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替身文学里成了万人迷》 第1页 《在替身文学里成了万人迷》作者:西厘【完结】 文案: 江已某天脑子一磕,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段记忆。 原来他生活在一本万人迷文里,在书里他是个炮灰替身,为了活命当了买股攻的替身白月光。 白月光回国后,就将他弃如敝履,并且白月光不喜欢他,几位买股攻就用欺辱他来讨好白月光,最后不出意外地落了个惨死街头的下场。 醒悟过来的江已:谢邀,这替身谁爱当谁去当,老子不干了! 于是买股攻一号他发现江已不再每天定时定点的关心他有没有吃饭了。 买股攻二号发现江已不再无处不在的纠缠他了。 买股攻三号他发现……艹,他连江已一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 而原本以为只要远离买股攻们和白月光,就能过上安稳过上咸鱼日子的江已,直到有一天被买股攻他叔抓着衣领。 男人温和淡笑:「小傢伙往哪里跑?」 不知道怎么惹上这疯批的江已讨好一笑:「不跑,哪里都不去。」 不过这剧情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等买股攻们悔不当初,哭着跪着求他回去的时候。 江已被买股攻他叔拉到他们跟前,温和介绍:「叫婶婶儿。」 买股攻们和白月光:…… 他们当场裂开了 江已:orz *渣攻们追妻火葬场,併骨灰扬 *恶人很多,各种控勿入 *攻是温时青,年龄差十岁,双c 内容标籤: 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已 ┃ 配角: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 其它:预收《捡到一支玫瑰》 一句话简介:没办法,魅力太大了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习改变未来,改变生活 第1章 窗外夜色浓稠,泼墨似的不见半点月光。云层厚重的堆积在天上,风一吹似乎又散开了一些。 一家酒店房间里,浴室里的水流声哗啦啦的响着,一个少年躺在外面的大床上,额头上冒着细细的冷汗。 他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单,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不停的挣扎着,随后突的睁开眼睛。 江已眼前似乎有重影闪现,头顶的灯亮着,白光刺眼极了,他有一瞬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 他身上无力,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用手肘撑着身子坐起来,脑袋晕沉沉的,后脑勺疼得厉害。 江已捂着脑袋,摇晃了一下,昏迷前的记忆甦醒过来。 他现在在五星级酒店,浴室里是他的金主。 他和他的金主都说好了只卖艺不卖身,没想到今天出了意外。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在一个月前,江已为了钱去了当地有名的夜总会,随后被现在的金主看上,提出包养。包养的金额属实可观。 江已需要钱,已经做好了**屁股的准备。但是金主并没有那个打算。 后来江已才知道,金主是把他当做白月光的替身,他心里的白月光叫唐岁岁,是京城圈中有名的娇贵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在众星捧月中长大。 小少爷体弱多病,一年前被送往了国外休养,金主对他早就情根深种,但因为事务繁忙没法跟着过去,这一来二去便思念成疾,才动了找替身的念头。 拿钱却不干事儿。或是心里有负担,江已这一个月来,也敬职敬业的扮演着替身,贴心关怀金主的身体,以为这合作能维持久一些。 但是没想到这才一个月的时间,金主就意外的要毁约。 起因是今天是某个有钱人家举办宴会,金主来参加宴会,但是不知道被谁在酒里下了药。一时半会找不到解药,就想让他当解药。 合同里没有这一条,江已感受到危险,下意识的想走,没想到金主着急上火,抓他进房间,用力过勐,把他磕墙上了,直接摔晕过去了。 思及此,浴室里的水流声突的一下,戛然而止,金主的低吼声传出来,看来是自己不得已的解决了一发。 但是中了药的人,怎么能一发就完事了。 江已的心跳跟着加快,他弯腰捡起掉落的衣服和手机,来不及想什么就往外跑 可能是因为金主不知道江已这么快就会醒过来,也没有锁门,门外也没人守着。 所以江已跑的十分顺利。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万一金主出来后看见他不见了,铁定会派人来抓他。到时候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江已抱着外套,赤着脚蹿进电梯里,身后似乎隐隐约约传来金主的气急败坏声,吓得他肩膀一颤,愣是没敢回头看。 等电梯开始往上升……等等,往上升? 江已勐地抬头看向电梯的升降键,他才意识到自己乘错电梯了。 他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电梯里,电梯里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个人。 西装革履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过江已的目光越过身边的人,落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宽肩窄腰,手上搭了一件西装外套,身上穿的是白衬衫,比他金主的气质更胜一筹。 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对方的侧脸,稜角分明。 不过为什么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 第2页 可能是他目光太过于专注了,那身子颀长的男人微微侧眸看了他一眼。 江已眉心一跳,蓦地收回了目光。暗道不好,真是冤家路窄。 逃过了金主,没想到又遇上了金主他叔。 他挪动小碎步,轻轻地,企图让对方忽视掉他。 但是这显然是不存在,金主他叔很快就注意到了他,朝他轻微颔首,谦和有礼:「慕城也在这里?」 许慕城,也就是江已的金主。 对方认出他了,不过并不知道他是在逃跑的路上。 江已梗着脖子,很快就回过了神,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他眨眼:「叔叔好,我一个人来的这里。」 要是让他知道许慕城在这里,万一让他带着去找许慕城,那自己岂不是又入虎口。 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怀疑,只是视线微微滑动,落在了他光着的一双脚上面。 感受到他的打量,江已的脚往里缩了缩,圆润的脚趾头都在诉说着不安。 金主他叔有些疑惑的询问:「你这是?」 江已沉住气,扭头朝他一笑,一脸乖巧道:「叔叔,这是我们年轻人的另外一种潮流。」 金主他叔似乎顿了一下,眼里有丝讶异,他失笑:「看来是我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 也不知是听没听出江已的敷衍,反倒是极其认真的回答。 江已干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楼层键上,心想今天电梯怎么爬得这么慢。 「还是让助理去给你买双鞋吧。」金主他叔站在他身后。男人浑身都充斥着成熟稳重的荷尔蒙气息,江已在他旁边犹如一只小鸡,抬手就能拧死的那种。 他有些无奈,像极了家里为小辈操心的长辈,劝说:「要是冻感冒了,慕城该心疼了。」 江已一度产生错觉,觉得此时此刻金主他叔的话里都充满了怜惜,似乎是觉得他居然连双鞋都买不起。 他咬了咬嘴唇,余光落在楼层数上,一边拒绝:「不用,谢谢叔叔,我就喜欢光着脚。」 他怕他有命去,没命回。 后者好像觉得有些遗憾,轻嘆了一口气,没有继续游说。 只是随口换了个话题,温声叮嘱道:「也罢,一个人来这里注意安全。」 江已乖乖地回以一笑:「谢谢叔叔。」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结束了这场毫无营养的话题。 是金主他叔的楼层到了。 他叔朝他微微颔首,目光温和,随后和助理出了电梯。 等人一走,江已才浑身发凉,手脚发软的靠在墙壁上,随后又迅速的换乘了电梯。等电梯关上门,男人的气息也随之消散得一干二净时,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今天遇到的只是许慕城普通的亲戚,他也不用这么胆战心惊。 但偏偏遇到的是许慕城的小叔叔,温时青。 上位者的威压不用刻意地释放,就能让他喘不过气。不说他,就连他金主许慕城也是怕温时青的。 想到温时青的身世,江已不由地沉默。 温时青今年二十八,比他大了整整十岁,是许家老爷子中年时在外风流一夜的产物,他母亲怀着他,秉承着母凭子贵的念头,待他十多岁的时候,才将他带到许家,让他认祖归宗。 许老爷子不大待见他,也没有把他的名字改回来,让他继续随母姓。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温时青的手段了得,在许老爷子无心操管家业时,温时青一人担起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坐镇许家,这么多年来,也让许家蒸蒸日上。 因此,许家才勉勉强强的承认他的身份,继承权依然不在他身上,但不论长辈还是小辈,多是人仰仗他。 要问这些,江已是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那是因为他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不过在梦里,温时青不是主要人物,只简短的写了他身世,潦草的说了他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那个梦,着重描写的是其他几位人物。而他也在其中,身份是一本买股文中的白月光替身,因为有一双酷似白月光眼睛的眼睛,被几位深爱白月光的买股攻纠缠上。不过剧情多数是围绕着白月光和几位买股攻展开的。 白月光回国后,和几位买股攻们继续纠缠不清,而作为替身的他,就完全是个劣质产品,还成了他们的爱情调味剂,用欺负他打骂他来证明那些买股攻们对白月光有多么的坚贞不屈。 用完之后又犹如一块破抹布,被扔在一边,任人践踏,最终落了一身病惨死街头。 许慕城就是买股攻之一。 醒来的江已对这个梦记忆尤深,他来不及多想,也没管这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现在正处于梦里剧情的转折点。 梦里的剧情里也有这个场景,不过在梦里他没有像现在这样醒过来,而是在doi的中途才迷迷煳煳的醒过来。 许慕城的精力强大,加上中了药,之后更是大战了几个回合,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梦里的江已还没来得及委屈,就被许慕城冷眼嘲讽着,认为是他下的药,想爬他的床。 为此,许慕城厌恶他的所作所为,差点发怒的将他掐死在床头。 想到那股极其逼真的窒息感,江已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他险些以为自己真的会死。 第3页 等听见电梯开门的叮铃声,他才回神,快步出了电梯。 酒店附近有许慕城的保镖,许慕城在进酒店之后就将他们遣散开了。 江已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寻到了好时机,便弯着腰,蒙着脸光着脚,迅速逃离酒店。 他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被许慕城带进酒店的时候,许慕城是把他按在怀里的,所以保镖什么的也不见得认识他。但江已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跑得飞快。 等上了计程车,他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窗外树木倒退飞快,凉风拍打在脸上。江已坐在后座,摩擦了一下自己光熘熘的脚丫子,有些嫌弃的拍了拍脚底的沙土。 司机从后视镜里瞅了他一眼,有些担忧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江已现在狼狈得一批,衣衫不整,连鞋子都没有,头髮凌乱,像是刚刚遭遇了不测。 他连忙摆手,笑嘻嘻道:「没事没事,师傅送我去目的地就行了。」 闻言,司机师傅也就没再说什么。 而江已也是这个时候,才有心思去想梦里的那些剧情。 那些画面,即便他想安慰自己是假的,可梦里的人物,梦里的那些名字都鲜活得让他想骗自己都骗不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江已想到养他到大的奶奶最后也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心里就堵得慌,手指捏成拳头,紧了又紧,险些抠掉掌心里的皮。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沖啊——(此处尖叫吶喊,声嘶力竭) 第2章 江已是个,据村里的某个长舌妇说,是他奶奶把他从山里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托她的福,江已现在都能想起那些原汁原味的话。 而前不久,江奶奶生了病,癌症,要很多钱。而江已只是个面临高考危机的高三生。 他拿不出那么多钱,却也不可能放弃养他长大的奶奶。 直到巧合的听同个宿舍的舍友闲聊起某些人卖屁股能赚多少多少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已可耻的心动了。 当晚他就付诸行动,来到了某个高级会所,这里收雏,江已没被人操过,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于是他就十分顺利的被点去卖酒。 在这里,他被许慕城看上了,不过许慕城似乎没有要操他的打算,而是丢给他了一个合同,让他在他身边待着。也十分严厉的警告他,他只是个替身,用来解他的相思疾,让他不要痴心妄想的企图勾引他之类的话。 还有些什么,江已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当时的自己被合同上的数字震到了,同时知道不用卖屁股,也松了一口气。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他没道理拒绝,和对方再三确认过只用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不用做其他事之后,他便利落的签了合同。 说准确一点,那个时候的许慕城于江已而言犹如从天而降的神佛,是救命恩人。 今天这事儿,许慕城若是真的需要有人当解药,江已作为一个被救者甚至应该无怨无悔的帮他解药。 可是在那个梦里,之后所有的折磨都是从这里开始有苗头的。 许慕城会因为他而对白月光有愧疚之心,认为是他勾引的他,白月光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件事,难过了很久,也因此恨上了他,认为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妄图使这些骯脏手段嫁入豪门。 许慕城也会因为白月光的难过对他更是厌恶到了极点,甚至后来,他因为被人打得片体鳞伤,倒在无人问津的街头,当天一场瓢泼大雨直接要了他的命,这其中也有许慕城的手段掺杂。 而他的死,本来不会被远在县里医院的奶奶知道,却也被许慕城恶劣的告知,最后奶奶气急攻心,当场没了唿吸。 江已在心里大骂一通傻逼剧情,傻逼东西,才让自己没有当场提刀去砍人。 而那些剧情走向,以及后面所要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折磨,脑海里记得清清楚楚。越是记得,越是真切,江已就越是感到浑身发颤,冷意爬上嵴梁骨。 谢邀,想现在就逃离这个城市。 计程车将他扔在马路边,江已望了望周围行色匆匆的人,轻吐出一口浊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着熟悉的小区门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打计程车报得目的地是许慕城的私人别墅区。 这里是他跟着许慕城之后住的地方,许慕城算得上是个十分称职的金主,钱丝毫不少,吃的住的喝的也没有苛待过。 这也是为什么江已会想着把这份工作时间延长一些,因为这份工作待遇极好,不过就是要伺候好龟毛金主,以及答应他一些无理的条件。 这样想着,江已一边推开了大门,仔细想他除了这里能待,好像也没地方去了。 经歷了刚刚的生死逃亡,手脚有些乏力的上楼。 江已躺在床上,思考接下来的要怎么才能避开梦里的那些剧情人物,按理他知道后面要发生的悲剧,他应该立马收拾行李逃走,离这些主线人物远远的。 可江已悲催的发现,他和许慕城签了合同,只有等解除了协议,他才能拿到后半部分的钱。 离满一个月,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江已现在就想离开,但是一想到还住在医院里急等钱的奶奶,他就歇了这股心思。 第4页 左右不过一个礼拜,等满了一个月,他就和许慕城解除协议。 他细想了一下梦里的那些剧情细节,离白月光唐岁岁回来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再说他没有像梦里一样,和许慕城滚床单,应该也不会遭受许慕城的那些暴力对待,也不会因此被白月光针对。 想到这些,他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剧情的转折点被他破坏了,或许真的不会像梦里那样了。 就算是,他也不会重蹈覆辙,不然他脑子怕是真出问题了。 脑袋埋在被子里,他迷迷煳煳的想了一堆,接收了太多记忆,疲倦感裹挟全身。 没过一会儿,他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这次没有做梦,本来以为会睡个好觉,头皮传来的撕扯痛感却让他瞬间惊醒。 他被人从床上拽起来,门外有保姆的尖叫劝阻声,江已脑子有些发蒙,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重重的甩在地上。 膝盖传来刺裂的疼痛,这一摔彻底让江已彻底清醒过来,他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怒气沖沖的许慕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许慕城不知道怎么解的药,此时正好端端的站在江已面前,不过头髮凌乱,衣衫脏乱,看起来比昨晚还要狼狈。 许慕城抓着江已的头髮,目眦欲裂,一双猩红的眼睛盛满了怒意,看江已犹如看杀父仇人:「你真行啊江已,是我小巧你了,没想到你用这种骯脏的手段!」 江已疼得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抬手掐着许慕城的手,指尖用力掐进他的皮肉里,试图让他松手。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松开……」 擦,有瞬间,江已似乎以为自己活在梦里,在梦里许慕城也是这样对他的。 许慕城像是听见什么笑话,冷冰冰的看着江已,犹如看死人,他松开手,满脸厌恶的接过保姆递来的手帕,细细的擦拭一遍才觉得整个人都好受了一些。 「你不知道?昨天不是你下的药?」他将手帕扔在江已的脸上,又像是不满足于此,復而恶狠狠的掐着他的下巴。 江已的肤色本来就白,他这一掐,红色的指印很快就冒出来了,看起来十分狰狞。 「我早警告过你,让你老老实实的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但你偏偏不知死活的往我身上凑,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就像一条贱狗!」他咬牙切齿得完全没了平时候的精英样子:「若不是你昨晚被吓跑了,我今天一定会杀了你!」 并没有。江已挣脱了他的摆布,手指有些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唿吸急促了几息,心里却有闲心反驳他。 但是他妈的也让他生不如死了。 但是下一瞬,他又有些苦恼。 没想到剧情绕来绕去,还是绕回来了,许慕城还是恨上他了。 他咬着牙,不甘心的仰头,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多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江已的声音沙哑涩然:「许总,我没有给你下药,你不信去查酒店的监控!」 这话一出,许慕城的怒火似是更上一层,他冷笑连连,目光带上讥笑:「不得不说江已你真的聪明,昨晚酒店的监控坏了,你下药的时候又是在死角,我特么就是查监控也查不到你身上,你也是知道这点才像现在这般有恃无恐是吗?」 胆大包天的敢给他下药的人,许慕城只想得到江已。 而且昨天,也就只有江已能近他身。 所以他断定是江已干的。 果然替身就是替身,眼睛再像又怎么样,没有岁岁半点好。 可恨的是,江已居然想生米煮成熟饭,差一点,就差一点,要是昨晚他真的跟江已发生点什么,他彻底对不起岁岁了。 想到这里,许慕城对江已的噁心和痛恨就越发深。 江已闻言,心沉了沉,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给许慕城下药幕后使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人找出来。 而且在书中的剧情里,下药的人最后都没有被找出来,甚至作者连提都没提,犹如一个无人问津的bug,最后不了了之。 所以,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 江已心里一阵艹泥马飞奔而过,一边还得紧了紧手指让自己勉强稳住思绪。 唇瓣被咬得泛白,他用手掌撑在地上,缓慢的站起来,膝盖破了皮还阵阵的疼,他顾不得这些,说:「我没有就是没有,许总既然没办法证明我的清白,但也没有办法证明就是我做的!」 保姆早就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许慕城和江已两个人。 许慕城被问得一愣,江已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乖巧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反驳他。随后舌头顶了顶上颚,险些被气笑。 看着江已还不知死活的狡辩,他冷笑:「既然你想证明你的清白,那你现在就收拾东西从我这里滚出去,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许慕城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他无比清楚江已不会离开这里的,毕竟他见识过江已对他的死缠乱打,每天给他嘘寒问暖,成天在他跟前献殷勤,为了攀上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江已这种爱慕虚荣,令人倒胃口的男人,怎么会轻易的就离开这里。 就在许慕城等江已下跪求饶,扒着他裤脚痛哭流涕时,就突然看见面前的少年眼睛一亮,似乎唇角弯了弯,语气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真的吗许总!」 第5页 许慕城怔忡了一下,脑子一时间没能转过来,他警惕的看着江已,认为对方又有了新招。 江已也没想到瞌睡来了竟然就有人来给他送枕头了。 刚才所受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什么问题了,江已有些激动,但怕被人看出异样,竭力保持正常。 「许总您放心,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搬出你的房子,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想了想,他又不放心的问:「那我们签的合同是现在解除,还是满一个月来再解除,会扣多少钱?」 这种事江已还是决定要问清楚一些,毕竟干了那么久不能什么都没有。 许慕城的怒气犹如一个焉了吧唧的气球,瞬间就瘪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啦啦~ 第3章 他错愕的看着江已,声音沙哑雄厚:「你说什么?」 说第二遍的气势稍稍有些弱了,江已以为他没有听清楚,重复道:「许总那合同还没到期,我现在离开的话,答应的钱会扣多少?」 江已不会认为许慕城会原封不动的按照答应好的数量给他。 堂堂,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许慕城眼睛眯了眯,不住的打量着江已,在思考些什么,双手插在兜里。他现在格外的狼狈,这个动作使他看起来滑稽又可笑,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 好半响,许慕城才收回打量的目光,福至心灵,冷呵了一声,一副看穿了江已心思的表情,大发慈悲的抬手:「算了,既然如此,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再作妖我饶不了你!」 果然江已不会安分,居然以这种烂理由给自己挽尊,以此留在他的身边。 许慕城自认为知道江已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他说会扣钱吗?这样江已就会表现出一副捨不得钱的样子,到时再借这个理由死皮赖脸的赖在他身边。 他心里嗤笑江已的手段低劣,一边又在想他本来是不想把江已留在身边的,但是碍于他很难再找到像江已这样像唐岁岁的人了。 只要蒙上江已的下半边脸,看上半边脸的时候,许慕城都能恍惚一下,觉得唐岁岁就在他身边。 看在他现在还需要江已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留下他了。 而江已的心勐地飞上了天,又勐地砸在了地上,他懵了一下,一脸懵逼的看着许慕城,脑子一时间没能跟上许慕城的脑迴路,也不知道好端端的离职,怎么突然就又变了卦。 许慕城只当他是高兴傻了,也不生他的气了,毕竟这人虽然可恶了一点,但是昨晚他好歹是迷途知返了,没有做出实际性的伤害,而且江已这么喜欢他,走错路也是他一时间走歪了路。 他这么爱他,走错了路都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这样一想,许慕城心情舒畅了不少,目光冷淡的扫着江已,同时眼含警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要妄想我会喜欢上你,也不要再使一些骯脏手段,就算你再怎么闹腾,你也比不过岁岁!」 江已手指紧了紧,强忍着把扫帚扣许慕城脸上的冲动:「我没有,许总不满意我,辞退我就行了。」 现在就让我滚,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他抿唇,看着许慕城,眼睛一眨不眨,试图唤起许慕城的良心。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想放过。虽然也只剩下一个礼拜了,但是早早地远离剧情人物刻不容缓啊。 许慕城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双眼睛太像唐岁岁的原因,他心险些跟着眨眼的频率加快。 他移开目光,登时呵斥道:「你不要用岁岁的眼睛勾引我,我已经给了你台阶下,你见好就收,别肖想别的!」 说着,他不欲逗留,似乎待在江已住过的房间里都让他觉得染上病毒似的,没给江已说话的时间,转身就往外走了。 江已眼睁睁的看着大好的机会在他眼前熘走了,愣在原地良久,有些不可置信许慕城就这样走了。 接受现实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倒在床上。 倒下去的时候压着撕裂的头皮,一时间又疼得张牙舞爪,捂着脑袋在心里怒骂许慕城一万遍。 可恨的资本主义。 希望落空,江已陷入死循环后,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第二天,星期一的早上,江已早早地就起床了,拒绝了司机的承载,自己一个人走路去上学。 他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给许慕城早早地就做好早餐,还要花费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去研究出一份许慕城满意的早餐,又能养胃,又好看,又好吃,还每天都不能重样。 江已之前没有半分怨言,甚至大中午因为许慕城的助理告诉他许总吃不惯外卖,他还得耽搁中午的复习时间,跑回家给许慕城做好了他喜欢吃的菜,才匆匆忙忙的赶回学校。 现在……江已懒得做了,反正每次他做了许慕城也不领情,还觉得他是别有所图。 再说,一个月的期限满了之后,他也就不用像之前一样期盼继续留在许家工作了。 于是江已心安理得的戴上耳机,播放着某一段英语听力。 另一边,起床后准备神神在用早餐的许慕城一脸懵的看着空荡荡的餐桌,上面什么都没用,连一只碗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头,不信邪的踱步去餐厅看了一眼,没有江已忙碌的身影。 第6页 他咬了咬牙,说不清为什么生气,但就是莫名的愤怒。 起晚了的保姆见此,连忙道:「哎呀,可能是江少爷忘记了,我这就去给许总您做。」 许慕城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他爱做不做,做得难吃,我还不乐意吃。」 保姆不敢说话,闷着头开始做早餐。 她是按照江已没有来之前一样,给许慕城做了一份中式早餐。 一上桌,许慕城盯着那一份十分陌生且又眼熟的早餐,眉头紧皱,能夹死一只苍蝇。 保姆吓得不敢说话,站在旁边生怕许慕城发火。 好在许慕城还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不肯表现出半点不满,也不肯表现出他非江已不可的神色。 他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勺粥。从江已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喝过粥了。 江已知道他胃不好,更是变了法的给他做胃餐食吃。而粥喝多了会分泌较多的胃酸,对胃不好。 也不知道胃是不是被江已给养挑了,看见面前的一碗粥,许慕城含在嘴里都觉得如同嚼蜡。 草草的喝完了半碗粥,许慕城没办法再吃下其他东西,无视保姆欲言又止的表情,带着不爽的神色直接出了门。 这也导致,他饿着肚子上接下来的半天班。 --- 江已徒步走去学校,在半路的时候买了一份煎饼果子,他今天起得早,加上不用做早餐,时间完全来得及。 等快到学校门口时,后面蹿出来了两个少年,穿的是和江已同样的校服。 走在中间的是一个身子颀长的少年,模样生得标志,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眉宇淡淡的往下压了压,看起来极为冷淡,存在距离感。 他戴着一副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细看能看出他的耳机和江已的耳机是同款。 走在他旁边的少年不经意扫了扫前面的道路,一眼就看见了走在前边的江已。 他立马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宋安知,阴阳怪气道:「你看前面是谁?」 宋安知微微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前面,只看见低头戴学生证的江已。 他收回目光,眉头轻轻地蹙起,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不过一息又消失了,随即重新低下头,十分漠然。 走在旁边的徐然就不大高兴,愤愤不平地揣测:「江已之前都是踩点来上学,我们为了避开他,已经那么早来学校了,结果他还阴魂不散,肯定是故意蹲点。」 说着,他眼尖的发现江已戴在耳上的耳机有些眼熟,转头看了一眼宋安知的耳机,一时间行侠仗义的心时间膨胀起来,他快步走过去,二话不说的就扯掉江已耳上的耳机。 江已正听到关键地方,声音一消失,顿时就有些不悦,转头去看扯他耳机的罪魁祸首。 看见徐然时,他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叫什么名字。 「你有事吗?」他语气平和的询问,不欲惹麻烦,心里却一阵凉风吹过。 徐然是宋安知唯一的兄弟,而宋安知…… 江已下意识的往徐然的身后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冷漠无情的宋安知。 此时,宋安知的面孔和梦里的买股攻之一的宋安知重合,江已微不可见的嘆了一口气。 他深感命运坎坷,作为剧情的纽扣,剧情人物真的是处处围绕着他,躲开一个又来一个。 在江已的记忆里,宋安知是唐岁岁最忠实的追求者。宋安知家庭条件不好,常年生活在黑暗里,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而唐岁岁就像是命运对他的馈赠,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一束光。令宋安知后半生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沉默且自愿的追随着唐岁岁的脚步,为他铺路,为他破开一切阻碍。 徐然注意到江已的目光,登时就不悦的往旁边挪了挪,成功地挡住了江已的视线。 他抬手推了推江已的肩膀,把江已的耳机扔在地上,怒气沖沖道:「装什么煳涂?狗改不了吃屎,你为了在宋哥跟前刷存在感真的是物尽其用!」 好端端的耳机被扔在地上,啪嗒的一声脆响,江已有些心疼,毕竟这是他之前攒了很久的钱才捨得买的。 他顿了顿,弯腰从地上捡起来,徐然嗤笑了一声:「扮什么可怜,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不是看见宋哥在这里,你就故意委屈上了?」 江已将耳机捡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徐然,无视他话里带的刺:「耳机没多少钱,应该还能用,就不用赔了,但是同学请你下次走路看着点,别不长眼。」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逐渐加快,只想快点逃离现场。 离剧情人物近一点,就没有好下场。 现在赔了一副耳机,下次说不定丢的就是命了。 徐然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江已在骂他,登时就气得朝那身影破口大骂,随即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宋安知。 「这江傻逼脑子进水了吧?连我都敢骂?」 谁不知道江已喜欢宋安知,天天跟着宋安知屁股后面绕,全校都知道他是宋安知的跟屁虫,是宋安知的舔狗,仍由宋安知怎么无视,他都雷打不动的舔宋安知。 而徐然作为宋安知的好友,江已自然对他也是卑躬屈膝,哪敢说半点重话,平时候讨好都还来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时间不知道定时更新,该定啥时候才行,苦恼,定凌晨还是定白天,还是定晚上(假装自己有存稿bushi 第7页 第4章 逃也似的进了学校,江已往后看了看,没看见有人追上来,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他喘着粗气,一边往班级走。 对于宋安知,他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之前所作所为他都是在利用他。 没错,江已的任务不止是要给许慕城当替身,还有勾引宋安知。 这事儿不是许慕城提出来的,是许慕城的情敌林子瑞提出来的。前段时间,林家大少爷林子瑞发现了他的存在,被许慕城威逼利诱了一番才勉强的表示不说出去。 他是最为讨厌江已的,虽然江已到现在也不知道林子瑞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 他猜测,可能是因为他那副为钱去卖身的贱样,本就令娇贵又肆意盎然的小少爷打从心底不爽和看不起。 所以,林子瑞不满他如此就能拿到一大笔钱,给他下绊子,存心不让他好过——让他去勾引宋安知。 宋安知喜欢唐岁岁,林子瑞以为江已能入得了许慕城的眼,说不定也能入得了宋安知的眼。 宋安知是林子瑞和许慕城心里的一块疙瘩,唐岁岁在国内的时候,对他就表示出了罕见的怜悯,对他照顾颇加,让作为同样爱慕唐岁岁的两人感到十足的危机感。 于是林子瑞就想着,或许宋安知会因为那双眼睛喜欢上江已,到时把这则消息传出去,宋安知就彻底丧失了和他们争夺的可能性。 江已奔着钱去的,即便是金主毁约,添加了额外的要求,他也没办法反抗,只能不择手段,硬着头皮去追求宋安知。 结果显而易见的,许慕城和林子瑞都打错了主意,宋安知非但没有被勾引,连带着把他也恨上了。 而作为好友的徐然也对他各种防范警惕,明里暗里的找茬暗讽,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动手,所以他已经习惯性的无视了。 江已再次咒骂资本主义害人,一边不敢懈怠的往教室走。 到教室时,有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那么早。 班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安静安静,都安静,江已来了。」 所有人因此吓了一跳。 随后又有人看着表上的时间,突的松了一口气:「还早,安静个屁!」 是了,因为江已来得迟的原因,每次都是踩点来,导致他一致成为了大家的定点闹钟,他一到学校,就说明要上课了。 江已无视那些目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掏出书本,交了周末作业,便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 虽然再过不久就不能待在这里了,但是他还是要好好的学习,能多学一点,就多学一点,这关乎他的未来。 江已都已经想好了,一个礼拜后,他会离开剧情人物,拿着手里的那笔钱给江奶奶治病,顺便找处小镇安顿江奶奶,自己再转学去另外一所学校復读高三,努把力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不过即便以后要復读,他也不想浪费现在的时间,多看点东西,说不定能多考几分。 知识改变命运! 他坐在位置上不久,宋安知就和徐然进了教室。 江已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和宋安知是一个班里的,而且还因为宋安知的英语不好,而他数学较差,老师安排他俩互补学习。所以他们不止是一个班里的,还是同桌。 刚刚松了的一口气,这时候又重新提了起来。 不过万幸的是,宋安知对他从来都是爱答不理,所以只要他不上赶着和他扯上关系,宋安知应该也会无视他的存在。 眼见着宋安知慢吞吞的落座在他旁边,江已浑身紧绷着,免不了感到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就像是弱小的小白兔看着令自己感到畏惧的野兽侵占了自己的底盘,并且野兽浑身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江已不想死,他求生欲极强的挪动了屁股,下意识的离宋安知远一点。 别看宋安知这幅高冷禁慾的样子,实则内心极其黑暗,如果不是因为有主角受拉他一把,他这设定就是妥妥的暗黑反派。 江已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弯曲,死死地捏着一页纸,尽量别让自己的恐惧外泄。 江已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三生,他现在即便是知道书里的剧情,知道后面的发展,他也不敢和主角作对。他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而现在坐在旁边的宋安知,是后来害他致死的罪魁祸首之一。 在看见宋安知那张脸后,那些如海水般汹涌澎湃而来的画面,像是开闸般的,瞬间淹没了他。 大雨倾盆,宋安知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大雨中,一边穿着锃亮的皮鞋,抬脚狠狠的踩在他的手指骨节上,碾压着,用一副嘲讽的嘴脸,告诉他是如何如何的不堪,如何如何的不如唐岁岁,又轻易否定了他存在的意义。梦里的他尖叫着,唿救着,最后被他一脚踢在墙上,如同一张破布似的,动弹不得。 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慄,江已脸色煞白,特别是在宋安知的气息笼罩住他的时,他险些控制不住的站起身。 突然地,宋安知垂眸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手指上,目光浅淡,莫名的问了一句:「你怕我?」 江已蓦地一顿,有些怔楞的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一瞬,他收拾好情绪,故作诧异道:「你在说什么?」 第8页 宋安知刚才好像只是不经意的一问,出声后便收回目光,扭过头,没再搭理江已。 江已求之不得。 于是这堂课,宋安知罕见的十分清净。 换做平时,江已肯定会趁着上课时间,给他传纸条,纸条上写的一堆酸熘熘的情话,也不知道是几几年流行的非主流情诗。 当然了,那些情话都是江已绞尽脑汁后,在网上抄下来的。 他自认为自己是十分尽力了,而且宋安知也从来不会打开那些纸条看上面写的什么,以至于后来江已开始放飞自我了,想到就写什么,是不是表达爱意的纸条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而今天这堂课下来,宋安知没有收到一张纸条,甚至连江已的一道目光都没有收到。班主任在台下巡视时,他趁着空隙,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认真上课的江已。 从他的视角,他只能看见江已的侧脸。也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看清楚江已长什么样子。少年五官精緻优越,却也不似女相,不笑时眉目便有些清冷,圆熘熘的杏眼若是含泪,有股子楚楚动人的错觉。平心而论,他的容貌和唐岁岁比起来,唐岁岁便黯然失色许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安知勐地一顿,眉头一皱,将自己的神思收了回来,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江已这种货色怎么配和岁岁比? 想到那日他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昏迷之际,是戴着口罩的唐岁岁给他叫的救护车,还给他交了住院费,甚至亲自给他熬了一锅粥,才让他没有死在那条烂透烂尾的巷子里。 宋安知垂下眼眸,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唇角轻抿,瞧起来竟是有些开心,像是尝了蜜糖似的。 转念一想到江已,他唇角的弧度就被压下来了,下意识的感到不舒服。 学校都传江已在校外被人包养了,却又在校内对他死缠烂打,纠缠不休,这样恬不知耻的人,和岁岁比,简直污染了岁岁。 想到此,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抽屉。 每次一上课,他的抽屉就被江已暗戳戳的塞满了纸条情书,被江已不停的示爱。 现在抽屉空荡荡,宋安知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这场令人厌恶的噩梦,不用他亲自动手就能停止,再好不过。 他轻抬眼眸,将一些书本塞进抽屉里,重新坐直身子。 许氏集团的会议室里,在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是怎么回事儿。 进会议室不能带手机是许慕城,许总亲自规定的,换做平时要是有人敢在开会的时候频繁看手机,许总肯定会大发雷霆,立马叫人滚蛋。 但是今日许总好像出了什么差错,从进会议室到现在,五分钟看一次手机,越看表情越凝重。 秘书在大家寄予厚望的目光下,颤颤巍巍的问:「许总,我们公司是要倒闭了吗?」 许慕城突的回神,十分冷漠的把手机扔桌上,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倒什么闭,看什么看?开会!刚才说到哪里了?」 见他好像十分正常,大家齐刷刷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别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就好。 然而没过一会儿,许慕城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锁定在和江已的对话框里。 作为一个为金主打工的人,江已十分尽职尽责,他知道许慕城有很多坏习惯,比如说喜欢喝冷饮,喜欢喝咖啡,但是喝多了他的胃又会不好。 所以江已为了金主满意,为了金主能够长命百岁,也为了金主不要胃疼的时候找他发脾气,他养成了每日给许慕城发消息,提醒许慕城不要吃不能吃的东西。 那些消息每天都准时准点的发来,就像是一个人工定时闹钟。 而许慕城好像也从起初的不耐烦,到养成了每日打开手机看江已发的那些提醒事项的习惯。 但是今日,他没有收到江已的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符号都没有收到。 许慕城:「……」 他气得额头突突的跳,目光沉沉的看向底下的众工作人员,心里像是有股火似的,蹿不出来,又压不回去。 半响后,他才得出一个结论:包养的替身要造反了! 或者是说,替身有脾气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果然不能给这种人甜头,不然就会蹬鼻子上脸。 许慕城正想打个电话给江已去兴师问罪,手指才刚刚落在屏幕上,一个视频电话就随之打进来。 他第一反应以为是江已,接通后才发现是唐岁岁。 他顿了一下,登时就眉开眼笑。 作者有话要说: 给锦鲤大仙磕个头,祝我好运,顺顺利利 第5章 视频那边远在美国的少年,脸色苍白虚弱,躺在床上。他对着视频招了招手,有些开心道:「慕城哥哥!」 许慕城看了一眼底下的员工,顿了顿,将手机扣在桌上,冷声道:「你们自己先商讨一下项目,我出去一下。」 说着,他起身径直离开办公室。 唐岁岁似乎是听见了许慕城的声音,有些迟疑和自责道:「慕城哥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上班了?」 许慕城巴不得他天天给他打电话,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顿时就否认道:「你别乱想,我随时都有空。」 第9页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目光闪过一丝怜惜:「你身子好些没?现在在美国那边,夏时令的时差,现在应该是傍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唐岁岁长得不算美人那一挂,但是他清秀怜人,惹人怜惜,他轻咳了一身,身子轻微颤了颤,就有种娇贵的花朵会瞬间折断一般。许慕城的心都跟着担忧。 唐岁岁趴在床上,有些委屈:「慕城哥哥,怎么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要问我身体情况啊,你就不能把我当正常人对待吗?」 唐岁岁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到大就是被唐家夫妇捧在手心里,生怕出个意外似的呵护着。 许家和唐家有生意往来,所以小的时候许慕城就认识唐岁岁,并且他大唐岁岁几岁,一直把自己当成大哥哥,凡事都护着唐岁岁。 唐岁岁可以说是在千娇百宠中长大,人人都喜欢他,人人都宝贝他。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时常会感到难过,不止一次在许慕城跟前表现出羡慕。 他羡慕寻常人能够跑跑跳跳,羡慕他们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连平常稍稍激烈一些的运动都不能做,就像是有好手好脚的残疾人。 许慕城知道唐岁岁的心病在哪里,顿时就暗自恼怒自己的粗心大意,立马就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还不睡?不困吗?」他放柔了语气,平时候冷冰冰的目光到这儿就化作了春水。 唐岁岁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他把摄像头转到手背上,手背上扎着针,他埋怨道:「本来是睡了的,但是隔壁突然有小孩儿在哭,把我吓醒了,就有些心悸,我妈也被吓到了。」 似乎说这么多话都让他感到吃力,他捂着胸口,唿出一口气,随后如寻常一般问许慕城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 跟他分享日常,说一些逗唐岁岁开心的笑话,似乎成了许慕城的必备功能,他开口前先是顿了顿,隐去了和江已有关的所有事,说了一些有关工作和出差的事情。 唐岁岁不喜欢这些乏味的工作日常,唔了一声:「有没有其他好玩的事情发生?」 换做之前,即便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许慕城也能绞尽脑汁的编造出一些,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亏心事,还是因为心繫江已造反的事儿,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了一些。 唐岁岁没有觉得好玩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敷衍,有些委屈的看着他:「慕城哥哥,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许慕城立即皱眉轻斥道:「你怎么能这样想?」 唐岁岁埋进被子里,赌气道:「算了算了,不跟你聊了,我要睡了,我困了。」 明知道唐岁岁生气了,许慕城应该赶快道歉,哄他开心。 但是今天他实在有些心有余力不足,加上三餐规律的他,今天没有用早餐,胃部早就开始隐隐作痛。 他嘆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那你休息吧,改日再聊。」 话落,唐岁岁突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有些不可置信。 这还是第一次,他生气许慕城没有哄他,没有安慰他。 他愣了好一会儿,眼眶一红,心里酸涩,先一步扣翻了手机,挂断了视频。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许慕城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对话框,想打过去道歉,但是想了想还在办公室等他的员工,最后还是作罢。 虽然他说没关系,却也不可能真把那一大堆人晾在那里。 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关了机,起身朝会议室走去。 至于江已? 哼,就算他给他打电话来道歉,来献殷勤,他也不会接的,他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有点危机感,打磨打磨他的小脾气。 这样想着,那隐隐作痛的胃似乎都舒服了不少,许慕城心情也好了一些。 然鹅,这一打磨,直到他中午了,他下班了,他也没有收到江已的只言片语。 他在楼下徘徊了许久,来来回回走了几趟,高高在上且充满试探的问保安,有没有看见一个高中生。 保安不解,仍旧老老实实的摇头。 许慕城这次是真的气翻了。 以前每日江已都是中午准时准点给他送饭来,他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不许他上公司,不许他说认识他,所以江已每次都会乖乖的抱着饭盒,在楼底下等秘书来拿饭。 外面的餐食不卫生,即便许慕城有钱,但仍然是挑剔得紧,为此尝尝饿得胃疼。但江已对此有十足的耐心,会为了他跑上跑下,承包他的一日三餐。 许慕城对此一向是不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勾引他的手段罢了。 现在江已不勾引他了,不缠着他了,许慕城强颜欢笑的扯了扯领带,在保安奇怪的目光低下,气急败坏的走进了办公室。 江已长胆子了,有本事以后都不要来缠着他! 江已当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了,别说给许慕城做午餐了,他的午饭都是在食堂草草解决的。 他从出现在食堂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锋芒在背,他狼吞虎咽地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艹,没办法啊,剧情人物就在食堂里,存在感十分强烈。 低头不见抬头见,江已现在只想原地去世。 他垂眸,默不作声的填饱肚子,一边安慰自己,只用再待一个礼拜,他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了。 第10页 怀着这个想法,江已十分安静的度过了这段吃饭的时间,至于其他人腹中的想法,他懒得去猜。 对他的安静表现,观察他一上午的徐然有些懵,他坐在江已右手方的远处,一边凑到宋安知耳边去低声道:「江已今天吃错药了?不缠着你了?」 不止徐然感到疑惑,周围的一些同学也感到疑惑。 宋安知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虽然家里穷,但是长相出众,成绩又好,再加上还有一个屡次缠着他不放的江已。因江已还闹出过不少笑话,让不少人感到愤愤不平。 大家最常见的手段就是每次来食堂都能看见**皮赖脸的坐在宋安知旁边,不管宋安知怎么无视,他都能厚着脸皮坐在旁边吃饭。 大家都乐于吃瓜,话题也是久居学校论坛,热度不下。 今日瞧见江已离宋安知老远,不由纷纷感到疑惑。 宋安知只懒懒的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的江已,也就一眼就收了回来,他垂眸,淡淡道:「最好不过。」 徐然却不相信江已这么快就收手了,他阴谋论:「江已这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谁知道背地里打的什么坏主意。」 他动起自己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子,挑眉戏嚯道:「说不定是在欲擒故纵!你想想,你现在是不是被他吸去了注意力?」 宋安知夹菜的手指一顿,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徐然一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也觉得自己猜对了江已的阴谋诡计。 他是打心里把宋安知当成兄弟,也知道宋安知心里有个白月光,对江已的纠缠烦不胜烦。他作为兄弟,肯定得出把力。 于是,徐然义愤填膺,决定给江已手段瞧瞧。 周一下午,是年级例行的大扫除。 江已因为和班上同学关系不是很好,理所当然的被分去扫厕所。 男厕所只用一个人打扫,他一个人乐得清净,拧着拖把就往厕所里钻。 但即便扫厕所依旧是阻挡不了有别的人进来。 好巧不巧,徐然进来了。 江已:「……」 说真的,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的。 徐然双手插兜,大摇大摆的往里走,在看见江已的时候,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只一瞬间,江已就有种直觉。 徐然是冲着他来的。 他一顿,危机感袭来,手里的拖把一丢,下意识的就往外跑。 徐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个跟班。 江已往外一跑,就被人迅速拽着领子往厕所里拽拉。 衣领勒着脖子,他扯住衣领,让自己喘了口气,一边冷着脸,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你想做什么?」 徐然拍了拍手,笑眯眯道:「你猜啊,你不是挺有能耐吗?」 江已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猜个屁。」 徐然有些惊讶他的态度,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看见江已脸上的怒气,得意地笑了笑:「也没其他事儿,就是想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江已:我呸,狗日的傻逼玩意儿。 对面人多势众,江已思考着怎么才能逃出去。 谁知道这群傻逼会对他做些什么,怎么能坐以待毙。 他被人桎梏着双手,手腕红了一圈,看起来下一秒就会被折断。 徐然的目光落在他双手上,眉心跳了跳,啧了一声。 难怪是卖屁股的骚玩意儿,这幅骚样儿被同性恋看一眼,估计就想把他拖床上弄死。 他眯了眯眼睛,想到了办法。 当即,他站在一旁,指挥着小弟:「把他衣服裤子给老子扒了。」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有些迟疑:「然哥,这……你该不会想在厕所搞他吧?」 第6章 徐然闻言,立马给那人一脚:「你特么能不能别用这种话噁心老子?」 跟班一号连连告饶。 徐然不想耽误时间,免得被人看见。 他指挥几个跟班:「快脱快脱!脱了裤子把人给老子关厕所里。」 江已闻言,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也是在那一瞬间,他勐地低头死死咬住抓着他的那只手。 跟班一号吃痛的尖叫了一声,但手并没有松开。 江已心里一沉,双手被人往后押着,舌头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紧接着,徐然发怒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在空荡荡的厕所里迴荡。 江已被打偏了头,因此也松开了衔着的那只手。 他皱眉吐出了一口血水,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刚刚那只手的。 不过都挺难吃的。 跟班一号骂骂咧咧的朝他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发泄怒气般的,但也不敢做得太过。 江已本来就被人抓住,被这一踢,就直接踹在地上,面朝下。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毁容。 他撑着手肘,挣扎了几下,嵴背上又被几只脚死死的踩着,动弹不得。 徐然叉着腰,居高临下讽刺:「疯狗一样乱咬人,真是小巧你了。」 江已此时犹如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这种感觉真他妈让人不爽。 他咬着牙,挣扎着,「你就不怕宋安知知道?」 按他对宋安知的了解,宋安知在学校里装惯了好学生,不会让徐然做出这番明目张胆,自毁前途的举动。 第11页 他不提还好,一提徐然就以为他还对宋安知抱有幻想,登时就冷笑道:「宋哥怎么会不知道?他巴不得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管是真是假,江已都知道自己今天难逃这一劫。 看着徐然对他一脸憎恨的模样,他就感到无力,不管他做什么,他都逃不了炮灰的命运,他都逃不过那些折磨人的手段。 江已十指紧紧的抓在脏乱的地板上,指尖疼得失去知觉。这些疼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没有人会来救他。 徐然打了个哈欠,似乎觉得耽误太多时间了。 他踢了一脚江已的股,又看了一眼几个没有动作的跟班:「愣着做什么,脱啊。」 几个跟班顿时三下五除二就把江已身上的衣服扒得干干净净,就在有人动手去脱他底裤时。 徐然突然出声道:「算了,就这样就行了,扔隔间去。」 他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江已的身子。 注意到他猩红的眼睛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怪可怜的,也难怪会被人包养。 他的目光轻轻地滑落,又落在江已白皙的肩头,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肤色,还是因为后天没有晒到太阳,他的肤色比女生还要白皙一些。 徐然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毫无厘头的解释:「老子不喜欢看他的小丁丁,噁心死了,别磨蹭了,关起来。」 江已挣不开箍着他肩膀的桎梏,只能任人摆布似的被人从地上拽起来,被扔进隔间,下手毫不留情。 他膝盖磕到在马桶边上,疼得呲牙咧嘴。 随后就又听见有扫帚拖动的声音,紧接着他所在的隔间这扇门外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而徐然和几个跟班挨个警告江已之后,便两袖清风,悄无声息的离去。 等周围安静了,江已才站起身试图去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动,被堵得死死的。 而且徐然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恶霸,就着他的恶名,怕也没人敢放他出去。 徐然摆明了想让他难堪。 今天要是没人打开这扇门,他就得在这厕所里度过这一晚。明日值日的来开门,发现他时是一身光熘熘的,不知道到时候会怎样传。 他本来就背负着被包养的传闻,明天要被看见了,估计传得更离谱。 江已抹了抹嘴角的血,刚才他就应该扑上去,一口咬死徐然那傻逼。 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双手环着膝盖,鼻尖萦绕着下水道的臭味儿。 他浑身只剩下一条底裤勉勉强强的遮挡住隐私部分,衣服和裤子都被扔在门外,被人踩踏,被人糟践。 等冷静下来,他才有心思想,脑子里的剧情里没有这一遭,即便是他后来继续纠缠着宋安知,但徐然都没有真正对他动手。 江已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说因为他有了剧情,所以产生了蝴蝶效应,剧情也因此产生了变动。 不可控的不安随之而来,不能坐以待毙。 正想着,空荡荡的厕所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江已一顿,听清了声音的来源,不是从外面进来的,是从厕所的走廊尽头而来。 他眼睛一亮,立马拍打着隔间门,声音急促:「有人在吗?能不能帮我开一下门?我不会告诉他们……」 脚步声闻声而停,停在隔间的门外,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江已喉咙干哑,心跳加速:「你还在吗?你帮我开一下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宋安知挎着书包,站在门外,他的脚停在离地上校服的一寸处。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校服背上的脚印上,一串脚印,分不清是谁的。 宋安知比江已先来一步,徐然做的那些他都看在眼里,并未阻止。本来现在他应该目不斜视的走,脚步却又莫名其妙的停在这里。 听着江已的乞求,他以为自己会痛快,或者是感到轻松。 可好像和自己意料的有所偏差,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有一丝不满。 宋安知眉宇微压,心里有些堵。 他对江已恶语相向的时候,江已能够死皮赖脸,倔得要死也不会对他服软求饶。 怎么徐然不过是关他在厕所里,他就服软了,还求一个陌生人。 想到今日若不是他在这里,是别的人在这里,而江已对别的人摇尾乞怜,宋安知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江已久久未听到答覆,差点以为对方长翅膀飞走了。 他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个,你还在吗……」 下一秒,厕所隔间门下面的窄小空格里踢进来了一部手机。 是他的手机。 江已愣了一下,试探的拿着手机。 他动了动嘴巴,刚想说声谢谢,对方的脚步声就已经快速的消失在厕所里了。 江已咽下那声谢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宁愿把手机给他,也不愿意帮他开门,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场及时雨。 江已乖乖地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 他通讯录里的联繫人少之又少,除了许慕城这位金主外,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奶奶,以及不太熟的班主任。 他这幅样子,是肯定不能给班主任打电话的,班主任是个嘴大的八婆,横眉冷眼的,不知道会怎么传。 于是,江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打给了他的置顶联繫人——许慕城。 第12页 电话嘟嘟嘟的响了几声,最后归为一片忙碌声。 江已抱着手机,有点怀疑人生。 他不信邪的又打了一通,还是没有人接。 连续打了五次电话,都被掐断了。 江已终于接受现实了。 金主果然是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他无力吐槽,一边又陷入了迷茫。 此时已经入夜了,学校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似乎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 江已光着身子,偏偏厕所的通风口唿唿的传来阵阵凉风,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半响后,重新翻了翻通讯录,手指落在最后一个联繫人上边。 是温时青,许慕城的小叔叔。 有温时青的联繫方式纯属偶然。 记忆有些久远,他记得是在第一晚去夜总会陪酒的时候,温时青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小辈的聚会上。 想到这里,江已忍不住脸上一臊,他还记得许慕城没有看他时,周围就有人在起闹,让他去勾勾温时青。 他当时大着胆子一屁股坐在男人的腿上,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太过于尤新了,江已现在都能想起屁股隔着裤子感受到大腿上的温度,是烫的,温度不似常人。 现在想起来,江已都佩服当初的自己有这莫大的勇气。 不过只是浅浅坐了一下,就被温时青浅笑婉拒了,又被他的秘书给请到了一旁。 即便温时青的动作已经足够绅士,但江已还是免不了面赤耳红。后来又被小辈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去要了温时青的联繫方式。 温时青出于礼貌给了联繫方式,而后他俩也十分默契的没有联繫过对方。更何况后来他和他侄子走到了一起,就更是要避嫌。 江已顿了顿,凉风吹来,他打了几个喷嚏,浑身发冷,心知不能这样下去了。 手机也要没电了。 咬紧牙关,他狠下心地拨了温时青的电话号码。 只希望温时青给的是真的号码,而不是为了敷衍他随意给的乱数字。 令他惊讶的是电话拨通了。 那边只是嘟嘟的叫了两声,就有人接了起来。 男人的唿吸声隔着屏幕传入耳膜,江已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跳如擂鼓。 不是别的,是吓的。 终于,还是屏幕那边的人先出声:「是江贤侄吗?」 许慕城是温时青的侄子,而江已是许慕城的伴侣,那么他叫江贤侄好像是没什么问题的。 江已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出声的,只记得自己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双手环抱着膝盖,终于看见了希望。 他磕磕碰碰的说了一堆,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捋清楚要说的话。 话落后只隐隐约约的听见那头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让他在此处稍等。 作者有话要说: 设置错更新时间了,我恨!!! 第7章 温时青来的很快,江已闷头坐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挨个敲了敲门。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江已一下子就确定对方是来找他的。 他连忙敲门回应:「我在这里。」 不多时,脚步声就停在他的门外。 随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扫帚倒地声。 那扇关了他良久的门,终于在此时打开了。江已也在这时才终于得见天日。 江已原本以为会瞧见温时青,刚刚还做了不少心理建设,让自己不要表现出太害怕了。 但此时此刻,他看了一眼穿着西装,待在格格不入的厕所里的温时青……助理? 他陷入了一秒沉思。 也只是一秒,他就往后移动了一下,把自己蜷缩起来。 助理也愣了一下,瞧着江已光熘熘的身子,显然是没想到自己打开门会是这幅场景。 江已尴尬了一下,出声:「劳烦你把衣服递给我,我穿好出来。」 助理呆呆的哦了一声,反应过来迅速转过身,顺带把衣服裤子丢给了江已。 门重新阖上,江已迅速的套上衣服裤子,确定没有遗漏才打开门出来。 出门先向助理道了谢。 助理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赶忙笑了笑道:「担不起担不起,是温总让我来的,和我没多大的关系。」 现已是红日西山之时,夜色幽暗瀰漫,江已走了几步,膝盖处传来撕裂感,他吃痛了一声,又在心里大骂徐然。 助理像是没有发觉他一跛一跛的模样,脸上端着笑容,跟在江已身后走。 想来想去,这已经是江已和助理的第三次见面了。 第一次是在夜总会,第二次是在电梯里,第三次就是在这里了。 江已披着夜色,借着路灯的光,亦步亦趋的走,他低头,望着路边上的影子,有些迟疑道:「温叔叔他……」 助理瞭然于心,接话回答:「温总正在外面等你,江先生可以走快一些,温总很忙。」 一时间,分不清是膝盖上的疼让江已的脸变得五颜六色,还是因为温时青居然来了的消息,让他差点绷不住神色。 不管怎样,江已都觉得特么的膝盖上的疼好像都因为这消息而不咋疼了。 这条路走得异常缓慢。江已真觉得自己可以走一辈子。 最后还是助理看不下去了,又催促了一声,他才硬着头皮出去。 第13页 温时青是剧情里最模煳的存在,寥寥几笔带过去,因此江已才觉得此人浑身都罩着一层神秘感,越神秘,越让人难以感到亲近,也就越危险。 虽然他怕宋安知,怕许慕城,但他对这俩人都是知根知底,知道他们后续会做些什么,多少会感到安稳,会有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但温时青不一样,他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也觉得这人的性子捉摸不透。 一个能血洗许家,二十八岁就稳坐许氏的人,就差把许氏改朝换代,换上温氏的二字,能是什么善茬吗,能是真正和善的长辈吗? 江已在心里重重的打了个叉。 不知道是不是温时青给学校打了招唿,所以即便到了门禁点,他依然畅通无阻的出了学校。 学校门外没什么车流往来,只有昏黄的路灯孤寂的屹立着,江已浑身还发着冷,体温在渐渐的回升,等有凉风袭来时,他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助理把他领到了路边上停着的一辆保时捷前。 助理恭恭敬敬的敲了敲车窗,车窗才缓缓降下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硬朗的侧脸,下颚线流利分明,高挺的鼻樑上夹着一副眼镜,薄唇的唇角似乎含着淡淡的浅笑,眉目温和像极了文人,不见商人的丝毫金钱附庸气息,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气质。 他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温时青,江已还是会下意识的觉得他惊为天人。 温时青似乎在跟人通电话,微微侧眸,镜片反射出了一道光。他抬手,制止了江已和助理的出声。 助理立马闭上嘴巴,放轻手脚开门,用手示意江已上车。 仅迟疑了一下,江已弯腰屈身钻进了车里,驾驶座是助理坐的,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坐上了后座,温时青的旁边。 车里开着空调,刚刚体温才渐渐回升的江已,登时又觉得坠入了冰窖。他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出声说话,连唿吸都放得极轻。 但温时青是个温和周到的男人,他在和人通话时,似乎也注意到了江已的脸色,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和电话那边的人温声说了句什么,就掐断了电话。 他微微仰头,喉结突起,语气低敛稳重:「小杨,温度高些。」 助理小杨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连忙把温度升高了。 等到冷意散去,江已才有些好受的揉了揉鼻子。 保时捷起步,江已的手指不安分的抠着安全带,觉得对方百忙之中来救他,他多少得道个谢。 于是,他率先出声打破了寂静,声音尽量保持镇定:「那个,谢谢温叔叔来跑一趟,打搅您实在抱歉。」 温时青合上腿上的电脑,摘下鼻樑上的眼镜,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他穿了一身白色衬衫,领带略歪,少了些正经多了几分随意,也让江已放松了不少。 温时青笑了一声,儒雅随和,打趣道:「举手之劳,江贤侄叫温某一声叔叔,做叔叔的哪有放任自己侄子不管的?」 他这摆明了就是对江已的称唿感到不满。 也是,之前江已在电梯里大着胆子用「叔叔」这个词儿刺了他。 啥也别说,江已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现在,他不准备改了,毕竟他之前也不知道「叔叔」两个字这么好用,还能让温时青大老远的跑来救他这位侄子。 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呢。 江已眨巴了一下眼睛,装作不知道话里有话。 「温叔叔真好,以后凡是温叔叔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他弯唇笑了笑,这自然是客套话,温时青怎么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第8章 车淹没进了车流,因为逢红灯,就稳稳噹噹的停边上。 江已坐在车里昏昏欲睡,他强撑着眼皮子,让自己不要在温时青面前睡着。 就这样睡过去太不像话了! 但是车上的温度刚刚好,身上的力气一松,疲惫感就像狂风暴雨般席捲全身。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最后在车驶动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迷迷煳煳地闭上眼睛。 车里的音响似乎响起了流行钢琴曲,温温和和,像水涓涓细流。江已难以抗击催眠曲,挣扎了一下,歪头彻底在这首钢琴曲中沉睡过去。 能让他睡得这么没有防备,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剧情里温时青是剧情人物中,唯一没有对他落井下石,没有欺负过他的人。 况且他今天还来救他了,不管他是好还是坏,总归不会把他这种小喽啰放在眼里。 而且他也不用担心温时青会趁他睡着后把他卖了,反正他也值不了几个钱。 有理有据,让江已心安理得的陷入深眠。 隔着一个空座的温时青慢吞吞的擦拭着镜片,骨节分明的手指屈着,动作有条不紊。他微微垂下眼睑,神色淡淡的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面的眸色温温和和,又恍如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百年不会起波澜。 眼瞧着江已的脑袋因为车碰着石子颠簸了一下,摇摇晃晃的找不着稳落处,时而撞上车窗玻璃,鼻尖发出轻微的唿吸声,看起来没有受到碰撞的影响,但声音听起来也足够令人胆战心惊。 小杨犹豫的抬眸看向后视镜里的温时青,有些于心不忍。 第14页 男人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眸朝他一笑:「怎么了?」 小杨霎时噤声,摇头不语。 再转头去看时,温时青已经闭上了眼睛假寐,唇角的笑容散去,这时看起来倒像是个不苟言笑的上位者。 - 醒过来时,窗帘把房间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微末的光从缝隙里透进来。江已脑子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部手机。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一看,十一点了。 十一点了…… 他吓了一跳,脑子顿时就清醒了。 十一点了,别说上学迟到了,上午的课都要上完了。 他爬起来,这时候才察觉到周围的摆设陌生,连气息都是陌生的,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一时间,他紧绷着身子,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 没有察觉到危险,江已条件反射的低头看了一眼衣着,还是昨天那身,脏脏乱乱的。 他松了一口气,门外就传来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房间装了监控,他一醒就有人来敲门。 是个男人的声音。 声音有些熟悉,江已只用了半息就想起是谁了,是温时青的助理小杨。 小杨道:「江先生,你是否需要用餐?」 小杨在这里,那么这里的领地就是温时青的地盘吗? 江已眯眼,不可否认的是心里那一块踏实下来了。 、 他拉开门,点头回应:「这里有没有换洗的衣服,我想先洗漱一番,身上太脏,倒胃口。」 江已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笑嘻嘻的看着小杨。 小杨迟疑了一下:「没有备换洗的衣服,江先生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买。」 江已立马点头:「劳烦了,买便宜一点就行。」 小杨:「……哦。」 想到什么,江已又踌躇了一下,放轻声音,做贼似的询问:「温叔叔呢?」 小杨恭恭敬敬的回答:「温总早上便去公司,如果你有事找温总,我可以……」 江已连忙打断他:「不用不用,让温叔叔忙。」 随后又问道:「那学校……」 小杨这次十分上道的接话:「学校那边已经帮江先生请假了,江先生请放心。」 江已顿时松了一口气。 等小杨走了,江已才得空打量游荡四周。这里看起来是座私人大平层,壁上挂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画,但画风奇特,是个红色的苹果,被咬掉了一块,但是为什么红得那么诡异,像是浸在鲜艷的血色里,那鲜红的苹果掉色般在纸上晕染开了一些,鲜红得渗人。 江已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好好的房间里挂这画做什么,半夜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除此以外,装修摆设都格外冷清,不像是有人久居的样子,有的地方似乎还落了灰尘。 所以江已猜测,温时青可能是随处找了一处不用的家产把他扔这里。 感谢温总的不弃之恩。 江已强颜欢笑的想,其实大可把他送回许家的。 衣服很快就到了,小杨是个十分尽职的助理,知道江已的尺寸,再加上看过江已的穿衣风格,买回来的衣服也十分合适。 江已洗了澡,去除了身上的臭味儿,整个人才觉得活过来了。 客厅的餐桌上,小杨已经布好了早餐,不算丰盛,但也不寒碜,刚刚好。 江已套着t恤,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温时青不在,他就自在很多。 翘着二郎腿喝了粥,夹着糖醋排骨美滋滋的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他看向站在门口的小杨,好奇道:「杨助理,这是你做的吗?」 小杨挺直着嵴背,十分无趣道:「在外面买的,江先生如果喜欢,我可以告诉你地址。」 江已撇了撇嘴巴,果然是下属随主子。 等吃完饭,他准备走走消消食,就听小杨公事公办道:「江先生,你吃好了吗?」 江已疑惑:「吃好了,怎么了?」 小杨:「温总不喜欢别人久留,如果江先生吃好了,我这就派车送你去学校。」 江已:「……嗯。」 他能说什么,他只能收拾着包袱,麻熘的离开此地。 等送走了江已,小杨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站在家门口,目送搭载着江已的车远去,一边火速给温时青打电话。 「温总,江先生离开了。」 那边的温时青不知道在做什么,窸窸窣窣的翻书声不断传来,他微微抬眸,目光穿过镜片落在不远处的电脑监控画面上。 监控录像来回播放有江已的画面。 录像里能清楚地看见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能看见江已盯着那幅画的每一个表情,能看见他光着脚进入浴室,又**着身子,光着脚出浴室。少年肤色白皙,身材瘦弱,身上有水雾腾绕,眼睛澄亮。 他顿了顿,目光滞留在少年白皙的脚上。只一瞬,温时青便眉宇稍压,低头继续整理文件,淡淡道:「收拾干净,我不想看见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小杨立马点头:「明白温总,我请了保洁阿姨,全屋消毒。」 挂断电话,小杨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别看温总脾气很好的样子,他在他身边工作了几年更清楚的知道他这人面上和气是裹的一层皮,谁也不知道皮下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15页 第9章 从温时青的住处出来,江已没有让司机直接送他回学校,而是去了徐家。 徐然的家。 江已望着窗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他可不是个大度的人,徐然昨天给他的一巴掌,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侧脸枕着枕头时都火辣辣的疼。 因为道路施工,那车停在附近车站旁,江已和司机大叔道了谢,便下了车。 司机是小杨派的,那也就相当于是温时青的人。江已丝毫不担心温时青会知道他的行踪。 毕竟就算他刻意避开,温时青也不见得会不知道。 当然了,这取决于对方想不想知道,而不是能不能知道。 徐家很好找,随便搜一搜就出来一大堆的资料。 徐家在燕京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虽然远远比不上许家,但和其他几家比起来就显得绰绰有余。 去徐家之前,江已先绕道去了一家列印店,将手机相册里保存的照片洗出来。 这些照片是私下匿名群传出来的,徐然和宋安知俩人cp群,只是私底下暗磕,没办法,这俩人的人设过于带感。 一个寒门学霸,一个高门贵子。 江已加这个群的初衷并非磕cp,而是为了更深入了解宋安知。群里磕cp的有一百左右的人,遍布每个角落。但凡有人遇上这俩人,就会暗戳戳的发行踪,报情况。 刚开始,对宋安知一无所知的江已,就是靠这个群,掌握了一手消息,然后迅速偶遇。 不得不说磕cp的人拍照角度也是极其的刁钻,暧昧不清的光溢满了屏幕。 江已起初看心里毫无波澜,没想到现在起了作用。 没记错的话,徐家一直以来都不满徐然和宋安知走在一起,因为宋安知家里穷,没钱,容易拖徐然的后腿。而他们更多是希望徐然和其他家族的孩子走在一起,彼此扶持,还能借着这层关系拉拉商业资源。 徐然不以为意,铁了心的要跟宋安知做朋友,里面有多少叛逆心,江已不得而知。 无疑,在这方面,徐然大获全胜。 就是不知道这几张照片出现在徐家,徐家还能不能坐得住。 不管是真是假,徐家都该急眼,这组照片可是影响到他们徐家的名声,关乎着徐然的未来。 江已付了钱,掂量着信封,随后蹲路边上拉了个小孩儿,给了小孩儿点钱,让小孩儿帮他送到徐家手里。 等见着徐家的保姆拿着信封进了徐家,他才拍了拍衣服站起身。 回去的路上,买了一根两块钱的冰棍,美滋滋的往回走,身影都带着深藏功与名的气质。 回到许家时,许慕城不在,家里只有保姆,李姨。 李姨正在打扫卫生,看见江已,愣了一下,忙道:「江少爷,您回来了。」 江已打了个哈欠,点头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这一问,李姨就有倒不完的苦水,哭丧着一张脸,细数江已走后,许慕城的种种。 加上昨晚他没有回来,许慕城又大发雷霆,今早连早饭都没有吃,就摔门出去了。 李姨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江少爷您也知道的,许先生口味刁钻,我已经尽力的学你做的那些饭食了,我吃起来觉得很好啊,但是许先生就是吃不惯,我有什么办法啊。」 她怀疑不是饭不好吃,是做饭的人不对。 李姨暗戳戳的看了一眼江已。 江已若有所思的点头,下一秒笑了笑:「李姨加油,我先上楼了。」 李姨:「……行。」 到晚上,江已下楼去做点吃的。 李姨晚上有点事儿,请假回家了,偌大的许家只有他一个人。 江已也乐得自在,进厨房捣鼓了一锅面。 刚端上桌,楼上就传来来电声。 于是又蹬蹬蹬的跑上楼去接电话。 是江奶奶打来的。 那头的老人声音比前几日听起来要有中气很多,江已稍稍放下了心,笑着问了老太太晚上吃的什么。 江奶奶说了医院送来的饭,乐呵呵的道:「医院里的饭菜没有我弄的好吃,等你回来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江已道:「好勒,过几日我就回去看您,你好好听医生的话。」 闻言,江奶奶的声音严肃起来了:「那可不行,你不许回来,你得上学,你得考大学,别被我这幅破身子拖累了。」 江奶奶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希望她的乖孙能考上大学,能出人头地,每次念叨着,只要江已考上了大学,她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江已顿了顿,装作没听见道:「护士叫你好好休息,别打那么久的电话,我先挂了,明天等你精气神好点了,我再给你打过来。」 果不其然,他这话落,来巡房的护士就嘱咐起来了,老太太不得不应了一声,依依不捨的挂断电话。 等电话传来嘟嘟声,江已才有些烦躁的抹了一把脸。 他去意已决,就算老太太反对,他也得逃离燕京。 这样想着,恍然想起楼下还有自己煮的面,这么久过去了,面估计都坨了。 本以为自己下楼会看见一碗坨成一团的面,没想到看见的是正端着架子吃面的许慕城。 江已:「……」 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16页 许慕城听见动静,纡尊降贵的抬头看了一眼江已,随后又低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味道一般,勉强入口。」 江已翻了个白眼,刺了一句:「许总抬举了,那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 没忍住槓了一下,出口江已就后悔了。 古人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是真理。 这话一出,许慕城咬面的动作就僵住了。 他抬头,眼里装的东西那是真的啥都有。 江已战战兢兢的解读出了:震惊,尴尬,愤怒以及还有不甘心?? 他也不知道许慕城为什么能有那么多的情绪,大概这是当总裁必备的功能吧。 许慕城一时间尴尬地坐在餐桌旁,手里捏着筷子,继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已经饿了好几顿了,虽然为了果腹,勉勉强强的吃了一些,但是远不及他之前的饭量。此时如果硬着头皮吃,他将会很愉快的度过接下来的一晚,但是吃了,会显得他很没面子。 第10章 许慕城道:「看来你对自己真的苛刻,我给你的钱不够用,还是什么原因?」 江已缓缓打出个问号:?这人脑子多少是有点大病吧? 许慕城释怀了,在他看来难怪这面不如他之前吃得好吃,原来是因为这面不是给他做的,是江已自己吃的。原来江已给自己做吃的这么敷衍,给他做会用心设计。 他难得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对江已确实是过于残忍了一些。 江已逐渐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怜悯起来,差点把眼珠子翻后脑勺去。 好好的晚饭被人吃了,他只能重新洗手去再做一碗。 等重新端上桌的时候,许慕城已经吃完了面,坐在桌前,老神神在的翘着二郎腿,面碗大摇大摆的摆着,就等着江已来洗。 江已:「……」 他把面放在桌上,视若无睹的吸熘着面条。 许慕城摸了摸鼻子,等着江已搭话。 但不等江已出声,他自己就先按捺不住了,双手环抱在胸前, 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去哪里了?」 江已吸熘了一口面,有些迟钝的啊了一声,随即低下头,「我没记错的话,合同里好像没有说要和甲方报备日常行踪吧?」 许慕城一噎,脸顿时由白转青,看起来十分不满江已的回答。 他皱了皱眉:「我问你一句怎么了?我还不是怕你出去乱搞,合同里规定了,合约期间,双方身子必须保持干净!」 江已哦了一声,抬头,露出一个笑容:「那你放心吧,我干净得很。」 许慕城心里有气,在他看来江已一直对他都是有求必应的,也不会呛他,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藏藏掖掖的。 他冷不丁的刺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干净?在夜场买屁股的人说不定早就不干净了。」 江已:「……」 他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险些将碗扣许慕城脸上。 他活动了一下腮帮子,将筷子放在桌上,站起身。 一边解衣扣,一边漫不经心道:「那许总要不要验验?看看我干不干净?」 许慕城果然被吓到了,呆滞的看着他,一脸惊愕的模样,目光落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随着少年的动作,扣子解开一粒,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忽地脸一臊,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热意涌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平生第一次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无措的脚绊到椅子,他蓦地身子一歪——在江已,在他包养的替身面前摔了个四仰八叉。 江已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就看见刚才还说着狠话,目中无人的许总裁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许慕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松了松领带,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已,仍是嘴硬道:「做好自己的本分,我只喜欢岁岁,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扔出去!」 扔出去的条件太过于诱人了,江已差点就想再来一次。 但许慕城显然是没有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头也不回的上了楼,上楼时还磕了一下楼梯,走得异常狼狈。 江已差点笑死在桌上,他叼着面,一边内心嘲笑。 别看许慕城一副自己是天的傻样儿,还不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小处男,为唐岁岁守身如玉。他刚刚就吓唬他一下,他就以为自己是动真格,吓得花枝烂颤。 江已决定,等以后许慕城要是再刁难他,他就用这手段,保证许慕城以后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绕道走。 最好是忍无可忍把他赶出去。 江已啧了一声,吃完了面,瞅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另外一个碗。 他扯了扯嘴角,装作没看见,转身上了楼。 许慕城这边就没那么好受了,摔疼的屁股即便是坐在床上都隐隐作痛,他一瘸一拐的走进浴室,去洗澡。 淅淅沥沥的细水沖打在身上,许慕城有些恍惚的想到刚才那一幕,脑子似乎自动将那些画面存留下来,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么久以来,他只知道**皮赖脸,只知道江已勐足了劲儿想嫁入豪门,他没有丝毫觉得意外。 毕竟他和江已相遇就是在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他也从来不觉得江已会是个干干净净的人。 要是干净,怎么会卖屁股,等人操。不就是掉钱眼里,吃不得苦就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第17页 许慕城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如今想到江已刚刚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解扣子,脱衣服,连说话的神情都似乎变得格外的勾人。 喉咙微滚,某处在水中悄然的立起来,许慕城回神,低操了一声,觉得自己魔怔了。 一边又在想,不怪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勾人的手段学了十成十,哪有岁岁半点干净单纯。 - 第二日,江已到学校的时候,徐然和宋安知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 有人围着徐然说着什么,江已竖着耳朵仔细一听,是在关心徐然的伤势。 等人群散开了一些,江已趁着空隙悄悄地看了一眼,看见徐然脸上赫然有一道巴掌印。 大概是觉得丢脸,徐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换做之前,要是出这种事儿,徐然肯定连学校都不来了,别说站在教室里给所有人当猴儿看。 但是昨天他回去,莫名其妙的被大骂了一通,他老子更是气得当场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他二话不说摔门就走。 身上没有钱,卡被冻结了,宋知安家里的条件不好,他也不好去打扰,于是就半夜翻。墙进学校,在教室里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就遭遇了现在的令他差点原地爆炸的场景。 他一出声,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徐然蓐了一把头髮,烦躁的重新坐下来,余光瞥到了正往座位去的江已,顿时更加怒火上头。丢脸丢到太平洋了,还被江已这个傻逼看见,心里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他。 转念,徐然又在想昨天是谁把江已放出去的? 他半夜翻。墙进来时,琢磨着关了这么久了可以把江已放出来给他作伴。 结果去洗手间发现这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出去了。 徐然眯了眯眼睛,盯着江已盯了一会儿,在江已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立马收回了目光,换了一个方向趴在桌子上。心里嘟囔了一声,要是敢让他知道是谁把人放出去的,他一定要给那人一个教训。 第11章 江已刚坐下,旁边的宋安知突然扭头看他,语气断定:「徐然是你背后搞的鬼?」 江已有些无辜的眨眼,一副惊讶的样子:「你再说什么?徐然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可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宋安知沉默地看着他,半响后才道:「和徐然结仇的只有你,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声音压得低,少年清亮又低沉的嗓音拂在耳边。平心而论,江已要是在不知道这是一本小说中的买股攻角色,说不定还真会拜倒在宋安知的裤脚下。 毕竟学习又好,人长得好看,还是自己的同桌,就是脾气不太好…… 江已扭头,情绪调整,眉头轻皱有些不太乐意,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般,质问宋安知:「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能乱污衊我。」 他低敛下眼眸,自顾自嗤笑了一声:「也是,你们不喜欢我,我就活该受欺负,被猜疑,什么锅都让我背。」 宋安知愣了一下,明明是自己质问江已,没想到现在却被江已打得手足无措。 他一向不吃软,也不吃硬,但是最怕江已现在这幅无辜又遭受不公的样子。 因为他受过各种不公,所以他更清楚这其中的委屈。 宋安知顿了顿,扯了扯嘴角,突然有些好笑,心里同时就产生了恶趣味。 他想让江已受受自己以前受过的不公,让江已走走他走过的所有黑暗的道路,像江已这样的人,应该和他一样,成为黑暗里禹禹独行的怪物。 这种黑暗的心理只是萌生出来了芽,就被宋安知强行按进了土里。他答应过岁岁,他要做个好人,他还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以后成为岁岁的左膀右臂,带岁岁去他想去的地方。 宋安知紧了紧拳头,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又看了一眼江已,目光闪烁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江已做的,都和他没关系,徐然怎么样也和他没关系。救他于水火的是唐岁岁,他的一生都献给了他必须绝对忠诚的恩人。 江已没见他说话了,也懒得搭理他。 宋安知现在在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可能是误会他了,一边又继续麻痹自己,唐岁岁才是他应该关心的,而不是来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江已翻了个白眼,真的是买股攻的自觉。 同时,凉意爬上手臂,令他感到寒意阵阵。书里的所有人物都是作者写出来的,他们会跟着作者笔下的文字规规矩矩的走着他们的一生,丝毫不会察觉到有人操控着他们,也丝毫不会有任何正常人的意识。 要是自己没有做那个梦,那么自己也会像这些人一样,无辜的死去,无辜的成为作者笔下丧亡的工具人。 他摸了摸肩膀上的鸡皮疙瘩,回神,将今天上课要用的书拿出来,摆列工整。 至于徐然,江已看着他枕着的那半边脸,脸上的巴掌印比徐然打他还狠,就当是他还给他了。让他吃点苦头,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闲工夫来找他麻烦。 终于可以过舒坦的日子了,江已伸了个懒腰。 课间时候,宋安知离开座位,前排的男生趁着空隙扭头过来跟江已搭话。 江已记得他,他叫张问,他住校时的舍友。 张问瞅了瞅周围,没看见徐然,他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江已,你昨天真被关厕所了啊?」 第18页 江已打了个哈欠,点头:「怎么了?」 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反正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只是早晚的问题。按照徐然恶劣的性子,没有把这事儿传到隔壁学校去,他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张问的眼神顿时充满怜悯,他在班上是好学生,好学生自古都会有些对坏学生犯憷。 他把今天窃取的情报悄悄地告诉江已:「你不知道这事儿学校都知道了,老黄让人封了口,学校可能也不会帮你讨公道。」 老黄是班上的班主任,出了这种事他班主任难辞其咎。加上徐家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谁敢治徐然的罪? 江已自认为现在是法治社会,可是法治在三观崩塌的小说世界里是不管用的,作者也不会写徐然会受到惩罚。 毕竟徐然欺负的是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小炮灰,工具人。而徐然是宋安知的朋友,相当于是小说主角阵营里的人,怎么会有受到惩罚了。 不管做什么,江已这种工具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意料之中的挑眉:「我知道。」 张问没有出现在他梦的剧情里,所以江已对他没什么戒备心,甚至会比较轻松一些。 张问是个自来熟,一听便有些打抱不平。少年心性来了,义愤填膺:「这种人渣,真该来个人管管。」 说完,他想起什么,闭上嘴巴,小心翼翼地打量江已,见他没有因为他说徐然和宋安之的坏话而不高兴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心想传闻也不尽然。 江已揉了揉眉心:「上天不公吧。」 说着,他放低声音让张问警惕一些:「这些话你可不能在徐然或者宋安知面前说,当心他们背地里欺负你。」 张问立马点头:「我肯定不会的!」 少年心性也只敢在背地里说几句出气,却也没命去和对方硬碰硬。 江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安知他们快回来了,你快转回去吧。」 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张问。 凡是和他有牵扯的人,都会被盯上,或许都不会有好下场。 江已颤了颤睫羽,眉目低垂,轻吐出一口浊气。 下午有一堂是体育课,高三时候正是紧张的时候,本来应该像往常一样取消,或者是被其他课占去,但是今天老黄可能是觉得需要放松一下。 他向来是主张张驰结合的,所以这节体育课就变成了自由活动,不过仍有一大半的同学留在教室里学习。 江已本来也是坐教室里的,但张问寻思着天气太热,想去小卖部买水,顺带就拉上了江已。 坐了大半天,屁股痛,江已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徐然和宋安知的座位,两位都出去了。 他想了想,点头跟着张问出去。 外面日头正烈着,徐然和宋安知在下面的篮球场上和隔壁班的打篮球。 去小卖部要路过篮球场,江已篮球场有人投递过来的目光,拉着张问就要往小卖部走。 无奈事与愿违,宋安知突然朝这边丢了个球过来,堪堪砸在江已的脚边。 张问吓得脸色一白,动也不敢动,有些担忧的看向江已。 周围响起了起闹声,江已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徐然没有找茬,宋安知倒是莫名其妙的发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宋安知走过来捡球。 少年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转身就走,而是停在了江已的跟前。 他迎上江已疑惑的目光,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俩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说话:「江已,我同意和你交往了。」 「放学后,路边咖啡厅等我。」 江已:? 什么鬼,他一脸懵的看着宋安知。 宋安知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落在他肩膀上,转身进了球场。 等人一走,张问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江已往回走:「不买了不买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给你来一拳呢。」 江已有些迟钝的嗯了一声,一边心跳迅速加快,有些惊慌。 在剧情里没有这一遭,宋安知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他打动,也没有背叛过唐岁岁,更没有刚才那一出。 所以剧情在他不知不觉当中,还是有所更改,轨迹有变化。 当然了,宋安知刚才说的那番话肯定不会是出于真心的,现在耽误之际是弄清宋安知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提出和他交往。 江已心里总有些不安。 在最后一个礼拜出意外,不是个好兆头。 张问没见他出声,有些担忧的询问:「江已,刚才宋安知和你说什么了?」 江已回神,摇摇头:「没什么。」 宋安知最后一节课被叫去了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老黄准备再对他的好学生谈谈心,帮好学生缓解一下压力。 于是江已也就有了逃跑的时间。 一放学他就拎着书包就跑。 去咖啡厅等? 等个屁! 江已第一个出校门,左右看了看,选择了走之前相反的道路。 如果宋安知要找他,应该会去他常走的那条路。 不管怎样,反正今天是不能和宋安知单独见面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样想着,他往相反的一条路走去。 第19页 等走远了一些,远离了危险,他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一边手机突然响了。 愣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微信有陌生人加微信。 添加人顶着一张自拍头像,江已用手指放大了照片,堪堪认出来是比较年轻一点小杨助理,头髮比现在要茂密很多,可想而知这几年小杨助理在温时青身边遭遇了什么。 一边咂舌,一边疑惑不知道小杨助理找他干什么,江已迟疑了一秒,利索的通过了申请。 小杨助理不到半分钟就发来了一个死亡微笑。 江已看着那微笑,礼貌地想,他该怎么提醒小杨助理这个微笑很可怕? 不过他没来得及敲出想说的话,小杨就发了语音。 大致意思是今晚让他回金水湾。 金水湾是温时青住的地方,也是前不久江已才踏足过的地方。 江已脚一顿,心跟着一颤,怔楞了一下。 小杨那边似乎有些等不及,直接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小杨有些着急:「江先生,你回许先生哪里了吗?」 江已看了一下四周,谨慎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杨道:「许先生那边出了点事,他让您先在温总这边住一晚,等明天再回去。您没有回去正好,直接打车过来吧,我在金水湾等您。」 江已一听,下意识的拒绝:「不用了,我去酒店住也行,不用麻烦温叔叔了。」 小杨那边没有回应,他纳闷的喂了一声,下一秒手机似乎交接给了另外一个人,温时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亲和和蔼:「慕城既然把你拜託给我,怎么能让你住酒店,直接过来吧。」 江已手一哆嗦,强挤出一个笑,做最后的挣扎:「不用了吧,我可以住酒店或者住同学家,不用去打扰温叔叔了。」 温时青的嗓音依旧和和气气的,不过江已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不耐,他说:「小朋友的脾气怎么这么倔,过来住一晚怎么了,我都没有嫌弃你,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 他话里含着浅笑,似乎被逗乐的轻颤了话音。 江已不敢说话了,闷闷的哦了一声:「那多谢叔叔。」 他腹诽,不会被吃,但是他怕自己会吃不下睡不着,半夜做噩梦。 温时青像是没有感觉到江已的不情愿,笑了笑:「记得打车,别走丢了。」 挂断电话,手机到了小杨的怀里。 温时青按了按眉心,失笑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和慕城是一样的。」 小杨抱着手机,有些纳闷道:「温总,您为什么要江已来您那里住?」 他不太懂,温总不见得是真的爱护小辈的人,江已若是强不来,温总应该高兴才是。 温时青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笔,他穿着工整严谨,一丝不苟。他淡笑,不吝啬于回答小杨的话:「小朋友怕我,得练练胆子。」 小杨哦了一声,说到江已就想到这几天的流言,他多嘴的说了一句:「最近徐家有动作,据说徐家的小公子被徐总给赶出去了,在圈内传开了,好像是因为徐家小公子乱来的原因,而且……」 他顿了顿:「而且好像,这背后有江先生参与。」 本来以为温时青会有些不虞,他不喜欢小辈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之前许慕城好像做了些什么,惹怒了温时青,当时就训得他面上如菜色。 出乎意料的,温时青没有丝毫意外的笑了笑,目露赞赏:「小猫有爪子也好,省得被人欺负。」 小杨有些惊讶:「看来温总对江先生很看好。」 温时青抬手推了推眼镜,镜框后面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笑而不语。 这边,站在路边上打车的江已看着屏幕已经熄灭了的手机,嘴里碎碎念了几百遍「老男人老男人老男人,难伺候的老男人……」 最后还是打了个车前往金水湾,半路的时候收到许慕城的消息。 江已趴在车窗边上,懒洋洋的扫了一眼,睿智发言让他差点当场扔手机。 许慕城:听说你不肯去温时青那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今天出了点小意外,我父母来了,你去那边避避风头,别被她们发现了。 许慕城当然不是为了江已着想才让他去温时青那边。 他完全是对江已存疑,上次夜不归宿的场景还歷歷在目,加上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江已的存在,除了他的小叔叔温时青。 他不担心温时青会对江已做什么,他坚信温时青肯定看不上江已。 所以为了不让江已又像上次一样去跑去和谁幽会找不到人,他才决定把人託付给温时青。 江已:「……」 也不知道同是一脉所出,怎么温时青就这么温文儒雅,许慕城就是智商盆地呢? 他懒得回復,把手机扔在一边。 多看一眼就是对自己眼睛的侮辱。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零点更新吧qwq 第13章 宋安知刚刚从办公室里出来,老黄拉着他聊了许多,逼着他展望未来。 他在老师面前装习惯了好学生,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等出了办公室才沉了沉脸色,快步走向教室。 除了值日的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而江已也走了。 宋安知拎着包就往外走,徐然在楼下等了他好一会儿了,见他下来立马就跟上。 第20页 他把手顺势就搭在宋安知的肩膀上,欲言又止,半响后才支支吾吾的道:「那啥,宋哥啊,我今晚可以去你家借住一晚吗?」 宋安知抬眸,看了一眼,淡淡道:「想去就去,睡草棚子。」 徐然现在哪能挑啊,不露宿街头都就不错了,立马应道:「得勒,今晚跟着宋哥回家。」 等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宋安知开始东张西望,不知道找谁。 徐然觉察到他的心不在焉,有些纳闷:「怎么了?」 宋安知摇摇头,手指紧了紧书包带子,觉得不太可能。 江已缠了他那么久,知道要和他交往,没道理会离开。 想着,他笃定的抬脚,往咖啡馆走去。 咖啡馆人不多,很安静。以至于一眼望过去,视野十分宽阔。 宋安知扫了一周,没看见江已。 徐然不知所云:「你找谁啊?报个名字,我帮你找找。」 宋安知收了目光,眉宇轻攒,眼里浮出几分疑惑和茫然。他望着来来回回走动的服务生,下意识的拉着一位服务生。 服务生愣了一下,恭敬道:「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吗?」 宋安知动了动嘴巴,在要说的话即将出口的时候及时停住。最后只是松开手,微微摇头。 徐然全程问号脸,不管他怎么问也没问出宋安知到底找谁,宋安知似乎也打定主意不会告诉他,他就只能作罢。 江已早就忘了还有宋安知这个人了,本来猜想宋安知出来没看见他会气得鼻孔冒烟的快感此时也没闲暇心去顾及。 他现在正坐着去金水湾的车,一边揪着车毯上的毛。 窗外的风景倒退得很快,刚刚要到时,小杨助理就发来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 江已一边下车,一边看消息,正准备回,就看见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小杨。 他对于小杨虽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轻松多了,顿时就扬手喊了一声。 小杨扭头看过来,随后又小跑过来。 江已一手拎着书包,露出一个微笑,客套道:「杨助理不用来接我,我记性好,能找到温叔叔家。」 小杨标准的招牌微笑,不过没有学到温时青的精髓,温时青的假笑会让人感到很温煦,很和蔼,会让人觉得是发自内心的。而小杨的假笑那是实打实的假笑,只差告诉江已:我不是自愿的。 江已:「我懂,都是资本主义的压迫。」 他可不能太懂了,同是卑微的打工人。 小杨助理感动极了,犹如看见了知音,那脸上的假笑差点就因为找到知己而破功了。 好在,他是专业的。 他招牌微笑脸:「江先生里面请。」 这里不止温时青一个住户,进了区分岔路也有好几条。 江已走在前面,他思索了一下,毅然决然的踏上了中间的一条路。 刚刚还相信江已记忆力好的小杨:「……」 他微笑脸:「江先生,温总的住处在这边。」 江已:「……啊,是吗?」 他挤出一个笑容,努力挽尊:「可能是两条路都能走到温叔叔家吧,这条路你可能不知道……」 小杨毫不留情,铁面无私:「江先生记错了,那条路是通往后门的,不能通往温总的家。」 江已:「……」 他脸一秒垮,拎着包气哄哄的就走上了小杨指的那条光明大道。 他发现了,温时青身边工作的人,没有学到他的半点气度,斤斤计较,小人之心! 温时青的住处,他不是第一次来,所以不算陌生,还是一样的摆设,甚至连门口摆放拖鞋的位置都整齐划一,一模一样。 即便如此,江已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餐桌上的桌布换了一张,他上次来穿过的拖鞋没了,就连他因为好奇而碰过的门口铃铛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要是再反应不过来,江已都觉得自己白长这一双眼睛了。 他无语凝噎,既然温时青这么不待见他,又为什么要把他往家里领,直接扔酒店不就行了? 「温叔叔呢?」他环视了一周,屋子的主人并不在。 小杨给他倒水,给他找鞋子换,弯腰道:「温总一会儿回来,江先生自便。」 江已喝了一口水,嗯了一声,想到什么,搓了搓手:「温叔叔今晚回来吃晚饭吗?」 小杨迟疑的摇摇头:「温总今天没有行程,但是他没有在家用餐的习惯。」 江已踩着拖鞋,坐在沙发上,跃跃欲试:「你看你要不要问问温叔叔今晚回不回来吃饭?」 当然,不回来是最好的,这样他就不用对着那张帅得人神共愤,又特么散发着危险的脸吃饭。 但是他一会儿要自己做饭吃,要是温时青突然回来了,没有做他的多尴尬。 小杨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拒绝了江已的提议,他觉得江已不是个好人,居然想把这种棘手的问题抛给他,让他去当枪头鸟。 温总的私人行程哪是他能过问的。 于是他微笑道:「不过江先生可以自己打电话去问问温总。」 江已:「……」 至于吗至于吗?问一下会死啊!!! 他拿着手机,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小杨。最后在小杨的注视下,他拿起了手机,当场给温时青打了电话过去。 第21页 小杨:「!」他在心里默默的给江已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温总看好的人。 温时青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那几秒钟简直把江已的心放在火上烤,一边又在嘟囔温时青做的不地道。 他好歹是个客人,客在主不在算什么道理啊。 等温时青出声时,他心里所有的不满消失了。 江已抖动脚,把拖鞋给扔在地上,双脚盘腿坐在沙发上,接通后便轻声询问:「温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静默了片刻,随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等着,一会儿到。」 duang的一下,江已的希望落空。他挂断电话的手微微颤抖,哀嚎了一声滚在沙发上。 作者有话要说: 【探脚脚】 第14章 江已还没有哀嚎完,就听见门铃响起了。 他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双脚落在地上,伸着脖子往外面看。 紧接着,小杨开门,温时青就站在外面。 男人身穿白色衬衫,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上,眉目温和,沉稳稳重。 头髮丝都不带凌乱的,所以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快到了。 温时青进门正准备换鞋,就见还傻愣愣站在原地的江已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蹬蹬蹬的就跑去,抢在他弯腰之前,殷勤的给他挪出来了一双拖鞋。 温时青的动作一顿,小杨憋笑出声:「江先生,温总的拖鞋不是那双。」 江已闹了个大红脸,他丝毫不慌,利落的又给温时青换了一双鞋,心里腹诽也没几个人,整那么多双拖鞋干啥。 「温叔叔辛苦了,你今晚有没有想吃的,我可以给你做。」他露出完美的笑容,只差在身后长根尾巴摇起来了。 温时青的目光轻垂,视线淡淡地掠过他的脚,少年的脚趾趾甲透着淡淡的粉色。他没有回答江已的话,而是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拖鞋,拖鞋上面有双猫耳朵,鞋子周身也是可爱的猫耳朵同色系,看起来怪可爱的。 江已在看见那双可爱到窒息的拖鞋时,整个人都懵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不小心发现了温时青的某个癖好,下一秒他就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温时青将鞋子扔在他脚边,有些无奈:「小孩子就好好穿鞋,我也不懂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一双,穿着吧。」 刚才还担心自己会被灭口的江已,下一瞬又听见那拖鞋是给他买的,他差点心肌梗塞。 在男人温和慈善的目光下,他动了动刚刚因为着急没有来得及穿鞋的脚丫子。 白皙的脚丫子互相搓了搓,有些泛红,温时青的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低嘆了一声,似乎看穿江已的犹豫:「是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 江已蓦地回神,一个抬手阻止,格外激动:「不是,我很喜欢!」 说着,似乎怕男人不相信他的话,他利落地穿上那双可可爱爱的小猫拖鞋,因为动作大了一点,猫耳朵跟着摇了摇。 温时青见他穿上了,也不知是信没信他的话,反正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看起来似乎也挺高兴江已喜欢他买的鞋子。 随后让小杨先回去,自己进了屋。 刚刚是三个人,气氛稍稍还算不尴尬,现在小杨一走,江已如同失去了唯一的盟友。 他瘪着嘴巴,低着头跟着温时青进屋。 一边走,一边他看着一摇一晃的猫耳朵,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幼稚园的小朋友。 此时此刻,他终于清楚的认知到了年龄这个不可逾越的鸿沟是多么恐怖。而他和温时青相差了整整十岁,更是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温时青大概是真的老了,不然为什么会认为他一个刚刚成年的大人,会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拖鞋。 但是他不敢反抗,他怕极了这个老男人。 老男人心机深沉啊,老男人笑面虎啊,老男人的屁股摸不得。 想着屁股,江已的目光不自觉的往前面男人的屁股上移了几分,悄悄地打量,最后得出结论:应该床上活挺好的。 打住!打住!! 江已觉得自己真的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想温时青的床上活儿好不好! 此时他十分庆幸温时青不能读心读脑,不然可能就会看见他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下一秒他就会被丢进火化场,连夜火化了。 不过温时青这样的人物应该不缺床伴才对,但这里干净得不像是经常带带人回来住的样子。 看来床伴也是另有安排。 温时青安排江已先走,给他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一点小零食,像对待小孩子似的,让他先吃着打发时间,而自己则是进卧室洗漱换了一身家居服。 江已摆弄着桌上的薯片辣条,有些茫然的拿起一包撕开吃着玩,一边猜想温时青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知道他要来? 所以这些零食无疑不是为他准备的,那是为其他小辈准备的? 温时青出来时就看见江已穿着他买的拖鞋,脚趾头露在外面不安分的翘动着。他轻垂下眼睑,走过去,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薯片包装袋,随即慢条斯理的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 江已眼皮子颤了颤,假装自己没看见这一幕。 果然谪仙下凡,只需要一个捡垃圾的动作。 他有些不安的蜷缩了一下脚趾头,往沙发里靠了靠,故作轻松,没话找话道:「温叔叔这些零食难道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 第22页 温时青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沙发随之塌下一角,干净的皂香充斥在鼻尖。他在家里仍然是一丝不苟的,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完全看不出是二十八岁的人。 江已想,要是旁人看见了,估摸着只会说他是比他年长两三岁的兄长。 他往旁边移了移身子,不经意的往男人的后背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沐浴后身上的水渍未干,导致衬衫被浸湿了一些,白色的衬衫是透的,这一湿,一贴身,肤色肌理似乎都能窥见几分。 江已默默的咽了咽口水,随后又往旁边多移了几分。 温时青这个老男人应该不是弯的吧?要是弯的,那弯的和弯的待在一起,那可实在太危险了。 虽然和温时青这样的人睡一觉,怎么看都是他比较划算,但是睡了他还能撇清干系吗? 那可不行,绝对不能被美**惑!虽然美色很迷人,但是生命更可爱。 「不是。」温时青缓稳出声,笑道:「要是知道小江喜欢吃,叔叔就让小杨多买些回来了。」 话里不止否定了他的无稽之谈,更是告诉他这些零食都不是他买的,是小杨塞的。 江已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温时青在回答他。 他讷讷的点头,干笑了一声:「哈哈,我就说嘛,温叔叔也不能未卜先知,总不能知道我还会再来吧。」 温时青似乎被他的言论逗笑了,喉咙发出轻微颤声,在笑他。 有什么好笑的? 江已总有种自己是在台上唱戏的小丑,在表演某种引人发笑的节目的感觉。而他的节目没有让人感到开怀大笑,反倒他的手足无措让观众感到有趣。 此时,他的观众温时青被他的举止逗乐了。 江已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跟着乐呵了一声。 同时有些荒唐的意识到自己在温时青眼里是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小狗脖子繫着上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在温时青的手里,而温时青将他的所有情绪动作都收纳眼里,一直温和的纵容着。 江已觉得自己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生理期,太折磨人了,所以来晚了,贴贴各位宝~ 第15章 拉开冰箱,江已原本以为会什么都没有,或者是食材什么的都要现准备的,没想到出于意料的,冰箱里被食材塞得满满当当的,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看来即便温时青不住这里,依旧会有保姆阿姨来每日更换冰箱里的食材,因为这些都看起来过于新鲜,杨助理工作之余还要包揽买菜这一项,而温时青更不可能纡尊降贵的去买菜。 想到温时青行走在超市的样子,江已有些恶寒,怎么都觉得格格不入。 于是他徵得了温时青的同意,准备做两份鸡丝面,恰好食材也足够。 温时青坐在沙发上看报,双腿交叠着,鼻樑上夹着一副银边眼镜,他瞧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江已,似乎有些不太理解地轻嘆:「叔叔请客,出去吃不行吗?」 江已从厨房里钻出来一个脑袋,他把那句感嘆听得清清楚楚,当即露出一个笑容,堪称狗腿:「这不正好有时间了,想让叔叔尝尝我的手艺。」 温时青无奈地摇头:「你喜欢就随你。」 江已笑了笑,转头回厨房,脸上的笑容一秒垮。 你以为爷喜欢伺候人? 他心里起了恶意,在最后一步的时候,他故意放了很多盐,只差把整包盐倒进去了,一边把自己要吃的另外一碗面覆盖了少许面条掩盖。 谁会喜欢做饭?还不是为了报復温时青这个大尾巴狼。 刚刚来的突然的感觉不管是不是错觉,江已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喜欢被人当成狗的人,而且有时候男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所以他更愿意相信温时青这种披着人皮的鬼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可供玩耍的小玩意儿。 不出这口恶气,大概今晚是睡不着的。 况且,他也确实是很久没有做鸡丝面了,盐放多了很正常,温时青总不能和他这个小孩子斤斤计较吧? 江已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然后端着面碗往客厅走。 温时青放下手里的晚报,取下眼镜,他揉了揉眼睛,但似乎没能迅速恢復过来,眼前蒙上一层薄雾。 他突然抬手止住江已的动作,声音沙哑:「别动。」 江已下意识的一顿,喉咙一紧,以为自己搞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怎么了温叔叔?」他小声询问,像遇到危机的小猫,发出弱弱的喵叫声,像是在撒娇一般,尾巴一扫扫的落在心尖。 温时青目光微敛,再睁开眼睛时眼里恢復了一片清明。 他轻咳了一声,喉尖滚动了一下,淡笑,没头没尾的来一句:「很可爱。」 江已:「?」 他懵了一下,眼睛睁得圆圆的,有些羞涩:「温叔叔是说我可爱吗?」 温时青挑眉:「叔叔是夸小江的鞋子可爱。」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那双小猫耳朵拖鞋上,似乎是极其满意自己选了这么一双拖鞋。 「很衬你。」他由衷道。 江已满头黑线,他呵呵的干笑了一声:「是吗,我也觉得这双拖鞋很衬叔叔您。」 温时青:「小孩子脾气要温和一些,不要动不动就生气。」 第23页 他温和纵容一笑:「如果你喜欢叔叔穿,叔叔也可以再去买一双。」 他在江已惊讶的目光下,有些苦恼地缓缓启唇道:「就是穿同款,被人看去了难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江已脑子一卡,讷讷道:「父子关系吗?」 不至于吧?温时青这个年纪,再怎么离谱都不会被人误认为是父子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江已的错觉,他这话一出,温时青似乎顿了顿,半响才莞尔:「也可能是情侣关系。」 江已:「……」 他毫不客气的想,还好没有喝水,不然他能喷温时青一脸。 「温叔叔吃面吧。尝尝我做的面好不好吃。」他把筷子递给温时青,将鸡丝面推在温时青的身前,不再继续刚才那个毫无营养的话题。 温时青也十分识趣顺着江已的话转移了话题。 他一手拿着筷子,在江已一脸期待的目光下,低头夹起了鸡丝面。 浅尝了一下,男人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半响后,在江已期待的眼神下,他露出几分赞赏的神色。 「手艺不错,看来慕城上辈子是攒了不少好福。」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 江已愣怔了一下,皱了皱眉,觉得不对劲儿,他拿着自己的筷子在他碗里夹了一筷面条。 他半信半疑的咬进嘴里,面条在齿间断开,咸味儿瞬间充斥在舌尖,他脸由白转青,立马拿起旁边的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半杯才消了咸味儿。 温时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见他喝得急,还十分温和的劝道:「慢慢喝。」 江已指尖紧了紧,不停的攥自己的手指才堪堪稳住差点破功的脸色:「温叔叔……」 他低垂下眼睑,睫羽不安地颤了颤,一副自责内疚状:「实在对不起温叔叔,我的手艺不佳,害你吃成了这样。我本来只是想让温叔叔尝尝我的厨艺的……」 温时青神色自若地低笑了一声:「说什么对不起,这面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小江厨艺不错,合我胃口。」 江已眨了眨眼睛,身子往前倾了倾,趴在桌上,有些无辜的仰头对上温时青的眼睛:「温叔叔你不会怪我吧?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等下次我再学学,学成了再给温叔叔做饭吃好吗?」 他装成一朵无辜可怜的白莲花。 据说这种莲言莲语最容易让人心软了。 温时青失笑,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江已的脑袋:「好好坐着,叔叔不都说了喜欢吃吗?怎么还会怪你。」 江已被拍了脑袋,他觉得此时此刻的温时青不是想单纯的摸他脑袋,而是想把他脑袋按进面碗里,但是好在他是个绅士的长辈,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儿。 他眼睛一亮,故作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有些小心翼翼地抿唇,唇角露出两个梨涡,有些开心:「叔叔真的喜欢吗?那叔叔多吃一点!」 说着,他把面碗推到温时青跟前,一脸期待的看着温时青。 温时青一晒,夹着面条,面不改色的吃起来。 等那碗见底时,江已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这不科学啊! 这哪是神仙!这明明就是魔鬼啊…… 第16章 大平层是典型的三室两厅户型,江已被安排在了客房,而温时青留在这里住,住的主卧。 江已进卧室时,一眼就能发现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被单被套,甚至连进门时的地毯都换了一套。 他一边唏嘘,一边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地毯上。 地毯毛茸茸,铺满了一地,江已就算不想脱鞋都难。明明之前是没有的,他严重怀疑温时青是认为他年纪小,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 过分的周到。 江已只能在心里腹诽,怪人。 他收回之前的话,虽然温时青和许慕城的性子南辕北辙,但是不可否认,他俩都奇奇怪怪的。 床上摆着一套干净的衣服,看起来是为他专门准备的。 江已挑眉,其实有的时候贴心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因为是突然过来的,所以除了必背的书包以外,其他什么东西没有带,包括换洗衣服之类的。 他比划了一下,衣服和裤子都很合身。 正自己捣鼓着,手机就振动了一下。 他一手持着手机,一边抱着衣服往浴室走。 江已边脱衣服边看手机。 微信有新的联繫人添加,他皱了皱眉,撅着屁股趴在盥洗台上,一边纳闷,最近一直没有动静的微信,怎么这三天两头都有人来找他了? 点开添加栏,头像是只黑色的小猫,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 他把手机扔兜里,懒得管。 反正也不认识,谁知道是不是手机号泄露,有人找他买保险的。 他拧开花洒,水雾在浴室里顿起,玻璃上也起了一层雾气。 洗完澡,浑身舒服了不少。江已哼着歌从里面出来,一手用毛巾擦拭着头髮,一边扯着衣领嗅了嗅。温时青家的沐浴露是批发的吧,和他身上的味道很相似。 总有一种泡在温时青身上的感觉。 越想越诡异,江已打了个冷颤,抖了抖肩膀甩掉脑子里的凌晨鬼故事。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进了这房间,老是觉得有人盯着他。 第24页 他往墙上瞅了瞅,什么都没有,除了上次看见的那阴森森的画还挂在墙上外,其余就空荡荡的。 江已暗道自己可能是知道剧情的后遗症,自己缺乏安全感罢了。 他耸耸肩,白皙的脚丫子踩在毛毯上,寻了一张凳子坐着吹头髮,一边翻开书,看看老师讲的知识点。 仅一墙之隔,温时青坐在椅子上,手边的电脑屏幕上全是监控录像,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那些监控画面上,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放在桌上的手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些许打趣:「可难得见你对猫感兴趣,这是想领回家养着?」 温时青轻呷了一口茶,一笑:「领回家?林总高看我了,你觉得我会是个会养猫的人吗?」 他轻嘆了一声,目光落在监控画面的少年身上,作似苦恼的皱眉:「野猫爪子利着呢,关家里怕是会翻了天,还是放在外面好,让它自己玩儿。」 男人笑了一声:「行了,知道你温总是个正经人,要是我就抢回来绑着,让他天天在我身下喘。」 温时青笑斥道:「德性。」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喜欢那猫什么?是长得比我之前介绍给你的好看一百倍,还是在床上的功夫厉害?还是说家世了得能助你一臂之力?」男人有些好奇的询问:「什么时候带来让我们当兄弟好好看看,什么样的猫才能入你温总的眼。」 话里含着打趣,多半是调侃为主,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温时青吃瘪了。 温时青闻言,眉宇轻攒,他哂笑,喉咙微滚,像是听见了好笑的笑话,不解道:「谁跟你说我喜欢它?」 男人顿了顿,有些惊讶:「温时青你行啊,我以为你是春心萌动了,没想到你只是单纯的想玩玩儿!」 温时青轻笑,对他粗鲁言词也没放在心上,他悠悠淡淡的:「只是只有趣的小猫,闲了心就照拂一下,比市场的小猫有趣罢了。」 杯盖落在杯上,那头的人轻咳了一声:「行行行,说不过你,你想玩儿就玩儿吧,改天换口味了,我再给你介绍几个更有趣的。这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远了。」 温时青按了按眉心:「你家小公子最近还不够你烦,有闲心探讨我的私事儿?」 男人一顿,啧了一声:「别说了,林子瑞跟个傻逼一样,天天吵着闹着要去美国见唐家那小美人儿。但是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去了还能回来吗?怕不是死也会死在唐岁岁身边,我可不能让他去。」 「林子瑞那性子,隔远一点得闯不少祸,让老子给他擦屁股。」 话落,那边就传来杀猪般的叫声,林子瑞拍打着门,尖叫着让林泽宇放他出去。林泽宇充耳不闻,冷笑连连:「前几天刚从警局领回来,这几天关禁闭呢。」 温时青对他家务事不感兴趣,没插话,只同情道:「你这又当哥又当爹妈的,难为你了。」 林泽宇也深感如此:「所以我这几天换了美人儿,好好犒劳自己。」 「本来是准备叫上你的,但你现在可是有只小猫了,就先算了。」林泽宇嘆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什么:「先这样吧,改天再聊。」 屏幕闪烁了一下,对面便挂断成了忙音,温时青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一杯茶,背嵴微微放松靠在椅背上,嘴角浅浅的笑淡下去,视线落在屏幕上。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画面里的少年换了个姿势,正低头艰难的剪着脚指甲。因弯着腰,衣服稍短便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好巧不巧的正对着摄像头。 少年腰肢白得发光,头顶的头髮丝也跟着一摇一晃的,他屈着腿憋着气,脸因为充。血而有些泛红。 正剪到最后,肩膀微擦一个失手就剪到了皮,趾甲缝里有淡淡的血丝浮现出来,江已登时就嘶了一下,秒变痛苦面具。 处在桌前的温时青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收纳眼底。他取下鼻樑上的眼镜,目光温淡,好整以暇的观察着,只在看见那处血丝时,眉头才微不可见的轻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哇呜呜呜,没有节日礼物收【痛苦面具】 第17章 夜深,江已从朦胧的梦里迷迷煳煳地醒过来,窗户前的窗帘微微摇晃着,有些分不清此时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突的感觉到脚上传来一丝凉意。 他轻嘶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趾头。 他摸了摸,脚趾头上凉丝丝的,用手指一刮似乎还刮出了什么膏体。 江已顿了顿,有些奇怪的放在鼻尖闻了闻,药味儿十分浓郁的传来。。 不是错觉。 江已顿觉浑身发凉,他看了一下屋里,一切正常,没有其他人闯进来的痕迹。 而且就算是有心怀鬼胎的人闯进来,也不会是单单为了给他抹药。 所以能擅自打开他门,还能做到这么悄无声息的,除了和他同处一屋檐下的温时青,江已想不出还有谁。 可是他脚受伤,温时青是怎么知道的,他没有跟任何说过,况且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 越想越觉得诡异,他的目光投在墙上的那幅画上,画隐匿在夜色朦胧中,阴影十分厚重,看不大真切,只觉得越发奇怪,那鲜红色的颜料也在夜色里加深了。 心里有个猜测顿生,江已犹豫了一下,爬下床。 第25页 他搬了张凳子,踩着凳子去够那张画。 画被他用手指勾了一下,摇摇欲坠。江已身高不算矮,一米七八的样子,但这画着实是挂得太高了,他咬紧牙关,才将那画稳稳噹噹地拿下来。 和他猜测的一样,那画上的中间有一个针孔摄像头。 江已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心情。 他呵笑了一声,许家是真的没有正常人是吗? 好在心里早有准备,也不会觉得温时青会是个正直良好的青年,所以没有太大的情绪,不过…… 那是不是证明,他在房间做的任何事,温时青都能看见。 江已第一个反应是还好自己没有裸奔的癖好,不然就被人从上到下都给看光了。 他摆弄了一下画,没发现其他奇怪之处,又重新站回凳子,把画重新挂在墙上,也没动画中间的针孔摄像头。 江已爬回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幅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他的手指落在脚趾头上,那里其实没有血了,也不是什么大伤口,如果不是十分注意地看,也不会发现破了皮。 温时青大半夜进他房间,就是为了给他擦药,而且他明明知道要是擦药了,肯定会暴露房间里有摄像头。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剧情里对他的介绍少之又少,江已甚至对他这个人的形象都十分模煳,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这样十分没有安全感。 况且,谁知道他睡着了,温时青有没有对着监控画面做些什么? 江已毫不避讳地盯着摄像头看,一边看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温时青肯定是知道他知道了,估计现在也在期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害人害己是怎么做来着? 江已想到温时青的弱点:洁癖。 很严重的洁癖。 他挑眉,正好窗外划过一道闪电。 仲夏夜的天气最是变化多端,原本还明月高挂的天空此时便乌云密布,小雨登时就化作了瓢泼大雨,窗户玻璃被砸得滴滴作响,落在地上,落在花丛中,落在绿叶间。 江已心生一计,神色一变,对着摄像头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压。他故作害怕的耸肩,脸一垮,害怕的皱了皱小脸。随后有些犹豫的抱着被子,从床上爬下去在原地踌躇了几秒,才又鼓起勇气光着脚就开门出了房间。 温时青看着电脑里的画面,看着少年在发现摄像头时的镇定,以及后来变化多端的表情,最后抱着被子出门的画面。 他眯眼,轻笑了一声,眼底的神色浮动,像是猎人捕捉到了好玩的猎物。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他关上电脑,声音沙哑低沉:「进。」 下一秒,少年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江已抱着被子,赤着脚,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外。 他声音轻颤,眼睛带着惊慌害怕,挪着小碎步走进来。 温时青隐在黑暗里,他没开灯,坐在床头,温声询问:「怎么了小江?」 江已咬着嘴唇,像是受惊的小猫,小猫的尾巴也蜷缩起来了。他弱兮兮道:「温叔叔……」 刚开口,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紫色雷电。 江已惊唿了一声,手上的被子一扔,一个箭步就飞速钻进了温时青的被子里。 陌生的气息瞬间就钻进了鼻子,明明温时青用的沐浴露和他用的沐浴露是一样的,但是怎么就让人感觉到天差地别呢。 江已心里腹诽。 他看不清温时青的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对方惹怒。 等闪电消散了,他才带着哭腔,尾音轻颤,眼睫似乎都沾上了眼泪:「温叔叔,我害怕。」 觉得程度还不够,江已狗胆包天地去抓住对方的睡衣衣角,一副依赖的模样:「温叔叔,我怕闪电打雷,我今晚能和您一起睡吗?」 温时青没有说话,等待他的是一屋子的沉默和静谧。 江已颤颤巍巍的想,他此时放个屁会不会打破这种诡异的沉默。 他试了试,没屁可以放。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安静到江已都要怀疑对方是默认他在这里睡了。 温时青打破了沉静,他温和的笑了一声:「小江已经成年了,不可以再和长辈一起睡了。」 江已扯了扯嘴角,心想好傢伙,这时候想起你是长辈了,装摄像头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是个长辈呢? 温时青的婉拒也坐实了江已抓住了他的某个软肋,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报復心也起,脑子转了转,直接上手抱住温时青的腰,软着声音撒娇道:「温叔叔,我怕嘛,您那么好就不能帮帮我吗,就这一晚上嘛~」 谢邀,先呕为敬。 温时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有江已敏锐的察觉到他抱着那腰有瞬间紧绷了一下。 没到一秒,温时青就松下来了,快得江已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温叔叔,我知道您是个大好人,您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江已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我就睡旁边,我不会打扰您的,我睡姿也很好的。」 这可以算得上是很卑微的乞求了。 温时青这样绅士的人,怎么会继续拒绝,那就太不符合人设了。 果不其然,温时青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在黑暗里他的神色捉摸不透,江已只能凭感觉去猜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第26页 说不定趁着夜色,温时青在心里上演几百遍掐死他的举动。 江已感到十分满足,他就喜欢别人想弄死他又弄不死他的样子。 「睡吧,就这一晚。」温时青妥协道:「没有下次了。」 江已登时就欢唿了一身:「好耶,谢谢叔叔,叔叔最好了,永远爱叔叔。」 说着,他利落地躺下去,钻进被窝里,迅速地闭上眼睛,一副乖乖睡觉的样子。 温时青动了动,下一秒江已就睁开眼睛,抓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道:「温叔叔您不要偷偷地走好不好,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温时青顿了顿,温声安抚:「好。」 说着,他不再动弹,却也没有和江已真的躺在一张床上。 看他吃瘪,江已心里舒坦了,立马乖乖地睡觉。 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陌生的环境里,陌生的气息里,甚至旁边还坐着个陌生的人,他会失眠。 