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 红楼之林家有女》 第1页 [bg同人] 《(同人)红楼之林家有女》作者:墨兰疏影【完结】 文案 林家五代列侯,又是书香门第,母亲出身国公府,自己又是嫡长女 黛玉她这一生怎么都得是顺风顺水才对 想过风花雪月的日子,想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嗯,别着急,慢慢来 *贾敏重生,黛玉女主,背景架空了 *金手指非常之粗大 *本文=崩坏版红楼15%+小夫妻共同打天下50%+别扭老爹老妈20%+彪悍妹子们15% *勿考据,时间轴君跟红楼原装的可能不符 *尽量不ooc *强国文,强国文,强国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23333 内容标籤:红楼梦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黛玉 ┃ 配角:薛宝钗等 ┃ 其它:粗大金手指 ☆、重生回 大晋怀安十三年九月初四。 扬州的秋日素来都是繁花迷人眼,金红菊,白芍药,金色的桂花藏在了碧绿巴掌大的叶子之下,随着阵阵清风,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从北地来的的雁子排成了人字形,乘着能够驱散南方暑气的清凉秋风南下。 这是南方一年里最好的时节。 “诗分三种,词秀,骨秀,神秀。”一莫约三十上下的女子穿着一身颇为清爽的妆花褙子,背着手,手里拿着书,略扬着下巴凝视着院子里的秋日光景,同时给自己唯一的一个学生上课。 女学生想来是极为聪慧的,听罢女子的话,便道:“先生的意思是诗词主要讲究的是意境,而非是辞藻。” “然也。”女先生淡淡的说道,同时略勾唇一笑,微一敛袖,“夫人。”随即起身,她长身玉立,气质浑然天成,被冷色秋阳带几分白色的阳光一照,别有一番气度在其中。 这定不是一般人家能教养出来的姑娘。 来者便是江南总督的夫人贾敏,荣国公孙女,她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保养的如同是二十多岁的少妇,肌肤吹弹可破,乌髮盘成了牡丹髻,错落有致的插着金簪,能看得出国公孙女的气度来,对于女先生的傲气不仅仅没有怪罪,反而是淡淡一笑,道:“黛玉没有给先生添麻烦吧。” 若是放在一般人家教出来的女儿身上,想来是没有这般的气度,也没有这般的肚量。 黛玉看见母亲,便站起身,跑到了贾敏的跟前,唤了一声母亲。 贾敏略皱眉,摇头道:“你要记得,无论你是多么的着急,你是总督唯一的女儿,都要自持身份,这才不会被别人看低了去。”她顿了一顿,见黛玉将头低下,心一软,便将黛玉搂在怀里,“我的儿。” 我的儿,这辈子,娘定会护你一个妥妥噹噹。想起来在薄情司知道前世黛玉焚诗断情,泪尽而亡的下场,贾敏的眼圈微红,手下意识就扣进了,像葱管一般的指甲陷入粉红色的掌心之中,留下了半月形的白纹。 贾敏暗自里下了决心。 这辈子,那些人欠我林家和贾家的,定要一一的讨还回来。 她抱黛玉抱得有些太紧了,黛玉觉得不太舒服,便挣扎了出来,贾敏连忙松了手,领着黛玉朝着女先生走去,“沈先生,黛玉最近学的如何啊?” 沈先生笑道:“贵府的姑娘天资聪慧,一点就透。”她将书放下,“我想着明日开六舆和说政,诗经已经讲过了。”她慈爱的看了看黛玉,“想来学得快,讲的也快,到不了年末的时候,也几乎讲完了。” 贾敏笑了笑,这话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沈秋卿素来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偏生此人才华横溢,说话虽然疏离,但是这冷却不伤人,一般人还说不出来她有什么不是,“那我家黛玉就拜託给先生你了。” 贾敏到底是两世为人,不然也不会拒了林海提议的贾雨村,巴巴的把沈秋卿给请了过来。沈秋卿其人,字端月,号清如居士,取自莲子清如水之意,江南有名的才女,夫张玉,也是扬州的大户人家,任江南左布政使,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是沈睿,现在不过才是大理寺卿,将于怀安十五年拜次辅,领谨身殿大学士,户部尚书。 怀安二十一年,沈秋卿的长女张含芷因才名远扬被册为太子妃,于华德元年封后。 沈睿和首辅薛诚的政见不一,被打压了近十余年,可惜薛诚的年纪渐大,终于在怀安十四年致仕,十五年沈睿便入了阁。 沈睿这个人早年丧妻,中年仕途失意,所以对这个亡妻生的女儿是千依百顺,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 对沈睿而言,这个女儿说话比圣旨还管用。 这些事情贾敏心里有数,但轻易不会说与林海。 想到林海,贾敏不由得嘆了口气。 “夫人客气了。”沈秋卿这几日相处下来,对贾敏也有几分好感,毕竟贾敏也是极为有才华的才女,两个人倒是脾气相投,她少见的露出几分慈爱的摸了摸黛玉的花苞头,“明日我可是要抽查你的功课。” 说话语气有几分亲昵。 沈秋卿喜欢有才华的女子,而黛玉本身天资就高,自然入得了沈秋卿的眼。 对于能和她一较高下的人物,她才会用这种温和的语气说话,对于一般的女子,包括她的女儿,都没有这个待遇。 第2页 “那我先告辞了。”沈秋卿一拱手,施施然就走了,她是坐堂,又是一个大家族的宗妇和主母,每日的事情都忙的分不开身,只能每日早晚各抽出来两个时辰来给黛玉上课,贾敏倒也能体谅。 毕竟人家家里的事情是重点。 “晚上想吃什么?”贾敏拉着黛玉的手往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这时候黛玉已经虚十岁大,被郎中好生调养着,身子也渐好,慢慢的顺过了架子,秋天的咳疾也不犯了,看上起气色都好多了。 贾敏心中一痛,眼泪差点落下来。 