了啊。 这不是有大魔王在当领路人保驾护航么，在厄斯成长起来之前，应该没几个会来触霉头……的吧？ 九步心思千回百转，脸上依然僵硬着——其实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他稳稳地游向那些据说是来接机的厄斯代表团，身后跟着一条又一条的人蛇，场面庄严又骇人。 九天不在这里。他溜去找他姐了。 柳玫英欲哭无泪。 她其实听到人蛇二字就感觉不对劲儿了。但是她不想错过锻炼的机会，所以在boss委托任务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于是心存侥幸的柳玫英被教做人了。 思斯人蛇是真的人蛇，人首蛇尾，有手无腿，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柳玫英在被吓晕的边缘摇摇欲坠。 之所以没倒下去，大概是怕昏过去以后被咬吧。 嘤。 第555章 冤家路窄 九天就像一个进城探亲的人一样，喜气洋洋地往外掏“土特产”： 【……这是面膜，睡前敷十五分钟就好。这是肉干，当零食吃就好不要当饭吃。哦，还有这个！点名要酒就准备很多啦，[绿膏]是药酒，可以当保健品喝，[清欢]可以当饮料喝，没醉的话喝多少都没事，嘻嘻。本来还有烤蛋的，但是太好吃了我路上给吃光了，就没有了。】 九天忍不住捂脸。 佑佑：【谢谢，破费了。】 九天忙摇头：【没有没有，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我们那儿好多的。】 佑佑：……您也太实诚了。 左妖盯着那摇来晃去的尾巴，心痒难耐，伸出爪子跃跃欲试，直到那尾巴忽然提高了频率，左妖脑子一热，在自己反应过来以前压下了爪子，快狠准地摁住了九天的尾巴。 【噫——】 九天扬起头，窒息了一瞬，随后爆发出尖叫声。 整栋楼似乎都被震动了。 佑佑费劲巴拉地同闻讯上门的物业管理解释这里没出事，然后应付了闻瓜而来的热心邻居，这才腾出空来，盯着那两只小鬼。 九天委委屈屈地抱着尾巴蹲在墙角，不想说话。 左妖就蹲在他旁边。 知道自己又给主人惹麻烦了，左妖沮丧又自觉地面壁思过。 佑佑一时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进厨房。 左妖动了动耳朵，眼神止不住地厨房飘，然后小心翼翼瞅准时机帮主人打个火开个排风什么的。 佑佑煮了一锅鸡蛋。 虽然说一天吃太多不太好容易营养过剩诱发心脑血管疾病。 不过人蛇应该没关系……吧？ 九天嗅了嗅，抬起头茫然地望了望，很快就盯上了那盆蛋。 他想了想，低头专心致志地开始数尾巴上的鳞片。 佑佑：“？” 她推开臭不要脸凑过来的左妖，把九天拎了起来。 “吃。”佑佑放下九天，言简意赅。 九天象征性地扭捏了一下，然后马上伸手，在左妖开始干扰以前成功抢到一颗蛋。 只是不知道九天在想什么，居然一口把整个蛋给塞进了嘴里。 佑佑：“？？” 左妖暗自叹气。本来想趁他剥壳的时候捣乱的。 啧，失策失策。 佑佑坐立不安，又怕一巴掌下去一个不小心会把九天给噎死。 她蹙眉，直到九天面部肌肉扭动片刻，从嘴里慢慢吐出一条迷之条形物。 佑佑：“？？？” 九天趁机又吞了一颗蛋。 佑佑因为过于震惊所以没能拦下来。 垃圾桶清理了那条形物，初步辨认是蛋壳。 佑佑：……行叭。 左妖感知敏锐，发现主人没打算继续追究了，便盯着九天，等他故技重施又开始吞鸡蛋了，就冲上去百般阻挠。 九天躲过了左妖的突袭，吐掉第二条蛋壳聚合物，冲左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左妖冷笑一声，几乎和九天同时伸向了装蛋的盆。 左妖的速度稍微快了那么一点儿，它揽过整盆蛋，正欲携蛋潜逃时，被九天揪住了毛。 左妖一抖身子，熟练地挣开九天的手，却在跳起来的那一瞬间被蛇尾缠上扯回去了。 左妖：咔，大意了！ 第556章 不速之客 鉴于银河招聘搞出的骚操作，思斯来访的消息并没有刻意隐瞒。 最先流出的是小道消息，只不过被当作洋葱新闻，没什么人相信，也就没激起水花。 直到巡查网警请示上级时得知那并非谣言，不用多管，且部分主流媒体还接到了宣传任务以后，这才引起轩然大波。 人们虽然对外星人依然很好奇，对宇宙依然充满憧憬，但上次虫兽和勒斯带来的伤害太大了，所以民众警惕性提高了许多。 还有不少人坚定不移地认为甜甜圈等伊寒人居心叵测，应当举全球之力把他们赶出去——这种声音在狐兰到了以后减弱了许多。 总而言之，到处都在热烈地讨论思斯人蛇。 可惜一线消息流出少且慢，欲求不满的万能网民开始发挥自己的才能。 有挖掘故土神话寻找和人蛇有关的描述的，有手绘臆想人蛇的人设图的，也有写虫兽和人蛇的拉郎的……不过这个被拖出去“斩”了。被封号的写手改头换面重出江湖，只是再未动笔，此为后话。 剩下“什么都不会”的不甘寂寞，开始在网上到处刨瓜。他们先后挖出不少当初被认作是“洋葱新闻”的报道，一边感慨一边转发，把瓜分享给了更多的人。 其中也有人灵光一现，把之前的银河广告给翻了出来，大胆猜测这或许是个正规机构。 …… 就在全厄斯的人紧张又热切地关注着“友好访问”的思斯人蛇的时候，韩越找上了狐兰。 【你……】甜甜圈才刚送走佑佑，见到韩越，心中疑惑。 “胡安在哪里？” 韩越脸色白到发青，表情却带着戾气，至少甜甜圈不想惹他。 【我们不住在一起。】甜甜圈心平气和地解释，【他们驻扎在隔壁基地。不过现在这个点去基地估计找不到他。他应该带队去山里训练了。】 似乎没想到甜甜圈愿意说那么多，韩越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低声道谢，坐车离去。 一般的山，飞车是进不了的。哪怕放开了让砍树砍出一条路也没用的。 同样是借助电磁力作用达成悬空效果，厄斯和伊寒差距还是蛮大的。 伊寒在这方面已经玩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而厄斯仅仅是利用了新战的残留污染，脚踩西瓜皮一路滑到“低空漂浮”的，所以近年来这方面的研究也陷入了瓶颈期…… 上山以前，韩越看向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个人。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老板了，最近倒是经常能看到。 这目光，也不是说瘆人吧，感觉老板闭关多日是在修仙啊……他现在真的很像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的样子…… 韩越挑了几个人出来，让他们用无人机去巡山。 “如果掉了，自己去捡回来。”韩越平静地说出仿佛威胁一样的语句。 “是！”被选中的忙答应了，小心地传递着无人机。 有个助理捏着手杆，还有些茫然：老板怎么知道他会开无人机的？ 可当机器升空以后，他摒弃了杂念，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 把监控托付给别人，韩越也没抱多大希望，就算没撞到树，也不一定能定位。一旦被胡安发现，立马就能被击落。 就是不知道他们监控范围有多远。 韩越逐渐收敛神思，盯着浮空的数据流，手下几乎快成影。 他亲自来破通讯频道。 【队长！】 有队员比较敏锐，感知到队内通讯似乎有了异样。 【知道了。】狐兰蹙眉，停下脚步，一挥手，【你们先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是！】 小队跑远了，朝那些不明飞行物的掉落点前进。 狐兰低头，打开了终端，很快就找到了信号源。 呵，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第557章 不要靠近她。 狐兰一个踉跄，所幸站稳了。 这几乎算是他近年来第一回如此失态。 狐兰张了张口，可能是因为风，喉间干涩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他闭上嘴，没敢用精神力冒犯。 韩越静静地望着狐兰。 他没带什么护具，因为厄斯现在的技术还赶不上伊寒已经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 他只是为了方便出行，换下了宽袍大袖，改穿短衣窄袖而已。 这是韩越第一次见到胡安真人。 之前只看过压制影像。 感受到打量的目光，狐兰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一热，几乎是仓皇着单膝跪地。 韩越：“……？” 膝盖着地时“砰”的一下令狐兰清醒过来，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出了精神力。 其实这很冒险。 因为一旦被发现，他可能会变白痴。 狐兰又有些后悔了。 在悔意抵达退缩的阈值之前，狐兰发现那位没什么反应。 咦……？ 他顿时冒出了一点点信心，继续将精神力缓慢地向前推。 且随着前进无碍，信心逐渐暴涨。 狐兰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冒牌货！ 他虽然还没站起来，但已经在心中暗暗揣摩该如何教训这个冒充殿下的家伙。 然而在抵达正常人的灵扩散范围时，狐兰依然没能感知到什么东西。 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难道是真的？ 狐兰胡思乱想着，结果一时没收住，精神力扑了过去，侵入了那位的体内。 狐兰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几乎在同时，剧烈的疼痛在全身炸开，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传导时间忽略不计。 似乎是有毛茸茸的虫子爬到袖子上了，也可能是树上掉下来的，韩越也没多想，随手甩了一下，又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再抬眼，就看到狐兰跟发病了似的，又是哆嗦又是流汗的，脸比他还苍白。 韩越：……发生了什么？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韩越还是问了一句：“没事吧？” 有事的话他可以搭把手送他下山。 韩越带过来的那些人还等在山脚。 不过如果无人机掉光了的话，也不排除会有固执一点的人真的爬上来找机器。 韩越的声音很低，他用了带翻译插件的扩音器。 机械音的回响显得特别搞笑。 谁知一听到这话，胡安跟听到什么死亡威胁似的，跌坐在地上，拼命地摇头，磕磕绊绊道： 【不会了，我知道了，辛苦您跑一趟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您不用特地走一趟的，直接说就好。】 虽然开了翻译器，但是韩越依然不能很好地理解狐兰说的话。 他决定回去优化一下语库的词组合成逻辑。或许佑佑能帮上一点忙？ ——如果他们和好的话。 不对。 韩越觉得自己蠢透了。 他为什么要和佑佑冷战？ 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矛盾！ 想通这一点的韩越不愿意再留下来同这个人周旋，他很快道明来意： “我听说你在为难她？不要靠近她。” 然后便离开了。 狐兰的阵痛消失了，这意味着殿下只是给他一个警告，没有追究的意思。 在听到后续威胁以后，狐兰恍然大悟。 他早该明白的，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当然是因为魔王。 好吧好吧，所以大人没机会了，或者说一直就没有过机会。 狐兰本来还在疑惑，自己明明是寒霸号的，殿下怎么会对他这么和善……莫非对大人留有一寸怜惜？ 果然是想多了。 殿下只是懒得教训他而已。 狐兰承诺了些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大抵就是那些在心里盘旋过很久的念头。 冰殿下无意霸王花大人，殿下就没在乎过什么……除了宫主大人。 狐兰默默地在心里换了称呼。 他怕殿下察觉到他对宫主不敬再回来揍他。 哦，揍一顿肯定不够的。 他明白，他都明白的。 [不要靠近她。] 所以殿下在护着宫主，而他之前好死不死的对宫主的态度有一丝轻慢…… 哦豁，完蛋。 狐兰十分尊敬殿下（前提是他是真实的），在心中腹诽殿下睚眦必究对他来说难度太高，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确认殿下走远了以后，狐兰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在奔跑中调整自身状态——当然了，他可不能让他的队员知道他们的大队长刚刚经历了什么。 ——不过告诉他们自己有幸见到殿下好像也还不错？ 第558章 大约是在争宠 韩越兴冲冲回去找佑佑。 他当然知道佑佑住在哪里。 佑佑也没刻意把人拦在外边，所以韩越顺利地进了电梯。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按了门铃。 【谁来了？】 跟左妖打架打到中场休息的九天盘在地上，听到门铃声，探起上半身，下巴搁在沙发扶手上，姿势扭曲而妖娆。 左妖习惯性地瞟了眼门口的摄像头：【是小妖精……】 【小妖精？】九天表示十分困惑。 左妖后知后觉，腾地一下就跳起来了： 【他怎么来了！他还敢来！呸！不要脸！】 九天捏着自己的尾巴尖，忽然对左妖口中的“小妖精”来了兴趣。 佑佑随手拍了一巴掌差点把桌子掀翻的左妖： 【你去开门。】 【凭什么是我……】左妖条件反射地顶嘴，在意识到主人让它干什么以后，心里一动，“嘿嘿嘿”地往门口踱去。 一看就像是要做坏事的样子。 佑佑：啧。 她窝在沙发里，罕见地没个坐样，脑子里在复盘刚刚记住了但没看进去的文稿和数据。 门开了，韩越第一眼看到了佑佑。 第二眼便看到了九天。 那不知是酸气还是怒气还是郁气噌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差点烧光韩越的理智： “他是谁！” 可怜左妖还想着要怎么刁难小妖精，谁知道小妖精忽然发疯，差点踢到它。 要不是它身手敏捷…… 左妖不满地哼哼，对小妖精的印象更差了一点。 都一个德行！ 哼！ 一点都不尊重左妖大人！ 那唯一一点理智叫韩越记得蹬掉鞋子，然后他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扫清路上一切障碍，站在佑佑附近，眼睛却死盯着九天： “为什么他会在你这里？” 那句你们什么关系被韩越吞进了肚子里。 太傻了，一出口就得被佑佑扔出去。 九天茫然地抬头：“？” 不好意思哦，他视力一般般。 九天费劲儿地打量着这位“小妖精”，感觉到一丝丝的熟悉。 ……难道是姐姐养在厄斯的小白脸？ 九天想着想着，忍不住脸红起来。 还，还挺刺激的。 真会玩。 他要不要也在厄斯找个肖似九步的？哎，不行啊，老对着同一张脸多无趣，得换个风格才好～ 九天别别扭扭地想着。 真要找个和九步长相相似的人，且不说有没有厄斯人敢，九步就能先把九天的尾巴给斩断咯。 佑佑皱着眉头撑着抱枕坐正了一点，然后抬脚把韩越推远了。 站那么近干什么，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烦死了。 韩越硬是没能顶住，滑远了一步。 不行，回去得好好锻炼。 韩越的思绪跑偏了一瞬，又拐了回来。 余光察觉到闪烁的光，韩越扭头，这才看见九天被挡住的下半身。 九天不是人。 九天是人蛇。 这个认知令韩越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 然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尴尬在左妖扑进佑佑怀里撒娇的那一刻散去。 韩越坐了下来，看着佑佑推开左妖。 左妖挣扎了一会儿，翻过沙发靠背掉了下去。 “咚”的一声。 很沉闷。 九天和韩越心中同时升起微妙的愉悦感。 罪过罪过…… 幸灾乐祸非君子之道…… 第559章 那么大个儿的灯泡 佑佑被吓了一跳，忙起身去看左妖。 左妖呜咽两声，十分熟练地低头去蹭佑佑的手。 哦，估计是没什么大碍了。 佑佑放下一半的心，拎起左妖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把左妖放在腿上检查了一下，确认它没什么事，就又放到了地上。 左妖恋恋不舍地蹭了蹭佑佑，走到一旁抖了抖身子。 休息也休息够了，现在可以继续了吧。 左妖虎视眈眈地盯着九天。 可惜还没等“开战”，门铃又响了。 左妖：？ 哪来这么多人。 有韩越那个前车之鉴在，左妖不肯去开门了，于是佑佑亲自去。 韩越赶在她之前： “我来。你知道是谁来了？能开门吗？” 佑佑点了点头：“啊。” 但是她没说是谁。 韩越便抱着满腹狐疑朝门走去，心里难免有些发酸：她平时都见这么多人的么…… 韩越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九步。 传说中的思斯统治者。 韩越面无表情。 本以为是佑佑开的门，九步特地摆出一个依然僵硬但是十分礼貌甚至还有些敬重的笑容。 结果看到韩越。 九步的面部肌肉一阵抽搐，表情瞬间扭曲，变得骇人可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毒液注射进猎物体内，然后把猎物吞入腹中。 韩越转身进屋了，没管九步。 九步趁机抬手悄悄揉了揉脸。 这位…… 九步迅速地收敛心神。 反正不关他事，不必多问。 九步在毯子上蹭了蹭尾巴，关上门，散去幻化出来的双腿，大喇喇地游进屋里。 韩越一坐下便看到那尾巴，心中一梗。 该猜到的。 先前估计是用什么手段伪装了尾巴。 韩越闭了闭眼，很快恢复了正常。 九步是来接九天的。 【打扰了。】 依然是带着口音的通用语。 九步彬彬有礼。 佑佑：【没事。】 他们毕竟是来度蜜月的，和厄斯结交什么的下次再说吧。 九步应付完那些外交活动，正事暂告一段落，回去前的这段时间他都可以带九天去玩。 左妖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它晃了晃脑袋，不情不愿别别扭扭地同九天道别。 九天吃了一惊，只是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九步扯走了。 左妖：咔，亏大发了！ 于是屋里只剩下佑佑，左妖，和韩越。 “是有什么事吗？” 佑佑把正事暂时搁下，终于腾出空来解决韩越。 韩越张了张口，看向一旁竖起耳朵精神抖擞的左妖，陡然变得浮躁起来。 “嗯？” 见韩越低着头紧闭着嘴，佑佑倒是认真了几分。 这是碰上什么难言之隐啦？ 佑佑压低肩背，从下往上去瞧韩越的脸。 那双眼睛眨呀眨的，眨得韩越心神不宁面染薄红。 韩越干脆闭上了眼。 佑佑：“……” 莫名其妙。 佑佑撇了撇嘴，起身往厨房去。 该准备晚饭了。 韩越被丢在客厅同左妖大眼瞪小眼。 佑佑挽袖子的时候，忍不住想： 难道是来蹭饭的？不至于吧…… 韩越怕自己也跟左妖打起来。 他起身朝厨房走去，余光瞥见左妖也晃荡着走过来，顿时心烦意乱。 “我来吧。” 韩越试图帮佑佑忙。 就算没有左妖的协助，佑佑也习惯了这些厨具。她随意指了两件事让韩越去做。 果不其然，越帮越忙。 佑佑毫不客气地把人轰了出去。 委委屈屈蹲在门口的韩越侧头望了一眼同样被赶出来的左妖——佑佑怕它掉毛——其实并没有难兄难弟的感觉。 韩越垂眼盯着地板。 左妖忽然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 肯定有人在骂它。 左妖嘀嘀咕咕了一阵，就当自己骂回去了，然后安详地躺在地上，边打游戏边等开饭。 第560章 我什么都没做 九步来把九天接走的时候，他的第一张高清图片才刚刚传到网上。 那是一张半身侧面照。 头发服帖地垂在脑后，鼻梁挺而直——看上去平平无奇。 为什么？ 第一，他有头发（头发还很普通，不是小蛇变的）； 第二，他有鼻子。 他居然有鼻子！ 深受奇幻艺术作品影响的人们大失所望。 还有一小撮人不甘心，四处求全身照。 奈何高糊加角度问题，并不能看出有没有尾巴。 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暂时接受思斯人蛇看上去和厄斯人没什么区别的观点。 当然有很多人不关心这个。 他们兴致勃勃地查询，都有谁代表厄斯接见了思斯人蛇。 谁有这个资格？ 几个声名远扬的领导人的野生粉丝团开始了跨国battle. 他们吵吵嚷嚷争论不休，甚至还有开赌局压有谁没谁的。 但是没有。 一个也没有。 所有人都傻了。 所以到底谁去见的思斯人蛇？ 九步是来“友好访问”的，不是来“建交”的——那可麻烦去了，下次，下次再说。 流出去的那张高清照片，是在九步“会见”银河代表团时拍的，双方表达了友好意愿——简而言之打过招呼说hello就撤了。 这一回，银河方真正地火遍全球。 无论是否知道它是一个怎样的组织，人们茶余饭后见了面都会煞有介事地谈论两句：“哎，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银河’……” 在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帝国人恼羞成怒把怒火转移到银河以前，他们尊敬的王储殿下终于出面提了两句，言下之意，他同九步见过面了。 这极大地抚慰了帝国人民受伤的心灵与钱包。 艾萨克的发言就像一个信号，很快，新的报道像雪花一样洋洋洒洒地冒出来。 于是见过思斯统治者的领导人数开始上升。 虽然不至于到激增的地步，但也足够先前赚得盆满钵满的开盘庄家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原来是消息的滞后性吗！ 简直难以想象，在现在这种时代还会出现消息严重滞后的情况！ 外星人打——跑到家门口了怎么办！ …… 外界纷纷扰扰，韩越却摆脱了心神紊乱的状态。 他灵台清明，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左妖却觉得他疯了。 真的疯了。 全疯了。 那么韩越做了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做，我知道你很看重它。” 韩越辩解道。 然而佑佑只闭着眼，也不看他。 韩越便安静了下来。 他不在乎。 他用带着丝丝缕缕贪婪缱绻的目光在佑佑脸上流转，哪怕是偶然间睫毛微弱的颤动，都令他欣喜而满足。 他享受着此刻的清静与安宁。 韩越把左妖关了起来，然后拐走了佑佑。 换句话说，他“绑架”了佑佑。 但其实韩越是关不住左妖的。 佑佑发现自己在飞机上以后，就通知了左妖。 因为怕影响航行，她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左妖不必担忧，去看着银河就行。 左妖虽然生气，但它听话。 所以韩越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对左妖做什么。 能那么顺利地带走佑佑也有被纵容的缘故在。 当然，关不住左妖，不代表不能困住它一时半刻的。 总而言之，种种机缘巧合，便造成了如今这幅场景。 第561章 海岛 在外人眼里，佑佑此刻应当十分繁忙才对。 实则不然。 九步逍遥自在去了，媒体官方正握着新鲜消息偶尔漏点出来吊着大众胃口，前阵子佑佑又忙活了那么久，眼下正是难得的清闲。 也不是真的放假，等银河快撑不住了，她还是得回去的。 佑佑好整以暇，看韩越能折腾出什么来。 韩越带她到了一座海岛上。 “我记得你喜欢大海。”韩越用视线勾勒着佑佑的眉眼。 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出海散心去了。 这倒是真的。 佑佑闻着海风特有的咸腥气息，心情畅快许多。 “要荒岛求生吗？”佑佑好奇地问了一句。 其实她不介意的。 不过感觉他不会做这种事。 的确，韩越摇了摇头。 他牵着佑佑的手，走了两步，然后便进了代步车。 它其实是一辆观光车。 纱窗挡住了虫子，挡不住风和景。 轮胎把沙滩上的沙子带到了道路上。 沙粒躺在地上，好奇地仰望着似曾相识的天空，然后被风吹的又滚了两圈。 佑佑瞟了一眼路边树和灌木的影子，随意地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韩越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掏出一块机械表。 佑佑：“……” 还挺谨慎的？ 得知了时间，算算太阳高度角，再估计一下来时的速度与所耗时长…… 虽然不清楚时区，但佑佑也大致判定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其实只是算着玩罢了。 都能联系左妖了，难道还不能定个位么？ 韩越带着佑佑到了一座度假别墅。 佑佑心中暗叹。 这场景未免也太过眼熟了。 她却不愿深究。 走进建筑以后，不出所料，依然是十分符合韩越风格的“屋里空无一人，饭菜热气腾腾”。 简直叫人怀疑他是不是雇了一批幽灵员工。 “吃吧。” 韩越用那从开始起便闪着诡异的光的眼睛望着佑佑。 习惯了也就正常了。 佑佑沉吟片刻，谅他也不敢药她，便开始愉快地进食。 海味是真的美味。 又不占肚子，佑佑一顿能吃掉好多。 韩越悄悄地呼了一口气，缓解激动的情绪。 他不紧张。 都自暴自弃干出这种事了他还会紧张？ 就是激动的而已。 韩越吃得不是很多。 但在佑佑不赞同的目光里，他又多吃了一碗饭。 行叭，碳水是万能的。 佑佑清理了牙齿，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感觉这时候比较适合躺在海边睡午觉。 不过还是看韩越安排吧。 佑佑扭头，望着那个悄悄朝她靠近的人。 大约也不是故意悄悄的？ 佑佑的手腕被飘过来的人拎着，往楼上引。 脚步声倒是越来越轻了。 佑佑自我反省，可不能因为事务繁忙而忽视了锻炼。 休假就更不应该断了。 这么检讨着，韩越把佑佑带到了阳光房里。 佑佑一时不太清楚这种房间算什么，阳台还是里间？ “睡吧。”韩越把躺椅拖到阳光柔和的地方，扯了扯上边的垫子（也可能是被子？），团成一个窝。 向来站如松行如风的佑佑：居然很想蜷进去。 佑佑在那里做心理斗争，韩越也没催，自顾自地倒在另一张躺椅上，眼睛一闭，似乎立马就昏睡了过去。 所以真是来度假的？ 佑佑犹豫地坐下，暖融融的阳光和凉爽的风很快就唤起了困意。 她打了个哈欠，到底还是躺了下来。 第562章 为汝梳发 佑佑花了点时间平复心绪，然后才睁开眼。 韩越坐在地上，扒着躺椅的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佑佑。 场面略显诡异。 见佑佑醒了，韩越露出一个灿烂的营业式的笑容。 佑佑叹了一口气，掀开薄毯坐了起来。 她刚刚差点就要暴打狗头了。 这人现在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 佑佑困惑地看了看韩越。 韩越坚持笑了数秒，感觉脸有点僵，便低头认认真真地揉脸蛋。 而且是从下往上揉，不是从上往下，也不是画圈。 据说这样比较不容易让脸挂下来。 佑佑睡了一觉，神清气爽，所以接下来去干点什么好呢？ “韩越，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佑佑问。 韩越手一顿，抬眼看了看佑佑。 佑佑：“？”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佑佑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见到佑佑眼里的警告，韩越又放弃了。 晚上，晚上再说。 韩越眼眸闪烁，牵着佑佑的手捏来捏去。 礼尚往来，佑佑用空着的手偷了一小撮韩越背后的头发过来，缠在手指上，松开了，又从上往下绕。 韩越先前因为午睡把发带解开了，此刻长发大部分披在身后，还有些毛毛糙糙的。 佑佑干脆抽回手，推了推韩越，让他转过去。 韩越挪了挪身子，如佑佑所愿，背朝着她。 佑佑便屈起手指给他顺那睡乱了的发丝。 有点……痒。 韩越眯了眯眼睛，有点欢喜，有点不满足，还有点意外的安宁。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梳子，向后递去。 佑佑：“……” 她接过梳子，开始梳发。 “怎么把梳子放袖子里？” 又把称呼省略了。 “没有口袋嘛。”韩越随意地答道。 “不会掉出去吗？” “一般不会，东西比较小的话，扣住袖口就可以了。” 佑佑想象了一下，脑中浮现出一位美娇娘捏着袖口袅娜娉婷的样子。 佑佑：“……” 罪过罪过。 佑佑自我反省数秒，又问： “那会从里面掉出去吗？” 韩越：“？” “就是从下面跑到这里，”佑佑拿梳子末端敲了一下韩越的胳膊，权作示意，“然后从里面掉到肚子上，再滑出去……” 韩越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哭笑不得：“我又不会没事举手，为什么会掉进去？” 佑佑：“……哦。” 这不是万一呢么。 偶尔碰上打结的地方，韩越会微微仰起头。 佑佑便一手握着发，一手拿着梳子小心地刮两下，要是缠得更紧了，她就放下梳子，用手指把头发分开。 “我想去染头发。”韩越懒洋洋地说道。 佑佑眨了眨眼，手下动作没停，倒是有点可惜这发质。 听说头发染多了会枯掉的。 “别吧，长头发好麻烦的，染完过段时间又长出来，上下有色差怎么办？” 佑佑劝他。 态度也没多么坚决，他不听也没事。 韩越安静了一会儿，说：“那我去把头发剪了吧。” 佑佑：“……” 佑佑在挣扎，不知道要不要再劝。 她还挺喜欢这头秀发的。 跟左妖的毛一样好摸（？） 韩越仰起头看佑佑，几乎半躺在她怀里，只是没倒下去，靠腰撑住了。 “这样就可以染头发了。” 他说。 人脸倒过来看也太奇怪了。 佑佑抬起一只手，搭在那张脸上。 温热的气息扑到手上，似乎还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了指尖。 佑佑飞快地抽回手，韩越也没再仰着头。 他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在等你呀，顺便把头发养长了。现在你回来了，那头发剪了也没事。” 明明这话也没怎么样，佑佑听后，却莫名地鼻子一酸，险些红了眼圈。 第563章 看到你了 下午韩越带佑佑去了海边玩。 韩越还不太习惯晒太阳。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躺在伞下。 而且左妖没来，沙滩上也没有其他游客，所以冷冷清清的。 佑佑一个人玩了一会，最后提了一篓子螃蟹放在韩越椅子边上，从箱子里拎了一瓶冰饮出来痛痛快快地灌了下去。 韩越：“……你小心胃。” 佑佑点了点头，看上去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坐了下来，十分安详地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热气。 韩越：“……” 年轻真好。 他得看着点她，不能让她这么糟蹋身子。 晚饭依然有海鲜，但是占比降低了许多。 佑佑还没吃腻，便有些恋恋不舍。 她认真地掘着蟹脚里粘在壳上的肉，看得韩越都开始考虑要不要稍微纵容一点，让她多吃一点。 这模样未免有些凄惨。 仿佛他苛待她不让她吃一样。 韩越最后还是没加餐。 但他比平时吃得少了些。 于是他的份额以及预先备下以防不够的余额，都被佑佑吃掉了。 本来也没多少嘛。佑佑是这么想的。她没当回事。 韩越倒是多看了两眼空空荡荡的桌子。 他好像养了一条金鱼。 怎么投喂一只拥有鲸鱼胃的金鱼且让其不被撑死，的确是个难题。 出去玩就不应该工作。 那也太扫兴了。 韩越看了眼蠢蠢欲动不知道想干什么的佑佑，把她拉去了放映厅。 “想看什么就看吧，我先去换身衣服。” 韩越像安抚一只狗狗一样拍了拍佑佑的脑袋。 佑佑：你不清醒。 她晃了晃头，挥挥手让韩越赶紧走，然后便开始挑片子。 很乖。 起码看上去是这样的。 韩越心想。 他沐浴完毕来找佑佑的时候，浑身上下仿佛带着雾气。 浴室离这儿很近么？ 佑佑偏了偏头，思绪沉浸在影片里尚未完全退出，因此卡壳了一瞬，就跑歪了。 韩越看了几秒，走近坐下：“记录片？” “……啊。”佑佑暂停片子，站起身。 刚想离开，她回头补了一句： “你想看的话继续放也可以的。我看过了。” “嗯。”韩越看上去懒洋洋软乎乎暂时没什么攻击力，“没事，我换部片子。” 于是佑佑走了。 韩越望着那声光色，眼睛如实地反射着那忽强忽弱的光。 他压下心底淡淡的去工作的欲望。 经过调教，青枫的人并非一刻都离不开韩越。 但他也没有太多时间。 相较之下，佑佑甚至比他还忙一些。 他们肯定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 他又不是想和她结仇。 韩越的睫毛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他闭上了眼。 电影里的声音依然嘈杂，所幸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乱糟糟如麻线团般的声响就特别催眠。 佑佑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只昏昏欲睡的美人。 她以为他睡着了。 佑佑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她关掉了投影仪，却没想到这一举措惊醒了韩越。 佑佑晃了晃手。 韩越正握着她的手腕，目光炯炯，不过好像没对上焦？ 就像睡梦中做出应激性行为的人，在醒后茫然又慌乱，最后逐渐清醒过来。 韩越看到了佑佑。 第564章 美人在骨 黑灯瞎火。 孤男寡女。 共处一室。 啧。 半开的门拦下些许室外的光，可依然有些淌进室内，攀爬上最外沿的座椅，随后力竭而亡，没能往更里面流去。 