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传言》 第一章 段平生现 江水缓缓,烟波浩渺,四月的胶州,有一种别样的风趣。在胶州城郊的一座破败庭院,院子不大,但整洁有致,院内梨树遍地,素白的花瓣到处飞洒。 一个女子身着青色棉布衣衫席地而坐,衣襟随意的落在地上,斜靠在一棵树下,手着一壶酒,眉目朦胧,唇角含笑,仿若世间一切尽是春华秋色,美不胜收。 或许是酒有些上头了,红晕生颊,浅笑偏偏,手轻抚额头呢喃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缓缓的站起身,斜倚树干,莫名风流横生,肆意非凡,轻摇着手中杯盏,踉踉跄跄的走向前,嘴中哼着“故人兮东墙,美人兮绕梁,无言兮不见故人,停步而望……” 此间庭院的主人名唤段平生,自号羡鱼居士,到是胶州百姓叫她一声段郎。 生得倒是白皙面目,眉目风流,身姿纤弱,但身材挺拔,自有一番风骨在,这又于男子又有明显区别,许是喝醉了,脚步蹒跚。 后方一个小童奔来呼喊::“先生……先生,梁先生来了,梁先生来了……你快点跟我走。”语罢,边拖着女子冲向大门。 女子笑哼着歌,脚步踉跄的随着小童走着,身子有些乏力,倒了下去,压在了小童身上,那孩子不堪重负,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下。 小孩瞬间就瞪大了眼睛,面目有些崩溃,手上不断推攘从女子身下爬了出来,一张稚嫩的圆脸紧紧皱起,嘟嚷着:“先生,你又喝醉了啊。”说完,就看着女子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他看着这一场面,一时人有些一片茫然,看着女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心中有些慌乱。 就看见一个女子缓缓从外走过来,气质清冷卓绝,见着这一幕,她眉眼一跳,原本淡然的细长眉目里,瞬间充溢着无奈,三天两头的,这人又喝醉了,酒性不大,有总爱喝酒。 轻轻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女子扶起。 小童见着这一幕,连忙提起长裾,快步向前跑去,就看见那女子将他家先生抱在床上。 恍然想起先生的怪症,呀的叫了一声,急匆匆的跑到女子前方,睁大了一双清澈的眼珠子,白嫩嫩的脸上面尽是紧张,他伸出他的小胳膊抬头,努力抬头望着梁秋,喊着:“梁先生,先生是不许的。” 那女子看着努力抬头的孩子,一时有些手痒,小孩圆嘟嘟的红润脸蛋就这般望着你,一双水汪汪的琉璃眼珠,仿佛透着话一般,好生让人怜惜,梁秋那般想着,也便那般做了出来,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 小孩一时有些怔楞,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对他。 就这般呆呆的望着女子的面容,她笑容温和,眸光似水,唇角勾动间,嘴角美人痣带着一番清和温暖的风雅,身段颀长,一袭月白云纹衣衫勾勒着,仿若秦风宋曲。 梁秋有些愉悦,占了一些段平生家中小孩的便宜,高兴极了,趁着小孩还没有回过神,温声说道:“好好照顾你家先生。我就先去了,等会儿你家先生起了,就叫她到我的未然居来见我。”语罢,就挥了挥衣袖走出了房门。 小童晃了晃脑,歪着头,目光浅浅的看着梁秋缓缓离开的背影,瞳孔清澈见底,不见一丝尘埃,浅绿色的外袍,衬着小孩的面颊格外干净,粉面桃颊,樱唇琼鼻,似观音坐下童子一般,格外的明净澄澈。 待女子离开视线后,他视线微微回转,看着床上的女子,段平生面容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平缓,陈知初的眼眸渐深,脑中回想起南平军士冲进家门的那一幕…… 父亲急匆匆的冲进他的房间,面色没有以往的沉着,他覆手扶在他的头上将他紧紧的抱住,脸色苍白,目光悲戚看着他说:“知初,我们家族,如今已经走了错误的一步,你去胶州,去找一个叫段平生的人,她,或许是唯一可帮助我们家族平反的人了!” 父亲语言断断续断,眼神一片灰寂,但是话语却有着不一样的力量,然后将他交给了管家,毅然决然地提剑离开了… 外面是嘈杂的,混乱的,肮脏的。 父亲的血混在地上,管家抱着他一路跑着,他看着宅子里面:破碎的琳琅翡翠、残败的雕栏,这个家在南平士兵闯进来的时候,就没有了曾经的辉煌。 而现在,这个躺在床上的女子真的可以实现父亲的愿望吗? 他看着床上的女子,面色难受,这个成日携美同游,酒色人间的女子真的可以做到吗?他不清楚,但又只能相信父亲的话。 女子人待他自然是好的,从未过问很多,一直对他也是多有照料,他感激她不嫌弃当初落魄如乞儿的自己,若没有她,他或许已经死在了胶州城了。 他如今一无所有,家族没了,护他的管家也被奸人杀死了,这个世俗混乱的世界,人命如草芥,一文不值。当初,平朝分裂,诸侯各自为政,割据一方,占地为侯,今日是此方诸侯为政,明天又是另外一个当权,所谓和平,仿若已经只是一个梦中传说,更恍谈如何大同了,如今这个时代,他能从上京到胶州活着过来,已是莫大庆幸了。 小孩嘴角微扯,眼眶微红,他扯了扯衣袖,一言未说,房间里一片沉静,早春的空气凉凉薄薄,偶有风吹过,掀起门帘三三两两,四周时有清脆鸟鸣声掠过,房间里的这个人,依旧酣睡不醒,小孩上前为他拉上被褥,躬身默默退后,轻掩门扉,退了回去。 屋内一片静谧,阳光轻悄悄的洒了进来,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一双杏眸流光溢彩,丝毫未留一丝醉态,眼神投射在关闭的门扉上,一片沉寂,忽而好似想到什么,眼底墨迹消去独流丝丝宠溺,轻抚额迹,无奈笑了起来,眉目缓合,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塌,趿拉着木屐走向前室的方木书桌。 室内陈列有致,天青的端砚,镇尺压着宣纸,笔依旧搁在笔山上,有时风吹过宣纸,卷起层层…… 她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躺倒在卧榻上,衣襟层层叠叠的覆盖在墨绿色的蹋具上,木屐随意的摆放着,阳光斜斜的洒在房间里,懒懒的。 ————————————————————————————————————————————————————————— 室内一片安静,“吱”的一声从门扉上响起,小孩端着一杯羹进来,看着那个本该在床上睡着了的人,此刻慵懒的躺在卧榻上。 他的面目瞬间冷下来,“嘭”的一声放在茶几上,直板板地站在小几旁边,小孩的个子不高,气势倒是很足,就这样目光冷冷的看着段平生。 女子面露无辜的神色,伸手就将小孩搂在怀里,不管小孩的挣扎,调笑的说着:“先生可是才醒的,我那里敢骗我的小知初啊!”说话间还将手伸向了小孩红通通的脸颊。 小孩挣扎不过,便倒在段平生的怀里,眼帘微微垂下,语气不冷不淡的说道:“那倒也是,只是知初看错了,不然是谁倒在地上面的!”说完话,挑眉斜眼以视,看着段平生,这个动作放在大人身上是极为不逊的,可是在这小孩身上可是娇俏至极。 女子可被逗笑了,搂了搂身上的孩子,眉眼温和,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宠溺的揉了揉陈知初的双丫髻,说道:“你个小家伙,年岁不大,倒是记仇的很啊,!”说完,还促狭的看着小孩。 小孩一贯是争辩不过她的,低头时候,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便不在做声了。 段平生倒是不管小孩此刻心中如何想着,慵慵懒懒的倒在躺椅上面,倒是好生一副闲情诗意的模样。 第二章 各国态势 小孩眼神默默不语,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那边小几上面冒着白气的醒酒汤,语气四平八稳的说道:“先生,醒酒汤要凉了,先生,还是早些喝了吧!”说完,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珠子,对着段平生乖巧的笑着,浅浅的梨涡,如若不是目光中的不愉,到也是可爱动人。 段平生瞧着小孩的模样,哪有不知道他内心的小心思,似笑未笑的盯着他。 小孩许是锻炼的多,也是稳得住性子的,脸蛋上依旧甜甜的注视着。 一时之间,内室里面的气氛有些活跃了,两人大眼盯小眼的望着对方。 段平生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孩执着的样子,就像是一直生气的小仓鼠一般,圆鼓鼓的团成一团,两眼凶狠的望着你,自以为的凶狠,却对段平生来说,就像是小仓鼠那样可爱。 段平生最终放弃的与小孩对视的想法,算了,顺了他吧,她作为一个大人,可不要将她家小可爱气病了。 陈知初看着女子认输的样子,心情有些高兴,便急匆匆地爬了下去,将几案上的醒酒汤端了下来,躬身快速地呈给了段平生,眼神里面竟是急切和暗藏的欣喜,段平生俯身接过,仰头喝下,眼角余光中小看见小孩笑容灿烂的小表情。心中笑了笑,放下了手上的杯盏。 “知初,我视你为亲弟,与我,你倒不必客气的。加这般多的黄连,也是苦了你了。” 段平生眼中尽是苦笑,眉间微微蹙起的皱褶,显示了她并不如她所表现的那般,可以平静的接受那苦的掉渣的醒酒汤的,毕竟他在那里可是无意抓了二两黄连的。 小孩倒是一脸无辜的望着段平生,纯净的面容中就好像自己并没有干出那件事一样,淡定的狡辩道:“先生,知初省的,但礼不可废,先生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对着先生也是一心一意。”说完,还甜蜜蜜的对着段平生乖巧的笑着。 段平生一时语噎,这孩子只有和他打闹时才像一个孩子,其它时候就是一个小大人,比如此时。 小孩仰头看着段平生,女子的一举一动宛若清风拂面,胶州段郎,风光霁月。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这般欢笑着,陈知初在衣袖下的手默默的搓着。 他的愉悦心态缓缓沉了下来,垂目,小声说:“先生,你稍后可要见梁先生?” “梁秋,唔,她,是可为挚友之人。”段平生想到了那个女子,语气有些低沉,带着环境都有些低迷了。 梁秋,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君子,一个以北唐智囊着称的门阀下任家主却是一个磊落无比的人,能够当上这么多年,可她并未被门阀所同化,本身就证明了他的卓越。 这个世界门阀子弟能够不为奢靡所惑,刻苦修行,这就是极为了不得的,这也就是士族不出人才则已,一有人才便是人中龙凤。可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如此道理。 “那先生可要去赴宴?”小孩睁大眼睛,神态稳重,可眼底的疑惑却是掩饰不住,段平生瞧着小孩的神情,手抚摸着小孩的头,心道就算小孩再老成,可依旧是个孩子。 段平生本身是一个极度讨厌麻烦的人,她讨厌一切可能破坏她平静的人,当初他拿着信物来找她时,她本可以将他以另外的方式安排好他,可看到那个孩子不停的拉着他衣袖的时候,心仿佛觉得这一幕极为熟悉,这有多少年了……三年了吧。 段平生沉默了片刻,手指触摸着杯沿,发丝遮掩了眉眼,颔首道:“朋友,总该是要见一面的,未来,不知又会是何时了。” 小孩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小心的问道:“那,先生,我们可要准备些什么?” 段平生没有说话,一袭青丝柔和的垂下,她的眉目微合,一时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小孩有些不适应,神色踌躇不安,不知安静了多久,段平生恍然抬头,看见了不安的皱眉的孩子,脸色一缓,舒张了冷肃的面颊,就看着小孩皱着眉头的样子,“呲”的笑了起来。她伸出了一根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小孩的小酒窝。小孩的安静瞬间被打破,疑惑的盯着段平生。 段平生只是笑着,轻拍了小孩的头,走了出去,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柳条抽枝,一切都是美好的,可这个美好,又能持续好久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连梁秋都无法坐视了,北唐如此,其它两国估计也会如此了吧! 现如今的诸侯中,以东周、南平、北唐为尊,其余各国中虽然各有特点,但都不足为惧,这其中的国家是由于三百年前的平朝的三姓之乱,东周公良氏,南平闾丘氏,和北唐青阳氏,此三族之争导致平朝几百年的天下四分五裂,从此四海之下各路人物登场,占土为王,这之后的百年争斗中,南平以平朝后裔自称自命正统,而北唐、东周以自身千载传承而视南平为“泥腿子”,假借名号,这故事也是有来历的…… 南平建朝之初,是以平朝前太子的名义所建,而这位前太子据野史所传,是平朝太康年间妖妃姒喜与佞相周贯所生,原被平哀帝赐死,后被平反为政敌诬陷,重归皇家玉碟,可这件事却是平朝覆灭后,建立南平时出现的,而太子之所以活着是由现在南平门阀祖先所救,而平朝皇族都已经覆灭了,皇族在那场祸乱中死完了,这个太女又被平反说是被诬陷,于是他就成了当初平朝遗臣光复平朝的唯一希望了,而据传这些平朝遗臣中就有过半的周贯党羽了。这也就是其它诸侯国明着恭迎,实则不屑的原由了。 而这几国中各色优秀的人才也是层出不穷的。南平殿下闾丘端,被喻为东洲明珠,其子性情端正而并不自命不凡,有着贵族子弟独有的矜贵端庄,而智技卓绝,善攻心计,儿时便有三岁成诗成美誉,其妹闾丘芝则是天下闻名的美人,曾有人作诗言曰“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由此可见其色容之胜,而她的德行与之相较的。 北唐中就不得不谈北唐王青阳肃了,她是从其姐姐中夺得至尊之位,在北唐她的名声之胜,几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北唐战神,而她即位十载,如今也不过三十有九,正是一个女人最为征服欲最强的时候,而梁秋就是北唐第一士族一品国公府的嫡长女,北唐护国长公子青阳净的长女,青阳肃的亲侄女,而梁氏宗族是北唐王室的拥护者,妥妥的保王派。 而东周如今当政的却是孝懿仁圣太后荣珵,镇国公府嫡长子,容色殊艳,眉眼如画,似喜含情,他携幼王公良复令天下,虽不为天子,却是真正意义上的东周男帝,在先王逝世时,他果断控制后宫,立先王幼女为王,那一年东周经历了最为血腥的三年,后宫嫔妃守王陵的守王陵,清修的清修,据言东周王庭的朝廷下的台阶血迹至今未净。 其它小国,如今已几乎归顺三方朝廷,成为她们的附属国了,如今,没有小国可争的三方朝廷,所陷入的争端也就更加深刻了,也便是更为隐蔽的战争了…… 第三章 相见梁秋 胶州城是东周的一个不出名的城池,因为离战区很远的缘故,人民到也是安居,又加之偏离东周政治中心蔺安,官僚斗争也不太强烈,胶州尴尬的地位就由此显现了,毕竟一个不太容易建功的地方,也就没有什么可争的了。 对官员说治理的好,那是正常的,战争年代,不打仗的城池如果治理不好,那就是无能,治理好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而最近几十年,或许是因为祖辈们太争气了,小国分的差不多,国与国的明面上的斗争缓和了不少,整个中原地区还算是一个相对和平的地带了。虽说一个地方不贪污那是不可能的可中原未统一,还算是战时,战时对官员贪污的处罚本就大,胶州又没有什么特产和地理优势去发展商业,一不小心贪多了百姓就没有什么了,甭说待满上任了,能活着便不错了。这个城市也便是他选择待的缘由了。 段平生此时已经出了府门,晃晃悠悠的走在胶州城里,四边商肆林立,大街小巷都是商贩到处的叫卖声,地上青石板绵延,街上到处都是行人,段平生手提着一包茶叶,慢悠悠的晃荡到了未然居。 未然居听起很是高大上,但实则只是城郊的湖边的一座木房子,临水而建,坐山而修,有山有水,一座十里桃林,这就是名士的标配了,穿过木篱围成的木门,前方的美人便显现出来,身着一袭月白衣衫席地而坐,手握鱼竿静候在前,身旁几案上,一壶茶,一杯酒,便是所有了。 “有远客到来,你这主人,不扫塌相迎还自在闲玩,可是好生无礼啊~”段平生走到女子身后,将茶包放在几案上,衣衫轻摆划过一道弧线,随地就躺下来。 女子缓缓将鱼竿放在支架旁,指节分明有力的手轻持茶具,坐姿端庄,温杯醒茶之后,将手中茶递给了段平生。一双眉目尽是淡然。 “你可待我家如无人之境,我又怎能扫塌相迎呢?”女子端着茶杯轻嗅道。气质清冷,茶叶上下起伏,舒张婀娜,茶汤由浅入深,层层由绿至嫩黄,味青涩幽远,久而冷清寒凉。 段平生跪坐在几案前,轻呡茶汤,微微笑到:“梁先生,在你这里可真是好啊,连君山毛尖都能喝到,什么时候给我匀点。” “你要,这里自然随时都有的。”女子低头温着茶说到。 “怎生得待我怎么大方?” “我将要回北唐了。你,可愿来北唐。”梁秋眼神专注。 “唔,小生我一介平民,怎的公子这般相邀,可以生的自然,还是喜欢呆在这个地方,没有烦扰他物,到也是极好的。”段平生悠悠晃晃的转动着茶杯,低语道。 “三朝多立,小国之间不见平和,身处此间,你有能逃避多久。现三朝的场景,你虽隐居于此,也又不会感受不出,士子不入仕,恍惚犹如空想”梁秋沉声说道。 “秋已,小生于此倒也呆上了几年,平淡日子虽说,破觉无味,倒也知足。这些年来,与你相见相识,也得颇多趣味,多年以诚相待,心中自是计较。但我这人天生不受拘束,你也是是知晓的,我一介读书人,凡夫俗子,也是自在。” 梁秋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勉强,也带着一些意料之中的意味说道:“羡鱼,你的才华,终究是无法逃脱这个乱世的,今天,我之言,或许未来还会再现。” “秋已,到了那一天再说吧,而今我们不谈其它,仅以此茶,为你践行。”语罢,举起杯中清茗,如酒水一般一口而饮。 “你个,简直如牛嚼牡丹!”梁秋看着段平生一饮而尽的样子简直要疯了,这人可似九重天阙的仙人般高雅,也可如市井无赖一般不拘小节,但偏偏模样生的俊俏,不拘的动作反而显得格外质朴自然,可是令人生恨的。这便是皮相生的好的优势。 “你我之间已相交多年,我之性情如何,你不知晓?”段平生高举杯盏,青色的广袖滑落,露出纤细有力的臂膀,面若朗花照月,色如春晓之光,杏眸半弯藏琥珀,笑颜几许蔓玉珠,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梁秋颔首低视茶杯倒影,手肘半撑,依靠树前,眉目低垂,嗤笑道:“你小子,真真是大雅忘俗,不拘小节呵!” “哪里哪里,不敌梁先生仪态逼人。”段平生仰头笑道。心中也知,如此岁月,未来怕是不多见了。 “我们就不必互相吹捧了,此次离别不知会是何时再相聚,唯愿君心一如往昔,自在无拘无束。”梁秋神色专注,一贯冷静平淡的神色有着些许波澜。这人她相处之久,虽然不知她过往年月,倒也明白她之性情一二,只是可惜,梁秋心中感叹,这人不能为北唐所用。 段平生看着梁秋,眼神微暗,沉默片刻,终究将有些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多年交情,她还是颇为不忍好友涉足险境,说道:“我亦愿君如是,北唐这些年外敌之争已不显严重,虽青阳帝战功赫赫,无人敢拭其威严,但却是几国中门阀最多的王朝了。现如今战争已不太频发,没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内部的祸患矛盾便会显现,你为王室与宗族的子弟,自己还是多有注意。” 梁秋望着身旁的挚友,低头微微笑着,缓缓的站了起来,湖水潋滟,水色澄澈,远方山峦层层叠叠,四周桃林掩映,桃红柳绿之景,山水如是,挚友如此,所谓自在,莫过如此了。她转过头,袖摆张开,感念着好意,段平生此人一向是最讨厌麻烦的,她能够说出这些话,已是超出了她一向不谈政治的范畴了,她不爱权利,喜好自由,明明才华横溢,却总是自谦。 两人相对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推杯换盏间。 段平生喝的有些多了,倒在几案上,手指无序的玩转着杯盏,杯子在桌上一圈一圈的转着,清风微微吹拂,撩起耳畔的发丝,景色是静谧的,人的心是波澜的,一去便是多载不见,或许今日的离别愁情,明日便会成敌人,这个时代,给予了有志才子最好的机会去成就功名,也有着最残酷的敌友关系。 段平生眼神朦胧,模糊中抬头看着梁秋,她站在湖水旁,琉秀非凡,或许从她的前二十二年中,就未曾看过如她一般正真待人一心一意的人了,可惜,她终究不会归于乡野,朝廷才是她正真该待得地方了,这里只是她的一个休憩之所。 忽而,风刮大了起来,桃粉色的花瓣四处翻飞,柳条相互纠缠。 “平生……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吧。”周遭是大风刮过响起的声音,梁秋的声音仿佛被风掩盖住了。 “你说什么?”段平生有些没有听清楚,仰头望着梁秋。 梁秋摇了摇头,不发一言。也便罢了话题。 第四章 南平世女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距离梁秋离开有半年了,胶州城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没有一点变化,段平生坐在茶肆的角落里慢慢的喝茶,旁边有些人谈天说地。 “你们知道吗,连云三十六州发生了大事!”一声高呼打破了茶肆的安静。 “有什么事值得咋乎的?这几年不是都这般混乱到的。”旁边的一位读书人回应道。 那个高呼的年轻人回头望了那个年轻人,还未说道,他的同伴说了出来。 “连云三十六州被发现了南平世女的尸体,现在南平朝廷正在向朝廷讨说法了呐,你说,这个事情是不是很大呐。”那女子看那人怀疑的神色,顿时急了起来。 “你们甭不信,这是我从我母亲那里听过来的,我母亲可是县丞大人的主簿!”她一脸诚恳的跟那人说说。见她不信,她转过头,扯了扯自己的朋友,就看见围绕在她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有个书生直接抓住她的手,质疑的问道:“此事可是真的?南平离我们又不接壤,而且到达东周还要穿过数个小国,怎么会死在东周?你怕是不是在造谣?~”语罢还越来越相信。 那女子一瞧她想要吃了她的样子,吓到了向后缩,她的伙伴看见了连忙证明到,说她之言是准确性,此事是真的之类的的话,年轻人怀疑的松开了女子的手。女子松了一口气。 “小生当初也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你们知道那位世女是哪位吗?”女子挑了挑眉。 旁边的人直接大吼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要说快说。” 女子怂道,又带了一丝不忿。“她啊。就是南平宁候之女!” 说道南平宁候世女,也是一代传奇人物,只不过,这传奇二字,些许讽刺。她平生浪荡无比,所有世家女的该有的陋习都有,七岁就开始逛小倌楼,十岁就开始在街上强抢良家子,后院三夫四侍都算是少的,其它没有被收纳到房间的,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她是南平宁候半截身都要入土的时候,才有了这个唯一女儿,且南平王怜惜妹妹宁候,终于有了这个女儿,将世女和王女们一同读书,几乎世女是在王宫长大的,所以宁候世女只要不叛国,她几乎可以逍遥一生。而她却死在东周,可想而知,现在东周朝廷和南平朝廷的争端有多无奈了。 两国之间隔了这么长的路,却死在东周,东周不认,南平不适,于是连云三十六州这几天便到处都是大臣来往,连消息都传到内陆了。 有人发出疑问:“那会打起来吗?”瞬间茶肆气氛一静。有些人的脸色刹那就变苍白了。当年三国之争的惨剧仿佛历历在目,此时,谁也不想重蹈覆辙。 一个年轻人发出来声音:“不可能,现如今三国之间,还不敢乱有动作,况且南平世女入境,未经东周朝廷明文批准,我国都可以反控她,有窃取我国政务的嫌疑了。打仗,现如今的可能性极低的。” “但南平世女的的母上,恐怕不会这么想吧!宁候当年也是威震八方的一代战将啊。她都被逼绝后了,如何能够冷静呢?”有人提出疑惑。 “这就要看朝廷准备怎么办了。”那位年轻人分析道。 一时场面有所焦灼,茶肆里议论纷纷,很是火热。 知初悄悄的探出头,歪头问着段平生:“先生,她们讲的如此火热,先生不去瞧瞧吗?好可惜的。”说完还有些想要跃跃欲试的样子。 段平生瞧这这孩子古灵精怪的样子,伸出手指敲了一个蹦得儿,小孩瞬间抽回了头,眼眶绯红的睁大了眼睛,瞳孔里面透露疑问,委屈的看着段平生。 “你这小孩那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小心知道多了,被拐子给拐走了!”段平生吓道。 小孩翘着嘴巴,有点不高兴,声音小小:“明明是先生听的,又不跟人家说,先生这样做是不道德的,君子不耻!”小模样还越说越不忿的盯着段平生。 段平生低头看着牵着她手的小孩,仪态万千的微笑道:“你家先生是一介草民,不管的!”转身牵着还想要继续偷听的小孩,悄悄离开了茶肆。 小孩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不似以往一样在路上跳脱活泼的模样,段平生看着小孩难解的小脸皱成一团的老头样子,眉眼一挑,肆意横生。便不在为难他了。 “有何不解?” “先生为何觉得朝廷会如何解决呢?”小孩仰头问道。 “南平会吃下这个哑巴亏的。” 小孩更加不解,段平生将小孩抱起,揉了揉他的头发,感觉软软的。 “南平与外族接壤,而今也已到九十月份了。” “先生是说,南平此时有外患,且自身不占绝对理由的意思吗?”小孩回答道。 段平生点了点头,南平现在已不是原先那般强势了,虽说南平的继承人天资卓越,有明君之像,但南平王却并非是什么励精图治的人物,反倒颇与平朝末帝类似,喜好美色,宠幸奸臣,色厉内荏,是一位追求和平的君王,所以南平王朝崇文,武将也有,只不过地位较文臣而言就稍显卑微了。若不是生的几个好女儿,南平的未来那可就堪忧了啊。 其实知初还有没说到的就是,南平其实并不是君王的一言堂,当初建朝之初南平王由世家扶持而上,就注定了南平是门阀当政的王庭了,其中之后的君主虽有想要独断朝堂的想法,可是世家太厉害,君主也得怂,这一怂就到如今。 所以,打不打仗,闾丘家说了不算,如何安排,闾丘家的也只是参考意见,关键得看世家想要从中获得什么,而这件事估计也只是意思意思罢了。南平王朝也就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恶气。 这位并不是说闾丘氏无能,她们此时已经较原来好很多了,南平庆安年间,和现在比已有二百多年了,当年士族磨刀指向南平度王,原因只是因为一个美人,而结果却是美人拱手相让,从中可知,世家在南平的气焰之胜。 如今经过了这么多年,世家与王庭相互磨合、试探,王庭的力量在增强,世家已比当年弱势很多,但依旧强于王庭。这些年,本该两者差距不大了,谁知闾丘家祖宗造了孽,选了这样个王,于是,世家又雄起了…… 第五章 天下乱局 此间事了 当段平生回到家时,知初已经倒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段平生将小孩抱到他的房间后,回到了房间,昏黄的烛火点点闪耀,夜色已然深了,今晚风有些大,外面呼呼作响。 忽的,“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进。” “段先生,今儿傍晚时分有人登门造访,见你不见,便给老奴一封书涵,吩咐老奴一定要交到您手里。”说完,双手将信函呈上。 她看着书封上的腾云印记,眼神一肃,面色不变,心中思绪万千,沉声说“下去吧。” “是。”那人躬身缓缓退下。 打开信封,四个气势汹汹的大字闯入眼帘:“今兹微恙,国祚难继,公子亲起,望归!望归!。” 浏览过后,段平生眼色灰暗。抬眼窗外,秋季寒光凛冽,肃杀万分,推开门,漫步在庭院里。弦月高挂,月色朦胧,淡蓝色的月华洒在窗台,茕茕孑立。过多的奢望于她现在而言来却是过多的: 她的前二十年也曾经历过鲜衣怒马,美服壮马;也曾少年时看遍上京花,只身上朝堂,唇舌退群儒;那年那时,风采万千又如何? 段平生倚在栏杆,杏眸微阖,斜眼望着庭院的楼阁,如玉般的面容枕在手上,眼神暗淡,嘴唇似张未张,朦朦胧胧的月华覆盖而下,神色莫名凄楚。 夜风划过,划过了树梢,划过了小池塘,掀起阵阵波纹,雾气渐渐升起,点染在树上,也点染在心上,那时那个人,曾倚月而歌,蹁跹舞步,面容娇艳,眉目含情的对着她笑。 兀自笑了起来,笑意不似她往常一样端华硕丽,反而邪肆非常,嘴角略微抖动,眉眼绮丽,原本柔和的脸颊刹那带着沉沦的色彩,如荼靡,如罂粟,颓废堕落到让人绝望,却又让人想要沉迷,她双手掩面,嘴角的幅度像标尺精密测量过一样。可是心中也明了,她终究是意难平。 风沙沙的吹过,卷起了落叶、残花,夜晚一片安静,远方传来声声打更声,明月疏桐漏尽,夜空漆黑一片,点点的星星缀在天上。 段平生微微抬头,北斗暗淡,三国星宿光芒四射,眼色渐深。段平生手指掐算,忽而脸色一白,心府气血上涌。手指一僵。 中州星宿混杂,云光不一,贪狼气势汹汹,七杀星暗淡,破军横出,最为奇怪的是紫薇将出,据她所算,紫微星在百年内不会出现,可为何天机瞬间混乱?连一向和平的天府都蠢蠢欲动。 看来,胶州,不可留了。 第六章 回归离去 第二日清晨,知初走出房门,段平生立在小庭子里,早起时,院子里的景观自有些不同的。知初缓缓靠近,手擦着眼眶,微微泛红。 “先生,怎生起的如此之早?”说完,手轻轻的拉扯着段平生的衣袖,摇着。 见先生兀自出神,陈知初抬头,望着段平生。 段平生静默良久,片刻之后,声音因彻夜未眠带着些干涩,说:“知初,我要去洛邑。”她低头看着小孩,面目冷凌。 “我要将你留在胶州,可愿?” 陈知初刹那眼眸睁大:“先生,你说什么?知初不是说要跟着你吗?” “此次我有要事,不能陪伴在你身旁。”段平生低声的对小孩说,语气有着与以往不同的认真态度。 陈知初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面目惶恐,相处三年,他没想到先生会将他抛弃。陈知初脸色莫名,低下了头,怕段平生发现他眼眶微微湿润。 段平生叹了一口气,蹲下,轻轻的拍了下他的头,说:“此次我离去生死未卜,你跟着不安全。”脸色温和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孩,她毕竟和他呆了几年,这个孩子一向乖巧懂事,总是会想很多。或许与他的家境有关,这个孩子成长的很快。 小孩默默的抬头盯着段平生,一言不发,小眼红红的,脸也没有平时的笑容,他只是拉着她的衣袖,紧紧的,指尖发白。 段平生心中一痛,抱住小孩,说:“我去了就回来,可好?不会很久的。”脸色不在从容,颇有些慌乱。 知初伸手紧紧抱住她,说:“知初,会乖的,先生带我一路,可好?”声音小小的,带着渴盼,期望和悲伤的声音传到段平生的心里。 段平生些许不知所措,她从没见过这个孩子这边难过。可是,事态已经恶化,她不知三国中的和平还能持续多久,陪在她旁边,她怕这孩子会受伤,她,还是不想看到哪一幕的。 她缓缓放开那孩子,手捧着知初的脸,眼神温和而坚定的注视着小孩的眼睛,知初看着她,她的眼里有着他,可是之后就在也没有她了,一直憋着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他猛的一下推开了她,大声的吼道:“连先生也不要我了,娘走了,爹走了,管家也走了最后连先生也要抛弃我……”小孩语不成声,身体因哭泣而抖动着,泪水不停的从脸颊上滑落,眼神一点都不敢咂的看着段平生。 段平生刹那失声,小孩不停的哭着,整个庭院中瞬间陷入沉寂,不知沉默的多久,小孩心中渐渐绝望,这个人是真的不要他了的念头越来越坚定,她的心意已定了啊。 陈知初的哭声满满停了下来。脸色更加苍白,几乎不见红润,他缓缓的注视着段平生,这个女子平视着他,桃杏般的眼眸中盈溢不舍,却没有半点犹疑,神色几分无奈。 知初的心终于沉了下来,慢慢的低了下头,双膝跪下沉声道:“知初明了,先生之恩,陈知初如今无以为报,起先无礼行为,还望先生见谅。”段平生看着小孩合乎礼仪的举止,一是不知说什么,她知小孩放下了祈求,她伤了他,他会怨她这也是应该的,可是这样的行为却也让她心中刺痛。 “我知晓你此刻怨我,我此行危险重重,带你一同,我不能担保我是否会护住你,你知道吗?”段平生眼眸一瞬不咂的盯着小孩。 小孩抬头,认真的看着段平生,忽而,脸颊绽放出如往昔般的清新笑容,说道:“诺。 ”段平生刹那失语。缓缓的站了起来,背身挺直,杏眼注视着小孩,脸色渐退却温和,心思翻转,转过身又是微笑道:“知道便好,我将你送到宋儒家中,她家里有三四与你年岁相仿的孩子,还望你好生与她们相处。”说罢,起步离开了庭院。 知初望着段平生离开的背影,唇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丝笑容,风吹起,头发飘扬遮住眼眶,透着些许阴翳,眼神一直盯着段平生,直到她离开庭院廊角。忽而,他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眼睛中流露出来的笃定疯狂令人心悸。她不要他了,可是那又如何,最后她终究是他的,他微微起身,恢复了原来天真的面目,心中想到:我可是一个在先生眼中的乖孩子的啊,只能听话呀。就缓步去里屋为段平生收拾行李了。 段平生脑海里回忆着小孩刚才的举止,莫名有些想笑,起初还以为养了一只小白兔呢,原来是只狼啊,总归是南平异姓郡王陈稚的孩子,其母素有智野千秋的美名,倘若未曾有疾先行离去,也不会落的府邸尽毁,家破人亡的下场了。 只不过小孩未曾长大,心性还有些亏欠啊。不过相处了这么久,段平生还是颇有些不舍,小孩虽有些狠性,对她倒也是好的,若没有今天,她或许会和他好好待在一起。可是,狼虽不是白眼狼,但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啊。若是长大,三国中有名美人席位中必定少不了他,想罢,段平生摸了摸脸,心念道,我可就老了。 她斜倚在卧榻上,手指玩转着信笺,杏眸中有掩不住的邪肆,面容带着些许魅惑,唇角夹带的笑意带着慵懒,衣带蹁纤,神色缱隽,似谪仙堕入凡尘,诱入人心,不可脱也。 第七章 荣珵太后 东周王宫。 上好的白玉铺就而成的殿阶绵延向前,一座华美宫阁屹立前方,殿旁开放着美人蕉婀娜绽放,四周馥郁着淡淡的桂花香。只见寝殿玉顶云檀为柱,黄梨木造就的木格悬着蛟绡纱层层叠叠的垂落在地,殿室里有着清淡的香味,一个男子卧倒在塌上,身姿慵懒,三五两发丝浅浅的遮盖着面容,纤长白嫩的手指放在鸳鸯锦鲤被上,衬的手指纤弱非常。 穿着绿纹茜草裙裾的宫装男子缓步而来,他低下头靠近男子低声说:“太后,郑太傅求见。” 男子浅浅的蹙了一下眉头,挥了挥手,宫装男子躬了躬身,退下了。 他扶了扶额,坐了起来,暗朱色金罗华服滑落,面容呈现了出来,这是一张人间富贵花般的脸,翩翩周生,如日在东。鬓如刀裁,眉目含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容貌妍丽,纤丽洁白,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一举一动,魅惑横生,千娇百媚。 外面不知为何渐渐吵了起来,声音逐渐变大,轻蹙蛾眉,唤了一声:“安和。” 一位宫侍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太后,郑太傅在外面哭喊。” 他伸了伸手,男子躬身向前扶住他手,四周缓缓前来很多宫侍,服侍着男子,待得打理完成,已然已过了半个时辰。 男子身着玄黑软烟罗织锦,黑色玄服使得本身魅意,尽数化为东周实际掌权人的冷凌气场,他慢慢走出寝殿,抬目远望,郑太傅跪在长禧宫门前,一个已年近六旬的老人哭的涕泗横流,煞是悲惨。 郑太傅看见荣珵出现,伏地大哭了起来:“太后,大王天资活跃,力能扛鼎,老臣年事已高,且资质有限,不知如何教导大王为好,还望太后另请高明。不误大王天分。” 荣珵蹙着眉头,空气瞬间凛涩,他轻启唇角:“大人,可是嫌弃吾儿?”说罢,凤眼一挑,斜视着跪在地上的郑春。 郑太傅刹那身体一僵,额间冒出丝丝热汗,连忙磕了一个又一个头,咽声说:“太后容禀,老臣实属怕耽误大王学业,老臣年老,还望太后体谅。”边说话间,头又“咚咚”的嗑在地上,听着倒是极疼的 荣珵“呲”的一声笑了出来,衣袖掩住唇角,一双凤眼尽是笑意,语气温柔说道:“看来朝野之中已然无教导吾儿之师了。郑太傅,如何看呢?”语罢,便瞧着郑春。凤眼婉转,其间冷芒却折射而出。 “看来这个偌大的东周上,连最负盛名的郑春大人都有难以下手的人,本宫但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 郑春听着荣珵唇角嗤笑,浑身一哆嗦,大声道:“太后,小臣才疏学浅,不敢以浅薄学识,来蒙昧尊上,望太后见谅,臣等愿太后广布英才榜,为大王寻得良师。”说完,便跪在那里,不停的磕着头。 时间不知道持续多久,荣珵轻轻的伸手扶郑太傅起来,凤眸微睨,笑着说:“郑太傅为国忧心,实属国家栋梁,本宫身为男子,倒也是极为敬佩郑大人这般,学识渊博之人啊。” 郑春哆嗦的勉强笑了笑:“为太后分忧是为臣下分内之事,太后所言,臣实在愧不敢当啊。” 荣珵含笑的看着郑春,说:“郑大人今日已然疲惫,近几日白发竟然较往日多了些,大人身为东周肱骨朝臣,往后的日子,还是好好修养身子罢了,跪安吧!” 郑春刚刚恢复的脸色刹那又白了,脸色灰败,终究“诺”的一声退了下去。 荣珵回到寝殿,心中嗤笑一番,老狐狸,想要折辱本宫,总的付出些代价,王庭现在可不同往日,如今还轮不到她们做主!荣珵如是想到。 …………………………………………………………………………………………………… “父后,父后,女儿前来觐见!”一声富有穿刺力的声音传进寝殿。一个白白嫩嫩的胖丫头咚咚咚的跑了进来,她的后面跟着一群宫侍。那丫头蹭蹭的溜到了他的身边,睁大了双眼看着那个美若妖孽的男子。 “父后,那老家伙是否又来告状了,切,他们还想管本王,倚老卖老的老家伙!”语气颇为愤慨,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荣珵回头,眼中冷意消退,他伸出手缓慢而轻柔的打理着面前小孩的头发,目光温和的看着小孩喋喋不休的嘴,小孩或许是发现了只有她一人说话没劲,拉扯着男子的衣袖,抱着荣珵的手撒娇说:“父后,您怎么不说话呢。” “你想我说什么?说你又逼退了一位太傅?”荣珵眉眼一瞪,气势十足,小孩有些被吓到了,瞬间站着不动了。 荣珵见小孩乖巧的模样,有些不争气的伸出纤细的手指碾了碾她的额头说:“已经换了多少太傅了,羞不羞呀!” 小孩瞬间有些不服气了,呛声道:“谁叫她们总是讲些乱七八槽的东西,这些也就罢了,私底下还说我。” “那说你什么?”荣珵哼声道。 “他们说因为我,母上才离开的,王姐才离开的,说我克亲族,父后,我怕~”说完,小孩有些难受,眼眶泛红。 荣珵听着小孩的话,心中难受万分,他抱着孩子说:“你是天之骄子,怎会克人呢?如若如此,父后在你身边呢?” 小孩默默不语,渐渐倒在他身上睡着了,荣珵看着身上的孩子,心中心疼极了,凤眸中泛着冷意。 她们,竟然敢在王上身旁嚼舌根,是忘了东周谁做主吗! 第八章 故人回忆 荣珵搂紧了这个孩子,她几乎承继了他对那个女人所有的念想,他轻闭双眸,脑海里思绪翻腾。 宫侍上前将大王抱着退回兴乐殿,荣珵呆呆的坐着,神色几分苦涩,他说:“安和,你说,她是去了吗?” 周围无一人,那宫侍立在那里,孰而跪了下去,面色恭敬而不失悲痛,宫侍眼中泛着心伤,他说着:“公子,殿下已经去了。” “她去了啊……”他手不停的摩擦着,脸色发白,眼睛里充溢着绝望悲戚,他站了起来,衣袖被脚踩到,脚步有些踉跄,跌在了地上,宫侍连忙上前去扶。 “下去!”荣珵历声说。 “本宫想要静一静!” 安和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语气低沉道:“公子,殿下她是不忍看到您这副模样的啊。” “下去!”荣珵呵斥到。 安和静静的看着地面,心中难受,但终究低头退下。 长禧宫恢复一片安静。 “她不舍,她不舍,她若有半分不舍,那她怎会离我而去,呵~”荣珵趴在床沿旁,掩面不语。 偌大的寝殿之中,一阵缓慢压抑的抽泣声响起,里屋的男子一贯挺直的背弯了下去,玄黑色的广袖铺在地毯上。 他真的累了,承担起这片广袤土地生民的责任,朝野上下对男子揽权的非议,他都可以承担,但他的殿下呢?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与她,真的是碧落黄泉永不相见了啊。眼神渐渐朦胧了,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她…… …………………………………………………………………………………………………… “荣珵,你在哪里?” 他藏在假山旁边,“呲呲”的掩住嘴巴笑着,凤眼充满调笑,心中哼着,坏蛋,回洛邑都不来立刻叫我,就是个坏人。他悄悄的看着那个女子忙的晕头转向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忽而,周围声音渐渐的消去,他好奇的探出头来,院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一片花草树木,疑惑道,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轻脚轻手的走了出来,看着周围人都不见了的空旷样子,气的跺了跺脚,心中骂道,坏家伙,以后别来找我。 他气愤的转过了身,低头扯着草生着气,走的急匆匆的,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勇气势,走得急无意踩到了小石子,身体向下倾斜,瞬间紧张的闭了眼,心中念道:都怪她,会好疼的啊。 念叨了半天,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他睁开了眼睛,看见面前这个笑嘻嘻的女子,火气一下就蹭了上来,使劲的推着她,但他被她抱着,使不上劲,他怒道:“你回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的!” 女子温和的低头抵着他的头,道歉着:“小乖,我错了,不该不准时回来的。”说完还伸了伸头,蹭了蹭他。他的怒气其实早在女子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但他依旧翘起嘴巴,眼睛里却是挡不住的喜悦欢心,女子看着男子调皮的小模样,心中赞美自己英明举动,得亏自己一到洛邑就来了。 她松开了男子的腰,眼神专注的,男子凤眼嗔怪,眉目娇嗔似怒,粉面含春,娇态极妍,殊色无边,唇角微翘,模样娇俏极了。眼神愈发专注,男子脸颊越来越红,他伸出手挡住女子的脸,偏了下头,发丝遮住桃红面颊,娇嗔道:“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不可闻。 女子伸出手将男子的头轻轻抬起,动作温柔,眉目专注,说:“小乖,等你及笈,我来娶你,可好?” 男子眼帘微遮,桃腮红润,小声说道:“你不娶我还想那家公子呢?”眼神含情,像钩子一般的看着女子,手上却使劲的拧着女子的腰。 女子轻轻笑到,越发搂紧男子的腰,唇角微微触碰着男子白玉般的耳朵说:“当然,我只要小乖做我的正君。”男子耳畔泛红,微微侧过头。梨树花瓣洁白无瑕,堆叠在楼阁下面,层层叠叠的,男女相拥…… 第九章 故人之思 待安和将小丫头侍候了后,吩咐了他人好生照料大王后,便回到了长禧宫。 一群宫侍微微福身,仪止端庄,语气恭敬的唤了一声:“安公公吉祥!” 安和点了点头,挑起了帘子,向里面走去,内殿的空气泛着秋天特有的冷寂和桂花的香气,安和不禁打了个冷战,他理了理衣服,走进了长禧殿,轻手轻脚的放下手中的茶具,抬头向里屋看去。 荣珵趴在床沿上,安安静静的,衣服逶迤的铺在暗黑绣云纹的地毯上面,一袭烟黑青丝清清浅浅的顺着衣服滑下。 “安和,你说,她那么厉害,她怎么可能去呢?”荣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前面传过来,喑哑着喉咙,整个人趴在床沿上像一个僵化的背景画似的,一动不动的。 安和不禁眼色湿润,他“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声音很大。语气含着悲痛“公子,殿下去了,你这般蹉跎自己,殿下她会不舍的。”安和看着眼前的瘦弱男子,眼神充满了痛惜,他随公子一起长大,如今公子已经日益消瘦了,殿下离去后,他就再也没有好好的笑过了。他的公子原本那么爱笑的。 荣珵“呲”的一声笑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眉鬓凄楚,眉头微蹙,一双凤眼泪意朦胧,他手轻轻的抚摸着胸口,语气轻轻的说:“她哪里会舍不得啊,她分明是怨我,她怨我颇多啊!这一切,终究是怪那人的,倘若不去她,事情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一幕。” 安和眼眸微垂。缓步上前,拥住了荣珵,轻拍他的背,语气温和的说:“公子,殿下她心慕于你,她怎舍得怪你。”安和微抬眼角,自从公子进宫后,他就从未再唤过他公子了,怕宫里的规矩,怕给公子带来麻烦,怕这一切,他略长公子几载,却总是在公子背后,安和心里疼痛万分,他的安全及公子家族的安定压在了这个男子的身上,倘若没有当初的事情该有多好啊。 可是生活中的很多事情没有例外,安和静静的抱着荣珵,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就像他的曾经,荣珵轻轻的用手推开了安和,他慢慢站起,或许是蹲久了,起来是腿有些麻痹感,安和扶着他走向坐榻。待的一切收拾完了,他躬身问道:“殿下可是饿了,御膳房的东西一直备着。” 荣珵点了点头,说:“夜间,清淡点吧!” “诺。”安和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一会儿,一群宫侍鱼贯而入,手中稳稳的端着吃食,踩着轻快稳健的步伐将食物放在矮几上,夜间荣珵一贯要求食物不要多,所以东西只是放了一小桌。 等宫侍将食物布设完了后,侍膳准备布食完毕,荣珵轻轻的说:“下去吧!本宫今日人不想看多了。”说罢,一群人缓步退下。 安和慢慢上前,低头说:“太后,今儿有您爱吃的窝丝莲蓬。”就慢慢的将膳食呈在碗盏中,荣珵微点头,朱唇浅浅的咬了一口,眉头一皱,从袖口中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嘴角,他挥了挥手,安和躬身上前。 “明日本宫要出宫去宋国公府,你去安排一下。”荣珵注视着安和,语调带着些漫不经心。 “诺。”安和点头,眼神渐深,慢慢的退下了。 荣珵微微扯了一下唇角,看着长禧殿,眉目冷静,嘴角却勾勒出一丝浅浅的幅度。有些事情可是还是要解决的 第十章 洛邑回归,老友相见 “十里枫叶林,三月长堤路”这说的就是洛邑,洛邑素有“仕林之城”的美誉,仕自然是指文人墨客之多,弄花舞磨的风气之盛类的,林就是枫树林了,所以洛邑也有枫城之称,作为东周王都,权利政治中心,每年各地来往的读书人多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 段平生坐在马车上,前面的赶车夫口上唱着调“吁~吁~”,手脚娴熟的驾驶着马车,她闭着眼睛,嘴里哼着调,一副来春游的样子。 大街上人头攒动,马车来来往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她撩开窗帘子,眼神微眯,朝向外面看看,心中腹诽道,洛邑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啊,嘴角勾起浅浅的一抹笑容,靠在马车上,眼睛又闭上了。 “先生,我们要到哪里歇息啊?”车夫撩开门帘,向里面询问道。 “去郊外的山水人家,便可以了。”段平生说道。 马车慢慢的行驶着,从热闹的街巷道人迹稀少的郊外,树木缓缓划过眼睛,段平生手抚摸下颌,微微笑道,不知老友可曾记得我这人啊?不管路途有多么遥远的,路总是要走完的,很快,就到了此次路途的目的地了。车停在了一栋老宅边,说是老宅其实也不算是的,就是平旷山道旁的几间老屋,竹篱,老屋,杏树,便刻画出居住此地人的模样,这人必定心慕田园! 段平生看着着一幕,笑意几乎掩不住,老友的住处倒是越来越简陋了啊,别人想的是高楼广宅,美婢成群,她倒好!舍了管家赐予的荫庇祖宅,倒是藏在这了。 她将此次的银两给了马车夫,车夫道了声再会就离开了。她上前叩着木门,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啦吱啦”的响声,她整理整理衣衫,手中提着从胶州带来的特产,等候在木门旁边。 “来了~来了,客人莫急。”一声清健有力的柔和男声从其中传来,不过一会儿,门慢慢的打开了。只见一个身着鸦青色棉衣长裾的老人从里面走来,面容红润,一点儿也不似年过七旬的老公公了,他眼神一亮,欢笑了起来,脚步加快,健步如飞,朝里面大声说道:“羡鱼来了,官人~快出来。” 段平生连忙上前迎接,嘴里哈哈笑道:“哎呀,我可是不请自来了,姐夫,可别嫌弃我啊。”说完就扶着老人的手。 老人用手掩住嘴巴,嘴角是不住的笑着,边用手拍了拍她的手,嗔怪道:“你这个人,倘若你老姐不来联系你,你是否还不会回来啊。”语罢,便斜眼盯着她。 段平生连忙陪笑,嘴里打着哈哈,老人瞧着她的逗趣模样,心中可乐极了。老人边走边给她讲述她们隐居在此的一些闲杂小事,到了会客间,便招呼她坐着,就给她砌了一壶茶,说话间,一位年老妇人到了这里。 '' 段平生起身唤道:“老姐,前来叨扰,还请见谅。”边笑着拱手躬身,行了一个礼。 老妇人见到,将她手亲手抬起,沉声轻叱:“与我可多什么礼,我若要你行礼,那会如此多事,来这个地方闲居?”说还斜视她一眼,眼中笑意充斥。段平生见此,便收了收手,微拢了衣袖,随她一同坐下。 “到胶州可是居住的安生?没想到你一离开便是去那么远啊。如今可是许久未见你了。”老妇人看着她惆怅道。段平生默,她看着老妇人,心中想到,老妇人名唤纪承恩,其夫婿为傅颖芝,纪老太是一位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祖祖辈辈如此多年,为东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像一位殉道者一般,坚定的维护着东周的朝野上下的安定,作为东周右相,她的确名副其实。 东周王庭对待有功之臣一向优越,这是他国所艳羡的,看似东周朝野上下一片安定平和,但是东周王庭却较她国地理上位置偏向南方,有着尚文抑武的倾向,将士的地位没有别国的待遇好,且南方地势优越,物产丰饶,有着她国难以抵抗的优势,东周连云三十六州有天然地理屏障——越王岭,这个天然屏障也就导致了如今的这一现象。曾经,有很多有识之士向朝廷觐见箴言,但是东周王庭数百载文臣占据优越位置,朝廷十中有七便是文臣,武将想要登位,其中曲折可想而知。 现如今东周的天然屏障中发生了南平世女身死案,明面上看似东周外交上未曾让南平占的便宜,暗地里却显现东周的边疆已经有所危机了。这次南平世女遇袭,其实朝廷的态度很严谨,没有彻底的拒绝,而是两厢讨论。 段平生回答道:“胶州是个很好的地方,人民安定,百姓安居。” “这就好。”老妇人点头。 “你,真的不愿进朝庭吗?”她回望着段平生,看着她,认真的询问道:“你愿的话,如今朝廷在找大王师,你为端王长女,这是你步入朝廷的大好机会啊。” 段平生摇了摇头,说:“老姐,我若是想要进去,当年我早去了,我回来,只是想看看,毕竟王姑姑为了东周几乎付出了一生。”她微微笑了道,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心中有句话含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她的父妃不也是被她所抛弃吗? 老妇人默,过会儿便点了点头,说:“那就如此吧,你姐夫为你可将酿造了许久的陈年老酒拿了出来,今天我们俩好好的喝几杯。” 她点了点头。 老妇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第十一章 平生故事 一阵推杯换盏后,段平生便在她老姐那里休息了。说到老姐,她俩的相遇还是颇有些渊源的,段平生她为人放荡不羁,本与纪承恩这类的矜持自重的人无所交际,又她是右相,虽段平生是王庭中有名的浪荡子,只是在一次纪承恩在外查案时候,有人派杀手来刺杀她,段平生救了她,两人相谈甚欢,便义结金兰了,于是就又有了一位老姐,也算是一段忘年交了。 说实在的,当纪承恩听说段平生时,只是听闻她是王庭中正君之女,过继给先王的早夭妹妹赫王公良雍。当初过继之事,可算是引起朝野震荡的,从来没有王室嫡长女过继给他人宗室的道理,可那时先王态度是从未见过的坚定,于是一个本该继承王位的王,最终成为了一个闲王,或许会有所疑惑,为何正君没有阻拦,正君那时已经去世了一年,段平生那是才初满两岁,不知事,幸好她生性淡薄,不恋权势,否则东周王庭又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 纪承恩问道:“那你此次过来是要做甚?” “只是过来看看罢了,毕竟我好歹也是东周的摄政王。虽然我并不太上朝廷来管事。”她呲笑道,心中暗想,这或许就是那个人当初的缘由了。 纪承恩恍惚之间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先王命她去连云三十六州去探查卖官鬻爵,那是东周立朝来最大的丑案,当年落马的官员,几乎都是诛三族,被贬潮州,当时很多人都不敢去查,因为涉及人员之广,权威之重,朝廷上下一片安静,无人敢去领命,最后先王任命她时,有些人松开了一口气。 直至后来彻查完毕后,一时之间,段平生的名声刹那叱咤朝野上下,也便让人看见了前王女的正真铁血面目,那时朝堂都在揣测,先王是否要立她为太女,这个案件实则为她铺路,但是王庭之中一直没有传出消息。直到先王身子骨不好时,一道圣旨霎时震惊朝堂,敕封赫王王女为东周摄政王。那时,很多人都没有想到,没等大家接受,她一人就离开王庭,不知去向了,直至今日,才出现在东周国都。 这次她突然出现在洛邑的事件,还有很多人是不知道的,纪承恩念道。其实她这般不慕权势是很多官员想要看到的,她并非没有才干,着或许与她一直呆在王庭之外的缘故有关。她默默叹口气,对东周而言,她或许是最好的闲王,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摄政王啊。若如今没有三国争端已经如此明目的暗算,她或许还在游于山林了。 她不禁有些担心,三国的大王更甚着说是各国大臣们心中都有一个祈愿,一统如今割据数百年的天下,成就祖先们奋斗百年的盛大伟业,可是这件事情有多难没有人不清楚,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打破这个如今陷入僵硬的局面,可她们可明白,一旦和平被打败,百姓黎明是最主要的受害者,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个事实,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身处乱世,这是文人最大的悲哀,也是文人最大的机遇啊,成,青史留名的诱惑太大了,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 而今,这个机会已然出现,南平王女之死,引动了太多的利益纠葛了。 段平生看着老友出神的样子,心中知晓她所担忧的事情,沉声说道:“东周无事。” 纪承恩抬头,眼神刹那间直视她,一瞬间因山林之乐沉寂下来的老臣的沉稳老辣的气质突然显现出来,目光沉着,神情凝重。 “我答应她的,东周在,我在。”段平生回答着她的疑惑,当年先王临终时,要她护住东周,她应了的。 “你可知这样,从此以后,你的归隐将会毫无意义。”纪承恩眉头皱起,认真的询问道。 “东周,不管如何逃避,她终究是我们的责任。”她回答道,眼神看着天上的明月,一切都如是,众生皆要背负她自己的责任,无论是谁。身入凡尘,必承因果。 一时之间,气氛一阵静默,空气像要凝滞一般,陷入死寂。老宅的会客室中只剩下烛火带来的昏黄,一闪一闪的,偶尔传来深秋特有的呼呼风声,她俩下着棋,待得傅颖芝来唤她们休息时,已然已到了深夜。 段平生倒在床上脑中回想着今天所经过的一切,她知道老友所想,想要她好好的呆在王都,尽好摄政王的职责。洛邑,她的前二十年就呆在那里,在这,她累过,笑过,为它奔波过,这里有她最爱的人,也有她最厌恶的人…… …………………………………………………………………………………………………… “臻儿,你在做什么?”一个女子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 小孩儿抬头向上看,阳光直射在女子的身上,小孩的眼中只看见一阵光晕,她转过头,不发一声。那女子慢慢的蹲下来,与小孩到了同一高度,便瞧见了小孩在干什么,一只幼鸟倒在地下,使劲的扑腾着翅膀,昨夜下了些小雨,小鸟的翅膀上沾了些泥渍,沾在上面有些脏了。女子问她:“臻儿,你怎么不去救它?” 小孩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的幼鸟,隔了很久才说:“我想看看,她的娘亲,父亲回不回来的。” 女子一愣,缓了缓,接着说道在:“那,臻儿觉得呢?” “她们不回来的,”小孩抬了抬头,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女子,语气认真的回答道:“王姑姑就没有来看我!”女子有些愣住。 “还是两天了!王姑姑说过每天来看我的,你骗了我!”小孩对着女子指责道,女子有些呆滞,她自从登上王位之后就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指责了,但这个孩子……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孩看着女子没有什么道歉的想法,一时有些生气了,起身抱起幼鸟“哼”了一声就走了,女子身后的宫侍霎时便跪了下来,心中暗暗想到,小祖宗唉,大王要生气的啊。 女子被小孩的脾气吓到了,扶额,有些想笑,这麽多年还没有人如此的放肆了。 女子站起去,快走几步,将小孩抱起,准备逗她时,就看到小孩在她怀里哭了起来,女子,眉目一皱,连忙问到:“怎呢?” “她们说,王姑姑不要我了。”说完,小孩“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女子瞬间面目沉郁,心中霎时间划过很多。 她按捺了此刻想要整治她们的冲动,温和着面容,小声问道:“臻儿,告诉王姑姑,谁这么说的。” 小孩呆呆的看着她,说出了几人的名字后,拉扯了女子的衣袖问着:“王姑姑,臻儿很乖的,王姑姑不要丢下我。”眼泪汪汪的盯着女子。 女子心中悲痛万分,这个孩子是清儿几乎抛弃生命所诞生的孩子,寡人已经让她退去王位继承权了,她们竟然敢这么对清儿与寡人的孩子,真的该死。 …………………………………………………………………………………………………… 后来,倘若一直这样就好了,但是,段平生想了想,假如没有最后的发现,她应该还会一如既往的爱戴着王姑姑,她待她终是没有亏待的啊。 外面微风阵阵,叶子飘落的声音在晚上很是清晰,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十二章 摄政王府 段平生离开了纪承恩的老宅,步入了她离开了几年的地方。 摄政王府一如往常般的安静,她抬头看着头上的额匾,步履缓缓的走进大门,随着她的走进,守门的护卫面色有些激动,连忙步伐快速移动,走上前,声音颤抖,脸色些许发红,跪下大声喊道:“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说:“起来吧。”她站在这里,有些感慨,其中一个护卫早就跑了进去,冲进了管家的房间,将王府总管何源叫了出来。 段平生慢慢的走过悠长的廊台,忽然一声长长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大人,您回来了!”段平生转过身来,就看见一位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满面欣喜的跑了过来,一张脸上的高兴几乎都能溢了出来。 年轻女子认真的看着她,眼中荡漾着激动与怀念,她忽的跪了下来,段平生上前扶住了她,何源看着段平生身上穿着的棉布衣衫,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大人怎么能够穿着这样的衣衫,可是在外面受了些委屈。 段平生看着何源脸上掩饰不住的疼惜,心中有些好笑,但心中有有些温暖,何源毕竟是照顾自己长大的啊 她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在外面见识了很多,不苦。莫哭。”。 何源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大人回来可累?大人可要先去洗漱一番?“ 嘴角缓缓的笑了一下,很是温和,何源眼睛一亮,马上说道:“下人已经安置了浴汤。”段平生忽的看着何源不停说的嘴巴,是笑非笑,她抬头一看,嘴巴慢慢的停了下来。 段平生哈哈笑了两声,说:“下去吧,本王自己来的。”说完还有些调笑的看着何源,仿佛在说,本王都长大了,还将本王当小孩看呢。何源霎时一慌,跪了下来。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段平生。 “下去吧,去给本王备些吃食。”说完,就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何源瞧着大人不生气的样子,高兴的爬了起来,旁边的小厮还有些疑惑,许是她的不解太过明显,何源看了她一眼,眉眼一挑,四周的侍人们“扑”地跪下,长廊中瞬间陷入安静,那小厮心中担忧着,惨了,何总管她又要处理人了,想起西源的场景,身上不禁的了一个冷颤,头上冷汗直流。 何源本身面目娇艳,一个女子竟然比男子面容更为艳丽,面若桃花,已经将要过而立之年,却丝毫未减半分风华,那双比往常更骄纵肆意的眉眼,却丝毫未见戾气,其间反而还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们,就欣喜的为段平生去准备吃食了。 待得她离开后,长廊中众人长舒了一口气。那小厮此刻全身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呼吸还有些急促,她一时有些脱力,瘫坐在地上,她同伴本来还有些埋怨她,牵连了她遭受了这灾祸,殃及池鱼。一时心中怨愤稍减。她将小厮从地上拉起,,说道:“还不回过神来,是不是还想总管过来?”那小厮连忙起来,快速的整理了她的衣衫,看见四周没有其他人,舒了一口气, 那小厮拉扯同伴的衣袖,问着旁边的同伴,说:“何总管为什么这般高兴呢?王爷不是很生气的吗?” 旁边的伙伴许是在王府中待得时间比较久,手用力扯出她的衣袖,瞪了她一眼,说道:“王爷回来了,何总管当然高兴了。” “为什么?王爷不在府里时,总管不是最大吗?她……”她的伙伴连忙捂住她的嘴,脑袋向四周观望,心中后悔为什么要带这傻缺,要不是缺钱想要在这里扣点,哪里管这个傻逼啊。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道:“在王府里,王爷最大,你要找死我不拦你!”说完,放开了她,怒冲冲地走了出去。 段平生倒在浴池中,眼睛舒服的闭着,浴汤的雾气不停向上蒸腾,整个浴室充满了暖暖的气息,白玉雕刻的浴池,引用活泉的水混合着药材的气息,带着一种厚重的味道,微风轻轻吹过,掀起了围绕在浴池边的玉绡纱,在空中飞舞,划过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身体舒展开来,她手指轻轻滑过水面,指骨分明,白皙的手指染上了些许红润,似彼岸花开时刹那绽放出的绝世妖媚,美人在骨不在皮,而美人也不单单指男人…… 第十三章 期年重逢 “你说什么?她回来了?”长禧殿内传来了一声惊呼,荣珵听着宫侍传上来的消息,有些难以置信,他虽然知道她会回王都,但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啊。蹙了一下眉头,心中暗自嘲笑,朝廷上这些人,表里看着对你很是衷心,几乎将你捧到天上去了,可暗地里,总是找着机会来算计你。 眼神一暗,对着安和说道:“去置办一席家宴,摄政王回来了,本宫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说完,嘴角勾勒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一双凤眼绽放出淡淡的光晕,想着她的那模样,不禁恨恨的想到,我倒要看看她回来有何贵干! 摄政王府中。 何源站在段平生的身后,她坐在草席上,身着一身素色云锦,手里拿了一本书,认真的观看着,几案上是正在沸煮的茶壶,一阵阵雾气慢慢的蒸腾向上,直至消散,雾气袅袅,树木掩映,这就是安和到来时所看到的场景了,他微愣,身旁的王府侍人叫他在这稍等片刻,走到了何源旁边告诉他,她点头示意,低头问道:“大人,宫中遣人过来了,是安公公。” 段平生点了点头:“叫他进来吧。”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瞟了一眼细密的竹林。 “诺。”何源便拢起袖子,微微向后退去,直至出了翠微亭,穿过竹林,走到安和的面前,微微躬身,说:“安公公,王爷请。” 安和也回了一礼,便随着何源一路,待得到了翠微亭的外面,安和拢拢衣袖,俯跪在地下:“王爷吉祥。” 段平生抬起眼帘说:“进来回话。” “诺。”安和答道,恭敬的缓步上前。 “安公公此次前来找本王有何事啊。”段平生瞧着眼前仪态端正的人,调笑的问道:“可是您家太后又要教训我了。” “王爷玩笑了,此番前来,是太后惦念您,在宫里为王爷接风洗尘。” “这可就不像他的作风了哟。”是笑非笑的说,她向后一仰,忽的接触了一个垫子,她回头一望,哂笑着,何源瞧着大人的模样,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将后面的垫子整理端正,退身向后站好,段平生有些无奈,这人啊……总是这样。 安和将身子低的更低了,态度愈发恭敬,说:“太后在宫中一直惦念着王爷,还望王爷赏面。” 段平生笑了笑,“跟你们太后说,本王一定来,我也是甚是想念她啊。” 安和走出了翠微亭,悄悄的向后抬起眼睛瞟了一眼,看着摄政王笑容满面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王爷与公子相遇的场面,这两人相碰,就是两个爆竹,平时两人都是仪表堂堂,清风朗月的模样,可一遇就炸。不知公子又会怎样的暴躁啊。 他不禁一默,快步走出了摄政王府。 东周王宫,夜晚华灯硕硕,一群群宫侍来回穿梭在宴席之中,荣珵坐在未央宫的大殿上,眉间一皱,这人怎么还没有到啊,每次都这样。 正想着,“摄政王到!”从殿外传来宫侍的呼喊声。 段平生身着一袭墨蓝色长袍缓缓而进,面容精致,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的微笑,她微微的向身旁问好的人点头示意,看着坐在殿阶上的男子,一身暗红锦绣云纹宫装,头上呆着红妃色的玉冠,眼眸注视着你,仿若只有你一样,她缓步向前走到了殿阶下,躬身作揖,说道:“太后安好。” 荣珵有写发愣看着这个女子,她缓缓向他走进,嘴角含着惯有的笑容,一袭青衫,眉目如画,明明面貌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如原来一样带着一抹笑容,可是为什么感觉不一样了,他呆了呆,回过神来,说:“王爷请起,许久未见,王爷倒是变了很多啊。” “这些年在外面,有所感触。”荣珵看着她睁着眼说瞎话的样子,不太想揭穿她,便没有理会他。 荣珵看着殿堂下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此次王爷回归,本宫与众位大臣一同为王爷接风,今夜一同尽兴。” 荣珵端坐在殿台之上,看着台下个人神情各异,笑了笑,端起酒杯浅酌了起来。向段平生那里瞟了一眼,心中暗道,果然,人都凑在那里了。段平生被一群老妇围住,整个人更加凸显了出来,她面带笑意,与旁边的大臣交谈着,整个人看着暖意浓浓,如温玉一般,淡雅平和,心中笑道,这人就惯会用她这幅面容来骗人。 荣珵一杯接一杯喝着酒,神情有些醉意,眼框渗出淡淡的湿意,微微发着红,眼珠四处转动,不安分的样子,没有丝毫平常严谨端庄的模样。 段平生抬头看了一眼,抬眼示意何源去叫安和扶太后回宫,便收回了头,抬手推脱了大臣的敬酒,只与她们闲聊了起来,余光瞟了殿阶,人已经不见了,便安下了心。有些大臣看见殿上没有太后人了,瞧着上司没有出声也就没有说什么,于是这场宴会就在这么奇怪的气氛中度过了。 等得曲终人散,已经圆月高挂,四周静谧了,她站起身来,何源上前为她披上了斗篷,缓缓向外面走出,外面带着丝丝凉意,月光照射下带着寒意,沿着长长的鹅卵石铺就的御花园小道,便是奉天殿了,忽而瞧见前方灯火闪烁。 “你前去看看。”段平生说道。 何源应了一声诺后,便前去,瞧见了是安和后,就将他领了过来,“王爷,是安和公公。” 段平生点了点头,眼睛看着他,何源蹲下身,行了一个万福,说道:“王爷,太后有事找您。还请一叙。” “那走吧。”她说道。 御花园的小道有些长,走了些许时间,长禧殿一片安静,看来安和已经将人退了下去。 她回头看着何源,说道:“你随安和一同下去歇息吧。”便走向了长禧殿,长禧殿为每朝太后所居住处,有着一种厚重感,她撩起内殿的珠帘,朝里面望去,荣珵坐在毛毯上,旁边席塌上洒满了酒,身上还是穿着宴席时候的宫装,凤眼朦胧含着雾气,眼眶边的红色,为本就媚态横生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手中还摇摇晃晃地举着酒杯。 帘子撩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轻轻偏过头,眼神迷蒙的瞟了过来。段平生呼吸一滞,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如此情态,闭了闭眼,睁开,快步上前。 第十四章 欲说还休 荣珵看见是她,慢慢的绽放了笑容,笑靥如花,粉面桃颊,浅浅的酒窝勾在嘴角,她放轻步伐,走进他。眼睑微阖,一双平时深沉的眼眸,此时呆呆的望着她,像极了酣睡的狐狸,慵慵懒懒模样,很是乖巧。 乖巧!段平生心中暗念到,他会乖巧?!眼神一暗,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她慢慢跨步上前,一袭青衫随着脚步飘动,姿态闲云流水般飘逸非凡,本就是温玉般温润优雅的面容,举动间便可见刻画在骨子里的礼仪。 她挑了挑眉,呵,这人还在继续啊,瞧着某人依旧认真的扮演着喝醉酒的模样,她缓缓的蹲在他的身前,注视着他,朱唇不点而赤,眉眼潋滟,星辰入眼,一袭广袖拖在地毯上,暗朱色的勾丝缎与地毯印称着,勾勒出别样的古意蕴涵。 “臻臻……咱们一起喝酒。”荣珵举了举杯,摊在桌上,凤眸含着迷蒙的笑,身子有些不稳,手轻轻扯着她的衣袖,感觉到她不想要喝酒,嘟了嘟嘴唇,不停摇晃着她的衣袖,嘟囔着喝酒喝酒,一起喝酒之类的话。 段平生一把夺过他的酒杯和酒壶,起身放到了小案上,他看着她拿着酒快步离开,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声音很大,脸颊微微发红,凤眸怒睁着,眼睛瞪着她,大声说:“还我酒,你还我酒来。”说完,脚步踉踉跄跄的冲过来,想要夺回酒杯,看起来很是气势汹汹。 段平生看他身体摇摇晃晃的冲过来,争去拿酒盏,她将酒杯藏在身后,荣珵伸手往她身后去夺,她反身一转,荣珵没有反映过来,脑袋有些控制不住身子,整个人向前倾,他闭了闭眼睛,准备着跌在地下。 她看着将要跌下去的人儿,眼睛紧紧的闭着,面色红润,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袖,她缓缓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让他自己继续使用苦肉计,这人,总是知道怎样让自己心软。反身伸出手将他搂住,两人的衣衫瞬间纠葛在一起,青色与锦红色交错重叠,发丝交缠,段平生静静的注视着攥着她衣衫的男子,他的眼帘颤抖着,眼睛没有睁开,朱唇微微启动,吐出的气息轻轻的打在她的脖颈出,微转了下头,看着长禧宫,不着痕迹地默默的搂紧了在她怀里的男子,心中一片苦涩,这人啊…… 她的鼻息间带着他发丝间淡淡的香气,清新不颓靡,像极了风,该是自由,却明明是一朵人间富贵花,敛下眉眼,神情有些恍惚,有多少年了…… 男子头放在她的肩头,面色恬静,呼吸浅浅,乖乖地靠着她,仿若她就是他的依靠一样,她看着他,目光柔和,轻轻的笑了笑,心想,此时是不是清醒已经无所谓了,已经走不出来了啊…… 伸手将倒在她身上的男子的腿腕勾起,抱着他向前走去,穿过了暗红纱帘遮盖着的寝殿,她轻轻的放下她在床榻上,看见他依旧抓着她衣衫的手,目光温和似水,男子的脸颊放在柔软的被褥上,人深深的陷在里面,发丝凌乱,脸颊红红的,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手指碰着男子柔软温热的脸颊,指尖微微发颤,似乎被什么迷糊住了一样,她缓缓的低下头,眼眸注视着男子微微启着的嘴唇,不知是摄住了心魂,忽的向上瞟了一下男子,他的眼帘不停的颤动着,指尖紧紧的抓着身下的锦被,她脸色有些发白,闭下了眼睛,亲在了男子的额头上。 室内的纱帘飘飘飞舞,几处风缓缓的吹了起来,月华如练,夜色更深了…… 段平生缓缓起起身,目光敛去了刚才的隐藏的情感,注视着男子,忽而轻轻的笑出了声来,在空旷的宫殿之中很是清楚,目光下移,那双手这般纤弱苍白,抓住她的衣袖却这般有力,这般的具备迷惑性…… 用手将男子抓住她衣袖的手抽出,站起来,转身背过他,目光沉沉的注视着前边摆放的物件,说:“本王知晓了,大王,你不必担心。”说完就大跨步的离开了,衣衫飘飘,不知是月色寒凉的缘故,背影不似往常的温和平淡…… 荣珵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眼眸里那有半分醉意,他静静的注视着女子离开的背影,默默无语,手指无意识的搭在了额头,忽然好像意识了什么,一下子拿了下来,他转过头,头发遮盖在脸颊上,看不见半分神情,不知道过了多久,转过头去,段平生已经走远了。 夜间有些冷,他想着,整个身子向被子里缩了缩,团在一起,确切的想着,真的很冷。 段平生走出寝殿,就看见安和在外等着她,她敛了神情,恢复了往日的不羁洒脱,安和向她躬身行礼还没完成,他就挥了挥衣袖手走了。 抬头,天上高高挂着一轮满月,月亮圆圆的,光线很是明丽,外面的宫灯悬挂在宫阁楼台之上,像掉落在人间得星星,她眯了眯眼,思考道,应该再有一些烟火会更好,那时的洛邑必定很是热闹,宫里……应该也会是的……他,喜欢热闹的。 忽的,苦笑了一下,走了。 “大人。”声音轻轻柔柔的,从右边传来,却在夜间格外清晰可闻。 她转过头,看见何源手提大红灯笼站在长廊边,就这样等着她。 目光一暖,说:“不是唤你回去吗?” “等大人的。”何源提着灯笼慢慢走进。 “这么晚,站了很久吧。” “不久,只是刚出来,准备等大人,大人就来了。”说完,绽开了温暖和煦的笑容,眨了眨眼睛,“大人可不要怪何源不听大人的话哩。” 段平生一下子笑来了,说道:“走吧,回去吧。明天还要进宫。” 何源点头应诺。提着灯笼走在段平生的斜后方,灯笼的光晕很浅,只有些许点点的。 她轻轻的看着前方美好俊秀的女子,想着刚刚她的神色,不禁眼色一深,一种邪肆至极的色彩从眼中一闪而过,抬眼看了一眼后方光点闪烁的楼阁,杀气蔓延。 “何源!”一声厉喝把何源的思维拉回,她抬头,前方不足两步的女子,面色有些沉郁的注视着她。气氛凝重。 她倏的跪了下了下来,有些吓到了,她从没有见过大人这般模样,她有些慌了,伏跪着向前爬着,直到拉扯到段平生的衣摆,抬头向上望着她,眼眸红红的,很是可怜。 段平生叹了叹口气,拉她起来,双眼一瞬不眨的注视她说道:“他,很重要!” 第十五章 何源执念 何源抬起头望着段平生,她的面容在夜色下看不清,抓着她衣摆的手依然紧握着,没有半点放松。 夜晚的风有些大,树叶被风吹的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气氛有些凝滞。 段平生蹙了一下眉,看着跪在地上沉默的女子,说道:“伤了他,本王会生气。” 转了身,青色的衣衫荡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准备离开了。 何源的手紧紧抓住段平生的衣摆,手上的衣摆因着她的转身,有点难以握住,她抓得更紧了,埋下头,语气低沉,充满了沮丧和受伤,侧过头不忿说到:“他已经让大人不高兴了!” “何源不想让大人不开心。所以何源不喜欢他。”她抬起头望着想要离开的女子眼睛中带着受伤,一向肆意的眼眸是、染上点点烟尘,他看着段平生越走越远的背影,大声的反驳道。 段平生愣着,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望着前方……前方黑漆漆的,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话,语气很轻,轻的仿佛风都能吹散。 那句话在寂静的夜晚下清晰可闻,何源呆呆的跪坐在地上,两眼失神,夜间的湿气冷的刺骨,缓缓浸湿了她的衣衫,风吹过,打了颤。她的脸被发丝挡住,在月色下衬得有些阴森可怖,脸色发白,抬起了头,嘴唇在月色下红的渗血, 她动了一下,埋起头,缓缓朝着段平生离开的方向,行了磕头大礼,眼眸紧紧地注视着那个方向,一动不动的,眼睛之中充斥着暗沉,仿若那前方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大人,您想要的,奴婢都会满足,即便……何源并不高兴。 段平生缓缓地走过了这些地方,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月光静悄悄的撒在树枝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晕,树叶掩映了很多东西,她站在那里,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回望着那个还跪在那里没有半分移动的人,眼眸深沉幽邃,似古井无波,一袭青衫玉立,直至她站起,她才离开。 走出长禧宫,安和站在那里向段平生请安,“王爷吉祥,奴婢带王爷去寝殿歇息。” 段平生见他老实的站在那里,冷冷笑道:“安公公不愧为太后的身边的宠臣啊,果然见微知着哟。” 安和欠了一下身,“王爷过奖。”段平生嘴角微扯,默默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一路上倒是安静,到了长寿宫,一群宫侍走了出来,跪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高悬梁上的宫匾,沉默片刻,说到:“他倒是细心。” 走进去,段平生看着周围没有一丝变化的场景:这人只要是讨好人,总是这样的,明显又不着痕迹。想到他才假醉的模样,眼神一柔又无可奈何,真是可人啊。 儿时便是如此,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会想尽办法去得到,不管过程。这是好,也是坏的。当年的单刀直入王庭,到如今,段平生想到他从前的模样,不觉有些可悲又可气,明明知晓他的目的,无奈至极却又总是去满足他的愿望,又让你爱惜到底的,他啊…… “王爷,那奴婢便下去了。”段平生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有一个宫侍总管上前,向她问好,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回头看着,有些讶异,一个老妇身穿深蓝色绣蛟纹饰的宫装,跪在地上,这个人?! “奴婢拜见王爷!” “李总管,真是许久未见了。”这个人当年先王的总管太监,一直侍候着先王的人,不是宫中的妃嫔,却一直深受先王的宠爱。 “李总管,不是先王赐你荣归吗?” “先王待我恩重如山,奴婢想要在宫中为先王尽奴婢的绵薄之力。便决定一直在宫里。” “公公,那可要注意身体啊。”段平生真切的说着。儿时这人,可是护我良多。 “谢王爷关心,奴婢省的。”说完便准备叩跪。 段平生连忙阻止他下跪的步伐,说道:“不必了,公公,本王也乏了,要去歇息了,你带本王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诺后,便带领着她去歇息之处。待的一切都准备完毕后。 段平生坐在塌具上,头发上淌着水,一滴一滴的留下,白色的寝衣微微润湿,锁骨露出,勾勒美好的蝴蝶形状,烛光点点,手持着书安安静静的看着,室内一片静谧,手时不时的翻过书页,发出“哗哗”的声音。 “咚咚”声从门上传过来, “进来。”段平生说道。 外面的人进来轻轻的掩住了门,中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像屋外刚才的动静只是错觉一样,里面两人就这样不发一声。 段平生默默的看着书。偶尔看见有趣之处,还用笔勾勾画画的注解着,颇有闲情雅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说道:“大人,何源错了。还望大人见谅。”语气可怜至极,两眼怯懦的望着她一会儿就快速的低下,像极了一只乳狗两眼濡湿,怕你又接近你的模样。 段平生没有答话,只是专注的看着书本上的文章。 何源见大人不搭理她,撅了撅嘴,缓慢的挪到了段平生的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两只眼睛认真的盯着段平生说道:“大人,何源真的知错了,不该想去伤害太后的。” 段平生此时才放下书本,低头与她对视着,伸出手摸了摸何源的头,语气和缓温柔的说着:“何源,他与我一同长大,我恋慕他,也希望我身边的人喜欢他,知道吗?” 何源注视眼前的女子,她的面容温温和和的,此刻眼神专注的看着她,眼里像黑夜中闪耀的星星一样,明亮而深沉,她点了点头,应着。 “何源,你与我也重要,不是以王爷的身份,单单对公良臻,对段平生。”她说道,语气淡淡的,但却充满力度。 何源愣愣的看着眼前温柔面容的女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就像躺在温水中一样,就像春暖花开一般。她脸上绽放了一个巨大的笑容,脑袋努力的点着头。 段平生看着她的高兴劲,摇头笑了笑,便不在说话了,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 可身边的人恢复劲儿了过后,闲不住,自己乖乖的溜到段平生的背后,轻轻举起她的头发说道:“大人,夜间披发可不好的,年纪大了过后,可是会头疼的,何源给大人擦拭头发可好?”说完还偷瞄了一眼段平生,见她未阻止便擦拭了起来,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些话。 段平生有些头疼,但看着她的模样,就算了。 第十六章 暗流涌动 晚间的夜色透着点点滴滴的缱绻柔情,烛火摇曳晃荡,两人都不是什么热闹性子,何源轻轻的擦拭着她的头发,温温和和的,嘴角的酒窝浅浅,此刻的她收敛了一身锋芒,就这样眼神柔软的看着这个女子,心中欢悦至极,念着,大人以后倘若再也不出去了,那就更好了啦。 眼珠一转,悄悄的侧着头,瞟了一眼看书的女子,询问道:“大人……那这次回来过后,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段平生眼神微垂,说了一声:“嗯,以后就不离开了。”却有些瞧不进手中原先的书本了,三国动荡之势已起,这个天下,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真正获得宁静的了。眉头微微拧紧,或许,胶州所测的迹象已经开始运作了,承天意而生的国,接天意而生的天子,这个谜题,恐怕已经开始慢慢的揭晓答案了…… —————————————————————————————————————— 东周太卿府 “袁大人,敢问此次王爷回来可是为了那事?”说完,还指了指天。 那位袁大人便坐在椅子上,眼睛里发着精光,却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透露出久经政治洗礼后的老练。她端着手中的一杯茶,手指不紧不慢的捏着杯沿,缓缓地吹了一口气,说到:“沈大人,稍稍缓和一下心情,来与我一同品尝一番这新近的云顶。” 那人有些急躁,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听见她说的话瞬间更是急迫,挥了挥衣袖,说到:“本官可没有袁大人的养气功夫,袁大人有话就直接说吧,何必拖拖拉拉给我卖关子。”说完便停在了袁和华的面前。 “梁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啊。本官可没有故弄玄虚,只不过……哎呀……可是不知道是谁那几天逼迫郑太傅辞归的啊!”袁和华瞧着梁招,眼神毒辣刻薄。明显对当初之事铭记于心,郑春可是她家老丈人,为这事,她家夫人可是一直不依不饶的,当初她可是在背后捅了一刀给她,如今又怎么能够给她买个好。 “此刻倒是着急,自己当初所做之事也不好好收尾,如今倒是急啊。”袁和华撩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漫不经心的端着手中的茶盏,轻轻的嗅着。 “你!这老东西,那时候自己获利时不说话,如今净说一些风凉话,也不看看……”沈招瞬间脾气有些上来,眼神冒火,三步化一步的向前,准备去收拾一番。 “够了!”一声厉喝从原来默不吭声的旁边出来,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身穿这二品大臣的紫色锦雉袍,面容冷峻,棱角分明,脸上却有一条直接划过眼角的疤痕。 这不是一张符合东周文臣的面容。在东周官场,甚至在整个九州大地,对官员的面容的要求也是苛刻的,要求是面容温和而无缺,体态端庄而无不良,神色自带矜持自重,位卑而不菲薄。由此可见,面容的端正的重要性。 可是这人却单单以这张脸走到了文臣的二品高位,从中可以窥见一丝玄机。 “这时可是什么时候,够你我几人争吵的,明天王爷必定会上朝听政,尔等将要争到好久?”说完,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放在了檀木桌上,桌子上瞬间溢出一滩水渍。她抬头看着两人,本就冷凛的面目因生气更是可怖,眉目间净是冷漠。 沈招怒瞪了袁和华,转过头向那个人告罪:“下官知错,还望乐正大人见谅。” 袁和华起身也行了一礼。 乐正申放缓了语气,说到:“各位大人不妨坐下来谈吧,什么恩怨之后来解决,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这些年连云三十六州的问题。” “大人说的是。”两人应道。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只留下了茶盏、茶盖碰撞的声音。 “连云三十六州之事不能落在我们身上!”沈招说到,声音沉肃非常。她补充道:“我们完全可以推到北唐的身上,说她们想要打破三国协定,重新划分疆域范围。” “此次事情可曾证明是我们这方人……的?”袁和华眼神怀疑的看着沈招,脑子里一直不愿相信这件事情,毕竟,她们在这件事情上面开展之初便仔细谋划可很久,如今已然进行了三年之久,不可能在这种时刻出问题啊。 这时事情事态紧急,沈招也没有心情与袁和华争吵,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整张脸都充满了深思和不解,说道:“我也知道此事紧急,当初发生之时我便不相信,所以派探子查了很多遍,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乐正申静静的听着她们的谈论,手指不停的微微敲着桌面,低头沉思着,过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情不管结果如何,先去解决掉一些知情人。”她的语气浅淡,却透露出一股杀伐之气。 “这件事发生在这种时刻太巧了,三国剑拔弩张之时,一切的完美巧合都标志着一个问题,我们继续查,只不过这次不要用我们的人。” 袁和华询问道:“大人之意是?”说完,眼神示意着乐正申。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乐正申颔首,举了举手中茶盏,说到:“好茶,各位大人可要好好尝尝。” 沈招瞧着两人的模样,心中有了底,也端起手中的一杯茶,说到:“那下官就不客气了啊。”便仰头一饮而尽。 三人都相视而笑,此事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得商讨完后,乐正申送着她们出府,两人纷纷道了一声告辞,就各自乘着彼此的马车离开了。 乐正申看着她俩离开的马车驶出大道,站定良久,外面的街道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漆黑的夜晚,只得瞧见悬挂在其他官员府邸上三三两两的红灯笼,天空中朦朦胧胧的月色浅浅的照了下来,露出屋檐上棱角勾勒的冷光。 她想了很久,倏尔,肩头上好像被什么东西覆盖的感觉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过头来,看着这人。 那人笑容温婉,眼睛中像盛着漓江的水一样温柔,语气中带着这人一贯的暖阳般的和睦气息,说到:“官人这么晚还没有歇息,我问了一下树义,她说您在这,我便来寻你了。”语罢,眼神注视着她,俏皮的说了一句:“官人可不要怪妾身喏。” 她紧绷的面容一下就舒展了开来,轻轻的握着他的手,拿到嘴边呼了呼,说:“这么晚了,你就好生休息,来这尔作甚,手都冻僵了。”还拢了拢他的衣物。 男子看着她的举动,笑得更加开心了,头微微的偏了偏,说道:“等官人的。” 乐正申牵着他的手走了进去,嘴角勾着的笑意越发明显,过了很久,轻轻的说道:“嗯。”许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有些不习惯,声音有些小,可那男子听见了,仰头望着她,细声说着:“官人说的,可是要实现的。” 她点了点头,攥紧了手中牵着的手。 第十七章 回忆(一) 原本朝野上下都不确信她会回来,但这一天晚上摄政王的回归,打破了很多人的计划。几乎没有人想到她会回来,当初她退离朝廷如此果决,在一种出乎意料的情况下,让权于太后荣珵,而隐逸于江湖。走的太快,回来的也太快,于是这天晚上,像太尉府所发生之事,在洛邑的很多地方都上演着。 第二天早长禧宫内 荣珵举起双臂,旁边的宫侍恭敬的低着头为他整理衣着,安和走进来,行了一个万福,上前将琉璃美人扇双手递交上去,荣珵斜睨了一眼,伸手接过。待得收拾完后,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安和,你说,本宫美吗?”瞧这铜镜中的模糊人影问道。镜子中的人其实看不清楚,但可以从中窥得一二。那人身穿黑色织锦云锻,青丝披散而下,有几丝调皮的划过蝴蝶般的锁骨,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像极了传说中海妖的眼睛,纯真至极,无辜至极,却步步危险。 “太后自然是国色天香。”安和望着镜中人,颔首轻声回答道,语气中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手缓缓地梳着荣珵的头发,手中所触及之处,柔顺光滑的可比拟世上最柔顺锦缎,这人无一处不美,他家公子,本身就是多年来一直占据天下美男榜第一的人。 所谓天下美男榜,是天下美人榜的男子榜,这其实是当初北唐王朝为招揽贤才所设立的,以举国之力,勾画九州之中所有英才,只要你有才华,五年一度,北唐稷下宫将重新选择排名,这个榜单,不限国家,不限地域,只凭借能力。它给予了寒门士子机会,而今已经过了一百年,天下美人榜已经成为百姓和贵族衡量士子的标准。 他有些晃神,说来他家公子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眼神恍惚着,嗯……是那件事…… —————————————————————————————————————— 正月里的洛邑没有十里枫叶,但却有着不同的美景,就像镇国公府,它的宅子里却在这一段时间中开遍梅花,腊梅在寒冬里正是开的正艳的时候,满地落英铺在地上,粉粉嫩嫩的煞是可怜。就像这座府宅的主人。 小荣珵呆呆的趴在凉亭的石椅上,目光远远的望着枝头的腊梅花,几分呆滞,他看了不知多久,忽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着:“好无聊啊!”说完,翘起一根手指指着前方的梅花。 娇矜地随手指着一人说:“你给本公子去!” 这就是公良臻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场面,一个锦衣小公子趾高气扬的指着人爬树去摘最上面的那一枝梅花,公良臻看着爬树的奴仆抖着腿的模样,有些无奈。招了招手就让旁人将他弄下来。 公良臻慢慢闲逛过去,安和瞧见就准备行礼,她挥了挥手,安和瞧见她们的模样,就缓步退下,也将旁边的人招了出去,亭子里此时就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你怎又来了?”荣珵头也不转的说着。他有些不高兴,这人总是不许他做这个做那个的,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他的鼻子皱了皱,语气里是扑面而来的不满。 公良臻拍了下他的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冷冷的,荣珵转过头看见她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有些害怕,眼睛瞪大,口气冲冲的说:“怎么了,你还想怎么我?”身体却向后缩着。 她看见他的样子想笑,但眼神还是充满坏意,她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向了他的脸,荣珵的脸瞬间便被揉成了一团,他眉头一下子就紧锁了起来,用手去抓她的,嘴里不停嘟囔着“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想让我放开你,你不瞧瞧你一天干的事儿!”公良臻不紧不慢的说着。 荣珵听了这话,他的眼睛向左右飘移不定,原本挣扎的动作慢慢变小,又不认输的说:“……我没有。” 公良臻默默的看着这个人,不说话,放开了她的手,就盯着他微微笑到。 荣珵望着她有些委屈和难为情,转过了头,不想要她看见他的脸上的表情,小声说着:“我都十四岁了,你总这样……有人会说的。” 公良臻听见了他语气不对劲,皱起来眉头,手轻轻转过他的脸,就看见他眼眶微红,面色委屈的样子,心中抽疼,她都护着的人,谁敢给他脸色看?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虚岁十六的年纪,冷下脸来,却有着年长之人拥有的威严。 她将声音放的更加柔和,说到:“乖,告诉臻臻……谁说得?”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眼角,带着无法用言语刻画的疼惜和温柔,眼神就这样专注的看着他,像夏夜星空中的星星一样,璀璨而温暖。 荣珵的目光无意撞进了她的眼睛中的色彩,她的眼睛真美,此刻的他有些疑惑,脸在公良臻的目光下渐渐变红,他慌乱的转过眼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不停的“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抬头快速的望了她一眼,感觉羞涩的细声辩解着:“……他们说的……也是真的,我已然到了及冠之年,该注意了。“ 公良臻低头,荣珵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有些紧张与羞赧,面色红润,原本就漂亮的含情目因着先前的泪水而更显无辜纯良。眼神就注视着荣珵,淡淡的语气却充满了严肃认真,她说到:“我与她们不一样。” 荣珵有些疑惑,便在眼中显露出来,问了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公良臻摸了摸他的头,目光温和,但笑不语,这个她们非彼之他们,她们为权而想要你,而我单单就只为你这个人,我会娶你,为你冠姓之人,所以不一样。 而这些话,我有怎么能够让你知晓。此时的你,还天真纯稚,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心烦啊。 荣珵见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心中像猫抓了一般,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勾的他不行,他不停的拽着她衣袖摇摇晃晃,睁大了眼睛,嘴里尽是些讨人喜欢的话,去讨你告诉他。 公良臻看着撒娇的模样,抚了抚额头,瞬间觉得任重而道远,让这小家伙开窍这条路恐怕还长着呢。 第十八章 回忆(二) 公良臻一时有些无奈,荣珵就扯着她的衣袖不依不饶的问着,他的脸就朝着她,央求着,说吧说吧。她一向受不了他的撒娇,换了一个话题转移他的视线。 两眼一弯,含着浅浅的笑意对着他说道:“阿珵,在家了呆的很无聊吗?” “啊……当然的啊,我在这里待得都要发霉了。”眉眼中瞬间含着不满的意味,对着她抱怨着,小眼神还不停的望向右方向的位置,企图让她发现他所指代的含义。 公良臻眉眼一挑,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嗔怪道:“你这小家伙,一天心眼忒多,没人管着你,你岂不是要飞上天去了啊。” 荣珵嘟着起嘴巴,愤愤地怒道:“你每次一来这里就凶我……明明你就不比我大多少,就知道训斥我……你就……你就不能不这样对我?”说完,他的心情越想越低落,怎么这个样子,小的时候多乖啊,现在人都变了,就凶我。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 公良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就去戳他鼓得圆嘟嘟的双颊,少年才十三岁的年纪,面庞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纯真,有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蛋,他本身五官就属于明媚娇艳的,似初日早晨的含着露珠的海棠花,娇艳欲滴,可爱迷人,由此可以看到未来这人美好的面容。 男子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瞪大了双眼,像一只炸毛的猫,生气道:“你不许在戳我的脸了!”说完就将她的手松开,公良臻反手将他的手抓住,她低头注视着他的脸,缓缓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荣珵愣愣的抬头望着她,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人长的真漂亮,如月如雾。 然后她又戳了一下,荣珵一下子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他的脑海中瞬间响起了“噗”了一声,“蹭”的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伸长了手就向她扑过来,公良臻是倚在凉亭上的,当他张牙舞爪扑过来的时候,公良臻将他的手捞过来抓在一起,荣珵有些生气了,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戏弄我好吗?” 公良臻放开他的手,顺势就搂着他的腰,荣珵身子一僵,嘴巴之中不停地絮絮叨叨渐渐停了下来,她偏头蹭了蹭他一头青丝,呼吸间充斥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清新不颓靡,一点一点的以一种不设防的方式注入你的心里,就像她一样,在意的时候,他还没有明白…… 她目光遥遥的望着前头的梅树,眼神飘渺,恍惚间有着些些的疲惫,她的头靠着他的脖颈处,说道:“阿珵,让我靠一下。”说话间,她的呼气声掠过了他的脖子,他不禁抖了一下,脖子那里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公良臻将他往怀里搂得更加紧,他不适的动了动,公良臻说道:“听话,别动。” 荣珵听到她所说的,眼睛微微下垂,脸庞红红的,他慢慢的控制住他的身体,让他身体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晃动,轻轻的伸出他的手就将她搂住,头微微靠近她的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有些害羞,虽说他们一直都这样相处,可是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别扭极了。 不过,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也就没有什么可防备的,他头脑中想起往常她过来时候的样娘亲父亲的模样,就将他当成自家家后辈一般爱护着,也便觉得没什么。 况且这些年他和她相处的时候母亲父亲一直是热衷着的,就没有什么感觉,这或许是她们对他一直是尽力避免让他过早接受那些深宅后院之中的污秽事儿。 如今已经不再是平朝时对男子束缚极其严厉的时期了,那些年的战乱,导致九州大地这块土地上的人口急剧减少,后面各个国家的大王想要维护当朝的统治,便积极的开展了一些政策,这么多年来了,男女大防是存在的,只是不太像原先一样的的严苛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里,他们的举动算是正常的了。 所以,现在他还不明白这些是有原因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感情他们有,只不过是一方真的单纯了,毫无心思罢了。 他回想着这些有些发神,就听见公良臻微弱的声音说着:“只是宫里的事情有些多,累了。” 他听见她这样说,且看着劳累极了的模样,心中有些抽疼,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始安慰,只是不自觉地抱紧了她,便伸出手慢慢的轻轻拍打她的脊背,想要舒缓一下她的身体。 公良臻闭着眼睛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拍向他时,他的各种表现,里面带着他如今深深的疼惜,可是这个疼惜中藏着的却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察觉到的依恋和爱慕。 她的面容更加舒缓了,轻言轻语地说道:“我……知晓你在这呆的无聊……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去北唐国都。”说完后,就松开了他的腰,认真的看着他,询问道:“你愿意陪我去吗?” 荣珵推开她的怀抱,还没有缓过神,就听见她说这话,一时还没意识到什么,就两眼莫名的望着她,公良臻又笑着重复了一遍之后,就目光似水的看着他。 荣珵听了这话,停顿了很久,眼眶泛红,语气带着些许哽咽问道:“你这些天没有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公良臻笑道:“那里,只是恰巧需要王室成员去罢了,我想你呆在家无聊,便将你的名字一同报在了出使的名录之中。” “怎么了,不想去吗?”公良臻问道。 荣珵拿出袖子胡乱的擦拭了眼眶,就一直不停的瞪着她,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本该笑容满面的,此时却垮下了笑容,他知晓她有多讨厌到外面去。 这些年来,公良臻就没有到其他地方去过,除了王庭,镇国公府就再也未曾到别处了,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的身体不好,早年之事纵然一直金贵的养着,但还是先天有很多地方不足。 他就一直不停的望着她,原本擦拭过了的眼泪,还在不断地向下留着……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够这样……,一瞬间泪水就像止不住一样,哗哗的往外流着…… 第十九章 回忆(三) 这人就是以她一贯的思维进行着,以为这样做了过后,他就会开心吗?他愤恨的想着。 “我只是想你来陪我,而不是丢下我一人在哪里。”荣珵仰起头,对着她说。眼光直视着公良臻,正月里寒气更是磨人,更何况在这个凉亭之间,虽然在这里安置了暖炉和毛毯,但荣珵还是打了一个冷战,公良臻想要过来将手上的暖炉给他,荣珵伸手一把就推开。公良臻一时被着动作激到了,印象中这男子可从没这样生气过。 他怒极了:“明明是你说的,会过来的,可是你总是不来的。现在想要补偿我,就用这种方式,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荣珵的性子一直不太好,生气时候就更是不得了。两只眼睛的眼眶湿润,泛着红色,就这样一瞬不离的将她盯着,神色里带着伤心难受。 公良臻看见哭泣不止的人儿,不知道说着什么,她只是想要让她高兴欢喜,没有想过他会哭的这般惨淡,他本身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就想着这次带他去见识一下北唐天下榜,岂料会闹得这般境界? 她抚摸了他的头,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荣珵看着她又是这样的样子,每次无奈至极就用这个法子,就只会抓住他舍不得的地方,他偏过头,不想要看见她的脸,那么,他就不会又不忍心的原谅她了。 公良臻心疼极了他,见他如此,理智什么的,一瞬间就跑不见了。 她哄道:“我只是想要让你高兴的。”在这儿都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她见他的样子,伸手将他的披肩搭在他的肩上。 荣珵低头看着她的手为他系上披肩,忍不住缩了一下肩头,他看着她白皙得带着些许青色的手,几乎只有一层皮包着纤长的骨节。 他的睫毛动了动,语调小小的,轻声回答道,仿佛怕着什么似的:“你若是想要让我高兴的法子有很多,不只是有这一个。”微微抬头望着她,眼神里尽是专注。 “你想去外面玩,我不想锢着你。” “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的。”荣珵回答道。 公良臻听见后,愣了愣,心中像被温酒浇过一样,暖洋洋的又醉人的很。 脸上带着的笑容不是对旁人习惯性的微笑,她对他的时候笑容总是真诚的。他说过,他喜欢她的笑,发自内心时就像皑皑雪山上折射出来的阳光,耀眼的可以接近。所以对着他,她的笑不做假,想要怎么表现就好,他喜欢真实的她,他的话非爱慕,但是,她愿意。 “我的身体如今已经比往常好多了。”公良臻说道。 “和你一起出去无碍的,太医说,我可以出去走走了,这也对我的身子有益处的。”说话间,边伸出手去理了理他的衣衫。 “更何况,我是女子。”说完,就瞟了他一眼。 荣珵咬了咬唇,眼珠里面就瞬间透着无措,说着:“我并不是说……只是……” “我知道,没事的,相信我,能够将你照顾好的。”公良臻说完,牵起了他的手,走出凉亭,认真的承诺到,神色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严肃。 “可是……你的身体……”荣珵不放心的说着,想起她当初躺在病榻上的面目苍白的模样,眼中快速的划过一抹隐藏的杀意,让他的明媚的含情目,突然出现了暗黑的鬼魅的色彩。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阿珵,我已经好多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羸弱。”公良臻牵起他的手,漫不经心的说着。 “去外面走走也好。” “可是大王怎么会允许去的呢?”荣珵实在有些不明白的,大王一直觉得自己对她多有歉疚,当初她身体出事时,朝廷之中可是进行了一次大洗礼的,但身体这些年只能慢慢养好,而不能根治,就导致她一直深居王都的。 “我央了王姑姑,她最后允了。”公良臻淡淡的说道。 “放心,带你走,没事的。”她说道,其实身为女子,一直像男子一般被困居在一室她就算在淡然也是心有不甘的,虽说这一室有些大,但是她也想到外面去的。 浪迹天涯,把酒临风,去喝最烈的酒,去看塞北的大漠,这才是女子快意的人生,当然,她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俊秀乖巧的男子,耳朵有些发红,还有,娶最美的男人…… 荣珵抬头望了望她,无意中瞥见她耳朵红红的模样,有些奇怪,转了转眼珠,还是没有问出来他的疑惑。 两人就这样走在了了镇国公府的后院。一路上无言,荣珵就乖巧的随着她的步伐走着,宽大的衣袖掩映着两人握紧的双手,竹子般的深青色与艳阳般的正红色交错在一起,本该毫无交集的颜色,却很诡异的相配着,融洽的仿佛不能被其它东西拆开。 少年意气,青春韶华,当初的他们如胶似漆,从未想过未来的他们会分道扬镳,以至相识陌路。 而这时候,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俩走在去福慧居的路上,福慧居是荣珵的安置的楼阁,福气智慧居住之地。 “衿儿拜见小王爷,拜见哥哥”荣衿屈身拜道,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子,身穿一袭嫩黄的广袖长袍,面容稚嫩,一双眉眼纯澈动人,透着不谙世事的朦胧美感。这人善于利用自己的优点,公良臻是知道的。 她点了点头,那人动作规范的站了起来,举动之间规矩的像极了书本之间的刻画的一般。 荣珵站在她的身后,慢慢抽回了他的手,她回头看着他一眼,荣珵双手平放在胸前,眼角上扬,透着高傲,看着前面站着的那个人。没有说什么。 就听前面的人站在哪里,一身娇俏,甜甜的说着:“衿儿在远方就见着王爷哥哥,特前来道一声好。” 一袭嫩黄色长裙,衬得人清新脱俗,眼眸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会有着一种他在崇拜你的感觉,这会极大的满足作为女子的自尊。 荣珵看见他的模样,冷哼了一声,目光是在看着他,又仿佛没有,荣衿掩手笑到,眼睛柔和的看着他,询问道:“哥哥,可是有哪些不舒服呢?” 荣珵目光下移,嘴角勾起一个漂亮又骄傲至极的微笑,眼眸流露出的是独属于他的矜贵。就这样直接明了的说着:“单单就见你就不舒服。” 荣衿的笑容有一些尴尬,可这就只在一会,他就恢复了神色,笑到:“哥哥,可是真会开玩笑啊。” 第二十章 回忆 (四) 荣珵瞧着他依旧笑的无比美好,长着一副纯洁百合花的模样,芯子里不知道坏到了那种地步,在人前干净美好,哼……他斜睨了他一眼,挥了挥衣袖,不屑回答。 公良臻看着荣珵,心中叹了一口气,他,这样子,又如何能够放心他的处境了,荣衿的心计,阿珵性子直,怎么能够斗的赢他。 她低头对着荣衿说着:“荣二公子,阿珵只是与你说笑一番,他无恶意,是吧。”公良臻站在荣珵的前方,看向荣衿,神色中带着往常如一的温柔,目光里好似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荣衿目光触及到公良臻的面庞,脸上渐渐泛着红晕,带着几分唯唯诺诺,他低下头,眼中划过一丝冷漠暴虐的色彩,又极快的消失,抬头时又是一张百合花一样干净纯洁的模样,他好似无意间瞟了一眼公良臻,眼神明明纯澈,可却像钩子一样,妖妖娆娆的。他娇声的回答道:“衿儿知晓哥哥一贯欢喜这般的。衿儿,无事的。” 公良臻道了回视的微微笑着,温润如玉,道了一声好。 两人本就是容貌过人的美人,微微笑起来的样子都是惊艳的,更何况这般。荣珵见着相见甚欢,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抽疼,低下了头,眉头蹙起,几分迷茫映在眉头。 荣衿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荣珵,在和公良臻交谈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让人察觉的诡异笑意。头脑中的念头更加明显,面上却不显半分心思。 谈完之后,公良臻眼神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就对他温和的笑了一下。便离开了,荣珵随后跟在后面。两人就这般慢慢的消失在了长廊之间…… 荣衿就这样看着他们的背影,见着公良臻停下步伐和荣珵同步,见着公良臻去哄荣珵又被他拒绝的模样,手指紧紧攥着,指节发白,目光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前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将手伸了上来,纤细白皙的手上染着点点滴滴的血迹,他的身体像是僵化后重新使用了一般,风吹过,好像什么叹息了一样,又瞬间消散了…… 在他们离开长廊后,荣珵沉默了走了一路,快要到福慧居的时候,他问道:“你……对他……” “嗯?”公良臻疑惑的回答道。 “他……你……你不许对他好。”荣珵仰起头看着公良臻,神态几许期盼和藏着的点点害怕,他知道他那个弟弟有多讨人喜欢。他怕,她也会如此…… 公良臻瞧着他紧张的模样,有些无奈,说道:“不会的,只会对你好。” 荣珵瞬间笑开了颜,海棠春睡般的馥郁之感油然而生。公良臻每次看见他的笑颜都会横生一种惊艳感,荣珵的容貌本身就是掠夺性极为浓郁的,在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向将自己束缚在优雅矜贵的包装下的容颜,刹那之间绽放的美好,有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我就知道的。”荣珵回答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对他笑得这么好看。”他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就有些不得劲,他不喜欢那人,她怎么对他这样好。 “还不是刚才你干的好事!”公良臻看这人一点记性都没有的模样,哭笑不得。 “他会拿我怎样,我是长兄,又是本宗的嫡长子,谁敢要我好看的!”说完,斜睨着公里臻,眉眼间的张扬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你啊。”公良臻摇了摇头,算了,什么东西我为你顾着就好,也不需他去理会,他啊,就这样肆意的活着就好。 公良臻想起刚才荣衿的模样,眼眸变深,那人,身上的隐秘可不少啊,他要做什么,希望不犯在宋珵的身上,否则,公良臻眼底微暗,那便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公良臻将荣珵送回了福慧居,回了长生殿,长生殿原为东周太女的宫殿,她走进正殿,宫侍们鱼贯而入缓缓站在两边,行走见,流苏摇晃,姿态优美流畅,她举起双臂,佩玉上前将她的外袍解下,换上了衣物。 正殿里宫侍行走的声音几不可闻,整个大殿之间安安静静,佩玉将汤婆子交给她,躬身问道:“王爷,可是现就将膳食呈上来?” “嗯。” “何源可回来没有?”公良臻问道,将汤婆子往怀里拢了拢。 “还没,不过何总管说今天夜里将会回来。”佩玉低着头,面容恭敬的回答道。 “嗯,那就好。”公良臻说道。 她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想着王姑姑吩咐的事…… …… …… …… “臻儿,你坚持出去,寡人便不阻拦于你。”公良祈说道。 她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面容像极了她的王君,一颦一笑,尽是他的模样,这么多年来,她已经长大了。她有些欣慰,又有些难受,难受王君不能看着她长大。这个孩子几乎灌输了她对正君的全部想念和自己的期盼。 可孩子离开,心中还是有各担忧,她说道:“你此去遥远,可要注意身子,事情没有完成没事,人要好好的回来。” 她的身子一直是她所担心的地方,倘若不是当年……她也不回落得这般病症。 公良臻见王姑姑有些伤心,便安慰道道:“臣,如今已经较远先好上良多了,大王不必挂怀。”抬起头来,眼睛濡慕望着站在她身前的女子,这女子方三四十年华,已然生了许多白发。身穿玄黑色红绫五爪龙袍,气势庄严肃穆,威武不凡。 “北唐暗线不必操之过急,有些留着有时或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公良祈面容慈和的说着。 “青阳肃这人,天生强者,掌控欲极强,心计亦颇深,此人你去北唐朝见之时,你可要好生留意。”公良祈想起那人的样子,就有些头疼,青阳肃这人,于她的观感就是一个疯子,只要她认为有利的,宁死也要在你身上割下一块肉来来。 人不怕狠的,就怕这种不要命的,而青阳肃就是这样的人,北唐战王可并非浪得虚名的。 公良臻点了点头,当年陈山之乱可是现在兵书上必定会说及之事,历史上少见的绝处逢生,那时场景曾经被很多人都说是死境,况且现在的很多将军都说过,无法像她一般的获得胜利。从中可以窥得她军事才华之卓越。 陈山之乱,是北唐当年夺嫡之战所引发的三候之战,作为北唐拥戴呼声最高的侯爷,她被她的两个姐姐合力算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见人影,而其中具体暂不详谈,最终她突然出现,就直接夺取了王姐已为大王的王位了。可见其中曲折。 第二十一章 回忆(五) 青阳肃这人,你若是不好生注意她,她会在你不留神之际,就给你的心扉直插一刀。公良臻如是想到。 “你这般知道就好。”说完,公良祁漫步走到龙案旁,将案台之上的秘奏递给她。 公良臻伸手接过,这是一个六寸半大小的玄黑色蛟纹卷轴,公良臻打开它,看了里面的东西,眉眼迅速蹙起,心中微沉,就将卷轴收拢。 “大王,这件事可是被北唐察觉呢?”她说到。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着刚才里面所记载的,倘若被北唐知晓,估计就不是一场琅池会谈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其中所谈及的,涉及时间之广,幅员人数的身份之大,几乎囊括了天下的所有诸侯。 说到此就不得不谈及三侯之争,当年三侯之间的争端本不是很尖锐,北唐王庭之间的矛盾还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但是北唐但是出现了一个人,此人名唤郑宓,从小便是久负盛名之人。 他原是郑国侯郑钧之子,因他出生之时便红光漫天,彩霞蔽日,安国寺圣僧守拙大师直言得他者的天下,守拙大师在九州都是举世闻名的圣僧,算无遗策,在世活佛就说的是他。可在她预见了之后,守拙大师便云游四方了,不见踪影了。 她之断言,让郑宓从小便久负盛名,作为北唐属国的臣子,郑国侯郑钧贪婪无度,生性愚昧,听见大师这样说,想着自己的孩子是天命之子,那她岂不是天子,就暗地里筹谋,想要个承天命的名号来挟持天下诸侯。 可那些诸侯岂会听她的痴心妄想,北唐当时见自己家属臣这样不听话,瞬间就不高兴了,想到老大都没有吭声,你这个小弟还在那里瞎吼,不教训你岂不是失了我老大哥的体统,于是说,发兵,还要好好的发兵,让郑国从此再九州地图上消失。 郑国候一看这形势有些不对劲,心中想着这可不是和她想的一般啊,还在迷糊中,便听见相国来说,侯爷,北唐要打到城池来了。 郑国侯一听,吓得屁滚尿流,忙问道,相国你说咋办,相国连忙出计谋说将公子献上,便可解国都危机,郑国侯当时可不乐意了,寡人可是天子,怎么能退了,坚决说,不退。 于是,郑国灭了,郑宓被送到北唐了。 北唐得了这个便宜,天下人不干了,他们说,你怎么可以独吞了,不行,美人该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天下人的刀锋霍霍向北唐,说着,美人该出来看看,见识见识。北唐好歹都是天下三大国之一,岂能如此就会听她们的话,就在琅池召开了后世有名的琅池会谈。 琅池会谈的开启,意味着天下诸侯势力的重新规划,最后北唐以舍弃三州之地的代价,获得了东周与南平的支持,与各地诸侯之中夺得了天命之子。自此持续四年的天命之子的争夺便落下帷幕,说是落下帷幕,其实,就只是一时事情写下一段休止符而已。 而那时,郑宓四岁,已然到了记事的年纪了…… 天下之中的纠葛岂会在那时就结束,只要有野心,郑宓的争端永远不会终止,毕竟,得他者的天下,这几个字是多少将相王侯竭尽一生所想要实现的愿望。 郑宓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在他逐渐长大的过程中,也慢慢验证了守拙大师的话…… 当郑宓到北唐时,北唐西部突然下了六年来的第一场雨。 北唐西部是属于常年干旱的地域,在这些年的过程中老百姓的日子更是难过,常年无雨,丁壮减少,灾民不断增多,北唐王庭想尽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事情一直的根治不了,反而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民间一片怨声载道。 所引发的就是,饿殍千里,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而郑宓的到来,带来了这样的事,可是将北唐王欣喜坏了,原先心中还有些心疼的心一下子就舒展了。准备将消息藏起来,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藏得住。 此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南平和东周的耳朵中,南平岂会让北唐好生的享受天命者所带来的益处,暗地里就将消息放了出去。霎时间,北唐成为了天下的焦点之处。幸好,琅池会谈的协定不是那么容易被破的。只不过,北唐国都不会安静了罢了。 郑宓慢慢长大,如果说郑宓儿时是被天命之子的断言所窥视,那么在他十岁之后,就并非如此了。 郑宓之美,是萤火之光难以与皎月之色般相提并论的,他的美,会让人由然升起一种征服欲,又恍然间认为这人该好生呵护。 如月中谪仙,清冷孤绝,又是画中妖媚,眉眼微挑便是春色。一举一动之间,皆是沉鱼落雁之色,优雅矜贵之态,他仿佛是上天最好的造物,一笔一划之间,都透露着上天对他的优待。倾国倾城当如是也。 因着郑宓的重要性,北唐王庭一直待他都如珠似玉,可在郑宓十三岁的时候,郑宓成为了北唐王青阳厉的姬妾,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青阳厉那时已经五十又四岁了,行将就木之时,却纳了一位俊夫郎,更何况这人还未到及笄之年,这是打破了很多人思维的事情。当初的时候,众人都以为他会将他赐予下一任北唐王,可是事实却是这样的。对于这件事情,有很多人在猜测是北唐王壮心不已,其实那里是什么志在千里,只是北唐王青阳厉贪图郑宓的美色罢了。 郑宓之美,这几乎是没有什么人能够抵挡的。这其中也包括了北唐王的三个女儿。王长女青阳德,王四女青阳吉,和王九女青阳肃了。当她们发现青阳厉对郑宓抱有叵测之心时,王庭之间的矛盾便凸显了出来。 青阳厉已日薄西山,几个女儿又正值壮年,意气风发之时。王庭之间的亲缘关系,本就不算亲切,平常的兄友弟恭都仅仅是在母上面前显示气度。 而今大王这般举动,已然触动了三个人的内心。 郑宓能够在北唐王朝的地界上,百姓称道,人人爱戴,在北唐王庭之间过的如鱼得水,本身就表现了他的心机之深。最终在北唐王纳郑宓为姬妾的第三年,三侯冲冠一怒为红颜,青阳厉薨,陈山之乱起。 两年后,青阳肃夺位。 那年,郑宓十九岁,他辗转服侍了两位大王,而青阳肃是第三位…… 第二十二章 回忆(六) 这件事距离现在,过去了十二年了,而今郑宓已经三十又二了,而青阳肃也有二十九了,突然发现这件事,着实让公良臻有些讶异。 “大王,当初未参与琅池会谈可是知道……这件事?”公良臻抬头问道。 公良祁随手翻着龙案上的奏折,语气浅淡地说到:“并非……只是认为,天下定局若是靠一个男人来取得,我们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眉眼微微向上面一挑,看了一眼公良臻,仿佛在疑惑她为何在问这个问题。 公良臻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嘴角缓缓翘起,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拱手拜道:“大王英明。” 公良祁见这人跟着朝廷的臣子一般神态,没好气的随手抄起龙案上的书丢了过去,打在了公良臻的身上。说:“你现在也给寡人玩这一套。” 公良臻弯腰拣起掉在地上的奏折,漫不经心地用手弹了弹上面的几乎不存在的灰,整张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就望着面前这个身姿挺拔的女子,眉眼中尽是对她的亲昵爱戴。笑嘻嘻的回答道:“儿臣这不是跟王姑姑学的嘛。” 公良祁看着面前挂着风流笑意的女子,心中充满了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到:“你啊!”眼神里面尽是对公良臻宠溺。这个孩子,是她的正君唯一的孩子,是他们一直所期盼的孩子,当初多少个夜晚之间他们两人互相谈着孩子的未来,脑海中憧憬着她的模样。她还忘不了那个清雅如竹的男子躺在她的怀里的时候,他那张洋溢这幸福与期盼的脸。 她的面孔中透着恍惚,仿佛要从这张脸之间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可是,这个孩子的脸像极了他,也似她。继承了他们的所有优点,成为了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女人。 公良臻看见王姑姑这般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她一直都知晓,眼前这个人,是她的母上,也知道,她此刻又在想念她的父君了。 她一直所擅长的讨巧卖乖仿佛此时都失去作用一般,她轻轻的握住公良祁的手,她垂下眼眸,看着这双纤长却充满力量的手,这双手的主人,她掌握住东周天下。在王庭之中,她应该狠下心肠,明白有些话能够去讲而有些话却不能够去谈。 但是,那样的话,还会是未来的段平生吗。 她抬起眼,就这般专注的,充满了对这个女人濡慕的目光望着她,轻轻说道:“王姑姑,你还有我。”心中默默念到,父君不能够陪你,我可以……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是你们生命的延续。 公良祁看见了她的眼神愣了一下,这是一双纯粹的眼眸,里面的感情充沛而真挚,这不该是出现在王庭之间的,她该是要训斥她的,教导她作为王室成员她的身边居心叵测的人比比皆是,不该拿真心去对待的,可当她触及到她的目光时。她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这是她的孩子啊。 她轻轻的笑了笑,到后面,渐渐的笑了出声,她伸出手使劲的揉了揉公良臻的头,面孔之间不见了开始的沉郁之色,连眼睛之间都是笑意,以致眼角的笑纹都浮现了出来,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寡人无事的。” 