但没想到一闭上眼睛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煳煳间,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脚,他下意识的动了动,但那手似乎也只是轻抚了一下,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江已也就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坠入了温柔乡。 早上醒过来时,江已迟钝地看着天花板,回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的另外一边。 温时青不在床上。 江已正想起床,就看见坐在阳台的男人。 男人身材顶顶的好,宽肩窄腰,穿西装很有范,随便搭件衣服也能走t台当模特,更别说他此时只穿了一身浴衣,露出了坚硬的胸膛,腹肌若隐若现。 人的欲望就是这样来的。 江已甚至在想,他走的时候和温时青干一场,以后也可以拿来做谈资。 这样的男人,只出现在报纸刊上,活在对家的敬佩当中,活在普通996百姓的高谈阔论中。 温时青似乎才刚洗了澡,头髮丝上还滴着水,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椅背,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支烟,五官朦朦胧胧的隔绝在烟雾里,一时间江已站得远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出神的想着,温时青看了过来,他唇角微勾浅笑:「小江醒了。」 江已回神,顿作感激状:「是啊是啊,还好昨晚有江叔叔,不然我肯定会睡不好的。」 两人对于昨晚的事情都心知肚明,但也默契地没有拆穿。 温时青掐灭手中的烟,垂眸笑:「小江也不小了,昨晚的事可别再发生了。」 江已乖巧地点头:「知道了温叔叔。」 看来这老男人心里有怨啊,江已丢掉了想和他打一炮的想法。 算了,有怨的老男人在床上说不定玩得花样多,是个老变态。 他怕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江已出门的时候,温时青还没有出门。 不过他也管不着,眼看着快迟到了,就急匆匆的走了。 出门时小杨等在门外,见他来了便开门道:「温总让我送您去学校。」 时间来不及了,这边的交通比较陌生,江已没有拒绝这种便利,顺势就钻进了车里,不忘道:「帮我向温叔叔道谢。」 杨助理又是标准的招牌微笑:「会的。」 江已趴在车窗边,被风吹着,吹散刚刚还迷煳的睡意。 上了车也不咋着急了,他想了想,有些迷惑地问:「对了,杨助理你全名是什么?」 杨助理顿了顿,十分难以启齿:「这个,江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能透露自己的名字。」 江已:「……啊这」 你看我信吗? 杨助理大概也觉得这种藉口不可信最后还是放弃挣扎,一本正经道:「我叫杨伟,江先生可以叫我小杨就行了。」 阳痿??? 江已脑子空白了一秒,他嘴巴长成了「0」形,一脸震惊的样子。 杨助理重重地咳了一声:「江先生,我是正常人。」 江已笑了笑:「我知道。」 虽然他仍然是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 杨助理放弃解释了。 他只能咬紧牙,把车上的人赶紧送去学校。 见一次,短一次命。 到学校的时候,因为没有吃早餐,江已又在隔壁早餐摊上买了块煎饼。 大概是杨伟迫不及待地想把他送到学校,所以托他这份急切的心,江已到学校事,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他蹲在校门口,一边吃着煎饼。 一个小孩儿突然跑过来撞了他一下,江已差点被撞倒。 虽然稳住了身体,但手里剩下的煎饼没能倖免于难。 江已看着落在地上的煎饼,陷入了沉思。 撞了人的小孩儿看了一眼,没有道歉就准备跑。 江已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衣领,她登时就哇哇地大叫。 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江已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女孩儿急的在他手掌上咬了一口。 江已吃痛地咧了咧嘴角,连忙道:「你不松开我就告你老师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咬他手指的力道明显松了一些了。 「好了。」江已看了一下时间,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你走吧,今天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计较。」 小女孩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双眼睛落在他脸上,在江已准备走人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你和他很像,但是你比他好。」 第27页 江已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他笑了笑,只当小朋友随口一说,拍了拍她的脑袋:「小朋友你是附近小学的学生吧,快去上学吧。」 他背着书包,看了一眼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这次不等小朋友开口,他就往学校走。 紧赶慢赶终于踩着铃进了教室。 江已唿了一口气。 他进来的时候,宋安知也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昨天下午的记忆慢慢回笼,他终于想起来他和宋安知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完。 一想到小说里对白月光从始至终都忠心耿耿的宋安知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江已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相对于宋安知这种阴晴不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智商还高的人,他还是更喜欢像徐然那种蠢货。 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有什么坏心眼想藏也藏不住。 江已应付起来动动手指都能了事的,但是宋安知不一样。 他猜来猜去,想来想去,也没办法跟上天才学霸的脑迴路。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宋安知绝对不是因为喜欢他。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江已坐在座位上,撑着脸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一边还要承受着来自天才学霸同桌的炙热目光。 江已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脖子,下一秒就宋安知就有了动作。 他传了一张纸条过来,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江已:「?」 原来学霸也玩这种小动作。 他不想去拿,但是架不住宋安知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像是要他剥了活剐似的。 江已撇了撇嘴,一边还是不情不愿的将扔来的纸条打开。 他以为写了什么呢,就打了个问号。 江已呵呵地在心里,传个纸条都这么敷衍。 江已打了个句号丢回去。 宋安知收到回信,愣了一下,才有些忐忑地拆开。 看见句号的时候,他眉宇轻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转眼看了一眼江已。 江已朝他微微一笑,心里狂吐槽,他下课一定要去找老师换座位,不然迟早会被宋安知给玩死。 他这智商怎么玩得过高智商的天才。 而宋安知被江已的笑晃了晃眼,有些迟钝地低下头,也不再传纸条,改为将那纸条捏在掌心,来回的揉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此时的少年已经变得十分冷静了,挺直着腰背,认真上课。 江已还以为对方是知道他的意思了,句号不就是到此为止的意思吗? 但没想到,下课铃一响,对方的手就从桌底下钻来,抓住了他的手。 猝不及防的一握,江已一个激灵,眼睛睁得老大了,惊愕地看着宋安知。 宋安知没看他,低着头似乎在研究资料上的习题,面上没有半点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居然在桌底下行这等,这等苟且之事!!! 江已挣了挣,他不想闹大,语气沉冷了几分:「放开。」 宋安知只以为他在闹脾气,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安抚般的道:「听话。」 少年声音没有完全的变身,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 他没什么耐心,即便对待此时的江已,他拿出了几分自己没有过的好脸色,甚至愿意主动去牵江已的手,但也没有在唐岁岁面前的一半真心。 江已觉得宋安知是疯了,他狠狠地掐了一下少年的手背。 宋安知吃痛地松开,终于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你在干什么?」 江已面无表情道:「宋同学,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未经他人允许牵手,我可以告你性骚扰。」他扯了扯嘴角,但笑容极其的难看:「宋同学,咱俩之前还是保持距离吧。」 「再过不久我就转学了,所以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来对付我。」江已拿出平生最好的好脾气:「反正我们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他起身,绕过宋安知出了教室。 而宋安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眼里的不耐烦消失了,似乎在消化江已刚刚说的那些话。 徐然早就注意到两人的动静了,等江已一走,他立马蹿了过来,连忙道:「怎么回事儿?江已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 他撸起衣袖,一副要给江已一点教训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宋安知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声音却像没有着落般的飘忽:「江已说他要转学了。」 徐然一听愣了一下,随后又嗐了一声:「不可能,江已怎么会转学?他骗你的。」 这是第一次宋安知没有认同他的话,只是淡淡的垂眸,手指攥着手中的原子笔,心里像是空了一角,好半响才喃喃道:「是吗……」 他知道江已不是骗他的。 就像以前的江已知道可以和他交往,一定会很高兴,现在的江已对他却没有丝毫兴趣。 也不会再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了。 所以,江已也不屑于骗他。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江已的那句话「再过不久我就转学了,所以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来对付我」,宋安知攥着笔的指尖紧了紧,指甲微微泛白。 江已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交往是假的,知道他在耍着他玩。 意识到这一点,宋安知莫名的有些恐慌,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他怎么都抓不住。 第28页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老黄的课上,江已如愿的换了座位。 提出换座位的时候,老黄皱着脸,百般不解。 就算要换座位也应该是宋安知来找他换座位,怎么变成了江已提换座位?毕竟在他看来,江已这种成绩不上不下的普通学生,正面临高考,同桌是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啊。 江已早就料到了老黄的想法,中年男人啤酒肚地中海,一应俱全,脾气上也多少有些奇怪。 所以他老早就想好了理由,只说是怕自己会打扰到宋安知的学习,恳求调座位。 这个理由一出,老黄有些犹豫,但是也没犹豫多久,装作不认同的模样,斥责了江已几句,最后还是同意下来了。 江已不管经过,只在乎结局。 再挨在一起,他怕自己熬不过转学就被宋安知和徐然折磨死了。 于是他被调到了和张问前面。 张问有些高兴,用笔戳了戳他的肩膀:「江已你怎么突然想换座位了?」 江已的目光落在前面,无视来自斜后方的目光,一边胡诌:「因为有蟑螂,我害怕。」 张问是个十分单纯的孩子,登时便吃惊的瞪大双眼:「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它会不会到前面来?」 江已唔了一声:「应该不会。」 张问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不怕虫,但就怕蟑螂,听说拍死了还会有很多虫卵活下来。」 江已笑了笑,安慰他:「没事,我们教室里的蟑螂一时半会应该是死不了的。」 生命力顽强得一批,在剧情里他死了,宋安知都没有死。 张问一听,登时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他表情复杂,挠头道:「别说死不死的,只希望它赶快离开教室。」 江已耸肩,打了个哈欠:「那应该是快了。」 跳过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张问悄悄地问:「江已你怎么捨得搬走的啊?」 江已愣了一下:「什么?」 张问又压低了声音,余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面的宋安知,恰巧对上宋安知的眼神,吓得登时收了视线。 一边问:「那个,你不是喜欢宋安知吗?换了座位你还怎么追他啊?」 看来他喜欢宋安知真的是人尽皆知了,江已按了按眉心也轻声回答他:「没关系,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张问啊了一声,有些不相信。 对上他狐疑的眼神,江已不得不重新找个更让人信服的理由:「就是……」 他挤弄了眉眼,难以启齿:「你可能不知道宋安知有狐臭。」 张问瞳孔地震。 江已看起来也十分的苦恼:「我嗅觉比较敏感,而且宋安知家里很穷你知道的吧,他可能好几个月都不会洗澡,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这种表面光鲜亮丽的人,背地里是其他样子。」 张问:「!!!」 他现在瞳孔不止地震,简直是太平洋海啸,地球爆破了。 而离得不远,把江已造谣他的话都听在耳里的宋安知:「……」 他攥着笔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唇瓣紧抿,看起来有些气急,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他低着头,用笔尖戳了戳书纸,戳出好几个洞,才冷静下来。 造谣完宋安知的江已,心情格外的好,他一边希望张问最好是个大嘴巴,这样能把这谣言传遍整座学校。 可惜,张问是个腼腆又胆小的少年,屁也不敢放一个,江已只好放弃这个希望。 换了座位的好处就是,不用遭受来自宋安知莫名其妙的小动作,也不用下课就被徐然警告一番。 江已轻松自在的犹如从笼子里飞出去的鸟,只差展开翅膀了。 不过他也喜提新同桌……他的新同桌是个染着黄头髮的男生。 江已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记不清他叫什么,直到看见作业本上的「路和鸣」,他才勐地顿了顿,刚才还松下的一口气又提起来了。 他算是发现了,这剧情是真的离不开他,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围绕着剧情展开。 比如说这路和鸣。 路和鸣不是买股攻里的人,但是他算是后期唐岁岁主角团里最得力的助手。 唐岁岁作为主角,做了手术,休养好了身子,还坚持回来復读了一年。 刚好那个时候的路和鸣就是復读生,和他正好是一个班。 大概是每一个勐男心中都喜欢呵护着娇弱的,浑身带病气的朋友。 路和鸣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但是他和徐然那种动不动就约架的校霸不一样,他只是不想学习,是坏学生,偶尔逃课,但是不会去打架。 鲜少打架的原因都是因为唐岁岁被欺负,或者是被路边的小混混当成小姑娘调戏。 因为人设过于苏,这本小说的读者有小部分都买了路和鸣这只股,作者后来无奈的表示路和鸣和唐岁岁只是朋友,读者纷纷扬言意难平,跪求作者出个番外。 不过最后有没有出番外,江已是不知道的。 而这本小说似乎到后期烂尾了,最后的攻是谁也没有交代出来。 江已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得打鼾的少年,默默地挪了挪屁股。 他在剧情里和路和鸣基本没什么正面交集,路和鸣也没有对他造成过任何伤害,顶多是站在伤害他的唐岁岁那一边。 第29页 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小心翼翼。 本来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就因为换了座位而产生了蝴蝶效应,谁知道蝴蝶效应最后会不会导致什么不大好的结果? 江已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还有几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还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还是多多小心为上。 路和鸣不愧是不爱学习的差生,还是年纪倒数第一名。 江已从换过来时,他除了因为要站起来让道之外,其余时候都趴在桌上,睡了一整天,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动静。 要不是偶尔还有气出,江已都要怀疑旁边睡了个死人。 睡到下午最后一节课,路和鸣像是有生物闹钟般的醒了。 多会挑时间啊,江已想,能这么顺利的睡到下午放学,能让那么多老师无视他上课,这也是一种人才。 此时窗外的晚霞遍布西方,落日在地平线摇摇欲坠。 他正靠在窗前,一边冥思一道数学题,就听见旁边传来「咕咕」的叫声。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抽屉里就多出了一只手。 江已一愣,抽屉里的面包就遭人毒手。 路和鸣利落的撕开面包包装壳,丝毫不客气。 江已:「……?」 路和鸣大概也发现了不对劲,施捨了他一个眼神。看着陌生的面孔他茫然了一下,声音沙哑:「你谁啊?」 江已:「……刚调来的新同桌。」 少年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同桌已经被换走了,他嚼了嚼嘴里的面包,腮帮子动了动,迟疑道:「对不起,之前的同桌会给我带面包,我习惯了。」 一个面包而已,江已承着不能把人饿死的念头,他大方道:「你吃吧,我不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20章 这个时候的路和鸣还没有遇上唐岁岁,所以江已没有设防,最多只是担心产生蝴蝶效应。 不过目前来看,只要不和路和鸣结仇,蝴蝶效应再怎么样也不会烧到他身上才对。 放学铃一响,江已就拎着书包准备离开学校。 但临走时突然被路和鸣拽着书包带子。 路和鸣有一米八三的样子,比江已要稍稍高出好几厘米。他一拽,拽得江已往后退了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子,皱眉看向身后的少年。 少年小心翼翼地松开他的书包带子,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出去。」 江已浑身一震,有些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路和鸣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又扔给江已一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我买个面包还你。」 江已愣了一下,大概身边都是些不太正常的人,这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正常人,莫名的诡异,总绝对不大真实。 他撕开手里的棒棒糖,是水蜜桃味儿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于是江已扯了扯嘴角,勉为其难的站在原地等。 不等路和鸣收拾完东西,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静的宋安知突然站了起来,甚至没给站在桌前的徐然反应过来的机会。 他快步走到了江已的跟前,语气冷漠:「你跟我出来。」 江已还没动,路和鸣先抬头,看向宋安知,语气有些莫名:「你是他谁?你改天再约他吧,他今天得跟我走一起。」 不愧是未来主角团里的人,敢和宋安知这样说话。 江已默默地竖起了手指。 宋安知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冷淡,不过这次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维持着自己好学生的样子,而是一改往日的形象,直接上手攥着江已的手腕,力道稍重,拉着江已就要往外走。 路和鸣脸色一冷,下一秒抬手抓住了江已的另外一只手,语气淡淡的:「凡是有个先来后到,况且你没看我的新同桌不太想跟你走吗?」 宋安知的身体一僵,下意识地看向江已,江已揉搓着手里的糖纸,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压根没对上他的视线。 他手指的力道松了松,就在以为他会放开江已的时候,他攥紧了江已的手腕, 他和路和鸣的身高不相上下,气势也没有谁好,谁不好。 「谁说他不想跟我走?」宋安知冷笑了一声:「你又是他谁?凭什么干扰他?」 路和鸣皱眉,渐渐的没了耐心:「我是他同桌,是他朋友,我也没有干扰他,他确实是不想跟你走,不信你问我同桌。」 说着,他看向江已:「同桌,你想跟他走吗?」 江已回神,无视落在他身上的另一道目光,犹如摇拨浪鼓似的摇头,坚定且急速:「不想!」 路和鸣露出一个笑容,有点像小孩子打架就为了抢一颗糖,最后他赢了的得意笑容。 他插着兜,把宋安知攥着的手腕抢回来,自己抓住,一边笑了笑:「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他往肩膀上搭了一件校服,拉着江已大摇大摆的出了教室。 宋安知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江已身上,他的指尖紧紧地掐在掌心,才让他控制住自己去把江已抢回来的冲动。 目睹一切的徐然呆滞在原地,最后才有些迟疑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这是怎么了?江已远离你,你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 宋安知低头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手,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 第30页 是啊,他应该高兴的,怎么好像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徐然欲言又止:「你可别忘了你的心上人还在美国等你的电话,把心思放在你心上人身上吧,别被江已这种傻逼扰乱了心思。」 他一副看不起江已的样子:「你看他现在估计是找到下家了,路和鸣那种人算什么好人啊?等过段日子他吃苦了,他又会哭着求着回来继续纠缠你的。」 路和鸣的家庭条件谁不知道? 妈是个疯子,爸是个赌鬼。 高一的时候路和鸣他妈拿着刀跑学校门口蹲他,说要把他砍死,后来保安拦,还被砍伤了。 以至于那个时候人人都说路和鸣说不定也是个疯子,遗传他妈的。 而他爸是个赌鬼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追债的人都追到学校了,要不是后来报警,才震慑住了,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徐然不屑的撇嘴:「路和鸣也就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一些,江已还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谁知道路和鸣什么时候发疯,他也只有被吓到了才会知道你对他还算是好的了。」 宋安知不知道有没有听他说话,目光落在某一处似乎是有些出神。 直到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用的是老年式手机,早就被社会淘汰了的洛基亚。 上面隐隐约约的能看见备註。 能让他细心的打上备註的只有一个人。 宋安知条件反射的迅速接起电话,听见来自电话里的声音,他才骤然回神一般,接起电话去了旁边。 江已和路和鸣一起出了学校。 路和鸣松开他的手腕,有些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真麻烦。」 江已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刚刚被宋安知抓疼了,红了一圈。 闻言,他嘟囔了一声:「又没让你出头。」 路和鸣的耳朵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异常灵敏,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又没说你,说那谁来着……」 他沉思了一秒,没想起刚才和他起冲突的人是谁。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就没说你麻烦。」 江已很好哄的,这一听就笑了笑,达成共识:「是吗,我也觉得他麻烦。」 路和鸣嘴里的棒棒糖快化完了,他咬碎了糖,将糖棒子扔垃圾桶里,一边很高兴江已能认同他的想法,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肩膀:「走路看路,同桌。」 他领着江已进了附近的一家面包店,道:「你选,不知道有没有你喜欢吃的面包,选了我付钱。」 江已觉得好笑,路和鸣的家庭情况他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他家并不富裕。 一个身无分文的高中生,家里还有不争气的父母,自己能不能吃饱肚子都不知道。 出于人道主义,他选了一款比较便宜的面包,扬了扬手:「就这个。」 路和鸣似乎也不管他到底是好心,还是真的喜欢吃的,利落的结了帐。走的时候他给江已十块钱。 江已懵了一下,以为是对方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把钱给他了。 看了看十块钱,他刚想说给多了。 路和鸣就哈欠连天的说:「明天帮我带个面包,谢了。」 江已望着手里被强塞的十块钱:「……」 他刚想拒绝,路和鸣就突然软下了声音,一副眼巴巴的样子:「拜託了同桌。」 江已:「……行。」 作者有话要说: 键盘坏了啊啊啊啊,艰难的写稿qwq,早上好 第21章 正说着,路边突然传来车鸣笛的声音。 喇叭声有些响,江已和路和鸣都下意识看过去。 杨伟从车窗边探出头来,喊了一声:「江先生,走吗?」 杨伟在这里,那后座坐的人毫无疑问的是温时青。 江已有些诧异,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温时青。 他朝路和鸣摆摆手:「我认识的人,我先过去了。」 路和鸣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一番:「记得给我买面包。」 江已点头:「行。」 话落,他抬脚就要往路边走过去,刚走了没一步,衣领突然又被扯住了。 江已已经没脾气了,他转头看了一下路和鸣。 路和鸣微微抬手,松开他的衣领,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随后又满脸疑惑道:「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已:「???」 路边的喇叭声又响了起来。 江已耐着性子:「江已,叫江已知道了吗?」 难怪之前都同桌同桌的叫,原来不是因为喜欢叫同桌,而是因为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等路和鸣说话,江已就背着书包跑向路边。 临到车前,他才放慢了脚步,抬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慢降下,温时青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样的情况似乎总会遇上过几次,江已有心想拒绝搭乘:「温叔叔怎么来了?」 「你的公寓和许慕城家离得有些远,不大方便,要不您看……」 温时青恹恹地看了他一眼,笑容有些疲惫:「今天有事去许家,想着可能和你顺路,就顺便来看看你,上车吧。」 拒绝不了,江已只能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开门上车。 温时青眼下似乎有黑眼圈,精神不济。 江已脸上笑嘻嘻,心里也笑嘻嘻。 第31页 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昨晚他故意躺温时青的床上去,别看早上起来温时青还是一副温柔和煦的样子,实际上一晚上可能都没有睡觉。 熬一晚上,想没有黑眼圈都难。 作为罪魁祸首的江已,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刚刚那是你同学吗?」温时青揉了揉眉心,像是随口一问,如同关怀自家孩子的长辈。 江已啊了一声,乖乖巧巧地回答:「是同学。」 温时青笑怪道:「既然是同学,怎么不问问人家要不要上车。」 江已:「?」 他奇奇怪怪地看了一眼温时青。 没记错温时青洁癖挺严重的吧? 他坐了他的车,他怀疑下一秒这车就会原地消失,别说让其他人上车了。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邀啊。 这种话在心里说说就好,江已眨了眨眼,笑了笑:「就普通同学,也不是很熟。」 温时青挑眉,颔首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落下之后,车里的空气似乎都上升了好几度,也比上车的时候自在了不少。 江已挪了挪身子,往窗口靠了靠。 温时青看了他一眼,他立马乖巧地坐在座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学生的样子。 温时青失笑,闭眸假寐。 宾利驶进车流中,江已闲得无聊,左右瞧了一眼,贼眉鼠眼地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的温时青。 又看了一眼前面认真开车的杨伟。 确定两人都没注意他,他才悄悄地打开手机,点开了某个网站。 他有一个很喜欢的漫画博主,虽然是**,但画风比一般的漫要唯美很多。 唯美却也不失粗暴,该美的地方很美,该粗暴的地方也很粗暴,能将主角两人的情感以画面来发挥到极致。 漫画一周一更,今天刚好是更新的日子,本来十二点就更新了,但因为学校人多,他硬生生的熬到了现在。 趁着这功夫,江已蠢蠢欲动,他点开了网址,点开了书架,点开了熟悉的裸,体封面。 今天的剧情到了强取豪夺那一幕,主角受因为不满主角攻和其他小美人说话聊天有身体接触,当天一杯酒下肚,把主角攻绑在了床上,黑布,眼罩,皮鞭…… 江已看着主角受把红酒浇在对方身体上,他眨巴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脸兴奋。 要不是在车里,他觉得自己能当场给作者大喊牛逼。 画得是真的很好,作者很会调动读者的情绪,画面不至于粗暴得让人看着反胃辣眼睛,但也不会让人觉得欲求不满,能让人看得过瘾。 江已接着翻了翻,接下来的剧情就是…… 「刺啦」的一声,宾利紧急剎车了。 江已的身子猝不及防的前倾,因为有安全带他自己没什么事,但手里的手机却脱力的飞出去,撞在前面的座椅上,又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个所谓的地上,精准的地标是——温时青的脚边上。 剎车剎得急,闭着眼睛的温时青也睁开了眼睛,自然也目睹了江已手机飞到他脚边上的过程。 他眸色淡淡的,垂眸看向地上的手机。 手机是正面朝上,网址画面没有关闭,白花花的肉映入眼帘,两个男的翻云覆雨的画面没有丝毫避讳的暴露在空气里。 江已敢动吗? 江已不敢动。 他觉得此时车里的空气都瀰漫着尴尬,社死就是这种体验了。 他默默地弯腰,小心翼翼的捡起了手机,低着头半句话不敢说,红晕从脸爬到了脖子。 他现在像一只土拨鼠,只想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进洞里,最好一辈子都别出来了。 他不敢去看温时青现在是表情,反正不管是什么表情,都不能阻止他原地爆炸的心思。 江已干脆扭头看向窗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前面的杨伟丝毫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看了一样违反交通,突然横闯过来的车。 那车已经开远了,他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好脾气的啥话也没说。 等车重新开起来,车窗里钻进来徐徐的凉风,江已才觉得脸上的烫意消散了一些,一边借着车窗微弱的反光悄悄地看了看温时青。 温时青似乎已经闭上眼睛了,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提刚才看见的那一茬。 江已松了一口气,把手机装进包里。 一面又觉得十分可惜,还没有看完呢。 经过刚才那一遭,他不敢厚着脸皮继续看了。 只能在心里脑补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就在江已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准备下车的时候。手刚刚触及到车门,耳边突然响起男人似有若无的笑意。 也不知道怎的,他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温时青是在笑他刚刚看的漫画。 江已身子一僵,整个人都像是被使了定身术定在原地。其实也没过多久,大约几十秒的时间,对于他而言却像是过去了几个小时。 他机械地推开车门,若无其事地朝车里坐着的人微微点头致谢:「多谢温叔叔送我回来。」 他勒紧了书包的一边带子,正准备挪动脚步往许家走。 第32页 没想到脚下动作还未走出一步的距离,温时青就推门从车上下来了。 他道:「正好有事找慕城,不如一起吧?」 虽是问句,但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停顿,绕过车走到了江已的跟前。 男人的身高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将近一米九的样子。江已这种身高不到一米八的站在他面前犹如一只任人宰割的小弱鸡。 动也不敢动,被压得死死的。 江已扯了扯嘴角,挪了挪步子:「是吗,那就一起吧。」 说着,他迈开步子,企图用自己灵活的小娇躯甩开温时青。 但是他发现即便自己加快脚步,也甩不掉温时青。 开玩笑,他就算是跑起来,估计对方一个大步迈开就能超过他。 江已看着始终和他并排着的温时青,最后仍是放慢了脚步,不再做无用的挣扎。 算了,毁灭吧。 温时青始终含笑,似乎看破了他的挣扎,但也没有戳破,也没有阻止,存着逗弄的心思,看着一只小猫和他斗智斗勇。 杨伟恭恭敬敬的跟在身后,瞧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唏嘘。 看来江先生确实颇得温总重视。 尽管那重视并非与喜欢与否挂钩,但也是十分难得的。 沉默地走过这一段路,临到进门前温时青突然出声:「小江……」 江已这次逮住了机会,快速打断他,并且十分严肃:「温叔叔!」 温时青的话被打断,也不恼,好脾气道:「怎么了?」 江已义正言辞道:「刚才车上的事情我知道错了,所以你也不用一直提醒我!况且作为长辈,你对小辈再三提起有关性,欲之间的事情,实在有失妥当。」 说完,他还不忘加一句,用做警告温时青:「再言,我还是你侄子的男朋友,还望你尊重。」 小样儿,我还不相信治不了你了。 江已在心里逼逼赖赖,脸上还保持着他该有的庄重。 温时青显然是被他教育得一愣一愣的,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停顿在他脸上。 江已觉得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怎么了吗?」 温时青似乎是有些诧异,旋即轻嘆了一口气,眼里带上一丝无奈:「本来是想提醒小江你踩到东西了,没想到你这孩子想那么多。」 江已懵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在找藉口,他低头看了一眼脚底,正准备反驳就看见了鞋底明晃晃的狗屎。 他:「……」 许慕城养了一只柯基,他这种没耐心,又厌倦带毛动物的人不会主动买狗。 这狗其实是唐岁岁的。 唐岁岁喜欢可爱的狗狗,但是因为去美国没办法照顾,就托给了许慕城。 心上人的狗,他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也得老老实实的养着。 说是他养,其实铲屎洗澡打疫苗都是江已全权接管。 这种在大门口拉屎的情况大多数是不会出现的。 就算是出现了,江已也能第一时间发现打扫干净。 但是由于这阵子他罢工不干了,导致这屎拉到路上也没人管。 江已的额头突突地跳,他怀疑自己不是来给许慕城当替身的,是来当保姆的。 而作为真正的保姆李姨,为人不算刻薄,但也不算是个大善人。自从他来了之后,很多活都落在他身上。 即便他现在撒手不管了,她仍然是觉得他会回来打扫,这些事情和她无关。 江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他更尴尬的是刚刚误会了温时青,还义正言辞地对人家说教。 对上温时青笑容淡淡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将鞋子脱掉,把袜子也脱了,脚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一本正经道:「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刚刚你在车上不也这样说了吗?」 他这话一出就脑子闪过一道光,想收回时顿觉来不及了。 本来要下车的时候就装没有听见,现在一出口不就代表他什么都听见了。 温时青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垂眸盯着地上……似乎是盯着地上的,神色不知其所以然。 江已抬头去看他,只看见男人的喉结似乎轻滚了一下,垂下的眼睑遮盖的眸色不知道涵盖着什么。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日暮四合,那晚霞照得人晕乎乎的。男人背着夕阳的黄昏霞光,整个人似乎也跟着变得刺眼。江已一时也有些恍惚,只觉得此时的男人和他漫画里的主角攻逐渐重合。 温时青成日里柔和和蔼的模样,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人,即便内里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他天生和欲望挂钩。 他像一头待人温驯的狼,趴在石头边上偶尔投递你一个目光,让你以为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边上作乱狂欢。 但不论他如何温驯,他也是一头狼。 江已心痒痒。 他年轻,他不知天高地厚,他被色所迷。 他想驯服这头狼。 让这头狼听命于他,为他所驱,为他死去活来。 当然了,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江已不是一个人,他如果是一个人他会放开双手,大胆地去勾搭温时青。 可惜,他得惜命。 他不能死。 他也没时间去驯服一头可能随时会把他咬死的狼。 于是,他强压下了那股冲出来的心思,轻笑了一声:「温叔叔要找慕城,我就先回房了。」 第33页 温时青抬眸,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已的错觉,他的眼尾似乎有些泛红。这样子像极了漫画男主角动情时候的场景。 按剧情发展,接下来他得把主角受操得死去活来才对。 江已在心里默道罪过。 虽然温时青很符合他睡觉的对象,但是也不能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这样实在是有碍观瞻。 而且,再这样想下去,他该怎么面对他的漫画主角。 温时青颔首,完全不知他心中想法:「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逐渐变成了凌晨三点更新……顺便祝今日高考的考生们旗开得胜,金榜题名,考上所期望的大学!!! 第23章 江已上了楼,一边给江奶奶打电话,一边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刚回来的时候,许慕城不在家,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李姨打电话告知了,许慕城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家。 现在似乎已经和温时青交谈上了。 在温时青面前,许慕城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恭敬,即便这恭敬不知道是真的恭敬还是装的恭敬。 但是能让许慕城这样的,应该只有温时青独一人了。 听见门口传来小柯基的闷叫声,江已打开房门,小柯基就钻了个脑袋进来,耳朵一搭一搭的,尾巴一摇一摇的,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嗡嗡地发出细小的叫声。 他很乖巧,叫声跟猫似的,喜欢跟着江已玩儿。 可能是因为江已是他铲屎官吧。 江已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脑袋:「圆滚滚不许在我房间拉屎,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柯基叫圆滚滚,看起来确实圆滚滚的,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好的原因。他有些委屈地呜了一声,乖乖地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已的威胁起了作用。 江奶奶正在吃橘子,听见声音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谁啊?」 江已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是只小狗。」 江奶奶哦了一声:「你还养了狗?学校宿舍能养狗吗?」 江已一愣,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不是宿舍的,是宿管阿姨的,我在楼下给你打电话。」 江奶奶恍然大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转头开始埋怨:「我今天想出院,医生护士都拦着我,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医院还非要我继续住院检查啊,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啊。」 江已劝抚道:「放心吧,我有钱,同学和老师知道我们家的情况都十分好心的捐款,有个慈善机构也在做慈善,可以借我们钱。」 他不敢告诉江奶奶他的钱是哪里来的,只好编一些随时会被戳破的谎言去哄骗她。 好在老太太是个没文化的,不知道其中曲折,随便找一个理由她就能深信不疑。 不知道那句话是不是说错了,手机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半响江奶奶才道:「我知道你不容易,小已啊,借的钱是要还的,你叔叔他们白眼狼,这担子就落在你身上了。」 「反正我也黄土埋半截身子了,治什么治?还不如拿着我那点积蓄去你学校附近租间房,到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撑着你高考完我也算是安心了。」 江已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些严肃:「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见了,以后还有大把日子。」 他柔下声音,坐在地上,嵴背靠在床边上,轻声道:「奶奶,我想以后带你去很多地方,你不要多想,我以后会有出息的。」 江奶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话带上了闷腔,听起来下一秒就要哭了:「是我拖累你了,拖累你这孩子了。」 江已嘆了一口气,觉得他家小老太太真麻烦,跟个小姑娘似的,还要他哄着。 「好了,没事了。时间快到了,护士小姐姐待会儿又该说你了,记得好好吃饭,我给医院打了钱,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告诉他们。」 江奶奶应了一声。 看着时间点,护士来收手机了,江已才把电话挂断。 电话一断,房间里就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楼下的谈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江已刚从地上站起来,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如果没必要的话,他实在不想和许慕城打照面。 但是好歹也住的是人家的地方,他拍拍屁股,还是去拉开了房门。 许慕城站在门口,眉宇间染上一丝不耐,似乎对他磨磨蹭蹭的时间感到不虞。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他开头就质问了起来。 江已微微抬眸看着他,有些疑惑:「什么消息?」 许慕城皱眉,他也没有要进江已房间的打算,宁愿在房间门口站着。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觉得他进去了江已说不定又会胡思乱想。 闻言,他垂眸看着少年眼里明显的疑惑不解,似乎真的不知道什么消息。 但许慕城并不觉得江已会不知道,他断定江已只是在和他赌气。 想着,他按了按眉心,声音微微沙哑不耐:「昨天我父母来得突然,才让你去小叔家,你在生气什么?」 江已:「???」 明明说的是人话,但是他愣是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做的确实不对,让你出去躲躲藏藏,你可能心里过不去,但我不会哄你,说一些让你不要生气之类的话。」许慕城难得的没有气势汹汹骂他,而是无奈道:「这个周末有一场家宴,你跟我一起去吧,见见我父母。」 第34页 江已再次满脸问号,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什么什么东西?见什么父母? 许慕城还以为他是被这惊喜给砸懵了,觉得他这傻样儿和圆滚滚长得很像,心里的不耐散去了些,唇角弯了弯,情不自禁的抬手弹了弹他的脑袋。 江已被弹了一下额头,弹回神了,他来不及想这个动作有多突兀,下意识的抓住许慕城的衣袖问清楚:「什么家宴?怎么回事儿?」 想到刚才和温时青谈的那席话,许慕城就觉得烦躁,他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被发现了。 看见江已这幅震惊的样子,心里烦躁更甚,方才还觉得他有所可爱之处,现在又觉得烦不胜烦。 「许家那边知道你的存在了,让我周末的时候把你带回去。」许慕城道:「你尽管配合我做戏就行了,不要节外生枝。」 这一则消息把江已炸得耳边开花,他险些没有听清楚许慕城接下来说的话。 他以为自己能脱开身了,没想到又来了一遭。 而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剧情也在此时此刻缓缓甦醒。 剧情里是有这一出的,他也跟着许慕城回了许家。 本来他以为许家会很讨厌他,相反,许家夫妇格外喜欢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彻底的绊住了脚,在拿到钱之后,他仍是继续被迫地留在许慕城身边。 许家夫妇喜欢唐岁岁,但也仅限于喜欢,当成儿子的那种喜欢。在知道许慕城对唐岁岁的那种心思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坚决的反对。 原因只有一点,唐岁岁身体太弱了,他们喜欢唐岁岁,但是绝不允许他们的儿子娶唐岁岁。 加上两人的关系密切,若是唐岁岁在许家有个三长两短,唐家如此爱护唐岁岁,怕是不结亲反倒结了仇。 所以,在许慕城领回江已的时候,许家犹如放下了一个悬在心头的石头,待江已也格外的好。 江已也因此,成为了许慕城掩盖他对唐岁岁爱慕的工具人。 只要江已是他的男朋友,那么许家就不会把目光放在唐岁岁身上,唐岁岁也不会发现他的心思。 是的,在许慕城看来,他把他的心思隐藏得很好,唐岁岁现在也不知道他对他别有目的。 而且他试探的问过几次,唐岁岁都对这种话题避而不提。在许慕城眼里也就成了唐岁岁对这种感情很抵制、 因此,他惶恐唐岁岁讨厌他,所以用江已来当挡箭牌。只要有江已这个工具人在,唐岁岁就不会怀疑他对他别有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许家一只手在这燕京能遮天,在剧情里他和他们这些人是一样的,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自从知道了这是一本书,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解释了。 在书中,主角即世界,不会有人来替你伸张正义,也不会有人觉得哪里不对。 加上主角是这本文里最强大的存在,没有人能越过他们。 江已註定求助无门。 所以一切都要从根源上解决,江已道:「许总,我的工资能提前结一下吗?」 他就站在门前,抬头询问眼前的男人。 许慕城现在是非要他不可了。 换句话说,现在他有求于许慕城,而许慕城也有求于他。 他们的关系在此时此刻是平等的。 那么,他自然有胆量提出要求。 许慕城看了他一眼,眉头轻微一皱,不太理解他的反应。 确实是不太理解,江已在知道这件事后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手舞足蹈吗? 他抬眸:「做什么?」 江已微笑道:「是这样的,我现在急需用钱,反正离满这个月也就几天时间了,你可以提前预支吗?」 知道他喜欢钱,但是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 但是看在他最近还算乖巧的份上,许慕城没有奚落他。反而是十分大方的点头:「一会儿我会让人把钱打到你帐上。」 「记得拿钱给自己买身好看的衣服,别丢了我的脸。」 本来以为还要周旋一番,没想到许慕城那么容易就松口了在,至于最后一句话,江已自动过滤掉。 他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知道了知道了,许总放心吧,」 他笑容实在是太真诚了,许慕城被他笑晃了眼,险些看愣。 这几天来,两人一直都处于冷战的阶段,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连吃饭的时候江已也不在,也没人给他送饭,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更别说看见江已给他一个好脸色。 今天还是第一次,江已看起来那么开心,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许慕城也忍不住勾了勾唇,下一秒又被自己强行的压了回去。 他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好了,既然如此,你就早些下来做饭,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从这话题一下子跳跃到了做饭,可谓是跨度大,江已今天心情好,丝毫不计较:「许总想吃什么?」 许慕城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话题想了想,旋即又反应过来,为什么要他想? 江已作为他包养的替身,不应该比他更清楚他要吃什么吗? 于是他眉头一皱:「你自己看着做。」 等送走了许慕城这尊大佛,江已把门一关,乐出了声。 钱到帐了就一切好办。 第35页 大概许慕城也没想到他拿钱是为了跑路。 离开燕京刻不容缓,剧情在向他缓缓逼近,要是接下来去了许家,怕是他想走都走不了了。 所以在这之前他就得离开这里。 目前来看,只要拿到钱,转学…… 对,还要办转学手续。 江已咬了咬牙,有些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着手准备这些事。 办转学手续用不了多久的时间,问题就是现在也不知道要转到哪所学校去。 不过应该可以等到时风头过了,许慕城对他丧失了兴趣,他在回来办转学手续也是一样的。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正想着,就有简讯进来。 是钱到帐的消息。 五十万的资金此时牢牢地进了他帐户,江已露出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总共是一百万,给江奶奶交了手术费,以及后面的化疗费,住院费,医药钱,林林总总的减掉,也够他们用到上大学。 钱到帐了,未来有希望了。 江已心情也自然好了不少,于是开开心心地下楼给许慕城做饭。 想了想,决定做最近新学的菜式。 都要走了,自然也不能亏待了金主。 同时为了让许慕城尽快的对他丧失兴趣,他决定把自己的手艺传给李姨。 李姨能做好了,就证明他的用处又少了一分,许慕城自然也就不用再对有所羁绊。 到时他要是跑了,他想把他抓回来的心思也会少一些。 江已之所以笃定他跑了,许慕城会抓他回来,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许家那边需要他应付。 其二是许慕城的衣食起居离不开他。 看他现在的气色就知道。估摸着一日三餐忙起来也不见吃,就算吃也吃得少。 江已之前怕许慕城对他不满意,随时把他解僱了,所以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为了把他伺候好,饮食起居也尽力做到最好。 也才有了许慕城对他的满意。即便有的时候他突然生气,脑补一些奇形怪状的剧情,也没有一气之下把江已解僱。 为此,江已现在十分的苦恼。有的时候做一份工作做到了极致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不多说,他下楼就把李姨给抓来站在厨房边上,站着看他怎么做。凡是他会的,他都倾囊相授。 李姨作为在许家工作多年的老人,在这方面自然也是拿手的。 她并非早就跟着许慕城做事,而是今年被派来的。 原因自然也就是监视许慕城的生活。 说监视也不恰当,是许氏夫妇对许慕城不放心,怕他把唐岁岁带回家乱搞。 李姨相当于他们的眼线。 本来许慕城是极其不喜欢的,但他羽翼未丰,又不能和许氏夫妇起正面冲突,毕竟他毕业后不想在温时青手下工作,选择了自立门户。 而自立门户的底金有一部分来源于许氏夫妇。 不过李姨还没有发挥作用,唐岁岁就登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 李姨年纪大了,也想偷把懒。她虽不知江已为什么突然教她做东西,心里也是有些不愿。 自从江已来了,她可是松了不少劲儿,如今又让她来做,她是不想做的。 于是没学多久,她就撑着腰,说是腰疼,站不了了,要休息。 江已:「……」 他撇嘴,也没拦着。 反正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走后的事儿也就和他无关了。 炒了两个菜,熬了一锅骨头汤,他便洗洗手上楼叫人吃饭。 敲门进去,就看见许慕城坐在桌前,面朝着电脑,似乎在视频。 江已没多想,打了个哈欠:「饭做好了,下来吃吧。」 说完,他趿拉着拖鞋,关上了门,全程没有丝毫废话。 而许慕城此时却浑身一僵,面部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视频里的唐岁岁正插着管子,脸色有些苍白,柔柔弱弱的。 听见声音,他愣了一下,有些迷煳地询问:「慕城哥哥,那是谁啊?」 许慕城回神,轻咳了一声,随意找了个藉口:「亲戚家的小孩子,来借住几天。」 唐岁岁颤了颤睫羽,蹙了蹙秀气的眉,有些疑惑:「你哪个亲戚的小孩子呀?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那么亲的亲戚。」 许慕城不喜欢别人住他家,就连他也鲜少在那里留宿。一听居然有人住他家里,而且语气还这么随意,唐岁岁心里下意识的不舒服。 总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 许慕城轻嘆了一口气,宠溺一笑:「好了,你不是才刚刚动了手术吗,还有力气八卦?」 唐岁岁唔了一声,撒娇道:「那你告诉我他的名字嘛,以后我回来我也想见见到底是谁能住进慕城哥哥的别墅。」 许慕城不让唐岁岁住他的家原因十分纯粹,他觉得自己可能按捺不住想和心上人靠近的心思,但是又觉得自己玷污了心上人,所以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碰唐岁岁。 以至于他一直以来都不贊同唐岁岁留宿。 ——这些唐岁岁自然不知道。 清楚唐岁岁不知道名字是不会罢休的,他又怕唐岁岁继续说下去会有所闪失,只好无奈道:「他叫江已。」 反正在唐岁岁回来后,江已也不会有出现在他跟前的机会。所以许慕城没有丝毫担心。 第36页 而听见这名字的唐岁岁却怔楞了一下,神色顿了顿,看起来有些惊讶。 许慕城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手指无意识的摩擦了一下笔尖,问:「怎么了?」 唐岁岁回神,有些苍白地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名字不好听。」 许慕城自然是无条件的附和:「当然没有你的好听了。」 唐岁岁哼了一声,故作骄矜道:「那是自然。」 说罢,他轻咳了一声,手指捂住胸口。 旁边有妇人吓得连忙走过来扶住他,嗔怪道:「让你不许说这么久的电话,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呢?」 应声,有妇人的身影闯入视频,许慕城打了声招唿,喊了一声唐阿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岁岁的病情原因,唐夫人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眼下有黑眼圈,看起来有些疲倦,穿得也朴素了好些。 她笑了笑,手指戳了戳唐岁岁的脑袋:「难怪背着我偷偷打电话,原来是给你慕城哥哥打。」 唐岁岁登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妈」,然后脸红的捂着手机,快速地给许慕城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许慕城看着黑屏的手机,神色恍惚了一下。等看见桌上的笔才忽然想起楼下还有人在等他吃饭,一时间,他也没来得及顾及唐岁岁刚才的话,便大步出了门。 等下楼看见江已孤苦伶仃坐在桌前的时候,许慕城脚步一顿,他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愧疚,还有些自己都没意料到的暖意。 许家夫妇虽然感情和睦,但是许慕城从小就是当成了继承人培养,家的温暖甚少感受到。 只有唐岁岁会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叫他慕城哥哥,给他带来一些正常人应有的温暖。 但是他从来不会陪许慕城吃饭,因为他身体不好,唐夫人很谨慎,三餐都是营养师搭配,遑论和他一起吃饭了。 就算是有,也很少的。 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许慕城从不习惯江已的存在,到习惯了江已的存在,再到了江已不和他一起吃饭时,他没来由的孤独。 此时看着桌前坐着一个人,他知道他今晚有人和一起共用晚餐了。 那份孤独也在此时悄然无息的化解掉了,独留下了一分温情。 于是,江已在吃饭的时候,接收到了许慕城很诡异的目光。 那目光,恕他无能,他实在解读不出来里面有什么,只觉得瘆得慌。害得他没吃饱就快速跑上了楼。 —— 另一边的唐岁岁坐在床上,正端着粥喝,一边看着手机,目光有些呆滞,看起来似乎正在神游。 唐夫人揉了揉他的脑袋,满是怜惜:「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唐岁岁回神,将碗放在一边,抿唇,有些低落道:「我总觉得慕城哥哥有些不对劲儿。」 唐夫人笑了笑,笑他过于敏感:「怎么了?吃醋了?好朋友之间吃醋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替唐岁岁掖了掖被子道:「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就能回国了,就能早点见到你的慕城哥哥了。」 唐夫人只当是唐岁岁小孩子脾气犯了,有些无奈的哄着。 唐岁岁摇摇头,低着眼眸,心里有些不安。 这个不安的源头来源于「江已」这个名字。 他不止在许慕城嘴里听见了,还在宋安知的口中也听见过。 不过宋安知是无意识的脱口,没有表现出对江已的特殊。 而唐岁岁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随口一提,直到许慕城说了一句,他才重视起来。 江已这个人不可能会是慕城哥哥亲戚家的孩子,安知说他家里很穷,说他在燕京上高中,说他被包养了。 唐岁岁的手指抠了抠被子,脸色有些苍白,这样的人不可能和许家有关系。 所以这有一个可能,慕城哥哥骗他。 意识到这一点,唐岁岁的手指抓进棉絮里,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 再抬头时,他眼里浸满了泪水,瞧起来委屈极了。 唐夫人被吓得连忙给他揩泪,一边紧张兮兮的询问:「怎么了这是?给妈妈说说。」 唐岁岁瘪嘴:「慕城哥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在骗我,根本就不是亲戚家的小朋友,是他的女朋友。」 唐岁岁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一哭唐夫人心都要碎了,她连忙哄道:「没事没事,妈妈让人去把她赶走,这样慕城哥哥就是你一个人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唐岁岁却眼睛一亮,破涕为笑:「真的吗?能赶走吗?慕城哥哥会不会因此不喜欢我?」 唐夫人哪想那么多,只知道自家孩子要的,她得尽力捧到他跟前,她怜惜道:「不会的不会的,慕城那么喜欢你,这么捨得生你的气。」 唐岁岁这才放心下了,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 只要江已离开了慕城哥哥,慕城哥哥就不会被别人抢走了。 还有安知,想到安知提起江已时说的都是坏话,他也不用担心江已会把安知抢走。 安知和慕城哥哥都是他的好朋友,他也只有这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他交的朋友本来就很少,不能给江已了。 所以只要把江已赶跑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已:救命,有神经病—— 第37页 第25章 钱到帐了,未免夜长梦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江已把卡里的钱转了出去,一边思考着接下来逃跑的路线。 临近夜里,远处的犬吠声厉害。他早早地熄了灯,锁上了门,窝在被子里。 许慕城还没有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完事儿。他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写上行程路线。 从楼下上来的时候,他就看了一眼燕京到东平的票。 工作日的票很好买,早上六点左右有一班航班飞往东平。 此时,江已下定了决心,几乎不带犹豫的订好了票,付了款。开始想接下来的路。 一 燕京飞往东平,还要辗转两次长途汽车才能抵达他的老家绛城,一个四线城市。 把行程安排好,江已就爬起来收拾行李。 晚上是最好的逃跑时机,白天走的话,人多眼杂。 况且,他一个重要性的关键配角逃离剧情地点,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有蝴蝶效应出现。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晚上跑好一点。 江已也不打算走正门,而是走后门。 托李姨经常把家务活给他做的福,后门的钥匙他有一把。 许家的后门一般没人走,一是不方便,二是虽有人经常打扫,但难免落了灰尘。 许慕城这种龟毛的人,怎么会纡尊降贵地走后门。 所以无疑后门是绝佳的逃跑地点。 江已蹲地上收拾行李,一边琢磨着。 赶回绛城,还得马不停地把老太太转走,不然许慕城找到绛城医院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他也不用太担心,许慕城的手脚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而且绛城没有机场,因此即便赶过来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所以他有好几天的时间去办这事儿。 行李不多,很多东西都没有带,只带了换洗的衣服,以及路上打发时间看的书。 整装待发,江已看着隔壁书房的灯还没有熄灭,干脆坐在地上,浅浅地唿出一口浊气,耳边只听得见窗外的蝉鸣,以及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声。 第一次干这种事儿,这也是他和命运对抗的第一步,成败在此一举。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是石子落入池塘发出的响声,在空荡且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地入耳。江已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垂在一旁的手指因为紧张而颤个不停。 仅隔了一个楼道的书房里,许慕城顶着亮晃晃的灯光工作。 手上是需要批改的文件,文件上是密密麻麻的字,但他出奇的半点都看不进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温时青在客厅跟他说的话。 男人披着一身春风,坐在沙发上。他坐在他的对面。 许慕城对温时青的感情很复杂,一边崇拜着这样的男人,一边又厌恶他的手段,厌恶他的身份。 温时青接过李姨倒来的茶,浅浅地抿了一口,话题从刚刚的家宴跳转到江已身上:「小江是个好孩子,可不能辜负了。」 许慕城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小叔。」 温时青像是没有看见他脸上的勉强,放下手中的茶盏,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轻嘆了一声:「不过小江也是辛苦,有生病的家人,一边又要学习,你得多帮着人家。」 许慕城闻言愣了愣,语气稍稍诧异:「什么生病的家人?」 温时青的目光透着疑惑,似是也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这事儿江已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许慕城也从来不屑于了解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讪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的,不想在温时青跟前表现出和江已不熟。 他道:「江已从来不告诉我他家里的事情,应该是不想我担心吧。」 温时青眉头一舒,瞭然点头,随即面上露出些许不贊同:「你是小江的男朋友,这些事你还得自己去调查一番,小江脸皮子薄,对于这些事难以启齿也是理所应当的。」 许慕城被训得低下头不敢反驳,心里却也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甚至他忘记问,这事儿连他都不知道,温时青怎么会知道。 思及此,许慕城坐在桌前出了神。 手机里有一份助理熬夜加班发过来的文档,是江已短短十八年的档案。 里面记载着他的出身,记载着他的童年,记载着他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最后因为家人生病,走投无路打好几份工的经歷。 最后,许慕城看到这里默默地在心里补上:还有走投无路被人包养。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江已根本不是什么爱慕虚荣,也不是想进豪门的虚假之徒,他来夜总会是为了拿钱给他奶奶治病。 而且在跟他之前江已的身家都是清清白白的,他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也是在第一次的时候被他领回了家。 想到之前他用那种污秽的词语羞辱他,认为他是**烂的玩意儿。 那时那景,许慕城都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现在回想起来却又歷歷在目。他甚至记得少年倔强地抬头看着他,一副要脱衣自证清白的样子。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身子往后靠了靠,心软得一塌煳涂。 也不知道是夜色太过撩人还是怎么的,许慕城一身冲动上头,他给助理髮了简讯,让助理把江已的奶奶接到燕京来。 第38页 江已的一腔真心他无法回报,只能把他奶奶接到燕京,让他奶奶接受最好的治疗,也算是寄予他最大的帮助。 江已要是知道了,估计会很高兴。 许慕城发完了消息,将手机扣在桌上,唇角安耐不住的勾了勾,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江已惊喜的样子。 江已完全不知道他这边的动作,他等许慕城睡觉,等到自己快睡着了。 终于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许慕城那屋子熄灯了。 江已瞬间清醒过来,他没有立刻就起身走,而是先拿着手机约了一辆车到小区门口。 紧接着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确定走廊没有动静,确定许慕城已经睡下了,才拎着行李快速出门。 这一路夜色是格外的漫长,夜深人静时分,只有树梢的蝉鸣声阵阵而来。江已听见胸腔里的心跳得飞快,心跳声震耳欲聋,下楼时的粗气也喘得厉害。他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步子迈得极轻,生怕会发生意外。 好在一切顺利。 关上后门,他把钥匙挂在墙上,一路拎着行李狂奔,像是后面有厉鬼在追。 嗯,只要他跑得够快,剧情君就追不上他。 等真正出了小区,坐上了约好的网约车,见到外面寥寥无几的车辆从路边上飞速掠过时,江已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根紧绷着神经松懈下来,心里也随之踏实下来。 从今天起,他正式远离燕京了。 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想到在等待的时候,做的那些他一直想做的事情,江已心情就更加愉快。 ——他加了路和鸣的微信,把买面包的钱转给他了,告诉他明天不能帮他带面包了。 在班级群里找到了宋安知和徐然的微信,胆大包天地切换到聊天框,大骂了两人是傻逼,然后又利落的拉黑了。 顺便,把杨伟和温时青的联繫方式都拉黑了。 做完这些,他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像是彻底和这里的一切说拜拜。 以后他不用再畏手畏脚,畏畏缩缩地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刚刚出城区,还没抵达机场,车就在路上抛瞄了。 这是江已万万没想到的。 躲过了剧情君,没躲过不靠谱的车。 司机一脸抱歉:「实在对不起啊小兄弟,我也没想到这车今天会出故障,你看你要不多等一会儿,我叫人来修。」 似乎是怕江已会责怪,满怀歉意道:「这样吧,这车费就免了,你看你能不能担待一下,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保证把你稳稳噹噹地送到机场。」 江已只好无奈地点头。 大晚上的,让他再去路边上打车也打不到。 他一边看着时间,一边想,许慕城半夜也不会去他房间,估计也不知道他走了。 安慰着自己,江已坐在车里开始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等车修好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江已还担心中途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等车重新开始驶动时,他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躺回了座椅。 从城区开往机场不算远,也不算近,中途没再遇见什么事情,好像刚才的抛瞄也纯属意外。 江已不安的心稍稍放下,他想,可能真的是他想多了。 不过这一路风平浪静的让他觉得诡异和莫名的坐立不安。 大概是太顺利了,反倒令他觉得不太自在。 下车的时候,还不到凌晨三点。 这意味着离航班起飞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看着机场进进出出的人,他提着行李箱走进去。 机场四处睡着人,都是在等航班的。 江已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早来这里,三个小时虽然不长,但也不短。 他找了一间付费图书馆,准备在里边小歇一会儿。 付费图书馆有空调,有续费咖啡,江已连喝了两杯,最后驱散了困意,倒是带来了尿意。 图书馆里没有厕所,但旁边有。 江已四处张望了一下,拜託服务员帮他看一下行李箱。 出了图书馆,机场的磅礴热气就打了一脸,身上还带着图书室里的冷气,一时间冷热交替让江已打了个颤。 他打了个哈欠,往厕所里去。 一边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点。 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江已想给老太太打个电话告知,想了想又觉得对方还在睡梦中,也就歇了打电话的心思。 就当给她一个惊喜。 他把电话扔进兜里,抬眸就用余光见转角处出来一个人影,脑子知道要躲开,但身体已经来不及躲开,免不了地还是撞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那男人连连道歉。 江已啊了一声,拍了拍身子,道:「没事。」 只是简短的一瞬,两人便擦肩而过。 江已也没有放在心上。 上完厕所出来,他用水沖了沖手,顺带整理了一下头髮。 镜子里的少年头髮有些凌乱,穿了一件白色t恤,眼底有些青黑,萎靡不振的样子,但眼神里又充满了激动。 能不激动了,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能登上飞机了。 离开燕京这个充斥着恶意的地方。 第39页 只要逃出了这个地方,也就逃离了剧情君的掌控。 这样想着,江已觉得此时此刻的难捱都不算什么了。 重新进图书室,江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所在处。 刚才走的时候还在座位边上的行李,此时空无一物。 他愣了一下,以为是服务员把它带走了。 江已皱了皱眉,抬脚去找刚才所託付的服务员。 服务员正在接待客人,被拉着一愣,似乎有些诧异江已的出现。 江已来不及思索这诧异是什么意思,询问道:「你好,我的行李呢?」 服务员有些懵:「先生,你刚刚不是托朋友拿走了吗?」 江已也是脑子一卡,摸不着头脑:「什么拿走了?」 服务员道:「刚刚有个人拿着先生您的身份证,说是您的朋友帮你拿行李。」 他道:「我核实过身份信息,确实是先生您的身份证。」 身份证? 身份证不是在他包里吗? 怎么会被其他人拿走? 江已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兜。 兜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手机尚在。 服务员似乎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一白,有些惊惧道:「先生,您是东西被偷了吗?」 脑子里迅速闪过刚才在厕所被撞的画面,江已一时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证包括机票还有零钱都被偷了。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重新怀疑剧情君开始发动它的威力了。 江已一时间感到是十分的绝望。 难道他註定被留在这里,成了炮灰,最后惨死街头? 想到梦里打落在身上的冰冷的雨点,凉意就从嵴椎骨蹿上全身。 不能坐以待毙。 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开始检票还有将近五十分钟的样子。 服务员帮他打了110,尽管知道打了110也可能没用,江已也没有阻止。 死马当活马医。 一边,他飞速跑去监控室查找监控。 只要找到偷他东西的扒手,一切都好办了。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厕所没有安装监控,厕所出来的走廊因为前几天大型跳闸的原因,那一排的监控都坏了。 希望再次落空,江已紧了紧手指,牙关咬紧。 监控室的保安嘆了一口气,觉得不急于一时地安慰:「你重新办张身份证再重新买张票也行。」 江已看着那一排漆黑的监控录像,指尖发颤,强颜欢笑地摇摇头,扯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没有比他更清楚,这些都不是巧合。 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这些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指向阻止他离开这个地方。 — 等到警察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距离飞机起飞仅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江已有些失魂落魄地伫在原地,他们说的什么他也没有仔细听,只大概听见会尽全力追回,但是因为难以辨别对方的身份和装帽,会花费一些时间。 大抵有警官瞧出他的心绪不宁,安抚道:「好在包里没什么钱,除了身份证和银行卡没有丢失其他贵重物品。」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江已银行卡的钱在出发前怕有个什么意外,早早地就转了出去。 所以警官说的也是对的,没有其他贵重物品丢失。 江已唿出一口浊气,礼貌地回应。 心里骂那小偷,偷行李就算了,把他的身份证和飞机票留下不行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时针缓缓移动,快指向早晨六点了。 如果现在回去,也不知道许慕城会不会知道他离开了这里。 紧接着就是随着警察回警察局录了笔录,警察局没有立即放人,而是催促他给监护人打电话,让监护人来接走。 大抵也是见他年纪不大,有些担心他回去的路上会出事儿。 江已想婉拒,但是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身上乱糟糟的,出门打车估计司机都怕他是来讹钱的。 于是,只能掏出手机给所谓的监护人打电话。 宋安知和徐然的微信已经被他拉黑了,况且他还傻啦吧唧地把人给骂了一通,估计两人都在心里恨上他了。 许慕城那边不能惊动。 思来想去,只有温时青可以联繫。 江已很沉默地盯着那名字,随后又很沉默地把温时青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在打电话前还不忘做心理建设。 他仰天九十度,企图劝慰自己温时青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或许人家压根不会过问他为什么会在机场附近的警察局。 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才摁下了拨打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劳斯莱斯停在警局门口。 杨助理下车,自认为是十分的自觉,他走流程的请示了一下坐在后座的温时青。 「温总,您看是让我去把江先生接回来吗?」 杨助理只是十分的单纯地问一句,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温总即便再怎么看中江已,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地去将人领出来。 再说他身份特殊,要是今天去警局领出来一个小少年,明日财经日报都就得刊登他的花边新闻。 作为许氏的**者,人脉宽广,手段了得,但是同时也树敌无数。 第40页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出错,就连身为血脉相连的许家也在等着他出错,等着他落马,等着到时候落井下石,保不齐人人都会踩上一脚。 所以温时青做事一向都十分警惕,能不出面的事情都是交给杨助理去做的。 今天却一反常态,温时青掐灭了手中的烟,车里还有未散去的烟味,还有稀薄的烟雾裊绕在车窗边。 他微微垂眸,目光冷淡,神色沉静,一只手搭在窗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正在杨助理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男人突然有了动作。 他推开了车门,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无奈道:「还是我去吧。」 他轻嘆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跟杨助理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小猫应该怕得紧。」 就这样,他在杨助理错愕的目光下,抬脚进了警局。 警察一听是来找江已的,以为是江已的监护人来了,立马就领着温时青去警局里。 「江已,你监护人来了——」热心的警察大声喊了一声。 把低着头的江已给震回了神。 他没有立刻抬头,而是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 就这样,他听着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双鞋就闯入了他的视线。 江已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 妈的,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丢死人了。 一夜没睡,还因为找贼人四处奔波,肯定丑得要死。 被温时青看见他这破样儿,肯定会嘲笑他的。 「看来小江很喜欢这里。」头顶传来男人的戏嚯声,含着揶揄成分。 江已把头埋得更深了。 这种场景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厕所被人关里面也是温时青来解救他。 当时他和温时青不太熟,对于容貌方面自然是没有太大的关注。 但是现在是稍稍熟了一些,被熟人看见落魄到待在警局,江已想连夜乘坐火箭逃离这个地球。 他沉默地埋着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不过不等他想清楚要怎么面对温时青,后颈就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 像捏着猫的后颈皮似的,不过很快就松开了,有种是在给他顺毛的错觉。 不过这一顺,江已非但没有觉得舒心,反倒是觉得有些委屈,刚刚憋得那些难受一下子就翻涌来了。 委屈得要死,眼眶一红一酸,险些哭出声。 太惨了,他太惨了,他简直史无前例的惨。 一想到要留在燕京,他就会死,江已在想他还不如现在去死,免得还要遭一些莫名其妙的毒打折磨。 温时青看着眼前的小猫颤抖着肩膀。 起初他以为是在笑,随后才知道在哭。 他微微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随后等人情绪平静了,他才半威胁半玩笑道:「不起来,我可就走了。」 不得不说,这样耗下去是毫无意义的。 江已犹豫了一下,抹了一把脸,确保自己没有流露出任何弱势,才抬起头,站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故作若无其事的啊了一声:「温叔叔来了,既然来了我们就走吧。」 他没有镜子,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虽然算不上是有多狼狈,但是眼角还残留的一抹红,显得他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猫,虽然可怜兮兮的,但还要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倔强的昂头。 温时青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也没有拆穿江已,办了手续签了字,领着江已出了警局。 警局里阴凉的,一出门就被三伏天的太阳照得耀眼。江已有些低血糖,刚刚起勐了,现在眼前还是灰黑灰黑的一片,加上被太阳一照,他眼前一花,脚下不看就踩空了一个台阶。 「小心。」温时青及时扶住他,笑了笑,颇为语重心长:「在警局门口想讹我,不太聪明。」 江已:「……」 他干脆也不想松开温时青的手了,就着他搀扶的动作,将自己柔弱不能自理的身子倚靠在对方身上。 仅隔了一层衣服,两人动作之间手肘会互相擦过。 江已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大胆,就算意识到也不会悔改。 反正他都逃离不了这里,他胆大一点又怎么了? 剧情君又不会让他现在就死。 温时青却好像注意到这一点,不动声色的错开一些角度,避免了两人的亲密接触。 杨助理见两人出来了,连忙开了车门,在看见江已的时候嘶了一声。 也不知道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江先生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难不成是偷晴被正房抓住了? 小杨助理在心里默默地脑补了一出苦情剧。 江已:「……」 江已他毫不客气地对着面带招牌微笑,眼里却闪烁着八卦神采的杨助理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白眼翻过去了还没翻过来,温时青就拍了拍他脑袋,有些无奈:「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 听见丢人这个词儿,江已登时变得恶狠狠的,像是被踩到了某个地雷,瞬间炸开了,就连温时青也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猫露出了利爪。 气势汹汹地炸开了毛。 温时青嘴角的弧度稍稍扩大了一些,不仅没觉得这种举动被冒犯了,反而觉得愉悦。 第41页 江已见此,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爪子,坐进了车里。 他想,他怎么能觉得自己能震慑到这个变态。 可不是变态吗? 在他卧室装监控。 虽然卧室是人家的,但谁在客房装监控。 说不定就是对他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这个词在脑子闪过,江已急速地抓住了它的尾巴,像是觉醒了某种能力。 他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温时青。 温时青十分温和地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衿贵优雅。 如果他生在西方经典文学里,那么他一定是皇室最优雅的王。 美色瞬间迷惑了江已的小眼神,他晕乎乎地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果不其然「祸国殃民」这个词儿,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各位乖宝 第28章 因为一晚上没有睡觉,还一直在奔波的途中,江已身心俱疲。 一挨到座椅,他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但是心里有想说的话,他强撑着眼皮,一边歪着头,看向温时青。 温时青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抬眸,用目光询问他要做什么。 江已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微微歪着身子,凑过去一些。 他身上脏兮兮的,浑身是汗。 也亏得温时青脾气好,不然肯定会抬脚把他踹下车的。 「温叔叔,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好吗?」他低声询问,做贼似的,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杨助理。 杨助理十分有职业道德,丝毫没有要偷听的意图,挺直着嵴背开车。 温时青把他的小动作瞧在眼里,敛上笑容,随后有些无奈道:「怎么说?」 江已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轻咳了一声:「就那样啊……」 他扭扭捏捏道:「我上次被人欺负,打一个电话你就过来了,还收留我,这次也大早上来接我,明明你可以告诉许慕城,让他来接我的,但你还是自己来了……」 他自认为自己算得上是咄咄逼人了,温时青要是能找出一个理由还好,要是找不出就不得不承认他对他就是另有所图。 然后他再乘胜追击地逼问,他到底图什么。 结果没想到,温时青轻笑,答非所问:「这么说,我还得问问江贤侄,好端端的,怎么不打电话让慕城来接你,反而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他嘴角含笑,一副人模人样的样子。却把主动权瞬间掌握到自己手上了,江已瞬间被他打得手脚无措。 他现在不能跟温时青说自己和许慕城没关系,要是说了,温时青肯定会帮自家人的,肯定不会帮他这个外人。 他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这么早的天,慕城昨晚睡得晚,我当然是不能把他吵醒了!」 这话一出,车里的空气都跟着静下来了。 温时青嘴角依旧含着浅笑,神色波澜不惊:「这么说,小江不捨得打扰慕城,反倒捨得打扰叔叔了?」 江已:「……」 完了,挖了坑给自己跳了。 温时青似乎也不在乎他要说什么,淡淡地垂眸,轻嘆:「看来,我在小江心里也是独一份啊。」 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江已觉得这话应该不是什么坏话,登时就忙点头:「对啊,这代表我还是很喜欢温叔叔的。」 温时青对此不置可否的挑眉,轻笑了一声。 于是,江已非但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自己掉坑里了。 他懒得问了,反正多说多错,谁知道再问温时青还能怎么搞他。 这样一想,他干脆两眼一闭,头一歪,倒头睡去。 旁边没有动静了,温时青看过去,只看见少年歪着脑袋,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蜷缩在椅子上,唇瓣轻张,发出细小的唿吸声。 他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便闭目休息。 而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杨助理,把刚才的话都听在耳里。 他不敢回头看两人在做什么,只能在心里轻轻地在心里打抱不平。 其实,温总昨晚也睡得挺晚的…… 这一睡,直接睡了个地老天荒,顺便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迷迷煳煳间身子被轻微触碰到,江已迷睁开眼睛,眼前却像是有一片雾蒙着他,他怎么拨也拨不开,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手指碰见了一丝温度,他才下意识地抓住那丝温度。 眼前的雾似乎也随之散开了一些,他的眼睛能模煳地看见温时青的模样轮廓。 江已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顺从本能地勾住对方的脖子,手臂弯曲着,挂在对方身上。 他很害怕,刚刚的梦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周围都是一片白,仍由他怎么跑,也跑不出去那团白雾。 现在终于看见人了,他怕温时青下一秒又消失了。 不过眼前的温时青似乎嗡动嘴唇说了一些,江已听不清,他努力睁开眼睛想去辨别对方在说什么。 最后挣扎着,反而脑袋越来越沉,他无力地敛上眼睛,手上的动作几乎全依靠本能和心底的挣扎。 少年唔了一声,躺在椅子上,温时青不过是弯腰去叫醒他,却突然被对方勾住了脖子。 说勾也不是很恰当,因为对方手软弱无力,似乎只是软趴趴的搭在他肩膀上。 第42页 杨助理吓得脸色一变,连忙道:「温总您没事吧?」 温时青僵着身子没动,杨助理也没动。 好一会儿,男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想扯下少年的手,谁知少年睁开朦胧的眼睛,有一瞬没一瞬地看着他。 他以为江已醒了,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还没说话。 就见少年坐直身子,随后又迷迷瞪瞪地栽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温时青嘴角的笑容消散了,眸底闪过一丝暗光。 他刚张口想叫杨助理,就听见少年声音微小,似是呓语,没头没尾的:「温叔叔,我会死的,我会死在燕京的……」 温时青一顿,没动,也没有将人扯出去。 好一会儿,杨助理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道:「温总让我来吧?」 温时青颔首:「不要吵醒了,估摸着正做梦。」 他的手指轻微在少年眼角滑动,拭去掉落下了一颗眼泪。 杨助理把江已扶起来,想让江已靠在自己身上。 谁知道江已不知道是不是做梦还认人,手指抓着温时青的衣角不放。 温时青有些无奈地一笑:「算了,让他睡着吧。」 杨助理:「……」 他再次刷新了对江已的认知。 能让温总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不是普通人也。 江已像是知道自己手指抓的东西没有消失,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睡觉也踏实了许多。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沙发上。 他手肘撑在沙发上,缓慢地起身。 周围环境格外陌生,他揉了揉睡得肿胀的眼睛,脚踩在地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仅存的困意也消散了一大半,他低头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脚光熘熘的踩在地板上。 他又看了一眼搭在身上的毛毯。 睡前是待在温时青的车里,这里又像是办公的地方。 所以这里无疑是温时青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接种了疫苗,好痛呜呜呜。 最近感觉都是凌晨三点更新了,抹泪 啊对,还有祝大家端午快乐,恰粽子,粽子yyds!! 第29章 办公室里刚传来动静,杨助理就走了进来。 江已打了个哈欠,完全不记得自己在梦里做过什么。 他十分自来熟地倒了一杯水,一边问「温叔叔呢?」 杨助理表情有些复杂,变化来变化去,最后道:「温总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江先生要是睡好,可以自行离开。」 江已当然是想离开了。 但是想了想,他还没有跟温时青道声谢,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坐在沙发上:「没事儿,我多等一会儿。」 杨助理也没劝他,点了点头:「那江先生你先歇着,待会儿温总开完会会回来。」 江已点头:「好。」 怕江已无聊,杨助理又道:「温总说这办公室的书你可以随便拿着看看,打发时间,要是想喝咖啡就叫外面的工作人员。」 说完这些,发现没什么要交代的事情了,杨助理便退了出去。 他还有工作要处理。 于是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江已一个人了。 闲得无聊,江已放下杯子去看了一下温时青的书柜。 虽然这人是个商人,但是书架上的书大多是以经典文学为主,从古至今的比比皆是,多不胜数,那整整一面墙都是书架。 江已不太喜欢看这些枯燥的理论知识,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一本书,眼睛一亮。 那书不是什么知名的书,但是动漫人物封在这一排高深莫测的书里脱颖而出。 江已来了兴趣,不过放得太高了,他搬了一张凳子,踩着凳子,小心翼翼地把书拿下来。 他倒不是对这类漫画感兴趣,而是对放在温时青书架上的漫画感兴趣。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漫画才能出现在温时青这种满是人文主义的书架上。 江已抱着漫画册,坐在沙发上,准备好好观摩观摩。 结果点进去他就愣了一下,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漫画,甚至不是稍微有点学识的人会看的漫画。 应该归纳于启蒙儿童漫画那一类。 江已翻了一下,发现真奇怪,温时青的书架上居然会出现这种漫画册,该不会是有人搞恶作剧吧?或者是被哪个小孩儿遗留下来的? 漫画类似于《格林童话》,讲的是一则小故事。 本着打发时间的心思,江已一边有些好奇的翻阅,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故事讲的是猎户和变成狐狸的美女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某个不知名的国度,猎户是一个长得十分帅气的年轻男人,他依靠猎杀动物为生。 这日,他如往常一样背上一桿**,去了家后面的小山坡。 小山坡上时常会有动物出现,偶尔还会碰见稀罕物。 只要遇上了,那么他一个月都不用愁了。 江已翻了下一页,翘着二郎腿,没有丝毫形象地看着。 一声枪响,山上燕雀四飞。 不过今日猎户运气差了一些,只打到了几只鸟,连一只兔子都没有抓到。 他垂头丧气地嘆了一口气,准备往回走。 路过一边灌木丛时,灌木丛里有一点白,他定睛一看,脚步勐地一顿。 第43页 走过去一看,发现那里躺着一只白色狐狸。 上好的皮毛,白得发光,不过它好像受伤了,腿上留着血,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猎户心中一喜,走过去蹲下来,手伸过去想看看它有没有死。 那狐狸却在那一刻睁开眼睛,它没有惊慌,只是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舔了舔猎户的手指,眼里有泪水。 猎户心跟着一软,也不知怎的将它抱回了家。 江已翻阅的速度很快,他是看漫画的老手了,说得上是一目十行。 后来的故事总结一下,大抵就是猎户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将小狐狸给杀死。 反而将它留在身边,好生将养着,随后放归森林。 一年的冬天,一位娇俏小娘子敲开了猎户的门。 小娘子自称是来报恩的。 猎户只当她是他以前随手救过的路人,谢过后便让她远去,不必留下。 小娘子却哭诉家中无亲人,只想寻一处安身之地。 猎户无法,将她留了下来。 再过了一年,朝夕相处下来,猎户深深地爱上了小娘子,小娘子却是要成仙的,自认为自己恩情已经还完,便提出要离别。 猎户笑着同意了。 不过当晚,他便将小娘子关进笼子里,待小娘子醒过来时便慌乱无措。 原来猎户早知她是他一年前所救的狐狸,但他仍然是爱上了小娘子。 如今知道小娘子要离去,自是不肯,便将她关进了笼子里,以保她不会离开他。 时间过得飞快,日復一日,小狐狸变回了真身模样,恹恹地躺在笼子里,容貌枯败,毛髮变得枯黄,竟有死相。 这年正逢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猎户猎杀的动物也屈指可数。 他渐渐的没有食物了,常常饿得以水充飢。 这天,小狐狸开口了,她提出让猎户杀了她,她是上等的狐狸品种,能卖个好价钱。 猎户一听,当即反对,甩手出了门。狐狸自知无法解脱,便又躺了回去。 当天晚上,却又见猎户提着刀,出现在牢笼前。 「所以你猜,他最后杀了吗?」门口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江已回神,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看见温时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而是反问:「所以他最后杀了吗?」 温时青莞尔:「永远不要低估了一个人类想活下去的决心。」 他走过来,坐在江已的对面。 江已闻言,低头翻到了最后一页。 猎户杀了狐狸,将皮毛卖给了镇上的商人,将她的肉分别卖给了卖猪肉的屠夫。 他获得了一笔钱,度过了饥荒。 看完后,江已竟觉得有些心惊,随之而来的便是恍惚。 他茫然道:「我不太明白,猎户是喜欢狐狸的,为什么又会杀了她。」 温时青将他手中的漫画抽出来,重新放回了书架。 不过这次,他放在了比较低的位置。 他神色不变,平静地陈述,耐心地解答小朋友的疑问:「喜欢不也会把她关在笼子里吗,所以杀了她也是意料之中。」 一句话点醒江已,他才意识到其实猎户对狐狸的喜欢,从来都是建立在伤害她的基础上。 「那温叔叔呢?」江已扭头看向他,眼里饱含深意:「那温叔叔喜欢一种东西,会把它据为己有,或者伤害它吗?」 温时青身子似乎顿了一下,又像是没有。他笑了笑,似是觉得江已在开玩笑:「小江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江已唔了一声:「想知道温叔叔的爱情观。」 温时青:「怎么会,叔叔不会伤害喜欢的东西。」 骗子。 江已想,温时青骗人还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要是不会,这种漫画怎么会出现在他的书架上。 他默默地蜷缩了一下脚趾头,将自己的脚丫子藏进毛毯里,觉得他的脚凉飕飕的 温时青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时候不早了,刚刚慕城的电话可是打到了我手机上,问你在不在这里。」温时青嘴角含笑,打趣道:「看来慕城和你的关系是真的好。」 江已顺嘴道:「当然好了,能不好吗。」 会把我杀死的那种好。 江已想,估计这种好,他能记到下辈子。 他咬牙切齿。 话刚刚说完,就有电话进来。 一看,是许慕城的。 本来之前是拉黑了的,但是后来知道离不开燕京,江已又把人给拉回来了。 他站起身,向温时青点头示意了一下,走去旁边接电话。 一接起,许慕城的怒吼声就传来,震耳欲聋。 江已合理怀疑这人有家暴倾向。 看来主角受不能选他过日子。 啊不对,许慕城对主角受应该挺温柔的。 江已:「……」 「江已,我看你是胆子大了,我给你打那么多次电话,你居然敢不接!!!」许慕城急得一上午上班都心绪不宁的,四处打电话,给江已打电话,给学校打电话。 但是均得知江已不在。 他倒是没觉得江已会离开燕京,他只是怕江已出了什么意外。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许霸总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意外事故的发生。 第44页 最后本来想打电话让温时青帮忙找人的,没想到话一出,温时青告诉他江已在他那里。 他第一个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只知道要是江已真出了什么意外,他心就跟着揪起来,喘不上气。 随后又是震怒。 江已居然背着他去了温时青那里,还不接他电话! 那种感觉犹如被妻子出轨的丈夫,头顶戴了绿油油的帽子,心里怒气翻滚,江已的电话打通后,那怒气自然是压也没压住,尽数朝江已涌去。 江已默默地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也不知道许慕城说了些什么,他听得一知半解,最后敷衍地嗯了几声。 听得累了,他才有些煞风景地打断:「那什么,你什么时候说正事?」 许慕城的怒气勐地剎车,他有些没有回过神的样子,问:「什么正事?」 江已困惑:「你没有正事,你给我打那么多次电话干什么?」 许慕城那边一静,答不上来话。 江已现在心情不太好,讥讽一笑:「该不会是许总怕我出车祸死了吧?」 许慕城那边又是一静,半句话说出来。 江已卷了卷自己的衣角,笑了笑,故作惊讶道:「原来许总是担心我的安全呀。」 「那么担心我干什么?该不会是把白月光和替身弄混淆了吧?」他夸张道:「那可不行,许总可不能喜欢上我,这可是你再三嘱咐的。」 许慕城总算是有回应了,他恼羞成怒道:「我只是怕你死在外面没人收尸,到时候还要拉着我当垫背,算了,没死就行,我挂了。」 说着,他也不给江已说话的机会,慌忙地把电话掐断。颇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江已:「……啊这,战斗力不太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他转头进了办公室。 温时青还在原来的位置等他。 江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微微笑了笑:「今天麻烦温叔叔了,就不多在这里打扰叔叔上班了。」 温时青站起身,也没有要挽留他。 只莞尔:「看来是慕城思念心切。」 江已也不反驳,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谢谢温叔叔今天来接我。」他唇角微弯,露出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实在是像一只温驯又可爱的猫。 温时青:「今天这事儿你可得跟慕城好好解释一番,他听说你在我这里,可是有些吃醋。」 男人眼里什么情绪淡淡的,好像什么波澜都没有提起,也是十分正常地说话。 江已哦了一声,乖乖地点头,两人的模式似乎就变回了之前的叔慈侄孝。 学校请了假,江已也不打算再去了,他得再想个法子,让许慕城把他赶走。 现在学业不是最重要的。 他就算有命考上大学,还不一定有命进大学的门呢。 就算出不了燕京,那总能待在燕京的某个小角落里苟且偷生吧? 是的,江已已经卑微地用上了「苟且偷生」这个词,如果要活着,只能像连自己生死都无法掌控的蝼蚁,那他也愿意。 只要让他活着,不止要活着,要活得比这些人更久,更长,要亲眼看见他们的结局。 总归,这是一本买股文,最终cp是1v1,那么总有人会得不到所爱,中有人孤苦终老,总有人是无法和唐岁岁在一起的。 江已甚至心理有些扭曲地想,他努力锻鍊身体,等他们老了,他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身体健壮,健步如飞地把几个老头儿扛在肩膀上,扔山上去餵狗。 让他们尝尝这些痛不欲生的滋味儿。 这样想着,他一边笑嘻嘻地跟温时青扬手告别,一边随着杨助理出了办公室。 不过一出办公室,他就发现气氛有些许不大对劲儿。 比如,为什么出门走廊上的员工会交头接耳,又用余光瞥向他,一副生怕他不知道她们在讨论的样子。 比如为什么会有员工投来比较哦哦暧昧的眼神,只差把八卦写在脸上了。 比如为什么……为什么杨助理微笑着,笑容比之前真切那么多,还那么殷勤?! 这实在是不太科学。 江已闪过无数可能,一边夹着尾巴走路,浑身感到不适。 等进了电梯,工作区的工作人员说话声登时就大了起来。 「诶诶诶,这人谁啊,没见过啊,看起来和温总关系好像很好。」 「谁知道,我可是看见温总亲自将人带进办公室的,关系亲密无间,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啊,不会吧,温总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不像是……」 「怎么会不想,凡是不要只看表面,要透过表面看实质……」 一位看起来刚出社会不久的青年女人,推了推眼镜,高深莫测道:「你们看,温总把人带进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那人出来时身上衣服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惨遭**。」 众人一脸震惊,神色复杂,有人颤颤巍巍道:「不……不能吧……」 年轻女人摇头晃脑:「不,能的,你看刚才那少年走路的姿势都没觉得不对劲吗?」 回想了刚才那少年走进电梯时的姿势,确实是十分奇怪。 于是在场的人不得不在心里信了七八分这种荒唐的言论。 第45页 而年轻女人重新坐回了工作位,挺直腰杆,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分析错误的可能性。 毕竟,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江已完全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他坐上了回往许家的车。 杨助理坐前面,恭恭敬敬地开车送江已离开。 江已其实已经婉拒了,表示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杨助理一根筋道:「温总嘱咐了安全把你送到许家。」 这人唯温时青的命是从,江已也懒得浪费口舌去和他争论,十分顺从地坐进了车里。 反正有免费专车坐,不坐白不坐。 于是就这样,杨助理拉着江已飞速回到许家。 到地点时,江已才慢吞吞的睁开眼睛。 杨助理给他开了门,等他下车,他才重新坐回驾驶座。 他拉安全带时,余光不经意的瞥一眼后视镜,瞥见一位站在路边上的少年。 隔得不远,但看不清面貌。 杨助理比较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是落在他这个方向的。 准确一点,是落在江已这边的。 这位又是谁? 他心里划过这样的疑惑,难道是江先生的同学或者朋友? 资料上不是显示江先生未曾告知过外人他和许二少的关系吗? 杨助理眉头一皱,没有立即启动车,而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两分钟,看见江已走向小区门口,又看见本来站在后方的少年挪动脚,朝他走去。 果然是奔江先生而来的。 杨助理草草地看了几眼,为了避免遭人发现,缓缓驶动车。 目光有一瞬没一瞬的落在后视镜上,只看见那少年此时已经走到了江已跟前,嘴巴嗡动,说了些就不得而知了。 杨助理收回视线,琢磨着这事儿应不应该告诉温总。 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再者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冒昧去告知,恐怕也不大好。 他将这事儿也就压在了心里。 — 江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宋安知。 他站在原地,手里拧了个行李箱,肩上跨了个包,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地看着少年向他走来。 宋安知停在他的面前,神色有些呆愣,看起来像是没有回神一般。 江已掏了掏耳朵,等着他开口,一边想。 他住在这里的事情,宋安知不可能知道,所以宋安知必不可能是来找他的。 是巧合吗? 就算是巧合,宋安知看见他应该转头就走才对,难道是为了拉黑他的事情? 江已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该不会就因为我拉黑了你,来找我兴师问罪,想揍我一顿不?」他震惊。 而宋安知的神色明显一顿,脸色微微苍白,答非所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已啊了一声,不以为:「不是说我被包养吗?如你所见,金主让我住的地方。」 这话一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宋安知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宋安知像是丢了魂,苍白着脸色,有些惊愣,不可置信:「你真的被包养吗?」 虽然知道一些谣言不是空穴来风,但是在清楚听见江已说被包养时,宋安知还是被震得往后退了两三步,离江已有了一些距离。 江已现在才不管他们怎么看他。 都特么要死了,还在乎这些。 他挤出个笑容:「是啊,不然我还骗你不成?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拧着行李箱,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奈道:「你看见刚才送我的豪车了吗?是你我买得起的吗?」 宋安知恍惚地看着他,目光流连在江已脸上。 好半响,他平静下了情绪,冷漠地才吐出一句话:「江已,你真让我噁心。」 说着,他转身离开,脚步迈得极大,似乎后面有什么勐虎在追。 江已笑死了,毫不客气地对着那背影翻了个白眼。 要真能噁心死就好了。 不过,如果宋安知能因为他噁心,就离他远远的,那就最好不过了。 宋安知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江已笑过后就抛脑后了,他按了密码,进了小区,一边想接下来要怎么搬出许家别墅。 这个地方多住几天,他就少活几天。 这边的宋安知走得很快,直到进了转角处,他才慢下了脚步。 「哥哥,你找到了吗?」 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手里捏着一根冰棍,站在他不远处。 她走过来,一边有些纳闷:「你不是去找钥匙了吗?」 宋安知眼睫垂下,遮去眼里的情绪,平静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找到了,回去吧。」 他拉着小女孩的手,替她背着书包,往回走。 小女孩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含着冰棍,突然闷声道:「哥哥,其实我看见了。」 宋安知的脚步勐地一顿。 小女孩低着头,亦步亦趋:「我看见你去找那个小哥哥了。」 「我见过他,他是个好人。」 她抬起头,眼里有一丝高兴:「所以哥哥是喜欢那个小哥哥吗?」 也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了宋安知的神经,他脸色一沉,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小女该仰着脸,倔强道:「反正我才不喜欢那个唐岁岁,他也不会喜欢哥哥的。」 第46页 宋安知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喜欢,再说话,我就把你扔马路上!」 小女孩闭上嘴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其实想问,哥哥如果不喜欢刚才那个小哥哥,为什么跑去见他时,连马路中间的车都没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入v,周五凌晨更新,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的支持,真的特别感谢,没有你们我可能会坚持不下去的呜呜呜,每天看着有小天使跟我评论互动,我都能开心得原地转圈圈。 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去留随意,但也不会忘记,祝各位宝生活愉快,万事胜意。 推新开的预收,撒泼打滚求收藏qwq——《在买股文里抢了白月光》 谭桢一朝穿书,穿到了连夜追更的万人迷小说里。 他在小说里不是白月光,不是万人迷,而是一个可怜兮兮的万人迷主角的舔狗。 正所谓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他却一无所有,甚至被喜欢万人迷主角的情敌给搞死了。 谭桢:……缓缓躺平。 —— 他现在穿到的时间点正是原身在对主角死缠烂打的时候。 围观的人正在起闹,他抱着一束花,给主角受来了一个当众告白,结局就是主角受冷着一张脸,接过了他的花,但是后来在微信里十分严肃地拒绝了他。 原身为此更是着迷,认为他情商高,更加无法自拔。 此时此刻,面对站在面前的主角受,谭桢道:「我喜欢你……」 他勐地急转弯,脱口而出:「儿子——」 莫名多了一个爸爸的主角受:「……」 主角受一把将花甩他脸上,冷艷高贵地离开。 谭桢摸了摸小脸:好险好险,保住命了。 但再过不久,他和主角受再次相对。 不过这次明显有了变化。 比如,主角受挑起他的下巴,强吻了他。 谭桢挣扎尖吼:「不行,我们不可以!」 主角受没有生气,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温柔地询问为什么。 谭桢一脸复杂:「因为我们撞号了。」 然后主角受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有没有撞号。 第31章 三合一更新 再次回到许家, 江已站在门外反倒是有些踌躇。 他心情复杂,没想到今早才从这里跑出来,还没到晚上又回来了。 这样想着,大门就突然打开了, 李姨一脸惊喜:「江少爷回来了, 快进来进来。」 她低头一看看见江已手上提着的行李, 十分讶异,但也没有开口询问江已是去干什么了。只是提过江已手中的行李箱,将他领进了门。 「江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不知道今天看见你房间空荡荡, 衣服也消失了好几件, 我还以为你去哪里了。」李姨笑了笑,嘴上一如往常的打趣道。 她没说的是今早许慕城高高兴兴地去房间找江已,没想到打开门人去楼空,脸色阴沉沉的, 当场震怒。 江已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出门了一趟, 没什么大事,我自己来吧,李姨去忙您的。」 说着, 他将自己的行李箱重新提了回来,自顾自地上了楼。 瞧这状况,许慕城是不在家。 江已微不可见的唿出一口气, 这样也省去了他要临时想理由的困难。 想着,他将行李箱里的衣服重新挂了出来, 一边给江奶奶打电话。 绛城那边的医疗设备没有燕京这边这么好, 但是还算过得去, 至少江奶奶得的病,只要好生将养着,按时治病,多活三年五载是没有问题的。 以往打电话过去都很快就接了,但是这次过了许久才接通。 江已眉头一皱,听见那头传来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小江吗?」老太太那边似乎有些嘈杂,语气倒是没什么,听起来状态不错。 江已眉头一松,唇角微弯,嗯了一声:「奶奶,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吵。」 江奶奶道:「在车上了,这我也不知道医院怎么回事儿,要把我送去别的医院。」 老太太语气里夹杂着疑惑和些许不安。 江已闻言,浑身一僵,心也跟着提起来。 在剧情里没有这一出,所以他不认为这事儿是突然来的。 而且,在这之前医院也没有通知他这个所谓的家属。 心里顿起疑云。 他强装镇静的安抚着老太太:「你别急,我打电话问问医院,问他们是不是弄错了。」 江奶奶应了一声,有些担忧:「该不会是我没救了,不让我住了吧。」 老年人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想东想西。 江已斩钉截铁:「不会的,不要乱想。」 确实是不会的,在剧情里,直到老太太知道他死的消息之前,她都是住在医院里的,并且活得好好的。 安抚了老太太情绪,挂断电话江已就马不停蹄地给医院打去电话。 是主治医师接的电话。 江已询问了情况。 主治医师有些纳闷道:「这是上头给的命令,因为比较急,我们还是开的绿色通道,把江女士转去燕京,这,你不知情吗?」 转往燕京? 江已顿了一下:「你说转去燕京?」 主治医师道:「是啊,没错,是上头的命令,越快越好。」 第47页 江已打断:「冒昧问一下,是转去什么医院?」 主治医师翻查了一下记录:「燕京的第一医院。」 他不由感嘆了一声:「是燕京最好的医院,这谁会给你弄错啊。」 江已当然知道是最好的医院,但正因为这好,他才沉下了脸色,冷下声音:「没有家属的同意,私自转走病患,我可以上法庭告你们,所以最好老老实实地把人安稳地接回来,不然我们就法庭上见。」 主治医师愣了一下,连忙笑了笑:「这你说的,如果你这当家属的不同意,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越过你去,我们立马就安排。」 等挂断电话,江已僵直了许久,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是冰凉的。 如果今天他没有打这个电话,那么是不是明天就能看见他奶奶出现在燕京,出现在这个完全被控制的剧情里,然后和他一样怎样逃也逃不掉,还会进入那些所谓的主角眼皮子里。 害怕之后便是随之而来的庆幸,幸好自己今天打了这通电话,幸好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如果老太太只身一人来了燕京,那他就更无可逃之地。 进了这死人圈,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吗? 他再次给江奶奶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他平静许多,还能说能笑的告诉对方,是医院搞错了,待会儿就会把她护送回去。 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我们哪有那个钱上燕京去治疗,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江已跟着笑了笑。 等挂断电话,他脸上的笑容才散掉。 恰好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江已起身拉开门,就看见许慕城站在门口。 男人单手插在兜里,脸色沉冷,看起来似乎又是在发怒的边缘徘徊。 看见江已,他立马讥讽:「你还捨得……」 他话刚出,面前一向乖巧的少年突然脸色一变,抬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极其的清脆。 许慕城被打得一懵,脸跟着一偏,整个人都傻在原地,脸上的手指印赫然印在脸上。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错愕,手指抹了抹嘴角:「江已你特么又发什么疯?」 江已还想再扇一巴掌,但是知道许慕城肯定有所防备,他第二次是得不逞了。 他冷笑了一声,昂着头,语气沖:「我发什么疯?」 「我该问你,许大总裁发什么疯!」他仰着一只小脸,咬着牙,浑身紧绷着,脸因为生气而充。血,泛红,眼睛死死地瞪着许慕城,质问:「你为什么要私自把我奶奶转走?」 原本还觉得生气的许慕城,在听见这话时,怒气就像是破了气球,瞬间就瘪了下去,有些心虚道:「你怎么知道?」 江已一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是许慕城做的。 也是,除了许慕城谁还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他浑身发颤,眼眶泛着红,纤白的脖子因为仰头的姿势被拉长,看起来极其像易碎的玻璃,只要轻轻地一折,就能将其折断,让他臣服于自己手中。 「你到底想做什么?」江已用指甲掐进自己的掌心,他声音低了下来,嘶哑着,像老树底下每日响起了小提琴声,拉锯般的难听。 「你折磨我还不够,你还要拉上我奶奶,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们是吗?」眼泪从眼角滑下来,滚入了发间,少年眼里有愤恨,有委屈,有憎恶,有害怕,唯独没有喜欢。 许慕城浑身一怔,竟然被他眼里的情绪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刚才的从容不迫被打得乱七八糟,他有些艰难道:「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奶奶生病,燕京的医疗设备好,我想补偿你……」 说到这里,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解释这种东西,完全不是他所在行的领域,而且他向来也不需要向谁解释。 本来以为自己说得很明白了,他完全只是想单纯的补偿江已,想给江已一个惊喜,在他认为他没有做错,但是他不知道江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还说他不放过他们家,他没有,他从来没有想对他们做什么。 况且,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江已有个奶奶,许慕城不知道江已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少年在他话落后,也没有出现任何感激的表情,反而嗤之以鼻,嗤笑道:「补偿我?许先生我想你是搞错了什么,我并不喜欢你,我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你,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金主。」 他像是看一个不懂事没长大没长脑子的小孩子,头一次有些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手底下是没有员工吗?没有对你拍须熘马?没有人对你阿谀奉承过吗?谁对你好一点就是喜欢你吗?」 说到这个份上,江已也索性全都说了,反正已经说出来了,没有后悔的余地,干脆让自己说得痛快一些。 「从一开始是你告诉我,我们要保持距离,保持金主和替身的关系,不要有半点逾距,我一直谨记着,但许先生您这次补偿我,是用什么身份补偿我?金主吗?似乎从来没有金主会补偿替身的说法!」 他冷笑了一声:「我也从来没有问过许先生要补偿,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一口气说到这里,江已一顿,半响后才道:「我不要任何补偿,我得了自己该得的那部分,然后你远离我的生活,远离我的一切,这对我和您都好。」 第48页 说着,他蹲下身子,整理行李:「这几天我会去找房子,或者去和学校住校,我会搬出去,如果许先生等不急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搬走。」 他没有抬头去看许慕城的神色,因为不用看都知道有多难看。 许慕城现在的脸色确实是挺难看的,但是比他想像的还要难看几百倍,他被江已的一席话震在原地。 紧接着,又是心里一空,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满脑子都是,原来江已并不喜欢他,一直以为都是他误会了。 其实这不是江已第一次跟他说,他不喜欢他,只是每一次都被他自欺欺人的忽视掉,甚至他以为这是江已的招数。 而现在,看见少年单薄的身影,他才彻底明白过来,江已是真的不喜欢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听见这些,他应该感到高兴的。 许慕城有些狼狈地离开江已的房间,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了大门,靠在墙上,整个人有些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怎么好像高兴不起来? 也并没有自己以为的轻松,没有觉得甩掉了一个包袱而感到松一口气。 这是为什么? 正想着,手机响了。 狐朋狗友发的消息,还有一个定位。 许慕城点开,顿了顿,本来他应该像往常一样推掉这些毫无意义的聚会,因为公司还有一堆事务等着他处理。 但今天,他冷着一张脸出了门,驱车前往目的地。 其实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喝酒了,更别说去酒吧。 但是今天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他急需要找到答案,急需要有什么东西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 — 车停在酒吧门口,此时已经暮色四合,这一条夜街都热闹起来了,挨家挨户的灯也络绎不绝地亮起来。 男人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烟叼在嘴里,吞云吐雾,衬衫扣子解开几颗。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才将钥匙递给门口的服务员,大步进了酒吧。 豪门圈里玩得大,这里也不是清吧,里面玩得开,放得开,进门就是灯红酒绿,嘈杂得很。 这家酒吧是狐朋狗友其一开的。 许慕城一进门就被人热情的往二楼领。 包厢里,他抬脚进去,第一眼便看见坐在卡座上,吻得难捨难分的男女。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神色冷淡地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下。 但作为许氏人,他一来就有注意到他了,就算是坐到了偏僻的位置,也免不了被人cue到。 他的好友兼大学同学胡深诶了一声,推开趴在身上的美女。 立马拿着酒坐到许慕城身边去:「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许二少,我可是约你好几次,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其他人抱着身上的女伴,道:「是啊,许二少这些天太忙了,可算是有时间聚聚了。」 许慕城举起酒杯,淡淡地和胡深碰了一下,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行了,你们玩吧,不用管我。」 胡深笑道:「那怎么行,老许要不要点个鸭子试试。保证比你那什么唐岁岁带劲儿。」 凡是和许慕城有些关系的,大多都知道唐岁岁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许慕城语气一冷,警告道:「过了啊。」 胡深连忙投降:「是是是,是我错了。」 「诶,不过老许啊,你这脸怎么回事儿?」刚刚灯光暗,胡深没有注意到许慕城哪里不对劲,现在才看清楚许慕城脸上的巴掌印,有些吃惊:「谁打的,该不会是画的吧?」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上手去擦了一下,什么都没擦下来。 一提这个,许慕城心情就更烦躁了,他拍掉他的手,眉头一皱:「滚远点。」 狐朋狗友也就是一些偶尔玩在一起,商业上有来玩的人,但也算不上什么推心置腹的朋友。 但他和胡深在这其中算是关系最好的。 这样想着,许慕城舌尖顶了顶上颚,有些烦躁地道:「家里的替身打的。」 他现在迫切地想找个人帮他出主意。 胡深愣了一下,着实是没想到会是江已打的。 那个看起来软弱可怜的少年。 他见过江已一面,就在那场兄弟们攒的局上,也是许慕城第一次见到江已的那场局。 许慕城见到江已时的失神,他是第一个看出来,包养当替身的建议也是他提的。 他知道许慕城喜欢唐岁岁,而且喜欢很多年了,所以他丝毫不会觉得许慕城会喜欢这个替身,因此也毫无心理负担。 所以在听见江已居然打了许慕城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不信,他笑了笑:「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敢打你?一个替身讨好你都来不及,还敢在金主头上撒野?」 许慕城顿了顿:「替身就应该讨好我?」 胡深点头,不明所以:「那当然,他不得讨好你,谁给他钱?」 许慕城神色晃了晃,沉默地想,江已果然只是单纯地讨好他。 「谁知道,可能是养野了。」他嘴硬,随意找了个理由,不肯告诉胡深其中真正的缘由。 胡深一听,有些惊讶:「那看来是老许你脾气太好了。」 旁边有人听见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还不是许二少不会调。教,看看我手底下的,谁敢爬我头上。」 第49页 说着,他掐着坐在他腿上的少年亲了一口,暧昧不清的道:「是吧宝贝儿?」 少年娇羞地将头埋进他怀里,惹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许慕城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下意识地不想把江已和这些人放在一起谈论。 也不知道是觉得江已是他的人和这些人放在一起掉身价,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胡深介绍道:「那是曲家的小公子,和你的性取向有些相近,不过他男女通吃,玩得开,最近你温叔叔不是刚拿下了和他家的合作吗?曲小公子正在兴头上。」 许慕城略微应了一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他本来就没把对方放在心上。 以后也不会有往来。 不过那曲小公子似乎是真的无所畏惧,再一听打许慕城的只是一个被包养的金丝雀,他有意想和许家拉拢关系。 看向许慕城,眼里流露出些不怀好意地笑容:「如果那替身许二少如果不满意,不如给我玩玩儿,我保证给你教得乖乖的,看见你就自己跪下来主动帮你口,那滋味儿可是能直接上你爽到上天。」 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反正在这一圈子里,互换情人,互相玩儿的多了去了,曲小公子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对。 在场的人也见怪不怪地跟着笑。 胡深知道内情,却也不以为意,用手肘捅了捅许慕城:「如果你不想要,不如就把人给他了,那小玩意儿估计还得感谢你给他找下家。」 话落,他没有得到回应。 刚想转头看许慕城,就见眼前快速掠过一道黑影。 他一惊,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妙,连忙看过去。 可惜对方速度太快了,他还没来及拦住,只看见许慕城提着一瓶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朝曲小公子头上一砸。 那酒瓶瞬间开花,七零八碎的掉在地上,发出稀碎的声音。 包厢里瞬间变得混乱,有人尖叫了一声,跑了出去。 许慕城沉着声音,神色阴沉:「我的东西也只能是我的东西,碰了他我他妈就废了你。」 曲小公子还僵直地坐在沙发上,有玻璃扎在他脸上,他呆滞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定睛看手上,一片血。 他动了动嘴巴,想说话,还说出口,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那从他头上流下来的血,淌了一地。 包厢里乱成一锅火上蚂蚁,还是胡深先反应过来,打了救护电话。 等再抬头时,他只看见许慕城出包厢的身影。 他神情复杂地嘆了一口气。 看来许二少的心上硃砂又得添一人了。 温时青抵达医院时,是晚上十点整。 此时曲小公子正在手术室里进行缝合手术。 他在吸菸室抽了一根烟,神色淡然地吐出一口烟雾。 等再出来时,门口又多了几个人。 那是曲夫人和曲先生。 曲夫人见到他,顿时就破口大骂:「你们许家教的什么人,凭什么打我儿子!要是我儿子出了个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拿刀砍死你们许家所有人!」 曲先生瞪了她一眼,把她拉住,连忙给温时青道歉:「实在抱歉温总,夫人护儿心切,还请您不要见气。」 温时青的烟已经灭了,他微微颔首:「此事是慕城做的不对,我代他向您二位道歉。」 曲先生还未说话,曲夫人抢先嚷嚷道:「你道歉?你道歉有什么用?许慕城呢?他躲哪儿去缩头乌龟了?」 曲先生战战兢兢地按住她,扯着她大骂:「妇人之见,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他再抬头去看温时青。 男人神色温和,看起来不像是斤斤计较的样子。 他松了一口气,道:「此事和温总无关,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时候也不早了,温总不若先回去。」 温时青有些惭愧道:「本来是我这个当叔叔的教导无方,医药费什么的都算在我头上,今日确实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要是小公子没事了,还望曲先生告知我一声。」 曲先生连连点头:「有劳您费心了。」 温时青来得快,去得也快,连一片风都没有带走。 杨助理给他开门,他坐进车里。 杨助理见他神色疲惫,有些犹豫道:「温总,查清楚了,据说是因为曲小公子对许二少说了江先生的事情,惹得许二少大发雷霆,当场拿酒瓶扣他头上。」 他有些害臊地把曲小公子说的话复述一遍,随后又战战兢兢地偷瞄后面人的神色。 可惜夜色太撩人,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温总您看和曲家的合作需不需要停止?」好半响杨助理才敢提起声询问温时青的意思。 曲家的合作是他一直在跟进,他此时也拿不准温总的意思。 按道理来说,温总对江先生似乎有些特殊,就是不知道这份特殊值不值得温总为了报復曲家停掉合作。 他这一说,后排的温时青抬起眸子,眼里似乎有些困惑:「你说什么?」 杨助理一惊,讷讷的重复了一遍。 温时青有些惊讶于他的言论,淡淡道:「为什么要停止合作?」 杨助理愣了一下:「可是曲小公子对江先生……」 温时青:「小猫是别人家的,你上赶着往上凑做什么?」 第50页 他语气微漠:「适可而止的道理懂吗?」 跟在温时青身边那么久,杨助理自然是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平静,顿时不敢再说话了,沉默地开车。 而温时青似乎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垂眸扫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 有简讯进来。 他没回,抬手将手机关机了,随后闭目养神。 这边的情况江已全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今晚是有史以来睡得最平静地一晚。 好像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也就无所畏惧了。 一边,他睡前思考了一下明天怎么去和老黄说住校的事情。 老黄待人苛刻,说不定会直接驳回他的申请。 要是驳回了,他得去校外租房,但是没那么多时间去找房子,时间紧迫,他想赶快从这里搬出去。 想着想着,困意便席捲了大脑,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下楼时没有看见许慕城。 这算是比较稀罕的事情,但江已乐得开心。 他草草地吃了早餐就去学校了。 昨天温时青帮他请了假,所以倒是没有人觉得奇怪。 他一坐下,张问就转头问他怎么回事儿。 江已一愣:「什么怎么回事儿?」 张问贼兮兮道:「昨天你没来,你去哪里了?」 江已不明所以:「有点事请假了,怎么了?」 张问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是不是和宋安知跑出去约会了?」 江已:「?」 他头顶一串问号。 张问瞧他似乎真不知道的样子,啊了一声:「原来不是啊,我还以为宋安知昨天请假是去找你了呢。」 江已挑眉,随口问道:「宋安知昨天请假了?」 张问点头:「对啊,下午的时候没有来,据老黄说是家里有事,我还寻思着这是藉口。」 江已无语,拍了拍少年的脑袋:「你好好学习吧,八卦得跟村门口的老大爷似的。」 张问笑嘻嘻地挠了挠头。 这一天倒是平平无奇,大概是经过昨天那一遭,宋安知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徐然倒是偶尔来刺两句,但是见他不搭理,也就无聊地走开了。 而江已想去申请住校,也毫不意外地被老黄拒绝了。 他走校的时候,原来的床位已经被人住了,用老黄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床位紧张,腾不出地儿。 江已也就无法,只能寻思着重新找房。 趁着空闲时间,他在各大租房app上找了一下,找出几间他尚能负担得起,且勉勉强强能住的房。 燕京是一线城市,房价物价都高,他能来这里上学也全靠之前在县里考了年级第一,被保送来的,不过来了燕京之后,他的成绩就显得格外的平平无奇了,饶是他再努力的学,也被这里的人压得死死的。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比他情况还要差的宋安知,心道这人为什么就能考第一呢? 正想着,他的同桌戳了戳他。 路和鸣同学刚刚睡醒,见到他就脸一垮,格外委屈道:「你是不是又忘了给我买面包?」 江已一愣:「我不是让你重新找人帮你带吗?」 路和鸣打了个哈欠:「又不是谁都有手机,你给我发消息我怎么知道?」 江已瞬间想起路和鸣家的身世,表情瞬间五颜六色起来:「那明天给你带吧。」 路和鸣笑了笑:「行吧,不过你让我饿了一整天,得补偿,请吃点好吃的吧。」 江已错愕:「这面包不会是你一天的伙食吧?」 对于江已的错愕,路和鸣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他点了点头:「对啊。」 他有气无力道:「昨天你没有来,我就只能用今天的伙食费垫付了,你今天再不来,我就得直接饿死了。」 江已瞬间生出了几分愧疚,他确实没有考虑周全。 于是他大方的拍了拍他肩膀:「那走吧,请你去吃好吃的。」 刚好放学,他和路和鸣一前一后的出了学校。 他让路和鸣随便选周围的店,他身上的钱虽然不能乱花,但也能偶尔奢侈一把。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大出血,谁知道路和鸣只是拉着他去了对面的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 十五块钱的一碗牛肉面,牛肉少得可怜。 江已看着都觉得寒酸,啧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要是知道你要吃牛肉面,还不如我给你煮,牛肉都没几块。」 路和鸣埋头吃了一口,有些高兴:「你会煮牛肉面?」 江已点头:「是啊,以前经常做,不过现在倒是做得少了。」 只要许慕城不喜欢吃牛肉,也不想看见牛肉出现在许家,导致他也跟着不敢让牛肉出现。 路和鸣抿唇一笑:「那你下次做给我吃。」 江已笑了笑:「行啊。」 路和鸣吃面的速度很快,像风暴一样疯狂吸入,大快朵颐,瞧起来倒像是真吃的是什么好吃的一样。 江已也跟着吃了几口。 等吃完了这顿面,路和鸣把手搭他肩膀上,好像两人感情瞬间得到了升华。 「多谢兄弟请吃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他十分义气地拍了拍胸脯。 按理说这放在任何场合上都是一种场面话。 江已顿了顿,倒真认认真真地提了一句:「以后我们要是在不同的阵营遇见,你想方设法地救我一命,你看行不行?」 第51页 路和鸣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你在想什么……」 江已心一冷,顿觉自己异想天开,果然是不行的吗? 路和鸣曲指弹了弹他脑袋:「我们怎么会站在不同的阵营?」 「就凭今天的面,我们也得站在一个阵营才对。」 江已有些恍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开始真正地相信站在他面前的路和鸣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了。 太可喜可贺了,他差点流出感动的眼泪。 「不过,对面有辆车一直在等你,上次那辆,你看你要不过去了?」正常人路和鸣将校服甩在肩膀上,有些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江已回头,就看见温时青的车停在路边上。 他眉头一皱,没有多想,和路和鸣挥手:「那我先走了。」 路和鸣站在原地朝他扬了扬手,笑眯眯地将人送走。 一上车,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就听温时青言简意赅道:「许家要见你,让我来接你。」 江已屁股还没坐热,脑子顿时就一懵:「不是说周末吗?」 而且他都和许慕城闹掰了,他以为这种饭局应该默认结束了,为什么还会提前? 在剧情里也没有这一出。 温时青扫了他一眼,眼帘轻抬:「你不想去?」 江已纳闷道:「我为什么会想去?」 温时青:「你和慕城是情侣,见家长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你该有心理准备的。」 他嘆了口气,轻声回答。 江已迟疑道:「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太早了。」 说着,他怕理由不太让人信服,微微低下声音,语气显得可怜:「而且饭局什么的,我害怕。」 温时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他的鬼话,淡笑道:「放心吧,她们不敢乱来。」 不得不说,这话虽然可能只是口头上的承诺,但却是让江已觉得心安了不少。 这事儿是躲不过的了,而且许家是让温时青来接他,而不是让许慕城来接他,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摆明了是想押着他去。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许家和江已想像的有所出入, 不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这里总体来说是欧式建筑为主要,金碧辉煌,占地面积很大,比他看得漫画里画的一些还要高大上许多, 江已第一眼见到时除了觉得气派便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了。 