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崇祯》 第一章 我是朱由检 1627年十二月一日,天气晴! 太和门前,朱由检的耳边不断的响起一声声轻微的提醒! “陛下,陛下!” “嗯?” 呆呆的应了一声,朱由检还犹自没有从这种稀奇古怪的穿越中回过神来。 穿越也就穿越了,哪怕给他穿成一个平庸的皇上,有钱有势的公子,或者是商贾之家的少爷也行啊! 老子又不姓朱,凭什么让我给老朱家打天下? 心中悲呼一声,他不得不接受了现在的身份,明末朱由检的身份。 看着满朝的禽兽还在那里叽叽歪歪个不停,相互攻伐,对喷,朱由检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也不敢兴趣! 扭扭头,看向一侧恭敬提醒着自己的小太监道。 “退朝吧,咱,朕累了!” “是陛下!”小太监恭敬的应了一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前不久还像打了鸡血一样的陛下,现在怎么就乏累了。 但陛下有旨,他也只有听从的份! “陛下有旨,退朝!” “这……” 伴随着小太监的一嗓子,满朝的文武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现任首辅施鳯来轻锁眉头看了一眼朱由检,发现今日的陛下,好像和以往有了一丝不同。 张嘴想要启奏的话,也就被他咽了回去。 不提一群禽兽作何感想,现在的朱由检都只想好好的静一静,在捋一捋目前的情况。 退朝后,朱由检在小太监的陪同下回到乾清宫,独自一人坐在了床前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 今天的他初来乍到,所幸是收获了前者的一些重要记忆,所以才没有出现见人不识人的一幕。 也知道今天是1627年十二月一日! 前不久,他的前任才刚刚处理了阉党的头目魏忠贤,将之发配到了凤阳去守祖陵! 做为一个过来人,朱由检知道明朝的一些事,又因为大明风华这部电视剧,还特意查看过一些明朝的历史资料。 虽然很多资料都语焉不详,还出现过一人有说他好,也有人说他坏的情况。 但显然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这段历史。 不管自己姓不姓朱,这汉人的江山都不能丢到蛮夷的手中。 尤其是一想到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这些,朱由检就忍不住一阵阵的火大。 这可都是不亚于几百年后的那场金陵屠杀,和抚顺屠杀的大屠杀啊!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朱由检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最有骨气的王朝做些什么。 至于最后的结局? 只要努力了,就算输了又如何? 难道还会比前任更惨不忍睹,会比前任更愚蠢嘛? 摇了摇头,自己虽然是第一次当皇帝,以前也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但别的他不敢说,最起码在大方向这里,他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距离十二月十一日还有十一天的时间,希望还能来得及吧! 不知过去多久,心中自语一声的朱由检,也终于捋清了一些思路。 想起了在末年时期,曹化淳曾经对着六神无主的崇祯说过这样一句话! 忠贤若在,时事必不至此! 也想起了煤山上崇祯的那一句诸臣误我,文官皆可杀的话。 想到那些文官,一道冷漠的光芒从双眸中一闪而逝! “来人啊!” 轻声一句,门外立刻就传来了某个太监的声音,显然这些太监一直都在门外等待。 也是这看似毫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却让朱由检感受到了皇权的威严。 一个小太监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走至朱由检的面前跪下。 “陛下,奴婢在!” 一声奴婢让朱由检愣了愣,但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知道奴才是满清时期的称呼,而大明朝则是自称奴婢! 回过神来的朱由检,也不在意这些称呼上的问题,大手一挥:“传旨,命魏忠贤立刻回来见朕!” “记住,是快马加鞭!” “朕要见的是活蹦乱跳的魏忠贤!” “是,陛下!”小太监声音微微一顿,随即便是恭敬道:“奴婢遵旨!” 等待片刻,眼见朱由检不在说话,小太监才退出去安排此事。 至于朱由检,坐在床榻上依然是眉头紧皱,想着他即将要面对的问题。 “还好,幸亏是27年就穿越了过来,若是在晚几年,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乱时武为天,静时文为尊!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练兵啊! 而且山西的那些家伙不除,朕也内心难安! “来人,传旨田尔耕觐见!” “传旨卢象升,孙传庭,孙承宗来见朕!” 在朱由检看来,明末时期的名将不少,只是前任太多疑了,所以才使得很多名将蒙尘,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而像卢象升和孙传庭以及孙承宗这三人,就是这些名将中的代表人物。 一道道旨意传达下去,国家庞大的机器也立刻开始运转,很快一匹匹快马就疾驰而出。 卢象升目前名声不显,还在大名府当知府! 真正让他名声大噪的还是崇祯二年,后金从内蒙借道直逼京师的时候,卢象升招募万名勇士进京勤王一事。 孙传庭因为不满魏忠贤专政,所以辞官回乡! 至于孙承宗同样是辞官回乡的境遇,不得不说明末时期还真是有些奇葩。 所幸孙承宗家在高阳,一来一回时间用不了多久,不像孙传庭家在山西,等这位到来,却是需要一些时日。 时间流逝,在朱由检的不断的思绪中,也到了午时! “来人,传膳吧!” 感觉到了饥饿的朱由检,已经准备让人传膳。 只是总有不起眼的东西想要提醒他这位君王。 从外面传达完旨意的小太监,一直在盯着时间,眼见时辰已经快要到了午朝的时刻,这才不得不恭敬的提醒道。 “陛下,午朝的时辰快到了!” “午朝?” 朱由检一愣,这才想起了明朝是有午朝的事情,而朱由检又特殊勤快,被称之为是明太祖后最为勤勉的帝王。 摇摇头,暗暗嘀咕自己和那些虚伪的家伙有什么好说的? “传旨吧,以后的午朝都取消!” “这……”小太监非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皇帝,总觉得今天的崇祯大帝好像脑子出了问题。 你才登基多久? 难道前些天你要求的午朝,就是面子工作? “是,陛下!”小太监低头应了一声,心中的震动却是无以复加! 陛下变了,变得他这位伺候陛下多年的奴婢都不熟悉了! 这也让他的心中充满了忧愁,不知这个变化是好是坏! 可是想到朝令夕改的问题后,他的心又是一沉。 第二章 安排田尔耕 吃过并不算丰盛的午饭,朱由检就被小太监带到了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面前。 而更让朱由检挠脑袋的是,这宛如小山一般的奏折,居然还是经过司礼监批阅后的奏折! 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不管心中如何腻烦,朱由检还是打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本奏折。 仅仅一眼,朱由检就再次皱起了眉头! 犹如看着外星文一样奏折,他满脸都是懵逼的神情。 这特么的是啥? 奏折还是外星文? 繁体字? 繁体字朱由检自问慢慢看还是能看懂的! 可你这满篇的之乎者也可就过份了! 粗略一看,足足几千字的文章,愣是耐着性子看了两百多字都没有看出重点! “哎……” 无奈的叹息一声,朱由检随手将奏折扔给了一旁的太监道! “你给朕念吧,记住挑有用的念!” “遵旨!” 小太监改变的很快,经过半天的适应,他已经对面前的帝王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所以见状也不在觉得奇怪,恭敬的接过奏折,简单看过几眼后,便一一将奏折中想要说的事情给简略的说了出来。 “要钱的?” 不满的看了小太监一眼,朱由检摆手将奏折扔到了一边,随手又捡取一本奏折扔给了他,示意他继续! 朱由检倒不是对这个太监不满,而是对现在的朝廷财政不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任在钱财上有什么执念,朱由检穿越过来后。接收到最清晰的消息,就是关于那破败的财政问题。 “是旱灾百姓民不聊生,所以希望朝廷可以拨款的奏折!” 简单看了一眼,小太监低着头又说了一句。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突然推开小门走了进来,见到朱由检看向他后,才急忙拜倒道。 “启禀陛下,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求见!” “嗯,速度倒是不慢!”朱由检点点头,顺势推开了面前的奏折命令道:“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小太监磕头后退出了大殿! 却说大殿外面,田尔耕正心中惶恐不安的等待着。 早在便宜老爹被贬去守祖陵的那一天开始,田尔耕好像就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样。 这些天他多番奔走,只希望能找到活命的希望,却不想因为平时得罪的人太多,那些文官根本就是见都不见他一面。 就在他惶惶不安之际,不想陛下的旨意居然来了,让他进宫觐见! 田尔耕在福祸未知的情况下,也安排了好了家中的事宜,告诉家人一个时辰他要是还没有回去,就让他们想办法出京逃命吧! 京城十二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的寒冷,但依然阻止不了田尔耕额头上浸出的汗水。 直到小太监从门中走出来对他说道! “田大人,陛下召您进去呢!”才艰难的回过神,应了一声。 “好!”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田尔耕抹去额头的汗水,沙哑的声音感谢道:“麻烦公公了!” 小太监平淡的看了田尔耕一眼,看着这个平常都不正眼看他一眼的锦衣卫左都督,小太监没有多说什么,声称一声不敢就让开了道路。 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田尔耕急忙低着头走进了大殿。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后,田尔耕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更没有看到希望中的风轻云淡。 田尔耕自称奴婢,朱由检倒是不无不可的默认了。 虽然锦衣卫的指挥使是臣,但一个奴婢的儿子,自称奴婢也就并无不可了。 至于田尔耕的目的,朱由检不想猜测,也不用猜测都知道这货纯属就是因为怕死。 现在魏忠贤被贬祖陵,他田尔耕自然要想办法自保了! 寂静,寂静到久久无言! 朱由检只是轻抬眼眸看了跪在低下的田尔耕一眼,便不疾不徐的转而继续看起了那些让他头晕眼花的奏折。 朱由检坐在那里看着奏折,小太监则是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浑浊的双眼不时的在两人的身上看过。 眼神中透露着沉思! 至于田尔耕,依然是保持着跪拜,额头抢地的姿势没有半点变动。 陛下不说话,他这心就越发的惶恐不安! 不知不觉中,地面上就多了一摊水渍! 却是长时间保持着一些姿势,让田尔耕全身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时间久了就像是站军姿一样难受。 额头也不可避免的流出了更多的汗水,打湿了地面。 就在田尔耕即将快要崩溃的时候,朱由检的声音才缓慢而又平静的在上方传来。 “田尔耕!” “奴婢在!” 莫名的,田尔耕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就松了一口气! 急忙抬头恭敬的应了一声。 “你可知罪?” 朱由检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五彪之一,锦衣卫的扛把子的田尔耕。 他俊俏的脸庞上也闪过一抹浓郁的兴趣。 素闻此人心狠手辣,逼供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今日一见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反而还给人一种俊郎阴柔的感觉。 “奴婢知罪,奴婢万死,还请陛下宽恕……” “行了!”不耐烦的打断了田尔耕的求饶,朱由检道:“凭你之罪,万死也是罪有应得!” “这……” 田尔耕心头一震,一股无力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只差点让他瘫倒了下去。 所幸朱由检的声音又缓缓响起! “不过朕也不是嗜杀之人,念在你这多年都在为朝廷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这万死就先留着吧!” “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变得惊喜的田尔耕,声音中没有半分波动。 这田尔耕可以说早就没了尊严,能拜倒在魏忠贤的手下为义子,又充当狗腿子的人,试问他的尊严还有多少? 只是说到尊严这个玩意,恐怕整个大明朝也就那些文官最多了。 然而相对于田尔耕这样没有尊严的狗来说,那些有尊严的家伙,更不招现在的朱由检待见。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惊喜之下,田尔耕连忙磕头,一声声嘭嘭嘭的声音不断的在大殿内响起。 不消三五下,朱由检就看到了田尔耕那通红的额头,已经有了一些肿胀。 “好了,没必要的礼节就免了,这是我给你的任务,办好了他,我免你死罪!” 说话间,朱由检挥了挥手,阻止了田尔耕的以头抢地,随手又将自己写好的纸条,扔到了田尔耕的面前。 “记住,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朕要求你务必掌握所有证据在动手抓人!” “而且还要给我顺藤摸瓜,不放跑任何一人,懂了吗?” “启禀陛下,奴婢懂了!” 田尔耕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件事关系着自己的生死,所以就算是不懂,他也要去觉悟。 “滚吧!”摆手挥退了田尔耕,朱由检这才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八大晋商,真不知道你们会为朕带来多大的惊喜! 第三章 群臣逼宫 田尔耕恭敬的退出乾清宫,转身之后瞬间又变得意气风发。 想不到自己这次居然因祸得福,不仅没有被降罪,还受到了陛下的重用。 心中高兴之际,田尔耕也边走边顺势打开了朱由检交给他的纸条。 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一个地名,以及数个名字! 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 这都是什么人? 山西的官场上,本官没有听说过这些人啊! 心中诧异的低语一声,田尔耕也不敢耽搁,一路上居然直奔锦衣卫的衙门走去。 途中,他也安排了人去通知家里,为家人报了平安。 且不说田尔耕如何,但说现在的朱由检也在田尔耕离开后,又将手中的奏折扔给了小太监。 “以后凡是涉及到钱财的奏折全部暂时封存,你在派人按照奏折上所写去查探其中的虚实!” “至于剩下的奏折,你就让司礼监批阅,不是太重要的就不要送到朕这里来了!” “是,奴婢遵旨!” 小太监王承恩磕头应了下来,心中默默地记下朱由检的所有交代,准备一会就将这些事给安排下去。 “对了,朕的内帑还有多少钱?” 朱由检突然想到了钱这个重要的事情。 因为他的内帑是王承恩在管理,所以具体还有多少钱,朱由检也记不太清了。 “启禀陛下,内帑还有白银一百七十多万两!” “一百七十多万两?” 这个数字初一听好像很多,实际上这点钱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还真不多。 内帑也有花销,比如宫中的花销就需要内帑来出,还有京城的卫所也需要内帑出。 如此种种,一百七十万两就真的不多了! “调拨出二十万两,朕要用!” 想到自己的计划,朱由检也不敢节省,只能硬着头皮命令了一声。 同时心中也希望田尔耕不要让自己失望,尽快帮自己解决掉资金不足的问题。 “走吧,陪朕去走走!” 左右想不到事情可做的朱由检,也准备给自己大脑放松一下。 他刚刚穿越过来,而他的前任也是刚刚初登大宝不久,在做皇帝这方面两者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经验不足。 在他命令取消了午朝,又控制了奏折后,一时间也愣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反观他的一些安排,也需要等孙承宗几人到来后,才能开始。 “对了,反正现在也是无事可做,那何不去看看京城的军营?” 想到就做,朱由检直接下令道。 “走,随朕出宫去京营看看吧!” “陛下!”王承恩被朱由检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要不是这位主子掌管着自己的小命,他差点就要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这位帝王了。 出宫? 考虑过那些文官的口诛笔伐没? 您老是有多想不开,才准备给那些嘴皮子利索的家伙,找点事做? “怎么?你要抗旨嘛?” 朱由检双眼一瞪,一股霸气流露而出,只让王承恩瞬间跪倒在地,连呼不敢。 但这货也愣是不起身,气的朱由检只觉得牙根痒痒。 他怎么会不知道明朝那些文官的德行? 可是军营事关重大,他不亲眼去看看又觉得放心不下。 更主要的一点,其实也是朱由检想看看,自己究竟会遇见多大的阻力! 又有多少人要拦着他! 自己可不是那位在宫中一闭关就是三十年的万历大大! 真要一辈子被困在这么屁大点的地方,那还不如杀了他! 所以出宫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出京了! “混账东西,你要分的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是那些文官还是朕!” 朱由检看着面前的王承恩,要不是知道这家伙对自己忠心耿耿,后来更是跟着自己的前任吊死煤山。 仅凭这货现在的犹豫,他就巴不得换了他。 朱由检的声音瞬间凌厉了起来,一句话只让王承恩的面色发白。 这句话颇有些诛心的意思,王承恩只觉得自己现在好难好难! “是,奴婢遵旨!” 终于,经过艰难的抉择后,王承恩还是战胜了对那些文官的恐惧,低头应了一声。 “那就走吧!” 见状,朱由检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的心里已经在查数,如果过了十声,也就是十秒后王承恩还没有做出抉择的话。 此人也就不必再跟着自己了! 虽然此人忠心,但他现在更需要的不仅仅是忠心,还有那股狠辣和果决的心。 王承恩不知道在自己抉择的这几秒钟里,他的位置就面临了丢失的问题。 若是知道,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皇帝出宫,并不是说走就走,最基本的安全保障还是要有的。 而对于这一点,朱由检不想阻拦王承恩,因为他也确实没有活够呢! 所以半个时辰后,两人才走在一支队伍的中间,被前后数十名锦衣卫保护了起来。 乾清宫途径午门,只有八百米左右,一行队伍不过十分钟就来到了午门前。 然而,还不待朱由检走出午门,一幕让他怒火冲天的事情就发生了。 首辅施鳯来,阁老来宗道、杨景辰,兵部尚书田吉,礼部尚书李标,户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吴淳夫,刑部尚书苏茂相! 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 东林党的后起之秀的礼部左侍郎钱谦益,还有时任吏部尚书的温体仁! 密密麻麻足足有近三十来人围在午门之前,伴随着朱由检缓步出现,几十人也同时跪倒道! “恳请陛下回宫!” 朱由检的脸色瞬间就黑了黑,看着几乎快要来了近四分之一的满朝禽兽,不满道。 “回宫?” “难道这天下不是朕的天下?” “还是说朕就只配在这皇宫中生活,一生都不能出去?” 朱由检的声音幽幽响起,平静的声音却那掩那心中的怒火,只让众多官员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然,也无人让开分毫,好像你朱由检想要过去,就要踏着他们的尸体过去一样。 时任礼部左侍郎的钱谦益双眼精光一闪,宛若看到了稀世美女一般,神情激动的高呼一声。 “陛下三思啊!”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当以国家大事为重,岂能屈尊于市井小民之中!” “民为重,君为轻,难道钱侍郎没有读过四书五经不成?” “就算没有读过,又岂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恳请陛下三思!” 哗啦啦一声,数十名官员齐声喊道。 而在朱由检的视线之中,只见远处又有数名大臣正在结伴而来。 第四章 点拨施鳯来 “陛下三思啊!” 数名结伴赶来的大臣,也紧随众人的身后悲呼一声。 看的朱由检眉头直跳,他们这种表情哪里像是自己要出宫? 分明就是一副皇帝要驾崩啊! 朱由检面色不变,视线横移,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内阁首辅施鳯来,阁老李国普,以及兵部尚书田吉,户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吴淳夫几人的身上! 这些人不同于钱谦益和温体仁他们,如果是钱谦益和温体仁前来阻止,他朱由检还能接受。 可你们特么的一群阉党跑来阻止朕,岂不是嫌死的慢了? 神色晦暗的看了几人一眼,朱由检缓步走到几人的面前,对着当朝首辅施鳯来道。 “施大人贵为首辅,难道也认为朕的做法有错?不该出宫嘛?” 一句话,就让心中惶惶不安的施鳯来瞬间冒出了冷汗。 艰难的抬起头看了面前这位才年仅十七岁的陛下一眼,一时间他发现这个陛下还要比刚刚登基的时候,带给他的压力大。 “陛,陛下!”施鳯来颤颤巍巍的看着朱由检低语一声,只觉得欲哭无泪。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很低调的躲在人群中了,不仅跪的低,头也低,整个人都蜷缩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地方! 怎么还能引起陛下的注意? 不着痕迹的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大臣纷纷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一时间愣是让他到口的话说不出口。 施鳯来能爬到首辅这个位置,虽然有魏忠贤的出力帮忙,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确实有一些头脑和能力。 所以早在朱由检刚登基不久就对魏忠贤动手后,他就猜到了朱由检的目的,很可能是要对阉党动手了。 而他贵为当朝首辅,所在的位置又是重中之重,掌控着朝中的统揽大权,试问朱由检又岂有不动他的道理? 而在庞大的阉党之中,又以魏忠贤为核心,如今魏忠贤出事被发配祖陵,他们这条大船就好比是树倒猢狲散的大树一样。 分崩离析就在眼前。 甚至施鳯来都已经猜到,魏忠贤这一去,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正所谓静极思动,施鳯来在这关键的时刻,也只能卖好于朝中的那些大臣。 这才有了他今天得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带着李国普,以及崔承秀,田吉等人赶来的一幕。 施鳯来看的很准,如果没有他穿越而来,魏忠贤也确实会吊死在半路上。 而且崇祯还会重用东林党,不同的是施鳯来聪明的辞去了首辅之位,远离了党争之漩涡。 当然,就算如此,最后这施鳯来也没有得到善果。 看着他支支吾吾,一副不敢言语的样子,朱由检便用自己浅薄的历史知识,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沉吟不语的扭头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一众禽兽,朱由检突然有了主意。 正要有所行动之际,不想钱谦益却是猛的站起,并咋呼一声道。 “陛下!” 朱由检闻声看去,顿时皱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陛下还请为百姓,为这煌煌江山三思啊,此次出宫实属不该,微臣愿以死明志,只求陛下能回宫……” 一声感人肺腑的悲呼,钱谦益居然就这样在朱由检的注视下,突然撒腿就跑,奔着那午门撞了过去。 “快,快给朕拦住他!” 皱了皱眉,朱由检连忙冲着锦衣卫大吼一声,所幸他的前后左右都有锦衣卫保护,并早在钱谦益尥蹶子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这才勉强在钱谦益头撞午门前,将之拦了下来。 “哎!”朱由检看着一脸刚毅的钱谦益,顿时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 “钱大人这又是何必呢,朕又不是不听劝之人,既然朕之文武都如此劝说,那……” “那这次出宫就作罢吧!” 深深的叹了口气,朱由检依然满脸怜惜的看了钱谦益一眼,恍若看着国之栋梁一样,只让钱谦益的双眼瞬间就变得红润起来。 “来人啊,送诸位大人回府!” “朕,摆驾回宫!” “是,陛下!” “恭送陛下!” 群臣和一众锦衣卫纷纷磕头拜送! 行走数步,朱由检突然脚下一顿,扭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施鳯来。 “施大人,随朕走走吧!” “这……是陛下,微臣遵旨!” 跪在那里,把头都快低到地面上的施鳯来,被朱由检招呼了一声。 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的看了这位年轻的陛下一眼,心中却思绪万千,一时间愣是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福还是祸。 但陛下有旨,他也不敢不从,只能老老实实的磕个头后起身,追上了已经缓步离开的朱由检。 不料一路走去,朱由检都默然不语,让心有万千的施鳯来,愣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把头放低,低眉顺眼的跟随。 反观一侧的王承恩看着陛下和施鳯来,心中若有所思。 陛下召回魏忠贤,现在又亲自传唤施鳯来,难道陛下是准备…… 可是那陛下前面发配魏忠贤又是何意? 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君心难测,他也不敢胡乱猜测。 算了,杂家做好自己就好了! 时间不长,在三人的各自思绪飘飞中,几人便一前一后在一众锦衣卫的护卫下来到了乾清宫。 到了这里,朱由检挥退了锦衣卫众人,这才让王承恩等在外面,独自让施鳯来跟着自己进了乾清宫。 “施大人,施首辅……” 朱由检端坐在椅子上,声音听不出喜怒的看向施鳯来轻语一声。 却瞬间吓得施鳯来跪倒在地。 “陛下,微臣在!” 不想之后就是久久无言,而施鳯来又因为跪倒在地,低头的缘故看不到朱由检的表情,又是什么态度。 只能心中惶惶不安的跪在那里颤抖,暗自琢磨着难道是今天的做法惹怒了陛下? 所以陛下准备向自己问罪了? 却说此时的朱由检看着这个施鳯来,心中也在念头转动,一时间难以决定是否要重用此人。 突然,朱由检眼中精光一闪,冷不丁的开口道。 “施首辅,可有想过罢官回乡?” “这……” 施鳯来被问的微微一愣。 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发愣的次数太多了,只不过陛下怎么就突然变得和平常大为不同? 正当他认为这是陛下在点拨自己辞官的时候,不想朱由检又突然开口说道。 “施大人贵为本朝首辅,本是朕之肱骨,为何今天也会和那些人一样阻止朕之出行?” 第五章 水凉大臣 施鳯来虽然心中惶恐,但还是在心中细细的品着朱由检话里的意思。 尤其是其中的肱骨更是让他激动不已。 难道陛下并没有让自己辞官的意思? 想到这里,施鳯来狠狠磕头道:“陛下恕罪,微臣也只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就好,回去仔细想想,何为君臣之道?何又是臣子之道!” “去吧,想通了以后再来找朕!” “是,微臣领旨!” 施鳯来诧异的看了朱由检一眼,发现陛下已经低头看起了奏折,心中琢磨着陛下话中的含义,躬身向外退去。 即将出门之际,一道让他身心巨颤的话,却是又突然传入耳中。 “朕已经命人传旨,着魏忠贤回来了!” “是,陛下,微臣知道了!” 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句话朱由检说的突兀,他更是听的云里雾里。 哪怕离开以后,还忍不住在脑海中想着这个问题。 直到施鳯来离开,朱由检才从奏折中抬起了头,双目晦涩的看了一眼紧闭的乾清宫大门,心中第一次对崇祯面临的问题,感到了棘手。 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来,恐怕很难看透这些文武的面目,更难以解决大明所面临的一系列问题吧! 摇了摇头,朱由检心中有些感慨,今天的钱谦益,可是给他上了最生动的一课啊! 如此贪生怕死之人,素有水凉大臣之称的钱谦益,居然都有如此刚烈的一面,可见是某些思维已经浸入了这些人的骨髓。 说到钱谦益,要从两个典故说起。 其一,在1645年的春天,那时朱由检的前任已经自吊煤山,钱谦益在南明担任兵部尚书。 在满清兵围南京城后,柳如是身为秦楼女子,都颇有气节,劝他投水自尽殉国。 结果钱谦益却装模作样地走下水池,淌了两下,又迅速返回,说了句:“水太凉!” 柳如是听了,奋然要跳入水中,却被钱谦益拼死拼活地拉住不放,苟且偷生的丑态是何等的斯文扫地,让人不齿。 像钱谦益之流,平日里满口忠君爱国,标榜精神与气节,无非都是待价而沽,为了追逐名利所做的表演,到头来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可见道貌岸然的背后是怎样的虚伪至极。 而这,其实也是现在大明朝的实际情况,如此种种更是数不胜数。 其二就是头皮痒的典故! 摇摇头,朱由检已经无力再去想这个混蛋的典故。 可就算钱谦益如此怕死,朱由检也丝毫不会怀疑,刚刚在午门前,如果他不让人拦着,钱谦益会真的撞死在午门上。 因为钱谦益一旦撞死在午门,他就会被那些文官写成名传千古的佳话。 而他朱由检就是一个残忍的暴君! 死?没有问题! 可朱由检绝不会允许这种人是以这样的死法死去! 他要这些人身败名裂,哪怕不能遗臭万年,也要让他变得臭不可闻。 “来人啊,快马加鞭传李邦华来见朕!” 想到钱谦益的那一刻,朱由检又想到了一个东林党人。 只不过此人却和那些东林党那些人不同,因为他是一个实干派,还不愿意参与党争。 而此人,便是能臣李邦华! 此时的李邦华,还因为得罪阉党在家中没有得到重用,其受到重用的时间,还是从明年开始。 可此时的朱由检,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因为此人关系着京师的军伍! 崇祯元年,李邦华被起任为工部右侍郎,总督河道。不久之后,改任兵部右侍郎,协理军政。 上任不久,受到崇祯帝召见。而他在冬至祭之时,因为让护卫部队焕然一新,而受到崇祯帝赞赏厚爱,升任兵部尚书。 熟知历史的人,其实都知道现在的明朝军政,实际上存在很多的问题。 如士兵冒名顶替、训练不精、装备不足、虚冒等都是常见的问题。 李邦华面对兵政混乱的情况,首先提出改变操练方法、慎重选择将吏、改造战车、精制火药、集中武器、责成防官、节约金钱、酌情兑马、演习大炮等九项建议。随后随着问题的发现,也一一上呈自己的建议。 也正是因为李邦华的出现,才使得京师大营在短短时间内就出现了巨大改变。 只不过因为他的举措,就像是商鞅变法一样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才引来了铺天盖地的弹劾。 最终崇祯没有顶住压力,再次雪藏了李邦华。 后期虽有启用,奈何那个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来人,传朕旨意,快马加鞭传毛文龙来见朕!” 又是一道旨意下达,朱由检才满意的点点头。 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据朱由检猜测,这股东风想来也会在不久后,由田尔耕给自己送来。 接下来的时间,朱由检也渐渐沉浸心神开始了学习批阅奏折。 身为帝王,哪怕他在不愿意去面对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奏折,他也唯有努力的去改变。 因为身居宫中,在这个信息落后的时代,他也只能凭借这些奏折去片面的了解整个大明朝的情况。 时间在流逝,却说此时的施鳯来也才刚刚走出午门,就被田吉几人拦住了去路。 “施大人,陛下找您可是有要事相商?”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田吉,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人便纷纷投来了注目的目光。 此时的午门前,那些所谓的清流大臣早已经心满意足的离去,唯有他们几人因为是阉党的余孽,又身居高位,所以才会等到了现在。 却是想要听听陛下唤施鳯来的目的,在从中琢磨未来的出路。 “诸位大人,本官现在也不知陛下是何意,咱们还是先各自散了可好?” “待本官琢磨清楚,在通知诸位?” 施鳯来看着面前几人,虽然都是大明朝的天官,但却和他一样,都处于尴尬的地位,一时间也忍不住唏嘘的感叹一声。 只不过陛下的话锋他虽然有了一知半解的猜测。 但毕竟还没有猜透,所以也不好向几人做出什么保证,这才想支开几人,回到府中仔细计较一番。 只是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几人又岂能被轻易打发? 户部尚书崔承秀舔着脸道! “施大人所说甚是,只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施大人何不将陛下之言说出,我等也好为大人分析一二?” “这……”皱了皱眉,施鳯来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几人都目光殷切的看着自己,分明是不想离开。 左右一琢磨陛下之言,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也就点头应允了下来。 更主要的,其实还是施鳯来心中,也有些摸不准朱由检的意思。 毕竟朱由检前后的变化太大,也太快了,让他一时间难以猜透。 “如此,那就随本官回府商谈吧!” 第六章 选择 一行数人很快就来到了位于东城区的施府。 并在施鳯来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房听完了这位首辅大人的述说。 “君臣之道?臣子之道?”工部尚书吴淳夫自语一声后也是忍不住眉头紧锁。 按理说这样的询问,就是在正常不过的点醒了。 可为什么要点醒? 难道是陛下不准备对施鳯来动手,还要重用他施鳯来? 吴淳夫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是最大的,但也是最不合理的。 陛下前段时间的做法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分明就是要对付他们这些阉党啊! 心中沉思的吴淳夫,他看向施鳯来的目光也不由得热切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这也许都是他们的一条出路。 田吉,崔承秀,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也同样如此! 只有施鳯来还在锁着眉头沉思! 他能感觉到,陛下是在点醒自己,可点醒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又要怎么做,这才是他需要想通透的。 为臣之道? 君臣之道? 魏忠贤要回来了? 一个个问题徘徊在脑海,让施鳯来忍不住来回度步。 自己究竟是要何去何从? “嘿嘿,我就说嘛,干爹这么大的势力,又忠心耿耿,陛下怎么可能会对父亲动手?” 兵部尚书田吉突然嘿嘿一笑,突兀的笑声,也将胡思乱想的几人惊醒。 同时也让施鳯来的心中一动,一头冷汗瞬间就浸了出来,差点打湿了后背。 “没错,田大人此言有理,倒是本官没有想到!” 施鳯来心中的灵光一闪,让他朗声赞同了田吉一句,扭头看向众人道。 “诸位大人就不要再多想了,我认为田大人此言有理,既然魏千岁即将归来,那咱们就等待魏千岁做主吧!” “如此甚好!”田吉应了一声,想到义父归来,田吉就满心欢喜,在他的认知中只要有义父在,那他们这颗大树就倒不了。 崔承秀笑着点头应和,吴淳夫默然不语,看了施鳯来一眼后,又看了一眼田吉,不知心中所想。 片刻后,在施鳯来的送行下,众人相继离开。 直到此时,施鳯来才面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道。 “来人啊,为本官备车,本官现在就要入宫!” 不多时,一辆马车就从施府中行出,直奔皇宫而去。 而在施鳯来刚刚离开不久,吴淳夫也从墙角的阴影处走了出来,看着离去的马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来自己也要想想未来的路了! 低头自语一声,吴淳夫转身离开,向府中行去。 “陛下,时辰晚了,该进膳了!”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正在批阅奏折的朱由检。 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却是到了晚膳的时辰。 “是啊,该进膳了!” 自语一声,朱由检抻了抻懒腰! “传膳吧!” “是,陛下!”王承恩恭敬应了一声,只是朝外面挥了挥手,立刻就有等候的小太监前去传旨。 不出片刻,略显丰盛的饭菜就被一一送了上来。 已经坐在桌前的朱由检刚要动手,不想就有太监禀报。 “启禀陛下,内阁首辅施鳯来求见!” “哦?”诧异的轻咦一声,朱由检也没有用想到这么晚了施鳯来还会入宫。 但也只是略做诧异后,他便笑道。 “让他进来吧!” “是!” 小太监离去,朱由检刚刚吃了几口菜,就见到施鳯来急匆匆的在外面走来。 行至数米外才跪地磕拜! “微臣叩见陛下!” “是施首辅人啊!”朱由检咽掉口中的食物,“不知施首辅这么晚了来见朕,可是有事禀报?” “启禀陛下,是陛下今天之言,微臣已经想透,也明白了君臣之道,和为臣之道,所以才特意前来拜见陛下。”施鳯来再次磕头后,便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 “哦,这么快就想透了?”朱由检微微一愣,暗道一声果然不愧是堂堂的首辅,居然一点就透,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猜透自己的心思。 想到这里,朱由检也不无不可的点点头:“那就说说吧,朕倒是看看你,是否真明白了!” “是!”施鳯来点头应了一声,这才恭敬道:“陛下,微臣认为,君者父也,臣者子也!” “君父乃是臣之纲常也!” “君父之言便是臣之圣旨,所以微臣认为,我等为臣者自当以君父之话为尊,不得有半分忤逆!” 施鳯来的话,让朱由检忍不住双眼一亮,这才是文化人说的话嘛。 看看,多有水平? 满意一笑,朱由检也不说对错,随口吩咐一声:“来人啊,为施大人添一把椅子,让施大人陪朕共同用膳。” “是,陛下!” “微臣多谢陛下!” 王承恩和施鳯来同时应了一声,不同的是王承恩心态平和,而施鳯来却是激动无比。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施大人,还不赶紧落座?” 看着神情略有恍惚的施鳯来,朱由检知道他是因为惊喜的缘故,所以不仅不恼,反而还含笑招呼了一声。 “是,微臣多谢陛下赐座,赐膳!” 感谢一声,施鳯来也终于在朱由检的招呼下,恢复了些许。 “过些时日,魏忠贤就会回京了,到时候朕有些事会安排他去做。而你的任务就是配合好他的工作知道了嘛?” 朱由检将配合二字咬的略重了一些,聪明的施鳯来立刻就会意点头道。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全力配合好魏公公的工作,若遇事情微臣一定会第一时间禀报陛下。” 满意一笑,朱由检用配合二字点拨施鳯来把握自己的身份。 而施鳯来也聪明的用第一时间禀报说出了他往后会和魏忠贤扯清关系的觉悟。 朱由检伸手一指御膳! “好了,今天不谈公事,来,你我君臣共饮一杯!” 说话间,朱由检也端起了酒杯,施鳯来连忙紧随,两人共饮一杯后,方才说起了一些家长里短。 一顿饭吃了近半个小时,直到施鳯来离开之际,朱由检才缓缓开口道。 “这满朝文武党争伐异,朕却是孤掌难鸣啊!” “施大人贵为首辅,却是还需多为朕分忧!” “是,微臣明白了!” 施鳯来眉头舒展,恭敬一礼后也退出了宫殿。 陛下这句话并不难理解,他甚至理解的很透彻,所以有些事,他也是急需要做了。 已经六十多岁的施鳯来,只觉得此时此刻充满了力气,居然一溜小跑着离开了皇宫。 所幸这天虽然是天寒地冻,但没有下雪,否则…… 坐着马车疾驰而去! 第七章 坤宁宫 吃饱喝足的朱由检,突然发现自己又面临着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如今夜色降临,自己是去坤宁宫呢,还是去别的宫? 总不能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吧? 独守空房也不是不行,而且朱由检也颇偏向自己一人生活,毕竟自己又不是阿瞒哥,对于人妻有偏执的喜爱。 问题是,一天两天可以,可时间长了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或者是给什么周皇后,袁贵妃,田贵妃,王顺妃,刘妃、方妃、沈妃给逐出皇宫吧? 咦,为什么我对这些妃子的记忆这么深刻? 朱由检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不是曹阿瞒,更没有对人妻的那种喜好。 自己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一定是因为自己记忆力好! 没错,就是记忆力好! 我这该死的记忆力啊! 朱由检暗暗感叹自己记忆力之好的时候,也大手一摆道。 “来人啊,摆驾坤宁宫!” 要说崇祯的这些妃子,朱由检也就对两人比较感兴趣。 一个就是堂堂皇后的周皇后,而另一人便是田秀英这位皇贵妃了。 崇祯留给朱由检的记忆不多,除了那破败的国库情况和四处漏风的财政外,也就剩下了那些让他满心忧愁的朝廷的国政了。 至于儿女私情这方面,只有一些模糊的人影在脑海中闪过。 所以他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些关于皇贵妃田秀英的介绍。 也是他对此女的感兴趣来源! 据说田秀英此女长得纤细娇妍,从小就学习音律,读书和画画! 所以为人心灵手巧,又多才多艺,只是性格内向不爱言笑。 看看这评价,心灵手巧,擅长音律! 在看对周皇后的评价! 《崇祯宫词》中记载:“皇后颜如玉,不事涂泽。 换一句话说,那就是国色天香! 至于其余几位妃子,朱由检也曾查过资料,奈何都是所言不多。 “摆驾坤宁宫!” 小太监王承恩满脸恭敬道。 “是陛下!” 一行数人立刻拱卫着朱由检行出乾清宫,直奔着坤宁宫而去。 “奴婢参见陛下!” 随着朱由检带几人行至坤宁宫门前,几名宫女和太监,也吓了一跳,连忙跪拜行礼。 “嗯,都起来吧!” 朱由检看了几人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便在几人的注视下缓步踏进了坤宁宫。 “你们几个都去忙吧,没有招呼都不准过来!” 留下的小太监王承恩,看了几名太监和宫女一眼,便是随口命令了一声。 帝王大事,自然是小心无大错。 “是,王公公,奴婢明白了!” 王承恩年纪不大,但因为在信王府就主事,再到现在的水涨船高,一身气势也是不容小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刻就让在场的宫女太监惊恐万分的应了一声。 “下去吧!”摆摆手挥退了几人,王承恩一双眼睛闪烁着纠结的光芒。 他终归还是没有魏忠贤的狠辣,一时间也难以下定决心。 咬咬牙,王承恩转头看向身旁的几人。 这一眼,顿时让几人心中心中一抖,片刻王承恩才收回目光。 这几个家伙都是信王府出来的,倒是可以信任。 心中如此想着,王承恩方才嘶哑的开口道。 “小龚子,你去带他们找个房间休息吧!” “是,王公公,奴婢这就去!” 被称作小龚子的太监,也是信王府出身,不同的是他的地位可无法和王承恩相比。 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同时转身向那些离开的宫女太监追去。 眼见小龚子已经离开,王承恩才再次转身命令道。 “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找亲军卫,这些宫女和太监,一个……都不能留!”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承恩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也在场的众是心中皆是一颤,被王承恩的杀伐果断给吓到了。 “是,王公公!” 剩下的三名太监中,被王承恩手指的两人相视一眼,连忙行礼后退去。 而剩下一人,也被王承恩命令着去找几名可信的太监宫女,值守坤宁宫。 亲军卫是明初由朱元璋设立,其中又分为锦衣、旗手、府军、虎贲等12卫! 而亲军卫的另一种称呼其实路就是御林军,主要负责守卫皇宫和京城的重任。 而十二卫中的锦衣又是名震大明一朝的锦衣卫了! “乾清宫和坤宁宫,必须要保证安全,阉党之势绝不允许小视!” 王承恩看着坤宁宫的深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寒光。 此时的朱由检还不知道,随着他穿越而来,一场腥风血雨,以及来至于王承恩的清洗已经开始。 只不过因为没有朱由检的命令,所以这股清洗目前也只是小范围而已。 走进坤宁宫,房间内还有两名年轻貌美的小宫女守在里屋门前,看到朱由检突然出现,也是被吓了一跳。 不由得,两人也是连忙拜倒行礼。 “奴婢见过皇上!” 两人翩翩一礼,在朱由检满脸笑容的挥手下,迅速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可在宫中?” 左右看了一眼,朱由检发现坤宁宫的布局在脑海中浮现,显然对于这里前任也是有着一些记忆的。 “启禀陛下,娘娘,娘娘正在寝宫沐浴,奴婢这就为您去……” 其中一个年岁略大,看上去约有十七八的宫女禀报一声后,就要转身进去通禀。 不想听到这里的朱由检却是双眼猛的一亮,暗道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如此良辰美景又岂能错过花前月下? 当即大手一挥,笑着道:“算了,不用你们进去去禀报了,朕自己进去即可!” “啊?” 年岁较小的宫女只有十四五岁,也不知道是因为阅历太低,还是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 居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看着朱由检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另外一人,虽然没有惊呼出声,可一样在瞪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朱由检这位帝王。 陛下居然要进去? 可是娘娘还在沐浴啊? 虽然两名小宫女反应很快,一声惊呼后就迅速闭上了嘴,但还是让朱由检不满的瞪了两人一眼。 这两个小丫头也太大惊小怪了吧?难道朕来看看自己的皇后也不行? 因为灵魂穿越的缘故,两女的表情也让朱由检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所以只是颇为气恼的瞪了她们一眼,便转身进入了坤宁宫寝宫。 独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上前拦住陛下? 别闹了,那可是一国之君,没看刚刚还用眼神提醒我们不许多管闲事嘛? 可要是不阻拦,难道就当做没有看见? 第八章 信王妃 宫廷之中,男女之事是非常的保守而没有新鲜感。 这一点来源于女人对三从四德的遵从,也是古人内心深处的保守性格。 所以向这样的情况,两女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吱吖一声,朱由检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坤宁宫的两扇木门。 伴随着吱吖一声,他的心也莫名的颤抖了一下,就像是自己这位隔壁的汉子突然跑去找邻家的娘子一样。 心中居然充满了刺激的感觉。 而在这股刺激的感觉中,浓郁的期待感也涌上心头。 周皇后素有貌美如花,国色天香之称,只是说到底现在的朱由检对她的印象还是有些模糊。 脑海中只有大概的轮廓和那婀娜多姿的身影。 踏进寝宫,入目所见的是一个宽大的屏风,屏风足有两米高,上面雕刻着百鸟朝凤图,一道窈窕的背影若隐若现的在屏风后浮现。 满屋子都是水气蒸腾,可见是前不久才有人添加过热水。 屏风内,是一个巨大的木桶,木桶中是一道绝美的身姿正轻靠桶中。 好似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桶中女子微微起身,一道宛若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本宫沐浴,不是告诉你们不要进来了嘛?” “退下吧,本宫不需要服侍!” 哗啦一声,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的女子,突兀的从木桶中站起,刹那间一道宛若雪玉雕琢而成的完美曼妙身姿出现在朱由检的视线之中。 只让朱由检呼吸一滞,一股气血猛的上涌,连忙摸了摸鼻翼。 “陛下,您怎么来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以及淡淡的惊喜! 与此同时,一张绝美的脸庞也出现在朱由检的眼中。 朱由检还在失神之中,闻言下意识的便回了一句。 “天黑了,朕是来入寝的!” “入寝?”信王妃闻言也是吓了一跳,轻咬着嘴角立于水雾当中,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一件轻纱,黑色的长发犹如瀑布一般从两边圆润双肩披散下。 此情此景,这美女就如同画中的仙子一样。 单是一个美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难怪能成为当朝皇后,更被人称之为国色天香。 朱由检心中惊叹一声,如此美人,又岂止是国色天香,简直就是倾国倾城啊! 朱由检直直的目光落在身上,只让美女心中五味杂陈,而随着朱由检的回答,美女在惊呼一声后,也瞬间愣在了当场。 一副傻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入寝?” 张了张嘴,信王妃呆愣片刻后,便是猛的回过神来,连忙推着朱由检就喊道。 “陛下,臣妾还在沐浴,若是陛下想要入寝,还请陛下在外稍等片刻。” 信王妃,也就是后面的周皇后,因为朱由检刚刚登基不久,信王妃等人还没有经历过册封。 所以此时的周皇后,更应该被称为是信王妃。 按照历史记载,朱由检是在崇祯元年册封周皇后以及张嫣为懿安皇后。 而如今信王妃之所以能够入主坤宁宫,那也是因为朱由检皇嫂,张嫣先一步离开的缘故。 “什么话,你我夫妻,共同沐浴岂不是更好?” 朱由检上辈子也不过是普通人,哪里见过如此国色天香的美女? 而且这美女还是自己的夫人? “哎呀,臣妾还在沐浴,此举于礼不合……” 正当信王妃在焦急拒绝的时候,哪里想到朱由检已经抱住了她。 大手一摆,就将她捞在了怀中,让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一股浓郁的馨香味弥漫在鼻尖,朱由检心中犹自纳闷自己的皇后,为何会如此抗拒自己。 身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灵魂,朱由检上一世哪里这样面对面,又唾手可得的美女。 若是现在离去,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当即朗声一笑,“爱妃,何为礼?出嫁从夫这便是礼也……所以朕朕便是这礼,你岂不是应该顺从礼法?与礼相合!” 郎笑一声过后,朱由检也挥手间就搂着她钻进了木桶之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中,也让遵从礼法的信王妃心中哀叹一声后,便是没了反抗之举。 直至天色微亮,朱由检才被身旁轻柔的声音叫醒。 “陛下,该醒醒了,快上朝了!” 声音不大,信王妃伸手推搡着朱由检,看着这位与自己同床共枕数年的夫君,不知为何信王妃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了几分。 让她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柔情。 陛下和以前相比,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这让熟悉那个信王的信王妃,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以前的信王,看似对天下都有评判,实则却是内心柔弱。 然而经过昨天晚上的一幕,却让信王妃看到了不一样的朱由检。 轻柔的声音,柔若无骨的小手触碰在身上,顿时就让朱由检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 “别闹!”朱由检扭了扭身子,!不满的嘀咕一声后,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你让我在睡会!” 朱由检翻了一个身,又顺手将身旁的美女拉入了怀中。 不想他这一下,也彻底惹怒了看似柔弱,实则外柔内刚的信王妃。 “陛下!”信王妃声音瞬间提高八度,满含威严道:“你贵为一国之君,又岂能贪慕儿女情长,如今已是早朝临近,您还不赶紧……” “哎呀,你好烦啊!”耳边的训斥,让朱由检无法再视若罔闻,只能不甘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也正是这一瞬间,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训斥自己的好像是皇后,而自己已经是一国之君了! 摇了摇头,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的朱由检,这才瞪着眼睛道。 “对啊,朕还要上朝呢!” 想到上朝,朱由检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不想轻轻一动,就碰到了身边的美女。 看着突然脸色就被羞红了的信王妃,朱由检顿时嘿嘿一笑,上前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一口亲在了那张精致的脸蛋上。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见? 对于朱由检的突然袭击,信王妃也是脸蛋一红,却也没有躲开,只是神色非常郑重的对他道。 “陛下,如今您已经是一国之君,以后切不可在如此懒惰!” “本来臣妾听说您自打登基以来,还尤为勤勉,不想却在臣妾这里贪图安逸,若是如此,陛下又让臣妾如何自处?” ??? 朱由检的头上瞬间就冒出三个巨大的问号,看着面前的一脸认真模样的信王妃。 不知为何,他这心中就突然就有了一种被孟母教子的感觉。 不过当朱由检转念一想后,又不由得失笑出声! 古有孟母,可也有马皇后啊! 也许这才是老朱家最大的财富吧! 不想看到朱由检失笑,信王妃则是微微一愣。 直到朱由检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看着面前明艳动人,宛若天女一般的美女,他才郎笑道。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陛下……” 被朱由检这么一说,信王妃也不由得瞬间羞红了脸颊,低头不好意思在言语。 第九章 早朝 信王妃那些劝说的话,犹如绕梁之音一样在他的心中不断的回响。 确实是应了那句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信王妃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若是放在后世怕是还在叛逆时期,可在这里。 信王妃的心智成熟,简直就是让人惊叹,甚至于已经初具一国母后的气质。 离开了坤宁宫,行至不远朱由检便是脚下一顿。 “王承恩!” 朱由检止住脚步突然道。 “奴婢在!” “摆驾慈宁宫,朕要去看望皇嫂!” “是,陛下,奴婢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后,立刻在前领路,一行数人也瞬间改变原有路线,直奔慈宁宫行去。 慈宁宫,是明朝太后的居所。 朱由检皇嫂张嫣,虽不是太后的身份,但在朱由检入主乾清宫后,还是自觉的搬到慈宁宫居住。 “奴婢叩见陛下!” 随着朱由检一行走来,负责值守的太监与宫女,也纷纷叩拜,在朱由检挥手下,才各自起身离去。 朱由检也在门前缓缓止住脚步,略做躬身后才朗声道。 “臣弟朱由检,前来向皇嫂请安!” “是陛下来了,快进来吧!” 随着朱由检的声音传入慈宁宫,一道好听的声音也缓缓从内响起。 张嫣,朱由校的皇后,也是因为有张嫣的坚持,所以朱由校才在最后一刻传位于朱由检。 可以说,如果不是张嫣,那现在当皇上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所以于情于理,朱由检都应该常来请安。 何况在朱由检这个后世的灵魂身上,他也非常敬佩张嫣这位明末着名的皇后。 可以说,张嫣的身上又大仁,也有大义,更有智慧! 而她也被称之为是华夏五大艳后之一。 简单来说,此女就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子。 “臣弟朱由检,见过皇嫂!” 朱由检踏进慈宁宫,很快就在房间内看到了端坐的张嫣。 这一见,就算是朱由检也不禁忍不住微微一愣,被张嫣的美貌所吸引。 所幸仅仅只是瞬间,朱由检就回过了神,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面前的张嫣,年龄也就在二十多岁的模样,但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相对于周皇后,显然此时的张嫣更适合皇后这个称谓。 “皇弟免礼!” 张嫣轻轻一笑,犹如百花盛开,伸出葱葱玉指笑道:“皇弟能在百忙之中还不忘记我这孤家寡人,本宫心中甚慰,不过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还是当以国事为重,以后若无必要,就不必前来请安了。” “是,臣弟谨遵皇嫂教诲!” 朱由检点点头,笑着应了下来,随着时间也渐渐临近早朝,朱由检也在闲谈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 时间一晃,已经是几天过去,在先后经历过几天的早朝后,朱由检也渐渐有些适应了现在的早朝生涯。 只是此时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朱由检,却没有想到,今天的早朝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朝会。 也是他面临的第一个党争伐异开始的朝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后,朱由检大手一挥。 “诸位卿家平身吧!” “谢陛下!”文武百官道谢后起身! 王承恩抓住机会上前一步,大声道!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伴随着王承恩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就在百官中响起,朱由检寻声看去,这才发现是钱谦益这位水凉将军。 “允!”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陛下,微臣要奏施首辅将官职私相授受,与魏忠贤授官赐爵与无功之人,掩边军之功劳,致使有功之臣得不到嘉奖……!” 钱谦益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只让位于首位的施鳯来面色一黑。 这群东林党,果然是害我之心不死啊! “陛下,微臣要奏兵部尚书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户部尚书崔承秀……” 又是一人站了出来,此人却是吏部尚书温体仁,只见他一出来就是连着参奏了几人道。 又是一连串的罪名,实则与钱谦益参奏的施鳯来并没有太大区别。 都是贪污受贿这些事情,或者说是奏他们抱着魏忠贤大腿,打压名臣清流的事情。 对此,朱由检只是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暗道这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陛下,微臣也要参奏施首辅,兵部尚书田吉,户部尚书崔承秀,工部尚书吴淳夫……” 又是一名天官出列,此人乃是刑部尚书苏茂相! 而随着这些人的出列参奏,很快就有更多人追随而出,呼啦啦间在朱由检的面前,已经是跪倒了一片。 粗略一看,最少有七八十人之多。 这也让一直沉默不语的朱由检面色变了一变。 这是参奏嘛? 朱由检不敢肯定,但他敢肯定的是,这些人就是在逼宫,逼他动手处置这些残留下来的阉党。 朱由检淡漠的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文武百官,他的神情依然不变。 直到片刻过去,才缓缓开口道。 “施首辅在位期间,虽有罪责,但无妨国家社稷,传旨,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微臣多谢陛下责罚,微臣遵旨!” 站在人群当中的施鳯来闻言,立刻跪地拜谢了一声。 熟悉明朝的人都知道,明朝的官员在俸禄上是出了名的低,而他们也很少会以俸禄养家。 这点惩戒,不痛不痒! “陛……”群臣还要再说,朱由检却直接打断道。 “至于田吉,吴淳夫,崔承秀,李夔龙等人,罚俸两年吧!” “微臣多谢陛下,微臣遵旨!” 一番不痛不痒的惩戒,自然达不到东林党人的目的,一群人在相视一眼后,立刻钱谦益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道。 “陛下,这等贼子不除,国之祸害啊,还请陛下……” “好了!”突然,朱由检一声沉喝,不满的看了钱谦益一眼道。 “钱大人若是有真凭实据就现在拿出来,朕自当为你做主,可若是没有,还望钱大人莫要喧闹朝堂!” “来人啊,退朝!” 朱由检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仅仅穿越过来几天的时间,就遇见了朝堂上党争伐异的事情。 所幸朱由检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因为早在穿越过来的那一天,他就已经猜到了早晚都会有这一幕的出现。 而这说到底,也是大明朝开国之初就留下的伏笔。 御史扑风捉影,肆意谏言皆无罪! 而不知从何开始,从御史也变成了所有文官肆意谏言无罪。 所以哪怕钱谦益没有半分证据,他也敢肆意抨击他想要抨击的政敌。 如此早朝,还真是无趣啊! 离开太和门,朱由检摇了摇头。 一群正事没有,只知道打嘴仗的文武,试问这早朝还有什么必要? 突然,朱由检的余光看到了一个小太监从远处走来,直到王承恩身侧才止住身形,并在王承恩的耳边耳语几句。 “陛下!” 待那个小太监离开,王承恩才来到朱由检的面前禀报道。 “魏忠贤已经到了宫外,还有大名知府卢象升也以到了宫外等待传唤。” 脚下微微一顿,朱由检才神色不变道。 “让卢象升先休息片刻,传魏忠贤来见朕!” “是,陛下!” 王承恩恭敬的应了一声,刚要派人去通知,不想朱由检又脚下一顿道。 “让他直接去慈宁宫吧,朕在那里等他!” “另外,在慈宁宫外准备两名亲军卫,先打他二十大板,朕在见他!” 第十章 惩罚魏忠贤 午门外! 一道身影竖立! 伴随着退朝过去,文武百官也缓缓从午门离去。 然而,当他们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不由得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不是被发配到祖陵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此人貌修伟而秀削,面白色隐赤,两颧微露,颊微狭,目光如醉,卧蚕以上,赭石薄晕如微肿。 好一副尖嘴猴腮,国之奸臣的模样。 此人正是魏忠贤,此时的他奉旨回京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午门外等候。 在他的身后不远,数十名身着重甲的士兵侧立两旁,只让身着红袍的魏忠贤,看上去意气风发,端有几分九千岁的气派。 对于那些看过来的目光,魏忠贤只是微微撇了一眼,就不在留意。 在这天下,除了当今陛下,他魏忠贤可以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干爹,真是您回来了!”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只见田吉从人群中走出,快步来至魏忠贤的面前恭敬叫道。 而在他的身侧还有吴淳夫,以及崔承秀,李夔龙等人的身影。 唯有施鳯来双眼闪烁一下后,悄然无声的随着百官离去,引起了魏忠贤的注意。 嗤…… 魏忠贤不屑的看着施鳯来的背影嗤笑一声。 这家伙不会是以为当上了首辅,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呵呵一笑,田吉也看到了施鳯来的离开,顿时眉头一皱,朝着那个方向就吐了一口唾液。 “呸,什么东是西,真当自己还是个人物了,看你离开了义父,那群狗屁大臣在对付你,谁还能帮你。” “好了田吉,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太在意了!” 魏忠贤不似在意的撇了田吉一眼,又看了一眼吴淳夫几人,眼见几人眼中没有异色,这才劝了一声。 只是没人注意到,吴淳夫早在施鳯来离开的时候,就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 “义父你放心,不就是一个狗屁阁老嘛,咱们能让他上去,照样能让他下来!” 李夔龙阴沉的看着施鳯来离开的方向,同样是一个队伍,也同样会有很多小圈子。 李夔龙和崔承秀交好,对施鳯来早就不满。 这个家伙又不是他们自己人,凭什么就让他当首辅? 正在众人对施鳯来口诛笔伐的时候,一道身穿太监服侍的人,也从午门内匆匆而来。 直到目光落在魏忠贤几人的身上时,才突然脚下一顿,随即直奔这里而来。 “都少说两句吧,看样子是陛下让人来唤杂家了!” 魏忠贤看着匆匆而来的小太监,立刻制止了几个儿子的话语道。 “魏公公,皇上在慈宁宫等您,让您进去呢!” “好,杂家知道了!”魏忠贤微一点头,立刻跟在小太监的身后向午门内走去。 而从他的表情上看,好似对朱由检并无太大的尊重。 两人进了午门,直奔慈宁宫走去,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慈宁宫外,同时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承恩以及两名亲军卫。 “魏公公,奉陛下旨意,要打你二十大板,你可有异议?” 王承恩微眯着眼睛,看着一身红袍,昂首挺胸的魏忠贤,顿时手一挥道。 “来人啊,给杂家打!” 从始至终,王承恩都不在意魏忠贤的回答。 而魏忠贤也只是微一诧异后,就认命般的点头恭敬道。 “奴婢魏忠贤,遵旨!” 说话间,两名亲军卫也已经走来,先是对着魏忠贤恭敬的点了点头,这才粗鲁的押着他趴上了长条凳。 “魏公公,得罪了!” 两人中的一人轻声一句,紧接着就是重重的一仗落下。 啪…… 啊…… 厚实的声音响起,只让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罪的魏忠贤惨叫一声。 …… 慈宁宫内廷,伴随着惨叫的传来,朱由检才不好意思的向张嫣解释道。 “皇嫂息怒,朕知这魏忠贤以前多有不对,更是得罪过皇嫂您,可朕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才不得不留他一条狗命。” “陛下所说都是国家大事,本宫不过是妇人之见,就不必烦劳陛下担忧了!” “陛下若是无事,还请早些休息吧,本宫有些乏了!” 张嫣神色看不出太大的变化,可从她那清冷的声音中。朱由检还是听出了她的不悦。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正常了,毕竟按照历史记载,本来张嫣是可以有后的,结果就是因为这魏忠贤和客氏,才导致张嫣从此无后。 如此仇恨,又岂是一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的? 想到这里朱由检也不好意思的一笑。 “好,那就听皇嫂的!”朱由检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不过皇嫂还需注意身体,这样,朕扶皇嫂去休息吧。” “扶本宫休息?”张嫣微微一愣,看着已经扶上自己手臂的宽厚手掌,不由得脸色微红。 张嫣羞红着脸颊,狠狠抽了抽手臂,也是直到此时,朱由检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因为心虚,反而触犯了皇嫂。 心中一惊之下,朱由检也连忙送来了手,让张嫣一张绝美的脸庞,也越加鲜艳欲滴。 “陛下留步吧,本宫自己便可!” 张嫣一句话说完,便是转身快步离去。 朱由检自然听得出张嫣要送客的意思,但想了想后,他还是没有离去,反而直接坐在内廷内等待了起来。 啪啪啪…… 一声声沉闷的惨叫声依然在门外传来,而如影随形的还有魏忠贤的惨叫,直到十八板子过后,王承恩的声音才在门外响起。 “启禀陛下,魏忠贤被打晕了……” “用水泼醒他,继续打!” 朱由检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直到此时朱由检才算恢复了正常。 既然来都来了,所以不管如何,也不管皇嫂原谅不原谅,他这口气都是要为皇嫂出的。 想到这里,朱由检才冷声继续道:“打完以后,给他抹一些金疮药,等朕召见!” “是陛下,奴婢知道了!” 王承恩的话音刚落,又紧接着在门外响起,“来人啊,找水泼醒他!” “是,王公公!” 听到这里,朱由检才在组织了一番语言后,缓缓转身看向张嫣寝宫的方向,小声道。 “皇嫂,魏忠贤此人对臣弟确实还有大用?臣弟也知道继续用他,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都对不起皇嫂。” “只是此事事关社稷,事关咱们大明的江山,所以臣弟才恳请皇嫂……” 说到这里,朱由检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原谅二字。 第十一章 魏忠贤 半个时辰后的慈宁宫内,也不知道是张嫣顾虑大局,还是因为朱由检的劝说,张嫣此时正面色冷漠的坐在朱由检的另一侧。 他们的身后则是小宫女馨儿。 直至片刻过去,朱由检才在看了看皇嫂的脸色后,冷声开口道:“来人啊,让魏忠贤进来见朕!” “是!” 门外王承恩应了一句,随即伸手推开两扇大门,指了指已经跪在那里快要半个时辰的魏忠贤道。 “魏公公,陛下要见你,进去吧!” “是,多谢王公公!” 经此一事,魏忠贤的脸上也多了一抹谦卑,虽然不知心中具体所想,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向王承恩行了一礼,这才走进了慈宁宫的大门。 迈着细碎的步伐,魏忠贤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来到内廷,只见当初那个他并不在意的少年,此时已经有了一抹帝王的威严。 正坐于主位,淡淡的看着他! “奴婢魏忠贤,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吧!”朱由检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明末最着名的宦官,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问道。 “魏忠贤,你可知朕为何打你?” 说实话,在穿越过来的那一天,朱由检就想过他和魏忠贤见面后的情景。 也仔细想过要如何利用这个九千岁,以及如何面对他。 但当魏忠贤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脸恭敬而又谦卑的跪在那里后,朱由检的心中才有了答案。 “启禀陛下,奴婢不知,但奴婢知道陛下打奴婢,那就是奴婢该打了!” 魏忠贤低眉顺眼的一句话,瞬间就引来了朱由检的哈哈大笑。 “哈哈,你这个狗东西,倒是有一张巧嘴,不过朕不白打你,今天就卖你一个乖!” 大笑一声后,朱由检面色一整,看着犹自低眉顺眼的魏忠贤一眼,方才缓缓道。 “首先这二十仗,是朕代皇嫂打你的,只是让你长一个教训,记什么才是奴才,什么才是主子!” “现在你记住了嘛?” “是,奴婢记住了!” 魏忠贤诧异的看了张皇后一眼,他没有想到当初的朱由校没有为这位皇后娘娘惩戒自己,反而是刚刚登基不久的朱由检惩罚自己。 如此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朱由校和朱由检两人的不同之处。 只是他心中也并不是太过在意,因为在魏忠贤看来,只要自己没死,那他就能凭借自己的聪明继续获得陛下的青睐。 顶多也就是自己的头上,在多几位主子罢了。 “知道就好!”点点头,朱由检伸手扶住张嫣:“皇嫂,此事已经过去,皇弟也为您出了一口气,以后若是这狗东西再不懂规矩,您大可直接处置就是!” 这一句话,朱由检可谓是给予了张嫣莫大的权利,也是在向魏忠贤说明张嫣在自己这里的位置。 当然,这也是朱由检知道张嫣真的胡乱处置魏忠贤的许诺,否则张嫣也就没必要再从寝宫内出来了。 果然,伴随着朱由检这句话落下,魏忠贤再次看向张嫣的眼神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献媚中又多了一抹恭敬! 其实朱由检完全相信凭借自己的手腕,继续培养出来一个魏忠贤。 只不过却要虚耗许多时间罢了! 而现在的大明,显然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 或者说是自打穿越过来,一直就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催促着他,让朱由检的心一直都很浮躁不安。 魏忠贤凶名在外,就算他在怎么折腾,落在那些百官的眼里,也都会认为魏忠贤就是这样的人。 而他现在就是缺少一把魏忠贤这样的利刃。 “还有,以后你的手只许在东厂,不要给朕伸的太长,否则……!” 否则如何,朱由检没说,但魏忠贤却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连忙磕头拜道。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不忘陛下教诲!” “行了,下去吧,这段时间就不要再让朕看到你了!” “奴婢遵旨!” 恭恭敬敬的磕头后,魏忠贤缓缓退出了慈宁宫。 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身影,朱由检也皱了皱眉。 “看来田尔耕那里也需要点拨一番了,还有这宫中也要清洗一下了。” “王承恩!” 朱由检突然道! “奴婢在!” “传卢象升来见朕!” “是,陛下!” 王承恩恭敬离去,留下朱由检还在那里皱眉沉思。 张嫣静静的看着朱由检,她从这个还略显青涩的脸庞上,第一次看到了那种帝王的神采。 不由得心中就突然冒出一个,此子比他的哥哥更适合当皇上的念头来。 吓得她连忙在心中摇了摇头,却是又被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 朱由检没有看到张嫣的表情,他的心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仔细计较,直到门外传来了王承恩的声音,才将他从思索中惊醒。 “启禀陛下,大名知府卢象升到了!” “让他进来吧!” 吱吖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卢象升低着头快步走至朱由检面前,纳头就拜。 “微臣大名知府,卢象升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皇后娘娘千岁!” 卢象升语气一顿,实在是感觉这个称呼有些奇怪! 皇上没错! 皇后也没错! 可问题是这个皇上和皇后一起喊,就有些尴尬了! 因为现在只是朱由检登基,周皇后还没有册封,简单来说那就是周皇后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信王妃! 所以他自然要称呼张嫣为皇后了! 同时,卢象升也在诧异,为何陛下会在坤宁宫召见自己。 只是君王之事,他也不敢胡乱猜测。 何况他也听闻过朱由检待皇嫂如至亲,如今天启帝不在,这位陛下过来看看倒也正常。 所以只是略做诧异,卢象升就恢复了正常。 只听朱由检缓声道:“卢大人免礼吧!” “谢陛下!”卢象升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般面见皇上,还是给他造成了一些心里压力。 朱由检的一双眼睛,下意识的落在卢象升的手臂上,只见那里有一根骨头尤为粗大。 此人倒是天赋异禀,心中感叹一声! 同时,也将目光投向心有惶恐的的卢象升身上,想到了关于此人的一些简介。 卢象升今年只有二十八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出身,为人忠心耿耿,奈何后期的大明已经积重难返。 所以才让这样的忠臣在他三十九岁那年弹尽矢绝,从而力战而亡。 “卢大人,朕听闻你自幼习武,除四书五经外还喜读兵书,所以准备予你兵权,不知你可敢受之?” 朱由检缓缓拿起馨儿刚刚换好的热茶品了一口,这才一脸笑意的对卢象升问道。 至于卢象升,早在朱由检说他听闻自己的事迹后,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终归是年轻人,有些喜怒还难以彻底隐藏。 “启禀陛下,微臣愿意!” “好,朕就是喜欢你这种直爽之人,既然如此!” “卢象升接旨!” “微臣在!” “从即刻起,命卢象升掌管大名、广平、顺德三府之军务,升任右参政兼副使!” “微,微臣领旨!” 卢象升被突如其来的升官搞得是又惊又喜,连忙跪倒在地领旨。 甚至因为激动,声音中还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第十二章 田尔耕的忧虑 挥退卢象升,朱由检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丝豪情。 如今卢象升以至,接下来就是孙承宗和孙传庭等人了。 他此时此刻,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当这些名将都被他赋予权利后,又会给他,给这个岌岌可危大明带来多少变化。 是否也可平定这乱世,又是否可以让他如秦皇汉武一般,流芳百世。 越想心中越是激荡,朱由检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的路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改变这个大明朝的问题。 而是还有更多的路需要他去一一探索。 “皇嫂,此间事了,朕还有一些政务要忙,就先走了,您也要多注意休息!” 朱由检回头看了一眼不知因何而出神的张嫣,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后还是提出了告辞。 盯着犹自出神的张嫣,朱由检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突然摇了摇头后,才在心中嘀咕了一声。 “看来以后有了时间,朕也要多打磨打磨了,否则又岂能对得起朕的雄心壮志?” “陛下自去忙吧,本宫知道了!” 张嫣恢复了平静,只是看着这个与朱由校有七分相似的朱由检,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神情,轻启朱唇道。 朱由检看着张嫣柔和的神情,心中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让皇嫂满意了,如此才不亏了魏忠贤的一顿打。 再次告辞后,朱由检也转身离去,只是刚刚走出不远,又不禁向王承恩吩咐道。 “以后张皇后这里,一切生活都要照旧,不能有半分懈怠!” “陛下放心,这点奴婢早已经吩咐了下去。” 王承恩躬身听着朱由检的旨意,闻言也立刻回了一句。 “对了,朕记得好像有一个总管太监叫什么陈润德的?你可知道此人?” “启禀陛下,奴婢知道!” “嗯,知道就好,那就找个理由宰了他吧!” 摆摆手,朱由检毫不在意道。 一个太监而已,一个奴才而已,这种人物就像是崇祯对付魏忠贤一样。 满朝文武不仅不会说你暴虐,反而还会夸你是仁明之君。 虽然不在意这满朝文武的风评,可朱由检也知道,在短期之内,他还不能彻底和文官集团撕破脸皮。 “奴婢知道了!”王承恩微微一愣后,便连忙应了下来。 陈润德是魏忠贤的人,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他也犯不上为了一个陈润德去说情。 至于陛下为何要杀这个奴才。 话说,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嘛? “这些天,有没有田尔耕的消息传回来?” 突然,朱由检想到了山西的事情。 对于山西这件事,他还是很上心的,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山西一事关系着他未来所有的计划。 “启禀陛下,今早田大人已经派人送来了最新消息。” 王承恩回了一句,便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 “陛下,这是田大人送来的信!” “嗯!”朱由检看不出喜怒,随手接过纸张后才看似随意的提醒道:“以后凡是有关于田尔耕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提醒朕。”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闻言,自是忍不住心中一惊,知道这是陛下不高兴,在提点自己。 想想陛下当初派遣田尔耕出京,他终于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朱由检没有怪罪王承恩,一是知道这个家伙忠心耿耿,其次也知道王承恩突然从一个王府的总管,变成一个皇宫的总管。 不管是工作量,还是接触的事情都有了太大的变化,一时没有适应倒也能理解。 双目落在纸上,朱由检的嘴角很快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田尔耕倒是不错,满篇文章只有数百字,但却没有一句废话。 言简意赅的说清了他最近的进度,又向朱由检询问是否可以动手等等。 不像那些文臣,满篇的之乎者也,看半天都云里雾里的不知说得是什么。 “不错,想不到这才短短数日,居然就有了如此进展,倒是没让朕失望。” ……………… 山西,太原府! 太原府是明代山西承宣布政使司下辖的一个府。 下属分别有富良县、司农县、武礼县、洞喜县、永通县、宣化县、弄石县、大慈县、安定县、感化县、太原县十一个县。 此时的太原府,锦衣卫千户所内。 田尔耕端坐主位,在他的两侧分别坐着一位位身材魁梧的锦衣卫千户和百户。 此时距离他抵达太原府,已经过去了两日。 然而就是这两天的时间,田尔耕就凭借着从朱由检那里获得的简短信息,在借助太原府的锦衣卫势力,查获到了大量的证据。 说起来田尔耕也是能力不俗,他刚刚抵达太原府的当天,就立刻启动了锦衣卫的暗卫。 锦衣卫分为两种,分别是平常鲜衣怒马的锦衣卫,还有一种就是那些藏身于黑暗中的暗卫。 这些暗卫人人身份都不同,他们之中或是有人在某个府中当家丁,亦或是在做着一些小买卖,还或者是在衙门中当一个差役。 总之就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干的! 而这些暗卫的身份,也只有京城的锦衣卫衙门才知晓,也只有在必要时才会启用。 田尔耕初来乍到,启用暗卫后,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太原府的锦衣卫千户,副千户等数人,都被人给腐蚀了。 雷厉风行的处置掉千户,以及副千户几人,田尔耕立即亲自接手了太原府内的一切事宜,并展开了对八大晋商的探查。 “诸位,这八大晋商我等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只是按照陛下旨意,我等还需要再接再厉。” 田尔耕一双眼睛在众人的身上看到,眼见众人纷纷正襟危坐,这才满意点头道。 “所以咱们还不能懈怠,今天就要抓捕一些人,争取在突破一个口子出来,诸位都明白了嘛?” “是大人,我等明白了!” “好,那就行动吧,不过一定要切记,不能打草惊蛇。” 挥手让一众千户百户离去! 田尔耕也迅速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是陛下亲自交代,他自然不敢怠慢,所以他才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来山西。 不想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晋商居然各个都富可敌国不说,一个个居然还神通广大。 在山西这一代,甚至是大明的其他一些州府都是手眼通天,势力更是盘根错节。 到了此时,他除了继续查探和对一些差不多的人物动手外,他已经不敢有大的动作。 “也不知陛下的旨意还要多久才能到达!” 田尔耕皱了皱眉,他能感受得到,现在的晋商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甚至就在今天早上,他还收到了山西承宣布政使左参政的邀请。 第十三章 尔虞我诈 山西承宣布政使是一位从三品的大员,而左参政则是一位从四品的大员。 这种官员不管是在品级上,还是在地位上都已经不比田尔耕这个所谓的左都督低。 在大明一朝,其实很多左都督都只是一个虚职,尤其是随着土木堡之变后,以文抑武的情况也越发严重。 而他这个锦衣卫首领,又素来是所有文官的公敌。 所以这些人突然邀请自己赴宴,可能是好事嘛? 他倒是不怕这些文官,可他怕影响了陛下的大事。 毕竟他现在说到底还是戴罪之身,真要是坏了陛下的事,陛下还能饶了他? 驾…… 一匹快马,从京城而出,直奔山西而来。 此时的田尔耕在经过一番的仔细思考后,还是决定去赴宴。 是虚是实,今晚是一个最佳的探查时机。 经过一天的出动,锦衣卫在太原府的衙门内,也再次增添了十多人,此时正接受着严刑拷打。 晚上,田尔耕唤来亲信。 “今天这顿饭可不是好吃的,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除了留守衙门的人外,把所有人都给我召回来,务必要保证本官的安全!” “放心吧大人,就凭这些家伙也敢和咱们锦衣卫动手,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脸上有道疤痕的汉子咧了咧嘴,如恶魔一般用狰狞的笑容道。 “再说了,咱们这里还有一千多兄弟,还怕他们这些狗屁文官不成?” “不能大意,你们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安排吧,所有必经之地,都要布置人手!” 皱了皱眉头,田尔耕不满的瞪了这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一眼。 “记住,这是人家的地盘,小心无大错!” 一番交代下来,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宴请的时刻,田尔耕在十多名亲信的保护下,也骑上了马,奔着太原府春满楼行去。 春满楼是太原府最着名的酒楼,不仅有酒,还有美人。 因为坐落位置繁华,又只招待贵宾,所以其中颇为适合金屋藏娇,也因此而获得太原府一众文官的喜爱。 只是无人知道的是,春满楼又是晋商范家的生意。 当然,这点事还瞒不住锦衣卫,所以田尔耕才会如此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他可不想自己没死在陛下那里,最后却死在了这群宵小的手里。 不多时,一行十多人就已经来到了春满楼外,而在春满楼的不远处几十名黑衣打扮的蒙面人也悄然间隐藏了起来。 只是很快,这里就被一队队锦衣华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占据,看的那些隐藏起来的黑衣人连连皱眉。 最后,又不着痕迹的缓缓退去。 一场无形的风波,自此烟消云散。 “田大人驾到,真是让这春满楼蓬荜生辉啊。” “本官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杨茂何!” “杨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不过一介武夫,又岂敢让杨大人出来迎接?” 田尔耕眼见左参政杨茂何站在门外迎接自己,自是连忙下马拱手行礼。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为了陛下效力,不过是工作不同罢了,你我同属大明官员,又分什么彼此?” 杨茂何和善一笑,好似平易近人的绵羊一样,让人放松警惕。 在杨茂何的身后,还有几名官员,而在这些人中,最让田尔耕没有想到的是。 居然还有陛下给予他名单中,八大晋商范家的家主,范永斗。 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田尔耕突然朗笑一声。 “诸位,咱们还是进去谈吧!” “田大人请!”杨茂何微笑邀请。 “杨大人请!”田尔耕退后一步,伸手示意。 “同请!同请!”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迈进春满楼,在他们的身后分别是锦衣卫的侍卫,以及左参政杨茂何带来的官员。 众人直奔三楼,在一个包间内相继坐下,而到了这里,身为东道主的杨茂何也没有在继续谦让,直接坐在了主位之上。 田尔耕落座侧位,其余众人也纷纷落座。 随着范家家主,范永斗一脸谦卑的拍了拍手,门外也立刻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随即一道道美味佳肴就被端上了桌! “田大人此次前来山西,莫不是有任务在身?”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杨茂何也终于在一阵旁敲侧击而无所得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段时间锦衣卫动作频繁,很多关系到晋商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在一众晋商心有惶恐不安之际,才有了今天试探的一幕。 若真是如此,他们哪怕冒险行事,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嘿,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我锦衣卫行事还需要向杨大人您汇报呢,还是说我们锦衣卫做了不该做的事惹了您杨大人不快?” 突然,田尔耕猛的面色一变,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放在了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田尔耕明白,即使想要打消杨茂何的担忧,也不能太过软弱。 身为锦衣卫的一把手,他必须要有他的行事风格,以及该有的脾气。 “啊?哈哈……”杨茂何被田尔耕的突然发怒搞得微微一愣,但紧接着他就大笑了出来,同时还不着痕迹的压压手,阻止了神经敏感的范永斗想要叫人的举动。 摇头道:“田大人误会了,本官可管不到锦衣卫,更不敢管!” “本官今天之所以宴请田大人,其实也是因为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昨天被大人的手下抓了!” 啪啪…… 杨茂何拍了拍手,他在宴请田尔耕之前,就已经先了解过田尔耕此人。 知道此人是阉党头目,还是魏忠贤的大儿,如此人物你要说他不贪污枉法,那是打死杨茂何他都不信。 何况…… 想到这里,杨茂何也随手接过了手下送来的银票道。 “田大人,这是晋商银票,凭借这些银票大人完全可以在晋商的任何一个商会那里兑换到十足的银两。” “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田尔耕面色一变,刚刚的暴怒好像只是幻象,手指轻轻点击桌子,目光落在了那最少都有数万两的银票上面。 “本官知道田大人当差不易,这也只是本官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田大人一定要笑纳!” 杨茂何时刻盯着田尔耕的表情,眼见田尔耕动了心思,方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田大人,本官听说最近田大人在京城多有不顺,正好本官认识几位朝中大员,倒是可以为田大人介绍一番!” 杨茂何一语双关,故意点拨田尔耕,说你最近的主子废了,最好不要太过嚣张,得过且过说不定本官还能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帮你度过难关。 田尔耕自然也听的明白,只见他脸上神色变换不定,实则心中早已经笑开了花。 他要的就是现在这个状况,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安稳的等到陛下的旨意。 经过一阵“艰难”的抉择后,田尔耕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顺手接过银票道。 “杨大人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就要麻烦杨大人了。” “好说好说,你我互助嘛!” 杨茂何微微一笑,眼神深处闪过一抹寒光。 凭你一个狗腿子,也想让本官帮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第十四章 动手 田尔耕走了,留下杨茂何众人相视一眼。 “你放心吧,本官今天早就已经派人入京,到时候随便运作一番,就不怕他田尔耕不回京受戮!” 咬了咬牙,范永斗点头道。 “如此就麻烦杨大人了,这次所有的花销都由我等来出,只是希望不留下隐患才是。” “哼,一个失了势的狗而已,不足为虑,来,咱们接着喝!”杨茂何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大人,刚刚手下来报,今天太原府的府军有了动作,由他们指挥使大人亲自带队一个千户所埋伏在了春满楼附近。” “而且咱们衙门附近也有一个千户所的士兵出现,甚至还有人在春满楼附近发现了一批黑衣人,看样子应该都是豢养的私军!” 刚刚回到锦衣卫衙门的田尔耕就收到了手下的汇报,这让他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也越加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 这些人的事很大啊,居然都要铤而走险了! “驾……” 与此同时,从京城出发的快马也一路飞至太原府,并一路进城直奔着锦衣卫衙门飞驰而来。 不多时,田尔耕就收到了属下的汇报。 “大人,京城来人传旨了!” “哦?” “快快,快随本官去迎接!”田尔耕心中先是一惊,接着就是满心欢喜。 想不到他的奏折才刚刚送去京城,陛下的旨意就来了! 可见陛下是有多在意这件事了! 如此,自己办好这件事,岂不是更能迎接圣意? “锦衣卫田尔耕接旨!” 来人居然不是太监,而是宫中的一位亲军卫士兵。 却是朱由检担心太监不堪长途跋涉,耽搁了自己的时间,所以才让王承恩从宫中挑选了一名,精明能干的亲军卫负责传旨。 亲军卫和锦衣卫是一个系统,所以这名亲军卫也认识田尔耕。 当田尔耕一出现,他就轻喝一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田大人奉旨出京短短数日就大有进展,朕心甚慰,不过山西之事事关国家社稷,朕心忧虑不安,还望田大人尽快处理妥当,务必要除恶务尽,将所有犯官押解入京……他日功成之时,锦衣卫指挥使朕为卿……钦此!” 一张洋洋洒洒数百字的圣旨,其中写出了对田尔耕的满意和期待,后面甚至还说明了要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交给田尔耕。 须知现在的田尔耕虽是锦衣卫的扛把子,但实际上他是属于代管,真正的指挥使是另有其人。 “微臣田尔耕接旨!” 田尔耕精神一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凭借自己的戴罪之身居然还会得到陛下的嘉奖。 这不由得让他对未来,更加充满了期待。 话说能给陛下当狗,和给魏忠贤一个奴婢当狗,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轻易的做出选择。 然而就在田尔耕心中高兴,伸手恭敬接过圣旨的时候,传旨的亲军卫又突然道。 “田尔耕接旨……” “接旨?”兴奋中的田尔耕一愣,但仅仅也只是一瞬间,他就猜到了这是陛下的密旨。 来不及细想,田尔耕连忙再次拜倒。 “微臣接旨!” 伸手接过密旨,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身边还有一些亲信在,他便打消了现在打开密旨的念头。 “来人啊,还不赶紧给亲军卫的兄弟预备好酒好菜!” 田尔耕呵呵一笑,挥手间命令下属准备酒菜的功夫,也满脸笑容的对这名传旨的亲军卫道。 “兄弟一路劳顿辛苦,本官心中过意不去,还望兄弟一定要吃饱喝足再回去复命!” 说话间的功夫,田尔耕还像自己的亲信使了一个眼色,亲信瞬间会意,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十两重的银子,不着痕迹的交到了亲军卫的手中。 见状,亲军卫自然是满脸笑容,连称不敢,直到田尔耕又推到他的怀里,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收下。 至此,田尔耕也从衙门的大堂脱身而出,回到书房打开了陛下的密旨。 入目所见仅仅只是一百多个字,但却让田尔耕瞬间心中一颤,随即便连忙收起了密旨。 只是不难看出,此时的田尔耕心情激荡无比,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表情。 片刻后,田尔耕便召集来了手下的亲信,直到一刻钟后,这名亲信才快马加鞭离开了太原府,直奔辽东方向而去。 太原府距离大同足有四百多里的路程,按照快马加鞭一路行去,最少也要行一天的时间。 而这还是要在没有耽搁,一路上都走官道的情况。 随着亲信的离去,田尔耕也立刻做出了调整,先是着手将派出去的锦衣卫各部都收了回来。 这才派出了锦衣卫的探子,半个时辰内,所有需要关注的目标都被锦衣卫给紧紧的盯住了。 三天后,亲信来报! 田尔耕难掩激动的从主位上站起,哈哈笑道。 “好好好!”……“既然如此,本官也就可以放心的动手了!” “来人啊,立刻传令下去,凡是涉及到八大晋商的产业全部立刻封锁。” “李枫桥你立刻带人出发前往张家口,对范家……抄家!” “是大人!”被称作李枫桥的是一个锦衣卫千户,因为是田尔耕的亲信,为人又能力出众,所以才被田尔耕赋予了重任。 “对了,立刻派人抓住范永斗,这家伙既然是在太原府,那就别让他走了!” 又是一道命令下达,自有锦衣卫听令办事。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去,很快一队队鲜衣怒马的锦衣卫便跑出了衙门,奔向太原府各处。 范永斗所在的范家,历经七代,传至范永斗这里已经是张家口一代有名的大富商。 后来又因为凭借着走蒙古,舔后金,出售铁器,盐,甚至是守军地图等等,从而身家暴涨。 最后更是在清军入关后,甘当清军的带路党,加快了明朝的灭亡。 可以说如果没有八大晋商,明朝就算灭亡也不至于会如此之快。 也正是因为凭借着这些功绩,范家才会成为后来的八大皇商! 与此同时,田尔耕也没有闲着,他在安排好一系列的动作后,也不禁带人飞奔出城,直奔城北行去。 城北二十里外,一队队士兵散开,只是粗略一看就足有近千人之多。 这些士兵在一位武将的带领下,已经等待多时,直到有些士兵快要忍不住寂寞的时候,才见一名士兵飞驰而回道。 “启禀满将军,锦衣卫的人来了!” 第十五章 魏忠贤离京 京城,紫禁城内! 朱由检端坐在乾清宫,一双龙目不断的在奏折上看过。 经过这几天的适应,他也渐渐有了更多的耐心,看着这些废话连篇的奏折。 突然,朱由检咧嘴一笑,自语道。 “请奏袁崇焕担任辽东总兵?” “呵呵,想不到这袁崇焕这家伙倒是有些门路啊!” 摇摇头,朱由检看着面前的奏折不置可否。 袁崇焕此人,朱由检不打算再用,不是此人无能,也不是此人不忠,而是此人太过强势,而且胆大包天,且还无容人之量。 简单来说,辽东名将不少,不提毛文龙这位忠心耿耿又非常着名的将军,就说是满桂也是能力出众,军事才能十足。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一个愣是被袁崇焕假传圣旨给砍了,一个被他给逼走了。 如此之人,朱由检又岂会启用? 王承恩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朱由检的身后,听到陛下的自言自语也只是眼神波动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但谁又知道他的心中早已经波澜起伏! 陛下果然真的变了! 心中自语一声的王承恩,还犹自记得当时陛下还是信王时,因为袁崇焕在辽东的一次战役中,以少胜多取得了胜利。 所以当时信王还对此人赞赏有加! 岂料这才过去多久,陛下就对这袁崇焕有了这般大的转变。 “来人啊,传旨施鳯来,命他立刻召开内阁会议,任命王之臣为辽东总督。” 王之臣此人经略如何,朱由检尚且不知,可仅凭他能有识人之明,又能驻守辽东,在袁崇焕离开后还被安排代总督一职,就可以看出此人应该不是酒囊饭袋之徒。 而他又善于用人,在袁崇焕和满朝文武都一致要求撤换满桂的时候,依然致力于重用满桂。 由此就能看出他善于用人的能力! 正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的比喻恰不恰当,但在他的心中却是这个想法。 “满桂已经走到哪了?” 突然,朱由检放下奏折平静的问道,声音不大,但隐含威严,让站在他身后一侧的王承恩心中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道。 “启禀陛下,满将军自打收到圣旨后就已经出发,按照行程,现在应该已经到山西了!” 王承恩琢磨了一下路程,和时间,这才恭敬答道。 “好,好啊!”不想朱由检突然来了精神,直接在位置上站起度步道:“若是如此,看来朕的东风就要到了!” 朱由检高兴之下,眼神深处也有寒光闪烁,无尽的杀意升腾间,也冷声下令道。 “来人啊,立刻召魏忠贤来见朕!” “是,陛下!” 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离去,而在东厂的魏忠贤也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连忙向乾清宫赶来。 “再去传旨施鳯来,卢象升,孙承宗来见朕!” 小太监离开不久,朱由检又突然向一旁的王承恩命令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传旨!” 皇上口谕亦是圣旨,所以朱由检的命令,也一样可以当做圣旨看待。 随着王承恩离开,诺大的乾清宫也越显冷清,所幸魏忠贤很快就从外面赶来。 “奴婢魏忠贤,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朱由检才不疾不徐的让他起身,直言道。 “朕唤你来,是有事交给你去办,若是办的好,你以前之事朕既往不咎,可若是办不好,那你也可以找个绳子吊死了!” “还请陛下明示,奴婢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忠贤心中一动,不仅没有半点压力,反而心情大好。 陛下用他,就说明他有用,所以这小命自然也就安稳了许多。 如此浅显的道理,魏忠贤自然会懂,所以他也不禁暗暗鼓劲,一定要办好陛下的差事。 看着面前一副老实本分的魏忠贤,朱由检双眼中杀意充斥,只不过这些杀意并不是针对魏忠贤,而是针对那些该死之人。 “朕命你,即刻前去山西汇合田尔耕,并从他手中取得名单,并按照名单给朕查那些贪官污吏!”说到这里,朱由检突然语气一顿,随即才用满含杀意的声音道。 “你且记住,朕要的是证据确凿!” “是,奴婢遵旨!”魏忠贤连忙又跪下磕头应了一声,直到片刻后没有听到陛下的声音,这才缓缓抬头,小心翼翼道。 “只是陛下,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明示!” 魏忠贤的小心翼翼,不仅没让朱由检失望,反而还让他在心中满意一笑。 以前的魏忠贤由于大权在握,别说是这满朝文武,就是曾经他这位信王,他魏忠贤也一样是丝毫不惧。 甚至说的严重一些,那就是都不带正眼看他的。 