韩越松开佑佑的手腕，往背后伸去，揽住了她的腰。 佑佑向前挪了半步。 但那手仍在用力。 真是得寸进尺。 太任性了。 佑佑这么想着，然后坐了下来。 韩越把另一只手也搭了过去，这便扣住了佑佑的腰。 佑佑垂眸望着他。 看得最清楚的是反射着光的瞳孔。 佑佑盯着那双眼睛。 她抬起手，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或许之前也这么响，只是没注意到——但佑佑依然目标明确地伸出了手，然后把手放在了韩越的脸上。 韩越的眼睛闪了闪，没有动。 佑佑便开始安心地摸美人的脸。 先是拿手背蹭了蹭脸蛋。 滑滑的。 再用掌心贴着脸颊，拇指由下而上抚过鼻梁。 佑佑探了探眼眶的位置，又用食指碰了碰他的睫毛。 韩越眯了眯眼。 令小娘子艳羡的睫毛。 佑佑在心里默默点评道。 这人上辈子难道是蝴蝶精吗。 佑佑伸出另一只手托着他下巴，一寸一寸摸过去，在心中描摹着那线条。 听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佑佑可能是想证实这一点。 她的手指从下巴顺着两鬓一直爬到额头，基本摸清了发际线。 还不错，暂时没有谢顶的危险，需要继续保持。 当那双手划过颧骨，捏住了他的耳垂时，韩越有些呼吸不稳。 他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喉间干涩，其实没发出多大声响，但还是被佑佑发现了。 因为她停下了动作。 韩越有点紧张。 他一动不动，双腿几乎要僵硬发麻了。 细软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脖子，拂过那突出来的部分——隔着皮肤，里面便是人体内喉软骨中最大的那一块，甲状软骨。 轰的一声，韩越脑中有什么东西炸裂了。 佑佑恍惚听见他呜咽了一声。 一只手迅速往上，掠过她的腰背，擦过脖颈，在她不适地仰头以前，搭上了她的后脑勺。 韩越狠心地把手往下一压。 他们几乎能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佑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的鼻子撞上了韩越的额头。 佑佑严重怀疑这人是在报复她。 韩越稍稍往后退了一两厘米的样子，很快又向前倾，在佑佑捂住鼻子以前叼住了她的嘴唇。 佑佑：“……” 佑佑想骂人。 她差点就要掐死韩越了。 她的手正放在他脖子上呢。 之所以没下死手，大约是因为自己太善良了吧。 佑佑这么想着。 韩越在半窒息的状态下坚持不懈地研磨了一阵子，随后松口让佑佑喘气，佑佑便也放松了握着他脖子的手。 但韩越也没后退，只是用鼻尖蹭着佑佑的鼻子，仿佛在安抚她。 佑佑被蹭得有点委屈。 韩越收紧了手臂，贴了上去，没再做什么其他的动作。 佑佑眨了眨眼，把泪意憋回去后，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被肺部加热过再经鼻腔后出来的气息是温热的。 佑佑不合时宜地想着。 所以那些关于“醉醺醺”、“窒息感”诸如此类的描述，只是因为氧气浓度太低、二氧化碳浓度过高才导致的呼吸不畅吧？ 真是不可思议。 佑佑摸了摸他滑溜溜的睡衣，碰到里面的肩膀。 这就叫冰肌玉骨吧？ 理论上来说，这时候不应该浑身发烫吗？ 佑佑脑子一抽，想起那个韩越是不是雇了一批幽灵手下的荒唐猜测。 ……应该不是真的吧。 未婚夫是吸血鬼什么的。 佑佑有点心虚，但变得更严肃了些。 她稍稍后退了点，在韩越追上来以前，收回搭在韩越脖子后边的手，挡在他嘴前。 “？”韩越困惑地望着她。 佑佑屈起两根手指，从微张的口子中伸了进去。 韩越的眼睛几乎染上了血色。 他盯着佑佑，往那两根手指头上糊含有溶菌酶、游离氨基酸等有机物与金属钾离子与钠离子等无机物的无色无味液体。 佑佑蹙眉，用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免得他咬她。 韩越便安安静静地刷着液体，没再动牙齿。 佑佑只是想摸摸他的牙齿而已。 据说吸血鬼有獠牙，但是有一部分可以把獠牙藏起来，还有极少数则没有獠牙。 所以更保险的方法是看牙的内侧有没有小洞。 当然这也不是百分百正确，不过应该够用了…… 安全确认。 佑佑抽回手指的那一刻，她正低下头寻找擦手纸，韩越抱着人身子一扭，靠着一股蛮力让两人侧了过来，最后倒了下去。 难道是在比谁的骨骼肌更强壮么？ 不。 只是在检查牙齿而已。 第565章 为什么悲伤 韩越暂时没有破坏气氛。 但也只是暂时。 佑佑像一只餍足的大猫一样趴着，仿佛有长长的尾巴在后边慢悠悠地晃着。 她时不时地低下头，舔一口自己的猎物。 可能是在标记所属品，也可能是在确认猎物有没有逃跑。 韩越估摸着佑佑心情很好，对自己的耐性应当也达到了最大值。 于是他开口了。 佑佑垂眸盯着他看了两秒，慢吞吞地问道：“你说什么？” 语气听上去平平淡淡没有生气，可是同先前的温情亲昵相比，简直糟糕透了。 韩越当即开始飙演技。 “为什么？”他抱着佑佑哭诉，一边靠肢体接触干扰佑佑的认知和思考，一边展示自己的美—— 有一说一，他确实对着镜子练了许久，保证在脸怼得这么近的情况下，流泪依然好看。 佑佑的态度似乎有了松动，韩越自然再接再厉。 “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泪涟涟地望着佑佑，看得佑佑心头火起近乎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 “你懂什么……”佑佑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那你讲，我听。”韩越面上犹有泪痕，“为什么不行？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一点。” 佑佑蹙眉，虽然心烦意乱却也没乱发脾气。 “我有命名权吧？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能叫苏苏？还是说……你曾经这么叫过别人？” 韩越的脸一寸寸苍白了。 佑佑：“……” 她可以胡乱蹂躏他的头发，说一些“你在想什么”之类的话； 也可以用“你怎么这么执着于‘苏苏’？这名字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跟你说的”这样的句子反问回去； 要么就干脆用“命名权不应该在我手里吗”这样的话敷衍过去。 但她总该面对的。 这毕竟是她自己挑选并承认的伴侣。 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不应该在这种事上耗费心力耗费感情。 看开一些，佑佑。 那人与你无关紧要。 你也不是她。 …… 佑佑沉默了那么久，让韩越怀疑是不是自己逼太紧了。 他有点想退缩了。 实在不行的话……下次再说吧。 总会有机会的。 然后韩越便听到了一声： “苏苏。” 他呆住了。 佑佑皱着眉头，说话的时候嗓子很难受，但是她说出来了。 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一点。 于是她又唤了一声：“苏苏。” 如果说之前是在练习的话，那么这一声更亲近一些，指向性更强，韩越能明显听出来佑佑是在喊自己。 他心都要碎了。 “够了。” 韩越紧紧地抱着佑佑，鼻子一酸，眼泪很快就流出来，淌得乱七八糟的——他忍了，只是没忍住。 “够了。” 他说。 “不用了。” 韩越几乎对自己产生了恨意。 佑佑依然在他耳畔轻轻地唤着：“苏苏，苏苏……” “苏苏，我好想你啊……” 韩越终于嚎啕大哭。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这么难过？ 为什么…… * 佑佑回到银河的时候，所有看到她的员工几乎都喜极而泣。 “boss！你终于回来了！” 他们顶不住了哇！ 苍天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难缠的人啊！ 佑佑点了点头，很快走了过去。 员工们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有闲情观察跟着boss过来的人。 咦？ 这位又是谁？ 以前没见过啊？ 佑佑才刚转过转角，便看到了蹲在办公室门口翘首以盼的左妖。 左妖等了很久了，只是靠着当初佑佑的一句话才没有跑出去扑人。 主人说了，它要好好守住地盘，不能让外人进去！ 左妖，坚决完成任务！ 佑佑快步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夸奖道：“很棒，谢谢左妖。” 呜呜呜…… 左妖热泪盈眶，感觉自己长大了，懂事了，听到主人的夸奖更是无比的自豪。 然后它看见了幽幽地跟在佑佑后边套着兜帽戴着口罩的韩越。 …… 淦！ 怎么肥四！ 小妖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566章 沙丁勒斯鱼旅行团 尽管有许多人想隐藏银河的存在，想把它当作一个神秘组织来用，但在另一波持相反意见的人的操作下，银河最后还是成为了一个公开机构。 毕竟是厄斯被发现了。 不是他们发现了外星人。 同佑佑和好以后，韩越便去挑良辰吉日，趁左妖不注意，故技重施把人拐去领证了。 佑佑能怎么办？ 宠着呗。 不过婚礼就不能这么随便了。 那群老大爷从南吵到北，再从北方飞回南边继续吵，迟迟没能商量出个定数来。 于是便搁置了下来。 倒是佑佑在翻不知道谁提供的蜜月旅行地点推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是个海岛，面积还蛮大的，周围有些零零碎碎的小岛。 佑佑就把银河总部从北府搬到了岛上。 即从联邦势力内部转移到了全球攻击范围内。 换而言之，三方皆有可能对银河总部造成打击。 佑佑倒不太担心这个。 离得远了搞点黑科技什么的能不引人注目一点。 而且那些个“海警”跑来跑去的还让附近公海秩序好了不少呢。许多跨洋货轮便擦着海岛边界过，蹭一点保镖的意思——当然后来要交保护费了，哎，这年头啥玩意儿都要钱啊。 更何况佑佑没打算放弃陆地上的土地。 银河分部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 就在人们对此惊奇不已的时候，新一批星际友人到了。 闻名各宇宙、叫土着们又爱又恨的星球级观光团：沙丁勒斯。 如果说思斯还只是活在新闻报道里，离普通人的生活尚且有些远的话，沙丁勒斯就完全把这份距离感给抹平了。 人们惊恐地发现，大街小巷都充斥着长条形生物，他们哔哔啵啵不停地说着话，虽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但是产生了巨量的噪音，而且严重地阻碍了交通。 厄斯人从银河公关部门那里得知这种生物的来源地被翻译为沙丁勒斯以后，感触极深。 “我再也不想碰沙丁鱼罐头了。” “碰？我看到都要吐了！” 无数人这么说。 这样下去不行的。 可惜抗议者的游行队伍根本组织不起来——路上全是沙丁勒斯鱼！ 除非你想跟他们挤在一块儿，不然就别想出门。 “这算物理攻击还是生物攻击？” “我闻到腥臭味了，是不是有鱼被腌死了？需要进行人道主义救助吗？” “如果你想把家变成快乐的沙丁鱼乐园的话，请随意。” 有人嘲讽道。 事情看上去不太妙。 因为沙丁勒斯鱼——哦，这个民间称呼被官方采纳了——似乎变得焦躁起来。 比如他们的声音更响了。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这算哪门子的参观厄斯？？这怕不是要占领厄斯！” “我可怜的老母亲神经衰弱！她现在被沙丁鱼吵得倒在床上可我们却不能送她去医院甚至连医生也赶不过来！就因为他*的这大街上全他*的是他*沙丁鱼！” 愤怒爆粗的人被禁言半分钟后又被放出来了。 以上大约是沙丁勒斯旅行团抵达厄斯后，三个小时内的网络生态。 “你得做点什么。” 谢恩代艾萨克殿下传话给佑佑。 “银河得做点什么。” 第567章 咸鱼的灾难 威慑，赠礼，结交，无非这老三样。 佑佑接下重任，顺便要下了临时指挥权—— “你们没经验，而且这是涉外事件。” 佑佑振振有辞。 行吧。 愿意接锅就成。 在艾萨克的默许之下，帝国的纪律部队开始配合当地的银河分部行动。 联邦和部落也纷纷效仿。 至于佑佑，她只要指导一下各分部该如何行动就成，顺便为后续行动做一些准备。 夜半球的沙丁勒斯鱼相对较少，但数量也很可观。 佑佑让地方断掉城市电路，打开所有港口灯塔。 有人猜测沙丁勒斯鱼或许会被灯光吸引。 但这举措影响过大。 各地一边引导在外逗留的居民回家，一边想各种各样的借口，比如“电网紧急抽检”、“电路过载正在维修”等等，甚至还有什么“疑似有犯罪嫌疑人非法偷电”之类的，然后暂停供电。 睡着的人没受什么影响。 醒着的人翻出蜡烛，差点被扑到窗上的沙丁勒斯鱼吓个半死，赶紧灭了。 在冷气消散居民们被热醒以前，沙丁勒斯鱼被探照灯吸引着往海边去。 飞机轰鸣着盘旋数圈，飞走了。 地面是壮观的鱼群。 内陆也有沙丁勒斯鱼，但是这里没有港口。 人们便将他们往江河湖泊甚至地下河旁引。 干旱地区的人傻眼了，总不能往绿洲引吧？那里又不通海！ 于是去请教佑佑。 佑佑很疑惑：“你们那儿也有很多沙丁勒斯鱼么？” 那名银河员工也是刚入职不久，闻言脑子卡了一下。 “啊！”他叫了一声，“好像是没怎么看见？但是很多人说闻着那味儿了……” 佑佑：“应该都倒在半路上或者屋顶上了。你们有空出去捡一捡，把他们送到最近的河里就可以了。” “boss，内流河也可以吗？”小职工认真提问。 佑佑：“要么用盐水泼醒，用上翻译器跟他们交流一下，带他们去海边。要么就把他们拖到可以入海的河里。” 小职工：“……” 我太难了。 但是和昼半球比起来，夜半球算简单的了。 有的沙丁勒斯鱼由于阳光暴晒、鱼群拥挤、滴水未进等种种原因，晕过去了。 问题是鱼太多了，就没晕倒，只是直挺挺地被挤着。 这种状态被称为“咸鱼状态”，传染性极强，没变咸鱼的鱼也会陷入焦躁的状态。 就佑佑和小职工通讯的那功夫，某个时区的菜市场几乎被沙丁勒斯占领了。 菜市场里有冰有水，但是太少了，无济于事。 该怎么办？ 得在他们盯上冰库制冰厂以前解决问题！ 佑佑眨了眨眼。 其实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有的星球还挺欢迎沙丁勒斯的。 因为他们可以清洁河道打扫海域环境。 厄斯不是海洋星球。 但海洋所占面积还挺大的。 就是厄斯的运输能力不太行。 佑佑看着某地的消防正吭哧吭哧地打捞着水库里的沙丁勒斯鱼。 还有大批被紧急征调来载着满满一车厢咸鱼的货车往码头跑。 收效甚微但也算是自救。 值得尊敬。 佑佑看了一会儿各地的情况，直到林夕通知她：“boss！做好了！” 佑佑点点头：“辛苦了。” 林夕原本激动的心情被平淡的语气压了下来，他冷静了不少，有条不紊地同特别行动部门做好交接。 那是新成立的部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大放异彩了。 林夕心中感慨，倒也没嫉妒——毕竟研究部门这次也出了大力气了。 几乎同一时刻，昼半球开始下起雨来。 不明所以的人抱怨着天气预报从来就没准过。 更多的人一边和朋友通讯，一边盯着窗外街道上的沙丁勒斯鱼。 那雨似乎有魔力。 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沙丁勒斯召唤出了“面包车”，就像他们来时一样，所有的沙丁勒斯很快就退回了“面包车”中。 然后无数面包车飞走了。 众人茫然。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第568章 被鱼群包围了 他们去跳海了。 既然厄斯的运输能力不够，那让沙丁勒斯自己去就可以了。 有云的地方就人工降雨，过于晴朗的地方就靠低空飞行多转几圈，把液体撒下去。 这些液体的营养物质浓度很高。 虽然对沙丁勒斯来说杯水车薪，但是他们的种族天赋让他们可以分辨出这些水的来源。 除了极少数闯进了富营养化水体，其余沙丁勒斯浩浩荡荡闯入了银河总部所在海域，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跳海了。 因为水里掺了银河提供的诱导剂，定向修改了“信息源”的地理位置，导致沙丁勒斯对水体来源产生误判。 凝视着华丽入水的沙丁勒斯，一名守在屏幕前的小职工感叹： “简直完美解释了如鱼得水。” 一旁的同事幽幽地说道：“像不像丧尸围城？” 众人：“……” “我们被包围了！”有人后知后觉地惊呼。 “我去找boss，你们看紧一点。”代理安保部长蹙眉。 “是！” 他们应道。 安保部长精神抖擞地走出云梯，理了理着装，随后大步朝目的地走去。 早在安保部长抵达这一层之前，左妖就注意到他了。 直到他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了佑佑办公室门外。 左妖：？不行，这个权限太高了，得调低一档。 可怜的安保部长尚不清楚自己以后不能随意寻找boss了。 他郑重其事地汇报了情况。 “我知道了。”他听到boss说，“不用担心。” “是！” 安保部长同手同脚地离开，直到一头栽进云梯他才恢复正常。 “……”安保部长陷入沉默。 左妖翻了个白眼，继续打游戏。 之前打游戏的时候骂骂咧咧被主人发现了，然后被揍了一顿。 所以左妖学会了安静如鸡地打游戏，保证不发出一点杂音。 它结束了最新一场战斗，百无聊赖地在社区里逛来逛去。 有一段时间左妖处于独孤求败的地位。 不过第一太久了便也有人闲着无聊去挑战它。 倒也让左妖发现了几个解甲归田的归隐大神。 胜率……勉勉强强五五开吧。 如果左妖不作弊的话。 呵，开什么玩笑，它是那种人吗？！ 但是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人。 没意思。 左妖找了一片风景优美的山崖，躺在那边望着天边霞光，怀念主人有空陪它打游戏的日子。 无趣哇。 左妖晃了晃脑袋，退出了游戏。 【主人，我去海边玩一会儿！】 佑佑点了点头：【知道了。】 左妖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佑佑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左妖翻腾了一会儿，稳妥落地，可惜没人欣赏它矫健的身姿。 它抖了抖身子，朝海边冲去。 佑佑抬眼朝窗外看去，可以看到一团白毛若隐若现地在飘。 左妖跑得越来越快了。 佑佑走到窗边望了一会儿，然后回去面对堆积成山的工作。 忍住不慌，再过段时间她要给自己放假！！ 海水漫过左妖的爪子。 它踩了踩，朝前走去。 海水亲吻着左妖的腹部，只是探头攀上左妖的背部以前，它飘起来了。 左妖以尾为舵以四肢为桨，划拉着游了出去。 左妖转了转，离岸边挺远的了，普普通通几道浪打过来也不至于把它打回岸上。 下面是温凉的海水，上面是烈日炎炎，左妖感觉自己仿佛刚出锅泡在豆浆里的油条…… 还挺舒服的。 它闭上了眼。 第569章 小小鱼沙沙 “嗷呜！” 左妖忽然跳了起来，结果沉了下去。 “噗噜噜……” 它打开潜水模式，海水便停止了入侵。至于已经灌进去的海水，则一点一点地被逼了出去。 左妖扭头看到底是哪个胆子肥的敢咬它。 是沙丁勒斯。 不过那孩子估计是年少不懂事，已经被其他鱼慌里慌张地拖走了。 左妖：呵。 它是这么胸怀宽广大方不计较的人么？ 它不是人：） 记仇.jpg 左妖追了上去。 那条小鱼本来还因为被拽走莫名其妙，挣扎着不想走，细小的水流带来了危险的讯号，他当即转身飞快地游走了，迅速地混入了鱼群中，消失不见。 密密麻麻的沙丁勒斯，如一股洪流在水中游荡。 如果是普通沙丁鱼群，还能被鲸鱼吞了。 沙丁勒斯怎么办？ 左妖面无表情冲了过去。 不少鱼撞到它身上，翻滚着朝一旁落去，又匆忙回到队伍中去。 左妖并没有为此放缓速度。 左妖甚至加快了速度，紧盯着那逃窜的小小鱼，然后顺利逮住了他。 小小鱼：qwq 因为左妖的骚扰，沙丁勒斯内部混乱了一小会儿，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改了前进路线，很快就跑了，离左妖越来越远。 被抛弃的小小鱼：qaq 左妖抓着他看了一会儿，在想要怎么报复回去。 小小鱼：可怜弱小又无助。 左妖掐着小小鱼绕着海岛游了一圈，轰走了所有无意识靠近的沙丁勒斯，最后爬上岸，就连抖毛都要抬起一只脚踩住小小鱼不让他逃掉。 小小鱼：生活不易，沙沙叹气。 左妖用绳子绑住了小小鱼沙沙，随后去冲了一遍淡水澡，免得盐粒结晶粘在毛上，梳都梳不掉。 它牵着绳子，得意洋洋地溜着沙沙，把他带回了银河总部。 沙丁勒斯的暂时后退让安保部门松了一口气。 见到左妖，大家都很认真地和它打招呼。 左妖矜持地点了点头，步子迈得沉稳而优雅——它现在有身份了，不能太跌份。 同事们的目光忍不住在沙沙身上打转。 这场面。 怎么这么像猫衔鱼回家…… 佑佑望着左妖上供的小小鱼，眨了眨眼：“？” 左妖推了推生无可恋的沙沙，让他翻了个身，以便主人更好地观察他。 【你在哪儿捡的？】 左妖皱了皱眉，只是毛茸茸的脸不太容易看出表情的变化： 【不是捡。他咬我的尾巴，我要惩罚他，就把他带回来了。】 佑佑没太明白这其中的逻辑，是想让她做见证人？ 但这不妨碍她顺着左妖的话说下去：【那你罚吧。】 左妖晃了晃脑袋： 【我不知道怎么罚，主人你来吧。】 遇事不决找主人。 左妖是这么想的。 佑佑：“……” 【那你咬回去？】 左妖摇头：【我这一口下去他可能会死。】 语气还挺认真。 也是觉得小小鱼罪不至死。 【那放了。】 【那不行。】左妖又摇头，【总得让他付出代价。】 佑佑：“……” 【你自己想吧。】 左妖茫然了一会儿，看着坐下工作的主人，挠了挠脸：【哦。】 它拖着沙沙离开了办公室。 左妖把鱼拖进了后勤集团。 沙沙：警觉.jpg 刀光剑影，热汤滚滚，食材在半空中腾飞，四处散发着热闹的人间烟火气息。 左妖低头看向小小鱼：【你会干活吗？】 第570章 他怎么还在这儿? 窗外有许多面包车。 它们漂浮在海面上空。 她知道，他们要走了。 沙丁勒斯扫荡了两个大洋，只觉得心满意足，这便打算留下报酬，然后离开去下一个星球。 佑佑看着一辆胖胖的面包车晃晃悠悠飘了过来，靠近基地。 安保部门神经绷得死紧，随时准备击落飞行物。 不过所幸无事发生。 它安稳地降落在基地的一处庭院内，没有消失，也没有爆炸。 安保人员小心翼翼地上前。 佑佑仰头，看着如雁群般离去的沙丁勒斯。 不少人拍到了照片，唯独一张格外动人心魄，自然也流传最高。 飞鱼跃出海面，汇入憨憨的面包车里。 面包车聚在一起，仿佛神话中的鲲鹏一般，破空而去。 场面瑰丽宏大又令人怦然心动。 沙丁勒斯终于走了，全球人民松了一口气。 然后开始叽叽喳喳地欣赏这幅精彩绝妙的画。 “太美了叭！” “我落泪辽！” “什么叫扶摇而上九千里！” 叭叭叭个不停，起码讨论了两天。 佑佑看着眼前的左妖和沙沙：“……” 左妖大约知道自己好像又干出什么了不得的事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怎么还在这儿？】佑佑指着沙沙，匪夷所思。 他居然没有跟其他鱼一起离开么？ 沙沙快哭了：【呜呜呜呜他们走了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啊呜呜呜我要被饿死了呜呜呜……】 佑佑欲言又止。 不愧是沙丁勒斯。 满脑子都是吃的。 佑佑摆了摆手：“你捡回来的你自己养吧。” 话当然是对左妖说的。 沙沙听不懂，还在为饥寒交迫的未来而哀怨。 左妖嫌弃地瞅了他一眼，又有点心虚，只好点了点头。 许多嗅觉灵敏的人找上了银河。 “沙丁勒斯……留下了什么？” 他们千方百计地打听到这个消息，然后或偷偷摸摸或明目张胆地询问。 员工们云里雾里，本身也不太清楚状况，再加上签有保密协议，所以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有能耐的人辗转一番，还是找到了佑佑。 佑佑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其他人都不知道啊。 所以她就把那一车报酬分了一小部分给研究部门，剩下的冻起来了。 不管谁来威逼利诱，佑佑都咬紧了牙关没松口。 一点都不肯分出去。 哪怕是白家来求。 哪怕是京城的研究院来要。 可以说是一视同仁了。 “可恶……” 他们恨恨道。 “然而……” 这沙丁勒斯到底是银河解决的。 人们终于后知后觉银河究竟意味着什么。 陆陆续续有与银河进行科研交流甚至加入银河的申请递交过来。 银河没有人事部，招聘这种事在公关部门和咨询部门两个部门之间横跳，甚至中途还有一段时间是财务部门的锅。 主要是因为最初人少，很多员工身兼数职，再说反正最后都要给boss过目的，所以没细究。 不过这些递交申请书的好多是大佬。 咨询部还特地请教过研究部，然后惊悚地发现有的申请人曾是研究部某些研究员的导师。 这就很可怕了。 不能做主的小职工毕恭毕敬地把申请书转交给了boss。 佑佑轻飘飘地翻了一遍，委婉客气又坚决地全给拒绝了。 第571章 布鲁斯教授 得知boss干了什么的研究员差点就昏倒在地了。 同事们慈祥地望着他。 “你是对boss的举措有什么不满吗？” “欢迎提交意见哦，只要有道理boss都会再考虑的！” 研究员便坚强地爬了起来：“……不，我没有。” 有的人被佑佑给拒绝了，面子上过不去又舍不得放弃，便僵持着。 也有人执着且行动力强悍，独辟蹊径，把整个研究所搬到了银河总部所在的海岛上——当然是经过银河同意的。 “老老老老师……” “闭嘴！”布鲁斯教授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脸色苍白的可怜学生，压低了嗓子威胁，“再吵就把你踢回去换卡尔过来，起码他懂得什么时候该保持安静！” 卡尔现在还在一团糟的新研究所里整理东西呢，布鲁斯教授只是提前把他拎出来了而已。 想到这儿，学生一个激灵，连忙闭紧了嘴，以示安分。 布鲁斯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正了正领带，阔步朝前走去。 他们是来拜访银河的boss的。 就像搬新家以后要拜访邻居一样。 学生嘴闭得死紧，差点憋死，但也是那窒息感让他从生理到心理冷静了下来，没再大喘气。 巡逻的安保人员瞟过这对师生，眼神微妙。 这是哪儿来的奇葩？ 然而，被拦在门外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布鲁斯教授不是不谙世事之人——他预约过了。 于是他顺顺利利地带着学生上楼了。 安保人员：心里还有点小遗憾是怎么肥四？ “布鲁斯先生，久仰大名。”在布鲁斯教授做完自我介绍后，佑佑如此说道。 尽管她不久前还对此人一无所知。 要是让韩越看到佑佑如今也能面不改色应付自如了，他估计得哭出来。 学生并不太敢直视那位据说是银河boss的人。 他看了一眼，目光飞快地逃开，却又忍不住再移回来多看一眼。 他惊讶于这位女士居然看上去如此的年轻。 ——就像一位年轻的小姐一样。 不过看着这位同他的导师谈笑风生，学生连“年轻”这个词都不敢在心里想了。 他抹去了原有的词，扛来了新的xxxl号标签“大boss”，贴在脑海中对应的照片上——那是他的记忆名片。 谈话结束的时候，布鲁斯教授还有些意犹未尽：“很好，顾小姐，我不得不说实话，您真是一位美丽又聪慧的小姐。” 佑佑：“……谢谢。” 然后她目送这对师生离去。 像布鲁斯教授这样的人还真不止一个。 佑佑问了问其他人的意见，自己动手查了一些资料，最后又放进一批人来。 那些教授原来所在的单位，有些知道实情的，表示支持，并期待着自家人能携高价值研究资料而归。也有些关系一般的，只以为教授带学生出去考察调研旅游了，没想到会一去不归。 是的，一去不归。 留岛的几位生物界大牛本来还在暗地相争，看谁能拿到第一手的“沙丁勒斯的报酬”，结果某位教授在晚间散步的时候偶然在海边发现了一些神奇生物，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干脆把“沙丁勒斯的报酬”丢到脑后，专心研究新东西去了。 大家逐渐意识到这座海岛的奇妙之处……它简直不像厄斯上的岛屿！ 于是一个个沉迷科研无法自拔。 当然也忘了回各自的学校或者研究院。 就连暂留证到期了，都是安保部上报以后佑佑给特批的——不然那些大神们就会被岛上的自动防卫系统给赶出去了。 可以说是十分不食人间烟火了。 第572章 我们需要一条矿 那些和教授们关系一般的单位开始紧张起来，于是四处乞求帮助，希望有谁能帮忙把人带回来——那可是重大资产流失啊！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和教授们关系很好的单位都不着急，还理直气壮地把利弊分析给那些来明里暗里质询的“金主”听。 “金主大人”听后感觉十分有道理。 于是驳回了前一批单位的请求。 还觉得他们目光短浅心胸狭隘。 银河就这么阴差阳错地争取到了一段时间。 一段珍贵的时间。 所谓交易，自然是有组成主体和客体的交易双方的。 银河和外星人做交易，也要和厄斯人做交易。 这本就是银河建立的初衷。 在晾了那些企图白嫖“沙丁勒斯的报酬”的人一阵子以后，银河终于推出了新款——也是他们创立以来的第一款产品。 银河把它命名为“避水珠”。 出人意料的是，避水珠的公开并不是通过发布会。 没有发布会，所以事先没人知道避水珠的外表功效价格。 人们第一次看到这个名词时，第一场交易已经结束了。 银河把第一枚避水珠卖给了一位来自部落的富翁。 举世哗然。 “有人知道避水珠是什么意思吗？” “它有什么用？” “卖了多少钱？” “谁买走了它？” 伴随着热烈的讨论，第二场交易悄无声息地开始又结束，然后消息才传了出来——第二位买家，是帝国皇家自然知识促进学会。 帝国人民松了一口气——好歹比联邦人先得到不是？ 是的，三大组织仍在暗地里battle。 这次横空出世的部落富佬完全是个意外，他甚至只花了5.4亿！ 帝国人民不清楚皇家学会究竟付了多少钱，倒也没太嫉妒，反正还有联邦垫底嘛。 联邦人民已经酸成了柠檬精。 “我们又不是出不起5.4个亿！” 他们嚷嚷着。 “大不了集资买一个捐给研究所啊！” “所以避水珠到底有什么用？” 问题又被绕回来了。 银河的公关部瞅准时机，发布了通告。 包括“轻巧便携无忧潜水”“与欧萨斯先生合作愉快”“同皇家学会达成协议”云云。 各大媒体争相截图转发。 人们似乎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 “所以避水珠只是个玩具？” “不，对某些行业是很有用，但是不能量产也白搭。” “难道就跟时装秀一样？虽然价格昂贵但主要使用价值并非给人穿而是艺术设计？” “我觉得不值这个钱。” 有人小声哔哔。 “可以，但没必要。” 也有人总结。 “有钱人的玩具罢辽，与我无瓜。” 联邦人民便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一时间进退两难。 毕竟这个“避水珠”虽然很厉害很黑科技但是科研机构好像不太需要的样子？ 佑佑倒是挺满意的。 两颗避水珠换来了宽裕的流动资金，解决了总部土地产权问题，值得。 当然这海岛不是皇家学会的。 不过皇家学会的保护人是帝国女王，这个海岛又是银河从帝国那里租来的，租期暂定九十年。 不过从现在起，这片海岛的所有权彻底属于银河了。 艾萨克自然不做亏本的生意。 避水珠高昂的价格背后，包含着帝国下一次交易的敲门砖。 “银河当初可是号称要建立维护市场秩序的啊。” 艾萨克轻描淡写地说着杀人不见血的话。 他撩起眼皮看向佑佑。 现在呢？ 扰乱市场么？ 那双眼睛仿佛这样说着，带着凉薄的狠意与尖锐的戏谑。 佑佑发誓她只走神了一秒：这人今年高寿？ “我们需要一条矿。” 艾萨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佑佑是认真的。 第573章 明天我就嫁给你啦 艾萨克沉吟半晌：“所有，包括原材料、半成品、现有数据，不许再给第三方。” 他倒是想一点都不给银河留下，但这里头可操作性太强了。 不如留个空子，至少能降低一些小动作的出现概率。 佑佑看着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不客气：“两条。” 多要一条矿的意思。 艾萨克随即回应：“萨度恩，三个漩涡。” “不行。”佑佑不赞同地反驳。 萨度恩太远了，算上运费现在基本等于亟待开发的荒星。 艾萨克哪来的脸把它当作帝国私产？ 不过她看到了机会。 “尼普顿。”佑佑说。 “开采权，包括卫星，收益分你们万分之一。” 艾萨克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成交。” 果然，银河的科技水平绝对在帝国之上。 为什么？ 就凭那些滥竽充数的年轻学生？ 艾萨克摩挲着手杖，对佑佑的身份猜测有了进一步的证实。 尼普顿比萨度恩还远。 如果说萨度恩基本在帝国掌控之下，那么尼普顿则属于尚未完全征服。 所以这笔交易对帝国还是有利可图的。 只是接受现实有点困难。 艾萨克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觉得在以身饲狼呢？ 他不大甘心，最后争取了一下：“希望以后有生意，先考虑我们。” 佑佑从善如流：“当然。” 至于威胁银河不要扰乱市场秩序的初衷…… 啊，那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 没用。 * 佑佑沉静地看着报表。 左妖绕着桌子转了转，忍不住抬起肉垫碰了碰主人。 左妖拖长了嗓音：【主人——】 佑佑：“？” 【主人明天要和小妖精结婚了？】 佑佑想起这件事：“啊。” 左妖摸了摸胡须，毛茸茸的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那，主人怎么还在工作啊？】 佑佑理所当然道： 【要赚钱的嘛。养你要花钱，家里再多一个人，要花的就更多了。】 是哦。 左妖被说服了。 可它本来是来劝佑佑休息的。 谁知道过于没用，才两句话就倒戈了。 