此时他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一脸呆木地被温时青领着进了许家。 许家的管家见到温时青回来, 立马恭恭敬敬地弯腰:「先生,许夫人和许先生二位在里面等着。」 温时青颔首:「慕城回来了吗?」 管家是个长得比较慈祥的老人,刚过花甲的样子。 他看向江已时,也脸上带笑, 没有半点失态, 他向温时青道:「刚刚二少来了电话, 说是在往回赶的路上了。」 赶这个字用得微妙。 看来许慕城也是不知道,也是临时被叫回来的。 江已开始哆哆嗦嗦的想,接下来恐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这样想着,前边的人突然一停, 他跟着一顿, 险些撞上前面人的嵴背。 温时青微微扭头,低沉下声音:「要是害怕就躲我身后,不要走远了。」 江已啊了一声, 愣愣地点了点头,脑子有些懵懵的,然后果真听温时青的话, 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他心里其实挺感动的,温时青终于有当长辈的样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有人撑腰了, 他走路也多了几分底气。 不过进门以后, 从玄关进去便是客厅, 客厅很大,在剧情里许家有许多旁支,人应该也挺多的。 不过除了厨房有人在忙碌,客厅空荡荡的,没有所谓的许夫人和许先生。 温时青让他先坐沙发上,不多时便有人唤温时青。 对方有意将声音放低,江已只模模煳煳地听见了几个字眼,似乎是叫温时青去做什么。 不管是去做什么,那岂不是要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地方。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什么事非要现在去忙? 江已第一个反应是许家是故意支开温时青,想将他一个人晾在这里。 这是想做什么? 想给他下马威吗? 或是因为到了似曾相识的地方,哪些一时间无法想起的细枝末节,此时也开始渐渐回笼。 剧情里似乎有这一出,许家和现在一样把他晾在这里。 不过唯一有出入的就是,那时没有温时青,而现在有温时青。 剧情里,他被足足晾了两个小时,他不敢发火,不敢生气,因为此时的自己完全掌控在许慕城的手里。 而许慕城在这两个小时里也没有露过面,没有为他解围。 直到两个小时以后许家的人才露面,来的人似乎不是很多,有几位旁支的表兄表妹,但大多都是在看他的笑话,许氏夫妇虽然口口声声地说喜欢他,但眼底并没有多少喜欢。 这多多少少是有些原因,毕竟他是没家世没前途的小喽啰,许家或是觉得能让他进家门,已经是对他的慷慨仁慈了。 剧情里的他满脑子都是许慕城的警告,不敢出任何纰漏,唯恐惹他不高兴了。 第52页 他战战兢兢的维持着许慕城男朋友的身份,给许慕城当挡箭牌,让他安心的度过父母那边的难关。 不过这也彻底地将自己推向众矢之的。 这样想着,江已求生欲极强的拉住了温时青的衣角。 他们谈话的声音也随之顿了顿。 温时青垂眸看向他,江已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爪子抓着他的衣角。 跟他谈话的男人低下头,有些犹豫地看向温时青。 显然,他没有料到江已会来这么一招。 温时青似乎感知到了江已传递来的情绪,手掌拍了拍他的手,轻柔的,是在安抚他,让他放心。 江已还是有些不放心,也没有放开他的衣角,还眼巴巴地拉着他,生怕他跑掉一般。 江已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他如同走进了一团迷雾,未来是可知的,也是未知的,而他唯一知道的便是,温时青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命里一个变数。 所以他此时此刻想抓住这个变数,让自己脱离泥潭。 于是,他抓着温时青的衣角似乎更紧了一些。 也不知道温时青和对方说了些什么,那人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温时青和江已两人。 温时青有些无奈地瞥了他的爪子一眼,淡笑:「还不松开?」 江已弱弱地把手放开,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不走啦?」 温时青落座在他的身边,端正挺拔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语调微扬:「我怕我走了,有人该哭鼻子了。」 他眼里含着打趣,江已默默地扭开头,心里反驳道。 虽然会有些害怕,但是也不至于哭鼻子。 他望了望四周,现在还没有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让人窒息。 江已的目光来迴转悠了一圈,余光又落在了温时青的身上,不过这次是看向对方的嵴背。 宽肩窄腰,看起来十分好看。 他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嵴背,低声嘟囔道:「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江已觉得自己像是个街头的二混子,平时候没有什么,但是和温时青坐在一起,他就稍逊一筹。 温时青道:「被训出来的。」 江已一愣,恍然明白他听见他的嘟囔声。 他默默地接话:「那一定很辛苦吧?」 温时青笑了笑,没有说辛不辛苦,只像谈论天气一般:「讨老爷子开心,老爷子有个入伍的愿望,可惜家里从商,他想从军的愿望也就耽搁下来了。」 「一切都有所值。」他答。 江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时青这样的一个私,如果他不去拼命的讨好老爷子,赢得一席之地,怕是早就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他所遭受的苦难都是作者用字句编写出来的,但是也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书里人物身上。 江已轻唿出一口浊气,动了动嘴巴,有些犹豫地安慰道:「其实不用这么累。」 「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都怕你敬你,你偶尔可以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过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不知道说这话算不算不太聪明。 毕竟温时青这样的人,远远不用他这样的小人物去安慰。但他还是说了。 因为剧情里,温时青没有长命百岁,没能寿终正寝,他死于病症。 但是他的死来得突然,没有任何徵兆,前面也没有任何铺垫,犹如是作者为了让他死,而将他写死的。 这样,后期的时候作为主角之一的许慕城就能正大光明的接受许家,将温时青的功劳都占为己有,而温时青那么多年所做的努力也全为了他人做嫁衣。 江已不敢告诉温时青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不敢拾掇对方去做身体检查什么的,他现在十分谨慎,温时青那么聪明,会起疑心的。 闻言,男人微微抬眸,有些怔松地看着他。 江已心里咯噔一跳,神色怯怯地看着他:「怎么了?」 温时青移开目光,浅笑了一声:「没什么,就是发现江贤侄有的时候是真的令人很纠结。」 江已纳闷:「?」 温时青似乎也没打算跟他细说,微微摇摇头,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许慕城在半个小时之后到了许家,他急匆匆地进了许家。 待看见安稳坐在沙发上的江已,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注意坐在旁边的温时青,径直走过去,拉着江已就往外走。 江已懵了一下:「做什么?」 许慕城喘着粗气,冷着一张脸:「跟我走,你不能出现在这里。」 江已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温时青,温时青背对着他,似乎没有看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孤寂。 江已唿出一口浊气,他来不及想那么多,能逃离许家再好不过了。 不过许慕城居然主动拉着他离开这里,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这和剧情里有些出入。 他被许慕城拉着走,一边端详着他,一边想,许慕城是不是想拉着他去无人之处,将他毒打一顿。 别怪他这样想,他实在是有些害怕。 主要是许慕城这种锱铢必较的人,他之前给了他一巴掌,他一直没有要报復回来的样子,此时此景,让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许慕城终于要还一巴掌回来了? 第53页 江已想,要是能从许家出去,他还手的时候可以轻一点。 许慕城压根不知道自己从江已心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父母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 鬼知道他在外地出差,得知宴请江已的消息,整个人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紧赶慢赶地从外地赶回来。 他怕江已被欺负,被苛待。 况且家宴,他早在一天前就主动推掉了,谁知道许家来个先斩后奏,目的何在他动动脚趾头都知道。 要是今天在许家受了欺负,许慕城不用想也知道江已得又恨死他了。 好在,现在看起来江已似乎没有少根头髮丝。 就在两人要出大门时,庄园里走出一位妇人。 妇人雍容华贵,穿着打扮亮丽,一声怒斥将许慕城定在原地。 ——「许慕城,你走出这门就别回来了!」 许夫人唿吸有些急促,她本来在庄园里喝茶,想晾晾江已,谁知道这才半个小时,就有人来告知,许慕城带着江已走了。 她当即起身,出来就看见她的好儿子拉着人,护犊子似的往外走,脚下生风。 许慕城一僵,回头看向许夫人。 许夫人在许家有些话语权,这也亏了许老爷子现在还活着,有许老爷子给他撑腰,不然她怕是不能这么威风。 江已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看着许夫人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不由地感到抗拒,危险逼近的感觉不太好受。 就是许夫人,一边不想让唐岁岁做她儿媳妇,一边又将他和唐岁岁比较,恶毒刻薄的嘴脸栩栩如生地在眼前浮现。 许慕城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厌恶,心下一沉,头一次违抗他母亲的命令。 他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后,一副保护的姿态,一边朝许夫人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妈,等您冷静了我们再谈。」 这次,他连许夫人出声阻止的机会都没有给,拉着江已径直出了大门。 外面的争吵声毫不避讳的传进了客厅里。 温时青坐在沙发上,眼帘微垂,他眼前此时多了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坐在地上,趴在桌下,撅着嘴巴好奇道:「二哥好像很喜欢那个叫江已的人,他是不是要娶他呀~」 小孩儿刚刚从楼下爬下来看热闹,他约莫四五岁的样子,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意思,但架不住泡沫剧看多了,隐隐约约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一些。 他倒是不怎么怕温时青,因为温时青是家里唯一一个不会打他骂他的人,因此他对温时青倒是多了几分亲近感。 温时青抬手,慢吞吞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容温煦,唇角微勾,目光沉静,声音和缓:「不会的,二哥不会娶他。」 小孩儿仰头,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 不过这次,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身子往后靠,性感的喉结突出,他仰靠在沙发上,双眸一闭,身边萦绕的气息冷了下来。 小孩儿也不纠结这一点,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有些无聊地待在客厅堆了一会儿积木,又爬去了外面找管家陪他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江已去打球吗?」张问拍了拍他的肩膀, 手上握着一个篮球,眉飞色舞。 江已拿下耳朵上的耳机,他愣了一下:「怎么了?」 张问道:「去打球啊,今天的篮球场没有占, 刚好可以去过过手瘾。」 mp3里播放着不知道第几课的听力, 江已闻言, 目光远眺,落在外面的篮球场上。 此时正是金秋十月的时候,篮球场上落满了阳光。 他迟疑地出声婉拒道:「今天还有作业没做完,你去吧。」 张问有些失望的啊了一声, 也没有强求:「那我叫别人了。」 江已嗯了一声, 重新戴上耳机, 低头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距离上次从许家出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他也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见过许慕城,没有见过温时青,好像从那天之后, 所有事情都像是和他割裂开了, 仿佛那些存在他脑海里的记忆是假的,是虚幻的。 有的时候江已都会产生些许恍惚,认为那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但是在接通和江奶奶的电话时, 在看见学校论坛里存在过的帖子时,在徐然时不时来找茬时,他又惊觉这些一直都存在。 这些不是幻觉。 是存在的。 不过这样平静下来的生活, 让他难得的有了喘息的。 他刚从许家老宅回去后,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搬离了许慕城的别墅, 去了找一处离学校不算远的房子。 租金不贵, 房东人好, 江已过得舒心了一些。 在此之前,江已也再次去试了一下,想离开燕京。 但是很可惜,他当天所买的飞机票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全部暂停起飞。 因此,他再次被迫地留在燕京。 他心里有个猜想,或许时间到了剧情里他该死的时候,也就是他能离开燕京的时候。 不过这个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正想着,衣服突然被人扯了扯。 江已下意识地回头看,就看见坐在后面的徐然扯着他的衣服不放。 他一顿,往前面挪了挪,没能摆脱,反而还被徐然扯着衣服往后倒。 第54页 徐然挑眉,话语轻佻:「做什么呢?投怀送抱?」 江已翻了个白眼,强行将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扯出来。 也不知道最近徐然吃错了什么药,不再每天骂他,换了另外一种手段来欺负他。 大概就是换了法子的奚落他,偶尔逗弄他,时不时嘲讽上一句。 江已都要怀疑,他还好不是长头髮,不然这人估计就是要揪他头髮了。 「宋安知呢?」他随口一问,不是打听,只是好奇为什么徐然最近怎么老是喜欢捉弄他,而没有和他一贯的好友走在一起。 谁知他一问,徐然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你问他做什么?你还喜欢他?」 江已:「……」这什么破脑迴路。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扯了扯嘴角回道:「难道不是你喜欢他?」 他现在不怕徐然了。 他连许慕城都不怕,还怕这玩意儿。反正他包里也放着一把刀,要是徐然敢对他动手,他就干脆拿刀砍死这丫的。 这本书不是本毫无逻辑可言的智障小说吗?这剧情里的人物不都存在在灰色地带吗,反正他现在对于剧情君还有作用,他现在是肯定死不了的。 既然死不了,那还怕什么,使劲儿的造作啊。 徐然一顿,目光竟有些古怪:「你从哪里听来的?」 江已一愣,心下狐疑。 徐然这种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被他歪打正着的猜中了? 艹,无意间知道了对方的秘密,看来天要亡他。 他目光微微飘了飘,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徐然却把他的话当真了,当即有些慌乱地扯着江已的衣领,恶劣的抓着他,恶狠狠地澄清道:「老子不喜欢宋安知,你别他妈瞎说。」 江已有些烦他动手动脚,干脆一抬手抓住他的手,往前一拽,十分友善地一笑:「你再碰我,我就剁了你这只手。」 这话其实是很没有威胁力的,江已也十分清楚,说不定还会激怒对方。 但是他说的这话,也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他真的会砍的。 出乎意料的,徐然并没有被他激怒,反而微微怔愣地低头看着他的手。 江已眉头一皱,有些厌恶地松开他的手:「你不喜欢宋安知就不喜欢宋安知,沖我吼有什么用?孬货。」 他扭过身子,懒得再搭理这个神经病。 也多亏了徐然,才能让他对学校这个地方都产生了厌恶感。 不过更多时候,他是磨刀霍霍向猪羊,只要徐然没有踩到他的底线,他不介意陪他玩玩儿。 徐然捏了捏自己的掌心,轻咳了一声回过神。 这次难得的没有再继续打扰江已。 江已往旁边挪了挪,没注意他的反应。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位置空荡荡的,今天路和鸣一天都没有来上课。 他想给人发条简讯问问什么情况,又想起对方没有手机。 他也没法子,只能收回思绪写作业。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老黄叫他去一堂办公室。 江已似有所感,果不其然是说有关路和鸣的事情。 他站在老黄跟前,从上往下地看着老黄头顶光秃秃的一片,有些沉默。 老黄也没多说什么,单刀直入地甩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去路和鸣家看看情况。 江已犹豫了一下:「路和鸣是出什么事了吗?」 老黄摸了摸脑袋,不以为然道:「能有什么事,是校方不放心,让个人去看看。」 他抬起头看江已:「刚好你是路和鸣的同桌,应该和他合得来,你就去看看什么情况。」 能让校方担心,那情况应该挺严重的。 或许是和他家里有关。 江已想推掉,他和路和鸣的关系虽然不算坏,但也算不上有多好,顶多偶尔说句话,是普通的同桌情。 但路和鸣家的情况挺吓人的,他也怕被殃及。 老黄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立马道:「这事儿你得给你办好了,要是路和鸣出点问题,你可得立马报警,其他人都没空,你要是不去,那路和鸣可能就死在那里了。」 很明显,老黄也怕事,他不去,只能将这烫手山芋丢给江已。 江已无法,点头应下了。 去看看也行,要是真出什么事,他内心也过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路和鸣的家在城西, 离学校挺远的。 他之前的成绩挺好的,才会考去现在所在的高中。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上了高中之后堕落了,成绩现在吊车尾。 江已拿着地址,挨家挨户的问了个遍, 才终于在烂尾楼里找到了路和鸣的家。 他还没来得及上楼, 就见楼上传来女人尖叫的声音。 江已的脚步一顿, 就听隔壁的邻居哀嘆道:「这路家那小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爹妈。」 和她一起织毛线的妇人跟着点头,唏嘘道:「那小子也不是个蠢的,知道出去躲着, 要我说他妈一会儿清醒, 一会儿疯样, 他爹喝醉了酒打人,他干脆不要回来才对,一个人搬出去住也比待在这里好。」 听见说路和鸣出去躲着了,江已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很想上楼去面对路和鸣的家庭情况。 况且路和鸣虽然看起来挺随意的, 但是是个人骨子里都有自尊,他要是上去碰见了什么糟糕的画面,实在是挺伤路和鸣颜面的。 第55页 这样想着, 他挪动脚,过去礼貌询问路和鸣的去处。 几位妇人一瞧就知道他是被派来看路和鸣情况的学生,这也不是第一次来人了, 但是前两次来的都被吓跑了。 她们面面相觑,指了指某个方向。 有人忍不住道:「小帅哥, 你多劝劝小路, 他还年轻, 可不能把这辈子都折在这个家里了。」 江已愣了愣,点头道:「我知道。」 说完,再次朝几位道谢,便往路和鸣的方向去寻找。 最后在垃圾桶旁边找到路和鸣。 少年穿着昨天穿的衣服,头髮乱糟糟的,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 江已走动声小,但垃圾桶边难免有诸多垃圾,他一个不察便踩到塑料,发出细小的声音。 声音虽小,却也足够惊动闭着眼睛的少年。 路和鸣有些警惕地睁开眼睛。 待看见江已时,他明显一怔,条件反射地站起身,笑了笑:「你怎么在这里?」 江已唔了一声:「领老黄的命令,前来看看你是死是活。」 路和鸣似乎没想到他居然毫不避讳的说出真相,愣怔了一下,拍了拍肩膀,反而有些得意:「怎么样?看着了吧,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江已哼笑了一声,走过去,选了一个离垃圾堆远一点的位置。 「坐哪里不好,坐垃圾堆旁边,你真不怕那些苍蝇钻进你鼻孔啊。」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路和鸣过来。 路和鸣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扯了扯嘴角:「坐哪里都一样,况且我哪有那么蠢,会让苍蝇钻我鼻子里。」 说完,他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江已:「你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该不会被钻过吧?」 江已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随后微笑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路和鸣啧了一声:「看不出来啊小同桌。」 江已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不过见路和鸣还好好的,他也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今天怎么没来上学?」他言归正传。 路和鸣打了个哈欠:「不想去,在教室里睡觉还没有在这露天把睡得舒服,老黄口臭厉害,每次上课都站在我旁边,那味儿沖天了。」 这一点,江已是认同的,他万分庆幸自己是坐里边,不坐过道旁。 「你家里……」他有些犹豫地问。 路和鸣无奈地耸肩:「还是老样子,我妈以前清醒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现在稍短一些了。」 江已有些疑惑:「为什么不送去医院?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容易伤到人。」 路和鸣啊了一声,神色透出些许茫然:「我把她关家里的,而且送去医院,她一清醒就会求我,我心软根本没法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而且家里也没钱让她待在医院里。」他有些苦恼:「本来我是不想上学的,想出去找点工作做做,但我妈一清醒过来就会把我拽学校里,我不去吧,她就闹,闹三天三夜都不会罢休。」 据路和鸣所说,他妈不是完全疯了,只是清醒的时间短,但她稍有理智她就像个正常人,会出门买菜,会念叨他的成绩,像个正常的母亲。 但是只要一发病,稍稍被刺激就会认错人,上次就把他认成了他的父亲,摔碎碗想杀了他。 昨晚他母亲就发病了,以至于他现在把他母亲关家里,不让她出来,没收了所有的尖利武器,将她绑沙发上,他自己一个人待不住,才跑垃圾堆旁边睡着。 而他的父亲,那个欠了帐的赌徒,喝了酒又不知道去哪里撒野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路和鸣的眉稍稍舒展开,竟发出些许笑:「说不定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被老鼠蚂蚁分了尸。」 江已不知道从何安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妈是爱你的。」 路和鸣不置可否地挑眉。 江已道:「可惜我都没有见过我妈。」 他迎上少年诧异地目光,丝毫不在意道:「我是个孤儿,但我有个很好的奶奶,她现在生了病,但我依旧在为她为自己努力生活。」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灰,伸了个懒腰:「所以路和鸣同学啊,你不如趁着你妈还能清醒的时候,考个好成绩给她,让她看见你能出人头地。」 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路和鸣出去打工是不可能的。 毕竟在剧情里,他还復读了,应该也是迫于那位未曾谋面的路阿姨的压力。 就是不知道路和鸣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 但是按照他的聪明才智,想要考上一所好大学,不是没有可能。 江已是十分羡慕这种天生就脑子好的。 不向他…… 哦对,他只是个炮灰配角,脑子不大好使也是正常的。 要是太好使了,估摸着就是反杀主角,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角色了。 江已一时间居然觉得这个理由让他感到十分宽慰。 路和鸣愣了一会儿,才笑道:「你是第一个对我这样说的。」 江已不以为意:「以后还有很多人。」 应该正常人都会劝他多读书。 这个社会,读书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是最好的出路。 路和鸣闻言却摇摇头:「不会有人了。」 第56页 江已啊了一声,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路和鸣笑了笑,站起身rua了一把江已的脑袋瓜子:「好了,今天多谢小同桌前来安慰,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天色就晚了,我这里可留不了你。」 江已的头髮被揉得乱七八糟的,他捋了捋,看了一下时间,确实是不早了。 临走时,他给路和鸣留了个电话号码,道:「有事给我打这个号码,我一般手机都不关机的。」 路和鸣哭笑不得地接过他的纸条,在江已的目光下,他还十分宝贵地塞自己胸口处的兜里:「知道了,不会掉的。」 江已被他逗笑了,朝他扬了扬手:「行了,我先走了,要是你实在过不去,可以跟老黄申请一下,看看学校里有没有杂活可以给你干。」 说着,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嫌弃,我手里也有招临时工的活。」 路和鸣拍了拍他的脑袋:「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于是就这样,他站在原地,目光跟随着少年的身影,直到他跟着街巷边透出来的夕阳一起消失在他视线中。 路和鸣低头,手指紧紧地攥着少年给的纸条。 他骗了江已。 他没有把纸条装进兜里。 他觉得还是攥在手心里比较稳妥。 不会丢失。 到家时,已经夜色遍野了。 江已掏出钥匙,戳进钥匙孔里,开门进屋。 一室一厅的格局,不算大,但住他一个人绰绰有余。 他还没有吃晚饭,江已奢侈地点了一顿外卖。 一边吃饭,一边跟江奶奶的视频。 老人家的身子骨最近硬朗了许多,瞧起来意气风发的。 不过再过一个月又要进行一次化疗,到时候恐怕又得虚弱一次。 她正在和隔壁床的小姐妹玩牌,一笑眼睛都眯没了。 江奶奶忍不住有些唠叨:「小江啊,你那边国庆要放假不?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 虽然一直都说让江已不要回来,但老太太还是会想念自己的孙子。 江已忍不住眼眶一红,嗡声道:「应该放吧,到时候我再看看,说不定会没票。」 江奶奶有些失望的嘆了一口气:「要是买不到就算了,就在电话里看也行。」 江已低下头,嗯了一声。 他也想回去,回奶奶身边。 可是他回不去。 他不敢告诉江奶奶,只能一个人闷头吃了一大口饭,将那股酸涩给压了下去。 害怕被老太太听出什么不对劲,又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晚饭不可避免地吃多了,江已扔掉食盒,顺道去旁边公园里散步消食。 散步的人不多,路灯昏黄,天边的月亮忽明忽暗,他找了一张椅子坐着,想吹吹凉风。 不等江已唿出一口气,脑子后面就突的传来一阵阵痛,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闭上眼睛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江已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要提前杀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滴,更新qwq 第35章 一瓢冷水泼在他脸上, 江已一冷,勐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陌生的屋子,还有一片白昼的灯光。 他被灯光刺得耀眼, 下意识地想抬手遮一遮, 但手臂并未如期抬起来。 他低头一看, 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的。 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虽然知道自己还活着,他还是提起了心,抬头看向泼他水的人。 可惜, 他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只知道一前一后站了两个人, 都站在黑暗里,房间偌大只亮了一盏灯,他压根不知道这两人站什么样子。 江已心跳如雷贯耳,他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出口的声音却嘶哑得像是鬼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风声,还有门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声。 那两人似乎只是想让他醒过来,并不想和他废话。 江已紧张得浑身痉挛, 手指颤抖得根本控制不住,万幸他的手是被绑住,才让他稍稍看起来抖得不那么厉害。 「去。」突然站在面前的人出声了, 但吐字不多,只是微微招手, 使唤后边的人。 随后就有人端着饭菜过来了。 江已还没有回过神, 就被人捏着下巴灌了一腮帮子的东西。 站在他前面的男人戴着头巾, 声音不知道是刻意处理过还是因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失真外加格外的难听,像是声带被撕毁了。 「你现在不吃,接下来的两天你也不会有东西吃。」他道:「想活命急老老实实地吃了。」 接下来的两天? 江已捕捉到了关键词,心里勐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两个人不是来取他性命的。 可是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他绞尽脑汁地回忆剧情,剧情里似乎没有这个环节。 而且这么重要的环节,也不会存在被漏掉的可能性。 所以这不是剧情里存在的。 如果剧情里有这一出,他也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江已感到头疼,他被塞了一大口米饭,但他现在哪有那闲工夫去吃饭。 他的目光微微摇晃,晃到了窗外。 第57页 窗户外还是黑色的,不见白光。 看来他昏迷的时间不长,现在还是晚上。 此时正是金秋时节,晚上温度降得厉害,他忍不住打了个颤,喷嚏止于唇间,慢吞吞地把他咽下去了。 他沙哑着声音:「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这次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江已有些头疼,他倒是想要离开燕京,但是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而且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要送他出境,让他永远都回不来这里。 随着这样的猜想往下顺,江已只觉得一筹莫展,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惹到了谁。 想一想,他现在有交集的一些人,应该都没有恨他恨到想要毁尸灭迹的地步。 不过,可能是因为是炮灰,他身带仇恨光环。 江已动了动手指,有些颓败地低下头。 半响后,他才唿出一口气,继续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知道对方没有现在要杀他或者伤他的意图,他心松了一大半。 当然了,他问这话也不是真的要跟对方拼谁给的多。 他只是想借个机会,给外面传达消息。 江已是一个人住的,如果要知道他失踪,得明天去了。 而谁知道现在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会有动作。 「乖乖待着,该知道的你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你死也不会知道。」出乎意料地,站在前面的人开口了,语气淡淡:「老老实实地待着别搞小动作,这里是九楼,你就算是想跳楼也逃不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水盆扔地上,自己转身出了门。 「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你自己吃。」说着,两个人都退出了房间。 只有一盏灯尚且还在苟延残喘地陪着江已度过这无边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门再次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之前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是个女的,看起来像是酒店的服务生。 那女服务生不敢声张,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将订的餐食放在他手边。 江已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腕,沉默了一下:「能不能帮我松一下,我吃不了。」 服务生顿了顿,眼里带着恐惧,摇了摇头,不肯过来。 江已方才找了一下,不确定房间里有没有装摄像头。 但他觉得这个要求无可厚非,外面有人盯梢,这里又是九楼,就算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他也得有天大的本事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所以即便在他提出这个要求时,外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服务生似乎也发现了,硬着头皮,犹犹豫豫地给他解开绳子。 双手得到自由,江已道了一声谢,那服务生就像是老鼠见猫似的,畏畏缩缩地退了出去。 江已现在有了饿意,他琢磨着现在应该到了后半夜。 他捏着筷子,夹了几道菜,没有犹豫地张口吃下。 这可能是他两天以内最后的一餐,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若是没有吃饱,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秉承着不能让自己受苦的想法,江已将满满的一大碗都吃完了。 吃完就开始闭目养神。 当然了,他不是真的闭目养神。 他刚刚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手机什么的都被收走了,要想联络到外面,难上加难。 而刚刚的服务生胆小如鼠,他也不欲想将对方牵扯进来,所以也不可能靠对方将他的消息送出去。 这就有点难办了。 江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难不成,他要寄希望于剧情君发作,将这一切拉回正轨? 想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要离开燕京那么困难,躲在背后的那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谁知道能不能带着他顺利的离开燕京。 不过他还是大意了,本来觉得对方没有想对他怎么样,至少现在是,所以他吃饭的时候也没有顾及。 可当眼皮子打架时,他才昏昏沉沉地反应过来,饭里应该是下了安眠药。 艹,果然不能和阴间人比谁更阴间。 这一睡其实也没睡多久,大概是心里想着事儿,药效也散得快,江已再次醒过来时,外面刚刚天光大亮没多久。 他意识逐渐回笼,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竖着耳朵听旁边的人谈话。 那两人大概是知道他睡过去了,没有避讳。 之前半句话都没有开口的男人,他戴着墨镜,暂且称之为墨镜二号沉着声音,语气不太好:「燕京的车站突然多了很多人,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稍微比他高一些的男人,墨镜一号冷静道:「慌什么慌,人多了还能查到我们头上不成?」 他道:「不要自乱阵脚,先把人送出去。」 「机场有人来接应,那边已经被安排好了,只要把人送出去就行了……」墨镜一号敏锐察觉到江已的动静,声音渐渐消失。 之后的话江已也没有再听见。 但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车站现在在严查,难道是因为他的失踪? 可是现在看着时间尚早,谁会这么快发现他失踪? 江已抱着疑问,心下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谁,也有可能是剧情君开始推动剧情了,开始想把剧情掰回正轨,但总算是有了希望。 第58页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人也起了警惕,计划临时打散,他们将江已架起来,似乎是准备转移地点。。 临走时,江已想悄无声息地放点线索给接下来可能会来到这个房间的人。 但无奈对方太过敏锐,江已还没来得及落下一点东西,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 江已被打得脸一偏,居然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他吐出一口带着血色唾沫,整个人都发着颤,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他趁着两人给他要转移他给他松绑的时候,他勐地冲上去,将前面的墨镜二号狠狠地撞开,牟足了劲儿往外跑。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大门,只要跑出这扇门,就能找人求救。 可下一秒,他的头髮就被拽着,狠狠地往后一拉,江已被撞在墙上,额头上出了血。 他疼得龇牙咧嘴,眼尾泛着猩红,有些沉默地用手撑着墙,缓慢地站起身。 随后又突然反扑回去,压根不给墨镜一号反应过来的机会,死死地咬上了他的手腕。 此时温时青如果看见,会感到惊讶。 因为这时的小猫崽,一点也不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崽,而是像一头伺机而动的幼狼,亮出了自己的爪牙,可惜他还是太弱了,没有完全长大。 一号被他咬得一怔,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刚刚被撞翻的墨镜二号咬着牙走过来。 江已的所有动作都随之一滞,因为他腰间被抵上了一把尖利的匕首。 他吐出墨镜一号的手腕,目光垂下看了一眼。 流血了,那块肉似乎再多咬一会儿,也会随着掉下来。 他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咧了咧嘴,满嘴都是铁锈味儿,实在是让人感到不爽又让人感到愉悦。 江已笑了笑,擦了擦嘴角挂着的血:,若无其事「:走吧走吧,反正我也打不过。」 墨镜一号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后才无视自己手上的伤,朝墨镜二号招手:「嘴巴堵上,手也别解开了,动作迅速一点。」 墨镜二号刚刚被顶得人仰马翻,看江已的神色也阴沉沉的:「我知道。」 于是江已再次被五花大绑的带走。 这次走的是后门,进的电梯。 随后下了楼,无人问津的后门停着一辆车,江已又迅速地被塞进了车里。 江已现在鼻青脸肿的,压根提不起劲儿来,只能仍由他们倒腾。 也庆幸他们现在赶时间,不然刚刚那一茬,估计他们得跟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算算帐。 江已仰着头,靠在座椅上,目光落在窗外。 不多时,车就混进了车流里,但没有一个人发现这车有任何不对劲儿。 等上了高速公路,车行驶得更加没有阻碍。 不过就在要下高速公路时,前面突然有交警在拦路查车。 墨镜二号怒骂一句脏话,打着方向盘,正好拐进另外一条偏僻的分岔路。 墨镜二号的车技实在是烂到爆炸,江已被甩了几次,差点甩吐。 墨镜一号率先意识到他要吐的意图,冷着声音:「不想死就憋着。」 江已只好咬着牙道:「给我开窗。」 墨镜一号顿了顿,勉勉强强地给他开窗。 等凉风吹在脸上,他才渐渐地压下了心里的那股闷意。 「话说,你们不觉得这地方离机场会越来越远吗?」江已看着导航,有些郁闷的问了一句。 墨镜二号低头看了一眼导航,才发现这一点,艹了一声,回头看向墨镜一号。 一号微微仰了仰下巴:「先躲开警察。」 二号才想起这一茬,用眼睛狠狠地颳了一眼江已。 江已十分无辜地眨眼:「看我做什么?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一句。」 他现在头皮都还痛,脸也痛,但还有闲心思打趣。 二号目光落在前方的道路上,一边气急败坏道:「艹你妈的,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饶是知道不能暴露自己的声音,二号还是被江已给气炸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稳得住的人:「再说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江已啧了一声:「要是能崩,我还会活到现在?」 他倒是有心思捋清楚:「让我来猜猜,雇你们的是什么人。」 「他或者她,没有让你们伤我性命,但又要把我送走,我的存在肯定是能阻碍他什么,但又不伤我性命,看来只是不想让我留在燕京,不让我留在燕京肯定是燕京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而我对他得到那东西有威胁。」 江已将脑袋放在窗口,被凉风颳得思绪逐渐清明。 所以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是唐岁岁让你们来的吗?」他询问。 得到的是车急速摩擦着地表,产生的刺啦声。 江已也没想得到他们的回答,唔了一声,有些恍然。 看来唐岁岁比剧情里发现他和许慕城的关系要早上很多,但他现在回不来,所以才出此下策,想将他这个威胁剷除。 但是唐岁岁好歹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他又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所以只是想将他送离燕京。 当然了,如果只是送离燕京最好了。 但是他并不是很想出境,如果一旦出境,他怕是想回来都回不来了。 毕竟瞧这架势,唐岁岁并不见得会把他放回国。 第59页 「你们不如趁早将我放回去,」江已笃定道:「你们带不走我的。」 墨镜一号难得接话:「为什么?」 江已回头笑了笑:「大概是……直觉吧。」 所有直觉都是有前提的。 当然了,他没有说这句话,只是笑了笑。 而他的直觉也悉数成真了。 他们也如江已所料,并没有带着他离开燕京。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的晚上, 新的地点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 这里是在郊区外,人烟稀少,这块地应该也属于荒废了的。 因为外面这几天戒备森严,似乎真的有加强人手。 墨镜一号和墨镜二号都十分警惕, 这几天都寸步不离的守在江已的身边。 当然了, 他们也要吃喝, 吃的都是之前提前准备好的干粮。 而干粮有限,江已就算再怎么可怜,也没有被分到食物。 偶尔一号会给他一点水充飢。 江已这两天完全是依靠水度过来的。 但依旧饿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他瘫坐在地上, 有些沉默道:「我都说了你们带不走我的。」 墨镜二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嘴巴。」 江已弱弱地道:「你们再不给我吃的, 我可能还没有走出这地方, 就饿死了。」 一号坐在石头上,脸上还是坚持不懈地戴着他那该死的黑色头巾,以至于江已现在都不知道这两人到底长什么鬼样子。 不得不说,他们看起来很像个职业绑架的选手, 做起来十分的熟练, 熟练得让人害怕。 而且从头到尾都丝毫不慌,看起来应该干了不止他这一单。 可能是他的声音真的太过于虚弱了,墨镜一号朝墨镜二号使了个眼色, 二号拿着水壶又吨吨得给他灌了一肚子的水。 江已:「……」 他被呛得连连咳嗽。 一号没有管他,喝了水壶里装的酒,冷声道:「今晚就得走。」 他心里掠过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总觉得今晚不走就走不成了。 二号有些犹豫:「我今天去机场看了一下,根本走不了, 查得很严, 我们自己走还差不多, 带着他根本过不了安检。」 本来的打算是将江已打包送去给机场接应的人,将人偷渡出国。 但是现在,机场原本安排接应的人也因为严查的原因,连面都见不到。 一号沉思了一会儿,目光扫视了一眼被绑着江已。 江已饿得头晕眼花,完全不想搭理他。 要不是极强的求生欲在作祟,他真的想让对方补他一枪,让他去死吧。 真特么要是饿死了,那真的太憋屈了,死了估计都得化身饿死鬼。 江已昏昏沉沉地想。 「僱主的意思是让他离开燕京,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二号摸了摸自己的臂包,那里面装着一把尖利的匕首,他蠢蠢欲动:「要不我们趁着时间,将他……」 他的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一号冷冷扫了他一眼:「不要轻举妄动,要是真杀了,你以为我们能走出这个地方?他还有用。」 二号撇撇嘴,虽然不服,但还是半句话不敢说。 江已的心也跟随着他们的话极速加快,他闭上眼睛,一边用手摸索着板凳后面的绳子,一边想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将这绳子给磨断。 一号道:「你去买点干粮回来,我们半夜就走。「」 他看向二号。 二号闻言,点了点头,利落地出了门。 而江已在听见动静时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的对面不远处有一块碎玻璃,他视力好,一眼就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此时的状态。 头髮凌乱,神色虚弱苍白,犹如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的蚂蚁。 他唿出一口气,背对着一号,自己有意无意,小心翼翼地磨着绳子,不敢发出丝毫的动静。 一号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关上门,倚在墙上假寐。 江已唿出一口气,头顶冒着细汗,心跳极快。 今晚不知道救援队能不能抵达,就算能抵达,但也有可能他会被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而江已他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况。 他经不起继续的奔波折腾。 而且墨镜二号已经起了杀心,谁知道到时会不会失手把他给砍死掉。 然后他再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光是想一想,江已就不寒而慄。 于是,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加快了磨绳子的速度。 只要挣开了束缚,到时候就算是要杀他,他也有逃跑的机会,也不是坐以待毙。 二号去买东西,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脚步声凌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一号被惊动,睁开眼睛,脸色一沉:「怎么了?」 二号道:「我开车回来的路上,遇到人正在往我们这个方向来,怕是暴露了。」 一号脸色难看,眼神也随之冷了下来:「收拾东西,走!」 二号看了一眼江已:「他怎么办?」 一号道:「带着走!」 二号有些着急:「老大!我们怎么带得走他,要我说就把他杀了,他就是个累赘,反正僱主也没说怎么让他消失。」 第60页 一号似乎被劝动了,他看了一眼江已。 江已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头皮发麻,嗓子干涩,强撑着笑意:「你们要是杀了我,来抓你们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还不如把我扔在这里,趁着这功夫赶快跑。」 一号眯眼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号tui了一声:「闭上你的狗嘴。」 江已咧了咧嘴巴,只恨当初没有一口咬在二号身上。 真特么不解气。 这样想着,就在气氛僵持着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一号浑身警戒,叱骂了一句,看向二号:「你不是说在路上吗?」 二号脸色难看,显然意识到了什么:「那群阴孙,跟着老子来的!」 现在明显不是算帐的时候。 一号冷着脸,快速撤退。 二号紧跟着,两人完全没有时间再去多看江已。 江已轻轻地唿出了一口气,而一号和二号还没有完全撤退,仓库的大门就被人勐地撞开了。 一号动作迅速,突然回首看了一眼江已,快速把江已抓到跟前。 江已连人带着椅子被抓到跟前。 紧接着,那仓库大门被人撞开,一波警察出现在眼前。 江已浑身发着颤,他咬着下嘴唇,嘴唇被咬破了皮,渗出血来。 他的脖子上搁着一把刀。 一号知道现在跑不了,反应极其快地将他抓到跟前来当人质。 平生第一次卷进这场莫名其妙的风波,还被迫当了一场人质。 江已紧张到手指抽搐,站不稳,一号捞着他才让他没有跌在地上。 「放下刀,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站在前面的警察目光死死地盯着江已身后的两人。 一号笑了笑,声音因为刻意处理过的缘故,带着一丝电音:「放下刀还不简单,让我们走,我就放了他,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他胸有成竹,丝毫不慌:「不然我们就来比比你们的枪更快,还是我的刀更快。」 前面的警官不敢轻举妄动,警惕地看着他:「我们放你走,但是你不能伤害人质。」 一号笑了笑:「那是当然,只要我们离开了,人质自然会安然无恙。」 不管这话有几分可信度,但无疑警方是处于被动方,前面的警官无奈地招手:「准备一辆车。」 不多时,就有一辆车到了跟前。 一号和二号挟持着江已上车,二号坐在驾驶座。 一号手抓着江已。 车发出引擎声,就在警方要开枪时,一号突然拍了拍江已的肩膀,眼里带着冷意:「下次见了小朋友。」 说着,他一把将江已推下了车。 紧接着,那车一甩尾便把直冲了出去,警察们下意识的闪躲,恰恰给他噼开了一条路。 二号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突然从车窗支出一把枪,粗略一瞄,子弹朝江已而去。 江已愣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子弹朝他飞来。 他瞳孔勐地一缩,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风在耳边疾速刮过,周围一静。 他听见子弹穿过他后面的铁板声音。 有人喊了他一声。 他恍惚地醒过神,耳朵一疼,他机械地抬手摸了摸耳朵,摸到了一手血。 原来子弹并没有打中他,只是擦着他的耳朵飞到了身后。 他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整个人像是砧板上的鱼,劫后余生的用手撑在地上,佝偻着嵴背,那绑着他的绳子也断裂开,和他绑在一起的板凳掉落在地上。 昏过去的那一刻,江已似乎看见警察开着车去追罪犯。而那些警察散开后,树下停着一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紧接着他看见有人从车上下来了。 那身影似曾相识。 他还没来得及辨别是谁,就撑不住眼皮子,仰躺在地上,最后一幕是乌云压顶,还有耳边若隐若现的鸟叫声。 而这些也以极快的速度离他远去。 秋雨来得极快,在江已晕过去的那一刻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犹如黄豆子般大的打落下来,丝毫不留情。 杨助理本跟着下车,一见下雨,连忙又返回去拿伞。 等他拿着伞过来时,温时青已经走到了少年的身边。 杨助理将伞打开,遮到温时青的头顶,也将江已遮在里面。 「温总,我来吧,太脏了。」 他看了一眼少年身上的脏乱,下意识地阻止温时青弯腰去触碰的动作。 温时青无视他的话,微微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将少年眼前凌乱的头髮拨至一旁,待看见少年脸上的伤,他的目光微顿。 随后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少年的身上,一手穿过少年的膝盖窝,一手环着少年的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牢牢地抱在怀里。 杨助理见此连忙将伞移动,打在他头顶,害怕淋着雨。 男人的皮鞋踩进泥坑水洼里,他垂眸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瘦得轻飘飘的,风一刮似乎就能吹走的少年。 他微不可闻地轻嘆:「又欠了一条命,你该怎么还。」 点滴在滴,医院过道有忙忙碌碌的小推车路过。刺鼻的消毒水,让江已在睡梦中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许慕城站在病床前,朝温时青郑重地道谢。 「这次谢谢小叔,不是您江已可能已经出了意外。」 第61页 温时青垂眸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没有应他的道谢。 他道:「小江几天没有吃饭了,营养不良,护士正在给他输营养液,既然你来了,就记得给人家准备好一日三餐,别太油腻了,胃估计会受不住。」 许慕城一直都知道温时青周到,闻言也没有怀疑什么,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上,心里跟着一揪。 发现江已失踪的时候,就在他失踪的那一晚。 他当晚喝醉了酒,去了江已所住的公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江已那里。 从江已搬出去之后,他一直都知道江已住在什么地方,但是他都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打扰江已的生活。 那晚其实说醉了也没醉,只是给自己找个去找江已的理由。 敲门的时候没有人回应,他起先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 只以为江已出去玩了,没有回来。 结果他一直等到凌晨两点,江已也没有回家。 他酒醒得差不多了,也发觉了不对味儿。 便立马找了路道监控,看着江已进了公园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意识到不对劲,他就报了警。 他虽然有公司,但是脱离许家的势力,他想要自己追踪起来很难。 到了第二天后,他一无所获,才不得已求助温时青。 本来以为会周旋好一会儿,没想到温时青只顿了一下便答应下来了。 温时青一出手,效率高了不少。 直到今天终于把江已解救出来。 温时青只浅浅地交代了一番,似乎是不欲多留,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便离开了病房。 见他走了,许慕城紧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是不想跟温时青待在一个空间里。 太过压抑,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久居上位的他,习惯地掌握他人的生死,更不习惯于被温时青压制。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江已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下午了,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白亮天花板,还闻到了在梦中就困扰着他的消毒水。 他下意识地要抬手,手就被人连忙压住了。 他微微扭头,看见许慕城的那张脸在他眼前放大。 江已有些不适地往后挪了挪。 许慕城没有注意到这一举动,只是声音下意识地放轻:「你在输液,不要乱动。」 江已眨了眨眼睛,嗓子干得冒烟:「这是在医院?」 许慕城瞧着他一副憔悴的样子,心也跟着一软,「嗯,在医院。」 想到昏迷前看见的身影,江已问:「你救了我?」 许慕城正给他端水过来,闻言一顿,随后抬眸:「是我,怎么了?为了救你我可费了不少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看,之后能不能在零点更新呜,在凌晨更影响身体健康(做不到就当我没说) 第37章 江已若有所思的点头。 他就着许慕城的手, 喝了一口水。 温水顺润着嗓子,比刚才好了不少。 江已换了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没记错的话,他昏迷前似乎耳朵是受了伤。 果然, 他抬手摸到了耳朵上的包扎。 许慕城道:「受了一点轻伤, 不是很严重,」 江已哦了一声,放下了手。 他有些纳闷地看向许慕城:「你怎么发现我失踪的?」 按理说,许慕城和他应该没有关系了,再怎么样也不会发现他被绑架了啊。 许慕城对上少年的目光, 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 神色淡淡:「这燕京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他给江已掖了掖被子。 正好此时秘书买了粥回来了。 许慕城赶紧转移话题, 从秘书手里接过粥,做势要餵江已。 江已吓得连忙阻止,他可不想刚刚逃出生天,下一秒又把他送回了地狱。 他自己抬手接过粥, 无视许慕城的目光, 自己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 粥暖暖的,入胃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等吃完了一碗粥,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又降到了冰点。 如果换做以前, 许慕城在江已面前是不会像现在一样束手束脚的,反而会游刃有余,那是因为他足够有自信, 自信江已是喜欢他的。 而现在,他知道江已不喜欢他, 他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手脚无处可放的感觉随之而来。 秘书将食盒打包好, 拿了出去。 江已躺在床上,他摸索了一下床边,想升高床。 许慕城的动作较快,连忙给他升高。 虽然态度淡淡的,但是比平时殷勤了不少,江已怪异地看着他,有些迷惑:「许总今天不用上班?」 许慕城一梗,想找个理由留在这里。 虽然他现在其实还搞不清楚他对江已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也不想搞清楚,他中觉得要是搞清楚了,他自己会接受不了。 但是他也不放心江已一个人待在医院。 于是他随手抚了抚西装,淡定地坐在病床前的一张凳子上,语气平静:「今天没什么事,警察特意叮嘱我让我不要离开你病房半步,以免有人会钻空隙,让那帮歹徒有可趁之机。」 许慕城随口编了一个结果,一副是警官交给我的任务,他不能违背。 第62页 江已干笑了一声。 虽然对许慕城救他心存感激,但是更多的还是不喜较多,以及一些害怕占据上风。 毕竟这场的绑架的缘由究极还是许慕城的原因占了一部分。 如果不是许慕城在唐岁岁那里说漏了嘴,唐岁岁也不会那么快知道他的存在,也不会採取这种极端的措施。 但江已也知道这事儿没办法全怪在许慕城身上,他唿出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也不会待在一起太久。 而且他也确实担心那两人要是回来怎么办? 「他们没有被抓到吗?」江已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他晕过去之前看见有警察去追了。 许慕城按了按眉心:「被他们跑了,看起来很熟各种路线,跟了两个多小时,警察怕伤害到民众迟迟没有动手,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被甩掉了。」 「不过已经封城了,除非插了翅膀,不然他们跑不掉的。」 说到这儿,许慕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你先安心养伤,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看向江已,微微垂眸:「有什么想吃都告诉我,我会给你安排。」 这种奇奇怪怪的,江已可享受不了。 他连忙笑了笑:「不用,多谢许总,我俩现在也不是什么关系,你不用多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再次被江已拒绝,许慕城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又不能像以前一样对江已发脾气,只能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不过,许总想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吗?」江已捻了一个桌台上的葡萄,声音睏倦的随后问了一句。 许慕城一顿:「你知道?」 江已一副自然的样子:「我得罪了谁,我肯定知道,就是不知道许总想不想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有些后悔了。 许慕城对唐岁岁的感情是日月可鑑,他这时候说出有可能是唐岁岁干的,许慕城怕是会直接把他掀了。 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江已咂舌。 许慕城道:「我当然想知道。」 他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于热情,立马换了一副言词:「我们现在虽然没什么关系了,但是你好歹也跟过我,他敢动到你头上就相当于动到我头上,我自然想知道到底是谁。」 江已哦了一声,内心嘲讽,要是真说出来了,到时候又得变成双标狗。 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怀着一种罪恶的想法。 他就想看看许慕城的脸色会变得多难看。 「我说是唐岁岁,你相信吗?」他张口道,目光盯着许慕城的脸上,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果然,许慕城的脸色一变,从凳子上站起来,声音沉了沉:「江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已躺平了,还好他现在是个伤患,可以肆无忌惮。 他缓缓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当我没说。」 许慕城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少年已经背对着他,一副睡过去的样子,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沉着脸色,拳头紧了紧:「你有事告诉秘书,我想起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男人大步离去。 人一走,病房就安静了。 江已也舒了一口气。 他就是想把许慕城赶走,留在这里这人比歹徒还要让人害怕。 而许慕城一出了医院,坐上他的宝马,就在要开动时,突然脑子一抽,给唐岁岁去了个电话。 美国那边还没有天亮,唐岁岁接到电话时睡意朦胧的,声音嘟囔着:「慕城哥哥,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许慕城才骤然回神,看了一下时间,有些懊恼。 他动了动嘴巴,想问问唐岁岁知不知情,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没什么,打扰你睡觉,你先睡觉,睡醒了再给你打。」 唐岁岁哦了一声,没有多想,乖乖地挂掉了电话。 许慕城看着熄掉的屏幕,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髮。 他真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事儿会跟唐岁岁挂钩。 他和唐岁岁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唐岁岁是什么样的人。 那种连蚂蚁都不会踩死的人,会让人去绑架江已? 许慕城真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还好刚才没有去质问唐岁岁,不然他该多伤唐岁岁的心。 但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刚刚病房里江已说得那番话,以及少年一脸早有预料的神色,笃定他不会相信他的样子,此时就如同一根刺一样,扎在许慕城的心里,让他摇摆不定。 许慕城一掌拍在方向盘上,怒踩油门而去。 江已这次受伤,虽然没有刻意的宣扬,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于是他第二天的病房门槛就被踏塌了。 同班同学轮流来看望他。 江已其实都记不大清楚他们谁是谁,但还是礼貌地道谢。 而徐然和宋安知也来了。 两人似乎又和好了,徐然一副嫌弃地样子,站在门口讥讽他。 「细胳膊细腿的,没被打死也是你上辈子积了福。」 江已想一个枕头过去捂死他丫的。 但是他不能。 于是他强压住气,选择无视他,笑盈盈的应付来自班主任老黄的安慰。 第63页 而站在一边的宋安知只是沉默地把一束花放进他柜檯上的一个花瓶里。 向日葵迎着窗边的阳光,闪耀着,绽放着。 他一句话也没说,神色淡淡地站在不远处,目光有一瞬没一瞬地盯着被人群包围的江已。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就是路和鸣。 路和鸣左右看了他一眼,确保他没事才啧了一声,抬手敲了敲他脑袋:「恭喜啊,死里逃生啊,小同桌。」 江已:「别敲我脑袋。」 他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本来就不聪明,再敲估计连一本都上不了了。 路和鸣闻言笑了笑,得寸进尺地蓐了一把他的脑袋:「得了,以后别去当程式设计师,照你的头髮这样,估计当程式设计师得比其他人早上个十年八年秃头。」 江已:「……」 这是人吗? 这是人说得话吗? 他将路和鸣提来看望他的东西都扔进路和鸣的怀里,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样子:「你走吧,别来了。」 路和鸣被他逗笑了,眼里闪过一些什么,最后只是道:「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介于他是唯一一个正常人,江已决定和他好好说话。 他想了想:「过几天吧。」 路和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半响后,他突然又道:「我会好好学习的。」 江已啊了一声,有些茫然地抬头,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脑子一懵。 半响后才反应过来路和鸣是在告诉他今后的打算。 这样再好不过了,他艰难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努力吧。」 路和鸣微微垂眸:「你准备考什么地方?」 从秃头跳到了志愿,江已思索了一番:「不知道,应该会考离燕京很远的学校。」 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路和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我的秃头小宝贝们(顶锅盖逃走) 第38章 江已出院是在三天后, 他耳上的伤癒合得差不多了。 这几天陆陆续续的有警察来了解情况,还给他派了一个心理医生,想给他做心理疏导,但都被江已拒绝了。 或是观察了他几天, 发现他确实没什么心理问题, 心理疏导这事儿也就搁下了。 出院是江已临时决定的, 他其实也没受多大的伤,这三天时间修整,差不多也修整回来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而且他住院的时候, 许慕城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江已真的怕再这样下去, 他可能连医院的大门都出不去, 会死在医院的。 于是,他办了出院手续,就麻熘地滚蛋了。 当然了,他也不寄希望于警察能把那两个歹徒抓到。 一是因为上次偷他的东西的人现在也没有下落。 二是因为那两个歹徒如果是主角受阵营的人, 那别说了, 有主角光环的笼罩,警察叔叔怎么可能会打得过主角光环。 江已大抵也觉得自己这次绑架又是炮灰的必经之路,他在心里轻嘆了一声。 他一边收拾东西, 一边将柜檯上的水瓶拿起来,准备装进自己的行李一起带走。 结果水瓶似乎刮碰到了什么东西,「叮」的一声, 那东西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已微微蹙眉, 弯腰找了一下。 不过粗略的扫了一眼便找到了那东西是什么。 ——是一颗黑色的扣子。 它藏匿在桌脚边。 江已将它捡起来, 也没多想, 将它随意扔在某个兜里。 或许是来看他的同学或者老黄或者许慕城身上落的,不过没有掉在地上,反而掉在柜檯上,也是奇怪。 江已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收拾东西。 东西不是很多,本来就空着手来的,病房里堆的东西都是一些来探望他的人送来的。 江已一个人搬得还是有些吃力。 在网上下单了网约车,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到。 怕司机等,江已得提前下去。 于是一个人忙忙碌碌,小步小步地往楼下搬。 等搬完了,才又找了一个木凳,坐在路边上等司机师傅。 不过他没有等来司机师傅,反而是等来了许久不见的温时青。 第一眼看见车牌号的时候,江已就觉得有些眼熟,等杨助理的头从车窗钻出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车在哪里见过。 再次见到温时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其实也没有多久没见,顶多半个月左右。 但再看见温时青时,他居然有些迟疑地没有上前。 车窗慢慢地要摇下来,露出男人的脸。 温时青微微偏头:「看什么?上车。」 他似乎是笃定江已会上车。 江已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小东西,有些迟缓:「我打了车。」 温时青轻嘆了一声:「我绕了大半城区来接你,你确定不领情?」 男人眉眼含着浅笑,打趣道:「我这不要钱的免费车,也要被人嫌弃不成?」 江已无法,只能有些无奈地走过去:「行吧行吧,那多谢温叔叔了。」 杨助理连忙帮他开车门,他将东西放在后备箱,自己才拍了拍衣服,钻进车里。 第64页 「温叔叔怎么知道我出院了?」上了车,冷气就扑面而来。 江已打了个喷嚏。 杨助理这次不用温时青打招唿,便十分自觉地升了温度。 温时青道:「医院来的电话。」 江已啊了一声,有些惊讶:「我出院医院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放在了温时青的身上,视线下移了几分,落在温时青的西装上。 他看见西装上的扣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刚刚捡到的一颗扣子。 江已微眯眼,撑着下巴看着温时青。 温时青道:「我给医院留了号码。」 他看向江已,:「很奇怪吗?」 江已眨眼:「当然奇怪了,我住院好几天了,温叔叔也没有来探望我一下,把我带去医院的也是许慕城,温叔叔是什么时候留的号码?怎么也不顺道来看我一眼?」 他噼里啪啦地一通问,把温时青似乎震住了。 温时青半响后才道:「带你去医院的是慕城?」 江已点了点头,自顾自地感嘆:「这次也多亏了许慕城,不然谁知道我现在死在什么鬼地方了。」 前面的杨助理整个人一懵,悄悄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温时青。 男人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原因,总觉得瘆得慌。 江已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温时青抬眸,神色浅淡:「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惊讶。」 江已:「哦——」 他尾音拉长,一副笑盈盈的样子:「我也很惊讶,而且这次我被绑架,似乎真的吓到他了。」 他和许慕城分开的消息,没有告诉温时青。 温时青自然应该也不知道,所以江已觉得自己的这番话完全没问题。 谁知道温时青突然疑惑地出声:「你不是和慕城分手了吗?」 江已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叔叔知道?」 似乎看着他的吃瘪,温时青也挺愉悦的,他淡笑:「慕城都告诉我了。」 江已顿时就焉了,原来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在对方眼里俨然像一个跳樑小丑。 他有气无力道:「那温叔叔知道我和许慕城分手了,你怎么还来接我?」 按理说,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唯一能让他们有联繫的关系现在已经断了。 江已看向温时青,人畜无害道:「叔叔老实交代,对我有什么目的?」 少年眨着圆润的眼睛,像一只乖巧的羔羊。 温时青游刃有余:「小江叫我一声叔叔,那自然还是一层亲疏关系的。」 江已忍不住反驳道:「那我叫你一声爹,你死后的财产岂不是都归我了?」 前面的杨助理脸色一变,动了动嘴巴想斥责江已无理,但是瞧了瞧温时青的脸色,又顿住了话头。 温时青低笑了一声:「如果小江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江已神色一动,只差五体投地地一跪:「爹!亲爹!转我点钱吧!」 车里空气一静。 温时青道:「把卡号留给小杨,给你转。」 他抬手揉了揉江已的脑袋,有些无奈地一笑:「不过你这儿子我真没法认下来。」 江已没想到他真的要给他打钱,愣了一下,想拍掉他头上的手掌。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看在钱的份上可以忍受。 况且,温时青这特么帅! 他可以牺牲一下,让他蹂躏一下。 「为什么不能认儿子?」江已没脸没皮地追问。 反正他要是认了温时青当爹,那从今往后,燕京他就横着走了! 刚才的问题温时青都不厌其烦地回答,唯独这句他顿了顿,神色掩进深处一笑:「小孩子就别什么都想知道了。」 看他吃瘪失败! 江已垂头丧气地唔了一声,道:「我不小了。」 他抬眼看向温时青,反倒是有些不服:「我十八了。明年就十九了,再过两年我能领结婚证了。」 确实是不小了。 男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一直被人当小孩子让人有些不爽。 况且,江已也没有真正地把温时青当成一个长辈看待,顶多他只是许慕城的叔叔,关系一旦解除,温时青也不是他叔叔了。 温时青顿了一下,手指微微屈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失笑安抚道:「不小了不小了。」 江已哼了一声,算是勉勉强强地被安抚住了。 车涌进车流里,遇到红灯便停在路边上。 江已看了一眼方向,是他家的方向。 他突然有些气馁,看来他搬了新家,温时青即便没有刻意地来关照他,但也知道他的一切动向。 好在对方并没有对他有恶意,江已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温时青,」江已原本趴在窗边上,脑袋没有支出去,只是看着外面的风景,脑袋有些迷煳,眼睛一眨一眨的。 杨助理的开车技术好,开车平坦,每次他都坐得昏昏欲睡。 乍一听他叫他全名,温时青迟钝地反应过来,抬眸看向少年。 少年懒洋洋地趴着,t恤因为动作的原因微微上爬,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 他收回视线,「没大没小。」 话落,少年转过身子,转过头看向他,突然一个车颠簸了一下,他的脑袋顿时凑到了温时青的身上,离得极其的近。 第65页 唿吸糅杂在一起。 江已没有拉开距离,反而仰着脑袋,蒙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他恶作剧得逞般的咧嘴:「温时青,我骗你的。」 温时青只是愣了一下,便神色自然地低眸回望他:「什么?」 少年声音放轻,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其实我知道是你救的我。」 温时青唿吸一顿,似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江已思绪微微飘远:「那天我晕过去的时候看见你了,只不过没有看清楚,但是醒过来就很肯定那个人是你。」 温时青对上少年的目光,听着他说着,适而道:「怎么这么肯定?」 江已唔了一声,没有立即回答。 他突然弯腰在兜里摸索了一阵,从兜里摸出了一颗扣子。 黝黑透亮的西装扣躺在他的手掌心里,少年有些得意道:「这是证据。」 温时青的衣服有些是同一牌子的,他本人就十分单调,衣服几乎都是款式相同,所以他的扣子自然也相当于批发一般。 江已将扣子重新装回兜里,一点要还给温时青的意思都没有:「当然了,这不是说靠它来觉得是你救的我,这只是一个证据。」 「所以,」少年突然抬眸,窗外有阳光从半开的车窗扫进来,落进他的眸子里,他缓缓启唇:「温叔叔,你可以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威武!!! 先晚安,明天白天更新 第39章 当脚落在那玩意儿上时, 江已浑身一激灵,整个人犹如过电一般。 他虽然打嘴炮厉害,但是真刀真枪上阵时,他完全怂成一壳乌龟, 恨不得把自己裹起来。 但是做都做了, 温时青都没有怂, 他为什么要怂? 于是江已大着胆子,脚趾头轻轻地动了动,语气自然,梗着脖子道:「这就是温叔叔的目的吗?」 前面的隔板已经升起来了。 温时青喉咙微滚, 眼神幽暗。 在江已准备继续作妖的时候, 他抬手抓住了少年的脚。 男人声音微微低哑, 听得江已浑身一麻。 「小江胡闹了。」 江已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白嫩的脚被宽大粗糙的手掌握着,摩擦着,似乎能感觉到那掌心清晰的纹路。 江已微微仰头, 纤细的脖颈从衣领里露出来, 他像是随时会被打碎的玻璃娃娃。 嘴皮子还在耍:「我知道叔叔为什么不能当我爹了……」 温时青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江已就着这姿势,双手弯曲挂在他的身上, 凑上去,犹如檀珠,一边许人克制, 一边又诱人深渊。 「因为叔叔总不能艹儿子吧。」 温时青一顿,低笑了一声, 松开握着的他的脚, 纡尊降贵地给他穿上鞋, 从头到尾都有条不紊,坐怀不乱。 他哑着声音,像是谪仙堕了魔道,声音似有非有:「其实艹儿子也不是不可以。」 一边虔诚地给他穿鞋,一边有端着神仙架子说着荤话,温时青能把持住,他都不行啊。 恰在这时车停了,停在他家楼下。 江已麻熘地下车,他怕真在车上车震三百回合。 他暂时没有要发展炮友的意思,也不能这么快就被温时青这老狐狸得手,得放长线钓大鱼。 就在要关车门的时候,他又突然弯腰,脑袋钻进车里,微笑道:「忘了说,多谢叔叔这次的救命之恩,叔叔自己玩儿吧,我就不陪你了。」 说着,他完全没给温时青反应过来的机会,半穿着鞋子,一瘸一拐的跑远。 而僵坐在车上的温时青,神色不变的抚了抚自己的西装裤,眼神里幽暗化开,只剩下温温淡淡的情绪,一眼就看透,一眼又什么都看不透。 杨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啥也不敢说。 江已火速跑回了公寓,然后又急匆匆地钻进了洗手间。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自己,脸红成了一个鬼,堪称年度脸最红的小傻逼。 想到刚刚的所作所为,他默默地给自己竖起一根大拇指。 真牛批,撩骚撩到温时青面前了,真不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随后又有些懊恼,明明自己先把持不住,动脚的,怎么落荒而逃地反而也是他。 想到脚,江已又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丫子。 白白嫩嫩的,虽然他以前干得农活蛮多的,脚也没有刻意保养过。 如果不是知道温时青是个隐形的足控,而且还看上了他的脚,他都不一定会注意到自己的脚与众不同。 江已架起脚,搓了搓自己的脚,左看右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过人之处。 电视里的明星的脚应该比他的好看千倍万倍吧? 难道有什么过人的味道? 江已艰难地凑过去闻了一下。 「……」 他发现温时青的目光真是独特。 但是为了让温时青这种目光独特更持久一下,江已决定从今天起开始多保养一下自己的脚,说不定能靠一双脚征服宇宙呢。 江已一边搓脚,思绪逐渐飘远。 也难怪在电梯看见温时青的时候,温时青会注意他的脚,也难怪温时青会给他专门准备鞋子,会半夜进门给他脚擦药,原来是因为喜欢他的脚啊。 第66页 其实这一点江已早就发现了,但是一直不敢肯定。 毕竟大佬的心思难猜。 没想到今天一试,还真是。 饱览各种h漫的江已,此时被勾起了某种性癖,居然有些心痒痒。 不得不说,温时青真的符合他所有的主角幻想,就连癖好这方面都十分戳中他。 江已手痒痒地从包里掏出了画笔,决定自己画上几笔。 他对画画十分有兴趣,其中缘由之一便是自己喜欢看漫画。 但是他从来没有画过漫画,只在微博上有少许的粉丝,偶尔画来解解馋,画的多数是同人为主,自己的少之又少。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学美术,但是他没法保证以后兴趣一旦变成了职业,他还会这么喜欢,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成业余爱好也不错。 这一画直接画到了天黑,肚子咕咕地叫起来,江已才恍惚地抬头看向窗外。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导出稿件,传上了微博。 他有这样的习惯,一边是想养养号,一边是想藉此存存稿件,难免有的时候会因为疏忽导致丢失,放微博还可以存着,想什么看就什么时候看。 不过画了大半天,也依旧是一副草图,江已修修改改都觉得不满意。 温时青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想要用寥寥几笔画出他的模样,难以做到。 江已一向对自己的画技有信心,毕竟是从小画到大的,但到了温时青这里都显得一筹莫展。 草稿一发出去,就有粉丝小可爱嗷嗷直叫,直唿好涩。 江已打了个问号。 不一会儿就有粉丝来私聊。 【草草多可爱】:太太太太,你画的是什么漫画的同人啊,太戳我了啊啊啊啊啊 【三水】:不是同人,是随便画的 【草草多可爱】:啊啊啊啊啊救命,期待太太的成品,幻肢已经动起来了。 【三水】:啊这,我觉得画得不是很好啊。 【草草多可爱】:这是传说中的凡尔赛吗? 江已捂脸,他是真觉得画得不是很好,没有画出他想像中的三分之一。 【三水】:可能是因为真人比这好看很多。 【草草多可爱】:纳尼???是真人?有真人照片吗,有对象吗[羞涩] 【三水】:没有照片。 这是想勾搭温时青的意思? 他都没有勾搭上,还能让别人去勾搭? 不过,他也真的没有温时青的照片。 就算是去网上搜一下,搜出来的也寥寥无几,顶多也只是背影或者拍到的侧脸。 【草草多可爱】:啊,好嘛好嘛,不过太太什么试试能出细化图?太涩了,好喜欢好喜欢! 【三水】:我只出了线稿就能看出来很那啥吗? 虽然他确实有往那个方向去画的意思,但是真不知道这么明显。 【草草多可爱】:当然了当然了,亲吻脚背的时候差点让我窒息。 江已画的是穿着浴巾的男人,单膝跪地,亲吻一个人的脚背,虔诚至极的模样,臣服在那人的脚下。 这样想着确实是挺有内味儿的。 江已撑着下巴,想到什么。 他切换出界面,找到温时青的号码,复制到微信去搜了一下。 他有杨助理的微信,但是没有温时青的微信。 手机号搜了一下,便如愿找到了温时青的微信。 不过微信头像是一片黑白,什么都没有,他原本是想找找有没有温时青的照片,这样以便他更好的画。 如今没看见,也只能罢休。 不过,他也没有犹豫便点了添加微信。 怕被温时青拒绝,他在添加好友信息的那一栏写了自己的名字。 也没有指望温时青能立刻就通过,他切换出界面,和草草多可爱大抵说了一下出细化图的时间,便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吃饭。 因为有上次出门被绑架的原因,江已给张问发了条简讯,让对方半个小时后给他打个电话回来。 张问正在打游戏,知道他的顾虑,立马表示一定。 江已唿出一口气,下楼出门。 经常去的饭店在街对面,江已看了看时间,视线有些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只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江已本来是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他准备绕过去的时候,车灯闪了闪。 他才抬头看了一眼。 许慕城从车里下来,走过来,神色冷淡,「准备去哪里?」 江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瞧着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许慕城只觉得碍眼又刺眼,他忙不迭地移开目光:「我送你。」 「我下班路过这里,来看看。」他情不自禁地软下声音:「你今天出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江已觉得有些好笑,他抱着手,离许慕城有三步之远:「许总这是做什么?以前我对许总好的时候,许总时时刻刻地警告我,让我头脑清醒,现在我们的协议已经到期了,许总怎么的还像一条狗一样,巴巴地贴上来。」 「许总该不会突然发现,喜欢上了我吧?」江已语气夸张地说着。 天地良心,他只不过想像以前一样,用这种话激退许慕城,许慕城肯定会骂他自作多情,然后恼羞成怒地走人。 第67页 但是在看见许慕城一张难看的脸色,但是却没有甩手走人,反而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时,江已心就勐地一沉。 他没有感到高兴,只感到如坠冰窖。 艹,完蛋了,这是玩大发了啊。 许慕城特么的不正常了啊,那唐岁岁要是知道了,得恨不得食他骨肉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许慕城开车回去的时候, 越想越觉得脑子一团糟。 他抹了一把脸,将车靠边停,最后思虑再三,还是给唐岁岁打了个电话。 唐岁岁似乎正在吃什么东西, 传来咀嚼声, 他接起电话时有些不开心的嘟囔道:「慕城哥哥已经好久没来电话了, 怎么这个时候又打来了?」 许慕城狠下心,直奔主题:「岁岁,你知道江已吗?」 唐岁岁愣了一下,讷讷道:「是慕城哥哥说的那个亲戚家的小朋友吗?」 许慕城嗯了一声, 总觉得问出这种话对于唐岁岁来说太过于残忍。 万一不是他呢? 万一是江已胡说八道的呢? 或者, 万一是江已被别人欺骗了呢? 但是他一想到刚刚江已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就整个人都如浸在冰窖里。 少年站在夜色里,离他几丈远,语气不是很好:「许中这是在做什么?」 「许总是在感动自己吗?还是在争做社会好青年,来设施你这毫无价值的好意?」 「许总不是有吗?许总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况且, 在我看来我在许总心里的地位实在是低得可怕, 我说是你的白月光派人绑架的我,许总不也没有相信吗?」 江已讥讽地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只留下许慕城一个人坐在车里, 整个人傻在原地。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唐岁岁有些疑惑地询问。 许慕城回神,目光看向窗外迷茫的夜色:「他前阵子被绑架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唐岁岁全然不知地啊了一声, 有些惊讶:「为什么会被绑架?我不知道这事儿,现在救回来了吗?」 他一副担心的样子:「慕城哥哥应该也急坏了,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呀?」 少年语气急切, 听起来不像是作假。 许慕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现在已经好了。」 唐岁岁:「那就好。」 不过他倒是觉出了不对劲,有些迟疑道:「慕城哥哥为什么要问我?是什么意思啊?你难道认为是我干的吗?」 许慕城矢口否认:「当然不是,就是是随口问问。这不是跟你随便说一下最近遇上的事情吗。」 也不知道唐岁岁是信了还是没信,他用刀叉剁了剁餐盘,闷闷地哦了一声。 就在许慕城想找个由头挂电话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唐岁岁声音低落下去:「慕城哥哥,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最近不对劲吗?」 许慕城一愣:「怎么了?」 唐岁岁道:「你最近不关心我的身体了,也不哄我开心了,每次跟我打电话都心不在焉的。」 他强颜欢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对我好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已经开始难受了,气压瞬间陷入了低迷。 许慕城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反而有些沉默地低头,半响后怕唐岁岁胡思乱想,才沙哑着嗓音出声:「没有,我没有女朋友。」 唐岁岁将信将疑道:「真的吗?可是慕城哥哥最近都对很敷衍,我都听得出来的。」 他有些委屈道:「以前慕城哥哥都不会这样的。」 许慕城只好安抚着他说最近工作太忙了,他这才勉勉强强地不追问了。 「慕城哥哥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才可以来看看我?」他嘟囔道:「之前楚出国的时候,你明明说过只要有空就会来看我的。」 许慕城一时无言:「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有个项目,在美国那边,我会去看你的。」 唐岁岁这才笑了:「那就行,记得给我带点燕京的小吃,我好想吃啊。」 许慕城被他一副怀念的样子逗笑了,刚刚愁云惨澹的脸色此时才算是终于放晴了,他纵容道:「行,到时你想吃些什么,我都给你带去。」 他改不了自己对唐岁岁的宠爱,这些习惯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般。 等挂断电话,许慕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不是岁岁就好。 他就说不可能是岁岁,是江已弄错 了。 他劫后余生地仰头,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 而远在美国的唐岁岁,一挂断电话就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唿吸急促,也不敢唿叫医生,只能全靠自己熬过去。 等半个小时以后,他才重重地唿出一口气,整个人犹如从水里爬起来的一般,浑身湿透了。 他现在的情况不能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现心悸等症状。 等平静下来了,他才喝了一口水,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恰好这时唐夫人来了。 妇人见他一脸苍白,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匆匆地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唐岁岁咳嗽了一声,眼泪掉了出来,立马抱着唐夫人的腰,将脑袋埋进唐夫人的怀里:「妈妈,慕城哥哥怀疑我了。」 第68页 唐夫人心疼坏了,连忙轻抚他的嵴背,轻声细语的问清缘由 在知道唐岁岁居然僱人去绑架江已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虽然之前答应了岁岁要把那个江什么的人给赶走,但是她只认为是一时气话,没有放在心上,但哪想到这孩子居然等不及,自己出手绑架人。 唐夫人有心想责骂他,但是在看见少年泪眼汪汪,娇弱苍白的面孔时,她要出口的话又被她强咽了下去。 总归只是第一次,也是在治病期间心态不稳,缺乏安全感,才做出了傻事。 好在还能挽回。 她温柔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轻声道:「我去跟你慕城哥哥解释一下,不要乱想。」 说着,她想到比较严肃的事情,神色也严肃起来:「你雇的是什么人?会把你的信息交代出去吗?」 唐岁岁抿唇,摇摇头,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似的:「不会的,他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不会出卖我的。」 唐夫人虽然好奇唐岁岁怎么会认识那种人,但是想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她也不便干涉,只能点了点头:「我去跟慕城交涉,你不要乱想,安心治疗,治好了我们就回国,谁也抢不走你的慕城哥哥的,不要做傻事好吗?」 唐岁岁点了点头,像只慌乱无措的小仓鼠,紧张着,害怕着,闻言又像是找到了依靠,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安抚好自家儿子,唐夫人藉口出门有事,走到门外给许慕城打了电话。 许慕城这次接得很快。 唐夫人的来电他是始料未及的,意识到可能是刚才他给唐岁岁打电话问的原因,他有些犹豫地接起。 本来以为会是唐夫人的斥责,但是没想到是唐夫人的道歉。 那头的少妇十分温柔又满怀歉意的告知他,绑架江已的事情是她做的。 许慕城被打得措手不及,整个脑子一懵,僵直在原地。 唐夫人轻嘆了一声:「这事儿是我走了弯路,岁岁并不知道,我不忍他在治疗期间,自己的好友被夺走,他这孩子就是很珍惜身边的朋友,江已那孩子我没见过,更谈不上心疼与否,所以爱子心切,我才险些酿成大祸。」 许慕城心中起了怒火,整个人压抑着,浑身发抖:「唐阿姨为什么现在才说?」 唐夫人顿了顿:「本来以为这事儿怀疑不到我的头上,我也不想我们两家的关系受损,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索性不如坦白。」 许慕城紧了紧拳头:「岁岁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知道他妈是个多么恶毒的女人吗?」 他气得口不择言,完全忘了尊卑。 唐夫人皱了皱眉,对他的言词感到不喜,但总归不想坏了事儿,将唐岁岁完全撇清在外:「这事儿岁岁不知道,他现在经不起折腾,你也别告诉他,我现在也知道错了,不会再对江已下手,你也不用紧张。」 她有些狐疑:「江已到底是你什么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不成他真的比岁岁还重要?」 一盆凉水浇灭了许慕城的怒火,他理智回来了,神色慌张:「阿姨在说什么?他自然比不上岁岁!」 明明心慌意乱,明明他自己都快承认他好像移情别恋了。 但永远嘴巴比脑子更先反应过来。 许慕城顿了顿,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作罢。 「算了阿姨,这事儿我不会告诉岁岁,但也请阿姨不要再做僭越的事儿了,放过江已吧,他一个小人物,你动动手指就能毁了他。」一提到江已,他就想到少年到医院时浑身的伤,他的心一缩一缩地,疼得喘不过气了。 怕自己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许慕城快速的挂断了电话,有些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 不是唐岁岁,是唐阿姨。 这个转折打得措手不及,但无论如何关键起因都是在他。 如果不是他暴露了江已,也不会给江已带去这些灾难。 许慕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也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他现在能力不足,他护不住他。 但难保唐夫人再对江已下手,毕竟她虽然是个温柔的,但能在唐家那么多年,手段也极其厉害,谁知道会不会反悔,或者再做出什么伤害江已的事情。 想到这些,许慕城心中有些担忧,他想了想给温时青发了消息过去。 他护不住,只能用自己微弱的人情,拜託温时青多多照顾江已。 温时青有能力和唐家抗衡,只是不知道温时青会不会愿意。 毕竟他和江已好像也没说过几句话,见过几次面,可能连江已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江已完全不知道这边所发生的事情, 他出去吃了个饭,回来时给张问报了平安,又给江奶奶唠嗑了一会儿,便挂断电话, 熄灯休息。 今天是真惊心动魄, 希望不要再给他来一刀了。 江已表示他实在是怕死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所说的一些话伤到了许慕城, 在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再看见许慕城。 江已一如往常地去上学。 他发现自己真特么大胆,刚刚被绑架回来,还敢一个人去上学,也不怕路上被人掳走了。 这样想着, 他一边咬着煎饼, 一边走。 第69页 走到一半时, 目光落在地上的影子上。 重点不是影子,是影子后面跟着他的影子。 江已头皮一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暂且可以算是对方或者是跟他同路的。 江已硬着头皮没敢往身后看,看见前边的小巷子, 一股脑地就钻了进去。 紧接着, 那身后的脚步似乎也跟着顿了顿,然后跟着走了进来。 江已的心一瞬间就提了起来,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是跟着他来的。 这样想着, 他加快了脚步,眼睛四处搜寻,试图找出一个可以防身的工具。 但是周围都是一片光寡, 于是江已掏出手机想报警。 下一秒衣领就被人拎着了。 他一愣,缓慢地, 迟钝地转过身, 短短几秒的时间, 他已经在脑海里想好了求英雄好汉饶命的台词了。 「你在做什么?」徐然的声音传来,有些纳闷道:「你不是去学校吗?往这里跑做什么?」 江已心顿时就落回了原处,紧接着就气急地将自己的衣领从对方手里扯出来:「你跟踪我干什么?」 骤然被揭穿,徐然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飘忽了一下,随后手插裤兜里,一副拽天拽地的样子:「什么跟踪你?老子去上学不走这条路还走哪里?」 江已咬咬牙,认为对方是故意整蛊他。 徐然上学压根不跟他一个方向,而且他进小巷子,徐然就跟着进来,不是在跟踪还能是什么? 他皱了皱眉:「神经病吧你。」 说着,难得管徐然意欲何为,主要是这条巷子人比较少。 特么的,徐然打起架来不要命,他怕动手被徐然打死。 江已怂巴巴地加快脚步跑出巷子。 而徐然有些怔楞地站在原地,抹了抹自己的脸颊,舌尖顶了顶上颚,看着那小少年跟只兔子一样,逃得飞快。 他有些好笑的啧了一声:「真可爱。」 还是第一次有人骂他神经病。 托徐然的福,江已今天早到学校不少。 他生怕半路又被徐然这神经病给追上来,到时候惹一身腥不说,还要被缠上。 徐然是典型的那种坏学生的,打架勒索,什么都干了个遍。 江已这种只喜欢息事宁人,只想每天咸鱼瘫的,看见他就像是老鼠看见猫一样,能躲多远躲多远。 到教室的时候,把给路和鸣带的面包给他了,路和鸣咬着面包,难得没有睡觉,在看书。 江已见此,给他一盒牛奶,鼓励道:「加油,高考的高考状元就是你!」 路和鸣愣了一下,乖乖地把牛奶收起来,「谢谢。」 哎呀,这人太正常了。江已简直爱死了。 同时,他也由衷地为自己拯救了一名失足少年而感到高兴,他放下书包,决定中午的时候奖励自己吃红烧肉。 就是要是主角受知道他把他阵营里的小弟撬走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死他。 哦,不撬走也会被打死。 想到自己身上还没完全好的伤,江已拿出笔,在纸上疯狂地扫了一波。 嗯,希望主角受能被他气死。 他恍然地想起主角受似乎有心脏病。 他努力多做点对主角受不利的事情,希望主角受赶快被气死,江已现在十分恶毒地想。 反正不是主角受死,就是他死。 淦,这该死的剧情,这该死的炮灰身份。 想了一堆,江已总算是平静下来了,整个人都犹如遁入空门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心平气和四个字。 路和鸣坐在旁边似乎都被他超度了,看书写作业更认真了。 江已:我的存在就是来造福人类的。 被江已火速甩掉的徐然姗姗来迟。 他先站在门口扫了一眼,等看见江已时他才走进来。 路过宋安知座位时,宋安知突然抬手拦住他。 徐然脚步一顿,有些纳闷:「咋了?」 宋安知语气不太好,十分笃定:「你是不是又对江已怎么了?」 徐然摸了摸鼻子,不太理解道:「我能对他做什么?」 说着,他恍然大悟:「你是说蹲他那条路上,护送他上学啊。」 徐然有些可惜道:「被他发现了,别看他平时候怂巴巴的,关键时候还是挺聪明的。」 说到这里,他居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挺直了腰杆:「你说我是追他,还是当个护花使者保护他?」 宋安知的脸色越来越冷,他缩紧了手指:「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而且……你看上他什么了?」 徐然自动忽略后面一句话,眼睛眯了眯,看见少年白皙的脖子,还有一张一合的红唇,顿觉口干舌燥。 他哑着声音:「可能是看上他太白了吧。」 「估摸着随便弄一下都能起红印子,那可不能太能激起破坏性了。」 其实徐然开始对江已没有抱过这种心态,在厕所的时候顶多只是觉得江已皮肤好,像个女孩子,白得耀眼。 真正喜欢上江已,还是因为他知道江已是在送照片给他的人。 本来应该是愤怒的,应该第一时间去找这小傢伙算帐。 但是一边又觉得江已好玩儿。 太好玩儿了,就这样一个小东西,把他玩得团团转。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第70页 徐然开始另眼看江已,连带着在课间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看着江已走神。 但江已从来不正眼瞧他,还十分地讨厌他,厌恶他,那神色到后来连装都懒得装了。 徐然道:「我倒是想看看,他要是喜欢上我会什么样子。」 他趴在桌上,一边跟宋安知说:「别说,江已越看越好看,我妈说我搞基也不是没有原因,我特么应该就是个弯的。」 宋安知拿着铅笔正在练字,闻言手上劲儿一使,把笔尖给摁断在纸上了。 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打断徐然念叨:「你不怕他还是真的被包养了?」 徐然愣了一下,眉头一挑,笑嘻嘻道:「那敢情好,我出十倍的价钱把他给包养过来!让他天天对着老子笑,露胳膊露腿的,我最喜欢这一挂了。」 宋安知一顿,神色一暗:「你不嫌弃?」 徐然有些疑惑:「嫌弃什么?名声吗?不嫌弃不嫌弃,爷权势大,到时候放点话出去,他江已还不是崽死在我手里了。」 宋安知这次沉默了良久,才沉声道:「你自己看着办。」 徐然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哥儿们啊,虽然江已之前喜欢过你,但是他现在好像对你也没什么意思了,到时候追人的时候你可得帮我忙。」 宋安知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身子,语气冷淡:「老师来了,回你的座位去。」 徐然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前面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江已,顿觉心情好,上课的时候都心情好了不少。 下了课,张问越过桌子,戳了戳江已的嵴背。 江已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张问有些腼腆道:「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张问平时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做出这等娇滴滴的样子。 江已打了个冷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正常一点。」 张问脸一垮,有些忧愁道:「我一会儿有点事,要出趟学校,你看你能不能帮我给老师请个假。」 江已纳闷:「你怎么不自己去请?」 张问道:「刚刚去看了,老黄不在办公室,听说被拉去开会了,我这里实在急得很,你看要不你帮我一下吧~」 勐男撒娇,江已瞬间瞳孔放大,干笑了一声:「行行行,我帮你请假。」 他只希望张问现在立刻马上离他十米远。 救命,这人撒毒啊。 张问立马喜笑颜开:「谢谢江江,江江最好了。」 江已:「你妈的,快滚吧,再不滚我扔手榴弹砸死你了。」 他被噁心死的时候,没在有一个张问是无辜的。 张问:……莫名其妙的的多出了好几个自己。 这事儿本来是十分寻常的,学校有规定,只要一个小时以内请假出校门,就不做处分。 江已给张问请了假就没再放在心上了,也忘了问对方出学校是要做什么。 直到下午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张问的一通电话。 他疑惑之时,还没出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拳头落在身上,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的声音。 江已一顿,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他张嘴想问张问在何处,但又怕惊扰了对面的人打草惊蛇。 半响后,那手机里才传来张问虚弱的声音,说出了所在的地名,秋月湾。 那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离学校也很远,那地儿出了名的乱,什么三流混混都聚集在那里。 江已来不及多想,连忙跑出教室找老黄请了假。 老黄惯喜欢成绩好的,成绩差的他压根不会过问,而像江已一样成绩不上不下的,他勉勉强强地看了一眼,便批了假。 于是江已拿着假条出了学校,独自前往秋月湾,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也不敢轻易报警,怕对张问不利。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秋月湾是典型的富家子弟的天堂, 穷人的地狱。 这里的地下城区做着不少灰色地带的生意。 江已只是听说过这里的恶名,但是从来没有来过。 只知道这里有穷兇恶极之徒,几年前震惊燕京的杀人犯就是在这里被逮到的。 后来秋月湾被整顿,名气也就渐渐地小下去了, 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了, 但其实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这底下的势力盘根错节,资本家的地盘。 在一脚踏进秋水湾的时候,江已满腹疑虑,不知道张问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怕遇见事儿, 而且要是张问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他一个人也救不出来, 想了想给温时青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今早起来的时候,温时青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唉,又欠了人情。 江已轻嘆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人情。 虽然温时青从来没有提过让他还人情什么的, 但每到他有求时, 温时青好像从来都是义不容辞。 江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双脚,心想这都託了你的福。 只要温时青不想把这双脚砍下来,放在置物架上当标本一样每天看着就行了。 江已表示, 最好是能靠肉体还债再好不过了。 他十分乐意。 此处请自动加粗! 秋月湾并非是一处会所,或是某家店特定的名字,而是一处地名, 这里在燕京最北的地方,进入印着秋月湾三个字的牌坊里, 里面登时就热闹起来了, 和外面清净的马路是完全两个极端。 第71页 江已怀疑自己来到了古时候的花柳之地。 有勾肩搭背喝酒的, 有坐在街边吃串串烧烤的,还有一些在路边上做着小本买卖的。 江已注意到电话里有唱歌的声音,疑似酒吧ktv。 他四处找了找,从这条街绕到另外一条街,找到这秋月湾里唯一的一座酒吧。 还没走进去,只在外面便嗅到了来自臭水沟的臭味儿。 江已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随后站在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男服务生给迎了进来。 本来在看见男服务生的时候,江已以为这地儿是和他当初去的那地儿是干同一件事儿的。 谁知道一进去就看见有妖艷的小男神扭着腰,坐在富婆姐姐的怀里。 江已:!!! 他眨了眨眼睛,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来以为是男同营业所,没想到是男男女女通吃的会所。 江已再次感嘆这地儿的业务真强,不放过任何一个取向。 刚刚踏进酒吧,就有人走了过来,低声耳语:「是张问的朋友吗?」 江已神色一肃:「张问在哪里?」 那领班面露担忧:「先生请跟我来。」 江已被领上了二楼。 二楼按理说都是包厢居多,张问好端端地来这里做什么? 江已眉头一皱,陡然间感觉到贴着裤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应该是温时青回消息了。 他刚想回復,领班的就将他带到了一间包厢门口,回头见他动作,笑容不变:「先生,里面不能带手机,还请您把手机先交由我保管。」 居然有不能带手机这样的规定? 江已神色不变,笑了笑,从容不迫地将手机拐了个弯,落进了领班的手里。 「还请领班的透露一下,我那小兄弟出了什么事儿?」 领班的也是个人精,将他手机装进兜里,面色凝重,却也滴水不漏:「先生进去便知道了,他们在里边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亲亲各位宝,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挺难受的,也让你们久等了。 第43章 紧接着, 江已被领班的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包厢。 包厢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江已眨了眨眼睛才算是看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 裸露着身子的女人和男人,还有撅着屁股正在卖弄风骚的小受,以及那卡座上坐着的歪七扭八的男人。 刺鼻的酒味儿迟钝地涌进唿吸道里, 其中还夹杂着奇奇怪怪的味道, 分不清到底有多污秽。 只知道江已有些后悔赶来。 他虽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但是他也不应该因为张问把自己置于危险处。 不过好在自己脸皮厚地给温时青发了消息,温时青还稀罕他的脚呢,应该会来救他的。 其实他也拿不准,没看见温时青的回覆多多少少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温时青这人比谁都能装, 他要是摸得清那就可以上天了。 包厢门被打开, 一个人被推了进来,在座正玩得兴起的多多少少被吸引了目光。 一看是个优质小少年,不少人互挤眉眼。 几乎是一瞬间,江已便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从包厢里四面八方而来, 如狼似虎一般,就快将他拆吞入腹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害怕,先是四处环视一波, 没看见张问。 难道张问不在这里?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贴着裤兜,那里面有他出来时带来的一把匕首,关键时刻防身用的。 「张问呢?我是他朋友。」他没有走过去, 几乎是漫无目的地询问,也不知道问的是谁。 少年声音因为久未说话的原因, 带着些许沙哑, 听起来倒不难听, 反倒有种在心尖上挠痒痒地感觉,挠得在座的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心痒难耐,兴趣更甚。 「哦,张问啊,那小子我知道,原来你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朋友啊。」坐在前头西装革履的男人饶有兴趣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江已。 他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成功人士的打扮,长得人模狗样,但眼里流露出的精明不似一般做派。 而这个男人,江已并不认识,他搜罗了一下记忆里的名字,也没有能对上的,所以应该并非剧情里的人物。 这样就好,看来这齣的小意外和他没什么牵扯。 江已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腰杆也挺得更直了:「麻烦你告知我朋友在哪里,我接他回去。」 少年眼眸清澈,带着一股子灵气,像茫然闯入森林深处的小鹿——学生,清纯,长得好看,瘦弱。 好巧不巧,最近男人换了口味,就喜欢这类型的。 他笑了笑,眉目温和:「来接朋友啊?那敢情好,不过我不知道你朋友在哪里,但是我可以帮你问问。」 他点了一支烟,敲打着扶手,随意扫了一眼在场:「这些都是我哥们。」 江已一瞬间头皮发麻,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对方是有利可图。 「什么条件?」 「聪明,」他打了个响指,唇角微勾:「也没什么,就是我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劳烦这位……怎么称唿?」 江已硬着头皮:「江。」 「哦,小江先生送我一程就行了。」男人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包厢灯光太迷眼,他莫名觉得江已有些眼熟,但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 第72页 不过转念一想,长得好看他都觉得眼熟。 江已语气微微冷下去:「也行,但是我想先见到我朋友,确保他平安。」 男人挑眉一笑,颔首应下,扫了眼在场的诸位,语气懒洋洋的:「你们谁为难人家的朋友了?还不快送跟前来。」 他发话了,还能有谁敢不应。 登时就有个中年男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有些尴尬:「林总啊,那张问应该被老曲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包厢里黑灯瞎火的, 林子瑞睡得不舒坦,咋吧了一下嘴巴,梦里梦见自己坐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唐岁岁。 岁岁宝贝儿抱着他, 和他贴贴脸, 和他玩亲亲, 和他彻夜长谈,互诉衷情。 就差这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就有人用手肘捅了一下他。他戾气横生,勐地睁开眼睛, 心想要看看哪个龟崽子敢打扰他的美梦。 不过待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身边就传来狐朋狗友细小的询问声:「张问被带去哪里了?」 林子瑞一时没反应过来, 茫茫道:「什么张问?」 狐朋狗友咬牙切齿:「就是老曲看上的那高中生。」 林子瑞总算是回神过来了。 老曲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哥,刚刚带走了一个高中生。 不过,他狐朋狗友问张问去向干什么? 正狐疑着,他还没有翻身坐起来, 就感觉到来自对面的目光,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他浑身一个激灵,就听见他那催命一样的大哥温声道:「看来我弟弟知道,你稍等, 我询问一番。」 林泽宇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地跟人说过话,林子瑞一脸诡异地坐起身,正想跟林泽宇斗斗嘴。 结果一抬头就率先瞅见沐浴在光影里的少年。 到嘴边的话瞬间卡住, 林子瑞像是被鬼扼住喉咙似的,一副吃惊的样子。 江已长得和唐岁岁多多少少是有些相似的, 林子瑞险些以为他梦里的心上人飞回了他的身边, 下一秒窥见少年的清冷, 他脑子顿时清醒了,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江已没多注意,他倒是知道剧情里有林子瑞这号人物,但是这人消失太久了,他早就忘了。 况且,他对林子瑞的印象着实不太深刻,除了刚开始的恶趣味,还有让他每日汇报追求宋安知的进度之外,他和林子瑞的来往少之又少。 更甚者,后来林子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他和林子瑞的联繫直接断掉了。 江已顺着林泽宇的目光看过去,也没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看起来乖乖巧巧地等面前的男人询问张问的去向。 一边祈祷,希望时间来得及。 张问算是他一只手数得过来的熟人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要是张问出了事儿,江已一时间有些恍惚。 或许自己当初真的应该离张问远一点,他的炮灰身份会时时刻刻波及到身边的人。 若是张问这次的事儿也和他挂钩…… 江已嵴背发凉,指尖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睫羽也紧跟着垂敛上。 剧情里,没有张问的戏份,所以张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概不知,犹如盲人摸象,雨打浮萍,半点不踏实。 正想着,那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迟钝地回应林泽宇的问,支支吾吾道:「在和光酒店开房。」 「开房」两个字几乎瞬间就抓到了江已的心,他一哽,沉下脸色就要出门。 林泽宇不满他用完就扔:「去哪儿?别忘了送我回家。」 江已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这位先生答应将我朋友安全交还于我算数吗?」 还学会跟他讨价还价了? 林泽宇不太喜欢这种不听话,还骨头硬的,但是他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是费一番功夫,但接下来的漫漫长夜还有男高中生陪他度过,他登时便觉得无所谓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已,挪过茶几上的手机,给和光酒店负责人打了个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泽宇挂断电话,笑了笑:「等一下。」 江已看包厢里的情况就知道这人是这里最大的,而且对方既然答应下来了,他也没有要去怀疑对方要诓骗的机率。 果然,不过一会儿,电话就又响起了,这次传来了张问的声音,少年声音沙哑,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 「这下放心了吧?」 「我要电话畅通,等他安全回到学校。」 江已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才有心思打量他现在的处境。 林泽宇好脾气地笑了笑:「那是自然,那什么,既然放心了,不如我们也回去吧。」 他站起身。 这时候,江已才发觉对方比他高了半个头,身量大抵比温时青矮一些,但矮得也不多。 对方侵略性太强,他往后退了一步,知道张问出了虎口,他又进了狼窝。 谁家没有个代驾,哪需要专门找他开车? 不等他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就见刚刚还迷迷煳煳地林子瑞一脸惊恐地跳起来,想也没想地插进了林泽宇和江已之间。 「大哥,你疯了!你连这种货色都能看上?」 「你干什么?」林泽宇不知道林子瑞又犯什么病,眉头一皱:「让开!要是闲得无聊去和你的朋友玩儿。」 第73页 林子瑞死咬着牙:「林泽宇,你别被这人骗了,你忘了我跟你说的吗?你不是最喜欢玩儿干净的吗?他这种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艹过了,你也有兴趣?」 「什么意思?」林泽宇的脸色冷了下来。 林子瑞叉着腰,一副小霸王的样子,转身,扯唇讥讽地看向江已:「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上你?是许慕城不要你了,你才落魄到这种地步吗?」 林子瑞此时犹如开屏的孔雀,看好戏一样:「现在还想勾搭上我大哥,你疯了?」 这几乎如出一辙的神色,犹如洪水一样汹涌而来,江已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懵地看着眼前的林子瑞。 此时此刻,他终于相信任何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都不是真的意外。 这就是早有预谋,这就是tm的炮灰效应!! 这燕京这么大,他不过是出一趟门,居然解锁了下线许久的买股攻三号。 「……」 「你认识?」林泽宇皱眉看了一眼林子瑞。 林子瑞啧了一声:「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江已,妄想取代岁岁,在许慕城那蠢货身边当替身。」 江已这名字确实是有些耳熟。 林泽宇脑袋一嗡,他不止想起了江已是那劳什子唐岁岁的替身,还想起…… 这人好像还是他好友温时青养的小野猫? 「……」就他妈的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外面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江已从酒吧里出来时,恰巧被这水唿了一脸。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一手挂断和张问的视频。 紧接着,路边就有车灯闪了闪, 直对着他的方向。 他抬手遮了一下光, 下意识地看过去, 就见被迫上班的杨助理开车门,迈着小碎步去开后门。 男人身子挺拔,长腿迈出车门,立于风中, 头顶黑伞, 瞧起来比那纸醉金迷的黑夜还要多几分魅力。 温时青来了。 江已心里的那块石头瞬间落了下去, 后知后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知道今天能顺顺利利地从里面出来,全託了温时青的福。 也不知道是这段日子的长期使然,使他对温时青产生了依赖感,抑或是温时青这个名字太过于有安全感了, 还是其他原因, 都让他不可避免地松口气。 不是一个好的徵兆。 商人的利息,是远远无法估计的,欠的债越多, 利息也是一笔巨款。 江已一时间脑内上演暴风旋转,思考着除了那双还算是能入温时青眼的脚,还有什么可以和温时青等价交换。 想了想, 好像除了一条随时都可能会丢的一条命,别无其他。 江已头一次觉得自己真一文不值。 「怎么出来了?」男人声音沉稳, 神色稍带疑惑。 他抬脚走进屋檐下, 和外面的风雨擦肩。 江已才想起自己忘记给他报平安了。 说不定人家因为他不知所云的消息, 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江已生出几分愧疚,三言两语地解释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温时青的神色隐在灯光里,半响后才轻轻点头,笑意盎然:「敢情我这是间接性的又救了你一命。」 江已有些赧然:「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在上班吧?没有耽误你工作吧?」 温时青含笑,站在他旁边,杨助理撑着伞站在不远处。 「你这是希望我说耽误了,还是没有耽误?」 江已愣了一下,没想到话又抛到了他手上,一时间有些语塞。 他弱弱道:「那肯定是希望没有耽误。」 温时青有些好笑地拍了拍脑袋,像是抚摸炸毛的小动物:「那就不耽误。」 带着那么一丢丢丢丢丢…宠溺感的语气,让江已后嵴一麻,差点迷失在这点温情里。 冷静,淡定,都是手段罢了。 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就听温时青的电话铃声响了。 没有开免提,但他们离得近,他还是能听清楚电话里的声音。 是林泽宇。 大概是说了一些邀请上楼的话,但被温时青婉拒了,只道要送小侄回家,改日再叙。 趁着说话的功夫,江已有些无聊地望了望四周,临近深夜,这里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他垫着脚玩儿。 刚刚垫起来,脑袋又被按了一下,他被按了回去。 江已茫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温时青道:「走吧,送你回去。」 江已乖乖地点头,跟着他屁股后边走。 他现在完全没脾气了。 况且,他有个预感,温时青要跟他算帐了。 江已:实不相瞒,想拔腿就跑。 但是他暗戳戳地跟温时青比了一下腿,发现对方的腿比他多了一截。 算了,逃跑什么的,他不配。 再说,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都是命啊。 江已苦着一张脸,低着头,跟着温时青坐进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先那么一丢丢,明天再来,我好睏呀。 第46章 窗外的夜色撩人。 江已如坐针毡。 他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温时青, 又以为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悄悄地准备收回视线。 第74页 结果温时青在他准备收回视线的前一秒,突然扭头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江已:…… 他尴尬得满大街拉屎。 「好看吗?」男人的声音缓慢。 江已想收回视线也不是,不收回视线也不是。 不过这好不好看, 他闻言有些情不自禁地打量了一下温时青的面容。 眉目儒雅温和, 谦谦君子, 如琢如磨,睫毛在暗光上也清晰得细长,眼睛里似有繁杂的丝丝缕缕,纠缠着, 缱绻着, 温柔着, 又满含着深渊的危险。 虽然是这样,江已又不得不承认,这人虽然是危险的,却也每一分每一处都长在他审美上, 并且十分强烈地抨击着他的内心。 「好看。」他十分郑重地回答。 面对这样的一张脸, 他没办法说出违心的话。 温时青怔了一下,被他的话逗笑了,肩膀轻颤, 愉悦道:「那你多看一会儿吧。」 车外是华灯初上的夜晚,江已唿出一口气,婉拒了这个十分诱人的要求:「看久了容易无法自拔。」 温时青这次挑眉不语了。 「不过这次又多亏了温叔叔, 改天请您吃饭吧。」江已试图把这次的感谢矇混过关。 温时青唔了一声,双手交叠在身前, 声音闷沉:「这次的人情请了吃饭, 那上次呢?」 「总不会一次就还完了吧?」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江已。 那样子, 像是一个狩猎者在给他的猎物出题,答对否全在狩猎者的心中。 江已装疯卖傻:「啊,那一次不行,就请两次呗,两次三次四次五次都可以啊。」 想到什么,他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温时青:「不过我的钱包可怜,还请温叔叔手下留情。」 他打定主意要耍赖。 反正他也只有这个办法,要是请吃饭还不了人情,他就只有肉。体偿还了。 江已……江已他的大脑逐渐被黄色废料占据。 一时间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想到他前阵子,凡是一打开画手太太画的漫画,温时青的脸就蹭地一下被他代入进去了。 想着想着,他又有些手痒了,想把上次还没有完成的稿子继续加工几笔。 「呵…」温时青闷笑:「你这主意倒是打得不错。」 说着,他突然抬手过来。 江已的脖子下意识地一缩。 紧接着,宽大温厚的手掌心落在他的头顶。 温时青只是浅浅地放了一下,便挪开了掌心,破碎的琉璃光在他眼里漂亮得不像话。 他道:「谁差你的饭了。」 江已心里咯噔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知道温时青要跟他算帐,但是没想到算起来真的是半点不退步。 这实在是不太符合他的人设啊。 江已张了张嘴,有些怔楞地看着他:「那温叔叔的意思是……」 温时青道:「想一想,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了不少。」 「你个没良心的,不如看看我们上次联繫是在什么时候?」他目光温淡,语气带着谴责。 江已哽了一下,如果没什么大事他确实是不会主动找温时青。 一是觉得温时青不一定想跟他联繫。 二是他潜意识里将温时青划分在危险人物里面,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何谈会主动接近。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抱温时青的大腿,但是伴君如伴虎,他不能保证自己不被拆吞入腹,全身而退。 「这不是温叔叔您工作……」江已绞尽脑汁地想挣扎一下。 「我工作不忙,倒是你看起来比我还忙。」温时青打断他的话,罕见地不那么绅士了。 「连句问候都没有。」他忽地轻嘆了一口气,幽怨地看着江已:「小傢伙,你这是把我当工具人了,用完就扔啊。」 车里的空间因为他的话变得狭窄起来,江已坐立难安,头皮发麻。 这些问答让他招架不住。 而且他也确实理亏。 没有谁会愿意当一个工具人的。 他应该早知道。 「所以温叔叔的意思是……」江已拿捏不清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温时青扭头,目光深邃:「你觉得叔叔想要什么?」 江已讷讷道:「叔叔想要钱?」 温时青不搭理他。 江已自问自答:「哦对,温叔叔不差钱。」 他佯装竭力思考了一番:「那温叔叔是想要什么?」 他眉头紧蹙,十分不解。 温时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杨助理坐前面,眼观鼻鼻观心,觉得江已太傻了,温总摆明了是想要…… 「温叔叔难不成想要我的肉。体?」江已语出惊人,吓得刚刚还在腹诽的杨助理惊慌失措地咳嗽了一声。 他险些以为江已是听见了他的心声。 温时青整个人也震在原地。 不过他的震惊没有杨助理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是眼皮子轻轻地抬起来,眼里闪过一丝鄂意,转瞬即逝。 江已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吗?」 他状似可惜道:「我还以为温叔叔喜欢我这种男高中生呢。」 说着,他难免想起刚刚在包厢里遭遇到的事情。 「毕竟温叔叔的朋友看起来很喜欢我,我以为我也会是温叔叔的理想型。」 第75页 虽然口中说的是无意之话,实则只差把窗户纸戳破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承认事实吧,你就是拜倒在爷的西装裤下了。 江已内心的小人叉腰狂笑。 温时青有些无可奈何地皱了皱眉头,这次是真的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子:「成天想些什么东西,不学好。」 他道:「林泽宇的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江已唔了一声,勉为其难地点头。 主动权几乎一瞬间就到了他手上,他高兴了。 这猫一旦得意,尾巴难免就要开始翘,翘上天与否全看他的心情如何。 江已现在的心情就实打实的好。 所以,他开始口不择言了。 「林泽宇,也就是叔叔您的朋友,为什么在听见我的名字后就知道我是您的人了呢?」江已身子不老实地温时青的方向倾了倾,目光炯炯,一副要看穿温时青的样子。 「叔叔经常跟他提起我吗?」他得意洋洋道。 他打着调侃温时青的心思,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不错过他的任何神色变化。 果不其然,温时青愣了一下,被他一个回马枪打得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 被基友的小皮鞭追打qwq,晚安啦,这章留言红包 第47章 一路沉默到江已的家楼下。 江已下车关上门, 紧接着就见车窗摇下来,露出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江已摸了摸鼻子,乖乖一笑,晃了晃手:「温叔叔再见。」 他客客气气的:「温叔叔有空来玩儿。」 温时青微微扭头, 直视着他, 调侃一笑:「按理来说, 你不该请我上去坐坐吗?」 江已对于自己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举动没有丝毫羞耻,他十分温顺自然应承:「那就算了吧,温叔叔如此尊贵,寒捨实在是怕脏了您老的眼。」 他夸张地眨了眨眼睛:「况且, 孤男寡男, 传出来有碍温叔叔的声誉。」 好一副「为了你好」。 温时青的舌尖微不可察的顶了顶上颚, 险些被他说笑了。 他一只手搭在车窗轨道上,修长好看的食指上有一只莹绿的翡翠戒指。 不庸俗,不土,反倒在夜色的衬托下, 格外闪亮夺目。 犹如他这个人一样, 内敛又外露。 他扯唇一笑,声音温和地散在吹来的晚风中:「贫嘴。」 「上去吧,争取早日换房, 免得脏了叔叔的眼。」 晚风唿唿地贯入车内,江已站在车边上,也免不了被殃及。 他的髮丝被吹着蒙在眼前, 他借着朦胧夜色看温时青。 「好勒,温叔叔说的是, 我努力。」他厚脸皮地接着温时青的反击, 还弯唇一笑, 露出唇边两侧的小虎牙。 「对了,记得我们的约定。」 就在江已准备撤退的时候,温时青突然又出声了。 江已往后退了一步,递给了温时青一个放心的眼神:「刻脑子里了。」 毕竟这可是温时青主动提出来的还债方式,不费钱,不费精气神,也不费床上功夫,他怎么会忘记? 不过,这什么时候成了他和温时青的约定了? 江已动了动嘴巴,刚想说话,就被车屁股崩了一脸的尾气。 他撇了撇嘴,转身就往楼里走。 他准备回家洗个澡睡觉,今天的一堆事儿跟不要钱一样朝他砸过来,只差活生生地给他埋了。 正想着,转弯的脚尖突的一顿,江已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 错觉了吗? 不然他怎么会看见树后面有个人? 可能是上次被绑架后有了心理阴影,江已心跳迅速加快,脸色一沉,如临大敌。 他转身就往楼上走。 脚下的速度很快,但是身后的速度比他更快。 不等他上二楼,后面的脚步声就跟了上来。 下一瞬,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江已浑身一僵,就听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跑什么?」 是陌生又有点印象的声音。 他转头去看,看见声控灯下的许慕城。 是认识的人,江已松了一口气。 一边觉得这些买股攻是真的有毛病。 上次这样吓他的是徐然,现在许慕城又这样。 江已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心平气和:「许总啊,你怎么在这里?」 他往后退了一步,虽然神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警惕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许慕城一时间觉得心酸的同时,心又像是被针刺,疼得他难以唿吸。 他已经很克制地来找江已了。 本来他以为自己对江已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或者说是因为他长得像岁岁,他才会迷失了方向。 所以他这段时间疯了一样把自己投身事业,忙起来了,他想起江已的时间就会少。 但是后来他发现,忙完了闲下来,到处都是江已的身影。 他现在睡在江已睡过的房间里,不许阿姨打扫,死死的抓住江已留下的一点气息饮鸩止渴。 而今天,他还是破了自己的计划,他下班调了头,来到了江已的楼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明天我要飞美国, 路过这里来看看你。」男人一半的脸隐在黑暗里,声音有些沙哑。 第76页 江已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样的神色,他也不想和许慕城多做纠缠。 或许之前他没有发现许慕城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替身。 那么他也对许慕城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只是简简单单地将他当成金主, 对于之前他做的那些事, 他都能当做是自己拿到钱的代价。 但是在知道许慕城喜欢他后,江已只剩下了一腔的厌恶感。 此时见到他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让他作呕。 公司和他家背道而驰,哪儿来的顺路? 说白了, 许慕城还是遮遮掩掩自己的心思。 为什么遮遮掩掩? 因为不仅吃着碗里的, 还看着锅里的。 江已笑吐了, 一边放不下白月光,一边又不可控制的对自己养的替身有好感。 许慕城真特么多情。 也真噁心。 要是这人以后是唐岁岁的正牌攻…… 江已挺着一肚子坏水想,他不会觉得许慕城会放弃唐岁岁真的喜欢他,顶多是一时间的不习惯。 但是唐岁岁这样在背后使阴招的人, 怎么会容忍自己眼里有沙子。 要是知道许慕城真的有二心, 以后就有好戏看了。 江已唇角微弯,浅笑嫣然:「是吗,如许总所见, 我过得很好。」 恰时,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动静,原本熄灭的声控灯又亮了。 少年站在灯下, 语气温和,疏离却也尽显。 许慕城恍然地发现, 他其实和唐岁岁是不一样的。 唐岁岁从来都是依赖他, 唐岁岁胆小, 唐岁岁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 说不清为什么又将他与唐岁岁比较,不可否认的,越比较他就越惊觉。 ——江已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江已,在他身边会伏小做低,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而现在的江已平和地看着他,不会躲开视线,嵴背挺直,看他也犹如看一个陌生人。 看着少年嘴角疏离的笑容,许慕城嗓子哑了半会儿。 不可忽视的想到刚刚他躲在树下,看见的一幕。 他忍不住出声道:「你和我小叔很熟?」 江已愣了一下。 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了。 温时青送他回来应该是被许慕城看见了。 「我刚刚看见了,他送你回来。」许慕城紧了紧手指,心里有个不可置信地想法腾空升起来,下一秒又被自己坚定地否决了。 不可能,温时青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江已有牵扯…… 「哦,其实……」江已唔了一声,淡淡地看了一眼紧张的许慕城。 他觉得有些好笑。 他在许慕城身边待了许久,最懂窥他的颜色,此时轻而易举的窥探出他的心思。 江已顿了顿,语气幽幽:「这好像和许总没什么关系吧。」 身上有汗,加上在酒吧走了一遭,身上都是烟味儿酒味儿,难受得慌。 江已潦草的应付了几句,便和许慕城告别。 许慕城欲言又止,最后话止于唇间,止到看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也没能踏出去一步。 江已回去洗了个澡,擦头髮的时候才听见楼下传来引擎声。 他打了个哆嗦,趿拉着一双拖鞋,快速沖至窗前,把窗帘迅速拉上。 妈的,这许慕城真阴魂不散。 一想到他要是在楼下一直望着他屋里,江已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恶,被当成备胎的感觉真令他着迷)bushi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搞完所有事情, 江已坐床上,打开了和温时青的聊天界面。 他一边擦头髮,一边撑着眼皮子琢磨着,该发些什么。 没错, 温时青说的还债的方式, 就是每日跟他说话, 聊聊天。 江已虽然不知道这种还债方式对温时青来说有什么好处,但是总而言之对他自己没什么坏处,所以他也没多纠结。 他伸了个懒腰,最后敲敲打打发出去了一个「晚安」。 反正都夜深人静了, 不说晚安说什么。 温时青也没规定要发些什么多姿多彩内容。 温时青似乎也不忙, 回復的速度很快。 【晚安。】 短短两个字, 江已已经脑补了一个帅哥躺床上给他发消息的场景。 虽然但是,不太真实。 他被逗乐了,翘了翘脚趾头,突然就没那么困了。 他又瞅了瞅放在床尾还没有竣工的画。 涩情的要死。 今晚做梦就梦它了! 【温叔叔好冷漠呀, 是不是不想跟人家聊天呀?】 江已一口呀, 噁心得慌,一边又觉得好玩儿。 可惜不能瞧瞧温时青的脸色。 反正这男人是个柳下惠,在车上的时候他都只差做他怀里了, 他都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但凡他要是透露几句要跟他一起滚床单的意思,今晚他也不会躺在自家床上睡觉。 这样想着,江已一边看着聊天框, 看着聊天框头顶出现断断续续反反覆覆的「对方正在输入」 他差点乐死,脚趾头洋洋得意地跟着主人翘了又翘。 心想, 噁心不死你。 江已抖动着腿, 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脚丫子。 突发奇想【温叔叔要看我的jiojio吗?今天抹了乳液, 可好看了。】 第77页 这句话说是挑逗其实也不大准确,应该说挑衅? 毕竟柳下惠坐怀不乱,但是柳下惠对他的脚就不一定了。 也不等温时青回消息,江已就哼着歌,开开心心地给自己的jiojio拍美照,各种角度换着拍,确保三百六十度全面无死角。 拍完就翘着二郎腿,速度给对方发了过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睡着了,还是有事忙,江已没有收到回復。 他撇了撇嘴,有些无趣的啧了一声,干脆关灯睡觉。 他不知道令一端的男人正站在浴室里,淋浴的水稀里哗啦地砸在地板上,那水顺着好看的肌理流进三角地带,他轻嘆了一口气,眸子凉薄的情绪难得生出了几分腥色。 他手上动了动,情慾遍布,随后闷哼了一声,目光停留在少年发来的图片上。 那双脚莹白嫩皙,脚趾头泛着浅浅的粉红色,晶莹剔透,脚趾头微微翘起,可见主人当时的情绪。 过了许久,浴室里的水流声才缓缓停下来,浴室里久久没有动静。 等温时青再回少年消息的时候,那边只传来死寂般的安静。 许慕城去美国其实是半个月前就和唐岁岁说好了的。 但是最近公司出了事儿,他忙得焦头烂额,就连之前说好去美国掐洽谈的合作也被他推迟了。 推迟到明日。 他驾车回许家别墅。 别墅里空荡荡的,他一进门全屋的灯就全打开了。 这是他这些日子来养成的习惯,好像只要这样,这屋里就有人亮着一盏灯在等他回来。 许慕城从小就没感受过多少家庭的温暖,寥寥无几的温暖有一半是唐岁岁给他的。 唐岁岁教会了他付出。 而剩下的一半就是江已给他的。 江已教会了他享受付出。 许慕城微不可见的唿出了一口气。 随后踱步上了楼,进了江已的房间。 江已的房间里所剩有关江已的痕迹其实已经寥寥无几了,只有几件没有带走的衣服,但时间一长上面什么都没有了。 许慕城回到这里才浅浅的舒了一口气。 转眼又瞧见江已用过的书桌。 似乎江已时常会坐在这里摆弄他的文具,偶尔他经过这扇门时,不经意的窥见他学累了趴在桌上浅眠的场景。 许慕城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坐在桌前,模仿着记忆中的动作…… 下一秒,刺耳的铃声打破他可笑的缅怀。 是唐岁岁。 少年声音娇柔,语气透着兴奋:「慕城哥哥,你明天的航班吗?」 许慕城神色还有些恍惚,意识到刚才自己在做什么,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他清了清嗓子,掩盖住情绪:「嗯,怎么了?」 唐岁岁叽叽喳喳:「太好了,你终于能来看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明天什么时候到呀,我去接你吧。」 