由此可见那个时候的魏忠贤是多么的威风八面,甚至还被人称为九千九百岁! 九千九百岁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差一丝的万岁,也就是皇上啊! 锦衣卫的诏狱中,更是不知挂掉了多少没有罪名的清流名士。 但朱由检不想这样,他要对付那些文官,也要用实际的罪名来处置他们,并将这些人的罪名传昭天下。 也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披露出这些假仁假义之士的真面目,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抄家!” 森冷的两个字从朱由检的口中蹦出,魏忠贤也立刻会意磕头。 “去吧,若是可以就给朕顺藤摸瓜!” 摆摆手,魏忠贤退出了乾清宫。 直到走出门外,魏忠贤才不着痕迹的看了乾清宫的大门一眼。 他发现这位陛下可是真的狠,比那位天启帝狠太多了。 让他心中即是惊恐,又是振奋。 无人知道,他魏忠贤掌权后的所作所为,实际上就是他在报复的一种。 一种源于缺少零件后的心理阴影,以及一种对那些清流官员的报复。 不当男人就不知道男人的好! 作为一个曾经的男人,魏忠贤知道那其中的味道是多么的美妙和迷人。 可就是因为那些清流保护的商人开辟赌局,使得他不仅欠下巨款,还时常被人暴打。 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他又岂会扔下妻女入宫? 所以他要报复,报复那些所谓的清流,并让那些从不干人事的混蛋们,一听到自己的声音就颤抖,恐惧。 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魏忠贤转身快步离去。 人生总是需要有一些追求,而他的追求就是复仇。 “陛下,卢象升,卢大人到了!” “传!” 朱由检看着乾清宫外的景色,他知道随着魏忠贤的出山,一场血腥的杀伐已经开始了。 第十六章 人才 “朕最近需要一些人才,你帮朕举荐一下吧。” 当朱由检看到卢象升的那一刻,便笑眯眯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是……”卢象升微微一愣,却是没有想有到陛下召见自己前来,居然是为了这种事! “怎么,是有什么困难嘛?”看到卢象升犹疑,朱由检也皱了皱眉头。 “启禀陛下,微臣倒不是有什么困难,只是微臣所识之人皆是与微臣一样,都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微臣唯恐举荐不利……” 卢象升为人豪迈,性格也颇为豪爽,这也是他一个文官可以在练兵的时候,与士兵打成一团的原因。 若是平常大臣遇见陛下垂问,恐怕早已经高兴的说出一二三人了。 但卢象升不同,他怕自己举荐不利,从而影响了陛下的大事。 “哈哈……”朱由检朗笑一声,这样的卢象升,才是他印象中该有的样子,为国为民不谋一己之私。 “卢大人直言便是,你放心,你之意见只是第一步,行与不行,朕也是需要亲自考察的!” “如此微臣就放心了!” 卢象升心中一松,不仅没有因为陛下这么说产生半点失望,反而觉得如此陛下才是仁明之君。 沉吟片刻,卢象升才缓缓开口道:“陛下,微臣举荐鲍自新、张顺孙、徐天凤、方岳贡……这些人都是微臣同年,而且据微臣所看都颇具大才!” “嗯!”不置可否得点点头,在卢象升不解的目光中,朱由检才缓缓道:“你说的这些人中,有一些朕倒是有些印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说的这些应该都是南方人吧?” “启禀陛下,都是南方人!” 卢象升毫不迟疑的点点头,他是南方士子,所识之人也多为南方的同年。 至于北方同年? 他不识几人,自然也就没办法举荐了! “好了,你说的这些,朕都记住了,先去忙吧。” “是,微臣告退!” 面色恭敬的起身告退,卢象升离开了乾清宫,只是离开的他看上去心事重重。 莫不是陛下对南方士子有什么意见? 否则为何要如此询问? 卢象升不知道的是,在朱由检那浅薄的历史知识中,他认为南方就是东林党以及其他党派的大本营。 而在大本营内,又能有几人可以置身事外? 在大明朝的官场上,有两种人最亲,分别是同年,就像是卢象升举荐的这些人都是他的同年一样。 而另一个就是乡党,可笑的是,有些人哪怕不是一个队伍的,也因为是同乡的缘故,会被人当成一个队伍。 明朝末年时期,东林党以及其他党派遍布朝野,其势力之大可以追溯到整个大明朝的南方以及北方多地。 而其中山东人的齐党,湖北人的楚党,安徽宣城人的宣党,江苏昆山人的昆党。 而其中又以浙江人的浙党声势较大。 只不过若论其中强弱,实际上现在的东林党并不强。 而且真正让东林党强盛起来的,还是要从崇祯元年以后说起。 也就是明年,1628年,是因为崇祯的重用才导致东林党逐渐把持朝政。 当然,在现在的朱由检看来,不管是楚,浙,宣,昆,还是东林其实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顶多也就是东林之强,在于底层。 因为东林党口号喊的响亮,理念又深受底层官员,以及文人士子的喜爱,所以才被推崇备至,为他们吸引了大量的文人士子加入其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由检才会忌惮东林党,而不是忌惮现在正强势的浙党。 这就好比是一个金字塔,看上去顶部的人光鲜亮丽,实则就算你把金字塔顶端的几层都扒了,也不能让金字塔分崩离析。 这就是大明现在最真实写照。 不管朱由检砍了多少个首辅,天官,对大明朝来说都只是伤身,但还达不到伤筋动骨。 可文官的底层被腐蚀,这才是最危险的。 现在的崇祯就是看不清哪些人是党派之人,所以他的内心深处,才对南方人有了一些防备的。 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提拔的人,却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东林党,亦或者是其他的党派之人! 哎…… 还真是难啊! 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朱由检摆摆手道。 “传施鳯来进来吧!” “是,陛下!”王承恩应了一声,突然开口喝道。 “传施鳯来觐见!” “微臣叩见陛下!”施鳯来托着老迈的身躯,却犹如二八少年一样意气风发,来到朱由检面前纳头就拜。 这老货却是自打朱由检对他的一次谈心后,才知道自己未来的党派究竟是什么。 不是树大招风的阉党,易不是现在牛气冲冲的浙党,也不是那个扎根基层的东林党。 而是皇党,或者说是保皇党! 简单来说就是跟着陛下混,陛下使眼色他就上,陛下沉吟不语他就保持沉默。 “施首辅,朕今天唤你来,是因为……” ………… “满将军千里迢迢而来,田某有失远迎啊!” 山西太原府,田尔耕带着几名亲信在城北二十里外,接到了奉旨前来的满桂。 满桂此人不仅忠心耿耿,更是一名悍将,朱由检对他更是颇为信任。 所以才会不远万里将满桂从辽东调到了山西帮助田尔耕,而不是从大同府调兵。 “田大人客气了!”满桂双目毫无表情的看了田尔耕一眼,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下马,由此可见在满桂的心中,对于这位锦衣卫的扛把子,并无太大的尊重。 至于原因,却是因为此人是阉党的缘故,自甘堕落认魏忠贤为父。 不管如何,在大明的国情和舆论下,凡是自问正直或者是清流之辈,都会在内心深处看不起这些权势滔天的阉党。 “田大人,本将奉旨前来配合抓人,咱们时间紧迫,还是以旨意为重吧!” “自当如此!”田尔耕看着面无表情,实则托大的满桂,眼神深处也不禁闪过一抹寒光。 只是因为现在办案要紧,而此人又是陛下派遣过来,他也不敢断定这满桂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所以才忍气吞声,再次拱了拱手笑道。 “满将军,本官奉旨查案,已经查清了太原府指挥使涉案其中,所以本官才会奏请陛下,既然满将军以大局为重,那这指挥使就交由将军来抓捕了!” “当然,我锦衣卫也会派人配合前往,并公布其罪行!” “好!” 满桂点点头,听到是正事的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瞬间布满了凝重。 第十七章 摆驾坤宁宫 驾…… 驾驾驾…… 满桂拍马而行,在他的身后是一队队煞气十足,杀气腾腾的士兵。 这些士兵都是在辽东战场见过血的精英。 别人他不敢说,但他满桂手底下的兵,就没有一个人是孬种。 这些士兵在满桂的带领下和锦衣卫的配合中,此时也已经入了城中,直奔太原府的指挥使衙门飞驰而去。 太原府内,只见一队队鲜衣怒马的锦衣卫,在无数百姓惊恐的目光注视下飞驰而过! 太原府是明朝重城,所以设立了都指挥使衙门,以及布政使衙门。 其中大官小官无数,但这一天,整个太原府的官员,却是都犹如遇见了人生中的梦魇,看着家中的大门,在锦衣卫的粗暴中轰然倒塌。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下,否则以违逆罪论处!” 一声怒喝,锦衣卫一名百户瞬间大手一挥,立刻就有三十多名锦衣卫横冲直撞冲进了府邸,片刻后一名四品官员就被带了出来。 此人是太原府知府,正四品文官吕志德! 吕志德脸色发白的看着面前的锦衣卫,以他的眼界自然看出了这些都是恶名昭着的锦衣卫。 心中越发惶恐不安,但还是忍不住大声呵斥道:“我乃太原府知府,正四品大员,你们凭什么抓我!” “正四品大员?”百户冷笑一声:“莫说你是四品大员,就算你是当朝阁老,犯了事老子也一样抓!” “给我带走!” “是!”随着百户一声令下,数十名锦衣卫立刻应诺,与此同时府邸的大门也被贴上了封条。 “你们现在都是罪臣家属,无锦衣卫之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半步,否则……杀!” 森冷的杀字一出,只让那些刚刚追出来的家属腿脚一软,跌倒在地的不由得啼哭起来。 然而百户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就留下十多人驻守大门后,带着人迅速离开。 山西承宣布政使衙门,足足三百多名锦衣卫在田尔耕的带领下迅速将这里包围,在无数官员的注视下。 田尔耕在几名亲信的陪同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随着田尔耕带人包围了衙门,身为布政使的魏城凉也连忙从衙门内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还紧紧跟随着一众布政使司的官员,其中左参政杨茂何正跟在其中。 魏城凉双眼盯着田尔耕,满脸不悦道。 “田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带人包围我布政使司衙门?” 口中质问,心中却忍不住微微发颤,锦衣卫上门,向来就没有好事。 何况这一次还是田尔耕亲自带队?大张旗鼓的围了布政使衙门? “立刻出去,否则别怪老夫明天就上奏陛下,参你们一个目无法纪,霍乱……” “魏大人!” 不等魏城凉说完,田尔耕便笑眯眯的打断道:“本官这次也是奉旨办案,还请魏大人不要与我等为难!” “至于参奏本官一事?”说到这里,田尔耕不屑的摇摇头:“本官看魏大人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向陛下交代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魏城凉心中一惊,本就不好的预感,也在田尔耕的放肆和威胁下,越发的心惊胆战。 奈何田尔耕已经不在回答,反手拿出一张名单念了起来。 田尔耕掏出一张名单,对着上面的名字逐一念道。 “杨茂何!” “钱枫道!” “李玉峰!” …… 随着田尔耕每念出一个人名,立刻就有几名锦衣卫直接上前抓捕。 杨茂何更是在田尔耕念出他名字的一瞬间,就瘫倒了下去,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田尔耕嘶吼道。 “田尔耕你怎么敢,你昨天才收了本官五万两,五万两的银票啊!” 听到杨茂何的嘶吼,田尔耕不急不忙的笑道:“五万两?呵呵,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你若是觉得本官收了你的钱,你大可以去陛下那里告我啊!” “放心,你会有机会的!”田尔耕大手一挥道:“拿下!” “是,大人!” 几名早已经走到杨茂何身侧的锦衣卫闻言,立刻狞笑一声,不顾杨茂何惨白的面色,上前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之架了起来。 与此同时,田尔耕也继续念着一个个人名,足足十七个人名后,在魏城凉的身后也瘫倒了足足十七人。 让魏城凉脸色难堪无比,到了此刻,他又如何不知这些人是真的犯了事,否则又岂会一个个露出死了爹妈的表情? 尤其是让他信任有加的杨茂何,那一句五万两的贿赂之言,更是让他差点瘫软下去。 整个山西承宣布政使司,足足有近半官员出事,他这个布政使还有何颜面继续当下去? 不提魏城凉思绪纷飞的念头,田尔耕眼见所有人都已经抓到后,便是连忙带人离去。 接下来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抓人、拷问余党,处理后续问题,以及更重要的是向陛下奏报等等。 何况都指挥使司,提刑按查使司都有参与晋商一事的官员等待他去亲自处理。 太原府风起云涌,在无数官员称之为太原之变的事件中,也有无数太原府的百姓在拍手称赞。 对此一无所知的朱由检,此时却是伏在案边,看着面前密密麻麻足有五十多人的名字,低头沉思。 五十多人的名字,已经被他勾勒了三十多人,可即使如此还有二十多人在他的预选之中。 “来人,传旨锦衣卫,让他们立刻按照朕的这张名单去排查,看看这些人之中有无党派,或是品行不端之人。” “是,陛下!” 王承恩接过名单看都没看,就连忙转身走出乾清宫,交与一名小太监,让其送往锦衣卫。 既然无法确认,那就让锦衣卫排查一番好了! 朱由检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天的帝皇生活,除了在坤宁宫的一次外,几乎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反而还要事必躬亲,想尽一切办法,将大明这艘跑偏的船开回正轨。 哎,我记得明末时期的能臣不少啊,怎么有些人就想不起来了呢? 朱由检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时常会努力回想后世看过的明末能臣悍将,奈何绞尽脑汁想起来的也只有那几位。 而每当他想起一人,他都会交由王承恩,让他去传旨召见。 目前,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能臣也确实是来到了京城,只是要怎么安排,他还需要计较一番。 想到这里,朱由检又不禁低头写了一段话交给王承恩。 “你出宫一趟,亲自去将这个纸条送到施首辅那里,让他明天早朝按照纸条上的吩咐参奏。” “是,奴婢遵旨!” 随着王承恩离去,朱由检也大手一挥道。 “来人啊,摆驾坤宁宫!” 第十八章 提拔 十二月十五日,天气阴! 伴随着朱由检出现在太和门,文武百官也在王承恩的轻喝下,开始缓缓上朝。 十二月份的北方天气严寒无比,距离过年也只剩下了一个月的时间。 按理说现在的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采买年货,喜气洋洋才是。 可远在山西的范永斗不仅没有半分临近春节的开心,反而冥冥之中一股压抑的感觉一直在如影随形,压迫的他心情沉重。 “不好了老爷!” 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路,好似是为了应证他的感觉一样。 闻听声音,正是范家的管家,范忠的声音。 “老爷大事不好了!” 范忠又是一声惊呼落下,整个人也突然推门而入,在范永斗不满的注视下。 连喘几口粗气,这才用满是哭腔的声音焦急道。 “老爷,刚刚传来消息,锦衣卫正在缉拿全城,而且已经有一个百户带人向咱们这里来了。” “你说什么?”范永斗闻言,也忍不住皱眉惊呼一声,甚至都来不及细想,就急忙命令道:“立刻给我备车,咱们……不,不要备车……” 突如其来的消息,哪怕是范永斗这样的大富商,一时间也不由得失去了方寸。 也多亏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所以也仅仅只是片刻就恢复了过来,再次连忙安排道。 “你立刻下去备车,让马车顺着大道先行,引开锦衣卫的视线。” “在让五夫人收拾细软随我从密道离开,快快,一定要快!” “是,老爷,老奴这就去……” 范家自从开始贩卖铁器,盐以及更多的违禁物品给关外的后金时,他们就分别在张家口的家中,以及山西的祖宅修建了密道。 本就是抱着以备不时之需,用于逃命所用,却不想在他有生之年还真的用到了。 范永斗身为一个商人,做的又是抄家灭族的买卖,他的小心自然不是杨茂何那样的人可以比的。 所以早在田尔耕离开后,他就派人在锦衣卫衙门外守着,一有动静便立刻回来禀报。 不想正是他的小心,才让他提前收到了消息。 半炷香,一辆写有范字的马车在祖宅外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范永斗也同管家和自己的五夫人,带着一摞子银票从密道离开。 然而,他终归是小瞧了锦衣卫的能力,就在他准备从密道离开之际,几名身着家丁服侍的锦衣卫,就已经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看着面如死灰一般的范永斗,其中一人笑道。 “老爷,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上,我就不对你动粗了,还是您自觉一点,随我回去交差吧!” “呵呵!”无意识的惨笑一声,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范永斗喃喃一声:“素闻锦衣卫神通广大,今日方之果然不凡!” ………… 远在张家口的范家以及其他晋商,还不知道祸事的到来,在他们几十里外,一支锦衣卫正飞驰而来。 且说太和门前,朱由检在寒冷的天气中也不禁缩了缩身子,看着满朝文武搓了搓手笑道。 “刚刚施首辅弹劾兵部尚书田吉,贪污受贿,徇私枉法,任用私人等五条大罪,又举荐孙承宗接任兵部尚书,诸位大人是何想法?” “启禀陛下,微臣附议施首辅的弹劾,但微臣举荐钱谦益钱大人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启禀陛下,微臣也附议弹劾,但举荐周延儒为兵部尚书!” “启禀陛下……” 一道道弹劾的声音相继响起,只让站在人群中的田吉双眼发直无神,看着不远处的施鳯来,犹自想不通为什么前不久的盟友,居然会主动弹劾自己? 就算弹劾,不也应该是那些清流嘛? 何况自己的义父都回来了,你弹劾我就不怕义父找你麻烦? 然而,无论他如何想都想不明白,施鳯来已经从阉党过度成了保皇党。 而他寄予厚望的魏忠贤,也不过是朱由检的一个奴才罢了。 说到底,也就是天启帝当初被魏忠贤蒙蔽,给予了魏忠贤强大的权势,才使得魏忠贤好似无所不能。 可事实却是,在明一朝,不管是哪个太监,他们在没了当朝皇上的支持后,都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奴才罢了。 “启禀陛下,微臣也赞成施首辅的弹劾,并附议施首辅举荐孙承宗大人接任兵部尚书。” 突然,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田吉寻声看去,这才发现说话的居然是现在的盟友,吴淳夫! 吴淳夫的出现,不得不说真的很及时,因为正是他的出现,才给了朱由检一锤定音的机会。 “好了,既然诸位大人都看好孙承宗。” “那就传旨吧!”朱由检挥手打断了乱糟糟的朝堂,直接下旨道。 “任命孙承宗接任兵部尚书一职,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得,陛下旨意下达,一众文武大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孙承宗的名声不错,又是文官,所以不受文官的排斥。 而这一次举荐,其实除了施鳯来以及吴淳夫外,在文武百官中还是有不少人附议的。 也是除了钱谦益和周延儒外,呼声最高的一人。 孙承宗是个人才,以后倒是可以安排进内阁,心中的这个念头一闪而逝! 安排好了孙承宗,朱由检心中也满意一笑,面上又不着痕迹的冲着施鳯来使了一个眼色。 而后者也立刻会意道:“启禀陛下,为江山涉及计,微臣还要举荐孙传庭担任兵部侍郎,李邦华出任京营,卢象升为大名三府指挥使!” “陛下,微臣附议!” 随着施鳯来声音落下,让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蹦出来附议的居然会是钱谦益。 只是转念一想,他便心中了然。 不说孙传庭和卢象升两人,据说李邦华也是东林党人,只是他向来不参与党争而已。 所以现在钱谦益出来附议,也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说到底都是他们东林党一脉,他不支持谁支持? “陛下,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片刻间,文武大臣已经有数十人出列附议,倒是让朱由检小小惊喜了一把。 没料到这件事倒是没遇见阻力。 “如此,那就按照施首辅所言,升孙传庭为兵部侍郎,任命孙传庭升任兵部侍郎,并前往大同担任总兵一职!” “升卢象升为大名三府总兵,统揽三府军务,并升为右佥都御史!” “升李邦华为兵部右侍郎,总理京营军务!” ………… 第十九章 明朝忧患 三道圣旨接连发出,朱由检也喊来了王承恩道。 “这宫中阉党不少,朕命你三天之内找出所有阉党,并加以处置,你能不能做到?”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办到!”王承恩心中一颤,看着杀意十足的陛下,他立就刻知道这是陛下要对宫中的那些阉党动手了。 想到自己这长时间,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王承恩也不由得意气风发,连忙保证道。 “奴婢若是不能完成陛下旨意,奴婢愿意提头来见!” “好,把这件事办好,否则朕在这宫中也是寝食难安!” “遵旨!” “传孙传庭来见朕!” 伴随着王承恩离去,朱由检又让人传来了孙传庭。 他这次将孙传庭派往大同出任总兵,实际上也是有着他的安排。 半个时辰后,孙传庭来到了乾清宫。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觐见陛下,孙传庭也有些激动的叩拜道。 自打他接到旨意让他入京,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自己这一身本领,也终于算是有了施展的空间! “孙大人,朕此次任命你为大同总兵,你可知朕之心意?” 朱由检看着三十多岁,正是壮年的孙传庭,突然笑着问道。 孙传庭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自己离开朝堂已久,前无可借鉴的信息,后面也只是陛下连升他及孙承宗和卢象升职位。 可就是凭此,他心中就有了一些答案,但眼神闪烁过后,他反而摇头道。 “启禀陛下,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你啊!”朱由检微微一笑,一直在注视着孙传庭的他,如何能看不到这家伙的眼神的闪烁。 知道他是心有猜测,但没敢说而已。 “朕知你为人忠义,又有不少本事,所以这次派你前往大同担任总兵,是希望你可以为朕练出一支强军,不知孙大人可有信心?” “启禀陛下,微臣一定完成陛下的旨意。” 孙传庭闻言,立刻脸色一正,连忙出声保证道。 却是朱由检的旨意,正好又印证了他的猜测。 奈何君心莫测,有些时候就算猜到,也不能胡乱直言,否则是福是祸客可就尤为可知了。 现在边军的问题繁多,但孙传庭自问自己能力不俗,还是有信心完成陛下的交代。 “好!” 朱由检见孙传庭满脸的自信,也不禁满意一笑:“不过你放心,朕既然让你去,也不会不给你帮助,这样朕在内帑调拨二十万白银供你练兵。” “不过你也要切记,若是你完不成朕的交代,那你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掏钱痛快的朱由检,临了哪怕在相信孙传庭,也不禁给他施加了一些压力。 一听还有钱拿,这让本就信心十足的孙传庭,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伏地叩拜:“微臣遵旨!” “去吧,内帑的钱朕会让人给你送去大同的,你记得带人接收就可以了。” 挥挥手,朱由检挥退了孙传庭! 看着孙传庭离开,朱由检又先后召见了卢象升以及孙承宗。 直至夜色降临,朱由检所在的乾清宫才恢复了平静。 哗哗哗…… 奏折的声音不断响起,朱由检沉默低头,看着面前被内阁以及司礼监呈上来的奏折,一直沉默不语,只有手指翻动书页的声音在寂静的乾清宫响起。 不得不说,人类的适应能力真是很强,经过这段时间过去,朱由检也渐渐适应了平时批阅奏折的生活。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直到临近子时,方才缓缓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却又沉默了下来。 现在是十二月底,一年的税收以及各方面的情况,都由各个州府呈送了上来。 如此也让朱由检渐渐对现在的大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那便是现在大明,已经是多事之秋,而小冰河也早已经侵袭到了整个明朝各州府。 其实灾难的征兆在崇祯登基之前便已初露端倪。 万历末年,一场前所未有的寒冷席卷全国,即使是气候温暖的广东地区,大雪也连续六到八天。山谷皆被冰封,这是自大明建国以来,前后未有的事情。 而今年更是干旱,雪灾,蝗灾等等天灾接连不断,致使西北、华北地区相继漫延,多地颗粒无收。 打眼一看,满朝上下皆是嗷嗷待哺之百姓啊! 信步走到窗口,感受着外面森冷的寒意,朱由检也不由得眉头紧皱。 按照历史轨迹,从明年的1628开始,大明朝就会开始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事件。 使得明朝还算一般的财政,也开始了彻底的入不敷出。 钱!粮! 都是当务之急啊! 民以食为天,能够吃饱喝足,谁又愿意冒着诛九族的大罪造反? 换一句话,就算有人愿意造反,又有多少人愿意跟随? 究其原因,还不是活不下去啊! 忧心忡忡的朱由检,伸手推开了窗户,顿时一股森冷的寒意瞬间窜进乾清宫,即使有地龙的热气,也难掩着天地间的寒冷。 但这股森冷寒意的侵袭,却让朱由检略显浑噩的大脑倏然一清。 “还有掩盖的倭寇之患,也是个严重的问题啊!” 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朱由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物,顿时心中一笑。 郑芝龙! 如果说郑芝龙无人知道的话,那也一说起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恐怕就无人不知了。 正所谓是虎父无犬子,这就是郑芝龙和郑成功的真实写照。 郑成功是民族英雄,而郑芝龙也不差分毫。 尤其是郑芝龙在台岛问题上的作风,更是深受朱由检的喜爱。 此人虽是海盗出身,但不可否认的是,却也是一个君子! 郑芝龙在沿海地区大量招募流民,为他们出钱购买农资,派船一并运往台湾,令其开荒拓土,并且正式在台建立农业税收制度。 除了在台湾辟土征税,郑芝龙还大力拓展海上贸易,将台湾作为一个海上贸易的据点融入到世界航贸体系中,使得台湾第一次赶上了大航海时代的步伐。 在郑芝龙的开发下,台湾也呈现出了初步的繁荣,尤其他所拥有的强大海军,始终有力地抗衡着荷兰殖民者。 此时,明朝有意招抚郑芝龙使其成为朝廷的海上力量,为大明镇守海疆,保卫海岛。而郑芝龙也表示将以“剪除夷寇、剿平诸盗”为己任。 崇祯元年(1628年)七月,泉州太守王猷遣人招抚,郑芝龙遂率所部降于督师熊文灿,朝廷授其海防游击。 郑芝龙由此成为明朝正式官员,坐镇福建沿海,肩负起保卫台海的使命。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诏安郑芝龙,历时两年零六个月,其中一次两方会面,只是在郑芝龙之弟郑芝虎、郑芝豹的蛊惑下,认为朝廷没有诚意。 于是鼓动郑芝龙离开了泉州,重新过起海上称雄的生活。 而且就在今年,郑芝龙还曾带人与荷兰殖民者打过一场,最终郑芝龙胜。 第二十章 好消息 但不管怎么说,按照历史轨迹,就能知道郑芝龙是爱国之人,虽然出身不好,但也是非常时期。 正所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更何况郑芝龙在未来也一直表现的不错,还有一子成功,更是对大明朝忠心不二,如此倒是可以放心使用之。 当然,更主要的一点,便是朱由检看上了郑家的船队,可以最快的弥补大明在海上力量不足的弱点。 “来人啊,立刻传旨泉州巡海道蔡善继,让他给郑芝龙送信,就说朕要在京城见他郑芝龙一面,并对他当面任命,只问他敢不敢来!” 想到诏安郑芝龙,朱由检突然咧嘴一笑。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前不久,郑芝龙才率领手下的十八芝进攻泉州,大破明朝福建海军。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事情还没有传进京城,可已经发生了。 就是不知再这样的情况下,他郑芝龙还敢不敢来这京城一趟了。 朱由检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算了,还是朕亲自手书一番,让蔡善继送去郑芝龙那里。” 就在小太监领旨准备离开之际,不想朱由检又突然摆手阻止了小太监的离开。 只不过说是亲自手书,实际上也只是朱由检说,由他人代写。 片刻后,小太监写好,朱由检这才让人封上火漆后快马加鞭由锦衣卫特殊的方式送了出去。 锦衣卫有一个专门的传送信息的方式,其速度之快甚至可以堪比八百里加急。 对于郑芝龙的重视,也使得朱由检毫不犹豫的动用了这股力量。 “陛下,天晚了,该休息了!” 就在朱由检沉思的时候,一名小太监也来到朱由检的面前恭敬提醒道。 “哦,何时了?”回过神来的朱由检,也不禁揉了揉太阳穴道。 “启禀陛下,已经是丑时一刻了!” 丑时一刻也就是后半夜一点十五分,想不到自己这一忙碌,居然就到了这个时间。 想到自己上一世也没能逃过天天加班的境遇,不想穿越一次,还是当了皇帝,还是这样的命运。 自嘲一笑:“算了,太晚了,今天朕就在这里休息了!” “是,陛下!” 摆摆手,挥退了小太监,朱由检这才转身走进了乾清宫的深处,在那里有一个房间供他休息。 十二月二十日,经过王承恩几天不眠不休的忙碌,整个皇宫内外的阉党也被一扫而空。 抱着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宗旨。 这一次动作足足清理了大小太监,宫女一千多人! 其中还包括了御膳房,太医院等地。 而这一次其实说是清扫阉党,还不如说是清楚一切皇宫的势力。 比如一些和外面大臣走的颇近的太监,也都受到了波及。 至此整个皇宫虽然变得冷清了许多,但也确实安全了不少。 想到朱由校死的不明不白,朱由检就不由得头疼,他了不想自己好好的,突然就挂了。 对于自己的安危,他向来重视无比。 十二月末,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一年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也是这一天,朱由检才终于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好消息。 田尔耕带领锦衣卫成功的抓获了八大晋商,以及无数以八大晋商为首的小商人。 更主要的是,这一次可能为朱由检带来了的直接利益,就直接超了过千万两的白银,以及数百万两的现银。 当然,具体多少,目前还在统计之中。 “田尔耕他们到哪了?”乾清宫内,刚刚穿戴整齐的朱由检,在得到这个好消息后,也不禁面露笑容道。 “启禀陛下,已经到了京城十多里外,按照现在的速度,今天早朝也差不多能入京了!” 王承恩显然早就了解过,所以对于朱由检的询问,想都没想就恭敬的回答了出来。 “好,那就上朝吧!” 意气风发的挥挥手,王承恩立刻在前引路。 太和门,朱由检端坐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满朝文武。 第一次他是对早朝这样的迫不及待,今天他倒是要看看这满朝禽兽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伴随着王承恩的一声轻喝,礼部尚书李标,居然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崇祯元年将至,我礼部已经做出册封皇后及嫔妃章程,还请陛下过目。” 说话间,李标也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奏折,自有王承恩上前接过,交与朱由检的手中。 对此,朱由检也不感到惊讶,因为这是常理,而且早在前些天礼部就已经上了折子。 简单看了两眼,发现都是一些册封的规矩,以及规格问题,他便将奏折放至一旁点头道。 “准!” “传旨钦天监,选出吉日吉时!” “是,微臣遵旨!”钦天监监正周茂兴恭敬出列接旨道。 “启禀陛下,微臣弹劾户部尚书崔承秀贪污渎职之罪!” 唯恐天下不乱,素有明朝特色的弹劾伴随着钱谦益的出列,也正式开始了。 而随着钱谦益话音刚落,周延儒也出列弹劾首辅施鳯来。 吏部尚书温体仁弹劾吴淳夫,苏茂相弹劾杨阁杨景辰! 反之除了施鳯来没有开口外,崔承秀反过来也弹劾温体仁,杨景辰弹劾周延儒。 总之就是你弹劾我,我弹劾你,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处于乱糟糟的一片。 看的朱由检第一次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群禽兽的狗咬狗。 手指哒哒哒的敲击着龙椅,朱由检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有时候还会嗯,啊,答应两声。 一副他正在认真听着,或是便是认可的模样。 实际上却是等着他需要的消息。 驾…… 田尔耕骑在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眼看着距离城门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他也不由停下了脚步,回头招呼了一声。 “所有人都快点,马上就要进城了,莫要耽搁了陛下的旨意,这次大家有功,待本官回来,定会按功赏赐!” “属下多谢大人!”几名亲信吆喝着应了一声,同时也开始各自催促手下的锦衣卫加快步伐。 啪…… 一声鞭响,只见一名锦衣卫小旗手持鞭子,狠狠抽在了一名犯官的背上。 只让那名犯官浑身一颤,痛的龇牙咧嘴,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加快了步伐。 “还不快点,是等着大爷在抽你几鞭子嘛?” 又是怒骂两声,其他锦衣卫也纷纷效仿,很快这些锦衣卫就押解着一众犯官,以及一些蓬头垢面的人进了京城。 到了此时,田尔耕也顾不得亲自押解,随意向一众亲信交代几句后,便骑马飞驰而去。 第二十一章 与建奴为邻 驾驾驾…… 京城的街道,天色刚刚蒙蒙亮之际,一人一马便是飞驰而过。 太和门前,端坐龙椅上的朱由检突然打了一个哈欠。 这要是能有一包瓜子在,朕倒是还能多看一会。 摇了摇头,朱由检这是热闹看多了,也不禁有了一些乏累,尤其是昨晚睡的还晚。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先退朝的时候,一名小太监也突然从太和门旁出现,冲着王承恩使了一个眼色。 因为是早就做好的准备,所以仅仅一眼,王承恩就知道了小太监的意思,连忙低头对着快要闭目神游的朱由检道。 “陛下,田尔耕到了!” “嗯!” “嗯?”若有若无的点点头,朱由检才突然反应过来,立刻精神一震道。 “来人啊,传田尔耕觐见!” “传,田尔耕觐见!” “传田尔耕觐见!” 一声声吆喝传出太和门,很快等在午门外的田尔耕,就收到了消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太和门前。 唰的一声跪倒在地,在满朝文武面前恭恭敬敬磕头道。 “微臣田尔耕,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脸上毫无表情,实则心中早已经笑开了花,今天他等这场戏这么久,总算是来了。 当即道:“田大人这一次劳苦功高,就不必多礼了,平身吧!” “是,微臣多谢陛下!” 嘭嘭嘭又是三个响头,田尔耕才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甚至根本不在意那些文官看过来的目光。 便恭敬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要奏,还请陛下准许。” “哦?”朱由检不急不慢的笑道:“田大人出去一趟,居然还有事要奏,那就说说吧!” “是!” “启禀陛下,微臣此次前往山西,发现那里的晋商居然勾结后金,及蒙古各部族,私自售卖盐,铁器等违禁物品!” “经微臣调查,发现山西境内,及张家口境内,总共有八大晋商与十多家依附于八家的晋商皆参与其中!” “什么?他们好大的胆子!” 嘭…… 朱由检勃然大怒,狠狠一拍龙椅就站了起来,怒骂道。 “此等卖国求荣之辈,是谁给他们胆子,居然敢售卖朝廷违禁品给后金和蒙古部族?” “他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陛下息怒!” 突然,文武百官上前一步劝道。 只是朱由检全然不顾,依然愤怒道:“田尔耕,朕问你,这些晋商你可有处置,又有证据?” “启禀陛下,微臣早已经收集到了关于他们违反朝廷禁令的证据!” “还请陛下恕罪,微臣有罪!” 就在一些官员心中咯噔一下的时候,不想田尔耕却突然猛的跪倒在地。 只让一众文武百官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田尔耕这位锦衣卫的头头。 暗自诧异,你都立功了,又哪来的罪啊? “说!”朱由检面目漆黑,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瞪着田尔耕,好似只要田尔耕说错一句话,就会治他的罪一样。 反观田尔耕也颤颤巍巍的跪下道。 “陛下,微臣在调查晋商时,不小心被晋商发现,而且其中几位主犯又有要远逃的迹象,微臣心中焦急,未经上奏就私自对他们进行了抓捕,并进行了抄家!” “陛下,微臣有罪,还请陛下治微臣未经请示之罪!” “田尔耕你好大的胆子!” 朱由检正在皱眉看着田尔耕,一副在琢磨如何处罚田尔耕之际,不想百官之中,就有一声怒斥传来。 兵部右侍郎,何玉成,万历四十四年二甲进士出身。 朱由检看到此人的时候,关于他的资料就瞬间浮现在脑海之中。 此人却是浙党中人! “陛下,田尔耕擅自抓捕民间商人,诬陷商人出卖朝廷,实则是为了一己之私侵吞商人家财,微臣请奏处死阉党田尔耕!” “陛下,微臣附议!”一名御史也走出列附和道。 朱由检闻言,又看了这个御史一眼,却发现记忆并不深刻。 “陛下,微臣也附议!” “微臣也附议!” 呼啦啦一声,几乎是瞬间整个朝堂上就站出了十多人,其中又以何玉成官职最高,但其他几人却分散到了六部之中。 哪怕是礼部和工部,也有官员出列。 眼神不易察觉的闪过一道寒芒,朱由检轻轻一笑道。 “诸位大人可能是听错了,田大人已经说过,是证据确凿!” “陛下……”众人还要再说,但却被朱由检挥手打断:“好了,既然是证据确凿,那田大人为国办公,就不无不可。” “陛下,还请处置阉党余孽!” 何玉成双眼闪了闪,突然跪倒道:“田尔耕是为阉党贼子,素来喜欢制作假证,他之言不可信啊!” “还请陛下不要被奸贼蒙蔽!” “还请陛下不要被奸贼蒙蔽,处置阉党田尔耕!” 朱由检脸色漆黑的看着这一切,他终于知道了明朝的大臣,是有多么的不要脸。 哪怕你证据确凿,他们也一样可以黑白颠倒,不顾皇权之威严的忤逆皇上的威严。 遥想当年,这些文官更是可以牛气冲冲到给皇上的旨意退回,由此可见这大明的皇上,有时候……确实是太仁慈了。 “朕说了,田大人已经查到了证据!” 一双龙目在面前的十多人身上看过,朱由检再次冷声开口。 不想他这话才刚刚说完,这面前的文武百官居然又跪下了一片。 而这一次,更是包括了东林党,浙党,宣党等等三十多人。 可见在打击阉党上面,这些平时互相攻伐的家伙,都有着出乎意料的默契。 “还请陛下处置阉党贼子!” 此时的田尔耕,早已经额头冒汗,脸色苍白的跪在那里。 若不是陛下要求,他岂会声称自己没有收到旨意就动手? 遥想大明朝最近几任帝皇的作风,田尔耕的心中犹如有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 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在巨大的压力面前,给自己卖了!!! 田尔耕以头抢地,恍若是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 却不知如若还是原先的那个朱由检,也许他真的小命难保,可如今的朱由检,又岂会被一群文官逼迫? 只听朱由检冷笑一声,“处置阉党?” “好啊,那朕今天就给你们处置一个看看!” 这话一出,难堂皆喜,唯有初时喜色浓厚,后期面色发白的田尔耕颤抖不止。 “来人啊,传旨!” “田尔耕办事有功,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山西晋商私通敌寇,凡是证据确凿者,处抄家之罪,家族者发配辽东为奴!” “他们不是私通建奴嘛,那朕就让他们世代与建奴为邻,看看这些建奴的凶残无情!” “陛下……” 随着朱由检掷地有声的旨意落下,这满朝文武也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帝王。 这才发现陛下的脸色漆黑的可怕。 只是这又如何? 害怕帝王的文臣,除了开国时的百来年,后面压根就没人在怕过。 其中数人正要继续坚持己见时,不想朱由检已经大手一挥道。 “退朝!”随即负气而走! 留下满心感动,又是欢喜的田尔耕磕头恭送。 第二十二章 抄家所得 王承恩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在朱由检身后。 熟知陛下的他,知道这一次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看看那漆黑的脸色,再看看那气到颤抖的身躯,王承恩毫不怀疑现在的朱由检,有了想要杀人的心。 然而,朱由检前脚才离开太和门,后脚就瞬间恢复了正常。 神色平静道:“让田尔耕来见朕!” “是,陛下!”王承恩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朱由检,这才惊讶的发现陛下好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 确实,朱由检并不是很愤怒,对于明末朝堂他早已经有了预料,自然也就预料到了将要面对的问题。 虽然这一天来的比想象之中要早了一些,也激烈了一些。 但是朱由检知道,今天面对的一切,还只是冰山一角。 真有一天,满朝文武当着你面头撞大殿的时候,满朝文武同时抗拒你的时候,那才可能是巅峰。 只不过朱由检自信,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自己肯定已经有了怡然不惧的实力。 笑看群魔乱舞,江水倒流! 一路上回到乾清宫不久,田尔耕就紧随其后到了乾清宫内,恭恭敬敬跪在下面。 “说说吧,你们现在查到哪里了!” 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朱由检接过王承恩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泯了一口后问道。 呼…… 随着朱由检出声,田尔耕才终于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田尔耕才感觉无尽的威压在陛下的开口中消散一空,连忙组织语言禀报道。 “启禀陛下,在奴婢回来之前,在山西及张家口已经抓捕正三品一人,从四品两人,正五品七人,从五品及以下三十三人!” “目前可以顺藤摸瓜的正四品官员一人,从四品一人,正五品三人,从五品及以下二十五人!” 在仅有朱由检的时候,田尔耕也再次变了自称,从微臣变成了奴婢。 敲了敲面前的御案,朱由检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官员超过了他的估计,也让他意识到了晋商的问题远比他想象中的严重。 “其中军伍多少人,地方文政多少人,还有这朝堂大臣有几人?” 朱由检的声音在寂静的乾清宫内响起,接连三个问题,只让田尔耕急忙低头答道。 “军伍目前有太原府的正三品都指挥使,指挥同知都参与其中,还包括了张家口的几名千户及太原府的几名千户,共计二十九人!” “地方文政有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从四品左参政,正五品……” “目前朝堂上的大臣,实际有证据的只有两人,其他有据可查的有八人!” 敲击的声音微微一顿,朱由检的声音继而响起。 “可否把这些名单交与魏忠贤?” “启禀陛下,已经交与魏都督!” “嗯,交了就好,魏忠贤在这方面是个行家,那就让他给朕一份满意的答案吧!”话音落下,手指敲击御案的声音继续传来。 铛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听的田尔耕面色莫名,低头不敢言语。 “田尔耕啊!” 不知过去多久,随着手指的敲击声音隐去,朱由检的声音也响起。 “奴婢在!” “不必再自称奴婢了!”摇摇头,朱由检平静道:“既然你完成了朕的交代,朕又让你当了锦衣卫的指挥使,这就说明你已经是朕的臣子了!” 说起来,田尔耕是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身份不是魏忠贤那样的太监,自然也算不上奴婢。 这家伙之所以自称奴婢,实际上也是一种自我表现忠心的方式罢了。 一种称呼而已,朱由检并不在意,如果能借用称呼当做一种恩典赏赐,朱由检更是愿意给予。 “这……”田尔耕精神一震,连忙抬头看向朱由检,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神采。 不想朱由检看都不看他一眼,便语气莫名的重复了一句。 “臣子,你懂吗?” “是陛下,微臣懂了!” 田尔耕连磕三个响头,一脸感动。 岂料朱由检却摇了摇头道:“懂了就好,回去再仔细想想!” 不等懵逼的田尔耕回答,朱由检便又继续说道:“这一次你办事有功,朕心甚慰,不过朕倒是想问一问你对以后的打算!” “怎么样,田大人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嘛?” “这……”看着朱由检,田尔耕第一次发现平时天马行空的自己,居然也有跟不上节奏的时候。 陛下说了这么多,每一个字他都能听的明白,也都听的懂! 只是这一句话连起来,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或者说不是不明白,主要是不知道陛下这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要说罢自己的官,那又何必任命自己为锦衣卫的指挥使? 可不是罢官,那又是什么意思? 短暂的失神过后,田尔耕抬头道! “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愚钝?”朱由检轻轻一笑,摇摇头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朕看你不是愚钝,而是不敢想。” “陛下,微臣是真的……” “行了!”摆摆手,制止了田尔耕的废话,朱由检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面前的田尔耕,一字一句道。 “朕给你时间去想,想想你田尔耕是要一直做朕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 “要做朕的侯爷,这大明朝世袭罔替,富贵万代的侯爷!” “陛下!”田尔耕精神一震,脸上也瞬间焕发出了光彩,连忙激动的磕头道。 “微臣誓死效忠陛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田尔耕还要在表忠心,奈何朱由检直接摆手道。 “行了,这些话朕都听腻了,也听惯了,所以朕只看你做,而不是你说!” “说说这次抄家所得吧!” “是,陛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田尔耕才掏出一本奏折道:“陛下,这次抄家晋商,及一众官员,总计抄出黄金十三万两,白银一千五百六十三万两。” “其中还有珠宝无数,书画数百,古董无数……以及田地七十九万亩,具体事宜微臣都已经写在奏折上面,还请陛下过目!” 再田尔耕汇报之际,朱由检也伸手接过了奏折,随意打开看了两眼,便发现上面都是流水账一样的账单。 尤其是在具体的抄家金银后面,那标注的珠宝,古董,书画后面,其中居然还有众多的商品。 如人参,铁器,盐,还有茶叶和丝绸等等! 总之就是琳琅满目,看的朱由检眼花缭乱,随手合上奏折,沉吟片刻后方才眼神一闪,缓缓道。 “这些商品全部封存入库,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动用。” 至于这些金银,全部入内帑吧。 “是,微臣遵旨!” 田尔耕恭敬应答,抄家所得入内帑,早已经是正常流程,所以朱由检的要求并不过份。 当然,就算是过份,他田尔耕也不会拒绝!!! 第二十三章 请奏 “去吧!” 挥挥手,朱由检挥退了田尔耕。 看着田尔耕恭敬的离去,朱由检也终于难掩心中的兴奋,狠狠握了握拳头。 “如今东风以至,看来朕也可以全力练兵了。” 揉了揉太阳穴,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只是练兵重要,但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京城施府! 诺大的书房内,两道身影相对而坐,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盘点心,以及两杯香茗。 沉吟片刻,施鳯来终于缓缓开口道。 “吴大人贵为工部尚书,又是五虎之一,何须如此?” 吴淳夫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施鳯来,此时闻言丝毫不觉突兀,反而抿抿嘴先是点头应了一句,“施大人说的是!” 这才又摇头道:“只是施大人之言,下官也不敢苟同!” “下官应该是大明官员,所做所为也应该以朝廷为重,如今下官听闻施大人要为社稷请命,要为百姓请命,下官深感惭愧,也想紧随施大人之步伐,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施鳯来暗骂这吴淳夫不要脸,这么不要脸的话居然也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你还不是看到本官入了陛下的眼,所以才想和本官结成同盟嘛,何必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 但想到自己现在也确实是人手不足,再朝廷上也没有一个交相呼应的盟友,所以沉着片刻后,才点点头道。 “既然吴大人有此意,那本官也不好拒人千里之……” 嘭嘭嘭…… 正在施鳯来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不想门口却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老爷,刚刚宫中送来了一张纸条,说是给老爷您的!” “哦?”微微一愣,施鳯来急忙起身道:“快快有请!” 吱吖一声,房门打开,管家的身影走了进来! “老爷,送纸条的公公已经离开了,临走前说这纸条非常重要,让老爷您过目。” 听到送信的公公已经离开,施鳯来不由得脚下一顿后,随手接过了管家递来的纸条,这才摆手道。 “好,那你就先下去吧!” “是,老爷!” 管家离去,施鳯来才打开了纸条,顿时一排小字出现在施鳯来的视线,让他看完后突然一笑,扭头看向一侧的吴淳夫。 “吴大人,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想不到您才刚刚与老夫为伍,您的任务就来了!” 伸手将纸条递与吴淳夫,施鳯来笑道:“陛下将这件事交给了本官,只是本官认为,这件事如果有你这位尚书开口,应该更加合适!” 吴淳夫没有说话,接过纸条看了几眼,只见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迷茫和疑惑的神色。 陛下这么交代,到底是何用意? 因为这张纸条上写的事情,实属是千年未见过的事情,什么时候堂堂帝王都在乎…… “吴大人,吴大人?” 施鳯来轻唤两声,吴淳夫才回过神来,连忙恭敬施礼道。 “施大人放心,明日早朝,下官定会按照要求办事!” “好,如此他日本官也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 施鳯来知道吴淳夫的意思,也顺势做出了保证。 随着吴淳夫离去,施鳯来也突然陷入了沉思,别说是吴淳夫没有看明白朱由检的旨意,就算是他也一样没有想通。 只是不管如何,既然他们要做保皇党,那么陛下的旨意,他们就绝不能有半点折扣。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太和门前。 随着锦衣卫鞭响九声,朱由检也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吧!” 朱由检缓声后,一众文武才缓缓起身。 “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想要为朱由检留下好印象的吴淳夫,随着百官起身,便忍不住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同时也让朱由检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暗道这货不会是又要拉开弹劾的大幕,耽搁朕的大事吧? 却不想吴淳夫张口一说,就给他带来了巨大惊喜。 “启禀陛下,微臣忝为工部尚书,深知我朝工匠之辛苦不易,所以恳请陛下能够为天下匠人降下恩旨!” 说实话,吴淳夫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还是惶恐的。 不为别的,一个聪明人总是喜欢把事情想的复杂,他吴淳夫也是如此。 甚至于昨天晚上回到府中,吴淳夫都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是! 这到底是陛下的指示,还是施鳯来假传指示,想要坑害自己。 毕竟随着施鳯来反出阉党,他们的同盟关系也彻底告吹,两人相互坑害,显然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直到今天早上临近上朝,吴淳夫才真正的下定决心,那就是拼一把。 因为他昨天前往施府,施鳯来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所以提前做好坑他的可能很小。 更何况富贵险中求,这也符合吴淳夫的利益观念。 眨了眨眼睛,朱由检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吴淳夫,不禁满心欢喜。 同时视线也不着痕迹的落在了施鳯来的身上。 他的这个想法,只有昨晚命人告诉了施鳯来,可今天不是施鳯来先开口,而是吴淳夫开口,可见这位工部尚书…… 哪料施鳯来却是误解了朱由检的意思,还以为陛下看自己一眼,是让自己也跟着开口。 几乎是毫不犹豫,施鳯来便直接上前一步,不顾满朝文武那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朗声开口。 “启禀陛下,微臣附议吴大人之言,想我大明工匠为我朝立下赫赫功劳……” “陛下,微臣反对!” 就在施鳯来夸夸其谈之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在朝堂之中响起。 随即朱由检就注意到,刑部尚书苏茂相,一脸神色凝重的从百官中走了出来。 “陛下!”苏茂相拱拱手,脸色威严的他,不屑的撇了吴淳夫和施鳯来一眼,这才怒声反驳道。 “施首辅,吴尚书所言,纯属误国误民,奇淫技巧岂能耗费国力?还要为他们降下恩旨?” 朱由检眼角抽了抽,感觉这话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得一样。 “陛下,施首辅和吴尚书如此误国误民,实属该杀!” 不亏是搞刑部的,这一个杀字出口,可谓是杀气腾腾啊。 别说是吴淳夫,就算是施鳯来都忍不住变了变脸色。 更可怕的是,随着苏茂相的声音落下,文官之中也相继有人站出来附议。 不过片刻,朱由检的面前就已经站了十多人。 第二十四章 朝堂争议 “陛下,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一名名文官从中走出,行礼附议苏茂相的意见,只让朱由检脸色微微一沉。 不想自己的提议还没有提出口,只是由吴淳夫随便提了一嘴,就会引起百官的阻挠。 更甚者,这些人还提议处置提出意见的吴淳夫以及首辅施鳯来。 “陛下,工匠之事,不过是旁门左道,奇淫技巧罢了,若是陛下为此降下恩旨,岂不是在鼓励天下学子让他们钻研这些奇淫技巧?学习这旁门左道?” 钱谦益立于人前,一脸苦口婆心的模样继续大放厥词:“还请陛下治罪施鳯来,吴淳夫这两个惑乱君心的奸贼,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看着钱谦益激动的模样,着实是把朱由检给恶心坏了,哪料他话音刚落,就有几名东林党之人出来附议。 嘭嘭嘭…… 终于,朱由检还受不了的敲了敲御案。 “朝堂之上,你们这样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朱由检不得已只能沉声训斥了一句,直到百官彻底闭嘴,这才一双龙目在众人的身上看过,继而缓缓开口道。 “施首辅,吴尚书所言,朕认为也不无不可,我朝立国以来这些工匠……” “陛下三思啊!” 钱谦益这个演技精湛的演员,不等朱由检说完话,便又是高呼一声,丝毫不顾朱由检那张已经发黑的脸。 故作悲天悯人的模样道:“陛下,奇淫技巧难登大雅之堂,如果陛下降恩旨,这天下士子又将如何自处?” “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呼啦啦一声,几乎是一瞬间这些满朝文武就跪倒了一片,尤其是那几位跪在人群中的工部官员,更是格外的刺眼。 一眼扫过,此时还能站着的几乎不到二十人。 按理说,到了此时,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知道,事已至此在难回转,正确的做法就是顺从百官之意。 而这也是明朝中后期那些帝王的大部分做法。 只是朱由检不同,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明朝人,他有着后世的知识和阅历,知道工匠的作用之大,远比这些只会党争的大臣强出百倍。 所以他坚定摇头,继续沉声道! “诸位爱卿所言甚是,只是这天下都是朕的天下,这子民也都是朕的子民,而不管是谁,只要是为朕这天下立有功劳,那朕就要奖赏!” “陛下……” 又是一声惊呼,钱谦益从人群中站起,然而还不等他继续说话,朱由检便是猛的一瞪,大手一拍御案。 嘭的一声,响彻朝堂! “钱谦益,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朕不能说话了?还是你钱谦益的话比朕的话更重要,可以随意打断朕?” “这……”钱谦益微微一愣,看着朱由检漆黑的脸色,终于知道了这位帝王好像并不是那么好说话! 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从新跪下道:“启禀陛下,微臣不敢!” “不,你敢,你很敢!连续打断了朕两次说话,朕就问你,你这家伙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四书五经,还有没有君君臣臣,你又拿朕当什么了?” “陛下!” 一声低呼后,钱谦益的额头上也瞬间流出了汗水! 看着突然间暴怒的陛下,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吴淳夫和施鳯来的提议,为何陛下为发这么大的火? 难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只是这样也不行啊,如果给工匠恩旨,这天下士子,文人又作何感想? 满朝文武没有人是傻子,到了此时又如何看不出施鳯来和吴淳夫的提议,就是陛下的意见? 至于为什么会找两个阉党提议,这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了。 因为他们从陛下的态度中,分明就看出了朱由检对工匠的态度。 现在是恩旨,可是以后呢?如此下去,以后怎么办? 一时间,无数大臣的心中都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为什么这大明朝的帝王,就没有几个是正经人?” 给自己封将军的,喜欢嗑丹的,还有喜欢做木匠的,现在又多了一个打算提拔工匠的? 难道是陛下因为想念那位木匠皇兄,所以才对工匠青睐有加? “来人啊,将钱谦益拉出去重责十仗,让他明白明白什么才是君臣之道!” “是,陛下!” 朱由检声音刚落,立刻就有数名亲军卫快步走到钱谦益的身侧,将之拖了出去。 啪…… 啊…… 一声沉闷的响声伴随着惨叫声瞬间传入百官的耳中,只是让朱由检略感失望的是。 这满朝文武百官,居然都没有一人露出惧怕神色,反而依然神情坚定的看着自己。 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朱由检也只能继续沉声道。 “记住,你们都是朕之肱骨,而这天下百姓也都是朕之子民,所以不管是士子,文人,亦或者农民和匠人,在朕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他们有功朕赏,有过朕就要罚!” “来人啊,传朕旨意,凡是我大明匠人,只要做出对天下社稷,对我大明江山有用之物,朕皆赏之!” “而这……”朱由检语气一顿,看着一群欲言又止的大臣,猛的喝道:“都会从朕的内帑出!” “陛下!” 还有大臣要说,然而朱由检又岂会在和他们继续废话,直接大手一挥,怒气冲冲道。 “退朝!” “陛下三思啊,如此秩序从三皇五帝传承至今都未有过,如此行径有失秩序啊!” 屁个三皇五帝,朱由检听到背后的声音,也不由暗自咒骂一声。 他们所说的秩序,其实就是所谓的士农工商的排序。 但真正开始重用儒家的的时代,也只是从汉朝开始,至于汉朝以前,不提也罢! “这群大臣果然都是人精啊,朕还没有说出心中的那个打算,想不到他们就嗅到了问题。” 摇摇头,朱由检带着王承恩直奔乾清宫行去。 却说随着陛下离开,这满朝文武也都将目光落在了吴淳夫以及施鳯来的身上。 “吾等羞与你为伍!” 甩甩袖子,温体仁转身离去。 “温大人,陛下这件事您怎么看待?” 不多时,一名官员就追上了温体仁的步子,低声询问道。 “等着吧,这件事绝不可行,明天上朝我等在一致上奏陛下。”温体仁脚下微微一顿,随即又加了一句:“不过这件事仅凭你我两人还不行,还是要在看看其他大人的意见,最好是能像今天这样。” 温体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带有一丝忧虑。 因为他从今天的朝堂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实际上很多大臣都没有看到问题的核心。 今天看似群臣劝阻,实则也都是随大众的态度。 也就是说,这些人站出来,纯属就是为了声援自己人。 第二十五章 态度 1628年,一月十三号! 乾清宫内,朱由检正犹自揉着太阳穴听着王承恩的禀报。 “陛下,满朝文武已经来了一多半,都在午门前跪着请求陛下早朝!” “奴婢是劝了又劝,那些大人也不离开!” 连续几天的朝堂争议,已经让朱由检腻味了这种无聊的早朝。 所以在先后争议数次后,朱由检也一道旨意下去,称病停了早朝。 “跪着就跪着吧!”摆摆手,朱由检头都不抬的看着奏折,显然不想在这些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陛下,那些大臣已经跪快两个时辰了,这要是在跪下去,恐怕会出事啊!”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看着朱由检道。 大明朝这些文官,有时候贪生怕死是真的贪生怕死,但刚起来,那也是真的刚。 向头撞午门,跪上两三个时辰这种事,简直就是屡见不鲜,也是最为让大明帝王头疼的一件事。 因为谁也不想那群家伙跪死一片,或者是撞死一群。 除非是遇见狠人,压根不在意身后名声的帝王。 翻阅奏折的手微微一顿,朱由检便再次恢复了正常,平静的挥挥手后,王承恩就自觉的退了出去。 直到王承恩离开,朱由检才缓缓放下奏折,锁眉沉思。 这件事上他不想退,虽然他也怕那群禽兽撞死,或者是跪死。 倒不是他在意名声,而是朱由检不想给这些家伙留下太好的名声。 否则他大可屠刀一挥,砍上一片。 只是到了那时,怕是这本就千疮百孔的江山,也变得支离破碎。 这可不是朱由检胡思乱想的问题,而是一个真实可能会发生的事实。 现在不比开国初期明太祖那会。 太祖帝可以屠刀随意挥砍,因为太祖是开国皇帝,他手中握着最精锐的军队,又掌控着所有文臣武将。 哪怕他砍再多的人,他也自信无人能反他,更不可能成功。 这也是为什么明太祖可以在活着的时候,先后除掉那么多身经百战的开国将领,同时又大杀特杀那些贪污官吏的原因。 可这件事若是放在现在施行,朱由检敢保证,凭借那些文官的德行,很可能这大明就真的完了。 军伍糜烂,百官党争伐异,贪污受贿者更是不计其数,试问在高压之下,又有几人会不生异心? 毕竟现在的边军,府军这些,实际上的控制者还是在这些文官的手中。 所以都不用等到崇祯十七年,分分钟就是天下大乱,群雄割据,亦或者是来一个清君侧,换一个帝王。 可真要是退缩了,这又与他的目的相违,要知道朱由检的这一步,还只是试探,如果仅仅试探都试探不下去,那往后的安排,还怎么执行? 揉了揉太阳穴,朱由检发现自己最近头疼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 哎…… 叹了口气,自己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如今事事临头,怕是想不头疼都难啊! “陛下,魏忠贤的奏折到了!” 突然,乾清宫的大门被人推开,王承恩手持魏忠贤送来的奏折禀报道。 “哦,出去这么久,终于要交作业了嘛?” 心中嘀咕一声的朱由检,心情也瞬间变得激动的不行,连忙坐正身体,大手一挥道。 “给朕拿上来吧!” “是,陛下!” 王承恩恭敬的将奏折交到朱由检的手中,而朱由检在打开看了两眼后,便是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嘭…… 重重的放下奏折,朱由检沉声下旨。 “传朕旨意,让魏忠贤回京,凡是所涉及之人,一个都不要给朕放过!”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心中一跳,看着陛下神情郑重的模样,连忙恭声应下。 片刻后,一匹快马就疾驰而出,直奔张家口而去。 而此时早已经在张家口出发,在返回京城路上的魏忠贤,也在仔细的听着属下的汇报。 “千岁……” “杂家说过了,以后要称呼杂家都督或者是厂公,若是再有下次,你就自行去领二十鞭子!” 魏忠贤伸手打断了属下的话,声音森冷的纠正道。 魏忠贤知道崇祯对自己的态度,若是自己低调一些,也许还能有个好点的未来,虽然从回天启帝那时的权势,可能有些痴人说梦。 但也不至于某一天就被赐下一杯毒酒,亦或者是白绫一条。 可他要是在继续像以前那样高调,说不得哪天就是自己引颈受戮的日子。 所以这千岁的称呼,是时候改改了。 “是,厂公!”属下恭敬抱拳行礼,这才继续禀报道:“启禀厂公,据咱们东厂传来的消息,就在前不久,陛下命令王承恩在皇宫内进行了清洗,凡是我东厂之人,皆受到了处罚,并被逐出了京城。” 魏忠贤骑在马上,闻言也不禁拉了拉马缰。 就在他一众手下以为厂公会勃然大怒的时候,不想魏忠贤却是突然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直至片刻后方才渐渐停息。 在一众属下面色凝重的注视他时,魏忠贤才摇头一笑,语气轻快的连声叫好。 “好,好啊,真是太好了!哈哈……” “厂公,您这是?”一名亲信在众人的示意下,只能咽了咽唾液,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放心吧杂家无事,杂家只是开心啊!” 若无其事的摇摇头,魏忠贤朗声笑道:“杂家本以为陛下不会轻易放过我等,却不想陛下以无处置我等之心啊!” “这……” 一众属下相视一眼,皆是没有反应过来,陛下处置他们阉党在皇宫中的党羽,怎么还变成了没有处置他们的心。 眼见一众属下没有看懂其中深意,魏忠贤也不打算去仔细解释,反而轻快的一扬马鞭。 顿时,坐下马匹再次迈着步伐,哒哒哒的奔驰起来。 虽然没有接到旨意,但魏忠贤早在朱由检让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位帝王的心思。 也明白了自己其实就是陛下的一把刀的身份,而现在京城正是多事之秋,显然陛下已经需要他这把刀回去了。 魏忠贤猜测的没错,朱由检确实是需要他这把刀回去见血了! 而朱由检对魏忠贤的态度,也确实没有斩杀之心,所以只是动了他在宫中的势力,而不是整个京城的。 也就是说,朱由检动手剪除他的羽翼,也是在告诉他好好的当一把刀,别把手伸的太长。 魏忠贤能爬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愚笨之人,所以很快就从管中窥豹看出了陛下对他的态度。 第二十六章 恶狗出笼 一月十五日,天气阴! 阴沉沉的天气下,百官依然在抗拒着朱由检的旨意。 哪怕朱由检利用内阁,已经将旨意发了出去,但让朱由检颇为恼火的是。 这个旨意,居然还没有出了京城,就被满朝大臣给拦了下来。 嘭…… 太和门前,朱由检狠狠拍起了桌子。 “都是朕的子民,朕凭什么就不能对他们的功劳进行奖赏?” “你们告诉朕,凭什么?” “难道就凭他们是匠人,他们都是旁门左道,都是奇淫技巧嘛?” “没有他们,你们住什么,没有他们你们又走什么官道?还能有什么心情在这里阻止朕……” 朱由检发怒,群臣噤若寒蝉,然而不论朱由检怎么说,群臣的态度都非常的坚决。 “施鳯来,杨景辰,来宗道你们这个内阁是干什么吃的,朕的旨意也是你们能打回的嘛?” “还有你们六部尚书,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君臣之道,父子之道?是不是你们父亲做出的决定,你们也可以违逆?” 施鳯来等三名阁老,六部尚书闻言,皆是心中一沉,看着暴怒的朱由检,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陛下会在这件事情上,发这么大的火。 尤其是新晋兵部尚书的孙承宗,更是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反对陛下这个旨意的人里,就有他的身影。 “你们要是能做这首辅,这阁老,这六部尚书,你们就做,要是做不了就跟朕说,朕让你们回家颐养天年!” “启禀陛下,微臣老迈已经不堪大用,还请陛下允许微臣请辞!” 突然,暴怒的太和门前,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也让整个太和门前为之一静。 朱由检漆黑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双熊熊怒火的眼眸向那人看去。 刑部尚书苏茂相,正跪在群臣之前,悍然请辞! “好,朕允……” 不等一个了字说完,便有数名大臣从人群中走出,同时跪拜在地请辞道。 “启禀陛下,微臣老迈,也已经不堪大用,还请陛下批准微臣请辞!” “陛下,微臣也请辞!” 眨眼间就走出了十多名大臣,看着这些人,朱由检的神情也变得晦涩不明。 这里面有御史,有刑部左侍郎,刑部侍郎,甚至还是督察院的右佥督御史,翰林院,太仆寺等等官员。 这些人,有人身居要职,也有人身居清闲职位。 可一口气罢官十多人,显然对于中枢的运转会出现一定的问题,所以即使是朱由检,也不禁感受到了头疼。 挥挥手道:“既然诸位爱卿志不在此,那朕就允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检不着痕迹的冲着施鳯来使了一个眼色。 而施鳯来也闻弦知雅意,连忙从人群中走出,激动道。 “启禀陛下,苏大人为国为民,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半点疏忽差错,还请陛下开恩……” “你给朕退下!”朱由检双目一瞪施鳯来,根本不让他在说,便是怒斥一声:“朕心意已决,来人啊,去传旨吧!” 朱由检大袖一挥扭头便走,一副不想在听任何人之言道。 “退朝吧!” 而王承恩也适时上前,宣布了旨意。 走进乾清宫,朱由检方才松了一口气。 十多人而已,虽然问题不小,对中枢的运转也会有影响。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可要是再有人跟随,他就真的难做了。 不同意有失帝王威严,同意又容易出现更大的问题。 “陛下!” 不多时,王承恩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传旨内阁,立刻拟好名单交给朕,还有山西与张家口一代,也拟好接替的名单。” “对了,朕前不久让锦衣卫查探的那些官员,都有消息传回来嘛?” “启禀陛下,已经有十多人的信息传了回来,除了三人有问题外,剩下都没有查出问题。” “那就将没有问题的名单交给施首辅,让他安排进山西吧!” “是,奴婢遵旨!”恭敬行礼后,王承恩没有离去,而是又继续禀报道:“陛下,魏忠贤回京了!” “哦?这么快?” 朱由检一愣,紧接着就是心中一喜,连忙笑道:“回来的好,正是时候,立刻传他来见朕!” 这段时间文官的阻拦,让朱由检终于感受到了这些文武的胆大包天。 堂堂帝王的旨意都能给退回来,试问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如此一群混蛋,也是时候给他们敲敲警钟了。 “奴婢魏忠贤,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从外面急匆匆而入,刚一进门便是跪拜在地,山呼万岁。 “起来吧!”朱由检淡漠的点点头后又威严十足的摆摆手:“朕召你回来,就是让你按照律法行事,你上奏的名单,朕已经看了。” “表现不错,只是你可有真凭实据?” “启禀陛下,证据奴婢都带来了,还请陛下过目!” 魏忠贤上次的奏折只有名单,和他说的有了确凿证据,但证据都有什么,他并没有写清楚。 看着魏忠贤手中端着厚厚的纸张,王承恩连忙上前接过,见到了朱由检的手中。 朱由检没有说话,接过这些证据,便是仔细看了起来。 入目所见,第一个人居然就是一个惊喜。 兵部侍郎,何玉成! 原来如此,亏不当天田尔耕当朝对证的时候,他何玉成如此急不可耐的要治田尔耕的罪,还为那些晋商说话。 原来他在这里面确实有利益可图啊! 这个纸张上面,清晰写出了何玉成何年何月收受多少金银,又是如何帮助晋商打通了关卡,让晋商可以行走于蒙古和后金的。 现在想想,也确实如此,若是没有朝廷大臣为他们背书,他们又怎么可能可以在边境畅通无阻? 仔细看了看,朱由检的面色也越来越沉,很快他就翻开了下一页,居然是户部的侍郎。 下一页,吏部侍郎也参与了其中。 又是一翻,居然是山西一代的御史也有参与! 而且其中居然还有几人是今天请辞的大臣。 看到这里,朱由检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冷漠。 “好好好!”放下证据,朱由检大喝一声:“好一**臣贼子,如此贼子不除,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魏忠贤!” “奴婢在!” “按照名单,立刻给朕将他们全部缉拿归案,所有人全部抄家下狱!” “是,奴婢遵旨!”魏忠贤心中一震,连忙纳头就拜。 却听朱由检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充满阴森的意味道:“记住,这名单上的人,若是跑了一人,朕就拿你去充数!” “是,陛下放心,奴婢保证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去吧!” 随着一声去吧,一场腥风血雨已经是必不可挡,魏忠贤也犹如恶狗出笼一般,杀向了京城四方。 第二十七章 抓捕 “上,给杂家敲开他们家的大门!” 魏忠贤身穿一身蟒服,意气风发的站在何府门前。 何玉成是这一次事件的主谋之一,所以魏忠贤就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惜亲自带人前来抓捕! 当然,最主要的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晋商一事的一些主要官员,现在都在何府之中。 嘭…… 嘭嘭嘭…… 一声声撞击的声音响彻四方,足足让附近数百米都能清晰的听到这里的动静。 所以不过片刻间,周围府邸之中,就纷纷有人从中走出来观望。 也是同一时刻,何府的管家也收到了来至门童的汇报。 “何管家,大事不好了!”门童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来,只让五十多岁的管家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道。 “何事慌慌张张,一点体统都没有,过了今天你也……” “不是小人慌张,是那东厂带人围了咱们何府,现在正要撞门呢!” 嘭…… 一声巨响,好似在配合着门童一样,瞬间在响彻整个何府。 一瞬间,管家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他们瞧不起东厂归瞧不起,可要说最怕的人,那也唯有东厂和锦衣卫莫属了。 此时闻听门童禀报,在听到外面传来的轰然巨响,管家也不禁额头冒了汗,哪里还顾得上准备换一个门童的想法,连忙叮嘱道。 “你快去阻止他们,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说话间,管家也不顾门童是黑下来的脸色,便是急忙转身向府邸深处行去。 随着门童慌慌张张找到了何府的管家,东厂也开始了暴力破门。 而何府管家,也在书房内找到了自家老爷,以及数名大臣。 “外面是什么动静,来人啊!” 此时书房内的何玉成,也已经听到了撞门声,眉头一皱的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安。 连忙冲着外面叫人准备询问。 岂料还不等他的声音落下,管家就已经推门而入,慌张道。 “老爷,不好了,东厂已经带人围了将咱们何府围住了!” “现在正在撞门呢!” “什么?”何玉成闻言顿时就是心中一惊,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眼都是不敢置信怒吼道:“他们怎么敢?” “立刻召集府中家丁,随本官前去,我到要看看是谁给的他们胆子!” 何玉成外强中干的怒喝一声,心中却有抑制不住的恐惧,然而他更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无路可退。 何玉成扭头看向书房中的众人。 这里面可谓是人才济济,又部门繁多,有御史,有佥事,还有各部的侍郎等人。 也是因为看到他们,何玉成的眼中才闪过一丝希望。 不管是不是那件事暴露了,只要有他们在,再由他们回去打通关系,想来这也不过是虚惊一场。 心中念头转动,何玉成也不由得沉声说道。 “诸位,此事事关重大,已经到了刻不容缓之际,这里是本官府邸,本官自有义不容辞之义,所以本官就为诸位拦住这些鹰犬,你们从后门快些离开吧。” 吏部侍郎闻言,也是点点头,焦急的从椅子上站起:“何大人大可放心,我等离开后就会立刻组织力量帮你平冤昭雪,让这些鹰犬付出代价,哪怕就是让本官头撞午门也在所不辞。” 吏部侍郎的脸色非常难看,或者说是在场的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今天相聚这里,其实就是因为大家都感受到了危机,察觉到了晋商那里出了大事,所以才会来商议这件事。 然而,好巧不巧的这个时候被东厂围住,也让他们不得不多想了一些。 “好,诸位大人仁义,那就麻烦诸位大人了!” 何玉成点了点头,他自然听明白了吏部侍郎话里的意思,是在告诉他,不管这件事和晋商有没有关系,他们都会拼命相救。 “走,尔等随本官去见见这些鹰犬,本官就不信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他们还能欺我不成!” 一声轻喝,何玉成为自己打了打气,便直接带着管家和几名闻讯赶来的家丁向大门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吏部侍郎等人,也纷纷在丫鬟的带领下,从后门准备离开。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那么多东厂的人在?” 兵部尚书府,也就是孙承宗的新晋府邸。 由于田吉的离去,现在的兵部尚书也成了孙承宗,并被被朱由检大手一挥,直接赏赐了一座宅邸。 其实也是将以前一名犯官的府邸,赏赐给了孙承宗。 “大人,那是……” 孙承宗身侧的一名官员,看着不远处的情况,支支吾吾一时间愣是不知该如何去说。 今天他来找孙承宗,本是有公事汇报,谁知就遇见了这样的情况? “那是右侍郎何玉成的府邸,看样子应该是被东厂给围了!” “何玉成?” 孙承宗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被东厂围了的人,居然会是他兵部的右侍郎。 “走,咱们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大人!”官员有些犹豫,实在是东厂的恶名太大。 但尚书大人已经发话,他也只能默默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温府,温体仁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来到了门前张望。 并很快也像何府走去。 温体仁是浙党的党首一样的人物,而何玉成又是浙党中人,出现这种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轰…… 一声巨响,两扇大门轰然倒塌,与此同时魏忠贤也大手一挥道。 “抓捕何玉成!” “是!”一众东厂番子,纷纷大声应诺,然而还不等东厂之人冲进去,就见何玉成的身影正缓缓从府中走了出来。 何玉成面色发黑,不顾腿脚不停的颤抖,刚一出现便恶人先告状的怒喝一声。 “魏忠贤,你好大的胆子,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带人擅闯本官府邸,你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呵呵!”魏忠贤冷冷一笑,挥手制止了手下的强闯道:“本厂公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何玉成,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心里清楚,今天本厂公就是奉……” “魏厂公,你光天化日之下,带人围了我兵部右侍郎的府邸,不知是所谓何事?” 孙承宗从侧面扒拉开了一众东厂的人,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并沉声向魏忠贤问道。 “是孙大人啊!”魏忠贤斜眼撇了孙承宗一眼,便不再理会,甚至毫不在意孙承宗漆黑的脸色,便准备命人动手。 然而,不想人群却再次分开,又是一道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也有很多观望的大臣,都纷纷向这里走来。 京城东城区,本就是达官贵人的区域,所以住在这一片的官员实在不少。 遇见这样的事情,又见有两位尚书出面,自然也就都围了过来。 “魏忠贤,你今天要是不给本官一个解释,本官现在就去宫中弹劾你!” 温体仁态度非常强硬的怒斥魏忠贤。 贵为吏部尚书,天官一般的人物,他温体仁在必要的时候,必须要做出与阉党不共戴天的模样。 这是他的态度,也是他浙党的态度。 第二十八章 三司会审 “弹劾?” 魏忠贤扭扭头,看着一个个蹦出来的尚书,大臣,心中不仅不惧,反而又是冷冷一笑。 “本厂公办事,向来如此,你若是要弹劾,那便弹劾好了!” 魏忠贤一双眼眸在温体仁和孙承宗的身上看过,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如此两人,以前又岂敢和他这般说话? 这两人魏忠贤都非常的熟悉,甚至还曾打过几次交道。 不同的是温体仁以前比较聪明,从来不和魏忠贤作对,犹如两面派一样游走在几个势力之间。 而孙承宗却比较刚,因此孙承宗被搞得辞官回乡,就是出自他魏忠贤的手笔。 “你……”温体仁一怒,却目光闪了闪,他从魏忠贤的态度上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事实也果然如此,魏忠贤在看到越来越多的官员走来后,也怕事情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所以毫不犹豫的掏出圣旨,展开轻喝一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伴随着圣旨的展开,魏忠贤的一声轻喝,顿时间不管是孙承宗,还是温体仁,亦或者是那些赶来的官员针锋相对的何玉成,都纷纷拜倒在地,口呼万岁。 直到此时,魏忠贤一双鹰眼才露出残忍嗜血的目光,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商勾结后金,蒙古等部,出售朝廷违禁物品以获巨利,不顾朝廷律法,损害朝廷利益,枉顾边军士兵伤亡,朕心甚痛!” “现兵部右侍郎何玉成,身为朝廷重臣,不顾朝廷律法,私相授受,贪污受贿并为晋商大开方便之门,致使我朝廷损失惨重……其罪当诛,现证据确凿,着命魏忠贤将之缉拿归案,对何玉成处抄家之罪,钦此!” “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最后一句话落下,在场文武纷纷扣头接旨,只有何玉成一家却是瘫倒在地。 “来人啊,将何玉成抓起来,带到诏狱严加审讯!” “是!” “本官冤枉,我冤枉啊,我要求三司会审,我要求三司会审!” 在被抓走之际,反应过来的何玉成,也连忙大声呼喊了起来。 同时,也有几名东厂番子来到了魏忠贤面前,耳语几句。 片刻后,魏忠贤哈哈一笑连声称好道:“好好好,如此倒是省了本厂公的麻烦,将他们全部缉拿归案,送往诏狱审讯。” “是,厂公!” 却是那些准备从后门离开的官员,都被东厂抓了个正着。 “诸位大人,若是想弹劾,那便弹劾吧!” “本厂公等着你们!” 回身看了一眼孙承宗和温体仁,魏忠贤大手一挥,突然冷冷的下令道。 “来人啊,对何府抄家,所有物品全部记录在案,不得有半点疏忽差错。” “剩下的人,随本厂公去下一家看看,看看那些崽子们做的怎么样了。” 宛若耀武扬威一般,魏忠贤在留下一句话,就带着一众东厂番子浩浩荡荡的离去,留下孙承宗等人面色齐齐一变。 这一次,怕是要腥风血雨了。 他们从魏忠贤刚刚的那句话中听出,陛下这次要收拾的可见并不是只有何玉成一人。 果然,东厂番子开始大批的出动,很快一个个达官贵人的府邸就被东厂查抄。 一名名有名有姓,地位尊崇的官员被押上了囚车,并按照魏忠贤的要求游街示众。 从东向西,又从西向南,总之就是京城的各个街道都要走上一遍。 同时还有几名番子跟在囚车旁,敲锣打鼓的吆喝着他们的罪名。 这一幕,不知让多少看着的官员面色大变,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这是要搞臭这些人的名声啊!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如此? 魏忠贤指挥东厂的番子抓人之际,也是第一次对现在的陛下有了一丝佩服! 如此行径才能让那些所谓的清流感受到真正的痛啊! 你们这些文官不是在意名声嘛,那朕就搞臭你们的名声。 将你们的户籍出处,以及家中是否有过当朝大员,又是哪位大员,并犯了何罪等等都一一说给这百姓听。 不仅毁你名声,还要毁你祖上名声。 就在东厂的番子缉拿全城之际,朱由检也很快就收到了来至魏忠贤的汇报,知晓了发生在何玉成府上的事情。 “想要三司会审嘛?” 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朱由检咧嘴一笑,“去告诉魏忠贤,让他先抄家,并找到更多的证据,至于三司会审,就说朕同意了。”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通知魏厂公!” 王承恩连忙点头应道,他看着朱由检露出来的笑容,知道这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咱们怎么办?” 温体仁看了一眼身边的官员,眉头紧锁的嘀咕一声。 这件事他看的通透,可若是不管不顾总会让人心寒,毕竟何玉成是浙党中人,而他又是浙党的党首。 “大人,既然何大人要三司会审,下官认为也不是不可,咱们可以向陛下请奏!” 下属官员沉思后缓缓道:“如此,不管何大人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咱们都能有了交代。” “哎……” “孙大人,不知这件事您怎么看?”摇了摇头,温体仁转而看向一旁正准备离开的孙承宗问道。 “本官认为,三司会审最为公平,何大人之要求,可以接受。” 孙承宗被温体仁问及,脚下一顿后缓缓沉声说道。 在他的心中,是信不过魏忠贤的,所以三司会审并无不可。 “好,既然孙大人也是如此想法,那本官现在就入宫觐见陛下,请陛下降旨,不知孙大人同去否?” “温大人可先行一步,本官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待交代好了,本官自会前去宫中面圣。” “好,那本官就告辞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温体仁的打算是拉着孙承宗一起。 却不想被孙承宗给拒绝了。 孙承宗是兵部尚书,如今他兵部的右侍郎出了事情,一些事情他也确实是需要交代。 但更多的还是孙承宗不想被温体仁拉着当了枪使,被人误以为他是浙党,或者是加入了浙党。 行至半路,温体仁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事,转身对下属官员道。 “咱们先不去了,你去打听打听,今天被抓的还有什么人!” “大人的意思是?” “没错,这件事若是只有咱们浙党,本官自然要为其做主,只是……” 往下温体仁没说,但手下却听的明白,连忙点头后离去。 既然是大家的事,那凭什么让我浙党出面? 温体仁不傻,不到迫不得已,他绝不会让自己处于陛下的对立面,将自己放在不利的位置上。 而这官员速度也快,仅仅一个时辰过去,就给温体仁带来了详细的信息。 并让温体仁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惊呼道。 “你是说这次被东厂抓走的,有十多名官员?” 第二十九章 朱家的传统 咔咔咔……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一辆辆马车连绵不绝的驶过,入目所见是一条连绵不绝的马车长龙,从街头到巷尾。 伴随着马车的行驶,铁链子的摩擦声也传遍四方,引来无数百姓争相观望。 道路两旁是连绵不绝的人海,这些人或是拿着臭鸡蛋,或是拿着糜烂的菜叶,每当有一辆马车驶过的时候,都会有无数菜叶,鸡蛋,甚至是石子砸去。 叫骂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直至是声传千米之外,响彻整个京城之中。 不远处几名官员见状,都忍不住暗自摇头叹息! “完了,这一下他们的祖辈,家族都要为他们蒙羞了。” “是啊,陛下这一次可真是太狠了,杀人诛……” “韩大人禁言,有些话说出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小心隔墙有耳!” “哼,本官行的正,又岂会惧之?” 那名劝说的官员,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不在劝说。 心中却是琢磨着,以后要离这韩大人远一点为好,否则…… 却说此时一辆辆马车的边上,总有一名东厂的番子举着写了名字的牌子,大声的述说着他旁边囚车上官员一些“事迹”! 以至于本就群雄汹涌的百姓,也越加怒火冲天,投掷着各类能捡到的石子等物。 导致不少人都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一时间哀嚎遍野,声声不绝于耳! 紫禁城西侧城墙上,朱由检站于上面,目光了望下面缓缓行过的车队,紧皱的眉头也终于渐渐舒展开。 前后两世,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紫禁城的城墙上,并且是在几名太监和守城士兵的簇拥下。 看着脚下这个繁华的京城,即使是以朱由检未来人的身份,也不禁被这雄伟壮观的风景震撼了心神。 青石铺就的街道四通八达,无数古香古色的楼宇遍布视线之内,络绎不绝的人群熙熙攘攘,数不尽的小贩的吆喝恍若随着空间,传入耳中。 ………… “陛下,吏部尚书温体仁,兵部尚书孙承宗,以及满朝文武近百人,都已经到了午门。” 王承恩的声音打断了朱由检的心绪,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皇宫之中。 “传旨吧,让他们到乾清宫见朕!”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恭敬的退后数步,这才扭头下了城墙直奔午门而去。 “孙承宗?”摇了摇头,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忍耐孙承宗多久,只是此人确实忠心耿耿,又颇有大才。 放弃总归是一个损失,可要是继续留用,总是这样不分场合的随众弹劾,却是又让他头疼不已。 朱由检可以理解孙承宗的那种为国为民的心情,知道他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办事不分远近亲疏。 分的是道理和事实! 然而,朱由检可以理解他,他又是否能理解自己呢? 这种人才,放在太平盛世自然是首辅一般的最佳人选,因为他就好比是唐时魏征一样,可以以人为镜!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大明朝内忧外患,朱由检更需要的还是那些听话的人。 而不是一个以自己思维,自己心中的那份正义来给自己添堵的人。 只有听话的人才能无条件遵从他的旨意,如此才能让他更加顺利的布局天下。 否则,以这个时代的人眼光的局限性,他的任何一个旨意下去,在这些人看来都会感到离奇和不可思议。 朱由检独自走进乾清宫不久,门外就传来了王承恩的声音,朱由检端坐主位双眼轻眯片刻。 “传他们觐见吧!” “陛下有旨,传吏部尚书温体仁,兵部尚书孙承宗,及百官觐见!” 吱吖一声,大门打开,文武百官近七八十人缓缓度步而入,而走在前面的正是吏部尚书温体仁,以及兵部尚书孙承宗。 可以说,现在整个内阁和六部,也只有这两人才被那些清流百官所接受。 或者说是随着孙承宗当上兵部尚书以后,这些所谓的清流百官,不管是浙党,宣党还是东林党,虽然还各自有着他们的圈子。 但也在有意识的向孙承宗和温体仁靠拢。 朱由检相信,如果假以时日,孙承宗又愿意组织党派的话,很可能除了浙党以及那些和浙党走得近的党派会继续跟随温体仁外。 剩下的那些,如东林党都会靠拢孙承宗。 倒不是说孙承宗有这样的号召力,而是因为现在的朝堂局势,除了浙党以外,所有的党派都缺少了主心骨。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吧!”朱由检神色淡漠的抬抬手,看着众人故作不解道。 “诸位爱卿,朕退朝没有多久,何以都前来乾清宫觐见?” “陛下!”温体仁率先站了出来,拱手恭敬启禀道:“微臣启禀陛下,兵部右侍郎何玉成被东厂抓捕,声称自己冤枉!” “微臣认为东厂办事向来霸道,又时有冤枉忠良之事发生,所以不能听凭东厂一己之言,当以三司会审为主,还望陛下准许!” “陛下!”孙承宗见温体仁说完,这才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拱手恭敬道。 “微臣认为温尚书所言甚是,东厂魏忠贤向来党争伐异,打压异己,微臣唯恐冤枉我朝忠良,所以附议温尚书,请求三司会审。” “陛下,微臣也附议!” 这是朱由检自从当上明朝皇上后,听过最多的一句话,那就是微臣附议。 看着呼啦啦一声,跪下的一片文武百官,朱由检真想说一声,朕也想附议啊。 神色自若的看着众人,双眼又从温体仁和孙承宗的身上缓缓掠过,直至在场的百官都以为陛下会拒绝,他们又想着如何据理力争的时候。 不想朱由检却是缓缓点头,一副认可的表情道。 “诸位爱卿言之有理,既然诸位大臣都信不过东厂,那就命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即刻组织三司会审,对何玉成一案进行审理!” 嘎…… 此行官员,皆是不敢置信的看了朱由检一眼,这和他们预料之中的情况,大相径庭啊! 实在是太特么的不可思议了! 这段时间下来,文武百官也渐渐发现了朱由检的态度,发现这位帝王也不愧是朱家的人,身上果真具有朱家的血脉和传统。 那就是……思想另类,想法不同,简称就是奇葩。 怎么说呢? 就是堪比武宗朱厚照一样,那位是喜欢给自己弄个将军玩玩! 而这位却是要给工匠们将恩旨! 总之就是他们都无法理解的事情,都发生在了老朱家人的身上。 第三十章 愤怒 朱由检的好说话,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即使一众百官走出乾清宫,还犹自感觉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陛下这么好说话了? 殊不知,朱由检看着走出去的百官,眼神中却在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 “爱妃啊,辛苦你了!” 坐在龙椅上,朱由检难得享受起了未来周皇后,现在信王妃的按摩。 感受着一双细腻的柔夷在肩膀上轻轻的揉捏,一身疲惫也不禁散去了三分。 “陛下,臣妾听过您最近劳累,所以就从萍儿那里学来了这手推拿之法,若是陛下感觉管用,以后臣妾就长给您按按!” 信王妃的身上散发着清香的味道,不浓不淡,传入鼻翼倒是颇为让人舒适。 “算了,朕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如今朕才刚刚入主乾清宫,你这位未来的皇后事务也不少,你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朱由检的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周皇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家碧玉一样,虽然没有张皇后的那种雍容华贵,但却更加贴近人心,让人忍不住会放松心灵。 说起来明朝的皇后,基本上都是民女出身,就像是张嫣,现在的信王妃都是如此。 只不过张嫣在宫中良久,又一直是皇后娘娘的身份,所以才渐渐养成了她雍容华贵的气质。 “陛下,臣妾不累!”信王妃摇摇头,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犹豫。 直至片刻后,才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五味杂陈,缓缓开口道。 “陛下!” “嗯?”朱由检正在眯眼享受,突然听到声音,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不想信王妃的下一句话,就让朱由检心中一抖,双眼如电般睁开。 “臣,臣妾听说最近您最近……一直住在慈宁宫,不知是……” 朱由检的心中一抖,双目睁开的瞬间,又随即微微眯了起来,看似平静道。 “嗯,朕确实是去看过皇嫂,只是那些都是臣弟应有之义,爱妃现在问这些,可是听到了什么流言风语?” “陛下……”信王妃的脸上闪过一抹惆怅,正要出言劝说陛下,不想却被朱由检挥手打断道。 “好了,朕累了,你也去休息吧,朕今天会去你那里休息!” “是,臣妾遵旨!” 翩翩一礼后,信王妃又仔细看了朱由检一眼,发现陛下的脸上非常平静,也只能将心中的疑虑压下,退出了乾清宫。 今天她就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所以才会赶来乾清宫,不想陛下面色不改的随口一句解释,倒是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陛下和张皇后,到底有没有…… 一时间,信王妃的心中五味杂陈,但终归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好断定。 “王承恩!” 朱由检突然低吼一声,声音直传门外,不过眨眼间听到声音的王承恩便急忙推门而入,面色恭敬的看着暴怒的陛下。 “这就是你办的好事,朕不是让你清除宫中的闲杂势力,为何这宫中还会有流言蜚语?说是朕和张皇后……” 最后一句话,朱由检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低声嘶吼,可见他是真的怒了。 这种事别说是没有,就算是有也不能这样被到处渲染流传。 否则不说张嫣会不会受得了这种流言蜚语,就算是他这位帝王也一样很难解释。 尤其是两者都身处宫中,又是这种桃色新闻,怕是真要传扬出去,他就是有百口也难辩了。 尤其让他愤怒的是,自己觊觎厚望的王承恩,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信王妃都听到了消息,结果他还不知道! 如果这是外面的那些大臣听到呢? 到时候他这位帝王又该何去何从? “陛下,奴婢有罪……” “你罪无可恕!”朱由检怒吼一声,随手就将手中的御笔摔向王承恩。 顿时一声闷响,只让王承恩的额头瞬间一红,连忙跪倒以头抢地,颤颤发抖到不敢言语。 “蠢货,这点事你都办不好。朕要你还有什么用!” “陛下恕罪,奴婢知错了!” 王承恩自知问题的严重,也不敢狡辩,只能不断的磕头认错。 嘭嘭嘭…… 一连十多个响头下去,朱由检才缓缓平息了心中怒火,冷声道。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给朕查,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还有这宫中到底还有没有隐藏的势力存在!”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闻言,连忙磕头接旨,,直到朱由检挥手后,才急忙退出了乾清宫。 啪啪啪…… 一个个巴掌扇过,很快面前的十多名亲信的脸庞就肿胀了起来。 可王承恩犹自不解气的又是从头到尾扇了一遍,这才咬牙道。 “给杂家查,看看这件事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记住,杂家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后你们还没有查出来,杂家也不要你们过来认罪,你们自己去找个歪脖树吊上去得了!” “是,王总管!” 几名亲信太监,强忍着脸上的疼痛,纷纷恭声应道。 只是当他们转身的那一刻,脸上也都瞬间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让他们受到了总管的怒骂和训斥,这口气还是要找人出的。 ………… 第二天早朝,伴随着朱由检宣布三司会审的消息一出,百官也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欢呼雀跃,大呼陛下圣明! 一月二十号,三司会审正式成立,因为此次事关重大,涉及官员众多,其中又有多位朝廷大员,所以此次三司分别由刑部左侍郎曹思诚,督察院左都御史崔承秀,以及大理寺卿刘宇亮同时会审。 夜,乾清宫内,施鳯来,吴淳夫在朱由检的要求下,相继落座。 君臣三人密谋许久,两人才同时起身离去。 当夜,朱由检也说到做到,也摆驾来到了信王妃住处。 丑时初,朱由检搂着娇艳的信王妃鼾声四起,直至第二天清晨再次上朝,才信步离去。 今天的早朝,施鳯来身为首辅,第一时间就过问了三司会审的情况,奈何得到的消息却是正在审讯当中。 对此,朱由检双眼微眯,毫不在意,施鳯来也只是询问过后便不再多言。 反而吴淳夫再次出列请求陛下对天下匠人降下恩旨,鼓励匠人工作热度。 只不过这个请求才刚刚出声,就立刻招来了群臣的阻止。 眼见事不可为,吴淳夫也只能强硬片刻后,就退了回去。 接下来就是册封皇后一事。再一次被礼部提上了日程。 据钦天监查看,元年阴历二月初六是大吉之日,并向朱由检询问了对张皇后的册封问题。 也就是册封张皇后为太后,还是皇后。 如果是太后,辈份是个问题,毕竟是皇嫂又不是陛下的母亲。 所以很快,朝堂上就形成了两个派别,一个主张册封张皇后为太后。 正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册封太后也不无不可。 但另一个则是主张皇家之事,不能以民间民俗为定论,皇嫂就是皇嫂,所以应该册封为皇后。 毫无意外,这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早朝。 第三十一章 毛文龙 仅仅一天的时间,泄露一事就在王承恩的努力下,查出了始末! 却是在一次朱由检前去慈宁宫的时候,被一名远远路过的宫女看到,结果这宫女也是大嘴巴的货,便是胡乱对亲近的宫女说了一嘴。 好巧不巧的是,这个宫女说出去后,又被信王妃的贴身宫女萍儿听到,这才有了信王妃前来询问的一幕。 对此,朱由检自然是狠狠的训斥了王承恩一顿,并下令给他让他严肃处理。 至于内中有没有某些人在,或者是其他的问题,那朱由检不好断定了。 但显然这种事还是要继续深查下去的。 同时,这一件事也给朱由检提了一个醒。 又下令让王承恩,无论如何都要针对这件事,在仔细清理一番,确保再无半个党派一人存于宫中。 否则,就是提头来见! 对此,王承恩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一下去就展开了一场雷厉风行,以及严厉的彻查行动。 ………… “陛下,毛文龙入京了,现在已经到了午门!” 第二天刚刚下过早朝不久,王承恩就来到了朱由检的面前,打断了朱由检的沉思道。 “毛文龙到了?” 