收敛了一下笑意,公良祁吩咐道:“这件事,你回去后好好规划一下,想想如何安排。” 毕竟彻查郑宓这人的过往经历,这件事一不注意便会被他国所发现,若是查出其中的奥秘可就不美了。 公良臻点头应诺,便道了一声大王安寝,准备撤下。 走在门前听见了后方传来的声音。 说到:“此行……注意安全。” 公良臻转过头,前方的女人,站在光线的阴影处,大殿之间的精雕细刻,在烛火的掩映下泛着点点的金色,那人就在黑暗之处,默默的,不着一声,看着她离开…… 公良臻心中突然涌出涩意,有些压抑,有些难受。她双膝向下,突然跪了下来,向那女人的方向处,狠狠的磕了三个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正月里,正是寒冷之时,她一出门佩玉就为她披上了披风,手中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汤婆子。她抬头望了望,宫殿外,白雪皑皑,金色的建筑上面铺盖着层层的白雪,四周的侍卫来来回回巡回视察着宫里的情况,留下了走过的痕迹,有深有浅,一会儿,就被挥挥洒洒的雪花覆盖了。 她吐了一口气,空气中瞬间就形成一团雾气,慢慢的扩散,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了。 ………… 思想渐渐回炉,公良臻眨了眨吧眼睛,这时宫侍们已经摆上膳食了, 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濯了下手,佩玉过来将帕子递上,她接过,擦拭了下,举起宫侍呈上的茶杯,漱了口,便回到里间,吃着呈递上来的膳食。 待得一切都完后公良臻回到了书房。 郑宓之事倒是还好,可是,她一直感到奇怪的是,作为天下闻名的圣僧,为何会在说出那番言谈之后,突然云游四海。 她有一种莫名地预感,郑宓的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公良臻心中不禁有些兴奋,原本苍白的脸色微微发红,眼底深处却潜藏着不被人发觉的跃跃欲试,她目光就这样盯着一处,像狼一样仿佛盯着猎物的眼神,狠戾又诡异,这是和她平常极其不相似的。此时的她,睥睨人间,好似一切皆是她手中的玩物,嘴角勾起的笑意,带着邪恶和肆意,精致的面容,阴狠残酷的表情,像妖魅般蛊惑人心。 忽地,她的身体向下躬起,整个身体弯成月弧一般形状。咳嗽声不停的从她口中喷出,突然,她的身体一抽搐,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咳嗽声渐渐停止了,呼吸慢慢舒缓,她拿下手,手中的帕子上,一抹艳红色的梅花痕迹映在洁白的绢帛上,开的肆无忌惮,她呆呆的望着这一抹艳色,一时之间,室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静之中。 忽然,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个压抑的气氛。 公良臻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帕子塞在衣袖中,说到:“何事?” 佩玉站在门外面,回答道:“王爷,何总管回来了,正在外面侯您。” 第二十三章 回忆(七) 公良臻说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公良臻看着推门进来的这个人,许是来的太匆忙,整个人身上透着风餐露宿后的沧桑气息。她神情有些激动,见者公良臻就双膝跪下,说了一声:“王爷,奴婢回来了。” “嗯”她点了点头。 “这段时日你幸苦了。好生休息一下吧。” 何源回答道:“诺。” “大人,奴婢此次前往北唐发现了一件事情。“何源抱拳回禀到。 “何事?”公良臻斜靠在椅子上问道。眼神懒懒的投射在何源的身上。腿上盖着毛毯,看起来无害又温和。 “您前些时日叫奴婢去查探青阳肃陈山之乱,奴婢发现在那一段时间里,有人发现了青阳王君郑宓的踪迹。” 公良臻挑了挑眉,“哦,还有这事?” “按理来说,那段时间里面,郑王君应该在青阳王宫里,可是在北堂边境间,奴婢无意发现了郑王君的物件,此时说来话长。” “当初奴婢在探查守拙大师预言之时,发现了北唐暗探好像在查找什么,奴婢长了一个心眼,就派暗卫暗地里尾随他们,瞧瞧发生了什么。奴婢就继续探查北唐王庭的事。最后奴婢在北唐边境的一个偏僻村庄里借宿,无意间听见一件事……” ………… 那人说,他们村庄在十四年前,有一位蒙面的公子来到那里,倘若平常的日子也便没有什么,可是那个公子气质非凡,整个人仿佛就跟这个村庄格格不入,那些人从来没有见过这边标志的人儿,灵气逼人的紧,当初村子里的人都轰动了一般,可是他人冷冷清清的,身边却跟着一位道长,这就很奇怪了! 但是那公子出手大方,银钱像不要似的赏赐给我们,就没有说什么,哦。对了,有一次,他们还听见那男人唤着那人叫什么寿卓之类的,不过后来听说是曾四家亲戚的人,前来拜访。 可是那般的两人,岂是曾四那老赖家里可能出现的种,那人说起来也有些不相信,可后来也便没什么。 …… “奴婢听着就有些不对劲,便拿银钱去问道曾四去处,那人回答后,奴婢便前去寻找人。那人起初打死不承认,奴婢废了一番功夫才撬开那人的嘴,询问中,那人就告诉奴婢的却有此事,说完还怕奴婢不相信,就将男人曾经断他口的东西给了他,说着这便是他们走之后给的,叫小人不要将此事说出口,小人见这个物件精致非凡,便不敢将它示于常人,怕引来祸端。奴婢将此物带回来了。” 何源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雕盒呈递给了公良臻,公良臻伸手拿了过来。 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玉簪,这支簪子剔透玲珑,整体呈镂空状,盘丝缠绕,在最上部是层层叠叠的丹若花,恰好镶嵌在玉簪子的尾部,丹若又名石榴花,石榴花富有多子多福之意。而这玉簪子是由红翡与白玉精心雕刻而成,制作的工艺不是一般的店铺可以制成功的。 何源补充道:“大人,这个簪子是北唐王庭的制衣局所造的。” 公良臻看了看这个簪子,将玉簪子放在烛火上透了透,透过玉簪的看见了其中部的云纹。 “嗯。还有什么发现没有?”公良臻问道。手中不停的把玩着玉簪,眼眸渐渐变深。 “所以奴婢便按着这一消息,准备继续暗中查探,却发现了北唐暗探的身影,奴婢就叫暗卫撤下来。之后,奴婢便看见了穿着土匪衣物的北唐大将秦佑的身影,奴婢连忙和她们一同撤下,就看见她们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庄,奴婢蹲守在哪里半个月,村子里两百三十六个人,只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语气之间,有着气愤和不可思议。 公良臻细细听着她的回禀,眉头皱了起来,心中的预想果然没有出错。郑宓之事,不仅仅包括卷轴之上的,也包含了青阳王宫的隐秘,这件事像极了青阳肃一向的手笔,做事情无极不用。如若是真的,她的眼底慢慢勾勒了一抹笑意,那可就有趣儿了。 “你继续探查北唐陈山之乱的事情,再派影部去搜寻守拙大师的踪迹。”公良臻吩咐道。 “你最近也累了,这几天好生休整一般,这次出使北唐就让张久弗随我一同,其余之事待得查探完毕后再上报。”公良臻抬头示意何源,就看见那人满脸的不情愿之意。顿时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可是不愿?”公良臻说到。 就见何源跳脱的说到,“大人,奴婢这么久没在大人身边,可是想极了大人。张久弗那人武功有没有奴婢的好,又是个闷包子,那里及得上带着奴婢解闷的啊。”整个人就跪在地上,撒赖一样的期盼到。 “本王就是不愿让你去……你在路上,本王哪里得的到清闲日子啊。”公良臻玩笑似的逗着女子。 那女子听着这话,整个人像耳朵耷拉下的狼崽子,可怜兮兮的跪坐在哪里,公良臻顿时没好气的看着那人。说到:“你就在本王这里贫吧!”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就给我好好的呆在这里。明白吗?”公良臻说到。 何源见她心意已决的模样,想着自己或许就要呆在这里,心中难受极了,声音戚戚的答道:“奴婢知晓了,大人到了北唐去了可不要忘了奴婢。” “下去吧。”公良臻实在有些不明白,明明小的时候都是一副乖乖巧巧地模样,怎生长大后就成了这般,一时有些疑惑不解。人都满将将要满二十了! 想罢,眉头紧紧皱起,稚嫩的脸在这个没有人的时候才显露出年龄该有的稚气。 她不禁笑了笑,就倒在了椅子上。 寝殿之间慢慢的陷入的安静之中,或许是夜晚的缘故,窗外面折射出雪花的光晕,公良臻默默的望着一处,眉眼一动不动,人就像是雕塑一般,冷冷凄凄的,手中就抓着那个染着点点的血迹的帕子,不发一言。 夜,还很长。 第二十四章 回忆(八) 第二日 梅雪芬芳,雕栏玉砌,一辆辆马车停靠在镇国公府外面,公良臻身穿一身青墨色长衫,披着一袭雪白玉貂披风站在外面,整个人看着温良无害,陌上君子世无双。 镇国公荣衣和她的夫君都在外面,镇国公夫君林如璟双手拉着荣珵的手,不停地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体己话,镇国公夫人很是年轻,一张娃娃脸,桃杏眼眸,整个人眼里娇娇滴滴的含着泪水,说道着:“儿啊,你一去这么多地,父亲怎能放心啊。”说完,还用拿出帕子擦拭将将要掉下来的眼泪,,连说话声都是抽噎着的。 荣珵见着父亲这般模样,连忙声声安慰道:“爹,儿此行有王宫侍卫护行,无碍的,爹……您请安下心来,儿真的会无事的。”荣珵一贯见不得父亲哭哭泣泣,父亲本身就是一个养在闺阁中的大家公子,就是看不得这般离别场面。他有些无奈,眼神示意母亲来好生安慰一下父亲。 镇国公这时已经搂着林如璟小意劝导着,她体格壮硕,脸孔凶恶,一身彪炳的武将气息扑面而来,可是在面对林如璟的时候却好似一身彪炳尽数压下,只剩下温柔似水。林如璟脸蛋上挂着泪水,整个人就是一副娇花带泣的样子,镇国公这一辈子就这么个媳妇,心都快碎了,整个地方就只听的见,镇国公荣衣的小声劝导和她夫君的哭泣声。 荣珵就站在那里,人无措极了。他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伤心。 公良臻走了过来,荣珵两只眼睛充满了担心,向公良臻望来,人身上透着紧张。 公良臻向镇国公和她的夫君行了一个晚辈礼,问候到:“荣国公,荣夫人,您们且放心。请您们放心,臻儿会照顾好阿珵的。”公良臻又深深行了一个礼。 林如璟上前一步抬起了公良臻的手,眼睛红彤彤的说着:“臻儿,何必多礼……林叔只是有些难过。”说完,目露忧虑的一眼荣珵,就看向公良臻说着:“臻儿,林叔就将荣珵交付于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着孩子,他……一直被我们娇惯着……”话还没有说完,又哭了起来。 镇国公也有些伤感,声音沉沉的说着:“吾儿就拜托王爷了。”行了一个很正式的大礼。 公良臻躬身应喏。 林如璟站在那里,微微抬眼,那两人就在前面,荣珵一身玉立,站在公良臻身旁,青衣如画,红衫灵秀,宛若仙人。林如璟这样想着。 ………… 公良臻和荣珵离开了镇国公府,马车很快的行驶着,但车上却很是平稳,稍有波折。荣珵就坐在车上面,人有些厌倦的窝在车上的塌里。 这个马车外表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模样,只是较其它的大了一些,内里却不一样。里面经过特殊的处理,内部空间却宽敞很多。里面放了一张塌,可以让人好生休息。在马车的木壁上有着一个暗格,可以储存东西。马车边上,放着几案,里面正“咕噜咕噜”煮着热茶。 公良臻坐在边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书。荣珵窝在塌上,想起刚才父亲伤心的模样,缩在被子里,难受极了。见着那人不理会他,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别人家孩子的样子,更是难过,就伸脚踢她。 公良臻瞧着他那样子,眼睛里微微泛红。整个人像是被蹂躏了一般,脸上更是娇花带水的,好生让人怜惜。 她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还要折腾多久啊。从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两个月了,每天都这个样子。 她放下书,挪了过去,温声问道:“阿珵,怎么样了?可是那里不适。” “我想爹娘。”荣珵嘟了嘟嘴,人像她那边挪了过来。头试探性的触碰了下公良臻。眼神很快的瞟了她一眼,就转了过去。臻臻这人,每次一到外面,就不爱搭理人家。总是在那里看书,还说要守规矩。哼,像宫里的阿姆一般。 公良臻更是无奈,她伸了伸手,想要挪身子的步伐停了下来,许是在外面,他有些惶恐不安,人粘人的紧。她低下了头,就看见荣珵不停瞟她的小眼神。 又叹了一口气,她伸手将他一手捞起,荣珵就被抱在了她的怀里。荣珵脸瞬间就红了,像樱桃的红润一样。他静静的趴在了她的怀里,许是夹着被子有些不舒服。他挣了挣身子,被子就掉了下来。 公良臻疑惑的看着荣珵,有些奇怪他的举动,荣珵的脸转了一下,此刻完全不想要看见她的眼神,他觉得脸热热的。就将头埋在公良臻的脖子处拱了拱。 公良臻见着如此,伸手将他抱起来,抄起塌边的被子,拢在了他的身后,将他包紧。这个天,纵然马车内有暖炉,可也是寒冷的。 荣珵的手勾着公良臻的头,整个人几乎是与她贴在一起,他坐在公良臻的怀里,目光有些许涣散,人呆在温暖的环境中容易产生睡意,他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声音小小的,说了一声:“臻臻,阿珵想要睡觉了。”头蹭了蹭公良臻的头,睡意朦胧的说着。 “……睡吧……我在。” “嗯。”这时荣珵的声音已经几乎不可闻了。呼吸浅浅的划过公良臻的脖颈处。 公良臻低头,荣珵整个人抱着她,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乖巧至极,她正准备将他的手拿下来,荣珵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收紧了手臂。 他睡着的时候,本身就穿着的衣服少,只有一层轻薄的亵衣在身上,手臂应着向上衣衫更是往下滑落,只露出光滑白皙的臂膀袒露在外。公良臻才触碰了一下,手臂已经沁凉。 心中担忧,轻声的在荣珵耳边问道:“阿珵……我们将手拿下来可好?” 荣珵微微眯开一条眼缝,轻轻转过头来,直勾勾的望着她,凤眼迷离,眼睛里尽是水光晕晕,他面容红润,一张鹅蛋脸上写满了睡意,带着恳求你不要打扰他睡觉的眼神望着你,素白亵衣,面带朦胧,那撒娇般的形态,几乎让公良臻所有的思想都不见了。 公良臻此刻的心里,只剩下荣珵一人的身影。荣珵就乖乖的倒在她的怀里,脸对着她,仿佛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第二十五 回忆 北唐行(一) 公良臻就这样看着荣珵,眼神渐渐加深,像极了火山爆发是时候的冷静,黑墨色的瞳孔里面,充斥着诡异生长的火焰,她的面容绷紧,如弯弓一般,到了一个极值点,稍不注意,就会折断。 马车中气氛慢慢趋向了缠绵暧昧,荣珵趴在公良臻的身子上,眼神里面迷蒙的睡意,似乎要将她掩埋,公良臻的双手不断搂紧,荣珵有些不适的扭动了腰身,峨眉微蹙,面孔之间透露出稚子般的天真疑惑。 荣珵颜色一直都是都是明晚动人的,海棠似的娇媚眼神,勾魂摄魄般的霏糜,衣衫不整的倒在她的怀里,柔弱的身躯之间带着他独有的甜腻气息。他发丝披散而下,懒懒散散的滑轮在雪似的脖颈之间,黑色与白色极致的交融在一起,小小的喉结,不安的动了动,搂着她的手收紧了些,眼神渐渐回归了清明。就这样直勾勾的撞进了公良臻的眼神里。 他愣了愣,这里面,像是波涛汹涌,不住翻滚的蓝色大海。明明很是平静,可是却有一种脊背上面汗毛立起的恐慌在,心中有些慌慌的,又这些莫名的羞怯在。 荣珵慌慌忙忙的用手去遮住公良臻的眼神,那里面出现的暗沉光芒让他有些害怕。 他声音微抖着,说道:“臻臻……别那样看着我……我怕……”,嘴唇不自在的咬着,他的声音微软的发着抗议,不知道为何,心中又有些难为情。手不由自主的抵在了公良臻的肩周处。白嫩纤细的指节无意识转动着。 公良臻看着怀里的人儿,眼眸缓缓荡开了波纹,一层一层的传递到远方,她微微低下头,抵在了荣珵的额头处,荣珵的眼光就直直揽进了她的面容。 公良臻说道:“阿珵……不要怕我”呼吸丝丝牵引勾勒。带着荣珵身上的荼靡花香,充满魅惑气息却带着不惹尘埃的纯真诱惑。 荣珵愣神的望着公良臻,傻傻的说道:“嗯……” 他的回答如此自然,仿佛这一切都该如此。她的眉眼一弯,远山般的隽秀面容,带出了春光水色般的浅浅笑意,似清风拂面,缓缓如心。 她们此刻呼吸交融,红晕慢慢爬上了两人的脸上。她忽的,将他的脸紧紧地埋在她的怀里,眼神神直视着外面,在荣珵看不到的地方,面色之中充斥着隐忍的痛苦。 “咳……咳……”公良臻单手握拳,掩住嘴唇咳嗽了几下,缓和一下脑海中汹涌澎湃的念头,在等一等,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说道:“睡吧,我在这里……”说完,面色之间还有掩饰不住的苦涩无奈,心中暗恨,自己这般的孱弱的身体,不知道是否可以撑得住与荣珵一起。 荣珵眨了眨眼睛,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况下回过神来。就听见她说这样的话。 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他应了一声。 就爬在她的身上睡着了。荣珵将他放在了被褥之间,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公良臻闭目坐在那车上休息,外间墙壁上传来声音。 “王爷,明卫统领张久弗求见。” 她睁开了眼睛,回答道:“进来吧。” “喏。”就见一个面容普通的女子掀开了帘子进来了,身高七尺,体格瘦弱,一副文人像,可目光如炬,精神抖擞,步履行走之中虎虎生威,很是矛盾。 “臣张久弗拜见王爷。”那女子跪地拜到。 “汝可有何事求见本王?”公良臻目光看着女子,询问道。 “而今距离北唐已不及一天时间,臣特来请教王爷指示。”她回答道。 “若无意外,北唐已然在国都迎接吾等了。”她掀开帘子,看着越来越接近北唐国都阳翟,眼神一暗,深处划过了一丝不起眼的痕迹。不知今年北唐稷下宫又会出现什么新花样,希望南平哪里,可要安生一些,否则,今年,北唐可不会好好说话的。 嘴角上扬,说道:“尔等不必担忧,北唐自会安排好住宿,他们……现在可是不想要出些乱子的。”毕竟,青阳王的心思没有在这啊。她心中微微笑到,青阳王的事多着呢。 张久弗听见,应声答到:“喏,王爷。” “汝等到青阳宫时,一切如常,不必过多在意其它,明白吗?”公良臻了了了一眼,看向张久弗,用手微微指了一下地,就说道。 张久弗眼神一闪,明白了公良臻的示意,躬身磕头拜了拜,就退下了。 张久弗出了马车,接过了侍从牵来的马,命令到:“不久将会到目的地,各位军士们打起精神,好好显示东周的姿态气度。”就指挥副统领葛日升去管理一下军士的任务规划,她暗地里提高了警惕, 想着王爷才的指示,北唐的局势不像表面上的乐观,这次前来北唐所查的密辛关乎朝局,不容小觑。 公良臻想着前来的目的,前来彻查当年陈山之乱,陈山之乱,当年东周在青阳德身上可是投下很大的赌注,可是当年很是奇怪,青阳肃已然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为何突然之间,有能力挥师百万直指阳翟,还有最近牵扯出来的郑宓一事,当年又发生了什么。以至使青阳肃杀尽几百口人,那里埋藏的,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公良臻不由的舔了舔嘴唇,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想要探寻这个的好胜心也越来越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青阳肃绝对不止藏着一个秘密…… 青阳王宫 “大王,东周使臣不日将会来临,出使之人臣安置于广成传。”鸿胪寺寺卿张志贾拱手答到。 “来人可是东周赫王公良臻?”青阳肃问道。 “回大王话,是的。”张志贾回答道。 青阳肃拢了拢衣袖,眉眼瞟了一眼鸿胪寺寺卿张志贾。说道:“下去吧。” 青阳肃正值青年,她的五官不是当下时兴的,眉目含煞,瑞凤眼的眉尾上勾,带着逼人的威严,可是威严太甚,以至变得暴戾至极,薄削冷漠的唇泛着微微白色,笔直乌黑的头发仿佛从骨子里雕刻着这人孑然一身的傲骨。金属班锐利的眸光似乎带着讥讽嘲弄,嘴角平平。 她伸手抚摸着挂着玉佩,手指不停的摩擦着,东周赫王公良臻,不管何种目的,寡人可希望听话一些,毕竟,这里是北唐……可不是尔等随意的地方! 第二十六章 回忆 北唐行(二) 北唐这些年,由着陈山之乱带来的后果,北唐内充满了各国派来的间谍暗探,国君态度不强硬,那时北唐就会陷入四分五裂之间的境界。青阳肃的横空出世,为北唐赢得了一丝生机,其实,三国之间并不是真的强大到毫无限制。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历史的常态。真正可以永存的,只有思想与血脉。三国更甚至于如今四处割据为政的其余小国,他们都是源自于平朝。分裂不过来自于野心,统一亦如此。 公良臻想到,而对于东周而言,他或许较其他国家安定,其下掩藏的凶机,也是让人恐慌的。而今天下协定已经不复曾经那般有效了,和平下的暗流涌动……她叹了一口气,神态有几分迷茫……东周之路,未来该如何,这次到访,或许会给他灵感。 “王爷,到了。”张久弗掀开帘子说道。 公良臻点了点头,从马车上下来,她抬头,前方的城墙上高高悬挂着阳翟二字,阳翟自平朝以来,就是西南方向上的人员来往频繁的地方,历经七百年的洗礼,城墙上的斑驳厚重感很重,但是经由每代青阳王规划,年年翻新拓展,这城墙之间就勾描了时代的变迁。红朱城门,琉璃阁檐。 北唐朝臣在前方迎接,礼部侍郎罗不起上上前,说道:“在下礼部罗不起前来恭迎赫王到来。”手微微向下,姿态恭敬的说道。 “咳,咳,久仰罗大人英名,前来相见,果然是龙章凤舞之姿。”公良臻面色有些苍白,伸手扶起罗不起,说道。 “王爷过誉了,下官之才,实在是夸大了。”罗不起回答道,她心中一紧,这人可不像所谓娇生惯养在东周的人。一来就上眼药。她在这个位置上,还没有坐稳。 罗不起算是北唐王宫的老油条了,八面玲珑比干心窍,为官十年来,从没有参与过党派之争,可算是一心为青阳肃的忠臣了。由此可以看到,这人有多么滑不溜手了。而且还爬到了这个地位。 她想到此,不由哂笑,青阳肃可真是直接啊。 “罗大人……真是谦逊啊”公良臻说道。看着躬身的女人,她身穿着四品孔雀蓝官袍,面容普通。有着一张淳朴的脸。 “哪里……王爷自远方来,路途遥远,倒是疲惫,大王已为王爷安置好了处所,王爷请随下官来。”说完,伸手请到。 公良臻拢了拢衣袖,微微一笑,说到:“请吧,罗大人。” 罗不起应了一声喏,就带领公良臻上了马。 公良臻看着北唐的街道,这里不同于东周的温婉和睦之气,也不若南平的塞北粗犷大气,它的街道建筑呈现出一个规则的带有弧度的弯月之态,走的路直接接近于闹市区,百姓的衣着或许是北唐的气温炎热,他们的衣着很是单薄。 许是见着这么多人到来,有很多人眼神讶异的看着她们。街道边站着很多人,对着她们说着些悄悄话 “北唐倒是别具一番风味”公良臻笑到。姿态和善,望着街巷的景色。 罗不起颔首笑到,回答道:“这些日子之间,北唐中来了很多使臣。” 公良臻眼底微微一闪,划过一道不明显的光,不着痕迹的问道:“可到了那些人啊。” 罗不起不停看向四周,与暗地里保卫使臣安全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松了一口气,这里没事就好。这些天,北唐的人员流动大,安全性降低,一到这个时候,城北军营就会巡逻。 听见公良臻的话,罗不起回答道:“南平的人已经安置在了明成传了,还有的就安置在了午成传了。”毕竟,这些一查就知道,罗不起说了出来。 “……南平来了这么多人,可是对这次稷下学宫天下榜有备而来啊”公良臻说道。 “嗯,回王爷的话,的确如此,数年来,北唐今年这一届算是近年来到访人数参与最多的了。”罗不起回答道。 两人交谈间,就看见人群之间有东西抛过来,直接对着公良臻,公良臻微愣,就看见拿东西砸在了她的头上,取下来一看,是北唐特有的山茶花,小小的一朵,洁白无瑕,含苞待放,很是惹人怜爱。 罗不起有些吓到,以为是什么武器之类的,见着是这个,紧绷的神经松开,玩笑的说道:“王爷可真是受欢迎啊。”瞧着手机的这朵花,心中有些失落,我可只在榜眼及第,踏马游街之时才收到过,怎么就不给我呢,她有些不解。 转头看向那里,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艳羡,说道:“王爷好福气啊。” 公良臻听闻,抬头看向了掷花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柔弱的公子,白皙面容,羸弱身躯,倒是别有一番弱柳扶风之姿,许是见着她回头望着这里,向她颔首,羞怯的望着她,盈盈秋水瞳,脉脉不得语,公良臻温和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便走了。 周围原先只是探讨的气氛,许是被这一幕打破,瞬间四面八方就抛过来了各种各样的花。公良臻有些吃惊,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已经插上了很多花,刹那花香扑鼻,花瓣到处飞舞,她有些不适应,掩手“啊切”了一声。 罗不起见着这一幕,连忙招呼着护卫军士们阻拦,可是那里拦得住这些花,想要离开,人又多着,于是,她们就只能慢慢挪……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出来了。 公良臻手指捻着头发上的花瓣,看着罗不起,无奈又好笑的说道:“北唐百姓真是热情好客啊。”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觉得可以算是她这些年来经历的最为恐怖无力的了。 罗不起看着眼前这个人,月白衣衫层层叠叠,远山般的眉眼温润如玉,朱唇含笑,长身玉立,弯弯的柳叶眉,唇珠微翘,琼琚般的眉目,人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矜贵厚重。眼神微微斜睨,就自带风流独韵,潇洒气派。 她叹了一口气,心中安慰一下自己,好歹来说,我也是体会过掷果盈车之举的人啊。 罗不起说道:“北唐许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了,王爷见谅。”语气中带着无奈。 公良臻挥了挥手,说着“哪里……” 就听见张久弗过来,付耳说道。 她点了点头,向罗不起示意,策马向后去了。 第二十七章 北唐行 南平现(三) 罗不起好奇的转过头望过去,就见一个男子慢慢的走下马车,那人身着蓝白色绣端云纹衣衫,举动之间,仪态非常,身姿绰约,不着锦衣,便是远山芙蓉,莲步微移,尽是风姿妍丽,她眼睛之中莫名惊艳,这些年在官场之间沉浮,还从未有人可以只靠一个远远的背影就可以看出风华绝代,虽然如今还稍显稚嫩……她微愣,心中缓缓地摇了下头,还有那人……那个住在王宫里的人。 荣珵走了下来,他的脸上带着长长的面纱,遮住了脸,公良臻上前将他扶下来,许是初睡醒,人带着谐谑倦怠,眨着他的朦胧凤眼,想罗不起那边轻飘飘的瞟了一眼,罗不起条件反射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想着要在美人的面前留下几分好印象,荣珵看了一下就转过头来,罗不起瞬间内心默默尴尬,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默念道,美人一向与我无缘……无碍无碍…… 公良臻牵着荣珵走过来。向罗不起说到:“罗大人,这是本王的堂弟,荣珵。” 罗不起眼角微抖,默默的瞟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中冷哼,堂弟,都牵手了还是堂弟……脸上倒是比变分毫,拱手行了一个礼,说到:“荣公子安好。” 荣珵微微点了一下头,神态矜持,带着镇国侯府娇生惯养出来的骄矜优雅,云衫翩迁,清冷雅致,他站在公良臻的身旁,若湖光山色,清新俊逸。 罗不起微微愣神,不知为什么,这人方才的举动,给她的感觉,莫名有些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什么,她便罢了。领着他们去向广成传。 ………… 而此时此刻的,明成传之间,南平的使臣已经到了那里,安置了下来。 “王兄,母上可是吩咐我们好好的招揽一下各位贤才……王兄,可是有什么心意的人选?”闾丘芝眼神迷茫的望着站在窗台边上的男子,嘴里调笑道,两只手还不断地盛着酒,往嘴里灌着,许是灌得太急,有些都洒在了胸前,粉色扑蝶纹的衣着上面瞬间就打湿了一大片,她也不在意,就看着那个一心望月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眸,撑着手肘子,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若不是眼底偶尔划过的精光,这活脱脱的是一个浪荡子弟。 那男子没有理会闾丘芝的话,扶着窗台,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吸引目光的物件儿在。可是,那人就呆呆的站在那里,连着身子都未曾有丝毫的摇晃。像雕塑一样,死寂死寂的。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惊艳时光的脸变展现了出来。水墨晕染出的眉目,朱砂点染过的唇,秀气乖巧的唇珠微微挺翘着,带着一丝丝勾人的弧度,傅粉何郎,粉面桃颊,可是这人,会让人由衷的产生一种可惜……他的眉眼处,捆绑着一条白色的缎带,一头青丝划过眉眼遮盖住了缎带,只露出了点点的痕迹。 闾丘芝可是恨极了这人这样的模样,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上前狠狠的拽住了男子的衣袖,向这边用力拉扯,那男子眼睛带疾,还未好好的转过身便被女子向那边拉扯,身体不稳,就拉着女子一同倒了下去。 瞬间桌子上面的酒和酒杯碰撞,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女子的腰狠狠的撞在了护栏上面,她发出一声闷哼,在安静的楼阁里面显得格外清晰,外面的护卫瞬间惊动,握紧了腰间别着的刀,向里面大声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闾丘芝将男子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五指扣垄,整个人呈现一个保护的姿势,将他护着。 男子的头靠在她的胸前,他怔了一会,抬起头望着女子,耳畔捆绑的缎带缓缓地滑下来,露出了一双令人讶异地一双眼……这双眼无神空寂至极,但是这是一双重瞳,所谓重瞳,被誉为是圣人的象征,古代圣贤重耳的眼睛就是重瞳。 他的眼眸之中,墨黑色的瞳仁旁边是墨蓝色的瞳仁,在眼中慢慢的混合点染,渐渐荡漾出了漂亮的紫罗兰,此刻之间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面容上面充斥着惧怕,微微泛着白色,他怕这个女人,从内心深处的恐惧让他压抑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不停的抖动着。 “看着孤!”一声厉呵冲进男子的耳畔。 外面的军士瞬间惊吓,想要立刻冲进来,连忙问道:“殿下……奴才们要进来否?” “滚!”闾丘芝脸色瞬间难看,大声呵斥道。 男子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将他的目光聚焦在女子的身上,他的尊严不允许…… 闾丘芝看见这人孤傲不拘的模样,心中的愤怒几乎冲破了防线,他有什么可以自傲的,不过是与他父亲一般的货色,他的父亲那般无耻淫贱。他的父亲躺在床上勾引她的母上时,将她的父君硬生生逼死悬梁时,他怎么不是这副清高的样子? 她心中冷笑,伸出手掐住男子的下巴,一瞬间就出现红印,眉眼之间充斥着的残酷冷厉,让这张原本温和的脸上面此时尽是暴戾,她“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整个人身上充满了厌弃,她不懂她为什么要护着他,这个杀父仇人的儿子。 男子的脸对着她,他的脸被闾丘芝捏的变了形状,五官都扭曲了。闾丘芝将他拉过来,整张脸都对着他,面目凶狠,眼睛里面尽是血丝,可是语气却很是轻柔的说着:“王兄……您可是心里委屈啊……” 倏的放开他,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脸,看着他面容发抖,紧紧咬住唇齿的模样,手指轻轻的分开了她的唇,呵呵的笑道,说着:“这真是一张惹人怜惜的脸啊!”心中想起面对她时候的忍耐,手指慢慢掐上了他的脖颈。 闾丘芝的头轻轻的靠在男子的肩上面,语气像着情人之间的爱语呢喃,手指渐渐收紧。男子浑身慢慢抽搐着,不停的用手去掰着掐在自己脖子上面的手,闾丘芝眼神望着远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绝望,人像是呆在空无一人的大海要被沉溺一样,孤寂绝望的充斥着整个人的身旁。 闾丘端的手从挣扎慢慢滑下来,眼睛里面空寂凄凉,他仿佛想要说着什么,手臂渐渐无力,面容却隐隐透着一丝丝解脱,嘴角勾起来了一抹几乎不见弧度的微笑。 闾丘芝怔了一下,看着男子嘴角隐藏的笑意和无力的呼吸,就这样倒在了她的怀里,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看着男子一动不动的样子,人一瞬间仿佛被击穿了一样,眼神之间藏着自己无法发现的惶恐不安。 她的手微微颤抖,探了探男子的呼吸,耳朵听见了男子隐隐的心跳声,心中松了一口气,眼神里面透着阴狠后怕,她跪坐在哪里不知多久了,直至男子面色渐渐红润。 她慢慢的弯下身体,靠着男子的耳朵,缓缓地说了一句话:“王兄……孤不会放你死了……你一辈子……都只能和孤牵扯。” 男子脸色一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闾丘芝大声的笑了笑,笑声之下却是掩藏极深的疲惫。 她弯腰抱起男子,走向了内阁,亭台楼阁,红烛翻被浪,床帏微动,一双玉白色的脚微微泛着红色从帷幔之间露了出来,又被一只手捞了回去,一时之间,娇喘声,忍耐声,慢慢从帷幔之间飘荡………… 自古情深难自知,这世间真真假假,又有那一个人能够保证你的伪装,你自己可以察觉。假装的多了,也便是真的了。 一切的一切完后,闾丘芝躺在床榻上,床榻间还有这没有散尽的麝香味,盈盈绕绕在房间之中,男子面容一脸温顺。闾丘芝心中一片空荡荡,她伸手敷在心口,莫名一种难以排解的心绪勾缠这她,很憋屈但又无法言语。她默默的看着床幔上的流苏,风轻轻吹过,流苏相互碰撞,叮叮当当的,清脆明快。 她转过头,看着男子的面容,他的眼角泛着泪痕,整张脸泛者红晕,眉目微微放松,呼吸浅浅的喷洒在她的臂膀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上面,露出星星点点的红痕,她伸出手,将被褥向上面拉扯一番,盖住了他的雪白的脖颈,掀开了被子,就下了床。 衣摆似乎被什么勾住了一下,她低头,看见男子的手无意识的攥着她的衣服。怔楞了一下,瞬间人就像僵硬了一样,眼底迅速划过了什么,她的眼神扫射这男子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可是,失败了,她闭上了眼睛,缓和了一下情绪,慢慢用手拉开了男子的手,男子好似意识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闾丘芝静静的呆在那里看了许久,转身快步离开了。心中思绪万千,她对他,怎么能够……软下心肠……他……如他那父亲一样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闾丘芝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夜晚天空上面悬挂着的圆月,一种寒凉袭上心头……她呆呆的靠在栏杆上面。 “殿下,这是这次参与北唐稷下宫的名录。”来人是南平异姓郡王陈稚。这是一个让人见之忘俗的女人,她的面容不是最为隽秀的,但是气质确实让人最为舒心的,她是一个能让人不由自主放弃警惕的人啊。 “陈先生啊……您放在那吧……孤等会儿看。”闾丘芝看见来人,收拾了一会儿心神,对着她笑了一下。 月光下陈稚的脸,带着几分朦胧空灵。陈稚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的闾丘芝,心中微拧,殿下……有些不对劲啊。但是作为臣子,再为亲近,也不应该逾矩。她咽下了嘴唇中即将吐露出来的话,道了一声:“喏。”便下去了。 走在转角处,她转头望了望哪里,心中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夜晚北唐的风刮得有些狠,呼呼大作,竹林间的树叶飒飒作响,叶子四处飘落,长长的走廊里面,有些灯笼的火苗熄灭了,显得某些地方很是暗淡阴森。朱红色的泼漆柱子,墨兰色的冰冷栏杆,和横栏上面被风吹的页面哗哗翻来翻去的名录。 闾丘芝低头看着放在横栏上面的名录,弯身拿了起来,斜靠在阑干上面,倚着,上面的人倒是很多,眼神无意的瞟过了名额,心中有些讶异,手指无意识的点了点上面的名额,没想到这些人也出来了啊,不过这样也好,挖墙脚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梅夫鹤子万埃洺,和天下南郭孟朔,她默默的看着这些人,笑了笑。所谓不出世,也不过而而。 梅夫鹤子万埃洺号称一笔写春秋,此人可是单靠笔上真章来杀人不眨眼,百年不留人的绝顶人物,不知道有多少王侯去招揽她们,可是就只有万埃洺这人硬脾气,自己跟着仙鹤梅花的日子,滋润着,竟然会出世,这个是最令她想不到的了。不过,能够出世,这人所求也不会很小了。 而天下南郭孟朔,这个可是当世着名儒学大家的第三十六代嫡系传人,就单单较东周的衍圣公传人差一筹了,而且这几代的孟家子孙可是逐渐选择入世,如若将她收拢麾下,那么孟家这一代的精良人物,也便不再话下了。 闾丘芝看着这两人缓缓笑了笑,目光烁烁,就是这两人了。她的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栏杆,心中倒是有些好奇,东周来这的目的,不是说曾经没有来过,而是说来的竟然是东周大王公良祁的掌上珠,在女尊的世界说是掌上珠其实是不尊重的说法,但是东周大王就真真是将那人当成心肝,护得紧,这次出现到这么远,公良祁竟然允许了,说实话,闾丘芝就很是好奇那时候东周大王的想法。 毕竟,若是其他国家说是来见识一下别国风光,她或许会怀疑,但是对于东周而言,见识见识估计也是真的,但其中有没有幌子这就是不清楚的了。不过,闾丘芝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想了想,这次估计他们闹,估计就没有我们的事了吧。 第二十八章 北唐行 郑宓出(四) 话说完南平,姑且来谈谈北唐。 北唐王庭甘泉宫 郑宓坐在榻上面,眼神看着手里的书籍,几缕发丝轻飘飘的滑下来了,夜色带着几许清冷,悄悄带起正殿里面的珠帘纱幔,纤细洁白的手指不时地翻阅着手上的古籍,泛着古老的泥土颜色的书籍,白皙如玉的手,硬生生的勾勒出来勾魂夺魄般的绝世独立。 这是一张连时光都不忍刻蚀的面容,时光未曾对他有些许薄待,上调微扬的剑眉,一双凤眼眸,本该妩媚多娇,却是孤高清冷,眉目多一分娇俏,多一份坚毅便会彻底破坏掉整体的面容。隽永清俊的容颜,青丝上面,一抹白玉簪,白玉温润,面容清冷,这便是对这个男子的整体印象。但当他的眉眼向你那边一望之时,那双眉眼之间的缠绵温柔,就足以将你溺毙其间。 没有一个人会说这人不美,明代诗人张潮曾言:“所谓美人者,以玉为骨,以月为神,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这才方为美人矣。 而郑宓之貌,惊艳可,温润亦可,他满足了几乎古往今来的所用文人雅士的诗词歌赋之心。相传于他小的时候,一时出现在乡野之间,面纱被风吹走,人人见而忘言,还有些人手中之间的工具直接砸在了脚上,那时可是将医馆好生拖累,直教人哭笑不得,这也便印证了所谓“天下美人之列,郑宓独占其首”的话了。 他一如往常的看着手里的书,仿佛手中之物便牵扯了他的全部心神。这幅景色若是被许多画家看见必定流传千古,可是地上面跪着的人硬生生的打破了这一幅绝佳入景图。 地上面跪着之人有压不住的恐慌怖惧,她低下头,发丝凌乱,衣着之间尽是残留的血迹,还有一些已经干了,在衣服上留下来干涸发黑的僵硬痕迹。眼中是一览无余的恐惧,她抬头看着男子,眼中含着爱慕与惧怕,两种极端不和的情绪在眼底不停地交错,她该是惧怕这个男人的,可是,他又如罂粟一般,让人上瘾的毫无防备。她狠狠的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逃离这种令自己唾弃的行为。 郑宓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书,轻轻低下头,看着跪着的这个狼狈至极的女子,想着他以往的风神俊逸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手指慢慢抬起,抚摸着女子肮脏污秽的面容,手指之间透着直言不讳地疼惜,朱唇微启,语气缠绵的说到:“邓大人……不是郑儿想要这样做的……郑儿心慕大人如此之久……怎会舍得如此对待大人您呢?” 那女子恍惚之间被什么震惊了一般,眼中里面有着难以遏制住的欣喜,里面的眸光中荡漾着对这个男子的爱慕,这种爱慕有着病态的执着感,应着惊喜而显得诡异抽搐的脸,此刻有些变态,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男子的手,看见自己上面满是黒渍伤口的手,默默的收回来了。心中充满了自卑唾弃,他那么优雅……那么好……又怎能……被我所耽搁,女子的心底不断犹疑着,我该是要让郑儿一生无忧的好好的活下去的。 女子慢慢抬头看着男子精致不是凡间人儿的面容,乌黑的脸上渐渐荡漾了一种温柔至极的神彩,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直白真挚的笑容,看着男子,行了一个标准规范的宫廷礼,头轻轻地磕在地上,语气温和的说道,就仿佛自己所做的决定只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小事一般:“下官明了,此去经年,还望王君……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似今朝。”话说完。 缓缓起身,眉目间,带着郑宓初见时候的温润笑意,微微恍惚,春晓湖畔,杨柳飘弗,那是锦色年华,自然风采。 郑宓看着眼前的人,眼角微微下弯,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倾国的笑意,郑宓素来不是一个常笑的人,所以偶尔之间的笑意就会显得极为可贵。 似春花咋放,偶然间便是万千芳华,时光是他最美好的胭脂,慢慢掩盖了曾经的天真醇稚,遗留下如今的历经沧桑后的成熟,他最美好的时光不是现在,但现在却是他的风情最为绽放妖娆的时候了。 郑宓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眼睛中的炽热爱意好似紧紧的将邓真包裹,让她无处可逃,他轻轻的点了一个头,笑的似二八年华的人儿一般,说到:“谢君祝愿,郑儿愿君如此。” 女子温柔的看着男子,罢了……一切随他吧……只愿他欣喜就好了。她艰难的爬起来,脚步有些蹒跚,踉踉跄跄的占了起来,向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之间带着难以诉说的欣慰和苍凉,甘泉宫里面的红木雕漆大门下,她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已然无法看清楚面容。 郑宓缓缓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上面覆着些许黑色的污迹,在这双柔若无骨的手上面突兀,就像美璧有瑕一般,直让人生出一种想要擦拭干净的欲望。 身边的人连忙上前,双手恭敬的递上来手帕,郑宓缓缓伸手接过来,举动之间尽是高贵典雅,他低头认真的擦拭了起来,脸上是从邓真离开后,就是一片冷漠清贵,他心底嘲弄,所谓爱慕,只不过都是这张脸罢了……这副可怜模样做出来,可真是让人做恶啊,女人,都不过是一群得到了就弃之如敝屐的人罢了……任何人都不例外。 擦拭完毕之后,他微微向上,眼眸微眯,面对着阳光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如既往的白皙纤细,不染尘埃,也素白如玉。 有了此件事情的结束,神思微松,这件事已然有人承担,暗地里的布置已经安排完好了,眼睛望了望北唐章台处的地方,那里是北唐大王青阳肃的居所,目光渐渐深沉,她那里……应该可以放心了。 那几年的事情都已经沉入云烟,他就不准别人将它翻出来。心底微微发沉,面容恍惚,渐渐想着原来事情,他的面容怵然发白,身体踉跄了一番,他的手连忙撑在了小桌上面,发丝遮住了面容,人呆滞住了一番,孤单单的站在了哪里,黄昏暗沉,晕黄的光线静悄悄的洒进了甘泉宫,他伫立着,身影斜靠栏杆,竟然在阳光下,透露着一种无助孤独…… 夜还很长,甘泉宫很安静。 第二十九章 北唐行 青阳肃(五) 二和一 郑宓在陈山之乱那几年如何,如今青阳肃还没有查出来。纵然一直王宫里面的人汇报说,郑太君被先王禁锢在合銮殿,没有出来的机会。 话转会北唐章台 青阳肃手里拿着从影卫那里得到的密报,看着,没有遗漏一丝丝的细节,她看着这个密报,若不是她心中有一些疑惑,估计她就不会发现这些东西。当年陈山之乱,郑宓能够在厮杀中存活下来,她一直是心存庆幸的,青阳肃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就是在那个时候。 她如今想起内心都惶恐,害怕他会永远离去她。她与郑宓相处了近乎二十八年,从她出生开始的记忆中就有这个如夏花般绚烂的清冷男子。在北唐王庭中,郑宓是她苍白黑暗的世界之中的唯一的光,她如此期待而渴求的希望得到他的爱慕亲睐。 当年陈山之乱,她派了护卫去接他出宫,为他安置了一个安全稳定的地方,让他免于被战乱祸及,谁知道,青阳德不甘心,暗地里找到了那个地方,派了很多人前来准备将郑宓带走,两方争斗中,郑宓逃了出来,可是一个从未出过闺阁的人怎么能够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中活下来,之后的,她回归后,想要去寻找他的人,却已经不见了任何踪影…… 那三年里,支撑她兵败后唯一的目的就是他,青阳德之人骄奢淫逸,跟青阳厉几乎如出一折,或许最后赢得人是青阳吉,她不会如此担忧,青阳吉这人几乎与这个青阳王庭之间,有种莫名的隔阂,青阳王庭的大王后裔们,身上几乎都残留着惟我独尊的自负。青阳德贪图美色,她自己猜测多疑,母上好高骛远,这一切的,在青阳吉身上几乎看不到。 青阳肃想起那人的性子,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她最终能够从陈山之乱的沟壑之中,抽身而出,她此刻内心都是敬佩的。在权利的争夺中,她参与了,却也可以好不留情的舍弃,就好像当初自己未曾进行争斗一般。 最后游于山林,求仙问道,做了青阳王庭之间王位之争的最后全身而退之人,若是她,她……她或许还会继续吧。 青阳肃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密报放在了龙案上面,里面是秦佑呈递的消息,她一直没有探查他那几年的经历,是因为每当她不着痕迹的询问时,郑宓就好像崩溃了一样,整个人身上是压不住的恐慌,她怕极了他的这副模样,所以她不敢继续问下去,也便没有去查探那些消息。 这上面记载的事情却并不是和郑宓态度相似的事情一般的。 郑宓想要隐藏什么,或许是他想要保护的她又是谁,青阳肃瞳孔颜色渐渐加深,里面的风暴似要奔腾而出一般,冷峻的面容此刻几乎要被冰雪覆盖一般,一袭黑色玄龙纹衣衫勾勒出颀长充满力度的身材,冷漠与独属于王者的霸道气场向四面延伸,好似要将真个章台冰封一般。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自己心慕的男人心底藏着另外一个女人,特别是她已然将郑宓划为了自己的归属物了。 她爱慕他,郑宓自然也该同样对待她,青阳肃如是想到。至于郑宓的想法她从未想过。毕竟,她们的骨子里留着青阳王庭偏执冷漠的血液。 她望着挂在墙上面的画,眉目渐渐缓和,那上面是当年她初登王位第二年大赦天下时候群臣宴饮时候,她为他画的图,那时他喝醉了酒,乖乖巧巧地躺在卧榻上面,凤眼弥漫了水意,青丝懒懒散散的洒在了红锦鸳鸯被上面,白嫩的脸蛋带着痴迷的看着她,美人一幅娇无力的侧倚在那里,白色云锦凌乱的搭在地上面,露出精巧的锁骨,衣衫滑落,白玉般细腻的胸膛微微透出粉色,嘴唇轻起,面色带着委屈,完全不似平常的清冷矜持的模样。 她将这副图景画了下来,之后可是好生打趣了他一番……那时候他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话语,青阳肃想起从前,心中稍霁。这人该是爱慕他的。 就听见内侍向里面禀报说:“大王,淑贵君请见。” 青阳肃看着画点了点头。 过了没有多久就看见一个美人走了进来,他微微掀起内殿的珠帘,言笑妍丽,眉目含娇,清清脆脆的喊了一声:“大王~~。” 这个人名唤舒姝,如他的名字一般这是一位姝丽非凡的美人,一袭鹅黄色烟笼百色芙蓉花的绢纱外衣,轻轻飘飘的搭载里面的淡红色织锦晕色贡缎上,脖颈上面带着五色玛瑙嵌琥珀的璎珞,额头之间绑着红妃色的抹额,抹额之间镶嵌着猫眼般大小的碧玺。这人面目极为妍丽,小巧的嘴唇,含笑般的月牙眼,说话间的虎牙微微露出来,很是可人…… 这人与郑宓是不同类型的人,他是一朵娇养在人间的富贵芙蓉花,未曾经历人世间的挫折坎坷,而郑宓却是亭谷幽兰,暗暗生长,直到月华抛洒,而成绝代芳华。 青阳肃转过了头来,看着逐步向她走来的男子,默默扶住额头,道了一声:“嗯,过来何事?” 男子上前就将青阳肃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女子一番,就上前将她抱住,整个眼睛里面一瞬间就充满了泪水,娇娇俏俏的假意哭哭啼啼的,他说着:“大王……您已经有些时日未曾到姝儿那里去呢……姝儿很是想念你的……”说完就撒娇似的摇晃着青阳肃的手臂,看着很是乖巧,眼角无意的瞟向了墙角的一副画,眼神微闪,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转过来,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她冷着一张脸,应了一声:“嗯。”就没有说什么,顺势将男子的手拉了下来。 呵斥道:“为人夫妾,怎么能如此不体统……这几次叫你看的《男诫》、《历朝节夫传》你可有认真领会?” 男子瘪了瘪嘴巴。委屈极了,小声的说到:“这几日陛下未曾来幸……臣忘了……” 青阳肃眉眼瞬间就皱了起来,两只眼睛就盯着这人,不发一声,空气之间仿佛都被冻住了一样。 过了好大一会儿,男子红着一双眼,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儿仿佛是被什么吓着了一样,整个人不发一言。 青阳肃看着这人这副模样,瞬间就不知道如何诉说了,这人跟了她这么多年,当初陈山之乱兵败之时,不离不弃,陪她吃苦,最终她未曾让他获得本该有的尊位,她一直内心之中觉得亏欠良多。如今的这般样子,也是那几年间,未曾好好说到作为贵君仪态的标准。 她默默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人是她的夫妾,自由她来管束既可以了,外面说到也便没有什么了。 她慢慢抬起他的头,果然见这人满脸泪水,双眼已经哭肿了的样子。轻声安慰道:“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为何还像儿孩一般……哭哭啼啼的。”她拿出了手帕轻轻柔柔的擦拭着男子的面容。目光中透露着的温柔,动作小心翼翼的。 男子眼底慢慢滑过了一丝丝痛意,他微微敛下眉目,不想要她看见他眼中的色彩。 嘴唇微启,话语含着嗔怪,说到:“大王……你带姝儿真好。”心里却全是嘲弄,她若是待他好,就不会那般欺侮他……正夫之位让给了一个破鞋……让自己饱受外人的白眼,他恍惚之间想要大笑出来,自己的孩儿能够留下来还是恳求那个男人,若不是他的意见,他的孩子岂会留下来。 他恨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给他巨大的期望,他怎么会变成了这般工于心计的男人。她给予他的耻辱……他怎么会忘记。想起墙角的那幅画,心中讥笑着,眼睛却是一副爱慕至极的样子,求不得,那个男人……你永远求不得…… 青阳肃将男子的脸上面慢慢擦拭干净之后,放下手中的帕子,对着这个全身心爱慕她的男子,她一贯是容忍的,冷峻的面目缓和了一些,语气带着不可察觉的温和,说到:“今晚,寡人过来看你和孩子。” 男子大眼睛瞬间就绽放出了光芒,整张脸就像是芙蓉花开放一般,笑容明艳的说着:“那姝儿和孩子就在延祺宫等大王架幸……大王”话没有说完,就就娇娇俏俏的看着女子说到:“一定要来哟……臣妾,恭候大王的到来。” 女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让男子退下了,男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退了下去。 男子缓缓走出了章台,转头望了望里面的人,那人认真的批改这朝堂上面的奏章,神采庄严肃穆,一丝不苟,头顶上面的墨玉冠紧紧的束住了头发,飞扬冷峻的容颜带着不可亵玩的神圣感。 他放下手上的帘子,拢了拢披上的白色貂毛大裘,走了出去,看着金碧辉煌的四周宫阁,眼角微微眯起来,带着狐狸般的狡黠,脸上是一副明艳娇媚个高兴模样,守在章台的侍卫们看着淑贵君笑颜如花的走远,便知道了贵君的心愿已然满足,心中暗自感叹,淑贵君待大王一片情深。 舒姝可没有理会她们心里如何想的,他想着才过去时候青阳肃的神态,暗自讥讽,这会是个结束吗,他问了问自己,嘴角绽开了一抹笑容,带着少年味而十足的调皮意蕴,当然不会喏,眼底的阴狠冷漠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恨恨的想到,他所有经历和他的孩儿们所经历的……她也要体会一遍 就身姿摇曳的优雅的走了。 章台里面,只剩下了青阳肃一人批改奏章,待得一切结束后,她微微的靠在龙椅上面,手指轻轻的按捻眉心处,这些时日里面,不仅仅只有秦佑所呈递处,还有连续不断的多国使臣前来北唐,她们心底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都大致清楚,还有一些其他的不安因素自然还需要继续深地里探查。 她的手指微微顿住,想起东周、南平的事情,不禁头脑有些疼痛,这两国的君主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派来的人,她仔细想了想,一个是蜜罐里面泡着长大的赫王公良臻,一个是南平有名到在别国都颇具盛名的闾丘芝,这两人还只能好生的看着。 特别是闾丘芝,她可算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南平王对她也是听之任之,颇有些不理会的意味,但谁叫她是南平王众多女儿之间最为出彩的人,南平王虽然说最近春秋高,但大事上面还是拎得清的,闾丘芝这人或许是个混世魔王,可偏偏生的一副好模样,作为这一代的南平王,向来喜好美色,便是更对她颇为容忍,而她本人更是才智卓绝,惊才风逸,几乎是内定的下一代南平大王继承人,而且她做事随心所欲,不会考虑会产生什么后果。 而公良臻这人的在外界几乎未曾出现过,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各国之中,公良祁一直对她颇为保护,几乎惹到了她就算是触犯到了公良祁,此次只在礼部侍郎罗不起的话语中见得一二,“八面玲珑”,说完那句话完了之后,罗不起还怔愣了一番,缓缓吐出了一句“陌上君子世无双”。青阳肃想起来,还有“容貌过人”之说。 这两人过来,足以从中窥得一二,她们的谋划自然不在小。青阳肃神色微微暗沉,薄唇微抿,轻轻唤道:“黎图……” “奴才在。”就见暗地里面出来一个人,这人隐在暗处,看不清人影。端正笔直的藏匿在黑暗之中,若没有突然发出声音,还不会发现她的身影。 “替寡人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出现。”青阳肃慢慢的说着,起身走向了内阁。 后面传来了声音,说到:“喏。”便好似没有说过这声话一样,偌大的空间之中,冷寂寂的,只剩下了一片沉静。 青阳肃点了点头,步履稳健有力的走向了内阁。 内阁里面,没有外殿的金碧辉煌,大气磅礴,里间倒是一番小巧风情,淡黄色的床帘上面挂着星星点点的流苏,前方有一方精巧的屏风上面绣着龙凤和祥的纹饰,一方铜镜放置在旁边,红檀木的梳妆台放在里面,她走到了床旁边的檀木书架边,手指微微调动了几下上面的书籍顺序,就见椅子缓缓移开,露出来了一个仅容纳一个人的地方…… 第三十章 北唐行 青阳肃 青阳肃缓步踏进去,下面是一个黢黑幽远的隧道,地面由着大理石铺就的平坦地面延伸开来,她抬起眼缓缓地看着,这里是历朝北唐王朝的隐秘之一,是先祖为她们留下来可避难的地道,只不过这里经受了很多年的改造,已经变成了暗卫的处所,负责收集个国的情报。 隧道里面的构造连接着各个宫殿楼阁,可以通过这里知道北唐王宫中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而里面的人员管制也自然是相当严厉的。自青阳第六世青阳恭来,改造暗殿成为机密管理处,里面的人都是一举国之力来选取的对于青阳王室绝对忠心的人,这是她们的家臣。 当初建造这里的时候,由于是作为青阳王室的最后一道防线,里面四通八达,路线之间相互交错,每一代青阳王都会被勒令记住这里面的所有路线,青阳肃取得王位的手段不是光明的,在她即位指示,暗殿第三十六代头领青阳因出现,将此等秘密上交给青阳肃。 北唐暗殿是权利与北唐王室独立的,她们忠诚于北唐王室,而不是单单的北唐大王,隶属于北唐的独立部门,只有在每一代北唐王即位之时才会出现,然后为北唐王之臂膀,扫清障碍。但并不是每一次王庭争斗之中都会有人活下来,在这个时候,暗殿之中就会火速挑选新一任大王,来稳定王庭。 北唐暗殿的权利和涉嫌面广,曾一直被北唐王所警惕,但又依赖她们的力量,所以一直的如鲠在喉。青阳肃此次前来为查探东周这些年的资料,她想起这几年东周总是太过于和缓了,几乎外界都没有什么消息出现过来,她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东周的大王一向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一直热衷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所以前来观测这几年的消息,毕竟,只要有着一点点的遗漏,都可能对北唐造成巨大的隐患。 暗殿头领青阳因上前来,迎接她。这是一个长相极为平凡的面容,个字不高不矮,身材瘦削,面目沉着冷静,唯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里面一片沉静,给人印象很是深刻,但当她敛下眸子之后,连身上唯一的闪光点都不见了,就足以可以看出这人的普通了。 但是作为暗卫又那里需要什么特点显着呢。 女子上前大踏步向前的走进,躬身抱拳,一张冷硬的面容,沉声说道:“臣第三十六代头领青阳因拜见大王。”隧道里面只有悬在墙上的火把照明,长长幽远的长廊里面,光线暗暗沉沉的,只倒影在地下的几许影子。 两个人都是冷硬的性格,此刻的暗道里面,风声作作,火苗摇曳晃荡。 “嗯……”青阳肃说到,眼神微微下合,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作为暗殿的殿主,她们每一代都叫做青阳因。 “大王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青阳因问道,作为暗殿这一直被北唐王室所不喜,虽说这一代青阳王对暗卫态度很是不错,但是……她微微低头,心中有些拧紧。 “尔等可是探查明白东周此次前来的事情没有?”青阳肃问道。 “臣等派暗子去查探了一番,这些年三国边境与鞑靼多有摩擦,东周此次过来好似有修复三国同盟的关系,特派了赫王公良臻前来,但臣等前些日子在北唐河西一带发现了南平的身影,可其中有些部分臣等手下发现有东周和巫族的身影。”她说到,语气一板一眼,不增加一丝一毫的添加。 “河西一带?”青阳肃眉间微微拧紧,河西一带是有名的偏远荒芜,这一带一直是陂塘王朝的三不管地带,里面鱼龙混杂,各色人物都有,是北唐的发配之地,里面民风彪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待得地方。她们为何要去哪里。她有些疑惑。 “是的,大王……现在河西一带南平很是活跃,而且连小周朝也来趟了一锅水。” “那河西一带可曾发生过什么?”青阳肃问道。 “……据传闻……”青阳因抬头看这青阳肃,语气微微降低,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话:“……那里她们说是前朝佞臣周贯以举国之力潜藏的宝藏……还有的说……那里有传国玉玺在……“ 青阳肃听完后,瞳孔微微收缩,内心震惊……这不可能……河西一带……怎么可能有宝藏,哪里她们曾经查探过的,当初这里便传过风声,说过有的,便第一时间内,将人员控制住,永远的封了口的,最后寻找了很久都没有,这不可能有这个东西。 硬声问道:“汝为何现在才向寡人禀报?“青阳肃看着女子,眉眼中是压不住的冷意,眉目紧紧攥着,整张脸像是冰封住了一般,瞬间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般。黑色玄衣勾勒着健美有利的身躯,人看出来似乎就要炸裂开来。 青阳因面色似乎未曾被这个打破,她恭敬的低着头,抱拳说道:“这是臣今天早上的到的消息,此次探查还未有下定论,臣的属下在回来的路途中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这是幸存下来唯一的人交由臣的,但那人现在已深受重伤,还未苏醒,现在还无法排除消息的不准确性,所以未及时的禀告,还望大王恕罪。” 青阳肃眼睛扫射着青阳因的面容,眼神冷厉,如锋刃一般的,气氛有些凝滞,神态收缓,又变成了一副冷硬面孔,她缓缓说道:“此次事情便做结束,汝等会儿去前去红楼自己领罚。” “臣领旨。”青阳因说到,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着。 “这次的事情,你亲自前去查探,绝对不容许半点马虎。”青阳肃说到,语气里带着深思。若不是暗殿这么多年来一直对王室忠诚,她不会这么简单的饶恕与她。她的眉目间紧紧皱起的眉头,并不像是她所表现的那般不动声色,不过河西一代……她可以肯定的是,那里绝对没有所谓的宝藏,心中慢慢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的事情……来的太巧了,仿佛一切都是对着北唐来的…… 第三十一章 河西红九儿 北唐这边水深火热的,其他各个国家也不好受,东周南平那边也是有着一些火烧眉头的感觉,在遥远的河西一带,南平暗探这天就被着北唐的暗卫追的厉害。 河西一带没有江南那里的那样富甲天下,有的只有满眼的黄沙、和具有大漠风情的羌笛声,所谓的大漠风情也不过是自我慰藉罢了,到了这里,干涸是对这里的唯一诠释,遍地的沙粒,眼角极目望去便是广阔无垠的沙漠,身处这里,会突然产生一种天地渺渺的无助感。夜晚这里,廖无人烟,就算白天也不是什么安定的时辰。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河西一带便是极好的表现出来这一点了,作为北唐的三不管地带,想要在这里活命,没有什么拿手把戏可是无法再江湖上混的。 红九儿,具体名称不是很熟悉,江湖人称九爷,便是河西一带有名的混头儿,她年岁到时不高,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可她在河西一带的资历可不算是小了,这也或许与祖上的家学渊源罢了,毕竟从红九儿记事以来,她的太太奶奶到她这一辈都是混混儿出身。 据她的太奶奶说,若不是她们的祖先瞧不起土匪头儿,也不会转变成混混儿的。那时候的红九儿听她太奶奶说,她们祖先可是河西三岭上面的土匪首领哩,只不过后来她们觉得土匪忒没意思了,便决定从新做人,可没想到变成了混混儿。红九儿听见她们曾经拥有过那么辉煌的成绩之时还很是高兴了一番。对当土匪憧憬了好长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见识了现在河西一带土匪窝,也是一片破败,便折了心思。 此刻在河西的某一条脏乱的巷子里,地上到处都是发着恶心臭气的污水,巷子的墙上面凹凸不平,时不时的会掉一些瓦片,这条巷子很深,或许说河西一带都是四通八达的,到处都是矮小破败的木板拼凑而成的房屋,就只在县尉那里有着砖瓦房。 “你别跑,给老子站住!”后面一声粗狂狠厉的声音传出来。连着一群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踏踏踏的,就打破了四周的沉静。 红九儿急速的穿过鳞次栉比的住宅区,便大声叫嚷着:“想抓你姑奶奶我,你在继续活个千八百年儿吧……哈哈哈哈” “你们这厮给老子闭嘴,小心挨揍……嗯?!”她们的声音很大,这一带的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个个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物。 那些人可没有管她们,继续追着,边威胁着说:“红九儿,你逃不掉的……” 红九儿那里会管这些人的威胁,从小到大都是狠角色,那里会听这些小喽啰的话哟。她身姿矫健很是灵敏的上蹿下跳,很快叫躲过了那些人的追踪 毕竟,这可是吃饭的本事儿,她对这一带可是闭着眼睛毒可以找到方向的,那里是那些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啊。 她悄悄的躲在一个平房的顶上面,说是顶也不是,就是木板搭救的一个小缝隙,她躲在这里,楼顶下面的夫妇二人被她五花大绑的绑着,丢在了地下,那对夫妇两眼圆瞪的怒视着他,衣衫不整的团在泥泞不堪的地上面,红九儿手里拿着匕首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人,便将匕首在她们的脸上、脖子间比划了一番,嘴角微微笑着,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对夫妻瞬间全身颤抖着,眼神中露出了恐惧的神态,再也没有刚开始的凶神恶煞,哎哟,我的乖乖,咋个人都在家里都遇到煞星了,妇人的内心有些崩溃,抬头悄悄咪咪的飘过一眼,就看见红九儿对她笑容明媚的样子,心中哀嚎着,咋个遇见了这个小煞星呢。 妇人没有见过红九儿的模样,但也算是江湖上混的人了,凡在河西道上混的,哪有没听过这人的名号,“稚子面孔,罗刹心肠”便是对红九儿的简介,只怪她没有认出来,妇人连忙对着红九儿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脸上尽是谄媚的看着红九儿,若不是她和她的夫郎嘴巴封住了,她此刻或许什么都做的出来,在这里,人性尊严什么的,对于底层的人来说,就只是个玩笑。 许是妇人的眼神太过热切了,红九儿漫不经心的向她那里瞟了一眼,就收回来了。仿佛只是无意之间的一个举动。 妇人当即被震慑住了,那双眼睛里面,明明是一双清透干净的眼眸,可里面出现的神色却将她吓到了,无情至极,又睥睨至极,仿佛自己刚才看到的只是一个物件,无情无欲,像一潭清澈见底的水塘,但是这塘水却是一潭死水,空寂到了一种死寂的地步,仿佛你在说一句话,你就会死去一般, 妇人连忙顿下了嘴巴,身上慢慢的出了一层汗,将衣服打湿了,她不着痕迹的掐了掐自己,见自己还能够有疼痛的感觉,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但再也没敢看红九儿了。 红九儿可没有理会这妇人的心理,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对话…… 外面的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红九儿,其中一人骂骂咧咧的说着:“那人跑哪里去了,主子可是叫我们抓住她的。”想起主子的手段,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主子收拾人的法子,可是会不死也会脱层皮的啊。 “你说话小心点。”就听里面有个人呵斥的道。或许是她们的头领吧。 “老大你说我们还继续找吗?”就听见有人问到,这里她们刚来,还没有熟悉地点,想要抓住她的难度的很大,毕竟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里面的领头人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找……继续找,我就不信,她会离开这里。”这附近有她们的人手几乎将她包围在一个圈里面,她就算有翅膀也难以飞出去。 红九儿听见了“主人”二字,心中起了些许兴味,手指默默揉搓着眉心出的伤疤,嘴角缓缓勾起来一道笑容,这是她极具兴味时候的表现。 她从楼顶缓缓跳了下来,伸了伸自己的腰,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个呵欠,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呵呵”的笑了两声,便在她们的后颈窝处狠狠地劈了下去,两人瞬间眼睛一闭,便晕了过去。 她转过头,看了看一眼门,似乎要透过这里面看出什么来一样,便转过身来,心中暗哼道,想抓你奶奶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第三十二章 酒肆美人 红九儿慢慢的走出门,静悄悄地藏在墙角处,她躲藏的方式很是熟练,附近来来往往有着找人的身影,她躲在暗地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几近不可闻,她眼神专注的看着人,里面的尽是冷静沉着,目光如炬,冷冷的看着那几个蒙面的女人。 好时机,她心中暗念,手指精确的丢出一块石头,向着右边墙角处。 “谁?!”一个身着粗布短裾的女子朝着那个方向上面,正声吼道,面目凝重,她们都没有想到红九儿可以藏这么久,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是卧虎藏龙之地。 一时之间巷子里面陷入了一片沉静,只有远方传来的犬吠声,悄悄传过来,那方人员慢慢向这边靠拢,瞬间都警惕了起来,众人的目光四处向两边扫射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慢慢的风吹了起来,树叶之间相互摩擦,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统领?你说会不会我们听错了……”开始吼道的那个女子暗中问着旁边的魁梧女子,怀疑的看着四周,四面还是安安静静的,月光下,低矮破败的房子,只留下了淡淡的月华洒在上面,参差不齐的瓦片,悄悄为这个偏远的地区,留下了一丝丝豪放下的柔情。 这些人可没有闲情去欣赏这些。那个被问到的女人,眉头紧皱,眼神似电,魁梧高大的身材紧紧地绷着,肌肉调整在最佳的状态,就像要马上进行攻击一样。 她低声呵斥到:“再等等!”她内心也有些放松,但还是警惕的盯着四周,旁边的女子听闻后,点了点头,又继续的站住那里。 红九儿站着角落里,默默的笑了笑,手指不停地向上抛着石头,眼神戏谑的看着那些人问风而动的样子,她又在各个方向抛了几次石头,见那些人手忙脚乱的动作,心中有些嘲笑,就这样还想抓你姑奶奶我?! 红九儿玩的有些无聊,瘪了瘪嘴,拍了拍手,瞬间四周的石头都动了起来,她趁着她们手足无措之际,身子灵活的踮了踮脚,跳上了墙尖,几步有序的跳动间,已经与她们拉开了距离,默默转过头,看着那些人晕头转向的在原地上面打转,眼神温柔似水,却有着一种冷冷的意味…… 到了看不见她们的身影的时候,她跳下了墙尖,身子快速的穿越在街道,风划过耳畔,发丝轻飘飘的在空中荡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河西的晚上,是没有阳翟洛邑那般的宵禁存在的,路上一些喝的醉醺醺的人,说着醉话,大咧咧的摊在地上,街道上面,三五成群的人,在墙角围着一个人,嘴里说着一些污言秽语……夜晚的河西,看不见早晨的荒凉。 街道上面只有一道残影快速的划过,红九儿慢慢停在了一家酒肆,这家酒肆外面挂着两盏大大的大红灯笼,灯笼上面用着金色书写的字,酒肆不大,位置建的很是偏远,算是河西城的边缘处了。一栋破旧的木质阁楼,看上去已经过了很多年生了, 红九儿整理了衣着,推开了大门,缓步踏了进去,是一个宽敞的弄堂,冷冷清清的,黄褐色的房间之间什么都没有,穿过弄堂,便是别有盛天,里面是不像外面那般冷清的场面,热火朝天的…… 很多女人正在划着拳,面目红润,有人输了便在一阵“快喝!快喝!”的起哄声里,兴奋的喝着一杯又一杯,桌子上面精致漂亮的食物孤零零的,地上面躺着一堆人,手中抱着酒坛子,流着哈喇子,眼神迷蒙的看着周围,见着有些地方的人都哈哈大笑,自己也傻笑了起来,混乱至极。 最热闹的是在边缘里,那里一棵粗壮的榕树下面,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桌子上面杯盘狼藉一片,男子容颜娇媚,一双猫眼此刻微微含着醉意,波光潋滟,脸蛋泛着红润,一身紫色的深长曲裾,肩头薄纱早就已经划了下来,露出雪白的臂肩,男子却不在意的仰起头接受着旁边女子端着酒杯喂过来的酒肆,眼神微微眯起,嘴角微微打开。 许是喝的有些急了,酒慢慢的沿着脖颈缓缓地流进了锁骨直至不见了,舌头慢慢的伸出,舔了舔嘴角的酒液。围着男子,身边的女子,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液,人更是兴奋了,有一位看着风度翩翩的女子,手指收拢了折扇,眼神含情的看着男子,说道:“不愧是河西酒肆的魏公子,如斯风采,河西冠上珠当之无愧啊。”说完还一脸仰慕的看着男子。 魏迟掩手娇俏笑着,手指点了点女人的额头,眉眼之间尽是妩媚风情,说道:“你这冤家,还敢这样编排奴家……讨打。”说完还将手帕向女人那边挥舞着,带着一股股浓郁甜腻的香气。 那华衣女人,手指快速的拉着男人的手帕,轻轻一带,就将男子拉入怀中,男子很是“巧合”的跌进了女人的怀里,面容娇媚的“哎呀”叫了一声,手指轻轻的捏成拳头捶打了女子的胸口,娇声说到着“冤家”,便一脸乖顺的倒在女人怀里面,那个华衣女子的头埋在男子的脖子处,好像说着什么话,将男子逗弄开来,整个人的颤抖着,花枝招展的笑着。 红九儿瘪了瘪嘴,眼神默默的移开,心中暗哼到,兄长,你就知道自个儿快活,可不想想自家妹妹的水深火热。有抬眼看着那边打的火热的地方,面容骄矜的转过来,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话说完红九儿离开后,过了有一段时间,那位魁梧统领慢慢的停了下来,看着地上的乱石,眼神微微收紧,抬头缓缓盯着红九儿离开的方向,心中生出一种挫败感,但自己已然知晓,这已经不是她能力范围内,可以抓住的人了……既然是阵法,那么就该找公冶子大师了…… 眼眸渐渐变深,看着周围还在原地里打转的人,默默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样也好,下次,她的警惕不会那样高了…… 第三十三章 各国齐聚 暂且不提河西这一带的事情发展,先看看北唐此刻的情形………… 各国派来北唐这边来的使臣已经大部分都到来了,作为东道主的北唐此刻庆祝远方来客,在延和殿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宴会。 延和殿中 延和殿是挨着御花园的宫殿,每次是北唐王庭用来举办大型宴会的地方,殿中是用红檀木为梁,其上雕刻有麒麟朱雀等奇珍异兽的图案,上面是由彩绘画做的归仙图,里面仙子是具有北唐特色的柔和,整体的构局华丽雍容。又因为在御花园旁边,时不时飘来几点花香。 来自各国的使臣已经就坐了,相互打着招呼,倒是一片和谐的模样,可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 在大家相互觥筹交错之时,北唐的宫侍报声说:“大王到~~” 各国使臣纷纷起身,就看见青阳肃携着郑宓慢慢过来,青阳肃身着一身黑色龙纹长袍,面目带着一如既往的冷峻,身姿挺拔,其身侧随着青阳王君郑宓,郑宓身着青阳王庭的正装,一袭黑红色锦缎长裾,长裾背后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金色的线勾勒着凤凰的圣洁的身姿,持续到了凤翎的末端,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带着睥睨世人的高傲,眉心之间用朱砂勾描出了凤尾花的模样,如魅魔一般,又勾魂夺魄,让你心甘情愿的投入他的陷阱之中,朱红色的红唇上,勾起了一抹端庄优雅的弧度,面容精致妩媚,行为端庄,人就好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如果说,荣珵是初晨明媚的海棠花苞,娇媚清纯,还带着不谙世事的纯洁美好;那么闾丘端就是冰冷清贵的月华,矜持高冷,带着懵懂的脆弱;这两个美人,他们的美是青春年少时候的稚嫩。郑宓的美,是若罂粟一般,带着沉稳过后的气息,甜美之中又带有危险感,它毫不客气的摇曳着独属于自己的暧昧风情,让人为它驻足,让人采摘回家,也让人为它上瘾,郑宓便是如斯。 当一个美人懂得如何去将自己的美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的时候,那么他的美好是可以让人让时光停顿的。 郑宓缓步走着,步步生莲,每当郑宓走进之时,那些原先还相互之间还交谈融洽的人,缓缓停下了说话,目光呆滞的看着郑宓走进,又离开的背影,也随着随着郑宓的离开,一时之间,杯盏滑落的声音此起彼伏,在逐渐越来越安静的大殿之中,显得愈发的寂静。 当郑宓已经坐上了高台时候,宫侍宣布“宴会开始后”,还有很多人没有回过神来,她们默默看着高台上的人儿,心中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公良臻默默回过神来,她有些震惊,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的面目让她有些熟悉,又莫名的想不起来,她微微合下眼帘,一时之间,对外人来说,倒是好像被郑宓之容惊讶到了一般。 青阳肃坐在高台上面,见着这些人眼中赤裸裸的爱慕贪婪,心中有些不高兴,但面上却分毫不显,暗地里牵着着郑宓的手无意识的有些用力,郑宓瞬间就轻轻的“呀”了一声,眉目微蹙,眼神疑惑的望着她,青阳肃听见声音,转过头就见郑宓眉间应着疼痛而蹙起的眉鬓,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便看见郑宓温柔的如雨中青莲一般,柔弱中带着坚韧的模样,心中歉意更深,但作为大王的尊严让她无法说出错误,只是手指慢慢的揉了揉那里,动作放轻了很多。 她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换了一种思维,想起来了罗不起谈及的公良臻,抬眼示意宫侍,回禀后,眼神有事无事的扫过公良臻的方向,她看着公良臻低头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又有几分看低,东周公良祈那厮,一副狐狸模样,倒是生了一个老实性子的孩子,少年郎啊,果然经不起什么诱惑啊,不过确实如罗不起所说一般,容貌惊人,一副温润如玉,潇潇洒洒的谪仙人模样。她实在有些惊奇,这性子是怎么产生的,这样好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想着公良祈的事,她有些心头舒畅,手指无意识的转动了酒杯,抬头,便微微仰头喝了一口酒。 青阳肃低头看着这些还沉浸在郑宓容色之间的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眼神无意识的随意看着,就见南平和陈朝那里倒是一片和谐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事,心中了无痕迹一般,青阳肃心中微微拧紧,没想到,南平王那色中饿鬼还会有着品行端庄的人,不过,毕竟是未来南平的大王,这点见识也是有的……倒是陈朝有点意思,一个小国家,若不是近来有些活跃,她也不会知道,两个搅在一起了。 这样看来,河西一带中,掺杂的身影有不少啊。 青阳肃心中在片刻就划过了很多念头,面上倒是分毫不显露,默默看着那些人面露尴尬的醒过来。 待的大部分人回过神来,青阳肃抬眼向旁边示意,宫侍喏了一声,上前大声说道:“宴会开始~~” 瞬间,原先凝滞的场面一下子又活跃了开来。 闾丘芝看着这些人的模样,眉眼之间是掩饰不住的讥讽和嘲笑意味,她微微靠拢旁边正襟危坐的人儿,眼中带着自己无法察觉的怜惜,那人从眼角处就蒙着白纱,那条白纱几乎要遮住男子的整张脸,显得人尤为羸弱,一张面目苍白如纸,嘴唇发着白色,发丝垂在脸庞,人安静极了。 闾丘芝放在桌子下的手指缓慢的伸了过去,拉出了男子的手,男子有些受惊,身子无意识的抽动了一番,嘴唇微微张开,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只是手指抽了一下,见无法离开,便用衣袖遮盖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幸好衣袖宽大,也便没有人发现这里的玄机。 闾丘芝摸着男子的手,微微发凉,夜间这里时不时的刮着风,还是有着一些凉意的。她转眼看见了男子不自在的样子,心中微涩,没有说什么,转头看向了高台之上。只不过手指包裹住了男子冰凉的手…… 第三十四章 宴饮风波 公良臻抬头看着宴会上有恢复了原先的谈笑风生,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整个人在四周烛火下显得愈发温润如玉。她默默地看着宴会上各国朝臣之间相谈甚欢,手肘撑在桌子上面,眼神一瞬不眨的看着坐在高台上面的人,眉目如画,眼神充满善意,带着纯然欣赏的目光看着郑宓。 郑宓当然注意到了来自东周那边的目光,他微微抬眼,微微愣住,这个人的眼睛……倒是格外清凉,对于这种目光,郑宓不讨厌,他目光微微缓和,举起酒杯,向着公良臻示意。 公良臻心中一紧,这人……她一定在那里见过,面上倒是一点都不显,举起酒杯向他示意,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荣珵侧头注视到,他们之间的互动,冷冷的哼了一声,便转过头不理会他了,心中愤恨,这人没要到也是这般贪图美色……他……,他想了想那人的面貌,嘴巴微微嘟起,他也就比他好看一点点……以后,他一定会比他好看的!荣珵满是信心的想到,一时有有些委屈,眼中微微带着潮意,她……就不能再等等他吗? 公良臻听见了荣珵的声音,转过头来,就看见他垂下头,一副被狂风吹打过的委屈模样,心中有些紧张,刚开始还是好的,这孩子有怎么了,连忙急迫的低下头,哄道:“阿珵,可是人不舒服?”面容里面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荣珵偏过头,赌气的不去看他,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公良臻不敢做出很大的动作,她微微侧过身子,身子不动声色的缓缓挪过去,靠近荣珵,荣珵此刻可不待见她,也跟着挪着,公良臻可是为了他,怎么可能让他离远了,手臂搂在了荣珵纤弱的腰肢处,不让他有半点移动。 荣珵瞬间有些生气了,瞬间就转过头,怒视着她,眼中尽是质问,公良臻看见他眼眸微微发红,眼中还带着水意,心中有些难受,温和下嗓音,问到:“阿珵,告诉臻臻,怎么呢?” 荣珵就睁着一双潮意的眼眸,面上是一席月白色的面纱,遮住了脸,眼神委屈,眼神深处是仿佛会被一起的惶恐,面纱遮住了面孔,月光下,面目带着苍白色,隐隐约约之间,都仿佛可以看出这人的凄楚。 他,不知道为何在当公良臻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高台上面的男子时候,为何心中抽疼,他紧紧的攥住手指,指甲有些都掐进了肉里面,都没有发觉。 公良臻心中有些慌乱了,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阿珵怎么了?看着男子低头不看她的样子,难受到了心慌,心中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知道用手紧紧的抓住荣珵的手,头脑中慢慢回想着刚才的细节,忽的,有种思维一闪而过,她瞬间心就定了下来,又有些心疼。 她缓缓地低头看着荣珵优雅稳重的坐着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放在桌子下的手指,手指灵巧的掰着荣珵的手指,心疼的看着上面浮着点点血迹的手指,第一次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思,用仅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公良臻只要荣珵!” 她的语调小小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适,耳朵慢慢的浮上红色的痕迹,一张如玉面孔之下,公良臻有些羞涩,但作为女人,她该要做的比男人更为不动声色的。 公良臻见还没有反应,便见那人于灯火摇曳处,就这般呆楞的望着她,面容娇艳的少年郎,就在这里听见了这句话,仿佛心中一瞬间炸开了火花,繁华了整个世界一般,两人的目光此刻对视着,眼中只剩下了彼此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荣珵回过了神,匆匆转过下了头,片刻后,一声细不可闻的“嗯”传到了公良臻的耳中。 公良臻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个极其绚烂的笑容,眉目隽永,眼神中的欢愉几乎掩饰不住,她伸出衣袖挡住了脸,就这样看着荣珵,荣珵有些恼怒,掐了掐她的腰,又转过头笑着,其实他们两人又何尝不一样呢? 郑宓无意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些忍俊不禁,轻轻的笑出了声音出来,青阳肃转头询问,他微微摇了摇头,未说什么。 众宾欢也,青阳肃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高台之上,她望着眉目之下的各国使臣,举起酒杯,面目肃穆庄严,一身玄衣华服,身姿挺拔,说道:“各位自远方而来,今日宴会,为给为远道来客,接风洗尘,众位好好享用此次宴会。”说完,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良臻等人一同站起来,举杯而饮。 公良臻身旁是齐国的使臣,是一位年迈的老先生,身后跪坐在随同一路的下臣,老先生精神烁烁,她笔直的站立着,出列,弯着腰,向青阳肃深深行了一个五体大礼,跪在地上,双手平放在地下,头磕在双手之间,大声说道:“臣齐国刘全拜见大王,主公派臣前来,特来祝愿青阳王千秋万寿,国泰民安。” “卿请起,那便让卿代孤向昭月候道一声问候……卿来程千里,路途艰险,可在路上面见着些逸闻趣事?”青阳肃,态度和缓的说着,只是面目长得冷厉,此刻倒也是相谈甚欢的。 “臣之从南往北,路途上说来趣事倒也无,但纵览天下美景,也是数不胜数的。”刘全微微笑着,起身占了起来,别有一番风流气韵在身。 “如此说来,卿倒是别有一番体悟。”青阳肃倒是生了些趣味,听惯了路中感慨,美景心得,倒是还未有见识过来。 “却年桑榆正满之时,臣偶然经过太阿,见群鹭起飞,赴往北际,空中云雀密布,似为遮天之势,臣观前方偶有霞光,耀人耳目,臣踌躇一番,笃定向前,不识路途深远,明了之时,已然与侍从甚远。” “那……卿可见识到如何?”青阳肃问到。眼神中默默带着些笑意,这人胆子可真大。 “臣见满地金沙滕王阁!”说完,刘全额脑抵在地上面,眉目之间尽是坚决,孤注一掷。 第三十五章 齐国献琴 青阳肃转了转酒杯,眼帘微微垂下,一时有些看不清楚神色,气氛瞬间有些沉静,四面八方的眼神,纷纷投射在跪拜在地上面的老妇人,刘全神色不改,心中稍微有些沉重,果然听见了上方传来的声音。 “卿之言辞,倒是有趣。”青阳肃慢慢走下高台,黑色玄服拖在地毯上面,语气之间透着亲昵和揶揄,颇有几分亲和感。 刘全头埋在地上,面色有些遗憾,青阳肃上前缓缓将刘全扶起,说道:“寡人与昭月为友邦,素来友好,卿不必如此大礼叩拜。”说完,青阳肃便放开了她,言辞很是友好。 刘全已然明白她谋求之事已然无望,但她也是幻海沉浮几时载的人了,便顺着青阳肃的心意缓缓站了起来,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缓,双手作揖,态度恭谨,说道:“大王所言甚是,臣之言语能讨的大王之欢心,是臣的荣幸。不过齐候派臣前来,是有珍宝献与大王的。” 青阳肃有些惊讶,说道:“所谓何物?”她微微看着老妇人,询问道。 “大王请上台上。”刘全拱手说道。面上倒是一丝不显。 公良臻觉得有趣,举起酒杯品着,神态带着玩味。刘全想要投奔青阳肃,青阳肃有些看不上刘全,毕竟对她来说,刘全也只是算是无名之辈,纵然在位居齐国右卿,但齐国只算一个偏远小国,如东周之类的并不会对她们进行深入的探查的。为了一个如今还不算是大才的人,开罪北唐在南方的了望台,这对于青阳肃来说,是开支不和的。不过……公良臻抬眼微微看着前方拱手之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人能屈能伸,善于变通,倒也算是一个人才,但……这个样子还是不够的啊。 青阳肃沉下眼神默默看着刘全一番,便说道:“那寡人便好好看看卿所言的珍宝。” “臣谨喏。”刘全便微微下去,招了手下之人,其中有些人目光很是复杂的看着刘全,刘全默默的拍了拍那人的肩,就走开了。 手下的人很快便布置好场所,一阵歌声慢慢起来,不染点点丝竹靡靡之音,婉转清脆,似月华挥洒,竹影摇曳,身着清绿广袖长裾的佳人,缓缓踏月而歌,身姿清丽,仅露出一双眉目在外面,纤弱的身躯微微转过头,时而挥舞着宽大的绿色衣袖,面纱覆面,鸳鸯眼中尽是清冷孤傲,身材颀长,随着后方的琴师的弹奏而变换着舞步翩翩起舞。 当琴音乍响时,众人眼神一亮,作为可以在如此场合之中出身的人,自然对着琴曲一道颇有见解,琴声幽远通透,若深山深处有人家的空寂韵味,透着禅意,又仿佛云游四海,举杯邀月时之旷远豁达。 这舞不算绝佳,这曲也不算很好,但在场之人心底,琴音卓绝,入耳忘忧,恍然之间,一切回归尘与土,众人遗憾在心一般,久久不能去除。 那男子跳完之后,静静站在那里,宛若一副山水画一般清透悠然,只不过人有些清冷,许是有些劳累,微微喘着气,旁边的琴师默默揽住瑶木琴上前,风姿秀丽,宛若一体。 完了之后,见着台上人,青阳肃兴致缺缺,各国使臣都以为她是要进献美人,暗地里有些看笑话的心理,有着郑王君珠玉在前,世间再无倾城。 刘全倒是一丝不显,微微笑到,上说前作揖道:“臣闻大王纵访天下,寻找琴具,齐候偶的千年梧桐木,特受重金于琴具大家常先生,砌成此方瑶木琴,此琴弦乃天山雪岭之下黄金木铸成,琴音清澈,若山涧清流,齐候历尽千辛所获,特来献与大王。”说完,刘全挥挥手。 男子接过瑶木琴,姿态从容,举手投足尽是优雅,他微微垂目,露出天鹅颈项般纤弱的脖颈,纤细洁白的手奉着瑶木琴上前,大宫人微微接过,缓步上前递交到高台之上,青阳肃侧头看过,询问道:“梓潼,如何?” 郑宓手指抬手拨弄琴弦,琴声悠扬清澈,神态顿时有些痴迷,他喜爱琴,曾经几乎到了视亲如命的地步,眼神中微微划过一起幽怨,又很快消失,他微微向她点了点头,手指不着痕迹的摩擦着,这张琴很漂亮,红褐色的整体,上面雕刻着凤凰翱翔九天的画面,眸孔出尤为栩栩如生,制作精良,是一把好琴具,若是平朝的那把“端景”未有失传,倒也可以一较高低了。 青阳肃见着郑宓颇有兴致,微微点头,对着刘全说道:“有劳齐候了。卿之所为,解了寡人多年的遗憾。” 刘全拱手,说道:“大王、王君心悦便好。” “如此重宝,寡人也不好夺人所好,就将平朝明教承影赠与齐候,当做回礼吧” “此琴乃齐候对大王的一片心意,只愿大王、王君心悦就好。”刘全听着话,怔了一会儿,微微抬眼,瞧着青阳肃面目祥和,和郑王君对着琴的态度。心中念道,没想到,清阳肃还是一个长情人。 承影乃是春秋之时孔圣人之佩剑,与含光、宵练齐名,并称商天子三剑,素有“蛟分承影,雁落忘归”之美誉,这把剑,可算是春秋遗物,众人倒是没想到会在北唐这里。 旁边的使臣有些微愣,不是进献美人,怎么就变成了琴呢?问题是,她们是不是听错了,承影?!!! 顿时,心中:………… 刘全淡然的坐在席上,不理会旁边的奇怪眼色。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刘全坐在席上面,身后的人,不断的抬眼看向她,又埋下了头,带着纠结难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刘全心中叹了口气,南儿念着齐国,可齐国已然不似曾经了,齐候年事已高,如今愈发信任身边的宦臣了,这些年,许多老友都已经乞骸骨,告老回乡。何尝不是对当今的灰心呢,齐国不似南平、东周之流,是受不住波折的,若不是北唐想要在南方建设防线,这些年也不会得到北唐的帮助。 她对齐国是留恋的,但这个是不能危害到她家族的,刘全心中嘲讽,想她为齐国多年出生入死,却不能为家族谋得万全之策,今上的作为是在是让人心灰意冷。 也不会如今舍下老脸,做着这些毛遂自荐的事,年纪大了,也便顾虑多了。刘全苦笑。 第三十六章 遇刺 刘全之事打破了刚才众人欢的场景,高台之下,慢慢有着人出来说着讨喜话,刘全默默的看着这些人,上前祝寿、献礼,宴会的气氛更是活跃了起来,她抬眼默默看着旁边的女子或许正是稚嫩的年纪,她的面孔带着不谙世事的温和,悄悄的旁边的男子交谈,两个小孩,不对,她看着这两人,想到,或许,一个即将加冠,一个快要及笄了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可,其中女子,却是东周的赫王,东周大王的亲女儿,自出生以来便是金玉人物,刘全眼底微微一沉,眉目放缓……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公良臻此时正与荣珵说着些体己话,刘全的眼神被荣珵见着了,荣珵悄悄靠近公良臻,手掩住嘴巴,说道:“臻臻,刚刚上去献琴的老先生才看着你呢。”挤眉弄眼的小模样很是可爱。 公良臻捏了荣珵的手,示意让他规矩点,手指理了理他两鬓的长发,温和说道:“无碍的。”那人不过是想要找位主公罢了,毕竟所谓天下美人榜就是为揽天下之才,以半生才华,卖与王爵家,都不过是为了光宗耀祖青史留名罢了。 荣珵疑惑的看着公良臻,不过想着臻臻一贯对没有失误过,便很快的丢到了脑后。兴致勃勃的看着月楼上面曼妙的舞者,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面满是好奇,公良臻宠溺的笑了笑,这人真是没心没肺的,心中念叨着,可眼神却愈发温和……阿珵就该这样无忧无虑的的生活着,后面自有我护着。 宴会之中气氛愈发的高涨,这时已经算是宴饮要结束了,各国的使臣都已经喝的微醺了,许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此时,殿台之间歌舞升平,莺歌燕舞,击缶声,编钟清脆声,齐同响起,众人仿佛陷入了如梦幻境之中,音乐声渐渐霏糜,如荼蘼花谢,缠绵悱恻,音调渐渐变低,如诉如泣,缕缕不绝。 公良臻心道“不好”,见大殿之中,人慢慢倒下,目光呆滞的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人,她转过头看着身子已然不住摇晃的荣珵,暗自里便将荣珵抱住,对着身后的张久弗使了个眼神,作为东周明卫统领,她的武功自然是不凡的,张久弗默默的点了个头。挡在了她们身前。 公良臻将荣珵揽在怀里,便倒在了桌子上面,顺势将荣珵遮住。余光中瞟向了高台上一动未动的青阳肃,和将她兄长温柔放在席上安放的闾丘芝,眼神微微停滞,心中震惊,那动作,不像是兄妹之间的…… 公良臻默默地趴在桌子上面,一动不动的。张久弗持剑站在前面,目光冷厉的看着前来的女人。 进来的女人,她脸上覆着鬼魅面具,面具上的纹饰诡异至极,惨白的面具上面,只有着眉目露出来,一席黑色劲装包裹着精壮有力的健美身躯,她身长八尺,手中持着一把黑剑,剑身修长,烛光照射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辉,她微微了四周一眼,看着四周趴下去的人,和那些侍卫,眼神一晃而过,对着她们的警惕态度,温文尔雅的笑了笑,对着高台上面的人说着:“真是许久未见,大王风姿一如往昔啊。”语气温和,言行和缓,倒像是百年世家中培养出来的世家女。一席风姿,卓尔不群。 “汝为谁?”青阳肃看着如若无人之境的黑衣女人,心中警惕。挡在了郑宓身前,郑宓有些倦怠,身子微微倾斜的倒在龙椅旁边,靠着。 青阳肃看着眼前似乎对她很熟悉的人,但她却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女子没有理会周围越来越多的侍卫,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剑身,抬眼温和说道:“大王贵人多忘事,不认识就罢了。”说完,手挥了挥剑,便听见划破空气的滋啦声音,众人眼神微微凝重,翠帷双卷出顷城,龙剑破匣霜月明,此乃龙剑。 她瞧着边上围困着越来越多的人,笑了笑:“大王,这些无名小卒可是挡不住我的。”说完脚步微微转动,踏着流光步,飞快向着青阳肃飘去,四周侍卫瞬间就上前,挥舞着手中兵器,横劈过来,女子身姿一转,躲过了旁边的人的攻击,伸出腿就向外一扫,旁边侍卫倒地,她瞬间跳出包围圈,点在一个侍卫的头上面,迅速飘向高台。 青阳肃挥袖一覆,高台上面的书案瞬间飞起,向着黑衣女子砸去,青阳肃顺势抽起高台边的长剑,对着女子劈去,女子一躲,对着她说道:“你输了……” 青阳肃微怔,便见前方女子身影瞬间不见,她连忙转过身来,就见黑衣女子的的剑直指她而来,这是青阳肃就算速度再快也无法躲过,她狠下心身子向外偏斜,便看见郑宓向她扑过来,瞬间剑刺破身体的滋啦声传了过来,两人一愣,便看见地上瞬间洒满了鲜血,血红色的一大滩,刺眼的洒在地上面。 青阳肃有些哆嗦的蹲下,手指颤抖的将郑宓扶起来,搂在怀里,郑宓脸色发白,眉心微微蹙起,嘴唇上面没有一点血色,一席黑红色的锦缎长裾上面湿漉漉的,不知是血还是汗,青阳肃手指颤抖大按住郑宓的伤口处,一向冷静的面目中是藏不住的慌乱,郑宓的目光有些涣散,眼神无神,却执着的盯着站立的黑衣女子,心中一片荒芜,手指颤颤巍巍的,努力看着黑衣女子,嘴唇无声的挤出来一个形状“走”。 黑衣女子看着男子,有些发冷,无神的看着手指,她,从未想过会伤了他。就见着男子对着她说话,她目光沉沉的看着男子,很快的划过了不舍痛惜。 黑衣女子忍下心中痛楚,冷哼道:“没想到北唐大王如此狠厉人物,也会有人赴死相救,本座此次姑且放你一马。”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给寡人拿下她!死伤不限,手刃者,赏一品爵,赐两城;活捉者,赏金千斤,邑千户。”青阳肃抱着郑宓,对着坐下侍卫狠厉的说道,手指狠狠捏在一起。 她从未有过如此打脸的事情。此次事情绝对没完。 第三十七章 郭晓 可女子若是那般容易被擒获之人,岂会在北唐王宫中有着今天的这种举动,她看着旁边被赏赐激励不要命般冲上来的人,没有动手,便见她转头看向已经倒在青阳肃怀里的郑宓,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心中凝滞,她知道,他已经知道他了,他叫她走,她便离开。她破了戒,岂会容许他这些年里,还待在北唐那里。 黑衣女子冷眼看着周围冲上来的侍卫,没有理会她们,眼神直直的看着青阳肃,目光明明平静无波,里面的色彩却是不为人知的,侍卫们握着长矛,直指着黑衣女子,只见女子身子微微晃动,身影就好似雾气般,缓缓地消散在空气之中…… 周围的侍卫硬生生的看见,原先还出现在眼前的人,刹那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般,延和殿中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侍卫们的眼中,充满着恐惧和难以相信,活生生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不见,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叫声,延和殿中的瞬间发出了一阵阵“哐当哐当”的声音。 青阳肃狠厉的盯着黑衣女子缓缓消失的身影,眼神一动没动,面容无比冷肃,恍若黑云压顶般的沉重,京畿府统领郭晓奉听闻延和殿中之事时,她正在京畿府堂中处理政事,初闻时以为还是下属在开玩笑,毕竟延和殿是在内廷之间的,里面有王宫禁军守卫在里,又有暗部护卫着,怎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当下属再三拿命作保后,郭晓瞬间面上苍白,天要亡我,哆哆嗦嗦的急忙向王宫里赶去。 看着沿路走的小路,她有些绝望,没想到在王宫之中会出现这么大的乱子,还伤了郑王君,若不是郑王君舍生相救,岂不是伤了大王,她心中发苦,看着早已跪在殿阶旁边的禁军统领,面如死色,顶着压力,掀开自己的袖摆,拱手请罪道:“大王,臣复命来迟,还望大王赐罪。”说完便俯身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面,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延和殿之间,四周一片安静,青阳肃看都没有看跪在殿阶上的人,站在延和殿殿门口,目光一瞬不眨的望着床帘遮住的人,神色凝重,面容复杂。双手背负在身后,不停地来回踱步。她从未想过他会为她挡住那一剑,她以为……他……,心中充斥着暴戾和难以言说的感动,暗部调查的事情上报后,她对他颇为冷待,她以为他是冷心肠的,不会付出的,可是,当他挺身冲过来的时候,一切的推论仿佛像琉璃一样不堪一击,生生的破碎在眼前。 郭晓和禁军统领曹立默默的跪在外面,一眼不敢吭声。延和殿中发生的,她们现在还是对这个一知半解,按理来说,宫廷之间发生这般大的事情,应该瞬间就会有人通知京畿府,而不会在结束之时才会到达京畿府来禀报,此事御前侍卫是不可能推迟来救驾的,就算是有内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错,除非是……奇门遁甲 郭晓额顶上面冷汗不停地向下掉,被自己脑子里面的想法吓到了,奇门遁甲在平朝初年就被平武帝以横扫八荒之力,灭了奇门一族的传承,如今留下来有着奇门功法的,都是流传千年的大世家,她们……那一个都不是可以得罪的起的,俗话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就是这个道理。她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水,脑子中想遍了北唐的大世家们,虽说这些年大王对着她们防备且削弱实力,但她们获得的好处也没有少多少,还在一个合理的范围面。 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干出这些事情?郭晓不停地思索着,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她知道,奇门一派,想要修炼到延和殿事件这般,凭借一人之力困住近乎百里之间所有人,没有四五十年的功力,是没有办法做到的,但听闻她们说,此人是一位很是年轻的女子,难道奇门一派出来了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若是如此,奇门的人早就闹腾起来了,到处显摆了,那会安静如斯。 奇门的传承早在平武帝年间,遭遇了传承断层的尴尬局面,如今更是青黄不接,急需一个可以带领这一代奇门的青年领袖,奇门遁甲之术是极其考验天资的,此人天资非凡,且听闻她人说,昏迷之时有着一阵美妙的音乐,由此可以看出此人极通音律,并且擅长于音攻。 奇门、音攻、剑道,此中任何一项练至臻境,都可已算是天下人物,更何况,如斯三类,难、怪、偏,足以见此人博闻强识。 这人会是谁?如今连一个大致的范围都并不清楚,暗地里还会再次过来吗?她默默的抬头,望着辉煌壮丽的延和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王君是否可以挺过劫难,若是趟不过,想起曾经的的章台之变,希望一切安好,北唐……不能再有惨案出现了。 太阳缓缓升起,驱逐了夜间的漆黑幽暗,郭晓和禁军统领曹立已经在延和殿外跪了一宿了,饶是武将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春寒的料峭。 青阳肃缓缓走了出来,玄黑色的长袍尾摆拖在地上面,一张本就冷硬的脸更是冰冷,所到之处仿佛都被冻住了一般,眼神冰冷毫无人气,带着银器一般的金属无情的质感。 郭晓和曹立头低的更深了,不管对手如何强大,她们未曾进到自己的责任,让大王处于危险之中,便是绝大的失职,这是足以诛九族的了,如今大王还没有表态,会不会祸及家人还未知晓。 青阳肃走在两人身旁,漠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们,偌大的延和殿之中,近乎百人跪在地上面,噤若寒蝉。 良久,青阳肃背着手,站在两人的前方,一袭黑色衣衫随着风微微吹起,飘飘荡荡的在空中,她微微低头,目光漠视的看着地上的两人,微微启唇,说了一个字,“杀!“ 第三十八章 延和血祭 郭晓曹立瞬间就抬起头来,眼中透露着震惊,目光之间尽是难以置信,上前狠狠地将头磕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声音因着震惊而变了形,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大王,还请三思啊。” 青阳肃手指微微弹了衣衫上面不存在的灰迹,神色平静的,微微张开嘴,说道:“无用之人,便没有存留于世的意义。”说完,目光沉静的看着两人。 郭晓脊背上面汗毛瞬间立起,她嘴巴动了动,看着大王深冷的眼神,面色几分苍白,最终埋下了头,默默的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跪在地上再也没有说出什么。 曹立看着旁边装鹌鹑的郭晓,望着延和殿下跪着的侍卫们,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大王,法不责众啊。”眼神直视着青阳肃。一张憨厚的脸上面充满了恳求。 “大王,章台的覆辙不能再继续了啊。”十七年前,章台大王屠杀了青阳德的将士,三万人无一人幸存,章台之上,血流成河,也便是那一年,大王暴虐之名闻名四海,也便是那一年,手屠同泽后,有多少将士在之后的十几年里纷纷自裁,逃不过心中的劫。 曹立声如泣血,声声恳切,她望着青阳肃,头狠狠地磕在地上,来来回回的,不停地磕着,殿阶上面,缓缓地浸出了丝丝血迹。 初晨的阳光默默的洒在延和殿上的檐角,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驱散了空气中淡淡的寒凉。 青阳肃默默的看着曹立,在上面磕着一个又一个的头,眼神里面无动无波,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爱卿便陪同一往吧。” 曹立磕着头的身子微微发僵,停顿了一下,声音沙哑,说道:“臣……遵命!”说完,两边的暗卫上前将她拖了出来。 郭晓身子无意识的抖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的毫无人气,她微微仰头,看见了曹立面色枯槁的被拖到了殿阶之下,一群身着黑衣带着面具的女子围住了殿台下的人。 一阵凉意瞬间从脚尖传到头顶,郭晓面目呆滞的望着殿阶下的侍卫,或许是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整个大殿外的场地外面,死寂之气慢慢升腾而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麻木和绝望,满是人的殿阶之下,却安静一片,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面都可以听见。 四周缓缓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血迹慢慢的浸湿了宫殿的殿阶,暗卫手指飞快而迅速的快速收割着,死神的镰刀朝着在场的人逼近,太阳渐渐升起,照耀着宫殿,有些金灿灿地晃眼,郭晓目光中被红色覆盖住了,恍然间,似乎有血迹洒在了她的衣摆上面。 郭晓从看着曹立死去的痛苦到之后的麻木,她的神思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地方,漠然地看着地上众人慢慢死去,直至冰凉,死气渐渐上涌,一种血液特有的腥气缓缓冲上鼻梁之间,恶心充斥着延和殿的各个角落。 “爱卿,你看,这便是不听话的下场,知道吗?”青阳肃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呆跪在地上的郭晓,声音平缓的吐露着。 郭晓缓缓抬头,身子带着僵硬,青阳肃的面目被着光,看不见脸上的半点情绪,一袭玄黑长袍包裹着身躯,青黑色的发丝微微浮动,荡出浅淡的弧度。春日的风带着特有的柔情,微微的掠过,许是被风吹到了眼睛,郭晓微微阖起。 良久,她缓缓弯下脊背,回禀到:“臣遵旨。” “爱卿平身吧。”青阳肃缓步走到郭晓的身边,微微弯下腰,靠在郭晓的耳旁,语气浅淡的说道:“此次事情若是办不好,爱卿,你,就不必留在这里了。”明明是平和的话语,语气中却有些难以压制住的肃杀之意。 郭晓身子微颤,眉目里是压抑不住的恐惧悲怆,她哆哆嗦嗦的回了一声“喏”。 青阳肃满意的看了看郭晓,眼神之间的无情,足以让人退避三舍。她抬眼看了一眼,延和殿阶之下,面容无波,转过身,离开了。 郭晓瘫坐在地上,从青阳肃走了之后,便一动不动的,日头有些大了,郭晓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一晚的时间,她的腿有些麻痹了,旁边的暗卫想要上前搀扶,她推过她们的,身姿踉踉跄跄的,脚步蹒跚的走出了殿门外…… 第三十九章 问 郭晓拖着麻木的身子出了延和殿,她发了一个冷战,手臂交拢,抱紧自己,明明是明媚灿烂的天气,为什么这么冷啊? …… 宴会上的人都被各自的护卫送回了驿站,公良臻听着张久弗的汇报延和殿发生的事,眉头微微挑起,淡淡说道:“不愧是青阳肃一贯的作风。”青阳肃在延和殿所作所为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掩盖,她一贯自负,做出杀几百人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对于此,公良臻不可置否。更何况此事不仅是杀掉侍卫,也是在给尸位素餐之人敲个醒,顺势来震慑各国的不安势力。 可北唐延和殿之事,确实很是伤了北唐王庭的尊严,毕竟,这么久来,北唐在青阳肃的铁血威慑下,一直纪律严明,从未出过这么大的乱子,如今丢脸都丢到了别国的面前,若不是那个黑衣女子无心伤害他人,北唐估计会被各国征讨。 更何况从昨夜她听闻到的看,黑衣女子对着青阳肃倒是很熟悉的模样,而青阳肃对着黑衣女子却毫无熟悉的样子,就有趣了,招惹了一个厉害的仇家,自己却一无所知,这就好玩了。 不过九州出现了如此人物,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出来呢?公良臻眉头微微蹙起,黑衣女子为寻仇?那……公良臻头脑中瞬间划过了一件事情,黑衣女子离开是在郑宓受伤后的,一个目的是想要杀掉仇人的人,最终停止动手,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受伤的人很重要,换言之,郑宓很重要。 公良臻心中瞬间敞亮,对着张久弗说道:“何源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这些天了,按着何源的性情,应该到了禀报消息的时候了。 “何总管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不过有暗卫传来消息,河西一带各国人员流动越来越多了,都好像是为了平朝宝藏来的。”张久弗回禀到。 “嗯?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公良臻问道。 “是的,王爷,据影部汇报,河西宝藏中可能有传国玉玺的存在。这个消息是从南平哪里传出的,听闻是她们抓了当地倒漏的惯手,问出来的,可那人也是厉害,最终逃了出来,将这个消息泄露了出来,臣已经将人控制住了,具体消息还要等着影部出手。” 公良臻点了点头,河西一带的宝藏,就好像凭空出现了一样,来的太突然了,一切太巧合了,很奇怪的是,这是在北唐的地界上面,“那传出平朝宝藏的人,影部查探出来没有?” “回禀王爷,影部已经找到了线索,正在顺藤摸瓜,不过,好像后面有些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在阻止影部探查,就在影部要探查出来的时候,她们被人发现了,逃了出来,现在还不好声张,怕打草惊蛇,便退了下来,在远地里探查。” “嗯,继续查,叫影部的人重心放在查消息上面,河西一带不要动静过大,暗中观察就可以了,那边的局势有些混乱,朱雀那边,具体按照河西一带的情况来决定。”公良臻说道。 “喏。”张久弗说完,便躬身退下。 公良臻待的张久弗退下后,便向内间中望了一眼,眉目温柔,温和的说着:“出来吧!”注视着里面的人。 只见一双纤细洁白无瑕般的玉手缓缓从珠帘帘幕中慢慢伸出来,红褐色的檀木镂空画壁之上雕刻着五子登科福禄寿喜的图案,男子微微探出头来,发丝乖顺的披在背上面,白皙的精致容貌上面,带着初醒时候的朦胧和娇憨妩媚,红唇微翘,贝齿轻轻咬住下唇,迷蒙的看着公良臻,一袭黑色丝绸缎亵衣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若隐若现的露出精致漂亮的蝴蝶骨,他悄悄的向四周望了望,见着屋子里面没有人,松了一口气,趿拉着木屐走了出来。 公良臻瞬间眉心微蹙,上前大步,将男子宽松的亵衣拉拢,取下狐裘将男子裹住,北唐的天气虽然较东周温暖,但也是初春时节,也不会暖和到哪里去。 她手指微微理着荣珵的头发,安静的,手指轻柔的划过。 荣珵眼睛微微眯着,像一只顺毛过后慵懒的小猫咪,他的手紧紧抱着女子的腰,乖巧的将头搭在公良臻的怀里。 公良臻宠溺的看着怀里又要睡过去的男子,双手一抄,就将荣珵抱在怀里,荣珵有些受惊,瞪大了一双漂亮的凤眼看着公良臻,嘴唇微微张开。 公良臻眼眸含笑,大踏步的走动着,荣珵有些害怕,手臂紧紧环在公良臻的脖颈处,缩在了她的怀里,公良臻瞧着男子害怕的模样,脚步微微放缓,外间离内室再远也会走完,更何况,路本来就不远的,她轻轻将荣珵放在床边,坐在上面,看着荣珵,温声说道:“可还是累了,还要睡一下吗?” 荣珵手臂没有松开,挂在公良臻的脖颈处,撒娇着,“阿珵睡好了。” 心中疑惑极了,他对回来一点印象都没有,便问了出来:“阿珵,我是怎么回来的呢?怎么就在屋里面了。” 公良臻看着荣珵,也没有隐瞒了他什么,就将事情一一道来,事无遗漏的轻声说道:“北唐王宫里面发生了这个事情,我们便回来了。” 荣珵瞬间就紧张了,松开了手,细细的打量着公良臻的身子,见没有些事,就松了口气。又倒在公良臻的怀里,慵慵懒懒的,手指绕着公良臻的头发,微微应了一声。 “那阿珵怎么看呢?”公良臻低头问道。 “不就是针对着北唐的吗?又有什么说的。”荣珵玩着公良臻的头发有些不亦乐乎,回答的懒懒的。 “然后呢?”公良臻有些无奈,荣珵本身对着政治是极为敏感的,可性子却是惫懒极了的。 荣珵一点都不想说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臻臻总是要问这个,不过,都是小问题,他认为自己作为她的小竹马,应该体谅她,便回答说着:“北唐统领这片土地数百年了,早就把地盘踩熟悉了,那里还会有让外界的人来呢?事情发生了这么久,北唐没有动作便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啊,臻臻。”说完,还疑惑的瞪大那双凤眼看着公良臻,好似在问她问什么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 公良臻无奈扶额。便罢了心思 第四十章 北唐朝臣 小家伙一向是被宠坏了的,仗着脑袋聪慧,一贯不舍得动他精明的小脑袋的。公良臻看着小家伙一脸惬意的倒在她的怀里,玩着头发不亦乐乎的模样,有些无奈。 荣珵此刻可不知道公良臻心中的想法,否则可不是要闹得欢了,小时候,被母亲逼着读书的日子算是他前半生的黑暗历史,毕竟,想想,五岁时候寅时就起床,睁着一双朦胧睡眼,就要去南书房,对着一向嗜睡的荣珵来说,岂不是比要了小命还要难受的,所幸后来,公良臻实在不忍,便去镇国公府请求荣将军,终于免了随着王女们一同学习的苦楚。 如今荣珵这懒散模样,公良臻默默的笑了笑,便终止了话题。 可北唐此刻可没有那么清闲,由于青阳肃昨日的血洗延和殿,导致了现在北唐朝廷上下一片风声鹤唳,延和宫外面跪了一大堆北唐老臣,在那里劝谏青阳肃,可那里知道青阳肃将消息放出来时候,那些侍卫已经被杀了,就连禁军统领曹立都被杀了。 曹立此人,在北唐朝廷中,一向安分守己,不爱拉帮结派,从未参与什么党争之类的一心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从不爱惹事,身上可是贴了一个大大的保王派第名号。虽说此人,脾气比那茅坑里面的石头还硬,可纯臣的好处是,在仕林的名声好,又加之,此人一心为国。 还没有成为禁军统领之前,曹立曾经是在北唐边陲之地的一名小将,后因战乱,最后死守边陲之地,一步一步的爬到了这一步,虽说官场争斗不断,可是作为大多数有良知的官员,对于这些未触犯到自己利益的将士,在一定条件下,还是多有宽待的。 按道理来说,禁军统领也算是靠近皇门的一个好差事,大致可以算是大王身边的近臣了,一年到头,该是收的到些许体恤的,但,曹立此人,脾气硬,硬生生将一个肥差,变成清水衙门,天天守着俸禄过日子,开始时候,还有人嘲笑,但在几年后,那些人也便没有说些什么了。 这次延和殿血案,在平静的北唐朝廷中硬生生的投下了一颗响雷,平地炸响,惊了许多人,三百多口人,外加一个禁军统领,一夕之间,性命不保,成为北唐王宫之下新的幽魂。 原先大家将要忘记十七年前的章台血案之时,延和殿之事,又在各位大臣耳中突然炸响,瞬间,阳翟城中,静若寒蝉。各国使臣原本想要去讨要说法的,也在此刻,采取了观望态度。毕竟,她们都以为会是杀鸡儆猴,没想到,连解释都没有,直接斩首三百多人,一点犹豫都没有。快刀斩乱麻,一点机会都没有给她们。 黑衣女子闯入延和殿之事,涉及了几乎各国的使臣,一不小心北唐就会陷入战争之中,才听闻此事,北唐朝臣就被惊吓到了,作为北唐内阁阁老常乔,到处开例会想折子时候,突然出现血洗延和殿事件,常阁老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常乔算是北唐朝廷的常青树了,这些事情一咕噜赶趟似的出现,常阁老表示想不通,发生这件事不是首先安顿好大王内廷和外国使臣,哪知道自家大王不按照常理出牌,硬生生将任性表示了个遍,还大咧咧的杀了这么多人,原先章台案才刚刚消停,又来了着一茬子事。不知道民生不安吗?不知道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吗?纵使常阁老心中一堆脏话想要说,但是多年的涵养表示,她该优雅。 众位朝臣就看着常阁老颤颤巍巍的去延和殿请罪去了,想着常阁老也是年逾七旬了的人,如今还要颤颤巍巍的去延和殿请罪,更是心中想不开,原先还有些许害怕的心,瞬间就像是被什么激发了一样,一大群北唐大臣又开始了在外面呼天喊地般的叫唤着,大王啊……大王。 北唐老臣对于延和殿的接受能力还是蛮强的,毕竟各位都是经历过章台案的人,应该是现在到了延和殿的朝臣都算是接受能力强的,大王自家的性子,还是知晓很多的,杀了这么多人,开始是没有怎么准备,毕竟如今大王一直修身养性,不过想想当初之时,只不过吃惊的是大王连曹立都杀了。 曹立作为守了北唐王庭十几年的人,她们都开始以为大王会念及旧人,可是最终都杀了,颇有些不忍之态,毕竟这次事件暗卫都没有发现,虽然话如此,但这毕竟归禁军职责,也便未曾说什么,只不过心中可惜罢了,鸿胪寺寺卿张志贾一脸淡定的站在外面,看着这些人争辩不休,推嚷着让人随着常阁老一同前去,可是谁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差事,张志贾就一脸闲适的站在那里,看着她们,反正最后也轮不到她。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没有常大人的命,还是要乖乖的待在外面罢了,最后,礼部侍郎罗不起被推出来了,毕竟这人算是最近被大王传召多次,还多受嘉奖的人。罗不起出来的时候是懵逼的,眨了眨眼,看着周围眼神凶狠的各位大臣,心中抖了抖,面上倒是一脸平静无波,双手背后,仪态端庄的前去了,后面的大臣默默点头,念到,小子不错,算有大将之风。 罗不起甩了甩衣袖,上前跟上常阁老,对着常阁老唤道:“阁老,且慢。” 常乔默默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身着青绿石色官服上面绣着大雁,边上以红缎补之,年岁四十多,面容普通,倒是不亢不卑的态度,很是讨她的喜。她停下脚步,等着罗不起跟上来,罗不起脚步默默加快,跟上前。 “你怎会前来?”常乔年纪虽然大,脸上有着老人一贯的褶子,但,精神烁烁,精气神很足的模样,面色红润,眼神中时不时的闪现精光,就让人明白,这人并不像面容表现的那般无害。 第四十一章 论 常乔脚步放缓,等候着罗不起。 “为大王分忧此乃吾等作为臣子的职责所在,如今大王正在气头上,怎能让大人一人独独面对君上的怒火,下官虽不才,亦能为大人和陛下分担一二。”罗不起微微拢袖,向着常乔行了一个晚辈礼。面目诚恳,语气之中透露出为君为民的深切担忧。 常乔暗自“啧啧”,眼神奇异,上下扫视着罗不起,瞧着平日里也是安分守己的木讷模样,没想到,也是巧舌如簧的人物。 不过作为北唐朝廷的大佬,自然也是场面话儿玩的贼溜的,常阁老眉目柔和,向着罗不起颔首道:“罗大人过誉了,食君之禄,自然该是担君之忧,罗大人既然有如此心思,想必心中自有一番计较,那便随着本官一同前去吧。” 罗不起点点头,恭恭敬敬地站在常乔的身后,随着她一路,步入了延和殿之中…… 延和殿之间,气氛有些压抑,空气凝重,如黝黑黏腻地泥沼一般,金砖玉璧好似折射出冷锐的兵戈锋芒,大殿之中,带着潮湿的腥气,冷冷的扩散在大殿里面,只微微听得见内殿里面呢喃声。 罗不起心中暗自紧张,面子里倒是分毫未显,礼数倒是愈发恭敬了,她微微抬头,瞧着略略步与她前方的常阁老,见着阁老还是一派稳重的端庄模样,心中担忧稍缓,倒也是一派稳如泰山的模样。 就规规矩矩的等着内侍的禀报,两人自然是端的住的人,站在内殿的外面也是一副波澜不惊,大殿之间来来往往的医士,走来走去,大殿之中好似没有声响一样,静若寒蝉。 待得有些许片刻之后,内侍出来,向着两人福身,说道:“两位大人,大王有请。” 常乔面容和善,对着出来的内侍笑道:“不知公公可是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啊。” 文钦默默低头带着两人向里面走去,衣衫整齐,一丝不苟,不过倒是一张侍候大王的新面孔,常乔想到。 文钦微微天抬头,一张苍白稚嫩的面目映入眼帘,目光淡淡,黝黑的眼眸扫过两人,罗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内侍的目光扫过的时候,身子不自然的打了一个冷战,就听见那人“嗤”笑了一声,不知是错觉不,过了片刻,就听那人缓缓说道:“里间情形奴婢不知,但是……” 他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飘飘的指着大殿门口的的侧偏门口,语气浅浅的说着:“那里已经死了十之有六的官士了。”不知道为何,大殿之间忽然刮起一阵风,殿中的帷幕纱帘飘飘的飞舞在空中,人油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 话慢慢的飘散在空中,说完该说的后,文钦便不在说些什么话语,大殿之中有陷入了刚到之时的,只有来去匆匆的步履声,就仿若刚刚的话,只是一阵幻觉,然后恢复正常。 罗不起瞬间汗毛都炸起来了,这人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但是多年的为官素养让她保持住了风度,就同常阁老向着那人微微谢道。 那人带到她们入了内殿之后,便退下了。 罗不起随着常阁老一同唤道;“臣拜见大王。”说完,两手拂袖,头触地,双双跪在地下,向着站立在内殿里的女子行了一礼。 青阳肃目光下垂,望着规矩的跪着的两人,语气一如往昔的不着声色,带着惯常待得清浅,说道:“两位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臣见今日大王未上朝,听闻些许风声,臣等实在担心大王安危,便随同僚一同前来叩见。还望大王恕罪。”常乔镇静的回禀着。 “嗯……如今常大人可是见着了,那便退下吧。”说完,青阳肃便收拢了袖子,漫不经心的说着。 就向边上侍候的人吩咐道:“黎图送两位大人回去。” 见着片刻两人都未有动静,青阳肃目光一凝,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空气好似渐渐停滞流动一样,沉重死寂。 就听见常乔语气坚定说道:“大王臣此次前来所为延和殿之中之事,此次事件之恶劣,实属当世之最,臣望大王下旨,以阳翟城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进行彻查,以清查匪首,肃北唐王威。如今正是各国使臣来朝之时,昨夜事件牵涉甚广,都察院右都御史陈盛已经派出官员探查。可对于使臣的安抚还未曾进行,臣等不知道如何下手。还望大王吩咐。” 青阳肃听见如此,面目微微缓和,上前亲身扶起常阁老,说道:“两位大人请起。常大人为北唐肱骨之臣,为北唐殚精竭虑,深解寡人之忧,担寡人之所虑,实属当世文臣楷模,寡人如今忙碌,竟未曾思虑如此,倒是有违先辈嘱托了,前日之事,就交由都察院与京畿府了,使臣之事,自然安抚一二,好生照料,此事便交由太尉与内阁处理,礼部从旁协助,还望大人好生安排吧。”说完,便对着内侍说道,送两人下去。 罗不起全程做好了存在感为零的角色,一言不发的听着北唐王朝权利最甚的两人吩咐着此件事宜,两人同时默契的不提这延和殿血洗之事。就君臣相宜的互道安好的离开了。 