韩越去接亲朋好友了，他们会一起登岛。 佑佑摸了两把左妖的毛。 天气渐渐转凉，但总体来说还是热的时候多。 佑佑走出房间，到了一楼，随后经过公共大厅，一路上碰到不少人。 他们有的认识佑佑，驻足两秒以示尊敬。 也有的不认识，跟着同事停步，等人走过了才小声议论，得知真相后扼腕不已。 早知道就去要签名了。 佑佑走出了基地，拒绝了代步车，坐到了左妖背上。 左妖已经很久没有载人了，顿时兴奋不已。 但是它知道自己的体质，生怕又闯出什么祸来，让主人再也不肯坐了。 那样的兽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左妖走得格外稳妥，步子不快不慢，绝对的优良坐骑。 第一场婚礼会在岛上办——犹记得这岛最初明明是被作为蜜月旅行推荐地点出现在佑佑眼前的！ 啊，现在它属于银河了。 韩家略有微词。 一方面是家有老人，出远门不便，另一方面是这地盘也算是佑佑的，与韩越无关。 看上去就有几分像入赘…… 韩越无视了这种陈词滥调。 也没人敢在他耳边叨叨。 他都有弟弟了，他们还在幻想些什么？ 爱来不来。 第574章 天即可出栏 早在地点定下的时候，公关部就开始行动了。 他们振振有词：公关部的任务是维护银河形象，那么银河boss的形象也当交由他们守护！ 然后海岛就被公关部接手去改造了，做成了现在这副花里胡哨的样子。 佑佑坐在左妖背上，随着步频轻微地摇晃身子，神色莫名。 感觉哪里不对？ 怎么像是要迎娶压寨夫人的山大王在巡视山寨？ 佑佑倾身，撷了一枝花出来，在手上慢悠悠地转着。 他们从哪儿搞来的那么多花？ 佑佑心中纳罕，嗅着花香——还新鲜得很咧。 早在银河搬迁以前，海岛的位置就被模糊掉了，卫星无法精准勘测的那种。 毕竟得防备着不在快速成长期间被强行“夭折”了不是。 再加上近期会有重大活动……海岛的防卫等级已经升到了它目前所能做到的顶级。 可以负责任地说，远处的发现不了，近处的靠近不了。 这也是韩越去接人带路的原因之一。 免得来客被误伤。 花枝被鸟衔走了。 佑佑摸了摸花瓣，把花放在左妖的额头上。 那花禁不住风，强撑了一会儿便要往后落。 只是向下滚的途中，被左妖察觉了。 它伸出舌头一沾，便将那花卷进口中，吧嗒两下，啥也没了。 佑佑摸了摸左妖的头顶。 天晴啦，雨停啦，将军解甲归田啦~ 狡兔死，走狗烹，七尺高台奉良弓！ * 佑佑一时间对韩越的财力产生了疑惑。 婚礼说好是在银河的地盘没错，但是资金支持是由韩越自己提供的。 就很迷惑。 她这位法律上的丈夫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富裕？ 佑佑咀嚼了两下“丈夫”二字，感觉有点新奇。 她居然有丈夫了。 所以她已经不是未婚少女了哎~ 佑佑回味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思考。 几个亿的金额对个人来说当然很多了。 对小公司来说也很多。 佑佑可是立志要把银河发展到足以同三大组织抗衡的地步的。 那这点钱就不够看了。 但是银河发展时间短，体量膨胀快，很多地方做得很粗糙。 而且别人也不知道佑佑的野心。 所以银河看着就很像一只45天出栏的白羽肉鸡，人人对其虎视眈眈，稍微有点余钱的都想着来吞并。 吞不下的能撕块肉走也是好的。 要不是创立之初大佬们都还盯着，银河估计就要夭折了。 因为快速的发展被觊觎。 也因为快速的发展而存活。 所以佑佑一直在给银河套“护甲”，甚至用上了一些超出厄斯现有水平的黑科技。 不然就真成任人宰割的肉鸡了。 所以…… 她那位神奇的丈夫究竟是怎么做到富可敌国的同时又独善其身的？ 嗯？ …… 人一多就没工夫想东想西了。 佑佑只觉得耳畔有成千上万只滋儿哇在乱叫。 不行，这样下去会聋掉的。 于是佑佑进了房间，把厅堂留给那一大帮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 楚楚跟着走了进来。 其实外边也没有特别吵，毕竟也都是自恃身份的人。 只是人多，再加上佑佑五感敏锐罢了。 楚楚自诩为佑佑闺蜜，虽然许久未见，但两人的情谊并没有因此变味。 所以她跟了过来、 佑佑当然没有意见。 “佑佑~” “楚楚。” 佑佑轻轻地笑了，惹得楚楚啧啧称奇。 “就应该多笑笑。”楚楚笑道。 “多好看。”她说。 第575章 被荼毒傻了 佑佑也没立刻收敛笑容，只是坐了下来。 楚楚在屋里走动了两步，看了看那些明显是崭新的衣服——其中也有她送的两件。 估计都是礼物了。 “佑佑平时也住这里吗？” 佑佑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想了想，道：“放假的时候住这里，这里离海边近。” 楚楚登时又笑了：“你自己给自己放吗？” 佑佑：“嗯。” 楚楚走到佑佑面前坐下，沉吟半晌，开口道：“佑佑。” 语气中满是肃然。 佑佑：“？” 楚楚：“我想搬过来。” 佑佑困惑地看了她一眼：“让我帮忙安排住处的意思？” 可以啊，这有什么的…… 但是楚楚摇头：“不是。” “我想把楚家搬来。”她说。 这大约不是想搬家的意思。 佑佑观察了一会儿楚楚的表情。 现在的佑佑已经不是曾经的傻白甜·佑了——至少她学会了读表情？ 按照京城的风俗习惯，楚楚的意思，应该是想把家里的产业搬过来。 就像那些哗啦啦把整个研究所搬过来的人一样。 嗯。 挺有眼光的嘛。 佑佑语气轻松：“可以啊。” 楚楚屏气凝神，直到听到这三个字，才陡然松了半口气。 “大恩不言谢。”楚楚斩钉截铁道。 佑佑打了个哆嗦，搞得楚楚也不好意思起来，感觉自己刚才傻兮兮的。 “你，发个申请书吧，模板去银河官网下一个就行了，审核通过以后会有批复，有卡你的拿批复糊回去就行了。” 佑佑正经又简要地描述了一下入驻流程。 不过，楚家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吧？ 没看到有啥新闻啊…… 这一趟来的重任卸下了，楚楚轻松了许多，同时开始操心佑佑的事。 “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先步入婚姻。”楚楚感慨道。 佑佑觑了她一眼：“你订婚了？” 楚楚笑眯眯回答：“没有呢~” 佑佑：“呵。” 楚楚浑不在意，兴致勃勃道：“按照国际惯例，明天婚礼，那我们今晚是不是该开个单身派对？” “然后婚礼迟到。”佑佑熟练地拆台。 楚楚：“众目睽睽之下，疑似被抛弃的新郎该如何选择，方能挽回颜面。” 佑佑：“娶伴娘吧。” 楚楚：“于是现场随机抽取一个眉清目秀小娘子拉上台，小娘子是被朋友拉来长见识的，家境一般但是清纯善良不做作，新郎觉得她看上去比较顺眼。” 佑佑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楚楚继续哔哔：“孰料新娘姗姗来迟，场面一时十分尴尬。好了成了，替身和白月光都有了，就看你是想看翻身撕女配还是追妻火葬场了。” 楚楚两手一摊，眨了眨眼。 她讲完了。 佑佑：……有一说一，楚楚可能是被地摊文学荼毒了脑子，所以楚家被带进坑里了，所以才想获得银河的庇佑，免得崽卖爷田败光家产。 佑佑怜悯地看了看楚楚。 楚楚：？？？ 宝贝你这什么眼神。 感觉受到了歧视。 没等楚楚做出反抗，左妖打开了房门。 上了年纪的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身心疲惫，陆陆续续地都去休息了。 所以此刻外面只剩一些年轻人。 左妖被赶进来叫人。 于是佑佑起身和楚楚走了出去。 宁阡陌才刚看见个人影就叫起来了：“哎呀呀呀感觉自己瞬间年轻了十岁！” 韩越蹙眉，挡在他眼前：“你回去。” 宁阡陌：“喂，有没有搞错，我人还没见上一面呢你就赶人？有没有人性！” 韩越不耐烦道：“一把年纪了回去歇着不好么？” 宁阡陌：“？？？” 您有事儿吗这就人身攻击上了？ 还拿年龄当借口，您可真是个弟弟嗷！ 没等宁阡陌口吐莲花怼回去，就感觉到某人在掐他。 盛夏的话简直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哪怕她面带微笑也十分恐怖：“你给我坐下！” 宁阡陌泪眼汪汪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忍气吞声地坐了下来。 第576章 是我姐姐，不是你的 宁阡陌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他本身也只是口花花而已。 让他真枪实弹地去干，他还觉得委身于人是自己被玷污了呢…… 有来得迟的，还没能看到佑佑，来得早的也只看了两眼她便躲起来了。 于是此刻，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佑佑身上。 楚楚很快跳到一边去，不挡人视线，让佑佑能充分受到“目光照射”。 佑佑牵着左妖，落落大方地走近，随后拎起桌上的果篮。 众人：“？” 佑佑扯了一个垫子往地上一丢，席地而坐，抱着果篮靠着左妖开始吃了起来，偶尔还反手喂左妖一两颗。 众人：“……” 佑佑浑不在意，有人来打招呼就点点头应两声，啃得不亦乐乎。 顾君言正到了最好面子的时候，心里想亲近姐姐，又有几分不好意思，怕姐姐不理他，于是踟蹰不前。 秦观就没他想得那么多了。 十一二岁的少年还未变声，嗓音清亮动人： “姐姐！” 顾君言：“？？？” 这小屁孩哪里冒出来的？ 怎么还乱认姐姐的！ 佑佑抬眼看秦观，他便蹲了下来，也学着盘腿坐在地上，眨巴着眼睛望着佑佑，笑呵呵的样子十分讨喜。 佑佑把果篮放在腿上，手在左妖身上擦了擦，然后摸了摸秦观的头，言简意赅：“长大了。” 想当年初见的时候，秦观还是个要人抱在手里的娇气包呢。 秦观亲热地抱了抱左妖。 左妖嘀嘀咕咕了一阵——它现在脾气怪得很——但是没有拒绝。 顾君言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开玩笑。 那明明是他亲姐！ 顾君言丝毫不在意和一个小孩计较这种事有多么可笑。 他鼓起了勇气，火速冲上前去。 第一步，同佑佑打招呼。 第二步，把秦观的手从左妖的毛上拿下来。 第三步，以理服人。 “姐，辈分乱了，他应该喊你姑姑的，不然秦家集体长一辈你就得喊秦月叔叔爷爷了。” 可谓一气呵成。 佑佑一愣，看向秦观。 顾君言要是提别人，不管是宁家还是楚家，都与她无关。 但如果是沐恩的话…… “叫姑姑。”佑佑的语气莫名其妙地就带上了一种慈祥的味道。 秦观小圆脸憋得通红，最后闷不做声。 不高兴了。 顾君言心中暗喜。 他知道姐姐不会在意的。 佑佑也的确没在秦观身上多花心思，见他不肯叫，估摸着是没转过弯来，就没管他了。 佑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顾君言聊天：“念中学咯？有问题么？缺钱么？以后想做什么？” 诸如此类的问题，像个普普通通的姐姐一样。 顾君言也乖乖巧巧地有一句答一句。 宁圣牧和宁慕昔坐在一起。 宁慕昔没想来的，但是他娘他哥都要来，然后他爹和他就被拖过来了。 宁慕昔无聊得要死：“什么时候走啊？” 宁圣牧：“再坐一会儿。” 宁慕昔快忍不住低气压了：“人也见过了，有什么话就去说嘛，没话就走嘛，又不是见不到了，你怎么回事儿？” 宁圣牧抬了抬下巴：“等他们走了你就可以走了。” 宁慕昔抬眼望去，只见齐家那几个人。 他冷嗤一声，竟然真的坐住了。 确定弟弟不闹了，宁圣牧安安静静地坐着，心如止水。 他轻易地分辨出了韩越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懊恼和不快。 老实说，感觉韩越跟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宁圣牧转头，看着韩越说了些什么，又蹲了下来，低声解释着什么。 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些？ “……你说什么？”宁圣牧蓦然回神，瞳孔微缩，盯着身旁的楚楚。 楚楚不小心说漏嘴了，心虚地扫视一圈，摇摇头，不肯再提。 宁圣牧定了定神，开始琢磨起那只言片语。 搬到这里？ 别吧…… 但是…… 他陷入沉思。 第577章 奇迹娃娃 那一天乱七八糟地就过去了。 第二天兵荒马乱地到来。 休息充足的老年人坐镇一方，中年人调兵谴将，年轻人充当劳力，四处奔走。 佑佑清晨便被门铃叫醒，开了门，呼啦一群姨母姑母涌了进来。 她呆了呆。 “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穿着运动服呐！” 一道嘹亮悠扬尾音还带拐的女高音力压群雄，刺进了佑佑的脑子，听得她头皮发麻。 在“先给佑佑换装”上达成共识以后，又是一番翻箱倒柜和叽叽喳喳。 多种香气混在一起，差点把佑佑腌入味了。 她摸了摸鼻子，看着梁辉夜女士柳眉倒竖厉声呵斥，总算维持了秩序。 佑佑享受了片刻的安宁，不过很快又被塞了一套衣服，推进了衣帽间。 其余人继续商量接下去的着装打扮。 精神真好。 佑佑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 挺好的。 只要无病无灾快快乐乐的就很好了。 如果“彩衣娱亲”的不是她就更好了。 嗯，让她看看还有谁到适婚年龄了…… 佑佑换好裙子走出来，掉进花池里，却感到有人在摸她的腿。 她无奈地偏头：“林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哦？” 林悠童女士如临大敌，屏气凝神慢慢地提起裙脚，一瞪眼，顿时气了个仰倒：“你个鬼灵精的，赶紧去把裤子给脱咯！” 佑佑一边顺着推力往回走，一边说道：“您看看您这是讲的什么话哦，为老不尊羞羞脸哦～” 林悠童女士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到佑佑背上，听着声响，其实不痛的。 “赶紧的吧你，来不及了要！油嘴滑舌从哪儿学来的！” 其他阿姨辈的憋着笑，只有梁辉夜女士笑出了声，随后补道：“阿嫂去盯着，别叫她小年轻不懂事胡搞。” 林悠童女士深以为然：“你说得对。” 佑佑回屋，才刚叹了口气，身后跟着的林悠童女士便轻斥道：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佑佑脱掉裤子，在林悠童女士的严防死守之下，总算没再穿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这才只是第一步罢了。 换好衣服的佑佑被拉去坐下，忍受着头发被拨弄来拉扯去的痛苦。 想起韩越曾说这是第一场婚礼，佑佑暗暗在心底否决。 不干了。 就这一次就够了。 太遭罪了。 楚禾早早地打开了箱子，把她带来的宝贝一样一样摆出来，随后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是的，这次又是楚楚的姑姑楚禾亲自动手，为佑佑画新娘妆。 佑佑睁眼，没什么表情。 她怕自己一动，脸就裂开了。 所幸她没这么讲出来，不然楚禾要被她给气死。 这简直是在污蔑楚家的声誉。 冰凉的珠宝贴上她的皮肤，又因为谁的摇头而被拿开。 经过几番争论，佑佑低着头，忍受着别人的手指碰到她的脖子。 这也太难受了。 佑佑再次在心里重申了一遍仅此一遍再也不干的誓言。 楚楚姗姗来迟。 等她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叽叽喳喳挑耳饰了。 季旭拉了一把自家女儿，给她一个优雅明媚的笑容，楚楚就不吱声了。 她朝佑佑摊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佑佑闭上眼，懒得看她。 第578章 把门儿开开 由于这对夫妻身份的特殊性，亲友团并没有按照男方女方这样的习俗分成两团，而是分成了以男性为主的亲友团和以女性为主的亲友团。 因为佑佑尊老爱幼万事不过心，所以她这边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相较之下，韩越那边就很僵硬了。 几乎全是大老粗。 要么是看韩越不顺眼的，要么是韩越看他不顺眼的。 哪怕是素来公正的秦小泰，也难免会多偏心佑佑一点。 何况其他人。 而且韩家自己也因为新出生的小曾孙，和韩越关系僵得很。 盛夏本来说好要跟宁阡陌过来的，可是临出门又反悔了，说什么不要跟他们一群臭男人待在一起，就和宁婧雪手拉手跑去看新娘子了。 孤苦伶仃的宁阡陌哀怨了一会儿，看到同样被抛弃的顾君风，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 于是他也打起精神来，开始尽“润滑油”的职责。 阴沉沉的气氛总算松散了些。 人们开始低声交谈。 韩越：呵。 韩越嗤之以鼻，却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他没叫任何人近身，自顾自地从头打理到脚，养蛊似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全放在一起。 直到宁阡陌口吐白沫直翻白眼地被顾君清搀着来找韩越，韩越才转过身。 “好了？”韩越低声问道。 顾君清热得汗都要出来了，干脆把宁阡陌往沙发上一丢，连连点头：“好了好了，那边通知了，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韩越垂眸看了一眼装死的宁阡陌，到底还是嫌踢他会弄皱了衣服，不值得。 于是翩翩然走了出去。 回头换一套沙发就好了。 突然听到锁门声的宁阡陌：？？？ 他蹭的一下跳起来，朝房门扑去。 然而门已经锁了。 还不是机械锁。 宁阡陌差点破口大骂，还是想起他老爹就在外面所以才闭嘴的。 只是难受得要死，快吐血了。 这还是人？ 顾君清犹豫了一秒，放弃解救宁阡陌，转而跟着韩越。 他是被喊来当伴郎的。 虽然这很奇怪。 但总而言之任务落到他头上了。 所以顾君清很忙的。 花哥太闹腾了，休息一会儿也好。 顾君风瞥了顾君清一眼。 顾君清无辜地眨了眨眼，有几分心虚。 听说哥哥跟花哥关系不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然而顾君风没有说什么。 顾君清便放下心来，专心做事去了。 等所有客人都安排走了以后，顾君清坐在车里，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顾君清翻出祝酒词再默念了两遍。 不管了，婚礼要紧。 被遗忘在房间里的宁阡陌：……等我出来就把你们全鲨了：） * “来了吗？来了吗？”秦观跟着妈妈来看热闹的，这时候激动的要命，里里外外跑得满头大汗。 “马上到！”这是秦观的亲奶奶宁晚晴。 秦观用小手帕擦着脖子上的汗，突然听到声音，“嗷嗷嗷”地就冲了出去，手帕飞上半空又落了下来，被左妖一爪子拍进盆里。 然后左妖也“嗷嗷嗷”地冲了出去。 佑佑：……欲言又止。 “敲门了敲门了！——”秦观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刮进来又刮出去，根本没人捉得住他。 南芳本来还想管管他的，后来被逗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就撒手任他疯了。 韩越盯着大门看了两秒钟。 他刚刚敲门了，但是门后全是滋儿哇地一片乱叫，没人开门。 两秒钟过去了。 韩越抬起手，在门边小屏上输入了一串点线式手势密码。 然后…… 门没开。 大门内外都快笑疯了。 秦夏完全是靠着那微弱的兄弟情，还有意志力，才没笑出来。 韩越没笑也没恼。 换密码了？ 他略作思索，再次伸出了手。 第579章 进门难 左妖的尾巴高高地扬起，尾巴尖打着卷儿。 它闭着嘴没乱叫，甚至偶尔闭目养神。 韩越的动作很慢，看得旁人逐渐收敛笑容，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 是左妖在和韩越斗法。 韩越每次推出密码，左妖就把密码改了——它一直负责主人的安全，当然也包括住处的防卫。 韩越写得很慢。 因为左妖疯了，每当韩越划过一寸，它就把后面的手势密码给随机了。已经“正在输入中”，所以前面的字符密码暂时无法修改。 至于后面为什么能改…… 大概是个bug吧。 不是所有人都像韩越那么变态，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左妖那么无聊的。 韩越缓慢而坚决地输完了所有的密码。 大门打开了。 左妖冷哼一声，倒也没干出再把门关上重来一次的事。 第二道门由莺莺燕燕守着。 看着颤巍巍把头从窗户那儿探出来的林悠童女士，韩越的心也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走过去两步，无可奈何：“您这是做什么，小心别跌出来。” 林悠童女士“哎”了一声，伸出一根拐杖对准韩越：“不能从窗户里跳进来哦，那是作弊。” “哦。” 老太太得意洋洋——她的任务，便是守住这窗口~ 韩越盯着门望了一会儿，门里门外都在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也没细听。 他仰起头，朝重重隔绝的某个房间望了一眼。 回头赔她好了。 韩越想着，盯着门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顾君清心里咯噔一下，慌了。 进门的程序不是这样的，但是韩越既然猜中密码，那也算是运气好躲过一番考验。 可这第二道门总不能强来吧，后头可都是各家的女眷啊，经不住破门而入的冲击的！ 顾君清欲哭无泪，头一回感到词穷，只能竭尽全力硬着头皮应付着门内人的言辞刁难和调戏，同时想着该如何规劝韩越别乱来。 “啊！——” 韩越及时避让，但依然有浮尘扑了上来，缠缠绵绵地粘在他裤腿上。 韩越不高兴。 宁阡陌：我恨。 宁阡陌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所幸没磕到没伤到。 他一咬牙一蹬地，往前一扑，成功地抱住了韩越的腿。 韩越：“……” 他就不该把这人放出来。 “松手。”韩越低声道。 宁阡陌也不管了，反正都没脸没皮了，就这么的混到底吧。 “别踢门！想都别想！” 韩越顿了顿，说：“我没打算踢门。” 宁阡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闻言冷笑一声：“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已经把门拆了！” 韩越默然不语，扭头看门，伸手敲了敲，然后抬眼望着摄像头：“请问，现在能开门了吗？” 楚楚刚刚还在怼顾君清，不过一个抬眼，就忘了刚刚想说什么。 她摇摇头，回过神来，去瞧边上的伯母啊阿姨啊等等，果不其然，都受到了蛊惑。 她们相视一笑，心中感慨不已。 林悠童女士瞅了一眼屋里的鲜花堆儿，嘟嘟囔囔地看向窗外，依然盯着韩越。 这小子，还知道卖笑呢。 多大个人了。 不行，她得提醒佑佑，要清醒些，不能叫这混小子给骗咯。 顾君清一边怀疑人生一边跟在韩越身后进了屋子。 今天到底谁结婚？ 为什么新郎看上去比他轻松那么多？ 第580章 千人千念 佑佑坐在椅子上。 她倒没有韩越那种非得站着的执念——什么衣服能金贵到让人迁就的地步？不存在的，皱了就皱了呗，皱厉害了就说明这种布料不适合做衣服。 楚楚下去凑热闹了，顾君逸暂时顶了她的位子陪佑佑聊天。 “……我们就有个共识，这种人大概只能看得上仙女吧，人间不适合他。”顾君逸两手一摊，眯着眼笑道，“巧了么这不是，碰到你了。哎~下凡辛苦了。” 顾君逸特地站了起来，有模有样地施了个礼，惹得满腹心事的秦云朵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佑佑闭目养神，同时分辨着楼下的声音。 旁人见状，以为她在养精蓄锐，纷纷降低了音量。 今天事可不少，确实该抓紧时间休息休息。 于是更清晰了。 几乎能捕捉到脚步声。 佑佑嘴角带上了丝丝笑意。 宁阡陌还没来看见盛夏，她就已经掐过来了。 “疼疼疼……” 宁阡陌低声告饶，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他可怜看护的这身皮子。 别到时候跌出来的乌青还没掐出来的红痕多啊。 “喜欢出风头是不是？喜欢耍猴戏是不是？你怎么不去跳个大神呢？保准吸引全场目光啊！” 盛夏松了手，压低声音连嘲带讽。 宁阡陌好声好气地哄道： “我错了。我好疼，刚刚摔地上了，肯定肿了，一定有人在背后推我，不然我怎么可能摔倒？而且，你不要觉得我在破坏现场哦我跟你讲，其实，我救了在场所有人一命你晓得伐？是的，包括你。为什么呢？因为新郎看着一本正经，实则人模狗样极其不靠谱，要不是有我，我跟你讲，要不是有我……” 说着说着宁阡陌自然而然地又开始口花花了。 盛夏又好气又好笑，既不想原谅他，和他凑一块儿都嫌丢人，又忍不住催道： “然后呢？有你怎么了？” “要不是有我拦着，那人能硬生生把门踹开你信不信？” 见盛夏半信半疑的样子，宁阡陌反倒没急。 他心平气和地小声解释： “新郎做山顶洞人太久了，不太适应正常人的生活——或者说，他知道但没想改。虽然这里人很多，我估计他也没把我们当人看。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行为什么的，完全是有可能的嘛。” 盛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们这群人都奇奇怪怪的。 顾君然不是喜欢和姐姐黏在一起的性子。 所以顾君逸在上面陪佑佑，顾君然便到楼下坐着。 水墨是秦方郝的妻子。 她对这个端庄大气的姑娘挺感兴趣的，便向周围的人打听。 “边上那个是她母亲，姓宁。” “叫顾君然。” “是新娘子的堂姐。” 最末一句是压低了声音附在耳畔说的。 水墨若有所思，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韩越走出来的时候，身上粘了些香气。 他垂眸不语，眼中闪过几许不快。 韩越站了一会儿，直到他想起这般站着不一定能散味，还有可能染上更多的异味，这才抬脚往楼上去。 顾君清被狠狠地奚落了一番。 谁让他又是男方表弟，又是女方堂哥，还好死不死地跑来做了伴郎呢。 “你说，你说咯，你向着谁？向你哥哥，还是向着你妹妹？” 盛佳音朗声笑道。 顾君清面上笑得温润无害：“大伯母嘞，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盛佳凝躲在角落里直翻白眼，再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楼上。 有空和佑佑说说话多好，为什么要在这儿忍受智人表演的荼毒。 晦气！ 回去就洗眼！ 第581章 这是耻辱 韩越盯着佑佑看了一会儿。 她现在处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状态。 韩越想道。 顾君清已经尽力了，可是新郎新娘没一个理他的。 爱咋地咋地吧。 顾君清放弃了。 今天只有他受罪罢了。 顾千扬小声地哼哼，被秦云朵听到了。 “别闹。都什么时候了。”秦云朵一脸不赞同，“都什么时候了，你女儿要结婚了你知道么？” 顾千扬被她的眼神伤到了。 他没有闹。 他只是觉得憋屈而已。 可恶。 再看向韩越，顾千扬眼中的不满更多了些。 啧。 果然还是不喜欢。 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人呢？ 该跟她娘锻炼锻炼眼神的。 顾千扬在一旁异想天开，佑佑伸手放在韩越手心，顺着力道站起身。 秦月等了很久了。 双眸沉如墨，盯着相携而来的那对新人，就连没被直视的旁人都感到了寒意。 快二十年了吧。 他也不是那个天真骄傲的秦家小少爷了。 他们家的小公主要结婚了啊。 秦月眼中似有黑雾在翻涌。 项斯年不太适应这么坐着，然后一群人在旁边看着。 但秦月坐得稳稳的，他便只好强按着心绪，别叫自己弹起来。 韩越垂眼，大概是今天第二次展示出顺从的模样。 佑佑松开韩越的手，一步步走上前。 “父亲。”佑佑先走到项斯年身前，提了提裙角，顺势蹲了下来。 项斯年微微睁大了眼。 “我要走了，您保重。” 她抬眼，几乎是仰望着项斯年。 项斯年鼻子一酸，把涌上来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啊。”他点点头。 在佑佑挪到另一边以前，项斯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有事，回家就好了。” 他望着头发被打理过不能碰，脸上也上了妆不能碰的佑佑，到最后也只有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佑佑点头：“嗯。” 然后就轮到秦月了。 佑佑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不然，她怎么会看到一个委委屈屈的沐恩？ “沐恩……” 强撑了许久的秦月到底还是因为这个称呼破功了。 他恼羞成怒：“你还叫，这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叫我。” 围观的人便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只有一直盯着秦月看的佑佑发现了那堪堪漫出来又被睫毛挡回去最终消退的泪水。 “啊。”佑佑有点讲不出话来。 于是她侧过脸，把耳朵在秦月膝盖上贴了贴。 秦月皱了皱眉，轻叱道：“做什么，快起来。” 佑佑冲他笑了笑。 秦月更酸了。 他都没怎么见过小公主笑呢。 好不容易等她爱笑了。 她却要嫁人了。 秦月一愣，狐疑地看向韩越。 韩越鞠了一躬。 秦月看着韩越把佑佑拉起来，心中纳罕：莫非真跟这个人有关？ 可他也太老了。 秦月不高兴。 他对韩越的年纪很不满。 然而也无法。 他会劝佑佑，却不会替她做决定。 秦月敛下心神，抬眼看向站在不远不近处的那对夫妻，招手道：“你们也过来吧。” 秦云朵还有些云里雾里，顾千扬就把她扯过去了。 秦月没有让座的打算，顾千扬也没有占座的意图，他就这么大喇喇地站着，仔细地看今天全场最漂亮的小娘子。 秦云朵忽然顿悟了他们的打算，脸变得煞白，几乎是惊恐地朝后退。 顾千扬头也不回，攥住秦云朵的手腕，又把她拽了回来。 韩越眼眸轻闪，低头去看佑佑。 要去吗？ 韩越用眼神问。 佑佑想了想。 去吧。 她点头。 韩越不关心什么家族辛密什么难言苦衷。既然佑佑同意了，那就去呗。 于是两人走到顾千扬他们面前。 佑佑看着近乎惊慌失措的秦云朵，想了想，抱住了她。 韩越一如既往地沉默。 他不想抱别人。他也不想佑佑抱别人。 顾千扬同感。 等佑佑结束，韩越匆忙把人带走，顾千扬方后知后觉——他好像被遗弃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顾千扬环视一圈，陷入沉思。 她如何待他，别人便会如何待他——今天毕竟是她主场。 除却养恩，算一份生恩，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做。 顾千扬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对“冠顾姓”一事产生了强烈的羞愧感。 这不是荣耀。 这是耻辱。 可笑顾家人还沾沾自喜。 简直愚不可及。 包括他自己。 第582章 斯芬克斯 婚礼…… 婚礼没什么好讲的。 大概有三位女士的帽子和一位女士的披风飞进了海里。 两位男士企图帮忙结果被浪浇了个透心凉。 秦观差点溺水了，就在南芳惊恐悲痛的时候，又有鱼把秦观送回来了。 看主人行动不便，左妖干脆就自己揍了自己一顿，以示惩戒——是它把秦观拖下水的。 戒指被鸟偷走了。 备用的花球被小小鱼沙沙啃得七零八落的。 充当司仪的银河工作人员中大奖了，头顶鸟粪在典礼中途跑了。 后来换了另一个人顶上。 那批自秋挂到冬、从春挂到夏的年迈的成熟椰子陆续落果，掀翻了数张桌子。 从来衣冠楚楚的高贵人士们身上或多或少地沾染了奶油酒渍甚至泥沙等物。 总而言之，就，场面十分混乱吧。 人们一边生气一边大笑。 不知道是气到发抖还是笑到颤抖，当然也可能是疯了吧。 约莫也算是成功的？ 起码有了人气嘛。 必要的流程连走带跳地过了一遍以后，老年人暂时回房间休息去了。 晚上还有晚宴呢。 还有精力闹的人则留下来继续开派对，主要以年轻人为主。 晚宴在附近海景房开，这样他们还能在沙滩上搞个篝火晚会什么的。 佑佑接受了换衣服的提议，不过回去换了一身轻便简单些的裙装后——她穿裤子了，反正林悠童女士休息去了，没人管得住她——她又跑回来继续玩了。 韩越这时候才有种代沟的感觉。 也不是说他不乐意放下架子去堆沙子。 只是太奇怪了。 而且就算他去了也被人赶出来了。 说是太违和了。 这就很迷。 为什么要赶走他？ 也不知道佑佑看见没有，反正她没来挽留他。 这就很委屈了。 然后就来了不速之客。 巨型椎体从天而降。 眼看着就要砸下来了，它却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在高空弹了一下，停住了，然后缓缓向一侧移动，最后由慢及快飞快地滑了下去。 “bang！” 一声巨响，浪连天。 离导弹的效果可能也就差了那么一点儿吧。 韩越赶到佑佑身边，却发现她十分淡定的样子。 韩越蹙眉多看了几眼远处浮在海面上的巨型椎体。 并不认识。 但是佑佑好像认识的样子。 “你知道那是什么？” “啊。”佑佑偏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清理手上的沙子，“是客人啊。” 韩越：“客人？” “按计划应该是明天到的。” 佑佑接过韩越递来的湿巾——鬼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的——擦了擦指缝，抬眼望向远处的巨型椎体，语气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到了，可能是想赶上我们的婚礼？” 韩越：“……” 但是他被“我们”二字打动了，于是眯着眼品味了一番。 