朱由检一愣,紧接着就是大喜,一屁股从龙椅上站起来笑道! “好,快传毛文龙觐见!” “是陛下!”王承恩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惊喜到如此失态的模样。 哪怕是当初的孙承宗,孙传庭以及卢象升和李邦华等人,朱由检都没有如此的兴奋过。 这也让王承恩对那个没见过面的毛文龙有了些许改变。 王承恩离去,朱由检依然忍不住兴奋的在乾清宫内来回度步。 如果有人问他,整个明末最让他看好的人是谁,那他一定会说是毛文龙和郑芝龙,这两条龙! 前者,毛文龙曾凭借一百九十七人获得了镇江大捷。 也就是天启元年,毛文龙受辽东巡抚王化贞之命,率领毛承禄、尤景和、王辅、陈忠等一百九十七名勇士,深入敌后,先收复了猪岛、海洋岛、长山岛、广鹿岛等二千余里沿海岛屿,擒绑后金守岛军官胡可宾、任光先、何国用等人。 并于七月十四日,侦得镇江后金主力去双山抄杀不肯降后金的百姓,城中空虚,遂与生员王一宁商议,以镇江中军陈良策为内应,率一百余人夜袭镇江,擒后金游击佟养真(也就是清帝康熙姥爷)及其子佟丰年、其侄佟松年等。 随派陈忠等袭双山,擒斩后金游击缪一真等,史称“镇江大捷“。 此战后,宽奠、汤站、险山等城堡相继归降毛文龙,一时间“数百里之内,望风归附“,“归顺之民,绳绳而来“,使得全辽震动,引起后金方面的极大恐慌。 也正是此战才奠定了毛文龙在辽东的地位,开启了他的神话时代。 镇江大捷是明军与后金作战以来的首胜,极大地鼓舞了人心。 朝廷因此对毛文龙破格提拔,升为副总兵。 辽东经略王在晋评价此战说:“毛文龙收复镇江,擒缚叛贼,四卫震动,人心响应。报闻之日,缙绅庆于朝,庶民庆于野。自清、抚失陷以来,费千百万金钱,萃十数万兵力,不能擒其一贼。此一捷也,真为空谷之音。“ 内阁首辅叶向高更是将毛文龙比作历史上的孤胆英雄班超、耿龚! 而毛文龙也没有闲着,他借助镇江建立东江镇,招收流民,以老弱开垦,强壮为兵,击退了后金的多次反扑。 后又在天启三年先后收复金州和旅顺,复州和永宁等地。 尤其是其战略意义更是重要,须知在毛文龙镇守东江镇的那么多年里,不仅是接连取得大捷,更是有效牵制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用兵。 致使每次皇太极和努尔哈赤用兵的时候,毛文龙都会在后方添堵捣乱,还先后打进后金的大本营,董骨寨,牛毛寨、阎王寨,将后金守敌全部消灭,迫使皇太极撤兵。 如果这么说还不能证明毛文龙的重要,那就只能说毛文龙是从无到有,仅凭二百人就建立了东江镇。 并且是以孤军没有后援,没有粮草等等后勤补给的情况下,硬生生的打出来了东江镇,并让后金对他忌讳无比。 直至袁崇焕处死毛文龙以后,后金才敢真正的放开手,举全国之兵进攻大明。 “陛下,毛总兵到了!” 就在朱由检度步想着关于毛文龙的一些事迹时,门外也响起了王承恩的声音。 “传毛文龙觐见吧!” 深吸几口气,朱由检终于从喜悦中恢复了过来,面色归于平静再次坐于龙椅之上。 吱吖一声,房门打开,毛文龙从门外走进。 “微臣毛文龙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毛文龙今年五十二岁,因为常年久居军伍,所以身材黝黑雄壮,不仅精神奕奕,还给人一种悍将的感觉。 毛文龙早年武举从军,后来在辽东升任千总,直至收复镇江,开辟东江镇至今,却还是第一次被陛下召见。 心中惊喜之下,面色也红润无比的磕头叩拜。 朱由检坐在龙椅之上,看着面有兴奋的毛文龙,也是满意点头,笑道。 “毛大人平身吧!” “微臣多谢陛下!” “来人啊,为毛大人赐座!” 朱由检轻声一句,自有立在一旁的太监引毛文龙入座。 “微臣谢陛下赐座!” 毛文龙躬身行礼后,也小心翼翼的虚坐而下。 看着毛文龙,朱由检心中感触良多,随即才询问起了关于东江镇的一些事宜。 而毛文龙好像也早有准备,闻听陛下询问,连忙一一诉说起来。 君臣二人,一问一答,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缓缓过去,毛文龙也从最初的兴奋恢复了平静。 变成了一位将领该有的不卑不亢,临危不乱的精悍气质。 “毛大人这么在东江镇牵制后金之力,可谓是劳苦功高,朕心甚慰,朕听闻毛大人尤为重视火器使用,又有地炮空营之法以对后金作战?” “启禀陛下,微臣确实创出了地炮空营之法,不想这点小计策却能入了陛下之耳!” 他奉当时的辽东经略袁应泰之命造办火药,得以非常迅速和良好地完成任务,因而被升职为游击。 在后期和后金的作战中,东江军常常将威力巨大的地雷埋在村寨当中,引诱敌人进村而予以重大杀伤,从而被称为“地炮空营“之法,是东江军克敌制胜的法宝。 毛文龙对火器的重视和广泛运用,以及带有近代化色彩的用兵之道,被一些史学家认为是得益于向葡萄牙传教士的学习。 只是具体如何,却是一直无人知晓。 朱由检也曾经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从史料中看到过,并对此记忆犹新。 毕竟是十六世纪,能如此运用火器,当属是创新之先列。 “不错,你的这一套方法非常好,朕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 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满意表示了他对这件事的看重和对毛文龙的嘉许。 第三十二章 郑芝龙的选择 “这样吧,朕会下旨内帑拨银十万两,供你继续研发火药和地炮之法。”朱由检沉思片刻后才突然正色道。 “是,微臣多谢陛下!” 朱由检的许诺,直让毛文龙激动的站了起来,却是被朱由检淡笑着伸手压下道。 “坐,不必如此激动!” “是,微臣遵旨!”再一次坐下,毛文龙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 十万两虽然不多,可这代表的是陛下对他的信任和看重,而这也是毛文龙最在意的事情。 须知按照历史走向,毛文龙就是因为袁崇焕假传圣旨才没有半点反抗,任由袁崇焕在自己的大本营处死了他。 由此就可看出,毛文龙实际上是一个忠君之臣。 而这样的人,也许不会在意其他,但却会特别在意皇上对他的看法。 然而朱由检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让毛文龙瞬间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谢恩。 “不过朕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火药的研发不能止步于地炮,还要继续努力研制,并且是多方位的研制。” “是,微臣遵旨!” “办好这件事,朕为你庆功,毛文龙接旨!” “微臣在!” “从即刻起,朕任命你为兵部侍郎,东江镇督军,全权处置东江镇事宜,并办好研发火药一事,你可能办到?” “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誓死完成陛下旨意。”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毛文龙欢欢喜喜而来,高高兴兴而去,随着朱由检的旨意下达,毛文龙也出京回了东江镇。 不过随着旨意传至六部,很快一片反对的声音就纷纷响起。 一众大臣认为朱由检的提拔太重,容易养成毛文龙骄纵之心,不仅不利于辽东大局,还容易出现拥兵自重的情况。 奈何朱由检心意已决,任由百官劝说也无济于事。 可以说,在封官这上面,朱由检还是掌握着主动权的,不像别的旨意可能会招到反对,从而出现无法执行的情况。 但在封官这件事情上,只要内阁批阅,朱由检大手一挥,在从吏部备案,也就算是成了。 毛文龙走了,带着朱由检的期许离去,而京城之中,也依然在为三司会审的事情喧嚣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司会审的第一次会审也已经结束。 可笑的是,按照刑部和大理寺的说辞,何玉成等人皆是无罪,不管是书信还是东厂查获的账目都是编造而成。 虽然督察院的崔承秀一直坚持这些证据都是真实无误,但显然效果并不怎么理想。 只是声称三天后,再次会审,并将最终决定呈与朱由检批阅。 “呵呵,果然都是朕的好卿家啊!” 朱由检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眯眯的夸赞了一句。 “那就等着吧,三天后,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能给朕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是,陛下!”施鳯来闻言拱手离去。 ……………… 鸡笼,北港! 一座庞大的府邸内,郑之虎突然推门而入,人未至声先至! “大哥,我听说朝廷又给你送信了,莫不是还要对你诏安不成?” “之虎!”郑芝龙头都没有回的轻喝一声,“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就不能稳重一点嘛?” 郑之虎的身形一顿,对于这个大哥,他还是很怕的,所以闻言也不复刚刚的气势汹汹。 撇了撇嘴道,“大哥,不是兄弟说你,你说咱们归顺朝廷有什么好的?” “难道还有咱们现在逍遥自在。或者是家缠万贯嘛?” “是啊,大哥!”突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同时一个大汉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不满道。 “大哥,你说这朝廷有什么好,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的货色,就那个福建舰队不也是被咱们……” “闭嘴!”郑芝龙在两人相继进来后,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杏黄纸张,扭头用怒其不争的目光看向两人训斥道。 “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同意诏安嘛?” “还有,你们也真以为咱们打败了朝廷一次,就能一直后顾无忧了嘛?” “难道不是嘛?”郑之豹不服,仰头问道。 “呵呵!”郑芝龙冷冷一笑:“朝廷军伍何止百万,只要动了真格的,你们信不信,不用三五年就有一支远超我们的舰队出现,到了那时咱们又该何去何从?” “怎么可……”不等能字出口,在郑芝龙的怒视下,郑之豹便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大哥的威严,他郑之豹还是惧怕的。 见大哥真的生气了,自然不敢在多言。 “大哥,这次朝廷又给了什么保证?”郑之虎看着尴尬的两人,很是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并顺势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这一年多,朝廷已经先后多次对他们进行了诏安,并且一次比一次给予的条件优厚。 所以郑之虎确实很好奇,这次朝廷又会给出什么样的官职。 不想郑芝龙闻言却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道。 “这次不是给咱们官职!” “那还谈个屁啊,我看朝廷就是一点诚意都……” 郑之豹脾气火爆,就像是爆竹一样一点就炸,听到大哥的话后顿时就怒不可遏的吼了一声,只是不等他说完,一旁的郑之虎就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角。 “听大哥把话说完!”郑之虎提醒了一句,郑之豹这才发现大哥正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 “哼!”轻哼一声,郑芝龙不满的看着兄弟二人。 “你们都过来看看这个吧!” 揉了揉太阳穴,郑芝龙没有在训斥郑之豹,对于两人的脾气他也了解,也知道多说无益的道理。 听到大哥的吩咐,郑之虎和郑之豹这才连忙走到郑芝龙的身旁,向大哥手中的杏黄纸张看去。 只是仅仅看了两眼,两人便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直至片刻后,郑之豹才面色凝重的摇头道。 “大哥,这陛下召您入京,可别是不安好心啊,以我来看,咱们还是拒绝为好!” “没错,大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郑之虎没有多说,但脸上的凝重神色,还是说明了他的担忧。 堂堂的大明帝王,九五之尊召见一个海盗?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难发现其中的不正常,何况这皇上还是用激将法询问郑芝龙敢不敢去。 然而,让兄弟二人意外的是,对于他们的劝阻,郑芝龙视若罔闻,反而是继续沉吟不语的盯着杏黄纸张。 兄弟二人神情一变,以他们对郑芝龙的了解,很轻易就看出了大哥这是动心了。 “大哥……” “好了,不必再劝了,我心意已决!” 郑芝龙摇了摇头,脸色突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让人准备船只,我明天就北上入京!” “大哥,不可啊,您要是就这么去了,他们要是真有歹心,您岂不是自投罗网?” “是啊大哥,你就听三弟的……再不济也要让我们陪您一同北上啊!” 郑之虎想要在劝,可看到郑芝龙坚定的眼神后,这才临时改变,希望可以一同入京。 哪料郑芝龙仅仅一句话,就问住了郑之虎:“咱们进了京城,多你们几人,和少你们几人有什么区别?” “放心吧,我料定以他堂堂帝王之尊,还不至于为了我就自毁名声!” “何况就算是他有埋伏又如何?能让堂堂陛下召见,给我设下陷阱,说出去我郑芝龙也此生不亏了!” 郑芝龙看的很是透彻,在他看来陛下召见自己,绝不会真的给自己设什么圈套。 不是他高看自己,而是他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一位帝王出此下策,甘愿自毁名声。 何况此事就算真的有危险,他也甘愿去冒险,因为这一次是危险与机遇并存。 其原因,也是他为什么愿意接受诏安的原因。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他郑芝龙出国多年,又在海上飘荡多年,如今势力初成,不正是他为自己谋取官位,富贵还乡的时候嘛? 到时候荫庇家族,为儿孙打下基础,岂不比他当一个海盗好上太多了? 更何况就像他说的那样,以朝廷之力,真要认真起来,别说是这北港,就算是再大的岛屿,又岂能挡住那天兵南下? 第三十三章 判处 第二天一早,郑芝龙便扬帆起航,坐上大船开始了一路北上! 一月三十号,距离除夕的日子也已经越来越近,此时的京城中几乎家家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然而,在朝堂之上,却是唇枪舌剑,争议不断,你来我往围绕着晋商一案弹劾着彼此的政敌。 “陛下,崔承秀伙同阉党污蔑何玉成勾结晋商走私违禁品,出卖朝廷军事地图,实属荒谬绝伦,还请陛下严惩!” “陛下!”崔承秀高呼一声,大步上前一步,忍不住悲声道:“陛下明鉴啊,微臣兢兢业业,一切都是按照事实说话,何玉成等人勾结晋商,出卖朝廷证据确凿,刑部,大理寺他们颠倒黑白,只为给奸臣洗白,诬陷微臣啊!” “陛下,这件事纯属是子虚乌有,全都是阉党诬陷我朝忠良,其心可诛啊!” “陛下,阉党祸国殃民,如此贼子不除天理难容,还请陛下……” “陛下……” 一声声惊呼,一声声弹劾不绝于耳,朱由检端坐龙椅之上,三位阁老低头不语,六部尚书也是除了崔承秀一直在据理力争外。 意外的是,就连当初要求三司会审的温体仁和孙承宗也都默然不语,低头站在人群之中。 施鳯来嘴角微微上扬,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在他身侧的来宗道,杨景辰双目微眯,若是不细看,还以为这二人是睡着了一般。 他们身后的六部尚书,吴淳夫低头不语,想着一会自己的任务,其余几人也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唯有温体仁时不时抬头看向朱由检,当他看到陛下眼神中,时不时一闪而逝的寒意,才终于在心中叹了口气。 至于孙承宗,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一切以事实说话,既然事实如此,他还有何话可说? 所以不论满朝文武如何弹劾,吵闹,好像都和他们无关一般,而满朝文武之中,犹以刑部左侍郎,大理寺卿叫嚣最重。 看的朱由检暗暗皱了皱眉头。 此等闹剧,显然已经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双目从人群中看过,终于出声打断了朝堂的混乱。 “好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满朝文武也瞬间寂静了下来,待所有人都将目光看上来后。 朱由检才缓缓怒声道:“尔等声称证据不足,是阉党在陷害我朝忠良,可为什么以朕看,分明就是证据确凿?” “其中书信往来,仅何玉成一人就有二十多封,按照纸张新旧,信中笔迹来看,分明就是真的不能在真!” “其中抄家所获财产,田地众多,金额数目巨大,朕请问诸位爱卿,凭尔俸禄,多少年才能获得如此家财?” “难不成他何玉成是从秦皇汉武开始,就当这大臣,领这俸禄嘛?” “陛下……”还有人要再说,朱由检扭头就是一声怒斥:“给朕闭嘴!” “颠倒黑白,朕看不是这阉党,倒是你大理寺卿和你刑部左侍郎!” “来人啊,给朕除去这二人顶上乌纱,拨去官服收入诏狱等候审讯!!” “陛下,微臣冤枉啊!”大理寺卿和刑部左侍郎也不由得被朱由检的强硬吓得瘫倒在地,大声喊冤。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拥护阉党,不是说陛下登基以后,一直对阉党看不惯,有处置阉党的心思嘛? 再说,如果您认为证据确凿,不想翻案,那又何必在让我们三堂会审? 却是直到此时,两人都没有想过是他们枉顾国法的问题。 不想朱由检冷冷一笑,怒斥一声:“就凭你二人也敢喊冤?将证据确凿之案都能做到官官相护,还要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若是平常之案,岂不是被你们随意处置,蒙骗朕了?” “来人啊,还不把他们二人给朕押入诏狱,等候处置?” “是,陛下!” 几名亲军卫连忙躬身行礼,随即也不顾二人的呼喊,就在满朝文武面前粗鲁的扯掉他们头顶乌纱,褪去了身上官服,拖拽出了太和门。 片刻后,太和门前便恢复了寂静,只是那些附议的大臣却一个个面色发黑,不知该如何自处。 更是心有惶恐不安的等待着陛下的训斥。 奈何朱由检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冷声开口。 “尔等诸卿,都是我大明栋梁,按理说行事,办事皆要有理有据,不想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附议罪臣,真是让朕心痛。” “陛下恕罪,臣等知错!” 附议大臣闻言,连忙跪倒一片请罪,只是当他们对上朱由检那双冷漠的眼神后,又纷纷心中一颤,纷纷低下了头。 “哼!”冷哼一声,朱由检没有急着处置这群禽兽,反而冷声喝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你文武百官的天下,更是这天下万民的天下,所以不论是谁,只要毁朕江山社稷,皆是万死之罪!” “同理,若是能做出对朕江山社稷有功之事,朕也当赏赐之!” 朱由检声音浩浩荡荡,传遍整个太和门,这也让那些不少心中抗拒的大臣,突然明白了陛下的心思。 只是事到如今,他们有心阻拦,也不敢在阻拦了。 何况朱由检又缓缓下旨道:“传旨,晋商一案,凡是所涉晋商主犯,贪污严重之官员,皆判处抄家,游街示众三天,押至西市斩首示众!” “从犯者抄家,家人发配辽东为奴!” 嘶…… 这一刻,不少官员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罪名不可谓不重啊! 不仅获罪于家人,更主要的还是游街示众。 如此一来,真不知道那些刚刚被游街示众,又要被游街示众的官员会有何想法。 敲山震虎之计,让所有官员都察觉到了陛下的暴怒。 只是事已至此,他们也实在是没有理由在为这些人喊冤。 毕竟是勾结建奴出卖朝廷,如此大罪别说是抄家了,就是灭族也不无不可啊! “传旨,从即日起对天下匠人降下恩旨,凡是有研制和制作出有利于我朝社稷,利于天下百姓之物,只要得到地方官府认可,就由工部提名核验,给予赏赐。” “凡是所获赏赐之物,皆由工部封存押送京城……由朕亲自过目!” “具体事宜,朕会亲自下旨昭告天下!” “陛下!” 因为朱由检的这一番话,所涉实在太大,终于还是有官员忍不住想要出声阻止。 结果朱由检淡淡看了那人一眼,便继续下旨道。 “刑部左侍郎,大理寺卿不顾国法森严,袒护犯官,其心可恶,其罪可诛,当以主犯为准,现传旨二人皆以主犯论处。” “户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承秀,在此案上未做到职责所在,罚俸三年,除去左都御史之职!” 一番旨意下来,朱由检这才看向面前的文武百官,眼神中闪烁的危险光芒,好似犹自在告诉他们。 你们要是在闹,那些还没有处置的附议官员,其下场可就要想想了。 第三十四章 余孽,流民 百官神情晦涩不明的看着这位帝王,他们知道,这一次交锋中他们败了,而且是败的一败涂地,毫无抵抗之力。 他们不甘,想为那些犯官说话申冤,可他们更知道要是在继续惹怒这位帝王的话。 说不定那些附议的官员,也要被狠狠的处置了。 简单来说,这就是朱由检在告诉他们。 朕可以不在追究这些人,但是你们也别给朕添乱,否则朕的旨意下不去,这些人就要承受朕的怒火。 “退朝吧!” 朱由检大手一挥,面色平静的缓缓道。 “退朝!” 王承恩适时的开口轻喝,顿时间百官躬身拜送朱由检离去。 “走,咱们必须商议商议,绝不能让陛下将奇淫技巧诸于朝堂之上……”文武中的一人突然找到几名自己的党羽轻声说道,可能是也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不现实,不禁语气一顿后,又缓缓道:“再不济也不能让两位大人承受抄家之祸!” 他口中的两位大人,自然就是大理寺卿和刑部的左侍郎两人了。 人群中自然有人连声应和,只是不难发现很多大臣的脸色都不好看,显然对于救出那两位大人,他们心中也没有把握。 一时间朝堂上很快就出现了三三五五的团体,低头交谈中快步离去。 京城外,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行,马嘶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传出百米开外。 这支队伍人员复杂,其中有东厂的番子,锦衣卫的人手,甚至还有军伍中人。 东厂番子三三两两的掺杂在队伍之中,锦衣卫则是跟随两侧,而军伍中人却是每一人都精神梭梭,铠甲森明的走在队伍前后左右,面色凝重的注视着一切。 即使此地距离京城还有不足百里的行程,队伍中也没有一人放,反而还越发的警惕。 凡是遇见百姓,车夫以及商队等人,都会有东厂的番子上前阻拦,并小心看管,直至队伍走远才会让他们继续前行。 甚至于,东厂和锦衣卫还有为数众多的探子前行十里,一直查探着可疑的一切,并在规定的时间内不停的回报情况。 而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这个队伍的任务非常重大,哪怕是出现一点问题,都足以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将军和指挥使人头落地了。 队伍缓缓前行,他们中间守护的是一辆辆沉重的马车,锦衣卫千户在中,东厂番子在后,军伍千总在前。 三人分工明确,时刻保持着警惕。 “兄弟们,再有一天咱们就能入京了,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得有半点大意,此事事关咱们身家性命,更关乎着咱们回去有没有赏银!” 队伍前的千总大吼一声,为队伍提气,同时也是警醒着队伍,这也是他们一路走来,三位千总,千户商议的结果。 “报!” 突然一声响亮的吼声从后方传来,只见一名锦衣卫胯下骑着快马飞驰而至,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迅速传入队伍之中。 “启禀千户大人,后方十里外发现一支不明队伍,正在向咱们快速接近!” “张岩,你立刻带领一个小旗前去拦阻,让他们放慢速度,若是不听劝阻,本官允许你见机行事。” “东厂,锦衣卫探子时刻观察他们的情况,一旦发现问题,即刻回来禀报!” “是,大人!” 数人点头后便连忙拍马飞驰而去,而被称作张岩的锦衣卫百户也立刻带领一支小旗队伍向后方,气势汹汹的冲去。 京城,紫禁城,乾清宫内! 朱由检端坐龙椅,首辅施鳯来,阁老来宗道,杨景辰,以及六部尚书中的五部尚书皆坐于下首。 沉吟片刻,朱由检才开口道! “诸位爱卿,晋商之患祸及朝廷之根本,其问题之深远意义之大,绝非表面这样简单!” “这不仅让朕看到了百官的贪腐,更让朕明白了有些人口中说着为国的话,实际上心中却做着有害于国的事情,朕心甚痛啊!” “陛下息怒!”施鳯来闻言,从座位上缓缓起身道:“陛下所言甚至,此等祸国殃民之人,之臣确实罪该万死,吾等定当以此为警钟,时刻保持清醒,并身为朝廷重臣做出对百官监督之责!” “陛下放心,吾等定当以身作则,监督百官!” 温体仁眼神闪烁了一下,陛下这番话一出,不易于是给那些犯官盖棺定论。 而施鳯来的捧臭脚,更是让他不得不表达忠心,如此他也不可能在反对陛下的旨意,去想办法营救那些犯官了。 “好,有诸位爱卿帮朕,朕倒是可以放心不少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说说关于恩旨的详细事宜吧!” “还有那些犯官空下来的职位,也要尽快拟出合适的人选,这件事就交予你们内阁和六部商议,最后由朕御笔批阅。” “是,微臣遵旨!” ………… “打死这些贪官,我儿在边军战死沙场,原以为是建奴的实力强,谁知却是死在这些人的手中,我和他们拼了,狗官还我儿命来!” 京城的街道上,让所有百姓都始料不及的是,前两天才刚刚结束的游行,今天居然又开始了。 而且这一次,还是要游行三天后,在西市问斩。 不由得,百姓们在看到那络绎不绝的囚车以及曾经的高官后,便是激动了起来。 叫骂声,怒斥声连绵不绝,响彻云霄,传遍整个京城。 这还是大明建国以来的第一次,对百官游行并述说其罪状以及所产生的危害的情况发生。 一时间愣是让京城宽阔的街道上都堵满了围观的行人。 也是第一次,百姓们清晰的认知到了这些贪官的危害和问题的严重性。 不管是什么年代,老百姓对贪官都有着天然的憎恨,而对于那些胆敢出卖国家的人,更是恨之入骨。 大明朝同样如此,所以这一路上不管是晋商还是那些贪官污吏,都被围观的百姓骂了祖宗,摔了鸡蛋。 直至庞大的车队走过,叫骂声依然还在远远的传来,让那些平常高人一等的犯官,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尤其是一想到三天后的人头落地,更是让他们心生恐惧的同时,也第一次在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悔意。 京城外的车队还在缓慢行走,然而在他们的身后却是几匹快马飞驰而来。 入目所见,只见马背上的士兵皆是血迹斑斑,披头散发,模样颇是吓人。 “大人不好了,后面的队伍是晋商余孽和聚集起来的流民,现在张百户正在带人阻挡,让我等前来送信。” 第三十五章 厮杀 “什么?晋商余孽和流民?” 负责军伍的千总面色一变,一声惊呼过后,也不禁面色一沉。 此事事关重大,不能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否则一旦出现问题,那就是他人头落地也难以承受其中的罪责。 须知这庞大的车队,每一辆马车上拉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双眼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连绵不绝,足足延长出数里的车队,和那满是精神奕奕的士兵。 千总的心,不由得又是心中一定道。 “传我军令,东厂和锦衣卫立刻派人查探四周十里,凡是遇见可疑人员立刻汇报并驱赶,若遇不从者,可先斩后奏。” “锦衣卫派遣数人,立刻快马加鞭前往最近军营,寻找当地府军前来支援!” “是,锦衣卫,东厂得令!” 锦衣卫千户,和东厂番子闻言,也立刻点头称诺。 平时他们三人的官职算是半斤八两,但在战时显然一个经历过战争的千总更比他们有经验。 更何况不管是魏忠贤还是田尔耕,在离开的时候都有命令留下,让他们遇见战事必须以千总的号令为主。 更何况真要是出了事情,那千总是死罪,难道他们就能免死嘛? 关键时刻,三人也瞬间捆成了一股绳,让面色略显忧郁的千总,也第一次向两人认可般的点点头。 两人却是回以冷漠的表情,随即迅速将手下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派了出去。 千总也转而对手下的士兵下令道。 “所有将士听令,每百米一段,列长蛇阵,并将金银撤放于身后,以马车为阻挡御敌!” “记住,人可战死,金银绝不允许有失,今日过后本官为你们请赏!” “是,千总大人!” 一千多名士兵轰然应答,眼神中透露着坚毅与煞气,目光了望身后的远处。 这些士兵,都是满桂从辽东带来的精锐,对于战争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不仅气势高昂,更是无一人退缩。 很快一千多名士兵就按照千总的指挥,形成了一段段的长蛇阵,并借用马车为阻挡,等待着敌人的来临。 驾…… 突然间,一声刺耳的吆喝声便伴随着马蹄践踏地面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与此同时,千总也眼神一冷,默然的看着远处逐渐出现的流民和晋商余孽。 冷眼一看,这些晋商余孽和流民约有近千人之多,其中又有一百多人是胯下骑马的骑兵,手持刀剑正俯冲而来。 一千多名流民看似不多,也就和士兵相差无几。 然而,千总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和放松。 不提这些人是怎么从山西追到的这里,其中又有无路过府军的帮助。 但仅凭这些人只要冲破队伍,夺走三五车金银,就够他们掉脑袋的了。 毕竟每一车的金银都足有数万两之多,何况这其中还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呢? 千总神色凝重,眼见流民已经冲至两百米之外,他才缓缓冷声下令。 “其他段士兵无本将命令,不许擅自行动,第一段士兵弓箭手上前,刀盾手在后,准备!”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同时又因为距离的接近,千总甚至都能听到奔驰的脚步声隐隐传来。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千总神色一寒,提气于胸! 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眨眼间又是五十米掠于脚下,千总也终于冷喝一声。 “放箭!” 唰…… 四五十支尖锐的箭矢飞起,如雨般在空中抛出一条弧线后划落。 唰唰唰……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眨眼间奔驰在前方的十多名骑兵就已经中箭落马。 在千人以上的作战中,尤其是骑兵作战,几乎只要落马就代表着生命的陨落。 此时,千总依然是面色冷峻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对于十多人的敌人损伤,根本就没有半点表情。 因为十多人堪比一千多人,实在是不值一提。 只是战果虽是一般,但还是让一群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流民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倒是那些晋商余孽训练有素,依然悍不畏死的冲杀过来。 “放箭!” 就是这短暂的混乱,致使弓箭手再次放了一波箭矢。 不同的是,这一次只有数人落马。 杀…… 一声嘶吼,晋商余孽中的一人带领剩下的骑兵冲杀而至,奈何因为有马车的阻挡,使得他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所以未能形成冲杀之势。 只能气的嗷嗷乱叫,手持铁剑越过马车。 “刀盾兵上,保护弓箭手退下来!” 喝…… 百名刀盾兵一声怒喝,瞬间持盾上前,一手举盾一手持刀,将身躯保护在内的同时,手中大刀也有序的向前劈砍。 杀呀…… 又是一声嘶吼,后面紧随而至的流民也终于冲到了近前,嘶吼中纷纷举起手中掺杂不齐的武器或劈,或砍,或刺向士兵。 一时间两方人马就像是两股洪流一样,在阵前轰然相撞,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惨叫声,嘶吼声,喊杀声不绝于耳,一名名流民在井然有序的士兵阵型中惨叫倒地。 其中一名流民,大刀横劈而过,顿时间一名防守不及的士兵就被砍去了脑袋。 与此同时也有三把大刀掠过那名流民的身体,残缺不全的尸身顿时倒下。 这些流民伤害不足,基本上十人都难换一名士兵,但架不住那几十名骑兵伤害十足,一直在收取着士兵的生命。 一炷香的时间,两炷香的时间,直到过去许久,坚守的百名刀盾兵也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刻,其中更有近半士兵倒下不起。 只是虽然如此,千总也只能冷眼旁观,不曾命令第二梯队支援帮忙。 百名士兵的艰苦奋战,也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一直在保持着十几比一的战损。 唯有晋商余孽因为训练有素,又有战马才杀出了一比一的战损。 前前后后,足足击杀了晋商余孽三十多人,流民近二百人之多,而不退一步。 到了此时,千总才眼中冷芒一闪,看到了不远处疾驰而回的锦衣卫探子。 他现在等的就是这些锦衣卫和东厂的回报。 确认其他方向有无敌人,才能确定下一步的方向。 “启禀将军,东南方向有一队人马正在杀来,据观察约有四百多人,其余方向探查十里。皆无敌人!” “好!” 早已经受够了这种被动挨打的千总,顿时冷喝一声。 “所有士兵兵分两路,临近三个梯队立刻上前支援并击杀来犯之敌,剩下士兵做好东南方向防御,准备应战!” “是!” 一声令下,士兵轰然行动,眨眼间便是已经有三百多人直奔厮杀之处支援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嘉奖 “王八蛋,怎么他们还没有到?” “还有这些士兵又怎么会这么强?” 晋商余孽和流民的后方,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青年看向东南方向,预料之中的援军迟迟未到。 可手下的人却已经在刀盾兵的抵抗拼杀,以及后面的弓箭手的射杀下折损严重。 却是刀盾兵扛在前方拼杀,而流民的一千多人一时间因为无法与刀盾兵杀成一团。 所以这后方的流民就成了明军弓箭手的靶子。 几乎每隔片刻都会有一轮箭雨落下。 更让他震惊的是,在他的认知中,那些丝毫不比流民强上多少的府军,怎么会突然间有了这么强的战力? 其战力之强悍,简直就是让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都不比他已知的后金士兵弱上多少。 这还是那些府军嘛? 就算是大同的边军,也没有这么强的战力吧? 一个个疑问在脑海浮现,也让他的心一沉再沉,脸色更是变得难看和犹豫起来。 有心撤退,可每当他看到几十名残余士兵身后的十多车的装满金银的箱子后,他又感到深深的不甘。 这些金银足够他在山西地界招兵买马了,只要金银足够,他又何愁未来大事不成? 须知现在的山西已经连年受灾,流民无数,虽然朝廷多有赈济,奈何地方官府和差役的层层剥削,到了流民手中别说是吃饱,就是勉强活命都困难无比。 所以只要金银足够,他在登高一呼,怕是不出数天就能收获数万大军,从而攻城略地以战养战,岂不是未来大有可为? 眼神深处的贪婪,让他裹足不退,只希望在坚持片刻就拿下这数十人,夺走几箱金银在派出几百人阻拦,好让他拿着金银回去招兵买马。 然而,事实却事与愿违,随着明军将领的一声令下,只见三百多名士兵飞速的向这里杀来。 “混账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心中怒骂一声,这一刻锦服青年也终于明白了事不可为,咬牙怒吼道。 “撤,全军撤退!” 树倒猢狲散,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唯有这些成语才能形容现在的流民。 随着青年的一声怒吼,数百名流民也瞬间呼啦一声向后跑去,丝毫没有章法可言,更没有半点军纪,令行禁止的模样。 只让明军士兵持刀追击,不断的从后方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一幕,也让青年瞬间瞪大了眼睛,犹自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溃败的一幕。 此人乃是晋商余孽,只因为早年奉命出了晋商族系,独自一人在外打拼,这才在这次的抄家中幸免于难。 或者说此人是晋商派出去在山西一代的响马头子。 让他借着山西一代连年受灾,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之际,以真金白银召集青壮年,在购买战马掠夺乡里。 从而用掠夺来的财物,商品供给晋商售卖,做上无本的生意。 说到底,都是商人的底子,没有军伍的经验,所以除了几十名骑兵还算训练有素以外。 剩下的那些流民除了一个拿着镐头锄地,一个拿着镐头锄人外,和普通的百姓真没有任何区别。 “鸣金收兵!” 身后的千总看着士兵越追越远,深恐在追有变,连忙命令身旁的士兵鸣金收兵。 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身为一个千总,自然是明白的。 何况东南方向还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等着他处理,自然也无瑕顾及那些逃跑的流民。 铛铛铛…… 鸣金的声音响起,前去追赶的士兵闻听立刻止住身形,随即开始了有序的撤退,直至回到原先的岗位才纷纷止住身形。 杀…… 突然间,又是一声喊杀传来,一阵阵马蹄的声音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瞬间,千总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锦衣卫的探子只是汇报有敌人数百,却丝毫没提过这数百人都特么的是骑兵啊。 所幸是击退了一面敌人,否则前后夹击之下,他也不敢保证这些金银会毫发无损。 “所有弓箭手上前,三百刀盾兵保护,准备听我号令,箭矢齐射!” 一辆辆马车后方,很快就在千总的指挥下形成了一股二百多人的弓箭手,并分先后两排站定。 因为对方都是骑兵,速度飞驰起来太快,所以一旦是三列或者是四列的队伍,很可能前面刚刚放出两轮箭矢,就被敌人冲到了眼前。 身经百战的千总,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两列弓箭手是最佳的组合。 踏踏踏…… 马蹄践踏着大地,恍若天地都在颤抖,然而在这等阵势面前,分列开来的士兵却丝毫不惧,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等待着千总的指令。 “撤!” 突然一声冷喝响起,就在明军诧异的目光中,飞驰而来的数百骑兵居然一箭未放,一刀未砍就突然调转马头离去。 看的坐镇中枢指挥的千总都诧异的眨了眨眼睛。 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驾驾驾…… 马蹄践踏着大地,声音渐行渐远,直至马蹄声再也听不到分毫,千总才指挥士兵装车离开。 一场惨烈的厮杀在无形中消散,只有离开的骑兵才知道他们因为绕道而耽搁了时间。 既然晋商和流民不在,显然凭借他们这些人再想取胜也困难无比。 既然如此,还不如果断离去,毕竟他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咿呀呀…… 马车不堪重负的声音一直响彻在耳边,如今距离一场袭杀已经过去了半天。 在千总及锦衣卫千户等人的小心翼翼下,他们的探子也从最初的十里,半个时辰一报,变成了现在一刻钟一报! 所幸一路上都平安无事,而他们也再半天后和前来支援的府军汇合在了一起。 直到此时,众人才彻底放心下来,因为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座城池。 而过了这座城池,再有一天的路程便可抵达京城。 ………… “陛下,刚刚收到锦衣卫来报,押运队伍在路上被袭杀,所幸敌人多是流民为主,所以才彻底击退敌人,并斩杀二百多人!” 乾清宫内,正在批阅奏折的朱由检,收到了锦衣卫传来的消息。 手中御笔微微一顿,朱由检面色不变道。 “官军损失如何,金银可有丢失?” “启禀陛下,官军折损四十七人,其中二十九人受伤,十八人阵亡,押运金银无任何损失!” “好,朕知道了!” 点点头后,朱由检继续低头批阅,直至手中的奏折批阅完成,这才缓声道。 “传旨,押运队伍临危不惧,杀敌有功,朕心甚慰,特嘉奖指挥官升一品,其下官员皆升半品!” “阵亡士兵按照大明抚恤发放,同时再由朕内帑出资以抚恤两倍奖赏这些忠勇之士!” “所有伤者皆赏银三两,以示嘉奖!” “是,奴婢这就去传旨!” 王承恩静静的听完了陛下的旨意,这才躬身退了出去,前往司礼监拟旨。 第三十七章 斩 嘉奖的旨意在王承恩拟好后,很快就由亲军卫前去传旨。 不提那些士兵和千总等人看到旨意后的心情,就说三天的时间也一晃而过。 三天的时间,虽然没有断了这些晋商主犯和犯官的吃喝,但三天过去还是这些人都消瘦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这些人无心吃喝,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问斩影响了他们的吃喝。 天空中的太阳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一月底的天气北方还是那样的寒冷,即使今天艳阳高照也难以让人感受到一丝温度。 然而,西市却早已经挤满了京城的百姓,更有甚者早在天刚刚亮时,就来到这里占了位置,好像即将开始的不是问斩犯人,而是元宵灯会一样,让满城百姓络绎不绝的赶来,趋之若鹜。 西市刑场内,一名官员端坐主位,在身旁一名副官的提醒下,这才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时辰将至后,才突然一声怒喝响起,也瞬间让乱糟糟的百姓变得寂静无声。 “来人啊,时辰将至,带人犯!”身为这次监斩主官李邦华的一声怒喝,很快就有士兵应道。 “是,大人!” 不多时,一名名囚犯就拖着长长的铁链在差役的押解下缓缓走来。 在道路两旁是一名名士兵用身躯形成的人墙,挡住了外面汹涌的人群。 最先被押解上来的就是大理寺卿,也是这次最高官员,而在其身后的则是刑部左侍郎。 此时的两人皆面若死灰,脸色惨白如纸,亦步亦趋的任由差役推搡着走来。 不时两人还会抬头看一眼人群之中,当他们发现人群中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时,才突然心中一痛,想起了他们的家人都被下狱的结局,并且即将还要被发配到辽东为奴。 两人的身后是何玉成,此时的何玉成脸上同样面若死灰,只是一路走来他都不曾抬头看过一眼。 在他的身后是一位位涉及此案的官员,其中山西都指挥使,布政使司左参政等人皆在其中。 只有到了最后,才是晋商中的范永斗等人。 “特么的,贪官污吏,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们了!” 突然间人群中一声怒吼响起,随即便见一人拿起石头就扔向了最近的一名官员。 与此同时,此人还没有停息,居然大吼一声,“兄弟们,咱们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在不动手等着他们死了,咱们就没有机会了。”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才纷纷醒悟,那是有什么扔什么,鸡蛋,石子,菜叶,甚至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居然还扣动了脚下的一块青砖扔了出来。 不巧的是,正好落在了何玉成的额头,顿时间鲜血喷涌而出,这位兵部大人何曾受过如此折磨? 居然是应声而倒,吓得几名押解的差役纷纷面色大变,生怕下一块砖头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来人,立刻制止百姓骚动,迅速押解犯人到监斩台听候问斩。” 主位之上的李邦华神色猛的一变,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百姓们的发泄之举。 只是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视而不见,毕竟一旦百姓被挑起怒火,那可是会冲破士兵的人墙。 到了那时,处斩犯人已经不在重要,重要的是跑了一人,难道还要他上去充数不成? 所幸他因为担心出现问题,所以早在人群中有了安排。 拜托陛下命令锦衣卫提前隐藏在了人群中查探有没有不法分子。 却不想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了大用。 在士兵的控制和锦衣卫的帮助下,一场风波很快就消失于无形。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中李邦华这个问斩官也在这寒冷的天气中出了一头的汗! 而随着太阳越来越高,眼看着午时三刻已到,担心会出现问题的李邦华,也连忙念出了这些人的罪名后。 伸手一扔令牌,大喝道。 “时辰已到,斩!” 唰…… 森冷的刀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过一抹刺眼的亮光,随即一柄柄大刀愤然挥下。 至此,晋商一案也彻底落下了帷幕,而这些晋商在临死之前也为朱由检带来了千万两白银的财政支持。 不得不说,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若是朱由检没有穿越而来,那么崇祯就会因为财政和晋商的里应外合最终兵败如山,落得自吊煤山的结局。 然而,现在随着晋商的落幕,那个驶向深渊的大明朝,也终于被朱由检拉回了一些方向,偏离了历史轨迹。 ………… “陛下,所有犯官皆以问斩,李邦华前来复命!” 一直站在朱由检身后低头不语的王承恩,也收到小太监的汇报后,上前两步轻声在朱由检的耳边禀报道。 “嗯!” 朱由检鼻翼轻轻一动,轻哼一声后便没了言语,一本奏折看完,才揉了揉太阳穴道。 “现在押运的队伍到哪了?” “启禀陛下,已经到了京城十里外,所有金银今晚就会开始入内帑!” “好!”应了一声后,朱由检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过所有金银全部要清点数量,做好详细的账目,不得有半点误差!” “还有,等金银入内帑后,你就派几名亲信前往山西和张家口,把晋商的那些货物在仔细盘点一遍!”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立刻跪拜磕头,连忙接旨道。 “去让李邦华回去吧,朕就不见他了,不过你也告诉他,过些天朕会拨给他十万两白银,让他练兵用,所以这兵他也要给朕练出一个模样来。” “是,奴婢这就去传旨!” 王承恩低头记下朱由检的旨意,等了片刻直到确认陛下再无安排,这才走出了乾清宫,去向李邦华传旨。 当天下午戌时末,长长的车队也终于驶入京城,在锦衣卫在前开路的情况下,一路上畅通无阻的进入紫禁城,并来到了王承恩的面前。 即使是以王承恩的见识,在见到这长长的车队后,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震撼的神色,直至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指挥士兵与一众亲信将金银入库。 “小的们,都给杂家听清楚了,今天所有金银都要过三人的手,才能确定登记,而每一个离开的都要接受三层盘查才能离开!” “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去那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财物放好,一旦有人在离开的时候,被发现哪怕是携带了一个铜板,那杂家也要了你们脑袋。” “都知道了嘛?” “是,谨遵总管教诲!” 一众被唤来的太监宫女,闻言自然也只有点头应诺。 第三十八章 嗷嗷待哺 足足一个晚上的时间,王承恩才利用庞大的人力,清点出了这次在山西抄家的所得金银。 乾清宫内,王承恩恭敬的将清点过后的账单交予朱由检的手中。 “陛下,此次抄家晋商,及山西和张家口一众官员,总计抄出黄金十九万两,白银两千一百五十三万两。” “其中还有珠宝无数,书画过千,古董无数……以及宅院总计一百零三间,田地一百六十二万亩,具体数目奴才都已经写在奏折上面,还请陛下过目!” “快快快,快拿来给朕过目!” 朱由检闻言也忍不住精神一震,他知道这次抄家所得不会少,可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 这一次,简直就是让他过了一把嘉庆的瘾啊! 不过仔细一想,也就正常了,毕竟田尔耕先期的抄家所得,只是山西一带和张家口一带的所有晋商,而这些晋商的资产自然也不会太少。 而魏忠贤后面又抄家了山西和张家口的大部分官员,如此一算能有这么多财产,也就正常了。 伸手接过账本,朱由检越看越是兴奋,他先后答应给孙传庭,毛文龙以及李邦华数十万两。 本以为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资,可现在和这些资产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啊! 摇摇头,如果不是现在吏治腐败,军伍糜烂,他大可以把这笔钱当做军饷发下去一些。 只是真要这么做了,估计也只有一小部分才能进入那些普通的士兵口袋。 哎…… 看来朕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心中叹了口气,朱由检却无太多忧虑,明末年间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那么几样,只要自己不作死,在有了这么庞大的资金后,足以让他有信心面对未来的许多问题。 “王承恩,明天你就安排人手,从内帑中拨款十万两让人送去东江镇,还有李邦华那里也送去二十万两。”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王承恩点头后离去,朱由检转而扭头双眼放光看着外面的景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大好的原因,今天的他看着外面的景色居然感觉格外的漂亮。 等魏忠贤和田尔耕统计好这次的抄家所得,想来凭借京中那几位大臣的身份,应该也不会太穷吧? 想起今天问斩的那些官员,朱由检这心中有多了一抹期盼。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有了贪财的毛病。 “得……既然有了钱,那封存的奏折也可以拿出来了!” 高兴许久过后,朱由检也渐渐收拢了心情,转而让人去将封存的奏折,都取了出来。 有些事情虽然应该是户部出钱,但天下都是自己的,朱由检自然也不会傻到抓着钱不放甚至是和户部在分出个你我。 何况现在的户部也确实没有钱了,自己要是在抓着钱不放,恐怕这明末的历史还会如正常那样走向灭亡! “陛下,这些都是您最近封存的奏折,其中有一些是经过锦衣卫的查探,可以确定是有其事!” 嘭的一声,王承恩指挥着两名太监抬着一个重重的箱子,放在了朱由检的面前。 顿时,朱由检的面色一黑! 平时一天三五个奏折还不觉得如何,只是这才多久,就存放了这么多? 打开箱子,看着按照各个布政使司摆放整齐的奏折,足足有一尺多厚,两尺宽。 粗略一算都有四五百本之多! 揉了揉脑袋,“先去把确认好的奏折都整理出来,在唤来户部官员,让他们统计具体数额!” “是,陛下!” 王承恩闻言,立刻从箱子中的角落里,拿出一摞子整整齐齐的奏折,显然这些都是经过锦衣卫确认后的。 还好,只有三十多本! 心中低语一声,朱由检居然在四五百本和三十多本之间感到了满足。 随着王承恩的指挥,立刻就有小太监离开宫中,向户部行去。 虽然宫中也有能算账的小太监,只是这种为国拨款的事情,最好的方法还是要走户部。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实在是少了很多。 经过王承恩先后两次的清理,宫中之人已经所剩不多,现在想要在调人过来,显然会影响其他地方的运转。 “挨个给朕念念吧,看看都哪里缺钱,缺粮!” 朱由检缓缓依靠在龙椅上,双目微闭后,听着王承恩的汇报。 “陛下,第一个是山西布政使司上奏,因今年赤地千里,又有雪灾为祸,致使百姓苦不堪言流离失所……如此微臣请奏陛下,希望陛下可以点拨十万三千两白银。从南方各省采购粮食运往山西!” “十万三千两?”朱由检自语一声,也没有多说,便听起了第二个奏折。 这些奏折都是经过锦衣卫探查,完全属实的折子,所以真正需要确定的并不是该不该拨款,而是该拨款多少,又要用什么办法才能保证百姓能拿到朝廷的钱粮? 而不是这些钱到了下面,一层层剥削之后,仅剩千百两银子在分发给数十万人。 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在华夏的历史上,十万两,几十万两,甚至是上百万两的白银拨款下去,那绝对是夏天里的美女,遇见了狼群。 所以拨款这种事看似简单,实则也需要仔细计较一番才行。 “辽东总督王之臣奏请陛下拨款五十六万两,弥补士兵军饷……” “山东布政使请奏陛下拨款十五万两……” “陕西布政使请奏拨款二十一万两……” ………… 一本本奏折,上面清晰的写出了现在的大明朝的危机,其中嗷嗷待哺的百姓更是数以百万计,而辽东,大同等九边的军饷也都是当务之急。 如此朱由检也彻底没了开始的喜悦,反而眉头紧锁的发现,自己这抄家所得的千万两白银,好像并不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因为仅凭这些奏折上面的需求,就要掏出去四五百万两之多。 而这还只是经过确认的一小部分奏折,其中没有确认的谁又知道还有多少? 钱可不是这么花的! 否则朕的计划又该如何执行? 看来还是先要缕清轻重,看出先后才能决定了。 民为重,君为轻,既然如此那就先给陕西,山西,山东这些受灾的地方拨款买粮,再由亲信之人前去赈灾。 至于辽东和大同等九边这些,军饷可以适当拨款,但不能太多,否则凭那些蛀虫的作风,怕是都要进了他们的腰包。 而且也要派人去亲自监督才行了。 心中五味杂陈的朱由检,也不得不仔细想着现在的大明国情,再以国情适当的拨款和进行针对性的安排。 一条条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型,直至户部的官员赶来,朱由检才一双龙目看向几人。 “给朕挑选出重复奏折,在统计这里的所需银两数目……” 第三十九章 真的不行啊 天虽然越来越冷,但因为春节将至,所以即使是在寒冷中,京城的百姓也热闹非凡。 朱由检站在乾清宫门前,看着冷清的宫中,心中渐渐无语。 当个皇帝,却堪比坐牢,想来只要是后世的人都会受不了这种被拘禁而又无从离开的感觉。 他同样如此! “王承恩!” “陛下,奴婢在呢!” “传旨工部尚书徐光启,让他尽快履行朕的旨意,还要派人前往东江镇学习毛文龙他们的地炮空营之法,并加以改进!” “是,陛下,奴婢这就让人去传旨!” “嗯,去吧!”看着门前的冷清,朱由检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同时也想起了有关于徐光启的一些事情。 徐光启此人,究竟是不是东林党,朱由检已经不记得,甚至都不记得他是不是党派中人。 只是记得他曾经加入了国外的教派,并取了一个外国的名字,是十六世纪最先接受西方思想的那一波人。 徐光启,字子先,万历年间进士,曾多次担任要职,并先后着有农业方面的书籍,如《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 其在数学方面的最大贡献当说是和利玛窦共同翻译了《几何原本》(前6卷)。 甚至徐光启还提出了实用的“度数之学”的思想,并撰写了《勾股义》和《测量异同》两书。徐光启首先把“几何”一词作为数学的专业名词来使用。 而按照历史,徐光启后期也会被崇祯任命为礼部尚书一职,直至入选内阁。 对于现在的朱由检来说,如此人才,如果不放在工部,却是实属可惜了。 因为不管是从农业,还是数学,以至于是从他提议制造西夷炮来看,把他放在工部都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至于吴淳夫,则是被朱由检安排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心中思索中,朱由检又喊来了一名正在远处值守的小太监。 “去将魏忠贤还有田尔耕给朕唤来!” “是,陛下!” 小太监本来听到陛下唤他过来,还有些忐忑,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了什么。 却不想陛下只是让他去唤人前来,对此小太监也恭敬的磕头后急匆匆离去。 半个时辰后,朱由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也将那几件自打穿越过来,就不停轮换的龙袍放在了一旁,转而换上了一件寻常的锦服。 乾清宫外,几乎同时从外面赶来的田尔耕和魏忠贤也碰到了一起。 只是这往日的父子,今日却没有太多的言语,相互点点头后便纷纷踏进了乾清宫大殿。 “奴婢魏忠贤!” “微臣田尔耕!”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一左一右跪拜在朱由检脚下,只是当他们看到陛下一身的便服后,皆是不约而同的心中一愣。 不知为何堂堂陛下,怎么会换上了一身锦服,而不是穿那件龙袍。 “行了,都起来吧!” 朱由检没有在意两人诧异的目光,抬抬手后便看着两人,突然沉声道。 “朕准备微服出宫,你们二人一个掌管锦衣卫,一个掌管东厂,所以朕准备将安全一事交予你二人手中。” “现在是卯时四刻,你们都下去安排一下吧,咱们午时前出宫!” “这……是陛下,奴婢(微臣)遵旨!” 两人先是心中诧异的看了陛下一眼,随即便是二话不说的磕头应道。 可能这也是锦衣卫和东厂与那些文官的区别了。 若是文官,不管你这位陛下有何理由,有何想法,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反观锦衣卫和东厂,不管你陛下有什么想法和理由,反正我们就是遵从。 挥挥手,让二人离去,朱由检沉思片刻后又命人前去唤来了李邦华。 咋了咋吧嘴,朱由检非常享受这种只要自己发号施令就有人无条件遵从的感觉,而不是去费劲口舌的劝说。 想想刚刚那种感觉,这特么的才是真正的帝王好不好? 哎…… 低声叹了口气,朱由检无奈的感叹,也不知道一会的李邦华又会不会向两人一样,这么好说话了。 “微臣李邦华,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篇一律的话,朱由检早已经不在意万岁还是千岁,毕竟这两者好像都和某种动物有关。 咧嘴一笑后,朱由检抛开关于动物的想法,看着李邦华关心道。 “孟暗啊,快起来吧,朕唤你来是有些事要与你商议一下!” 李邦华,字孟暗! 朱由检这一次可谓是放低了姿态,故意用李邦华的字称呼道。 “陛下!”李邦华神情一震,朱由检的称呼让他心中颇为感动,连忙表达决心道。 “还请陛下明示,微臣万死不辞!” “好!”朱由检一声轻喝,满意的走下龙椅拍了拍李邦华的肩膀笑道! “得臣如此,君心甚慰啊!”一脸宽慰的看着李邦华,朱由检似笑非笑的提醒道。 “不过朕可提醒你,如果朕的事情你办不了,那你就是欺君之罪了?” “陛下放心,微臣甘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李邦华不知朱由检心中所想,但看到陛下如此重视自己,自然是心中感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好,不愧是朕之孟暗,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准备一下,一会挑选几名身手不错的士兵保护朕出宫!” “出?出宫?” 李邦华一愣,亢奋的精神也瞬间变得萎靡,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朱由检,他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想到,陛下找他居然是为了出宫? 话说你这么大的帝王,不在宫里待着,你跑出去干嘛? “陛下,这,这万万不可啊!” 咽了口唾液,李邦华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紧,实在是刚刚答应的太痛快了,这突然间反转让他还有些不适应。 “哦?”朱由检故作诧异的看了李邦华一眼,心中自然明白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否则这就不是明末,而是明初了! 所以也不恼怒,只是缓缓又从新走到了龙椅上坐下道。 “李大人,你这是要欺君啊?而且还是抗旨不遵?你可要想好了!” “陛下,您就算是治臣一个欺君之罪,微臣也不能让您出去啊!” 李邦华都快哭了,声音中充满了委屈。 谁知道陛下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真的不行?”朱由检冷声质问。 李邦华闻言,也只能无奈摇头道:“陛下,真的不行啊!” 第四十章 出宫 午时将至,西直门前突然有一行十多人从城门中缓缓走出。 为首一人,身穿一身精致的锦衣华服,身高约有一米七左右,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妥妥的一个年轻俊美的小后生。 在他的左右分别是一位面无寸须的五十多岁男子,此人却是一身普通便服,虽然看上去身上的衣服也是不错,但只是随意一看就能看出他这身衣服和为首之人的华服差了很多档次。 另一人约有四十多岁,虽是跟在锦衣华服青年的身后,可行走却是虎虎生风,一看就是干练之人。 不同的是,此人同样身穿一身昂贵的锦衣华服。 这也使得他在看向另一侧无须男子的时候,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嘀咕。 果然,自己的火候还是比厂公差了许多啊! 这一行,正是朱由检和魏忠贤,以及田尔耕等人了。 田尔耕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华服,再看看陛下身上的华服,顿时觉得还是魏忠贤聪明。 能在这种小事上都把握着细节,倒是自己这一身衣服穿出去有些分不清主次了。 这次出宫,颇为顺利,因为朱由检先是调遣了李邦华,让他派人暂时接替了西直门的城防工作。 最后再由李邦华亲信之人值守城门,为他大开方便之门,这才使得朱由检带着几人,晃晃悠悠的出了宫。 至于他是如何说通的李邦华,这就不得不说是一场艰难的斗争了。 朱由检先是进行了一番威胁,奈何这家伙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压根不管朱由检怎么威胁,都是宁死不屈。 无奈,他也只能动之以情,在晓之以理,声称自己虽然贵为帝王,可却犹如犯人一般被关在这深宫。 不仅没有半点自由,甚至还要老死在这里,问他李邦华,如果是他,他又会怎么想? 结果就是李邦华连呼微臣有罪,微臣不敢胡思乱想等等! 总之就是一句话,您是皇上,您说什么我都听着,但出宫那是万万不行的。 最后朱由检也只能使出了杀手锏,问他李邦华,自己要出宫,你能拦得住嘛? 李邦华闻言,自然也明白陛下出宫,凭他一人还真拦不住。 而且就算今天拦住了,谁知道哪天陛下又偷偷的出去了? 毕竟在大明一朝可是有榜样在前,当初武宗愣是从京城一路跑到了大同。 所以当朱由检淡淡的说出,朕信不过他阉党魏忠贤,也信不过他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的时候,李邦华就知道,自己估计是拦不住陛下了。 “李大人啊,朕今天可以明着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帮朕出宫,哪天朕就亲自带着他们悄悄的出去。” “到时候朕在外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你李邦华的问题了!” “行了,既然你不同意,那你就回去继续练兵吧!” “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李邦华苦着一张脸,满脸都是不甘的看着朱由检,终于在朱由检的注视下缓缓点头应了下来。 “微臣遵旨!” 其实李邦华之所以答应了朱由检。 这里面固然有他担心魏忠贤和田尔耕会护驾不利的原因,但也有朱由检问他堂堂帝王被困宫中几十年,让他心有触动的原因。 “公子,您来了!” 西直门外不远,同样是身穿便服的十多人迎上了刚刚出来的朱由检等人。 李邦华走在前方,在见到朱由检后,也苦着脸问候了一声。 “嗯,托您的光,来了!” 朱由检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邦华,发现这老家伙苦起脸来倒也挺有意思的。 大手一挥道:“走吧,咱们今天就看看这京城的风景。” “是,公子!” 众人闻言后纷纷点头称诺,随即又相视一眼,跟在了朱由检的身后,向京城内走去。 不着痕迹的,魏忠贤,李邦华和田尔耕三人,同时挥了挥手。 顿时间,那些跟随的人便向四周散去,只有一名跟在李邦华身旁的青年没有离去。 “此人是?” 朱由检也看到了三人的这些动作,知道这是将明初的保护放在了暗处,满意之余却又对李邦华带来的青年有了一些兴趣。 能被李邦华留下,可见此人就是李邦华故意留在身边保护自己的。 “回公子的话,此人名叫樊旺,字琢鹰,是兵部尚书樊继祖之后,一身武艺非常了得!” 李邦华低声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因为几人已经行至街道,所以便没有多说。 不过朱由检还是听出了李邦华的意思,在提醒自己樊旺此人勇武,可贴身保护自己。 这也让他仔细的打量了樊旺一眼,发现此人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身高有一米八多,双目炯炯有神带着杀气,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太阳穴微微凸起,手上更是粗茧遍布,一看就是武力不俗。 “不错,走吧!” 满意的点点头,朱由检便不再多问,转身向远处的繁华走去。 穿越而来,已经有数月时间,这还是朱由检第一次出宫,所以眼前的一切都对他有着非常大的吸引力。 如青石铺就的街道,古香古色又坐落有致的房屋,远处声声入耳的吆喝,都让他目不暇接的看着这几百年前的京城景色。 体会着数百年的时代变迁! “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嘞!” “新鲜的菜嘞,客官您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菜买一些!” “糖人,糖人……” 不多时,几人就走到了繁华的街头,亦步亦趋的看着面前繁华的景色,听着一声声小贩的叫喊。 尤其是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更是让朱由检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好奇的神色。 一路走来,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人们的脸上也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若不是朱由检从现在奏折上,后世的历史书上熟知明末的情况,仅凭这一幕,他非要以为这是走进了太平盛世,而不是一个朝代的末路。 尤其是他还发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物件,都是后世没有看过的。 可见这些小物件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让还是第一次看到的他颇为兴致勃勃。 只是心中虽然兴奋,但朱由检也没有表露出来,毕竟说到底他都是最近才登基的皇帝。 前十七年身为信王的他,可是不受帝王约束,自然是想上哪里就上哪里。 所以自然是不能做出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行人从西直门出发,路过西城坊市,又从坊市走出缓缓向南城行去。 总之就是朱由检漫无目的得行走,几人则是紧紧的跟随。 “走吧,朕……真有些饿了,咱们去找个地方吃口吃的吧!” 因为是午时前出门,并没有吃上午膳的朱由检,在走了这么久后,也有了一些饥饿。 恰巧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家非常豪华的酒楼,也就引起了他的食欲,直接提议道。 不想他话音刚落,田尔耕便突然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 “陛下,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酒楼吧,这里……这里实在是不太适合您的身份!” 第四十一章 醉风楼 “不适合我的身份?” 朱由检一愣,看着装修非常奢华的酒楼,很是诧异的看了田尔耕一眼。 难道这大明还有自己吃不起的酒楼嘛? 不过当他看到田尔耕忧虑的神情后,才突然恍然大悟,却是明白了其中含义。 “公子,前面不远处还有一家非常不错的酒楼,要不咱们还是去那里吧?” 魏忠贤也适时的上前提议。 “不必了,今天咱们就去这一家!” 朱由检神情晦涩的摇摇头,直接否决了两人的提议。 倒是让一旁的李邦华一直在云里雾里,没太看明白三人的意思。 醉风楼! 京城内非常有名的酒楼之一! 也是很多达官贵人的钟爱场所! 魏忠贤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没去过,但也听说过其中的名声。 反观田尔耕也只是来过两次,至于李邦华,这货压根就不知道醉风楼,也就无从知晓田尔耕和魏忠贤的意思了。 一行五人,在朱由检的带领下直奔醉风楼内走去。 “哎呦客官您来了,快快里面请!” 朱由检五人刚刚踏进酒楼,立刻就有等候的小二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做出邀请的姿态。 这些小二都是人精,天天的迎来送往早已经锻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几乎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人是否担当的起店里的消费,和简单的身份。 就像是朱由检和田尔耕的一身穿着,那就是达官贵人的穿着打扮,仅凭这一身衣服就价值在百两以上。 所以自然是放低了姿态邀请。 “小二,店里可还有无人的阁楼?” 田尔耕上前一步询问,小二闻言连忙点头哈腰道。 “客官您三楼请,三楼还有一间阁楼空着,我这就领您上去!” 一句话说完,小二又紧接着吆喝了一声,“贵客到,三楼阁楼上好茶喽!” 这声吆喝,实际上就是在通知后面的小二,来了贵客让他们招呼。 说话间,一行数人也再小二的引领下,顺着楼梯走上三楼。 朱由检慢慢的跟随在的众人之中,一双眼睛则是不时的看向店里。 现在的时辰刚刚过了未时,也就是下午三点的时间。 可即使如此,醉风楼内也依然有着不少客人在吃喝。 只是看了两眼,朱由检就收回了目光,因为从一楼的客人中,他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如此倒是让他满意的点点头。 很快众人就上了二楼,而到了这里,让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居然又换了一个美女小二。 美女年龄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却有着完美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 身着一身纱衣,刚一看见几人便是深深鞠了一躬,露出一片雪白道。 “诸位贵客请虽奴家楼上请!” 朱由检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风格。 果然,古人都是含蓄的,不像后世那样在街头巷尾的见人就扯! “公子?” 田尔耕三人不敢决定是否留下美女小二招待,所以也只能将目光看向了朱由检。 直到朱由检点点头后,三人才不在言语的跟着美女上了三楼。 来到三楼,美女直接领着几人向阁楼走去。 只是让朱由检皱眉的是,在三楼的大厅中,他居然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吏部侍郎,督察院御史,还有一位工部的右侍郎正在大厅内吃喝,而在他们的旁边还有几人只是让朱由检感到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是何职位。 尤其是几人的身侧居然都有一名美女相陪。 让朱由检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并看了几人一眼。 只是因为是微服私访,所以他才也没有多说,便随着众人入了一侧的阁楼。 “公子,要不要……”魏忠贤看到了朱由检不满的神色,很是聪明的询问了一声。 “嗯,派人去查查吧,看看他们到底有无贪污的情况,回头告诉朕!” 朱由检的声音不大,只有魏忠贤能听到清楚,就算是一侧的李邦华和田尔耕也只能听个恍恍惚惚。 “诸位贵客,这就是小店的听雨阁了,还请诸位里面请!” 美女的声音适时的打断了朱由检的话,朱由检也淡淡一笑从容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行了,都别看了,坐下吧!”压了压手,看着分别站于餐桌两侧的几人,朱由检笑道:“这不是家里,没那么多的规矩。” “是,公子!”李邦华和田尔耕相视一眼后,这才连忙虚坐半个屁股在椅子上。 只是身为奴才的魏忠贤,自然不可能去学他们两人,反而是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公子,我这身份就是伺候您的,要不我还是在旁伺候吧?” 一旁的美女早就看傻了眼,在朱由检几人进来的时候,以她的见识还以为这些人是朋友的关系。 毕竟不提这几位穿着如何,就凭那一身气势就不像是一般人。 却不想居然是以这位年轻人为主,这让她也忍不住美目闪过一丝好奇,诧异的多看了朱由检一眼。 只听朱由检再次摆手道:“坐吧,让你坐就坐下好了!” “哎,那我听公子的!”魏忠贤这才痛快的答应一声,走到李邦华的一侧坐下。 至于被李邦华带来的士兵樊旺,则是在魏忠贤坐下后,才走到田尔耕一侧坐下。 几人相继落座后,朱由检微微一笑,转而看向正脸带诧异的美女笑道。 “听说你们醉风楼的菜肴不错,那就给我们上一些你们的特色菜吧!” “我们这里一共是五个人,就上六菜一汤吧!” “诸位贵客稍等,奴家这就去为你们安排!”美女闻言才回过神来,浅浅一笑后紧接着又道:“不知诸位贵客可需要伺候?若是需要,奴家一同前去安排。” “算了,别的服务我们就不要了!” 摇了摇头,虽然朱由检的内心很是想体验一把这个时代的特色,但毕竟身旁跟着几人,尤其是李邦华这种能臣。 所以必要的帝王威严,还是要保持,自然不会因小失大。 “对了,你们这酒楼可有唱曲的?” 就在美女即将出门之际,朱由检又想起一事,向那止住脚步的美女问道。 “回贵客的话,酒楼内有唱曲的,不知贵客想听什么曲子,奴家这就去让她们唱给您听!” 朱由检很想点一首世界名曲,十八摸! 奈何点这玩意好像也确实不像是一个正经人能点出来的。 所以也就随意道:“你看着安排好了!” 第四十二章 北城 这一刻,朱由检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身份虽然给他带来了很多权势,但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反而又给他添加了许多枷锁。 有得必有失啊! 心中嘀咕了一声,朱由检也不甚在意,这点枷锁和现在的身份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众人在酒桌上随意闲谈,由于身处酒楼之中,恐防隔墙有耳,所以也没有谈论什么敏感的话题。 只是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算是消磨等待的时间。 所幸时间不长,就有两名店小二端着丰盛的菜肴走入阁楼,恭恭敬敬摆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也几乎是同一时刻,外面也响起了一声优美的音律,让朱由检这个受过现代熏陶的家伙,都不由得双眼一亮。 饶有兴致的听了片刻,这才看着几人笑道。 “诸位,如此丰盛菜肴,咱们也别光聊了,一起都动筷子吧!” 朱由检笑着说了一句,却也知道自己不动的话,他们无人敢动,所以便毫不客气的率先动起了筷子,夹了一口鱼放入嘴中。 品尝着这条鱼,朱由检突然想起了后世一条关于鱼身上的学问。 如给属下夹鱼嘴代表了什么,给属下夹鱼尾又代表了什么等等。 只是想了想又觉得毫无必要,毕竟君臣关系在这里,说多了终归无用!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忘记了那些词! 六菜一汤,菜肴非常的丰盛,可谓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应有尽有,而汤也非常的鲜美。 一时间君臣数人,倒也都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听着外面动人的旋律,更是犹如锦上添花一般,让人心情愉悦。 “公子,小人敬您!” 好菜当有好酒,众人自然也毫无例外,魏忠贤很是适时的看出了陛下的心情不错,连忙恭敬的弯腰起身端起了酒杯道。 “你这家伙啊!”朱由检看着一脸低眉顺眼的魏忠贤,也是摇头失笑一声。 恐怕这个老家伙,也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会如此老实吧? 若是放在外面,怕是还在摆着他那九千岁的威风! 不过朱由检并不在意,自己手中的刀,只要把握好别伤了自己就好。 剩下的还不是他想往那挥,就往哪挥? 对于魏忠贤这段时间的表现,朱由检也非常满意,所以也就端起酒杯小泯了一口。 朱由检的这个表态,也让魏忠贤咧嘴一笑,心中的不安也放松了不少。 今天出宫,他本以为陛下会让他和田尔耕跟随保护,却不想陛下居然又找了李邦华。 如此浅显的道理,他自然也看的明明白白,知道这是陛下对自己两人不放心的举动。 不由得,他这心中就有了一抹担忧。 “公子,我也敬您一杯!” 田尔耕低低一笑,看着魏忠贤一口喝尽杯中酒后,这才连忙起身要敬朱由检。 对此,朱由检也不会出现厚此薄彼的情况,所以也是轻轻点头后,又泯了一口。 哼哈二将完事,朱由检也满意的放下酒杯,只是一双眼睛却突然落在了正在吃喝的李邦华身上。 那意思分明就是再说,朕的哼哈二将都敬朕了,你这家伙不会没有一点表示吧? 李邦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就差在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可不同意陛下出宫,所以对这件事他也依然保持着拒绝的态度。 要不是陛下声称信不过魏忠贤和田尔耕,又说了一句朕若是在外驾崩,朕是主犯,你也是从犯的话。 他哪里会就范? 现在还想让自己敬您酒? 李邦华撇了撇嘴! 随即就举起酒杯笑道,“公子好量,我也敬公子一杯!” 话音一落,李邦华也立刻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没办法,陛下出都出来了,身为臣子的,又岂能与君父难堪? 李邦华可以保证,他绝不是害怕回去后,陛下会给他穿小鞋。 “好!”朱由检满意一笑,第一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可见对于李邦华,他的态度也与魏忠贤和田尔耕迥然不同! 而不管是魏忠贤,还是田尔耕见状,都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的神色。 酒饱饭足后,一行五人才从醉风楼满意离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仅仅这一顿饭钱就花销了一百多两的白银。 “公子,前面就是北城了!” 一行数人,走走停停,在欣赏京城的繁华时,也来到了北城! 北城可以说是京城百姓最直接的写照,因为只有最贫穷的百姓才会住在北城,因此北城又被称之为鱼龙混杂之地。 也是整个京城最混乱的地方! 为此顺天府和五军都督府每天都会派人在这里巡视,以保不会发生惊动天听的案件。 “北城嘛?”朱由检眼神深邃的点了点头。 看着隐藏在周围的暗卫,都在不想痕迹的接近保护,他便猜到了这里的混乱。 只是没有亲眼所见,他还是无法确定其中的阴暗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这也是他先后拒绝了魏忠贤和李邦华三人的建议,坚持要来这里的原因。 现在的时辰还算尚早,既然出来一趟,说不得就要仔细看看这大明的底层民情。 “走吧,咱们出了这里就回宫!” 朱由检低声一句,便当先向前走去,剩下四人除了樊旺一直亦步亦趋的贴身保护外,即使是田尔耕和魏忠贤三人,这会也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 虽然他们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也许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得罪他们,只是有些危险可不是得罪那么简单。 就好比是…… 朱由检的神情突然一变,双眼如鹰隼般的看向前方不远处,却见那里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正妙手空空的伸向一名老人。 妙手空空门,自古有之,只是让朱由检无法接受的是,此人的手艺并不精通,与其说他是偷,还不如说他是“取”! 光明正大一样的伸手去取,让有了发现的老人,也只能低头不敢出声。 而周围更是有数人都发现了这一幕,只是都在冷眼旁观,好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让人将他拿下,押送顺天府吧!” 朱由检淡漠的命令一声后,便扭头继续向前走去。 随口命令,自有锦衣卫前去解决。 却不想几人才刚刚行走不远,就有一声惊呼突然在众人的前方不远处响起。 也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让朱由检本就不好看的脸色,也阴沉的越加可怕。 堂堂的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强抢良家妇女? 难道这顺天府都是吃屎的嘛? 第四十三章 插曲 众人行至不远,约有一百多米后,便看到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正驱赶着围观的众人。 而在他们中间,除了两名粉脸煞白的女子外,还有一名年龄约在二十多岁油头粉面的青年,正笑嘻嘻的对着两名女子调戏。 “公子,此人名叫赵阳,是南雄侯的后代!”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看着陛下阴沉的神色,连忙低声说出了那个青年的身份。 “南雄侯?”朱由检皱了皱眉头,实在是他压根就没有听过这个爵位。 再说南雄侯的后代怎么会在京城? 摇了摇头,既然想不通,那就没必再要想了,朱由检看着猖獗的赵阳,冷冷下令道。 “派几人上去,别让他们占了女子的便宜,再让人通知顺天府……”说到这里,朱由检声音微微一顿,随即才缓缓冷声道:“记住,不可暴露锦衣卫的身份,就让锦衣卫的探子以百姓的身份报案,朕倒要看看这顺天府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田尔耕恭敬应了一声,转而悄然走到不远处,附耳与一人说了两句,便见此人急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也有四五人从被驱赶的人群中走出,直奔几名大汉走去。 这些人,正是负责保护朱由检的锦衣卫。 身为锦衣卫,他们可能别的本事没有,但耀武扬威这种事他们却拿手的很。 几名锦衣卫个个脸上都带着趾高气扬的表情,推推搡搡的就来到几名汉子的面前,根本不顾那些大汉瞪着的眼睛,便是伸手推开了其中一人。 “滚蛋,没看到大爷要走路嘛,挡了爷的路,敲断你的狗腿!” 其中一名锦衣卫,脸带煞气,狠狠推了一人就直奔被包围的两名女子走去。 那副模样,哪像是路过被挡,分明就是一副大爷看上了她们一样。 还别说,随着几人这一捣乱,朱由检也有了时间仔细观察了两女一眼。 不想仅仅一眼,倒是眼神中透露着出一抹惊艳的感觉。 两女看似穿着一般,但一身气质却非常的清冷,配上她们美貌的容颜,哪里像是屈居北城的民女,分明就像是某家的大家闺秀一样。 也亏不这个南雄侯的后人会看上两女,倒也是两女实在是太过漂亮惹得祸。 当然,朱由检现在也没有别的想法,自己现在国事家事一大堆,哪有再去追个女人回去的时间。 远远的站在人群之中,不知不觉中朱由检的身边也被一群士兵和东厂的番子形成了掎角之势保护起来。 神情淡漠的看着锦衣卫熟练的走进人群中保护两女! 随即便见那南雄侯的后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狗娘养的,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也敢给老子添堵?” 青年斜眼看了几名锦衣卫一眼,气势汹汹的便是破口大骂,其作风颇有纨绔子弟的模样。 只是几名锦衣卫牢记指挥使的命令,知道现在不是发生冲突的时候,所以也是纷纷叫骂,但就是不动手,想办法拖延着时间。 如此一幕,倒是让被围着的两女安心不少,煞白的脸色也略微恢复了一些红润,看着保护在自己身前的几人,美目流转。 却不想那青年也是一个酒囊饭袋,根本就没有想过一群普通的泥腿子怎么敢得罪他的事情。 眼见几人与自己叫骂,顿时就被怒火攻心,觉得被折了面子。 “王八蛋,还不给本侯爷动手,教训教训他们!” “打,狠狠的打,出了事本侯爷给你们扛着!” 听到这话,几名锦衣卫面色一毫寒,不着痕迹的看了田尔耕一眼,发现田尔耕正向他们使眼色,便瞬间了然了指挥使的意思。 那便是动手可以,但要掌握分寸。 朱由检同样是面色一冷,当街如此作为,属实是给大明朝的侯爷丢人。 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年纪轻轻的青年,居然已经世袭罔替受了侯爵的爵位。 “侯爷,您就瞧好吧,今天哥几个保证把这两位小娘子送到您的床上去,哈哈……!” 一名大汉咧嘴一笑,污言秽语的声音从其嘴中吐出,不想话音刚落,此人便突然动手,直奔最近的一名锦衣卫冲去。 刹那间,剩下的那些汉子像是得到了信号一样,纷纷冲了上去。 一场流氓打架一样的混战,顿时爆发开来。 朱由检沉默不语,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事情的走势。 贵为九五之尊,这种事情自然用不到朱由检亲自出面。 何况他也没有英雄救美的情节,既然有人可用,又何必还要自己去以一敌几,玩一个英雄主义? 当然是能动嘴,还是动嘴的好! 嘭嘭嘭…… 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锦衣卫一方只有五人,反观南雄侯一方足足有九人。 以五敌九,锦衣卫愣是不落下风,你来我往中直到一阵吆喝声从远处传来。 “顺天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散开!” “咱们走吧!”朱由检听到这声音后,便知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告一段落。 至于往后会如何发展,因为这些人都需要带到顺天府衙门审问,所以朱由检已经无法看到。 而他也只能去关注即可。 事实也果然如此,在一众差役出现后,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南雄侯一众都选择了住手,任由差役将他们带回审问。 得益于朱由检的命令,几名锦衣卫并没有暴露身份,而是任由差役将他们一并带走。 “你们几个都注意一下这件事情的后续!” “是,公子!” 众人应诺后,才转身悄然离去,从始至终好似都无人发现过几人的出现。 ………… 夜,朱由检站在乾清宫的门前看着千篇一律的景色,心中则是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说实话,对于今天南雄侯一事,朱由检除了开始的时候气愤不已外,到了后来他也说不上有多生气,更提不上有多么的在意。 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就没有少过,好比是后世的现代,哪怕信息发达不还是有很多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贵为大明帝王,遇见这种事自然不能不管,也不能不过问。 过问以后,自有该有的人去管,若是管理者无能,他需要做的也只是换一个能管事的去坐那个位置。 但生气却是毫无必要,而他也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这就好比是一人事,和天下事一样。 他需要考虑的是天下事,以及百官的清正廉洁。 第四十四章 郑芝龙 轰…… 轰轰轰…… 春节至,百花齐鸣! 一道道灿烂的烟花升上高空爆发出一朵朵绚烂多彩的花朵。 烟花起于宋朝,兴于明清时期。 所以在明朝早已经有了烟花的存在,甚至于明代《宛署杂记》中所记录,在当时包括地老鼠、花筒、三级浪等在内的各式各样的烟花种类,多达一百多种,甚至还有集多种烟花于大成的“烟花架”。 而当时中国的烟花技术,已经震惊了全世界,这一点在当时许多游历中国的欧洲学者和阿拉伯学者的游记中,均有记载。 不仅如此,随着烟花规模的不断发展,乾隆时期还专门出台了完整的烟花管理制度——《治浙成规》,用于管理宫廷以及民间燃放烟花爆竹。 可以说,无论是技术还是成文规定,古代中国的烟花发展都是位列世界之巅的。 只不过可惜的是,国人虽然发展了火药,也再明朝时期出现了火铳和大炮,使得明朝成为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使用者。 但却因为后期明朝的故步自封,以及满清的原因,使得本应该领先世界的我们,却被西夷用火药打开了国门,从而有了那一段百年的屈辱历史。 乾清宫门前,百官落座于两侧,朱由检端坐主位之上。 在他们的面前是丰盛的糕点和水果,以及一道道菜肴。 春节是华夏自古相传的节日,在古代分别有清明,重阳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而不同于清明和重阳节,春节更适合君臣同乐! 又因为一年一度仅此一次的原因,所以除了重八这个工作狂只给百官放一天假以外,剩下的帝王都会祭祀,朝会,赐宴,并组织灯会。 此时就是祭祀完成,朝会结束后的赐宴了。 朱由检端坐主位,看着远处的烟花,这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再度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盛世时的错觉。 直到百官举杯畅饮,朱由检才在王承恩的提醒下,回过神来,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心中若有所思。 随即又压下心头的事情,与百官畅饮。 夜半三更,御宴散去后,朱由检也再一众太监的陪同下,来到了信王妃的住住所。 今夜,他需要在自己的皇后这里入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朱由检也不由得大手一挥,直接放了百官十五天的假期,也就是直到元宵节过后,才会上第一个早朝。 对此,百官在相互述说陛下不务正业的同时,也乐的清闲,或是回家探亲,或是接了家人来京。 而朱由检本以为也可以同样清闲一段时间的他,却不想刚刚大年初三就被王承恩从信王妃的坤宁宫内唤了出来。 “陛下,刚刚午门来报,说是有人持陛下令牌,请求面圣!” “持朕令牌?”朱由检先是微微一愣,但紧接着就是心中一喜,因为他只将令牌送予一人。 如今既然有人持令牌前来,可见是他到了! “你去传旨,让他去乾清宫见朕,朕在那里等他!”沉吟片刻,朱由检决定道! “是,陛下!” 王承恩恭敬应了一声,转身就向午门行去。 却说此时的午门外,一道身影站在寒风之中,孤零零的身影却显得气宇轩昂! 此人年约二十多岁,除了皮肤略黑以外,倒也算是一个美男子,尤其是其一双眼睛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表示着此人的不简单。 此人正是从魍港赶来京城的郑芝龙! 郑芝龙原名郑一官,后改名为郑芝龙,因为事业上的顺风顺水,又因有子郑森,后改名郑成功! 所以就有了衣锦还乡,并为儿女考虑的想法,准备接受朝廷的诏安。 郑芝龙想的很明白,虽然当个海盗王看似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但实际上终归是无根之萍,没有着落。 现在朝廷不重视沿海,他还能继续潇洒下去,可若是朝廷重视后,大力发展舰队怎么办? 他可以打败朝廷一次,十次,可是一百次呢? 更何况自己打拼这么多年,挣了大笔的钱财的目的是又什么? 以前无儿无女还不觉得如何,可如今有了孩子,自然也要为孩子着想了。 若是得了官身,岂不是也能光宗耀祖,大摇大摆的回乡,并为子女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也正是出于以上的种种考虑,郑芝龙才会特意赶来京城面圣。 说不怕是假的,他也不敢断定这个大明的帝王会不会给自己唱一出鸿门宴。 不过郑芝龙更相信自己的猜测,也认为这个买卖若是成了,将是一个不成正比的收获。 多少人寒窗苦读十几年,还不是就为了那一己官身? 正当他心中五味杂陈,思绪飘飞之际,王承恩也缓缓从午门内走出,并远远的看到了站在门前的郑芝龙。 “你就是持陛下令牌之人?”王承恩打量一眼郑芝龙后,随即问道。 心中也不由得为郑芝龙暗暗喝彩一声,好一个俊郎青年,仅凭这身气势,便不是寻常之人。 “草民郑芝龙,奉旨前来面圣!” 郑芝龙抬头看了王承恩一眼,很是聪明的弯了弯身,放低了姿态。 到了此时,他也彻底放开了心神,知道这要是鸿门宴,自己已经没有了逃命的希望,还不如好好表现一番。 若是真让皇帝看重自己,也说不得能谋个好差事。 “陛下有旨,召你觐见,随杂家走吧!” 王承恩暗暗点头,如此气度也确实不凡,一声旨意说完,王承恩便向两侧摆手道。 “陛下召他觐见,都让开吧!” “是,总管!” 负责值守此处的士兵,立刻让但了两旁,任由郑芝龙随着王承恩向宫中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因为王承恩没有说话,郑芝龙又初来乍到,不知王承恩为人。所以也保持着沉默。 所幸从午门到乾清宫不远,所以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乾清宫外。 到了这里,郑芝龙也彻底放弃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知不觉中脸上也出现了恭敬的神色。 一路走来,他所看到的森严守卫,让他知道了自己已经绝无侥幸逃脱的可能。 “你在这里等着,杂家去禀报陛下!” 轻声解释了一句后,王承恩便转身推开了乾清宫的侧门,从侧门走了进去。 “传郑芝龙觐见!” 仅仅片刻,独自站在门外的郑芝龙就听到了王承恩的声音从乾清宫内传来。 让他心中一紧的同时,也不由得连忙低头,在一旁小太监的指引下,从侧门进了乾清宫。 “草民郑芝龙叩见陛下!” 第四十五章 布局宝岛 “起来吧!”朱由检坐在龙椅上,虽然心中激动,但还是故作平淡的看着跪在下面的郑芝龙一眼。 郑芝龙,一位难得的海军将领,凭他一人就可保大明沿海的安稳! 这也是朱由检愿意诏安他的主要原因! 话说如果不是郑芝龙确实能力不错,他又何必不远万里诏安一个海盗来见自己? 世人皆为利往! 他朱由检同样如此! “草民多谢陛下!”郑芝龙闻言也终于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同时也还不着痕迹的看了朱由检一眼。 这一眼,让他心中一震,只见朱由检的脸庞上充满了帝王的威严。 看似年岁不大的帝王,已经初具帝王的英姿。 “郑芝龙,原名郑一官,朕听闻你颇有海战天赋,在魍港一代不仅击败朕的福建舰队,还大败荷兰舰队。” 朱由检好似和风细雨一般的话,顿时让郑芝龙心中一个激灵,尤其是那一句击败朕的福建舰队一言,更是让郑芝龙不知这位帝王是准备秋后算账,还是另有他意。 “陛下,草民……” 扑通一声,郑芝龙再次跪倒在地,正要低头认罪之际,不想朱由检却淡淡的摆摆手。 “起来吧,朕不治你的罪,诏安之前各为其主,是他福建舰队训练不精,怪不到你!” “是,草民多谢陛下开恩!”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直到这一刻郑芝龙才终于放心下来。 既然陛下没有因此事治罪,可见是小命保住了。 小心翼翼的起身,郑芝龙低头站在一旁,却听朱由检继续道。 “你领人击败福建舰队,可见你在海战方面天赋异禀,虽有罪,但罪不至死,又击退荷兰舰队,确保魍港没有流落蛮夷之手,又有大功!” “朕今天允你功过相抵,并对你诏安,你意下如何?” 一声询问,朱由检便沉默不语,按照历史郑芝龙会接受诏安,便说明他绝不会抗拒一个帝王的亲自招抚。 恩威并施才是上策,所以朱由检并没有一上来就对郑芝龙大加赞赏,而是实事求是的说出了他的功和过。 “启禀陛下,草民愿意接受陛下诏安。” 果然,郑芝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再一次纳头拜道。 “好!”朱由检一声冷喝,也从龙椅上站起,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郑芝龙道。 “郑芝龙,朕非常欣赏你的才能,所以愿意给你两个选择,你且听好了!” “草民洗耳恭听,还请陛下明示!” 郑芝龙精神一震,事关自己的未来,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其一,朕册封你为五品海岸游击将军,并允你带领你原有舰队驻扎福建,负责我大明沿海安稳,受福建总督辖制!” “其二,朕先不允你官职,但却可以让你自己去打,你打下魍港你就是魍港参军,你若是能打下整个宝岛,你就是整个宝岛的从三品总督,统揽宝岛所有军务。” “对了,以后小琉球不在叫小琉球,也不叫鸡笼,朕命名他为宝岛!”朱由检掷地有声道。 这一番言论只让郑芝龙都忍不住热血沸腾,本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哪有不想建功立业的想法。 如今两个选择就放在自己的面前,郑芝龙知道,如果自己不选择后者,他将会后悔一辈子。 何况荷兰舰队在他看来,也并不是很难击败。 所以仅仅只是一瞬间,郑芝龙就下定决心,磕头拜倒道。 “陛下,草民…愿意选择…” “嗯?” 朱由检突然轻轻嗯了一声,只让郑芝龙瞬间改变了口风,将草民二字变成了微臣。 “微臣愿意选择第二条!” “好,不愧是朕看重的人!”朱由检这才满意一笑,同时也对他叮嘱道:“记住,朕这大明领土,即使是一块荒芜之地,但哪怕是一分一毫也绝不可以有失!” “宝岛之地,自古就是我大明领土,所以保证领土完整,不仅是朕的任务,他也是你这些大明臣民的任务!” “所以这些蛮夷,郑大人必须要为朕清除出去!” “陛下放心,给微臣三个月,微臣保证宝岛只有大明之人,再无半个蛮夷之徒!” “好,好一个再无半个蛮夷,果然不愧是我大明之臣,就当有如此魄力,郑大人有此雄心壮志,那朕就等着为你贺功了!” 说到这里,朱由检才走回龙椅上从新坐下,并伸手轻轻一挥,顿时间乾清宫内的太监和宫女,就在王承恩的示意下离去。 片刻后,整个诺大的乾清宫也就剩下了朱由检三人。 到了此时,朱由检才再度开声道。 “朕闻你郑芝龙有弟二人,分别是郑之虎和郑之豹,都是这海上好手?” “陛下,微臣两位弟弟确实一直跟着微臣在海上漂泊!”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问起自己两位弟弟,但郑芝龙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 “既然两位令弟都是海上好手,那朕就准备学习永乐大帝,将他们当做三宝太监,让他们代朕出使西洋,不知郑大人你意下如何?” “启禀陛下,陛下能看上他们,那是他们的福分,微臣愿意替二位弟弟领旨!” “好,那你回去以后就让他们来京觐见吧,朕要亲自对他们叮嘱一番。” “是,陛下!” 郑芝龙恭敬点头。 君臣二人在乾清宫内谈了很久,也谈了很多。 而随着越加深入的谈论,郑芝龙的神色也越加恭敬,敬畏。 不知何时,再次看向朱由检的时候,郑芝龙的脸上已经被敬畏的神色布满,眼神中透露着一抹深深的震撼之色。 如此陛下才是真正的帝王啊,万事万物好像皆在心中,尤其是对宝岛的见识,更是让他这个在海上漂泊的人,都深感佩服。 “陛下放心,微臣回去后就会按照陛下的指示办事,尽快将荷兰人驱离宝岛,并建立坊市,引四方人前来……” “嗯,坊市一事很重要,朕也会派遣大臣前去管理,并主持宝岛政务,到时候你们二人需要竭诚合作,真要有事也可以禀报与朕,但切记,万不可胡乱拆台,否则朕绝不轻饶,知道了嘛?” 朱由检看似提点,实际上却是提醒了他一句。 宝岛一事在朱由检看来可以说是非常的重要,所以他绝不允许有任何的疏忽出现,而军政一把手的对立,又是其中大忌。 宝岛地理位置,四通八达,是一个天然的港口和中转点,非常适合坊市的开展。 如果进展顺利,朱由检甚至相信,仅凭宝岛一地的税收就足以堪比三省甚至是四省的税收。 如此,朝廷也会在宝岛的供给下增增日上,不复往年财政不足的情况。 一番叮嘱过后,朱由检才让郑芝龙离去,而对此郑芝龙也早已经迫不及待。 毕竟他要的已经得到,甚至陛下还不仅给了他选择,更是给了他两位弟弟一个好的出路。 如此消息,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告知了。 第四十六章 招收流民 “明天你就去五军都督府和御马监,挑选出五百名至一千名士兵,朕允许你任意选择其中精英,组建一支专属于朕的御林军!” 第二天清晨,朱由检看着被自己带回来的樊旺,便是淡淡下旨道。 樊旺字琢鹰,是出宫之际李邦华选取的侍卫。 既然能被李邦华看重,便足以说明樊旺此人有些本事。 所以再事后朱由检也特意考验过樊旺,发现这个雄伟的汉子,也确实有些本事,不仅战力非凡,可以独自大战十名锦衣卫都犹自轻松取胜,更是精通文韬武略,在带兵一事上也颇有见解。 甚至于朱由检一直都在好奇,以樊旺之本事,按理说绝不差于李邦华,卢象升之辈,为何在后世他却没有听过此人的名声。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是个人才,那就不能错过,而且朱由检也非常自信,以樊旺的能力,再有自己在旁点拨,未来的樊旺肯定会前途不可限量。 如此,才不会辱没了他祖上兵部尚书的名声。 “是,末将遵旨!” 因为樊旺没有文职,只有武职,所以才会自称末将,而不是微臣。 樊旺冷峻的脸上平静无波,但从他狠狠抱拳的态度来看,还是不难看出他心中的激动。 毕竟升官发财,自古就是人生的大喜事,无人会不在意。 如果不在意,那也只能说明这个官职没有达到他们心中的要求。 “去吧,选好人手后记得禀奏朕,以后这些人的军饷也都由朕的内帑出。” “不过你要记住,朕要的是强军,绝不允许有滥竽充数之辈!” “陛下放心,末将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扰乱军伍!”樊旺抱拳沉声保证,坚毅的神情让人不由自主的选择相信。 “好,以后你就带人在御马监训练吧,朕若是得空,也会前去查看!” “是,末将遵旨!” 樊旺情绪略显亢奋的磕头后离去,朱由检看着离去的背影,心中倒是有些期盼起来。 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将樊旺带领的队伍,打造成一支真正的劲旅,一支以火器而闻名于天下的劲旅! 只是若想如此,却还要将鸟铳和三眼铳加强才行,否则…… 摇了摇头,朱由检了解过三眼铳和鸟铳的射程与威力。 可以说三眼铳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只是有效射程只有七八十米。 至于鸟铳虽然比三眼铳强一些,但射程也只有两百米,有效射程在一百三十米左右。 反观后金的手中强弓,可抛射两百米,其有效射程也在一百二十米左右。 初看好像两者差距不大,可实际上却是后金占有巨大的便宜。 首先就是后金是骑兵作战,速度可用风驰电挚来形容也毫不过分。 基本上明军只要开一枪的功夫,对面就已经冲出去了十多米的距离,哪怕是三轮齐射又能打死多少后金骑兵? 更何况明军的鸟铳是铅弹,还没有弹膛,准确度根本没有保证,基本上一个成熟的士兵,五十米能指哪打哪! 八十米就会出现偏差,至于过了百米,那纯属就要看运气了。 并且值得一提的是,在明朝后期一个成熟使用鸟铳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少。 不说是千不存一,也绝对达到了百不存一的地步。 再说明军装填子弹耗时耗力,反观后金只需要从背后箭篓里取出箭矢,就能使用。 无形中,明军又差了一截! 而这也是为什么后期在与后金的战争中,明朝会一直落于下风的原因。 甚至要不是有雄关,有火炮相助,明朝能不能坚持到崇祯十七年都犹未可知。 当然,事实就是事实,明朝不仅有火炮,也有雄关,而且还有一件神兵利器,虎蹲炮! 所以后金虽然战力强悍,却又一直无法入关。 朱由检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想打造出一支偏向于后世的劲旅,确实是早了一些。 不过朱由检并不气馁,毕竟不说事在人为,就说大明的工匠也确实了得。 相信只要给他们时间,在火器上一定会有巨大的突破。 比如现在的工部尚书徐光启,在几何上面就有深厚的了解,甚至于在其写的几何原本在清末时期还一度成为当时的教材使用。 再说毛文龙的地炮空营之法,其实就是一种趋近于现代的地雷战! 而着有天工开物的宋应星,则是在崇祯十年发表的着作中宋应星还收录了农业、手工业,诸如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 尤其宋应星还是世界上第一个科学地论述锌和铜锌合金(黄铜)的科学家。 他明确指出,锌是一种新金属,并且首次记载了它的冶炼方法。 这是我国古代金属冶炼史上的重要成就之一。使我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世界上唯一能大规模炼锌的国家。 