罗不起跟着常乔慢慢出了延和殿,神色沉重,虽然心中知晓,延和殿血洗之事不会有着下文,就像章台案一般,死去的人注定只会是用史书上的几个字一笔带过,权力者独断功过,卑微者俯首为奴,生死不由命,富贵只在天。但心中还是不甘啊。罗不起出身贫寒,走到如今的礼部侍郎这一步,也算权柄一时的人物,可这与皇权滔滔势力而言,亦不过是蜉蝣大树一般,自不量力罢了。 “你有不甘?!”常乔冷不丁的说了句话。 罗不起愣了一阵,望着常乔有些疑惑,不明所以的询问道:“大人所说何意?”。 常乔停步,回头看向罗不起,语气和缓,重复了一遍刚才所说的话;“罗大人可有不甘?” 第四十二 罗常之问 罗不起此刻才算是真正听懂了常阁老的话,不甘?她怎敢有不甘呢?率土之滨皆王土,她一介书生,怎敢呢? 罗不起向着常乔做了一揖,抬头温雅的笑道,语气平缓,带着点点的冷淡,说道:“常阁老,大王待臣有知遇之恩,臣本布衣,苟全性命于乱世,躬耕乡野,若无大王,臣何以至此与诸位俊杰,共商国是。臣忠心大王,岂敢有稍微怠慢,大王之恩遇,非臣殒首所能上报也,自臣随大王以来,未曾有半分纰漏,夙夜忧虑,以恐伤大王半分名节。” 常乔眼神凝视着眼前这人,态度恭敬,温文尔雅,面目平平,却是一个滑不溜手的硬角色,她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了罗不起,忽而,轻抚衣袖,面带惭愧之色,内疚的说道:“本官见回来之时,气氛凝重,不过与罗大人开一个玩笑,岂料罗大人如此认真,倒是惹的不是,还望罗大人见谅,不过,臣子之职责,莫过于为君分忧罢了,罗大人,你说,是吗?” “常阁老见笑了,我罗不起这人,实在是有些看不清场面,不知是阁老与臣在说笑呢,臣忠于大王,平常与这事最是认真不过了,倒是变成了如今这般,开不得本分玩笑,如此说来,臣实在是惊蛇之态啊。”罗不起落寞的说道,神色几分忧愁,竟也真真为这张素若白纸的面孔,平添几分颜色。 “罗大人一腔忠君之心,怎可妄自菲薄,老臣实在欣慰,北唐能够有似罗大人一般的纯臣所在啊,如斯臣子,北唐哪能不强盛。”常乔兀自感慨道,言语热切。 “为官之道罢了,阁老见笑呢。”罗不起面上带着羞赧,颇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从远处看去,相谈甚欢,上下相合,不见半分被彼此肉麻到的感觉,也是一派和睦景象,只是不知,是不是内里也若表现的一样罢了。 到了两人分离时候,相对不舍,黏黏腻腻的好似将要分离的情人儿一般。 常乔挥手作别罗不起,目光远远的看着罗不起渐行渐远,眼神沉沉,面目渐渐冷峻起来,她初时的表现可是不若她所说的那般忠君爱国,若是如此,又怎会在入殿之时不言半语,纯臣作态可非如此,又或许是说,罗不起爱惜羽毛,不敢讲真言呢?常乔暗自思索,不过,在她的心里,罗不起这人,却也烙下了痕迹…… 罗不起知晓,在刚才的过程之间,常乔发现了什么,可是,那有如何?她于北唐未有半点辜负,于朝野亦是尽心尽力,唯一一点,就是她对王权,并不是盲目的听从,毕竟,如今的朝代,是分裂的,混乱的,那个王朝可以真正的说自己是承天命而生,虽然北唐,有着天命之子,可那些,只不过是唬唬愚昧者的。 天下大同,不过是造梦寰宇,给一个期望让愚昧苟且得活,顺遂权柄而已。 上兵者谋,下兵者攻,不战而屈人者胜,兵法同样可以用在朝野之上,帝王之术,攻心为上。 延和血祭,是青阳帝对着各国的威慑,告诫她们,她并非如今已然褪尽锋芒,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与青阳肃而言,她的逆鳞一直是郑宓,当年章台这样,如今延和亦是如此,江山美人,为贪图,为情欲,也只不过是欲望罢了。 作为文人,自然也是有着傲骨的,再是艰难,骨子里的娇矜,也会不由的显现,她,呵,罗不起扶额叹息道,她再是如何也不会像常阁老一样,将身家性命都齐齐交给北唐,不留一丝后路。 这便是她一直所要保留的,乱世出英雄,这就造就出天下局势多变,九州如此广大,天下英才数之不尽,为权为美色,或者,非同上者一般,但都为贪图。 想要在乱世之中活着,她,保留了很多。 因为她等待一个机会,让她足够光宗耀祖的活着。那时,她估计可以毫无保留的拼上一把,罗不起如是想到,可是,如今,她,害怕,不愿啊。 青阳肃此人对她有知遇之恩,她自当奋发,可,青阳肃这人又颇为心机叵测,或许,这是青阳王室素有的天赋吧,疑窦残忍。 罗不起生于草野,素人一位,祖祖辈辈都是佃民出身,若不是她母亲偶然之间救了一个落魄世家女,怎会出来一个读书人?也免不了,面朝黄土,挥汗如雨的日子。 成为士族,是她们家族鱼跃龙门的机会,她珍重有之,岂会以一己之思,来破坏她。 母亲离世之时,面容枯槁,百病缠身,自从当年父亲死了后,母亲的身子就一年不如一年了,或许说,父亲的死,抽去了她的精气神,罗不起的心仿佛在淌血,那件事以后,这个家就散了,若不是那时她年幼,母亲……无法抛下稚子…… 可有些事,再晚,也注定要到来的。 罗不起眼眸低垂,神色带着几分苦楚,她再是早熟,也还是一个未及笈的孩子,她眼神看着母亲攥着她的手,手上带着多年劳作的痕迹,常年累月麦子割破的沟壑之中,好了又好的地方,皮质层比别处更为深厚,手指母亲一双手紧紧的攥着她,语气艰涩,眼睛一眼不眨的注视着她,说是注视,也只不过是看着罢了,母亲那时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样子,两眼无神,浑浊幽暗的眸孔,就这样木木呆呆的,却平添了苦涩,和末路的平淡。 语气带着哽咽,调也乱着,说:“尚理,我罗家世代为农,若不是当年与品之有救命之恩,我罗家还会是原来的样子,让你进学,是娘这一生最大的成就,我罗家未来是否可以免除佃民身份,就靠你了啊。娘这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所求不过是一个可以让你们未来不要像娘一样,一辈子看别人脸色,耗掉一生……”说完,她慢慢的合上眼。 罗不起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气息一点点的消失,直至身体再无丝毫热气,她恍惚间,升起一种浓重的寒冷,像是冬天,无意跌在冰窟一样,冰水冷冷的钻进骨子里,身体不自主的发着颤抖,牙齿磕巴抖动着,心像是泡在水里过后,灵魂都被冻结了样子。 老泥房子里面,安安静静的,只有是不是柴火炸裂的“卡兹”声音。屋里头的烛火,缓慢的抖动着,飘飘忽忽的,带着墙壁上的影子,从扭曲又到端正,又从端正到残破……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不起慢慢的动了下僵硬的身子,缓缓放过母亲冰冷的手。心不停的抽搐着,她的头沉重的点了点头,眼里慢慢的流着泪水,声音哽咽的答到:“娘,尚理知道……尚理知道,尚理会好好进学的,定不会辜负母亲期望的。”说完,就跪在地下,头狠狠的砸在地上。 寂静的屋里,磕头声咚咚作响,农家屋,不是青石砖堆砌而成的大瓦房,它是生于泥土的,带着土地一贯的软黏,和腥气,就这样慢慢的钻进罗不起的呼吸里,罗不起觉得,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种味道,湿润黝黑,带着一种浓烈的绝望孤独,她真的,一辈子也忘不了…… 九州的波涛已经出现,中原早就不安定了,各路大小诸侯都想要来分一杯羹,充实自身,这里面自然是少不了争斗的。 三大诸侯国如今已早起云烟,小国自然也是听风是雨,效仿一二。 但这些,罗不起心不大,天下这么广,她只求士族身份,足以慰罗家便可。 且不说,罗不起如何,便是当天常阁老回去后吩咐一二,便知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第四十三章 稷下宫 待太医诊断完毕后,逐渐退出后,延和殿恢复了往日的沉静,青阳肃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床上的人儿,素白的一张脸,眉目之间不见往昔的灵动神采。就这样倒在了床榻上面。 青阳肃面目冷凛,神态带着往常几乎不见得动摇,她从未想过郑宓会扑过来,郑宓在她心中一直是冷淡的,仿佛世间任何事物与他而言,都如玩物一般。 青阳肃的手紧紧攥着郑宓,目光柔和的注视着他,她想郑宓的心中是有着她的,倘若不如此,他不会舍命相救的。这件事,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她手轻轻抚摸着郑宓的脸,低下头爱恋的触摸了一下郑宓的额头,便起身,离开了延和殿。 延和殿在青阳肃离开后,有恢复了一阵沉寂,郑宓缓缓的睁开眼,眼神直直的注视着床幔上,目光似喜似悲,不知良久,他微微阖上眼睛,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眼角慢慢浸出泪水,手指紧紧的攥着被单,像要撕裂一般,毫不放手的,决裂般。 如果一次故事发生的荒唐,那么次次的错误,就是心甘情愿。他,郑宓,从未后悔曾经的错。 ——————————————————————————————————————————————————————————————————————-- 且不提北唐王庭之中的混乱,可是毕竟来着北唐,此日正值北唐选贤举能的阶段,每个来北唐的人都会去,游览这一不寻常的盛景。 北唐稷下宫并不是北唐的朝廷官阁,只是设置于北唐都城阳翟中心城,位于一处悠远山林之间的一处高台,高台整体呈现出梯状楼体,有八角九层,依山而建,树林阴翳,环绕高台之外,呈现出众星捧月的趋势,多是林立而建的酒肆、书院,毕竟文人居住之所,多是此中之物。 待公良臻和荣珵来到此处之时,已是颇多人潮攒动之时。荣珵看着这般新奇事物,颇觉趣味,一双凤眼尽是灵动色彩,到处左瞅瞅右瞄瞄,手指不停的摇晃着公良臻的衣袖。 他说道:“臻臻,这里倒是和洛邑颇为不一般,建筑多是大开大合之势,建筑采色多还浓烈深重的黑色,和洛邑的朱红丹砂可是不一样的,别是一番趣味呀。”语言尽是好奇与讶异。 公良臻笑道:“阳翟地处河中下游,地势西高东低,建筑以此而建也是合乎常理的,你身处洛邑都城,未曾到外地走动,你若果去南平可是更会体会得到,那边的民居可是依照山水而建,别是一般清丽宁静。” “那倒是极好,依水而建,我朝虽有,但也是位于低处的,可没有到高处的。以后,你可要带我一同去。”荣珵转身笑着说道,眼中尽是欢愉。 “好的,荣小公子所说,小生自当遵从。”说罢,公良臻还促狭的作了半揖。 “当然,你若不听从荣小公子的话,他可是会不理你的。”语罢,荣珵还举起拳头,朝她挥舞了一下,白嫩嫩的透着稚气的面孔,眼神带着一丝丝的娇蛮。倒像是撒娇的猫儿一般。 公良臻好笑的应声诺到,便带着荣珵像稷下宫中走去,此处到处都是各地来往的士人,青衣束发,面孔尽是书生特有的意气,她俩此行没有多带随从,只是带着张久弗一同前往。 青石板路上,陌上少年,此时笑盈盈,他俩谁也不会知道未来,他们此刻的欢愉,却是未来的可望而不可及。 待的到了稷下宫时,已是颇多人了,真正的稷下宫里面,当然不是所有人可以进去的,这里面的所有人是指的是文人,但是普通不能进去的,就可以去旁边高楼上,坐下一观天下才子的风采。如若你有疑惑,自是可以当堂提出。 进去之人,如若你才明显着,有着当朝学者文人的拜帖,亦或是官吏的推荐信,是可以进入真正的稷下宫里面,去一展才华。这些被推荐的人大多是有才能的人,毕竟站在上面的,是需要面对总多文人墨客的疑惑挑战的,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所以于此中,文人颇多都是诡辩能手,才思敏捷之人在这里,进入大人眼中的才多;当然,如若不太会言语之谈,也是可以审慎有三,于小稷下宫中每日提笔,写下当日考题破题笔墨之余,只是小稷下宫中倒是不比高台之上,舌战群儒来的意气风发。 公良臻她们进入稷下宫中自是不需拜帖,张久弗亮出身份,就自然有人将他们带进去,坐着一个极佳的位置。 稷下宫里面的高台正是各位才子发挥才干的地方,他们坐的地方于听各方言谈,倒是方便。 此时他们来的正是时候,正是这次早有风声的万俟洺,梅夫鹤子之名,可算有些讽刺了,此人前期众多能人前去拜访,都是碰了一鼻子灰,于此,名声倒是越传越大,以梅花为伴,以仙鹤作为子女,清寒守拙,隐逸山林,倒是一个人间活谪仙。 可是与她名不称人的才华,却是多有不符,此人文笔倒是狠辣不留情,刁钻刻薄之极,曾经就有人被她写入一篇杂记,引得这人看到这人文章后,当场吐血三升,夜里便归西而去,也算是文笔狠辣之极了。如斯文人,如若主公不德不称位,怕也是难过一般。 这也算万俟洺名声显赫却至今无人前去招揽的缘由之一了,当然这也有北唐和南平没有出来人物的缘故。 公良臻如是想到,她倒是颇觉这人多有趣味的,敢于盛名之下,前来择主,也算给她未来主公一番脸面了。可是这又与她无关的,她此间前来只是听从王姑姑之言,好生歇息的。公良臻温和笑笑,目光浅浅的看着高台之人与她人辩驳。 盛名之下,必定有人想要踏着她的名声,一步登天,映入诸侯之眼。 “听闻万俟先生于古代典籍多有涉略,不知可否,谈及一下,对待当初陈山之乱有何看法,小生于此倒是想听先生不二见解。”一个身着些许华丽女子说道。 此言一出,瞬间整个稷下宫安静了一瞬间。 第四十四章 皇道之始 此言一出,瞬间整个稷下宫安静了一瞬间。 刹那之间,满座哗然。一阵嘈杂,在座谁人不知道陈山之乱,陈山之乱开启了青阳肃的北唐王朝,当年的三王之乱,谁不知道是由何引起了。王庭三子夺位,这是极度的失德行为了,在这个儒学盛行的时代里面,姐妹不悌这便是北唐王庭一直压抑的丑闻。 如今正是里延和血祭不久的时期紧张时刻,大多数文人都是故意逃避这个问题,毕竟在人家北唐的地界上,低调才是恭敬。 这人被万俟洺冲昏了头脑,话脱口而出后,她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刹那之间变白,整个身体不停的抖动着,眼睛直直的看着万俟洺。 一位身着深青色前胸绣有孔雀翎衣着的官吏,瞬间站立起来,面目冷凌,眉头紧促,大喝一声:“大胆书生,谁给你的胆子来言论我朝国事,来人,将她拖下去。”挥手而下,一队身着衙役服饰的前去。 “慢着,仇大人,稷下宫一向以言论自主为导向,此书生虽说言语无状,但也不伤大雅,何须如此大动周折请些衙役前来,这不是颇伤颜面,王上曾说,览天下者,非一人之言可动摇,此句之间,便也是我朝四方才子来聚的缘故。”一位面容稍显苍老的人说道。 那位仇大人一看此人,面目一紧,心中一抽,连忙拢了拢衣袖,躬身作揖道:“不知常阁老前来,还望大人见谅,如此依大人而言,小人便让人退下。” 众人方显恍惚,原来此人是常阁老,北唐王庭的常青树,也对这一番话心生好感,北唐王也并非如传言一般特断独行,这位王上是一个敢纳谏的人。众人脑海中纷纷划过这一丝念头,很多人连忙向常阁老作揖,想要给当朝大官留下一个印象。 公良臻默默坐在阁楼上喝着茶,眼角划过一丝笑意,心中想到,着北唐王庭的人倒是会做戏,挣得一个好名声,看来这一年北唐王庭倒是想要多纳人才呐。可就是不知道,南平会不会放手,毕竟连天下南郭孟朔先生都下场了,这一届的风声紧的很。 延和血祭才过,这些北唐的臣子也是拉的下脸面,找机会为自家王上涨名声,不过南平多半不会那么简单就休手的,这个才子的问题怕是不是那么突然就出来的。 想法还没有结束,就听着闾丘芝的声音,公良臻嘴角微微一勾,这人真的如原来一般,打直球来的永远不晚。 就瞧见那人,倚在楼台上的栏杆之处,面容带着一贯的浪荡不羁,头发都未曾束发,一双美目尽带调笑,语气倒是直白:“前些日子本殿下想要去拜访常阁老,你家管家说阁老没在,但没想到此次稷下宫选材才刚刚开始,常阁老就来了,本殿下还未曾注意到呢,如果早知道,便和阁老一同了。”说完,还人畜无害的呲了一下牙。 “不知殿下来此,倒是我显得不是了,如果下次殿下前来,我一定扫榻相迎,还望殿下莫怪。”说完,常乔还作了一个揖。颇为诚恳。如此一显便成了闾丘芝在别人的地界上以势压人了。虽说这一贯符合这人无法无天的玩侉子行为,但终究不合适。 闾丘芝看来还有话说,就听亭台楼阁,纱幔摇曳之间,传出曼妙婉转的声音:“阁老见谅,小妹年幼,如若言语无状,本公子回去一定会好生教导一下。”语罢,便见一双纤细洁白的手掀开帘子,缓慢走了出来。 闾丘芝连忙上前去搀扶,只见一男子身着暗青色长衫衣物,一张苍白的脸上绑着一条洁白的缎带,几乎将半张脸所遮住,整个人出来的时候,稷下宫内一片安静,仿佛掉下一根针都可以听见。 这个男子好像乘着月光而来,从出现开始,就像在身上披上了一层月华,身材清瘦但是挺拔如松,面孔沉静,任何人一看都会心生宁静,眉目未成显露,一身气质便令人心生神往,再纵观眉目,徒然一种可惜,但是这不损失半分南平明珠的辉煌。 在当今女子当道的时代里面,一个男子凭借一身才华让万千文人闭口,一双重瞳,仿佛是他智者化身的写实,在南平,这个男人几乎是被神化了的人,不凭借美貌,只靠智慧。 “公子多言,如是说来,老臣当是有愧的。”常乔的话突然打断了众人崇拜的目光。也中断了闾丘芝瞳孔深处的暗黑,她简直是克制不住将这些贪婪目光,注视着闾丘端视线的人杀掉,他是她闾丘芝的,从他生来便是。 闾丘端被闾丘芝握着的手,掩藏着衣袖中深深颤抖着,但是立于人前,他必须端正。这样显得闾丘端的面目更显宁静。眉目和缓,语气平和道:“大人我们些许闲聊倒是忽略了主角了,还不成听听万俟先生的见解了。” “也是,老臣多次听闻万俟先生的大名,如今见来,也是个绝顶人物,稷下宫这般地方倒是因此而蓬荜生辉”常阁老说完。转身像高台处,微微作揖。 “此次中途打断,还望万俟先生原宥。” “阁老高抬鄙人了,鄙人只是一乡野小人,谈不上高见,只是有着一二见解,如若多有误会,还请指点一二。”万俟洺躬身说道,言语倒是和他文章的泼辣风格不和。 “话说陈山之乱,世人皆言此乃美色之祸,美色之言,源于孔子所言‘食色性也’,何为色,乱人心扉者,诱敌深入者,与鄙人更言,更为他人祸,郑王君,图因身世之故,便揽祸名,此乃名不正言不顺,女子之争,为权为最,如此而言先王厉不以王道而醒自身,后德主不休民意,只是破败局面,以致肃王登,屠戮千万之举,内秀攻防,可言王道,但非皇道。” 此言一出,稷下宫一片瞠目结舌,虽然一贯知晓这人嘴毒辣,但是未有至此的行为,王道之言,曾多次有人提出,却并非主流的观点,王道之解,况且众说纷纭,更何谈皇道。 第四十五章 万俟求主 王道提出,前些年那个混乱的朝代中,曾经出现了,连一个村子都有人直接自立封王的闹剧,虽说没有多少人承认,但是由此可见,大家对于王道的真正认识,还处于基本启蒙期。 王道最初的印象是‘保合诸夏、协和万邦、驱除鞑靼’,之后便变成了一种以仁义治理天下的方式,说来简单,可是如今诸侯王中又有多少人做到呢。就谈及如今最强大的三大的诸侯国,也不能说及如此。 在王道的发展期,提及皇道,瞬间稷下宫中有开始了一片议论景象,今天在稷下宫中可谓是一波三折,多起纷争。 就听着万俟洺继续说着:“愚以为我之皇道,皇者,大也,言大道熙明,此乃帝王治世之道。博我以皇道,弘我以千秋。此为皇道之治。故鄙人言,王道非皇道。” 在座之人中大多不是不识文字之人,腹中墨水都是不少之人,自然懂得这一番话语的意味,只不过在如今时代中,众人对于皇这一概念还未曾听说过。一旦破开迷雾,便也知晓其间厉害。那一个王不想拥有这般帝王的功绩,三皇五帝,那一个人不曾想过对于这个中土大地,有着辉煌无以言比的,青史留名此般功绩,很多人一想都足以心潮澎湃。 “那么敢问万俟先生,皇道者,谁人有?”那个差点被拉下的华服女子问出来,现在很多人的心声。 万俟洺双手缓缓的背在后面,眼神像一把尖刀的直射于那个女子的眼中,整个人淡薄的气势瞬间变成傲然的自信。 她说道:“无人。” 瞬间,很多人都坐不住了,有人直接指出来了:“你说无人,那你为何站在这里。”很多人的目光就转过来了。 “鄙人所选主公,非王上,乃殿下。”对她来说,只有现今时代。就只有殿下可以有所成就,诸王已老。 那人鄙夷的呲了一声,说道:“万俟先生好大的口气,倒是不知万俟先生承担的其未来教化所为皇的责任了。”这句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既然无人可当,那一介皇女此时无权在握,有怎能担的下如此盛名,况且若有明主,她之一人,又怎么担此重任,笑话矣。此话可是连在场的常乔阁老都不能说出的。 忽然,一声清朗的声音发出来,说道:“守拙大师曾经说道,得郑姬者可以得天下。此中言语还未成兑现,如此看来万俟姊不如何妨随了这个愿。”众人望去,才发现此次的另外一个主角也出现了。 孟朔瞧着站在高台上的人,笑语吟吟。 万俟洺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小孟小姐说笑了,流言信则有,不信则无。” “姐姐倒是老练,尊师是先知长崖老者,可谓一片龟甲算天下,当初守拙大师的卜算,长崖老者可是未曾反对的。早闻先知一派喜好留下历任先知,然后派门人弟子去辅佐王。姐姐,是不是如此啊。” “小孟小姐,此种言论自从守拙大师谈及过后,便一直甚嚣尘上,鄙人出世,也不过是师傅所言,还请小孟小姐勿要误会。”万俟洺说道。 “如此,先生既然认为是流言,那为何又坚信你师尊之言。”孟朔和善的说道。 “此之断言,多年未曾实现,而今师父命鄙人出世,实为磨练心志,怎生又言卜算一道。小孟小姐还望慎言。” 众人瞧着里面,辩驳火花四溅,竟然还引出了长崖老者。纵然她反驳,可在座的都不是傻瓜,长崖一派,每到时代变革之时,门人弟子多会出世,这也是她们一派流传多年的缘由。 ————————————————————————————————————————————————————————— 公良臻听着下面的谈论,面目凝重,脑海中想到了些什么,瞬间坐起,沉声说道:“张久弗,送本王离开。” 张久弗一愣,虽然不很明白殿下所举动,但是很快就听从命令。 正准备离开之时,不料,外间传来一阵声响,就听一声有力的女声出现,大声说道:“小人求见东周赫王。”此声音赫然便是万俟洺。 如此便让整个稷下宫都无法宁静,万俟洺尽然说的是东周赫王,她从名义上可不算是王女,虽然曾是东周王公良祁的嫡长女,可如今只是一个异姓王,可无法谈及万俟洺的殿下。众多读书人纷纷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任那一个人都无法想到今天会出现,今天这一场弥天大戏。 这种事的热闹,那能逃得掉闾丘芝的掺和。“没想到万俟先生尽然唤道赫王,本殿倒是不知赫王尽然到了,这可算极大的缘分了。不知,赫王可否出现来一见。”闾丘芝眼底微微发沉,言辞倒是颇显亲近。 公良臻此时骑虎难下,面容微沉。荣珵此时也有些坐立不安,他也明白此时的情形,微微侧起头望着公良臻,一向温和的面容里,眼神中尽是担忧,公良臻站起来,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公良臻缓缓走出来,带着这个年纪的女子特有的稚气,毕竟于今她如今满打细算的,也只能从虚岁才是十六,也方才成年,而男子成年的岁数较女子更为偏小,十三有余,说来荣珵也是刚到年纪。 她微微笑道,身着一身白色狐裘,面目泛着青白,倒是颇显病容,说道:“小王只是坐着看各位,没想到就被提及了,倒是有趣。王女之言本王还是可以应的,就是不知万俟先生因何?” 公良臻一出场,引起一片哗然,这位主儿可算是东周王藏着深的人物了,在东周王的心里,那可是珍宝的人物了,就拿东周王宠她的模样,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位主会是下一任东周王,可就是身子不好,常年多病。 如是说来,倒也可以理解万俟洺的殿下之言,毕竟虽说公良臻是与公良祁名义上是姑侄女关系,可谁不知是亲身闺女,只是曾经圣僧所言,为了王女康健便过继了。 “赫王,鄙人自荐”万俟洺看着公良臻出来后,连忙作了一揖说道。 公良臻站在楼台上,目光好奇,言语温和,说道:“小王自王姑姑要求,便未曾在外走动,不知万俟先生因何而至此呢?小王疑惑,还请先生解惑。”语罢,挥了挥手,示意万俟洺起来。 “选一明主,特前来北唐稷下宫自荐。”语罢,面露尊敬的对着公良臻答道。 这一番话,刹那引起了满座的震惊,万俟洺背后是长崖一派,难道东周赫王是未来天下的命定者。可是不是守拙大师所言,郑宓为由。 “如此说来,小王倒是惶恐,万俟先生之言为皇道,可小王一介破败身子,看个书都显得精力疲惫,劳万俟先生看重。”语罢,公良臻低头苦笑道,眼中思绪万千,心中倒是知晓,有人要搅浑这次的盟约之誓。 “本王实在担不起长崖老者之言,先生见谅。小王如今身体多有不适,还请各位宽宥。”说完,便缓步下去离开。 第四十六章 局 可后面设局之人怎会如此轻松放过她,常乔瞧着这迹象,心中念头转了几个轮回,没有起身,便观察着几国的人神色。毕竟此类择主之事,掺合也颇有损害名声的作为,此时以不变应万变方才是正确的。 可是自荐如此,倒是从未见过,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万俟洺想要让未来主上了解自己的决心,这也是解释的通。不过,此番,如若长崖老人真正如此的话,看来东周也不是看起来的那般偏居一隅的。常乔想着。 她撩眼一望,便瞧见南平的那个殿下,好像又要去说道理去。她不禁捏了捏眉心,暗叹道,这南平殿下真真是不是省油的灯,总是想插两脚,这闾丘端又与其关系至好,两者相辅相成,一时也不好得罪。便想着阻断一番。可谁知,未来得及。 “小王爷可是言重了,万俟洺先生想要认王爷为主上,王爷何必推辞,长崖老人之言,未必做的数。”闾丘芝微微挑眉,嬉笑道。 “殿下别抬举本王了,本王这身子,儿时便亏损,大王多年请了无数医者前来治疗,也不过将将本王的身子修补一二,倘若于此,倒是回去要颇多苛责于我。此等重任,本王担待不起。”语罢,公良臻摇了摇头,叹息到。 “况且多年前,守拙大师曾言,郑王君于天下攸关,可本王又与郑王君毫无瓜葛,郑王君之年岁可为我之父,又如何被牵连至此,还望诸位审慎一二,本王不知万俟洺先生为何做出此番决定,但是,本王的名声和郑王君的威严不是谁人可以触碰的。还望万俟洺先生切记,此番,本王便不做说。”语罢,公良臻苍白的面孔一冷,呵斥道。 万俟洺面目微微沉重,倒也未再说什么。 常乔见着话头转向了自家王君,也知晓事情不能在任由他严重下去,对着公良臻深深做了作揖。便起身挥了挥衣袖,冷声说:“此事罢了,不论他日谁人再传,我朝王君之事,大王之刃必然血染其地。” 公良臻朝着常乔点点头,说道:“说来时日也不早了,日头也大了,本王还是早些回府。万俟洺先生,此言务必再谈,如若你需要,本王给你推荐一人,闾丘殿下可是良质美材,堪得赏识。” 说完,也不管后面波涛汹涌,悠悠然自是随着荣珵一道离去。 待的两人走后,稷下宫中久久无法平静,各路人马的消息到处向外传出。虽然万俟洺未曾自荐成功,但是传出了先知之言,却广为流传。 ————————————————————————————————————————————————————————— 说来也奇怪,外边流言都传遍天了,也不曾见东周那边有声音,按理来说,该是有反应的。如今这岁月早已不是琅池会谈的和平之景了。东周此行便是为了修复盟约之事,又怎么会让这个流言打破协定了。三朝之中,东周对于横生变故可是最为不可的。 此时广成传里面,倒是一片和谐的场面。 荣珵坐在卧榻上,靠着几案上面,悠闲舒适的品着清茗,公良臻倒在贵妃椅看着书,和外面甚嚣尘上的风声倒是颇为不符。 张久弗站在旁边,低头询问到:“王爷,我们可需要做什么?” 公良臻目光浅浅,细白的手指缓慢的翻过下一页,像是在古琴上优雅的弹弄着,她缓了缓,目光幽深,说道:“不急,你这几日不用管这些消息如何。” 张久弗有些不解,许是她的疑惑来的太明显。连荣珵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玩笑的说道,一张稚气的脸蛋中,尽是促狭:“张统领,我们赫王殿下可是要打蛇出洞,若不如此,她怎么在稷下宫里面装作一副男儿相。”语罢,还嘻嘻哈哈的挑眉示意。 “你倒是聪慧。”公良臻微微抬眼,笑道。 “那可不,毕竟是我们赫王殿下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呢,如果不懂得师傅之意,那可不坠了王爷的名声。”说着,边向公良臻的贵妃椅旁走去。边使唤道。 “张久弗,给本公子搬个椅子到王爷边上去。” 张久弗动作倒是极快,还没等公良臻走过去,小椅已经安置上了。荣珵挑了挑眉,脸上笑容更盛,对着公良臻说道:“张大人这般得力干将,王爷可是要好好的赏一番。”语罢,还对张久弗投以赞赏一眼。 公良臻有些哭笑不得,手指宠溺的点了点公良臻的额头,温和的笑道:“你这跳脱玩乐的性子,该好生治一治了。” 荣珵倒也不怕,眉目间带着少年人的骄傲,说道:“本公子可当朝赫王的人,谁人敢织我,看我不把她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不过臻臻对着始作俑者有推测否?”荣珵问道。 公良臻讶异的看了荣珵一眼,有些吃惊,毕竟荣珵这性子可不像是会对这事关注的人,她说道:“有一二推测罢了,只是要看看后续是否可以佐证了。” 荣珵听见这个,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语气里面带着跃跃欲试,说道:“王爷可以让我猜一猜吗?我想做这件事。” “咦,荣公子怎生开始这般勤奋了,也无妨,你且说道说道。”公良臻温和的看着荣珵,将书放下,微微坐起身子,听荣珵说道。 “本公子倒是从前些日子王爷谈的细节知道,听闻青阳王这些日子忙于延和殿一事,且这几日北唐的城禁查的较往常严厉了一番,作为东道主的北唐,按理来说,该是最为不喜这事的,但是青阳王却如此大费周章,闹得众城皆知,这就是疑点。”荣珵目光正正的看着她,眉目里面尽是自信。 公良臻有些欣慰,但是还是打击了一下荣珵的想法,对着张久弗说道:“将昨天的线报给荣公子看看。” 张久弗诺了一声,便取出昨日的线报,呈给了荣珵,荣珵侧头看了一下,瞧见公良臻胸有成竹的样子,更加疑惑了,便将目光投射在了递给的密报上,他眼神一瞄,心中震惊。 第四十七章 流言 公良臻瞧见他这模样,也不忍心让他看见这乌糟糟的事,安慰道:“陈山一乱中,郑王君有一段时间消失过,其实也并非是青阳德囚禁,而是曾经的青阳先帝对美色迷了心窍,命人在她死后,让郑宓陪葬,可是谁知误打误撞的,两队人马相互撞了一起,郑王君命得佛祖保佑,逃了出来,也便罢了,谁知后面有人传出郑王君在途中,与人有苟合,青阳王便命人前去查。”语罢,看着荣珵这般样子,有些话也便变了。 “那些传言,只不过是有人想要离间青阳王与郑王君的关系,想要重新谋划王庭后嗣,青阳王如今正是春秋鼎盛,而后宫子嗣无几,便想的这法子,谁知出了延和殿这一事,便不了了之,北唐城禁此事也多半是为了抓刺客,与稷下宫之事多半无关,里面之事或许只是借着这东风,想要破坏三国同盟,谋夺私利。里间或许有南平的影子,但只是想要给东周一点苦头,占点便宜罢了” 三国同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如今这几年,南平与鞑靼接壤,北唐多年民众被门第所牵制,东周物产虽然丰富,但是多年地势陡峭重山叠嶂,地势凶险,近年朝廷为了打通山路,也是破费极多,如今也才方缓过来。几国如今想要打破局势的多半不多。但是其中修复也并非很是简单,大也颇费周折。看了此事多半是小国所为。 不过,公良臻沉思了一番,这个流言终究不是好的,东周如今力求维稳,实在无心兼顾外界纷争,不过,她总觉得这件事颇显奇怪,按理来说长崖老者,多年不参与朝政,怎会突然派弟子以如此嚣张的行为,来逼迫主上。 公良臻默了一瞬,对着张久弗说道:“你去查一查长崖老者的踪迹,顺便让人去调查一下万俟洺,本王觉得此人另有蹊跷。” 张久弗应了一声,荣珵看了看她,问道:“你觉得万俟洺有蹊跷?” 公良臻微微颔首,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太奇怪了。”像是一个人故意推着人混乱,然后打破,还有从何源那边传来的消息,河西那边的事情来得真的太过巧合,在这个特定的时间中。 公良臻理了头绪,河西在北唐,延和在北唐,稷下宫中牵扯东周,从表面上看来就只有南平安稳,一切事情都仿佛指向南平,可这却是最大的问题,南平那两个人可不像是会留下这麽大纰漏的。当然,也包括就是南平所为,只是为了误导而已,但是能得到什么好处? 此事从明面上看来,东周得到了最大的好处,但是烈火烹油,花团锦簇之下尽是荆棘丛生,东周像是被公众出来了。 此事,绝对不简单。 ——————————————————————————————————————————————————————————-————————————————————————————————————————————————— 且不谈东周那边,话头转向此时的南平。 作为这次时间的最大嫌疑人,南平实在有苦难言,此次随同一起的就包含了鸿胪寺卿左丘阳,该大人年纪一大把了,还担忧着这件事情。 闾丘芝颇对此人多有无奈,她性子多是文人最不喜的浪荡性子,这人就天天在她面前念念叨叨,也无怪母亲选择这人前来。俗话说,南平王为人荒淫无度,但是眼光极佳,看人那是极好的。也不瞧,南平王当政的这些年里面,就没犯过大错误。 “殿下,外面的人都在推测是我们的阴谋,说是我们让万俟洺去说的,就是想要引起北唐和她人的忌惮,说是我们从中渔利。”左丘阳着急的说道,一头白发映衬着脸色更加不佳。 闾丘芝坐在亭台边,捏了捏眉头,本来清晨起来的好心情都将要被这人吵没了。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手上倒茶的行为倒是没变,远处望去,倒也是一派风流姿态。只不过嘴里吐出的话,却有所不符。“左丘大人,您老人家前来,不知有无用膳你,不如与本殿下一同?” “殿下,请听老臣一言,王上派我过来,就是好好监督殿下的,王上说,如若殿下有任何不符合规矩的举动,让老臣写密奏,八百里加急的发过去。”说完,左丘阳做出一副起身来叩拜的模样。 闾丘芝怎么会让左丘阳跪下,只能扶她起身。她夹了一个芙蓉水晶包放在左丘明的碗中,语气轻声和缓的说道:“大人,此事东周那边有数,我们这边只是顺水推舟,东周那边或许还会感谢我们的。” “殿下,此事不是说笑,这件事对于我们此时去招揽贤才会有影响的,不要忘了我们此时的目的。”左丘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势。 “大人,莫急,此事最该慌的事东周,我们只用坐着看戏罢了。”语罢,撩眼对着左丘阳看了一眼。狐狸一般的眼膜微微眯成一线。 “其他的莫说,本殿下一直听说这北唐的食物倒是一绝,如今看来是真的不错,大人,可来试试。” 左丘阳微微楞住,才意识到自己过了界,王女在如何平易近人,也是王女,地位尊卑还是要记住的。心中也暗暗紧记,以后一定咬管住自己这张嘴。 左丘阳听从的举起象箸,面目微微沉静下来,说道:“谢殿下赏赐。” “大人可以尝尝这个味道倒是颇为不错的。”闾丘芝心中笑道,语气倒是不变。如此场面倒是颇为君臣相宜。 闾丘端站在楼台上,洁白的缎带轻飘飘的系在耳后,风轻柔的吹着,柔和的刮在脸庞,阳光悠悠扬扬的洒在面孔上,清清闲闲的日子于他而言,却是最为舒适的。可以逃离很多事情的烦扰。 霜华有些不舍去打扰殿下,但是此事事态紧急。她微微踌躇。便听前方传来声音。 “霜华,有事不妨直说,不必犹豫。我虽然眼睛看不到,耳朵倒是灵敏的很,你从到楼台之上,便犹疑了许久,有话直说。”闾丘端问道。 “殿下,你叫我查的,河西的事情有结果了。”霜华答道。 第四十八章 河西 闾丘端微微侧过头,耳后的缎带被风轻轻一吹后,在空中飞舞。他微微抬起头,刀削般的下颌扬起,说道:“如何?” “臣按殿下吩咐,前去河西一带是都是轻装简行,一路扮着平头百姓,未曾放松,可是在后面的时期中,臣等不知为何暴露身份了,让人戏耍了一番,然后被奇门阵法困住了,待我们出去之时,就一直以这个迹象寻找,有缘发现了巫族后裔的踪迹。 “巫族,不是被杀光了吗?”闾丘端微微讶异。平朝的宫廷记载中这可是被灭族了的。 “这只是传言,河西一带,有些资历旧的老掘子们从祖辈中,就说巫族一脉留了下来,是平朝佞相周贯所为,巫族传闻是姒喜故土。”霜华回答道。 “呵,看来周相是个专情人物,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讨美人欢心。”闾丘端眼底泛起嘲弄,倘若真真喜欢,又怎会最后姒喜死去,而她依然活得好好的。只不过世间所有权利斗争,都要归于一个缘由。史书,永远为胜者所书。姒喜不过只是犯了一个错,爱上了一个权力至上的女人,而后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那传国玉玺一事呢?” “据臣查找多方古地,这个在河西的姒喜墓中。周贯以一国家之力,为姒喜修了一座王后墓,也将一国金银珠宝放在了里面,位于河西的某个地方。”霜华沉重的说道,当她刚知晓这个消息时,也被震惊到。按理来说,这个地方被很多人探查过,但是都被排除掉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这些年里,最终还是回去了这个地方。 “姒喜墓,传国玉玺,看来这个消息时瞒不了多久,在河西一带,那段时间里面看来,人员倒是鱼龙混杂的很。”闾丘端说道。 “是的,殿下。北唐的人未有遮拦,东周的倒是没怎么发现。”霜华对这件事还是多有疑惑。 “东周的探子可是几国中最为隐蔽的,她们在那上面的心思,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毕竟只是一偏僻的荒山开辟的王国。”闾丘端有些不屑道,但是他的确承认东周国力雄厚。 “对于这些事,她们没有声响,就意味着她们行动了。不动,便是最大的行动。继续派人盯着,按最近这些事来看,背后所图非小,这次的消息多半是真的,必要时刻,直接动手。”闾丘端如是说着。 “诺。”霜华抱拳,离开了。 瞬间阁楼上安静了下来,闾丘端想起周贯之事,说及姒喜与平朝周贯之事,也算一个江山美人的故事了。 周贯一个少年英才,从一介平民到一国储相,期间历时仅仅二六之数,便权倾朝野,生生的从门第森严的先平朝,走出来了,那时候,官僚几乎被贵族把持,由此可见此人绝不简单。无人知道他师从何处,只知来自乡野,其他的不论正史还是野史之中,都不着一丝笔墨,只知这人喜好佛经等清净之物。 时人曾言此乃天上破军星下凡,历杀劫,多磨难,那是很多人不信此言辞,但纵观周贯一生经历,却与之符合之深。来时不知,去时不解,事了拂衣去,倒是不若凡人。可是谁也未曾知晓之时,周贯被人攻讦说与姒妃有染,当时,姒妃作为平王庭中最为受宠之人,但此时已是平王权利架空,周贯已然成为平朝的无冕之王。平朝臣子虽然进言,却也不能对周贯有多的损伤。 可后来,人算不如天算,平朝事情突转急下,平朝本来在周贯的把持年间,一改多年颓靡之风,颇显当年平文王的海晏河清之态时,天下多地爆发洪涝、地震等灾害,致使各地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重镇皆是流民。瞬间,破军主伐的谣言再也无法阻止,更何况多年之间,平朝已是千疮百孔,周贯之举只是拖延了平朝的必死之局。 最后,周贯无力回天,便最终决定以举国之力收敛财宝,以作东山再起之基础,可谁知在逃难过程中,姒喜为了救周贯而死,周贯心死,之后在料理完姒喜身后事,杀掉了所有姒喜墓穴之人后,从此便不见周贯身影。这也便是最后一次史书记载周贯出现之时。 闾丘芝对于这件事了解的比外界多,只是因为南平为平朝后嗣。 他的思绪忽然停顿,微微转过头,被薄纱遮盖的双眼朝着左边的楼梯上望去,一言不发,但这个态势就好像他知晓有人一般,明明是个瞎子,其他感官却厉害极了。 闾丘芝慢慢的靠近了他,眉眼之中尽是愉悦,闾丘端微微别过头,阻止她继续靠近,问道:“你在那里为何不出来。” 闾丘芝一向是自我为尊的人物。怎会在意别人。 “王兄处理事务,小妹怎能前来打搅王兄。”语罢,她脸微微向前倾,于闾丘端的面容之间只隔了一拳之分,呼吸可闻。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目光贪婪的一瞬不移的注视着覆着白纱的人儿。 闾丘端一贯平静的面目却没有半分变化,如若不看他握着栏杆的手在慢慢收紧,仿佛不能观察到他心中泛起的涟漪。 “你是王女殿下,没有人可以阻拦你。”他说道,语气有些发哽。 “呲,看来我的王兄也是个不诚实的孩子啊。”闾丘芝说完,头忽然慢慢的靠近闾丘端的耳畔,一双狐狸眼中尽是笑意,手指轻轻的将他耳边的长发撩起,朝闾丘芝耳畔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是吧,端和。” 闾丘端躲避的身体瞬间停下,他不想惹她生气,也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便道:“才霜华前来,如你所说,河西一带,北唐已经失控了。” 闾丘芝狐狸眼里的笑意更甚,倒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再开下去,这人儿可是要生气的,就正了神色,说道:“如此正好,这个消息不论谁传出的,对我们南平都是利大于弊。”毕竟那人对南平约定的,于南平无害。 “这样算来,这一段时间可是有东周北唐忙的。”闾丘端目光空无的望着远处,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 “不过东周也坐的住,倘若还想着引蛇出洞这招,此次,怕是不如人意。” 第四十九章 约 引蛇出洞我们暂且不谈,在谣言愈演愈烈的时间里面,万俟洺的住所被多方打探,不管来者何人,询问之事大多与长崖老者有关,若是来个不同的,就是许多人前来拜见的,多是为着自家主公之事,来回奔波。姑且不说其他的,万俟洺本身的才华也是极好的,冒着未来战略上的利益,万俟洺本人也是值得交好的。 在万俟洺的休憩之所,附近藏着自然有很多探子,自他的自荐之后,政治触感灵敏之人,多会揣测其间背后之意。毕竟一介才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而方之的谈论皇道之后,便择主东周赫王,意图是昭然若揭,她想让东周成为未来一统天下的王国。可是,纵然天下有名的谋臣名将,诸如北唐的常青树常乔之流,都不敢直说自己有辅佐未来帝皇之能。 万俟洺之言,戳动了天下文人的内心,但是也触动了许多酸儒墨客的禁区,万俟洺之人,以文笔“惊天地泣鬼神”而享誉文学界,其师尊又是卜卦之门的先知,她于稷下宫之作为,颇与先知一派的避世清高之风不同。在平文王时期,儒学大兴,其他门派诸如纵横一派等都要避其锋芒,虽如今为平和之际,但诸侯国之间心思难测,无人知什么时候琅池会谈的盟约会被撕毁,所以如斯年代,百家学说又迎来了一次兴盛发展阶段。 但儒学的基础还在,中土大地上还是以儒家之流为盛,万俟洺自成名以来,就颇受争议,其人以往只是文字泼辣,但为人处世一直贯彻中庸的态度,可如今行事,锋芒毕露。一下子自往日的积怨,瞬间沆瀣而下,颇有席卷整个文人圈的气势。 于是,市井之中,在文人墨客喜欢闲去的酒肆、茶楼之中,多有人前来谈论此事。作为这一段时间的风靡人物,万俟洺此时却一派泰然自若,其旁边却是本次的另外一个热门人物。 她俩悠悠洒洒的坐在一依靠小溪旁坐在轩榭旁,四处倒是不若城内繁华,倒也是颇得一番野趣,远山近水,草木掩映,偶有鸟鸣其间,倒也是落得个闲情志趣。颇为清闲。 孟朔轻缓缓的举起酒杯,神态闲适,眉目之间,是往日不常见的放松,茶杯微微靠近脸庞,轻嗅一番,整个身体都若飘飘扬似乘风而去,倒是清香无比。 她一脸赞叹,说道:“看来万俟姐姐的做茶手艺倒是愈发进益。闻之一口,好若升仙般快活。好茶,当真好茶啊。” 万俟洺两眼了望远处风景,树林茂密,时有风声穿过,心中感叹,此处闲适倒也自在。 “姐姐,怎生如此惆怅,这般好事,不该高兴?你倒是不知晓,这几日姐姐往日做的些文章,整个阳翟供不应求,可谓洛阳纸贵。”孟朔轻飘飘万俟洺睨了一眼,调笑道。 万俟洺轻轻的抿了一口杯口,缓缓放下,表情云淡风轻,说道:“我之为人,为名。” “姐姐这话倒也高深,那为何在稷下宫一事之中,行事如此唐突,颇与姐姐往日习惯不和。”孟朔疑惑。 “天下文人之中,对我这等言辞犀利之徒,一贯不耐,自古之中,楚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之所为,不过效仿前人罢了。” 孟朔对此言语,不置可否,倒也未曾多加干涉,只说到:“姐姐做事,心中自有城府,但是妹妹还是有话要对姐姐说。” 孟朔眉眼弯弯,一笑之中,带着书香门第特有的清朗气息。 “咦,妹妹有话不妨直说。”万俟洺微微抬头,语义不详,神色艰涩的看着她说。 孟朔颔首,手指摆弄着茶杯,面目微低,颇有些看不清脸色,说道:“我自与姐姐相交甚久,虽不知姐姐所为何事,妹妹心中还是有些许担忧,望姐姐不要与虎谋皮。 话音刚落,万俟洺脸色微怔,眼底暗自警惕,微微注视着孟朔,说道:“妹妹此话何意?” 孟朔微微笑着,仿佛未曾被什么打搅一般,还是清清越越的,不再多言,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万俟洺好似知道了自己态度过于紧张,便打着趣说笑道:“姐姐哪有什么?只不过后来之间,突然明悟,大隐于市,小隐于山的道理,自古文人皆有一腔豪情,姐姐也不例外,这是出门,自是为了实现抱负。” 孟朔笑笑,也不打破方才的话题,她心中该劝的也劝的,其他后续如何,自看她后面一番造化,她也就着这话题叹了起来,“姐姐如此也好,好过山中一日便是一日的景色,那像外面着山水,自是各地有各地的风情。” “是啊,自我从山中走出来,方觉世事变化无常,也罢,暂且不谈我了,妹妹因何到此呢?” 孟朔一听这话题,连连讨饶到:“姐姐,可是别谈我了,说来也是惭愧,家慈在上,念叨着我坠了孟公名声,天天絮絮叨叨的在我耳畔说着,让我去见识见识,我便瞧着正值北唐稷下宫纳贤,就过来瞧瞧,可谁知,外界竟传的如此神乎玄乎的,小子无奈,便也来了。” 万俟洺颇有一种爱莫能助的神态说道。“你这人,自年幼便是这般无赖模样,倒是叫外面的人看到,不知可笑嘲笑孟家嫡系的风范。” “呵,姐姐,你可别说,我这人就这样,天生自在,此次前来稷下宫,就想着谋的一个自在悠闲的职位,好生过我的潇洒日子。你可不知,这几日妹妹的身子可是好久没去舒展一番了,不知我那云君阁的好哥哥念叨这我没,不过,妹妹来北唐这麽多时日里来,就觉得这家的哥哥们能书善画,善解人意的很啊。姐姐,可有没兴趣与妹妹一同快活快活啊。”说完,孟朔挑了挑眉,促狭的对着万俟洺说道。 “我的好妹妹,姐姐可是不堪这般的日子,过惯了闲云野鹤,一下子接受者大鱼大肉,我可受不了,妹妹若是想去,自己去便是好了,我呀,还是适合这个,就不和妹妹一同了。”万俟洺苦笑道,语罢,举起茶杯见谅的笑道。 孟朔无奈的耸了耸肩,站起身来,也便不客气道,潇洒的挥了挥手,说道:“那妹妹就不久留了,先去了。”姿态间,尽是古代名士的潇洒狂放。 可在孟朔转头的刹那,目光一沉,心中暗生警惕。 第五十章 人影 终究,这人变了。孟朔心中难言酸楚,以为最不该变的人,也变了。她微微仰头,天上还是一片碧云蓝天,时而还有鸟飞过,可是在平静的天空,最后也会出现爆闪雷鸣。 她叹气道,这世间终究不会再安定多久了。 万俟洺在孟朔走后,默默的低头喝着茶,神态恍惚。 “你后悔了。”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 万俟洺缓过神来,‘噌’的一声站起,转身厉喝道:“谁?”她手默默背起,紧紧握住腰后的软剑。 深林之间一派宁静,只是风吹过竹林的‘沙沙’作响的声。 她戒备的四处望着后面,眼神向四周扫视,神态凝重,她大喝道:“是谁?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林间风吹动的声音愈发清晰,忽的,侧后方传来一阵响动,眼神一厉,转身向后一剑刺去,谁知后方无人,她心中暗道不好,正准备侧头,一把短匕横着她脖颈之上。 刹那之间,万俟洺悬在空中的剑尖停下了,她眼神犀利,心中心思转了几个遍,直视着前方,说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之间背后那人呵呵笑道,笑声鬼魅幽怨,“万俟先生不懂我这般的无名小卒倒是无所谓,可是小的倒是久闻阁下名声。” 万俟洺心中念头翻转,说道:“既然阁下听闻过在下名声,那就知道小生只是一书生。” “万俟先生倒是自谦,小的前来找先生,自然是经受了别人的吩咐,先生还是甭自贬自己了。”那人说道。 “既然如此,敢问阁下所为何事?”万俟洺周旋道。手中的剑‘碰’的一声被抛下了,来表示自己无害。 那人瞧的这人如此识趣,也便不再为难,说道:“小的怎会让先生难做?只是和先生所图一致罢了。” 万俟洺眼神瞬间狠厉,低语道:“阁下所言何意?” “呵呵,先生不必介怀,先生只要记得小生于先生无害便是,只是想要促成先生的愿望罢了。”那人笑道,万俟洺忽感不安,那人手中突然抛出一物,万俟洺暗道不好,但还是没有来得及。 手起刀落,万俟洺被人劈了脖颈,迷迷糊糊之间,就见那人在一阵白茫茫的烟雾之间,消失掉了。只留下那人的声音说道:“三日后,城门外十里亭第十三棵柳树旁见。” 万俟洺神志缓缓昏沉,渐渐地就晕过去了。 …… …… …… 待的她醒来之时,已是寂夜昏昏之时,只有远处枝丫上一二昏鸦在那儿凄凉的叫唤着。 万俟洺缓缓撑起双手,慢慢的爬起来,她目光幽深,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脖颈后的酸痛处,心思难测。 耳边回想起刚刚那人离开时的话语,心中暗念道,不管如何,三日后她一定要前去探个究竟。 万俟洺理了理自己的衣物,缓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不知,在她身后,原先劈晕她的那人并未离开,只是恭敬的站在一人身后…… ——————————————————————————————————————————————— ——————————————————————————————————————————————— 北唐都城,云君阁 万俟洺此刻还在回去的路上之时 孟朔正在暖衾温炉中喝着哥哥们递到嘴边的酒,一室之内红纱帐翻飞,尽是酒香醉人,调笑声,嬉闹声,欢笑声,好不是人间欢乐场面。 忽的,‘砰砰砰’扣门声打破了一室的欢愉,一弹琴男子拨弦声暂歇,孟朔迷蒙的眼,向上一撩,眉目间尽是晕染开的红色,一派风情万种,她嘴或许刚从那个男子唇边偷着一个香,唇色红润好似此时春日梢头的桃花,她声音喑哑,对那弹琴男子调笑道:“怎的,白浮可是心生醋意,怎生不继续谈着。”语罢,缓缓撑起双手,从一堆男子身边挣脱出站起来,姿态踉踉跄跄,一派走不稳的晃悠模样。 那名换做‘白浮’的男子,未曾理会这人醉醺醺的样子,将将要说话的时候,就听‘碰’的一声,那女子脚被矮凳绊倒,瞬间倒在了那男子琴案前,就听着四周瞬间咿咿呀呀之声嘈杂紊乱的很。 “哎呀,冤家,你怎生走路的?可是跌到那儿的,疼不?让奴儿看看。”语罢,一绿衣男子忙生生挤过四周围绕在孟朔身旁的男子,倒是与他羸弱的姿态颇为不符。 孟朔此时被酒酣住了,那能理会周身之人,神态迷离,就向着白浮前去,趁着那人不注意之时,连忙在嘴上偷着一个香。 白浮瞬间脸色紧绷,目光想要杀了孟朔一般,立马直身而起,远离孟朔。 那绿衣男子看着这一幕暗生醋意,但也只能按捺住自己心中想法,语气轻柔柔的安抚着孟朔道:“孟小姐,白浮乃清倌人,你怎能这样对人家呢?” 孟朔此时能够体会到这般,那还会是这般模样,她挑眼,眉眼之间尽是醉倒后的温软的笑意,她说道:“绿芜,还是你贴本小姐的心意,我们不理他。”语罢,还朝着白浮斜睨一眼,眼中尽是晃晃绕绕的不屑。 绿芜心中暗自欢喜,脸上倒是呈现出一副羞赧模样,但是门外的扣门声愈发张狂,颇有不开门不罢休的态势。 孟朔此时正是晕头转向之时,绿芜劝到:“冤家,才白浮哥哥只是想要告诉小姐外边有人,那人催得紧,冤家此时还是起来好生看一下。” 孟朔被人打扰到,正是心态烦忧之时,瞬间心中暗生不愉,她摇晃着身子起来,绿芜搀扶着她,前去开门,衣衫不整,一派浪荡纨绔子弟的模样。 待的门打开之后,室内刹那之间一派寂静,吹针可闻,孟朔奇怪,半只眼睛张开,整个人慵懒无骨的刮在绿芜身上,她看着绿芜,笑道:“绿芜,怎的不开腔呢?”语罢,手还去摸弄着绿芜的脸蛋,微微向前,香了一个。 绿芜方才倒像是慌了一般,但被孟朔在大庭广众下亲了一下,心中羞耻,但也顾不得什么,在孟朔耳旁低语道:“孟小姐,南平殿下到了。” 孟朔许是喝醉的有些厉害,脑子里面反应许久才缓过来,脑袋向那边转了转,瞳孔中人物逐渐清晰,倒映出一人的影子。 第五十一章 孟朔 孟朔晃了晃头,推开扶着她的绿芜的手,头脑朦朦胧胧的印象告诉她,该给她行礼,但是还没见她弯腰,闾丘芝便一副姐俩好的样子,抬手就揽孟朔的肩,挥了挥手,眉目之间倒是一派正经模样,如果不看她泛红的面孔,估计也意识不到这人醉了,只见她轻飘飘的下令道:“本殿下只是出来放松一下,不必如此。” 还转身抬手对着后面的几个随从,眼中清清粼粼,随意的指画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你,你们这些,给本殿滚出去,本殿要和孟小姐喝几杯。”说罢,就不理后面这些人,趁她们还未注意,顺手就把门一捞,那些随从便被关在外面了。 里间众人,未曾想到,闾丘芝直接进来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孟朔在她揽着她肩是身体微微一僵,幅度不大,倒也没有让闾丘芝发现。 闾丘芝自来熟的坐在地毯之上,挥着手,示意边上的人过来伺候她。边上的妓子脸色一变,连忙俯身跪下,闾丘芝见那人面孔泛白,她微微凑近他,一双狐狸眼轻轻眯起,抬手勾起眼前这人的下颌,语气轻柔,带着些许不常见的媚态,凝视着那人的面容,说道:“小倌人倒生的面熟,就你来了。可别怕殿下,殿下为人最是好不过。”语罢伸手一搂那人便到了她怀里。 许是这一番作态缓和了气氛,厢房里间开始的凝重,瞬间消失不见了。这些倌人们最是可以判断局势之人,瞧着这殿下看来是个豁达的主儿,便一个个的向着这人娇笑道。 而孟朔此时却一副无力的模样靠在绿芜的身上,神态不清。两颊泛红,一派烟火气。倒是不似平日的端正清朗的书生模样。 闾丘芝舒缓的躺在靠背上,嘴里叼着身旁小倌人递给小食,一派流连花间的老手样子。两人倒也是处的一派和谐。 孟朔酒意上头,眼中模模糊糊的倒映着那人的身影。绿芜见着这一幕,悄悄小声询问着:“孟小姐,可要去里间休息一下,奴好叫人收拾一番。” 绿芜声音微小,倒也被闾丘芝听见了。闾丘芝闾丘芝微微挑眉,好似向那边轻轻撩了一眼,只见孟朔眼睛微阖,面目泛着透红色,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声,闾丘芝心中微讶,倒是没有想着这人真真醉了。 可孟朔倒是未曾搭理绿芜,许是被吵着了,嘴里大声嘟囔着:“白浮,白浮,继续给本小姐……弹一曲。”语罢,侧了侧身子,继续睡了下去。 那想她这一嘟囔,倒是惊着众人,白浮站在那里,心中怀疑,按照以往来言,这人不会醉呀,不过旁人如何,倒也于他无关,只要这人不惹事便罢了。 倘若没有孟朔这一声,闾丘芝倒是没曾注意到这人,她微微讶异,倒是未曾想到这般纸醉金迷的地界儿中会遇见这般气质澄澈的男子,眼神微微波动。 白浮侧眼无意瞟到了这个眼神,心中不喜,只顾着前去古琴案几处,缓身坐下,骨节分明的手,左手轻放其上,右手拨、挑,待的琴音渐起,一室之间如山涧清泉汩汩流动,琴音透彻,略微细细品味之中,带着古寺的钟磬声,置身其中,心态微微平和。 闾丘芝倒是真真被这人讶异到了,没想到就在这一小小的云君阁之中,都有这般琴艺大家,又不乏其特色,可谓是了不得。她本身倒也是爱这般附庸风雅之物。自是喜爱不得。 许是被这琴音安抚了心中燥意,孟朔起身靠在绿芜身上,一双眉眼,尽是平和。闾丘芝见着这人一派朦胧睡意的模样,示意旁边的小倌人去递给她一杯茶清醒一般。毕竟,和一个喝醉了的人谈事情,可是没有什么好的可谈。 待的一杯茶饮下去之后,孟朔头脑一净,缓过来了。面目虽然依旧泛红,倒是眉眼清正。 她站起身来,向着闾丘芝作了一揖,面目泛着苦笑,说道:“小生无状,倒也是让殿下见着了,殿下恕罪。” 四周的嬉闹声瞬间一熄,室内瞬间一派安静。 闾丘芝那会计较这些,抬手让她过来,言语温和,就好像两人处在山水雅室,而不是在这小倌儿楼一样。 孟朔心中大致明白闾丘芝的来意,缓缓走过去跪坐在她的身边。 闾丘芝倒是从未掩饰过自己来意,她从进入这一云君阁便是展露了自己的野心,否则也不会再众目睽睽之下,寻找着孟朔。 “本殿这几日找卿久矣,本是到此处来消遣一般,倒是没有想到会遇见,这是不是人算不如天算。”闾丘芝将手中酒递给她,语气悠悠的说道。 阁中琴音悠扬,孟朔接过,说道:“殿下之邀,小生怎会不来,只这几日,朋友相邀,便直接去了,未曾料到殿下前来,实属过错矣。” 闾丘芝抿唇摇头,微微一笑,一双狐狸眼眯起,透露着促狭说道:“孟小姐,若想要本殿放过,不若孟小姐前来舍下,任着三两闲职。” 孟朔抬眼讶异到:“殿下既然都提了,小生自然是愿意的,小生原本都要登门拜访的。” 闾丘芝对于孟朔的回答,本也是意料之中,但也未曾想到会这般容易,如是便也好。 “那卿就不在意其他之事,这般信任本殿?” 孟朔笑笑:“如若堂堂一朝殿下都欺瞒下臣,又如何能屹立诸侯国数百年之久?殿下说笑了。” “孟小姐是个豁达人,本殿下对待臣属一贯大方,卿之后到南平,会对自己的抉择感激的”闾丘芝谈到,“卿如今还未成亲,卿去后,会发现,南平的儿郎们个个都是风姿不凡,到也可解决人生大事一二。” 对于此举,孟朔原先没有料到闾丘芝会如此直白,虽然南平此处她一直想去,毕竟在三国之中,南平对她的意最甚,东周有些古板,北唐官吏生存压力大,就南平王和殿下素有平易近人的名声,毕竟从多年政治风云变化中,南平与士族牵绊之深,是她朝所没有的,只要保持着一种游离方外态势,南平就是最是适合她之处所。 第五十二章 危机 暂且不提孟朔与闾丘芝如何君臣相宜,自云君阁前,就便有人说道,孟朔将会前去南平辅佐闾丘氏,虽着孟朔为人放荡不羁,但这人才华横溢,自古以来文人沉迷美色多被称作风流逸事,由此可以观之,孟朔此中行事倒也称不上坏事。 坊间如何谈论,公良臻等人自是不在意,她们这几日放在万俟洺身上的人倒是发现了些踪迹,于这个相比,流言之类的也便不算什么大事了。就在她们继续纠察之时。万俟洺这边但是颇为焦灼。 至那一日,万俟洺被人攻击之后,那人留下的话语便一直印刻在她耳边。她内心自是知晓自己此番太过唐突,可纵然心中动摇万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一条路走上了黑,也就没有退下一说。 ————————————————————————————————————————————————————————— 第三日清晨,万俟洺便早早的寻着那处去了,此时路上无几处人影,只有林中早起人儿的伐木声。万俟洺今日没有让人一同前往,从知晓孟朔小友要去南平之后,也为小友欢喜,但她此时心事重重,也便不想前去叨扰,免得自己露出了马脚,引人怀疑的很。 …… …… …… 万俟洺很快便到了约定地点,许是来的早了,此处空旷的很,那人说话之时,也未曾给几时几刻到此处,她也就想着快点处理完,早些回府去了。 可她观四处样子,雾气沉沉,前方有一个水汽弥漫的湖泊,此处倒是被一群大石头相互掩映遮住,倒也算一个隐蔽不叫人发现的绝佳处所了。 她随意找着一处坐下,良久,在她已然不耐烦之时。 忽听远处,遥遥传来一声缓慢的木屐踩踏泥土的撕裂声,她微微侧头,瞳孔瞬间放大,是她! 只见那人身着一身雪白的狐裘,手持一把竹青色的油纸伞,眉目间泛着孱弱的病气,唇色偏淡,一双眉眼之中尽是温润笑意,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翩翩君子如玉,不过如此。 可在万俟洺的心里,恍若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得平息。观其后随同那人估计便是那日前来之人。今日,她摘下黑色面罩,一袭黑衣长身玉立,这人她曾听说过,江湖之中,流传她的名声甚广,算是一代绝顶的武林中人,世人称之为血罗刹,罗刹原在佛经中指食人肉之恶鬼,由此可见此人的危险,但后来不知为何在东周王身边出没,然后派遣到赫王身边,守护她的安危。 待的公良臻站在万俟洺的面前之时,万俟洺依然心中震惊不止。 公良臻后面站着那人便是何源,她见着这人一派傻了般的模样,灵气的瞳孔尽是笑意,一张神采飞扬的面目之中,尽是调皮的促狭之色,她朝着公良臻看到,笑嘻嘻的说道:“王爷,你瞧,这人都傻了,文坛上的名声怕不会是假的吧。”语罢,还颇为自得的说道。 “那岂不是何源儿也可以成为一代文坛的绝顶人物。”挤眉弄眼的,倒是比那人好笑多了。 万俟洺听见这般嘲弄,怎会坐得住,哪管何源其人如何,连忙起身叱喝,广袖狠狠的一甩,到:“竖子何能以谋?”许是不甘心。 万俟洺愤然向公良臻躬身作揖道:“小生虽不知王爷因何至此,但文人骨气不得侮辱。小生虽有侍奉王爷之意,也担不得如此戏谑。”说罢,便愤愤然的转身准备离开了。 万俟洺面目震怒,嘴唇颤抖,好似怒目金刚。她缓缓的向后面快步走去,一双掩藏在广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眼神深处,尽是惊惧。 可公良臻怎会让她如此轻易的离开。 她微微抬眼,眼神温和,嘴角笑意依旧,一双如玉般的手稍稍向万俟洺走出指去。 何源明了,一声清亮的长啸划破长空,人便如脱弦之箭直直向远处略过,树叶瞬间飘洒而下,她大喝一声:“万俟先生且慢!” 短匕持前,黑衣似无炎火般尖锐冷酷,万俟洺心中一冷,她知晓此时,她处于十分不利的局面。 一转身,从腰间快速的抽出软剑,直接与短匕相触,划拉出刺耳的哗啦声。何源面孔依旧带着天真的笑意,像是逗着猫儿一样,看着她四处躲藏。 万俟洺剑术只是一般,对待江湖上赫赫威名的血罗刹,只能尽全力的阻挡,但是她如此,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血流不止,眼神不禁一厉,暗恨到:既然你对我穷追不舍,那么我便也要你讨不得好。 左手快速的摸着潜藏着后腰处的暗器,脚步急速的向后退去,脚蹬一处树木,眼中一喜,就是这时,万俟洺飞快的取出暗器,向何源处飞去。 只见呈六丁三甲状的暗针向何源而去,何源眼中微微露出点点讶异,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后手,可是,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眼中飞快闪现一抹残忍的色彩,飞身而起,双手向下,内力一敛,像是被人托举一般,林中落叶纷纷停止,然后纷纷掉头,锐利的尖峰冷峭无情地直指万俟洺。 万俟洺脸色泛白,才的打斗之中,她已然快要力竭,她的身子颤抖着,呼吸声沉重,竹叶快到身前,她眼神之中流露出绝望。她左手握剑之处,一双洁白的双手血痕累累,一滴滴的血顺着竹子划开之处,缓缓落下。 万俟洺眼眸微微闭上,一身衣物破损,发髻早已乱了。狼狈至极。她自嘲道,没想到,大仇未报,便落得如此下场。 何源短匕一舞,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局面,好似才的景象就若画中场景一般,树叶纷纷落下,一时之间,林中一片死寂。何源微微收下短匕,面上依然带着天真的笑容,脚步不紧不慢地,一步一履像是踏着万俟洺的身上,漠然向前。 就是此刻,万俟洺突然睁开眼睛,脚底用力,极力将刚刚打斗之中潜藏的内力,注入刚才故意靠近公良臻的之处的暗针中。 瞬间,图穷而匕首现,银针直指公良臻。 第五十三章 地狱与人间 瞬间,图穷而匕首现,银针直指公良臻。 千钧一发,银针密密麻麻的堆叠着,好似划破空气一般,阴狠地直奔公良臻而来。 何源瞬间暴怒,面露恐慌,惊恐地向后大喝一声:“王爷!”转身向公良臻飞去。 …… …… …… 银针迎面而来,势如破竹,带着孤注一掷的意志般。空气仿佛像凝固一般。 公良臻微微抬头,脸上笑意不减,清淡如水的眸子之中倒映着飞速向前的银针,左手持竹青色的油纸伞,一身淡然如玉。 忽然,公良臻眼神一厉,时间仿佛静止似的,连空气中的水滴都停滞,银针就这般静止在空中。 万俟洺瞳孔收缩,跪伏在地上的身子一僵,世人都想错了,公良臻并不是只是一个病弱王爷,她的城府之深,恐不是天下人所了解的那般。 她艰难的撑着身子,向外面匍匐前去。心中秉持着一个信念,想要将自己所知所见之事,告诉给那人,让那人对公良臻多加防范。 可何源又如何会这般简单的放过她。见她竟然对王爷下手,一腔杀意竟无法掩藏,见得公良臻无事,还不待公良臻指示,就直奔万俟洺而来。 此时她面色森森,一派嬉笑神色尽然不见,手持短匕,面目冰冷,眼中像是坠了冰珠子一般,神色如夜色修罗,步履踏在泥泞的土地上。 杀意直指她,万俟洺心知自己无力回天,但依旧执着地挣扎的向外逃跑着。许是她知晓,希望渺茫,但还是想去试一试。 如果是刚才她未曾暗算公良臻,何源许是会放她一条生路,可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你既然想跑,那么,本姑娘就让你跑个够。”何源眼中划过一抹残忍的血色,狠声说道。她从未想过会落得如此失职,竟然让王爷出手,简直是废物,废物是不能生存在王爷身边的,她,怎能让她变成这样,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冷酷的冰冷色彩。万俟洺,她要让她死! 手起刀落,刀刀入骨,匕首划破血肉的撕裂声,扎进骨子里面的阻塞声。何源眼角的血色越来越红,她眼中被四周渐染的血色刺激的兴奋,一双手像剪影一般的、不简单的、狠狠地刺入肉体之中。 万俟洺恐惧万分,她想要嘶叫,可嗓子的声带处不断的向外面冒着热滚滚的血液。 她颤抖地向外面爬去,指节磨破,血肉模糊,身体不停的蠕动着,一身污血满身,不断的向外面挣扎着。 公良臻缓步向这边走来,微微敛目扫视了一眼。看了一眼万俟洺。 万俟洺眼中希冀得望着公良臻。 公良臻微微侧头,一双温和如水的眸子里面,万俟洺恍惚看见了自己狼狈万俟洺,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恨意,喉咙口只能冒出“嗬嗬嗬”的空气破碎声,一双指节磨烂的双手向公良臻扑来,还没有到一半,‘扑’的一声,万俟洺的瞳孔瞬间睁大,眼仁向外扩散,面目抖动异常,她的腿,被人活生生的斩断了! 公良臻微微闭目,转过身去,手指微微摩挲着右腕的佛珠。而她的身后,血迹像地狱红莲一般,扩散到草木上、在泥土上;而她身前,惠风和畅,一派安宁。仿佛自她而起,血腥与祥和画出一条无法逾越的界限,她即是地狱,又是人间。 许久,公良臻微微叹息,语气轻的仿佛飘散在空中一样,说道:“处理干净吧。”稍稍仰头,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目光浅浅的注视着空中忽然飞跃的飞鸟。 眼眉一弯,左手微抬,那天空的飞鸟像是被什么东西擒住一般,惊慌失措的掉落到了公良臻的手里。 公良臻默默看着手中无助挣扎的飞鸟儿,一双豆大的眼睛战战兢兢的盯着她。她忽然之间,嘴角笑意越来越大,一双原本温润的眼眸此刻尽是疯狂狠厉,瞧,无能之人,只有一死,才是拯救。 手指忽然被鸟儿一啄,思绪回还,她好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瞬间卡白,慌乱的张开手,那鸟儿迫不及待的钻出来,尖锐的惊叫了下,飞快的像向空中略过,好似遇见恶鬼一般,急不可耐。 嘴角微抿,掩藏在袖子中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眼底深处是几乎要溢出眼中的恐慌。她几乎……公良臻按捺住心中惊惧。 她冷静下后,沉声命令到:“何源,够了。” 何源听着了,她微微转头,一张灵气的脸色,染着几抹血色,一双天真的瞳孔之中,此刻尽是愉悦的神色。轻快的回复到:“诺,王爷。”短匕之上,血液沿着刀刃,缓缓的,向下一滴,一滴,一滴的落下。 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手指大小的玉瓶,轻飘飘的倒入地下,须臾之间,地下血迹好似遇见了克化之物,化作一股白雾便蒸腾入云里,飘散无踪。 而此地一如初时,天青气朗,树林掩映。也无她人来。 何源收拾完后,默默走到公良臻身后,说道:“王爷,已好。” 公良臻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咽喉之中忽生一股痒意,微微掩袖,眉心微蹙,口中止不住的“咳咳咳”,忽的喉咙之间泛起一股血腥气,压抑不住,嘴角出现一丝血丝。 何源看着这丝血迹瞬间惊慌起来,神色慌乱的上前一步,“王爷,你流血了,我们快些回府寻大夫吧。” 公良臻拿出帕巾,微微擦拭着嘴角,目光在血迹上顿了一下,默默将它放回袖中。摇了摇头,对着何源说道:“无需打扰他人,无甚大碍,不必惊慌。”说罢,神色不变。也便示意着何源无需多言。 何源咬了咬唇,原来的一副血罗刹的面孔,此刻尽是委屈,眼角微微泛起红意。 公良臻看了看她,叹息着,伸手抚摸着何源的脸,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拭掉,面目苍白,一双眉眼之中尽是温柔神色,轻声细语的说道:“何源儿,本王自己的身子自个儿清楚,医者来亦是无用,何必突生波折?惹得外人猜忌,本王不难受,你无需担忧。” “可……”何源眼眶泛红。王爷吐血了,她有怎么不顾。 公良臻微微侧头,温和哄到:“乖,听话,此事无需多言。”一双眸子里面尽是不容置疑。 第五十四 荣珵 荣珵今日有些无趣的呆在广成传里面,眉目微蹙,心中别扭极了,暗生生的生气到,若不是自己早间起来的晚了,我早就和臻臻一同去了,那会在这儿闲的身上长草呢?越想越气,真真是恨着自己这惫懒的性子,一人在这儿,好无趣啊。 他趴在庭院的小亭子里面,外周花团锦簇,落英缤纷,亭子下是清澈的小池塘,锦鲤欢快的在里面快乐的游玩着。好不快活。 荣珵瘪了瘪嘴巴,一副不快活的模样,对着安和愤恨到:“安和,你早间该叫我的!”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荣珵出去玩耍,还未曾叫他,这如何不让从小便在公良臻身边长大的他生气呢? 安和此时哪敢惹这小祖宗,弯着腰,只能顺着他的性子细声哄到:“公子说的是,如今日头大了,公子要不先用膳,若是王爷回来了,瞧着公子饿着了,奴等可是要受罚的。” “她若是真的心疼我,岂会这般只是带着自己玩,竟不曾想我半分,可怜见那荣家大公子,一腔真意托错人儿啊。”荣珵如此说道,便也叼着嗓子学着那伶人做派唱了起来,那一张嘴真真是刁钻极了,简直是直戳公良臻的心坎。 安和对这一番话,哪敢应承,只得弯腰哄到:“哎呀,奴的公子,王爷今早就是吩咐不要打扰公子休息,念着公子这些时日舟车劳顿,想着让您好生休养一番,那会有别的心思。若是王爷真真想玩,怎会不会让公子伴着。只是今日有事,便没有说到罢了。” 荣珵倚在亭台轩榭的栏杆处,侧身倚在,心中倒也信了几分,但面上还不想这麽容易的原谅她。 他嘴巴微微向下,一派不高兴的样子,眉心蹙起,一张玉白面孔几乎皱成一团,嘴硬说到:“也不知那人徐了你那些好处,生生每句话都是为她开脱,本公子瞧着你啊,一颗心早就叛变了,哪里还成记得主子是谁呢?”语罢,撇了安和一眼。 安和瞧着公子这般模样,也知晓公子不是真的生气的,可此时也要做出样子来哄他开心。安和连忙跪下,一张柔和的面容,此时尽是温柔的笑意,轻声哄到:“奴自幼便陪着公子身旁,哪敢有二心,只是想着公子开心,奴便是开心至极。”语罢。 安和眼色悄悄向上瞟了一眼,见着荣珵面目逐渐放开,便打着杆子上棍试探说着:“日头也不早了,公子瞧着用膳如何?” 荣珵侧头,一双凤眼之中尽是傲娇做派,微微敛目,皱了皱眉头:“谁人叫你跪下的,快给本公子起来。” “诺,那公子,午膳这事儿?”安和脸色笑吟吟的问道。 “哼,不吃,我就等着那人,看看她好久回来。”语罢,眼眉一挑,戏谑道:“你也甭劝。本公子现在还没有胃口。若是你饿了,便下去吧,我省的清净。”说完,挥了挥手,自个儿一人,便瞧着小池塘里的锦鲤,出神一般。 安和无奈,便只有陪着公良臻一同在这等候。 …… …… …… 待的公良臻回来之时,便瞧着荣珵趴在栏杆处晒着太阳,像只慵懒散漫的猫儿一般。在公良臻回来的时候,安和便禀报过了他,他此刻生气着,便决定这时不理会她,让她自个儿开心快活去。想罢,态度更是傲娇,一身气息倒真真像极了那猫儿的高傲。 公良臻见着那人耳朵动了动,也没像往日一般兴冲冲的跑过来,便知晓这人儿许是生着她的气,眼眉向上挑了挑,心中起了逗弄他的念头,也便故意的没有去理会他。 她转身,瞧着这一室宁谧非常,问道:“今日公子可去哪儿?”说罢,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侍从。 “公子今日就待在了广成传,未曾去那里游玩,此时还不曾吃饭呢?”语罢,向荣珵哪里瞟了一眼,见着荣珵身子微微侧东,心中好笑,倒也陪着公良臻一同演戏起来。 “这样啊,可是胃口不好,请大夫没有?”公良臻一派真情实意的询问道。 “回王爷,不曾,可公子就说,不饿,小奴们也是没有办法。”安和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着公良臻建议道:“要不小奴现在便去请大夫看看,许是吃了几服药便好些了。” 荣珵哪知道这两人竟然这般的不顾他,还说请什么大夫来让他吃药,难道不知晓他最是厌恶不得的便是那苦东西。 荣珵那能如她意,连忙愤愤站起,一张玉白的脸上尽是愤怒极了,脸都气的有些红润了,指着公良臻说道:“本公子没有生病,可是吃不得那些奇怪的东西的,王爷还是甭费心了,我这般小人物,哪里用的着王爷这般尊贵人儿的照顾呢。”说完,头一转,看都不看公良臻一眼。 公良臻见着这人真真生气了,无奈扶了扶眉心,心中微微苦笑道,瞧着把人惹急了,小猫儿的爪子都伸出来了。她挥了挥手手,身边侍候的随从们悄声退下。 亭台上不一会便又恢复了刚刚的安静。公良臻慢慢走过去,坐在了荣珵刚刚做的地方,向外边了看着,就瞧见远处的几条鱼儿倒是欢快的紧,到处悠闲自在的游着,仿若无人。 她微微笑出了声,荣珵瞧着那人还不来哄他,心中委屈至极,脚步慢慢的移过去,看着两人将要到了一步的距离之时,他停了下来,不动了。 公良臻心中暗自叹息,转过身去,就看着那人低着头,一双眉目的意气飞扬便成了萎靡不振的模样,倒是像被雨淋湿了毛的猫儿似的。她心中好笑,面上倒也不显半分。 手却轻轻地去拉着荣珵,摩挲着他的手腕,轻声问道:“可是生气了。” 荣珵不语,低着头看着手。 “早闻荣公子大人有大量,可会原谅本小姐呢?”公良臻继续问着,将他拉着过来坐在她的身旁。 温存的哄到:“臻臻错了,荣公子有什么不愉,罚着那人便可以了,可不要不开心的。” 第五十五章 公良臻说着,将荣珵的手拿在脸上蹭了蹭,眉眼温柔的荣珵,带着少年人的温润。 荣珵微微侧过头,一双凤眼静悄悄的注视着她,不发一语。 公良臻看着荣珵,眼神专注,宠溺的说道:“原谅臻臻如何?我不该吓唬你。” 荣珵看着这人调皮的模样,心中不愉快稍稍减少,但还是有着些许不开心,嘴巴微微翘起,眼神直视着公良臻,低语到:“要我原谅你自然是可以的,你下次不要请大夫吓我。” 蹙眉看着公良臻,继续说道:“那苦东西,我可不想看见他,听都不想听见他。明白吗?” 公良臻温柔的笑着:“一切听从荣公子的话。” “那你说说,今日清晨去那里了,早上都未看到你人。你是否是背着我玩耍去了。”荣珵看着她,想听着这人如何解释。倘若这人解释不好,他可真会不理会她的。 公良臻微微摇头,也不想骗他,侧头靠近荣珵的耳旁低声说道:“只是暗探发来消息,了解到了万俟洺的一些东西,早上就是为着这事,就不想着把你早早弄醒。” 荣珵上下看了看公良臻,高傲极了,说道:“其他的就不必说了,本公子便原谅你了。下次离开一定要支会我一声。” 转了转头,低声说了一句:“省的我担忧的很。” 公良臻听见这话,心中像被蜜糖包裹住一般,头微微挨在荣珵的肩上,看着天,哄到道:“荣公子不生我气了,一切便好了,我瞧着着天气都变得明朗了,看来老天爷也为着你开心呢,那就不知荣公子可愿随小生一同用膳?” 荣珵转过来,心中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低头看着公良臻,手指笨拙的抚了抚她的碎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本公子准了。” 在外面等候久矣的安和在外面听着壁耳,听着这话,连忙让后面的人上菜,他可等了许久才等到公子说这话,自然准备充分。 后面的宫侍一个接一个的在亭台的桌子上,有条不紊地摆上菜肴。 荣珵估摸着大概差不多之时,正准备叫着公良臻起身用膳,便见她呼吸浅浅的靠着他肩上,睡了过去。 他心中微沉,原来她也曾出去过的,但是从未有这般劳累的。眉头瞬间锁起,思绪翻转,这样一想,也便能发生些许迹象,他将手指轻轻放在了公良臻的脉息上,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脉搏没有问题呀,难道只是今日起早了。 正在他深深的思考时候,公良臻的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戏谑道:“看这眉头皱的跟个小老头似的,又在想些什么?” “没呢?我在想怎么叫醒你这个大懒虫。”荣珵按捺住自己念头,朝着公良臻挤眉弄眼的嘲笑着,他心中怀疑,但也没有说出来。 公良臻眼神注视着荣珵,眼神像是要透穿一样,倒也不说其他的什么。她微微坐正,便听见荣珵“哎呀”的叫了一声。 便看着他一身僵直,想着就是刚才她无意睡在他肩上压着了,血液流通不畅,心中疼惜非常,嗔怪道:“瞧着我睡过去了,也不唤我,把自己肩弄得难受。可是受罪了。”说着,手细心的按着荣珵的肩头。眼神专注,动作小心翼翼。 荣珵不在意说道:“这样臻臻就可以多疼惜我一点儿。”眉眼弯弯,一双凤眼的妩媚全生生的变成了娇憨傻气。 “这天下倒硬生生的生了你这般不知好的人物,来折磨我。”公良臻宠溺的说着。荣珵乖巧的笑了笑,窝在她的怀里,任着这天下绝顶有权势的人儿温柔的伺候,一派享受至极的做派,倒惹得公良臻嘴角笑意不停。 许久待着荣珵身子好些了,两人便用着膳食,吃了些许,在亭子里坐了几时。 ———————————————————————————————————————————————————————————————————————————— 是夜。 夜色清凉。 荣珵平躺着在床上,久久不得入睡,脑海中不停回想着中午公良臻的奇怪举动,心中愈发不安,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又坐了起来,一张玉白的脸上纠结万分。 他也探了脉搏,气息沉稳浑厚,没有半分差错,那臻臻怎会如此累,皱了皱眉头,荣珵有些想不通。 安和本来想进来瞧着公子近日睡安稳了没,打开床帘一瞧,他家公子正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一袭雪白的亵衣裹身,春日正是夜晚寒凉的时候,心中一紧,连忙取下衣架上的暖裘给他裹上。 询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睡不着觉,奴前去给公子跑一些安神的茶。”语罢,便起身要走。 “安和,停下!”荣珵直起身子,衣裘向下微微滑着,手指按住,连忙说道。 “本公子没有什么事。” 安和坐在床边,眉头一紧,疑惑的问道:“公子真没什么事?” 荣珵想了想,咬了一下唇角,说道:“你悄悄的去王爷住的地方探一下,看下王爷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异常,探到回来告诉我。” 安和心中奇怪,但是作为奴才也没有质疑他的想法,想着这事也不是没有干过,便应下来了。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便哄着荣珵睡下后,轻轻的掩住了门。 他慢慢侧走过长廊,夜风有些凉,他微微缩了缩身子,便看见前方有人站在那里。他定睛一看,是张久弗,心中疑惑,便走上前去。 问道:“这麽晚了,张大人怎生还不歇息?” 张久弗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一身青黑色的劲装称得人英姿非凡,面目清隽,向着安和抱了抱拳,说道:“安总管,王爷有请。” 安和微楞,心中划过一堆念头,他从小从一群侍从里面脱颖而出,自然不是蠢笨之人。他收起念头,有意试探的问道:“可是王爷有什么事对我不满的。” “安总管自是极好的,只是王爷召唤,小将也不知道为何,但是我瞧着王爷面容如常,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安总管且放心。”张久弗安慰道。 “如是便好,那奴家也就安心了。”安和温和的向张久弗答谢道。 第五十六章 梦靥 一时无言。未几。 一会儿便到了公良臻所住的弄玉小筑,竹影摇曳,小筑外只瞧的几缕明亮的烛火光。 张久弗在外间请道:“王爷,安总管求见。” 不久,里间的门打开,何源从里面出来,一张瑰丽的面孔却意外的显示出天真的神色,她向外撩眉,嘴角微张,说道:“进来吧。”说完也不管两人如何,就走了进去。 安和与张久弗对视了一眼,缓了缓气,便准备进去。 何源在前头走着,侧头瞧着张久弗,脚步一停,眉心微蹙,这蠢货跟进来干什么?心中想着话也就出了口。 张久弗一愣,说道:“何小姐不是叫小将前去吗?” 何源翻了个白眼,上下瞧了瞧她,说着:“张统领也就不必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王爷这边有我呢?”说完,便眼神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像是非要瞧着张久弗走似的。 张久弗无语,哼了一声,也便不与着着宵小之辈计较,抱着剑站在门口。 何源瞧着这人这时还是懂的几分眼色,给了她一个明事理的眼神,就带着安和走了进去。 “王爷,人到了。”何源说道。 公良臻坐在美人榻上,眉目紧闭,面色苍白,一袭月白色衣物身着端正,这般时辰,王爷还不曾洗漱,安和心中疑惑。 她点了点头,何源便直接起身,走到公良臻的身旁找了个小凳子,殷勤地给她捏了捏腿。 室内一片安静,蜡炬燃烧炸裂的声音在这环境里面清晰可闻。 安和站着不知多久,腿脚有些麻木了。 就听着上面人漫不经心说道:“夜下歇息之时,公子可曾说过什么?” 安和心下哽住,面上恭敬地答道:“公子夜下安稳,不曾有什么奇怪之语。” “真的?”公良臻闭目问道。 安和心中紧张,背上像是要浸出汗一般,态度也愈发恭敬。“小奴不敢妄言。” 一时之间,室内又陷入了沉寂 就听此时何源突然笑出声来,对着公良臻说道:“王爷,瞧着这人也是忠心呀。” 安和心中一抽,急忙跪下,“咚”的一声在夜里十分明显。语气惊慌:“王爷恕罪。小人是真不知啊”安和在心中急速的想着辙子。 “罢了,本王不论刚才如何情况,只是要你记住。”公良臻话语一顿,睁开双目,以往的温和神色全然不见,目光冰冷。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说完,重新敛下双目。 …… …… …… 安和出来之时,背上全是冷汗,一双手上汗津津的,心中惊惧不已。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擦掉了头上的汗珠,与张大人告别了。便回到了荣珵住所林下月。 他微微收拾了下心情,沿着幽深的长廊走去,月华似练,浅浅的洒在林下月里面。林下月无愧这一名号,夜色最甚的时候,整个广成传的清冷美景,便集中在这里,林深悠悠,月影入怀,当不愧着林下月这阁楼的名声。 许久,忽然看见前面一侍从惊惊慌慌的奔向她来。 安和眉头瞬间崩住:“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规矩白学了!” 那人听着这话一吓住,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冒着,哽咽的哭泣到:“公子梦靥住了。” 安和心中一抽,但知道自己要稳住,沉声对着那人命令道:“去弄玉小筑里面请王爷过来。”说完,连忙冲过去。 便瞧着自家公子窝在床头不停的哭着,旁边的侍从们挨个的哄着,也不见效果,那人不住的抽泣着,整个身体发着抖,玉白的脸儿看着可怜极了。泪珠儿不绝的向下掉着。 可把安和心疼坏了,他家公子自小便是如珠似宝的人物,养的娇贵,但从小也懂事非常,也就没有哭过,那曾想今日便哭成这副模样。 赶紧上前,就蹲跪在荣珵的床前,眼中是止不住的疼惜,手中接过侍从的帕子,低声劝慰着:“公子,可是被梦吓着了。”说着轻柔的将帕子缓慢的擦拭着荣珵眼中的泪水。却不见荣珵给予半点反应,安和心中一紧,眼眶微微泛红。 他咬了咬唇,将人抱住,哄到:“公子,别怕,梦是反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荣珵这个时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出不来,脑海中还不停的重复着梦里面出现的场景,泪水就止不住向下流着,不一会便打湿了安和的衣服。 安和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请安声。 公良臻几乎是飞过来的,她的身体此时不许她用内力,可是她也没有管这麽多,直接提着一口气便飞奔过来,内息紊乱,有些经脉在身体里像是承受不住一样,她的步伐微乱,喉头一紧,压下翻涌的血气,急冲冲的赶过来。 当她瞧见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的呼吸都停滞住了,那本该肆意欢笑的人哭的肝肠寸断,一张玉白的脸上尽是泪水,眼眶都肿着,整个人被雪白的狐裘裹住,娇小极了。 她面目一紧,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冷肃,眉目冰冷,大步上前,将人搂住,温柔的哄着:“荣珵,乖,臻臻来了。” 荣珵不语,只是在她过来的时候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整个人缩在了公良臻的怀里。 她接过安和递来的热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荣珵的脸蛋,细心的、温柔的用着独属于荣珵的爱意照顾着他。 荣珵微微抬起头,一双凤眼哭肿了,眼眶红的充血,嘴唇发白不住颤抖着,就直勾勾的看着公良臻,像是少看一眼,这人便不见了似的。 公良臻心中泛疼,她用内力狠狠压着翻涌的内息,温柔的对着荣珵笑着,一如曾经的眉目,眼中里面就只有他一人的存在。 不知何时,许是在公良臻的眼里,荣珵找到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哭泣着的人儿。 他目光注视着她,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公良臻的脸颊,从额头到眉心、从眼眶到嘴唇,这一切的一切,按着他心意长着的人儿,那能不叫他欢喜呢?” 第五十七章 庐在人境 公良臻握着他的手,眼神专注,温柔低声说着着:“可是被吓着了?”烛光映照下,公良臻的面目像镀了一层暖光一般。 荣珵咬着唇,默默垂泪,一言不发。他脑中不住的回想着刚刚梦里的场景,一场异常怪异的雪,埋住了她,他不停的挖着,挖着,可她,却在不停的下沉,他抓不住她,像那雪花一样,挥挥洒洒,终是归于虚无…… “你会不见吗?”荣珵问道。眼底深处潜藏着恐惧。 “不会。” 荣珵不语。 “我若欺你,便永坠黄泉,不得轮回。”公良臻保证道。 荣珵敛目,仰头望着公良臻: “若骗我,我会,杀了你。” “好。”公良臻的额头抵着他的,回答着。 荣珵放心的窝在她怀里,眉眼微闭,一张玉白的脸儿乖巧至极。 公良臻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她百般注意,还是让他起了疑心。她的身子,终究还是个炸弹,某日,还是再去寻一下在庐人境的医者。 她低下头,默默的看着他。 能够延长一些岁月,也便多陪伴他一下。但,她绝不会放开他的手,绝不。 轻轻放下手中的帕子,她倒在床靠上,面色苍白。 …… …… …… 夜色渐深,窗外月华透过层层纱帐,洒在两人的面上,一派静谧和谐。 何源掀开帘子时,就见着这一面。她走进靠在公良臻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她微微点头,轻轻的将荣珵的手拿开,默默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荣珵许是觉得有些不适,身体微微翻动着,她低下头,低声哄着。 “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就回来。” ————————————————————————————————————————————————— —————————————————————————————————————————————————— “属下一切都安置好了,只等鱼儿上钩了。” “此事攸关重大,让她们行事切记小心。” 公良臻看着天空上悬挂的月儿。提醒道, “在河西那里的人,该露出马脚了。南平应该要行动了。” “属下省的,可王爷,今日多次用了内力,属下……”何源担忧的询问道。 …… “去庐在人境,寻斐生,说,公良臻持家父遗愿,请先生一聚。”公良臻沉声说道。 “啊,诺,王爷。”何源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得出这般惊喜的答案。 “此事……庐在人境,你亲自前去。”公良臻沉默一会儿,将手中香囊递给她。 “拿此信物给她,她便知晓,其它之人,切勿给予。” “属下明白,可,王爷,臣属走后,王爷身边没有安护之人,属下,实在不安。要不?将何远调过来。”何源不放心的说着,何远为她同胞妹妹,武艺高强,只是人天性冷淡,不爱说话,一般就处理暗中之事。 “你做主便好,河西那边,让暗卫明里放松,暗地里盯紧了。”随口说着。 “诺,属下明日便启程,一定将医圣带来。”何源欣喜,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公良臻点了点头,让她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早日启程。 不过河西那里,但愿不是她揣测的那般,否则,三国平静怕是要被打破了。 她微微仰头,看着枝头昏鸦。 希望万俟洺那一步棋,可以真正下到实处,这样,才不枉费她一番心血。 —————————————————————————————————————————————————— —————————————————————————————————————————————————— 今日天气正好。 公良臻想着许是荣珵在舍下闲的无聊了,便决定同着他一同来逛一下这北唐的都城。圆着他这一愿望。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小商贩的叫卖声,各处红灯披彩,四处是络绎不绝的年轻人儿,年老的老妇老翁都一般待在茶室或者小商铺里面,倒是年轻人较为活跃,这些时日又恰逢稷下宫里面读书人来,街道上,俊俏儿郎倒是比往常多得很。 各个眉目娇俏,风情不一,活泼的很。 荣珵好奇的四周看着这的新鲜玩意儿,昨夜的事儿早就抛在脑后了,这也是公良臻最喜欢他的一点,往事如浮云,自在欢快便好。像个发光的太阳一样,最是容易被她这般深处黑暗之人所喜欢。 她摇了摇头,紧紧更在荣珵的身后,就怕把他搞掉了。 荣珵手中紧紧的拽着她,转过头,有些不满的对着公良臻撒娇道:“臻臻,你快点,前面好像又热闹可看。” “好的,小祖宗,我快点。” 可荣珵哪里管她说没有,拽着她就向前快走着,前方的热闹看来是真的吸引他的目光啊。 公良臻叹气道。瞧着也不想打扰他的兴致,几步快走,便四下五除二的挤到的前面。 她定睛一看,就见一朱漆楼阁之上,一位身着绯红衣衫的清隽男子,手持绣球的站在上面,身旁跟着几人。 旁边人说着:“没想到百里家的大公子竟然要抛绣球招亲啊,为着这大美人,就算是入赘也认了。”啧啧几声。 “就你那张脸,还想娶百里公子。”旁边的人嘲笑到。 荣珵听着好奇的很,连忙凑过去,向那人讨教一下。 那人瞧着他,呵,心中感叹,好一个钟灵秀丽的小姐啊,这百里公子招亲来的人物,看来各个不凡啊。 荣珵今日出门,可是大改妆容,寻着公良臻小时的衣物,改了一下装扮。见着那人惊艳的表情,挺了挺胸膛,倒也有几分女儿的飒爽风采。 那人倒也热情,仔仔细细的跟她说了一下百里家的事。 这百里公子说来也可怜,年纪轻轻,本领可不小,年芳二十,在这北唐都城算是一个老公子了,这般年纪还未嫁娶,也是因为自家母亲如今卧病在床,姐妹们也不是个争气的,天天花天酒地,沉迷青楼楚馆,他作为家中长子,硬生生的扛起了这偌大的家业,可谓不凡。初时,也便有写闲言蜚语,可是后来也便不了了之,是个人物,可没有丝毫坠了百里家的名声啊。 说着,对着荣珵向前方一指,说道:“你瞧,那前面写的人,是不是看着与普通老百姓不同?” 荣珵深表赞可,瞧着确实不一般,那里的人个个衣冠博带,面目自信,像些花孔雀一样花枝招展的。 那人许是见着荣珵很是对胃口,话顿时停不下来了。 第五十八章 百里馥 “你瞧,最前面那人你猜是谁?”那人问道。 荣珵摇头。 “我就知晓你不知道,小姐你一看就是外地人,那人,可算是痴念着百里公子久矣,是北唐左佥都御史家幼女,可百里公子就是不答应,也是,毕竟百里公子是招赘,来了也不合适。还有那后面的,都是北唐城都里面,有名的官家子弟们。” “也是,娶了百里公子,那可是钱色两全,要不小姐前去一试。”那人扫视了一下荣珵。捏着下巴摇了摇头。 “小姐还是算了,瞧着像还未及笄似的,我看,你姐姐倒也合适,只不过面色不好。不过,百里家家大业大,养好你姐姐倒也可以。”那人向着荣珵建议道。 “你……竟然瞧不起我,本公……小姐一定要让你看看。”荣珵见这人如此低估他,还嘲笑着公良臻,瞬间气都不打一处来。 对着那人恶狠狠的说着:“走着瞧!” 公良臻对那人抱歉的道了道歉,便被荣珵拉着,挤了进去。 那人茫然,不知刚刚所谈甚欢的人,怎么变成这样,挠了挠头,颇为不解。 许是她身侧的人,瞧不过去,提醒她到:“那小姐不高兴你说她小。” “可不就是小吗?”那人嘟囔着。 周遭的人笑笑。 …… …… …… 荣珵拉着公良臻挤进去可算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公良臻无奈,取出帕子擦了擦他的额头,取笑到: “你一个男儿家,凑这般热闹干甚?还想娶了那公子不可。” 荣珵听着她直接说了出来,眼神向四周飞快的扫了扫,见着没有人听见,舒了口气。 踮起脚尖,伏在公良臻的耳侧低声说道:“嘘……不要暴露我,我此时是女子。” 公良臻好笑,倒也随了他的愿。 她俩所处之位,位置正好,瞧那边都视野开阔。 公良臻向楼台上看去,那百里公子,瞧着竟半分也不是愉悦的样子。一袭红衣,俯视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们。心中一顿。 恰恰在她转过头时,百里馥向她看了一眼。 荣珵此时一脸兴奋的看着上面。公良臻暗自攥紧了他的手。 —————————————————————————————————————— “公子,时辰到了。”管家提醒道。 百里馥攥紧了手中绣球,指甲几乎掐进去肉里。他想起刚才看到的两人,眼中划过一丝痕迹。 他沉声说道:“准备吧。” 管家向后一挥手,楼阁旁敲鼓的人接受到了示意。手臂顿时青筋四起,“咚咚咚”的鼓声冲破了嘈杂的人声。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快,快” “准备好,绣球要来了。” “你让开!” “滚,胖子,别挤我。” …… …… 人群之中像是沙丁鱼一般,沸腾的像是煮沸的热水,炸裂起来。 百里馥冷漠的看着下面的人,心中暗嘲,目光却投射在公良臻那边。 荣珵一直注视着上头,不解的说道: “咦,臻臻,我怎么觉得上面的公子在看我们。” 公良臻向上看了一眼,便和那人目光对视了一下,眉头微蹙。 她此时不想暴露,低声对着荣珵说道:“荣珵,我们离开这儿,人太多了,不安全。” 荣珵疑惑,却听着话,点了点头,向外面撤去。 可来时容易,去时难。人潮此时气氛火热,人们都往这边挤着,不一会儿,两人便被挤散了。 公良臻回头一看,手中牵着的人不见了,身边人潮攒动。她抬头一望,便看见台上那人将绣球抛下。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如百花盛开,艳光四射。 公良臻心下一紧。转头寻着荣珵。也幸好她一贯安置了暗卫在他身边,她很快就看着他。 荣珵一脸兴奋的伸着手,掺和进去抢绣球的活动。 公良臻心中一哽,拨弄开四周的人,向荣珵那里靠近。 就见那绣球不知被那人打过来,直冲冲的朝着荣珵而去。 也恰恰在这时,鼓声停。 荣珵此刻抱着着天外飞球,目光呆滞,脑子里面想一堆浆糊,他没有想过要去抢呀,只是想去凑个热闹啊。 顿时,四周一片哗然。众人目光如炬,直直看着荣珵。 荣珵抬头就看见楼阁上的美丽公子,对着他微微笑着,俊秀非常。 他转过头来,就看见了公良臻黑着脸的看着他。 他顿时委屈,瘪了瘪嘴。 “不是我想要的,它自己跑到我的怀里的,我不想要的。”他委委屈屈的走到公良臻的面前,低声说着,一副可怜人的模样。 公良臻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叫什么事?出来还给未婚夫找了一个未婚夫。 她微微站到荣珵的面前,就见着楼上那管家一脸喜庆的走到她的面前,恭敬地对着荣珵道:“是小姐抢到了绣球,那便是我们百里家未来的翁婿了,如此……小姐请随我来。”说完,将手向那边一伸,示意两人前来。 荣珵此时无措的站在公良臻的后面,手中抱着的绣球像是千斤重似的。眼神愧疚的看着楼上的公子。 公良臻沉默地看了看身后之人,对着那管家说道:“老人家,我和舍妹前来只是看着热闹,没曾想接着汝家的绣球,我们来自外地,舍妹还年幼,家慈还想留着她一些时日了。” 可那管家可不管这些,眼眉向四周示意到,顿时,周围围上了一群五大三粗的女人们。 “如此说来,小姐是不愿呢?” 荣珵忙不住的点头。 “如此,便不叫小的对未来夫人不识体统了。”那人向着荣珵躬身拜了一下。 狠声说道:“我百里家的脸面可不是被人当面打的,将这两人给我抓住,交给公子处置。” 荣珵自知理亏,默不吭声的站在公良臻的身后。 四周的人没有想到,还有人抢着了绣球,还有不要的,楼上那人是谁?可是北唐出了名的豪富之家,娶了百里馥,那可是妥妥走上人生巅峰,人财两得啊。 四周的好心人纷纷劝到。 “小姐,百里公子可是不会亏待自己妻主的。” “对呀,小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 …… …… 第五十九章 戏文 自然也会有好事者唱衰的。 “你瞧这小姐是要那几个钱的吗?” “小姐,我们支持你,不要绣球。” …… …… 荣珵默默的缩在公良臻身后,安静如兔子。 四周围过来的家丁越来越多。公良臻知道此事怕是不会那么简单的解决掉。 暗地里捏了捏荣珵的手,趁人不备,向后快速搂住荣珵的腰,将人抱住,内力一提,向外飞去。 手指快速的将荣珵怀里的球向外一抛,脚尖点在屋檐,飞快的就逃出了。 下面的人见绣球掉下,便兴冲冲的去抢着。 那些家丁瞠目,待的管家命令到去追才缓过神来。 …… …… …… 此时荣珵目光凝滞的注视着公良臻,喉头咽了咽,结结巴巴的说着:“怎么,怎么,能够这样做。” 公良臻目光一瞟,语气轻描淡写, “东周镇国公府荣嫡长公子若是要留下,我自然无话可说。” “要不,我将你送回去,想来还来得及。”轻功一停,做出将人送回的样子。 “别,别,臻臻。”荣珵被吓到了,连忙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肢。 求饶道;“我知错了。” 语气竟有几分委屈,“这怎么不和戏文里的一样啊。” 公良臻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待的寻着一处街巷深处,便停了下来,轻轻的将人放下。 “荣公子还惋惜的很啊。” 他嘟了嘟嘴,语气不忿着,“戏文里面说着,假小姐原先不同意,但是无奈两拳难敌四手,最后无法便随着那公子回府里面,假小姐发现那公子在府邸之中生活得水深火热的,就帮助公子打理府邸后,后面在公子芳心暗许的时候,发现假小姐的男儿身份,然后两人经过重重坎坷……义结金兰了。” 他眼神疑惑的说着:“怎生我这儿就不一样了。” 公良臻一时无言的看着他,这小子脑袋里面想的是什么,看来回去后,要将他那一柜子的戏文杂说给他收拾掉了。 荣珵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杂书的下场,还自说自语。 后面还问了一句:“你说,是吧,臻臻。” “安静点。”公良臻狠狠的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温柔,若不是目光之间透着冷气,荣珵还有几分继续说的性子。 他瘪了瘪嘴,嘟囔了一声:“老学究。” 手却轻巧的攀上了公良臻的手臂,侧过头轻轻说道:“我只不过说着玩呢,那球到我身上的时候,我都被吓到了。臻臻,别生气了。” 摇了摇公良臻的手臂,撒娇着。 公良臻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也幸好我俩出来时,易容了的。” 荣珵乖乖的点头。 “以后长个心眼,那百里公子怕是个不简单的,那家里估计和你猜的不出一致。” 荣珵讶异。 “那人对你可是看了好几眼呀,估计是发现了你的男儿身,只不过人家是早早的发现,而不是在一起生活过后发现的呢。”公良臻说道。 “那公子好生聪慧。” 公良臻无奈,这人儿别人算计他,还为着旁人赞叹,脑回路倒是格外清奇。 荣珵看懂了公良臻的眼神,他不禁一滞,愤恨到:“臻臻在想什么,我身边不是有你,谁算计我,你不是要帮我欺负回来的呢。”眼神直视,眼底深处仿佛又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在质问着,难道你还会不帮我的念头。 公良臻一哽,有种呼吸被蜜糖封住一样,只能哄到:“小祖宗,是我的错。” 荣珵哼了一声,也不与这人计较。 长袖一挥,“走,随本公子去前方玩去。” 公良臻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衣物。 荣珵明了,顿时有些扫兴,这衣服被人认到了,怎么出去玩呀。 公良臻沉默,心中无奈,不愧是东周一霸,惹着事了,想的还是自己玩的念头。 她接过从暗卫手中的披风,将人裹住,理了理他的头发,把面纱给人带上后,说道:“这样便好了。” 荣珵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小镜子,瞧了瞧,有几分惊讶,与方才竟然半分都不像,他放下头上的簪子,长发披肩,瞬间,倒是与刚才的飒爽小娘子不一般,变成了的俊俏小公子,只不过白纱遮面,只留下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眸,瞧的几分风姿绰约。 荣珵顿时开心起来,拉着公良臻的手兴匆匆的走出了深巷子。 出了巷口,荣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一亮,食物。他摸了摸肚子,有几分瘪了。 转过头,凤眼弯弯,透过面纱都可以看出他的好心情。 “臻臻,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微风轻拂,吹起了几分面纱,露出了玉白下颌。 公良臻看着荣珵快活的模样,心中畅快,目光浅浅,看着他,“好。” 那人顿时畅快了,不过一会,便寻着香气找着了那个店。 说是店铺也是抬举了它,只是挨着一处酒楼边的饺子铺。里面就两人忙绿着,一位老妇人和一位老翁,两人头发花白,精神健硕,铺子里面有很多人。想来这家店的生意应该很是不错的。 荣珵拉着人向里面去着,公良臻也是不嫌弃,在东周陪着这人到处去吃着街边小店的食物,原先在意的心,久而久之也变得浅薄了。 两人随处找了个位置。 荣珵四处看了看,寻着有什么好吃的。 那老爷子一脸愉快的走了过来。问道:“两位客人,可是要点着什么?” “老人家,你这店里有什么招牌菜?”荣珵好奇的问道。 那老人家许是没有见过一双眉目都可以看出俊俏的公子,愣了一下,说道,“本店的饺子和酱牛肉做了几十年了,自我岳母在世时,便开到现在,味道倒是可以,客人要不要来两份试试。” 荣珵听闻,连忙点头。 那老人慈和看着荣珵,对着初时一言不发的公良臻说道:“小公子倒是性子可爱得很,小姐有福了。” 说完,对着荣珵和蔼的说着:“小奴就喜欢这般乖巧的年轻人,公子,老翁等会送你一份自家做的酸菜,就给你一个人送哟。”语气诙谐,挤眉弄眼的,带着小孩子的天真。 第六十章 南迦巴瓦 荣珵一时之间有些羞赧,向老翁道谢:“多谢老人家。” 那老翁欢快的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了他妻主身边,笑吟吟的对着那老妇人说着些什么,老妇人侧头看着老翁,眼中全是笑意。手中还不停费力的揉着面团,额头之上浸满了汗珠,老翁瞧着了,手在干净衣物上擦了擦,用袖中轻轻的蹭着妇人的汗珠,两人在午间的阳光下,相视一笑,格外美满。 荣珵撑起下巴,目光艳羡的看着。 “臻臻,她们真幸福啊。” 公良臻冲洗着茶杯,侧目看着他,目光浅浅,荡漾出温和的水波,耳廓微微泛红,她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轻轻说道:“以后……我们也会如此。” “嗯……啊?”荣珵一时没有听见。转过头来,目两人光相触。 他愣了一下,看着她泛红的耳廓,忽然明了些什么,梨涡婉转,甜甜的笑着,像春日的蜜糖,醉到心扉里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河西 树木参天般高大,丛林里面深不见底,漆黑一片,草木足有半大小子般高,抬头往上望去,只有绿的发黑的大云蓬紧紧地遮盖着天空。 这里是到达南迦巴瓦峰的一处必经路线,南迦巴瓦峰在少数部落人的眼中,被称为“云中的天堂”、“最后的净土”。 一队黑衣身着的队伍匍匐前进着,而她们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最后的念青唐古拉山脉。 领头的脸上有一个碗口大的刀疤,从额头划破到唇角,目光像狼王一般凶悍,她手抓在地上,里面紧紧的握着一把大刀,刀口锋利,闪烁着锋芒,眼神如狼目一般直直的盯着前方,肌肉收缩,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紧绷的状态,这不是害怕引起的紧张,而是兴奋。 那人嘴角叼着一棵草嚼着,趴在地上,眼神炯炯放着光,目光一瞬不移的盯着前面的区域。 前方也是也是一处草木繁盛的地域,只是那里的树木更多也更粗壮。里面树冠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偌大漆黑幽深的隧道口,像恶鬼一样张大了嘴吞噬着来往的人还是物,入口处,一堆干枯的尸体到处是。没有风声,也没有鸟儿叫声。此处像是一道界限,划出了生死阴阳的道路。 “头儿,咋们上不?”后面一个头绑黑巾的肥硕女人爬上前,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前面,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问着。 那女人斜视了她一眼,嚼了嚼路上随意拔下的一根野草,“忒!你这厮懂的个锤子嘛。给老子看到,跟老子这麽久,点儿长进都没求得。”(你懂什么,给我看到!陪我那么久,没有长进。) 绑满绑带的手,指着前面嫌弃地说:“蠢货,眼睛给老子睁大点求。”(眼睛睁大点看!!) 肥硕女子向前专注的看了看,前面树木掩映,如果一定要发现什么,就是树长得高,她挠了挠头,无辜道:“头儿,那儿哟。”(头儿,在哪里?) 说完,就被飞来一掌拍在头上,“你就是个瓜娃子,再看!”(蠢货,你继续认真看。) 肥硕女子再次认真的又观察了一遍,树还在那,没什么变化,忽然神神秘秘的凑近前:“头儿,有啥子嘛,难道是妖怪?” “你就是个瓜娃子,天天就知道你那背时的妖怪,人间哪里有妖怪嘛,看到起,这条路咋们趟了多少次水,那次有这麽安静过,莫说鸟儿叫,连那求风都没求得。从老子多年淌道儿过,这一定是奇门八卦的东西。”(你就是蠢货,你就知道妖怪,人间看着这条路,我们走过很多次,从来没有这样安静,不要说鸟儿叫,风也没有。) “你看。你看。你再看求个鬼。”(你看,什么都看不到,嫌弃语气。) 话说着,放哨的急冲冲的跑过来。 “报,头儿,前面有人出来到了。” 刀疤女人脸色一正,手快速向下一划,后面的人快速趴下,霎时只剩下一片半人高的草。 刀疤女子耳帖着地面,没过多久,地面传过一阵阵震动,好似……她想了想,眼神一亮,这个……怎么像是什么大墓开启的声音。 她不由得摒住呼吸,由于地处较远,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得到人的说话的声音。 …… …… …… 一为听起来年纪较大的人说道:“少主,北边那边……已经办妥了。” 刀疤女子努力贴地,可惜隔得太远,有些听不清,可她心中有一种感觉,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让她们一步登天都有可能。 咬咬牙,从胸口对襟处取出一件物什,贴向地面,瞬间声音清晰了起来,这是她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宝,名犼聻,只有拇指大的细微之物,其上有尖角螺纹,中雕刻一孔,传说可通鬼神之语,只不过现下用作了窥听的不二法宝。 贴向地面,眼睛瞬间一亮,果然耳朵里面声音清晰很多。 “……” 刀疤女子听着那边出来一人言语,古怪至极,凭她陈大多年闯荡江湖,竟然半分听不懂这讲的什么。 刀疤女子眉头一拧,认真继续探听着,心中一沉。 河西这么多年,她那儿地没去过,各地方言多有涉略,就没有她陈大听不懂的话。 说话那人口音又奇怪,卷儿绕口的很,又有着独特的韵律感,不像是乱说,但声音又是年轻女人的,有着奇异的魅惑感。仔细认真听着又有些像曾经这边来自异域的昆仑奴的音调。 对,就是不像中土的声音!她脑中一顿,思路瞬间清晰了。后面那人估计是来自异域,可异域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她眼神震惊,按捺住内心的欣喜,镇静下来。结合前面的声响,只有一种可能,这里绝对有一个大墓,否则不可能刚才那里置办了连风都无法掠过的阵法。 这种阵法从她老妈子那里听过,是专门用来探听跟踪的极品宝物。 刀疤女人不禁舒了口气,幸好,当初没有莽撞,否则…… 忽然,她察觉到了一丝不适,耳边犼聻里面已经毫无声响了…… 第六十一章 刀疤女人 刀疤女人心中一沉,难道……她们被发现了吗?不可能!犼聻不可能被发现的,刀疤女人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这个想法,除非…… 眼睛瞬间睁大,手指紧紧的握着大刀,她按下惊惧,头细微的抬高,眼神如狼,直直地透过草丛的缝隙,向那边观察到: 那里……空无一人…… 人呢?人在那里? 刀疤女人飞快地向四周扫视,四周一片死寂,她闯江湖这麽多年,还没有遇见人凭空消失得事情,她不由地紧张地咽了咽一口唾沫。 肥硕女人见头儿神态不对,向侧边爬,靠近她,目光疑惑。嘴巴蠕动,做出嘴型“头儿?爪子了?”(怎么了?) 刀疤女子头脑中闪现过一丝痕迹,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脑子一灵敏。 对了!既然安置了这麽极品的八卦阵,又是专门用来探听踪迹的阵法。陈蹶子报信的时候,怎么没有动静?那人用中土语说话,为何后面又突然沉默一瞬,才说话? 除非…… 除非…… 她们在引蛇出洞! 不好! 刀疤女人突然缓慢的将头向她侧后方移去。 高大挺直的树木直达天空,树叶密闭透气的压缩着人类的生存空间,草木肆意生长,而在那最高的树梢上,黑暗包裹的区域里,唯一投射出的阳光里。那里、那里赫赫站在五六个人! 忽然,其间正处中央的女人,距离太远,只看得到,她穿着一身奇怪的红色衣服,或许意识到了刀疤女人终于注意到了她,对着她微微一笑。 刀疤女人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头上直接传递到脚尖,她早发现我们了…… 那她们为什么不行动? 一股绝望萦绕心头,眼前不停的重复着那女子的鬼魅的笑容。 她心中不住的叫唤着同伴快跑,可嘴却好像被鱼鳔胶粘连一样,她拼尽全力都没有无法张开。 嘴角不断地向下低着血,一滴、一滴地,缓慢又顽固的浸湿衣襟。 肥硕女人眼睁睁的看着头儿突然嘴唇冒出血,她轻轻的拽了拽,发现刀疤女人身体僵直,就像被鬼神定住一样,嘴角像止不住似的。 她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嘴唇发抖,难道有鬼? 要不然头儿怎么会顺着嘴唇流血,只有鬼神,只有她们,否则怎么她们会毫无反应,而头儿一人出事儿。 肥硕女人喉咙咽了咽唾沫,她看了看头儿一眼,头儿救过她,心中坚定。 她心中留了一个心眼,从她看的那么多的志怪传言中,鬼怪神灵的眼神不能注视。要不然会有祸患降临,要不然头儿怎么会突然僵硬。她得罪了鬼神。 她微微眯起双眼,态度尊崇,顺着头儿的眼神看过去,双手正准备作揖之时,目光一凝,直直的注视着一人。 高高的树梢上,在黑暗与阳光的交汇处,一位奇怪衣着的女人踮起脚尖,站在树尖上。衣着暴露,一身绯红薄纱,袒胸露乳,胸下自小腹处,未成遮拦半分。衣着无风而动。那女人面覆薄纱,整个人像是诱惑神佛的鬼怪。 不小心对视一瞬,她的心好似被人揪起,狠狠的攥在手心蹂躏着。眼神就像被人擒住了目光一样,贪婪地、如饥似渴的注视着那个女人。幸好她留了一个心眼,在她没有动的时候,她养的小玩意儿狠狠的咬了她一口。 肥硕女人清醒过来,恐惧霎时之间席卷她的全身,她只是瞟了一眼,就被蛊惑住了。 这不是鬼神,她是妖怪,是能摄魂夺魄的戾妖,以杀人为乐,以人肉为食。 她狠狠的咬了舌头,瞬间半两的血充斥在嘴里含混着。心中念头四起,这些妖怪法力深厚,她们直接攻击,恐怕是死路一条。 她虽然别的不行,但是眼力价还是有,来者不善,知晓这次她们踩着硬茬了。 脑子里面不断的想着辙子,面上不变做出沉迷的模样,手指却背后快速的掐了一个人手势,同伴们眼神示意,这是她们陈家寨危急时刻的信号。 忽然,她大声喊道:“快跑!”她手抓起头儿就往背上一抛。 与此同时,同伴们在那一瞬间就向那几人的方向,丢出一堆圆状呈椭球形的泥淖丸子,如蜂窝一般一咕噜的向那边冲去。 那女人脚尖微微一点,如鹧鸪一般急速地掠过去。浮云成阶,残叶成梯。红衣在黑暗下,像极了来自地狱的勾魂烟火。 其身后几人紧随其后,纷纷向陈家寨的人急速追来。 肥硕女人心知她们此时是托大了,以为这次也想原来那般,可终日打鸟终被雁啄。 但还好,她们最终还是有一丝胜算,肥硕女人暗自摒了一口气,这地界里面她们熟悉,多日设防,机关众多,各家还是有着一些看家本事。 那些妖怪们想要那么容易的解决她们,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她转头看着背上昏过去的头儿,心下一定,她一定要让头儿活着回去。 她转头,看着明面上四处逃奔的,实则四处设阵的伙伴。 而身后的敌人越来越前,她咬了咬牙。 大吼道:“陈三,网!” “陈四,油!” …… …… “给洒家动起来。” 后面追来的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围不住旋转的人,停了下来,这些三流九寇之人的垂死挣扎,她们倒也是不惧怕的。 绯衣女人垂目,脚底下的地下仿佛都在抖动,四周景色在她们进来之时,瞬间雾气四溢,周围一切都模模糊糊起来了,她微微伸开手指,眼神随意的看了看,惊讶了,呵,竟然如此近都看不见了,没想到这穷山僻壤里面,还有这般人才,倒也真是有趣的紧。 绯衣女子嘴唇微微舔了舔,眼底露出一抹魅惑的笑意,缓慢妩媚地伸出一抹嫩红的舌尖,蝼蚁之人,竟敢对天人不敬。那么,你们就该为此付出代价来。 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红光,她最爱的,也便是以为有希望,然后人类希望破灭的快感…… 第六十二章 破 陈家寨的土匪们,看着她们站在中央一动不动的,心下放松,看来她们被她们的气势吓到了。 这阵法可是头儿的好友红九儿手笔,那人虽然泼皮无赖,但是手艺都是极好的。 这阵法初时不起眼,各人代表的阵门都暴露出来了,但是一旦等阵法设阵完毕后,就会将人紧紧的困住。初时不起眼,漏洞重重,便是这个阵法的精辟之处。 阵法启动,是需要阵中每人抽出半身内力,汇聚到地下隐藏的百奇石之中,百奇石这种石头是河西地带特有的设阵灵物,外地少有听说,兼之此石其貌不扬,与地下随意铺就的鹅卵石、龟纹石相差无几,发现难度颇大,一般人倒也得到不了一二。 她们因缘际会,发现在通往南迦巴瓦峰的这一带里面,竟然几乎遍地都是百奇石,于是她们在卖了一些后,在这里设置了一个阵法,黑市里面百奇石都开出天价了,这地又盛产此物,她们独吞了这灵物,倒也让陈家寨大发了一笔。便寻着那红九儿讨了这个阵法。 红九儿这人虽然人有些泼皮无赖,但是那一手手艺倒是别的不说,精湛绝伦,头儿花了好大的方式才找到她,做了这个阵法。别的不说,这几人被困在里面,陈家寨的人心下有些放松。便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场景。 陈胖子心下不安,背上扛着刀疤女人,右眼跳个不停,她看了看同伴轻视的表情,吼了一声:“别她娘的给洒家放松!里面的人没有几个是简单的。” 有人瘪了瘪嘴,不屑道:“胖子,别真以为头儿晕过去了,我们就事事都听你的?” 后面那人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少说话。 有人听不下去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头儿还没有出手便晕过去了,难道还不能看出这群人古怪的很吗?” 那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知道自己托大了,只是心中多日对陈胖子不服,只是嘴上说个痛快的,人倒也没什么坏处。 肥硕女人没有管这人装怪,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目光沉沉的注视着,从她们关进去后,大约已经过了一刻钟了,她们在里面设置了很多机关,江湖人一贯是讲究什么有效便用什么法子,下三路这些也是惯常用的,向江湖上的三等侠客之类的也是讨不了好的。 这麽长的时间,陈胖子从外面看里面仿佛毫无动静,按理来说,往常这般时候,地下都应该浸出血来了,今日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外面的同伴也发觉了什么,旁边还有的人继续往阵法里面放些小东西。可皆是有去无回。 众人心中一冷,面目沉重。 陈胖子知晓这次的硬茬怕是不得了。神色凝重,对着同伴们说着:“这次形式危机,这个阵法如今这麽长时间里面,里面的人还毫无声响,这个阵法头儿曾经说过,只能从里面破除,且只能坚持一柱香的时间,如今时间已经过半,大家分开逃出去。了解了吗?” 同伙们面目凝重,使劲的点了点头,大声道:“是!” 然后分头跑开,沿着树木的间隙方向四处离散。 陈家寨的人边走边打开路上的小机关,飞快的冲刺着。 陈胖子向阵法里面望了望,咬了咬牙。这个阵法是需要人来维持的,因为内力的输送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直接了事的,大家虽然对这个比较熟悉,但是武功高强的人总是要照顾那些内力不好的人,所以大家才没有将阵法布置之后,便跑开了。 如今阵法已经稳固了,儿里面还毫无动静,可以说明这个阵对这几个奇怪着装的人是没有多少难度的,虽然被困住了,但是人没有受伤,这样来看,她们早晚都可以破除这个阵法。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陈胖子颠了颠背上背着的人,向外面急速飞过。她的身体虽然胖硕,但是体态轻盈,毫无滞塞之感,轻功飘逸而迅捷,倒也是深藏不露之辈。 里面被困住之人,却有着和外面的紧张局势不同。 绯衣女人位于无人之中,旁边的人站在她的外面,像一个屏障一样的保护着她。 此女手轻轻的挥开了向她这个方向的暗器。眼神之中透着惊讶,这个阵法,说不上有多麽精巧,但是环环相扣、步步惊险。稍不注意怕是会来落得个灰头土脸的模样,稍有不慎恐伤的卿卿性命。 “这设阵之人,倒是有趣。”她说道。 “这人阵法倒有些奇趣,但是想要破开也并不难。”后方老者对着那绯衣女主说道。 “少主,我们在这儿停下有些时间了,想来其中的含义,姑苏大人都了解了,我们是否要出去?”位于一女子拱手问道。 绯衣女人玩味的看了看周围,漫不经心的说着:“既然如此,那便出去吧。”外面的小杂鱼还是早着解决的好,留着这么久,也该到时候了。 这些人听见少主下令,各个激动至极,摩挲着手腕,眼神透着奇异的兴奋之感,轻快地说道:“好的,属下得令。” 那老者站了出来,取出八卦盘,此物是一个青铜色的十二边形的青铜盘,上有饕餮穷奇之相,狰狞万分,外表就透露出来一股凶悍之气。只见其物吞吐几分阵中雾气之后,檀龙舌四处转动之后,便直直向着西北方指去。 此老者便是姑苏行,擅长破阵,此时她们前来南迦巴瓦峰便是靠她的,通向南迦巴瓦的路上,多是天然的奇门八卦,一不小心便会落入险境。 姑苏行观察着周边的形式,随着八卦盘的檀龙舌指处,她缓步上前,心中豁然开朗,前方如龙吐珠。周围奇石丛生,整个阵法从此处看着,就如众星捧月一般,向着此处,外观犹如一个巨大的屏障,将此处包围,身在局中,如若没有八卦盘的檀龙舌,怕是要多费周折,因地制宜,此人真可谓在阵法之处的大师级设阵手段。 第六十二章 风声 姑苏行内心感叹,手下的动作不停,忽然,眼光一亮,就是此处了,前方一场景错乱之处便是生门所在了。 “尤蒙依,乾马位,刺。” “解乌鳢,震龙位。启” 那两人得令来,快速出列,向姑苏行的所说之处去了。余下两人守卫在少主身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姑苏行目光注视着尤蒙依与解乌鳢实务动作,手上迅速的运算着,乾三兑五,坤中坎水。飞快的卸下腰上别着的一个木笼,定睛一看,里间竟然是一条乌金色尖角蛇盘在里面。 姑苏行微微蹲下。将笼子打开,只见里面原先还睡着的蛇突然醒过来,狭长的蛇眸里反射出冷锐的光芒,长长的信子向外伸长着,它懒洋洋的向外探了探,“斯斯”的吐舌声,在这雾气四起的危险阵法中显现出一股冷意。 那蛇冷漠的蛇瞳静静的注视了姑苏行之后,就像外爬去,一瞬间,就消失在迷雾中。 那两人在外将阵法的两个方位破除后,就回到了绯衣女人身边。看着这一幕,目光带着点好奇。这蛇姑苏行宝贵的很,一般都不会拿出来的,今日着不算很繁琐的阵法,姑苏行将它取出,倒有些颇令人费解。 那人就问了出来:“姑苏大人,这蛇可是许久未出来了,今天,怎生将这宝贝放了出来?” 姑苏行目光紧紧的跟着那蛇移动着,嘴上解释道:“此地有东西,它喜欢得紧。在笼子里面不得安宁许久了。” 尤蒙依有些惊奇,“难道此地还有什么别的宝贝?” 姑苏行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未过多久,雾气慢慢消散,瞬间视野都清晰了出来。看来是阵破了。 姑苏行缓缓走上前,将盘在一个石头上的那条黑金三角头的蛇捉住,只见那蛇细长的尾巴尖上卷着一朵洁白的花蕊,散发着靡丽的幽夜之香。 姑苏行伸手去取下那朵花,那蛇好似被激怒一般,尖尖的吻张开,注满毒液的齿尖对着姑苏行,整个身躯有力的盘算着,呈现出一副攻击的样子。 姑苏行微惊,缓缓的将手放下,可那蛇依旧身躯悬空支撑,倒三角的眸子冷酷的注视着众人。 这可是与平常懒散的模样十分不符合。 绯衣女人看着那蛇严阵以待的模样,生出了几分趣味。手上就直接朝着那蛇尾巴尖去了。 “不好!”其他人一惊,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 只见绯衣女人直直的朝着蛇去了。 那蛇好似意味着自己的东西要被人夺走,迅捷的朝着绯衣女人的方向急速掠去,吻狠狠的张开,冷血动物的凶性在一瞬间被激发出来,野蛮嚣张至极。 绯衣女人嘴角微扯,面纱拂面都可以从中观察到,她视若无睹。 就在此时,绯衣女人手指轻轻一点,那蛇飞速掠过的身躯就好似瞬间静止,直直的从空中落下,“砰”的一声就摔着了草地下,姑苏行有些心疼,也幸好是草地。 绯衣女人缓缓地蹲下,眸孔漠然,手指挑着一个小木棍将蛇尾扒开,取出那朵小花。细细的观察起来。 花蕊洁白,枝蔓软滑无骨,花瓣上浅浅的描绘着几处金色的脉络,香气靡丽,一点也不似着花儿模样的那般纯洁干净,倒是和书上的美人荱像极了。美人荱,一种禾本科植物,生长于寒天之中,喜阴,可做药用,食之可增十年内力。 绯衣女人有些无趣,缓缓地站起来,随手把玩了一番,就将这花儿抛下去。 姑苏行见着少主随意的将那花抛下,心中一抽,连忙弯腰去接,那曾想,原先地下装死的蛇“噌”的伸直,吻一张,那美人荱便进了蛇肚子里去了,也是颇为戏谑了。 …… …… 姑苏行默默的看着那蛇吃掉了这物,心中如刀割一般,这个若是作为药用,炼制些许丹丸的话,那内力增长可不会是十年之数了,这蛇她平常也是八珍玉食的喂养着,怎会是这样的混不吝的样子。 待的那蛇酒足饭饱之后,便懒懒散散的盘成一卷的缩在草丛里面,姑苏行默默的叹了口气,将那蛇拿起放进了竹笼里面,别在腰上。 绯衣女人抬头望了望天空,冷淡的说道:“此时大概过了几时?” 姑苏行望了望树枝和太阳的方向,回答道:“少主,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了” “如是,便好。”绯衣女人轻轻的走出几步,看着视野清晰的参天高壮的树林,顿了顿, “找到她们,然后,一个不留。”语气漠然,却带着杀伐果决的意味。 “属下遵命”众人得了令,眼中微微露出笑意。 飞身而去。 绯衣女人默默的注视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绯衣如火,玉立在前。 这个时代,只有能者才能够生存,弱者,只能成为强者路上的垫脚石,她们终归是来的不太巧了…… ———————————————————————————————————————————————————————— ———————————————————————————————————————————————————————— 陈胖子背着头儿向外面飞走,眼神谨慎,小心翼翼的减少自己留下的痕迹。 四周树木高大,层层叠叠的,如果不仔细观察,陈胖子的身影还不被发现得到。只有身处这个丛林才知道,人类有多麽渺小,硕大的树,绵延如天,横生众多冗长的枝干。 她踮起脚尖站在一个粗壮枝干上,耳朵微微一动,心脏在急速的运动下,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她微微平缓了呼吸,从树上急掠儿下,很快就到了地底下面了。 此处倒是里刚开始的地方很远了,陈胖子有些撑不住了,毕竟虽然她轻功很好,但是背上还背负着一个人,体能有些坚持不住,就歇了歇下来。 从腰间取出水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水喝的有些急,洒了些,陈胖子随意的抹了抹嘴,眼神望着来时的路,那里静悄悄的,目光望去,尽头依旧是一片又一片的树木,希望那些姐妹们可以逃出来 忽然,耳边仿佛传来了风声,像钟声一般,划破了这片区域的宁静中传来土地的颤动声,不好,有人来了…… 第六十三章 陈胖子 她心中一沉,这片丛林里面重来都不会有风声,除非,她们到了。 吞了云口水,面目凝重,深深地注视了那一片中,心下一横,目光沉重的注视了一下头儿,下了一个决定。 陈胖子缓缓的将人放下,眼神飞快的探查着周围的环境。前方草木掩映间,有一处巨石立在那里。 她顿了顿,托起头将人藏在了另外一个地方,一片草丛密集的地方,她缓缓地将脖子上吊坠的取下,手指摩挲了一下,目光不舍,将它轻轻的挂在头儿的脖子上,这个吊坠其貌不扬,只是一颗小石子做的一脸喜庆的弥勒佛,质地光滑,这个是她阿夫给他的护身符,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摘下过。 如今,陈胖子将这个挂在头儿的脖子上,目光留恋几分,眼神几分坚毅,细致的将草细细的掩在头儿的身上。 头儿,珍重。 陈胖子心中念叨着,背对着一片草丛停滞了一会儿,轻功一提,几步点在树干之上。 毫不留恋的飞身掠起,离开了此地。 …… …… …… 树林之中风声越来越大,树叶沙沙作响,已经到了几乎不用耳朵分辨就可以听见的时候了。 那人到了此地,便步伐一变,朝着陈胖子刚刚站在的那个高大的树枝上,她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会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下奇怪,才明明从这边听到声音的,为何四周有没有了。 那女人目光仔细观察着。 周遭的树木还是那般模样,一切安静的好似没有人,她内心惊讶,她才从路上观察来看,树干上的脚印较为厚重,将周围的泥土地上压得很是紧实,只有那个胖子的体重才有可能实现那种情况的,况且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背上了一个大女人。不可能如此迅速的。 忽然,视线好像被什么擒住了,咦,她微微蹲下身来,在她站立的枝干上,好像又泥土,手指微微搓了搓,如果不是无意间发现,估计还被她逃了。 