至于究竟是什么客人，会不会带来危险…… 佑佑不是知道那是谁吗？ 那她应该也能应付的。 他相信她。 …… 银河安保部赶在环绕于海岛附近的各方“海警”反应过来以前，开着拖船要去把巨型椎体推到最近的港口。 路上有不明状况的憨货想来碰瓷。 要不是安保部跑得快，还真会叫他们给沾上了。 可恶！ 得知消息的安保部代理部长义愤填膺，扬言回头就要给boss打报告，让安保部出航清理海岛附近的不明船体。 那都是银河自己的事了。 总之派对依然在继续。 大家商议过了，决定晚宴前再回去换衣服。 顾君清跑去开快艇了。 今天可把他憋屈坏了。 再不趁机放松一下，晚上又被韩越推到人前挡枪怎么办。 佑佑留在沙滩上，边上放着一个火锅。 其实这个岛物产不太丰富，和某些渔场不能比。 但尝尝鲜是够了。 韩越开始怀疑佑佑买下这个海岛的真正意图。 怕不是想来玩的吧？ 大概过了十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 所谓的客人也来到了这片沙滩上。 全场气氛凝滞，只有锅里的热汤依然在滚。 ——是狮身人面兽。 第583章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佑佑眯了眯眼，站了起来。 那双金色的瞳孔扫视一圈，很快就盯上了佑佑。 大概过了两三秒的样子，那张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鄙夷和失望。 左妖当场就炸了。 然后它就冲上去了。 于是开始出现危险动作请勿模仿的暴力现场。 佑佑：“……” 滞留在沙滩上的人纷纷聚集起来，不远不近地站着，既舍不得错过凑热闹的机会，又怕靠太近了被伤及无辜。 先前押送——或者说跟着过来的安保部成员把现场围了起来。 佑佑拍了拍一位战战兢兢站得笔挺然后僵住了的小职员，等他惊惶地挪开了空，这才走进包围圈。 黄金般耀眼的鬃毛被扯下，漫天飞舞。 白到透明的长毛掺杂其中，近乎熠熠生辉。 佑佑站在外围端详了一会儿，直到扭打在一起的两头兽滚到了她面前，她才出手把它们分开。 左妖打红了眼，被主人丢出去在半空中飞的时候还有点懵：我又会飞了？ 斯芬克斯却不领情，竟还气势汹汹地仿佛要朝佑佑扑去，丝毫不见手下留情的样子！ 韩越心里一惊：这是哪门子的客人？ 佑佑稍稍向后倾，避开利爪捉住了他的上肢，随即侧身往前一送。 斯芬克斯一时收不住力，脚下打滑扑倒在地，刚要弹起，却觉腰上猛地一沉。 佑佑不合时宜地想到：我要是有两百斤，大约能一力降十会吧…… 斯芬克斯趁机挣扎起来，差点就叫他逃脱了。 佑佑迅速收敛神思，右手死死地勒住斯芬克斯的脖子。 哦，我的老天鹅，这家伙毛真多。 佑佑吹了口气，咬紧牙关，手上力道更狠了，几分钟后，那个大脑袋哐当一下低了下去。 看上去像是被boss活生生掐死了一样。 银河部员们打了个哆嗦，面面相觑。 有不少人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凶残的boss。 “他死了？” 佑佑摇头：“没呢，休克而已。” 而已。 韩越低笑一声，问：“需要项圈、镣铐或者容器什么的吗？” 佑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认真的。 “不用，我说了，他是客人。” 韩越：“……” 客人个鬼。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开玩笑…… 我会。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韩越跟着佑佑走到一边去看左妖的情况。 佑佑摸着左妖的毛，闻言，抬头看韩越：“等他醒过来？” 韩越：“……哦。” 她说啥就是啥吧。 机械警察代替人力守在了斯芬克斯身旁。 赴宴宾客起初不敢接近。 直到后来他们看到佑佑居然又跑去吃火锅了，甚至还叫人加开水——刚刚打了一场架，热汤快烧干了。 于是其他人放松了许多，开始大着胆子凑近了瞧。 泛着光泽的金毛，流畅的身体曲线，健壮结实的肌肉，极具辨识度的尾巴，还有违和又恐怖的人脸…… 当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人们便能轻易分辨出来，这并非人类。 那金黄的瞳孔中没有仁慈与人性。 只是现下眼睛闭着而已。 看清楚斯芬克斯长什么样后，闲人又纷纷散去。 他们怕他突然醒来。 佑佑干脆把炉子搬到斯芬克斯身边，然后大快朵颐。 这样只要斯芬克斯醒来，她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韩越担忧地望了眼佑佑的肚子。 他怕她吃这么多东西下去，晚上的衣服穿不下了怎么办。 算了。 开心最重要。 穿不下换件衣服就好了。 于是韩越挽起袖子帮佑佑烫毛蚶和肉片。 佑佑：o(n_n)o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斯芬克斯醒了。 第584章 所欲为鱼肉 和其他人想象的不同，醒后的凶兽并没有暴起乱来的意思。 斯芬克斯甚至舔着爪子洗了把脸。 那慵懒的样子看得旁人蠢蠢欲动又畏缩不前。 【吃鱼吗？】 斯芬克斯偏头，就看到一串张牙舞爪白白胖胖的大章鱼被递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他的瞳孔快缩成针眼大小了。 斯芬克斯晃了晃脑袋，接过竹签，嘴上嫌弃道：【你管这玩意儿叫鱼？】 沙沙打了个哆嗦，后退两步，躲在人后，生怕自己被送出去当那头狮子的食物。 佑佑想了想：【准确来说，算蛸。】 斯芬克斯试探着咬了一口，扯下一截腿来，嚼了嚼。 嗯。 然后他一口吞掉了整只章鱼，在嘴里呱唧几下就咽下去了。 虽然不足以饱腹，但好在肚子里有东西了，斯芬克斯的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他凑到餐桌旁，打量着桌上的食物，看样子是在思考挑哪样下嘴。 左妖撞了他一下。 在那双金黄色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左妖气咻咻地推过去一个食盆——这大小，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碗而已。 【多谢。】斯芬克斯揽着食盆，开始往里面舀东西，十分自来熟的样子。 其他人便迷茫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越想起佑佑之前再三提及的“客人”。 所以，真的只是来赴宴做客的？ 那为什么要挑衅打架？ 开餐前的传统吗？ 韩越莫名其妙。 “佑佑，你们以前认识吗？” 韩越想来想去，还是小声地去问了佑佑。 “啊？”佑佑迷茫地眨了眨眼，感觉这个问题十分棘手，“他来之前我们是有联系过……不过在那儿之前我确实没见过他……” 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斯芬克斯的耳朵动了动，锐利的眼神刺了过来。 发现是佑佑二人，他又低头嘬了一口吹半天了的汤，结果还是被烫到了，差点气个半死。 斯芬克斯一边倒吸凉气，一边朝佑佑那边瞥了两眼。 他听说宫主在这儿，所以过来看看。 虽然“大魔王”的名声在暗地里流传很广，斯芬克斯却不觉得那有什么错。 那本身就不是能用对错来简单评判的。 不过他确实没见过宫主真人。 这次刚好路过，听说宫主在这儿附近，就顺道来看看。 没想到所谓的宫主居然还沉迷于玩过家家。 斯芬克斯又喝了口汤。 这回汤不烫了。 温度完美。 旁边那个不是殿下么？ 斯芬克斯在“宫主童心未泯殿下陪她游玩度假”和“殿下傻了宫主陪他外出疗养散心”两个选项之间纠结了一会儿，一时抉择不下来，就不想了。 与他何干。 他就是来看一眼宫主真容的。 顺便蹭顿饭。 又不久住，想那么多干甚。 于是斯芬克斯又喝了一口汤。 “嘶——” 他又被烫到了。 …… 晚宴很快就开始了。 斯芬克斯和左妖蹲在灯光架上，脚下踩的还是同款窝——左妖决定等斯芬克斯走了，就把他碰过的东西都扔了。 不得不分享自己的东西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左妖哼哼两声，捧着脸望着漂漂亮亮的主人。 啊~ 主人好好看哎~ 嘻嘻。 多出来那么一个大块头，自然没有人会忽视。 长辈们大多听小辈提及一二，虽然不一定讲得清楚，但至少和佑佑相识这一点不会出错。 所以他们一个个也都保持着姿态，只在来时，或者是宴会中途时，悄默声地把眼睛往上一溜。 偶尔有人能和斯芬克斯对视上的，心中一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垂下眸子。 娘亲嘞，这也忒唬人咯呵…… 天色大暗的时候，火光就起来了。 上了年纪的人禁不住夜风，便隔着玻璃窗子看外边的人嬉笑玩闹。 斯芬克斯也出去了。 尝尝鲜也就罢了。 要想吃饱，还得靠肉。 嗯，他是去蹭烤肉的。 月不明然群星璀璨。 火堆生了许多，一路蜿蜒，在潮涨不到的地方。 海面上有风刮来，一阵一阵的，撩得火舌向上蹿了数米又落下，但是没灭。 斯芬克斯苦大仇深地盯着眼前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烤肉。 他举起托盘，企望让海风尽可能地吹。 然而放下托盘再看时，烤肉依然是烫的。 可恶。 斯芬克斯面无表情。 他讨厌热饮热食。 第585章 献上咸鱼 都是四只脚走路的，左妖应该能懂得斯芬克斯需要什么。 所以客人就交给它招待了。 明天中午，除了几个同佑佑亲近些的且有留在岛上再玩两天的意图的人，其余人等都会被送回陆地。 所以，在篝火晚会也结束了以后，大家纷纷散去休息。 极少数还有继续喝酒蹦迪的打算，被人以不赞同的目光与敬佩的目光相送，笑嘻嘻地走了。 韩越终于等到了和佑佑独处的机会。 他洗漱完毕，呆愣愣地坐在窗边，看上去确实很像傻了。 “你在晾头发吗？” 带着水汽的佑佑走过来，摸了一把他的脸。 【是的。】韩越说。 佑佑挑眉看他。 可能是这个表情对佑佑来说难度太高了。 反正韩越笑场了。 【你可以教我吗？】 韩越笑完以后，这样说道。 “我觉得你说得挺好呀。” 佑佑掐了一把脸蛋。 说得挺好的就不用教了。 韩越不说话。 他低头乱蹭。 “嗷。”佑佑忙抵住他的额头，“你头发还没干哎。” 韩越闷闷地应了声：“哦。” 仍然低着头。 佑佑蹙眉，捏着他的下巴把人脸抬高。 韩越垂眸避开佑佑的眼神。 这表情真难看。 好像她虐待他了一样。 佑佑啵唧一口，亲在韩越的鼻子上，然后喊了一声：“苏苏。” 韩越目光一抖，颤颤地爬上佑佑的脸。 虽然答应了，但是佑佑很少这么叫他。 人前不叫，他也不会让她在人前这么叫。 但是人后，佑佑也常用你我他，或是干脆省略了。 所以韩越听到佑佑喊苏苏的机会寥寥无几。 佑佑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上染上红意，随后愈来愈浓。 噫。 总不可能是她掐红的。 佑佑心虚地抽回手，又好奇地用手背贴了贴韩越的脸。 是真的脸红啊。 都变烫了。 于是韩越听到佑佑带着疑惑和担忧的声音：“你发烧了？” 韩越：“……” “如果你不累的话——” 恼羞成怒的韩越开始放狠话，放到一半看到佑佑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就没声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 韩越仿佛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 他偶尔抬手摸摸佑佑毛茸茸的脑袋，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是没有挣扎过。 佑佑动作放缓的时候，他也曾不止一次地一鼓作气企图翻身。 大概也就坚持了半秒吧。 反正就无比顺溜地靠惯性继续滚了下去。 然后他又被掀翻了。 依然保持着原有的状态。 区别大概在于和床发生了水平方向的相对位移。 佑佑低头舔了一口锁骨，抬头眯起眼，喊了一声：“苏苏~” 比平时叫得有感情多了。 但是韩越近乎悲愤了。 不一样。 这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明明…… 佑佑直勾勾地盯着韩越。 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韩越安静了——心里安静了，他本来就没怎么讲话。 他知道了。 他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罢辽。 …… 翌日，天光大好。 晨练归来洗漱着装完毕的佑佑站在窗前，闭着眼晒太阳。 韩越侧躺在床上。 被光照醒以后，他一直在思考。 韩越睁开眼睛，瞄了一眼佑佑的背影，又闭上了。 以前的差别没有这么大的。 虽然没有正式较量过，但不相上下总没问题的。 韩越还一直以为自己有微弱的优势。 按照他的分析，造成目前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有两个。 第一，他自闭太久了，虽然保持锻炼，但质和量都不够，只能维持体面而已。起码比不过佑佑。 第二。 韩越幽幽地想着。 可能是她变异了吧。 就，跑过太空长途，接触各式各样的外星人什么的。 然后就被辐射改造了啥的。 韩越裹着被子一本正经地胡思乱想。 然后被子就被人掀了。 韩越震惊地抬眸。 佑佑也很诧异地看着他。 然后她干咳一声，又把被子拉回来给人盖上，还拍了拍。 韩越……韩越他无话可说，甚至还无语凝噎。 “我去做早餐了，你要快点起床。”佑佑自觉十分体贴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去吃早餐了，你快点起床。】 韩越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捏了自己一下。 不是做梦啊。 韩越感觉头开始抽疼。 现在说后悔了会不会被打死。 肯定会的吧。 第586章 冤大头 斯芬克斯在厄斯游荡了48小时以后，佑佑的通讯被打爆了。 佑佑：……特别行动部太弱了，回头得集中培训一下。 她应付完几个boss级别的人物，和他们说明确实有新人物到厄斯来玩了。 剩下的通讯都被佑佑转接给新成立的外联部了。 就当练手了。 斯芬克斯虽然破坏性强，但自律性也很强，一般情况下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外联部里有从三大组织里挑出来塞进银河的人。他们和自己曾经的同事、上级甚至老对手对接联络的时候，心情十分微妙。 啊。 仿佛在演碟中谍。 就很刺激。 * 斯芬克斯离开厄斯之前，回银河要他的“金字塔号”。 佑佑当着他的面算了一笔账。 斯芬克斯在厄斯游玩期间，一应账单都被寄到了当地特别行动部或是咨询部，由财政部进行汇总统计，最后递交到佑佑这里。 换而言之，斯芬克斯的花销是由银河代缴的。 现在佑佑来催账了。 斯芬克斯考虑了一下赖账的后果。 他怕小气吧啦的左妖会把他的金字塔毁了。 早知道收到自己手里别让银河代为保管了。 斯芬克斯一脸不快，但还是闷声道：【要多少？】 【20t金沙，或者100kg弥斯星砂，或者5kg能量盒子。】 斯芬克斯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眼睛瞪如铜铃：【你这是哪门子换算率——不是，这是抢劫！】 佑佑摇头，一脸认真：【不止衣食住行吃喝玩乐，还有卫星调度费、救援费和过路费。这里科技不发达，想把你的金字塔完后无损地弄回来，要花很多钱的。】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过路费】？ 这么嚣张？ 都不掩饰了！ 斯芬克斯脸都绿了。 他在心里算了算。 宫主给出的三个选项，按照市场价格，最便宜的是100kg弥斯星砂，其次是5kg能量盒子，20t金沙最贵。 但这里有个问题。 弥斯星砂实质只是昂贵的玩具，中看不中用，但问题是只有弥斯有，而且产量有限，所以通常有价无市。 能量盒子限购严重，不过产出不像弥斯星砂那样受地理环境限制，但它密度小——谁在数能量盒子的时候会按质量来的！所以排第二。 而斯芬克斯恰好有很多金沙。 他有非常非常多的金沙。 所以果然是算好了来坑他的吧！ 斯芬克斯没有掀桌。 他开始同佑佑讨价还价。 最终，斯芬克斯以15t金沙与一千盒能量盒子以及两罐弥斯星砂的价格付清了天价账单，取回了自己的金字塔号。 斯芬克斯感觉到肉疼。 但他迅速头也不回地启动金字塔号离开厄斯。 【再见——】 即便斯芬克斯已经到了浩瀚宇宙，但仿佛依然有魔音灌耳。 再见？做梦。 这鬼地方他再也不想来了：） * 佑佑从冤大头那里薅到一大笔钱，银河瞬间就富裕了起来。 能量盒子被佑佑存起来了。 金沙虽然可以用，但是贸然投入容易造成全厄斯范围内的市场动荡。这不行，会被人打的。 佑佑也没有直接卖弥斯星砂。 弥斯星砂对厄斯来说太陌生了，卖不出高价。 佑佑开了一罐弥斯星砂，分了10ml给咨询部，让他们把星砂卖给时尚界。 咨询部也属于银河的公开部门，为公众提供咨询服务，同时负责对外商务合作洽谈。 怎么卖、卖给谁、卖多少就是咨询部要头疼的事了，反正佑佑已经把任务发下去了。 第587章 我不可以 分居有碍身心健康。 但是韩越也没有把青枫搬到岛上。 太大了，搬不来。 不过工程队开过去了。 青枫下属子公司接了银河的活。 他们要填海造地了。 联邦和部落给的地基本用来建分部了，银河总部所在的海岛原先是归帝国管辖的。 这就意味着，即便银河买下了这个海岛（及周遭群岛），帝国依然能对海岛进行准确定位。 破落户没事。 但是银河现在富了啊（感谢冤大头）。 虽然别人不知道。 所以按照计划，也是时候该扩建改造了。 “临危受命”的监工刚辞别跑工地去了，下一秒，研究部的代理部长就跑来敲佑佑的门。 “不想干了？” 佑佑抬头看林夕。 她还以为他是来求转正的。 林夕郑重点头，诚恳道： “这世界太大，我见识太短浅了。” 趴在地上的左妖探出一颗头，露出桌面，饶有兴致地望着来人。 林夕：“……我觉得我不能胜任部长这一职务。我想，还是纯粹的学术科研环境适合我。” 没有去流浪的意思，只是想从管理岗位转回研究岗位。 佑佑记得林夕之前是搞数学的。 她回忆了一下，想起除了生物界大佬，最近似乎有个数学界的新锐要入驻海岛。 申请理由是陪前来定居的同伴考察环境顺便度假的时候，也看上了此地，决定把工作室搬过来云云。 看样子，是已经偶遇过了？ 佑佑打量着林夕，开口道：“能看看你上一次发表的论文吗？” 林夕提前备好了纸质稿，闻言便把东西放到桌上，推了过去。 佑佑粗略地翻了一遍。 是作品集目录。 后面附有几篇在期刊上发表过的公开论文。 看时间线，和期刊的格调，她貌似确实耽搁人家了。 不过么。 “能讲讲为什么觉得不适合自己吗？我觉得你做的还蛮好的。” 林夕没有马上回答。 他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 佑佑想了想，又道：“适量的科研工作有助于你和其他人的沟通理解。如果你觉得工作太多影响你的研究的话，你可以挑一些助理。” 再不说话就辞不掉了。 于是林夕开口：“请您听我说。” “嗯。” “我对现在这个环境非常满意，包括银河本身，在接触星际文明方面一直是绝对优势的。但同时，我也十分焦虑。” 林夕的声音开始出现颤抖，他暂时停下来平复心绪。 “不用急。”佑佑指使左妖去倒水，左妖拒绝了，佑佑便将一个软趴趴的球递给林夕。 买零食送的赠品解压球，左妖宁愿去玩毛线团，于是就闲置了。 林夕啼笑皆非，但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我想去探索真谛，或者说真理，或者说本质。 “肉眼可见的物质极丰富未来即将到来。但是这种输入会把厄斯压垮的。很高兴我能在银河。银河就像水龙头一样管控着进水流量。 “但还是太弱了。融合与发展是不可逆的。但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其他文明。我甚至觉得不仅一代人，几代人可能都不太够。” 佑佑感知到林夕的焦虑了，在肃然起敬的同时也觉得有点意思。 厄斯人类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十分自信呀。 “所做非无用但一生无法企及对我来说太难了。或许是我太年轻的缘故。”林夕没有看佑佑，他现在的状态更倾向于自言自语。 “我……没有那么高尚。但我也不愿意就这样浪费时间。或许等我再年长些，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做夜以继日的研究工作的时候，我会考虑分一部分时间去做管理工作……很抱歉。” 林夕回过神，看到和自己年纪相仿的boss，猛然间觉得羞愧。 大约是漫长的学校生活涤净了他的油气吧。 自诩独立生活多年的林夕意外露出了些学生的天真感。 尽管他担任研究部代理部长已经有段时日了。 佑佑：“不考虑换个方向吗？” 林夕一愣。 “只是受外星人刺激的话，应该会转工科，或者应用实践吧？而你看上去，依然想研究数学？” 林夕茫然地点头：“是的，我以为数学会更接近本质……” 等一下，这里就出现逻辑矛盾了。 前面还说不想干管理想去搞研究，为了减少差距。管理岗直面落差又无能为力，刺激太大。 但是他又说他想研究数学。 为了追求本质？ 理论上来说不是该为减少差距而做出实质性努力么？ 不是因为差距过大而恐惧焦虑么？ 这又算什么？ 独辟蹊径…… 还是选择逃避？ 说起来，逃避倒是作为中心思想贯穿始终欸。 可惜逃避是懦夫的选择。 …… 佑佑没有点明。 但林夕自己立刻就领悟了。 他张了张口，忽然想起boss在校期间也是被暗地里膜拜的大佬——印象中是航天还是航空来着？传言貌似已经达到了军工标准…… “可以，不过你需要找好接班人。把名单发给我。通不过的话会有空降的。” 佑佑半开玩笑半威胁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可惜林夕看上去神志不清。 他没有说话，恍恍惚惚地点完头就走了。 啊。 佑佑猛搓了左妖一顿，在林夕走后。 又多出一个空了。 该选谁呢？ 第588章 掀起我的盖头来 若说前面几个还有些试探的意味，那么后面来的就越来越多了。 在伊寒的通讯队建好站点以后，厄斯基本就是对外开放的状态了。 照例来说第一批来搜刮的应当是沙丁勒斯。 只不过厄斯情况特殊，所以思斯人蛇赶在了前头。 却说斯芬克斯在厄斯被坑到大出血，自然是不甘心的。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便开始招呼其他生物奔赴厄斯。 尚在犹豫的便告诉他厄斯有山有水物产丰富。 光明磊落的便告诉他厄斯有宫主大人镇守着。 反正一路上碰到的管他是强是弱是正是邪，斯芬克斯都变着法子忽悠他们去厄斯。 哪怕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谨慎起见决定再等一阵子，也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摸过去了。 十个里面去了一个，斯芬克斯就算得逞了。 他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计划着打道回府补充金沙。 厄斯这边就没那么愉快了。 金字塔号在离开的时候似乎与布鲁托监测站发生了刮擦，导致监测站出现了一些问题。 所以新物种靠近厄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引导降落点了。 难得有一次外来飞行物停在远离银河总部的另一侧，二者之间几乎横跨半个厄斯。 佑佑知道以后，倒也没慌，只让最近的特别行动部赶去处理，最好不要影响到普通人。 这里是部落和帝国的交界线附近。 严格来说，降落点位于公海。 不过，部落的实力还不够看，那飞行器应该会被拖到帝国。 部落人心知肚明，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来凑热闹。 奇形怪状的ufo被拖到了港口，但是并没有上岸。 第一次和所谓的ufo靠这么近。 人们恐惧又好奇，远远地望着出任务的特别行动部成员，还有协助工作的帝国方面人员，在那里走来走去争论不休。 于是簪斯自己爬出来了。 【你们好哦~】 近处的工作人员出任务前便戴上了翻译器。他们停止争吵，不失警惕地望着簪斯。 既人身蛇尾与人面狮身以后，又来了个奇葩。 字面意义上的奇葩。 脑袋上顶着一朵灿烂的花。 看花瓣形状，有点像菊花。 估计是帽子吧？ 真是奇怪的审美。 簪斯笑容更灿烂了。 他忽然跳到地上，额前的花瓣似乎也跟着飞起一点点又落下，骇得其余人齐齐后退数步。 簪斯自己却是收了笑皱紧了眉，看上去十分痛苦。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就停下不走了，仿佛他是踩着刀尖走路的一样。 特别行动部的成员不动声色地围住了他，言简意赅：【请跟我们走一趟。】 簪斯无辜地抬眼，扫视了一圈，委委屈屈地说道：【可是我想去玩啊~】 因为远处看不清，所以悄悄凑近了想瞧个仔细的路人突然打了个激灵，连滚打爬地逃走了。 簪斯若无其事地朝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被土坡挡住了。 于是他又继续盯着面前的人，柔柔弱弱道：【我不能先玩再登记吗？】 【我才第一次来这儿呢~】 他垂下眸子——简直叫人一阵恶寒。 大家不由得升起防备之心。 这位新朋友看上去可不怎么友好。 簪斯忽然回头望了望，大声道：【来吧，伙计们！这里的人都超级友善的~】 听上去像在说超级甜美一样。 窸窸窣窣的响声，很快，又有几个头顶花帽的簪斯爬了出来。 他们头上的花都很像菊花，只是品种花色略有不同。 不止一个么。 特别行动部的成员变换着步伐，眼神沉了下去。 那一刻，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想起了被沙丁勒斯支配的恐惧感。 后面出现的簪斯跟着打头阵的簪斯款款而行，步子迈得优雅又轻盈，仿佛是密林里和精灵同根同源的丑陋双生，妖而不美，但也能令人逐渐失去神智。 【你很喜欢它，是吗？】 簪斯偏了偏头，冲一个一直盯着他花帽看的帝国人笑。 那人一眨眼，视线从花瓣落到簪斯的眸子。 下一刻，簪斯掀起了他的花帽，嘴上说着【好吧好吧，那就借你戴戴吧】之类的话，很勉强的样子。 花帽之下，是平的、黑漆漆的—— 那人困惑地探头。 好像是个洞？ 他甚至踮起了脚尖。 于是看清了那是什么。 是脑子！ 那里面装着一枚脑子！ 帝国人的尖叫声哑在喉咙里，破破烂烂的，随即慌忙后退。 那根本不是花帽！ 那是头皮！是头盖骨！ 簪斯把他的头打开了！！ 第589章 花没了，头秃了 佑佑接到了紧急求助。 或许算全军覆没？ 反正簪斯落地的时候，第一时间去对接交涉的甚至包括全体围观群众，头顶上都多了一朵大大的花，花瓣细长繁多。 这是后续赶往现场的援兵发来的消息。 佑佑带着人和左妖飞向大洋彼岸。 等到了地方，见头顶着花的人都被隔离起来了，佑佑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做得很好。” 特别行动部的b组组长有点激动，又压住了，冷静道：“boss，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佑佑看向另一端，那里关着簪斯。他们并不和厄斯人关在一起。 说来这里关着的不仅有帝国人，还有部落人。 所以佑佑赶路的这会儿工夫，外联部应该已经和部落争辩许久了。 佑佑凝神看了一会儿，开口道：“是科瑞簪斯。” b组组长：“？” 佑佑：“你可以理解为寄居蟹，或者病毒一类的。” 寄居蟹和病毒有什么共同点么？ b组组长努力不冒傻气。 佑佑：“他们不能独立生存，需要从外界找一副壳子。” b组组长恍然大悟，担忧道：“那老a他们现在是被当作壳子了吗？” 佑佑一顿，点了点头，补充道：“时间久了以后就会变成空壳，壳里只有簪斯，没有原来的人。而且具有传染性。” b组组长眉头皱得更紧了：“有什么治疗的办法吗？吃药？” 佑佑闻言，扭头看向假装若无其事舔爪子的左妖。 左妖：“……” 并不是很想。 然而佑佑还在看它。 左妖吐了一口气。 行吧，就当是为了主人。 安全门被打开，左妖钻了进去，站在安全通道里。 等安全门彻底关上严丝合缝，又过了数秒，防护门打开了，左妖大义凛然地走了进去。 特制的防爆玻璃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只见左妖走到那位a组组长身边，抬爪呼噜了一把他头上的花，来回擦了两下，又走到另一个附近，抬爪重复先前的动作。 a组组长大气也不敢喘。 他也是亲眼见过花下的脑子的人之一。 简直心理阴影。 就怕左妖大人没收住力，把他们给削了。 然后他感觉头上一轻。 咦？ 干枯的花瓣哔哔啵啵地落了下来，有种诡异的凄美感。 a组组长却只觉得痛快。 他一摸头顶，干干净净，没有花了，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扬。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现在成光头了。 嗯，花瓣没了，头发也没了。 左妖处理完所有人脑袋上的花，高傲地挺起胸脯，结果被喷了消毒液。 “噫！” 它龇了龇牙，见b组组长被吓得后退半步，这才心情好转，溜溜达达走了出来，不再堵着安全通道。 a组组长等人尾随其后跟着走了出来。 【很棒。】佑佑夸了一句，摸了摸左妖的头。 a组组长心里咯噔一下，虚惊一场。 突然怕左妖大人也被boss薅秃顶了是怎么回事。 …… 在意识到自己处在隔音环境，外界的人听不到里面说了什么以后，簪斯就不讲话了。 他用忧郁的目光追随着佑佑。 处理完“花帽”的事情以后，佑佑看向被关在罩子里的科瑞簪斯，把收音器和广播打开。 佑佑：【为什么把簪斯放出来？】 科瑞簪斯把自己头顶的花掀起的那一刻，簪斯就被暴露在了空气中。 与病毒不同，簪斯暴露在空气中并不会死，相反，还能随风传播。 稍有不注意，你就脑袋开花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在场所有人都中招，无一幸免的缘故。 领头的簪斯挤了点儿眼泪，泪汪汪地抬起头：【我们不知道不可以，我们只是想出来玩而已……】 【你们不知道的话，你们就死了。】佑佑心平气和地恐吓道。 依照吃饱了撑的星际警察伊寒人所制定的规矩，科瑞簪斯无故袭击厄斯人的行为是违法的。 不过新发现的星球，除非物产极稀有又极丰富，一般不会有太多伊寒人驻守。 人手稀缺，那么不守规矩的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放过了。 有些小型海盗团伙就喜欢到这种星球来捞一笔。 像斯芬克斯这种虽不为偷鸡而来，却失不止一把米的，也着实少见。 可是佑佑在这里。 倘若科瑞簪斯无视公约，那佑佑也可以无视公约，把他们就地掩埋。 簪斯兴许是被吓住了，摇了摇头，咬着唇，又松开：【抱歉，我们不知道大人您在这里……】 只一眼。 b组组长发誓他只看一眼。 他偷偷摸摸瞄了一眼boss，然后迅速收回目光，心脏砰砰砰地在跳。 boss看上去很淡定的样子。 他忍不住摸了摸耳朵上的翻译器。 要不他们以后也改口叫大人？ 听起来很有意思哎~ 第590章 虫潮 科瑞簪斯被放了出来。 有的人因为刚摘了花，身心疲惫，去别处休息了。 有的人因为要照顾前边的人，也退下了。 于是最后跟在佑佑和左妖身边，同科瑞簪斯共处一室的，就只剩下b组组长，以及寥寥几位部员。 稳住，不要慌。 有boss在，不会出事的。 说不定我就升职加薪了呢。 b组组长没再偷看boss，只是胡思乱想着，企图减轻对于可能被那什么科瑞簪斯传染的担忧。 左妖尾巴一扫，呼啦啦一阵风朝科瑞簪斯吹去。 他们苍白了脸，一个个向后退缩着，再不敢招摇撞市胡乱撒花粉。 左妖心情烦躁，恨不得把这些花都掐了。 这些花能干嘛？ 做成干花吗？ 该咋办咋办然后丢出去不就好了？ 真是的！ 佑佑拍了拍左妖，然后打开一个被叠成枕头大小的方块。 眼看着那方块越展越大，其他簪斯还有些懵懵懂懂，领头的那个却是领悟过来了。 宫主这是想让他们休眠？！ 【不要！】 他绝望地喊道。 他们本就是听说厄斯有阳光雨露，草木丰盛，才想着来过段安生日子的。 谁知道宫主大人在这儿！ 就连左妖大人也变得更加神秘莫测了。 簪斯遮遮掩掩捂住脸，似是陷入无限悲苦当中。 b组组长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才想起一个他学过的成语：“东施效颦。” 嗯，他觉得这个词用得十分精妙，自己的东方文明史果然没白学，以后可以继续上。 佑佑没管到底是西施还是东施。 她想了想，同左妖讨论了两句，最后敲定了科瑞簪斯的归处。 在厄斯期间，科瑞簪斯的所有行动必须受银河监控，执行人为特别行动部帝国b区西南分部。 “我会让左妖暂时陪你们一段时间。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把它们带回去，那样更安全一些。”佑佑说完，看向低着头的科瑞簪斯。 b组组长本来还在挣扎，因为他的同事们或多或少都对这科瑞簪斯产生了阴影，不知道能不能担当起这个重任。 可在boss提出把左妖大人留下一用后，他顿时眼前一亮。 等佑佑改口说要把簪斯带回去，b组组长登时就急了。 这怎么行！ 他们本来就离总部远，好不容易有个活儿，当然要表现一下。 危险？ 这不有左妖大人兜着么！ 佑佑：“出个差而已。不想干的话也没事，我养你。” 左妖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闻言，当即摇头：“我知道了，主人，我会好好工作的，记得给我开工资。” 它细细叮嘱，它还要攒钱呢，守护主人是天定职责，但是打工赚钱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么？ 佑佑忍俊不禁，点了点头，大方应允。 b组组长见怪不怪。 