宋应星记载的用金属锌代替锌化合物(炉甘石)炼制黄铜的方法,是人类历史上用铜和锌两种金属直接熔融而得黄铜的最早记录。 可以说,有这三人的先例以及能力在,火器上的突破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 所以朱由检想要打造一支劲旅的想法,绝不是痴人说梦。 天朦胧,地朦胧,朱由检的心中却有一条无比清晰的道路。 当天,樊旺便开始领旨前往五军都督府和御马监,只是先后挑选了许久,也没有一支能让他满意的队伍。 最终,樊旺在挑选出了两百多人后,就找到了朱由检。 “你是说想要在城外的那些流民中挑选军士入伍?” 朱由检敲击着御案,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难理解,有些时候那些兵油子一样的士兵,确实没有那些饥饿的流民好管理。 只是这样一来可就违反祖制了,到时候恐怕满朝文武就又有事情要做了。 “好,这件事朕允了!” 片刻后,朱由检点头认可了樊旺的要求,同时也痛快的保证道。 “朕可以允你招收一千流民,并且每人每月的军饷也有一两白银,伙食之事朕也会命人为你们安排好!”……“不过,朕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朕会命李邦华领一千士兵与你比试一场。” “到了那时,可不能丢了朕的脸面!” “陛下放心,末将省得了!” “好,朕封你的好消息!” 朱由检满意一笑:“去吧,莫要让朕失望!” “来人,传旨工部尚书徐光启来见朕!” 随着樊旺离去,朱由检也朗声下旨。 第四十七章 御马监 接下来几天,本以为可以偷闲的朱由检,也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无知的想法! 抱着为自己加班,只要不死就要拼的想法,也不得不费心费力的写起了练兵之法。 并派人前往宋应星老家,寻找起这位着有天工开物的人物。 天工开物出版于崇祯十年,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宋应星就是十年才写的。 惯于人类的思维,每一本书都不是三两天,甚至是三两年就可以写完的。 尤其是天工开物此书分为上中下三卷,又细分为十八卷,并附有121幅插图,描绘了 130多项生产技术和工具的名称、形状、工序! 其中的艰辛就更难以用言语表达,从勘察到研究,再到思考与结论,最终开始写书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哪怕现在距离天工开物出版还有近十年的时间,但朱由检相信,哪怕宋应星还没有下笔,他的心中也一定有了充足的腹稿。 “哎……”看着面前写好的四五百字练兵方案,朱由检也不禁叹了口气后挠了挠后脑勺! 这玩意还真不是人写的! 摇摇头后,朱由检随手扯掉面前四百五字的纸张扔到一旁,随手又拿出一张纸写了起来。 朱由检上辈子当过两年的兵,也看过很多战争剧和特种兵类之的电视剧。 所以对于一些练兵之法倒也知道不少。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一个十六世纪,一个是二十一世纪,显然他也不能完全照搬! 毕竟两者的战争方式不同,所以训练的重点也会不同。 简单来说,其实也就是后世的训练方法虽然很好,但并不是每一种都适应于现在的士兵和战争格局。 就这样,写写停停,时不时在丢掉写完的方案,直至一个时辰后,朱由检才终于写出了一份结合了现代与现在的训练计划。 “陛下,礼部的人来了!” 就在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时,们外的王承恩也突然推门而入,小声的禀报道。 “嗯,那就走吧!” 又是一声哀叹,朱由检起身向外走去。 距离二月初六的册封大典已经越来越近,所以礼部官员这段时间也时常会入宫,帮助朱由检熟悉大典上的一些规矩,与礼节等等。 古人重视礼节,这一点朱由检早就知道,可直到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才知道其中的繁琐简直都要逼死人一样。 好比是走路就有走路的规矩,坐下有坐下的规矩,其中的册封时如何禀奏上天等等,总之就是两个字……头疼! 距离二月初六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朱由检倒也不是太过急迫,他的想法就是前面那些帝王都能走下来,自己不痴不傻,总不能出问题吧? 顺其自然就好了,何必太强迫自己不是? 接连三天,朱由检也在这样平和的心情下,终于有了显着的进步,同时也迎来了樊旺的消息。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退下吧!” 得到消息的朱由检,挥手让一众官员退了出去,随即才在王承恩的陪同下,直奔御马监行去。 御马监,明朝二十四监之一, 也是明朝宦官中最具影响力的二十四监之一。 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实为内廷“枢府”。 其实,御马监还要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为明廷的“内管家”! 不过随着天启帝时期,魏忠贤的专政,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也已经沦为了魏忠贤的狗腿子。 直至崇祯继位后,让王承恩清理宫中的所有阉党,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才由王承恩的亲信出任。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马监掌印太监,提督太监以及监督太监三人恭敬的跪在朱由检的面前。 三人以头抢地,以示对朱由检的敬畏,让朱由检淡淡在三人的身上看过后,才继续平淡道。 “都起来吧!” “谢陛下!” 三位起身后,也依然弓着身子站在一侧,却是不知陛下突然来御马监所为何事,所以只能躬身听令。 虽说这两天突然出现了一支新军,并且还是陛下下旨在御马监训练,可在他们三人看来一支新军而已,应该不不足以让陛下重视。 难道是陛下要检阅勇士营和腾骧四卫? 腾骧四卫,分别是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 想到这一营四卫,三人心中不由得巨震!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早已经知道现在的勇士营及腾骧四卫的糜烂程度,绝不比外面的京营差上分毫。 却不想朱由检只是淡淡的看了三人一眼,便冷声开口道。 “你们几个在前领路,朕要去看看新军!” “是,陛下!” 三人心中松了口气,既然不是陛下检阅勇士营,那他们就放心了。 三人在前领路,朱由检紧随其后缓慢的前行,王承恩以及几名跟随的太监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朱由检一双龙目时不时在御马监内看过。 只是走了许久,他便皱起了眉头。 难道御马监平常都不用训练的嘛? 为什么一路走来,居然都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个队伍训练? 不过朱由检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早在他腾出手后,就已经考虑到了御马监的掌印太监问题。 心中也有了一个最佳人选! 曹化淳! 曹化淳此人颇有才能,在崇祯帝期间,他担任司礼监及御马监印务总督勇卫营。 在看到这两支军队战斗力已经下降严重,便大力整顿,精心网罗忠诚勇敢之士,日日进行高强度训练。 数年时间下来,勇卫营中涌现出了诸如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等等杰出人才,勇卫营也成了为一支虎狼之师。 并且在随后的多次战斗中,都脱颖而出。 如崇祯九年清军入塞寇边,勇卫营首战建功。 崇祯十年,起义军进入河南,声势浩大。勇卫营请战出征,连战连捷,成为“剿寇”战场上战绩最佳的军队。 崇祯十一年,清军再次入塞。勇卫营北上抗清,在各部明军纷纷避战之时,一支独秀,与清军大战于吴桥。 清军入寇,起义军复起。崇祯十二年,张献忠重新起义,明军在战场上屡战屡败,连秦良玉的白杆兵也全军覆没。但勇卫营却在丰邑坪大破罗汝才,成就了荆湖战场上的第一功。 如此种种,简直数不胜数,哪怕战至最后崇祯帝已经吊死煤山,勇士营也依然在坚持战斗,不曾没有一人投降! 也正是应了那一句话。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第四十八章 期望 所以说,掌管御马监的最佳人选,非曹化淳莫属。 而且朱由检也已经让人传旨,将正在南京城的曹化淳召回了。 想来现在也快要抵达京城了吧! 朱由检在沉思中,也终于来到了位于御马监最北侧的场地,此时的樊旺正率领着一千多名招募过来的士兵训练。 哈…… 一声怒喝,樊旺那孔武有力的身躯也猛的挥出手中大刀,与此同时在他面前的木桩便是卡擦一声脆响,随即便是应声而断。 “哈……” 在他身后的士兵也纷纷有样学样,一步迈出,手中虽是空无一物,但也学着樊旺向前猛劈! 一声怒吼,声震云霄! 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支强劲的军队。 只是当视线落在这些士兵的身上后,一股强烈的反差感便会瞬间涌上心头。 一千多人,居然只有二百多人零零散散的穿着整齐的铠甲,至于剩下的那些人,愣是只有一身布衣不说,甚至还有很多人都是衣不蔽体。 面黄肌瘦,四肢无力,衣不蔽体,双眼无神这些词汇,朱由检都能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 这也让从后世穿越过来就从没有见过流民的朱由检,内心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波澜。 这就是流民嘛? 这就是朕的大明子民嘛? 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人,朱由检心头无比的沉重。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些几乎只能掩盖主要部位,其他地方尽数被露在外的人后,心中更是涌起了一股剧痛之感。 看来流民的问题,已经日渐严重了! “陛下驾到!” 突然,王承恩上前一步,猛的一声轻喝,瞬间传遍巨大校场。 声音中气十足,只让正在训练的士兵和樊旺纷纷驻足看来。 “尔等还不过来拜见陛下?” 樊旺反应颇快,眼见陛下突然驾到,虽然心中惊讶,但还是连忙冲着一众士兵喊道。 一声落下,樊旺也连忙快跑两步来到朱由检的不远处,纳头就拜,山呼万岁。 “末将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哗啦啦一声,在樊旺的带领下,一千多名士兵终于反应了过来,犹如下饺子一样,稀里哗啦的跪倒。 看着没有半点军人形象的士兵,朱由检不仅没有半点恼怒,反而他的脸上还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都起来吧!” “谢陛下!” “谢陛下!” 一众士兵,哪里见过皇上如此平易近人过,在他们的想法中,还以为皇上都是威严十足,不苟言笑的人。 如今一见朱由检淡笑,几乎是瞬间都忍不住心头放松了些许,在樊旺的带领下叩谢后起身。 “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啊,朕看到你们,就像是看到了这天下百姓,看到了这大明的未来啊!” 朱由检感叹道:“朕知道,咱们这个大明朝,现在是天灾人祸不断,让百姓流离失所,但朕却相信只要凭借咱们大明朝千千万万的百姓一起努力,咱们就都会过上好日子。” 说到这里,朱由检声音也突然变得高昂:“而且只要咱们一起努力,就没有咱们迈不过去的坎坷!” “陛下?” “皇上……” 朱由检不擅长演讲,他没有那些官员,校长以及公司领导的本事,可以将空白无用的话,说的跌宕起伏。 他只是将心比心一样,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陈述了出来。 不大的声音中却包涵了他内心深处的情感,说出了他对这天下百姓的愧疚,以及对所有人的信心。 一番话可能不够生动,但却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不管是被封为游击将军的樊旺,还是那些抽调过来的士兵,亦或者是哪些饱经磨难的流民,都逐渐变得热泪盈眶,心生感动。 有些人甚至也不知是想到了这段时间的磨难,还是想到了未来的生活会像皇上说的那样。 居然都看着朱由检喃喃自语,下意识的轻呼陛下! 只让朱由检也在不知不觉中,看着这些衣不蔽体的士兵,控制不住的湿润了眼眶。 “诸位将士,朕知道你们痛恨那些贪官,有时候也会痛恨朝廷,但朕在这里像你们保证,未来这天下的贪官只会越来越少,因为朕绝不允许……” “绝不允许这些人继续欺压朕的子民!” “想来大家前些天也都看到了,就在年前,朕一口气就处决了二十多名贪官,以及那些吃里扒外的商人。” “只是……” 说到这里,朱由检语气一顿,双目环顾四周,在一名名消瘦的脸上看过,一直片刻后才突然大手一挥,猛的吼道。 “只是朕一人力穷,所以朕需要你们,需要你们为朕恪守边关,恪守朝廷,守法如山,执法如剑,斩尽这一切枉法贪污之徒!” “你们愿不愿意随朕斩尽这天下的魑魅魍魉?” “末将愿意!” 樊旺雄壮的身躯,宛若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然跪倒在地。 而在他身后的士兵,也哗啦啦一声随后跪倒。 一千多人,同时怒吼:“我等愿意誓死追随陛下,为陛下斩尽天下魑魅魍魉!” “好……”朱由检闻言,当即一声爆喝,大声保证道:“既然如此,那尔等就努力训练,若是往后这边关有了战事,朕可保证尔等只要立功,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封侯万代亦是应有之义!” “吾等多谢陛下恩典!” 千人怒吼,声震云霄,浩浩荡荡间几乎传遍整个皇宫,只让那些正在忙碌的贵人,太监以及宫女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扭头向御马监的方向看来。 “樊旺!” “末将在!” 朱由检看着樊旺,不禁越看越是满意,朗声道:“朕本打算封尔等为朕之御林军,只是朕现在有了改变,你们要想成为朕的御林军,还需要拿出你们的成绩来,只有成绩到了,你们才是朕的御林军,懂了嘛?” 朱由检这番话可谓是饱含深意,一是希望樊旺会重视自己的期望,将这支军队训练好。 其次也是在点拨樊旺,朕不给你们所谓的名份,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达到朕的期望,只有你们表现好了,朕才会赐予你们御林军的称号。 可以说。往往越是容易得到的,反而越不容易有人珍惜,只有费劲千辛万苦得到的,才是最值得人骄傲的。 这一点,就是朱由检在给他们一个凝聚军心的伏笔。 他贵为帝王,在这里说出这番话,无疑会成为这些士兵心中的执念。 而当他们获得御林军的番号后,他们才会为自己的番号感到由衷的骄傲。 而一个军字,更是暴露了朱由检对御林军的看重。 军,可不是营,亦不是卫,真正的军又岂能只有这一千多人? “还有,朕会传旨工部,为尔等打造铠甲兵器,不过在位之间,你们就要想办法自己去克服训练上的困难了!” “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樊旺单膝跪地,仰头看向朱由检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之色道。 第四十九章 探讨 “这是朕写的训练方案,你且拿回去仔细看看,若是觉得可行就按这个方式练兵!” 御马监内的临时营房内,朱由检坐在主位上,随手掏出自己费劲心血写好的练兵方案,交给了樊旺道。 “当然,如果你认为朕的方法不行,那你也可以按照你的方式训练士兵,不过……朕的练兵方案你也必须执行” 樊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本来听到前半句的时候,他还以为陛下仁明。 结果这后半句一出,他是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只能按照陛下的方式练兵了。 心中担忧的打开陛下的递过来的纸张,樊旺并没有说话,而是决定先仔细看看,在揣摩一番。 却不想刚刚打开看了两眼,他的眉头就紧锁了起来,盯着面前的几百字不断地沉思起来。 脑海中,樊旺不停的推演着陛下的练兵方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居然惊讶的发现,陛下的练兵方式,好像也并非是一无是处。 最起码按照陛下的方式练兵,分别可以练出士兵之间的信任,耐力,体力以及执行力。 反观现在他的练兵方式,不过是按照兵书中的所言所行,提升士兵的排兵布阵,以及挥刀劈砍,骑射能力等等。 总之就是两者都有可取之处! 不过他还是对陛下的练兵方案持有一定的怀疑。 毕竟脑海中推演,也只能推演出一些变化,而不是事无巨细。 “陛下,末将遵旨!” 最终樊旺还是抱拳认可了下来,不过认可归认可,樊旺还是认真的看着朱由检道。 “不过末将会以一个月时间为期限,如果一个月后士兵没有明显的进展,还希望陛下允许末将按照末将的方式练兵!” 其实致使樊旺答应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朱由检的方案只有半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从清晨的卯时一直到午时初,朱由检的训练方案都排的满满的。 可一过了午时,陛下的训练方案就已经没了,到那时他还是可以按照他的方式继续练兵。 如此一来,虽然浪费了半天的时间,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好,朕允了!不过朕的要求是两个月,如果两个月士兵都没有明显进展,你就按照你的方式继续练兵!” 朱由检毫不犹豫便痛快的应了下来,按照他的方式练兵,如果两个月时间都没有进展,也足以说明他的方式不对。 既然不对,那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不过为了保证自己的练兵的方案确实有效,所以朱由检才要求了两个月的时间。 对此,樊旺在沉吟片刻后,也点头应同意了。 其实对于樊旺的态度,朱由检不仅不恼怒,反而很是满意。 因为越是这样和自己探讨及讨价还价,才说明了樊旺并不是一味地听令,而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和那些所谓的清流文臣不同。 那些清流和文臣,压根就不管你对错,他们纯属就是为了怼皇帝而怼皇帝。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会管你是对是错,又是不是能为朝廷带来更好的发展! 或者说他们更在意的还是自己,以及家族的利益。 而樊旺是出于对结果的考虑,从而和他这位帝王进行探讨,相互研究印证。 所以这一点就难能可贵了。 从始至终,御马监的三人都没有离去,这种事情朱由检认为根本就没有瞒着的必要。 毕竟都是一些奴才,他们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是不傻,也不会胡乱的去外面宣扬。 何况新军就在这里训练,能瞒得住别人,还能瞒得住他们不成? “好了,朕也乏了,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片刻后朱由检缓缓起身道! “至于你们这里的伙食,朕会安排人入驻这里,专门为你们提供伙食,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训练好士兵,其余的后勤方面朕都会给你解决。” “当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找王总管!” 说到这里,朱由检又扭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王承恩,而王承恩也很适时的做出了保证。 王承恩不傻,陛下既然这么重视这支新军,说不得他以后也要多在意在意这些新军的情况了。 一行数人离开了御马监,朱由检刚刚行至乾清宫门前,便是又脚下一顿道。 “承恩啊!” “陛下,奴婢在呢!”王承恩听到朱由检喊自己,连忙快行几步,走到朱由检的身侧,低头道。 “你可知道这工部的兵工作坊都在京城哪里?” “启禀陛下,工部的兵工作坊总共有十三个,不过因为最近这些年朝廷税银不足,所以先后停工了七个,如今还有五个兵工作坊还在运行,分别都在京城的北城,以及京城十里外的山坳里!” 王承恩低头沉思片刻,便将工部的兵工作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却也让朱由检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花钱了? 亏不后来的明末越打越是完蛋,最后连个农民起义军都打不过。 现在想想,也确实是有道理的! 官员贪污受贿,只知道党争伐异,军伍又糜烂不堪,军饷还时常发不下去不说,这兵工作坊居然都特么的停工了。 试问这样的国家,还怎么打仗? 不过朱由检也知道,最终的明末也纯属是自己那位前任作死作的! 哎…… 幽幽的叹了口气,朱由检是真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抄家抄到的那一千多万两的金银,够不够这么花的! “走吧!” 朱由检没在说话,扭头就走进了乾清宫内。 手中的金银他也要仔细研究研究了,否则这一笔那一笔,怕是还不等他的计划开始,就要花没了。 “对了,你一会去御膳房找一些御厨过来,把他们安排进新军那里,让他们保证新军的营养伙食。” “还有,那些新军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所以以后这伙食必须要有肉,这一点你都去安排好了。”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王承恩看着刚刚在龙椅上坐下,就闲不住的朱由检,也不禁连忙应了一声。 “嗯,去吧,朕这里没事了!” 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朱由检看到王承恩还没有离开,这才摆摆手道。 至于工部那里,倒是不必再多费口舌,因为早在几天前,朱由检就已经下旨给工部尚书徐光启,让他着人打造铠甲和兵器了。 当然,这诺大的朝廷,诺大的工部仓库,也是有一些铠甲和兵器的。 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所以才一时间无法用上。 对此,朱由检也只能呵呵了!!! 第五十章 要钱 时间流逝,眨眼间已是过了元宵佳节! 而伴随着元宵佳节的过去,朱由检在参加完举办的灯会后,也开始了千篇一律的早朝生活。 并且就在这第一天的朝会上,这些大臣就给了朱由检一个下马威。 分别是由户部左侍郎,户部右侍郎以及太常寺卿等一众大臣上奏,请求朱由检打开内帑,充斥朝廷国库。 好嘛,简单来说就是你朱由检这次抄家得到的钱太多了,所以臣们眼红了。 总不能可您一个人肥,而让我们大家挨饿吧? 说起来,在明一朝,像是这种因为皇帝内帑充裕就要钱的事件还真没少发生过。 并且这件事,也是大明帝王和大臣们争执最多的问题之一。 显然,现在朱由检也面临了同样的问题。 双眼不着痕迹的在崔承秀的身上看过,只让这老货心中一抖,随即便是露出了死了爹一般的表情。 话说因为他是阉党的原因,所以他看似是户部尚书,可问题是这左右侍郎都不鸟他啊! 说起来这也是其他几位,甚至是内阁最憋屈的事情了。 因为不管是施鳯来还是来宗道这些阁老首辅,还是六部尚书中的几人,因为他们先前一直都是阉党的原因,所以在百官之中根本就没有半点威信可言。 所以在朝堂上就经常会出现这样奇怪的一幕,那就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总是弹劾自己的上司。 或者是压根就不听从上司的命令,想弹劾谁就弹劾谁。 崔承秀心中气急,暗骂这两个老货给自己添麻烦的同时,却也不得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副微臣不知,微臣不懂,微臣什么也做不到的样子。 毕竟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自己出去训斥,这些人也不会听自己得。 甚至还有可能会调转枪头,反过来弹劾他。 到时候可就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对此,朱由检其实也知道一清二楚,除非他是换一个能让满朝文武认可的大臣,否则就改变不了这种下属弹劾上司的情况。 只是那样一来,岂不是刚刚收拾了一批,又给自己挑选了一批和自己作对的人? 看着来势汹汹的满朝文武,朱由检也是暗暗咬牙。 老子才刚刚有了点钱,你们就想打土豪? 开特么的什么玩笑? 真要是给了你们,朕再想扣出点来,那可就难了。 “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议,若是诸位大臣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就退朝吧!” 无奈,朱由检打起了太极! 却不想他想打太极,从年前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大臣们不干啊! 户部左侍郎张茂颐猛的出列跪倒在地,口含悲声道。 “陛下,天下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奈何国库不足,臣等有心无力,一直心中甚伤,如今既然陛下内帑有银千万,何不拨下充盈国库,用于江山社稷,用于天下黎民啊!” 张茂颐万历年间进士出身,如今身居户部左侍郎的他,也是东林党中的一员。 如此职位,也让他在东林党内具有强大的发言权,其身份地位甚至不比水凉大臣低。 当然,这也是因为水凉大臣现在的职位不高的原因。 眼见东林党人出面,钱谦益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同样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倒在朱由检的面前悲呼一声。 “陛下,陕西今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山西,山东也先后大旱和经历雪灾,无数流民居无定所,已经在易子而食啊,还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黎民计……” “陛下,朝廷边军军饷已拖欠数月之久,边关将士在外……” 眨眼间又是三十多名大臣跪地请命,尤其这个命还是为天下百姓,与边关将士请的。 这让朱由检即是愤怒,又是无奈! 愤怒的是,这些钱他不仅已经有了使用的预算,更愤怒的是这些钱真要是到了国库,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钱能被用到正途。 毕竟明末的贪污腐化,可是出了名的严重,层层剥削下去,怕是一百万两能用在正途的都没有一万两。 然而让他感到颇为无奈的是,这些文武居然在用大义压他。 张嘴流民,闭嘴百姓,要么就是士兵的军饷等等。 总不能你这位帝王真的一毛不拔吧? 眼看着你那些子民,士兵吃不饱饭吧? 想着,想着,朱由检却突然笑了,笑的很是灿烂,让一众或是光明正大,或是悄悄观察他的大臣,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莫不是陛下得了脑疾?否则为何会气的大笑不止? 却不想朱由检只是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便是在这个时代之中,所有的舆论实际上本都掌握在这群大臣的手中。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还去在意什么大义不大义的问题? 话说凭借他这段时间对文官集团的伤害,这些文官还会在外面宣扬他的仁明嘛?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朱由检甚至都没有半点侥幸的心理,这也让他突然想起,为何有些历史小说的主角,会让皇上搞报纸的原因了。 可舆论虽然有时候看不见摸不着,但其强大之处却又是毋庸置疑的。 “好了!”朱由检在万众瞩目中,突然轻敲御案两下,直至所有大臣都看了过来,朱由检才缓声道。 “诸位大臣如此忧国忧民,朕心甚慰!”先是褒奖了一句,朱由检这才继而笑道:“不过这金银是放在内帑,还是放在国库实际上都是为国为民,其初衷不变。” “所以诸位有这个时间,何不统计各地需要之银两,再由朕仔细斟酌,从而从内帑拨款?” “陛下!”钱谦益一愣,他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不讲道理。 既然在内帑和国库都一样,那您为何不将抄家所得的金银都放进国库? 非要放进自己的内帑? 只是这话还不等他询问,刚刚喊了一声陛下后,便见朱由检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行了,些许小事何必计较,在朕这里还是在国库那里,难道都不是我大明的钱了?” “既然一样,那又何必分个你我?” “今天就到这里吧,退朝!” 说话间,朱由检也连忙脚下抹油,并适时的看了王承恩一眼。 而王承恩也早在朱由检看过来的一瞬间,就猛的大吼一声退朝。 一声退朝直接掩盖了几名还要再说官员的声音,也顺势让朱由检离开了太和门。 撇了撇嘴后,朱由检又忍不住挠了挠头。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恐怕明天的早朝还是会继续这个话题。 或者是直接就有雪花一样要钱的奏折送上来了。 第五十一章 兵指大员 事实不出所料,几乎是在下朝后的两个时辰内,朱由检就收到了近百份奏折。 而且这些奏折,十有八九都是要钱的。 随手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一旁,朱由检的心中也不禁琢磨起了要不要办一份报纸的问题。 在朱由检看来,报纸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好坏各一半! 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受时代的限制,现在办报纸可以说是一件非常费时又费力的事情。 首先印刷业不够发达,仅凭现在的印刷速度,一份报纸从排版开始,再到印刷出来,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尤其是现在的老百姓普遍都没有受过教育,就算是出了报纸,又有几人能识? 至于让那些文人帮忙读诵,恐怕十份报纸有七八份都会变了味道。 最终的结果也就是谣言满天飞,无人能分得清了。 所以最终朱由检还是摇了摇头,这种事除了能滋生谣言以外,就算能有一些作用,怕是也不太大。 相对于投入的金银来说,却是明显有些得不偿失了。 “走吧,如今快过去了半个月,咱们也去看看那些兵工厂怎么样了!” 静极思动的朱由检,突然起身向王承恩说了一句。 “是,陛下!” 听到朱由检的旨意,王承恩连忙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 王承恩清楚,陛下第二次陛下出宫时没有带他,实际上就是一种对他不满的表达。 所以他要是在出言反对,或者是劝说的话,恐怕这总管的职位就该换人了。 这一次朱由检没有在用魏忠贤和李邦华。 而是只命令田尔耕护驾! ………… 历经半个月的时间,郑芝龙也终于从京城返回了魍港! 不,准确的说是宝岛! 因为自打朱由检命名的那一刻,魍港就有了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宝岛! 踏上这片土地,郑芝龙也不禁对朱由检佩服有加。 如此海路四通八达之地,真要是坊市建成,一年也不知会给朝廷带来多少赋税,如此也确实不愧宝岛之名! “大哥,您可算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怀疑是那皇帝老儿是对你下黑手了呢!” 码头上,脾气火爆的郑之豹直接给了郑芝龙一个熊抱,离别一个多月的时间,郑之豹早已经担忧的不行。 要不是也知道自己这点人马属实有些不够看的话,他怕是早就带着人打京城救大哥去了。 “是啊大哥,豹子这段时间可是天天都在念叨你,可是把我们担心坏了!” 郑之虎笑着应承了一句,看到郑芝龙完好无损的回来,他这颗担忧的心也彻底安稳了下来。 不想郑芝龙却突然瞪了郑之豹一眼,语气中更是不无严厉的训斥道。 “老三,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从你的口中听到半点对朝廷不敬的话,那就休怪本官要大义灭亲了!” “大哥……”郑之豹闻言也不禁眉头一皱,刚要出言反驳,却不想衣角就被郑之虎扯了扯,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但心中的不满,依然表现在脸上,看的郑芝龙和郑之虎,都不由得无奈摇头。 暗自叹息,这老三猛是猛了一些,就是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不太精通。 尤其是郑之虎,他刚刚之所以扯了老三的衣角,实际上就是听出了大哥口中的那一句本官。 这一声自称,不易于是在告诉他们兄弟二人,以后他们就要跟着朝廷混了。 既然如此,那有些忌讳自然就不能再犯,最起码也不能外人的面前胡乱的说了。 否则以后真要传到外人的耳中,岂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郑之豹脸色也恢复了些许,他不擅长心机,但并不代表他傻。 经过郑之虎的打断,他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好了大哥,您刚回来,舟车劳顿也累了,咱们兄弟还是回去再说吧!” 郑之虎看着满脸风霜的大哥,连忙上前拉住郑芝龙的手臂,一手又扯过郑之豹的手臂,转身就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一行三人历经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回到了建在平原上的院子。 不多时,兄弟三人在书房相继落座,直到此时郑之虎才问出了郑芝龙此行结果。 虽然已经知道大哥成了朝廷命官,但具体如何,却是还需仔细详谈。 “大哥,我认为朝廷此举颇有隔山观虎斗的意思,别等咱们击退了荷兰人,他们在反过来收拾了咱们兄弟?” 许久过去,郑之虎也听完了大哥的述说,这才转而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至于郑之豹这会倒是老实了很多,只是在一旁时不时的点头符合,却没有多言。 因为书房中没有外人,所以三兄弟说话倒也方便了很多。 郑芝龙摇摇头,笑着为兄弟二人继续解释道。 “你们放心吧,大哥我见了陛下,当时陛下许我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册封为兄游击将军之职,而另一个则是让我选择击退荷兰人后,任命为兄当这宝岛的总督!” “而且为兄与陛下交谈良久,发现陛下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并且还有要大力发展这宝岛的念头,如此也就更不可能哄骗我等了。” 随着郑芝龙的解释,郑之虎和郑之豹也不禁相视一眼。 兄弟三人中,郑芝龙向来最是聪明的,而且在事情上的判断也尤为准确。 因此兄弟二人见大哥如此笃定后,这心中疑虑也不禁散去十之七八,仅剩两三分的怀疑。 但不管怎么说,身为首领的郑芝龙已经有了决定,他们兄弟也只能听从。 当天夜里,郑芝龙便下令郑之虎二人,以及十八先锋也就是十八芝开始聚集人手。 因为是海盗生活,所以除了大本营留下的一些人手外,更多的手下都漂泊在附近的岛屿,以及海面上。 如今战事临近,自然是先要召集人手了。 一夜无话,郑芝龙也在长途跋涉半个月后,睡了一晚上好觉。 第二天早晨,郑芝龙就在吃过早饭后来到了码头,开始收拢人手,组织手下士兵。 整整一天,海面上都有无数帆船缓缓从四面八方驶来,却是在外的人手都在有序的聚集。 夜幕降临,郑芝龙也在人手聚齐后登高望远,站在一艘巨大的主船甲板上猛然下令道。 “所有船只即刻开拔,目标直指大员“热兰遮”和“赤嵌城”两个要塞,将那些红毛鬼给老子赶出这片岛屿!” 大员,便是后世的安南地区,而此时的荷兰人也直接和间接掌控着整个宝岛的南部地区。 他郑芝龙的任务,便是不惜一切力量,驱赶这些红毛鬼离开整个宝岛。 第五十二章 雷约兹 实际上,现在的沿海地区海盗多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郑芝龙也只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罢了。 并且在这些海盗之中,郑芝龙还有为数不少的结拜兄弟,都充当着各个势力的首领。 按理说向对抗荷兰人这种同仇敌忾的事情上,他郑芝龙完全可以找那些结拜兄弟帮忙。 毕竟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绝不是空话。 然而,郑芝龙并没有去寻求那些结拜兄弟的帮忙。 因为他知道自古绿林出好汉,但更多的还是那些抢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而整个大明沿海,海盗又何止十万?可最终又有几人归顺了朝廷? 说到底,爱国的海盗固然有之,但也终归是少数。 “扬帆起航!”郑芝龙大手一挥,顿时间数以百计的小船,大船开始驶离港口码头。 “芝豹那里怎么样了?” 主船上,郑芝龙看着数百条船纷纷驶离码头,在宽阔的海面上留下了一望无际的帆船的汪洋,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感慨来。 想不到他郑芝龙在有生之年还能觐见当今陛下,更是被陛下授予了两种选择。 其中一种还达到了总督一职,如此身份地位,又岂是他以往敢想的? 不提其他,就说仅凭这一次击败荷兰人,他就可以光宗耀祖,带着无尽的荣光返回故里。 到了那时,莫说以往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位遥不可及的县太爷,就算是一任知府又如何? 郑芝龙真可谓是感触良多! 遥想他小时候不爱学习,专习自己喜爱的海事和手脚上的功夫,不知被多少人嗤笑不屑,认为他此生都毫无前途。 只是如今,那些鄙夷他,不屑他的人又当如何? 怕是考没考上一个举人都犹未可知吧? 郑之虎不知大哥心中所想,更不知大哥这一会已经是感慨万千,听闻大哥的询问,他低头笑道。 “大哥放心,咱们出来前,芝豹就已经带领两千精锐从陆地赶往“热兰遮”和“赤嵌城”两个要塞,并且已经和我约定好以咱们先攻为号,同时对红毛鬼的两座要塞发动进攻!” “好,不过你也要小心,红毛鬼在海上战力不弱,又对咱们心存顾虑,我怕咱们现在的大规模行动,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放心吧大哥,就算是海战,他们这些红毛鬼也只有引颈受戮的份!” 郑之虎咧嘴一笑,显然经过上次大败荷兰人一战,已经让他不在惧怕这些所谓的红毛鬼子了。 早年间红毛鬼子以及葡萄牙人,一直占据着沿海一带的海岸线,这也使得明朝时期的很多海盗,都要看着这些红毛鬼子的态度行事。 荷兰人在这个时期的强大,已经是毋庸置疑。 1581年,荷兰摆脱了西班牙的统治,赢得国家独立,为资本主义工商业的迅速发展奠定了基础。 在经历过四十多年的发展后,荷兰人也从最初的弱小,逐渐奠定了自己在海上的地位。 尤其是从十七世纪开始,也就是从1601年开始,更是被冠以了海上马车夫的名声。 1595年荷兰人首次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爪哇。 不久,荷兰舰队便在爪哇和马六甲海峡两次打败葡萄牙舰队,并且不断追捕、抢劫中国商船,垄断了东方贸易。 1602年,荷兰成立东印度公司,专门控制这一地区的贸易,还一度侵占我国的澎湖、宝岛。 在美洲,荷兰于1621年成立西印度公司,把持西北非洲与美洲之间的贸易,并在北美侵占了一块殖民地,建立了以新阿姆斯特丹(即今纽约)为中心的新荷兰。 在非洲,荷兰在东西方交通的咽喉,南非的好望角,修筑要塞、营建殖民地,在那里开辟种植园,保证过往船只的淡水、粮食的供应。 由此可见,“海上马车夫”这个绰号形象说明了17世纪的荷兰在商业、海洋和殖民掠夺各方面所拥有的霸权。 如此强势又强大的势力,一度都成为了郑芝龙等人的梦魇与目标。 然而,我国人民的强大从来都不是说说的,可能他们会沉睡,会消沉,可一旦出现他们需要打败的目标。 那国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从而达到这个目标,甚至不惜卧薪尝胆和虚与委蛇,哪怕饱受磨难也要达成自己的目标。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郑芝龙经过多年的发展后,也成功的在今年击败了荷兰舰队。 还会在明后两年,在接受诏安后,伙同朝廷彻底击退了宝岛上的荷兰人。 至此,这个总是在外飘着的宝岛,才是第一次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轰轰轰…… 巨大的帆船乘风破浪,带起一阵阵海浪翻涌。 巨大的浪花拍打在海船上,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然而任由海浪拍打,我自巍然不动。 不管是郑芝龙还是郑之虎,亦或者是那些普通的士兵,船员都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听惯了这种雷鸣般的声音,见惯了这种惊涛骇浪般的场面。 郑芝龙站在甲板之上,任由船身在骇浪中摇摇晃晃,一双脚却犹如扎根一般,没有半分移动。 深邃的目光了望远处的海面,心中杀意升腾而起。 从码头出发,想要攻打红毛鬼子的热兰遮以及赤嵌城两个要塞,几乎需要绕过整个宝岛的一半海域。 所以他不急,也知道急不来,而他目前最为担心的其实并不是其他,而是能不能达到自己预定的偷袭目标。 郑芝龙知道,红毛鬼子虽然有两座要塞,实际上他们陆地战力一般,反而还是海战强大。 如果他能够偷袭成功,只要保证在船队兵临陆地之前,不让红毛鬼子的船下海,他就有信心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这次的胜利。 然而,郑芝龙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刚刚和郑家舰队打过一场,并战败的荷兰人,自然是格外的关注郑家的行踪。 所以当他们的船队刚刚使出一半时,荷兰人的司令雷约兹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雷约兹满头红发,皮色较深,带点儿朱红,但却异常的粗糙,各个部分仿佛草草塑成或是随手乱堆的,笨重而没有风度。同样,脸上的线条也乱七八糟,不过此人的身材却是格外的高大足足有一米九有左右。 此时的雷约兹闻言,也不禁揉了揉宽厚的额头,愤怒的下令道! “立刻集结三百士兵出海,这一次一定要让这群黄皮猴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否则,我无法向董事会交代,你们也一样无法交代!” “是,长官!” 一名下属士兵立刻大声应道。 第五十三章 海战 东印度公司,是由荷兰十七家公司共同成立的公司,其目的是为了避免在荷兰境内产生恶性的竞争。 雷约兹,是十七家公司中某位高层的亲属关系,也是荷兰的一位将领。 因为其强大的军事指挥才能,加之受亲属关系影响,所以才退出军伍,受雇于东印度公司,开始了他在宝岛一代的横行。 雷约兹,曾先后在福建海域,击败朝廷多次组织的进攻,最严重一次,更是仅凭五条战船击败了明朝八十多艘船只,其中还包括了二十六艘战船,并俘获80多人,火炮二十六门。 由此就可看出荷兰人的强大,可就是这样的荷兰人,结果却败给了郑芝龙。 所以朱由检对他的提拔,并不是胡乱提拔,而是郑芝龙值得宝岛总督这个位置。 片刻后,荷兰就集结了三百多人登上码头的九艘战船,扬帆起航,直奔郑芝龙的舰队杀去。 时间流逝,眨眼间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去,很快双方的舰队就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中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大人,前方十里外,我方发现红毛鬼子的九艘战船,他们分别以前,左,右三个方向包围过来!” 一名负责了望的士兵,火速将发现敌人的消息传递给了郑芝龙。 这个消息的出现,也让郑芝龙面色一沉,连忙走出船舱来到了甲板上下令道。 “立刻传令所有战船分三个方向迎敌,所有小船以及大船借机掩护用最快的速度反包抄过去。” “记住,所有战船都要全力掩护!” “是,大人!”了望兵点头后离开,随即一道道鲜艳的旗帜就在主船上展开。 旗语,船舶用于传令的方式! 铛铛铛…… 与此同时,郑家主船上也响起一声声金属的脆响,很快金属的响声就连成了一片,直至百里海洋。 无数负责了望的士兵,也在金属的声音中,看到了主船上的旗语,并连忙将命令传递给船长,开始了所有船只的调动。 轰…… 伴随着海浪拍打在船身上的巨响,一艘战船立刻做出反应,乘风破浪般的向左侧驶去。 随即一艘艘战船,以及大小不一的船只纷纷转舵,按照旗语要求分成三个方向应敌。 距离在不断的拉近,十海里也在两方同时的前进下飞速的接近中。 九海里! 八海里! “传令,所有快船立刻出击,战船做好准备,一有号令立刻开炮!” 主船上,郑芝龙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红毛鬼子战船,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道。 铛铛铛…… 又是一阵金属响声传递,旗帜猛摇中,一艘艘大小不一的船只也迅速从战船的身后冲出,直奔红毛鬼子的战船气势汹汹的冲去。 “命令炮手将三分之二火炮对准敌人的战船,三分之一用于击溃敌军快船!” “命令,所有士兵准备射击!” “命令,炮手准备开炮!” 荷兰人一方,雷约兹皱着眉头同样冷声下令,只是无人发现此时的雷约兹的额头,也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细密的汗水。 这群黄皮猴子,居然又是这种战斗方式,这让他在恼怒的同时,又感到无可奈何。 三海里! 二海里! 直至一海里的距离,雷约兹才大吼一声。 “开炮!” 轰…… 轰轰轰…… 一声声轰鸣,无数巨大的铁球飞射而出,跨过了一千多米,近两千米的距离,落在遥远的海面之上,激起一朵朵巨大的浪花。 一海里,约有一千八百多米,而荷兰人的半鸠铳和加农炮完全可以跨越近两千米的距离。 反观郑芝龙使用的大炮,却只能堪堪达到三华里的距离,也就是一千五百米的距离。 如此距离,直接比红毛鬼子少了三百多米的距离。 此时,红毛鬼子的九艘战船已经横列在正前方和左右三个方位,黑洞洞的炮口尽情的喷发着黝黑的铁弹。 其中的旗舰,更是配备有5门半鸩铳,这种半鸩铳重达5000-6000磅,发射25-30磅的重弹。 至于其他战船,也都分别配备了两到三门半鸠铳。 重炮数量尚且如此,其他的中轻型火炮如加农炮也都多达十门左右。 其中的舰船更是多达二十五门加农炮! 如此强大的火力之下,几乎是宛若万炮齐发一样,轰隆隆一声就在远处歇起无数巨大的浪花。 其中郑芝龙方的战船也在瞬间被摧毁了三艘,小船大船十多艘。 见状,郑芝龙只是脸色黑了黑,但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和惊恐,甚至别说是郑芝龙,就算是他手下的士兵也都如此。 尤其是那些快船,依然在顶着迷离的炮火快速前进。 红毛鬼子的强大早已经毋庸置疑,在多次的战斗中,郑家也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先期被压着打的情景。 所幸,在先后又接受了两波炮火后,郑家在先后付出了战船十三艘,大小船近五十艘的代价下,也彻底站稳了脚跟。 在距离荷兰人一千三百米的位置陈列开来,开始了有力的反击。 轰轰轰…… 轰轰轰…… 硝烟弥漫,无数炮弹呼啸而过,让郑芝龙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切的同时,也连忙下令不止。 一道道命令下去,数以百计的船只开始迅速分散,形成一道巨大的网状继续顶着炮火前冲。 轰…… 一声震耳欲聋般的巨响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只让郑芝龙和郑之虎都忍不住摇了摇头,才感觉耳鸣稍好,扭头看向船身的侧面。 发现那里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却是对面一颗铁球击穿了甲板。 所幸的是,这艘舰船得到过加强,所以才没有被对面一击而穿! “放炮,全力支援快船接近敌军舰队!” 郑芝龙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漠的扭头下令。 旗手迅速打出旗语,与此同时数十艘战船火炮齐发,轰隆隆中也终于压制住了红毛鬼子的炮击。 趁着这个时间,只见十多艘不大的快船已经迅速穿越层层炮雨,来到了两艘荷兰战船附近。 “开枪!” 哒哒哒…… 一声声子弹的响声,带起无数弹雨倾泻而出,两艘战船形成掎角之势,总计八十多名士兵手持燧发枪不断的射击着郑家的士兵。 不过片刻间,就有二十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个能称雄海上的势力,绝不是浪得虚名,他们也确实有着他们的强大能力。 然而,郑家士兵实在是太多了,仅仅瞬间居然又有十多艘小船后来居上,同时还有十多名粗布短衫的士兵手持铁钩猛的甩出。 啪啪两声,铁钩勾住船身,数名士兵便盯着弹雨猛拉,这也使得在弹雨中摇摆不定的小船迅速接近着荷兰人战船。 嘭嘭嘭…… 一道道人影在燧发枪的射击下或是倒地,或是跌落大海,然而每当有一人倒下,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接上。 一艘船的士兵全部阵亡,就有第二艘小船接上,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尤其是随着郑军火力的全力倾泻压制下,也有越来越多的快船接近了荷兰战舰。 第五十四章 海上厮杀 “杀!” 一声低吼,一名身穿粗布短衫的郑军士兵便是口咬大刀,身手麻溜的攀上了绳索,如猿猴一样直奔荷兰战船攀爬而上。 同一时刻,在其他快船上如他这般攀爬的足有数十人之多。 不过眨眼间,就有十多人已经攀爬至一半。 然而,伴随着一声声枪响,这些人也纷纷落于海中,在巨大的浪花下瞬间失去了身影。 只是这样的伤亡并没有阻止郑家士兵的脚步,前仆后继的士兵依然在悍不畏死的攀登绳索。 很快,在付出了数百条鲜活的生命后,荷兰人的燧发枪也终于比不上士兵的攀爬速度。 无奈之下,远处的雷约兹也只能下令士兵短兵交接,并要求战船立刻启航,远离郑军快船的纠缠。 杀…… 一声怒吼,一名身强体壮的士兵也终于跳上敌军的甲板,手持一把长剑狠狠劈向最近的敌人。 却不想一声枪响,正是一名荷兰士兵在关键时刻装填好了子弹,并手指一扣,射穿了强壮士兵的肩膀。 “王八蛋,你们这群红毛鬼给老子死!” 咬牙切齿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去查看伤口,便是单手持剑瞬间砍翻了放冷枪的士兵。 也正是他的努力,直接为后方的士兵争取到了登船的时间,一块块模板搭载在两条船之间,几名士兵保持着木板的稳定。 使得越来越多的士兵得以迅速通过了木板,手持刀剑冲上来敌人的甲板。 轰轰轰…… 又是一轮炮击过后,三艘荷兰战船也终于不堪重负的偏沉了些许,让数名荷兰士兵,以及郑家士兵一个不稳跌下海中。 轰隆隆…… 突然间,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在无数郑军的注视下,荷兰战船居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随即便见巨大的战船开始缓缓有了动静。 “大人,士兵来报,红毛鬼子战船突动,怀疑他们是要逃跑。” 旗舰上,郑芝龙也看到了荷兰战船的动作,不过他眼神毫无变化,好似所有的情况都在他的预料中一样。 只听他缓缓开口道:“传令大船立刻撞击敌船,务必阻止他们逃跑。” “传令所有快船,立刻发动总攻,凡是作战英勇者,本官皆有重赏。” “是,大人!” 传令兵适时离去,很快旗语就传遍四方。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又何况郑军本就是海盗出身,其中大部分还都是沿海一带受灾的百姓。 如今听到有重赏,那是红了眼睛一样拼杀。 在看远处,十多艘大船乘风破浪很快就顶着渐渐稀松的炮火,来到了荷兰战船的附近,并直奔荷兰战船撞去。 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十多艘大船纷纷先后撞在了荷兰战船之上,只是让人无奈的是。 除了那些普通的战船被撞击后无法再加速外,荷兰的旗舰居然只是略微震荡后,便继续快速的驶离。 而旗舰上面的十多名郑军士兵,也在坚持片刻后,纷纷英勇牺牲。 但郑军也在十多艘大船的撞击后,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伴随着一名名郑军士兵不断的登上敌军甲板,很快荷兰士兵就在刀光剑影下倒地不起。 半个时辰后,战争终于结束,随着郑芝龙下令救援海面上的士兵中,战果也被传了回来。 “启禀大人,我军共击败,击沉红毛鬼子五艘战船,杀敌二百三十一人,俘获十九人,其中四艘战船皆无大碍,只需略做修补,便能继续使用!” “我军阵亡目前还在统计之中,损失战船十八艘,大小船只六十九艘!” 庞大的战损比,让郑芝龙的心也不由得一沉在沉,但他也知道,就目前来说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战绩了。 毕竟他们的战船多是以十二门炮为主,其中能达到二十门炮的也只有两艘,其中还包括了他们的旗舰。 而剩下的大小船只,说到底连战船都算不上,顶多是可以载二三十人的小船,或者是五六十人大船。 其目的,也是为了短兵相接所用。 反观红毛鬼子的战船几乎每一个都有二十门炮之多,射程也比他们的远上三百米之多。 在庞大的差距下,战损比严重也就实属正常了。 很快己方的士兵阵亡就已经传递了回来。 这一战,郑军折损一千三百多人! 足足是对面的数倍之多。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海战并不是后世那样,动辄就是船毁人亡。 因为两方使用的火炮,都是以铁弹,铅弹的原因,所以除了是被正面击中,或者是被铁弹擦中。 否则这些铁弹只会击毁船只,但并不能产生多大的杀伤力。 而海战真正死亡的比例,除了是短兵相接以外的战死,也就是掉落海中被淹死。 经过搜救过后,郑军也在留下了十多艘大船负责继续搜救的任务外! 剩下的战船以及其他船只,也就再次开拔,直奔热兰遮,赤嵌城两座要塞驶去。 经此一战,几乎已经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甚至于郑芝龙相信,即使他不在前进,过些时候这些荷兰人也很可能会离开宝岛。 毕竟在无力保证航行安全的情况下,这些红毛鬼子也不会再傻到坚守一个没了作用的要塞。 不过终归是没有驱赶荷兰人离开宝岛,所以郑芝龙也不得不下令继续前进,否则他也无法向陛下交代。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看上了那两座要塞里的物资。 身为整个东印度公司在附近十多个国家的中转站,显然这两座要塞里会有非常丰厚的物资。 如果他将这些物资敬献给朝廷,不更能表现出他的对那位英明的君王,无上的敬意嘛? 如此不才不辜负朝廷对他的任命嘛? 与历史中不同的是,崇祯并没有经商的头脑,所以对于沿海的财富根本就看不到,也不懂一个宝岛会为大明朝带来多大的财政支持。 可现在的朱由检,已经成功的表现出了他对宝岛的重视,以及对财政的在意。 尤其是两人的详谈中,朱由检那种对宝岛未来的定位和发展,更是无不让这位海盗王心存敬佩。 在这种情况下,显然郑芝龙也会做出聪明的选择,不敢真的一毛不拔,隐瞒他所有的战争所得。 甚至缴纳自己的战争所得,也成了必不可少之举。 轰轰轰…… 一艘艘战船破开海浪,飞速的向热兰遮和赤嵌城飞驰而去。 很快巨大的陆地,就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了郑军眼前。 第五十五章 攻打要塞 “启禀大人,红毛鬼子逃离的战舰已经可以确定是逃往了热兰遮要塞!” 旗舰上,郑芝龙收到了雷约兹的逃离方向,当即大手一挥道。 “传令,兵分两路,其余一路前往赤嵌城,一路随我进攻热兰遮!” 很快,在郑芝龙的命令下,庞大的舰队便兵分两路,直奔赤嵌城以及热兰遮驶去。 热兰遮和赤嵌城要塞皆位于现在的台南地区,两者互为掎角之势,可相互驰援。 不同于热兰遮要塞附近的水域较少,赤嵌城附近有两条河流,其一便是一鲲身和北线尾之间的南航道。 这里口宽水深,但有两艘敌舰防守,另一条是北线尾岛北端的鹿耳门航道,道口狭窄,水中淤沙,只有涨潮时方能通过。 荷军在那里虽然没有设防,但建有一座小屋,派一名伍长率6名士兵驻守。 听闻这个消息,郑芝龙也忍不住有些惊讶,他没有料到刚刚一战红毛鬼子居然没有战船尽出,反而还在赤嵌城留下了两艘战船防守。 不过事已至此,郑芝龙也别无他法,只能下令强攻。 同时,郑芝龙也带领另一支舰队插入了两城之间,切断两城之间联系。 与此同时,早在陆地上穿插过来的郑之豹,也已经带着手下精锐来到了热兰遮的背面。 热兰遮要塞虽然还没有彻底完工,可在高高的城墙上还是建起了五座碉堡,以及三座炮台。 “传令士兵,立刻安营扎寨,休息一晚后,由明天一早发起总攻!” 郑芝龙看着已经彻底昏暗下来的天色,加之也不能不顾手下将士的疲惫,所以在考虑片刻后,也只能选择了暂时休息。 却是一场海战过后,加上长途跋涉的来到热兰遮城外,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如今的时辰,更是临近了亥时末! “所幸此战打的及时,否则哪怕是在等一年的时间……恐怕都难以轻易取胜了!” 旗舰上,郑芝龙透过夜色中的明月,也看到了热兰遮的轮廓,眼神中透露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 如此要塞就像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巨兽,而这还是没有修建完成,若是修建完成…… 想到这里,郑芝龙已经不敢再去细想。 他不知道的是,在未来,他的儿子郑成功就曾多次在热兰遮和赤嵌城上吃瘪,直至准备多时,才经过千辛万苦的战斗收回了这两座要塞,并驱逐了这些红毛鬼子。 “大人,三大人趁着咱们在海上交战的时候,就已经带人准备好了,刚刚已经遣人来问,何时发动攻击!” “告诉他,明天一早,我就会让人炮击热兰遮,到时候让他从后面包抄,争取一举攻破此城,驱除蛮夷!” “是,大人!” 在这郑芝龙的要求下,手下的士兵也已经称呼他为大人。 只是因为还无法确认官职,又不能在称呼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所以对郑之豹也就改成了三大人。 对此,郑芝龙也没有多说,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过度时期罢了。 只要击败了这些红毛鬼子,到时候不仅是他,就是他这两位兄弟,也会有了官职。 这一夜注定是红毛鬼子的无眠之夜。 在郑芝龙的要求下,郑军也派出了近千人的队伍,整整一夜都在正面不断的骚扰要塞内的红毛鬼子。 或是是突然间的火炮齐鸣,或是突然就来了一阵锣鼓喧天,要么就是莫名的有千人上去一阵冲杀。 在红毛鬼子的高度紧张,子弹都已经上膛时,却又是冲到燧发枪的射程外,嘻嘻哈哈的退了回去。 一夜的时间,总是隔三差五的来上几次,甚至有几次为了保证达到骚扰的力度,这队士兵还特意真正的攻打了几次。 在留下十多具尸体后,才又退了回来。 这一夜可谓是给红毛鬼子折腾的不轻,也直接导致整个红毛鬼子都一夜双眼未合! 直至清晨天色大亮,再一次半真半假的佯攻中,又由假变真,彻底展开了总攻的序幕。 热兰遮始建于1624年,是一座最早真正意义上的堡垒! 162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占领了澎湖,以之作为东亚贸易的转口基地。 1623年,红毛鬼子又在「一鲲鯓」建立一座简单的砦城,而这就是热兰遮的前身。 1624年,在与明朝的军队激战了八个月以后,虽然总是取胜,但作为在外浮萍一样的荷兰人,还是和明朝达成协议,同意把设置于澎湖的要塞和炮台毁坏。 而于1624年转移至小琉球,明朝则不干涉荷兰对小琉球的占领。 荷兰人占小琉球以后,便大兴土木,在原来的砦城旧城址上重新兴建规模宏大的城堡「奥伦治城」orange,1627年以荷兰省名泽兰省,或译热兰省,改建命名为「热兰遮城」 zendia至1632年始完成首期堡底工程。当时这座城堡是荷兰人统治宝岛全岛和对外贸易的总枢纽。 也就是说,此时的热兰遮还没有彻底建造完成,而且不只是热兰遮没有建造完成,其实就是整个宝岛都还处于一种原始的状态。 整个热兰遮的周边都是原始森林密布,山脉更是横陈四方,无数水泽,河道交叉错涌! 可以说,除了热兰遮要塞周边的二三十米已经被清理出一片庞大的空地外,就再也没有人工的痕迹。 嗖嗖嗖…… 相对于红毛鬼子清一色的燧发枪,郑军更多的还是弓箭和大刀长剑。 箭矢飞射,漫天的箭雨铺天盖地,从天而降。 一声声怒吼,喊杀声震慑云霄,近千人从远处再一次冲杀而至。 与此同时,远在旗舰上的郑芝龙也大吼一声。 “火炮齐射!” 轰隆隆…… 连绵不绝的火炮震耳欲聋的响起,宛若晴天霹雳一样响彻天际。 一颗颗黝黑的铁弹,铅弹呼啸而至,在发出一声声闷响后,也纷纷落在了热兰遮的城墙以及碉堡上面。 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顿时间灰尘漫天,石子激射。 “开枪,立刻去报告雷约兹司令,咱们需要支援,需要支援!” 一座碉堡内,一名红发男子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出声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吼一声。 这一次与一夜的佯攻不同,以往就算是最长时间的佯攻,郑军也会在丢下十多具的尸体后,便如潮水般褪去。 只是这一次,郑军已经倒下了三十多人,可攻击依然没有停止。 并且伴随着炮弹的炮击,他们也已经有一名士兵阵亡,三人受了伤。 嘭嘭嘭…… 燧发枪清脆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伴随的却是一名名郑军的士兵相继倒下。 可就算如此,郑军的士兵也依然在顽强的冲杀,尤其是紧随其后出现的一支士兵,更是让红毛鬼子的指挥官脸色一变。 是梯队,足足近千人扛着梯子,手持刀剑悍不畏死的冲杀了过来。 而一旦让这些人登上城墙,那便是他们的末日之时! 第五十六章 双线开战 “司令官阁下,我不同意立刻出兵支援,咱们热兰遮除了临近海河的方向已经彻底打通道路,其他三方都是原始丛林,这些该死的海盗很可能是在佯攻,在从其他方向突破我们堡垒的防御!” 热兰遮的会议室内,五名红毛鬼子坐在一起,相互之间早已经争执的面红耳赤。 其中三人赞同立刻支援正被攻打的碉堡,而另外一人则是持反对意见。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担心这是郑军的佯攻,担心郑军会从其他三个方向发动总攻。 说话间,几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这次的总指挥官,司令雷约兹的身上。 雷约兹端坐主位,眉头紧锁不曾有半点舒展,可见他也知道现在的严峻情况。 “司令官阁下,他们防守的地方是我们的门户,如果门户有失,咱们都……” “好了!”突然,雷约兹打断了几人的争执,目光在四人身上缓缓掠过,直到片刻后才下定决心,坚定道。 “蓝字尔说的没错,咱们的门户绝不能有失,否则咱们都无法逃脱被俘,或者是被杀的结局。” “司令官阁下……”劝说的红毛鬼子还要再说,但却被雷约兹一声冷喝制止。 “好了,传我命令,立刻调遣二百名士兵以及五百名奴隶前去支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其他三面都是原始丛林,我们无法穿越,所以我相信他们也无法穿越原始丛林偷袭我们!” “何况,我已经留下了一百士兵负责机动,真有问题我相信凭借咱们英勇的士兵,也一定可以轻易的打败他们!” 荷兰人在整个宝岛也只有九百名士兵,以及近一千人的奴隶。 在先后抽调三百人参与海战后,也只剩下近百人逃了回来。 而剩下的七百士兵,则是热兰遮驻守了四百人,赤嵌城驻守三百人,奴隶热兰遮六百,赤嵌城四百。 其实这些人数已经不算少了,须知此时的东印度公司也不过才一万多人,而在最巅峰的时期,也只有两万五千人左右。 而宝岛的东印度公司,在最高峰的时候也只有两三千人,并且还是在近十年后才会达到这个高峰。 旗舰上,郑芝龙看着已经开始攀爬的士兵,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淡淡笑容。 因为他知道,凭借近战,己方才是对面的祖宗,所以只要冲上城头,就可以提前庆贺这场战役的胜利了。 嘭嘭嘭…… 突然间,一声声迷离的燧发枪声传来,在郑芝龙的视线中,只见已经快要冲上城墙的士兵,也纷纷应声从城墙上跌落。 与此同时数百名手持燧发枪的红毛鬼子,也瞬间出现在整个郑军的视线之中。 一瞬间,郑军就出现了严重的伤亡,无数士兵从城墙跌落,或者是成片的倒下。 粗略一看,就有百人之多。 汹涌的攻势也为之一顿,待郑军再次组织进攻的时候红毛鬼子也早已经站稳了脚跟,有序的对士兵发动了攻击。 “立刻炮轰城墙,为士兵们提供火力掩护!” 刚一出现的笑容,也瞬间消散,可郑芝龙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沮丧和愤怒,反而非常平淡的下令道。 “还有,立刻发信号弹,让芝豹带人攻城!” “是,大人!” 一声令下,瞬间又是百炮齐鸣,轰隆隆的声音中,红毛鬼子刚刚打起来的的气势也不禁为之一顿,纷纷抱头躲避。 直到炮火停止,才发现郑军又已经冲了上来。 嗖…… 突然间,天空中一颗巨大的红色火球出现,这也让正躲在远处丛林中的郑之豹精神为之一震。 随即便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好,终于要让咱们上了!” 大笑过后,郑之豹的神色又瞬间一整,随即大手一挥道! “兄弟们,都跟我杀啊!” “杀啊……” 怒吼一声,草丛中顿时间便是无数人影从中冲出! 这些人拿着梯子,手持刀剑,嗷嗷乱叫,宛若下山的猛虎一样,横冲直撞。 从丛林杀出,距离热兰遮只有三十米左右,距离虽说不远,但却有一条壕沟存在,阻挡了郑军的脚步。 不过终归是红毛鬼子人少,在这方他们只有十多人防守,看着突然间出现的黑压压人群,也不由得纷纷面色大变。 其中一人,更是连忙敲响了立在城上的大钟。 铛铛铛…… 钟声在整个热兰遮的上空响彻,会议室内的雷约兹面色瞬间一变,连忙从会议室走出,正好撞见了迎面走来报信的士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警钟会响?” 粗鲁的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领,雷约兹面色难看的嘶吼一声。 “尊敬的司令官阁下,是后面城上的士兵敲响了警钟,如无意外,应该是他们也受到了攻击!” “怎么,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穿越那无尽的丛林,并出现在那里的?” 雷约兹犹自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双目呆滞的看着士兵,所幸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所以也仅仅只是瞬间,他便恢复过来,急忙下令道。 “立刻让机动部队前去支援,我会从前方调遣士兵过去的!” “是,司令官阁下!” “等等!”还不等士兵离开,雷约兹又忍不住低吼一声,“你快去查探情况,我要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 “是……” 杀…… 郑之豹一声怒吼,手持大刀居然仅凭一人之力,就扛着一个云梯跳跃过了壕沟,随即在枪声中将云梯驾好,毫不犹豫的向上爬去。 郑之豹脾气火爆,但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在郑芝龙的发家中,他也一直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每当战事,必将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其实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作风,所以他带领的郑军,向来也都是最勇猛的一支。 嘭嘭嘭……稀稀拉拉的枪声时不时的响起,虽然有不少郑军倒了下去,但却根本阻挡不住郑军的冲杀的脚步。 不过片刻间,就在郑之豹的带领下,已经有二十多人架着云梯爬上了城墙。 尤其是郑之豹,犹如猿猴行走丛林,身手灵敏不凡,手臂轻轻一带,便是两米多的高度浮于脚下。 嘭…… 一声枪响,一名郑军士兵瞬间从城墙跌落了下去,但紧随他之后的士兵又迅速跳上了城墙。 嘭嘭嘭…… 连续不断的枪声,很快就带走了一名名郑军的士兵,而郑之豹也敏锐的感受到了危机,急忙侧身躲避。 但还是有一股剧痛在他的身上猛的传来,让他瞬间就变得狰狞无比,宛若深渊中的恶魔一样,盯向了那名开枪的红毛鬼子。 第五十七章 兵工作坊 “杀!” 一声怒吼,郑之豹丝毫不顾左臂上的伤势和疼痛,一把大刀瞬间从上劈下,直奔那名红毛鬼子的脖颈劈去。 这一声怒吼,就像是总攻的号令,位于他身后的士兵也纷纷奋起冲杀。 眨眼间,就有百名士兵冲上了城头,与红毛鬼子展开了近身厮杀。 唰…… 刀光划过,一颗硕大的头颅瞬间倒飞而出,无头的尸体也缓缓迎风倒下。 郑芝豹随手一抹脸上喷溅的血液,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露出,犹如真正的恶魔一样,让人不禁在心底冒出寒意,望而生畏。 杀…… 这一切不过都是发生在瞬间,郑之豹一抹脸上血液,便是再次持刀劈砍冲杀了起来,整个人宛若人形巨兽一样冲进了敌群。 并且很快就突破了城墙上的防守,杀进了碉堡之中。 嘭嘭嘭…… 突然间,一阵阵密集的枪声传来,目光看去却是红毛鬼子的援军终于姗姗来迟。 “放箭!” 郑芝龙找到掩体隐藏,随手一挥后,自有后登上城墙的弓箭手还击。 嗖嗖嗖…… 箭雨飞起,夹杂着无数子弹,顿时间双方都有十多名士兵仰面而倒。 “兄弟们,跟我杀啊!” 等到红毛鬼子一轮射击过后,郑之豹也瞬间从掩体后一跃而起,大呼一声后,便是再次带头展开了殊死冲锋! 眨眼间,郑军一百多人就在郑之豹的带领下冲出几十米的距离,眼看距离红毛鬼子越来越近,荷兰士兵也不由得再次发出了一轮射击。 伴随着嘭嘭嘭的枪声,箭雨也如约而至,一时间双方又是互有死伤。 而冲杀在最前方的郑之豹,却居然毫发无伤的手起刀落,砍翻一名红毛鬼子。 杀…… 震声一喝,顿时间杀声四起! “开炮!” “开炮!” “开炮!” 郑芝龙手臂挥舞,不断的怒吼,随即就是一轮轮毫不停歇的炮雨倾泻而出。 “大人,不能在打了,再打下去咱们的家底就要打没了!” 一名郑家亲信,也是十八芝中的一人不禁在无尽的炮雨中奔至郑芝龙面前劝阻。 郑家是白手起家,不同于荷兰人有着整个东印度这种打家劫舍的公司作为依靠,可以有数不尽的钱财,弹药供给。 郑家的弹药却是一点点的积累,以及对外购买来得。 说到底就是他们所储存的弹药,根本就无力支持他们长时间的炮击热兰遮。 而像现在这样的炮击,顶多再有一个时辰,这一次所带来的弹药就将会消耗殆尽。 并且这一个时辰的弹药,已经是整个郑家弹药的一半之多。 “传我命令,继续炮击!”郑芝龙只是淡淡的看了那名亲信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冷漠无情的双目继续注视着热兰遮城,直到命令下达并得到履行之后,才缓声笑道。 “怕什么,如今本官背靠朝廷,莫说是一次这样的炮击,就是再来两次,三次又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郑芝龙才突然双眼一亮,因为就在他的视线之中,一道火红的信号突然间升空而起。 转而连忙看向那名亲信道:“去传我军令,所有快船全部登岸,对热兰遮发动总攻!” “是,大人!”这名亲信在听到郑芝龙那毫不在意炮弹的话语,突然就在心中莫名得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可随着军令下达,他也来不及细想,便连忙转身去传令。 火红的信号弹尤为醒目,他自然也看到了三大人取得胜利的消息。 铛铛铛…… 清脆的声音响彻热兰遮,只见无数大小不一的帆船纷纷向码头和岸边驶去。 随着一队队士兵的登录,一场收复战争的总攻也彻底展开。 ……………… 京城外,某座设在山坳内的兵工作坊! 朱由检在出示了令牌后,就被值守的士兵允许进入其中。 第二次,这是朱由检穿越以来的第二次出宫。 不同第一次朱由检的肆意闲逛,这一次他是目的非常明确的直指工部的兵工作坊。 所谓的兵工作坊,实际上就是一座兵工厂,生产的器械也是以兵工为主。 这座兵工作坊不小,约有十亩地大小,若是从远处看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多会将这里当做是一个庄园。 一行四人,分别是朱由检,王承恩,以及田尔耕和他带领的另外一名锦衣卫侍卫。 四人踏入庄园,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就出现在几人的眼前,小道幽深,直通远处。 目光所及之处,还有一座非常巨大的仓库建立。 而在仓库的左右两侧,便是六个排列整齐的院落,及房屋。 “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朱由检的双眼闪烁着光芒,他倒是要看看这明朝的兵工厂,是个什么模样。 在朱由检的命令下,一行四人缓缓前行,时不时有路过的匠人,也只是平淡的看了他们一眼,便交错而过,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只不过渐渐的,朱由检的神色却越来越变的阴沉。 因为凡是他所见匠人,皆是穿的破破烂烂,就像是应了那句话一样。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要不是在兵工厂里见到,而朱由检又见过流民的话,看着这般穿着,哪里像是匠人? 分明就是外面的乞丐,流民啊! 而且这些匠人,也一个个目光无神,好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一样,其最主要的原因更是老龄化的问题。 一路所见的匠人,约有七八人,但只有一人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其他匠人看上去都不低于五十。 “你去打听打听,问问这些匠人,为什么此地年轻人这么少!” 朱由检扭头向一侧的田尔耕吩咐道。 “是,微臣这就去办!” 田尔耕低声应了一句后,便是急忙转身离去。 田尔耕办事能力不错,不过一刻钟左右就已经返回并为朱由检带回了准确的消息。 “你是说,这些匠人都在找门路想要让家人脱离匠籍?或是直接隐瞒家人的情况,只为让家人在外面工作?” 朱由检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在大明一朝,除了所谓的公爵以外,还有很多职业也都是世袭罔替,如军人,匠人这些。 因为其祖辈是匠人,所以后人也都会直接被冠以匠籍! 外人想要成为匠人困难,可同样的是,这些匠人想要脱离匠籍也一样困难无比。 第五十八章 徐光启 “是的陛下,要不要微臣带人仔细去查查?” 说这句话的时候,田尔耕的声音中带着阴森的意味,可见这种隐瞒匠籍的行为,让田尔耕觉得,这些人就该付出隐瞒的代价。 却不想朱由检只是平静的摆摆手后就不在言语。 正所谓人挪活,树挪死,人都活不下去了,又有几人还会傻傻的让子女继续走自己的老路? 身为一个过来人,朱由检很能理解这些匠人的想法。 只是理解归理解,这种事也是必须要解决的,否则长此以往的下去,必将会对工匠一层造成巨大的问题,对将会是朝廷的一大损失。 想了想,朱由检才又转头向田尔耕问道“对了,你没有问他们前不久朝廷下达的旨意嘛?” “朕如此重视他们,甚至为了他们都不惜与百官起了争执,他们就不知道朝廷的决心嘛?” “回禀陛下,微臣问了,只是……” 看着突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的田尔耕,朱由检一声冷喝:“说!” “是!”田尔耕突然跪倒在地道:“启禀陛下,据微臣询问得知,他们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旨意,只是……只是他们信不过朝廷!” 嘶…… 朱由检闻言,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不知,还可以解释是那些人传达不到位,可既然知道都信不过朝廷,这就是根本上出现了问题啊。 长此以往,必将是国将不国的情况,试问这天下人都不在信你,你还有何威信可言? 那是彻彻底底的烂在了根子上啊! 吱吖一声,从外面看守的王承恩突然推门走了进来,道! “陛下,工部尚书徐光启到了!” “他怎么来了?” 朱由检皱着眉头看了王承恩一眼,才突然反应过来,应该是进来时出示的令牌事,被值守的士兵禀报了上去。 毕竟一个能拿着陛下令牌的人,绝不是小人物,他们也不敢不向上面汇报。 想到这里,朱由检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随即摆手道。 “去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王承恩恭敬一礼后,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时间不长,当房门再次打开时,徐光启的身影就映入朱由检的视线之中。 “陛,陛下?”徐光启微微一愣,他只是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人持陛下的令牌来了兵工作坊。 身为工部尚书,既然有陛下的人来了,他自然要前来看看。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手持陛下令牌的人,居然就是当今陛下,朱由检本人。 徐光启微微一愣后,便立刻跪拜行礼。 “微臣徐光启,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朱由检的面色有些不好看,随意摆摆手就让徐光启起了身道。 “徐大人,朕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想不到我堂堂大明朝的匠人,居然都是五十多岁的人顶在那里工作,真不知是我大明无人了,还是因为你们太无能了!” “陛下!”刚刚站起来的徐光启,甚至都来不及问一句陛下您怎么出宫了,便是被这一句话吓得再次跪倒在地。 急忙出声解释道:“陛下明查啊,微臣刚刚上任就已经在着手整治,并不断地宣扬陛下恩旨之事,只是,之事目前还效果不佳……” “好了,朕不想听这些解释,既然你说你在整治,那朕就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以后,朕要看到这些兵工作坊必须都步入正轨!” “是,微臣遵旨!” 随着朱由检吐口不在追究,徐光启才缓缓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陛下之威,日渐甚重,让徐光启这样的老臣也不由得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走吧,随朕去看看这兵工作坊的情况!” 朱由检缓了缓后,才突然说道。 对此,徐光启自然是不敢再反对,甚至是想要询问陛下出宫一事的他,这会也都被他给抛在了脑后。 片刻后,在几名工部主事和徐光启的陪同下,朱由检也开始了自己第一次兵工作坊的视察工作。 众人行至一间占地庞大的房屋面前,不想徐光启却突然止住了步伐,面露为难之色的看着朱由检道。 “陛下,要么咱们还是去别的作坊看看吧,这里,这里实在是有些有碍观瞻!” “有碍观瞻?”朱由检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仔细看了徐光启一眼,却发现徐光启眼神明亮,神色自若。 倒不像是有意隐瞒的样子。 沉吟片刻,朱由检才笑道:“都是朕的子民,有什么有碍不有碍的。” “走吧,随朕进去看看!” 听到朱由检这么说,徐光启欲言又止后,还是点了点头。 至于几位工部主事,则是相视一眼后,都没有言语。 他们这些主事,实际上就是管理着这一座作坊,甚至品级还不到八品,自然不敢在皇上的面前胡乱言语。 说话间,众人也终于来到了最大的作坊前,朱由检左右简单看了一眼,发现这个作坊实际上与后世的工厂非常相像。 简单来说,这个作坊就是以青砖筑成的工厂。 整体高约三四米,长约二十多米,宽有七八米。 一个典型的长方形建筑,以及门前竖立的两扇实木大门。 “开门吧!”徐光启招呼一声,立刻就有两人上前推动大门,随着吱吖吖的木头摩擦声,两扇巨大的木门也被缓缓推开。 轰…… 随着大门的打开,一股炙热的热浪也瞬间扑面而来,只让站在门前的朱由检都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又随即皱了皱眉头。 “陛下!”徐光启也感受到了这股炙热的热浪,不由得扭头看了陛下一眼,发现陛下只是在皱眉,便略做犹豫后出言询问了一声。 此时的热浪扑面而来,让早已经适应了寒冷的朱由检,也感到一阵阵难受,这种感觉就像是从最寒冷的冬季突然走进了炎热的夏天一样。 这也让站在一侧的徐光启看的分明。 却不想朱由检闻言,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便当先向作坊内走去。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刺耳而又富有节奏,伴随着炙热的温度,不断的传入众人耳中。 朱由检迈步前行,身后则是跟随着王承恩以及田尔耕,一侧则是徐光启的陪同。 行走数步,眼前的情景也瞬间一变,让朱由检看清了热浪以及叮叮当当的声音来源。 直到此时,现代工厂和古代的作坊的区别,才被彻底体现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 作坊管事 喝…… 喝喝喝…… 一声声怒吼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只见一名名体型壮硕的汉子,正不断的抡锤砸击着面前的铁石。 嘭嘭嘭…… 沉闷的响声不断的响起,另一侧则是一座座巨大的火炉,里面是不断被融化着的铁石,亦或者是铁块。 一个个同样是身材魁梧的男子,此时也在不停的拉扯着巨大的风箱,提升着火炉内火焰的温度。 看到这里,朱由检才知道,徐光启所说的有碍观瞻是什么意思。 却是因为作坊内的温度太高,很多匠人都仅穿着一件刚刚过膝的短裤,而更有甚者,甚至是只穿了一条才裹住重要的部位短裤。 这一点,在古代人看来,确实是有碍观瞻,为文人士子所不容。 “快去通知他们,让他们把衣服都穿戴整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徐光启站在一旁,虽然有些担忧这些匠人的身体,但想到陛下就在这里,也只能忍痛下令。 “是,大人……” “免了吧,都是我大明的有功之人,在这等炎热的地方,就不必再意这些了!” 朱由检摆摆手,制止了那名主事的行动,反而笑道:“看看这些匠人,这才是我大明儿郎该有的样子嘛!” “铁血,雄壮而不失风度,走吧,继续陪朕走走!” “是,陛下!” 徐光启不像其他文臣,他能够接受西夷的文化,就证明他的思维逻辑更趋于实际。 所以在见到陛下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夸赞这些匠人后,他也不禁对这位年轻的帝王有些刮目相看。 毕竟以大明的风气,这等有碍观瞻的事情,若不是开明的帝王,还真无法接受。 说话间,朱由检也不顾徐光启的胡思乱想,已经踏步向前,而他们这群不速之客,也很快就被一名年轻的男子看在了眼里。 尤其是人群中的徐光启,稀少的发梢,斑白的发际,以及那正二品的官服,无一不是在证明着此人就是工部尚书,徐光启。 年轻男子二话不说,立刻就喊来了一名匠人,并连忙让匠人搬来几个木墩道。 “快去随我将这几个木墩给几位大人送去。” “这……”匠人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徐光启等人后,挠了挠头道:“管事大人,那些可都是天官一般的人物,咱们这么过去会不会……” “哎呀,你个蠢蛋,亏你到了现在还是个普通的匠人,就你这不会办事的样子,怕是你一辈子下来也都是匠人了。” 青年伸腿轻轻踢了那个憨厚的汉子一脚,力气不大也无恶意,倒是让汉子点了点头道。 “那你走前面,我跟着你走!” “你啊,要不是看在你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才不拉着你……” 说到这里,青年也看到了朱由检等人越走越近,再也顾不得训斥憨厚的汉子,连忙伸手一拉道。 “快跟我走……” 说话间,他随手便拿起两个木墩,又让憨厚的汉子拿了两个,如此两人才一前一后,直奔朱由检等人快步跑去。 “站住,干什么的?” 突然一声轻喝惊醒了正在看着匠人砸击铁块的朱由检,寻声看去,便发现是那名负责保护他的锦衣卫正拦在两名年轻的男子面前。 这两名男子年纪相同,只是身材却有很大的差距,一人如同那些匠人一样,身材魁梧壮实,一人则是略显单薄。 “这这这……” 锦衣卫的气势之强,又岂是一般匠人能面对的。被冷不丁的一声怒喝,只让那激灵的青年都忍不住心中一颤,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大,大人……”青年被锦衣卫的气势所慑,正要回答的时候,一旁的徐光启也收到了主事的汇报。 转而向朱由检轻声解释道! “陛下,这两人都是作坊的匠人,那个瘦一些的还是这个作坊的小管事!” 朱由检一听是作坊的匠人和管事,想到既然不是歹徒,那就没了问题,所以一挥手道。 “既然都是作坊的匠人,那就让他们过来吧!” “是!” 锦衣卫恭敬应了一声,随即身形一动,让到了一旁。 却不想激灵的青年在看到这一幕后,眼珠居然滴溜溜一转,便是突然拉着身侧好友连忙跪倒在地。 青年更是口呼万岁道:“微末小官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这一声的声音虽然不大,可还是引起了周围一些正在看向这里匠人的注意,眼见这一幕后更是不由得都心中一惊,将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朱由检。 “哦……”朱由检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会被人给看破,随即便饶有兴致的看向用微末之臣来形容自己的青年问道。 “你见过朕?” “启禀陛下,小人没有见过!”青年眼见自己猜对,心中也忍不住一松的同时,又突然兴奋了起来,连忙纳头拜着回道。 扭头看了一眼青年拎来的木墩,朱由检也来了兴致,随手让王承恩几人将木墩拿来放好后,这才缓缓坐在了木墩上,并转头看向徐光启道。 “徐大人,就别站着了,都坐下吧!” “是,陛下!” 徐光启低头看了一眼脏兮兮的木墩,心中虽然有些抗拒,可见陛下都坐下了,他也只好虚着半个屁股坐在了木墩上。 “说说吧,既然你没有见过朕,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启禀陛下,家父以前也是工部的官员,所以小人记得尚书的官服,刚刚见到尚书大人都以陛下为主,所以就猜到了陛下的身份……” “以前也是工部的官员?那现在令尊就不是了嘛?” “这……”青年小心翼翼的看了徐光启一眼,却不想徐光启的脸色顿时一黑,直接训斥道。 “你看本官做什么。陛下在问你话,如实回答便是!” 此时的朱由检,也不禁对这个青年暗暗夸赞了一声,刚刚那个眼神哪里是询问徐光启自己该不该说? 分明就是故意做给朱由检这个皇上看的。 可以说,他这个样子一做出来,徐光启别说他不想隐瞒,就算是他想隐瞒也不敢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说,别耍你的那些小心计!” 朱由检轻轻一笑,毫不在意的催促一句,也让青年的脸色出现了一抹尴尬的神色。 这才连忙将自己父亲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六十章 人才 青年名叫梅东,其父梅闯曾因手艺精湛,所以从年轻时就一路被提拔,直至天启五年的时候,就已经当上了工部员外郎一职,一个从五品的官员。 可好巧不巧的是,在天启七年的时候,因为工部高层得罪了魏忠贤,而他父亲又因为这件事,受其连累就丢了官。 说起来,他能进入作坊也是因为他天生匠籍的身份,而能做到这个小管事,其中也不无他父亲的关系。 只不过用青年的话说,他的手艺也非常不错,得到了他父亲的真传。 “好,既然如此,那朕倒要考究一下你了,若是你手艺确实精湛,朕就信了你之言,会让人彻查你父亲之事,若你父亲确实是被冤枉,朕就为他官复原职。” 青年听到朱由检的保证,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容,然而朱由检却摇摇头提醒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如果你手艺不精,那就说明你所言皆是虚假,朕不仅不会让人彻查,反而还要治你的罪,你可愿意?” “启禀陛下,小人愿意!” 青年没有半分迟疑,便是激动的连连磕头道。 “好,说说你最拿手的手艺吧。” “小人和父亲学的是制作鸟铳,以及三眼铳,对火炮也略有涉猎,不过真正拿手的还是以鸟铳为主。” “哦?”说实话,听到这话朱由检也不禁吃了一惊,要说他现在最缺少的人才,还真就是火器方面的。 不想今天居然就碰见了一个。 不过火器制造太过麻烦,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朱由检略做沉思后,便看向田尔耕命令道。 “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派人给他所有需要的材料,不许让人打扰他,也不许让他在制造完成前离开半步,直到他完成后便立刻禀报朕。” “是陛下,奴婢遵旨!” 田尔耕闻言,连忙从木墩上站了起来,又跪倒在地接旨道。 转头朱由检又看了一眼整个作坊,发现整个作坊的匠人都在注视着自己这里,这才拍拍手起身道。 “召集所有人,朕有话要说。” 随着田尔耕带着青年两人离去,徐光启也开始召集这个作坊的匠人集合起来。 片刻后,发表了一番洋洋洒洒的演讲以及鼓励后,朱由检才在徐光启等人的陪同下,先后又查看了其他几座作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经过其他几座作坊的查看后,朱由检才对那个青年又有了不少好感。 因为整个兵工作坊,只有青年管理的作坊最苦,也是最忙碌的。 反观其他作坊,总会有一种消极的情绪和躲避偷懒的情况出现。 “走吧,咱们回宫吧!” 两个时辰以后,朱由检带着除了田尔耕以外的几人出现在兵工作坊外的大道上。 此时的朱由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徐光启,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兵工作坊。 每一个作坊他都激昂演讲了一番,至于最后的结果如果,那就不得所知了。 所以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一个好的管事之人,而目前来说,在朱由检看来,那个梅东就是最佳的人选。 ………… “南雄侯一事最近怎么样了?” 夜,朱由检伏在御案上批阅着奏折,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了从侧门进来的王承恩。 这才让他突然想起了,关于南雄侯一事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才随口问道。 “启禀陛下,南雄侯一事还在审理之中!” 刚刚从外面回来走到朱由检身后一侧的王承恩,连忙恭敬的答道。 这件事,他虽然没有参与,可也从田尔耕等人那里听到了消息,所以对南雄侯一事,格外的关注。 “审理?”朱由检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御笔,不解道:“这件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怎么还在审理?” “去传旨田尔耕,让他细查此事,朕倒要看看是不是有徇私枉法之人从中作祟。” “是,陛下!”王承恩应了一声后没有离开,直到朱由检再次低头准备批阅奏折时,才缓缓开口道。 “陛下,田大人就在外面求见!” “哦?”缓缓抬起头,朱由检皱了皱眉头道:“这么晚了,他来宫里干什么?” “算了,让他觐见吧!” “是,陛下!” “传田锦衣卫指挥使尔耕觐见!” “微臣田尔耕叩见陛下,陛下……” “好了,那些虚礼就不要说了!”朱由检摆摆手制止了田尔耕的山呼万岁! “说说吧,这么晚入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启禀陛下,微臣听闻今日有大臣聚集商议明天早朝,要以祖制之名弹劾李邦华和樊旺招收流民一事,因事关重大,所以微臣特来禀报陛下!” 锦衣卫掌监听,所以能听到一些消息并不意外,而这也是当初老朱成立锦衣卫的真实目的之一。 听到这个消息,朱由检没有太大的惊讶,因为早在他同意樊旺去招收流民时,就已经猜到了会有今天。 只是没有想到,他将樊旺带领的队伍安排进御马监,居然都被这些闲着没事干的大臣听到了消息。 “嗯!” 点点头,朱由检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从一摞子厚厚的文案中找到一张白纸,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张白纸上清晰的写出了十二个大字,分别是吏部,户部,兵部,礼部,刑部,以及工部十二个大字。 并且在这十二个大字上面,其中的兵部和工部四个字都被朱由检用红笔划了圈。 低头沉思片刻,朱由检提笔又在刑部上面划了一个圈,随即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字! 天下六部,吏部是掌管天下官员升迁罢免的部门,此部权利之大一直被称之为是六部之首。 只不过在官员升迁与否决上面,朱由检一直都掌握着主动权,可以说他完全可以同意吏部的申请,也可以拒绝吏部的安排。 所以有些时候,朱由检并不是太过在意这个吏部的职权。 反观户部,是一国之财政,只是如今的户部财政已经是赤字一片,一年到头的税收都不够这天下人用的。 所以相对于这个看似实权很重部门,朱由检却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刑部上面。 第六十一章 弹劾李邦华 刑部,大理寺,左都御史这是三司会审的程序。 可若不需要三司会审,那么其审理的问题就需要落在刑部上。 如此一个掌管着审讯,稽查等职责的部门,显然更加适合目前的朱由检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想到这里,朱由检突然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田尔耕道。 “这次刑部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启禀陛下,据微臣查明,这次刑部有六人参与了明天的早朝!”田尔耕不知道陛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单单将刑部拿出来询问。 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并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名单的纸道。 “陛下,这些都是今天聚集的大臣名单,明天朝会这些大臣都会出言弹劾!” “算了,名单朕就不看了!” 朱由检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弹劾而已,他又不是没见过? 何必大惊小怪? 至于是一个人还是十个人,亦或者是一百个人,其实总体说来不用想都能知道! 毕竟不提是明末,就是明朝这样的事情也都不少。 不顾田尔耕诧异的眼神,朱由检冷声下令道:“不过都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朕允了他们,他们才是弹劾,朕若不允那便是乱吠的犬罢了!” “你回去后,立刻给朕查一查参与这件事的刑部官员,朕要知道他们有没有违法乱纪的情况,有没有收受贿赂,私相授受的事情!” “是,微臣遵旨!” 田尔耕听到朱由检的话后,也是心中一跳,他惊恐的发现陛下这番态度,分明又是在搞什么大的事情。 “对了,关于南雄侯的事情,顺天府那里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朕听说还在审讯当中?” 朱由检放下御笔,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投向田尔耕问道。 “启禀陛下,这件事微臣一直都在跟进!”田尔耕闻言连忙出声道:“经过微臣这段时间的跟进,微臣发现顺天府尹孙世祯还不知晓此事,当时南雄侯等人被带至顺天府衙门,就被府丞接管!” “而且此人接管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两位受害女子,希望她们不在追究,并且还多次威胁……” “只是因为两名女子没有妥协,所以此事才会一直拖延。” “顺天府尹孙世祯在干什么,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他还一无所知?” 敲击御案的手微微一顿后,朱由检又问了一句。 “启禀陛下,孙世祯大人因为公务繁忙,下面又有人故意隐瞒,所以才一直没有发现。” 田尔耕非常客观的为孙世祯解释了一句。 孙世祯贵为顺天府尹,一天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所以真出现察觉不到的情况,倒也正常。 而田尔耕的话,其实也就是再说孙世祯这个顺天府尹并没有出现在此案之中。 也就是说孙世祯在南雄侯这件事上,并没有徇私枉法。 朱由检闻言,也就不在多想,既然孙世祯无事,那他也没必要再追着不放了。 “传旨吧!” “即刻命令孙世祯彻查此案,必须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是,奴婢这就去办!” 王承恩听到传旨二字,立刻就从背后走了出来,朱由检说完后才连忙跪拜应诺道。 “去吧,今天你做的不错,让朕提前有了准备,下去后自行到王承恩那里领赏吧!”朱由检看着田尔耕,毫不栗色的夸赞了一句。 “微臣多谢陛下,这些都是微臣该做之事,微臣不敢请赏!” 田尔耕心中一喜,脸上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连忙拜倒在地道。 只是朱由检却又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朕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滚吧!” “是!” 随着田尔耕退出乾清宫,朱由检也缓缓闭上了眼睛,暗道一声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今天聚集的大臣,与其说他们是为了祖制,还不如说他们是为了自己。 因为按照历史的发展,伴随着李邦华的大力整顿军备,他也会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也就招到了百官的弹劾。 而当时的崇祯也在力保了几次李邦华后,便彻底放弃了。 这也致使了刚刚有了些许战力的京营,也再一次被打回了原型。 可以说明末之所以会亡,虽然很大的原因是天下大势的关系,但更多的问题,其实还是出在了崇祯这个人的身上。 崇祯此人,空有大志,而无大智! 除了任劳任怨以外,就再无一点可取之处。 比如在李邦华一事上,他如果能够坚持到最后,也许未来的战场上就不是只有勇士营这么一个能打的部队,而是又多了一个人数更多,实力更加强大的京营。 须知,仅仅只是一个勇士营就为崇祯续命两年之久,如果在加上整个京营呢? 摇了摇头,朱由检不想在去琢磨自己前任的那点事。 只能说前任就像是他的指路明灯一样,让他可以更坚定的选择出对的路。 所以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不能舍弃掉李邦华,做出那种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来。 夜,渐渐已深,随着王承恩将旨意传给孙世祯,这位顺天府尹才知道自己的治下居然还出了这样的事。 二话不说,孙世祯就立刻组织人手,开始了连夜突审南雄侯,并对相关人员也逐渐传召询问。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随着时辰到来,孙世祯也随着文武百官缓缓走进了太和门。 只是一路走来,孙世祯却惊讶的发现,今天的百官中居然少了几道身影。 仔细想了想,才发现少的那些人,居然都是刑部的人。 摇了摇头,随着已经踏进太和门,百官跪倒,孙世祯也无瑕在继续多想,与众人同时山呼万岁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山呼万岁后,朱由检才面无表情的抬抬手。 “都起来吧!” “谢陛下!”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王承恩在朱由检的示意下,立刻站出来轻喝一声。 “陛下,微臣有事要奏!”人群中,随着王承恩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大臣缓步从中走出。 朱由检看着此人,一股信息立刻涌入脑海! 此人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出身,如今已经身居礼部左侍郎的职位。 礼部再现代看来可能是一个没有太大权势的部门,可实际上在重视礼仪的古代,礼部的地位简直就是举重若轻。 而这一点,仅从大明一朝的阁老,首辅大多数都是从礼部尚书升上来的就能看出一二。 所以此人的地位,在朝堂之上一样是举重若轻。 “陛下,微臣要弹劾李邦华违反祖制,不顾军伍制度,招收流民为军一事!” 第六十二章 杀一儆百 啊…… 啊啊…… 锦衣卫的诏狱内!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地在牢房中响起。 十多名三十多岁至五十多岁的官员,此时也分别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中,接受着锦衣卫的折磨。 牢房外,田尔耕面色焦虑的走来走去,一双眼睛更是时不时的看向牢房之中。 啪…… 狠狠的一鞭子抽去,被打的官员顿时又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说,你家中的金银都是哪里来的,若是不说就休怪我们给你上大刑了?” “呸,老夫堂堂正正,又岂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可以诬陷的,有什么本事大可使出来便是!” 被鞭打的官员一口唾液吐在了锦衣卫的脸上,桀骜不驯的表情尤为明显,也不断的刺激着锦衣卫那颗躁动的心。 “好好好,既然你如此强硬,那老子就要看看你能不能强硬到底了。” “来人啊,给这位大人上个大刑!” “是!”随着这位锦衣小旗的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两名锦衣卫抬来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这些刑具每一件都血迹斑斑,样式却又千奇百怪,可随着这些刑具的出现,那名官员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了下来。 锦衣卫的恶名就是出自这些刑具上面,可以说从开国至今,能扛过锦衣卫刑罚的大臣,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 “用刑!”一声冷漠的命令,很快牢房中的惨叫声就不可抑制的响了起来,与此同时这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其他的牢房之中。 “陈大人,我劝你还是直接说了吧,我们锦衣卫查过您的族谱,大人您可是地地道道的平民出身,以您的家世,在以您的俸禄,这三万多两的白银,可不好解释。” 另一间牢房中,一名锦衣卫的百户看着面前五十多岁的大臣,语气中不无讥讽的劝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官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们就算打死本官,本官也承认不出来!” 被询问的陈大人,眼神中不断的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凄厉惨叫,他的心也感受到了莫名的颤抖。 这些惨叫声,有轻有重,但无一不是表达着他们正承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询问的百户闻言,顿时咧嘴一笑,看似毫不在意的走到一旁坐下道。 “陈大人,我想你也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没有接到旨意,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你们这么多人用刑的,与其受苦我看您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的好。” “说不得,过后我还能帮你说说好话呢?” 百户审讯过的犯官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一双眼睛何其毒辣?又岂会看不出这陈大人的不坚定? 想到这里,百户看着明显已经有了动摇的陈大人,也不由得又加了一砝码道。 “对了陈大人,陛下还有一个旨意,不知大人您可有兴趣听听?” “什,什么旨意?” 陈大人这话一出,百户顿时就笑了出来,能问就说明他的内心已经破防了! 想到这里,百户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爬上如此高位的! 更不知陛下为何还要招收这样的人? 心中如此想着,但百户面色却丝毫不显,反而脸上的笑容还越发灿烂道。 “陛下有旨,凡是愿意坦白从宽的犯官,只要自愿返还所有贪污的金银,并有举报他人的功劳,皆会既往不咎!” “并酌情考虑,是否会继续重用!” 这一番话的信息量很大,也直接让本就意志不坚定的陈大人瞬间动摇了起来。 考虑片刻后,看向百户问道:“本官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陈大人,你认为凭借咱们陛下的英明神武,我敢假传圣旨嘛?”摇了摇头,百户笑道! “也许您不怕死,可我怕死啊,所以您大可放心!” 一颗心不断的纠结,看着百户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这位陈大人还是点点头道。 “好,本官愿意坦白和退回金银,也愿意举报他人,只是本官所知的事情甚少,还请百户大人过后一定要替本官美言!” “陈大人放心,您贵为刑部侍郎,以后若是得到陛下重用,说不得小人还要指着您美言呢!” “至于您知道的事情多少,那不还是陈大人您说的算嘛?” 意味深长的话,让陈大人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都是千年的狐狸,有些话自然不用说的太明白。 “大人,刑部侍郎陈志招供了,而且他也愿意举报其他人!” 片刻后,牢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那名负责审讯的百户连忙快步走到田尔耕的面前禀报道。 “好好好,陛下的旨意,本官总算是要完成了。” 田尔耕闻言,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拍大腿道:“快去审讯,并以他的举报为依据,突审其他犯官!” “是,大人!” 看着百户离去的背影,田尔耕也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暗暗自语道:“希望还能来得及吧,否则一晚上都没有完成陛下的交代,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 “陛下,李邦华任人为私,还招收流民为伍,此举有违祖制,狼子野心之举,若是不除,天道何在?祖制何在?还请陛下下旨严惩!” “启禀陛下,微臣附议,并弹劾李邦华党争伐异,排除异己……” “陛下,微臣也弹劾李邦华,还有樊旺……” “陛下……” 朝会刚一开始,就是狂风暴雨般的弹劾,看的朱由检神色不变,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同时按照记忆看去,也很快就发现了弹劾李邦华的居然不只是当朝大臣,居然还有武将,也就是大明勋贵的一派。 想到历史中对李邦华的评价,朱由检神情晦涩的变了变,随即面色也不自觉的冷了一分。 如果熟知明朝这个时期的历史,那就会知道现在的明朝军政,实际上存在着很多的问题。 如士兵冒名顶替、训练不精、装备不足、虚冒等都是其中最常见的问题。 而李邦华面对兵政混乱的情况,首先提出来的便是改变冒名顶替和虚冒以及清除士兵中老弱病残的问题。 所谓的冒名顶替和虚冒,实际上就是很多大臣将自己家中的子弟,或者是家丁等人的名字写在了京营的名单上。 简单来说,也就是实际上京营的士兵也许只有一千人,可在名单上的人却高达万人之多。 而朝廷则会按照名单上的名额发放军饷,至于多出来的九千人的军饷,最终落到了哪里,那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 如此庞大的利益蛋糕被动,这些人自然就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反抗了。 甚至他们不仅要反抗,还要将触碰他们利益的人打下深渊,杀一儆百。 第六十三章 群臣激愤 “陛下……” 又是一声惊呼将朱由检从沉思中惊醒。 却见户部左侍郎张茂颐上前跪倒后,一张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满脸都是悲愤之情的嘶吼道。 “陛下,他李邦华刚入营伍就大力排斥异己,清除军中良将,如今一万京营已经是百不存一,更是大搞自己的一言堂,此般作为实属是大逆不道啊!” 说到这里的张茂颐,好像还觉得不够希望,又继续悲吼一声:“陛下,祖制不可违啊,今天开了一个口子,这口子便会越来越大,长此以往下去,我天朝士兵又将如何自处?” 朱由检神情不变的看着张茂颐,脸上没有半分变化。 这样的反对,他早已经想到,也做好了准备。 水凉大臣钱谦益上前,此时的钱谦益也一样是老脸上泪水纵横交错,露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凄惨模样。 “陛下,还请治李邦华欺君之罪,违逆祖制之罪,否则国将不国,我朝百万披甲将士也将会痛心疾首啊!” “请陛下治罪李邦华,樊旺!” 钱谦益话音一落,立刻就有数人跟着跪倒在地,大声悲呼。 而随着几人的表态,朱由检的面色也终于面色一沉。 不是气恼这些大臣,而是在气恼田尔耕的办事效率。 整整一夜过去了,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还没有搞定那些家伙? 朱由检神色不变,心中却也产生了一抹忧虑。 如今氛围已经衬托到了这里,若是不做点什么,总是对不起这文武百官吧? 想到这里,朱由检无奈之下,也只能将目光落在了最前方的几人身上。 神色一沉,一双龙目宛若利剑一样看向施鳯来三位阁老,以及六部尚书的身上。 这一看,朱由检差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暗骂这群家伙都是老狐狸的同时,也被施鳯来那谦卑并看着自己的小眼神给惹笑了出来。 却见这三位阁老,六位尚书,不是低着头默言不语,就是眼观鼻鼻观心。 唯有这位首辅大臣是在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己,结果却不想正好和朱由检的双目对视上了。 心中想笑的朱由检,还是连忙给忍了回去,强忍着心中的笑意,面色也突然一沉,冷声道。 “诸位阁老,尚书都是朕之肱骨,这件事上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看法嘛?” “说说,都出来说说吧,别杵在那里不说话,朕之朝堂就应当广开言路嘛!” “这……”施鳯来看着陛下如同利剑一般的眼神,顿时就是面色一苦! 咋了咋吧嘴的他,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头疼,不着痕迹的转头将目光看向了来宗道两人。 却不想两个老狐狸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心的默然不语。 扭头在看看六部尚书,除了孙承宗还在直视着他以外,就算是那温体仁这会也都像是个小媳妇一样,正温顺的低着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看到这里,施鳯来的心中是欲哭无泪,只想啪啪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让特么自己贱! 无奈之下,施鳯来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清了清嗓子,实则却是在组织语言道。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李大人如此作为也并不无不可,如今我朝军伍糜烂已经是众所周知,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开国之初与现在已经相隔两百多年……” 说到这里,施鳯来突然间就来了精神,转头看向文武百官,苍老的声音抑扬顿挫:“所以微臣认为不应在以开国时的情况要求现在的事务!” “至于说李大人排斥异己,打压良将,微臣也不赞同此言!” “刮骨疗伤如若没有刮骨之痛,又岂能恢复如初?” “愚不可及,祖制乃礼,乃孝也!”钱谦益一声爆喝,此时的他也顾不上继续跪在那里装作悲伤。 听闻施鳯来之言,他愣是以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跃而起,看上去这灵活度居然不下于一般的年轻人。 只见钱谦益跳起来以后,就直奔着施鳯来冲去,唾液横飞的喷道! “施鳯来,你妄为首辅大臣,妄为阁老!” “人当以孝为先,忠为本,违背祖制,就是不忠不孝之人,你施鳯来公然在朝堂之上……” “干什么,干什么!” 嘭嘭嘭…… 朱由检双目圆瞪,非常不可思议的看着钱谦益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先后躲开几人的阻拦,直接就是一巴掌狠狠的呼向了施鳯来。 在反观施鳯来,居然也不示弱,早在钱谦益冲来之际,就已经着手准备。 眼看着钱谦益冲至近前,施鳯来这老匹夫愣是后发先至,一拳打在了钱谦益的脸上。 刹那间,鼻血横飞四溅,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朱由检也直接傻了眼,犹自不敢相信的看着这满朝文武。 谁能告诉朕,这特么的是朝堂?还是街头的广场? 朱由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问题? 这特么的分明就是流氓在打架好不好? 所幸,朱由检反应很快,及时的敲了敲面前的龙案,这才一声怒喝制止了几名正在擦边,准备上去帮忙的大臣。 “混账,堂堂朝会都被你们当做了什么?” 朱由检俊郎的面庞上充满了阴沉,看着满朝文武大声怒斥! “是当成了你们家中的院子,还是当做了朕的校场?堂堂朕之肱骨,都成何体统?” “陛下,微臣有罪!” 哗啦啦一声,百官齐声跪倒,口呼有罪的同时,朱由检却依旧面色发黑。 只是还不等他在继续训斥,那钱谦益等人便已经开始倒打一耙,声声悲呼施鳯来是助纣为虐,如此作为是在将朝廷推入深渊! 不易于是违背祖制,动摇国本和军心,其心可诛等等! 看着这些大义炳然的百官,朱由检愣是被气的再次拍了拍面前的龙案,才使得嘈杂的朝堂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远处的太和门旁,而早就等待多时的王承恩也是精神一震,连忙顺着一侧走向那人。 两人的举动自然也引起了百官的注意,只是贵为陛下的朱由检没有阻止,他们自然也不敢乱来。 这一刻,朱由检的双目也晦涩不明的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满朝的文武,刚刚的怒火也瞬间烟消云散,却是突然就恢复了平静。 很快王承恩就在接触来人后,手持一摞子白纸快步走了回来,并恭恭敬敬的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将那一摞子白纸交给了朱由检。 这一刻,温体仁突然心中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猛然涌入心头,让他不禁感到莫名的不安。 再反观其他百官中,也有数人神情不明的看了看朱由检,又看了看已经离去的那道身影,刚刚迈出去的脚步,也下意识的收了回去。 但更多的,还是那些不明所以的大臣,依然坚定的跪在朝廷之上,等着陛下的处理。 第六十四章 群臣震动 群臣犹自激愤和悲伤的看着朱由检,等待着这位陛下的处理结果。 他们不信,凭借他们如此庞大的声势,陛下还会抗拒他们的请求。 难道陛下就会不顾他们文武百官的请求嘛? 难道陛下还可以不顾这天下黎民,这天下士兵的请求嘛? 难道他就敢违逆祖制,不顾祖宗宗法嘛? 一个个难道,一个个不信,却不想朱由检只是在翻看了几张纸后,便是面色突然一整,目光投向了眼神中带着殷切的文武百官。 “你们是要求朕遵从祖制对嘛?” 朱由检的声音缓缓在太和门响起,声音不大也听不出喜怒。 但听在文武百官的耳中,却不由得让他们精神一震,激愤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果然,虽然这位陛下不怎么听话,其难搞程度甚至都堪比武宗,但还是在他们的教诲和帮助下,选择了一条最正确的路。 “吾皇圣明!” 百官中几名激进的臣子已经跪倒口呼圣明。 朱由检却神情依然不变的看了看那些没有跪倒的文武道。 “你们呢?你们是不是也希望朕遵从祖制?” “吾皇圣明!” 这一次,不管是出来抨击的大臣,还是那些没有出来抨击的,在朱由检的询问中也都口呼圣明。 甚至于就算是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温体仁几人,也在百官的裹挟中跪倒。 如此,朱由检才面色一变,冷声问道。 “那你们告诉朕,何为祖制?” “是不是祖上所行,所言,所做皆是祖制?” “启禀陛下,祖制是乃祖宗所执行的制度,凡是制度所在,皆是祖制!” 这一刻不等文武回答,站在一侧的礼部尚书李标,就已经先一步上前回答道。 “好,如此甚好,既然朕之肱骨皆愿朕遵循祖制,那朕就应了你们的请求!” 朱由检一声怒喝,随手一拍身前龙案,嘭的一声站起身道。 “传旨,刑部左右侍郎,刑部侍郎等十一人涉嫌贪污之罪,经锦衣卫提审已经全部招供!” “都看看吧,这些就是他们的供词!” 哗啦一声,朱由检愤怒的将手中一摞子白纸,也就是供词全部摔了出去。 任由厚厚的供词在随风飘扬之际,朱由检也冷声看向人前的温体仁道。 “温体仁,你是吏部尚书,你告诉朕,这件事在太祖年间是如何处置的?” “陛,陛下!” 温体仁只觉大脑轰的一声炸响,整个人也在陛下的质问下,嘴唇上下不断的颤抖,只是任由如何也难以再说出一句话来。 噗通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温体仁这位天官居然就在这文武百官的面前,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这个问题,他真不敢回答啊! 胡乱回答,那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朱由检追究下来无人可以救他。 可要是按照事实回答,他相信过了今天,他也会成为阉党那样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李标是礼部尚书,他吏部不知道,你总不能也不知道吧?” 朱由检双目闪烁着森冷的目光,从瘫倒的温体仁身上又落在了礼部尚书李标的身上。 而后者在支支吾吾一阵后,也终于是顶不住巨大的压力,一屁股瘫坐了下去,随即便又麻溜的跪起,以头抢地的大呼道。 “陛下,微臣有罪!” 李标虽是阉党中人,不惧文武百官的指责,可是他想的也很深。 他知道,自己真要是应了陛下的要求说出太祖针对贪官的处置,一旦陛下以此为由按照太祖方式处置贪官,他李标就是彻头彻尾的罪人了。 到时候别说是什么东林党,浙党,宣党,怕是阉党也容不下他了。 朱由检看着跪倒在地,不断磕头的李标一眼,双眼也缓缓收回了视线。 一双龙目不断的在一名名大臣的身上看过,只见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文武也终于难得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更有甚者,随着他的视线移动也都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在抬头与他对视。 朱由检双眼冷漠,心中犹自有无穷怒火没有发泄出去。 须知这段时间,这群文武百官可是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尤其是前段时间向他要钱不成,那雪花一般的奏折,更是差点将他淹没。 仅凭王承恩后来的初步估计,仅仅一天收到的奏折,一旦朱由检同意拨款,就需要最少一千多万两。 这是要钱嘛? 这是拿他这位帝王当傻子,给他这位帝王添堵啊! “微臣有罪!” 文武百官齐声低吼,朱由检终于在片刻后,才缓缓走到龙椅上坐下微笑道。 “你们怎么会有罪呢,你们都是朕之肱骨啊!” 摇了摇头,朱由检语气不无讥讽道:“既然作为朕的肱骨要求朕遵循祖制,那朕就允了你们的要求。” “陛下,微臣有罪,还请陛下……” 嘭…… 朱由检看都不看说话的人是谁,便是猛的一拍龙案道。 “传旨,即刻恢复祖制,律法即刻启用大诰之法,所有招供之臣也皆按大诰之法论处……” 说到这里,朱由检语气故意一顿,看着已经全部脸色大变的百官,这才掷地有声的缓缓道:“所有贪官,一旦贪污超过六十两者,皆执行剥皮萱草刑。” 轰…… 这一声旨意,不易于是惊雷一般从天而降,落在了文武百官的头顶。 叩心自问,他们这些官员,又有几人是没有贪污的? 怕是挨个砍头,都不带有一手之数是冤枉的。 “来人啊,传旨李邦华,即刻剥夺李邦华身上所有的……” “陛下,不可啊,李大人为国为民……” 在朱由检的强势下,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甚至都不惜刚刚才弹劾的李邦华。 这会就已经为李邦华喊冤叫屈道。 而随着此人的转变立场,几乎是一瞬间,刚刚那个还是人人喊打的李邦华,就成为了国之栋梁,君之肱骨,堪比宋时包青天的人物。 其中的阿谀奉承不知有多少都是朱由检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 看着满朝文武的这样嘴脸,朱由检即使知道自己又一次取得了针对文官集团的胜利,但在内心的深处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悲哀。 有这样的一群官员,他大明又岂能不没落? 看来,也是时候要刮骨疗毒了! 心中打定主意的朱由检,也不在继续听这些官员的劝阻,愤怒的一甩龙袍,转身便是离开了太和门。 让身后一众文武百官双目呆滞的看着朱由检的背影,久久无法平复! 尤其是人群中的温体仁,这一刻在他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股想要隐退的心思。 第六十五章 大诰 “陛下有旨,朕乏了,也累了,诸位大人若是有事,那就明天朝会上再说吧!” 乾清宫外,王承恩遵循着朱由检的旨意,带领着四五名小太监拦在了百官的面前。 “王总管!”人群中的钱谦益看到王承恩传完旨意后就要离开。 心中一激动,也不由得一跃而起,从地上站起来就拉住了正准备往回走的王承恩道,“王总管还请你代为请奏陛下,我等实在是有急事要进去面圣。还望陛下能够允许!” “钱大人?”王承恩淡淡一笑,看了钱谦益一眼。 “王总管!”钱谦益连忙咧嘴笑了笑。 王承恩扭头淡淡的看着钱谦益,发现这个往常从不正眼看自己的钱大人,今天居然罕见的在脸上露出了一抹恭敬的神色。 心中讥讽一笑,王承恩却面上不显的轻轻摇头,并客气道。 “钱大人莫要为难小人,陛下的旨意如此,杂家也不敢违背啊!” “王总管,还请你一定要代为通禀啊!” 又是一名大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此人同样是脸上带着一抹恭敬。 说话间,又有几名大臣从人群中走出,纷纷拦在了王承恩的面前,温声请求道。 其中一人更是有太仆寺卿这样的重臣出面。 也是直到这一刻,一直沉默不语的六部尚书,才终于有人走了出来。 此人却是兵部尚书孙承宗! 相对于阉党的不敢言语,温体仁的明哲保身,孙承宗却又当仁不让的成了这一次的领头羊。 “王总管,既然诸位大人都有此要求,那么依本官看,您还是代为在去通禀一次吧!” 孙承宗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到了王承恩的耳中,让略显喧闹的文武也瞬间恢复了平静。 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孙承宗以及王承恩的身上,等着这位宫廷总管的选择。 “这……那好吧!”王承恩皱了皱眉头,眼看着是孙承宗出面后的他,在想到陛下对孙承宗的重视,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应了下来。 “那诸位大人就稍等片刻,杂家这就前去通禀!” “麻烦王总管了!” “王总管大义!” 一声声恭维的声音在王承恩的身后响起,让王承恩宽厚的嘴角微微上扬。 陛下果然是陛下,若是以往这些所谓的文武百官,谁又会在意他这么一个内廷总管? 乾清宫内,朱由检依靠在龙椅上,双眼微眯,手指富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龙椅的一侧。 面对田尔耕的请示,他一时间真的是难以开口,下定决心。 “君无戏言,既然朕早先有言,愿意招供并有立功表现的不在追究,那这两人就留下吧!” “并让他们即刻官复原职!” 不知过去多久,朱由检才终于睁开了双眼,淡漠的眼神在田尔耕的身上看过后,才冷声开口。 “是,微臣遵旨!” 田尔耕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脸上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犹豫,不想正好被朱由检看在了眼里。 “怎么,是在好奇朕为什么会继续重用这两个贪官嘛?” 朱由检缓缓坐直了身体,身躯微微前倾后,一双龙目也注视着田尔耕笑道。 “启禀陛下,微臣……” “算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摆摆手打断了田尔耕的解释,朱由检笑道:“能为朕所用之人,才是最重要的,些许贪污罢了,试问这满朝文武又有谁不贪污?” “是你田尔耕不贪,还是他们六部不贪?若是都不贪他们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来见朕了!” “陛下,微臣……” 嗯? 朱由检冷冷的看了田尔耕一眼,只让刚要为自己辩解的田尔耕瞬间就被冷汗打湿了背脊。 好像自己的那些弯弯绕绕,都暴露在了陛下的眼中一样,只让他心中不停的颤抖。 这到口的辩解,也瞬间变成了一句恭敬的应答。 “是,陛下!” 乖乖的低下脑袋,田尔耕不敢在辩解,却听朱由检突然声音又变冷道。 “田尔耕,朕知道你贪,不过你给朕记住了,朕不怕你贪,只要你把事情办好了,有些地方不该伸手的也别伸手,朕就没空去管你贪了多少知道嘛?” “是,陛下,微臣知道了!” “好了,去传旨吧,就按照祖制的大诰为准,凡是贪污的官员一律执行剥皮萱草刑!” 咬了咬牙,朱由检还是下达了这个让他感到非常艰难的决定。 朱由检穿越而来几个月的时间,虽然他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帝王的身份。 但像是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还是第一次使用。 所以每当他一想到这些人就要被剥皮,在塞满稻草后,他就难以下定决心。 只是朱由检的心中也知道,事已至此,这一步他也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 “是,微臣遵旨!” 田尔耕的脸上闪过一丝森冷的杀意,这些刑罚朱由检可能会觉得残忍。 可放在田尔耕这个专搞酷刑的锦衣卫手里,显然这并不是多么大的问题。 恭敬磕头后,田尔耕也迅速退出了乾清宫,与此同时王承恩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正好与田尔耕走了一个碰面。 满脸和善的向王承恩点点头,田尔耕才快步离去,王承恩则是脚下微微一顿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走到朱由检面前恭敬道。 “启禀陛下,兵部尚书孙大人,以及满朝文武勋贵,请求觐见!” “去告诉他们,朕累了,已经睡了!” 朱由检头都不抬的摆摆手,对于这些文武,朱由检算是看明白了,只有要让他们痛了,他们才会老实一些。 否则就是不断的给自己找麻烦! 何况他这么做,也有他的深意! “是,奴婢遵旨!” 磕头后,王承恩也转身离去,却说此时的田尔耕一踏出乾清宫就被眼前的文武百官拦住了去路。 “田大人,你可是得了旨意?” 钱谦益再一次勇于人前,率先拦住了田尔耕的去路问道。 哪料田尔耕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便是冷声一笑。 “旨意?本官的旨意很多,就是不知道钱大人问的是哪方面的了。” “不过本官有一件事倒是要提醒钱大人,本官现在有公务在身,你要是耽搁了,可要小心陛下怪罪!” “放肆,你田尔耕能有什么公务在身,还不是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就休要离开!” 在明一朝,虽然百官都非常惧怕锦衣卫,但向这样该怼的时候,他们也一样会怼的不亦乐乎。 就像是他们怼皇上一样,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是清流,他们的与众不同一样。 所以随着钱谦益声音落下,田尔耕也立刻被一众大臣围在了中间。 第六十六章 孙承宗的觉悟 看着围拢过来的百官,田尔耕面色不变的冷冷一笑,早在出来之前,他其实就已经预料了这样的情况。 所以他田尔耕也不可能毫无准备! 冷眼看着围拢过来的文武百官,田尔耕先是冷冷一笑,随即便是突然一声爆喝。 “陛下有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田尔耕的一声怒喝,群臣虽然不解陛下有什么旨意,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纷纷拜倒,山呼万岁。 与此同时,田尔耕也边走边朗声道。 “陛下旨意,应群臣请求,即刻起恢复祖制,起用太祖帝所定大诰,现命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按照大诰中律法,凡是贪污超过六十两白银者,皆按剥皮萱草刑处置,钦此……” 田尔耕的一番话并不算是假传圣旨,顶多算是把朱由检给他的旨意,公之于众罢了。 而对于这一点,朱由检没有想到,可就算想到也不会太过在意。 因为只要田尔耕按照大诰上面的剥皮萱草刑处置,那这件事就早晚都会传到文武百官的耳中。 而田尔耕也趁着文武跪拜的时候,脚底抹油的离开了乾清宫。 独自留下一群反应过来,却找不到田尔耕身影的大臣,突然悲声呼道。 “陛下,不可啊!” 这一声悲呼情真意切,绝无半分虚情假意,只让乾清宫中的朱由检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去,让人传膳,朕饿了!” “是,陛下!” 因为王承恩前去传旨,所以回答朱由检的是一侧的小太监! 小太监看了一眼朱由检,发现陛下好似毫不在意外面大臣的悲呼一样。 而实际上却是,朱由检也真的不太在意。 不管是敲山震虎也好,还是杀鸡儆猴也罢,事到如今他朱由检都不能再有半分仁慈,该敲打还是需要敲打。 所以别说他们是放声悲呼,就算是真有人撞死在乾清宫的门前,他也绝不会收回这个命令。 嘭……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只让刚刚想到某件事的朱由检,面色瞬间就是一黑。 这尼玛……不会就这么不禁念叨吧? “不好了,张大人头撞乾清宫受伤了!” 随着朱由检心中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传来,门外也适时的响起了钱谦益那难听的声音。 “陛下,微臣愿意以死明志,此等酷刑,绝不能……” 被称为张大人的官员,丝毫不顾头上传来的剧痛,双眼微眯中喃喃自语一声,直到最后彻底的昏迷过去。 “去传太医院,让太医给他医治吧!” 乾清宫内,朱由检冷冷的说了一句。 以死明志嘛? 好,今天朕到看看你有多少人愿意以死明志! 心中咬牙的朱由检,想了想后,又阻止了刚刚走回来,闻言又要向外去通知太医的王承恩。 却是王承恩刚刚走到乾清宫外,就看到了田尔耕传旨的一幕,以及随后文武跪倒和头撞乾清宫的情景。 如此情景,王承恩自然知道是多说无益,所以才转身返回了乾清宫。 “算了,不必喊太医了,既然他愿意以死明志,那就成全他好了!” “陛下三思啊!” 王承恩心中一颤,看着眼神冰冷无情的陛下一眼,哪怕王承恩也觉得这么做很痛快,但还是忍不住跪下劝说道。 “陛下,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恐伤陛下圣君之名啊!” “圣君之名?”朱由检摇头苦笑一声:“这名还不是掌握在那些文官的口中,你认为他们会说朕的好话嘛?” “这……”王承恩听到陛下的话,也不禁微微一愣。 这种事他还真没有想过,如今得到陛下的点醒,他才幡然醒悟。 但想了想,王承恩还是继续劝道:“陛下,外面文武百官皆在,若是陛下太过,太过于这样,恐怕会伤君臣之情啊!” “还请陛下三思!” “好了,朕意已决,你就别再劝了!” 摇了摇头,朱由检挥手让王承恩离去。 伴随着王承恩缓步退出,朱由检的神情才瞬间阴沉了下来。 而门外的呼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陛下三思啊!” “如此酷刑现于世,实乃秦二世,隋二世之举,臣心甚痛,微臣也愿以死明志。” 又是一声悲呼过后,一道身影也直奔乾清宫的大门撞去。 在一声嘭的闷响过后,整个乾清宫的门前,也瞬间躺下了两人。只是让百官皱眉无语的是,乾清宫内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传来。 寂静无声的乾清宫,就像是一头巨大的野兽般,等着吞噬一切,也让这些大臣第一次产生了望而生畏般的感觉。 围拢在两人身侧的文武大臣,此时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失去了方寸。 正所谓,是打是闹都要有一个章程,你这不闻不问的,他们也确实是唱不下去了。 在低头看了看张大人和李大人额头上的包,和那奄奄一息的气息,却是再无人敢去撞乾清宫的大门。 “诸位,两位大人仁义之举,我等也不能让两位大人出了事。”一名大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道:“要么,咱们还是赶紧送张大人和陈大人出宫就医吧!” “好,李大人此言甚是……” 不远处,温体仁和孙承宗还在静静的看着这些文武拙劣的表演。 听着他们那恬不知耻的话,也不禁各自流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其中的孙承宗,更是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想起前不久陛下私下和他谈的那些话。 “朕找你来,是让你来办事的,不是来搞什么党争伐异,和那些大臣一起联合起来与朕作对的!” “孙承宗,朕告诉你,这兵部尚书并不是非你不可,是因为朕知道你忠心耿耿,并不像那些家伙一样有私心,所以朕才会不远万里让人召你回来。” “你现在就放眼看看这朝堂,有几人是所谓的忠心耿耿?又有几人不是在党争伐异?阉党,宣党,浙党,甚至是东林党,纷纷遍布朝堂!” “你告诉朕,若是这满朝文武都目标一致,都是以国为重,一门心思搞好咱们的大明朝,他又岂会有这么多的党派?” “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你真当朕是瞎子嘛?” ………… 一声声严厉的训斥犹自还徘徊在耳边,孙承宗第一次发现这满朝文武好像也真如陛下所言那样,忠心之人不是没有。 只是太少了! 少到放眼望去,居然都找不到几人。 “记住,你的任务就是帮朕,帮朝廷,帮咱们大明朝搞好军伍的问题,朕不希望千百万两的军饷发下去,最后冲锋在前的士兵却得不到一笔养家糊口的钱!” “孙承宗,这番话是朕说给你听,你回去后仔细想想,究竟是学着那些文武,不问是非,不分对错的只想约束朕,还是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些士兵的身上,让这些为国拼杀的士兵能吃饱穿暖!” …… “也许真的是臣错了!” 想到此处的孙承宗突然闭上了眼睛,直至片刻后才再次睁开。 可这一刻他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精神奕奕的扭头看向那些文武百官。 一抹讥讽和不屑在嘴角浮现,孙承宗低笑一声后,便是直接转身向宫外走去。 此等文武百官,与本朝那些高风亮节之士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他们会真的悍不畏死,直到全部撞死在乾清宫门前。 可是你们呢? “呵呵,到真是微臣看走了眼。陛下,是微臣错了!” 孙承宗精气神得到了提升,可心情却是又格外的沉重,因为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的认识到,大明之祸并不是出在那些阉党的身上。 而是………… 第六十七章 剥皮萱草 孙承宗的离去,就像是一股急流勇退的清流离开了泥泞的泥潭,这也让这身处泥潭中的人越加无法自拔。 孙承宗的离去,也像是一个信号一样出现在施鳯来等人的眼中。 “罢了,事已至此,本官又能如何?”心中叹了口气,施鳯来转念一想只要紧紧跟随陛下的步伐,又何必在意这些后,也是步履轻松的转身离去。 而身为保皇一党吴淳夫,卢象升等人,也在相视一眼后,紧随着施鳯来这位党首的身后离去。 其后就是那些已经快要名存实亡的阉党,以及那些还摇摆不定,实则没有党派的大臣也纷纷离去。 在之后就是温体仁等一众大臣,在见大势以去后,也都带着一批批的文武百官黯然离场。 片刻后,诺大的乾清宫的前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王承恩急忙来报! “启禀陛下,那些大臣都已经离开了!” 看着王承恩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朱由检则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转而又泼了一盆冷水道。 “别高兴的太早,如果他们就这样罢休,那也就不是咱们大明朝的臣子了。” “额……” ……………… 锦衣卫衙门,田尔耕策马扬鞭疾驰而回,一路上所过之处任由下属如何打招呼,他都无瑕顾及,直奔诏狱继续飞驰而去。 “来人啊,将所有的犯官都给本官押上来!” 一声怒喝声传百米,值守诏狱门前的锦衣卫也立刻遣人进入诏狱,提人去了。 “放开本官,你们那些都是屈打成招,是他陈志和张旭冤枉……” 在一声声叫骂声中,十多名刑部犯官很快就被一名名锦衣卫押解了出来,与此同时田尔耕也双眼一冷。 “干什么?真当这锦衣卫的诏狱是你们家的菜市场,还是当成了你们家的炕头?” “传令,凡是大声喧嚣者,皆掌嘴二十!” 一声令下,自有受不住喧闹的锦衣卫扬手怒扇。 啪的一声脆响,还不待那名官员惨叫一声,便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左右开弓之下,不过三五巴掌,那官员便果断的闭上了嘴,甚至都不敢在多发出一声惨叫。 而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后,后面的官员也瞬间老实了很多,皆是低头不语,琢磨着田尔耕突然将他们带出来的目的。 “田……田大人!”突然间,人群中又是一声呼唤响起,只让押解他的锦衣卫眼睛一亮,抡圆了手臂就是一巴掌准备扇下。 所幸田尔耕及时发现了说话的是“有功之臣”陈志,这才急忙制止了手下人的粗鲁。 “住手!”田尔耕及时的冷喝,总算是让提心吊胆的陈志松了一口气,便又听田尔耕继续道。 “来人啊,还不快为陈大人和张旭大人松绑,这些都是咱们的功臣!” 说到这里,田尔耕又朗声一笑,故作大声道。 “陛下有旨,刑部侍郎陈志,刑部侍郎张旭,因揭露有功,所犯罪行皆朕既往不咎,责令两位大人抄写大诰十遍,于三天后交于司礼监,钦此……” “狗贼,老夫与你相识是老夫有眼无珠,今日之事他日我定与尔等不休……” “呸……吾之作为,天地鉴之,汝之贪生怕死,屈于阉党不可活也,泱泱百年你名下皆有骂耳……” “……” “死到临头还犹自嘴硬!” 本来还饶有兴致的田尔耕,也在听到那一句阉党后,彻底没了兴致,冷哼一声后,也不命人继续掌嘴,反而又是一声爆喝道。 “陛下有旨!” 仅仅一声陛下有旨,便让吵闹的众人瞬间收声。 而陈志和张旭二人,也被骂的低头不语,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向那些同僚。 田尔耕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便是朗声宣旨道! 随着田尔耕的声音响起,他也忍不住森冷的一笑,只让几名看到他笑容的锦衣卫都纷纷浑身一冷,打了一个冷颤。 他们知道,一旦指挥使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随着田尔耕的缓缓开口,对于一众刑部犯官的责罚也被瞬间揭开。 “陛下有旨,应百官遵循祖制要求,朕决定从即刻起启用太祖大诰律法,从重定义刑部一干人等贪污之罪,凡贪污超过六十两者,皆处以剥皮萱草之刑,钦此!” 随着田尔耕的声音落下,别说是那些刑部的犯官,就算是他们这些锦衣卫也都心中一惊。 陈志和张旭更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用三分不敢置信,三分庆幸以及四分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田尔耕。 一时间他们两人也忍不住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当他们再次看向那些瞬间瘫倒在地的同僚时,眼中已经没有了自责! 毕竟能活着,还能好好的活着,还有什么自责的? 或者说要不是他们的“明智”,也许即将被剥皮的就是他们了。 “来人啊,押解诸位大人到西市行刑。” “是,大人!” 一众锦衣卫轰然应诺,随即便是粗鲁的拉扯着瘫倒在地上的一众刑部官员。 “走,快点起来!” “走了,走了,上路了!” “嘿嘿,你们运气还真是好啊,居然都这么多年了,还能让你们体验到开国之初的刑罚!” “咂咂咂,看看这位大人,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像个孩童一样,居然都被吓尿了,哈哈……” 一声声讥讽和不屑的声音不断的在众人耳边响起,每一声都宛若夜枭啼鸣,让人心生惊恐。 这一刻,往日高傲的官员们,也彻底没了高高在上的作风,一个个也成了待宰的羔羊。 只让田尔耕心中有说不出痛快,大手一挥道! “传令第一千户所出动,即刻前往在押犯官的府邸……抄家!” “是,大人!” 众锦衣卫再次大声应答,只见田尔耕冷冷一笑后,一双眼睛也如鹰隼一般看过在场的犯官:“给这些大人上刑具,先游街,在全部押往西市!” “还有,那些被供出来的各部大臣,也都立刻拟好名单待本官回来后,就进宫交与陛下明示。” 片刻后,一个个瘫软如泥般的大臣,也被锦衣卫架上了囚车,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 一辆辆囚车也渐渐驶出了锦衣卫衙门,再宽阔的京城大道上行驶起来。 铛…… 清脆的锣声铛的一声响起,震耳的声音立刻传向四方。 而颇有经验的锦衣卫小旗,也立刻扯嗓子喊了起来,这些犯官的姓甚名谁,以及祖籍何地,又犯了何罪等等。 并随着小旗的叫喊,闻讯赶来的百姓也立刻将囚车围了个水泄不通,直到有锦衣卫出面,才算是让出了一条可供囚车驶过的路。 第六十八章 左宗正 一场视觉的盛宴,让无数赶来的百姓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看着那些被生生剥皮,惨叫不止的刑部官员。 更有甚者因为受不了这样惊吓,在嘎的一声惨叫后,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所幸身边有人搀扶,这才没有摔出个好歹。 然而,这样的情景还是让很多百姓兴奋的抓耳挠腮,拍手为其鼓掌喝彩! 而这些百姓又多以那些流民为主。 未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些流民都是山东,山西以及京畿附近的百姓,只因为家乡受灾颗粒无收,这才不得不抛家舍业,全家迁徙来了京城附近谋生。 一路上他们可以说是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更是不知有多少亲人族人都倒在了来时的路上。 赤地千里,易子而食,这些在他们看来并不是再书本上,也不是再说书人那里。 只是让你看到和听到,而是他们一个个亲身经历过的困难,惨无人道般的磨难。 其中的折磨,痛心又岂是那些写书的文人,听书的百姓可以理解的? 而这还是他们的运气不错,在京城杜绝流民入城之前就进了城。 否则他们就要向那些后来者一样,因为速度慢了一些,就只能在继续徒步前往更远的城池。 并且还不知道那里是否会接纳他们,若是不能,一路上又不知会有多少人会饿死冻死。 所以他们对于贪官的憎恨,又是那些普通百姓所不及的,当即就有人怒吼出声。 “杀,杀死这些贪官污吏,杀死这些该死的贪官!” “好好好,早就该杀了,这些贪官不杀,留之何用,若是没有这些贪官,我儿又岂会死在路上……呜呜呜……!” “呜呜呜,我的父亲啊,要不是当初有贪官占了咱们家的田,你又岂会,岂会……” “我的妻儿,我的妻儿也都死在了路上啊,呜呜呜……” 从怒骂,到哭泣,西市的百姓也越来越混乱,只是因为正在处置这些贪官,所以这些流民和百姓虽然悲伤,愤怒,却没有一人去故意制造混乱。 反而都在都死死的盯着刽子手中的刀,看着那锋利的小刀不断割在那些官员的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当有刽子手割下一块快肉,就会有百姓欢呼雀跃,好像打了一个大的胜仗一样。 好似他们再一次过了这个春节一般。 不知不觉中,这些善良的百姓,在刽子手的行刑中,反而对朝廷的心,也越来越凝聚了。 这一点,朱由检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 但就是他的这一步棋,却为他聚拢了不少民心。 行刑完毕,田尔耕淡漠的看了一眼还在嗷嚎大哭的百姓,心肠坚硬的他,自然无法体会到这些百姓的心情。 大手一挥道:“三所第一小旗听令,立刻将这些皮萱草送至刑部衙门,全部摆放在门前以供后人唾弃!” “剩下锦衣卫,立刻返回衙门待命,本指挥使这就入宫面圣,请示陛下是否继续按照名单抓捕。” “是,大人!” 一众锦衣卫轰然应诺后,也是各自行动,只有田尔耕带领着几名亲卫骑马先是回到诏狱取了名单,这才向皇宫疾驰而去。 却说在锦衣卫从西市行刑的时候,锦衣卫第一千户所也展开了针对这些犯官的抄家活动。 一间间府邸小院被粗鲁的撞开,随即便是冲进去抓捕抄家,凡是有价值的物品,纷纷被搬至院落中等待封存记录。 一名名犯官家属,都被套上枷锁等待处置。 哭闹声,求饶声充斥着,可面对这样的求饶与哭闹,锦衣卫不仅心中毫无半点波澜,就算是动作也没有轻柔半分。 “刑部犯官徐冶家属一十七人已经全部抓捕,所有财产也都已经记录再案,留下一个小旗看守,剩下的人立刻押解犯官家属前往衙门!” “至于这些金银,等待东厂的人前来接收送往内帑!” “哎……”远处的温府,温体仁站在书房内,听到管家的禀报后,也是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位陛下的手段可是比先皇狠太多了!” “老爷,现在的京城百官人人自危,有不少官员都已经准备请奏辞官了!” 管家听到老爷的感叹,也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温体仁,眼见老爷面色只是凝重,却无发怒的迹象,这才轻声说道。 “辞官?”温体仁闻言自语一声,只是片刻后又摇了摇头:“辞官嘛?呵呵!” 一声淡笑,却无人知晓温体仁究竟是为何发笑,又是否有了其他的打算。 直到片刻后,温体仁才缓缓开口道。 “去告诉门房,就算老爷我偶感风寒,已经卧病在床,这段时间就不在见客了!” “记住,是任何人都不见!”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安排!” 管家点点头后,见温体仁再无安排,这才轻轻的转身离去,在门口又恭敬的关好房门。 “辞官嘛?” 看着紧闭的房门,温体仁再次自语一声,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他便摇了摇头。 ………… 乾清宫,朱由检依然在伏案批阅,身下跪着的是刚刚赶来的田尔耕,他手中举着的则是那份被刑部官员供述出来的名单。 “启禀陛下,微臣手中这份名单涉及二十六人,其中六部有九人,五寺十一人,督察院三人,翰林院两人,而且还有……” 说到这里,田尔耕语气一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朱由检,却是支支吾吾不敢再说。 田尔耕的态度,也引起了朱由检的好奇,随手放下手中御笔,伸手敲了敲御案笑道。 “怎么,这天底下还有你田尔耕害怕的人了?” “说吧,这最后一人究竟是谁,莫不是你那便宜老子魏忠贤?” 朱由检故意开了一个玩笑,不提现在的田尔耕早已经和魏忠贤断了往来,就算两人还有往来。 恐怕除了那些阉党,也无人敢去贿赂魏忠贤了。 “陛下,微臣绝无二心啊,还请陛下明鉴,微臣和魏厂公……” 不想朱由检的一句玩笑话,却吓得田尔耕一头冷汗,连忙就以头抢地嘭嘭嘭的磕起了响头喊冤道。 只是不等他喊完冤,朱由检便挥手轻斥道。 “好了,你有没有二心朕一清二楚,你要是有二心,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向朕禀奏嘛?” “呼……” 虽然是被陛下训斥了一句,可听在田尔耕的耳中,却觉得这就是天籁之音,连忙磕头拜道。 “是,陛下圣明,陛下圣……” “行了,好听的就别说了,说说这最后一人究竟是谁吧!” “回禀陛下,是宗人府左宗正!” “宗人府的左宗正?”朱由检听到这个名字,也瞬间不自觉的捏了捏拳头。 甚至要不是为了控制情绪波动,一声好字都差点破口而出。 所幸关键时刻还是忍住了,转而目不转睛的盯着田尔耕问道。 “你说左宗正贪污,可有证据?” 第六十九章 宗族之事 “回陛下的话,微臣也是从那些犯官的口中得知,目前还没有证据!” 铛铛铛…… 朱由检端坐在龙椅上的身躯后仰,由坐变成了依靠,一双手指富有节奏的敲击着御案,双眼微微眯起,道。 “无法确定,那就去查,给朕查到真凭实据。” 说到这里,朱由检又突然从龙椅上站起,俯身用一双冷漠的眼眸注视着田尔耕道。 “记住,此事务必要保密,还有那些名单中的大臣,只要证据确凿就立刻抓人,抄家!” “证据不足者,那就继续给朕查,查到真凭实据!” “是陛下,微臣遵旨!” 田尔耕精神一震,连忙磕头接旨。 “去吧,给朕办好此事,朕记你一功!” “是,微臣告退!” 一句话说完,田尔耕立刻躬身退出了乾清宫。 朱由检双手握拳,双眼闪烁着光芒,心中之激动不易于上一次除掉了八大晋商。 若不是身为帝王,有时候喜怒不能形于色,他真想狠狠大喊一声好字不可! 明末的一大隐患,不,准确的说这应该是整个大明朝的一大隐患,那便是宗族之患! 据记载,在太祖朱元璋准备分封亲王之际,就有很多官员上奏,称这是根基之患。 而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在未来的两百多年中,宗族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样,不断的吸食着大明的命脉,直到明朝后期,更是成为了整个大明朝的重大负担。 可以说,当年朱允炆削藩确实是明智之举,只是因为手段不足,又步子迈的太大等诸多原因,这才导致了他的失败。 据《明代万历会计录整理与研究》介绍,万历初年,全国财政支出为1850余万两白银,而其中宗藩俸禄开支就高达550多万两,比例接近百分之三十。 另一方面,这些皇族宗室不但吃国家俸禄,而且还享有不纳税特权,因此都大肆吞并土地,致使国家收入锐减。 甚至可以说,也正是因为一些藩王们的贪婪剥削和不作为,才促燃了明末的农民起义的烈火。 如明末宗室中着名的福王和蜀王,在藩王中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但当得知朝中有人要求他们把钱拿出来犒赏军队来抵御农民军时,这两位王爷立即变成了“铁公鸡”,干脆一毛不拔。 当然,最后这两位也没有取得什么好下场,带着他们的家人以及家财和人头,都奉献给了李自成。 不过说了这么多,其实真正让朱由检兴奋的原因还是,他找到了向这些宗族开刀的口子。 找到了继八大晋商后,又一波暴富的密码。 要知道明初的时候,王府的庄田分封的不多,最多也就几万亩。 可是到了明中后期,庄田陡然增加,自穆宗朝景王封四万顷(也就是四百万亩后),接下来福王也要封四万顷,最后讨价还价两万顷。 有了这个先例,桂王、瑞王、惠王也都要求两万顷庄田,虽然庄田没有凑齐,可这些庄田合计起来,又是一笔多么大的数字? 哪怕是粗略一算,怕是都够数万人吃上一年的了,更能让十万人不至于饿死。 福王? 蜀王? 好肥的…… 朱由检想到这两位王爷,不由得就对田尔耕接下来的行动,有个更深的期盼。 宗族之事,意义深远,看来朕也要仔细琢磨琢磨了! “王承恩!” 朱由检回过神后喊了一声,不远处的王承恩连忙行至朱由检面前。 “陛下,奴婢在呢!” “去传旨让魏忠贤来见朕!” “是,陛下!” ………… 在魏忠贤前去面圣的时候,京城中也哀嚎遍地,到处都是缇骑四出的锦衣卫,抓捕着新增的犯官。 而这里面就包括了六部的五人,五寺的两人。 却是这七人都是证据确凿! 京城,东城钱府,钱谦益坐在书房内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地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钱谦益,字受之,号牧斋,苏州府常熟县鹿苑奚浦人,是明万历三十八年探花(一甲三名进士)。 因素有文名,所以在崇祯帝刚刚登基不久后,就被召回担任礼部侍郎一职。 初闻消息的他,本以为这是自己大展宏图之际,怀抱着梦想和希望,带着一腔热情便从家乡赶来了京城上任。 却不想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几天,他就惊恐的发现,陛下变了! 陛下变得不再是那个召他回来时的和善模样,最近几个月更是变得嗜杀,粗鲁,阴沉,总之就是没有了一点明君之相! 而对于阉党的重用虽然没有达到天启帝时那样,可魏忠贤的权势也一样不弱。 当然,这些对于钱谦益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未来又变得模糊起来,而东林党崛起的希望也像是泡影一样,好似一戳就破。 不由得,钱谦益也变得有些焦虑不安,心中甚至还时不时的会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那便是陛下召他回来,莫不是准备要杀他? 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就被他给摇头否决了,毕竟钱谦益也有自知之明,凭借他这般地位,应该还不至于让陛下特殊对待。 “老爷!” “老爷……” 一声声轻呼,惊醒了沉思中的钱谦益,扭头才发现是管家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怎么了?”揉了揉太阳穴,略感疲惫的钱谦益轻声问了一句。 “启禀老爷,杨大人,王大人他们都到了!” “哦……都到了!”低声自语一声,钱谦益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命人唤来了这几位重臣。 其目的就是共同商议一下,最近陛下的举动,以及明天早朝的应对方式。 毕竟最近陛下的动作越来越大,若是在没有计划的行事,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步入那些刑部官员的后尘。 居安思危的警惕,让钱谦益敏锐的嗅到了危机。 “你去请……” 本想着让管家请那些大人来书房共同商议,可话刚出口,钱谦益便起身道:“算了,还是本官亲自去请他们吧!” 就在钱谦益邀请东林党一派商议的时候,远在温府的门前也来了不少朝廷重臣。 不同的是,他们都被门童挡在了门外。 “什么,温尚书染了风寒,已经卧病在床?” 一名三品大臣听到门童的话后,也下意识的就惊呼一声。 他们今天协同而来,其目的便是准备找魁首商议明天朝会的事情。 却不想尚书居然巧妙的生病了? “呵呵,咱们这位温尚书的性格你们还不知道,这个时间段生病倒也正常!” 一名脸色非常白的大臣闻言,顿时就是讥笑一声,说出来的话更是让门童面色微微一变。 只是门童也敢怒不敢言,毕竟两者的身份差距在那里摆着。 不过门童还是记住了这位户部的右侍郎大人,准备回去就像老爷告状。 “好了,既然温尚书身体不适,那咱们就先回去自行商议吧!” 说话的人是吏部的左侍郎钱象坤,也是温体仁的门生和直系下属。 第七十章 曹化淳 钱象坤按照历史的走向,他在崇祯元年会官拜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 崇祯二年十一月,烽火四起,京城戒严,亲率将士勤勉坚守,天寒不懈,皇上微行察知甚喜,所以十二月拜相入阁。 温体仁为内阁首辅,象坤是其门生,让而居其下。累加少保,进武英殿。象坤在翰林院,与钱龙锡、钱谦益、钱士升并负物望,有“四钱”之目。 只不过因为随着朱由检的穿越而来,目前的官场也出现了不大不小的变化。 所以钱象坤不仅没有按照历史那样成为礼部尚书,反而还只是在吏部担任左侍郎一职。 随着钱象坤的开口,其他浙党官员在相视一眼后,也只能勉强同意了下来。 既然温尚书称病,他们无奈之余也是自知无法强求。 与此同时,在朱由检的压力下,其他党派也都纷纷聚集了起来,而对于这些人的情况,很快就都到了朱由检的耳中。 “呵呵,这个温体仁倒是有些聪明!” 朱由检淡淡一笑,对于温体仁的做法不置可否。 在朱由检看来,明末的官场是肯定要清理的,只不过这个清理要分个轻重缓急。 也就是说跳得越欢就要越早的清理出去,因为这些人的阻力最大! 反观温体仁这种懂得明哲保身的,倒是可以缓些清理,因为这种人都是聪明人。 也只有这种人才会在他下达政令的时候,哪怕他们在不赞成,也不会形成太大的阻力。 遥想上一世看过的一些明末小说,其中一些小说更是不泛上来就大举屠刀的文。 管你是什么文武百官,还是什么边关将领,亦或者是大明的士绅和宗族亲王,只要你不是好人,你不听话,那就是一个字! 杀! 不得不说,朱由检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很想像他们那样去做。 然而,那么做的话,就是事前一时爽,事后火葬场,爽是爽了,可死的也快啊! 要知道,现在的明朝可不是你是皇上你就能指挥的动全国兵力。 那些士兵虽然有忠君爱国的思想,可真正服从的人,还是他们的将领,总兵和都督! 毕竟就算你是皇上,可又有几个人见过你? 而那些都督却又几乎都是由文官在在担任,而这些文官又特么的十个有九个半都是士绅家族出身。 可以说,真那么做了,绝对不易于是指挥着他们自己去打自己的宗族。 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不反才是真的怪了! 所以说,在没有彻底掌握一定的军权之前,大开杀戒可以有,但绝对不能太过份。 这也是他为什么刚刚没有让田尔耕去按照供述的名单,全部去抓捕抄家的原因。 温水煮青蛙,有时候也不失为上上之举。 “快了,只要让朕掌握住一定的兵权,在训练出精兵,朕就可以大动干戈了!” 龙目中灵光一闪而过,朱由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御笔,起身道。 “走,摆驾御马监,这么久过去了,咱们也去看看樊旺那里训练的怎么样了!” “是,陛下!” 王承恩点头应诺后,转身便连忙下去安排,一刻钟后一行数人直奔御马监行去。 御马监门前,朱由检看到了闻讯赶来迎接的曹化淳! “奴婢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化淳恭恭敬敬磕头后,才满脸激动的抬头看向朱由检,眼神中犹自透露着激动的神色。 曹化淳在南京养老,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被陛下想起,并被召回担任御马监掌印太监一职。 皇上隆恩,让他感激涕零,心情更是激动无比。 “你个老家伙,见朕就见朕吧,这么激动干什么,快起来吧!” 朱由检摇头一笑,伸手示意王承恩扶起了曹化淳。 如此待遇,更是让王承恩和曹化淳都心生感动。 王承恩曾是曹化淳手下的太监,对王承恩来说,曹化淳就像是一个师傅一样的存在。 而王承恩能陪着崇祯吊死煤山,实际上也是受到了曹化淳的影响。 所以眼见陛下如此善待曹化淳,王承恩的内心也是欣喜的。 “奴婢多谢陛下!” 在王承恩的搀扶下,曹化淳再次拜谢一声。 “行了,既然你在这里,那就陪朕一起去新军那里看看吧!” “是,奴婢遵旨!” 曹化淳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后,眼看陛下如此和善,也忍不住向朱由检恭维道。 “陛下创建新军,实属是神来之笔,奴婢前些时候曾去看过这支新军的训练,发现这支新军,若是假以时日,并将是一支精锐!”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朱由检也许会认为有拍马屁的嫌疑,可在曹化淳的口中说出,朱由检倒是信了七分。 同时也对樊旺训练,有了一丝期待。 朱由检笑道:“既然曹公公这么看好新军,那不妨说说就和朕这些新军的好坏吧!” 在明一朝,太监其实也可以被称呼为臣,只不过除了极个别的几人外,其实很多太监都不会用臣自称。 朱由检的询问让曹化淳拧眉沉思,他知道这是陛下对他的考究,所以他需要想好了才能回答。 片刻后,经过沉思的曹化淳才缓缓开口! “回禀陛下,在奴婢看来,这支新军虽然很多训练都颇为古怪,可若仔细想想便不难想出其中的好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新军大多数都是流民出身!” 说到这里,曹化淳语气一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朱由检一眼,眼见朱由检神色没有变化,这才鼓起勇气继续道。 “这些流民没有府军,和边军的圆滑,反而因为吃过更多的苦难,所以才更在意现在的衣食无忧,训练的时候自然也会更加的刻苦……” 朱由检慢慢的走着,静静的听着曹化淳的分析,听到准确之处也时不时的点头认可,这无异于是给了曹化淳的肯定。 使得曹化淳也越说越多,让朱由检确信曹化淳确实是一名能带好兵的……大太监。 “你说的不错!”当曹化淳说完后,朱由检也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不远处正在训练的新军道。 “圆滑这个词汇不管是为人还是处事,都算不上错误,可唯独放在士兵的身上才是错的。” “士兵不仅仅要做到敢打敢冲,不畏艰险,不怕流血,还要做到令行禁止,服从命令!” “而在这一点上,不管是现在的京营士兵还是那些边军,府军他们都比不上这些新军,所以这才是朕……” 朱由检的点评非常中肯,一番话说下来,只让曹化淳对这位帝王也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第七十一章 新军训练 新军大营! 新军的出现,使得在御马监内又特意分出了一块营地,为新军建设了一座大营。 营地不大,可容纳千人训练却绰绰有余。 伴随着朱由检等人缓缓行近,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呼喝声也隐隐传来。 “看样子这群新军恢复的不错啊,听声音倒是中气足了很多。” 朱由检满意一笑,想起上次来的时候,那些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流民,如今能喊出如此底气的声音。 可见是身体都已经恢复了很多! “陛下,这段时间按照陛下旨意,奴婢不仅在御膳房找了御厨负责他们的伙食,也顿顿为他们安排了肉食,而且还找了太医院,让他们开出了调节身体的方子。” 王承恩听到朱由检的夸赞,在看朱由检脸上浮现出的满意神情,也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 “你这家伙,跟了朕这么多年,总算是办了一件聪明事,不错,这件事你办的很好!” 朱由检脚下一顿,先是微微诧异的看了王承恩一眼,这才满意的笑道。 “回去以后,自行去内帑取五百两白银,算是朕赏你的!” 赏赐,这还是朱由检穿越而来后的第一次! 由此可见朱由检是有多么的赞同王承恩的做法。 可以说,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者说他是把中医的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给忘了。 要说中医,真正的本事其实并不是治病,或者说治病只是中医的两大本事之一。 而另一个本事,便是调养! 也就是中医按照所谓的阴阳五行,调节人体,有病治病,无病强身的本事。 可见流民的这件事,还真是那些太医的拿手本事。 “奴婢多谢陛下!” 王承恩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后,脸色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赏赐不赏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还是陛下登基以后第一次夸奖他。 曹化淳跟在一侧,看到自己带出来的人如今有了如此成就,在百感交集的同时,也不禁为王承恩感到由衷的高兴。 “来人止步,新军营地,闲杂人等……小人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话间,新军的大门也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只是还不待朱由检等人行至门前,便被值守的士兵发现,随即便是冷喝出声。 几名士兵刚刚冷喝一半,就惊恐的发现那当先之人居然穿着龙袍,而且面容也颇为熟悉,正是他们新军刚刚成立时,前来查看过的当今陛下。 哗啦啦一声,一众士兵连忙拜倒在地,纳头就拜的山呼万岁。 只是脸上的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他们居然喝止了陛下? 而且还对着皇上吼了一嗓子? 这可是当今帝王,整个大明朝最具权势,可一言杀他们全家的人啊! 这个想法在几人的心中一冒出,就让几人越发的惊恐不安,不自觉的冷汗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都起来吧!”朱由检看着这些可以当做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的士兵,也是和善一笑道。 “都放松些,朕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 朱由检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和不安,所以说话间也故意放缓了语气。 不仅没有平常的半点威严,反而还多了一抹亲切。 “是,小人多谢陛下!” 几名士兵闻言,这才缓缓起身,只是就算朱由检故作和善,但这些士兵还是不敢抬头看向这位帝王。 让朱由检无奈的同时,也是灵机一动道。 “王承恩!” “奴婢在!” 王承恩应了一声,不知道陛下这个时候喊自己,究竟是何意。 “传旨,新军尽忠职守,朕心甚慰,每人赏银十两,以示嘉奖!” 不管是什么时候,如果用态度无法解决,那就只能用奖励来解决了。 何况这几名士兵,也确实值得这些奖赏,因为早在他们走来之前,朱由检就发现了他们如标杆一般挺拔的身姿,一直矗立在门前。 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做给御马监的那些士兵,以及所有的新军看,朕是一个赏罚分明的皇上。 只要你们用心训练,效忠于朕,那朕就给予你们所需要的一切。 看到了嘛,他们就是因为尽忠职守,朕就赏赐了他们! 如果是你们用命在战斗呢? 如果你们立功了呢? 这赏赐还会少嘛? 威严和制度,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也是在点滴中度过的。 这就好比是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一样。 还别说,朱由检的这个办法果然见效,听到陛下不仅不惩罚他们,反而还要奖赏他们后,这些士兵都忍不住眼睛一亮。 再次抬头看向朱由检的时候,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惊恐和不安,反而是多了一抹尊敬和爱戴。 不得不说,有时候底层的百姓和士兵,他们的要求并不高,他们不过是需要一日三餐,顿顿温饱而已。 而只要能达到他们的这点要求,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反你? 如果你给的更高,他们又有何理由不敬你? “还不赶紧叩谢陛下?”站在一侧的王承恩,看着一副没有见过世面,还傻愣愣的士兵,也是急忙提醒了一声。 “小人多谢陛下赏赐……”几名士兵在王承恩的提醒下,也是连忙再次拜倒在地,只是还不待他们口呼万岁,朱由检就笑着抬手道。 “好了,都起来吧,都是朕的子民,你们做的好就该赏,若是做的不好,那就该罚!” 说话间朱由检踏步上前,挨个在这些士兵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表扬的同时,也走进了新军的大营。 留下一群犹自兴奋不已的士兵,看着他的背影激动无比。 收买人心这方面,朱由检自问还是可以的。 因为朱由检的这一番操作,所以并没有士兵来得及去通知樊旺,如此倒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让他能在樊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对新军一探究竟。 “杀……” 一声震耳欲聋的齐声怒吼,在朱由检踏进新军大营不久,便突然传入了耳中。 走过一个拐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队整齐划一的士兵,正手持大刀从上至下的劈砍。 “杀!” 樊旺站在士兵的前方,露出上身扎实的肌肉,孔武有力的手臂由下往上一撩,唰的一声刀锋闪烁的同时,他也是发出一声大吼。 “杀……” 与此同时,士兵们也是跟着一声怒吼,学着樊旺的动作迈步提刀上撩。 整体动作都整齐划一,而且气势高昂,看的朱由检都不禁一阵热血沸腾,更是满意点头。 而在这队士兵的不远处,只听嗖嗖嗖的声音也在不断响起。 朱由检扭头看去,却见不远处还有一队士兵在训练着弓箭。 第七十二章 理所应当 “不错,士兵的动作整齐划一,训,气势高昂,而且训练有度,看来假以时日必将是一支劲旅啊!” 朱由检看着训练的士兵暗暗点头,尤其是对樊旺的身先士卒更是在心中给予了肯定。 “王承恩!”看着这支新军,朱由检也不由得心中一动,转而看向一侧的王承恩道。 “奴婢在!”王承恩也在看士兵的训练,不过随着朱由检的一声呼唤,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急忙低头答道。 “最近关于满桂和孙传庭的消息,可有传回来?” “回陛下的话,最近两位大人传回的消息,还是感谢陛下的拨款一事,在具体就没了有!” “嗯!”朱由检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闻言点点头道:“想着,回去后就传旨问问他们的情况,还有卢象升与毛文龙都要问问!” “是陛下,奴婢记下了!” 王承恩点点头,将陛下的旨意记在了心里。 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给朕一些惊喜。 朱由检看着樊旺训练出来的新军,在心中也对被他寄予厚望的孙传庭等人有了更深的期盼。 因为他所有的安排,其实都需要一支强有力的军队支持,否则一切都将是空谈。 毕竟现在的大明朝,几乎所有的军队都掌握在那些文官的手中,而这些文官…… 想到这里,朱由检的心也不由得沉了沉。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走吧,咱们在走走,就不要打扰他们训练了!” “是,陛下!” 王承恩和曹化淳同时应了一声。 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关系,这一路上曹化淳几乎都是在听,就算有什么事也都是王承恩在说。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曹化淳能再次被陛下重用,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围绕着新军的大营,朱由检宛若散步般走了起来。 半个月不见,新军大营也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比如往常平整的校场如今也多了很多“另类”的建筑。 好比是各式各样的障碍物,以及一块块摆放整齐的石砖,圆木、靶场等等物件。 而这些也都是出自朱由检训练大纲中的一部分。 并且这些也都是朱由检对新军的针对训练。 比如石砖和圆木,是用于针对他们的体能训练,靶场是为了以后为他们配备火铳使用。 至于障碍物,也多是一些模拟草原,沼泽等现实地形打造,其作用就是训练士兵可以针对不同的地形,应对不同的军队打出不一样的仗。 而朱由检这么做,也是有着他意义深远的想法。 “他们那里在干什么?” 突然朱由检驻足停留,目光则是投向了校场的远处。 在那里是一名手握旗帜的士兵站在高台之上,不断的挥舞着手中旗帜,在他的下方是一支数百人的士兵,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旗帜。 “启禀陛下,这是再让士兵学习旗语!” 曹化淳等了片刻,发现王承恩没有回答,才想起他是不懂这些,所以才上前一步解释道。 “旗语?”朱由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和朕说说这些旗语的用处吧!” 说实话,一个现代的灵魂突然穿越过来,很多事物他都能一眼分辨出原因,但也有一些专业的事务,他还真不清楚。 就好比是这个旗语,朱由检初闻时可谓是一无所知,听到旗语二字后,也只是脑海中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和猜测。 但具体如何,却还是需要听听专业人士的解释。 所幸曹化淳对这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听闻陛下询问,便是连忙继续解释道。 “陛下,这旗语其实就是交战时的命令,其作用实际上和鸣金收兵有异曲同工之妙!” “交战时双方士兵一旦厮杀在一起,仅凭人言根本无法传递下去,所以就有了旗语,而每一样旗语都是一种命令,或是正面进攻,或是左侧进攻,亦或者是右侧迂回等等!” “而鸣金收兵,也是担忧士兵在交战中听不到撤退的命令,所以才用鸣金的方式,告知士兵撤退的消息。” 曹化淳的解释浅显易懂,所以朱由检也算是明白了这旗语的重要性。 “末将樊旺,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一声响亮的山呼万岁从身后响起,朱由检扭头看去才看到樊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等人的身后。 “樊将军身先士卒,以己为表率,倒是辛苦了,快起来吧!” 微微一笑,朱由检说话间也示意王承恩上前扶起了樊旺。 “末将多谢陛下赞扬,不过这些都是末将应该做的,当不得陛下赞扬!” “哈哈……”朱由检朗声一笑,指着樊旺笑道:“你这家伙,认识你的知道你是个武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朕的文臣呢!” “回陛下,末将的祖上曾任过兵部尚书,而且末将家族也是诗书传家的!” 刚刚起身的樊旺听到陛下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咧嘴一笑道,却引得朱由检更是开怀大笑道。 樊旺看似不善言语,如同演义中的张飞一样,粗狂豪放,实则却又心细如发。 这段时间随着他和陛下的接触,也看出了陛下的随和。 所以他进退有度,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当然,前提却是需要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好好好,如此倒是朕小瞧了你!” 果然朱由检对于樊旺的话,确实是毫不在意的朗声一笑道。 “走吧,带朕去看看你练的兵吧!” “是,末将遵旨!” 樊旺恭敬行礼后,才带着朱由检等人向正在训练的新兵走去。 一路所过之处,所有新兵也都看到了朱由检这位帝王的身影,皆是纷纷拜倒口呼万岁。 直到朱由检勉励几句后,才让众人继续训练。 说实话,朱由检完全可以传旨让他们只管训练,不必下跪,可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浮现的一瞬间,就被他摇头否决了。 不为其他,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规矩,自己既然是帝王,那恩要施,这威严也要保持。 简单的跪拜可能不代表什么,但这却是身份上的一种潜移默化。 而这一点,也是他在上一世吸取到的教训。 上一世朱由检当兵时间,因为深知新兵的不易,所以他当老兵的时候就曾特别照顾过自己班的新兵。 但结果就是,在他的好态度之下,却让班上的一位新兵认为他是软弱可欺…… 结局不在重要,因为那个新兵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但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朱由检明白。 恩可以给,但绝不能给的太多,否则就会让他们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第七十三章 野心 在御马监,朱由检整整视察了近一个时辰之久,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朱由检才满意的带人离去。 “陛下,刚刚锦衣卫传来消息,说是顺天府尹孙世祯已经侦破南雄侯一案!” 回来不久,王承恩就得到了锦衣卫的消息,并将消息禀报给了正在吃着御膳的朱由检。 “嗯!”轻轻应了一声,朱由检便继续吃着自己的御膳,一副对此并不在意的表情,让王承恩微微一愣。 这件事是陛下特意交代过的,所以他才会在处理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就禀报给了朱由检。 却不想陛下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事情对朱由检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他之所以关注,那是因为他想看看顺天府的情况,是否也已经糜烂到不可救药的份上。 毕竟顺天府关系着京城百姓的安危,如果顺天府糜烂,他说不得就要挥舞着屠刀,换一批顺天府的官员了。 反之,如果顺天府可以刚正不阿,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正所谓关于百姓的事就没有小事,有些时候他也需要亲自盯着一些。 王承恩显然不知道朱由检心中所想,但见陛下不甚在意的模样,也就自觉的不在提及。 一顿饭后,朱由检也难得的有心情睡了一个午觉。 第二天朝会,如期举行! 而这场朝会,朱由检也顺心了很多,因为今天的朝会,终于有了一点正常朝会的样子。 百官不再是相互弹劾攻伐,反而是说起了人话,针对祖制的可不可行研究了起来。 这个说祖制虽不可废,但今时不同往日,不能以今日之事,在以往日制度制约。 简单来说也就是,大诰虽然是太祖设立的,可距离现在都过去了二百多年,当时有当时的情况,现在是现在的情况,不能同日而语。 这番言论,受到了很多大臣的赞同。 而还有言论则是称,朝廷现在已经有了制度,不能一日三改,否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利于朝廷社稷。 总而言之就是,这一天的满朝文武终于不再是抱着祖制不放,而且对于李邦华和樊旺招收流民一事,也不在提及。 值得一提的是,新军的成立虽然是樊旺在负责,可樊旺还是被安排在了李邦华的手下。 如此才是百官弹劾李邦华的原因。 在反观朱由检,从朝会开始就一直双眼微眯,不做否决,也不做应允,一直就是眯着眼听着,让一众文武愣是不知道他的心中想法。 直到朝会临近结束,朱由检才缓缓开口道。 “既然朕之文武,都称祖制可废,那就废了吧,从今往后凡我大明百官,皆不得在提及祖制。” “传旨,鉴于京营士兵流失严重,命李邦华整肃京营之际,也必须在流民中招收士兵加入京营,补充京营兵员不足的情况。” 连着两条旨意下来,顿时百官都蒙了,满脑袋想的都是他们什么时候说过祖制可废这句话了? 我们只是说看情况而定好不好? 心中如此想着,却是无人再敢出来唱反调,因为就在昨天,锦衣卫才又抓了几名贪官。 真要在较真下去,说不定今天那几位就要被剥皮萱草了。 何况陛下突然废除了祖制,现在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就这样祖制的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而针对李邦华的弹劾也告一段落。 礼部尚书出列,再次汇报了关于册封皇后一事的进展后,这个朝会也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朱由检也安静了很多,随着锦衣卫不断的传回核实的消息,内帑的金银也在大把大把的撒了出去。 所幸的是随着刑部一众官员的剥皮萱草和抄家,内帑也再次入账了两百多万两,算是勉强维持住了这段时间的拨款。 “哎,果然啊,还是抄家来钱最快,亏不当初乾隆故意养了和珅那么多年,原来……” 摇了摇头,时间也来到了二月初五,明天就是册封的大典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也忍不住挠了挠头,关于那繁琐的程序和礼仪,实在是让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感受到了莫大的折磨。 可问题是古人注重礼仪,他也不好在这种事情上做出改变。 可有可无的事情,在因为这种事情搞得朝堂不得安宁,实在是有些毫无意义了。 摇了摇头,想着明天乱糟糟的事情,朱由检也准备说些事情,省得在想明天的事情。 转头看向王承恩道:“王承恩,朕问你,从古至今你最佩服的帝王都有谁?” ??? 王承恩的头顶瞬间冒出三个巨大的问号,正在想着明天大典上自己的工作和举止的王承恩,也第一次走了神。 直到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陛下是在问他佩服哪些帝王。 朱由检倒是没有发现王承恩的失神,还以为他是在想自己的问题,不想王承恩的回答,立刻就让他脸上一黑。 “回陛下,奴婢这辈子最敬佩的帝王是陛下您啊!” “说人话!” 朱由检脸色黑了黑,他是在问这个嘛? 如果朕需要有人来拍马屁,还用得到你? “额……”微微一愣,王承恩悄悄看了朱由检一眼,这才再次恭敬道。 “陛下,奴婢这辈子最敬佩的帝王,是咱们大明朝的历任帝王!” 一句话,朱由检的脸色又黑了黑,冷冷的瞪了这个拍马屁的家伙一眼,道:“自行张嘴十个,完了再回答朕的问题。” 说到这里,朱由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记住,是说人话!”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乾清宫内响起,随着一个个巴掌下去,王承恩也终于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 十个以后,朱由检冷声质问:“现在清醒了嘛?” “回陛下,奴婢清醒了!” “清醒了就说吧!” “陛下,奴婢最敬佩的帝王是秦皇汉武,还有咱们大明的太祖和成祖帝!” 咋了咋吧嘴,后面的一句还有陛下您,王承恩愣是没敢在说出来。 王承恩虽然不知道陛下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但先后两次的训斥还是让他明白了应该怎么回答。 不过就算如此,王承恩还是很聪明的将大明两位帝王加了进去,一是他心中也确实很佩服这两位英明神武的帝王。 而另一个却是他故意将大明的两位帝王,比作了秦皇汉武,而且还是整个大明朝就出了堪比前面几个朝代的意思。 一番马屁可谓是不着痕迹,而这才是王承恩的真正实力。 毕竟不在走神的他,还是很聪明的! “是啊,朕最敬佩的也是这几位帝王,可你知道为什么朕会敬佩他们嘛?” 朱由检倒是没有听出王承恩的马屁,反而认可般的点点头,并不等王承恩回答,就自言自语道。 “因为他们的功绩,因为他们都有开疆辟土的功绩……” 双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这还是朱由检第一次在人前吐露出了自己的野心。 第七十四章 皇后有喜 “开疆辟土之功?” 心中一震,王承恩不可思议的看向朱由检,眼睛中犹自有难以掩盖的震动之色。 如今的大明朝,内忧外患不断,外有满清和蒙古虎视眈眈,内有天灾不断。 吏治混乱,党争严重,这些事情可以说只要是明眼人都不难看得出来。 如此情况下还想学习秦皇汉武,他真不知道陛下是疯了,所以才有了这种疯狂的想法,还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转念一想,王承恩又发现,凭借陛下自从登基以后的作风,以及手段,好像也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摇了摇头,只不过不管怎么想,王承恩都不认为陛下会有成功的可能。 “嘿,我一个奴婢,想这些做什么,只要伺候好陛下不就行了?” 突然间王承恩似有所悟的想通了自己的职责。 不管是开疆扩土,还是守卫边疆,亦或者是整理朝政等等,他的身份和任务,不过都是以陛下为主罢了。 朱由检不知王承恩心中所想,只是在脑海中不断的规划自己的宏图霸业。 直到时辰将至,方才在一众礼部官员的陪同下,开始了册封大典。 “什么,你是说皇后娘娘有喜了?” 刚刚完成册封大典,回到乾清宫的朱由检,也不由得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猛的一愣。 一股莫名的情绪也随即涌上心头! “朱慈烺要出生了?”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就被朱由检狠狠的摇了摇头抛出脑外:“不对,按照我穿越的时间来计算,这特么的是我儿子啊!” 心中默默掐算了一下时间,朱由检发现周皇后现在怀的孩子,根本就不应该是历史上的那位朱慈烺。 反而是自己的孩子才对,如此还要不要叫做朱慈烺? 这是一个问题,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 “走吧,随朕去坤宁宫!” 回过神来后,朱由检的脸上也闪过一抹温和的笑容,心中的高兴也抑制不住的表露了出来。 毕竟这还是自己前后两世的第一个孩子,如果说没有感触,那纯属就是扯淡。 何况说实话,如果这个孩子还是前任的,朱由检也不知道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又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小娃娃。 毕竟男人的心理有时候都是很复杂的,哪怕身躯还是一个身躯,可毕竟是灵魂变了。 在面对一个似是而非的儿女,和未来明显是自己的儿女时,谁知道他会不会都是一样的态度? 不过按照时间计算,以及自己前段时间的勤劳,可见以上的那些问题都已经不复存在。 一行数人直奔坤宁宫行去,每一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君王有后,是天下同喜的大事,若是皇后能诞下龙子,更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同时在君主制朝代中,君王有后的意义,也有着非常深远的意义。 所以说周皇后有喜,高兴的并不是只有朱由检一人,而是跟在他身边的王承恩等一众太监,也都高兴无比。 甚至于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些文武百官也会弹冠相庆! 当然,朱由检也非常相信他们会真的开心,而且不止是那些文武百官,就算是这天下的士绅,也一样会高兴到举杯狂饮。 就像是今天朱由检册封皇后一事时,百官就曾谏言应该大赦天下一样。 “呵呵,大赦天下?”朱由检摇了摇头,想到自己那位即将出生的孩子,估计这百官又要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让他大赦天下了。 “奴婢叩见陛下!” 随着朱由检从远处快步走来,站在坤宁宫门前的宫女太监,也纷纷跪拜行礼。 “嗯!”淡淡的点点头,朱由检快步穿过人群,随着吱吖一声便是推开了坤宁宫的大门,直接迈步而入。 “皇后,你怎么样……” “奴婢叩见陛下!” 几名负责照顾周皇后的宫女,眼见陛下突然推门而入,也都是连忙跪倒行礼,而朱由检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突然看到了房间中还有一道窈窕的身影。 随即脚下微微一顿后,也笑着微微行礼道。 “臣弟见过皇嫂!” “陛下快快免礼,本宫也是听闻妹妹有了身孕,所以才过来看看,不想陛下也来了!” 坐在周皇后身侧的张嫣翩翩起身,绝美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宛若百合花一般让人舒适。 窈窕的身影,正是朱由校的皇后,现在的懿安皇后张嫣。 对于张嫣的册封,没有偏离历史的轨迹,自然是被册封为了懿安皇后。 “既然陛下来了,那本宫也就回去了!” 说话间张嫣还淡淡的看了这个和朱由校有七分相似的朱由检一眼,起身就准备离去。 朱由检虽然不止是第一次见过张嫣,可不管哪次见到都有说不出的惊艳。 闻言朱由检才回了回神,恭敬笑道:“那臣弟恭送皇嫂!” “嗯!”淡淡的点点头,张嫣美目泛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离去。 张嫣离开后,朱由检才有时间坐到了周皇后的身侧,看着面前的美女也在看着自己,这才伸手挥退一众宫女太监。 “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是,陛下!” 君王之命,无人敢违,纷纷行礼后恭敬的退出坤宁宫,留下夫妻二人双目相视。 “陛下今天不忙了嘛?”周皇后躺在床上的被子里,不知为何脸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朱由检摇头一笑:“忙,可是在忙朕也要陪陪我的皇后啊!” 揉着周皇后的秀发,闻着上面的清香,朱由检继续道:“国事是忙不完的,所以朕也不好总为了国事,就冷落了你!” “陛下……” 一句不算是情话的情话,瞬间就说的周皇后脸色更加红润了几分,如今的古代虽有情话。 可朱由检又何曾说过? 冷不丁听到,周皇后也不禁被惊喜到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片刻,周皇后就恢复了端庄,摇头笑道。 “陛下,国事为重,臣妾这里有人伺候,您就不必担心了!” “何况皇嫂这段时间也时常过来陪着臣妾说话,陛下若是经常这样,不仅耽搁了国事,怕是那些文武也会……呜呜呜!” 不等周皇后说完,朱由检就伸手挡住了她的话,故作不悦道! “什么文武?我看他们谁敢?那些家伙……” 还别说,随着这个皇上当久了,朱由检这气势也是越来越足,此话一出还真就让周皇后闭上了嘴巴。 不过在考虑到不想让周皇后担心,所以朱由检最后还是止住了话题,没有再说那些文武的问题。 而周皇后在见陛下的态度后,也知道陛下是有了决定,所以也就不在劝说。 坤宁宫中,夫妻二人说着悄悄话,一时间倒也有这伉俪情深的意味。 直至一个时辰后,朱由检才缓缓起身,在周皇后的担忧和催促下离去。 而这也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不是在晚上陪周皇后最久的时间。 第七十五章 双喜临门 按照历史,周皇后也确实是崇祯元年怀有身孕,并在元年诞下的朱慈烺。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喜事,所以朱由检也非常的高兴,更难得的是,他还为自己放了半天的假,特意陪了陪周皇后。 走出坤宁宫,王承恩突然走上近前。 “启禀陛下,刚刚福建和宝岛传来消息,郑芝龙在回去后,就果断发动了对红毛鬼子的攻击,目前红毛鬼子已经被赶出了宝岛。” “现在按照陛下旨意,郑之虎和郑之豹已经在来京的路上,按照时间推算,最近两天应该也要到了。” 因为宝岛远离大明沿海,所以在传递消息上面会慢了很多,甚至还需要再福建周转一下,才会在送来京城,毕竟现在的郑芝龙也只是刚刚诏安,还没有上奏的渠道。 所以这个消息的传来,已经堪比是正常的赶路了。 这也是宝岛收复后,消息走了半个月之久,而郑之虎和郑之豹也用时半个月快要赶到京城的原因。 “好!” 一声轻喝,朱由检也被这个消息惊喜到了,喜上眉梢的连连拍手道。 “传旨,即刻加封郑芝龙宝岛总督一职,命郑芝龙总督宝岛一切军务,同时去下旨内阁,让他们挑选出合适的人选前往宝岛建立衙门……” “算了,你去告诉内阁先挑选合适的人选,至于宝岛设立什么衙门,朕还要在斟酌斟酌。”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后就要下去拟旨,不想他才刚刚转身,朱由检就再次开口道。 “对了,你去通知午门那里,让他们一看到郑氏兄弟就即刻禀报!” “是,奴婢遵旨!” 恭敬应了一声,王承恩便带着疑惑转身离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因为一个宝岛,一个郑氏兄弟就这么开心。 甚至都喜形于色,溢于言表! 却说朱由检兴冲冲的回到乾清宫,便连忙伏案忙碌了起来。 今天可谓是双喜临门,先是有了皇后大喜,再有就是得知了宝岛被收复一事。 如此一来,朱由检也不由得干劲十足,不断的在面前的白纸上写写停停,却是在研究宝岛未来的仔细规划。 对于宝岛,朱由检已经有了简单的规划,可要想落实下去,显然仅凭简单的规划还不行,他还需要仔细的考虑和斟酌。 半个时辰后,王承恩从外面走了回来,同时也放在他面前一份奏折。 朱由检没有在意,甚至眼眸都没有抬一下。 既然能被王承恩放在御案上,就说明这个奏折很重要,但现在他的规划已经接近尾声,所以不容打断。 又是一刻钟过去,已经规划完的朱由检,也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同时拿起了面前的奏折看了起来。 是这次郑芝龙攻打红毛鬼子的详细汇报,此番文章也是出自郑芝龙之手!” 细看过后,朱由检才缓缓靠在了椅背上,双目微闭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 奏折上面几乎通篇说的都是这次战斗的细节,如他们几时出发,几时发动攻击,又是怎么打败的红毛鬼子等等。 其中又包括了红毛鬼子阵亡了多少人,俘虏了多少人等等,以及郑军这次伤亡多少! 在往后才是这次的收获,比如缴获各种物资多少,战舰有几艘是完好无损的,又有几艘是可以修补的等等。 看似简单的禀报,朱由检却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高兴。 尤其是其中提到的三件事情,也尤为让朱由检看重。 其一便是郑芝龙已经派遣他的兄弟二人,共同押解着这次收缴的物资,以及一众俘获的红毛鬼子入京。 其次就是最近宝岛海域,海盗也越来越猖獗,更有甚者在听闻郑芝龙奏报,已经有几支海盗在联络他,准备同时侵犯大明沿海。 而最后一件事,却是红毛鬼子战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东印度公司那里,而东印度公司也鉴于这件事特意派人联系了郑芝龙。 并在得到郑芝龙声明这是朝廷的旨意后,也向郑芝龙提出了抗议,以及要求释放他们被俘士兵的要求。 对此,郑芝龙没有回复,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不再是海盗王那样风一般的男子,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大明官员。 这件事他当然要奏禀朝廷,再由朝廷决议。 王承恩低头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陛下沉思,直到过去一炷香的时间,王承恩才看到陛下突然睁开了眼睛,同时喝道。 “传旨,郑芝龙率部收复宝岛,朕心甚慰,凡是此战将领有立功者,皆须详细禀明,朕会论功行赏!” “传旨,郑芝龙率部收复宝岛,凡是此战中阵亡士兵,皆按照我大明将士标准抚恤!” “还有传旨给郑芝龙,就说朕任命他为宝岛总督,并不是只为了偏居一偶,大明有事就是他有事,这些海盗必须要剿抚共用,若是不服朝廷诏安,那就给朕剿灭他们。” “……” 一道道旨意下达,朱由检片刻后才再次露出了一笑。 郑芝龙虽然没有在奏折中说阵亡士兵的事情,可这种事朱由检却不能不抚恤。 因为说到底这些士兵都是在为大明战斗,所以抚恤也是应有之义。 “释放那些红毛鬼子?”朱由检咧嘴一笑,这个要求倒也不是不行,但还是要看看这些红毛鬼子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行。 心中如此想法的朱由检,也传旨内阁,将他刚刚规划的宝岛一事,直接安排上日程。 不仅要尽快选拔出上任宝岛的官员,还要在那里设立直隶衙门。 所谓的直隶衙门,其实就好比是南直隶与北直隶一样,换一句话说也就是现代社会的直辖市。 一切政务,皆有朝廷管理,中间省去了都督衙门,以及布政使司,吏部等等衙门的程序。 当然,朱由检也知道,这件事被传出去,必将又是一场舌枪唇战的一幕。 文武百官也绝不会同意他这种“离经叛道”的旨意,反对的声音更是会如雪花一般传来。 只是让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文武百官不同意的事情,显然并不是只有这一点,而是很多。 “看来朕的内帑,又要有一笔大的花销了,只是福建到底应该派谁去呢?” 高兴过后,就是无尽的事情,想到一些人事任命,朱由检也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突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曹变蛟太小,还难以堪当大任,不过曹文诏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秦良玉之子秦祥麟也是不错的选择!” 朱由检手揉太阳穴,不断的回忆着忠君爱国而且还能力不错的明末将领。 不过想了半天,他也只是想到了这三人。 “算了,还是让他去好了。” 第七十六章 阴谋初现 嘶…… 内阁中,施鳯来看着陛下的旨意,顿时就吸了一口冷气! 设立直隶? 这么大事,那些文武百官还不拼死谏言! “施首辅何以惊讶?” 一侧的来宗道也听到了施鳯来吸冷气的声音,好奇之下回头看去,才见施鳯来正捧着刚刚王承恩命人送来的几份圣旨中的一份面色狂变。 “你们先看看吧,这是陛下的旨意,正好你我也一起商议商议!” 说话间,施鳯来便将手中圣旨递给了来宗道,而他又打开了另外一份圣旨看了起来。 然而,不过片刻后,他的面色也又是忍不住一变。 这一份圣旨,居然是要册封一个刚刚被诏安的海盗,担任总督的职位。 虽然位置是鸟不拉屎的荒岛,可如此任命怕是百官也一样无法接受吧? 何况这些海盗霍乱朝廷海岸严重,不知有多少士绅都受过他们的洗劫,吃过他们的亏。 换而言之,那些士绅可是和他有仇啊,如此册封他们的仇人为总督,这…… 摇了摇头,施鳯来感觉自己今天一定是没睡醒,否则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噩梦? 随手又将这份圣旨交给了杨景辰! 转而又打开了一份圣旨,随即又打开了一份。 片刻后,施鳯来苦笑的看着两位难兄难弟,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问一句陛下您这是疯了嘛? 前面的两件事不说了,因为不用想都知道其过程肯定不会愉快。 可后面这些……那就是完全看不懂了。 除了挑选一些官员前往宝岛比较好办以外,如命令福建增设造船厂一事,对郑芝龙一部士兵的阵亡抚恤,还有就是对宝岛的建设一事。 这些哪个不要钱? 话说咱们朝廷的国库还有钱,让你这么挥霍嘛? 施首辅,你可是忘了陛下那里,可还有一笔不少的金银啊! 杨景辰微微一笑,提醒了施鳯来一句。 “可是这些花销,最少也要投资千万之巨,难不成陛下真的肯花这么多钱?” 来宗道皱了皱眉头,一个造船厂每年的花销就不会少,而那些阵亡抚恤的士兵怕是也要十多万两的花销。 再有就是关于宝岛建设问题,前前后后全部算下来,这一年没有千万两恐怕还真不够。 “这就不是你我能想的了,既然陛下有了这个决定,我相信陛下一定已经有了打算!” 杨景辰平时少言寡语,可也唯有他看的比较清楚。 这段时间下来,他惊讶的发现陛下所行之事,有时候看似没有章程,实则过后在看,均是走一步,看十步。 有了清晰的打算! “是啊,陛下英明,所以你我的任务还是听从陛下的旨意,以及保持好这朝局的安稳吧!” 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施鳯来也认可了杨景辰的说法。 随即整个内阁也开始全力按照朱由检的旨意,开始了全力运转,一道道旨意迅速分发了下去。 而不难猜测的是,随着旨意下去,文武百官也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 “魏忠贤和田尔耕那里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乾清宫中,朱由检端坐在龙椅上,扭头向一侧的王承恩问道。 “启禀陛下,田大人和魏厂公已经派出了亲信人手,目前按照陛下的指示,都已经接触到了目标人物,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进展。” “嗯,那就传旨给魏忠贤,田尔耕,让他们按照朕的指示继续潜伏,哪怕发现这些人有大逆不道之举,也不要轻举妄动,反而还要迎合他们,确保一定要取信目标。”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传旨!” “不急,你在传旨魏忠贤,让他即刻前往福建,就说是朕说的,让他把他那九千岁的派头整起来,给朕去那里好好的看看那些士绅,并且朕可以允许他……收受贿赂!” “这……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一愣,主要是没有想到陛下这么做的原因。 堂堂帝王,居然亲自指示下面的人去贪污? “钱大人,我等十年寒窗苦读才榜上有名,如今一个无恶不作的海盗,也能位列朝堂,实属天理难容,还望这次朝会,钱大人能带领我等揭露此等奸贼,将之赶出朝堂。” “是啊钱大人,我等此次前来,就是以钱大人马首是瞻,还望钱大人担此大任!” 钱府,钱谦益的府邸,一众东林党的大臣相聚于此,同时对着面色不明的钱谦益道。 钱谦益也是痛心疾首,只是前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有了一层阴影,所以内心之中,也不禁有些犹豫。 然而盛情难却,在一众大人的要求下,他在考虑片刻后,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并朗声道。 “好,既然诸位信我,那钱某也绝不会让诸位失望,咱们明天朝会,就共同上奏陛下,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没错,陛下受到阉党蒙蔽,居然会任命海盗为一地总督,我等宁可死谏,也绝不能让奸贼与我等共列朝堂,否则本官就撞死在太和门又能如何!” “张大人忠心可鉴,真乃我等楷模,若陛下真得不允,本官也同张大人共撞太和门。” “没错,陛下若是不允,本官也陪诸位大人一起。 “还有我!” “也算我一个!” 一时间群臣激愤,讨伐之声不断! 只让众人好似可以恍惚间看到了他们忠勇的一幕,被世人称赞的一幕。 同一时刻,宣党,浙党以及其他零散的党派,也都聚集在了一起,而他们谈论的问题也都大同小异。 不同的是,这些人又先后针对福建造船厂,以及对宝岛的建设,发布了各种各样的看法。 但相同的是,没有一人认可这些事,反而都在怒斥朱由检是受了阉党的蛊惑,胡乱挥霍金银等等。 而这样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朱由检的耳中。 钱府,随着大批东林党人离去,整个钱府也只剩下了一些东林党的核心成员。 钱谦益眉头紧锁,跳动的眉头和慌乱的神色,证明着他正在考虑一个非常难以决定的问题。 不知过去多久,才有一人缓缓低沉的开口道。 “钱大人,此事不能在等了,若是在不做决定,以陛下的做法,恐怕咱们不远的将来,都要步入刑部那些官员和山西晋商的路了。” “咱们在宫中还有多少人?” 终于,随着这名官员的提醒,钱谦益也张了张干涩的嘴巴,说出了这番话。 “经过王承恩的几次清洗,目前我们在宫中的人还有十三人,不过这十三人中,有九人都是入宫不久的,恐怕难当大任!” “另外两人呢?” 又是一人用低沉的声音询问了一句,而这也是钱谦益最在意的问题。 “一人是太医,品阶不高,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另一人则是周皇后身边的宫女,地位也同样不高,但会有接触。” 第七十七章 暗子 即使朱由检自打穿越以后,就一直在尽力的改变大明这艘巨船的行驶方向。 可凭借着他一人之力,而在时间又短的情况下,有些历史还是很难会出现太大的改变。 就像是未来的闯王李自成一样! 李自成出生在米脂河西200里的李继迁寨,距他的老家长峁鄢[mǎo yān]六十多里。 李自成的祖籍是米脂县殿市镇的李继迁村,当地人也叫做李家站, 据费密《荒书》记载,李自成在出生时,他的父亲梦见一个黄衣人进入土窑,于是李自成的小名叫做黄娃子,初名鸿基,小字硙生,少年时喜好枪马棍棒。 明朝末年的驿站制度有很多弊端,明思宗朱由检在崇祯元年对驿站进行了改革,精简驿站。 李自成因丢失公文被裁撤,失业回家,并欠了债。 同年冬季,李自成又因缴不起举人艾诏的欠债,被艾举人告到米脂县衙。 县令晏子宾将他“械而游于市,将置至死”,后由亲友救出后,年底,杀死债主艾诏,接着,因妻子韩金儿和村上名叫盖虎的通奸,李自成又杀了妻子。 两条人命在身,官府不能不问,吃官司不能不死,于是,就同侄儿李过于崇祯二年二月到甘州投军。 而此时的朱由检虽然没有对驿站进行改革,可李自成还是因为丢失了公文,从而没有逃过历史的命运,依然是丢了这个饭碗。 夜,李继迁村外的小路上,两道身影缓缓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来僧大哥,你这家可真是够偏僻的,咱们还要走多久啊?”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称呼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为大哥,这不禁让李鸿基心有振奋。 这个壮硕的青年,是李鸿基前不久在驿站中结识的新人,因为与他一见如故,所以两人也就走的颇近不说,最近听闻他失了公文被裁撤,便也一怒之下跟着他离开了驿站。 事后两人一商议,便决定先来李继迁村。 就这样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已经来到了距离李继迁村外的二十多里山路外。 李自成,原名李鸿基,只因当过一段时间的和尚,所以又名李来僧,而这个称呼也是李自成一直引以为傲,并最喜欢的。 毕竟大明的开国先祖,那就是和尚出身! “挺挺吧兄弟,再走二十多里咱们就到了!”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李鸿基看了一眼脚下熟悉的山路笑道。 正所谓近乡情怯,家中还有美娇娘等待,他李鸿基可是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了。 “啊?还有二十多里啊?” 壮实青年惨叫一声,同样是摸了摸脸上的汗道:“来僧大哥,咱们可都已经走了一百多里了,你这家还真是够远的。” “嘿,那有什么办法,土生土长,父亲娘亲就给我生在了这,总不能我还能选个家乡吧?” 李鸿基闻言,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走吧,等到了地方,我让你嫂嫂做些好的吃食给你。” “行,既然大哥说了,那兄弟听你的就是。” 壮实青年陈立宝也是郎笑了一声,好似只要是李自成的话他就都听从一样。 说话间两人也再次上路,奔着李继迁村快步走去。 ………… 距离两人几十里外的地方,同样是两道身影行走在山路上。 这两人,一人身材孔武有力,一人则是身长瘦而面微黄,须长一尺六寸,僄劲果侠,行走间两人同样是在细声交谈。 “献忠兄弟,你这身体没大碍了吧?” 田平面露关心的看了看身旁的青年,嘴上更是关心的询问了一句。 “放心吧大哥,小弟这身子骨硬实着呢,些许小伤不足为虑。” 张献忠摇了摇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身伤势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之久,不提本身就已经好了不少,尤其是随着他认识了眼前的这位大哥,更是花钱带去他看了郎中。 如今一身伤势已经好了十之七八,他也对这个大哥心存感激。 如今的两人正是相约准备去附近的县城喝上两杯。 张献忠,明万历三十四年,张献忠出生于陕西省定边县柳树涧堡,少时曾读书,后参军,当过延安府捕快,却因事革职,又至延绥镇从军。 但因犯法当斩,主将陈洪范观其状貌奇异,为之求情于总兵王威,才在挨了一百军棍过侥幸活了下来,但也从此流落乡间。 不过这些事,只要是有迹可循,那在锦衣卫的搜查下,就没有找不到到的人。 所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田平也颇为欣赏他的面貌奇伟,认为他将来必有出息,所以独自一人的田平就和张献忠结成了异姓兄弟。 而对此,其实不管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都没有多想,全都以为是自己命不该绝,出门遇见了贵人。 毕竟此时的他们不仅没有造反,还同样都是一无是处,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别人觊觎的地方。 自然也就谈不上怀疑了。 天启末年,陕西全境灾荒不断,发生了严重的干旱和虫灾,禾苗枯焦,饿殍遍野。 明朝也随着财政的进一步拮据,赈济成为空谈,农民无法生活下去,也只有铤而走险。 陕北地区首先就爆发了农民暴动,并很快形成燎原之势。 最初是王嘉胤、王自用暴动,他们占领了黄龙山。 接着宜川王左挂、安塞高迎祥、洛川张存孟、延川王和尚、汉南王大梁等响应,斗争烈火燃遍了陕西全境。 而直到崇祯二年,李自成才在米脂起义后参加了高迎祥的暴民队伍。 而崇祯三年,张献忠也在家乡聚集十八寨农民组织了一支队伍响应王嘉胤等暴动,自号“八大王”。 