这麽高的树上,出现了这个东西,那女人目光微微眯起,心下知晓,看来那两人怕是不远了。 —————————————————————————————————————— 陈胖子心下沉重,只能期盼后面追来的人给她多一点时间,可以多拖延一下,这样……头儿活下去的机会才能更加的大。 树木不断的、飞快的从她眼中向后延伸,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着一般,呼吸急促地喘息着,她踩着一个树干上面,正要向空中涉去,便听后面,传来了空气被划破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死神的镰刀,杀伐果断的。 陈胖子汗毛瞬间立起,一种被人充满杀意的盯着的感觉使她额头冒出冷汗。多年匪冦的经验,让她条件反射般的侧后一下,躲过了向她飞速过来的暗器。 她定睛一看,毛骨悚然,那是一个长长的上面布满了倒刺的黑金色鞭子,那刺尖尖上面,在阳光下发出冷酷的黝黑光芒。 陈胖子向后躲避着后面不断向她袭击而来的鞭子,她探测着周边的环境,脚步飞快的向着身旁的树上一蹬,身体转向,她就看着那鞭子朝她迎面袭来。 就见后面那人,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头发被一根墨绿色的绸带系再脑后,整个人如出鞘的剑直直的向她攻击来。 陈胖子虽然体态肥硕,但是身姿轻盈,轻功绝妙,躲着鞭子虽然困难,但只是将她衣服划破了,所幸人没有被鞭子刺出伤口,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那墨绿色衣服的女人,瞧着陈胖子艰难的躲避的身影,心中嘲弄,像逗着笼子中的小动物一样,看着它们努力地逃跑,最后却无能为力的事实,她冷淡的说着:“何必?最后无过一死,何必挣扎。” 陈胖子衣着狼狈,头发凌乱,目光却坚毅非常,她咬了咬牙,手臂挡着向她迎面袭来的鞭子,语气急促地说道:“只要洒家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你走过去?” 墨绿色衣着的女人,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幅度,“那本小姐便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墨绿色衣服的女人手一转,鞭子向着她那方向过来,带着牛皮手套的手接住鞭子。 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陈胖子,说着:“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勿怪我了,待我将你杀掉,然后将老大杀掉。你们注定一个都逃不了。” 陈胖子目光直视着她,坚定说道:“只要洒家,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过去。” 陈胖子站在距离那墨绿色衣服的女人身前不足百步的距离里面,眼神执着,目光一动不动的观察着那人的举动。 墨绿色衣服的女人,无所谓的一笑,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足为惧。 她手狠狠向下一抽,鞭子划破空气的撕裂声在这个空荡荡的林子里面,不停的回荡着,来来往往。 就在此时,墨绿色衣服的女子手一挥,那鞭子就灵活的向她袭来,陈胖子快速的取出腰间别着的大刀,大喝一声:“喝,洒家来也。” 脚下一蹬,身体迎空而起,向着那女子冲去,鞭子就要快到陈胖子脸颊之时,她飞快的将大刀一舞,朝着鞭子砍去,但是未曾想着那黑金色的鞭子,坚韧无比,大刀硬生生的从鞭子的骨节划过,闪现出一片片金色的火花。 鞭子只是被阻塞了一会儿,便朝着陈胖子的肩上“啪”的一声,陈胖子硬接住了这一招,喉头血气一涌,她借着这力气,向着墨绿色衣服女子飞速的冲去。 那女人未曾想到她会以这伤敌一千,损自己八百的方法来中伤她。 墨绿色一股女人躲不及,手向陈胖子砍去,但还是被她的大刀砍中腰间。 那女人有些狼狈,捂住了腰间,所幸她今日穿上了少主赏赐的软金甲,也便没有出现很大的伤势。目光瞬间一冷,没想到,这蝼蚁也敢伤她,墨绿色衣服女人被激怒了,目光恶狠狠地注视着陈胖子。 陈胖子嘴角拉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牙齿上沾满了血迹,眼中光芒闪烁,对着那女人嘲讽道:“看来,你这怪人也没有什么了不得,最终还不是被洒家伤到了。” 第六十四章 败者亡 陈胖子她吐了吐口中的血水,左手握刀,目光褪去了方才有意的嘲弄,此刻一片严肃,她大喝一声:“再来,洒家要战个痛快。” 墨绿色女人深沉的注视了她一眼,掩饰了眼中的不屑,此时眼中一片郑重。手中紧紧的持着鞭子。长身而立,目光如炬的看着陈胖子,向她而来。 她内力一沉,将内力缓缓地注入鞭子里面,黑金色的鞭子好似突然显现出了生命力的,灵活的围着墨绿色女人转动着,紧紧的包裹着她,像是一个巨大的屏障一样,护卫着她。 陈胖子大刀一砍,像是黑鹰急速的刺向敌人的内心一样,狠辣无情的直直的攻击而去。沉重的大刀狠狠的划在黑金鞭子上,撕裂出巨大的声响。 林子之中,只有着武器的冲击声、肉体相撞的闷哼声、还有那血液流淌的声音。 不知何时,许是过了一刻钟,又或是过了一夜。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席卷整个林子,“砰”的一声,碎石满地,土地上的灰尘弹跳在空中,模糊了惨烈的血迹,一堆堆草丛被压垮,拖出长长的草木被压倒的痕迹。那上面撒满了鲜血,极目望去,地下的淌出的血迹像永远不会完结一般,从那个肥硕的肉体出溢出、洒出。 …… …… …… 陈胖子倒在草堆下,身体像是挤出了最后的精力,整个人如被压垮了一样,不对,应该已经被压垮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之中,所有的骨头像是碎掉一样,想要动弹一下手指头都难,身上到处都是泛着黑色血液的伤口,那是被鞭子狠狠划过留下的。 她嘴里不停的向外面冒着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啊,那嘴里只有血,她发不出声音。 瞳孔之间的光线也越来越聚不到一起了,视野像突然一下子看不见了一样。 呵,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陈胖子想到。 可怎么一点也不疼啊,头儿。 我是,要走了啊…… 陈胖子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头儿的身影,她的手指,缓缓的、迟钝的指着那个刀疤女人的身影,未到抬起,又好似从没抬过,毫无声息的、无人注意的停下了…… 如这个林子一般,永生的陷入了沉寂一样。 墨绿色女子缓缓从空中下降,目光漠然的看着倒在草丛之人,看着那人依旧笑容满面的脸颊,她的血液还在向外面冒着,可这人,为何还是这麽开心啊。 她不解了一瞬,目光最后沉沉的看了陈胖子一眼,飞身而起。 心中念到,她,还要找这人付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少主命令过,一个也不要放过。 烟消云散,林中又慢慢的恢复了一片刚才的宁静,仿佛刚才的事情,就是梦里一样,这片林子依旧是宁谧的。 —————————————————————————————————————— 头儿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黑黢黢的了,她静静的倒在一片隐秘的草堆里面,像死了一样,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踩在她的身体上,兔子好似好奇为什么脚下的这片地势软软的。它又连续的蹦了几下。 忽然,身下的躯体动了一下,兔子一惊,迅速的跑到后面的大树边,警惕的看着她。 陈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或许吧,又或许不是的,但谁有猜的准呢? 她眼皮缓缓的动了动,手指微微抽搐着。脑子里面一片空洞,只是不同循环中这几句话,她在哪里?她的姐妹没呢?人呢? 陈大强压下心中的恐慌,手指紧紧的攥着拳头,忽然,她低下头,看见了脖颈下的吊坠,心下一慌,整个人都打了个冷战,脸色瞬间苍白。 她的手颤抖着取出那个弥勒佛吊坠,石头做的,表面光滑,好似这物件被主人爱护的很好,表面油顺光滑。 嘴巴微微发着抖,这个吊坠,这个吊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不是胖子的弥勒佛吗? 为什么? 为什么啊? 陈大脑海中不停的翻涌着,像广阔的大海忽然翻腾,搅动着一艘小船。结果不断地指向那个答案,她不愿相信,可心中又清晰的认知着,那就是答案。 悲伤像是要吞噬她一样,整个人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包裹住,挣脱不了,她忽然嘴角像癫狂一样,突兀地拉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如通往地域的曼陀罗一样,脸上的刀疤被撕裂了,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眼中充满着痛苦的苦涩,她的姐妹啊,她答应要一起带回去的姐妹们啊,她的同伴们,死了,都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就留下了她,一个人,一个人,用着胖子的命保护的,这条命,她宁可不要这条命,也想换她们回来……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做的这个决定,陈家寨的姐妹们就不会死去,还有戏刚及笄的人啊,她的同伴们…… 可世界怎么会如她的愿,有些人一旦真的走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陈大紧紧的攥着脖子下的吊坠,目光充满了恨意,像被地狱的火焰充斥着一样,黑暗至极,树林之中,安静极了。 陈大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望向前方,那处深不见底的黑暗森林里面。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那个少主,陈大眼中飞快的划过那个绯衣魅惑的女人。 坚定着脚步,沉默地走出了这个林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是你生,便是我亡,弱者没有能力活在这个纷纷乱乱的时代里面,就如少主曾言,你所坚持的,如果没有能力,最终只有被打破。 三朝只是这个时代里面最强的那几个,可也是避免不了战争,现下的宁静根本不能解决最终的问题,契约只能维护一瞬间的宁静和平,只有打破这个时代的束缚,顺流而上,才能真正获得拯救。 如今的战乱之地,保存自身实力才最为重要,否则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墨绿色女子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月儿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之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她的眼中迅速的划过陈胖子的身影,这个世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个法则。 第六十五章 乌风岗 河西这几天可是乱做一团儿,江湖上到处流传着陈家寨的事,起因也是因为有一日,陈家寨的敌对寨子乌风岗前去找茬,可是里面许久没有声响,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敲了下门,谁知没有用着什么力气,那门就开了。 那人小心翼翼的探了头进去一瞄,见着没人,心下一喜,就进去探查了一下,谁知进去后就被吓尿了裤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人,整个寨子里面只剩下些破壁房子。 按理来说,陈大她寨子里面怎么都会留下几人来看守一番,可是此次,寨子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冷风一吹,阴冷的紧。乌风岗里面的探子害怕极了,连忙回去禀报。 乌风岗寨子老大眼睛一瞥,心下也有着几分怀疑,难道这陈大也会玩着空城计,故弄玄虚?脑子中想了想,便放弃了。 她陈大那会是这样的人,她若是会玩着这玩意,早就称霸河西了,那会是如今这般样子。 陈家寨又是这河西地域数一数二的大寨子了,若是出事了?范鹏程心下欢喜,内心又否决了,好说歹说,陈家寨也是一方大寨子,那里会那么轻易的出事儿。 乌风岗老大范鹏程有几分奇怪,面上倒是不显示半分惊慌,面色一沉,大斥到:“你这厮慌甚,咱们这麽多人,堂堂正正的,有什么可慌的。”说完,大手一挥。 “小的们,跟老子进去瞧瞧,这陈大买这什么关子?”后面的人紧紧跟在范鹏程的身后,手中长矛竖起,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范鹏程骑着大马进去,也瞧见了整个局面,寨子里面安静的很,风一吹,房梁上的干菜还在晃荡着,忽着,“砰”的一声,范鹏程一惊,连忙举起大刀,紧张大声道:“谁?谁在哪里?快出来。” 开始那探子连忙跑过去,指了指那边灶台。 范鹏程回头一看,就是灶台上的锅子掉了。 她抹了抹脖子上的汗,粗声说:“洒家知道,那需要你来说,洒家方才只是来探一下,是否有诈?” 那探子连忙点头哈腰,连声吹捧到:“寨主英明。” 范鹏程点点头,一身刚毅,骑在马上,大声说道:“陈姐在不?小妹范鹏程前来拜访。“声音硕大,在这四面环山的寨子里面,不停的回绕着范鹏程粗粝的声音。 许久,寨子里面没有声响。 范鹏程心中有些不安,翻身下马,手中紧了紧大刀,眼神一厉,下令道:“众人且随我一道去探探。” 她小心的走了走几步,谨慎的打开一个门,只听“吱呀”一声,渗人的推门声,充满了范鹏程的耳朵。 待完全打开后,范鹏程心中一寒,她被眼前的食物震惊到了。一种寒气从脚下冲上脑袋。 里面桌子上、凳子上都是血迹,床上还倒着像是被烤焦的东西,她微微凑近前去,吓得向后跳了一步,这是人的尸体! 陈家寨建在山上,气候比较阴凉,所以没有腐尸的气味。这就是她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异常的缘由了。 外面也接连慌乱起来,范鹏程跑出去,随便找了旁边的房子进去看了看,里面的场景大致和她看的一般。 “报,老大,陈二当家的房间里面也是如此。” 范鹏程心下一紧,难道是陈家寨得罪了某些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是为什么我们其他寨子都没有得到消息,她们乌风岗距离这里这麽近,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难道上面的人? 范鹏程眼下一沉,心中慌乱,心想道,陈家寨的人都惹不起,陈大那边厉害的人物,都落得个灭了老巢的结果,乌风岗和陈家寨也差不多,这样,乌风岗会不会有事。 她也有些顾不得里面陈家寨的家当了,现下既然是陈大都惹不起的人,她们乌风岗也就不去撸虎须了,现下,离开就好,对了,马上离开。 范鹏程连忙招呼乌风岗里面的人,快快收拾行李,准备先回老巢,这几天范鹏程下定主意了,她们先待在寨子里面探听一下风声,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这把刀子悬在乌风岗的头上就不好了。 …… …… …… 乌风岗这事儿,开始的轰轰烈烈,后面离开的悄无声息,倒也是引得人注意,也便发现了陈家寨额惨案,几百号年轻力壮的大女人们,竟然无一生还。这一事件,瞬间震动整个河西地域。 河西这一地域,黄土风沙里面长大的人物多的数不胜数,一方气候养育一方人,个个强健精悍,舞刀弄枪的江湖之辈,在这一带上到处都是,所以河西这带虽然地处北唐,但是实则王庭的手还无法掌握这里。称河西为一片法外之地,也不为过。 当红九儿听着这消息的时候,此时正在陪着魏迟说着话。 魏迟昨夜在酒肆里面,陪人酒喝得有些多了,如今头正是晕乎的很,一双玉臂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听着胞妹说着话。 红九儿见着魏迟这般模样,心下一哽,嘴里一停,目光就直直的看着他,红九儿就不信了,这人在她的死亡眼神中还能睡的着。 可魏迟那是睡不着的人儿,许是见着身边安静了些,手臂微微下垂,眼见着脸就要撞在桌子上了。红九儿无奈,连忙上前托住他。 也正是这一下,魏迟惊醒来。一双猫眼迷蒙无辜的看着红九儿,若是被他的冤家们瞧着了,红九儿可讨不了好。 “哎呀喂,我的祖宗耶,可别拿那眼神瞧着我,虽说我是你胞妹,但是你那些冤家可是个个不是简单的人物。”红九儿讨饶到。 魏迟微微翘起嘴角,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眼中像是充满星星一样,看着红九儿,一对儿梨涡好似灌了酒一般,让人想要醉倒在他的温柔乡里面。 声音如风拂面,柔柔糯糯的,如果不听他讲话,就是一个玉人落入凡尘。纤纤手指遮住笑呵呵的嘴角:“九儿这张利嘴儿,侬那冤家可是见一个人打一个呢?” 第六十六章 美人荱 “我的好哥哥,这可千万使不得。”红九儿连忙讨饶道。 “哥哥善解人意,妹妹自然知晓这是在吓唬妹妹的,哥哥是不是?”红九儿舔着脸向魏迟嬉笑道。手顺势就从怀里掏出一见物什给魏迟戴上。 魏迟眉眼斜睨了她一眼,姿态骄矜的举起手看看了,洁白的皓腕上,一串蔚蓝色碧玺和翡翠组成的手串戴在上面,衬的手指洁白如玉,温婉异常,颇显古朴。 魏迟好似发现了什么奥秘,拿近前仔细的敲了瞧,目光仔仔细细的端详这玩意儿,有些惊奇。 这玩意细细品味,翡翠边上刻着些许佛陀,倒是于那欢喜佛相似的紧,是个域外来的新奇玩意,这东西在前朝流传的紧,那时不论是仕林还是民间,对着这欢喜佛崇拜的很,这些手串什么的玩意,也就跟着风似的,做出来,如今这东西也是不常见的很,这些年封封禁禁的,寻着合他心意的物什倒是不容易的很。 魏迟举起手上的玩意儿,打量着,欢喜的紧,语气轻快的问着:“你在那里寻得这物什的?” 红九儿瞧着兄长开心的模样,笑眯眯的凑在他耳边,说道,“陈大给我的。” 魏迟听后眉头一皱,脸色瞬间一变,将那原先瞧着欢喜的很的手串,迅速的取下,“啪”一声,就扔在小木雕花桌子上。 “这东西我不要了。”语气一变,语气严厉的说道。 “你与她有些联系,我原先是不管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别去给我惹麻烦。” 红九儿听见这东西啪嗒的摔在桌子上的声音,心下一疼,赶忙儿的拿过来,小心翼翼的仔细端详一二,这东西贵的很,把她攒了许久的娶夫郎钱都花去了一大半。 “我的好哥哥,你若是不喜,便也罢了,也别把气撒在宝贝上。这玩意儿,妹妹可是寻了好久才找到的。”红九儿捧着碧玺手串,语气是没有掩饰的心疼,挤眉弄眼的,姿态但是夸张的很。 魏迟可不会接着她的招儿,红九儿心中的小心思,他从小将她养大,这作为长兄的可是一清二楚她的心思,不就是拐着弯儿的想帮陈大一番。 魏迟看着红九儿在那里自导自演,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衣袖微微一抚,不带走一片云彩。 红九儿那会这麽简单的让兄长走,这出好戏不是白演了,连忙紧紧的拉住兄长的衣袖。一双清透的眼里,此刻尽是谄媚,那有半分稚子罗刹的形象。 腆着腆,对着魏迟讨好的笑道:“我的好哥哥,妹妹拿了这玩意只是讨你欢喜的,若是你不欢喜了,这东西就没有甚用处,况且妹妹只不过是抛砖引玉,个个别急。” 红九儿知晓自己不拿出点真东西,恐怕真的请不了兄长魏迟的帮忙。 酒肆的位置魏迟当初选的就很偏僻,四面环山,酒肆里面的小溪都是引着外面的河水,安静的很,她谨慎的向周围走了几步,仔细观察了周围一下,默默的走到亭子周围好似随手一抛,一东西就掉入这溪水里面。 一瞬间,这个亭子周边的场好像活了一般,酒肆从外面看来,隐隐约约的,辨不清楚里面如何。但仔细一看,也能看清楚,里面两人在认真交谈着什么。 看着红九儿这举动,魏迟眉目一挑,眼神泛着莫名意味的看着红九儿,心下狠狠的记下了一笔账,她竟然敢在他的地盘儿上,还没有告诉他,就设下了阵法。虽说只是幻阵,但也真真是胆大的很啊。可见是平常玩得欢快的紧,性子越发的放肆了啊。 红九儿待的一切都安置好了过后,就见着胞兄眼色莫名的望着她,背心一凉,兄长没次用这眼神看她,准是没有好事,可这次有求于他,只有狠下心去了,红九儿心中有些苦恼,只希望哥哥能够手下留情,她这么大了外面还是要留着脸面的,要不然,江湖上混都没有底儿气。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上前,悄悄的觑了魏迟一眼,将怀里的东西掏出了,小心的递给了魏迟。 魏迟斜视了她一眼儿,就慵慵懒懒的坐在那儿,看看她那葫芦里卖着什么关子。 随手翘着兰花指拿了过来。 眼神无意一瞟,微微一凝,这字迹……倒有些像是域外语言,手指微微摩挲着地图,羊皮用硝石鞣制的,还是出生很久的老羊羔的羊皮。 魏迟想到,缓缓将那地图凑近眼前观察着,这一张很古拙的地图,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很多字迹,早就被时间腐蚀掉了,只能从中大概猜出些许意思。鼻子微微凑近前,嗅了嗅,猫眼微微眯起,有种诱惑人继续闻下去的冲动,淡淡的靡丽清纯香…… 眼神一惊,是美人荱。 魏迟有些凝重,作为河西的老江湖,美人荱的名声虽说没有百奇石那般响亮,但是凡是接触过的,或者简单来说,能够接触的,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美人荱这种天地灵物,自带香气,这香气也久闻不得,但是它是能够增长内力的宝物,那一个出世不是被人抢夺的。可是灵物毕竟是宝物,都有着伴生灵兽的保护,想要取得它,其中艰辛自然是少不得。 这个地图竟然有美人荱的香气,说明着这地图的绘制者,或者说所有者,身边必然有许多美人荱的存在,日子渐旧了,香气便浸进去了,也便是这个地图历史这般久了,还有美人荱的香气的缘故。 可是这也从另外一个方向中表明,这地图的价值必然高于美人荱。 魏迟瞬息心中一窒,或许一朵美人荱无法勾起他的心绪,一堆或许勉强,但是比一大群美人荱更加珍贵的,他动心了。 作为河西地界上能够出头的人物,谁不贪心?而这片地界上的混头儿,他魏迟就没有爬过谁! 只要价值足够,哪管何方牛鬼蛇神,到了这河西的地界儿上,是龙也得给他盘着。 第六十七章 台 在河西还处于风云万变之际。 在阳翟城里,各方已然截获了各自的情报,河西如今的乱局可以说是由各方势力角逐而有意引发的。 自从有人传出周贯留下的宝藏在河西之时,更多的消息被挖掘出来,就比如曾经北唐一直努力封闭的消息,关于传国玉玺的下落。 周贯爱姒喜若狂,以江山为聘,待姒喜死后,就以举国之力为他修建了一座陵墓,无人知晓在何处,河西传出传国玉玺的存在,多数人都揣测其在姒喜墓之中,周贯疼宠于他,奇珍异宝在其墓中自然不在少数。前朝野史有言:天下珠宝十分,姒喜墓,占得七分。从中便可以知晓,墓中宝贝众多。 姒喜墓中,更有人曾言,白玉为梯,翡翠为景,泥石皆黄金,落雨珍珠琉璃瓦,白淬千年妖姬花,修的碧落黄泉景,与君共赏白玉华。此类中中揣测,自然不在少数。 江山缭乱,最终结果皆是美人祸国,但独独是姒喜,以倾国之力,周贯为他修建了一座,独属于她俩的生生世世。 周贯为他,放弃了最后唾手可得的帝王业,美人于天下,孰重孰轻,自有取舍。 南平这边,她们那边探子长期安插在那里,对着河西一带掌握的较其他的深入一些。 闾丘端拿到霜华递给他的密报的时候,看着陈家寨被灭门的时候,心里有些震惊。陈家寨她们也曾接触过,里面寨主是一个万金油似的人物,在河西交友广泛,好友众多。 这样来看,仇人做的可能性不太大,河西各方势力纠缠复杂,这种直接灭门一派的做法,太过狠辣,三朝中一般都是按兵不动,因为灭掉一个大寨子的代价,和她可以取得的利益完全不合,还要付出这些年在河西,安插多年的探子,着实不宜。 那些小国……就更加不可能了。闾丘端如是想到,更何况陈家寨灭族之事,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放出来,何方势力有这等能耐? 闾丘芝看着这份密报,心中不解,仿佛有一道阴云笼罩在三国的上空。从姒喜墓出来之后,局势变得错综复杂,捉摸不透,让他感觉有只手在拨弄着三国的棋盘。 这简直是难以饶恕,闾丘端无法忍耐有这等超过他预计的事出现。 姒喜墓这一局牵扯甚广,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吞下这个饼。 除非……与人合作,闾丘端脑中划过这个念头。 看来想要谋夺更多,与北唐、东周的牵制就必然是不可少的。 ———————————————— ———————————————— 在南平如是想着的时候,其他国家也自然想得到这般。如何从那几个大国口中夺食,找些同盟国自然是很重要的,在各方积极运作的时候。 北唐王宫里面,正上演着这样一幕。 前面一手执朱红雕漆的灯笼的宫侍带着路。 一位身披暗黑色麓毛披风的女子行走在北唐王宫中,后面一黑衣女子紧紧的跟随者。 “殿下,章台已到。奴且前去禀报一番,殿下稍等片刻。”那执灯的宫侍稍曲膝,向着那女子行了一礼便前去禀报。 后方那黑衣女子上前,耳语道:“殿下,这北唐王庭可真是气势盛。”说来也不假,从她们入宫门以来,就五步一哨,十步一伍,隔不了半盏茶就是一队禁卫巡查着,戒备森严的紧。 那女子默默的看着周围的宫殿,北唐以黑为尊,连宫墙都喜好用着这黑漆漆的颜色,肃穆端庄至极,连重重呼吸都觉得唐突了。夜幸好各国对于宫殿都喜爱朱红雕漆琉璃黄瓦,来增添些许色彩,若不如此,北唐宫殿倒是都是一派黑乎乎的,可怕的紧。 未过一会儿,一身着玄清色锦服上镶着金纹的宫侍走了出来。说道:“殿下,大王有请。” 那女子轻轻点头,随着那宫侍进去。 视野瞬间明亮,金黄色的朱漆宫灯,紫檀木雕做的桌子,一位身着玄黑色绣着九天凤凰的衣服的女人站在宫灯旁,身材凹凸有致又充满了力量,面容如上天的雕刻出的冷峻雕塑,眉目冷峻,昏黄的灯光也不能将她的面容融化,一身气势磅礴,如玄凤一般,自成霸道的气场。 那女子优雅走进来,手指轻轻搭在帽檐,缓缓将帽子取下,露出了一双狐狸般的眼眸,里面盛满了浅浅的笑意。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的话,将会一眼认出这个年轻的女人便是南平赫赫有名的人,南平殿下——闾丘芝。 青阳肃转头看着闾丘芝,走到紫檀书案旁,缓缓坐下,亲手给闾丘芝倒了一壶茶。 平淡的说道:“闾丘殿下先来尝尝本王这茶如何?” 闾丘芝顺势坐下,缓缓的举起青阳肃让她品尝的茶,手指轻轻的煽动了一下,眼睛一亮,香气扑鼻,茶香幽远,如山谷幽兰,静静绽放,不惹尘埃,犹如清晨露水,聚集日月的精华,干净纯粹的紧,倒是较那远山雾景也差不多。 “这茶香倒是不错,是大王新得到的好物?”闾丘芝赞叹的说着。 “只是属国献上的新奇玩意儿,不足为奇。”青阳肃淡淡的说道。 “不知闾丘殿下深夜前来何事?还如此着装。”她上下打量着闾丘芝的着装,好似奇异的很。 闾丘芝知晓她就是在卖着关子,可这人一贯喜欢有话直说,不爱遮遮掩掩的一套。 她放下手中的翡翠茶盏,直白的说:“大王,本殿便不卖关子了,此次本殿前来,不为别事,想来大王也听说过河西那事,大王心中可有计较?” “本王倒是不明白殿下讲的是何事?河西一带,不也一直如是,那里须得计较二事。” 闾丘芝深意一笑,“本殿知晓大王对南平不放心,但此次本殿前来,实则是抱有诚意而来的。”她挥了挥手,后面黑衣女子呈出一份卷轴。 青阳肃瞟了闾丘芝一眼,对着宫侍示意。 宫侍前来接过卷轴,呈给青阳肃一观。 青阳肃看了看闾丘端成竹在胸的模样,缓缓打开了卷轴…… 第六十八章 婚书 这是,青阳肃微讶,心下惊奇,这份卷轴里面所绘,不是这些年北唐一直探寻的东西,前些日子河西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姒喜墓有极大地可能在念青唐古拉山脉一带。 而闾丘芝呈上的,几乎与推测无疑,但是这份卷轴,还标出了姒喜墓的可能存在地,可以说是极大地诚意了。 “殿下,汝可明白这份卷轴的意义?”青阳肃看着这份卷轴,语义不明的对着闾丘芝说道。 闾丘芝淡然一笑,一双狐狸眼中尽是笑意,“本殿自然是知晓的,所以前来寻着大王一同。” 青阳肃缓缓放下手中卷轴,将它往闾丘芝那里推去,一张冷峻的面容忽然锋芒毕露,语气咄咄逼人:“那南平殿下可曾意识到,此物在北唐。” “自然。”闾丘芝狐狸眼微微眯起。 “那殿下因何而认为本王会将姒喜墓与人平分?本王向来喜爱独占!”青阳肃直视着她说道。她这人霸道惯了,还从未想过与人平分。 闾丘芝早就想过北唐王的性子独断专横,淡淡说道:“那大王可知晓,现在阳翟城中,清楚此事的有多少人?” “那有如何?北唐的铁骑从来不惧怕这。来一人,杀一人。”青阳肃眼神冷酷,语气自信至极。 “大王自然是不惧的,可是……本殿有一物,大王或许感兴趣的很。”闾丘芝无所谓的笑笑,将袖中之物递给了青阳肃。 青阳肃展开锦绣鸳鸯香囊,这个红色香囊日头有些久远了,上面染下的颜色都退去了些,她慢慢的打开了些许,一张红纸上书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食,仅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时开平五年,郑…… 后面如何,字迹已然模糊,但其上的字迹,她,识得。 这个字迹,是青阳肃一笔一划的教他写的,从儿时,她便一直陪着他的身边,她亲手教会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郑宓用着她教会的字,去和别人私定终身,他又怎敢? 青阳肃心脏仿佛被人攥着,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痛苦。 她爱他,疼他如骨。整个北唐之中,谁不知郑宓是她心中宝。可这个人,心里竟然藏着另外一个女人,这对于骄傲莫如青阳肃来说,就是天大的嘲讽。 而开平年间,那就是青阳德当朝的时候,是陈山之乱之时。他人消失踪迹,竟然还敢与别的女人成亲。她为了他,反抗自己的母上、长姐。结果竟然如此。 青阳肃心中嘲讽,更多的是痛苦。 她狠狠的压下心中念头,面上不露声色。语气平淡,“不知闾丘殿下将这东西给本王为何?”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闾丘芝。 如果不是她紧紧攥着那张婚书,闾丘芝还无法看出她心中混乱,但是她实在诧异青阳肃做出的一副不解的样子,但是她也不好戳破,毕竟女人吗,爱人给她带了这麽片草原,还是能够理解的。 闾丘芝装聋卖傻的,无辜的说道:“大王,此物字迹臣有几分熟悉,无意中观的竟然是婚书,想来是大王于郑姬的,便拿来向大王讨个好,也算此次不负此次前来。” 青阳肃内心冷哼一声,语气平平,但却让人头骨发凉,“此物,可曾有几人看过?” “这等郑王君之物,自然只有臣和几位知底的属下知晓。”闾丘芝轻轻的说着。 青阳肃掩下眼中神思,“如此便好。” 闾丘芝知晓事情点到就止,话头一歇。狐狸眼微微透出笑意,“不知大王对河西又考虑的如何呢?” 青阳肃漠然的瞧了瞧手中婚书,漠然的说道:“闾丘殿下有何意,直接说出来便好。” “本殿就喜欢和大王这样的爽快人一起说话,此次河西之事,牵扯甚广,阳翟城中,多半的国家已经知晓,当然东周自然也不在话下。”闾丘芝微微顿了下,继续说道, “东周赫王公良臻外界听闻很少,倒是公良祁那般人物,不可能派出一个无能后辈过来,想来她也是个不简单的,大王还是多加注意一下,此次本殿前来和大王一同商量此事,便是想与大王一起共谋大事,外界诸多国家抱团的情况,南平与北唐结盟,才能于双方有利。” 青阳肃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眼神默默的观察着闾丘芝,这人倒是狡诈的很,但是她喜欢和这种人一起,有野心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既然南平殿下如此诚恳,本王自然也不藏私了。”青阳肃挥了挥手,将昨天得到的线报给了闾丘芝一观。 “殿下看来对河西那边了解颇深,此次姒喜墓与前朝宝藏之事,多方势力都想掺杂在一起,其间龙蛇混杂,蛇虫鼠蚁之辈,都会前来探查,东周那边,本王自然是会派人注意的,不过还请殿下看一下这个密报。” 闾丘芝接过,眼神中突然出现惊涛骇浪,这个……她抬起头看着青阳肃,有些难以相信。 青阳肃点了点头,“河西一带,域外之人出现了。” 域外之人,距今以来,有着将近二百多年没有在中土大地上出现了,如今突然出现,难道也是由这姒喜墓而来?闾丘芝想着,眉头皱起。 有传闻姒喜就有域外之人的血脉,每每当域外之人出现,中土地带就会腥风血雨,朝野不宁,几乎每一个国家之人都不喜着些人出现,她们几乎是不详的化身。 闾丘芝直接将话问了出来,“那大王可曾查出,域外之人来此作何?” 青阳肃淡淡的说道:“本王只是得出一个消息,河西最近最大的事情是她们做的,其余的,就不知了。” 闾丘芝沉默了一会儿,“大王这个消息,本殿接受了。希望之后南平和北唐共商此事。” 青阳肃举起茶杯,向着她敬了一下,“本王也如是想着。” 闾丘芝欣然接受,此夜,两人之间的盟誓便开始了。 第六十九章 公良臻 闾丘芝事毕后,回到明成传里的经过,自然被一直盯着她动静的何远所知。 此时在南平与北唐谋划之时,各国之间于此都各有各的计较。 东周作为中州的大国,于很多事情上,得到的消息比他国更加详细。 公良臻坐在书房里面,听着下属传来的线报,从这几天阳翟局势的混乱程度,心中自是明白,河西那边的事情早已经宣之大众,当初北唐花费那么多的心思去堵住消息,如今看来倒是付之流水。 公良臻一贯秉持的观点,堵不如疏,如此方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也是她一直所坚信的准则。 何远将这几日收到的消息整理收集了,都一一禀告给她。 公良臻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线报,其上大致也和何远说的无差一二。 她将密报放下,里面倒是和这几天听到的消息不一般,问道:“这些东西,北唐、南平那边知道吗?” “王爷,这些时日里面,河西局势混乱,鱼龙混扎,北唐、南平那边仿佛有着早早的就知晓了,在河西一带,动静很大,属下们怕打乱大局,不敢随意乱动,她们的行动我们这边盯着的。” 公良臻摸了摸下颌,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呢?” 何远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就是陈家寨的事情,属下怀疑没有那么巧。”。 “属下也是偶然之间遇见……属下在坊间听到一个消息,说在陈家寨寨子在那之前,将寨子里面大多数青壮人一同出去了,因为陈家寨以前发现了百奇石矿,所以盯着陈家寨的人很多,可是在陈家寨众人出去后,几天之后,陈家寨灭门。时间好巧不巧,这麽多天来,陈家寨灭门的消息传得有声有色的,属下怀疑,有人在引诱陈家寨早先离开的那一批人回来。如此大张旗鼓的,属下怀疑,陈家寨那一群人,发现了一些东西,让她们必须下狠手。” 公良臻眼神微暗,手指摩挲着手腕的古檀木佛珠:“你是说,陈家寨开始出去那群人,发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然后被一些人发现了,其中有人逃了出来,那群人想去寨子里面找人,没有发现她,一怒之下,将所有人杀掉,激怒那人,逼迫她出现。那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若那人性子急躁,不是直接出现了吗?” “王爷说的有理。属下想插了。”何远说道。 公良臻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丝光芒说:“你这个想法很好……缘故很充分,这件事其他的人知道不?” 何远抱拳答道,“王爷,此事倒是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还是有人无意间了解到,属下已经将那人擒住,河西那边没有走漏风声。” “……如此便好,你继续查下去,不要走漏风声。”公良臻命令着,脑海中划过一丝想法,她深深有种预感,里面一定有着大事情发生,这件事也许不是打草惊蛇,而是……后面那群人根本不惧,绝对实力面前,阴谋诡计都是妄谈,但是陈家寨那群人中发现的,于那群下杀手的而言,绝对不是小事,或许,她们……于姒喜墓有关。 忽然有人进来禀报,何远上前凑近公良臻说道:“王爷,明成传里面传来消息,闾丘芝深夜拜访青阳王。” 公良臻微讶异,闾丘芝动作倒是迅速,雷厉风行的性子,合着南平王如出一辙。不过,她微微想了想,笑意溢出,青阳王那里怕是要大出血,为着姒喜墓,南平可真是下的狠手。 她微微想了想,眼中划过一丝趣味,青阳王那边松口,不知道会是多久。青阳王那霸道的性格,在她的地界上虎口夺食,就算诸多国家动乱,想要谋夺,青阳王那里,估计也不是容易之事。 对于南平的代价,她到是有些好奇。 不过,公良臻眼神中突兀的出现一抹嘲讽,青阳王同意的南平付出的代价想来不小,南平那边真的会一致立场?她好奇的紧。 她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侧身倒在了美人榻上,面目一瞬放松下来。 树欲静儿风不止,三国之乱,将要开始了。 公良臻望着雕花木窗旁探出头的梨花,雪白成对,黄蕊娇羞,叹了叹气。 但愿东周入局不深,如今姒喜墓一事,已然是整个中州各国之间的都知晓的秘密,那个曾经一统中州的国家的藏宝之地,周国的东山再起的财宝,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墓穴,最终要重现人间,这种事,如果控制不好,整个中州必然会重现动乱。 …… …… …… 窗外忽然出来一阵阵娇笑声,泛着青春的娇俏明媚,如璨烂骄阳,温暖如心扉,春日和煦明艳,温柔入骨。公良臻心中一缓,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如玉般的温和面容,眉目如最佳的画中丹青圣手所作,优雅温润。 忽然,清脆娇俏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像跨越了重重时间的阻隔,如春日枝头带着朝气蓬勃的娇俏黄莺,轻轻柔柔的笑问道:“王爷,此时可是歇息时辰?” 荣珵突然闯入公良臻的神思里面。 他娇娇俏俏的趴在朱砂雕漆的檀木窗边,一张白嫩透着粉红的脸蛋,像极了窗边探出头的雪白梨花,清香怡人,眼中如浸入了一轮明媚的春光,明艳灼热的,就这样硬生生的闯入公良臻的心扉。 公良臻微楞,目光中深深的倒映着这人的身影,眼中的凝结的寒凉一瞬之间融化,眉眼之中笑意层层加深,一张如玉的脸上,温和的如阳光,她微微点了头。 荣珵眼眸弯弯,眼中的一瞬间就绽放出欢喜,好似这个点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故事,脸上的光芒仿佛比阳光更耀眼夺目,他就伸出一只玉白的手,直直的朝着公良臻,眼神温柔的注视着:“那,臻臻,我们一起玩。” 语气轻快悠扬,比青空还美。 就如春日骄阳一般,默默的,温和的,入了公良臻的心。 第七十章 钓鱼 公良臻这些时日里面,就待在广成传里,不管外面洪水滔天,悠闲度日快活的很。 外面这些日子,谣言四处泛滥,后面又传出南平和北唐私下结盟的传言,这个倒不是公良臻传出的,她倒是起了心思,但是想了想便罢了,阳翟城中探子如此多,想来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诸多小国坐不住,便抖着心思想要让局势更乱一点,浑水摸鱼,如今阳翟城里热闹的像集市一样,。 这几日公良臻瞧着外面局势混乱的很,不想插手,便闭门不见外客,于是广成传里面落得清净。 今日,闲着无事,她瞧着天色,碧蓝无云,一派晴朗。便起了趣味,将那一贯闲不下来的人拉过来。 坐在广成传外的一个小池塘边,两人钓起了鱼。 荣珵性子本生的活泛,那会耐着性子做着这般无趣的事儿,便撒娇如何不依着,此时人儿都已经坐在那里,旁边都摆放着些东西,都还是不愿意。 公良臻倒是自在闲适的坐在柳树下,手中握着杆儿,眉目之间尽是舒缓放松的态度。心中对着这一玩乐风雅之事,倒是喜欢的很。 荣珵闹了半天,见她还在不理会他,小性子一起,手中一松,“砰”的一声,就将那鱼竿扔下,动静大得很,一张玉白的脸上,泛着愤怒粉红色,两颊之中憋着一口气,嘴巴微微嘟起,眉头皱着,一双水灵灵的凤眸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公良臻,一派不高兴的模样。 公良臻一瞧,呵,眉间飞快的划过了一抹戏谑的笑意,低头看了看来咬饵的小红鳞鱼儿,倒是和着玩意儿相似的很,眼神睁得大大的,咬不到鱼饵便气鼓鼓的瞪着人。 公良臻可不想惹他生气,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缓和面目,一张清风朗月般的温柔面孔,轻轻的凑到荣珵面前,眼神微挑,问道:“怎的,荣公子,不想钓鱼?” 荣珵被这人儿突然凑过来的脸,一惊,向后躲去,人向后微微倾斜。可是钓鱼坐的凳子毕竟不高,只有成人三拳之高,她们又是在小池塘边随意找了个地儿,瞧着此处平坦,就没有注意这麽多,凳子腿估计被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倒下去。 面目泛白,眼神瞬间紧闭。荣珵心下紧张。 公良臻没有想到会将他吓到,清风朗月的脸上瞬间紧张起来,手急急忙忙的将人手腕抓住。力气用大了,荣珵整个人就向她扑过来。瞬间,带着清新馥郁的香气,就向着公良臻的鼻翼扑过来,她微微一愣,荣珵已然入了她怀里。 只见她一手抓住荣珵的手,一手紧紧抱住荣珵纤细的腰肢,荣珵的头紧紧的靠在她的怀里,依附着她,睫毛微微颤抖,一张玉白的脸上泛着苍白。 荣珵本来以为自己会摔进池塘里面,变成落汤鸡,可是……怎么这麽久,身子一点儿都不疼,衣衫上也没有水?他脑中划过这个想法,头微微动了动,怎么还软软的? 心中疑惑,眼皮颤颤的张开,就见着公良臻一脸促狭的看着他。 荣珵睁开眼睛一来,就看见自己的头,压在了……压在了公良臻的胸上,问题是,他方才还……蹭了蹭。瞬间,他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羞窘极了。 赶忙直起身子,手足无措的将手努力从公良臻的手中抽出,谁知劲儿使得有些大,力气没有把握的住,整个人又扑向了公良臻。 公良臻倒在草地上,头冠偏斜,青丝铺在草地上,草丛中还开着些许黄色的花儿,其中一朵还无意插在了她的头上,一张清风朗月的面目突然增添了几分风流恣意,眼神谐谑,倒是和平常的温温和和的模样十分不一。 荣珵心中羞窘难耐的很,更何况此时公良臻突兀生了些戏谑,逗弄着说:“荣公子,可是起来有些困难,小王倒是乐意之至……”戏谑的目光上下扫视着。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好似直接扎向荣珵的心,荣珵此刻脸涨的通红,被公良臻促狭的看着,心中别扭至极,如果说刚才只是通红,如今已经可以算是绯红了。 他趴在公良臻放入胸前,整个人如同木雕一般,听着公良臻的话后,更加是不敢乱动,眼神恍惚不知飘向那个地方。 咬了咬牙,手指微微挣扎了下,声音如同幼猫的细小微弱叫声,瓮声瓮气的:“你……先放过我。” 公良臻的手被他轻轻的扫过,心中像是被猫抓一般,痒痒的,不禁将那人的手抓的更紧了些,手指细细的摩挲着,古檀木圆润光滑的佛珠缓缓的擦过荣珵的手腕,如丝绸一般,清扬婉约的挠了挠。 外面这般的动静,安和原先是站在外面伺候,以免扫了两位小祖宗的性儿,听见小池塘边传出的巨大声响,面目一紧,连忙向小池塘走去,谁知,刚走进便瞧着这样一幕,小溪鸟鸣间,柳树白飞絮,绿草从中,青衣交错,眉目传情,暧昧顿生。 安和没有料到自己刚进来便瞧着这个,眼中惊讶,不禁掩袖笑了出来,眼神中透露出的喜意几乎掩饰不住。 想着不要打扰里面两位主儿的兴致,便急急忙忙的迈着小步悄声的退下。 荣珵仰头无意看着安和离开时扫过柳树的衣角,心下的羞窘几乎将她溺毙,面色绯红,眼神之中的羞意好似可以喷薄而出,他一激灵,直起身子,娇声道:“你……松开。”说完,眼睛就向外瞟去。 公良臻倒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倒是不急,好似没有听见荣珵所说一样,眼中若盛满了阳光的光辉,目光一瞬不移的调笑注视着荣珵,嘴角勾着的笑意,就没有停下过。 公良臻见这人好似真的被逼急了,不慌不忙的,手指微微使力,将荣珵向怀里轻轻向怀中带了过去,眉眼之中的笑意掩饰不住,语气佯装喟叹,可那说话就是让荣珵羞窘万分:“荣公子,若是喜欢,随时可以?” 第七十一章 打闹 荣珵听着这一番话,人瞬间被激,也顾不得什么羞恼些的,方才被安和瞧见这浪荡模样,耳边仿佛还听得见外面的小厮们的闲聊此处,人一发狠,便也顾不得什么了,整个人便在公良臻怀里不断挣扎着,嘴里不断嚷嚷,眼眶泛着微微湿润润的红意:“我不与你玩了……你且放开我。” 公良臻瞧着将人惹急了,眼眶都惹得红润了,手指微微松开,荣珵使劲的力气一松,手很轻易的就从公良臻那里出来,面目一怔住,呆愣愣的看着她,想着这般容易的就将手取出,呆呆的愣住了一会儿。 公良臻一看,手指紧紧的握着荣珵的手,眼中的温和像是溢满了一样,目光如水一般将荣珵溺住,她伸出手轻柔的将荣珵眼角的红润擦拭掉,轻柔的抚弄着,荣珵整个人都倒在她的怀里,目光湿漉地呆呆的望着她,嘴唇微抿,一张玉白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绯红色。 公良臻最喜欢的便是荣珵朝她闹得时候,他是鲜活的,是明艳的,如朝阳一般,耀眼夺目。可她又喜欢逗弄他,想惹他哭,惹他羞窘,惹他情绪为她而动。所以啊,她这心眼坏得很的人啊,遇见了这惹她情思晃动的人儿。 公良臻微微喟叹,眼中流露出的爱恋如层层蚕茧一般将荣珵紧紧包裹着,让他的眼中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于黑暗之中身长的人,最是向往那些光明的人。荣珵于她,便是如此。 她这人,坏的很啊…… 公良臻轻轻的抚弄着荣珵的脸,指尖划动着,像抚摸着天下最珍贵的宝物,怜爱温柔,额头微微抵着荣珵,两人的的呼吸如同交融混合,荣珵身上那清淡馥郁的香气都清晰可闻。 她的眼神专注的望着荣珵,一双温柔的眸子里面倒映着荣珵的纤细的身影。 “荣珵,我错了,我们不钓鱼了,可好?”手揽着荣珵的细腰,眼眸深情专注,好似天下地下,唯有这一人让她心潮澎湃。 此刻荣珵哪里会听她的话。这人惹着他了,那里会这麽轻易的饶了她,如此戏弄于他,荣珵别过脸,不想理会他,手指挣脱了公良臻的束缚,脸上冷若冰霜。 见着公良臻想要继续触碰他,眼刀子不要钱地向公良臻送去。自己抚弄着衣衫上的褶皱,头都不回的向前走去。 只听得见一声“哼”传来。 公良臻赶忙上前哄到,手指缓缓的勾着荣珵的小手指,“小乖,我不闹了,荣公子大人有大量,宽恕小生如何?”言语调皮,和往常的规正端庄的贵族子弟模样不同。倒是和这年纪的人儿相似。 荣珵此时正在气头上,气哼哼的看了一眼她,手指去挠着公良臻的手指,将她的手弄下去,荣珵现在瞧着她就想生气。 公良臻见着这人今日气的不轻,那里会那么容易让他离开,离开之后,估计会更加麻烦,现在不哄好,后面可是记仇的很,小时候,惹到他了,不当场哄好,后面可是有罪受的,当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将人哄好,不要让荣珵记下仇,否则啊,公良臻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荣珵不开心的,可是整个府邸都不会安宁的。 荣珵生气,可是和平常人生气不同,他喜欢一个人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悄悄的哭着,不会打扰别人,就自个一个人伤心着,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生气就要闹着全家人一起不开心。他就喜欢自个一个人闷着哭。闷着伤心,不让任何人伤心。 想起曾经在一个镇国公府邸的阁楼里面,乌黑黑的角落里,发现他时,一个人,小小的一只,就缩在角落里面,一张粉嫩嫩的脸上泪水满面,忽然发现了她,以往如小鹿般灵动的眼眸里面充满了泪水,瞧着她出现时,眼中的泪珠一瞬间就出现了。 这次,公良臻未曾想到,会将这人惹得气性如此大。 三步作两步的,赶忙上前,将人拉住。 荣珵被人抓住了,无法走开,见着这人如此的无赖,一双凤眸转过来,看都不看她一眼。故作凶狠狠的说道:“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会告诉母亲,让她去参你一本。” 公良臻一听,脸对着荣珵的眼睛,眉目微微一笑,恍若月色入怀,盈满了灵秀之气。“只要你欢喜,就算较泰山大人参我无数都可以。” 公良臻正正的注视着他,眉眼里装着一个青绿色的貌美男子,庄重的说道:“只要你欢喜。”一切都可以,公良臻咽下最后未曾说完的这句话。 荣珵咬了咬唇,面上红霞飞散,眼皮微微敛下,呢喃着:“谁是你泰山大人呢?” “当然是荣国公,她是我未来相公的母亲,就是我的泰山大人。”公良臻牵着荣珵的手,温温柔柔的注视着他。 “你这人真是不知羞。”荣珵面上泛红。 公良臻见着他消气了,大大方方地宠溺一笑,“青天白日,我于我未来夫君,修的情投意合,又何来羞耻?” “倒是,不知荣公子,因何如此呢?”公良臻眉眼一挑,风流邪肆。 话题向着荣珵抛去。 荣珵一听,又见这与往常不一般的人儿,男儿家的羞耻让他无法再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后面的话。 双脚一跺,颊上生霞,眼波旖旎,娇声娇气的朝着公良臻撒娇道:“我不与你玩了。”说完,便挣脱了公良臻的手,向外慌乱的跑出。 他慌不择路,躲在了一颗柳树下,心脏扑通扑通的不停跳跃着,他手压着胸膛,仿佛心脏都要跳跃出来一样,一双凤眸里面水润湿漉,里面藏满了慌乱。 按压着心脏,荣珵微微仰头,阳光中勾勒出漂亮的天鹅颈的弧度,想着公良臻的话,心中像灌了蜜糖一般,甜蜜粘腻。 春日明媚,正是别样的暧昧纵生的时日。 不信,瞧那枝头的黄莺儿,不也是欢声歌唱,慵慵懒懒的陶醉于春光美日之间。 第七十二章 红鳞鱼儿 公良臻眼神温柔的看着荣珵离去的背影,见着那穿着青绿色衣衫的男子,飘飘洒洒的消失在了回廊之外。 面上带着久违的轻松肆意,仿佛很久她都没有这般欢快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手指摩挲古檀木的佛珠,缓缓坐在小池塘边,执起鱼竿,继续钓着鱼,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好似方才的人如画中仙一般飘走。 烟雾缭绕,雾气翻腾,浅浅的明丽光线慵慵懒懒的洒在公良臻的身旁,柳树飞絮漫天飞舞,绿草黄花点缀其间,空气中都弥散着浅紫色的清淡香味,如雾缥缈,如云清淡,挥挥洒洒的,就是云中谪仙,远离俗世。 闾丘芝来的时候就瞧着这样一幅画面。 这与外面风云四起的场景十分不符,来到广成传,她恍若来到俗世之外,她眼神微微恍惚,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可思议。 闾丘芝微微定住心神,想着自己此时来到这里的目的,微微叹息,她不知道她为何叹息,或许是羡慕此处的风平浪静,又或是什么,但是她此次前来的缘由,还是应该进行的。 她面上带着闾丘芝一贯的浪子模样,一身朱红色锦绣纹蝶衣衫衬的人如红尘富贵客,笑眼盈盈的向着公良臻走去。 手上不见外就上前握着空闲下的鱼竿,眼见屁股就要上前坐下去了。 公良臻眉眼一皱,面上一紧,轻声说了一句:“殿下,且慢!” 语气轻飘飘的,却让闾丘芝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闾丘芝上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她眼带疑惑的望着公良臻,就见公良臻招呼小厮,小厮们有条不紊的进来,好似训练过一样,迅速而整齐地,将她的鱼竿、小凳子搬走了,又快速换上新的渔具。 闾丘芝有些好奇,心中像猫抓了一般,眼神向那群小厮撩了一眼,疑惑的问了出来:“王爷,这是何意?” 手中颠了颠,瞧着着鱼竿儿和刚才那个也是没甚差别的,一贯的黑漆漆的颜色包浆,她左瞧右瞧的观察着周围,也没瞧出问题来。 公良臻握着鱼竿,风轻云淡的看着自个儿的鱼线,轻飘飘的跑出一句:“这是方才本王未婚夫之所。”挑眉回望了她一眼,示意着。 闾丘芝一哽,眼神震惊,直望着公良臻,未婚夫坐的位置,都不能让外人坐,她简直无法想象。 咽了咽唾沫,隔了许久,才慢吞吞憋出了一句话:“……看来王爷和荣公子恩爱非常。” 公良臻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默认着。 闾丘芝何等变故没见过,就没有见过这般实诚的人儿,很快就收回心思,真情实意的祝愿到:“王爷以后成亲之时,记得给本殿稍封信,本殿一定备上好礼,前来喝上几杯,庆祝王爷新婚之喜。” 公良臻微微一笑,“一定一定。” 于此,两人倒是相谈甚欢。也不打扰彼此,两人坐在小池塘边,继续钓着鱼,享受着这一清闲悠扬的时光。 谁也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可是事物总有结束。 公良臻瞧着自个的鱼篓中已经钓上了几尾鱼儿,缓缓放下了鱼竿,向闾丘芝那儿望了一眼,笑道:“今日时日不错,殿下收获颇丰吧。” 闾丘芝默默看着自个的鱼篓里面,就一只红鳞鱼儿在到处撞着,面上倒是一派清淡,“钓鱼儿这事,图的就是休闲,不必苛求结果。”手中轻飘飘的放下鱼竿,站起来,不拘一格的伸了伸懒腰。 “你说,是吧,王爷?”闾丘芝眉眼一撩,也不在意的反问着。 “本就图个开心,说这些,倒是本王落了下层,受教了。”公良臻见闾丘芝说出这一番话,面露惭愧,双手作揖深表歉意。 闾丘芝见着,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有些摸不清头脑,小事耳,这般郑重? 公良臻没有管闾丘芝如何想着。缓缓走了几步,靠近小池塘,将鱼篓的盖子打开,缓缓的捉住鱼篓里的鱼儿。 面色温柔,轻轻地将里面的鱼儿放生了。鱼儿很快就溜出手心,尾巴摆了摆,一会儿就游不见了 奇怪的是,其间有一尾鱼儿,游出几步,好似犹豫了一般,手掌般大小的红鳞鱼儿硬生生的看出来徘徊。豆大的鱼眼儿望着公良臻一番,然后又游动了回来,薄如蝉翼的尾稽扫了扫她的指尖。 公良臻微微愣住,那鱼儿好似瞧着这人没有威胁,豆大的眼泛着灵气,环绕着公良臻的手游来游去,忽然,鱼吻飞快的蹭了蹭指尖,轻轻柔柔的,好似被风拂过一般。 那红鳞鱼儿像是瞧着了公良臻正看着它,害羞的用身体蹭了蹭,留恋的望了她一眼,飞快的游走了,一瞬之间就不见了。 闾丘芝放下沉思,惊叹的看着这一幕,第一次见着这样充满灵性的红鳞鱼儿,“王爷,这鱼怕是成精了吧。” 公良臻手指微微在水中滑动着手指,目露温柔,淡淡道:“万物皆有灵,此地风水正好,借着山水之势,日久天长,动物生的几分灵性也是正常。”仿若好似此事平常。 闾丘芝挑了眉,狐狸眼微微弯起,“素闻王爷善佛,这红鳞鱼许是见着这般佛性的人儿,不禁心生亲近。” 公良臻取出袖中手帕,仔细擦拭方才沾水的手指,摇摇头,“殿下,过誉。” “不过,本殿瞧着那鱼儿倒是喜欢的很,不知道王爷可允我捉回去瞧瞧热闹。”闾丘芝有些跃跃欲试,说实话,这般具有灵性的动物,她还是第一次见着,实在心动的很。 公良臻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面上露出几分犹豫,终是咬了咬牙,说道:“殿下若是喜欢,自然可以。”脑中回想着那鱼儿的依恋模样,心神微晃。 “如此,那本殿便承了王爷这份人情。”闾丘芝见着这人脸色,哂笑一下,手指一指。 “来人,给本殿下去将那条鱼儿捉住!”后面之人蜂拥而至,很快就有很多人下去抓着那鱼。 一时之间,将小池塘弄得翻天覆地,鸡飞狗跳的。 第七十三章 畅谈 公良臻冷淡的看着闾丘芝大肆的举动,倚在树边,看着这一出闹剧。 闾丘芝狐狸眼眯起,目光紧紧的跟着那群人的动作,余光瞟着公良臻,暗地之中观察着,公良臻的一举一动。 许久,闾丘芝许是知晓着,大致自己带来的动静有些偏大。 回廊边站着絮叨小厮,好奇的向着此处望去。 就算她脸皮比较厚,也有些羞赧,面上做出样子。 咳嗽几声,随手指了一人,问道:“咳,咳,谁,那个谁,找到那鱼儿没有?” 那人拱手答道:“殿下,未曾寻着,想着在给属下多些时辰,许是寻得到。” 闾丘芝眉头一皱,瞬间脸一拉,呵斥道:“还要时间?” 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卷起裤脚,还站立在小池塘之中的人。 “瞧瞧,本殿只是叫你们寻着一条小小的红鳞鱼,如此多人,竟然连这个都找不到,本殿留你们何用?” 身旁小厮,瞬间抱拳谢罪。 闾丘芝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小池塘,周边的草木都被人折断,四周处处都是水渍,显得一片破乱。 “作为客人,将主人家弄成这般模样,何来恕罪之说?”说罢。 笑着一张脸,一双狐狸眼之中尽是诚恳的歉意,“王爷,都怪本殿,未曾料到这些下人,这般不识抬举,将王爷的赏乐休憩之所,弄成这般模样,真真是失礼。” 说完,态度十分诚恳的向公良臻作了一揖,“王爷,如果允许的话,就让本殿派人将这里修葺一番,这样才能缓解本殿的羞愧之心,若是让母上大人知晓,我这般有失体统,想来饶不了我。” 公良臻温和一笑,上前将闾丘芝搀起来,“殿下客气了,此地原是青阳王所赐之所,本王实在无法定夺。” 公良臻微微顿住,“不过想来殿下向青阳王上书一封,倒是可以改善一番。” “对了,本王方才想起,对于此处所有物,青阳王只是将广成传暂时借住于本王。” 眼神微微瞟向池塘,示意到,“本王对于其他,没有拥有权。” “如果殿下,实在喜欢那鱼儿,想来青阳王也是愿意的。”语气轻飘飘。 闾丘芝微微顿住,心下一哽,原来先前没有阻拦,原来实在这儿等着,就是为了见着本王白忙活一阵,好看笑话呢。 “王爷,说笑了,这鱼儿只是一小物,王爷怎会无权赠送了。”闾丘芝眼睛微微眯上,将话递了回去,一国王爷,连条鱼儿的赠送权利都没有,这不是挑衅吗? “居于她人屋檐之下,规矩还是需要牢记于心。”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突然,闾丘芝大笑起来。 “一直听闻东周赫王是为人中真君子,如今见来,竟然不是半分虚假之言,本殿佩服。”摇了摇头,感慨赞叹道。 闾丘芝望了望周围。 “看着周围狼藉,实在心中惭愧,本为着小物,却叨扰王爷游玩之心,本殿……唉……”闾丘芝微微掩面,面目羞愧。 “王爷君子之风,本殿拜服。”语罢,向着公良臻深深作了一揖。 公良臻见之,清风朗月的面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殿下懂我,挚友否?” 一瞬之间,闾丘芝面上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神色,做出欣喜,“他乡遇良友,人生大幸。” 公良臻亦然欣喜,朝着身旁伺候的人,吩咐道:“快去命小厨房的人,备上些好酒好菜,本王要于此处宴请闾丘殿下。” 手上亲昵的抚着闾丘芝的手背,“殿下等会一定无需客气,让本王好好的和殿下畅谈一番。” 语气带着几分遗憾,“来着北唐这些时日里,竟未曾和人好生畅聊一番,实属无趣。如今,瞧着竟然是殿下最和心意。善矣善矣。” 公良臻牵着闾丘芝来到小池塘边的亭榭旁,此处不知是不是好巧不巧的,还是被闾丘芝的手下弄得最为混乱的场所里面。 闾丘芝见着四周的泥泞,面上一僵,草堆上都是乌黑黑的泥土,空气中都泛着湿润的泥土腥臭味道,泥土上还有着,些许无意弄出来的鱼儿的尸体,僵直的贴在草上,泛着鱼的腥味。 她有些作呕,但是面上还是一派亲切模样,好似真的遇见知己一样,欢喜至极。 公良臻心中冷哼,自作孽,还是不想暴露出很多,亲昵的将人拉到一地,将人安置在一处稍显干净的石凳之上。 做着面上的样子,吩咐周围的人将亭榭边稍微收整一番,对着闾丘芝热情到:“殿下来着这地方,是本王惯常喜欢这地方。”眼神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对着亭榭前方不远的楼阁边说着:“往常时日,在日落斜晖将至之时,赏着些残缺落日,或是玉盘圆月,都是别样的风光。小池轩榭楼台,冷月清秋时日,好一番诗情画意的场面。”语罢,暗自感叹万分。 闾丘芝心中自知理亏,将这里弄成这般模样,是自个儿以为可以试探出几番这人的城府,谁曾想倒是将自己坑进去了,真是失策,不过,她眼神微微扫视着公良臻,这人儿不知是真君子,还是假君子。 修葺池塘都往着青阳王宫去绕着,也不怕青阳王安置着探子过来,想着方才被这人怼的场面,早点不说,偏要昨晚之后才解释,心下冷哼,这人也有几分心机,明面上就直接指出来了,可是一些好话儿就将人唬住。但是人也愚钝的极,怕是高估了她。 惦记这周围的混乱场面,按捺住心中不耐,面上倒在真诚至极,也看不出心中的小九九。 可是这人,也不想想,若是公良臻不许,怕也会闹出些笑话出来,想来还是如了她愿罢了。 对于将人看了笑话来说,公良臻一贯是不怕这个的,她一直喜好隐藏于人后,出局,才能纵观全场。叫人看鲜花,嘲笑之类的,只要不触及底线,她一贯不在意。 她望着闾丘芝微微一笑,更何况,扮猪吃老虎,她一贯喜欢的紧。 第七十四章 佳肴 两人就着刚才的话题,一派志同道合的模样。 闾丘芝见着这人好似对她推心置腹一般,心下一哂笑,也不知东周王公良祁那样一个老狐狸,怎么养了一个单纯如斯的王爷?她实在好奇的紧。 正在脑中念头都转了些时辰了,闾丘芝听着公良臻的话题都有些头脑恍惚之时。 公良臻正要吐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只因后面的小厮贴在她耳际边,小声说了一句,“王爷,菜上齐了。” 闾丘芝心中深深舒了一口气,原先还要探究几分公良臻的心思在许久的话语之间,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有些惧怕的悄悄瞄了公良臻一眼,没有想到这般风朗月清的面孔之下,话儿竟然这般多,她都喝了几盏茶,就没见这人停下歇息一番,中途竟然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简直可怖至极。 闾丘芝耳朵动了动,对着那小厮的话,灵敏得很,连忙上前说道:“王爷,瞧着日头也大了几分,想来也是几分饥饿了,正是时候。” 闾丘芝做出几分样子,对着桌上香味浓郁的食物,陶醉的吸了吸几口,幸福的笑了道:“王爷,北唐这边的菜肴,本殿也是几分吃腻了,没想到在王爷这里竟然见着了不一般的。”手中迅速的夹着一筷子的透明的菜。 青玉陶瓷圆盘中,开着一朵透彻清丽的淡黄色花蕊,汤色清亮澄澈,闾丘芝仔细一瞧,惊讶道:“这是菘菜?” 这道菜肴香味浓醇,闻之口舌生香,汤色清鲜淡雅,细细的品尝了一口,口舌生津,里面含混着鸡肉的鲜香,又有着鸭肉的醇厚,闾丘芝闭眼细细回味着,恍惚中带着一点点浓烈的鲜甜滋味,不禁眼睛一亮。 面露喜色,“这可是东周的特色食物?” 公良臻瞧着她欢喜,眼中都是亮闪闪的,“是的,殿下可喜欢?” 闾丘芝将食物尝了尝,不禁赞叹,“口味倒是绝佳,色香味齐全。” 公良臻欣喜的点了点头,“殿下喜欢就好。这是东周的名菜,想来殿下前来,特此让人备上。” 又忽然看着这些菜,面露可惜。 闾丘芝好奇道:“如此美宴佳肴,王爷因何惋惜?” “如若殿下有缘前来东周,如此菜肴,只可谈一般,东周一带,甭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只要加着东周的特产辅料,滋味那是一绝。”公良臻说道。 “那为何王爷不用?”闾丘芝急迫的问着。 公良臻叹息,瞧着桌上菜肴,“在前往北唐的路途之中,未曾想多逗留几日,辅料之类都用完了,否则,一定叫殿下好生尝尝东周的特有滋味,殿下一定会喜欢的很。” 闾丘芝本身就是老餮,听闻公良臻描述,心生神往之,目光微微露出叹息,竟然觉得手中所夹之物,无半分先前滋味,颇有几分食不解味之态。 公良臻见她惋惜,温和的笑了笑,“虽然无那些辅料,食物有几分差别,但若不是故人,倒也尝不出来多少,殿下且来试试这个。”说完,手指微微扶起浅色长袖,亲自用公筷夹了些膳食放置在闾丘芝面前的碗碟之上。 “殿下,且试试,这是火烧辣子鸡丁。滋味浓烈,也是颇为不错之物。” 闾丘芝见着碟子中的红油包裹的肉丁之上,还挂着些许碎辣椒沫,红艳艳的,见着倒是吞吐唾液,微微皱了下没有,只是她心下有几分害怕,这瞧着,怎的有几分麻辣似的。 筷子在上面徘徊着,就是未曾真真的伸下去。 “殿下,别怕,这盘菜所用的辣椒,不若东周的辣椒一般,辛辣刺鼻,更何况少了些许增味的椒香滋味,味道轻缓许多。”公良臻见她还有些不信犹疑态度。 伸手就夹了一筷子,面不改色的将那块肉吃了下去。其上还有着红艳艳的辣椒在。 吃完,示意着闾丘芝,“殿下,你瞧,真真无甚辛辣之味。殿下,敬请一试。” 闾丘芝见着公良臻神情自若的模样,心下放松,被引诱的心早就按捺不住,就将碟子之中的鸡丁块夹了起来,她还是有些害怕,还将上面的辣椒末扒拉下,只食着肉丁。 在食物初接触舌苔之时,一股辛辣从口腔发散出来。 “咳,咳,咳,……”闾丘芝脸颊瞬间涨的通红,一双狐狸眼中都浸出了晶莹的泪珠儿。 “水……给我水!”此时她被辣椒辣的有几分混乱了,也顾不得尊卑了,手上连忙接过侍从递过来的茶盏,迅速的大饮一口。 缓和许久,方才压下了喉咙口发散出来的热意。 公良臻压下心头的笑意,面上却显露出紧张,手指轻轻拍打着闾丘芝的肩背。 “殿下,现下可缓些没有?还要水不?”手中端正一杯茶水,面上一片担忧神色。 闾丘芝狐狸眼中尽是泪水,眼神瞧着碟子中食物,有些委屈,“王爷,你……骗我。” 公良臻有些愧疚,语气内疚至极,“本王一贯食着这食物,味道较东周差别还是很多,也曾与孟小姐一同品尝。孟小姐还是喜欢的很,想着招待亲朋,未曾想……” 公良臻抿了抿唇,眼神低落,垂头丧气的说着,态度实在诚挚。 一瞬之间,闾丘芝仿佛觉得这人在针对她,这人说话,怎么那么不让人待见?孟小姐吃过,就以为本殿喜欢?话里话外的,便宜都被这人占了,好似本殿不原谅她,就是天下罪无可赦之人。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想着心中还有所求,便也按下心中所思所想。 脸上一派恳切,“王爷可不要这般说着,本殿只是过于高估了自身,原就不是王爷之错。”余下之话,闾丘芝实在不想继续下去,想要换着一下话题。 “待本殿适应之后,这般美食才能更显美味,就方才那道菜就很不错,和南平风味相似的紧。王爷,可否借我这厨子,让本殿小厨房学着些?”闾丘芝调笑道。 第七十五章 哭诉 “那里不行?这厨子随着殿下,想来她也开心的很。”公良臻真切的望着闾丘芝说着,一双眉眼之中真诚至极。 接着说, “殿下,别说学着手艺了,殿下若是喜欢,本王将那厨子赠与殿下,也是无妨。” 闾丘芝敛下眉目,有些无法分辨出公良臻到底是虚情还是真情实意,一张风清月朗的君子面孔,实在让她很难看清她心中所想。 微微侧头,眼前之人,眼神真挚,一张玉白的脸颊之上,充斥在愧疚和歉意,就这一张好人脸,旁人也不信她会这般。 闾丘芝想了一下,她若是被人冒犯了,必然会在后面暗地里收拾那人一番,怎么会如此堕了自己的脸面,直接暴露出自己,这不是傻吗? 她侧头暗自观察着公良臻,也没有发现什么。心中放松,也是,她见着也不是那般的人。 孟朔前来之时,她招揽之后,听见孟朔向她禀报过,心下有着印象,想来也是自己着相了,心下微松,轻轻舒缓一口气。 此时,公良臻还在继续不断说着,她头脑不禁一紧,仿佛有一千只嗡嗡直叫的蜜蜂在耳边不停的旋转着。 闾丘芝不由得将人打断。 “王爷,本殿无碍,现下已然用膳完了。”抬头望了望亭榭之外的日头。艳日当空,清风拂面,正是绝佳的好时辰。 “如今时日不早了,本殿此次前来,是有正事和王爷商量一番。”闾丘芝面孔一严肃,郑重的对着公良臻说着。 来了! 公良臻心想。 有些未曾料到,闾丘芝的耐心这般好,不禁哂笑。 公良臻面上做出怔楞模样,话题转的有些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殿下,说甚?” 闾丘芝深深吸了一口气,温和的重复一遍,“王爷,今日本殿前来,有事寻王爷商量一番。” 公良臻呆住,意识到闾丘芝的话后,面色露出些许稳重,沉声说道,“殿下,有事不妨直说,只要本王力所能及,殿下且谈。” 闾丘芝微微放下心中隐忧,这人在谈论正事上面,瞧着还是一派正经的模样,许是方才两人谈心欢快,她有些没有缓过来。 “这些时日,王爷可曾听见外面的流言蜚语?”试探道。 “流言?本王倒有听闻,只是这些时日外面多有人前来拜访,不堪烦扰,便索性命人闭门不见,这才落得清净。”公良臻谈到。 “王爷闲情雅致,未曾被外面流言烦扰,实在大幸矣。”闾丘芝抚了抚额头,有几分难耐的说着。 公良臻好奇,“殿下为何忧虑?” 闾丘芝见她果然面上奇怪,抛出了心中话题。 “王爷,本殿身处漩涡中心,苦恼实在难以言说。” 公良臻面容微微讶异,“殿下,天之骄女,何事会落得这样苦恼?” 闾丘芝敛目低垂,一派失意的模样。 “原也不过小事耳,但外面四处谣传,南平和北唐结盟之事,可……” 闾丘芝微微顿住,颇有难以启齿之语压抑在唇齿之间。 “殿下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说,东周和南平多年知交,守望相助自然是应当的。若有不义,自当相助。” 闾丘芝眼底深处微微一笑,就是这时候了。 面上却做出几分为难。 “这本是南平之事,怎会惹王爷帮忙。” 公良臻心下一哂,一派担忧的神色。 “殿下于本王,为挚友耳,君子之道,朋友有难焉能不助?”恳切道。 “王爷如此大义,本殿深感震动。如今岁月,维王爷大局为重!”眼眶微微泛红,闾丘芝一脸感动的看着公良臻。 继续说着。 “此等小事,本不该扰动王爷的,听君一席话,方才羞愧与自己的狭隘见解,让王爷担忧矣。此事一直压抑在本殿心中。”闾丘芝感慨道。 “殿下有事且说,本王力所能及之处,定会相助。”公良臻目光柔和,言语坚定。 闾丘芝佯装掩袖擦拭双目,面上感激。 “此事倒要从前几日说起来,当日,本殿前去章台实为修缮三国同盟的协定……”狐狸眼中尽是无奈神色。 “自延和血祭之后,外界多方揣测丧偶同盟将歇,南平一直多有担忧,本朝不若东周物产丰饶,也不似北唐兵强马壮,只得靠着朝廷死死苦撑着。自然是三国之中,最是不喜同盟协定废除的,况北唐青阳王虽为人中龙凤,但南平多年与东周相重,于青阳王嗣位后,虽有交往,但也不若前人那般交往密切,兼之此方年月,此消彼长,北唐强势,多有征战,本殿,本殿……实在惶恐……”闾丘芝说着,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 “先人之举勿敢忘,而今,我辈后嗣实在有愧矣。” 其下未尽之意,也无非是南平与北唐暗自结盟实在是空穴来风。各国探子虽然探寻南平夜入章台殿,但实则结果,各方都未曾知晓,皆是周遭流言,只要她南平与北唐未曾承认,外界的流言都皆是谣传。这也就是闾丘芝此次前来寻公良臻的缘由。 不过里面想着如何就不清楚了,两人自然都是玩弄心机的一把手,闾丘芝对着公良臻百般哭诉,自身冤屈万分。好似一朵清纯无辜的莲花儿。 “殿下何须如此言之,南平地大物博,自平朝以来,文人墨客集聚之所,素有书生圣地之雅号,何能妄自菲薄,财宝易得,贤才难求,东周偏安一隅,实在是难以相当矣。”公良臻听之,面容深受震动。 “于南平谣言,本王虽杜门不出,但亦略有耳闻。如今听殿下一语,方道破迷障,才解外界为流言。本王差矣。”公良臻叹气道。 闾丘芝摇了摇头,颇显无可奈何。说道, “王爷不必如此,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以讹传讹,即使阳翟城中流言四起,非王爷个人之过矣。” 但公良臻有些疑惑的询问道:“那为何殿下要夜入章台?”时辰定在深夜,无怪旁人浮想联翩。 第七十六章 谈 公良臻有些好奇,这人会将如何解释说起。 闾丘芝来之前,自有腹稿,说道:“如此风声鹤唳之际,南平夜入章台,也是因为……” 她微微顿了顿,撩眼微微扫了一下公良臻,继续说道:“某些事情,本殿实在无法细说……”言下之意,事情涉及机密。 但还有回还的余地,就见着她接招不。 公良臻心中冷笑,面上显露出几分嗫喏的神色。颇有几分赞成,也好巧不巧的,偏偏不接着闾丘芝抛过来的话题。 “那既然殿下此涉及机密,无法细说,那便不必详谈,殿下国事,说与外人听,确是不佳。” 闾丘芝被她所说噎着话,从往常来说,一个人的好奇欲望会促使她前去询问些许,但没曾想这人如此谨小慎微,或者可以说是如此事不关己的态度了。 但闾丘芝如果不将后面的话说下去,就没有办法继续她的计划,所以她怎么会让她如此轻易的打破她的计划。 “本殿和王爷相交甚密,如若王爷想要知晓,本殿自然要说的。”闾丘芝委婉的试探道。 公良臻温和一笑,“本王虽然与殿下交情甚好,倒是素有瓜田李下之嫌疑,本王与殿下交情好,但亦然需要避嫌的。传出去,自然是对殿下名声有损的。此等陷朋友于不义之地之举,本王是不会做的,殿下且放心。” 闾丘芝话语刚到嘴边,便被公良臻哽住,微微顿住,面色有几分凝住。 “本殿以为王爷于我,已然到莫逆之交之时,但听王爷一说,也是本殿大意了……”嘴边话顿住。这个理由确实有几分不好接住。 又继续说着,面上带着些许孤注一掷,“王爷君子之仪,令人仰慕敬重,但……此事不说,王爷虽不若外边揣测一般,但本殿思来想去,心中有愧,唯恐之后失信于王爷……” 公良臻听此一言,心中知晓如若再是推脱,恐会引人怀疑。 面上做出感动万分的神情,神情愈发温和,说道:“吾之作为,若会让殿下忧虑,殿下不妨直说,本王洗耳恭听。” 闾丘芝心下一松,瞧着公良臻的面容,狐狸眼微微眯起,旁敲侧击道:“本殿是以将此事说于王爷听,使之几分借鉴之意。”后面未尽之意,含义深远,也不过是为着几分引诱之意,让公良臻相信她所言非虚传。 从她前来此时,便暗中观察这人举动,闾丘芝有着少数人都不知晓的天赋,她自小便发现,她擅于从旁人的一举一动中,发现此人的性格特点,这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在朝政处理上面,非常重要的天赋了,识人之能,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具备的,更何况,自她发现天赋之后,有多加练习,便也步入臻境。也算小有所成了,这也是闾丘芝一向自得的天赋,慧眼识人,伯乐相马之能,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此等美谈,野史之上,亦会流传。 她注意公良臻之时,便也是时辰良久了,这麽多年来,公良臻可以算是众多王族后嗣之中的一位怪胎般生长的人儿,她生来被宠爱,可以算是各国王族之中的眼中钉了。 更何况,从亭榭之中的观察来看,到午间用膳之时来谈,一举一动来看,这人的确是君子之风,算是在东周王庭那一堆狐狸中,生出的独独的一个心眼实诚的孩子,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便恰是可以说明她的风采。对待挚友,味甘终易坏,岁晚还知,君子之交淡若水,莫过于形容于她而言。 虽然有话痨之怪症,但亦是在能力接受范围之内,此中种种,皆是可得公良臻此人性格,总而言之,良善有余,狠厉不足,在一堆如狼似虎的政客之中,如若入了狼群的娇软绵羊,不足为虑。虽有智谋,但向往田园,实为隐逸之客矣。 想起前些时日,对青阳王之言,她有些言过其实了,但是,闾丘芝狐狸眼中微微露出点点笑意,让北唐视线转移一番,减轻南平的压力,自然也是不错的。 她微微放下神思,低声说道, “南平自建朝以来,以平朝后裔据称,此些年来,多有边疆外贼,于入冬之际,前来肆虐,此中暗藏别国暗探,想要扰乱南平朝政,或许还有以往交好之国家在其中掺杂了一脚,本殿于自家谋臣相商,决定借着此次机会,查探一番,便也是为着引出暗贼,多加提防,可是如今各国局势混乱,想要查探其中人员,莫过于大海捞针矣,难上加难。”闾丘芝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神态几分凝重,好似的确是她未曾意料之事。 她微微停顿,暗中观察着公良臻的面上神色,潜移默化继续给公良臻说着。 “南平这些年边陲之地事,多国一向耳闻,虽然东周连云三十六州的天然屏障之故,但亦然于多国素有建交,想来东周对此事也有几分见解。” 公良臻沉默地听着她说,承认的道了一句,“自然,东周即便偏安一隅,但多地走商,也有曾经经历过南平战乱之事。” 闾丘芝面上露出沉重,“此事王爷素有耳闻,想来也知晓本殿方才所说之言,未有半分作假之说。这便是本殿此次夜入章台之缘由了,本殿本欲借北唐之事,来捉住些暗探,未曾想让南平落入此中境界,实在是差矣。此中谋略腌臜之事,原不该将之明明白白说出,但本殿实在难以欺瞒王爷,王爷待本殿情真意切,本殿将此言说与王爷言,便是信任两朝关系,也是坚信王爷君子风姿,况南平与东周,一贯相交良好,母上于东周王知交情深,王爷亦多次听说过,如此交情,本殿……绝无半分欺瞒之事!” 说完,她迫切的注视着公良臻。 “王爷,可解本殿之意?” 公良臻瞧着闾丘芝,嘴角嗫喏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第七十七章 愤怒 闾丘芝见着,心下一冷,虽然她此次前来是为着此事,但是与公良臻相谈甚欢,如此冷漠态度,还是让她有些不适。 “王爷因何不言?”闾丘芝眉眼一肃,装出一派真情被伤的落寞样子,强势逼问道。 公良臻微微顿了顿,面露犹豫,最终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大王与南平王知交,本王自小便是知晓,殿下信任本王,原本该是让本王庆幸之说,可殿下这般信任,此时,竟然让本王无地自容,殿下信任之情,臻只有辜负矣。” “……殿下此事,攸关重大,本王情理上自然相信殿下,但此次出行,大王多次吩咐小王,言及,本王相轻于人耳,命吾多于谋臣论之,本王亦然有自知之明……” 面上显露几分尴尬神色,语气嗫喏说道:“殿下,相言,本王大致知晓其意,可大王吩咐,吾,不敢为矣。” “王爷,天子娇女,一言九鼎,一句令下,熟人不从?”闾丘芝激到。 公良臻微微摇了摇头,“小王,实在不敢违抗君王之令。” 闾丘芝心中一冷,面上突兀显露出几分冷漠,但是又飞快的隐藏下去。语气半分不露出差别,忧虑说道:“如此说来,王爷已然无能为力哉。” 公良臻默默点头,“殿下之言,小王真真无能为力矣。” 闾丘芝见着公良臻一副默不啃声的模样,愤然站起,长袖一挥,“王爷既然不助,说些冠冕堂皇之言,亦有何为?” “本殿方才还以为王爷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之人,如此见来,也不过为一谨小慎微的小人耳,何来君子大义哉。” 忽而眼神蔑视的望了一眼公良臻,仰头大笑。讥讽道,“原来东周赫王君子之名,亦然不过虚名耳,过誉矣!” “竖子放肆!”后面许久站立在公良臻身后的何远大呵道。何远怒反冲冠,直指道。 闾丘芝一双狐狸眼中充斥着讥讽。眉眼上下轻蔑的扫视一番。 “本殿与你主子说话,那里是你一介下人说话之时!东周赫王如此见来,御下之术看来还需要多加修炼!” 闾丘芝继续用激将法刺激着公良臻,公良臻这人如何,可是经过南平多方派人暗中打探,何况此人身世复杂,为王族后嗣,但未有承继王位之由,公良祁此人一手抚养到大,可算是对公良祁挚爱之人。若公良臻一心想要做成某事,公良祁最终依然会应允,这是多年派人深入东周王庭之中得到的消息。 公良祁爱她珍若珠宝,从小未曾教导她帝王之术,素来请隐居的天下名人前去授课,颇有培养此人为一介逍遥散人的期许,此中种种,皆有迹象,况公良臻此人身体孱弱,孕育过程中,于东周王庭之中的倾轧混乱之中活下去,为着最是艰难的时刻,公良祁对她愧疚万分,自然是如珠似宝的待着。 她撩眼默默的看着对她不恭之人,此人原先从江湖中退隐,成为公良祁的贴身侍卫数十年,如今将此人赐予公良臻,如何不表明,公良祁对此人的拳拳爱怜之心。 “殿下,言重了!”公良臻见此人,怒气冲昏了头脑,有几分不愉,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 “王爷,此番言语无状,实属无奈,南平人,素来性子直,若是惹着了王爷,那本王便在此赔罪!” 公良臻面上显露出几分讶异,其中有透着伤心,对于此事,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大王派来的谋臣皆是厉害人物,她……有心无力至极。 “既然如此,打狗还需要看主人,本殿扫了王爷脸面,本殿下赔礼便是。” 闾丘芝刻薄的哼了一句,两手抱拳微微前推,身子略弯,腰肢下沉,向前深深作揖。 闾丘芝余光见着这人手微微向前伸出。 可是,她心中嘲笑。她若是被公良臻阻止了,后面的戏,又该如何开展呢? 风缓缓,叶落、顺风而动…… 闾丘芝冷漠的、深深的向着公良臻望去。 眼神冷厉的望着公良臻,冷冷的说道, “此次屈辱……本殿记下了!” 说完,长袖一摆,头也不回的,愤愤地离开了亭榭…… 从公良臻的视角上,只见瞧着闾丘愤然的步履。 面目温温柔柔,一张风朗月清的脸上,笑容若如沐春风。 身子向后仰去,倒在域外进贡的红丝天鹅绒贵妃椅上,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温和的注视着闾丘芝离去的身影。 手指轻轻的撩动着茶盏,茶气蒸腾微微掩藏着公良臻的神色,只听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何远,你说,闾丘芝何时会再次前来一次?” 何远就是方才呵斥闾丘芝的女人。她口中所说的何源,为她的同胞姊妹,江湖上只知何源,只是因为何远一直在暗地里为公良祁公良祁做事,隐藏于人后,她们两姊妹原为先王君所救,被她抚养长大。这本是前尘往事了…… 何源沉默一晌,沉声答道:“闾丘殿下有所求,时日应当不会久矣。” 公良臻微微挑眉,手中轻缓的放下茶盏,打趣儿的盯着人瞧了一眼,“没曾想你现在也喜欢买起关子来了?和张久弗共事久了,连说话的习惯都变了。” 何远庄重严肃的面孔一僵,不知所措,抱拳道,“王爷,属下实在不知如何说起。”她不若长姐一般,善于言辞,虽和长姐长得一般容貌,可是一张嘴,就能辨别出两人的区别。所以这也就是她在暗处为王爷做事的缘故。 公良臻瞧着她手足无措的呆愣模样,忽的笑出了声。 一个堂堂七尺女儿郎,竟然凸显几分无辜的小男人情态,倒是反差极大。 “本王只是说笑而已,瞧把你吓得。” 促狭的轻笑一声。 “你还是多去念一些书,甭天天虎着一张脸,你属下见着,不知后面怎样念叨着你。” 何远嘴角嗫喏,一张于何源相似娇艳的脸上,硬生生的憋出来忠厚老实的模样,哽着脖子,大声说道:“王爷,属下愚笨,无法理解王爷的意思,还请王爷指点一番。” 第七十八章 廊台上好像有动静…… 忽的,公良臻突兀的移开了话题,她无奈摇了摇头,身体微微放松,轻松的叹了口气,手指搭在贵妃椅上,好似无意的敲了敲。“远儿,你且说说,本王于市井名声如何?” 何远见着王爷暗中给出了的手势,心下一沉,眼中闪现出冷芒,面上去不变,佯装疑惑,“王子自然甚好。” 公良臻身体仰倒在贵妃椅上,眼底深处幽深,脸上好笑的看着她,“吾说你和张久弗呆久了,性子移了,还不信,荣珵你听听,这是何远一贯的口吻吗?”公良臻转过头来,见着荣珵从长廊西窗台边缓步走过来,眉眼一笑,询问着来人。 荣珵刚走过来,就见这人一脸促狭的望着他,玉白的脸上戏谑的紧,瞧着就像是在欺负何远的模样,别看这人面上翩翩浊世君子的模样,背地里蔫坏蔫坏的,他方才可是不是被她糊弄过去了。 荣珵自以为凶狠的瞪了她一眼,其实见着也就是一只剃了爪子的小猫崽子,轻哼着。 “王爷,我就每次见着何远大人,何远大人都被王爷戏耍一番,王爷也真真欺负厚道人。” 在公良臻的贵妃椅上旁的栏杆处坐下,嘴巴像是吃了一堆辣椒似的,寻着机会就来呛人几句。 公良臻些许无辜,“荣公子一来便斥我,小王倒是无辜的很。” 说罢,假意责备着何远,“你瞧瞧,荣公子一来就念叨着你,嘴里何远大人叫着,可见是没有半分心心念念的记挂着自己的未婚妻主呢?” 边上小厮无不笑道,安和掩袖笑着说,“王爷龙章凤姿,器宇轩昂,方才公子在小回廊那边记挂着王爷许久,想着会不会惹着王爷,心中不舒坦,可是眼巴巴的望着这里,若不是听着这边来了外客,怕是早就急不可耐了。” 荣珵听见安和这般拆他的台,连忙喝到,“你这奴才,主人家的话,也敢编排,好生无礼。”说完,涨红着一张白嫩嫩的娇艳面孔,憋着一张脸,嗫嗫嚅嚅,“你甭听安和胡说,我才玩的开心呐,那会记挂着你这没心肝的人。” 态度十分傲娇。 周围小厮的嬉笑声都传了出来,“公子说的都对,公子未曾牵念着王爷。” 荣珵气鼓鼓的涨着通红一张脸,娇蛮的?着一眼, 公良臻微微扶额,心扉像是被猫抓挠了一样,暗自悄悄地瞥了一眼荣珵,面上的喜意都有些掩藏不住。 安和瞧着着两个主子暗地里的较劲,两人之间氛围是暗潮涌动,站了出来,呵斥了几声,“咳咳咳,王爷和荣公子有事相商,人儿突然凑这麽多前来。” 脸上瞬间拉下,鼻子里哼了一声,“瞧着是不是府邸里面空闲的很,一个两个的,都傻愣愣的杵在这里作甚?当柱子?” 四下的小厮们见安总管竟然生气了,作鸟兽散,一股烟儿,人就没了影。 安和心下满意,脸上带着笑,言辞喜庆的上前,“想着王爷公子此时坐着也无趣儿,小的这便去厨房给王爷公子备上些甜点。” 公良臻给了安和赏识的一眼,这人倒是个察言观色的能人,荣珵身边留着这人,倒也是个活宝贝,逗着主子欢心,也是极好的。 荣珵见安和下去了,竟然半分也没有和他这主子大声招呼,有些醋意的瞪了一眼公良臻,“安和这人眼中就盯着王爷,竟然没有半分我这主子模样。” 何远站在那里瞧着两个主子打情骂俏,默默的低下头,数着身边探出头的树叶儿。 荣珵也知晓此时王爷有些要紧事要处理,眉眼一挑,“王爷,方才的人儿都走了,你就和何远大人好好聊着。” 说完,也便不打扰她办事了,自个乖乖巧巧的坐在栏杆上旁,他对公良臻的一举一动熟知于心,方才她神情未变,手指却不停的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这一贯是她不喜之时的表现,往常他前来寻着她,就是直接过去,哪儿话题需要他来掺和,她一向清楚他性格,最是不喜听着繁琐的政事。 瘪了瘪嘴,耳边听着话儿。 何远谨慎的望了一眼公良臻,“王爷,是否需要小的……”手上比着脖子,做出动作出来。 公良臻,淡然自若的笑了笑,目光清清浅浅的扫过荣珵,语气温柔,“有些小杂鼠,还是尽快寻着了,一刀了之。顺便还些礼物给她们,免得丢了东周的脸面。叫谁都来踩一脚,这样岂不是显得东周无能。” 何远应道,转身离开。 荣珵讶异的看着她,就这样完了,不谈一些什么。 公良臻仿佛看出来荣珵的惊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何远,心下有数。”何远只是在一众聪慧的人群里面,就闲的愚笨些,但着并不意味着她蠢笨。 “后面之事,交由张久弗来做便可。让她先去处理这事。”公良臻解释着。 荣珵有些不解,询问道,“你们方才不是才见了闾丘芝吗?不管这些了?” 公良臻缓缓站起来,荣珵两眼愣愣的注视着她,就见她走了过来,衣衫下摆微微紊乱了些,她抬眼微微笑道,注视着荣珵,“来,给本王整理一下衣物。我便告诉你。” 荣珵瞥了她一眼,面上冷笑,还故弄玄虚,人还是上前,亲手为她整理了衣衫皱褶。 公良臻温和的注视身前之人的一举一动,微风浮动,吹起了荣珵的乌黑发丝,扰乱了荣珵的面孔,她手指轻轻挑起,将他的发丝别在耳际,荣珵耳朵悄悄的泛红。 公良臻也不再去打扰这人的事儿,要不然着人可又要羞恼了。 荣珵见着这人没有在继续了,心下放松,有怅然若失,思绪转了一下,便放开了思想,自个忙碌在她的衣衫之上了。 未过一晌,荣珵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公良臻的衣物,端庄优雅,完好了。 荣珵打理完了之后,瞧着公良臻得意一笑,这样你可躲不着了。 第七十九章 狠人 公良臻手不禁抚弄着荣珵的头,眼波温润如水。 “闾丘芝方才过来,是为了北唐和南平结盟之事。” 荣珵诧异,“她直说出来了?”不该啊,虽然闾丘芝为人高调,凡是喜欢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但是对于大事上还不会如此不知数,她为南平下任嗣位之人,身后又有南平上最为闪亮的那一颗明珠,辅佐王女绰绰有余,更何况闾丘芝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当然,在荣珵心里,天下最最聪慧之人,非公良臻莫属。 “非也,如你心中所想。”公良臻一眼便知道,这人心中念头,打断荣珵的浮想联翩。 荣珵皱了皱眉头,试探着问了一句,“难道她不承认?” 公良臻泰然,点了点头。 “她把别人当蠢人吗?这一眼可以明白之事,那个二愣子会信?”荣珵震惊,闾丘芝是把人当傻子吗?这不就是仙人跳。 不过,荣珵投石问路,“按常理来说,这种计策不该是南平的风格啊。”作为闾丘芝手下的第一谋臣,陈稚此人智计老辣,个中熟手,老奸巨猾之极。如此瞧来,竟然半分也摸不着头脑。 怀疑放入睹了公良臻一眼,难道……?! 心下一惊,“你做了什么让她认为你是个二愣子?”荣珵面上带着几分惊恐。这人心思叵测,偶尔使出的计谋简直让让人摸不着头脑。 公良臻温和一笑,“佛曰:不可说。” 她的话痨史,绝对不会跟他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如此损坏颜面之事,说出去了,岂不是会毁了她在荣珵心中的形象。这般得不偿失之事,还是少说为好 荣珵满腹狐疑的望着她,面上好奇的紧。 “你说嘛你说嘛你说嘛……” 她摇头,残忍拒绝, “不说。” “说嘛说嘛……” “不要。” 荣珵嘟着嘴,小声呢喃一句:“不说,就算了。你们这些玩谋略的心好脏。” 公良臻无可奈何,“只是我才故作纯良,我在东周一向深居简出,知道我的人很少。偶有名声传出,也是君上,为我寻中州名士,南平北唐都是喜好暗中安排探子,观察我朝内务。我自小时,君上便曾给我说过,让我不理政事,游于世外,外界对我流言,也有着这些人的手脚,期年累积,旁人便些信了几分。” “如此说来,你便是什么也没有做,顺水推舟?”荣珵脑子灵活的转动着。这不就是又将事情推脱给了南平,自己一点手都没有脏,让闾丘芝等人心中揣测,不对,她们一定会从后面的小事处,让公良臻相信她们的话,假时真亦假。 “善矣。”公良臻赞赏到,手指挑起荣珵的发丝。 后续,公良臻大概也能猜出几分,也就不知道,这件事北唐掺杂了几分进来。 不过,她对于南平让青阳肃妥协的事儿,好奇的紧。见着眼前娇艳人儿,天天在府邸里嚷嚷,不妨将此事交于他。也好为着以后,嫁到赫王府邸后,对王府之事,得心应手处理。 “荣珵,我有一事,想交于你去办,张久弗你随意差遣,很重要的哟。”公良臻哄到。 荣珵听此一言,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她,“我是过来找你玩耍的。”她竟然想要安排事情给他,不可思议。 公良臻心下几分心虚,引诱道,“是青阳王宫的哟。” “不去。”荣珵拒绝,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想法,他是来北唐游玩的,不是来做事的。 公良臻暗戳戳的瞟了一眼,惆怅的叹了叹气,“能让青阳肃涉局的,只有郑王君之事,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若是查出来,我还是帮之隐藏几分。”怜香惜玉的很。 “呵,郑王君之事,在你们女人眼中,就单单看见人家轻云闭月的容颜,肤浅!”荣珵听此一言,呲笑一声。 如此来说,他便更不让她看,当日赴宴之时,郑王君登场之时,坐下各国使臣个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也不瞧瞧自己那张脸,连着给郑王君提鞋的机会都没有,还敢垂涎,也不怕青阳肃怒极,庭上见血。 荣珵斜睨了一眼,娇娇气气的道了一句,“你也就是激我,若是你有半分旖旎想法。” 清风浮动,荡漾起来荣珵的衣袖,一把珠翠玉石镶嵌的短匕,赫然停留在手指,闪烁着冷峻的锋芒。 手指灵活的玩弄着,一眼秋波微转,风流蕴藉,甜蜜的呵呵娇笑一声,说着一句,“负了我,我啊……” “就断了你血脉,杀了你,然后,随你一起死。”轻描淡写的语句,锋芒毕露,暗藏杀机。 他,荣珵,生来便是人上人,钟情便是一生,绝不辜负,也不允许辜负。 公良臻目光一瞬不移的注视着他身上,此时两人之间,如同王不见王的冷酷纠葛,蜿蜒缠绕,气氛沉郁冰冻,如一江冰封的江河,不知何时就会突然炸裂,迸溅出水花儿。 她忽的,一张温润如玉的面上,此刻半分不见清风拂面的温和,徒显风流妩媚,骨节分明的纤长玉手忽的抓住了荣珵握着匕首的手,眼中的温柔仿佛都要溢出,她的笑容徐徐绽放,如同最为妖艳的血红莲开在漆黑无光的夜里,妖娆艳魅,嘴中温言细语,如同残酷的杀神一瞬掠夺着荣珵的呼吸。 手指紧紧的握着荣珵的手,将人往她身上一带。 “小乖,如若真发生如此,不若你动手,我便会自尽于你身旁。” 柔和笑容突兀显得邪肆如堕神,将他持着的短匕轻轻放在她的心房,说着,“你该对着这里刺去,这里是人身上最致命的地方。”一刀见血,神仙无救。 荣珵瞳孔瞬间张大,手下心脏的跳动声,从他手指指尖缓缓传来,手指好像溺了水抓不住,阵阵酥麻。 他快速的抽出手,手指背在身后,转过头,“我自是信你的……不过,用什么美人计,青阳王之事就交于我。” “好。” 第八十章 云君阁 …… …… …… 何远接令之后,便追着那人前去,想着王爷所说,一网打尽之说,按捺心情,手指示意着下属,注意躲避,那人不知是谨慎还是意识到了刚才行动被人注意到了,现在正在城中四处饶着圈,伺机甩掉后面跟的人。 何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今都要太阳下山了,这人兜几圈圈子了,她方才还在王爷面前保证了,时间越久,方才的事暴露的可能性越大,王爷不喜别人探寻自身,她作为下属的,便要为主上解决困扰。 她招手,从其中抽了几个人,假意装作被那人发现踪迹。 很快,手下的人便故作情态,露出马脚。 那人见着,果然,很快就改了轨迹,三下两除二的,就将后面的人摆脱了。 但这人做事十分慎重小心,这样也没有放宽心思,又在城里绕了几圈之后。 何远此时按兵不动,紧紧的追在这人身后。 时间飞快的流逝着,最后一抹昏黄落入山涧,四周逐渐黢黑。 那人许是见时辰不久了,无意向后观望了一眼。只有些许灯火蹁跹的照耀下,夜间厮混的花间吃酒客还在外间活动。 终于她转了方向,飞快疾走着,回还几圈之后,进入了幽幽暗巷之中的角门之中。 何远让后面的人暗中提防,身姿矫健的跟在她身后,凑近前发现,竟然是云君阁的后门。 云君阁作为北唐都城首屈一指的小倌楼,心下震惊,更是不敢放松,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进入里面,只见里面古色古香的镂空雕花窗上,影影绰绰的倒映着几个嬉笑打闹的曼妙身影,红纱肆意的飞扬在夜空中,烛影摇曳,好一派笙歌曼舞的场面。 何远上下注意着周遭的环境,知晓此时自己在里面喝酒逛小倌楼的,衣着有些格格不入,刚想到此时,就见一个喝的走路歪歪扭扭的人,走过来指着她,大声吆喝着:“你这小子是谁?鬼鬼祟祟的站在这?”声音之大,在这边漆黑幽静的角落里面,显得格外清晰。 何远心下不好,弓腰伏低做小,一派阿谀的卑微模样,谄媚的说着,“哎呀喂,这不是赵家官人?小的是这儿的人,许是人丑,长得不讨喜,赵官人不记得小的了?” “胡说!本官人那里是赵官人?本官人是许官人,你这小厮,乱认人,下次再这样,我就去寻雍妈妈,收拾你一顿。”那人手指歪七扭八的,嘴里吐词不清的说嘟囔着。 “是的……是的,小的不长记性,劳谢官人佛心善肠,不计较小的过失。” 那许官人突然“嗝……”了几声。 醉醺醺的比划着,“你,给,嗝……,给我过来!” 人烂醉如泥,向她走了过来,走路踉踉跄跄,何远连忙上前将人扶住,余光瞧着那人走过了一处房子,便消失不见了,心下不耐,那里还想和这人纠缠,手下一狠,狠辣的劈向这人的脖颈下,只见这人瞳孔瞬间睁大,眸子涣散失神,就倒着了她身上,晕倒了过去。 何远瞧着晕过去的这人,上下打量了几眼,将人拖着进入了一个隐蔽假山后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衣服滑落声。 …… …… …… 过了半晌,就见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人从那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何远嗅着身上的酒味扑鼻的滋味,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想着那人进入了云君阁正中。 手指轻轻的抚着面上的假面,服帖的粘连在脸颊上,瞧着一身装扮,想着脑中闾丘芝的浪荡模样,就作出一派红尘拈花客,面上带着放浪的笑容,走了进去。 手指不知在那处寻着了一壶酒,勾着手上,脚步歪斜,跌跌撞撞的随意装进了一个门中,醉醺醺的样子,好像无意撩眼向里面一望。 脚步不稳,颤动摇晃的向里面走进来,嘴里口齿不清,大声叫着,“卿卿……卿卿,你在哪里?”胡乱摸索着。 里面红纱晃动,酒桌上杯盏尽到,倾泻在红绸地毯之上,眼眸之中,都被奢靡糜烂的场景所笼罩,只见红纱遮蔽的床榻上,遮掩着上下耸动的人儿。 床上两人被这推门声惊着了,云君阁中天天多得是醉倒的人,时有走错门的,这次人还走进来了。 被窝中的女人愤怒的起来,一脸怒意的直视着她,呵斥着,“死鬼,醉了到别处去,打搅老娘的好事,讨打。”那个女人正在趣头上,被打搅了,都是这幅模样。 那女人声音硕大,吼道:“外面人呢?都死了啊。” 外面的小厮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很快局跑了过来,就瞧见了里面醉的四扬八歪的人。 只见何远一脸醉意的指着她,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是你,我的卿卿……我要我的卿卿。”说完,还想朝你面走着,可是脚步不稳,左脚勾着右脚,跌在了地毯上。 原先那人本来还怒发冲冠,见着她这模样,也就不和醉鬼计较。 叫人将她脱了出门,后面的小厮,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嘴里向那人道歉着。 何远被人扶起来之后,手中不停推嚷着。 扶着他的小厮,不知道怎的,还被她推了出去,心下奇怪的很,这人倒是怪力,喝醉了,力气还这麽大。 本原意将她丢出门,那女人见她自个念叨着“卿卿”,踉跄的走了出去,嘴里道了一声晦气,也便罢了计较的念头。 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后面何远学乖了,推开门很快的出去了,在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终于到了这里,她才到二楼之时,便注意到了,这里旁边的门边,毫无声音传来。看来是将云君阁此中附近的天字房包圆了,就怕人打搅。 她才注意到人就往东面走去,排除掉了一搂,就剩下二楼这里了。 这是东边楼阁中最里的房门了,周围和旁边的场景格格不入,但是耳中还是依稀听得见,其中传来的嬉笑打闹声,门边守卫几个,个个气息内敛,倒是个中高手。 第八十一章 声响 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对面的守卫向这边看过来,何远继续做着一副醉酒之人的迷糊模样,向脚步歪歪扭扭的向那边走过去,但事心中自然是清楚,走过去的地方还是需要注意,否则就算走错了,那些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的。 她脚步想着最近的那个人厢房走去,默默数数,“一、二,三……” 果然在不超过五之数的时候,那些人果然上前拦住了她。 “喂,那个谁?谁准你靠近这里?”一脸凶蛮刁悍的模样。手上阻止着何远想要继续前进的步伐。 何远脸上泛着迷离的红晕,眼神浑浊,傻笑着,“我要卿卿。”手上无力,去推着那人。 那人面上不屑,好似随意一推,就见何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摔的一个头昏眼花。 那人恶狠狠的吐了口水,道了一声晦气后,凶恶的瞪了她一眼,“卿卿,去鬼的卿卿。醉鬼还到处溜,也不怕小命儿没了。” 后面的人许是瞧着,动静有些偏大。 向这边了了一眼,嘱咐一句:“注意点,主子还在里面,甭坏了主子雅兴。” 那人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何远,将此刻头脑迷糊坐在地上的何远,轻轻一捞起来,向身后的人告了一句,随手就将人往后院一抛出去了。 手轻轻的拍打着衣袖,眼神轻蔑的睨了一眼何远。 待着四下安静后,何远脸着地的,趴在地下,耳边再也没有传来那人的脚步声之后,身子灵活一翻转,眼神如炬,观察着周围环境。 从那些人的举动,都可以侧重表现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些人的等级分工分明,气息内敛,不爱惹是生非,她佯装喝醉了,无意发现了些许东西。 四面都是些小厮房,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中,何远观察着周围环境,四周都黑漆漆的,想来没有人,毕竟是小倌楼里面,夜晚正是潇洒风流之时,何不快活一番,小倌楼中此时正是劳忙之时。 何远小心的蹭进去一个屋子里面,随意捞了一件小厮穿的衣物,收整完毕之后。 月华如练,借着月色的光亮,她几步一划的,佝偻着腰,飞上了屋檐之上,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在上面。 刚才探查出云君阁的大致位置,此时,她大概处在,云君阁的南面,这边是云君阁里面下人住的地方,脚步飞快的向着目的地处前进,月色中,只能恍惚瞄见一处人影,倒像是幻觉,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偶尔,有人向上望着一眼,都以为自个儿时喝醉了,脑子迷糊的很。也便很快的将此事放下,继续与伙伴吃酒去了。 何远谨慎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夜色中,她的步伐几乎不见落于屋檐之上,倒像是悬空挂在空气中,脚下竟然未曾触碰半分屋檐瓦片。由此可见何远的内力深厚。 很快,何远找到了刚才的地方。 只见在那围着守卫最多的地方,四周都打开了厢房中的镂空雕花窗户,窗子旁边站立着一个面目严肃的人,其他剩余她们没有人居住的厢房里面,也是站着些人,但是没有居中的那个儿人多,但是也可知晓,此中的主人儿,防备心之重。 她心道不好。 趁着那边人没有瞟过来,她身体迅速趴在旁边的屋檐上,四肢紧紧的贴在瓦片上,以防她们那边看见了。她将暗卫放在外面,就是想着云君阁,作为北唐有名的小倌楼,开的如此风生水起的,里面怎么都会有北唐的朝廷重臣参与进来,不要打草惊蛇,引起北唐那边的怀疑。 王爷一直是低调示人的,如此高调的作风不符合王爷的心意。她们作为下臣的,虽然不知王爷所为何意,但是在别国里面,还是小心几分为好。 她暗中观察着周围人的举动,居中的厢房里面,只能从窗子掩映的地方,还有纱帘隐藏在,极目望去,何远隐隐约约的瞧着几个人,坐在一处地方相商着什么。 别的,她倒是瞧不到什么。 她望着周围,想从中找出破局之计,可是那厢房里面,戒备森严。 她慎重的向观察着,一步一趴的向着,那里靠近。 忽然,一声瓦片掉落的声音在夜色下清晰可闻。 何远在屋檐上一惊,不是她这里的声响! 就见原先还在前方厢房外的人,纷纷拔刀,迅捷飞射而出,面目凝重的探查着周围。 何远谨慎的趴在屋檐之上,屏住呼吸,专注的观察着周围,那方屋脊之上,三三两两的站立着众多黑衣人,手中握着刀,凶悍之气划破夜空,队列整齐的,呈现在那方屋檐之上。 何远突然觉得那些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但是此时,事态紧急,她谨慎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眼光一瞬不移的注视着,那边厢房。 才从那边屋檐传来的声响,不知是何方探子亦然来着着云君阁一会儿,但是见着着态势,如此多人包围之势,怕是对方不太容易突出重围。 但是,何远,瞧着那边众多黑衣人,围着的那里,眼神一闪。 楼下只有些人戒备着,其中原先在厢房的人怕是,少了很多啊。 机不可失。 何远面目一凝重,从袖中摸出黑色面巾,系在脑后。 缓缓站立起,眼神冷厉的看着四周,趁着众人未曾注意的时间,脚步快速一起,飞快的向着那厢房的屋檐飞跃而去。 只是距离还是颇远,何远过去还有一番周折,那厢房窗户的人并未消失,此时还更为紧张地注视着楼阁动静。 她深深提起一口气,向脑后才方才出声之处之人,心中暗道一声抱歉。 谁叫那人运道不好,所处之处,恰好是阵法阵眼之处。但是,若是那人寻着机会,或许还可以逃出去! 何远思索之时 手指没有半分含糊之态,飞快的将方才所设的一个小阵法,开启。 之间,突兀之时,楼阁之下,西南方屋脊之处,传来了一声闷哼。 何远面不改色,急速向那边飞速而去。 第八十四章 二人 身后传来的响动,在夜空下格外清晰。 何远迅速选了一个中间厢房的盲区而去,趁着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尽快在她们回来之时。 她很快的趴在了那边屋顶之上,没有丝毫发出声响。 如尘如风,清扬若四月柳絮。飘飘洒洒的跌落在了屋檐之上。 何远在上面,不敢乱动,此处可以算是极度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团团围住,但是,她知道,愈是危险越是可以发现很多有用的地方。 危机于利益呈正比,王爷之言,从未出错。 何远眼神注意周围的环境,四周静谧,落针可闻,她缓慢的移开手下的一片瓦片,不敢惹人注意,只拉开了一个小缝,但是也差不多可以将里面的人看个清楚了。 里面只是一二昏黄的烛火之光,其余只要照耀光线,主要来源于夜明珠,她有些讶异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在一介小小的小倌楼中,用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实在财大气粗。若说里面,没有朝廷涉及在其中,何远是不信的。 更何况,兼之才一群人在夜晚,抓人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是令人惊异,在北唐的地方之上,行事还如此张狂,实在很难让她很感兴趣……里面主谋是谁。 何远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此处厢房的正中位置,她透过手指移开的小缝向里面看去。 颇显震惊的望着去。 里面之人,竟然是原先北唐前来迎接王爷之人,北唐侍郎罗不起! 更令人觉得意味悠长的,还有一人,当初在北唐宴请各国使臣的时候,大出风头之人,齐国刘全。 这两人,原先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瞧见了,真真是戏谑的紧。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打上了交道。 还在云君阁里面厮混,不过,何远,心下亦是知晓,北唐派人过来之时,前来打探几分,但是主要内容没有听明白,毕竟虽然王爷在外界看来,只是一介山外隐居客,可不曾有半分心思,在这纷乱的朝政下,显露出半点意味。 更何况,北唐对于东周的暗卫的实力,还是颇有接触,两国之间,在暗地里过度接触之后,北唐对于东周,还是警惕的模样。不过,她们也可以从今日闾丘芝前来找寻她之时,发现一点东西…… 但是,王爷亦然吩咐过了,有些小贼……该解决的,还是不能心慈手软。 此时,被她发现了新的东西,何远还是放下思绪,仔细的停了起来。 那人虽不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但是,留下了,如鲠在喉,是一定要杀的,还有……其身后之人,搓一搓气焰亦然如此。 不过,那人前来探查,看起来,不像是北唐的手笔,北唐探子没有那般喜好绕圈子,这人…… 何远撩了一眼刘全,正在宴上,侃侃而谈之人,怎样看,都觉得可疑的紧。 她趴在屋檐下,深黑的衣物与夜色融为一体,格外不引人注意,何远屏住呼吸,观察着周围的人。 里面的人,主要的人就是罗不起和刘全,其余之人站在两人身后,泾渭分明。大概就是守卫两人的人。 如此说来,原先她觉得那些守卫之人,气息运功姿态熟悉,回味过来,竟然和边关那儿将士的气势无出一二。 她有些奇怪的想着,按理来说,北唐这些年里面,边关还是比较安定,那里会需要这些人前来首都阳翟,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来和刘全相商,动用这般精兵悍将,何远有些不明白。 她仔细观察着里面环境,见着里面大致观察的差不多了。 将耳朵凑近那个小缝,仔细的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春日的夜里,有些阴凉,偶尔还有让人作恶的蚊虫在四处飞舞着。 何远趴在屋檐上面,一动也不敢动,怕惊扰里面的人出现,打破这一好不容易出现的局面。 虽然声音有些模模糊糊的,辨不清多少,但是仔细一听也可以听出些许意味。 …… …… …… “右卿前来,本官略知一二。可,大王之心,难测也。下官虽为近臣……倘若大王知晓我此时前来于您相会,君王之威,本官畏惧深矣。”只听罗不起眉头微蹙,推脱着说。 刘全此次前来,自然知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同意,心下早早的便有成算。齐国势弱,想要在大国之中得到同等地位,就需要更多的谋算。 她前期在延和殿之时,撇下老脸,前去自荐,青阳肃婉拒了她,她这把年纪了,活的久了,脸面什么的,虽说在意,但是也不不若年轻人那边记挂颇深,只要成功,过程如何,她不在乎。她对北唐一贯有好感,虽然青阳肃此人有些刚愎自用,但是威慑四方。 这些年,她为齐国鞠躬尽瘁,没想到年老之时,竟然会落得个兔死狗烹的境地。为了家族,她就算舍下她这张老脸,也要为她们拼出个活下去的机会。 刘全思绪百转千回。面上一派稳重。花白的发髻沉着的缀在头顶,一丝不苟。普普通通的面容上,呈现出多朝老臣的老辣沉稳。眼神虽然显露出衰老之色,但其中闪烁的精光,可以展现出,这人一二城府。 在齐国那种乱局中,身居高位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货色! 而齐国如今对她还没有半分想要除掉她的风声里面可以看出,其人见微知着,对局势洞若观火,知晓自己挡了别人的位置之后,当机立断,果断的很。 刘全心下自然知晓罗不起想要坐地起价,此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慌不忙的说道:“老臣自然知晓,罗大人身居高位。为青阳王心中爱臣。老臣若是没有半点成算,也不会觍着脸,来求见罗大人。罗大人,请放心。我决不做诳语。” 罗不起听见这话儿,有几分兴趣。 对刘全这人,罗不起是颇敬重,在局势还没有显露之时,便可以下定决心,可谓不一般啊。 这种日渐浸润官场的高瞻远瞩,她现下还差的远啊。 第八十五章 老辣 罗不起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平平无奇的面上,忽然展开亲近的笑意。 诙谐的说道:“右卿既然如此说来,本官若是再不同意,倒是显得本官没有人情味儿了。” 刘全心下冷冷一笑。 眼神和蔼,言辞和缓的说着,“罗大人为北唐朝臣,若是不以本国之利益为主,刘某人更加该是不相信的了。” 罗不起摇头无奈一笑,指了指窗外,示意到:“右卿如此说道,本官惶恐,此时时辰也不早了。外面看着还有几分动静,不若,大人有话就直说出来吧。” 方才动静,刘全虽然没有几分在意,毕竟作为北唐青阳王的宠臣,若是身边没有精兵强将的保护,怎样也是坠了她铁血君王的名声。 只是刘全没有想到,这人身边的人,个个精干强健的很,瞧起来,竟然每个人都像是刀尖上见过血的,匪气十足。 刘全暗自惊叹,看来青阳王对着人实在宠幸的紧,如此说来,她这一步棋就没有走错。她微微缓了缓心态,沉声说道:“那刘某人就不和大人打官腔了,我就直说了。” 语罢,刘全沉下呼吸,冷静道:“大人自然知晓,现下北唐都城阳翟城中,风声四起,不安太平……” 微微停几息后,继续说道:“本官前些日子,原本也是无意间瞧着一人,后来,因缘际会的,碰见了些事……刘某倒是相信大人应该感兴趣的很。” 眉眼轻飘飘的望了一眼,话就不说了。 “哦……如此说来,右卿发现了什么趣事儿。”罗不起微微显露出几分惊讶,表示对刘全话题的兴致。 刘全深谙有些话不要说圆满了,否则,后续的主动权,就不在她的手中了。 她凝目微笑,苍老的面孔上带着慈和的笑意。 但,就是没有将后面的话儿说出来。 罗不起恨恨的骂了一声“老贼”。这种中途吊胃口的人,最是不讨她喜欢的,她收回原先的赞誉,这就是个稳坐钓鱼台的奸诈政客。 面上一派温和,好似并没有被这人的话打击。 为难道,“右卿如此,本官亦然没有办法为右卿所谋,尽心谋划。” 眉头紧蹙,好似左右为难的模样。 这贼子,圆滑的很啊。 刘全心中冷哼一声,这般不要脸的,将话题的处置权交托于她的手上,釜底抽薪使用的顺溜的紧。知晓后面的话,她若不接着,前面她才创造的机会,就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可是姜还是老的辣,若是这般容易就被人套进去了,她刘全在齐国几十年,不就是酒囊饭袋一个,说出去,不是惹旁人笑话的紧。 眸孔飞快的闪烁出一抹亮光。 她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悔恨着说:“刘某原先以为大人对此很感兴趣,抛砖引玉一番,未曾想竟然让大人如此误会,刘某人这般年纪了,竟然还做事这般粗略,真真白活了这麽大岁数。” 说完,饱含歉意的对着罗不起说着,“还望大人不要和我这糟老婆子计较,人老了,行事儿也愈发愚拙了。” 连声叹气,和善的年老面孔都显露出了几分失意姿态,发丝雪白,皱眉之时突然显现方才仔细还没有发现的褶皱,如若不仔细品味其中话语,倒是见着有几分可怜。 罗不起此时怎会承认是刘全所说,承认了,不就是说她,正值壮年连和一个老人都开不起玩笑了吗,传出去不是徒增笑话。 况且如今时代儒学盛行,各国之中高官政客,十有八九之人,都是儒家学派出生。这若是刘全将此事传出去了,讨得好,说一个年少气盛,一个不好的,便是不尊年长,怙恶不悛之辈。 纵然这个老妇人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年老一个,就够她和一壶的。 她如今走上这般高位,实属不易,坠了名声,时局混乱的时候,一个运气不好,掉帽子事小,灭族什么的,可是要刻在正史里面,千百年之后,后辈之人谈起罗不起,就是不孝悌之人。 罗不起连连摆手道,“右卿之意,罗某人相差了,实在罪过的很。” 边说着,歉意的望了望窗外,对着夜中高悬天际的残月,愧疚说道:“本官见时辰有几分久了,原来在家中这般时日,是侍候家父去了,如今,心下挂念的紧,便有些按捺不住心情,我这般失礼,实在惭愧的很,若是右卿再是说道自己……” 罗不起咬了咬牙,“我隔日便在北唐稷下宫的召示牌中,书写一片罪己文书张挂在那里……还望右卿不要见怪。” 罗不起姿态做的很足,简直是将自己放的很低的。来讨一个宽恕。 两人话语百转千回,一不小心便落入了下乘。 此时,被刘全的话惹得后果有些严重的罗不起,心中沉重几分。 但是也知晓,刘全既然要求她,她就不会将此事深究,一笔勾销便好。 刘全做出沉稳一笑,意味深长的对着罗不起说道,“刘某人真心实意,还望大人谨记。我之心情,若大人思念家人,情真意切,大人至纯至孝之人,想来许是明白的吧。” 一种浸润官场的玲珑心窍之态油然而生,不卑不亢,即使身处弱势,依然想办法来扭转局面,这种处事不惊的人生理念。 真真的直观的给罗不起上了一课。 话不可以多说,深思熟虑才能真正的显露出内在。 罗不起此时是真真切切的对着刘全此人佩服万分了。对着这人深深的作了一揖来深表歉意。 刘全从头到尾都是一派冷静端庄的模样,沉着稳重。 面容慈祥是她的保护色,罗不起在吃了亏之后,清楚认知到了。 自然,在刘全将此话说出之后,罗不起顺着台阶下去。 态度敬重的说着,“右卿方才所说,罗某人已然明白了,右卿有话,请说,此次本官必定洗耳恭听,绝不含糊。” 说罢,举起手中酒杯,涨红了脸,对着刘全说道,“我以此酒来表示,本官态度,右卿,请!” 第八十六章 毁容 刘全淡然自若,微微扬起酒盏,举杯一饮而尽。 两者话题翻篇,谁也不许再提方才的话了。 到了此时,刘全知晓如今的时机才算是可以双方畅谈的时机了,方才两者地位优势一览便知,双方平等的情况下,她的想法才能表现出来。 她偏头,身后一身着劲装的坚毅女子走过来,刘全伏在她耳际上说了一句。 罗不起便见那女子走了出去,不过半晌,那女子便引了一人前来。 罗不去微讶,不解刘全之意。 “右卿此举,恕罗某人不解。” 牵引上来这人,面目完全被掩饰着,看不出半点模样,只有被黑色面巾遮盖住的五官下露出两只眼睛。 罗不起有些疑惑,牵着这蒙面人上前,就算表示什么,亦然没有诚意。 刘全微微展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 “刘某人知晓罗大人,心中不解,不慌,后面之事自然会展现出来,大人不必着急。” 说完,蒙面女子上前向两人作了一揖,声音如同被沙子磨砺了一般,沙哑至极。面上唯一显露出来的眼睛里面,暗淡无光,死气沉沉,有些可怖的很。 那人直勾勾的注视着罗不起,眼神像是剔骨刀一般,一刀一刀的划破着人类的肌肤。 罗不起有些心惊。 这人…… 是个狠角色! 也不知晓刘全在那里寻着的这人,光凭一个眼神就让个人汗毛四起,毛骨悚然。 实在可怕至极。 罗不起缓下心中惊惧,淡定的说着,“既然如此,那本官便等着右卿大人向我揭开谜底。” 刘全脸上自信一笑,“罗大人只需坐在那里一观便可。” 她颔首,示意着那蒙面女子揭开面纱。 只见在那人面纱微微揭开一角之时,罗不起不禁想后退了一步,面上是掩饰不住惊恐万分,甚至说是害怕至极。 怎么会有这麽丑的一个人啊。 如恶鬼一般。 她不禁将目光转向刘全,按捺下心底恐慌。 “右卿,此举何意?”怎么将这人带到这个地方,她作死的转过去有看了她一眼,瞬间又转过去了。 心脏好似被人攥着一般,喉咙口里,胃里好似翻江倒海,好似要将方才吃进去的食物吐出来。 刘全淡然一笑。 “罗大人,不妨仔细一观。” 罗不起见这人自信的样子,犹疑的看着她一番。 终究还是相信这人应该在大事上不会诓骗她,狠下心,扭过头仔细的大量着她。 缓和下心态,她定睛一看,越是仔细观察,她也看出了些迹象。 原先只是看着半张脸,现下看完。 她眉心越皱越紧,忽然,头脑瞬间清晰,恍然大悟。 “这人……” 她不是…… ……万俟洺吗? 罗不起咽下后面的话语,惊惧的望着那个女人。 当下说是人,也不算是人了。 此时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原先一张清气淡雅的面容,一半的面孔之上仿佛被热油泼过一般,半张脸颊之上,原本平滑光泽的肌肤被烫伤的起满了皱褶,皮肤像是一张破布油纸一般,眼珠都已经畸变扭曲,只有一颗眼仁突兀的显露在扭曲的脸上,半边嘴唇的肉向内里吞吐着,像邪恶的虫子蜿蜒的爬在泥土树梢之上。 一半美人,一半恶鬼,便是正正好的显现在这张脸上。 如黄泉恶鬼一般,原先的半张美人面,也越发显得诡异邪肆万分,整个人如月夜修罗,恐怖至极。 如今,这张脸里面,那里看的清原先稷下宫之中,意气飞扬的一笔写千秋的万俟先生的风采。 暮气沉沉,好似一夜之间,将这个人换了模样,变得人不是人,鬼不成鬼的丑陋模样。 她暗道可惜,也不知道是那方神人将这般才华卓越的女人毁掉,早先就曾听闻南平那边四处寻找她的身影,想要招揽一番,后面传闻她离开了。 原先想着许是这人出去远游四方了,毕竟这淡泊名利的梅夫鹤子,爱好田园亦然是可以理解的。 谁曾想到这人最后……落得这般容颜尽毁的模样。 如今这朝野之中,想要入朝为臣,五官容貌也是很重要的,毕竟同朝为官,同事面貌不佳,也是很影响工作效率的。 罗不起再三确认般的盯着蒙面女人。 心下还是不太相信的看了几眼,犹豫的询问道:“右卿大人……罗某人所想……”不会是真的吧。 美玉微瑕,还可以接受,但是美玉残破,这又如何修复啊。 刘全沉默地半晌,点了点头。 罗不起见后,惋惜的摇了摇头,看着万俟洺,心下有几分难受。 美人迟暮,烈士暮年,这是人生最为可悲可叹的。 虽然万俟洺没有到达这般地步,但是她的仕途之路,毁了! 她当初前来稷下宫,图的就是显露于君王,一朝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如今,所有的所有,都如云烟飞散空中。 面容尽毁,初心不负,只有一腔恨意支撑着她前行。 这种人,就算再有才华,各国君王使用,都要再三考虑,万一这把剑最后刺向了自己,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那罗大人知道,万俟先生,是为何这样的吗?”刘全注视着罗不起,打断她的想法。 罗不起微微凝住,心下揣测几分,琢磨了半晌,也没有得到几分思绪。便问了出来, “右卿可是知晓?” 刘全停下后面所说的话,将话题留给了万俟洺,毕竟最后的话语权,只有这人,才深得体会。 万俟洺微微佝偻着身躯,露出脖颈下扭曲的血管,白玉般纤长手指重新将面罩系在脸上,遮住了这恶鬼的脸颊,细细的整理着额头前的发丝,一丝不苟的打理着。 再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 她漆黑无光的眼神直视着罗不起,像堕落进入幽暗无止境的黑洞中,无法抽身而出。 她手指指了指嘴巴,摇了摇头,示意着罗不起。 罗不起有些疑惑,回头看着刘全。 刘全叹息的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万俟洺最后被人毒哑了,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 罗不起瞬间无声,一派怅然。 第八十七章 万俟洺 两人见到万俟洺,心中都有些戚戚。 一时之间,室内都无言。 何远趴在屋檐之上,眼神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万俟洺一番,嘴角忽然微微扯起一抹笑意。 这个万俟洺……还是有几分意味的。 …… …… …… 下面两人现下正谈的火热。 夜明珠照耀的厢房之中,明亮如日。 万俟洺手指细微的比划着,后面跟着一人,给刘全和罗不起翻译着。 厢房之中,无人发出声音。只有偶尔衣衫摩擦的声响,更显示静谧。 比划道愤恨处,她的嗓子里面发出了斯拉斯拉的声响,像破风箱子呼啦的残破声。 在万俟洺的手指比划之中。 罗不起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在这个的过程里面,万俟洺传出来的消息,让她有几分胆战心惊。 从旁边那人表达出来的意思,越是深入,越让她感觉到了害怕。 她有些担心,自己听到这些消息后的处境了,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对她的坏处越多。 正在她想的时候中,后面的人在翻译的途中,停顿了下来。 罗不起微微仰头,望向那个面容有几分稚气的女孩子。 面色发白,豆大的汗珠悬挂在脸上,瞳孔长大,一副害怕的样子。 罗不起斥责道,虽然不知为何让着一个小孩前来,但是正事还是需要办的。 “慌什么慌?有什么事,你直接翻译出来便是。” 她转过头,这小孩翻译出来的话,实在让她有些心惊,不愿让自己一人承担某些问题的后果,如今她骑虎难下,多拖下一个人,她活下来的可能性越大。 心下发苦,不知为什么自己接下了这样一个烂摊子,一个弄不好,就算君上再是宠幸于她,后半辈子估计都要在暗牢房里面住了。 微微敛目,掩住神思。 当下最好之计,便是和刘全两人共同担当这样的责任。 刘全此计,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只要她后面讲万俟洺的消息传上去。君上虽然会怀疑,但是刘全将这个消息传递出来,也是给了她一个想法,一人知道,牵连就不算很大,但是多人知道,牵涉甚广之后,君上必定有所犹豫,这个犹豫就是她的机会。 而且对于这种掌握消息的重臣,青阳肃此人一向是接纳的,只要将来不背叛她,高官厚禄吧,美夫成群这类的,都不在话下。这也是这麽多年来,青阳王所统领的北唐王庭一直留存的缘由。 否则这些年,青阳王庭的个个君王,大多子嗣都是暴虐无常、喜怒不定的人,怎会有那么多人,前来投奔? 接纳各国拒绝的谋臣,不困顿于过往,着足以显示出青阳王庭的优势,也是各国使臣的最是喜爱的优势——不拘一格纳人才。 只要你有才能,有才干,未来一直坚定于青阳王朝,那么青阳王必定会接纳的。 这对于别国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在其他君王的思想里面,自身培养出来的人才,才是真正可以信任的。 受降而来的,居心叵测的绝对不在少数,其中自然也有真心受降的。但是,一旦君王识人不清,所托非人的话,结果简直不堪设想,这在前朝的历史中自然有人做到过,还差点付出了一个偌大王庭的代价。 这也是后世广为流传的——暗度陈仓反间策! 所以如此来说,在后世各国君王警惕之时,青阳王庭各个君主有此胸怀,简直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仙葩! 当然,自青阳王庭建国以来,不可能没有发生过别国谋士投靠的,但是反间成功的,其代价也是很庞大的。 所以这就很依靠于各个君主的御下手段,和识人之能了。 如此而言,闾丘芝的天赋若是诞生在青阳王庭里面,那么必定是宠爱万分了。 北唐王庭各位君主选择别国之人来作为王庭官吏人员,也是和她们自身占很大原因的。 思及如此,罗不起微微凝眉,沉稳有力的对着翻译女孩子说道: “有右卿大人和我在,别担心!” 那稚气小孩嗫喏着嘴唇,有几分被吓着了,面上掩饰不住的惶恐,惊恐万分的飞速跪了下去。 之听见硕大的“砰”的一声,磕在地板上,让人听见,实在牙齿一酸。 她不停额发着抖,惨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不停的告饶着: “罗大人,饶过小的吧,饶过小的吧!” 额头不停的撞击着冰冷坚硬的地板,厢房里面只留下了“砰砰”的撞击声。 她不禁两股战战,全身发抖,眼神有几分绝望。 原本是想着这一笔可以讨个大赏赐,她家中母亲正卧病在床,正等着这个救命钱,那个人想到,如今竟然连命都可能保不住了。 面孔苍白如雪,这种消息她知晓了,她的小命也就悬了啊。 急迫的求生欲促使着她。 她抬头祈求的望着罗不起,艰涩的说,一张稚气的小脸上尽是惊慌。 “大人,不是奴才不想说,而是……”侧头,嘴唇不停的抖动着。 继续说道, “小的虽然只是一个市井混混儿,但是也知晓事情的大小的……小的实在怕,将这个说出来,小的命就没有啊。” 那小孩脸上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不断的留下,哭的不成一点儿人样儿。 罗不起听着那人的言语,心下凝重,但是知晓自己不能显现出来。 望着身后作壁上观的人。 刘全还老神在在的坐那里,一派心中自有分数的模样。 罗不起望着抱着她腿惨烈哭诉的人,眉头紧紧蹙起,语气一冷,严肃道, “本官让你说,你婆婆妈妈的,像个老爷们似的!” 那小孩被罗不起一哼,心下瞬间慌乱。 连忙转过身,眼神希冀得望着刘全。示意着刘全说些什么。 见着刘全没有表态,和罗不起冰冷的面孔。 不禁打了个寒颤。 到底还是年岁较小,虽然有几分聪慧,但是平常她碰见的人,最最凶悍的也不过是酒楼外面的高壮女人,眼大如铜铃。 这种人凶悍在外表,而如今她遇见的,是站在北唐王庭权利中心的人。 第八十八章 善意 万俟洺默默的站在那里,像是被光线孤立的人停顿在黑漆漆的角落里面。 她一人自成一方世界,光线透不过来,她也不愿出去的现状。 眼神无光,一张黑色面罩遮住那张丑陋的面容,一言不发的注视着这场闹剧。 身在局中,想要出局,除非你是掌棋子的人。 不然,你只能乖乖的站在那里,来博取一线生机。 可那一线生机,真的是出口吗? 万俟洺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过也是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怪模样罢了。 …… …… …… 刘全见时机已然差不多了。 “咳咳咳”的发出了几声,划破了周遭的沉默。 一切终有结束。 这场她导演的戏曲也终于落下帷幕。 面上带着一抹慈祥和蔼的微笑。 轻言细语的说着:“罗大人,不必如此急躁,这人后面之事,由她说出来,这人怕是今日命就落在这里的。” 罗不起挥舞着衣袖,冷冷的哼了一声,可算是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竟然没有落得我半分好处。 到底是大人,看着半大小孩哭的不成样子的模样,眼底深处迅速的划过一丝怜悯。 冷声道,“哭哭啼啼的,也不知晓右卿大人请来是让本官来侍候的吗?” 语气毒辣,半点情分都没有留。 刘全无可奈可摇了摇头,对着罗不起说道:“罗大人且息怒,只是一个孩子罢了。”说完,眼神温和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像极了城隍庙里面救济苦难、兼济苍生的活菩萨啊。慈眉善目,温文细语的老者模样。 那跪在地上的人,看了看面目凶狠的罗不起,有看着慈蔼的刘全,泪水瞬间就止不住了。 趴伏在地上,感激涕零的不停的磕头磕得“砰砰”作响。 “谢谢刘大人,谢谢刘大人体谅。”话语几次哽咽。 感激的望着刘全。 刘全也不在意这人面上的狼藉模样。 从衣袖里面拿出一张洁白柔软的绢丝巾帕,温柔的擦拭着那人的泪水。 轻风细雨的,手指扶着那人的胳膊。 “你前来此地,是为我办事的,刘某人虽无甚权势,但我自当护你周全,你且放心。” 说完,见她面上尊崇的目光。 刘全面上显露出几分暖意,慈爱的开着玩笑,调笑说道, “你若是实在不放心,等会我让我侍卫亲自送你出城,这样你可放心?” 那小孩一派感动的望着她,眼中像是冒着星星的看着刘全,手中紧紧的攥着她方才给她擦拭的手帕,激动万分。 小脑袋不住的点点头。 恍惚注意到了自己手中攥着刘全的手帕巾。 激动的挪动着自己的膝盖,跪在地上移动着向前,见手指有几分脏,在身上揩了揩,擦拭干净之后,便伸手将帕子递给刘全。 “大人……您的东西。”奴还给您。 语气极致尊崇。 刘全温和的望着这人,眼中的慈祥快要溢满出来。 手指将那人递过来的手,推了出去。 “本官之物,就交给你当成一个保证的,你的心情,我理解。” 语气微微缓住。 继续说道, “这方帕子,就交于你作为信物吧!” 说完,调皮的向她眨了眨眼睛,补了一句: “好好保存哟。上面可是绣着我的名字的。” 那人见着,眼中微微泛红,从方才从那黑衣蒙面女子表达出来的事后,她内心就压抑不住恐慌和惊惧,她只想挣得着一笔钱,为母亲看病,家慈已经卧病这麽多年了。 此次任务,她费了很多周折,才从黑市三教九流的人里面,抢到了这个消息,就是因为这个任务的赏金十分丰厚,可以给母亲请济世堂的大夫来看病。 可是她那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她年龄虽然不大,但是生长于江湖,坡坡坎坎的也是见识过多少次的。 这次的赏银实在丰厚的很。 可以给娘亲看好病,或许还有些剩余的,可以让娘亲和自己搬出那个鬼地方。 置办些家具什么的,她们就可以成为着阳翟城中的一户百姓了。 眼神充满希望的望着刘全。 可从哪个蒙面哑巴的手指比划着,她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她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知晓事情的轻重大小,蒙面哑巴女传出的话,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她又不知晓是那里。 混迹江湖的求生欲,让她适当的停下了口。 知晓什么不该说,什么可以说。 她爱钱,是因为娘亲的病。 可是如果她死了,娘亲就再无依靠了,世上就单单留下她一人了。 麻雀般的灵敏阻止了她的继续翻译。 她只能跪地求然,让这些贵人们饶她一命。 不过这刘大人实在是好! 她一腔感激之情,只能一眼不移的注视着她。 刘全无奈笑笑,温和回望着那人,醇稚的面容一脸信任的注视着她。 刘全眼中划过一丝可惜,但面上还是一派和蔼的老者形象。 逗笑着她,笑盈盈的说着, “小家伙若是一直盯着我,本官可是没办法和罗大人商量的哟。” 那女子一听,面容微微停滞,像呆住了的鹌鹑一般,缩着脖子,眼神小心翼翼的在刘全和罗不起之间徘徊着。 “那奴才不看刘大人了,奴才埋着头,等刘大人和罗大人讨论完后,在送奴才回家便可……奴才不急的。”说完,乖巧的摇了摇头,跪在地上。 刘全忽然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女孩子,眼神中好似透露出了一丝悲悯,但有好像如光一般,消散不见了。 她好似开玩笑一般,逗弄着她。 说道,“小家伙,看起来倒是听话的很啊,多少岁呢?” 那人笑眯眯的望着刘全, “大人,奴才今年十二岁了,要满十三了呀。”甜甜蜜蜜的年纪,像极了春日梢头清晨下,盛开的第一抹纯白的花蕊。 刘全叹息的望着窗外高高挂起的圆月,这孩子虽然生长在市井,看着还是格外干净的好孩子啊。忽的好像不舍般的,手指轻轻的抚弄着着人的头发。 沉吟半晌之后,缓缓的说了一句, “夜深了,小孩子还是回去吧。”从到楼台之上,便犹疑了许久, 第八十九章 谋 女孩濡慕的望着刘全,一双清澈的瞳孔中信任的注视着她。 “大人,您的事务要紧,奴才不重要的。”纯良的说着。 刘全默默的收回手,侧过头,眼神无意般的直视着厢房中,靠近雕花窗台的青花瓷瓶,声音好似一下子就变得冷淡,依旧温和不变,吩咐道: “来人,送这孩子离开。” 微微顿住一晌后,语气透露出几分缥缈, “……你亲自送达。也顺带她母亲一起吧。清楚吗?” 手指搭在桌子上,若有若无的敲打着。 转过头,一张慈祥的面孔,对着身后的侍从说道。 起身站来,亲手将跪在地上的女孩扶起,亲切道, “你且随着这人回去,和你的娘亲一起,离开阳翟城中便可,一切放心。” 沉稳的将小孩托到侍从手指。 面孔如佛陀慈济天下仁慈。 罗不起默默的看着这一出戏,不可否认的,她有几分感念,刘全虽然像老狐狸一样,但还有慈悲之心。 老奸巨猾,又坚守底线。 她有些动容。 但是,作为政客,喜形不露颜色是她们的必修课,内心就算再怎么翻江倒海,脸上还是一派平静的。 她原本以为,刘全在如此情境之下,已然是无极不用的,没有想到,对于这个孩子,最后还是抱有怜悯之心。怜悯之心,对于朝廷之中的官吏来说,既不那么重要,又显得弥足珍贵。 罗不起沉默注视着这一幕,对于刘全的认知,心中有了些新的认知。 很快,在那小孩离开之后。 罗不起在桌子旁边坐了一会儿,手指摩挲,敛眉思虑了一般。 半晌之后,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柔和, “这孩子刚开始为万俟洺先生翻译的事,罗某人微微理了思绪,倒是明白了一些。” 稍稍停顿了会儿,对着万俟洺颔首,继续说道: “万俟先生方才所说,本官大致清楚一些了,只是此事牵涉太广,我也只能替右卿向君上禀报一些,结果如何,我现下也是不清楚的。” …… “但本官相信,右卿大人这般投名状,君上定会认真考量的。” 罗不起说完,专注的注视着刘全。 透露出今晚少有的善意味。 感慨道,“罗某人原以为右卿是不爱掺和这事的,未曾料到,一片赤诚之心……” 话语一凝,眉眼放缓,温和的说着, “对于心有底线的真诚之人,北唐一直乐意之至。”这是北唐王庭选择很多朝臣时候的参考点。 而今上更加是对这一底线的极致追捧者。 古语有言: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物格而后知,知至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国治理,国治儿后天下平,此所谓修身、治国、平天下。 而修身正是德行的外在表现。在用人问题之中,品行第一,才能第二。一个人身正自然最为君上喜爱。 当然,若是德行不修,亦然无妨,才能十分卓越,可以抵消德行不正的后果,自然可以,但是,最后这些人在北唐的结局自然不会是很好的。活下来的,十不有九。 心存善念,底线之人,与人相交,自然是可以托付后辈之人。 恃才放旷之人,光耀一时,并不长久。唯有心存畏惧之人,方能在北唐混乱的朝政之下,活的长久。 她,罗不起在北唐朝廷挣扎到这般君上宠臣的位置,其中自然见识了无数自矜高傲的才子谋臣,但最后真正依旧可以和她同朝的,少之又少。 她实在有些担忧,最后刘全无法承受这般落差,毕竟曾经刘全在齐国,可以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顶尖的人物,如今会和比自己年纪小上几轮的人来自荐。 很多人,都拉不下这张脸面。 而罗不起转头,看着这人平静如初的模样,和身处困境不忘初心的态度,真心感觉到敬佩。 刘全面上依旧挂着慈爱的笑容,好似纵容着的接受者罗不起的暗中打量。 谦虚道, “罗大人过誉了,刘某人只是不忍见着孩子,最后沦为政治交锋的牺牲品。” 罗不起微微叹了叹气, “如果朝廷中的人,都若右卿这般高义,又怎么到了万俟先生,这般局面。”心下莫名堵塞。一时前路不明。 在野心家中,一切皆是棋盘之中棋子,一举一动,都有定数。她们虽然身居高位,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也不知道,未来自己是否会身首异处,只愿未曾背弃当初在母亲身边承诺的话语…… …… …… …… 何远一瞬不移的趴在屋顶之上,夜色的隐藏之下,一袭黑衣包裹的挺拔身躯,实在很难被人发现。 她看着两人在下面互相恭维。 眼神中划过几分疑惑,那“万俟洺”之话,她也听了,头脑转了几遍,也没有理出什么消息。 上面既然安插她过来,就必定是要传递着什么,如今她听着屋檐之下,罗不起和刘全的对话,简直一派迷茫。 所幸她这人记性极佳,凡是经过脑子的消息,最后就会留在脑子里面,这就是很多读书人最最艳羡的天赋技能——过目不忘。 但是何远这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若旁人的,只能记住,但是无法真正理解。 这就和她长姐何源不同,但是因为她记性绝佳,公良臻最是喜爱将这人留在暗卫营里面。毕竟过目不忘这一本领,可是少之又少。 安排的好了,会留下大作用的。 何远聚精会神的探听着屋檐下的人的对话。 但是,大致也是理解了一般,虽说少数无法明白,但是她,记下便好了。后面一切之事,交给王爷养的那一堆谋臣们就好了。免得一天天的念叨着她,读着死书。 可何远心下不屑,不是她不爱读书,只是,她但凡一看书,那书中文字就像长了翅膀的虫子,直直的往着她脑子里面钻着,想要拒绝都不行。 她倒是不想这般记住,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也很无奈啊,无奈摊手。 第九十章 思虑 何远想着王爷内府里面的众多谋士,冷哼一声,此次她将这番消息传回去了,就要看看这群整天说她浪费自身天赋的人,那张脸会变得什么模样。 不过,何远微微凝视的看了一眼刘全,见着这人慈祥的模样,她就觉得有些违和,仿佛那张苍老的脸上,表情该是其他的。 但是,她见着罗不起都这般信任的神情,微微皱起眉头。 视线在两人面前不断徘徊着。 眼神在那个天真醇稚的女孩儿面前停滞了一番。 按捺住心中怀疑。继续探听着什么。 可是就是此时,一声巨大的声响响彻天际之中,划破了夜晚的沉顿以久的宁静。 屋檐之下,畅谈甚欢的两人,瞬间坐了起来。 面目严肃的走向窗边望了过去。 何远此时趴在上面,屏住呼吸,以防被人发现,如今屋檐之下的人,都聚集在她窥视的瓦片之下,她稍稍有一丁点动静,都容易被这些人包了饺子。 这样说出去,多扫了我东周赫王心腹的面子。 何远一动不动,微微仰头望着发出动静的地方。 有几分惊讶。 没曾想那个人,胆子竟然这般大。 没见着才在那个方向,一片火焰忽然照射的光映照着半城的夜空,都亮如白昼,仿佛一瞬之间,阳翟城里面都像是嘈杂起来了。 何远不禁对着这阳翟城中,这新上任的禁军统领有几分同情,才出了前任统领陪葬了延和血祭的岔子,如今这深夜惊醒半城百姓的人,又闹得整个阳翟城里不得安宁的火灾。 怕是又要被青阳肃刮落一层皮哟。 啧啧啧,实在可怜的紧儿。 面上倒是和内心活跃的表情不若半分。 专注的观察着周围。 虽然后面那人引起了这个厢房的警戒,但也是机会。 她大致也听到了这些消息,如今寻着那人的位置,杀了便可,其他谋略之事,交于王爷和谋臣们便可。 她们这些暗卫,服从主上的安排就好。 对着那人逃脱的地方,她大概清楚了些。 看着下面站在窗前的人,目光停顿在了刘全的脸上。 瞧过去见过来,就这人嫌疑最大,看着她这样慈悲的像庙里的菩萨样子,她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更何况王爷就曾经说过,让她在有时,无法凭借细节得到结果时候,依靠自己的思维判断便可。 而她判断的理由很简单, 在她来这个厢房之前,她便在左右观察云君阁的地势布局。 还有刘全的稳坐壁上观的老神在在。 就这人的嫌疑最大! 一切复杂问题的简单化,这便是王爷交给她的解决方法。 何况,何远眼神微微眯起,东周只是杀掉叛徒和她的同伙,有何之错? 目光在底下几人的面上停顿几下。 借着后面那人又搞出的事情,从袖中摸出了一点加强版的迷魂散,据说这是安和总管找医药居的医士特意做的,听闻这个只要一小指节,就可以迷晕一个大象那般大的动物。 脑海中忽的想着安和总管笑眯眯的神色,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实在可怕的很,以后还是少去招惹她为好。 手指却小心的捻出一点点,这样一点儿,应该可以让她们晕着一息了,这样短短时间里,也不会引起什么主意,可是百试不爽的居家旅行必备杀人劫祸的必备良药啊。 抠出一丁儿点,何远闭住呼吸,迅速用内力将这物蒸发掉。 就在这一瞬间,抽身而出,急速掠过,一瞬之间,人就消散不见了。 下面的人,只觉得眼神微微模糊了一点,感受到了一阵柔和湿润的风吹过面孔,睁眼之后,瞧着周围,也没有什么变化。 罗不起微微凝眉,眼神四处扫视着周围,心下几分不安。 “罗大人,可是有什么不适?”刘全见这人四处观望,几分担忧的询问着。 “若是身体不适,罗大人,可先行回去,后面之事,罗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交由刘某人前来做便可。” 罗不起拧了拧眉头,没有对刘全的提议有些表态。侧头问了一句, “方才你们可有感受到了一二异样?”她总觉得方才有些奇怪,可是仔细一想,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难道是她小心过度了? 罗不起有几分怀疑。 周围的人皆摇了摇头,并没有注意到什么问题和异样。 刘全见这人依旧皱眉不展的模样。 疑惑着说, “罗大人可是见着些奇怪的?” “未曾。” 忽的脑海中好似闪现出了什么,但是一时她又回想不起来。 心下还是不甚放心。 招来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 虽依旧有几分不安,可眼下之事,最为重要的便是前方云君阁周围的火灾。 不禁眼角发晕,手指无奈的揉了眉心。 这事情竟然还弄出来这般大的声势,看来想要隐藏下来的机会也就更加渺小了。更何况,这火灾还有几分她的因素在,望着旁边站在她旁边的刘全,一阵难言。 怎的最近就这麽多事呢? 原来北唐几年都没有发生过大事了,如今这些使臣前来之后,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真真厉害的紧,问题是一个两个还比那鼠儿都奸诈,滑不溜秋的,还没有捉住些大虫子。 如今君上正在气头上,王君又抱病在床,身边连一个劝导的人都没有,当然舒贵君自然也可以帮上一把,可舒贵君为人 哎…… 罗不起不住叹气道,在这般混乱的局面上,而那个人又敢在青阳王头上掠虎须,这不是不把青阳王放在心上吗? 她足以料到后面的腥风血雨了。 罗不起就算再是沉稳的住,也不禁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现下只能去请常阁老出山,一同前去了。 只不过她见着常阁老,想着前些时日里面,她打探的眼神,就有些心下发虚。 常阁老无一处不好,就是那腔报国热情浓烈的很,估计现下给她一把刀,立马就骑马上前杀敌了。 可是……罗不起微微叹气道,我就想中庸维稳,怎么就这样难呢? 第九十一章 离开 何远脚尖点在屋檐上,耳际之中的喧哗声逐渐消逝。 耳间微微动了动,听见了后面不同于方才的声音。掩饰着眼底的惊异。 没想到在安和总管配的那药情况下,还有人回复了些记忆。这药可是猛烈无比。常人无意嗅着,都会不省人事的晕过去。 虽然方才只有一丁点儿,但是让几个文弱书生失去半分思绪还是可以的,纵然习武之人的效果弱一些,但也不差多少。。 没想到这麽快就有人清醒过来,更何况内力越是厉害,作用越是明显,此时虽然看不清什么,但是…… 何远微微耸肩,就她方才那丁点儿,怎的也要让习武之人,内力阻塞半分。 何况后面之人,虽然前来寻着人,但怎么也就瞧着,误打误撞的碰着她了。 手指微微的伸向袖中之物,心下起了几分罕见的狡黠之意。 内力一停,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在某处停顿了一下,沉稳的脸上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飞速的躲在了一颗巨大的枝叶茂密的树木之中后。 等着那人出现。 很快,后面人紧追赶上。 几分茫然的徘徊在此处几分。 就在此时,何远微微吹着手指之上的细小粉末。 停顿在空中的人。 刹那之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 …… …… 未几,何远离开了此处,向着心中揣测的地方飞速而去。 哪管身后洪水滔天。反正那人明日都会忘了今日的事情。 视线飞快的扫视着云君阁里面的,身躯亭台掩映,屋舍沉默地隐藏在柳树之后。 月夜之下,黑暗之中的恶意,让她脚步一顿,眉眼有意无意的扫了其中一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深藏在其中的人,掩藏着自己的爪牙,如野狼般耐心又狡诈的等待着机会,一招制敌。 何远在空中奔驰的动作一缓。 转身,一个漂亮的回旋,未几,如同书中描绘出来的美丽戏曲中,俊逸侠客的出场,轻飘飘的就落在了青石板路上。 月光慵慵懒懒的洒在树梢上,洒在清清浅浅的小池塘中,波光粼粼小池水中,影影绰绰的倒映着一弯明月,夜晚总是显得格外清凉,微风拂过,卷起了些微衣角边。 何远好似悠闲的走着,像极了来花间寻欢作乐的纨绔浪子,眼神泛着桃花意,悠悠洒洒的踏着轻松的步伐。 嘴中哼着不知从那里听来的小曲儿。 对着身边的突然凝滞的空间的沉寂,好似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躲在暗处的人,眼神狠辣的窥探着何远的背影。 一瞬不移,如被毒蛇盯着一般,跟着她一步一步的,如跗骨之毒。 若是普通人被这目光注视着,早就背上一凉,急匆匆地想着离开此处。 可何远并不是一般人,作为东周暗卫营的大首领,着种恶意,对她而言,小事耳。 重要的是后面的人。 依她所看,这个暗中注视着她的人,只是派出来的一个马前卒,来逗弄一番,用来衡量她的真实实力。 她原先从广成传中追寻的人,反侦察意识倒还有几分意思的,带着她的人绕了几大圈的弯路,最后还是派着一人,引开她的视线,才寻到这里。 而这暗中之人的恶意,几乎掩饰不住,就差直接把刀子比在她脖子上说,我来杀你了。 这种弱智的行为,可一点儿也不像她寻着那人的作风啊。 既然是弱渣滓,还这般蠢笨的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心下冷冷的哼了一声, 也不知是这人身后何方贼子,轻狂的很,随意就找了一人,来敷衍她。 她原本还有几分逗弄的心思,看着空中高高悬挂的残月。 如今已经过了这麽久的时间了,实在不耐和这些人牵扯的很。 何远微微低头,冰冷的月光下,勾勒出了一抹冷酷的弧度。 若是方才还有几分兴致,可就怪自己运道不佳吧,遇见了我心情不好之时…… 她依旧漫不经心的走在青石板的路上。 行走如轻云流水,优雅的好似不像暗中行事的人。 心中对着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番。 很好,月黑风高,荒凉无人,正是绝佳的地点。 这里是云君阁最为偏僻的地方,比先前她待在之处,还是更为偏远无人。 这里也就显得几分破败荒凉,几处昏鸦阴寒生冷的“嘎嘎”唤着。 残风卷落叶,残缺的门帘呼呼作响。 路上,只有何远踏在落叶上的“咔嚓”声响。 只见她越走越远。 身后之人,按捺不住了。 飞身而起,迅速的向着她急射而来,手中持着一把尖刀,泛着冷锐森森的闪光。 来了! 何远嘴角微扯。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时,也在那人快要将短刀划向她脖颈之时。 她漫不经心的脚步一划。 只见一到黑色的闪影迅疾的掠过眼前。 何远不见了…… 后面那人眼生生的瞧见这人消失在了她眼前,面上一惊,手里手势不住,砍了个空。 她快速的转过身子,向周围探去…… 庭院深深,荒凉几许残叶,四面冷风呼啸,空闺无人凭栏。 那人消失在了她的眼皮子地下?! 吞了了吞唾液,惊惧的看着周围的荒冷屋舍。 这里没有人…… 这里也没有人…… 脚步瞬间慌乱起来。 忽然,耳后传来一声铜铃的声响。 转过头去。 何远衣袂飘飘,一袭黑衣在风中张扬飞舞,几许墨发遮住面孔,一种杀伐果决之意,如江海一般狂啸向她袭来。 面容俊逸,眼眸漠视的注视着她。 不禁腿脚一软,跪在地上。 面色苍白的注视着何远。 这种内力碾压的级别,她实在抵抗不住,她血液不断逆流,经脉瞬间崩断。 随着何远一步一步的靠近,地上趴着的女子艰难的向后面挪动着。 一步, 两步, 三步, …… 脚步声在空寂的空间里面,格外明显。 瞬间一道破空声,以不可阻挡的奔涌之势,呼啸向她袭来。 何远脚步微微错开,脸上一侧。 那暗箭映入她眼睑,划过她的面孔。 她微微收势,敛目向暗中放箭的方向看去。 垂柳之下,一蒙面人挺拔如竹站立在此处。 枯叶飞旋在空中,杨柳梢头,一人茕茕孑立。 第九十二章 发现 那人一袭柔顺的黑发未曾束起来,轻飘飘的披散在空中,面纱遮住半张脸,单单露出了一双充斥寒意的眸孔。直视着何远。 “阁下既然擒住了这人,何必辱及人。” 冰冰冷冷的声音,如此人的眼神一致。 何远见着此人出现。 便知晓今晚要寻着的人出现了。 找了她,可是很久了。 瞧着那人只身出现的模样。 有几分惊讶。 她原本以为那刺探广成传的人,是哪国派出的探子。 如今瞧来,就地下倒着的这人,和她一人是一道的模样了。 实在惊异的很。 耍了她这麽久的人,竟然只有她。 当然,对于地下倒着的人,她不知为何忽略了。 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人,这般羸弱,实在不像是游刃有余的耍着她们一下午的人啊。 一瞬之间,头脑中闪现很多想法。 何远瞧着这人,几分意外,再三确认着此人身形,实在是和她下午周旋许久之人的身形。 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若是她一人所为,可算是不一般了。 东周的暗卫营,可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她可以自信的说着,九州之中无人可抵。 “阁下今日午间,可是在广成传外,游荡了一番。”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蒙面人孤清高冷的站在那里。眼神清霖霖的注视着她。 “何大人又有何赐教的。”口中吞吐着些话语。好似挑衅般,但这人又确实是桀骜。 何远心下一凝,眉目一冷,方才的温和神色瞬间消失不见了。 外面可是不清楚她的身份,这人竟然知晓…… 知晓她的具体身份,这就意味着这人知晓的更多。 她的姓名,她所在的位置…… 多国一直在探查东周暗卫营的身份,可多数都未曾探出来个一二。 其中消息传出去的,也多是来掩人耳目的。 这支队伍为东周王庭而生,世上只有她们的传言,而从未出现她们的真实消息。 当初北唐王那般人杰,亲自训练了一批暗卫营来彻查她们底细,最后也只能落败而归。 由此可见,东周的隐秘能力有多深厚,可如今竟然被这无名小卒知晓了。 她们竟然还一无所知对方底细。 估计此次,她自己入了着云君阁,查到了罗不起刘全两人之事,也是这人的手笔。 被人放出的假消息迷住了眼睛,入了迷障。 若不是方才的动静,她查到此处,意外被地上晕过去的蠢人激出来了,怕是还寻不着这人。 岂不是入了这人设置的迷障。 何远心下几分沉重,眼底掩藏着神思。 沉声说道: “阁下也是厉害,竟然知晓本人身份。入了云君阁,怕也是阁下故意为之,一步看几步,将我等耍在手心。瞧着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竟不知做出这番宵小之事。”这人既然知晓她们的身份,再故作隐藏反而落了下层,何远直接承认着,也想要激着这人的性子。 蒙面人沉默地站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顿了半晌,说道, “我如果说是意外,何大人可是信我。” 眉目清凌凌的注视着何远,眼底清澈如浅浅溪流。 何远一愣,被这人纯澈的目光怔楞住了,心中迅速划过一抹想法,留下了痕迹。 这般大的人,眼神还如初生婴孩般清澈,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坏人。 “何大人,信我吗?”耳际传来这句话。 声音如丝如缕的钻进了何远的耳蜗。像域外仙山的谪仙人在耳边低语。 仙人抚我顶,得以受长生般醍醐灌顶之势。 神思几分留恋其中,轻柔温软的语调不停的在耳边回响。 “信我吧。” “信我吧。” “信我吧……大人。” 愈发轻柔,越发柔美,愈发的让她留恋。 瞳孔涣散。 忽的,声音辙止。 不好! 何远飞快的摇了摇头, 迅速缓过神来。 就见原先趴在地上晕倒之人,已然被那人扶起,靠着茂密的柳树边。 那人依旧清风霖霖的站在那里。好似方才使出的下作手段只是错觉一般。 何远皱眉,叱喝道, “我本与你好生商谈,你为何使出这般下作手段。”实在不若江湖作风。 竟然使得魅惑之术,一介女流,用着这男儿手段,简直让人瞧奇异。 那人微微敛目,没有管何远讶异的目光,手指搭在晕过去那人的脉搏之上,专注的探查着身边的人。 半晌之后,抬头望着何远,浅淡回答道, “我若是真的使用惑术……方才你还有机会活下来吗?”语句平淡,但是一针见血的毒辣。 这人惑术厉害,实在乃她平生所见。 原本使用惑术之人,多是妖娆妩媚的尤物,那有女人用着这功法,就凭这个,也是她平生所见。 何远站在那里,脸上带着蒙面人暗箭划破的一抹血迹。 手指揩了揩,不在意的拂去。 这人惑术厉害的很,可真正对上了,何远还是不怕的。 一直沉稳的面容中,显露出了几分兴趣儿。 “阁下大胆的很。” “我一贯喜欢讲筹码放在自己的身上。” 何远见这人还是依旧注视着晕倒的那人。 缓了缓,对于此人先前的话语,她还是信了几分。 “她只是一时被我内力压制住。” 说完,撩了一眼蒙面人,沉默一会儿,说道: “这人内力虚晃,一时慌乱,内力倒流,本就脆弱的经脉瞬间如泄流之洪,经脉寸断,急火攻心,晕过去了。没救了。”这个没救是指的是以后习武是没有可能了。 顿了顿,见这人将手中丸药塞在那人嘴里,还是将后面的事情告诉于她。 “你手中拿的九星丸,虽是护住心脉的极品良药,但对你身边的人,无甚作用。若是想要治好,怕是不切合实际,但是性命无忧。” 蒙面人抵向晕过去的人嘴边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她。 好似意料之中的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何远缓步走上前,微微弯下腰,靠近她的耳蜗,一贯沉着的眉目中,绽放出一抹绚丽的笑意。 低声耳语, “随我走。” 第九十三 蒙面女 清风徐徐,明亮月光下。 一人抬头仰望凝视,一人颔首笑语盈盈。 她微微错开头,别过脸。 “我一介江湖无名客,何大人相邀,小人难以担待。”她拒绝了,她一贯独行惯了,对于去东周谋事,她不愿。 何远缓缓直起腰,手掌一翻转,一个黒釉瓶子出现在上面。 “这是何意?” “王爷是惜才之人,对于才能卓绝之士,一贯是赏识有加的。”何远凝望着她,说着。 “卿之大才,何某钦佩,不拘泥于外物,此药只是出于本人之意。江湖人,多个朋友好办事。”对于这等性情怪异才能突出的人,何远一直喜好结交。 在她表露出对东周无害的情况下,何远就放弃了杀念,她的话语真假,何远还是分辨的出来。 爱才之心已起。 “你方才言之,无意闯入东周下榻处所,所谓何意?” 蒙面人将何远递过来的药丸,执在手中,拉进在鼻翼之处,轻轻嗅了嗅。 此种药物闻着倒是无甚奇怪的,她也通的几分药理之道,这药倒是和东周王庭秘药——续念丸相似至极,听闻此药对于续脉接气相当有效的。何远所给她的,想必就是此药了。 何远见这人问都不问就准备将这药递给晕过去的人。 “你不怕这是毒药,你方才戏弄我,不惧我心下记仇,杀了你怀中这人。”何远好奇道,几分讶异。 那人低头将药放进晕倒之人的嘴里,手指在脖颈后一穴道处,抬手一点,药丸就顺畅的溜下去了。 “杀我不难,但是你想留下我。”所以你不会想要害掉可以挟持我的人。 “你这人通透,我也愈发的喜欢你了。真的不考虑随我走。” 何远眼中生出几分可惜,这人不愿意同她离开,那么…… 知晓了她们之事的,只有死人才最牢靠。 有才之人就若匕首,一个使用不当,伤人伤己。她自是信蒙面方才之话,可世事无常,变化无常。谁也不清楚,未来之事,她现下不会说出去,那知道以后的将来,她若是将此事说了出去,对东周产生危害,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何远有几分不死心。 “真的不愿?” 蒙面人将人平放到地上,轻缓缓的站起,人如青翠苍竹,挺拔修长。 唇齿微动。 “不愿。” 何远叹息,一声叹息之中包含着可惜。 “你耳中曾闻午间之事,这让我如何放你走?我不可能放过一个探子,纵然无意。不能与你为同伴,那就只有敌人了。” 一个无阵营的人士带来的结果,太不可掌控了,无人知晓未来是否会在她背后插上一刀。 蒙面人眼神如墨般漆黑,注视着她。 “大人想杀我?” “主上之令,不敢不从。” “若是我在大人没有前来之时,将消息告诉给了旁人,你们不怕杀了我之后,消息走漏风声吗?”蒙面人轻描淡写的说着。 何远走进几步。 “我何某人活了这麽多年,识人还是无碍的。你不像。” 蒙面人听见何远这般表示,也未曾有其它表态。 “不过既然大人对自己很是自信。小人也不好辜负大人期望。” 她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未曾走漏消息,告诉别人听。 “这就是我的诚意。其实大人不必前来此处。”蒙面人低声说道。 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孔中,折射出几抹意味难明的光泽。 “我原本是想凭借此事,投石问路,寻诸国卿相,寻来想去,最终还是择定东周赫王,未曾想大人手段卓绝,这般神速就寻着我了。东周暗卫不愧是名不失传。既然何大人来了,那小人我就不必隔日前去拜访了。” 何远几分讶异,寻王爷? 这人遮着面,只能依稀辨认出脸型,其他的一概不清楚。她不知她底细,如何让她找王爷。 何远虽然想要引荐她给王爷,但是那也是她带她回去问询底细后,再做打算。 毕竟她认识这人方不过,半个时辰,如何能将她这个底细不明的人介绍给王爷。 何远当即否决了她的提议。 “我才认识卿,不过小半个时辰,卿提出此问,不是多此一举。如今,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晓,我有如何将你引荐?”这不是矛盾。她纵然赏识她,但风险太大了。 蒙面人隔着面纱,好似微微一笑。先前突然紧张地气氛在这一笑之中消散了。 “何大人的顾虑,我自然是明白,所以小人的诚意不止如此。” 她缓缓吐出一句话,何远听闻瞬间脸色一变。 “若是攸关荣公子呢?” “阁下说话还是注意点。”她若是知晓东周暗卫营,那么就该知道王爷有多在乎荣公子。 蒙面女不在乎的说着, “如此可有诚意。” 何远面上冰冷,思绪百转千回。 这人警惕性极强,到了这般时辰,还是说话遮遮掩掩。说是诚意,其实为人高冷,对着东周各国都有几分蔑视的之态。 她如今还不知道她的底细,而对方对她所知甚详细。 一旦为敌,后果不堪设想。 何远生出几分不耐。原先还认为这人可以成为同僚,现下见来,怕是…… 为人傲慢骄矜。 但荣公子是王爷逆鳞,她不知从哪里得来些消息。 而她们对此一无所知,这种弱点被她人拿捏在手中的滋味,何远第一次尝到。 眼中微微凝重。 面上微微停顿一会儿,暗声说着: “我不知晓你在那里听闻些消息,你的诚意,当下,我无法辨认出真假,我只想明白有她人知晓不?” 手指微微捻动着,细细搓着手指。 蒙面人站在高高的柳树下,面纱遮住半张脸。 “旁人是否知晓,就看赫王如何抉择了。” 一时,风起。 何远仰头望着那人,她真的蛮喜欢这人的,行事见机。是个做探子的好手。可想法太大,终究留不得啊。 “你见,今日,月色是不是很美?” 蒙面人微微仰头。 雾霭沉沉,残月高挂,风一吹,几朵云便遮掩住了月儿。倒是像极了半遮面的娇羞的美人儿。 应了一句, “是啊,很美。” 第九十四章 斗 月色如雾如烟轻薄,外面嘈杂,而此处唯独静谧。 蒙面人默默无言。 “看来阁下是不愿了啊。”何远叹息道。 她对此人还是颇为赞赏的,可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求不得。她无意之间,知晓了一些不该她知晓的事情,东周就留不得她了。 “如此,就勿怪何某。”微微顿了顿,何远语气一变,冷淡的说了一句。 蒙面人抬手起势。 “请。” 风起,云散。 树叶翻飞,肆意的游荡在空中。 何远抽出腰中别着的软剑,手指一弹,剑声飞速抖动,肉眼只能看出震动幅度。剑尖一指,地上灰尘瞬间一震。 面色冷肃,何远一瞬不移的注视着,心中留了几分心眼,这人的惑术十分厉害,暗自提了几分警惕。大象无形,惑术这一偏门之术,练到这般境界突破臻境,是天资卓绝之辈了,她不敢放下心防。 方才踏进了她的陷阱,她几乎一丝意识都沉溺下去了,此种情境,如何不让她防备。 蒙面人微微扯动嘴角。 身影稍微移动,人影恍惚,如鬼影一般缥缈无序,游离不现。 何远眼神如炬,紧紧的注视着她的身影,内力游动,探查蒙面人的身形。 铃。 铃。 铃…… 四周突然炸裂出铃铛出现的清脆声音。 铃。 铃。 铃。 何远脚步一划,铃铛声不断响彻在她的耳际。 不好。 入了那人的幻境。 三等惑术引人为物,二等惑术诱人为情,唯有一等惑术迷人如局,心神清醒,但又无法挣脱,困顿于幻觉之中。这人惑术造诣之深,实在是人间罕见。 何远有些不信这人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她警惕的注视着周边的环境。 柳树依旧,那晕倒之人还在树下倒着。 但,蒙面人不见了。 耳边依旧响彻着清脆的铃声,叮铃铃,叮铃铃…… 鬼魅幽异。 夜里,忽的,冷风起。 树上枝叶哗哗作响,好似一瞬之间,空间只剩下嘈杂的树叶之声。 何远手执软件,长身玉立。 清辉月色如泼墨般洒下。 这种环境最是容易让人眩晕,而心生烦躁。 何远沉下心境,越是带在这里久矣,她越是心惊胆战。 世上能够修的这般惑术境界的,一个手掌数的完,其中无一不是江湖名声赫赫之辈,这人是何人? 年纪轻轻就习得举世无双的武艺,天赋优秀到让人可怕。 曾她也和惑术之人打过交道,但是也未曾像今天这样,只是警惕,而摸不着头脑。 手心缓缓浸出汗意,如此长时间的消磨紫府之中的内力,何远都有几分吃不消了。 额间生出汗水,这般棘手的对手,她就遇见了那几个。 何远不敢放松,知晓这般一直纠缠下去,没有什么其他作用。 她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想法,面上露出悠闲轻松的惬意之感。手中执着的软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势一缓,优雅的将软剑重新插入腰间。 手臂交叠在胸前,脚步悠闲的走着。 嘴里嚷嚷道:“阁下一直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样子,有本事就下来和我打一局。像个缩头乌龟,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好似有意无意的扫向空中, “阁下惑术卓绝,实乃我平生仅见,何某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啊。” 脚步不紧不慢的晃荡在周围。 何远轻轻的撩了一眼那个晕倒之人的地方。 玩笑的说了一句:“不知阁下是不是艺高人胆大,将你重视之人挡在如此清晰的地方,实在是对何某人放心至极。” “也不知晓其中有没有什么阴谋。”何远好似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 脚步靠近那个人。 忽的,在不足三尺之处,阴寒湿冷一瞬之间,包裹着她。好似突然进入极地冰寒之境界。 何远不禁打了个寒颤,牙齿抖了抖,不愧是顶尖的惑术,虽然何远知晓这个是由蒙面人设出的局,但这种直接作用在紫府之中的内劲,还是让她气息一乱。 越是靠近晕倒的那个人,何远越是难耐。 眼中专注的扫视着四周,打探的望着周围。 叮铃铃,叮铃铃。 不到二尺了。 铃铛的清脆声愈发明显。 可越是靠近其中,何远心中越是疑惑。 按捺心下怀疑,认真求证,仔细分析。 这是王爷教会她的方法。 她如今都有几分内力不继的困顿感,为何那人的内力还是绵延不绝,好似穷穷无止境一样,汇入广袤无边无尽的原野一般,如沧海一般。 内力就不曾断绝,依旧强健有力。这般强度的内力支撑能力。实在有几分可怕。 何远沉稳的想着,好似思维脱了了身躯。 快了,快到一尺半了。 快了。 此处的阴寒湿冷的感觉,好似让她眉间都生了些冰灵的霜花。 何远想到,手指怎么摸着额头。 没有湿冷的水渍啊。 机械的重复着。 忽的,脑子一清晰。 对啊,没有水渍,额头生了冰花,怎么会没有水渍呢? 思维只要有了开口,原先被阻塞的思绪,如泄洪一般奔流而下。 脑中一直想着如何不进入惑术,最终还是进去了。 是从什么时候啊,何远想着,从第几声的铃铛声。 心知惑术,入了惑术局。 终究是托大了。 何远撩了一眼,依旧在柳树下倒着的人,柳枝飘飘的飞舞在她的身边,洁白的柳絮浅浅的覆盖在她的身躯,遮住了她的眉目。 一切唯有此处是这铃铛声和混沌无序的枝叶摇曳声中,独有的清幽宁谧之所。 原在她放下剑那一刻,原在她以为是入局的地方,才是她设的又一个入局之所。 局中局,她敬佩。 其一局,是初时警惕之时,惹得第一个迷惑,她想着这个晕过去这人是一个幌子,人是虚幻的,踏了下去准备破掉此局。谁曾想,这个又是另外一局的开端。 冰寒之境界的感触。 何远微微想了想,嘴角拉开一个笑意。 这是抽出了她的内力,来塑造这样的一个局啊。 若非她最后触碰的那样一下,最后,她估计还是沉溺在其中。 直至最后,内力消耗完毕死去。 可是,何远摇了摇头,看向拿出晕倒之人的幻象之所。 她啊,也留下了致命之弱点之所。 手腕挽起优雅的剑花,一击。 剑落。 逃离之人,口吐鲜血。 第九十五章 何远挽着剑,沉默地站在此处,在她举起软剑刺向那处之时,这个惑局便破除了。 她知晓入了惑术局,却不知又入了另外一个惑术局。 环环相扣,知晓那人是迷惑之所,却又是惑术破局之所。 生死两门,第一局的死阵,第二局生门。 逃不掉第一个。 何远哂笑,手指微微抚摸掌中剑身,方才被吸取的内力,让她面色几分苍白,可何远却生出几分快意。如此对手,方才痛快。 至于,逃走那两人。 何远无奈耸了耸肩,没准不准她用药啊。 世上皆知东周王庭续念丸,为极品断筋续脉的良药,可是世人哪知,此药是分两类的。这药是乙类药物,其中有寻人密蛊。 都是续念丸,但是乙类是升级版。 更何况,方才蒙面人,她那个惑术之阵,吸取了她半身的内力,如今让她紫府深处隐隐作痛,那能没有半分苦头,阵法吸取了多少,最终她破阵一击,就反噬了多少。 那人,如今怕是不比她好受多少。 何远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仰头微微望了望头顶逐渐泛起点点晕光的天空。 一夜过去了。 该向王爷禀报了。 ———————————————— 天空泛起淡蓝的云清风淡的幽幽清爽之意。 阳翟城中,一夜大火绵延不息,自云君阁外起,联续半里,众人忙碌半宿,方才熄灭了火灾。 而如今新上任的禁卫统领葛弘新站在一片烟熏火燎的房屋面前,一张脸皱褶满面,写满了风霜。 气色不好的看着周围一片狼藉,鞋子上面沾满了黑色烟灰泥土,衣衫黑乎乎的,那有平常的趾高气扬的神色。 这摊子从上司那里接了过来,原来本就是个烫手山芋,这个本来算是上好的肥差的位置,如今混的,原先这个差事空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大人想要去抢,方才落到了她的头上。 当上了这个禁军统领的时候,才知晓,这个位置,那里是什么好差事?就是一个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差事啊。 她那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今又出现了云君阁外,平民居住的区域,起了这般绵延不绝的大火,又发生在深夜,很多人都防备不及,有几户人家一个都没有逃出来,有的人家逃出来的,都落得孤儿寡夫的,一家人最后活了下去,也没有了生机,这根本就是断了很多人活下去的希望。 死状极为凄惨,样子都看不出来了,身体被烧得焦黑干枯,估计连亲娘前来,都认不出了。 这个禁军统领葛弘新不住的叹了叹气,手指不住的挠着头,苦思冥想,都有几分想哭了。 别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是被人烧了火,还是真的那种,一不小心掉脑袋的那种。 不禁又死命的抓了抓脑袋,她娘的,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这样个事。 前任的事还没有结果,后面又摊上了这样一事。 看着衙役们一个又一个的拖出人来,生死不明,后面跟着家眷哭哭啼啼的站在,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面上的愁苦几乎都压抑不住。 她虽也有几分贪恋权势,但是也是不失为一个好官,见着这地方人人死寂的面目,她也难受的很。 在后面众多大臣都唯有角逐此个禁军统领之位,她能够上任。 可以看出几点来:其一,身后无依靠,选她,对哪一方势力都不会有损失;第二,这人老实巴交,虽然有几分贪念,但无伤大雅;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延和血祭的风头还没有过去,后续收尾并不是很容易的额,让这个无权无势之人,背一下黑锅什么的,简直是没有压力。 所以这个新的禁卫统领,就这样被推上台了。 开始,葛弘新这人还以为是祖上八辈子积了德,落得美差,是不是官家们见她勤勤恳恳大半辈子了,所以让她继任毕竟这可是王庭守卫的官儿,别的地想要来都没有机会。 所以,她就开开心心的就任了,接任之后,才知晓后面的意味,后悔不已,可是又没有办法,继任了,就好好的干了起来,前任留下了那个烂摊子,也在想法子和京畿府郭晓一同想辙子。 自继任以来,她这张脸,就没有缓和下来了,每天愁眉苦脸的,唯一的兴趣就是摆摆官架子,就没什么了。 继任这几个月,突然摊上这样一个大事。 看着周围被退出去的伤者,四周都是哭泣的声音。 她心中也难受极了。一身脏兮兮的,还在一线奋斗着。 叹了叹口气,心下知晓自己这一遭逃不了了。手上还是搭把活儿的继续帮着忙。 如今向着些别的,也没有什么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安置下来这些人,她最后落得个人头不保,也没事,这些人最后安置好了,她方才问心无愧。 …… …… …… 罗不起前来就看着这样一幕。 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断木头,房屋倾倒,只剩下乱糟糟的承重木头几根的支撑着,花花绿绿的破布留在里面。 原本的青石板路,如今浸满了黑色的污水,脚步一踩,都是泥水污渍,不一会儿,就将罗不起的鞋子浸湿了。 哭哭啼啼,房屋下压倒的人。 年迈老人跪倒在乌黑黑的地上,声泪俱下的哭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子女;稚子衣衫褴褛的趴在倾倒的房屋边,寻着自己或许不在世的父母亲…… 昨夜还是欢声笑语,一夜之间,变成了这般的苦痛沉溺。 这是人间吗? …… 人间一瞬间,好似变成了恶鬼地狱。 罗不起脚步踉跄的看着这样的一幕,面上一片苍白。嘴唇都泛着白,不住的颤抖着。 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苍凉苦涩将她团团包裹,愧疚几乎将她溺毙了。 她, 原来以为,不会这么严重。 身子几分脱力。 好似上天惩罚她一样。 脚步忽的被一小石子绊了, 膝盖向前倒去。 “大人!小心……” 身后随同的人,面色慌张,迅速将她扶起。 罗不起双眼无神望着眼前的一幕,嘴巴嗫喏无言。 第九十六章 悔意 禁军统领葛弘新还在那里指挥着衙役们行动者,就听身后人前来禀报说着:“罗侍郎来了。” 心下微微一松,许是知道了该来的总要来了,心中戒备还放缓了。 拢了拢衣袖,微微打整了自己被抓乱了的头发,整理了仪容,恭敬的前去向罗不起行了一礼。 “罗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葛弘新前来就瞧见这在北唐王庭中最近风声鹊起的君上宠臣,有些奇怪这人脸色苍白,几乎看不见血色。 又见着这些人前来的方向,和身上传来的浓重的脂粉味,整个人就好似被那个地方的妖精抽空了身体,瞧着还要人扶着,这不就是被掏空了。 心下几分嘲讽,也不知晓刚从那个床上爬起来。想着如今街道上,到处都是死者家属的哭泣声,哀鸣声,几乎按捺不住悲愤之情。 一墙之隔,以云君阁那道豪右之墙划分,那边是欢场笑语,这边是哀泣连天! 就单单是一道墙,为何? 苦难还要摧残这些老实巴交、勤勤恳恳的老百姓。 这群少而失去父母的孩子,以后将要如何活下去;那群年纪老迈的夫妇们,有如何来面临着白发人送走黑发人的苦痛。 鳏、寡、孤、独这《礼记》上书写的辞藻,一瞬间,就在这个街道里面,显露出来了。 人间四悲,莫过如此。 葛弘新眼中几乎要留下泪水。一张苍老的面上颤抖,几乎是咬牙说出那句话。 她,无能。 她,愧对百姓。 …… 罗不起眼中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 生长于农家,她对这些自然是感同身受。她原先以为不会很严重,看到如今这一幕,才知晓一切才是她的臆想。 更何况此事的产生,她还是罪魁祸首。 狠狠的吞下喉头之上,奔涌出来的血腥之意,咽下喉咙里面的血液,艰难的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扶起葛弘新:“葛大人不必多礼,如今东榆林巷百姓受难人数、房屋受损情况,都要整理出来,这件事,本官一定会彻查出来,当务之急,就是安置好老百姓。” “大人不必烦恼安置的物资,君上一定会好好处理的,本官到了如此,大人请放心,火势一起之时,我就令人去通知户部和工部的人,如今她们也该要出现了。” 罗不起有条不紊的吩咐道,虽然心中难受,但是多年的为官沉稳的心态,让她对于很多急迫的事情处理起来高效稳健。 葛弘新听此言语,面上几分放松。 眼中抵触稍稍减少,人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能够成为君上的宠臣,怎的也有几分本事。只要不是在此时乱添乱子的人。 “那下臣代百姓多谢大人体恤之情。” 罗不起面色恢复沉稳神色,好似刚才的失魂落魄根本就是错觉,她又成了高高在上的罗大人了。 她挥了挥手。 葛弘新拱手行了一礼,正准备退下之时。 一位衣衫褴褛的小孩怀中抱着一个昏睡过去的襁褓婴儿,不要命的挣脱着外面护卫的手,大声哭嚷着:“大人,大人,求求你们求求我阿爹阿娘啊。我阿娘和阿爹被柱子砸了,求求她们吧。” 跪在乌黑的水渍到处流动的泥泞土地上,眼泪从烟熏的漆黑的脸上划过,拉出一条显眼的痕迹,一张黑乎乎的脸上,就只要那个地方是百的。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那小孩怀中拥着的婴儿面上是红润的。但是仔细一看,婴儿的襁褓边边角角都被烧焦断了线。那稍大的小孩,估摸着也才四五岁的模样,手指被火烧得裂开了,有些干涸结痂的地方连着婴儿襁褓的线。 看着就让人心悸。 这般大的小孩,原是在父母怀中长大的孩子啊。 护卫推推嚷嚷的不让他进去,打扰两位官人的谈话。 豆大的小孩,那里挣脱的过大人,只能在外面哭哭嚷嚷的让里面的人听见。 怀中抱着的婴孩许是被哥哥的哭声惊到了,也大声哭了出来,声音小小的,只会“呜呜呜”的哭着。小的脆弱到仿佛就连一只蚂蚁都可以碾碎的,她是柔弱的、是易碎的。 “放开他们。”葛弘新看见这一幕,心中平息的怒火瞬间又被激发出来。 那手中抓着小孩的侍卫手中一僵,看着罗不起。但是就是没有放开他们。 葛弘新眼中的怒意几乎掩饰不住,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拳头,发着抖。女儿在军中生活久了,总会留存几分血性。 深深呼吸了几下,努力按捺心情。眼神转过去,目视着罗不起。 罗不起沉默注视了那两个孩子一瞬,缓缓开了口:“放手。” 侍卫一闻,心下一松,看着这两个孩子,就想到家中稚子,人都有几分恻隐之心,她心中也有几分难受。手指很快的松开。 那小孩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手中紧紧的拥着妹妹。 跑过来,“咚”的一声,就啪嗒的跪在罗不起的身前。 不停的磕着头,眼中的泪水像是突然间,有了依靠的人。 “大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阿爹阿娘,我家中,嗝……嗝……”话语不断地被哭嗝打断。 “我家中就只有阿爹阿娘了,李叔都说我阿爹阿娘都死了,我不信……” 话语几分哽咽。 “明明她们昨晚都在的,为什么今天就只剩下我和妹妹了啊。” 小孩的声声哭诉让在场的大人,眼眶微湿。 罗不起将将要靠近小孩的手一僵硬,顿了一下。 也不嫌弃脏,将那小孩扶起来。 身子微微蹲下,视线到了和小孩平视的地方。 郑重的对视着他:“不怕,我们立刻派人去救你们爹娘。” 手指细致的擦拭着她的脸颊。温和的望着她。 “日头都亮了,妹妹该饿了,你也几分疲惫了,先下去休息如何?” 小孩摇了摇头,“大人,我要和妹妹一起等爹娘。” 罗不起苍白的面孔显露几分温柔的神色,低声哄到:“你们不累吗?” “不累的,大人。” 罗不起咽下口中的话。 身后的人突然上前,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她,瞬间僵直。 第九十七章 抱负 那人言:“大人,那小孩父母方才被查出来……都死去了。” 罗不起脖颈仿佛被人定住,转过头时,好似都可以听见她骨骼转动的“咔吱咔吱”,望着着两个小孩清凌透彻的眼神。 口中嗫喏着,一时不知如何将这消息告诉两小孩。 一个四五岁,一个嗷嗷待哺。 失去他们的父母,今后她们如何活下去啊。 她无言。 葛弘新亦然知晓这个消息。 一瞬之间,气氛凝重,周围只剩下了悲哀的哭泣声。 一天之中,父母没有在身旁的境况下,小孩好似刹那便长大了。 灵敏的感受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大人情绪的变化。 眼神之中的希冀,迫切的抬头望着罗不起:“大人,是不是我爹娘的消息传出来了,她们在哪里?我和妹妹去找她们。” 一张脸的落寞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欣喜和急切。 罗不起转过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僵硬的转移话题道:“妹妹现在也饿了,我先派人带你们前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怎么样?” “大人,我和妹妹都不饿。大人快告诉我爹娘在哪里?” “……” 她摆了摆手,示意着身边的人,把小孩带下去。 缓缓站起来,背过去。 …… 小孩好似明白了在场大人的沉默,眼中希冀得光芒点点消散。 被人强势的抱起来,不相信的哭泣着。 哭喊声明明不算很大,像幼猫的呜咽悲号一样,挣扎无果,无能为力。 …… “大人,你告诉我啊。” “告诉我。” “告诉……”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东榆林巷的边际。 却一滴滴的打在心上。 罗不起站在那里许久。 目光几分恍惚,眼神直直的注视着一处。 天上都开始下起了雨,哗啦哗啦的打在来往奔波求救的人身上。 冷冷的,冰冰的,毫不留情的。 “阿切”,罗不起打了个抖,鼻子发痒,打了一个喷嚏。 身边的侍卫连忙为她披上了披风,头上瞬间支起一把伞。 遮住了外面的雨。 雨水,哗啦啦。 哗啦啦。 滴滴的打在泼墨晕染的油纸伞上。 外面百姓,受着雨。 她这罪人,又以何脸面独善其身。 罗不起摇了摇头,出去了遮风挡雨的区域。 此事因她而起。 她想着,缓缓的走着。 走在这东榆林巷。 一眼一眼的将苦难隐藏在眼底深处。 可是,就算再痛苦,她的志向,她的抱负,她的期许。 都绝对不能被被眼前困顿打断。 矢志一生,绝不停留。 ———————————————— 广成传。 公良臻坐在书房里面,撑着手肘支在茶几之上,眼神宠溺望着今日兴致渐深的某人。 举手投足,皆是自在惬意,潇洒悠闲姿态尽显无疑。 荣珵今日原本以为又是无聊闲下来待在广成传的一天。 没曾想,天下大雨,轻轻点点的打在屋檐之上。 好听极了。 他到北唐这麽多天了,就只有今天下着雨。 简直高兴极了。 天天大太阳,人都要干死了。 虽说北唐朝廷怎么也不会对着前来的使臣待遇不周,一天天的叫着司务房里面,备着冰。整个院子里面,公良臻还专门吩咐着人,注意着每天洒下水在小花园里面。 就怕这小祖宗受不了北唐的干燥环境。广成传里面的小厮们,听着王爷的吩咐,哪敢半分不尽心。不论那个人进来这广成传,都觉得呼吸之间纯粹干净。 可谁叫他生来就精贵细致的养着。原先在东周的时候,整个镇国公府邸里面,就这一个嫡长子,镇国公和她丈夫都像是眼珠子般的看着她。几乎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着,就连王庭之中的王子,都不一定有着荣珵这般精细的养着。 何况他几乎是公良臻身边看着长大,身边又有赫王的看重,洛邑之中,他就是横行霸道,都没人招惹。 可荣珵从小见机,知道母亲和父亲的底线何在,从未犯过什么大事。就惹得镇国公夫妻俩,更加疼他,如珠似宝的。 可算是含在嘴里怕烫着,捧在手上怕伤着的明珠儿人物。 当初荣珵求着父亲前来北唐,镇国公正君不依便是这般缘由,他家里的眼珠子落在其他地方,水土不和伤着了怎么办?那可不心疼坏了他。 要不是最后荣珵天天缠着荣国公,估计后面怕是他父亲那一关过不了的。 公良臻自他跟着她启程,心中就担忧的很,就怕他不习惯惹得身体不适。路上对荣珵可是百依百顺。可荣珵也乖的很,路上乖乖巧巧的,温顺的很。 到了北唐这些日子,就刚开始之时,有着些不适应。也没有向她娇娇俏俏的哭闹着。 只是苍白着一张脸,喝着些苦涩的。 可把公良臻难受极了。 虽说后面,他适应了。可她心中总是欠着些。 看着他坐在以往她办公事的长椅之上,手中持着狼毫笔挥洒自如,眼神似水般温柔。 荣珵坐在漆雕太师椅之上,眼神专注的描绘着桌上画作。 他有许久没有作画了,今日见着这阳翟城之中,第一次下的大雨。 淅淅沥沥的从屋檐之下滑落。 心下欢喜,就入了公良臻平日的书桌上,取了桌上宣纸,胸中生出一分豪气。 执着狼毫,泼墨一起,笔走龙蛇勾勒图景。 眉间凤眼之下的狡黠神色,现下只剩下了清净柔和,禅意十足。 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公良臻嘴角笑意从他来时,就没有放下去过,手中所执着的书卷微微倾斜。 眼神缱绻,目光旖旎的望着这人。 忽的,也意识到了自己望着荣珵许久。 不禁摇了摇头,失笑。 她也是痴傻了,像个呆子一般,看着他这麽久了,竟然连书上半点笔墨也没有瞧见去。 心下无奈叹了叹气。 放下手中的书卷,向着荣珵走去。 双手搭在太师椅的握柱之上,整个人呈现怀抱状的将荣珵环住。 眼神微微投视在荣珵的画卷之中,眼神露出几分浅浅的讶异。 顿了一会儿,缓缓绽开了一抹清浅的笑容。 这人,怎的就这般调皮。 第九十八章 画作 只见那画作之上,赫然描绘着一风仪翩翩的男子,温润眉目,如玉面容。 浅浅温柔的笑意挂在嘴角,如上好佳酿般沉醉迷乱人心。 那男子姿态洒脱,气势如云中鲲鹏,若垂天之云,不知其几千里也,。 手指玩味的提着酒坛,仰靠在桃花树下,眼神微醺泛着红意,其中缱绻之意力透纸背。 公良臻仔细凑前一观,这人眉目之间神色,怎的就这般眼熟。 低头瞧着底下趴在如偷了蜜糖的小老鼠,窃窃的笑着,脸上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 她此时,那会不知晓荣珵心中的打算。 眼中划过一抹暗光,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 荣珵趴在桌上,突然脖子上好似被奇怪生物注视的危险感受,汗毛瞬间炸起来了。 没有在意的伸手挠了挠,继续挥洒自如的泼墨书画着。 不知过了多久。 面孔之上的偷笑越发明显,最后都笑出声了。 手掌连忙捂着嘴巴,抬眼悄悄的望前去。 前面空无一人。 荣珵疑惑,人呢? 抬头向着前方看去,王爷人呢? 忽的,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默默的抬手遮住手底画卷,咽了咽喉咙。 哽住脖子,缓缓向后移动着。 面上绽开一抹明艳大方的笑容,眼中含着星星的望着身后之人——公良臻。默默的在心底为自己点上了蜡烛,祈盼她没有看见他所画的东西。 “王爷,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我都被你吓到了。”荣珵撒娇道。 呵,瞧瞧,这人还恶人先告状了。 公良臻不言,眼中笑盈盈的望着他,其中深意自个体会。 “王爷,你过来做什么,可是书上有着些有趣儿的,要告诉荣儿。”插着空子,绝对不能让她看见他画到的。 荣珵心想,若是被发现了,他可要被修理的很惨,就算被发现了,只要臻臻手里没有画作,她就是污蔑他,他一点也不喜欢吃胡萝卜! 公良臻指了指前方桌上的书,挑了挑眉:“荣儿喜欢。” 只见前方的小案几之上,一书赫然写着大大的《三略》二字。 …… 荣珵尴尬的笑了笑,趴在桌子上,摆手拒绝,“王爷喜欢就好,不必在意我,真的不用在意我。” “那能,荣国公将你托付给我,我可不能辜负她,不妨今晚我就讲这个与你听吧,正好哄你睡觉。”公良臻说完,还深觉赞成的点了点头。 他那里会依着公良臻的建议,可是现下自个儿吃亏,胸膛下掩着这画儿绝对不能让她看着了。 毁了,又舍不得,这画可是他画臻臻现下技术最佳的一副,绝对要留下。 荣珵此时姿态诡异的趴在书桌之上,胸膛悬空半拳左右高度。一只手紧紧攥着画的上面一角,死死地掩藏着,一丝一角的缝隙都没有露出了了。 听着公良臻的话,如今也只能自己咬牙硬撑着。 “……” “可以,王爷。” 公良臻若是没有看着他那副画,瞧着他艰辛的姿势,也就歇了心思继续探查下去。可谁叫,她看到了。 望着谨慎的将那画慢慢向下移动的人,眼中笑意加深,现下递到手中的把柄,她怎么能不接呢? 她假意有几分好奇,几分欣慰的说道:“荣儿如今长进了许多,《三略》之类的书,多看看也好。荣儿若是喜欢,这书房里面还有的是。像《太公六韬》、《尉缭子》、《司马法》之类的这里有些不齐全,长寿宫中断偏孤本皆有。荣儿可去一览。” “别,别,我只是今天喜欢,明个就不喜欢呢?”荣珵听见,脸色一变,叫他一天看着这兵书还可以,整天看着这排兵布阵的,怕是真的会香消云散。 一看那么多的阵法排列布局,他就脑壳疼,娘亲是那个中高手,他就不一定继承道娘亲的谋略,更何况他还是以男儿家,舞刀弄枪的,多不美。练成一身腱子肉,丑死了。他可不干的。 “王爷,真的。”荣珵睁大着一双晶晶亮亮的凤眼,里面写满了真挚。 诚意满满的说着:“我这性子,你知晓的,喜新厌旧的紧,今日欢喜,明日厌弃之事多有发生。爷一日公务繁杂,那能被我这一小事惹着了。” 小祖宗还对自己认知的很到位。 公良臻手指握拳抵着嘴边,掩饰着嘴角有些压抑不住的笑意。 感念的说着,“荣儿之事,于我皆大事。” 荣珵闻言,脸一僵,眼神凝滞,耳边却渐渐染着桃红意。 这人,怎么混不吝的到处说着,好不知羞。 眼角微微飘向一边,游离着。 公良臻瞧着,趁此机会,探上半步,左手上前将荣珵的手一捞起。右手顺势将画抓住,举在头顶。 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绝对是经过训练过的。 荣珵原本还羞窘着,微微愣神半晌,手中护着的画儿就转向了别人。 眼神不可思议的望着公良臻。 公良臻摸了摸鼻子,右手举起的画却半分没有降下来。这人心中的想法可见一般。 他跺了跺脚,看着眼前的人,想要吐出脏话,可无奈嘴中憋了半天话,却吐出一句:“你,你,无耻。” 面上红润若春日桃花红,烂漫娇蛮。 手指俏生生的指着她,“还给我!” 公良臻好不容易取到的,怎么会还了回去。 她转身躲过前来抢夺的荣珵,笑吟吟的劝道:“荣儿,我就看看,绝对不给你弄坏的。” 方才只是看着了画中面孔和大致衣着,其他的可是没有看到的,大致她也能猜得到。 看着眼前之人急切抢夺的态势,和方才作画的窃喜姿态,就知晓里面绝不是什么好画。 正经人话的人会让人一颦一笑,都让人脸红心跳的紧吗? 眼中意味悠长的注视着荣珵一眼。 荣珵被这一眼望着,瞬间站着不动了。 眼中祈盼的望着她、 公良臻恶趣味的舞了舞手中画卷,好似画卷千斤重般,一点、一点又一点的移动。 荣珵眼中的希冀渐渐消失。 直至最后一抹打开后。 他知晓,他完了。 第九十九章 魂归 在打开画作之前,她知晓自个儿会被荣珵画成什么什么模样,可是…… 看着映入眼帘的画作,不可否认,这绝对算的上荣珵这些年里面,发挥的最好的一副画了。原本这人画人画景都有些偏着虚邈无垠之感,多是浅淡山水的意象画,大多优美,但意境韵味流于平凡。 这幅画不以意境来论,画中人眼眸流转,神采飞扬。挑眉撩眼一望,勾魂夺魄。如是桃花中仙人沉恋凡尘,衣衫偏斜半掩着,露出精致的美人骨,洁白如玉的胸膛之上,桃花枝树上好似无意洒落些许蹁跹的粉红花瓣,眷恋般的沉溺在画中人的怀抱之中。 画中人手臂微微压在头后,眼眸之中的点点温柔,好似透过宣纸,将看客的魂魄勾着,神魂不思。 其中姿态魅惑妖娆,见者,寝食不安。 公良臻手指感触着宣纸的光滑感,眼神之中的深意逐渐加深,意味悠长的望了荣珵一眼。 仪态优雅的将画作放置在书桌上,拿着镇纸镇着。缓缓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腰肢微微倾斜,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古檀木佛珠上。 书房之中,雕花木窗旁的几案上,青白釉双耳三足香炉之上,点点沉香,幽远的缭绕在书房之中。 荣珵自被她望了一眼,就僵在那里,脑袋微微低下,眼神却不自在的,向上望去。 好巧不巧,刚好撞进了公良臻的意味不明的眼神之中。 头颅飞快低下,咬了咬牙,懊恼的想着:做坏事被人瞧着了,看吧,后面你就惨了。 想着未来,荣珵顿觉前途无光。 瘪了瘪嘴,小气鬼。 脚步微微挪了挪,讨好的向着公良臻笑道:“王爷,你看着我的画技提升了吧。”手指娇俏的摇了摇她的衣袖。 姿态可人的紧。端的是一派娇憨的面容。 她手指对着他勾了勾,示意着荣珵倾向前来。 荣珵眨巴眨巴眼睛,听话的上前,疑惑的望着她。 “啪嗒”一声,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弹上了他的脑门。 声音清脆,好听的紧。 “小坏蛋。”公良臻骂道。 荣珵捂着自己的额头,眼神瞪得超大。仿佛在指责着她。 她瞧着他的模样,得嘞,还不高兴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指,指着桌上的画作道: “这是哪位大师的大作?” 荣珵吃亏,哼了一声,下次我一定还画。 她一起瞧着他的模样,就知道荣珵心中的小九九。 眼神中迅速划过一丝意味,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荣珵头皮一紧,眼神紧张地望着她。 “还有些不服是吧,既然本王都舍下面子里子了,怎能自个儿一个人独享荣公子的倾世之作,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手掌快速的向着荣珵一捞。人便落入了她的怀里。 一双灵动的凤眸瞪得超大。 公良臻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浅浅的说着:“不若荣公子一起,同我将这画作补上。” 语罢,也不等他多做打算,让荣珵握着笔。 左手搂着他的腰肢,额头靠前,抵着他的脖颈之处。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掌将荣珵的手握住,带着他的手就在画上认真作画起来。 行云流水,几笔浅浅勾勒,笔墨丹青之间,韵味百转千回。 荣珵傻傻的坐在公良臻的腿上,面上泛着桃红的羞,又带着几分窘态。任谁做坏事被正主逮着了,也要尴尬。 他也不是简单的人,羞窘一会儿过后,身子一软,心安理得的瘫软到公良臻的怀里,还自在的在里面移动这位置,怎么舒服怎么来,可是将随遇而安刻画在骨子里面了。 脑袋安稳的靠着公良臻,抵在她的脸颊,呼吸浅浅缠绕密不可分。 眼眸微微低下画面,两人手腕紧紧地贴着。 一室之内,只留下笔墨触碰玄子的沙沙摩擦声。 一切显得安静,宁谧又温软。 公良臻那里不知道这人在她怀中扭动的姿态,两人衣衫磨蹭,身躯本就接触,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相互接近,他又这般动着,不禁握着他腰肢的手不禁紧了紧。 右手悬空画画的手微微停顿了半晌,深深沉了一口气。 喑哑着声音斥道:“坐着就规矩点,别乱动。” 荣珵瞧着这人忽然阴着一张冷面,心中小人不屑的转过头,你管我,我就要动。 可他就只敢在心中诽附,哪敢展现在脸上,若是被她见着了,免不了又要训他一道。 他可不傻的,先是每夜晚上的睡前故事变成了《三略》、《六韬》之类的,就够头疼的,若是在训他一道,哼,他就回去找阿娘阿父了。 荣珵愤愤的想到,人却乖巧的坐在公良臻的怀中,精致的脑袋小意的抵着她。 公良臻无奈的叹了口气。 沉下心思,继续描画起来。 室内安静,荣珵也被公良臻带着一起,沉浸在了画中。 原先画着之前,他还没有瞧出什么意味出来,现下随着她勾勒描绘的越来越多,荣珵脸色也就越来越红。 画还是原来那幅画,可是怎么瞧着意味却不一样了。 依旧桃花树下,桃红花瓣点点洒落,绝美男子衣衫缭乱的倒在绿草地上,点点清脆的浅绿色之中,偶尔几抹淡黄色挣脱出来。 美人眼眸顾盼生辉,活色生香的很。 可不同亦然也有,荣珵有几分羞窘的看着画面。 其中生的公良臻面庞的男子,风度潇洒,举止之间落落大方。 原是在画着桃花树下美人之时,荣珵将面孔绘入公良臻实属无意,谁叫画下来之时,他就……停不下来来。 越画越激动,越画越心潮澎湃。 但是画着其中,也不好将男儿家的清秀之意增加进去,最后就画成了这般潇洒如风的男儿模样。 可谁知,公良臻三点两笔之间,就在那人之旁边,描绘了另外一女子出来。 这女子眉目明艳如清晨朝霞,凤眸之中流传千般风情,唇齿微启,如珠玉在唇,点点清贵之中深藏妖娆魅惑,最是无奈清纯色中魅惑情深。 两人好似无意眼神纠葛,可见着,却无意脸红心跳。 明明未曾接触,又好似两人相接。 此中意味纠缠深远,好若枝柳相缠绕,潆洄不止。 在最后一笔勾勒后。 荣珵的面孔红的几乎要淌血了。 她…… 她, 无耻。 坐在公良臻的怀里,荣珵手掌舞动,奋力挣脱着,面红就若画中桃花。 公良臻将他的手毫不费力的压下,手掌紧紧的锢着他的纤弱手腕,无意的摩挲着。 脑袋轻轻靠着他的耳际,说了一句话。 “它唤魂归。” 魂牵梦萦,汝思为我魂所归处。 第一百章 爱慕 荣珵原本挣扎的身子一停,眼眸睁大。 胸口之下,扑通扑通的,心脏好似突然之间不是他的了。 手指被公良臻握住的地方,像被架在火上烧了一样。他的手指不由之主的蜷缩了半分。 好似轻轻的挠了一下她。 嘴巴微动,话咽下了。 他一时不知如何说话。 只愣愣的望着她。 清凌凌的双眼里面,装着一青衣女子的身影。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她俩此时,谁也不会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开局好,结果就好…… 过了半晌,荣珵好似回过神来。 头迅速低下,埋在胸前。 低低的看着脚尖,一室之间突然气氛暧昧了起来。 公良臻眸子中闪过一抹宠溺微笑。手中执着那副画卷。 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角,不知如何打破这边宁静。 脚尖摩擦着,一派局促不安的感觉。 公良臻伸手将他藏着的手,捉了出来。 在荣珵疑惑的目光中,轻轻将手中画卷的放在他的手掌。 轻描淡写的,好似不是什么重要物什的说了一句:“定情之物,就先放在你那了。” …… 他握着手中画卷,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脸上几乎挂在一个大大的不可思议。 画? 还是我画的? 定情之物?! 哪家定情之物,不说珍贵的血珊瑚,就说也是玉佩、簪子,怎的到了他这里就是一幅画。 荣珵不信的看着她。 指着手中画,“定情之物?” 眼中的惊讶填满整个面孔。 就算方才那一番甜言蜜语,也不能消解他对定情之物的讶异。 公良臻百无聊赖的坐在太师椅上,温温和和的望着他,语气一如既往的镇定沉着道:“定情之物。” “没有骗我。”荣珵再次问道。他不信。 “没有。” 他缓缓收起嘴角的笑容,默默的看着公良臻坐在太师椅上的惬意模样,脸上如木头一般,缓缓凝住。 目光一瞬不移的注视着她,冷冷的,带着不忿。 哼,曾经谁陪我一起花前月下,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看来都是骗人的。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但攥着画卷的手,却半分没有松过。荣珵可是有理由的,毕竟这里面画的闺中情趣一旦被熟知的人看见了,到外面宣传出去,她不要脸,他还要脸的。岂会像这人这般泼皮无赖。 公良臻端坐在书桌旁,认真专注至极,好似一点儿都没有瞧着这人的眼刀子,一派轻松惬意。 荣珵见着人不理他,瘪了瘪嘴,仰起头,现在他也连正眼都不像给她。 看谁杠得过谁。 不知许久,书房外传来一声。 “王爷,何远前来拜见。” 公良臻放下手中的书卷,眼神轻飘飘的撩了一眼,站在角落里面怄气的人。眼中飞快划过一丝笑意。 正声道:“进来。” 何远面目冷峻,一袭黑衣披风戴雨的大跨步进来。 一股还许久未曾消散的风霜气。 “属下参见王爷。” 公良臻抬眼望了一眼,“起来吧,怎么弄成这样。”气血翻涌内力不继,断断续续的,就和内力被外力阻塞一般。 何远抱了抱拳,“回禀王爷,属下办事不利,让那贼人跑了。” “噢,从你手中跑出去了,而不是你故意放水的。”公良臻几分讶异的看着她。 何远的实力,她是知晓的,在江湖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说绝顶,但是也是个中好手。 “属下托大了,这人功力不若平常之人,一身惑术习得是炉火纯青,属下误入惑术阵中,落了下乘,让那人逃走了。” 公良臻眼神深沉的注视了她一眼。 “这人让你毫无还手之力?” 何远端正起身子,正声大声说道:“是!” 声音一瞬之间变大。 荣珵坐在角落的卧榻上,揉了揉耳朵,瞧何远这幅笔直的如一根承重柱子的模样,说她心里不虚,他都不信。 公良臻身子软了软,修长的指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着像是心中不亏的模样吗? 唉,叹了口气。手下的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的轴。 眼神无奈,问道:“那人后来如何了?” “逃了。”何远严肃说道。 “真逃了?” “对,王爷。” 公良臻眼神一厉,呵斥道:“不说实话。” 何远刚到嘴巴前的话一顿,哽住脖子,咽下了嘴中的话语。 公良臻见这人还不表态。 有几分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去暗楼里面自己领罪吧,什么时候想清楚在过来。” 何远咬了咬牙齿,砰的一声,听者牙齿一抖,她跪在了地板上,“王爷,属下知错。” 指尖捏了挺直的鼻尖,眼眸斜睨了一眼。 语气轻描淡写,就好似与人在夜间畅谈的轻松。但书房之中的气氛,却一瞬间沉寂了下来,静谧到了脸外面的雨声都无法听见了, 好似内力的涟漪,静静的游荡在书房之内。 “何错之有?” 何远脖子一哽,如同被人掐着一样,嘴中吞吞吐吐的吐出一些话。 “第一、属下自作主张,不尊上令。第二,属下一意孤行,自视过高,让贼人逃脱。第三,属下欺瞒主上,实乃大不敬。” 何远跪在地上,牙齿颤抖,额头之中的冷汗缓缓掉下,她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心中一清二楚。 她身处暗卫统领的位置,还自作主张,不听从主上的命令,简直是犯了大错。 脑中的想法不断翻转着,就好像有人拿着木棍在她脑子不停搅拌着一样,又好像又什么东西在她耳边聒噪至极的吼叫着。 “啊啊啊啊” 何远捂着脑子,突然大叫了起来。 面目一派狰狞,青筋纵起,眼珠向外瞪大了凸起,好像被人控制住了一般。整个身躯团做一坨,不住的发着抖,面容好似痛苦至极。 手指的骨节都错位了,看起来如同怪物一般可怕畸形至极。 她的面目已然看不出半分人类的正常模样,骨骼畸变的错位着,眼珠几乎瞪出眼眶,眼角缓缓的浸出了血色的痕迹,慢慢的划过脸颊,嘴中还发出可怕的“嗬嗬嗬”的撕叫声。 第一百零一章 荣珵坐着的身子,瞬间跳起来。 一派震惊的大步走上来。 手上连忙把上何远的脉搏,脉络平缓有力,只是有几分虚弱,但是见着是内力流逝的缘故,却和何远的痛苦见着没有半分联系啊。 仰头震惊的望着公良臻。 “何大人的脉络顺畅。”但是为何会引起这般的痛苦。 公良臻眼神幽深难明。 蹲在了何远的身子旁,手指快速的在她胸口点了几下,这几个穴道分别是粱门、中脘、檀中。 何远在被点了这几个穴道之后,身体慢慢放松了下了,脸上的青筋消解了下去,但是瞳孔之间忽然没有半分色彩,眼仁上翻,只留下纯白的眼白,雾茫茫的双眼无神的直视着公良臻。 兀的在安静的书房里面,显得几分吓人。 荣珵抖了抖身子,这般怪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像聊斋里面的精怪一般,邪门极了。 哆哆嗦嗦的抖了抖身子,几分揣测的说道:“王爷,这脉搏也没有问题,也没有半分中了蛊虫的模样。何大人……不会是中了邪吧。” 公良臻敛眉,手指点在了何远的额头之上,“以后少看些精怪故事,多看书。” 翻开何远的的眼皮,仔细的观察着面孔,吩咐道:“你下去让张久弗过来一下。” “是。”荣珵应了一声,比起待在这里,还是去让张大人过来好。 走出房门,见着原本该在门口的安和,果然消失无踪了。 心下无言,这人真会给他们找机会,一到两人的独处时候,这人就跑不见了,真是比那兔子还快的很。 荣珵快步走出了书房,前去寻着张久弗。 …… 公良臻手指抚着何远的头,脑中回想着方才的场景。 她才就是奇怪,何远怎么说话几分无序,还撒谎欺瞒着。这人就是在要保住一人,也不会欺上瞒下。这也是她让她成为暗卫统领的缘由。 就是这人不会自作主张,服从安排。就算不懂之处,也会认真执行完毕后,询问一二。 而不会像才那般,话语之中漏洞百出。 不过,公良臻想起何远方才说的。 不禁凝眉细想了一番。 来着不善,习得一身出神入化的惑术,如今惑术这般不入流的功法,江湖之中估计只有那些惯是采阴补阳之人才会修行。 据何远所说,那人惑术登峰造极,没有一身完整的惑术传承,想要得到这般功效,怕是艰难阻塞的很,而江湖之中,完整的惑术传承早已在平朝灭国之时失传了。 更别说,突然出现一个惑术传承人这般的事了。 她还对东周恶意慢慢,实在是让人不快啊。 按理来说,何远处事谨慎,做事细致,一般这般问题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可现在她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想要询问的问题还有很多。但是可以明确一个结果,就是那人将何远弄成这般模样,就是给于她公良臻的一份威慑。 瞧来,也不像是其余他国的手段了,她们脸东周暗卫的探子方法都没有摸清楚,况且就算知晓了,其余别国之间在最近这般风声鹤唳的局势之中,想要浑水摸鱼,也没有这般胆子摸到东周头上吧。 看来,那人,只是于东周有仇,或者说于她有仇。 公良臻摸摸下颌,想到。 可是,这般人,又是谁呢? 她脑子中想了几个来回,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看着晕倒在地的何远,不是中了蛊虫,不是中了毒药,看来只有她所说的惑术阵了。 何远回来后,也有些时辰了,可以作用这麽久的惑术阵,简直闻所未闻。 惑术,实则为魅惑之术的升级版,但是这般迅猛的,连东周暗卫阁中都未曾记载。 奇怪,实在怪哉。 张久弗很快就过来了。 “王爷,有何吩咐?” 公良臻缓缓起身,抚了抚衣衫,指了指倒在榻上的人,对着张久弗问道:“你走南闯北这麽多年,可曾听闻过惑术?” 张久弗上前探听了何远的脉息,手指掰开何远紧闭的眼皮,忽的瞧见眼皮下惨白的眼白,吓了一咕噜。 怎的这般吓人,灰败的一张脸,空洞无神至极,就像是被妖精摄魂后精气尽失的模样。 突然瞧着了,还有几分恐惧。 张久弗收了几分心思。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心下愈发的怀疑。几分念头迅速的划过脑海。 她顿了顿,站起身来,双手抱拳。 “回禀王爷,臣观何大人的面向,有几分迹象,但是,臣也不知晓是否是真的。因为这个只是流言。不能辩出几分真假。” 公良臻仰头,回答道:“说吧。” “王爷原先不是派何源大人前去查探了些事情吗?” “何源?”公良臻皱了皱眉眉头,让何源前去查探了些事情,是在去北唐之前,在东周之时。 那时候? 公良臻脑海瞬间清晰,她前头派何源前去是为了郑宓之事。几分讶异的问道。 “此事牵连郑宓?” 张久弗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何源大人前去之后,王爷派何源大人前去继续查探,某日,何源大人无意说及一方传言,就是关于惑术失传的一番话语,言及在平朝时期,惑术曾经风靡一时。最后在平朝灭亡之后,惑术传承断绝之后。但是,陈山之乱是,在何源大人查探到郑宓王君和一女子在北唐边境之处。发现了使用惑术的踪迹。” 公良臻微微抬眼,眼神幽深。 “此事为何后面不曾上报?”惑术踪迹随同郑宓和那人出现,这是个和重要的消息。 “王爷恕罪,原先何大人也曾想要说的,但是惑术失传两百多年,突然出现,何大人担心消失是不是她弄错了,所以不曾将此事禀报给了王爷。”张久弗抱拳解释道。 “按照如今的场景,这一派惑术估计就是从那个时候传下来的。而且随同着郑宓王君,看来那个时候郑宓身边……热闹的很啊。” 公良臻看着昏倒这榻上的何远,“那你可有解了何远的方法。” 第一百零二章 正骨 张久弗亦然想到了,此时当务之急是解了何远的惑术,这惑术素来是作用于心中,心事敏感之人,影响尤为深重,她只是摇了摇头,“臣下虽然知晓,但是这事后来何源大人查了下去,收藏了一些关于惑术的消息,想来何源大人知晓。” “况且何源大人和何大人为双生姐妹,两位大人都是心细如发之人,想来这种惑术阵,怕是对这两人尤为艰难,况两人心有感应,想来何源大人也受了几分影响。” 张久弗如是说道。 公良臻心下微重。这般失传的绝技,想要破解实在没有法门。 “瞧瞧,我把安和带了过来。”一声清脆的男声从远处传了过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此一言,公良臻瞬间清醒,她们方才困顿于惑术,没有想到安和。 安和这人,从小便喜欢些稀奇古怪的功法,原先还曾经提过,这个破局的人在身边,怎的突然还没有想到。 张久弗拍了拍手,“对啊,王爷,安总管最是精通与各种稀奇古怪的功法,他一定可以的。” 只见亭台回廊之中,荣珵手里拉着一人迅速向这里跑了过来。 赫然就是一脸无奈的安和。 他被自家公子拉了过来,人还在小厨房里面,忙着今日为公子做的膳食,活儿还没有做完。 就见自家公子急冲冲的向着他,拽着他的手,就把他拉拽跑了起来。 人还迷糊着,就到了王爷书房外。 荣珵喘了喘气,指了指身边风轻云淡的宫装男子,气喘吁吁的说道:“瞧,我把安和拉了过来,这种奇门怪事找安和准没错。” 安和一脸温和的微笑站在荣珵身边,眼神柔和的见着自家公子匆忙的模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舒缓着起来,“公子别急,有话慢慢说。” 也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了一杯水,递给了荣珵。 “公子,先喝些水,别急,安和在呢。” 荣珵接过来。好似一点也不奇怪的接了过来,直接喝了起来。 张久弗几分惊异的望着安和的袖子,仔细的观察了半天,亲娘咧,这乖乖从那里掏出来的杯盏,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是有水。 这袖子是百宝囊吗? 怎么什么都有。 两人主仆相宜的场面,倒是来的恰合时宜。 打破了方才公良臻两人的凝滞场面。 安和待荣珵将水喝完了之后,接过杯盏,手指不知几个来回,杯盏就不见了。 张久弗瞬间震惊了。 安和注意到了张久弗的模样,温和对着张久弗笑道:“张大人,您的下巴掉了,需要奴婢给你正骨一下吗?才调配出来的药,对于骨头破碎、断裂的效果最好。” 张久弗连忙摆手,“安总管客气了,我不用不用。”废话,她只是掉了下巴,若是被安和弄了一下,估计就是骨头碎了之后,在接骨了吧,这个魔鬼的话,谁信。 “张大人无事正好,奴才这便安心了。”说完,对着张久弗温和一笑。 张久弗见着,脸瞬间涨红,转过头,挠了挠脑袋。 “安总管客气了,我以后出现伤口……一定前来寻安总管的。”说完,张久弗脸一僵,我大爷的说了什么话。转过来,就见安和甜蜜的对着她一笑。 她咽了咽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女人尊严,绝对不容置疑,不就是治病吗?治。不就是痛不欲生吗…… 安和此时哪管张久弗的脑子中的神思,几分翻转。 见着自家公子气息平顺之后,仪态端庄的想着两人行了一礼。就还想人拿着戒尺在他身上比着一般,一举一动皆是宫廷礼仪典范。 言语沉着的说道:“奴婢拜见王爷,参加张大人,不知王爷召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才公子没有和他讲,就将他拉了过来。如今那两个高高大大的女人有站在踏前,他倒是半分也瞧不见此时前来干什么。 荣珵站在门口,娇娇俏俏的说着:“安和,王爷找你看看何大人的伤势。” 安和抬头望着公良臻。 她点了点头。安和是荣府的人,是荣国公派来照料他的人,她还是要问询一下。 安和了解局势了,向着公良臻服了身。 大步上前,看见了晕倒在榻上的何远。 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脉息沉稳,虽有几分无继之感,但是无甚大事。 但是身体扭曲,何大人作为暗卫统领,对于疼痛素来比别人忍耐更强,而今晕倒过去,面容都是扭曲的。 想来其中遭受折磨必然不是凡等。 手中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枚银针,稳稳的扎在了何远的指尖。 微微用力,捏了捏手指,挤出些血迹,放在鼻息上嗅了嗅。 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毒,也没有蛊虫。 有些疑惑,不禁将那血凑近了嘴边,舔了舔。 排除中毒和下蛊,还有什么可以造成这样的痛苦呢? 安和沉思了几分。 惑术王爷她们才说了,可是单纯的惑术,怎么会让人痛苦,他曾经研究出来的惑术,都是让人沉醉其间,迷醉儿不肯脱身。沉溺其间的很。 而何大人心性坚定,这般迷醉之梦多不会让她弄成这般模样的啊。 究竟是是什么呢? 安和想了半天,没有半分头绪。 张久弗见他眉头自看了何远就没有展开过,性子急躁的问了起来。 “安总管,有什么事,直接说,别一直皱着眉头,让人心惊胆战的很。” 她和何远共事也久矣,见着伙伴倒在床上不见人事的样子,心中也难受的很,可是这人可明白,急没有什么用。也就嘴上逞能。 安和眼都没有抬的,说了一句:“别急,会有方法的。” 张久弗见着何远惨淡的模样,不禁紧握拳头,在空中舞了舞,语气不忿的说道:“别让我找着了这人,否则我一定让她吃了我的刀子。” “别瞎操心了,你连何大人都打不过,想要弄那人,怕是悬得很。”安和淡定的说道,直接给了张久弗心上扎了一刀。 手上不停缓的将何远扭曲的骨骼掰出来。 很快,脑门浸出了汗珠。 张久弗见人汗珠不停留下,又是掰着骨骼之事。 这事简单,想着就撸起袖子想要上前帮忙。 安和连忙阻止,“张大人,停下。” “何大人续骨不是如此,我一个人来便可。” 说完,就将人推了出去。 一个大女人的身体,更何况骨骼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将它掰过来,安和有几分费力,毕竟要用内力去探脉,要不然坏了何远的半经半脉,后半生往小了说是习武不成,往大了说是残疾在床。 公良臻默默的看着安和的动作。 问道:“安总管,何远之事,你可有半分头绪?” 安和停了停手下动作,方才的正骨,他恍然间琢磨了些头绪,沉着道:“王爷,给我三日,我必然解出。” 公良臻摇了摇头,“三日我给不了,最迟两日。” 他听了听,微微顿了会儿,点头认下了。 第一百零三章 何人 安和低眉,榻上的人,面容惨白,毫无半分血色。看着没有一点平日里的精神气儿。 他垂目,指示着张久弗,“劳驾张大人,将何大人送到医舍去。”何远这麽大的个儿,他搬不动,让着着傻大个做苦力,正好。 然后,向着公良臻和荣珵服了身。 “王爷,公子,奴婢先退下了。” 公良臻点点头,道了一句:“这几日你先忙着,尽快让她醒来。” “安和铭记。”语罢。 身后跟着将何远扛着肩上的张久弗,施施然就离开了。 …… 公良臻坐在太师椅上,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凝神静思。面孔严肃,仿佛像外不住的冒着冷气。 荣珵经不住的打了个冷战,实话说,她这样子委实吓人的很。 她脸上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面,玉面郎君此时早已变成了冷面女郎。 那人到底是何方人物? 既然能够解决何远,为何将她放了回来? 是示威吗? 脑子之中不住的回想着,现下摸不着头脑,从何远的口吻之中,几乎可以断定那人知悉何远身份。 既然知晓,如此下手,不怕暴露身份,抑或是那人根本不惧怕。 可这一切都只能待何远醒过来才有答案。 这段时间,身处北唐,好似黑暗中有一双手将人玩弄于手掌之中。从她们来北唐后,就好似没有安定过一样,日子天天都惊涛骇浪的,几乎这段时间,把原先平稳多年的各国局势,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连往日的假意温和的面目都要维持不住了。 而她们对幕后之人,却一无所知。这意味着,她们这麽多年的暗卫防卫,在那些人面前无所遁形,被她们一览无余。这对于东周的国土安定,简直如悬在头上的剑。 这种被人掌控手脚的滋味,她还是第一次尝试过。 如此送到家门口的耻辱,让她有几分维持不下以往的温润模样。 若是姒喜墓心中还有些眉目,知晓背后手脚。而对着此事情,背后之人所谋划之事,却一点也不清楚。 荣珵双手支在桌子上,见着公良臻眉头越皱越紧的模样,几乎都要拢成一个小山丘了,面上露出几分不喜。 手指伸上前去,轻轻的抚摸着,待平顺之后,才将手放下。 公良臻一手将他的手捉住,望着他的眼神,还潜藏着刚才的冷漠神思。 敛下眉目,柔声说道:“我无碍。” 荣珵轻轻歪斜了下头,几分可爱软萌,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真挚的望着她。仿佛在说着你别骗我,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她一时哑言。 几分无奈,罢了。 “只是想着伤了何远的那人。何远进入云君阁后,为防止打草惊蛇,没有让人随她一起进入,我想要知道些消息,无从下手。心中思索半分。想琢磨一下那人企图。” 脸亲昵的在他手上磨蹭片刻。口吻温和说道: “我真的无事的。且信我。” 荣珵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骄傲的扬起下颌,夸耀的说道:“我自然是知晓你的,毕竟可是东周赫赫有名的荣家嫡长公子的心慕之人,怎会被一些小问题烦恼。荣珵那么厉害,他的爱人自然也是厉害至极的。” “无所不能,无所畏惧。才是他爱人一贯风范。” 他说着。语气自信昭昭。 她忽的笑了笑,面上的冷漠如风吹散,刹那春暖花开,以往温润如玉的翩翩女郎模样有恢复。 荣珵心下舒了一口气。方才她冷着一张脸的样子,着实吓着他了,现下没有什么事就好。 “你欢喜便好了。才那个样子吓到我了,什么事情等何远恢复就可以解决了。何远既然回来,说明那人现下对她下手有顾虑,这也暗中表明了那人对东周有所顾虑。” “更何况,那人还能闯进着广成传吗?周围皆是护卫保护,又有何惧,在绝对实力面前,那人也只是炮灰。” 荣珵说完,指了指自己,凤眼之中一片傲然,骄傲的说着:“还有我在,敢伤害你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我可是超厉害的。” 公良臻亲昵地捏着他的手,绽放出温润如柔和月色般的笑容。 “好,一切听从荣公子吩咐。” ———————————————— 广成传后院医舍之中。 安和穿着一身白衣,站在窗前,手中执着一枚的银针,在阳光下泛着残酷冰冷的光芒。 在青天白日里面,硬生生的让张久弗这大高个打了一个寒颤。 不禁抱住自己,眼神畏惧的看着安总管,又带着几分怜悯的望着床上晕倒过去的那人。 默默咽了咽自己的口水。 暗自发誓,以后惹谁也不要惹安总管。 谁曾想到刚才她经受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啊。安总管简直是暗楼之中急需的人才啊,那手段,那魄力,让她这七尺女儿身,都不禁腿一软。 若不是咬牙坚持,她估计都要跪在地上,大叫一声大佬绕我一命。 此时看着安总管长身玉立于前,那里还有先前半分旖念,这人简直是和何源一样的人,若不然怎么一人成了荣公子的总管,一人成了王爷的管家。 两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奇葩啊。 想着方才安和喂给何远的一堆药材,喉咙口不禁又产生了作呕的感觉。 一想到,眼前不住浮现方才由那堆死老鼠、蟑螂尸体、还有蜘蛛大便的熬制成的中药。那奇异的滋味、那诡异的颜色。 张久弗忽然捂住自己嘴巴,飞快抓起身边的痰盂。“呕”了一声吐了出来。 驾轻就熟的样子一看就没有少做过。 安和嫌弃的看着张久弗趴在桌子上呕吐的模样,不屑的说着:“张大人您以后还是要好好锻炼一下,就这样,您老人家就弄得上吐下泻,就像个怀胎几月的爷们一样,出门走出去,别堕了咱东周的名声。” 手上熟练地在何远身上不同的扎着,只瞧见何远敞开的衣衫出,密密麻麻的扎满了银针,瞧着有几分可怖。若是密恐患者见着,怕是当场就晕过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葵水 张久弗趴在桌子上吐的昏天黑地的,那里还管着安总管的嘲弄。 他嘲笑她,倒是没事,她一个大女人难道还和一个内府里面的男人计较吗,张久弗大人大量的原谅到。她可不和他计较。 只是心下对着自个儿的同僚投以怜悯的目光。 姐妹儿,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在下无能无力。 这爷们,简直是一个怪胎,什么东西都敢弄。才二话不说的,就开始扒着何远的衣服。面上半分变化都没有。 东周的风俗在各国也算开放的,也没有像他这般见着女人身子面无异色的表情。简直是怪人。 张久弗畏惧望着何远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心下一抖。 安和见着这人的模样,冷哼道:“张大人着胆子还是再练练吧,听说你们暗楼里面有很多好东西,说来,我还想再见时一下呢,可是没有机会。” 微笑撩了一眼张久弗,“您说,我下次要不要寻着王爷让我见识一下。” 张久弗被这人怼了半天,听着这话,呲笑一下。 “安总管,你就别想了,暗楼那里估计你也得等你家主子嫁给我们王爷之后,估计才有机会,现在呢?” 张久弗上下打量了安和一番。 “现在呢,你呀,怕是不得行。暗楼里面的东西,你别瞧我这般模样,谁叫我不是暗卫营的人呢,没有修行到根本。你若是进了暗楼,怕是你柔弱的小身板,别吓得做了几日噩梦。荣公子找不到伺候的人,王爷可是要惩罚我们这群大老粗的。” 安和无所谓的笑笑,斜睨了此时小人得志的张久弗。 “张大人就不用为我担忧了,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个下人做主。不过其他的我不知晓,但是,我只明白一件事情……” 后面的话,安和瞟了她一眼,不在说了。继续忙活着手下之事,看着竟然半分也不在意张久弗的此是被掉着胃口,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张久弗听着话还没有说完,凶凶的说道:“安总管怎么不继续说完,我最讨厌话不说完的人了。有话直说,婆婆妈妈的像个爷们一样,江湖人,直爽点。” “我就是爷们,你凶我也没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让张久弗手下攥起拳头。 心中不停的默念着,风度风度。 可是实在被这人气到了,从来广成传医舍之后,安和就像是喝了酒一般,说一句怼她一句,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去找人他啊。 老老实实的待在王爷身边,没有惹事。 怀疑的目光投射在了安和的身上,听闻他们男人总有那么几天,容易生气发火,难道如此。 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粗声粗气的直接说了出来,大大咧咧的嗓门贼大。 “安总管,你不会是葵水来了吧。火气这麽大,多喝一些红糖水,降降火气。”自以为很善解人意的挠了挠头,那有平日半分暴躁统领的模样,此时就像一个二傻子。 安和执着银针的手一抖,针掉下去了。 此时安和的面孔如同吞了恶心的蚊子一般,额头之上青筋突然跳动起来。 外面房门外原先还笑声说笑的奴仆的笑声一停,突然间空间一片凝滞。 张久弗“呵呵”的继续笑道,许是整个医舍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的笑声,显得格外大声。 挠头的动作一停,心下“咯噔”一声,缓缓的低头转过头去看了安和一眼。 只见那人冷面冷眼的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手中的银针早已放下,换做了一把锋利带着冷芒的刀子,刀光一闪,张久弗微微闭上双眼,收挡了挡,吞了口水,瞧着这光芒,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心下一紧。求生欲极强的说道: “安总管且慢。” 安和继续冷眼望着她,一言不发。 “安总管,我实在是在下心担忧你,你日夜操劳府中事物,如今到了这般时期还在辛勤忙绿,在下实在过意不去,我等会就去禀报王爷,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如何?”张久弗舔着一张脸,讨好的说着。 可是这马屁拍在马腿上去了。 安和见着这人的腆着脸的模样,心下气不打一出来。怒极生笑。 “看来张大人对着这男儿家的闺中事情知晓的够深啊,还知道葵水。”冷笑着说。 谁来葵水被人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会高兴,更何况他并没有,这人就是胡编乱造,乱说的很。好不知羞。 张久弗傻笑道:“这不是我父亲说以后给我找个相公,我专门找书了解一下,以后好对我相公好点。” “安总管若是不适,直接说出来,我从书中看过,男儿家到这几天,脾气暴躁是正常的,还会腰酸背痛之类的,书上写的可难受呢。你别不好意思,我也算你的同僚了,有什么事,大家互帮互助,个体困难咱不能克服,有事就唤我一声,我张久弗铮铮女子,帮男子义不容辞。有话直说,张某人,定会帮忙。” 说完,拍了拍胸口,以示自身诚意。 安和暗自做了个深呼吸。眼神幽光渐歇。 叹了口气,我和这二傻子计较什么。 也不知道王爷在哪里寻得些怪才,在外面一个顶几个,回府后各个智商掉线。 颇觉无奈的揉了揉脑门。他就算在不拘小节,对于自身说出来葵水之事,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瞧着那人呆笑的模样,嘴巴动了动,按捺心中男儿羞意,脸上一派镇定,说道: “张大人客气了,我未曾来葵水。您过虑了。” “那个?”张久弗疑惑到。 安和沉了沉呼吸。眼神平缓。 “那个。” 张久弗见着这人平静的面孔,脑中划过一丝光亮。恍然大悟道:“那个啊,安总管直说嘛,让我这大老粗还自个儿领悟,不就是葵水吗?直说得嘞。” 声音硕大。一室之内听得清清楚楚。 从外面突然发出嬉笑的声音,可以知晓,外面的奴仆也知晓了,他今日丢脸的样子。 好吧。 安和咬牙,刚才被强制压下去的怒气瞬间冲着头就出来了。 看来今日,张久弗就和他杠上了啊。 第一百零五章 从心 手指紧紧的握着手中刀子,面上带着一诡异的冷笑,望着张久弗。 瞬间,一股凉意从背后迎上而来,张久弗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她,此时她应该撤下了。 可是,心下大哭,怎么这脚就是动不了啊。 安和一步一步的踏着上前,像着死神的镰刀,一刀下去,估计她张久弗这麽多年的英名就不在了。 “好汉饶命。”张久弗腰弯的很快,急急大吼道。眼中的急切就像是要具象化一般。 她此刻半分都动不了,估计就是安和才趁他无意下的药。他可是玩药的个中高手,毫无声息的下药几乎都是小意思。 “安总管何事,直说。若是不信,我张某人今日立下誓言,凡是安和所言,叫我往东墙我绝不往西走。以后唯安总管令。”张久弗见着这人毫不停留的步伐,心下急迫至极。 望着床上满身扎针的人,她实在有几分怀疑,安和这麽久没有治疗好何远,是不是惦记着最近炼制出来的新药,没有人前去试药,所以最近才没有弄醒何远。 安和此时哪管张久弗的动作,惹到他了,还想那么容易的脱身,可没有那么简单的。 随着安和脚步的踏下,张久弗心下就胆怯一分。 两人之间就隔了那么几步,很快两人就接近了。 张久弗知晓此事自己已经在劫难逃,哽住脖子,大吼道:“老子要死也要死的明白,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安总管,我就问你一句话,我错在那里了。” 甭提,张久弗这话没说,安和还只是戏弄她一番。 如今话一出,气氛一凝,张久弗隐隐觉得有某些事情变了,只是哽住脖子,输人不能输阵势。 “看来张大人还不知晓自己错在何处啊。”安和面上带着以往如尺子丈量出的宫廷微笑,轻声对着张久弗说道。 温和的语气,如同爱人的耳边呢喃。若是没有刀子更好了。 张久弗看着那把刀子温柔的摩擦着她的脸颊,安和眉眼带笑的望着她。 “男子动口不动手嗬。安总管。”眼神不断的瞟向那把刀子,有点虚,万一安和看她某个地方不顺眼,一步小心划拉了一刀,岂不惨了。 虽说女儿家不在意面上刀疤,毕竟俗话说刀疤是女人的功勋嘛,但是谁叫这些年,东周突然兴起了一股看脸狂潮。各家的待嫁闺中的男儿,一个两个的都喜爱长得俊俏秀丽的女子。 她本来就长得凶悍了些,,若是在划上了一个刀痕,怕是后面脸相公都找不到的,这样她父亲大人不得担心死了,她老张家连个后嗣都没有,可不得哭在她那死去的老娘坟头。 “我的小祖宗,刀子可拿稳了,你别慌,有话咱慢慢说,别动刀子,千万别动刀子。”张久弗眼看着安和冷笑一会儿,手中比划着刀子在她脸上不停地游离着。 “我一介奴仆,那里会是堂堂明卫统领张大人的组中,说出去也不怕外人笑话。” “别介,谁人不知安和总管掌握一府大权,是咱们未来赫王君的知交好友,荣国公府的荣长公主的异姓兄弟,走出去,那个不给安总管脸面啊。”张久弗捧着张真挚的的脸,笑道。 “难道谁在背后嚼舌根子?你告诉我,张某别的不能做,但是在探查方面还是一绝,保证将那人擒住,回来给安总管消气儿。”她一脸真诚的保证道。 安和收了刀子,离张久弗面孔很紧的,在空中流利地完了个转。 “别啊,我就一介下人,哪敢劳烦张大人动手,我这人啊,一向喜欢自己的仇自己报,自己的恨立马结。张大人认为如何?” “哈哈哈……”张久弗听了这句话,尴尬的笑了句。 “安总管,江湖儿女,江湖儿女。”心中内流满面,她其实已经知晓安和生气的原因了,也怪她蠢笨,看不清脸色。自己和军中那一群天天说骚话,聊段子的姐妹们呆久了,有见了安和方才那般不拘小节的扒掉了何远上身衣物。 就放松下来,把他当成了军营中的那群人。大大咧咧的还将人葵水张扬出去,声音吼的超大,看安和的脸色,估计整个院子里面的人都听到了。若是自己以后儿子被人这么说,她也要愤怒。 也就勿怪她这般生气,若是此时她将他当成女子看,估计会更惨。 她咽下嘴里的话,缓了半天。 真诚的想着安和道歉,面上诚挚极了。 “安总管,是我的错,我才方才脑子转不过弯,惹得您生气,你也就别和我这大老粗计较了,张某错了,认错。你别气,气坏身子可不好。” “先放下刀子,有话好好说,伤了我倒是没事,别划伤了你那纤纤玉手。”张久弗话越说越飘,许是找到错误之处,那话茬子一个接一个的向外滚着。 安和斜睨这她,手指轻飘飘的弹着手中刀子。 “铮”的声音在屋子里面很是清脆。 张久弗说话一顿,眼神发憷的望着他。 这样还不原谅她啊,她都认错了…… “说完没有?” “说完了。” 安和看着她,假笑道:“我可以说了吗?” 她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张大人说了那么多,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看张大人这般诚意满满,我也不好为难了,应我一事,我便饶了你。” 张久弗一听,眼珠子都亮了起来,甭说一件事,就是两件三件无数件,只要她肯放了我,别说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得给这位祖宗趟出一条路来。 “安总管且说,张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和面容渐缓,恢复了初时的温和,眼眸中带着星光,酒窝像是醉人的春酿,笑盈盈的对着她说道。 “我不用张大人为我行卖命之事。” 张久弗一见,心脏如一辆马车呼啸而过,又好似平静的大海忽然掀起惊涛骇浪。 完了,这人又在给她下药了。 要不然,她这心这麽像是醉了酒一样,晕乎乎的,连脸上都上了颜色。 第一百零六章 心慌 “张大人,张大人?” 安和凑上前,呼喊道,这人怎么中途和她说话期间,还迷糊了过去。想着她那药也没有这成效,怎的这人奇怪的很,眼神飘忽,白日做梦吧。 张久弗清醒过来,就被眼前凑过来这张隽永清淡如水墨画般的面孔看的一惊,身体如木头桩子僵硬,一瞬不敢动。 安和见这人一会儿迷糊,一会人怔住的模样搅得有些不高兴了,他还要忙着照顾何大人呢,那有其他闲心和她折腾,才他故作生气,若不是瞧着这傻大个有些用处,谁和她说话呢,人又高又壮又傻乎乎的。 手中快速的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趁着这人还在怔楞之时,手指快速一捻银针,只见刹那之间,安和手如剪影快速掠过,恍惚之处,就扎在了张久弗鼻息的百会穴,这个穴道对于神志不清的人,最有效果。 只听一声急促的惨叫从张久弗口中传出。 瞬间,张久弗头脑思绪回转,神清气爽。 一脸恐惧的望着眼前的手中执着银针的人,那闪烁寒芒的光,又看着嘴唇之上鼻子之下的区域上,一根因她说话,而不住摆动的银针。几乎要晕了过去。 此时见着安和,哪还有半点先前的旖旎念头此时看着她就如同魔鬼夜叉一般。 此时话都不敢说,感觉扎在那里的银针会随着她说话,而扎的更深。只能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安和。颇有几分你等着瞧的模样。 安和无奈摊手道:“谁叫我方才唤你很多声,你都不回答我,我出此下策的,你可别怪我。” 说完就将那银针拔下来,放在自己的布袋子里面了。 张久弗见着银针终于拔下了,此时那里管对着他的念头。又因为自己此时站在道德的高位,指责道: “你不知道什么事发神吗?就是一个人忽然呆住了的模样。是正常的。” 安和呵呵一笑。眸孔泛着点点黑暗的幽深,声音亲昵又温和的对着张久弗说着: “可在我身边的人,从来都不会发愣啊。” 瞬间,张久弗一惊,寒毛咋起。作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看东周长寿殿的桃花红不红啊,因为那里面,是人血。” …… “你别吓我,我胆子小。”张久弗往后缩了缩,心中泪流满面,亲娘唉,这是魔鬼。 安和见着这人往后缩的模样,温和的伸出手,将人拉了起来,柔声说道:“当然是骗你的。”长寿殿他若是可以动,他不就上天了。 这人还真信了,不禁犹疑的端详着她。这不会是走了后门吧,要不然咋会是明卫统领。 安和的怀疑深深刺痛了这个才被欺骗的高大女人。 默默的起身收拾自身的衣物,又默默的打理了自个的头发,然后默默的望着安和。许是这幽怨来的十分明显。 安和见着这人傻不拉几的带着几分愤愤的模样。 话道嘴边也咽下去了,还是别伤了这人惨痛的女子尊严。 “那个……那个啊,我不是有意的,别介意。”安和几分别扭的道歉着。 “……”张久弗只是注视着安和的后脑勺,不发一句,其中幽怨安和都可以从背后感受出来。 这种气氛实在难忍,他脚尖扭捏的转了下,快步上前,袖中划出那把方才抵着张久弗的那把刀子,锋芒依旧,闪烁着寒光。 张久弗的步伐瞬间一顿,停在中途不敢动。呼吸半停下,不敢惊扰到前面那人,生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只见她手起刀落,就划在了何远的耳际之上,隔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霎时,张久弗的心平静了,踏出半步的脚也放下了,也继续跟着,在安和身边站定。 镇定下面容,抱拳说道: “安总管,你所要我做之事,为何事,你请讲。我张某人君子一出驷马难追。”瞧着倒是有几分明卫的气派。 安和头都没有回一下,也不是怕生,自来熟的命令道:“先不着急,去给我把桌上的那个药拿来。” 张久弗应了一声,就去取安和指示的地方的药物。在一处桌子之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瓶。她看这着摆满了一桌子的药瓶,沉默了。 沉声说道:“要那一瓶?” 安和本来要生气的,转过头就见那桌子上摆着一堆药瓶,望着张久弗冷漠说完一张脸,尴尬的笑了笑。 “第三排第四瓶,写了蠹虫的白色药瓶。” 张久弗继续冷淡的应了一声。 手中取下那药瓶,只不过无意扫视了一下,眉心一跳,漂亮药、长发药、痒痒挠,这是些什么奇怪的药名字。 安和见着这人快速的递给他那药瓶,待他接过之后,飞速的收回了手,心中冷冷哼道,面上做样子的道了一声谢。就没见过这麽胆子小的女子,白瞎了那么高的个。 张久弗那会瞧不出这人的眼神,想要掐死这人的心都要有了。深深的呼了口气。 对着安和说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说完,就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大人不急不急,后面还需着你。”安和那里会白放过着苦力,来了他这地方,想走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我找到法子了,但是要先试一下。大人先将何远大人扶起来。” 张久弗迈出的步子一停,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这麽快,才从王爷那里过来,还没到三个时辰,就想出法子来了。 她也不拖泥带水,手脚麻利的将何远托了起来,怕后面乱动,就让何远靠在她的怀里。 安和见这人如此识趣,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有几分眼力价的。 坐在榻上,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张白净的帕子,递给张久弗。 她惊讶的望了他一眼,不解其中意味。 “借着,等会捂住鼻子。”安和此时面容冷静的注视着何远的面孔,在正事上,他可是绝不含糊,可是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的。 她犹豫了一会,想起方才看着那桌子上的一堆瓶子,知晓此时他说的是真的。可是拽着这方帕子,见他面上没有半分遮拦。 第一百零七章 药丸断念 还是将帕子递了上前去,问道:“你不用吗?” 安和怪异的盯了她一眼,他都这般欺负过了她,怎么还样老实的对着他。 谨慎的说道:“你给了我,你就没有了,等会味道极大的,比你想的任何东西还臭的。” 张久弗想起早间的中药,喉咙就涌起一股呕吐的味道。咬牙硬撑道:“叫你用,你就用。话怎么这麽多,你不是会扎针吗,等会将我嗅觉暂时屏蔽掉,估计就没事了。” 安和沉默的打量了张久弗,手指顿了一下,忽的生出几分过意不去的拘泥感。他虽然有几分狼心狗肺,但还是知道别人对他的好的。 缓缓低下头,好似不曾注意那方帕子一样。见那人还没有收回帕子,就道了一句:“我有药可以绝对屏蔽嗅觉的,不怕。” 张久弗瞬间瞪大了眼睛,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面对臭味,给人一方帕子,自个用药完全解决臭味,顿时捏着帕子的,刹那就不是滋味了。亏她才还狠下决心将帕子给他,让自个儿一人去接受臭味,没想到竟然要面对这一惨重的现实。 这真的原先军营中那群人说的那句:一腔善意喂了狗。 安和仔细打量了她的脸色,见着这人显露出的悲愤和恼怒,更深的竟然还有绝望。 疑惑的看着一眼,不会是傻了吧,小声说了一句:“你要吗?” 张久弗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军人的杀伐之气瞬间毫不掩饰的袭来:“要什么?” 安和脸色一白,身子不自觉的缩了一下,“屏蔽嗅觉的药。” “拿来。”继续恶狠狠的说着。瞧着安和忽然瑟缩的样子,心下气恼好似突然被扎破了一样,忽然就泄了气一样。她一介女子和他计较什么。 安和从袖中取出药瓶,抖出一颗给了她。就准备收了回去。 “只有一颗?”张久弗放松了语气,继续追问道。 安和摇了摇头,“多的不能给你了,这药很珍贵的。” 见这人好似不死心的继续望着他的长袖。 此时她已经将一身悍气尽然收回。安和不在怕她了。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眼中的疑惑几乎都要抛射出来,镇定的吐出一句话,瞬间让她张久弗的面色一僵。 “这药用多了,房事不行。” 张久弗握着药丸的手,拿着也不行,放下也不是。古铜色的肌肤上露出几分尴尬神色。 安和继续解释道:“不是我原本不给你,我只是以为你们女子一贯很是在意这个问题,所以方才没有和你说,你若是不在意的话,这个药就当我送给你。这药虽然用料珍贵,但是我见着张大人有缘,就赠与你了。我只留下一颗就可以了,其余都给你。” 张久弗见这人面目诚恳的样子,手上正准备将那药瓶递给她。 心下一抖,那有方才的悲愤交加的面容。 将何远的身体一拖,脚几乎都跳起来了。连忙不住摆手拒绝道: “不用,不用,这药安总管留下便可,我不需要,我真的不需要的。”那个女人会要这东西,万一一个不好,她以后相公不得和她扯皮。万一以后找不到相公怎么办,拿到了别人怎么瞧她。 想着就头皮发麻。张久弗真诚的拒绝道:“安总管一心一意的对张某之情,我感激不尽,我觉得方才的手帕正好。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我还是用帕子堵着就好,实在不行安总管取银针扎着也好,我不怕疼。”说完,张久弗都唾弃自己,简直贼不要脸。 安和打量着张久弗,见着这人郑重的模样,再三询问道:“真的不用吗?很臭的。” 张久弗坚定的摇了摇头,对于某些原则问题她还是很坚定的。未来她还要给她老张家传宗接代的,这根可不能端在她手里。 安和瞧着这个真的不要,也没有说什么。将递过去的药瓶收了回来,顺势流利的将张久弗手中的那颗接了过来。顺畅的好似练了多少次一般。 张久弗瞧着突然生出几分不对劲,但是瞟了一眼那个药丸,算了,吃了心下不安。大不了忍过去就可以了。 就见安和正准备将拿药放在嘴里。 眼神瞬间瞪大,多年练武功的手速,如一道剪影的阻止了安和递到嘴角的药丸。 “安总管,且慢。” 安和疑惑的望了她一眼。 她咬了咬牙,“这药不是让人房事不行吗?你吃了作甚。” 安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张大人,一切药都要有剂量的,要想达到那个程度,你当时断念丸吗?一颗解决。这颗要的作用很好的,对于内力不续还有些速效救心丸的作用,况且一颗两颗的,不会出现很多问题,况且不行又怎样,我又不是不会解开药效。”一副看待傻子的表情注视着张久弗。 张久弗刹那哑言。握着安和手腕的手一僵,放下也不是,握着也不是。一时场面几分凝噎。 “可以放开了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哽着脖子说了一句:“只能吃一颗,不能多吃。” 安和纳闷,“为什么?” 手指飞快的探进去将那药瓶取了出来,说道:“你方才将拿药给了我的,那药是我的了,里面就那么几颗,给了你,我以后怎么办?” “你不是不要了。”安和瞬间恼怒,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你说的这药用处颇大,我想起了以后没准什么时候会用到,所以我收下了。” 安和望着床上的那人,奇异的看了她一眼,骂了一句:“神经。” 张久弗握着药瓶的手不自觉的一僵,毕竟她是第一次抢男子的东西,还是方才拒绝的东西。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会抢着过来,但是拿都拿了,就甭想从她手里夺了过去。 快速的将那药瓶藏在了怀里面,妥帖的摸了摸,眼神偷瞄着安和,见这人真的没有说什么,才缓了口气。 待的一切收拾完了之后。 张久弗将脸伸到了安和面前。 安和此时正在收拾后面要用到的药,突然一张古铜色的坚毅面孔递到面前,还被惊的跳了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扎针 他的手一推,惊声道:“你干什么?” “让你扎针屏蔽嗅觉。”张久弗堂而皇之的答道,颇显自来熟的回答道。 安和此时有几分被气笑了。 “你不是有药吗?那药对这个作用正好。” “药贵,舍不得。” 安和瞧着这人几分泼皮无赖的模样,深深的吸了口气,内心不住的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面上和缓的温和说道:“可你不是怕疼吗?” 张久弗恬不知耻的继续说道:“我们做明卫的,面对敌人怎么会有怕疼的感觉,怕疼是不可能的,一辈子也不可能的。” 一张古铜色的坚毅面孔伸向前,双眼紧闭。视死如归的说着: “安总管,你动手吧,千万请不要怜惜我,动手吧。”动作间,竟然毫无犹豫的忘了,方才被她银针扎在鼻尖的傻气从心模样。 安和此时揉了揉眉心,这人倒是厚颜无耻,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幽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下狠手了。 衣袖轻飘飘的抚过银针袋,手指上上面拂过,随意的取出里面的一只,食指轻轻弹一下,银针快速的抖动起来。 安和嘴唇微启,“我开始了。” 张久弗眉目紧毕,眼睫毛不住的抖动着,凶悍的说着:“你要开始就开始,别废话。” 安和抖了抖肩,既然如此,那就不怪我手下无情了。 指尖快速擒握着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在了张久弗的穴道上。 瞬间。“啊啊啊”的惨叫响彻在室内。 张久弗白着一张脸,眼神呆滞的望着房间上的横梁,一根银针胆战心惊的伫立在上面。看起来颇为惨淡。她原本以为原先已经算是疼痛了。那里料到此时简直是入骨三分。 安和那里管她,方才是她自己说的不用怜惜她,手拧了拧银针,用了点巧劲儿,让银针那里扎的更深了。 她抖着唇,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直至安和说:“好了。” 然后快速的将银针取下,挽着袖子,在烛火上烤炙了一番。动作驾轻就熟,有着一种涤荡人心的别样美感。 张久弗呆呆的望着安和,脑子里面划过这样一个想法。 两人收拾完了之后。张久弗定下心境,将何远扶起靠在她的怀里,手掌抚着何远的额头,以便安和可以更好地施术。 在忙于正事的时候,两人都神情严肃。 安和方才把何远的耳际划出了一道小口,里面不停的留着血,原本耳际划破一个小伤口的时候,不会出现鲜血不停的向外面冒着的情况。 何远此时心境震动,血液流动过快。他命张久弗将原先按住的伤口展开,从另外一个药瓶中抹了些黑色药膏在何远耳际之上,方才打开了取出的白药瓶。 缓缓打开瓶塞,瓶口微微倾斜于何远的伤口处,之后没过半晌,突然里面爬出一只小黑虫,那虫子长得其丑无比,黢黑的甲克身躯,狭长的尖角头上伸出触角,密密麻麻的脚覆着屎黄色的粘液分开在躯体旁边,露出恶心的嘴牙,爬出药瓶。 张久弗从未见过这麽丑的虫儿,看着爬出瓶口带出的污浊粘液,眼睛都要瞎了,不禁闭上了眼睛。但感觉闭上眼睛之后,五感更加明显,对于虫子的敏感程度直线上升。 还是睁开了眼睛,就看着丑虫拖着黄色的粘液出了瓶口,嗅了嗅周围的气味,然后坚定的爬到何远的伤口处。 她本是封住了嗅觉,但是内心中的恶心感却半分不减,相较于虫蛇,她更惧怕虫子,那丑陋的身躯,简直让她头皮发麻。 “你一个七尺大老粗,还怕虫子。”就听着安和对着她发出的嗤笑。 “大老粗怎么了?不能怕虫子吗。”张久弗哽住脖子,顶回去。 安和手半分不动,引着虫子向何远的方向动着。 “没怎样,就是奇怪。”长得三大五粗的,谁知内里竟然是个怕虫子的,勿怪他奇怪。更何况,很多女人会在男子面前故作坚强,没想到张久弗是这般清新不做作的人,不过想着才被夺走的药,暗自怜惜的看了她一眼。 生的最是女儿模样,实则内里是个男子。怕疼、怕虫。 安和忍不住叹息。 “大人以后若是在遇着虫子,告诉我一声,我安和还是可以帮些忙的。”他生来就有几分怜惜弱小,实在不忍这般“可爱”的大人,受到虫子的折磨。 张久弗听着安和此话,脸都青了。强撑着脖子说道:“不必。” 安和笑笑,也知晓此话不能说太多,以免伤了张大人威武的大女人面子,免得狗急跳墙,撂挑子不干了,他到那里去找这般听话的人做事。 也便歇了心思。 张久弗青着脸,瞪大眼睛,眼珠随着虫子的移动而动。 这样一直看着,她有些忍耐不住。找些话与安和聊着。 “安总管取出这虫子为何?我听闻只有引蛊才会取出虫子,可不是何远未曾中蛊。” “何远大人是没有中蛊,王爷和大人的想法是对的,何远大人是中了惑术,可是这惑术又并非和平朝那些年的相似。据《平稗史》有言:武之僻为惑,其迷乱也,诱也,沉溺不知,亡欢。便是解释其中惑术意味。” 张久弗不解。 “书上就是说,惑术是天下武功流派之中,最为偏僻的一种法门,它主迷乱人心扉,诱人深入,循循善诱,让人沉溺其间而对外界不自知,死去之时,人是处于极度欢愉之中的。所以亡欢。但是何远大人,从来时便苦恼,愁事不断,呕血忧虑。此和让人引诱欲望的欢愉惑术是不一样的,虽有相似,但是实则不同。” “何远大人太痛苦了,不该是传承惑术。” 张久弗听着,眉头微微皱起:“可惑术阵法呢?” 安和摇头,“惑术阵为惑术法门,还是依托于此。不该为此。” “那是什么?” 安和看着那虫子不断的吸着张久弗耳际的血液。心下的想法越发清晰。 第一百零九章 苏醒 “我个人认为这是传承幻术的另外一个分支,我翻书还未曾见过,姑且叫它幻术吧,幻术有着惑术很深的踪迹在,也无怪你们会分辨不清。幻术应该是脱胎于惑术的新创法门。因为在何远大人的身上,我感觉那人应该没有想到何远大人无意将幻阵当成惑阵破了,让那人受伤了,但自己也有影响。这或许就是幻术阵与惑术的不同,破阵阵点最后会反噬双方。” “但是幻阵破阵出局是唯一离开的方法,何远大人在阵法中被吸取了大半的内力,所以后续破幻阵之时,两者内力差距过大,对内力低下的反噬程度更加强。所以何远大人此时昏迷不醒。” 张久弗闻言,“就凭野史上的话,这样不会过于武断?” “你把我方才的虫子放到哪里去了,这只虫子我虽然叫蠹虫,但是实则并不是蠹虫,只是具备些习性,我懒得命名,便唤作这个。你可别瞧不起这臭臭,这可是我养了几年的宝贝。喂养的食物都是最好的红蜘蛛、毒蝎子类的,最后才培养出来的这独独的一只变异物种,只是就是奇臭奇丑而已。然后就没有什么其他大毛病了。” 说着,手指快速一捉,便将那虫子提仔手中,递到了张久弗面前。 “这虫子虽然长的丑闻着臭了些,可是有大作用的。对于迷幻的阵法尤为灵敏,一旦被它发现了……” 安和脸微微低下,语气幽深古怪。 “那就是不死不休,呼朋引伴,破阵而出。” 张久弗怔住,盯着安和手中的虫子,一动也不敢动。 半天,哑着声音说了句:“何远不是按照你所说中了幻术,两者听着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不怕何远出事。” 安和随意的耸了耸肩,将那虫子放回了白药瓶之中。 “我方才给她那上面涂了些药的,怎会犯些低级错误。” 张久弗瞧着何远耳际的粘液,伸手就想要用帕子将它抹去。 一双手飞快的伸过来,抓住她。 安和俏目一瞪,“你干甚?” “我把药抹掉,看着怪让人不舒服的。你别瞧,何远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这可和她姐都是一个精贵的主儿,爱干净的很。” 安和瞬间被气笑了。 “得嘞我辛辛苦苦把我的宝贝弄出来治病,你还想给我抹掉。” 张久弗讶异的看着那团污浊的屎黄色粘液。 “这是治病的药。” “不是这个你以为是什么?我弄出来好玩的。” 安和危险的对着她笑着。 …… 张久弗尴尬的抹了抹鼻子, “我开玩笑的,安总管。见气氛不好,就开个玩笑。” 安和冷哼一声,起身,走到哪对药瓶摆着的桌子旁,取出一个药瓶,将它抛给了张久弗。 “这个药,半个时辰后,内力疏通经脉,给她服下去。人就会醒来。” “没有了?”张久弗问道,原本王爷给了两日的时间,照这般看着,一日就可以了。 安和摆弄瓶子的手一顿,转过头,对着张久弗冷淡一笑。 “还有。” 张久弗背上寒毛咋起,拱手抱拳道:“安总管救何远一命,恩情深重,况先才一诺,有事安总管请说。” 安和凝神望着她。 “待何远醒后,告知王爷后。你,留下来。” …… 话一停,房间里面一片静谧。 张久弗楞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像是被火灼烧一般人都沸腾起来。 “你什么意思?” 安和斜睨了她一眼,几分奇怪。 “你不是要帮我做些事情吗。”瞬间想到些什么,眼神一变,不知何时,原先不见的刀子又横在手上,杀气腾腾的对着张久弗。 “……” 看他面孔,张久弗就知道,她想歪了。这麽凶残的人,她竟然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心中怪到,怕不是中了邪了,要不隔几天找爹去庙里拜一下,驱驱邪。 “我知晓了。” 安和道:“记得就好。” 威胁着舞动了手中匕首,道:“若是记不得,何大人此时就是你的下场。明白吗?” 说完,收拾好了东西,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独留下张久弗一人在那里沉思,越发觉得自个最近精神不对,怀疑的看了看安和飘然离去的背影,会不会是他下了药? ———————————————— 待的已然是未时之时。 “咳咳咳,水……我……水” 只听着床上突然传来看了嘶哑的咳嗽声。 张久弗支着胳膊在在打着瞌睡,睡意朦胧之间,模模糊糊听见床上传来的声音。打了个激灵。 抬头望去。何远手臂摆动着,在空中舞着。口中发出嘶哑的叫声。 她心下一喜,面上露出了欢愉的笑容。 几个大跨步前去。 “你醒了。”手上赶忙端过放在小案几上的茶杯,小心的喂给她。 何远躺在床上,眼皮微微动着,艰难的睁开眼睛,视野模糊不清晰,过儿好大一会儿,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她捂着嘴,咳嗽了下,手臂撑在床边,挣扎在想要起来。 “你要做什么,此时你应该静静休息。”张久弗将人扣住,不然她起身。 何远面色苍白,摇了摇头。 “我有要紧事要去给王爷汇报。现在就要去。” 张久弗一听,赶忙安慰道。 “你先歇着,这事王爷早有预料,说让你醒来之后,休息片刻,晚间再去汇报的。” 何远仰靠在床架之上,嘴唇惨白,才从幻象之中醒来,她还有几分不适。 张久弗看着她那模样,心生不忍。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惨淡的模样,生气好似被抽空了一样。 有些担心。 “你有没有不舒服,要不,我再去叫安总管过来一下看看。” 何远摆了摆了手。苦笑道: “只是刚从幻象中醒来,人还没有缓和,见你都认为是梦。” “那人是何人,安总管说你中的不是惑术,而是惑术的新流派幻术。还第一次瞧着你这般模样。”张久弗心下戚戚,前日还笑着说回来后一起喝酒,转过身来,人就倒下了。 “这人我也不认得,但那一身身法实在惊艳,江湖中应该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咳…咳”何远不禁掩手捂住嘴巴,不停的咳着。 张久弗看她枯槁形态。赶忙拍着她的背,说着:“我们不说了,你先休息一下,见你醒了,我便安心了。” 第一百一十章 何远罪过 “其余的你先不要忧虑,一切有我们在,你先躺下好好休息。晚间时辰到,你拾掇后,我随你一起去王爷那里。” 何远摇摇头,“多谢久弗,我自个一人去便好,你照顾我多时,我心下记着你的人情。” 张久弗沉稳道:“我俩之间谈人情就生分了,若是我伤着了,你会不救我?现下你担心的该是休养好,别的就计较过多。” 何远仰躺在床靠上,眉眼沉郁,点点头,“我知晓了,劳烦你了。” 张久弗抚着何远躺下,拉了拉被角。安慰道:“别想太多,主子心中自有成算。” 何远点点头,明白了,闭下眼眸。 张久弗就离开了。 半晌,室内陷入沉寂。 何远缓缓睁开眼,眼前仿佛还重现着在云君阁的画面,铮铮血气,漆黑夜晚,幽寂叮铃,一女子长发飘飘,黑衣清凌,祥云衣角随风摆动,气势凛冽眼眸直视着她。 被子之下的手掌渐渐捏紧成拳。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夜色深远,弄玉小筑。 何远身披白衣,俊秀的面容惨白如夜中高悬之月,唇色浅淡,眉眼疲惫。 张久弗随着她一同前去弄玉小筑,心下担忧的看着她,也不知何远遇着了什么,整个人的精气神恍惚之间被抽空了一般。 “王爷,罪人何远前来拜谒。”恭敬的拱手断立在门外。 公良臻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执着一方书卷,晕黄的烛光摇曳不停,点点光晕洒在如琼玉般的面容,温润如月下谪仙。 听见何远的声音,执书的手指微微一顿。 “进来。” 何远整理了衣着面容,一如往常的沉稳端正,向她抱拳道:“罪人何远前来告罪。”说完,屈膝跪下,额头低住地,姿态如刻度尺衡量般。 她跪在地下,沉默不言。 弄玉小筑之外,夜色正深,偶尔刮着风,吹刮着亭台轩榭的翠玉清竹,摇曳晃荡。疏影淡淡洒在楼阁。 一室之内,安静异常。 公良臻沉默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人,默然不语,放下手中执着书卷,半晌不言。 张久弗看着两人沉寂非常的气氛,暗自着急。 未几,公良臻清清淡淡的叹了口气,“你可知错?” “属下知错。”何远恭敬的说,额头抵着双手。 “属下自知追逐贼人之时,暗自放纵,让贼人逃脱,给主子留下祸患,实在罪无可恕,原本此时就该自请前去暗楼,但属下大胆,恳请主子继续将此任务交付于我,待属下捉住贼人后,必将自去暗楼领罚,是生是死,皆认暗楼安排。属下不胜惶恐,万望主上准许。” 何远尊崇的又行了大礼。 公良臻不言。 张久弗按捺不住,上前求情,“王爷,此事何大人身体孱弱,暗楼之中刑法残酷,若是让何大人此时前去行刑,属下担忧何大人……恐怕撑不过,何大人罪不至死,不如让何大人戴罪立功。以慰众人。” 张久弗暗自焦急,何远现下的身体,实在不堪暗楼里面的刑法,搞不好一命就交代在里面了,可是她此时犯得错太大了,暗自放了贼子,消息泄露了,更何况何远还是暗卫头领,更应该带好作用,这便是难办之处,若是一味袒护,又如何服众。 室内气氛如淤泥下陷,几人都未曾再发一眼。 何远沉寂的跪在地下,张久弗面色焦虑的望着她。 公良臻默默的看着眼下的两人,忽的笑了笑,如春光乍泄,缓缓地消释了房内的沉郁。 “你们这般紧张,进来就不断的絮絮叨叨的,让我这个做主子的如何开口啊。” 仰倒在太师椅上,清瘦修长的手指捏了鼻翼,眼眉低垂,注视着两人。 张久弗心下一缓。 上前抱拳,真挚的脸上,真切的说着:“这不是见气氛不佳,想着让王爷开心片刻,做属下的,就该让主上好生欢喜,不忧不患,这才是作为属下该尽的本分。” 恳切诚挚,十分具有张久弗的风格。 公良臻斜睨着眸子,挑眉望着她,就想看着这人嘴里还会吐出什么话? 给个台阶就往上爬着,十分的看得清脸色啊。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谐谑,张久弗嗫喏的嘴,抬眼小心的瞄了一眼她,说着话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来,直至不见。 “不是能耐了,继续说啊。”公良臻瞧着张久弗缩着脑袋的模样,嘴角带笑。 “属下……属下不敢。”张久弗听出了王爷口吻中的不善,瞬间埋着头如鹌鹑般,小声的应答着。 公良臻温和的对着张久弗建议说:“卿既然口才如此优异,不妨前去工部里面好好学习一般,涨涨学问。” 张久弗瞬间抬头,“王爷不……好的。”缓缓在公良臻温柔的笑容之中咽下了口中话语。 工部的那群老学究,天天都同僚之间吵着修筑工事,每次前去,里面鸡飞狗跳的,骂声四起,本一个个都是文弱书生,进了那里面,各个好似闹市泼妇,争得是五花八门的,简直成了六部之中狗都嫌弃的朝廷职能部门。更何况她一个习武之人,在里面对着那群老学究,是打不能还口骂不能还手的柔弱存在。 心中再是不愿,亦然应了下来。暗中打量着王爷面容和缓了些,舒了口气,心下担忧稍微去了,如此何远等会儿,许是好过些。 然后缓缓站在旁边,当着一个背景墙。 没有了张久弗的插科打诨,房内恢复了沉寂。 何远沉默抵头跪在地上。她之过错,实在是死不可惜。不论王爷如何惩罚,她都认下。 公良臻瞧着这人面目苍白的憔悴样子,终究不忍,何远随她多年,顿了片刻,唤道:“你先前为东周立下赫赫功劳,本王记挂在心上,如今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会在暗楼里,领五十鞭子。” “先起来吧。” “本王暂且不谈你过错,你把云君阁之中发生之事,细细说出。” 何远扶了扶衣袖,缓缓站起来,拱手道:“属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了执念 就细细说起来自己的事情。待交代完毕之后。 公良臻沉默,打着圈的摩挲着清瘦的手腕,寂然片刻。 “你说那人要来寻本王。” “是的,王爷,她说有你手中有你在意的事情,关于荣公子。”何远敛眉说道。 “她之口吻,没有半分畏惧,更对属下身份一清二楚。属下最后虽然破了其中一局,但我在破局之时,有所悟,那人应该也受伤了,幻阵之中牵连己身。如果这样设局,那么属下揣测,此人幻阵虽然精通,但是此阵法也有些弊端,幻阵阵眼契机攸关设阵之人,一旦破局,破阵者与设阵者气机相连,同伤。” “那于此而言,此阵法就是弊端尤其明显的阵法,只要找到阵眼,破阵,阵法反噬两者。但属下又有所怀疑?” 公良臻说:“你怀疑为何使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何远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安总管言,幻阵托生于惑术,只是幻阵弥补了惑术只沉溺欢愉的困局,而幻术让人苦痛。属下在昏迷之时,一直难脱困境,也方才明悟这般幻阵的厉害之处。我在云君阁里面,破了那人阵中阵,但是原本以为第一重阵法之中破局为第二重,熟料那人应该只为第三重阵法,让属下困顿幻阵苦楚,此人心性之狠,实乃平生所见。” 公良臻蹙眉,“三重阵法,环环相扣。只为了让你沉顿幻阵,她既然对东周暗卫知晓,那应该知道她之术法,我们破解只是时日问题。要来寻本王,却暗探广成传;让你受伤,却说于东周无害。功法其绝,我原是怀疑此人有完整的惑术传承,如此看来,这人的惑术传承应该不全,才会修的这般自伤的幻术。” “从你所言,那人厉害非常,可本王却认为,她对人性的把握十分精准,你曾言那人出现之时,有青铜铃声。怕是在初时便给了你灌输概念‘她很厉害’。” 何远眼眸睁大,“王爷意思是,属下从见到那人开始就陷入了她的幻阵?”不可能,那时候,她是清醒的,现在她都对云君阁之中所发生之事,那人穿着勾画的纹路都清清楚楚的铭记着。 不对…… 一清二楚?! 她的记性很好,可是只是体现在大事之上,从未有一次脸旁人的衣摆纹路都记得一清二楚,除非她某时刻,十分接近她。 “正如你所想,人面对很多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会尤为清晰。你的记忆过目不忘,可是你从未和我谈及之时,将某些很不起眼的细节都说了出来。可是,你那个时候,未曾中了幻术。” 何远询问,“我没有中幻术,那么为何我会对那人的衣角都一清二楚。” 公良臻凝眉说道:“那时候,你应该被催眠了。蒙面人出现的时机,晕倒之人暂且不算,里面就留下了你和她在。她出现之时,铜铃声响,便在不断暗示你,她很厉害,让你多加防范。在后面她神出鬼没之后,拒绝你的邀请,你更加认为此人是绝顶高手,她的失误就在于,你在后面对她动了杀机。” “这个杀机,让她暗自警惕起来,在你还未曾完全认定之时,便布下迷阵。你中途在破局之时,对她有所感应,便是你中途神思清醒中意识到的。她冒着巨大的风险离开,冒着破阵之时,自损八百的伤害,是因为她知晓,一旦你不再坚信这人武功高超,她的催眠就无所遁形。最后之路,必然是不敌你,和她同伙被杀掉。” “她用催眠来让你迷糊,在排除惑术对你毫无作用之后,便用着幻术来攻击你。此中短时间的人性判断,实在是厉害。”公良臻有些赞叹。 何远攥着拳,追问道,“王爷,那她的武功是否厉害?”那人让她受伤回归,误了王爷大事,不可饶恕。 公良臻少见的看着何远神色外露,劝慰道:“她的武功我未曾见识,但是她受伤离开了,应该比不上你。她厉害在熟练的运用着催眠术和幻术。幻术只能说是习得厉害,但是谈不上卓绝,毕竟一个功法要用到自伤的法门,那就不算很好,此种功法对于内力的要求也就很大,她便让内力与你牵连,分担一些法阵耗能,这也是你最后内力几乎耗尽一空的缘由。又因为你内力和她勾连,所以最后你清醒过来,也就是你走出催眠的重要原因了。” 何远问道:“如此说来,此人的厉害不在功法之所,在于对人性的判断。属下是从一开始就被她摸清了性格行事?” 公良臻笑着说道:“她不知因何知晓暗卫,但是她对东周了解甚深,又曾经暗查过广成传。对人琢磨深厚,想来这些对她应该不是很难的。不过按她所说,要来寻我,本王倒是好奇的很。用荣珵来探,最后她要带来什么东西。” 眼神空寂的竹林,她既然有想法动荣珵,最近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你先去暗楼领罚,后续的先不急,那人既然说了要寻我,想来不会久矣。” 何远蹙眉道,急迫道:“可王爷,此人终归知晓东周秘密众多,属下担忧……留着她越久后患无穷。” 公良臻沉顿半晌,幽深看着何远片刻,不负缓和,摩挲着手腕佛珠的手一顿:“我知晓你对她心生不满,可远儿,你执念了……” 瞬间何远瞳孔瞪大,神情恍惚。“王爷……” “你入了魔,幻阵中对你影响颇深,后面些时日先歇息,蒙面人之事,你身份被识破了,在继续目标太大,后续交由张久弗来做。”公良臻注视着何远,淡淡的说道。 何远凝视了公良臻片刻,顿了顿,终是抱拳应诺,离开了。 张久弗担忧的看着何远的背影道:“王爷,何大人……” “不必谏言,蒙面人之事,对她影响太深,或者说,那幻阵中,对何远心境有了伤痕。此时再让她于那人对峙,对何远很是不利,此时休养身心会对她好一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入云君阁 入了执念,一举一动皆会成为执念的凶徒,何远身居暗卫统领的高位,牵动了很多地方的运作,她不放心将事情交付给她,很多习武之人,一生之中或许都遇不到执念。可何远和何源两人,少时不幸,这在她们的修炼之中,多是影响。 原本以为何远不若何源一样,何源是以执念入了武道,而何远却不一般。她一直是在众人面前的沉稳端正形象,修的是正儿八经的正派武学。如今入了魔障,怕是不妙啊。 公良臻想到。 不过一旦破了执念,最后必然武道修炼一日千里,之后再无阻拦。她让张久弗去也是深思熟虑后的,张久弗这人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是心无细尘,光明正大。 明卫一直所做之事,便是手执刑法,护卫皇城之时。无一不是功勋侯爵后嗣,个个都是心性卓绝之辈。而暗卫所做的,多是不能在阳光下的。她们虽然心性坚定,但是都有缺,这般幻术为着心中缺失来下手,她们去,怕是不合适。 张久弗最终只有沉默,身为同僚对于执念这事,她也无能为力。 心下对于那个蒙面人的恨意汹涌,恨不得现在立马手刃仇人,为何远报仇。 抱拳对着公良臻道:“王爷,你既然将蒙面人之事交付于我,我必定会亲手捉住她,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公良臻微微沉默片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你听过吧,那人琢磨擅于琢磨心境,怕是对何远行事了解万分。她以为何远离开云君阁之后,就应该不会再查探云君阁。可是,现下我派的是你。” 张久弗瞬间抬头,“王爷意思?” 公良臻点头笑笑:“你做事之前,让何远画出那蒙面人的模样,然后你就自个光明正大的去云君阁寻欢作乐,记住,声势弄大一点,最后人尽皆知,顺便无意将南平闾丘芝之事,假意喝醉后说出来。” “那人选择云君阁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云君阁作为北唐鼎鼎有名的小倌楼,毕竟何远前去那一天,可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正好为我们闾丘殿下涨涨名声” 张久弗脑子一清,“王爷之意,算计南平,可是和蒙面人前去有何事?” 除非…… “蒙面人在云君阁。” “十有八九。” 张久弗瞬间激灵,连忙应诺道。 说完,向公良臻告退到,就飞身离开了。 ———————————————— 何远回到了休憩之所,默默地坐在亭外的石桌上喝酒。 一杯接一杯的,石桌上摆满了酒坛子,东倒西歪的。 瞧着神思好不颓靡。 张久弗来之前,就是心下挂念着何远,怕她神思不宁,便所幸前来一看。 就瞧着这人正在借酒消愁。 本来就受伤了,还喝着这辛辣物什酒,不要命了。 张久弗一气,连忙夺过何远的酒坛。 何远抓住酒坛的手不稳,又喝醉了,身子踉跄晃悠,眼瞧着就要跌下去了。 张久弗赶忙将酒坛放在桌子上,就人捞起来。 “哎,你这又是做什么?自个身子不注意,老了可是要吃苦头的。” 絮絮叨叨说完,将人摆正。 何远歪着脑子,苍白的面孔泛着酒的微醺红,一身酒气。 迷迷糊糊的张开一只眼,看着她,瞪了半天,才笑了出来。 “原来是久弗啊,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的话,你不是在这里喝个吐血而亡。”张久弗冷笑道,我辛辛苦苦的在安和那里像孙子一样的,不就是为了你。后面完成任务后,还要去找那个祖宗,要不然,那里会被他收拾的这样惨。 何远此时也不在意,笑着说:“你这次要去做任务了,你可要小心,蒙面人的手段捉摸不定。怕是不好抓。” 张久弗看着这人醉酒后还在担忧,实在有些愤恨,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 抓着她的肩说道:“你如今都是入了儿时执念了,还不好生休息调养,你这条命是不要了吗?明日你还要去暗楼里受五十大鞭,今夜又宿醉,是在向王爷示威吗?” 何远不住摇头,奋力挣扎张久弗的桎梏,眼眸之中像忽然之间迸发中光芒一样,说道:“不是,我怎会对王爷有这般想法?王爷对我和何源有再造之恩,我何远就算死了,也不敢对王爷有半分不满,更何谈示威之论。” “我只是……” 说完,瞬间好似骨架被抽去般,瘫软着身子。 “我只是恍然之间,原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而今却发现很多事情上面我无能为力。不论是现在,还是再以前……很多很多。” 掩手遮住面容,何远背脊弯曲,面色苍白无力。 张久弗握着她肩膀的手,好似被灼烧了一般。 嘴巴嗫喏,不知如何说下去。 只能用手掌继续支撑着何远,不让她倒下。 终究, “何远,你入了迷障了。” 缓缓蹲下,张久弗看着何远,正直的面容坚定地注视着她。 “何远,你是暗卫头领,是东周赫王手下的重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罗刹女,你惧怕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般名声可是别无他人的。” 何远掩住面孔的身子一僵,仰头望着张久弗,眼眸好似泛着冷光。冷冷的说道:“罗刹女那是姐姐的名声。” …… 气氛瞬间尴尬,这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去了。 张久弗生硬的将手从何远肩膀移开。 别捏的说道:“别在意细节问题。” 何远抬头看着张久弗的窘态,忽然之间,心下的难受放松了几分。 缓缓正坐着,转过话题道:“久弗好久动身去?” 张久弗沉下心神,“今日已经快要到清晨了,如今再去怕是怕是不佳,我明晚去。” 何远疑惑,“你是要去那里,不尽早动身,不会影响事情吗?” 张久弗扯了一个奇异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何远一番,怪道,王爷的话还真是应验了。 神秘的笑着:“去云君阁,好生快活潇洒一番。来到着北唐,洒家好久未曾抱着美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告罪 何远沉默半晌,说道:“王爷让你去云君阁,可是为了前日南平的事情,让你去云君阁?” “你知道了。”张久弗奥妙的笑笑。 “可不止这些哟。王爷派我处理蒙面人之事,她说那人十有八九还在云君阁里面,让我去探查一般。” 何远想了想,说道:“为何还在云君阁之中,那人该是走了的。” 张久弗耸耸肩,玩笑般的说道:“王爷认为云君阁作为阳翟城中,有名的小倌楼,里面鱼龙混杂,正好藏身。” “你别骗我,王爷不是这般的人。”何远沉着道。 “就知道我所说的,你不会相信,瞧,这个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会和什么都不知晓。王爷说,那人对你性格把握十分深厚,再次让你去怕是还会中了圈套。就让我去了,况且她对你了解一清二楚,会认为下次还会是你前去,你如今思维受她影响颇深,他又了解你的套路,你方才没有想到云君阁会作为她的藏身之所,那么蒙面人局必定会藏身于此。她了解你,那么她就会钻你的思维漏洞。” “她对暗卫了解如此之深,而我在王爷身边不多时日,平常只在广成传里面护卫王爷。何况,她应该只是查出来你的身份,对其他的应该是不甚了解的,若是都知晓了。那人背后实力,该是如何庞大到,各国一点风声都没有。她们若是到了这般地位,天下早就一统,那会是这般。我猜测,她识得你的身份估计都是误打误撞的。” 何远认真的听着,“你心里有数便好,对于那人你还是要多加防范。” 张久弗点点头,“这我知晓,你就别喝酒了,先去休息会儿,明早领了罚后,自个躺着,切勿伤了心神。我等会再去拜访一些安总管,让他明日你伤后前来看看,给你弄些好药,让你早日康复。” “久弗多谢了,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何远想了片刻,嘴中还是将这话吐了出来。 “你说吧,我俩关系,甭在意些虚头巴脑的。”张久弗随意道。 何远道:“我想让你最后擒拿住那人之后,能够许我前去看看。” 她看了看何远,面目苍白的样子,犹疑说道:“王爷说了抓住她后,带到她面前一看,怕是不行。” “我知晓你的难处,我只是想着如果后面她留不下活口之时,可以让我在她临死之前,见她一面。” 张久弗奇怪道,“你是想亲手报仇吗?” “不是。” 何远摇摇头,轻描淡写的说道:“若是我一己之力无法破执念,我是想让她在让我再入幻阵。从幻阵中破执念。” 张久弗眼神瞬间瞪大,心神惊惧。 “你原先入了幻阵,走不出来,再入,岂不是命都要留下了。” 何远微微笑道,清隽的面容带着暖暖的笑意,有些疲惫,有些苦涩。 “这只是不得已的做法。许是后面我自己破了幻阵,就不需要兵行险招。” 张久弗看着她,许久未曾言语。 最终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 “但是,迫不得已之时,我才会那样做。” 何远点了点头。 说完,两人许久不说话,月色清凉,偶有虫鸣。 张久弗见时辰不早了,沉吟片刻。 “我就先离开了,你就别喝酒了,拾掇拾掇之后,早些离开便了。之前之事,心态放宽。早日克服执念。” 语罢,便走了。 何远看着张久弗的背影。眼神沉寂,最终无奈的扯了扯嘴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 此时北唐章台。 一场大火,浇醒来多少官吏。 东榆林巷之中,一片狼藉,四处皆是残垣断壁,幸而天可怜见,降下大雨,否则岂会是半里的百姓住所。一个不好,半个阳翟城都会付之东流。 此时,青阳肃高坐在章台之上,地上跪着一群官员。个个神情紧张。 大火发生之时,就在深夜,多少人在睡梦中防备不及,便到了黄泉,踏上了奈何桥。 经过一天一夜的扑救,后大雨降下,才让火势得到了控制,最后被熄灭了。 原本这是该是直接传送到常阁老的手中,可是大火发生的缘由,谁人不知是云君阁中,突然来了贼人,使出了些阴鬼伎俩,自云君阁起,火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还闹出了全城响动的巨大声响,几乎要砸破整个北唐一样。 瞬间惊醒了还在睡梦之中的青阳肃。她以为是北唐突然地龙翻身,让整个阳翟都轰动起来。醒来过后,问身边的宫侍,也个个不知晓的,之后许久不见房屋晃动。 只在不过半晌之后,有再次听闻巨大声响。 此时,她那会再分辨不出来,是有人在她北唐作恶。 刹那抽悬挂在寝宫中的剑,拔剑而出。气势汹涌的提剑出了寝宫。 回见北唐王宫的东北方向,迸发出耀眼的火光,照耀得整个阳翟都亮如白昼。心下一惊,那处方向不就东榆林巷城中百姓所居住之所吗。 一位宫侍急匆匆前来禀报,“大王,罗大人前来求见。” 青阳肃此时怒不可遏,直接将那人一脚踹了出去,径直踹出了几米外,吐出血晕过去了。 “让罗不起给寡人滚进来。” 罗不起脚步飞快的向前走过来,神情凝重,一身衣袍还算整齐,但是外面才下着雨,带着风霜的气息。 “臣罗不起拜见大王。”罗不起拱手跪下,以手抵着额头,恭敬的跪着。 “正是紧要关头,卿若是不道出个三五来,以后就不必在这儿。”青阳肃冷冷说着,长剑一挥,将将好的抵在罗不起的头便不足一尺的地方。 风起,雷鸣响彻天际。 划过了罗不起平凡无奇的面孔,倒映出惨白的颜色。手掌紧握成拳头,嘴唇嗫喏着,最终没有做声。 青阳肃冷漠的站着,跪在地上的人一言不发。 冷笑一声:“罗大人不做一言,难道方才阳翟惊响,与你有关。” 说罢,罗不起的身子一颤。 第一百一十四章 哭诉 瞬间,剑影一晃,头冠掉落,打在地上划过清脆的声响。发丝当场被削。 剑几乎只离罗不起的头颅几厘,一个不小心,今日,她便血溅章台。 “大王饶命。罪臣自知罪无可恕,让大王伤恼。”罗不起磕头认罪。 “东榆林巷之中发生之时,刘全约我于云君阁中相聚,说是又钥匙相商,谁知后面突然闯入一贼人,被我们发现,她恼羞成怒便抛出火药,闹出了这麽大的阵势。大王息怒。” 青阳肃握着剑,弯下腰,冷肃的眉目里面充斥着怒火,青筋崩裂在额头之上,一副怒极之像。 “罗不起,寡人何曾允许你与刘全相识的。刘全深陷齐国混乱,你还去趟水,最近蠢了很多啊。”说完,扔下手中之剑,弯腰对着罗不起,眉目中露出几分厌弃。 “若是不想当这侍郎,直接给寡人把剑举起,自尽就可。这般愚蠢,寡人要你何用。” 青阳肃此时怒极,原本以为是个聪明人,现下看来就是个蠢货。齐国的水那般混,还去趟着,弄出这麽大的乱子,简直是愚不可及。 说完,执起桌上茶盏,就掷了过去。 罗不起不敢躲,杯子硬生生的砸在了头上,瞬间脸颊上血流不止,很快就一滴滴的落在的地板之上。 舒姝提着养生汤前来章台只是,就瞧见寝宫之中,一片狼藉,原本高悬在壁上的太阿被随意的扔着,地上是茶盏的碎片。 大王背过去站着,气势磅礴凶悍,犹如出鞘的剑锋,锋利异常。 眼神好似不经意的撩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罗不起。 踏着婀娜优雅的步伐,浅笑嫣然,梨涡中仿佛都荡漾出了甜蜜,娇娇俏俏的唤了一声:“大王。” 身后是紧跟上前的宫侍,见着舒贵君正在大王怒气正盛之时前来招惹,没有揽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青阳肃听着身后的娇声,转过身,一看他娇滴滴的站在身后,美目笑盈盈的望着她。 蹙眉冷声道:“你一个后宫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那些宫人都是死的吗?寡人正在处理政事,放舒贵君进来。” 宫人连忙跪下,不住的磕着头。嘴里声声叫饶道。 “大王欺她们这些宫人作甚,只不过先才被两声巨响吓着了,想着大王近日休息不好,便赶忙的唤着小厨房为大王熬上一壶养生汤。可曾想臣一来,便被大王呵斥……”说完,将手中提着的食盒砰的一声放在了书案之上。 “既然大王如此不希望臣待在这里,那我离开便是,何必在奴才面前给臣使脸色。臣还在宫中要不要脸面了。”说完,掏出衣袖中手帕,就擦拭着眼泪,转身准备离开。 青阳肃抓住他的手,此时额头青筋不停的跳起,怒气几乎冲上云霄。 舒姝不住的掩面哭泣的,挣扎着想从她手掌里面出去,可眼神就是不看她。 “大王抓住我作甚,臣就只是后宫妃妾,又不是大王臣子,待在这章台寝宫里面,不是坠了大王名声。”身体忸怩着,不住的挣扎着。 青阳肃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怒火。 “舒姝,寡人方才并非生你之气,只是见外面下着大雨,担忧得很。孩儿还在寝殿里面休憩,若是找不到父君,怕又是会闹腾多久。乖,先回去,寡人明晚过来。” 舒姝转过脸,一双水盈盈的眉目之中,此时泪染眉睫,如人间玉芙蓉的脸颊此时如雨水浇打一般,我见犹怜。 哽咽道:“我一直知晓,大王待我不若正君般好,可我总是念着,我一日待大王好,日日待大王好,大王若有一日回头看见一人,那人便是我。我一直心存妄念,就想着大王,有朝一日,心下念记着有个舒姝的男人,他爱大王情深,从不比郑宓差。” 泪如雨下,止都止不住。 “可大王,你怎么就这麽坏啊,舒姝把一辈子都托付与你,你是臣的妻主,臣侍奉你,爱戴你。可你要给舒姝一点点,就一点点的回应啊。给舒姝一点妄念,舒姝就可以坚持下去。” 舒姝仰头望着她,泪水模糊了眼帘,抬头连这个人的看不见。 青阳肃一腔怒气瞬间消却,眉眼之中的戾气此刻如云烟消散,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 手指缓缓抬起,擦着眼前人的泪水。 转头凝望了跪在地上的罗不起,顿了片刻,说道:“都给寡人都下去,明日早朝此事再议。” 罗不起随着众人鱼贯而出。 寝宫里面只留下了舒姝和青阳肃两人。 室内里面安静的掉针可闻,只有舒姝不住的抽噎声。 青阳肃抬手默默的擦掉他的泪水,不发一言的的望着他,听着这人哭诉着。 如春色般娇艳的芙蓉面,此刻洒满泪水,那一贯她最喜爱的梨涡,再也没有绽放出欢喜。 雨打芭蕉,点点落入情。 “乖,别哭了,你一哭,寡人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割开了个口子一样,疼的很。” 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人。这是青阳肃少见的温柔。 可哭泣很久那能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不住的抽噎着。 “大王何必诓我…嗝…嗝,你只是觉得我哭着烦躁,想来哄我开心罢了。” “我那一次不是被你哄着,然后被你抛之脑后了。郑王君一有事情,你就着急,可我呢,我连主动前来寻你,讨你欢喜,都会被责骂。我…嗝…” “舒姝,我们不谈郑宓可好?”青阳肃脑中划过,语气突然冷凝。 舒姝哭泣的动作一顿,仰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我难道连说起王君的资格都没有吗?大王就待王君如此优待,待舒姝如此苛刻吗?” 他的心态突然崩溃了,大吼了一声:我同大王竹马相识,距今已经是四十六个年头了,朝夕相知,而郑宓,与你在一起多久。我苦苦的等你,等你有朝一日,回头望着我,执着我的手。可大王,心里就只是念着郑宓……” 声音忽然软弱,挺直的腰背好似一瞬间弯下去了。 泪水朦胧了眉目,恳求道:“你就不能看向我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怨 他的心态突然崩溃了,大吼了一声:“我原本该是正君啊。我是先厉王在世之时,亲封的正君。而今,却是是妾,是入不了青阳王世袭墓的人。我是整个青阳王庭之中唯一一个,当不了大王王君的正君。” “而郑宓,踏着我的尊位,成了你的王君,让我孩儿从此再也无法唤我一声父亲。” 舒姝看着她,神情冰冷,声声话语如同尖刺,戳破了青阳肃故作出现的冷静。 “此时,你还同我说,让我不在意郑宓,我舒姝就那般下贱吗?让你作践道这般地步。” 舒姝努力扯了扯嘴角,嘴角最终还是没有扯出如往常一致的娇艳笑容,敛下眉目,微微停滞在青阳肃抓住他的手腕之处。 青阳肃眉头紧皱。 “寡人并非此意。我不是说你谈论郑宓如何,而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何必牵连旁人。” 舒姝讽刺的笑道:“呵,大王,我们之间的事情,中间倘若没有郑宓,有怎么会闹到这般地步。我知晓,他是你心尖宠,可大王,人心再是偏斜,你也顾着我可好?” “你待我,可曾指着自己的心来说,对我和郑宓没有半分偏斜?” 青阳肃目视着舒姝,放下握着舒姝的手,缓缓说道“寡人待你自然真情实意。舒姝,你越矩了。” 郑宓就算再是做错事,他也是她的王君。某些事,在还没有探查清楚之时,她都不会随意下定论。 舒姝看着面前不言的冷淡的女人,情绪突然之间,生出几分厌倦,姝丽的面孔显露冷淡。 冷漠的说道:“大王既然如此说来,那臣就无话可说了。” 气氛瞬间僵持了。 青阳肃突然心生愤怒,两人原本之间的相处不是这样的。 舒姝和她是少年夫妻,陪她共同患难,在陈山之乱之下,她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依旧执着的相信她。起于微末,更加珍惜这种情感。 他一贯在她身边都是体贴入微,小意温存的,虽说偶尔有着些不合规矩的,她都是放任的。舒姝在她最为危难之时,不离不弃,她心中一清二楚。而她也知道,年少时到如今中年之时,少年暧昧情愫,舒姝依旧有的。 今日,他的言语激发了青阳肃心中潜藏已久的愧疚。 几分恼怒的说道:“舒姝,你一向是深明大义的,这也是寡人爱你、敬你的缘由,今日是脑子昏了吗?说话这般不是体统,我叫你学的规矩,不是让你来打寡人的脸面的。今日,你越矩颇多。” 舒姝抬头仰视着面前冷硬的女子,心中像是寒风刮过一般。 冷硬道:“大王叫我学规矩,我舒姝的规矩自先厉王君所授,可是博得赞誉的,规矩这一层怕是现下还没有人可以教我,而今,大王搬出规矩来,不知是有想要臣去哪儿?青阳王庭之中,可是没有人再来教我。” 两人之间如同水火不容,气氛剑拔弩张至极。 片刻,青阳肃看着眼前倔强的站着的人,原先愤怒冲上头的情绪降了下去,此时生产处几分悔意。 她不是想说出这样伤人的话的。 可事已至此,多年没有向人低头的自尊,让她无法说出道歉的话。 半晌后。 冷淡的说了一句:“还有何事?若是没事先下去吧。寡人还有事务要忙。” 按照往常,舒姝该会小意的上前撒娇,仰着一张娇俏的面容,期许的望着她。 可是舒姝只是眉眼微微向下,双手放置腰间,服了身,冷漠说道:“深夜前来叨扰大王歇息,臣实属罪过,如今臣累了,先歇下了。” 说完,转身离去。 青阳肃广袖下的手掌紧紧攥起,抬眼看着舒姝决绝的身影。眼眸中划过深沉。 夜色渐深,青阳王宫之中,稠密的雨滴沿着燕飞檐连绵的滴落。 舒姝冷漠的穿过幽深绵长的朱红长廊,锦绣衣衫逶迤延长,勾描的朱凤衔着珠翠,朱凤描金线勾勒,华美高贵。 身后跟着的宫侍一眼不敢发,紧紧的缀在身后。 半晌,在穿过了的翠绕珠围的宫阁楼台。 他微微顿步,语气浅淡缥缈: “回去告诉罗不起,她欠本宫一诺。” 身后无声响,雨滴默默地如珠子一般流淌而下。 舒姝未曾再管身后风云,今日,他不惜与青阳肃吵闹,为了保下罗不起,可是在青阳肃的刀锋之下,以自身尊荣来扰乱青阳肃的思虑,可是付出良多,希望罗不起之后,可以好好的实现她的诺言。 舒姝嘴角扯起娇艳的笑意,他要索求的报酬可是不小的。 腰肢优雅的扭动,身姿动人的穿过长廊。 面上那还有方才的凄楚愁苦的伤情人神情了。 在青阳王庭的几十年里,曾经那个一心一意的围着青阳肃转的傻子,早就没了…… ———————————————— 章台殿中。 自舒姝离开之后,青阳肃默默的伫立良久,沉默不发一言。 脑海中不停回旋着方才舒姝决绝的背影。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背影……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梨花开放的初春。 一袭鹅黄薄衫的娇俏人儿,坐在高高摇荡的秋千之上,铜铃般清脆的笑声飘荡远去。 那时,她也年少,为了逃离父君喋喋不休的念叨,她和着青阳吉一起,无意间听见了娇俏的笑声,心生几分好奇,做出了她少有的纨绔子弟的意气。 攀上了墙头,就瞧见了那个面容娇艳如春暖花开般的男子。 那一瞬间,青阳肃被惊艳到了。 连青阳吉唤她的声音都好似被屏蔽了。 在她接连几声的好奇声中,她不知道为何,就拽着好奇的准备攀上墙头望去的青阳吉,逃离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这一见,或许就是一场石破天惊的孽缘。 自此,阴差阳错之间,两人的情缘开始纠缠。 在母尊大人为她选正君之时,不知为何,舒姝的脸突然之间就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之后,他入了她的府邸,成了她的正君。 …… 距今,已然有二十多年啊。 青阳肃想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少年时相知相识,英雄末路之时,相互扶持。她对他终究是在意的,否则在舒姝说过那些话的时候,她不会停顿。 可是,就算再多的留恋,郑宓在她心里,已经留了这麽多年的痕迹,那会再三言两语之中,就打破了。郑宓于青阳肃而言,如心头血,剜之痛不欲生…… 郑宓曾伏在朱红雕花亭台栏杆之上,清冷仙气缥缈的面容露出少见的温和笑容,如同月笼纱的朦胧美好,昙花一现,凤眸婉转依稀着少有的温润神色,问着她:“任何事,一定要信他。” 她应下了,那便承诺了,事情没有真正下了定论,她不会污蔑与他,这是她给于郑宓的尊荣体统。 郑宓素来高冷淡漠,她对着他的一颦一笑,都清晰在目。 舒姝很好,可是,正如他方才所问,她的心是否是偏的,其实,她的恼羞成怒已经说明了,只能说,时也命也。 青阳肃微微仰头,望着燕飞檐下不断滴落的雨滴,心下沉顿。 她,对不起舒姝,负了她。 可是,这天下又有那个女人,没有个三夫四侍的,只不过,她独爱一人。 即便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放过他离开,舒姝,从嫁给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当初陈山时候,她放过他走的,是他泪眼婆娑的说:“生是青阳肃的人,死也不会离开。” 那时,她应了,之后,舒姝就没有中途退出的机会了。 手指微微点着书桌,想着舒姝的性子,眼神中划过神思。 对着空寂的章台殿,说道:“黎图,去看着淑贵君,别让他做傻事。” 舒姝性子急,容易做傻事,她有些担忧他想不开。这时候,若是那两个孩子还去闹腾他,她实在担忧他脑子一热。 一声喑哑暗沉的声音不知从那里传了出来,在偌大的章台殿中,发出。 “喏。” ———————————————— 翌日。 大殿之上。 青阳肃端坐着高台之上,头戴九琉冠冕,暗黑玄服上绣着盘旋而卧的龙纹,神色庄严,面目不怒而威。 北唐尚黑红二色,下方的大臣身着黑红宽袍大袖。 原本在北唐里面呼风唤雨的人,此刻个个胆战心惊。东榆林巷闹出这麽大事出来,没有给她们半点准备,大王直接就知悉了。 毕竟深更半夜,几声巨响,直接打破了北唐夜里的沉寂,如同惊雷炸响耳边,是个聋子都被会被震醒了,连常阁老那般的老者,都被震的下床,可见此声响之大。更何况大王多年习武,耳朵较凡人更加灵敏,听的更加清楚。 如今,若不是天降大雨,东榆林巷之中的受难百姓更多。 想不到,在这北唐朝廷的中心,竟然还有人敢在老虎口中撸胡须,实在不要命的很,可是这也连累了她们这些大臣。 大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君不见,陈山十万人的哀嚎,如今都仿佛历历在目。 常乔站在朝臣最前面,手持玉笏板,神色严肃,苍老的面孔之上全是凝重的神思。 罗不起面色微微泛白的伫立在常乔身后,虽然心中有把握,从淑贵君那里的口吻,自己的小命该是保住了,可是怕也会捞不着好,这个时候,能够保住命都算好的,她也不该奢求过多。 握着玉笏板的手紧紧攥着,脚步一动,正准备上前告罪。 就见常乔微微动了身子,脚上一顿,就听着常阁老气息浑厚的声音:“大王,臣有事要奏。” 默默的缩在后面,心下微缓,想起来昨夜在吩咐完了东榆林巷之后,深夜披雨拜访常阁老,心下叹了口气。以后,她这副早衰的身子,怕是要为了还这过命的人情。 她凝眉侧耳倾听上面传来的话语。 常乔说道:“大王,昨夜东榆林巷突发大火,所幸官员应对及时,现下明火几乎被扑灭了,死亡人数现下还不可考,伤员京畿府的官吏们已经在施展救援,如今工部和户部的人员已经到场控制局面了,后续灾后重建等问题,现下还在讨论出来。” “东榆林巷的大火缘由,现任禁军统领葛弘新大人现在正在彻查,想来应该很快就可以抓住罪魁祸首。此事,臣听闻罗大人略有涉足,不知可是?” 罗不起心下明了。 面目发白的从中出来,憔悴的神色几乎掩饰不住。现在各国招揽选举官员,多是喜好面容俊逸的女子做官。罗不起生来平凡的脸蛋,本就普通的面貌,如今发黄枯槁,在一众清瘦俊秀的大臣中,更加扎眼。 原先她就以一身读书人的清气着称,而今憔悴如日晒雨淋的种地老妇人一般。 四周的同僚压下心中几分惊奇,大家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看着罗不起的做派,心中对这件事有了几分底。其中自然也包含了一向对罗不起瞧不上的人。 原先还担忧火烧到自个身上,如今祸不及自身,个个面上一片沉重,耳朵翘起,听着好戏。 罗不起代表着寒门一派的,在这个北唐门阀拥众的背景下,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青阳肃这些年,一直对她宠幸有加,早就惹红了很多人的眼,心思沉重的,多是猜测这些年大王要对门阀下手,毕竟在北唐有众多树大根深的门阀世家,彼此关系盘根错节。 曾经更是有过传言:只闻世家声,不知王庭言。 这种迹象,各个世家原先是不在意的,可是如今当政的青阳王,不是前辈先王,青阳肃性子霸道至极,唯我独尊。生杀予夺,旁人不敢进言,如今这些年才好了些许。 知晓治国不能单单依靠武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如今休养身心。 再是沉睡的虎,它依旧是食人的老虎。 众多门阀之中远见之人,都在观望着大王对于罗不起的态度。 罗不起就是横在青阳王和门阀之中的一杆秤,天平倾斜之时,两者必然会有一方退缩。 而今,这个罗不起自身造成的巨大灾难。 足够她们衡量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罗不起握着象笏板,缓步出列,行礼道:“回禀常阁老,确有此事。” 在座的众位大臣瞬间坐不住了,最是和罗不起政见不合的光禄寺卿申绮琴此时冷哼一声,走出列,直指罗不起:“深更半夜,罗大人还能率先出现,可是了不得啊。” 身着青绿长袍上赫然绢绣着鲜丽的孔雀,衬的清正俊逸的更是端正不凡,申绮琴看着神情憔悴的罗不起,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嘲笑,可是被她抓住机会了,她早就看不上罗不起多时了。 此时申绮琴抢先站出来,一众蠢蠢欲动的大臣按捺下心中的神思,面上稳如泰山,好似半分也不在意此时罗不起的事情,可是各自心中所想,心里自有分数。 罗不起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暗藏的目光,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今日凶多吉少。 世家对于寒门的恶意向来如此,一旦找到机会后,就如饿疯了的凶狠豺狼一般,一哄而上,嚼的人连骨头都没有。 心下微沉,但是看着先站出来的申绮琴,她有些放松。 申绮琴为人迂腐,身为世家子的尊荣让她一直瞧不起她这个“泥腿子”,一直坚定的认为,粗鄙之人是来自骨子里面的,就算接受再多的书香笔墨的熏陶、多少书卷知识的教诲都是无用的,人性本恶,尤其以粗鄙的人来说。 但是,她也是众多居心叵测的豺狼之中,最为单纯之人,讨厌她从头至尾,心思颇为纯澈。 罗不起微微拱手,礼数做好,回答道:“申大人之问,臣知晓众位大人心中都有疑惑,臣昨夜受友人所邀,于云君阁一会,夜里突闻听闻外面声响,云君阁与东榆林巷相聚颇近,由是臣去的较各位大臣及时。” “你什么意思,实在暗讽本官吗?”申绮琴听此一言,几乎要跳起脚了。这当朝的大臣,谁不知道,她申绮琴住所较东榆林巷最近,连人逛小倌楼的都能马上放下,她这个在家的还没人快,不是嘲讽她为官不体谅民情吗? 这鄙贱贼子,说一句话就来暗讽人,简直是没有半分同僚之情,阴险。 身后的人纷纷皱起眉头,这申绮琴怎么抓不住重点,不该将人半夜逛窑子的事情抓住攻讦吗?但是这说来,也不是大事,毕竟这云君阁哪家没有去过,只是没有明面上说罢了。 众位也没有多掺和几句,继续听着两人扯犊子。 申绮琴盛怒呵斥道:“本官知晓罗大人日夜操劳,但是有些话,也不能乱说,我申绮琴对北唐、对大王忠心耿耿,由不得你这小人污蔑。” “下官无他意,大人多虑了。下官只是陈述我昨夜去向,跟常阁老解释一般。”罗不起歉意的朝着申绮琴拱手致歉。 “下官一直对大人敬仰非常,半点污言不敢,大人见谅。” 申绮琴听了此话,好话坏话都让这人说尽了,一张脸憋得通红,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无耻。” 咬牙想了半天,“那你说说,和友人相邀竟然是去逛小倌楼,你又以何道理?素来听闻罗大人夫妻生活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原来在外面对夫君爱敬的模样,现下看来怕是做了样子啊,舍了糟糠,去外面沾花引草,瞧着罗大人能言善辩的模样,怕是内宅外室处的和谐。” 罗不起摇摇头,无奈道:“这等齐人之福,下官怕是消受不起,友人从远处来,盛情难却。何况这等三心二意的小人之举,下官家教甚严,无福消受。” “呵,事实如何,本官也不知晓,人在做,天在看,罗大人最后别落得分钗断带、鸾凤分飞的局面,别怪本官不曾提醒。”她恶意道。 罗不起手举象笏板,苦笑道:“多谢大人提醒。” 申绮琴冷冷哼了一声,嘴微动,正准备说话之时。 常乔微微目光投射在申绮琴身上,目光接触刹那,申绮琴面色微微僵硬,身后缓缓浸出冷汗,知晓自己此时惹到了常阁老不喜。 嘴角微微努动,缓缓退下。 “才申大人的问询,倒是解开了本官的疑惑,罗大人的私事老臣本不该过问,可是……” 微微停顿半晌,视线扫过在场诸多心思叵测的臣子,最终停顿在罗不起的身上。 问道:“听闻那人曾经和罗大人的手下交手过,是否?” 目光划过一丝精光,鹤发童颜的神情不怒自威。 罗不起背上一紧,哽声答道:“回禀阁老,是。” “因何?罗大人可否解释一番。” 在座诸位大臣心下一惊,东榆林巷之事还与罗不起攸关,这也就说她先到场处置问题是为了给自己脱罪?那先才所说的先到场的缘由,只不过是其中最为不显眼的说辞。惹出这等大事发生,也该是面色憔悴了。 某些人面色都不禁展露出几分喜色,这般足以发配边疆的罪责,几乎意味着罗不起在阳翟的政治生涯的结束。 罗不起面色惨淡,灰败的说道:“下官在去云君阁路途中,一直感觉身后有人在探查,心下担忧此人是否和前些日子,延和殿之中发生的刺客一事情有关。便思索着夜晚百姓多会出来走动一番,在街道之中动手,怕引起百姓逃窜,发生踩踏事件就不妙了。” “便想着在云君阁之中,人流分散之后,一举捉住那人。安全便利一些,便命人在云君阁中做好埋伏,擒获此人,熟料此人武功非凡,轻功了得。臣的属下费劲周折,都让这人脱身了。还在过程之中,死伤三人有余。那贼人心狠手辣,据臣属下所言,她在被我们发现之后,就一直往人员繁杂的地界逃窜,趁机引发大火。” 罗不起惨淡继续道:“这等贼人,对阳翟城中地势相当熟悉,特别是在逃窜之时,驾熟就轻的往幽深巷子里面钻,又会使着下三滥的武器,臣等实在堤防不过,最后引火烧身。” 说完,罗不起面容灰败,“咚”的一声,跪在地下。 “臣无能,放走贼人,望大王责罚。” 第一百一十八章 瞬间原本还嘈杂的朝堂之上,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下。 视线都转移到常乔和罗不起的身上。 常乔晦暗不明的注视着罗不起片刻,转过身去,向高台之上的青阳肃回禀道:“大王,如此听罗大人之言,东榆林巷惨剧实乃罗大人办事不利所为,身居高位却引发东榆林巷百姓丧命,在各国使臣会聚北唐阳翟之时,闹出如此大声势的惨案,实乃大罪过,恍呈罗不起为礼部侍郎,正是修习礼法极致之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老臣恳请大王,治罪臣罗不起死罪,曝尸十日,以儆效尤。” 常乔声音落下,朝堂之中,如同落针可闻。 申绮琴面色一变,刹那灰白,震惊的望着以往在朝堂一贯和稀泥的人。 大家都忘了,曾经的常乔可是雷厉风行,狠厉老辣的老狐狸。这些年她的慈蔼面孔在朝廷上见多了,都忘了常乔的本性了。 狮子老了,曾经依旧威震四方。 在场的大臣瞬间面目一震,原本想着罗不起该是被流放边疆,历朝以来,就从来没有执政中心的官吏被杀的先例,就算再是罪大恶极之徒,也是流放边疆五十年。 而今,常阁老竟然想要开先例,杀了当朝四品大员,各部的侍郎都有一条暗地里的条例,就是各部侍郎,就是未来各部尚书乞骸骨之后的接任者,罗不起原可是未来的从一品大员。 各位大臣头皮纷纷一紧,心下惊惧万分。 北唐可从未有杀掉当朝大员的先例,这种案例一开,之后若是闹出大乱子,自身的命不是保不住了。 于是,在场当政的个个都是人精,脑子一转就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此时那能做的住。 大家纷纷目光交接,不断扫视着对方,想要有一人可以提前出列,提出质疑。 常乔面容沉重,目光恳切,一派听从高台之上君主之言。 青阳肃正坐在高台之上,神色不明的望着常乔,意味难测的看着她。 常乔不动声色,依旧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恭敬的低头,显示出十分对罗不起的愤怒。 鸿胪寺寺卿张志贾眼神晦暗的打量了常乔一眼,显露出了和周边同僚不一样的神情。 微微低头,目光无意扫视了她一番,两人眼神相触。 刹那之间,张志贾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怕引起周围的同僚的怀疑,掩藏下眼底的惊异。 这老狐狸……怎么突然帮上了她。 张志贾观察着跪在地上的罗不起,心下不解,这两人毫无交集。常乔为何要冒着着大风险来帮这人。 她这举动,几乎是将整个朝廷的人都得罪了,这几年常乔一直如同在北唐朝廷之中的吉祥物,超然物外,一派对朝政毫无兴致的模样。 如今做出这与往常作为截然不一致的行为,就为了帮着这破落户? 就算再是无法理解出现,张志贾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北唐三朝元老想要干一件事,她就不去掺和了,一个闹不好,怕是朝廷之上都要见血。 这动了很多大臣的心底保护屏障的提议,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实现,不过,张志贾微微打量了罗不起一番,平平无奇的泥腿子,咋个还抱上了这麽粗的大腿,入了常阁老的眼,这人怕是要青云直上…… 身后同僚不断对她打眼色,张志贾此时不敢轻举妄动,那会理会身后的人的眼神。 自个敛目低调的站在人群之中,不管风云变幻,淡然自若的做着背景墙。 事太大了,保住自身要紧,更别瞧,高台上的贵人都没有做声,她们一个二个急的像什么样子,不怕被君王暗记在心上,来日再收拾? 果然,正如张志贾所猜测的一番。 有人坐不住了了,一位中年官员被众人推了出列。 那人面上带着激动,握着象笏板就站了出来,急迫道:“大王,常阁老所说,下官们都理解,罗大人所犯罪责不浅,责罚是应该的,可是罗大人在朝二十年里,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为臣尽心尽责,为子尊贤孝顺,为友真挚诚恳,实乃上对得起君主,下对得起父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罗大人无一违背,实乃人臣皆佳之良质美材。常阁老一言以儆效尤,就将罗大人的功劳一笔带过。如此而言,如何服众?” 余下众位大臣眼神一亮,纷纷站出来说道:“罗大人为国鞠躬尽瘁,实乃我辈朝臣典范,单凭此事,就将人杀掉,臣等实在担忧会伤了北唐域下治理诸郡县的官吏之心啊,大王三思啊。” 张志贾随同众人一起跪下请求道,心底对常乔所思倒也清楚了。 原本罗不起本来按照北唐原来的法典来治罪而言,怕是会治罪个三五十年的边疆劳役之刑。如今在座的诸位的大臣,生怕常乔之言实行之后,北唐王庭开了先河,君王可以杀死阳翟城中文官的先例,事件有一便有二,一旦大王动了手,杀掉了罗不起。 那么之后,在座的各位的大臣有谁能保证,未来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那把剑就悬在了自己的头上,所以诸位大臣此时都拼尽了全力来保下罗不起,就算心中再有不甘,可是为了大王的放下脑中思虑,一个个的几乎将罗不起夸到天上地下唯此一份的地板了。 在座的诸位大臣个个都是读书人中的人杰,一旦真正的夸起人来,那是个顶个的肉麻,什么华丽飞扬的辞藻不断地从嘴里蹦出来。 跪在地上的罗不起,从原来的灰败神色,变成了惊喜,又到了震惊,最后变成了现在的面如老狗般的沉稳,可从其中看出她的心路历程,估计连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在同僚眼中这般优秀卓绝吧。 张志贾暗自抬头看着在一众跪地的朝臣之中,唯一伫立的老者,突然心中生出一种膜拜的感情。 这人城府之深,借力打力,行事诡谲莫测,实在可敬可叹。 妄她自诩玩弄人心,默默摇头自愧道,她,还差得远。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丘芝知晓事情点到就止,话头一歇。狐狸眼微微透出笑意,“不知大王对河西又考虑的如何呢?” 青阳肃漠然的瞧了瞧手中婚书,漠然的说道:“闾丘殿下有何意,直接说出来便好。” “本殿就喜欢和大王这样的爽快人一起说话,此次河西之事,牵扯甚广,阳翟城中,多半的国家已经知晓,当然东周自然也不在话下。”闾芝微微顿了下按理来说,陈大她寨子里面怎么都会留下几人来看守一番,可是此次,寨子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冷风一吹,阴冷的紧。乌风岗里面的探子害怕极了,连忙回去禀报。 乌风岗子老大一瞥,心下也有着几分怀疑,难道这陈大也会玩着空城计,故弄玄虚?脑子中想了想,便放弃了。 的名声。 只是没有想到,这人身边的人,个个精干强健的很,瞧起来,竟然每个人都像是刀尖上见过血的,匪气十足。 暗自惊叹,看来青阳王对着人实在宠幸的紧,如此说来,她这一步棋就没有走错。她微微缓了缓心态,沉声说道:“那刘某人就不和大人打官腔了,我就直说了。” 语罢,沉下呼吸,冷静道:“大人自然知晓,现下北唐都城阳翟城中,风声四起,不安太平……” 微微停几息后,继续说道:“本官前些日子,原本也是无意间瞧着一人,后来,因缘际会的,碰见了些事……刘某倒是相信大人应该感兴趣的很。” 眉眼轻飘飘的望了一眼,话就不说了。 “哦……如此说来,右卿发现了什么趣事儿。”罗不起微微显露出几分惊讶,表示对刘全话题的兴致。 刘全深谙有些话不要说圆满了,否则,后续的主动权,就不在她的手中了。 她凝目微笑,苍老的面孔上带着慈和的笑意。 但,就是没有将后面的话儿说出来。 罗不起恨恨的骂了一声“老贼”。这种中途吊胃口的人,最是不讨她喜欢的,她收回原先的赞誉,这就是个稳坐钓鱼台的奸诈政客。 面上一派温和,好似并没有被这人的话打击。 为难道,“右卿如此,本官亦然没有办法为右卿所谋,尽心谋划。” 眉头紧蹙,好似左右为难的模样。 这贼子,圆滑的很啊。 哼一声,这般不要脸的,将话题的处置权交托于她的手上,釜底抽薪使用的顺溜的紧。知晓后面的话,她若不接着,前面她复存在。 可是姜还是老的辣,若是这般容易就被人套进去了,她刘全在齐国几十年,不就是酒囊饭袋一个,说出去,不是惹旁人笑话的紧。 眸孔飞快的闪烁出一抹亮光。 她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悔恨着说:“刘某原先以为大人对此很感兴趣,抛砖引玉一番,未曾想竟然让大人如此误会,刘某人这般年纪了,竟然还做事这般粗略,真真白活了这麽大岁数。” 说完,饱含歉意的对着罗不起说着,“还望大人不要和我这糟老婆子计较,人老了,行事儿也愈发愚拙了。” 连声叹气,和善的年老面孔都显露出了几分失意姿态,发丝雪白,皱眉之时突然显现方才仔细还没有发现的褶皱,如若不仔细品味其中话语,倒是见着有几分可怜。 罗不起此时怎会承认是刘全所说,承认了,不就是说她,正值壮年连和一个老人都开不起玩笑了吗,传出去不是徒增笑话。 她陈大那会是这样的人,她若是会玩着这玩意,早就称霸河西了,那会是如今这般样子。 陈家寨又是这河西地域数一数二的大寨子了,若是出事了?范鹏程心下欢喜,内心又否决了,好说歹说,陈家寨也是一方大寨子,那里会那么轻易的出事儿。 大范鹏程有几分奇怪,面上倒是不显示半分惊慌,面色一沉,大斥到:“你这厮慌甚,咱们这麽多人,堂堂正正的,有什么可慌的。”说完,大手一挥。 “小的们,跟老子进去瞧瞧,这陈大买这什么关子?”后面的人紧紧跟在范鹏程的身后,手中长矛竖起,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继续说道, “东周赫王公良臻外界听闻很少,倒是公良祁那般人物,不可能派出一个无能后辈过来,想来她也是个不简单的,大王还是多加注意一下,此次本殿前来和大王一同商量此事,便是想与大王一起共谋大事,外界诸多国家抱团的情况,南平与北唐结盟,才能于双方有利。” 青阳肃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眼神默默的观察着闾丘芝,这人倒是狡诈的很,但是她喜欢和这种人一起,有野心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既然南平殿下如此诚恳,本王自然也不藏私了。”青阳肃挥了挥手,将昨天得到的线报给了闾丘芝一观。 “殿下看来对河西那边了解颇深,喜墓与前朝宝藏之事,多方势力都想掺杂在一起,其间龙蛇混杂,蛇虫鼠蚁之辈,都会前来探查,东周那边,本王自然是会派人注意的,不过还请殿下看一下这个密报。” 接过,眼神中突然出现惊涛骇浪,这个……她抬起头看着青阳肃,有些难以相信。 肃点了点头,“河西一带,域外之人出现了。” 域外之人,距今以来,有着将近二百多年没有在中土大地上出现了,如今突然出现,难道也是由这姒喜墓而来?闾丘芝想着,眉头皱起。 有传闻姒喜就有域外之人的血脉,每每当域外之人出现,中土地带就会腥风血雨,朝野不宁,几乎每一个国家之人都不喜着些人出现,她们几乎是不详的化身。 芝直接将话问了出来,“那大王可曾查出,域外之人来此作何?” 淡淡的说道:“本王只是得出一个息,河西最的事情是她们做的,其余的,就不知了。” 芝沉默了一会儿,“大王这个消息,本殿接受了。希望之后南平和北唐共商此事。” 阳肃举起茶杯,向着她敬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章 此物在北唐。” “自然。”闾丘芝狐狸眼微微眯起。 “那殿下因何而认为本王会将姒喜墓与人平分?本王向来喜欢独占!”青阳肃直视着她说道。她这人霸道惯了,还从未想过与人平分 闾丘芝早就想过北唐王的性子独断专横,淡淡说道:“那大王可知晓,现在阳翟城中,清楚此事的有多少人?” “那有如何?北唐的铁骑从来不惧怕这。”青阳肃眼神冷酷,语气自信至极。 “大王自然是不惧的,可是……本殿有一物,大王或许感兴趣的很。”闾丘芝无所谓的笑笑,将袖中之物递给了青阳肃。 青阳肃展开锦绣鸳鸯香囊,这个红色香囊日头有些久远了,上面染下的颜色都退去了些,她慢慢的打开了些许,一张红纸上书着:两姓联姻,不移的注视着,心中留了几分心眼,这人的惑术十分厉害,暗自提了几分警惕。大象无形,惑术这一偏门之术,练到这般境界突破臻境,是天资卓绝之辈了,她不敢放下心防。 方才踏进了她的陷阱,她几乎一丝意识都沉溺下去了,此种情境,如何不让她防备。 蒙面人微微扯动嘴角。 身影稍微移动,人影恍惚,如鬼影一般缥缈无序,游离不现。 何远眼机械的重复着。 忽的,脑子一清晰。 对啊,没有水渍,额头生了冰花,怎么会没有水渍呢? 思维只要有了开口,原先被阻塞的思绪,如泄洪一般奔流而下。 脑中一直想着如何不进入惑术神如炬,紧紧的注视着她的身影,内力游动,探查蒙面人的身形。 铃。 铃。 铃…… 四周突然炸裂出铃铛出现的清皮脆声音。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食,仅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时开平五年,郑…… 后面如何,字迹已然模糊,但其上的字迹,她,识得。 这个字迹,是青阳肃一笔 按理来说,陈大她寨子里面怎么都会留下几人来看守一番,可是此次,寨子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冷风一吹,阴冷的紧。乌风岗里面的探子害怕极了,连忙回去禀报。 乌风岗寨子老大眼睛一瞥,心下也有着几分怀疑,难道这陈大也会玩着空城计,故弄玄虚?脑子中想了想,便放弃了。 她陈大那会是这样的人,她若是会玩着这玩意,早就称霸河西了,那会是如今这般样子。 陈家寨又是这河西地域数一数二的大寨子了,若是出事了?范鹏程心下欢喜,内心又否决了,好说歹说,陈家寨也是一方大寨子,那里会那么轻易的出事儿。 乌风岗老大范鹏程有几分奇怪,面一划的教他写的,从儿时,她便一直陪着他的身边,他怎敢? 青阳肃心脏仿佛被人攥着,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痛苦。 她狠狠的压下心中念头,面上不露声色。语气平淡,“不知闾丘殿下将这东西给本王为何?”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闾丘芝。 姑苏行目光注视着尤蒙依与解乌鳢实务动作,手上迅速的运算着,乾三兑五,坤中坎水。飞快的卸下腰上别着的一个木笼,定睛一看,里间竟然: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食,仅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时开平五年,郑…… 后面如何,字迹已然模糊,但其上的字迹,她,识得。 这个字迹,是青阳肃一笔一划的教他写的,从儿时,她便一直陪着他的身边,他怎敢? 青阳肃心脏仿佛被人攥着,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痛苦。 她狠狠的压下心中念头,面上不露声色。语气平淡是一条乌金色尖角蛇盘在里面。 姑苏行微微蹲下。将笼子打开,只见里面原先还睡着的蛇突然醒过来,狭长的蛇眸里反射出冷锐的光芒,长长的信子向外伸长着,它懒洋洋的向外探了探,“斯斯”的吐舌声,在这雾气四起的危险阵法中显现出一股冷意。 如果不是她紧紧攥着那张婚书,闾丘芝还无法看出她心中混乱,但是她实在诧异青阳肃做出的一副不解的样子,但是她也不好戳破,毕竟女人吗,爱人给她带了这麽片草原,还是能够理解的。 闾丘芝装聋卖傻的,无辜的说道:“大王,此物字迹臣有几分熟悉,无意中观的竟然是婚书,想来是大王于郑姬的,便拿来向大王讨个好,也算此次不负此次前来。” 青阳肃内心冷哼一声,语气平平,但却让人头骨发凉,“此物,可曾有几人看过?” “这等郑王君之物,自然只有臣和几位知底的属下知晓。”闾丘芝轻轻的说着。 青阳肃掩下眼中神思,“如此便好。” 闾丘芝知晓事情点到就止,话头一歇 公良臻手指握拳抵着嘴边,掩饰着嘴角有些压抑不住的笑意。 感念的说着,“荣儿之事,于我皆大事。” 荣却渐渐染着桃红意。 这人,怎么混不吝的到处说着,好不知羞。 眼角微微飘向一边,左手上前将荣珵的手一捞起。右手顺势将画抓住,举在头顶。 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绝对是经过训练过的。 荣珵原本还羞窘着,微微愣神半晌,手中护着的画儿就转向了别人。 眼神不可思议的望着公良臻。。狐狸眼微微透出笑意,“不知大王对河西又考虑的如何呢?” 青阳肃漠然的瞧了瞧手中婚书,漠然的说道:“闾丘殿下有何意,直接说出来便好。” “本殿就喜欢和大王这样的爽快人一起说话,此次河西之事,牵扯甚广,阳翟城中,多半的国家已经知晓,当然东周自然也不在话下。”闾丘芝微微顿了下,继续说道, “东周赫王公良臻外界听闻很少,倒是公良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局 的红润擦拭掉想到,会将这人惹得气性如此大。 三步作两步的,赶忙上前,将人拉住。 荣珵被人抓住了,无法走开,见着这人如此的无赖,一双凤眸转过来,看都不看她一眼。故作凶狠狠的说道:“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会告诉母亲,让她去参你一本。” 公良臻一听,脸对着荣珵的眼睛,眉目微微一笑,恍若月色入怀,盈满了灵秀之气。“只要你欢喜,就算较泰山大人参我无数都可以。” 公良臻正正的注视着他,眉眼里装着一个青绿色的貌美男子,庄重的说道:“只要你欢喜。”一切都可以,公良臻咽下最后未曾说完的这句话。 荣珵咬了咬唇,面上红霞飞散,眼皮微微敛下,呢喃着:“谁是你泰山大人呢?” “当然是荣国公,她是我未来相公的母亲,就是我的泰山大人。”公良臻牵着荣珵的手,温温柔柔的注视着他。 “你这人真是不知羞。”荣珵面上泛红。,轻柔的抚弄着,荣珵整个人都倒在她的怀里,目光湿漉地呆呆的望着她,嘴唇微抿,一张玉白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绯红色。 公良臻最喜欢的便是荣珵朝她闹得时候,他是鲜活的,是明艳的,如朝阳一般,耀眼夺目。可她又喜欢逗弄他,想惹他哭,惹他羞窘,惹他情绪为她而动。所以啊,她这心眼坏得很的人啊,遇见了这惹她情思晃动的人儿。 公良臻微微喟叹,眼中流露出 手上不见外就上前握着空闲下的鱼竿,眼见就要上前做下去了。 公良臻眉眼一皱,轻声说了一句:“殿下,且慢。”语气轻飘飘的,却让闾丘芝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闾丘芝上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她眼带疑惑的望着公良臻,就见公良臻招呼小厮,小厮们鱼贯而出,将她的鱼竿、小凳子搬走了,瞬间又换上新的渔具。 闾丘芝有些好奇,心中像猫抓了一般,眼神向那群小厮撩了一眼,疑惑的问了出来:“王爷,这是何意?” 手中颠了颠,瞧着着鱼竿儿和刚才那个也是没甚差别的,一贯的黑漆漆的颜色包浆,她左瞧右瞧都没瞧出问题来。 公良臻握着鱼竿,风轻云淡的看着自个儿的鱼线,轻飘飘的跑出一句:“这是方才我未婚夫的位置。”挑眉回望了她一眼,示意着。 闾丘芝一哽,眼神震惊,直望着公良臻,无法想象公良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咽了咽唾沫,隔了许久,才慢吞吞憋出了一句话:“……看来王爷和荣公子恩爱非常。” 公良臻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闾丘芝何等变故没见过,很快就收回心思,真情实意的祝愿到:“王爷以后成亲之时,记得给本殿稍封信,本殿一定备上好礼,前来喝上几杯,庆祝王爷新婚之喜。” 公良臻微微一笑,“一定一定。” 于此,两人倒是相谈甚欢。也不打扰彼此,两人坐在小池塘边,继续钓着鱼,享受着这一清闲悠扬的时光。 谁也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可是事物总有结束。 公良臻瞧着自个的鱼篓中已经钓上了几尾鱼儿,缓缓放下了鱼竿,向闾丘芝那儿望了一眼,笑道:“今日时日不错,殿下收获颇丰吧。” 闾丘芝默默看着自个的鱼篓里面,就一只红鳞鱼儿在到处撞着,面上倒是一派清淡,“钓鱼儿这事,图的就是休闲,不必苛求结果。”手中轻飘飘的放下鱼竿,站起来,不拘一格的伸了伸懒腰。 “你说,是吧,王爷?”闾丘芝 她顿了顿,托起头的时候,看着陈家寨被灭门的时候,心里有些震惊。陈家寨她们也曾接触过,里面寨主是一个万金油似的人物,在河西交友广泛,好友众多。 这样来看,仇人做的可能性不太大,河西各方势力纠缠复杂,这种直接灭门一派的做法,太过狠辣,三朝中一般都是按兵不动,因为灭掉一个大寨子的代价,和她可以取得的利益完全不合,还要付出这些年在河西,安插多年的探子,着实不宜。将人藏在了另外一个地方,一片草丛密集的地方,她缓缓地将脖子上吊坠的取下,手指摩挲了一下,目光不舍,将它轻轻的挂在头儿的脖子上,这个吊坠其貌不扬,只是一颗小石子做的一脸喜庆的弥勒佛,质地光滑,这个是她阿夫给他的护身符,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摘下过。 如今,陈胖子将这个挂在头儿的脖子上,目光留恋几分,眼神几分坚毅,细致的将草细细的掩在头儿的身上。 头儿,珍重。 陈胖子心中念叨着,背对着一片草丛停滞了一会儿,轻功一提,几步点在树干之上。 毫不留恋的飞身掠起,离开了此地。眉眼一撩,调笑的问着。 “本就图个开心,说这些,倒是本王落了下的爱恋如层层蚕茧一般将荣珵紧紧包裹着,让他的眼中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于黑暗之中身长的人,最是向往那些光明的人。荣珵于她,便是如此。 她这人,坏的很啊…… 公良臻轻轻的抚弄着荣珵的脸,指尖划动着,像抚摸着天下最珍贵的宝物,怜爱温柔,额头微微抵着荣珵,两人的的呼吸如同交融混合,荣珵身上那清淡馥郁的香气都清晰可闻。 她的眼神专注的望着荣珵,一双温柔的眸子里面倒映着荣珵的纤细的身影。 “荣珵,我错了,我们不钓鱼了,可好?”手揽着荣珵的细腰,眼眸深情专注,好似天下地下,唯有这一人让她心潮澎湃。 此刻荣珵哪里会听她的话。这人惹着他了,那里会这麽轻易的饶了她,如此戏弄于他,荣珵别过脸,不想理会他,手指挣脱了公良臻的束缚,脸上冷若冰霜。 见着公良臻想要继续触碰他,眼刀子不要钱地向公良臻送去。自己抚弄着衣衫上的褶皱,头都不回的向前走去。 只听得见一声“哼”传来。 公良臻赶忙上前哄到,手指缓缓的勾着荣珵的小 第一百二十二章 檀木圆润光滑的佛珠缓缓的擦过荣珵的手腕,如丝绸一般,清扬婉约的挠了挠。 外面这般的动静,安得七分。 姒喜墓中,更有人曾言,白玉为梯,翡翠为景,泥石皆黄金,落雨珍珠琉璃瓦,白淬千年妖姬花,修的碧落黄泉景,与君共赏白玉华。此类中中揣测,自然不在少数。 江山缭乱,最终结果皆是美人祸国,但独独是姒喜,以倾国之力,周贯为他修建了一座,独属于她俩的生生世世。 美人于天下,孰重孰轻,自有取舍。 南平这边,她们那边探子长期安插在那里,对着河西一带掌握的较其他的深入一些。 闾丘端拿到霜华递给他的密报的时候,看着陈家寨被灭门的时候,心里有些震惊。陈家寨她们也曾接触过,里面寨主是一个万金油似的人物,在河西交友广泛,好友众多。和原先是站在外面伺候,以免扫了两位小祖宗的性儿,听见小池塘边传出的巨大声响,面目一紧,连忙向小池塘走去,谁知,刚走进便瞧着这样一幕,小溪鸟鸣间,柳树白飞絮,绿草从中,青衣交错,眉目传情,暧林还是民间,对着这欢喜佛崇拜的很,这些手串什么的玩意,也就跟着风似的,做出来,如今这东西也是不常见的很,这些年封封禁禁的,寻着合他心意的物什倒是不容易的很。 魏迟举起手上的玩意儿,打量着,欢喜的紧,语气轻快的问着:“你在那里寻得这物什的?”。 昧顿生。官人不记得小的了?” “胡说!本官人那里是赵官人?本官人是许官人,你这小厮,乱认人,下次再这样,我就去寻雍妈妈,收拾你一顿。”那人手指歪七扭八的,嘴里吐词不清 安和没有料到自己刚进以侧重表现出污渍三两未曾发生端说道拘束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些人的等级分工分明,气息内敛,不爱惹是生非,她佯装喝醉了,无意发现了些许东西。 四面都是些小厮房,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中,何远观察着周围环境,四周都黑漆漆的,想来没有人,毕竟是小倌楼里面,夜晚正是潇洒风流之时,何不快活一番,小倌楼中此时正是劳忙之时。 何远小心的蹭进去那蛇好似意打开了飞舞降人物低味着自己的东西要被人夺走,迅捷的朝着绯衣女人的方向急速掠去,吻狠狠的张开,冷血动物的凶性在一瞬间被激发非防水瞬间出来“老贼”。这种中途吊胃口的人,最是不讨她喜欢的,她收回原先的赞誉,这就是个稳坐钓鱼台的奸诈政客。 面上一派温和,好似并没有被望去这人的话打击。 为难道,“右卿如此,本官亦然没有办法为右卿所谋,尽心谋划。” 眉头紧蹙,好似左右为难的模样。,野蛮嚣张至极。 绯衣女人嘴角微扯,面纱拂面,此举何意?”怎么将这人带到这个地方,她作死的转过去有看了她一眼,瞬间又转过去了。 心脏好似被人攥着一般,喉咙口里,胃里好似翻江倒海,好似要将方才吃进去的食物吐出来。 刘全淡然一笑。 “罗大人,不妨仔细一观。” 罗不起见这人自信的样子,犹疑的看着她一番。 终究还是相信这人应该在大事上不会诓骗她,狠下心,扭过头仔细的大量着她。 缓和下心态,她定睛一看此便好,你继续查下去,不要走漏风声。”公良臻命令着,脑海中划过一丝想法,她深深有种预感,里面一定有着大事情发生,这件事也许不是打草惊蛇,而是……后面那群人根本不惧,绝对实力面前,阴谋诡计都是妄谈,但是陈家寨那群人中发现的,于那群下杀手的而言,绝对不是小事,或许,她们……于姒喜墓有关。 忽然有人进来禀报,何远上前凑近公良臻说道:“王爷,明成传里面传来消息,闾丘芝深夜拜访青阳王。” 公良臻微讶异,闾丘芝动作倒是迅速,雷厉风行的性子,合着南平王如出一辙。不过,她微微想了想,笑意溢出,青阳王那里怕是要大出血,为着姒喜墓,南平可真是,越是仔细观察,她也看出了些迹象。 原先只是看着半张脸,现下看完。 她眉心越皱越紧,忽然,头脑瞬间清晰,恍然大悟都可以从中观察到,她视若无睹。 就在此时,绯衣女人手指轻轻一点,那蛇飞速掠过的身躯就好似瞬间静止,直直的从空中落下,“砰”的一声就摔着了草地下,姑苏行有些心疼,也幸好是草地。一个屋子里面,随意捞了一件小厮穿的衣物,收整完毕之后。 月华如练,借着月色的光亮,她几步一划的,佝偻着腰,飞上了屋檐之上,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在上面。 刚才探查出云君阁的大致位置,此时,她大概处在,云君阁的南面,这边是云君阁里面下人住的地方,脚步飞快的向着目的地处前进,月色中,只能恍惚瞄见一处人影,倒像是幻觉,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偶尔,有人向上望着一眼,都以为自个儿时喝醉了,脑子迷糊的很。也便很快的将此事放下,继续与伙伴吃酒去了。 何远谨慎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夜色中,她的步伐几乎不见落于屋檐之上,倒像是悬空挂在空气中,脚下竟然未曾触碰半分屋檐瓦片。由此可见何远的内力深厚。 很快,何远找到了刚才的地方。 只见在那围着守卫最多的地方,四周都打开了来便瞧着这个,眼中惊讶,不禁掩袖笑了出来,眼神中透露出的喜意几乎掩饰不住。 想着不要打扰里面两位主儿的兴致,便急急忙忙的迈着小步悄声的退下。 荣珵仰头无意看着安和离开时扫过柳树的衣角,心下的羞窘几乎将她溺毙,面色绯红,眼神之中的羞意好似可以喷薄而出,他一激灵,直起身子,娇声道:“你……松开。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与她有些联系,我原先是不管的,如今很,把她攒了许久的娶媳妇儿钱都花去了一大半。 “我的好哥哥,你若是不喜,便也罢了,也别把气撒在宝贝上。这玩意儿,妹妹可是寻了好久才找到的。”红九儿捧着碧玺手串,语气是没有掩饰的心疼。 魏迟可不会接着她的招儿,红九儿心中的小心思,他从小将她养大,这作为长兄的可是一清二楚她的心思,不就是拐着弯儿的想帮陈大一番。 魏迟看着红九儿在那里自导自演,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衣袖微微一抚,不带走一片云彩。 红九儿那会这麽简单的让兄长走,这出好戏不是白演了,连忙紧紧的拉住兄长的衣袖。 腆着腆,对着魏迟讨好的笑道:“我的好哥哥,妹妹拿了这玩意只是讨你欢喜的,若是你不欢喜了,这东西就没有甚用处,况且妹妹只不过是抛砖引玉,个个别急。” 红九儿知晓自己不拿出点真东西,恐怕真的请不了魏迟帮忙。 酒肆的位置魏迟当初选的就很偏僻,四面环山,酒肆里面的小溪都是引着外面的河水,安静的很,她谨慎的向周围走了几步,仔细观察了周围一下,默默的走到亭子周围好似随手一抛,一东西就掉入这溪水里面。 一瞬间,这个亭子周边的场好像活了一般,酒肆从外面看来,隐隐约约的,辨不清楚里面如何。但仔细一看,也能看清楚,里面两人在认真交谈着什么。 看着红九儿这举动,魏迟眉目一挑,眼神泛着莫名意味的看着红九儿,心下狠狠的记下了一笔账,她竟然敢在他的地盘儿上,还没有告诉他,就设下了阵法。虽说只是幻阵,但也真真是胆大的很啊。 红九儿待的一切都安置好了过后,就见着胞兄眼色莫名的望着她,背心一凉。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上前,将怀里的东西掏出了,小心的递给了魏迟。 魏迟斜视了她一眼,看看她那葫芦里卖着什么关子。翘着兰花指拿了过来。 眼神随意一瞟,微微一凝,这字迹……倒有些像是域外语言,手指微微摩挲着地图,羊皮用硝石鞣制的,还是出生很久的老羊羔的羊皮。魏迟想到,缓缓将那地图凑近眼前观察着,这一张很古拙的地图,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很多字迹,早就被时间腐蚀掉了,只能从中大概猜出些许意思。鼻子微微凑近前,嗅了嗅,猫眼微微眯起,有种诱惑人继续闻下去的冲动,淡淡的靡丽清纯香…… 眼神一惊,是美人荱。 魏迟有些凝重,作为河西的老江湖,美人荱的名声虽说没有说道:“陈姐在不?小妹范鹏程前来拜访。“声音硕大,在这四面环山的寨子里面,不停的回绕着范鹏程粗粝的声音。 许久,寨子里面没有声响。 范鹏程心中有些不安,翻身下马,手中紧了紧大刀,眼神一厉,下令道:“众人且随我一道去探探。” 她小心的走了走几步,谨慎的打开一个门,只听“吱呀”一声,渗人的推门声,充满了范鹏程的耳朵。 待完全打开后,范鹏程心中一寒,她被眼前的食物震惊到了。一种寒气从脚下冲上脑袋。 里面桌子上、凳子上都是血迹,床上还倒着一个面目灰白的人,幸好这是山上,气候比较阴凉,所以没有腐尸的气味。这就是她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异常的缘由了。 外面也接连慌乱起来,范鹏程跑出去,随便找了旁边的房子进去看了看,里面的场景大致和她看的一般。 “报,老大,陈二当家的房间里面也是如此。” 范鹏程心下一紧,难道是陈家寨得罪了某些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是为什么我们其他寨子都没有得到消息,她们乌风岗距离这里这麽近,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难道上面的人? 范鹏程眼下一沉,心中慌乱,心想道,陈家寨的人都惹不起苏行默默的看着那蛇吃掉了这物,心中如刀割一般,这个若是作为药用,炼制些许丹丸的话,那内力增长可不会是十年之数了,这蛇她平常也是八珍玉食的喂养着,怎会是这样的混不吝的样子。 待的那蛇酒足饭饱之后,便懒懒散散的盘成一卷的缩在草丛里面,姑苏行默默的叹了口气,将那蛇拿起放进了竹笼里面,别在腰上。 绯衣女人抬头望了望天空,冷淡的说道:“此时大概过了几时?” 姑苏行望了望树枝和太阳的方向,回答道:“少主,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了” “如是,便好。”绯衣女人轻轻的走出几步,看着视野清晰的参天高壮的树林,顿了顿, “找到她们,然后,一个不留。”语气漠然,却带着杀伐果决的意味。 “属下遵命”众人得了令,眼中微微露出笑意。 飞身而去。 绯衣女人默默的注视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绯衣如火,玉立在前。 这个时代,只有能者才能够生存,弱者,只能成为强者路上的垫脚石,她们终归是来的不太巧了…… ,陈大那边厉害的人物,都落得个灭了老巢的结果,乌风岗和陈家寨也差不多,这样,乌风岗会不会有事百奇石那般响亮,但是凡是接触过的,或者简单来说,能够接触的,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美人荱这种天地灵物,能够增长内力的宝物,那一个出事不是被人抢夺的。可是灵物毕竟是宝物,都有着伴生灵兽的保护,想要取得它,其中坚信自然是少不得。 这个地图竟然有美人荱的香气,说明着这地图的绘制者,或者说所有者,身边必然有许多美人荱的存在,日子渐旧了,香气便浸进去了,也便是这个地图历史这般久了,还有美人荱的香气的缘故。 可是这也从另外一个方向中表明,这地图的价值必然高于美人荱。 魏迟瞬息心中一窒,或许一朵美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嘴巴微微发着抖,这个吊坠,这个吊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不是胖子的弥勒佛吗? 为什么? 为什么啊? 陈大脑海中不停的翻涌着,像广阔的大海忽然翻腾,搅动着一艘小船。结果不断地指向那个答案,她不愿相信,可心中又清晰的认知着,那就是答案。 她忽然嘴角拉开一个巨大的笑容,身体不断地颤抖着,眼中充满着痛苦的苦涩,她的姐妹啊,她答应要一起带回去的姐妹们啊,她的同伴们,死了,都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就留下了她,一个人,一个人,用着胖子的命保护的,这条命,她宁可不要这条命,也想换她们回来……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做的这个决定,陈家寨的姐妹们就不会死去,还有戏刚及笄的人啊…… 可世界怎么会如她的愿,有些人一旦真的走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陈大紧紧的攥着脖子下的吊坠,目光充满了恨意,像被地狱的火焰充斥着一样,黑暗至极,树林之中,安静极了。 陈大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望向前方,那处深不见底的黑暗森林里面。 这些人,她一个她顿了顿,托起头将人藏在了另外一个地方,一片草丛密集的地方,她缓缓地将脖子上吊坠的取下,手指摩挲了一下,目光不舍,将它轻轻的挂在头儿的脖子上,这个吊坠其貌不扬,只是一颗小石子做的一脸喜庆的弥勒佛,质地光滑,这个是她阿夫给他的护身符,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摘下过。 如今,陈胖子将这倒了一壶茶。 平淡的说道:“闾丘殿下先来尝尝本王这茶如何?” 闾丘芝顺势坐下,缓缓的举起青阳肃让她品尝的茶,手指轻轻的煽动了一下,眼睛一亮,香气扑鼻,茶香幽远,如山谷幽兰,静静绽放,不惹尘埃,犹如清晨露水,聚集日月的精华,干净纯粹的紧,倒是较那远山雾景也差不多。 “这茶香倒是不错,是大王新得到的好物?”闾丘芝赞叹的说着。 “只是属国献上的新奇玩意儿,不足为奇。”青阳肃淡淡的说道。 “不知闾丘殿下深夜前来何事?还如此着装。”她上下打量着闾丘芝的着装,好似奇异的很。 闾丘芝知晓她就是在卖着关子,可这人一贯喜欢有话直说,不爱遮遮掩掩的一套。 她放下手中的翡翠茶盏,直白的说:“大王,本殿便不卖关子了,此次本殿前来,不为别事,想来大王也听说过河西那事,大王心中可有计较?” “本王倒是不明白殿下讲的是何事?河西一带,不也一直如是,那里须得计较二事。” 闾丘芝深意一笑,“本殿知晓大王对南平不放心,但此次本殿前来,实则是抱有诚意而来的。”她挥了挥手,后面黑衣女子呈出一份卷轴。 青阳肃瞟了闾丘芝一眼,对着宫侍示意。 宫侍前来接过卷轴,呈给青阳肃一观。 青阳肃看了看公良臻望着雕花木窗旁探出头的梨花,雪白成对,黄蕊娇羞,叹了叹气。 但愿东周入局不深,如今姒喜墓一事,已然是整个中州各国之间的都知晓的秘密,那个曾经一统中州的国家的藏宝之地,周国的东山再起的财宝,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墓穴,最终要重现人间,这种事,如果控制不好,整个中州必然会重现动乱。 窗外忽然出来一阵阵娇笑声,泛着青春的娇俏明媚,如璨烂骄阳,温暖如心扉,春日和煦明艳,温柔入骨。公良臻心中一缓,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如玉般的温和面容,眉目如最佳的画中丹青圣手所作,优雅温润。 忽然,清脆娇俏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像跨越了重重时间的阻隔,如春日枝头带着朝气蓬勃的娇俏黄莺,轻轻柔柔的笑问道:“王爷,此时可是歇息时辰?” 荣珵突然闯入公良臻的神思里面。 他娇娇俏俏的趴在朱砂雕漆的檀木窗边,一张白嫩透着粉红的脸蛋,像极了窗边探出头的雪白梨花,清香怡人,眼中如浸入了一轮明媚的春光,明艳灼热的,就这样硬生生的闯入公良臻的心扉。 公良臻微楞,目光中深深的倒映着这人的身影,眼中的凝结的寒凉一瞬之间融化,眉眼之中笑意层层加深然后被一些人发现了,其中有人逃了出来,那群人想去寨子里面找人,没有发现她,一怒之下,将所有人杀掉,激怒那人,逼迫她出现。那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若那人性子急躁,不是直接出现了吗?” “王爷说的有理。属下想插了”何远说道。 公良臻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丝光芒说:“你这个想法很好……缘故很充分,这件事其他的人知道不?” 何远抱拳答道,“王爷,此事倒是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还是有人无意间了解到,属下已经将那人擒住,河西那边没有走漏风声。” “……如此便好,你继续查下去,不要走漏风声。”公良臻命令着,脑海中划过一丝想法,她深深有种预感,里面一定有着大事情发生,这件事也许不是打草惊蛇,而是……后面那群人根本何远瞧着这人,几分意外,再三确认着此人身形,实在是和她下午周旋许久之人的身形。 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若是她一人所为,可算是不一般了。 东周的暗卫营,可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她可以自信的说着,九州之中无人可抵。 “阁下今日午间,可是在广成传外,游荡了一番。”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蒙面人孤清高冷的站在那里。眼神清霖霖的注视着她。 “何大人又有何赐教的。”口中吞吐着些话语。好似挑衅般,但这人又确实是桀骜。 何远心下一凝,眉目一冷,方才的温和神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只有放弃了才会带出问题的,和很多故事。无法述说 坚定着脚步,沉默地走出了这个林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九儿那会这麽简单的让兄长走,这出好戏不是白演了,连忙紧紧的拉住兄长的衣袖。 腆着腆,对着魏迟讨好的笑道:“我的好哥哥,妹妹拿了这玩意只是讨你欢喜的,若是你不欢喜了,这东西就没有甚用处,况且妹妹只不过是抛砖引玉,个个别急。” 红九儿知晓自己不拿出点真东西,恐怕真的请不了魏迟帮忙。 酒肆的位置魏迟当初选的就很偏僻,四面环山,酒肆里面的小溪都是引着外面的河水,安静的很,她谨慎的向周围走了几步,仔细观察了周围一下百号年轻力壮的大女人们,竟然无一生还。这一事件,瞬间震动整个河西地域。 河西这一地域,黄土风沙里面长大的人物多的数不胜数,一方气候养育一方人,个个强健精悍,舞刀弄枪的江湖之辈,在这一带上到处都是,所以河西这带虽然地处北唐,但是实则王庭的手还无法掌握这里。称河西为一片法外之地,也不为过。 当红九儿听着这消息的时候,此时正在陪着魏迟说着话。 魏迟昨夜在酒肆里面,陪人酒喝得有些多了,如今头正是晕乎的很,一双玉臂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听着胞妹说着话。 红九儿见着魏迟这般模样,心下一哽,嘴里一停,目光就直直的看着他,红九儿就不信了,这人在她的死亡眼神中还能睡的着。 可魏迟那是睡不着的人儿,许是见着身边安静了些,手臂微微下垂,眼见着脸就要撞在桌子上了。红九儿无奈,连忙上前托住他 也正是这一下,魏迟惊醒来。一双猫眼迷蒙无辜的看着红九儿,若是被他的冤家们瞧着了,红九儿可讨不了好。 “哎呀喂,我的祖宗耶,可别拿那眼神瞧着我,虽说我是你胞妹,但是你那些冤家可是个个不是简单的人物。”红九儿讨饶到。 魏迟微微翘起嘴角,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眼中像是充满星星一样,看着红九儿,一对儿梨涡好似灌了酒一般,让人想要醉倒在他 这麽高的树上,出现了这个东西,那女人目光微微眯起,心下知晓,看来那两人怕是不远了。 陈胖子心下沉重,只能期盼后面追来的人给她多一点时间,可以多拖延一下,这样……头儿活下去的机会才能更加的大。 树木不断的、飞快的从她眼中向后延伸,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着一般,呼吸急促地喘息着,她踩着一个树干上面,正要向空中涉去,便听后面,传来了空气被划破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死神的镰刀,杀伐果断的。 陈胖子汗毛瞬间立起,一种被人充满杀意的盯着的感觉使她额头冒出冷汗。多年匪冦的经验,让她条件反射般的侧后一下,躲过了向她飞速过来的暗器。 她定睛一看,毛骨悚然,那是一个长长的上面布满了倒刺的黑金色鞭子,那刺尖尖上面,在阳光下发出冷酷的黝黑光芒。 陈胖子向后躲避着后面不断向她袭击而来的鞭子,她探测着周边的环境,脚步飞快的向着身旁的树上一蹬,身体转向,她就看着那鞭子朝她迎面袭来。 陈胖子就见后面那人,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头发被一根墨绿色的绸带系再脑后,整个人如出鞘的剑直直的向她攻击来。 陈胖子虽然体态肥硕,但是身姿轻盈,轻功绝妙,躲着鞭子虽然困难,但只是将她衣服划破了,所幸人没有被鞭子刺出伤口,否则,陈胖子只有死路一条。 的温柔乡里面。 绯衣女人嘴角微扯,面纱拂面都可以从中观察到,她视若无睹。 就在此时,绯衣女人手指轻轻一点,那蛇飞速掠过的身躯就好似瞬间静止,直直的从空中落下,“砰”的一声就摔着了草地下,姑苏行有些心疼,也幸好是草地。 绯衣女人缓缓地蹲下,眸孔漠然,手指挑着一个小木棍将蛇尾扒开,取出那朵小花。细细的观察起来。 花蕊洁白,枝蔓软滑无骨,花瓣上浅浅的描绘着几处金色的脉络,香气靡丽,一点也不似着花儿模样的那般纯洁干净,倒是和书上的美人荱像极了。美人荱,一种禾本科植物,生长于寒天之中,喜阴,可做药用,食之可增十年内力。 绯衣女人有些无趣,缓缓地站起来,随手把玩了一番,就将这花儿抛下去。 姑苏行见着少主随意的将那花抛下,点点心中一抽,连忙弯腰去接,那曾想,原先地下装死的蛇“噌”的伸直,吻一张,那美人荱便进了蛇肚子里去了,也是颇为戏谑了。 ,默默的走到亭子周围好似随手一抛,一东西就掉入这溪水里面。 一瞬间,这个亭子周边的场好像活了一般,酒肆从外面看来,隐隐约约的,辨不清楚里面如何。但仔细一看,也能看清楚,里面两人在认真交谈着什么。 看着红九儿这举动,魏迟眉目一挑,眼神泛着莫名意味的看着红九儿,心下狠狠的记下了一笔账,她竟然敢在他的地盘儿上,还没有告诉他,就设下了阵法。虽说只是幻阵,但也真真是胆大的很啊。 红九儿待的一切都安置好了过后,就见着胞兄眼色莫名的望着她,背心一凉。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上前,将怀里的东西掏出了,小心的递给了魏迟。 魏迟斜视了她一眼,看看她那葫芦里卖着什么关子。翘着兰花指拿了过来。 眼神随意一瞟,微微一凝,这字迹……倒有些像是域外语言,手指微微摩挲着地图,羊皮用硝石鞣制的,还是出生很久的老羊羔的羊皮。魏迟想到,缓缓将那地图凑近眼前观察着,这一张很古拙的地图,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很多字迹,早就被时间腐蚀掉了,只能从中大概猜出些许意思。鼻子微微凑近前,嗅了嗅,猫眼微微眯起,有种诱惑人继续闻下去的冲动,淡淡的靡丽清纯香……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外面这般的动静,安和原先是站在外面伺候,以免扫了两位小祖宗的性儿,听见小池塘边传出的巨大声响,面目一紧,连忙向小池塘走去,谁知,刚走进便瞧着这样一幕,小溪鸟鸣间,柳树白飞絮,绿草从中,青衣交错,眉目传情,暧昧顿生。 安和没有料到自己刚进来便瞧着这个,眼中惊讶,不禁掩袖笑了出来,眼神中透露出的喜意几乎掩饰不住。 想着不要打扰里面两位主儿的兴致,便急急忙忙的迈着小步悄声的退下。 荣珵仰头无意看着安和离开时扫过柳树的衣角,心下的羞窘几乎将她溺毙,面色绯红,眼神之中的羞意好似可以喷薄而出,他魏迟听后眉头一皱,脸色瞬间一变,将那原先瞧着欢喜的很的手串,迅速的取下,“啪”一声,就扔在小木雕花桌子上。 “这东西我不要了。”语气一变,语气严厉的说道。 “你与她有些联系,我原先是不管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别去给我惹麻烦。” 红九儿听见这东西啪嗒的摔在桌子上的声音,心下一疼,赶忙儿的拿过来,小心翼翼的仔细端详一二,这东西贵的很,把她攒了许久的娶媳妇儿钱都花去了一大半。 “我的好哥哥,你若是不喜,便也罢了,也别把气撒在宝贝上。这玩意儿,妹妹可是寻了好久才找到的。”红九儿捧着碧玺手串,语气是没有掩饰的心疼。 魏迟可不会接着她的招儿,红九儿心中的小心思,他从小将她养大,这作为长兄的可是一清二楚她的心思,不就是拐着弯儿的想帮陈大一番。 魏迟看着红九儿在那里自导自演,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衣袖微微一抚,不带走一片云彩。 红九儿那会这麽简单的让兄长走,这出好戏不是白演了,连忙紧紧的拉住兄长的衣袖。 腆着腆,对着魏迟讨好的话题向着荣珵抛去。 荣珵一听,又见这与往常不一般的人儿,男儿家的羞耻让他无法再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后面的话。 双脚一跺,颊上生霞,眼波旖旎,娇声娇气的朝着公良臻撒娇道:“我不与你玩了。”说完,便挣脱了公良臻的手,向外慌乱的跑出。 他慌不择路,躲在了一颗柳树下,心脏扑通扑通的不停跳跃着,他手压着胸膛,仿佛心脏都要跳跃出来一样,一双凤眸里面水润湿漉,里面藏满了慌乱。很多的无所多费多扫地圣诞节哦大浦耳闻打破地方,放哨是法搜说道佛山 按压着心脏,荣珵微握着空闲下的人,假意装作被那人发现踪迹。 很快,手下的人便故作情态,露出马脚。 那人见着,果然,很快就改了轨迹,三下两除二的,就将后面的人摆脱了。 但这人做事十分慎重小心,这人烂醉如泥,向她走了过来,走路踉踉跄跄,何远连忙上前将人扶住,余光瞧着那人走过了一处房子,便消失不见了,心下不耐,那里还想和这人纠缠,手样也没有放宽心思,又在城里绕了几圈之后。 何远此时按兵不动,紧紧的追在这人身后。 时间飞快的流逝着,最后一抹昏黄落入山涧,四周逐渐黢黑。 那人许是见时辰不久了,无意向后观望了一眼。只有些许灯火蹁跹的照耀下,夜间厮混的花间吃酒客还在外间活动。 终于她转了方向,飞快疾走着,回还几圈之后,进入了幽幽暗巷之中的角门之中。 何远让后面的人暗中提防,身姿矫健的跟在她身后,凑近前发现,竟然是云君阁的后门。 云君阁作为北唐都城首屈一指的小倌楼,心下震惊,更是不敢放松,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进入里面,只见里面古色古香的镂空雕花窗上,影影绰绰的倒映着几个嬉笑打闹的曼妙身影,红纱肆意的飞扬在夜空中,烛影摇曳,好一派笙歌曼舞的场面。鱼竿,眼见就要上前做下去了。 公良臻眉眼一皱,轻声说了一句:“殿下,且慢。”语气轻飘飘的,却让闾丘芝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闾丘芝上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她眼带疑惑的望着公良臻,就见公良臻招呼小厮,小厮们鱼贯而出,将她的鱼竿、小凳子搬走了,瞬间又换上新的渔具。 闾丘芝有些好奇,心中像猫抓了一般,眼神向那群小厮撩了一眼,疑惑的问了出来:“王爷,这是何意?” 手中颠了颠,瞧着着鱼竿儿和刚才那个也是没甚差别的,一贯的黑漆漆的颜色包浆,她左瞧右瞧都没瞧出问题来。 公良臻握着鱼竿,风轻云淡的看着自个儿的鱼线,轻飘飘的跑出一句:“这是方才我未婚夫的位置。”挑眉回望了她一眼,示意着。 闾丘芝一哽,眼神震惊,直望着公良臻,无法想象公良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咽了咽唾沫,隔了许久,才慢吞吞憋出了一句话:“……看来王爷和荣公子恩爱非常。”微仰头,阳光中勾勒出漂亮的天鹅颈的弧度,想着公良臻的话,心中像灌了蜜糖一般,甜蜜粘腻。 春日明媚,正是别样的暧昧纵生的时日。 不信,瞧那枝头的黄莺儿,不也是欢声歌唱,慵慵懒懒的陶醉于春光美日之间。 笑道:“我的好哥哥,妹妹拿了这玩意只是讨你欢喜的,若是你不欢喜了, 红九儿知晓自己不拿出点真东西,恐怕真的请不了魏迟帮忙。一激灵,直起身子,娇声道:“你……松开。” 公良臻倒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倒是不急,好似没有听见荣珵所说一样,眼中若盛满了阳光的光辉,目光一瞬不移的调笑注视着荣珵,嘴角勾着的笑意,就没有停下过。 公良臻见这人好似真的被逼急了,不慌不忙的,手指微微使力,将荣珵向怀里轻轻向怀中带了过去,眉眼之中的笑意掩饰不住,语气佯装喟叹,可那说话就是让荣珵羞窘万分:“荣公子,若是喜欢,随时可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但何远让后面的人暗中提防,身姿矫健的跟在她身后,凑近前发现,竟然是云君阁的后门。 云君阁作为北唐都城首屈一指的小倌楼,心下震惊,更是不敢放松,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进入里面,只见里面古色古香的镂空雕花窗上,影影绰绰的倒映着几个嬉笑打闹的曼妙身影,红纱肆意的飞扬在夜空中,烛影摇曳,好一派笙歌曼舞的场面。 何远上下注意着周遭的环境,知晓此时自己在里面喝酒逛小倌楼的,衣着有些格格不入,刚想到此时,就见一个喝的走路歪歪扭扭的人,走过来指着她,大声吆喝着:“你这小子是谁?鬼鬼祟祟的站在这?”声音之大,在这边漆黑幽静的角落里面,显得格外清晰。 何远心下不好,弓腰伏低做小,一派阿谀的卑微模样,谄媚的说着,“哎呀喂,这不是赵家官人?小的是这儿的人,许是人丑,长得不讨喜,赵官人不记得小的了?”是此时,事态紧急,她谨慎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眼光一瞬是何方探子亦然来着着云君阁一会儿,但是见着着态势,如此多人包围之势,怕是对方不太容易突出重围。 但是,何远,瞧着那边众多黑衣人,围着的那里,眼神一闪。 楼下只有些人戒备着,其中原先在厢房的人怕是,少了很多啊。 机不可失。 何远面目一凝重,从袖中摸出黑色面巾,系在脑后。 缓缓站立起,眼神冷厉的看着四周,趁着众人未曾注意的时间,脚步快速一起,飞快的向着那厢房的屋檐飞跃而去。 良臻默默的看着手何远说的无差一二。 她将密报放下,里面倒是和这几天听到的消息不一般,问道:“这些东西,北唐、南平那边知道吗?” “王爷,这些时日里面,河西局势混乱,鱼龙混扎,北唐、南平那边仿佛有着早早的就知晓了,在河西一带,动静很大,属下们怕打乱大局,不敢随意乱动,她们的行动我们这边盯着的。” 公良臻摸了摸下颌,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呢?” 何远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就是陈家寨的事情,属下怀疑没有那么巧。”。 “属下也是偶然之间遇见……属下在坊间听到一个消息,说在陈家寨寨子在那之前,将寨子里面大多数青壮人一同出去了,因为陈家寨以前发现了百奇石矿,所以盯着陈家寨的人很多,可是在陈家寨众人出去后,几天之后,陈家寨灭门。时间好巧不巧,这麽多天来,陈家寨灭门的消息传得有声有色的,属下怀疑,有人在引诱陈家寨早先离开的那一批人回来。如此大张旗鼓的,属下怀疑,陈家寨那一群人,发现了一些东西,让她们必须下狠手。” 公良臻眼神微暗,手指摩挲着手腕的古檀木佛珠:“你是说,陈家寨开始出去那群人,发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然后被一些人发现了,其中有人逃了出来,那群人想去寨子里面找人,没有发现她,一怒之下,将所有人杀掉,激怒那人,逼迫她出现。那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若那人性子急躁,不是直接出现了吗?” “王爷说的有理。属下想插了”何远说道。 公良臻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丝光芒说:“你这个想法很好……缘故很充分,这件事其他的人知道不?” 何远抱拳答道,“王爷,此事倒是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还是有人无意间了解到,属下已经将那人擒住,河西那边没有走漏风声。” “……如此便好,你继续查下去,不要走漏风声。”公良臻命令着,脑海中划过一丝想法,她深深有种预感,里面一定有着大事情发生,这件事也许不是打草惊蛇,而是……后面那群人根本不惧,绝对实力面前,阴谋诡计都是妄谈,但是陈家寨那群人中发现的,于那群下杀手的而言,绝对不是小事,或许,她们……于姒喜墓有关。 忽然有人进来禀报,何远上前凑近公良臻说道:“王爷,明成传里面传来消息,闾丘芝深夜拜访青阳王。” 公良臻微讶异,闾丘芝动作倒是迅速,雷厉风行的性子,合着南平王如出一辙。不过,她微微想了想,笑意溢出,青阳王那里怕是要大出血,为着姒喜墓,南平可真是下的狠手。 她微微想了想,眼中划过一丝趣味,青阳王那边松口,不知道会是多久。青阳王那霸道的性格,在她的地界上虎口夺食, 只是距离还是颇远,何远过去还有一番她面上带着闾丘芝一贯的浪子模样,一身朱红色锦绣纹蝶衣衫衬的人如红尘富贵客,笑眼盈盈的向着公良臻走去。 手上不见外就上前握着空闲下的鱼竿,眼见就要上前做下去了。 公良臻眉眼一皱,轻声说了一句:“殿下,且慢。”语气轻飘飘的,却让闾丘芝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闾丘芝上也不望着公良臻,就见公良臻招呼小厮,小厮们鱼贯而出,将她的鱼竿、小凳子搬走了,瞬间又换上新的渔具。 闾丘芝有些好奇,心中像猫抓了一般,眼神向那群小厮撩了一眼,疑惑的问了出来:“王爷,这是何意?” 手中颠了颠,瞧着着鱼竿儿和刚才那个也是没甚差别的,一贯的黑漆漆的颜色包浆,她左瞧右瞧都没瞧出问题来。 公良臻握着鱼竿,风轻云淡的看着自个儿的鱼线,轻飘飘的跑出一句:“这是方才我未婚夫的位置。”挑眉回望了她一眼,示意着。周折,那厢房窗户的人并未消失,此时还更为紧张地注视着楼阁动静。 她深深提起一口气,向脑后才方才出声之处之人,心中暗道一声抱歉。 谁叫那人运道不好,所处之处,恰好是阵法阵眼之处。但是,若是那人寻着机会,或许还可以逃出去! 何远思索之时 手指没有半分含糊之态,飞快的将方才所设的一个小阵法,开启。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住了她的眉目。一切唯有此处是这铃铛声和混沌无序的枝叶摇曳声中,独有的清幽宁谧之所。 原在她放下剑那一刻,原在她以为是入局的地方,才是她设的又一个入局之所。局中局,她敬佩。 其一局,是初时警惕之时,惹得第一个迷惑,她想着这个晕过去这人是一个幌子,人是虚幻的,踏了下去准备破掉此局。谁曾想,这个又是另外一局的开端。冰寒之境界的感触。何远微微想了想,嘴角拉开一个笑意。这是抽出了她的内力,来塑造这样的一。 “殿下何须如此言之,南平地大物博,自平朝以来,文人墨客集聚之所,素有书生圣地之雅号,何能妄自菲薄,财宝易得,贤才难求,东周偏更何况,从亭榭之中的观察来看,到午间用膳之时来谈,一举一动来看,这人的确是君子之风,算是在东周王庭那一堆狐狸中,生出的独独的一个心眼实诚的孩子,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便恰是可以说明她的风采。对待挚友,味甘终易坏,岁晚还知,君子之交淡若水,莫过于形容于她而言。 虽然有话痨之怪症,但亦是在能力接受范围之内,此中种种,皆是可得公良臻此人性格,总而言之,良善有余,狠厉不足,在一堆如狼似虎的政客之中,如若入了狼群的娇软绵羊,不足为虑。虽有智谋,但向往田园,实为隐逸之客矣。 想起前些时日,对青阳王之言,她有些言过其实了,但是,闾丘芝狐狸眼中微微露出点点笑意,让北唐视线转移一番,减轻南平的压力,自然也是不错的。 她微微放下神思,说道, “南平自建朝以来,以平朝后裔据称,此些年来,多有边疆外贼,于入冬之际,前来肆虐,此中暗藏别国暗探,想要扰乱南平朝政,或许还有以往交好之国家在其中掺杂了一脚,本殿于自家谋臣相商,决定借着此次机会,查探一番,便也是为着引出暗贼,多加提防,可是如今各国局势混乱,想要查探其中人员,莫过于大海捞针矣,难上加难。”闾丘芝说完,叹了口气。 神态几分恍惚,好似的确是她未曾意料之事。 她微微停顿,观察着公良臻的面孔,继续给公良臻灌输她的言语。 “南平这些年边陲之地事,多国一向耳闻,虽然东周连云十八州的天然屏障之故,但亦然于多国素有建交,想来东周对此事也有几分见解。”安一隅,实在是难以相当矣。”公良臻听之,面容深受震动。 “于南平谣言,本王虽杜门不出,但亦略有耳闻。如今听殿下一语,方道破迷障,才解外界为流言。本王差矣。”公良臻叹气道。 闾丘芝摇了摇头,手执茶盏,颇显无可奈何。 “王爷不必如此,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以讹传讹,即使阳翟城中流言四起,非王爷个人之过矣。”个局啊。她虽也有几分贪恋权势,但是也是不失为一个好官,见着这地方人人死寂的面目,她也难受的很。 在后面众多大臣都“不过,本殿瞧着那鱼儿倒是喜欢的很,不知道王爷可允我捉回去瞧瞧热闹。”闾丘芝有些跃跃欲试,说实话,这般具有灵性的动物,她还是第一次见着,实在心动的很。 公良臻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敛眉,说道:“殿下若是喜欢,自然可以。”脑中回想着那鱼儿的依恋模样,心神微晃。 “如此,那本殿便承了王爷这份人情。”闾丘芝说做就做,手指一招。 “来人,给本殿下去将那条鱼儿捉住!”后面之人鱼贯而出,很快就有很多人下去抓着那鱼。 一时之间,将小池塘弄得翻天覆地,鸡飞狗跳的。 公良臻冷淡的看着闾丘芝大肆的举动,倚在树边,看着这一出闹剧。 闾丘芝狐狸眼眯起,目光紧紧的跟着那群人的动作,余光瞟着公良臻,暗地之中观察着,公良臻的一举一动。 许久,闾丘芝许是知晓着,大致自己带来的动静有些偏大。 回廊边站着絮叨小厮,好奇的向着此处望去。 就算她脸皮比较厚,也有些羞赧,面上做出样子。 咳嗽几声,随手指了一人,问道:“咳,咳,谁,那个谁,找到那鱼儿没有?” 那人拱手答道:“殿下,未曾寻着,想着在给属下多些时辰,许是寻得到。” 闾丘芝眉头一皱,瞬间脸一拉,呵斥道:“还要时间?”唯有角逐此个禁军统领之位,她能够上任。 可以看出几点来:其一,身后无依靠,选她,对哪一方势力都不会有损失;第二,这人老实巴交,虽然有几分贪念,但无伤大雅;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延和血祭的风头还没有过去,后续收尾并不是很容易的额,让这个无权无势之人,背一下黑锅什么的,简直是没有压力。 所以这个新的禁卫统领,就这样被推上台了。 开始,葛弘新这人还以为是祖上八辈子积了德,落得美差,是不是官家们见她勤勤恳恳大半辈子了,所以让她继任毕竟这可是王庭守卫的官儿,别的地想要来都没有机会。 所以,她就开开心心的就任了,接任之后,才知晓后面的意味,后悔不已,可是又没有办法,继任了,就好好的干了起来,前任留下了那个烂摊子,也在想法子和京畿府统领郭晓。 自继任以来,她这张脸,就没有缓和下来了,每天愁眉苦脸的,唯一的兴趣就是摆摆官架子,就没什么了。 继任这几个月,突然摊上这样一个大事。 若非她最后触碰的那样一下,最后,她估计还是沉溺在其中。直至最后,内力消耗完毕死去。可是,何远摇了摇头,看向拿出晕倒之人的幻象之所。她啊,也留下了致命之弱点之所。手腕挽起优雅的剑花,一击。 剑落。 逃离之人,口吐鲜血。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面上做出感动万分的神情,激动的说道:“吾之作为,若会让殿下忧虑,殿下不妨直说,本王洗耳恭听。” 闾丘芝心下一缓,瞧着公良臻的面容,狐狸眼微微眯起,说道:“本殿是以将此事说于王爷听,使之几分借鉴之意。”后面未尽之意,含义深远,也不过是为着几分引诱之意,让公良臻相信她所言非虚传。 从她前来此时,便暗中观察这人举动,闾丘芝有着少数人都不知晓的天赋,她自小便发现,她擅于从旁人的一举一动中,发现此人的性格特点,这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在朝政处理上面,非常重要的天赋了,识人之能,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具备的,更何况,自她发现天赋之后,有多加练习,便也步入臻境。也算小有所成了,这也是闾丘芝一向自得的天赋,慧眼识人,伯乐相马之能,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此等美谈,野史之上,亦会流传。 她注意公良臻之时,便也是时辰良久了,这麽多年来,公良臻可以算是众多王族后嗣之中的一位怪胎般生长的人儿,她生来被宠爱,可以算是各国王族之中的眼中钉了。 更何况,从亭榭之中的观察来看,到午间用膳之时来谈,一举一动来看,这人的确是君子之风,算是在东周王庭那一堆狐狸中,生出的独独的一个心眼实诚的孩子,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便恰是可以说明她的风采。对待挚友,味甘终易坏,岁晚还知,君子之交淡若水,莫过于形容于她而言。 虽然有话痨之怪症,但亦是在能力接受范围之内,此中种种,皆是可得公良臻此人性格,总而言之,良善有余,狠厉不足,在一堆如狼似虎的政客之中,如若入了狼群的娇软绵羊,不足为虑。虽有智谋,但向往田园,实为隐逸之客矣。 想起前些时日,对青阳王之言,她有些言过其实了,但是,闾丘芝狐狸眼中微微露出点点笑意,让北唐视线转移一番,减轻南平的压力,自然也是不错的。 她微微放一派黑乎乎的,可怕的紧。 未过一会儿,一身着玄清色锦服上镶着金纹的宫侍走了出来。说道:“殿下,大王有请。” 那女子轻轻点头,随着那宫侍进去。 视野瞬间明亮,金黄色的朱漆宫灯,紫檀木雕做的桌子,一位身着玄黑色绣着九天凤凰的衣服的女人站在宫灯旁,身材凹凸有致又充满了力量,面容如上天的雕刻出的冷峻雕塑,眉目冷峻,昏黄的灯光也不能将她的面容融化,一身气势磅礴,如玄凤一般,自成霸道的气场。 那女子优雅走进来,手指轻轻搭在帽檐,缓缓将帽子取下,露出了一双狐狸般的眼眸,里面盛满了浅浅的笑意。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的话,将会一眼认出这个年轻的女人便是南平赫赫有名的人,南平殿下——闾丘芝。 青阳肃转头看着闾丘芝,走到紫檀书案旁,缓缓坐下,亲手给闾丘芝倒了一壶茶。 平淡的说道:“闾丘殿下先来尝尝本王这茶如何?” 闾丘芝顺势坐下,缓缓的举起青阳肃让她品尝的茶,手指轻轻的煽动了一下,眼睛一亮,香气扑鼻,茶香幽远,如山谷幽兰,静静绽放,不惹尘埃,犹如清晨露水,聚集日月的精华,干净纯粹的紧,倒是较那远山雾景也差不多。下神思,说道, “南平自建朝以来,以平朝后裔据称,此些年来,多有边疆外贼,于入冬之际,前来肆虐,此中暗藏别国暗探,想要扰乱南平朝政,或许还有以往交好之国家在其中掺杂了一脚,本殿于自家谋臣相商,决定借着此次机会,查探一番,便也是为着引出暗贼,多加提防,可是如今各国局势混乱,想要查探其中人员,莫过于大海捞针矣,难上加难。”闾丘芝说完,叹了口气。 神态几分恍惚,好似的确是她未曾意料之事。 她微微停顿,观察着公良臻的面孔,继续给公良臻灌输她的言语。 “南平这些年边荣珵闹了半天,见她还在不理会他,小性子一起,手中一松,“砰”的一声,就将那鱼竿扔下,动静大得很,一张玉白的脸上,泛着愤怒粉红色,两颊之中憋着一口气,嘴巴微微嘟起,眉头皱着,一双水灵灵的凤眸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公良臻,一派不高兴的模样。 公良臻一瞧,呵,眉间飞快的划过了一抹戏谑的笑意,低头看了看来咬饵的小红鳞鱼儿,倒是和着玩意儿相似的很,眼神睁得大大的,咬不到鱼饵便气鼓鼓的瞪着人。 公良臻可不想惹他生气,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缓和面目,一张清风朗月般的温柔面孔,轻轻的凑到荣珵面前,眼神微挑,问道:“怎的,荣公子,不想钓鱼?” 荣珵被这人儿突然凑过来的脸,一惊,向后躲去,人向后微微倾斜。可是钓鱼坐的凳子毕竟不高,只有成人三拳之高,她们又是在小池塘边随意找了个地儿,瞧着此处平坦,就没有注意这麽多,凳子腿估计被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倒下去。陲之地事,多国一向耳闻,虽然东周连云十八州的天然屏障之故,但亦然于多国素有建交,想来东周对此事也有几分见解。” 公良臻沉默地听着她说,道了一句,“自然,东周即便偏安一隅,但多地走商,也有曾经经历过南平战乱之事。” 闾丘芝面上露出沉重,“此事王爷素有耳闻,想来也知晓本殿方才所说之言,未有半分作假之说。这便是本殿此次夜入章台之缘由了,本殿本欲借北唐之事,来捉住些暗探,未曾想让南平落入此中境界,实在是差矣。此中谋略腌臜之事,原不该将之明明白白说出,但本殿实在难以欺瞒王爷,王爷待本殿情真意切,本殿将此言说与王爷言,便是信任两朝关系 第一百三十章 原先那人本来还怒发冲冠,见着她这模样,也就不和醉鬼计较。 叫人将她脱了出门,后面的小厮,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嘴里向那人道歉着。 何远被人扶起来之后,手中不停推嚷着。 扶着他的小厮,不知道怎的,还被她推了出去,心下奇怪的很,这人倒是怪力,喝醉了,力气还这麽大。 本原意将她丢出门,那女人见她自个念叨着“卿卿”,踉跄的走了出去,嘴里道了一声晦气,也便罢了计较的念头。 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后面何远学乖了,推开门很快的出去了,在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终于到了这里,她才到二楼之时,便注意到她将密报放下,里面倒是和这几天听到的消息不一般,问道:“这些东西,北唐、南平那边知道吗?” “王爷,这些时日里面,河西局势混乱,鱼龙混扎,北唐、南平那边仿佛有着早早的就知晓了,在河西一带,动静很大,属下们怕打乱大局,不敢随意乱动,她们的行动我们这边盯着的。” 公良臻摸了摸下颌,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呢?” 何远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就是陈家寨的事情,属下怀疑没有那么巧。”。 “属下也是偶然之间遇见……属下在坊间听到一个消息,说在陈家寨寨子在那之前,将寨子里面大多数青壮人一同出去了,因为陈家寨以前发现了百奇石矿,所以盯着陈家寨的人很多,可是在陈家寨众人出去后,几天之后,陈家寨灭门。时间好巧不巧,这麽多天来,陈家寨灭门的消息传得有声有色的,属下怀疑,有人在引诱陈家寨早先离开的那一批人回来。如此大张旗鼓的,属下怀疑,陈家寨那一群人,发现了一些东西,让她们必须下狠手。”了,这里旁边的门边,毫无声音传来。看来是将云君阁此中附近的天字房包圆了,就怕人打搅。 她才注意到人就往东面走去,排除掉了一搂,就剩下二楼这里了。 这是东边楼阁中最里的房门了,周围和旁边的场景格格不入,但是耳中还是依稀听得见,其中传来的嬉笑打闹声,门边守卫几个,个个气息内敛,倒是个中高手。 毫不留恋的飞身掠起,离开了此地。 树林之中风声越来越大,树叶沙沙作响,已经到了几乎不用耳朵分辨就可以听见的时候了。 那人到了此地,便步伐一变,朝着陈胖子刚刚站在的那个高大的树枝上,她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会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下奇怪,才明明从这边听到声音的,为何四周有没有了。 那女人目光仔细观察着。 周遭的树木还是那般模样,一切安静的好似没有人,她内心惊讶,她才从路上观察来看,树干上的脚印较为厚重,将周围的泥土地上压得很是紧实,只有那个胖子的体重才有可能实现那种情况的,况且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背上了一个大女人。不可能如此迅速的。 忽然,视线好像被什么擒住了,咦,她微微蹲下身来,在她站立的枝干上,好像又泥土,手指微微搓了搓,如果不是无意间发现,估计还被她逃了。 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对面的守卫向这边看过来,何远继续做着一副醉酒之人的迷糊模样,向脚步歪歪扭扭的向那边走过去,但事心中自然是清楚,走过去的地方还是需要注意,否则就算走错了,那些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的。 她脚步想着最近的那个人厢房走去,默默数数,“一、二,三……” 果然在不超过五之数的时候,那些人果然上前拦住了她。 “喂,那个谁?谁准你靠近这里?”一脸凶蛮刁悍的模样。手上推嚷着。 何远脸上泛着迷离的红晕,眼神浑浊,傻笑着,“我要卿卿。”手上去推着那人。 那人随意一推,就见何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摔的一个头昏眼花。 那人恶狠狠的吐了口水,道了一声晦气后,凶恶的瞪了她一眼,“卿卿,去鬼的卿卿。醉鬼还到处溜,也不怕小命儿没了。” 后面的人许是瞧纵然这个老妇人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年老一个,就够她和一壶的。 她如今走上这般高位,实属不易,坠了名声,时局混乱的时候,一个运气不好,掉帽子事小,灭族什么的,可是要刻在正史里面,千百年之后,后辈之人谈起罗不起,就是不孝悌之人。 罗不起连连讨饶道,“右卿之意,罗某人相差了,实在罪过的很。” 边说着,歉意的望了望窗外,对着夜中高悬天际的残月,愧疚说道:“本官见时辰有几分久了,原来在家中这般时日,是侍候家父去了,如今,心下挂念的紧,便有些按捺不住心情,我这般失礼,实在惭愧的很,若是右卿再是说道自己……” 罗不起咬了咬牙,“我隔日便在北唐稷下宫的召示牌中,书写一片罪己文书张挂在那里……还望右卿不要见怪。” 罗不起姿态做的很足,简直是将自己放的很低的。来讨一个宽恕。 两人话语百转千回,一不小心便落入了下乘。 此时,被刘全的话惹得后果有些严重的罗不起,心中沉重几分。 但是也知晓,刘全既然要求她,她就不会将此事深究,一笔勾销便好。 刘全做出沉稳一笑,意味深长的对着罗不起说道,“刘某人真心实意,还望大人谨记。我之心情,若大人思念家人,情真意切,大人至纯至孝之人,想来许是明白的吧。”着,动静有些偏大。 向这边了了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注意点,主子还在里面,甭坏了主子雅兴。” 那人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何远,将此刻头脑迷糊坐在地上的何远,轻轻一捞起来,向身后的人告了一句,随手就将人往后院一抛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荣珵,我有一事,想交于你去办,张久弗你随意差遣,很重要的哟。”公良臻哄到。 荣珵听此一言,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她,“我是过来找你玩耍的。”她竟然想要安排事情给她,不可思议。 公良臻心下几分心虚,引诱道,“是青阳王宫的哟。” “不去。”荣珵拒绝,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想法,他是来北唐游玩的,不是来做事的。 公良臻暗戳戳的瞟了一眼,惆怅的叹了叹气,“能让青阳肃涉局的,只有郑王君之事,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若是查出来,我还是帮之隐藏几分。”怜香惜玉的很。 “呵,郑王君之事,在你们女人眼中,就单单看见人家轻云闭月的容颜,肤浅!”荣珵听此一言,呲笑一声。 如此来说,他便更不让她看,当日赴宴之时,郑王君登场之时,坐下各国使臣个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也不瞧瞧自己那张脸,连着给郑王君提鞋的机会都没有,还敢垂涎,也不怕青阳肃怒极,庭上见血。 荣珵斜睨了一眼,娇娇气气的道了一句,“你也就是激我,若是你有半分旖旎想法。” 清风浮动,荡漾起来荣珵的衣袖,一把珠翠玉石镶嵌的短匕,赫然停留在手指,闪烁着冷峻的锋芒。 手指灵活的玩弄着,一眼秋波微转,风流蕴藉,甜蜜的呵呵娇笑一声,说着一句,“负了我,我啊……” “就断了你血脉,杀了你,然后,随你一起死。”轻描淡写的语句,锋芒毕露,暗藏杀机。 他,荣珵,生来便是人上人,钟情便是一生,绝不辜负,也不允许辜负。 公良臻目光一瞬不移的注视着他身上,此时两人之间,如同王不见王的冷酷纠葛,蜿蜒缠绕,气氛沉郁冰冻,如一江冰封的江河,不知何时就会突然炸裂,迸溅出水花儿。 她忽的,一张温润如玉的面上,此刻半分不见清风拂面的温和,徒显风流妩媚,骨节分明的纤长玉手忽的抓住了荣珵握着匕首的手,眼中的温柔仿佛都要溢出,她平浪静,又或是什么,但是她此次前来的缘由,还是应该进行的。 她面上带着闾丘芝一贯的浪子模样,一身朱红色锦绣纹蝶衣衫衬的人如红尘富贵客,笑眼盈盈的向着公良臻走去。 手上不见外就上前握着空闲下的鱼竿,眼见就要上前做下去了。 公良臻眉眼一皱,轻声说了一句:“殿下,且慢。”语气轻飘飘的,却让闾丘芝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闾丘芝上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她眼带疑惑的望着公良臻,就见公良臻招呼小厮,小厮们鱼贯而出,将她的鱼竿、小凳子搬走了,瞬间又换上新的渔具。 闾丘芝有些好奇,心中像猫抓了一般,眼神向那群小厮撩了一眼,疑惑的问了出来:“王爷,这是何意?” 手中颠了颠,瞧着着鱼竿儿和刚才那个也是没甚差别的,一贯的黑漆漆的颜色包浆,她左瞧右瞧都没瞧出问题来。 公良臻握着鱼竿,风轻云淡的看着自个儿的鱼线,轻飘飘的跑出一句:“这是方才我未婚夫的位置。”挑眉回望了她一眼,示意着。 闾丘芝一哽,眼神震惊,直望着公良臻,无法想象公良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咽了咽唾沫,隔了许久,才慢吞吞憋出了一句话:“……看来王爷和荣公子恩爱非常。” 公良臻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闾丘芝何等变故没见过,很快就收回心思,真情实意的祝愿到:“王爷以后成亲之时,记得给本殿稍封信,本殿一定备上好礼,前来喝上几杯,庆祝王爷新婚之喜。” 公良臻微微一笑,“一定一定。” 于此,两人倒是相谈甚欢。也不打扰彼此,两人坐在小池塘边,继续钓着鱼,享受着这一清闲悠扬的时光。 谁也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可是事物总有结束。 公良臻瞧着自个的鱼篓中已经钓上了几尾鱼儿,缓缓放下了鱼竿,向闾丘芝那儿望了一眼,笑道:“今日时日不错,殿下收获颇丰吧。” 闾丘芝默默看着自个的鱼篓里面,就一只红鳞鱼儿在到处撞着,面上倒是一派清淡,“钓鱼儿这事,图的就是休闲,不必苛求结果。”手中轻飘飘的放下鱼竿,站起来,不拘一格的伸了伸懒腰。 “你说,是吧,王爷?”闾丘芝眉眼一撩,调笑的问着。 “本就图个开心,说这些,倒是本王落了下层,受教了。”公良臻温和的笑了,双手作揖。 闾丘芝见着,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也跟着小可起来,一派宾主尽欢的和谐场面。 公良臻走了几步,靠近小池塘,将鱼篓的盖子打开,缓缓的捉住鱼篓里的鱼儿,面色温柔,将里面的鱼儿放生了。鱼儿很快就溜出手心,尾巴摆了摆,一会儿就游不见了 奇怪的是,其间有一尾鱼儿,游出几步,好似犹豫了一般,手掌般大小的红鳞鱼儿硬生生的看出来徘徊。豆大的鱼眼儿望着公良臻一番,然后又游动了回来,薄如蝉翼的尾稽扫了扫她的指尖。的笑容徐徐绽放,如同最为妖艳的血红莲开在漆黑无光的夜里,妖娆艳魅,嘴中温言细语,如同残酷的杀神一瞬掠夺着荣珵的呼吸。 手指紧紧的握着荣珵的手,将人往她身上一带。 “小乖,如若真发生如此,不若你动手,我便会自尽于你身旁” 柔和笑容突兀显得邪肆如公良臻一瞧,呵,眉间飞快的划过了一抹戏谑的笑意,低头看了看来咬饵的小红鳞鱼儿,倒是和着玩意儿相似的很,眼神睁得大大的,咬不到鱼饵便气鼓鼓的瞪着人。 公良臻可不想惹他生气,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缓和面目,一张清风朗月般的温柔面孔,轻轻的凑到荣珵面前,眼神微挑,问道:“怎的,荣公子,不想钓鱼堕神,将他持着的短匕轻轻放在她的心房,说着“你该对着这里刺去,这里是人身上最致命的地方。”一刀见血,神仙无救。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眼中专注的扫视着四周,打探的望着周围。 叮铃铃,叮铃铃。 不到二尺了。铃铛的清脆声愈发明显。 可越是靠近其中,何远心中越是疑惑。按捺心下怀疑,认真求证,仔细分析。 这是王爷教会她的方法。她如今都有几分内力不继的困顿感,为何那人的内力还是绵延不绝,好似穷穷无止境一样,汇入广袤无边无尽的原野一般,如沧海一般。内力就不曾断绝,依旧强健有力。这般强度的内力支撑能力。实在有几分可怕。 何远沉稳的想着,好似思维脱了了身躯快了,快到一尺半了。 快了。此处的阴寒湿冷的感觉,好似让她眉间都生了些冰灵的霜花。 何远想到,手指怎么摸着额头何远在上面,不敢乱动,此处可以算是极度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团团围住,但是,她知道,愈是危险越是可以发现很多有用的地方。 危机于利益呈正比,王爷之言,从未出错。 何远眼神注意周围的环境,四周静谧,落针可闻,她缓慢的移开手下的一片瓦片,不敢惹人注意,只拉开了一个小缝,但是也差不多可以将里面的人看个清楚了。 里面只是一二昏黄的烛火之光,其余只要照耀光线,主要来源于夜明珠,她有些讶异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在一介小小的小倌楼中,用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实在财大气粗。若说里面,没有朝廷涉及在其中,何远是不信的。 更何况,兼之才一群人在夜晚,抓人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是令人惊异,在北唐的地方之上,行事还如此张狂,实在很难让她很感兴趣……里面主谋是谁。 何远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此处厢房的正中位置,她透过手指移开的小缝向里面看去。 颇显震惊的望着去。 里面之人,竟然是原先北唐前来迎接王爷之人,北唐侍郎罗不起! 更令人觉得意味悠长的,还有一人,当初在北唐宴请各国使臣的时候,大出风头之人,齐国刘全。 这两人,原先是八窗外忽然出来一阵阵娇笑声,泛着青春的娇俏明媚,如璨烂骄阳,温暖如心扉,春日和煦明艳,温柔入骨。公良臻心中一缓,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如玉般的温和面容,眉目如最佳的画中丹青圣手所作,优雅温润。 忽然,清脆娇俏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像跨越了重重时间的阻隔,如春日枝头带着朝气蓬勃的娇俏黄莺,轻轻柔柔的笑问道:“王爷,此时可是歇息时辰?” 荣珵突然闯入公那蛇冷漠的蛇瞳静静的注视了姑苏行之后,就像外爬去,一瞬间,就消失在迷雾中。 那两人在外将阵法的两个方位破除后,就回到了绯衣女人身边。看着这一幕,目光带着点好奇。这蛇姑苏行宝贵的很,一般都不会拿出来的,今日着不算很繁琐的阵法,姑苏行将它取出,倒有些颇令人费解。 那人就问了出来:“姑苏大人,这蛇可是许久未出来了,今天,怎生将这宝贝放了出来?” 姑苏行目光紧紧的跟着那蛇移动着,嘴上解释道:“此地有东西,它喜欢得紧。在笼子里面不得安宁许久了。” 尤蒙依有些惊奇,“难道此地还有什么别的宝贝?” 姑苏行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未过多久,雾气慢慢消散,瞬间视野都清晰了出来。看来是阵破了。 姑苏行缓缓走上前,将盘在一个石头上的那条黑金三角头的蛇捉住,只见那蛇细长的尾巴尖上卷着一朵洁白的花蕊,散发着靡丽的幽夜之香。 姑苏行伸手去取下那朵花,那蛇好似被激怒一般,尖尖的吻张开,注满毒液的齿尖对着姑苏行,整个身躯有力的盘算着,呈现出一副攻击的样子。 姑苏行微惊,缓缓的将手放下,可那蛇依旧身躯悬空支撑,倒三角的眸子冷酷的注视着众人。 良臻的神思里面。 他娇娇俏俏的趴在朱砂雕漆的檀木窗边,一张白嫩透着粉红的脸蛋,像极了窗边探出头的雪白梨花,清香怡人,眼中如浸入了一轮明媚的春光,明艳灼热的,就这样硬生生的闯入公良臻的心扉。 公良臻微楞,目光中深深的倒映着这人的身影,眼中的凝结的寒凉一瞬之间融化,眉眼之中笑意层层加深,一张如玉的脸上,温和的如阳光,她微微点了头。 荣珵眼眸弯弯,眼中的一瞬间就绽放出欢喜,好似这个点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故事,脸上的光芒仿佛比阳光更耀眼夺目,他就伸出一只玉白的手,直直的朝着公良臻,眼神温柔的注视着:“那,臻臻,我们一起玩。” 语气轻快悠扬,比青空还美。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瞧见了,真真是戏谑的紧。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打上了交道。 还在云君阁里面厮混,不过,何远,心下亦是知晓,北唐派人过来之时,前来打探几分,但是主要内容没有听明白,毕竟虽然王爷在外界看来,只是一介山外隐居客,可不曾有半分心思,在这纷乱的朝政下,显露出半点意味。。没有湿冷的水渍啊机械的重复着。忽的,脑子一清晰。对啊,没有水渍,额头生了冰花,怎么会没有水渍呢?思维只要有了开口,原先被阻塞的思绪,如泄洪一般奔流而下。 脑中一直想着如何不进入惑术,最终还是进去了。 是从什么时候啊,何远想着,从第几声的铃铛声。 心知惑术,入了惑术局。 终究是托大了。 何远撩了一眼,依旧在柳树下倒着的人,柳枝飘飘的飞舞在她的身边,洁白的柳絮浅浅的覆盖在她的身躯,遮住了她的眉目。 一切唯有此处是这铃铛声和混沌无序的枝叶摇曳声中,独有的清幽宁谧之所。 原在她放下剑那一刻,原在她以为是入局的地方,才是她设的又一个入局之所。无所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姑苏行默默的看着那蛇吃掉了这物,心中如刀割一般,这个若是作为药用,炼制些许丹丸的话,那内力增长可不会是十年之数了,这蛇她平常也是八珍玉食的喂养着,怎会是这样的混不吝的样子。 