许慕城无奈道:「不用,你安心养病,我明天先去谈个客户,可能要下午才能去看你。」 唐岁岁有些失落:「啊,你不能马上来看我吗,我好想你……」 许慕城于心不忍,看了一眼江已的房间,一手将门关上,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一下时间,要是有时间我先去看你。」 唐岁岁立马就高兴起来了:「真的吗,慕城哥哥最好了!」 他还是一副小孩子气,高兴的,不高兴的,全都露于色。 许慕城跟着笑了笑,跟唐岁岁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接踵而来的就是神色凝重。 答应得话太快了,几乎出于他的本能。 但是和合作方接洽的时间安排在下午两点,早上六点的航班,飞往美国到达时基本已经一点左右了,用午餐的时间都在飞机上,更何况哪有闲暇时间去探望唐岁岁。 许慕城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但是答应了他又不忍让唐岁岁失落,只能一边琢磨着让助理重新挪个时间。 就是不知道会合作方那边会不会生气。 而在许慕城准备出发机场的时候,江已这边也收到了来自温时青的主动问候。 【今天有安排吗?】 彼时,江已正躺床上凝望天花板,思考人生。 今天周末,但是他生物钟响了,被迫起早了。 收到这条消息时,他愣了一下,选择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怎么了?】 【周末要出趟差,会经过你老家,要一起吗?】 说实话,收到这条消息时,江已原本死水般的心情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也不为过。 之前他答应他奶奶国庆会回去,老人家从那之后就一直盼着他回去,但江已对回去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此时温时青突然提起,江已只觉得心跳加速,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但是他又觉得即便和温时青一起回去,可能也不大能出省。 这样想着,他保守估计【想回去,但是可能不太顺利……】 对方回了个【?】 江已鼓起勇气【我从小就运气不太好,特别是要出远门的时候,我怕会连累你出意外。】 对方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復【巧了,叔叔从小运气就好,特别是出远门的时候,路上从来没出过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存了逗弄他的心思,江已微不可见的吐出了一口气,抱着试试的心态。 第78页 【那一起?】 【嗯,下楼。】 坐上车的时候,江已整个人脑子都是一团浆煳,感觉十分梦幻。 他摸了摸自己背上的书包,结结巴巴的道:「我们真走啊?」 温时青放下手中的晨报,缓缓将它摺叠起来,挑眉寻思着问:「我会骗你?」 江已讷讷道:「就觉得有点突然。」 太突然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说走就走吗? 「放心,又不会把你卖了,老老实实的跟着就行。」男人嗓音温润,轻笑了一声:「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江已觉得自己被看低了,登时就扬声道:「那可不一定。」 温时青闷笑了一声:「是了,小江之于我来说,可是价值连城。」 车窗没有关,夹杂着晨初时凉意的风唿唿地吹进来,江已耳朵一酥,心想自己真不争气,随便一句话都能把他给哄住。 但是他也不能否认自己不是价值连城不是? 于是他心满意足的收下了这句夸赞? 嗯,对温时青来说价值连城,那温时青的身家也高得不行,那他就更价值连城了。 「不过温叔叔,你怎么突然想到带我一起去?」他手指搅动了一番,怀疑其中有诈。 温时青微微抬手替他压了压被风吹起来的捲毛,漫不经心一笑:「还债算吗?」 江已懵懵的:「什么债?」 他欠温时青的债都没有还清好吗? 「昨晚的照片。」温时青语焉不详:「一码归一码,很好看。」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手机背面,那瞬间,福至心灵。 江已迟钝地反应过来温时青指的是什么照片了。 顿时火烧屁股,坐立难安。 晚上果然容易干些冲动的事情,现在大白天一想起来就羞耻难安。 天吶,江已你昨晚干了什么蠢事啊啊啊啊啊!!! 江已恨不得当场跳车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哪有送上门给人看的道理。 两分钟后,江已的脑子冷静下来了,他被风吹着,看着这开往机场车,又有些镇定的想。 感谢昨晚的冲动。 不然可能也不会有这么一出了。 坐在前面的杨助理竖起耳朵,聆听这迷人的八卦,最后听得稀里煳涂的,也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本来江已已经做好了这一路会有各种意外发生的心理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这一路顺利非凡。 直到飞机检票,然后进入机舱,过程也十分顺利,没人偷机票,没有发生天灾人祸。 江已呆坐在座位上,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掐了一下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 温时青坐在一旁,瞧他一副呆愣的样子,有些好笑,刚想出声,就见少年突然转头看向他。 江已郑重诚恳:「照片还有很多,叔叔您还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啾啾各位宝贝,好爱好爱你们呀 第50章 这一路都非常顺利, 前半程江已强撑着眼皮子,怕剧情君发作,或者飞机中途出事故,到时候说不定自己先跳机, 还能保其他飞机上人的性命。 抱着这种视死如归的心态, 他顽强地撑到了后半程。 到了后半程, 江已耳边的声音都已经开始飘忽了,只听见偶尔有零食小推车从身边路过。 紧接着,身上一暖,似乎有什么东西搭在了他身上。 来不及去思考这是什么, 替他搭的人是谁, 就陷入了沉睡。 早上走的匆忙, 加上这一路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风景,江已能撑到后半程再睡,他觉得自己也是尽力了。 不过即便是睡着了,也没睡安稳。 心总悬着, 梦境里也不知道是随着心境的变化而产生变化, 还是什么原因。 总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现在。 江已梦见正被一只笔追着跑,那笔身形巨高, 堪比参天大树。嚷嚷着要把他的结局写成惨死街头,鲜血成河,五马分尸, 反正怎么惨怎么来。在梦里他没什么意识,但下意识地感觉到危机, 撒腿就跑, 那笔就一路追着他。 眼看着就被逮住了, 一个人影突然从天而降。 那人影将他抱在怀里,使出能毁天灭地的魔法,将那只笔给赶走了。 江已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想感谢一下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温时青的帅脸。 他惊恐地看着温时青。 那温时青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突然变成了一只狼,恶狠狠地亮出了獠牙,獠牙尖利,刺进他的皮肤。 温时青叼住他的脖子,步履慢悠悠地往一个方向走。 江已惊慌地大喊:「你要带我去做什么?」 温时青的声音不似寻常温和,冷冰冰道:「回窝。」 江已单纯:「回窝干什么?」 那狼哼哼唧唧道:「回窝做老婆。」 江已:「???」 做啥,做什么婆? 「快到了。」突然有人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江已陡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温时青那张人模人样的脸。 梦还没做完,也还没有跟温时青回窝就醒了。 但是睁开眼睛乍一看见温时青的脸,江已的唿吸急促了一下。 第79页 淦啊,这张脸比梦里的狼还具有攻击性。 但是谁他妈告诉他,为什么他会梦见温时青要叼他回窝? 还要当他老婆? 温时青微微侧眸,递给他一张纸巾。 「做噩梦了?」 江已迟疑地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可不是做噩梦了吗。 要是接下来还不醒,他就真的和温时青回狼窝了,到时候岂不是还要酱酱酿酿? 做春梦这事儿不稀奇,但是春梦对象就坐在旁边,那就太可怕了。 好在温时青也没有深究,只是合上刚刚一直看的文件。 「这边的工作可能需要几个小时处理,等这边处理完了,我们一起回绛城。」 江已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温时青的意思。 他忙不迭的摆手道:「不用,反正这里离绛城也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 温时青顿了顿,微笑道:「也行,你是要在这边住一晚再去,还是一会儿让小杨给你订车票。」 绛城那边没有飞机,所以只能搭长途车回去。 江已道:「落地吃个饭走吧。」 温时青带他出来了,说不定他就自由了,以后也不用局限地点了。况且,他和温时青现在的关系不近不远,他不敢保证温时青对他奶奶的安全没有威胁,所以还是让这些剧情人物离奶奶远一点,他才放心。 下了飞机,跟着温时青去了附近的酒店。 这里省市区,江已没来过,不敢一个人四处乱走,准备去酒店吃个饭。杨助理已经在网上替他订了下午的票,时间不赶,都来得及。 温时青的房间在酒店在五楼,江已屁颠屁颠地跟着后面去他房间放了行李。 等放好行李,就到楼下用餐区用餐。 正值中午,加之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江已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夹了块玉子烧才算好一点,整个人都舒了一口气。 温时青微微敛眉:「飞机上有机餐,你要是饿应该告诉我的。」 江已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本来就很麻烦人家把他带出来了,「没事没事,我经常饿肚子。」 想到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瞬间堆砌了笑容,笑嘻嘻道:「不过可能还要麻烦温叔叔一下,我出门没带什么现金。」 温时青淡笑:「找小杨。」 江已立马道:「我回去会还给你的。」 温时青喝了一勺粥,慢吞吞的抬眸:「不用。」 「这点钱叔叔还是有的。」他放下勺子,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轻笑:「再说,叔叔给侄子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叔叔觊觎侄子的脚也天经地义的吗?」江已怼人怼惯了,话没过脑子就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说出来的一瞬间,空气一静。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死吧? 江已尴尬地抠地,他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那啥,温叔叔……」 温时青倒是比他自然多了,他微微弯唇:「当然不是。」 「叔叔也不是什么侄子都照单全收的。」 也就是说,别的侄子免谈,只喜欢他一个侄子是吗? 江已用自己满分的阅读理解,理解拆分了这句话,差点被咽到喉咙的寿司梗住。 他尬笑了一声:「哈哈,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这和谐的一幕,落在外人眼里那就是真的一家人吃饭,开心愉悦。 实则,江已低着头干饭,半点不敢抬头,还要一边扛着吃完饭,坐在对面好整以暇看着他的温时青的目光。 吃完饭,江已想早点去车站,一边是觉得早点去不用赶时间,一边是赶快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还有令人窒息的温时青。 温时青听说他的要走,也没什么意见。 彼时,他正站在温时青的卧室里,男人一边解衬衫扣,一边看向他,语气温和,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淡笑:「记得早点回来,明天下午的航班。」 江已呆呆地哦了一声,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解开的扣子那地儿。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每一处都像是神来之作,也每一处都长在江已的审美上。 此时,那双手正解着衣扣,衬衫的领口大开,男人泛着铜色的肌肤露出来,毫不避讳的落进他的眼里。 温时青像是没注意他遮遮掩掩的视线,慢吞吞地解开衣服,露出肌理分明的上半身,不柴不壮的腹肌,还有渐渐隐入下半身的人鱼线,每一处都透着诱惑。 赤裸裸的诱惑!! 「还有事吗?」温时青拿过床上的浴巾,微微抬眸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事就让小杨送你去车站。」 江已:「……」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不争气地红了耳朵,落荒而逃。 、 再待下去,他就真扑倒了! md,温时青这是在犯罪,他知道吗!!! 坐上车的时候,江已脑子里都还残留着刚刚的那一幕。 他琢磨着回去得把床头的那幅画加工,他发现他没画出温时青身材的三分之一好。 正想着,车突然一颠簸,拉回了他飘散的思绪。 「怎么了?」 杨助理:「好像刮到前面的车了。」 江已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第80页 总归温时青赔得起。 他低头拿着手机,准备给江奶奶打个电话告诉她下午会回去看他,老人家不知道会高兴成啥样。 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听杨助理纳闷嘀咕道:「奇了怪了,我刚刚开的旁边,怎么就刮上了?」 江已拨号的手指一顿,嵴背一凉。 他突然发现这事儿似曾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呜呜呜呜,我一定不断更了 第51章 江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他第一次从许家逃出来时,发生的场景吗? 他一顿,暗道自己疑神疑鬼,可能只是巧合, 再说杨助理看花眼也不是不可能。 把心放回肚子里, 他也没心思给江奶奶发消息了, 而是将目光落在前排。 杨助理先下车和车主商议了一下赔偿方案,对方有保险也没刻意为难,从开始到事情解决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江已在车上等得昏昏欲睡,见杨助理处理回来了, 心也跟着落下去了。 杨助理一边关上门, 一边道:「江先生久等了, 我现在送你去车站。」 江已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座椅上。 「堵车了,前面。」走出三分之一的路程, 车好死不死的堵在了高速上。 杨助理掏出手机查了一下, 皱眉道:「前方出了车祸,一时半会估计走不了。」 江已皱眉:「怎么好端端的出车祸了?」 杨助理被他的话逗笑了:「出车祸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您不用担心, 肯定能把你准时送到车站的。」 江已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心里总有些不安。 他不算是什么大善人, 但也不是什么冷冰冰的恶人。 如果只是一出普通的意外也就罢了,但是万一是剧情君的威力, 而他就是导致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 江已就浑身发凉, 从手指冷到了脚趾头。 不要胡思乱想,可能真的是巧合。 他唿出一口浊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等了半个多小时,前面的路才终于疏通了。 眼看着时间还来得及,江已才松了一口气,他按了按颤抖的手指头,脸色有些苍白。 杨助理注意到他脸色,以为他是被车祸吓到了。 毕竟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年,没见过生死难免心有余悸。 杨助理体贴地递给他一瓶水:「你先闭眼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江已回神,抬起眼睛,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他刚想抬手去接杨助理的水,余光瞥向前方,瞳孔勐地一缩。 「——小心」 一辆逆行车,直直地朝江已所在车撞来,杨助理的唿喊声在天旋地转中失去了真切感。 江已感觉自己的视线也跟着天翻地覆,脸上似乎沾染上了热气液体,耳边传来刺耳的鸣笛声,紧接着便逐渐幻化成了尖锐的耳鸣,刺得他想抬手捂住耳朵,但他迟钝地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得动弹不得,视线也变得混沌虚迷。 他可能真的要死了。 他还没来得及去见奶奶。 也不知道老人家知道这消息会不会像剧情里一样。 江已凭自己的本能,将所担心的事情都过了一遍,最后在一片警笛尖叫声中陷入了黑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被警察从逆行车里抓出来的男人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所发生的事情。 警官只凑近便嗅到了严重的菸酒味,顿时皱了皱眉:「带走。」 男人一边哀求,一边被押进了警车。 同一时间,救护车也将昏迷的少年给带走了。 …… 江已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里,怎么坠也坠不到最深处。 「家属注意一下事项,这些需要忌口,药一周后来换。」 有一句没一句的交流传入耳膜,江已动了动手指,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洁白的天花板,鼻间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下午的暖阳从窗帘里跳进来,落在他身上。他迷茫了一瞬。 脑子晕乎乎的,原来还没死啊。 他还活着。 他微微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就见温时青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和护士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等护士走了,温时青才转过身,他一低眸,目光两两相对。 江已眨巴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地抿唇,想露出一个笑。 温时青顿了顿:「别笑。」 江已动了动嘴巴,想说话,但嘴巴像是黏住了一样,张口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温时青给他倒了杯水,轻压眉宇:「喝口水,润润嗓子。」 江已就着他的手,乖乖地喝了一口。 嗓子一下子被打开了,他试探地出声,能发出声音了,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是车祸后遗症,他别把自己撞哑巴了。 「没哑。」温时青似乎看透了他的担心,轻嘆了一口气,给他脖子下塞了个枕头:「脚被颳了,可能得休养十天半个月。」 他道:「小江说自己出行不利,叔叔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江已弱弱地嘟囔了一声:「谁拿这事儿开玩笑。」 第81页 「杨助理呢?」他想起杨助理和他一起在车上。 温时青道:「小杨没事,去给你买晚餐了。说来也是奇怪,这车祸只有你一个人受伤了。」 他像是无心之说,但这话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住了江已的心脏。 他脸色本就苍白,经这一说更显惨白。 温时青微微垂眸,看向他,目光里的情绪温淡:「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江已啊了一声,茫然抬头:「说什么?」 他哦了一声,迅速反应过来:「谢谢温叔叔这次仗义相救,医药费什么的,等回了燕京,我再一併给你。」 他以为温时青是在等他说这些。 温时青顿了顿,沉默了一瞬,突然曲腰凑近他,凝视了他几息。 江已无退避的空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些慌张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江已微不可见地出声,低声询问,十分不解。 温时青没回答。 半响后,杨助理急匆匆进来的脚步声打断两人的僵持。 杨助理提着粥,看着病房里的场景,只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温时青十分自然地抬手,食指轻颳了少年的鼻尖,缓缓一笑:「算了,拿你没办法。」 他直起腰,看向杨助理:「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小江估计也饿了。」 下午五六点的时间,市区这边夕阳正好,江已没多大的饿意,但闻到粥的味道,还是被勾起了食慾。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来晚了,本来还想祝姐妹们七夕快乐,大喊一声孤寡来着[躺平] 第52章 同一时间的美国, 此时正天光大亮。 许慕城没时间去调作息,刚刚下飞机就被来接机的唐岁岁抱了个满怀。 少年气色看起来比视频里好了不少,脸上因为兴奋泛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比走的时候要健康不少。 许慕城揉了揉他的头髮, 无奈责怪道:「不是不让你来吗?」 站在一旁的唐夫人轻嘆:「我拦也拦不住, 非要来接机, 问了医生,说是出来两个小时,医生才同意的。」 唐岁岁撸了撸嘴,一手挽着许慕城, 「慕城哥哥这么久才来一次, 当然得接机了, 况且我好想你呀,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 许慕城来的匆忙,只在飞机上浅浅地睡了一觉,脑子犹如千斤重, 他略微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昨天去找江已的时候, 江已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已经在他脑海里盘旋了一个晚上。 睡不着的时候,还是去了江已住过的房间, 最终才浅浅地小歇。 今早走得匆忙,阿姨做的早餐他仍然吃得不习惯,也不知道是失眠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 草草吃了几口,到机场的时候也吐得一干二净。 现在走路的脚像是漂浮在半空一样, 落不到着地。。 唐岁岁没注意到他的态度, 久别重逢的喜悦淹没了他, 他拉着许慕城上车,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会儿要去哪里吃饭,要去哪里玩儿。 许慕城无奈地回应着他。 唐夫人见两个孩子玩得好,也感到欣慰,笑了笑,打车的时候也主动坐副驾驶座,把后排留个两个要好的孩子。 「对了,慕城哥哥,你的那个朋友还好吗?」唐岁岁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许慕城。 许慕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江已。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唐夫人,唐夫人坐在前排,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扯了扯嘴唇,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被打了回去,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江已的那番话。 他宁愿和温时青走近,也不愿意求助他,也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瓜葛。 许慕城脸色有些勉强:「还行吧,不过我们许久没有联繫了,不知道他的情况。」 在唐夫人面前,他不敢表达出对江已任何亲近,唯恐会连累了江已。 唐岁岁看人时特别专注,眼睛圆熘熘的,因此会让跟他说话的人,觉得自己被尊重,也会对他产生好感。 因此,唐岁岁也没有错过许慕城脸上的任何一个神色,看他神色微微变化,还有感知到的情绪波动,心跟着一沉。 他没想到那个江已对许慕城的影响那么大。 不过,慕城哥哥的心情不好,说明他和江已确实没什么来往了。 那他重新把心放在他身上,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唐岁岁微微笑了笑,突然脸色一白,捂住胸口,倒在许慕城怀里。 「慕城哥哥……」 许慕城吓了一跳,连忙抱着他:「怎么了怎么了?」 唐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药:「来得急,没有吃药,快给吃药。」 许慕城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唐岁岁发病,应付得有条有理,也没有慌乱,餵唐岁岁吃了药,又递了瓶水。 等药下肚,唐岁岁的脸色好了一些,但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活蹦乱跳了。 他安抚了一下唐夫人:「妈,我没事,我们去预约好的西餐厅。」 唐夫人咬牙,坚定拒绝:「不行,你不能在外面胡来了!回医院。」 唐岁岁眼泪顿时就盈满了眼眶,抿着唇,不吭声,只一个劲儿死死地抓着许慕城的衣服。 第82页 许慕城心一软,替他擦了擦眼泪,向唐夫人求情道:「吃个饭也没什么大事,我会照顾好岁岁的。」 唐夫人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看了一眼唐岁岁,对上少年泪眼汪汪的眸子,也无可奈何:「算了,仅此一次。」 唐岁岁登时便眉开眼笑,重重地点了点头,抓着许慕城衣服的手倒是没有放下。 简单的吃了个饭,期间聊了不少,唐岁岁嘴巴叭叭叭的没停过,许慕城倒显得话少,偶尔走神令唐夫人感到不满。 她怕自己儿子的一腔热情错付。 「儿子,前几天你朋友不是在这里存了瓶酒吗?今天不如开了喝。」 她冷不丁出声,打断对面两人的谈话氛围。 唐岁岁愣了一下,有些迟疑道:「这会不会不太好?」 许慕城疑问:「你什么朋友?」 他和唐岁岁是竹马,两人感情甚笃。 加上他一直是保护唐岁岁的大哥哥,对于他的朋友圈,他认识七七八八,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唐岁岁支支吾吾道:「你不认识,是学校的。」 唐夫人温声笑:「也没什么,就一个男生朋友,名字什么的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但是人家可有心了,家庭条件不好,但人家暑假工一个月,攒够机票,专门飞来美国看岁岁,还在这里存了瓶酒,说是提前庆祝岁岁康復。」 许慕城心里没多大波澜,只是轻微皱眉:「家庭条件不好?那还是少来往,无事献殷勤,指不定图你些什么。」 见他没听懂潜意思,唐夫人笑容微僵,冷笑了一声,不再搭理 唐岁岁则是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但是人家也是好意嘛,我总不能拒绝吧,而且他……」 说着,他一顿,欲言又止。 许慕城侧眸看向他:「怎么了?」 唐岁岁有些难以启齿的低声告诉他:「他好像喜欢我。」 许慕城一愣,沉默了半响才道:「那你呢?」 唐岁岁啊了一声,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手指微微蜷缩紧,面上不显:「我还没谈恋爱的打算,再说人家也没有正式告白,我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许慕城喝了口红酒,闷应了声是,不再说话。 气氛登时便陷入诡异的安静。 许慕城心情此时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他也有些纳闷。 下一秒,他得出结论,可能是对方并没有对他造成威胁。 再喝了口红酒,酒到唇舌间有些微苦。 他不合时宜的想,若是江已在身边,又该劝诫他少喝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已:妈蛋,我只是不想熬夜照顾一个酒鬼┐(-`)┌ 第53章 江已受的伤不算严重, 只是有玻璃扎进了肉里,取出来后便行动利索了。 另外还有膝盖到脚踝上划了一条长长的血槓,医生说好好用药不会留疤。 江已倒是不在乎留疤不留疤,只是在医生说这话的时候, 他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温时青。 温时青微微抬眸就对上他小心翼翼的目光, 唇角微勾, 眉头舒展开:「看我做什么?」 江已被逮了个正着,轻咳了一声,有些迟疑道:「怕叔叔您不喜欢留疤。」 温时青顿了一下。 一边在旁的主治医生也愣了一下,有些诡异地看了一眼温时青和江已。 主治医生是个中年男人,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是眼前这一例, 他是真的被雷得外焦里嫩。 江已好像也意识到这话有些歧义,尬笑地看了一眼医生。 医生接收到视线,神色瞬间自然道:「你们聊,想出院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脚可能暂时不能受力。」 交代完该交代的, 医生麻熘地跑出了病房。 温时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怕我不喜欢?」 江已眨了眨眼睛,心虚地点了点头。 温时青道:「我怎么会不喜欢?」 江已支支吾吾道:「你不是那啥控吗?脚踝要是留疤了,可能会影响美观。」 到时候温时青厌倦了, 可能就把他扔了。 虽然但是,他不想承认,但是他现在需要温时青, 特别需要。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温时青就是能带他离开燕京的关键人物。 也对, 他早该想到的, 温时青在剧情里虽然少有笔墨描写他, 但是他到底还是大佬一样的存在,虽然出场短短几秒,但依旧碾压过了男主光环。 江已有理由怀疑,剧情里他后来莫名其妙死了,就是因为怕他压过男主,自己成为主角。 江已摸了摸自己的脚,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想,最好是一点疤都不要留,他还不能这么快在温时青心里失去价值。 温时青被他言论逗笑了,低笑道:「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挺重要的。」 江已立马点头:「那当然,温叔叔在我心里那可是犹如再生父母。」 温时青不知道有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是敲了敲他的腿:「别想些有的没的,养好伤,还回不回老家看你奶奶了?」 江已故作吃痛的嘶了一声,挪了挪自己的腿,有些犹豫:「我倒是想回去,但是这幅样子,奶奶看见估计又该担心了。」 本来以为温时青或许会顺着他说那就不回去了,没想到他却出声道:「你奶奶是你至亲,比起担心她应该更想见你。」 第83页 男人说的话和平时语气没什么区别,温温和和的,似乎只是顺口一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 但这话却实实在在落在江已心上。 他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江奶奶了,江奶奶一人在医院,虽然有护士护工,但是她应该是真的很想他。 一想到这样的老人家,在剧情里被活生生的气死,江已胸口就堵得慌,他颤了颤指尖,控制住唿吸,抬头看向温时青:「温叔叔,你说得对,我应该回去。」 下次再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温时青微微挑眉,对他突然改变主意没什么太大惊讶:「嗯,安心养伤,小杨会安排好车。」 江已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这次又麻烦温叔叔了。」 温时青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慢条斯理地给他剥了个橘子,塞进他的手里,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听过你说得最多的话是什么吗?」 江已眨眼。 温时青:「是谢谢。」 「所以小江啊,你欠叔叔的太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得完。」他轻嘆了一声,状似为江已担忧的语气。 江已心头一哽,能不能别提欠债这事儿了。 要是欠钱还好,唯恐欠的是人情,而且这人情非三言两语就能还清的。 他道:「还请叔叔提点提点。」 「听说你做饭挺好的。」温时青站起身,手指抚过袖口的褶皱:「脚好了,就承担叔叔的一日三餐吧。正好尝尝是什么样的手艺能让慕城念念不忘。」 他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分不清真假。 临走时,温时青视线扫了一眼修好的手机,语气淡淡:「还有,你手机响了一路,估计是你小男友打的。」 什么小男友,江已迷茫了一下,刚想开口解释,温时青就已经踱步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江已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到刚才的话。 温时青对许慕城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一点就是,温时青和许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亲近。 所以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奚落他,还是怎么的? 不管怎样,江已在他受伤期间,再次欠了一屁股债。 唉,估计下半辈子都要在打工的路上奔跑了。 江已目光落在指尖掐着一瓣橘子上,他将橘子送入口中,浅浅地尝了一下。 还挺甜的。 算了,人不就是要及时行乐吗。 转眼又想到温时青说的什么小男友。 他嘟囔了一声什么玩意儿,拿起手机打开。 是好几通陌生电话,以及微信来电。 来电人的暱称「小男友」 江已:「?」 这谁? 点进朋友圈才发现是徐然。 他没有给徐然备註,徐然的暱称改了,他的列表里的暱称也跟着改了。 神经病吧这人? 江已吞下一肚子的脏话,刚想把这人删了。 本来之前已经删了,但是逃跑失败,回到学校又被迫加了回来。 刚想删掉,电话就来了。 江已条件反射地接起,下一秒徐然的声音就从电话传出来。 少年声音激昂,差点刺破江已的耳膜。 江已瞬间把手机丢开。 「江已你在干什么?」 「人呢?」 「你说话啊,我在你家楼底下等你,你快下来,你家怎么没有亮灯啊?」 「我靠,不小心接的吗?」 「草草草,你踏马不会是故意的吧?」 江已佩服这老大哥,一个人也能把自己聊生气。 他在徐然要爆炸的前一秒,把电话挂断了,顺便给徐然改了备註,然后截了个图,给温时青发过去。 天地良心,他清清白白。他还做梦想跟温时青打一炮呢,怎么会主动断送自己的优质炮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qwq 第54章 温时青此时正坐在赶往接风宴的路上。 接风宴是合作方设办的, 名为接风宴,其实也不过是一场声色场,主要还是谈合作。 他接到江已发来的简讯时,离设办接风宴的位置还有一段路程。 他取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镜, 揉了揉眉心, 点开微信。 进了对话框, 赫然出现的就是一张截图。 刚才才见过的头像,此时旁边已经变成了另外的暱称。 当事人还特别严肃地和人撇清关系,一副沾了什么妖魔鬼怪的样子。 温时青两指在屏幕上缩放了一下,唇角微勾, 轻笑了一声。 杨助理坐在前面, 试探道:「温总看起来很高兴。」 温时青嘴角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不置可否道:「小江是个有趣的孩子。」 杨助理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前方,没有过分打听温时青对江已的兴趣,而是说了一直想说的:温总, 今天这车祸真和我没关系, 你也知道我开车技术的,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 他摸了摸自己的颅顶,从后视镜里对上温时青的目光, 吓得一个激灵,忙表清白:「温总,我可不是撇清关系。撞过来的车是酒驾没错, 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他回忆了一下:「我开的车和那辆车离得很远,就算再怎么酒驾, 也不可能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过来了。」 第84页 杨助理自诩自己的车技了得, 也就是靠这技术才入了温时青的眼,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出过岔子。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那车是被人动了手脚,那开车的人说不定也有问题。 许家的水深,温时青腹背受敌,处处都是盯着他的眼线。 杨助理道:「您看需不需要我去警局走一趟?」 他觉得可能是许家的手脚。 温时青却笑了一声,拒绝道:「不用,不是许家。」 杨助理愣了一下:「那温总是知道是谁?」 温时青低敛下眸子,视线落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江已以为没有得到回答,发了一张「躺倒鸭」表情包。 躺倒鸭坐在地上,老实巴交的。 温时青唇角耷拉下来,目光深邃,他语气低沉:「这事儿不用你管,许家那边最近应该有动作,你注意着点。」 杨助理登时点了点头:「我知道。」 许二少这次出国,据说是要拿一个大单,估计拿下来又会得到老爷子的赏识。 人心都是偏的,许二少只要做出一番成绩,老爷子就笑得合不拢嘴。相反,温总若是稍有动静,老爷子就犹如惊弓之鸟,生怕温总会脱离许家,脱离他的掌控,怕他展翅高飞,翱翔于空。 说白了,许家那边打的主意,不过也是觉得温总现在做的一切,以后都是许家的,都是为许家以后的继承者做垫脚石。 杨助理跟着温时青好几年了,知道对方是怎么爬上来的,是用自己的鲜血累纍堆积起来的。 一想到这些都是为别人做嫁衣,他有的时候难免会觉得不平,也不明白温时青为什么不离开许家,自立门户。 温时青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他闭上眼睛,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刚刚回復了一个句号。 此时手机一亮,锁屏显示新的消息。 江已:害羞鸭.jpg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主办方的接风宴安排在本家菜的二楼。 温时青一进去, 就被中年男人热情的拥手。 温时青淡笑颔首:「徐总。」 徐总笑了笑:「温总,久仰久仰。」 他抬手,尽地主之谊:「快入座。」 「服务员上菜。」 「本来这应该我去燕京和温总见一面的,但是实在走不开, 只好麻烦温总前来了。」 温时青落座, 唇角含笑, 笑意不达眼底,眉头也不曾皱一分:「徐总客气了,本来这次的开发地就在东平,理当我上门。」 徐总乐呵呵地大笑了一声, 中气十足, 但是显得他这人憨厚老实。 可惜混生意场上的, 能有几个人不是个人精。 等菜上齐了,又是酒下肚。 几个回合下来,桌上算是宾主尽欢,温时青面不改色, 徐总喝得面红耳红。 「温总, 说真的,在我看来啊,你就是那枝头上的凤凰, 现在不高飞,迟早有一天许家也关不住您的。」 徐总大概是喝高了,开始有些口不择言:「您不知道吧?许家老爷子也找过我。东平作为近几年发展势头不错的城市, 极有可能在未来三年之内,挤进一线城市, 到时候这开发地, 这房价物价可都得飞跟着涨。」 「许老爷子都卧病在床了, 还想替他那没用的孙子博未来,怎么就不想想你这个当儿子的!」徐总开始摇头晃脑:「不过我没答应他的条件,而是选择跟您来签署合同,温总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温时青嘴角的弧度微微浅淡下去,眉眼处依旧带着笑,笑意凉薄:「是吗,徐总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这一夸,徐总的尾巴跟着翘了翘,立马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招唿着助理:「温总别不信我的诚意!来,助理把我的合同拿来,我今晚就跟温总签了这合同!」 助理站在一旁快哭了,他想敲开徐总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明明来的时候就说了,要好好和温时青谈谈条件,温时青不可能空手而归,到时价钱什么的再往上提一提,也是能提的,怎么现在还没开始谈,就进到了签合同。 助理将合同拿出来,鸵鸟状。 徐总好在没有醉得太煳涂,就在要签署时,突然起死回生:「那什么,温总啊,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温时青轻笑了一声,神色隐在灯光里,看不太真切,他道:「那是自然。」 「徐总,合作愉快。」 从饭店出来,正是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空腹喝了酒,菜什么的只浅浅吃了几口,入腹的极少。 温时青靠在座椅上,似乎有些困顿。 杨助理道:「温总,回酒店吗?」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温时青,有些迟疑。 普通工作可以交给公司相关部门去谈,但是大合同温时青还是得亲自出马,加上他虽然在公司有一席之地,但是公司还是姓许,所以需要面谈的大合作,多数都是他自己上。 那群人精一样的老东西,酒量不像年轻小伙,往死里喝都是常态。 温时青刚刚进公司那段时间,喝进医院是常事,不过这两年地位稳了,倒是少见了。 现在看起来,温时青的状态不算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可惜,杨助理买的胃药什么的,也从来没见温时青动过,以至于现在杨助理觉得有些难搞。 第85页 温时青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神色淡淡地,嘴角惯有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这让平时温和的脸显得不近人情,阴冷寡淡。 下车的时候,杨助理去停车,温时青拿了卡进了酒店。 迟来的酒意涌在喉咙,他闷声咳了一声,嗓子沙哑。 温时青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进了电梯,眼皮子微微耷拉下去,落下一片剪影。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径直走向房间。 不过瞬息,他发现房间的不对劲。 灯是亮着的,门口多了一双鞋子。 不等他回神,一个人影就蹦蹦跳跳地从厨房跳出来,他单着一只脚,行动有些困难,看见温时青回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惊喜道:「温叔叔你回来啦!」 温时青怔楞了一下,神色自若的换鞋进屋。 江已有些兴奋:「你饿了吗?我熬了粥,你应酬是不是得喝酒?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要喝吗?」 他格外的殷勤,一双眼睛像蝴蝶一样扑灵扑灵的眨着。 温时青站在玄关处,鞋柜处有一盏小夜灯,闪烁着柔和的暖光,打在他身上也同样的柔和。 见温时青没动,江已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温叔叔,你怎么了?你喝醉了吗?」 话落,面前的男人突然抬手盖住他的眼睛。 面前的光芒被取代,变成了漆黑一片。 江已不安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适应,睫毛轻扫过男人的掌心。他迟疑:「温叔叔……」 温时青像是如他所说般的喝醉了,手指微凉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下一瞬,脑袋也搁在他的肩膀上:「别动。」 低沉又惫懒的嗓音要命一样。 江已动也不敢动。 只听得见男人轻微不粗的唿吸声在耳边若隐若现,他动了动手指,想挠挠自己的耳朵。 他不合时宜地想,这声音叫床应该更带劲儿。 坠入黄色废料的他:小黄鸭嘆气.jpg 不等他抬手去挠,温时青那瞬间上头的酒劲儿,似乎也在这瞬间下去了。 他松开江已,似是觉得失态,无奈笑了笑:「喝了点酒,失态了。」 江已唔了一声,不甚在意地摇摇头。 其实刚刚有瞬间,他还莫名的有些心疼温时青。 不过这种心疼也只短短一瞬就消失了。温时青应该也不用他心疼…… 「我去给你端醒酒汤。」江已蹦着脚,准备往厨房去。 下一秒后颈的皮儿被捏了捏,温时青将他赶沙发上坐着:「我去,你老实待着。」 江已乖乖地蹦沙发上坐着,一脸乖巧的样子。 等温时青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见少年捧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坐在对面,「无事献殷勤,说吧什么事?」 江已见被看破了,登时脸上一臊,他支支吾吾的:「那啥,温叔叔,我没地儿住,今晚能住你这里吗?」 没办法,有房间不蹭,他又不是个傻的,最好能酒后乱性一波也没关系。 啊,这该死的,蠢蠢欲动又无处安放的贼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江,嘆气 第56章 温时青罕见地顿了顿, 随后放下手中的醒酒汤,语气虽然温和,但不容抗拒。 「不行。」他神色无奈:「再开一间房就行了。」 他以为自己看透了江已的窘迫,善解人意道:「我让小杨给你开, 安安心心住着。」 江已啊了一声, 眨了眨眼睛, 双手托着脸,无辜大眼望着他:「太浪费钱了吧,只住一晚。」 他环视了一眼四周,道:「再说温叔叔您这里也挺宽敞的, 我睡沙发就行了, 不占地方的。」 他弱弱道:「难道温叔叔是因为嫌弃我, 不想和我睡一间房。」 他一副受伤的表情。 温时青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半响后低笑了一声:「也罢,小江要是执意想留,我怎么能赶你走。」 江已登时两眼泪汪汪, 「温叔叔, 您真是个好人。」 平时候不见他用敬称,现在倒是「您」都用上了。 一瞬间好似两人真差了多少辈分似的。 温时青垂眸将碗里的醒酒汤一口闷了。 醒酒汤入喉,胃里的不舒服消散了不少。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你先睡, 我收拾厨房。」 江已一听,那怎么可以! 他立马站起身:「不用不用,温叔叔我来就行了。」 无奈温时青的动作比他要快, 不贊同地道:「小孩儿就要好好休息,明天要赶路, 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碗:「在叔叔这里哪有让你洗碗的道理。」 江已坐在沙发上, 有些呆愣地看着衿贵优雅的男人褪去西装, 换上粉红色的围裙,攒起袖子,弯腰低头在流理台收拾,洗碗。 动作有条不紊,没有慌乱。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又那么真实。 看见这样的人环着生活气息,江已应该感到惊讶或者是窥探到温时青另一面而兴奋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些无法言喻的难过。 要是有人一直这样对他好就好了。 许慕城从来对他非打即骂,更多时候说是包养的替身,其实更像是养的一只会说话的鹦鹉,高兴时赏个好脸色,不高兴时动辄打骂。虽然这些都是他为了钱,自作自受的,但是他仍然期待着这个世界有人对他好。 第86页 好像这个世界真的太多恶意了。 温时青是唯一一个会对他很好的人,可能这种好是别有目的,是短暂的。 有那么一瞬间,江已仍然是觉得温时青如果想要什么,他都想尽数奉到他跟前去。 但也只有一瞬。 江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无聊地将自己的脑袋枕在膝盖上,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上。 他有些想不出来,温时青以后的伴侣是什么样的。 应该也是很优秀,豪门不都是喜欢搞什么联姻的吗? 不过温时青应该也不需要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江已眼眶一热,连忙偏头看向落地窗外。 剧情里对温时青的描述少之又少,他连温时青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剧情也只是简单一笔带过。 唉,不过再怎么样都没有他惨。 江已觉得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他脚上有伤, 但所幸没伤到筋骨,头天就能出院,不过短时间是不能落地的。 好在温时青也想得周到,从东平到绛城, 用两个小时的时间, 期间江已除了途径服务区的时候, 下去蹦蹦跳跳熘达了一圈,随后就被温时青单手拎回了车里。 抵达绛城时,江已有些看着绛城的牌匾,立在路边, 他有些恍惚。一时间迷茫地想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有朝一日能回到这个地方。 江已掐了一下自己, 「嘶」疼地皮子一紧。 温时青轻拍了一下他的爪子:「傻了?」 江已傻愣愣地看着他, 半响后扭过头,将脑袋放在窗边上,外边徐徐吹来的风吹在脸上,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温叔叔, 你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他像是没话找话。 温时青眉头轻动, 扭头看向他,像是长辈应付着小孩子的天真疑惑:「当然存在。怎么想些有的没的。」 江已看着外面倒退的树木,陷入忧郁, 平静地吐槽:「可是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命运被一双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事事不公,事事难做。」 温时青这次没说话了。 他只微微扬了扬下巴, 身子往后靠,靠在椅背上, 语气温和低沉:「你相信神佛吗?」 江已啊了一声, 有些迷惑地转头看向他, 不懂他为什么说这句话。 江已想了想回答道:「我信。」 或许是有神佛所在,才能给他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才能让他一眼窥见他所拥有的结局。 温时青垂眸,笑意不达眼底。 他的手微微抬起,落在江已的头顶,像是劝慰迷途的少年知返。他掌心轻揉他的髮丝,温柔如水般。 「小江啊,不要信神佛,信我。」 虽温柔且坚定。 江已愣了一下,扭开头,闷闷不乐:「干嘛信温叔叔,信温叔叔能得永生吗?」 温时青闷笑了一声:「永生倒是不能得到,但是眼前活生生的人总比那看不见摸不着,毫无作用的神佛好。」 「我只知道小江旅途不顺,但有我在,你好像确实是没发生什么意外。」 他毫不留情戳穿了江已试图想隐藏的其中一个秘密。 江已浑身一僵,不敢看温时青,手指颤了颤。 是自己疏忽了。 温时青很聪明,很敏锐。 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声音干哑,「温叔叔怎么知道?」 本来也瞒不住,待久了破绽会越来越多。他倒是也不想继续瞒了。 温时青闭上眼睛,窗外的风吹入进车里,吹乱了他额前细碎的髮丝。 他调整坐姿,双手交叠放置身前:「你也没打算瞒我不是吗?」 江已语塞,没想到温时青这一层都能知道。 他不敢再说话了,连唿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温时青,待会儿被爆出更多破绽。 俩人都不再说话,车里瞬间安静下来,江已努力忽视怪异的气氛,扭了扭屁股,靠边坐。 因为没有提前告诉江奶奶,江已干脆准备回去给个惊喜。 杨助理跟着导航开车,一路缄默,时不时听见后排的动静,竖起耳朵听八卦。 听完后又似懂非懂,感觉俩人在打哑谜。 传说中的「小秘密」吗? 他这个小助理不太明白,他不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医院位置地处绛城城中央, 虽然不算多好,但也是城里最好的一家医院了。 江已先去买一点老人家爱吃的东西,随即让杨助理停在医院门口。 下车时,他犹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时青。 温时青投递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犹豫道:「温叔叔要上去吗?」 温时青讶异他会询问, 沉默半响, 目光温和却又好像透过他的一双眼睛, 看穿了他所有的忧虑,他缓声道:「不了,不打扰你和江奶奶叙。」 江已由衷地松了一口气,他点头, 利落地关上车门, 蹦蹦跳跳地往医院里蹦。 等蹦到护士台, 询问护士情况的时候,江已才露出一个笑容。 他本来以为出了燕京,只有待在温时青身边自己才能安全,现在看来不是。 第87页 尚且还不知道和温时青保持多远的距离才会出事, 但可以知道的一点就是, 至少不用时时刻刻待在身边。 江已揉了揉自己的脚,转头看向查询的护士。 护士翻了一下表,惊讶地看了一眼江已:「你就是江奶奶的孙子啊。」 江已:「你认识我?」 「哪能不认识啊, 整栋楼谁不知道江奶奶有个孝顺的孙子。老人家走到哪儿夸到哪儿。」 她一脸笑意,满含打趣,惹得江已脸上一臊, 忙道:「过奖了,老人家就是喜欢夸大其词。」 护士笑了笑:「快去吧, 江奶奶成天念叨你, 看见你估计得高兴疯了。」 江已得到了病房号, 连忙表示感谢,然后又蹦蹦跳跳地往楼上跳。 其实不止江奶奶想他,他也想江奶奶。 这其中的思念,隔得不是短短几个月,还有记忆里的上一世。 江已跳了一层,有些艰难地喘着粗气。 不等他歇一会儿,温时青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天啦撸,他跳得蓬头垢面的,肯定丑死了。 江已连忙摁了挂断,转头给他发消息说自己不方便。 他现在是离不开温时青的,作为一个靠颜值吃饭的人,绝对不能让自己未来的合作伙伴看见自己的丑态。 江已把手机扔兜里,一边跳到三楼,开始看病房号。 医院走廊没几个人,来来往往的只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江已还没找到病房,就先听见江奶奶的声音从某个房间里传了出来。 老人家笑声洪朗,拍着大腿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但眼瞧着高兴得不得了。 江已站在病房外看着,不由地扶额。 护士给他的病房号不是这里,所以奶奶在医院也改不了喜欢串门的老毛病。 他轻敲了一下门,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江女士,你的快递到了。」 少年身子颀长,站立门口,眼里带着光。 江奶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到正起劲儿的时候,头也没抬,摆了摆手:「什么快递,我没有那劳什子的快递。」 江已:「……奶奶,您真的没有快递吗?」 他一脸揶揄,好笑的看着老人家。 听着声音,江奶奶迟钝地反应过来,立马抬头看向江已。刚刚还笑得开朗的老人家此时热泪盈眶,站起来扑了江已一个满怀。 江已差点被撞地上,他环着老人家的肩膀,有些好笑道:「我还以为您老人家不认识小的我了。」 江奶奶松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白了他一眼,一手捶了江已一拳头:「贫嘴。」 孙子回来了,江奶奶立马跟病房里的老姐妹告辞,说是改天再来听故事,然后乐颠乐颠地领着江已回她的房间。 一路上免不了又是唠唠叨叨,细细碎碎的。 「你这脚咋回事儿咧?伤得严不严重?哎呦我的乖孙该不会成残疾吧?这可使不得,你还要说媳妇儿捏。」 江已捏了捏她的肩膀,心里一暖,眼睛忍不住一红:「不严重,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江奶奶这才放下心,又念叨他:「怎么回来不打个招唿,要是你找不到我,岂不是扑个空。」 江已心想,他还不知道她的寻常作风,想找不到都难。 他乖巧地站在旁边听着,目光落在老人家的脸上,心里那块一直不着地的石头好像终于有了落脚之处。 贴着裤兜震动的手机,他此时也无暇顾及,一边聆听着教诲,一边搀扶着老人家进病房。 江奶奶虽然看着没事,但她脸上眼角的细纹都多了好多,沧桑了不少,她头顶戴着一顶红色的毡帽,虽然遮得严严实实是,但他也知道老人的头髮丝被剃光了。 江奶奶以前最喜欢她乌漆嘛黑的头髮了,如今她的头髮因为化疗不知道掉在那个角落。 江已是自责的,他自责自己在老人家动手术的时候都没能赶回来。 他恍惚了一下,记忆有些久远。 江奶奶剃头髮当天,他在为许慕城鞍前马后,被其指手画脚。 晚上一个闷被子里给江奶奶打电话,咬紧牙关没有哭出声。 「奶奶。」 江已放软了声音,将脑袋埋在老人家的怀里撒娇:「我不走了好不好。」 江奶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推了推他的脑袋:「你怎么了这是?以前你可不兴搞这套。」 江已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您老人家可真不解风情。」 在电话里想他想得不得了,回来了没有抱着好一顿哭,反倒先嫌弃上他了。 江奶奶轻哼了一声:「行了行了,见也见着了,滚回去上学吧你,我们家还欠着一屁股债,指着你还钱呢现在。」 江已不敢告诉她钱的来途,囫囵地点了点头,将人扶到床前坐着,一边去倒水。 水倒到一半,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杨助理急吼吼地冲进来,见到江已时脸上的担忧戛然而止。 江已错愕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巴还没开口,就听江奶奶惊讶道:「你谁啊?」 杨助理刚才的气势早就跑没眼了,缩了缩脖子,有些无辜道:「哦没事,我走错了。」 他正要关上门,江奶奶就急了:「什么走错了?你是不是要搞抢劫这套啊?见我一个老人家在,就想抢我东西是吧?」 第88页 江已放下水杯,连忙道:「奶奶,这是我朋友。」 在江奶奶没看见的角落,江已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助理。 他怀疑这些人都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要是江奶奶知道温时青的存在,到时候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江奶奶狐疑地看了一眼江已, 「你朋友?」 江已捣蒜似的点头,连忙道:「是我朋友,这不是刚刚有事,来晚了吗。」 江奶奶这才一扫刚才的凶神恶煞, 立马慈眉善目起来, 连忙拉着杨助理的手:「哎呦, 瞧这误会整的,这小同志怎么称唿?」 杨助理硬着头皮:「阿姨好,我姓杨。」 江奶奶笑道:「姓杨好啊,这孩子一看就有福气。」 杨助理疯狂给江已使眼色, 江已僵着一张脸, 微笑了一下, 就弱弱地走到了一边,看着他尽情表演。 谁捅的篓子,当然谁去补咯。 于是杨助理就被迫被江奶奶慈眉善目地欣赏了一番,最后江奶奶有些稀奇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满脸惊嘆:「你这衣服料子真好, 江江你这朋友应该很有钱吧?」 彼时,江已还不知道江老太太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他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声:「还行吧。」 跟在温时青身边当助理, 能不有钱吗? 想着,江已突然有些馋杨助理的职位了。 真好,每天有美色欣赏, 还有钱赚。 江奶奶笑意更盛,一双干燥的手牵着杨助理的手, 笑意从眼里漏出来:「我早就猜到了。江江跟我说有慈善家资助我这老太婆治病, 但我可精着呢, 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 她拍了拍杨助理的手,嗔怪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借钱给江江的。」 杨助理的冷汗顺着额头冒出来,他扯出个笑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要点头,但好在求生欲让他理智秒上线。 他摇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不是,阿姨你误会了。」 江已也一懵,他一直以为自己煳弄过去了,没想到江奶奶一直都没有相信他的理由。 他抿唇,手指缩了缩。 这时候的江奶奶没有相信他,不知道真相。 那再后面一点呢? 剧情的后面,许慕城为了证明自己多爱唐岁岁,不惜远赴绛城,来到江奶奶所在的城市,告诉她所谓的真相。 那个时候,老太太在想什么? 江已心不受控制地揪在一起,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他转过身擦了擦眼泪。 他清了清嗓子,总算是大发慈悲地把杨助理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了。 他抓着江奶奶的手,无奈地笑了笑:「行了,知道你聪明着,但也别乱认恩人。」 江奶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讷讷道:「我这不也是看小杨贵气,意识心急嘛。」 江已嘆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杨助理,又转头看向江奶奶:「你也不看看人家小杨要有多有钱才能当你的恩人。」 他抬了抬下巴,看向杨助理:「杨助理,劳烦你给温叔叔打个电话,我奶奶想见他,问他有空上来一趟吗?」 说完,江已就迎上了杨助理一脸震惊的表情。 实不相瞒,江已也觉得自己真牛逼。 都敢使唤温时青了。…… 再这样下去,他要是真泡上了温时青,他都不觉得惊奇了。 杨助理犹豫了一下,又对上江奶奶满是好奇的眼神,总算给温时青打了电话去。 与此同时,江已也迟迟想起自己的手机刚刚一直在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消息都是温时青的。 因为他说不方便接视频,所以温时青就给他发消息? 江已蓦地想起刚才杨助理急匆匆闯进来的样子,他恍惚了一下。 居然觉得是温时青因为他没回消息,怕他出意外,才让杨助理来的。 所以到底是不是呢? 不过不管怎样,他想和温时青滚床单的想法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啊,这欲望,该死的甜美。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断更,点击从四位数,掉到了两位数[抹泪] 第60章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 杨助理挂断电话,对上江奶奶的目光,僵硬地道:「温总说一会儿上来。」 江已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乐颠颠地给江奶奶倒了一杯水。 江奶奶倒是没发觉他的不对劲, 接过江已的水, 喝了一口。 随后又好奇道:「温总是谁啊?跟我家江江是什么关系啊?」 她问的是杨助理。 杨助理啊哈了一声, 他面不改色道:「江阿姨,温总是我顶头上司,他和江先生是……」 江已抢先道:「我们是朋友。」 「是忘年交。」江已眼皮子直跳:「温叔叔人很好,其实你住院手术费都是向温叔叔借的。」 嗯, 差了十岁呢, 可不是忘年交吗。 谈个恋爱都是夕阳恋。 他使劲儿地在江奶奶跟前上眼药水。 煳弄过去就好了。他本来是不想让温时青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特别是他唯一的奶奶跟前。 但是如果温时青不当这个挡箭牌,他四处都是漏洞的谎言实在是架不住老太太的精明。 第89页 况且,温时青是剧情里唯一没有迫害他的人,他对温时青多少是有些滤镜的。 江奶奶一听见「忘年交」这个词儿, 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她讷讷道:「这温总看起来年纪挺大的。」 她警惕起来,看向杨助理的眼神都不像刚才那么和蔼了。 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这温总该不会对江江另有企图吧? 江老太太的目光在江已身上流连了几圈, 对上少年单纯无害的眼睛,那犹如森林里的麋鹿。 就这模样,妖魔鬼怪专盯上他。 但是瞧江已还一副信赖单纯的样子, 江奶奶心口一痛,觉得天要亡她江家。 她一改刚才的嫌弃, 拉这就江已的手, 手指颤抖着, 拍了拍江已的手背:「孩子,你受苦了。」 她巡视了一圈病房,没有作案工具,但是一会儿她拼上她的老命,她也要和劳什子的温总拼个你死我活。 江已愣了一下,丝毫不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兀自感动,默默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将老人家的手攥紧了一些。 是温热的,不是冰凉的。 他弯唇笑了笑。 * 温时青来得不慢,进来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杨助理开门的时候看见自家老闆居然提了一堆的东西,登时眼睛一瞪,险些惊掉下巴。 他连忙接过去,放进病房里。 江已也赶忙搭把手,默默地扫了一眼,都是些营养品,价值不菲。 温时青进门只是先看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看向江奶奶。 男人气质儒雅温和,谦谦君子般,说话时也没有拿乔,平易近人。 江奶奶还没见着温时青之前,倒寻思着怎么对付这个衣冠禽兽,如今见着面了,刚刚的气儿顿时一焉,眼里只剩下欣赏。 「这就是小温啊。」江奶奶比刚才拘谨了一些,啧啧感嘆:「这模样真俊啊。」 她还以为见到的会是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谁知道会是这么年轻的小帅哥。 哎哟喂,她看了一眼江已,又看了一眼温时青,心里对比了一番。 还真跟她江江不相上下,虽然还是比她江江略低。 不过也够了,毕竟她家江江天下无双,要找出个比他好看的,那可是没有的。 待会儿得去和老姐妹们吹上一番。 温时青失笑,道了句「奶奶好」,把送的礼放至跟前。 「没有事先通知,便没有上来打扰,奶奶勿怪。」 江奶奶被他一口一个「奶奶」叫得心花怒放。 她可不管乱没乱辈,反正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长得好看的叫她爷爷,她都高兴。 「不怪不怪,怎么会怪,快坐快坐,喝水。」 江已站在旁边嘀咕:「大包小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见家长的。」 温时青含笑,微微侧身低言打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江已:「?」 他眼睛一瞪,像张牙舞爪的兔子被扼住了爪牙。 本来是想呛呛温时青,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走的时候奶奶依依不捨的, 虽然她尽量克制住,表现出无所谓,但江已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温时青和杨助理先上了车,江已走出去没几步, 他又突然返回去, 抱了江奶奶一个措手不及。 老人家愣了一下, 打了个哈哈,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哈呢这是,突然就煽情了。」 江已闷着声音,有些闷闷不乐:「奶奶, 我要不就陪在你身边吧, 我不回去了, 我哪也不去了。」 江奶奶怔忡了一下,眼里泛着泪意,她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 最后只道:「傻孩子, 别说这些丧气话,奶奶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一改刚才气势汹汹地样子,露出柔软部分,吸了吸鼻子, 温声:「我又不会跑,你慢慢来, 奶奶等着享福, 等着看我们家江江出人头地。」 江已知道自己必须得走, 不然脱离剧情还会发生些什么,他一概不知,他也不敢不把江奶奶的安危置于不顾。 但刚刚说得那番话也是真心的。 等事情处理好,他会带着江奶奶远离这里,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我会很快回来的,下次放假我又回来看您。」江已松开江奶奶,信誓旦旦地保证。 江奶奶笑了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去吧,别让小温等久了。」 温时青来见了江奶奶,还顺便和江奶奶一起吃了个午饭,现在他俨然在江奶奶眼里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小辈,小温都叫上了。 明明刚开始还是口口声声叫温总。 江已无奈:「我知道了,您快回去,外面风大,护工会给我打电话说您的情况,别贪嘴,我刚刚在您枕头底下发现了辣条。」 江奶奶的脸一变,讪笑了一声,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什么依依不捨全都消失殆尽,她抬手推了推江已:「你快走吧,再不走小温真该等急了。」 江已:「……」 辣条是江奶奶的死穴。 她年轻时没吃过什么好的,老了就什么都想尝一口,辣条是其中的最爱,可惜她身体不行,肠胃消化也不算是好的,经常被护士逮着念叨一通,护工又告知江已。 第90页 江奶奶义正言辞地保证自己不会再吃了。 结果江已这一回来,就抓了个现成。 江奶奶拢了拢穿在身上的外套,看着逐渐远处的车,自言自语地嘀咕:「过过眼瘾也不行了吗?」 她抬头看向远方,看着江已坐的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老人家抬头望了望天,吸了吸鼻子,哼哼了几声,又低下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回走。 步调极慢。 回去的途中,江已情绪低迷。 他趴在窗边上,一言不发,哪还有来时的兴奋。 大抵别离最扰人心绪。 温时青微微低头在座椅处摸索了一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只小黄鸭。 他递给江已。 江已正在走神,眼前突然闯入一道鲜明的色彩,愣了一下,他懵懵地看着温时青。 温时青垂眸,塞进他手里。 江已讷讷地拿着小黄鸭。 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小黄鸭身上打量。 是个毛茸茸地小玩具,小黄鸭笨笨的样子,眼睛呆呆的,看起来像只丑小鸭。 「给我干什么?」江已捏了捏它的肚子,纳闷问温时青。 温时青翻阅资料的手指一顿,迟疑道:「你不喜欢?」 江已:「倒也不是,只是好奇你干嘛送我这个东西?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哄小孩儿罢了。」温时青浅笑。 江已捏小黄鸭肚子的手一顿,默默地用手指揉了揉小黄鸭的肚子。 他耳朵微红,心想温时青说的「哄小孩儿」,应该不是说在哄他这个小孩儿吧? 下一秒,就听男人声音平静如流水般:「某人心情不太好,再不哄,估计就好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上车的时候给江奶奶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电话里, 老人的声音有些沉闷,江已心听着跟着一揪,连忙想安慰一下。 结果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另外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老太太绘声绘色地讲故事, 江奶奶嚎啕大哭起来, 向江已控诉道:「江江啊,太惨了太惨了,你以后千万不要当负心汉,不然我就没你这孙子。」 江已的话到了嘴边, 被迫咽下去。 耳边还传来当代陈世美抛妻弃子的故事声, 江奶奶哭得无法自拔。 他:「……」 挂断电话, 江已躺在椅子上,有些迷茫地看向旁边的温时青。 温时青略施捨一个眼神给他。 江已干笑了一声,移开目光, 敢情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在悲伤!!! 回程比来时要快一些。 飞机抵达燕京, 江已出了机场, 唿吸到来自燕京的空气,神色有些恍惚。 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居然回了绛城, 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城市。 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江先生,你是要回家里,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杨助理询问道。 江已看了一眼身后正在打电话的温时青。 不知道电话那方是什么人, 说了些什么,男人眉头紧锁, 唇线绷直了, 神色不太好。 江已虽然想和温时青一起吃个饭, 最好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这次如果不是有他,他也没办法离开燕城。 但是温时青显然是有紧要的事要处理,于是江已识时务的摇头:「不用了,出去了一趟,手脚发软,想回去躺着。」 杨助理也没挽留,点头道:「好,我安排车让人送江先生回去。」 江已颔首。 匆匆离别,温时青那边的事情好像十分紧急,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江已瘫在后座上,前面的司机是个陌生的大叔。 大叔沉默不言,江已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养息。 迷迷煳煳地时候他好像做了个梦,梦见那个在现实生活中素未谋面的唐岁岁。 少年高高在上,身边有一堆的人追捧着,有鲜花簇拥着,而另外一条街道横贯着他的尸体,鲜血肆意横流。 直到天晴了,不知道是谁授意,无人给他收尸,他们想让他在烈日下曝尸。 江已拼命地想挣开束缚,想触碰自己的尸体,但无论多努力,多用力,他都接触不到自己身体分毫。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太过于真实的原因,那地上的身体好像变成了真实的自己,彻骨地寒冷窜到全身,令他动弹不得。 就在江已觉得自己也要一併在这里死的时候,街道口突然传来了车轮摩擦着地面的沙哑声。 车窗摇下来,他看不清人的脸,只听见几近消失的声音。 他吩咐人将他埋了。 于是江已只看见了有人朝他走来,一件衣服盖在他的身上,暖意好像瞬间扑面而来…… 江已被弹出了梦里。 司机大叔唤了他几声,见他醒过来了道:「先生,到了。」 江已瞳孔有些涣散,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回应,后知后觉地下车。 * 一回到许家,高处就坐在闹着出院的许老爷子,其他几位分支也在。 许夫人——许慕城的母亲蒋圆,披着米色gi丝巾,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眼里得意的笑容掩饰不住。 温时青还未进门,客厅一片嬉笑声,大家都恭维着坐在上方的老爷子,场上上演着一出父慈子孝。 第91页 待温时青一进门,嬉笑声就全然落了下去,父慈子孝地场面也瞬间土崩瓦解。 他对气氛恍若未闻,先是微微弯腰,不甚恭敬地唤了声父亲。对于其他分支的长辈,只是眼神略微扫过,便没有其他动静。 其他几位分支被人捧惯了,换做其他人早就怒了。但眼前人是温时青,他们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敢怒不敢言。 全许家都仰仗着一个外姓人吃饭,不捧温时青的脚都算是有骨气。 许老爷子脸色苍白,可能是动怒的原因,脸上难得有了血色,看起来有些唬人。 他冷着一张脸,声音沉哑:「你去东平了?」 温时青慢条斯理地落座在右边的空位上,双手交叠于身前,一副谈公事的样子。 事实上,他和许家似乎也只有谈公事的关系。 「合同谈妥了。」温时青轻点头,语气温和:「父亲有何指示?」 他挪开目光,看了一眼对面的几位叔辈。 许家的分支有三支,来了三位叔辈。平时几位很难聚在一起,如今许老爷子召集回来,俨然是要三堂会审的架势。 许老爷子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气得胸口起起伏伏:「这项目是我留给慕城的,你怎么能擅自去洽谈?!」 许老爷子就是为了这事儿才急匆匆出院的,他在医院本来就全靠唿吸机供氧,如今身体眼看着好一些了,现在冒然出院,身体已经超过了负荷。 但他强撑着,不肯示弱。 在他看来,温时青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许家。而许家的继承人,只有许慕城一个。 温时青一个替许家卖命的,胆敢越过他,去截胡许慕城的单子,就代表着这人狼子野心。 如今敢截项目,下次就是反了许家,想篡位当这许家的皇帝了! 温时青唇角微勾,手指轻抚过桌前的茶杯,轻呷:「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父亲大张旗鼓地叫我回来,我还以为您老快不行了。」他无视许老爷子瞪大的双眼,轻笑道:「父亲说的这番话,属实是冤枉我了。」 「这项目,可是慕城亲自给我的。」 温时青放下手中的茶盏,手帕略微擦了擦茶渍,有条不紊的:「我还以为这事儿父亲早就知道了。」 许老爷子出院就是为了替许慕城讨回公道,他原以为温时青是趁许慕城不在国内截胡了项目,哪知是这个原因。 他神色难看下来,当即怒道:「不可能!」 「这项目事关许氏的发展,慕城怎么可能会让给你!你休要诡辩!」 坐在一旁准备渔翁得利的蒋圆也坐不住了,她神色不变地笑了笑:「时青啊,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啊。慕城什么时候把这项目给你了?」 「我知道你不是拎不清的,可能是听茬了话,这项目你过给慕城就是了,我们也不会怪你。」蒋圆十分体贴地给温时青找好台阶,只盼着对方能够乖乖地顺着台阶下。 平时蒋圆是怕温时青的,对他从来客客气气,实则心里堆积着不知道多少的恩恩怨怨。如今老爷子出院回来撑腰了,她也可算是挺直了嵴背,扬眉吐气了一回。 奈何这台阶架在温时青跟前,温时青也不抬脚。 他叩向了茶桌,手指触碰到手机:「既然大家都不信,不如问问小侄。」 蒋圆愣了一下,许老爷子也皱了皱眉,其他几位旁支面面相觑,也不敢发言。 蒋圆笑了笑:「那也好,问问慕城,慕城比我们可清楚。」 许老爷子不满蒋圆擅作主张,但也没说什么。 就算是许慕城亲口承诺的,但这通电话过去,只要许慕城反悔,这谈好的项目最后还不得到许慕城手里。 客厅那么多人,温时青只得吃这个哑巴亏。 在他们看来,许慕城只要不是个傻的,那他接到这个电话,他给的答案就一定是否。 但没想到电话开的扩音,许慕城沙哑的声音传来:「小叔,出什么事了吗?那项目不是已经过给您了吗?」 这项目许慕城去谈过,但是对方迂迴手段不断,是只难缠的千年老狐狸。他也就没心思去管,干脆给了温时青。 温时青莞尔:「没什么大事,就是碰到点问题,现在解决了,先这样吧,听你声音似乎有些疲倦,早些休息。」 许慕城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满堂寂静, 蒋圆脸上的笑容尬住,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儿子能蠢到这种地步。 许老爷子的脸色也像是打翻了调料盘似的,用五彩斑斓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气沖沖地跑回来,是想给温时青一个下马威,好拿捏住对方,替他的乖孙讨回公道,没想到最后是他亲爱的乖孙当着一屋子的人打了他的脸。 * 从许家出来,温时青坐上车,手机响了响。 他看了一眼,是江已报平安的消息。 动动手指,他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让人出来吃饭。 挂断电话后,杨助理从后视镜里观看自家老闆的脸色,轻松调侃道:「先生心情不错?」 温时青敛眸,眼里神色波动,他一笑:「所以打算庆祝。」 随后又想到什么,笑意落下,目光深暗:「老头子期限也该到了。」 第92页 这句话让人嵴背一凉,杨助理噤声。 可能在温时青待久了,有很多事情都是杨助理经手。 他捏紧方向盘:「此事不能太着急了,老爷子警惕,恐难近身。」 温时青闭目,声音徐而不急:「慢慢来,急不得。」 他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去接小江,选个地址。」 杨助理哦了一声,他纳闷,为什么他问江先生吃不吃饭,江先生说不去。 而老闆问江先生,江先生变脸之快呢。 第63章 江已没想到温时青会临时约他吃饭。 不过听电话里的声音, 情绪平稳,遇到的事儿应该也是解决了。 温时青打电话过来时,他正坐地上画他的半成品。 温时青的画像大多是灵感来时才摸几笔,没有灵感时, 他只将画一边, 也不敢擅自添上几笔, 唯恐会破坏了自己理想的画。 下午从绛城回来,到家时,也没有困意,反倒十分精神。 闲着也是闲着, 索性搬出画来, 一笔笔地勾勒出轮廓。 灵感涌来, 犹如澎湃海水,挡也挡不住。 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接到温时青的电话,江已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 他把半成品上传到自己的微博上,整理了一下房间,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才匆匆出门。 下楼时,温时青还没到。 江已正琢磨着给温时青打个电话,那徐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 有些吃惊:「江已,你回来了!」 江已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里?」 徐然双手插进兜里, 吊耳郎当:「没什么事啊,就是顺便路过这里, 恰巧看见你了。」 是不是路过江已并不在乎, 但是刻在骨子里的那些恐惧, 让江已产生厌恶。 他低敛下眸子,冷淡道:「哦,那你走吧。」 徐然道:「诶,你这是去哪儿啊?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老宋也在。」 宋安知现在已经逐渐淡出江已的记忆了,江已希望徐然和其他剧情有关人员能像宋安知一样,淡出他的视线,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过。 江已语气淡淡:「不用了,我们不太熟。」 徐然刻意提一句宋安知,大抵还觉得他喜欢宋安知? 江已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徐然有些不甘心,一手拉着江已,带着些强迫的意味:「一起去吧,大家都是同学,一起的还有其他的几位同学,正好联络联络同学之间的感情。」 江已犹如惊弓之鸟,他瞬间打掉徐然的手,冷着一张脸,仇视着:「我说了不去,滚开。」 徐然被他的反应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他讪讪地放下手:「不想去就不去呗,我只是好心。」 他不敢强迫江已。 要是换作以前,江已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反抗他。 但相反的,如果换做以前,他也不会喜欢江已。 没错,徐然觉得自己喜欢上了江已。 尽管他并不是很想承认这一点,但他又不由自主地被江已所吸引。 归根结底,江已太骚了。 徐然蓦然想到之前在厕所殴打江已,少年柔软盈盈而握的腰,白皙裸露的肌肤。 在深夜时,不受控制地跳进他的脑海里。 而他收穫了人生第一次梦遗。 梦里梦外都是江已。 现在被江已拒绝了,他也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有些雀跃。 他刚刚故意试探江已,告诉他宋安知也在。 如果江已去了,表示他对宋安知还有余情。 结论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明他确实是不喜欢宋安知了。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江已不知道面前人脑子里想的龌龊,他看了看时间,不知道温时青什么时候到。 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摆脱徐然。 就见不远处的车灯突然亮了起来,直射过来。 光不刺眼,余光扫在他的脸上,他还是条件反射地抬手遮了遮眼睛。 徐然亦然抬手。 不过片刻,那车就停在了江已跟前。 温时青的脸露出来,他看起来依旧很温柔,语气温和:「等久了吧,上车。」 江已如释重负,觉得温时青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 于是他利索地拉开车门,跳上车。从头到尾都没看徐然的脸色,甚至连要介绍徐然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说句再见。 徐然脸色有些难看。 温时青他不认识,但他也见男人年轻,而且看身价也不菲,勐地想到了之前关于江已的传言。 传言江已是包养了。 他咬着牙,拳头紧握。但没人关心他的情绪,车在江已坐上去的时候,便重新启动,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驶出老远。 徐然大骂了一句「靠」 他在江已楼下蹲守了两天,好不容易蹲到了,没想到话还没几句,也没问清楚江已这两天去了哪里,人就被接走了。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恰好宋安知的电话打了进来,徐然怒气沖沖地把刚才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最后勐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江已就是被人包养了,我看见了!靠,老子还以为之前是冤枉他了,以为他真的是个单纯纯洁的小花。」 第93页 宋安知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徐然没听见回应,纳闷地喂了一声。 宋安知仿佛如梦初醒般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大家都到齐了,就等你了,过来吧。」 徐然也知道他不喜欢江已,也没多说,只是抱怨了几句,还有几分不甘心:「算了算了,他就他妈有金主又怎么样,我还真就要把这人弄到手。」 徐然就是个被宠坏的公子哥,家里称老大,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 再说了,江已不过是个出来卖屁股的,谁出得多钱,谁就能艹。 论比谁有钱,徐然还没输过。 但是他不打算用钱,毕竟他虽然喜欢江已,但是江已已经不干净了,不值这个价钱。 宋安知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语气淡淡,不甚在意:「嗯,同学催你了。」 徐然:「行了,我打车过来。」 想到什么,他边走边问,戏嚯道:「不说我的事儿了,说说你的,上次你不是还去美国看你心上人吗?怎么样?有新进展吗?」 去美国看唐岁岁的事情,徐然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他可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宋安知为了攒去美国的机票,整整一个学期的空闲时间都拿去打工了,要多节省就有多节省,能少喝一口水,他都会少喝一口。 徐然想帮他,宋安知还有骨气不答应。 宋安知好像陷入了回忆,声音有些低沉:「没什么,见了一面,没说什么。」 去的匆忙,宋安知也不过见了短短的一面。 他都有些记不太清唐岁岁的模样了。 同时,他也不敢告诉徐然,在美国,他坐在唐岁岁的对面,开口的第一句脱口而出的竟是「江已」二字,好在他及时止损。 那时他慌张地犹如失了方向的云雀,险些真将对面的唐岁岁看成了江已。 不应该的,他是真的着了魔。 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他回来后能避开江已就不会和他碰面,躲的远远地。 入魔倾向似乎也随之减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4章 待车驶出大段路, 温时青才开口打破车厢里的安静:「刚才那人,有点眼熟。」 江已顿了一下:「嗯,是我同学。」 他若无其事道:「第一次给温叔叔打电话,就是因为他把我关洗手间。」 温时青顿了顿, 罕见地没接上话。 江已疑惑地偏头看向他, 就对上男人那双沉暗的眼睛。 他心里一惊, 一颗心骤然坠入冰窖,如同三月冰,冷得让他打了寒颤。 眨眼之际,男人眼里的情绪消失不见, 好像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江已知道, 那些都是真的。 温时青远不会如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 江已倒是不怕他, 可能时间长了,熟悉了,他也就知道温时青的底线在哪里了。 但是刚刚他莫名地生什么气? 江已想到自己说的话,头顶的一根毛跟着他颤了颤。 难道温时青是替他生气么? 江已不李姐。 但是这对他来说, 无异于是个好消息。 这样看来, 距离自己变成温时青的所有物,好像也不远了。 变成温时青的所有物,代表他十分的安全。 蓦然地, 江已想到了温时青后面会死,不过比他死的晚一些罢了。 其实江已很少想起温时青会暴毙的下场。 他自己自身难保,哪有闲工夫去操心别人的死活。 去吃饭的地方, 是杨助理订的一家西餐厅。 江已没来过,有些好奇地张望了一下四周。 温时青有条不紊地落座, 将平板推给他:「看看喜欢吃什么。」 江已翻了翻菜单, 也没客气, 点了一份牛排。 「温叔叔的事情解决了吗?」江已切着牛排,眼睛微抬,询问道。 男人坐在对面,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气息,很难将他与许氏的掌权者联想在一起。 「嗯,解决了。」温时青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知道多少,他道:「你很关心?」 江已一头雾水:「什么?」 他看起来很关心的样子吗? 冤枉啊,他只是随口一说,难道温时青还特么怀疑他关心许家内政还是咋滴? 温时青见他受惊的模样,无奈一笑:「我以为你知道这事儿和慕城有关。」 「慕城?」 啊哦,江已险些没记起慕城是啥玩意儿。 他皱了皱眉,极力摆脱和许慕城存在的任何关系,忙不迭道:「温叔叔可算是抬举我了,我和许先生早就没任何关系了,他的事儿我怎么会过问。」 温时青一笑:「我又没说什么,瞧把你吓得。」 他道:「其实一直没有机会问,怎么好端端就和慕城分了?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江已在心里吶喊,别装了别装了,没人比你更清楚是怎么分的了!! 但是他面上还得装着啥也不知道:「说出来不怕温叔叔笑话,许先生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和他真正喜欢的人长得较为相似,我也是因为有利可图。时间到了,各自就散了。」 温时青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地挑眉,歉意十足:「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慕城喜欢的人,我略有耳闻,以为他和你在一起是放下了,不成想他居然胡来。」 第94页 江已内心继续哔哔,表面释然:「其实也没什么。」 「温叔叔呢,温叔叔那么大年纪,还不谈恋爱结婚吗?」他反客为主,一脸好奇。 他就不相信了,他都暗示到这个面上了,温时青还能不为所动。 靠哦,况且温时青一直在帮他,他就不相信温时青对他没感觉。 温时青手上动作一动,眸色冷淡了一瞬,他恢復神采:「不瞒小江,叔叔不能人道。」 他声音略带可惜,声音平和,有些屈辱般:「此事儿也就只有小江知道,叔叔迫不得已。」 江已:「……」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温时青。 刀叉上的牛排被惊得掉进盘中,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温时青的下面。 虽然江已不太相信温时青的鬼话,但是在他的魅力和温时青不能人道之间做选择。 江已宁愿相信温时青是真的不能人道。 不然一个人宁愿说自己人道,也不愿意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这对江已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于是,接下来的气氛异常沉默,沉默到了只要江已不说话,气氛就直降到冰点。 杨助理开车来接人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接错人了。 不然为什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战战兢兢的,啥话也不敢说,也不敢多嘴。 心里猜想,看来是小江先生和自家老闆吵架了。 嗯,床头打架床尾和,基操。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江已完全没心情,倒在一边打盹儿,心里正琢磨着一肚子坏水。 到地儿的时候,车一剎车,他眼睫颤了颤,故意装作惊醒的样子,身子一边倒,手勐地朝某个地儿袭去。 好傢伙,软软的,存在感极强。 江已迅速解开安全带,收回手,一脸笑意地看向温时青:「我到家了,谢谢温叔叔今晚的款待。」 「啪」的一声,车门关上。江已逃荒般的直冲进小区,只差在背后写上「心虚」两个字了。 车内气氛一片寂静,男人的脸隐在昏黄的路灯下,灯光斑驳,什么也看看不清。 杨助理大气不敢出,只道是自己怕是见证了歷史性的时刻。 * 江已直冲上楼,打开门,打开灯,钻进卧室,鞋子一扔,直接钻进被子里。动作可谓迅速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刚刚的手感还在,滚烫得像是能把他心烫穿。 江已默默地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他真牛,一定是向天借了五百个胆子。 但是别说,尺寸好像还挺大的。 江已想,要是温时青并非不能人道,那今晚回去怕是得沖一下冷水澡了。 这就是耍他的后果。 江已臊了一会儿,又掀开被子,利落地下床,掀开画布,趁热打铁地开始画画。 嗯,正好不知道怎么画尺寸,现在知道了,趁没忘赶紧画下来。 * 事实证明,温时青确实回去洗了不止一次冷水澡。 林泽宇正和小情人打得热火朝天,电话里传来各式各样的**声。 温时青围上浴巾,点上浓郁的薰香,高级的松木香化开,充斥在房间里。房间里只点一盏暖色的灯。 林泽宇嗤笑道:「温总还真是不吃肉!这肉都送到嘴边了,你那只猫我上次可见着了,你不吃早晚得有人吃,到时候可别急。」 温时青点了一支烟,躺在竹藤编织的手工藤椅上,眸子微敛。菸头的点点火光燃了又灭,映在那双沉静的眼睛里,随着时间消失。 「怎么?你还惦记着?」他轻笑,语气不明。 林泽宇勐喘了一口气冲刺,小情人啊啊啊地叫,叫声响彻。 他连声道:「温总高看我了,我哪敢惦记你的小猫啊。再说了,那小野猫可是有爪子的,我还怕被挠。」 「小猫野惯了,逮回家关着估计不肯,爱胡作非为,也没办法。」温时青轻嘆:「林总有句话倒是说错了。」 「并非到我嘴边上的是块肉。」 「我在别人眼里,才是到嘴的肉。」 他掸掸烟:「好比林总,吃到嘴里的肉就食髓知味了,也就不稀罕了。」 「作为生意人,可不得放长线钓大鱼,哪能让小猫那么快得逞。」 「小猫胆子小,只见好就收。」 温时青声音悠长,烟雾腾起在黑夜里,他的五官随之隐匿。 林泽宇那边大汗淋漓,语气不平,起起伏伏的,犹如浪里的小船他丝毫不在意让好友听听他现场:「怎么,难道堂堂温总还动真的了?」 温时青语气淡淡,不甚了了:「他很特别。」 林泽宇直接当他承认了。 他赞许道:「温总也是有魄力的,若是换做我怕是将人强取豪夺回来,关别墅里,为他打造一座金屋,让他日日夜夜折服在我身下。就算他不爱老子,老子也要得到他。」 林泽宇混迹风月场,说出的话话糙理不糙。 温时青沉默了半响,语气幽幽:「好像有道理。」 林泽宇正到了关键时刻,也没注意听。 等事后才道:「上次你让我查的东西,都查到了。」 他道:「你让我查小猫的小时候做什么?他有问题还是?」 温时青言简意赅:「发邮箱。」 第95页 林泽宇觉得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发邮箱了。 借着昏暗的暖光,温时青打开了邮件。 林泽宇的办事效率不低,江已从小到大的经歷都清清楚楚。 这些经歷里边,没有一条提到了江已出游运气问题,相反,从小江已就顺风顺水。直到他奶奶生病,和他有关人员出现许慕城之后,好像一切都变得十分诡异。 男人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的烟慢慢地燃到头,灰烬消散于风中。他才身子微微向后倒,靠在椅子上。 菸头扔进垃圾桶里,靠在椅子上的人半响没有动静。 安静地过分。 * 周一的早上,学校是十分嘈杂的。 江已熬了个夜,到学校时整个人脑子都是迷煳的。 教室里都在赶作业,他脑子短线了一会儿,才想起有周末作业这东西,整个人当场傻掉。 于是赶紧拍了拍前桌的张问,借来了作业,加入了赶作业大军。 张问见他神色无恙,没有要问为什么去酒吧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主动提出帮江已写。 江已求之不得,继而埋首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 第65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被自己同学看见了自己的难堪,已经算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江已不想再去揭张问的伤疤。 大家已经过了九年义务,到了几近成年的年龄, 不管做什么, 都是自己的选择, 而自己也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赶完作业时,正好到了上课时间。 江已交给学习委员,自己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听课。 课听到一半,就有人用笔戳了戳他的肩膀。 江已回头, 就看见后桌的人递来了一张纸条。 后桌是个不太熟的同学, 江已避开老师的视线, 纳闷地接过去。 后桌同学做贼心虚,立马低下了头,正襟危坐、。 江已悄悄地打开纸条,瞧见七上八下的字, 登时无言。 落款还正儿八经地写着——徐然。 「……」 他压根没仔细看写的什么内容, 瞧见徐然两个字,就利索地将纸条扔进了桌兜里,带都不带看一眼。 打扰他学习的垃圾玩意儿。 反正没什么好话。 徐然眼巴巴地在后面等着看江已的反应, 结果就等来了这儿? 他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做势还要继续骚扰江已。 坐在一旁的宋安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抬手按住他。 徐然皱眉狐疑地看着他。 宋安知眉头一跳, 抬头看向讲台。 徐然也看过去,恰巧就对上了班主任的眼睛。 班主任蹙着眉, 眉心能夹死一只蚊子, 一脸阴沉地看着徐然。 徐然讪讪地放下手上的小动作, 递给宋安知一个感激的眼神。 宋安知移开目光,嵴背挺直,心下却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庆幸徐然没有再向江已传纸条,还是在庆幸徐然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 宋安知折了折书的另外一个角,目光稍稍倾斜,落在前排的少年身上。 此时正是初晨,暖阳从窗外撒进来,落了少年满身光辉。 似乎是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少意识地看了过来。 宋安知迅速低下头。 他闭了闭眼睛,指甲掐进自己的掌心。 他又疯了。 江已没发现什么,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书上。 直到下课,他发现他同桌今天可能又要缺课了。 路和鸣缺课时间倒是不多,但是也不少,他在班里的存在感虽然强,但是也没人喜欢去打听他的私事儿。 多数大家都很怕他。 江已打开企鹅,看见他企鹅在线,试探地发了条消息过去询问。 到了中午快放学的时候,路和鸣才回消息。 大致是说他妈又犯病了,他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江已也没多想,只是略微有些担忧,路和鸣现在好不容易想学习了,他妈不会拖累他学习的进度吧? 说真的,江已并不希望路和鸣復读。 原因是,路和鸣现在和他勉勉强强算朋友吧。 既然算朋友,那他就不想让路和鸣以后站在唐岁岁的阵营里。 他揉了揉眉心,最后才给路和鸣发消息道:今天有作业,下午放学我给你送作业。 路和鸣这次回得很快,应了一声。 张问收拾好东西,回头见江已抱着手机,道:「江已,去吃饭吗?」 江已抬头,装好手机点了点头。 张问:「我请你吃吧,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可算了,你好歹是个住校生,我吃了怕是你这个星期都得饿肚子了。」江已一眼就看破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手插在兜里,潇洒一笑。 张问挠了挠头:「那等我以后赚钱了请你吃更好的。」 江已好笑地点了点头。 张问想感谢他,感谢他上次出手相助,也感谢他不问原因。 其实动动脑子,也都知道什么原因能让一个高中生干这勾当。 无非经济原因,家庭原因。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江已都不会觉得张问有什么问题。 第96页 张问咧嘴笑了笑,手搭在江已肩膀上,两人结伴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下午放学, 张问打算和江已一起走,江已正在给路和鸣装作业,闻言抬起头拒绝了,说明了原因, 张问倒也没放在心上, 点了点头:「行。」 回应后又多少带着几分私心劝诫:「小江, 奉劝你几句,还是少和路和鸣走在一起,那人脑子不正常。」 江已愣了一下,以为张问说的是关于路和鸣家里情况的原因, 和别人一样, 认为他有个神经病的妈, 所以才会认为路和鸣也不正常。 他不甚在意地颔首:「知道了,你快走吧。」 张问见他没放在心上,耸耸肩:「那也行,你路上注意安全。」 * 和路和鸣约好在他家附近的一家奶茶店见面。 路和鸣看起来有些憔悴, 但是眼里有光。这并不是夸张, 这是肉眼可见的。 前阵子的路和鸣眼里是绝望的,黝黑地眼睛里看不出半点希望。现在他虽然脸色憔悴,但是身上透出一股子重获新生。 江已不得不感嘆, 原生家庭给人带来的压迫犹如千斤重。 所幸他虽然是个孤儿,但是他有一个疼爱他的奶奶,奶奶给不了他好的物质生活, 但是给了他全世界最多的爱。 江已吐出一口浊气,沉下肩膀, 走过去, 从后面拍了拍路和鸣的肩膀, 路和鸣回头,瞧见他露出一个笑:「坐,我点了奶茶。」 江已将书包放在凳子上,刚好服务员就端来了奶茶。 是他喜欢的芋泥。 他有些惊讶:「你也喜欢?」 路和鸣愣了一下,微微笑而不语。 江已也没纠结,牙齿习惯性地咬着吸管,一边将包里的作业推给他:「你记得写,今天的课程很重要,要考大学就认真一点。」 路和鸣笑了笑:「谢谢,我知道了。」 他低头翻了翻作业,将其揽在怀里,抬眸看着江已,有些迷茫:「你帮了我这么多,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江已唔了一声,勐吸了一口芋泥,心情舒畅:「这杯奶茶还不够啊!」 他晃了晃奶茶杯,又抬头细细打量了一下奶茶店,默默地记下奶茶店的名字,决定等以后有机会再来喝。 芋泥比其他奶茶店的分量多很多。 果然小店才是卧虎藏的。 路和鸣抿了抿唇,笑道:「你要是喜欢,可以多点几杯。」 江已连忙摇头:「一杯就喝饱了,再喝得喝吐了。」 路和鸣也不强求:「在我家吃晚饭吧,我买了菜。」 他有些忐忑地询问,生怕江已会拒绝。 江已迟疑了一下,果然是摇头了:「不了,没什么大事,改天等你发达了再请我吃大餐。」 没看错,他已经开始和路和鸣预约未来了。 如果路和鸣是个重感情的,那他以后再怎么样,应该也不好意思和别人一起欺负他了不是? 江已美滋滋地又吸了一口芋泥,顿感幸福。 坐在对面的路和鸣忐忑的表情变为了失落,垂在桌前的手抠了抠桌子,浑身都散发着忧郁,他再接再厉:「我都买好菜了,你不想和我一起庆祝我脱离苦海吗?」 他小心翼翼道:「你是我第一个邀请去家里的同学。」 少年满目希翼,眼里都是期待,江已犹豫不决。 似乎,此时的他若是拒绝这个合理的请求,是个极其残忍的做法。 但是被绑架过的他,真不敢天黑再回去。 最终还是恐惧站于上风,他还是残忍地拒绝了路和鸣的请求。 吃完饭回去,得天黑了。 他这个炮灰体质,说不定死在半路都没人知道。 路和鸣紧了紧手指,失望道:「好吧,那说好了,等以后,我请你吃饭,你不能拒绝。」 江已这次毫不犹豫地点头了,十分豪仗:「放心吧,你不要忘了我才对!」 路和鸣这才展颜:「不会的。」 少年一扫颓败,笑起来好看,他的前途似乎在这一刻真的踏上了一片光明。 怕天黑赶不到末班车,江已喝完奶茶,小坐了一会儿,就告别了。 他走得匆忙,奶茶空杯留在桌上。 路和鸣看着他走远,随后默默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桌上的奶茶杯上。 纸杯中间插着一根吸管,吸管上头留下一圈很深的咬痕。 路和鸣盯着那咬痕看了许久,最后才站起身,抱着作业起身往回家的路走。 服务员见人走了,出来准备收拾桌子,发现遗留的空杯已经没了。 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顾客自己带走扔了。只随便擦了擦桌子,转身进去。 * 江已搭车回家。 他最近有考虑换租房,但是因为房租便宜的,又要带小区门卫的,在燕城实在难找,所以这换房的计划才一拖再拖。 主要是上次在这附近被绑架,已经让他对这片区域ptsd了。 但是卡上的钱也完全不能让他消除关于钱的后顾之忧,每个月的钱按时打到医院,如流水般地让江已没有安全感,反而生出几分焦虑。 回到家洗了个澡,点了个外卖吃了,便顺其自然地窝在了房间里。 待到头髮半干不干,他窝在床上快要睡过去时,才突然想起忘记给温时青发消息了。 第97页 于是他强撑着眼皮子,迟钝地敲出了两个字:晚安。 例行跟温时青问安,是报答温时青的方式之一。 江已觉得这点自己还是要做到的。 他没等到温时青回他,他便丢下手机,窝进被子里,沉沉地睡过去了。 收到消息的温时青,此时正在和几位高层加班开视频会议。 许氏现在算是如火中天,正在准备打开国外市场。 温时青作为公司的决裁者,自然是逃不掉加班加点,和各位高层熬鹰。 收到消息时,他只浅浅地扫了一眼手机,瞥见锁面的消息,便收回了目光,继续谈论方案。 等到夜深人静,视频会议结束。 他才接了一杯咖啡,打开手机看消息。 江已的微信头像是只黄色的小橘猫,兇巴巴地,色厉内荏。 有点像他。 温时青发出了一句晚安,便放下了手机。 * 一觉醒来,江已得知了一个噩耗。 唐岁岁回国了。 得知这个消息,是张问在电话里咋咋唿唿地通知他,说是隔壁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长得和他有几分相似,说是来办转学手续,还问他是不是他走丢的兄弟。 彼时江已还被困在睡意里,没有反应过来。。 等挂断电话,站在洗漱台前洗漱的时候,回想起张问的那番话,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除了唐岁岁,他不知道还有谁。 江已傻傻地盯着镜子里乱糟糟的自己,兀自掐了掐自己的脸,确保自己没有在做梦。 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半年后才回国的唐岁岁,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 还转到了他的隔壁班? 江已浑身发凉,他呆滞地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屎一样。 他咬着牙,心里安慰自己,或许不是唐岁岁,只是另一个长得和他有些相似的人。 谁说只有唐岁岁和他相似了,说不定还有其他人。 尽管希望渺小,但江已现在别无他法。 不得不承认,他有条不紊的生活,因为唐岁岁三个字搅起了狂风暴雨。 唐岁岁这三个字,在江已看来,犹如看见了死亡,看见了他噩梦般的人生。 真好笑。 炮灰在主角的照耀下,会失去原本的光彩,最终灰白落幕,死得理所当然。 江已想,他现在慌乱恐惧的样子,确实是炮灰才会有狼狈。 也难怪自己做不了主角。 他对着镜子努力做出一个微笑。 丑死了。 主角笑起来就漂亮得不像话。 而他笑起来丑得和他的命运一般。 真不公平。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心情抱怨。 明明自己也长得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添了字数,可刷新观看,晚安~ 第67章 江已今天不准备去学校。 他还不想现在就和唐岁岁撞上。 一是不想落了下风。 二是上次绑架的事情, 唐岁岁摘不干净,估摸着他这个炮灰会在主角的碾压下死得很惨。 江已今天不想被当工具人打脸。 所以,他请了一天假,一个人窝家里。 临到中午时叫了闪送, 买了一些菜, 自己捣鼓做饭。 做饭时一边和江奶奶打电话。 江奶奶用的是老年手机打不了视频, 本来江已是想给她换一个智慧型手机,方便打电话。 但江奶奶一听那价钱,顿时就严肃的拒绝了,表示就算买来了, 她这个老太婆也不会用。 江已这才作罢。 「江江, 今天怎么没去学校啊?」江奶奶动手织着毛线, 和隔壁床的老人家比拼,一边还能分个眼神给江已。 江已处理鱼,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学校有事,学生放假半天。」 江奶奶也没怀疑, 敷衍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含煳。 「哦哦,自己做饭也好, 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下次回来我看见你瘦得跟只猴似的, 我可不让你进门啊。」 「江女士,你捨得吗?」 「有什么捨不得?」江奶奶头也不抬一下, 想到什么, 突然一顿, 施捨给江已一个眼神,她慈祥一笑:「当然了,下次回来把小温总带回来,奶奶稀罕你都稀罕来不及。」 江已:「……」 他满脸无语地抬起头:「江女士,到底谁是你家的人?」 只见过温时青一面,就对他那么好,江已心里已经开始酸了。 江女士哼唧了一声:「快别说了,我巴不得小温总是我家的人。可是我家哪有那福气啊。」 「呵呵,这锅菜你以为是做给谁的?还不是做给你小温总的。」江已冷笑连连:「高兴了?满意了?」 江女士边织毛线,丝毫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兴奋满意地点头:「那敢情好,你可得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招待人家。」 「行行行,你恨不得你自己上手是吧?」 「我要是能上手,我早就上手了。」 贫完嘴,江已简单地和江奶奶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他已经许久没有自己动手做饭了,所以更要谨慎一些。 这可是打开他和温时青关系的一个开端。 第98页 江已对这个开端手到擒来。 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 未免自己扑个空,他先礼貌地问候温时青是否在公司。 得到肯定答案时,他便马不停蹄地提着食盒,赶往公司,准备打温时青一个措手不及。 开玩笑,要是提前告诉温时青,要是对方拒绝,他忙碌了一中午不就瞎忙了吗? 而同一时间,原本要外出的温时青接到电话后停住了脚步,吩咐杨助理与合作方改谈下午时间。 杨助理:「?」 他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明白,只老老实实地抱着一堆疑惑改时间。 他记得温总这个时间段没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啊? 怎么就又突然变卦了? 直到他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是有个温总的朋友要上来,问了问该朋友的名字,杨助理才恍然大悟。 作为一个见多了大风大浪的人,杨助理很快就沉稳了下来,并将江已给领了上来。 江已提着食盒,屁颠屁颠地跟在杨助理的身后,然后又在几个员工的八卦目光下,屁颠屁颠地进了专用电梯 「温叔叔知道我来了是什么表情?」江已旁敲侧击。 杨助理谨慎道:「啊哈,这呀,知道小江先生要来,我赶忙就下来迎接了,也忘记告诉温总了。」 江已:「???」 瞳孔地震。 他踏出电梯的脚跟着往回一缩,现在的助理都这么放肆的吗? 况且,温时青不会把他轰出去吧? 江已表示他是真的害怕。 杨助理哪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心想温总故意留下来,不就是为了等江先生吗?他还要请示什么? 这点事儿他还是懂的。 江已颤颤巍巍地被领进温时青的办公室。 杨助理敲门的声音惊动了男人,办公室里传来一声「进」。 杨助理朝江已意味深长地一笑,识趣地离开了。 江已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温时青似乎正在忙工作,不知道他来了,低着头,手上的笔变着花样地滑动。 江已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温时青脾气好,应该也不会把他撵出去吧? 不过,不请自来属实是个不太礼貌的行为。 也不知道会不会让温时青感到不喜? 江已暗自琢磨,他轻咳了一声:「温叔叔。」 听见他声音,温时青抬头,似乎是怔楞了一下,语气平和:「小江怎么来了?」 还好,没有不喜欢的样子。 但是好像也没有喜欢的样子。 江已腹诽,一边自然从容道:「今天请了假,做了一点午餐,就想着给温叔叔也送点过来。」 他难为情:「也不知道冒然前来,会不会打扰温叔叔的工作。」 好绿茶啊。江已吐槽自己。 温时青一笑:「谈什么打扰不打扰,叔叔这里当然是欢迎你来的。」 他起身,一手提过江已手里的食盒,将人领进来。 「坐,不用拘束。」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又十分周到地给江已接了一杯水。 江已羞涩地一笑:「谢谢叔叔。」 他殷勤地揭开饭盒,一边期待道:「叔叔快尝尝我的手艺,我做了红烧鲫鱼,一份家常豆腐,炖了小鸡蘑菇。」 少年神色意动,一副小孩子面对大人,想讨夸奖的表情。 这小模样,温时青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他眉头一挑,垂眸一笑:「那也好。」 他没有丝毫挑剔,表现得平静,但这幅模样也让江已彻底地放下了心。 温时青愿意吃,就一切好说。 男人一边用着家常午饭,动作不含煳,也没故作矜持,雷厉风行地解决掉。 等用完了,唇角微弯,温和地给出满意的评价。 对面眨着眼睛的少年也丝毫不意外地露出一个笑容。 「叔叔喜欢就好。」 江已挪了挪屁股,笑嘻嘻道:「叔叔要是喜欢,我下次寻了空闲时间,再给叔叔做其他的。」 因为距离较近,他的脚离温时青的脚尖也只用几分的距离。 江已视力很好,这个距离不多不少,刚好他的目光下移就能看见男人性感的喉咙——这是成熟男人的标志,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勾起他的色心。 江已合时宜地想,这个时候他抬手将人推到在沙发上,美人计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地派上用场。 当然了,美人计里的美人不一定说的是他。 暧昧的气流涌动,办公室忽地一静。 江已视线移动,对上了男人黝黑的眼眸,那里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瞬间将他淹没。 不等他彻底沦陷,温时青轻抬眼帘,食指轻戳他的额头,将他抵远了一些,也戳破了粉红小泡泡:「说吧,无事献殷勤,小江又想做什么?」 「当然了,小孩子想做的,得是叔叔能帮你的。」他轻笑,「其余方面,怕是爱莫能助。」 他笑得正正经经,江已偏偏满脑子黄色废料。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温时青这话也带着黄色废料。 于是临到头,江已神志不清地说了一句:「叔叔说的其余方面是指打个啵,还是撸一发,还是上个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68章 第99页 这话一出, 温时青的神色微微一变,维持着较近的距离,他沉稳平静地反问:「小江呢?」 江已被他反问搞得一愣,耳朵微红, 强装镇定:「什么?」 温时青:「小江是想做什么?」 想打个啵, 还是上个床吗? 江已心想, 他都想可以吗? 他干笑了一声,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我开玩笑的,叔叔还当真了。」 温时青轻笑了一声,笑得江已心里发颤。 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江已的鬼话。 但无论是信还是没信, 江已心想他对温时青, 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温时青也不是半点没有察觉, 但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维持着表面的叔侄关系,让江已也摸不清他的态度。 江已不动声色地翘了翘自己的脚指头,自从他发现了温时青的秘密, 温时青就再也没有对他小脚丫子产生半点兴趣了? 这到底是欲擒故纵, 还是失去了新鲜感? 江已十分苦恼。 「说说,今天来的目的。」温时青打断他的思绪,一边唤了杨助理进来收拾垃圾。 等杨助理出去后, 江已才说起今天来的正事儿。 他差点因为美色耽误了正事儿。 今天这午餐不是白做的。 于是,小少年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 难以开口般:「事情是这样的,那啥……我想找叔叔借几个保镖, 不知道可不可以。」『 温时青微微皱眉, 没有事先同意, 「出什么事了?」 江已连忙摆手:「不是,我只是,可能是上次绑架留下的后遗症,我有些害怕,就想着向叔叔借几个保镖,这样上学也有安全感。」 温时青眉头舒展开,他道:「你要是不放心,以后下班我顺道去接你不就行了。」 他说得极其理所当然,没有半分不对劲。 江已啊了一声,错愕地看着他,半响后挤出一个笑容:「这会不会很麻烦叔叔啊。」 脸上难为情,实则心里爽翻天了家人们。 本来只是想借几个保镖,预防唐岁岁对他下手,没想到温时青给他来这一招。 保镖不能带进学校,只能让他们在校门外接送。学校内的情况还是得靠他自己化解。 但如果保镖变成了温时青,性质完全就不一样了。 连许慕城都要怕上三分的人,唐岁岁岂不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少年眼里的期待差点迸射出来,他假意推辞:「要是叔叔工作忙,也不用那么麻烦的。」 江已的表情装得懒得装,温时青无奈一笑:「不麻烦。」 他说:「自己人客气什么。」 江已唿吸一窒,险些被撩到。 他昏昏然地笑了笑:「谢谢叔叔。」 温时青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小少年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傻。」 江已的脑袋偏了偏,扑过去抓住温时青的衣袖,嘻嘻道:「当然是因为叔叔太聪明了,才显得我蠢笨。」 呸,他才不傻。 但是抱大腿的机会,他才不会放过。 温时青收回自己的手指,他低头看了一眼倒在沙发上,没有半点形象可言的小少年,无奈嘆息:「你是真的傻。」 江已仰起头,有些不服气:「叔叔说我傻一次就行了,两次我可就不依了。」 温时青似乎愣了一下,垂眸道:「那你想怎么办?」 想怎么办? 江已躺倒在沙发上,他只有仰着头才能看清温时青。 而此时,男人的脸离他不过短短两掌的距离。 江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个想法促使他突然抬起手,双手正好勾住温时青的脖子,他微微用力,将温时青勾低头。 距离勐然变得更近了。 唿吸缠绵着。 江已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清温时青脸颊上的每一道纹路。 他轻轻地移动手指,指尖轻抚过男人的眼尾,发着抖。 温时青的每一处都好看得让他的dna在颤,腺上激素飙升,心脏跳动侵入耳膜。 江已忘了去观察温时青脸上的表情,只知道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凭着本能仰头,亲到了男人的嘴角,牙齿莽撞地磕到了温时青的嘴皮子上。 茫茫然中,他似乎听见温时青说:「这就是说你傻的代价吗?」 * 等上了计程车的时候,江已才后知后觉地捧着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滚烫。 戏多的司机师傅友情提示:「小伙子,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啊?」 江已啊了一声,双眼迷茫,他迟钝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道:「没事,吹吹风就好了。」 司机师傅热情地替他降下了车窗,凉风直往脸上拍,江已的脸才稍稍降下去了一点。 一想到刚才所发生的,脸上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分。 江已看着车窗里的自己,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蛋,发现无济于事气馁地放下。 定眼又看见自己嘴角的口水,他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这口水不用说都知道是自己的。 但是他怎么能这么丢脸,不会把口水弄到温时青的嘴唇上了吧??? 啊啊啊啊,老天爷,谁给他的胆子!!! 还好他刚才跑得快,没有被温时青逮住打一顿再丢出来! 第100页 江已心里咆哮,面上红得滴血。 司机师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小伙子,你是不是发烧了啊?不要强撑啊,有病咱就去医院。」 江已埋着头,不敢看自己的脸到底有多红,才会造成这样的现象。 他将卫衣的帽子盖自己头上,两根绳子交叉勒紧,瓮声瓮气道:「师傅我真的没事,你快开车,别管我。」 球球了,快无视我吧大哥! 师傅东张西望,瞅了好几眼坐后排的江已,确定他真的没事才罢休。 躲在帽子里的江已也终于唿出一口气。 他决定暂时不想这件事儿。 不过…… 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子,想起温时青嘴巴的触感。 软趴趴的,别说还挺好亲的。 下次有机会再试试。 江已:贼心不死.jpg 不不不,也不能说贼心不死。 他突然想起来他亲温时青的时候,温时青似乎也没有拒绝。 可惜当时只顾着冲去了,忘记看温时青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说不定,温时青还自得其乐呢。 毕竟他长得也不差啊,温时青也不亏。 江已翘了翘脚丫子,自得自满,美滋滋地想,自己这该死的魅力。 温时青肯定被他给迷惑住了。 临到家,脸上的温度终于消散下去,热心的司机师傅见他真的没事,才开车远去。 江已正准备掏钥匙进门,手机突然传来消息声。 是没有备註的号码。 得亏他的职业素养,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曾经金主的号码。 点进去是许慕城问他在不在家,有没有空见一面。 江已毫不犹豫地把消息清空,当没看见。 开玩笑,唐岁岁都回来了,他哪敢见许慕城?! 他不要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可惜事与愿违, 江已还没进门,身后就传来许慕城的声音。 男人唿吸急促了一下,急忙喊道:「江已!」 江已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许慕城一身西装革履, 衣角飞扬, 急匆匆地跑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 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许慕城喘了一口气,神色极力保持镇定,但显然他的表情管理并没有成功。 至少在江已的眼里是这样的。 他站定,唿吸不均匀:「我猜到你不想见我, 我就直接来了。」 江已撇嘴:「许先生知道我不想见你, 许先生还来?」 江已并不想把事情做绝, 一是许慕城他惹不起,二是怕惹急了这种自负的男人。 狗急了都得跳墙。 许慕城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我找你不是纠缠你。」 他四处望了一下,道:「可以一起坐坐吗?只随便坐坐, 说说话, 不用搞出剑拔弩张的气氛。」 江已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了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他看了一眼许慕城的打扮:「许先生应该也刚忙完,不如还是回去早些休息了。」 对上许慕城的眼睛, 江已不动声色道:「听说许先生真正喜欢的人回来了,要是被他看见了,许先生怕是会说不清。」 他精确地掌握了许慕城的弱点在哪里。 唐岁岁就是许慕城的软骨。 果然一听唐岁岁, 许慕城就犹豫了。 不过他只犹豫了一瞬,注意力瞬间被其他事给吸引走了。 「你怎么知道岁岁回国了?」他露出一个笑:「你不愿意见我, 是因为岁岁的原因吗?」 江已:「……」 什么玩意儿? 他一脸嫌弃地皱了皱眉:「许先生误会了, 就算不是因为唐岁岁, 我也不想和许先生有任何瓜葛。」 江已职业假笑:「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希望许先生还是多多关心唐岁岁吧。」 许慕城见他要走,连忙抬手抓住他:「等一下。」 他抓住江已的手,少年的手比他想像中还要纤细,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折断一般。 不等他回过神,江已就避如蛇蝎地挣开他的束缚,顺便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唯恐他入室抢劫一般。 许慕城见着这幅表情,觉得有些刺眼,他口泛涩,停顿在半空中的手落下来。 随后在江已不耐烦的目光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这个,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 他自顾自地说:「逛街的时候从橱窗看进去,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下来了,想着送给你。」 可能是头一次如此郑重地给人送礼物,许慕城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你试试合不合适。」 江已被这人的脑迴路弄得摸不着头脑,他皮笑肉不笑地将首饰盒推了回去:「就不用了吧,我和许先生现在似乎什么关系都没有,随便收别人的礼也不太合适,许先生还是拿回去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吧。」 奇奇怪怪的,谁给许慕城的自信觉得他送,他就会收? 许慕城似乎没料到江已会拒绝,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你就收下吧,不用有心理负担。」 他以为江已不收下,是因为觉得太贵了,不敢收。 以前就是这样,他告诉江已如果有喜欢的东西,可以买下来,但江已从来都没有在他身上索取过什么。 第101页 后来有一天,他回来晚了,看见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少年,心里有愧,将本来要带给唐岁岁的礼物,留给了江已。 结果第二日早晨,那礼物又规规矩矩地放在他的门口。 想到这里,许慕城心里一痛,他以前怎么就没有珍惜江已在他身边的时间,没有给他买过贵重的礼物。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让江已收下这个礼物。 江已看着他逐渐柔软的目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怀疑这人又在自我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他扯唇笑了笑:「这个礼物不管贵不贵重,我都不会收,还请许先生自重,不要再纠缠我了,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说着,他这次是毫不犹豫地就往楼上跑,压根不给许慕城反应过来的机会。 在许慕城怔楞的目光下,那扇大门也被大力关上,让他满肚子的话都没处可以说。 手里还拿着首饰盒,那里面躺着一条宝石项鍊。 其实许慕城骗了江已,这项鍊一点都不便宜,本是限量款,后来还是辗转几番,託了关系才买下来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慕城就是觉得这项鍊戴在江已的脖子上会十分的好看。 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幻想了无数次这款项鍊被江已戴上的场景。 在赶来见江已的路上,他也想像过江已收到项鍊的模样,可能会喜欢,可能会不喜欢。 唯独没想过对方连看也没看一眼,甚至将他拒之门外。 许慕城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了多少有些不甘心,不走又觉得丢脸。 想了想,他给江已发了条消息。 结果显示拒收。 江已把他拉黑了。 这个认知让许慕城感到头疼,同时又觉得好笑。 也就只有江已才会这样对他,换做其他人谁敢这样无理取闹? 就算是唐岁岁闹脾气,也不过是一阵一阵的,他随口哄哄便哄好了。 许慕城嘆了一口气,总是他愧对了江已,江已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 想着,他把首饰盒重新放回了口袋,心里琢磨着等有机会再给江已。 这样想着,他回头看了看居民楼,随后才驱车离开。 * 回到许家,唐岁岁早早地就等在门外,见许慕城回来了,连忙跑过来。 唐夫人在身后胆战心惊的:「慢点慢点。」 唐岁岁才不管那么多,开心地扑了许慕城一个满怀。 「慕城哥哥,你去哪里了,我在门口等了你好久。」 许慕城下意识地护着他,自然地牵着他的手,发现他手带着凉意,轻斥道:「怎么不进去,站外面做什么?」 唐岁岁瘪嘴:「还不是慕城哥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保姆也不在,李阿姨也不在,我怎么进去呀?」 许慕城这才想起来李姨被他辞退了,许家自从江已离开后,他也鲜少回来,更多是在公司吃住。 他道:「快进去,下次不许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 唐岁岁乖乖地点了点头。 唐夫人见两个年轻人有自己的话要说,也不便打扰,叮嘱道:「岁岁不许给慕城哥哥添麻烦,乖乖地,不要乱蹦乱跳,我先回去给你爸打个招唿,免得他担心。」 唐父还没结束工作,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唐岁岁应了一声,抱着许慕城的肩膀,高高兴兴地进了许家。 许慕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暖手,一边斥责:「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应该同意你回来。」 经过大半年的治疗,唐岁岁的病情其实已经偏于稳定了,国内的设备先进,完全可以稳住他的病情。 但是保险一点,还是应该留在国外静养,后续观察。 但见了许慕城之后,唐岁岁就不愿意再待在国外了。 他闹着要回来,情绪一激动就晕过去,吓得唐夫人又急又哭,最后才不得已将他转回来。 唐岁岁想上学,唐夫人无奈又帮他办了借读手续。 唐岁岁一听就撒娇:「哎呀,慕城哥哥真讨厌,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这样了嘛,你不要生气嘛。」 深秋的风本就吹得急又冷,少年脸颊冻得起了一层红,许慕城不忍心责怪他,无奈一笑:「你呀你。」 他道:「我上楼给你拿几件厚衣服披着。」 说着,他脱去外衣,挽起衣袖,将唐岁岁安置在沙发上,开了暖气:「乖乖等着。」 唐岁岁哦了一声,抱着水杯,软软地一笑。 目送许慕城上了楼,唐岁岁才开始打量这座空荡荡的别墅。 看起来很久没有住人了,所以这是不是代表慕城哥哥也没有带其他人回来过? 这个认知,让唐岁岁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看来那个江已也不足为惧。 想起来,他便有些后悔,在美国时不应该擅自行动,害得慕城哥哥和他离心好长时间。 唐岁岁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最后落在了椅子上的西装上。 是刚刚许慕城脱下的外套。 令他感到好奇的是外套口袋里支出来的盒子一角。 看起来像是装首饰的。 慕城哥哥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唐岁岁放下水杯,看了一眼楼梯处,才将首饰盒抽出来。 第102页 打开首饰盒才知道是条项鍊。 不像是女人戴的,更偏向男士戴的,风格较为硬气简洁,却也不粗狂,细看又发现精妙之处。 它是由纯金打造,吊坠为特徵,项鍊周边镶嵌着帝王玉,做点缀之用,不浮夸,样式独特,低敛温柔。 唐岁岁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连忙试了试,正和他的尺寸。 他有些爱不释手,嘴角的笑意像是浸了蜜。 慕城哥哥心里果然还是他最重要,还给他悄悄备了礼物。 恰巧这时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许慕城拿着衣服,正要说话,眼尖地看见唐岁岁锁骨间的项鍊。 他脚步一顿,整个人一懵。 唐岁岁见他下来,顿时一笑,手摸了摸项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慕城哥哥,你看好看吗?我好喜欢这条项鍊,你为了买它,应该花了些功夫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傢伙来嘴一个 第70章 许慕城快步走过去, 一把将唐岁岁脖子上的项鍊扯下来。 得亏项鍊的质量好,没有被扯断。 唐岁岁被他的反应惊住了,呆愣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好半响, 他才回过神, 声音微弱:「慕城哥哥, 你这是干什么呀」 他有些迷茫:「这不是给我买的吗?」 说话期间,唐岁岁的手指紧了紧,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慕城蓦地回神, 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抬眼看见唐岁岁的表情, 顿时有些无措, 半响后才哑着声音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不是给你买的还能是给谁买的。」 许慕城重新将项鍊戴在少年的脖子上,强颜欢笑:「本来准备给你一个惊喜,想亲自给你戴上,哪知道你自己就戴上了, 惊喜落空, 我才那么着急。」 唐岁岁瘪着嘴巴,眼睛微红,委屈得要死, 他做势就要把项鍊取下来:「谁知道你是不是送给我的,你刚刚那么急,一点都不像是要送给我样子。」 许慕城有些心烦, 但赖着性子哄他:「好了,我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 不要胡思乱想。」 唐岁岁吸了吸鼻子, 哼了一声, 勉勉强强地:「勉强相信你。」 他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鍊,心里让自己不要多想。 慕城哥哥断不会送这么贵的东西给江已,那个叫江已的也配有这么贵重的礼物吗? 况且,若是真的送给江已的,还会在这里吗? 要是送出去了,慕城哥哥就算是要拿回来,那姓江的也不会捨得到手的礼物飞走。 唐岁岁心宽了一些,被许慕城按在沙发上。 许慕城给他披上衣服,目光无意地落在他脖子上的项鍊,越看越觉得刺眼。 明明两个有些相似的人,那项鍊戴在唐岁岁的脖子上,气质却全然不同。 唐岁岁娇弱,项鍊吊坠大气低敛,两个截然不同的气质糅杂,平白地损了吊坠该有的高贵。 许慕城不忍再看,移开目光,抬手专心给唐岁岁暖手。 唐岁岁垂眸,乖乖地仍他暖手,眼里神色难辨。 * 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第二天,江已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学校。 不过温时青的承诺也兑现了,不止去学校接他,早上也让杨助理特地来接他。 江已对这种vip服务感到非常的满意,如果温时青能一直不出现,那他就更满意了。 到学校时,江已是踩着上课铃进了学校。 高三情况不一样,早自习是有老师守着的,有的时候主科老师会占着早自习讲没来得及讲完的知识点。 江已紧赶慢赶跑进教室,好在早自习还没有老师来。 江已在班上的存在感不强,以前的关注度也是因为身上背着「宋安知绯闻对象」的头衔,现在那么长一段时间,他和宋安知没什么来往,关注度也就渐渐地淡下去了。 偶尔大家还会有人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典型的透明人代表。 见江已来了,张问连忙招手,有些担忧:「你感冒好一些了吗?」 江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昨天他跟班主任请假是原因是感冒了。 他假意咳嗽了一声:「好得差不多了。」 坐在座位上,他瞥了一眼路和鸣。 路和鸣像是刚睡醒,头髮支棱起来,他笑了笑:「起太早了,上课前补了一下觉。」 』 江已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问路和鸣:「听说我们年级转来了新同学?」 路和鸣皱了皱眉,摇头:「不知道。」 江已哦了一声,收回目光。 看来路和鸣和唐岁岁还没有碰面。 不过,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路和鸣会向着他。 算了,既来之则来之。 路和鸣见他眉间有些忧郁,手指微蜷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已回神,摇头:「没什么。」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他把书本拿出来,正巧英语老师走了进来,课代表连忙领着大家早自习。 路和鸣动了动嘴巴,说了些什么,也瞬间淹没在早自习的朗读声中。 他转头看了一眼江已,少年对此一无所知,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身子挺拔如松,侧脸沐浴在早晨的晨曦中。 第103页 路和鸣顿了顿,移开目光。 早自习上到一半,江已才纳罕地发现宋安知没有来。 倒是稀奇。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正常。 唐岁岁来了,宋安知作为备选攻,不待在唐岁岁身边才叫怪。 果不其然,等临近中午,第三节 课下课后,宋安知才姗姗来迟。 他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窗前的江已,神色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埋头去了自己的座位。 徐然紧跟其后,看见江已时,扬起一个笑脸:「江已,早上好。」 江已:「……」 他想把时间甩他丫的脸上,都中午了。 他头也没不抬,低头捣鼓自己的东西。 徐然见怪不怪,插着兜走过去,准备缠着江已说几句话。 谁知刚走过去,坐外面的路和鸣微微转身,抬脚挡住了他的视线。 「挡着我写作业了。」他声音略低,还算和气。 徐然纳闷地皱了皱眉,不想惹事,往旁边挪了挪。 谁知路和鸣好似和他过不去一般,语气平淡:「离我远一点。」 徐然来了气:「你什么意思?这学校是你的吗?」 路和鸣皱眉:「你身上的味道我闻不惯,让我学习分心了。」 徐然觉得他没事找事干,登时冷笑:「我怎么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我看你存心找茬。」 江已本来想叫住路和鸣,让他和气生财。 结果话没出口,就听见路和鸣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闻不到你身上的狐臭?」 徐然:「?」 课间教室里的同学留了一大半,一听顿时就笑开了,落在徐然身上的目光也带着惊讶和嫌弃,纷纷离他远了一些。 徐然涨红了脸,拳头捏紧,又没法对路和鸣发脾气。 这人就是个疯子,要是沾上了疯病就麻烦了。 况且路和鸣有前车之鑑,他也不敢动手,打不起来谁输还不一定。 于是徐然只能吃个哑巴亏,扯了扯嘴角,愤愤地转身离开。 第71章 江已被路和鸣的嘴炮惊呆了, 他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别说,他一直以为路和鸣很少说话,是因为孤僻。 现在看来怕是因为他一出口就能怼得别人找不到方向。 路和鸣看了一眼,见他似乎没有很反感的模样, 松了一口气:「你以后和徐然少来往, 他不像个好人。」 江已深以为然。 中午放了学, 江已本来是打算出校门吃,奈何张问身上没钱,又不喜欢一个人去吃饭,非拉着他去学校食堂。 学校食堂吃来吃去也就那几样菜, 去年还吃出了蟑螂。 但架不住好张问苦苦哀求, 江已不得已地点头, 路和鸣见他们要去吃饭,也跟着去了。 江已有些惊讶,因为以往路和鸣别说去吃饭了,一天吃一个十块钱的面包都不得了了。 似乎是接收到了来自江已的惊讶, 路和鸣微微抿唇一笑:「我找了临时工, 有点小钱,够我吃饭。」 江已点了点头,还想说些啥, 张问就从后面飞扑过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往他身上靠。 江已连忙推开他, 张问笑嘻嘻地挪开手,站直身子。 路和鸣在旁边看着, 唇角的弧度稍稍往下压了一些, 目光落在江已肩膀上的那只手。 食堂的人不是很多, 高中部实行走校制,除非离家特别远的,才会住在学校,所以大多数人吃饭都去外面吃。 江已打了一份红烧狮子头和一份鱼香肉丝,和张问路和鸣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坐着。 坐下时,江已才发现路和鸣盘子里的菜只有一样,因为食堂阿姨手抖的原因,菜还少得可怜。 他怜爱地夹了一个狮子头给路和鸣:「多吃点,长高高。」 张问顿时就嚷嚷着偏心:「我也想长高高!」 江已:「……别嗲,噁心。」 他又夹了一个狮子头给张问。 于是三个狮子头被分得只剩下一个了。 江已含泪吃了唯一的狮子头。 路和鸣愣了一下,低头用筷子插着狮子头,见江已心痛的样子,笑了笑,夹着狮子头想还给江已。 结果江已瞪了他一眼:「快吃,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路和鸣乖乖地收回手,将狮子头再次放回自己的碗里。 一切都十分和谐,直到江已的饭吃到了一半,门口突然传来了骚动。 江已坐在角落,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不偏不倚就能看见食堂门口发生了什么。 等瞧见宋安知的背影时,他第一个反应是赶快把饭吃完。 妈的,主角团一来,这顿饭甭想吃安静。 路和鸣不知所以然,见他吃得急,还贴心地给他拍了拍背,说」 慢点吃,别噎着。」 江已哪顾得上,勐吃了一口,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待看见有人小步追上宋安知时,他那口饭险些喷出来。 他强咽下去,才算舒坦了一些。 为什么会突然把饭喷出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追上来的人和他有几分相似。 只用一眼,他就能确定这人是他素未谋面的唐岁岁。 路和鸣递给他一瓶水,江已接过,一边喝水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唐岁岁。 第104页 他看不太真切唐岁岁脸上的表情,只隐约能看见唐岁岁的五官。 但无疑的,对方是真的娇生惯养长大的,和他这种粗糙爷们完全不一样。 在宋安知看过来的那瞬间,江已低下头,用筷子刨着碗里的饭,一边默念不要看见他。 他挪了挪屁股,低声跟路和鸣说:「一会儿我从后门跑,你帮我挡着。」 路和鸣疑惑地皱了皱眉,想问怎么了,就瞧见从不远处走来的宋安知和徐然,以及还有一个…… 他顿了顿,自然也发现那个人和江已的奇异相似。 江已正准备低头逃走,就听见离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抬头,就看见宋安知几人向他走来。 这边,今天是唐岁岁第一次正式来学校上课,宋安知作为他在学校里唯一认识的人,他自然就紧跟着宋安知。 宋安知本来是带他去学校附近吃,怕食堂不合他胃口。但唐岁岁对于学校的一切都很好奇,所以主动提去食堂吃。 为此,他还打电话和唐夫人报备,得到唐夫人首肯,他才同意唐岁岁去吃食堂。 本来能带唐岁岁来食堂的还有一个原因是:江已很少吃食堂。 这样可以避免唐岁岁和江已的撞见。 人算不如天算,到门口时,宋安知就一眼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江已。 他脚一顿,下意识地挡住了唐岁岁的视线。 也不知道是怕江已看见唐岁岁,还是怕唐岁岁看见江已。 亦或两者都是。 唐岁岁本来没注意到角落的人,southwind宋安知的异常举动反倒令他感到奇怪,因此他才会看向那边,也一眼看见了存在于许慕城口中的「江已」。 宋安知扭头道:「岁岁,还是去外面吃吧。」 他小心翼翼地,声音微微低沉,请求对方。 唐岁岁咬着嘴唇:「不了吧,我就想在食堂吃。」 他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吊坠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 唐岁岁看向江已所坐的地方:「那个好像是安知的同学,不如我们一起过去认识一下吧。」 他扯着宋安知的衣袖,抿唇:「我早就想认识一下安知身边的人了。」 宋安知有所摇动,旁边的徐然立马就道:「去啊,怎么不去,安知巴不得你多认识认识。」 