这年头，人都能有蛇尾了，鱼都能满地跑了，左妖大人口吐人言又怎么了，又不是口吐芬芳——不是。啊，反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特别行动部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部门。 * 暂时搞定科瑞簪斯的问题，佑佑又飞到了尤以斯。 这个国度的人民素来以富裕闻名世界，同某些矿产丰厚但国内贫富差距极大、或是社会福利高但财政赤字也十分严重的“富裕”国度不同，尤以斯人擅长经营。 此次斥巨资通过咨询部找上佑佑，是因为他们碰上了麻烦。 “我以为你们应当去找生物学家。”佑佑看向视频中密密麻麻的疑似蜘蛛的黑色生物，这样说道。 特意来接待佑佑的人戴着一顶宝蓝色的帽子，语气疲惫： “我们请过了。您知道，尤以斯有许多着名的学者，我们也请相关领域的专家看过了。但是这种生物之前没出现过，或者说没人发现过。但现在却演变成了虫潮。” 蓝帽子困扰地捏了捏鼻子，继续说道： “有的人认为它们应当是变异兽，因为物种大发现时至今日仍未停止。也有的人认为它们是从外星来的，因为它们的组织成分有陌生的物质。但是没有人能提出有效的解决办法。” 蓝帽子摘下帽子，擦了擦汗，又把帽子戴上，眉头依然紧锁。 这种黑色生物已经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尤以斯的国土面积本来就不大，再放任自流，让它们越变越多，迟早全国人民都完蛋。 第591章 啾咪啾咪! 尤以斯的速度也不慢，已经捉了几只小黑虫，并根据实物做出了模型，肉眼可见的结构组织基本都相符。 佑佑一路看过去，随行的咨询部成员也端详着那小黑虫。 说小也不小，一只约莫婴儿拳头大小，圆滚滚的腹部呈灰雾色，两侧生有数对足，眼睛倒不是常见的复眼，有点像鱼眼。 跑得飞快，但眼神可能不太好使，所以呼啦啦就碰壁了，要么就一鼓作气爬到了容器顶部最后倒着啪叽一下掉下来，半天翻不过身。 看着……大概介于可怖与可爱之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蓝帽子忧心忡忡。 佑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声称想在尤以斯走一走，看看这小黑虫把人影响到何种地步了。 蓝帽子勉强点头，安慰自己顾先生约莫是想根据影响程度，来决定虫子的下场。 这么一想，蓝帽子便好受了许多，殷切地为佑佑一行人安排了住处。 ——当然不住分部了，说好了是来看尤以斯人民的生活的嘛。 抵达酒店后，蓝帽子等人离开。 有人窃笑私语：“boss，这里的人也太娇贵了些，他们一定没见识过蟑螂骑脸的场景。” 蟑螂生于北则小，生于南则大而会飞。 尤以斯偏北，安居乐业不曾外出远行的人自然是没见过会飞的大蟑螂的。 这倒没什么好笑的。 佑佑摆摆手，却说：“那有可能是真的从外边来的。” 那人脸色一变，忙追问道：“您是说，那是外星虫子？”它们会不会携带寄生虫或者什么致命病毒？ 她无法抑制地回想起当初体型庞大的虫兽，一时间心中产生了惧意。 “再看看吧。”佑佑说完，走进了房间。 那人只好按下心绪，同其余人一道分散开，走进邻近几个房间。 佑佑稍作休整，正欲离开时，忽然听到一声： “啾咪！” 佑佑看向声源处，挪动脚步，终于在一个隐蔽处发现了一只小黑虫。 可见虫灾泛滥之现状了，就连这种高档酒店都无法杜绝其入侵。 那小黑虫瞪着一双鱼泡眼看佑佑，一副随时会拔腿就跑的样子。 佑佑：“啾。” 小黑虫快乐了。 于是它开始叫唤了。 “啾咪啾咪！” 小黑虫开始原地转圈。 “啾咪啾咪！” 小黑虫开始兜圈子跑。 “啾咪啾咪！” 小黑虫圈子兜大了一不留神就上天花板了，大概坚持了两三秒就啪叽一下掉地毯上了。 倒在地上不明所以、怀疑虫生的小黑虫：“……啾咪。” 这下可以确定了。 小黑虫就是毛珠。 只是不知道是谁带过来的。 佑佑拎起拖鞋戳了戳毛珠。 它“啾咪”了一声弹了起来，竟然顺利翻身了。 毛珠绕着佑佑飞快地爬了两圈，到底没有得寸进尺顺竿儿爬上佑佑的衣服，而是蹲在佑佑脚边，她走一步它爬一段，跟得紧紧的。 佑佑暗叹一声，走出了房间。 果然，其他人也碰上了毛珠。 胆子小的神色惊恐，胆子大的表示他房间里的毛珠已经被他打死了。 “但是没看见尸体，拍扁之后就灰飞烟灭了，太诡异了。”那人皱着眉头。 见佑佑出来，他们忙停止闲聊打招呼，于是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boss”。 佑佑脚边的毛珠似是听懂了那群人先前的谈话，戚戚哀哀地喊了一声：“啾咪——” 声音不高，却也引人注目。 第592章 这样下去不行的 发现毛珠的人很惊奇，他马上自告奋勇：“boss，我来帮你！” 说着，就抬脚打算踩下来。 可是这只毛珠比他房间里的那些敏捷多了，成功闪避开那大脚，然后绕着佑佑跑，差点让他冲撞了佑佑。 “算了。” 佑佑挡了一下，叫那人后退两步。 “它可能是想跟着我，不用管它。” 部员不大甘心地点点头，又后退了一步。 如果左妖大人在就好了。 不会叫什么宵小都沾上boss。 左妖却不知有旁人在想念它。 它忍耐许久，到底还是叫人来剪下它的毛，做了一个掸子和一个拂尘。 “被传染了拿这个扫一扫就好。出事了就把科瑞簪斯关小黑屋里，或者装真空打包袋里，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他们就休眠了，一般情况醒不过来。” 左妖把方法告诉了当地的银河分部，随后坐上飞机也朝尤以斯飞去。 它想主人了。 …… 街上也有许多毛珠。 干洗店的客人在和店长争吵。 餐馆的客人在和厨师争吵。 有大声的脸红脖子粗的争吵。 有低沉的阴阳怪气的争论。 也有平静祥和近乎优雅的谈话。 街道上时不时地会出现几只毛珠。 数量多的时候，人们随着少女的惊叫声避开。 数量少的时候，就会有恶向胆边生的人鼓起勇气一脚踩下去。 更多的路人视而不见浑浑噩噩走过。 并非他们麻木不仁。 只是被层出不穷的毛珠折磨到身心疲惫了而已。 佑佑脚边的毛珠，因为害怕被误伤，因此躲到了她鞋上，假装自己是个毛球饰物。 只在当地的商业区逛了几圈，佑佑便多少明白了尤以斯的难处。 她戴着手套，把毛珠拎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的。】佑佑说。 毛珠弱弱地“啾咪”了一声。 旁人十分惊异，他们还没听过毛珠的叫声。 或者听到了也没想到那是毛珠发出来的声音。 他们现在待在包厢里。 佑佑能感觉到暗处有目光在盯着她。 估计也是毛珠。 【太猖狂了，会被灭族的。】佑佑轻飘飘地说。 被逼急了，尤以斯真的有可能这么做的。 现在只是不能肯定毛珠的杀伤力，所以才没大面积扑杀而已。 比如毛珠少到一定程度就召唤出什么神奇的外星兽之类的。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还是有的。 毕竟现在的世界变化越来越快。 要跟上脚步适应星际社会才行。 尤以斯慧眼独具认识到银河的重要性，且处事谨慎，因此请到了佑佑。 毛珠听到佑佑的话，悲伤不已：“啾咪啾咪！啾咪——” 在座各位神色各异。 不管听到多少次“啾咪”，还是不太能接受。 不过他们有一点点get到毛珠的萌感了。 “叮咚。” 门开了。 服务员全副武装推着餐车走进来，把菜一样一样摆上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收掉餐盘上的罩子，冲出了包厢。 一句“祝您用餐愉快”同关门声一道响起又减弱。 佑佑：【污染食物的话，我就把你们全鲨了。你们的亲朋好友我也要找出来一个个都踩爆。】 毛珠不敢动，被佑佑捏在手里随风飘荡。 其余人等面面相觑，感觉boss应该不是在和他们说话。 全场寂静了数秒，有东西动了。 第593章 问题是没有问题 其实基本连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没有。 一串毛珠沿着墙壁往下爬。 看上去像是在这里安窝了。 视觉冲击过大，再加上联想，有的人开始头皮发麻。 殿后的那只毛珠可能是因为下面几只爬太慢了，它一不留神就滑了一下，结果撞到下一只毛珠，然后就滚了出去，擦过下下只毛珠后掉到地上。 下下只毛珠打了个趔趄，被下只毛珠撞了一下，刹不住车，怼上了下下下只毛珠。 就这样一个带一个，一串儿毛珠都砸地上了。 众人：欲言又止。 这些毛珠怎么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一群毛珠挤挤攘攘地蹲在离桌三米远的地方，时不时地朝各方向转体一周，最后所有毛珠的鱼泡眼都望着佑佑。 佑佑：噫。 先前跟着佑佑跑了一路的毛珠也跳了出去，但是它犹豫了一下，没和那窝毛珠挤一块儿，而是趴在一旁。 佑佑看向桌上其他人。 跟来出差的人，除了帮忙打下手照顾boss，自然也有顺便学习的意思。 在boss的目光施压眼神鼓励下，终于有人开口了： “毛珠，看外形特征，还有根据出现的地点推测其习性，应当与蜘蛛相似。” 佑佑没说对错，不过她点了点头。 有了第一个，就有人不甘落后： “就目前所看到的毛珠，初步可以分成两类，一类被踩死后会变成灰烬，另一类行动较为敏捷，尚不清楚二者本质区别，或者我们可以做个实验。不排除二类中会有一类伪装成另一类的可能性。” 毛珠忍不住后退一段距离，生怕被人以“实验”之名踩扁丧生。 “抱歉。我不太赞同你的观点。”也有人反驳道，“就这样分类未免过于草率了。哪怕真有区别……” “怎样？” 有人灵光一现，同之前讲话的人异口同声道：“薛定谔的毛珠！” 于是相视而笑。 有人顺势开了个玩笑：“说不定我们能靠放燕子来解决毛珠问题呢？” 大家一想，哎，有道理哦。 佑佑忙开口控场。 平时让大家发散一下思维也没事，可他们这次是来救急的。 尤以斯的情况还挺严重的，走偏路浪费时间。 “研究精神当然是好的。不过咨询部应该朝百晓通的方向发展，见识广善修辞，不适应的人随时可以递申请转其他部门。” “厄斯上的确有许多长相奇异的生物。这个毛珠长得确实像蜘蛛，但也不是燕子能搞定的。因为它不是厄斯本土生物，不能简单归为节肢动物。” 佑佑拎起那只跟了她很久的毛珠。 就决定是你了，当教具吧！ 佑佑举着双手，尽量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在做什么。 她慢慢地合掌，两手压平，那力道看得人眼皮一跳。 然而佑佑再摊手时，手上空空如也，仅有一点点灰。 仿佛在变魔术。 有的人似有所悟，有的人还懵懵懂懂。 佑佑蹲下身，从黑咕隆咚的座椅下边拽出一只筋疲力尽的毛珠。 它好累。 几对足无精打采地垂在圆滚滚的身侧，看上去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这是……刚刚那只毛珠？”有人迟疑着问。 佑佑点头。 “虫潮爆发以前，一般称为潜伏期。基础打好以后，一旦达到特定条件，就会开启快速增长模式。” 佑佑一边晃毛珠一边解说。 “尤以斯的科技水平在联邦范围内算一流水平了，错过潜伏期有可能，总不可能错过增长期。” “那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陷入虫灾，并且挣扎了数日都没能脱身呢？” 佑佑扫了一圈沉思的众人，总算有人硬着头皮回答了：“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虫子？” 他不确定自己的答案，说到最后声音开始发飘。 佑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做出肯定：“你是对的。” 那人眼神瞬间便亮了。 第594章 被毛珠淹没 毛珠是一种神奇的小东西。 踩扁之后变成灰烬就很奇怪。 这点力道和热度明明远不足以达到燃烧的效果。 所以它们本来就是灰做的。 或者说，“它们”本就是灰做的。 至于毛珠的原始身体由什么构成，这就比较难了。 据佑佑所知，一只毛珠能制造出成千上万只“灰分身”，以掩护真身。 何况“灰分身”在进食到一定程度后，还会自主分裂，这更加增添了迷惑性。 现在说不定进化了，原身能制造的“灰分身”的数量级都不一样了也说不定——不然也不至于造成如今这般困境。 所以尤以斯哪怕号召全民灭虫也收效甚微。 因为毛珠的“灰分身”被干掉了，对它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甚至还可能因此受到刺激，做出更多的“灰分身”。 这大约便是尤以斯虫灾的真相了。 语毕，佑佑洗了手，唤来服务生重新上了热菜，然后大快朵颐。 其他人本来还在惊叹不已议论纷纷甚至做笔记，看到boss毫不客气地开动了，眼睛一抽，想起过往的惨案，忙执箸下场。 开玩笑，等boss吃完就没他们的份了好嘛！ 拿食物奉承boss是疯了嘛！ 跑现场没力气分分钟被丢下打包送回去！ 得不偿失！ 还要被骂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毛珠呆呆地望着那边筷子打架的场景。 “啾咪……”一只毛珠小声嗫嚅。 它也想吃。 “啾咪啾咪。”一旁的毛珠严厉地制止它。 没听到大人说的吗，敢污染食物，就要把它们全家都鲨了！ “啾咪！”不想吃土的毛珠开始闹了，在地上滚来滚去，胡乱大喊大叫。 有毛珠大惊失色，鱼泡眼差点瞪出来了：“啾啾啾咪！” 别吵了，打扰进食是要被踩的！ 小毛珠理直气壮：“啾咪！” 不是说污染了才会被鲨嘛，它只是叫一下又不会有事。 此起彼伏的啾啾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他们时不时地瞄一眼毛珠，小声讲悄悄话。 餐后，佑佑通知毛珠，她要挑一部分毛珠带走，然后尤以斯会开展大清洗，目所能及之处的毛珠都会被鲨掉。 “boss，这带回去有什么用啊？” 有人不解。 “放培训基地，给新成员试炼用。”佑佑轻描淡写道。 众人：哇哦。 毛珠倒不太怕大清洗。 之前几次不是也没把它们清掉么？ 就是不知道大人会不会插手帮忙，帮的话，又会帮到什么程度…… 佑佑让它们自己回去商量一下，有谁想跟她走。 可以自荐也可以他荐。 反正毛珠之间肯定有沟通渠道的，就不用她一只只去叫了。 两天以后，佑佑提前抵达了约定地点。 两天时间，足够尤以斯边境的毛珠跑到这座城市了——如果它们合理地蹭了交通工具的话。 蓝帽子也到场了，他混在其他银河成员当中，想看看会不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 时间逐渐逼近，毛珠倒是看见了不少，但是佑佑没怎么重视的样子。 所以那些都是“灰分身”？ 掌握的信息多了，蓝帽子的焦虑也就淡了，他甚至对毛珠产生了好奇。 【最后一分钟，迟到的就不管了。】佑佑开始倒计时。 最初没什么动静，过了十秒以后，一只毛珠的真身出现了。 它看上去和那些“灰分身”没什么区别。 但它有点紧张。 要是一不小心挂掉了，那可就真活不过来了。 佑佑戴着手套。 她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毛珠的背。 果然很圆润。 然后继续等。 那只毛珠很懵，跺了跺脚，又站稳了。 随后便是蜂拥而至。 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被虫潮淹没的佑佑。 蓝帽子吃惊地成了结巴：“她她她她……” 蓝帽子怕毛珠进口，先闭上了嘴，然后才小幅度地动着嘴唇：“顾先生不会有事吧？” 咨询部成员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特别行动小组接到任务前来支援，其中一名组员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对boss的力量一无所知。”他说。 第595章 天降正义 被毛珠裹得严严实实的佑佑确实没什么大碍。 她在浪潮袭身的那一刻，便从储物扣里翻出轻甲覆住了全身。 眼鼻口耳悉数护住，一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更不用说其他部位。 敬酒不吃吃罚酒。 佑佑想着。 她记得研究部有个课题和新材料有关，特殊性在于快速展开，受到指定刺激，可以从小小的一块展开变成薄薄的一大片。 把强度、韧度、使用寿命提一提，大概就和轻甲差不多了吧？ 管他呢，能圆过去就行，反正短时间内又不会考虑投入市场。 佑佑打开了微电流，随意地扒拉了两下，那些贴身的脆弱的毛珠就破掉了，然后灰飞烟灭。 这“哔哔啵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怪好听的。 前来刺探的灰分身大军全线阵亡。 最初蹦到佑佑身边的毛珠担惊受怕憋着气不敢“啾”，就怕大人上头了把它也给干掉了。 佑佑没碰它。 解决了灰分身，她继续念：【六，五，四……】 又有一串毛珠慌里慌张跑过来了，还蹲在佑佑面前“啾咪啾咪”，那叫一个婉转甜腻，人都听傻了。 佑佑不为所动。 【三，二，一，时间到。】 还有毛珠源源不断地跑过来，佑佑却不要了。 她瞅准一只毛珠，在它之后的，一律当作迟到处理，踢得远远，谨防其混入队伍。 那些毛珠想靠近又不敢，有一只悲伤过度的，甚至长啸起来：“啾！——” 然后？ 然后就天降正义了。 左妖仿佛从天而降的煞神，一屁股碾死了一批毛珠，然后几巴掌下去，刷刷的，快、准、狠，让那些毛珠连用灰分身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左妖。”佑佑喊了一声。 左妖放开不相干的小玩意儿，跳到佑佑身旁。 佑佑卸下轻甲，收回扣中，摸了摸左妖：“我没事。” 左妖余怒未消，被摸得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但是依然眼一横，脚一抬，啪叽踩了下去。 于是那些准时抵达的毛珠也死了一批。 剩下的毛珠：瑟瑟发抖。 蓝帽子恍恍惚惚地接着通讯：“啊？哦，没了啊，没了好事啊，啊，嗯。” 通讯挂了。 蓝帽子愣愣地望着那边盔甲（？）又不见了的顾先生，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说……虫子消失了？ 蓝帽子逐渐清醒过来。 准确来说是这样的，顾先生在此“招安”，蓝帽子那边配合着开启“大清洗”。 只不过刚刚的消息是，不止一个城市，出现了在与大批毛珠对峙的时候，敌方突然全员消失的场景。 哎。 蓝帽子呆了一会儿，忽然“哈”了一声，然后“啊哈哈”地大笑。 没了好啊！ 他们也不用担心是该烟熏火燎还是土埋水淹，也不用担心会不会伤及无辜烧到房子。 妙啊！ 蓝帽子被周遭目光刺到无声咧嘴。 他很快乐。 什么叫专业！ 不战而屈人之兵！ 嘿嘿嘿！ …… 准时抵达却丧命于左妖足下，堪称无妄之灾。 但也不是完全无辜。 毕竟谁知道袭击佑佑的那些灰分身是哪些毛珠做出来的。 佑佑把剩下的寥寥几只毛珠装进玻璃罐中。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可能是眼睛太大挤得脑子小了吧。 攻击佑佑这一举措完全不讲道理啊。 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值得。 不愧是低智儿童毛珠珠。 脑子不知道有没有弹珠大。 第596章 秋猪 尤以斯没有多少毛珠了。 死了一大批，被佑佑带走了几只，剩下几只在边境附近，用灰分身打掩护，似乎有逃离尤以斯的打算。 蓝帽子倒没拜托佑佑再去追击那些毛珠的意思，而是把账结清了。 大概是觉得现在毛珠的数量可控了，尤以斯人的天赋又被唤醒了。 他们舍不得白白花一笔巨款去处理“垃圾”。 于是想从毛珠身上开发出什么商业价值，来挽回损失。 佑佑也没管他们能不能搞定，搞定了能赚多少钱，交易一结束，她就回去了。 “啾咪啾咪。” 不是故意的。 回去的路上，那只最灵敏最幸运关键是最识相的毛珠趴在玻璃球里，同佑佑解释它同类的降智攻击行为。 左妖“哼”了一声，推了一下小球，然后球就骨碌碌滚远了。 只有这只毛珠被单独关在玻璃球里，其他毛珠统统被关在玻璃罐里，住“集体宿舍”。 玻璃球不是一般的玻璃，可透气，内外壁气体交换效率很高，防渗漏等级根据款式不同有所不同，主要卖给科研人员以及昆虫爱好者，便携防刺伤。 不是银河研究部开发的，是在帝国买的。 研究部采购了一批，佑佑顺手多报了两个留下自用了。 “啾咪。” 毛珠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又踩着玻璃球滚回来了。 好吧，意志力是假，灰分身是真，总之它又回来了。 “啾咪啾咪啾啾啾。” 不是针对您。是防备暗箭。大家都习惯出动前先扬灰了。 佑佑瞥了它一眼。 左妖又踢了一脚。 毛珠再次滚远，然后再滚回来啾啾啾。 真没看出来，这小不点还是个话唠。 佑佑在左妖踢球以前把它捡了起来。 【你这样的，好像白莲花哦。】 佑佑吐槽了一句。 一旁安安分分写报告的人：“……boss？” 佑佑：“没事。” 那人：“哦。”然后继续写报告。 佑佑端详着球里的毛珠。 鱼泡眼大得吓人，几乎占据了身体三分之一。 也没有眼睑，但是好像有隐形眼镜。 看来闭着眼爬的时候，可能是它在倒立行走。 这腿居然不会折断么？ 佑佑忽然来了兴趣。 这个特性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之所以演化出这个功能——莫非是因为翻身太难，生死存亡之下不得不倒着爬走？ 毛珠不能理解啥是白莲花，于是它死机了。 等它清理进程强制重启，佑佑已经看完了，又把毛珠给了左妖： 【送你了吧。你不是在养沙沙么？养一只也是养，养两只也是养——你叫什么？】 最后问的是毛珠。 毛珠大声且自豪地：“啾！” 没有其他含义，就单单一个啾字。 琢磨至此的佑佑一时有些无语。 她看向左妖。 左妖：……其实不想养沙沙，也不想养毛珠，不想给毛珠取名字。 高贵的左妖大人对自己的工资都浪费在宠物口粮这件事上表示十分不满。 严重阻碍了它的攒钱大业。 但它还是吐出两个字：“秋猪。” “小猪的猪。”左妖补充道。 写报告的职员忍不住侧目，又收回目光继续写报告。 她听说左妖大人会说话，但她自己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左妖大人说话。 啊。 世界多神奇。 但我还要写报告。 …… 第597章 吃，还是不吃 科瑞簪斯现在在帝国境内。 毛珠还滞留在联邦境内。 佑佑掐指一算，下一出戏会在部落演。 ——开玩笑的。 从尤以斯回到总部以后，比各类报告文件排在更前面，需要佑佑去面对的，是忧郁的美人。 佑佑当时就心软了，把左妖哄去照顾它的新宠，其他人也分配了工作，然后一心一意安慰她的美人。 韩越：“……轻一点，头发要掉光了。” 佑佑恋恋不舍地收手，拿起梳子轻轻地梳。 轻到韩越感觉有点痒。 这让他有些心情复杂。 毕竟韩越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佑佑的力气有多大。 这算是垂怜么？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他开始怀疑这句话了。 撸了一会儿白毛，佑佑感到心满意足。 “吃饭吧。” 见韩越看她，佑佑及时改口：【你想吃什么？】 【还没到饭点。】韩越说。 声音不大，但已经很流利了。 佑佑赞赏地亲了亲他的头发，理直气壮道：【不当正餐，可以当点心啊。】 韩越：“……” 佑佑无疑对食物充满热爱。 这也是韩越从前借此来讨好她的原因之一。 那么现在愿意分享食物，也是代表了她的心意吧。 韩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着最近提升的锻炼强度，再看向丰盛到匪夷所思的餐桌，忽然感觉呼吸困难。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 被温柔乡抚慰过的佑佑同学雄赳赳气昂昂去上班了。 韩越似乎想通了。 宅顶楼也是宅，宅岛上也是宅，那他为什么不搬到岛上来？ 然后就留下来了。 唯一的问题可能在于佑佑工作繁忙，时常要出差。 比如这次，她又要走了，目的地是部落。 不是和帝国b区连接的部分，而是和帝国a区连接的部分——反正不近就是了。 韩越三点才睡下，为了送佑佑登机，又在五点半的时候挣扎着坐起来。 佑佑宽容地摸了摸他的头：【继续睡吧，太辛苦啦。】 韩越半睁着眼，把佑佑的手拖下来贴脸上蹭了蹭，然后睁眼试图掀开被子。 佑佑却还在反常地碎碎念：【睡太少了对身体不好的呀，胸闷气短头痛眼涩甚至还会变黑！】 韩越：……这语气，仿佛变黑才是重点。 韩越抱了抱佑佑，低声道：【睡不着了，等你走了再睡。】 佑佑看着那毛毛糙糙的头发就手痒，可惜再帮他梳的话就来不及了，只好点点头，离开卧室。 真是爱撒娇啊，那早餐就不够了，她得再准备一点。刚吃完就睡不太好吧，要不让他中午再补觉好了。 享用完早餐以后，佑佑飞去了部落。 出于毛珠事件后遗症，左妖这次也跟来了。 部落是个神奇的地方。 他们看似落后，却又拥有着强大的生命力，貌似朴素热情，却有着源远流长的拐卖联邦人的恶习，明明用着帝国的防卫系统，却又和帝国有着血海深仇。 就很诡异。 佑佑去的是应某一个部族的族长之邀而去的。 他们听说了尤以斯花钱请到银河高级人员的先例，然后试探性地发出了申请。 万万没想到，真的被接单了。 第598章 别碰我 一名皮肤黝黑身着白西装的大汉迎了上来： “哦，我尊敬的银河阁下……” 白西装的嘴大到可怕，那牙齿白到和他的衣服有的一比。 左妖当机立断，把佑佑拽上了背。 气势不能输！ 佑佑：“……” 佑佑：“我姓顾，不叫银河。” 白西装嘴角快咧到耳后了，看着真的很像童话里吃小孩儿的妖怪：“哦，原来如此，顾小姐，您能来我们真是太高兴了……” 佑佑打断了他的话：“它在哪儿？” 白西装用两根手指贴了贴唇，稍稍倾了倾身子，脚步一扭，便开始引路：“请跟我来~” 嗯，现在不吃小孩儿了，改骗小孩儿了。 银河的人跟着白西装，还有零零散散几个族人。 其实服饰没有太大差异。 部落虽然有自己的风俗习惯，到底还是现代社会。 抵达关押处之后，就可以看出些许差别了。 在帝国，科瑞簪斯和患者隔离关押，一视同仁，“监狱”级别完全达到实验室水准。 在联邦尤以斯，也涉及到了生物建模乃至原子分析的地步。 唯有部落，潇潇洒洒，不拘一格。 佑佑站在疑似牛棚羊圈鸡笼——反正就是蓄养家畜的篱笆门口，一时语塞。 可能大家的表情都比较奇怪，白西装叽里咕噜解释了一通，表示是为了方便宾客察看，才调到这里的，之前不放在这里。 之前放在哪里，佑佑暂时不打算追问。 这个圈由墙、篱笆还有茅草乱七八糟堆在一起，但仔细看看，也还算是防卫有道。 高墙上密密麻麻插着尖锐的碎片，不怎么反光，不能确定是不是玻璃。 缠篱笆的看着像锈了的金属丝，嘎嘣脆，就是不晓得通电不通电。 佑佑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直到看到了他们此次要来寻找的目标。 “它”蜷缩在角落里，头埋在草堆里，有人拿一根柴火去拨拉“它”，也不肯抬头。 长长的耳朵轻微地颤抖着，上面粘着泥夹着草，看上去乱糟糟脏兮兮的，但还是能看出明显区别，不会误认成茅草。 白西装大声嚷嚷，有几个人拎着长矛从旁边的屋子里跑出来，同他争辩。 大意是在为有没有好好看守而争吵，对话间长矛挥来挥去险些划伤了白西装。 他暴跳如雷，结果裤腿被刮破了，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连串巨响。 “顾小姐，我先去跟他们讲道理，您先看，讲完道理您也看完了，高效。”把人拖出门以前，白西装还不忘回头同佑佑解释。 ——尽管他为了行动方便，打到后来把西装给脱了，只穿着汗衫，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肉几乎都在熠熠生辉，再叫白西装不太靠谱。不过方便起见，还是这么称呼着吧。 佑佑靠近“它”，并且阻止了左妖也想去拨拉拨拉的打算。 大概是因为，在佑佑眼里，“它”也算人。 “它”是如此的恐惧，以至于险些惊厥过去。 然而本能让“它”死死地咬着唇，保持脆弱无用的清醒。 因为“它”知道，一旦昏过去，就只能为所欲为了。 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它”就能踢！没有力气就吃！总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它”为自己打气，却也忍不住打着哆嗦，根本停不下来。 在明显的绝望与微弱的希望之间撕裂，“它”快崩溃了，神经高度紧张，任意一根羽毛都能把“它”逼疯。 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那些肮脏的人碰“它”的。 “它”双眼通红。 …… “不要摸背啊。”佑佑拍了左妖一下。 左妖哼哼两声，扭过头去。 谁要摸了，它就碰一下——当它想碰似的，哼。 第599章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新人是兽人。 巨萌。 本来被关起来，以为会被献给什么丧心病狂的大佬。 所以才会跑泥地里滚了一圈还装鸵鸟，可惜依然被拎起来洗刷干净了。 银河的人啧啧称奇，不过有大boss镇场，倒也没做出什么太无礼的行为。 有斯芬克斯的先例在前，部落人找上银河实属正常。 那个顶着一对兔耳的人羞愤不已，但是神经已经放松了不少。 也不算放松，就是绷断了以后又重新连起来而已。 弹性变差了，不过下限也更低了。 “你叫什么名字？” 兔耳朵没吱声。 白西装收拾完不听话的人回来了，同佑佑解释：“他不会说话。” 佑佑便把枪口对向白西装：“既然只有他一个，那你们叫我们过来做什么？他难道还有什么无法解决的危险性？” 这不溜人玩么。 隔空吸毛绒绒的人瞬间清醒了，齐齐盯着白西装，企图帮boss给对方增加一点目光压力。 他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嗯。 白西装连忙否认。 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部落每年都要交给帝国一笔维护费。 每个部族也要定期向部落上交物产，可以用钱也可用特产。 拿钱霍霍是不可能。 此番请银河的人来，还有其他顾虑。 “有人面狮身，有兔人，那么合理推断，也有其他兽人。这里只有兔人，也恰恰是因为它的危险性比较小。我们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兽人，他们有什么特殊之处，希望你们能为我们排除危险。” 简而言之，可能是把银河当雇佣兵处理了吧。 只不过对象是些疑似外星品种的奇异生物。 可以，逻辑通。 银河的设立不就是为了解决一切和外星有关的事务的么。 佑佑一行人暂时停留在这个部族。 他们需要做一些准备，然后去探寻排查那些可疑地点。 “我觉得那只兔子不像外星生物。”看守兔人半天后被换下岗的人吐槽。 “我也感觉是本土生物。”说话的是在部族属地里转悠了半天，考察是否有必要有条件设立银河分部的人。 “说不准，也可能是外星生物，有可能是变异兽，也有可能是被外星微生物感染的邪恶实验室产品，谁知道呢？先查着呗。” 这是拿清单理物资临时赶来的同事。 假期碰到突发的外派任务，虽然郁闷，但也挺好玩的——苦中作乐呗，还能咋地，撂挑子不干嘛？做什么春秋大梦…… 收拾整齐后，佑佑就带队跑了。左妖留在后方，随时准备支援，顺便看看能不能从那个兔人口中捞出点什么有效情报来。 他们先去了废弃的兔子窝。 人去楼空，啥东西都没剩下。 这也正常，人都被抓了，剩下的再不跑是等死么。 部族出了几个人，算帮手，不过主要是领路的。 七弯八绕数小时，部族的人停住了：“前面我们没去过，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里等你们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没啥好说的。其他人继续上路。 “我们能做什么呀……” 有人抱怨，被佑佑打断了：“别吵。” 她侧耳细听。 第600章 失踪与昏迷 逃走了。 他们还是过去看了看。 从留下的痕迹看，大概是狐狸大小的动物。 平平无奇。 打道回府以前，他们看见了铁丝网。 “那是什么？” 有人迟疑着走近两步。 其实隔着挺远，两分钟内跑不到。 “军事基地，野生研究所，或者哪个农学院的试验田什么的。” 佑佑随口答道，却也叫不少心浮气躁的人强行冷静了下来。 谁知道那什么来历。 部落到底还是乱——怪不得那些人早早停步，想来这片也是个禁地。 “boss，还走吗？”众人巴巴地望着佑佑，等着指令。 佑佑想了想，说：“绕过去吧。” 众人松了一口气。 能不沾便不沾吧。 天色渐暗，一无所获，一行人晃晃荡荡又回去了。 白西装等人也没催，只是给了更多的可疑地点。 “其实不止这一次了。父母离奇失踪，孩子昏迷在家，直到邻居或者亲友上门才发现异常，所幸没出现饿死的情况。”白西装略显疲惫，脸上仿佛抹了一层白灰。 佑佑看着兔人。 那对兔耳是真实的，扯会疼，拽不下来。 白西装有点烦躁：“我们怀疑是狼人作案，或是别的什么兽人。猛兽的力量加上人的智慧，他们很危险。” 佑佑扭头看了一眼白西装，继续盯着背对着她进食的兔人。 “生物基因相似性其实很高。” 白西装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让某些基因表达出来，造出兽人不是不可能的事。” 佑佑话题一转。 “特性能不能隐藏呢？狼人的传说，是日常人形，月夜化狼啊。” 白西装艰涩道：“失踪的人，有80%的可能已经死了。” 黑夜令人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族人不断失踪，部族里的孩子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嫌犯，还是个装聋作哑的兔人。 他们仿佛看到了超自然力量。 作法也无效，只能求助银河，碰碰运气。 难不成去求帝国么？ 这便是真相。 仅此而已。 左妖木着脸，听佑佑吩咐，摸着兔人的背。 他已经睡着了，这让左妖感觉自己很变态。 随着左妖的“抚摸”，兔人把手搭上了腹部，蹙眉。 