待的那蛇酒足饭饱之后,便懒懒散散的盘成一卷的缩在草丛里面,姑苏行默默的叹了口气,将那蛇拿起放进了竹笼里面,别在腰上。 绯衣女人抬头望了望天空,冷淡的说道:“此时大概过了几时?” 姑苏行望了望树枝和太阳的方向,回答道:“少主,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了” “如是,便好。”绯衣女人轻轻的走出几步,看着视野清晰的参天高壮的树林,顿了顿, “找到她们,然后,一个不留。”语气漠然,却带着杀伐果决的意味。 “属下遵命”众人得了令,眼中微微露出笑意。 飞身而去。 绯衣女人默默的注视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绯衣如火,玉立在前。 这个时代,只有能者才能够生存,弱者,只能成为强者路上的垫脚石,她们终归是来的不太巧了…… ———————————————————————————————————————————————————————— ———————————————————————————————————————————————————————— 陈胖子背着头儿向外面飞走,眼神谨慎,小心翼翼的减少自己留下的痕迹。 四周树木高大,层层叠叠的,如果不仔细观察,陈胖子的身影还不被发现得到。只有身处这个丛林才知道,人类有多麽渺小,硕大的树,绵延如天,横生众多冗长的枝干。 她踮起脚尖站在一个粗壮枝干上,魏迟好似发现了什么奥秘,拿近前仔细的敲了瞧,目光仔仔细细的端详这玩意儿,有些惊奇。 这玩意细细品味,翡翠边上刻着些许佛陀,倒是于那欢喜佛相似的紧,是个域外来的新奇玩意,着东西在前朝流传的紧,那时不论是士林还是民间,对着这欢喜佛崇拜的很,这些手串什么的玩意,也就跟着风似的,做出来,如今这东西也是不常见的很,这些年封封禁禁的,寻着合他心意的物什倒是不容易的很。 魏迟举起手上的玩意儿,打量着,欢喜的紧,语气轻快的问着:“你在那里寻得这物什的?”。 红九儿瞧着兄长开心的模样,笑眯眯的凑在他耳边,说道,“陈大给我的。” 魏迟听后眉头一皱,脸色瞬间一变,将那原先瞧着欢喜的很的手串,迅速的取下,“啪”一声,就扔在小木雕花桌子上。 “这东西我不要了。”语气一变,语气严厉的说道。 “你与她有些联系,我原先是不管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别去给我惹麻烦。我可不想管你那烂摊子的。” 红九儿听见这东西啪嗒的摔在桌子上的声音,心下一疼,赶忙儿的拿过来,小心翼翼的仔细端详一二,这东西贵的很,把她攒了许久的娶媳妇儿钱都花去了一大半。 “我的好哥哥,你若是不喜,便也罢了,也别把气撒在宝贝上。这玩意儿,妹妹可是寻了好久才找到的。”红九儿捧着碧玺手串,语气是没有掩饰的心疼。 魏迟可不会接着她的招儿,红九儿心中的小心思,他从小将她养大,这作为长兄的可是一清二楚她的心思,不就是拐着弯儿的想帮陈大一番。 魏迟看着红九儿在那里自导自演,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衣袖微微一抚,不带走一片云彩。 红九儿那会这麽简单的让兄长走,这出好戏不是白演了,连忙紧紧的拉住兄长的衣袖。 腆着腆,对着魏迟讨好的笑道:“我的好哥哥,妹妹拿了这玩意只是讨你欢喜的,若是你不欢喜了,这东西就没有甚用处,况且妹妹只不过是抛砖引玉,哥哥别急。” 红九儿知晓自己不拿出点真东西,恐怕真的请不了魏迟帮忙。 酒肆的位置魏迟当初选的就很偏僻,四面环山,酒肆里面的小溪都是引着外面的河水,安静的很,她谨慎的向周围走了几步,仔细观察了周围一下,默默的走到亭子周围好似随手一抛,一东西就掉入这溪水里面。 一瞬间,这个亭子周边的场好像活了一般,酒肆从外面看来,隐隐约约的,辨不清楚里面如何。但仔细一看,也能看清楚,里面两人在认真交谈着什么。 看着红九儿这举动,魏迟眉目一挑,眼神泛着莫名意味的看着红九儿,心下狠狠的记下了一笔账,她竟然敢在他的地盘儿上,还没有告诉他,就设下了阵法。真真是胆大的很啊。 红九儿待的一切都安置好了过后,就见着胞兄眼色莫名的望着她,背心一凉。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上前,将怀里的东西掏出了,小心的递给了魏迟。 魏迟斜视了她一眼,看看她那葫芦里卖着什么关子。翘着兰花指拿了过来。 眼神随意一瞟,微微一凝,这字迹……倒有些像是域外语言,手指微微摩挲着地图,羊皮用硝石鞣制的,还是出生很久的老羊羔的羊皮。魏迟想到,缓缓将那地图凑近眼前观察着,这一张很古拙的地图, 魏迟有些凝重,作为河西的老江湖,美人荱的名声虽说没有百奇石那般响亮,但是凡是接触过的,或者简单来说,能够接触的,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耳朵微微一动,心脏在急速的运动下,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她微微平缓了呼吸,从树上急掠儿下,很快就到了地底下面了。 此处倒是里刚开始的地方很远了,陈胖子有些撑不住了,毕竟虽然她轻功很好,但是背上还背负着一个人,体能有些坚持不住,就歇了歇下来。 从腰间取出水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水喝的有些急,洒了些,陈胖子随意的抹了抹嘴,眼神望着来时的路,那里静悄悄的,目光望去,尽头依旧是一片又一片的树木,希望那些姐妹们可以逃出来 忽然,耳边仿佛传来了风声,像钟声一般,划破了这片区域的宁静中传来土地的颤动声,不好,有人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后面如何,字迹已然模糊,但其上的字迹,她,识得。 这个字迹,是青阳肃一笔一划的教他写的,从儿时,她便一直陪着他的身边,他怎敢? 青阳肃心脏仿佛被人攥着,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痛苦。 她狠狠的压下心中念头,面上不露声色。语气平淡,“不知闾丘殿下将这东西给本王为何?”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闾丘芝。 如果不是她紧紧攥着那张婚书,闾丘芝还无法看出她心中混乱,但是她实在诧异青阳肃做出的一副不解的样子,但是她也不好戳破,毕竟女人吗,爱人给她带了这麽片草原,还是能够理解的。 闾丘芝装聋卖傻的,无辜的说道:“大王,此物字迹臣有几分熟悉,无意中观的竟然是婚书,想来是大王于郑姬的,便拿来向大王讨个好,也算此次不负此次前来。” 青阳肃内心冷哼一声,语气平平,但却让人头骨发凉,“此物,可曾有几人看过?” “这等郑王君之物,自然只有臣和几位知底的属下知晓。”闾丘芝轻轻的说着。 青阳肃掩下眼中神思,“如此便好。” 闾丘芝知晓事情点到就止,话头一歇。狐狸眼微微透出笑意,“不知大王对河西又考虑的如何呢?” 青阳肃漠然的瞧了瞧手中婚书,漠然的说道:“闾丘殿下有何意,直接说出来便好。” “本殿就喜欢和大王这样的爽快人一起说话,此次河西之事,牵扯甚广,阳翟城中,多半的国家已经知晓,当然东周自然也不在话下。”闾丘芝微微顿了下,继续说道, “东周赫王公良臻外界听闻很少,倒是公良祁那般人物,不可能派出一个无能后辈过来,想来她也是个不简单的,大王还是多加注意一下,此次本殿前来和大王一同商量此事,便是想与大王一起共谋大事,外界诸多国家抱团的情况,南平与北唐结盟,才能于双方有利。” 青阳肃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眼神默默的观察着闾丘芝,这人倒是狡诈的很,但是她喜欢和这种人一起,有野心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既然南平殿下如此诚恳,本王自然也不藏私了。”青阳肃挥了挥手,将昨天得到的线报给了闾丘芝一观。 “殿下看来对河西那边了解颇深,此次姒喜墓与前朝宝藏之事,多方势力都想掺杂在一起,其间龙蛇混杂,蛇虫鼠蚁之辈,都会前来探查,东周那边,本王自然是会派人注意的,不过还请殿下看一下这个密报。” 闾丘芝接过,眼神中突然出现惊涛骇浪,这个……她抬起头看着青阳肃,有些难以相信。 青阳肃点了点头,“河西一带,域外之人出现了。” 域外之人,距今以来,有样直直的看着公良臻,一派不高兴的模样。 公良臻一瞧,呵,眉间飞快的划过了一抹戏谑的笑意,低头看了看来咬饵的小红鳞鱼儿,倒是和着玩意儿相似的很,眼神睁得大大的,咬不到鱼饵便气鼓鼓的瞪着人。 公良臻可不想惹他生气,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缓和面目,一张清风朗月般的温柔面孔,轻轻的凑到荣珵面前,眼神微挑,问道:“怎的,荣公子,不想钓鱼?” 荣珵被这人儿突然凑过来的脸,一惊,向后躲去,人向后微微倾斜。可是钓鱼坐的凳子毕竟不高,只有成人三拳之高,她们又是在小池塘边随意找了个地儿,瞧着此处平坦,就没有注意这麽多,凳子腿估计被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倒下去。 面目泛白,眼神瞬间紧闭。荣珵心下紧张。 公良臻没有想到会将他吓到,清风朗月的脸上瞬间紧张起来,手急急忙忙的将人手腕抓住。力气用大了,荣珵整个人就向她扑过来。瞬间,带着清新馥郁的香气,就向着公良臻的鼻翼扑过来,她微微一愣,荣珵已然入了她怀里。 只见她一手抓住荣珵的手,一手紧紧抱住荣珵纤细的腰肢,荣珵的头紧紧的靠在她的怀里,依附着她,睫毛微微颤抖,一张玉白的脸上泛着苍白。 荣珵本来以为自己会摔进池塘里面,变成落汤鸡,可是……怎么这麽久,身子一点儿都不疼,衣衫上也没有水?他脑中划过这个想法,头微微动了动,怎么还软软的? 心中疑惑,眼皮颤颤的张开,就见着公良臻一脸促狭的看着他。 荣珵睁开眼睛一来,就看见自己的头,压在了……压在了公良臻的胸上,问题是,他方才还……蹭了蹭。瞬间,他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羞窘极了。 赶忙直起身子,手足无措的将手努力从公良臻的手中抽出,谁知劲儿使得有些大,力气没有把握的住,整个人又扑向了公良臻。 公良臻倒在草地上,头冠偏斜,青丝铺在草地上,草丛中还开着些许黄色的花儿,其中一朵还无意插在了她的头上,一张清风朗月的面目突然增添了几闾丘芝早就想过北唐王的性子独断专横,淡淡说道:“那大王可知晓,现在阳翟城中,清楚此事的有多少人?” “那有如何?北唐的铁骑从来不惧怕这。”青阳肃眼神冷酷,语气自信至极。 “大王自然是不惧的,可是……本殿有一物,大王或许感兴趣的很。”闾丘芝无所谓的笑笑,将袖中之物递给了青阳肃。 青阳肃展开锦绣鸳鸯江山缭乱,最终结果皆是美人祸国,但独独是姒喜,以倾国之力,周贯为他修建了一座,独属于她俩的生生世世。香分风流恣意,眼神谐谑,倒是和平常的温温和和的模样十分不一。 荣珵心中羞窘难耐的很,更何况此时公良臻突兀生了些戏谑,逗弄着说:“荣公子,可是起来有些困难,小王倒是乐意之至……”戏谑的目光上下扫视着。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好似直接扎向荣珵的心,荣珵此刻脸涨的通红,被公良臻促狭的看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眼神好似不经意的撩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罗不起。 踏着婀娜优雅的步伐,浅笑嫣然,梨涡中仿佛都荡漾出了甜蜜,娇娇俏俏的唤了一声:“大王。” 身后是紧跟上前的宫侍,见着舒贵君正在大王怒气正盛之时前来招惹,没有揽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青阳肃听着身后的娇声,转过身,一看他娇滴滴的站在身后,美目笑盈盈的望着她。 蹙眉冷声道:“你一个后宫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那些宫人都是死的吗?寡人正在处理政事,放舒贵君进来。” 本来就受伤了,还喝着这辛辣物什酒,不要命了。 张久弗一气,连忙夺过何远的酒坛。 何远抓住酒坛的手不稳,又喝醉了,身子踉跄晃悠,眼瞧着就要跌下去了。 张久弗赶忙将酒坛放在桌子上,就人捞起来。 “哎,你这又是做什么?自个身子不注意,老了可是要吃苦头的。” 絮絮叨叨说完,将人摆正。 何远歪着脑子,苍白的面孔泛着酒的微醺红,一身酒气。 迷迷糊糊的张开一只眼,看着她,瞪了半天,才笑了出来。 “原来是久弗啊,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的话,你不是在这里喝个吐血而亡。”张久弗冷笑道,我辛辛苦苦的在安和那里像孙子一样的,不就是为了你。后面完成任务后,还要去找那个祖宗,要不然,那里会被他收拾的这样惨。 何远此时也不在意,笑着说:“你这次要去做任务了,你可要小心,蒙面人的手段捉摸不定。怕是不好抓。” 张久弗看着这人醉酒后还在担忧,实在有些愤恨,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 抓着她的肩说道:“你如今都是入了儿时执念了,还不好生休息调养,你这条命是不要了吗?明日你还要去暗楼里受五十大鞭,今夜又宿醉,是在向王爷示威吗?” 何远不住摇头,奋力挣扎张久弗的桎梏,眼眸之中像忽然之间迸发中光芒一样,说道:“不是,我怎会对王爷有这般想法?王爷对我和何源有再造之恩,我何远就算死了,也不敢对王爷有半分不满,更何谈示威之论。” “我只是……” 说完,瞬间好似骨架被抽去般,瘫软着身子。 “我只是恍然之间,原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而今却发现很多事情上面我无能为力。不论是现在,还是再以前……很多很多。” 掩手遮住面容,何远背脊弯曲,面色苍白无力。 张久弗握着她肩膀的手,好似被灼烧了一般。 嘴巴嗫喏,不知如何说下去。 只能用手掌继续支撑着何远,不让她倒下。 终究, “何远,你入了迷障了。” 宫人连忙跪下,不住的磕着头。嘴里声声叫饶道。 “大王欺她们这些宫人作甚,只不过先才被两声巨响吓着了,想着大王近日休息不好,便赶忙的唤着小厨房为大王熬上一壶养生汤。可曾想臣一来,便被大王呵斥……”说完,将手中提着的食盒砰的一声放在了书案之上。 “既然大王如此不希望臣待在这里,那我离开便是,何必在奴才面前给臣使脸色。臣还在宫中要不要脸面了。”说完,掏出衣袖中手帕,就擦拭着眼泪,转身准备离开。 青阳肃抓住他的手,此时额头青筋不停的跳起,怒气几乎冲上云霄。 舒姝不住的掩面哭泣的,挣扎着想从她手掌里面出去,可眼神就是不看她。 “大王抓住我作甚,臣就只是后宫妃妾,又不是大王臣子,待在这章台寝宫里面,不是坠了大王名声。”身体忸怩着,不住的挣扎着。 青阳肃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怒火。 “舒姝,寡人方才并非生你之气,只是见外面下着大雨,担忧是,青阳肃微讶,心下惊奇,这份卷轴里面所绘,不是这些年北唐一直探寻的东西,前些日子河西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姒喜墓有极大地可能在念青唐古拉山脉一带。 而闾丘芝呈上的,几乎与推测无疑,但是这份卷轴,还标出了姒喜墓的可能存在地,可以说是极大地诚意了。 “殿下,汝可明白这份卷轴的意义?”青阳肃看着这份卷轴,语义不明的对着闾丘芝说道。 闾丘芝淡然一笑,一双狐狸眼中尽是笑意,“本殿自然是知晓的,所以前来寻着大王一同。” 青阳肃缓缓放下手中卷轴,将它往闾丘芝那里推去,一张冷峻的面容忽然锋芒毕露,语气咄咄逼人:“那南平殿下可曾意识到,此物在北唐。” “自然。”闾丘芝狐狸眼微微眯起。 “那殿下因何而认为本王会将姒喜墓与人平分?本王向来喜欢独占!”青阳肃直视着她说道。她这人霸道惯了,还从未想过与人平分 闾丘芝早就想过北唐王的性子独断专横,淡淡说道:“那大王顿,托起头将人藏在了另外一个地方,一片草丛密集的地方,她缓缓地将脖子上吊坠的取下,手指摩挲了一下,目光不舍,将它轻轻的挂在头儿的脖子上,这个吊坠其貌不扬,只是一颗小石子做的一脸喜庆的弥勒佛,质地光滑,这个是她阿夫给他的护身符,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摘下过。 如今,陈胖子将这个挂在头儿的脖子上,目光留恋几分,眼神几分坚毅,细致的将草细细的掩在头儿的身上。 头儿,珍重。 陈胖子心中念叨着,背对着一片草丛停滞了一会儿,轻功一提,几步点在树干之上。 毫不留恋的飞身掠起,离开了此地。 树林之中风声越来越大,树叶沙沙作响,已经到了几乎不用耳朵分辨就可以听见的时候了。 那人到了此地,便步伐一变,朝着陈胖子刚刚站在的那个高大的树枝上,她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会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下奇怪,才明明从这边听到声音的,为何四周有没有了。 那女人目光仔细观察着。 周遭的树木还是那般模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爷是惜才之人,对于才能卓绝之士,一贯是赏识有加的。”何远凝望着她,说着。 “卿之大才,何某钦佩,不拘泥于外物,此药只是出于本人之意。江湖人,多个朋友好办事。”对于这等性情怪异才能突出的人,何远一直喜好结交。 在她表露出对东周无害的情况下,何远就放弃了杀念,她的话语真假,何远还是分辨的出来。 爱才之心已起。 “你方才言之,无意闯入东周下榻处所,所谓何意?” 蒙面人将何远递过来的药丸,执在手中,拉进在鼻翼之处,轻轻嗅了嗅。 此种药物闻着倒是无甚奇怪的,她也通的几分药理之道,这药倒是和东周王庭秘药——续念丸相似至极,听闻此药对于续脉接气相当有效的。何远所给她的,想必就是此药了。 何远见这人问都不问就准备将这药递给晕过去的人。 “你不怕这是毒药,你方才戏弄我,不惧我心下记仇,杀了你怀中这人。”何远好奇道,几分讶异。 那人低头将药放进晕倒之人的嘴里,手指在脖颈后一穴道处,抬手一点,药丸就顺畅的溜下去了。 “杀我不难,但是你想留下我。”所以你不会想要害掉可以挟持我的人。 “你这人通透,我也愈发的喜欢你了。真的不考虑随我走。” 何远眼中生出几分可惜,这人不愿意同她离开,那么…… 知晓了她们之事的,只有死人才最牢靠。 有才之人就若匕首,一个使用不当,伤人伤己。她自是信蒙面方才之话,可世事无常,变化无常。谁也不清楚,未来之事,她现下不会说出去,那知道以后的将来,她若是将此事说了出去,对东周产生危害,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何远有几分不死心。 “真的不愿?” 蒙面人将人平放到地上,轻缓缓的站起,人如青翠苍竹,挺拔修长。 唇齿微动。 “不愿。” 何远叹息,一声叹息之中包含着可惜。 “你耳中曾闻午间之事,这让我如何放你走?我不可能放过一个探子,纵然无意。不能与你为同伴,那就只有敌人了。” 一个无阵营的人士带来的结果,太不可掌控了,无人知晓未来是否会在她背后插上一刀。 蒙面人眼神如墨般漆黑,注视着她。 “大人想杀我?” “主上之令,不敢不从。”子刚开始为万俟洺先生翻译的事,罗某人微微理了思绪,倒是明白了一些。” 稍稍停顿了会儿,对着万俟洺颔首,继续说道: “万俟先生方才所说,本官大致清楚一些了,只是此事牵涉太广,我也只能替右卿向君上禀报一些,结果如何,我现下也是不清楚的。” …… “但本官相信,右卿大人这般投名状,君上定会认真考量的。” 罗不起说完,专注的注视着刘全。 透露出今晚少有的善意味。 感慨道,“罗某人原以为右卿是不爱掺和这事的,未曾料到,一片赤诚之心……” 话语一凝,眉眼放缓,温和的说着, “对于心有底线的真诚之人,北唐一直乐意之至。”这是北唐王庭选择很多朝臣时候的参考点。 而今上更加是对这一底线的极致追捧者。 古语有言: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物格而后知,知至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国治理,国治儿后天下平,此所谓修身、治国、平天下。 而修身正是德行的外在表现。在用人问题之中,品行第一,才能第二。一个人身正自然最为君上喜爱。 当然,若是德行不修,亦然无妨,才能十分卓越,可以抵消德行不正的后果,自然可以,但是,最后这些人在北唐的结局自然不会是很好的。活下来的,十不有九。 心存善念,底线之人,与人相交,自然是可以托付后辈之人。 恃才放旷之人,光耀一时,并不长久。唯有心存畏惧之人,方能在北唐混乱的朝政之下,活的长久。 她,罗不起在北唐朝廷挣扎到这般君上宠臣的位置,其中自然见识了无数自矜高傲的才子谋臣,但最后真正依旧可以和她同朝的,少之又少。 她实在有些担忧,最后刘全无法承受这般落差,毕竟曾经刘全在齐国,可以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顶尖的人物,如今会和比自己年纪小上几轮的人来自荐。 很多人,都拉不下这张脸面。 而罗不起转头,看着这人平静如初的模样,和身处困境不忘初心的态度,真心感觉到敬佩。 刘全面上依旧挂着慈爱的笑容,好似纵容着的接受者罗不起的暗中打量。 谦虚道, “罗大人过誉了,刘某人只是不忍见着孩子,最后沦为政治交锋的牺牲品。” 罗不起微微叹了叹气, “如果朝廷中的人,都若右卿这般高义,又怎么到了万俟全做出沉稳一笑,意味深长的对着罗不起说道,“刘某人真心实意,还望大人谨记。我之心情,若大人思念家人,情真意切,大人至纯至孝之人,想来许是明白的吧。” 一种浸润官场的玲珑心窍之态油然而生,不卑不亢,即使身处弱势,依然想办法来扭转局面,这种处事不惊的人生理念。 真真的直观的给罗不起上了一课。 话不可以多说,深思熟虑才能真正的显露出内在。 罗不起此时是真真切切的对着刘全此人佩服万分了。对着这人深深的作了一揖来深表歉意。 刘全从头到尾都是一派冷静端庄的模样,沉着稳重。 面容慈祥是她的保护色,罗不起在吃了亏之后,清楚认知到了。 自然,在刘全将此话说出之后,罗不起顺着台阶下去。 态度敬重的说着,“右卿方才所说,罗某人已然明白了,右卿有话,请说,此次本官必定洗耳恭听,绝不含糊。” 说罢,举起手中酒杯,涨红了脸,对着刘全说道,“我以此酒来表示,本官态度,右卿,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中一沉,这片丛林里面重来都不会有风声,除非,她们到了。 吞了云口水,面目凝重,深深地注视了那一片中,心下一横,目光沉重的注视了一下头儿,下了一个决定。 陈胖子缓缓的将人放下,眼神飞快的探查着周围的环境。前方草木掩映间,有一处巨石立在那里。 她顿了顿,托起头将人藏在了另外一个地方,一片草丛密集的地方,她缓缓地将脖子上吊坠的取下,手指摩挲了一下,目光不舍,将它轻轻的挂在头儿的脖子上,这个吊坠其貌不扬,只是一颗小石子做的一脸喜庆的弥勒佛,质地光滑,这个是她阿夫给他的护身符,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摘下过。 如今,陈胖子将这个挂在头儿的脖子上,目光留恋几分,眼神几分坚毅,细致的将草细细的掩在头儿的身上。 头儿,珍重。 陈胖子心中念叨着,背对着一片草丛停滞了一会儿,轻功一提,几步点在树干之上。 毫不留恋的飞身掠起,离开了此地。 树林之中风声越来越大,树叶沙沙作响,已经到了几乎不用耳朵分辨就可以听见的时候了。 那人到了此地,便步伐一变,朝着陈胖子刚刚站在的那个高大的树枝上,她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会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下奇怪,才明明从这边听到声音的,为何四周有没有了。 那女人目光仔细观察着。 周遭的树木还是那般模样,一切安静的好似没有人,她内心惊讶,她才从路上观察来看,树干上的脚印较为厚重,将周围的泥土地上压得很是紧实,只有那个胖子的体重才有可能实现那种情况的,况且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背上了一个大女人。不可能如此迅速的。 忽然,视线好像被什么擒住了,咦,她微微蹲下身来,在她站立的枝干上,好像又泥土,手指微微搓了搓,如果不是无意间发现,估计还被她逃了。 这麽高的树上,出现了这个东西,那女人目光微微眯起,心下知晓,看来那两人怕是不远了。 陈胖子心下沉重,只能期盼后面追来的人给她多一点时间,可以多拖延一下,这样……头儿活下去的机会才能更加的大。 树木不断的、飞快的从她眼中向后延伸,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着一般,呼吸急促地喘息着,她踩着一个树干上面,正要向空中涉去,便听后面,传来了空气被划破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死神的镰刀,杀伐果断的。 陈胖子汗毛瞬间立起,一种被人充满杀意的盯着的感觉使她额头冒出冷汗。多年匪冦的经验,让她条件反射般的侧后一下,躲过了向她飞速过来的暗器。 她定睛一看,毛骨悚然,那是一个长长的上面布满了倒刺的黑金色鞭子,那刺尖尖上面,在阳光下发出冷酷的黝黑光芒。 陈胖子向后躲避着后面不断向她袭击而来的鞭子,她探测着周边的环境,脚步飞快的向着身旁的树上一蹬,身体转向,她就看着那鞭子朝她迎面袭来。 陈胖子就见后面那人,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头发被一根墨绿色的绸带系再脑后,整个人如出鞘的剑直直的向她攻击来。 陈胖子虽然体态肥硕,但是身姿轻盈,轻功绝妙,躲着鞭子虽然困难,但只是将她衣服划破了,所幸人没有被鞭子刺出伤口,否则,陈胖子只有死路一条。 那墨绿色衣服的女人,瞧着陈胖子艰难的躲避的身影,心中嘲弄,像逗着笼子中的小动物一样,看着它们努力地逃跑,最后却无能为力的事实,她冷淡的说着:“何必?最后无过一死,何必挣扎。” 陈胖子衣着狼狈,头发凌乱,目光却坚毅非常,她咬了咬牙,手臂挡着向她迎面袭来的鞭子,语气急促地说道:“只要洒家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你走过去?” 墨绿色衣着的女人,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幅度,“那本小姐便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墨绿色衣服的女人手一转,鞭子向着她那方向过来,带着牛皮手套的手接住鞭子。 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陈胖子,说着:“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勿怪我了,待我将你杀掉,然后将老大杀掉。你们注定一个都逃不了。”一张冷峻的面容忽然锋芒毕露,语气咄咄逼人:“那南平殿下可曾意识到,此物在北唐。” “自然。”闾丘芝狐狸眼微微眯起。 “那殿下因何而认为本王会将姒喜墓与人平分?本王向来喜欢独占!”青阳肃直视着她说道。她这人霸道惯了,还从未想过与人平分 闾 这个字迹,是青阳肃一笔一划的教他写的,从儿时,她便一直陪着他的身边,他怎敢? 青阳肃心脏仿佛被人攥着,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痛苦。 她狠狠的压下心中念头,面上不露声色。语气平淡,“不知闾丘殿下将这东西给本王为何?”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闾丘芝。 如果不是她紧紧攥着那张婚书,闾丘芝还无法看出她心中混乱,但是她实在诧异青阳肃做出的一副不解的样子,但是她也不好戳破,毕竟女人吗,爱人给她带了这麽片草原,还是能够理解的。 闾丘芝装聋卖傻的,无辜的说道:“大王,此物字迹臣有几分熟悉,无意中观的竟然是婚书,想来是大王于郑姬的,便拿来向大王讨个好,也算此次不负此次前来。” 青阳肃内心冷哼一声,语气平平,但却让人头骨发凉,“此物,可曾有几人看过?” “这等郑王君之物,自然只有臣和几位知底的属下知晓。”闾丘芝轻轻的说着。 青阳肃掩下眼中神思,“如此便好。” 闾丘芝知晓事情点到就止,话头一歇。狐狸眼微微透出笑意,“不知大王对河西又考虑的如何呢?” 青阳肃漠然的瞧了瞧手中婚书,漠然的说道:“闾丘殿下有何意,直接说出来便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按理来说,陈大她寨子里面怎么都会留下几人来看守一番,可是此次,寨子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冷风一吹,阴冷的紧。乌风岗里面的探子害怕极了,连忙回去禀报。 乌风岗寨子老大眼睛一瞥,心下也有着几分怀疑,难道这陈大也会玩着空城计,故弄玄虚?脑子中想了想,便放弃了。 她陈大那会是这样的人,她若是会玩着这玩意,早就称霸河西了,那会是如今这般样子。 陈家寨又是这河西地域数一数二的大寨子了,若是出事了?范鹏程心下欢喜,内心又否决了,好说歹说,陈家寨也是一方大寨子,那里会那么轻易的出事儿。 乌风岗老大范鹏程有几分奇怪,面上倒是不显示半分惊慌,面色一沉,大斥到:“你这厮慌甚,咱们这麽多人,堂堂正正的,有什么可慌的。”说完,大手一挥。 “小的们,跟老子进去瞧瞧,这陈大买这什么关子?”后面的人紧紧跟在范鹏程的身后,手中长矛竖起,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范鹏程骑着大马进去,也瞧见了整个局面,寨子里面安静的很,风一吹,房梁上的干菜还在晃荡着,忽着,“砰”的一声,范鹏程一惊,连忙举起大刀,紧张大声道:“谁?谁在哪里?快出来。” 开始那探子连忙跑过去,指了指那边灶台。 范鹏程回头一看,就是灶台上的锅子掉了。 她抹了抹脖子上的汗,粗声说:“洒家知道,那需要你来说,洒家方才只是来探一下,是否有诈?” 那探子连忙点头哈腰,连声吹捧到:“寨主英明。” 范鹏程点点头,一身刚毅,骑在马上,大声说道:“陈姐在不?小妹范鹏程前来拜访。“声音硕大,在这四面环山的寨子里面,不停的回绕着范鹏程粗粝的声音。 许久,寨子里面没有声响。 范鹏程心中有些不安,翻身下马,手中紧了紧大刀,眼神一厉,下令道:“众人且随我一道去探探。” 她小心的走了走几步,谨慎的打开一个门,只听“吱呀”一声,渗人的推门声,充满了范鹏程的耳朵。 待完全打开后,范鹏程心中一寒,她被眼前的食物震惊到了。一种寒气从脚下冲上脑袋。 里面桌子上、凳子上都是血迹,床上还倒着一个面目灰白的人,幸好这是山上,气候比较阴凉,所以没有腐尸的气味。这就是她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异常的缘由了。 外面也接连慌乱起来,范鹏程跑出去,随便找了旁边的房子进去看了看,里面的场景大致和她看的一般。 “报,老大,陈二当家的房间里面也是如此。” 范鹏程心下一紧,难道是陈家寨得罪了某些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是为什么我们其他寨子都没有得到消息,她们乌风岗距离这里这麽近,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难道上面的人? 公良臻手不禁抚弄着荣珵的头,眼波温润如水。 “闾丘芝方才过来,是为了北唐和南平结盟之事。” 荣珵诧异,“她直说出来了?”不该啊,虽然闾丘芝为人高调,凡是喜欢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但是对于大事上还不会如此不知数,她为南平下任嗣位之人,身后又有南平上最为闪亮的那一颗明珠,辅佐王女绰绰有余,更何况闾丘芝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当然,在荣珵心里,天下最最聪慧之人,非公良臻莫属。 “非也,如你心中所想。”公良臻一眼便知道,这人心中念头,打断荣珵的浮想联翩。 荣珵皱了皱眉头,试探着问了一句,“难道她不承认?” 公良臻泰然,点了点头。 “她把别人当蠢人吗?这一眼可以明白之事,那个二愣子会信?”荣珵震惊,闾丘芝是把人当傻子吗?这不就是仙人跳。 不过,荣珵投石问路,“按常理来说,这种计策不该是南平的风格啊。”作为闾丘芝手下的第一谋臣,陈稚此人智计老辣,个中熟手,老奸巨猾之极。如此瞧来,竟然半分也摸不着头脑。 怀疑放入睹了公良臻一眼,难道……?! 心下一惊,“你做了什么让她认为你是个二愣子?”荣珵面上带着几分惊恐。这人心思叵测,偶尔使出的计谋简直让让人摸不着头脑。 公良臻温和一笑,“佛曰:不可说。” 她的话痨史,绝对不会跟他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如此损坏颜面之事,说出去了,岂不是会毁了她在荣珵心中的形象。这般得不偿失之事,还是少说为好 荣珵满腹狐疑的望着她,面上好奇的紧。 “你说嘛你说嘛你说嘛……” 她摇头,残忍拒绝, “不说。” “说嘛说嘛……” “不要。” 荣珵嘟着嘴,小声呢喃一句:“不说,就算了。你们这些玩谋略的心好脏。” 公良臻无可奈何,“只是我才故作纯良,我在东周一向深居简出,知道我的人很少。偶有名声传出,也是君上,为我寻中州名士,南平北唐都是喜好暗中安排探子,观察我朝内务。我自小时,君上便曾给我说过,让我不理政事,游于世外,外界对我流言,也有着这些人的手脚,期年累积,旁人便些信了几分。” “如此说来,你便是什么也没有做,顺水推舟?”荣珵脑子灵活的转动着。这不就是又将事情推脱给了南平,自己一点手都没有脏,让闾丘芝等人心中揣测,不对,她们一定会从后面的小事处,让公良臻相信她们的话,假时真亦假。 “善矣。”公良臻赞赏到,手指挑起荣珵的发丝。 后续,公良臻大概也能猜出几分,也就不知道,这件事北唐掺杂了几分进来。 不过,她对于南平让青阳肃妥协的事儿,好奇的紧。见着眼前娇艳人儿,天天在府邸里嚷嚷,不妨将此事交于他。也好为着以后,和陈家寨也差不多,这样,乌风岗会不会有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个阵法。别的不说,这几人被困在里面,陈家寨的人心下有些放松。便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场景。 陈胖子心下不安,背上扛着刀疤女人,右眼跳个不停,她看了看同伴轻视的表情,吼了一声:“别她娘的给洒家放松!里面的人没有几个是简单的。” 有人瘪了瘪嘴,不屑道:“胖子,别真以为头儿晕过去了,我们就事事都听你的。” 后面那人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少说话。 有人听不下去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头儿还没有出手便晕过去了,难道还不能看出这群人古怪的很吗?” 那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知道自己托大了,只是心中多日对陈胖子不服,只是嘴上说个痛快的,人倒也没什么坏处。 肥硕女人没有管这人装怪,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目光沉沉的注视着,从她们关进去后,大约已经过了两刻钟了,她们在里面设置了很多机关,江湖人一贯是讲究什么有效便用什么法子,下三路这些也是惯常用的,向江湖上的三等侠客之类的也是逃不了好的。 这麽长的时间,陈胖子从外面看里面仿佛毫无动静,按理来说,往常这般时候,地下都应该浸出血来了,今日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外面的同伴也发觉了什么,旁边还有的人继续往阵法里面放些小东西。可皆是有去无回。 众人心中一冷,面目沉重。 陈胖子知晓这次的硬茬怕是不得了。神色凝重,对着同伴们说着:“这次形式危机,这个阵法如今这麽长时间里面,里面的人还毫无声响,这个阵法头儿曾经说过,只能从里面破除,且只能坚持半盏茶的时间,如今时间已经过半,大家分开逃出去。了解了吗?” 同伙们面目凝重,使劲的点了点头,大声道:“是!” 然后分头跑开,沿着树木的间隙方向四处离散。 陈家寨的人边走边打开路上的小机关,飞快的冲刺着。 陈胖子向阵法里面望了望,咬了咬牙。这个阵法是需要人来维持的,因为内力的输送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直接了事的,大家虽然对这个比较熟悉,但是武功高强的人总是要照顾那些内力不好的人,所以大家才没有将阵法布置之后,便跑开了。 如今阵法已经稳固了,儿里面还毫无动静,可以说明这个阵对这几个奇怪着装的人是没有多少难度的,虽然被困住了,但是人没有受伤,这样来看,她们早晚都可以破除这个阵法。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陈胖子颠了颠背上背她之口吻,没有半分畏惧,更对属下身份一清二楚。属下最后虽然破了其中一局,但我在破局之时,有所悟,那人应该也受伤了,幻阵之中牵连己身。如果这样设局,那么属下揣测,此人幻阵虽然精通,但是此阵法也有些弊端,幻阵阵眼契机攸关设阵之人,一旦破局,破阵者与设阵者气机相连,同伤。” “那于此而言,此阵法就是弊端尤其明显的阵法,只要找到阵眼,破阵,阵法反噬两者。但属下又有所怀疑?” 公良臻说:“你怀疑为何使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何远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安总管言,幻阵托生于惑术,只是幻阵弥补了惑术只沉溺欢愉的困局,而幻术让人苦痛。属下在昏迷之时,一直难脱困境,也方才明悟这般幻阵的厉害之处。我在云君阁里面,破了那人阵中阵,但是原本以为第一重阵法之中破局为第二重,熟料那人应该只为第三重阵法,让属下困顿幻阵苦楚,此人心性之狠,实乃平生所见。” 公良臻蹙眉,“三重阵法,环环相扣。只为了让你沉顿幻阵,她既然对东周暗卫知晓,那应该知道她之术法,我们破解只是时日问题。要来寻本王,却暗探广成传;让你受伤,却说于东周无害。功法其绝,我原是怀疑此人有完整的惑术传承,如此看来,这人的惑术传承应该不全,才会修的这般自伤的幻术。” “从你所言,那人厉害非常,可本王却认为,她对人性的把握十分精准,你曾言那人出现之时,有青铜铃声。怕是在初时便给了你灌输概念‘她很厉害’。” 何远眼眸睁大,“王爷意思是,属下从见到那人开始就陷入了她的幻阵?”不可能,那时候,她是清醒的,现在她都对云君阁之中所发生之事,那人穿着勾画的纹路都清清楚楚的铭记着。 不对…… 一清二楚?! 她的记性很好,可是只是体现在大事之上,从未有一次脸旁人的衣摆纹路都记得一清二楚,除非她某时刻,十分接近她。 “正如你所想,人面对很多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会尤为清晰。你的记忆过目不忘,可是你从未和我谈及之时,将某些很不起眼的细节都说了出来。可是,你那个时候,未曾中了幻术。” 何远询问,“我没有中幻术,那么为何我会对那人的衣角都一清二楚。” 公良臻凝眉说道:“那时候,你应该被催眠了。蒙面人出现的时机,晕倒之人暂且不算,里面就留下了你和她在。她出现之时,铜铃声响,便在不断暗示你,她很厉害,让你多加防范。在后面她神出鬼没之后,拒绝你的邀请,你更加认为此人是绝顶高手,她的失误就在于,你在后面对她动了杀机。” “这个杀机,让她暗自警惕起来,在你还未曾完全认定之时,便布下迷阵。你中途在破局之时,对她有所感应,便是你中途神思清醒中意识到的。为清晰。你的记忆过目不忘,可是她冒着巨大的风险离开,冒着破阵之时,自损八百的伤害,是因为她知晓,一旦你不再坚信这人武功高超,她的催眠就 绯衣女人位于无人之中,旁边的人站在她的外面,像一个屏障一样的保护着她。 第一百四十章 公良臻冷淡的看着闾丘芝大肆的举动,倚在树边,看着这一出闹剧。 闾丘芝狐狸眼眯起,目光紧紧的跟着那群人的动作,余光瞟着公良臻,暗地之中观察着,公良臻的一举一动。 许久,闾丘芝许是知晓着,大致自己带来的动静有些偏大。 回廊边站着絮叨小厮,好奇的向着此处望去。 就算她脸皮比较厚,也有些羞赧,面上做出样子。 咳嗽几声,随手指了一人,问道:“咳,咳,谁,那个谁,找到那鱼儿没有?” 那人拱手答道:“殿下,未曾寻着,想着在给属下多些时辰,,执起鱼竿,继续钓着鱼,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好似方才的人如画中仙一般飘走。 烟雾缭绕,雾气翻腾,浅浅的明丽光线慵慵懒懒的洒在公良臻的身旁,柳树飞絮漫天飞舞,绿草黄花点缀其间,空气中都弥散着浅紫色的清淡香味,如雾缥缈,如云清淡,挥挥洒洒的,就是云中谪仙,远离俗世。 闾丘芝来的时候就瞧着这样一幅画面。 这与外面风云四起的场景十分不符,来到广成传,她恍若来到俗世之外,她眼神微微恍惚,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可思议。 闾丘芝微微定住心神,想着自己此时来到这里的目的,微微叹息,她不知道她为何叹息,或许是羡慕此处的风平浪静,又或是什么,但是她此次前来的缘由,还是应该进行的。 她面上带着闾丘芝一贯的浪子模样,一身朱红色锦绣纹蝶衣衫衬的人如红尘富贵客,笑眼盈盈的向着公良臻走去。 手上不见外就上前握着空闲下的鱼竿,眼见就要上前做下去了。 公良臻眉眼一皱,轻声说了一句:“殿下,且慢。”语气轻飘飘的,却让闾丘芝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闾丘芝上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她眼带疑惑的望着公良臻,就见公良臻招呼小厮,小厮们鱼贯而出,将她的鱼竿、小凳子搬走了,瞬间又换上新的渔具。 闾丘芝有些好奇,心中像猫抓了一般,眼神向那群小厮撩了一眼,疑惑的问了出来:“王爷,这是何意?” 手中颠了颠,瞧着着鱼竿儿和刚才那个也是没甚差别的,一贯的黑漆漆的颜色包浆,她左瞧右瞧都没瞧出问题来。 公良臻握着鱼竿,风轻云淡的看着自个儿的鱼线,轻飘飘的跑出一句:“这是方才我未婚夫的位置。”挑眉回望了她一眼,示意着。 闾丘芝一哽,眼神震惊,直望着公良臻,无法想象公良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咽了咽唾沫,隔了许久,才慢吞吞憋出了一句话:“……看来王爷和荣公子恩爱非常。” 公良臻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闾丘芝何等变故没见过,很快就收回心思,真情实意的祝愿到:“王爷以后成亲之时,记得给本殿稍封信,本殿一定备上好礼,前来喝上几杯,庆祝王爷新婚之喜。” 公良臻微微一笑,“一定一定。” 于此,两人倒是相谈甚欢。也不打扰彼此,两人坐在小池塘边,继续钓着鱼,享受着这一清闲悠扬的时光。 谁也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可是事物总有结束。 公良臻瞧着自个的鱼篓中已经钓上了几尾鱼儿,缓缓放下了鱼竿,向闾丘芝那儿望了一眼,笑道:“今日时日不错,殿下收获颇丰吧。” 闾丘芝默默看着自个的鱼篓里面,就一只红鳞鱼儿在到处撞着,面上倒是一派清淡,“钓鱼儿这事,图的就是休闲,不必苛求结果。”手中轻飘飘的放下鱼竿,站起来,不拘一格的伸了伸懒腰。 “你说,是吧,王爷?”闾丘芝眉眼一撩,调笑的问着。许是寻得到。” 闾丘芝眉头一皱,瞬间脸一拉,呵斥道:“还要时间?” 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卷起裤脚,还站立在小池塘之中的人。 “瞧瞧,本殿只是叫你们寻着一条小小的红鳞鱼,如此多人,竟然连这个都找不到,本殿留你们何用?” 身旁小厮,瞬间抱拳谢罪。 闾丘芝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小池塘,周边的草木都被人折断,四周处处都是水渍,显得一片破乱。 “作为客人,将主人家弄成这般模样,何来恕罪之说?”说罢。 笑着一张脸,一双狐狸眼之中尽是诚恳的歉意,“王爷,都怪本殿,未曾料到这些下人,这般不识抬举,将王爷的赏乐休憩之所,弄成这般模样,真真是失礼。” 说完,态度十分诚恳的向公良臻作了一揖,“王爷,如果允许的话,就让本殿派人将这里修葺一番,这样才能缓解本殿的羞愧之心,若是让母上大人知晓,我这般有失体统,想来饶不了我。” 公良臻温和一笑,上前将闾丘芝搀起来,“殿下客气了,此地原是青阳王所赐之所,本王实在无法定夺。” 公良臻微微顿住,“不过想来殿下向青阳王上书一封,倒是可以改善一番。” “对了,本王方才想起,对于此处所有物,青阳王只是将广成传暂时借住于本王。” 眼神微微瞟向池塘,示意到,“本王对于其他,没有拥有权。” “如果殿下,实在喜欢那鱼儿,想来青阳王也是愿意的。”语气轻飘飘。 闾丘芝微微顿住,心下一哽,原来先前没有阻拦,原来实在这儿等着,就是为了见着本王白忙活一阵,好看笑话呢。 “王爷,说笑了,这鱼儿只是一小物,王爷怎会无权赠送了。”闾丘芝眼睛微微眯上,将话递了回去,一国王爷,连条鱼儿的赠送权利都没有,这不是挑衅吗? “居于她人屋檐之下,规矩还是需要牢记于心。”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突然,闾丘芝大笑起来。 “一直听闻东周赫王是为人中真君子,如今见来,竟然不是半分虚假之言,本殿佩服。” “看着周围狼藉,实在心中惭愧,本为着小物,却叨扰王爷游玩之心,本殿……唉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迟帮忙。 酒肆的位置魏迟当初选的就很偏僻,四面环山,酒肆里面的小溪都是引着外面的河水,安静的很,她谨慎的向周围走了几步,仔细观察了周围一下,默默的走到亭子周围好似随手一抛,一东西就掉入这溪水里面。 一瞬间,这个亭子周边的场好像活了一般,酒肆从外面看来,隐隐约约的,辨不清楚里面如何。但仔细一看,也能看清楚,里面两人在认真交谈着什么。 看着红九儿这举动,魏迟眉目一挑,眼神泛着莫名意味的看着红九儿,心下狠狠的记下了一笔账,她竟然敢在他的地盘儿上,还没有告诉他,就设下了阵法。虽说只是幻阵,但也真真是胆大的很啊。 红九儿待的一切都安置好了过后,就见着胞兄眼色莫名的望着她,背心一凉。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上前,将怀里的东西掏出了,小心的递给了魏迟。 魏迟斜视了她一眼,看看她那葫芦里卖着什么关子。翘着兰花指拿了过来。 眼神随意一瞟,微微一凝,这字迹……倒有些像是域外语言,手指微微摩挲着地图,羊皮用硝石鞣制的,还是出生很久的老羊羔的羊皮。魏迟想到,缓缓将那地图凑近眼前观察着,这一张很古拙的地图,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很多字迹,早就被时间腐蚀掉了,只能从中大概猜出些许意思。鼻子微微凑近前,嗅了嗅,猫眼微微眯起,有种诱惑人继续闻下去的冲动,淡淡的靡丽清纯香…… 眼神一惊,是美人荱。 魏迟有些凝重,作为河西的老江湖,美人荱的名声虽说没有百奇石那般响亮,但是凡是接触过的,或者简单来说,能够接触的,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美人荱这种天地灵物,能够增长内力的宝物,那一个出事不是被人抢夺的。可是灵物毕竟是宝物,都有着伴生灵兽的保护,想要取得它,其中坚信自然是少不得。 这个地图竟然有美人荱的香气,说明着这地图的绘制者,或者说所有者,身边必然有许多美人荱的存在,日子渐旧了,香气便浸进去了,也便是这个地图历史这般久了,还有美人荱的香气的缘故。 可是这也从另外一个方向中表明,这地图的价值必然高于美人荱。 魏迟瞬息心中一窒,或许一朵美人荱无法勾起他的心绪,一堆或许勉强,但是比一大群美人荱更加珍贵的,他动心了。 作为河西地界上能够出头的人物,谁不贪心?而这片地界上的混头儿,他魏迟就没有爬过谁! 只要价值足够,哪管何方牛鬼蛇神,到了这河西的地界儿上,是龙也得给他盘着。闾丘芝事毕后,回到了明成传里的经过,自然被一直盯着她动静的何远所知。 此时在南平与北唐谋划之时,各国之间于此都各有各的计较。 东周作为中州的大国,于很多事情上,得到的消息比他国更加详细。 公良臻坐在书房里面,听着下属传来的线报,从这几天阳翟局势的混乱程度,心中自是明白,河西那边的事情早已经宣之大众,当初北唐花费那么多的心思去堵住消息,如今看来倒是付之流水。公良臻一贯秉持的观点,堵不如疏,如此方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也是她一直所坚信的准则。 何远将这几日收到的消息整理收集了,都一一禀告给她。 公良臻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线报,其上大致也和何远说的无差一二。 她将密报放下,里面倒是和这几天听到的消息不一般,问道:“这些东西,北唐、南平那边知道吗?” “王爷,这些时日里面,河西局势混乱,鱼龙混扎,北唐、南平那边仿佛有着早早的就知晓了,在河西一带,动静很大,属下们怕打乱大局,不敢随意乱动,她们的行动我们这边盯着的。” 公良臻摸了摸下颌,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呢?” 何远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就是陈家寨的事情,属下怀疑没有那么巧。”。 “属下也是偶然之间遇见……属下在坊间听到一个消息,说在陈家寨寨子在那之前,将寨子里面大多数青壮人一同出去了,因为陈家寨以前发现了百奇石矿,所以盯着陈家寨的人很多,可是在陈家寨众人出去后,几天之后,陈家寨灭门。时间好巧不巧,这麽多天来,陈家寨灭门的消息传得有声有色的,属下怀疑,有人在引诱陈家寨早先离开的那一批人回来。如此大张旗鼓的,属下怀疑,陈家寨那一群风岗老大范鹏程有几分奇怪,面上倒是不显示半分惊慌,面色一沉,大斥到:“你这厮慌甚,咱们这麽多人,堂堂正正的,有什么可慌的。”说完,大手一挥。 “小的们,跟老子进去瞧瞧,这陈大买这什么关子?”后面的人紧紧跟在范鹏程的身后,手中长矛竖起,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范鹏程骑着大马进去,也瞧见了整个局面,寨子里面安静的很,风一吹,房梁上的干菜还在晃荡着,忽着,“砰”的一声,范鹏程一惊,连忙举起大刀,紧张大声道:“谁?谁在哪里?快出来。” 开始那探子连忙跑过去,指了指那边灶台。 范鹏程回头一看,就是灶台上的锅子掉了。 她抹了抹脖子上的汗,粗声说:“洒家知道,那需要你来说,洒家方才只是来探一下,是否有诈?” 那探子连忙点头哈腰,连声吹捧到:“寨主英明。” 范鹏程点点头,一身刚毅,骑在马上,大声说道:“陈姐在不?小妹范鹏程前来拜访。“声音硕大,在这四面环山的寨子里面,不停的回绕着范鹏程粗粝的声音。 许久,寨子里面没有声响。 范鹏程心中有些不安,翻身下马,手中紧了紧大刀。 “报,老大,陈二当家的房间里面人,发现了一些东西,让她们必须下狠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陈胖子倒在草堆下,身体像是被压垮了一样,不对,应该已经被压垮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之中,所有的骨头像是碎掉一样,嘴里不停的向外面冒着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啊,那嘴里只有血,她发不出声音。 瞳孔之间的光线越来越聚不到一起了,视野像突然一下子看不见了一样。 呵,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陈胖子想到。 可怎么一点也不疼啊,头儿。 我是,要走了啊。 陈胖子的手指,缓缓的、毫无声息的停下了。如这个林子一般,永生的陷入了沉寂一样。 墨绿色女子缓缓从空中下降,目光漠然的看着倒在草丛之人,看着那人依旧笑容满面的脸颊,她的血液还在向外面冒着,可这人,为何还是这麽开心啊。 她不解了一瞬,目光沉沉的看了陈胖子一眼,飞身而起。 心中念到,她,还要找这人付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少主命令过,一个也不要放过。 烟消云散,林中又慢慢的恢复了一片刚才的宁静,仿佛刚才的事情,就是梦里一样,这片林子依旧是宁谧的。 头儿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黑黢黢的了,她静静的倒在一片隐秘的草堆里面,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踩在她的身体上,兔子好似好奇为什么脚下的这片地势软软的。它连续的蹦了几下。 忽然,身下的躯体动了一下,兔子一惊,迅速的跑到后面的大树边,警惕的看着她。 陈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或许吧,又或许不是的,但谁有猜的准呢? 她眼皮缓缓的动了动,手指微微抽搐着。脑子里面一片空洞,她在哪里?她的姐妹没呢?人呢? 陈大强压下心中的恐慌,手指紧紧的攥着拳头,忽然,她低下头,看见了脖颈下的吊坠,心下一慌,整个人都打了个冷战,脸色瞬间苍白。 她的手颤抖着取出那个弥勒佛吊坠,石头做的,表面光滑,好似这物件被主人爱护的很好,表面油顺光滑。 嘴巴微微发着抖,这个吊坠,这个吊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不是胖子的弥勒佛吗? 为什么? 为什么啊? 陈大脑海中不停的翻涌着,像广阔的大海忽然翻腾,搅动着一艘小船。结果不断地指向那个答案,她不愿相信,可心中又清晰的认知着,那就是答案。 她忽然嘴角拉开一个巨大的笑容,身体不断地颤抖着,眼中充满着痛苦的苦涩,她的姐妹啊,她答应要一起带回去的姐妹们啊,她的同伴们,死了,都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就留下了她,一个人,一个人,用着胖子的命保护的,这条命,她宁可不要这条命,也想换她们回来……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做的这个决定,陈家寨的姐妹们就不会死去,还有戏刚及笄的人啊…… 可世界怎么会如她的愿,有些人一旦真的走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陈大紧紧的攥着脖子下的吊坠,目光充满了恨意,像被地狱的火焰充斥着一样,黑暗至极,树林之中,安静极了。 陈大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望向前方,那处深不见底的黑暗森林里面。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那个少主,陈大眼中飞快的划过那个绯衣魅惑的女人。 坚定着脚步,沉默地走出了这个林子。 标出了姒喜墓的可能存在地,可以说是极大地诚意了。 “殿下,汝可明白这份卷轴的意义?”青阳肃看着这份卷轴,语义不明的对着闾丘芝说道。 闾丘芝淡然一笑,一双狐狸眼中尽是笑意,“本殿自然是知晓的,所以前来寻着大王一同。” 青阳肃缓缓放下手中卷轴,将它往闾丘芝那里推去,一张冷峻的面容忽然锋芒毕露,语气咄咄逼人:“那南平殿下可曾意识到,此物在北唐。” “自然。”闾丘芝狐狸眼微微眯起。 “那殿下因何而认为本王会将姒喜墓与人平分?本王向来喜欢独占!”青阳肃直视着她说道。她这人霸道惯了,还从未想过与人平分 闾丘芝早就想过北唐王的性子独断专横,淡淡说道:“那大王可知晓,现在阳翟城中,清楚此事的有多少人?” “那有如何?北唐的铁骑从来不惧怕这。”青阳肃眼神冷酷,语气自信至极。 “大王自然是不惧的,可是……本殿有一物,大王或许感兴趣的很。”闾丘芝无所谓的笑笑,将袖中之物递给了青阳肃。 青阳肃展开锦绣鸳鸯香囊,这个红色香囊日头有些久远了,上面染下的颜色都退去了些,她慢慢的打开了些许,一张红纸上书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食,仅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时开平五年,郑…… 后面如何,字迹已然模糊,但其上的字迹,她,识得。 这个字迹,是青阳肃一笔一划的教他写的,从儿时,她便一直陪着他的身边,他怎敢? 青阳肃心脏仿佛被人攥着,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痛苦。 她狠狠的压下心中念头,面上不露声色。语气平淡,“不知闾丘殿下将这东西给本王为何?”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闾丘芝。 如果不是她紧紧攥着那张婚书,闾丘芝还无法看出她心中混乱,但是她实在诧异青阳肃做出的一副不解的样子,但是她也不好戳破,毕竟女人吗,爱人给她带了这麽片草原,还是能够理解的。 闾丘芝装聋卖傻的,无辜的说道:“大王,此物字迹臣有几分熟悉,无意中观的竟然是婚书,想来是大王于郑姬的,便拿来向大王讨个好,也算此次不负此次前来。” 青阳肃内心冷哼一声,语气平平,但却让人头骨发凉,“此物,可曾有几人看过?” “这等郑王君之物,自然只有臣和几位知底的属下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卷起裤脚,还站立在小池塘之中的人。 “瞧瞧,本殿只是叫你们寻着一条小小的红鳞鱼,如此多人,竟然连这个都找不到,本殿留你们何用?” 身旁小厮,瞬间抱拳谢罪。 闾丘芝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小池塘,周边的草木都被人折断,四周处处都是水渍,显得一片破乱。 “作为客人,将主人家弄成这般模样,何来恕罪之说?”说罢。 笑着一张脸,一双狐狸眼之中尽是诚恳的歉意,“王爷,都怪本殿,未曾料到这些下人,这般不识抬举,将王爷的赏乐休憩之所,弄成这般模样,真真是失礼。” 说完,态度十分诚恳的向公良臻作了一揖,“王爷,如果允许的话,就让本殿派人将这里修葺一番,这样才能缓解本殿的羞愧之心,若是让母上大人知晓,我这般有失体统,想来饶不了我。” 公良臻温和一笑,上前将闾丘芝搀起来,“殿下客气了,此地原是青阳王所赐之所,本王实在无法定夺。” 公良臻微微顿住,“不过想来殿下向青阳王上书一封,倒是可以改善一番。” “对了,本王方才想起,对于此处所有物,青阳王只是将广成传暂时借住于本王。” 眼神微微瞟向池塘,示意到,“本王对于其他,没有拥有权。” “如果殿下,实在喜欢那鱼儿,想来青阳王也是愿意的。”语气轻飘飘。 闾丘芝微微顿住,心下一哽,原来先前没有阻拦,原来实在这儿等着,就是为了见着本王白忙活一阵,好看笑话呢。 “王爷,说笑了,这鱼儿只是一小物,王爷怎会无权赠送了。”闾丘芝眼睛微微眯上,将话递了回去,一国王爷,连条鱼儿的赠送权利都没有,这不是挑衅吗? “居于她人屋檐之下,规矩还是需要牢记于心。”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突然,闾丘芝大笑起来。 “一直听闻东周赫王是为人中真君子,如今见来,竟然不是半分虚假之言,本殿佩服。”摇了摇头,感慨赞叹道。 闾丘芝望了望周围。 “看着周围狼藉,实在心中惭愧,本为着小物,却叨扰王爷游玩之心,本殿……唉……”闾丘芝微微掩面,面目羞愧。 “王爷君子之风,本殿拜服。”语罢,向着公良臻深深作了一揖。 公良臻见之,清风朗月的面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殿下懂我,挚友否?” 一瞬之间,闾丘芝面上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神色,做出欣喜,“他乡遇良友,人生大幸。” 公良臻亦然欣喜,朝着身旁伺候的人,吩咐道:“快去命小厨房的人,备上些好酒好菜,本王要于此处宴请闾丘殿下。” 手上亲昵的抚着闾丘芝的手背,“殿下等会一定无需客气,让本王好好的和殿下畅谈一番。” 语气带着几分遗憾,“来着北唐这些时日里,竟未曾和人好生畅聊一番,实属无趣。如今,瞧着竟然是殿下最和心意。善矣善矣。” 公良臻牵着闾丘芝来到小池塘边的亭榭旁,此处不知是不是好巧不巧的,还是被闾丘芝的手下弄得最为混乱的场所里面。 闾丘芝见着四周的泥泞,面上一僵,草堆上都是乌黑黑的泥土,空气中都泛着湿润的泥土腥臭味道,泥土上还有着,些许无意弄出来的鱼儿的尸体,僵直的贴在草上,泛着鱼的腥味。 她有些作呕,但是面上还是一派亲切模样,好似真的遇见知己一样,欢喜至极。 公良臻心中冷哼,自作孽,还是不想暴露出很多,亲昵的将人拉到一地,将人安置在一处稍显干净的石凳之上。 做着面上的样子,吩咐周围的人将亭榭边稍微收整一番,对着闾丘芝热情到:“殿下来着这地方,是本王惯常喜欢这地方。”眼神中这些人的等级分工分明,气息内敛,不爱惹是生非,她佯装喝醉了,无意发现了些许东西。 四面都是些小厮房,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中,何远观察着周围环境,四周都黑漆漆的,想来没有人,毕竟是小倌楼里面,夜晚正是潇洒风流之时,何不快活一番,小倌楼中此时正是劳忙之时。 何远小心的蹭进去一个屋子里面,随意捞了一件小厮穿的衣物,收整完毕之后。 月华如练,借着月色的光亮,她几步一划的,佝偻着腰,飞上了屋檐之上,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在上面。 刚才探查出云君阁的大致位置,此时,她大概处在,云君阁的南面,这边是云君阁里面下人住的地方,脚步飞快的向着目的地处前进,月色中,只能恍惚瞄见一处人影,倒像是幻觉,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偶尔,有人向上望着一眼,都以为自个儿时喝醉了,脑子迷糊的很。也便很快的将此事放下,继续与伙伴吃酒去了。 何远谨慎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夜色中,她的步伐几乎不见落于屋檐之上,倒像是悬空挂在空气中,脚下竟然未曾触碰半分屋檐瓦片。由此可见何远的内力深厚。 很快,何远找到了刚才的地方。 只见在那围着守卫最多的地方,四周都打开了厢房中的镂空雕花窗户,窗子旁边站立着一个面目严肃的人,其他剩余她们没有人居住的厢房里面,也是站着些人,但是没有居中的那个儿人多,但是也可知晓,此中的主人儿,防备心之重。 她心道不好。 趁着那边人没有瞟过来,她身体迅速趴在旁边的屋檐上,四肢紧紧的贴在瓦片上,以防她们那边看见了。她将暗卫放在外面,就是想着云君阁,作为北唐有名的小倌楼,开的如此风生水起的,里面怎么都会有北唐的朝廷重臣参与进来,不要打草惊蛇,引起北唐那边的怀疑。 王爷一直是低调示人的,如此高调的作风不符合王爷的心意。就将人唬住。但是人也愚钝的极,怕是高估了她。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脸怒意的直视着她,呵斥着,“死鬼,醉了到别处去,打搅老娘的好事,讨打。”那个女人正在趣头上,被打搅了,都是这幅模样。 那女人声音硕大,吼道:“外面人呢?都死了啊。” 外面的小厮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很快局跑了过来,就瞧见了里面醉的四扬八歪的人。 只见何远一脸醉意的指着她,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是你,我的卿卿……我要我的卿卿。”说完,还想朝你面走着,可是脚步不稳,左脚勾着右脚,跌在了地毯上。 原先那人本来还怒发冲冠,见着她这模样,也就不和醉鬼计较。 叫人将她脱了出门,后面的小厮,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嘴里向那人道歉着。 何远被人扶起来之后,手中不停推嚷着。 扶着他的小厮,不知道怎的,还被她推了出去,心下奇怪的很,这人倒是怪力,喝醉了,力气还这麽大。 本原意将她丢出门,那女人见她自个念叨着“卿卿”,踉跄的走了出去,嘴里道了一声晦气,也便罢了计较的念头。 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后面何远学乖了,推开门很快的出去了,在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终于到了这里,她才到二楼之时,便注意到了,这里旁边的门边,毫无声音传来。看来是将云君阁此中附近的天字房包圆了,就怕人打搅。 她才注意到人就往东面走去,排除掉了一搂,就剩下二楼这里了。 这是东边楼阁中最里的房门了,周围和旁边的场景格格不入,但是耳中还是依稀听得见,其中传来的嬉笑打闹声,门边守卫几个,个个气息内敛,倒是个中高手。 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对面的守卫向这边看过来,何远继续做着一副醉酒之人的迷糊模样,向脚步歪歪扭扭的向那边走过去,但事心中自然是清楚,走过去的地方还是需要注意,否则就算走错了,那些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的。 她脚步想着最近的那个人厢房走去,默默数数,“一、二,三……” 果然在不超过五之数的时候,那些人果然上前拦住了她。 “喂,那个谁?谁准你靠近这里?”一脸凶蛮刁悍的模样。手上推嚷着。 何远脸上泛着迷离的红晕,眼神浑浊,傻笑着,“我要卿卿。”手上去推着那人。 那人随意一推,就见何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摔的一个头昏眼花。 那人恶狠狠的吐了口水,道了一声晦气后,凶恶的瞪了她在座诸位大臣心下一惊,东榆林巷之事还与罗不起攸关,这也就说她先到场处置问题是为了给自己脱罪?那先才所说的先到场的缘由,只不过是其中最为不显眼的说辞。惹出这等大事发生,也该是面色憔悴了。 某些人面色都不禁展露出几分喜色,这般足以发配边疆的罪责,几乎意味着罗不起在阳翟的政治生涯的结束。 罗不起面色惨淡,灰败的说道:“下官在去云君阁路途中,一直感觉身后有人在探查,心下担忧此人是否和前些日子,延和殿之中发生的刺客一事情有关。便思索着夜晚百姓多会出来走动一番,在街道之中动手,怕引起百姓逃窜,发生踩踏事件就不妙了。” “便想着在云君阁之中,人流分散之后,一举捉住那人。安全便利一些,便命人在云君阁中做好埋伏,擒获此人,熟料此人武功非凡,轻功了得。臣的属下费劲周折,都让这人脱身了。还在过程之中,死伤三人有余。那贼人心狠手辣,据臣属下所言,她在被我们发现之后,就一直往人员繁杂的地界逃窜,趁机引发大火。” 罗不起惨淡继续道:“这等贼人,对阳翟城中地势相当熟悉,特别是在逃窜之时,驾熟就轻的往幽深巷子里面钻,又会使着下三滥的武器,臣等实在堤防不过,最后引火烧身。” 说完,罗不起面容灰败,“咚”的一声,跪在地下。 “臣无能,放走贼人,望大王责罚。” 瞬间原本还嘈杂的朝堂之上,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下。 视线都转移到常乔和罗不起的身上。 常乔晦暗不明的注视着罗不起片刻,转过身去,向高台之上的青阳肃回禀道:“大王,如此听罗大人之言,东榆林巷惨剧实乃罗大人办事不利所为,身居高位却引发东榆林巷百姓丧命,在各国使臣会聚北唐阳翟之时,闹出如此大声势的惨案,实乃大罪过,恍呈罗不起为礼部侍郎,正是修习礼法极致之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老臣恳请大王,治罪臣罗不起死罪,曝尸十日,以儆效尤。” 常乔声音落下,朝堂之中,如同落针可闻。 申绮琴面色一变,刹那灰白,震惊的望着以往在朝堂一贯和稀泥的人。 大家都忘了,曾经的常乔可是雷厉风行,狠厉老辣的老狐狸。这些年她的慈蔼面孔在朝廷上见多了,都忘了常乔的本性了。 狮子老了,曾经依旧威震四方。 在场的大臣瞬间面目一震,原本想着罗不起该是被流放边疆,历朝以来,就从来没有执政中心的官吏被杀的先例,就算再是罪大恶极之徒,也是流放边疆五十年。 而今,常阁老竟然想要开先例,杀了当朝四品大员,各部的侍郎都有一条暗地里的条例,就是各部侍郎,就是未来各部尚书乞骸骨之后的接任者,罗不起原可是未来的从一品大员。 各位大臣头皮纷纷一紧,心下惊惧万分。 北唐可从未有杀掉当朝大员的先例,这种案例一开,之后若是闹出大乱子,自身的命不是保不住了。 于是,在场当政的个个都是人精,脑子一转就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此时那能做的住。 大家纷纷目光交接,不断扫视着对方。 从那些人的举动,都可以侧重表现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些人的等级分工分明,气息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面上带着闾丘芝一贯的浪子模样,一身朱红色锦绣纹蝶衣衫衬的人如红尘富贵客,笑眼盈盈的向着公良臻走去。 手上不见外就上前握着空闲下的鱼竿,眼见就要上前做下去了。 公良臻眉眼一皱,轻声说了一句:“殿下,且慢。”语气轻飘飘的,却让闾丘芝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闾丘芝上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她眼带疑惑的望着公良臻,就见公良臻招呼小厮,小厮们鱼贯而出,将她的鱼竿、小凳子搬走了,瞬间又换上新的渔具。 闾丘芝有些好奇,心中像猫抓了一般,眼神向那群小厮撩了一眼,疑惑的问了出来:“王爷,这是何意?” 手中颠了颠,瞧着着鱼竿儿和刚才那个也是没甚差别的,一贯的黑漆漆的颜色包浆,她左瞧右瞧都没瞧出问题来。 公良臻握着鱼竿,风轻云淡的看着自个儿的鱼线,轻飘飘的跑出一句:“这是方才我未婚夫的位置。”挑眉回望了她一眼,示意着。 闾丘芝一哽,眼神震惊,直望着公良臻,无法想象公良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咽了咽唾沫,隔了许久,才慢吞吞憋出了一句话:“……看来王爷和荣公子恩爱非常。” 公良臻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闾丘芝何等变故没见过,很快就收回心思,真情实意的祝愿到:“王爷以后成亲之时,记得给本殿稍封信,本殿一定备上好礼,前来喝上几杯,庆祝王爷新婚之喜。” 公良臻微微一笑,“一定一定。” 于此,两人倒是相谈甚欢。也不打扰彼此,两人坐在小池塘边,继续钓着鱼,享受着这一清闲悠扬的时光。 谁也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可是事物总有结束。 公良臻瞧着自个的鱼篓中已经钓上了几尾鱼儿,缓缓放下了鱼竿,向闾丘芝那儿望了一眼,笑道:“今日时日不错,殿下收获颇丰吧。” 闾丘芝默默看着自个的鱼篓里面,就一只红鳞鱼儿在到处撞着,面上倒是一派清淡,“钓鱼儿这事,图的就是休闲,不必苛求结果。”手中轻飘飘的放下鱼竿,站起来,不拘一格的伸了伸懒腰。 “你说,是吧,王爷?”闾丘芝眉眼一撩,调笑的问着。 “本就图个开心,有些无法分辨出公良臻到底是虚情还是真情实意,一张风清月朗的君子面孔,实在让她很难看清她心中所想。微微侧头,眼前之人,眼神真挚,一张玉白的脸颊之上,充斥在愧疚和歉意,就这一张好人脸,旁人也不信她会这般。 闾丘芝想了一下,她若是被人冒犯了,必然会在后面暗地里收拾那人一番,怎么会如此堕了自己的脸面,直接暴露出自己,这不是傻吗?她侧头暗自观察着公良臻,也没有发现什么。心中放松,也是,她见着也不是那般的人。 孟朔前来之时,她之后招揽之后,听见孟朔向她禀报过,心下有着影响,想来也是自己着相了,轻轻舒缓一口气。 此时,公良臻还在继续说着,她头脑不禁一紧,仿佛有一千只嗡嗡直叫的蜜蜂在耳边不停的旋转着。 闾丘芝不由得将人打断。 “王爷,本殿无碍,现下已然用膳完了。”抬头望了望亭榭之外的日头。 “如今时日不早了,本殿此次前来,是有正事和王爷商量一番。”闾丘芝面孔一严肃,郑重的对着公良臻说着。 来了! 公良臻心想。 有些未曾料到,闾丘芝的耐心这般好,不禁哂笑。 公良臻面上做出怔楞模样,话题转的有些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殿下,说甚?” 闾丘芝深深吸了一口气,温和的重复一遍,“王爷,今日本殿前来,有事寻王爷商量一番。” 公良臻呆住,意识到闾丘芝的话后,面色露出些许稳重,沉声说道,“殿下,有事不妨直说,只要本王力所能及,殿下且谈。” 闾丘芝微微放下心中隐忧,这人在谈论正事上面,瞧着还是一派正经的模样。 “这些时日,王爷可曾听见外面的流言蜚语?”试探道。 “本王倒有听闻,只是这些时日外面多有人前来拜访,不堪烦扰,便索性命人闭门不见,这才落得清净。”公良臻谈到。 “王爷闲情雅致,未曾被外面流言烦扰,实在大幸矣。”闾丘芝抚了抚额头,有几分难耐的说着。 公良臻好奇,“殿下为何忧虑?” 闾丘芝见她果然面上奇怪,抛出了心中话题。 “王爷,本殿身处漩涡中心,苦恼实在难以言说。” 公良臻面容微微紧张,“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闾丘芝敛目低垂,一派失意的模样。 “外面四处谣传,南平和北唐结盟之事,可……” 闾丘芝微微顿住,颇有难以启齿之语压抑在唇齿之间。 “殿下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说,东周和南平多年知交,守望相助自然是应当的。” 闾丘芝眼底深处微微一笑,就是这时候了。面上做出几分为难。 “这本是南平之事,怎会惹王爷帮忙。” 公良臻心下一哂,一派担忧的神色。 “殿下于本王,为挚友耳,君子之道,朋友有难焉能不助?”恳切道。 “王爷如此大义,本殿深感震动。”眼眶微微泛红,闾丘芝一脸感动的看着公良臻。 “此等小事,本不该扰动王爷的,听君一席话,方才羞愧与自己的狭隘见解,让王爷担忧矣。此事一直压抑在本殿心中。”闾丘芝感慨道。 “殿下有事且说,本王力所能及之处,定会相助。”公良臻目光柔和,言语坚定。 闾丘芝佯装掩袖擦拭双目,面上感激。 “此事倒要从前几日说起来,当日,本殿前去章台实为修缮三国同盟的协定……”狐狸眼中尽是无奈神色。 “自延和血祭之后,外界多方揣测丧偶同盟将歇,南平一直多有担忧,本朝不若东周物产丰饶,也不似北唐兵强马壮此事倒要从前几日说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沉,向前深深作揖。 闾丘芝余光见着这人手微微向前伸出。 可是,她心中嘲笑。她若是被公良臻阻止了,后面的戏,又该如何开展呢? 风缓缓,叶落、顺风而动。 闾丘芝冷漠的、深深的向着公良臻望去。 眼神冷厉的望着公良臻,冷冷的说道, “此次屈辱……本殿记下了!” 说完,长袖一摆,头也不回的,愤愤地离开了亭榭…… 从公良臻的视角上,只见瞧着闾丘愤然的步履。 面目温温柔柔,一张风朗月清的脸上,笑容若如沐春风。 身子向后仰去,倒在域外进贡的红丝天鹅绒贵妃椅上,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温和的注视着闾丘芝离去的身影。 手指轻轻的撩动着茶盏,茶气蒸腾微微掩藏着公良臻的神色,只听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何远,你说,闾丘芝何时回再次前来一次?” 何远就是方才呵斥闾丘芝的女人。她口中所说的何源,为她的同胞姊妹,江湖上只知何源,只是因为何远一直在暗地里为公良祁公良祁做事,隐藏于人后,她们两姊妹原为先王君所救,被她抚养长大。这本是前尘往事了…… 何源沉默一晌,沉声答道:“闾丘殿下有所求,时日应当不会久矣。” 公良臻微微挑眉,手中轻缓的放下茶盏,打趣儿的盯着人瞧了一眼,“没曾想你现在也喜欢买齐关子来了?和张久弗共事久了,连说话的习惯都变了。” 何远庄重严肃的面孔一僵,颇显不知所措,抱拳,“王爷,属下实在不知如何说起。”她不若长姐一般,善于言辞,虽和长姐长得一般容貌,可是一张嘴,就能辨别出两人的区别。所以这也就是她在暗处为王爷做事的缘故。 公良臻瞧着她手足无措的呆愣模样,忽的笑出了声。 一个堂堂七尺女儿郎,竟然凸显几分无辜的小男人情态,倒是反差极大。 “本王只是说笑而已,瞧把你吓得。” 促狭的轻笑一声。 “你还是多去念一些书,甭天天虎着一张脸,你属下见着,不知后面怎样念叨着你。” 何远嘴角嗫喏,一之。顺便还些礼物给她们,免得丢了东周的脸面。叫谁都来踩一脚,这样岂不是显得东周无能。” 何远应道,转身离开。 荣珵讶异的看着她,就这样完了,不谈一些什么。 公良臻仿佛看出来荣珵的惊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何远,心下有数。”何远只是在一众聪慧的人群里面,就闲的愚笨些,但着并不意味着她蠢笨。 “后面之事,交由张久弗来做便可。让她先去处理这事。”公良臻解释着。 荣珵有些不解,询问道,“你们方才不是才见了闾丘芝吗?不管这些了?” 公良臻缓缓站起来,荣珵两眼愣愣的注视着她,就见她走了过来,衣衫下摆微微紊乱了些,她抬眼微微笑道,注视着荣珵,“来,给本王整理一下衣物。我便告诉你。” 荣珵瞥了她一眼,面上冷笑,还故弄玄虚,人还是上前,亲手为她整理了衣衫皱褶。 公良臻宠溺的注视身前之人的一举一动,微风浮动,吹起了荣珵的乌黑发丝,扰乱了荣珵的面孔,她手指轻轻挑起,将他的发丝别在耳际,荣珵耳朵悄悄的泛红。 公良臻也不再去打扰这人的事儿,要不然着人可又要羞恼了。 荣珵见着这人没有在继续了,心下放松,有怅然若失,思绪转了一下,便放开了思想,自个忙碌在她的衣衫之上了。 未过一晌,荣珵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公良臻的衣物,端庄优雅,完好了。 荣珵打理完了之后,瞧着公良臻得意一笑,这样你可躲不着了。 公良臻手不禁抚弄着荣珵的头,眼波温润如水。 “闾丘芝方才过来,是为了北唐和南平结盟之事。” 荣珵诧异,“她直说出来了?”不该啊,虽然闾丘芝为人高调,凡是喜欢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但是对于大事上还如此堕了自己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想着心中还有所求,便也按下心中所思所想。 脸上一派恳切,“王爷可不要这般说着,本殿只是过于高估了自身,原就不是王爷之错。”余下之话,闾丘芝实在不想继续下去,想要换着一下话题。 “待本殿适应之后,这般美食才能更显美味,就方才那道菜就很不错,和南平风味相似的紧。王爷,可否借我这厨子,让本殿小厨房学着些?”闾丘芝调笑道。 “那里不行?这厨子随着殿下,想来她也开心的很。”公良臻真切的望着闾丘芝说着,一双眉眼之中真诚至极。 “殿下,别说学着手艺了,殿下若是喜欢,本王将那厨子赠与殿下,也是无妨。” 闾丘芝敛下眉目,有些无法分辨出公良臻到底是虚情还是真情实意,一张风清月朗的君子面孔,实在让她很难看清她心中所想。微微侧头,眼前之人,眼神真挚,一张玉白的脸颊之上,充斥在愧疚和歉意,就这一张好人脸,旁人也不信她会这般。 闾丘芝想了一下,她若是被人冒犯了,必然会在后面暗地里收拾那人一番,怎么会如此堕了自己的脸面,直接暴露出自己,这不是傻吗?她侧头暗自观察着公良臻,也没有发现什么。心中放松,也是,她见着也不是那般的人。 孟朔前来之时,她之后招揽之后,听见孟朔向她禀报过,心下有着影响,想来也是自己着相了,轻轻舒缓一口气。 此时,公良臻还在继续说着,她头脑不禁一紧,仿佛有一千只嗡嗡直叫的蜜蜂在耳边不停的旋转着。 闾丘芝不由得将人打断。 “王爷,本殿无碍,现下已然用膳完了。”抬头望了望亭榭之外的日头张于何源相似娇艳的脸上,硬生生的憋出来忠厚老实的模样,哽声答道:“王爷,属下愚笨,无法理解王爷的意思,还请王爷指点一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想着心中还有所求,便也按下心中所思所想。 脸上一派恳切,“王爷可不要这般说着,本殿只是过于高估了自身,原就不是王爷之错。”余下之话,闾丘芝实在不想继续下去,想要换着一下话题。 “待本殿适应之后,这般美食才能更显美味,就方才那道菜就很不错,和南平风味相似的紧。王爷,可否借我这厨子,让本殿小厨房学着些?”闾丘芝调笑道。 “那里不行?这厨子随着殿下,想来她也开心的很。”公良臻真切的望着闾丘芝说着,一双眉眼之中真诚至极。 “殿下,别说学着手艺了,殿下若是喜欢,本王将那厨子赠与殿下,也是无妨。” 闾丘芝敛下眉目,有些无法分辨出公良臻到底是虚情还是真情实意,一张风清月朗的君子面孔,实在让她很难看清她心中所想。微微侧头,眼前之人,眼神真挚,一张玉白的脸颊之上,充斥在愧疚和歉意,就这一张好人脸,旁人也不信她会这般。 闾丘芝想了一下,她若是被人冒犯了,必然会在后面暗地里收拾那人一番,怎么会如此堕了自己的脸面,直接暴露出自己,这不是傻吗?她侧头暗自观察着公良臻,也没有发现什么。心中放松,也是,她见着也不是那般的人。 孟朔前来之时,她之后招揽之后,听见孟朔向她禀报过,心下有着影响,想来也是自己着相了,轻轻舒缓一口气。 此时,公良臻还在继续说着,她头脑不禁一紧,仿佛有一千只嗡嗡直叫的蜜蜂在耳边不停的旋转着。 闾丘芝不由得将人打断。 “王爷,本殿无碍,现下已然用膳完了。”抬头望了望亭榭之外的日头。 “如今时日不早了,本殿此次前来,是有正事和王爷商量一番。”闾丘芝面孔一严肃,郑重的对着公良臻说着。 来了! 公良臻心想。 有些未曾料到,闾丘芝的耐心这般好,不禁哂笑。 公良臻面上做出怔楞模样,话题转的有些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殿下,说甚?” 闾丘芝深深吸了一口气,温和的重复一遍,“王爷,今日本殿前来,有事寻王爷商量一番。” 公良臻呆住,意识到闾丘芝的话后,面色露出些许稳重,沉声说道,“殿下,有事不妨直说,只要本王力所能及,殿下且谈。” 闾丘芝微微放下心中隐忧,这人在谈论正事上面,瞧着还是没有放开他们。 葛弘新眼中的怒意几乎掩饰不住,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拳头,发着抖。女儿在军中生活久了,总会留存几分血性。 深深呼吸了几下,努力按捺心情。眼神转过去,目视着罗不起。 罗不起沉默注视了那两个孩子一瞬,缓缓开了口:“放手。” 侍卫一闻,心下一松,看着这两个孩子,就想到家中稚子,人都有几分恻隐之心,她心中也有几分难受。手指很快的松开。 那小孩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手中紧紧的拥着妹妹。 跑过来,“咚”的一声,就啪嗒的跪在罗不起的身前。 不停的磕着头,眼中的泪水像是突然间,有了依靠的人。 “大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阿爹阿娘,我家中,嗝……嗝……”话语不断地被哭嗝打断。 “我家中就只有阿爹阿娘了,李叔都说我阿爹阿娘都死了,我不信……” 话语几分哽咽。 “明明她们昨晚都在的,为什么今天就只剩下我和妹妹了啊。” 小孩的声声哭诉让在场的大人,眼眶微湿。 罗不起将将要靠近小孩的手一僵硬,顿了一下。 也不嫌弃脏,将那小孩扶起来。 身子微微蹲下,视线到了和小孩平视的地方。 郑重的对视着他:“不怕,我们立刻派人去救你们爹娘。” 手指细致的擦拭着她的脸颊。温和的望着她。 “日头都亮了,妹妹该饿了,你也几分疲惫了,先下去休息如何?” 小孩摇了摇头,“大人,我要和妹妹一起等爹娘。” 罗不起苍白的面孔显露几分温柔的神色,低声哄到:“你们不累吗?” “不累的,大人。” 罗不起咽下口中的话。 身后的人突然上前,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她,瞬间僵直。 罗不起为人,心有悲悯,但是更是一个野心家,在北唐前期不谋动的缘由,是时机未到。现下刘全递了一个梯子给她,他想要动了。这件事虽然是她所引起的,但是在北唐青阳肃的眼中都不算是很大的事,青阳肃毕竟也是一介狠人,当初可是坑杀了十万将士的人。后面寻着一个由头就可以将她捞出来。 为何青阳肃这般宠幸于罗不起,因为在北唐这麽多的朝臣里面,就他一人出身农家,可北唐的门阀一斗,从而维护多年政治平衡。在培养一人出来,耗时更加长,对她来说不合适。 罗毕其此时最后会寻着舒殊,最后会答应舒贵君要求,也是最后杀掉青阳肃的最后一招。青阳肃最后了结在了罗不起和舒贵君的手里,最后舒贵君的女儿成为北唐的继任者。 罗不起这一局为她最后的从容赴死作下铺垫,而东榆林巷之事也在北唐王庭里面的门阀斗争中埋下隐患(君上如此宠幸寒门之人,最后是不是一定要对贵族下手?) 这也是为北唐最后消亡埋下伏笔,这就是北唐灭亡的导火索。君臣不信,臣子相争,百姓不信任。 火是齐国放的,她们知晓了刘全叛逃,给她增加难度。 灵敏的感受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大人情绪的变化。 眼神之中的希冀,迫切的抬头望着罗不起:“大人,是不是我爹娘的消息传出来了,她们在哪里?我和妹妹去找她们。” 一张脸的落寞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派正经的模样。 “这些时日,王爷可曾听见外面的流言蜚语?”试探道。 “本王倒有听闻,只是这些时日外面多有人前来拜访,不堪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之时,这个惑局便破除了。 她知晓入了惑术局,却不知又入了另外一个惑术局。 环环相扣,知晓那人是迷惑之所,却又是惑术破局之所。 生死两门,第一局的死阵,第二局生门。 逃不掉第一个。 何远哂笑,手指微微抚摸掌中剑身,方才被吸取的内力,让她面色几分苍白,可何远却生出几分快意。如此对手,方才痛快。 至于,逃走那两人。 何远无奈耸了耸肩,没准不准她用药啊。 世上皆知东周王庭续念丸,为极品断筋续脉的良药,可是世人哪知,此药是分两类的。这药是乙类药物,其中有寻人密蛊。 都是续念丸,但是乙类是升级版。 更何况,方才蒙面人,她那个惑术之阵,吸取了她半身的内力,如今让她紫府深处隐隐作痛,那能没有半分苦头,阵法吸取了多少,最终她破阵一击,就反噬了多少。 那人,如今怕是不比她好受多少。 何远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仰头微微望了望头顶逐渐泛起点点晕光的天空。 一夜过去了。 该向王爷禀报了。 ———————————————— 天空泛起淡蓝的云清风淡的幽幽清爽之意。 阳翟城中,一夜大火绵延不息,自云君阁外起,联续半里,众人忙碌半宿,方才熄灭了火灾。 而如今新上任的禁卫统领葛弘新站在一片烟熏火燎的房屋面前,一张脸皱褶满面,写满了风霜。 气色不好的看着周围一片狼藉,鞋子上面沾满了黑色烟灰泥土,衣衫黑乎乎的,那有平常的趾高气扬的神色。 这摊子从上司那里接了过来,原来本就是个烫手山芋,这个本来算是上好的肥差的位置,如今混的,原先这个差事空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大人想要去抢,方才落到了她的头上。 当上了这个禁军统领的时候,才知晓,这个位置,那里是什么好差事?就是一个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差事啊。 她那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今又出现了云君阁外,平民居住的区域,起了这般绵延不绝的大火,又发生在深夜,很多人都防备不及,有几户人家一个都没有逃出来,有的人家逃出来的,都落得孤儿寡夫的,一家人最后活了下去,也没有了生机,这根本就是断了很多人活下去的希望。。 “瞧瞧,我把安和带了过来。”一声清脆的男声从远处传了过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此一言,公良臻瞬间清醒,她们方才困顿于惑术,没有想到安和。 安和这人,从小便喜欢些稀奇古怪的功法,原先还曾经提过,这个破局的人在身边,怎的突然还没有想到。 张久弗拍了拍手,“对啊,王爷,安总管最是精通与各种稀奇古怪的功法,他一定可以的。” 只见亭台回廊之中,荣珵手里拉着一人迅速向这里跑了过来。 赫然就是一脸无奈的安和。 他被自家公子拉了过来,人还在小厨房里面,忙着今日为公子做的膳食,活儿还没有做完。 就见自家公子急冲冲的向着他,拽着他的手,就把他拉拽跑了起来。 人还迷糊着,就到了王爷书房外。 荣珵喘了喘气,指了指身边风轻云淡的宫装男子,气喘吁吁的说道:“瞧,我把安和拉了过来,这种奇门怪事找安和准没错。” 安和一脸温和的微笑站在荣珵身边,眼神柔和的见着自家公子匆忙的模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舒缓着起来,“公子别急,有话慢慢说。” 也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了一杯水,递给了荣珵。 “公子,先喝些水,别急,安和在呢。” 荣珵接过来。好似一点也不奇怪的接了过来,直接喝了起来。 张久弗几分惊异的望着安和的袖子,仔细的观察了半天,亲娘咧,这乖乖从那里掏出来的杯盏,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是有水。 这袖子是百宝囊吗? 怎么什么都有。 两人主仆相宜的场面,倒是来的恰合时宜。 打破了方才公良臻两人的凝滞场面。 安和待荣珵将水喝完了之后,接过杯盏,手指不知几个来回,杯盏就不见了。 安和注意到了张久弗的模样,温和对着张久弗笑道:“张大人,您的下巴掉了,需要奴婢给你正骨一下吗?才调配出来的药,对于骨头破碎、断裂的效果最好。” 张久弗连忙摆手,“安总管客气了,我不用不用。”废话,她只是掉了下巴,若是被安和弄了一下,估计就是骨头碎了之后,在接骨了吧,这个魔鬼的话,谁信。 “张大人无事正好,奴才这便安心了。”说完,对着张久弗温和一笑。 张久弗见着,脸瞬间涨红,转过头,挠了挠脑袋。 “安总管客气了,我以后出现伤口……一定前来寻安总管的。”说完,张久弗脸一僵,我大爷的说了什么话。转过来,就见安和甜蜜的对着她一笑。 “瞧瞧,我把安和带了过来。”一声清脆的男声从远处传了过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此一言,公良臻瞬间清醒,她们方才困顿于惑术,没有想到安和边的话,吞了下去,女人尊严,绝对不容置疑,不就是治病吗?治。不就是痛不欲生吗…… 安和此时哪管张久弗的脑子中的神思,几分翻转。 见着自家公子气息平顺安和这人,从小便喜欢些稀奇古怪的功法,原先还曾经提过,这个破局的人在身边,怎的突然还没有想到。 张久弗拍了拍手,“对啊,王爷,安总管最是精通与各种稀奇古怪的功法,他一定可以的。” 只见亭台回廊之中,荣珵手里拉着一人迅速向这里跑了过来。 赫然就是一脸无奈的安和。 他被自家公子拉了过来之后,仪态端庄的想着两人行了一礼。就还想人拿着戒尺在他身上比着一般,一举一动皆是宫廷礼仪典范 死状极为凄惨,样子都看不出来了,身体被烧得焦黑干枯,估计连亲娘前来,都认不出了。 这个禁军统领不住的叹了叹气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会吐出什么话? 给个台阶就往上爬着,十分的看得清脸色啊。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谐谑,张久弗嗫喏的嘴,抬眼小心的瞄了一眼她,说着话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来,直至不见。 “不是能耐了,继续说啊。”公良臻瞧着张久弗缩着脑袋的模样,嘴角带笑。 “属下……属下不敢。”张久弗听出了王爷口吻中的不善,瞬间埋着头如鹌鹑般,小声的应答着。 公良臻温和的对着张久弗建议说:“卿既然口才如此优异,不妨前去工部里面好好学习一般,涨涨学问。” 张久弗瞬间抬头,“王爷不……好的。”缓缓在公良臻温柔的笑容之中咽下了口中话语。 工部的那群老学究,天天都同僚之间吵着修筑工事,每次前去,里面鸡飞狗跳的,骂声四起,本一个个都是文弱书生,进了那里面,各个好似闹市泼妇,争得是五花八门的,简直成了六部之中狗都嫌弃的朝廷职能部门。更何况她一个习武之人,在里面对着那群老学究,是打不能还口骂不能还手的柔弱存在。 心中再是不愿,亦然应了下来。暗中打量着王爷面容和缓了些,舒了口气,心下担忧稍微去了,如此何远等会儿,许是好过些。 然后缓缓站在旁边,当着一个背景墙。 没有了张久弗的插科打诨,房内恢复了沉寂。 何远沉默抵头跪在地上。她之过错,实在是死不可惜。不论王爷如何惩罚,她都认下。 公良臻瞧着这人面目苍白的憔悴样子,终究不忍,何远随她多年,顿了片刻,唤道:“你先前为东周立下赫赫功劳,本王记挂在心上,如今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会在暗楼里,领五十鞭子。” “先起来吧。” “本王暂且不谈你过错,你把云君阁之中发生之事,细细说出。” 何远扶了扶衣袖,缓缓站起来,拱手道:“属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就细细说起来自己的事情。待交代完毕之后。 公良臻沉默,打着圈的摩挲着清瘦的手腕,寂然片刻。 “你说那人要来寻本王。” “是的,王爷,她说有你手中有你在意的事情,关于荣公子。”何远敛眉说道。 “她之口吻,没有半分畏惧,更对属下身份一清二楚。属下最后虽然破了其中一局,但我在破局之时,有所悟,那人应该也受伤了,幻阵之中牵连己身。如果这样设局,那么属下揣测,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此一言,公良臻瞬间清醒,她们方才困顿于惑术,没有想到安和。 安和这人,从小便喜欢些稀奇古怪的功法,原先还曾经提过,这个破局的人在身边,怎的突然还没有想到。 张久弗拍了拍手,“对啊,王爷,安总管最是精通与各种稀奇古怪的功法,他一定可以的。” 只见亭台回廊之中,荣珵手里拉着一人迅速向这里跑了过来。 赫然就是一脸无奈的安和。 他被自家公子拉了过来,人还在小厨房里面,忙着今日为公子做的膳食,活儿还没有做完。 就见自家公子急冲冲的向着他,拽着他的手,就把他拉拽跑了起来。 人还迷糊着,就到了王爷书房外。 荣珵喘了喘气,指了指身边风轻云淡的宫装男子,气喘吁吁的说道:“瞧,我把安和拉了过来,这种奇门怪事找安和准没错。” 安和一脸温和的微笑站在荣珵身边,眼神柔和的见着自家公子匆忙的模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舒缓着起来,“公子别急,有话慢慢说。” 也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了一杯水,递给了荣珵。 “公子,先喝些水,别急,安和在呢。” 荣珵接过来。好似一点也不奇怪的接了过来,直接喝了起来。 张久弗几分惊异的望着安和的袖子,仔细的观察了半天,亲娘咧,这乖乖从那里掏出来的杯盏,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是有水。 这袖子是百宝囊吗? 怎么什么都有。 两人主仆相宜的场面,倒是来的恰合时宜。 打破了方才公良臻两人的凝滞场面。 安和待荣珵将水喝完了之后,接过杯盏,手指不知几个来回,杯盏就不见了。 张久弗瞬间震惊了。 安和注意到了张久弗的模样,温和对着张久弗笑道:“张大人,您的下巴掉了,需要奴婢给你正骨一下吗?才调配出来的药,对于骨头破碎、断裂的效果最好。” 张久弗连忙摆手,“安总管客气了,我不用不用。”废话,她只是掉了下巴,若是被安和弄了一下,估计就是骨头碎了之后,在接骨了吧,这个魔鬼的话,谁信。 “张大人无事正好,奴才这便安心了。”说完,对着张久弗温和一笑。 张久弗见着,脸瞬间涨红,转过头,挠了挠脑袋。 “安总管客气了,我以后出现伤口……一定前来寻安总管的。”说完,张久弗脸一僵,我大爷的说了什么话。转过来,就见安和甜蜜的对着她一笑。 她咽了咽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女人尊严,绝对不容置疑,不就是治病吗?治。不就是痛不欲生吗…… 安和此时哪管张久弗的脑子中的神思,几分翻转。 见着自家公子气息平顺之后,仪态端庄的想着两人行了一礼。就还想人拿着戒尺在他身上比着一般,一举一动皆是宫廷礼仪典范。 言语沉着的说道:“奴婢拜见王爷,参加张大人,不知王爷召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才公子没有和他讲,就将他拉了过来。如今那两个高高大大的女人有站在踏前,他倒是半分也瞧不见此时前来干什么。 荣珵站在门口,娇娇俏俏的人幻阵虽然精通,但是此阵法也有些弊端,幻阵阵眼契机攸关设阵之人,一旦破局,破阵者与设阵者气机相连,同伤。” “那于此而言,此阵法就是弊端尤其明显的阵法,只要找到阵眼,破阵,阵法反噬两者。但属下又有所怀疑?” 第一百五十章 不入流的功法,江湖之中估计只有那些惯是采阴补阳之人才会修行。 据何远所说,那人惑术登峰造极,没有一身完整的惑术传承,想要得到这般功效,怕是艰难阻塞的很,而江湖之中,完整的惑术传承早已在平朝灭国之时失传了。 更别说,突然出现一个惑术传承人这般的事了。 她还对东周恶意慢慢,实在是让人不快啊。 按理来说,何远处事谨慎,做事细致,一般这般问题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可现在她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想要询问的问题还有很多。但是可以明确一个结果,就是那人将何远弄成这般模样,就是给于她公良臻的一份威慑。 瞧来,也不像是其余他国的手段了,她们脸东周暗卫的探也正是这一下,魏迟惊醒来。一双猫眼迷蒙无辜的看着红九儿,若是被他的冤家们瞧着了,红九儿可讨不了好。 “哎呀喂,我的祖宗耶,可别拿那眼神瞧着我,虽说我是你胞妹,但是你那些冤家可是个个不是子方法都没有摸清楚,况且就算知晓了,其余别国之间在最近这般风声鹤唳的局势之中,想要浑水摸鱼,也没有这般胆子摸到东周头上吧。 看来,那人,只是于东周有仇,或者说于她有仇。 公良臻摸摸下颌,想到。 可是,这般人,又是谁呢? 她脑子中想了几个来回,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看着晕倒在地的何远,不是中了蛊虫,不是中了毒药,看来只有她所说的惑术阵了。 何远回来后,也有些时辰了,可以作用这麽久的惑术阵,简直闻所未闻。 惑术,实则为魅惑之术的升级版,但是这般迅猛的,连东周暗卫阁中都未曾记载。 奇怪,实在怪哉。 张久弗很快就过来了。 “王爷,有何吩咐?” 公良臻缓缓起身,抚了抚衣衫,指了指倒在榻上的人,对着张久弗问道:“你走南闯北这麽多年,可曾听闻过惑术?” 张久弗上前探听了何远的脉息,手指掰开何远紧闭的眼皮,忽的瞧见眼皮下惨白的眼白,吓了一咕噜。 怎的这般吓人,戒备还放缓了。 拢了拢衣袖,微微打整了自己被抓乱了的头发,整理了仪容,恭敬的前去向罗不起行了一礼。 “罗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葛弘新前来就瞧见这在北唐王庭中最近风声鹊起的君上宠臣,有些奇怪这人脸色苍白,几乎看不见血色。 又见着这些人前来的方向,和身上传来的浓重的脂粉味,整个人就好似被那个地方的妖精抽空了身体,瞧着还要人扶着,这不就是被掏空了。 心下几分嘲讽,也不知晓刚从那个床上爬起来。想着如今街道上,到处都是死者家属的哭泣声,哀鸣声,几乎按捺不住悲愤之情。 一墙之隔,以云君阁那道豪右之墙划分,那边是欢场笑语,这边是哀泣连天! 就单单是一道墙,为何? 苦难还要摧残这些老实巴交、勤勤恳恳的老百姓。 这群少而失去父母的孩子,以后将要如何活下去;那群年纪老迈的夫妇们,有如何来面临着白发人送走黑发人的苦痛。 鳏、寡、孤、独这《礼记》上书写的辞藻,一瞬间,就在这个街道里面,显露出来了。 人间四悲,莫过如此。 葛弘新眼中几乎要留下泪水。一张苍老的面上颤抖,几乎是咬牙说出那句话。 她,无能。 她,愧对百姓。 …… 罗不起眼中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 生长于农家,她对这些自然是感同身受。 更何况此事的产生,她还是罪魁祸首。 狠狠的吞下喉头之上,奔涌出来的血腥之意,咽下喉咙里面的血液,艰难的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扶起葛弘新:“葛大人不必多礼,如今东榆林巷百姓受难人数、房屋受损情况,都要整理出来,这件事,本官一定会彻查出来,当务之急,就是安置好老百姓。” “大人不必烦恼安置的物资,君上一定会好好处理的,本官到了如此,大人请放心,火势一起之时,我就令人去通知户部和工部的人,如今她们也该要出现了。” 罗不起有条不紊的吩咐道,虽然心中难受,但是多年的为官沉稳的心态,让她对于很多急迫的事情处理起来高效稳健。 葛弘新听此言语,面上几分放松。 眼中抵触稍稍减少,人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能够成为君上的宠臣,怎的也有几分本事。只要不是在此时乱添乱子的人。 “那下臣代百姓多谢大人体恤之情。” 罗不起面色恢复沉稳神色,好似刚才的失魂落魄根本就是错觉,她又成了高高在上的罗大人了。 她挥了挥手。 葛弘新拱手行了一礼,正准备退下之时。 一位衣衫褴褛的小孩怀中抱着一个昏睡过去的襁褓婴儿,不要命的挣脱着外面护卫那人言:“大人,那小孩父母才查出来,依旧死去了。” 罗不起脖颈仿佛被人定住,转过头时,好似都可以听见她骨骼转动的“咔吱咔吱”,望着着两个小孩清凌透彻的眼神。 口中嗫喏着,一时不知如何将这消息告诉两小孩。 一个四五岁,一个嗷嗷待哺。 失去他们的父母,今后她们如何活下去啊。 她心下仿佛滴血,这是她为官二十年中,最最无语凝噎的时刻了。 葛弘新亦然知晓这个消息。 一瞬之间,气氛凝重,周围只剩下了悲哀的哭泣声。 一天之中,父母没有在身旁的境况下,小孩好似刹那便长大了。 灵敏的感受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大人情绪的变化。 眼神之中的希冀,迫切的抬头望着罗不起:“大人,是不是我爹娘的消息传出来了,她们在哪里?我和妹妹去找她们。” 一张脸的落寞消失不见,只剩下妹妹去找她们。” 一张脸的落寞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欣喜和急切。 罗不起转过头 张久弗收了几分心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只是不得已的做法。许是后面我自己破了幻阵,就不需要兵行险招。” 张久弗看着她,许久未曾言语。 最终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 “但是,迫不得已之时,我才会那样做。” 何远点了点头。 说完,两人许久不说话,月色清凉,偶有虫鸣。 张久弗见时辰不早了,沉吟片刻。 “我就先离开了,你就别喝酒了,拾掇拾掇之后,早些离开便了。之前之事,心态放宽。早日克服执念。” 语罢,便走了。 何远看着张久弗的背影。眼神沉寂,最终无奈的扯了扯嘴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 此时北唐章台。 一场大火,浇醒来多少官吏。 东榆林巷之中,一片狼藉,四处皆是残垣断壁,幸而天可怜见,降下大雨,否则岂会是半里的百姓住所。一个不好,半个阳翟城都会付之东流。 此时,青阳肃高坐在章台之上,地上跪着一群官员。个个神情紧张。 大火发生之时,就在深夜,多少人在睡梦中防备不及,便到了黄泉,踏上了奈何桥。 经过一天一夜的扑救,后大雨降下,才让火势得到了控制,最后被熄灭了。 原本这是该是直接传送到常阁老的手中,可是大火发生的缘由,谁人不知是云君阁中,突然来了贼人,使出了些阴鬼伎俩,自云君阁起,火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还闹出了全城响动的巨大声响,几乎要砸破整个北唐一样。 瞬间惊醒了还在睡梦之中的青阳肃。她以为是北唐突然地龙翻身,让整个阳翟都轰动起来。醒来过后,问身边的宫侍,也个个不知晓的,之后许久不见房屋晃动。 只在不过半晌之后,有再次听闻巨大声响。 此时,她那会再分辨不出来,是有人在她北唐作恶。 刹那抽悬挂在寝宫中的剑,拔剑而出。气势汹涌的提剑出了寝宫。 回见北唐王宫的东北方向,迸发出耀眼的火光,照耀得整个阳翟都亮如白昼。心下一惊,那处方向不就东榆林巷城中百姓所居住之所吗。 一位宫侍急匆匆前来禀报,“大王,罗大人前来求见。” 青阳肃此时怒不可遏,直接将那人一脚踹了出去,径直踹出了几米外,吐出血晕过去了。 “让罗不起给寡人滚进来。” 罗不起脚步飞快的向前走过来,神情凝重,一身衣袍还算整齐舒姝看着她,神情冰冷,声声话语如同尖刺,戳破了青阳肃故作出现的冷静。 “此时,你还同我说,让我不在意郑宓,我舒姝就那般下贱吗?让你作践道这般地步。” 舒姝努力扯了扯嘴角,嘴角最终还是没有扯出如往常一致的娇艳笑容,敛下眉目,微微停滞在青阳肃抓住他的手腕之处。 青阳肃眉头紧皱。 “寡人并非此意。我不是说你谈论郑宓如何,而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何必牵连旁人。” 舒姝讽刺的笑道:“呵,大王,我们之间的事情,中间倘若没有郑宓,有怎么会闹到这般地步。我知晓,他是你心尖宠,可大王,人心再是偏斜,你也顾着我可好?” “你待我,可曾指着自己的心来说,对我和郑宓没有半分偏斜?” 青阳肃目视着舒姝,放下握着舒姝的手,缓缓说道“寡人待你自然真情实意。舒姝,你越矩了。” 郑宓就算再是做错事,他也是她的王君。某些事,在还没有探查清楚之时,她都不会随意下定论。 舒姝看着面前不言的冷淡的女人,情绪突然之间,生出几分厌倦,姝丽的面孔显露冷淡。 冷漠的说道:“大王既然如此说来,那臣就无话可说了。” 气氛瞬间僵持了。 青阳肃突然心生愤怒,两人原本之间的相处不是这样的。 舒姝和她是少年夫妻,陪她共同患难,在陈山之乱之下,她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依旧执着的相信她。起于微末,更加珍惜这种情感。 他一贯在她身边都是体贴入微,小意温存的,虽说偶尔有着些不合规矩的,她都是放任的。舒姝在她最为危难之时,不离不弃,她心中一清二楚。而她也知道,年少时到如今中年之时,少年暧昧情愫,舒姝依旧有的。 今日,他的言语激发了青阳肃心中潜藏已久的愧疚。 几分恼怒的说道:“舒姝,你一向是深明大义的,这也是寡人爱你、敬你的缘由,今日是脑子昏了吗?说话这般不是体统,我叫你学的规矩,不是让你来打寡人的脸面的。今日,你越矩颇多。” 舒姝抬头仰视着面前冷硬的女子,心中像是寒风刮过一般。 冷硬道:“大王叫我学规矩,我舒姝的规矩自先厉王君所授,可是博得赞誉的,规矩这一层怕是现下还没有人可以教我,而今,大王搬出规矩来,不知是有想要臣去哪儿?青阳王庭之中,可是没有人再来教我。” 两人之间如同水火不容,气氛剑拔弩张至极。 片刻,青阳肃看着眼前倔强的站着的人,原先愤怒冲上头的情绪降了下去,此时生产处几分悔意。 她不是想说出这样伤人的话的。 可事已至此,多年没有向人低头的自尊,让她无法说出道歉的话。 入了执念,一举一动皆会成为执念的凶徒,何远身居暗卫统领的高位,牵动了很多地方的运作,她不放心将事情交付给她,很多习武之人,一生之中或许都遇不到执念。可何远和何源两人,少时不幸,这在她们的修炼之中,多是影响。 原本以为何远不若何源一样,何源是以执念入了武道,而何远却不一般。她一直是在众人面前的沉稳端正形象,修的是正儿八经的正派武学。如今入了魔障,怕是不妙啊,但是外面才下着雨,带着风霜的气息。 “臣罗不起拜见大王。”罗不起拱手跪下,以手抵着额头,恭敬的跪着。 正是紧要关头,卿若是张久弗最终只有沉默。 第一百五十二章 握着玉笏板的手紧紧攥着,脚步一动,正准备上前告罪。 就见常乔微微动了身子,脚上一顿,就听着常阁老气息浑厚的声音:“大王,臣有事要奏。” 默默的缩在后面,心下微缓,想起来昨夜在吩咐完了东榆林巷之后,深夜披雨拜访常阁老,心下叹了口气。以后,她这副早衰的身子,怕是要为了还这过命的人情。 她凝眉侧耳倾听上面传来的话语。 常乔说道:“大王,昨夜东榆林巷突发大火,所幸官员应对及时,现下明火几乎被扑灭了,死亡人数现下还不可考,伤员京畿府的官吏们已经在施展救援,如今工部和户部的人员已经到场控制局面了,后续灾后重建等问题,现下还在讨论出来。” “东榆林巷的大火缘由,现任禁军统领葛弘新大人现在正在彻查,想来应该很快就可以抓住罪魁祸首。此事,臣听闻罗大人略有涉足,不知可是?” 罗不起心下明了。 面目发白的从中出来,憔悴的神色几乎掩饰不住。现在各国招揽选举官员,多是喜好面容俊逸的女子做官。罗不起生来平凡的脸蛋,本就普通的面貌,如今发黄枯槁,在一众清瘦俊秀的大臣中,更加扎眼。 原先她就以一身读书人的清气着称,而今憔悴如日晒雨淋的种地老妇人一般。 四周的同僚压下心中几分惊奇,大家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看着罗不起的做派,心中对这件事有了几分底。其中自然也包含了一向对罗不起瞧不上的人。 原先还担忧火烧到自个身上,如今祸不及自身,个个面上一片沉重,耳朵翘起,听着好戏。 罗不起代表着寒门一派的,在这个北唐门阀拥众的背景下,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青阳肃这些年,一直对她宠幸有加,早就惹红了很多人的眼,心思沉重的,多是猜测这些年大王要对门阀下手,毕竟在北唐有众多树大根深的门阀世公良臻蹙眉,“三重阵法,环环相扣。只为了让你沉顿幻阵,她既然对东周暗卫知晓,那应该知道她之术法,我们破解只是时日问题。要来寻本王,却暗探广成传;让你受伤,却说于东周无害。功法其绝,我原是怀疑此人有完整的惑术传承,如此看来,这人的惑术传承应该不全,才会修的这般自伤的幻术。” “从你所言,那人厉害非常,可本王却认为,她对人性的把握十分精准,你曾言那人出现之时,有青铜铃声。怕是在初时便给了你灌输概念‘她很厉害’。” 何远眼眸睁大,“王爷意思是,属下从见到那人开始就陷入了她的幻阵?”不可能,那时候,她是清醒的,现在她都对云君阁之中所发生之事,那人穿着勾画的纹路都清清楚楚的铭记着。 不对…… 一清二楚?! 她的记性很好,可是只是体现在大事之上,从未有一次脸旁人的衣摆纹路都记得一清二楚,除非她某时刻,十分接近她。 “正如你所想,人面对很多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会尤为清晰。你的记忆过目不忘,可是你从未和我谈及之时,将某些很不起眼的细节都说了出来。可是,你那个时候,未曾中了幻术。” 何远询问,“我没有中幻术,那么为何我会对那人的衣角都一清二楚。” 公良臻凝眉说道:“那时候,你应该被催眠了。蒙面人出现的时机,晕倒之人暂且不算,里面就留下了你和她在。她出现之时,铜铃声响,便在不断暗示你,她很厉害,让你多加防范。在后面她神出鬼没之后,拒绝你的邀请,你更加认为此人是绝顶高手,她的失误就在于,你在后面对她动了杀机。” “这个杀机,让她暗自警惕起来,在你还未曾完全认定之时,便布下迷阵。你中途在破局之时,对她有所感应,便是你中途神思清醒中意识到的。她冒着巨大的风险离开,冒着破阵之时,自损八百的伤害,是因为她知晓,一旦你不再坚不同,破阵阵点最后会反噬双方。” “但是幻阵破阵出局是唯一离开的方法,何远大人在阵法中被吸取了大半的内力,所以后续破幻阵之时,两者内力差距过大,对内力低下的反噬程度更加强。所以何远大人此时昏迷不醒。” 张久弗闻言,“就凭野史上的话,这样不会过于武断?” “你把我方才的虫子放到哪里去了,这只虫子我虽然叫蠹虫,但是实则并不是蠹虫,只是具备些习性,我懒得命名,便唤作这个。你可别瞧不起这臭臭,这可是我养了几年的宝贝。喂养的食物都是最好的红蜘蛛、毒蝎子类的,最后才培养出来的这独独的一只变异物种,只是就是奇臭奇丑而已。然后就没有什么其他大毛病了。” 说着,手指快速一捉,便将那虫子提仔手中,递到了张久弗面前。 “这虫子虽然长的丑闻着臭了些,可是有大作用的心中再是不愿,亦然应了下来。暗中打量着王爷面容和缓了些,舒了口气,心下担忧稍微去了,如就细细说起来自己的事情。待交代完毕之后。 公良臻沉默,打着圈的摩挲着清瘦的手腕,寂然片刻。 “你说那人要来寻本王。” “是的,王爷,她说有你手中有你在意的事情,关于荣公子。”何远敛眉说道此何远等会儿,许是好过些信这人武功高超,她的催眠就无所遁形。最后之路,必然是不敌你,和她同伙被杀掉。” “她用催眠来让你迷糊,在排除惑术对你毫无作用之后,便用着幻术来攻击你。此中短时间的人性判断,实在是厉害。”公良臻有些赞叹。家,彼此关系盘根错节。 曾经更是有过传言:只闻世家声,不知王庭言。 这种迹象,各个世家原先是不在意的,可是如今当政的青阳王,不是前辈先王,青阳肃性子霸道至极。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就见安和正准备将拿药放在嘴里。 眼神瞬间瞪大,多年练武功的手速,如一道剪影的阻止了安和递到嘴角的药丸。 “安总管,且慢。” 安和疑惑的望了她一眼。 她咬了咬牙,“这药不是让人房事不行吗?你吃了作甚。” 安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张大人,一切药都要有剂量的,要想达到那个程度,你当时断念丸吗?一颗解决。这颗要的作用很好的,对于内力不续还有些速效救心丸的作用,况且一颗两颗的,不会出现很多问题,况且不行又怎样,我又不是不会解开药效。”一副看待傻子的表情注视着张久弗。 张久弗刹那哑言。握着安和手腕的手一僵,放下也不是,握着也不是。一时场面几分凝噎。 “可以放开了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哽着脖子说了一句:“只能吃一颗,不能多吃。” 安和纳闷,“为什么?” 手指飞快的探进去将那药瓶取了出来,说道:“你方才将拿药给了我的,那药是我的了,里面就那么几颗,给了你,我以后怎么办?” “你不是不要了。”安和瞬间恼怒,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你说的这药用处颇大,我想起了以后没准什么时候会用到,所以我收下了。” 安和望着床上的那人,奇异的看了她一眼,骂了一句:“神经。” 张久弗握着药瓶的手和手半分不动,引着虫子向何远的方向动着。 “没怎样,就是奇怪。”长得三大五粗的,谁知内里竟然是个怕虫子的,勿怪他奇怪。更何况,很多女人会在男子面前故作坚强,没想到张久弗是这般清新不做作的人,不过想着才被夺走的药,暗自怜惜的看了她一眼。 生的最是女儿模样,实则内里是个男子。怕疼、怕虫。 安和忍不住叹息。 “大人以后若是在遇着虫子,告诉我一声,我安和还是可以帮些忙的。”他生来就有几分怜惜弱小,实在不忍这般“可爱”的大人,受到虫子的折磨。 张久弗听着安和此话,脸都青了。强撑着脖子说道:“不必。” 安和笑笑,也知晓此话不能说太多,以免伤了张大人威武的大女人面子,免得狗急跳墙,撂挑子不干了,他到那里去找这般听话的人做事。 也便歇了心思。 张久弗青着脸,瞪大眼睛,眼珠随着虫子的移动而动。 这样一直看着,她有些忍耐不住。找些话与安和聊着。 “安总管取出这虫子为何?我听闻只有引蛊才会取出虫子,可不是何远未曾中蛊。” “何远大人是没有中蛊,王爷和大人的想法是对的,何远大人是中了惑术,可是这惑术又并非和平朝那些年的相似。据《平稗史》有言:武之僻为惑,其迷乱也,诱也,沉溺不知,亡欢。便是解释其中惑术意味。” 张久弗不解。 “书上就是说,惑术是天下武功流派之中,最为偏僻的一种法门,它主迷乱人心扉,诱人深入,循循善诱,让人沉溺其间而对外界不自知,死去之时,人是处于极度欢愉之中的。所以亡欢。但是何远大人,从来时便苦恼,愁事不断,呕血忧虑。此和让人引诱欲望的欢愉惑术是不一样的,虽有相似,但是实则不同。” “何远大人太痛苦了,不该是传承惑术。” 张久弗听着,眉头微微皱起:“可惑术阵法呢?” 安和摇头,“惑不怕小命儿没了。” 后面的人许是瞧着,动静有些偏大。 向这边了了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注意点,主子还在里面,甭坏了主子雅兴。” 那人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何远,将此刻头脑迷糊坐在地上的何远,轻轻一捞起来,向身后的人告了一句,随手就将人往后院一抛出去了。 手轻轻的拍打着衣袖,眼神轻蔑的睨了一眼何远。便快速的的小跑出去。 待着四下安静后,何远脸着地的,趴在地下,耳边再也没有传来那人的脚步声之后,身子灵活一翻转,眼神如炬,观察着周围环境。 从那些人的举动,都可以侧重表现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些人的等级分工分明,气息内敛,不爱惹是生非,她佯装喝醉了,无意发现了些许东西。 四面都是些小厮房,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中,何远观察着周围环境,四周都黑漆漆的,想来没有人,毕竟是小倌楼里面,夜晚正是潇洒风流之时,何不快活一番,小倌楼中此时正是劳忙之时。 何远小心的蹭进去一个屋子里面,随意捞了一件小厮穿的衣物,收整完毕之后。 月华如练,借着月色的光亮,她几步一划的,佝偻着腰,飞上了屋檐之上,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在上面。 刚才探查出云君阁的大致位置,此时,她大概处在,云君阁的南面,这边是云君阁里面下人住的地方,脚步飞快的向着目的地处前进,月色中,只能恍惚瞄见一处人影,倒像是幻觉,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偶尔,有人向上望着一眼,都以为自个儿时喝醉了,脑子迷糊的很。也便很快的将此 只见在那围着守卫最多的地方,四周都打开了厢房中的镂空雕花窗户,窗子旁边站立着一个面目术阵为惑术法门,还是依托于此。不该为此。” “那是什么?” 安和看着那虫子不断的吸着张久弗耳际的血液。心下的想法越发清晰不自觉的一僵,毕竟她是第一次抢男子的东西,还是方才拒绝的东西。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会抢着过来,但是拿都拿了,就甭想从她手里夺了过去。 快速的将那药瓶藏在了怀里面,妥帖的摸了摸,眼神偷瞄着安和,见这人真的没有说什么,才缓了口气。 待的一切收拾完了之后。 张久弗将脸伸到了安和面前。 安和此时正在收拾后面要用到的药,突然一张古铜色的坚毅面孔递到面前,还被惊的跳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烂醉如泥,向她走了过来,走路踉踉跄跄,何远连忙上前将人扶住,余光瞧着那人走过了一处房子,便消失不见了,心下不耐,那里还想和这人纠缠,手下一狠,狠辣的劈向这人的脖颈下,只见这人瞳孔瞬间睁大,眸子涣散失神,就倒着了她身上,晕倒了过去。 何远瞧着晕过去的这人,上下打量了几眼,将人拖着进入了一个隐蔽假山后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衣服滑落声。 …… …… …… 过了半晌,就见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人从那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何远嗅着身上的酒味扑鼻的滋味,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想着那人进入了云君阁正中。 手指轻轻的抚着面上的假面,服帖的粘连在脸颊上,瞧着一身装扮,想着脑中闾丘芝的浪荡模样,就作出一派红尘拈花客,面上带着放浪的笑容,走了进去。 手指不知在那处寻着了一壶酒,勾着手上,脚步歪斜,跌跌撞撞的随意装进了一个门中,醉醺醺的样子,好像无意撩眼向里面一望。 脚步不稳,颤动摇晃的向里面走进来,嘴里口齿不清,大声叫着,“卿卿……卿卿,你在哪里?”胡乱摸索着。 里面红纱晃动,酒桌上杯盏尽到,倾泻在红绸地毯之上,眼眸之中,都被奢靡糜烂的场景所笼罩,只见红纱处。但是,若是那人寻着机会,或许还可以逃出去! 何远思索之时 手指没有半分含糊之态,飞快的将方才所设的一个小阵法,开启。 之间,突兀之时,楼阁之下,西南方屋脊之处,传来了一声闷哼。 何远面不改色好,急速向那边飞速而去。 不知是不是那方觉得,派出去如此多人,一点危险的意识都没有。还在那边继续谈着。 不过,何远一想,假如是自己王爷如此,派出去这麽多人,倘若都无法抓住小贼,那留下来,又有何用。 身后传来的响动,在夜空下格外清晰。 何远迅速选了一个中间厢房的盲区而去,趁着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尽快在她们回来之时。 她很快的趴在了那边屋顶之上,没有丝毫发出声响。 如尘如风,清扬若四月柳絮。飘飘洒洒的跌落在了屋檐之上。 何远在上面,不敢乱动,此处可以算是极度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团团围住,但是,她知道,愈是危险越是可以发现很多有用的地方。 危机于利益呈正比,王爷之言,从未出错。 何远眼神注意周围的环境,四周静谧,落针可闻,她缓慢的移开手下的一片瓦片,不敢惹人注意,只拉开了一个小缝,但是也差不多可以将里面的人看个清楚了。 里面只是一二昏黄的烛火之光,其余只要照耀光线,主要来源于夜明珠,她有些讶异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在一介小小的小倌楼中,用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实在财大气粗。若说里面,没有朝廷涉及在其中,何远是不信的。 更何况,兼之才一群人在夜晚,抓人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是令人惊异,在北唐的地方之上,行事还如此张狂,实在很难让她很感兴趣……里面主谋是谁。 何远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此处厢房的正中位置,她透过手指移开的小缝向里面看去。 颇显震惊的望着去。 里面之人,竟然是原先北唐前来迎接王爷之人,北唐侍郎罗不起! 更令人觉得意味悠长的,还有一人,当初在北唐宴请各国使臣的时候,大出风头之人遮蔽的床榻上,遮掩着上下耸动的人儿。 床上两人被这推门声惊着了,云君阁中天天多得是醉倒的人,时有走错门的,这次人还走进来了。 被窝中的女人愤怒的起来,一脸怒意的直视着她,呵斥着,“死鬼,醉了到别处去,打搅老娘的好事,讨打态度十分傲娇。 周围小厮的嬉笑声都传了出来,“公子说的都对,公子未曾牵念着王爷。” 荣珵气鼓鼓的涨着通红一张脸,娇蛮的?着一眼, 公良臻微微扶额,心扉像是被猫抓挠了一样,暗自悄悄地瞥了一眼荣珵,面上的喜意都有些掩藏不住。 安和瞧着着两个主子暗地里的较劲,两人之间氛围是暗潮涌动,站了出来,呵斥了几声,“咳咳咳,王爷和荣公子有事相商,人儿突然凑这麽多前来。” 脸上瞬间拉下,鼻子里哼了一声,“瞧着是不是府邸里面空闲的很,一个两个的,都傻愣愣的杵在这里作甚?当柱子?” 四下的小厮们见安总管竟然生气了,作鸟兽散,一股烟儿,人就没了影。 安和心下满意,脸上带着笑,言辞喜庆的上前,“想着王爷公子此时坐着也无趣儿,小的这便去厨房给王爷公子备上些甜点。” 公良臻给了安和赏识的一眼,这人倒是个察言观色的能人,荣珵身边留着这人,倒也是个活宝贝,逗着主子欢心,也是极好的。 荣珵见安和下去了,竟然半分也没有和他这主子大声招呼,有些醋意的瞪了一眼公良臻,“安和这人眼中就盯着王爷,竟然没有半分我这主子模样。” 何远站在那里瞧着两个主子打情骂俏,默默的低下头,数着身边探出头的树叶儿。 荣珵也知晓此时王爷有些要紧事要处理,眉眼一挑,“王爷,方才的人儿都走了,你就和何远大人好好聊着。” 说完,也便不打扰她办事了,自个乖乖巧巧的坐在栏杆上旁,他对公良臻的一举一动熟知于心,方才她神情未变,手指却不停的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这一贯是她不喜之时的表现,往常他前来寻着她,就是直接 外面的小厮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很快局跑了过来,就瞧见了里面醉的四扬八歪的人。 只见何远一脸醉意的指着她,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是你,我的卿卿……我要我的卿卿。”说完,还想朝你面走着,可是脚步不稳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给个台阶就往上爬着,十分的看得清脸色啊。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谐谑,张久弗嗫喏的嘴,抬眼小心的瞄了一眼她,说着话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来,直至不见。 “不是能耐了,继续说啊。”公良臻瞧着张久弗缩着脑袋的模样,嘴角带笑。 “属下……属下不敢。”张久弗听出了王爷口吻中的不善,瞬间埋着头如鹌鹑般,小声的应答着。 公良臻温和的对着张久弗建议说:“卿既然口才如此优异,不妨前去工部里面好好学习一般,涨涨学问。” 张久弗瞬间抬头,“王爷不……好的。”缓缓在公良臻温柔的笑容之中咽下了口中话语。 工部的那群老学究,天天都同僚之间吵着修筑工事,每次前去,里面鸡飞狗跳的,骂声四起,本一个个都是文弱书生,进了那里面,各个好似闹市泼妇,争得是五花八门的,简直成了六部之中狗都嫌弃的朝廷职能部门。更何况她一个习武之人,在里面对着那群老学究,是打不能还口骂不能还手的柔弱存在。 心中再是不愿,亦然应了下来。暗中打量着王爷面容和缓了些,舒了口气,心下担忧稍微去了,如此何远等会儿,许是好过些。 然后缓缓站在旁边,当着一个背景墙。 没有了张久弗的插科打诨,房内恢复了沉寂。 何远沉默抵头跪在地上。她之过错,实在是死不可惜。不论王爷如何惩罚,她都认下。 公良臻瞧着这人面目苍白的憔悴样子,终究不忍,何远随她多年,顿了片刻,唤道:“你先前为东周立下赫赫功劳,本王记挂在心上,如今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会在暗楼里,领五十鞭子。” “先起来吧。” “本王暂且不谈你过错,你把云君阁之中发生之事,细细说出。” 