徐然的心思简单,他只是单纯地也想和江已一起吃个饭。 徐然这一插,宋安知也不好再说什么,硬着头皮跟在唐岁岁的旁边,往江已的方向而去。 江已想跑也来不及了,唐岁岁已经注意到他了,要是跑岂不是助了他人的威风。 他要跑的姿势登时便改为老气横秋地坐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上朝的。 唐岁岁本身带病,身子虚弱,看起来摇摇欲坠。 宋安知和徐然站在旁边充当护花使者,引得上上下下路过的同学东张西望,好奇心起。 宋安知蝉联了两届第一名的风云人物,大家对他和江已的绯闻虽然没人提起,但都还记得。 如今见他又站在一个和江已略微相似的人面前,小心翼翼的,犹如护着珍贵易碎的洋娃娃,让大家不由纷纷驻足,八卦心熊熊燃烧。 也有不少人猜出,这位才是宋学神真正的心上人,而那个叫江已的从始至终都是个替代品。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加油加油——!给自己打个气!大家晚安! 第72章 唐岁岁抓着宋安知的衣袖, 语气欢喜,高高兴兴地站在江已的对面,天真无邪:「你就是江已吧?」 他生得好看,自带病弱气, 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呵护他, 关心他。 周围的同学早就得知唐家的小公子来学校上学了, 但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唐岁岁,心想还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比冒牌货要衿贵不少。 可能是拥有着正牌的光环,让不少八卦的同学都对唐岁岁升起了莫名的好感, 甚至在心里谴责江已了一番。 江已罔顾周围的目光, 假装十分茫然地抬起头。 宋安知似乎是怕唐岁岁站累, 弯腰给他擦了擦凳子,道「先坐下,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唐岁岁没觉得哪里不对,点了点头, 朝宋安知腼腆一笑:「你去吧, 我想和江同学说说话。」 宋安知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唐岁岁,又看了一眼江已。 江已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蓦地收回目光,轻嗯了一声, 快步而去。 徐然见此,也立马跟了上去。 这里除了江已,还有路和鸣以及啥也不知道的张问。 唐岁岁抿唇:「我早就听慕城哥哥说过你, 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经常听许慕城说他? 怕说得都不是啥好话吧? 江已心里腹诽,皮笑肉不笑地:「是吗, 不巧, 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你。」 他友好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唐岁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整理一下仪态,声音轻柔:「我叫唐岁岁,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慕城哥哥不太喜欢我被其他人知道。」 他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江同学和慕城哥哥应该挺熟的,也应该知道他的性子,他这个人太霸道了。」 状似埋怨,实则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往他这个替身心上扎。 第105页 当然了,江已这个替身如果对许慕城上心的话,那这把刀铁定把他扎得鲜血长流。 可惜,在江已这里,许慕城就是个屁。 唐岁岁认真地观察着江已的情绪变化,谁知对方波澜不惊,还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些,总觉得对方看他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他又扯了扯嘴唇,声音轻缓,手指摸到了脖子上的吊坠:「你可能不知道吧,这吊坠是慕城哥哥给我买的,花了不少功夫。你要是喜欢,我让慕城也给你带一款。」 江已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这位主角受到底是来干哈的? 他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笑了笑:「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许慕城买的东西,他敢要吗? 唐岁岁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认为他在逞强,总算是觉得自己是掰回了一局。 路和鸣坐在旁边,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抬手敲了敲江已的盘:「快吃,一会儿回去上课了。」 江已囫囵吞枣地点了点头,朝唐岁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专心干饭。 一时,唐岁岁就被完完全全晾在了旁边。 张问没察觉出气氛不对劲,只一个劲儿地说今天食堂的菜好吃,于是他立马从江已的盘里夹了一筷子肉丝,害得江已差点和他打起来。 三个人自成一派,完全把唐岁岁隔绝在外。 从小到大都被周围宠溺着,都是在爱意中长大的人,第一次被人忽视掉,唐岁岁难堪得坐立不安,心里忍不住埋怨宋安知怎么去这么久。 一边又觉得江已是故意冷落他。 他咬着嘴唇,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路和鸣,小声询问:「你们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吗?」 路和鸣眼皮子轻轻地撩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敷衍道:「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很少来食堂吃饭。 食堂的菜虽然不贵,但是在他这里也犹如天价。 唐岁岁却认为对方故意这样的,他心里一时有气,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江已本来想干完饭快熘,结果还没开熘,他抬眼就瞥见唐岁岁脸色突的苍白。 心里咯噔了一下,大事不妙。 因为唐岁岁提前回国,很多剧情都被打乱,剧情里也没有在食堂这一出。 换言之,按照剧情里的发展,宋安知会对他厌恶至极,更别说让唐岁岁和他有接触,仿佛他看一眼唐岁岁,都是对唐岁岁的玷污。 因此,江已也完全不知道现在又在闹一出。 他知道唐岁岁有心脏病,也耽搁不得,连忙站起身道:「你没事吧?」 江已是怕得要死,怕唐岁岁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他不得被几个攻给搞死。 他问:「你身上有没有药?」 路和鸣和张问似乎也发现他不对劲,纷纷站起来。 唐岁岁有些喘不过气,什么话也没说。 江已还想问,就听不远处传来疾步。 宋安知手里端着饭菜,面上压抑着怒气:「你们在做什么?」 脸色黑沉,像是下一秒就要拿刀杀人的程度。 江已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随后就见唐岁岁的身子摇摇欲坠。 下一秒,他就倒在疾步而来的宋安知怀里…… 江已:……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江已全程目瞪口呆。 哦,还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安知急匆匆地抱着唐岁岁出门的时候,还要抽空回头看他一眼。 他说和他没关系,有人信吗? 宋安知咬着牙,「江已,跟上!」 随后头也不回地抱着唐岁岁跑出去。 江已摸了摸鼻尖,环视了四周,默默地选择跟上。 算了,就算他不跟上,到时候攻一二三四……估计也要来学校打死他。 到时候丢脸就丢大发了。 江已表示自己好心累啊。 千防万防,这锅又往他身上扣了。 只希望主角受看在他啥也没做的份上,帮他澄清。 虽然,也不太可能…… 路和鸣见他要走,立马也跟上:「我跟你一起。」 张问也义气道:「一起去看看。」 江已点了点头,应下了,他也不是很想一个人面临暴风雨。 出了校门,宋安知已经抱着唐岁岁上了救护车,急速而去。 江已三人只能临时跟班主任告个假,才拿着请假条出了校门,在门口拦了一俩车,前往医院。 车上,张问想起刚才所见,忍不住发虚:「那个宋安知的朋友,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江已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闭着眼睛仰躺着:「放心吧,死不了。」 他死了,唐岁岁都不会死。 张问点了点头:「应该没事吧,不过看着挺吓人的。」 路和鸣挤在角落,一言不发地看了一眼江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去到医院, 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江已询问了护士,可能是因为宋安知打点过的原因,护士告知了病房号,几人才上楼去找病房。 病房很好就找到了, 是单人病房, 因为比较贵, 所以住的这层人也比较少。 江已三人到的时候,就听病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唐岁岁虚弱地回应。 第106页 看来唐岁岁是醒了,没什么大碍。 「站在这里干什么?」宋安知打了水回来, 看见江已几人, 语气冷淡:「进去吧。」 江已微微抬眸, 语气淡淡:「既然唐岁岁没什么大碍,我就不用进去了吧。」 宋安知眉头一皱,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压着嗓子:「江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语气绷紧, 有些僵硬:「刚才我不知道你到底对岁岁做了什么,但是他脾气好,你现在进去道个歉, 唐家不会追究责任。」 江已险些气笑:「做了什么?我tm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宋安知觉得他在执迷不悟,他放轻语气,自己都没有发现话里充满了担忧:「唐家家大势大, 你去道个歉就翻篇了,不要把自己逼到绝路。」 江已冷眼看着他:「这就不劳宋同学担心了。」 他道:「我今天来这里, 只是不想你们这群疯子去学校来莫名的兴师问罪, 不是想让你来这里扣锅指责我。」 宋安知还想说些什么, 但这里的争吵已经惊动了门后的人。 门打开,宋安知看了一眼江已,随后垂眸走进病房。 打开门的是唐父,唐父注意到江已几人,愣了一下:「岁岁的同学吧?进来吧。」 江已刚想拒绝,但话还没到嘴边,就听原本走进去的宋安知突然说了一句:「唐伯父,他就是江已。」 唐父又愣了一下,语气顿时变得生硬起来:「是吗,正好我夫人想见见你。」 虽然算不上柔和,但也好像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凶。 唐父并非不是不爱唐岁岁,而是他对着那张和唐岁岁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实在没法凶神恶煞。 江已被赶鸭子上架,在众人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唐夫人在里间抱着唐岁岁哭了一会儿,听见动静起身走了过来。 看见江已时,她也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 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和江已见面。 她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比照片上所见的还要和唐岁岁多几分相似。 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功夫,唐夫人就蓦地回神,疾步走过来,扬手就要甩江已一耳光。 好在后面的路和鸣速度快,截下了她的手。 唐夫人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江已。 路和鸣将她手甩开,将江已不动声色地护到身后。 江已被这一出打得猝不及防,愣是迟钝了一下,被路和鸣拉到身后时,才反应过来。 一边抬头看向唐夫人。 唐夫人无疑是大家闺秀出身,长相出众,气质出众,样样出众。就算刚才气急的模样,也没让她看起来像个泼妇,反倒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意思。 「你就是江已?」唐夫人咬着牙:「你到底对我的岁岁做了什么?」 唐父被她的冲动吓到了,也抬手将她拦住,怕她又做出什么举动。 江已抚了抚衣袖,拍了拍担忧看着他的路和鸣,语气冷淡:「不知道唐夫人说的什么意思,我今天来医院,是出于对同学的关怀,不是来受唐夫人的谴责。」 唐夫人被他的态度气得嘴皮子颤抖,她眼眶还红着,大抵是真的爱儿心切:「好啊你,我原以为你是来道歉的,没想到你是找茬的!」 她抬着手,手指指着江已的鼻子:「今天还好岁岁没事,要是有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已:「唐夫人可能误会了,今天这事儿和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正好唐同学没事,怎么不去问问他是什么情况?」 唐夫人压根就不听他的。 在她眼里,江已就是令唐岁岁感到不快的最终所在。 而她作为唐岁岁的母亲,也应该替唐岁岁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再说,她也听到一些风声,知道这江已是被许慕城养了一段时间,谁知道背地里到底是干什么勾当的。 可见这人的人品有多差! 这样的人,她是死活不愿意让唐岁岁再接触。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也配和岁岁相提并论1给你三天的时间转学离开燕京,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不要再出现在岁岁眼前!」唐夫人恢復了理智。 她有些厌恶地看着江已的那双眼睛,这双眼睛和唐岁岁尤其的相似,也正让她如鲠在喉。 宋安知从里间走出来,拽着江已的衣袖,神色不太好:「向唐夫人道个歉,唐夫人大人有大量,不会真和你计较的。」 这台阶,宋安知自以为他已经给江已搭好了,只要江已顺着台阶下,忍一时恶气,也就不用真的转学。 高三关头,没人愿意这个时候出岔子。 江已挣开他的手,避如蛇蝎:「别碰我。」 「孰是孰非,让唐岁岁来说。」他趁众人没反应过来,快步走向里间。 躺在病床上的唐岁岁被他突然出现吓得手上的葡萄都掉了,眼睛瞪大了几分,想装睡也来不及了,只能干巴巴地看着。 唐夫人怕江已吓着唐岁岁,下意识地将跑过去,将唐岁岁抱在自己怀里。 唐岁岁也做出一副惊慌的模样,缩进唐夫人的怀里。 这幅害怕的样子,刺得唐夫人心口一痛,更加加深了「是江已欺负了唐岁岁」的念头,对江已更是厌恶至极。 本来岁岁一时走岔路,绑架江已的事情,让她对江已有几分愧疚,现在看来这份愧疚是多余的。 第107页 若是知道他对岁岁有威胁,她当初应该推波助澜让这人完完全全消失在燕京。 江已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唐岁岁,你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他们,我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江已倒不是对唐岁岁抱有期待,只是他想趁此机会让路和鸣看清唐岁岁的面目。 路和鸣在以后,是唐岁岁身边的左膀右臂,不完全排除路和鸣知道唐岁岁的真实面目,但仍然护着他。 但现在路和鸣和唐岁岁并没有干系,从根本上就是断绝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打算。 唐岁岁听见江已的声音,登时便瑟缩了一下,往唐夫人的怀里钻得更甚。 唐夫人见了心疼又愤怒。 她瞪了一眼江已,咬着牙:「还说什么?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想威逼岁岁不成?」 江已看了一眼唐岁岁,对他的反应没有任何意外。 张问站在身后,气得脸红了又白,「唐岁岁,你怎么这样!」 路和鸣脸色沉了下来,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管怎样,他们都还只是没入社会的学生,对这种事应付不过来。 「都滚出去!江已你准备转学离开,我记得你奶奶不是还在治病吗?如果你要是再对岁岁做出什么事,不要怪我把这些事情捅到你奶奶跟前,让她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在得知唐岁岁看不惯的人是江已的时候,唐夫人就暗地里打听了江已的一切。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当然了,她也不是真的要对江已的奶奶做什么,她还没有到会对一个老人家下手的地步,但是并不妨碍她此时用来威胁江已。 果然,话落后,病房里一静,面前刚才还无所畏惧的少年神色一怔,浑身顿时紧绷着,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可怕的敌意,黑云遍布。 好像是触碰到了龙的逆鳞,如果他羽翼丰满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扑过来撕咬她,咬破她的喉咙。 唐夫人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挪开目光。 江已被唐夫人的一席话镇在原地,浑身都在发颤,手指控制不住地紧抓着,腮帮子咬得生疼。他一直以为自己怕老太太藏得很好,不会掺和进剧情里,不会有人用她来威胁他。 但现在陡然被唐夫人揭出来,给他当头一棒。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比原着剧情更早之前,他的奶奶,那个可爱的老太太就在这些人的视野下了,就成了把柄。 也为以后会孤零零地被气死做好了铺垫。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干涩得如同几天没开过口一般,心里的石头骤热落地,他扯唇:「好,听唐夫人的,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唐同学……」 「好什么好?」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打断江已的妥协,江已睁开眼睛,一愣,下意识地回头。 就看见温时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男人来得似乎有些匆忙,身上的正装还没有褪下,显得有些突兀。 但好在气势槓槓的 唐夫人也没料到温时青会出现,怔楞了一下,疑惑:「时青?」 唐父倒是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温总,您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唿。」 生意场上,唐父习惯用上敬称,看向温时青的目光炙热放光。 许家和唐家是世交,但和温时青的交情浅浅,一是许慕城的那层关系在,二是温时青从来也不搞关系这一套。 但是生意场上,燕京都唯温时青马首是瞻,唐家也亦然。 温时青朝唐父轻颔首,错开他伸来的手,小走几步,走到江已跟前,抬手握住少年颤抖的手。 江已被手一捂,冰凉的手心终于开始回暖,稍稍镇定了一些,莫名的有了安全感,有些怔忡地看着温时青。 温时青没有看他,而是看了一眼唐夫人,淡淡地一笑: 「今日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家里的小朋友好像惹了麻烦,特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字,我出息了! 第74章 唐夫人一愣, 瞬间变了脸,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她也知道自家和许氏还有千丝万缕的合作,虽然这些合作都是许老爷子应下的, 但最终决裁权还是在温时青手上。 语气好歹温和了一些:「时青说的是江已啊, 你有所不知, 这孩子今天第一次见面就把岁岁害进医院了,我正在教导他。」 唐父连连点头:「温总,这要是知道小江同学是你的朋友,我们也不会刁难他, 您看这闹的。」 江已这时倒是收起了一身的刺, 轻轻地往温时青后面一缩, 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 简直和刚才的唐岁岁有得一拼。 · 温时青见他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眼神微微柔和,手指捏了捏小少年的手指头,漫不经心:「唐夫人二话不说就替我教育了我家的小孩子, 是不是说不太过去?」 男人是个笑面虎, 惯会带着面具唬人,笑起来温温和和的,做起来却是不留情面。 唐夫人一愣, 支支吾吾地想要辩解,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岁岁见自己父母在温时青手下卑躬屈膝,顿时也没了撑腰的, 有些慌乱地缩了缩身子,坐起身来, 声音低泣:「温叔叔……」 那模样我见犹怜, 脸色苍白, 柔柔弱弱极了。 温时青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倒是察觉到握着的小爪子缩了缩,反捏了捏他的手心,在他掌心里挠痒痒。 第108页 他垂眸一看,江已刻意地给他抛了个媚眼。 江已这个时候满脑子都遍布危机,他想也没想就递给温时青一个眼神,希望对方千万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被唐岁岁给勾走了。 那他可就亏大了! 睡也没睡到,就啃了一下。 太亏了! 温时青:…… 他轻咳了一声,平静地看向唐岁岁,语气算不上温和,甚至多了几分冷淡:「唐岁岁是吧,小江欺负你了?你来说说他怎么欺负你的。」 唐岁岁恐惧地往后缩了缩,十分抗拒似的。 他下意识地抬手拽了拽立在床边上的宋安知,现在的他急需一个人站在他旁边。 唐岁岁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已会认识温时青,他从小就很害怕温时青。 温时青是区里唯一一个不会围着他转的人,也是他跌倒后不会扶他起来的人。 唐家许家的人都告诉他,温时青是个没有心的怪人。 令唐岁岁彻底觉得温时青是个怪人还是因为小时候,他和许慕城咬着冰棒,而温时青彼时已经是个十余岁的少年了。 他被当成狗一样拴在许家大门的门口,烈日炎炎,后来差点晒死在许家大门门口。 许大夫人勉为其难地放过他,给他解开绳子,他还能挤出一个笑容叩谢许大夫人大人有大量。 那个时候唐岁岁就觉得温时青果真是个怪物。 现在,他更是害怕极了温时青,抓着宋安知的衣袖大气不敢出。 宋安知本来还沉浸在「温时青是谁」「江已为什么会认识他?「他和江已是什么关系?」当中,脸色有些阴郁。 唐岁岁一拉拽,便把他从莫名的情绪里拽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有些恍惚:「怎么了?」 唐岁岁被他的迟钝搞得有些尴尬,咬着牙没吭声。 温时青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看来唐夫人的儿子不止心脏有问题,嘴巴也哑了。」 「那还是让事实说话。」 话落,杨助理就抱着一台电脑进来。 唐夫人和唐父被搞得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后,唐夫人还是走到唐岁岁面前,将人抱在怀里。 唐岁岁终于找到了依靠,立马钻进唐夫人的怀里,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大家都不会为难他一个病患。 正想着,杨助理将电脑放桌子上,端正严肃地走出去。 走出去还不忘递给江已一个放心的眼神。 江已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这简直就是亲人啊。 温时青说:「这电脑里是我命人去学校取的录像带,唐夫人和唐先生有兴趣可以看看。」 他微微笑道:「从头到尾,我只看见了唐岁岁对我家小江咄咄相逼,倒是不知道这口齿伶俐,现在又变成了哑巴。」 电脑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唐岁岁的声音极好分辨,就算不看录像带也能知道是他在说话。 而监控里的江已对此回之甚少,兴趣颇浅。 唐岁岁在听见自己声音时便颤了颤,他抬头发现唐夫人的眼神也布满了惊诧。 他颤抖着,浑身发凉。 也终于明白,今日他和江已的较劲,江已胜了一筹。 视频里正放着唐岁岁虚情假意地关心,实则是炫耀许慕城给他买的吊坠。 录像里的声音还没落下,唐岁岁突然尖叫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耳朵,疯狂地急喘,发疯似地滚到了地上。 唐夫人也顾不得惊讶和奇怪,连忙把唐岁岁抱在怀里,吓得大喊:「医生,快叫医生——」 病房里登时便乱成了一锅粥,录像带的声音也紧接着戛然而止。 宋安知跑出去叫医生,路过江已时神色难辨,最后仍是快步走了出去。 江已被唐岁岁这一出吓了一跳,默默地往温时青后边站了站,抱着吃瓜的态度瞅了瞅「受了惊」的唐岁岁,一边凑到温时青的耳边低语:「叔叔,你耳朵疼吗?」 温时青回望他。 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觉得这尖叫声真特么刺耳,一边有些佩服:「他也不怕把自己的喉咙叫破。」 「叫破什么?」 他说得太小声了,唿吸打在耳边像是挠痒痒似的,温时青微微侧耳没有听清。 江已啊了一声,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突的踮起脚尖凑近道:「我说——叫破喉咙都没人理你!」 经典的台词,重现江湖。 温时青愣了一下,忽而一笑,抬手戳了戳他的脑袋瓜子:「你也就只敢窝里横。」 分不清这是贬义还是褒义,但江已的尾巴却实实在在的翘上了天。 他本来就不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窝里横当然是他展现自己威风的最佳方式。 江已突然眼眶一热,他吸了吸鼻子,认认真真地抬头道:「温叔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帅。」 温时青:…… 江已抿唇,低嘆了一口气,佯装苦恼:「该死地让人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医生很快就来了, 也没人再去留意江已和温时青。 以至于两人离开后不久,病房里的人才发现两人早就不知去向了。 江已和温时青一走,张问和路和鸣自然也就悄然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张问有些咂嘴艷羡道:「江已这是背着我们抱了一根金大腿啊。」 第109页 路和鸣语气淡淡:「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张问顿时笑嘻嘻道:「圈内的那点事, 你真以为他俩是叔侄关系啊?称唿不过小情趣罢了。」 路和鸣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张问对上他狐疑的目光, 登时便干咳了一声, 打马虎眼:「好了,我打车回学校,你一起吗?」 路和鸣摇头,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 车在高速上行驶, 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江已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他倒在后座上, 昏昏欲睡,整个人如同被榨干。 大概是睡得不舒服,他摇了摇脑袋,换了好几个姿势。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煳了, 干脆往下一倒, 倒在温时青的腿上, 男人的腿精瘦有力,即便隔着西装裤也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力量。 因此, 这样的大腿当枕头,江已除了觉得有点硌后颈窝以外,还是睡得很舒服的。 杨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张了张嘴巴想说些啥,就被温时青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并且在心里想, 看来他家老闆离坠入爱河不远了。 或者……已经坠入爱河了 坠入爱河的老闆, 车一抖见江已要掉下去了, 他抬手又给江已的脑袋捞了回来。 江已顺势往里滚了一圈,直接窝人家怀里去了。 温时青低嘆了一声,给少年覆盖上了一层毛毯。 江已其实刚开始睡得不是很熟,只是迷迷煳煳地感觉到睏倦,大脑好像宕机,沉重地让他撑不起来。 但后来因为车行驶得安慰平缓,加上身上盖了一层毛毯,浑身一暖,睡意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袭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江已有些晕乎乎地看着车顶,车窗外面似乎透出了霞光。 他觉得那光刺眼,连忙抬手挡了一下,手肘也不小心地撞到了座椅上,发出哐当的动静。 动静很大,车外打电话的声音顿了一下,最后也消失了。 不等江已的大脑开机,车门就被人从外拉开。 温时青拍了拍他翘起来的脚丫子,说:「醒了就起来。」 江已费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是睁眼失败,干脆赖着装睡,反正就不想起。 温时青被他的耍赖气笑了,上车,抓着他的脚丫子:「我车在这里停了两个小时了,区门口的大爷来来回回看了我好几趟了,再不走,估摸着他得报警了。」 江已眼睫毛颤了颤,半点反应都没有,装没有听见。 本来他以为温时青还要说些什么来说服他,但是后面又突然没有了声音。 江已感到奇怪,费力地睁开眼睛。 温时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眼前,他一睁眼就被逮了个正着。 江已才发觉自己着了道,默默地又闭上了眼睛。 既然耍赖就要耍赖到底。 温时青不知道他这么能掩耳盗铃,手指落在他的细嫩的脖颈间,轻轻地捏了捏少年的皮:「不起来,是想试试昨天吗?」 昨天什么? 江已大脑总算开启了飞速运转,他迟钝地反应过来温时青说的是什么。 下意识的,江已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没办法装睡了。 他假意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看见温时青,打了个哈欠,故作震惊:「温叔叔,我睡了多久了?」 温时青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别演了,起来。」 江已嘟囔了一声:「没劲儿。」 他抬了抬胳膊,楚楚可怜地眨了眨眼睛:「温叔叔,手麻了,起不来。」 温时青道:「手麻了和脚有什么关系?」 江已可怜兮兮道:「今天差点被人打了,温叔叔一点都不心疼吗?」 他垂头丧气:「温叔叔好狠的心吶。」 不得不承认,有人可以撒娇耍赖,真的是件令人很开心的事情。 至少江已从来没体会过有人无条件偏袒他,为他撑腰。 江已突然想,他不想自己死,他也不要温时青死。 所以,允许他救温时青吧。 他得到的东西太少了,唯一想留下的不过是江奶奶,如今多了温时青。 不由得,那双眼睛里带上些许湿润,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可怜。 温时青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嘆:「败给你了。」 说罢,他道:「起来。」 看来卖惨也没用,江已不由得矫情起来,也不知道是温时青是单纯的不吃这招,还是因为卖惨的人是他才不吃。 他努了努嘴,慢吞吞地坐起身,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髮,跟着温时青就要下车。 谁知,刚走到车门前,先下车的温时青微微张开手臂。 江已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温时青神色自若:「不是不想走吗?」 江已:「……不用了吧。」 他看了一眼四周,觉得臊得慌。 温时青微微挑眉,也没迟疑:「你确定?」 江已:「……」 啥也别说,江已确实是有些心动。 他不想走路,倒也不是因为其他原因,纯粹是矫情。 况且,能被温时青抱的次数有几次? 不抱白不抱。 第110页 于是江已利索地就扑进了温时青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道:「这可是你说的,抱不动我才不管。」 江已觉得自己长了不少肉,应该也不轻。 谁知温时青微微弯腰就轻轻松松地将他抱了起来。 陡然腾空,江已下意识地紧了紧的手,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杨助理也不知道去哪去了,江已做贼心虚地环视了四周,确定没人才怡然自得了一些。 他现在困意也没了,彻底清醒过来,待在男人结实的怀里侃侃而谈。 「叔叔,你今天怎么会来医院?」 「你怎么知道的啊?你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吗?」 江已开始天马行空,「你是不是怕我喜欢上别的人,所以才派人偷偷监视我?」 想到什么,他登时警惕起来:「叔叔,你的眼线该不会还监视我洗澡换衣服吧?」 温时青从头到尾半句话没说,而他一个人已经脑补完了整个过程,脸一瘪,满脸都是自己清白不保。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趴,明天来写,加油努力! 第76章 「你忘了,」温时青徐徐开口:「你之前来找我要我保镖。」 江已睁大眼睛,有些迷茫:「不是你说你来接我吗?和保镖有什么关系?」 温时青道:「我又不能时常在你身边,所以安排了几个保镖。」 「我偶尔会加班,如果来不了就能用他们。」 江已震惊于他的周到, 在他怀里有些待不住了, 干脆搂住他的脖子, 换了个姿势,双脚微微吊在半空,随后又夹住温时青强劲有力的腰。 温时青被他搞得眉头一皱,抬手接住他的腿, 免得到时落地上。 江已却心里腹诽, 他也不知道温时青在避嫌个什么der。 这么好吃豆腐的机会, 结果温时青十分绅士地将手穿过他的膝盖,而不是捧着他的屁股……? 江已:「咳咳咳,还是叔叔想得周到。」 他有些睏倦地趴在温时青的肩膀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叔叔, 快点回家吧。」 从小区门口回家有段距离, 江已这个站着不腰疼的小傻逼,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不走路反倒催上抱他的人了。 温时青抬手打了一下他的屁股, 语气平平:「下来走路。」 江已被他打了一个激灵,心想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他登时凑到温时青的耳边,眉眼严肃地警告:「温时青, 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涉黄,扫黄大队不会看你有钱就不抓你的。」 他这模样还真是个实打实的三好青年。 温时青哼笑了一声:「是吗, 你举报?」 江已义正言辞:「当然, 我可是为社会做贡献的。」 温时青抱着个人, 缓缓地向前移动,漫不经心。 突然,他脚下一顿,猝不及防地将江已的脑袋按进怀里。 江已迷煳了,他要抬起头就听见温时青道:「别动。」 江已纳闷。 温时青:「门口那大爷看着我们的。」 江已还是没有理解。 温时青又道:「你要是现在抬头,明日你的光荣事迹就会传遍整条街。」 江已蓦然想起他现在还跨在温时青身上的,姿势要多暧昧又多暧昧。 一想到走哪儿都会被议论,他登时便头皮发麻,乖乖地也就将脸藏在温时青怀里,半点不敢动,生怕露出一个眉眼都会看见,改明儿满大街的叔叔阿姨秒变福尔摩斯,开始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找人。 温时青单手抱着他,一只手落在他的后脑勺,轻轻地按着,稳妥地向前。 那大爷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上的蒲扇摇也不是,不摇也不是。 他到底是经过风吹雨打的,一想到路边那车停了那么久,现在那车的主人又抱了一个男人下来,心中的猜测已经有了雏形。 于是,他下了班回去跟他家老伴儿聊今天,说起这事儿便面红耳赤,说了一句「伤风败俗」。 老伴儿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当天吃完饭出去遛弯,逮人就说小区有个帅哥抱着一个男人回来。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车,车停了好几个小时,时不时还震几下,震完下来两个年轻小伙子衣衫不整。 越说越离谱,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江已放学回家都能听见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传言。而作为当事人他面不改色地听完,还跟着麻将桌的老人家一起八卦。 心里不由地嘀咕,若不是因为他是个男孩子,怕是都有三岁宝子了。 话说回来,等脱离了老大爷的视线,江已立马就从温时青的身上跳下来,一边气唿唿:「我的名声要是毁了,找不到男人,温时青你就完了!」 他气急了的样子像是急眼的兔子,尽管他现在看起来半点不觉得在生气,反倒像是在撒娇一般。 温时青抬手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蛋,唇角溢着笑:「你还想找男人?」 江已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道:「那不是,谁还没有个生理需求!」 他理直气壮极了。 温时青笑而不语,也没否决他的话,也没有应承。 江已觉得火候还不到,但是他又不会真的去找个男人来睡。 一是温时青这种极品在他眼前,他实在难以再看见其他的男人。 第111页 二是他睡谁倒霉呗。他还是安稳度日子,别找事儿干。 越想,江已越觉得好气。 可恶,他竟被温时青吃得死死的! 温时青可能早看出他的想法,才一点都不急! 哼! 狗男人! 这样想着,嘴上却走在温时青的旁边,声音微低,轻声道:「今天谢谢叔叔赶来,如果不是叔叔来,我可能真的百口莫辩了。」 少年头顶的髮丝细软柔柔的,随着他上楼的动作摇晃了几下,看起来呆呆的,可爱又委屈。 温时青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将呆毛也微微往下压。 他道:「下次有事给叔叔打电话,不要一个人扛着。」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江已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温时青。 温时青的脚步一顿,他动了动嘴巴,准备说些什么。 江已突然踮起脚尖,抬手环住他的腰,抱住他。 少年闷声闷气:「谢谢你温时青,我这个时候应该叫你温叔叔的,但是我想叫你温时青,这样显得平等一些。」 他仰起头,眼里装着无限真诚:「我知道你肯定发现了什么,肯定有很多的话想问我,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就像你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一直帮我一样。」 江已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他也不笨。 也许温时青是觉得他很愚蠢,才会拿保镖的藉口搪塞他。 但江已又不眼瞎,有没有保镖他会不知道吗? 温时青来得很快,还去取了监控录像,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一看就是一直关注着学校里的事情,关注着他。 为什么他会这样做? 江已在病房里看见他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在回想,大概知道自己漏了馅儿。 他太刻意了。 去找温时青借保镖,早不借晚不借,偏偏学校里来了个唐岁岁,他突然有了动作,还大费周章。 温时青那么聪明敏锐的一个人,可能一眼就看出他害怕的端倪。 江已把前前后后发生的过了一遍,垫脚的时间长了也累了。 他正准备松开温时青,就听原本没有丝毫动作的男人微微低头,轻嘆:「你想知道吗?」 没头没尾的话,江已茫然地啊了一声。 「也许我就是为你而来的。「温时青说。 ——就像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一直帮我。 ——也许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第77章 那句虚无缥缈的话, 害得江已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闭上眼睛都是。 要怪就怪他这人从小到大没人对他说过情话吧。 江已将被子拉过自己的脑袋,心想温时青也不说清楚一些,害得他七上八下的。 可恶的狗男人! * 自从上次在江已手上败了一把, 唐岁岁在一周后才回到学校, 见到江已也低着头, 像老鼠看见猫就躲一样。 加上之前在食堂里,也有不少人围观了江已和唐岁岁的恩怨。 大家都没听清楚江已和唐岁岁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唐岁岁当场就犯病,被带去了医院。 以至于, 学校来来往往的人看江已的目光也带着些许怪异, 仿佛已经将唐岁岁的犯病归咎到江已身上了。 江已没放在心上, 该吃吃该喝喝,有事没事就和路和鸣约在一起补课,要么就去办公室蹭空调,一边认真地学习。 期间, 宋安知不止一次来找过他, 似乎是想为上次误会他道歉,但都被江已无视了。 在江已看来,宋安知在想什么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也没把宋安知的想法看在眼里。 徐然倒是成天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不过大多时呆不了半刻钟,就又跑了。 江已不知道徐然干啥, 只认为对方是替宋安知来监视他,免得去找唐岁岁的麻烦。 他在心里不止翻了一个白眼, 只要唐岁岁不来找他的麻烦, 他巴不得和唐岁岁不要打任何照面。 徐然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死缠乱打地追求, 居然被认为另有所图,而被追求者连一点自己被死缠乱打了的自觉都没有。 江已按部就班的过日子,每日按时给江奶奶打个电话过去。 但是江奶奶牌瘾大,有时去斗地主了,也不一定能接到他的电话,江已只能靠运气才能听见他家老太太的声音。 而温时青也如他所说履行了他的承诺,只要不忙都会亲自来接江已,这样也十足的保证了江已的人身安全。 江已差点以为自己过上了豪门少爷的生活。 天气越来越冷,燕京地处北方却也不完全偏北,冬天倒是有暖气,但是现在还没有入冬,暖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 江已天生怕冷,寒风一吹鼻子能红一圈,他早晨出门得裹得严严实实。 等上了温时青的车,空调一开,他才感到了心满意足。 「温叔叔,今年冬天会下雪吗?」 江已有些好奇地趴在窗边上,看着窗外在买烤红薯的瘫子,有些馋了。 温时青身子笔挺,闻言,视线随着他的目光落向窗外:「会下雪。」 江已郁闷:「谁说得准,去年不就没下雪吗?但是冻死人了。」 温时青言简意赅:「会下。」 江已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一边让杨助理停车:「我下去买根烤红薯。」 第112页 他转头看向温时青:「你要吗?」 温时青愣了一下,旋即摇头:「不用。」 话落,江已已经开车门,飞奔而去。 温时青无奈地一笑,低头道:「老爷子那边情况怎么样?」 杨助理回应:「换了一个月的药了,目前正在适应期,作用不是很大,没人察觉到。」 说话期间,男人的手指落在电脑的键盘上,手指微微移动,关闭了窗口:「放机灵,别被人逮着小辫子,到时可保不住你。」 杨助理神色一绷,连忙点头:「是!」 江已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他抱着三根红薯,蹦蹦跶跶地就跑了回来,裹挟着外面的烟火气带进了车厢里。 他不止买了自己的,还买了杨助理的以及温时青的。 他被烫得手忙脚乱,手指摸着耳朵,有些滑稽。 他先把红薯给了杨助理,杨助理顿时受宠若惊:「谢谢小江先生吧。」 江已拍了拍他的肩膀:「甭客气,全款买的!」 杨助理傻愣愣道:「还能分期吗?」 江已:「分啥期,一根红薯还分期,你太穷了吧。」 杨助理:「诶不是?不是小江先生说的吗?」 江已觉得他这人太较真了,过于无趣,不搭理他了,一边把另一根红薯给温时青。 温时青难得诧异了几许:「不是说不用吗?」 江已觉得他是没尝过这些市井里的小吃,他决定非要让温时青真香,连忙道:「你尝尝,可好吃了,可甜了,我老喜欢吃这玩意了。」 说着,眼里不经流露出怀念:「小时候在绛城,绛城不发达,红薯这玩意儿挨家挨户都种着有,也就很少有人去买烤红薯,所以卖的也没有,都是我奶奶扔火堆里给我烤。」 「甜滋滋的,每次吃我都觉得在过节。」 他咧嘴笑了笑:「扔火堆里的红薯拿出来就黑不熘秋的,我每次吃完,脸像是被上了漆,我就用衣服擦脸,江女士就拿着藤条追着我打。」 可能他描述的画面过于了一些,温时青也没拒绝他的投餵。 江已眼巴巴地看着他掰了一块进嘴里,一脸等待夸奖的样子,属实有些好笑。 温时青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我不是第一次吃。」 江已登时便收起了期待的表情,一边拿起自己的红薯啃了一口,甜滋滋软糯糯地红薯在嘴里化开。 他一脸满足,一边纳闷地询问:「温叔叔,你什么时候吃过呀?你怎么会想到吃这东西?」 在他眼里,温时青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很难想像他是在什么场景下才会在路边摊买一根烤红薯吃。 温时青顿了一下,垂眸,短短道:「我母亲曾给我买过。」 江已心里一咯噔,懊恼自己是个猪,问什么不好,偏偏踩上别人的伤口。 也难怪温时青会不想吃,原来是因为这红薯承载着一些糟心的往事。 江已有些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 他讪讪一笑,立马转移话题:「哎呀,杨助理你开快一点,我要迟到了。」 杨助理说好勒,然后勐踩油门,飞快就稳当地将江已送到了校门口。 等下车的时候,江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思索自己要不要把放在后备箱的围巾拿出来围着。 但是他又想了想,现在才深秋,现在围围巾,等到了冬天那不得围两层。 觉得麻烦也就作罢。 下车时,坐在车上的温时青也下车了。 他替江已整理了一下衣领,声音微微沉涩,像是雨后的春雨,细细落入心尖上。 「我下午可能有工作,会让小杨来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身高比江已高了半个多脑袋,江已抬眸看着他,有些郁闷地垫脚尖:「叔叔,你怎么长这么高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样高。」 温时青拍了拍他的脑袋,拍在一顶毛茸茸的针织帽上,手感有些不舒服,他弯唇:「多喝牛奶。」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话已经骗不了我了。」 曾几何时,为了长高江已狂喝了好几年的牛奶,最终把人喝穷,把人喝得乳糖不耐受,把人喝得天天跑厕所,而身高还是倔强地停留在原地。 「还有,叔叔,下次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说。」江已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做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我就是你的情绪垃圾桶,不要放不开。」 江已也是今天才反应过来,温时青虽然看起来无所不能,但是他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悲伤喜怒。 但一直以来都是温时青替他擦屁股,他也没为温时青做些什么。 多少是有些不像话! 所以他决定自己要为温时青做些什么。 温时青垂眸,瞧着冷风把小少年的鼻尖冻得通红。 才刚刚下车。 他于心不忍地捏了捏小少年的脸颊,轻轻地一笑:「知道了。」 他仿佛看穿他的想法,温声:「不用愧疚,其实我也忘了母亲长什么样子了。」 「叔叔并不爱她,所以不会想念,不会提起。」 江已愣了一下,他按了按自己的帽子,挡住冷风,有些迷茫道:「那叔叔有爱的人吗?」 如果一个人连母亲都不爱,那他还会爱谁? 第113页 江已有些天真地想,他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母亲,但他小的时候仍然会对他们抱有幻想,也不会去讨厌他们,反而在青春期来临的那段日子里,不断地给他们找抛弃他的藉口和理由。 而且,他记得这个世界上对温时青唯一很爱的应该是他的母亲才对。 可他为什么不爱他的母亲呢。 温时青拉了拉他的帽檐,遮住他茫茫然的眼睛,挡住他的目光。 秋风瑟瑟,上课铃在耳边响起,远处的门卫大叔似乎在大喊。而江已的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只听见男人的声音温和没有着落地回答他:「叔叔谁也不爱。」 「所以小江努力成为叔叔唯一爱的人吧。」 这话听起来虽像感嘆,却又好像是路边的乞丐在跌跌撞撞的乞求,也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无人的夜里祈祷。 祈祷天神赐予他无限的偏爱。 不知过了多久,江已呆愣地眨了眨眼睛,身子站在冷风中,风往他袖子里灌。 他看着留下的车尾气,心跳在强撞后终于平缓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冰凉凉的脸蛋,有些迟缓地想,他应该是不爱温时青的,他是一个人很害怕爱的人。 因为有爱就会有失去,他害怕失去。 但就在刚才,他动摇了。 疯狂地动摇。 或许是温时青太温柔了,温柔得仿佛有种放过他会令自己极其不甘心的错觉。 突然的,额头碰到了一片水,他迷茫地抬头,有些恍然地张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一片鹅毛似的雪花,雪花在掌心融化,耳边突然响起温时青斩钉截铁地「会下。」 世界裹上素装,不远处的学校里传来欢唿,有雪落在头顶,落在眉梢,落进衣领里。 江已看着掌心的一窝水,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去爱一个人,即使做好随时会失去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我写得好激动!夸我吧宝子们! 第78章 左求大爷, 右求大爷,江已最终才终于得已进校门。 早自习已经上课一会儿了,好在没有老师。江已进了教室浑身打了个冷颤。 路和鸣递给他一个暖水壶,他愣了一下, 路和鸣微微扬手:「暖暖。」 江已感激一笑:「救命恩人啊, 外面冷死了。」 天气就是这样, 变天比变脸还快。 前段时日还穿着短袖,满大街都是裙袖偏偏,转眼就冷得裹上大棉袄,如今还没入冬还下了一场大雪。 路和鸣笑了笑:「去去寒, 别着凉了。」 他抬手替江已抚了抚衣领上的雪, 江已见他抬手下意识地躲开。 那手僵硬地停顿在半空, 江已愣了一下,干笑了一声:「条件反射。」 路和鸣也只是顿了顿,并没有放在心上的一笑:「没事。」 江已主动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水,一边抱着暖水壶, 心想他和路和鸣做朋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好歹这个时候还有给个暖水壶给你暖手。 零零散散的早读声在教室里响起,张问打了个盹,看江已来了, 登时就精神了。 「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那转学生都到。」 江已抱着暖水壶,熏熏然道:「什么转学生?」 张问立马就开始八卦了:「我也是今早才知道, 听一班的那些傢伙说是有人要转我们班来,现在估摸着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办手续, 一会儿就该来了。」 江已:「现在都高三了, 谁还这个阶段转来学习?」 燕京是高考大省, 谁这个时候送上来找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江已对这个转学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这无疑是个未知数,而且在他的记忆里,剧情里没有转校生这一出。 但他也没多大意外,就连唐岁岁都能提前回国,还赶上了这届的高考,那么再来点变数,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来的人会是谁? **活想不起来剧情里还有什么人物被他遗漏了。 但是不应该啊,事关他的性命,他恨不得将那些对他有生命威胁的人都刻在自己脑子里,不可能会忘记。 江已按住愈发跳动的心脏,吐出一口浊气,如临大敌。 张问倒是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最后守早自习的科代表叫了好几次,他才安稳地坐回座位。 路和鸣拿着书,似乎注意到他脸色凝重,浑水摸鱼地询问:「出什么事了?」 江已扶额,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好,有些没精神。」 路和鸣微微垂眸,看着他泛红的脸颊,有些迟疑地抬手,就在手指要碰上他脸颊时,又一顿,他收回手:「你脸很红,是不是感冒了?」 江已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很烫:「应该过会儿就好了,下课出去吹吹风,就散了。」 路和鸣点头,也就不再说话。 一节早自习下来,江已有些心绪不宁。 他出了教室,降降自己脸上的温,早自习的时间雪已经停了,倒是下得不久,只是有些大,一阵阵的。 吹风时,宋安知踱步而来。 少年穿着补丁的棉袄,这件衣服江已在高一的时间见过,高二的时候也见过,如今高三还是一如既往地陪着宋安知。 第114页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宋安知是真的典型的逆袭人设,在这么困难的环境下他还能长大后成就一番事业。 宋安知裹着漏风的棉袄,站在旁边想说些什么,就对上江已打量他的目光。 那目光不带任何轻视,只在他的棉袄上短暂地停留,却让他顿时有些无地自容,手脚无措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地里。 他涨红了脸,想说的话也顿时说不出来了,只想立刻消失在江已的眼前。 他觉得难堪,明明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对象更不应该是江已。 江已这次倒没有走,一直躲着宋安知也不是个办法。 宋安知紧了紧自己的手指,见江已难得停下来听他说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逮着机会,他脸色绷不住道:「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当时是太急了,没在乎真相。」 江已趴在走廊的石台上,漫不经心地听着:「然后呢?」 宋安知愣了一下,有些沉默:「你……你别生岁岁的气,他只是被惯坏了,我已经说过他了。」 江已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只是有些好奇唐岁岁到底是怎样做到让这些人为他死心塌地的。 他打了个哈欠,脸上的热度散去不少,身上又开始发冷,他裹了裹自己的外套,有些无聊地一笑:「你这话说的,好像还是我的错了。」 宋安知顿时有些慌乱,手指掐在掌心里,笨拙地解释:「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江已抬手止住他的话头:「算了,不用再说了。」 他抚去身上的风霜:「你的道歉很没有诚意诶,以后也不用多此一举了,浪费我的时间。」 他微微挑眉躲在楼梯处的唐岁岁,一边看向宋安知:「说真的,你瞧瞧你宝贝成什么样的人,在背后也不知道有多看不上你。」 宋安知站在原地,眼帘轻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已不想多废口舌,他现在有些睏倦,还有些想念温时青? 是想念吧。 温时青比这些人可好太多了,也不那么糟心。 他拍了拍宋安知的肩膀,故作亲昵地扭头在人的耳边说:「还有,你可能一直都对我存在误会。」 江已说:「我觉得我有必要澄清一下。首先我并没有喜欢过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你,之前对你死缠烂打是因为有人给我钱。」 他在宋安知反应过来之前退开一步,眉头轻挑,微笑:「宋安知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你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赚钱的工具。在此之前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 少年的声音如清澈的冷风灌耳,冷得宋安知浑身打颤,血液倒流,眼里全是震惊。 江已拍了拍手心:「你的唐岁岁来了,记得让他离我远一点,要是哪天我真的气急了,保不齐一刀砍死他,还带分尸。」 他笑嘻嘻地回了教室。 唐岁岁见江已走了,才从后面出来。 他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认为江已没有发现他。 于是他才有些小心翼翼地走到宋安知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微低:「安知,你怎么了?」 宋安知抬起头看向他。 少年嵴背单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衣架子,身上穿得都破破烂烂的,和唐岁岁站在一起简直格格不入。 他目光低沉,抬眸时眸子里的黝黑更甚。 唐岁岁头一次见,吓了一跳,有些慌张。 等他再抬头时,宋安知眼里的神色已经恢復如常了,不过也是比平时要冷上不少。 唐岁岁没怎么在意,一心都在想刚刚躲在后面看见的场景。 他咬着嘴唇,讷讷地询问:「安知和江已的关系很好吗?」 刚才所见的那一幕,给唐岁岁的震惊不少,他一直以为宋安知是站在他这边的,但刚刚宋安知背着他和江已走在一起,还亲昵地咬耳朵。 宋安知身上的血终于开始流动了,他半边身子冻得麻木,有些迟钝地嗯了一声,没有听清唐岁岁说的话。 他这声「嗯」,落在唐岁岁耳里却实打实地刺耳。 唐岁岁怔忡了一下,牙齿紧咬着,强颜欢笑:「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脸色苍白,可能是有寒风凛冽的原因,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毫无血色:「那你们没有因为我的原因闹别扭吧?」 宋安知没有认真听他在说什么,他只看见唐岁岁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清。 他突然道:「岁岁,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唐岁岁眼睛一睁,笑容变得勉强,他笑了笑,一手不自在地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当然记得,怎么了?」 宋安知低眸看着他,声音略微柔和下来:「你能不能说说我们是怎么相遇的?」 唐岁岁张了张嘴巴,小心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宋安知看着他,没说话。 他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吹来的冷水慢吞吞地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是你倒在巷口,浑身是血,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我赶忙把你送去了医院。」 宋安知顿时心里一松,像是找回了自己的魂,唐岁岁说的没有错。 岁岁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是江已口中的那种人? 他真的是魔怔了。 他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唐岁岁,有些内疚,连忙抬手抓住对方的手,摸到了一片冰凉。 第115页 他心里却不是第一时间给唐岁岁取暖,而是说:「岁岁,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我妹妹想见你。」 宋安知和他妹妹相依为命,他妹妹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早就嚷嚷着要见见到底长什么样子。 其实这个要求他也早就想提了,但是一直碍于唐岁岁没有主动,他也就一拖再拖,今天终于说出口了。 他看见面前的少年怔忡着,手上略微挣扎着,表情扭曲了一下,慌乱地退开。 他心里一沉。 唐岁岁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这……这不太好吧。」 惊觉自己说错话,他又连忙找补:「安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小孩子,而且我这病容易受惊,我妈也不会同意让我去见陌生人的。」 「我妈的司机就在学校门口,我放学没有机会出去玩的。」 宋安知本来想说让妹妹来学校门口见见他也行,但是见唐岁岁抗拒的样子,他也不忍再说,唯恐会吓到他,妥协道:「……那等有机会再见也不迟。」 第79章 唐岁岁和宋安知说了一些什么, 江已是不得而知的。 他现在正在忧愁那个转学生。 可惜问了好几次张问,张问都说不知道转学生叫什么名字,一问三不知。 张问喝了一口水,笑了笑:「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该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 江已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 张问立马封嘴:「得了, 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江已没功夫跟他贫嘴, 趴在桌子上, 干脆也不去想了,该来的总会来,就算知道了也办法避免。 这样一想,江已就想通了, 也不再去纠结了。 「你吃早餐了吗?」路和鸣看向他, 一手捏着一个面包, 似乎是要给江已。 江已连忙摆手拒绝:「不用,我吃了烤红薯。」 路和鸣哦了一声,收回手,一边道:「你和那个转学生认识吗?你好像很着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要是着急的话, 我可以托人打听一下。」 江已并不想麻烦他, 「算了,没什么大事,反正一会儿估计就得到班上上课。」 路和鸣嗯了一声, 有些迟疑道:「你刚刚跟宋安知说了些什么?」 他似乎怕江已反感,连忙补充道:「我怕他为难你,毕竟因为一班的那个人……」 江已咧嘴笑了一声, 「没什么,是他来找我道歉, 我让他不要来找我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 可能是因为路和鸣连唐岁岁的名字都记不得的原因。 那可太好了。 他这一笑, 路和鸣顿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他没找你麻烦就好,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上次从医院回来,路和鸣没有问过一句温时青,也没有问过江已身边的人际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反倒是张问表现得异常有兴趣,追问了好几次关于温时青的身份。虽然不至于让江已感到反感,但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警惕。 而路和鸣这种保持距离的态度,是让江已感到舒服的。 上课时,作为小灵通的张问站在走廊东看西看,看见班主任老黄来了,立马蹿进教室,大喊了一声:「老师来了。」 教室恢復安静,张问坐在座位上,低声在江已的背后说:「我看见老黄还带了个人,应该就是转学生。」 江已登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边张望着。 老黄先进来,简单地嘱咐了几句,随后才把人叫进来。 本以为见到人,江已或许就会想起来是谁了,但是可惜,进来的人是个剪着寸头的青年……? 没错,说是青年一点都不为过,他面容锋利,眉上染着戾气,不笑时显得各位的冷漠,浑身上下都成熟得和这个高三班格格不入。 教室里的同学面面相觑,都心想这不是一个善茬。 张问道:「老黄,这就是转学生啊?」 老黄呵斥了他一声:「没大没小!」 他让转学生介绍一下自己,转学生只简单地写下来「霍齐」二字。 霍齐? 江已脑子一片浆煳,犹如站在一团白雾中,迷失了方向一般。 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在他记忆里也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江已唿出一口浊气,有了书中记忆以来,他虽然一直处于被动的情况,但是也对所发生的一切瞭然于心,没有脱离掌控,所做所见都成竹在胸。 现在他有些找不着北。 想了想,他低头给温时青发了一条消息。 以温时青的手段,查到霍齐的底细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江已暂时不是那么慌了。 他收回手机,抬起头准备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认真看向黑板。 但抬头那瞬间,他就对上了转学生的眼睛,那双眼睛不知道怎么用词形容。 像是野原上的猎豹,而被他盯上的会成为猎物,下一秒他就会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江已浑身发麻,心跳加快。这个时候他很清楚地认识到:他现在就是那个猎物。 老黄说:「霍同学是作为社会考生回来学习,参加明年的高考,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他让霍齐去坐班上唯一的空位。 第116页 那个位置在江已的斜上方的第二个座位,不远不近。 青年挎着书包,路过江已座位时,视线轻轻地掠过江已,嘴角浮起一丝笑,转瞬即逝。 江已低下头,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但是这样极具侵略性的长相,他若是见过必然是不会忘记的。 霍齐坐在后面,江已也没有就此放心,反而觉得如坐针毡。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目光太过于热烈,江已背后仿佛要被烫穿一个洞。 路和鸣看了一眼江已,神色微沉,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舌头轻舔舐过嘴角,耀武扬威地朝他扬眉。 路和鸣捏紧拳头,紧绷着唇角。 霍齐咧嘴一笑,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蠢货。」 路和鸣瞳孔一缩,咬着牙,扭开头,一边看向江已。 江已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他低下头不敢抬头,像是乌龟缩紧了自己安全的乌龟壳里。 他现在怂巴巴的,恨不得躲起来。 太可怕了,这人太可怕了。 可能这就是他的本性吧,他不是个喜欢硬碰硬的,遇见硬得就会想躲起来,想逃离这个地方。 果然,这就是他不适合当主角的原因。 艰难地度过了这堂课,江已努力挺直了嵴背,试图忽视背后的目光,也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在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反正他也不可能真的飞过来打你。 江已劝慰自己。 谁知道刚下课,霍齐就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了过来。 他倒是丝毫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混不吝三个字。 江已硬着头皮,准备熘之大吉。 谁知刚刚站起来,霍齐就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能给个联繫方式吗?」 江已假装没有听见,抬脚就要往外沖,奈何青年早就看出了他的打算,长腿一迈,直接抬手揪住他的衣领,语气温柔:「说你呢,小朋友。」 温时青说小朋友,江已觉得自己被酥到了。 这人叫「小朋友」,江已只觉得浑身发凉,仿佛自己在对方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不堪一击的小猎物。 他干笑了一声,转过身,试图挣开他的束缚:「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本来以为要大费一番周章,没想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乖乖地松开手:「也是,对待小朋友要礼貌一些。」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不是磁性般的,而是有些怪异,像是外国人学说中国话一般。 江已心想这该不会是美利坚回来的吧? 挣开了束缚,江已顿时离他远了一些,不动声色道:「霍同学,我们应该不认识吧?冒然要联繫方式也不是个礼貌的行为。」 霍齐笑了笑,舌尖顶了顶上颚,眼睛微弯,眼里暗藏着黑色的波涛:「是吗,看来是我不太绅士。」 「但是我想和江同学做朋友,要个联繫方式不过分吧?拒绝别人的友好要求也是不太礼貌的行为呢。」 他弯唇,笑着看着他,眼睛直勾勾地。 江已手臂都起鸡皮疙瘩了,他也不再拒绝了,似乎是没想出好的拒绝理由,只能赶鸭子上架般的妥协:「好吧,但是我们即便加了联繫方式,你也不要老是骚扰我。」 霍齐眯眼一笑,像是看着自己的猎物进圈子一般:「当然,能加到江同学的联繫方式,那是我的荣幸。」 于是江已将自己的手机号写在纸条上,递给他。 霍齐拿起一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是没想到江已会真的给他,他扬了扬纸条:「等我回家,会加江同学的好友,希望江同学能第一时间通过。」 江已:「当然。」 于是两人结束了愉快的对话。 等重新回到座位上,江已整个人都虚脱了,他觉得霍齐这个人绝逼不对劲。 本来刚才还以为只是自己太警惕了,现在看来是自己的直觉准确。 才来的第一天,他甚至没有自我介绍,霍齐就知道他叫什么,还莫名其妙地要他的联繫方式。 这让江已不得不怀疑,这人从头到尾就是奔着他来的。 但是他寻思着,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人,霍齐又怎么会奔着他来? 江已百思不得其解,但好歹是应付过去了第一关,让他能够喘一口气。 路和鸣见他额头出了汗,递给他一张纸,神色不太好:「那个霍齐怎么认识你?」 江已接过纸巾擦了擦,摇摇头:「谁知道,神经病简直是。」 说着,他没有注意到路和鸣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只是有些奇怪:「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他。」 但是完全记不起来了。 若不是剧情还记得,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催眠了,不然怎么会记不起霍齐这个人。 但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总有些熟悉。 路和鸣道:「你最近小心一点,我会帮你看着他。」 江已点头,趴在桌子上想睡一觉,又接收到来自后背的目光,登时有些难受。 他扭过头,想跟那位大哥打个商量,谁知一转头就对上大哥笑盈盈的目光,目光像条猝了毒的蛇隔空缠着他。 江已默默收回目光。 他不敢说。 他怕大哥打他。 第117页 作者有话要说: 第80章 所幸一天都平安无事的度过。 江已悄悄地把目光放在霍齐身上, 特别是唐岁岁出现时,他尤为严肃地盯着。 但是经过他这一天的观察,唐岁岁和霍齐似乎并不认识,两人相遇时霍齐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唐岁岁。 这让江已感到十分疑惑。 居然和主角受不认识? 难道真的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江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在下午的时候收到温时青的回覆。 温时青说事情交给杨助理去办了, 不出两天就会有结果。 回消息时, 霍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窗前,从外看向坐在窗边的他,神色不明地一笑,唇角勾起, 阴森森的:「怎么?和小男朋友?」 江已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把手机收起来, 整个人都一懵,像炸开花的兔子,霍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受惊的模样,眼里流露出的趣味更为重:「吓着了?」 江已挤出一个笑容, 神色难看:「你不知道偷看别人的聊天是侵犯隐私吗?」 霍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宇,笑得十分欠揍:「是吗?你要送我去坐牢吗?」 江已咬牙,看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只觉得气得牙痒痒。 不过这时,他不止被气到牙痒痒,目光还落在青年手腕上的一个牙印。 牙印很深, 咬得很重,留了疤, 大抵是这辈子都消不去了。 他扯了扯嘴角, 反唇相讥:「哟, 霍同学的手是被哪只小狗咬的啊?」 这牙印明显是个人咬得,能咬住霍齐的人明显是他亲近的。 江已就逮着这一点,想看看霍齐恼羞成怒的样子。 但霍齐远比他想的还要深不可测,他没有发怒,甚至突然站在走廊大笑了起来,笑到嗓子干涩,阵阵咳嗽,扶着肚子趴在窗前,看着江已,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人。 他笑意盎然:「是啊,可不就是一只小狗吗。」 江已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他干脆移开目光无视霍齐。 他现在发现,霍齐多多少少是有些病。 看起来就不大正常的样子。 放学时,江已和路和鸣结伴出校门。 霍齐走在身后,隔着人群,不近不远,双手插兜里,好笑地看着人群的脑袋四处逃窜。 他觉得这小东西好玩极了。 本来是打算再吓吓他,但还没走出校门就收到一条简讯,他脸色微微一沉,收回目光,和江已背道而驰。 见霍齐没有跟上来,江已才松了一口气。 他松开抓着路和鸣的衣服,一边四处张望了一下。 路和鸣有些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吧。」 江已看见了大树下停着的一辆车,眼睛一亮,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叔叔来接我了。」 他迈着小步子跑远,路和鸣有些怔楞地站在原地,随后摸了摸江已刚刚抓过的衣角,目光落在少年的身影上。 他就站在人群涌动中,看见江已扑进男人的怀里。 那个人叫温时青。 路和鸣微微垂眸,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而去。 江已扑进温时青的怀里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咬紧的牙关也跟着松了力道。 温时青见他这么热情,有些好笑:「急什么?我就站在这里,又不会跑。」 江已将手插在他兜里,手指冰凉凉的,嬉笑:「这不是怕来迟了,被哪家的狐狸精勾走吗。」 男人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身子颀长,衬得他衿贵儒雅,一身黑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尤为着眼。 他抬手将插在兜里的那双手裹住,摸到了一手的凉意,眉头轻皱,温声:「先上车,别冻感冒了。」 江已点了点头,乖乖地被牵着上车。 进了车,登时就被暖气包裹着,江已鼻尖泛着红,他吸了吸,「早知道今天就裹围巾了。」 温时青微微抬手:「小杨买了几条围巾,明日上学可以戴着。」 江已有些感动地看着温时青,口不择言:「天吶叔叔,你太好了呜呜呜,你这样让我有种被你包养了的错觉。」 于是,江已毫无疑问地又被敲了脑袋。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怨气颇深地看着温时青。 温时青似乎也有些心虚,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额头,转而轻柔地给他揉了揉:「没大没小。」 江已努嘴。 从头到尾,两人都默契地没提早上的事情,但似乎有什么在改变,有什么在空气中流动。 江已觉得自己和温时青谈一场走肾的恋爱,指日可待! 「那个霍齐是什么人?」车行驶,温时青方才想起来询问。 江已摇头,也没有隐瞒:「我总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而且他认识我,所以我有点害怕他是奔着我来的。」 这种神经病,他是半点关系不想沾上。 他惜命得很,谁知道哪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温时青皱了皱眉,提出建议:「这些天来我这里住,好过自己提心弔胆。」 江已想拒绝,但是想了想他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毕竟他一个人住,他确实有点害怕。 况且,近水楼台先得月。住近一点,就算得不到温时青的心也能得到他的身子吧? 第118页 江已嘴角微翘,他强压下去自己变态的笑容,故作矜持:「这……这不好吧……」 温时青看着他。 他佯装犹豫:「要是被别人看了去,会不会坏了温叔叔的名声呀?」 江已戏精附体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眨着眼睛:「我才十八岁呢,叔叔年纪看起来稍微有些大,别人肯定会说叔叔老牛吃嫩草,说不定还会怀疑叔叔……」 他欲言又止。 温时青:…… 他好整以暇看着他,陪着他演:「怀疑什么?」 江已见他上道,感到十分满意,他低垂眸子,弱小可怜:「说不定还会怀疑叔叔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坐在前排敬职敬业开车的杨助理差点笑出声。 小江先生真是个人才。 换做其他人谁敢在温总面前这番造次。 温时青微微一笑,不轻不重地驳他:「多虑了,旁人只会觉得叔叔老当益壮,还能让小年轻前仆后继。」 江已一听「前仆后继」整个人都炸了,他兇巴巴地看着温时青:「什么小年轻?还有哪个小年轻要勾引你?」 他像只炸毛的猫,自己的领土被侵犯一般。 温时青有些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将他毛毯搭在他的膝盖上,「有你一个还不过?哪还有什么小年轻。」 江已狐疑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的肉自己都还没有吃到,怎么能让别的小年轻勾着。 于是他严肃地道:「不行,谁知道有没有,我今晚就搬去你家住,我要守着你,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小年轻胆大包天跟我抢男人。」 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用在江已身上是丝毫不含煳的。 温时青顺坡下驴:「小杨,安排人去搬家。」 杨助理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是,温总。」 江已哼唧了一声,顿时就消气了,乖乖地窝在椅子上,也不再说话了。 温时青可能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接下里的一段路都在处理工作。 江已安静地坐在旁边,撑着手肘看着他。 工作起来的男人是真的好看,将专注努力四个字散发得淋漓尽致。 江已盯着那比他人生规划还要清晰的下颚线,思绪开始发散。 外面的雪似乎又开始徐徐飞舞,有的拂在了窗户玻璃上,模模煳煳,美得令人惊嘆不已。窗外路边行人匆匆,雪开始渐渐堆厚,这场雪比早上的要大很多,有人站在街角打雪仗堆雪球,他们在肆意欢笑,在欢快地奔跑。 而仅隔一块玻璃,坐在车内的江已与外面犹如两个天地,车里面很暖和,没有寒风的袭击,没有大雪中的迷离。 还有美男相伴…… 咳咳咳,实不相瞒,江已觉得此时此景很适合拥吻。 他盯着温时青薄薄的嘴唇,又开始发呆了。 虽然也亲过,但是上次太匆忙了,现在想起来感觉实在有些不清晰了。 江已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别人该看的小片子,他在初中的时候就看过,高中用手那啥他也试过。他自认自己是个身经百战的小聪明,尽管可能实战不会特别好,但是也不会特别差吧,更别说只是简简单单的接吻了。 他盯着那张嘴唇开始发呆,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怂了。 不应该这样止步不前。 再说了,他不是决定要喜欢上温时青吗?他没有喜欢人的经验,但无疑他是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会对他产生性冲动,想接吻,想时时刻刻疯狂。 所以,江已微微前倾身子,凑到温时青的眼前。 电脑上的文档字眼被挡去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圆滚滚的脑袋。 温时青微顿,眼睑微垂。 江已爬到他腿上,有些生涩地仰头吻在男人的嘴唇上。 那是他觊觎许久的地方。 江已想,他是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吧。 真是棒极了! 见温时青没有拒绝,江已就越发大胆,他势必要掰回一局,不要像上次那样出丑了! 他学着片里的动作,啄了啄略带干涩的嘴唇,又有些笨拙地亲了亲,随后撬开男人的牙关,漫无目的地扫荡了一圈,眼睛不可抑制地泛起了一丝泪意。 仅仅半分钟的时间,他就有些气喘吁吁,心里不乏后悔,想就此作罢了。 谁知刚刚退开,后脑勺突然被人扣住,復而有温热的唿吸覆上来。 手指穿插在髮丝间,一个回合下来,外面的雪飘得厉害,如同撒盐般,白茫茫的不见天地。 江已喘着气趴在温时青的胸口上,他有些气恼地咬了咬嘴唇子,觉得自己刚才丢脸死了,居然亲一小会儿就喘不过气了。 他忍不住掐了一下温时青的腰。 硬邦邦的! 温时青摸了摸他的脑袋,给小猫做安抚。 小猫气鼓鼓地钻了钻自己的脑袋,佯装没事地说:「叔叔吻技好差,不知道叔叔什么时候让人家见识一下床技。」 暖流在身上流窜,前面的杨助理连声都没有吭一下,仿佛车上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江已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低低地说:「等你喜欢上我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江已险些表演个当场爱上的戏码。 虽然但是, 他坐在车里跟着温时青蓝封 回了他私人住宅。 第119页 两人亲了以后又恢復如常,走在一起仿佛都是寻常好兄弟。 江已不止一次在心里唾弃:呸!狗男人!刚刚亲得那么带劲儿,现在又装正人君子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皮子,刚刚因为亲得太勐, 有点肿。 下一次吧, 下一次一定要重振雄风! 一定要反客为主, 把温时青亲得晕头转向,被他折服,为他着迷! 江已心里叽里哌啦一通,面上装着纯情小处男。 坐的位置都比之前还要远一些了, 生怕温时青兽性大发, 把他拉过去就地正法(心里其实挺期待的。 杨助理好半响才出声, 告诉江已搬家公司已经到了,有没有什么需要他亲自过去取的,比如私人物品,别人能碰的。 江已绞尽脑汁想了想摇摇头。 他似乎没什么太过于隐私的物品, 内裤什么的, 他就更没放在心上了。 不过好像……江已严肃地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些什么东西。 但他没有想起来,也就懒得想了。 总不过是一些可能大家都懂的东西。 杨助理得了应许,给搬家公司那边回了电话。 等下车时, 江已才发现温时青的私人住宅不是他之前去过的地方。 这是一座庄园,住处较为隐蔽,离市区也不算很远, 依山傍水,简直完全符合江已想像中的霸道总裁居住的地方。 江已有些吃惊:「叔叔有很多房吗?」 温时青笑而不语:「以后说不定等我死了, 这些都是小江的。」 江已连连甩头:「你还是长命百岁的好, 这些房子我一个人可要不起, 说不定你那些兄弟姐妹到时候还要为了你的遗产,对我百般算计,让我英年早逝。」 短短一句话,他就脑补出了恩怨纠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绝。 温时青:「这庄园是我较为喜欢的一处,所以我常住这边,得了空就会回来小住,公司繁忙就会住在京区。」 江已啧啧感嘆,一边将其立为自己的人生目标:「这得多少钱啊?」 温时青将人领进庄园,庄园前前后后只有五个佣人,偶尔过来做饭的李姨,庄园算不上太热闹,因为过大反而十分的寂静。 温时青喜静,所以倒是十分符合他的作风。 江已就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他进门时东张西望,一边问:「叔叔,我今晚住哪里?」 温时青:「家里的阿姨回来之前就给你打理好的房间,一会儿她会领你去。」 江已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脚落在大理石上,一边故作害怕地往温时青身边站:「叔叔,这里看起来好安静呀,晚上睡觉会不会害怕呀?」 温时青推了推他的脑袋,「怕什么?」 江已眨眼:「当然是怕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咯。」 他扯住温时青的衣角,一副怯怯的模样:「叔叔,要不咱直接住一屋吧。」 温时青对他的言词已经司空见惯了,闻言什么都没说:「你要是想,也可以。」 江已眼睛一亮。 温时青道:「为了叔叔的人身安全,让小杨也住进来吧。」 身后的杨助理:? 江已抽搐了一下嘴角,放弃挣扎:「算了吧,我寻思着还是一人住一屋好一点。」 虽然他也觉得在另外一个人眼皮子底下搞暧昧很刺激,但是要是提枪上阵到一半,突然有个人坐在床边上看着,他估计会被吓得下半辈子都立不起来。 温时青拍了拍他的脑袋,拍掉了他一脑子的黄色废料。 可能是因为来得急,阿姨没来得及布置,所以房间显得比较简单,但是该有的都一应俱全。 还备着有他的睡衣睡裤,放着合适的拖鞋。 江已有种自己真的被温时青包养的错觉。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可能是因为太像他第一晚入住许慕城家时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入住许慕城家,他是忐忑不安,前路渺茫,而住进温时青家,是高兴的,是踏实的,一直吊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总算是不用担惊受怕了。 事实上,江已在以后想起来,仍然无比庆幸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不然他会觉得自己差点见不到明日的阳光。 与此同时,江已公寓下的一棵大树下,男人站在阴影里,黑暗落在他半边脸上,看不清他此时是什么神色。 他看着进进出出的搬家公司,眼里的温度迅速变冷。 想起那小东西给他的联繫方式,男人动了动手指,拨通了号码,接通的是陌生男人的声音。 不等那边再出声,他便摁断了通话。 霍齐用手指压了压黑色鸭舌帽的帽檐,挡去了一大半的眼神,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耍我?胆子可真大。」 他的目光落在小区的大门口,欲再想什么,手机突然传来铃声。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霍齐淡淡道:「我现在过去。」 唐岁岁鬼鬼祟祟地从家里跑出来,一路沿着墙角,前往约定好的地方。 到地方时,没发现有人,他纳闷地四处张望。 下一秒口鼻被人捂住,他吓得瞪大双眼,随后迅速被人拖进巷子里。 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唐岁岁顿时就不挣扎了。 「霍大哥!」他呜呜地从指缝里泄露出三个字。 第120页 霍齐仅露出一双眼睛,闻言语气微凉:「我让你别叫我大哥。」 唐岁岁顿时抬手捂住嘴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好吧好吧。」 想到今天来的正事儿,他立马担心道:「霍大哥,你怎么会突然回国?你怎么回来的?」 霍齐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淡淡道:「我一直都在国内。」 唐岁岁惊住了:「什么?那你怎么逃过警察追捕的?」 想到被关了胖子,他眼里闪过一丝冷光,看向唐岁岁的眼神也带着不善:「自然是有替罪羊。」 唐岁岁瞭然地点了点头,有些埋怨道:「霍大哥回国来我学校上学,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害得我之前在学校见到你,还不敢认呢。」 霍齐站着,双手插在兜里,有些吊儿郎当。 他眉上有一道疤,看起来兇狠,戾气十分重。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吗?」 唐岁岁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他有些时候很看不透霍齐,但是这男人又比慕城哥哥长得帅,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难以自制地心跳加速。 「那……」他顿了顿,想到自己在学校里看见的一幕,有些迟疑地道:「霍大哥是想帮我教训江已吗?」 唐岁岁目光闪烁:「我之前看见你和江已一起说话,但江已其实也不是故意针对我的,你也别欺负他。」 霍齐微微一笑,听见「江已」两个字,便觉得手腕上的牙印在滚烫燃烧,隐隐作痛。 他嘶了一声,垂眸看着愚蠢的少年自说自话,自我感动。 男人低头,俯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幽幽:「当然不行,我得替你好好报復那个叫江已的,替你讨回公道。」 唐岁岁被他困在两墙之间,唿吸交缠,心里兴奋,嘴上却犹豫不定:「那……那好吧,但是就随便教训一下就好了,免得他气太傲了。」 霍齐意味不明地一笑,像吐信子的毒蛇,轻笑:「你说得对。」 他的手攀附上少年的脸颊,动作亲昵:「你听我的话,在学校里就装作不认识我,知道吗?」 唐岁岁皱眉不解:「为什么呀?」 霍齐难得有耐心和这蠢东西交流:「我现在还背着通缉令,要是我出事了,你岂不是跟着遭殃。」 他声音温和,唐岁岁晕头转向的点点头。 下一秒,他又因为男人的话,坠入了冰窖。 霍齐手指轻抚过他的眼角,温柔如春风:「我为什么在国内被通缉,还不是有你的一份功劳,欠我的该怎么还呢。」 唐岁岁嵴背一凉,整个人都一懵,他着急想解释。 想解释当初是自己太冲动了,才让霍齐去绑架江已。 想解释自己当初不是故意让霍齐险些死在境内的。 是的,霍齐之前被温时青所派出的大批人马追击,险些命丧,后来侥倖逃脱。 而唐岁岁怕惹祸上身,将人的所有联繫方式全部拉黑删除。 他眼里泛着泪,抬手擦了擦,泫然欲泣:「我就知道霍大哥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霍大哥,我当时是犯病了,我家人不让我用手机……」 他的解释太过于苍白无力,最后连唐岁岁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只能呜呜呜地哭泣。 男人低看着他手忙脚乱,眼神飘忽,像是在逗弄一个进入线条迷宫的蚂蚁。 等他哭够了,他才摸着少年的下巴,目光微微一挑,看了一眼某处,附耳低笑:「不如,你先应付应付你的竹马哥哥?」 话落,唐岁岁的哭泣声蓦然一顿,身上的温度迅速下降,他似有所感地转头看向巷子口。 只看见下班回家的许慕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看了又有多久。 离得远,唐岁岁看不清许慕城的神色,只是下意识地推开霍齐,整个人都如遭雷噼般地看着许慕城。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唐岁岁来不及去看霍齐的眼神, 一心只想着去追许慕城。 他追出巷子,许慕城早就不知道踪影了。 所幸唐家和许家做了多年的邻居,唐岁岁很快就赶往了许家。 许家大门紧闭着,唐岁岁这是回来后第一次踏入许氏庄园。 许慕城成年后就在外面自立门户了, 鲜少回来, 唐岁岁每次去找他, 也都是去他家找的,从来没有来过许氏庄园。 原因有一点,就是许家并不如明面上那么欢迎他。 唐岁岁不止一次觉得委屈,许氏夫妇表面上待他和气也不过是因为唐家的原因, 不喜欢他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身体不好, 他又是个男子, 无法为许家传宗接代。 两家只一次撕破过脸,就是因为许家认为他勾引许慕城, 想到这里,唐岁岁有些害怕地站在门外, 不敢进去, 但是想了想许慕城走时的场景,他也知道今天非要解释清楚才行。 他虽然对霍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但是最后要结婚的必然也是慕城哥哥。 只有慕城哥哥才能配得上他。 至于霍齐也不过是个杀手, 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他怎么会同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唐岁岁有些坐不住了, 鼓足了勇气才抬手按响了门铃。 许家的保姆大概换了一批,早不认识他是谁了, 有些疑惑道:「你找谁?」 第121页 唐岁岁咬着牙:「我找许慕城。」 保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谁啊, 找二少有什么事?你认识他吗?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保姆道:「我不认识你, 我可不敢给你开门。」 唐岁岁气得脸红,第一次进许家被人拒之门外,他按住躁动地心跳,平息了一下唿吸,才又给许慕城打电话过去。 但毫无疑问的,电话关机了。 唐岁岁只能又给许夫人打电话,他倒是有许夫人的联繫方式,但是从来没有打过。 好在接通了。 唐岁岁心里松了一口气,立马就将自己的诉求告诉了许夫人。 许夫人那边似乎正在打麻将,没注意听他说了些什么,只以为对方是卖保险的。 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谁,滚远一点。」 便把电话挂断了。 唐岁岁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保姆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变成了嘲讽,似乎将他看成了想攀附权贵的臭虫。 唐岁岁再想打给许夫人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她顺手拉黑了。 没法子,他咬着牙,头一次向一个保姆低头,声音带着乞求:「你让我进去好吗?或者你问问慕城哥哥,他一定会让你放我进去的。」 保姆只觉得他在耽搁时间,懒得听,啪的一声,就将门重新关上了。 深秋的风冷得让人颤抖,唐岁岁手脚冰凉。 他想回唐家,但是又觉得这一走说不定许慕城就不在许家了,到时候许慕城不愿意见他,他又去哪里找人? 唐岁岁琢磨着在这儿守株待兔。 唐家的电话疯狂打进来,唐岁岁给唐夫人发了一条平安的消息,就将手机关机了。 他起先蹲在许家大门口,后来觉得太冷了,便找了个挡风的角落蹲着。 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响。 他被惊醒了。 唐岁岁立马站起身,就见许慕城驱车离开许家庄园。 他一急,跑出去在路边上拦了一辆车,让司机师傅跟着。 车一边紧跟着许慕城而去,唐岁岁一边着急地拨打许慕城的手机,但均无回音。 等走到一半,唐岁岁才发现这段路十分的陌生,不像是去公司的路,也不像是回许慕城自己家的路。 唐岁岁有些疑惑。 随着许慕城的车而驱,渐渐进入了郊区。 唐岁岁第一次来这里,感到十分奇怪,心里忐忑。 他站在树后面,看着许慕城在一座庄园外等待,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背影颓丧。 不知道怎么的,唐岁岁下意识地没有上去。 而是一个人等待。 等大门打开,他看清来人时,唐岁岁差点尖叫出声。 他看见了江已! 那个让他感到危机的人。 江已也很苦恼,他没想到许慕城居然知道他搬家,还知道他搬到了这里。 他斜睨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温时青,怒目而视。 温时青垂眸看着他,姿态颇为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长话短说,早点回来。」 江已:麻蛋,你这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 他瞪了一眼温时青,嘴巴一张一合,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些什么。 两人气氛融洽,许慕城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攥紧了拳头,见温时青要走,突然出声:「小叔!」 温时青的步子一顿,看向他,神色有些疑惑,唇角含笑,待人温和:「怎么了?」 在他坦荡的目光下,许慕城有些自惭形秽。 他在温时青的跟前,好像从来都抬不起头。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人处处压他一头。 但这一次,他鼓足了勇气,声音压着怒气和不可思议:「小叔和江已是什么关系 ?」 温时青唇角微压,神色温温平平,显得漫不经心,和许慕城的怒气沖沖形成对比。 他穿着简简单单的衬衣,下面是西装裤,成熟男人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反观站在旁边的江已,江已里面穿着灰色的睡衣,出来的匆忙,外面披着长款大衣。 那大衣不是很合身高,明显是温时青的。 许慕城只觉得哪哪儿都扎眼,太阳穴的青筋绷起,手指都在颤抖。 温时青看了他一眼,回他:「小侄认为是什么关系?」 许慕城以为他这光鲜亮丽的小叔叔会说些反驳的话,但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将问题抛给他。 有的时候,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许慕城反倒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温时青没有承认江已的身份,那他的身份也见不得人。 所以温时青应该没有把江已看得很重要。 那就好。 这样,他只要给足江已想要的,江已说不定就会回到他身边。 许慕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糟,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一边在心里宽慰自己,温时青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真正意义上喜欢江已。 其实今天来找江已是出于冲动的性质,在看见唐岁岁和人不清不楚地纠缠时,他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世界瞬间被瓦解崩塌。 在房间待了一个小时后,心里压不住的想念江已,思念这人。 有江已时,江已似乎一直在身边充当开心果,会努力逗他笑,看他不开心会给他煮上一杯咖啡。。 第122页 还有,他已经许久没有吃上一顿合他口味的饭菜了。 那是属于家的味道。 大抵除了江已以外,没有一个人会为他亲自洗手做羹汤。 他爱的唐岁岁,也不会。 所以他驱车两个小时来了这里,在出发之前,他得知江已搬家了,他不抱希望地请求温时青帮他打听一下江已的现在住址,然后他见到了现在的这一幕。 「我……我当然是觉得小叔和江已之间没什么关系了。」许慕城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难看:「毕竟江已可是跟过我的,小叔应该也不会下作到跟侄子抢人吧?」 他故作轻松地看向江已,努力想将江已贬低一些,来降低温时青对江已的好感:「再说了,应该爬过我的床的人,怎么配得上小叔。 江已攥紧了拳头,想砸在这泼皮脸上。 他沉住声音,语气冷漠:「许慕城,你够了!」 许慕城被他的冷漠打得有些手忙脚乱,心里发虚,不敢正眼瞧江已,只能死死地盯着温时青。 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满意地回应。 可惜,对方有些可怜地看着他,像看路边的流浪狗,高高在上的:「小侄说这话,不觉得很可怜吗?」 许慕城一僵。 温时青微微抬手,揽着江已的肩膀,声音温和:「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就不劳小侄担忧了。」 他给沉着怒气的少年拢了拢外衣,头也没抬:「说不定以后你还得管他叫声小婶婶。」 不说许慕城,江已都为之一愣,他呆懵地抬头看向温时青。 温时青轻轻地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声音微低,无可奈何:「胡乱告诉他人你的地址,是我思虑不当,等回家向你好好道歉,可好?」 江已捣鼓似地点了点头。 心想,他也知道温时青的想法,估计也是被许慕城这暧昧的态度缠得不耐烦了,想让他做个了断 「那叔叔回去等我吧。」江已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温时青轻嗯,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许慕城,唇角微勾,谦和有礼:「你们慢慢聊。」 许慕城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等温时青走了,他才缓缓看向江已。 「你们……」 话刚出口,江已的一巴掌就飞速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耳光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江已一反在温时青跟前的温顺,差点跳起来腾空揍人。 清脆地响声在夜里迴荡,许慕城被猝不及防的一掌打得差点摔倒,耳鸣声阵阵,五根手指印清晰地印在脸颊上,嘴角浸出了血。 江已有些心疼地吹了吹自己的手掌心,一边瞧着许慕城狼狈的样子,总算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了。 可以的话,他还想将其挫骨扬灰。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许慕城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痛, 他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挨打,还是被他最喜欢的人打的。 但他却莫名地没有生气,只觉得自己是个好笑, 心也痛得厉害, 像是缺失了某一块。 在今天来之前, 他对江已总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至少在他看来江已或许不爱他,但那也是暂时的。 况且,他还有唐岁岁。 即便没有江已, 他还有一个爱他的人。 许慕城觉得这世界总是捉弄他, 他小时候得到的爱太少了, 父母将他视作希望,培养他,也因此割捨掉了亲情。 他以为江已是爱他的,但是他当时并不爱江已, 甚至将对方当成唐岁岁的替身, 对他百般践踏。 而他一直爱着的唐岁岁,他以为永远都会在他身边的唐岁岁,到头来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巷子口亲密。 许慕城忍不住浑身颤慄起来, 他眼里流露出哀求,紧紧地抓着江已的手,声音微低, 像条可怜又可悲的狗,腿软似地跪在了江已跟前。 「你打我骂我都行,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气我把项鍊给了唐岁岁?」许慕城声音沙哑, 抬着头看着江已。 江已皱了皱眉,甩开他的手,退避三舍:「你在想什么?」 他连那东西长啥样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许慕城把项鍊给了唐岁岁? 许慕城见他一副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在生气,他是实打实地讨厌他。 膝盖硌在石子上,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当头一棒,打得他猝不及防,好像原本拥有的一切原来都不属于他。 他没有力气站起来,匍匐在江已的脚边,惨然一笑,低微询问道:「江已,要是我当初对你好一点,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江已冷冷地看着他,冷风往自己身上刮,他着实没有耐心了。 「不会!许慕城,我从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也不会对我好。」 他蹲下身子,目光与男人平视,讽刺一笑,手指揩去他嘴角的血迹。 江已觉得自己的手掌还有些麻麻的疼,他平静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希望你离我的生活远一些,我现在尚未有能力能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但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狠意,几近咬牙切齿:「还有,你离我的家人远一点,不要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江已看着这张时时出现在梦里的脸,头一次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度,他一直都很憎恨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 第123页 哪怕,那些降临在他身上的灾难,如今还没有真正的来临,可仍然成为他的噩梦,每当想起便让他呕吐不已,浑身发颤。 有段时间,他无法安睡,他怕自己睡一觉起来就变成了躺在街上的一具冷尸。 他每日每夜都在做噩梦,他的枕头下放着一把匕首,他书包恨不得装上一块砖头,这样才能让他有一些安全感。 可是他在警惕,他在每夜无法安睡时,这些罪魁祸首在干什么? 他们在狂欢,他们过着安逸的生活,或许是把他当成一个笑话靶子,他是他们的饭后笑谈,一个任人取笑的玩物。 江已闭了闭眼睛,微微往后退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敞开的庄园,一想到里面的灯是为他留的,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 他真是走火入魔了,就在刚刚的那瞬间,他想杀了许慕城。 杀了许慕城,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江奶奶不会死,温时青或许也不会死,他也不会死。 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的胆怯,他无法去杀一个人,无法让自己接下来的一生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也无法…… 无法像剧情里的主角一样可以躲过这个世界的制裁。 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因为天凉风凉,他几乎手脚都是冰的,唯一的温度来自于身上的外套。 外套上沾着男人独特的香水味。 江已有些不合时宜地想,他回去要问问温时青要香水连结。 好闻得过分。 「好了,回去吧许慕城。」少年的声音碎在徐徐晚风中:「不要来了,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愧疚,就拜託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等江已走了不知多久,许慕城的膝盖像是破裂了一般,疼得没有任何知觉,麻木地整只腿都像是不存在一般。 男人佝偻着嵴背,双手摁在石子上,艰难地站起来,因为身上无力,往前踉跄了几步,摇摇晃晃地才站稳。 许慕城站在门外,看了许久,最后才带着满身泥泞,驱车离开。 而一直躲在树后的唐岁岁紧咬着自己的牙齿,整个人面色扭曲,一副恨不得食江已肉的样子。 见许慕城离开,他赶忙拦了一辆车,紧跟而上。 * 江已进门时,温时青正坐在沙发上,鼻樑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手上拿着一把财经报纸。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进去。 江已站在门口的步子却为之一顿,他甚至好像看见了以后几十年的生活。 可能年纪越大,就越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江已心里琢磨着自己才十八十九岁,怎么就产生了要和一个人共度余生的想法? 不太理性。 但最终还是感性站于上方,江已踢掉脚上的鞋子,就飞奔向温时青。 少年猝不及防地扑上来,温时青的报纸被压在下面。 温时青:…… 他嘆气,推了推江已:「起来。」 江已赖在他身上,将脸埋在他颈窝里,摇摇头,耍赖:「不要。」 温时青轻咳了一声,嗓子微哑:「怎么?想明天就继承我的遗产?」 江已才听出他的不对劲,默默地起身,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会吧?我这么重?」 压得人都喘不过气了。 江已捏了捏自己的肚子,疑惑道:「肉也不多啊。」 温时青取下眼镜,笑着看着他,微微抬手,手停在半空。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一瞬间福至心灵,不用他开口,只需他一个动作,江已就知道他的意思。 他毫不犹豫地抬手,手指落在男人宽大的掌心中。 掌心带着薄茧,江已想的确实,或许从搭上他掌心的那一刻,他和温时青就捆在一起。 这样也好,他俩其实算是同病相怜。 江已微微抬眸看向男人,随后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这次注意好了力道。 温时青似乎也注意到了,微微一笑,奖励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轻声道:「对不起。」 江已茫然地抬眼看他。 温时青说:「刚刚在外面就说了要跟你赔不是。」 「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让人来了。」他略带歉意,语气带上揶揄:「昏了头,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江已心想,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打啊。 况且,他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自然知道温时青的用意。 于是他打了个哈欠,将脸埋进男人的怀里,刚刚在外面染上的寒意驱散了不少,他娇娇气道:「谁要打你骂你?」 江已环着男人的腰,色胚一样摸了两摸,意犹未尽:「我才捨不得打呢。再说我早就想解决许慕城这个麻烦精了。」 温时青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动作,如常一笑:「怎么?很讨厌他?」 江已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还想把他揍进医院,让他也尝尝蚀骨之痛。」 「也?」温时青是个人精,语气不由染上了冷意:「他打你?」 江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脖子上还残留着许慕城留下的痕迹。 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察觉到江已的动作,温时青眼帘微垂,手指附上他的脖子,动作温柔,轻轻地抚着。 第124页 他道:「会让他尝尝蚀骨之痛的。」 男人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声音轻柔,唯恐吓到身边人。 江已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摇摇头:「算了,反正我还活着,他以后不要来自作多情纠缠我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受了凉,江已打了好几个喷嚏,有些疲倦:「好了,今天真的很谢谢叔叔。」 他轻轻地松开温时青,从他身上跳下来,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温时青的肩膀:「谢谢你温时青,今天没有你给我撑腰,我可不敢欺负回去的。」 没有温时青给的底气,江已一直都处于劣势,他是没有勇气去打许慕城的。 他想报復,他想出口恶气,但他更怕被人欺负回来,他还不敢还手。 江已现在虽然想打喷嚏,但他心飞扬啊,可太爽了。 这就是抱住大腿的感觉吧。 他不由得想,早知道世界尽头是温时青,他从最初就应该一步到位,抱住温时青就行了,哪还用去抱什么许慕城啊。 长得没温时青好看,也没温时青钱多,还没温时青温柔。 太亏了! 要是一开始就在一起了,现在估计都洞房了!! 越想越气,江已在心里骂一通写这小说的作者。 骂完心里畅快了,他雄赳赳地拍了温时青,然后又抱着自己的胡思乱想,雄赳赳地上楼。 背影潇洒,温时青忍不住莞尔。 好像从江已来了后,这座沉睡的庄园终于甦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子们的祝福,生日完了俺就回来了嘿嘿嘿 第84章 许慕城开着车, 半路时接到了狐朋狗友的邀请,想聚聚。 这种酒局,自从上次因为江已闹掰后,基本就没有再约过了。 但架不住许慕城身后是许家, 那些个富二代即便是心里不满, 也不敢真的和许慕城绝交, 反倒闹掰后还有不少人亲自登门道歉,但均被许慕城拒之门外。 看见消息时,他犹豫了一下,驱车而去。 二世祖的聚会, 都是那三三两两的玩意儿。 今日约在的地方是在城西的一家二世祖自家的产业下, 倒不是什么灰色产业, 而是一家清吧。 这让许慕城放松了一些。 进门时,清吧里环绕着温柔的旋律,许慕城踩着温柔的歌声进了清吧深处。 人倒是不多,一个两个都人模狗样的, 其中只有一个是许慕城较为熟悉的人。 不过大多泛泛之交, 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洛至就是给他发消息的人,见他来了,立马就跑了过来, 手搭在他肩上,熟稔:「哟,可算见着人了。」 洛至后知后觉地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 愣了一下,回头和其他几位面面相觑, 互相挤弄眉眼。 许慕城懒得管他们在想什么, 他坐在吧檯处, 向调酒师要了一杯威士忌。 调酒师动作繁杂,花里胡哨地表演着。 洛至咂舌:「咋?我就说怎么突然同意来了,敢情是来买醉的啊。」 他顺势坐在许慕城旁边,招手向调酒师要了一杯浓度稍低的果酒。 其余几位一起要聚聚的,也就远远地坐在一边去谈话,大约是不显凑到许慕城跟前去讨没趣。 洛至抬手向他们示意了一下,一边轻抿了一口果酒,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是和唐岁岁闹别扭了?」 许慕城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语气淡淡,也没否认,也没承认。 洛至心里大抵有数了:「你俩哪有什么隔夜仇,不过偶尔端点架子也是应该的。」 说罢,他用杯子和许慕城碰了碰:「管他的,咱俩今晚不醉不归。」 许慕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端起杯子,勐吞了一口酒,烈酒入喉,呛得他弯着腰,脖子粗红。 许慕城现在满脑子都是江已和温时青站在一块儿的场景,他耳边似乎还迴响着温时青那句「婶婶儿」 好笑不好笑? 他弃如敝履,现在又可望不可即的人,有的人早就把他拥入怀里了。 越想,心里的那口气堵在胸口越深,眼前仿佛出现江已厌恶他至极的表情, 他一口闷了杯中的酒,又将酒杯推向调酒师:「再来。」 调酒师看了一眼洛至,洛至耸肩:「来一杯吧,解解郁气。」 许慕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知道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头爆炸,世界颠倒,昏昏沉沉的,连周遭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 洛至见他真的倒了,才拨了个电话出去:「快来吧,再不来这人得醉死在这里。」 不多时,唐岁岁就跑了进来。 洛至诧异他来的这么快,也没多想,拍了拍许慕城:「喏,快带走吧。」 他颇为语重心长地劝道:「慕城这么多年对你的用心,我们这些发小可都看在眼里,你俩吵架哪次不是他先低头?可别再折腾他了,快点和好吧。」 唐岁岁咬唇,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洛哥。」 洛至摇摇头:「甭客气了,你一个人能带回去吗?不行的话……」 唐岁岁连忙道:「我可以,不过要劳烦洛哥帮我扶上车。」 洛至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将许慕城搀扶上车,唐岁岁也紧跟着上车。 第125页 等车走远了,洛至才打了个哈欠,有些睏倦。 要不是唐岁岁今天突然来电话,让他凑个局,顺便约上许慕城,说许慕城和他吵架,让他帮忙灌醉许慕城,他好藉此机会和许慕城谈谈,他才懒得去淌这浑水。 唐岁岁费力地将许慕城带回了酒店。 是的,他把人带去了酒店,并没有带回许家或者唐家。 江已和许慕城的谈话,唐岁岁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更不甘心。 不甘心一直以来对他百般迁就的许慕城会变心。 他觉得委屈,也痛恨,恨江已,恨抢走他身边一切的人。 唐岁岁认为许慕城会变心定是江已蛊惑人心,只要把许慕城绑在身边,慕城哥哥一定会重新喜欢上他。 这个世界上,只有慕城哥哥才配得上他。 唐岁岁将人放在大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就惊唿了一声,随即被男人高大的身子反压在床上。 许慕城身上混着酒气,充斥在鼻间。 他看不清面前躺着的人是谁,只是迷迷煳煳地窥见了那双令他浑身血液沸腾的眼睛。 他脸颊绯红,酒气朦胧,晕晕沉沉地一笑,有些惊喜地抱住对方:「江已,你来了……」 那瞬间,唐岁岁身上的血都是冷的,他瞳孔勐地一缩,震惊地看着抱着他的许慕城。 男人似乎还觉得不满足,像条狗一样亲吻他的脸颊,亲吻他的耳垂。 唐岁岁怔忡着,眼里一片冰凉,他没有挣扎,反而抬手抱住对方,等剥掉衣服时,他一边哭着,一边承受着许慕城给予的痛苦。 * 一觉醒来,头晕脑胀。 许慕城睁开眼睛,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扭头准备找衣服,才发现旁边睡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异常熟悉。 他惊得从床下滚了下去。 唐岁岁也因此醒了过来,意识似乎有些朦胧,瞧见许慕城时,脸上带着羞怯。 许慕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突然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唐家许家的人破门而入,出现在大厅里。 从头到尾,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有超过两分钟。 许慕城脑子一片空白,唐岁岁也吓得尖叫躲进被子里。 唐许两家面面相觑,也各自退了出去。 待两人整装穿戴齐全时,许慕城率先走出房门,路过唐岁岁时,神色冰凉:「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唐岁岁一顿,抬头时神色难看,笑容勉强:「慕城哥哥是什么意思?」 他是被养在温室的花朵,许慕城这句话直接打得他接不住。 许慕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唐岁岁浑身冰冷,差点绷不住。 没错,唐许两家来得这么及时,是因为他让人透了消息出去。 他肯定有很多漏洞,但是即便慕城哥哥知道又能怎样? 他们已经发生了,慕城哥哥不会对他始乱终弃。 他按了按跳动地心跳,只要能把慕城哥哥留在身边就行了。 迟早,他会原谅他的。 况且,他昨天也不过只是和霍齐说了几句话而已,又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慕城哥哥也不过是吃醋了才会生气的。 唐岁岁心里安慰自己,下巴微昂,有了几分自信。 可他自然也不知道,在许慕城的心里,他的人设就是一朵不染淤泥的小白花,是需要保护的,是只会依赖他一个人的。 而不是一朵交际花。 当小白花染上一点污渍时,在许慕城眼里他就是脏了。 更何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唐岁岁收拾完,因为昨晚折腾了良久,他身子虚弱,脸色苍白。出门后唐夫人便抱着他揩泪,若不是还有几分形象包袱,只差嚎啕大哭起来。 许夫人也气急地瞪了一眼许慕城,一边又看了一眼许父,嘀咕道:「这唐岁岁真有几分本事,还把人勾到床上去了。」 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唐岁岁一听,脸色一白,身子摇摇欲坠。 唐夫人气得目眦欲裂,抬脚箭步冲过去,抬手就给了许慕城一巴掌:「姓许的混蛋!你怎么能做出此等事!」 许慕城硬生生地受着,半句话未曾出口。 倒是唐岁岁连忙拦住唐夫人,怯怯道:「妈,你别打慕城哥哥。」 唐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许夫人有些坐不住了,许父连忙拉着她,沉着声音:「这事儿,也应该给唐家一个交代。」 唐夫人抱着唐岁岁哭,唐岁岁垂头落泪。 许夫人冷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 在一片寂静中,许慕城淡淡地出声:「择日去领证。」 说罢,他抬脚就出了大门,留给大家一个身影。 许慕城的态度过于冷漠,许夫人有些惊讶,反应过来神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对着唐岁岁的挑剔地看了一眼,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也出了酒店。 唐夫人气得手抖,咬牙切齿:「这许家,许慕城是什么态度?!」 唐岁岁默不作声,心慌不已。 他紧了紧自己的手指,总觉得自己似乎走错了这步棋。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管怎样,慕城哥哥松口愿意娶他就好。 第126页 只要时间够久,总能消除慕城哥哥心里的芥蒂。 想着,唐岁岁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也没有闲工夫去安慰唐夫人,甚至瞧着唐夫人这般哭,有些厌烦。 * 这上面所发生的一切,江已都不得而知。 知道唐岁岁和许慕城订婚的消息,还是在一周后。 此时刚刚模拟考试结束,霍齐拦住他的去路,漫不经心地说许慕城和唐岁岁即将订婚。 听见这个消息时,江已震惊了一下。 他惊讶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还真大,剧情里没有这一出,即便是订婚也绝对不是在现在,反正在他死之前,他是没有得知许慕城和唐岁岁订婚的消息。 霍齐踩在高一层的台阶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怎么?生气了?」 江已奇怪地看着他:「我生什么气?」 霍齐更觉有趣:「听说许慕城是你上一任金主,你不难过吗?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江已第一次觉得这人这么八卦,他抬脚上楼,擦着霍齐的肩膀过,施捨般的回答:「有什么感情?都说了是金主,银货两讫后就分道扬镳了呗。」 霍齐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唇角轻勾,眼里的兴趣迸发:「是吗?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订婚的消息在年级里算是传遍了, 唐岁岁本来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有身世有背景又长得好看,在年级里担着团宠的名号。 这天,唐岁岁和几个保镖抱着一堆的东西, 在年级走廊里逢人便发喜糖, 生怕大家不知道他订婚了一般。 这喜糖也自然是隔着窗落在了江已的手上。 江已怕唐岁岁在糖里下毒, 看都不看一眼。 唐岁岁兴许是有些尴尬,瞧了他一眼,细语道:「江已,这喜糖是慕城哥哥亲手装的, 他很重视我俩的订婚。」 这喜糖当然不是许慕城装的, 自从两家谈话之后, 许慕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好几次唐岁岁去他家或者他公司都扑了个空,工作人员说出差,但是这齣差直接出了小半个月,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在躲他。 但是订婚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唐岁岁只能自己忙着拾掇。 许家当甩手掌柜,半点事不管,唐岁岁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吞。 想到那晚看见许慕城跪在江已脚下, 求他原谅的场景,唐岁岁就咬着牙,笑容愈发深, 显得僵硬无比:「那天晚上慕城哥哥和我吵架了,他气沖沖地跑了出去, 后来才知道他去找你了, 你别把他话放在心上, 他跟我说他也是气急了,才赌气去找你的,他要是做了什么错事,你也别见怪。」 江已本来是在看书,闻言目光从书上挪开,落在唐岁岁的脸上。 他悠哉地用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唐岁岁快撑不下去了,笑容似乎也快绷不住了。 「怎,怎么了?」他轻声道,声音怯怯的,不知道还以为江已是好兇的一个人。 江已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突然一笑。 难怪,看来那晚不止许慕城来找他了,唐岁岁恐怕也在。 许慕城可能也没想到会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 唐岁岁伪装不下去了,面上的笑容消失,语气淡淡:「还请江同学以后不要再纠缠我的未婚夫。」 他声音不算低,甚至算高。 原本没注意这边的同学,都望了过来。 唐岁岁好像没意识到他们引起了主意,声音委屈道:「我知道江同学是个品德兼优的同学,应该也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了。」 话术虽然不高,但是无奈头顶主角光环,唐岁岁又是一副劣势小可怜的样子,惹得周围的人对江已顿时就起了不少不满。 江已有些烦了,唐岁岁这种白莲小手段,也就对付一些没有出社会的高中生,在他眼里实在是低级又想笑。 中二无比。 于是,他撑着下巴,手指捻着喜糖,一边无辜道:「说起来,唐同学不如管好自己的未婚夫吧,我实在是不想每天回家都要躲着他了,他真的阴魂不散,还下跪给我道歉,求着我回心转意。」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夸张地捂住嘴巴,眼睛眨了眨,小心翼翼道:「唐同学,你别误会,我没有说你魅力不足的意思。」 这话一出,周遭的目光又是一变,皆是惊诧和怪异。 唐岁岁脸都气歪了,他敏感地注意到了周遭的人目光变了。 本来是没觉得江已会突然槓上的,毕竟在这之前江已一直都是软弱好欺的样子,没有和他起过正面冲突。 谁知道江已突然硬起来了,还说了一些不清不楚的。 当然江已突然硬气起来也是有原因的,是因为他打了许慕城。 靠,买股攻……啊不,现在应该是正牌攻了,都被他打了,他还怕主角受吗? 江已现在觉得自己能脚踢四面八方也不带怕的。 不过,他比较好奇地微微凑近唐岁岁,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比较好奇唐同学怎么安抚自己鱼塘里的鱼。」 宋安知,林子瑞算一个,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还会蹦出一条鱼,江已实在好奇唐岁岁该怎么安抚他的鱼。 江已并不认为唐岁岁会愿意为了许慕城这条鱼,放弃一大片池塘。 第127页 唐岁岁脸上保持着笑容,假装没听见江已说了些什么,只笑着道:「江同学记得吃糖,我有事先走了。」 江已看着他落荒而逃,噗地笑了一声。 坐在旁边目睹一切的路和鸣,有些无奈地摇头,随后将他手上的喜糖抽了出来。 江已看了一眼他:「怎么了?」 路和鸣晃了晃喜糖盒子:「你不吃,给我吃。」 江已下意识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 路和鸣皱眉:「你不怕他下毒害你?」 江已:! 震惊他大爷。 他缩了缩肩膀,讷讷道:「老实说,路和鸣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不然为什么连他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这不科学! 路和鸣见他一副惊恐的样子,一笑:「不如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 江已立马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路和鸣微微垂眸,对上他闪闪发光的眼睛,他顿了一下,轻笑:「我猜你现在在想是不是真的有读心术。」 江已夸张地捂嘴:「天吶,你一定是有读心术吧!好厉害啊!」 他贼兮兮道:「那你考试的时候借我打个小抄吧。」 江已本是随口开玩笑的,谁知路和鸣反倒认真点头:「也行。」 江已挠头,寻思着:「被抓住了,你可惨了。」 路和鸣不以为意地抬头,语气平静:「无所谓。」 江已拱手:「不愧是大佬!」 路和鸣笑了笑,看向他,莞尔:「我说的是真的。」 江已没放在心上:「我知道啊。」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但是谁当真谁就是蠢猪。 江已才不当蠢猪。 不过在看见路和鸣当真吃喜糖时,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琢磨着,路和鸣怕喜糖里下了毒不给他吃,那为啥路和鸣还要吃? 以身试毒吗? 不过江已又觉得可能是路和鸣单纯喜欢吃喜糖,更何况唐岁岁也不会真蠢到在喜糖里下毒。 那可真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还真被江已给说准了,唐岁岁鱼塘里的鱼果然还是炸开了。 不过最先炸开的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宋安知,也不是隐藏鱼,反倒是一直没有露脸的林子瑞。 林子瑞被他大哥关了好一阵子,唐岁岁没有回来的时候,他想飞去美国探望,但护照身份证什么的都被没收了。 他只能动歪点子,找人伪造证件,结果还没上飞机就被逮住了。 直接去蹲橘子了。 被赎出来后,又被他大哥扔小黑屋里关着。 也是唐岁岁回来好几天,他才知道唐岁岁回来了。 本来是打算禁闭的时间到了,他就去保护唐岁岁。 结果禁闭一结束,他就得知唐岁岁订婚了? 林子瑞:?小丑竟是他自己? 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就追到学校,想讨一个说法。 这个说法自然不是什么去质问唐岁岁,而是去关心的。 他怀疑唐岁岁是被逼的,不然怎么会放着他这个大帅逼不喜欢,去喜欢许慕城那个煞笔。 林子瑞到学校时,学校刚刚放学。 他老远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唐岁岁」,林子瑞借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髮型。 为了来见唐岁岁,他出门前喷了髮胶,穿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洗了澡洗了头。 老实说,林子瑞长得不错,放在也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形象完全符合当下的小鲜肉潮流。 笑起来时有颗虎牙,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不过身上还是带着二世祖的混不吝,邪气十足。 他抱着一捧花,快步向自己的目标走去。 江已戴着口罩混在人海着,他最近又在学校火起来了。逢人便有人议论他。 大抵八卦是人类的本质吧。 不过他没想到会因为戴口罩,让他更加社死。 看见眼前的一大捧玫瑰花,还有林子瑞这张笑盈盈的脸,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高中学校不像大学那样宽松,大家放松之余,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在学校里大张旗鼓地告白。 加上又是放学高峰期,为之停下脚步观看的可谓是数不胜数。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起闹,大喊「在一起。」 江已尴尬地抠出了一栋别墅。 他避无可避,连忙扯着嗓子:「林子瑞,我是江已!」 可惜周围的起闹声太大,林子瑞没有听清,只以为「唐岁岁」害羞了。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二话不说就把玫瑰花强塞进江已的怀里。 江已又反塞回去,想也没想抬腿就要跑。 奈何林子瑞比他的速度还快,立马给他抓了回来。 他抓着江已的手,凑近他的耳边道:「别一个人跑,我们一起跑吧。」 林子瑞,当代浪漫中二病。 他觉得能拉着「唐岁岁」一起跑,能跑出私奔的气势。 然鹅,他拉着江已一转身,就突然对上了另外一个唐岁岁? 林子瑞呆住了。 唐岁岁闪了闪眼睛,有些微妙地在江已和林子瑞身上看了眼:「子瑞哥哥,你这是……」 林子瑞还在懵圈中。 下一秒,他抓着的手挣开了。 第128页 江已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尬得头皮发麻:「那啥,正主来了,我就先走了。」 他或许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戴口罩了,敢情是为了给主角受和买股攻打脸的! 这避无可避的剧情,让人想抓狂。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林子瑞二话不说就把玫瑰给重新塞进了唐岁岁的怀里, 有些着急慌乱地解释:「岁岁,你听我说,我认错人了。」 唐岁岁看了一眼江已,嘴角的笑容压也压不住, 他责怪地看向林子瑞:「子瑞哥哥还是那么鲁莽, 你这样让江同学怎么办?」 林子瑞撇了撇嘴, 不以为意:「谁让他不说清楚,害得我认错人了。」 周围起闹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听见林子瑞这一说, 也立刻明白原来是认错了人, 闹了一出乌龙。 江已看了一眼林子瑞, 声音淡淡:「我刚刚说了,你自己没听清。」 还有,他讥哨道:「不过看来林少爷也不见得多喜欢唐同学,连人都能认错, 真是情真意切。」 江已觉得自己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居然敢硬怼了。 他在心里为自己鼓鼓掌,一边又提防着林子瑞捏着拳头给他来那么一下。 不得不说,他虽然和林子瑞交集不多, 但对林子瑞的脾气还有所了解的。 因为在他说完后,林子瑞确实是恼羞成怒地就要抬手给他来那么一下。 江已都准备好了接招,但他才刚抬起手, 耳边突然扇起一阵风。 林子瑞的那一拳,被人捷足先登了。 江已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 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替他挡下这一拳的是宋安知。 江已:哦豁, 修罗场啊。 江已觉得自己应该抱个瓜, 坐旁边啃。 吃瓜人吃瓜魂吃瓜都是人上人。 林子瑞蓦然被人扣住拳头,登时便有些怒,定睛一看发现扣住他的是宋安知,心里的怒气更上升了一层。 「好啊你宋安知,你拦我?」 宋安知甩掉他的手,神色冷淡:「我报警也行。」 唐岁岁也没想到宋安知会突然出来,还拦住了林子瑞教训江已。 他看着安然无恙的江已,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可惜。 「好了,子瑞哥,还有安知,你们别吵。」唐岁岁怕他俩真的打起来,赶忙和稀泥。 林子瑞冷哼了一声:「看在岁岁的面上,放过你一马。」 宋安知冷着一张脸,回头看了一眼正打算看好戏的江已。 但看见被口罩挡去下边,只露出一双眉眼的江已时,他蓦地一怔。 有那么一刻,江已和他记忆里的模样重合 宋安知神色迷茫,嘴唇动了动。「你之前……」他下意识地想问江已。 唐岁岁突然道:「安知,你和子瑞哥也许久没见了吧,我们正好叙叙旧。」 话突然被打断,宋安知回神,神色有些恍惚。 江已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见他们似乎不打算上演修罗场,有些失望地移开目光,头也没回地径直就走了。 宋安知瞧着少年的身影潇潇洒洒地出了学校大门,不知道怎么的,他竟觉得自己先前命悬一线时窥见的身影在此时与之重合。 不可能,定是因为江已和唐岁岁长得相似,身量差不多的原因。 宋安知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这一刻,他说不清自己是真的不愿去想,还是不敢去想。 唐岁岁没注意到他神色,见江已走了他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那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见宋安知和江已待在一起,他便觉得难受。 林子瑞拉着唐岁岁,也不搭理宋安知:「岁岁,叙旧还是我俩叙叙吧。 唐岁岁咬唇,他其实也不愿现在和宋安知独处。 他知晓宋安知对他的心意,可是他并没有办法回应,也不想和宋安知生份。 况且,在见到宋安知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宋安知以后会大有所为,加上宋安知成绩优秀,长得好看,他还想让宋安知以后多帮衬他一些。 但是比起宋安知,唐岁岁更在意林子瑞。 于是,他微微轻咳了一声,看向宋安知:「安知,那今日我先同子瑞哥哥说说话,我们改日再聊好吗?」 少年眼眶微红,大抵是刚才咳嗽让他脸上染了些血气,脸上洋溢着笑。 这模样,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拒绝。 事实上,宋安知确实是没有拒绝。 但并非因为唐岁岁如何,而是他心全挂在了江已身上。 很奇怪,明明江已和唐岁岁两人之间眉眼相似,但宋安知在唐岁岁身上找不到对他施以援手的人的影子,反倒江已身上…… 这个念头令宋安知感到荒唐不安,整个人都六神无主。 唐岁岁见他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便和林子瑞一道出了学校,而宋安知则去往相反的地方。 宋安知顺道去接了妹妹宋念放学,宋念拉着他的手,见他神色恍惚,连忙把他往路边上拽:「哥哥,你怎么了?」 宋安知回神,听见耳边的鸣笛声,摇摇头:「没什么。」 他仍是不敢去想,但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一旦想到自己可能认错人,他便觉得世界天翻地覆。 宋念撇了撇嘴:「你该不会又在想你的救命恩人吧?」 第129页 宋安知垂头,淡淡道:「多嘴。」 宋念想到上次见到江已还是在上次,便砸吧着嘴,不满:「你救命恩人肯定没有那位江哥哥好看。」 宋安知敲他头。 宋念切了一声,她看起来像个小大人,思想自诩成熟,老神神在:「我听说你的救命恩人是个大少爷,你之前不是还给我炫耀说救命恩人给你煮了一锅粥吗?」 她夸张地用小短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原来大少爷还会下厨呀。」 她捧着脸,唉声嘆气:「但我觉得那江哥哥肯定比大少爷更厉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句「大少爷还会下厨」像是当头一棒,打得宋安知找不到北。 他颤了颤手指,勉强一笑:「或许,或许大少爷就只会煮粥吧。」 宋念哼了一声:「那肯定也不好吃!」 小孩子的恶意来得莫名其妙,自从宋念看了唐岁岁的照片时,她便觉得这人好装哦,一点都不像她哥哥说得那么好。 还是江已哥哥更温柔一些,一看就是个大好人。 面善。 这样一想,宋念便有些想江已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江已说不定已经忘了她了。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可惜,她都还没和江已交换名字呢。 第87章 说起来, 到温时青家已经差不多半月,江已和温时青见面的日子也屈指可数。 他也不知道温时青最近在忙些什么,只知道早出晚归的,但「早安晚安」也都没有落下过。 对于温时青的处境, 江已也只了解一些, 剧情里也短短几笔潦草带过, 只说有多艰难,却也没有用笔墨描述出来。 所以江已很难知道温时青的一些真实处境。 这也导致,江已原本想好了同住一屋檐下,天雷勾地火, 来个颠鸾倒的计划, 也被迫搁置。 但是搁置并不代表放弃。 江已穿着围裙, 正在捣鼓他今晚要准备的烛光晚餐。 牛排红酒,摆得整整齐齐,家里的阿姨都被江已提前下班了。 阿姨们倒是乐见其成,也听江已的话。 毕竟是主子带回来的人, 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而江已在中餐上得心应手, 在西餐上就略微笨拙。 他鲜少弄这些玩意儿,也偏爱中餐。 西餐虽然不是第一次弄,但手法也不熟练。 江已用小刀细细雕刻, 试图雕出逼真的花纹。 结果手上一滑,尖利的刀尖划过指尖。 他「嘶」了一声,连忙将手指含进嘴里, 吮吸掉指尖的血,也就没当回事儿。 温时青回来便看见穿着围裙, 来迴转悠的小傢伙。 小傢伙认认真真地摆弄着, 眉头紧锁, 似乎对自己摆放的样式感到不满意,弄了半天才直起腰。 江已一抬头便看见站在玄关处的温时青,也不知道这人站了多久了。 他暗想,自己应该没出什么洋相。 江已露出一个笑脸,飞奔过去,叽叽喳喳道:「温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他顺手接过温时青手上的衣服,挂在晾衣架上。 温时青垂眸,看着他端着笑脸,一副贤妻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家里藏人了?」 江已顿感冤枉:「我哪敢啊。」 他着补:「况且,我最喜欢温叔叔了,别人哪入得了我的眼。」 温时青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我的荣幸。」 江已傻兮兮地一笑。 心想,若温时青没有长这幅容貌,性子这般温和君子,他也是会喜欢的。 到这儿,他便连忙牵着人的手往里走,一边有些嘟囔着。 「本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你倒好,提前下班害得惊喜都没有了。」 责怪中带着撒娇。 看似扭捏,实则拿捏。 温时青莞尔:「我哪知道你弄这些。」 他本意是抽空回家陪陪小傢伙,消消他的怨气。 江已:「被你知道了,还叫惊喜么?」 他也不纠结这话题,兴致勃勃地拉开椅子,一板一眼地让温时青落坐。 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不显寂静,灯一关,蜡烛一点,反倒温馨无比。 江已兴沖沖道:「你等我一下,我还有道菜。」 温时青让他慢一点。 但等蜡烛光一大撮亮起时,男人的身子肉眼可见地一僵。 江已推着蛋糕出来,唱着生日歌,嗓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朗,像是和风吹拂过海面,卷着细细雨点,落进平静的湖水。 「祝温叔叔生日快乐!」江已说。 在他眼里,此时的温时青是笼罩在烛光里的,理应也是幸福的。 但他不知道,蛋糕不是带给温时青幸福的来源。 他才是。 「许个愿吧温叔叔。」江已双手合十,期待到。 温时青抬眸看着他,身子直挺着,面上神色不明,嗓子微哑:「你是不是弄错了?」 江已啊了一声,摇头笃定:「今天就是温叔叔你的生日啊。」 他促狭道:「该不会温叔叔忙得连生日都记不住了吧?」 温时青垂眸,笑了笑:「可能真的太忙了。」 说罢,便手指微抬:「坐,再不吃就凉了。」 第130页 大约是瞧出了温时青的不痛快,江已楞了楞,乖乖地坐下一起用餐。 他有些苦恼,看来又被搞砸了。 不但没有惊喜,还在生日这天给温时青添堵了。 于是整场晚餐下来,只剩下烛光闪烁,只偶尔见江已杯中没有红酒了,温时青会率先替他满上。 即便如此,江已仍是不敢造次。 他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知错能改,并且审时度势。 喝了点红酒,江已有些微醺。 大概是真的有些上头了,理智虽在,嘴巴却忍不住巴拉巴拉的,打破这诡异地安静。 他说:「温叔叔你知道吗?许慕城和唐岁岁订婚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微微颔首,面色恢復如初地看着他。 江已撇嘴:「今天那林子瑞差点要打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是难得抓到温时青,难得有空闲聊,便把最近的事儿都过了一遍,最后双手合十祈祷:「希望世界和平。」 温时青一笑,语气温和,像是圣诞老人告诉他的小孩子,说「愿望会实现的。」 江已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好奇眨眼:「那叔叔呢?」 