佑佑呼了一口气。 假孕吗？ 那是人是兽还两说呢。 佑佑按了按太阳穴。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只是这回换成了左妖出行，佑佑留守后方。 “注意安全。” 左妖一甩尾巴，仰起头：【当然。】 众人：“是！” 左妖：“……” 佑佑在部族属地里闲逛。 属地范围很大，不过中心区占的比例不大。 中心区以外，是产出区。 包括粮食、禽肉蛋、瓜果蔬菜。 佑佑跑了一趟最近的案发地。 真相流光之后她就已经能翻案卷了。 不过佑佑还是想跑一趟现场。 这里的人说着叽里咕噜的话，佑佑后知后觉，不开翻译器，就听不太懂他们在讲什么。 人命关天。 佑佑叹了口气。 奈何一无所获。 也不能说一无所获。 至少知道了邻居们什么都不知道。 佑佑解开了发带，头发“砰”地落了下来。 因为扎久了，发丝依然保持诡异的曲度。 她揉了揉脑袋。 突破点在何处呢？ 第601章 真的好臭啊 兔人的外貌依然以人类为主，只有少数器官表达为兔子的。 但其特性，却以兔子为主。比如沉默的声带，敏感的背部，还有被魔改的消化系统。 佑佑望着整理出来的信息，陷入沉思。 白西装等人猜测是狼人。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是从案发现场以及幸存受害者身体状况来看，嫌疑人的确有可能是肉食动物，且体型不小于成年男性。 白西装忽然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兔人被吓狠了，直接惊厥倒地。 佑佑：“……” 白西装语重心长：“顾小姐，您没看到他在掐诀吗？很危险的，要小心~” 佑佑：“手语。” 白西装：“？” 佑佑：“那是手语。” “哦。”白西装愣了一下，“哦呵呵呵呵呵呵……” 他不好意思地朝屋外退去：“您继续，您继续，我去叫人准备点心。” 然后转身溜了。 佑佑拎起数米长的杆子，戳了戳兔人。 他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爬了起来。 佑佑：“继续。” 兔人：“……” 兔人似乎没有姓名。 看在他十分配合的份上。 佑佑：“以后就叫你白兔先生了。” 白兔先生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根据白兔先生提供的消息，的确是有一个“黑乎乎”的反派存在的。 人们很关心的到底是团伙作案还是单人作案问题，白兔先生点头又摇头。 “坏人”应该有许多，但是动手的只有一个，甚至出面的可能也就一个。 至于是不是白西装所说的狼人，白兔先生摇头表示不清楚。 晚上，左妖率队空手而归。 【我闻到很臭的东西。】左妖嘀咕。 佑佑：【……尸体？】 左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我也不清楚。】 跟来的银河人员开了一个内部例会，交流总结了一下目前的进度情况。 跑外勤的人员表示，最可疑的人，没有，一般可疑的人，二三十来个吧。 在属地内转悠的人推测，嫌疑人还会继续作案，但是应该不会再出现案件了。 职员丙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把我们当作下一个目标了。” 职员甲用手指在地图上划线。 “按照现有的情报，我们假设嫌疑人属于某个种族，这个种族不止他一个。可以看出嫌疑人能力较强，作风越发激进，可以推测嫌疑人年纪较轻，正处于某个特殊阶段，所以同族其他人守着他但没出手。看他选择的地点与受害人，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作为外来者的我们，具有挑战性，成功后有震慑性，影响力迅速扩大。鉴于boss外表迷惑性过大，可能会被针对。” 职员乙反驳：“猜测的部分多了点吧？这样就玄乎了。不一定是青少年，壮年激情作案也有可能。” 职员甲不慌不忙道：“激情作案衍生成连环案的可能性比较低，不排除嫌疑人精神失常的可能。” “……” 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直到安排好次日的行程，才结束会议回房休息。 入夜。 左妖晃了晃脑袋，睁开眼，整张脸差点皱成一团。 然后它感觉有只手摁住了自己的头。 是主人。 左妖便顺着力道重新趴了回去。 真的好臭啊。 第602章 邪门的男童 屋里多了团黑乎乎的影子。 左妖屏气敛息，心中悲苦。 这到底是哪个坑里爬出来的崽子，味儿也忒大了——千年没洗澡了不成？ 可惜主人有令，不让乱动。 左妖闷头闷脑地把脸埋起来。 就让主人自个儿被熏着吧。 哼！ 黑影也谨慎，站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奇异的声响，这才往前飘去。 佑佑闭着眼，胸腔微微起伏，看着是沉睡模样。 黑影飘至床前，堪堪俯身前，又犹豫了。 他平日行事利落，这样瞻前顾后实在不像样子。 扫清杂念，黑影如水鸟捉鱼苍鹰捉蛇般扑了过去——可惜没抓到人。 爪子顺势往里一伸，依然没摸到人。 黑影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事了，仓皇转身欲逃。 枯等数日无进展，谁料到傻鱼儿自个儿撞上门来了，虽是临时拉的网，岂有叫他轻易逃掉的？ 门窗悉数紧闭，黑影扭身，险些栽进左妖血盆大口里。 这回他才发现趴在一边的不是毛毯不是猫狗，却是比人还大的凶物！ 黑影心中暗恨。 遭了道儿了！ 佑佑同左妖把黑影给包围了，几下收拾干净绑得严严实实，哪怕他此刻化身做鸟也逃不开的绑法。 佑佑：“开灯吧” 左妖：“哼。” 佑佑好气又好笑地踢了左妖一脚，跳开点亮了灯。 却是个唇红面白的男童，瞳孔乌黑，定定地看着佑佑，很有几分无辜姿态。 左妖：“哼！” 众人皆被唤醒，稀罕地围着那男童叽叽喳喳。 “就是他吗？他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啊。” “不是说有团伙吗？大概是他父母长辈吧？” “先前明明只是推测啊？不能当定论吧？” “对哦……” 左妖忘性大，转头便凑到佑佑耳边嘀嘀咕咕： 【其他的臭要不要也抓来？】 佑佑摇头：【不用了。现在出去岂不是调虎离山？还不清楚别的做了些什么，先审那小孩儿，其他的来一个绑一个。】 口气不小，甚合左妖之意。 终于能好好舒松胫骨了。 ……如果真的有人傻乎乎送上门来的话。 那个邪门儿的男童被佑佑拎起来，跟鲤鱼打挺儿似的不安分，却也依然被丢进了灯火通明的小屋里，四顾无窗门紧闭的那种。 这便开审了。 虽说不打算主动出击，佑佑依然带着左妖在屋外转了两圈，把男童留给那群话唠来审。 月明星稀，可见今日不宜杀人放火。 虫叫得燥，估摸着是快死了。 鸟啼就很惊悚了，伴随着枝叶乱响和空谷回音，简直令人一阵阵地心悸。 夜间微凉，吹得佑佑清醒了些，她又牵着左妖回到屋里。 隔着一道屏幕，看小孩儿形容狼狈，真是——缺德又有趣。 那可不是真的小孩。 “问出什么来了没？” 职员丙摘下耳机，摇头，拧着眉：“这小孩儿太倔了，啥都不肯说，差点就一头撞墙上了。” 佑佑轻哂：“饿着就好，别相信他，不会死的，别被骗了。” 职员丙点点头，戴上耳机，继续叭叭叭地对男童开启噪音攻击：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从哪儿来的？” “你怎么进来的？” “你爸妈呢？” “你想做什么？” “为什么？” “……” 第603章 你想吃什么 次日清晨，佑佑略睡了数小时便起身了。 审讯室已然换人了，只是男童看上去不累的样子。 佑佑也不在意，照旧锻炼完毕，顺手给值班的人带了早餐。 小职员们受宠若惊：“谢谢boss！” 许是听到了外间异响，那男童忽然打起精神，哭啼啼撒起娇来： “姐姐救我！” “好姐姐，我饿嘛——” “我错啦，放我出去好不好呀？” 佑佑神情微妙。 左妖满脸不快。 哪里来的脏东西，也敢叫自家主人“姐姐”？ 攀的一手好亲戚！ 只是男童闹着听不进去话，小职员们再唠唠叨叨他也不怵，撒泼打滚要佑佑出面同他说话，砖都叫他踢碎了一块。 再闹下去保不齐就从这屋子里闯出来了，换间房间从头再来浪费时间，一时失手让这小子跑了就更麻烦了。 佑佑坐了下来，戴上耳机，心平气和：“你叫什么？” 男童眼珠子一颤，安分下来了，脸上沾染着灰尘，衣服也乱糟糟的，就那么席地而坐，细声细语地开口了： “我叫巴特。” 职员们精神一振，匆忙开始记录。 “家里有多少人？” “父兄母姊，数不清哩～” 巴特嘻嘻笑，看着格外讨打。 佑佑：“一到十会数么？” 巴特：“会！1、2、3、……、9、10！” 噼里啪啦跟爆豆似的数完了。 佑佑：“一到一百呢？” 巴特自豪脸：“也会！” 佑佑：“一到一千？” 巴特迟疑了：“会……” 小职员们挤眉弄眼。 这什么意思？ 家中是有千人还是万人？ 佑佑：“看来你家保姆挺多的。” 巴特不屑道：“什么保姆……” 他意识到差点说漏嘴了，慌忙把嘴捂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明摆着有事也不肯讲。 “姐姐我要吃东西！我饿了！”巴特理直气壮道。 不过没再在地上滚了，大约是醒悟了这里没人会怜惜他。 佑佑避而不谈吃食：“昨晚似乎看到你父亲了。” 巴特揉了揉脸，遮掩惊疑不定的心绪，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不可能的。 父亲才不会有那闲心特地跑来看他。 他忙得要死。 巴特心中落寞，脸上强笑，在撒娇弄痴小男童与没脸没皮混小子之间转换自如。 佑佑：“或许不是父亲，是兄长也不一定。” 巴特已经冷静下来了，言笑晏晏，看不出异样。 佑佑便换了个方向：“你想吃什么？” 巴特眼前一亮，嚷嚷着点餐：“牛排！三分熟的！还有毛血旺！我能吃十份！” 很快乐的样子。 倒是中西结合没有避讳。 职员们偷偷拿眼去瞟boss。 果然，只听到佑佑冷酷无情的声音： “牛排没有，毛血旺也没有。” 巴特缩了缩脖子，楚楚可怜地望着摄像头。 没人圣母心发作说要给他弄吃的，一夜摧残，大家都知道这人模人样的男童有多恶劣。 何况是不是人还两说呢！ 佑佑：“你们吃荤还是食素？” 巴特暗自心惊，稍稍有些僵硬地答道：“牛排还不算荤腥吗……” 佑佑：“家里很穷，平时吃不起肉，碰上人了当然要宰一顿。” 巴特瞪圆了眼：“胡说八道！” 他生气了：“我家才不穷呢！叫你一声姐姐还当真了，你个老巫婆！” 众职员：瑟瑟发抖。 佑佑：“有钱还屯那么多口粮，灾荒吗？” 巴特挥了挥手：“你懂什么，不是口粮……” 他忽然噤了声，跟后脖颈子被人提着的猫崽子似的，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淦！ 说漏嘴了！ 第604章 都市传说——血族 巴特太难了。 简直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惨还是巴特惨。 谁见了不叹一句巴特惨呢。 巴特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被左妖拽着向前走。 他正在被“游街示众”。 巴特一不小心说漏嘴后，佑佑便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巴特还想说点什么遮掩一下圆过去，可惜佑佑不听。 她随口讲了一些根据已验证的事推出的猜测，见巴特欲盖弥彰，反倒更证实了正确性。 夜里没钓到大鱼，左妖不高兴。 所以干脆把饵拖到大街上，刺激一下他们的神经，看能不能捞到几个爱子心切的“莽汉”~ 总不至于一个上当的都没有吧？ 佑佑让白西装他们去排查巴特家住何处。 看着人模人样的，想必也会有个在外行走的身份。 终于等到进展的白西装都快哭了。 猛男落泪，噫，辣眼睛。 …… “先生，巴特被抓起来了。” 端着茶杯的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被抓了他知道，但是这么久了居然还没逃出来？ 披着红棕色斗篷的人磨了磨牙：“哥，要不我去接他回来？” 巴特的父亲放下茶杯：“辛西娅。” 辛西娅执扇遮面，闻言红唇一弯，屈膝颔首：“乐意为您效劳。” 红棕色斗篷撇了撇嘴，却没再出声。 兄长心意已决，不会再改，求也无用。 辛西娅出门前，换了一身当地衣裳，但气质有异，看着像是来旅游的外乡人。 她在街上行走，时不时地从街边商铺买点花果。 一个脸皱成一团的老人家送了她一朵极大极艳的花，鲜妍明丽，无一处枯败萎缩，无一个虫孔刮痕。 辛西娅把花戴在头上，卷走一片少年人的心。 她回眸时，两三个情不自禁跟上来的年轻人纷纷羞红了脸，站在原地看着美人翩翩而去。 真美啊…… 他们在心里感慨。 * “巴特的姑姑？” 小职员们目瞪口呆。 不过转念一想，那小子白面乌瞳，可见基因好，家人长得美也正常。 辛西娅态度诚恳：“巴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多多见谅。” 佑佑撩起眼皮：“比我还小么？” 职员们听到这句话就笑了。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辛西娅神情尴尬…… 不是吧？ 那男童真的不是人？ 还是有什么病啊的延迟生长发育了…… 左妖嘟囔了一句，没人听清它说了什么。 也没人在意。 辛西娅兜着圈子同佑佑绕了半天，可惜佑佑油盐不进。 辛西娅只好松口，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佑佑：“谁是人谁是货？” 辛西娅干脆不说话了，笑盈盈地望着佑佑，一副“我看您就是要为难我小娘子”的样子。 就连小职员中也有人恍惚产生了“大概是口误吧，说这么多做什么，耽搁时间”的想法。 只不过没人敢说出口。 这让辛西娅有些失落。 但也习惯了。 从见到这个小姑娘起，她的魅力就仿佛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作为女性天然亲和的优势。 哎。 真是。 碰到硬茬了啊。 辛西娅委婉表达了请不要将事实透露予白西装等人的意思。 小职员们不解。 佑佑两手一摊：“受雇于人。” 辛西娅苦笑：“既然如此，希望您能尽量控制知情人士的范围。毕竟与人打交道太麻烦了……” 佑佑没答应也没拒绝。 她们约定好交易的时间与地点后，辛西娅便走了。 还有小职员迷迷瞪瞪的：“boss，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自己跟你们不在一个时空里？” 也有人和职员丁一样迷糊，只是没说出口。 佑佑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旁观了整场谈判：“都市传说没听说过吗？” 职员丁：“？” 佑佑说多了话，低头喝了口水，继续道：“他们是血族啊。” 职员丁及众人：“……？！” 佑佑：“通俗点讲就是吸血鬼嘛。” 众人：“！！！” 第605章 boss救命啊 巴特正处于试炼期。 只有通过了考核，证明自己具有独立捕猎能力，巴特才算是彻底脱离了幼崽期。 起初十分顺利，甚至顺利得过了头。 巴特搬来了越来越多的人——人的积分是最高的，比其他动物都高，因为容易翻车。 所以巴特很快就满分了。 但是他没停手，也没人去提醒巴特收手。 时间还没到，不到最后一刻，积分就不会固定。 结果么，失踪人口过多，人家报警了。 巴特还算是有本事有天赋的，所以才会那么嚣张。 警方不明真相，甚至一头雾水。 这也让巴特的心态从自信升级到了自大。 后来……后来部族请来了银河，巴特就掉坑里了。 情况就是这样。 白西装迟疑道：“所以无人伤亡？” 佑佑：“据说没死，有没有受伤就不清楚了。” 白西装已经想好怎么向涉案民众解释了，就当有个隐世部族，族中子弟在进行成人礼的时候出了意外，误伤了他们部族的人。 半真半假的说法倒是挺容易让人接受的。 只不过又有个难题摆在白西装面前：他们要赔偿。 白西装脸都绿了。 除非自掏腰包，不然就得找吸血鬼要精神损失费。 只是不清楚有没有命拿。 别说请银河有钱，抚慰金怎么就没钱了——问题是这钱本来就不该他们出啊，充啥大款啊，有矿也不带这么造的啊。 于是，白西装腆着脸让佑佑帮忙要一笔赔款。 佑佑：“你们也要一起来的吧？” 白西装：“我们会派人跟着的。” 这是当然的，不然等银河的人走了，他们却连吸血鬼长啥样住哪儿都不知道，那怎么行！ 佑佑看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自己人都去了，为什么还要她去催账。 白西装尴尬一笑：“嘿嘿。” 佑佑想了想看上去人傻钱多的血族，默认接受了附加任务。 到了约定的时间，佑佑带着巴特，还有一批神情严肃的围观群众，赶赴指定地点。 白西装以为那是吸血鬼的地盘。 但其实可能不是。 因为时间是辛西娅提出来的，地点是佑佑提出来的。 不过白西装没问，佑佑也就没告诉他。 目的地是一个山洞。 其实只是个石窟而已。 地势所限，这里没什么高山。 佑佑亲自押着巴特，抵达了石窟洞口。 “哇哦！”人们发出惊呼声。 他们看到堆在洞穴深处横七竖八的人。 马上有人跑进去，想看看是不是失踪人口。 一群蝙蝠飞了出来。 职员们停下了脚步。 部族的人在蝙蝠散去后，继续往前进。 他们打着光，翻看每个人的面貌，查探他们的生命体征。 “就是他们！” “都活着！” “一个没少！” “快来帮忙！” 高呼声中带着难以掩盖的喜悦。 倒在地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昏迷，四肢被捆住了，众人解绳子解到满头大汗，还得小心不伤到那些可怜的人。 他们说不定有什么内伤，得赶紧带回去检查才行。 巴特差点气昏过去。 辛西娅心太狠了！ 他所有的战利品都在这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旦所有人被救走，他的积分就清零了！ ——那该死的考核时间为什么还没到！ 巴特挣扎起来，企图挣脱佑佑的钳制。 “按照约定！你应该放了我！”巴特大喊大叫。 一点都不可爱。 佑佑看了他一眼，继续等着石窟里的人一个搀着或背着一个走出来。 巴特不敢置信：“你还不放开我？” 他开始尖叫：“你居然敢违背约定！你会后悔的！” 佑佑皱了皱眉。 真是不懂礼貌的小孩。 大约有一半人踉踉跄跄出来以后，剩下的人就出不来了。 他们惊慌失措。 “boss救命啊！”职员乙大喊。 第606章 复杂的成年人 佑佑之前还不确定辛西娅在不在场。 因为传说中血族都是些薄情的东西。 现在看来，她应该在——就算不在，应该也留下了什么人。 巴特想当然地认为该轮到自己走了。 一半的人走了，一半的人还不能走，难道不是放了他再让剩下的人离开的意思么？ 当然是了。 巴特疲惫不满，但在希望的照耀下，脸上流露出一丝愉悦与轻蔑。 然后他被拽了回来。 巴特：？？？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又被佑佑摁了回去。 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浑身沾满泥点子的小猫咪，可怜，弱小，又无助~ 佑佑拎着巴特向前走，好奇地看着那屏障。 这大概属于神秘侧的力量了吧？ 不知道哪个阶段的科学可以对此进行解析。 她伸手摸了摸。 并不非常强硬的排斥，但足够坚决，仿佛一道透明的罩子。 电磁力？ 佑佑随意地猜测着。 那些因为用力过猛被弹出去跌倒在地不明所以的人：嘶——恐怖如斯！ “他们需要补偿。” 佑佑忽然开口道。 巴特：“？” “你不能把人当作猪羊看……”巴特眼睛明亮，看上去极富主见且毫不动摇，佑佑就没再继续讲了。 佑佑把小崽子推倒在地，揍了他一顿。 巴特：？？？ 暗中观察的血族：！！！ 恍恍惚惚的围观群众：…… 再像人也不是人，听不懂人话也正常，听不懂打一顿就好了。 佑佑是这么想的。 一顿不够就两顿。 巴特终于老实了。 他甚至学会了忧郁。 他就这么忧郁地，任由那个神经质的女人把他拖来拖去。 巴特觉得自己虽然没可能通过试炼期，但他的心理成长了。 他决定把自己当作成人来看待。 嗯。 成年人的世界可真够复杂的。 比方说，要先学会忍受痛苦。 尽管他并不想挨揍。 或许是被佑佑肆无忌惮的行为给震到了。 一位掩藏起来的血族走了出来。 他们不需要呼吸，体肤如石头一样冰凉，倘若刻意隐蔽，鲜少有能发现他们的。 “您还需要什么？” 那位走出来的血族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众人神情复杂地盯着他。 而他望着佑佑。 倘若部族重视自己人，那么此刻，放开巴特，血族才有望释放剩余的人质——有被释放的先例在前，可以看见他们的诚意，那么在没办法的情况下，部落人只能按照他们所说的做。 哪怕冒着对方反悔的风险。 但佑佑不是部落人。 ——时至今日，还是叫她顾君佑好了。 她并非天真懵懂的少女。 巴特在她手上。 而顾君佑没有把“收益”寄托于对方的仁慈的习惯。 所以，隐隐倾向于血族的局面又被扳了回来。 尽管从表面上来看，没人多做些什么。 纵使许多人相信做什么比说什么更重要，但话语会影响思想，思想会影响行为。 极端讲道理到不讲道理的地步，这大概是博弈的微妙乐趣之一？ 赔偿…… 血族下属看了一眼巴特。 巴特死鱼眼。 看他也没用。 他试过了。 根本逃不掉。 这女人简直比他爹还可怕。 不过巴特想多了。 血族下属并没有“制造混乱让巴特先生趁机逃出去”的意思。 见小先生没有领会到眼神的内涵，那名下属干脆开口道：“小先生，由于试炼期尚未结束，评委团不会对您提供帮助，因此此次耗费将从您的名下财产扣除。” 说得委婉，换而言之，名为赔款实为赎金的这笔钱，将从巴特的零花钱里出。 巴特脸都要绿了。 这该死的试炼期！ 顾君佑觉得这群血族还挺有意思的。 传说中生活在黑暗里的不死物，居然拥有如此俏皮的习性。 所有人被救出来后，顾君佑放开了巴特。 巴特迅速地逃走了。 逃出去很远，他才放慢脚步，气呼呼地走着。 巴特获得自由后，下属就离开了。 积分为零的他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最后时刻拿点分数。 不然，下一年的试炼期，他也没法参加。 巴特忽然打了个哆嗦，僵硬地扭过头去。 一个他第二讨厌再也不想看见的白色毛茸茸出现在眼前。 左妖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跟着，巴特根本甩不掉。 主人派它来催账。 第607章 梦想是世界和平 任务完成，顾君佑照例留下两人善后，并筹备分部建立的相关事项，自己则回到了总部。 血族的出现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神秘侧与科技侧是共存的。 顾君佑：可以拓展业务了！ 众人：？？？ 她重新编排了特别行动部，让这个部门更名副其实一点。 筛出来的普通人一半进了安保部，另一半分给维和部——这是一个解决大型争端的部门，业务范围囊括海陆空甚至外太空，最初是为了应对沙丁勒斯而筹备，不过直到最近才正式组建完成，因为需要大量的人手。 还有司法部。 没有法律规定血族贸然绑架人类要得到怎样的惩处。 这样是不行的。 ——以前就算有，那也是“家规”，不算“法律”。 嗯。 所以还需要设一个司法部，可以先让咨询部的人去帮帮忙。 具体条文嘛，依照先前对外的抄一个就好，把名词换一换就差不多了吧？ 说来轻松，然而工作是繁琐又沉重的，进展缓慢，而且最大的阻力来自帝国——以往，他们是三大组织中最支持银河的工作的。 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到了3510年的10月了。 秋天啊。 顾君佑看着白兔先生穿着马甲神情严肃行色匆匆，有种掉进童话中的荒诞感。 “谁让他这么穿的？”韩越捂住顾君佑的眼睛，不满道。 左妖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踮起脚尖就打算开溜。 顾君佑拿下挡在眼前的手：“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是不在工作么？”韩越理直气壮。 顾君佑看了一眼桌上的下午茶。 嗯…… 好吧。 “苏苏。”没人的时候，顾君佑叫得越发顺口了，“你知道不知道非人类的事？” 她戳了一颗丸子塞进韩越的嘴里。 韩越很快嚼了嚼咽下去：“非人类？” “嗯哼。” “这就不把他们当人看了么……”韩越小声嘀咕。 顾君佑：“？” 看来他的确知道什么。 韩越扫视一圈。 顾君佑配合地开了信号屏蔽。 韩越便开口道：“有些人，有着普通人没有的……” 他停下，整理措辞。 感觉“功能”不大合适，“技能”也奇奇怪怪的。 顾君佑拍了他一下，示意跳过：“然后呢？” “什么然后？” 顾君佑：“？” 韩越：“？？” 顾君佑：“……你接触过？” 韩越谨慎发言：“见过。” “哦。” 顾君佑失去了兴趣。 韩越想了想，开口道：“起源在哪儿不清楚，不过帝国有相关的研究所。” 顾君佑回头：“！” 韩越失笑：“真的。” 顾君佑凝重点头，拍了拍韩越的肩：“我知道了。” 韩越茫然地望着顾君佑起身走开。 她想干什么？ 不会想伸张正义吧？ 韩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笑了。 “维护世界和平”的口号都敢喊，“伸张正义”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 十月第一单需要顾君佑亲自出马的生意，不是层层上报得来的，而是撞上门来的。 准确来说撞错了门。 顾君佑端详了一会儿面容深邃雌雄难辨的人，又看向韩越：“他真的不是你的什么远方亲戚吗？” 第608章 你可以叫我初瓦 韩越扶额：“我哪儿来的远方亲戚？” 除了幼崽亲弟，他往上数代也没有叔伯兄弟，堂兄弟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若说表亲，除了顾家兄弟，再远的亲戚就跟他不搭嘎了。 “我是顾君佑，你叫什么？” “俄·斑?达·玻阿初瓦。” 顾君佑呆了呆。 那人的脸上便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笑意：“你可以叫我——俄初瓦，或者初瓦。” 顾君佑暂时没想起这种名字会出现在哪里。 部落，还是帝国？ 部落吧。 不太可能是联邦。 “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 初瓦微微蹙眉：“我们的确碰上了一点麻烦。” “几个月前，有人类出现在我们的居住区附近。” “于是我们搬走了。” “一周前，又有人类在附近出没，看上去是在测绘。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工程队开过来，但是我们不想再搬家了。” 韩越看了看说着不快的话，但神色平静的初瓦。 这就是非人类么。 顾君佑：“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初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林子。我们住在林子里。” 那个词在舌尖转了转，顾君佑还是把它吐了出来：“精灵。” 初瓦：“？” 韩越眼里浮现出笑意。 顾君佑一本正经地解释：“像你们这样的，我们称之为精灵。” 初瓦半信半疑地点头，多提了两句：“你们当年答应过的不再来犯，现在却反悔了，屡次打扰。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反击了，死伤不论。” 口气不小，初瓦可能是在威胁。 然而顾君佑的重点跑偏了：“当年？请问是在什么时候？” 没人和她交接啊，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约定？ 初瓦憋了半天：“……五百年前？” 韩越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小声地插嘴：“瓦，介意透露你的年龄吗？” 初瓦愣住。 初瓦蹙眉。 初瓦恼羞成怒。 初瓦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已经四百六十八岁了！” 噫。 韩越肃然起敬。 尊老爱幼人人有责。 初瓦看了一眼韩越，又多看了一眼。 要不是看这个人长得像他们流落在外的族人，他早…… 初瓦不能怎样。 他们生性爱好和平，不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械斗见血。 顾君佑闻言，点开一张厄斯地图：“你家在哪儿？” 初瓦看了一眼地图，抿了抿唇。 见两人都盯着他看，初瓦耳尖一烫，自暴自弃道：“我不会看这种地图！” 顾君佑：行叭。 “我会看地图，但我看的不是这种地图……”初瓦嘟嘟囔囔，企图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 左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它用尾巴拍了拍初瓦，似在安抚。 初瓦抱着左妖的尾巴，有一点点委屈，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他觉得左妖有种可亲可敬的意思，要不是此刻有任务在身，他可能就要拿梳子开始给左妖梳毛了。 “所以，你们的诉求是，在我们不清楚你的家乡位于何处的情况下，保护你们的家园？” 顾君佑总结道。 初瓦矜持地点了点头。 这个要求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但实际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避开人类才搬迁的。 不可能为了避开一部分人类而把自己的大本营透露给另一部分人类。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到时候双方合作里应外合把他们打了怎么办？ 不可以的。 顾君佑：“大致的范围也不能说？那找到你们的人的身份是什么？什么都不清楚，我们不知道要做什么啊。” 初瓦表情颇有些纠结。 其实，他过来，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听说了那个倒霉血族巴特的故事。 嗯，族人们担心把那群毛毛躁躁的人类赶走以后，会引来这群人。 所以，初瓦是来试探银河的。 第609章 一片金叶子够吗 顾君佑看了一眼韩越：你到底从哪儿捡到这家伙的？ 韩越无辜脸：我说过了啊，一开门就碰到了。 顾君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吧嗒一声放回桌上： “请你明确任务要求，时限，以及报酬。” 初瓦正襟危坐：“打扰了。” 韩越：“？” 顾君佑歪了歪头，给安保部下指令：“严进严出。” 初瓦走后，韩越满脸歉意：“对不起。” 顾君佑摆手：“与你无关。” 她说严进严出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初瓦被韩越带到顾君佑面前以后，安保部就已经开始调查了。 先前只防着人啊车啊船啊飞机啊，接下来不行了，非人类也得防着。 安保部里有曾经在特别行动部工作过的人，他们有经验。 两个小时过后，初瓦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对不起。” 左妖教训他：“你不能耍人玩。” 初瓦严听教诲，但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没有耍人，是我的错。族长让我来看看银河究竟是怎样的。我不知道怎样能见到顾小姐。听说可以发布任务，然后我就这么做了。” 顾君佑：“狡辩。” 左妖摇头：“还是耍人。” 初瓦凝目：“我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什么假？”小小鱼沙沙好不容易学会说话，迫不及待地插嘴。 毛珠不甘落后：“啾咪！” 韩越暂时不在，所以左妖把主人拜托它养的“莺莺燕燕”全放出来了。 ——当然是主人拜托它的，它自己又不想养。 左妖抬起下巴哼了哼。 顾君佑若有所思。 她打量着初瓦。 初瓦身子绷紧了，小声地叽哩哇啦。 沙沙没听清：“什么？” 毛珠：“啾？” 左妖眨了眨眼，把录下的声音提高音量回放一遍，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没有钱付报酬。”左妖转述。 沙沙稀奇地望着初瓦。 他本来也没钱的，后来跟着左妖大人混了一段时间，可以养活自己了，甚至有了一点小积蓄。 沙沙开始思考，把初瓦变成自己小弟的可能性。 这么大只，干活肯定很厉害，他就能抽成了，然后他就有钱了。 沙沙想入非非。 顾君佑：“没钱？” 初瓦：“我们与世无争。” 不和人打交道，就不需要钱。 沙沙瞪大了眼睛：“你们不吃盐？” 初瓦离沙沙远了一点，摇头：“你太重口了。” 沙沙委屈。 顾君佑把话题扳回来：“所以问题还是存在的，只是担心付不起报酬？” 初瓦讷讷地答应着。 不过。 “你们是不是什么任务都接？有报酬的话。”初瓦问道。 他想起一些讨厌的小东西。 顾君佑：“你不是没有报酬吗？” 初瓦咬咬牙，拿出一枚金叶子放在桌上。 众生：“哇哦~” 初瓦在毛珠偷偷摸摸去碰金叶子以前把金叶子收了起来。 左妖自闭了，它觉得自己被耍了。 初瓦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 “可以请你们帮忙做清洁吗？就是把我们家乡附近的人啊、地精什么的隔离开。” “你们怎么证明那片地是你们的？为什么要赶走地精？” 顾君佑没问什么是地精。 还有，山林土地不是公有资产吗？ 初瓦：“……不能因为我们爱好和平就欺负我们啊。凭什么厄斯资源都被且只能被人类瓜分？甚至连天上的地上的海里的动植物都分掉了！” 他稍稍有点激动，于是停下来平稳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太过分了。” 