何远扶了扶衣袖,缓缓站起来,拱手道:“属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就细细说起来自己的事情。待交代完毕之后。 公良臻沉默,打着圈的便歇了心思。 张久弗青着脸,瞪大眼睛,眼珠随着虫子的移动而动。 这样一直看着,她有些忍耐不住。找些话与安和聊着。 “安总管取出这虫子为何?我听闻只有引蛊才会取出虫子,可不是何远未曾中蛊。” “何远大人是没有中蛊,王爷和大人的想法是对的,何远大人是中了惑术,可是这惑术又并非和平朝那些年的相似。据《平稗史》有言:武之僻为惑,其迷乱也,诱也,沉溺不知,亡欢。便是解释其中惑术意味。” 张久弗不解。 “书上就是说,惑术是天下武功流派之中,最为偏僻的一种法门,它主迷乱人心扉,诱人深入,循循善诱,让人沉溺其间而对外界不自知,死去之时,人是处于极度欢愉之中的。所以亡欢。但是何远大人,从来时便苦恼,愁事不断,呕血忧虑。此和让人引诱欲望的欢愉惑术是不一样的,虽有相似,但是实则不同。” “何远大人太痛苦了,不该是传承惑术。” 张久弗听着,眉头微微皱起:“可惑术阵法呢?” 安和摇头,“惑术阵为惑术法门,还是依托于此。不该为此。” “那是什么?” 安和看着那虫子不断的吸着张久弗耳际的血液。心下的想法越发清晰。 “我个人认为这是传承幻术的另外一个分支,我翻书还未曾见过,姑且叫它幻术吧,幻术有着惑术很深的踪迹在,也无怪你们会分辨不清。幻术应该是脱胎于惑术的新创法门。因为在何远大人的身上,我感觉那人应该没有想到何远大人无意将幻阵当成惑阵破了,让那人受伤了,但自己也有影响。这或许就是幻术阵与惑术的不同,破阵阵点最后会反噬双方。” “但是幻阵破阵出局是唯一离开的方法,何远大人在阵法中被吸取了大半的内力,所以后续破幻阵之时,两者内力差距过大,对内力低下的反噬程度更加强。所以何远大人此时昏迷不醒。” 张久弗闻言,“就凭野史上的话,这样不会过于武断?” “你把我方才的虫子放到哪里去了,这只虫子我虽然叫蠹虫,但是实则并不是蠹虫,只是具备些习性,我懒得命名,便唤作这个。你可别瞧不起这臭臭,这可是我养了几年的宝贝。喂养的食物都是最好的红蜘蛛、毒蝎子类的,最后才培养出来的这独独的一只变异物种,只是就是奇臭奇丑而已。然后就没有什么其他大毛病了。” 说着,手指快速一捉,便将那虫子提仔手中,递到了张久弗面前。 “这虫子虽然长的丑闻着臭了些,可是有大作用的。对于迷幻的阵法尤为灵敏,一旦被它发现了……” 安和脸微微低下,语气幽深古怪。 “那就是不死不休,呼朋引伴,破阵而出。” 张久弗怔住,盯着安和手中的虫子,一动也不敢动。 半天,哑着声音说了句:“何远不是按照你所说中了幻术,两者听着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不怕何远出事。” 安和随意的耸了耸肩,将那虫子摩挲着清瘦的手腕,寂然片刻。 “你说那人要来寻本王。” “是的,王爷,她说有你手中有你在意的事情,关于荣公子。”何远敛眉说道。 “她之口吻,没有半分畏惧,更对属下身份一清二楚。属下最后虽然破了其中一局,但我在破局之时,有所悟,那人应该也受伤了,幻阵之中牵连己身。如果这样设局,那么属下揣测,此人幻阵虽然精通,但是此阵法也有些弊端,幻阵阵眼契机攸关设阵之人,一旦破局,破阵者与设阵者气机相连,同伤。” “那于此而言,此阵法就是弊端尤其明显的阵法,只要找到阵眼,破阵,阵法反噬两者。但属下又有所怀疑?” 公良臻说:“你怀疑为何使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何远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第一百五十六章 。” 张久弗瞬间抬头,“王爷不……好的。”缓缓在公良臻温柔的笑容之中咽下了口中话语。 工部的那群老学究,天天都同僚之间吵着修筑工事,每次前去,里面鸡飞狗跳的,骂声四起,本一个个都是文弱书生,进了那里面,各个好似闹市泼妇,争得是五花八门的,简直成了六部之中狗都嫌弃的朝廷职能部门。更何况她一个习武之人,在里面对着那群老学究,是打不能还口骂不能还手的柔弱存在。 心中再是不愿,亦然应了下来。暗中打量着王爷面容和缓了些,舒了口气,心下担忧稍微去了,如此何远等会儿,许是好过些。 然后缓缓站在旁边,当着一个背景墙。 没有了张久弗的插科打诨,房内恢复了沉寂。 何远沉默抵头跪在地上。她之过错,实在是死不可惜。不论王爷如何惩罚,她都认下。 公良臻瞧着这人面目苍白的憔悴样子,终究不忍,何远随她多年,顿了片刻,唤道:“你先前为东周立下赫赫功劳,本王记挂在心上,如今功过相。” 她缓缓吐出一句话,何远听闻瞬间脸色一变。 “若是攸关荣公子呢?” “阁下说话还是注意点。”她若是知晓东周暗卫营,那么就该知道王爷有多在乎荣公子。 蒙面女不在乎的说着, “如此可有诚意。” 何远面上冰冷,思绪百转千回。 这人警惕性极强,到了这般时辰,还是说话遮遮掩掩。说是诚意,其实为人高冷,对着东周各国都有几分蔑视的之态。 她如今还不知道她的底细,而对方对她所知甚详细。 一旦为敌,后果不堪设想。 何远生出几分不耐。原先还认为这人可以成为同僚,现下见来,怕是…… 为人傲慢骄矜。 但荣公子是王爷逆鳞,她不知从哪里得来些消息。 而她们对此一无所知,这种弱点被她人拿捏在手中的滋味,何远第一次尝到。 眼中微微凝重。 面上微微停顿一会儿,暗声说着: “我不知晓你在那里听闻些消息,你的诚意,当下,我无法辨认出真假,我只想明白有她人知晓不?” 手指微微捻动着,细细搓着手指。 蒙面人站在高高的柳树下,面纱遮住半张脸。 “旁人是否知晓,就看赫王如何抉择了。” 一时,风起。 何远仰头望着那人,她真的蛮喜欢这人的,行事见机。是个做探子的好手。可想法太大,终究留不得啊。 “你见,今日,月色是不是很美?” 蒙面人微微仰头。 雾霭沉沉,残月高挂,风一吹,几朵云便遮掩住了月儿。倒是像极了半遮面的娇羞的美人儿。 应了一句, “是啊,很美。” 月色如雾如烟轻薄,外面嘈杂,而此处唯独静谧。 蒙面人默默无言。 “看来阁下是不愿了啊。”何远叹息道。 她对此人还是颇为赞赏的,可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求不得。她无意之间,知晓了一些不该她知晓的事情,东周就留不得她了。 “如此,就勿怪何某。”微微顿了顿,何远语气一变,冷淡的说了一句。 蒙面人抬手起势。 “请。” 风起,云散。 树叶翻飞,肆意的游荡在空中。 何远抽出腰中别着的软剑,手指一弹,剑声飞速抖动,肉眼只能看出震动幅度。剑尖一指,地上灰尘瞬间一震。 面色冷肃,何远一瞬不移的注视着,心中留了几分心眼,这人的惑术十分厉害,暗自提了几分警惕。大象无形,惑术这一偏门之术,练到这般境界突破臻境,是天资卓绝之辈了,她不敢放下心防。 方才踏进了她的陷阱,她几乎一丝意识都沉溺下去了,此种情境,如何不让她防备。 身影稍微移动,人影恍惚,如鬼影一般缥缈无序,游离不现。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会在暗楼里,领五十鞭子。” “本王暂且不谈你过错,你把云君阁之中发生之事,细细说出。” 何远扶了扶衣袖,缓缓站起来,拱手道:“属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公良臻沉默,打着圈的摩挲着清瘦的手腕,寂然片刻。 “你说那人要来寻本王。” “是的,王爷,她说有你手中有你在意的事情,关于荣公子。”何远敛眉说道。 “她之口吻,没有半分畏惧,更对属下身份一清二楚。属下最后虽然破了其中一局,但我在破局之时,有所悟,那人应该也受伤了,幻阵之中牵连己身。如果这样设局,那么属下揣测,此人幻阵虽然精通,但是此阵法也有些弊端,幻阵阵眼契机攸关设阵之人,一旦破局,破阵者与设阵者气机相连,同伤。” “那于此而言,此阵法就是弊端尤其明显的阵法,只要找到阵眼,破阵,阵法反噬两者。但属下又有所怀疑?” 公良臻说:“你怀疑为何使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何远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安总管言,幻阵托生于惑术,只是幻阵弥补了惑术只沉溺欢愉的困局,而幻术让人苦痛。属下在昏迷之时,一直难脱困境,也方才明悟这般幻阵的厉害之处。我在云君阁里面,破了那人阵中阵,但是原本以为第一重阵法之中破局为第二重,熟料那人应该只为第三重阵法,让属下困顿幻阵苦楚,此人心性之狠,实乃平生所见。” 公良臻蹙眉,“三重阵法,环环相扣。只为了让你沉顿幻阵,她既然对东周暗卫知晓,那应该知道她之术法,我们破解只是时日问题。要来寻本王,却暗探广成传;让你受伤,却说于东周无害。功法其绝,我原是怀疑此人有完整的惑术传承,如此看来,这人的惑术传承应该不全,才会修的这般自伤的幻术。” “从你所言,那人厉害非常,可本王却认为,她对人性的把握十分精准,你曾言那人出现之时,有青铜铃声。怕是在初时便给了你灌输概念‘她很厉害’。”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公良臻瞧着她欢喜,眼中都是亮闪闪的,“是的,殿下可喜欢?” 闾丘芝将食物尝了尝,不禁赞叹,“口味倒是绝佳,色香味齐全。” 公良臻欣喜的点了点头,“殿下喜欢就好。这是东周的名菜,想来殿下前来,特此让人备上。” 又忽然看着这些菜,面露可惜。 闾丘芝好奇道:“如此美宴佳肴,王爷因何惋惜?” “如若殿下有缘前来东周,如此菜肴,只可谈一般,东周一带,甭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只要加着东周的特产辅料,滋味那是一绝。”公良臻说道。 “那为何王爷不用?”闾丘芝急迫的问着。 公良臻叹息,瞧着桌上菜肴,“在前往北唐的路途之中,未曾想多逗留几日,辅料之类都用完了,否则,一定叫殿下好生尝尝东周的特有滋味,殿下一定会喜欢的很。” 闾丘芝本身就是老餮,听闻公良臻描述,心生神往之,目光微微露出叹息,竟然觉得手中所夹之物,无半分先前滋味,颇有几分食不解味之态。 公良臻见她惋惜,温和的笑了笑,“虽然无那些辅料,食物有几分差别,但若不是故人,倒也尝不出来多少,殿下且来试试这个。”说完,手指微微扶起浅色长袖,亲自用公筷夹了些膳食放置在闾丘芝面前的碗碟之上。 “殿下,且试试,这是火烧辣子鸡丁。滋味浓烈,也是颇为不错之物。” 闾丘芝见着碟子中的红油包裹的肉丁之上,还挂着些许碎辣椒沫,红艳艳的,见着倒是吞吐唾液,微微皱了下没有,只是她心下有几分害怕,这瞧着,怎的有几分麻辣似的。 筷子在上面徘徊着,就是未曾真真的伸下去。 “殿下,别怕,这盘菜所用的辣椒,不若东周的辣椒一般塘边,执起鱼竿,继续钓着鱼,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好似方才的人如画中仙一般飘走。 烟雾缭绕,雾气翻腾,浅浅的明丽光线慵慵懒懒的洒在公良臻的身旁,柳树飞絮漫天飞舞,绿草黄花点缀其间,空气中都弥散着浅紫色的清淡香味,如雾缥缈,如云清淡,挥挥洒洒的,就是云中谪仙,远离俗世。 闾丘芝来的时候就瞧着这样一幅画面。 这与外面风云四起的场景十分不符,来到广成传,她恍若来到俗世之外,她眼神微微恍惚,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可思议。 闾丘芝微微定住心神,想着自己此时来到这里的目的,微微叹息,她不知道她为何叹息,或许是羡慕此处的风平浪静,又或是什么,但是她此次前来的缘由,还是应该进行的。 她面上带着闾丘芝一贯的浪子模样,一身朱红色锦绣纹蝶衣衫衬的人如红尘富贵客,笑眼盈盈的向着公知晓在何处,河西传出传国玉玺的存在,多数人都揣测其在姒喜墓之中,周贯疼宠于他,奇珍异宝在其墓中自然不在少数。前朝野史有言:天下珠宝十分,姒喜墓,占得七分。 姒喜墓中,更有人曾言,白玉为梯,翡翠为景,泥石皆黄金,落雨珍珠琉璃瓦,白淬千年妖姬花,修的碧落黄泉景,与君共赏白玉华。此类中中揣测,自然不在少数。 江山缭乱,最终结果皆是美人祸国,但独独是姒喜,以倾国之力,周贯为他修建了一座,独属于她俩的生生世世。 美人于天下,孰重孰轻,自有取舍。 南平这边,她们那边探子长期安插在那里,对着河西一带掌握的较其他的深入一些。 闾丘端拿到霜华递给他的密报的时候,看着陈家寨被灭门的时候,心里有些震惊。陈家寨她们也曾接触过,里面寨主是一个万金油似的人物,在河西交友广泛,好友众多。 这样来看,仇人做的可能性不太大,河西各方势力纠缠复杂,这种直接灭门一派的做法,太过狠辣,三朝中一般都是按兵不动,因为灭掉一个大寨子的代价,和她可以取得的利益完全不合,还要付出这些年在河西,安插多年的探子,着实不宜。 那些小国……就更加不可能了。闾丘端如是想到,更何况陈家寨灭族之事,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放出来,何方势力有这等能耐? 闾丘芝看着这份密报,心中不解,仿佛有一道阴云笼罩在三国的上空。从姒喜墓出来之后,局势变得错综复杂,捉摸不透,让他感觉有只手在拨弄着三国的棋盘。 这简直是难以饶恕,闾丘端无法忍耐有这陈胖子就见后面那人,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头发被一根墨绿色的绸带系再脑后,整个人如出鞘的剑直直的向她攻击来。 陈胖子虽然体态肥硕,但是身姿轻盈,轻功绝妙,躲着鞭子虽然困难,但只是将她衣服划破了,所幸人没有被鞭子刺出伤口,否则,陈胖子只有死路一条。 那墨绿色衣服的女人,瞧着陈胖子艰难的躲避的身影,心中嘲弄,像逗着笼子中的小动物一样,看着它们努力地逃跑,最后却无能为力的事实,她冷淡的说着:“何必?最后无过一死,何必挣扎。” 陈胖子衣着狼狈,头发凌乱,目光却坚毅非常,她咬了咬牙,手臂挡着向她迎面袭来的鞭子,语气急促地说道:“只要洒家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你走过去?” 墨绿 公良臻眉眼一皱,轻声说了一句:“,辛辣刺鼻,更何况少了些许增味的椒香滋味,味道轻缓许多。”公良臻见她还有些不信犹疑态度。伸手就夹了一筷子,面不改色的将那块肉吃了下去。其上还有着红艳艳的辣椒在。 吃完,示意着闾丘芝,“殿下,你瞧,真真无甚辛辣之味。殿下,敬请一试。” 闾丘芝见着公良臻神情自若的模样,心下放松,被引诱的心早就按捺不住,就将碟子之中的鸡丁块夹了起来,她还是有些害怕,还将上面的辣椒末扒拉下,只食着肉丁 第一百五十八章 荣珵听见安和这般拆他的台,连忙喝到,“你这奴才,主人家的话,也敢编排,好生无礼。”说完,涨红着一张白嫩嫩的娇艳面孔,憋着一张脸,嗫嗫嚅嚅,“你甭听安和胡说,我才玩的开心呐,那会记挂着你这没心肝的人。” 态度十分傲娇。 周围小厮的嬉的递给了魏迟。 魏迟斜视了她一眼,看看她那葫芦里卖着什么关子。翘着兰花指拿了过来。 眼神随意一瞟,微微一凝,这字迹……倒有些像是域外语言,手指微微摩挲着地图,羊皮用硝石鞣制的,还是出生很久的老羊羔的羊皮。魏迟想到,缓缓将那地图凑近眼前观察着,这一张很古拙的地图,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很多字迹,早就被时间腐蚀掉了,只能从中大概猜出些许意思。鼻子微微凑近前,嗅了嗅,猫眼微微眯起,有种诱惑人继续闻下去的冲动,淡淡的靡丽清纯香…… 眼神一惊,是美人荱。 魏迟有些凝重,作为河西的老江湖,美人荱的名声虽说没有百奇石那般响亮,但是凡是接触过的,或者简单来说,能够接触的,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美人荱这种天地灵物,能够增长内力的宝物,那一个出事不是被人抢夺的。可是灵物毕竟是宝物,都有着伴生灵兽的保护,想要取得它,其中坚信自然是少不得。 这个地图竟然有美人荱的香气,说明着这地图的绘制者,或者说所有者,身边必然有许多美人荱的存在,日子渐旧了,香气便浸进去了,也便是这个地图历史这般久了,还有美人荱的香气的缘故。 可是这也从另外一个方向中表明,这地图的价值必然高于美人荱。 魏迟瞬息心中一窒,或许一朵美人荱无法勾起他的心绪,一堆或许勉强,但是比一大群美人荱更加珍贵的,他动心了。 作为河西地界上能够出头的人物,谁不贪心?而这片地界上的混头儿,他魏迟就没有爬过谁! 只要价值足够,哪管她定睛一看,毛骨悚然,那是一个长长的上面布满了倒刺的黑金色鞭子,那刺尖尖上面,在阳光下发出冷酷的黝黑光芒。 陈胖子向后躲避着后面不断向她袭击而来的鞭子,她探测着周边的环境,脚步飞快的向着身旁的树上一蹬,身体转向,她就看着那鞭子朝她迎面袭来。 陈胖子就见后面那人,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头发被一根墨绿色的绸带系再脑后,整个人如出鞘的剑直直的向她攻击来。 陈胖子虽然体态肥硕,但是身姿轻盈,轻功绝妙,躲着鞭子虽然困难,但只是将她衣服划破了,所幸人没有被鞭子刺出伤口,否则,陈胖子只有死路一条。 那墨绿色衣服的女人,瞧着陈胖子艰难的躲避的身影,心中嘲弄,像逗着笼子中的小动物一样,看着它们努力地逃跑,最后却无能为力的事实,她冷淡的说着:“何必?最后无过一死,何必挣扎。” 陈胖子衣着狼狈,头发凌乱,目光却坚毅非常,她咬了咬牙,手臂挡着向她迎面袭来的鞭子,语气急促地说道:“只要洒家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你走过去?” 墨绿色衣着的女人,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幅度,“那本小姐便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墨绿色衣服的女人手一转,鞭子向着她那方向过来,带着牛皮手套的手接住鞭子何方牛鬼蛇神,到了这河西的地界儿上笑声都传了出来,“公子说的都对,公子未曾牵念着王爷。” 荣珵气鼓鼓的涨着通红一张脸,娇蛮的?着一眼, 公良臻微微扶额,心扉像是被猫抓挠了一样,暗自悄悄地瞥了一眼荣珵,面上的喜意都有些掩藏不住。 安和瞧着着两个主子暗地里的较劲,两人之间氛围是暗潮涌动,站了出来,呵斥了几声,“咳咳咳,王爷和荣公子有事相商,人儿突然凑这麽多前来。” 脸上瞬间拉下,鼻子里哼了一声,“瞧着是不是府邸里面空闲的很,一个两个的,都傻愣愣的杵在这里作甚?当柱子?” 四下的小厮们见安总管竟然生气了,作鸟兽散,一股烟儿,人就没了影。 安和心下满意,脸上带着笑,言辞喜庆的上前,“想着王爷公子此时坐着也无趣儿,小的这便去厨房给王爷公子备上些甜点。” 公良臻给了安和赏识的一眼,这人倒是个察言观色的能人,荣珵身边留着这人,倒也是个活宝贝,逗着主子欢心,也是极好的。 荣珵见安和下去了,竟然半分也没有和他这主子大声招呼,有些醋意的瞪了一眼公良臻,“安和这人眼中就盯着王爷,竟然没有半分我这主子模样。” 何远站在那里瞧着两个主子打情骂俏,默默的低下头,数着身边探出头的树叶儿。 荣珵也知晓此时王爷有些要紧事要处理,眉眼一挑,“王爷,方才的人儿都走了,你就和何远大人好好聊着。” 说完,也便不打扰她办事了,自个乖乖巧巧的坐在栏杆上旁,他对公良臻的一举一动熟知于心,方才她神情未变,手指却不停的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这一贯是她不喜之时的表现,往常他前来寻着她,就是直接过去,哪儿话题需要他来掺和,她一向清楚他的性格,最是不喜听着这些腌臜的政事,瘪了瘪嘴,耳边听着公良臻的话儿。 何远谨慎的望了一眼公良臻,“王爷,是否需要小的……”手上比着脖子,做出手势出来。 公良臻,淡然自若的笑了笑,目光清清浅浅的扫过荣珵,语气温柔,“有些小杂鼠,还是尽快寻着了,一刀了之。顺便还些礼物给她们,免得丢了东周的脸面。叫谁都来踩一脚,这样岂不是显得东周无能。” 何远应道,转身离开。 荣珵有些不解,询问道,“你们方才不是才见了闾丘芝吗?不管这些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那么容易实现,不过,张志贾微微打量了罗不起一番,平平无奇的泥腿子,咋个还抱上了这麽粗的大腿,入了常阁老的眼,这人怕是要青云直上…… 身后同僚不断对她打眼色,张志贾此时不敢轻举妄动,那会理会身后的人的眼神。 自个敛目低调的站在人群之中,不管风云变幻,淡然自若的做着背景墙。 事太大了,保住自身要紧,更别瞧,高台上的贵人都没有做声,她们一个二个急的像什么样子,不怕被君王暗记在心上,来日再收拾? 果然,正如张志贾所猜测的一番。 有人坐不住了了,一位中年官员被众人推了出列。 那人面上带着激动,握着象笏板就站了出来,急迫道:“大王,常阁老所说,下官们都理解,罗大人所犯罪责不浅,责罚是应该的,可是罗大人在朝二十年里,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为臣尽心尽责,为子尊贤孝顺,为友真挚诚恳,实乃上对得起君主,下对得起父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罗大人无一违背,实乃人臣皆佳之良质美材。常阁老一言以儆效尤,就将罗大人的功劳一笔带过。如此而言,如何服众?” 余下众位大臣眼神一亮,纷纷站出来说道:“罗大人为国鞠躬尽瘁,南平如是想着的时候,其他国家也自然想得到这般。如何从那几个大国口中夺食,找些同盟国自然是很重要的,在各方积极运作的时候。 北唐王宫里面,正上演着这样一幕。 前面一手执朱红雕漆的灯笼的宫侍带着路。 一位身披暗黑色麓毛披风的女子行走在北唐王宫中,后面一黑衣女子紧紧的跟随者。 “殿下,章台已到。奴且前去禀报一番,殿下稍等片刻。”那执灯的宫侍稍曲膝,向着那女子行了一礼便前去禀报。 后方那黑衣女子上前,耳语道:“殿下,这北唐王庭可真是气势盛。”说来也不假,从她们入宫门以来,就五步一哨,十步一伍,隔不了半盏茶就是一队禁卫巡查着,戒备森严的紧。 那女子默默的看着周围的宫殿,北唐以黑为尊,连宫墙都喜好用着这黑漆漆的颜色,肃穆端庄至极,连重重呼吸都觉得唐突了。夜幸好各国对于宫殿都喜爱朱红雕漆琉璃黄瓦,来增添些许色彩,若不如此,北唐宫殿倒是都是一派黑乎乎的,可怕的紧。 未过一会儿,一身着玄清色锦服上镶着金纹的宫侍走了出来。说道:“殿下,大王有请。” 那女子轻轻点头,随着那宫侍进去。 视野瞬间明亮,金黄色的朱漆宫灯,紫檀木雕做的桌子,一位身着玄黑色绣着九天凤凰的衣服的女人站在宫灯旁,身材凹凸有致又充满了力量,面容如上天的雕刻出的冷峻雕塑,眉目冷峻,昏黄的灯光也不能将她的面容融化,一身气势磅礴,如玄凤一般,自成霸道的气场。 那女子优雅走进来,手指轻轻搭在帽檐,缓缓将帽子取下,露出了一双狐狸般的眼眸,里面盛满了浅浅的笑意。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的话,将会一眼认出这个年轻的女人便是南平赫赫有名的人,南平殿下——闾丘芝。 青阳肃转头看着闾青阳肃展开锦绣鸳鸯香囊,这个红色香囊日头有些久远了,上面染下的颜色都退去了些,她慢慢的打开了些许,一张红纸上书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食,仅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时开平五年,郑…… 后面如何,字迹已然模糊,但其上的字迹,她,识得。 这个字迹,是青阳肃一笔一划的教他写的,从儿时,她便一直陪着他的身边,他怎敢? 青阳肃心脏仿佛被人攥着,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痛苦。 她狠狠的压下心中念头,面上不露声色。语气平淡,“不知闾丘殿下将这东西给本王为何?”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闾丘芝。 如果不是她紧紧攥着那张婚书,闾丘芝还无法看出她心中混乱,但是她实在诧异青阳肃做出的一副不解的样子,但是她也不好戳破,毕竟女人吗,爱人给她带了这麽片草原,还是能够理解的。 闾丘芝装聋卖傻的,无辜的说道:“大王,此物字迹臣有几分熟悉,无意中观的竟然是婚书,想来是大王于郑姬的,便拿来向大王讨个好,也算此次不负此次前来。” 青阳肃内心冷哼一声,语气平平,但却让人头骨发凉,“此物,可曾有几人看过?” “这等郑王君之物,自然只有臣和几位知底的属下知晓。”闾丘芝轻轻的说着。 青阳肃掩下眼中神思,“如此便好。” 闾丘芝知晓事情点到就止,话头一歇。狐狸眼微微透出笑意,“不知大王对河西又考虑丘芝,走到紫檀书案旁,缓缓坐下,亲手给闾丘芝倒了一壶茶。 平淡的说道:“闾丘殿下先来尝尝本王这茶如何?”实乃我辈朝臣典范,单凭此事,就将人杀掉,臣等实在担忧会伤了北唐域下治理诸郡县的官吏之心啊,大王三思啊。” 张志贾随同众人一起跪下请求道,心底对常乔所思倒也清楚了。 原本罗不起本来按照北唐原来的法典来治罪而言,怕是会治罪个三五十年的边疆劳役之刑。如今在座的诸位的大臣,生怕常乔之言实行之后,北唐王庭开了先河,君王可以杀死阳翟城中文官的先例,事件有一便有二,一旦大王动了手,杀掉了罗不起。 那么之后,在座的各位的大臣有谁能保证,未来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那把剑就悬在了自己的头上,所以诸位大臣此时都拼尽了全力来保下罗不起,就算心中再有不甘,可是为了大王的放下脑中思虑,一个个的几乎将罗不起夸到天上地下唯此一份的地板。 第一百六十章 子吐了吐口中的血水,左手握刀,目光褪去了方才的嘲弄,此刻一片严肃,她大喝一声:“再来,洒家要战个痛快。” 墨绿色女人深沉的注视了她一眼,掩饰了眼中的不屑,此时眼中一片郑重。手中紧紧的持着鞭子。长身而立,目光如炬的看着陈胖子,向她而来。 她内力一沉,将内力缓缓地注入鞭子里面,黑金色的鞭子好似突然显现出了生命力的,灵活的围着墨绿色女人转动着,紧紧的包裹着她,像是一个巨大的屏障一样,护卫着她。 陈胖子大刀一砍,像是黑鹰急速的刺向敌人的内心一样,狠辣无情的直直的攻击而去。大刀狠狠的划在黑金鞭子上,撕裂出巨大的声响。 林子之中,只有着武器的冲击声、肉体相撞的闷哼声、还有那血液流淌的声音。 不知何时,许是过了一刻钟,又或是过了一夜。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席卷整个林子,“砰”的一声,碎石满地,烟气四溢,一堆堆草丛被压垮,拖出长长的草木被压倒的痕迹。极目望去,地下的血迹像永远不会完结一般,向那个肥硕的肉体出溢出、洒出。 陈胖子倒在草堆下,身体像是被压垮了一样,不对,应该已经被压垮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之中,所有的骨头像是碎掉一样,嘴里不停的向外面冒着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啊,那嘴里只有血,她发不出声音。 瞳孔之间的光线越来越聚不到一起了,视野像突然一下子看不见了一样。 呵,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陈胖子想到。 可怎么一点也不疼啊,头儿。 我是,要走了啊。 陈胖子的手指,缓缓的、毫无声息的停下了。如这个林子一般,永生的陷入了沉寂一样。 墨绿色女子缓缓从空中下降,目光漠然的看着倒在草丛之人,看着那人依旧笑容满面的脸颊,她的血液还在向外面冒着,可这人,为何还是这麽开心啊。 她不解了一还想朝你面走着,可是脚步不稳,左脚勾着右脚,跌在了地毯上。 原先那人本来还怒发冲冠,见着她这模样,也就不和醉鬼计较。 叫人将她脱了出门,后面的小厮,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嘴里向那人道歉着。 何远被人扶起来之后,手中不停推嚷着。 扶着他的小厮,不知道怎的,还被她推了出去,心下奇怪的很,这人倒是怪力,喝醉了,力气还这麽大。 本原意将她丢出门,那女人见她自个念叨着“卿卿”,踉跄的走了出去,嘴里道了一声晦气,也便罢了计较的念头。 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后面何远学乖了,推开门很快的出去了,在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终于到了这里,她才到二楼之时,便注意到了,这里旁边的门边,毫无声音传来。看来是将云君阁此中附近的天字房包圆了,就怕人打搅。 她才注意到人就往东面走去,排除掉了一搂,就剩下二楼这里了。 这是东边楼阁中最里的房门了,周围和旁边的场景格格不入,但是耳中还是依稀听得见,其中传来的嬉笑打闹声,门边守卫几个,个个气息内敛,倒是个中高手。 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对面的守卫向这边看过来,何远继续做着一副醉酒之人的迷糊模样,向脚步歪歪扭扭的向那边走过去,但事心中自然是清楚,走过去的地方还是需要注意,否则就算走错了,那些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的。 她脚步想着最近的那个人厢房走去,默默数数,“一、二,三……” 果然在不超过五之数的时候,那些人果然上前拦住了她。 “喂,那个谁?谁准你靠近这里?”一脸凶蛮刁悍的模样。手上推嚷着。 何远脸上泛着迷离的红晕,眼神浑浊,傻笑着,“我要卿卿。”手上去推着那人。 那人随意一推,就见何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摔的一个头昏眼花。 那人恶狠狠的吐了口水,道了一声晦气后,凶恶的瞪了她一眼,“卿卿,去鬼的卿卿。醉鬼还到处溜,也不怕小命儿没了。” 后面的人许是瞧着,动静有些偏大。 向这边了了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注意点,主子还在里面,甭坏了主子雅兴。” 那人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何远,将此刻头脑迷糊坐在地上的何远,轻轻一捞起来,向身后的人告了一句,随手就将人往后院一抛出去了。 手轻轻的拍打着衣袖,眼神轻蔑的睨了一眼何远。便快速的的小跑出去。她的姓名,她所在的位置…… 多国一直在探查东周暗卫营的身份,可多数都未曾探出来个一二。 其中消息传出去的,也多是来掩人耳目的。 这支队伍为东周王庭而生,世上只有她们的传言,而从未出现她们的真实消息。 当初北唐王那般人杰,亲自训练了一批暗卫营来彻查她们底细,最后也只能落败而归。 由此可见,东周的隐秘能力有多深厚,可如今竟然被这无名小卒知晓了。 她们竟然还一无所知对方底细。 估计此次,她自己入了着云君阁,查到了罗不起刘全两人之事,也是这人的手笔。 被人放出的假消息迷住了眼睛,入了迷障。 若不是方才的动静,她查到此处,意外被地上晕过去的蠢人激出来了,怕是还寻不着这人。 岂不是入了这人设置的迷障。 何远心下几分沉重,眼底掩藏着神思。 沉声说道: “阁下也是厉害,竟然知晓本人身份。入了云君阁,怕也是阁下故意为之,一步看几步,将我等耍在手心。瞧着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竟不知做出这番宵小之事。”这人既然知晓她们的身份,再故作隐瞬,目光沉沉的看了陈胖子一眼,飞身而起。 心中念到,她,还要找这人付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少主命令过,一个也不要放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手上比着脖子,做出手势出来。 公良臻,淡然自若的笑了笑,目光清清浅浅的扫过荣珵,语气温柔,“有些小杂鼠,还是尽快寻着了,一刀了之。顺便还些礼物给她们,免得丢了东周的脸面。叫谁都来踩一脚,这样岂不是显得东周无能。” 何远应道,转身离开。 荣珵讶异的看着她,就这样完了,不谈一些什么。 公良臻仿佛看出来荣珵的惊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何远,心下有数。”何远只是在一众聪慧的人群里面,就闲的愚笨些,但着并不意味着她蠢笨。 “后面之事,交由张久弗来做便可。让她先去处理这事。”公良臻解释着。 荣珵有些不解,询问道,“你们方才不是才见了闾丘芝吗?不管这些了?” 公良臻缓缓站起来,荣珵两眼愣愣的注视着她,就见她走了过来,衣衫下摆微微紊乱了些,她抬眼微微笑道,注视着荣珵,“来,给本王整理一下衣物。我便告诉你。” 荣珵瞥了她一眼,面上冷笑,还故弄玄虚,人还是上前,亲手为她整理了衣衫皱褶。 公良臻宠溺的注视身前之人的一举一动,微风浮动,吹起了荣珵的乌黑发丝,扰乱了荣珵的面孔,她手指轻轻挑起,将他的发丝别在耳际,荣珵耳朵悄悄的泛红。 公良臻也不再去打扰这人的事儿,要不然着人可又要羞恼了。 荣珵见着这人没有在继续了,心下放松,有怅然若失,思绪转了一下,便放开了思想,自个忙碌在她的衣衫之上了。 未过一晌,荣珵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公良臻的衣物,端庄优雅,完好了。 荣珵打理完了之后,瞧着公良臻得意一笑,这样你可躲不着了。 公良臻手不禁抚弄着荣珵的头,眼波温润如水。 “闾丘芝方才过来,是为了北唐和南平结盟之事。” 荣珵诧异,“她直说出来了?”不该啊,虽然闾丘芝为人高调,凡是喜欢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但是对于大事上还不会如此不知数,她为南平下任嗣位之人,身后又有南平上最为闪亮的那一颗明珠,辅佐王女绰绰有余,更何况闾丘芝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当然,在荣珵心里,天下最最聪慧之人,非公良臻莫属。 “非也,如你心中所想。”公良臻一眼便知道,这人心中念头,打断荣珵的浮想联翩。 荣珵皱了皱眉头,试探着问了一句,“难道她不承认?” 公良臻泰然,点了点头。 “她把别人当蠢人吗?这一眼可以了见之事,那个二愣子会信?”荣珵震惊,闾丘芝是把人当傻子吗?这不就是仙人跳。 不过,荣珵投石问路,“按常理来说,这种计策不该是南平的风格啊。” 怀疑放入睹了公良臻一眼,难道……?! 心下一惊,“你做了什么让她认为你是个二愣子?”荣珵面上带着几分惊恐。 公良臻温和一笑,“佛曰:不可说。” 她的话痨史,绝对不会跟他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如此损坏颜来,公良臻可以算是众多王族后嗣之中的一位怪胎般生长的人儿,她生来被宠爱,可以算是各国王族之中的眼中钉了。 更何况,从亭榭之中的观察来看,到午间用膳之时来谈,一举一动来看,这人的确是君子之风,算是在东周王庭那一堆狐狸中,生出的独独的一个心眼实诚的孩子,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便恰是可以说明她的风采。对待挚友,味甘终易坏,岁晚还知,君子之交淡若水,莫过于形容于她而言。 虽然有话痨之怪症,但亦是在能力接受范围之内,此中种种,皆是可得公良臻此人性格,总而言之,良善有余,狠厉不足,在一堆如狼似虎的政客之中,如若入了狼群的娇软绵羊,不足为虑。虽有智谋,但向往田园,实为隐逸之客矣。 想起前些时日,对青阳王之言,她有些言过其实了,但是,闾丘芝狐狸眼中微微露出点点笑意,让北唐视线转移一番,减轻南平的压力,自然也是不错的。 她微微放下神思,说道, “南平自建朝以来,以平朝后裔据称,此些年来,多有边疆外贼,于入冬之际,前来肆虐,此中暗藏别国暗探,想要扰乱南平朝政,或许还有以往交好之国家在其中掺杂了一脚,本殿于自家谋臣相商,决定借着此次机会,查探一番,便也是为着引出暗贼,多加提防,可是如今各国局势混乱,想要查探其中人员,莫过于大海捞针矣,难上加难。”闾丘芝说完,叹了口气。 神态几分恍惚,好似的确是她未曾意料之事。 她微微停顿,观察着公良臻的面孔,继续给公良臻灌输她的言语。 “南平这些年边陲之地事,多国一向耳闻,虽然东周连云十八州的天然屏障之故,但亦然于多国素有建交,想来东周对此事也有几分见解。” 公良臻沉默地听着她说,道了一句,“自然,东周即便偏安一隅,但多地走商,也有曾经经历过南平战乱之事。” 闾丘芝面上露出沉重,“此事王爷素有耳闻,想来也知晓本殿方才所说之言,未有半分作假之说。这便是本殿此次夜入章台之缘由了,本殿本欲借北唐之事,来捉住些暗探,未曾想让南平落入此中境界,实在是差矣。此中谋略腌臜之事,原不该将之明明白白说出,但本殿实在难以欺瞒王爷,王爷待本殿情真意切,本殿将此言说与王爷言,便是信任两朝关系,也是坚信王爷君子风姿,况南平与东周,一贯相交良好,母上于东周王知交情深,王爷亦多次听说过,面之事,说出去了,岂不是会毁了她形象。 荣珵满腹狐疑的望着她,面上好奇的紧。 “你说嘛你说嘛你说嘛……” 她摇头,残忍拒绝 “不说。” “说嘛说嘛……”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人主仆相宜的场面,倒是来的恰合时宜。 打破了方才公良臻两人的凝滞场面。 安和待荣珵将水喝完了之后,接过杯盏,手指不知几个来回,杯盏就不见了。 张久弗瞬间震惊了。 安和注意到了张久弗的模样,温和对着张久弗笑道:“张大人,您的下巴掉了,需要奴婢给你正骨一下吗?才调配出来的药,对于骨头破碎、断裂的效果最好。” 张久弗连忙摆手,“安总管客气了,我不用不用。”废话,她只是掉了下巴,若是被安和弄了一下,估计不对…… 一清二楚?! 她的记性很好,可是只是体现在大事之上,从未有一次脸旁人的衣摆纹路都记得一清二楚,除非她某时刻,十分接近她。 “正如你所想,人面对很多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会尤为清晰。你的记忆过目不忘,可是你从未和我谈及之时,将某些很不起眼的细节都说了出来。可是,你那个时候,未曾中了幻术。” 何远询问,“我没有中幻术,那么为何我会对那人的衣角都一清二楚。” 公良臻凝眉说道:“那时候,你应该被催眠了。蒙面人出现的时机,晕倒之人暂且不算,里面就留下了你和她在。她出现之时,铜铃声响,便在不断暗示你,她很厉害,让你多加防范。在后面她神出鬼没之后,拒绝你的邀请,你更加认为此人是绝顶高手,她的失误就在于,你在后面对她动了杀机。” “这个杀机,让她暗自警惕起来,在你还未曾完全认定之时,便布下迷阵。你中途在破局之时,对她有所感应,便是你中途神思清醒中意识到的。她冒着巨大的风险离开,冒着破阵之时,自损八百的伤害,是因为她知晓,一旦你不再坚信这人武功高超,她的催眠就无所遁形。最后之路,必然是不敌你,和她同伙被杀掉。” “她用催眠来让你迷糊,在排除惑术对你毫无作用之后,便用着幻术来攻击你。此中短时间的人性判断,实在是厉害。”公良臻有些赞叹。 何远攥着拳,追问道,“王爷,那她的武功是否厉害?”那人让她受伤回归,误了王爷大事,不可饶恕。 公良臻少见的看着何远神色外露,劝慰道:“她的武功我未曾见识,但是她受伤离开了,应该比不上你。她厉害在熟练的运用着催眠术和幻术。幻术只能说是习得厉害,但是谈不上卓绝,毕竟一个功就是骨头碎了之后,在接骨了吧,这个魔鬼的话,谁信。 “张大人无事正好,奴才这便安心了。”说完,对着张久弗温和一笑。 张久弗见着,脸瞬间涨红,转过头,挠了挠脑袋。 “安总管客气了,我以后出现伤口……一定前来寻安总管的。”说完,张久弗脸一僵,我大爷的说了什么话。转过来,就见安和甜蜜的对着她一笑。 她咽了咽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女人尊严,绝对不容置疑,不就是治病吗?治。不就是痛不欲生吗…… 安和此时哪管张久弗的脑子中的神思,几分翻转。 见着自家公子气息平顺之后,仪态端庄的想着两人行了一礼。就还想人拿着戒尺在他身上比着一般,一举一动皆是宫廷礼仪典范。 言语沉着的说道:“奴婢拜见王爷,参加张大人,不知王爷召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才公子没有和他讲,就将他拉了过来。如今那两个高高大大的女人有站在踏前,他倒是半分也瞧不见此时前来干什么。 荣珵站在门口,娇娇俏俏的说着:“安和,王爷找你看看何大人的伤势。” 安和抬头望着公良臻。 她点了点头。安和是荣府的人,是荣国公派来照料他的人,她还是要问询一下。 安和了解局势了,向着公良臻服了身。 大步上前,看见才就是奇怪,何远怎么说话几分无序,还撒谎欺瞒着。这人就是在要保住一人,也不会欺上瞒下。这也是她让她成为暗卫统领的缘由。 就是这人不会自作主张,服从安排。就算不懂之处,也会认真执行完毕后,询问一二。 而不会像才那般,话语之中漏洞百出。 不过,公良臻想起何远方才说的。 不禁凝眉细想了一番。 来着不善,习得一身出神入化的惑术,如今惑术这般不入流的功法,江湖之中估计只有那些惯是采阴补阳之人才会修行。 据何远所说,那人惑术登峰造极,没有一身完整的惑术传承,想要得到这般功效,怕是艰难阻塞的很,而江湖之中,完整的惑术传承早已在平朝灭国之时失传了。 更别说,突然出现一个惑术传承人这般的事了。 她还对东周恶意慢慢,实在是让人不快啊。 按理来说,何远处事谨慎,做事细致,一般这般问题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可现在她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想要询问的问题还有很多。但是可以明确一个结果,就是那人将何远弄成这般模样,就是给于她公良臻的一份威慑。 瞧来,也不像是其余他国的手段了,她们脸东周暗卫的探子方法都没有摸清楚,况且就算知晓了,其余别国之间在最近这般风声鹤唳的局势之中,想要浑水摸鱼,也没有这般胆子摸到东周头上吧。 看来,那人,只是于东周有仇,或者说于她有仇。 公良臻摸摸下颌,想到。 可是,这般人,又是谁呢? 她脑子中想了几个来回,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看着晕倒在地的何远,不是中了蛊虫,不是中了毒药,看来只有她所说的惑术阵了。 何远回来后,也有些时辰了,可以作用这麽久的惑术阵,简直闻所未闻。 惑术,实则为魅惑之术的升级版,但是这般迅猛的,连东周暗卫阁中都未曾记载。了晕倒在榻上的何远。 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脉息沉稳,虽有几分无继之感,但是无甚大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公良臻凝眉说道:“那时候,你应该被催眠了。蒙面人出现的时机,晕倒之人暂且不算,里面就留下了你和她在。她出现之时,铜铃声响,便在不断暗示你,她很厉害,让你多加防范。在后面她神出鬼没之后,拒绝你的邀请,你更加认为此人是绝顶高手,她的失误就在于,你在后面对她动了杀机。” “这个杀机,让她暗自警惕起来,在你还未曾完全认定之时,便布下迷阵。你中途在破局之时,对她有所感应,便是你中途神思清醒中意识到的。她冒着巨大的风险离开,冒着破阵之时,自损八百的伤害,是因为她知晓,一旦你不再坚信这人武功高超,她的催眠就无所遁形。最后之路,必然是不敌你,和她同伙被杀掉。” “她用催眠来让你迷糊,在排除惑术对你毫无作用之后,便用着幻术来攻击你。此中短时间的人性判断,实在是厉害。”公良臻有些赞叹。 何远攥着拳,追问道,“王爷,那她的武功是否厉害?”那人让她受伤回归,误了王爷大事,不可饶恕。 公良臻少见的看着何远神色外露,劝慰道:“她的武功我未曾见识,但是她受伤离开了,应该比不上你。她厉害在熟练的运用着催眠术和幻术。幻术只能说是习得厉害,但是谈不上卓绝,毕竟一个功法要用到自伤的法门,那就不算很好,此种功法对于内力的要求也就很大,她便让内力与你牵连,分担一些法阵耗能,这也是你最后内力几乎耗尽一空的缘由。又因为你内力和她勾连,所以最后你清醒过来,也就是你走出催眠的重要原因了。” 何远问道:“如此说来,此人的厉害不在功法之所,在于对人性的判断。属下是从一开始就被她摸清了性格行事?” 公良臻笑着说道:“她不知因何知晓暗卫,但是她对东周了解甚深,又曾经暗查过广成传。对人琢磨深厚,想来这些对她应该不是很难的。不过按她所说,要来寻我,本王倒是好奇的很。用荣珵来探,最后她要带来什么东西。” 眼神空寂的竹林,她既然有想法动荣珵,最近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你先去暗楼领罚,后续的先不急,那人既然说了要寻我,想来不会久矣。” 何远蹙眉道,急迫道:“可王爷,此人终归知晓东周秘密众多,属下担忧……留着她越久后患无穷。” 公良臻沉顿半晌,幽深看着何远片刻,不负缓和,摩挲着手腕佛珠的手一顿:“我知晓你对她心生不满,可远儿,你执念了……” 瞬间何远瞳孔瞪大,神情恍惚。“王爷……” “你入了魔,幻阵中对你影响颇深,后面些时日先歇息,蒙面人之事,你身份被识破了,在继续目标太出现的时机,晕倒之人暂且不算,里面就留下了你和她在。她出现之时,铜铃声响,便在不断暗示你,她很厉害,让你多加防范。在后面她神出鬼没之后,拒绝你的邀请,你更加认为此人是绝顶高手,她的失误就在于,你在后面对她动了杀机。” “这个杀机,让她暗自警惕起来,在你还未曾完全认定之时,便布下迷阵。你中途在破局之时,对她有所感应,便是你中途神思清醒中意识到的。她冒着巨大的风险离开,冒着破阵之时,自损八百的伤害,是因为她知晓,一旦你不再坚信这人武功高超,她的催眠就无所遁形。然是不敌你,和她同伙被杀掉。” “她用催眠来让你迷糊,在排除惑术对你毫无作用之后,便用着幻术来攻击你。此中短时间的人性判断,实在是厉害。” 何远攥着拳,追问道,“王爷,那她的武功是否厉害?”那人让她受伤回归,误了王爷大事,不可饶恕。 公良臻少见的看着何远神色外露,劝慰道:“她的武功我未曾见识,但是她受伤离开了,应该比不上你。她厉害在熟练的运用着催眠术和幻术。幻术只能说是习得厉害,但是谈不上卓绝,毕竟一个功法要用到自伤的法门,那就不算很好,此种功法对于内力的要求也就很大,她便让内力与你牵连,分担一些法阵耗能,这也是你最后内力几乎耗尽一空的缘由。又因为你内力和她勾连,所以最后你清醒过来,也就是你走出催眠的重要原因了。” 何远问道:“如此说来,此人的厉害不在功法之所,在于对人性的判断。属下是从一开始就被她摸清了性格行事?” 公良臻笑着说道:“她不知因何知晓暗卫,但是她对东周了解甚深,又曾经暗查过广成传。对人琢磨深厚,想来这些对她应该不是很难的。不过按她所说,要来寻我,本王倒是好奇的很。用荣珵来探,最后她要带来什么东西。” 眼神空寂的竹林,她既然有想法动荣珵,最近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你先去暗楼领罚,后续的先不急,那人既然说了要寻我,想来不会久矣。” 何远蹙眉道,急迫道:“可王爷,此人终归知晓东周秘密众多,属下担忧……留着她越久后患无穷。” 公良臻沉顿半晌,幽深看着何远片刻,不负缓和,摩挲着手腕佛珠的手一顿:“我知晓你对她心生不满,可远儿,你执念了……” 瞬间何远瞳孔瞪大,神情恍惚。“王爷……” “你入了魔,幻阵中对你影响颇深,后面些时日先歇息,蒙面人之事,你身份被识破了,在继续目标太大,后续交由张久弗来做。”公良臻注视着何远,淡淡的说道。 何远凝视了公良臻片刻,顿了大,后续交由张久弗来做。”公良臻注视着何远,淡淡 “不必谏言,蒙面人之事,对她影响太深,或者说,那幻阵中,对何远心境有了伤痕。此时再让她于那人对峙,对何远很是不利,此时休养身心会对她好一点。”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如此可有诚意。” 何远面上冰冷,思绪百转千回。 这人警惕性极强,到了这般时辰,还是说话遮遮掩掩。说是诚意,其实为人高冷,对着东周各国都有几分蔑视的之态。 她如今还不知道她的底细,而对方对她所知甚详细。 一旦为敌,后果不堪设想。 何远生出几分不耐。原先还认为这人可以成为同僚,现下见来,怕是…… 为人傲慢骄矜。 但荣公子是王爷逆鳞,她不知从哪里得来些消息。 而她们对此一无所知,这种弱点被她人拿捏在手中的滋味,何远第一次尝到。 眼中微微凝重。 面上微微停顿一会儿,暗声说着: “我不知晓你在那里听闻些消息,你的诚意,当下,我无法辨认出真假,我只想明白有她人知晓不?” 手指微微捻动着,细细搓着手指。 蒙面人站在高高的柳树下,面纱遮住半张脸。 “旁人是否知晓,就看赫王如何抉择了。” 一时,风起。 何远仰头望着那人,她真的蛮喜欢这人的,行事见机。是个做探子的好手。可想法太大,终究留不得啊。 “你见,今日,月色是不是很美?” 蒙面人微微仰头。 雾霭沉沉,残月高挂,风一吹,几朵云便遮掩住了月儿。倒是像极了半遮面的娇羞的美人儿。 应了一句, “是啊,很美。” 月色如雾如烟轻薄,外面嘈杂,而此处唯独静谧。 蒙面人默默无言。 “看来阁下是不愿了啊。”何远叹息道。 她对此人还是颇为赞赏的,可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求不得。她无意之间,知晓了一些不该她知晓的事情,东周就留不得她了。 “如此,就勿怪何某。”微微顿了顿,何远语气一变,冷淡的说了一句。 蒙面人抬手起势。 “请。” 风起,云散。 树叶翻飞,肆意的游荡在空中。 何远抽出腰中别着的软剑,手指一弹,剑声飞速抖动,肉眼着一个由头就可以将她捞出来。 为何青阳肃这般宠幸于罗不起,因为在北唐这麽多的朝臣里面,就他一人出身农家,可北唐的门阀一斗,从而维护多年政治平衡。在培养一人出来,耗时更加长,对她来说不合适。 罗毕其此时最后会寻着舒殊,最后会答应舒贵君要求,也是最后杀掉青阳肃的最后一招。青阳肃最后了结在了罗不起和舒贵君的手里,最后舒贵君的女儿成为北唐的继任者。 罗不起这一局为她最后的从容赴死作下铺垫,而东榆林巷之事也在北唐王庭里面的门阀斗争中埋下隐患(君上如此宠幸寒门之人,最后是不是一定要对贵族下手?) 这也是为北唐最后消亡埋下伏笔,这就是北唐灭亡的导火索。君臣不信,臣子相争,百姓不信任。东榆林巷之火。 火是齐国放的,她们知晓了刘全叛逃,给她增加难度。 那人言:“大人,那小孩父母才查出来,依旧死去了。” 罗不起脖颈仿佛被人定住,转过头时,好似都可以听见她骨骼转动的“咔吱咔吱”,望着着两个小孩清凌透彻的眼神。 口中嗫喏着,一时不知如何将这消息告诉两小孩。 一个四五岁,一个嗷嗷待哺。 失去他们的父母,今后她们如何活下去啊。 她心下仿佛滴血,这是她为官二十年中,最最无语凝噎的时刻了。 葛弘新亦然知晓这个消息。 一瞬之间,气氛凝重,周围只剩下了悲哀的哭泣声。 一天之中,父母没有在身旁的境况下,小孩好似刹那便长大了。 灵敏的感受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大人情绪的变化。 眼神之中的希冀,迫切的抬头望着罗不起:“大人,是不是我爹娘的消息传出来了,她们在哪里?我和妹妹去找她们。” 一张脸的落寞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欣喜和急切。 罗不起转过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僵硬的转移话题道:“妹妹现在也饿了,我先派人带你们前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怎么样?” “大人,我和妹妹都不饿。大人快告诉我爹娘在哪里?” “……” 她摆了摆手,示意着身边的人,把小孩带下去。 缓缓站起来,背过去。 …… 小孩好似明白了在场大人的沉默,眼中希冀得光芒点点消散。 被人强势的抱起来,不相信的哭泣着。 哭喊声明明不算很大,像幼猫的呜咽悲号一样,挣扎无果,无能为力。 …… “大人,你告诉我啊。” “告诉我。” “告诉……”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东榆林巷的边际。 却一滴滴的打在心上。 罗不起站在那里许久。 天上都开始下起了雨,哗啦哗啦的打在来往奔波求救的人身上。 冷冷的,冰冰的,毫不留情的。 “阿切”,罗不起打了个抖,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身边的侍卫连忙为她披上了披风,头上打着一把伞。 她摇了摇头,出去了遮风挡雨的区域。 此事因她而起,她又怎能独善其身。 可是,就算再痛苦,如今她不做出补救,那么一切的苦痛来的毫无结果。 只要结果无错,那么她所做的事过程如何都不重要。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而今最重要的就是从这事情里面脱身。 她的抱负,她的期许。 绝对不能被这样一幕打断。 狠狠的吞下喉头之上,奔涌出来的血腥之意,咽下喉咙里面的血液,艰难的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扶起葛弘新:“葛大人不必多礼,如今东榆林巷百姓受难人数、房屋受损情况,都要整理出来,这件事,本官一定会彻查出来,当务之急,就是安置好老百姓。” “大人不必烦恼安置的物资,君上一定会好好处理的,本官到了如此,大人请放心,火势一起之时,我就令人去通知户部和工部的人,如今她们也该要出现了。”只能看出震动幅度。剑尖一指,地上灰尘瞬间一震。 面色冷肃,何远一瞬不移的注视着,心中留了几分心眼。 第一百六十五章 更何况,兼之才一群人在夜晚,抓人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是令人惊异,在北唐的地方之上,行事还如此张狂,实在很难让她很感兴趣……里面主谋是谁。 何远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此处厢房的正中位置,她透过手指移开的小缝向里面看去。 颇显震惊的望着去。 里面之人,竟然是原先北唐前来迎接王爷之人,北唐侍郎罗不起! 更令人觉得意味悠长的,还有一人,当初在北唐宴请各国使臣的时候,大出风头之人,齐国刘全。 这两人,原先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瞧见了,真真是戏谑的紧。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打上了交道。 还在云君阁里面厮混,不过,何远,心下亦是知晓,北唐派人过来之时,前来打探几分,但是主要内容没有听明白,毕竟虽然王爷在外界看来,只是一介山外隐居客,可不曾有半分心思,在这纷乱的朝政下,显露出半点意味。 更何况,北唐对于东周的暗卫的实力,还是颇有接触,两国之间,在暗地里过度接触之后,北唐对于东周,还是警惕的模样。不过,她们也可以从今日闾丘芝前来找寻她之时,发现一点东西…… 但是,王爷亦然吩咐过了,有些小贼……该解决的,还是不能心慈手软。 此时,被她发现了新的东西,何远还是放下思绪,仔细的停了起来。 那人虽不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但是,留下了,如鲠在喉,是一定要杀的,还有……其身后之人,搓一搓气焰亦然如此。 不过,那人前来探查,看起来,不像是北唐的手笔,北唐探子没有那般喜好绕圈子,这人…… 何远撩了一眼刘全,正在宴上,侃侃而谈之人,怎样看,都觉所坚信的准则。 何远将这几日收到的消息整理收集了,都一一禀告给她。 公良臻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线报,其上大致也和何远说的无差一二。 她将密报放下,里面倒是和这几天听到的消息不一般,问道:“这些东西,北唐、南平那边知道吗?” “王爷,这些时日里面,河西局势混乱,鱼龙混扎,北唐、南平那边仿佛有着早早的就知晓了,在河西一带,动静很大,属下们怕打乱大局,不敢随意乱动,她们的行动我们这边盯着的。” 公良臻摸了摸下颌,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呢?” 何远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就是陈家寨的事情,属下怀疑没有那么巧。”。 “属下也是偶然之间遇见……属下在坊间听到一个消息,说在陈家寨寨子在那之前,将寨子里面大多数青壮人一同出去了,因为陈家寨以前发现了百奇石矿,所以盯着陈家寨的人很多,可是在陈家寨众人出去后,几天之后,陈家寨灭门。时间好巧不巧,这麽多天来,陈家寨灭门的消息传得有声有色的,属下怀疑,有人在引诱陈家寨早先离开的那一批人回来。如此大张旗鼓的,属下怀疑,陈家寨那一群人,发现了一些东西,让她们必须下狠手。” 公良臻眼神微暗,手指摩挲着手腕的古檀木佛珠:“陈家寨开始出去那群人,发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然后被一些人发现了,其中有人逃了出来,那群人想去寨子里面找人,没有发现她,一怒之下,将所有人杀掉,逼迫她出现。那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若那人性子急躁,不是直接出现了吗?” “王爷说的有理。属下想插了”何远说道。 公良臻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丝光芒说:“你这个想法很好……缘故很充分,这件事其他的人知道不?” 何远抱拳答道,“王爷,此事倒是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还是有人无意间了解到,属下已经将那人擒住,河西那边没有走漏风声。” 出一辙。不过,她微微想了想,笑意溢出,青阳王那里怕是要大出血,为着姒喜墓,南平可真是下的狠手。 她微微想了想,眼中划过一丝趣味,青阳王那边松口,不知道会是多久。青阳王那霸道的性格,在她的地界上虎口夺食,就算诸多国家动乱,想要谋夺,青阳王那里,估计也不是容易之事。 对于南平的代价,她到是有些好奇。 不过,公良臻眼神中突兀的出现一抹嘲讽的笑意,青阳王同意的南平付出的代价想来不小,南平那边真的会一致立场?她好奇的紧。 她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侧身倒在了美人榻上,面目一瞬放松下来。 树欲静儿风不止,三国之乱,将要开始了。 公良臻望着雕花木窗旁探出头的梨花,雪白成对,黄蕊娇羞,叹了叹气。 但愿东周入局不深,如今姒喜墓一事,已然是整个中州各国之间的都知晓的秘密,那个曾经一统中州的国家的藏宝之地,周国的东山再起的财宝,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墓穴,最终要重现人间,这种事,如果控制不好,整个中州必然会重现动乱。得可疑的紧。 她趴在屋檐下,深黑的衣物与夜色融为一体,格外不引人注意,何远屏住呼吸,观察着周围的人。 里面的人,主要的人就是罗不起和刘全,其余之人站在两人身后,泾渭分明。大概就是守卫两人的人。 如此说来,原先她觉得那些守卫之人,气息运功姿态熟悉,回味过来,竟然和边关那儿将士的气势无出一二。 她有些奇怪的想着,按理来说,北唐这些年里面,边关还是比较安定,那里会需要这些人前来首都阳翟,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来和刘全相商,动用这般精兵悍将,何远有些不明白。 她仔细观察着里面环境,见着里面大致观察的差不多了。 将耳朵凑近那个小缝,仔细的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春日的夜里,有些阴凉,偶尔还有让人作恶的蚊虫在四处飞舞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既然南平殿下如此诚恳,本王自然也不藏私了。”青阳肃挥了挥手,将昨天得到的线报给了闾丘芝一观。 “殿下看来对河西那边了解颇深,此次姒喜墓与前朝宝藏之事,多方势力都想掺杂在一起,其间龙蛇混杂,蛇虫鼠蚁之辈,都会前来探查,东周那边,本王自然是会派人注意的,不过还请殿下看一下这个密报。” 闾丘芝接过,眼神中突然出现惊涛骇浪,这个……她抬起头看着青阳肃,有些难以相信。 青阳肃点了点头,“河西一带,域外之人出现了。” 域外之人,距今以来,有着将近二百多年没有在中土大地,连忙向小池塘走去,谁知,刚走进便瞧着这样一幕,小溪鸟鸣间,柳树白飞絮,绿草从中,青衣交错,眉目传情,暧昧顿生。 安和没有料到自己刚进来便瞧着这个,眼中惊讶,不禁掩袖笑了出来,眼神中透露出的喜意几乎掩饰不住。 想着不要打扰里面两位主儿的兴致,便急急忙忙的迈着小步悄声的退下。 荣珵仰头无意看着安和离开时扫过柳树的衣角,心下的羞窘几乎将她溺毙,面色绯红,眼神之中的羞意好似可以喷薄而出,他一激灵,直起身子,娇声道:“你……松开。”说完,眼睛就向外瞟去。 公良臻倒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倒是不急,好似没有听见荣珵所说一样,眼中若盛满了阳光的光辉,目光一瞬不移的调笑注视着荣珵,嘴角勾着的笑坚定着脚步,沉默地走出了这个林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是你生,便是我亡,弱者没有能力活在这个纷纷乱乱的时代里面,就如少主曾言,你所坚持的,如果没有能力,最终只有被打破。 三朝只是这个时代里面最强的那几个,可也是避免不了战争,现下的宁静根本不能解决最终的问题,契约只能维护一瞬间的宁静和平,只有打破这个时代的束缚,顺流而上,才能真正获得拯救。 如今的战乱之地,保存自身实力才最为重要,否则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墨绿色女子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月儿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之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她的眼中迅速的划过陈胖子的身影,这个世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个法则。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是你生,便是我亡,弱者没有能力活在这个纷纷乱乱的时代里面,就如少主曾言,你所坚持的,如果没有能力,最终只有被打破。 三朝只是这个时代里面最强的那几个,可也是避免不了战争,现下的宁静根本不能解决最终的问题,契约只能维护一瞬间的宁静和平,只有打破这个时代的束缚,顺流而上,才能真正获得拯救。 如今的战乱之地,保存自身实力才最为重要,否则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墨绿色女子仿魏迟昨夜在酒肆里面,陪人酒喝得有些多了,如今头正是晕乎的很,一双玉臂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听着胞妹说着话。 红九儿见着魏迟这般模样,心下一哽,嘴里一停,目光就直直的看着他,红九儿就不信了,这人在她的死亡眼神中还能睡的着。 可魏迟那是睡不着的人儿,许是见着身边安静了些,手臂微微下垂,眼见着脸就要撞在桌子上了。红九儿无奈,连忙上前托住他 也正是这一下,魏迟惊醒来。一双猫眼迷蒙无辜的看着红九儿,若是被他的冤家们瞧着了,红九儿可讨不了好。 “哎呀喂,我的祖宗耶,可别拿那眼神瞧着我,虽说我是你胞妹,但是你那些冤家可是个个不是简单的人物。”红九儿讨饶到。 魏迟微微翘起嘴角,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眼中像是充满星星一样,看着红九儿,一对儿梨涡好似灌了酒一般,让人想要醉倒在他的温柔乡里面。 声音如风拂面,柔柔糯糯的,如果不听他讲话,就是一个玉人落入凡尘。纤纤手指遮住笑呵呵的嘴角:“九儿这张利嘴儿,侬那冤家可是见一个人打一个呢?”子?”荣珵面上带着几分惊恐。 公良臻温和一笑,“佛曰:不可说。” 她的话痨史,绝对不会跟他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如此损坏颜面之事,说出去了,岂不是会毁了她形象。 荣珵满腹狐疑的望着她,面上好奇的紧。 “你说嘛你说嘛你说嘛……” 她摇头,残忍拒绝 “不说。” “说嘛说嘛……” “不要。” 中途要添加蜀地的特色食物之类的,像是特产小吃穿插在其中就好,多描绘一下食物的感受,就可以了,后面再谈话的过程里面,自动过度到后面的,南平闾丘殿下勾引公良臻组队的事情,这里面就要解释一下,前面的打闹小池塘,就是为了后面谣传南平对东周看不惯,不和的传言,从而生出众人不知道东周和南平结盟的事情。其实质就是为了引出东周来为南平帮助引出佛注意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月儿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之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她的眼中迅速的划过陈胖子的身影,这个世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个法则。 意,就没有停下过。 公良臻见这人好似真的被逼急了,不慌不忙的,手指微微使力,将荣珵向怀里轻轻向怀中带了过去,眉眼之中的笑意掩饰不住,语气佯装喟叹,可那说话就是上出现了,如今突然出现,难道也是由这姒喜墓而来?闾丘芝想着,眉头皱起。 有传闻姒喜就有域外之人的血脉,每每当域外之人出现,中土地带就会腥风血雨,朝野不宁,几乎每一个国家之人都不喜着些人出现,她们几乎是不详的化身。 青阳肃淡淡的说道:“本王只是得出一个消息,河西最近最大的事情是她们做的,其余的,就不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雾景也差不多。 “这茶香倒是不错,是大王新得到的好物?”闾丘芝赞叹的说着。 “只是属国献上的新奇玩意儿,不足为奇。”青阳肃淡淡的说道。 “不知闾丘殿下深夜前来何事?还如此着装。”她上下打量着闾丘芝的着装,好似奇异的很。 闾丘芝知晓她就是在卖着关子,可这人一贯喜欢有话直说,不爱遮遮掩掩的一套。 她放下手中的翡翠茶盏,直白的说:“大王,本殿便不卖关子了,此次本殿前来,不为别事,想来大王也听说过河西那事,大王心中可有计较?” “本王倒是不明白殿下讲的是何事?河西一带,不也一直如是,那里须得计较二事。” 闾丘芝深意一笑,“本殿知晓大王对南平不放心,但此次本殿前来,实则是抱有诚意而来的。”她挥四周树木高大,层层叠叠的,如果不仔细观察,陈胖子的身影还不被发现得到。只有身处这个丛林才知道,人类有多麽渺小,硕大的树,绵延如天,横生众多冗长的枝干。 她踮起脚尖站在一个粗壮枝干上,耳朵微微一动,心脏在急速的运动下,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她微微平缓了呼吸,从树上急掠儿下,很快就到了地底下面了。 此处倒是里刚开始的地方很远了,陈胖子有些撑不住了,毕竟虽然她轻功很好,但是背上还背负着一个人,体能有些坚持不住,就歇了歇下来。 从腰间取出水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水喝的有些急,洒了些,陈胖子随意的抹了抹嘴,眼神望着来时温柔的看着荣珵离去的背影,见着那穿着青绿色衣衫的男子,飘飘洒洒的消失在了回廊之外,面上带着久违的轻松肆意,仿佛很久她都没有这般欢快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手指摩挲古檀木的佛珠,坐在小池塘边,执起鱼竿,继续钓着鱼,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好似方才的人如画中仙一般飘走。 烟雾缭绕,雾气翻腾,浅浅的明丽光线慵慵懒懒的洒在公良臻的身旁,柳树飞絮漫天飞舞,绿草黄花点缀其间,空气中都弥散着浅紫色的清淡香味,如雾缥缈,如云清淡,挥挥洒洒的,就是云中谪仙,远离俗世。 闾丘芝来的时候就瞧着这样一幅画面。 这与外面风云四起的场景十分不符,来到广成传,她恍若来到俗世之外,她眼神微微恍惚,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可思议。 闾丘芝微微定住两人身后,泾渭分明。大概就是守卫两人的人。 如此说来,原先她觉得那些守卫之人,气息运功姿态熟悉,回味过来,竟然和边关那儿将士的气势无出一二。 她有些奇怪的想着,按理来说,北唐这些年里面,边关还是比较安定,那里会需要这些人前来首都阳翟,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来和刘全相商,动用这般精兵悍将,何远有些不明白。 她仔细观察着里面环境,见着里面大致观察的差不多了。 将耳朵凑近那个小缝,仔细的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春日的夜里,有些阴凉,偶尔还有让人作恶的蚊虫在四处飞舞着。 何远趴在屋檐上面,一动也不敢动,怕惊扰里面的人出现,打破这一好不容易出现的局面。 虽然有些模模糊糊的,辨不清多少,但是仔细一听也可以听出些许意味心神,想着自己此时来到这里的目的,微微叹息,她不知道她为何叹息,或许是羡慕此处的风平浪静,又或是什么,但是她此次前来的缘由,还是应该进行的。我的好哥哥,这可千万使不得。”红九儿连忙讨饶道。 “哥哥善解人意,妹妹自然知晓这是在吓唬妹妹的,哥哥是不是?”红九儿舔着脸向魏迟嬉笑道。手顺势就从怀里掏出一见物什给魏迟戴上。 魏迟眉眼斜睨了她一眼,姿态骄矜的举起手看看了,洁白的皓腕上,一串蔚蓝色碧玺和翡翠组成的手串戴在上面,衬的手指洁白如玉,温婉异常,颇显古朴。 魏迟好似发现了什么奥秘,拿近前仔细的敲了瞧,目光仔仔细细的端详这玩意儿,有些惊奇。 这玩意细细品味,翡翠边上刻着些许佛陀,倒是于那欢喜佛相似的紧,是个域外来的新奇玩意,着东西话题向着荣珵抛去。 荣珵一听,又见这与往常不一般的人儿,男儿家的羞耻让他无法再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后面的话。 双脚一跺,颊上生霞,眼波旖旎,娇声娇气的朝着公良臻撒娇道:“我不与你玩了。”说完,便挣脱了公良臻的手,向外慌乱的跑出。 他慌不择路,躲在了一颗柳树下,想着公良臻的话,心中像灌了蜜糖一般,甜蜜粘腻。 春日明媚,正是别样的暧昧纵生的时日。 不信,瞧那枝头的黄莺儿在前朝流传的紧,那时不论是士林还是民间,对着这欢喜佛崇拜的很,这些手串什么的玩意,也就跟着风似的,做出来,如今这东西也是不常见的很,这些年封封禁禁的,寻着合他心意的物什倒是不容易的很。的路,那里静悄悄,那厢房窗户的人并未消失,此时还更为紧张地注视着楼阁动静。 她深深提起一口气,向脑后才方才出声之处之人,心中暗道一声抱歉。 谁叫那人运道不好,所处之处,恰好是阵法阵眼之处。但是,若是那人寻着机会,或许还可以逃出去! 何远思索之时 手指没有半分含糊之态,飞快的将方才所设的一个小阵法,开启。 之间,突兀之时,楼阁之下,西南方屋脊之处,传来了一声闷哼。 何远面不改色好,急速向那边飞速而去。 不知是不是那方觉得,派出去如此多人,一点危险的意识都没有。还在那边继续谈着。 不过,何远一想, 宫侍前来接过卷轴,呈给青阳肃一观。 看了看闾丘端成竹在胸的模样,缓缓打开了卷轴…… 这是,微讶,心下惊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官吏之心啊,大王三思啊。” 张志贾随同众人一起跪下请求道,心底对常乔所思倒也清楚了。 原本罗不起本来按照北唐原来的法典来治罪而言,怕是会治罪个三五十年的边疆劳役之刑。如今在座的诸位的大臣,生怕常乔之言实行之后,北唐王庭开了先河,君王可以杀死阳翟城中文官的先例,事件有一便有二,一旦大王动了手,杀掉了罗不起。 那么之后,在座的各位的大臣有谁能保证,未来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那把剑就悬在了自己的头上,所以诸位大臣此时都拼尽了全力来保下罗不起,就算心中再有不甘,可是为了大王的放下脑中思虑,一个个的几乎将罗不起夸到天上地下唯此一份的地板了。 在座的诸位大臣个个都是读书人中的人杰,一旦真正的夸起人来,那是个顶个的肉麻,什么华丽飞扬的辞藻不断地从嘴里蹦出来。 跪在地上的罗不起,从原来的灰败神色,变成了惊喜,又到了震惊,最后变成了现在的面如老狗般的沉稳,可从其中看出她的心路历程,估计连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在同僚眼中这般罗不起握着象笏板,缓步出列,行礼道:“回禀常阁老,确有此事。” 在座的众位大臣瞬间坐不下了,最是和罗不起政见不合的光禄寺卿申绮琴此时冷哼一声,走出列,直指罗不起:“深更半夜,罗大人还能率先出现,可是了不得啊。” 身着青绿长袍上赫然绢绣着鲜丽的孔雀,衬的清正俊逸的更是端正不凡,申绮琴看着神情憔悴的罗不起,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嘲笑,可是被她抓住机会了,她早就看不上罗不起多时了。 此时申绮琴抢先站出来,一众蠢蠢欲动的大臣按捺下心中的神思,面上稳如泰山,好似半分也不在意此时罗不起的事情,可是各自心中所想,心里自有分数。 罗不起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暗藏的目光,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今日凶多吉少。 世家对于寒门的恶意向来如此,一旦找到机会后,就如饿疯了的凶狠豺狼一般,一哄而上,嚼的人连骨头都没有。 心下微沉,但是看着先站出来的申绮琴,她有些放松。 申绮琴为人迂腐,身为世家子的尊荣让她一直瞧不起她这个“泥腿子”,一直坚定的认为,粗鄙之人是来自骨子里面的,就算接受再多的书香笔墨的熏陶、多少书卷知识的教诲都是无用的,人性本恶,尤其以粗鄙的人来说。 但是,她也是众多居心叵测的豺狼之中,最为单纯之人,讨厌她从头至尾,心思颇为纯澈。 罗不起微微拱手,礼数做好,回答道:“申大人之问,臣知晓众位大人心中都有疑惑,臣昨夜受友人所邀,于云君阁一会,夜里突闻听闻外面声响伏在朱红雕花亭台栏杆之上,清冷仙气缥缈的面容露出少见的温和笑容,如同月笼纱的朦胧美好,昙花一现,凤眸婉转依稀着少有的温润神色,问着她:“任何事,一定要信他。” 她应下了,那便承诺了,事情没有真正下了定论,她不会污蔑与他。 郑宓素来高冷淡漠,她对着他的一颦一笑,都清晰在目。 舒姝很好,可是,正如他方才所问,她的心是否是偏的,其实,她的恼羞成怒已经说明了,只能说,时也命也。 青阳肃微微仰头,望着燕飞檐下不断滴落的雨滴,心下沉顿。 她,对不起舒姝,负了她。 可是,这天下又有那个女人,没有个三夫四侍的,只不过,她独爱一人。 即便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放过他离开,舒姝,从嫁给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当初陈山时候,她放过他走的,是他泪眼婆娑的说:“生是青阳肃的人,死也不会离开。” 那时,她应了,之后,舒姝就没有中途退出的机会了。 手指微微点着书桌,想着舒姝的性子,眼神中划过神思。 对着空寂的章台殿,说道:“黎图,去看着淑贵君,别让他做舒姝提着养生汤前来章台只是,就瞧见寝宫之中,一片狼藉,原本高悬在壁上的太阿被随意的扔着,地上是茶盏的碎片。 大王背过去站着,气势磅礴凶悍,犹如出鞘的剑锋,锋利异常。 眼神好似不经意的撩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罗不起。 踏着婀娜优雅的步伐,浅笑嫣然,梨涡中仿佛都荡漾出了甜蜜,娇娇俏俏的唤了一声:“大王。” 身后是紧跟上前的宫侍,见着舒贵君正在大王怒气正盛之时前来招惹,没有揽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青阳肃听着身后的娇声,转过身,一看他娇滴滴的站在身后,美目笑盈盈的望着她。 蹙眉冷声道:“你一个后宫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那些宫人都是死的吗?寡人正在处理政事,放舒贵君进来。” 宫人连忙跪下,不住的磕着头。嘴里声声叫饶道。 “大王欺她们这些宫人作甚,只不过先才被两声巨响吓着了,想着大王近日休息不好,便赶忙的唤着小厨房为大王熬上一壶养生汤。可曾想臣一来,便被大王呵斥……”说完,将手中提着的食盒砰的一声放在了书案之上傻事。” 舒姝性子急,容易做傻事,她有些担忧他想不开。这时候,过了罗不起平凡无奇的面孔,倒映出惨白的颜色。手掌紧握成拳头,嘴唇嗫喏着,最终没有做声。 青阳肃冷漠的站着,跪在地上的人一言不发。 冷笑一声:“罗大人不做一言,难道方才阳翟惊响,与你有关若是那两个孩子还去闹腾他,她实在担忧他脑子一热,云君阁与东榆林巷相聚颇近,由是臣去的较各位大臣及时。” “你什么意思,实在暗讽本官吗?”申绮琴听此一言,几乎要跳起脚了。这当朝的大臣,优秀卓绝吧。 张志贾暗自抬头看着在一众跪地的朝臣。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而何大人心性坚定,这般迷醉之梦多不会让她弄成这般模样的啊。 究竟是是什么呢? 安和想了半天,没有半分头绪。 张久弗见他眉头自看了何远就没有展开过,性子急躁的问了起来。 “安总管,有什么事,直接说,别一直皱着眉头,让人心惊胆战的很。” 她和何远共事也久矣,见着伙伴倒在床上不见人事的样子,心中也难受的很,可是这人可明白,急没有什么用。也就嘴上逞能。 安和眼都没有抬的,说了一句:“别急,会有方法的。” 张久弗见着何远惨淡的模样,不禁紧握拳头,在空中舞了舞,语气不忿的说道:“别让我找着了这人,否则我一定让她吃了我的刀子。” “别瞎操心了,你连何大人都打不过,想要弄那人,怕是悬得很。”安和淡定的说道,直接给了张久弗心上扎了一刀。 手上不停缓的将何远扭曲的骨骼掰出来。 很快,脑门浸出了汗珠。 张久弗见人汗珠不停留下,又是掰着骨骼之事。 这事简单,想着就撸起袖子想要上前帮忙。 安和连忙阻止,“张大人,停下。” “何大人续骨不是如此,我一个人来便可。” 说完,就将人推了出去。 一个大女人的身体,更何况骨骼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将它掰闾丘芝耳朵动了动,对着那小厮的话,灵敏得很,连忙上前说道:“王爷,瞧着日头也大了几分,想来也是几分饥饿了,正是时候。” 闾丘芝做出几分样子,对着桌上香味浓郁的食物,陶醉的吸了吸几口,幸福的笑了道:“王爷,北唐这边的菜肴,本殿也是几分吃腻了,没想到在王爷这里竟然见着了不一般的。”手中迅速的夹着一筷子的青菜。 面露好奇,“这可是东周的特色食物?” 公良臻瞧着她欢喜,眼中都是亮闪闪的,“是的,殿下可喜欢?” 闾丘芝将食物尝了尝,不禁赞叹,“口味倒是绝佳,色香味齐全。” 公良臻欣喜的点了点头,“殿下喜欢就好。”忽然看着这些菜,面露可惜。 闾丘芝好奇道:“王爷因何惋惜?” “如若殿下有缘前来东周,如此菜肴,只可谈一般,东周一带,甭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只要加着东周的特产辅料,滋味那是一绝。”公良臻说道。 “那为何王爷不用?” 公良臻叹息,瞧着桌上菜肴,“在前往北唐的路途之中,未曾想多逗留几日,辅料之类都用完了,否则,一定叫殿下好生尝尝东周的特有滋味,殿下瞧瞧,本殿只是叫你们寻着一条小小的红鳞鱼,如此多人,竟然连这个都找不到,本殿留你们何用?” 身旁小厮,瞬间抱拳谢罪。 闾丘芝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小池塘,周边的草木都被人折断,四周处处都是水渍,显得一片破乱。 “作为客人,将主人家弄成这般模样,何来恕罪之说?”说罢。 笑着一张脸,一双狐狸眼之中尽是诚恳的歉意,“王爷,都怪本殿,未曾料到这些下人,这般不识抬举,将王爷的赏乐休憩之所,弄成这般模样,真真是失礼。” 说完,态度十分诚恳的向公良臻作了一揖,“王爷,如果允许的话,就让本殿派人将这里修葺一番,这样更何况,北唐对于东周的暗卫的实力,还是颇有接触,两国之间,在暗地里过度接触之后,北唐对于东周,还是警惕的模样。不过,她们也可以从今日闾丘芝前来找寻她之时,发现一点东西…… 但是,王爷亦然吩咐过了,有些小贼……该解决的,还是不能心慈手软。 此时,被她发现了新的东西,何远还是放下思绪,仔细的停了起来。 那人虽不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但是,留下了,如鲠在喉,是一定要杀的,还有……其身后之人,搓一搓气焰亦然如此。 不过,那人前来探查,看起来,不像是北唐的手笔,北唐探子没有那般喜好绕圈子,这人…… 何远撩了一眼刘全,正在宴上,侃侃而谈之人,怎样看,都觉得可疑的紧。 她趴在屋檐下,深黑的衣物与夜色融为一体,格外不引人注意,何远屏住呼吸,观察着周围的人。 里面的人,主要的人就是罗不起和刘全,其余之人站在两人身后,泾渭分明。大概就是守卫两人的人。 如此说来,原先她觉得那些守卫之人,气息运功姿态熟悉,回味过来,竟然和边关那儿将士的气势无出一二。 她有些奇怪的想着,按理来说,北唐这些年里面,边关还是比较安定,那里会需要这些人前来首都阳翟,实在娇俏俏的趴在朱砂雕漆的檀木窗边,一张白嫩透着粉红的脸蛋,像极了窗边探出头的雪白梨花,清香怡人,眼中如浸入了一轮明媚的春光,明艳灼热的,就这样硬生生的闯入公良臻的心扉。 公良臻微楞,目光中深深的倒映着这人的身影,眼中的凝结的寒凉一瞬之间融化,眉眼之中笑意层层加深,一张如玉的脸上,温和的如阳光,她微微点了头。 荣珵眼眸弯弯,眼中的一瞬间就绽放出欢喜,好似这个点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故事,脸上的光芒仿佛比阳光更耀眼夺目,他就伸出是令人匪夷所思。来和刘全相商,动用这般精兵悍将,何远有些不明白。 她仔细观察着里面环境,见着里面大致观察的差不多了。 将耳朵凑近那个小缝,仔细才能缓解本殿的羞愧之心,若是让母上大人知晓,我这般有失体统,想来饶不了我。” 公良臻温和一笑,上前将闾丘芝搀起来,“殿下客气了,此地原是一定会喜欢的很。” 闾丘芝本身就是老餮,听闻公良臻描述,心生神往之,目光微微露出叹息,竟然觉得手中所过来。 公良臻默默的看着安和的动作。 问道:“安总管,何远之事,你可有半分头绪?”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后虽然破了其中一局,但我在破局之时,有所悟,那人应该也受伤了,幻阵之中牵连己身。如果这样设局,那么属下揣测,此人幻阵虽然精通,但是此阵法也有些弊端,幻阵阵眼契机攸关设阵之人,一旦破局,破阵者与设阵者气机相连,同伤。” “那于此而言,此阵法就是弊端尤其明显的阵法,只要找到阵眼,破阵,阵法反噬两者。但属下又有所怀疑?” 公良臻说:“你怀疑为何使公良臻缓缓起身,抚了抚衣衫,指了指倒在榻上的人,对着张久弗问道:“你走南闯北这麽多年,可曾听闻过惑术?” 张久弗上前探听了何远的脉息,手指掰开何远紧闭的眼皮,忽的瞧见眼皮下惨白的眼白,吓了一咕噜。 怎的这般吓人,灰败的一张脸,空洞无神至极,就像是被妖精摄魂后精气尽失的模样。 突然瞧着了,还有几分恐惧。 张久弗收了几分心思。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心下愈发的怀疑。几分念头迅速的划过脑海。 她顿了顿,站起身来,双手抱拳。 “回禀王爷,臣观何大人的面向,有几分迹象,但是,臣也不知晓是否是真的。因为这个只是流言。不能辩出几分真假。” 公良臻仰头,回答道:“说吧。” “王爷原先不是派何源大人前去查探了些事情吗?” “何源?”公良臻皱了皱眉眉头,让何源前去查探了些事情,是在去北唐之前,在东周之时。 那时候? 公良臻脑海瞬间清晰,她前头派何源前去是为了郑宓之事。几分讶异的问道。 “此事牵连郑宓?” 张久弗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何源大人前去之后,王爷派何源大人前去继续查探,某日,何源大人无意说及一方传言,就是关于惑术失传的一番话语,言及在平朝时期,惑术曾经风靡一时。最后在平朝灭亡之后,惑术传承断绝之后。但是,陈山之乱是,在何源大人查探到郑宓王君和一女子在北唐边境之处。发现了使用惑术的踪迹。” 公良臻微微抬眼,眼神幽深。 “此事为何后面不曾上报?”惑术踪迹随同郑宓和那人出现,这是个和重要的消息。 “王爷恕罪,原先何大人也曾想要说的,但是惑术失传两百多年,突然出现,何大人担心消失是不是她弄错了,所以不曾将此事禀报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何远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安总管言,幻阵托生于惑术,只是闾丘芝心中自知理亏,讲这里弄成这般模样,是自个儿以为可以试探出几番这人的城府,谁曾想倒是将自己坑进去了,真是失策,不过,她眼神微微扫视着公良臻,这人儿不知是真君子,还是假君子。 修葺池塘都往着青阳王宫去绕着,也不怕青阳王安置着探子过来,想着方才被这人怼的场面,早点不说,偏要昨晚之后才解释,心下冷哼,这人也有几分心机,明面上就直接指出来了,可是一些好话儿就将人唬住。但是人也愚钝的极,怕是高估了她。 惦记这周围的混乱场面,按捺住心中不耐,面上倒在真诚至极,也看不出心中的小九九。 可是这人,也不想想,若是公良臻不许,怕也会闹出些笑话出来,想来还是如了她愿罢了。 对于将人看了笑话来说,公良臻一贯是不怕这个的,她一直喜好隐藏于人后,出局,才能纵观全场。叫人看鲜花,嘲笑之类的,只要不触及底线,她一贯不在意。 她望着闾丘芝微微一笑,更何况,扮猪吃老虎,她一贯喜欢的紧。 …… …… …… 两人就着刚才的话题,一派志同道合的模样。 闾丘芝见着这人好似对她推心置腹一般,心下一哂笑,也不知东周王公良祁那样一个老狐狸,怎么养了一个单纯如斯的王爷?她实在好奇的紧。 正在脑中念头都转了些时辰了,闾丘芝听着公良臻的话题都有些头脑恍惚之时。 公良臻正要吐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只因后面的小厮贴在她耳际边,小声说了一句,“王爷,菜上齐了。” 闾丘芝心中深深舒了一口气,原先还要探究几分公良臻的心思在许久的话语之间,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有些惧怕的悄悄瞄了公良臻一眼,没有想到这般风朗月清的面孔之下,话儿竟然这般多,她都喝了几盏茶,就没见这人停下歇息一番,中途竟然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简直可怖至极。 闾丘芝耳朵动了动,对着那小厮的话,灵敏得很,连忙上前说道:“王爷,瞧着日头也大了几分,想来也是几分饥饿了,正是时候。” 闾丘芝做出几分样子,对着桌上香味浓郁的食物,陶醉的吸了吸几口,幸福的笑了道:“王爷,北唐这边的菜肴,本殿也是几分吃腻了,没想到幻阵弥补了惑术只沉溺欢愉的困局,而幻术让人苦痛。属下在昏迷之时,一直难脱困境,也方才明悟这般幻阵的厉害之处。我在云君阁里面,破了那人阵中阵,但是原本以为第一重阵法之中破局为第二重,熟料那人应该只为第三重阵法,让属下困顿幻阵苦楚,此人心性之狠,实乃平生所见。” 公良臻蹙眉,“三重阵法,环环相扣。只为了让你沉顿幻阵,她既然对东周暗卫知晓,那应该知道她之术法,我们破解只是时日问题。要来寻本王,却暗探广成传;让你受伤,却说于东周无害。功法其绝,我原是怀疑此人有完整的惑术传承,如此看来,这人的惑术传承应该不全,才会修的这般自伤的幻术。” “从你所言,那人厉害非常,可本王却认为,她对人性的把握十舒了一口气,原先还要探究几分公良臻的心思在分精准,你曾言那人出现之时,有青铜铃声。怕是在初时便给了你灌输概念‘她很厉害’。” 第一百七十章 后方那黑衣女子上前,耳语道:“殿下,这北唐王庭可真是气势盛。”说来也不假,从她们入宫门以来,就五步一哨,十步一伍,隔不了半盏茶就是一队禁卫巡查着,戒备森严的紧。 那女子默默的看着周围的宫殿,北唐以黑为尊,连宫墙都喜好用着这黑漆漆的颜色,肃穆端庄至极,连重重呼吸都觉得唐突了。夜幸好各国对于宫殿都喜爱朱红雕漆琉璃黄瓦,来增添些许色彩,若不如此,北唐宫殿倒是都是一派黑乎乎的,可怕的紧。 未过一会儿,一身着玄清色锦服上镶着金纹的宫侍走了出来。说道:“殿下,大王有请。” 那女子轻轻点头,随着那宫侍进去。 视野瞬间明亮,金黄色的朱漆宫灯,紫檀木雕做的桌子,一位身着玄黑色绣着九天凤凰的衣服的女人站在宫灯旁,身材凹凸有致又充满了力量,面容如上天的雕刻出的冷峻雕塑,眉目冷峻,昏黄的灯光也不能将她的面容融化,一身气势磅礴,如玄凤一般,自成霸道的气场。 那女子优雅走进来,手指轻轻搭在帽檐,缓缓将帽子取下,露出了一双狐狸般的眼眸,里面盛满了浅朝着陈胖子的肩上“啪”的一声,陈胖子硬接住了这一招,喉头血气一涌,她借着这力气,向着墨绿色衣服女子飞速的冲去。 那女人未曾想到她会以这伤敌一千,损自己八百的方法来中伤她。 墨绿色一股女人躲不及,手向陈胖子砍去,但还是被她的大刀砍中腰间。 那女人有些狼狈,捂住了腰间,所幸她今日穿上了少主赏赐的软金甲,也便没有出现很大的伤势。目光瞬间一冷,没想到,这蝼蚁也敢伤她,墨绿色衣服女人被激怒了,目光恶狠狠地注视着陈胖子。 陈胖子嘴角拉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牙齿上沾满了血迹,眼中光芒闪烁,对着那女人嘲讽道:“看来,你这怪人也没有什么了不得,最终还不是被洒家伤到了。” 低头看了看来咬饵的小红鳞鱼儿,倒是和着玩意儿相似的很,眼神睁得大大的,咬不到鱼饵便气鼓鼓的瞪着人。 公良臻可不想惹他生气,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缓和面目,一张清风朗月般的温柔面孔,轻轻的凑到荣珵面前,眼神微挑,问道:“怎的,荣公子,不想钓鱼?” 荣珵被这人儿突然凑过来的脸,一惊,向后躲去,人向后微微倾斜。可是钓鱼坐的凳子毕竟不高,只有成人三拳之高,她们又是在小池塘边随意找了个地儿,瞧着此处平坦,就没有注意这麽多,凳子腿估计被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倒下去。 面目泛白,眼神瞬间紧闭。荣珵心下紧张。 公良臻没有想到会将他吓到,清风朗月的脸上瞬间紧张起来,手急急忙忙的将人手腕抓住。力气用大了,荣珵整个人就向她扑过来。瞬间,带着清新馥郁的香气,就向着公良臻的鼻翼扑过来,她微微一愣,荣珵已然入了她怀里。 只见她一手抓住荣珵的手,一手紧紧抱住荣珵纤细的腰肢,荣珵的头紧紧的靠在她的怀里,依附着她,睫毛微微颤抖,一张玉白的脸上泛着苍白。 荣珵本来以为自己会摔进池塘里面,变成落汤鸡,可是……怎么这麽久,身子一点儿都不疼,衣衫上也没有水?他脑中划过这个想法,头微微动了动,怎么还软软的? 心中疑惑,眼皮颤颤的张开,就见着公良臻一脸促狭的看着他。 荣珵睁开眼睛一来,就看见自己的头,压在了……压在了公良臻的胸上,问题是,他方才还……蹭了蹭。瞬间,他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羞窘极了。 赶忙直起身子,手足无措的将手努力从公良臻的手中抽出,谁知劲儿使得有些大,力气没有把握的住,整个人又扑向了公良臻。 公良 陈胖子吐了吐口中的血水,左手握刀,目光褪去了方才的嘲弄,此刻一片严肃,她大喝一声:“再来,洒家要战个痛快。” 墨绿色女人深沉的注视了她一眼,掩饰了眼中的不屑,此时眼中一片郑重。手中紧紧的持着鞭子。长身而立,目光如炬的看着陈胖子,向她而来。 她内力一沉,将内力缓缓地注入鞭子里面,黑金色的鞭子好似突然显现出了生命力的,灵活的围着墨绿色女人转动着,紧紧的包裹着她,像是一个巨大的屏障一样,护卫着她。 陈胖子大刀一砍,像是 红九儿待的一切都安置好了过后,就见着胞兄眼色莫名的望着她,背心一凉。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上前,将怀里的东西掏出了,小心的递给了魏迟。 魏迟斜视了她一眼,看看她那葫芦里卖着什么关子。翘着兰花指拿了过来。 眼神随意一瞟,微微一凝,这字迹……倒有些像是域外语言,手指微微摩挲着地图,羊皮用硝石鞣制的,还是出生很久的老羊羔的羊皮。魏迟想到,缓缓将那地图凑近眼前观察着,这一张很古拙的地图,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很多字迹,早就被时间腐蚀掉了,只能从中大概猜出些许意思。鼻子微微凑近前,嗅了嗅,猫眼微微眯起,有种诱惑人继续闻下去的冲动,淡淡的靡丽清纯香…… 黑鹰急速的刺向敌人的内心一样,狠辣无情的直直的攻击而去。大刀狠狠的划在黑金鞭子上,撕裂出巨大的声响。 林子之中,只有着武器的冲击声、肉体相撞的闷哼声、还有那血液流淌的声音。 不知何时,许是过了一刻钟,又或是过了一夜。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席卷整个林子,“砰”的一声,碎石满地,烟气四溢,一堆堆草丛被压垮,拖出长长的草木被压倒的痕迹。极目望去,地下的血迹浅的笑意。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的话,将会一眼认出这个年轻的女人便是南平赫赫有名茶。 第一百七十一章 阳翟地处河中下游,地势西高东低,建筑以此而建也是合乎常理的,你身处洛邑都城,未曾到外地走动,你若果去南平可是更会体会得到,那边的民居可是依照山水而建,别是一般清丽宁静。” “那倒是极好,依水而建,我朝虽有,但也是位于低处的,可没有到高处的。以后,你可要带我一同去。”荣珵转身笑着说道,眼中尽是欢愉。 “好的,荣小公子所说,小生自当遵从。”说罢,公良臻还促狭的作了半揖。 “当然,你若不听从荣小公子的话,他可是会不理你的。”语罢,荣珵还举起拳头,朝她挥舞了一下,白嫩嫩的透着稚气的面孔,眼神带着一丝丝的娇蛮。倒像是撒娇的猫儿一般。 公良臻好笑的应声诺到,便带着荣珵像稷下宫中走去,此处到处都是各地来往的士人,青衣束发,面孔尽是书生特有的意气,她俩此行没有多带随从,只是带着张久弗一同前往,青石板路上,陌上少年,此时笑盈盈,他俩谁也不会知道未来,他们此刻的欢愉,却是未来的可望而不可及。 待的到了稷下宫时,已是颇多人了,真正的稷下宫里面,当然不是所有人可以进去的,这里面的所有人是指的是文人,但是普通不能进去的,就可以去旁边高楼上,坐下一观天下才子的风采。如若你有疑惑,自是可以当堂提出, 进去之人,如若你才明显着,有着当朝学者文人的拜帖,亦或是官吏的推荐信,是可以进入真正的稷下宫里面,去一展才华。这些被推荐的人大多是有才能的人,毕竟站在上面的,是需要面对总多文人墨客的疑惑挑战的,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所以于此中,文人颇多都是诡辩能手,才思敏捷之人在这里,进入大人眼中的才多;当然,如若不太会言语之谈,也是可以审慎有三,于小稷下宫中每日提笔,写下当日考题破题笔墨之余,只是小稷下宫中倒是不比高台之上,舌战群儒来的意气风发。 公良臻她们进入稷下宫中自是不需拜帖,张久弗亮出身份,就自然有人将他们带进去,坐着一个极佳的位置。 稷下宫里面的高台正是各位才子发挥才干的地方,他们坐的地方于听各方言谈,倒是方便。 此时他们来的正是时候,正是这次早有风声的万俟洺,梅夫鹤子之名,可算有些讽刺了,此人前期众多能人前去拜便瞧着自家公子窝在床头不停的哭着,旁边的侍从们挨个的哄着,也不见效果,那人不住的抽泣着,整个身体发着抖,玉白的脸儿看着可怜极了。泪珠儿不绝的向下掉着。 可把安和心疼坏了,他家公子手指细致的擦拭着她的脸颊。温和的望着她。 “日头都亮了,妹妹该饿了,你也几分疲惫了,先下去休息如何?” 小孩摇了摇头,“大人,我要和妹妹一起等爹娘。” 罗不起苍白的面孔显露几分温柔的神色,低声哄到:“你们不累吗?” “不累的,大人。” 罗不起咽下口中的话。 身后的人突然上前,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她,瞬间僵直。 罗不起为人,心有悲悯,但是更是一个野心家,在北唐前期不谋动的缘由,是时机未到。现下刘全递了一个梯子给她,他想要动了。这件事虽然是她所引起的,但是在北唐青阳肃的眼中都不算是很大的事,青阳肃毕竟也是一介狠人,当初可是坑杀了十万将士的人。后面寻着一个由头就可以将她捞出来。 为何青阳肃这般宠幸于罗不起,因为在北唐这麽多的朝臣里面,就他一人出身农家,可北唐的门阀一斗,从而维护多年政治平衡。在培养一人出来,耗时更加长,对她来说不合适。 罗毕其此时最后会寻着舒殊,最后会答应舒贵君要求,也是最后杀掉青阳肃的最后一招。青阳肃最后了结在了罗不起和舒贵君的手里,最后舒贵君的女儿成为北唐的继任者。 罗不起这一局为她最后的从容赴死作下铺垫,而东榆林巷之事也在北唐王庭里面的门阀斗争中自小便是如珠似宝的人物,养的娇贵,但从小也懂事非常,也就没有哭过,那曾想今日便哭成这副模样。 赶紧上前,就蹲跪在荣珵的床前,眼中是止不住的疼惜,手中接过侍从的帕子,低声劝慰着:“公子,可是被梦吓着了。”说着轻柔的将帕子缓慢的擦拭着荣珵眼中的泪水。却不见荣珵给予半点反应,安和心中一紧,眼眶微微泛红。 他咬了咬唇,将人抱住,哄到:“公子,别怕,梦是反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荣珵这个时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出不来,脑海中还不停的重复着梦里面出现的场景,泪水就止不住向下流着,不一会便打湿了安和的衣服。 安和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请安声。 公良臻几乎是飞过来的,她的身体此时不许她用内力,可是她也没有管这麽多,直接提着一口气便飞奔过来,内息紊乱,有些经脉在身体里像是承受不住一样,她的步伐微乱,喉头一紧,压下翻涌的血气,急冲冲的赶过来。 当她瞧见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的呼吸都停滞住了,那本该肆意欢笑的人哭的肝肠寸断,一张玉白的脸上尽是泪水,眼眶都肿着,整个人被雪白的狐裘裹住,娇小极了。 她面目一紧,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冷肃,眉目冰冷,大步上前,将人搂住,温柔的哄着:“荣珵,乖,臻臻来了。” 荣珵不语,只是在她过来的时候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整个人缩在了公良臻的怀里。访,都是碰了一鼻子灰,于此,名声倒是越传越大,以梅花为伴,以仙鹤作为子女,清寒守拙,隐逸山林,倒是一个人间活谪仙。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是夜。 夜色清凉。 荣珵平躺着在床上,久久不得入睡,脑海中不停回想着中午公良臻的奇怪举动,心中愈发不安,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又坐了起来,一张玉白的脸上纠结万分。 他也探了脉搏,气息沉稳浑厚,没有半分差错,那她怎会如此累,皱了皱眉头,荣珵有些想不通。 安和本来想进来瞧着公子近日睡安稳了没,打开床帘一瞧,他家公子正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一袭雪白的亵衣裹身,春日正是夜晚寒凉的时候,心中一紧,连忙取下衣架上的暖裘给他裹上。 询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睡不着觉,奴前去给公子跑一些安神的茶。”语罢,便准备走了。 “安和,停下!”荣珵直起身子,连忙说道。 “本公子没有什么事。” 安和坐在床边,眉头一紧,试探的问道:“公子真没什么事?” 荣珵想了想,咬了一下唇角,说道:“你悄悄的去王爷住的地方探一下,看下王爷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异常,探到回来告诉我。” 安和心中奇怪,但是作为奴才也没有质疑他的想法,想着这事也不是没有干过,便应下来了。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便哄着荣珵睡下后,轻轻的掩住了门。 他慢慢侧走过长廊,夜风有些凉,他微微缩了缩身子,便看见前方有人站在那里。他定睛一看,是张久弗,心中疑惑,便走上前去。 问道:“这麽晚了,张大人怎生还不歇息?” 张久弗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一身青黑色的劲装称得人英姿非凡,面目清隽,向着安和抱了抱拳,说道:“安总管,王爷有请。” 安和微楞,心中划过一堆念头,他从小从一群侍从里面脱颖而出,自然不是蠢笨之人。他收起念头,有意试探的问道:“可是王爷有什么事对我不满的。” “安总管自是极好的,只是王爷召唤,小将也不知道为何,但是鲠在喉,是一定要杀的,还有……其身后之人,搓一搓气焰亦然如此。 不过,那人前来探查,看起来,不像是北唐的手笔,北唐探子没有那般喜好绕圈子,这人…… 何远撩了一眼刘全,正在宴上,侃侃而谈之人,怎样看,都觉得可疑的紧。 她趴在屋檐下,深黑的衣物与夜色融为一体,格外不引人注意,何远屏住呼吸,观察着周围的人。 里面的人,主要的人就是罗不起和刘全,其余之人站在两人身后,泾渭分明。大概就是守卫两人的人。 如此说来,原先她觉得那些守卫之人,气息运功姿态熟悉,回味过来,竟然和边关那儿将士的气势无出一二。 她有些奇怪的想着,按理来说,北唐这些年里面,边关还是比较安定,那里会需要这些人前来首都阳翟,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来和刘全相商,动用这般精兵悍将,何远有些不明白。 她仔细观察着里面环境,见着里面大致观察的差不多了。 将耳朵凑近那个小缝,仔细的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春日的夜里,有些阴凉,偶尔还有让人作恶的蚊虫在四处飞舞着。 何远趴在屋檐上面,一动也不敢动,怕惊扰里面的人出现,打破这一好不容易出现的局面。 虽然有些模模糊糊的,辨不清多少,但是仔细一听也可以听出些许意味 就没见这人停下歇息一番,中途竟然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简直可怖至极。 闾丘芝耳朵动了动,对着那小厮的话,灵敏得很,连忙上前说道:“王爷,瞧着日头也大了几分,想来也是几分饥饿了,正是时候。” 闾丘芝做出几分样子,对着桌上香味浓郁的食物,陶醉的吸了吸几口,幸福的笑了道:“王爷,北唐这边的菜肴,本殿也是几分吃腻了,没想到在王爷这里竟然见着了不一般的。”手中迅速的夹着一筷子的青菜。 面露好奇,“这可是东周的特色食物?” 公良臻瞧着她欢喜,眼中都是亮闪闪的,“是的,殿下可喜欢?” 闾丘芝将食物尝了尝,不禁赞叹,“口味倒是绝佳,色香味齐全。” 公良臻欣喜的点了点头,“殿下喜欢就好。”忽然看着这些菜,面露可惜。 闾丘芝好奇道:“王爷因何惋惜?” “如若殿下有缘前来东周,如此菜肴,只可谈一般,东周一带,甭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只要加着东周的特产辅料,滋味那是一绝。”公良臻说道。 “那为何王爷不用?” 公良臻叹息,瞧着桌上菜肴,“在前往北唐的路途之中,未曾想多逗留几日,辅料之类都用完了,否则,一定叫殿下好生尝尝东周的特有滋味,殿下一定会喜欢的很。” 闾丘芝本身就是老餮,听闻公良臻描述,心生神往之,目光微微露出叹息,竟然觉得手中所夹之物,无半分先前滋味,颇有几分食不解味之态。 中途要添加蜀地的特色食物之类的,像是特产小吃穿插在其中就好,多描绘一下食物的感受,就可以了,后面再谈话的过程里面,自动过度到后面的,南平闾丘殿下勾引公良臻组队的事情,这里面“不过想来殿下向青阳王上书一封,倒是可以改善一番。” “对了,本王方才想起就要解释一下,前面的打闹小池塘,就是为了后面谣传南平对东周看不惯,不和的传言,从而生出众人不知道东周和南平结盟的事情。其实质就是为了引出东周来为南平帮助引出她人,转移视线,就是东周是活靶子,为南平铺路 后面写她饶了过去,清楚了目标之后,但是见那边多有注意他,还是装了几分样子,然后被人退了出来。 做了梁上君子,探查了一下,我瞧着王爷面容如常,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安总管且放心。”张久弗安慰道。 “如是便好,那奴家也就安就让本殿派人心了。”安和温和的向张久弗答谢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公良臻凝眉说道:“那时候,你应该被催眠了。蒙面人出现的时机,晕倒之人暂且不算,里面就留下了你和她在。她出现之时,铜铃声响,便在不断暗示你,她很厉害,让你多加防范。在后面她神出鬼没之后,拒绝你的邀请,你更加认为此人是绝顶高手,她的失误就在于,你在后面对她动了杀机。” “这个杀机,让她暗自警惕起来,在你还未曾完全认定之时,便布下迷阵。你中途在破局之时,对她有所感公良臻凝眉说道:“那时候,你应该被催眠了。蒙面人出现的时机,晕倒之人暂且不算,里面就留下了你和她在。她出现之时,铜铃声响,便在不断暗示你,她很厉害,让你多加防范。在后面她神出鬼没之后,拒绝你的邀请,你更加认为此人是绝顶高手,她的失误就在于,你在后面对她动了杀机。” “这个杀机,让她暗自警惕起来,在你还未曾完全认定之时,便布下迷阵。你中途在破局之时,对她有所感应,便是你中途神思清醒中意识到的。她冒着巨大的风险离开,冒着破阵之时,自损八百的伤害,是因为她知晓,一旦你不再坚信这人武功高超,她的催眠就无所遁形。最后之路,必然是不敌你,和她同伙被杀掉。” “她用催眠来让你迷糊,在排除惑术对你毫无作用之后,便用着幻术来攻击你。此中短时间的人性判断,实在是厉害。”公良臻有些赞叹。 何远攥着拳,追问道,“王爷,那她的武功是否厉害?”那人让她受伤回归,误了王爷大事,不可饶恕。 公良臻少见的看着何远神色外露,劝慰道:“她的武功我未曾见识,但是她受伤离开了,应该比不上你。她厉害在熟练的运用着催眠术和幻术。幻术只能说是习得厉害,但是谈不上卓绝,毕竟一个功法要用到自伤的法门,那就不算很好,此种功法对于内力的要求也就很大,她便让内力与你牵连,分担一些法阵耗能,这也是你最后内力几乎耗尽一空的缘由。又因为你内里面只是一二昏黄的烛火之光,其余只要照耀光线,主要来源于夜明珠,她有些讶异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在一介小小的小倌楼中,用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实在财大气粗。若说里面,没有朝廷涉及在其中,何远是不信的。 更何况,兼之才一群人在夜晚,抓人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是令人惊异,在北唐的地方之上,行事还如此张狂,实在很难让她很感兴趣……里面主谋是谁。 何远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此处厢房的正中位置,她透过手指移开的小缝向里面看去。 颇显震惊的望着去。 里面之人,竟然是原先北唐前来迎接王爷之人,北唐侍郎罗不起! 更令人觉得意味悠长的,还有一人,当初在北唐宴请各国使臣的时候,大出风头之人,齐国刘全。 这两人,原先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瞧见了,真真是戏谑的紧。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打上了交道。 还在云君阁里面厮混,不过,何远,心下亦是知晓,北唐派人过来之时,前来打探几分,但是主要内容没有听明白,毕竟虽然王爷在外界看来,只是一介山外隐居客,可不曾有半分心思,在这纷乱的朝政下,显露出半点意味。 更何况,北唐对于东周的暗卫的实力,还是颇有接触,两国之间,在暗地里过度接触之后,北唐对于东周,还是警惕的模样。不过,她们也可以从今日闾丘芝前来找寻她之时,发现一点东西…… 但是,王爷亦然吩咐” 何远见着王爷给出了的手势,心下一沉,眼中闪现出冷芒,面上去不变,佯装疑惑,“王子自然甚好。” 公良臻身体仰倒在贵妃椅上,眼底深处幽深,脸上好笑的看着她,“吾说你和张久弗呆久了,性子移了,还不信,荣珵你听听,这是何远一贯的口吻吗?”公良臻转过头来,见着荣珵从长廊西窗台边缓步走过来,眉眼一笑,询问着来人。 荣珵刚走过来,就见这人一脸促狭的望着他,玉白的脸上戏谑的紧,瞧着就像是在欺负何远的模样,别看这人面上翩翩浊世君子的模样,背地里蔫坏蔫坏的,他方才可是不是被她糊弄过去了。 “王爷,我就每次见着何远大人,何远大人都被王爷戏耍一番,王爷也真真欺负厚道人。” 在公良臻的贵妃椅上旁的过了,有些小贼……该解决的,还是不能心慈手软。 此时,被她发现了新的东西力和她勾连,所以最后你清醒过来,也就是你走出催眠的重要原因了。”应,便是你中途神思清醒中意识到的。她冒着巨大的风险离开,冒着破阵之时,自损八百的伤害,是因为她知晓,一旦你不再坚信这人武功高超,她的催眠就无所遁形。最后之路,必然是不敌你,和她同伙被杀掉。” “她用催眠来让你迷糊,在排除惑术对你毫无作用之后,便用着幻术来攻击你。此中短时间的人性判断,实在是厉害。”公良臻有些赞叹。 何远攥着拳,追问道,“王爷,那她的武功是否厉害?”那人让她受伤回归,误了王爷大事,不可饶恕。 公良臻少见的看着何远神色外露,劝慰道:“她的武功我未曾见识,但是她受伤离开了,应该比不上你。她厉害在熟练的运用着催眠术和幻术。幻术只能说是习得厉害,但是谈不上卓绝,毕竟一个功法要用到自伤的法门,那就不算很好,此种功法对于内力的要求也就很大,她便让内力与你牵连,分担一些法阵耗能,这也是你最后内力几乎耗尽一空的缘由。又因为你内力和她勾连,所以最后你清醒过来,也就是你走出催眠的重要原因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的好哥哥,你若是不喜,便也罢了,也别把气撒在宝贝上。这玩意儿,妹妹可是寻了好久才找到的。”红九儿捧着碧玺手串,语气是没有掩饰的心疼。 魏迟可不会接着她 可世界怎么会如她的愿,有些人一旦真的走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陈大紧紧的攥着脖子下的吊坠,目光充满了恨意,像被地狱的火焰充斥着一样,黑暗至极,树林之中,安静极了。 陈大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望向前方,那处深不见底的黑暗森林里面。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那个少主,陈大眼中飞快的划过那个绯衣魅惑的女人。 坚定着脚步,沉默地走出了这个林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是你生,便是我亡,弱者没有能力活在这个纷纷乱乱的时代里面,就如少主曾言,你所坚持的,如果没有能力,最终只有被打破。 三朝只是这个时代里面最强的那几个,可也是避免不了战争,现下的宁静根本不能解决最终的问题,契约只能维护一瞬间的宁静和平,只有打破这个时代的束缚,顺流而上,才能真正获得拯救。 如今的战乱之地,保存自身实力才最为重要,否则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墨绿色女子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月儿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之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她的眼有人听不下去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头儿还没有出手便晕过去了,难道还不能看出这群人古怪的很吗?” 那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知道自己托大了,只是心中多日对陈胖子不服,只是嘴上说个痛快的,人倒也没什么坏处。 肥硕女人没有管这人装怪,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目光沉沉的注视着,从她们关进去后,大约已经过了两刻钟了,她们在里面设置了很多机关,江湖人一贯是讲究什么有效便用什么法子,下三路这些也是惯常用的,向江湖上的三等侠客之类的也是逃不了好的。 这麽长的时间,陈胖子从外面看里面仿佛毫无动静,按理来说,往常这般时候,地下都应该浸出血来了,今日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外面的同伴也发觉一紧,连忙向小池塘走去,谁知,刚走进便瞧着这样一幕,小溪鸟鸣间,柳树白飞絮,绿草从中,青衣交错,眉目传情,暧昧顿生。 安和没有料到自己刚进来便瞧着这个,眼中惊讶,不禁掩袖笑了出来,眼神中透露出的喜意几乎掩饰不住。 想着不要打扰里面两位主儿的兴致,便急急忙忙的迈着小步悄声的退下。 荣珵仰头无意看着安和离开时扫过柳树的衣角,心下的羞窘几乎将她溺毙,面色绯红,眼神之中的羞意好似可以喷薄而出,他一激灵,直起身子,娇声道:“你……松开。”说完,眼睛就向外瞟去。 公良臻倒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倒是不急,好似没有听见荣珵所说一样,眼中若盛满了阳光的光辉,目光一瞬不移的调笑注视着荣珵,嘴角勾着的笑意,就没有停下过。 公良臻见这人好似真的被逼急了,不慌不忙的,手指微微使力,将荣珵向怀里轻轻向怀中带了过去,眉眼之中的笑意掩饰不住,语气了什么,旁边还有的人继续往阵法里面放些小东西。可皆是有去无回。 中迅速的划过陈胖子的身影,这个世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个法则的招儿,红九儿心中的小心思,他从小将她养大,这作为长兄的可是一清二楚她的心思,不就是拐着弯儿的想帮陈大一番。 魏迟看着红九儿在那里自导自演,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衣袖微微一抚,不带走一片云彩。 红九儿那会这麽简单的让兄长走,这出好戏不是白演了,连忙紧紧的拉住兄长的衣袖。 腆着腆,对着魏迟讨好的笑道:“我的好哥哥,妹妹拿了这玩意只是讨你欢喜的,若是你不欢喜了,这东西就没有甚用处,况且妹妹只不过是抛砖引玉,哥哥别急。” 红九儿知晓自己不拿出点真东西,恐怕真的请不了魏迟帮忙。 酒肆的位置魏迟当初选的就很偏僻,四面环山,酒肆里面的小溪都是引着外面的河水,安静的很,她谨慎的向周围走了几步,仔细观察了周围一下,默默大人又有何赐教的。”口中吞吐着些话语。好似挑衅般,但这人又确实是桀骜。 何远心下一凝,眉目一冷,方才的温和神色瞬间消失不见了。 外面可是不清楚她的身份,这人竟然知晓…… 知晓她的具体身份,这就意味着这人知晓的更多。 她的姓名,她所在的位置…… 多国一直在探查东周暗卫营的身份,可多数都未曾探出来个一二。 其中消息传出去的,也多是来掩人耳目的。 这支队伍为东周王庭而生,世上只有她们的传言,而从未出现她们的真实消息。 当初北唐王那般人杰,亲自训练了一批暗卫营来彻查她们底细,最后也只能落败而归。 由此可见,东周的隐秘能力有多深厚,可如今竟然被这无名小卒知晓了。 她们竟然还一无所知对方底细。 她自己入了着云君阁,查到了罗不起刘全两人之事,也是这人的手笔。 被人放出的假消息迷住了眼睛,入了迷障。 意外被地上晕过去的蠢人激出来了,怕是还寻不着这的走到亭子周围好似随手一抛,一东西就掉入这溪水里面。 一瞬间,这个亭子周边的场好像活了一般,酒肆从外面看来,隐隐约约的,辨不清楚里面如何。但仔细一看,也能看清楚,里面两人在认真交谈着什么。 看着红九儿这举动,魏迟眉目一挑,眼神泛着莫名意味的看着红九儿,心下狠狠的记下了一笔账,她竟然敢在他的地盘儿上,还没有告诉他,就设下了阵法。真真是胆大的很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慎重的向观察着,一步一趴的向着,那里靠近。 忽然,一声瓦片掉落的声音在夜色下清晰可闻。 何远在屋檐上一惊,不是她这里的声响! 就见原先还在前方厢房外的人,纷纷拔刀,迅捷飞射而出,面目凝重的探查着周围。 何远谨慎的趴在屋檐之上,屏住呼吸,专注的观察着周围,那方何远接令之后,便追着那人前去,想着王爷所说,一网打尽之说,按捺心情,手指示意着下属,注意躲避,那人不知是谨慎还是意识到了刚才行动被人注意到了,现在正在城中四处饶着圈,伺机甩掉后面跟的人。 何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今都要太阳下山了,这人兜几圈圈子了,她方才还在王爷面前保证了,时间越久,方才的事暴露的可能性越大,王爷不喜别人探寻自身,她作为下属的,便要为主上解决困扰。 她招手,从其中抽了几个人,假意装作被那人发现踪迹。 很快,手下的人便故作情态,露出马脚。 那人见着,果然,很快就改了轨迹,三下两除二的,就将后面气了,大大方方地宠溺一笑,“青天白日,我于我未来夫君,修的情投意合,又何来羞耻?” “倒是,不知荣公子,因何如此呢?”公良臻眉眼一挑,风流邪肆。 话题向着荣珵抛去。 荣珵一听,又见这与往常不一般的人儿,男儿家的羞耻让他无法再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后面的话。 双脚一跺,颊上生霞,眼波旖旎,娇声娇气的朝着公良臻不可能派出一个无能后辈过来,想来她也是个不简单的,大王还是多加注意一下,此次本殿前来和大王一同商量此事,便是想与大王一起共谋大事,外界诸多国家抱团的情况,南平与北唐结盟,才能于双方有利。” 青阳肃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眼神默默的观察着闾丘芝,这人倒是狡诈的很,但是她喜欢和这种人一起,有野心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既然南平殿下如此诚恳,本王自然也不藏私了。”青阳肃挥了挥手,将昨天得到的线报给了闾丘芝一观。 “殿下看来对河西那边了解颇深,此次姒喜墓与前朝宝藏之事,多方势力都想掺杂在一起,其间龙蛇混杂,蛇虫鼠蚁之辈,都会前来探查,东周那边,不知闾丘殿下深夜前来何事?还如此着装。”她上下打量着闾丘芝的着装,好似奇异的很。 闾丘芝知晓她就是在卖着关子,可这人一贯喜欢有话直说,不爱遮遮掩掩的一套。 她放下手中的翡翠茶盏,直白的说:“大王,本殿便不卖关子了,此次本殿前来,不为别事,想来大王也听说过河西那事,大王心中可有计较?” “本王倒是不明白殿下讲的是何事?河西一带,不也一直如是,那里须得计较二事。” 闾丘芝深意一笑,“本殿知晓大王对南平不放心,但此次本殿前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是你生,便是我亡,弱者没有能力活在这个纷纷乱乱的时代里面,就如少主曾言,你所坚持的,如果没有能力,最终只有被打破。 三朝只是这个时代里面最强的那几个,可也是避免不了战争,现下的宁静根本不能解决最终的问题,契约只能维护一瞬间的宁静和平,只有打破这个时代的束缚,顺流而上,才能真正获得拯救。 如今的战乱之地,保存自身实力才最为重要,否则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墨绿色女子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月儿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之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她的眼中迅速的划过陈胖子的身影,这个世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个法则。 忽然展开亲近的笑意。 诙谐的说道:“右卿既然如此说来,本官若是再不同意,倒是显得本官没有人情味儿了。” 刘全心下冷冷一笑。 眼神和蔼,言辞和缓的说着,“罗大人为北唐朝臣,若是不以本国之利益为主,刘某人更加该是不相信的了。” 罗不起摇头无奈一笑,指了指窗外,示意到:“右卿如此说道,本官惶恐,此时时辰也不早了。外面看着还有几分动静,不若,大人有话就直说出来吧。” 方才动静,刘全虽然“右卿,此举何意?”怎么将这人带到这个地方,她作死的转过去有看了她一眼,瞬间又转过去了。 心脏好似被人攥着一般,喉咙口里,胃里好似翻江倒海,好似要将方才吃进去的食物吐出来。 刘全淡然一笑。 “罗大人,不妨仔细一观。” 罗不起见这人自信的样子,犹疑的看着她一番。 终究还是相信这人应该在不住,阵阵酥麻。 他快速的抽出手,手指背在身后,转过头,“我自是信你的……不过,用什么美人计,青阳王之事就交于我。” 缓和下心态,她定睛一看没有几分在意,毕竟作为北唐青阳王的宠臣,若是身边没有精兵强将的保护,怎样也是坠了她铁血君王的名声来,实则是抱有诚意而来的。”她挥了挥手,后面黑了后面谣传南平对东周看不惯,不和的传言,从而生出众人不知道东周和南平结盟的事情。其实质就是为了引出东周衣女子呈出一份卷轴。本王自然是会派人注意的,不过还请殿下看一下这个密报。” 闾丘芝接过,眼神中突然出现惊涛骇浪撒娇道:“我不与你玩了。”说完,便挣脱了公良臻的手,向外慌乱的跑出。 他慌不择路,躲在了一颗柳树下,心脏扑通扑通的不停跳跃着,他手压着胸膛,仿佛心脏都要跳跃的人摆脱了。 但这人做事十分慎重小心,这样也没有放宽心思,又在城里绕了几圈之后。屋脊之上,三三两两的站立着众多黑衣人,手中握着刀,凶悍之气划破夜空,队列整齐的,呈现在那方屋檐之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安和了解局势了,向着公良臻服了身。大步上前,看见了晕倒在榻上的何远。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脉息沉稳,虽有几分无继之感,但是无甚大事。 但是身体扭曲,何什么模样,可是…… 看着映入眼帘的画作,不可否认,这绝对算的上荣珵这些年里面,发挥的最好的一副画了。原本这人画人画景都有些偏着虚邈无垠之感,多是浅淡山水的意象画,大多优美,但意境韵味流于平凡。 这幅画不以意境来论,画中人眼眸流转,神采飞扬。挑眉撩眼一望,勾魂夺魄。如是桃花中仙人沉恋凡尘,衣衫偏斜半掩着,露出精致的美人骨,洁白如玉的胸膛之上,桃花枝树上好似无意洒落些许蹁跹的粉红花瓣,眷恋般的沉溺在画中人的怀抱之中。 画中人手臂微微压在头后,眼眸之中的点点温柔,好似透过宣纸,将看客的魂魄勾着,神魂不思。 其中姿态魅惑妖娆,见者,寝食不安。 公良臻手指感触着罗不起为人,心有悲悯,但是更是一个野心家,在北唐前期不谋动的缘由,是时机未到。现下刘全递了一个梯子给她,他想要动了。这件事虽然是她所引起的,但是在北唐青阳肃的眼中都不算是很大的事,青阳肃毕竟也是一介狠人,当初可是坑杀了十万将士的人。后面寻着一个由头就可以将她捞出来。 为何青阳肃这般宠幸于罗不起,因为在北唐这麽多的朝臣里面,就他一人出身农家,可北唐的门阀一斗,从而维护多年政治平衡。在培养一人出来,耗时更加长,对她来说不合适。 罗毕其此时最后会寻着舒殊,最后会答应舒贵君要求,也是最后杀掉青张久弗就是一个大女人模样,安和其实就是内黑白芝麻馅的,但是在很多方面还是单纯的,后面两人还有很多感情戏的。这里就描写着两人的感情戏,扎针张久弗的怂,后面的故作坚强的强撑着,在后面被人识破了,后面被安和嘲笑了一番。 然后两人帮何远解惑,后面这个持续了一天了,在后面的事情之中,就把此时告诉了公良臻,,然后想辙子。然后自然过渡到了,南平和北唐身上,毕竟后面那么多事情发生,两个国家瞧着也少年时相知相识,英雄末路之时,相互扶持。她对他终究是在意的,否则在舒姝说过那些话的时候,她不会停顿。 可是,就算再多的留恋,郑宓在她心里,已经留了这麽多年的痕迹,那会再三言两语之中,就打破了。郑宓于青阳肃而言,如心头血,剜之痛不欲生…… 郑宓曾伏在朱红雕花亭台栏杆之上,清冷仙气缥缈的面容露出青阳肃此时怒极,原本以为是个聪明人,现下看来就是个蠢货。齐国的水那般混,还去趟着,弄出这麽大的乱子,简直是愚不可及。 舒姝提着养生汤前来章台只是,就瞧见寝宫之中,一片狼藉,原我不来,我不来的话,你不是在这里喝个吐血而亡。”张久弗冷笑道,我辛辛苦苦的在安和那里像孙子一样的,不就是为了你。后面完成任务后,还要去找那个祖宗,要不然,那里会被他收拾的这样惨。 何远此时也不在意,一举一动皆会成为执念的凶徒,何远身居暗卫统领的高位,牵动了很多地方的运作,她不放心将事情交付给她,很多习武之人,一生之中或许都遇不到执念。可何远和何源两人,少时不幸,这在她们的修炼之中,多是影响。 原本以为何远不若何源一样,何源是以执念入了武道,而何远却不一般久弗就是一个大女人模样,安和其实就是内黑白芝麻馅的,但是在很多方面还是单纯的,后面两人还有很多感情戏的。这里就描写着两人的感情戏,扎针张久弗的怂,后面的故作坚强的强撑着,在后面被人识破了,后面被安和嘲笑了一番。 然后两人帮何远解惑,后面这个持续了一天了,在后面的事情之中,就把此时告诉了公良臻,,然后想辙子。然后自然过渡到了,南平和北唐身上,毕竟后面那么多事情发生,两个国家瞧着也不会休停下来,更何况南平那边也还等着公良臻。最近北唐青阳肃几乎被折腾疯了,要保下罗样子,终究不忍,何远随她多年,顿了片刻,唤道:“你先前为东周立下赫赫功劳,本王记挂在心上,如今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会在暗楼里,领五十鞭子。”不起。因为那个秘密,然后刘全留在了南平。故事就是这样。她一直是在众人面前的沉稳端正形象,修的是正,笑着说:“你这次要去做任务了,你可要小心,蒙面人的手段捉摸不定。怕是不好抓。” 张久弗看着这人醉酒后还在担忧,本高悬在壁上的太阿被随意的扔着,地上是茶盏的碎片。 大王背过去站着,气势磅礴凶悍,犹如出鞘的剑锋,锋利异常。少见的温和笑容,如同月笼纱的朦胧美好,昙花一现,凤眸婉转依稀着少有的温润神色,问着她:“任何事,一定要信他不会休停下来,更何况南平那边也还等着公良臻。最近北唐青阳肃几乎被折腾疯了,要保下罗不起。因为那个阳肃的最后一招。青阳肃最后了结在了罗不起和舒贵君的手里,最后舒贵君的女儿成为北唐的继任者。 罗不起这一局为她最后的宣纸的光滑感,眼神之中的深意逐渐加深,意味悠长的望了荣珵一眼。 仪态优雅的将画作放置在书桌上,拿着镇纸镇着。缓缓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大人作为暗卫统领,对于疼痛素来比别人忍耐更强,而今晕倒过去,面容都是扭曲的。想来其中遭受折磨必然不是凡等。手中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枚银针,稳稳的扎在了何远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