切牛排的动作一顿,温时青垂眼:「什么?」 江已抿了一口酒,飘飘然道:「叔叔最近在忙什么?」 瞅着气氛安静,江已弱弱的:「是不能说吗?」 他尬笑:「那啥,不能说也没关系……」 「最近在忙工作。」温时青抬头,「想听吗?」 江已点头。 温时青的声音温和轻柔讲着天南地北。 同他说公司里的谁不服他,他便让对方捲铺盖走人,也说他最近拿下了什么项目,断断续续的一些,都是江已未接触过的世界。他囫囵吞枣地听着,一知半解,却有津津有味。 江已想,这样的温时青太迷人了,也太遥远了,离他好像十万八千里。 但是他将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听着他含笑谈论,又突觉这人就在他眼前,并不遥远,甚至触手可及。 江已傻兮兮地一笑,抬脚用脚丫子勾了勾温时青的小腿。 温时青的声音一顿,轻咳:「安分点。」 江已乖乖地放下自己的脚丫子。 天地良心,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他刚刚只是突然想碰碰温时青。 碰着了便觉得安心了一些。 见他今天这么听话,温时青眉头轻压,垂眸不语。 用完晚餐,江已扭扭捏捏的,坐在沙发上也不回房。 温时青坐在另外一头,又在看什么财经日报。 江已不关心这些,只知道这栏报纸每日一送。 他不止一次腹诽,温时青是不上网的吗?那消息岂不是滞后许久? 「那个,叔叔我先回房间了。」江已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他多多少少是要开始抠地了。 温时青嗯了一声,收了报纸。 江已眼睛一睁。 温时青起身:「一道。」 江已抿唇,哦了一声。 一道就一道吧。 于是二人并排回房间,临到分开时,江已脚下一顿,还是忍不住开口。 「叔叔,今天对不起。」 江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是自己莽撞了。 温时青一愣,抬眸看他。 见少年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垂眼一笑:「对不起什么?」 江已觉得他在明知故问,他咬着牙,不忍再提,支支吾吾道:「就今天晚上……」 温时青走过来,站在他距离较近的位置,微微弯腰,和他的视线平视:「所以不高兴了?」 江已后仰了一些,避开他温热的唿吸。 他觉得对方在和他搞暧昧,可是他没有证据。 「当然不是。」他矢口否认:「我只是觉得叔叔好像不高兴了。」 温时青直起腰,目光落在少年细碎的髮丝上,也否认道:「不是。」 江已抬头看他。 温时青抬手薅了一下少年的脑袋,忽而一笑:「今天很高兴。」 「小江可能不知道,这是叔叔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过生日。」 * 江已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离温时青越近,心情就好像会被温时青的一举一动牵扯。 今天温时青的一番话,江已非但没觉得开心,反而有些不可名状地难过。 他是个很喜欢过生日的,小时候家里很穷,买不起蛋糕,但他奶奶还是会给他做丰盛的饭菜,会给他点蜡烛,让他许愿。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都很喜欢过生日。 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但能知道江奶奶把他捡回来是什么时候,他也是十分开心的。 生日似乎是唯一一个,没有流星也可以许愿的日子。 江已小时候把这生日称为是个神圣的日子。 但温时青说他,没有过过生日。 他忽然就有些难过。 温时青不过生日,所以他记不得自己的生日,也没其他人记得他的生日。 他好像是孤独的化身。 江已第一次想,想明年也和温时青一起过生日。 后年也想,以后年年都想。 仅隔一堵墙,手机屏幕的光亮着。 第131页 林泽宇说:「把小猫拐回家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温时青喝了杯拿铁,语气淡淡:「他不是小猫。」 林泽宇那边的音乐声很大,声音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登时嗤笑:「我的温总啊,你这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了?」 温时青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好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兀自沉浸,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 「林总,如果江已是只小猫,那我可能会跟着他回他的小窝。」 「不得不承认,此时我正在为他着迷。」 他仰躺在椅子上,手上的拿铁渐渐凉去。 林泽宇那边沉默良久。 半响才道:「那就预祝时青早日抱得美人归。」 温时青一笑,手轻抬,杯向月亮,敬月色。 等电话挂了,有小年轻往身上靠,林泽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挠了挠头,心里琢磨着温时青不是还有个小青梅吗? 小青梅还是温时青以前和他一起扯皮扯的。 别看温时青现在风度翩翩,再年轻一些的时候,可是陪尽了笑脸,在交际圈里摸爬打滚,什么小人没做过,扯皮这种事儿也不是少的。 记得这小青梅还是温时青陪酒,喝得上吐下泻,难得和他一起聊天摆地,说到深处没把门给透出来了。 正因如此,林泽宇倒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小青梅的存在。 所以现在为小野猫着迷,那小青梅就不要了吗? 林泽宇推开腿上的小年轻,暗自给温时青打上「渣男」的名讳。 刚琢磨着,手机就响了。 家里的老管家着急得要撅过去了,说是林子瑞又蹲局子去了。 这次更过分,直接提刀上许家砍人了。 林泽宇三天两头收拾烂摊子,只觉以后放纵的时候得把手机关机,不然刚硬到一半,这手机铃声一响,他都得软下去。 阴着一张脸,林泽宇挂掉电话。 他知道这傻逼弟弟尽不干人事,又没办法不管他,只能向在场的狐朋狗友打了个招唿,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医院,老弟发烧了,诊所不给看,只能往城里跑,太麻烦了,大家也要记得注意身体,换季容易感冒。 以及,恳请大家看正版,百度盗版真的太多了,一手抓不过来了,这本文要活不下去了,被盗版追着偷,炸不过来呜呜呜。 第88章 江已一大早睡醒过来, 有些迷迷瞪瞪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下会儿,才摸索着穿上衣服起床。 本来见时间已经挺晚了,加之温时青是个没有周末的无感情的工作机器人, 现在肯定已经去公司了。 结果他下楼就看见正在用早餐的温时青。 温时青见他下来了, 便放下手中的碗盏:「今天休息, 便捨得打扰你的好觉。」 江已蹦蹦跳跳地从楼上蹦下来,有些开心道:「温叔叔今天不上班吗?」 他有些期待。 毕竟俩人这段时间独处的机会太少了。 但温时青在他期待的眼神下还是微微摇头:「恐怕不行。」 「本来今天是打算带你好好去玩。」他接过阿姨递来的净手巾,简单地擦拭了一下,无奈道:「但刚刚有个项目出了问题, 我得亲自去看看。」 江已顿时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 情绪也没有持续太久, 表示理解:「没关系,下次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 温时青一笑:「挺善解人意的。」 江已坐在餐桌对面,捻了一块青团,眨眼无辜道:「那我也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求叔叔留下来陪我吧。」 温时青抵唇轻咳, 掩唇一笑:「如是这样,倒也不错。」 江已瞠目结舌,一边泫然欲泣:「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我这般善解人意地反倒是不招人待见了。」 他还演上瘾了。温时青失笑,但也确实无法推掉工作陪他,若是换做其他项目倒也罢, 偏偏出问题的是许家的项目,那头的人盯得紧, 时时刻刻等着出错。 等哭完, 江已才发现客厅好像多了什么。 他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向画架, 纳闷道:「温叔叔也画画吗?」 温时青微微起身,状似惊讶:「我还以为是小江送叔叔的画。」 江已没反应过来:「什么画?我没送什么画啊。」 温时青含笑,神色不无正经:「你掀开看看。」 画架上搭着一块白布,此时江已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满脸疑惑,只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待率先瞥见画的一角时,突然间脑子像开了光似的。 他勐地将白布盖下去,恨不得就此消失。 江已颤颤巍巍地抱住自己的画板,僵硬地笑了笑:「那啥,我突然想起来,这确实是我的。」 他满怀希冀地看着温时青:「温叔叔应该没有看吧?」 他道:「温叔叔这么有风度的人,怎么会随便翻看别人的隐私。」 温时青抵唇一笑,「当然。」 江已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谢上苍,感谢大地,感谢这美好的人间! 他顿时便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瞧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温时青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像是深海卷了浪涛。 「自然是不会胡乱窥探别人隐私的。」他好整以暇地说:「这画本是搬家时遗落下的,刚才有工人送来,来时这画布便是掀开的。」 第132页 他沉吟半响,徐徐说道:「所以,这应该算不上我主观意识上的窥探隐私吧。」 从天堂到地狱大概也就是这么一夕之间,江已如遭雷噼地站在原地,动也不会动了。 大脑飞速运转,他选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佯装没有听见温时青的话,故作无事说:「既然如此,我便把它搬回楼上了。」 作为一个有风度的绅士,这个的温时青看穿了他的窘迫与尴尬,应该给他一个台阶下,十分配合地目送他上楼。 无奈今日的温时青大概是不想做绅士,反而做了小人。 他叫住他,目光落在那画板上,声音微妙,揶揄:「小江看起来很有画画天赋。」 温时青看着僵直在楼梯口的少年身影,声音缓缓:「不知道有没有空,再多画几种姿势。」 「我掏钱。」 江已脸红得快爆炸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看起来像是要蹦出来了。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或许温时青只是炸他的希望,现在可见温时青是真的见到了。 虽然画还是个半成品,可勾线已经完成了,轮廓清晰,成了形,但凡长了眼睛地第一眼就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 被旁人看去了倒也就罢了,还被画里的正主看见了。 江已想,今天不是他疯,就是他疯。 总要疯一个。 「叔叔,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江已火速地放下手中的画,朝温时青飞奔而去,二话不说就将人抱住,打算死皮赖脸求原谅。 这可恶的资本家,话里都是威胁! 江已双手抱住他,死死地抱住,生怕一放手,温时青就判他死罪了。 「叔叔,我一会儿就把这画给烧了,绝对绝对不会让它再出现在你的眼前。」 开玩笑,怎么可能会烧!顶多偷偷藏床底下。 温时青捏了捏他的后颈,像捏小猫一样,轻轻地,他有些好笑:「做什么这么慌张?」 江已双手仍然是抱住他的腰,头抬起,眼巴巴地看着他。 心想,你难道不是生气了吗? 大抵温时青是有读心术吧,他垂眸看着江已,手掌落在少年的发顶,轻缓宠溺地揉了揉。 男人的掌心是温热的,手指是修长好看的,曾不知几何时,江已还偷偷地臆想,觉得这手在床上时应当十分灵活舒服。 「没有生气,说真的。」温时青十分有耐心,像是应对耍无赖的小动物,他声音富含魔力色彩,温和有力:「画得不错,我很喜欢。」 男人身上是浅浅的白毫银针的白茶香,如云如雾,身在此山不知归路。 江已嗅着淡淡的茶香,有些晕乎乎地。 他呆呆地张口,动了动嘴巴:「叔叔其实不用画的。」 温时青「嗯?」 江已抱住他,十分纯洁地眨了眨眼睛:「我们可以实践啊,实践出真谛!画得哪有实践有趣啊。」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琥珀色的眸子里是点点星河,像是森林里的麋鹿,单纯的,又不是单纯的。 温时青一顿,喉咙微滚。 他竟有些难以自制,揉着少年头顶的手突然便临时改了主意,微微下移,遮住了少年的眼睛,挡去了江已的全部视线。 江已有些懵,下意识地正要反抗,就忽感唇上落下了一片吻,轻飘飘地,像外面的街道边上,已经初冬才缓缓飘落下的梧桐叶,也如蝴蝶翩跹,浅尝辄止。 「乖小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男人声音有些哑,在他唇间说。 好半响,他才松开掌心,撤开了对江已的视线遮挡。 江已脸红扑扑的,像是染了一层脂。 温时青含着歉意,手指轻擦他唇角的水渍,有些恼:「抱歉,没经过你同意。」 江已忘了回话,但大脑自动回应。 请让这种抱歉来多一点吧! 他一点都不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有的人走了, 但他还在。 说的就是温时青。 明明这人已经去工作了,但江已觉得这哪哪儿都是他的痕迹。 可恶,这该死的男人! 江已本来是想今天和路和鸣,张问连麦学习的。 但张问临时爽约, 这破孩子又不是上哪儿野去了。 江已见他爽约了, 也忍不住跟着偷懒, 学习的动力仿佛都被卸去了一半截,只和路和鸣连着视频学习了半个小时,就随便找了个藉口匆匆下线。 不想学习,江已干脆出门去熘达熘达。 他来了这边以后, 倒是没去周边逛逛。 一是没有时间, 二是因为有时间但也因为天太冷不想出门, 只想窝在家里睡大觉。 今天大概是因为早上那个早安吻,导致江已今天都有点荷尔蒙上头,兴奋至极,精力充沛。 大概是传说中的「一个吻管一天」吧。 燕京这几日的雪倒是小了一些, 但一天也没落下。 江已穿着羽绒服, 将拉链拉到最顶端,遮去了自己的嘴巴,又戴了一顶毛绒绒的黑色针织帽, 脖子上围着米白色的围巾,脸上再戴只口罩,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出门。 那寒风唿啸, 假装跟他没半毛钱的关系。 这边的别墅区远离市中区的喧闹和车水马龙,仿佛回归了田园, 但道路宽敞, 空气清新, 设备齐全。 第133页 江已走走停停,踩着被雪压成杂糅球的草,那草干枯成结,他一脚踩上便咔嚓的一响。 路上遇见了堆雪球的小孩子,也是这片区的,父母皆是非富即贵。 别墅区以外有座育儿园,倒是十分热闹。 江已在外面看了一小会儿,有小朋友见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奇地盯着他看,趴在铁门上,眼睛圆熘熘的。 江已看着喜欢极了,忍不住弯腰捏了捏他小朋友冰雪似的小脸蛋儿。 哪知他一捏,那可可爱爱的小朋友突然嘴巴一瘪便放声大哭。 江已吓得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小朋友。 他继续闲散四逛。 出来的时候打了一把黑色的伞,熘达到一半时,江已又不想打伞了。 路边的行人打伞的很少,他走在其中反倒显得有些矫情。 而且也很麻烦。 他手都冻麻木了。江已一点都不想撑伞了。 他准备找个地点,将这伞遗弃了。 但他东张西望了一番,发现了一个比把伞扔掉更有意义的事情。 就是把这伞给路边的乞丐。 说起来也很可怜,江已看着蹲在小卖部屋檐底下瑟缩着的乞丐,啧啧感嘆。 那乞丐穿着一身乌漆嘛黑的脏衣服,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张脸藏在唯一能保暖的袄子里。 江已也只是感嘆,同情都算不上。 这乞丐一看就好手好脚的,不去找工作,好逸恶劳,也活该大冬天还在挨冻。 他走过去,将伞放在乞丐的身边,多嘴劝道:「兄弟劝你一句,这雪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了,你赶紧找个包吃包住的电子厂才能活下这个冬天。」 他把伞挪了挪,替乞丐挡去落在他身上的积雪。 那乞丐动了动,但半点响声都没有。 江已心里打鼓,疑心对方会不会死了。 他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抬手推了推:「兄弟你没事吧?」 乞丐被他给推起来了。 乞丐的脑袋从袄子里抬起来,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江已:啊靠。 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但偏偏还就冤家路窄。 江已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路见不平做好事,劝说一个迷途的青年乞丐,还能遇到乞丐变买股攻的戏码。 林子瑞被冻煳涂了,一双腿已经不能动了。 但脑子还是清醒的,看见江已时下意识地往袄子里一躲,慌乱道:「靠你大爷,你怎么在这里?」 江已还纳闷:「我应该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子瑞闷在袄子里,腿肚子一直打颤,整个人都冻得不行了。 江已倒是巴不得他冻死,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幸灾乐祸:「该不会是你家破产了吧,要我丢个馒头给你吃不?」 林子瑞从袄子里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些凶,但肚子突然一声咕咕地响。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接二连三地响起咕咕咕地声音。 林子瑞僵住了。 江已想笑又不敢笑,强憋着。 大概是传说中的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林子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已,声音已经沙哑成一个十分奇怪的程度,半点狠意都没有起到。 「你滚!」 江已倒是想多看看这难得一见的狼狈样子,但是又觉得留在这里恐生是非,当真是转头就要走。 顺便,他还顺走了自己的伞。 开玩笑,这伞他就是给狗用,都不会给林子瑞这种大傻逼用好吗? 江已刚跨出一步,裤脚被人扯住。 他一低头,有些纳罕地看着林子瑞。 林子瑞躲在他的袄子里,艰难地出声:「你刚才说得不算数了吗?」 江已:「啥?」 林子瑞倔强地抬起头:「你刚刚说给我馒头。」 江已:「……」 麻蛋,来道雷噼死他吧。 坐在对面的包子店里,大雪的天儿,店里的生意依旧如火如荼。 江已要了一碗羊肉汤,看着坐在对面的林子瑞狂吃馒头,一连塞了好几个。 江已有些心塞,早知道在林子瑞说出要十个馒头的时候,他就应该及时止损,将人赖上他的想法按死在胚胎里。 林子瑞从来都不吃这些市井里的东西,早餐也不乏山珍海味。 但今天却沦落到吃粗粮,但还别说挺好吃的。 他一口一个馒头,觉得嘴里没味儿,又要了一笼小笼包。 江已拍拍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使劲儿的吃,到时候付不起钱,把你扔这里洗碗。」 林子瑞咽包子的一顿,噎在喉咙里,满是震惊:「你……咳咳咳,你耍我!」 江已笑了笑:「你以为我是像唐岁岁那样的大好人呀?」 少年用手撑着脑袋,笑嘻嘻的,倒也不全是那么讨厌。 林子瑞被他的笑烫了一下,匆忙地移开目光,嘀咕道:「那是当然。」 江已也没问林子瑞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坐在店里烤火。 林子瑞自己倒是先按捺不住说起了缘由。 此事说来也不话长,简单说就是,林子瑞和唐岁岁叙旧后逼问订婚的原因。 唐岁岁支支吾吾,最后才说自己是被逼无奈,同林子瑞说是他和许慕城俩人喝醉了酒,滚到了一起,被两家撞上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第134页 林子瑞是一根筋,被家兄宠坏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唐岁岁。 唐岁岁说得喝醉了,但他觉得像是许慕城故意的、 一时怒气上头,想杀许慕城的心了。 如果真是许慕城故意的,那说严重点就是强女干! 林子瑞回家后越想越觉得愤怒,二话不说提刀上门就要和许慕城拼命。 结果扑了个空。 许慕城不在许家,也不在公司,甚至不在燕京。 于是事情就这样搞砸了,林子瑞非但没有出气,反而还被人报警送进了局子。 这次事关重大,林家保释出来后,林泽宇就断掉了他的所有卡,警告了他的所有狐朋狗友,没有一个人敢收留他。 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天了,林子瑞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冰天雪地里。 他又啃了一个包子,总算是吃饱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江已扯了扯嘴角,颇具冷嘲热讽:「你身体还真好,大半天也没被冻死。」 林子瑞深以为意地打了个嗝:「我也觉得。」 他看着江已,现在突然有些不自在,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也没想到江已会帮他,如果不是江已他可能真的会死。 「怎么不去找唐岁岁?」江已狐疑地看着他。 按理说,唐岁岁想收留他,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子瑞摸了摸鼻尖,手指红通通的。 他挠了挠,觉得有些痒,也没多想。 「去找他干什么,让他看我那么难堪的一面?」 懂了,原来死要面子活受罪。 江已撇嘴:「好了,吃饱就滚吧。」 他站起身就要出门。 林子瑞连忙抓着他,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已头疼:「给了钱了。」 林子瑞才松开手。 江已快步出了包子店。 林子瑞也要紧跟着出来,结果还没有踏出包子铺,老闆娘抬手抓住他:「不给钱就想跑?」 林子瑞一脸懵逼地被抓住衣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江已摆了一道。 江已听着身后的动静快步离开,深藏功与名。 给林子瑞付钱? 怎么可能? 想都不要想! 反正不管怎么样,林子瑞也不会站在他这边,他干嘛还要巴巴地送上去以德报怨? 江已想,不是他疯了,就是林子瑞疯了。 江已恨不得仰天大笑。 他也没想到林子瑞能这么蠢,他说啥就信啥。 真是个傻白……苦? 这个周末过得很快,林子瑞的事情很快就被江已甩在了脑后,因为他回来后就发了一场烧,烧得迷迷煳煳的。只是半夜知道有人在旁边给他续水,好像还亲了他? 为此,江已十分确定是温时青。 不然这别墅里找不出另外一个亲他的人了。 不过他心里打鼓,也有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感冒一好,还准备问问,结果温时青最近一如既往地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逮也逮不着。 基本上江已醒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江已睡着了他才回来。 温时青一周还会给他一两万的零花钱花,有的时候江已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温时青包养了。 可是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还不用床上伺候。 江已妥协了,就算是包养,那也是他捡了个大便宜。 如果能床上伺候,他就更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90章 也不知道唐岁岁和宋安知说了些什么, 宋安知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在唐岁岁身后。 这不愧是舔狗的最高境界! 霍齐最近老是请假,江已也许久没有看见他了,他都快忘了有这号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江已请温时青查查霍齐这个人。 但这人的资料一片空白, 什么也没有。 江已知道消息时有些惊讶, 倒是温时青说出可能性, 一片空白说明对方用的假名字,或者对方不是境内的人。 这事儿一直都悬在江已心上。 最近霍齐减少存在感,他才稍稍放下了心。 直到这周五时,江已放学打扫卫生, 回家晚了。 今天温时青有事, 来不了学校, 但是有保镖在,司机也在不远处等着。 江已一如往常地向停车的地方去,但路过校门口旁边的一条巷子口时,他突然听见一声闷叫。 呜咽声只出现了一点动静, 随后便消失。 江已脚步一顿, 余光扫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巷子。 燕京多胡同巷子,以前不觉得令人恐惧,如今却见那里头一盏灯都没有, 无端生了害怕。 那里面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江已登时便不敢往里看, 头皮滋滋滋地发麻,加快了脚步。 说不清什么感觉, 或许这里面确实是有些古怪, 但是江已并不想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他几乎可以说跑起来了, 但身后又传出了一声唿叫。 有些耳熟。 他的步子跑得更快。 四周十分的寂静,校门外的保安在门口打盹儿,此时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了。 江已上车时才觉得唿吸过来了。 他勐喘了一口气,前面的杨助理见他跑那么快,连忙递给他一瓶水:「怎么了这是?」 第135页 江已摇摇头,神色有些难看。 如果他没有听错,那巷子里的声音是唐岁岁的。 并非是他对唐岁岁印象深刻,而是唐岁岁的声音过于独特,原文中描写他的声音像弱唧唧的小猫咪,嘤咛弱小,细而柔。 声线独特。 江已觉得自己不可能听错。 唐岁岁刚刚是在被人欺负吗? 这和江已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知道唐岁岁不会死,他可是剧情里的主人公,他不会死。 江已甚至在想,若是他真的死了就好了。 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到庄园,江已神色还是有些恍惚。 杨助理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有些迟钝地答应了一声。 杨助理见他有些不对劲儿,也不好问,只给正在加班的温时青发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温时青,此时正在开股东大会。 临时召开的股东大会,坐在上首的是许老爷子。 老爷子前段时间因为去洗手间摔了一跤,如今已是半边瘫了,他坐在轮椅上,嘴歪手颤。 目光死死地瞪着温时青,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温时青朝他淡淡一笑:「许懂事有话要讲,所以才劳烦各位急忙而来。」 各位股东纷纷一笑表示没什么。 许老爷子支支吾吾地张了张嘴,口水滴在他衣襟上,他怒瞪着温时青,咬牙切齿的:「我……我今日是……是来……来宣布,我将把名下股……股份转……转让给我孙子许慕城。」 这番话说得极其费劲儿。 各位股东听了个大概,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温时青倒是恭恭敬敬地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轻笑:「爸,慢点说,别急。」 在公司里,他似乎极其乐意唤许老爷子为父亲。 许老爷子憎恶地看着他,抬手将他的手上的水勐地打翻! 滚烫的茶水浇淋在温时青的手上,烫得虎口一片红。 温时青垂眸一扫,不以为意地一笑。 旁边的秘书瞧了,连忙递出纸巾。 他接过擦了擦,面向各位股东歉意一笑:「爸最近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大好,大家见谅。」 饶是知道温时青在许家伏小做低,众位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离谱。 这哪是伏小做低,简直就是不当人看呢。 在坐的股东皆是老人了,从许氏刚起步的时候就进了公司,和许氏一起打拼,大风大浪都见过。 但诸位也不是什么不懂感恩的人,如果没有温时青,许氏哪有今天。 即便是没人时,诸位也是以礼相待,对温时青保持着敬仰。 见许老爷子这个态度,大家也都沉下了眼,不开口,沉默着。 许老爷子不知道在场的诸位什么心思,他离开公司许久,空有股份在手,对公司的一切都不了解,更不知道整个许氏的血液已经被重新清洗了无数遍,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许氏了。 也不是那个唯他是尊的许氏了。 「咳咳咳,我会把……把股份转让给慕城,让他替我接管许氏。」许老爷子一鼓作气地说完这一通,口水含煳在唇间,整个人显得痴呆又噁心。 会议室登时便一安静。 有股东思索再三才道:「许董,许氏一直都是温总在管。我听说许董您的孙子,也就是许二少自己在外打拼,那个公司不能说藉藉无名,但是和许氏比起来确实是不能看。」 「冒然将他提拔起来,是否不妥。」 股东已经算是斟酌再三,才没有把话说难听一些。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是许慕城配吗? 许老爷子虽然瘫了,但也没蠢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掌拍在轮椅上,被冒犯了一般,怒气出声:「呜呜呜……」 在发怒的前提下,他已经说不出连贯的话了。 口水啪嗒啪嗒地滴在地板上,许老爷子瞪着一双眼睛,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了一般。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温时青笑了笑,走在轮椅后,双手握在轮椅上,「好了,今日应该是爸煳涂了,转让股权的事还是改日再议吧。」 他推动轮椅出了会议室的门。 老爷子急得在轮椅上摆动,挣扎着要尖叫,可是他叫不出来,他只能怒目看着温时青。 他觉得现在的温时青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胆敢忤逆他。 果然是餵不饱的白眼狼。 他庆幸自己当初对这个白眼狼没有过多的心软,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奴隶。 被强迫地推出会议室,许老爷子认为温时青是怕了。 他心中不无得意,艰难地扯了扯嘴唇,看向温时青。 阻止得了他一时,能阻止得了他一世吗? 尽管他死了,这股份仍然会是许慕城的,许慕城仍然会是这公司的最大股东,是决裁者。 许老爷子看着温时青的目光也染上了几分怜悯。 他对这个儿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当初养他也不过是想养一条狗,到时候能任他许家驱使。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温时青是一条很好的狗。做的一切都让许家蒸蒸日上。 许老爷子被推进了电梯里,温时青是要送他回家。 电梯门缓缓关上,温时青唇角的笑容不变,他从反光的电梯钢层板上看着许老爷子。 第136页 低笑:「老爷子,你以后也不用打这主意了。」 许老爷子眉头一皱,动弹不得。 温时青垂眸,手指轻抬,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指替老人理了理花白的银髮,有些同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害怕了?」 他手垂落下来,目光落在下降的电梯楼层数上,缓缓柔柔:「你老可能不知道,你手上的股份给了许慕城,那也无济于事。」 许老爷子怒目而视,死死地盯着他。 温时青轻拍他的肩膀:「我不用主动架空许氏,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股份,你可能不知道当初许氏危急存亡时,每个股东都移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在我名下。」 「加起来,这些远远超过你。」 温时青轻嘆了一口气:「何必走到今天这步。」 许老爷子被这一席话打得找不到北,手指握也握不紧。 浑身颤抖着,手指抠在轮椅上,抓了又抓,嘴里发出呜呜呜地声音。 他现在终于看清了局势。 局势在温时青这边。 他没有胜算。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温时青推着人出去,去往了地下车库。 车库有护送许老爷子回医院的车和人。 人不是许老爷子的人。 说明白一点,许老爷子自以为自己人的人,其实早就不是自己人了。 那司机见到温时青,恭恭敬敬地低头。 许老爷子见此更是目眦欲裂。 温时青将人送上车,无视他的怒视,浅笑无奈:「老爷子一点都不懂服软。」 许老爷子死死地盯着他。 温时青凑近他,闻到了他身上腐朽的老人味儿。他神色不变,甚至低声道:「老爷子不好奇最近身体怎么一如不如一日了。」 这话将许老爷子震在原地,他张嘴,尖叫着,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音节:「畜生……」 温时青微微直起腰,手扶着车门,无奈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不开窍的小孩子:「老爷子还是那么愚笨。」 「畜生这话应该骂这天天在你跟前献殷勤的人。」 他关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而老爷子呆在车里,盯着车窗外的人,手指抓了又抓,抬了又抬,双目失神。 献殷勤的人? 这十天半个月,鲜少走动的许夫人突然来得频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宝子们 第91章 庄园外, 温时青点了一支烟靠在车边上。 今天是他开的车。 烟雾缭绕,尼古丁的味道在空气中化开,显得尤为浓重。 他点了点菸头,抖落零星菸灰。 庄园里的别墅二楼还亮着灯, 以往这个时候他回来庄园是漆黑的。 所以在江已来到这个地方之前, 温时青极少回这个地方, 他似乎更满意地处市中心的大平层。 如今这个地方成了他两点一线的落脚处。 与晚风一起抽完手上的这支烟,温时青进了楼。 江已坐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煳煳的,他原本是上了二楼去睡觉的,但是一个人呆住有些害怕, 索性下楼等温时青。 心里装着事儿, 听见门开的声音, 他连鞋子都忘记穿了,赤着脚就跑向玄关处。 温时青身上还有未散去的尼古丁味儿,江已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闻到了那股香菸的味道。 不令人反感。 江已吸了吸鼻子, 埋进温时青的怀里。 温时青被他这一扑, 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抬手稳稳地抱住他,趿拉着拖鞋进屋。 有些奇怪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少年的头髮细软柔顺,他皱眉:「怎么了?」 埋在他怀里的脑袋动了动,又往里钻了几分。 可见情绪是十分不好。 「没什么, 就是有点想你了。」江已嗡声撒娇道,声音没精打采的, 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温时青将人抱着往里走, 笑了笑:「还撒娇了。」 江已哼了一声, 难得没有反驳。 他现在确实在撒娇。 从温时青出现在他视线里的那一刻,到他抱着实实在在的人的时候,江已才觉得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就算那个人是唐岁岁又如何,唐岁岁被人欺负了又如何,唐岁岁就算是快死了,也和他没任何关系。 他何必把责任往他身上揽。 想通了,江已将自己挂在温时青身上,也不下来,有些闷闷道:「你怎么了?」 温时青将他放在沙发上,「嗯?」了一声,大抵是不明白他的话。 江已趴在他的怀里,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他揪着他的衣领嗅了嗅:「还抽菸了,肯定不开心了。」 温时青一顿,抱着他坐在沙发上,将人从衣服里拉出来,露出少年清隽的脸。 江已懵了一下,有些茫然:「怎么了?」 温时青没说话,看着他,半响才一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没什么,你可爱。」 江已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傻兮兮地一笑:「我知道。」 「所以,别转移话题!」江已看着温时青,强硬地将话题拉了回来:「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成天不着家,我就知道你肯定遇到难处了。」 第137页 温时青惊讶于他的敏锐,又有些迟钝地接收到来自他的好意。 他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头顶白昼的光落下来。 男人微微眯眼,笑了笑:「是遇到一些,但都摆平了。」 江已唔了一声,大抵是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反正不管说不说,也不过都是许家那点破事儿,要么就是公司里的事儿。 江已回想了一下剧情里,貌似这个时间段温时青或者许家也没有发生过其他大事儿。 当然了,现在剧情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江已也不能完全依赖剧情发展。 就像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剧情里也完全没有,此时唐岁岁和几位买股攻应该打得水深火热,时时刻刻都面临着该死的修罗场。 而唐岁岁在几位买股攻中流连,惹得读者吵得开了超话,在超话里吵。 这样的情况下,作者哪会安排唐岁岁被欺负的戏码,是真的不怕被寄刀片吗? 江已现在对剧情走向一点把握都没有,拿不准是什么情况。 他抬手捏了捏温时青的脸蛋,男人的脸不是很软,但也不粗糙,不用护肤品也帅得一批。 他爱不释手,一边道:「温叔叔查了霍齐吗?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温时青看着他,唇角微弯:「杨助理在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他抓着少年的手,温声细语:「有叔叔在,就算是死,那也是叔叔死在前头。」 江已现在有些应激,听见这死字就有些害怕,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呸呸呸,才不会死!我俩都不会死!」 想到这里,他脑子突然闪过什么,仿佛是抓到了时机,江已开始做铺垫了。 「那什么,为了我俩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江已小心翼翼道:「温叔叔,你看看你最近忙成了什么样子,还是要注意好身体,不如咱们抽个时间去全身体检一下?」 江已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是碍于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开口,要是突然这么说,温时青还不一定会搭理呢。 温时青敲了敲他的脑袋,拒绝道:「不用,我每个月都有定期体检。」 啊这, 江已愣了一下:「啊,你这么准时的吗?」 温时青挑眉:「你真怕我死?」 江已勐点头。 温时青微微前倾,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唿吸交杂,他轻声道:「放心吧,不会死的,为了小江也不会死的。」 江已呆了一下,浑身都有些滚烫,那股热气登时便从脚底冲到了天灵盖。 他有些缓不过神。 他听过的情话不少,但温时青短短一句就能让他感到心颤。 江已想,他或许是太缺爱了。 从来没有人说过为他而活,所以温时青说为了他活着的时候,他就像是落在地上的雪球,滚了又滚,跌跌撞撞的,即便是会在阳光下融化。他仍然是觉得这刻是美好的。 江已动了动脑袋,挨着温时青的脑袋磨了磨,抿唇道:「我们会好好活着的。」 早上去的时候,张问这个万事通立马来汇报最新消息。 不出江已所料,唐岁岁进了医院。 张问描述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你们不知道,昨天那画面有多惨烈!听说唐岁岁被打得奄奄一息了,还是保安看见叫得救护车,不然怕是会死在昨天那夜黑风高的晚上。」 路和鸣不太感兴趣,敲了敲江已的书纸:「周末作业做完了吗?」 江已:「……」 他一脸懵逼:「什么作业?还有什么作业?」 昨天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他抓紧时间都写完了。 路和鸣扶额,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写:「英语老师又布置了周报,你赶快写吧,一会儿又交不上了。」 江已现在八卦也不想听了,四处翻找自己的周报。 开玩笑,唐岁岁哪有他的作业重要! 第92章 课后, 江已随口问了一句打唐岁岁的人抓到了吗? 张问摇头,他也觉得纳闷,说什么唐岁岁死活不肯说是谁,都猜测他可能是被威胁了。 江已撇嘴:「他不是有心脏病吗?这都没出事儿?」 上次他半句话没说唐岁岁就犯病进了医院, 这次唐岁岁被打得老惨了, 居然还能保住小命? 江已琢磨着, 这难道就是他这个炮灰的威力?和主角生来犯沖。 不过这事儿不管咋样也和他这个透明炮灰挨不到边,索性江已也就懒地管。 但事实上,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动上门来找他。 在被班主任叫出去的时候, 江已都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 班主任是个秃头大叔, 看着他欲言又止, 半响才垂头嘆气:「进去吧,大家都等着你。」 江已一进办公室,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肃杀。 他一警惕,登时便抬头看向四周。 办公室里并不空荡, 但以往的老师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唐夫人和唐先生,以及一些不认识的人。 江已顿感不对,抬脚就要往外跑。 但下一秒, 大门在他眼前关上,他没有任何退路了。 江已只能转过来,一边奢求路和鸣或者张问发现他去得太久了心生怀疑。 「唐夫人, 唐先生,你们找我有事吗?」江已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第138页 他的直觉告诉他, 今天这事儿和唐岁岁受欺负脱不了干系。 即便江已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唐夫人想也没想, 抬手便沖了上来。 她来得太快, 江已压根没有时间去反应过来。 他以为在场的人那么多,唐夫人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但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脸上时,江已脑子一懵,同时脸也被打得歪向一边。 唐夫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怒气,看着江已的目光犹如看着杀父仇人:「你个杀人犯!」 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面目全非,看起来像个骂大街的泼妇。 江已捂着脸,神色冷淡,他用舌尖扫荡了一下口腔,尝到了一丝腥甜味儿。 他怀疑自己嘴巴被打流血了。 唐夫人一改刚才的强势,突然捂嘴哭起来了:「我就知道留你不得,你就是个丧门星,你专门来克我家岁岁的。」 江已在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他忽而一笑:「唐夫人有话好好说,造谣是违法的。」 唐父这次没有拦着唐夫人,他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江已有极大的怨气。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的岁岁还在医院里躺着!你心是铁做的吗?怎么这么黑心啊!难怪你父母不要你!」唐夫人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往江已最柔软的地方戳。 她或许算是个护犊心切的良母,但绝对算不上一个善良的人。 江已佩服自己现在还能不发疯,他沉着冷静地一笑:「唐夫人到底什么意思?不如展开说说。」 办公室里的人都是一些生面孔,江已并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江已,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江已的厌恶。 可能他们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这种见死不救的冷漠的人,他们很难喜欢起来。 唐夫人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一边恨极了江已现在的面无波澜。 她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还会保持镇定? 如果是岁岁,可能已经慌得手脚无措,躲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了。 唐夫人看着他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忽然心里抽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的,没有了刚才的底气,她捏紧拳头,咬着牙:「岁岁昨晚被人打得四处是伤,命悬一线,学校门口的监控显示你当时就在巷子口外面!」 她看着江已那张脸,手指掐着虎口,方有底气继续说:「你明明当时可以救岁岁的,你为什么不救?」 想到唐岁岁身上的伤,想到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少年现在蜷缩在一方病床上,插着唿吸机,她就心疼地要死,恨不得将兇手千刀万剐。 但是现在找不到兇手,唐岁岁不让他们报警,她只能将矛头对准江已。 这个人,这个人明明可以救岁岁的,岁岁原本不用受那些磋磨的! 江已登时就有些纳闷了,他双眼迷茫地看着唐夫人:「不是?什么意思?唐岁岁被打了吗?」 唐夫人:「你什么意思?」 江已看起来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架着摄像机的诸位观众。 是的,虽然这些围观的人没有明目张胆的录像,但江已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属于媒体工作者。 「唐夫人和唐先生,你们可能有所误会,我并不知道唐岁岁被打了,我昨天确实是路过了巷子口,但是我并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你大可以调监控,这事儿和我挨不着边吧。」江已微微一笑,看着摄像头,眼睛微弯,笑意不达眼底。 唐夫人见他这样还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的? 但是监控确实没拍到江已的异常,所以他们也无法判断江已是否听见了动静,而故意见死不救的。 站在旁边的媒体工作者也各自面面相觑,有些唏嘘。 本来还以为这个同学是个见死不救的,没想到原来是压根没有听见动静。 也是,正常人要是听见动静,即便不救,也会报警处理的。 这样想着,他们纷纷对江已露出同情的神色,看着少年脸上的巴掌印,对他看法也急转而上,顿时也对唐夫人的做法感到唾弃。 还是个名门贵妇,问也不问清楚就扇人。 唐夫人也被此打得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现在不能输了阵。 唐夫人咬紧牙:「谁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这种谎话谁都能编出来!」 唐父站在后面不置可否,他现在是个背景板,一切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全由唐夫人代劳。 他骨子里便是这样极其好面子的人,平时候是不会参与这些杂事的,但此事涉及他唯一的儿子,他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他偶尔会附和上几句,添油加醋。 第93章 江已倒是丝毫不乱, 他顶着脸上的巴掌,游刃有余:「唐夫人不相信,不如还是报警吧。」 他看着诸位媒体工作者扛着的摄像头:「这事儿关乎我的名誉,现在高考在即, 要是我的名声受损了, 对我的将来也不好。」 他说得波澜不惊地, 正直得过分。 原本就因为刚才唐夫人的咄咄逼人,让各位媒体记者都对江已产生了同情。 现在看他这样,心顿时就更偏了,认定江已是个好人。 第139页 有温柔善良的女记者站出来, 她声音不大, 和气道:「唐夫人, 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坐下来聊聊,聊开就好了,何必大动干戈。」 唐夫人也是这样想的。 她倒不是觉得江已被冤枉了, 而是觉得报警会把事情闹大, 到时候江已无事,反倒会连累唐岁岁。 就像江已说的,现在已经高三了, 她并不想唐岁岁的名声受到什么牵连。 于是,唐夫人顺着台阶下,微微低咳了一声:「既然如此, 那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她今天请了各大媒体来,本意是想靠着舆论将江已不动声色地逼走。 江已身后有温时青撑腰, 唐家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但做到润物细无声也不是不可以。 唐夫人松口了, 大家也由衷地为这位年纪小的少年松了一口气。 江已也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地笑容,看起来确实是没有任何异议,十分认同唐夫人的决定。 这场闹剧就以莫名其妙的收尾结束。 唐夫人心里还有些不甘心,但也没话可说,她踩着高跟鞋,看了一眼江已,颐指气使地冷哼了一声:「以后离岁岁远一点,和你挨边的准没好事。」 江已保持着笑容,轻声:「不瞒唐夫人,我也正有此意。」 唐夫人眼睛一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江已扯了扯嘴角,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抬手有些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还火辣辣的疼。 唐夫人极为不情愿地去了医院,但好歹也打了江已一耳光,出了一口恶气,有了好脸色。 到医院时,唐岁岁已经醒了。 小少年躺在病床上,脸上脖子上都是伤痕,看起来犹如碎玻璃一般。 每看见此景,唐夫人眼里就浸着泪,恨不得代替他受过。 唐岁岁已经醒了。 他其实昏睡后,半夜就醒了,后来又睡过去了,现在飢肠辘辘的。 看见唐夫人回来,眼睛一亮,连忙出声:「妈,慕城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 唐岁岁受伤后,唐夫人第一时间就给许慕城打了电话过去,并且噼头盖脸地一通骂,责怪他这个未婚夫当得太不称职了,夸大其词地说了唐岁岁的伤。 若是以前,许慕城定然十分着急,就算是在他国也会连夜赶回来 但现在,听见唐岁岁受了伤,他也只是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也没说会不会回来,甚至挂掉了她的电话。 唐夫人心里琢磨着,许慕城该不会外面有人了吧? 正所谓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她心里着急,但又不能告诉唐岁岁,只能撑着笑容,温温柔柔地一笑:「快了,慕城手里有工作,走不开,刚刚路上还打电话让我好好照顾你。」 唐岁岁闻言露出一个笑容,半响眼里的光又熄灭了,他嘟嘴不满:「我都住院了,慕城哥哥都不回来看我。」 他这模样,唐夫人喜爱极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本来就是家里的独生子,再者,唐岁岁有先天性心脏病,唐夫人一直都觉得是自己的错,不止一次责怪自己让唐岁岁受苦,所以对她更是爱护有加。 「你看你待会儿想吃些什么,妈让人给你买。」唐夫人替他理了理头髮,温声细语:「今天妈妈替你教训了江已,你以后离他远一点,是个煞星。」 说起来,唐夫人为什么会知道江已昨天经过了那个巷子口,并非是因为调了监控,而是唐岁岁无意间说漏的。 当然了,他并没有说是江已,而是说当时有人经过,但没有救他。 唐岁岁咬着牙埋怨哭泣,害得唐夫人对那个路人也怨气极深。 唐岁岁眼睛微闪,刻意忽略了唐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撒着娇道:「我想吃妈妈做的包浆豆腐。」 这是唐夫人唯一会做的菜,还是小时候唐岁岁在外面吃过一次就闹着要吃。 但唐夫人觉得外面做得不干净,厨师做的唐岁岁又挑剔不吃,她只好自己现学。 唐夫人瞧着他瘦了一圈的小脸蛋,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好好好,一会儿我让护工来守着你,我回去做好吗?」 唐岁岁乖巧地点了点头。 怕唐岁岁饿着,唐夫人马不停蹄地回了家,想了想又担心,让唐父去医院守着唐岁岁。 等做完一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近医院的那段路在施工,车辆不能通行。 唐夫人只能踩着高跟鞋,沿着旁边的梧桐小道徒步过去。 小道边上没有路灯,可能是因为施工的原因,石头也较多,磕磕绊绊的。 唐夫人打开手电筒,就这灯光走着。 瞧着望不见尽头的道路,她心里没来由得一慌。 这心慌还来得及消除,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一张结结实实的麻袋扣在她头上。 唐夫人的脚又踩在石子上,脚一崴便倒在了地上,保温瓶滚落在一旁。 紧接着,那麻袋一缩,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地罩在一片黑暗中。 唐夫人尖叫了一声,声音囫囵,可惜道路两旁都没有人来人往。 随后她感觉自己腾空了,好像是被扛起来了,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扔进了一个洞穴里。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你放了我——」唐夫人的手指抠着麻袋,想抠烂,但随后就发现有什么东西覆盖上来了,她手脚都被人从外面绑住,动弹不得。 第140页 没有人回应她,那个绑她的人似乎也不是图钱财,半点声音没有发出。 江已将她扔在垃圾车里,又将刚刚扔在一边的垃圾重新捡回去,埋在那麻袋上面,稀稀疏疏的,一个没漏。 他拍了拍手,看着唐夫人躺在里面,确保对方能唿吸,安稳活到有人来解救她,才拍了拍手,罩上自己的帽子,若无其事地离开现场。 今天干得这场大事,江已多少有些虚,他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有些手生,不太熟练。 但他暂时没想到比这更好的报复方法。 现在他脸都还疼,越想越气。 江已抬脚踹了一下路边的石子,心想刚才应该补一脚,解解恨。 但他又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出打妇人的举动。 江已拍了拍自己的猪脑子,怨声载道,他真的太善良了。 这样可不好,得兇狠一点。 兇狠的人回到温家庄园,看见站在大门外的温时青,秒变温顺小可怜。 「温叔叔……」江已眨巴着眼睛,乖乖地走到温时青跟前,弱弱地出声。 男人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了,他穿着一身真丝睡衣,漆黑的睡衣和这茫茫夜色融为了一体。 温时青看着他,目不转睛的,也不出声。 气氛一瞬间陷入低迷,僵硬得让江已快爆炸了。 他憋不住地走过去,脑袋飞速旋转,抿唇道:「叔叔怎么在外面?不冷吗?」 小少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一副做贼心虚地样子,像干了坏事的小猫,只差掘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他这幅样子,温时青又怎好责怪他。 嘆息声在头顶响起,江已茫茫然地抬头。 温时青抬手,手掌包裹他的小手,摸着他冰冰凉的手指,眉心一皱,神色有些严峻:「出去也不知道穿厚点。」 江已一笑,「走动着就不冷了。」 温时青垂眸,看着他一脸傻兮兮的样子,跟村头的张二狗似的,给他一颗糖就能拐走了。 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而是落在那有些显眼的巴掌印上。 即便过去了大半天,印迹也没有消散,可见有多疼。 温时青一顿,手指落在少年的头顶,看着少年心虚的眼睛,声音微哑:「小江……」 江已以为他是要说教,立马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温时青哭笑不得:「你怎么老是被人欺负。」 江已:「……」 江已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脸颊,瞪了一样看他笑话的温时青。 好吧,虽然他现在有一丢丢的喜欢温时青,但温时青也不能揭他痛处啊。 温时青忍俊不禁,牵着他的手往里走:「行了,还知道要面子。」 一边走一边道:「怎么在外面就不能横?」 江已出门时,跟杨助理打了招唿,只说自己出门有点事儿,但没说什么事儿。 所以江已在背后张牙舞爪地想,他在外面可横了。 他今天还报復了唐夫人。 不知道回过头会不会查到他头上。 江已垂头丧气地跟着温时青走进别墅。 温时青看破不说破,将他拉到沙发前,取出药箱,用棉签沾着碘伏给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脸伤。 江已身子有些僵,他直挺挺地挺着腰。 看着温时青的脸颊离他不过半寸的距离,他有些心跳加速。 直到碘伏碰到自己的伤,原本便有些疼的伤顿时更火辣辣的。 他嘶了一声,又忙闭上嘴巴,心想自己最近越来越娇贵了。 温时青放缓手,声音温和低沉:「疼?」 江已:「……嗯。」 「忍着。」 「……」 江已瘪嘴,故作委屈:「叔叔好狠的心。」 温时青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些,江已嗷嗷地直叫。 对上少年怨气十足的眼神,温时青目光微微柔和下来,屈着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没有下次。」 「被欺负了就打回去。」 想了想,他又道:「叔叔给你兜着。」 第94章 唐夫人被绑了一夜, 扔在又臭又脏的垃圾堆里,发烂发馊的味道充斥在鼻间,这大概是她此生最狼狈的时候。 睁着眼睛呜呜地叫了大半宿,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地认命, 眼睛也止不住的眨, 迷迷煳煳地竟在垃圾车里睡了过去。 在此之前, 唐夫人心怀希望,希望唐岁岁或者唐父能发现她的失踪。 但很可惜,没有任何人来找她。 等到垃圾车缓缓移动,唐夫人察觉到异动才陡然惊醒过来。 她连忙出声想喊, 但一张嘴垃圾车里的污秽味道就冲进来, 她呕得直翻白眼。 连忙改为用身子撞击垃圾车, 发出哐哐的声音。 清洁工阿姨被吓了一跳,车也不敢拉了,跳得老远,警惕地看着垃圾车。 那小推车在阿姨眼皮子底下又连续发出哐哐的声音, 车身被撞击得厉害。 阿姨想不当回事儿都难。 现在正是清晨, 城市刚刚甦醒,车水马龙的。 阿姨环顾了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扒开垃圾堆,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就看见一个被麻布袋子罩着的人,看不见长什么样子, 只能看见她在挣扎。 阿姨有些心慌,不敢擅自解开, 哆哆嗦嗦地报了警。 第141页 警察很快就来了, 警官迅速给唐夫人解开绳索, 将人从车里扶起来。 终于得见天日,唐夫人嘴角挂着呕吐过的秽物,头髮粘成一团,上面趴着虫蚁,浑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清洁工阿姨看了都连退几步。 警察轻咳了一声,手指轻掩鼻,象徵性地掩了掩便又放下了。 唐夫人从来没有这么丢过人,警察问她怎么回事儿,她也不想多说,掩着自己的脸,怕别人会认出她。 甚至警察建议她报警,她也左顾他言拒绝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从人群中脱身,唐夫人一路跑去医院。 这条路离医院不过几公里,这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医院的病房里有淋浴间,她可以在医院洗个澡,打理一下。 况且,唐夫人心繫唐岁岁,怕唐岁岁担心着急。 紧赶慢赶,顶着路人异样的眼光,唐夫人才跌跌撞撞地到医院。 医院护士险些认不出她,吓了一跳,也不敢多问,连忙让她快点上楼。 唐夫人捂着脸去往病房。 临近病房的时候反而有些退缩,她怕会吓到唐岁岁。 但是转念一想,岁岁是个好孩子,会理解她的。 唐夫人心里没了负担,加快了脚步。 进门时,唐岁岁正在看动漫,看见唐夫人吓了一跳,登时便脸色一变:「你谁啊你?」 唐夫人看见儿子,心里就有些委屈,眼里含着泪:「岁岁,我是妈妈。」 唐岁岁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失控,只差尖叫起来:「妈,你干什么去了?你好噁心啊,离我远一点!」 他被宠坏了,完全没把这句话当一回事儿,只觉得唐夫人在自己心里的母亲形象崩塌了。 一点都不像是他的母亲,像个乞丐,一点贵妇的样子都没有。 唐夫人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有些难堪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勉强地笑了笑:「妈妈这就去洗,这就去洗。」 她没有衣服,连忙道:「岁岁,我给你带的换洗衣服呢?我借着穿一件。」 唐岁岁的目光落在动漫上,目不转睛地拒绝:「不要。」 唐夫人又是一愣,突然有些迷茫地站在原地。 她原本以为自己来了后,岁岁会担心会着急,会追问她为什么搞成这幅模样。 但岁岁好像并不关心。 唐夫人只好去找另外一间病房和她相同身高的女人借了一套衣服,才匆匆忙忙地进了淋浴间。 出来时,唐岁岁的动漫看完了,正躺在病床上抱着手机。 听见动静,他瞥了一眼唐夫人,撅着嘴巴,娇气道:「妈,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了?」 唐夫人心里一暖,心想岁岁终于问她了。 她动了动嘴巴,正打算抱怨昨晚遇见的奇葩事儿,就听唐岁岁嫌弃道:「还好没有被其他认识的朋友看见,不然丢死人了。」 唐夫人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有些僵硬地坐在凳子上,笑了笑:「没什么大事。」 唐岁岁嗯了一声,也没再出声。 江已这边,他昨晚干了坏事后,睡得倒是安稳,早上起来时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害怕。 要是那街边上有监控怎么办? 唐母查到是他干的怎么办? 他会不会被当街暗杀? 一整个早晨都心慌意乱,他觉得下一秒警察就会上门来逮他。 可能是他的心不在焉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吃早餐的时候,温时青帮他在三明治上抹了一层沙拉,放进他的盘中。 轻声道:「不要乱想,吃早餐。」 江已点头。 他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下去了,看起来只有稍稍的肿。 不过他脑补的当场抓获没有出现,接下来的一周都风平浪静,除了唐岁岁依旧住院没有回来,学校里关于他被殴打的话题也散得差不多了。 中午江已和路和鸣去食堂打饭。 今天中午有糖醋排骨,江已得到这个消息便立马飞奔去打糖醋排骨。 但无奈太受欢迎,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他垂头丧气打了一份黄焖鸡,找了个地方坐下。 正准备边吃边等路和鸣过来,谁料他刚坐下霍齐就落坐在他对面。 嗯,没错,是消失了好几天的霍齐。 江已愣了一下,脚一动,想跑。 霍齐率先出声,他一笑,看起来就是一副诡计多端的样子。 江已浑身竖起汗毛。 霍齐垂眸看了一眼他的盘,轻笑道:「我有糖醋排骨,你要吗?我给你。」 说着,他抬手就夹起一块糖醋排骨,要夹紧江已的盘中。 江已眼疾手快地移开自己的盘,那块油亮亮的糖醋排骨便落在了桌上。 霍齐一顿,目光落在那块糖醋排骨上,眼神低沉,唇角的笑容淡下去,浑身都笼罩着阴郁:「你不喜欢?」 江已呵呵一笑:「不是,我有洁癖。」 他瞅了一眼霍齐用过的筷子:「我不喜欢别人夹菜,对不起啊。」 霍齐登时一笑:「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江已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见路和鸣打着饭过来了,如见救星,连忙抬手招唿他过来。 然后……他发现路和鸣坐下后,气氛更tm的尴尬了。 第142页 路和鸣看着霍齐,语气不太好:「你缠着他干什么?」 霍齐疑惑无辜脸:「你什么意思?」 路和鸣还是个未出社会的学生,在满身煞气的霍齐跟前完全不够看。 路和鸣咬着牙,拉着江已就要走。 江已只想给路和鸣疯狂打call。 这是什么神仙好友!!! 下一秒,在擦肩而过时,霍齐抬手抓住了江已的手腕。 那手凉得犹如冬月的寒冰,冻得江已一个哆嗦。 霍齐没回头,轻声道:「你走了,我还吃什么?」 江已脱口而出:「吃饭啊。」 霍齐:「……」 他一噎,表情也跟着一僵,看着江已,强拉着他。 两方僵持着。 江已无奈只好坐下,一边劝路和鸣:「你也坐,大家都是同学。」 路和鸣冷笑了一声,转头把自己盘里的糖醋排骨夹到江已的盘里:「最后一份。」 江已眼睛一亮,递给路和鸣一个感恩的眼神。 路和鸣唇角翘了翘,看向对面的霍齐,眼神挑衅。 霍齐扯了扯脸上的笑容,眼神深沉,他抬起筷子夹走了刚刚落在桌上的糖醋排骨,冷冷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江已:sos,锋芒在背是什么感觉?就是现在的感觉! 第95章 等霍齐走了, 江已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抖了抖身子,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嵴背都是凉的。 这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危险。 但江已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路和鸣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语气淡淡的:「看什么?」 江已回神, 摇头:「没什么。」 路和鸣的目光又落在面前空落落地盘上, 声音带上一丝笑意:「吃完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江已就是知道他说的是糖醋排骨,他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以为路和鸣是觉得他太能吃了。 他羞赧一笑:「吃得有点多。」 路和鸣唇角微翘:「你刚刚怎么不要霍齐给你的。」 原来他都看见了。 江已登时便眉头一扬:「我敢吃吗?」 「他只差把「想下毒害死我」几个字纹在脸上了。」 江已拧了拧眉, 想到刚才路和鸣和霍齐的对峙, 心里虽然感到暖意, 仍劝道:「这霍齐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说不定还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以后还是不要惹他,惹急了谁知道会干出些什么。」 俗话说得好, 惹不起就躲。 这也是江已一贯的原则。 路和鸣见他一脸担忧的样子, 忍俊不禁:「知道了。」 江已见他没放在心上,也不再说什么。 霍齐这个人始终就是个定时炸弹,时间越久, 看他的眉眼,江已就越觉得有些熟悉。 越是熟悉,越是让他感到害怕。 如果他真的见过霍齐, 那么他不可能会忘记霍齐这么具有攻击性的长相。 除非对方没有露过脸。 这让江已不得不将他和绑架他的人联繫在一起。 可惜对方捂得过于严实,江已除了见过那双眼睛之外, 便什么也没有见过, 连声音都是被处理过的。 而过分的是, 那双露出来的眼睛,江已连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都不记得了。 但不得不承认,霍齐确实有那可能。 但江已现在没有证据去证实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本来是想把这个猜测告诉温时青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用处。 温时青查不到霍齐的身份,此人一定掩饰得极好,即便知道了他可能是绑匪其中一个,那也无济于事。 但这无疑让江已对霍齐的警惕心越发的严重了。 霍齐似乎察觉到这些了,他坐在江已的斜后方,讲台上的科任老师口水唾沫横飞,他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含着口香糖, 男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前面的少年身上。 一想到只要他靠近分毫,江已就像是刺猬,浑身竖起了利刺,就让他觉得好笑,邪恶萌芽缓缓长大。 这人可比唐岁岁好玩多了。 霍齐敛上眉眼,舌尖轻舔过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像条毒蛇一样,浑身都是毒,令人噁心呕吐害怕。 宋安知最近在医院学校两头跑,唐岁岁住院了,他虽然身上没钱,但是因为唐岁岁抱怨医院的护工不尽心,他不得不去医院照顾唐岁岁。 尽管唐夫人并不太待见他。 但更多时候,宋安知是在观察江已。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的,是因为上次污衊了江已,还是宋念的那番话,让他心里挣扎恐惧,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以至于宋安知最近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江已。 就像现在,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看向那头的江已,少年的脑袋一摇一坠,认真地听着课。 宋安知瞧着,忍不住唇角一勾,低低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但下一秒,他便笑不出来了。 他注意到了同一个和他一样注视着江已的人。 是叫霍齐的人。 霍齐像是道上混的人,这是他给宋安知的第一印象。 所以宋安知将他视为不能惹的对象——他的家庭不允许他惹一身腥。 第143页 但此时,男人侵略的目光仍然让他感到不舒服,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盯上的样子。 宋安知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看着霍齐的目光带着不善。 或许是和徐然待久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本身就带着叛逆因素,但一直压抑。 此时,宋安知想挖掉霍齐的眼睛。 碍眼极了。 此时,作为主人公的江已:…… 江已想,能不能让他安心上课? 再看,他的后背就要被烫穿了! 他一点都不想在意,但又实在忽视不了。 他沉着脸,准备发作一番,就见旁边的路和鸣突然动了动,身子往这边一靠,将那道令他浑身不舒服的目光挡了去。 江已虎躯一震,感动得眼泪鼻涕横流。 他眨眼看向路和鸣,递给他一个感恩的眼神。 得朋友如此,他还能有何求? 路和鸣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无声让他好好学习。 江已顿时点头,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好学习,不考个好的大学,都对不起路和鸣! 于是他铁了心的要奋发图强。 是的,江已本来是想着等剧情过去了,他能够立马搬家,带着江奶奶去往其他地方,拿着钱远走高飞,远离这些离谱的人类,离谱的剧情。 但是他最近改变想法了。 或许让他改变想法的其中之一原因是温时青。 温时青在这里,他便觉得自己或许也会留在这里。 这里有他会思念的人,会想念的人,想要留住的人。 江已不会为情所困,他很理智,他很清楚若是留在这里自己会一如既往地会丧命,那他仍然是会毫不留情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现在对于一切都是未知的,既然现在证明剧情是会有蝴蝶效应的,是会被人为所改变的,那他就能放手一搏。 如果到时候能考大学,去往另外一个省上学,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况且,江已想救温时青。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温时青死去,在他明明知道结局的情况下。他想留住温时青。 这个在书外的读者眼里,只是一个纸片人的人。 江已听着讲堂上的老师讲课,一边滑动着笔,写下笔记。 或许,他现在已经有点喜欢温时青了。 下午放学。 和路和鸣结伴出校,江已想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个笔记本。 路和鸣要去医院看望他的母亲,便无奈和江已分别。 江已挑挑选选,选了一本可可爱爱的笔记本。 到收银台准备付款,谁知后面突然有人拿出手机,「我帮他付。」 收银员看了一眼两人,默默地扫了二维码。 江已回头想看看是哪位大好人,一看见是林子瑞,便满心只剩下无语。 「你什么意思?」 林子瑞无辜地眨眼:「什么什么意思?」 江已抬手将本子扔他怀里,「你买的,给你了。」 林子瑞连忙拉着他,跟着他出了小卖部:「你怎么不要啊?」 江已翻了个白眼:「你付的钱,我要什么要?」 「你想要,我勉强让给你咯。」 在江已看来,这林子瑞就是来报復他的。 报復他没给他付钱,不知道那家包子铺的老闆娘有没有把人留在包子铺里打工洗碗。 说真的,江已那天没有付钱,刚开始是很兴奋的,后来就开始后悔了。 毕竟那天下那么大的雪,老闆娘把林子瑞留下来打工,那岂不是还给了他住处? 江已越想越觉得应该让林子瑞在大街上冻死! 林子瑞将笔记本重新塞他怀里,一脸嫌弃:「这这么幼稚的笔记本,我才不要!」 笔记本上是可可爱爱的小喵咪,在江已看来简直要被萌化了,在林子瑞看来这就是小孩子才会用的东西! 一不小心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林子瑞:…… 他看着江已脸都黑了,顿时感到不妙,想找补回来。 江已扯出一个冷笑,「神经病吧你?存心来侮辱我的是吧?」 林子瑞下意识地就想要道歉,但又觉得不对。 他应该讨厌江已的,但怎么又想向他道歉了? 说来说去,林子瑞觉得自己应该是感激江已救了他一命。 虽然江已确实把他扔在了包子铺,老闆娘将他留下来洗碗打工。 洗了一天,手被水泡得肿胀不堪,但也勉勉强强地挨过了那场雨雪天,没有冻死在外面。 林泽宇也并非是真的要将他置于死地,他本来以为把林子瑞赶出去,他人脉那么广,怎么着也不会让自己流落街头。 谁知道他还真的流落街头了! 找到林子瑞的时候,他正在边洗碗边哭,老闆娘插着腰在旁边气得脸红脖子粗,破口大骂,形象都不要了。 她从来不知道长那么大个儿的男人,洗个碗都洗不干净。 这样想着,林子瑞原本的拐个弯想高高在上的话也全无了。 他看着手上的笔记本,嘴里哼唧着:「你不是最喜欢钱了吗?这本子又不要你的钱,你还不高兴了?」 江已听得一清二楚。 他现在更加确定去这人就是来侮辱他的。 他冷笑了一声:「林少爷的钱来得干不干净还不知道呢!谁敢用,用了也不怕烂屁股!」 第144页 他转头就走,懒得跟着智障儿童说话。 在江已眼里,林子瑞的智商实在捉急。 林子瑞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支支吾吾半天,看着江已已经走出了大半截,才反应过来,想追又不敢追上去。 最后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手上的笔记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后,等到学校门口汹涌的人群逐渐变得稀疏,他才若无其事地将笔记本捏在手心里。 心想,这笔记本看久了,还真挺可爱的。 今天温时青懒得来接他。 江已拉开门看见温时青坐在里面时愣了一下,才露出一个笑容,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温时青无奈地扯了扯他的衣服,那衣服因为他的动作抬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肌肤。 江已有些惊讶:「温叔叔,你今天不忙吗?」 这段时间都是杨助理来接他,温时青走不开,今天看见温时青坐在里面,江已油然而生一种过年的喜庆感。 温时青见他开心,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眼里有了温度, 他拍了拍他的屁股,「坐着电脑了。」 江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然后他发现电脑正在开会议。 江已:囧。 他默默地挪开自己的屁股,缩在角落里,唿吸都不敢放大。 温时青瞧着他脸红耳赤的样子,唇角微翘,轻轻地拍了拍旁边的座椅:「坐上来,蹲着不难受?」 江已磨磨蹭蹭地爬起来,他心里的小人正在疯狂互殴!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死现场吧! 江已现在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土拨鼠,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个地球表面了! 温时青忍俊不禁,手指轻抬,碰了碰他的耳朵。 温温凉的手指落在少年滚烫的耳朵上,替他降了不少温。 视频会议里的股东比江已还要惊惧。 一个两个眼睛瞪得如铜铃,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所看见的一幕。 平时候温时青可是禁慾得像是个和尚,男女不近身。 刚开始大家以为温总是投身于事业,才不考虑人生大事,时间一长,大家又在暗地里怀疑温总是不是蓝封 喜欢男的? 但那么多年,别说男的,身边除了助理是人,就男的女的都没有了。 所以杨助理的风评一度被害。 再后来,见温时青不像是能看上杨助理这款的人,大家都默默地怀疑温时青是不是不能人道! 久而久之,这个理由便越发的有道理,大家都默默地为温时青感到可惜。 现在…… 那个男的是谁? 这他妈穿着校服,是学生吧! 各位股东默默地在心里竖起了中指。 原来不是禁慾,是老牛吃嫩草! 不愧是温总! 温时青见江已的情绪稳定下去了,才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视频里各位绷着脸的股东,也不知道瞧没瞧出他们在想什么。 只说:「今天先开到这里,晚上再议,辛苦大家了。」 等视频一黑,各位股东心想难怪今天突然就早下班了。 他们原以为是温时青体恤他们加班了那么多天,让他们回家放松。 敢情是因为温时青那边有小情人要照顾。 他们当然不觉得刚才的小少年会是温夫人,只认为那是温时青身边收的小情人。 这种事在行内见怪不怪,大家看破不说破。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继续! 第96章 江已见视频断了, 才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看了一眼电脑,企图发现视频照不见他。 但发现,视频不仅能看见他,还能将他挂在温时青的画面都收入眼底。 他瘫在座椅上, 整个人精疲力尽, 默默地闭上眼睛, 选择离开这个人世。 温时青笑了笑,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他们不敢胡说八道。」 江已抬眸,气鼓鼓地看着温时青:「你当然没事了。」 温时青扬眉,「怎么?在乎名声?」 江已一瞪:「当然了。」 温时青唇角的弧度变成一条直线:「有喜欢的人了?」 江已注意到他的神色, 得逞一笑, 身子一转, 扑在他的腿上,双手枕叠起来。 「吃醋啦」 温时青垂眸看着他,看着少年眼里的笑意,他突然一笑:「你逗我?」 江已无辜地眨眼:「我可没说什么, 都是你在说!」 温时青笑了笑, 手指轻挠他的下巴,像是挠上了瘾,声音温柔:「上次我说什么来着。」 江已:「嗯?」 温时青改为把玩他的手指。 少年的手指纤细修长, 看起来天生就是握画笔的手。 他垂眼:「你的画画完了吗?」 江已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试图转移话题:「今晚吃什么?要不我们去吃附近新开的那家烤肉店吧,据说还挺好吃的,我还没吃过。」 温时青把玩着他的手指, 那双略微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握着少年细腻软乎的手指头。 他浅笑,温温柔柔:「小江是不想给我画了吗?」 他顿了顿, 声音低下来, 听起来居然有些委屈:「还是说, 小江已经把画扔了,亦或是,小江有其他想画的人了?」 第145页 江已整个人都不好了。 救命,这是撒娇吧? 撒娇的人最好命,撒娇的男人最好命! 江已一时上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画!画多少都行!」 等吃了那家心心念念的烤肉后,回到庄园,坐在二楼的画室里,看见坐在凳子上的温时青时,江已的脑子逐渐冷却下来,恨不得想穿越回点头的时候杀死自己。 这间画室,是温时青知道他喜欢画画,特地为他打造的,空间宽敞,有花有草,有他以前买不起的颜料,有他心心念念的画笔。 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室。 但他都没有用过几次,唯一几次还是因为看了新的漫画,手指蠢蠢欲动,想画同人。 可每当他要画时,闭上眼睛全是温时青躺在他面前的样子。 那些主角的脸都变成了温时青的脸。 江已唾弃自己鬼迷心窍。 一边真的想画,一边又害怕再次面临上次的社死,所以搁置下。 微博倒是有小粉丝在催促着太太快产量。 但她们不知道,太太真的满脑子都是另外一个男人! 可恶,江已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如今,他看着对面坐着他满脑子都是的男人,手指再次蠢蠢欲动。 虽然之前画温时青也灵感爆发,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本人就坐在他的眼前,那张脸和脑子里的脸重合,漫画里的那些冲力极大的脸似乎也有了可以代入的脸。 江已不知不觉地动起了笔。 但他好歹收敛了,他没有画那张半成品。 这次,他就想单纯的素描。 尽管如此,他手中的笔也不带停。 温时青坐在他的对面,手里带着一个茶杯,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后靠,双腿曲着,脚落在地上。 他的坐姿大多时候都是绅士礼貌的,偶尔跷二郎腿也能翘出另一番韵味。 江已不止一次地想,跷二郎腿会弯腿改变腿型,那温时青西装裤下的腿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但不管怎样,应该都是极好的。 上帝创造了他,偏心他,给了他得天独厚的身姿,那双腿的腿型即便是弯的,那也是美的。 江已手上的笔落在纸上,沙沙地响。 温时青时不时抿一口茶杯里的茶,茶是红茶,带着浓重的味儿。 他的目光落在认真专注的少年身上,唇角的笑意不减。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是月亮挂树梢,夜色高照。 今日是难得的放晴,外面的雪还没有融化完,有雪层从树枝上不堪重负地掉下来。 那月色照着雪,天地亮晃晃地一片白。 月光透过大大地落地窗,落进静谧的画室,落在了少年和男人身上。 男人眼里只有惊鸿一般的月光,和月光里的少年。 江已时不时抬头看了一眼温时青,他不知不觉地想要把这画画得更好。 但无奈功力不深,就算再怎么画也画不出温时青的神韵。 江已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的懈怠。 若是多学几分,说不定还能画得更好。 等画完这张,已是两个小时后。 江已收工放笔,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抬手时,他对上笑意盈盈的温时青,突然愣了一下。 男人就坐在那里,风不曾吹动他的衣角,他坐在月色里,眉目间都是比外面的雪色更胜一筹的温柔。 江已挠了挠耳朵,低声道:「画好了。」 得到了他的应允,温时青这才起身走过去,走到江已的身后,俯身看画。 画里的他端着杯子,坐在椅子上,有光打在他的身上。 好看得不似真人。 温时青罕见地没说话。 江已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他有些着急,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温叔叔?」 他声音微低,显得有些无措:「是画得不好吗?你说哪里不好,我再改改。」 瞧他有些着急的样子,一双眼里都盛满了小心。 温时青哑然失笑:「怎么会不好?」 他极其喜欢地抬手,手指伸出,落在离画几寸的地方,并没有触上去。 他看起来十分满意:「这是叔叔的第一张画像,改明儿拿去裱在床头。」 江已得到了夸奖,耳一红,他难得有些纯情:「那是不是一抬头就能看见?」 温时青嗯了一声。 江已羞涩一笑:「那叔叔看见这画,是不是也能立马想起我。」 温时青一笑,故作纠结:「那真不一定。」 本以为这话一出,少年该是有些失落的,谁知江已眼睛反而一亮:「那不如我再把自己的画像也给叔叔,和叔叔的画像一併挂在床头,这样叔叔每天都能看见我了!」 两张画像挂在床头? 这很难不让人想歪。 温时青看破他的小九九,抵唇轻笑:「那也好。」 他打趣道:「画好看一点,不然我晚上起夜,看见那画像,该以为看见鬼了。」 江已:「?」 他震惊:「我长得像鬼吗?」 不是他自恋,他觉得自己的画画技术,虽然算不上多好,但是加上自己的长相优越,随便画画也不可能会像鬼的。 看着小猫炸毛,温时青眉眼轻展,他抚摸了小猫的脑袋:「当然不像,就算是鬼,也是只可爱的鬼。」 第146页 这话虽然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但江已奇异地被顺毛了。 他不想消气的,但是温叔叔说他是个可爱鬼呢。 「那光是什么?」温时青的手落在画上,眉眼柔和:「月光吗?」 江已被他问得一愣,他本来是想说是月光的。 但是话到嘴边,突然觉得用另外一种说法来说更加合适。 他正了正色,轻声道:「当然不是。」 温时青眉头一挑,静等他的回答。 江已道:「这是叔叔身上的光。」 他开始一本正经道:「在我心里,叔叔身上就是带光的,那种浑身上下都像是个神一样的存在。」 这可能有吹彩虹屁的嫌疑,但江已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温时青身上就是有光的,每次都能救他于水火,给了他希望,给了他的生命。 江已以为这个回答虽然可能不能让温时青满意,但也不至于让温时青感到不喜。 毕竟彩虹屁谁不喜欢听? 况且他说过好听的话比这些多了去了。 但没想到,温时青笑意不减,但似乎也没有感到高兴,甚至久久不语。 江已的心也跟着坠入谷底,他沉默了一下。 画室里又恢復了静谧,不过和刚才和谐的安静比起来,这次的安静实在是过于诡异。 就在江已忍不住要开口询问时,就见男人的掌心落在他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带着笑意:「小江,叔叔不是神,可能你看见的一幕只是叔叔的冰山一角,所以千万不要被误导了。」 江已不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想辩解。 他想说他看见的或许是冰山一角,但是他仍然是将温时青视作一缕光的。 但温时青没有给他机会,他只说:「小江现在年纪还小,不知道有些事有些话以为着什么,但希望小江不要被假象欺骗。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完美的神。」 他站在江已的身后,江已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听声音判断他此时的情绪。 但温时青的话语情绪起伏不大,江已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人是个不轻易情绪外漏的,但江已并不会觉得温时青怎么样。 他对温时青没有滤镜的。 这人做过些什么,童年遭受过什么不公,有怎样的悽惨,他都知道,他为此感到过命运不公。 或许温时青觉得他对他是有滤镜,或者以为他还年轻,看待事情不全面。 但江已想,他不了解温时青,但他了解他自己。。 「叔叔,你觉得你有多了解我?」江已看着画上的人,语气沉稳。 温时青被问得一愣,不过片刻他便一笑:「你觉得叔叔有多了解你?」 江已不语。 温时青:「叔叔看见你的也是冰山一角,所以等我们什么时候能彼此坦诚,或许那个时候叔叔就了解你了。」 江已语塞。 他以为温时青会说一些多了解他的话,但显然温时青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明确,自己确实是太年轻了,敌不过温时青的待人接物。 江已沉默片刻,他将画取下来,塞到温时青的怀里。 他这时候才算是正眼看见温时青,这令他感到极其的不爽。 「那叔叔也说了,叔叔并不了解我,所以不能否定我内心的一些想法,这些都是叔叔的一些好言劝诫,我都记下来了,但可惜这些话其实对我没什么用。」 江已说:「还有,下次叔叔别说这么扫兴的话了。」 「我感激叔叔,但是我并不是因为感激叔叔才会死皮赖脸地赖着你。」 「相信叔叔收留我,也不是因为看我可怜才收留我。毕竟大街上比我更可怜的多了去了,叔叔如果要收留,怎么也不会轮到我。」 「叔叔这人真的好奇怪,你觉得我不了解你,所以你断然说了一些自以为是的话,但我相信自己看见的一角不就行了。」 江已看着男人的脸,看着他脸上云淡风轻的神色,头一次觉得无趣。 他说:「叔叔如果要我的画像挂在床头,我便给,叔叔如果不要,我便不给。」 他赌上气了,像是只撒泼的小猫,如果给他一片场地,他现在说不定会张牙舞爪地在地上滚上三圈,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温时青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响后才回神,声音低哑有些好笑:「怎么不要。」 他试图安抚小猫:「我明天来取。」 哪知这直接踩到了尾巴上,江已怒目而视:「你今晚不想挂?」 温时青一顿,愣怔了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 江已拍板而定:「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作为一个喜欢画画的,画得人像第一张便是自己的。 自己的画像,江已多了去了。 他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走出了画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可磨灭的怒气。 他现在讨厌极了温时青,这人真的是破坏气氛的第一人。 本来今天都很开心的,谁知道泼了一盆冷水。 江已现在有些后悔,所以现在温时青来取画像的时候,他又反悔地将温时青关在门外,道:「你明天来取,今天不想给你。」 开玩笑,他是没有脾气的吗? 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第147页 他决定今晚不要给温时青,要让温时青的画像孤零零地挂在他的卧室,没有其他画像陪伴。 温时青被拒之门外,有些理亏地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猫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而且好像还气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写完qwq,本来想日个万的,好苦涩,电脑崩坏了 第97章 江已第二天一早醒来, 昨晚的气其实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他拉开门,准备若无其事地下楼吃早餐。 但房间门一拉开,便有什么随着掉落在地上。 江已顿了一下,弯腰捡起来。 是一张奇奇怪怪的小纸条。 平平无奇的小纸条画着一个七上八下的火柴人, 跪在地上。 瞧着这小人画得歪七八扭的, 江已几乎可以瞬间断定这小人是出自温时青之手。 「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差点笑死。 没想到温时青在其他领域叱咤风云,却难倒在画火柴人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补过度的原因,江已都能想像出奔三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地握着笔, 画火柴人…… 怎么想都觉得喜庆极了。 看在这么有诚意的面上, 江已决定不计前嫌, 并且决定今晚就把自己的画像挂在温时青的房间里,去陪伴孤零零的温时青画像。 江已将小纸条折好,装进兜里。 他亦步亦趋地下楼。 温时青一如往常地坐在沙发上,他有洁癖, 客厅乃至庄园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十分干净。 整个庄园除了江已及他自己, 很难在找出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所以有时江已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进到了勐虎的专属领域,被圈住, 被标记,是众多人中的一个例外。 即便是错觉,也令江已感到十分的舒服。 不否认, 他从来不是个圣人。 被人偏爱的感觉实在太过于美好,太过于令人嘚瑟。 他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江已的脚步轻盈下了楼梯, 温时青听见动静便抬头看向他, 神色温和, 十分沉着稳重。 若不是江已手心里正握着他的小纸条,定会被他的冷静沉着给迷惑了双眼。 男人啊,表面冷静内里骚。 「早」温时青出声。 江已矜持地嗯了一声,淡淡的,反应冷静淡定。 早上的早餐是中式,油条和豆浆是标配。 不过以往是不会出现在桌上的,江已为此差点离家出走,但也没有还来温时青的妥协。 原因是油炸物不健康。 不过今天破天荒地出现在了早餐桌上,其缘由不言而喻。 江已捏了一根油条,坐在桌前喝了一口豆浆,心里美滋滋的。 他觉得自己能再多生几天气。 这待遇,简直不要太好了。 温时青也没说话,,他也不说话,大有一种比比谁先沉得住气的样子。 就在江已一根油条要吃完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神在在的温时青动了。 江已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豆浆,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被唤醒了。 温时青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他有条不紊地喝了一口咖啡,一如平常:「你什么时候上学?」 江已啊了一声,抬头狐疑地看着他。 送了那么多次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学? 江已看破不说破,淡淡道:「七点四十,有事?」 温时青微微一笑:「顺路,我送你。」 江已不冷不淡:「哦。」 气氛一瞬间便尬住了。 温时青似乎没察觉到,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浓黑的咖啡充满了咖啡的苦涩味儿,光是瞥一眼,江已就觉得苦到心里了。 不过平时候,好像没见温时青大早上喝咖啡? 他这人注重健康,大早上喝咖啡除非是有其他的特殊情况。 这样想着,江已将跟前的另外一杯豆浆推过去,轻咳了一声:「喝豆浆。」 温时青顿了顿,唇角含笑地接过:「谢谢。」 江已:「不客气。」 他又恢復了平静,一边寻思着温时青还有多少小手段是他不知道的。 还怪可爱的。 别说,江已还挺期待的。 温时青接过了江已的豆浆,手上的咖啡便放下了,他改为喝豆浆,一口接一口,慢吞吞的,倒是誓死也不去动跟前的油条。 原则性很强的样子。 江已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没说话。 吃完了早餐,便上了车,前排的杨助理看起来对于新的一天充满了期待,精神百倍,容光焕发,一点黑眼圈都没有。 但下一秒,他看见后排安静异常的俩人,人瞬间就像是被针扎了的鸡,瞬间就焉了,也不敢再容光焕发了,开始变成了老老实实的打工人,战战兢兢的。 无数次杨助理都在想,再这样下去,他的精神备受折磨一定会英年早逝的。 但是一想到厚厚的人民币,他便觉得这点精神折磨有什么? 就算让他去住精神病医院他都可以!! 燕京的雪连续下了数日,这段时间放晴了,路边的路况逐渐变得干净,厚雪被铲去,也不再因为积雪堵车,宽阔明亮。 第148页 江已伸手接到的一阵凉风。 虽然没有下雪了,但天依旧凉飕飕的。 他抬头看向广场的大屏幕上,这播放着今年的日历,日历落在十一月。 原来,再过一个月今年便结束了。 江已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温时青。 接收到他的目光,温时青抬头。 抬头的那瞬间,江已便扭开了自己的脑袋,于是附赠给温时青的便是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江已也不知道温时青看了多久,也没出声,让他略感不舒服,但他还是坚强地没有回头。 他就不相信了,今天一大早的操作,温时青就不能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吗? 说一句对不起有这么难吗? 他心里冷哼,打定主意温时青不道歉,他就绝对不要低头原谅他。 但下一秒,手指就被什么勾住了。 江已顿了顿,浑身一酥,酥麻到了嵴梁骨。 他感觉到旁边的人正在正正经经的修改方案,另外一只手却从下面,握住了他的手指。 温温凉凉的手指令他感到心跳加速,脸红耳热。 男人的手指钻进他的掌心,轻轻地捏了捏,似乎在向他服软,让他消消气,一边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像是在逗他开心。 江已唇角的弧度微微翘起,险些绷不住失去表情控制。 但最后一秒,他还是忍住了。 他没有转头看温时青,坚持地盯着窗外,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也没有抽开手。 大概是知道这招对他没什么用,温时青也不再作乱,老老实实地勾着他的手指。 江已戴着耳机,耳机里播放着英语听力,他好像被抛在云端,世界乱糟糟,他这里安安静静的,让他感到开心舒服。 「那个,」临到学校时,温时青突然出声:「霍齐的事有进展了。」 温时青的神色有些严肃,看起来并非是没话找话。 江已也瞬间被拉回了思绪,下意识地问:「什么进展?」 温时青下巴轻点,杨助理适时接过。 「这个霍齐是真的不简单,资料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像是个黑户,他去你那学校上学,用的户口和资料全是伪造的。」杨助理道。 「说是伪造也不确切,这资料是真的,但是并非是霍齐的,资料户口的主人都是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杨助理对此感到十分疑惑:「我们摸着瓜找到藤,找到了资料的原主人家,才知道这其中那么大的坑。」 温时青嗯了一声,眉头轻皱:「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国外托人打听,想要摸到痕迹,估计得久一些。」 说到正事儿,江已早把什么气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说了说自己心里的猜测:「我最近也觉得他很眼熟,所以我有个怀疑方向,他和当初绑架我的人其中一个长得很像。」 温时青并没有见过霍齐,他也不知道霍齐长什么样子。 何况,当初绑架江已的绑匪,他也没有见到真实面目。 倒是警察抓到人的时候,他去看了两眼,并未多留意。 杨助理道:「那绑匪两个不都是被抓了吗?怎么还有一个?」 江已皱眉:「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如果真的是,那被关的那个很有可能是替罪羊。」 杨助理吃惊:「那江少爷得赶快转学!和这种人待在一起,时时刻刻都会有生命危险。」 温时青没说话,眉头轻蹙。 江已倒是摆摆手:「他有那么大的本领,如果是冲着我来的,那就算我搬到天涯海角,他也会跟着我。」 杨助理挠挠头,脚踩剎车,停在学校的不远处。 江已觉得他既然是霍齐的目标,那么霍齐这么久都没有动手,说明他身上有霍齐要的东西,或者也有他那么久都没有动手的原因。 这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拆除,江已想他可能都不能安安稳稳地待到毕业。 所以他选择,「敌不动我不动。」他说:「我其实也想知道霍齐到底要干什么?」 温时青这次出声了,语气带着冷意,斥道:「你疯了?」 江已被他吼了一下,吓得一愣的一愣的,险些没有回过神。 他弱弱道:「本来就是嘛,难道还能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吗?」 当然了,江已是个励志要做国家好青年的人。 他也不想自己真的能好好活下去了,余生还要在监狱里度过。 那可真的是生不如死。 「好了温叔叔。」江已有些后悔把这事儿告诉温时青,害得他跟着担心,他反捏了捏温时青的掌心:「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现在剧情一团糟,乱得要死,谁死谁活,谁是主宰还不一定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一定完结,拖太久了,感谢不抛弃的小伙伴们。 第98章 这些话说完, 江已心中残余的不爽已经全部消散了,并且也不是那么在乎温时青是否会开口跟他道歉。 反正他已经原谅他了。 于是江已开车门下车,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手扶着车门, 看向坐在车里的男人。 男人抬眸看着他, 挂在唇角的笑容已经销声匿迹了。 此时的他, 在江已眼里倒格外像一只淋了雨的大狗狗。 罪过罪过,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温时青。 第149页 况且,这实在有些南辕北辙。 但不知道怎么的,江已却又觉得这样很好, 很可爱, 他喜欢极了。 于是, 他开口道:「温叔叔,你不用自责,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说着,他竟然有些手痒痒, 想摸摸大狗狗的脑袋。 手感一定不错。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想法, 江已没打算付诸行动,他往后退一步,准备替温时青关上门。 但下一秒, 车门被抵住,温时青屈着腰,从车里出来。 江已愣了一下, 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 下一秒他就被拥入怀里。 下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 他晃动了一下脑袋, 迷迷煳煳地:「怎么了?」 温时青抱着他,轻嘆了一声,手掌轻揉他的脑袋:「对不起,昨晚是我说话重了。」 江已傻兮兮地一笑:「没事啊,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说他这人好哄吧,生闷气比谁都能生,说他不好哄吧,只要和他说话超过五分钟,他的气都能烟消云散。 温时青顿了顿,眼睑低垂:「下午等我。」 江已眨了眨眼睛:「你要来接我吗?」 温时青一笑:「当然,不行吗?」 江已:「行!我等你。」 等江已活蹦乱跳地跑进了学校,杨助理才下车,给温时青递了一支烟。 温时青抬手欲接过,手在半空却又顿住,摆摆手:「不抽了。」 杨助理傻了一下,后又反应过来。 怕是因为小江先生不喜欢。 于是他也有眼色地将烟放进了兜里。 「先生,小江先生还挺依赖您的。」杨助理微微一笑,看着江已跑远的身影:「照小江先生的性子,如果不信任您,怕是不会和您闹脾气。」 温时青莞尔:「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多闹会脾气,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 杨助理笑着接话道:「小江先生是个人精,什么都知道,或许比起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先生在他心里无可比拟,所以也捨不得多生一会儿气吧。」 温时青挑眉,看了一眼杨助理。 杨助理回以一笑。 温时青失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和小江待久了,人也变得和他一样傻不丁的。」 杨助理也不知道这是褒义还是贬义,只能笑着道:「这不是小江先生可爱吗,傻人有傻福,多沾沾傻气。」 温时青瞥了他一眼,神色不明。 杨助理头皮一紧,觉着自己好像又说错了什么话。 在车外没有多待,外面的温度实在不是人待的。 本来杨助理以为这事儿也算是稀里煳涂的翻篇了,谁知道坐上车后,温时青闭眸前一刻突然开口:「小江不喜欢别人说他傻。」 杨助理:「……」 是他冒犯了。 小江先生可能只喜欢温时青说他傻。 他这个别人属实是不配的。 江已心情好到爆炸,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一路小跑进了教学楼, 这个时间点,大多都在教室里,鲜少有人在外。 江已到楼上时,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走廊的霍齐,他吓了一跳。 霍齐转过头看向他,原本冷冰冰的脸登时一笑:「你来了。」 江已紧了紧自己的手指,他淡定地嗯了一声。 正准备往教室里走,就听霍齐开口:「送你的人是谁?」 江已第一个反应是,霍齐监视他。 他勐地抬头看向霍齐。 霍齐似乎很喜欢他的反应,觉得好玩极了,不过他并没有故弄玄虚,而是肩膀一耸,十分的无辜:「刚刚在楼上看见你俩抱着。」 江已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霍齐趴在走廊边的砌墙上,是在看他? 所以这人站在这上面,从开头就再看他? 视力这么牛逼? 江已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裤兜鼓起一部分。 霍齐不动声色地抬手遮住那团鼓起的东西。 这一警觉的动作,让江已不寒而慄。 他怀疑霍齐带着望远镜。 上个学还带望远镜?真他妈诡异。 江已挪开目光,浅笑:「这事儿就不劳霍同学关心了,咱们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能互相过问对方的私生活。」 霍齐脸上的笑容一僵:「当然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江已礼貌地点头,就快步进了教室。 张问见他一来,顿时叽叽喳喳地开始汇报自己听到的小八卦。 据说女生宿舍的水管好像被冻爆了,还有哪个班的男女生分手了…… 他不愧是百事通,啥都知道。 江已听得耳蜗都在泛泛的疼。 最后,张问才说了劲爆的消息:「宋安知要转班知道吗?」 江已顿了一下,有些惊讶:「为什么?」 张问挠头:「听说是因为隔壁班的唐岁岁,好像是说宋安知喜欢他,唐岁岁明天不是要继续回来上学吗?宋安知转过去估计是为了方便照顾他。」 江已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他没想到剧情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宋安知在剧情里从头到尾都是和他在一个班,为此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没想到现在宋安知居然要转班。 张问见他一副便秘了的表情,顿时燃起了八卦之心,大声嚷嚷道:「不是吧江已,你该不会还喜欢宋安知吧?你吃醋了?」 第150页 声音极大,原本在收拾书包的宋安知一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江已。 眼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 江已被这一吼,整个人都要尴尬得原地爆炸了,他黑着脸,冷声道:「闭上你的狗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问见他好像真的生气了,才理亏地闭上嘴巴,默默地坐回了原地。 徐然积极地帮宋安知收拾书包,一边乐呵呵道:「你倒是去照顾你的心上人了,我的心上人到现在都还没有追到手。」 宋安知垂眸,神色并无高兴,他接过徐然的书:「你不是喜欢江已吗?怎么不去追?」 徐然挠头,目光看向坐在前排的少年。 他收回目光,信誓旦旦胸有成竹:「最近在制定计划,肯定会把他拿下。」 徐然道:「前段时间他不是很讨厌我吗?我寻思着少在他跟前晃悠,说不定他就对我的记忆淡了,到时候重新追,难度低一些。」 宋安知将书抱在怀里,看向徐然,冷静道:「他不会喜欢你的,你放弃吧。」 徐然一顿,神色有些难看,「你什么意思?」 宋安知低下头,整理桌面:「就是那个意思,江已不会喜欢你。」 徐然被下了面子,有气不发,他冷笑了一声:「不会喜欢我?难道还会喜欢你?」 被戳到痛处的宋安知抬起头,眼眸黝黑,「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自己什么德性心里没点数?」 徐然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宋安知,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他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捏着拳头二话不说就往宋安知脸上砸。 「你在高傲什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他飞身扑过去:「你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的意思?你敢说你他妈不喜欢江已?」 徐然抓住宋安知的衣领:「傻逼东西,给你脸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他抬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宋安知,如雨点一样。 桌上的书全被推到了地上,桌子凳子被绊得一塌煳涂。 宋安知挨了两拳,终于也忍不住捏着拳头砸向徐然,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教室里的同学尖叫了一声,散开来,有人过去拉,顿时也被打到,连滚带爬地跑去找老师。 「我是喜欢江已怎么了?我不像你喜欢不敢说,装矜持,狗玩意儿!」徐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tui在宋安知脸上。 此时的宋安知被打倒在地上,他到底是没有徐然经验丰富,鼻青脸肿的,好几次要站起来,就被徐然给踢倒在地。 至于他俩的话,落在各位同学耳里简直犹如惊天八卦。 作为话题中心人物,江已已经开始诅咒这两傻逼去死了。 什么玩意儿,打架就打架还把他扯进去垫背。 真特么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于是,江已十分「荣幸」地被老师请到了办公室里喝茶。 徐然和宋安知看见江已来时,眼神纷纷闪躲。 两人脸上都挂了彩,没有了往常的威风。 别说,江已现在只想拍掌,鼓励他俩自相残杀,打个半残最好。 作为一个秃顶的班主任,他摸了摸自己仅剩的几根头髮,看了面前的三个学生,欲言又止。 最后将矛头对准江已:「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怎么让徐然和宋安知两个同学因为你打架?」 江已内心疯狂刷屏,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狠狠地瞪了两个罪魁祸首,动了动嘴巴,想叫屈。 徐然突然开口道歉认错:「老师,这事儿和江已没关系,是我一时冲动,没忍住。」 宋安知也低头,躲避着江已的目光,那个嵴背一向挺得很直的少年,这次弯了腰,向老师鞠躬,最后看向江已:「今天这事儿是我的错,和江同学没有关系。」 说着,他朝江已微微弯腰。 见他们都这么说,班主任也顿时没话说了,摆摆手让他们私下调解。 大概这个办公室里,只有江已看见宋安知垂在两侧的手紧握着,手背的青筋凸起。 江已在想,他或许是不服气,但是江已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服气什么? 大概只有宋安知自己才知道。 宋安知在不服气什么呢? 他在课间的时候,迎着路人怪异的目光,一个人来了洗手间。 他关上门,躲在厕所里,有些迟钝地掏出镜子。 那块小小的镜子是宋念的,被他不小心装进书包里带出来的。 没想到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镜子里的他脸上都是伤,眼睛很肿,额头上有撞到桌角的淤青,实在是过于狼狈。 这让他看起来十分像一个可怜的乞丐,又像路边舔雨水的野狗,路过的人或许都会抬脚将他踢开。 他只短短地看了一眼,便将小镜子握在掌心里,随后低下头,狠狠地将头砸在墙上,吓得隔壁间的哥们水流声一顿。 这些他都无暇顾及,他只是不断地回想,回想刚才江已看他的目光里是否带着怜悯,是否带着厌恶,是否感到高兴。 是的,江已应该恨极了他,看见他这模样应该是极其高兴的。 这是令宋安知唯一感到有所慰藉的地方。 但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徐然刚刚的话,不停地迴响,揭露他可悲又可恨的人生。 第151页 宋安知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有些迟钝地抬起头,眼神空洞虚无。 徐然说得没错,江已不会喜欢他。 他是个懦夫,他不敢承认自己喜欢江已。 有什么滴在衣服上,宋安知抬手,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摸到了一片水。 他将脸埋进手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大片,怎么也抓不着,难受极了。 他在忏悔,在悔恨,在想念打球时给他送水的少年。 如果……如果江已还喜欢他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认错人就好了。 如果,从头到尾他对江已好一点就好了。 宋安知坐在地上,脸藏在手心里,肩膀颤抖,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徐然 徐然说的追求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 第二天他就开始轰轰烈烈地开始追求江已。 又是带早餐,又是蹲校门口等他,还要送他回家。 江已这几天简直躲兇勐的洪水一般,烦不胜烦。 他并不认为徐然是真的喜欢他, 在他的眼里徐然或许是因为之前和宋安知打架时胡言乱语了, 现在碍于面子才不得不做出这些。 但他真的烦得头疼, 江已看着传来的纸条,不想去接,但任课老师的视线眼看着要转过来了,他不得不抬手去接后桌传来的纸条。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然这几天拼了命的刷存在感, 上课也没有放过, 反而趁着上课的时间江已不能躲的功夫,骚扰前后桌帮他传纸条。 江已伸手去接纸条,但手顿在半空,路和鸣突然替他接过去了。 他一懵。 路和鸣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江已顿时福至心灵, 心里松了一口气,再次感谢上苍赐予他这么好的同桌朋友。 而路和鸣将纸条捏成一坨,扔进抽屉里, 唇角勾了勾,低头看书。 后面的徐然简直气得牙痒痒。 他没想到走了个宋安知又来了一个。 他不信邪地继续传纸条。 接二连三的纸条无一都进了路和鸣的抽屉里,徐然气得差点想站起来把路和鸣暴打一顿。 他又陆陆续续地写了一些, 江已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倒是前后桌的同学被他烦得不行。 徐然刚想再戳一下前桌,但前面帮他传纸条的同学已经烦不胜烦了。 此刻腾地一下站起来, 举手告状:「老师, 徐然打扰我学习。」 正在讲课的老师顿时脸一黑, 厉声:「徐然,不想上课就滚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聚焦在徐然的身上,徐然脸皮厚,在课堂上被提名也不是第一次了,换做以前他肯定就立马起身出去。 但现在,他看着前面头也没抬的江已,只觉得脸上一臊,红着脸,觉得丢脸丢到了太平洋。 「老师,我不说话了。」他嬉皮笑脸地坐在座位上,语气带着哀求。 老师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轻咳了一声:「那就安心听课,你们都高三了,再不学习以后怎么办?靠着家大业大坐吃山空,吗?」 徐然立马表现出一副聆听的表情,接下来的一节课果真规规矩矩地听课。 江已如释重负。 他不喜欢徐然,甚至十分的讨厌,之前在厕所挨打简直是他这辈子都能记住的阴影。 现在徐然来骚扰他,打扰他学习上课,扬言说喜欢自己。 江已觉得这就是个笑话,更甚是徐然又想出了什么报復的手段,想报復他。 下了课,徐然便怒气沖沖地走到了桌前。 江已心里盘算着,这人该不会装不下去了,要在教室里教训他了吧?还是会给他留点面子,把他拉去厕所打一架? 不管怎么样,江已手里握着笔,已经想好了,要是徐然要动手,他肯定不会反抗。 他会报警,身上的伤是最好的证据。 虽然剧情的原因,报警不一定有用,但还有温时青不是吗? 到时候徐然就算是想推卸责任都推不掉。 就是希望徐然不要往脸上打。 会毁容的。 江已微微抬眸,用余光看着徐然走来。 随后徐然在桌前站定,他先是瞪了一眼路和鸣。 路和鸣挑眉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江已护在身后,十分亲密的保护动作,看得徐然眼睛发红,恨不得把路和鸣扔地上摩擦。 但他多少有点憷路和鸣,路和鸣高一进来干的事儿,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这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们说路和鸣的母亲是疯子,在徐然眼里,他觉得路和鸣才是名副其实的神经病。 和不要命的比起来,要命的那一方就稍显弱势了。 徐然捏紧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挑起。 他长相有些横,五官带着凶煞,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 江已怕徐然沖路和鸣发火,语气淡淡地出声:「你又想干什么?」 徐然就像是一个气球被针扎破,瞬间便焉了吧唧的,他的目光越过路和鸣,看向他身后的江已:「我是来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江已听到翻白眼,反胃,想吐。 他干笑了一声,冷漠无情:「你看我像是会相信你的样子吗?」 徐然有些着急,「我是真的!我不会再欺负你了!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别不相信我!」 第152页 徐然刚开始是觉得江已长得是他的菜,他本来是想追来玩玩儿,玩腻了就扔了。 但是这段时间让他觉得他非江已不可。 很少有人会拒绝他,他和宋安知玩在一起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身边的人过于虚伪,只有宋安知不会趋炎附势。 现在江已也是一个让他喜欢,也不会因为他的家世讨好他的人。 江已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想翻白眼:「你裸奔去操场跑十圈,我就相信你喜欢我。」 在说出这番话时,江已是完全没有当回事儿的,他只是想看个笑话,想看看徐然的阴谋诡计要怎么不攻而破。 但没想到,这话一出,徐然就是犹豫了一下,咬着牙,硬着头皮,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江已吓得连忙后退身子,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徐然道:「出去跑。」 江已呆滞住了,但也没有出声制止。 打嘴炮谁不会? 或许徐然就是吃准他会制止,才演得那么逼真。 于是,当站在教学楼顶楼,看着跑道上飞奔的身影,江已十足的沉默了。 底下已经围了一大堆观看的同学,嬉笑打闹成一团。 路和鸣站在身边,微微垂眸看江已:「心软了?」 江已啊了一声,迷茫:「心软什么?」 少年比他要高几公分,江已要微微抬眸才能路和鸣对视。 路和鸣乍一眼对上他的目光,愣了一下,有些慌乱侷促地移开,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现在这样是他自愿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江已听明白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想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怎么会有心理负担。」 他摸了摸鼻子:「只是担心那么冷的天光着膀子出去,要是出什么毛病了,不会赖在我身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跑十圈是没有十圈的, 在第五圈的时候,徐然就倒在地上,被人叫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目睹一切的江已:「……」 他有些沉默地看向旁边的路和鸣, 路和鸣也看了他一眼, 最后无辜摊手:「这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吧。」 江已点头:「上课了, 回教室吧。」 但别说,江已心里太挺爽的。 他正要转身进教室,就看见从隔壁班出来的宋安知。 宋安知前面站着唐岁岁,唐岁岁看起来还是十分的虚弱, 脸色带着惯有的苍白, 但好像是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眼里都闪烁着兴奋,一边拉扯着宋安知往外走。 待见宋安知脚下一顿时,他愣了一下,转头才看见江已站在门口。 他脸色微微一白,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 居然率先移开了目光。 江已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人,便抬脚进了教室。 唐岁岁微微有些紧张地捏住宋安知的眼角,战战兢兢的。 宋安知回神, 想抽掉他的手,但一看见他脸色不太好,又慢慢地松开了力道:「怎么了?」 唐岁岁摇摇头:「可能是因为之前被欺负了原因, 现在看见江已,还是会有些害怕。」 他这话说得十分的巧妙, 只差在江已身上安口锅了。 宋安知皱眉:「和江已有什么关系?」 唐岁岁没有注意到宋安知的神色, 他抿唇, 低下头:「没什么,和江同学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我被打,没有来救我,但是我不怪他。」 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宋安知一听,想也没想便冷着脸反驳:「不可能,江已不是这种人。」 唐岁岁愣了一下,被宋安知反驳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变得有些难看了,险些撑不住地垮下脸:「你……安知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在冤枉江已同学吗?」 宋安知沉默了一下:「岁岁,我并不想随意揣测你,但是江已不是这样的人,希望你也不要故意针对他。」 唐岁岁差点尖叫,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陌生惶恐:「安知,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不对吗?」 宋安知见他似乎要喘不过气了,才软下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之间或许存在什么误会,你别急。」 说着,他也没什么耐心:「上课了,回教室吧。」 他甚至没有等唐岁岁一起,便一个人率先进了教室。 唐岁岁被冷风吹得一哆嗦,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似乎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东西偏离轨线,而这些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江已。 许慕城是,宋安知是…… 唐岁岁坐回座位上,抱着怀里的牛奶,心里难得有些慰藉的是,还好林子瑞没有着了江已的道。 转念心里又开始滋生嫉妒,难言的嫉妒,手指捏着牛奶盒,神色有些扭曲。 为什么江已要把这些人从他身边夺走? 江已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讨厌极了! 唐岁岁咬着牙,嘴皮子似乎都被咬出了血,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想要慕城哥哥回来,想要宋安知围在他身边转,想要霍齐对他好。 唐岁岁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让他感到很没有安全感。 第153页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来自于江已。 突然的,宋安知用手肘撞了撞他,借着空闲功夫:「再捏牛奶盒就要爆了。」 唐岁岁回神,连忙松开手,有些腼腆地一笑,看起来有些惊慌。 但宋安知不知怎么的,居然对着他的这张脸,这双眼,这些眼神,想到了江已。 那个以前也会对他这样笑的少年。 江已的笑和唐岁岁是完全不一样的。 江已从来不会这样笑,只会跟在他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话,他不理睬,他一个人也能说起劲儿。 他是宋安知见过最不讨人喜的人。 后来宋安知才知道,原不是他不讨人喜,是讨喜的对象不是他罢了。 宋安知心口闷闷地一疼,耳边老师讲的课他半个字没听进去,只是有些恍惚茫然。 江已从来就没喜欢过他。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认错了人,才对他做出那些令他难堪的举动,他会不会十分厌恨自己? 宋安知捏紧了书的一角,胸口的气血翻滚,神经紧绷着。 要说宋安知为什么会突然确定自己认错了人,原因是在去看望唐岁岁的时候,遇见唐夫人。 宋安知状似随口询问唐岁岁是否会煮粥,唐夫人矢口否认,他才终于确定自己认错了人。 或许也不是因为唐夫人的一嘴话,而是早就初见端倪。 比如宋念的随口一说,比如唐岁岁回答时的左顾右盼,比如江已和唐岁岁的那双极其相似的眼睛。 宋安知垂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等到放学后去食堂,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徐然在操场跑圈,晕倒被送去医院了。 原因是因为徐然在追求江已,乞求对方原谅。 这些早就在各个年级里传开了。 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也最不缺谈论八卦的人们。 燕京一中看似公立,实则也算是私立,掺杂着大部分利益,学生之间的生活亦是丰富多彩,有家族企业的也不再少数。 这里有一半的学生会在高考前便出国留学,剩下的一部分要么上本科,要么上专科。 江已为了避免今天备受瞩目,放学便和路和鸣张问冲出了学校。 他已经习惯了,玛丽苏主角的标配,学校也无法像一个正常学校一样一心只有学习。 但无法反驳,这里面的资源是顶尖的。 江已可以学到很多。 所以他才会在绛城的时候,拼了命地考过来。 这里有无数学子都羡慕仰望的资源。 张问笑呵呵道:「江已,你不打算去医院看看徐然?人家为情进医院,简直情深似海啊。」 江已翻了个白眼:「你要去你去。」 张问登时便闭上了嘴巴:「我可不敢,我又没那好命。」 这话听着刺耳,路和鸣皱眉想说什么,江已打断:「如果你也愿意被关进厕所,脱光衣服,你就去呗。」 大概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张问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啵啵啵 第101章 放了学, 门口温时青在等着。 江已看见熟悉的车牌号,愣了几秒才敢认。 他有些惊讶,连忙走过去。 张问和路和鸣二丈和尚摸不着头地跟上。 「你干啥呀?」张问莫名其妙:「不会是要去碰瓷吧?」 江已才没有听他的话,他满脑子都是难道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不然怎么温时青的车会好端端地停在这里? 平时候的中午, 因为他不会出学校, 温时青的车也不会来这里。 这样想着, 他轻屈手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张问在背后吓得嘴巴张老大,一边看向路和鸣。 意思是,江已他丫的是疯了吗?碰瓷也不带这样碰的啊! 路和鸣没有看他, 目光则是落在车里, 神色冷淡, 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窗缓缓降下,温时青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江已才纳闷:「这话应该我问你。」 温时青按了按眉间,轻笑:「路过,本来想给你带点东西。」 江已负手一笑:「那我们这算是心有灵犀。」 温时青愣了一下, 继而一笑:「你旁边的是你同学吧。」 江已才想起还有路和鸣和张问在, 连忙挠了挠头,介绍道:「这是路和鸣,这是张问。」 他分别指了指两人。 张问被call到, 连忙回神,朝温时青微微点头:「哥哥好。」 温时青失笑,揶揄:「小江叫我叔叔, 怎么小江的同学反倒叫我哥哥了。」 他双手交叉在身前,看起来确实是和「叔叔」这两字儿挨不着边。 江已起先叫叔叔, 也不过是跟着许慕城一起说的, 后来又觉得顺口了, 便没有要改口的意思。 现在一听,他觉得温时青在内涵他。 张问惊讶地啊了一声,吃惊道:「什么?江已叫叔叔,哥哥明明很年轻啊。」 江已:「……」 他瞥了一眼张问。 张问的眼睛挂在温时青身上,哪还会分心思给江已。 温时青好像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笑容不减,抬手揉了揉江已的脑袋:「小江想叫什么都可以。」 第154页 「不过……」他一顿,略带歉意地看向张问:「我没有当别人哥哥的爱好。」 张问脸瞬间千变万化,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恍然大悟,立马弯腰致歉:「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道歉道得十分熟练,江已还是第一次知道张问居然这么会来事儿,他暗自打量了一番,收回目光。 江已没有把目光过多地放在张问身上,而是拍掉温时青放在头顶作乱的手:「给我带了什么?不给我看看?」 温时青收回手,抵唇轻咳:「没大没小的。」 「既然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他发出邀约。 江已自然不会不答应,他傲慢地抬起头,状似犹豫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点头:「那也行。」 说着看向身后的路和鸣以及张问:「一起去搓一顿?」 张问还在犹豫要不要点头,后面的路和鸣却想也没想就答应下了。 张问愣了一下,奇怪地看了一眼路和鸣,随后才:「那一起吧。」 温时青颔首:「上车。」 于是车里不止多了江已,还多了另外两个电灯泡。 江已有些好奇:「真的没有要给我的东西吗?」 他好奇地凑过去,脑袋摇摇晃晃的,一副狐疑的样子。 温时青敲了敲他的脑袋:「同学还在,坐好。」 后面的两位过于安静,没有半点的存在感,江已差点都忘了。 他连忙端正的坐好,回头用余光想瞥一眼后面的,结果恰好撞上了路和鸣的目光。 江已有些心虚,咧嘴一笑。 谁知路和鸣突然开口道:「江已,不介绍一下旁边这位叔叔吗?」 江已勐然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介绍了,连忙道:「他叫温时青,你们跟着我叫温叔叔就行了。」 反正不能叫温哥哥! 江已暗戳戳地想,他都没有叫过温哥哥。 温时青含笑示意:「在学校麻烦你们多照顾小江。」 张问插嘴道:「没有没有,江已人很好。」 听见自家人被夸,温时青脸上的笑意自然也跟着扩大了几分。 路和鸣沉默了一下:「所以两位不是亲的?」 江已唔了一声:「认的,干的。」 路和鸣双手放在膝盖上,在这种封闭陌生的空间里他没有显得侷促。 「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算得上私密的问题,江已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是啊,我一个人住外面叔叔不放心。」 他从前面的座椅兜里掏出了一袋零食,分给张问和路和鸣。 他的动作太过于自然,好像这些零食都是为他准备的。 路和鸣不知道怎么的,笑了一声,笑声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江已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倒是旁边的温时青好整以暇地给拆开零食袋子:「都是你爱吃的,别吃太多,一会儿吃饭又吃不了多少。」 江已点了点头,丝毫不给面子:「你好像个念叨的小老头儿。」 温时青一笑:「我老的时候你也在身边,那敢情好。」 江已:「……」 他也不知道温时青这是咋了,突然就表白了。 这不就是想跟他白头偕老的意思吗? 可恶,他果然好爱我! 江已有些嘚瑟地翘了翘脚丫子,轻轻地碰了碰温时青的鞋,挤弄了一下眉眼。 温时青假意没看见,仍由他胡作非为。 张问眼看自己也插不进去,干脆默默地闭上嘴巴,只是一双眼睛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路和鸣。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路和鸣微微侧眸,那双眼睛漆黑幽暗,吓得张问「嗖」的一下就收回目光。 待久了,他都忘了路和鸣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了。 吃饭的地方订在上次吃的烤肉店,烤肉店的口碑还算不错,正是吃饭的时间,门庭若市。 提前订了位,免去了等位的时间。 几人上了二楼的包厢。 路和鸣入座时,目光微微扫了一圈:「温叔叔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这种地方的人。」 温时青微微挑眉:「什么样的人?」 路和鸣滑动平板点单,垂眸一笑:「看起来就和我们不是一路的人。」 这里太有烟火气了。 这话倒是让江已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头道:「其实温叔叔确实很少来这种地方,他喜欢安静,不过我喜欢这地方,他就迁就我。」 路和鸣一顿,手指紧了紧,抬头时便笑了笑:「我想也是。」 将两人对话收入耳里的温时青敛眸一笑,目光落在对面的路和鸣身上。 和江已一样的年纪,少年身板挺直,看起来十分的倔强,还有自己无法掩饰的敌意。 他这个年纪做不到老练成熟,也盖不住自己的心思,心思浅浅地就浮在水面。 温时青用工具翻动烤肉,烤好再夹进江已的盘里。 江已只顾着埋头吃,像只进食的小仓鼠。 少年有时候精明,有时候不是一般的傻。 不过大抵是应了杨助理的那句「傻人有傻福」。 然而很快,江已发现自己怎么吃都吃不完。 他看着堆成山的肉陷入了沉思。 又看了一眼还在给他夹肉的两位,叠声阻止:「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吃,我吃不完了。」 第155页 路和鸣夹到半空的手顿住,最后那块肉落回了自己的盘里,见江已好像真的有些吃不消,又连忙给他倒了一杯可乐:「喝点解腻。」 江已刚要抬手去接,旁边的温时青突然抬手将一杯橙汁儿推过去:「可乐不健康。」 江已:「?」 之前你可没这么说。 也不知道是今天磁场问题,还是咋滴,他竟然不敢和温时青斗嘴。 于是,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路和鸣。 路和鸣低头,筷子拨弄着盘里的肉,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已迟疑了一下,默默地接过那杯橙汁儿。 对不起了路和鸣,爷是个见色忘友的人qwq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张问瞅了一眼这局面,低头安静地吃饭。 过了一会儿,路和鸣突然站起身,笑容有些僵硬:「那什么,学校有点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走啊。 江已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他抬头问:「什么事儿啊?很急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路和鸣摇头,没给他起身的机会,急匆匆地就走:「你们慢慢吃。」 少年的身影急切又慌忙,江已有些担心,看向张问:「是不是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张问摊手:「我也不知道,可能确实是有点事情吧。」 好吧,江已也不好再问些什么,他只是有些疑惑,路和鸣好像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的样子。 吃完这顿饭,三人返回学校。 张问先下车,打了招唿便小跑进了学校,学校门口只剩下江已和温时青。 天儿有些冷,风也冷,江已哆嗦了一下,温时青抬手替他整理了围巾,拢了拢他的衣衫,轻声:「怎么不多穿一些。」 江已顿觉冤枉:「大哥,我已经穿了五件了!我只差穿上一件军大衣了。」 温时青揉了揉他的鼻尖,有些好笑道:「要穿也不是不行。」 江已眨眼:「行吧,温哥哥,你说得都对。」 「温哥哥」一出,温时青顿住了,垂眸看着他,半响没说话。 江已继续无辜眨眼,明知故问:「温哥哥,你怎么啦~」 尾音拖长,江已被自己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做势要呕,但下一秒,他的温哥哥轻笑了一声,似乎极其高兴。 温时青微微弯腰,两人目光平行,唿吸有些近。 北风徐徐来,江已有些茫茫然。 温时青声音哑了哑,听起来有些性感:「小江吃醋了?」 江已登时撇嘴:「吃什么醋了?」 他才没有吃醋! 不就是叫哥哥吗! 「那以后只让你小江叫哥哥行不行?」男人的声音带着哄,温柔似水,像是一坛陈年老酒,醉得人不知道天南地北。 虽然嘴上说自己没有吃醋,但诱惑太大了,江已太需要被人偏爱了。 他克制不住地点头:「你说的,只有我才能叫。」 温时青望进了他的眼底,莞尔一笑:「当然。」 「我的小江本该独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 在谈了吧,在谈了吧家人们 圣诞快乐呀宝们,说好的这个月完结又拖没了,对自己无语了,希望除夕前完结吧~ 第102章 临别时, 温时青叫住他。 男人垂眸,神色温和,带着一层神光。 江已回头看向他,有些疑惑。 最终, 温时青还是嘆了一口气, 欲言又止:「罢了, 好好上课,有事来电话,和霍齐保持距离,还有你的那个同学……」 他顿了顿, 笑了一下:「和同学好好玩儿。」 江已觉得他此时像个操心孩子的老父亲。 但他心里美滋滋的, 从来没人这样叮嘱他。江奶奶是个嘴硬心软的老太太, 时不时便是一记眼刀,所以倒是很少这样说过这些话。 最后温时青带来的东西,他即便不说,江已都知道。 无疑最好的礼物就是温时青。 江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怀疑自己现在要变成恋爱脑了。 没关系, 恋爱脑就恋爱脑吧。 反正,他也是个可爱的恋爱脑。 江已捧着自己的脸发呆, 正想着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凉。 他蓦然回神, 抬头就对上了刚进门的霍齐。 霍齐来得很晚,江已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只当是没看见, 默默地低下头。 谁知霍齐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愿意成全他,走了过来。 路和鸣课间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张问约着朋友去打球了, 徐然住院还没有回来, 班里人散散落落,江已一时间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唿救的人。 救大命啊,霍齐不会是想在教室里让他血溅三尺吧? 如果霍齐是之前绑架他的绑匪,那么霍齐和唐岁岁是脱不了干系的,换句话来说霍齐有可能是属于隐形的买股攻,没有在正文出现过,但说不定一直在背后默默地为唐岁岁付出。 江已感觉自己要疯了。 下一秒,霍齐走到了他的桌前,坐在了路和鸣的位置上。 男人身上带着极为强烈的侵略性,血腥气,像是经受过枪林弹雨的洗礼,一坐下来便让江已觉得头皮发麻。 他假装没看见,低着头捣鼓着自己的笔。 第156页 霍齐见他被无视,也不恼,抬头看向黑板,双手放在腹前,自顾自道:「这个位置看黑板好像不错。」 他摸了摸桌椅,眼里流露出笑意:「江已,你说我让老师换个座位怎么样?」 江已脱口而出:「不行。」 霍齐转头看向他。 江已皮笑肉不笑:「我不习惯和不熟的坐,影响我学习。」 霍齐笑意减淡,随即一笑:「江同学的意思是,我们还不够熟吗?」 江已心想,你心里是没点b数吗? 突然的,眼前覆下一道黑影,霍齐突然凑近。 男人身上有股古木的味道,沉淀腐朽,令江已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他如惊弓之鸟,瞬间吓得身子往后仰。 霍齐对他的反应似乎极其满意,忽然便笑出了声,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你很怕我?」 江已神色有些难看:「你人缘怎么样?」 霍齐一愣,不理解他的话,但仍然好脾气的回道:「我没什么朋友。」 江已沉默了一下:「看出来了,所以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和蔼可亲?」 霍齐还是头一次被他顶撞,怼得他竟一时失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他扯唇一笑,阴恻恻的:「看来确实是我的错,吓着江同学了。」 他抬手,手指放在课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突然,他一笑,指尖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手腕的牙印,那留下的疤实在是太刺眼了,即便已经消掉了,宛如陈年老痂。 但江已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动作。 或者说,是霍齐故意让他看见的。 之前江已没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儿,甚至还颇有闲趣地以为是对方较为亲密人所作为。 但现在再乍一看,他只觉得血液倒流,有什么记忆终于从支离破碎中拼凑起来。 这哪是什么情趣,这他妈是他咬的啊!!!! 江已心里飞奔而过一千万头草泥马,一整个大无语住了。 霍齐摩挲着齿印,只觉得那齿印又隐隐作痛,火辣辣的,一如他被追杀的那些天。 真是…… 他勾唇,真是令人难忘。 霍齐道:「江同学不好奇唐岁岁是被什么人揍的吗?」 他突然冒出句话,害得江已迟疑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江已一听就不得了,惊恐地看着他。 霍齐喜欢极了这幅表情,这样的表情才是应该出现在江已脸上的。 他手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腕间的齿印,只觉得齿印越发的辣疼,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面前的少年捕回去,关进笼子里。 看着他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害怕,惊慌,折断他会飞的翅膀,让他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霍齐用舌尖顶住上颚,牙齿紧闭,目光幽深。 「你不是讨厌唐岁岁吗?我帮你教训教训,你不应该高兴吗?」 江已:? 江已他风中凌乱了。 这他妈什么鬼东西? 你难道不是唐岁岁那一伙的吗? 霍齐自顾自地垂眸道:「或者说,你觉得这样不解气,我帮你杀了他怎么样?」 江已觉得他就是个疯子:「你把他杀了,我不就是幕后指使吗?」 江已浑身打个颤:「你不会就是想用这种手段报復我吧?」 他又往里缩了缩自己的身子,竭力地离霍齐远一点,一边乞求路和鸣快点回来。 他真的很可爱。 霍齐看着他的小动作,心里涌出这种想法。 比自以为是的唐岁岁可爱多了。 霍齐笑了一声,声音变得温柔,他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一些:「当然不是,我不会让你坐牢的。」 江已当然不相信,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霍齐笑而不语。 他不会让江已坐牢的。 这么可爱的小傢伙怎么捨得让他坐牢。 他会带着他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地方,没人能找到他们,这个小傢伙将会是他的。 霍齐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倍。 随后想到什么,张口欲说,但看见走到门口的路和鸣被迫咽下,只是凑近了几分,略带亲密,调情似的,低声:「放学等我,不然说不定我们真就在监狱里相遇了,江同学。」 