沙沙和毛珠都不是本地生物，对此没有发言权。 顾君佑摸着左妖的毛。 尽管初瓦这么说，她倒也没被带跑，立刻站在对面角度对人类指指点点，或是站在人类角度表示羞愧什么的。 她在想：所以，神秘生物是打算陆陆续续出世了吧？趁着外星生物的春风…… 第610章 掉进坑底 韩越第一次跟银河出任务。 正儿八经地出去。 因为初瓦不大放心。 韩越随行，大概起到安慰剂的作用。 “出外差当然快乐了。”顾君佑诧异地望了眼韩越。 “我又不常出去，就当公费旅游了。” 两个月来跑第四趟公差的顾君佑如是说。 死宅韩越无法体味这种快乐。 但这不妨碍他酸溜溜地抱怨：“怪不得你总是不回家。” 顾君佑：“……” 听听，这什么怨妇发言，搞得她好像个渣男一样。 顾君佑捶了他一下。 韩越接住了。 他又不是真的弱。 在意识到自己有所懈怠以后，他就去加强体能锻炼了。 时至今日，也基本恢复到和顾君佑不相上下的地步。 起码开玩笑是无妨的。 顾君佑眯了眯眼，满意地摸摸韩越的脸：“好看了。” 这话听着怪怪的，好像他长胖了一样。 韩越握着顾君佑的手腕想。 落地以后，众人跟着初瓦走。 出人意料的是，初瓦能熟练使用各种交通工具。 啧，说好的与世无争，不与人类打交道呢？ 左妖再度为自己看走眼而深深叹气。 没想到这还是个爱撒谎的小崽子。 左妖太难了。 走着走着，初瓦停下脚步：“到了。” 众人扑簌簌地冒汗。 这里树木高大，遮天蔽日，都秋天了还是又闷又热。 左妖扫视一圈，记下了地点。 初瓦掏出一张朴素的地图：“沿着这条路，偏移百米内，所有地精。” 跟地图在一起的是小半袋金叶子。 那是剩下的定金。 等验收后，才能拿到尾款。 顾君佑有很多金沙，但是金叶子还是不一样滴。 金沙没有灵魂。 一晃眼，初瓦就消失了。 “人呢？” “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 顾君佑拍了拍手：“干活了！” “是！” 于是开始研究地图。 “不是圆圈啊。”有人失望。 “呵，人家防着我们呢，你是不是傻。” “哦。” “地精是什么？” “鬼知道。” “boss知道吗？” 顾君佑抬眼：“看到就知道了。” “分头行动吗？”小职员笑嘻嘻地凑过来。 顾君佑点了点头：“分三队。” 一队跟她，一队有韩越，最后一队左妖带头当机动小队。 韩越有点儿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地跟着他队里的队长走了。 不能当众反驳，会乱人心。 走了一会儿，韩越不累，但是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被汗水浸的。 看得人脸红脖子粗，眼神乱飘。 打头阵的挥着开山刀，后边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 “到底什么时候……”有人擦了把汗，随口吐槽了一句，却连话都没说完，就跌了一跤，“啊！” “怎么回事？” “说话！” 队伍出现了短暂的骚乱。 因为跌跤的队友没有再爬起来。 大家很快围住了队友倒下的地方。 韩越既不站在最里层也不站在最外层，就吃瓜而言，位子极佳。 但这么说也太冷漠了。 韩越凝眸望着被人围着的坑。 队员们训练有素地清理着坑边的枯枝败叶和杂草。 一个人小心翼翼探照坑底的场景，并呼唤队友的名字。 黑黢黢的，这坑不浅。 良久，坑底传来回应：“还活着！” 气氛明显松弛下来。 韩越看着他们熟练地结绳下坑救人，偶尔搭把手帮个忙。 第611章 捉强盗 掉坑里的队友被救上来了，只是他的状态一言难尽。 同伴们神情复杂：“你的外套呢？” “被扒了。”他一脸生无可恋。 “你的背包怎么空了？” “被抢了。”他低头闷闷不乐。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扒了你的衣服？” “是谁打劫了你？” “是精灵吗？” “你有看到吗？” “强盗长什么样？” “……”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地问掉坑队友。 韩越不适地皱了皱眉。 好乱。 他看了一眼队长。 掉坑队友喝了口水，恢复了精神，咬牙切齿道：“是地精！” 他简明扼要地回答了同伴们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人经过都没事，反正等我踩到的时候地忽然就陷了下去。着地以后，一群乌泱泱跟地鼠一样爬过来压住了我，我还以为他们要咬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动不了了，然后就被扒了衣服抢了装备。上来以前我看过了，他们逃走的地方都是实土，理论上来说应该有地道，就很奇怪。” “地精长什么样？” 掉坑队友回忆了一会儿：“坑太深，光线不好，看身影像三倍大的橄榄球长了四肢。” 有人“噗”了一声：“那不甲鱼么？” 掉坑队友摇头：“没那么扁，你得鼓起来，更圆润些。” 说着话，也算休整完毕了，一行人朝橄榄球小人逃走的方向前进。 同时，队长和另外两队汇报了情况。 顾君佑：“左妖？” 左妖：【收到！】 不就是支援小妖精么，它懂~ …… 初瓦的地图上只划了一道线，所以有人感叹怎么不是圆圈。 顾君佑和另一支队是沿着线背向而行，四处游荡的左妖的队伍被指使去支援以后，顾君佑这个方向便只剩下她一支队伍。 “橄榄球？” “是魔法吗？” “是魔法的话就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禁止套娃。” “禁止禁止套娃。” “哈哈哈……” 顾君佑这边也在讨论另一支队碰上的事，只不过语气轻松许多。 顾君佑：“安静一点。” 所有人噤声。 同时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半晌，啥也没听到。 顾君佑：“走吧。” 于是继续上路。 走着走着，有些敏锐的人就发现这路好像不太对。 不是完全沿着地图上标记的路，但又在偏移范围内。 所以他们也就没吱声，只是闷头走着。 顾君佑劈开挡路的灌木丛，在地上画了三个大大的叉。 队员们从背包里抽出手臂长的杆子往地上一插，那杆子迅速翻出几根支架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然后便开始往地下钻。 被翻出来的泥土很快就垒了数堆，其原处深度各不相同，也导致它们的颜色有所不同。 土坑越挖越深，在地下两米的时候，三个洞汇聚在一起，瞬间出现一个深坑。 “boss，为什么挖洞啊？” “为什么在这儿挖啊？” “下面有地精吗？” “为什么猜测他们的老巢在这儿呢？” 几个职员围着顾君佑问问题，却被同伴们的问题给惊到了，于是陷入讨论。 顾君佑见他们内部能解释得通了，就没再说话。 估摸着深度差不多够了，顾君佑留了几个人守着洞口，其余人跟她走。 他们“远程”控制着迷你挖掘机，，开的是“减震无音”模式，所以前进速度很慢。 第612章 驱逐橄榄球 “boss！” 守洞口的队员很激动，差点儿说不清话。 顾君佑应了一声，带着人往回走。 只见树枝梢头挂着网兜，零零散散四五个的样子。 网兜里兜着橄榄球，啊，不，兜着小胳膊儿小腿胖身子的小人。 “侮辱人了。人没这么丑。”一位队员点评。 同伴们纷纷表示赞同。 “boss，这就是地精吗？” 顾君佑抱着手臂，望着骂骂咧咧的橄榄球：“应该吧。” 若是美好的事物，人们总还抱有一丝宽容的。 可惜橄榄球们长得太丑了。 而且脏兮兮的，蓬头垢面。 只叫人担心他们的皮肤是不是携带着毒素。 久居地下的橄榄球们不适应光线。 偶尔露个面还好，长期暴露在地上就不行了。 有一只橄榄球被树叶缝隙漏出的阳光照到了，此刻已经蔫了，主要体现在骂不动了。 不管橄榄球们在想什么，反正顾君佑等人已经开始热热闹闹地准备开火了。 “林中一把火，派出所等我。” “隔离带隔离带隔离带！” “砍掉砍掉！扫掉扫掉！” “兔子！兔子要跑了！把它捉回来！” 兔子是在挖地的时候逮到的。 橄榄球是在地道挖到他们老家，他们逃窜的时候，有几个从事先挖好的坑里蹦了出来，然后就被以逸待劳的队员们给抓住了。 虽然说是烧烤，但其实没有明火。 几只兔子被迅速地瓜分了。 大家咂摸着嘴，感觉才刚尝了个味儿就没了。 更饿了怎么办。 有人的目光移向了网兜里的橄榄球。 橄榄球全身僵硬，随后放声痛哭。 那个吓唬球的队员脑袋被拍了一下。 “闲的你！” “我什么都没干好伐？” “呵呵。” “呵个鬼！你摸我一脑袋油！” 于是两人气急败坏嘻嘻哈哈打闹起来。 解了馋，便该做正事了。 他们开始拷问橄榄球。 不晓得球食荤食素，只是他们嚼兔子肉时，橄榄球们貌似并不垂涎。 那就得换别的法子了。 顾君佑任他们随意鼓捣，自己联系另外两队： “情况如何？” 队长羞惭：“追丢了。” 顾君佑：“迷路了？” 队长一顿：“倒也不至于。” 左妖已经与那一队会合了。 在它的帮助下，小队找到不少地下洞穴，可惜都已经空了。 他们甚至连掉坑队友的外套也没找回来。 这就很无力。 审问出了一点点结果。 筋疲力尽的橄榄球表示，冬天快到了，他们只是在准备过冬的物资而已。 “过冬的物资？” “是的。食物，还有保暖用具之类的。” 主要负责的队员如此说道。 所以……外套也是拿去过冬用的？ 顾君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们，不事生产？” 哪怕银河常与外星生物做不等价交易，但银河依然是有产出的。 这主要归功于研究部与咨询部。 能让精灵一族如此困扰，莫非这所谓地精，是以劫掠为生？ 君不见他们初来乍到，便遭了盗！ 于是再审，而后猜想得到证实。 橄榄球——姑且称其为地精。地精好掠夺，只为兴趣偶有手造，其器精之锐之。 换而言之，地精中虽有不少能工巧匠，但他们并不把这当作职业，只是当作兴趣，偶尔做一些。 他们的日常生活主要工作——还是去抢，去******灵不堪其扰，但也没有赶尽杀绝。此次阴差阳错的，却是叫来了银河，帮他们剔除旧疾。 是阴差阳错，不是下定决心。 顾君佑带着人，把那些地精向外驱逐。 她用过冬的物资，换取了地精打造出来的器皿。 这并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于是地精顺从外退，在被审问的时候，也透露了一些关于精灵的事。 比如精灵没有精灵母树、精灵果、生命泉之类的东西。 比如精灵擅长侍弄花果。 比如……精灵寿数漫漫，子嗣艰难。 第613章 吾年少时 初瓦联系顾君佑，商谈付尾款的事。 她本来可以不必亲自去的。 但是初瓦说的是“商谈”而非“结清”。 哎。 现在的小崽子都这么喜欢搞这些小动作的么。 狡猾本来不是地精的特性么。 顾君佑感慨着，还是带上了左妖，以防不测。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踏入所谓“精灵”的属地。 先前和疑似测绘人员沟通的时候，对方表示他们是当地林业局的，只是在进行日常勘探巡查活动而已。 但是问他们此前有无异常，或是独在此地有的异象，却都道没有。 想来之前，精灵并未显露身形。 除非他们没有透露实情。 ……也有可能是初搬来的缘故。 思及此，顾君佑没再多想。 她是在出发前，才知道“精灵王”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匆忙准备了见面礼。 一根带着芽的树枝，一瓶盖金沙，还有一个用科瑞簪斯脑袋上的花做的标本——不是生摘的，生摘头都要没了，是枯萎掉落后制成的。 三样礼品，看情况决定给几样。 领路的依然是初瓦。 他是不大情愿的，只是父亲让他请人进来。 他觉得这般不安全。 父亲却觉得这样安全的概率更大些，还说什么反正已经搬过一次，大不了再搬一次。 初瓦从某种角度来说，不诚实不死板，与其他精灵十分不同，因为他年轻。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又很保守，因为他年轻，对精灵的认识还不够…… 左妖一时没忍住，欢快地跳了起来。 这里的树格外高大，说是高耸入云也不为过。 左妖不肯好好走路，在附近的梢头蹦来蹦去，竟有种轻鸢剪掠之感。 顾君佑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越过屏障的。 这里显然不是寻常林地。 看看这树！ 讲道理，在厄斯，树再高也不至于高到百八十米的程度。 水送不上去。 但是不讲道理的时候就可以了。 顾君佑加重了神秘侧社会欲出世的猜测。 …… 精灵王是个怎样的精灵？ 不好说。 这一路走来，顾君佑也看到过其他精灵。 他们掩藏在藤蔓树叶后，偷偷窥看来客。 即便倍加小心，也有被顾君佑发现的。 他们证明了一点，不是所有精灵都貌美如花的。 只是这精灵王，倒也担得起俊朗如林。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顾君佑：“……” 王抚掌大笑，大笑三声后，面凉如溪涧：“不乐。” 初瓦：“……” 王款款下行——他原先坐在高座上。 顾君佑提高了警惕心。 虽然初瓦看上去平平无奇，谁知道王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 “您好。”顾君佑先开口道。 王矜持地点了点头，然后不能自已地把目光投向了左妖。 左妖……左妖差点就炸毛了。 什么鬼！ 这丫眼神也太瘆人了！ 但不可否认的，就和初瓦一样，左妖也在王身上感受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他们与人的区别吧？ 王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同顾君佑谈起了正事。 逐地精，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赶走了不是还能偷摸着溜回来的么。 王想做的，是借银河，重入人类社会。 “吾年少时，亦曾出访过啊！” 王笑道。 顾君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问一句您贵庚了，话到嘴边住口了。 和气生财~ 第614章 精灵 “大人的生意”谈完了，该耍“小孩的玩意儿”了。 左妖被一群小精灵团团围住，上天遁地也逃不掉，差点儿就给吓出密集恐惧症了。 王似乎有话对初瓦说，另外指了人带顾君佑等人游玩。 “你们这儿，只有精灵吗？”顾君佑问。 小精灵大约是头回听到“精灵”二字，细细品味一番后显得格外欢喜。 她晃着脑袋，一蹦一跳的。 “精灵也分好多种哒！ “有像我这样的花型精灵，有像王那样的大型精灵，还有……” 花精灵小小一只，扳着手指数精灵的样子巨可爱。 顾君佑看着她，很想伸手戳一戳：“有没有会飞的精灵？” 花精灵呆了呆，差点跌一跤。 顾君佑及时拎住了她。 他们正走在一根粗壮的藤蔓上。 正常走路没事，但要是摔跤了，很容易滑到藤蔓边缘，那就会掉下去了。 距地面几十米呢！哪怕中间可能有枝杈横生遮挡一二，哪怕精灵异于人类，那也是够有的受了……吧？ 花精灵小脸粉扑扑的，跟春日花瓣似的，羞答答地用手背擦着脸：“我没事，嗯，谢谢你。” 顾君佑：嗯……嗯？嗯。 欲言又止。 花精灵急着说话，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飞呀，有的呀，很简单的呀。树好高，有的小精灵爬上来很辛苦的，就，就，就飞上来嘛。” 顾君佑：嗯？ 花精灵声音渐弱：“就比较轻，就很容易就飞起来了……” 花精灵突然很想一头扎进花丛里不问世事。 她都在说些什么呀…… 跟在顾君佑身边却失去存在感的银河小职员们：感觉见证了什么奇妙的事情。 …… 恰如花精灵所述，精灵是个很宽泛的概念。 譬如围着左妖飞来飞去的那些如昆虫一般的小东西，仔细看，他们都高喊着“毛茸茸”，扒着左妖的毛。即便是这样可怜的小东西，一不留神可能就踩扁了，也是被认定是精灵的，受王的指令与庇护。 他们也知道了更多和地精相关的消息。 根据地域不同，也有的地方管地精叫“矮人”，不清楚是轻视，还是涉及其源头来历…… 花精灵凑到顾君佑耳边小声嘀嘀咕咕。 地精是恶习不改，偷到了王的库房，才遭到厌弃乃至憎恶的。 “太讨厌了，我就不喜欢他们，贪心又狡猾。”花精灵气咻咻地说。 顾君佑点了点头。 她……本来以为“地精”这个名字，是初瓦起的。 但和其他精灵提及“地精”，大家好像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可是精灵这个词，是她先提出来的吧？ 不过听到这个词的精灵都欢欢喜喜极其自然地自我代入了而已。 所以…… 顾君佑望着藏身于密林之中，拥有着荡气回肠之势的花田。 所以，精灵一族，应当拥有自己的语言。 他们近来所说的一切，不过是现学的而已！ 嗯，王除外，他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学的。 可惜不能久留。 她才初初有了几分感悟，精灵们便端着礼节开始送客了。 也无妨。 来日方长。 第615章 银河的名声 柳玫英多看了一眼桌上的盆栽。 一朵花，两片叶子，非常标准又可怜可爱。 那是花精灵私下里送给顾君佑的礼物。 “对了。” 顾君佑想起来了。 她弯腰拎出来一个袋子，放到桌上。 “礼物。” 柳玫英受宠若惊，一边嘻嘻地笑，说着谢谢，一边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里面放着一只绿色的包。 这个颜色蛮值得吐槽的，但是包包本身看上去很精致。 “啊呀，boss，我是有正事的啦。”柳玫英收回赏鉴的目光，看向顾君佑。 顾君佑示意她坐。 柳玫英坐了下来，手搭在袋子上： “是这样的，boss。” “最近出现了一点声音，因为达到预警级别了，所以来给您通报一下，目前暂定了三种方案，您看哪种合适？” 柳玫英正式出任公关部部长，网络舆情涉及到银河部分的也是归她管的。 顾君佑很快就看完了报告。 这种程度，如果和银河有关，一般是处理完了通报一声就可以了。 之所以在处理之前通知boss，一方面是因为根据推算，一旦处理不当，舆情会“j”型爆炸。 另一方面，是因为此次言论和boss有关。 顾君佑翻到时间线，重新扫了一遍。 最初，是有人问银河的老板，或者说首领，是谁。 这种问题每天都有人在问，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后来便是惯例的泼脏水，比如说银河通敌，和外星人暗通沟渠什么的——哦，不对，这次有新意了，说是银河的boss，也就是顾君佑，与外星人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毕竟厄斯曾被勒斯巨人摧残过。 尽管官方没说，但还是有人猜到勒斯巨人是伊寒人引来的。 或许是甜甜圈等人过于温和的缘故，反正对伊寒人没有正确的认知、同时得知了大佬们的猜测并选择相信的人，有一大批。 所以厄斯的反外情绪还蛮严重的。 顾君佑：emmm 触及预警，是因为有人扬言银河boss是外星人。这个说法太扯淡了以至于绝大多数网民将其视为谣言。 但还是有人相信了。 比如说最初问银河老板是谁的那一位。 昵称就两个字，月女。 “月女”虽然信以为真，但还是和其他人吵了起来。 她的论点也很奇怪，站在银河boss是外星人的基础上，疯狂吹嘘银河boss。 所有人都被她搞得莫名其妙。 相信谣言的人怀着反外情绪跟她吵。 不相信谣言的人承认银河boss很厉害，但是反驳“银河boss是外星人”这个观点。 奈何“月女”舌灿莲花，硬生生靠诡辩术把所有人都给轰回去了。 智商高的人及时弃坑，转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智商不那么高的人被坑进逻辑泥沼，挣扎不出来，和“月女”疯狂对线。 其中，素质好的人要么被气到闭麦，要么开始神志不清语序混乱，被“月女”干掉了。 差点教养的人则选择问候“月女”的各位亲戚与身体器官，严重污染了社交平台。 柳玫英来报的时候，这事已经到了一个节点了。 一旦被引爆，小范围的对线就会变成大范围的讨论，各路吃瓜群众会纷纷下场，对线起源也会被翻出来再谈。 对银河形象肯定会有影响，正面引导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所以就需要boss做决策了。 是顺势炒一波银河，为未来拓展个体消费者市场做准备。 还是逐步削减热度，降低风险，也无功也无过。 抑或是…… 顾君佑看向第三个方案。 主动引爆舆论，反向炒作，附和贬低银河的言论，黑到极点时公开boss的履历，然后收工回家。 顾君佑：“……” 顾君佑：“你们想选第三个吧。” 柳玫英羞涩点头。 顾君佑点评：“胆子挺大。” 柳玫英布灵布灵地眨眼。 第616章 被隔离的小镇 顾君佑问：“联系上‘月女’了吗？” 柳玫英答：“有接触的打算。目前已经掌握她的通讯号了。” 那粗略定位也可以有了，不过没必要。 顾君佑点了点头：“可以开始接触了，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配合。” 柳玫英眼睛一亮，得寸进尺：“那履历……” 顾君佑定定地看着她。 柳玫英笑容逐渐僵硬。 “找公开的资料整合一下，写一份交上来，我来改。” 顾君佑放过了她。 柳玫英居然觉得有点可惜。 哎，虽然扒boss很危险，但是刺激啊。 现在这个意思就是规规矩矩按公开资料来咯。 不过还是有点盼头的。比如boss自爆了什么料。 柳玫英在离开时这么想道。 对吧，万一呢。 …… 顾君佑有些在意那个“月女”。 但在她腾出空闲要去跟进此事时，另有一起突发事件占据了她的视线。 帝国爆发了一起恶性污染事件。 整个镇都被传染了。 由于隔离及时，其他地区暂未发现该项病状。 在看到地名的时候，顾君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儿了。 等看到所谓病状时，她基本确认了。 病人喜欢晒太阳，喜欢戴花帽子。 这是明面上公开的消息。 也有真假难辨的小道消息，称患者有开颅癖。 总之听上去很魔幻。 ——甚至有人阴谋论，然后完全猜错了方向，以为该小镇是什么势力对冲的牺牲品。 顾君佑都要无语了。 看看这些特征显着的“花帽子”！ 这不科瑞簪斯吗！ 哪个不要命的把它们给放出来了。 简直胡闹！ 不过…… 帝国方面并没有向银河求助。 嗯…… 顾君佑不大确定那位风华绝代的殿下到底知不知情。 他永远看上去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如果他是你的话，他不会主动提出给予帮助的。”韩越说道。 韩越被艾萨克带在身边教养过几年，多少了解他的行事风格，甚至自己的行为处事也受到了影响。 如果是艾萨克执掌银河，他肯定不会主动提出帮助帝国。哪怕提出了，也会刻意地列一些对方无法接受的条件，让交易失败。 然后坐等事态发展到帝国焦头烂额解决不了，不得不求助银河。 此时就可以慢条斯理狮子大开口，比如把先前要求翻倍什么的。 等对方将将屈辱答应时，再适当放宽条件，让对方产生一种“我赚了”的错觉，有利于以后的再合作。 这种手段对艾萨克来说都算简单的了。 顾君佑摸了摸韩越的头发： “不——科瑞簪斯比你想象的要棘手。放任自流的话，我怕帝国被他玩崩了。” 韩越一愣。 他确实不熟悉科瑞簪斯。 他只是因为顾君佑，而比普通人多知道一个名词而已。 他的推断只建立在对艾萨克的认知上。 “很难办吗？”韩越问。 顾君佑冷静发言： “我说过了，拖到艾萨克打算来找我的时候，已经迟了。不是不能解决，是帝国会被玩崩了。” 那确实挺严重的。 韩越垂眸： “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你小心别被他牵着鼻子走，帮忙还贴钱。” 顾君佑：……不至于吧？ 第617章 人类的纷争又算得了什么 韩越自然而然地对科瑞簪斯产生了好奇。 “是机密资料吗？我不能听的话就算了。” 小妖精以退为进。 左妖打了个哈欠，跟没骨头似的瘫在阳光下。 顾君佑略作思索，点了点头：“知道也无妨，多了解一点，说不定能降低感染科瑞簪斯的可能性。” 韩越蹙眉：“所以是病毒？” 顾君佑遗憾摇头：“比病毒顽强一点，假装自己有灵魂的细菌比较合适。” 韩越嗅到危险的信号：“康复很难？”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心虚的左妖：噫。 顾君佑：“嗯……顽疾。” 顽疾。 就是很难治的意思。 虽然不清楚帝国内部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是看看先前发回来的报告，基本也能确定，就算是左妖的毛，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左妖还不服气。 明明可以预防的。 都按照规矩流程办事的话不可能出现这么大面积的“疫情”。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从左妖丢下掸子飞去找顾君佑时说起。 彼时科瑞簪斯尚处于银河分部。 被感染的同胞中既包括特别行动小组成员，也包括一小撮帝国地方人员。 其实这些小组成员也有在当地土生土长的。 当初被银河招收后，分配到家乡分部工作而已。 一个分部，除了特别行动小组，也有研究所，二者处于同一级别，都受总部协调管理。 一名帝国的研究员不知从何途径得知了科瑞簪斯的存在，于是给分部研究所发出交流申请。 分部还不至于鲁莽到这种地步，就没有同意私人的申请。 毕竟科瑞簪斯也算是危险生物了。 还是对人有直接威胁的那种。 私人不可以，那名研究员就往上打报告，然后传了一份敲有他们研究院公章的申请书过来。 即便如此，申请依然没被通过。 好在那名研究员似乎也不是冥顽不灵的人。 反正研究所里的同志们没再看到他的申请书，就当他放弃了，暗暗松一口气。 哎，就怕人死皮赖脸缠上来。 幸好幸好。 说到底这是危险生物啊。 他们所能占据地理优势率先研究已经很难得了。 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批示下来，连人带资料的都得送到总部去呢？ 反正科瑞簪斯的所有权不在他们手里，要打申请，去问总部好了。 嘻嘻。 至此都还平安无事。 又过了大概三周的样子。 不知道是废弃的申请书被人从垃圾篓里捡回来了还是怎么回事。 反正就突然一下子，先前那个研究员所在的研究院，就给小可怜研究所发公函了。 这也太苦涩了。 大家愁眉苦脸挤眉弄眼地集体选择拒绝。 不过这个研究院，名气么有那么一丢丢大，里面的大佬么，有那么一点点多。 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研究所怎么刚得过人家呢？ 只是谨小慎微地婉拒罢了。 顺便在发往总部的例行报告提一句。 “嘻嘻嘻我们膨胀了，不，我们变强了，我们都发展到大神来求材料了嘻嘻嘻……” 大概是快乐的吧。 反正从报告上来看，在被“强取豪夺”前，都挺快乐的。 更多的是平静。 因为研究暂无进展。 宇宙如此奇妙，人类的纷争又算得了什么呢？暂且放一放吧。 于是浑然不知外界风浪滔天。 第618章 脱帽致意 在银河出现并发展起来以前，称帝国是厄斯地表最强科技也不为过。 一是“遗产”丰厚。新战之后，联邦成立之际，帝国还不存在的时候，几个地区被联邦揍了一顿，“战败赔款”便是一部分新战前遗留科技资料。 至于帝国迅速成立跃进式发展，很快将联邦甩在后头，联邦才意识到抢来的“赔款”可能只占其原有财富的很小一部分。 二是重视科技。帝国的研究所、研究院有很多，帝国科学工作者的地位也很高。 君不见“献人质”时，一名生物学家和一名帝国王子同被“请”走，而在民众心中，王子的价值可能还更低些。 时至今日，帝国已经全然恢复了新战前的科技水平，并在此基础上有新的发展。 一句话总结：帝国强，帝国科研也很强。 那么银河又如何呢？ 以交易之名，对接外星文明。 无论帝国是否承认，银河在事实上掌握着帝国所不具备的科技力量。 当然是狭隘的非全面性的。 就这，也足够让学术界神经紧绷了。 科瑞簪斯是导火索。 但冲突是必然会出现的。 在得知某研究院派人携带着有女王签字的“借阅通知”，与一支身高腿长男模队，赶往小可怜研究所时，暗戳戳旁观的知情人群：哇哦~ 第二只靴子落下了。 小可怜研究所该如何应对呢？ 女王签字哎，是帝国人就拒绝不了的吧。 男模队负责“借阅”过程中人与物的安全保障工作。 就很难。 分部的组织构架大体和总部相似，所以也有安保组。 安保组与男模队陷入僵持。 对面宣称无意与银河起冲突，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特别行动组的人犹豫片刻，感觉这是厄斯人之间的纷争。 嗯……他们只管非普通人类的事。 小可怜研究所不得不自己面对那令人牙疼的现实。 聪敏的人觉察到了其他人尚未发现的事情。 一个严峻的选择：他们到底自认为是银河人，还是帝国人？ 银河不像一个正经公司。 帝国和联邦是一个级别的，而联邦是一堆国家的联合体。从这个角度来说，帝国也不像一个正经国家。 这个问题是如此的尖锐，以至于短时间内很难给出一个答案。 于是乎，在“通知”是通知而非商议的情况下，部分枯萎的花瓣以及研磨得到的粉末就这么“借”走了。 他们甚至请走了一位科瑞簪斯。 虽然都是密封好带走的，关着科瑞簪斯的罐子里有自循环系统，倒也不用担心他会暴毙，但是人心难安。 银河分部的小职员们逐渐产生后悔的情绪。 感觉做错了很重要的事。 他们不清楚那个冥顽不灵的研究院做了什么，反正科瑞簪斯失控了，在市民间传播开来。 小可怜研究所痛定思痛，计划去研究院把“借”出去的东西要回来。 保管不好就不要保管了，赶紧收回来。 他们是这么想的。 有没有这样做就不知道了。 因为帝国把整个小镇给屏蔽隔绝了。 不仅人出不来，消息也传不出来。 小镇从天上到地下，被封成了一个罐子。 没有人敢轻视科瑞簪斯。 这前后落差就显得很可笑。 “可能是看到开颅的场景了吧。”顾君佑说道。 “什么？”韩越微微睁大了眼睛。 “脱帽致意，科瑞簪斯最喜欢的礼仪。”顾君佑的语气里难得带起了沧桑感。 第619章 人员集结 一个完成体科瑞簪斯，会掏空人体，不可复原的那种。 这时候就可以当作原主死透了。 科瑞簪斯根本就不属于人类。 韩越终于退步了：“他们，都会死吗？” 顾君佑顿了顿，说：“不一定。先把科瑞簪斯赶出去，有些人可以康复，有些……可能就是尸体了。” 要看侵占程度。 所以越早动手，越有希望救下更多的人。 韩越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人命总是很沉重的东西。 “我帮你联系他。你需要什么？”韩越问。 顾君佑说：“出入证明。” 韩越眼皮一跳：“你又要自己去？” 顾君佑：“……我怕我的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韩越一时语塞。 仔细想想，他居然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更无语了。 艾萨克风评被害。 ——算了，老人家没脸没皮，讲什么风评。 此次任务危险度挺高，所以顾君佑挑了一下队友。 半凑热闹半帮忙过目的韩越：“这什么？” 小道士：“你好。” 韩越：“真是道士？” 顾君佑：“唔。” 小道士挺直了背，还有几分骄傲：“不要小看我，我可是特别行动部里最厉害的！” 部门同事瞅了他一眼。 小道士底气稍显不足：“好……好吧，那也是第二厉害的。” 又有人拿眼神瞟他。 小道士差点儿气哭：“第二厉害的朋友！行了吧。” 于是四下寂静。 韩越：总感觉不是很靠谱。 顾君佑安慰他：“别担心。” 韩越就差掩面而叹了：“成年了吗？” 顾君佑：“当然。” 韩越：行叭。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没见识。 只是吧，都这个世纪了，魔幻现实还是很好接受的，但是玄幻真的很难接受啊…… 少年，修仙吗？ 这不是骗子吗！？ 人员集结完毕，大部分是特别行动部里的人。 顾君佑想看看厄斯本土有没有克制科瑞簪斯的人或物，所以她抽调了几个组里不同流派的人汇编成队。 特别行动部门中以联邦人居多。 当初谈判的时候，联邦痛下决心发展科技，打算破除封建迷信，于是就把不少什么神神叨叨的师门宗派都打包卖给了银河。 银河留下一些约莫是有真才实学的，剩下的又给送回去了。 那些送回去的人的“宗门”，就被联邦当作装神弄鬼的邪教，给暴力拆除了。 什么“非法集会”“扰乱公共秩序”啦碰见一次就给揪派出所一次，到后来就都安生了。 这是联邦的事，不再赘述。 韩越从艾萨克那儿搞到出入证，交给顾君佑，让她自己发下去，确保人手一份人证一致。 他从地上捏起一团毛茸茸：“带人也就算了，这什么……” 毛珠转了转，鱼泡眼忽然就对上了韩越，吓了他一跳，手上没捏紧，毛珠就掉地上了。 啪的一下，就没了，直接变成灰了。 韩越：“！” 顾君佑：“别小看它。” 韩越抬头，才发现秋·毛珠真身·猪正蹲在左妖脑袋上，看上去毫发无伤。 嗯？ 韩越低头看看灰，抬眼看看毛茸茸，陷入迷茫。 我佑的生活越发离奇了。 虽然他也跟着见过精怪，但好像还不够。 韩越突然慌张：“我也跟你去！” 顾君佑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危险。” 韩越：“……” 在他抗议以前，顾君佑拈着他的头发问：“青枫是不是快破产了？” 韩越闭嘴了。 左妖：嗯？小妖精居然闭嘴了？不可思议！ 韩越的确没再提出随行的要求。 他一如既往地目送她离开。 只是这次比往常危险些罢了。 ——或许平时也很危险，只是他不知道。 韩越飘回住处，在陷入死宅的堕落生活以前，想起顾君佑临走时提到的“青枫”。 青枫啊。 韩越颇有些烦闷地收回上楼的步子，转身朝书房走去。 第620章 秩序将崩 不得不说，帝国真是得天独厚。 尤其b区，农田广而平整，气候适宜，不似联邦。 不似联邦，地少人多，还零碎，所需农械便生得娇贵许多，效率也略逊于帝国。 一行人飞至小镇附近的机场，随后，一应机组人员皆落地。 小镇里亦有平整开阔足以供飞机起降的地方。 “boss原来还会开飞机！”小道士两眼发晕。 堂而皇之坐在副驾驶位子的左妖骄傲地扬起下巴。 不过小道士被他的同事们拖走坐下了，没来得及夸它。 因为站在那儿不舒服也不安全。 