由于他“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僄劲果侠,军中称为‘黄虎’”。 这一队伍初属王嘉胤自用,后自成一军。 因张献忠小时读过书,又受过军事训练,为人多智谋,果敢勇猛,很快就显示了指挥才能,他的部众也成为当时以王自用为盟主的三十六营中最强劲的一个营。 从此,张献忠随着流民队伍,转战于陕西、山西、河南、安徽、湖北、四川等地,屡立战功。他的队伍也由几千人发展到几万人,成为最强大的一支部队。在与官军的作战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然,这一切都已经是后话,但如今的张献忠显然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毛头小子。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在夜色下再无身影。 无人知道,朱由检早已经就后世的一些人物,做出了相应的布置。 至于为何不让人现在就除掉李自成和张献忠? 难道除掉了他们两个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另外的两个嘛,如果不会,那朱由检自然会乐的如此去做。 可若是没了这两人,再出来另外两人怎么办? 毕竟乱世出英雄,在人口的庞大基础下,这种概率实际上并不低。 所以与其杀了等待概率爆发,还不如先打入内部来的实在。 第七十八章 虎豹兄弟 “大家快出来看啊,刚刚在城外进来了一大群长着红毛的人,就像是说书口中的鬼一样!” 相对于陕西一些地方的饿殍遍野,显然京城的百姓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最起码他们还有时间去看看新奇的事物,比如他们眼中的那些长着红毛,像是鬼一样的人。 而红毛鬼子的称呼,实则也就是这样出现的。 “陛下,郑之虎和郑之豹已经押解荷兰人入京了。” 乾清宫内,脸色难看的朱由检也终于听到了这几天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好好好,朕日盼夜盼总算是把他们给盼来了。” 哗啦一声,朱由检推开面前的奏折,直接在御案后站了起来。 甚至是还激动的走出御案,在乾清宫内不断的度步。 这群荷兰鬼子,可以说是朱由检非常重要的一个资源,所以对于他们的到来,朱由检也自从知道消息后,就一直在盼着了。 如今这些人已经到了京城,这也让他一时间激动不已。 而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这荷兰鬼子后面的东印度公司,以及东印度公司所掌握的资源。 说起东印度公司,就不得不说一下荷兰的历史渊源了。 尼德兰(相当于今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法国东北部)曾是罗马帝国的一部分。 1556年,帝国皇帝查理五世退位后,尼德兰划归其子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统治。 1566年8月,尼德兰各地爆发反对天主教会的圣像破坏运动,独立战争也正式揭开序幕。 至同年10月,起义者达数万人,以路易为首的“乞丐同盟”在北部沿海组建“海上乞丐”游击队,以装备有枪炮的轻便船队展开机动灵活的海上游击战,打击西班牙军队。 1576年,在历时十年的战争中,荷兰人也终于推翻了西班牙在尼德兰的统治机构。 11月8日,以威廉为代表的荷兰、泽兰省与南方各省签订旨在恢复南北统一的《根特协定》,共同反对西班牙统治。由于双方在宗教等问题上存在分歧,加之西班牙的军事压力,1579年,西南几省贵族同盟宣布承认西班牙对尼德兰的统治。而北方各省则成立“乌得勒支同盟”,从而奠定了荷兰共和国的基础。 1581年,北方七省代表组成三级会议,宣布废黜腓力二世,成立联省共和国(亦称荷兰共和国)。联省共和国与英、法结盟,继续与西班牙作战。 1609年,西班牙与联省共和国缔结12年停战协定,事实上承认了荷兰独立。 而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荷兰才开始真正的大航海时代,直至十七世纪又被称为海上马车夫。 并结合成立了东印度公司,开始了他们殖民时代。 甚至传言在荷兰国内,几十个造船厂,每个造船厂每天都能造出一条船来。 由此可见,此时的荷兰在海上的强大,绝不是浪得虚名。 “陛下,他们已经到午门外了!” 过去很久,王承恩才再次来报,朱由检也在经过短暂的激动后恢复了冷静。 双眼淡淡的看了王承恩一眼,笑道。 “去传旨让郑之虎和郑之豹来见朕,至于那些物资就由你带人统计后,充入内帑吧!” “陛下,那些红毛鬼子呢?” “他们是俘虏,自然要关押起来了!” 朱由检说了一声,想了想后又吩咐道:“就关押到诏狱吧!” “对了,现在诏狱可有犯人?”不知道朱由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头向王承恩问了一句。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王承恩的回答,居然是:“陛下,诏狱之中罪犯就没空过!” “没空过?” 朱由检一愣,这是什么回答? 难道大明的犯官已经这么多了嘛? 可问题是他也没有听过关于诏狱最近天天有人进去的事啊。 不过转念一想,朱由检也就猜到了缘由。 怕是那些还被关押的犯官,多是以前的被抓的,只是因为没有天启皇帝的旨意,所以才既没有问斩,也没有释放。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王承恩的回答,也应证了朱由检的猜测。 “既然如此,那就下旨让田尔耕尽快审理,不管有罪无罪,都给朕查一个结果出来。” “还有,你去传旨田尔耕,让他好好给朕招呼招呼这些红毛鬼子,不过要切记,绝不能出现太大的皮外伤……” “是,奴婢遵旨!” 随着王承恩的快步离去,半个多时辰后,郑之虎和郑之豹兄弟二人也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乾清宫。 “草民郑之虎,郑之豹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兄弟二人刚一走进乾清宫,就看到了端坐在御案后的朱由检,只是简单一眼,两人便连忙跪倒行礼。 不提再来之前他们的大哥郑芝龙就交代过他们,一定要规规矩矩,面见皇上时的注意礼仪等等。 就说他们这一路上,看到的那森严的守卫,以及见到的亲军卫,和这庄严肃穆的皇城,就让他们已经不自觉的产生惧意。 说实话,守卫皇城的亲军卫可能他们战力确实不怎么样,但绝对都是外表英武的“礼仪”之兵。 何况朱由检的一身气势也是十足,别说是他们这些流寇出身的海盗,就算是百战精锐,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去。 “嗯,都起来吧!” 听到两人的万岁,朱由检也淡然点头,直到两人恭恭敬敬的起身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朕听闻,你们兄弟三人都是海战的好手,这一次你们也确实没有让朕失望!” “都说说吧,这次你们是怎么打败,并俘虏的那些红毛鬼子!” 朱由检说话间也好整以暇的换了一个坐姿,用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看向两人道。 “也说说这次的收获和损失!” 奏折上看到的终归有些片面,也肯定不如两个亲身经历过战争的指挥官清楚。 何况有些事情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迫,释放的铺垫也就必不可少了。 “是,草民遵旨!” 虎豹兄弟相视一眼后,也连忙接旨道。 郑之虎是海战指挥之一,所以也就由他开始说起了从战船出港,再到海上战争,以及最后的攻打热兰遮。 而郑之豹指挥的是陆地战争,所以在郑之虎说完以后,又由郑之豹说起了他是如何带人穿插至热兰遮下,又是怎么潜伏等着必杀一击的。 随着两人事无巨细的述说,朱由检也渐渐对这场战争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同时也感受到了这些红毛鬼子的强大之处。 “陛下,这次我们缴获的物资包括了象牙,金银珠宝和红毛鬼子的战船以及他们的枪支……” “枪支?”朱由检神情不变,却又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这些枪支是还在军中,还是已经运送至京城?” “回陛下,这次缴获的枪支有近千条,都已经运送至京城,现在就在外面呢。” 第七十九章 燧发枪 燧发枪,是由法国人马汉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的新发明! 燧发枪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燧发枪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17世纪中叶,很多欧洲军队就普遍装备了燧发枪,甚至一直用到1848年才结束了这个装备。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由检,自然是兴奋的不行,不出片刻就带着兄弟二人来到了王承恩统计缴获物资的地方。 同时也看到了被摆放整齐,实则并不被重视的一千多条燧发枪。 一千多条燧发枪,有新有旧,可整齐的摆放在那里,还是让朱由检难掩心中的激动。 如此火器,可以说只要成功的造出,再大面积的生产出来,绝对可以让明军变得更加强大。 “王承恩!” 朱由检一声轻喝,顿时就将远处指挥人手搬运金银和香料的王承恩吓了一跳。 回头看去才发现是陛下在唤他,甚至来不及细想王承恩便迈着步伐快步跑到朱由检的面前恭敬道。 “陛下,奴婢在!” “去传旨,让工部尚书徐光启即刻来宫里见朕,还有去通知樊旺,让他带领士兵过来接收这批燧发枪。”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虽然不知道为何陛下会看上去这么激动,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随即便将手中的工作安排给了亲信,自行快步离去通知。 随着王承恩的离去,朱由检也命人拿来了一把燧发枪看了看。 手中握着钢枪,一种来至于骨子里的熟悉感也瞬间涌上心头,让朱由检都忍不住咧嘴一笑。 当过兵的他,对于枪械原理熟悉无比,虽然燧发枪远远比不上后世的八一,但其原理也相差不大。 所以只是摆弄了一会后,朱由检就忍不住来了兴致道。 “有没有子弹,去给朕拿来,在去那里给朕立一个靶子!” 帝王之言犹如圣旨,自然是说出就会有人前去忙碌。 不出片刻,一个靶子就已经在五十米外立了起来,而朱由检手中的燧发枪也已经准备完毕。 郑之虎,郑之豹两兄弟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朱由检,又看了看远处的靶子。 心中很是好奇,这个皇上能打中嘛? 他们常年和红毛鬼子接触,自然也了解过燧发枪,甚至也打过燧发枪。 只不过用了几次之后,他们就都将燧发枪扔到了一旁。 因为实在是打不准目标,觉得燧发枪并不适合他们。 虽然他们也承认燧发枪的射程比弓箭远,但在射速上却不如弓箭,而在近战中又不如刀剑。 这也是为什么红毛鬼子给郑家兄弟的感觉就是,近战他们无敌,只有远战才是红毛鬼子的强项。 在这个时代,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少,但朱由检却知道只要勤加练习,燧发枪的强大远远要强于弓箭。 至于近战? 难道不能丢下燧发枪,在改用刀剑嘛? 或者是…… 这里刚刚准备好,因为同在皇宫之中,所以近在御马监的樊旺也正好带着一队士兵从远处快步走来。 因为是接收装备,所以这次樊旺也带了不少人,足足有五十多人排列着整齐的队伍,从远处正快步行来。 同时,樊旺也再看到朱由检在举枪的一幕后,眼神中精光一闪而逝。 从古至今,只要是好武的帝王就没有一人是甘于平凡的。 哪怕是在明一朝那位被无数文武大臣压制的武宗,不也是不甘平凡的天天往外跑,最后愣是在大同带领士兵大败蒙古小王子。 只不过可笑的是,就因为武宗没有听从文武百官的谏言回京,所以此次大捷愣是被这些文官写成了杀敌十六人,折损了五十二人。 由胜说成了败! 然而,如此一场大战,《明史·明武宗本纪》中只有“甲辰,小王子犯阳和,掠应州。丁未,亲督诸军御之,战五日。辛亥,寇引去,驻跸大同”寥寥数语的记载。 而在《武宗实录》中,这场双方投入近十万军队,激战五日的战役,竟然只取得了“蒙古军队阵亡十六人,明军阵亡五十二人”的战果。 如此不要脸的说辞,恐怕能相信的也只有那些脑袋有包的傻子了。 话说你就算是让十万头猪去撞一撞,怕是也不止死这么点吧? 而这也是为何朱由检现在越来越不在意名声的原因了,毕竟这玩意就掌握在那些文官的手中。 因此在朱由检内心的深处,他也渐渐有了想要办报纸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在摇摆不定而已。 嘭…… 一声枪响过后,朱由检收枪而立,并伸手示意一名小太监前去查看靶子,以及顺手填装子弹。 还别说,燧发枪的子弹填装确实快了不少,不过五十多秒朱由检就已经子弹填装完毕。 而这还是他不熟练的情况,否则这个时间还会提升很多。 “算了,让他回来吧!” 等待片刻,朱由检都没有看到小太监报靶,便知道自己这一枪脱靶了。 对此朱由检也没有感到失望和尴尬,毕竟他上一世玩的可是八一,而现在的是燧发枪在准星上是有了区别的。 不过一枪过后,朱由检也找到了手感,随着小太监离开靶子附近,朱由检也再次提枪瞄准。 嘭…… 这一次枪声过后,不管是朱由检还是不远处的郑氏兄弟,亦或者是樊旺等人,都清晰看到了靶子的颤动。 五十米的距离并不算远,而竖立的靶子又只是一块人胸口大小的木板。 “再来!” 冷喝一声,立刻就有小太监自觉的装填弹药,并将装填好的燧发枪交到朱由检的手中。 而朱由检也彻底放开了手脚,一枪连着一枪不断的打出,不过片刻过去,就已经打了十发子弹。 “走吧,一起过去看看!” 这一次,朱由检没有再让小太监过去查看,反而在打完后就招呼了一声。 顿时间,郑氏兄弟和樊旺都恭敬应了一声遵旨,这才随着朱由检向靶子走去。 “嘶……” 不知是谁,突然吸了一口冷气,却见不大的木板上,除了边缘有一个弹孔外,剩下的弹孔居然都密密麻麻的出现在木板的中间地带。 也就是说朱由检后面打的几枪,都宛若打中了靶心一样。 这一下也不禁让郑氏兄弟和樊旺这些精悍的将领,都产生了一抹淡淡的震撼之感。 第八十章 毕懋康 “火器,以后才是未来战争的主题,樊将军!” “陛下,末将在!” 犹自在震撼中的樊旺,听到陛下的一声轻喝,也连忙回过神跪倒恭敬道。 “这些火器你命人全部带回新军大营,以后增设火器射击训练项目。” “是,陛下,末将遵旨!” 樊旺恭恭敬敬的再次应了一声,这才在朱由检的要求下站了起来。 “火器训练尤为重要,就像朕刚刚说的那样,以后这战争就是火器为王,所以你身为主将也要有这方面的意识知道嘛?” 不放心的再次叮嘱一声,樊旺才连忙应道:“陛下放心,末将记得了。” “嗯,记得就好,去命人都抬回新军大营吧!” “对了,留下十条枪,那是朕给工部预备的。” “是!” 应了一声后,樊旺便恭敬转身离去,而朱由检也带着郑氏兄弟返回了乾清宫。 刚刚落座后,朱由检一双眼睛就看向了两人,略做沉吟后道。 “朕准备提拔你们为游击将军一职,并册封你们为朕专使,出访海外各国,不知你们可否愿意为国效力?” “陛下,草民愿意!” 由于在来之前,两人就已经听过郑芝龙说过这件事,所以此时听到陛下的安排,倒也不惊讶。 反而在心中也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所以此时连忙纷纷跪倒在地,恭敬接旨道。 “还自称什么草民,你们二位可都是朕的臣子了。” 满意一笑,朱由检手指敲击着龙椅把手,富有节奏的声音在乾清宫内清脆的响起。 不知为何,朱由检已经养成了一想事情就要敲击御案或者是龙椅的习惯。 片刻后,朱由检又缓缓道:“这次你们出行海外,朕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商队,以及五千士兵跟随。” “商队上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自然会有人处理,而朕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三点!” “一是保护好商队的安全,二是表现出咱们大明的雄风,而最后一个是要给朕画出一条航线来,一条直通海外各国的航线。” “是,微臣遵旨!” 随着朱由检声音落下,兄弟二人也连忙纳头叩拜。 “去吧,你们远道而来,就在京城游玩几天,过几天就自行回宝岛吧,时候到了,朕会让船队去宝岛找你们的。” “微臣告退。” 相视一眼后,兄弟二人恭敬的退出了乾清宫。 而对于他们的任命,也很快就提上了日程,先由司礼监拟旨,再由内阁发布。 而随着两人的离去,王承恩也适时的端着茶水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道。 “陛下,工部尚书徐大人到了。” “宣他觐见吧!” 摆摆手,朱由检也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茶水,与此同时徐光启也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微臣徐光启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抬抬手,让徐光启起身后,朱由检又让王承恩为徐光启搬来了凳子。 直到徐光启落座后,朱由检才缓缓开口问道。 “徐尚书可听说过燧发枪?” “启禀陛下,燧发枪微臣倒是听说过,而且刚刚微臣在宫中也见到了那些火器,看上去确实是比咱们的鸟铳强上一些。” 徐光启点了点头,他和西夷之人有接触,虽说多是谈论文学和数学等方面的问题,但在军事也有不少了解。 尤其是对于西夷的火炮,更是颇为推举。 至于燧发枪这种火器,他虽有听过,可也没有太过在意,直到刚刚在外面等着召见的时候,才简单看了看这些西夷人的火器。 这才发现这个燧发枪,确实是比大明的鸟铳和三眼铳强上一些。 是强上一些嘛? 朱由检不这么认为,只是徐光启只看了外表,却没有使用过,所以不能理解其中的差距倒也正常。 “既然徐尚书也有朕这般看法,那朕就放心了,这次朕召你前来,也是为了和你商议工部兵工作坊要制造这燧发枪一事。” 朱由检没有去争论燧发枪比鸟铳是强很多,还是像徐光启说的那样只是强上一些。 反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召他前来的目的。 徐光启点点头,他对于陛下的旨意内心深处是支持的,因为这一点也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 “陛下,微臣赞同启动兵工作坊制造燧发枪一事,只是目前我朝对于燧发枪还不太了解,想要制造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 说到这里,徐光启的语气故意一顿,随即在看了看面色没有变化的朱由检,这才继续道。 “而且目前工部的银两已经不多,只能勉强保证匠人的俸银,若是在研制燧发枪,微臣担忧恐怕工部的金银难以支撑。” “嗯!”朱由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工部的事情他心中都有数,也一直在关注。 就像是那个管事梅东一样,就因为手艺确实精湛,而且还具有管理才能,所以朱由检事后就提拔他成了工部的管事。 一个不大不小的七品官职。 七品官职看似不高,可实际上远比他原先那个无品无级的小管事强了太多。 何况梅东贵在年轻,以后还有无限的可能,并且朱由检也特意命人查了梅东父亲梅闯的事情。 发现此人也确实是受到了连累,所以也在事后恢复了梅闯官职。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逝后,朱由检却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 “跟朕说说最近工匠的事情吧,那些匠人不想子承父业的事情可有得到改观?” “还有那些停工的兵工作坊,有没有继续启用?” “回陛下,因为陛下当初视察作坊时的保证,现在很多匠人的观念都已经有了改变,只是那些停工的作坊目前因为工部金银不足,所以还没有启用。” “不过微臣已经命人将那些作坊收拾了出来!” “有了改变就好啊!”点点头,朱由检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而徐光启见状,也连忙陪同着站起身来。 “这样,朕会在内帑给工部拨款二十万两,供应工部研制并制造燧发枪使用。” “另外,朕还会给工部拨款十万两用于作坊的启用,以及对工匠俸银的增长,你回去后就做出一个详细的关于工匠涨俸禄的计划来。” “记住朕的话,这笔银两只是用于兵工作坊和工匠的俸禄,而且是工匠和管事必须涨得一样多,绝不能厚此薄彼,知道嘛?” “是,微臣遵旨,也代所有匠人叩谢陛下圣恩。” 徐光启一听陛下要拨款,就是忍不住眼睛一亮,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跪倒谢恩道。 “嗯,把这笔钱给朕看好了,若是出了问题,朕唯你是问。” “陛下放心,有微臣在,任何人都不可能动用这笔银两。” 徐光启连忙大声保证,朱由检在点点头后,又突然道。 “对了,朕听闻毕懋康在火器方面颇有研究,朕会下旨让他入京在工部任职,就先给他一个侍郎当当,就负责火器这方面的事情。” 第八十一章 旨意频发 毕懋康是大明燧发枪的鼻祖般的人物。 可实际上远在毕懋康之前,欧洲就已经制造出了燧发枪,而毕懋康则是在1635年才成功研制出的燧发枪。 彼时已经是崇祯七年,而此时的大明也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内忧外患之下,毕懋康研制出来的燧发枪也没有得到重视。 至于原因,也许是因为当时人们局限的目光。 也许是因为那些头头脑脑并不在意。 但在朱由检看来,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那个时候明朝,已经不敷出的财政根本就无力支持燧发枪的制造。 当然,不管是什么原因,在现在的朱由检看来,那些问题都将不复存在,因为他不仅要尽快的研制出,并制造出燧发枪。 甚至他还要对燧发枪进行一个简单的改变。 比如……给燧发枪装上一柄锋利的刺刀。 “陛下,郑氏兄弟带来的金银财物,都已经统计好了。” 王承恩从外面走来,经过初步的统计,郑氏兄弟带来的金银财宝也终于有了准确的数字。 “说说吧!” 正在白纸上画着刺刀图案的朱由检,闻言也放下了手中御笔。 “启禀陛下,这次郑氏兄弟总共缴获金三十多万两,银一百五十多万两,还有珠宝,香料,象牙……” “不过奴婢还在这些缴获的物资中看到了蕃麦和番薯!” “蕃麦?” 朱由检一愣,番薯他倒是知道,那玩意就是后世的红薯,可蕃麦是什么玩意? “去,拿来给朕看看!”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心中愣了一下,他汇报这些,其实就是为了事无巨细的禀报,毕竟番薯和蕃麦都被送来了,总不能不报吧?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陛下居然对金银没有仔细询问,反而却问起了这些在他眼里毫无作为的农作物! 来不及细想,王承恩便已经急忙转身离去,片刻后就端着所谓的番薯和蕃麦来到了朱由检的面前。 而且在这之中,还有几样王承恩自认为陛下会“感兴趣”的农作物。 “玉米?红薯还有土豆?” 朱由检逐一看去,心中也忍不住有些震动,更是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有了这些神兵利器一般的宝贝,他还用担忧明末的粮食不足的问题嘛? 等等…… 突然间,朱由检想到了一个问题,抬头看向王承恩问道。 “你刚刚说这是蕃麦和番薯?” 朱由检没有指着哪个是蕃麦,因为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出来所谓的蕃麦是玉米,还是土豆。 不过他内心猜测,应该是玉米多一些,毕竟他记得土豆的另一个名字是马铃薯。 “是啊陛下,这就是蕃麦啊!” 眨了眨眼睛,王承恩不解的看向朱由检,却是想不通陛下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不想朱由检的下一句话就是:“你见过蕃麦?” “回禀陛下,蕃麦是从外引进,在我朝广西和福建等地,已经有人种植,这还是前些年有大臣当做稀罕物进献的时候,奴婢才知道的。” 有一句王承恩没说,当时陛下你也尝过啊。 原来玉米早在1531年就传入了大明广西只不过因为是外来物种,又没有国家的支持,所以才一直不被普及。 甚至于从明朝灭亡的时候,也不过才传遍数省,而从1531年到1718年的不到二百年的时期内,玉米在我国才传遍二十省。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哪怕是在清朝,其马铃薯和玉米等耐寒高产农作物的产量,事实上也仅占当时全中国粮食产量的4.63%。 而在嘉靖三十九年的《平凉府志》中还把玉米称为“番麦”和“西天麦”。 朱由检又惊又喜,他看过明朝的一些历史,可还真没注意过关于玉米和番薯的历史。 在他的印象中,还以为这些都是满清时期传过来的。 却不想早在现在就有了,亏他还准备让郑之虎和郑之豹出国后寻找这些农作物呢。 弄半天倒是自己的无知了。 “好好好!”高兴的朱由检,连连喊好后,也不自觉的起身笑道:“王承恩,你立刻去命人将这些农作物,尤其是这些玉米带到工部,并传旨让工部让他们即刻培育出种子,以及传旨御马监,告诉他们今年朕的皇庄就种这些了。” “是,奴婢这就去传旨!” 王承恩离开前去传旨,朱由检也在无人后忍不住度步行走,如今随着燧发枪和玉米等农作物的出现。 他朱由检也终于算是看到了明朝的曙光,想到这里,朱由检又转身坐到了龙椅上,开始了他没有忙完的工作。 继续按照记忆中刺刀的模样画了起来。 而在刺刀的图案下方,朱由检还特意写了一些标注。 不知不觉中,天色也已经彻底黑下来,而在王承恩回来后,朱由检又是三道旨意发了出去。 分别是命令秦良玉镇压陕西一代的农民起义,以及命令秦良玉之子秦祥麟,或者说是马祥麟即刻前往福建上任,负责造船厂统揽一职。 同时也提拔秦祥麟为兵部侍郎,命他在福建自行招收流民,贫民等穷苦人家的青壮年暗练精兵。 还有两道旨意下发到了大同,命令满桂即刻领兵前往陕西镇压农民暴乱一事。 一个是提升孙传庭为左副都御史,监察大同兵马的同时,也算是侧面的提升了孙传庭在大同的言语和权利。 经过半年的时间,孙传庭和满桂也都在大同站稳了脚跟,并训练出了一支还算不错的队伍。 没错,就是还算不错的士兵队伍。 一个月以前,他们和远在东江镇的毛文龙,以及卢象升等人都曾有传回消息,对他们近半年的工作,做出了一个全面的阐述。 可以说,经过半年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朱由检的手中也已经掌握了一定的军权。 这股军权不同于边军,府军那些都需要一层层,一级级的管理。 他们是都彻彻底底握在了朱由检的手中,可以任凭他指挥的军队。 并且在朱由检的要求下,不管是孙传庭和满桂,还是卢象升与李邦华,他们都是去腐存精精简了手下军伍,并又从当地军伍中招收了强壮的士兵补充。 军饷,伙食也都得到了非常大的改善,又有了森严的制度。 可以说现在时日尚短,若是假以时日这些士兵必将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甚至即使如此,这些士兵不管是在作风上,还是在战力上,都已经超过了现在的那些边军府军。 不过就算这样,这些士兵还是远远没有达到朱由检心中的要求。 “训练出来的士兵,也是时候要让他们见见血了,那些暴乱的流民倒是一个不错的练兵对象。” 朱由检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铁血的精兵还需要战争磨炼。 所以他打算先派满桂的人去平定暴乱,在往后才是孙承宗,李邦华和卢象升,甚至是樊旺手中的新军。 至于会不会有那么多的暴民? 这一点,朱由检倒是完全不会担心。 第八十二章 证据 朱由检清楚的知道,明末除了贪污腐败的官员多,那就剩下暴民多了。 或者说凡是清楚明史的人都知道,明末的农民起义是真的多。。 按照历史记载,在崇祯元年以后,就开始了农民起义的高峰期。 同时,也是这个时间段才彻底进入了小冰河时期,天寒地冻,天灾人祸也接连不断。 如瘟疫,兵祸、雪灾、旱灾、蝗灾等等天灾接连而至,致使百姓在颗粒无收后,也只能不断的流离失所。 并且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人祸也数不胜数。 此时的大明官员贪污腐败严重,土地兼并在士绅和贵族的手中,一年下来百姓可能不仅仅是颗粒无收那么简单,甚至他们还会欠下一笔笔高额的欠款。 卖儿卖女亦是常态,有一些家中还剩下不多的土地,也会因为欠下的高额债务,而被士绅贵族收归己有。 官官相护,官绅相互,甚至是官商相互,总之就是他们哪怕榨干了百姓最后一滴血都不会善罢甘休。 而李自成实际上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揭竿而起。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一波又一波的农民起义,使之如雨后春笋般不断的涌现。 哪怕官兵平定了一波,也会因为活不下去,不断的反复起义,最终耗尽了大明的最后一丝气运。 朱由检穿越而来不过半年多,哪怕他已经在尽力改变现状,可有些事情并不是说变就变的。 很多事情,都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逐渐的出现效果。 比如训练士兵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使朱由检给予了孙传庭,卢象升,以及毛文龙,李邦华等人不小的权利与支持。 但显然一个成熟士兵的成长并不是短短几个月,甚至是半年就能形成的。 还有就是粮食的问题,贪官的问题,士绅宗族的问题,每一样都需要缓缓的进行。 尤其是粮食的问题,现在已经临近谷雨,按理说已经快要到了玉米的种植季节。 或者说南方其实已经可以种植了。 可问题是,就算他现在种上了玉米,想要等到成熟那也需要等到秋天才行。 而且他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庄有限,就算他全部都种植了玉米,可相比较这天下的百姓来说,还是犹如九牛一毛,滴水与汪洋的区别。 就算能起到作用,又能救几个人? 说起来,身为皇帝的皇庄并不小,甚至可以说非常大了。 只是这个大,别说是针对整个大明的百姓,就算是针对京畿一代的百姓,怕是也难以支撑几天。 朱由检在乾清宫内不断的度步走来走去,眼看着自己已经找到了解决明末粮食不足的问题,可现在他又不得不考虑怎么样才能尽快推广玉米的问题。 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无奈之下,朱由检也只能决定先朝议,在颁布圣旨鼓励百姓种植。 至于结果如何? 那就要往后看了,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培育种子的问题。 不过这点事朱由检并不担心,毕竟一个堂堂的国家机构,若是连种子都培育不出来,那可就搞笑死了。 而且再过两个月,樊旺这批新军也要出去见见血了。 朱由检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可以说,训练出来的士兵在精锐,那也只是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 唯有经历过生死,经过战争洗礼的士兵,才是真正的精锐。 如果能训练有素,还经历过生死战争,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百战精锐。 这也是当初老祖宗为什么能在医疗设施,装备都差到不能再差的时候,还能取得了抗美援朝的胜利的原因。 其中的缘由,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心中的信仰,以及各个都经历过太多的生死,他们的心中已经毫无畏惧,自然也就取得了胜利。 当然,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正确不正确,不过这确实是他的心中所想。 “陛下,刚刚田尔耕来报,说是左宗正一事已经有了进展,他现在正在门外求见。” 突然,王承恩推门而入,直接走到朱由检年轻禀报道。 一句话说完,朱由检双眼也顿时一亮,连忙道。 “去传田尔耕觐见!” “是,陛下!”王承恩应了一声后,便连忙转身离去,不过片刻功夫田尔耕就穿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官服来到了朱由检的面前,恭敬拜倒道。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 “免了!”摆摆手打断了田尔耕的废话,朱由检双眼微眯,盯着他道。 “朕刚刚听闻,说是你已经查到了左宗正的一些证据?” “回陛下的话,微臣确实已经查到了左宗正贪污受贿的证据,并且证据中显示其贪污的银两,最少也在三十万两以上!” “三十万两?”朱由检点点头,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既然有了证据,那就动手吧!” “陛下,按照祖制,凡是皇亲国戚犯法,应该皆有宗人府处置,微臣抓人……” 田尔耕一直在跪着没有起身,听到朱由检让他抓人的话后,也是面上闪过一丝为难道。 怕? 不存在的! 主要是低调! 田尔耕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连阁老首辅他都敢怼,又何况是一个左宗正? 主要是这身份,毕竟是皇家的事情,一旦涉入的太深,那可算不上好事,除非是…… “朕的命令,你要抗拒?” “陛下,微臣不敢!”田尔耕连忙摇头,他哪里是抗拒,分明等的就是陛下这句话。 “不敢那就去吧,只要有真凭实据,那就给朕抓,还有记着抄家……” “是,微臣领旨!” 一声轻喝过后,朱由检才满意的再次向田尔耕问道。 “对了,朕放在你诏狱中的那些红毛鬼子怎么样了?” “回陛下的话,那些红毛鬼子在诏狱中正在享受锦衣卫的一些刑罚,目前精气神都非常的不错,也都精神的很。” 对于陛下安排的人,田尔耕自然是要特别关注,所以闻言便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出来。 “嗯,好好关照关照,不过不要搞出外伤来,朕留着他们还有大用。” “是,微臣遵旨!” 随着田尔耕一声遵旨,朱由检也摆手让他离去。 看着田尔耕离去的背影,朱由检沉思片刻后,才突然道。 “传旨,就说朕今天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有事就放在明天早朝上说吧。” “是,陛下!” 王承恩眼观鼻鼻观心的应了一声,他知道陛下这么做,实际上是不想见接下来的那些宗族之人。 第八十三章 冤枉 事实也果然不出预料,随着田尔耕动手抓捕左宗正,宗人府等一众宗府之人,也纷纷坐不住的跑来宫中,想要觐见朱由检。 只不过因为事先有了安排,这才被王承恩都给劝了回去。 而第二天的早朝,也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早朝。 月落乌升,天边的阳光绽放出光芒,太和门前也已经是喧闹一片。 吵杂的声音中乱哄哄一片,直到朱由检的身影缓缓出现,这些大臣和勋贵才渐渐噤声,直至落针可闻。 “陛下驾到!” 随着王承恩的一声轻喝,顿时间文武百官纷纷拜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都平身吧!” 神情不变的摆摆手,朱由检端坐在龙椅之上,随着文武百官起身后才向一侧王承恩示意了一下。 王承恩心领神会,再次开口道。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这一次,让不少文官诧异的是,以往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的勋贵和宗族,居然会比他们还要积极的站出来奏事。 却只有一些消息灵通之辈,才知道这些勋贵和宗族,是因为昨天左宗正一事,都坐不住了。 “讲吧!” 手指敲了敲一侧的龙椅,朱由检微微点头道。 “陛下!”出列的是京城勋贵中的代表人物,徐达的后人大明定国公徐希皋! 徐希皋此人,已经两鬓斑白,颇有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颤颤巍巍从百官中走出道。 “陛下,微臣昨日听闻左宗正贪污一事身心剧痛,也想以老迈之躯奏请陛下以仁明为本,望陛下看在左宗正多年效力朝廷的份上,可以从轻判决。” “嗯!”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对于这位定国公的言论,朱由检倒是没有生气反感。 而徐希皋所言,其实简单来说也不是为左宗正脱罪,而是请求朱由检可以宽恕处理,不要在搞剥皮萱草那样的酷刑了。 虽然前段时间朱由检大手一挥,彻底废除了祖制,可这段时间他给文武百官以及勋贵带来的压力还在,所以无人知晓这位帝王又是不是要大动干戈了。 毕竟随着田尔耕的动手抄家,那一笔笔庞大的金银数目,早已经坐实了左宗正贪污的问题,而且这位左宗正大人除了起初硬气以外,也很快就在锦衣卫的刑罚下,招了供。 如此一来,自然不会再有人为他脱罪。 只不过脱罪虽是不可能,可有些问题他们倒是可以上奏的,比如…… 宗人府宗正缓缓走出,此人出列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弹劾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陛下,微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此子不尊祖……不尊宗法,私自对左宗正进行抓捕抄家,实乃不是为臣之道,所以微臣建议……” 本来宗正还想提祖制的,可刚刚提及一半,身为宗正的他便突然想起祖制已经被废除一事。 这才连忙改口,说出了不尊宗法一事。 然而,对于这位宗正朱由检也没给他一点好脸色,甚至都不等他说完,朱由检便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声打断道。 “宗法是让你宗人府对天下宗族进行监察,可左宗正贪污最少三十万两白银,朕且问你,你这个宗正可有作为?” “是不是锦衣卫不抓人,不查他,他就一直可以平安无事,或者是继续在贪污个三十万两?” “陛下,微臣已经察觉到左宗正有贪污的情况,也已经在派人再查探,只是……” “是吗?”看着犹自还要狡辩的宗正,朱由检也彻底失去了耐心,继续冷声质问:“那朕问你,你何时察觉,何时派人去查?又是派了何人再查?如今又查到了什么?” “陛下,我……”一连串的质问,朱由检也是越说声音越是冷漠,不自觉的就让宗正的额头浮现了汗水。 只是在朱由检的注视下,他也不敢伸手去擦,只能低头绞尽脑汁去想如何回答。 哪料朱由检根本就不想要他的回答,便突然宣布道。 “好了,左宗正一事就到此为止吧,至于田尔耕对他抓捕抄家,也是出于朕的意思,所以田尔耕无罪。” 说到这里,朱由检语气一顿,转而目光冷冷的看向朝堂的文武道。 “传旨,因宗人府监察不利,从即刻起,宗人府凡是宗正,宗人以上官员,皆罚俸一年以示惩罚。” “至于左宗正一案,也从即刻起交由三司会审,至于对左宗正的处置,也以三司会审为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之中,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居都感到了有些难以置信。 实在是他们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将宗族的事情交予他们审讯。 不过很快一众文武大臣的心中又泛起了嘀咕。 当初刑部的官员你大手一挥,都剥皮萱草了,现在到了你老朱家的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太轻了吧? 不行,这件事必须要合计合计了,毕竟贪污了三十多万两白银不是? 想到这里,不少官员的眼神也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所在。 暗中琢磨着,回去以后就走走关系,一定要将这件事从严从重的处理。 不提百官的心中想法,朱由检在答应过后,也突然向正盯着自己的徐光启使了一个眼色。 只是让朱由检无语的是,这位工部尚书居然挪了挪视线,恍若没有看到一样。 所幸这一幕被新晋的工部侍郎梅闯看在了眼里,在联想到昨天陛下送来的那些种子,以及昨天尚书大人的牢骚后,便是心中一个激灵。 咬了咬牙,暗道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拼一下问题不大,反正大明不会治罪谏言。 可要是猜对了呢? 想到这里的梅闯,也止不住心中的激动,突然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并上前两步拜倒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说!”朱由检正暗自恼怒这个徐光启不听话的时候,不想就听到了梅闯的声音。 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梅闯,他也不禁有些诧异,主要是这个家伙面生不说还是从工部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这家伙要搞什么。 不过既然有大臣要说话,他也没办法阻止,所以也只能点了点头。 却不想梅闯的一句话,就给了朱由检巨大的惊喜。 “启禀陛下,微臣建议朝廷可以推广全国范围内的蕃麦种植,因为微臣曾在福建等地见过这种蕃麦的产量,也曾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发现不管是在南方还是在北方,蕃麦的产量都要远远高于现在的麦子。” “哦,仔细说说!” 朱由检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甚至还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徐光启这位工部尚书。 暗道原来这老家伙还是个聪明人,还知道循序渐进,让手下人来打头阵。 看来朕刚刚倒是冤枉他了! 第八十四章 推广 看着这位面生的大臣,朱由检也不禁暗暗给徐光启点了一个赞。 却不知此时的徐光启,心中就差点要骂了娘。 他听着梅闯说的那些话,居然莫名的感到了一阵熟悉感? 想了片刻,才算是反应过来,这哪里是熟悉,这分明就是昨天陛下传旨给他的时候,被梅闯听到那些话嘛。 却说梅闯哪里做过什么调查,哪里又去过福建等地,这些言论分明就是朱由检让徐光启说的。 扭头看了一眼慷慨激昂的梅闯,徐光启第一次产生了提升他为侍郎,是不是一个错误决定的想法。 要知道他之所以没有顺着陛下说出推广蕃麦的言论,实际上就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的保守在提醒着他。 都说是君无戏言,可说到底朱由检也没有种过庄稼,更没有种过这个蕃麦,所以陛下说能提高产量,那就真的能提高? 对此,徐光启抱着怀疑的态度,而他又因为刚刚上任工部尚书不久的缘故,也没有查看到那些关于蕃麦的事情。 所以在无法确定之前,他也不敢随意让陛下推广。 正所谓千百年都过来了,不推广肯定不会出现大的错误。可一旦因为他的谏言推广下去,真要变得颗粒无收,他还能有个好? 哎…… 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显然现在他再多的顾虑也已经没用了。 因为这番话,不管是从梅闯的口中说出,还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一旦陛下降旨推广的话,那最后这笔账还是都会记在他工部的头上。 “陛下,这蕃麦的亩产可是小麦的两倍至三倍之多啊,而且还有强大的抗寒,抗旱的能力,如今我朝各地受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若是我朝百姓都种下这蕃麦,微臣认为一定会最大程度的缓解粮食不足的情况。” “陛下,此举可救人无数啊!” 说到最后,梅闯自己都为自己的言论所感动,噗通一声再次跪在了朱由检的面前,泪流满面。 看着这位入戏太深的大臣,朱由检心中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人才啊!” 试问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 当然是人才,可朱由检认为人才这个稀奇的物种,并不是只有二十一世纪缺少,而是任何时代都缺。 比如,现在的大明朝! “嗯,梅侍郎说的不错!”朱由检抚掌称赞了一句,便继而笑道:“梅侍郎为国为民,甘愿查找实料,亲身前往各地查探,实属朕之肱骨,朕心甚慰啊!” 朱由检在王承恩的提醒下,这才知道面前的官员,居然就是那个梅东的父亲梅闯。 不想这才过去没有多久,此人就被徐光启提拔成了工部侍郎,由此可见此人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 越想越是满意的朱由检,在先后不着痕迹看了徐光启两眼,发现他都没有反应后,便准备传旨。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便见群臣中有人走了出来,大放厥词道。 “陛下,这蕃麦微臣也听说过,不过是蛮夷之物罢了,我朝地大物博,各种粮食繁多,何须多此一举种植这个蕃麦?” “而且微臣也曾听说,这蕃麦的味道不好,甚至是难以下咽,所以微臣认为此物不该在全国推广。” “陛下,微臣附议。” 闻言又是一人走了出来,此人一出来便是狠狠瞪了梅闯一眼,这才继续朗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蕃麦的产量并不如梅侍郎所言那样,会是小麦的数倍之多,而且这个蕃麦……”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啊!”听到有人质疑自己,梅闯也顾不得在痛哭流涕,一个翻身站起,就是据理力争道。 而随着这两名大臣的出现,也有越来越多的大臣开始力挺他们二人,而朱由检眼见梅闯势单力薄之际,也只能用眼神示意了施鳯来等人一眼。 顿时间,整个朝堂上便是开始了你来我往的争执,所幸身为裁判的朱由检还可以置身事外。 直到这群文武吵个差不多后,朱由检才缓缓开口制止道。 “好了,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在朝堂之上这样喧闹成何体统?” “来人啊,传旨,从即刻起凡是朕的皇庄,全部都要种植蕃麦,并且传诏天下,鼓励百姓皆以种植蕃麦为主。” “陛下!”还有人想要反对,只是刚刚开口就被朱由检挥手打断道。 “温体仁!” “陛下,微臣在!” “传旨,未来官员升迁考核皆以种植蕃麦为主要标准,凡是治下有种植蕃麦者,皆要成为加分项,其中可让治下全部种植蕃麦者,可在来年考核中直接官升一级。” 朱由检的这个旨意,可以说是为了普及蕃麦下了最大的力气,也直接将普及的问题挂钩在了官员的升迁上面。 “陛下,不可啊……” 然而,朱由检的旨意才刚刚说完,先前那些还反对并不激烈的官员,也瞬间炸了锅,纷纷从中走出谏言。 而之所以能让他们这样群雄激愤的原因,却是因为这件事直接关系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有知道蕃麦的,也有不知道的。 可不管知道不知道,他们都拒绝要普遍种植蕃麦。 至于原因,也不过是因为现在大部分的土地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既然是种粮食,当然是哪个价格贵就种哪个了。 先前他们反抗的不激烈,那是因为朱由检虽然提到了推广,可具体如何执行还不是他们这些有地的人说的算? 但随着一句与官员仕途挂钩后,这些人就彻底的坐不住了。 毕竟他们想要的不只是鱼,还有熊掌,他们想要的是鱼与熊掌兼得,既能升官又能发财。 “还请陛下收回旨意,若是蕃麦普及全国,一旦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况那可就是天大的灾难啊。” “陛下,我中原的粮食已经有数千年之久,如今突然全国推广这个蛮夷的蕃麦,微臣担忧天下百姓无法接受啊。” “启禀陛下,蕃麦虽好,可毕竟不属于我朝,如今不过是刚刚起步,所以微臣建议陛下应该先小范围种植!” 一声声建议,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只让朱由检也皱起了眉头。 他想过会有阻力,只是没有料到阻力会这么大。 不过转念一想那些土地兼并的问题,他也就心中了然了。 “陛下……” 随着又是一声禀奏,朱由检也终于摆摆手,制止了混乱的朝堂道。 “好了,朕意已决,何况君无戏言,既然朕已经下旨,那就传诏天下吧。” 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朱由检也准备给这件事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第八十五章 荷兰特使 摆摆手,再次打断了几名大臣还想要阻止的话,朱由检直接冷声道。 “传旨,让荷兰特使觐见吧!” “传,荷兰特使觐见!” 随着朱由检的声音落下,王承恩也连忙大声冷喝一声。 声音顿时传出太和门,浩浩荡荡间便是来到了午门。 只见午门前,两名身材魁梧的红毛鬼子正等候在此,而在他们的身边居然还有一名大明模样的人陪同。 随着声音不断的经过一名名太监的吆喝传来,守在午门前的亲军卫也果断的让开了大门,伸手道。 “陛下有旨,宣荷兰特使觐见!” 这些荷兰特使,是早在郑氏兄弟入京不久,就跟着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京城。 起初他们刚刚到京城时,就想要去面见朱由检这位大明的帝王。 奈何他们在京城根本就没有关系,在连续碰壁多次后,还是锦衣卫将他们的消息传给了朱由检。 而得到消息的朱由检,也只是略做考虑后,便命令了鸿胪寺前去接待了他们,并定下了今天早朝会见他们的事宜。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算是外宾,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该有的礼节总不能没有。 何况朱由检这段时间,其实也一直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尊敬的国王阁下,很荣幸能见到你。” 随着三人从午门走来,一路上也引起了不少大臣和宫女太监的注意。 毕竟这些人的长相实在是与众不同,在信息匮乏,交通不便的明朝,可能也只有稀少的一部分人才能看到这些另类的人了。 三人中,一个看似身份最高的人走在前方,他的左侧跟着同样是一名荷兰人,而他的右侧则是一名大明模样的子民。 三人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一副欧洲贵族的模样,只让朱由检脸色微微一变,突然看向王承恩道。 “去传旨,召郑氏兄弟来见朕。” “是,奴婢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后,便是快步转身离去。 而与此同时,也有文武百官突然怒喝一声。 “大胆蛮夷,为何见了陛下还不下跪?” 听到这一声不像是友好的怒喝声,为首的荷兰人也看了看那名大明的子民。 而大明子民也很懂事的在其耳边轻声翻译了起来。 片刻后,大明子民才扭头看向那位怒喝大臣道。 “这位大人,格鲁派阁下乃是荷兰特使,一位荷兰非常尊贵的贵族!而且阁下说了这是他们欧洲的贵族礼仪,也是他们面见国王时候的礼仪,所以他认为这并不是失礼,反而是在向大明最尊贵的陛下,表达他最诚挚的敬意。” 一番话倒也说的不卑不亢,只是那官员又何曾被小民一般的人这般怒怼过? 听到这话,便是继续怒斥道:“大胆,正所谓入乡随俗,在我大明国界就应该行我大明的礼仪,难道这点规矩你都不知道嘛?” 叽里呱啦的又是一通翻译后,翻译才转头摇头道。 “这是你们的规矩,并不是我们的规矩,在我们国家并没有入乡随俗这句话。” “你……” “好了,朝堂之上,就不要争执了,都说远来是客,既然是客人,那就不必在意那些礼节了。” 朱由检看着争执的二人,也不由伸手打断了大臣的训斥和追问。 不为其他,实在是他觉得一位堂堂的大明臣子,去和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翻译争执,说出去会很丢人。 至于对这名翻译的态度,说实话朱由检也非常的生气。 毕竟你崇洋媚外不要紧,你随便认主子也不要紧。 但你既然是我大明的子民,那就绝不能见朕不拜,而这一点才是那位大臣真正愤怒的地方。 “陛下英明!” 翻译青年又向那特使解释了朱由检的话,随即才说了一句英明,却是也不知道是那红毛鬼子说的,还是他说的。 毕竟朱由检会英语,但并不会荷兰话。 等等…… 朱由检突然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这个时候的荷兰好像就和英国,法国走的非常近。 甚至荷兰能够独立,其中也有英法的身影充斥其中。 如此,这些所谓的贵族和高层,又岂能不会英语? 想到这里,朱由检的脸上也瞬间闪过一抹戾气,眼睛中的冷光一闪而逝。 转而看向那名翻译青年,冷声下令道。 “外国人不懂规矩朕可以接受,只是你一个小小的刁民,难道也不懂咱们大明朝的规矩嘛?” “朕问你,是谁给的你勇气可以见朕不跪的?” 朱由检这一声怒斥,可谓是含怒而发,身为帝王的气势也瞬间压向了那名翻译。 不想翻译却冷声狡辩道:“我乃倭国子民,并不是大明子民,所以我……” “放肆,倭国自古以来就是我大明的藩属国,更是我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文化渊源也流传于我中原帝国,你居然还敢狡辩你不懂入乡随俗的规矩?” “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啊,将他给朕拉出去砍了。” “是,陛下!” 随着朱由检的这一声怒喝,顿时间就有数名亲军卫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直奔那翻译抓了过去。 而到了此时,那翻译的心中才充满了后悔,想要求饶,奈何朱由检丝毫都不给他求饶的机会。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荷兰特使的身上,却又正好看到荷兰特使向他出言询问。 “这位尊敬的国王殿下在说什么?为什么他看上去好像很愤怒的样子?”荷兰人看着愤怒的朱由检,也不禁心中泛起了嘀咕。 今天他们过来面见大明的帝王,已经放低姿态了好不好? 毕竟手底下还有不少人都在大明朝当俘虏呢,他们也不敢太过强硬。 可为什么他们都已经放低的姿态,这位国王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愤怒呢? “尊敬的格鲁派阁下,这位大明的君王是想要对你们不利啊,他们已经让人来抓咱们了……” 一声嘶吼,伴随着亲军卫的快步跑来,也立刻让格鲁派两人的神情一变,转而看向朱由检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 其实也就是再说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意思,与此同时还非常担忧看向已经走到了近前的亲军卫。 朱由检双眼闪烁了一下,声音也适时的响起。 “这人是我们大明的犯人,朕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你们走到了一起,但朕希望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担忧。”说到这里朱由检的语气一顿。 随即才缓缓道:“在朕这里,客人来了我们会有好酒招待,可来了敌人,我们也有猎枪。” 一番话朱由检全部都是用英语说出,不仅瞬间让正担忧并且准备反抗的荷兰特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同时也一瞬间震惊了文武百官。 一时间文武大臣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无一人知道陛下刚刚说的是哪国鸟语! 而陛下又是怎么会说这番言语的! 还别说,随着朱由检的一口英语说出,荷兰特使格鲁派也瞬间听了明白,再次看向那名翻译的目光也恢复了正常。 此时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问题,美酒他知道,可猎枪是什么? 难道是打猎的燧发枪嘛? 值得一提的是,朱由检说的是几百年后的英语,虽然和现在的英语比起来有很多的不同,但一番话倒也表达清楚了他的意思。 “押下去!” 随着荷兰特使恢复了正常,几名亲军卫也彻底抓住了那个小日子不错的翻译,在他拼命的挣扎中,朱由检也大手一挥道。 “给朕砍了他的狗头!” 第八十六章 红毛鬼子的要求 啊…… 片刻后,随着亲军卫押解倭国翻译走出不久,一声凄厉的惨叫也在太和门外清晰传来,只让朱由检的面色也瞬间缓和了几分。 遇见这种家伙,简直就是反人胃口。 想到刚刚那个倭奴翻译在朝堂上眉飞色舞,趾高气扬的样子。 朱由检就恨不得当场撕了他,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倭奴的劣根性并不是只有后世才有,而是印在了他们的骨子里,并随着传承一代代传承了下去。 这种劣根性就是印在他们骨子里的奴性和复杂性。 所谓的奴性,其实就是他们习惯于栖身在强者的身后,如唐朝时期中原强大,倭国就曾派人前来学习不说,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派了众多的女子去借,种。 甚至在宋朝,明朝时期也都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 而这些女子来到中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怀上他们自认为优秀的血统,直到她们怀孕为止。 她们这些前来中原借种的倭奴女子其实也不是普通人,都必须是倭国的贵族,而且还必须要言谈举止非常好的,才会被送来。 至于倭国为何会想到借种这样奇葩的做法呢?这其中和倭奴的自身的缺陷有分不开的原因。 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的自卑感,也正是因为这种自卑,所以倭国从有历史记载开始,就一直在学习着泱泱华夏的文明。 如,没有字,他们拆分汉字形成自己的字。 如,没有文明,他们就抢华夏的文明,修改汉服为和服,传承华夏礼仪,传承华夏的茶道。 然而,更无奈的是,在我国源远流长的中医,却在后世已经越来越少,反而在倭国得到了发扬,甚至还偷我华夏的药方当成自己的等等。 如果这样还不能说明他们的奴性,以及自卑的话,那就说说在二战时期,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亲吻长崎和广岛一事了。 随着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亲吻长崎与广岛,倭国也瞬间蒸发了几十万人。 按理说如此的血海深仇,倭国应该会牢记仇恨才是。 但结果却是他们认贼作父,从此以后倭国在这条路上还一路狂奔,任你拽都拽不住。 简单来说,倭国也就是认打不认吃,你对他好,他认为你是软弱可欺。 反过来你不断的打他,而且越是打疼他,打的他痛不欲生,他越是对你恭敬有加,卑躬屈膝,尽显奴态。 所以对待这种人,朱由检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若是他规规矩矩的做个翻译,规规矩矩的给自己下跪磕头。 说不定朱由检还不会在意到他的存在。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们听说您派遣郑芝龙对我们的热兰遮和赤嵌城发动了攻击,而且还俘虏了我们的士兵,我们要对您强烈抗议,希望贵国可以尽快释放我们的士兵,并针对我们的损失给予赔偿。” 荷兰特使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在想想刚刚朱由检最后又用英语喊了一嗓子拉出去砍了的话。 他的心中也不自觉的产生一丝涟漪,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后,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对朱由检提出了强烈抗议。 而之所以提出抗议,那是因为在天启年间,大明曾对红毛鬼子发动过战争。 只是让人无语的是,多次战争的结果,最终都是以明朝战败而告终,甚至要不是因为害怕明朝没完没了的对他们发兵,影响了他们的航线的话。 红毛鬼子都不会从澎湖撤退,转而居于大员建设热兰遮和赤嵌城。 不过撤退归撤退,荷兰鬼子还是找到明朝签署了协议,也就是明朝承认他们在大员的存在。 对于这段历史,朱由检知道的不多,可架不住有人知道,当初王承恩就曾提醒过朱由检这件事。 不过朱由检那会也早就下令让郑芝龙收复宝岛了。 当然,就算朱由检早就知道这个协议,也影响不到他收复宝岛的决定。 所以闻言后,朱由检只是用英语说了一句:“朕听闻你们也是刚刚独立出来不久,那朕相信你们应该更能对领土的完整有清晰的认识,你们认为我大明收复自己的领土,有什么问题嘛?” 朱由检对外的宗旨,向来都是有理讲理,没道理就讲实力。 “尊敬的国王陛下,您此举不易于是在公然撕毁协议,这是要受到谴责的,也是您在失信于天下,这天下也将会无人在信任大明。” “而且我们尼德兰王国的士兵,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荷兰特使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只让朱由检的面色微微一沉,旋即冷笑道。 “朕不知道你们的士兵会不会同意,但你可以问过我大明的百万雄师,他们又是否有允许过你们在宝岛建基地和港口了?” “至于你说的释放你们那些士兵,这一点朕不会同意,他们都是朕的俘虏,既然是朕的俘虏,那就要被训练成奴隶,为我们大明帝国做建设。” “不,尊敬的国王陛下,你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接受了,我们早就听说过,大明乃是礼仪之邦,可你们的做法远远和礼仪没有半分关系……” “朕说了,客人来了我们自然会有美酒招待,可要是敌人那招待他们的就只有猎枪了。”朱由检摇了摇头。 “还有,你们别当朕不知道,你们这么多年都在我们大明沿海干了什么,所以我朝派人攻打热兰遮要塞,那也是应有之义。” “是防卫我朝主权的做法,你们无权干涉我朝的决定。” 朱由检寸步不让的看着荷兰特使,说实话这个荷兰特使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海面上的实力。 真到了陆地之上,别看这些红毛鬼子人高马大的,实际就是一个弟弟。 而且随着郑芝龙先后两次击败荷兰人舰队,也可以说不管是在气势上面,还是在海战方面大明都已经占据了上风。 除非是东印度公司不顾大局的派遣所有战船大举来犯,否则大明沿海有郑芝龙在,就绝无太大的问题。 何况目前朱由检也已经下旨在福建建设造船厂,只要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想象到的是大明的战船也会越来越多。 而借助大明的地大物博,以及几千年的历史底蕴,大明的舰队也会越来越强,甚至是遥遥领先于世界水平。 这句话可不是玩笑话,且看后世祖国才用多久就发展成了世界强国? 在看郑和下西洋时,大明的舰队又有谁敢挡? 还不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俯首称臣? 第八十七章 赔偿 “赔偿?朕凭什么赔偿你们,真要赔偿,你们是不是也要先赔偿我大明这么多年的损失?” 朱由检一声怒斥,丝毫不顾及荷兰特使那张难看的脸色,已经漆黑无比。 在强大的军事实力为后盾的情况下,朱由检也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可是尊敬的陛下,是你们大明先严禁我们船只的往来,所以我们……” “那按照你的理论,是不是在你们不欢迎我朝的情况下,我也可以派遣百万雄狮直接进驻你们的国家?” 朱由检的强硬远远超过了荷兰特使的预料,难道他真的以为在海面上打败了他们一次,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特使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了这个念头,只是哪怕他心有不甘,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事实。 就因为这一次失利,荷兰的海军已经断送了在进驻宝岛的希望,除非是明朝还一如既往的不发展海军,亦或者是他们东印度公司倾巢而出,才有可能继续占领。 只是倾巢而出换回来的胜利,又是否值得呢? 毕竟整个东印度公司,可是掌管着整个东亚地区的殖民与种植,补给等诸多的事务。 若是真的那样做,他们恐怕就再也无力去控制整个东亚的利益了。 更何况在与大明的接触中,格鲁派也已经发现了明朝的疆域之大,远不是他一个荷兰能比的。 这样的庞然大物真要认真起来,谁也无法想象他会爆发出怎样的潜力来,而他们东印度公司与之为敌的话…… 格鲁派已经不敢去想,尤其是对于朱由检那张嘴闭嘴的百万雄师,更是忌讳莫深,忍不住心中发抖。 现在的荷兰七省有没有百万人口? 想到这里,特使的语气也瞬间恭敬了些许。 “不不不,尊敬的陛下,经商是自由的,我认为在任何国度都不能禁制经商的行为,因为只有不断的出现商业往来,才会促进一个国家的税收……” 而一众文武,还犹自没有从朱由检突然狂飙英语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或者说他们回过了神,只是听不到陛下和那个红毛鬼子究竟在说什么。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无人能上前接话。 再说朱由检,实际上也非常认可荷兰特使的这句话,只有经商才能带动税收,而只有有了钱,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眼见荷兰特使语气恭敬了起来,朱由检才故作沉思道! “你说的不错,经商确实很重要,所以朕才会派郑芝龙收复宝岛,就是为了在那里建造衙门,成立坊市,供来往的所有船队经商所用。” “这么说,我们以后可以和大明经商了?” 荷兰特使的眼睛一亮,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是有些惊喜。 毕竟能光明正大的做买卖,总比当个海盗强,毕竟彼时的大明还不是晚清那样的糜烂不堪。 而他们的装备也远没有晚清时期的那样精良,所以说到底,他们再内心的深处,还是对于这个东方的雄狮充满了担忧的。 何况明朝也有太多的商品让他们贵族喜爱无比。 “没错,朕已经下旨会在宝岛建立坊市,以及港口,以后凡是我大明的物资都会运往宝岛售卖,并在宝岛进行购买。” “当然,这也只是目前的情况,如果以后条件允许,朕还会在福建和松江府设立坊市。” 朱由检的保证一出,也彻底让荷兰特使松了一口气,仅凭这个消息带回去,他就知道自己可以向那些贵族老爷们交代了。 毕竟那些贵族老爷,最在意的还是利益,而不是那些士兵的命。 或者说那些士兵的命都是有价值的,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他们都可以舍弃。 不过格鲁派还是想做一下最后的努力,当即恭恭敬敬再次行了一个礼节,面露尊敬道。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真心佩服您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关于我们士兵的事情,还希望伟大的东方陛下可以释放他们,因为他们都是无辜的。” “放?”朱由检听到这里,顿时就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荷兰特使道:“放没有问题,可他们都是朕的俘虏,你若是想要,那就必须付出代价,你应该知道,就算是一个奴隶,他也是有价格的!” “这……”特使一愣,今天的他总觉得眼前的大明好像出现了某些偏差,和以前他所看到的出现了某些不同。 只是任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到底是哪里出现了不同,在和另一个荷兰人相视一眼,又低声商议了片刻,这才抬头看向朱由检道。 “国王陛下,我们愿意以每人二十两银子为代价,您看……” “太少了!”朱由检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每人一千两银子这是底线,而且还要把他们一次打包全部带走。” 说到这里,朱由检突然转换成华夏语看向王承恩问道。 “那些被关押在诏狱的红毛鬼子有多少人?” “启禀陛下,总共有一百三十三人,其中听说还包括了他们一个什么司令,雷约兹。” 王承恩的话让朱由检双眼一亮,转而又看向荷兰特使笑道。 “对了,你们那个雷约兹司令也在我们这里,鉴于他的身份尊贵,所以他的价格就要上调一些了,就一万两白银吧。” “忘记告诉你们了,为了表示我们大明朝的诚意,如果你们现在愿意缴纳一万两白银的话,你们是可以先带走这位司令!” “???” 朱由检的话让两名荷兰人一脑门子问号,按理说不是越高的职位,应该越受重视,越不容易带回去嘛? 为什么这位大明的国王会反其道而行?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因为雷约兹的身份,与他身后的势力,显然雷约兹更受两人的重视。 所以只是简单的相视一眼,两人就同意了这个提议,不过也在其他俘虏上面和朱由检进行了讨价还价。 奈何朱由检心意已决,那就是少一文都不行,还必须要一起带走。 这一下可算是难为了两人,所幸朱由检还特意提醒他们,这些俘虏并不影响宝岛的坊市,而他又有时间,可以让他们回去问好了再拿着银两过来赎人。 心情激动的朱由检,也大手一挥道。 “王承恩!” “奴婢在!” “去带他们到诏狱提他们的那个司令,顺便让他们把一万两白银缴纳一下,对了如果钱不够,也可以用货物折算。”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带着两名荷兰特使离去,却不想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一点有用消息的满朝文武。 却是清楚的听到了朱由检那句,拿钱赎人的话! 什么?我们堂堂的天朝上国,你居然让蛮夷来拿钱赎人? 这……岂不是在丢我们大明的脸面嘛? 我们不是应该恩威四方,拿着大把的金银施恩于对方,再让对方感念我们大明的富有和文化嘛? 想到这里,即刻就有人站了出来阻止道。 第八十八章 以死相谏 “陛下,微臣不同意收取蛮夷金银,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如此作为只会让蛮夷小瞧我天朝的恩威,不利于我大明恩威四方啊。” “是啊陛下,微臣附议田大人之言,还请陛下收回旨意,我等不能因小失大,只顾眼前的些许小利,就丢了我朝的礼仪啊。” 走到一半的荷兰特使,看着突然冲出来就跪在朱由检面前的几名大臣,在听着他们声泪俱下的发言,也不由得脚下一顿,向朱由检问去了心中的疑问。 这些大臣的态度,很可能就是能左右陛下对待荷兰的态度,所以他需要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如此失态。 也只有这样,他回去才能向董事会说清大明的态度,以及未来的应对方式。 “尊敬的陛下,你的这些臣子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他们都很激动?” 眨了眨眼,荷兰特使不顾王承恩的提醒,反而转身向朱由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 “哦,没什么!”脸上正被阴云布满的朱由检,正暗自恼怒这些官员的狗拿耗子。 不想就听到了荷兰特使的询问,微微一愣后,朱由检才想起这些荷兰人听不懂华夏的语言。 转而心中一动,用愤怒的语气道。 “他们是在怪朕要钱要少了,他们认为每一名士兵的价格都应该在翻上一番,而且也不能随意的向你们做出开放坊市的保证。”说到这里,朱由检故意语气一顿,看着明显脸上出现了一抹紧张的两人,这才冷声道。 “不过你们放心,朕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绝对不会反悔,所以你们大可回去准备金银就是,还有那坊市的问题,你们也可以准备货物了,一个月后宝岛就会先一步开放坊市,供你们做生意之用。” “尊敬的国王陛下,您实在是太伟大了,您的伟大就像是……”荷兰特使听到朱由检的保证,也不禁眼睛一亮,甚至因为担心朱由检会改变主意,还不由得对他进行了一番赞美。 直到最后,才在朱由检一句,你们既然在我大明的领土上,那就要守我大明的律法,否则无论是谁,只要犯事就一定会受到我们最严格的惩罚中恭敬的离去。 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有一句至理名言说的便是,弱国无外交。 同样还有一句真理,叫做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简单来说,只要你强大,哪怕你蛮不讲理你也会受人尊重,反之哪怕你再有礼义廉耻,在没有强大的实力为前提的情况下,你也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个道理,美洲的某个差点灭绝的种族就已经有了清晰的诠释。 而后世的我国,也用了百年时间证明了强大才会被人尊重的道理。 “好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朕心意已决!” 摆摆手,朱由检半拉眼珠都不爱看的瞟了那几名以礼仪来要求自己的大臣一眼。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我朝乃是天朝上国,每年有那么多国家前来朝贡,为的就是我朝的大国之礼啊!” “陛下……” 听着絮絮叨叨的声音,朱由检双眼猛的一瞪,看向那名腐儒一般的大臣道。 “朕说了,此事朕心意已决……” “陛下,真是万万不可……” “来人啊,传旨下去,此事交由锦衣卫接管,鸿胪寺就别再参与了。” “退朝!” 说话间朱由检直接满面怒气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转身就向太和门外走去。 不想那名腐儒好像已经和这件事杠上了一样,看着朱由检的背影,双眼赤红的低吼一声。 “陛下,天朝上国就该有天朝上国的礼仪,陛下此举又和强盗何异?真可谓是让我天朝蒙羞,微臣不屑与之,今以死谏言,还望陛下明鉴,天地明鉴啊……” 一声啊字出口,朱由检也脚下一顿,随即扭头看去,便见此人已经低着头撞向了太和门。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名大臣的头颅也瞬间鲜血四溅,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直到这时,朱由检都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反而是一双龙目越发阴冷的看向文武百官,冷冷道。 “鸿胪寺少卿辱朕强盗,自撞太和门又胁迫朕不仁不义,此心之毒不下于蛇蝎,此做法之坏不下于赵高指鹿为马。” “来人,即刻传旨东厂,锦衣卫同时彻查鸿胪寺少卿,凡是发现他有违犯律法之行为,便即刻禀奏于朕!” “退朝!”一声令下,朱由检转身就走,而这一次的杀鸡儆猴显然没有生效,却见文武之中又突然站出来几名大臣道。 “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陛下,微臣也有事要奏……” 连续两声禀奏,却见朱由检脚下丝毫不缓,其中一人顿时咬了咬牙,居然对着朱由检的身后就冷声喝道。 “微臣听闻陛下诏安海盗郑芝龙,还要任命他为宝岛总督,微臣认为此事实属是动摇我朝根基之举。” “陛下,微臣扣请陛下收回旨意,否则这天下文人若是全都热衷于兵马和军伍,这堂堂天朝岂不是再无文人治国?” “陛下,微臣附议李大人之言,还望陛下收回旨意。” 两人的声音不小,即使是朱由检已经快要走出了太和门,也一样听的清清楚楚。 而更有甚者居然还为那个腐儒求情。 “陛下,我大明从立国至今,就从无因言问罪之先例,鸿胪寺少卿一番言论更是为国为民,还请陛下莫忘秦隋之二世啊!” 这一刻的朱由检,双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是满满的杀意。 朱由检被彻底的激怒了! 在事关社稷,事关自己未来的安排上,朱由检绝不允许这些人毁了自己的计划。 不管是宝岛坊市,还是对郑芝龙的任命,他都不能出尔反尔。 首先没了郑芝龙,大明沿海最起码还要继续承受数年之久的侵袭问题,而宝岛的坊市也会被无限推迟。 至于对那些红毛鬼子的安排,其实朱由检也有着自己的深意,否则他又何必把那些红毛鬼子放进诏狱那个鬼地方? 只是随着文武百官的反对,朱由检也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力不从心。 甚至是在勃然大怒之下,还不顾问题的严重与否,就下旨让东厂和锦衣卫对鸿胪寺少卿进行彻查。 可以说,这一步棋很臭,因为反应过来的朱由检不难猜到,恐怕接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庞大的阻力了。 “陛下若是不顾劝阻,那微臣也只能以死相谏了!” 说话之人,正是在钱府密议的一位大臣。 第八十九章 心机 “阻止他!” 朱由检轻声一句,声音不大,但自然有身侧的王承恩能听到并去解决问题。 反观朱由检则是继续迈步离开,脚下没有丝毫的停顿。 “陛下,自从今天上午开始,京城内的文人士子就纷纷走上街头,要求陛下重视文化,不能穷文黩武。” “现在这些文人已经聚集了三百多人,不仅把顺天府衙门给围了,就是翰林院也被他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坐在龙椅上,刚刚吃过御膳的朱由检也再次皱起了眉头,所幸他有先见之明先吃了御膳。 否则听到这样的消息,怕是真的没有胃口了。 “承恩啊,朕让你办的事都办的怎么样了?” 朱由检不着痕迹的一句话,却让王承恩精神一震,连忙恭敬答道。 “启禀陛下,得益于陛下的大力支持,奴婢在经过这两个月的时间组织后,目前也已经从京畿之地调遣了千名精锐。” “而且前段时间,奴婢还从东厂,锦衣卫召集了不少有本事,却不得重用的能吏,并在流民中招收了一些身强体壮,或者是身有旁门左道的人,如今西厂已经步入了正轨。” “好好查查,别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被人给插了眼睛。” 点了点头,朱由检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毕竟东厂和锦衣卫的能力绝不容小视,所以该准备的怎么样防范自然要提前准备好。 却是前段时间,朱由检得益于前车之鉴,不仅让王承恩连续清洗了宫中的各个势力,同时也调拨了一笔巨款交给了王承恩,让他成立了西厂。 一个不同于锦衣卫和东厂的,却又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直属部门。 而这个部门的作用,除了和锦衣卫与东厂相重复的监察天下外,他们还多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监察与节制锦衣卫和东厂。 可以说,就算是现在的东厂和锦衣卫,也已经有了西厂的探子,只不过这些多数都是被招收来的原东厂和锦衣卫的那些不受重用的人。 “陛下放心,西厂的成立奴婢一直都在盯着,很多人的招收也都是奴婢经过仔细查探,又多方求证后,才收进来的。” 王承恩恭敬的点点头,连忙磕头保证道。 “嗯,去传旨田尔耕,让他带领锦衣卫时刻监察那些文人士子,他们若是老老实实的围着,那就让他们围着,可要是有人胆敢制造混乱,那就给朕全部抓起来。” 说到最后,朱由检双眼中寒光一闪,有些事他可以退让,但有些事他又绝不能退让。 文官势大不假,可说到底他朱由检也不是刚刚穿越来时的情况,现在的他经过半年多的时间,也已经有了一批忠于自己的臣子和将军。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臣子和将军在,才给了朱由检不小的底气。 “对了,去告诉施鳯来他们,让他们内阁立刻将准备派往宝岛的官员名单准备好,不出五天他们都必须给朕踏上前往宝岛的路。”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传旨。” 随着王承恩离去,朱由检双目中依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喃喃自语一声。 “也许,宝岛就是朕的突破口了!” ………… 郑氏兄弟被召到了乾清宫外,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早朝已经散去,让他们自行离去即可。 虽然兄弟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后,两人的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沉。 相视一眼才同时快步离去。 “二哥,我怎么感觉那些文武看咱们的眼光,就好像是恨不得要杀了咱们一样?你说这朝廷不会……” “嘘……”郑之虎站在客栈的门旁,闻言连忙示意郑之豹噤声,这才左右看了一眼门外。 直到可以确定门外无人后,他才转身摇头道。 “三弟,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小心隔墙有耳。” “好了二哥,你看都看了,肯定是确定没人了,你还是赶紧和我说说吧,要不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郑之豹点了点头,又急忙催促了一声,这才让郑之虎想了想后答道。 “如果你说不放心朝廷,我认为倒是没有必要,你我兄弟三人都见过陛下,陛下也一直在赞扬我等不说,如今战争也已经完事,陛下要真有卸磨杀驴的念头,恐怕现在的你我已经在大牢里了。” “那为什么那些文武会用那种仇视的目光看咱们?咱们兄弟好像没有得罪过他们吧?” 郑之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想通其中的缘由。 “没有得罪?呵呵……” 却不想听到三弟的话,郑之虎直接冷冷一笑道:“那我问你,咱们大明朝哪里的官员最多?” “这还用说,自然是南方了,在南方士子的眼里,北方就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要不是当初太祖分出了南北榜,我估计这北方还能不能有做官的都不一定了。” 郑之豹撇了撇嘴,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是啊,咱们这朝廷自然是南方的官员多,而且还多是南方的官员身居要职,而你我兄弟前些年干的那些事,呵呵……” 摇了摇头,郑之虎发现自己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这三弟居然还是没有听懂,顿时也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带兵打仗这三弟是样样精通,结果对待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就看不透了。 但心中嘀咕归嘀咕,这解释还是要说的。 “咱们兄弟那些年当海盗,做的就是杀富济贫的买卖,你想想那些能走私的士绅,谁家在朝廷里会没有人?” “而且他们手中的那些地,也要指着那些佃户去种,结果这几年连年受灾,咱们又招收了那么多的佃户加入咱们郑家的军伍,你想想仅凭这两件事,他们会不恨咱们嘛?” “正所谓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这仇是肯定有了。” 听完郑之虎的话,郑之豹也终于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平常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抹阴沉。 “那这样下去,咱们兄弟又为什么要接受朝廷的诏安?这不是咱们自投罗网,等着那些官员弹劾咱们嘛?” 郑之豹没有心机,但并不代表他就傻,听完二哥的话,他也想到了论心机和嘴皮子,他们兄弟三人怕是都比不上那些文官的一成。 如此一来,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哪有继续当他们海盗来的自在? “想要对付咱们,那也要有把柄才行,何况你我兄弟手握兵……” “算了,这件事你就别考虑了,你就记着大哥肯定都已经想明白了,咱们只需要听着就好。” 说到一半,郑之虎突然闭嘴不言,但其中的意思却已经溢于言表。 只是让两人想不到的是,他们自认为无人偷听的谈论,却很快就要落在了朱由检的御案上。 第九十章 跪拜我天朝上官 “两位特使请吧,这就是我们的锦衣卫诏狱!” 作为大明朝的鸿胪寺,各种储备人才自然也不会太少,虽然想要寻找一名会说荷兰话的人虽然不易,但也不是找不到。 随着王承恩引领两名荷兰特使来到鸿胪寺后,鸿胪寺卿还是派出了自己的手底下的官员,让他引领着两人前去锦衣卫诏狱赎人。 嘭嘭嘭…… 客栈中的郑氏兄弟刚刚休息片刻,不想房门就被人轻轻的敲响。 兄弟二人犹如狸猫一样瞬间翻身而起,瞬间将目光对准了门口。 他们在京城并没有熟人,而在上楼休息之前他们还曾提醒过客栈的小二,告诉他无事不要打扰。 如今突然有人前来,自然会让本就不安稳的两人心生疑惑。 “谁?”冷声询问了一句,不想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只让两人脊背发凉,一股寒意瞬间袭来。 “我乃锦衣卫百户,此行前来是奉旨告诉二位大人立刻前往锦衣卫诏狱,辅助锦衣卫完成荷兰特使赎人的工作。” “锦衣卫?”郑之虎心中只觉得惊恐莫名,他们住在这个客栈好像并没有人知道吧? 可是这锦衣卫是怎么知道的?尤其是他们兄弟先前说的那些话…… 一想到这个问题,郑之虎就忍不住再一次感到了脊背发凉的感觉。 只是随着百户传达完旨意,这兄弟二人也都没了继续多想的时间,在相视一眼后,便只能用眼神示意对方小心同时应了一声。 “好,既然是陛下旨意,我等定当接旨,不过还请百户大人稍等片刻,我们兄弟穿身衣服就出来。” “好,不过还请二位大人快一些,因为除了二位大人,鸿胪寺也已经派了人去,不过陛下信不过这些文官,所以才命我来请二位大人过去,可以准确的帮助锦衣卫与荷兰特使交流。” “呼……” 不想百户的这一番话倒是让郑之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陛下要用他们翻译,想来是不会对他们不利吧?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郑之虎又忍不住摇了摇头,暗道说不定这也有可能就是锦衣卫的掩人耳目的举动呢? 毕竟他们刚刚说的那番话,真要是传出去,保证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一想,郑之虎的心也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 结果扭头一看,却见自己的三弟已经越过了自己,正大模大样的向外走去。 路过他的时候,还笑嘻嘻道! “二哥,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我兄弟就在这京城,真要有事你认为咱们还能跑得掉嘛?” 摇了摇头,郑之豹继续笑道:“所以听弟弟的,与其这样担惊受怕,咱们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管他是千军万马?还是锦衣繁华?”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聪明人反而容易被聪明误,还不如郑之豹这样的人想的通透。 “这……” 郑之虎咧嘴苦笑一声,闻言也是反应了过来,点点头后,二人也瞬间恢复了正色,同时向外走去。 吱吖一声,郑氏兄弟推开客栈的房门,立刻三道身影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其中一人站在前面,手持绣春刀,身穿锦衣卫百户服,一身肌肉扎实无比,身躯看上去也非常的孔武有力。 而在他的身后同样是两名看上去孔武有力的汉子。 如此形象,立刻就引起了海盗出身,喜爱铁血汉子的郑之豹好感。 郑之虎则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三人一眼,尤其是百户的身上更是着重停留了片刻。 直到确定三人眼中没有异色后,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两位大人,陛下的旨意不敢耽搁,咱们还是快上路吧!” 百户恭敬的向两人行了一礼,这才略做弯身道。 “好,麻烦您了,咱们这就走吧。” 放下心来的郑之虎也连忙应了一声,随即便是大步向外走去。 一行数人出了客栈,就见门前已经停了几匹快马,还有两名锦衣卫模样的青年正守在那里。 “大人,上马吧,这样能快一些。” 百户笑了一声后,便当先接过一条缰绳,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背。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常年在军伍的人。 这一下也让郑氏兄弟双眼一亮,随即也各自不敢落后的纷纷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其动作,居然并不比百户差上多少,而要知道的是,他们两人更拿手的还是海战。 也就是在船上的战斗,并非马上的将军。 驾…… 一声吆喝,快马顿时间飞驰而去,一行数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拍马前行。 锦衣卫诏狱距离几人的距离不近,可在快马加鞭之下,几人还是用了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诏狱。 有着锦衣卫的令牌,众人可谓是畅通无阻直奔诏狱的深处走去,而郑氏兄弟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丝毫不知道这诏狱的可怕之处。 否则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这么痛快了。 啪…… 突然一声鞭响传来,刚刚走进诏狱深处的几人,也下意识的顿了一下脚步,随即便听到一声怒喝传来。 “这些都是我天朝上官,见我天朝上官,还不赶紧跪拜行礼!” “这……”郑之虎和郑之豹相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着一抹疑惑,随即在看到百户脚下不停后,也就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快步跟了上去。 然而刚刚路过一个拐角,他们就彻底傻了眼。 也不知道这些锦衣卫是怎么训练,又是怎么征服这些红毛鬼子的,只见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一排排整齐有序的红毛鬼子正跪在那里,恭敬的迎接着他们面前的几人。 哪怕这些红毛鬼子也看到了人群中,有来至于他们国家的特使,面色也并无太大的喜色。 啪…… 不想就在这时,那个手持鞭子的锦衣卫又是狠狠一甩鞭子,顿时间一声鞭响传来,却听锦衣卫又是一声怒喝道。 “我天朝又有上官来此,尔等继续跪拜迎接。” 哗啦啦一声,一百多名红毛鬼子愣是在面无表情,又麻木的神情中转身,同时跪向了郑之虎几人。 “这……”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虐待,你们是是是……” 终于,随着一声荷兰语的怒吼响起,现场诡异的氛围才瞬间消散一空。 却见那名荷兰特使,正瞪着巨大的眼睛,犹自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甚至还以为激动和愤怒,变得口无论次,不知如何开口了。 随着同样回过神来的鸿胪寺官员的翻译,那名手持鞭子的锦衣卫才微微一笑道。 “我们可没有虐待,不信你可以查看一下他们是否有伤势?”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他们感念我们大明的礼仪,所以才不顾我等的阻拦,非要跪拜我朝官员的。” 锦衣卫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绝对不是盖的,哪怕他前一刻还再用鞭子当做号令,这一刻也好像是他被冤枉了一样。 第九十一章 明智之举 荷兰特使自然也不会信了锦衣卫的这番鬼话,在鸿胪寺官员艰难的咽了口唾液翻译完后,那名特使也果断的上前查看起了荷兰士兵的身体。 只是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们大荷兰士兵到了此刻都不愿意站起来呢? 难道是因为明朝威胁了他们? 抬头皱眉,不满的看了一眼现场的大明官员,特使随即使劲想要扯起士兵,却不想任由他怎么使劲,那名士兵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你是我们荷兰的军人,你的身上有我们东印度公司的荣誉,你这样的做法是要受到惩罚的,我现在命令你,立刻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特使恼怒之下,终于恨铁不成钢的怒吼一声。 这一声怒吼全程都是用荷兰语说出,只是让他无法置信的是,即使是在荣誉和威胁下,这名士兵还是无动于衷。 反而艰难的抬起头看向他,用祈求的语气道:“尊敬的将军阁下,还请您宽恕我的错误,我甘愿为自己的错误接受任何惩罚。” “你呢?难道你也不愿意起来嘛?” “对不起尊敬的将军阁下……” “那你呢?” “对不起……” 一名名士兵颤抖着嘴唇,艰难的说出了一声声对不起,随后便是果断的低下头,不敢在看站在他们面前的将军。 最可怕的不是战败,也不是死亡,而是从骨子里面发出的恐惧。 这名特使是特使不假,但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东印度公司的一名实权将军。 其地位之高,还远在热兰遮司令官雷约兹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特使格鲁派喃喃自语一声,脸上充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直到片刻后才突然惊醒的自语一声。 “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他们对你们使用了惨无人道的酷刑对不对?” “可是你们都是我荷兰的荣耀,都是我大荷兰的士兵啊,是什么酷刑才让你们屈服,你们告诉我?” 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到无法置信,还是因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击到了,格鲁派居然忘记自己身为贵族的身份,状若疯癫的跑到一名士兵的身前,随手就粗鲁的撕开了他的衣服。 然而意料之中的满身疮痍和纵横交错的伤痕并没有出现,甚至任他如何仔细查看,都没有找到一块哪怕是淤青的地方。 这一幕,也让特使彻底傻了眼,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对了,我们的雷约兹司令在哪里,为什么我没有看到我们的司令官阁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特使格鲁派才在另外一名使者的提醒下清醒了过来,同时才想起他并没有人人群中看到雷约兹司令。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你们的那个什么司令,不过你的赎金都带来了嘛?” 锦衣卫在鸿胪寺官员的翻译下听懂了格鲁派的询问,转身示意的同时,也出言询问了一句。 早在荷兰特使格鲁派到来之前,他们锦衣卫可就收到了要收到赎金才能放人的旨意。 陛下的旨意,别说是他们,就算是他们的指挥使大人也不敢违背。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他的询问出声,那名负责翻译的鸿胪寺官员却皱了皱眉头,脸上还闪过一抹嫌弃的表情。 好像和这些锦衣卫在一起,一同被用大明人的这个称呼,就是对他的一种莫大侮辱一样。 同时,他翻译的话也做出了改变,拱手露出谦和的笑容道。 “尊敬的特使大人,他在邀请你一起去见你们的雷约兹司令。” 噗…… 按理说身为礼仪之邦,一个鸿胪寺官员如此说话也并无不可,可这一句话落在海盗出身的郑之豹耳中,就直接变成了毫无骨气的表现。 尤其是在联想到刚刚那锦衣卫的一番话,他的这种转变也就好像变得更搞笑了,一时间郑之豹愣是没有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同时还用荷兰语解释了一遍道:“那个特使,刚刚的锦衣卫官员是在问你赎金带来了没?” “赎金!” 格鲁派看了看鸿胪寺的官员,又看了看这个同样说着荷兰语,可又不像是官员的郑之豹一眼。 眼神中突然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前者是大明的官员,说话也一直都很客气。 但格鲁派在看了两人一眼后,不知为何这心中却更偏向于相信一副流里流气的郑之豹。 若是非要说出一个原因的话,格鲁派想了想后,还终于找到了这个原因。 因为赎金二字,还有就是这个郑之豹的态度,也和他们的帝王非常相像。 “你是干什么的,是谁让他到这里来的,在这里胡言乱语就不怕耽搁了朝廷大事嘛?”鸿胪寺官员突然被人揭露了小心思,心中突然就变得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在一联想到自己堂堂的四品官员,突然丢人丢到了荷兰这个国家去后,就更是让他愤怒的不轻。 一时间也忘记了这还是在锦衣卫的诏狱,就直接怒气冲天的训斥了出来。 只是随着他的一声训斥出口,他才在几名锦衣卫向投来目光中,恍然想到这是什么地方,顿时就是心中一惊。 “嘿嘿,你还好意思问我是什么人?你怎么不说说你刚刚是怎么传话的?” 郑之豹突然冷冷一笑,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没有半点骨气的官员,对着自己人凶,对着外人就低声下气。 暴躁的小脾气一时没忍住,便是直接反问了出来,直问的那官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到底是没有达到大员的级别。 这脸皮没有修炼到家啊! 同样都是四品的官员,可鸿胪寺的官员,相对于大理寺的这种实权部门和六部来说,显然还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说其他,就说平时的权利,和正常的政务,两者就存在了巨大的差距。 所以鸿胪寺的官员在政务,在脸皮上,也确实敌不过那些官员。 看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鸿胪寺官员,一众锦衣卫又如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除了荷兰特使格鲁派两人以外,剩下的锦衣卫等人都不由得怒视了这名官员一眼。 亏不陛下会不嫌麻烦的喊来了郑氏兄弟,看来陛下这么做,显然是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可能。 只是此时已经无人在去顾及他,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格鲁派的身上。 这位官员的做法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有陛下会去处置,还轮不到他们现在去过问。 不同于郑之豹的火爆脾气,一侧的郑之虎到看向他的目光中,却是透露着一抹担忧的神色。 显然是在郑之虎看来,平白无故的得罪一位京城的官员,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第九十二章 宝石 “一万两白银,按照你们国王的要求,我都已经带来了。”格鲁派经过短暂的片刻,也终于恢复了他温文尔雅的态度,宛若一个绅士贵族一般点头道。 从始至终,甚至他的目光都没有在看向那些跪着的荷兰士兵。 他不傻,相反格鲁派还很聪明,刚刚之所以失态,实在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被他们给予厚望的荷兰士兵,居然会出现这样不堪的一幕。 也正是因为太过突然和难以置信,所以他才变得失态。 但短暂的失态过后,格鲁派也彻底恢复了过来,知道现在多说无益,目前最好的办法已经不是考虑这些宛若被洗脑一般的士兵。 而是要去看看那个同样被他们给予了厚望的司令阁下,雷约兹是不是还值一万两。 朱由检的要求是价值一万两白银的赎金,但并不是一定非要是白银。 所以为了方便,格鲁派便带来了一些价值一万两白银的财物。 如珍贵的宝石,珍珠和金条等等。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也许这句话荷兰人不知道,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知道怎么做。 早在进入大明的内陆之前,他们其实就已经对大明进行过调查,并得知了大明是一个非常讲究人情世故的国家。 所以也就带来了这些财物,以备不时之需。 不想却又歪打正着用上了。 看着格鲁派点头肯定,而郑之豹也确认了格鲁派的话后,锦衣卫才一摆手道:“那就跟我走吧。” 在这里,锦衣卫自然不怕荷兰人玩什么别的心思,所以很快就带着几人来到了诏狱的深处。 至于那个鸿胪寺官员,早已经被众人扔在了外面,无人再去过问。 今天的诏狱格外的安静,除了略显阴森以外,也只有那四周的刑具和斑斑血迹可能才证明着这里的不简单吧。 几人很快就顺着诏狱看到了第三层,而随着几名负责值守的锦衣卫打开一间牢房后,雷约兹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雷约兹司令,咱们好久不见了。” 郑之豹和郑之虎都和雷约兹打过交道,或者说雷约兹被抓还是出于他们的贡献,自然也就认识这位荷兰的司令员阁下。 所以两人也是人群中第一个向雷约兹打招呼的。 反观锦衣卫的不言不语,格鲁派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雷约兹是否也像那些士兵一样失了精神。 而背对着坐在牢房中的雷约兹却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能听到熟悉的荷兰语。 当他扭头看过来的一瞬间,这位身材魁梧的汉子,居然也不自觉的湿了眼眶。 “格鲁派将军,是你嘛?真是想不到在我的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 雷约兹回头的一瞬间,看到格鲁派后也不禁激动的连忙站了起来,并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只是眨眼间这股惊喜就荡然无存,转而露出一抹消沉的神色道。 “对不起将军,我战败了,让董事会和王国都为我的愚蠢失望了。” “不不不!”不想格鲁派比他还要激动,看着这位唯一神情还算比较正常的司令连连摆手道。 “我的司令官阁下,一时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你是我们东印度公司的荣誉,相信我,以后得你一定会战无不胜的!” “好了,有什么要说的话还是等你们出去以后再说吧,现在你们应该缴纳赎金了。” 就在格鲁派和雷约兹叙旧的功夫,一旁的锦衣卫也终于不耐烦的敲了敲一侧的牢房道。 随着郑之豹的翻译,格鲁派再见到雷约兹的神情正常后,才果断的让跟在一旁的同僚,掏出了一个纯金打造的小盒子。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珍贵无比的宝石,其价值还要远在一万两之上,也是我这次带来的赎金。” 格鲁派随手接过同僚手中的金盒,转而又恭敬的打开金盒拿出一枚小拇指大小的宝石,并推向了锦衣卫道。 而伴随着格鲁派说的这么神秘,一众锦衣卫以及郑之豹等人,也都来了兴致,纷纷上前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让几人皱起了眉头,有人眼中闪烁着精光,有人神情中带着好奇,也有人则是拧眉沉思。 而郑之豹和郑之虎兄弟二人,却是耸了耸肩膀,表示没看出这玩意的贵重。 却见格鲁派手中的宝石,只有小拇指大小,而这枚宝石除了有棱有角又晶莹剔透外,居然还在诏狱内的火把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 仅此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宝石的珍贵,奈何现场的众人却又都缺乏了发现美的细胞。 一群大老爷们,还是那种粗鲁的汉子,试问有几人会喜爱宝石? 恐怕就算是喜爱,也不会是这种还没有打磨过的原石。 不过所幸其中一名锦衣卫动作够粗鲁,也够直接。 只见他突然皱眉道:“这是什么玩意?你认为就这么一个破石头,就能价值一万两白银?” 说话间,锦衣卫也直接上前,在格鲁派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直接夺过了他手中的金盒。 随即又双眼向盒子内看了一眼,眼见里面还有十多颗大小不一,但最小都有小拇指大小的宝石后,这才满意点头道。 “这些宝石是否价值万两,我等还不敢断定,既然两位特使还在这里,那就麻烦郑大人和他们说一下,我等还需要将这些宝石敬献给陛下,再由陛下定夺。” “好!”郑之豹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毕竟是陛下的旨意,他也不敢推辞,所以便转头将锦衣卫的话转告给了还在盯着金盒的格鲁派。 而格鲁派闻言,却艰难的咽了口唾液,指了指金盒道。 “那个大人,这些可都是非常珍贵的宝石啊,哪怕一颗不够一万两,可那里面也足足有十五颗……” “行了,看你这小气吧啦的样子,不就是几颗宝石嘛,再说就你这么多宝石能不能值一万两,那还要看我们陛下的意思呢。” 