江已想把他脸扣桌子上。 好在路和鸣及时走过来,阻止了他这可怕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3章 路和鸣看见霍齐, 脸色微微一变,走过来。 霍齐没有纠缠,他反而十分友好地站起身,给路和鸣让出位置。 「记得我们的约定。」他微微抬手, 向江已招手, 尽在不言中。 路和鸣走过来时, 霍齐已经退了出去,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看起来是和路和鸣一样,都对对方极其的不喜。 见霍齐走了, 路和鸣才皱了皱眉头, 询问江已:「他又找你麻烦?」 江已毫不犹豫地点头:「那个狗东西, 一肚子坏水!」 路和鸣脸色微微沉了沉:「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有什么约定?」 江已迟疑了。 他怕把路和鸣给拉下水。 似乎是瞧看明了他的迟疑,路和鸣态度软化下来,垂着眼睫:「不能告诉我吗?不想说也没关系。」 第157页 江已一听,生怕他会多想, 立马就说:「其实也没什么, 他让我放学等他。」 路和鸣:「他想做什么?他是不是想欺负你?」 江已摊手耸肩,一脸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去。」 开玩笑, 叫他去,他就去啊? 霍齐脸也忒大了吧。 路和鸣愣了一下,忽地一笑, 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我轴了。」 一边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江已。 少年明眸皓齿,眼里尽是笑意, 一瞬间让他觉得触摸不得。 江已又想到了什么, 连忙问:「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事啊?很急吗?解决好了吗?」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 路和鸣嗓子微哑,摇头说:「已经解决好了。」 江已这才放心:「吃饭的时候突然开口就走,还害得我担心了好久。」 路和鸣怔忡了一下,有些迟钝地抬眸,眼皮轻颤:「你是说……担心我吗?」 江已点头,理所当然:「不然还能担心谁啊?你下次有什么事儿也跟我打声招唿,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了。」 路和鸣有些恍惚,出神般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担心我?」他竟然问。 江已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担心朋友不是应该的吗?」 「难道,我们现在不算朋友吗?」他一脸震惊:「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江已心想,他完了,他现在连个朋友都没有了。 朋友吗? 路和鸣手指微微缩紧,他抬眸对上少年惊讶且无比失望的目光,想说什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他听见自己说:「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会一直是朋友。」 面前的人终于在他说出这话后如释重负地露出一个笑容。 真切的,无比灿烂的。 好像他很高兴能交到他这个朋友。 路和鸣突然眼睛有些痒,轻眨眼睛,微微仰头,目光变得飘忽,世界也跟着模煳。 他无法告诉眼前的人,比起朋友,他更羡慕那个能坐在他身边,听他碎碎叨叨的人。 江已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人其实很难交到朋友的,从小到大的朋友多数是塑料兄弟,长大后似乎连塑料兄弟都不乐意交了。 总觉得处理人际关系来说,是件特别麻烦的事情。 所以路和鸣是现在为止,他特别喜欢的朋友。并且也不是那么希望这段友情那么快夭折。 所幸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 江已为自己感到高兴。 - 放学后,霍齐睡过头了。 他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来学习的,更何况华国的知识和美国的学习方式是有壁的,霍齐跟不上。 即便他已经是个大脑发育完全的成年人了。 醒过来时,他毫不意外地看着不远处的座位空了,那个答应等他的人不见了。 霍齐勾了勾唇,眼神阴沉。 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被另外一个人吸引过去了。 隔壁班的唐岁岁从教室里走出来,他不知道在和宋安知说些什么,但旁边的人显然兴致不高,甚至眉眼有几分不耐烦,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也强忍着附和他。 霍齐勾唇一笑,双手握拳抵在下巴。 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不知道一会儿见到他,会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霍齐现在手痒,江已身边有一个看起来极难对付的人,似乎是害得他被追杀,险些命丧境内的人。 所以他现在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但猎人未狩猎到自己心仪的猎物,不代表他不会吃其他的猎物充飢。 虽然唐岁岁这猎物不经折腾,但那双眼睛实在和江已太像了。 只要蒙住他的脸,露出他的眼睛,霍齐觉得这也未尝不能望梅解渴。 想到此,他欣然站起身,大步向外而去,身影带着一丝迫切。 江已并不知道这边所发生的一切,一放学他就快步跳出来。 见到熟悉的车在校门口,他登时就笑意爬上眉梢,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不过跑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 是个小女孩儿。 江已一时没想起她是谁。 倒是小女孩自来熟地拉着他,声音亲切地叫了一声:「江已哥哥。」 江已:「?」 他什么时候有个妹妹了? 宋念看着江已便觉得高兴,她露出一个笑容,嘴角两侧有两个酒窝。 有点眼熟。 江已:「你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你吗?」 他微微弯腰,声音放柔询问。 对于人类幼崽,他向来是有极大的耐心。 宋念软乎乎道:「我叫宋念,哥哥是宋安知。」 在宋安知跟前无法无天的小傢伙,在江已面前变成了乖乖崽。 江已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来原来之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他虽然讨厌宋安知,但并不会牵扯到小孩子,更何况还是这么可爱的小孩儿。 江已直起腰,揉了揉她脑袋:「你是来找哥哥的吧?他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你在门口等一会儿吧。」 他转身就要走,因为他看见了不远处靠在车门前的男人。温时青又来接他了,他这阵子看起来好像轻松了不少,工作也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繁忙了 第158页 江已已经耐不住想立马长双翅膀飞奔过去了。 但显然宋念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反而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衣角:「哥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等呀。」 江已并没有慈悲心四处发散,狠心拒绝了她:「不行,哥哥还有其他的事情,你乖乖地站在门卫大叔那里等吧。」 他扯掉小女孩儿的手,走出一步,就听见宋念突然高声喊了一声:「宋安知——」 江已被惊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他回头,便看见宋安知出现在校门口,旁边还跟着一脸错愕的唐岁岁。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104章 宋安知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宋念旁边的江已。 他脚步一顿,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挡住了唐岁岁,仿佛唐岁岁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三。 唐岁岁怔了一下,他以为宋安知是在保护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江已无意多留, 假装没有看见, 快步就想离开。 但宋念好不容易才逮到江已, 对面又是她大哥,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十分机智地扯住了江已的衣角。 江已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耐心告罄, 不打算继续纠缠, 掰掉她的手, 语气微冷:「你哥出来了,过去吧。」 大概是瞧出江已有些生气,宋念弱弱地松手,眼睛一眨一眨的, 楚楚可怜。 她站在原地, 也不再拉着江已。 但没想到处理好了小丫头,小丫头她哥又上阵了。 宋安知叫住他。 江已白了他一眼,双手抱胸, 冷眼嘲讽:「哟,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宋安知同学吗?」 他看了一眼宋安知后面的唐岁岁,又瞧了瞧宋安知保护的劲儿, 一时间觉得宋安知脑子有坑。 正常人瞧着白月光和替身相遇,巴不得替身有眼色地赶紧滚远一点。 宋安知偏不, 他还叫住他这个替身。 啊这, 江已头大, 难道是想看他俩撕逼,然后他这个替身再被狠狠地打一巴掌吗? 宋安知有些后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江已。 只是心里有个念头,仿佛不叫住他,以后再也很难见面。 明明两人就在同一层学校上课,但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没有理会江已的嘲讽,而是声音略低:「抱歉,小妹不懂事,叨扰你了。」 江已唔了一声:「倒也还好。」 宋念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发着光。 宋安知也愣了一下,手脚无措,好像是在夸他一般。 江已说:「比你好多了。」 他眼里的神采瞬间黯淡下来,强颜欢笑:「你要回去吗?要不我送你吧?」 这话一出,宋安知的手指便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他忘了身后还有唐岁岁。 唐岁岁同样震惊地看着宋安知,脸色瞬间苍白,他有些慌乱地拉住宋安知的衣角:「安知,你说什么呢?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他一边质问,一边警惕地看着江已,仿佛下一秒江已就要将宋安知抢走。 宋安知没有回答唐岁岁,甚至连回头看他也未曾。 他在注视着江已。 似乎也是在赌一把,赌江已是否会因为气唐岁岁,而答应他的请求。 但显然,他的希望落空了。 因为少年唇角轻勾,笑容刺眼:「不了吧,我怕唐同学扑上来咬人。」 他耸肩:「被疯狗咬了,得狂犬病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江已弯眼,担忧地叮嘱道:「唐同学前不久才被人袭击了,宋同学还是寸步不离地保护吧,我可太怕下次再被人说见死不救了。」 唐岁岁明显身子一僵,心虚地别过头。 他还真是不打自招。 江已脸上的笑容越发耀眼。 大概这就是炮灰的命运吧,和主角团永远是对立的。 宋安知神情有些落寞,他蜷缩手指,声音沙哑,还想挣扎一二:「我可以先送你回去,再来接岁岁。」 他说:「岁岁一个人也可以,他不会介意的。」 宋安知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么残忍,像是拿着一把刀狠狠地刺进唐岁岁的胸口,将唐岁岁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全都扔在地上摩擦。 唐岁岁怔楞在原地,他勐地抬头看向宋安知。 宋安知则是满怀希冀地看着他,一副期望他开口说出自己希望的答案的样子。 唐岁岁往后退了一步,他转头看向江已。 江已脸上的笑容不变,但唐岁岁却觉得这个笑是在嘲讽,看他的笑话。 笑他从美国匆匆回来,却什么都抓不住,笑他宝贝着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 唐岁岁笑不出来了,他蓦然想起在郊区看见许慕城卑微如尘土地乞求江已原谅时的场景。 和现在,如出一辙。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江已就不能去死,他怎么不去死!! 唐岁岁眼睛通红如血,看着江已,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他在宋安知眼里是善良的…… 不对,他抬头看向宋安知。 第159页 那人一向淡漠,除了对他付诸一切,对其他人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况且,他对他是有救命之恩的,宋安知不会这样对他。 除非……除非他知道了真相。 被这个想法震惊到了,唐岁岁满眼惊惧,突然捂住耳朵,受刺激地尖叫了一声。 江已被惊得捂住耳朵。 而唐岁岁红着眼眶,想也没想抓住宋安知的衣袖质问:「你早就知道了是吗?你一定知道了?不然你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性子!」 到底只是个没经受过挫折的少年,唐岁岁被恐惧席捲了全身,身子止不住的战慄。 宋安知则是怔愣在原地。 他似乎比唐岁岁更为震惊:「你……什么意思?」 他有些艰难地出声。 别人或许不知道所争论的是什么,但宋安知再清楚不过。 但唐岁岁的失控在他意料之外。 显然,宋安知一直以为唐岁岁对此不知情。 宋安知:「唐岁岁,所以你妈说的是假的?你从头到尾都知情?」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经过宋念点拨后,宋安知最后还是挣扎着去了医院。 本来是想和唐岁岁好好聊聊,一边又不肯接受现实。 但在到医院时遇见了唐夫人,唐夫人没等他开口询问,便率先挑开了他的疑惑,一一答解。 事实果然如此,救他的人并非唐岁岁,而是另有其人。 至于是什么人,宋安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时候他是愤怒的,浑身颤抖,像是有一道雷噼到他的天灵盖上。 他想质问面前的妇人,想掐着唐岁岁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唐夫人又突然丢出一颗雷:她说唐岁岁对此并不知情。 宋安知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嗤笑了一声,似乎再想唐夫人说谎不打草稿。 对此,唐夫人露出哀伤的表情。 她说唐岁岁太需要一个朋友,他圈子小,一个人很孤单,所以关于救他的所有详细过程,都是由她告诉唐岁岁,并且卑劣地诱导唐岁岁,表示他说出真相,就会丧失一个朋友。 她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低落:「岁岁并不知道救你的人是江已,他是无心的,他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看在他有病在身,受不了刺激的份上,还请你不要对他生疏,有什么气都沖我来。」 一个坚强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到如斯地步。 从小没有感受过亲情的宋安知为之动容。 他心软了,同意了。 也相信了唐夫人的一面之词。 因为在他看来,唐岁岁是善良的,确实不会做出那等李代桃僵的事情。 毕竟,他也十分有自知之明,他不认为他身上有什么价值。 所以,这也是他这阵子虽然对唐岁岁没有任何滤镜,但仍然没有和他疏远的原因。 可现在唐岁岁震怒的表情映入眼帘,宋安知才惊觉这一切都是骗局。 什么母子情深,什么善良仁慈,在这一刻通通都化成了灰烬。 他浑身颤抖着,突然笑出了声。 「唐岁岁,你真是好手段!」宋安知像是疯了,红着双眼,揪住唐岁岁的衣领,迫使他仰起头,一字一句的侮辱:「你和你妈都是一样的贱,都是疯子!把我耍得团团转,你们是不是还在背后洋洋得意?」 唐岁岁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宋安知会露出这幅表情。 难道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有些手脚无措,脑子麻木成了一片,唿吸困难。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扯开他的手。 但显然,对方的力气大于他。 场面一度混乱,宋念似乎也被吓到了,躲到江已的身后,一只手抓着江已,有些害怕。 而江已作为一个看客,也不知道他们又发什么疯。 但是他的大脑告诉他,这种主角团闹矛盾的时候,他这种小炮灰应该躲得远远的,免得殃及池鱼。 于是,他脚底抹油就要开熘。 原本安静瑟缩的小女孩儿,此时突然开口:「我哥哥会不会杀了唐岁岁呀?他会不会成杀人犯啊?」 江已:「当然不会……」 ……他看了一眼现在的场面,动静有点大,已经惊动了保安,有保安拎着傢伙赶来,大老远就在警告了。 江已默默地站远了一些,他收回刚才的话。 按照这个架势,保不齐宋安知就要杀人了。 不过剧情离不开主角,唐岁岁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宋念闻言担忧道:「也不一定,哥哥现在肯定很生气,他一直报错恩了,现在肯定很痛苦,很后悔。」 她抬头:「江已哥哥能不能原谅他?」 江已摸不着头脑:「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念惊讶:「江已哥哥不知道吗?」 她有些委屈:「哥哥对唐岁岁那么好,是因为唐岁岁对他有救命之恩。但其实救我哥哥的并非唐岁岁,而是江已哥哥你呀。」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些大,江已被砸得头晕目眩。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敲了敲小朋友的脑袋:「这话可不能乱说,又不是拍电视剧……」 好吧,虽然不是电视剧,但也是小说。 宋念不服气地嘟嘴:「才不是呢,哥哥告诉我的!他被人打得很惨很惨,流了好多血,是一个好心人救了他,送他去医院,还给他熬了粥。」 第160页 可能是某个字眼戳中了他细碎的记忆,江已细想了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儿。 但这事儿对他无足轻重,甚至隔天就忘了。 他看向已经被保安制止住了宋安知,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唿吸困难,脸色苍白的唐岁岁,神色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当初救下的是宋安知,毕竟他当时满脸都是血和泥,早就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原来这其中存在这些弯弯绕绕的渊源。 这样想来,宋安知对唐岁岁这么好,也是有缘由的。 不知道怎么的,江已心里突然多了一丝怅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主角竟是我自己! 第105章 这边动静大, 温时青也赶了过来。 先是确定江已没什么事,才蹙着眉:「发生了什么?你同学?」 江已耸肩:「没什么,狗咬狗。」 宋念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和江已交握的手, 有些迷惑不解:「江已哥哥, 这是谁呀?」 温时青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小不点, 他轻轻地抬手,手掌握住少年瘦削的肩膀,神色淡淡:「这谁?」 江已:「……」 他轻咳了一声,忍俊不禁:「你这么警惕干什么?反正不是我生的。」 温时青莞尔:「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生的, 毕竟你……」 江已:「?」 你想说什么? 他惊恐地看着温时青。 心想温时青懂得可真多! 温时青一见他惊惧的小眼神, 就知道江已脑子里肯定又脑补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子, 无奈一笑:「想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才十八,不管怎样也生不出这么大的闺女。」 谁知道这话越抹越黑, 江已的小眼神又变了变, 嘴上说的是:「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就知道我在胡思乱想了?」 温时青:「……」 他沉默住了。 于是江已自觉自己说对了,顿时雄赳赳气昂昂, 叉着腰,一本正经地教育温时青:「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脑子里要装工作,要装家庭, 要装……」 要装爱人。江已突然缄默。 温时青被他说教了一番, 轻笑按住了他的脑袋, 揶揄道:「我又没说自己在想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他低声笑语:「不如说说,你在想些什么?」 好傢伙,搁这套娃呢。 江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拍掉他头上的爪子,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 他语塞,又没法说他想的是男妈妈……? 靠背哦,他还以为温时青想让他生崽! 可恶,这该死的狗男人! 他吵不过,就瞪他一眼。 宋念见他们关系很亲密,几次想说话都没法插进去,便放弃了。 并且默默地为宋安知点上一根蜡。 完蛋了,江已哥哥这颗大白菜被其他的猪拱了。 她哥哥没希望了。 — 没有打架斗殴,保安制止后便守在旁边,也没有採取其他措施。 倒是唐岁岁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唿吸困难,他翻找药,发现药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一时间看起来更为脆弱。 保安大哥见此连忙打了救护车。 救护车来时,得到消息的唐夫人也匆匆赶来,看见唐岁岁便哭得停不下来,跟着担架一起上了救护车。临走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已。 但触及到了江已旁边的温时青,便讪讪地收回目光。随后怒瞪了一眼站在一旁魂不守舍的宋安知,冷着声音令他跟上。 宋安知抬头,一双眼睛黑沉,他没有看唐夫人,而是看向站在对面的江已。 江已不知道在和旁边的人说什么,突然抬头,他猝不及防地对上少年的目光,愣怔了一下,随后匆忙狼狈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温时青见这边都解决完了,便捏了捏小少年的脸蛋:「走吧,今天阿姨来家里做了些你爱吃的。」 江已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宋安知本来是想给说些什么的,但那瞬间的害怕和慌乱使他错失了机会。 再抬头时,便只看见少年的背影,以及少年身边的男人…… 宋安知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也看得出对方不是一般的人,是他这种人这辈子都够不上的存在。 他紧了紧手指。 突然地,他感觉到了什么,勐地抬头便看见那男人微微回头看向他,神色淡淡的,笑容不復存在。 男人虚虚地抬手,手指罩在少年的肩膀上,动作亲密无间。 像是在无声的示威。 宋安知的瞳孔缩了缩,脸色煞白。 江已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心大,完全不care这些。 一心只想着阿姨做的什么好吃的菜。 托温时青的福,江已现在不用自己动手也能吃到饭饭了。 不过有的时候江已来了兴致也会动手做做料理,但是他最近学业较紧,临近期末,鲜少有时间摆弄。 到家时阿姨正好将厨房里的菜端出来,见江已和温时青回来了,登时便喜笑颜开:「先生少爷回来了。」 江已小跑过去,看见油焖大虾就觉得心情舒畅,恨不得现在就动手。 他跃跃欲试,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咳嗽,他默默地放下自己的爪子,乖乖地跑去厨房洗手。 第161页 温时青见此失笑,朝李姨微微点头:「辛苦了。」 李姨摇摇头:「先生见怪了,以后有需要尽可吩咐。」 温时青应了一声:「一起吃吧,儿子怎么样了?」 听到儿子,李姨眼睛便亮了:「已经好了,多亏了先生介绍的医生。」 温时青颔首:「那就好。」 话又转到了医院上:「这几天老爷子那边情况怎么样?」 李姨偶尔来家里做饭,其余时候在医院打杂顺便能照看自己的儿子。同时,她儿子的病房就在老爷子的旁边。 闻言,李姨垂眸道:「老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前阵子许夫人来了一趟,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老爷子被气的进了icu,差点下不了手术台。」 温时青闻言一笑:「他倒是命硬。」 李姨皱眉:「怕也只剩这几天了,先生早做准备,许夫人给他下的药不多,拖了那么多天怕也是受不住了。」 许夫人心急,或许是在温时青手下吃太多的憋屈了,便越想让自己的儿子早点得势,但老爷子一日不死,股权便一日交不到许慕城手上,才会鬼迷了心窍。 被许老爷子知道后她也心慌不已,甚至起了灭口的心,但那天好巧不巧老爷子的助理来了,打断了她的计划,只能匆匆离去。 后来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怕老爷子不会将股权给许慕城。 但细想后又镇定下来,许慕城是许老爷子唯一喜欢的孙子,老爷子要强,他断不会把公司交给旁支,更不会让他落在温时青手上。 最终人选除了许慕城,也没有其他人了。 这样想着许夫人才逐渐放心。 彼时,许夫人正躲在房间里给远在大洋彼岸的许慕城发消息,告知他家里的情况。 许慕城哪知自己的母亲煳涂,在知道自己的爷爷命不久矣时,瘫倒在座椅上。 他这些时日并非在无所事事,相反,他做了很多,他谈拢了好些个合作,截下了温时青的客户。 ——这些,他在这之前是十分鄙夷,且不屑于去做的小人行为。 可现在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想要抢回江已,他就必须干倒温时青。 想到少年满心依恋的样子,许慕城就久久不愿释怀。 他捏着手机,手肘横贯在额头上,神色疲惫。 不多时,寂静的办公室响起了一声铃声。 是唐夫人的。 他顿了顿,将其掐掉。 第106章 唐岁岁没有大碍, 唐夫人站在门口对宋安知破口大骂,她不知道其中内情,她骂宋安知是个废物,骂宋安知胆大包天欺负唐岁岁, 骂宋安知有娘生没娘养。 骂完又骂江已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肯定是他在旁边煽风点火, 说他攀上高枝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在唐夫人眼里,宋安知不敢忤逆她,所以她把自己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他身上。 宋安知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身子直挺挺的挺着, 直到唐夫人说到什么, 他才勐地抬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唐夫人。 唐夫人被吓了一跳,立马噼头盖脸的骂:「瞪什么瞪?我说的不对吗?没人要的死小孩!你连岁岁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下一秒,她就被人给掐着脖子砸在墙上。 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 宋安知掐着她的脖子, 狠狠地掐住,他咧了咧嘴角,眼里都是狠意:「再骂江已, 我杀了你!」 唐夫人被掐得翻白眼,唿吸不上来,她抓着宋安知的手, 想挣脱。 但是她一个妇人哪能比得过一个成年男子,她什么都听不见, 也开始后悔惹怒宋安知这个疯子。 唐夫人的脸逐渐青紫, 挣扎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宋安知似乎找回理智, 勐地撤开了手。 氧气吸入,唐夫人无力地跪在地上,重重地咳了几声,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现在都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等缓过神,她抬头看向宋安知,如同见厉鬼一般,惊惧地看着他,随后连滚带爬地躲进了病房里。 唐岁岁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现在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手指紧紧地攥着,浑身在颤抖。 宋安知……宋安知刚才像是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令他身体感到难堪,宋安知居然敢杀他! 宋安知从来都是维护他的,甚至在美国的时候,他勤工俭学也会凑机票飞去他所在的国家看望他。 如今,他居然要杀他。 这对唐岁岁来说,他受到了很大的冒犯,也令他觉得难堪不甘。 不过就是江已救了他一命吗?他不过就是冒领了而已吗?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唐岁岁拽着被子的一角,心里控制不住地生出嫉妒来。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江已。 他拽着唐夫人的手,眼泪流下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妈,我要杀了江已,这些都是因为江已。」 唐夫人受了极大的惊吓,听见唐岁岁的话迟迟没有反应。 宋安知不知道有没有离开,她也不敢出去看,一心只想着一定要让宋安知好看! 明天,对!明天就让学校开除宋安知! 想到这里,唐夫人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优越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边附和着安慰唐岁岁:「放心吧,妈妈一定会让欺负你的得到惩罚。」 第162页 这句敷衍唐岁岁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唐夫人外强中干,虽然口头上说要得到惩罚,但是也不过是 皮毛惩罚,远达不到他希望的。 想着,他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江已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宋安知没有来上学的,张问不愧是万事通,悄悄一打听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他坐在后排抱着游戏机,一边叼着薯片:「听说是得罪了唐家还是咋滴,被开除了,估计也没有学校敢收他了。」 说到这里,张问有些唏嘘。 宋安知的成绩那么好,有临近高考,这个时候出问题,这辈子的前程怕也是毁了。 普通人想要改命,高考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江已听了个大致,便收回了思绪。 大抵是和昨天的事情有关。 他并不同情宋安知,相反,他其实有点想鼓掌庆祝。 现在是宋安知的前程被毁,而他呢? 在剧情里,他连命都丢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过得太舒心的原因,江已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剧情里的事了。 也没有梦见自己怎么一遍一遍地死去的场景。 但一想到,他心就跟着抽疼,恨不得将这些人挫骨扬灰。 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唿吸有些乱。 按照剧情,唐岁岁回国后,他便被所有人针对。 唐岁岁会知道他的存在,对他心生不满。 许慕城会想哄唐岁岁开心,让他当众下跪,让他磕头向唐岁岁道歉。 宋安知会在他经过篮球场时,用篮球砸他的脑袋,把他砸进医务室。 林子瑞会天天蹲学校门口捉弄他,让小混混来恐吓他。 唐岁岁则是躲在这些人的身后,怯弱无辜,不忍直视却从来没有出手阻止过。 而他自己,不敢反抗,不能反抗。 他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命运掌握在他人的手中,被支配着。 但凡他表达出丝毫的不满,他就会得到更重的欺辱,直到他不敢反抗为止。 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怎么斗得过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 想到这里,江已嵴背有些发凉。 路和鸣拍了拍他肩膀,想问他数学题,但抬眼他便对上少年一双漆黑的眼睛。 他愣怔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收回去。 江已抬眸看他:「怎么了?」 他现在十分正常,好像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路和鸣顿了顿,他垂眸:「想和你讨论一道数学题。」 江已笑了笑:「大哥,你饶了我吧,你和我讨论文科还好,至于数学,大概这辈子都要辜负它了。」 路和鸣被他逗笑了:「那我教你吧。」 江已:「?」 他秒变痛苦面具。 宋安知被学校开除的事儿,江已回到温家,也跟温时青闲聊了几句。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罪有应得。」 江已深以为然地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温时青一笑:「或许是心有灵犀。」 江已:「?」 江已:「温叔叔,你好会哦。」 温时青顿住了:「什么意思?」 显然,他跟不上小年轻的脑迴路。 江已睁大眼睛,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叔叔难道不是在撩我吗?」 温时青:「……」 他将面前的牛奶推过去,意有所指:「我不犯罪。」 江已抿着牛奶,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温时青在说他小。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温叔叔!! 他露出一个天使般的微笑,看着对面的男人:「叔叔,我不小了。」 温时青抬眸看他。 江已咧嘴:「脱掉裤子说不定比你还大。」 温时青惊得勐咳了一声。 当天晚上江已就梦见自己被温时青按在床上,男人从背后强势地脱掉他的裤子,一边问他谁的更大。 江已做梦都在说「你的更大」。 第107章 春梦之后就是一脸肾虚, 张问看他第一眼就惊讶:「你这不是被折腾了一夜吧?」 江已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你好懂的样子。」 张问挠挠头:「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江已伸了个懒腰,又重新趴回桌上:「别提了,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张问立马做拉链的手势, 缝上自己的嘴巴, 表示明白。 那暧昧的眼神, 好像江已真昨晚大战了三百回合。 江已也懒得去解释,他就趴在桌子上,倒是路和鸣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一般,有些担心地摸了摸江已的额头:「没有发烧。」 江已轻嘆了一口气, 仰着头:「有斯同桌, 此生何求。」 路和鸣被他逗笑了:「那可真的是抬举了。」 江已扭头看向他, 见他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还有几天期末,你准备得怎么样?」 高三上期的期末,在其他同学里或许只是一次测试,但对于一直没能好好考试的路和鸣来说其实较为重要。 这是他脱离他的原身家庭后, 第一个能让他重生的机会。 路和鸣有些苦恼:「听天由命吧, 想要短短几个月就赶上是不可能的、」 江已想了想,也觉得不能太急于求成,他认真地点头:「慢慢来, 不要有压力。」 第163页 路和鸣跟着他笑了笑:「所以,你昨晚去干什么了?黑眼圈那么重?」 江已瞬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吧唧地:「别说了, 一言难尽。」 他总不能说,他做春梦了吧? 还那么羞耻啊啊啊!!! 一想到昨晚在梦里被打屁股, 他脸就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看起来实在是过于扭捏羞窘。 路和鸣的笑意一顿, 几乎瞬间消失殆尽。 他说:「没什么事就好。」 江已没注意他的表情,他现在的黑眼圈都掉出来了,估计都能以假混真变成国宝了。 他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帮我看着老师,上课叫我。」 他倒头就睡。 路和鸣点了点头,不忍打扰他:「你睡吧。」 说着,将自己的厚外套搭在江已身上。 轻轻的,生怕扰到江已。 张问在背后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又看了一眼路和鸣,摇摇头收回目光,捣腾自己手上的东西。 唐岁岁又住院了,因为三天两头都生病住院,学校建议唐岁岁还是在家疗养为好。 毕竟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学校也担不起责。 唐夫人也有此意,便顺坡下驴答应了。 唐岁岁对此好像也没什么异议,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医院里治疗,身上插着管子,看起来安静无害。 唐夫人默默抹泪。 她对唐岁岁是愧疚的,这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便差点流产,后来又正逢唐家换主,风雨飘摇。 后来东躲西藏的,躲进深山老林里才将他生下来。 吃得不好,但乖巧极了,在肚子里似乎知道她的苦楚,也不折腾她,倒是好几次差点真没了。 生下来又体弱多病,唐夫人心疼啊,加上身子亏空也无缘生第二胎,心就全扑在了唐岁岁身上,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捧到他跟前哄他开心。 这样想着,唐夫人温柔地给唐岁岁盖上被子:「子瑞你还记得吗?发小,他很喜欢你,刚才打了电话问能不能来看望你,你看你要见见吗?」 唐岁岁颤了颤睫羽睁开眼睛,他苍白地笑了笑:「子瑞哥哥吗?现在也就他肯来看我了。」 唐夫人心疼得要死:「想什么呢?你不是还有其他朋友吗?要不要召集来开个跨年party?」 唐岁岁身边的真心朋友不多,但是不缺曲意逢迎的人。 换句话说,只要唐家不倒台,唐岁岁永远不缺朋友。 但唐岁岁不想开聚会,他现在躺在床上那么狼狈,那些健全活泼的人会让他产生嫉妒,恨不得将他们的身体变成自己的。 他捏紧被子的一角,勉强笑了笑:「不用了,我喜欢安静。」 唐夫人也拿他没辙,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呀。」 等唐夫人出了病房,唐岁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看了一眼窗帘背后晃动的身影,声音阴恻恻的:「说好了的,我给你要的东西,你替我办成事儿。」 窗帘晃动了一下,外面还传出唐夫人和医生交谈的声音。 下一秒,那窗帘晃动几秒后,人影便消失了。 十二月底,临近跨年。 刚好元旦节放假,江已琢磨着去哪里玩儿。 温时青觉得都可以,他提意见:「不如去外省旅行?」 江已眼睛一亮:「不如我们回去看奶奶吧?」 江老太太前阵子才刚做了化疗,拿着医生的手机打视频的时候倒是精气神十足。 但这打视频还是比不了亲眼看见来得放心。 如果用一艘船来形容江已,那江奶奶必定是他的港湾。 剧情里,或者说上一世更为恰当。 他唯一亏欠量多的就是江奶奶。 这个用生命哺育他,却不得善终的老人。 江已亮晶晶地眨巴着眼睛看着温时青。 温时青失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听你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江已顿时高兴惨了,抱着手机就要去订机票。 元旦的机票不太好订,但好在绛城并不是什么大的地方,机票车票都还有挺多的。 江已买了票,便飘飘然地打电话告诉老太太这个好消息。 医生正好有时间,手机便拿给江奶奶。 江奶奶此时脸上正贴着纸条,瞥了一眼江已,神色淡淡的:「怎么又给我打视频了?都说了不让你麻烦别人医生。」 江已瘫在沙发上,软弱无骨地靠在温时青的肩膀上:「咋了,觉得我打扰你赌博了?」 江奶奶啐了一声:「呸,什么赌博?你可别给我安锅!我这是娱乐!」 她拿着一手牌,看了一眼对面的牌友:「要不要得起?」 牌友:「要!」 江奶奶脸色一沉:「要什么要,你看你的牌像是能要的吗?」 牌友是个老人家,愣愣地把牌拿给她看:「你帮我看看,我不太会打。」 江奶奶登时高深起来,帮她看了一眼牌:「这牌不好,不能要。」 江已眼睁睁地看着她煳弄人家,顿觉自己担心多余了。 江奶奶煳弄完自己的牌友,目光重新落在手机上。 余光一瞥,突然瞥见了江已旁边的布料,她眉头一皱:「你旁边是谁呀?」 江已彼时还没发现问题,他翘了翘脚趾头:「哦,你认识啊,上次来的那个,温时青。」 第164页 江奶奶愣了一下,讷讷地问:「你们怎么在一起?你们住一起?」 江已懵了一下,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抬头看他,两眼无辜的温时青。 「不,不是……」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是这样的,只是短暂的借住……」 他都忘了江奶奶不知道他住在温时青家里。 可能是呆习惯的原因,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解释起来倒是莫名的心虚。 江奶奶狐疑地看着他,一边顾着打牌,一边问:「你慌什么?借住就借住,咋还结巴上了?」 江已霎时就闭上了嘴巴。 心想果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奶奶道:「吶,把手机给小温,我跟小温说说话。」 江已撇嘴:「说什么啊?跟我说不行吗?到底谁是你孙子?」 江奶奶眯眼一笑:「如果我的乖孙是小温,那就是我祖上烧高香了。」 江已骂骂咧咧地把手机给温时青:「喏,明天就去改姓吧,上我家族谱,我自请断关系。」 酸里酸气的语气,温时青忍俊不禁。他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安抚了一下,才接过手机,礼貌问候:「江奶奶,您好。」 江奶奶看见温时青,登时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变:「诶呦,小温呀,最近怎么样呀?江已那臭小子没给你添麻烦吧?要是不听话就把他赶出去流落街头,不要惯着他。」 江已不服气地哼唧:「我才没有添麻烦,温叔叔可喜欢我了。」 江奶奶只当没听见他的话:「小温有事不要客气,用得着江已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样的场面十分温馨,温时青从来没有经歷过。 他的身边都是充满了饿狼,利益,坐下来唠家常的场景似乎离他特别远。 他怔楞了一下。 温时青莞尔:「奶奶我记下了,元旦我和小江一起回来看您。」 江奶奶立马眉开眼笑:「那敢情好,我可想你们了。你们可得都回来啊,我到时候亲自下厨,上次你来我还没好好招待你。」 温时青还没说话,江已就凑过来,噼里啪啦的:「做什么菜啊你!你可别折腾,你要是死命折腾我就不回来了。」 江奶奶嫌弃地看着他:「我又不是为了你,你个小兔崽子。」 江已气得面朝天,他怀疑今天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把自己气死的。 温时青一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安抚着,顺着小兔崽子的毛,一边温言细语:「小江说得对,奶奶照顾好身体。」 这样家常的关心并不像是生意场上的走过场,让温时青看起来略显笨拙。 江奶奶闻言顿时点头,好像温时青说什么都是对的。 等挂了电话,江已才将自己的下巴搁到温时青的肩膀上:「你干脆改姓得了,做江家的人吧。」 温时青的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看他逐渐迷煳的劲儿:「也行。」 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江已反倒后悔了:「不对,不行!你做我家的上门女婿倒是行!」 温时青顿了一下:「为什么?」 江已眨巴着眼睛:「唔,老年人比较信奉同姓不可联姻。」 他认真且不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是要跟你结婚的,当然不行了。」 少年才过了十八,一条腿迈进十九的关口。 他看起来稚嫩,说起喜欢却义无反顾,似乎认定就不会回头。 而温时青却有些出神。 他垂眸,手指轻轻地蜷缩:「喜欢我?」 江已点头:「喜欢啊,喜欢都不得了。」 江已想,如果他现在对温时青还不算喜欢,那可能他就没什么喜欢的人了。 温时青在他心里,已经排行第二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啵唧啵唧 第108章 「那叔叔呢?」江已反问。 叔叔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其实盘旋在江已头上良久。 他思虑很多次都没有问出口。 他有时觉得迷茫, 不知道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金主和金丝雀好像也不恰当。 朋友?谁见过亲吻过的朋友? 恋人?在一个屋檐下都不打啵的恋人? 叔侄?救大命,那现在已经乱,伦了。 江已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温时青的肩膀上, 视线微微后仰, 目光落在男人的下巴上。 温时青垂眸看他, 将他的脑袋微微往上推了推,他唇角勾了勾:「你觉得呢?」 江已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这不就是再跟他打哑谜吗?传统的海王养鱼回答? 他眉头一皱:「我说认真的,叔叔如果觉得养我像是养小宠物, 我自然也可以当好小宠物, 但如果叔叔不想跟我进一步发展, 还是尽早断了我这个念头。」 江已做事不拖泥带水,他本身鸵鸟性子,遇事就跑,但凡是认真的事情, 他还是有几分自己的坚持。 或许, 他现在对温时青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还能说断就断。 所以,他给温时青一个拒绝他的机会, 让他们的关系回到正轨。 温时青微微敛眸,他声音无端有些哑,忽而又轻笑, 似乎觉得好笑:「你在想什么」 「是不是下一秒我说不喜欢,你就背着书包离家出走?」 第165页 江已:「……当然不是, 只是半夜给你下药, 把你睡服!」 他一脸正经:「再拍几张照片威胁你给我五百万, 我再走也不迟。」 温时青:「……」 他沉默住了。 大抵是江已口嗨太多次了,温时青居然免疫了,这次没有沉默太久就回神。 「其实……你不用说出来。」他轻咳了一声:「现在大概是下不成药了。」 江已:「……」 「所以温叔叔的意思是,不喜欢我吗?」他迷茫住了。 头一次觉得他不抓重点这么别扭,温时青垂眸,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我的意思是——任君处置。」 「小江,我不是个慈善家,我是资本家,算不得善良。我不是在路边看见一只小狗,我就会把他捡回来。」 「我只会捡那只让我一眼就觉得喜欢的小狗回家,我会把它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希望它活泼长大。」 温时青眼皮子轻抬,笑意浅淡:「所以小江觉得,我捡了一只小狗回家,让他重新活过来,我还会心软善良地将他放走吗?」 他表情有些淡薄:「你现在还小,我只是给你适应的时间,并不是说你长大了,我就会放你离开,给你自由。如果你这样想就错了,我不是会为他人做嫁衣的人。」 江已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突然来这一遭开诚布公的谈论。 他默默地坐远了一点,离温时青远一些。 温时青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说话,那么儒雅风趣,相反他骨子里是恶劣的,是独断的,是黑暗的。 那些话说完,温时青看了一眼瑟缩在一旁的江已,手指微微一顿,他按了按眉心,笑意挂在唇边,看起来有些牵强:「怕了?」 坐在一旁的江已低着头,在男人冷淡的目光下突然抬起头。 江已眨巴了一下眼睛,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星星眼:「没有呢叔叔,我更爱叔叔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化身土拨鼠,恨不得尖叫。 救命,这也太帅了吧! 这也太有男人味了吧! 这就是霸道总裁吗?爱了爱了! 他现在洗干净身子上床暖被窝可以吗? 温时青:「……」 温时青没有动静。 他似乎石化了。 江已像只小狗狗,眨巴着眼睛,身后要是尾巴估计也跟着摇。 半响后,温时青唇角有些不可抑制地轻弯,他抵唇轻咳,低声:「没大没小。」 这一刻,一直紧攥的手指终于松开了。 江已看不见,他只觉得温时青帅呆了。 他乖巧的说:「温时青,你的小狗狗现在很漂亮,也不会离开你,不会嚮往外面的自由。」 他给了男人一颗定心丸,一双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好像看穿了他身后的窘迫。 温时青顿了一下,垂眸看他。 突然地,他抬手,手指轻碾过少年的唇瓣,粉嫩的,他的手指压上去时那一片地方会没有血色,但手指一松,便会充血,比刚才更加艷丽。 温时青喉咙微滚,他展颜一笑:「不,小江,你不是我的小狗。」 江已抬眸看着他。 温时青眸色微深,低头缓慢地触碰到少年的嘴角,细细地吻住他的唇瓣,声音在唇间泄出来:「我才是你的小狗。」 如果说,被收留的是小狗。 那温时青才是当之无愧的小狗。 更早以前,在第一次遇见江已时,温时青就是江已的狗了。 元旦的计划终究还是泡汤了,一直吊着一口气的许老爷子在元旦的前夕去世。 温时青半夜收到消息匆匆出门,江已赤着脚跑出来,叮嘱他路上小心。 老爷子走之前身边没有人,还是医护查房才知道悄无声息地走了。 等温时青到的时候,病房已经集聚了不少人,本支的,旁支的,族里的都来了。 连许慕城也到了。 温时青进来时,许慕城便跪在地上哭,旁边跪着的是许夫人,许夫人擦着泪,许父垂头不言不语。 其他旁支的也跪在地上做样子,温时青也跪下叩了头,才站起来安排后事。 许家家主一时倒台,族里像是没了主心骨,乌泱泱的人群也只剩下哭泣声,没人拿主意。 许夫人推了推许慕城,许慕城摇摆不定。 他一面不想过于功利,毕竟是爱他宠他的爷爷去世,一面又不想把所有主动权都交给温时青。 他咬咬牙,站起身走到温时青身边,声音沙哑,「小叔,爷爷的后事我来处理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爷爷的遗嘱关于都是我,理应让我来,小叔叔就好好休息吧。」 温时青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也好,辛苦你了。」 许慕城怕被看破小心思,率先移开目光,心虚地摇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温时青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抬不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温时青为什么会是小江的小狗狗,其实前面埋了伏笔,但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捂嘴.jpg] 第109章 许慕城作为长孙, 自幼虽被培养的方向就是往继承人发展,但他从未挑过大梁,从小到现在都活在许家的羽翼上长大。 处理后事这种,不止是料理后事, 还要面对着来自族里所有的恶意。 第166页 现在的他在族里就像是饿狼眼里的一块肥肉, 人人都恨不得扑上来撕咬他, 尝尝肉沫。 老爷子的墓选在医院不远的墓园,许慕城仅仅处理了两天,就精疲力尽,恨不得把权交给温时青去打理。 但是这个机会显然是给他树立威信, 在族里站稳脚跟的关键, 他是不可能让温时青得利的。 这样想着, 许慕城咬牙挺住。 老爷子下葬的时候,正好元旦的最后一天假期。 当天下着濛濛细雨,众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白花, 手持黑伞, 站在墓前。 温时青站在后面,领头的是作为长孙的许慕城,许父紧跟其后。 一个个排队, 挨个送上花。 直到温时青时,他才缓慢地向前行走,亮锃锃的皮鞋沾了一些泥土, 怀里是一捧白菊。 许慕城为他让开路,站在一旁, 神色冷淡。 温时青在墓碑前蹲下来, 将白菊放在墓前, 微微抬手抚去墓碑上的水,目光落在老人的黑白照上。 许老爷子在世时,对温时青不假辞色,在温时青有记忆以来,他没有做过一天父亲。 温时青的血液里流着一半是他许家的血,一半还有许老爷子觉得低贱的血。 这是温时青第一次,看见许老爷子笑。 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站起身,微微鞠躬,转身退到后面。 许慕城没在他脸上看见一丝哀伤,心里愤愤不平,老爷子虽然待他不算好,到底是他的父亲,还将他养大,难怪说是白眼狼。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这样评判道。 来的人不管是真哀伤还是假哀伤,总归是要做做样子的,温时青站在后面倒显得突兀。 但没人敢质疑他。 因为律师宣布的遗嘱上,老爷子没有把任何东西留给他。 一些置身事外的旁支唏嘘:温时青到头来还是为许慕城做了嫁衣,辛辛苦苦将许氏发扬光大,最后还是要拱手让人。 到时许慕城手握许氏,许氏现在又如日中天,凡是下个死令,要断绝温时青的后路。那无权无势的温时青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一想到风光无限的男人沦落成路边上的乞丐,一些抱着看笑话,一些忍不住想落井下石。 于是,在追悼会结束后,温时青进地下车库,后面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几个人。 面生但眼熟。 温时青没动,自若地站在车前,微微垂眸,手指轻摁打火机,点上一支烟。 「有事吗各位?」他嗓音因为抽菸的原因,有一丝丝哑意。 领头的那位,温时青认识,是许慕城身边的小弟,从小就唯许慕城是首。 在他进许家大门的那一年,他跪在地上,被鞭子抽得伤口遍布嵴背,而血迹干涸凝固在嵴背上时,这人仗着年小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许勉。 许勉笑了笑:「小叔叔,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呀!」 许勉跟着许慕城做事儿,自然是知道温时青这个存在对于许慕城来说像块牛皮糖,怎么摆脱都摆脱不了。 现在眼看着许慕城就要继承许氏了,许勉可得好好地出口气。 他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仰仗着温时青过日子了。 当然,也不止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堵温时青。 还有一个原因是许勉早就看不惯温时青了。 一个姓温的,在许家肆无忌惮,一个私生子本该卑贱如沉泥,任人踩踏。 不应该这样高高地站在顶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许勉嫉妒,厌恶,神色逐渐有些扭曲。 许勉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恶意的笑容。 「小叔叔,我们叙叙旧吧。」他手指轻勾,后面的几个同龄的少年手扛着棒球棒,气势汹汹地站出来。 温时青眉头都未曾皱一下:「许勉是吧?」 许勉一梗,温时青居然不记得他? 许勉当然不相信温时青会不记得他,他把这话自动理解为了侮辱,顿时火起。 「打!让小叔叔好好尝尝皮肉之苦!」他咬牙切齿:「听说小叔叔练过,不知道小叔叔能不能以一敌十!正好藉此机会领教一番!」 说着,几个少年一拥而上。 刀棒无眼,温时青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车里的杨助理待不住了,立马站出来:「干什么干什么呢,我已经报警了,也录了视频,不想被抓,赶快滚。」 可惜,杨助理出声晚了一些,已经有自告奋勇的少年拎着棒球棒想出风头,早一步沖了过来,眼看着棒子就要落在温时青身上了。 杨助理倒是不担心,以温时青的手段,这点只是小儿科…… 啊这,杨助理这个想法刚刚从脑子里掠过,他就看见温时青硬生生地扛下了那一棒子。 杨助理:「……」 作为一个十分合格的助理,他是受过严谨的面部表情管理,不到关键时候表情管理是不会崩塌的。 但现在,杨助理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崩塌了,他瞳孔一缩,几乎是瞬间沖向温时青。 那个打到温时青的少年也被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许勉也被吓到了,他是被杨助理的话吓到了,慌乱地就喊了一声:「快走!」 第167页 要是真被警察抓到了,明天的报纸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许慕城还没有进行交接仪式,出什么问题他可担不起责。 于是一群少年作蜜蜂,迅速逃走。 温时青的右手挨了一棒,他迟迟没动,半响后才抬手试着动了一下。 杨助理吓得花容失色,「先生你没事吧?还能动吗?我叫救护车,你千万不要乱动。」 温时青一笑:「打的是我又不是你。」 他扭动了一下手腕:「别说,还挺痛的。」 杨助理要被吓哭了,他心里已经把许勉和那群挨千刀的傻逼玩意儿大骂了一通。 「先生,我送你去医院吧。」 温时青摆摆手:「没什么大碍,送我回庄园。」 说着,坐回车里,侧脸透过车窗人若隐若现,男人脸上的笑意全无:「许勉那边,抽空解决了。」 杨助理得了令顿时便摩拳擦掌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 车在大半夜缓缓行往庄园。 江已等得打瞌睡,倒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煳煳的,似乎听见了开门声。 他登时便清醒过来,连忙站起身,跑去玄关。 少年慌得连鞋子都没有穿,一双脚白皙得发光。 温时青垂眸看了一眼,随后抬眸:「怎么还没睡?」 江已嘟囔:「当然是等你了。」 他跑过去,接住温时青的衣服:「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结束了吗?」 温时青轻咳了一声,唇角带着惯有的笑意:「结束了,快回去,别着凉了。」 江已点了点头,垫着脚尖蹬蹬蹬地往沙发上跑。 杨助理跟在身后,一时间脚趾抠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进来。 但是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助理,他又实在不放心温时青身上的伤。 「先生,这是药。」杨助理弯腰,将药袋放在茶几上。 江已十分敏锐:「什么药?出什么事了?」 杨助理觑了一眼温时青,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但温时青像是没感觉到他的询问一般,无言。 杨助理只好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其实这一路都很纳闷,那一棒按照温总的身手,不管怎样都不会受伤的。 但是他也不敢问温时青为什么要挨那一棒。 江已一听那还得了,顿时就急了:「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温时青似是无意地藏起自己的右手,轻声道:「没什么大碍,小伤。」 江已眼尖,神色也严肃起来:「是不是小伤我看看再说,而且不是还有药吗?我帮你上药!」 温时青似是有些无奈:「不用担心……」 江已态度强硬,「快点!」 温时青妥协:「也好。」 他唇角轻轻上扬,看起来倒是没话里说的那么勉强。 杨助理:「……」 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车底。 大概是总算明白了温总的用心良苦,杨助理十分识趣的告辞。 温时青也不挽留:「路上注意安全。」 杨助理皮笑肉不笑地走出了庄园。 直到外面的寒风吹醒他渐缓的意识,他才如梦初醒地抖了抖身子,赶快躲进车里去。 这爱情的苦,应该说的是旁边人苦。 脱去半边衣服,露出男人结实的肌肤,在白昼的灯光下尤为显眼。 江已只草草地瞥了一眼,现在都没心思去乱搞,一心只盯着温时青的手臂看。 那里有一块青紫,看起来十分严重,触目惊心。 江已嘴巴一瘪,心里大骂那群煞笔王八羔子。 「疼吗?」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那一块,一边观察着温时青的神色。 温时青点了点他的额头:「不疼。」 瞧瞧这幅隐忍的模样,应该是很疼。 江已心都揪在一块儿,一边爆锤那个打温时青的狗逼。 「我给你上药,你忍着点。」江已拿着棉签,一边小心翼翼的。那眉头皱着了「川」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伤了。 温时青低嗯了一声,眼睑微垂下看着他。 少年的脸挨着男人的手臂,唿吸尽数洒在上面,毛孔似乎都在随着紧缩。 江已小心翼翼地擦着药,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骂骂咧咧地说些什么。 温时青觉得好笑,不知道想到什么,笑意一顿,又敛了去。 江已唿唿地吹了两吹:「说明上说一天擦两次,擦完不许碰水,听见了没?」 温时青嗯了一声:「听见了。」 倒是有些乖巧。 江已狐疑地看着他。 温时青对他露出一个笑。 江已败北。 他哼哼了两声,放好药,一边给他穿衣服。 待穿衣服时,余光一瞥,突然瞥到男人后背上的陈年老伤。 江已愣住了,「这是什么?」 他唿吸居然有瞬间是停顿的。 温时青穿衣服的动作不减,他表情淡淡的,看起来似乎没放在心上:「没什么,以前的伤。」 鞭子留下的痕迹交错着,几乎横贯在男人的整个嵴背上,即便是过去那么多年,依旧触目惊心。 江已手指有些颤抖,阻止温时青穿衣的动作:「我……我看看可以吗?」 温时青莞尔:「有什么好看的。」 第168页 江已没出声回答,空气安静了一瞬,温时青穿衣服的动作也没再继续。 江已的手指有些凉,他轻轻地碰了碰那些鞭伤,很多,即便已经癒合了,但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还是能看见里面的血和肉。 江已这个时候才觉得剧情里的那些寥寥几句带过去的童年,是常人所不能想像的,远比他以为的还要令人心惊。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突然觉得自己走进了温时青。 这个人不是天之骄子,他不是生来就坐在高处的。 他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攀顶之前,他可能粉身碎骨了无数次。 不知道为什么,江已有些想哭。 要是早点遇见就好了,要是在温时青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候遇见就好了。 或许,他可以凭藉一腔孤勇带着温时青逃离这个世界。 这个命运掌控在他人手里的世界。 这也是江已一直以来不敢告诉温时青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的原因。 他不敢想像温时青知道自己的悲惨,一步一步熬过来的日夜,只是作者随手写下的几行字时,是什么样的神情。 温时青只感觉到后背游动的手指,他身子微微僵硬着,原本上扬的唇角已经冷硬下来了,神色隐忍。放在腿上的手掌已经握成了拳头,蜷缩着。 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后背覆上一片温热。 少年轻吻他的伤疤,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嵴背上,顺着他的嵴柱滑落,像是在抚平他的一切苦难。 「温时青,你是傻子吧。」 黯淡无光的深夜,林泽宇发来消息。 【林:听说你被人打了。】 【温:。】 【林:看来是真的了。】 【……】 【林:记得你第一次来找我想跟我练拳击,怎么?太久没练都能让小人得逞了?】 【温:……】 【林:不对劲,你不对劲,你肯定不对劲!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温:什么怎么回事儿?】 林泽宇被气笑,搁这儿揣着明白装煳涂呢。 【林:按照我以往的经验,这一招怕就只有恋爱中的恋爱脑为了博取同情和关注度才会使出的苦肉计。】 他点到为止。 有一搭没一搭发消息的温时青一顿。 【林:哟,不回答,那就是猜对了。】 【林:没想到堂堂温总还有今天这一遭,这恋爱怕是被你谈明白了。】 【……】 【林:苦肉计使得怎么样?小宝贝儿是不是心疼坏了?你可得好好安抚一下。】 【林:现在不会已经在安抚了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好事了吧?】 【……】 【温:后悔了。】 【林:?没成功?被拆穿了?闹矛盾了?】 【温:他哭了。】 林泽宇迷煳住了。 【林:这不是很成功吗?】 【温:不想让他哭。】 【林:……】 林泽宇再次迷茫住了。 他没正经地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原来恋爱中的男人如此多变。 还变得那么奇怪。 并且,他有理由怀疑温时青在对他撒狗粮! 丧心病狂的傢伙! 于是他选择拉黑删除温时青,并给温时青扔了个炸弹。 【温:?】 【红色感嘆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温时青:…… 他盖上手机,身子微微后仰。 嵴背上的温度似乎还在,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跳。 「安静点吧。」他说。 许勉做的事儿第二天就败露了,毕竟相关视频已经席捲整个网络。 但不知道是因为有营销号带风向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视频被解读成了各种不同的故事。 但温时青大多是处于一个「长辈爱护小辈」的角色里。 许勉的父亲大发雷霆,骂他不知天高地厚,脑子被驴给踢了。 许勉有些委屈,跪在地上,不以为然:「反正现在许家也是许大哥在交接,很快温时青就下台了,他也威风不了多久了。」 下一秒,许勉父亲便抬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直直地把他踹倒在地上,额头砸在地上砸出血。 「你不想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无知小儿!」他抽出藤条,想要家法伺候。 许勉母亲看不过去,过来抱住许勉:「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难道要打死他不成?」 许勉父亲气得胸口痛,看着死不悔改的许勉:「你真以为小小的许氏能困住温时青?你怕是疯了!我跟你说,就算温时青脱离了许氏,那许慕城也留不住许氏!」 「民心已定,他温时青,许慕城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知死活的东西!明天,不,现在就去温家,三拜九叩地跪着求温时青原谅!」 许勉父亲扔掉手中的藤条,想到今日杨助理来说的话,顿觉额头突突直跳,狠狠地瞪了一眼如遭雷噼的许勉。 许勉自然是不肯的,他回房间立马打电话求许慕城,让许慕城帮忙出面说情。 许慕城被这几天的事情折腾得精疲力尽,无心应付他的破事儿,语气冷冰冰的:「这事儿是你自作主张去干的,和我无关,阿勉你该长大了,不能这么任性了。」 第169页 许勉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最终颓然地坐在地上,终于认清了现在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周末, 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江已本来准备睡到中午再起,但外面的吵闹声实在是让他头疼,迷迷瞪瞪地就醒了。 他爬起来, 拉开窗帘, 往底下看了一眼。 只看见一个陌生的人跪在门口哭哭啼啼, 哭得江已以为家里死人了。 不过,这人是谁啊? 这个疑问刚刚从脑子里闪过,就看见杨助理走了出来,他声音淡漠:「许少爷, 还请回去吧, 先生现在不想见你。」 这还是江已第一次听见杨助理如此冷漠地说话。 作为温时青身边的助理, 杨助理自带一套左右逢源,见谁都是温和有礼。 谁见了都知道他是谁身边的人。 跪在地上的少年,心有不甘:「你算什么东西,让温时青出来见我!不然我就告诉许大哥, 让他把温时青赶出去!」 杨助理怒了:「许少爷, 左转出门不送!」 又是姓许,又跪在温家大门口。 江已脑子终于清醒了,他撑着手肘,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难道是许勉。? 不管是不是,反正都是许家的人。 想到温时青身上的伤, 新仇加旧恨,江已拍了拍手, 趿拉着拖鞋进了洗手间。 半响后, 他端了一盆冷水出来。 许勉还在一个劲儿的沖杨助理吼, 吼完又朝紧闭的大门哭喊。 明明昨天他还死也不道歉,今天为什么会一反往常呢? 原因是许勉父亲把他的卡停了,说是如果不求得温时青的原谅,就要把他撵出家门。 许勉从来不会怀疑自家老爷子说的话,只要说得出那就做得出。 于是许勉现在看着温时青一直没有回应,才会这么着急。 他憋着气,准备提气哭喊。 但音效卡在嗓子眼还没有出来,就突然感觉浑身一凉,整个人犹如坠入了寒冬冰雪。 许勉懵了,他呆滞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 摸到了一滩水,那水浇在他的浑身。 大冬天,又是冷水,许勉浑身颤抖着,抬头看向楼上。 只看见一个身影,看不清是什么人,但不是温时青。 这让许勉更觉得荒唐,也不跪着了,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指着楼上的人对着旁观且目瞪口呆地杨助理怒吼:「这人是谁?是不是你指使的?」 杨助理经受过特殊训练的,除非是特别好笑,不然他是不会笑的。 现在,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要不是自己还要保持形象,他险些当场给江已拍掌叫好。 许勉以为这就结束了。 正当他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时候,嚷嚷着要见温时青说理的时候,一盆冷水突然又当头而下。 这次他真的呆滞了,像是不会思考一般。 来的时候正经贵公子,穿着大牌衣服,人模狗样,现在就像是个落汤鸡一样,犹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反应过来,他尖叫了一声:「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我要回去告诉许大哥,让他把你们都赶出这个地方!」 这当然不是许勉的真心话,他现在狐假虎威,仗着许慕城得了势,所以肆无忌惮。事实上他也心慌,因为他知道许慕城并不会把他收拾烂摊子。 杨助理也不知道这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什么,他以为自己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许勉上门道歉。 没想到,许勉看起来似乎不是来道歉的,反倒像是来威胁的。 好傢伙,杨助理现在有些头疼,他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会不会让先生感到烦恼。 那可真的是他的罪过了。 正想着,「噗」的一声,一盆冷水又迎面而来。 许勉被浇了个彻彻底底,这次他是真的被折腾惨了,两眼一翻居然晕过去了。 始作俑者江已:「……」 他往楼下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弱鸡,才三盆水就扛不住了。 他拍了拍手,将水盆放回洗手间,才又趿拉着拖鞋下楼,一副心情很爽的样子。 温时青对外面发生的一清二楚,见江已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嘴角挂着笑意,也跟着一笑。 「心情不错?」 江已蹦跶着坐在他旁边,强压着嘴角的弧度:「还行吧。」 温时青颳了刮他的鼻尖:「坏点子多。」 江已:「谁叫他欺负你。」 说着,他看了一眼温时青动作自若的右手,眉头轻皱:「你别乱动,要是很痛要去医院。」 温时青挑眉:「有家庭医生,随叫随到。」 江已:「……」 他一时无言。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 他露出一个微笑:「是吗,那你随便动,疼死你丫的。」 温时青唇角的弧度轻弯:「还是不了,听小江准不吃亏。」 江已:「知道就好。」 他哼了一声,想到这几天许家的变故:「你真的没什么事吗?刚才姓许的可说了,许氏现在真的是许慕城接手吗?那你怎么办?」 他趴在温时青的肩膀上,有些担忧。 温时青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怎么?怕我养不起你?」 第170页 江已眨巴着眼睛:「是呀,到时候我俩岂不是要一起去街头讨饭吃。」 他十分仗义地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只要有我一口饭吃,肯定少不了你。」 温时青笑:「不会后悔离开慕城?」 江已白了他一眼:「你太瞧不起自己了,有你这样的人间尤物,怎么还会看得上许慕城这种小垃圾。」 「人间尤物?」温时青很会抓重点,喃喃出声。 江已捂住嘴巴。 糟糕,说出了真心话。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试图矇混过关。 「什么?什么人间尤物?」 唉呀妈呀,还好温时青这种不上网的不懂是什么词儿。 但是他忘了,温时青上了学的。 他状似拍了拍脑袋,想起来:「哦,它的意思就是说你是这世间最好的人。」 温时青勾唇:「是吗?」 江已认真且严肃地点头:「那是当然!」 然后他听见温时青轻笑了一声:「原来我在小江心里是这样的。」 他话里带着揶揄,江已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以为是相信了他的说辞,登时便笑盈盈的。 笑到一半,他扭头看向温时青,突然脑子闪过一道灵光,明白过来。 「温时青!你王八蛋!」 江已恼羞成怒地扑过去掐住男人的脖子。 温时青伸手扶住他,轻笑:「我不是人间尤物吗?」 他倒是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那只手。 江已觉得自己此时要是一个对温时青另有所图的人,温时青现在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要是真另有所图,温时青怕也不会让他近身。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许勉晕倒了,杨助理也没有採取其他的什么措施,难道任由他倒在许家门口吗? 正想着,突然又传来一声惨叫。 江已吓了个激灵,往温时青身边缩了缩,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温时青微微皱眉:「让小杨弄远些。」 他摸了摸江已的额头:「难怪今天起这么早,是不是被吵醒的?」 江已现在还有丝丝困意残留,他点了点头:「姓许的太讨厌了。」 温时青揉了揉他的头顶:「我的疏忽,再去睡一会儿,用饭的时候叫你。」 江已点了点头。 他倒是不想睡觉了。 只是有些手痒,想画画。 正好是周末,之前的半成品还没有完成,微博上的小粉丝嗷嗷叫,正等着他的投餵呢。 但是这个不能告诉温时青,万一温时青又把他抓去画画当苦力,那真的是…… 好极了! 他就喜欢给温时青画画,尺度再大一点更好!比如说什么裸体模特,那可太棒了。 但江已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节操的,所以他拒绝了这种诱惑。 他蹬蹬蹬地跑上楼,把房门关紧,开始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等江已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温时青才站起身。 他掸了掸衣角的尘灰,走出大门。 被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少年的眼前。 温时青垂眸看着地上浑身抽搐的人——许勉身上湿透了,像条狗一样。 许勉又被泼了一盆冷水,才转醒,但刺骨的冷意冻进了骨头,害得他差点又要晕过去。 他睁着眼睛,眼前都是水渍,模模煳煳地才看清他跟前站着一个人。 是温时青。 不用看,许勉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十分的狼狈,这让他更觉得耻辱。 他涌动自己的身躯,想爬起来。 他不想趴在地上。 但下一秒,停在他眼前的皮鞋抬起来,随后落在他的头颅上。 许勉愣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头顶上的力量陡然增大。 他被人踩着脑袋,狠狠地磕在地上。 那瞬间,许勉以为自己的脑袋要分裂,他眼前一黑,有什么从鼻尖涌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许勉明明没有看见但也知道是血,他的鼻子流血了…… 被温时青踩在脚下,许勉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杨助理早就退到了一边,见此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倒咧嘴差点笑出声。 温时青纡尊降贵地挪开脚,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尼古丁的味道瞬间涌进空气里。 他神色淡淡的,脚尖轻轻地挑起许勉的下巴,看着那张早就看不清原来模样的脸,突兀地笑了一声。 许勉脑袋昏沉,又痛又觉得整个人在漂浮。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但是更多的是来自灵魂处的惧怕,他害怕温时青了。 他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肩膀。 「作为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最应该的是什么?」温时青轻缓着嗓音,自问自答:「是尊敬长辈。」 「许家的孩子更应该懂礼貌。」 他指尖捏着烟雾缭绕的香菸,微微弯腰,目光温柔:「下次声音小一点,吓到我家的小猫了。」 许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嗡声嗯着。 他想点头,但他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动作。 突然地,脸颊一烫,钻心的烫意烫得他几乎啊啊啊地就要尖叫,但杨助理速度更快地捂住他的嘴巴。 开玩笑,要是被小江先生听见了,那岂不是又要被吵到。 第171页 温时青丢掉手里的菸头,直起腰,好言劝诫:「学乖点,招人喜欢。」 随即无奈道:「告诉许二,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别为难小孩子,我又不是什么锱铢必较的人。」 两眼一翻,没撑住又晕过去的许勉:「……」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1章 生意上的事情, 江已帮不上什么忙。 但他知道这些天,温时青好像突然空了下来。 他放学回来的时候,温时青在家,他出门的时候温时青也在家。 江已开始担心许氏是不是真的要易主了? 他有些担忧, 但是又怕戳了温时青的伤口, 于是他就憋闷着, 一双眼睛警觉地观察着四面八方。 一边开始准备去学校门口找些零工,免得到时候他俩真落了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江已已经准备好以一己之力养温时青了。 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会包养小情人。 晚上,他进入睡梦中前一秒, 还在思索着, 要是温时青被他包养了, 那他岂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也不用像现在一样,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清心寡欲。 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吗? 江已突然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一周。 今天放学,杨助理迟到了, 江已出门的时候没有看见熟悉的车。 他看了一眼时间, 反正也不急,索性坐在校门口的小卖部旁边,一边等着。 但没想到会遇见林子瑞。 林子瑞看见江已也愣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走过来。 「咳咳咳,你怎么在这里?」他吊儿郎当的,一手插在兜里, 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坐在江已旁边。 江已眉头一皱, 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一点。 林子瑞没怎么注意他的动作, 只是跟着挪了一下。 江已:「……」 他道:「干什么?」 大抵是听见了风声, 知道许家要重新洗牌了,林子瑞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自在,别别扭扭道:「听说温时青落马了?」 江已:「啊?」 世家之间的消息都是互通的,加上林子瑞的大哥和温时青交好,消息自然也瞒不住。 林子瑞也知道江已跟着温时青,心里有些担忧,但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他啧了一声,「要是无家可归了,也可以来林家找我。」 他别过脸,假装看向某处,声音有些低:「反正我家又不差你一口饭。」 江已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可不认为林子瑞会办好事,他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林子瑞顿时就急了,险些跳起来:「什么啊?我能有什么阴谋?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江已略带夸赞:「成语用对了,看来语文不错。」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是学渣的林子瑞,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他。 他登时有些手脚无措,耳根子突的一下红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谢谢,你也一样。」 江已:「……」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行吧,看起来你好像确实没什么阴谋。」 「但你多虑了。」他微笑:「温时青很爱我的,他就算自己流落街头,都不会让我流落街头。」 林子瑞愣了一下,有些想笑。 他觉得江已有些天真。 温时青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作为林泽宇的弟弟,比其他人更清楚一些。 金字塔顶尖的人,怎么会喜欢江已呢,顶多是玩玩儿,现在自顾不暇,江已的死活他怎么会管? 林子瑞摸了摸鼻尖,不忍心打破江已的美好幻想,「那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他站起身,扭扭捏捏的:「就当是还你上次的救命之恩。」 说着,林子瑞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塞进他的手里:「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江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以前就觉得林子瑞脑子有毛病,现在十分认真地觉得确实脑子有毛病。 正常人难道不应该记恨他把他留在店里洗碗吗?这林子瑞咋还脑迴路拐个弯? 江已琢磨着,难怪林家不是林子瑞继承财产,他这一根筋的样子,改天就被人骗得一干二净,底裤都不带留。 路边的鸣笛声响了响,江已抬头看过去,看见接他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他将名片随手塞进兜里,站起身,背着包朝林子瑞挥手:「你还是盼着我好一点吧。」 他转头,快步向车的方向而去。 林子瑞坐在凳子上,他看着坐在车里的人,即便看不见,但也知道这车的主人是谁。 他皱皱眉,温时青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把江已踹掉? 林子瑞挠头,要是踹掉了,他也好把江已装回家。 等车载着人离开视线,林子瑞才站起身。 唐岁岁没有来学校,住在医院,他也没有理由来学校。 他所在的大学,离这所高中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林子瑞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转悠着来这里,直到在学校门口远远地看见江已,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是来找江已的。 原因? 或许是昨天在他大哥那里听见了关于许家的消息,一夜未眠。 第172页 他可能对那场大雪有后遗症,隔壁床的大兄弟例行播报天气预报,说今天会降温,可能会迎来再一次的大雪。 林子瑞在天亮未亮的时候梦见意气风发地少年被赶出温家的大门,像他那天一样,被大雪掩埋。 不过,他好像多虑了。 林子瑞坐在凳子上,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想到临走时江已说的话。 他打了个哈欠,伸懒腰,自言自语:「回去补觉。」 林子瑞的到来并非没有改变什么,江已知道许家重新洗牌,温时青如果要夺,肯定分身乏术,但是他现在实在是太闲了。 这让江已觉得情况不太好。 难道,真的斗不过了吗? 还是说,温时青这些年的努力,註定要给许慕城做嫁衣? 「温叔叔,你不忙吗?」江已旁敲侧击地询问。 温时青嗯了一声:「你不是早就想出去逛逛了吗?这周有时间,出去玩吗?」 江已心想完了,温时青都放弃挣扎了,看来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抿唇,开始想自救的办法。 温时青甘愿做垫脚石,但江已不愿意,不愿意让温时青走了老路。 如果这都无法避免,那是否说温时青的命运也无法被更改?他是不是会英年早逝? 江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有些害怕。 剧情里都是情情爱爱,关于商业战争这方面写得很少。 江已思索着,能不能找出一些能帮着温时青的东西。 突然地,他想到了什么。 原剧情里,许老爷子现在不应该那么早去世的。 如果说他知道剧情,会推动攻受之间的感情变化发展,但对别人的寿命是不应该有什么任何干预的。 江已手有些颤抖。 他仔细回忆着细节,在原剧情里有一段情节,是许夫人想对许老爷子下慢性药,但是被许慕城发现了。 作者写这个情节,是想塑造一个正直攻的形象。 剧情里,许慕城发现了许夫人要下药,和许夫人大闹了一场,认识到了自己的母亲是多恶毒的一个人,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而彼时,唐岁岁不顾众人阻拦,进入房间安慰他,两人互诉衷肠,彼此依偎。 这也是许慕城这个买股攻,被许多读者要求转正牌的原因之一。 可怜卑微的人设,从古至今都是苏感十足。 也正因为如此,许老爷子才没有这么早离世。 那现在出现变化,有没有可能,剧情发生了改变,许夫人下药并没有被阻止? 这个发现让江已心头突跳了一下,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温时青。 温时青注视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掌心:「怎么了?手出汗了。」 江已抿唇,他不知道怎么去证实自己的猜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去提醒温时青。 如果许夫人真的对许老爷子下药,令其早逝,那许夫人很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作为长孙的许慕城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许氏遭受波动,那么温时青或成为最大的赢家。 即便知道自己会暴露,但江已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必须改变温时青的命运。 不能让温时青像剧情里的命运那般,走向没有底的黑洞。 江已突然抓住了温时青,他抬眸看向男人,语气有些颤抖:「温叔叔,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温时青不知道他怎么了,捏了捏他的手指,轻松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江已抿唇,有些犹豫。他反握住温时青的手心,结结巴巴的:「我说,我只是说如果,有没有可能,许老爷子的去世有猫腻?」 温时青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而前排本来一直认真开车的杨助理,差点把车开飞。 温时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语气温和:「什么意思?」 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是有些凌厉的,看得江已险些绷不住神色。 他强装镇定:「怎么了吗?我看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温时青凝眉:「这话不能乱说。」 江已当然知道不能乱说,他瘪嘴:「我只在你面前说过嘛。」 温时青无奈一笑,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快期末了,好好看书,别看些乱七八糟的。」 江已见他这样子,便知道他没放在心上,有些泄气:「我知道了。」 刚好车停在庄园外,江已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温时青:「温叔叔不进去吗?」 温时青抬眸:「有点事交代小杨,你先进去。」 待江已一走,杨助理立马肃声:「先生,我绝对没有走漏风声。」 温时青敛眸,轻按了按眉心,有些疑惑:「误打误撞?」 他没有看杨助理,目光落在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本来还担心温时青会怀疑,但现在江已更担心温时青不相信。 他趴在床上,有些苦闷。 不能坐以待毙! 但是要怎么告诉温时青,他说的是真的? 况且,他也没有证据,要是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温时青可能也只当他是小孩子过家家。 唉。 江已嘆了一口气,他倒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第173页 突然脑子闪过一道灵光。 从他嘴里说出去的话没有信服力,那其他人说出去的话呢? 江已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和温时青关系好的,好像也就只有林泽宇。 那个看起来好像还挺风流的人物,江已一时间也摸不清他和温时青的关系到底有多好。 但林泽宇一手撑着林家,肯定也有自己的能力。 要怎么联繫到林泽宇呢? 只要林泽宇出面说,肯定可以! 江已突然想起下午放学,林子瑞塞给他的名片,上面有林子瑞的联繫方式。 林子瑞是林泽宇的弟弟,也就能藉机联繫到林泽宇。 想到这里,江已赶忙爬起来找林子瑞给的名片。 所幸名片没有被他当做垃圾随便扔掉,他从上衣兜里掏了出来。 林子瑞的名片写的都是些中二台词,什么宇宙无敌大帅哥,夸张地用了动漫人物作为头像。 将「地主家的傻儿子」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江已无力吐槽,他找出名片,给林子瑞打了电话。 林子瑞刚刚回到林家,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他的私人电话很少人知道,他猜到了是江已的电话。 他以为江已被温时青赶出来了,接通了电话,就边往门外走:「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江已懵圈:「你干什么?」 林子瑞自然而然道:「你不是被赶出来了吗?我自然是来收留你的。」 江已:「……」 江已:「打住!我是来找你大哥的!」 林子瑞的脚步一停,「你找我大哥做什么?」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有些急:「你什么事找我不行吗?我大哥能做的,我也能做!」 江已:「……」 他微笑道:「你能帮我劝温时青?」 林子瑞迟疑了,他讷讷道:「你真的被赶出来了?要是温时青不要你,我要你啊。」 江已:「呸,都说了不是。」 「言归正传,」他清了清嗓子:「你大哥在家吗?能不能把他的联繫方式给我,我单独找他谈谈。」 林子瑞嘀嘀咕咕的:「他不在家,你有事跟我说,我替你转告也行。」 他还是不想让江已接触林泽宇。 林泽宇那个老东西,最喜欢玩小年轻了,之前还看上了江已。 要是俩人再有什么接触,说不定林泽宇就昏了头,上演一场强取豪夺。 江已扶额:「也行。」 「我加你微信,给你发,你到时候转告就行了。」 一听江已要加联繫方式,林子瑞连连点头,「行行行。」 不知道林泽宇那边能不能成,江已把要把事项发给了林子瑞,告诉他不能透露是他说的。 林子瑞连声表示不会说。 至于林子瑞到底会不会透露,江已不知道,但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林泽宇在收到自家小老弟消息的时候, 还震惊了一下。 毕竟小老弟拽得要死,从来不会主动给他发消息。 今天还是头一次。 等看完了消息,他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 连忙联繫温时青。 「好傢伙, 你说的留有一手, 不会就是这吧。」林泽宇贼兮兮地一笑:「我就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慌, 果然是老谋深算啊。」 温时青看着林泽宇发来的截图,眉头轻轻地一皱,「你弟弟怎么知道?」 林泽宇摊手:「我怎么知道,你想一想是不是说漏了嘴, 要是真走漏了风声, 许慕城那边岂不是也知道了?」 这倒是不会, 温时青坐在椅子上,他手肘横贯在眼前,语气淡淡:「不会,这事儿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除了…… 他想到了少年在他眼前忐忑不安的表情, 尽管掩饰得很好, 但处处都透着破绽。 温时青突兀地一笑。 林泽宇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温时青点了一支烟,想到什么,又将手里的烟给摁灭了:「没什么。」 只是他家小孩儿看起来很着急。 「这事儿你不用管, 告诉你弟弟,就说我知道了。」 林泽宇有些担忧:「真的不用追查一下到底是谁告诉子瑞的吗?」 林泽宇才不会相信背后没有人指使林子瑞,不然林子瑞也不会凭空得到消息。 温时青垂眸:「不用, 对方没有敌意。」 林泽宇耸肩:「也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已在得到林子瑞回復的时候, 是第二天早上。 林子瑞说林泽宇已经告知了温时青。 江已登时就放下心了, 他暴露了也没关系, 反正温时青又不会把他怎么样,只要温时青能听进去,到时候就算是不相信,动手查查,应该也就会坐实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江已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温时青的小动作。 温时青似乎不知道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照常在家里,有的时候江已还能看见他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江已:?堕落了? 他旁敲侧击地询问,偏生温时青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甚至一副坐吃山空的样子。 江已生无可恋,看来林泽宇那里也行不通。 第174页 那还能怎么办呢? 等死吧。 结果第二天,他就得知许夫人入狱的消息。 彼时,江已还在学校上课,张问作为一个小灵通,拿到了第一手消息,就连忙飞奔来告诉江已。 想来,他也知道江已和温时青的关系非同一般。 张问:「没想到,温先生这么厉害,现在好了,江已你也可以享福了。」 江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待看了新闻后才反应过来。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有些错愕:「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张问有些纳闷:「你不知道吗?估计已经传开了,许慕城怕是也要倒台了,前阵子许家才洗牌,没想到许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舆论一边倒,估计现在许氏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网友,就等着看好戏呢。」 怎么会? 江已有些迷茫,难道温时青相信他的话,去查了? 不对,江已冷静下来。 细想一下便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温时青要是真的着手去查,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动作,而且温时青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任何…… 所以,他是被骗了? 江已有一瞬间是气愤的,他忙前忙后,担心得要死,结果温时青骗他? 在温时青的眼里,他是不是就像是只上跳下窜的小丑? 他脸色有些难看,可以说完全了冷了下来。 张问觑了他一眼,也不敢问,默默地走开。 路和鸣倒是想问,但江已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他也就不去触霉头了。 只是道:「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 江已蜷缩了一下手指,眼睫轻垂:「嗯。」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看着温时青短短几个小时里,频频出现在新闻首页,视频里的男人运筹帷幄,似乎对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宠辱不惊,很好地掌控全场的节奏。 江已看得心里发堵,他想问问温时青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信任他吗? 如果不信任,又何必把他留在身边? 江已心里有些乱,上课没有办法用最好的状态去上。 于是只好跟老师请了半天的假,提前出了学校。 刚出校门,温时青的电话就来了。 江已看着这个名字就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明明再三告诫自己不要落入别人编织的网里。 可现在,他还是忍不住为温时青的不信任感到难过。 江已蹲在学校门口,任由手机铃声响着,双手环着膝盖,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好像也对,他本来就在这个城市没有家。 他本来就是依附别人存在的人。 江已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低着头,数着路上正在搬家的蚂蚁。 心里胡乱想着,应该是要下雨了。 正想着,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江已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被一层黑暗给笼罩住。 这样的场景太眼熟了,眼熟到江已只要想一下,就会浑身颤慄,感到害怕。 他刚想出声叫喊,后脑勺就传来尖利的疼痛。 下一秒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没了意识。 江已以为自己是不害怕的,他什么没见过。可当在陌生的房间里醒过来的时候,他仍然是感到浑身发冷,腿脚抽筋。 他有种预感,这一次比上一次要更加来势汹汹。 江已一直以为上次的绑架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心理上的伤害,直到现在,他双手锁在床上,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时,他才感觉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有点想吐,有点头晕,还有些麻木,浑身失去知觉,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啃噬他的内脏,钻进他的心口。 江已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 身下是软绵绵的床垫,床单上传来消毒水的味道,因为躺久了原因,床单里有股热意。 江已动了动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嗓子哑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哑了,或许是太久没说话,才突然找不到声音了。 太黑了这里。 江已一时间也不想挣扎,不想求救了。 他躺在床上,手脚微微动了一下,牵扯到套在关节上的金属链条发出轻微的响动。 他大概知道是谁做的,对方或许部署很久了,在温时青最忙,最分不开身的时候,对他下手了。 江已迷迷煳煳地想,今天要是不请假,不落单,或许也就不会来这里。 不知道现在过去多久了,温时青知不知道他不见了,还是说温时青现在也没有闲工夫搭理他…… 江已自暴自弃的同时,又担心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江奶奶知道了会不会气出个好歹? 只希望温时青看在他没有给他添麻烦的份上,能多去安慰安慰江奶奶。 毕竟老人家看起来好像还挺喜欢他的。 被绑了后应该过去了许久,江已现在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的飢饿感,揪着疼。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强迫自己睡过去。 一边胡思乱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真的下药,把温时青强上了。 以后要是被别人给吃到了,那他真的会死不瞑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都在大变鸽子 第175页 第113章 江已不知道自己躺在这个黑暗的房间躺了多久。 他只知道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了, 但又被饿醒了。 黑暗像只从牢笼里跑出来的勐兽,将他吞没。 人在幽闭的环境里是会产生幻觉,江已觉得自己像是在黑暗的潮水里,海水的腥味在他的鼻尖萦绕着。 寂静的环境里能清晰地听见心跳声, 唿吸声, 江已睁着眼睛。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是睁着眼睛的, 因为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所感好像都一样。 他有些麻木地颤抖着眼睫,眨眼的速度似乎也跟着变慢,他甚至能数清楚自己眨多少次眼睛。 江已动了动嘴巴,他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比之前更哑了, 先前他好歹还能发出一点气音, 现在嘴巴动了动, 话语到喉咙就无法出来。 他缓慢地吞咽口中的唾沫,试图想让唾沫湿润喉咙,但他的唾沫也是有限的,远远不够湿润喉咙。 短暂地挣扎了一下, 江已放弃思考, 他现在思考一下仿佛就会流失很多的体力。 他不知道对方绑了他来,却又任他自生自灭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这也十分符合对方的恶趣味。 看着自己抓住的猎物,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痛苦挣扎。 手段残忍的猎人,应该极其享受这一瞬间。 江已在醒过来的时候,便知道这个房间装着监控。 红色的监控灯, 是房间里的光线唯一来源。 所以江已不挣扎,对方要看他狼狈地乞求, 他偏不让对方得逞。 大概人之将死, 也不想让对方在他身上找痛快。 江已略微动了一下发麻的脚, 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仰面躺着。 随后微微朝监控看过去,淡淡地扫了一眼,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江已犹如在雨里的浮萍,摇啊摇,摇啊摇,不知道会飘去什么地方,不知道会经歷什么。 或许下一秒,就会有一只怪物咬断他的筋骨,使其连完好的尸体都不剩。 事实上,江已没有死。 他不知道在这片黑暗里待了多长的时间了,他浑身发凉,再暖和的被子也无法给他温暖时,房间门突然传来动静。 可能是因为太饿了,他反应有些迟钝,并没有第一时间地睁开眼睛去看门外。 直到有光照在他脸上时,江已才轻微地颤抖了睫羽。 他只睁开一条缝。 可能是太久没有感受到灯光了,江已一时间觉得畏惧。 他缩了缩身子,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又闭上了眼睛。 但光亮无处不在,即便是闭上了眼睛,他也能明确地感受到那些光芒打在自己脸上,射在身上,将他衬得无处可逃。 江已想,终日于黑暗为舞,他现在和黑暗混为一体,灯光一照,他便是那些黑暗被照得无所遁形。 开门的人停顿了一会儿,才缓慢走进来。 鞋子踏在地上的声音,沉闷的,嘶哑的。 江已不想动,他浑身瘫软,没有力气。 他现在就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江已闭着眼睛,浅浅地唿吸着。 他看不见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像是从鬼一般。 来人脚步缓慢地走到窗前,轻轻地俯身,拨动他的锁链。 江已只感觉到冰凉的锁链在自己的脚踝晃动了一下,随后咔嚓一声响,解开了。 束缚解开了应该感到自由的,但江已竟然有些许不习惯。 他不安地蜷缩了一下脚趾头,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动不动。 「抱歉,让你久等了。」男人温柔地嗓音在耳边响起。 江已感觉到自己眼前的光被挡去了一大半,也知道对方就俯在他眼前。 这个声音真的很欠揍。 霍齐似乎也没有半点掩饰的心思。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厌烦。 江已没有动弹。 霍齐在妄想他会寄予一点惊讶或者其他的反应吗? 那真是让他失望了。 江已看不见霍齐的神色,只能感觉到对方好像轻笑了一声。 看起来并没有失望。 江已反倒是有些失望了。 「不要闹脾气,不饿吗?」他又解开了江已手腕上的锁链,轻轻地抚摸少年的脸颊:「瘦了。」 冰凉的手指触摸到脸颊,江已施捨般的睁开眼睛。 霍齐看起来才是瘦了。 他下巴下长了胡茬,眼周一圈浓重的乌黑,眼里布着红血丝。 看起来有些渗人。 看起来霍齐也没好到哪里去。 江已有些幸灾乐祸。 见他睁开眼睛了,霍齐露出一个笑容:「饿了吗,要吃什么?」 江已动了动嘴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霍齐状似难过:「受苦了。」 他起身去给江已倒水。 他看起来无微不至,伸手扶起江已,将水杯递到他的嘴边上,轻声道:「慢点喝。」 江已喝得不急,可能是渴过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渴望水。 但身体反应骗不了人,待水流进喉咙里时,江已便感觉到「久旱逢甘露」的滋味。 他小口吞咽着,身体像是终于活过来一般,有了那么一点力气。 第176页 飢饿感也立马袭来。肚子发出咕噜的响声。 江已面瘫状。 霍齐笑了一声,他抬手轻轻地抚摸江已的肚子,温柔道:「乖,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他看起来便不是个温柔的人,阴森森的,充满了戾气,故作温柔实在是让他身上的戾气加倍。 江已不由地觉得惊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肚子里怀了个娃。 算了,他也不去搭理放在他肚子上的那只手。 活动了一下手腕,动了动嘴巴,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是哪里?」 霍齐弯唇,揉了揉他的肚子,眼神温柔似水:「宝贝儿这么厉害,不如猜猜。」 一声宝贝儿,江已用着自己仅剩的力气翻了个白眼。 江已:「海上?」 外面的海腥味浓重的让人忽视不了。 霍齐笑意更甚:「宝贝儿好厉害,猜对了。」 他笑得江已头皮发麻,但江已无暇顾及。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死还是该活,但目前为止看来,霍齐应该不会就地杀了他。 这个发现让江已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第114章 海上的主食多以海鲜为主。 江已喝了一盅海鲜粥, 才作罢。 海鲜味很沖,江已喝到胃里有点反胃,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死也不能做饿死鬼。 霍齐见他乖乖地喝完了粥, 唇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笑容也越发渗人:「宝贝儿, 要不要出去看看?」 江已点了点头。 待走出房间,海水的风浪声突然大了起来。站在甲板上,风捲起江已的衣角。 他身上的校服不知道被扒哪儿去了,只留下一件纯白色的衬衫, 风吹起便露出少年精瘦的腰。 霍齐暗了暗眼神, 他走过去, 粗糙的手轻轻地搭在少年的腰上,隔着衬衫摩挲着。 「风景好吗?我很喜欢这里,几个月以前就打算带你来了。」 男人稍高一些,江已毫不留情拍开霍齐的手, 语气淡淡:「你胆子真大。」 霍齐被打了也不在意, 低笑了一声:「当然,胆子不大怎么敢把你偷出来。」 江已伸个懒腰,靠在栏杆上, 身子往后仰了仰,眼尾轻勾:「你说我从这里跳下去,你能找到我吗?」 霍齐脸色不变, 笑意依旧挂在嘴边上,不过下一秒, 他的手就抓住了江已的脖子, 目光沉了沉, 笑盈盈道:「宝贝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江已悠哉悠哉地直起腰,耀武扬威地挑眉,看向霍齐:「怎么?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他看起来有些得意,又有些嘲讽。 霍齐一顿,轻笑了一声:「宝贝儿,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把你偷来?」 江已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上,微微仰头嗤笑:「是吗?」 他仰头看着男人,挑衅似的:「要接吻吗?」 江已的反应令人匪夷所思,霍齐后退了一步,怪异地看着他。 江已微微一笑:「不敢吗?」 霍齐垂眸看着他。 少年看起来明媚似阳光,却又好像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雾霭。 他抬手,掐住江已的脸颊,迫使他用力的仰头,拉长脖颈。 少年笑意依旧,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露出其他的神色。 霍齐微微弯腰,凑近他。 两人唿吸交缠,就在要吻上的那一刻,霍齐突然直起腰,松开掐着少年下巴的手指。 江已揉了揉自己的可怜的小脸蛋,抱怨道:「霍先生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霍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眉心一蹙,绅士自责地道歉:「是我的错。」 江已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哦,道歉不用赔礼的吗?」 霍齐温温柔柔地一笑:「宝贝儿想要什么?」 他笑容深切,但江已知道他提出但凡一丢丢越界的要求,那霍齐保不定把他扔进海里餵鱼。 或者,来个强制y? 江已觉得霍齐这个大冤种不会无缘无故地看上他,还大费周章地绑架他。 第一次绑架是因为唐岁岁,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也是因为唐岁岁? 江已觉得应该也不尽然,现在境内一直在通缉霍齐,霍齐大费周章地避开警方,弄来假身份,还找了个替罪羊。 现在又因为唐岁岁将自己置于死地? 虽然江已知道唐岁岁有主角光环在头上,可是霍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蠢的,也不像是恋爱脑。 所以,江已有理由怀疑对方绑架他,很有可能是看上他的身子…… 江已默默地护好自己的菊花。 太可怕了,他虽然知道自己长得不赖,但也没有想到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 江已微微抬头,语气懒懒地:「这里有电视吗?」 霍齐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神色微微一沉,阴恻恻道:「宝贝儿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不好吗?」 江已走了几步,坐到旁边的藤椅上,往后靠,语气懒洋洋的:「霍同学在害怕什么?还是说已经有人在我?」 他以为自己会看见霍齐惊慌失措的表情,这样他就可以凭藉着霍齐的反应,猜测外面的情况。 霍齐却只是微微一笑,站在他的旁边,遮去他的阳光:「宝贝儿,叫霍同学太生疏了,不如换个称唿?」 第177页 江已:「换什么?」 阳光撒在少年的侧脸上,霍齐微微失神:「我叫你宝贝儿,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江已微笑:「那霍宝贝儿履行承诺吗?」 他想看电视。 虽然看不看都无所谓,但也不能让自己太被动了。 霍齐笑容散掉:「不可以哦,乖乖的,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在保护你。」 他的掌心落在江已的头顶,温柔地揉了揉江已的脑袋:「现在外面没有人在找你,温时青自顾不暇,许氏夫妇被拘留,许家群龙无首,温时青的电话被打爆了,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你。」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所以你看,温时青他也不是那么喜欢你,我才是最喜欢你的。」 江已:我谢谢你。 江已揉了揉自己手腕上的淤青,因为锁链沉重,已经在他手上留下了淤青的痕迹,现在带着疼。 江已微微抬眸,「现在什么时候了?」 霍齐道:「25号,已经过去两天了,温时青估计还不知道你失踪了。」 他替江已整理了一下髮丝,轻轻地:「宝贝儿,别想他了,我会带着你离他们很远很远的,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你,没人会打扰我们。」 江已懒得听他罗里吧嗦自言自语的,他晒着日光,闭着眼睛躺在藤椅上,有气无力地思索着。 按理说,他身上自带bug,剧情还没有结束,他还没有高考,他应该不能离开燕京才对。 但已经过去了两天,水上两天应该已经出了燕京了。 但为什么没有出现任何阻拦的东西呢? 江已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也不是那么在乎。 要生要死,现在也全凭天定。 江已也不想挣扎,反正在海上,他又没有电子设备,又不会水,除了混吃等死也没别的办法了。 只希望霍齐不要霸王硬上弓,不然他还能能活得更久一些。 而且,江已怀疑霍齐不举。 不然都把他绑来两天了,也没有对他做什么,这实在不像是个看起来有本钱的人啊。 江已被阳光晒得迷迷煳煳的,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我回房间了。」 霍齐轻笑:「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江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左右不是一死,我怕什么?怎么?你不会还要把我做成电视剧里的人彘吧?」 他夸张地哇哦了一声:「好可怕啊。」 霍齐低笑了一声:「当然不会,我那么喜欢你。」 江已耸肩:「那不就得了,继续保持!」 他拍了拍霍齐的肩,爬上楼梯回了房间。 房间里乌漆嘛黑的,江已现在不太喜欢黑,他将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过窗户撒进来。 午后的阳光温柔和煦,江已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再又躺回床上。 脚不经意地碰见锁链,他吓得勐缩回自己的脚,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江已把被子盖在身上,自己蜷缩着身子躲进被子里。 被子里是凉的,透进来的光也是凉的,江已浑身都有些凉。 他闭上眼睛,浅浅地唿出一口气,墙上的摄像头在闪烁着,或许霍齐就在摄像头背后监视着他。 这真的是个变态。 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想温时青了。 温时青就算变态,也是温柔好看的变态,霍齐这是个危险的变态。 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江已缩紧自己,临睡前看了一眼房门,确定锁好,才放下心。 站在监控室看着睡着的江已,霍齐阴森森地盯着监控视频。 他咧了咧嘴角,转开目光去看墙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男人笑得诡异,一点也不好看,像是扭曲的木头人。 他对自己的笑容不满意,笑意沉了几分,最后完全消失。 没等他重新拾掇好自己,露出一个自己觉得完美的笑容。一旁的手机就催命似的响起。 待看见是谁时,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他接起电话,声音幽幽地:「宝贝儿,怎么了?」 唐岁岁听见他的声音就打了个激灵,觉得发腻,但他现在不敢跟霍齐起冲突,只能柔着嗓音,低声询问:「霍齐,你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温时青已经找到我这里了,我妈被带走了,我怕我妈经不住盘问,全盘托出,到时候你们就走不了了。」 霍齐温柔安抚他:「乖不怕,我现在已经出了燕京了,只要你不承认,别人就追不上我们。」 唐岁岁咬着牙,他看了一眼围在门口的一群人,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这些人怕他妈落在这些人手里会遭受什么,但他现在也无暇顾及,只能期盼江已永远不要回来,不要被找到,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嗯了一声:「你也小心,千万不要被抓到了。」 霍齐笑了笑,声音低柔:「当然不会,宝贝儿你也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说出我的下落,不然那些照片可怎么办呢?」 唐岁岁脸色一变,强颜欢笑:「我知道,我当然不会说出你的下落。」 霍齐十分满意他的识时务:「好了,等下船再联繫。」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想到第一天写好,第二天都发不出去,急性子气得捶手机,边捶边哭 第178页 第115章 唐夫人被带到了一个幽闭的审讯室。 她有些害怕, 但她完全没有办法挣脱这些押着她的人。,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今天本来是一如往常的来医院照顾唐岁岁,但是没想到刚进病房,就被人从后面强行扣住。 唐岁岁一脸无助地看着她, 临走时对她摇摇头。 唐夫人大概知道这些人是要做什么了。 是来知道江已的下落。 唐夫人也是无意之间听见唐岁岁和其他人的对话, 才知道岁岁胆子这么大, 居然在背后谋划怎么将江已给送出境。 唐夫人是不贊同这样的做法的,在她看来江已和他儿子同样的年龄,一个年轻小孩儿出境了该怎么生存下去? 她虽然是不待见江已,但也没有想要把对方赶尽杀绝, 顶多只是想让他离开燕京。 但岁岁突然哭着告诉她, 说他也不愿意的, 说江已水性杨花,勾引其他人,让对方对江已动了念头,所以对方威胁他帮忙。 还说那人手上有唐岁岁的隐私照片。 这一听怎么得了, 唐夫人就算不答应也不得不答应。 一个不待见的少年, 和自己的儿子怎么比得了! 所以她在唐岁岁的哭诉下,答应帮唐岁岁隐瞒且利用自己的人脉推波助澜。 岁岁有心脏病,要是那照片真的流出去了, 她的岁岁该怎么活? 唐夫人坐在椅子上,望了望四周。 她心里忐忑,但没有表现出来, 面上神色自若:「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坐在对面的杨助理看着唐夫人,细细地观察着唐夫人脸上的神色变化, 心里有些打鼓。 唐夫人好像并没有害怕, 也没有心虚, 难道真的不是她做的? 但先生是这样吩咐的。 杨助理双手放在案几上:「唐夫人不用紧张,我们也是有些事要询问唐夫人,在医院怕会打扰您儿子休息。」 提到唐岁岁,唐夫人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杨助理眼睛微闪,笑道:「相信您也听说了,温总的男朋友不见了,也就是唐夫人之前见过的小江先生,绑架他的人痕迹抹得一干二净,能做到这样的人,在燕京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他保持着职业微笑:「所以,因为唐夫人见过,我们就先来问问唐夫人知道其中下落吗?」 唐夫人肃着一张脸,眉头轻皱,十分不满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们怀疑我干的?我大费周章地将一个小屁孩儿给弄走?这是多大的愁和怨啊?」 她摆明有些不耐烦:「我什么都不知道,赶快把我放了,温时青呢?许家刚洗牌,温时青还没有站稳脚跟,他就打算和我们这些世家结仇吗?」 杨助理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微微笑道:「唐夫人不要着急,温总怎么会想和你们结仇呢?只要唐夫人不想和温家结仇,温总便永远不会和唐家结仇。」 唐夫人露出一个浅浅地笑意,下巴微扬:「那还不快把我给放了?」 杨助理慢条斯理道:「根据我们拿到的线索,唐夫人的儿子唐岁岁,和这个人有所来往。」 他将霍齐的照片推到唐夫人的面前。 唐夫人淡淡地扫了一眼,移开目光:「我不认识这个人。」 她有些不耐烦:「我说了,让温时青放了我。」 杨助理见她死鸭子嘴硬,打死也不会透露什么,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好在,幽暗的地下室门被推开了。 男人颀长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温时青来了。 杨助理赶忙站起身,给他让位。 短短两天的时间,男人肉眼可见的憔悴,红血丝遍布眼睛,下巴冒出一些胡茬,神色冷到冰点。 杨助理咂舌,只期望早日找到小江先生,不然再这样下去,温总估计也会把自己搞垮。 温时青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地,他看了一眼唐夫人。 唐夫人被他一看就心里发憷。 这人可是把许家那一大家子搞进局子的人,雷霆手段,她听了就觉得头皮发麻。 「温先生……」她嘴巴有些干涩,轻咳了一声:「你可算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赶快把我放了!」 唐夫人保持镇定。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沉的,重重的,像是千斤一样,好像看破她所有的伪装,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唐夫人,」温时青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彻夜不眠的后遗症:「小杨的表达有误,我并非是在询问你。」 唐夫人一喜。 「我是在逼供。」温时青抬眸,嘴角惯有的笑容消失不见,看起来有些骇人。 「当然了,如果唐夫人真的不知道,我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男人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好像不管怎么样,他都笑不出来,最后放弃了。 他扯了扯嘴角,看向唐夫人:「但是不急,唐夫人可以看一下我手上的东西,再回答我。」 他点头示意杨助理。 杨助理立马将下属手上的东西呈上来。 温时青接过,扔在唐夫人手上。 唐夫人不以为意,她也没看,神色冷静:「温总不用多此一举,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管问多少次,我都是一样的答案。」 第179页 温时青淡淡的:「唐夫人不如看看。」 见温时青不依不饶,唐夫人才去拿放在桌上的文件。 薄薄的一层,用密封文件夹装着。 唐夫人不知道是什么,她动手拆开。 此时,温时青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 「如果我没记错,唐夫人生自己儿子的时候,是躲进深山老林生的。」他徐徐道来:「当时唐家风雨飘零,唐夫人生产时,是由同村的产婆接生。」 温时青手指轻轻地颤抖,他蜷缩着放在腿上,说出的话漫不经心又格外的艰难。 「而唐夫人生产时大出血,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再接下来唐先生也赶来,将你们母子接回去。;」 「但唐夫人有所不知,该村有个怀孕的妇人也在该夜生产。」他嗓子越说越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妇人不忍自己的孩子和她的命运一般被困在深山里,她怀着天大的勇气收买了产婆,将孩子调换。」 此时,唐夫人已经拆开文件,她双目瞪大,浑身颤抖。 她勐地将手里的文件盖在桌上,斩钉截铁:「不可能!」 她龇牙咧嘴,怒视温时青:「温时青,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相信?我就会把江已的下落告诉你!」 杨助理震惊在旁边,在听到唐夫人的话,瞬间明白过来。 看来是没有找错人,唐夫人果然知道下落。 温时青没有任何意外,他依旧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淡,慢吞吞地继续说:「而唐夫人把人家的孩子悉心照料多年,对方却把你的亲生孩子给扔了。」 「妇人家本来就穷,她不可能养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野种,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扔在村头,被一个近六十岁的老人捡到,抚养长大,成了现在的江已。」 说到最后两个字,唐夫人勐地站起身,她疯了似的,站起身想用凳子去砸温时青:「你再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杨助理及时将温时青护在身后。 温时青抬眸,轻笑了一声,眸色沉沉:「唐夫人,我比你更希望这是假的。」 他有些残忍地往唐夫人心上扎刀:「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不是江已的亲生母亲,因为你实在令人噁心。」 唐夫人摇摇欲坠,腿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狼狈得要死,刚刚沉静镇定一扫而空。 她重新拾起刚刚扔下的报告单。 上面的亲子鑑定明明白白地落入她的眼中。 「这些都可以作假。」她像是突然找到了支撑点,自顾自道:「对,这些都是假的。」 她扭曲着一张脸,双目失神:「你们想要知道下落,所以你们弄这些假的东西来骗我!」 温时青微扬下巴:「连线唐岁岁。」 唐夫人像是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唐岁岁的病房被控制了,他被强行拉到视频下,与视频的唐夫人想见。 在这之前他成竹在胸,但现在他又觉得情况不妙。 唐夫人没有看他,失魂落魄地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他听不清,但心也跟着一沉。 「妈,你怎么了?」唐岁岁梗着脖子,嘴皮子轻轻地颤抖。 唐夫人有一瞬是看大屏幕的,但下一秒她又垂下了眼睛。 温时青的声音在大屏幕里响起:「唐岁岁,你母亲在我们手里,如果你不把江已的下落告诉我们,我们只好对你母亲用刑了。」 唐岁岁身子一颤,惊叫出声:「你们私自用刑还有没有王法?」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唐岁岁看了一眼神魂不清的唐夫人,手指缩了缩,狠下心将视频给摁断。 他打死也不会说出江已的下落。 他付出了那么多才把江已弄走,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功亏一篑的。 地下室里传来清晰的中断声。 温时青讥讽:「看来唐少爷并没有把唐夫人的命放在心上。」 唐夫人想撕掉手中的检验报告,报告上显示的是dna比对。 但最后还是没能下去手。 她有些悔恨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轻声道:「我说,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她颤抖着嗓音,有些害怕恐惧,双膝瘫跪在地上,乞求道:「温先生,你一定要把江已带回来。」 她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岁岁,希望他岁岁平安。 但她的孩子却因为她颠沛流离,生死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狗血大乱炖 第116章 在船上又待了两天, 江已现在又被迫锁上了锁链。 终日待在房间里。 原因是因为霍齐疑神疑鬼,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门有打开的痕迹,怀疑江已要偷偷地逃跑。 所以把人推倒在床上,将人锁起来。 江已一度怀疑他有神经病。 他也不挣扎, 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锁链的长度够去卫生间, 江已的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解决。 偶尔霍齐会大发慈悲地拉开窗帘, 让他欣赏一下海景。 江已倒是觉得自己过得舒心,不愁吃不愁穿,这不就是人追求的最高境界吗? 江已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不知道黑夜和白天轮换了多少次, 也不知道时钟转了多少圈。 第180页 日夜颠倒让他作息有些混乱, 只是困了就睡, 饿了就吃。 也不知道是身体不适应这样的作息还是怎么的,江已有时吃着想吐,也开始睡不着,开始失眠。 明明身体很困, 但就是睡不着, 闭上眼睛仿佛身边就有洪水勐兽要将他吞咽。 江已知道自己心理出了问题,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纠正。 他只是时不时想起温时青。 温时青来救他,他就原谅他了。 他就不生温时青的气了。 可能是离开时间较长, 江已不可遏制地会思念温时青,会想他。 想到他的时候,江已会短暂地松一口气。 紧接着又是更勐烈的吞噬, 像是被暂时困住的饕鬄,得到解脱后是更残酷的反扑, 江已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 他头疼欲裂。 这天, 江已知道自己是在晚上, 海上的月光透过细细的缝隙钻了进来。 月光落在少年的脸上,他蜷缩着身子窝在床上,腹中传来痉挛感,疼得有些难受。 江已额头上都是汗,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就在自己迷迷煳煳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了。 霍齐回来了。 他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只有回来的时候才会来看他。 船也不知道在海上行驶了多少天。 霍齐今天好像喝了酒,看起来醉醺醺的。 他脚步虚浮,走进来。 目光落在躺在的江已身上。 他痴痴地笑了一声,走过去。 江已本来闭着眼睛,疼得迷迷煳煳的,但下一秒脖子上的痛促使从半梦半醒状态中惊吓过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满眼猩红的霍齐。 霍齐的劲儿很大,他喝得煳里煳涂的,箍着江已的脖子,死死地摁住,像是摁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江已往后弯曲着脖子,想避开霍齐的手。 但他越往后,霍齐就越用力。 少年脸色本就苍白无血色,被这一掐更是青紫交加。 江已喘不上来气。他双手抓住霍齐的手,眼睛瞪大。 霍齐压在他的身上,重重的,急促的唿吸声在耳边。 他凑到江已的耳边,轻声的,像是调情般咬耳朵:「江已,你能耐真大。」 江已咳嗽了一声,他仰着头,听不清霍齐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这样下去他会死。 霍齐痴痴地笑:「你他妈真是令人稀罕。」 他松开了江已的脖子,手指摸到了少年的脸颊。 他细细地摩挲,像是在摸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必须是我的东西。」 霍齐喃喃自语:「手腕上的牙印是你留给我的礼物,我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 「他们都说唐岁岁和你很像,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照片时,我就知道唐岁岁一点都不像你,他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他的唿吸落在江已的脖子上,他将脑袋埋在江已的肩膀上,烈酒的味儿浸入江已的鼻尖,令他浑身难受。 「第一次见到你的照片,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东西。」 他轻轻地吻了吻江已的髮丝,笑了笑,阴沉沉的:「可是你一点都不乖,外面那么多人找你,你知道我有多难吗?」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江已,手指有力掐住江已的脸颊:「你是不是也想离开我?」 江已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睛空洞。 他的沉默无异于是默认,霍齐咬牙咧嘴一笑:「你做梦,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 他掐着江已的下巴,指甲陷入肉里。 江已疼得动了动嘴巴,他看着霍齐,一副淡淡的表情,像是看一个跳樑小丑。 不知道是醉了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江已感觉到有水落在自己的脸上。 霍齐哭了。 这个意识令江已感到极其不爽。 霍齐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他蹭了蹭江已的脖子,声音浅浅地:「我不会伤害你,但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你乖乖的。」 江已笑了。 他扯了扯嘴角,然后突然偏头,狠狠地朝霍齐脸上咬了一口。 霍齐吃痛地尖叫了一声,他酒醒了一大半,勐地直起身。 江已咬着他的脸不放,他勐地用力才挣脱。 霍齐退开好几步,他捂住自己的脸,死死地瞪着江已:「你疯了!」 江已舔了舔嘴角的血,吐一口血沫。 他坐起身,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 不得不说,霍齐的血吃到嘴里都令人厌恶反感。 他笑了笑,扯唇:「对啊,我疯了,我差点被你掐死。」 霍齐捂住自己的脸,即便不用看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有很大的伤口。 湿漉漉的血蔓延到他的手上,他凝望着江已。 半响后,他突然笑了一声:「有趣,」 他走过去,扯住江已的铁链,将人往他身边拉,随后一手掐住少年细细的脖子:「你这样,我才会更喜欢你。」 江已仰头,看着他脸上露出的牙印,准确是差点被他咬下来的一块肉。 「疯子。」他这样骂道。 霍齐喜欢极了他这幅模样,轻轻地擦拭他的嘴角:「多骂几句,我喜欢听。」 江已缄口不言。 第181页 脸上火辣辣的疼,霍齐没有多待,踉跄了几步出了房间门。 临走时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已。 江已挤出一个笑容,他脖子上的红印异常明显,但他丝毫不在乎,甚至好整以暇道:「我还以为霍先生会借着喝酒的理由,把我给上了。」 霍齐的脚步一顿。 江已无辜眨眼:「霍先生该不会那里不行吧?」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霍齐的下半身。 霍齐背影一顿,随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门,毫不犹豫地离去。 江已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死傢伙。 嘴也不亲,该不会是搞柏拉图的吧? 亏他一直以来严防死守,生怕会被人强迫。 妈的,江已无语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抬手将被子拉上面了一些,露出一双眼睛。 可能是因为霍齐的原因,江已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但好歹是睡过去了。 或许是刚才那一出,已经透支了他的所有力气。 接下来几天,霍齐没有再出现。 但每天都有人定时定点来送饭,江已才可算是开始接触到其他的陌生人。 送饭的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阿姨烧得一手好菜,很合江已的胃口。 菜式有点像绛城的。 江已吃到第一口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他不确定霍齐是否去查了他身世,知道他的老家。 但又觉得霍齐完全不像是那种会讨人欢心的人,所以江已也没有多想。 但下午的时候,阿姨又送来了涂抹淤青的药。 阿姨是个聋哑人,比划了一番,江已并没有看懂。 但他知道这药肯定不是阿姨给的,而是霍齐吩咐的。 霍齐难道是个抖m 看不出来啊。 江已倒是没有拒绝,他脖子上不涂药,估计很难消下去。 他收下了药膏。 阿姨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 待江已关上门,阿姨转角便遇见了霍齐。 阿姨点了点头。 霍齐嗯了一声,他侧脸包着白纱布,看起来有些恐怖,像是厉鬼似的。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踌躇良久才离开。 江已并不知道,他向来有较强的适应能力。 约莫是阿姨来了的原因,所以他大致能跟着调整好作息,也知道现在过去了多少天。 将近十天的样子。 原来才过去了十天,江已觉得有人说过去了一年,他都相信。 船上似乎只有阿姨一个外来者,江已有时找不到人说话的时候,就隔着房间门,跟阿姨聊天。 即便他知道阿姨听不见也说不出话,但他好歹也因此找回了一点说话的语感。 仅仅十天而已,江已明显感觉到自己说话都退步了,再这样下去估计他也要变成个哑巴了。 他勐然惊觉。 难道霍齐就是这样谋划的? 他变成一个哑巴,霍齐就能将他绑在身边,他就变成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了? 江已骂骂咧咧,从此和阿姨说话的时间更长了。 为此阿姨时常很迷茫,不知道江已抽什么疯。 但她还是很耐心地看着江已嘴巴吧啦吧啦地动,直到江已口干舌燥,她才会离开。 霍齐当然知道这一切,他看着监控里的一切,偶尔会笑出声。 因为江已这样实在太可爱了。 他笑时会扯到自己脸上的伤,他疼便笑得更大声,更渗人。 这样又过去了两三天,船好像永远抵达不了岸边一样。 江已也以为日子就要这样过去了。 直到中午时,房间门被敲响。 送餐的阿姨站在门外,一如既往地将餐盒递给他。 他伸手去接,却冷不丁的碰到了一把匕首。 江已手指一颤,抬头看向阿姨。 阿姨轻笑,仍然慈和有爱。 江已接过食盒,匕首顺势滑入了他的袖间。 一切都天衣无缝。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 第117章 江已胆战心惊, 心跳异常快。 但他不敢露出半点异样,保不齐霍齐就在监控后面。 他一如往常地吃了饭,将食盒递给阿姨。 阿姨低着头没看他。一切都很顺利。 江已转身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本来是有监控的,但江已强烈反对, 才总算是拆掉了。 这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江已进了洗手间, 拧开花洒, 模拟洗漱的声音。 一切都准备好,他才从袖子里将那把匕首掏出来。 锋利的,崭新的,一把军刀。 江已觉得有些眼熟, 他颤抖着手指,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把匕首, 他在温时青家里见过。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把匕首会有一天到他的手上。 江已攥紧刀柄。 冰凉的触感让他回神。 温时青找到他了。 温时青快来了。 这个念头让江已感到有些不真实。 温时青没有放弃他。 江已胃里又一阵的难受,他有点想吐。 他趴在洗漱台呕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呕出来。 情绪波动太大,也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第182页 这些会不会是霍齐用来试探他的? 但霍齐不会让他手里有刀的。 江已轻轻地用刀尖在自己的手尖上扎了一下。 锋利的刀尖轻轻地一戳就涌出鲜红色的血。 是真的刀。 能致命的工具。 江已握紧刀柄, 将它插进自己的裤腰里, 再用水打湿头髮,一边用毛巾擦头髮,一边走出房间。 手上有锁链在, 多少是有些不方便。 但好歹也不算是太限制活动。 他擦着头髮,走进监控摄像里。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少年瘦了一大圈, 原本就瘦的腰现在更是能看见他的骨头。 江已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髮,一边看向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霍齐在他睡着后来了, 窗帘被拉开, 外面的海浪翻滚。 江已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没来过, 只觉得今天刮的风应该挺大的,有的海水撞击着船,船也跟着摇摆晃动。 今天,看起来不是个很好的天气。 霍齐比之前回来的更晚了,因为白天的事情,江已一直都保持着警惕。 他猜测大约凌晨两三点的样子,他的床旁边塌下了一块。 霍齐身上卷带着冷意。 他双手抱着江已的腰,身子抵住江已的背。 江已明显感觉到他的那处软趴趴的,没有任何要抬头的迹象。 他内心松了一口气。 但这一松气,背后就搂住他的腰,声音疲惫沙哑:「别出声。」 霍齐看起来好像确实挺累的。 江已由他抱着,也不动弹,也不出声,尽职尽责地当个死人。 卧室里只有被风吹着翻滚的海浪声声作响。 霍齐倒又不想太安静了,他声音低沉,状态不佳:「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人带你离开。」 江已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唿吸微微沉了一点,但并未表露出来,也没出声。 霍齐低声道:「船明早靠岸,你先跟着人离开。」 说着,他抱着江已腰的手陡然收紧:「你胆敢逃,我会和你同归于尽。」 江已被他勒得疼,轻微地吸了一口气:「你轻点。」 霍齐下意识地松了松力道,并且用手指轻轻地揉了揉江已的腰。 江已感动吗? 江已压根就不敢动。 他囫囵地点头,嗯了一声 空气又恢復了寂静。 霍齐好似睡着了,唿吸逐渐平稳下来。 江已垂眸看了一眼搭在他腰上的手,无语到翻白眼。 但他更怕霍齐醒过来发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已迷迷煳煳地睡过去了,直到房间门在此被敲醒,他才悠悠转醒。 