绕着小镇飞了不到半圈，出入证明审核通过，于是进入小镇上空，盘旋数周，依照地面引导而降落。 许多人关注着这架飞机。 只进不出，致使人情绪不稳。 这个小镇的秩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能凭借所谓出入证明顺利进入小镇没被轰下来，除了王室积威甚深，也有那么几分运气在。 哪怕在得知封城时都绝望过的人们，也期盼着这一回，是来救他们。 也不乏自觉无可救药的。 更不乏以自觉无可救药者去试探意欲救人者。 前者想苟活得更久些，想抢物资。 后者想看看这所谓救援队的实力。 于是，在顾君佑一行人穿着防护服走出来的时候，有人“乌拉哇哇”地冲了上去。 没人拦着。 左妖不需要穿防护服，所以它是全场最灵活的。 主人身形已定，左妖便不再长了。 即便如此，它的体型依然可怖，好比有着草食动物身材的肉食动物。 一巴掌下去人就飞了。 一尾巴下去一群人就飞了。 “别把人头打掉了。”顾君佑喊了一声。 “嗷。” 左妖把顾君佑牵引到它背上，总算学得谨慎了些。 [主人，我看他们身体快被掏空了。] 不然也不至于一尾巴抽得一批人全倒了还爬不起来。 顾君佑忍不住蹙眉。 情况似乎比预计得要更糟糕一些。 一行人开始动手整理秩序。 其实原先也有人在做。 把头顶开花的和普通人分作两批。 再将开花者中有开颅先例的人隔离开去，做第三批。 这是很好的事情。 简直不能更好了。 非常有利于医护人员展开工作。 倘若能达成井然有序的状态的话。 病人多少能感知到自己的情况。 有的人心态崩了，就想报复社会。 科瑞簪斯又是一种极易传染的东西。 哪怕有人只是单纯不能忍受隔离生活而逃了出去，也可能造成更大面积的污染。 毕竟他们就是移动传染源。 顾君佑见当地人行事有条理，就没多加管束。 她只留了两人照料病患研究病理，另外留了左妖这个bug。 其余人等，包括她自己，一律跑外勤逮人去了。 第一步，制止疫情继续扩散。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我不想死啊！” 姑娘哭得涕泗横流，一点也不美，似乎不能打动铁石心肠的银河大boss。 顾君佑走上前，脸因为戴着头盔而被遮住大半，看着比头顶鲜花的姑娘更像坏人。 自我意识清醒，还有的救。 顾君佑倾身去拉那瘫坐在地上形象全无的姑娘的时候，姑娘突然发狠，藏在手心的利器往前一戳。 嗯。 无事发生。 顾君佑手腕一扭，夺下那眉刀，反手一敲。 咦？没晕。 于是她放弃那花里胡哨的技艺，把人绑了个扎实，然后丢进四周窜来窜去的飞行器里。 小型飞行器，也叫飞车，运人专用，目的地是医院，那里会有人接应的。 顾君佑继续前进，扫清了一条街。 也有偷偷溜出来以后藏在家里的人。 总不能为维护秩序而破坏规则。 于是顾君佑记下那些内里有人的房屋居舍，封掉门窗，让他们暂且将家当隔离病房使。 至于家中是否有许多人，是否有感染未感染之分，是否已经隔离…… 这还真的只能提醒到位便作罢了，强求不得。 再退一步讲，科瑞簪斯也不是真的病毒，反正顾君佑等人已经来了，新感染的人症状也不会太严重，基本都有根治的可能。 嗯，很大的可能。 不然他们来干嘛。 送命么？ 第621章 接风洗尘 左妖的毛是用某种生存能力极强的植物叶子做的。 日常油光发亮是因为灰尘都被吸进体内了（只有秦月发现了这一点并时不时地拿左妖当吸尘器使）。 事实上它的毛什么都吸。 草木灰可以，水可以，雾霾也可以。 科瑞簪斯都可以被吸掉。 左妖在的时候，科瑞簪斯就相当于被左妖吃掉了。 它不在的时候，被毛掸子扫掉的科瑞簪斯相当于受了重伤。 因为缺少主体的叶子消化吸收能力会下降。 但是这里可是一个镇啊。 都让左妖来清洁，它会中毒结果子的。 哪怕现在不会晕过去了，但是科瑞簪斯的传播能力不比左妖毛发的吞噬能力差，再加上有意无意捣乱的病患…… 不可能的。 太难了。 所以，顾君佑事先购置了药品。 【大人，收货地址。】 顾君佑发了个定位过去。 数分钟后，一架飞行器陡然出现在小镇上空。 关注小镇边界的人都愣了。 不应当啊。 哪来的飞行器？ 不是说整个小镇都被隔离了吗？ 于是有飞行器暗戳戳地想飞出去。 然后就被打回来了。 他们后知后觉：好像是准入不准出哦。 小镇最大的医院顶楼天台出现一批空投箱。 [主人，药到了。] 顾君佑看了眼地图：[我这边快结束了，等我回去再发。] [好的哦~] 左妖龇了龇牙，吓退周围一圈跃跃欲试的人。 烦死咯，早知道先不跟他们说这是药了。 顾君佑终于赶到医院，把左妖和箱子解救了出来。 麻醉剂不够用了，闲杂人等保持清醒。 眼睁睁看到箱子消失的人们惊骇不已地望着顾君佑。 [有没有模糊记忆的激光笔？]顾君佑忍不住吐槽。 左妖想了想：[不知道哎。] 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回到了医院。 他们从研究部的同事那里领到经过稀释的药物，然后跑上跑下地去送药。 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把这玩意儿昧下一半扭头卖出去，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是盯着病人服下药才走的。 等到恢复健康的警察同志全副武装，根据先前标记的地图，挨家挨户给人送药上门时，顾君佑等人已经飞回银河总部了。 来接机的韩越：“没事吧？” 顾君佑摇头，抱了抱他，感觉疲惫减轻了些。 他们回到住处。 等顾君佑洗去风尘心满意足地吃着夜宵的时候，韩越转到新闻频道。 “下雨了。” 顾君佑闻言瞥了一眼大屏幕。 是人工降雨。 掺了针对性的药雾和消毒液。 这再不死，那科瑞簪斯大约是进化了吧。 顾君佑低头专心进食。 通讯器传来收到消息的声音。 顾君佑吃了个半饱，才看了一眼消息。 丹珂·弗莱伊。 顾君佑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是艾萨克的人。 公事公办的语气，要发票给报销药钱的意思。 顾君佑“啧”了一声。 “嗯？”韩越倚过来，见她不介意，便凑上前看了看。 “这是在委婉地打探药是从哪儿买的。”韩越肯定地说道。 顾君佑点了点头，倒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从甜甜圈那儿买的。” 韩越：“哦——” “加急件，运费比较贵。”顾君佑补充说明。 韩越忽然警惕：“你别跟我讲，你自己去说，我不传话。” 顾君佑：“从别人那儿买可以便宜点，但是慢。在甜甜圈那儿还有售后的。” 韩越捂住耳朵：“我不听。” 顾君佑扒下他的手，轻声道：“出入证明都是你要来的，干脆报销也让你去拿吧。” 韩越诚恳低头：“我错了。” 顾君佑走了。 因为吃完了。 韩越叹气。 所以教训是不要没事找事。 第622章 我为厄斯操碎了心 知道那些药是从伊寒人手中买的……老实说，对帝国没什么大用。 帝国本来就是银河一大赞助商。 当初说好对外交易托付给银河，他们也没打算捧起来再废掉。 比方说这回，要不是银河，他们也不知道哪里能搞到特效药啊。 就算知道人家也不一定卖啊。 就算卖也不一定能以现在这个价格拿到。 最后一点帝国人尚不确定。 他们给银河报销了药钱、差旅钱等等资费以后，琢磨了一番银河提供的资料，到底还是去戳伊寒人了。 狐兰呵呵一笑，把甜甜圈扇到一边，亲自上阵狮子大开口。 甜甜圈从善如流退居二线，放狐兰出去吸引仇恨。 帝国意思意思买了一点回来，然后感受到了银河的必要性。 他们好像确实挺会讲价的？ 这种垄断行业，寄希望于自己人的良心，总比寄希望于外星人的良心要好上那么一丢丢，吧？ 这是部分人的看法。 艾萨克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还不到松懈的时候。 这两个人都是笨蛋！ 一个比一个蠢！ 艾萨克近乎恼火。 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 如果韩越不在了，譬如说死了，那么青枫就崩了，按照其体量，不止联邦，整个厄斯的经济都会受到影响。 如果顾君佑不在了，那些奇怪的优待肯定就会消失，他们基本不可能从伊寒那里获取帮助。 艾萨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缓了缓，让自己平静下去。 他得活得更久些。 为了让厄斯不被吞掉，把银河立起来也无妨。 但也不能让他们勾结太深。 不能让银河有卖掉厄斯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银河不存在，或者被策反的情况也要考虑到。 只有他们自己，该如何解决那些人与麻烦…… * 顾君佑不过是出了趟外差，舆情便隐隐有些失控了。 “发生了什么？” 顾君佑看着网上群情激昂的言论。 一天之内出现反转再反转的新闻都多了去了，人们很难对同一件事保持长久的高热度关注，就算真的耸人惊闻，也会因为疲惫感而失去观众。 而“月女”，则是靠她严谨的逻辑与旺盛的精力博得众人眼球。 一如柳玫英的设想。 独具慧眼的人觉得此瓜颇具可食用性，于是将其转到了更大的舞台上去。 吃瓜群众闻风而至，更有闲人耐心切瓜摆盘义务劳动。 于是乎，前因后果尽数呈现于众人眼前。 但问题在于，“月女”是个奇葩。 按照设想中的，银河风评波动下降。 然而“月女”夜以继日，有理有据地转发回复每一条评论。 不管是来骂她的，还是来骂银河的，不管是来凑热闹搅浑水的，还是真心实意义愤填膺的，还是收钱办事的水军，她都回复了。 如果有人不顾逻辑，单纯翻来覆去地讲车轱辘话，“月女”依然保持理智，说人话不听，她就不说了，扭头去跟另一个人讲。 “我瞎了，我不想看到她了。” “真的不是银河员工的小号吗？” “人家不用上班的吗？” “我晕了，我感觉自己快被洗脑说服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已经粉转黑了。什么叫一粉顶十黑啊。” “她都不用睡觉的吗？” “不会是团队吧？” “语气口风看着还是一个人啊？” “…… 这个偏僻的讨论区很快就被“月女”发现了。 第623章 脱粉回踩 “月女”大怒。 泼自己脏水也就罢了，登月碰瓷到银河？做梦！ 于是她依旧保持高超的攻击力，让众人痛苦地闭目离开。 这趟持久战下来，虽然没有多少人被“月女”说服，但还是有很多人选择冷静下来，有闲心去了解真相，而不是看那些被别人总结的、添油加醋过的二手三手乃至十八手信息。 “所以为什么要围攻银河？” 有人沉思。 “酸吧？” 有人不大确定。 “小姐姐超讲道理，我要爱上她了！” 有人拜倒在“月女”的键盘之下。 “不一定是小姐姐。” 有人好心提醒。 总而言之，boss的履历还攥在公关部的手里，然而时机好像已经过去了。 没有劲爆的料，现在这种状态，就是虽然也有刺激，但更多的是漫长与痛苦，以及似有若无的解脱。 柳玫英低头表示歉意：“boss……” 顾君佑倒不是非常在意。 不急于一时。 银河还没扩张到能应付全球个体消费者的地步——当然要有野心了。真正拓展业务的时候，谁不想拿全球市场当作单位一！ “‘月女’呢？” “正在接触中。”柳玫英浑身一震，小心翼翼地问，“您要对接吗？” 顾君佑想了想，要了聊天记录。 从时间线上来看，在小职员联系上“月女”以后，对方还挺平静的，不像银河脑残粉的样子。 而“月女”在对外征伐占领舆论阵地的时候，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硬要说，就是更有斗志了。 目前为止，也没有对外透露她和银河工作人员私聊过，这让大家半悬着心。不过交谈内容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所以可以说是放下一半的心。 顾君佑拿到账号，并没有马上联系“月女”。 她其实觉得，不联系好像也行？ 因为风波肉眼可见地快要平息了。 然后就被坑了。 默认是银河粉的“月女”骤然粉转黑，无限拉踩，一时间闹得人仰马翻。 就像当初她狠夸的时候，没多少人愿意买账一样。 反转来得猝不及防。 虽然有人暗戳戳编一些阴谋论，以及一小部分不明立场的新粉跟着表达对银河的不满。 不过，在依然关注此事的群体中，更多的人都选择佛了。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曾主动或被动的跟“月女”对话过。 所以在这些人眼里，“月女”的反复无常其实挺讨厌的。 原先的诡辩成了个笑话，所谓的“有理有据”成了扇在他们脸上的巴掌，什么“阴谋论”更是在嘲笑他们的智商！ 谁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揍啊。 散了散了。 这瓜馊了。 “月女”神志不清。 肯定的嘛，哪个智商正常的能整出这种事来。 帝国瘟疫小镇的热度都差点被她盖过好吗。 说起瘟疫小镇。 网友们哒哒哒跑去翻报道，赫然发现银河的名字。 网友：咦？ 银河公关部：噫！ …… 顾君佑意犹未尽地看完整场戏，随后打开了同“月女”的私聊界面。 星辰大海：你好^_^ 对面几乎秒回。 月女：？？？ 月女：本人？ 星辰大海：嗯 月女：银河的老大？ 顾君佑凝视了一会儿“老大”二字，吝啬地发了个句号上去。 星辰大海：。 对面保持沉默。 顾君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就把私聊界面划到桌角，继续工作。 第624章 我很担心你 ㄔ屡疯了。 她用大量的毫无意义的语气词称霸了屏幕。 但她很快又后悔了。 于是她一条一条地把自己的话删掉。 没有撤回。 想到那双眼睛正在看充斥着她的话的屏幕，月女便感到一阵阵晕眩。 但是那微弱的不安定的可能性又让她心如被掏空般难受。 所以她很快就继续发问。 月女：听说您去过伊寒？ 顾君佑签好字，重新看了一遍文档，确认无误后，这才把聊天界面拖了回来。 星辰大海：是的。 月女：您跟伊寒人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顾君佑想了想。 星辰大海：是的。 月女：您的爱宠，是不是叫左妖？ 顾君佑挑了挑眉。 这都知道？ 星辰大海：是的。 月女一度感到窒息。 在她幻想着下一句她要问什么而对面会怎么回答的时候。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鼓着腮帮子打字，但老是因为个别字打错而删掉重输。 月女：宫主大人，是你吗？？ 可怕的寂静。 为什么还没有回应？ 是不是过去了一分钟？ 还是三分钟？ 月女觉得她快死了。 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字。 月女骤然吐出那口气，剧烈地呼吸着，眼前阵阵发黑，导致那行字模糊不清，看得十分艰难。 星辰大海：不是。 月女翻了个白眼，昏过去了。 …… 数分钟后，她又醒了。 甚至没到十分钟。 熊熊的怒气燃烧着她，促使她醒了过来。 她的思绪一片混乱。 月女依然不能确定什么，但她敢肯定那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申请函，然后搞到了签证，订好了票。 她要去见她。 该死的。 她必须看到真人！ 那家伙说的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月女的眼睛被烧红了。 空姐礼貌而怜惜地问了一句：“很抱歉，不过您想要一杯热牛奶吗？” 心不在焉的月女：“……嗯？” 好脾气的空姐重复了一遍。 月女：“谢谢。” 她傻傻地捧着杯子，热量从牛奶中传到杯子上，再从杯子传到她手心。 可能也许大概，厄斯人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月女皱了皱鼻子。 不。 无论如何，这里太落后了。 她望向窗外。 云海翻腾。 * “你在看什么？” 顾君佑轻巧地问了一句。 听起来，日常工作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繁重的压力。 韩越的脸色有些苍白。 但是他本来就很白，所以不仔细看，实在看不大出来。 何况唇色也比往常更鲜艳了些。 嗯？ 顾君佑走近了，看见咬痕。 哦，是他自己咬的。 顾君佑偏头，看向桌上那些韩越盯了很久的照片。 她的神情变冷了一些。 顾君佑拿起照片，韩越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于是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不提话的内容，单从语气上来讲，毫无异常：“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谁给你的？你看这个做什么？” 顾君佑把照片往桌上一丢。 成沓的照片登时便向一侧滑去，同时展露出几张照片的内容。 是花，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花。 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朵两张人脸那么大的花，开在一个人的肚子上。 美丽妖冶，但同时恶心催吐，还会令人产生恐惧的心理。 “这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顾君佑语气放缓，简直是罕见的温柔。 她用手遮住韩越的眼。 韩越用手搭在她的手上，没有取下来的意思，只是握住。 “我担心你。”他说。 顾君佑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良久，道：“没事啦。” 韩越低头，用额头抵着顾君佑的手，大约是觉得不舒服，又换了个姿势，抵着她的肩。 顾君佑轻轻地顺着他的头发，内心颇为感慨。 第625章 走为上策 “boss，一个自称‘月女’的人找您。” 小助理面色古怪，但是语气自然。 顾君佑很快就想起来那是谁。 “让她去楼下等我。”顾君佑说。 “是。” 楼下有个会客厅，和boss办公室隔壁的会客厅不是一个级别的，招待的客人也是不一样的。 顾君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抿了口茶，忽然想起楼下的客人，于是匆匆赶去。 “久等。” 顾君佑推门进屋。 什么叫未语泪先流。 月女一看见顾君佑，眼泪扑簌簌地就落下来了，让房间里的小秘书侧目又窒息。 不是她有偏见，实在是，这场景一看就像碰瓷现场啊。 顾君佑冷静地坐了下来，沐浴在月女幽怨的目光中，伴随着凄冷的泪水。 顾君佑自我反思片刻，确定没欠下什么意外的情债，于是心安理得地问道： “请问，你有什么事？” 月女企图停止哭泣。 于是她开始抽噎，止不住地打嗝，听得小秘书头皮发麻。 “我……呃！”月女打了个嗝。 “你……呃！”又一个嗝。 月女生气了：“你个骗子呃！” 小秘书悄悄露出一点嫌恶。 她觉得boss珍贵的时间不应当空耗在这种奇奇怪怪的人身上。 哪怕什么都不干，去休息休息也好啊。 顾君佑观察了一会儿，果真忙里偷闲开始享受休息时间。 月女：？？？可恶。 “真的是您？您怎么能……” 月女停止抽噎开始说话，同时出现大幅度肢体语言。 小秘书提高了警惕心，握紧通讯器，上面是安保部的通讯号，只要按一下，他们就会立刻赶到。 顾君佑同月女保持着安全距离，目前这种肢体语言还干扰不到她。 月女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一个自甘堕落的谪仙。 顾君佑对自己能从中辨认出痛惜的情绪感到欣慰。 有进步。 继续保持。 学无止境。 “您怎么能这样呢？” 月女全身萦绕着悲伤的气氛，叫人敬而远之不敢贸然上前。 “您怎么能待在这种地方？” 她扫视一圈，表现出了对此地的轻视。 小秘书被激怒了。 什么叫这种地方。 这家伙是在看不起银河还是怎么滴？ 哪来的脸？ 顾君佑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事实上，她已经脱离了心情愉悦的休息状态，面部失去表情，就像一个大型组织首领所应有的那样冷漠与可靠。 “我为什么不能待在这里？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顾君佑端的是彬彬有礼，看得小秘书心旌摇曳。 干得漂亮，对付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就应当这般干脆利落地呵斥拒绝！ 小秘书在心底为boss呐喊助威。 月女被顾君佑说的话伤到了，但同时也从自说自话里醒悟了过来。 这是……现在的基业。 月女心情复杂。 她思考片刻，下定决心：“那我留下来帮您好了。” 顾君佑：“嗯？没必要。” 月女置若罔闻：“您想做什么，我会尽力帮助您做到的。” 月女在心中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大人想要什么，她给。等到大人玩厌了离开，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相随而去。 月女为自己的幻想而脸红，就连呼吸频率也加快了一些。 顾君佑开始考虑并担忧起自己的人身安全。 她自然地起身，走了两步，离月女更远了一些，中间隔着桌子和沙发。 很好，现在这个位置非常适合逃跑。 顾君佑余光掠过门口，随后瞥了一眼小秘书。 小秘书十分有眼色，先行离开了房间。 月女被这些动静惊回了神。 她后知后觉方才室内有第三者。 月女为此不喜的同时，又为眼下两人共处一室的现状而感到窃喜。 可惜顾君佑已经打算逃了。 第626章 她只是个粉丝罢了 “左妖大人。” 小秘书喊了一声。 左妖施舍给她一个眼神，望向会客厅的门。 小秘书也看了过去。 boss让她出来，自己却没能出来。 小秘书颇有些担忧。 不过左妖来了，应该不用担心了。 银河的智能系统不断地升级，左妖也终于意识到，比起入侵，发布命令的速度更快一些。 于是小秘书看着左妖走进会客厅。 门随着左妖的靠近而打开，并没有随着它的进入而关闭。 于是小秘书得以借此机会一窥究竟。 令人惊愕的是，她们打起来了。 就在她离开后的这短短三分钟内。 小秘书的脸上出现了困惑与迷茫。 但她还是果断地摁下通讯器，叫来了安保部。 此时不叫，更待何时？ 左妖进屋的时候，顾君佑和月女正站在房间对角，桌上的东西都没乱，只有地上躺着的一根孤零零的叶子昭示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长那叶子的盆栽明明在三米开外。 不可能是保洁没做好。 左妖跳到主人身侧，压低了肩。 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月女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她刚刚和顾君佑交过手了。 为什么呢？ 意不平。 她不甘心啊！ 你说，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待在这种窝囊地里呢？ 简直侮辱了“月宫主”的名号。 也侮辱了所有粉丝的智商。 如果说不是本人，那就更可气了。 你丫哪来的脸冒充我们宫主？ 她的牺牲不是为了让你这种冒牌货作威作福的！ 于是，作为铁杆粉丝的月女，就去试探了顾君佑的身手。 虽然没出全力，但是跟她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月女心情复杂。 她对伊寒人的基因很有自信。 月女是“月宫主”的粉丝，平日里自然也是以偶像为标杆，不断地努力着。 其武力值与精神力均非等闲人能比。 结果这个人好像不比她差的样子。 月女茫然了。 所以……真的是宫主大人吗？ 月女心生惶恐，颇有些不安。 她刚刚在偶像面前大吼大叫，还说了过分的话，会被讨厌的吧？一定会的吧？ 她还动手了！ 月女更绝望了。 再看虎视眈眈的左妖，月女：“……” 月女：来，给您表演个当场去世。 顾君佑也没怎么难为月女，左妖只是吓唬吓唬她，顾君佑就说算了。 小秘书陷入沉思。 boss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这不应当。 于是她迅速在茶水间收拾好点心饮料，然后毅然决然地走进了会客厅。 顾君佑顺势邀请月女坐下。 月女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了。 她毕竟是以宫主大人为目标的粉丝，和那些只知道吹彩虹屁的战五渣粉丝不一样，她的心性也没有那么脆弱。 ——尽管她刚刚似乎冒犯了她的偶像。 月女又想撞墙了。 “你，不是厄斯人吧？”顾君佑问。 小秘书放下点心后就规规矩矩站到门边没退出去，听到这话，瞬间竖起了耳朵。 月女微红着脸，张了张口：“我是伊寒人。” 嗯？ 顾君佑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你怎么过来的？什么时候来的？”她审问道。 按照新推出的规定，在厄斯，所有与厄斯外有关的事务，银河都具有知情权与处理权。 任何单位或私人不可擅自绕过银河与外星人接洽，以免出现不可挽回的灾难。 所以，月女的出现就很奇怪了。 看样子，她在厄斯待的时间还不短。 这个问题颇有些棘手。 月女灰头土脸地小声答道：“偷渡来的。” 就连左妖也多看了她一眼。 这娃胆子不小哇。 为什么偷渡？ 因为听说宫主大人在这儿。 宫主大人在还敢偷渡？ 这不是怕万一是个假的呢就过来打假么…… 月女有些怔忪。 接下来，就是通知当地大使了吧。 然后她就会被遣送回伊寒。 说不定还会被罚款。 然后去社区服务。 想到那些四百来岁的老头老太太，月女忍不住两眼放空。 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第627章 故人今在否?否。 “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 顾君佑忽然出声道。 银河缺人亦缺才。 以至于顾君佑每到一处，总会想着挖人。 银河高管有样学样，也都沾染了这习性。 月女一时愣神，摇头拒绝：“不……” 若是年幼的佑佑，听到这，便也罢了。 年轻的顾君佑却是不会松手。 于是再请。 月女先前本是随口拒绝，听此一言，不由得细细思索了起来。 她抬眸，目光落在顾君佑身上。 可愿与君共事？ 【大人生来飒爽，行事果决，战功赫赫，体恤下属，广受爱慕。我，也是其中一员。】 月女缓声道。 【其实当时的人大多敬仰殿下，我却独爱大人。】 月女敛眸。 【自大人横空出世，至殿下退位让贤，再到……】 月女一时失声。 【再到灭虫之战，众生亡而伊寒存，殿下重掌众船之首，大人仿佛昙花一现。】 左妖也陷入了沉默。 月女到底还是行了个大礼：【您是大人，却不是我要追随的人，恕难从命。】 是她心生妄念了。 她为大人学文才习武艺。 可是她们家将军，以身殉国，已经不在了。 已经不在了啊。 …… 顾君佑默然，点了点头。 月女起身辞行：【……叨扰。】 于是送行。 只是在开门时，众人却发现门外乌泱泱站着一批人，个个全副武装严防死守。 打头阵的似乎正打算撬锁开门。 顾君佑：“……” 小秘书后知后觉：啊！ 这些人好像是她叫来的。 结局是月女暂留银河协助事务，直到网上风波平定，即可离去。 安保部需全部加练，因为来得太慢了。 小秘书则被派往帝国分部，让她锻炼能力心性去了。 小秘书：qaq * 银河发展愈盛，虽然偶有波折，倒也还算是一帆风顺。 伊寒既有“星际警察”之名，一战耗尽数十亿将士的“宫主”自然也是名声远扬。 起初可能虽有名声，然这名气是臭的。 直至后来，虫族余孽陆续孵化，一只便足以搅得整个星球不得安宁。 若无伊寒驻军，两只虫兽便能毁掉一个c级星球。 自此，星际流传的“宫主”名声拔地而起，众生无不对其敬畏有加，相应的，对虫兽一族也厌恨更深。 在得知其于厄斯新生后，众生无不跃跃欲试，欲往而一探究竟。 也因此，厄斯的星际旅游、对外交易等业务开展得越发旺盛。 换而言之，银河越来越有钱了。 从商有风险，银河的boss以一己之力将风险担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暴利。 狐兰本以为自己来厄斯，是起到一个监督作用的。 孰料银河富了以后，便将那些钱投入到研发中，以及购置一些限购的金属与矿石。 他倒不傻，只是甜甜圈不管事，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河的武器库日益充盈，从有枪到有炮再到有舰。 狐兰感到心肌梗塞。 他去找甜甜圈，甜甜圈却反过来说他：【你是驻军，我是大使。听我一句劝，神仙打架，我们就别掺和了。】 狐兰心气犹有不顺。 银河实力几乎可与驻军相比，叫他如何安心？ 甜甜圈冷眼旁观，又添了一句：【看开点，把厄斯当作伊寒远卫星又何妨？】 言尽于此，再不多说。 狐兰无可奈何。 第628章 昔人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于是银河便在一群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壮大了。 用地紧张是从银河创立之初便相伴相随的痛，堪称先天疾病。 一番经营，各地分部大多发展成了基地。 银河总部本位于海岛之上，四面八方有各地海警巡视。 后来，银河总部的范围扩大了，囊括了大大小小的岛屿。 群岛之间联系紧密往来通畅。 由于填海份额有限，所以银河有不少水下建筑。 其中，既有科研基地、餐饮酒店，也有民居住宅，倒是为此地旅游业贡献不少。 有人大着胆子把家，或者是事业，搬到了银河分部附近。 是有风险，毕竟银河从事的业务特殊，谁知道往来进出的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又是安全的。 譬如说遇险了，要向银河求助，这获救时间缩短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关键时刻，一分一秒那都是命啊。 这是普通人中的大胆者的想法。 那些脑回路清奇的人，靠近银河分部，则是想成为银河的经销商。 银河原先的交易，基本是直接面向联邦这样的大组织，或是尤以斯这样的小富国。 因为成本高昂，寻常人等支付不起。 但是随着银河的发展，它也开发了许多成本较低的新业务，相应的，售价便降下来了，客户群瞬间就被拉大了。 那些人抢的便是这里的空档。 若能和银河达成长期合作关系，那便更妙了。 楚楚很早就进驻银河总部了。 说是阴差阳错也罢，说是慧眼独具亦可，反正楚家是彻底摆脱了飘摇不定的状态，成了人人艳羡的一方巨贾。 不过，各国是不会纵着底下民众与银河肆意往来的。 很快，新规就出来了。 想要与银河打交道的商家，需要取得相关资格证，其应缴纳的税也与平常有所不同。 与此同时，以帝国为首，各地陆续向银河总部派遣了使者。 本身银河分部遍布全球，看着就很像使馆了。 其他国的使者一到总部来，那情况便瞬间微妙了起来。 当初银河小职员所担忧的“我到底是银河人还是帝国人”，终于放上了明面。 网民兴致勃勃争论不休。 毕竟银河这性质太奇怪了。 历届考生十分痛苦。 定义一年变一次，考一次错一次，太惨了。 更惨的是拿银河当毕业论文主题的人，简直被虐得欲仙欲死，基本做好延毕准备。 某日，银河总部大楼迎来了一个使者团。 各地使者进入银河后，都是先安定下来，然后申请，等通过了，再按照通报顺序，依次获得参观总部大楼的机会。 这种参观比较特殊，可以看到一些普通游客进不去的地方，以及一些普通游客见不到的人。 这一波使者团，据说来自联邦的东方。 见boss朝那群人看去，跟在其身侧的小助理连忙解释他们的来历。 顾君佑点了点头。 她刚从研究部出来，准备回楼顶。 巧的是，使者团也正看完这一楼。 于是两拨人便撞上了。 招待使者团的是公关部的人。 领头的小职员一看到boss，心里顿时一颤，趁人不备时，给小助理甩了个眼色。 小职员：你怎么不提醒我绕道！ 小助理：谁知道会这么巧！ 小职员：我完了。 小助理：我凉了。 “眉来眼去”转瞬即逝，两拨人既然撞上了，少不得得介绍一番。 能碰上银河boss，对使者团来说，是意外之喜。 人群便有些涌动。 虽不至于窃窃私语，但也个个错落着位置，希望能一见真容。 毕竟这位出现在荧幕上的时候都屈指可数。 顾君佑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面善之人。 是旧识吧？ 她便多看了两眼，有助于记忆回顾。 那人也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情绪与他人略有不同。 叫什么来着？ 顾君佑索性丢下一些刚刚在研究部里看到的参数，于是瞬间便想起了一个字。 洛。 洛……洛什么来着？ 洛神？ 不是。 顾君佑一心三用，一边想着研究部的新进展，一边同使者团致意，并说两句客套话，一边在脑子里回忆那人究竟叫洛什么。 张口闭口，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来了。 哦，是洛晋啊。 顾君佑想了想，问小职员：“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 小职员利落答道：“这层展厅已经看完了，还有楼上两层，逛完去六楼会议室开座谈会，结束后我们这边派车送他们回使馆。” 使者团的人客气道：“您有什么额外的安排，我们也可以配合的。” 顾君佑点了点头，发出了邀请：“不着急的话，待会儿来会客厅坐坐吧，不过座谈会照常召开，不好意思。” 对方连声表示无妨没关系深感荣幸。 不取消座谈会，是因为会客厅位置有限，不能让所有人进去——当然，这是顾君佑暗示的意思。 那么使者团就需要在参观剩余两层的时间内协调好人员安排，哪些人去座谈会，哪些人去会客厅，这些都是要尽快协商好的。 这种临时事件，可以成为麻烦，也可以成为机遇，端看他们如何处理了。 小助理抓住空隙向boss确定了是哪个会议厅，然后友情提醒了小职员。 小职员忽然感到自己好像还有救？ 顾君佑先回到办公室，把路上的灵感和想法记录下来，随后记下了几串数字，打算下次去研究部的时候把这些参数套进去试试。 她在会客厅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