郑之豹不屑的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在这个金盒不轻的份上,他都要怀疑这些荷兰人是不是想故意骗他们了。 “这……”格鲁派听着这番蛮不讲理的话,在看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眼,也只能一面心痛,一面又无奈的应允下来。 这些宝石,可都是他们最近才挖掘出来的,因为是突然奉命要来大明当特使,所以才急促的没有将这些宝石送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 却不想居然在这里…… 第九十三章 真正用处 “陛下,这些宝石?” 乾清宫内,朱由检端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被承上来的宝石,也不禁咋了咋舌! 这些哪里是什么宝石,分明就是钻石嘛! 至于按照克拉的大小计算,朱由检倒是还真不知道,可看着最大足有婴儿拳头大小,最小也有小拇指大的钻石原石,朱由检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价值。 哪怕是原石,估计打磨好以后也不会太小吧? 朱由检并不懂钻石,上辈子也没有买过,只是知道这玩意好像是按照克拉计算价格,至于一克拉是多少? 好吧,他也一样不知道。 看着面前的钻石,朱由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那个女王的皇冠上钻石有没有出现。 这要是有了…… 想象着以后,自己要是集齐全世界名有号的大钻石,在全部镶嵌在自己皇后和妃子们的凤冠上? 摇了摇头,这些还都是后话,不过也是一种动力。 “去传旨吧,就说这些宝石价值在万两以上,可以让荷兰特使带走那个雷约兹了。” 摆摆手,朱由检下达了旨意。 其实从始至终,朱由检都没有想过要留下雷约兹这个海军司令,他之所以要赎金,更多的原因还是不想让荷兰鬼子太好过罢了。 毕竟占了老子宝岛那么久,还和老子打了那么久,总不能一点赔偿都没有吧? 至于所谓的礼仪之邦? 朱由检内心并不反对,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客人来了他有好酒,可豺狼来了,他也会用猎枪招待。 “去传田尔耕来见朕!” 随着小太监出去传旨,朱由检也让王承恩唤来了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半个时辰后,格鲁派两人带着雷约兹终于离开了锦衣卫的诏狱,而田尔耕也伴随着朱由检的召见,来到了乾清宫内。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朱由检摆摆手让田尔耕起身:“这次朕唤你前来,是告诉你这些荷兰人可以送往福建了。” “是陛下,微臣这就去安排他们前往福建。” 田尔耕闻言,连忙恭敬道,不想朱由检却摆摆手道:“这个先不急,在送他们去往福建之前,还需要让他们给朕画出一个航海图来。” “对了,这群人中有几人是舰长,有几人是大副,二副你可都已经查清楚了?” “启禀陛下,都已经查清楚了,其中舰长有八人,大副六人,二副十一人。” “剩下的那些都是士兵和水手!” 听到田尔耕禀报的舰长和大副,二副的人数都不一样,朱由检也没有诧异。 毕竟这些荷兰鬼子先是海战败了,又在陆地上战败了,死上一些人倒也实属正常。 不过对于还能有这么多的舰长和大副二副,朱由检还是感到了不小的惊喜,不自觉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按照朕的方法,去将那些舰长和大副,二副全部隔离开,不要让他们有碰面的机会,再分别审讯他们,让他们自行绘制出航海图,最后统一对照,给朕选出一条准确率最高的来。” 没错,在这个时代航海最重要的并不是海船,而是一张看上去轻飘飘,却又重若万均的航海图。 早年大明朝,曾有郑和七下西洋,其也绘制出了一张非常准确的航海图。 奈何这份航海图最后却又离奇失踪了。 有人说是存放的地方发生火灾,所以被焚毁了。 也有人说是有文官担心后面的陛下继续不务正业,还要航海所以就故意给烧了。 总之就是众说纷纭,却又可以肯定的是,航海图是真的没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由检才突然将主意打到了那些荷兰俘虏的身上。 甚至于在朱由检的想法中,他们这些俘虏的作用,还并不是只有绘制航海图那么简单,这也是他为何要让田尔耕将他们全部送往福建的原因。 “哎,都是成熟的人才啊,有了他们,朕的大明海军可以少走数年的弯路了。” 朱由检看着田尔耕离去的背影,突然感叹了一声,果然有些时候这些锦衣卫的刑罚,还是很有作用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得,居然在不给人留下伤势的情况下,还能收拾的那些荷兰鬼子服服帖帖的。 却说田尔耕离去以后,很快就回到了锦衣卫诏狱,在安排人手将所有舰长,大副,二副都提了出来后,便又果断的将这些人分别安排在了不同的房间内。 一人一支毛笔和一张巨大的白纸。 至于这些红毛鬼子会不会用毛笔? 这一点就不是田尔耕可以考虑的了,因为他考虑的是如何才能让这些红毛鬼子“心甘情愿”的拿起毛笔。 人的潜力果然都是无限的,在田尔耕以及一众锦衣卫的热情帮助下,这些舰长和大副们的学习态度,以及学习的速度都在飞速的进步。 所以仅仅是一个星期后,一张准确率最高的航海图就被田尔耕送到了朱由检的御案上。 与此同时,一道长长的车队也载着这些红毛鬼子向福建方向行去。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田尔耕在忙碌航海图的事情之余,也在不断的侦破左宗正一事。 而朱由检也同样没有闲着,或者说是他的耳朵也没有闲着。 满朝文武每一天都在以死相谏,不断的弹劾郑氏兄弟,以及宝岛的问题。 而其目的也不外乎两点,其一就是这些文官已经感受到了朝堂危机,如果这次任由郑芝龙在无功名的情况下担任总督大臣,其不易于是为以后得晋升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这一点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他们把控的科举,都是一个难以形容的伤害。 毕竟以后真有了那么多的升迁之路,那他们的子女在继续苦读四书五经,苦读诗书还有多大的意义? 至于宝岛的事情,在这些人看来也不过是一块蛮夷之地罢了,或者说根本就不足以建立一个州府,结果朱由检却要在这里设立一个直隶。 一个堪比南直隶,北直隶的直隶城市,如此一来又岂能被这些古板的文武所接受? 又是一个朝会结束,朱由检面色阴沉的坐在乾清宫内,在他的面前是推翻一地的奏折文案。 仅仅今天一天,居然又有三人当朝撞了太和门,虽然都并无大碍,可这无异于是在本就视同水火的朝堂上,又添加了一把干柴。 “陛下,刚刚内阁来报,说是前些天挑选的宝岛官员,又有几人声称身体不适,难以前往宝岛上任了。” 王承恩的一句话,让朱由检本就阴沉的脸色,也越发阴沉如水,脸色难看道。 “传旨内阁,让他们继续挑选前往宝岛的官员,而且这一次只需要给朕挑选那些年轻的官员即可,不必再考虑他们能不能堪当大任的问题。” “而且这些选拔出来的官员,三天后让他们来朕的乾清宫,朕要亲自对他们进行考核。” 不由得朱由检不愤怒,因为按照先前的要求,这些官员早在几天前就应该前往宝岛上任。 结果就是突然有人声称身体不适,这才一再耽搁了下来。 “是陛下!”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看了朱由检一眼,发现陛下虽是愤怒,但远没有达到失去理智的程度,这才放心的离去。 第九十四章 抓捕 再郑氏兄弟的任命和宝岛的问题上面,朱由检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于那些文武。 这是他的底线,也是明朝的底线,虽然这样一来很可能会导致他和文武彻底撕破脸皮。 但朱由检更明白,若是在这一步上退了,那他的计划也将会受到巨大的影响不说。 更重要的是,只要退了一步,也许就会有第二步。 既然你们想死,那朕就成全你们好了。 朕掌握无上权柄,难道还搞不了你们这群只会动嘴皮子的文武不成? 突然间,朱由检的双眼中闪烁出冷漠的光芒,猛的转头问道。 “那些围堵顺天府和翰林院的士子,最近可有改变或者是过激的行为?” “启禀陛下,今天早晨传来的消息,那些士子并无太大的过激行为,还是在顺天府门前以及翰林院门前静坐。” “没动静嘛?”朱由检自语一声,摇摇头道:“没动静怎么行,他们没动静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出点动静。” “你去告诉王承恩,让他的西厂都去给朕动动,查出这些士子的领头人物,今天朕就要检验检验他西厂的能力。” 因为王承恩出去拟旨不在乾清宫,所以朱由检的这一番话都是说给了另一名太监。 这名太监闻言,立刻躬身离去。 仅仅一个时辰,王承恩就带来了消息。 “陛下,奴婢已经查探出了这次蛊惑士子围堵顺天府和翰林院的人了。” 说到这里,王承恩语气一顿,又抬头看了朱由检一眼,直到朱由检神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张口说了一句:“说”后。 王承恩才恭恭敬敬开口道。 “陛下,刚刚传来消息,京畿之地又有不少士子已经闻讯赶来,目前最近的已经抵达了京城,并参与了围堵顺天府和翰林院。” “而且就在刚刚,已经有不少士子声称陛下亲阉党,毁忠臣,不是明君所为,所以在群情激愤下,也有不少士子不仅和顺天府差役产生了冲突,还有一部分士子已经转道准备来午门请命!” “请命?呵呵!”朱由检自语一声后,又突然冷冷一笑:“朕看他们不是要请命,而是要造反啊!” “去,给朕玩一把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戏码,这一次凡是有蛊惑嫌疑的士子,都给朕通通抓起来!” “陛下?”王承恩一愣后,连忙低呼一声,看着朱由检那张熟悉的面孔上,隐隐闪烁的杀意,王承恩哪里不知道,这是陛下要大开杀戒了! 只是这个时候动手,这不是逼着那些文武和您死磕嘛? “去吧,这种事应该不用朕再教你怎么做了吧?” “记住,这些人的罪责必须是死罪。” 说是这么说,但最后朱由检还是交代了一声,只让王承恩心中一动,这才彻底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恭敬磕头离去的王承恩,也迅速召集了西厂的一众高层,很快这支刚刚成立不久的部门,便是开始了第一次大的动作。 无数缇骑四出,暗探也迅速游走再京城之中。 登来客栈,浙江士子,素有名望的会元段希文的暂住之处。 随着一名小二轻轻推开房门后进入不久,很快随着小二的离开,一队西厂的番子就闯入了进去。 “浙江会元段希文,伙同士子李峰,张南等人勾结左宗正,想要凭借蛊惑士子逼宫陛下,从轻发落左宗正,现证据确凿,立刻抓人。”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京城某个官员的府邸大门,也突然被一群番子粗鲁的撞开,在一名名家丁惊恐的目光中,一队队西厂番子立刻闯入府邸搜查了起来。 而随着这些番子的搜查,很快一件件足以证明府邸公子的证据,就摆在了众人面前。 其中有书信往来,以及对事件的发展过程都有详细的规划,而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还有人证在场。 一名府邸公子身边的家丁,也“弃暗投明”的声称这一切,他们公子确实都有参与。 这支势力的突然出现,不知道震慑了多少人,也搞蒙了多少人。 然而,随着西厂番子突然展开的抓捕,才彻底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发现这件事好像又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段希文包藏祸心,伙同张南,李峰等人蛊惑士子冲击午门,围堵顺天府和翰林院只为宗人府左宗正脱罪,实属大逆不道。” “现有左宗正认罪,并对此供认不讳,其中书信往来也都证据确凿,现奉旨将其抓捕归案,其他人等速速退去,否则全案同罪处理。” 随着一名西厂番子大声念出段希文等人的罪名,一名名身强体壮的番子也立刻向围堵午门的人群中挤去。 “冤枉……你们冤枉我,我段希文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你们冤枉,各位好友他们这是在冤枉我,想要逐个击破咱们啊!” 人群中的段希文,在听到自己的罪名后也是面色一变,但紧接着他便咬牙大吼一声。 他知道这个时候别人已经救不了他,唯有这里的士子才能帮助他。 只要他们挡住这些番子,只要等到明天,随着朝会的开始,他相信陛下一定会在巨大的压力下,改变对他的处置。 至于今天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幕? 这还用想吗,一定是陛下已经扛不住压力了。 “诸位同窗,诸位好友,我等身为士子,定要坚持不屈,不能让这些阉党鹰爪为所欲为,我们和他们拼了……” 又是一声怒吼响起,却是听到段希文吼声的张南,也适时的反应了过来,一声高吼也是在蛊惑人心。 而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李峰的声音也进随时的传来,一时间士子之中不断的有威望之人出面高喊。 士子这个群体平常可能会争执不断,可又会在关键时刻总是能保持一致。 这是因为他们很多时候都有共同的利益关系。 就好比是此时一样,哪怕西厂番子已经说出了这是陛下的旨意,但在众多有名望的士子的带领下,所有士子还是毅然决然的挡在了番子的面前。 并且毫无惧色的与最近的西厂番子产生了推搡。 “来人啊!” 西厂番子中站着一人,此人面白无须,年龄约在三十多岁,一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实际上此人却是王承恩的亲信之一,也是原东厂的一名颇有地位的中层人物。 只见他缓缓上前一步,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好像对此丝毫不以为意的冷冷一笑道。 “奉陛下旨意,凡是抗拒不从者,皆按同罪处理!” “你敢?” 一声冷喝,却是一名士子怒目而视:“我等皆有功名在身,这次也只是向陛下请愿,你凭什么对我等粗鲁加身?” 第九十五章 苍天已死(为樊家小爷打赏加更) “请愿?” 西厂周志强冷冷一笑,目光如炬般的看向那名士子质问道:“请愿也是你们这般请的吧?” “既然你有功名在身,那我且问你,陛下的旨意,你是遵从还是不遵从?” 这一声询问,周志强的语气中包含了森冷的杀意,只要士子胆敢说出一声不从,那就是杀头之罪。 然而士子也不是傻子,听到周志强的询问后便是瞬间变得沉默不语,只是继续怒视着他不退一步。 “抓人”周志强见士子不言,便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透,心中也不失望,随意退后一步便是大手一挥道。 哗的一声…… 一声震响,数百名番子突然拔刀而立,森冷的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一丝寒芒。 轰…… 士子见状,也是丝毫不退,反而纷纷面无惧色的同时踏步上前,直视手持刀剑的番子。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数百名手持刀剑的番子面对数百名手无寸铁的士子。 紧张的氛围在无形中弥漫,周志强贵为这次的指挥,也在不知不觉中额头渐渐浮现了汗水。 却是到了这一步,他也骑虎难下了。 退,回去不提无法向陛下,向王承恩交代,恐怕面前的这些士子和他们身后的势力也不会放过他。 可要是动手? 别看他说的凶,可真要到了那一步,他也不敢真的对数百士子下杀手。 然而,伴随着他的不动,一众西厂番子也只能默默等待着命令。 却不想周志强的为难也被一些士子看在了眼里,只见回过神来的李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后,又突然推着前面的士子上前一步。 顿时间,随着一人动,数百人居然都动了一步。 齐齐踏前一步,再轰的一声整齐的脚步声中,周志强也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只让他面色猛的一变。 眼神中闪过一丝狰狞和挣扎的神色。 远处的皇宫之中,朱由检站在一处高位,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到午门前的情况。 此时见状,朱由检也面色微微一变,这群士子公然违抗圣旨,现在又反过来胁迫西厂。 如此作为,也终于彻底惹怒了他,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最后一步,他的心中又出现了一丝犹豫。 毕竟这个命令一旦下达,那接下来会引起什么样样的事情,可就难以预料了。 然而,就在朱由检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时。 不想远处的一众士子居然再次齐齐踏步上前,庞大的威胁感也终于让朱由检忍无可忍的闭上了眼睛。 沉着片刻,朱由检才睁开了眼睛,只见他双目中带着森冷的杀意道。 “去传消息吧,就用朕的那招了。” “还请陛下三思啊……” 朱由检的话让王承恩心中一颤,看着面前这位神情凝重的帝王,王承恩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去吧,朕心意已决!” 摆摆手,朱由检转身向乾清宫的方向走去,既然已经决定了用那个方法,那这些士子的结局就已经断定。 所以在看下去已经没了意义,只是朱由检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毕竟,一旦这里的事情传出去,真不知道会对这天下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看着朱由检离去的背影,终于还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后,也转身去安排了。 “去给咱们人传消息吧!” 离开不久的王承恩,很快就找到了负责传递消息的西厂番子命令道。 “是,厂公!” 番子闻言也是忍不住心中一抖,但既然是厂公的命令,可见是陛下已经有了旨意。 所以他也没有在多说什么,连忙掏出怀里的令旗,并快步爬上了一个高处挥舞了起来。 与此同时,身处士子之中的几人,也正好将目光看向了那里,在见到旗语后,心中纷纷一惊的同时,也忍不住在人群中相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几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的神色。 咽了咽口水,其中一人只觉得嗓子难受的不行,眼看着一众士子已经步步紧逼向番子,而不远处的旗语还在摇摆。 这人也终于忍不住扯着嗓子高呼一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当今陛下不顾天下苍生,亲近阉党打杀我朝忠臣,现在更是还要对我等士子动手,实在是暴君无疑……” “没错,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等定要为满朝诸公讨个公道,这天下反了又能如何!” “诸位且与我一同杀进宫中,咱们要换个皇帝。” 一名名隐藏在人群中的西厂番子,不断的大声呐喊,哪怕遇见有看过来的目光,也是满脸激动的拉着那人的手臂喊道。 咱们绝不能在坐以待毙,咱们要换个皇上等等言论,说的那些士子直接瞪大了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这个番子。 然而,随着一声声呐喊落下,现场也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宛若落针可闻一般,所有人都傻在了那里。 却又让人无语的是,随着现场变得寂静,那些呐喊的人也同样没了动静,只是那一声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话语,依然还徘徊在众人的耳中。 犹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傻傻的看着附近的同窗好友,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 我在哪? 我在干嘛? 有一些反应快的,却是已经脊背冒汗,面色苍白的大吼道。 “是谁在妖言惑众,我等只是前来请命,绝没有叛逆,绝没有叛逆之心啊……” “快快快,快找出那些妖言惑众的人……” 一声声惊呼,一声声悲吼,然而等待他们的却只有周志强的一声冷喝。 只见周志强站在人群之前,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大手一挥道。 “所有人听令,这些士子妖言惑众,已生叛乱之心,现命尔等将之全部捉拿下狱,若遇抗拒者……杀!” 一声杀字吐出,包含了无尽的杀意,只让一众受了气的番子大声应诺后,也犹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直接冲进了士子之中。 这些番子都是被王承恩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身强体壮。 若是放在几百年前,也许这些番子还真不见得干得过那些文人,毕竟文人也有君子六艺。 也就是所谓的礼、乐、射、御、书、数六种技能的统称,其中的射与御皆为武力。 只不过如今的六艺早已经丢的一干二净,所以这些番子对付起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自然是轻轻松松。 而见番子手持刀剑,面色漆黑冲来,一名士子也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恐,猛的挣扎起来。 “不,你们放开我,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就是受邀过来向陛下请愿的,你们快放……” 唰…… 一道白光闪过,士子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喷涌的鲜血瞬间激射而出,只让附近的几名士子双眼一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第九十六章 黄天当立 唰…… 番子手中的大刀泛起刀光,锋利的刀刃瞬间划过了士子的脖颈,只让那士子永远的闭上了嘴巴,手捂着咽喉向后缓缓倒去。 直到他躺下,他的眼睛中也依然透露着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可能他至死都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仅仅只是接受了同窗的邀请,前来为民请命,就受了这无妄之灾吧。 伴随着士子的倒下,附近的士子也瞬间发生了巨大的骚乱,前一刻的无畏也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惊恐之下一名名士子都在争相恐后的想要逃离此地。 而面对这些士子的挣扎逃离,西厂番子也毫不犹豫的继续手起刀落,就好像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大明的士子,而是在面对那些企图造反的流民一般,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面对这种无情的杀戮,也终于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急忙扯着嗓子喊道。 “诸位同窗,诸位仁兄,大家不要乱,也不要挣扎,全部都站在原地等着他们抓,我们只是请命,我们只是请命啊,并没有造反。” “所以请相信朝廷,相信陛下,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此人的声音很大,但在慌乱失措的人群中,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只有附近的一些人听到后,才缓缓停止了挣扎。 而有一些聪明人,在见到人群中还有人蹲在地上,并且那些番子看都不看那些多蹲着的人一眼后,也连忙有样学样的跟着蹲了下去。 却是人群中那些大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人,此时早已经稳稳的蹲在了地上,任由那些士子如何推搡,他们也不动分毫。 而这也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事情。 人群中的段希文,张南以及李峰等人,也都彻底傻了眼,看着出手狠辣的番子,以及一名名倒在血泊中的士子,他们也彻底感受到了心中的恐惧。 不知何时,混乱的场面也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除了血腥味还弥漫在午门前,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外,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数百名番子围拢四周,在他们的中间则是蹲在那里颤颤发抖的数百名士子。 而在他们的四周,却是尸横遍野,数十具冰冷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中。 周志强冷冷的看了一眼刚刚还嚣张无比,此时却温顺如猫咪一般的士子,大手一挥道。 “全部带走,等候陛下处理。” 一句话说完,周志强又向那些押解的番子使了一个眼色。 立刻所有番子上前押解着这些士子,有序的离开午门。 只是无人发现,这些番子在押解的时候,故意将那些最先喊着苍天已死的“士子”都排在了最后面。 而等到他们被押解到锦衣卫诏狱的时候,那些人更是已经没了身影。 数百名围堵午门,请愿的士子被抓,其中还有数十人被屠戮的事情,很快就随着士子们的入狱而传了出去。 一时间,京城震动,满朝文武震动,但最震动的还是朱由检这位当今帝王。 嘭…… 一声巨响在乾清宫内响来,面色漆黑的朱由检猛的大吼一声。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谁能告诉朕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是要造朕的反嘛?” 朱由检气喘吁吁的连连将手中的奏折甩了出去,随着奏折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朱由检也再次冷声道。 “来人啊,传朕旨意,凡是参与造反的士子,皆夷三族!” “陛下息怒!” 王承恩颤颤巍巍的跪在朱由检的面前,任由陛下的怒火不断的向他发泄,还是忍不住低声劝道。 “陛下息怒啊,这些士子承载着大明无数希望,他们今天之举以奴婢来看,一定是受人蒙蔽,还请陛下息怒。” “息怒?”朱由检冷冷的看向王承恩,随即目光四看,在整个乾清宫内巡视一圈,只让所有看到朱由检目光的太监宫女纷纷低头跪倒,这才冷笑一声道。 “他们在朕的午门前,公然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说朕是昏庸无道之君,要造朕的反,你告诉朕息怒?” “你特么的居然还告诉朕息怒?你知不知道你王承恩是在说什么?” 嘭…… 又是一声闷响,却是朱由检怒急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了王承恩的脸上。 顿时间鲜血直流,可王承恩依旧面不改色的祈求道。 “还请陛下息怒,奴婢相信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 施鳯来的府邸,书房内,施鳯来轻轻摆弄着茶盏,张口吹开面前的茶叶,才不顾坐在一侧的来宗道的焦急的表情,神态颇为轻松的低头品了一口。 “施首辅,难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不急嘛?”杨景辰也焦急的剁了剁脚道。 “急?”施鳯来一愣,诧异的看了来宗道和杨景辰一眼,“你们家中有子弟参与了这件事?而且还是去午门的?” “这……这倒是没有,不过我族中确有一位子弟去参与了围堵翰林院!”杨景辰老脸一红,但还是实话实说道。 “呼……”摇摇头施鳯来指着杨景辰不满道:“载甫啊,不是老夫说你,这件事你怎么也能让家族的子弟参与呢?” “所幸不是参与了午门的事件,否则恐怕这件事就不那么简单了,最差你这阁老的位置也要动动了。” 施鳯来摇了摇头,对于这件事他一直都处于冷眼旁观的态度,所以他看的也是最为透彻。 这件事如果不出他的预料,施鳯来猜测十有八九这都是那位陛下搞出来的。 新君继位不到一年,可平常显露的峥嵘已经让文武百官心惊。 而这位陛下,最擅长的又是天马行空一般的事情,总是会办出看似不着边际,又实际非常有用的事情,每每直击那些文武的弱点软肋。 试问如今朝堂局势紧张,百官以死相谏逼迫,这位帝王会没有一点反制的手段嘛? 前些天施鳯来也一直在猜测陛下会利用什么方法破局,只是任他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不想今天才发现,自己……果然是老了! “哎,这件事老夫又岂能不知,只是当时我也不知道家族中的子弟会有参与啊!” 杨景辰也点点头道:“老夫也是从昨天才知晓的此事,只是族中那些子弟对我又多有误会,哪怕老夫训斥劝说,也毫无作用啊!” “好了,这件事咱们就不要管了,大家静观其变就好。”施鳯来摇了摇头,道。 “咱们作为陛下的臣子,自当要以圣意为主。” 说这句话的时候,施鳯来是看着杨景辰,其中的意思也非常明显,就是在告诉杨景辰不要胡乱参与这件事。 不过说完以后,施鳯来还是又安慰了一句。 “不过你们也可以放心,只要你们家族中的子弟没有参与到了午门一事,就不会有大碍的。” “有首辅此言,我等也就放心了。” 来宗道和杨景辰相视一眼后,才纷纷点头。 接下来的三人在放下心事后,又商讨起了一些关于朝中的事情,而商讨的事情又以宝岛和今天午门一事为主。 直到不知多久过去,才见来宗道突然低沉问了一句。 “两位,你们说这些士子何以会在午门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难道他们就不怕祸及九族嘛?” 第九十七章 按照律法处置 有同样疑问的,显然并不是只有来宗道一人。 同在京城的吏部尚书温体仁,兵部尚书孙承宗,工部尚书徐光启,以及水凉大臣钱谦益等人,都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惊到口不能言。 士子造反? 还是在午门前大喊造反? 他们难道脑袋都被驴踢了嘛? 不提众人压根就不相信那些士子会造反,就算他们真的造反,也不会在午门前喊出来吧?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任由众人如何不信,可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这些文武也只能锁紧了眉头。 “查,必须给本官查清楚,我到要看看是谁敢这么胆大包天,在午门前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话。” 温体仁的府邸中,温体仁这位圆滑的天官,也终于动了真火。 堂堂的午门前,有士子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造反之言,他是想死嘛? 就算想死,难道还想拉着自己的全家去死嘛? 要知道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温体仁不相信会有哪个傻子这样想不开,所以他更相信这一定是陛下搞的鬼,可信不信没用,他需要的是证据啊! 所以想来想去,温体仁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抓出那些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人。 “温尚书,这件事恐怕是不好查了,现在那些士子都被带进了锦衣卫诏狱,在那里咱们根本就插不上手!” 钱象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的事情就好比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可就是这样明显,他们却无法改变。 “那就在宫里查。”温体仁沉着片刻,又咬了咬牙道。 “是,下官遵命!”钱象坤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同意道。 同一时刻的孙承宗府邸,孙承宗端坐在书房内,寂静无声的房间中孙承宗一直默然不语。 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问题,陛下这么做,到底值得嘛? 现在显而易见,这件事就是出自陛下的手段,否则绝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在午门喊出造反的言论。 毕竟现在可是崇祯元年,并不是崇祯十年。 可以说,现在的大明朝还看不出大厦将倾的模样,整个起义军也只有陕西一带有那么零星半点。 “陛下啊陛下,您真是越来越让老臣看不透了,难道你就不怕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 孙承宗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口看向外面的风景,心中的担忧却是越来越浓郁。 现在的陕西已经有了造反的农民起义,如果这件事再被传扬出去,那落在天下人的耳中。 不易于就是再说大明的气数将尽,整个士绅阶层都已经忍无可忍的要造反了。 简单来说,那就是给那些造反者更多的理由,也会让一些左右摇摆不定的人,突然坚定了造反的信念。 如此一来,甚至孙承宗都不会怀疑,就在接下来的半年至一年内,这大明朝会不会彻底进入多事之秋。 哎…… 叹了口气,孙承宗即使是到了现在,也想不通为何陛下会如此做,又为什么一定要开发宝岛那个蛮荒之地,甚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提拔郑芝龙那样的海盗。 这一切,真的都值得嘛? 徐光启接触过西方文化,在思维上要强过那些大明的官员。 所以他能看得透朱由检建立宝岛的做法,也能明白提拔郑芝龙的情况。 可是身为一个文官,徐光启又无法接受陛下诬陷那些士子的做法,而更主要的一点则是,他也迷茫了。 本以为新帝登基后,不仅看重西夷火器,还对军伍进行了多番整治,长此以往下去绝对会是大明朝的一个新景象。 却不想现在再看,才发现大明朝是新景象不错,可陛下之行事也难当明君,仁君之名。 若是换个思路来看,恐怕就是与传说中的隋二世也不遑多让了。 隋二世的谥号是什么? 隋炀帝! 炀之一字就代表了太多问题。 如此君主,还值得他继续追随与辅佐嘛? 徐光启迷茫了,不知自己继续当这个工部尚书究竟是对还是错。 而与他同样陷入迷茫的还有孙承宗,只不过孙承宗目前还没有退隐之心罢了。 钱谦益府邸,某间密室内,一群东林党密谋而谈,不知过去多久,才见一人突然拍了拍桌案道。 “长此以往下去,你我定当都要难逃一死,如今陛下堪比隋二世,绝不是我朝之明君,所以本官认为,有些人是该动动了。” 因为几人都在密室之中,所以说出去的话也不怕被人听到,这才有人胆敢直言不讳。 否则仅凭锦衣卫的存在,怕是就无人敢随意这样的大言不惭了。 “本官已经将消息传进了宫中,不过毕竟这些人都不在高位,想要动手恐怕还要寻找时机!” 坐在主位的钱谦益神情晦涩不明的闪了闪,这才轻声细语的摆手道。 “好了诸位,这件事就不必再说了,既然已经定下,那就不会改变。” “不过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拯救那些被抓起来的士子,否则”…… “否则时间一长,就怕咱们也要被殃及池鱼了。” 钱谦益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也让在场的众人连连点头。 因为在场的几人都明白,钱谦益只是说的好听才叫殃及池鱼,若是实话实说,那就是时间一长,那些士子就容易供出他们才是这件事的主谋。 也就是他们这些东林党鼓动的士子围堵翰林院,顺天府,甚至是午门。 只是想要救人,又谈何容易? 不过在钱谦益眼神闪烁半晌,他才说出了一句话。 “救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却需要咱们大家的努力了。” “受之兄可是有了办法?” “受之兄快说,我等愿意洗耳恭听!” “哈哈,受之兄果然是受之兄,不愧是我江左大家!” 看到钱谦益声称有办法后,一时间端坐的众人也纷纷眼前一亮,顿时间恭维声不断。 “很简单,我相信陛下此举不过是为了让你我不在阻挠他的任命,而不是真心想杀那些士子,所以只要你我……” “受之!” 就在钱谦益款款而谈之际,又有一道声音突然在人中响起,众人看去,这才见是钱龙锡! 钱龙锡字稚文,松江华亭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因为得罪魏忠贤从而被罢官。 并且按照历史,随着崇祯登台,这位爷应该会升任内阁,只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在有了朱由检后,这位钱大人并没有得到该有的重用。 可不知为何,此时的钱龙锡却突然出现在了京城。 “不知稚文兄有何高见?” 钱谦益见是钱龙锡开口,也连忙放低了姿态。 却听钱龙锡缓缓一语,便瞬间惊动了所有大臣,皆是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这位老人。 “诸位,老夫认为这些士子既然敢说出造反之言,那何不就让陛下按照律法处置呢?” 第九十八章 双钱密议 按照律法处置? 几名东林党大臣,包括钱谦益,皆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面目和善的老人。 不过钱谦益既然能身居高位,可见是聪明不凡,仅仅一瞬间他便猜到了钱龙锡的想法,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稚文兄难道是…… 想到那个可怕的答案,钱谦益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和这位之间的差距。 狠! 简直是太狠了! 除了钱谦益瞬间反应了过来,其他几人也有一人反应了过来,眼神闪烁中突然变得沉默不语。 但几名没有反应过来的大臣却是突然皱了皱眉。 尤其是还有一名家族子弟就在被抓的士子之中的大臣,更是一时没有忍住道。 “稚文兄此话是什么意思?” 那名官员不悦的皱眉直言道“不提这些士子本就是我朝人才,未来更是文坛中的栋梁,就说这次真要他们被牵连砍头,难道我等就能无事嘛?” “有什么事?”钱龙锡淡漠的看了那人一眼,“他们有何证据能证明是你我鼓动他们围堵翰林院和午门的?” “是有书信往来,还是有你我亲口之言?不过是他们胡乱攀咬罢了!”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大臣会意的点点头道。 “稚文兄所说不错,我们确实没有说过这方面的话,更没有写过这方面的书信,所以仅凭他们攀咬,根本无法牵连到咱们。” 这些人都是人精,有些话完全就是说三分藏七分,就算是蛊惑士子前去围堵翰林院,也不会真的直言。 何况他们也不可能事必躬亲的去找每一个人,顶多也就是找到有名望的两人,再由那两人前去劝说其他交好的士子。 所以仅凭两三人之言,还真无法定罪他们这些大臣。 只是…… 那人又看了钱龙锡一眼道:“只是稚文兄,就算无法牵扯到咱们,咱们也没必要见死不救吧?” “毕竟这些士子之中,有一些还是咱们自己人啊!” “不,准确的说稚文兄不是不救他们!”就在那些人都看着钱龙锡的时候,钱谦益却突然起身道。 只见钱谦益的脸上阴沉似水,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冷冷道。 “稚文兄的意思,不是咱们不救那些士子,而是还要继续阻止陛下建设宝岛和任命那个海盗!” 钱谦益的声音中充满了清冷,看着端坐如钟般的钱龙锡,眼神中不无讥讽道。 “而那样一来就会惹怒陛下,到时候陛下恐怕就会面临两个艰难的选择!” “一,杀掉所有的士子,但那样一来陛下暴君之名就会被传扬出去,同时这天下文人也会记恨陛下,所以陛下也不会不考虑这一点。” “二,就是陛下感受到其中胁迫,从而放了那些士子,而且只要陛下这一次放过那些士子,咱们以后就可以……” 可以怎么样钱谦益没有说,可是他却盯着钱龙锡问道。 “只是稚文兄,你又是如何断定陛下没有杀心的?” “切莫咱们真如此做了,最后再惹怒了陛下,祸及九族啊!” 没错,钱龙锡就是不信朱由检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怒杀那些士子。 别看那些士子说出了造反的言论,可不论是谁,其实都不难看出这其中就是陛下搞得鬼。 所以钱龙锡要做的就是釜底抽薪,你不想做,我还偏偏逼着你做。 钱龙锡冷冷一笑,和善的面庞上也瞬间闪过一丝狰狞道。 “老夫自打陛下登基以来,就一直在观察着陛下的作风和手腕,所以老夫发现陛下所行之事,皆有目的。” 说到这里,钱龙锡故意顿了顿语气,便从朱由检登基开始的一件件事说起,而随着他的述说,几名大臣才发现,这位新帝还真是如此。 一切都看似是在胡搞乱搞,可却又总在不经意间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而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每当他们退让一步时,朱由检便会前进一步,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掌握了不小的权势。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在钱龙锡的解释下,钱谦益虽然做出了让步,但也只是决定继续商议。 毕竟陛下看似所做之事,皆为了目的,但陛下的狠辣也是毋庸置疑的。 而对于一个仅仅因为水凉,就不敢去死的钱谦益来说,显然拿着自己的推测去试探陛下的底线,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遥想当初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不是抄家发配,就是人头落地,更有甚者还被剥皮萱草了。 试问现在这种以造反为名义的罪名,陛下他会不会灭你三族?九族? ………… “去吧,给朕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的查一查!” 乾清宫内,随着朱由检大发雷霆后,他也挥退了所有在乾清宫中的太监和宫女,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朱由检才向王承恩道。 “是,奴婢遵旨!” 恭恭敬敬应了一声,王承恩转身离去。 随着王承恩的掌控西厂,他的做事风格也渐渐有了一些改变,不在像是以前那样文质彬彬,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反而在和善中又多了一些果决和狠辣。 出了乾清宫,王承恩立刻召集来了西厂高层。 “都下给杂家查,查查看在这一个时辰前以及以后所有出入宫中的人员。” “杂家要你们查的事无巨细,就算是她拉了什么屎,撒了什么颜色的尿,也都要给杂家查出来。” 说到这里,王承恩一双眼睛又在面前的亲信中缓缓看过,直到所有人正襟聆听,这才正色道。 “记住,你们都是杂家的亲信,只要杂家不倒,你们就与有荣焉,可一旦杂家倒了……” “去吧,办好此事,杂家为你们请功!” “是,厂公放心,我等一定不会让厂公失望的!” 一众亲信自然也明白与有荣焉的意思,更明白现在的身份地位来之不易。 以前没有西厂,没有王承恩的时候,他们顶多就是小管事,遇见了东厂那些人也只有摇尾乞怜的份。 可如今随着他们加入西厂,甚至还被厂公委以重任,他们的身份也就有了明显的不同。 最起码在见到东厂那些家伙的时候,也只有那些家伙来巴结他们的份。 看着离去的一众亲信,王承恩也不闲着,一直坐镇指挥的同时,也不短的汇聚着所有传来的消息。 而仅仅只是过去了一个时辰之久,王承恩就收到了关于十九人在这个时间内出宫的消息。 其中只有两人是奉命出去采办,而剩下的那些人理由不一而足。 就在王承恩指挥着西厂大动干戈之际,远在南方的魏忠贤也率领一众东厂番子出京师,过济南,抵洪都。 直到如今距离福建也不过百里的路程,才指挥着队伍停下歇息。 第九十九章 福建 “启禀厂公,前面不远就是福建了!”一名东厂番子飞速跑到魏忠贤的面前,这才恭恭敬敬的向坐在马背上的魏忠贤禀报道。 “嗯,陛下之事不可耽搁,这样吧,立刻派出探子前探十里,除了入城咱们继续一路骑行。” 魏忠贤目光了望远处的郁郁葱葱的木,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一辆辆满载的马车,这才双腿轻轻一拍马腹道。 “驾……” “是,厂公!” 一众东厂番子闻言,也立刻做出调整,十多名探子骑马飞驰而出,而魏忠贤这才缓缓骑马跟了上去。 吱吖吖…… 吱吖吖…… 马车深陷泥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每三匹驽马拉着一辆马车在阳光的照耀下缓缓前行。 自从奉旨出宫,魏忠贤就带着东厂手下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福建。 直到快要接近福建时,他才命令队伍减速慢行,遇城入城,入县进县,开始了他贵为九千岁的风光生活。 简单来说,那就是嚣张跋扈,忠实的履行着陛下交给他的密旨。 凡是进入哪座城池,魏忠贤就会大肆收刮一番不说,更是再遇见那种舍不得钱财的官员后,命令东厂和临近的锦衣卫死死的查。 一旦查出却有贪污,便是捉拿入狱以及抄家的结局。 至于那些甘愿花钱消灾的官员? 那没问题,为了节省时间,魏忠贤只会收刮一番后就带人离去,不过临走之际他还会留下一些人悄悄监察。 若是这官员认命也就罢了,可若是反手再去收刮百姓,那就正好给魏忠贤留下了把柄,反手就是继续抄家下狱。 而巧合的是,只要这里有官员被抓下狱,后面就会有官员连忙接任,犹如无缝链接一样的快,压根就不给朝堂的大臣,以及本地士绅反应的机会。 施鳯来几名阁老要是在这里,他们就会发现这些接任的官员,几乎都是他们审核过的那些官员。 而田尔耕要是在这里,也会发现这些官员都是经过锦衣卫反复查过的官员。 总之就是一句话,魏忠贤的任务就是肃清福建等地的贪官,为接下来的马祥麟来福建建设造船厂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然,顺便还能搞一些金银填充到造船厂,以供造船厂的建设发展! 不得不说,朱由检的套路真的很简单,但却又在魏忠贤的恶名下显得一切都那么自然。 东厂众人,足有两千之多,行走起来的队伍更是排出去五里之外,浩浩荡荡间不断的接近着最近的城池,南平! 南平知府武继任,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发福,肥胖而臃肿,此时也坐在知府衙门内,听着手下小吏传回来的消息,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不定。 魏忠贤这个阉党的头目居然快到南平了? 而且一路上过来还抄家罢官十多人,其中最高的一位还是一位布政使司的大员。 这让武继任不由得想起,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收刮的财产,是否足够伺候这位爷的。 魏忠贤之恶名昭彰,可谓是名传天下,凡是大明士绅,文人阶层更是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位九千岁的不说。 其之恶名,更是能让南方小儿瞬间止啼! 为什么会是南方?不是北方? 答,因为南方的士子多,官员多啊。 而魏忠贤又多以针对官员阶层为主,所以在南方不断的有官员落马,并被魏忠贤搞死后,这南方的士子和士绅阶层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的传扬魏忠贤的坏话。 久而久之,魏忠贤就变成了一个孩童心中的恶魔,反观北方虽然魏忠贤的名声一样不好,但毕竟官员少。 对他的骂声也就少了很多。 武继任不断的在衙门内度步行走,眉头紧皱的他一时间也难以下定决心,究竟该如何面对这位权势滔天的九千岁。 武继任非常的纠结,因为他不仅怕死,他还怕耽搁了自己的名声。 然而随着魏忠贤这么一来,他就不得不面临着一个选择! 那便是选择名声,还是选择脑袋的决定。 选择脑袋,也就是向魏忠贤摇尾乞怜,奉迎阉党入城,但如此一来的结局就是,他很可能会成为士子所不容,落得一个阉党走狗的标签。 可要是选择名声,那不易于就是在和魏忠贤这位权势滔天的太监作对,遥想这么多年,以及这段时间魏忠贤一路走来所抄家的那些官员。 武继任就感到了一阵心惊胆颤! 武继任家中也是浙江一带的士绅家族,不过对于武继任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有权有势,明明可以活的很滋润,凭什么要去送脑袋? 至于那些阶层的斗争,以及所谓的清名不过都是留给后世人评说的。 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这种阶级斗争和他关系大嘛? 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武继任也终于在经过艰难的抉择后,转而下令道。 “传本官命令,时刻注视魏忠贤的行程,一旦他们接近府城,便要立刻来报。” “还有,立刻传令下去,让后厨采购各种精致食材,本官准备宴请魏……魏千岁!” “是,大人!” 小吏闻言立刻应了一声,牢牢的记下了知府大人的命令后,便转身快步离去。 至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那就和他更没有关系了。 自己不过是一小吏,人微言轻的他自然也不会考虑什么大局。 保住了脑袋,保住了饭碗和家庭,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魏忠贤要来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般,瞬间刮进了整个福建,最近距离的南平有了应对后,其他各府的官员,实则也在考虑要如何面对这位权势滔天的魏千岁。 不过官场复杂,人心更复杂,有愿意摇尾乞怜者,自然也有不屑于阉党者。 至于未来如何,却是目前还无人能看的出来,但值得肯定的是,还不待魏忠贤踏上福建的土地,一条条消息,以及写满弹劾之言的奏折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福建。 在官差或者是驿使的护送下直奔京城而去,并借用各自的关系,很快就使得这些奏折出现在了乾清宫,朱由检的御案上。 而对此,朱由检就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一样,只是挥手让王承恩将这些奏折放到了一旁,这才转头向王承恩问道。 “承恩啊,魏忠贤已经到福建了,那马祥麟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些押解红毛鬼子的锦衣卫又到哪了?” 第一百章 马祥麟 福州府,明朝福建首府! 巡抚衙门的会客厅内,只见两人分主次而坐。 主位之上,是一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官员端坐不动,即使面有淡淡笑容却依然难掩他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在他下首坐着的却是一名看上去不到四十的俊郎中年,只见此人不仅面目俊郎非凡,一身银色铠甲更是衬托出了他的英武潇洒。 只不过此人一只眼睛上却是有一块狰狞的伤疤。 也正是这块伤疤,为他的英俊潇洒增添了几分狠辣的气息。 这两人正是主位上的熊文灿,福建巡抚,右佥都御史! 次位上的秦良玉之子,马祥麟。 马祥麟,勇力绝伦,英武潇洒,能文善书,穿银铠,骑白马,因常单骑冲阵,取敌将首级。 所以在军中被呼为“赵子龙”、“小马超”。眼睛受伤后,又多了一个外号“独目马”或“独眼马”。 “陛下的旨意本官早已经收到,既然马贤侄以后也要在福建为官,本官自会鼎力相助。” 熊文灿看着马祥麟微微一笑,说出了会鼎力相助的保证。 熊文灿早在半个月前,就收到了朱由检发给他的旨意,而对于要在福建建立造船厂一事,熊文灿也立即上奏表示了会大力支持。 在明末的历史上,熊文灿同样是一位能臣,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在巡抚福建的时候,诏安了郑芝龙一事。 以及在福建期间,大力发展军事,给予郑芝龙支持打压以及剿灭其他海盗。 可以说,在崇祯早年间,熊文灿对福建等地的沿海和平,做出了非常巨大的贡献。 而后期熊文灿也积极响应朝廷号召,奔走于战场之上,并先后招降了张献忠等人。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次招降张献忠的事件,才导致了熊文灿被问斩的结局。 而每每想到这里,朱由检都忍不住想要拍自己几巴掌出气。 可以说明末的能臣不少,名将也不少,但就是因为崇祯的胡搞乱搞,才有了最后满清入关的结局。 遥想多少忠臣最终不是死在了战场之上,反而是死在了他的屠刀之下? “是,侄儿多谢伯父支持!” 马祥麟轻轻一笑,听到熊文灿唤自己一声贤侄后,他也连忙打蛇随棍上的喊了一声伯父,并急忙感谢道。 毕竟自己初来乍到,能有这位巡抚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的好事。 “嗯,本来先前陛下就有旨意,让老夫辅助新官建设造船厂一事。本官这心中还有疑虑,却不想居然是贤侄你来主持大事,如此倒也让本官放心了。” 熊文灿看向马祥麟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满意的笑容。 熊文灿为人不算古板,反而做事圆滑灵通,更有一种老好人的行事风格。 这也是他在未来中一直坚持招抚,而不是剿灭农民起义军的原因。 但不可否认的是,招抚虽然和他的性格有关,但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原因,那就是熊文灿喜欢那种能力才华都非常不错的将领。 熊文灿早年曾和秦良玉见过一面,知道那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然而说到底也只是见过一面,或者说是早年有一些交情,但绝对还达不到世交的地步。 如此,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伯父和贤侄的称呼了。 而熊文灿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是因为他听说过马祥麟的事迹,知道此人不仅武力不俗,就算是能力也非常的强。 如今又入了陛下的眼,还被委以重任到福建负责造船厂一事。 可以说飞黄腾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熊文灿又不傻,既有陛下的旨意让他帮助马祥麟建设造船厂,而他又看好这个俊郎的小子,自然也就愿意交好了。 “伯父谬赞了,小侄突然受到陛下如此重任,心中也忐忑不安,如今既有伯父在,应该是小侄放心了才是。” “对了伯父,不知这造船厂可已经选址?” “已经选好了,这是本官在你来之前,先后经过多人的勘察,才选定的位置,你来看这里。” 听到马祥麟的询问,熊文灿也轻轻一笑,随手一抚胡须便起身来到了福州的地图旁。 来到地图旁的熊文灿,随手一指道。 “这是长乐,据下面的人勘察发现,这里不仅地势平整,而且水位线也非常的深,是最适合建设造船厂和码头的地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以前就有一座造船厂,如果咱们选择这里,只要让工匠翻新一下即可。” “如此一来,咱们不仅可以节省下大笔的金银,更能节省下不少宝贵的时间。” “当然,目前这还只是初步的勘察结果,若是贤侄有不同的意见,咱们也可以继续商议。” 却说马祥麟听到熊文灿的解释后,一双眼睛就一直在盯着地图上的长乐看个不停。 虽然他不懂海事,但却懂兵法,有时候就是一通百通,在马祥麟的观察下,发现长乐距离平潭非常的近,而将造船厂设在这里,还能形成一个简单的环抱之势。 如此一来,倒也能做到和平潭做到遥相呼应。 想了想后,马祥麟认真点头道。 “祥麟接到陛下旨意,陛下在圣旨中曾言,福建造船厂一事兹事体大,不得有误。” “如今既然伯父已经选好了位置,那就听伯父的安排,造船厂就设在长乐好了。” 没错,致使马祥麟这样痛快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朱由检给他的旨意中,明确的提到要他尽快完成造船厂的建设,并投入造船的工程。 所以说,既然这里有现成的造船厂,他又何必不废物利用一下呢? “好,既然贤侄同意,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明天……不,一会本官就下令让匠人们开始工作。” 熊文灿满意的点点头道。 做到这里,陛下交给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一半了。 接下来两人在简单的吃过午饭后,便携手同行直奔长乐而去。 却是不到实地考察一番,马祥麟的心里也总是感觉不踏实,何况工匠施工以后,他也需要在旁监管。 驾…… 两人两骑从福州闽侯出发,直奔长乐飞驰而去。 而与此同时,魏忠贤也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踏进了南平,并马不停蹄的直奔最近的府城赶去。 “报,启禀大人,魏忠贤一众已经踏进南平,现在距离这里还有二十多里的路程。” 正焦急等待消息的武继任,也终于在快要日落西山之际,听到了手下来报。 第一百零一章 威风禀禀魏忠贤 “快,召集衙门所有官员立刻随本官出城迎接九千岁。” 眼神闪烁片刻后,武继任也终于下定了决心道。 武继任在南平担任知府也有两年的时间,因此威望不轻,所以在他的命令下,很快知府衙门的官员就集合了起来。 随即一行十多人便是带着一队差役,浩浩荡荡的从城门而出,向城外快步行去。 古人讲究送君十里,其实他们同样也讲究迎君十里。 姑且不说魏忠贤算不算是一个君,但武继任在下定决心后,还是认为做事就要做到底,不能存在侥幸的心理,更不能首鼠两端。 既然已经决定投靠魏忠贤,那何不在直接一点,用更大的礼仪直接出城去迎接? 知府衙门的官员总计有十多人,他们的身后又跟着一队差役,就这样在满城百姓好奇的目光中出了城门。 而他们这里的举动,也很快就传到了魏忠贤的耳中。 哎……这家伙倒是一个人才啊,希望他不要让杂家失望才是。 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马车上的魏忠贤,也在听闻到这个消息后叹了口气。 如此会来事的官员,在大明一朝还是很少的,这也让魏忠贤不由得升起一丝爱才之心。 想着到时候敲打敲打他,若是这家伙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深意,又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不得就留他一命。 “走吧,命令队伍在走快一些。” 挥了挥手,魏忠贤也随手放下了马车上的窗帘,躺在那里闭目养神起来。 吱吖吱吖的声音不断,一辆辆沉重的马车不堪重负的前行着,而魏忠贤则是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睡去。 直到马车突然停下后,而耳边又传来了亲信的提醒,魏忠贤才悠悠转醒。 “下官南平知府武继任,前来迎接九千岁大驾!” 武继任放低了姿态,以知府的身份居然当众缓缓躬身向着魏忠贤所坐的马车行礼朗声道。 “是武知府啊?你倒是有心了。” 魏忠贤揭开马车的帘子,立刻就有一名东厂番子弯腰跪在地上,任由魏忠贤双脚踩踏后背,如下台阶一般走了下来。 魏忠贤一双眼睛看向面前的武继任等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随口一言也带给了武继任莫大的压力。 而魏忠贤也像是一个上司领导一样,淡漠的对武继任夸赞一句。 “下官多谢九千岁夸赞,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武继任自打迈出不要脸的一步后,便彻底在不要脸的路上越走越远,此时说出如此恬不知耻的话,更是没有半分迟疑。 恍若他本就是魏忠贤的手下一样,显得自然无比。 这也让魏忠贤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扬的神色,满意笑道。 “武知府称呼杂家一声厂公即可,千岁之言不过是戏言罢了,以后休要在提。” “是,下官谨遵厂公教诲。”伸手抱拳,武继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抬头献媚的笑道:“厂公,下官已经在衙门设宴,还请厂公一定要赏脸!” “呸……真是不知羞耻,堂堂府公居然献媚阉人,吾与你为伍视为耻也!” 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也让听到这个声音的武继任面色微微一变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自己怎么就把这位给忘了? 明知道他迂腐不堪,对阉党又是恨之入骨,自己怎么还能让他跟随? 魏忠贤同样面色微微一变,不过也只是眨眼间魏忠贤的脸上就再次浮现出笑容,扭头看向那名官员。八壹中文网 却见此人身穿正五品官服,一身气势比之武继任也不遑多让,就是脸上充满了刻板的神色,不如武继任看上去圆滑。 此人正是南平的府丞,张紧轮! 张紧轮是举人出身的书呆子,早年曾任职府教授一职,因其为人刻板正好适合府教授的职位,所在在职期间素有美名。 直至三年前,张紧轮才因功累积获得升迁的机会,坐上了府丞的职位。 东厂的消息不如锦衣卫的灵通,但是对于一些官员的情况还是都有记录的。 就好比是现在魏忠贤刚刚看向张紧轮,便立刻有一名亲信附耳在魏忠贤一侧,为他说起了张紧轮的情况。 “好,本厂公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点点头,魏忠贤摆摆手后让亲信退去,这才继而笑道。 “张大人不愧是府教授出身,这一身文化果然是底蕴深厚啊,只是你当众侮辱本厂公,却是你无礼了。” “呸,霍乱朝政之贼子,人人得以诛之,本官只恨不能手刃你这等奸贼。” 啪啪啪…… 伴随着张紧轮的咒骂,魏忠贤不仅不怒,反而还好整以暇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为其鼓掌喝彩。 “好,好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真是听的本厂公都热血沸腾啊!” 一声啊字落下,却见魏忠贤突然面色一变,冷冷喝道。 “南平府丞张紧轮贪污枉法,收受贿赂,现证据确凿!” “来人啊!”随着魏忠贤的一声冷喝,立刻就有番子大声应在。 “属下在!” “给杂家将张紧轮抓起来,押解入狱等候处置。” “是!” “你们敢!”张紧轮一声怒斥,怒目圆睁的看着逐渐走进的东厂番子喝道! “我乃大明官员,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抓我?” “就算要抓,那也是大理寺的事情,与你等阉狗何干?” 不得不说这张紧轮是真的刚,哪怕是到了此时他也依然对魏忠贤充满了不屑与仇视。 这一番态度,也彻底把贪生怕死的武继任比的犹如无骨的蛆一样可恶又可怜。 而那些不言不语的官员,也一样是对他投来敬仰的目光,又用不屑与鄙视的目光看向武继任。 但从始至终都无一人在敢出来向他这般怒斥魏忠贤。 却不想魏忠贤冷冷一笑! “证据?” “杂家说的话就是证据,你们知府大人在这里就是证据,你的这些同僚就是证据,不信你问问他们,你可有贪污?” 张紧轮神情不变心中却是一沉,他虽古板但却绝不傻,此情此景又如何猜不到那些同僚的想法? 果然,随着他扭头看去,便见那些平常对他还算奉承的官员,都纷纷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厂公所言不错,本官也早就发现了府丞有贪污的嫌疑,不想本官还没有查出眉目,厂公就已经先一步查了出来,本官佩服。” 也恰在此时,一声熟悉的怒斥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也彻底让张紧轮面色狂变,转而就要怒骂那恬不知耻的武继任。 却见武继任先是奉承了魏忠贤一句后,便是扭头对他狂喷道。 “张紧轮,真是想不到你贵为堂堂府丞,居然会做出贪污受贿之事,真是让本官羞与你为伍,你也枉读圣贤书了。” “还请厂公下令将此等贼子下狱,等候处置!” 武继任这一番话,可谓是良苦用心之多,彻底将张紧轮辱骂他和魏忠贤的话又给骂了回去。 “好好好,果然武知府还是慧眼如炬啊!” 魏忠贤闻言更是哈哈大笑不止,张狂和嚣张的态度溢于言表。 随即威风禀禀的大手一挥,立刻就有番子上前对张紧轮进行了抓捕。 第一百零二章 考核 当天,东厂就对张紧轮的家进行了抄家,只是所得之物实在是让武继任和魏忠贤都感到了汗颜。 因为整体算下来,张紧轮的财产居然都不超过五两白银的价值。 “想不到此人还真是一个清官!” 看着面前的财物又多以书本为主的魏忠贤,也终于忍不住在心中五味杂陈的感叹一声。 只是面色又丝毫不变的转而问向亲信道。 “那武继任的孝敬可曾送来?” 听到魏忠贤的询问,立刻就有亲信上前回道。 “启禀厂公,武继任已经差人送来了白银三万两!” “三万两嘛?倒是也不少了!” 满意的点点头,以魏忠贤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三万两已经算是武继任担任这几年知府的一多半收入了。 如此,到也能看得出此人是一个聪敏人,只是…… 究竟聪明与否,却还要看他离开后的举动。 想到这里,魏忠贤又问了一句:“杂家让你透露给武知府的消息,你可有点拨他?” “回厂公,属下已经点拨了武知府,只是以属下观察,武知府听懂是听懂了,就是……” “直说吧!” “就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心不甘情不愿?”魏忠贤喃喃自语一声,又轻轻摇头一笑:“正常,突然没了半辈子,甚至是小一辈子的财产,他又岂能甘心?” “咱们这一路走来,或多或少提醒了可不止那么几位官员,可最终又有几人做到了?” “是啊,无一人能做到,他们都认为既然厂公收了他们的钱,那就会替他们保驾护航,反而只是厂公在的时候他们才答应的痛快。” “厂公一离开,他们就变本加厉的收刮百姓。” 亲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一路走来他也看到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可以说十个官员有九个半他们多提醒了。 可最终,真就无一人能做到他们离开后,不收刮百姓的。 当然,也有不屑魏忠贤的官员,只是这些官员已经不用再试探,因为随着东厂和锦衣卫的排查,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不贪的。 所以他们的结局也都无一例外,现在都蹲在了大牢里。 而这才是朱由检真正看重魏忠贤的地方。 只要是魏忠贤出手,即使有时候没有证据,那也不要紧,因为魏忠贤就是这样嚣张跋扈的家伙。 至于后续发展如何? 查到证据的自然是问罪了! 而那些查不到证据的,在为他们平反从新释放就是了。 两人再谈论中,又有属下来报,说是平南府的其他官员也已经将孝敬送了过来。 一番查点之后,居然又是两万多两的白银入账。 就这样,第二天魏忠贤就带着人满载而归的离去,同时也不着痕迹的留下了一些暗探在南平。 过了南平就是福州,可魏忠贤反而是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去了宁德,又从宁德转道去了三明! 只有一辆辆沉重的马车,是在东厂番子的守护下先一步去了福州。 魏忠贤的任务就是针对整个福建的官场,所以他也唯有将最终的目的地定在了福州。 却说魏忠贤威风禀禀的在福建收拾那些官员的时候,雪花一般的奏折也落在了朱由检的面前。 只是对这些奏折,朱由检还是继续扔在了一旁不予理会。 不过却唯独两人的奏折朱由检给予了回话。 分别是不知内情的熊文灿以及马祥麟。 在打回去的奏折中,朱由检明确的告诉他们将心放在肚子里,只管负责好造船厂一事即可。 而随着这个旨意到达的,还有那押解金银的马车,一辆辆满载的在东厂番子运送下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是说这些金银都是给我的?” 马祥麟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瞪着一只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几十辆装满金银的马车道。 “启禀大人,这些金银是陛下交给您建设造船厂的。”东厂番子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句。 当番子也不是随便就能当的,显然这个番子也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就好比是面前这位,既然是陛下眼中的红人,他们这些番子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得罪他。 所以说起话来,番子的态度也非常恭敬。 “这……本官知道了!” 咽了口唾液,听到番子的解释,马祥麟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只是因为心中震动,还是忍不住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金银,少说也有几十万两吧? 想不到陛下所说的拨款,居然是这么个方式。 想起这段时间福建一地传扬的魏忠贤到处抄家的消息,马祥麟顿时又苦笑一声。 到了此时,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些金银的来路。 别说是他,就算是熊文灿也都脸色漆黑无比,毕竟这可都是在他的治下查出来的贪官啊。 陛下真要追究起来,定他一个管理不严的罪名也是错错有余了。 不过相对于眼前满载的金银,给予熊文灿最大的震动还是这些贪官的贪污之重,居然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也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在明末时期,其实只要不是傻子,几乎没人不知道现在的官员大部分都在贪污的事实。 只不过很多清廉的官员,就好比是熊文灿这样的,他们真的很难猜测到贪官的贪污有多严重。 或者说在他们的心里,那些贪官能贪污个几百两,几千两就已经很多了,最多有一些人也就贪污个几万两。 可以说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眼界和想象。 直到今天一辆辆装满金银珠宝的马车停在他的面前,在联想到最近魏忠贤抄家的那些官员。 有多少人? 十几个还是二十几个? 这么多的金银分摊在那些官员的身上,每人有多少? 这些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 ……………… “陛下,内阁选拔出来前往宝岛的官员都已经到了门外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天的朝会也已经过去,只是因为朱由检怒火冲天,在朝会上又多次扬言要那些士子的夷三族,这才陷入了短暂的争执之中。 原因就是居然有些官员支持朱由检的做法,但更多的还是在位那些士子求情。 第三天到来,按照朱由检的要求,那些将要被派往宝岛的官员也纷纷聚在了乾清宫的门前,等待着他这位帝王的亲自考核。 因为内阁是按照朱由检的要求,选拔的官员都是以年轻为主,所以这一次也难得的没有官员在称病无法前往。 毕竟在内陆当官虽然好,可按照他们的资历也顶多就是六品,七品的小官。 可一旦他们去了宝岛,那就是最少升上一级,甚至是几级的结果。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不得志的官员,自然也无法再拒绝这样平步青云的机会。 “宣他们觐见吧!” 第一百零三章 另类的考核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朱由检的一道旨意,三十多名官员也立刻涌入乾清宫,将本来还算冷清的乾清宫,也变得略显拥挤和热闹了起来。 “都起来吧!”摆摆手,朱由检端坐在龙椅上,满含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双龙目注视着下面的官员,朱由检也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面前的这些官员,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是刚刚四十岁出头,但最小的却只有二十四五岁。 而更多的还是以三十岁左右的官员为主。 别看这些人在朱由检的面前低眉顺目,但身上隐隐浮现出来的锐气还是难以掩盖。 在大明朝的这种科举制度下,可以说如果没有一定的能力和聪明才智。想要在三十岁之前考中进士,那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不难想象,这些人都算是大明朝最精锐的一部分了。 不过是纸上谈兵,还是真有实力,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毕竟人才也分为很多种,比如只会搞文学的,比如那些重农事的,亦或者是偏向于工事和只知道死记硬背的。 而每一个人才的作用也都不尽相同,所以这些人究竟适合不适合宝岛,还需要进行一番考核。 这也是朱由检召集他们来乾清宫的主要目的。 朱由检目光在众人的身上看了一眼后,便也不废话,直接挥手道。 “王承恩,将朕准备好的那些试题都交给他们,让他们答题吧。” “是陛下,奴婢遵旨!” 王承恩立刻应了一声,随即便指挥着手下太监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试题拿了上来。 而同一时刻,也有一队队的太监抬着早已经准备好的桌椅来到了一众官员的面前。 “都坐吧!”压了压手,朱由检让官员们坐了下去。 “多谢陛下!” 众官员齐声应诺,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了下去,却见朱由检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道。 “诸位爱卿,现在放在你们面前桌子上的都有一份试题,你们按照心中所想,如实答题即可。” “记住,在朕这里没有时间的要求,所以你们可以先想,想好了再答。” “是,微臣多谢陛下!” “嗯,那就开始吧!”点点头后,朱由检也笑着低下了头继续批阅奏折。 而随着朱由检低下了头,一众官员的心中才纷纷一松,急忙将目光落在了试题上面。 只是刚刚看了一眼,众人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上面考的不是之乎者也,也不是四书五经,更不是朝廷取士的八股文。 而是一道道不仅非常贴近现实,也是非常实际,并且还敏感的问题。 比如第一道题,就问了他们如何看待宝岛的问题,如若将他们放在宝岛为官,他们又会如何开展宝岛上的工作等等。 而且越是往后,题目也越加的敏锐,甚至让几名心理素质不好的官员,都忍不住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第二道题,如果当地政务和军务发生冲突,你们将如何处理。 第三道题,针对宝岛一地的原住民普遍没有接受过我天朝的文化教育,你们又将如何面对? 第四道题,如若宝岛开放坊市,遇见蛮夷和本地居民,士兵,官员发生冲突时,你们又将怎么处置。 一道道题都非常的敏锐,但也让几名年纪轻轻的官员忍不住眼睛一亮,看着面前的题目仔细的思索起来。 也不知何时,在有了第一个人下笔回答后,其他的官员也开始纷纷下笔。 龙椅上的朱由检,看似是在批阅奏折,实则他的余光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些官员。 他之所以故意低头,就是不想给这些官员带去太大的压力。 眼看所有官员都在认真答题后,朱由检才来了兴致,直接起身走下龙椅,轻手轻脚的走在官员们之中。 时不时的驻足在某个官员身侧查看他们的回答,并总会时不时的皱眉沉思,或是点头给予肯定,或是摇头给予否认。 时间在缓缓流逝,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而朱由检也在相继看过所有官员的大概答题后,有了一个简单的答案。 总体来说,这批官员的回答还算可以,但也有几名官员的回答实在是让朱由检感到无语。 而看其籍贯和年龄,居然也多是以南方人和年岁较大者为主。 而最让他们暴露问题的,也多是出现在和蛮夷发生冲突的处置上面。 现场的官员大多数的回答,都是在按照律法处置的前提下,也要体现出大明朝的礼仪之邦的气度,所以处置起来多是不轻不重。 但唯独有几人的回答出现了两极化,一个是声称应该以教育为主,一个则是声称不偏不倚,应该严格按照律法为主。 至于其他的回答,朱由检并不是太过在意,因为除非是回答全部都不合他心意的,否则只要有一条回答的让他满意,那都会被他安排到宝岛去。 比如在农业上回答的让他满意,其他的不行,那就去宝岛负责农业一块。 在坊市回答的让他满意,那就去负责坊市一块。 如果回答的问题,大多数都让他满意的话,那就更不用说,这就是宝岛的主官之一了。 因为是这里走走,那里停停,所以朱由检也只是每个人都看了一两条的答案。 所以具体的安排朱由检也没办法直接公布。 “诸位爱卿既然都已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那就回去听信吧,不过在你们离开之前,朕还有几句忠告要告诉尔等。” “请陛下明示!” 听着朱由检的话,一众官员顿时跪倒在地的恭敬道。 既然是忠告,也可以当做是圣旨,所以众人无不跪地等着接旨。 “其一,这次诸位爱卿无论是否任职宝岛,朕都希望你们会按照你们答案上的要求去做。” “其二,尽忠职守,恪守本职和本心,不要让朕失望。” “其三,所有官员到任之后都可以放开手脚的去干,在朕这里只要你们不犯原则性的错误,那朕就可以保你们无事。” “其四,当好你们的差,安心的去做事,只要做得好以后就是前途无量。” 说到这里朱由检才故意语气一顿,一双龙目环顾四周后冷声道。 “记住,宝岛一事事关重大,朕甚至为此不惜和百官争执,更是愿意破格提升尔等,所以在这里你们谁要是敢犯错,那就别怪朕从严从重治你的罪,都知道了嘛?” “是,微臣谨遵圣喻!” “嗯,知道了就好,都下去吧!” 摆摆手,朱由检闻言这才满意的让众人离去。 不管如何,这里面的官员只要没有太大的问题,那么他们就肯定会被派往宝岛。 毕竟现在的大明朝,有能力,又能经过锦衣卫核查的官员,实在是不多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两位人才 “不错,这几个人都不错,都是人才啊。” 乾清宫内,朱由检顶着昏暗的烛光,不顾已经半夜三更的昏昏欲睡,依然坚持不懈的伏在御案前审阅着那些官员的试题。 经过长达半天多的的审阅,朱由检也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收回了视线。 这一次的考核,还真让他选到了几个不错的官员。 其中两个人的回答就引起了朱由检的瞩目,而此人就是蒋德璟和方岳贡。 蒋德璟,字中葆,福建泉州晋江人。在崇祯时期,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位有血有肉、有骨有气的内阁首辅,竭尽全力去挽救延续了两百多年的朱明王朝。 蒋德璟出生于功勋官宦之家,祖上蒋旺乃安徽凤阳人,追随太祖皇帝朱元璋起兵反元,大小征战三十多年,被加封为武节将军骁骑尉,世袭福全所正千户。此后,蒋家先后十一代人世袭正千户的爵位。 其父蒋彦乃是进士出身,官至江西副使、广东布政司参议等职。他因为性格耿直而得罪上司,主动选择弃官返乡,之后一直在家中治学修身,教化民众。 蒋德璟从小就天资聪颖睿智,接受了传统的教育。因此,他的学业突飞猛进,诗词俱佳,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才子。而同时,父亲耿直的言行举止更是潜移默化地熏陶着他,影响着他。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蒋德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死读书,读死书。他对于各类实政事务都非常的关注,比如军事外交、文化传统、风土民情等方面都涉足广泛。 天启二年,不满三十岁的蒋德璟就通过了会试中得进士,在结束庶吉士的学习后,他又以优异的成绩被授予了翰林院编修之职。 此后,他便开始留在翰林院中苦熬资历和等待空缺,同时继续修身养性,但也因为后期得罪了魏忠贤被罢官回家。 直到最近才被缺乏人才的内阁给找了出来。 方岳贡,于天启二年中进士,便任户部主事,虽为小吏,但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历典仓库,督水平粮储”,在当时的农耕社会,管理着粮食储备,绝对是一个“肥差”,但他没有因为手中有权,就丢失读书人的本色,而是“以廉谨闻”。 崇祯元年,方岳贡出任松江知府。 那时,滨海防御并没有引起朝廷的特别重视,滨海多盗,严重扰乱了居民的安全。官府人手有限,难以全面清剿盗贼,方岳贡采取“重拳出击”的措施,“捕得辄杖杀之”。 而此人更是崇祯朝后期的户部尚书,也是一位难得的清官。 据传张献忠占据谷城时,听说方岳宗是松江知府方岳贡的弟弟,以为他沾哥哥的光,家境肯定殷实,就占下方岳宗的房子安置家眷,借故把他拘禁起来,要他出钱助饷。 但是,张献忠到方岳宗家里一看,确实为一介平民,顿生敬意,并赶快把他释放。后来,张献忠与方岳宗成了“不拘形迹”的朋友。 而为了表示自己对方岳贡的敬仰,张献忠还特意修书一封,让方岳宗的家人把信送到松江,他在信里面坦率地说:“使为官者人人皆如我公,百姓不受睃削之苦,献忠何能起事?” 并且说他知道方岳贡不会回信,他也不希望得到回信。 崇祯末年,李自成、张献忠攻陷京城时,方岳贡任户、兵二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仅仅一月有余,他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就已经身陷囵圄。 据考,是因为方岳贡拒绝为李自成等写“诏书”,才引起刘宗敏的恼恨,最终令其自缢而死。 而在清查方岳贡的家宅时,也确实没有搜到金银。 两人的事迹渐渐在朱由检的脑海中浮现,也让他在心中越加认可两人。 不得不说,上一世虽然特意查过明朝的历史,对于明末的一些大人物也都有不少的了解。 但很多人物朱由检都忘得差不多了,除非是像今天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才能引起他的回忆。 所以在想到方岳贡的一些事迹后,朱由检也顿时想到了松江府的匪患问题。 “这沿海还是太乱了,看来也是时候处理沿海的匪患和倭患问题了。” 心中有了决定的朱由检,却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一蹶而就的,想要处理沿海倭患和匪患,就必须要先处理掉当地卫所的问题。 而想要处理卫所的问题,就先要改变军队糜烂腐化的现状! 摇了摇头,这一点看似简单,实则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要知道,这么多年的传承下来,当地的卫所早已经和当地的士绅沆瀣一气,成为了一丘之貉了。 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朱由检仔细想了想后,又忍不住自言自语。 “也许也并不是没办法解决!” 想到这里,朱由检顿时灵机一动道。 “来人啊,传旨御马监,让他们召回所有在南方诸省的监军,在传旨王承恩,曹化淳从新拟好新的监军名单,并尽快前往南方诸省卫所。” “是,奴婢遵旨。” 正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王承恩突然一愣,但紧接着便回过神来的恭敬应道。 “嗯,还有把朕拟好的名单发下去吧,并传旨名单上的官员,明天太阳落山前,必须出发前往宝岛。” “是,奴婢遵旨。” 王承恩再次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等待片刻眼见陛下再无旨意,这才躬身缓缓退出了乾清宫。 朱由检让所有被任命的官员明天就出发,并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早在内阁开始拟名单的时候,这些官员就已经有了这个准备。 所以明天出发,并不会显得多么急促。 这一次,方岳贡被朱由检任命为了宝岛直隶巡抚,正三品的大员,蒋德璟则是被任命为宝岛直隶按察使,同样是正三品大员。 而两人也分别是管理着政务和监察的职责。 不同的是,蒋德璟还有一个职位,那就是宝岛坊市的市长! 没错,就是市长,一个朱由检新搞出来的官职,其职衔也是正四品的位置。 可以说同样是位高权重,尤其还是在宝岛这个刚刚成立直隶衙门的新晋衙门内。 如果有人会问,按察使既然有监察的职责,又岂能再被任命坊市的市长一职? 那朱由检就会告诉你,虚职和实职的区别。 监察? 老子有特么的锦衣卫和东西厂,还用的到按察使去监察嘛? 那不过是故意给的他三品的职位罢了,而在朱由检真正的任命中,蒋德璟的任务就是负责坊市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要给他三品的职位,却是因为朱由检知道蒋德璟不是迂腐之人,所以给他三品的官职就是避免他会受到巡抚的辖制,从而无法放的开手脚。 不得不说,朱由检为了宝岛一事,也算是用心良多了。 第一百零五章 定义 随着旨意的发出,第二天一早,就有官员早早离开了京城,直奔宝岛上任去了。 因为大陆距离宝岛中间会隔着汪洋,所以这些官员都会先一步前往福建,再由福建坐船抵达宝岛。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用朱由检再去思索,因为随着天色放亮,他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做。 比如……即将到来的早朝。 说实话,在坐上龙椅的那一刻,朱由检看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心中就瞬间出现了强烈的暴躁情绪。 他早已经厌烦了和这些文武扯皮,争执,甚至是互怼的生活。 奈何时不待我,在还没有彻底掌握一定的权利前,朱由检也不得不继续与他们虚与委蛇。 所幸随着他最近的强硬,以及施鳯来等人的努力,现在的保皇党也渐渐有了不小的声势。 最起码在朝堂上就已经具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而不是只有那么大鱼三两条,小鱼一个没有的境地。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百官之中,施鳯来第一次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行礼道。 “讲!” 朱由检双目微眯,看似随意的应了一句,实则心中却是还在想着接下来可能会遇见的情况。 “陛下,微臣要弹劾午门前出言不逊的士子,他们言论是目无君父,无朝廷,无天下,其言之胆大,不易于明末黄巾,还请陛下从严从重治罪。” “启禀陛下,微臣赞成施首辅之言,这等无君无父,不懂忠义之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以震天下,还请陛下为天下为社稷,从严从重处理。” 内阁的位置,随着施鳯来的出列,来宗道和杨景辰也纷纷上前一步请奏道。 而随着两人的出列,不想又有一些大臣也纷纷出列赞成。 然而让朱由检双目微眯,眼神中流露出寒光的是,这些请奏的大臣中居然还有不少是东林党之人。 而这一幕,实则也在前几天的早朝上出现过,不过后来又因为有浙党,宣党那些大臣的严厉反对,这才一直处于扯皮的状态。 直到今天也没有出现一个结果。 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前些天的早朝保皇党一派一直都没有参与,直到昨天朱由检召见了施鳯来以后,才有了今天施鳯来出列请奏的一幕。 朱由检的双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听到文武大臣不断的有人出列附议,也终于缓缓开口道。 “众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朕需要知道的是,现在还有谁想要附议?” 说到这里,朱由检神情不变的看向那些还没有动作的文武,而这些人便是无党派,或者是浙党宣党之人。 前些天要是发展到这一步,这些大臣恐怕早已经要忍不住的出来反对了,只是今天他们的冷静有些异常。 这也让朱由检渐渐认可了昨天晚上来至于锦衣卫的禀报。 “看来昨天锦衣卫说的事情确实不假,东林党居然已经说通了大部分文武,看来这是要给朕一个下马威了!” 心中如此想着,朱由检的一颗心也越发的冷漠。 而人群中一直没有说话的钱谦益,也终于发现了陛下的异常,心中一动的他,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 尤其是今天施鳯来等人的突然禀奏,更是让他始料不及,想要出言提醒的时候,已经是没了机会。 毕竟是在朝堂之上,他总不能上去挨个提醒吧? 然而,现在几乎所有东林党都已经出面,在配合上保皇党一派的出现,整个朝堂几乎已经有了四分之一的文武都出面奏请和附议。 与此同时,让钱谦益更加恐惧的一幕也发生了,那些浙党和宣党也履行了他们的承诺。 这一次不再是反对,而是纷纷出列附议。 “启禀陛下,微臣附议施首辅之言。” “陛下,微臣也附议。” “陛下,微臣附议。” “附议!” 随着一个个官员的走出,没多久整个朝堂上居然就有了超过一半的官员赞同。 而到了此时,孙承宗和温体仁也突然的闭上了双眼,暗叹一声完了。 果然,看到这些官员的出列,而剩下的官员也都没有阻止后,朱由检的脸色也渐渐发青。 青黑一片的他,看上去就像是恼羞成怒一样,一双眼睛不断的巡视四周,声音渐渐越发的冷漠道。 “剩下的文武呢?你们是不是也支持从严从重处理那些士子?” 朱由检的脸色,以及他的询问落在那些东林党和出请奏的官员眼中,就像是已经忍不住想要找台阶一样。 也让不少的大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暗道今天就看你怎么下台,你不是故意搞鬼嘛,今天我们就不顺你的心了。 还有的人,则是故意悄悄抬头看着朱由检难看的脸色,眼见朱由检的脸色难看无比,心中便是得意至极。 而还有一些人,却是暗骂朱由检是个废物,居然连自己人都管不了,现在看看你的首辅大臣居都出来请奏了,这次看你还怎么下台。 一时间居然有不少文武的脸色都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却是都在等着看朱由检要如何开口。 甚至有些人好像已经看到了朱由检向他们求饶的一幕,嘴角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心中更是不禁暗暗想到,这东林党人看的倒是明白,居然已经猜到了这是陛下在逼迫我等退步的计策。 如今我们都同意了你的要求,且看陛下你是不是真的敢杀这些士子。 数百名的士子,波及之广甚至不下于一场小型屠杀,你陛下这么做了,不是自绝于天下嘛?八壹中文网 到时候这天下士子又岂能不心寒,这天下的暴民又岂能不多? “好!”突然一声怒喝响起,也瞬间打断了所有大臣心中的胡思乱想,抬头看去时,就看到朱由检面色冷漠无情的缓缓开口道。 “既然没有爱卿说话了,现在所有爱卿又都奏请从严从重处置那些士子,那朕就顺应民意,接受满朝文武的请求……” 说到这里,朱由检故意语气一顿,看着那些脸上还犹自带着洋洋得意表情大臣,莫名的嘴角微微上扬道。 “传旨,围堵午门士子妖言惑众,口呼造反之言论,无君无父实为大逆不道,现按照造反处理,责令锦衣卫立刻查出为首之人。” “田尔耕!” “微臣在!” 随着朱由检一声怒喝,田尔耕也立刻出列跪倒道。 “朕让你查的主谋可已经查出?”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查清,这次士子带头造反想要强闯陛下皇宫弑君者,分别是士子李峰,张南,段希文……” 田尔耕想都没想,就一连说出了五个人名。 而随着田尔耕的话音落下,满朝文武依然嘴角上扬,犹自不相信朱由检会痛下杀手时。 却见温体仁的身体居然微微一晃,心中也瞬间升起一股了巨大的悔意,双眼一闭,暗道一声完了。 而钱谦益和孙承宗以及徐光启等一些没有作为的大臣,此时也都敏锐的察觉到田尔耕说的那些话。 造反,强闯皇宫,弑君! 这是什么? 这是定义啊,是在给这件事定下了罪名啊! 田尔耕敢如此定罪嘛? 所有人都知道,要是没有陛下的意思,田尔耕又岂敢胡乱为那些士子定罪? 就在众人心生不妙的同时,朱由检的旨意也终于在上方传来。 第一百零六章 诛九族 却听朱由检嘭的一声,随着田尔耕话音落下,便是狠狠的拍响了身前的御案。 “传旨,所有参与强闯皇宫,想要弑君的主谋,皆诛九族!” “其他士子,全家抄斩!” 轰…… 一道震天的雷鸣恍若响彻在所有人的耳中,只让满朝文武都露出了不敢置信以及恐惧的神色。 他怎么敢? 难道他就不怕失去这天下士绅的心?就不怕为这天下士子所不容嘛? 嘭嘭嘭…… 一声接着一声闷响传来,寻声看去只见是人群中有五六名大臣因为惊恐,而跌倒在地。 有熟悉他们的大臣,也不禁见状后,对他们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因为这些跌倒的大臣,不是有公子参与了围堵午门,就是与那些主犯有九族的关系。 简单来说,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命不久矣,而且不只是他们,就是他们的家人也都同样如此。 陛下三思啊…… 突然一声悲呼,却见东林党的钱谦益猛的跪倒在地,这一刻的他心中充满了后悔。 扭头看看那文武百官杀人般的眼神,就可知道这一刻他和东林党,算是彻底得罪了所有文武。 不管是宣党,浙党以及其他的党派和那些没有党派的人,在这一刻恐怕都恨不得想要撕了他们吧。 “三思?”朱由检冷冷一笑:“朕还要三思什么?难道这不是你们的奏请嘛?” “怎么,朕顺了你们的心意还要三思了?” “王承恩,宣布退朝吧!”朱由检说完退朝的话,还不忘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瘫倒在地,以及那些傻眼的文武。 心中又是冷冷一笑,丝毫不顾及百官复杂的表情,转身便是快步离去。 陛下的冷笑犹自还在脑海中徘徊,无数文武此时皆是有口难言,毕竟刚刚他们那种百官谏言的一幕,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他们胁迫陛下的态度。 又何况是精明的陛下呢? 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一个个的在身后大喊陛下三思,而这些人又多以东林党和那些先前没有奏请的官员为主。 只是此时此刻,朱由检哪里还有时间搭理他们? “诸位果然都像田某一样,是我大明的忠臣啊!”田尔耕似笑非笑的扭头看了文武百官一眼,每当看到这些平常高高在上的官员,现在却像死了家人一样的表情时,他就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 所说之言,更是句句充满了讥讽,让那些文武立刻对他怒目而视。 然而,随着田尔耕下一句话落下,这些文武便又齐齐神色一变,连忙就要上前拉扯田尔耕。 “诸位莫要瞪着本官,本官之言可是句句发至肺腑啊。” “咂咂咂,看看你们这快要吃人的样子,好好好既然你们不愿意看本官,那本官就先告退了,正好本官还有要事去办,就先走一步了。” 说到这里,田尔耕还故意看了一眼那些瘫倒在地的官员,似嘲笑非嘲笑的声音也瞬间传入那些人的耳中。 “张大人,李大人……你们还是快些回府吧,可千万别让本官久等哦?” 调皮般的语气一出,顿时让那些瘫倒在地的官员齐齐面色一变,猛的看向田尔耕时,却又是心中一沉。 这些人就算到了此时,也依然抹不开面子,还在保持着他们身为文人最后的一丝倔强。 “田大人且慢,本官有话要和田大人说,不知田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人群中的徐光启,眼神闪烁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唤住了田尔耕。 同一时刻,也有数名大臣上前想要和田尔耕说些什么,不想田尔耕只是脚下微微一顿,便摇了摇头道。 “徐尚书,下官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陛下的旨意,下官不敢耽搁,所以您找我,不如去找陛下!” 说到这里,田尔耕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走上来的官员,其中也包括了钱谦益和温体仁,但也仅仅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 田尔耕便迅速的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去。 这些人可不是徐光启,徐光启受到陛下的重视,所以他才不得不解释一句。 可是这些人?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在他的眼里,跟一个屁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能让他感觉臭不可闻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田大人且慢,本官有事要和田大人……” 钱谦益见状,脑门子冷汗直冒,心中咒骂钱龙锡的同时,也是快步向田尔耕追去。 只是他才刚刚走出太和门,便发现田尔耕已经走远。 毕竟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一个强壮的中年,田尔耕不想留下。他又岂能追的上。 而随着田尔耕的离去,锦衣卫也立刻动了起来,不仅仅是京城缇骑四出,就是一匹匹快马也迅速离开了京城,直奔大明朝的各地飞驰而去。 却是那些士子有人在京城居住,但更多的还是在住在了大明朝各地,尤其是那几位被诛九族的族人,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可以预见的是,从这一天开始,大明朝又一次出现了近百年都没有出现过的诛九族案件。 而其规模之大,更是直追太祖和成祖时期。 “陛下,真要杀嘛?” 乾清宫内,在获得准许后,徐光启和孙承宗以及温体仁以及钱谦益这四人,也终于被朱由检召见。 此时询问的便是工部尚书徐光启。 “徐尚书,您这话不应该是来问朕,而是应该去问那些奏请的官员。” 朱由检头都不抬的批阅着奏折,也是用态度在告诉徐光启,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只是徐光启又如何能做到真的不管? 如果不管,那就是近万人,甚至是过万的死亡啊。 何谓九族? 九族就是父族四:指自己一族。出嫁的姑母及其儿子一家、出嫁的姐妹及外甥一家、出嫁的女儿及外孙一家。 母族三:是指外祖父一家、外祖母的娘家、姨母及其儿子一家。 妻族二:是指岳父的一家、岳母的娘家。 如此九族下来,少则会波及千人,多则就是数千人。 古时因为注重家族体系,以及传承,所以很少会有一家只有三口人的情况。 而一般能当上官员的家族,更是枝繁叶茂,亲属无数。 简单来说就是家庭条件好,有再多的人也能养得起,而不像普通百姓家庭,几口人都养着费劲。 并且要是遇见那种传承久的士绅家族,其族人也只会更加庞大。 这一次主犯五人,都被波及九族,可见是万人甚至是过万人的规模。 而剩下的那些数百名士子,哪个家里又不是七八口,甚至是十多口的家庭,全家抄斩这又是多少人? 所以别说是徐光启忍不住想管,就是早已经决定不再参与党争的孙承宗,此时也忍不住开口劝道。 “陛下,还请三思啊,若是陛下真的大开杀戒,波及数百官员的九族,那就是万人冤魂啊!” “冤魂?” 朱由检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孙承宗问道。 “你说他们是被冤枉的?” “那就请孙尚书告诉朕,造反该当如何处置?” 第一百零七章 质问 “陛下,微臣失言,还请陛下治罪。” 孙承宗闻言,也不解释他是在说那些士子的家人及族人冤枉,反而立刻跪倒求罪道。 “算了,既然是失言,那就下次注意吧。” 朱由检颇为大度的摆摆手道随即又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陛下,这些士子固然有错,也是罪该诛九族,但还请陛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从轻发落。” 徐光启看着跪地的孙承宗,也直接吸取了经验,不再以他们被冤枉为由,而是连忙跪地以上天有好生之德的理由请求道。 “还请陛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从轻发落。” 温体仁和钱谦益也连忙跪倒道。 “上天有,可百官没有,既然百官劝谏,那朕自然也就要顺应百官之意,尔等就不必再说了。” 朱由检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又突然起身看向几人道:“何况朝堂之上,朕也多次询问过尔等意见,只是尔等为何不再朝堂上说,为非要等到朕已经下旨后再来劝朕?” 朱由检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和威严,仅仅一句就说了堵的四人瞬间无言。 确实,在朝堂上的时候朱由检曾不止一次的询问过那些没有表态的官员,问他们是什么意见。 然而不管是面前的四人,还是那些没有出言的官员,他们都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既然朕问你们的时候,你们没有提出意见,那现在来朕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你们认为朕的旨意就是儿戏?就是一个屁,所以认为不管朕说了什么,你们都可以左右朕的决定?” “所以也根本就不用搭理朕的询问?” 嘭…… 朱由检的脸色宛若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猛的一拍身前龙案,声音之大只让四人心中一颤。 尤其是徐光启,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又后悔为何在朝会的时候,就听了钱龙锡的蛊惑。 反观孙承宗不同,他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上发表意见,倒不是因为他听了谁的蛊惑,而是他当时根本就不想管这些乱糟糟的事情。 当然,这也和他心中有着钱龙锡一样的想法有关,因为他也不信陛下会真的处置那么多的士子。 毕竟大明一朝,除了建国初期,以及在成祖的时候大开杀戒过,后来的帝王基本上已经很少在举屠刀。 而像这样动辄牵连数万人的屠杀,更是一次没有过。 所以事情出了之后,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不能让陛下大开杀戒,更不能让陛下一错再错了。 所以才想都没想,就在退朝后来到了乾清宫,并在门前遇见了温体仁三人。 朱由检被气的面色发红,猛的就是对温体仁一声怒喝。 “温体仁!” “微臣在!”跪在地上的温体仁,听到陛下直呼他的名字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磕头拜道。 “朕问你,你是不是也认为朕应该听你的,是不是也认为朕应该所有事都听你们文武百官的?” “是不是朕所有的决定,不论对错都是错,只有事事听你们才是对?” “是不是只有听你们话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陛…陛下……” 温体仁被朱由检气势所涉,一时间语有颤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却听朱由检又是怒喝一声。 “朕在问你话,回答朕!” “启禀陛下,不是,是臣等应该听从陛下的,是应该听陛下的。” “钱谦益,回答朕,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启禀陛下,微臣和温尚书的想法一样!”钱谦益低眉顺眼的磕头道,声音之小,要不是乾清宫内寂静一片,怕是朱由检多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只是听清了又如何? 朱由检还是猛的一拍龙案,不顾手上的疼痛继续怒喝一声。 “朕是在问你,不是再让你学着温体仁的话回答朕。” “大声的回答朕,是,还是不是!” “启禀陛下,不是!” “那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想法?” 朱由检瞪着眼睛,突然看向徐光启和孙承宗道。 “启禀陛下,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不知道朕已经下旨了嘛?” “人是你们,鬼也是你们,朕听了你们之言,你们不愿意,现在是不是要朕把这皇位让给你们,这皇上也让你们当,你们才满意啊?” “微臣不敢!”四人闻言,连忙诚惶诚恐的拜倒,以头抢地道。 “没错,朕看你们确实是不敢,而不是不想,要不然为何那些士子就敢叫嚣着让朕滚下去,好换一个皇上?” “陛下!”四人面露惊惧,纷纷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脸色难看的朱由检喊冤道。 “微臣冤枉啊,微臣绝不敢有半点不轨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明鉴不明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尔等记住什么才是为臣之道,来人啊,送四位大人出去吧。” 朱由检愤怒的大手一挥,终是不想在和他们浪费口舌。 今天的敲打也算是敲打了,至于对那些士子的处置,他也不想在有改变。 不过就是诛九族罢了,诛了又能如何? 早在下定决心之前,朱由检就已经想好了。 这个时候的文武还没有反心,或者说现在的大明朝虽然是多事之秋,但还没到大厦将倾的一步。 