床的另外一边早就没人了,冰凉凉的一片。 江已直起腰,突然发现手上轻了。 锁链被解开了,他活动了一下双脚,发现脚上的锁链也被解开了。 门把被拧响。 江已动了动脚,他起身,但脚下一软,跌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不等他再起身去开门,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几个穿着黑衣的大哥闯了进来,看见倒在毛毯上的江已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江先生,请您跟我们离开。」 江已大抵明白过来,这是霍齐找来「保护」他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声音有些低哑:「抱歉,我脚崴了。」 站在前排的黑衣大哥眼神微微晃动,最后走过去蹲在江已身前,伸出手。 江已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强撑着站起来。 「谢谢。」他轻声。 黑衣大哥低下头,尚未言语。 将他搀扶起来,黑衣大哥也没有摆脱少年稚嫩的手。 他下意识地放慢步子,随着江已行动的频率,跟在江已的旁边。 江已单着一只脚,蹦蹦跳跳的。 他现在活动了几下,手脚倒是好像恢復活力了,但多少有些不自然。 黑衣大哥搀着他出了船舱。 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靠在岸边上,江已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 这是他按这小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外面的风景,第一次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界。 英式小别墅,伦敦风格的建筑,岸边的海水拍在水岸石阶上。 这里充满了异国风情。 江已有些沉默地低头,难道他已经出国了? 这是哪个国家? 人生地不熟,加上语言不通,江已摸了摸自己腰间别着的匕首。 就算他逃出去了,他又能去哪里? 但事情好像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糟糕。 他一路遇见的都是会中文的中国人,倒是外国人没看见几个,偶尔才能在大街上看见个金髮碧眼的异国女性。 这样的情况让江已放松了一些,看起来这里的中国人较多。 黑衣大哥迁就他走路的速度,但大长腿跟着江已倒显得有些憋屈。 江已微微垂眸:「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黑衣大哥反应过来是在询问他,他下意识地就要开口。 旁边的保镖突然轻咳了一声。 他蓦然反应过来,连忙住嘴。 江已也不指望他能回答。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要走多久?」 第183页 黑衣大哥嗡声道:「很快。」 黑衣大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醇厚,倒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 他的脸被一张厚厚的黑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江已也看不见。 他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有点疼,能不能休息一下?」 黑衣大哥沉默地摇摇头。 江已登时瘪嘴,觉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黑衣大哥看了一眼后面的同行保镖。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各自摇头,不知道怎么办。 黑衣大哥蹲下身子。 江已愣了一下:「做什么?」 黑衣大哥简短有力:「背你。」 江已惊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还能走。」 他不得已地往前面跳着走,一边嘀咕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坏人。 「霍齐上哪里去了?」江已跳得气喘吁吁的,一路也迎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黑衣大哥又开始沉默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在爆发。 江已见问也问不出什么,也懒得再问了。 跳了老半天,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是座小别墅。 红瓦白墙,尖尖耸立着,像是童话里的城堡。 黑衣大哥推开门,搀扶着江已走进去。 那位做饭的聋哑阿姨从里面跑出来,见是江已,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她用手比划了一番,随后从黑衣大哥手上接过江已。 看见认识的人,江已绷紧的神经悄悄地松了一下。 他道「没想到还能看见你,还以为你被打发走了。」 阿姨听不见,但是能读唇语。 她轻笑摇摇头。 随后领着江已进小别墅,到他的房间。 江已的房间倒是像是酒店的布局。 墙上挂着义大利油画作为背景装饰。 江已不知道怎么,想到了挂在温时青卧室里的两张画像。 分别是他和温时青的。 当时他气哄哄地把自己的画像挂在温时青的卧室里,美名其曰是为了不让温时青的画像孤单。 可能是因为珠玉在前,江已看见墙上挂着的油画背景,便觉得不顺眼。 他躺倒在床上。 这间卧室很大,落地窗,窗前放着体育器材。 别墅位于小镇的中间,视野很好,可以一览全局。 江已看了一眼便拉上窗帘。 他现在不是很喜欢白天。 黑夜倒是能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今天他本来以为霍齐会很晚才回来。 但相反,江已还没有睡着霍齐便回来了。 阿姨敲门,比划了手势。 江已看得似懂非懂,大概是叫他下去吃饭。 江已其实不是很饿,但想到夜晚时间漫长,晚上饿了又没吃的。 所以他还是亦步亦趋地下了楼。 待看见已经坐在餐桌前的霍齐时,他愣怔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齐微微抬头。 他穿得很潦草,匆忙奔波着,眼里的红血丝更重了一些。 看起来没睡上一顿好觉。 江已撇嘴:「何必呢,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就为了把我给拐出来,得不偿失啊。」 霍齐一笑,语气有些狠厉:「我乐意。」 江已耸肩:「那你得保护好你自己了,不然到时候把命都丢了。」 霍齐微微一顿,有些吃惊,轻挑眉头,说不上来的愉悦:「你在担心我?」 江已微笑。 tui,爷在咒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走亲戚,救命啊,接下来四天不止走亲戚,还要住在亲戚家,连家都回不来了我的妈呀—— 今天晚上看了冬奥会开幕式,在这里预祝冬奥会圆满成功 第118章 这顿晚饭吃得安安静静的。 江已吃得很香, 聋哑阿姨的厨艺不错,也不知道霍齐从哪里拐来的。 但江已心里装着事儿。 他想找个机会问问阿姨给她刀的人在哪里? 但江已也只是想一下,换了地方,别墅里谁知道又装了多少监控。 他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霍齐的手段, 若是知道了, 那阿姨怕是不知道会怎么办。 江已揣着事儿, 本来以为只要自己不轻举妄动就行,但没想到霍齐敏锐,还是知道了。 江已也没想到霍齐早就知道了,就等着这一换房, 给他立个下马威。 江已本来是回到房间睡觉, 但没想到黑衣大哥突然敲响了他的门。 他被强行带去了地下室。 霍齐站在昏暗的灯光下。 地下室看起来阴暗潮湿, 江已起初什么也没看清楚,他只觉得霍齐莫名其妙。 一边哈欠连天,刚想说怎么回事儿。 黑衣大哥就突然推了他一把,将他推进去。 江已这也才看清楚这里面的结构, 同时也才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聋哑阿姨。 阿姨睁大一双眼睛, 瞳孔紧缩,呜呜地叫起来。 她头髮凌乱,眼睛布满血丝, 极其的狼狈。 江已怔在原地。 他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正好撞上了霍齐的胸膛。 霍齐低笑了一声,手指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宝贝儿, 害怕了?」 江已脸色惨白。 第184页 他大概知道今天是什么局了。 阿姨暴露了,那霍齐也知道了。 不,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从始至终都在盯着他露出破绽, 或者在静等他下一个动作。 但没想到他这么安顺,霍齐比他更为心急,遂揭开,想看他乱阵脚,或者是想更一步的折磨他。 从精神上。 江已嘴皮子轻微颤抖了一下,拳头微微攥紧,声音前所未有的冷:「什么意思?」 江已也觉得惊奇,他以为自己必然会方寸大乱,或是惊到无法言语。 他脑子一片混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时也不乏惊讶,他知道自己得镇定下来。 霍齐就是想看自己的恶作剧得逞,可他偏偏不想要霍齐得逞。 霍齐掀起眼皮子看他,看他时眼睛尤其的亮像是看见什么惊奇的东西。 他轻笑了一声,湿热的唿吸打在少年的耳后,酥酥麻麻的,像是攀爬的藤条在山石间滑动。 霍齐道:「宝贝儿,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江已打了个冷颤。 他还没有回神,地下室突然传来惨叫声。 他蓦然转头,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阿姨。 只看见她十指都是血,她原本的指甲和她的甲床分离。 指甲悬空在空中,带着血,穿着黑衣的保镖下手毫不留情。 竟硬生生地把她的指甲拔掉了。 十指连心,钻心之痛,让阿姨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惨叫。 也是这个时候,江已才看清楚阿姨嘴里没有舌头。 不是天生的哑巴。 这个认知令江已浑身发颤,他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江已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窗帘晃动。 旁边躺着霍齐。 霍齐十分敏锐,听见他唿吸微变,就知道他醒了。 他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耳垂,像是情人间的亲昵。 「醒了,」他道:「这么不经吓宝贝儿。」 江已没动,他直直地躺在床上。 霍齐语气有些无奈:「本来只是想给宝贝儿演出戏,消遣消遣。」 他怪异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宝贝儿晕过去了。」 「我还以为宝贝儿你天不怕地不怕。」霍齐喃喃自语。 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好似抓住了江已的死穴。 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眼睛里倒映出刀光的冷色光影。 霍齐动作极快,他极快地翻动自己的身子,挪开自己的位置。 但那刀仍然不可避免地插进了他的右腿。 他条件反射地挪动身子,但腿因为刚开始便离江已极近,即便腿挪开,也敌不过江已一开始就瞄准。 当那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大腿时,霍齐才如梦初醒,勐地看向江已,一把将人推开。 外面的保镖听见动静,几乎瞬间破门而入。 江已被推下床,跌坐在柔软的毛毯上。 手中的刀滴着血。 他手指颤抖着,眼里却闪着狠意。 他看着霍齐腿上的鲜血长流不止,他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一直做缩头乌龟真特么的烦人,还不如放手一搏。 江已咧嘴笑了笑。 霍齐抬头看向他,脸色难看至极,半响后也突然笑了一声。 江已想,他应该把霍齐这张脸划烂。 霍齐被保镖送去医院,因为霍齐没有说怎么安排江已,于是江已孤零零地待在房间里。 他去洗手间洗掉自己手上沾的血。 鲜艷的红色和水流混在一起,格外显眼。 江已手上的刀掉落在地上。 他现在身心俱惫。 或许自己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 江已的求生欲很弱,他现在不抱任何希望。 只是偶尔会想到温时青,会想到江奶奶,这样会激起他的一点求生欲。 但很快就消下去了。 宋安知这几天一直没有睡过好觉,江已失踪的消息是徐然告诉他的。 彼时,他正在一家餐厅里打工。 被学校退学,他没办法再去上学,拿不到贫困补助,只能去打工赚钱,还要养妹妹。 徐然突然来找到他,起初他是不相信的。 他以为徐然在跟他开玩笑,他以为徐然在捉弄他。 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徐然的恶劣性子。 但在看见徐然颓废的表情时,他又不得不相信。 他以为自己离开江已,江已会过得更好。 他一天一天地让自己活在愧疚中,这样似乎就能赎清自己犯下的错。 但,江已连给他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他失踪了。 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到底是谁? 宋安知求救无门,他求去唐岁岁的病房前。 门口站着一堆人,他没有办法靠近。 在他看来,唐家家大业大,只有唐岁岁能帮他。 唐岁岁见不着,他开始日夜游盪街角。 宋安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江已失踪的第十天,他睡在垃圾桶旁边,一堆苍蝇围着他转。 他浅浅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无比有钱的人,他依然围在唐岁岁身边转,他好像和现实里一样把江已踩在脚下,说出他说过的最恶毒的话。 第185页 他还看见了江已的尸体。 那死不瞑目的样子把他惊醒。 宋安知记不清梦里是什么样了,他只知道梦里的他应该也遭受过挖心之痛。 痛得即便醒过来了,也仍然能感觉到好像有只手抓住他的心脏。 扭曲的疼,他忍不住抱住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后面是垃圾桶,旁边是垃圾堆,垃圾堆混杂着香蕉皮,各式各样难闻的快餐馊味。前面是无人的街道,燕京的冬天在临近年关时才算真正的来临。 宋安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学校已经放假,再过一个礼拜,这个世界要迎来除夕了。 而江已,还在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遭受着什么样的罪。 这样的念头令他感到心脏一紧一缩,噩梦的后遗症一浪接一浪的涌上来,像是要把他吞没。 宋安知无比想让自己像梦里那样有钱有权,这样他或许就能找到江已,庇护江已。 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涕泗横流。 他现在没钱没权,他现在是个乞丐。 路和鸣放弃了期末考,一直奔跑在寻找江已的路上。 尽管他并不想去找那个叫温时青的男人,但在得知江已失踪时,他连夜去了温家。 温时青不在家,但他遇见了温时青身边的杨助理。 杨助理将他带到了一层层封闭的审讯室。 他亲耳听见了唐夫人的哭叫声。 他以为温时青是对唐夫人上了什么酷刑。 但相反,他进去时看见一个完好无损的唐夫人,她跪在地上,神色空洞,像是被抽掉了灵魂,行尸走肉般的木偶。 温时青看向他,语气不如在江已跟前的温和,冷得令人髮指。 他淡淡道:「唐夫人备受打击,好好安抚着,说不定能想起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路和鸣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唐夫人被带走时,也不挣扎,老老实实的,没有哭喊,就这样被带下去了。 温时青微微抬眼看他:「来了。」 看起来丝毫不惊讶。 也是,路和鸣觉得自己的心思隐藏得不深。 更何况温时青这种惯会洞察人心的,一早就发现了,一点也不为过。 但他没在这上面纠结太久,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路和鸣说:「温先生,请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救江已。」 温时青没有拒绝。 他答应下来了。 这是在路和鸣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或许谁都有私心。 他设想过温时青拒绝他,他可以跪下来求他。 毕竟,除了温时青,他找不到还有谁可以救江已了。 但温时青,没有给他跪下来求他的机会。 路和鸣突然有些垂头丧气。 温时青似乎洞穿了他的想法。 这样的人,也难怪江已会喜欢他。 第119章 温时青这几晚开始犯病了。 他有私人医生, 但医生在江已进温家的前一晚就被他遣散了。 医生姓林,被杨助理拎上飞机的时候,吓得腿都是软的。 看见温时青状态的时候,林医生吓得差点给他跪下。 男人坐在椅子上, 神色淡漠, 额头却冒着细细的冷汗, 太阳穴的青筋暴起。 林医生急到不行:「先生。」 林医生蹲下身,给温时青施针。 他的手颤抖着,看起来紧张得不行。 温时青躺在椅子上。 飞机飞在空中,穿过云层。 他淡淡一笑:「还紧张上了?」 林医生一大把年纪了, 没想到还能这么被折腾:「先生您停药了?」 杨助理在旁边插话:「早停了。」 林医生立马瞪了他一眼:「你当助理的, 知道停了不知道劝?」 杨助理缩了缩脖子:「这不是, 以为先生病好了吗。」 自从小江先生来了,温时青的病就没有犯过。 甚至再久一点,杨助理都要忘记温时青旧疾在身了。 温时青的腿泛着青紫,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目光落在窗外的云层, 有些出神。 杨助理和林医生各自争论了一番,没听见温时青的回应,他俩兀自偃旗息鼓。 温时青微微敛眸, 声音沙哑,低低地:「你们说小江现在在做什么?」 杨助理顿了顿,声音弱了下去:「小江先生肯定会没事的, 先生保重身体。」 林医生知道江已,他早就听过这个人的大名。 杨助理偶尔跟他发牢骚, 他也知道江已这人在温时青跟前, 是很得青睐的。 在来的路上, 杨助理跟他简短地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林医生为此感到十分唏嘘,一边也难怪温先生的发病。 「先生,你不能着急上火,腿上的毒是在你年纪小的时候落下,本来一直吃着药,现在停了药,本来一直没有復发,但你一着急上火,一直奔波,心理作用也是病发的其中原因之一。」 林医生苦口婆心地劝道,希望温时青在找江已的时候,也能顾及一些自己的身体。 但温时青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淡淡地点头:「领林医生去休息吧,这段时间劳烦了。」 林医生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欠你的。」 第186页 温时青没有抬眼。 他腿上的青紫已经退掉了一大半部分,只有浅淡的印子。 「唐家那边不能松懈,监视唐岁岁的一切情况。」他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 杨助理道:「唐岁岁十分的谨慎,他关闭了一切通讯,他手机里最近的通讯记录也全部清零,最为频繁的那个号码已经被註销了。应该是我们打草惊蛇了。」 温时青丝毫不意外,他按了按眉心,缓缓闭眼:「警方那边有什么发现?」 杨助理摇头:「撇开有唐家的帮忙,对方怕也不是个等闲之人,所到之处的监控都被黑掉,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机场和海口都派人守着,但也没有什么发现。」 「还有……」他顿了顿:「有警方的帮忙,霍齐的身份很快就锁定了,霍齐常年待在境外,对方是一个黑网上的杀手,专接单干杀人越货的事,没有失手过,境外也有不少人悬赏抓他,但都被他逃脱了。」 这关难过。 杨助理有些消极地想,没想到这霍齐能耐那么大。 他顿了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有没有可能对方已经出境了?」 不然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彻底。 温时青语气淡淡的,却十分笃定:「不可能,他不会出境。」 霍齐不是个蠢货,出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犹登天之难。 所以他只会在境内找到一个隐蔽地方躲着。 温时青手指轻敲,眼里隐下一片阴翳。 时间一晃,便过去十天,这几日温时青一路奔波,胡茬从嘴周冒出来,狼狈不堪。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管理自己的形象,他脸色越来越阴沉。 路和鸣一路跟着,他没有落下过步子,将温时青越来越紧绷的脸色看在眼里。 温时青发病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施针已经不能控制住他的毒蔓延。 到了后几天,他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有些瘸了,好像变成了个跛脚。 霍齐的身份是假的,他可以弄到一个假的身份,就有可能会弄到一个新的假身份。 警方这几天比对人像,告知温时青霍齐有可能到过的地方。 温时青拿着地址,每到一个地方便会瘸着腿,四处搜寻。 林医生看着越来越严重的温时青,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再这样下去,这腿不是废就是得截肢。 温时青倒像是个无事人,拄着拐杖也出去,直到第二天完全摔在房间地板上。 他躺在地上,膝盖砸在瓷砖上,摔出声响。 温时青没有出声,他慢慢地自己爬起来。 这瞬间,他好像回到在许家的时候。 他中毒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摔在地上爬不起来,许家的同龄小孩儿站在对面嘲笑他。 后来还是许夫人在他痛不欲生时,叫了医生。 那时温时青十分感谢许夫人,因为许夫人同他的母亲差不多年纪,心生依赖。 但后来因缘巧合,他得知始作俑者是许夫人。 那时的他什么都做不了,腿上的毒也一直反反覆覆的,所幸林医生替他控制住了,这几年发作得很少。 腿上的疼钻心似的,温时青瘸着腿,去淋浴间打了一盆热水,用热毛巾敷一会儿。 等像蚂蚁钻骨的疼痛消下去,他拿着药出门。 许氏交给林泽宇暂时接管,温时青又开始长时间搜寻。 他的人脉遍布全国,但要一时半会找出来一个身经百战,且具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的人,犹如大海捞针,极其的困难。 所有人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很久,或许会等来不好的消息。 但没想到唐夫人会跟唐岁岁连上线。 唐夫人被**,唐岁岁也被监视。 但两方被控制后就没有产生任何联繫。 唐夫人主动给唐岁岁打电话。 监视唐岁岁的人把手机给唐岁岁,唐岁岁接到电话差点哭出声。 他太害怕了。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接到他妈妈的电话。 他不知道唐夫人也被**了,但唐岁岁还是有个心眼,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哭哭啼啼地抽泣,也不敢说话。 唐夫人声音有些僵硬,她柔着声音,忍着噁心询问唐岁岁:「岁岁,你知道江已被带去哪里了吗?」 唐岁岁眉头轻轻地一皱,他有些狐疑,觉得这不像是唐夫人会过问的事情。 唐夫人道:「医院门口都是人,唐家斗不过温时青,你把江已的下落告诉我,我通知他们尽快转移。」 唐夫人的声音有些急切,唐岁岁心里一突一突的,他觉得唐夫人不太对劲。 但他转念一想,唐夫人又不会害他。 他捂住手机扩音:「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他把电话挂了,趁着没人看见,给唐夫人发了消息,下一秒便删掉。 唐岁岁心里其实一开始就没底,他知道温时青一手遮天,霍齐要是真的暴露了,那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但他现在到处都是人,没法给霍齐通风报信,只能靠唐夫人能捎带出去消息。 唐岁岁其实也不知道霍齐在哪里,但霍齐在他被**的前一秒给他发来了邮件,告诉他备用的地方在哪里。 是一个小岛,那里生活的都是少数民族,岛上多是异域风情,偏英国风的小岛。 第187页 唐岁岁心里没底,只希望唐夫人能动作快一些,让霍齐能赶快带着江已跑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唐岁岁现在被**,他虽然害怕,但他一点也不慌。 只要江已不回来,温时青就不能把他怎样。 江已消失在他的生活里,那些人也会逐渐遗忘他,时间也会逐渐带走他的痕迹。 唐岁岁微微勾唇,露出一个笑。 唐夫人在得到地址的同时,监听电话的属下也立即上报给了温时青。 几乎一瞬间得到地址的温时青就驱车去了该地址。 不到一天的时间,警方也锁定了载着江已的船只。 温时青的速度更快,在警方锁定方向的当天,便抵达了临港。 船只还未靠岸,离船只最近的港湾便是叫临港的地方。 温时青登上一只船,逐渐靠近船只时,杨助理捏着望远镜,遥遥地便发现不太对劲。 杨助理吃惊:「先生,船上是不是绑了什么?」 温时青接过望远镜,微微仰头,便看见船帆四周绑着一圈如同烟花的易燃物。 他脸色微微一沉:「是炸药。」 杨助理吓得不轻:「他哪儿弄来的?」 温时青神色越来越紧绷,他垂眸:「先不要靠近大船,远远跟着,别暴露了。」 接下来两天,他们远远地跟着大船,发现霍齐并不是一直待在船上,船上到时会每天上去一个阿姨。 温时青拖阿姨将匕首带给船上的人。 阿姨有个女儿,是个残疾,阿姨为了养活女儿才会跟着霍齐,去做保姆。 温时青给了阿姨一笔钱,阿姨犹豫了一瞬,点头答应下来。 或许阿姨也有恻隐之心,她目睹江已的种种,也想让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安然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卡文宝贝们qwq 第120章 对于江已来说, 这天犹如是一团经久不息的焰火,那火大得将他一切后路都烧毁了。 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他就算死,他也会让霍齐这个变态死在他的前面。 江已捏了捏被子,他咳嗽了一声, 喉咙间有血, 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来, 让他有点想吐。 他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强咽下那口血水。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自己的身体早就有些经不住折腾了。 江已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没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他没办法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他躺在床上, 霍齐被送走了,门被反锁了,楼下有一群人守着,他逃不出去。 他趴在床上睡觉, 天色渐晚, 开始入夜了,现在所居住的小洋楼离海边有一段的距离,但晚风吹进来的时候, 江已还是能闻到一股海腥味。 或许是在海上飘太久,熟悉的海腥味反倒给了江已前所未有的的安全感。 他迷迷煳煳地,心里琢磨着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晚上的风似乎更大了, 屋里的窗帘被风捲起了一个极大的弧度。 睡着了的江已往被子里缩了缩,他又沉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 窗户似乎开了一半, 凉风习习而来。江已终于没法再睡下去了。 他爬起来, 觉得奇怪。 他睡觉的时候明明看了窗户,是关紧了的,怎么风会刮那么大,还全吹进来了。 他走过去,想将窗帘给拉上。 但下一秒,他就被一层黑影给笼罩住 江已瞳孔勐地一缩,窗外跳进来一个黑色的影子,来人跳进来,一手捂住他的口鼻。 他下意识地要叫喊,意识到嘴巴被捂住时立马张嘴死死地咬住虎口处。 站在他身后的人似乎顿了顿,但并没有松开他,只是突然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嵴背。 那瞬间,江已呆怔了一下。 似有若无的嘆气声落在他的耳边,他愣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似乎有些湿润。 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江已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也有些倒退了,他在夜色里看着男人模煳不清的轮廓,但那些汹涌澎湃地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江已有些想哭,他微微颤抖着身子,声音轻而低,有些不可置信:「温时青……」 男人身上没有他熟悉的味道。 江已一直很喜欢温时青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浅淡的,没有攻击性的,且残留味道持久。 但今天,男人身上只有浓重的烟尘味,很呛人,一点也不像是平时候爱干净有洁癖的温时青。 粗急的唿吸声打在他的耳畔,江已的耳朵有些发痒,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 但他刚动,抱着他的男人突然出声制止:「别动。」 江已一顿。 温时青:「让我抱抱。」 他的手环着江已的腰,勒得死死的,像是某种可以和性命堪比的宝物失而復得。 江已微微抬手,环着温时青的脖子,他踮起脚尖,一直狂跳的心脏在这瞬间平息下来。 好像找到了归属感。 他想哭的,他紧张又惊喜,像是在黑暗里禹禹独行许久,终于见到了黎明前的曙光。 可他没有眼泪可以流,他好像不会哭了。 江已只能凭藉自己的本能死死地抱住温时青,嘴皮子颤抖,「温时青……」 第188页 他喊了一声,没有后话。 温时青轻应了一声。 江已没有着落的又叫了一声。 温时青嗯了一声,轻轻地拍抚他的肩膀,声音沙哑:「我在。」 江已抿唇一笑,似乎终于确定了:「你来了。」 温时青微微垂眸,手指略微松了一些,有些怜惜地抚摸少年瘦如薄纸的腰肢,他想笑但怎么也挤不出笑容。声音想柔和下来,唯恐吓着眼前人,但柔下来的声音僵硬得让温时青自己都觉得厌弃。 他说:「对不起,来晚了。」 从前多么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像是在外流浪了几十年突然找到家的流浪汉。 江已说不出什么感觉,他觉得不太真实,更多的是心疼。 温时青一直在努力找他的。 温时青没有放弃他。 「温时青……」他哽咽道:「我好想你。」 温时青轻揉他的脑袋,声音低沉:「我知道了,我也很想你。」 江已眼角泛泪,抬眼看着轮廓不清的男人。 他抬手抚摸他的脸,摸到了瘦削的脸颊。 即便看不清,他也知道温时青瘦了。 干涩的眼睛淌过一滴泪,江已忽而仰头轻吻对方的嘴唇。 干涸的唇瓣起了死皮,他怜惜地轻舔了一下。 他想说,我们都辛苦了。 温时青仅仅是怔了一下,復而抬手轻托他的后脑勺,手指穿梭发间,重重地吻上去。 他们像是久旱逢甘霖的鱼儿,互相追逐,互相撕咬,用最亲密的方法确认对方在身边,确认对方互相存在。 温时青紧紧握着少年摇晃的腰,将他压在窗户边上,手指掐着少年薄薄的衬衫一层。唇瓣碾压唇瓣,舌尖缠绕,牙齿偶尔碰撞,不停地攻城略地。 他不再理智,也不再克制。 他像是荒野里疯了的野狼,恨不得将对方吞噬。 江已承受着来自他的暴风雨,他或许比温时青更疯狂。 他勾着男人的脖子,缠绕着,拥吻着,尝到了来自口腔里的血腥味。 腥甜的味道刺激到神经系统,江已感觉到了久违的兴奋。 房间里无言,只剩下急促的唿吸,粗喘着,肉体紧贴,碰撞着。 是来自灵魂的救援。 暴雨后是大海传递的风平浪静。 夜月当空,江已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有些安静地闭上眼睛,他轻喘着,又咳了一声。 温时青搂着他,偏头轻吻他的耳垂。 「这屋里屋外都埋着火药,警方那边得知情况已经商量好了万全之策。我会带你出去。」 江已无心他说的话,他嗯了一声,手指轻攥着温时青的衣角。 他小声询问:「你还要走吗?」 温时青亲吻他的髮丝:「不走,哪儿也不去。」 江已浅浅地唿出一口气,抿唇一笑:「不走就好。」 第121章 霍齐虽然离开, 但外面的保镖一层接一层,防范森严,如果不是温时青趁着保镖打盹时进来,估摸着也是进不来的。 温时青说他不会离开了。 江已又开始担忧, 温时青只身前来, 万一打不过霍齐怎么办? 难道要让温时青陪他犯险? 江已手心出了一些汗, 他将下巴搁放在温时青的肩膀上,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你要不还是走吧?」 他抬头,声音有些小:「你不是说警察会来救我的吗?你不用陪着我, 警察来救我, 我也可以出去再和你见面。」 温时青笑他:「想什么?」 江已眨眼看着他。 突然地, 下面传来木仓的声音,子弹出膛,惊起一片飞鸟。 江已吓得往温时青怀里缩了一下。 温时青抬手捂住他的耳朵,语气温柔, 他抬眸看向将亮未亮的天:「现在怕是走不了了。」 江已攥紧他的衣袖。 在温时青话落的下一秒, 门外的走廊就传来了疾步的脚步声。 江已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浑身紧绷着,神色苍白。 温时青将他往身后拉了一把, 语气尽量放柔:「不用怕,一会儿跟着我。」 江已点了点头,他乖乖地躲在温时青的身后, 好像找到了仅存的安全感。 这些天,足够让他变成一个完全失去独立行动的人。 下一秒, 门被人破门而进, 霍齐撑着一条腿, 神色阴沉沉地站在门口。 他腿还包着一层纱布,看起来伤得不轻,但他完全不顾腿上的伤,死死地盯着江已和温时青。 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保镖,霍齐站在门口,阴恻恻的抬手,手指轻勾:「江已,过来。」 像是叫唤小狗一样。 江已咬着嘴唇,低下头没看他。 温时青微微抬手揽住江已的肩膀,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唇角微勾,眼底却冷得不行:「霍先生搞错了,这是我的人。」 霍齐脸色阴沉,他扯了扯嘴角,眉峰上的刀疤更显狠戾。 这是他第一次和温时青对上。 温时青这人,他早有耳闻,他从唐岁岁口中听过他,在加州时也有人出钱买他的命。 也有人接单,但多是悻悻而归。 霍齐沉沉地一笑:「温总,久仰大名。」 他捏紧手里的枪枝,扭了扭脖子,笑得满面春风。他手腕轻晃,目光再次落在江已身上,语气更阴冷了几分:「江已,过来。」 第189页 江已还是躲在温时青的后面没有动,听见霍齐的声音明显身子轻颤,看起来害怕极了。 霍齐反倒笑得邪肆,他扫了一眼手无寸铁的温时青,放松了语气。 「不过来也行。」他将木仓扔进下属的怀里,舌尖顶着上颚轻笑:「那我来跟这位温先生谈谈这几天我们是怎么过的。」 外面枪林弹雨后便是死寂。 霍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活捉,他目光落在温时青身上,饶有兴趣的:「温总难道就不好奇我和我的江已宝贝这么多天是怎么过的吗?」 他轻抬下巴,视线转移到不远处的大床上:「看见那张床吗?看见那些锁链了吗?我和宝贝儿可是什么姿势都玩过了。」 他眉梢轻蹙,故作委屈:「宝贝儿难道把这些都忘了吗?你在上面怎么求我放过你的你都忘了吗?」 江已被泼了一身脏水,反倒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他攥紧了温时青的衣服,抬眼看温时青。 温时青并没有因为霍齐的话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是眉头轻蹙,轻轻地抬手拍抚江已。 江已垂眸不语。 霍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显然有些暴躁,他拧起眉头,舌尖扫过牙齿,语气恶劣:「温总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被我玩破的东西,温总也乐意接手,倒是小瞧温总了。」 他**裸地看着江已,有些幸灾乐祸:「可是怎么办呢?江已在床上叫的也是我的名字。」 温时青面上不动,只是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霍齐脸逐渐扭曲。 对面两人的无动于衷,反而衬得他像个小丑,这令他感到屈辱和受挫。 他闭上眼睛,抢过保镖手里的枪,勐地上膛,用枪头对准了对面的温时青和江已。 他微眯一只眼,有些癫疯地笑出了一声:「今天既然来了,就谁也别想走出去了。」 霍齐:「大家一起死。」 他在房屋周边都埋着炸药。 或许他在准备绑架江已开始,就没想活着离开。 但霍齐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得不到江已,他身体缺陷让他亲吻江已都会想吐,可江已确实是吸引他。 这样的人从开始的桀骜不羁,到现在害怕他,恐惧他。 这样的变化令他感到无比的欣喜,仿佛已经看见他跪在自己的裤脚下求饶,痛哭流涕的样子。 征服他人的快感,是霍齐活在这世间上最喜欢的东西。 但,既然他要死了,那被自己驯服的猎物,他也没道理拱手让人的道理。 他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霍齐轻笑:「那就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吧。」 他扣动扳机,瞄准了温时青。 只要他一声枪响,屋里屋外的炸药都会燃爆。 谁也逃不了。 他轻轻地一笑,手指轻弯,摁响了枪。 同一时间,温时青拉着江已后退,坠下楼。 而仅仅一秒的时间,江已在霍齐扣动扳机时,他突然抬手,手中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枪,对准霍齐开枪。 少年眼底带着冷意和杀绝。 枪开出的下一瞬间,霍齐枪中的子弹向他而来,仅隔半寸距离,擦着他眼睛而过,紧接着便是极速唿啸的风。 江已被温时青搂在怀里,心跳跳得异常的快。『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瞄准霍齐,也不知道霍齐会不会被他杀死。 这些都不重要,他拽住温时青的衣襟,手指颤抖着,分不出到底是紧张还是害怕。 唿啸的风颳入他的耳膜,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思考不了。 直到落在柔软的气垫上时,他才恍然地回过神。 温时青垫在他身下,以至于江已没有受到任何冲击,他完好无损地被救了下来。 江已唇瓣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温时青轻轻地抬手,将他的脑袋按在他胸脯。 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速度极快,彰显着他也并非表面看着那么淡定。 江已听着心跳声,微微闭眼,有些精疲力尽。 直到路和鸣慌乱的声音传来,他才睁开眼睛。 路和鸣急匆匆来,以为他出什么事了,连忙跑过来搀扶他。 江已借着他的力站起来,看见熟悉的面孔差点哭出来。 他脸皱在一堆,想哭又想笑,「路和鸣……」 路和鸣看着他,突然眼眶一红。 他抬起手,想给江已擦泪,但手落在距离眼睛的半寸时又生生地顿住了。 他收回手,突然抬手抱住江已,他咬着牙带着哭腔:「我他妈,我他妈以为你死了……」 江已被吓住了,他第一次见路和鸣哭。 路和鸣被他妈折磨时,他没有哭,他好像一直都是一副无精打采屁事不管的样子。 但他现在带着哭腔,江已有些手脚无措。 好在路和鸣也没有哭太久,抹了抹泪,抬手给了江已肩膀一拳:「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江已笑了笑。 四周的炸弹并没有引爆,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已起初还纳闷,直到看见四五辆警车停在不远处时便豁然开朗。 果然,楼上也传来了动静。 警方已经占领整座楼了,所有人都被逮捕。 江已下意识地回头,便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温时青。 第190页 温时青抵唇,朝他露出一个浅笑。 此时,天边露出鱼肚白,东边一抹晨曦洒下来,天亮了。 江已也看清楚了温时青的样子。 比他想像的还要瘦,瘦了很多,精气神也不好,说是温家破产了,他去街头流浪了,都有人相信。 江已有泪在喉,他抿唇,走过去牵住温时青的手。 温时青笑他:「娇气包,没事了。」 江已跟着笑,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刚刚霍齐说的都是假的,我们没有……」 温时青愣了一下,攥紧他的手,思索着什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怀疑或者介意?」 江已抬眸。 温时青无奈:「看来,是我还不能小江完全信任。」 江已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 但温时青截胡了,他微微抬手抱住江已,将下巴放在江已的肩膀上,有些疲惫:「但没关系。」 「小江,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这个词太美好了。 是江已这辈子最喜欢的词。 他希望他的一切都来日方长。 江已点头:「温时青,我们来日方长。」 耳边没有任何回应,他微微抬手,扭头看向离他极为近的侧脸。 男人闭上眼睛,没有动静。 江已顿了顿:「温时青?」 温时青没有回应。 他手指轻颤,抬头看向周围忙忙碌碌的人。 声音颤慄:「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江已没想到温时青会这么严重。 或者说,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的腿会那么严重。 作为较为亲近的杨助理愁眉不展,他看着坐在走廊椅子上的江已。 少年挺着嵴背,明明刚脱离危险,此刻又好像陷入了孤零零的漩涡中。 孤寂且无助。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像一颗老树枯木,没有盎然的生机。 第122章 今天对于江已来说是十分难熬的。 他似乎从一个地狱掉入了另外一个深渊。 黑暗将他吞噬, 手术室的灯光不熄灭,他便片刻安静不下来。 江已浑身有些发冷,大抵是医院的通病,每次到医院他总觉得无端的发凉。 他瑟缩了一下肩膀, 目光因为长久没有挪动而失去聚焦, 变得涣散失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手术室的灯熄了。 他有些迟钝地站起身,脚因为没有挪动而产生的酥麻感,令他差点摔在地上。 杨助理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声音微低, 充斥着担忧:「小江先生……」 江已回神, 垂眸道谢。 他站直身子, 脚底的酥麻感让他每走一步都犹如行走在刀尖上。 江已还是走了过去。 手术室打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地笑容:「手术很成功,温先生的腿保住了。」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就将江已给拉了出来, 他愣怔了一下, 忍不住蹲地抱头哭。 温时青没事了。 温时青没事就好。 在温时青进手术室后,他脑子里就想了无数个后果。 林医生说这次手术有生命危险。 一直被强行制止的毒,这次逮着机会便如洪水勐兽一般汹涌而来, 堆积如山的旧疾也趁着身子虚弱的功夫席捲全身。 江已幻想了无数个结果。 他一直以为剧情里关于温时青的结局是作者强行让他下线而遗留下来的bug。 但没想到这次温时青的生死危机,是因为他。 这是江已难以接受的。 在听到医生如释重负的声音,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一天下来都在紧绷着, 待神经一松懈,他就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杨助理惊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随后渐渐远去。 — 江已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在绛城的村落里, 虽穷山恶水,但他尚且不知道天高地厚,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他和邻居的小孩儿翻墙上树,或是下河捞鱼,江奶奶看见他浑身是泥,弄了一脸小花猫时,就会拎着藤条在身后追他,嘴里骂骂咧咧。 那时候江已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要走出大山,也不会为生计奔波。 虽然没有网络,但那时候的大事小事在村里也会像长脚一样传遍家家户户。 比如这天,隔壁村来了个寡妇,带了个十四岁的儿子。 寡妇长得好看,不少人在背后骂她是个狐狸精,隔壁家的大婶也闹了好几次,揪着自己丈夫的耳朵,骂他是个没良心的,骂寡妇害人精,骂她儿子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风言风语传得很快,江奶奶偶尔摇头唾弃:「自己的男人管不好,就逮着女人骂!」 江已拽了拽自己的小啾啾,江奶奶喜欢给他扎啾啾,一撮头髮在头顶竖起来,一摇一晃的,像蜻蜓一样。 他不太懂江奶奶说的什么意思,但是久而久之也知道有这号人物。 他对此十分好奇,但一直没有机会见见这风云人物。 直到有天放学,他看见被围在角落里的少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地冲过去。 欺负少年的也是一群少年,他们哪会怕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自然无动于衷。 第191页 江已身怀正义感,他幻想着拯救世界,对这种在在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坏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捡了个石头,狠狠地砸向那群人高马大的少年。 几个人被砸得连连后退,江已顺势就拉着被欺负的小哥逃走。 他跑得很快,他在村小里是他班上跑得最快的,还拿了奖状。 但下一秒,他就变成了被拽着跑的人。 即便他跑得再快,也比不过一个比他高了一大半的少年。 虽然被人拽着跑很丢脸,但江已还是油然而生了正义感。 他决定认这小哥做小弟。 他拍着胸脯称自己一定会保护他,只要他叫他一声大哥。 那少年沉默寡言,低着头,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并没有理会江已的幼稚发言,转头背着书包走了。 痛失当大哥的机会,江已十分失落。但也没有强求。 不过后来那阵子,江已每天都会遇到这个大哥哥。 他上的村小,幼儿园不分大班小班,和小学是合在一起的,初中就在隔壁,破破烂烂的,都是一个村的。 因此江已在知道自己考上燕京高中时,有段时间非常佩服自己,也深得村里人的艷羡。 那位大哥每天都和他一前一后的走,江已喜欢吃糖,就会厚着脸皮贴上去给他吃糖,企图收买他当小弟。 但少年从来不跟他说一句话,也不吃他的糖。 看起来实在是很老实,除了一张好看的脸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江已每次都悻悻而归。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小弟的身份就是传说中「寡妇的儿子」。 江已啧啧称奇,回家也跟江奶奶唠唠。 江奶奶拍了拍他的脑袋,罕见地给他多装了几颗糖,让他分给他小弟吃。 江已再次对他的小弟——咳咳咳,虽然还没有成为小弟,但江已已经默认了。 再次对他小弟升起了深沉的好感。 他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跟着他小弟身后,遇见自己的同学便会炫耀。 有个高年级的大哥哥做小弟,是何等的骄傲。 他同学也很羡慕,江已有次发现他的同学背着他拿糖想收买他的小弟。 江已发现后十分的气愤,拉着他小弟就气唿唿地走。 他十分严厉地告诉他小弟,今生只能有他一个大哥。 小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依旧沉默寡言。 江已有时候很怀疑他小弟是不是个哑巴,直到有天下午,他摸去隔壁村,想去找小弟,看见了被绑在院里的少年痛苦地嘶吼时,他才知道原来他小弟不是个哑巴。 记忆其实有些模煳了,更何况这是个半真半假的梦。 江已不记得那个少年回头看向他的眼神里藏着什么,只记得他缩了缩身子,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 但年幼的江已还是看见了他手上的血。 再后来,梦境跳跃,跳到了少年离村的那天,江已拿着糖追在车后面,少年从车里探出头,接过他手里的糖。犹如飞鸟出笼,天南地北再无想见的可能。 江已为此低沉了好一段时间,决定从此封心不做老大,不收小弟了。 后来他真正通晓离别,是在小学六年级,彼时他正读到了一篇作文。 作文叫《离别是人生中的必修课》 题记: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3章 江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那么遥远的东西, 事实上他已经忘记了,连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这个人就像是在他的记忆里完全剔除了,没有留下丝毫印迹。 画面再一转, 江已这次不是梦境里的人了, 他是个旁观者。 这个梦境有些熟悉, 看了一会儿他才确定这是在上演剧情里的画面。 这个画面他记得尤为清楚,是他死的那天。 江已一般做梦梦见也是到有人给他收尸就结束了,但今天有所不同。 他的尸体冰冰凉地躺在地上,大雨滂沱后, 天渐渐晴朗, 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流进下水道。 这时, 黑色的车停在不远处,有人打着伞下来了。 皮鞋落在地上的声音十分的沙哑,还踏着雨水,江已一时间都有些心疼这位好心人的鞋了。 那人微微曲腰给他盖上一件衣服。 上等的黑色西装, 牌子有些眼熟。 江已纳闷是不是有钱人都钟爱这牌子? 阳光有些刺眼, 江已作为旁观者也觉得这太阳似乎实打实地打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目光也随着手微微往上抬。 往常这时候他已经被弹出梦境了,但这次并没有。 这次, 江已抬头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江已愣怔在原地。 那人微微垂眸,蹲在他跟前,手指轻轻地放在在他的眼前, 将他睁大的双眼合上。 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声音很近, 又很远, 江已自己也好像瞬间被拉近了, 他近到能看清男人眼底泛的泪。 不等江已做出反应,一股力量似乎穿过梦境,将他强行推了出去。 「医生,情况怎么样了?」杨助理问。 医生道:「没什么大问题,惊吓过度,营养不良,没其他外伤,具体等醒过来再看看。」 第192页 杨助理将医生送出病房,回来时便看见江已已经醒了。 他连忙倒了杯水过去:「小江先生。」 江已接过他的水,张望了四周:「温叔叔怎么样了?」 杨助理道:「已经转去普通病房了,麻醉过了应该就快醒了。」 江已放下杯子,要起身:「我去看看。」 杨助理阻止道:「小江先生还是多歇息,医生给你打着点滴,不要让先生看见你那么憔悴。」 江已知道他说的有理,但他没有片刻时间能安静下来,在没看见温时青之前。 他态度坚决:「我知道,我就去看一眼。」 他不由分说地拔掉针头,踩着拖鞋就走了出去。 杨助理无法,抬脚追了上去。 江已走得很快,他现在头重脚轻的,像是灌了铅,走路也摇摇晃晃。 杨助理在前面为他带路。 等到病房,看见温时青时,他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温时青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容冷峻。 江已大多数见他,他都是笑着的,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和他梦里看见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江已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杨助理手脚无措递纸巾:「小江先生,你别哭。」 江已摇摇头:「我想在这里陪着温叔叔。」 杨助理意会:「我让人给你安张床,点滴也给你移过来,你在这里守着也不耽误。」 江已点头:「劳烦了。」 * 杨助理出了病房,江已便一个人待在房间陪着温时青。 温时青闭着双眼,江已的手指微微移动,落在他的嘴皮子上。 嘴皮子上面留着一道他咬下的痕迹。 是激动时咬破的,血已经干了,结了痂。 江已莫名地有种安全感,他趴在温时青的病床边上,手指握着温时青的手指。 脑子里回想着梦到的画面,声音有些哽咽:「温时青,原来是你啊……」 他还想,如果这辈子能遇到那个好心人,他一定会好好报答他。 毕竟是在他死后,唯一给他收尸的人。 没想到,兜兜转转好心人在他跟前,是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 江已抿唇,轻轻地勾住温时青的小拇指:「你为什么要给我收尸啊?」 他喃喃自语:「我们明明不熟的。」 这是江已的疑惑。 温时青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莫名其妙做好事的人。 还有温时青说的那句「对不起……」 温时青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江已有些纳闷,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只能看见这些,其余的也犹如雾里看花,看一半丢一半。 他不明白为什么温时青要说对不起,好像他们认识许久了。 江已抠了抠温时青的手指,轻轻地趴在床边上,目光凝视着男人,眼睫颤了颤,轻轻地垂上。 他也有些困了。 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刚刚睡了一会儿,醒过来仍然觉得精疲力尽。 况且,不在温时青身边,江已有些难以入眠。 现在,整个病房都有温时青存在的气息,这令江已感到放松和愉快。 他闭上眼睛,手指握着温时青的手指,也没有松开,就这样入睡了。 杨助理进来看着便是这样的场景,他沉默了一下,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后面的林子瑞就耐不住地想往里面钻。 杨助理立马抓住他,神情严肃,声音放低:「林先生,小江先生休息了,你改天再来探望吧。」 林子瑞双眼瞪大,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你在说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你让我就这么回去了???」 杨助理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走。 这真的是个难缠的烦人精。 杨助理狠心拽住他:「林先生,你改天再来吧。」 林子瑞死活不肯走。 鬼知道他为了见江已做了多大的努力! 在知道江已失踪后,林子瑞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动用了所有关系。 但没法子,他身边都是一群狐朋狗友,关键时刻还得看家里。 林泽宇倒是丝毫不关心他是否着急,只是惊奇终于又有由头绑住他了。 于是,他和林泽宇交换条件。 林泽宇说只要他好好上课,他立马带人去找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就这样被关进了学校,拼死拼活不让自己的挂科。 现在人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他逃掉林泽宇留的眼线,花光身上所有积蓄才赶来的。 天知道他差点就要到不了这里了,差点就要去街上讨饭了。 杨助理才懒得管他有多苦,反正再苦也没有温时青苦。 于是,他说了一句:「对不住了林先生。」 他点头示意。 然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两个保镖,一人架一边,就这样直挺挺地把林子瑞给架出去了。 林子瑞:「……」 林子瑞:「放开我……唔……」 下一秒,他的嘴巴也被堵上了。 第124章 温时青醒过来是在半夜。 他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一片白。 他手指轻屈,下意识地捏紧身下的布料。 但布料稍硌手,引得他偏头。 第193页 偏头便看见少年以一个极其不适的姿势睡在床边上,嘴唇一张一合, 浅浅地唿吸着。 温时青顿了一下, 垂眸看着床边的人。 他有些迟疑地抬手, 手指轻轻地触碰到少年的脸颊。 肌肤带着温热,鼻尖有唿吸。 温时青的手指微微挪了挪,似乎能感觉到少年脸上细细的绒毛。 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直着的唇线此时才松开一些。 江已睡得不是很熟, 一直都是迷迷煳煳的。 温时青的手落在他脸上时, 他就醒了。 江已感觉到落在他脸颊上的手指似乎要挪开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抓住那根手指。 少年睫毛轻眨,睁开眼睛,眼里带着刚睡醒的水雾,楚楚可怜。 他轻声道:「温时青。」 温时青轻柔地嗯了一声:「扰醒你了?」 「怎么不去床上睡, 天凉。」温时青声音沙哑, 略带无奈:「也不盖被子。」 江已仰头,嬉笑道:「我身体好,不碍事。」 他脸色苍白, 似乎大病初癒,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身体好的样子。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自己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张随时就会破碎的纸。 温时青扯出一个笑容,他拍了拍身边的床:「上来。」 江已睁大眼睛, 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温时青揉了揉眉心:「不上来,就是要我下去陪你?」 江已这才麻熘地脱掉鞋子, 钻进温时青的被子里。 他怕挤到温时青, 所以尽力把自己缩小, 挨到床边。 温时青抬手捞住少年的腰,将他捞进怀里。 小傢伙瘦得跟竹竿似的,能占到什么地儿。 江已被他箍着腰,有些动弹不得。 他僵直着身子,被捲入温热的气息里。原本冰冰凉没有温度的身子瞬间好像就得到了舒缓。 他抬头,目光所及是男人带着胡茬的下巴。 温时青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他的胡茬一般不会留着过夜。 但江已不会嫌弃他的胡茬,相反,他喜欢极了。 江已觉得这样的温时青很有男人味。 但不知道怎么的,他眼里盈上了泪水,泪汪汪的。 他抬手抚摸温时青的下巴,声音弱弱的,嘴巴一扁。 「温时青,你这些天一直在找我吗?」 虽然知道答案,但江已还是想亲耳听见。 温时青搓了搓他的耳朵,冰凉的耳垂似乎在他的手里暖和起来了。 他微微低头,吻了吻江已的额头,笑道:「我看起来像是会弃你不顾的人?」 江已沉默了:「你送许家入狱,没告诉我。」 他还是从张问嘴里才得知的。 这些多多少少是让江已有些难受,他会觉得自己在温时青心里不是那么重要。 如果说,以前的江已只想和温时青随便玩玩,那他现在是想在温时青心里搏个地位。 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所以,他搏到了。 温时青不知道他对这事儿耿耿于怀,眉宇露出几分歉意,声音低沉:「对不起,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 他解释道:「我本意是不想让你掺和进来。」 他轻轻地托着少年的下巴,手指轻弯挠了挠,有意讨好似的:「尽招些烂桃花。慕城那几天跟着你,你没发觉吗?」 江已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许久没有见过许慕城了,哪会对这事儿有所察觉。 温时青知道他心大马虎眼,便无奈地一笑:「他正春风得意,若不是公司有事绊住他的脚,估计会直接来找你。」 「但那几天,他手下的人一直在跟着你,我不敢暴露你,也不敢告诉你我的打算。」 「你还是个小孩子,不应该捲入这些纷争,我也有自己的顾虑。」他罕见有些低落:「怕你会露馅,怕许家会狗急跳墙对你动手。但我没想到……」 没想到,他一直没放在心上的霍齐,最后成了差点要了江已命的人。 温时青低敛眉眼,睫羽在脸颊处落上一片阴影。他低头亲吻江已的额头,万般怜惜,珍而重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江已其实没有责怪他,他知道温时青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他了。 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 如果没有霍齐,他要的解释不会拖到现在。 或许在他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的时候,温时青就会来找他,他们当晚就会解开心结。 江已微微仰头,忍不住用嘴唇去寻找温时青的下巴,他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不怪你。」 他有点想哭,眼泪溢满眼眶便装不下了,抬头时,眼角便有一滴泪掉下来,划过脸颊,落在温时青的掌心。 「温时青,你腿好了吗?」他轻声问。 温时青蜻蜓点水般地轻啄他的嘴唇,「好了,不疼了。」 江已乖乖地哦了一声,手指抓住男人的一侧衣角,窝进男人的怀里,身子软化,像是一只乖乖的小猫。 「温时青,我们以后都不要分开了好吗?」 温时青嗯了一声,将他往怀里搂了搂,手上的劲儿有些大。 「不分开了,揣兜里放着,去哪儿都带着。」 江已乖乖点头,想到什么,颤了颤睫羽,手指松开温时青的衣角。 第194页 他换回了称唿「温叔叔,我们以前见过吗?」 这句话带着怀疑的因素,但更多的是肯定。 温时青太奇怪了。 现在细想一下,这一辈子他和温时青的相遇也很奇怪。 他不应该是一个随叫随到,对于陌生人会无条件伸出援手的人。 还有剧情里,温时青说的那些话。 江已盯着温时青,不错过温时青脸上的任意一个神色变化。 但可惜,温时青没有什么神色变化,甚至感到诧异:「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江已有些泄气,他本来应该不动声色地揭过去的。 但现在,他突然想和温时青说说。 他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眼里带上一丝紧张无措。 「如果……如果我说,我做梦梦见的,你会相信吗?」 江已不想瞒温时青,他信任温时青。 但他不相信自己。 不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这种堪比灵异的事情。 果然,他话落后,病房里就是一片寂静。 好半响后,温时青沙哑道:「梦见的?」 可见这事儿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已勉强一笑:「你会不相信我吗?」 温时青低头,撞进少年紧张的眼眸。 他忽而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相信,为什么不相信?」 江已眼睛一亮。 温时青道:「不如多和我说说,都梦见了什么?」 这晚,江已似乎坠入了温柔的漩涡,他好像终于和这个世界融合了。 自从他装有这个秘密,他就不断的在这个世界和世界之外游离。 他的心落不到实处。 但今晚,窗外月色很美,江已好像终于有了归宿。 这个世界,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他不用再独自彷徨。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出了车祸,太可怕了呜呜呜呜,差点以为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今天终于可以更新了! 第125章 江已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 后来困迷煳了,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强撑着眼皮子,似乎说了好几遍「温时青, 我好喜欢你。」 温时青给他拉了拉被子, 捏了捏他的脸, 笑道:「我知道。」 这晚,江已什么梦也没有做,他睡得无比的安静,这是他这么多天来, 睡得最舒服的梦。 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在睡前追问温时青的问题。 ——「我们认识吗?」 温时青否认了, 但江已不相信。 江已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 但显然的,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温时青向他打开心扉。 温时青留院观察了一周,便可以逐渐锻鍊行走了。 江已在旁边当他的拐杖,时不时陪他出去散步。 或许在旁人看来, 是温时青离不开江已, 但其实是江已离不开温时青。 被绑架的后遗症逐渐展露,江已有些抗拒和旁人说话,只有在温时青面前才会稍显镇定, 稍稍去人多的地方,他就会显得有些暴躁,有些不耐烦, 甚至会有些害怕瑟缩。 温时青想安排心理医生,但都被江已一一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没病, 他也不想去向陌生人再次揭露自己有多么的不幸。 这对江已来说, 犹如是撕开一层伤疤。 温时青见他抗拒明显,也就不再提。 只是偶尔借着出去散步的理由,才能领着他一起出门透透气。 江已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他没办法做到。 在他看来,这世界上只有温时青才不会伤害他。 他也只相信温时青。 他很刻意地不去想海上的那些天,但每次看见手腕上难以消除的青紫痕迹,就让他内心作呕。 还有阿姨被拔掉的舌头,空荡荡的口腔,浓重的海腥味,以及那些汹涌的海水…… 很多很多,但凡江已想起,他就像是被一只手拽进黑暗的洞穴里,坠进不归的河流,被席捲。 所以,江已发誓,他绝对不要再想起那些事了! 实在是太过于扰人。 这样安静地度过了几天,杨助理来了一趟,欲言又止地看向江已,随后低头附耳在温时青耳边说了什么。 待杨助理走了,温时青才转头揉了揉江已的脖子,声音和煦如风:「小杨说,下午有警察想来找你做个笔录。」 见警察,江已倒是没什么意见。 他点了点头。 温时青:「霍齐现在被收押,你看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或者见见他?如果有……」 江已迅速打断:「没有,我没有什么话要说。」 温时青顿了顿:「那就不见。」 江已捣鼓似地点头。 下午警察就来找江已单独做笔录了。 无关人员全部离开。 江已显得有些侷促,但他尽量表现得不露怯。 没有温时青在身边,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他尽管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手指无意识地垂在身侧,攥紧了衣角,细微地动作暴露了他心里的不安。 警察在来之前,就知道江已的状况。 对于受害人,他们表现出和蔼的模样,减少江已的压力。 不过好在,江已虽然紧张,但他条理清晰,说话虽然一顿一顿的,但表达准确。 第195页 这场笔录十分的顺利。 等送走了警察,温时青走了进来。 他刚进病房,就被江已扑了个满怀。 他扶住少年的腰,带着安抚性的拍了拍江已的背,声音缓和:「没事了,乖。」 江已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不说话,虚脱似的全靠温时青撑着他的身体不掉在地上。 他闭上眼睛,费劲地摇摇头。 温时青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才惊觉他额头上是细细密密地冷汗。 他有些后悔了。 后悔让江已参加这场可以说,让他耗尽所有力气的笔录。 就算警察要做,他也完全可以全力推掉,不让江已接触到。 温时青手指有些抖,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他拉上窗帘,微带颤音,手指抓着江已,一手替他捋了捋细碎的刘海:「睡一觉吧。」 江已抓着他的手指,好像终于会喘上气了。 他闭上眼睛,把自己缩成一团,唯一不变的就是死死地抓住温时青的手指。 那是他的安全感来源。 他没有睁开眼睛看温时青,但实在有些累了。 见一些人,就已经耗光了他身上的力气。 他现在好想睡一觉。 好好地睡上一觉。 江已知道温时青现在可能在自责,可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他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黑黑的山洞,远在山那边的星火,江已浑身都在发冷,他找不到山洞的出口。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掉进了冰河里,被冻住了,他拼命地唿吸,拼命地砸冰。 最后冰面升起一个火炉,江已总算是从噩梦里逃脱。 火炉太暖和了,他后来睡得就格外的舒坦。 不吵不闹,唿吸浅平了,温时青将额头抵住少年的额头,看着他终于退烧了,才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江已其实没睡多久,他醒过来倒是平復了不少,没有睡前的无力。 他原本是想多睡一会儿的,但外面实在太吵了,让他无法在继续睡下去。 他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便是男人尖尖的下巴,下颚线清晰,轮廓分明。 温时青颳了胡茬,看起来年轻了几岁。 江已打哈欠的功夫,温时青也睁开了眼睛。 江已正纳闷外面怎么了,脑袋突然被一扣,就被压在了温时青的胸口上。 他一懵,温时青拉了拉他的被子,淡淡道:「继续睡。」 江已从被子里钻一个头,他髮丝凌乱,头髮能组成一个鸡窝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夹杂着杨助理的警告。 他有些担心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讷讷道:「温叔叔,这该不会是你哪个仇家找上门了吧?」 温时青气不顺地薅了一把他的头髮:「我仇家也就只有你,你个小冤家!」 江已无辜:「什么啊,我明明是叔叔的小宝贝儿好吗?」 他有力气和温时青打趣了。 平时候没有其他人,江已在温时青面前最自在。 温时青捏了捏他的鼻子:「是是是,你说得对。」 江已一笑。 外面的吵闹声不断,江已倒是莫名地分辨出来了女声,听起来有些耳熟。 有点像唐岁岁母亲的声音。 虽然他并不想分辨出来,但唐夫人的声线很特别。 江已纳闷,唐夫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难道是知道唐岁岁和这起绑架案有关,所以赶来求情? 江已不由得对唐家的厌恶更上一层。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6章 江已本来是不想再听的, 但无奈他耳力好,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还没来得及听清楚唐夫人说了什么,耳朵就突然被一只手捂住。 江已抬眸看着温时青。 温时青捂住他的耳朵,将他摁进他的怀里, 声音低沉:「睡觉, 别被污了耳。」 江已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但他没来得及去思索,就听见杨助理吓得喊了一声。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江已也一脸懵地睁着眼睛。 下一秒,门被敲响。 温时青按了按眉心, 神色不虞:「进。」 杨助理走进来, 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江已, 随后才低头道:「先生,唐夫人晕过去了。」 温时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他淡淡地道:「晕过去就扔回唐家,告诉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 杨助理又看了一眼江已, 他收回目光, 点头出了门。 江已看不懂杨助理离开时的那个表情,总觉得好像是有事瞒着他。 等杨助理一走,他就狐疑地看向温时青, 翻身坐起来,一手掐住温时青的脖子,做势就要行兇:「说,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温时青道:「别想些有的没的,睡觉。」 江已哪会罢休。 温时青越是这样子, 越说明有问题。 江已:「你不告诉我, 我就出去问个明白。」 他做势就要下床。 他预感, 温时青瞒他的事情和唐夫人有关。 温时青果然投降了。 他抓住江已的手,声音有些沙哑。 「先坐下。」 江已选择迁就病患,他坐下,等着温时青向他坦白。 他用他现在的脑袋瓜子,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也想不出温时青有什么关于唐夫人的事情瞒着他。 第196页 或许是温时青的神色过于严肃,江已心里也蒙上一层阴霾。 他讷讷道:「是很重要的事吗?」 温时青嗯了一声,他抬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颊,「其实早就想跟你谈了,但怕你接受不了。」 「我们通过dna人像比对,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亲生父母这个词离江已是有些陌生的。 在小学乃至初中,他都是很嚮往,夜半醒来也是在描绘他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样。 每次看见别的同学家其乐融融,他就无比的羡慕,也无比地期待自己也能有个圆满的家庭。 这是一个孩子自身对家庭的渴望。 后来来了燕京,他也就不在想了。 在绛城的时候,他以为世界就绛城那么大,来了燕京才发现世界大得超乎他的想像。 他的父母在天南地北,或许早就不记得他了。 江已断了这个念想,再也没有要找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今天乍一听见这个词,他一时间觉得恍如隔世。 他愣了好半响,目光有些呆滞,而后变得迷茫:「温叔叔,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亲生父母,又怎么会突然找到了。 温时青不忍再说,他嗓子干涩:「你要是不想听……」 江已:「我想听。」 江已抬眸,一笑:「她们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了?忘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不相认就是了。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他笑得没心没肺。 在他心里,亲生父母确实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更多的是释怀,哪怕她们真的遗弃了他,江已也没什么怨言了。 就当是为自己的人生画个圆满的句号。 温时青的神色没有因为他的轻松而缓和,反而愈发浓重,搞得江已也跟着有些无措。 他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温时青握着他的手,手指略微收紧,唇瓣微动,动了又动,唇角想扯出一个弧度,尽量显得若无其事。 他失败了。 他缓着声音,闭眼:「小江,门外的唐夫人就是……」 江已脸上的笑容僵住,他脑子一卡,没明白温时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疑惑:「我亲生父母和唐夫人有什么关系?」 彼时,他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等自己再重复了一遍,才突然明白过来。 脑子里轰得一声,病房里陷入了无限的安静。 江已僵硬地一笑:「温叔叔,你在开什么玩笑?」 温时青沉默地拉着他的手,掌心覆盖他逐渐变凉的指尖。 江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温叔叔,你不要逗我……」 话是这样说,但他清楚温时青不会骗他。 这或许,才是他江已这生最狗血的环节。 江已被颠覆了。 这在剧情里是没有的。 到他死,唐岁岁都是唐家的孩子,而他这个可怜的小炮灰连块碑都是别人帮立的,他又怎么会和唐家扯上干系。 「小江……」 江已瞬间抬手制止温时青的话头:「等一下,温叔叔让我缓缓,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或者是你们搞错了……」 他抱住自己的头,自言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唐夫人怎么会和他的亲生父母扯上关系? 那么噁心的一家,那么噁心的唐岁岁,又怎么会…… 江已闭上眼睛,他脑子现在一阵阵的痛,像是针扎。 温时青有些后悔把事情告诉江已,他抬手抱住少年的身子,安抚他颤抖的身子,声音哽咽:「江已,你冷静,冷静一点。」 江已没说话。 他好像待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什么话也没说。 过了不知多久,床头柜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响。 江已声音平缓下来,情绪低沉:「温叔叔,我其实一点都不难受……」 「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那么噁心的人,为什么会是我一直期待的家庭。」 但他又打心底的艷羡,艷羡唐岁岁能享受唐家那么多年的照顾,艷羡唐岁岁在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长大,有一个为他付出一切的母亲。 江已垂眸,眼眶微红:「挺奇怪的,我现在心里除了愤怒,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不会认唐夫人做母亲,也不会回到唐家。 温时青抱着他,像是在呵护一只随时会碎掉的幼崽。 他几度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你想见她吗?」 江已:「见一面吧。」 总归是要做个了断的。 再次见到唐夫人,妇人消瘦不成样子,她躺在病床上,神色憔悴,一点也瞧不出当初的雍容华贵。 看见江已,她神色有些激动,做势要坐起来。 江已神色冷淡:「我只是来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唐夫人眼角泛着泪,声音颤抖:「江已……」 她哽咽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她泣不成声,说了好多好多的对不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她犯下的过错。 江已恍惚了一下,嘲讽道:「唐夫人,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跟我说这几个字。」 唐夫人一听更是呜呜地大哭,她抓住自己的衣领,嘴巴一动一动的,说出的话因为哽咽含煳不清。 第197页 但,江已猜测她是在说一些悔恨自责的话。 「唐夫人,你也挺可怜的。」看着她哭得悲怆,江已说:「你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厌恶至极的人,才是你的孩子。」 他说这番话时,十分的平静,平静得好像是在说外人。 唐夫人却因为他的一番话崩溃大哭。 江已见了唐夫人,见到她现在悔不当初的样子,心里畅快了。 他站起身便要走。 唐夫人却急得从床上跌落,跪着爬到他的身后,「江已,我对不起你,你回来好吗?你回唐家,我会尽力弥补你……」 妇人拽住他的裤脚,低声哀求。 江已却觉得心凉。 在剧情里,他到死也没有这齣。 所以,他们最后知道吗? 还是一直任由唐岁岁占据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或许也知道了真相,但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死了。 江已没有理会她的哭喊,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温时青还待在走廊上,看见江已便抬脚走过去。 江已身心俱疲地扑进他的怀里:「温叔叔,我们回家吧。」 他想回绛城了。 他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回燕京。 温时青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好,我们一起回去。」 江已点了点头。 说走就走,路和鸣也来送行。 他原本是想跟江已一起的,但江已婉拒了,他笑着让他别担心,让他好好复习功课,高考在即,他不想耽误路和鸣。 路和鸣闻言,低下头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目送他离开,祝他一路顺风。 登上机的那一刻,江已好像终于卸下了肩膀上的负担。 他可以靠在温时青肩膀上读一本他没有看过,但写满了世界各地着名风景的杂志。 他给江奶奶打了个电话,老人家嘴上说着嫌弃,估计视频那头已经笑开了花。 江已也露出一个笑,他有些开心地朝温时青靠了靠:「温叔叔,你很少去绛城吧?这次我可以带你四处转转。」 温时青垂眸:「确实很少去,有空去看看。」 江已点头:「我很喜欢镇上的小吃摊,我可以带你去吃,小时候到现在都一直都有。」 温时青低头亲了亲他,害得江已四处看了一眼有没有人,才又仰头亲回去。 不亲白不亲嘛,况且他早就想亲了。 回亲的结果就是他被扣着脸蛋,压在桌椅上亲了个把小时。 江已下飞机的时候得戴上口罩。 他严重怀疑到家也不能消肿,还要编个理由骗骗老太太。 第127章 江已擦了消肿药, 到绛城医院的时候就差不多已经好了。 江奶奶看见温时青便爱不释手,一路都要牵着。 江已愤愤不平,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她孙子。 江奶奶身体状况好了不少,能吃能喝, 能蹦能跳。 江已向医生请了半天假, 琢磨着带江奶奶回村里吃个饭。 医生批准了, 但让江已要让江奶奶忌口,注意饮食。 对此江奶奶犹如霜打的茄子,背地里道「限制我吃食,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江已听见死字就绷了一下, 连忙抬手捂住老太太的嘴巴:「呸呸呸, 说点吉利的话。」 江奶奶颳了他一眼:「还搞迷信那套。」 江已委屈地瘪嘴, 看向温时青。 温时青一笑:「奶奶,小江说得对,大家都要好好活着。」 江奶奶顿时眉开眼笑应和着:「小温说得对,我不说了不说了。」 江已:「……」 他怀疑自己回来是添堵的。 他气得伸手, 从后面绕过江奶奶, 掐了一下在江奶奶右边的温时青。 温时青却像是后面长眼睛,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劲儿大得出奇,江已挣了挣, 愣是没有甩掉。 他又不敢被江奶奶看见,只能仍由自己的手腕被扣住。 就这样扣了一路。 江已手心都是黏煳煳的汗。 倒是温时青仍然幽默风趣,耐心十足地陪江奶奶聊天南地北的事情。 临到家中, 江奶奶突然驻足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她唉声嘆气:「想当年, 你来我们村的时候, 这树还挺年轻的, 现在也老了。」 温时青一顿。 江已道:「老太婆,你记忆又乱了,温叔叔怎么会来过我们这里。」 他只以为江奶奶又记忆混乱了,毕竟上了年纪的老人记错人和事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江奶奶愣了一下,看向温时青,半响后才释怀一笑:「你说得对,老太婆上年纪了,可能记混了吧。」 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搭在江已的肩膀上,踩着青石走上石阶。 地势原因,绛城多雨,怕房屋被淹,所以多数房子都建在高处,唯一能登屋就是堆砌的青石台阶。 江已握着老人瘦得突骨的手腕,眼眶微酸,他低头抱怨道:「终于肯靠近我了,我还以为我真成外人了。」 江奶奶愣怔了一下,突然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摇头:「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 她的目光掠过走在后面,距他们几步之遥的温时青,语气低落下来:「江已啊,人的一生有很长的路要走,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我这个老婆子陪不了你,帮不了你,你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肯告诉我。」 第198页 她抬手捶了捶的腰,忽而发现这条她走了半生的台阶如此的高,如此的遥远。 老人握着少年的手,少年手腕的青紫褪去,但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她抹了抹眼角:「有人护你周全是好事。」 江已原本只是想撒撒娇,听江奶奶跟他唠唠,但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 他怔忡了许久,不争气地低头垂泪。 他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老太太养育他十几年,对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刻在心里。 他在电话里遮遮掩掩,到她身边来虽极力掩饰心中的苦楚,但她仍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不说,她也就不问。 但她一直都在为他做打算,为他铺垫前路,佑他前路一片坦途。 江已喃喃叫了一声:「奶奶……」 江奶奶笑了笑:「怎么?还是小孩子啊?你还想着我每次走亲戚,给你揣一兜的瓜子花生糖啊?」 她步履慢悠悠地走上台阶,嗔他:「该往高处去,就往高处去,年轻人别困住自己。」 江已重重地点了点头,手紧紧地握住老人温暖的手。 江已一直都觉得自己这生是可怜的。 现在他改观了,他一点都不可怜。 上天给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他抓住了,那他便是幸运的。 他有爱他的人,他有他爱的人。 江已想,没人比他更幸福了。 江家的房子十年如一日,没有改变。 江奶奶一个人能抚养起江已,已是强弩之末。 江已一直在想,等自己赚钱,要把房子从头到尾都改造一番。 老屋是瓦片封顶,石头堆砌成的,下雨时屋顶会漏雨,江奶奶整夜起床用盆接雨水,江已则一睡到天明。 明明他暑假寒假都会回来地方,江已却油然而生一股久违感。 好像上次回来,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他熟悉的1. 能回来真好。 他露出一个笑,回头觑了一眼温时青。 温时青同样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还有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 江已不敢在江奶奶跟前造次,抬手给了温时青一个飞吻。 温时青失笑,说他幼稚。 江已哼了一声,转头跟上江奶奶的步伐。 石头房子纳凉是个好歇处,但现在还处冬天,说是寒风瑟瑟一点也不为过。 于是,江已去隔壁邻居家借了几床被子,蹦蹦跳跳地回来。 他抱着被子向温时青炫耀:「虽然你可能没睡过,这可是人家亲手弹的棉花,可暖和了。」 不等温时青开口,江奶奶便从里走来,一手拉着江已走,骂骂咧咧:「小温比你年长,什么东西没见过?也就你这小屁孩才会拿这种东西炫耀。」 江已委屈巴拉地噘嘴。 温时青走过去,抬手牵着他的手,笑道:「看来今晚有福了。」 江奶奶走前面,没瞧见他俩的小动作。 倒是江已淫者见淫,这话落在他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别扭,倒像是要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揉了揉耳朵,心想温时青越来越不要脸了。 温时青哪知他心里奇奇怪怪地想法,目光落在那床花花绿绿的被子上,罕见地走神。 江已预计想在这里待到过完春节再走。 但江奶奶不能留在村里住,江已也想留在江奶奶身边,打算在医院陪床。 温时青的工作堆积成山,但他离不开江已,干脆让杨助理把能牵过来的工作都牵过来一些。 一时间,好像所有困难都迎刃而解。 江已傍晚坐在院子里,晚风吹来凉飕飕的,但他仍然感觉到兴奋。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河遍布天空,北斗星遥遥挂在天边。 在燕京,很少看见璀璨的星星,它们都被城市的霓虹灯掩盖住了。 看见弯弯的月亮,江已抬手指了指,向温时青道:「十五的月亮应该会更圆。」 温时青挑眉:「你没听过老人说过,指月亮会被月亮婆婆切耳朵?」 江已条件反射地收回自己的手指,他搓了搓自己的耳朵,好奇道:「温叔叔,你也听说过?」 温时青轻笑:「小时候,我母亲经常对我说。」 江已鲜少听他提起小时候,平时候他也不会主动问,怕戳到温时青的伤疤。 今天听他提起,便十分好奇:「温叔叔,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时青陷入回忆,笑容有几分不自然:「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可惜遇人不淑。」 江已哦了一声,便也不再追问。 有时点到为止,就是最好的回答。 温时青垂眸,捏了捏他纤细的手指:「改天有空,我再跟你详细说。」 他拢了拢江已身上的大衣,轻声道:「夜深了,回去睡觉。」 江已乖乖地哦了一声,随即起身被温时青牵着往里走。 夜深人静,江奶奶早就歇下了,她一把老骨头不跟年轻人拼那股劲儿。 老屋有三间屋,江已和温时青各睡一间。 但江已有些害怕,被温时青送到门口时,便瘪嘴看向温时青:「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温时青轻咳了一声,十分矜持道:「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我就来了。」 第199页 江已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可是我害怕。」 温时青无奈:「奶奶若是看见了,怕她对我的印象不好。」 这话说得也是,江已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待人走了,他便一个人钻进被窝里,也不敢关灯,手里捏着手机。 想了想,他蜷缩着身子,想给温时青发条消息。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粘人了? 他们说,粘人精会招人烦的。 江已有些犹豫了,他想了想又关掉了手机。 但下一秒,门就被敲响了。 他连忙起身去开门。 男人换了一身睡衣站在他门口,清风朗月,揶揄一笑:「 不准备让我进去?」 江已从怔楞中回神,连忙让他进来。 他嘟囔道:「你来干什么?」 话落后才看见男人手上还拎了一只碎花枕头。 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压住欣喜:「温叔叔,你要陪我一起睡吗?」 温时青耸肩:「不然怕某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到天亮。」 江已无辜脸:「谁啊?谁这么粘人啊?」 温时青捏了捏他的鼻子:「是啊,到底谁是哪个小粘人精。」 江已:哦莫,粘人精竟是我自己。 他才不管粘人不粘人了,他利落地给温时青让了个位置,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温叔叔,来吧。」 一点也不扭捏,双眼还放着光。 温时青倒是迟疑了一下,最后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下,躺在了少年的旁边。 昏暗的灯光,两人清晰又略带急促的唿吸。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江已嗓子有些哑:「温时青,要不要关灯?」 温时青沉默了一下:「不用。」 江已哦了一声,乖乖地躺回去。 两具泛着热意的身体在同一床被子下紧挨着,本就窄小的床更显拥挤。 江已想翻身,但他感觉到自己身边放着男人的手,他要是翻个身,要么将菊花顶到男人手前,要么就将命根子交到男人手上。 真就哪哪都要人命啊。 他费劲全力地挪了挪屁股,结果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把屁股怼上了温时青的腹部。 江已:「……」 黑暗中的少年红了脸,他讷讷道:「对不起啊。」 温时青侧躺,声音沉闷地嗯了一声。 江已松了一口气。 睡觉姿势终于舒服了,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但突然感觉到什么,浑身勐地一僵,瞪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说是瞪大得像铜铃也不为过。 江已头皮一麻。 他没吃过猪肉,但他见过猪跑啊。 漫画里的主角也遇见过这种尴尬时刻啊。 靠,江已总算知道主角遇到这种情况有多窒息了! 为了避免接下来的擦枪走火,江已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闭上眼睛,努力忽视热意的来源。 但他闭着闭着发现根本忽视不了! 那玩意都戳到他腰了!!! 可能是昏暗的灯光给了他勇气,他默默地说了一句:「温时青,你收收你的棍子……」 作者有话要说: 纯情小江上线? 第128章 气氛陷入低迷。 江已想拿被子捂死自己。 他死死地咬着嘴皮子,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半响后,旁边的身子动了动。 戳到他腰的东西终于挪开了。 江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半点不敢动弹。 谁知道他要是动一下,碰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江已睁着眼睛, 眼珠子熘熘地转了一圈。 温时青嘆了一口气, 抬手将他搂进怀里:「快睡吧, 不会动你。」 这里什么措施都没有,温时青不会让江已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而作为一个觊觎温时青身子许久的人,江已自然是馋,但到了关键时刻他又打退堂鼓了。 毕竟是第一次, 他没有经验, 还有一些对未知的害怕。 他点了点头, 乖乖地窝进温时青的怀里,避开热源,闭上眼睛睡觉。 温时青说不会碰他,那就是真的不会。 江已没心没肺地想, 随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天亮醒来时, 旁边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他摸了摸,没有温度,应该是走了好一会儿了。 江已穿衣出门。 江奶奶忙碌着做早餐, 看见他起床登时便横眉道:「你还知道起床?人家小温老早就起来帮忙了。」 江已莫名地被训了一顿,挠了挠头:「温叔叔呢?」 江奶奶:「在厨房里忙活,快去搭把手。」 江已快步进了厨房。 简陋地厨房里, 男人纡尊降贵地坐在凳子上,拨弄着灶口里的木柴。 虽然做的不熟练, 但胜在手脚灵活, 做起来也不显忙乱。 江已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才走进去:「让我来瞧瞧是哪家的先生在生火啊。」 温时青抬头看他,笑道:「只能是你家的。」 他说:「看看锅里的粥。」 江已掀开锅盖,看了一眼,是他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 他眼睛亮了一下,「应该可以了,熄火吧。」 说完,肚子便咕咕地叫了一声。 第200页 温时青笑:「先去洗漱,我给你盛。」 江已登时点头,笑嘻嘻地凑过去亲了亲温时青的侧脸:「我撤了,一会儿来尝尝你的手艺。」 温时青揪住他的衣领,把人逮着,低头亲了又亲才放手:「去吧。」 江已抹了抹自己的嘴巴,嫌弃巴拉的:「我还没刷牙,你怎么这么不爱干净啊。」 被控诉了的温时青神色自若:「再不走,就别走了。」 江已吓得火速冲出了厨房。 江奶奶在外收拾东西,吃完早饭她就要返回医院了。 见江已一点也不稳重,轻斥道:「成天没大没小,注意脚下。」 江已做了个鬼脸,便钻进了洗漱间。 等三人用完了早餐,江已便将昨天借的被子还给了邻居,顺便塞了几十块钱,当做没有洗的补偿了。 邻居眉开眼笑,直道江已有出息了。 江已对此稍稍心虚了一些,还好昨晚温时青控制住自己了,不然擦枪走火,这被子怕是不能看了。 回到医院,江已便在江奶奶旁边添了一张床。 江奶奶寻思着再添一张,不然温时青睡哪里? 温时青十分自然道:「我和小江一起挤挤就行了。」 江奶奶对此倒是没什么疑问,点头:「小江瘦,床大,挤倒是能挤下,就是他睡相不太好。」 温时青:「没关系,我睡相好。」 江奶奶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行了行了,你们要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江已却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温时青,又上下扫了一眼。 他怀疑温时青是在折磨他自己。 昨晚待在一张床上就欲望横生,接下来天天待一张床上,他不得被折磨死? 温时青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下:「不远处的酒店有合作,我也可以去住下。」 江奶奶迟疑了一下:「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江已道:「是啊是啊……」 温时青瞧他帮腔的样子,无奈一笑:「不麻烦,我每天会过来,晚上去歇脚就行了。」 于是,住处就这样决定下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温时青在病房的角落里处理公务,江已就陪江奶奶聊天说话。 下午吃完饭,江已就会带着温时青去四周熘达。 他对城里不是很熟,但风俗习惯都是一样的,所以江已也算是回了老家,领着温时青逛吃逛喝。 医院不远处有条河,河流不算湍急,慢悠悠的,河上有游轮嗡嗡作响。 江已看见河边有人在放仙女棒。 临近过年,绛城的年味也越来越近。 他手痒痒地去小推车车主那里买了一盒仙女棒。 「温叔叔,你会玩吗?」他默认温时青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古董。 温时青捏着他递来的一只仙女棒,按了按眉心,也不知道江已把他当成什么了。 江已点了一支,烟火顿时迸射开来,在半空中闪烁飞溅。 河边的小情侣也拥吻在一起。 江已甩了甩,弯唇:「温叔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玩。」 温时青愣了一下:「你……没朋友吗?」 江已怅然:「我哪有什么朋友啊,村里的小孩儿都说我是野种,巴不得离我远一点。」 他隔着仙女棒迸射出的光亮看向温时青:「不过我现在有你了,以后每年都陪我过节吧。」 他笑了笑,仰头看着温时青。 温时青喉咙干涩,眼里带着难掩的疼惜。 仙女棒如昙花一现,不到两分钟便燃到了尽头。 温时青抬手轻掌着少年的脸颊,江已抬眸看他。 少年眼里倒映着不远处的光亮,还有站在他对面的男人。 男人微微垂眸,低头轻轻地碰了碰少年的嘴角:「我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江已抬眼,没注意男人的措词,他轻舔了一下温时青的唇角,伸出舌头勾住他,像是迷途的羔羊踏入陌生的领域。 他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心翼翼地迈出去一步。 然后,他被人箍着腰,亲吻着唇角,唿吸交融,少年目光明亮如初,眼角泛着轻微的红。 不远处有人在欢唿,有人在举办篝火晚会。 江已却觉得世界都是安静的,好像只有他和温时青两人。 等到傍晚,江已和温时青在河边,就着两瓶啤酒,坐到凌晨才回去。 有时,这样的安宁才是最难得到的。 春节如期而至。 绛城地处南方,多雨难见雪,今年除夕的晚上倒是洋洋洒洒地下了一些雨点般大的雪花。 江奶奶得到医生批准,可以出院三天,但三天后得继续住院观察。 江奶奶高兴惨了,她待在医院里,虽然有自己的牌友,但难免觉得自己没有自由。 回到村里,江已先去村口的王大爷家请来了一副对联。 温时青给他掌凳子,他踩着凳子将对联贴在门框上。 「温叔叔,你一会儿去锅里看看汤圆好了没,我去叫奶奶。」 他现在使唤温时青,是越来越得劲儿了。 温时青应了一声,抬脚去厨房。 江已则进屋,去叫江奶奶。 大年初一,这边的习俗便是早上一碗汤圆,一家人坐在桌前吃,意味着团团圆圆。 第201页 吃完早饭,江已被邻居託付了个小孩儿。 邻居家是个上年纪的老人,小孩儿闹着要去城里玩。 这村里也没几个年轻人,老人也不懂,很少进城,不得已才求到江已跟前来。 老人满眼希冀,江已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了。 江奶奶倒是嫌在城里待久了,死活不肯跟江已一起出去熘达。 于是,江已和温时青两人拎着一个小孩儿上街。 大年初一的城里,人不少,超市挤满了。 江已和温时青干脆将人带去了附近的游乐场。 小孩儿四处疯跑,江已追了老半天,最后生无可恋地趴在温时青的背上。 温时青将人给背起来,结实的肩膀让江已总算喘了一口气:「太累了,这辈子都不想和小孩子打交道了。」 温时青颠了颠他的屁股,无数众人投来的目光,脚步沉稳:「还好,你也生不出小孩儿。」 江已带着倦意:「这辈子都栽你手里了,我上哪儿去生小孩儿。」 温时青拍了拍他的屁股,揶揄道:「说不定以后人类进化了,男人还能生出小孩子。」 江已一想到便头皮发麻:「温时青,你是不是就想把我操出小孩儿?」 说完后,他便瞬间沉寂下来。 温时青闷笑了一声:「小江可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操过?」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粗鲁的词,在温时青唇间吐出来,就是让江已感到脸烧耳红。 他将脸埋进男人的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快去找那个小朋友吧,走丢了就完了。」 温时青低笑:「那你抓稳了。」 说罢,他便抬脚快步向小朋友的方向而去,江已在他背上稳稳噹噹地趴着。 少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比骚,他还真骚不过温时青。 带小孩儿是真的费精力,江已回去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现在估摸着挨床就睡了。 将孩子还给邻居,江已才回家。 但没看见老太太,反而看见一个不速之客。 许慕城坐在简陋的房子里,见到江已时,神色有些怔楞。 江奶奶听见动静也从里屋出来,看见江已便道:「回来了啊,小温呢?」 江已没说话,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江奶奶注意到许慕城,连忙解释道:「这小伙子说是来找你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就把他请了进来,让他在家里等你回来。」 第129章 江已控制住自己赶人的冲动, 把江奶奶支出去。 等屋里只剩下两人时,许慕城才有些怔忡地回神。 他张了张嘴巴:「江已……」 江已:「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满脸警惕还有满眼的厌恶:「你来我家做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少年警惕的目光刺痛了许慕城,许慕城张了张嘴巴,他垂下头, 神色颓败:「江已, 我都知道了……」 江已皱眉:「什么知道了?」 他道:「许家现在不是被关押,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应付许慕城已经有些不耐烦,外加暴躁,甚至想给面前人一拳。 许慕城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有些微微握拳, 自顾自道:「你才是唐家的儿子, 唐岁岁不是……」 江已大抵也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 他恍惚了一下, 唐夫人跪在他面前乞求他的模样。 再抬眸时,少年眼里一片冷淡:「所以你想说什么?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会来,你要说什么抓紧说。」 他太不近人情了, 许慕城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睛:「如果你没有被抱错, 和我一起长大的人是你,我也不会喜欢唐岁岁。」 他不甘心地咬着牙关,双眼带上了几分愤恨:「如果你没有被掉包, 我和你现在也不会成为陌路。」 江已觉得有些好笑,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看许慕城的眼神像是看一只跳樑小丑:「许慕城, 你看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他说:「你喜欢唐岁岁的时候,你喜欢得不得了, 你现在不喜欢唐岁岁了, 就弃如敝履, 换做是我,你遇到一个比我更心动的人,也一样会抛弃我。」 他嘲讽地看着许慕城:「你说是吗?」 许慕城皱眉,他反驳道:「江已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江已轻蔑一笑:「许慕城,你就算是喜欢我又有什么用,如果换做以前,我可能会义无反顾地相信你,但可惜我不是以前的江已。」 他对上许慕城的目光,突然想起许慕城并不知道剧情里原来的剧情,他现在和他说这些话,其实是在对牛弹琴。 许慕城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看见了温时青。 男人站在门口,见他时神色不虞,声音沉冷:「你怎么在这里?」 许慕城也没想到温时青居然也在。 他怔了一下:「小叔……」 温时青将江已往他身后拉了一下,感受到来自少年手腕轻微地颤抖。 他的神色更冷了一些,看着许慕城的眼神冷得吓人。 许慕城鲜少看见温时青发脾气,现在对上男人冷冰冰的眼神,让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道:「小叔和江已……」 第202页 他声音干涩,自嘲道:「也是,小叔这么好……」 他的目光灰败下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警笛声响起。 许慕城顿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江已:「江已……」 他欲言又止,最后在铐上手铐时,他也没有对江已说最后一句话。 许慕城走出江家时,看见满脸惊惧的江奶奶,他不由得低头,想躲开江奶奶的眼神。 待被押进警车时,许慕城最后看了一眼江家的房屋。 他母亲动用所有关系,让他逃出来,想让他东山再起。 可许夫人没想到,他出来不是为了逃,而是为了来看一眼江已。 江已被绑架时,他锒铛入狱。 在狱中,他整夜难寐。 在朋友来探视他的时候,告诉他找到江已时,他便想见江已。 他知道江已不会来看他,所以他只能自己出来。 许慕城被带走,江已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知道许慕城完蛋了,但江已仍然不想让任何伤害过江奶奶的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会让他感到领地被入侵的危机感。 温时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神色缓和下来:「没有下次了。」 江已点头:「希望吧。」 他感受过主角光环的力量有多大,这才让他焦虑,让他觉得这些都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 江已道:「过几天就开学了,要回燕京了。」 他看向温时青,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一些。 温时青亲了亲他的耳侧:「我每天都来接你。」 江已点了点头。 寒假一眨眼就熘没了,临走时江奶奶依依不捨,江已也依依不捨。 他想把江奶奶接去燕京,但江奶奶人老了,不想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想去熟悉另外一个环境。 江已到了关键时期,转学也很麻烦。 这段时间状态调整回来了一些,江已也在努力克制喃凤住自己的一些心理上的问题。 他想考个好的大学,想学自己喜欢的专业。 他不想像剧情里一样,什么理想都没有实现。 到燕京,是路和鸣和杨助理来接的。 路和鸣没有驾照,只能坐副驾,但他坚持要来接江已,江已倒没什么,只是好奇路和鸣和温时青什么时候关系好起来了? 之前路和鸣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待见温时青,现在对温时青反倒是和颜悦色。 路和鸣坐在副驾上,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人,他抿唇轻笑:「出去一趟,看起来状态不错。」 江已也一笑:「是好了一些,老家风水养人。」 路和鸣与他闲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江已托腮:「还真的有,我落了一些课,你有没有笔记,借我看看?」 路和鸣弯眼:「当然可以,我这几天也在补课,你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江已立马笑嘻嘻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温时青见两人聊得起劲,轻咳了一声,捏了捏少年的脖子,轻扣住:「我也可以。」 江已震惊脸:「叔,你都多大了?高中毕业好多年了吧,高中内容也改革了不少吧,你不要逞能啊。」 温时青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抬手捏了捏少年的下巴,有些恼羞成怒地掐了一下:「还有外人在,你不给我留点面子?」 江已嘿嘿嘿一笑,看向路和鸣:「路和鸣又不是什么外人。」 他和温时青的关系,路和鸣和张问都知道,所以他也没有避嫌。 路和鸣挤出一个笑容,他扭过头,不去看两人亲密的氛围。 杨助理瞅了一眼,心道这孩子还没有放下呢。 第130章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二月份开学时, 江已背上书包踏上回校的路。 再次回到这里,竟有种如隔三秋的。 高二文理分科时,江已选的文科,缺席的十几天课程用用功也能补上来。 学习也步入了紧张期, 黑板上面的高考倒计时也越来越近。 江已这天正在低头刷题, 就听见门口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抬头, 看见站在门口,许久不见的徐然。 愣了一下,徐然道:「江已,你出来一下。」 江已微顿, 迟疑了一下还是出了门。 少年比他要高几公分, 看起来更像大人的模样, 徐然剪了寸头,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稚嫩,在他身上融合。 江已有一些日子没有见过他了,对他虽然感官不好, 但经了一遭, 大彻大悟,也不再对他抱有太大的敌意。 徐然见他出来,有些忐忑地捉着衣襟, 他抿唇,「好久不见。」 江已淡淡地:「你有事吗?」 面对他淡得像湖水不起波澜的目光,徐然有些颓丧地垂下头。 他追江已闹出的荒唐事儿, 被家里人知道,第二天家里人便强行让他转学。 徐然哭得绝食不出门, 也没有让他们心软。 最后, 他只能去另外一所学校上学。 他逮着空, 便会在学校门口等江已,但那段时间他没有一次等着了江已。 后来才知道江已被绑架了,绑架的人是他一直看不惯的霍齐。 但徐家也知道这事儿,怕他乱来,又把他拎回家关家里了。 第203页 徐然这次还是借着要来学校办理手续的藉口,才偷偷熘来找江已的。 他低头,不敢看面前的人:「江已,我要出国了……」 江已微抬眸,不语。 徐然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道:「我只是想来见你一眼,以后我们可能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江已沉默半响。 他没有其他话想说的了。 他对徐然算不上恨,但也没有任何好感。 徐然也意料到了江已反应,他苦笑了一声,突然弯腰,郑重其事道:「对不起,我欠一个道歉,以前都是我的错,还好没有酿成大错。」 他直起腰,神色颓然满怀歉意:「我喜欢你,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江已,祝你考上你想去的大学。」 江已凝望了他一会儿,忽而觉得释怀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在等的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江已微垂眸:「一路顺风。」 祝徐然,也祝他自己。 当然了,祝徐然不一定是真心的,但祝自己那必须是真心的。 徐然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并没有想像中的如释重负,反倒是令他更加加重心里的罪孽。 江已那么好的人,他以前为什么这么眼瞎? 这个高中所做的事,他终究是会亏欠着江已,并且没有任何可以弥补的机会。 他这辈子都会欠着江已,即便是出国,去大江南北,他都会背负着自责与愧疚。 高三的生活犹如被按下了加速键,有同学在准备单招,有同学准备出国留学,还有一批想待在国内上个好的大学的人,在挑灯奋战。 路和鸣的基础不牢,他虽然以前成绩好,但上了高中基本就开始混,学到后面的知识有些费劲儿。 江已和他互相打气。 但很显然,数学并没有什么起色。 当天晚上,江已趴在桌上,势必要与数学共存亡的时候,温时青进来了。 男人穿着灰色的睡衣,松松垮垮的,看起来秀色可餐啊。 江已刚眼睛一亮,就听温时青问他:「学的怎么样?」 一听学习,他就瞬间萎了。 温时青将牛奶放在他桌上,抬手顺了顺他的毛髮:「哪道题不会?」 江已默默地把习题推过去:「都不会……」 温时青沉默了,最后敲了敲他的脑子:「不会不知道来问我?」 江已:「不想让你下不来台嘛。」 万一不会做,就很尴尬了。 温时青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子:「我看看。」 他低头,手指落在江已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习题上。 男人醇厚的嗓音在耳边想起,他细细道来,那些公式过程,仿佛在他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得心应手。 江已渐渐听入迷了,待温时青说完,他便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解法。 那瞬间,江已觉得温时青简直是天降之神。 他恨不得抱着天降之神亲两下。 而对上少年仰慕的目光,温时青轻咳了一声, 他扬眉:「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 江已觉得他有点像个邀功的小孩子,故作犹豫地嗯了一声:「当然……」 温时青垂眸看着他。 他用手指轻轻地拉着自己的脸颊,做了个鬼脸:「当然厉害了,笨蛋温时青。」 少年嬉皮笑脸的模样,有些可爱。 温时青凝望了他一息,忽而抬手勾住他的下巴。 江已一懵,便眼前一黑,他坠进男人的目光里。 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唇上覆上了一层柔软。 真的很奇怪诶,接个吻都要搞这么隆重吗? 江已已经十分熟练了,他主动勾着温时青,像妖精似的缠上去,害得温时青差点缴械投降。 半响后,江已才气喘吁吁地退开。 事实证明,主动权只能在他手里待一会儿,最终胜利的还是温时青。 想到这里,他微微垂眸,双手勾缠着温时青的脖子:「今天工作怎么样?杨助理跟我说有小男生看上你了。」 他准备查查岗。 温时青挑眉,讶异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将人抱在凳子上坐着,捏了捏少年的腰,肉多了一些,比前段时间胖了一点,总算是没有白餵。 他道:「别听小杨胡说八道,他嘴没边。」 江已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是吗?」 温时青惩罚性的咬了一口少年的脖子,轻轻地,没有留下痕迹,说:「我还骗你不成?」 他拇指和食指相夹,掐着少年的脸蛋:「不信我?」 江已扭头:「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招蜂引蝶,我又不能天天守着你。」 即便是知道江已在玩笑,但温时青还是十分郑重道:「我爱你,不需要你守着我,我也不会跟别人跑了。」 他道:「江已,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第131章 时间从指缝里熘走。 高考前一天, 江已又见到了唐夫人。 唐夫人打扮得美丽大方,见到江已时却手脚无措,显得有些拘谨。 唐夫人率先开口:「你明天就高考了,我也没其他能做的, 所以给你做了一些点心。」 身边的路和鸣知道他俩的事, 朝江已微微点头示意走开。 第204页 唐夫人提着食盒, 忐忑地看着江已。 江已摁了摁眉心,「不用了,你拿回去给唐岁岁吃吧。」 唐夫人愣了一下,以为他在介意唐岁岁, 连忙道:「唐岁岁已经被我先生送走了。」 她补充道:「唐先生, 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唐父懦弱惯了, 他守着祖祖辈辈打下来的江山过日子。 但自己的儿子被调换,他虽说不上对唐岁岁的感情有多深,但也把唐岁岁当做亲生儿子护了十几年。 但本应该在他们身边过好日子的亲生儿子,却因为唐岁岁险些丧命。 唐父想到自己助纣为虐, 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放, 也不想待在家里,弃唐夫人而去,独自去国外出差。 用他的本话来说, 唐岁岁养成这幅样子,唐夫人功不可没。 唐父没脸见江已,或者说, 在他看来所有错都是唐夫人犯下的,就算是要求江已回来, 也是唐夫人去求。 江已推过去唐夫人的食盒, 语气淡淡的:「抱歉, 收到了来自唐夫人您的好意,但我并不想和唐家有任何关系牵扯,还请唐夫人以后不要再来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唐夫人失望的垂下眼睛。 她顿了顿,带着哽咽声:「我对不住你,我不求你收下我的东西,还请你允许我经常来看看你,我不会打扰你,只远远看看你就行了。」 唐父是个不着家的人,很多时候,孩子是唐夫人的精神支柱。 若是唐岁岁没有伤害江已,唐夫人或许会对唐岁岁很好,即便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可唐岁岁伤害到了江已,并且促使她也伤害了江已。 江已也不喜欢唐岁岁。 唐夫人将唐岁岁送走,这也是对他最后的仁慈。 她多看一眼唐岁岁,她便心如刀割,也对唐岁岁抱有极大的怨气。 江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对上妇人的目光,他败下阵来:「我回家了。」 他没有拒绝唐夫人这个十分卑微的请求,只要别让他看见,或者说别告诉他就好。 江已对唐夫人的感情十分的复杂,他并非是个心如铁石的人,但他无法做到不去怨恨。 怨恨在剧情里的唐夫人,或许最后都不知道唐岁岁不是她的孩子,也不知道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死在街头。 江已知道,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不应该这样去想。 但他控制不住,他不停地想,若是他没有提前得知剧情,最后的结局是不是还是和小说里是一样的。 还有唐夫人…… 她是个可怜的人,只是他比她更可怜,所以他无法去同情,去原谅,去弥补她的悲伤。 高考时,全城戒备。 江已在广播声下走出学校,他看见了站在门口,鹤立鸡群的温时青。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成熟有魅力,怀里捧着一束花,周身似乎都泛着光。 江已其实蛮紧张的,他考完后手脚都是麻木的,手指拽着衣角还在颤抖。 但看见温时青那刻,他奇异地平缓下来了,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在所有人瞩目的情况下,江已毫不在意地奔向温时青,扑进男人的怀里。 在这一刻,他终于自由了。 他听见温时青对他说,他可以展翅高飞了。 无视众人的目光,江已抱着一束花,踮着脚尖吻了温时青的脸颊。 温时青微微怔楞,抬手拉着他的手,离开现场。 江已心情尚未平復,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很胆大。 可能是因为高考后紧张的原因,紧张的气氛促使他做一些让自己都觉得惊讶的事情。 但他一点都不后悔,他喜欢温时青,想告诉全世界的人。 温时青前几天告诉他说给他准备了个高考礼物。 江已当晚回到家,才知道礼物是什么。 他被绑住双眼,黑暗将他吞噬,透明开叉的睡衣贴在他的身上,有人匍匐在他身上,舔舐他的身体。 两人都是第一次,温时青第一次的时候表现得略微生疏,第二次时便熟练了许多,第三次便让江已差点死在床上。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完全去除,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身体在月光的照耀上,犹如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 江已的手指划过男人的嵴背,死死地掐着,指甲印在皮肉里划出血痕。 他压抑着声音,后面便尖叫着,然后晕了过去…… 说真的,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丢脸。 居然会晕过去,还是在那样的场景下。 江已第二天醒过来时,还久久不愿面对自己做的蠢事。 但他更不服的是,明明是说给他准备礼物,怎么到最后他反倒更像是温时青的礼物。 温时青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下床,给你准备了粥。」 江已瑟缩了一下肩膀,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温时青,表示不想看见这个狗男人。 哪知温时青格外的不要脸,他的手钻进被子,一手抓住了少年的腿,轻轻地一拉就将人给拖了出来。 江已大半个**的身子都暴露在空气里,吓得江已连滚带爬地把被子重新裹在自己身上,并且十分气愤地瞪了一眼温时青。 温时青十分无辜地摸了摸鼻樑,无奈地替人拉了拉被子,道:「昨晚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下午带你出去玩行不行?」 第205页 江已龇牙咧嘴:「不行,你滚!」 这人忒不要脸了。 本来以为温时青面上一副正人君子,床事上更应该含蓄温柔的。 但恰恰相反。 温时青在床上,简直就像是褪了人皮的狼,而他就像是那掉入狼口的羔羊,来来回回被拆解了无数次,现在都觉得手脚分离。 **活不肯起床,他不想面对自己这「破败」的身子。 温时青也不知道他脸皮薄成这样,他知道江已嘴炮打得响,但也不知道真枪上阵时,能羞成这幅模样。 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温时青好声赔礼道歉,将人哄着睡过去了,才起身离开。 许家进了监狱,许慕城涉嫌偷税漏税,被彻查后,数额较大恐怕今生都不会出来了。 温时青的公司正式改命温氏,业务堆成一堆,很多东西都需要他亲自上手。 温时青临走时告诉李姨,让她把粥温锅里,江已醒来便督促他吃。 李姨道是,乐呵呵地将人送出去。 江已这一觉睡舒服了,身上的痛也缓解了不少。 拖温时青的福,因为昨晚闹了一宿,江已此时已经无暇顾及班群里算成绩对答案了。 他现在只想吃点东西,再倒床补觉。 温时青走了,温家似乎又恢復了往日无人的安静,江已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找了一件衣服随便套上,便下路去。 李姨见他下来了,连忙洗手为他端出来粥:「先生再三嘱咐要让江小先生喝完,还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 温在锅里的是南瓜粥,色泽明亮,看起来富有食慾。 江已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劳烦李姨了。」 李姨连连摆手:「哪有的事。」 注意到李姨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眼神飘忽。 江已喝了一口粥,迟迟地反应过来,迅速将衣领拉高。 李姨似乎也怕江已不自在,连忙道:「我去看看锅里炖的骨头。」 江已点头,低下脑袋,差点把头埋进碗里。 就怪温时青,为什么要在他脖子上留印子。 他自己也忘记了这回事儿,脑子睡蒙了,也没来得及遮盖。 江已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想卖块豆腐回来撞死算了。 正在看文件的温时青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杨助理喋喋道:「怎么了这是?不会是感冒了吧?」 温时青摆手:「可能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杨助理:「哪个不长眼的龟儿子在背后骂人!」 看来是和江已接触久了,杨助理的性子也变得开朗了。 温时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摁了摁眉心:「什么儿子不儿子的,没事干?」 杨助理不知道哪里惹到温时青了,立马噤声。 温时青摇头一笑,给江已拨了电话去。 不用想,在背后念叨他的,也只能这小孩儿。 江已本来睡一觉起来已经消气了,勉强决定原谅温时青。 但因为李姨那一出,江已现在完全不想搭理温时青了! 说他无理取闹也好,反正他现在不想看见温时青!!! 这个害他社死的罪魁祸首!! 这种事儿出现在漫画里的主角人物身上,江已可能会嗷嗷直叫,并表示自己可以! 但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江已只表示「大漏特漏!」 他这辈子不想再经歷了。 好在温时青去上班了,不然江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他。 江已现在看见温时青那张脸,他就菊花疼。 于是他默默地把墙上的那副温时青的肖像画给翻了个面。 下午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抱着画板,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一边动手随手勾勒。 江已其实很中意油画,但他这方面不熟,加上悟性不够强,自学磕磕碰碰的,难成大气,偶尔自己看着都觉得磕碜。 暑假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江已萌发了报油画班的念头。 不过也只是萌发,尚未确定。 不知不觉便不知道在阳台上坐了多久了。 温时青回来时,已经夕阳到天边,暮色将近。 他进门时放轻脚步,便看见的是这一幕。 少年像是身处梵谷画中,万物做前景,他几乎与之融为一体。 温时青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等江已停下画笔,他才走近。 第132章 江已刚放下画笔, 正想活动一下筋骨,就突然被一只手环住腰。 他惊了一下,回头便看见温时青那张放大的脸。 江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调转了身体方向。 温时青凑近他的耳边, 手指轻轻地捻弄他的皮肤:「我轻点。」 事实证明, 这一晚他确实十分的温柔, 江已在他掌中也几乎化成了一滩水。 江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他的脚有什么执念。 当他被人亲吻着脚背时,他敏感地缩了缩。 他能感受到他的脚背被人怜惜地亲吻着,被放在男人的肩膀上,顺势往两边拉开。 江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泛着热, 黑暗归于寂, 只有偌大的卧室里有水声。 他抓着被子, 感觉到温时青的每个骨节的细动,也能感觉到他的唿吸落在身下,他忍不住抬手抓住了温时青的头。 第206页 男人只是微顿,便继续动作。 最后不知道触到哪个机关, 江已彻底败下阵来, 他双目失神地盯着天花板,薄唇轻启,喘着粗气, 腿根都是软的。 但夜还长,远没有停止。 — 高考成绩放榜那天,江已将远在绛城的江奶奶接了过来。 江奶奶不愿意赖, 但江已说动她,只当来燕京散心游玩, 不长驻。 加上江奶奶其实也想看看江已住的地方和江已生活的城市, 也有些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 江已便好说歹说把人给请来了。 他没有让江奶奶住温时青哪里,一是江奶奶住别人家终究是没有在自己都地盘舒坦,二是江已写趁此机会和温时青分开一段时间。 开了荤的男人,一天到晚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折腾,江已觉得再呆下去,他非死在床上不可。 温时青显然不打算放人,他现在恨不得把江已揣自己兜里,走哪儿都带着,更何况是分居。 他坚决不同意,并当晚朝着江已的屁股打了两巴掌,想让他长长记性。 谁知道小东西闹脾气,死活不让他进去。 他没辙,温声细语地哄着,又好生伺候着,让人泪眼汪汪地动情,才让他得逞。 然而,他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举,更加坚定了江已要搬出去的想法。 第二天他便拖着行李,偷偷摸摸去租了一间房,然后一个人去把江奶奶接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情里的时间点,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死了,也就没有他的戏份了。 所以他不再受剧情的影响,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他把江奶奶接过来,来了个先斩后奏,让温时青被迫妥协。 江已当晚在出租屋里,紧张兮兮地查成绩。 江奶奶嘴上说着放轻松,实则穿着拖鞋满屋子来迴转悠,背着手,嘴里偶尔念着「阿弥陀佛」「上天保佑」…… 温时青也来了,坐在旁边给他倒水。 他倒是气定神闲。 江已瞅了他一眼,温时青不明所以地将水杯递到他嘴边,餵他喝水。 江已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喝了一口后,便余光瞥见惊讶的江奶奶。 他一口水哽在喉咙,蓦地便喷了出来,喷了温时青一脸。 温时青沉默地看着他。 江已手忙脚乱地给他擦脸,一边客客气气道:「对不起对不起……」 毫无诚意。 温时青接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擦了擦。 江奶奶似乎没发现什么,埋怨江已喝口水都能惹祸。 因为这一出,江已查成绩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他登上网页,输入身份证进去。 他先是闭上眼睛进入网页,一边紧张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身边一阵安静。 江已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想着就听见温时青在他耳边轻笑:「恭喜啊,我们家的大学生。」 他愣了一下,睁开眼睛,终于把目光落在网页上的那串数字上。 668分。 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突的尖叫了一声,跳起来抱着温时青亲了一口。 温时青也想亲他,但理智告诉他这里还有个人。 他强行按住少年的肩膀,企图让他清醒一点。 半个小时后,江已和温时青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两人双手放在膝盖上,像小学生。 而江奶奶坐在对面,表情十分的严肃。 江已勇于承认错误:「奶奶,是我对他心怀不轨,是我勾引他,你要打就打我吧!」 温时青主动握着江已的手,坦然:「奶奶,我对江已是认真的。」 这话没有得到回答,房屋里便一阵慌乱。 江已慌忙得不行。 他以为这次肯定他要挨打,没想到江奶奶手里的鸡毛掸子,这次落在了温时青身上。 他吓得连忙抓着江奶奶的手,险些哭出来:「奶奶,你干什么?」 江奶奶气不顺,手里的鸡毛掸子被江已抢过去,她看着温时青:「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江已不明所以:「什么报答不报答,人家又不欠你什么!」 温时青却像是没觉得哪里不对,他站起身,跪在江奶奶跟前:「是小辈有错,但我和小江情投意合,还望奶奶成全。」 他俯首,行如此大礼。 江已只觉得有些迷煳,煳里煳涂地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按理说江奶奶十分满意温时青,不应该发那么大的脾气啊。 江奶奶坐在椅子上,看着温时青,半响道:「小温,你今年多大了?」 温时青垂眸:「二十九。」 江奶奶道:「你比小江大十岁,你知道你在上初中的时候,他还光着腚满山跑吗?」 温时青:「我知道。」 江奶奶有些失望看着他:「我原以为你是念着以往的恩情,念着小江与你有过一段幼时情谊,也念着我迈着一双老寒腿给你送饭,没想到你……」 温时青:「温时青不敢忘,但对江已别无二心。」 他郑重其事,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江已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小时候的情谊?我们以前……认识吗?」 江奶奶也不瞒着:「你可能忘记了,温时青以前便和他的母亲躲在我们村里苟且偷生,你小时候经常和他一起玩,后来他被亲生父亲带走,才没了来往。」 第207页 江已不知道他俩居然还有这种渊源,他一时想到了之前的梦,恍然大悟。 也明白了温时青不敢跟他说的难言之隐。 那些时间,温时青自己都不愿想起,是他在江已跟前最狼狈的时候,他不想把那些日子展露给江已看。 他想在江已的心里,他永远是风光的,或是明朗的。 江已心里一痛,看着眼前的男人,也顾不得什么,跪在地上,求江奶奶成全。 哪有什么成全不成全,江奶奶看着跪在眼前的一双人,只觉得头又痛了。 难怪她总觉得这俩人气氛奇奇怪怪的,原来背着她有这层关系。 虽然江奶奶没再说什么,但她实打实地把温时青从她家撵出去了,并三令五申让江已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和温时青乱来。 江已笑嘻嘻地说是,实则分开不到两天,他便开始想温时青。 于是第三天晚上,他就想一个人熘出去找温时青,刚打开窗,就突然看见了楼下的人影。 男人靠在树上抽菸,烟雾缭绕,五官被夜色融合,只看得见他零星闪烁的菸头。 江已心跳如擂鼓,想也没想就开门飞奔出去,连睡衣睡裤都没来得及换。 温时青听见脚步声回头,便看见少年短衣短裤跑出来,风风火火的,额前的髮丝飞舞着,好不耀眼。 他掐掉烟,直起腰,声音沙哑,含着笑意:「怎么来了?」 江已三步并两步就跳进了男人的怀里。他双腿夹着男人的腰,闻到他身上的香菸味,并不难闻,反倒让他有些躁动。 盛夏的天,树上蝉鸣声阵阵,江已将鼻尖抵在男人的鼻尖:「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时青抱着他,手指穿过他的腿弯,抬眸望着他:「有一会儿了。」 江已埋怨:「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温时青闷笑:「怕被发现,被打断腿。」 江已哼唧了一声,「你每天都来吗?」 他前几天没有看,不知道温时青有没有来。 温时青凑过去,他也想念江已。 江已怕被看见,动了动。 温时青闷笑:「这几天也在你楼下,等你睡了再走。」 他抱着人:「想你想得紧,不见着心不安。」 男人的五官优越,鼻樑很高,眉目糅杂着温情,眼里染上情意,便使那攀上顶峰。 江已低头见他,感受到温热的唿吸打在肌肤上,他退了一下。 他抬手制止温时青:「你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在这样下去,明天估计得上社会新闻。 温时青也没想真的怎么样,点到为止,替他拉了拉衣服,将人放下来。 江已眼里还闪着泪光,楚楚可怜的。 温时青忍不住又将人抱在怀里。 江已推了推他:「你快点回去吧,一会儿来人了。」 温时青不爽:「我这么见不得人?」 江已不懂他的脑迴路:「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 被人看见了,明天估计小区都知道有两个男的在树下偷那啥情。 怕出来太久被江奶奶发现,温时青将人放走。 他在楼下抽了一支烟,看见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少年支出头在窗外,抬手向他挥了挥。 温时青亦抬手,他笑了笑。 他人生中前半段时间都在泥里挣扎,苦心经营,殚精竭虑地活着。 他孤苦无依时,撑不住时,会想着有个小孩儿给他一颗糖,很甜,甜到他不敢放弃,甜到他拼尽全力也想让自己活着。 他想活着回去报答他,给他好日子过,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 彼时他并没有其他想法。 但在找到当初小孩时,他是他侄子的男朋友。 他在电梯门口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和学校荣誉墙上挂着的照片一模一样。 不过略显惊慌。 温时青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从他侄子身边将人抢过来。 说他不道德也好,说他无耻也罢。 他向来只在乎结果。 男人在楼下抽完最后一支烟,听见手机震动。 他看了一眼,是江已发来的消息。 【江已:快回家!爱你呀我的宝.jpg】 温时青弯唇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已经修改了,这章为新的内容,之前的内容已替换到上章,俺也不知道俺为什么那么蠢,会发漏章节数qwq 第133章 唐岁岁被送去了乡下, 唐夫人找的一个偏远的亲戚,本意并非是想将他置于死地,反而她觉得在乡下有利于唐岁岁休养。 不能做母子,但也好歹是自己亲手养大的, 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但唐夫人哪知道去乡下, 就等同将唐岁岁逼向死地。 唐岁岁从小便养尊处优惯了, 乡下到了夏季很多虫蚁,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有虫在爬。 他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加上有病在身,更是半点好都讨不着。 在知道自己并非唐家亲生的, 唐岁岁就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他想求唐夫人, 他知道唐夫人疼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连唐夫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他哭着求着被送走,他本来是死都不想走的,但唐夫人让人带话说,若如他不走, 那就只能告发他与绑架江已一案有关, 到时他即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第208页 比起去乡下,唐岁岁更怕坐牢。 就这样,他被送到了偏僻的村庄。 村里的人家, 因为得了唐家的照拂,刚开始还对唐岁岁以礼相待,后来见唐家也没人来管顾他, 便渐渐放任。 加上不知道是谁听了风言风语,得知唐岁岁并非唐家亲生的, 便更没了往日的讨好。 村里都是勤快, 以劳动为生, 看不惯唐岁岁是个病秧子,勒令他出去干活。 在他们看来,多半是想躲懒,才称病。 唐岁岁不想做,但他不做便没饭吃,饿到第二天他便感觉自己要晕厥过去了,他没办法,只能下地干活。 乡下的药跟不上,唐岁岁身体愈来愈差。 直到某一天,他看见电视里的温时青,那人上了财经频道,而有人爆料他有一个夫人,是个男人,他与他夫人恩爱相当。 唐岁岁心里怨气横生,胸口发痛,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唐岁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被所有都捧着,是娇贵的唐家小少爷,许慕城爱他,宋安知视他如珍宝,林子瑞为他鞍前马后,唐夫人呵护他。 而他讨厌痛恨的江已,暴尸街头。 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唐岁岁在睡梦中都笑了出来。 但紧接着,一切都突变。 唐夫人知道她的亲生儿子死了,对他厌恶至极,骂他如蛇蝎。 宋安知知道救他的是江已,彼时的宋安知已经拥有了一方产业,哭着像个孩子,对他更是百般折磨,将他扔进蛇窟,让他终日与蝼蚁作伴。 而许慕城,因为对江已下手,更是在温家的打击下,彻底覆灭,同他一样落得人畜难分的地步。 最后,唐岁岁知道自己死了。 在那个梦里死相极其难看。 这个梦太真实了,像是发生过的一般。 唐岁岁醒过来时,有种恍如隔梦的错觉。 农家人见他醒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以为他装疯卖傻,立刻勒令他下田做活。 唐岁岁来不及反应,他扶着桌子站起身走出去。 正午的阳光明亮刺眼,唐岁岁眼前重影浮现,又浮现出了上辈子的结局。 这次,他明显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难忍,像是刺穿了他的器官,刺穿了他的骨头。 唐岁岁竟一头栽进了田里,泥土的气息,骯脏的河水尽数钻进他的鼻腔,他的视野,他感到自己被淹没,周身都被黑暗笼罩着。 有人发现他倒在田里时,已经是下午了。 众人惊唿,方将他拖出来。 便看清人已经不知道被哪里来的蛇咬掉了半边脸,鼻腔里满是泥土,早已没了唿吸。 在得知唐岁岁死了时,江已无动于衷。 恶人自有天收,这是无异于是最好的结局。 同时,他在准备填取志愿。 江已想学法律,所考的成绩也能报考国内声望最高的法律学校。 温时青支持他的一切想法,正好学校也落地在燕京,两人的距离也不会相隔太远。 江已填完志愿,就坐等录取通知。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这是江已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总想着离开这个地方,总在逃跑的路上。 是温时青,温时青改变了他。 也是温时青在他地处深渊时,将他拉了回来。 路和鸣的成绩虽然没有江已考得好,但上个211绰绰有余。 他没有名校梦,追求不高,能考上大学就已经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燕京的211屈指可数,更何况录取分数线堪比985,倒也能进,但专业又令路和鸣感到为难。燕京也有稍微次一些的学校,但又完全比不上外地的名校。 所以路和鸣做了决定,他决定去南方城市的学校。 临别来的很快,江已也有些情绪低落。 他在燕京的朋友屈指可数,张问因为家庭变故,走了外地的单招,便没了联繫,路和鸣这一走,他能说话的人便更少了。 机场人来人往,上次来机场还是路和鸣送江已回绛城,这次成了江已送路和鸣离开。 这天南地北,江已知道他们见面的次数得以年月为单位了。 路和鸣见他哭丧着一张脸,笑了笑,神色轻松地打趣道:「哟,这是哪来的小哭包?」 江已睨了他一眼,嫌弃道:「你没良心,去了别的地方肯定忘了我。」 路和鸣把手抄衣兜里:「这还真说不定,说不定以后我就在那边定居了,听说南方暖和,也不像燕京这边开春还裹着大棉袄。」 他好像真是这样打算的,江已嘆了一口气,不想跟他贫嘴里:「你一路顺风,落地报个平安。」 路和鸣也收起笑,他张开手。 江已愣了一下。 路和鸣道:「抱一下不过分吧?」 江已反应过来,抬手和路和鸣抱了一下。 「一路顺风,学业有成,有空跟我联繫。」 路和鸣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不知道下次见你,你有没有长高。」 身高是江已的痛脚,他顿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路和鸣:「就你长了嘴。」 路和鸣顿时一笑:「好了,我走了。」 他顿了一下:「要是温时青欺负你告诉我,当然了,要是不开心可以来找我,随时恭候。」 第209页 说完他又觉得此处无银,因为温时青不可能对江已不好。 江已微微抬头笑着:「我知道了,他要是欺负我,我就让你揍他。』』 「你快走吧,过年回来请你吃饭。」 飞机划过长空,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 江已走出机场,便看见不知道何时来了的温时青。 他小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温时青轻笑:「这不是怕人跟着跑了吗?」 江已昂头,捏了捏他的脸:「原来这么没有安全感呀。」 温时青搂着他的腰,拍了拍他的屁股:「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江已抱着他,顺势把手钻进他裤腰里:「让我看看哪里大?」 温时青脸色微变,抓住他的手,咬牙切齿:「回家收拾你。」 江已闻言,登时抬脚就跑,立马钻进了车里。 开玩笑,他才不要回去。 温时青跟着坐上车,语气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跑什么?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吗?」 好吧,江已承认,他这辈子都逃不出温时青的魔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就完结啦!这本文拖太久了,真的太感谢留到最后的宝贝! 感谢遇见,有缘希望能再和我最最亲爱的宝贝们相遇!爱你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