就算这些大臣有什么想法,他们也会顾虑重重,所以与其继续缓慢的扯皮,还真不如大开杀戒一场,也好震慑人心。 可能这一步迈的有些急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也许正是这急匆匆的一步,才是现在最好的破局之法了。 “哎,主要还是军权不足,底层的官员不足啊,否则……” 摇了摇头,朱由检面色晦暗的沉思良久,才再次坐在了龙椅上。 双眼紧闭的他,也感受到了一阵阵疲惫袭来,今天他看似在敲打几人,但这又何尝不是他的真火。 并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呢? 还有半个月,就是朕和樊旺定好的三个月之期了,看来朕也是时候检验检验新军的战力了。 “传旨,即刻命令李邦华整肃京营,并选拔出一千精锐之士,于半个月后在京营备战新军。” “再去传旨樊旺,让他整肃新军于半个月后前往京营对战京营。” 连续两道旨意下达,朱由检才缓缓吐出一口心中的郁闷之气。 不过就在王承恩即将离开之际,朱由检又冷声叫住了他道。 “回来以后再去曹化淳那里,让他也率领一千御马监精锐参与这次的对战。” “还有,记得告诉他们,这次朕掏出一万两白银当做冠军的奖赏,只要赢了,这一万两就是他们的了。” “是,奴婢遵旨。” 恭敬应了一声后,王承恩才急忙快步的转身离去。 第一百零八章 三军胜负 时间流逝,眨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在杀戮中过去。 半个月的时间,锦衣卫配合着东厂,以及地方府军不断的对所涉及的士子,及家庭,家族进行抓捕杀戮。 而朱由检的旨意也非常简单,就四个字。 就地解决! 只要抓住,不必审理,直接全家及全族就地处斩。 这也让朱由检瞬间就背上了暴君之名,并且随着他对士子的杀戮,陕西一带的起义军也不断在做大做强。 相比于正常历史的这个时期,那些起义军的实力已经暴涨了三倍甚至是五倍之多。 显然,其中的问题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对此,朱由检也并不在意,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现在的他也不是没有可用之军。 并且相对于陕西一带的起义军扩大了规模,宝岛能得以正常的发展,而且还是按照他的思路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苦了陕西的百姓,和那些对朝廷忠心耿耿的陕西官员了。 毕竟明末时期,虽然贪官遍地都是,但忠心耿耿的官员也不是没有。 而且就是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其中的两支农民起义的部队,还分别对四周进行了扩张和攻打。 所幸随着半个月之期的到来,朱由检也对陕西一带的问题,有了解决的方案。 “京营的比试开始了嘛?” 乾清宫内,刚刚早朝回来的朱由检明显心情不错的向王承恩问了一句。 “启禀陛下,三军比试是从卯时开始,目前已经对战一个时辰了,奴婢估计应该也快完事了。” “嗯,你说他们会是谁赢?” 点了点头,朱由检突然又回头向身后的王承恩问了一句。 “回陛下,奴婢愚昧,猜不出三军的输赢。” 王承恩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对于陛下之言也只是摇摇头,不做猜测。 不料朱由检却是朗声一笑道:“你这个家伙还是那么的无趣,既然你不猜,那朕就来猜猜!” 听到陛下要做猜测,王承恩也来了精神,连忙竖耳倾听。 却听朱由检先是分析道:“按朕分析,李邦华是最先奉朕旨意前去京营治军的,其次是樊旺,再其次才是曹化淳。” 听到这里,王承恩还以为陛下会选择李邦华,毕竟李邦华治军的时间,还提前了樊旺近一个月的时间。 在反观曹化淳,更是比樊旺还晚了半个多月,如此一来其中的差距也就有目共睹了。 然而不想朱由检却又缓缓摇头道。 “不过李邦华治理的京营却又是问题最多的,所以看似他提前去治理京营,但在朕看来,他手下的兵反而不如樊旺手底下的流民好治理。” “曹化淳能力不错,但又确实时日尚短,而御马监的情况虽然比京营强上一些,但也有度!” “所以朕猜测,这次十有八九是樊旺胜,李邦华第二,而曹化淳带领的御马监只能取个第三。” 其实朱由检还有个问题没说,那就是别看京营有数万人,可实际上能有青壮几千人就算不错了。 剩下的那些不是虚冒,就是顶替,要么就是老弱病残,而真正的青壮实际上,甚至可能还不到几千人。 这个问题,李邦华曾经也上过奏折说过,只是当时的朱由检正在向李邦华放权,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让李邦华全权处理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了后来百官弹劾李邦华的一幕。 就是因为李邦华把那些虚冒,顶替的名单都撕了,彻底断了那些官员的财路。 可以说,李邦华仅仅要处理这些问题,就会耽搁他不止一个月的时间。 事实也果然不出朱由检的预料,随着胜负的消息传来,也果然是樊旺带领的新军取得了胜利。 只不过这个胜利,是一场惨胜。 据说三军同时混战,最先出局的就是曹化淳的御马监,其次才是李邦华的京营。 不过随着京营的出局,新军还能站立的,也不过是剩下了十多人。 不过朱由检对此,却是表示满意无比,因为只有他知道,新军在有了燧发枪后,他们的训练就以射击为主。 而像这次的三军比武,说到底也是自己人的比试,新军自然不会动用燧发枪了。 “传旨吧,告诉樊旺休息一天,一天后即刻带领新军前往陕西,去给朕平定叛乱。” 朱由检双眼闪烁着光芒,新军成立至今,也确实是时候出去见见血了。 只是刚刚说完,朱由检又摆手制止了王承恩离开道。 “算了,你还是让樊旺来见朕吧,有些事朕也需要确定一下,否则这心里终归是不放心。”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请樊将军。” 半个时辰后,樊旺风尘仆仆的赶来,却是樊旺刚刚带人回到新军营地,就收到了陛下召见的旨意,来不及休息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末将樊旺,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朱由检抬手示意樊旺起身道。 “樊将军,朕这次唤你过来,一是有任务要交给你去办,这其二嘛就是要问问你,朕交给你的那些伪装技术,新军都训练的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末将按照陛下的指示,已经训练新军一个月的伪装潜伏技能。” 听到陛下的询问,樊旺也忍不住精神一震,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样,连忙回答道。 “目前新军,已经完成了沙地伪装,丛林伪装和半个时辰的潜伏技能。” 所谓的伪装,其实就是那种像侦察兵,特种兵一样给衣服上涂抹颜料,或者是穿着适合某些场景的衣服。 而半个时辰的潜伏,也就是趴在某个地方保持半个时辰一动不动的姿势。 听完樊旺的回答,朱由检也直瞬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错,如此一来,朕也就放心的派你们出去了。” “樊旺接旨!” “末将在!” 听到要派自己出去,樊旺也忍不住眼睛一亮,正所谓将军的功劳还是战场上得。 所以只要有野心,又有哪个将军不愿意上战场呢? “现升任樊旺为御林军总兵官,册封剿匪将军,命樊旺即刻率领朕之御林出京,前往陕西平叛,钦此。” “末将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是去剿匪,这让本以为会去边关的樊旺,在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失望的情绪。 只是这股失望的情绪才刚刚出现,就被他摒弃了。 既然去不了边关,剿匪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想朱由检的声音又继续传来道。 “不过在出京之前,朕还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去办。” 第一百零九章 抽签 朱由检的这件事,其实就是让樊旺去京城继续招收流民。 并且还要樊旺将新军中的骨干留下一批,用于训练这支新招收的流民。 五千人! 京城没有,朕允你出京去招收,京畿不小,城池也不少,足够你招收的了。 而且这次你去了陕西,也可以在那里招兵买马,朕给你的名额也一样是五千人。 “怎么样,朕的樊将军,你以后可就是一万多人的将军了,哈哈……” 朱由检看着樊旺满脸的惊喜,也是忍不住畅快的笑出了声。 新军的成立,以及训练有素。确实是让朱由检高兴无比。 所以他也不介意再给樊旺的身上加加担子,让他的御林军得以继续扩张。 如今的宝岛已经开始逐渐走上正轨,在郑氏兄弟回去后,就带着朱由检的旨意选择了在大员建设坊市。 所以在蒋德璟以及方岳贡那些官员抵达后,就可以接过那些工作,尽快的开展坊市,进行交易及获得丰厚的税收。 如此一来,朱由检就可以凭借宝岛的税收进行武装更多的军队。 当然,如果将这些税收放到整个大明朝,也许还是入不敷出的结果。 但……谁说就一定要放在整个大明朝呢? 自己的那位前任,不是也没有钱的时候都坚持到了十七年嘛? 朱由检明白军事的重要,唯有手中握有强大的军队,他才能保证大明朝这艘巨轮不翻船。 反之,就算他有再多的钱,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那也是好比宋朝一样,只能用钱获得短暂的安宁。 “去吧,在离开之前,朕可以允你去工部领取一千枚地炮,用以你这次出兵剿匪之用。” “是,末将多谢陛下!” 听到地炮这个词汇,樊旺也是眼睛一亮,经过近两个月的燧发枪训练,樊旺也对火器有了更多的了解。 所以他才能更加明白地炮这种火器的强大之处。 地炮,其实就是地雷,传言是毛文龙借鉴了欧洲的方法研制出来的。 也有传言说,这其实就是毛文龙自己带人研制出来的。 但不管是借鉴,还是自己研制的结果,都不可否认的是,地雷的强大以它在军事战争方面的用途。 这也是朱由检在想到毛文龙有这方面的匠人后,便给毛文龙派去了大量匠人学习的同时。 也让毛文龙将他东江镇制造地炮的匠人,分出了一半送来了京城。 并且还是直接进入工部作坊,担任师傅的职责,其待遇也被提升到了小管事的级别。 为工部和朝廷培养人才的同时,也进行了拨款,供他们继续突破研发用。 樊旺兴高采烈的离去,朱由检也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逐渐春意盎然的景色,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气也已经由冬天进入了春天。 只是因为现在还处于小冰河时期,所以天气并不是太暖和,这也导致了现在的树木才刚刚出现翠绿的景色。 却说樊旺回到御马监御林军营地,便是连忙下令百户以上的官员开会。 御林军总计兵力是一千多人,所以百户的人数有十一人,而千户又有两人,只不过每个千户的手底下仅有五个百户所罢了。 至于剩下的那一个,则是被樊旺设成了亲军,也是在所有御林军中挑选的精锐之士组成。 “陛下有旨!” 随着所有官员抵达,樊旺也立刻冷冷的开口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御林军官员,立刻跪倒三呼万岁。 三呼过后,才听樊旺先是说出了一万两白银的分发。 “这次三军比武,咱们御林军不负众望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按照陛下旨意,奖赏一万两给咱们御林军。” “钱本将已经领到了!”说到这里,樊旺看了一眼眼睛都在发光的手下官员,这才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道。 “所以本将决定,这一万两白银全部当做奖赏下发给每一位士兵,而且是不论官职品阶的平分。” 说到这里,樊旺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本将知道在座的都是我御林军中高层,而且不管是按照道理,还是按照规矩,像咱们这些官员都理应分到更多的奖赏。” “只是本将想告诉诸位的是,正因为你我都是官员,所以咱们就更应该爱护咱们手下的士兵,我如此,我希望你们也都一样。” “换一句话说,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本将就什么都不是,同样如果你们没有手下士兵的尊敬爱戴,你们又是什么?” “说了这么多,本将就是希望你们能理解并拥护本将的做法,好了咱们现在说陛下的另一个旨意。” 摆摆手,樊旺一双眼睛看过在场的一众将领,笑道。 “第二个旨意,也是好事,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咱们御林军取得了胜利,陛下也给予了咱们肯定,现在更是对咱们下旨,让咱们即刻出京去陕西剿匪。” “诸位,咱们都是士兵,士兵的功劳也只有在战场上取得,至于功劳的作用,我想也不用本将多说了吧?” “想要升官发财,那就给本将去杀敌,只要你们立功,本将就为你们请功!” “对了,陛下已经下旨让咱们御林军扩建,分别会在京城招收五千士兵以及在陕西招收五千士兵,所以这一次本将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只要立功,你们就能升官,至于升几级,那就要看你们的功劳了。” 樊旺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他没有说冠冕堂皇的道理,也没有说为国为民的大义,反而句句都是以事实出发,也都是用最浅显的利益为由。 因为樊旺相信,人生在世,为的也不过就是财米油盐,只有利益够了才是最大的动力。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随着樊旺一番话说完,一众将领也都露出了兴奋的光芒,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却不想樊旺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又担忧了起来。 “不过在这之前,本将还有一个命令要宣布,就是鉴于要招收新兵,所以这一次会留下一个百户所担任新兵的教员,你们之中有没有愿意留下的?” 只是让樊旺没有想到,又非常满意的是,在场的将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自行留下的。 开什么玩笑,在场的又没有人是傻子。 难道樊将军说的还不够清楚嘛? 这次御林军扩建,也就是说会有大把的空位等着他们。 而现在又要出去剿匪,也就是说只要立功就能升职,如此一来谁还愿意留下去教导那些新兵? 何况都是大老爷们,现在出来说留下,是你怕死不成? 同僚和属下又会怎么看你? 知道的会说你有成人之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怕死不敢去剿匪呢。 所以随着樊旺看了一圈,愣是人人都躲避他的目光,好像生怕会被樊将军误会了一样。 “好,既然如此,那就抽签决定吧,来人啊,去取十一张纸条揉成团,其中一个写上留字,谁抽中谁就留下吧。” 第一百一十章 樊旺离京 最终在抽签的决定下,还是有一位百户懊恼不已的抽中了留字签。 在其他百户们幸灾乐祸的表情中,樊旺也立刻带着亲军去工部领取了一千枚地炮。 并在第二天一早,就集合了全体御林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城,直奔陕西行去。 日月流转,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朱由检也趁着大刀屠戮之际,又顺势命令施鳯来等人的内阁,再次提拔了几名亲近保皇党的官员,接替了那些因为士子造反受到连累的文武。 当然,在提拔这些人的时候,一番争执是必不可少的。 其中空缺出来的七个位置,也被施鳯来的保皇党,温体仁的浙党以及宣党给分了。 只有东林党不仅没有得到空缺不说,这段时间在朝堂上还不停的被满朝文武弹劾。 其中钱谦益更是因为忍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已经两次上奏请辞的奏折,却又都被朱由检给压了下去。 显然,朱由检并不想这位水凉大臣就这样全身而退。 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陕西一地也接连出现了重大的变故,如王嘉胤也举旗造反了。 朱由检不知道王嘉胤在历史中是几月造反的,但确实是崇祯元年,也就是今年造反。 只不过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于政事,所以才忘记了王嘉胤的事情。 如今听闻这个消息,朱由检才心中一惊,想起了关于陕西造反的大事。 如果说王二的造反是拉开了明末农民起义的序幕,那么王嘉胤的造反就是拉开了农民起义的大幕。 因为随着王嘉胤造反开始,陕西一地也彻底开始了农民起义的乱局。 历史记载,天启七年(七月,饥荒愈加严重,加之疫疾肆流,死民甚多,“草木尽、人相食”。而官吏搜刮、催征更甚。 时白水农民王二、种光道等,聚集灾民数百,插旗起义于白水县,揭开了明末农民起义的序幕。 起义军操刀械,以墨涂面为志。 首战于灾荒严重的澄城。至澄城县城下,王二疾呼:“谁敢杀知县?”众齐声应道:“我敢杀!” 连呼三次,众皆同厉声。王二知军众齐心,即率众攻入县城,诛杀了知县张斗耀。开仓济民后,恐官军合围,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 在洛河北,随军饥民渐多,声势日大,遂转战渭北各地,攻城夺寨,处斩恶吏,打富济贫,百姓拥戴。 王二起义军迅速壮大,使明王朝惊恐,派官兵围剿。王二义军打败了官军。 此时,很多饥民和明王朝的一些逃兵,也纷纷加入起义队伍,起义军扩充到数千人,活动于山西、蒲城、宜君、洛川、白水等地。 王二揭起义旗之后,农民起义即成燎原之势。崇祯元年,陕北府谷农民王嘉胤集结一群饥民造反,王二即率队北上与之汇合,起义军扩展到五六千人。 不久王二、王嘉胤率众南进,驻军于黄龙川,起义军所经之处,杀贪官,破监牢,开粮仓,济饥民,风靡渭北。 同时,陕北的高迎祥在安塞,王左挂、飞山虎、大红狼在宜川,王虎、黑煞神在洛川,王和尚在延川,王大梁在汉中南部,王嘉胤在甘肃庆阳,周大旺在武都也插旗举反。 一二年间,农民起义遍及陕西全境及甘肃东部,并有川北一部,许多官兵也参加了起义军。 《明史·列传》载:“山西巡抚耿如杞勤王兵哗而西,延绥总兵吴自勉、甘肃巡抚梅之焕勤王兵亦溃,与众盗合”。 想起关于这段农民起义的历史,朱由检也不禁揉了揉眉头后,又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明末的乱局已经开始了,那高迎祥也要造反了吧? 心中自语一声,朱由检转而看向王承恩道。 “立刻传旨给樊旺,告诉他陕西乱局出现变故,让他接旨后立刻前往黄龙川埋伏,就说王二和王嘉胤等乱贼会前往黄龙川驻军。” “还有,立刻传旨给孙传庭,让他立刻前往山西,接替山西巡抚一职,并拨款十万两供他整肃山西军伍。” 朱由检究竟还是历史记得不够清楚,只是记得山西官兵跟着造反,却又忘记了甘肃和延绥官兵同样跟着造反的事情。 连续两道旨意下达,朱由检也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因为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不出意外樊旺的御林军应该也已经到了陕西。 所幸朝廷没有下旨给山西巡抚耿如杞,让他带兵去剿匪,否则这些官兵怕是就要变成支援了王二等人了。 “再去传旨,命令延绥总兵吴自勉立刻领兵前去陕西剿匪。” “传旨甘肃巡抚梅之焕整肃军伍,待命。” “是,陛下!”八壹中文网 王承恩听着朱由检的旨意,心中也是忍不住心惊胆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居然会让陛下如此郑重其事的连下数道旨意。 如果不是知道历史,可能无人会在意陕西的农民起义。 因为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便是此时的大明朝还没有到大厦将倾的时刻。 所以些许乱民而已,还不足以引起朝廷的重视。顶多也就是引起朝堂上下的震怒罢了。 但朱由检却知道,随着王嘉胤的造反,很快陕西一地就会出现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农民起义。 并且是如滚雪球一样,被迅速壮大,不断的侵扰着大明内陆,席卷本就困苦不堪的陕西,山西,甘肃等地。 所以无论如何,朱由检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造反,而无动于衷。 练兵不假,但绝不能动摇国之根基,否则他宁可不在用流民练兵。 朱由检的旨意,随着快马加鞭,飞快的传递向陕西,山西以及甘肃等地。 而此时的樊旺也确实带领着御林军来到了陕西,并按照朝廷给予的消息,迅速向陕西澄城县,渭北等地疾行。 整齐划一的队伍,人人身上都背着长长的燧发枪,燧发枪上面是明晃晃的刺刀。 千人队伍行军愣是在荒野中无一人开口说话,只有马蹄声哒哒哒的快速飞驰。 对于御林军的重视,朱由检还特意让御马监给这支军队配备上了战马。 所以才能让御林军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从京城赶到了陕西,还深入到了陕西境内。 驾…… 樊旺身在最前方,骑在马背上的他带领部队不断的飞驰,而此时距离他从早上出发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也就整整六个小时的时间。 直到队伍来到一处略显平整的高地后,樊旺才勒马而停,伸手止住了队伍的行军。 “传令下去,大军埋锅造饭,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继续行军。” “是,将军!” 两名传令兵闻言,也立刻调转马头向后放飞驰而去,一边拍马疾行,一边将樊旺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而樊旺没有下马,甚至不止是他,就是他身后的亲军也都一样端坐在马背上没有动作。 而樊旺一双眼睛更是在了望远方,直到十多分钟过去才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启禀将军,探马查遍方圆二十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闻听此言,樊旺才满意一点头道。 “亲军下马休息,准备吃饭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战种光道 驾驾驾…… 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下午三点左右,行军中的樊旺只见自己的探马正从远方飞驰而来,同时口中还高呼道。 “报……” 行至身前十多米外,探马立刻勒马减速,大声吼道。 “启禀将军,我等在左前方十多里外发现有军伍行走过的痕迹。” “好!”听到这个消息,樊旺也立刻精神一震,大喝一声好后,便是连忙下令道。 “传令,立刻加大探查距离,从二十里给本将增加至三十里,并且一刻钟一回报。” “是,将军!” 小兵抱拳后,便立刻骑马飞驰而去,樊旺见状也急忙下令全军。 “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是,将军!” 两名传令兵再次向后方飞驰而去。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近一个时辰后,出去查探的探马也终于传回了消息。 “启禀将军,我等在左前方二十里外发现一支队伍,规模大概在一千五百多人,观其武器和着装,可以确定就是造反的流民。” “现在这支流民正在向最近的永宁关行去。” 永宁关? 樊旺微微沉吟,便命令士兵掏出了行军地图,以自己的方位在看永宁关的方向,以及农民军行进的方向观察。 很快樊旺就发现了这支农民军的意图,居然是准备度过永宁关进入山西境内。 看到这里,樊旺的眼中也是精光一闪,连声叫好道。 “好好好!”一连喊了三声好,樊旺才调转马头看向身后的大军喊道。 “兄弟们,我等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现在可以确定,就在咱们的左前方二十多里外,已经发现了敌人。” “目前敌人正在准备越过永宁关侵扰山西一地,所以我命令大军即刻全力行军,必须在他们踏入山西之前,给本将军剿灭他们。” “出发!” 一声令下,樊旺便是大手一挥,顷刻间一千御林军便是骑马飞驰。 流民就是流民,哪怕在王二的带领下,这支农民军也先后经历过几次战斗,但除了一些重要的人员外,剩下的士兵根本就没有战马。 赶起路来也只能凭借双脚行走,所以二十多里的路程看似不近,但在樊旺等人的快马加鞭下,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就追了上去。 然而,这支农民军的首领并不是王二,也不是刚刚在府谷起义的王嘉胤,而是和王二一同起义的种光道! 却说此时的王二正在澄城附近聚集大军,准备前去和刚刚起义的王嘉胤汇合。 而种光道却是奉王二的命令,准备带领一千多人的队伍先一步前往山西发展。 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了刚刚赶来平叛的樊旺。 樊旺带领御林军骑马飞驰,很快剧烈的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就远远的传开,让正在赶路的种光道微微一愣,随即便是脸色猛的一变。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突然看到了一支骑兵猛的从远方出现。 这支骑兵身穿明军的服饰,坐在马背上呼啸而来,速度之快,不过眨眼间就已经冲出几十米的距离。 自己昼伏夜出?怎么还会在这里遇见明军的骑兵? 等等,明军怎么会有骑兵? 不应该是那些糜烂不堪的府军嘛? 种光道的脑海中蹦出无数个为什么,然而却是无人回答他心中的疑问。 远处,樊旺也冷声下令:“大军突袭射击,呈两开式射击进攻,命令后方的第二千户所,立刻派遣士兵分开包抄,不得让一人逃离。” 马背上的樊旺,眼神中闪烁着森冷的杀意,一声令下立刻就有第二千户所的千户张宏大声应诺。 同时,只见冲在后面的御林军也突然停下脚步,以种光道看不到的方位迅速分离了出去,就像是一道洪流一样瞬间脱离了冲锋的队伍一样。 分开来的第二千户所,其中有三分之一的骑兵迅速转身,直到樊旺带着大部队冲杀过去后。 这才借着前方士兵的遮挡,立刻调转马头向右侧围杀过去,而剩下的那三分之二士兵,则是冲向了左侧,并从其中又迅速分流出来一支,马步不停的窜进丛林,借着丛林的掩盖直奔流民的后方冲去。 “快,组织防守!” “快快快,所有将领立刻组织防守,所有人立刻防御!” 种光道心惊胆寒的看着万马奔腾的明军,也不由得大声嘶吼,却是他也明白,在骑兵的冲杀下,逃跑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罢了。 可不跑呢? 种光道不知道凭借自己这些人,能不能抵抗的住,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一定的的信心。 毕竟就是他手下的这些士兵攻入了澄城县,并且在之后的战役中,还数次击败了明朝府军。 可以说,这些士兵都是精锐,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自然,种光道对他们也就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骑兵?或许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吧! 哒哒哒…… 马蹄践踏大地,声震四野,樊旺首当其冲的从马背上拿下早已经装填好的燧发枪,! 抬枪! 瞄准! 射击,一气呵成! “开枪!” 一声怒喝出口,顿时间便是百发齐放,樊旺也在第一时间开出了第一枪。 砰…… 砰砰砰…… 子弹出膛,宛若追星赶月般带着破风之音呼啸而出。 远处,一千多名的流民刚刚摆好防御的阵势,便见一名身着布衣的雄伟汉子正在不断的挥手指挥,突然便是额头喷出一股浓郁的鲜血仰面而倒。 与此同时一颗颗子弹也紧随其后的宣泄而至,让一名名流民士兵纷纷倒地不起。 而那些相距近一些,又没有被击中的士兵,也因为还没有见过火枪从而露出了惊恐之色。 驾驾驾…… 燧发枪的射程大概在一百五十米的距离,随着第一轮御林军射击完成,他们也立刻勒马向两侧飞驰,转而又从后方归队。 而早已经准备多时,又迫不及待的第二队士兵,也立刻驱马瞄准射击。 砰砰砰…… 子弹不断的倾泻而出,又是一轮近百发的子弹宣泄,同时也让流民再一次损失了二十多人的伤亡。 驾驾驾…… 就像是一种轮回一样,不断的有士兵射击完成,又从两侧绕后,从而在继续归队后继续装填子弹。 而樊旺也命令士兵放慢了速度,甚至是故意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射击。 这一幕也彻底让种光道的心态崩溃了。 他们是刚刚起义不久的农民军啊,哪里有人会射箭? 既然射箭不会,那就更别提连见都没见过的火枪了。 所以面对樊旺等人的射击,种光道颇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感。 也所幸最后樊旺选择了带领骑兵原地射击,这才给了种光道最后一丝希望。 众所周知,骑兵在没有疾驰的情况下,其战力并不会比步兵高到哪里去,甚至因为骑在马上的原因,有些方面还不如步兵。 “哼,看来这大明朝也确实是到了大厦将倾的时刻,如此精锐之师,居然会有这样愚蠢的将领,真是天助我也。” 种光道冷哼一声,眼见固守只能被动挨打,他也急忙下令全军出击。 “兄弟们,灭了这支明军,咱们就可以骑着马赶路,到时候天大地大任由我等横行无忌,百里之外的司盐城也将会在我等的脚下颤颤发抖。” “杀了他们,随我踏平司盐城。杀啊!” “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杀还是不杀 杀啊…… 一千多流民在种光道的蛊惑下,几乎同时仰天大吼。 这一声,声震天际,恍若是在若面对杀父之仇的敌人,也恍若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般。 千人的队伍居然同时由防御转变成冲锋,手持刀剑直奔樊旺所带的御林军杀去。 一百多米外,樊旺看着冲杀过来的千名流民眼神微微闪烁,嘴角也瞬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之色。 随即便见樊旺继续指挥着士兵又展开了一轮射击,这才大手一挥道。 “全军听令,立刻呈泉水阵边退边打。” “是,将军!” 听闻命令,所有士兵立刻应诺一声,紧接着便见射击后的士兵从两侧疯狂往后退去,而中间的士兵也紧紧调转马头,边退边射击。 随着一轮射击完成,这批士兵也继续从两侧后退。 而从整个战场上来看,就会看到御林军正被一群流民追着跑的同时,不断的会有一队队士兵回头射击。 并且每当他们射击过后,就会快马加鞭的从两侧冲向大后方,再由暴露出来的士兵继续射击杀敌。 嘴角微微上扬,樊旺不屑的看着气急败坏的种光道还犹自在远处指挥。 骑兵会被步兵追上嘛? 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不可能! 没错,骑兵在短距离内确实无法起到冲锋的作用,而且一旦被步兵包围也会很危险。 可樊旺又不是愚蠢之人,自然也不可能带着骑兵和杀红了眼睛的流民近战了。 如果此时此刻,朱由检在这里的话,那他一定会用两个字来形容种光道的做法。 那就是傻x! 樊旺不知道那经典的形容词,所以他只是在嘴中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蠢货,真是愚不可及!” 摇摇头,樊旺回手便又是一枪打出,顿时间远处追击的流民也有一人应声倒地。 而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为止,樊旺所带领的御林军也成功击毙了一百多名流民士兵。 并且还是在己方没有出现任何伤亡的情况下。 可以说,樊旺是真正领悟到了火器的精髓,凭借火器的远程打击,以及战马的配合,来了一场放风筝般的经典战役。 远处,种光道目眦欲裂的看着不断的出现伤亡的手下,心中怒火冲天之际,却又出现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鸣金收兵!” 终于,在付出了近两百人的伤亡后,种光道又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八壹中文网 伴随着清脆的鸣金声,早已经快要崩溃的流民也瞬间慌不择路的往回跑。 一时间,本就没有任何军事素养的流民,也彻底乱了阵型不说,更是将他们薄弱的后背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 樊旺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只见他勒马的同时,也立刻下令道。 “传我军令,大军立刻调转马头,前队变后队,燧发枪齐射,随本将杀回去!” 一声令下,御林军也瞬间纷纷勒马掉头,同时除了还在装填子弹的士兵,其他士兵也纷纷踊跃上前不断地开枪射击。 顿时间,伴随着砰砰砰的枪声,又是一片流民倒下。 “发信号弹,换马刀围剿敌军,杀啊!” 驾…… 万马奔腾,马蹄践踏大地,发出咚咚咚的轰然巨响。 随着樊旺下令,他也将手中的燧发枪挂在了马背上,并随手从马背上抽出了弯曲的马刀,在手中摇晃一圈后,便是抽马加快了速度。 本就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而随着部队调转马头耽搁了一会,加之流民疯狂的逃跑下,这距离也在不断的加大。 而当御林军展开冲锋的时候,距离居然已经拉开到了两百多米的距离。 杀…… 战马飞驰,速度快若闪电,片刻就已经冲至流民的身后,而樊旺也已经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马刀。 虽然燧发枪上面安装了刺刀,可是刺刀只适合刺,而这一点又是骑兵最不能接受的。 毕竟战马一旦疾驰起来,刺刀刺进敌人的身体,很可能就会因为强大的阻力,从而导致骑兵被带下马背。 不说下了马背的骑兵战力会大打折扣,就说真要是掉下去,在后面骑兵的冲锋下,最大的可能也是被践踏成肉泥的结局。 反观马刀,才是最适合骑兵的武器,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当初给予他们战马的时候,朱由检就下令工部为他们打造了马刀。 唰…… 樊旺手中的钢刀犹如一道光芒闪过,力劈华山之下,一名被他追上的流民也瞬间被砍掉了半个脑袋。 一时间红白之物四溅,其中居然还有一些血迹直接喷洒在了樊旺的脸上。 然而,却又无法引起樊旺半点的不适。 不同于御林军的那些新军,樊旺早年曾在边军待过,还是那种参加过战争,见过血的边军。 杀…… 收起马刀,转身再次劈砍的同时,后面的士兵也终于骑马跟上,同时也都举起马刀砍向最近的敌人。 唰唰唰…… 一道道血水喷涌,或是断头,或是断身,或是手劲不足的还让敌人有半个脑袋耷拉在身前。 但相同的是,在马刀下,又有近百流民死于非命。 也在同一时刻,御林军中也传来了呕吐的声音,甚至一些士兵还因为突然见血,产生了心理和身体上的不适,逐渐被抛出了队伍。 樊旺见状,也只是眯了眯眼睛,便不再理会的继续杀敌。 从新兵到老兵,这是必须要经历的一步,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樊旺才会在能明明轻松射杀敌人的时候,故意选择让他们近身杀敌。 所幸有不适应的士兵,也有能适应的士兵,所以在樊旺的周围依然还有不少士兵继续与他拼杀着。 砰砰砰…… 砰砰砰…… 杀啊…… 杀…… 突然间,四周居然传来了枪声,枪声之后就是一声声喊杀的声音,樊旺仔细一听便听出了是他派出去的第二千户所的士兵,已经从另外三个方向杀来。 至此,包围圈成型,也正式展开了围剿的序幕。 摇了摇头,这些家伙还真是不讲武德,都要近身厮杀了,居然还放了一波冷枪! 在心中感叹了一声,现在的兵不好带的同时,樊旺也毫不犹豫的再次砍杀了面前的一人。 “哇……我投降了,不要杀我,我投降了!” 突然间,让樊旺没有想到的是,流民之中居然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喊。 却是有人终于忍受不住这种被屠杀的结局,已经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将军?” 一名士兵看向跪地痛哭的流民士兵,也不禁面色不解的看向不远处的樊旺请示道。 “杀还是不杀?” 这一刻,看到这一幕的樊旺,也是陷入了纠结。 杀了固然是痛快,可说不定就会引起以后流民的誓死不降! 可不杀,他们又要分散兵力看管,最不济也要押解到最近的城池交给当地的官府才行。 所以杀还是不杀?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来至于监军的逼迫 随着那人的跪地痛哭投降,周围的流民也在屠刀的压迫下,也纷纷跟着跪地投降。 更重要的,还是当他们看到那些投降的流民没有被砍杀,这才让他们鼓足了勇气。 远处种光道也闭上了眼睛,或者说早在其他三面的御林军冲出来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心中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彻底的完了! 果然,随着他的念头才刚刚浮现,那被他寄予厚望的士兵就出现了投降一幕。 也让他嘴角露出一抹惨笑,在夕阳的照耀下,犹自显得落寞无比。 “朝廷不仁,百官贪污腐败,流民又何止百万?这样的朝廷不反天理难容,今我种光道无能,累及诸位兄弟惨死,若有下一世,我种光道愿意做牛做马偿还诸位兄弟。” 唰…… 横刀于脖颈,狠狠一抹的种光道,也在临死之前吼出了心中的不甘。 远处,樊旺在这一刻也终于做出了决定,眼见大局已定,所有流民不是战死就是已经投降,这才大手一挥道。 “传令,投降者不杀!” “投降者不杀!” 樊旺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官兵大吼投降者不杀的话。 顿时间,那仅剩的百八十号还在抵抗的流民也彻底没了抵抗的勇气,纷纷扔下手中的刀剑跪地投降。 “把他们全部抓起来进行看押。” “传令探马即刻探查方圆二十里,大军安营扎寨。” “是,将军!” 一声声军令下去,御林军也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即使是那些身体还略有不适的士兵,也同样忙碌了起来。 只是让樊旺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大军的忙碌,手下的两位千户后御林军监军太监,都找到了他。 “将军,这一战咱们大获全胜,本是可喜可贺,但杂家有一句话却是不得不说。” 临时中军大营内,樊旺诧异的看着脸色都非常难看的三人,此时听闻这个监军的话,也不无不可的点点头。 说实话,樊旺也挺好奇这位监军是怎么了,尤其是居然还有自己的两名手下也都黑着脸跟了过来。 难不成自己哪里犯了错误? 心中有了嘀咕的樊旺,突然间态度也变得非常和蔼,笑道。 “李监军请讲!” 这位李监军是御马监的一位太监出身,并且在御马监还是一个小管事的地位。 值得一提的是,御林军也没有逃过出兵会被派监军的结局。 而对此,朱由检其实还不知晓,因为这种事情就好比是一种正常的手续,没人和朱由检提,但在御林军出京的时候,御马监又像是往常那样派了一人跟随。 “樊将军,这次战役按理说咱们是大获全胜,而且如果不是您最后的指挥失误,杂家甚至可以相信,这一次咱们还会谱写一个奇迹。” “那就是杀敌近千人,而无一人伤亡。” “嗯,您继续说!” 听到这里,樊旺也猜到了三人来找自己的原因,只是因为贸然打断别人的言论是不道德的,所以他才只能继续耐心听着。 当然,因为猜到了原因,所以此时的樊旺脸色也变得不再那个和蔼,面色甚至已经有些微微发黑。 尤其是对自己手下的两位千户。 “可就是因为樊将军您的失误指挥,现在才导致我们出现了伤亡,刚刚经过统计,这一战咱们阵亡三人,伤了十六人。” “所以这件事,杂家既然身为御林军监军,自然也不会隐瞒朝廷,会如实上报。” “好,本将愿意听从朝廷的一切安排。” 樊旺没有去解释,更没有其他多余的话,闻言也只是点头应了一句。 只是让樊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李监军的野心并不小,眼见樊旺随口应了下来后,便又缓缓道。 “樊将军仁义,不过在这之前杂家还有一事要说。” “监军请讲!” “那就是杂家要履行监军职责,鉴于将军指挥不利,导致士兵出现伤亡,所以在朝廷旨意下达之前,御林军将由本监军负责指挥。” 没错,在明一朝,监军的权利很大,甚至于可以在战时临时改变指挥,接过指挥等。 所以他的要求,在明一朝并不显突兀,反而就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要求。 只是本就脸色发黑的樊旺,听到这里也终于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同时转头看向自己手下,闻听此言也同样变了脸色的两位千户道。 “你们呢?是不是也和李监军一样的意思,都是要本将军放下军权?” “这……”两名千户相视一眼,在他们的眼神中同时透露着一抹诧异。 显然在来之前他们也不知道李监军还有这个意思,否则他们还会不会跟来也就不一定了。 只是此时李监军已经开口,这也让两人一时间突然变得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主要还是他们知道监军的权利,确实可以换掉樊旺这位指挥官。 这一刻,看着两人犹豫不决的樊旺,也终于在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看来自己训练的士兵没有问题,但是在带兵上还是有些不足啊。 居然会被自己的手下质疑,甚至还有心想要陪着他人退自己下位。 越想樊旺越是心凉,不由得也就彻底对两人失去了信心。 转而看向李监军笑道:“李监军,您是监军不假,可能您是对御林军有什么误解吧?” “哦,樊将军此话怎讲?” 李监军一愣,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粗狂的汉子还能笑的出来,更说出了自己有误解的话。 只是自己有什么误解? 大明律例,军伍律例,甚至是所有关于监军的职责他都烂熟于心,这还有什么误解? 又能有什么误解? 却听樊旺缓缓正色,猛的轻喝一声道:“陛下有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监军心中一震,想都没想便连忙和两名千户同时拜倒道。 “陛下旨意,御林军归属樊旺指挥,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干扰,否则当以欺君之罪处置。” 说到这里,樊旺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李监军,笑道。 “所以李监军,本将军不反对您弹劾,但您是否可以接管御林军,却是还需要陛下的旨意。” “至于现在嘛?” “不好意思,本将军还不能交出兵权!” 一句话说完,樊旺再也不看三人一眼,大步迈出直奔营帐外快步走去。 “传令,立刻集合全军,本将军有军令要下。” “是,将军!” 门前值守的士兵闻言,也立刻应诺,同时还不着痕迹的悄悄看了李监军及两名千户一眼。 刚刚营帐内的声音,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这三位都是狠人啊。 居然要逼迫将军让出军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准备埋伏 铛铛铛…… 伴随着召集的声音响起,整个御林军也快速集合了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全军一千多人就已经排列着整齐有序的队伍,集合在了中军大帐之前。 人群前,樊旺面色阴冷,脸色漆黑,看着集合起来的千名御林军突然冷声道。 “本将命令,从即刻起,撤销第一千户所千户职位,其职位由第二百户所百户张军暂时接替!” “撤销第二千户所千户职位,其职位由第六百户所李政暂时接替。” “是,将军!” 张军,李政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命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是心中大喜,连忙从人群中走出恭敬行礼。 这两名百户都是这次战役中表现最为突出的百户,所以对于他们的任命,剩下的那些百户也没有任何不满。 反而他们更好奇的是,为何将军会突然撤了两位千户大人的职。 只是对此樊旺没有解释,而是继续朗声道。 “诸位兄弟,我想大家都很好奇一件事,那就是今天的战斗明明咱们可以用零伤亡取胜,但为什么本将军还要让你们近身搏杀对嘛?” 樊旺的声音很大,朗声说完后却无人回答,所以樊旺也只能自顾自的继续道。 “我知道大家可能对这件事有些不满,或者是有些想法,不过本将军不怪你们,因为毕竟是因为我的命令,这才导致了我们有三个兄弟阵亡,有十六个兄弟受了伤。” “只是……”说到这里樊旺故意语气一顿,度步在众人之前缓缓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这才继续开口道。 “只是本将军要问你们,今天咱们面对的是一群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流民,还是那种已经溃败的流民,所以咱们可以利用火枪的优势,战马的优势取胜!” “可若是咱们遇见了蒙古的骑兵,后金的骑兵精锐呢?” “你们要是和那些精锐短兵相接又怎么办?” “今天,就是今天本将军就亲眼看到了不下百名士兵,在杀敌后,因为血腥大吐特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导致有人被流民所杀。”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遇见的是蒙古的精锐骑兵,后金的精锐骑兵,你们又会有多大的伤亡?” “我告诉你们,而这也是陛下曾经告诉我的话,那就是训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而今天,本将军让你们以一群溃败的流民磨炼,那就是让你们体验到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也只有这样以后才会在杀敌的时候,可以毫无畏惧的面对。” ………… 这一次樊旺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直到他说完以后,所有的士兵,百户才真正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也是直到这一刻,才让两个犹自不服的千户谦卑的低下了他们骄傲的头颅。 以前樊旺不求这些士兵会理解自己,他想的就是以自己的所知,所学去提升所有士兵的生存能力,对战能力。 但是经过两个千户的另类背叛后,他才明白,有时候一些问题并不能藏在心里,否则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也许,这也是他在战前没有提前说出来的缘故吧。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教训的樊旺,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当天,樊旺的请罪折子就以快马加鞭的方式送往了京城。 还是那句话,吃一堑长一智! 既然自己的士兵误会自己,自己的百户千户误会自己,还有那个李监军也误会了自己。 那说不定,明智的陛下也会误会自己,既然如此,那何不上折子先解释一下呢? 至于李监军听了自己的一番演讲还会不会弹劾自己,樊旺已经不在意了。 因为他相信,陛下在看到他的折子后,那不管李监军怎么弹劾,陛下都一定会支持,并相信自己的。 当然,说是请罪的折子,实际上这个折子里的内容并不会少。 其中不仅包括了这次战役的事无巨细,还包括了他对那些俘虏的一些想法和建议,也都一并写在了折子里,送去了京城。 第二天,休息一晚的樊旺也开始整肃军队,在派出一支百户所押送近五百名的俘虏去往最近的城池后。八壹中文网 他便宜按照最新的消息,也就是从那些俘虏口中得到的消息,率领大军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黄龙川。 黄龙川,历史中后来王二和王嘉胤驻军之地。 因为黄龙川南面临河,北面临山,其位置易守难攻所以被王二和王嘉胤所相中。 本来按照樊旺原先的打算,他是准备带兵前往澄城县剿灭王二部的。 却不想他在这些俘虏的口中得知,这陕西一地居然又有人造反了。 而且还声势浩大,据说刚刚举旗就有数千人相随。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朱由检的不断打压下,尤其是最近的屠戮下,这也导致历史开始出现了偏差。 按照原定的历史走向,王嘉胤举旗时,其实也只有几百人,近千人追随。 而王二在经过这么长时间发展,其手下也只有几千人而已。 可随着一些不稳定的因素出现,现在仅仅王嘉胤一部,就有数千人之多,而王二更是在最近收拢了两千多人。 其规模足足达到了近万人的地步。 而历史上,真正让他们得以迅速壮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甘肃,山西以及延绥等地的官兵造反,加入了这些起义军,才让他们瞬间壮大了数倍之多。 随即又先后高迎祥等诸多反叛势力,才彻底迎来了真正的高爆发时期。 使得王二联合了一众反叛势力,彻底席卷整个陕西,及山西,甘肃等地。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明王朝才真正走向了衰亡。 驾驾驾…… 千名骑兵飞驰,带起尘烟滚滚,刚刚打了胜仗的他们,此时正是意气风发,战意高昂的时候。 所以一路上行来,这些御林军都巴不得赶紧遇见流民,从而让他们继续建功立业。 报……启禀将军,我军已经在黄龙川一地,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探查了一遍,都并未发现起义军的身影。 三天后,听到一名探马来报的樊旺,也顿时眼前一亮,此时的他消息来源也不仅仅只有那些俘虏,还有陛下的旨意,所以他对于那些起义军会驻军于黄龙川也越发的自信。 “传令,所有士兵立刻将战马隐蔽,全体埋伏在敌军必经之路。” “对了,去把咱们从工部那里领取的地炮也拿出来一半,这次就让咱们好好的招待招待我们的朋友!” 一声朋友二字,樊旺的武器中充满了杀意,直让听令的士兵都莫名的感到心中一冷,随即痛快的连忙应诺离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围杀王二 时间流逝中,御林军的士兵,也在不停的探听和汇报。 黄龙川旁边的平原上,樊旺带领还剩下不到一千人的御林军静静的休息。 直到一名探马飞速来报,才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精神一震。 “报,启禀将军,我们在南方四十里外发现大批起义军正在向这里快速行来,目测起义军最少在万人以上,还请将军指示。” “好!”樊旺精神一震,立刻从原地站起,同时大手一挥道。 “传令而一百户所立刻士兵按照要求,在南方的大道上掩埋地炮,剩下士兵全部隐蔽两侧,等待作战。” “是,将军!” 两名新任千户和一众百户闻言,也纷纷大声应诺。 同时,第一百户所的百户,也立刻指挥手下拿着地炮去南方的大道上掩埋。 而剩下的士兵,也纷纷有序的开始进行隐蔽。 不过半个时辰过去,地炮就已经掩埋完毕,而此时据探马传来的消息,起义军也已经接近到十里之外了。 驾驾驾…… 一名名骑着马的士兵飞驰而来,王二满脸笑容的看着面前这十多名骑兵,心中升起万丈豪情,豪迈笑道。 “嘉胤兄弟,你看看咱们这才过去多久,居然也都有了自己的骑兵,这就是好兆头啊!” “是啊王二哥!”王嘉胤闻言,也是忍不住笑着点头赞叹道:“现在朝廷不得人心,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如今咱们响应民意起义,我看这老天爷也要帮咱们一把。” “如今咱们更是有了十多匹战马,以后出门在外,也可以有人骑马去探查了。” “其军事作用可是重要无比啊!” “哈哈……”王二闻言,又是郎笑一声:“嘉胤兄弟说的不错,以后咱们有了这些战马出去查探,就不怕再被明军埋伏了。” 两人说话间,王二也驻足了望,很快就再次满意点头道。 “前方不远就是黄龙川了,到了那里咱们就驻军休息一段时间,等过些时候,咱们就兵指司盐城,那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打下那里,咱们就可以借势入山西,再从山西收拢人马……” 王二一番话说出,只让王嘉胤都忍不住连连点头,可见王二已经对未来的发展,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对了王二哥,我听说现在的陕北的高迎祥在安塞,王左挂、飞山虎、大红狼在宜川,王虎、黑煞神在洛川,王和尚在延川,王大梁在汉中南部,周大旺在武都也都插旗举反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举旗汇合他们?在一起共图大事?” 王嘉胤的话让王二脚下微微一顿,沉思中不想正好看到派出去的探子骑马回报。 “王二大哥,我们兄弟往前探了七八里地,都没有发现埋伏。” 来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因为这小子聪明,头脑灵活,所以就被王二挑选成了骑兵。 此时汇报的话,也立刻让王二精神一震,笑道。 “好,那就传令加快行军速度,争取早些到达黄龙川休息。” 说到这里,王二也一扭头向王嘉胤道:“嘉胤兄弟说的不错,如果仅凭咱们这些人对付朝廷,确实是困难一些,现在正是你我汇合所有人共抗朝廷的时候。” “等咱们到了黄龙川,我就休书一番,让人去给他们送信。” 哗哗哗…… 万人的队伍行走在路上,脚步的声音响起,声传几里之外。 不过是七八里的路程,所以仅仅才过去十多分钟,黄龙川的地貌就出现在了王二等人的眼前。 而直到这里,都没有听到探子汇报有埋伏的他,也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给他几天的时间,将两支队伍融合到一起,在训练出一定的作战能力,他便有信心可以兵指司盐城,以及山西等地。 到时候攻城略地,杀贪官,开粮仓,救济灾民,还怕队伍不能壮大嘛? 满面笑容的王二,恍惚间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指挥着千军万马,攻入北京城的一幕。 让他动力十足的,指挥着大军快速通过这段宽阔的大道,直奔不远处的黄龙川赶去。 “点火!” 突然间,一声大喝猛的从一侧响起,只让王二心中莫名一惊,急忙扭头看去。 却是看了半晌,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而与此同时,又是一声怒喝声猛的传来。 “传令,开枪自由射击!” 这道声音落下,顿时间就是漫天的砰砰砰的声音响起,一时间还没有看到敌人的王二,便见身边的兄弟不断有人倒下。 或是胸前,或是脑袋,亦或者是身上都出现了手指大小的洞。 一股股鲜红的血液,也正顺着手指大的洞冉冉流出,让王二只觉头脑轰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大的耳鸣之音。 “完了,中埋伏了!” 然而,随着他的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一道道雷鸣般的巨响,就在耳边响起,并带起一阵阵地动山摇般的感觉。 只觉天在摇,地在颤抖! 轰轰轰…… 轰轰轰…… 终于,在樊旺的期盼下,地炮也被引爆了。 看着一道道硝烟弥漫在起义军的人群中,樊旺也立刻下令加大了射击速度。 “传令,所有人火速射击,争取最大程度击杀敌人。” 砰砰砰…… 砰砰砰…… 一声声清脆的枪响漫山遍野的响起,身穿一件绑满青草的樊旺,也潜伏在草丛中。 因为身上的衣服和周围的青草相似,所以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发现樊旺,以及那些御林军的身影。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比樊旺这些人更熟悉周围环境的起义军,却在这里被伏击,而提前没有发现的原因。 此时的樊旺,也彻底抬头起身,手持燧发枪毅然决然的扣动了扳机。八壹中文网 砰,一声枪响,顿时间一道起义军士兵也应声倒地。 “打!” 砰砰砰…… 近千的燧发枪齐发,这也使得火力空前的凶猛,只不过随着一轮齐射后,枪声也明显有了一阵沉寂。 所幸此时的起义军已经被地炮炸的晕头转向,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来有效的反击,这也是樊旺胆敢为了增强杀伤,从而果断下令齐射的原因。 轰轰轰…… 片刻后,随着又是一轮的齐射,地炮也终于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彻底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而此时的起义军早已经被这种接近现代化的攻击,打的毫无反抗之心。 闻听爆炸声和枪声消失,根本就不顾王二等人的呼喊,纷纷掉头就跑。 “杀,御林军冲锋!” 片刻后,装填完毕的御林军,也在一次发射了燧发枪。 同一时刻,眼见起义军开始溃散,樊旺也只能下令追击! 哗的一声,在王二和王嘉胤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就见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而此时这些人正拿着燧发枪,一边装填子弹,一边向他们冲来。 没错,近身厮杀御林军用的是刺刀,只有是在马上才会使用马刀。 “撤……” 终于,在樊旺等御林军的围杀下,王二也绝望的闭上眼睛,直到片刻后他才悲愤欲绝的睁开双眼,仰天大吼了一声撤。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地炮之威 “真是想不到,地炮之威居然如此强大!” 追击回来的樊旺,除了还在感叹竟然凭借他们千人,就斩杀了两千多人的起义军,并抓捕了三百多人的降兵外。 更让他感到惊叹的,还是这地炮之威。 毕竟这一次能取得如此喜人的战果,是离不开地炮的帮助的! 先不提这些地炮直接就炸死炸伤了数百人,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地炮那种地动山摇的威力,间接利用那震天般的动静,就先一步震慑住了起义军的心神。 接着又因为地炮,使得起义军陷入了恐慌和长时间的骚乱以及无指挥中。 这才让樊旺率领御林军连续打出了三轮,甚至是四轮的燧发枪齐射,大面积击杀了起义军,并直接导致起义军溃散而逃,从而奠定了这场战役胜利的基础。 “可惜了,居然让王二跑了!” 摇了摇头,兴奋过后的樊旺,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一次追击并没有抓住,亦或者是击杀起义军首领王二。 只是击杀了王嘉胤而已,这对于取得如此战绩的樊旺来说,显然是十成的功劳,只得到了七成。 “传令大军,立刻押解俘虏前往最近城池休整,并按照陛下旨意招收流民……” 随着樊旺下令,远在京城的朱由检也坐在诏狱之中看着面前的左宗正笑道。 “爱卿啊,要朕说您就招了吧,这样一来是对您好,二来不也对朕好不是?” “陛下,微臣是真的没有做,这还怎么能招啊!” 左宗正,年约五十多岁,朱由检称呼他为爱卿,那是因为此人是名副其实的大臣。 说起来也好笑,直到现在朱由检才知道,弄半天明朝的宗正,宗人令等这些管理朱家王爷的人,居然不是宗族之人,而是一位侯爵。 宗人府正式成立,最初称大宗正院,洪武二十二年改称宗人府。其长官为宗人令,除宗人令外,宗人府的属官还包括左宗正、右宗正、左宗人、右宗人等,以上官职的品阶为正一品。 明初的诸藩王都曾在宗人府中任职,如秦王朱樉、晋王朱、燕王朱棣、周王朱橚等。 然而,在历经改革后,宗人府不再由亲王管理,改由专以元勋外戚大臣兼领宗人府的事情,不专门设官。 宗人府又归于礼部管理,而它所管辖的事都移交给礼部。设置经历一人,官职为正五品,负责文书档案的收发、管理工作。 所以说朱由检是真的没有想到,文官在明朝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等地步。 就算是宗族亲王,也要归属这些官员管理。 什么,你说勋贵? 开什么玩笑,这年头的勋贵都听文官的,没看宗人府所管辖的事,也都是礼部在负责嘛! “不招?”朱由检突然眉头一皱,脸色出现不悦的神色,看的那左宗正心中一抖,连忙就磕头哀求道。 “陛下,真不是微臣不招啊,是微臣真的没有和福王他们串通啊,更不知道钱大人贪污的事情啊,还请陛下明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侯爵的口中已经带着哭腔。 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何曾经历过锦衣卫的毒打? 每每想到那些可怕的酷刑,他就忍不住心中发抖,此时听闻陛下询问,也终于控制不住的差点哭出声来。 问题他是贪污了,可绝没有和福王以及钱谦益有半点相互贿赂的关系啊。 咂咂咂……八壹中文网 朱由检听到侯爵的话,顿时就砸了砸嘴巴,看着面前的侯爵冷冷笑道。 “这么说你是说朕在冤枉你了?” “陛下,微臣不敢,只是微臣真的没做……” 正要继续解释的侯爵,哪能想到还不等他说完,朱由检就说了一句让他彻底闭上嘴吧的话。 “好吧,那就是朕冤枉你了,只是你认还是不认啊?”朱由检一脸笑意盈盈的表情,轻松的吐出一句让张侯爵目瞪口呆的话来。 “陛,陛下您……” 侯爵张放不敢置信的看着朱由检,突然间恍若有一道霹雳轰在脑海,只让他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朱由检问道。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朱由检的脸就像是这天气一样,上一刻还笑意盈盈,这一刻就脸色阴沉。 缓缓起身冷漠道:“张放,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 “现在锦衣卫在你府中发现了龙袍一件,兵器和铠甲数千,如此罪名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结果吧?” “陛下……” 嘭的一声,听到朱由检的这番话,本来还跪在那里的张放也忍不住跌倒在地,目中赤红的看着朱由检,刚想喊一声冤枉,才突然又似有所悟的闭上了嘴。 而见状,朱由检才满意的点点头,终归不是蠢到无药可救。 “朕了解过,你家中还有子女三人,其中女儿今年已经十八岁,依然待嫁闺中,而且据说还长得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儿子两人,长子二十六已经获得了举人,幼子十七,据说在京城也是纨绔一个!” “陛…陛下,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听到朱由检说出家中的子女,这一刻的张放也终于低下了头,面露惶恐道。 确实,被陛下冤枉成造反,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而且他这段时间在锦衣卫诏狱中,也听说了外面士子被全家抄斩,甚至是诛九族的事情。 可以说,面前这位帝王,那就是货真价实的暴君啊。 如此一人威胁他造反,他还真不怀疑陛下真就诛了他的九族。 与其全家死,还不如他一人抗下所有。 有了觉悟的张放,在应下来后,发现即使知道自己是必死之居,他此刻居然还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不不不,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想听到张放的话,朱由检却又莫名的摇了摇头,脸上也再次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道。 “你还有选择,而且你并不一定要死。” 说到这里,朱由检一双明亮的眼睛也瞬间变得深邃起来,缓缓开口道。 “张侯爵,你记住,朕要的是钱谦益死,而且最好还要祸及一些东林党的人,不过现在还不是时间,最短三个月,最长半年以后,朕要你出面。” “不过作为补偿,朕不但不会杀你,反而还会娶你的女儿为妃,并让你侯爵之位世代相传给你指定的儿子。” “而且另一子,朕也会给他机会加入到军中,只待他获取军功,朕可以给你保证,一样为他封爵!” “陛下……” “微臣多谢陛下恩典!” 以有死志的张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等待自己的居然会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此时的他,想都没想就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纳头就拜的谢恩道。 随着张放的叩谢恩典,朱由检也迈步离去,留给张放一道背影。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彻查内奸 回宫的路上,朱由检依然还在思索不断。 这一次他指使张放诬陷钱谦益等人的做法,可以说已经是违失了一个帝王的手段。 只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在这个时候用锦衣卫去动手查找证据,虽然可行。 但也困难,毕竟钱谦益不比那些平常的官员,因为钱谦益的身后也有世家大族的存在。 也就是说,除非找到钱谦益大的罪名,否则仅凭贪污受贿,根本就无法搞掉这个水凉大臣。 毕竟钱谦益的家里就是有钱,所以你说他是贪污的,那就要拿出证据了吧? 何况就算有了证据,难道仅凭贪污就处死钱谦益这样的重臣嘛? 事实是朱由检已经取消了祖制,已经无法用大诰来处死贪官。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由检根本没有好的理由,搞死这个头皮痒的家伙。 罢官倒是可以,不过显然朱由检也不想让钱谦益这样的人,只是罢官回家,最后在来一个儿孙满堂。 至于为什么朱由检说的是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那是因为现在的朝廷,确实是快要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除非是搞掉了东林党,在提拔上来一群浙党,亦或者是宣党。 可这样一来,朝廷的根本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所以朱由检要等,等到宝岛那里给自己输血的时候,才是他逐渐动手的时候。 “看来,报纸一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突然间朱由检心中又有了决定,虽然报纸搞出来,很多百姓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而让那些文人士子去读,估计十有八九会变了样子。 不过经过这么久的深思熟虑后,朱由检也是有了应对之法,这才会有了如此决定。 “王承恩!” “陛下,奴婢在!” 跟在一侧的王承恩听到陛下呼唤,连忙恭声应了一句。 却听朱由检缓声道:“传旨给礼部,就说皇储乃国之大事,勿可轻之,现让他们即刻拟出选秀旨意上禀内阁,再让内阁传旨天下为宫中选秀,挑选德行兼备之女入宫。”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一听陛下要选秀,王承恩就先是精神一震。 虽说现在皇后娘娘已经有喜,但是龙还是凤还犹未可知,所以皇储之位依然悬而不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朱由检贴身内侍的王承恩,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陛下选秀的。 毕竟以后陛下有了后,这天下才会安稳。 “嗯,去吧,等你回来去朕的乾清宫见朕,朕有一事需要你西厂去办。” 这件事才是朱由检想要办报纸的事,只是这个时候朱由检才略有头绪,所以也没有直接说出口。 正是准备回去后,仔细揣摩一番,在细细的做出规划,看看这件事到底可行还是不可行。 王承恩离去,但朱由检这个队伍依然是浩浩荡荡,足有十多人分散在他的前后左右进行贴身保护。 而暗中,同样有更多的锦衣卫,京营高手以及御马监高手保护着。 可以说,对于自己的安危。朱由检一直都非常的重视。 毕竟在明一朝,可是有好几位帝王都死的不明不白。 朱由检当然不想在这个名单里面,在添加上自己的名字。 一路上,在明暗两大护卫的保护下,朱由检也平安无事的回到了乾清宫。 刚刚坐下不久,他便来不及休息,直接投入到了关于报纸一事的思考和计划中。 而此时的王承恩,也已经从礼部宣旨回来,只不过就在他刚刚踏进皇宫不久后,几名西厂的管事就找到了他。 “厂公,经过这段时间的探查,已经可以确定宫中还有各势力的幸存者共计七十三人。” “七十三人?”王承恩闻言,并没有表现出来惊讶的神情,反而是神情颇为平淡的点点头。 七十三人而已,这个数字看似不少,可实际上和宫中那庞大的人员基数一比,这些人还真不算多。 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西厂的探子就借助朱由检在乾清宫内故意发怒,声称物要夷那些士子三族的时候。 吓得那些隐藏在宫中的家伙火急火燎的跑出去送信的机会,率先查出了十多人。 只不过在有了数次清洗宫中势力,都没能彻底能清洗干净的教训后,这一次王承恩也故意放长线钓大鱼。 而事实证明,王承恩的做法也确实奏效了,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中,西厂也借助那些人,成功的深挖出整整七十三人。 只是让王承恩脸色难看的是,经过他数次的清洗,居然还有七十多人没有被抓出来。 “说说吧,也让杂家好好的看一看到底都有谁,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长了三个脑袋,居然敢吃着宫里饭,还要砸本公公的碗。” 王承恩的声音充满了阴冷的意味,可见这位西厂的厂公,是真的生气了。 “启禀厂公,据查七十三人中,总共有宫女二十一人,太监四十四人,其中这四十四人又分散在二十四监之中,而太医院也有三人,御膳房五人以及。” “而且还有一名宫女是皇后娘娘宫中的……” 嘶…… 听到这里,即使是王承恩最近见惯了大风大浪,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居然已经把手伸到了皇后娘娘的宫中,这要是陛下…… 想到那个可怕的事情,王承恩也终于忍不住面色大变,道。 “去传令下去,立刻将这些人都给本厂公严密监视起来,杂家这就去面见陛下,请求陛下定夺。” 说话间王承恩也连忙加快了脚步,直奔乾清宫走去。 “陛下!” 王承恩看到朱由检在伏案忙碌,便是神情不变的轻手轻脚来到了朱由检身后,直到近半个时辰后,朱由检缓缓直起身,这才轻声唤道。 “奴婢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说!” 点点头,朱由检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盏,揭开盖子后试了试温度,眼见温度合适,这才一边应道,一边喝下茶水,润了润嗓子。 这才听王承恩将事情,事无巨细的禀报了出来。 王承恩说完,本以为陛下会勃然大怒,说不定又是血流成河的结局,却不想朱由检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直到又喝了一杯刚刚送上来的茶水,才摇摇头笑道。 “事情不大,那些太监和宫女先不要去理会,以免打草惊蛇!” “不过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你们先抓起来,对外就说她是要对娘娘不利,所以已经处死了。” “至于抓起来后,你们如何拷问,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这件事朕不过问,但朕一定要知道她背后的势力是谁。” “还有那几个太医院的太医,和御膳房的御厨,都要严密的监视起来,凡是他们经手之物,绝不能送到朕的面前。” “记住,这件事你要亲自关注,别人朕信不过他们。” “是,陛下,奴婢明白了!” 朱由检的一番交代,只让王承恩心生感动,毕竟这可是陛下对自己的信任啊。 甚至是都不惜将生命安危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当然,王承恩也明白,正所谓君辱臣死,如果没了陛下的护佑,他又何尝能有现今的地位? “对了,这些都是朕刚刚写好的,是关于报纸的事情,你拿回去仔细看看,若有不懂的就来问朕,若是懂了那就尽快给它整出来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拷问宫女 夜,月上中天! 王承恩在陛下入睡后,独自一人在烛光下看着陛下写好,关于报纸一事的安排。 不知不觉中,王承恩也被其中的计划,所深深的吸引,设置忍不住心生疑惑。 他从跟随朱由检开始,如今已经过去了近十年的时间。 十年的时间,他看到了陛下从一个皇子到信王的转变,也看到咯陛下从信王变成了现如今的帝王。 可除了陛下还在当皇子和信王的时候,表现还算正常以外。 谁知陛下自从登基开始,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亲近东林党,现在则是针对东林党。 以前温文尔雅,现在狠辣无情。 以前的以前,有了太多的不同,而更胖王承恩感到莫名的还是,陛下的想法也出现了很大的改变。 比如宝岛开设坊市,针对晋商,又要再福建建造船厂等等。 而现如今更是要搞这个报纸栏目。 不过说真的,王承恩还是很佩服陛下的,尤其是这个报纸,哪怕现在还没有出版。 但王承恩还是从其中看到了陛下的野心,以及……那针对文武的决心和手段。 哎,也不知道那些大臣是怎么惹怒了陛下,居然会让陛下自打登基以来,就不遗余力的对付他们。 摇了摇头,王承恩却是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驾驾驾…… 驾驾驾…… 御马监办事,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京城城门处,一队队士兵骑马飞驰而出,一名千户口中大喝,引来周围百姓纷纷低头跑开。 这队骑兵足有千人,一出京城便是直奔山西而去。 而若仔细观察,就会看到,在骑兵的队伍中,还有数名身着飞鱼服,腰间挎绣春刀的锦衣卫跟在其中。 这队骑兵,一路上鲜少休息,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外,便是一直在全力赶路,可见是有重任在身。 直到十天后,骑兵入山西,在锦衣卫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由锦衣卫负责把守的巨大仓库前。 “奉陛下旨意,现由御马监接收所有物资,并押往福建一地,请问李千户出来交接。” 骑兵中,一名锦衣卫骑马上前交涉。 京城,利用了十天的时间,朱由检在闲暇之余,也伏案写出了五万多字的小说。 而这个小说就是来源于后世的神作,诛仙。 “朕让你去找的书,可有找到!” “启禀陛下,西游记一书奴婢已经让人在淮安找到了,目前已经有锦衣卫正将书送往京城。” “好,那就先排版西游记吧,咱们先在报纸上发表西游记的章节,顺势在发表一些人文地理和杂记。” “第一步不能迈的太大,否则很容易引起那些地方士绅和官员的注意,到时候他们真要从中作梗,总是费时费力。” “不过你也要注意,西游记的章节,每天只需发表两节,这样一是省了报纸的位置,其二也能让读者产生粘度!” 朱由检将自己能想到,能补充的问题,又补充了一些。 而随着朱由检的不断补充,王承恩也在一旁不断的点头倾听。 “是陛下,奴婢都记住了!” 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后,王承恩才在朱由检的摆手下扣头离去。 却说朱由检眼见无事,也再次按照记忆写起了诛仙。 可能有人会说堂堂帝王写小说,纯属是不务正业,何况就算你写了,那明朝的人就能接受? 须知不同的时代,不同时期的文化,读者所接受的小说也不尽相同。 只不过朱由检却有不同的想法。 首先说朝堂上的事情,现如今随着朱由检的不断打压,虽说朝堂上党派依然林立,可现在的那些文武也确实老实了很多。 不说别人,就说水凉大臣钱谦益,如今也已经第三次写辞官的奏折,想要辞官回家颐养天年了。 不过却又一直被朱由检给压了下来,这才没能如意。 可如果是想要更换大批的朝堂官员,那也不是现在可以执行的,不提这些文武要一批批的打,就说真打下去一批,现在也无人可以接替。 其次就是军伍方面,如今陕西农民起义,朱由检也先后派出了御林军和山西巡抚耿如杞平叛,又下旨延绥总兵,甘肃巡抚备战。 可以说朱由检也算是将目前的问题安排好了,至于往后,那就要看形势在做确切的决定了。 在反观宝岛坊市,也已经如计划般在建设之中,同时还在建设的还有造船厂。 现在又有御马监奉旨出京,将从八大晋商那里抄家获得的货物,全部运往福建。 最后再由御马监这一千士兵,伙同郑氏兄弟同时出海售卖。 可以说一切的一切,现在都处于一种有条不紊的发展阶段,这也使得朱由检现在能有了一些空余的时间。 至于说写小说是不务正业?以及明朝人无法接受诛仙这种小说? 这一点朱由检也无法赞同。 首先,既然吴承恩能再明朝时期写出这种鬼神般的小说,那就说明是有市场的。 虽然这里面有王承恩,借小说明志的原因,是在借机嘲讽朝廷,发泄自己科举不中。 但不可否认的是,既然他能写,那就说明西游记有受众的群体。 其次就是,西游记一本,全书总计一百回,也就是一百章。 按照每天两章在报纸上更新,那就是五十天的时间。 如此时间,显然对于朱由检来说是不够用的,而他的要求也是要保持住报纸达成一种读者粘度。 只有粘度达成,这才能使得在未来,报纸在发表某些言论的时候,能被更多的人看到,从而被接受。 当然,报纸粘度是一方面,在宣扬舆论这方面,显然朱由检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不过目前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当西游记,加上诛仙两本小说后,才能在时间上达到朱由检的最低要求,最少半年的时间。 并且半年过去,想来以西厂的能力,也可以在发展一批优秀的作者,继续更新更加适合这个时代的小说了。 心中思虑中,朱由检也按照记忆又写了一千多字。 值得一提的是,诛仙小说朱由检记忆深刻,虽然不敢保证整本书一字不差,但却完全可以保证剧情走向,和整体风格都不会差。 就在朱由检写诛仙的时候,锦衣卫的诏狱内,一名貌美的女子也正接受着非人的折磨。 “说,你的背后究竟是谁,他们又给你下达了什么命令?” 一名百户冷漠的看着面前的美女,任由无数酷刑落在女人的身上,他的脸上都没有出现半点波动。 而此女,便是那名潜伏在周皇后身边的宫女,如今被西厂抓住送来了诏狱接受拷问。 第一百一十九章 倭寇之患 福建,造船厂! 马祥麟站在高处,看着热火朝天的匠人们还在不停地忙碌,他的心中也不禁在这一刻升起一股豪情。 看着从无到有,在从有到繁华的造船厂,尤其是造船厂还在他的指导下,一面建设,一面造船。 一艘艘庞然大物逐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马祥麟就越加有一种强烈的成就感。 如今距离他到福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并且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因为资金充足,匠人也热情高涨,尤其是随着那些荷兰人的到来后,更是为他们提供了宝贵的意见,和工作指导。 这也使得仅仅一个多月过去,他就已经命人打造出了三艘巨船。 三艘巨船看似不多,与荷兰那种一天就能造出一艘的速度相比,更是有一种天差地别的感觉。 但要知道,明朝这些匠人,很多都已经手艺生疏了许多,毕竟明朝也实属奇葩多。 这几年开海禁,所以就造船,结果没过几年又突然封海,结果就是匠人回家。 加之还是两线作战,一面是在建设船厂,一面还要造船,所以才会耽搁了进展。 “魏厂公何时离去?” 突然,马祥麟扭头看向一侧沉默不语,同样是双眼迷离盯着巨船的魏忠贤问道。 此时的魏忠贤,在他那强大的效率下,也已经成功的在福建各个州府溜达了一圈。 这一圈下来,不得不说成绩也非常的斐然,愣是从无到有收刮了近二百五十多万两的白银。 当然,为此被抄家的官员也不下七十多人,以及士绅二十多人。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之间,魏忠贤居然还在平泉遇见了一支近千人的倭寇。 所幸,在魏忠贤手下一众番子的拼命,以及熊文灿的支援下,这才不仅没有大碍,反而还击杀了倭寇数百人。 其实明朝时期的倭寇并不是那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而导致倭寇能再大明沿海一直猖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被冠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甚至是能凭借几人,几十人就追着明军几百人,上千人打的原因,也有太多的原因在其中了。 其根本原因只有一条,那就是禁海令。 因为禁海令,所以也就导致有巨大的利益可图。 据历史记载,在明朝二百多年间,远在福建,松江府等沿海地区,皆有士绅私自造船出海,售卖走私商品。 以求可以获得巨大的利润。 同样是历史记载,明朝倭寇者,十有六七人皆是明人。 也就说十名倭寇,只有那么三四人才是倭贼,其余那些都是明朝的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倭寇勾结士绅,而明朝府军又糜烂不堪,不仅毫无军纪,更是缺乏训练,其说是府军,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农民有战斗力。 毫无战斗力的明军,也许明明是一千人的府军,可实际数目却只有三四百人。 而且其中的青壮,甚至还不足百人,也许还会更少。 如果真要对战,也许不足百人的明朝青壮府军也能和倭寇试试,可问题是刚刚一开打,那些老弱病残,贪生怕死的先跑了。 这么一裹挟谁还能打? 自然是一路狂奔,也就有了千人的明军被几十名倭寇追着打的历史了。 何况这其中还有士绅故意出卖情报,以及贿赂官员故意让府军去送死呢? 或者是遇见朝廷突如其来的想要查看兵员呢? 所以当魏忠贤遇见倭寇的时候,想起那些关于倭寇神话般的战绩,他的心都凉了。 魏忠贤想跑,他是真的想跑。 可当他扭头看看刚刚抄家所得的十多万两白银后,他便知道,自己现在跑了,明天陛下就会灭了他的九族。 一人死还是全家死? 简单的选择题,魏忠贤很容易就选择了前者,当即坐镇指挥迎敌。 结果就是呼啦啦冲来的倭寇一看他们不跑,也蒙了。 这剧情不对啊,平常不是自己这些人一出来,明军就撒丫子跑嘛? 今天怎么还站在那里,一副要硬钢的模样? 确实是要硬钢,魏忠贤心中欲哭无泪,脸上则是露出大义炳然的表情。 接着便是大手一挥,便是率领一千多的东厂番子与倭寇战了起来。 还别说,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在全力爆发之下,魏忠贤才惊讶的发现这些倭寇虽强,但也远没有传言中的那样,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其结果就是东厂一众越战越勇,越打信心越足,从刚刚开始的惶惶不安,直到最后放开了手脚与倭寇一众全力拼杀起来。 而随着熊文灿带兵前来支援后,倭寇一众也在扔下了数百条鲜活的生命后,纷纷远遁而去。 也正是因为前有查抄贪官,为马祥麟的造船厂带来了大笔大笔的金银,后有魏忠贤带领番子苦战倭寇,并誓死不退的作风,才打动了马祥麟。 让马祥麟自认见识到了另一面的魏忠贤,知道了这个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阉党,也是一位铁血的将领,能打硬仗的狠人。 “明日就走了,陛下有旨,让杂家早日回京办差。” 魏忠贤不知道马祥麟心中所想,只是知道自从他和马祥麟见面以后,这位素有名声,有颇有实力的官员,就展现出了不同于那些文武的一面。 嗯,对自己非常的和善。 所以魏忠贤,自然也乐的和陛下眼前的红人打好关系。 还别说,短短的几天接触下来,两人居然还真算是相交甚欢,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既然是陛下旨意,那本官就不留厂公了,明日一早,本宫送厂公。”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魏忠贤便是带着这段时间抄家的明细,以及一众东厂番子离去。 远远的,依然还能看到马祥麟在身后目送,这也让魏忠贤心生感动。 却说此时福建外的海面上,一艘艘巨大的战船正从远处驶来。 正是郑氏兄弟二人,带着手下一些精锐从宝岛而来。 前不久他们在和京城赶来的官员交接好后,便告辞了兄长,乘坐战船离开了宝岛,直奔福建赶来。 因两人也受到了来至于京城的旨意,告诉他们再过不久,就会有一队士兵押解着货物赶至造船厂。 让他们二人与之汇合后,便乘新造之船押运着货物出使各国。 既然是陛下旨意,而兄弟二人也早已经就在等着这一天了,所以两人在交接好坊市上的事后,就立刻赶来了造船厂。 第一百二十章 起航诸国 倭寇之患,不亚于切肤之痛啊! 京城,乾清宫中,朱由检闻听魏忠贤的奏折后,也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却是自己忙忙碌碌,居然又把倭寇之患的事情给忘记了。 不过现在想想,到也是时候处理倭患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冷声下旨道。 “传朕旨意,即刻命令曹文诏带兵南下,李邦华带兵南下,彻底给朕剿灭倭患。” “还有,下旨给宝岛总督郑芝龙,让他剿抚并用,给朕平定海盗之患,并对倭寇进行围剿。” “去,再去传旨给那些红毛鬼子,就说这是朕的命令,想要好好的做生意,那就给朕老老实实的,远离海盗和倭寇否则一旦让朕发现他们有和倭寇,海盗再有联系,就禁制他们在从我大明交易。”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传旨。” 对于朱由检要给红毛鬼子下旨一事,其实王承恩并没有多想,此时的明朝虽然外强中干,但藩属国一样还有不少。 所以身为天朝上国的大明,也总会时不时的下旨给其他的国家。 可能唯一不同的是,以往下旨都是给藩属国,而这一次却是给一个没有上下级之分的荷兰下旨吧。八壹中文网 “对了,你去传旨的时候,告诉李邦华和曹文诏,就说他们在剿灭倭寇的时候,切记要小心当地士绅。” “是。奴婢知道了。” 心中一惊,王承恩想不通为何陛下会如此郑重其事的要嘱咐小心那些士绅。 士绅,那不是国之根基嘛? 只是他哪里知道,正是因为有这些士绅的存在,才导致了大明朝一日不如一日,也正是因为那些士绅,才导致倭寇剿之不尽,并不断的做大。 甚至于朱由检都怀疑,这次魏忠贤在福建遇到倭寇,说不定就是因为魏忠贤在福建做的太过了。所以才导致那些士绅不惜铤而走险,联系了倭寇。 想要借助倭寇的力量,灭掉或者是夺回一批金银。 哎…… 随着王承恩离去,朱由检也莫名的叹了口气。 因为他发现,这大明朝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北有后金,也就是未来的满清虎视眈眈,南有倭寇和海盗不停的侵扰沿海。 现如今又有陕西起义军四处为祸。 内部更是有朝堂那些党争伐异的大臣,相互攻伐不提,更特么过份的是,这些玩意还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格外团结。 所幸,目前的自己不仅在朝堂上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更是训练出了几支能打的军队。 而且还收复了宝岛的同时,又在宝岛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以及建造了造船厂。 心中的思绪越来越多,略显烦闷的朱由检也缓缓走出乾清宫。 来到门外,闷热的风缓缓吹来,却是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六月,农历六月初三! 如果按照阳历来算的话,估计也到了七月多吧! 也不知道现在的庄稼怎么样了,到了农历八月末,玉米也就成熟了。 希望朕的那些皇庄,可以为朕解决一些问题吧。 说到底还是军队不行啊,要不然自己完全可以大手一挥,直接命令军伍攻打安南等地。 因为那里的气候更加温热,也更加适合庄稼的生长,据说稻田和小麦完全可以达到一年三熟。 南方为什么自古就富裕? 其实说到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那里有一年两熟的天气,而安南可是一年三熟。 还有那个倭国,我也是收复的,毕竟那块地方的人虽然不怎么样,可毕竟地方还不错,听说还生产白银。 嗯,也不能说人不怎么样,最起码在朱由检的记忆中,那里的女人就不错。 多水,多汁,声音还嫩,最主要的是还是发展空间大啊! 特么的,等老子以后收复了倭岛,非要在那里见个行宫不可。 心中下定决心的朱由检,也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动力由心而发。 “对了,现在选秀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突然,朱由检出声询问了一句。 王承恩虽然不在,可诺大的乾清宫附近还是有不少人等候着伺候。 所以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小太监恭恭敬敬的上前道。 “启禀陛下,奴婢听说前不久已经有一些秀女入京了,而且礼部也已经开始了初选。” “嗯,去告诉礼部,就说这次选秀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选拔太多的秀女。” “算了,一会王承恩回来,朕还是让他去传旨吧。” 想到秀女一事,也就顺势想到了张侯爵的事情,同时也就想到了张放那个据说美若天仙的女儿。 答应的事不能不做,所以说为了国之大计,朱由检也是非取张侯爵的女儿不可了。 不过转念一想,朱由检又想起一句话,那就是朕拼搏半生,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嘛? 哗…… 帆船启航,乘风破浪,五月十三日,在造船厂又先后造出两艘巨船后。 郑氏兄弟,也终于等到了前来运送物资的御马监士兵。 伴随着一千多名士兵登船后,先后造出来的五艘巨船,也伙同郑氏兄弟带来的三艘战船同时在福建出发了。 这一去天高路远,究竟多久才能回来也犹未可知,但他们这一走,却又不易于是带着朱由检满心的期盼离去的。 而半个月之后,李邦华和曹文诏,也各自率领数千大军来到了福建等地,开始了他们剿灭生涯。 同一时刻,郑芝龙也收到了朱由检的旨意,开始以宝岛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始了他剿抚海盗的生活。 陕西,御林军的名声在前后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也声名远播,让人闻之生畏。 只不过可惜的是,起义军在御林军打压下,非但没有被彻底镇压,反而还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发的猖獗。 毕竟只有一千人的队伍,哪怕御林军再强,他也无法再短时间内就彻底消灭掉数万人之多的起义军。 何况随着樊旺带领御林军在陕西名声大噪。那些起义军也好像知道了这支军队的难缠,不仅不合他们纠缠。 反而一有风吹草动,便先一步溜之大吉了。 尤其是随着王二逃离后,又先后汇合了高迎祥等诸多的起义军,其规模也从最初的万人,扩展到了现在的四万多人。 势之浩大,就算是此时的樊旺也难以在面对面的进行硬抗,唯有迂回偷袭,才能有效之杀敌。 至此,樊旺也不得不震惊于这些流民的聚集速度,居然比他剿灭的还要快。 要知道这段时间里,樊旺带领御林军灭掉的起义军,没有一万,那也有八千了。 可就算如此,不仅还是抑制不住起义军的发展,反而还被王二等人给壮大了。 所幸,在这前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樊旺借助陛下的拨款,以及训练新兵的经验。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陕西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有那些投降过来的起义军俘虏。 两者相加,这才让樊旺利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扩军了五千多人。 并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就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战斗力。 不过此时的樊旺,也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让他面色发黑的大发雷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高迎祥 “什么,粮食又涨价了?” 听到这个消息,樊旺也忍不住顿时惊呼一声。 这已经是两个月来,第四次的粮食涨价了,也是从一升米二十文钱,直接涨到了现在一升米四十文。 几十文,看似不多,可要知道这人吃马嚼的,那一样不要钱? 不说其他,就说御林军上下六千多人,一天就要吃掉多少米?一个月就要多少? 而在受灾之前,一升米的价格也不过是十文上下。 就算受灾了,也不至于涨如此之多吧? 难道官府就不知道把控价格嘛? 揉了揉太阳穴,樊旺感受到了头前所未有的痛。 因为,现在他不仅仅面临着粮食涨价的问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粮食如此之贵,老百姓又怎么能接受的了? 亏不自己剿反军,居然是越剿越多,这要不是自己能吃得饱,仅凭这样的官府,怕是自己都忍不住要反了。 “将军,问题是现在咱们就算想要用金银去买,这城里的士绅也都说没粮了。” 士兵满脸忧虑的又说了一句,瞬间就让樊旺的脸色由黑转红,却是气的只觉热血上涌。 “咱们大营还有多少粮食,够全军上下几天食用?” “回将军,全军上下的粮食还够两天的用量,如果省一些应该可以坚持五天左右,只是……” “算了,就按照两天的来吧,不要克扣士兵口粮。” 摇摇头,樊旺打断了士兵的可是。 军营之中,大多数都是新招收的流民,这些流民本就因为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才在樊旺招收的时候踊跃报名参加。 现在要是克扣粮食,用干饭改成稀饭,不用想都知道会让大军出现恐慌的情绪。 何况…… 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樊旺,眼中的冷光也一闪而逝。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还是去其他城池吧!” “其他城池?”士兵的话,让樊旺摇头冷笑一声:“本将算是看明白了,就算咱们去了其他城池,也一样会面临现在的问题。” “如今你我已经走了三座城池,三座城池都是如此。” “何况就算咱们要走,凭借咱们仅存的那些粮食,也不足以支撑咱们去最近的城池了。” 说话间,樊旺也突然起身度步道,“去传令大军,一切以训练为主,绝不可以耽搁训练。”说到这里,樊旺语气突然一顿,随即冷笑道! “至于粮食的问题,本将自会有办法解决。” 陕西境内,一支队伍正押运着沉重的车队缓缓前行着。 这支队伍,人数足足在五六千人之多,并且这支队伍的装备之精良,军容之整洁,甚至都不比樊旺所带领的御林军差上分毫。 而在这支队伍之前,就见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走在最前方,他的身边则是一名御马监服饰的官员。 只是让人好奇的是,就是在这样的一支队伍中,居然还有十来名文官服饰的官员跟在其中。 “魏厂公,此行是奉陛下旨意,一定要先将这些官员和物资送到御林军的手中。” 突然,御马监的官员缓缓开口道。 目前大军已经入了陕西,所以御马监官员也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毕竟现在的陕西,可是已经快要堪比一块法外之地了。 在这里,流民,暴民,起义军数不胜数,其中更有无数官员为虎作伥,哄抬物价,致使陕西起义军除之不尽,如业火燎原一般,在陕西爆发了起来。 所以此人也不得不担忧,魏忠贤会突然带着东厂的番子离去。 要知道,此行御马监也只是派来了三千多人,而魏忠贤所带领的东厂也有近两千人之多。 两者自然是合则安稳,分则可危险了,须知他们这么多人在陕西光明正大的押运物资,他就不信那些起义军会发现不了。 正所谓生死事小,可要是耽搁了陛下的计划和安排,这才是百死难赎其罪了。 “安公公放心,咱家接到的旨意就是配合御马监将物资送到御林军的手中,再从御林军所在的城池开始反腐。” 魏忠贤骑马走在前面,闻言也是笑眯眯的回了一句道。 “好,如此就麻烦厂公了!” 御马监官员立刻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迅速拍马离开,转而传令大军加速前进。 庆阳府外,高迎祥率领大军一万虎视眈眈许久,直到有手下来报,说是城门即将打开,这才满意一笑道。 “张千户能够弃暗投明,实属大义之举,我可保张千户来我起义军后还能担当要职,未来荣华富贵无数。” 高迎祥随口开着空头支票,心中却也充满了疑虑。 因为他和这位张千户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也不知为何就会突然写信给自己,居然要投降起义军,加入到自己的手下。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即使高迎祥心中充满了疑虑,但还是忍不住这次的收益,从而在考虑良久后,依然带人来了庆阳府外。 并按照提前在书信中商量好的要求,在庆阳府外埋伏了起来。 “如此,小人就先代表我家千户写过了。” 士兵点头一笑,便是和高迎祥一部约定好一个时辰后会打开城门,要求他们尽快攻入府城的同时。 还交给了高迎祥一份名单道。 “高首领,这上面都是此次愿意归降,并同样出了力的官员,所以还请高首领大破庆阳府后,不要滥杀无辜。” “放心,这些义举本首领有目共睹,只要是真心效力我起义军,我高迎祥可保证不仅不会秋后算账,反而还会继续重用他们。” “给予他们必要的尊重。” “高大哥,你说这能是真的嘛?会不会朝廷的埋伏?” 随着士兵离去,一名跟随在高迎祥身侧的青年也忍不住担忧的开口问道。 却不想高迎祥摇了摇头解释道:“你的顾虑,我也有些担心,不过我认为这个可能虽然有,可并不大。” 摇了摇头,在给说下吃了一粒定心丸后,高迎祥却有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如今起义军势大,陕西各地投降者也并不是没有,何况仅仅只是一个庆阳府罢了。 他们能有多少府军? 三千还是两千? 而凭借那些府军的战力,就算真中了埋伏又能如何?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收益和付出成正比,只要他攻下庆阳府。 他完全就可以凭借庆阳府中的粮食招兵买马,到时候他高迎祥不仅会因为攻破府城名声大噪,更贵因此而收获更多的手下。 从而势力大涨,成为整个起义军中最强大的一支队伍。 何况这件事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张千户的书信,也是经过他最信任的一人传到他手中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接连丢失 一个时辰过去,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就在高迎祥等人期盼你的目光中,也果然见到庆阳府的城门居然被人缓缓打了开来。 随即就见一道亮光左摇三圈,右摇三圈,正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以火把左右摇晃为令。 不远处的高迎祥见状,也立刻心中一定,目中中冷光一闪道。 “传令,立刻让第一队入城,其他六队留守在外接应。” “是,首领!” 高迎祥所谓的一队,其实就是一千人的队伍,而十个队伍又正好对应了一万人的大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起义,目前的起义军也渐渐有了一定的军事化,如称呼领头者为首领,并将队伍区分成了细致的百人,和千人队等。 高迎祥还没有傻到会率领所有大军一起入城的地步。 如果没有埋伏,一千人在高迎祥看来就已经足够占领这座庆阳府城了。 如果遇见了埋伏,他也好在外有个接应。 命令传达,立刻就有千人从暗处冲出,趁着夜色直奔庆阳府的城门冲去,而高迎祥的一颗心也随着手下的逐渐接近城池,从而被紧紧的悬了起来。 所幸一切都非常顺利,从手下接近,在到入城,再到一个时辰过去后的出来迎接。 整座庆阳府也彻底易主,成了高迎祥手下第一座攻下来的城池。 而正常战斗也只有在城内零星的发生,却是除了名单上的官员,皆在这一刻被起义军屠杀。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大军随我入城吧!” 收到消息的高迎祥,也忍不住豪迈大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天,整个陕西居然就有四座城池易主,纷纷被起义军所接收。 连续丢失四座府城的消息,瞬间就镇住了还在修养的樊旺等人,而刚刚赶到城中的魏忠贤一众,本来还在诧异这一路上的安稳。 居然没有受到起义军的任何伏击,就让他们大摇大摆的将物资送来了这里。 却是此时才明白,弄半天这些起义军的目标居然都放在了那四座城池上面。 现在想想,几人也不禁都赶到了恐慌。 起义军夺得城池,而陕西一地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吃不上饭,活不下去的流民。 现如今获得大批粮草的起义军,还会缺少招收流民的实力嘛? 可以说,现在的起义军绝对是一呼百应,很可能短短的数月,就能添加十万,甚至是十多万的士兵。 “怎么会这样?”魏忠贤犹自不敢相信的自语一声。 明明御林军在陕西一地,多次打击了起义军,可这些起义军怎么就越打越多呢? “陛下让你来陕西干什么来了,难道你还想不清楚嘛?” 听到魏忠贤的自言自语,已经在陕西数月之久的樊旺,倒是看的明白,冷冷说了一句话,顿时让魏忠贤恍然大悟。 同时御马监的官员,也似有所悟的点点头,道。 “樊将军,如今起义军势大,我等奉命前来押运物资,可如今在想返回京城已经困难从从,我看我等不如就加入到您的队伍,配合你在陕西剿灭反贼吧?” “好。”樊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眼睛一亮。 起义军势大,如今人数也足有数万人之多。 虽然御林军有老兵一千,新兵五千,也是近万人的军伍。 可想仅凭这些人就对陕西剿匪,简直就是不易于吃人说梦。 倒不是打不打的过的问题,而是樊旺知道只要再给起义军一段时间的发展,可能这数万人也要变成十万人了。 到时候这些起义军漫山遍野的一跑,他还怎么抓? 毕竟现在的起义军还是以流动为主,根本就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所以想要围剿这些人,也平白添加了许多难度。 要是有了御马监这几千人的加入,不易于是给御林军加入了一笔庞大的生力军。 然而,噩耗不断的传来,仅仅刚刚过去三天的时间,就有消息传来,是山西巡抚耿如杞带领的大军居然在围剿反贼的时候,突然哗变造反了。 揉了揉太阳穴,樊旺转而向魏忠贤问道。 “魏厂公,你那里现在怎么样了,可有查到什么证据?” 不想对于樊旺的询问,魏忠贤只是冷冷一笑,摇头道。 “樊将军恐怕是对我魏忠贤或者是东厂有什么误解。” “哦,厂公此话怎讲?” “将军可知陛下为何要用我魏忠贤?” 皱了皱眉头,这一点樊旺还真没想过,此时听到魏忠贤的话,也不禁皱眉沉思,然魏忠贤却不等樊旺细想便笑着自嘲般说道。 “那是因为咱家的名声,因为咱家有证据可以抓人,没证据……也同样可以抓人。”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咱家天天都被那些文武视做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哪一天不被他们弹劾,反而咱家这心里都会不舒服。” “所以,他们的弹劾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会不会保咱家。” 魏忠贤的话说出来的有些让人惊恐,可樊旺仔细一想好像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却听魏忠贤再次冷冷开口道。 “所以樊将军只需要稍等即可,既然这些官员士绅,在这种时刻哄抬粮价,那么本厂公抓他们就不是冤枉了他们。” “报……” 说话间,门外也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魏忠贤闻言也顿时面色一冷,眼神中露出一抹杀意。 “进来吧!” “是!”外面的声音刚刚想起,就见一人突然推门而入,同时拜倒道。 “启禀厂公,按照厂公命令,凡是城中官员及士绅皆以抓捕下狱,如今正在全力拷问。” “好,那就让那些官员去上任吧!”满意一笑,魏忠贤又交代道:“记住,一有人招供,立刻禀报本厂公知晓。” “还有,这次拷问本厂公允许你们动用任何酷刑,但一定要保证尽快筛选出没有参与此事的官员。” “毕竟这次咱们带来的官员只有那么几人,这政务还是需要熟悉的人来管才行。” “厂公如此大动干戈,难道就不怕适得其反,引起那些官员反叛或者是勾结反贼嘛?” 御马监官员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于魏忠贤的狠辣有些不太赞同。 只不过不等魏忠贤解释,樊旺就冷声道。 “现在的他们和造反已经没有了区别,所以他们并不冤枉!” “没错!”魏忠贤向樊旺点了点头,这才说道:“陛下之所以让咱家来陕西,其圣意就已经不言而喻。” “何况如今陕西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也是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