前世的时候,光顾着跟林海生气了,最后把自己给气死了,都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女儿,她这个母亲真的是失职。 对于一个视政治前途如命的人,她居然死前还指望他能为黛玉安排一个好前途,将别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这不过是她自我安慰罢了。 贾敏在天上看得真切,林海投身江南轰轰烈烈政斗之中,把黛玉抛之脑后,扔在荣国府不闻不问,到底报应不爽,他在江南弄了一身腥,不得不自杀来保全林家五代列侯,书香门第的纯臣名声。 林海又不是不知道贾政他们的德性。 对于林海的死,她只想说:自作孽,活该,解恨。 只要女儿健康,贾敏就别无所求了,这一世,她要好好活着,起码要看着黛玉好好活着,贾敏这么想着,她重生一世,什么事情都看开了,跟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计较,不过是跟自己过不去,只要自己活的好好的,坐稳这个总督夫人的位置,日后黛玉定能嫁入一个好人家,这就可以了,至于林海…… 贾敏浮现出几丝冷笑。 伪君子,真小人。 他爱怎么怎么样,就当他已经死了。 她扶持林海当上了这个总督,就够对得起他们林家的老祖宗了,要不是为了黛玉能有一个更好的前途,她乐得看着林海自己跳进自己挖的坑里,自己作死。 “我想想……”黛玉抬头看着贾敏,“想不出来。” 贾敏顺手从身侧的桂花树上折了一枝开的饱满,郁郁葱葱的桂花,递给了黛玉,“要不点心就做桂花糕,晚上的时候做一个笋尖野鸡丸子火腿汤,鲈鱼也下来了,用鲈鱼做一个鱼饼,秋天怕你上火,拌一个青笋,炒一个豆腐金华火腿绘鸭架,怎么样?” 黛玉点了点头。 贾敏递给了身边大丫鬟绿松一个颜色,绿松连忙一福身,急急地去了。 翡翠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夫人不用等老爷回来一起吃吗?” 贾敏笑道:“黛玉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加上脾胃本来就虚,老爷回来的又晚,早吃晚吃不过就是一个样式似的东西,他那么大的一个人,就迁就一下姑娘。” 她虽然脸上挂着笑,但语气透着斩钉截铁。 林海自从从巡盐御史变成了江南总督,公务繁重,前面的一个又是撒手掌柜,什么事都不做,待到他上任,简直恨不得□□有术,每日三时便起身,回来的也越来越晚,就算是这样,政绩也没太见起效。 江南地带大,浙江,江苏,江北,江西,四个大省千头万绪,别看是鱼米之乡,别人恨不得打破头来当这总督,但真的当上了,才知道为难这两个字怎么写。 翡翠知趣的闭了嘴。 但是她心里也泛着嘀咕,自从小少爷去世后,夫人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要不是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她真的以为夫人已经换人了。 她记得刚嫁进来的时候,夫人和老爷可真的是如胶似漆,就算是偶一拌嘴,也不过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夫人还特意的交代她们把北地的习性给改过来,但不知道怎的,病了一场,起来就把作息宴饮的时间全改回去了京城时候的习惯,弄的每日老爷回来的时候都要单独再做出来一顿饭。 南方是三顿饭,北方是两顿饭两顿点心,林海早年丧母,后宅的事情一律都是贾敏管着,自己不曾费心,贾敏什么时候吃饭也就跟着什么时候吃,估计是政务忙,也懒得问,但这样一来,可苦了这些江南出身的丫鬟们。 她们不太习惯,但却不能说什么。 因为那是夫人啊。 贾敏和黛玉母女站在桂花树下,黛玉说道:“娘,此情此景,倒是适合吟诗一首。” 贾敏却笑道:“风大了,你若是想作诗,等明日吧。”说着从绿松手里接过披风,给黛玉披上,母女两个便走了回去。 知道贾敏母女都畏寒,正院已经早早的烧上了地,进去之后便觉得如同晚春时节一般的温暖。 贾敏坐在了描金绘牡丹的贵妃榻上,拉着黛玉说了一会子闲话,快到摆饭的时候,便听绿松笑吟吟的通报,“老爷回来了。” 说着,丫鬟掀起帘子,林海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贾敏是在长子去世的时候,黛玉四岁大的时候重生的,如今黛玉八岁了 主角是小黛,不素贾敏 黑不黑林海,这个我写的,你们看着,必要的时候黑了就黑了 贾敏不算是一个好人,但素她爱女儿,除了女儿外,别的都得让道 我想如果真的要让黛玉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前途的话,姨娘素没用的,妈重生是真的 ****我是存稿箱的分界线**** 第3页 某作期末了,要刷绩点,是故……这是存稿…… ☆、夫妻间 贾敏方才放下筷子,笑道:“老爷回来了?” 林海此时不过才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不过岁月到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刻痕,长身玉立,还是当年的那个让贾敏心动的翩翩郎君。 他跟贾敏嗯了一声,便问黛玉道:“玉儿怎么样?” 黛玉答道:“挺好的。”又问父亲,“今天爹可还顺利吗?” “那就好。”林海含含煳煳的答道,“我也没什么大事,每天都是那个样子啦。” “老爷今日又忙了一天吧。”贾敏随便敷衍着,又唤绿松过来,让她去跟厨房说给林海加几个菜过来,“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般林海都是要到掌灯时分才回来的。 “今天的事情都议完了,就早回来了。”林海对内宅的事情本就迟钝,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要去想贾敏言外之意的意思,“但是我这几日可能要出趟门。” 今年夏日雨大成涝,他需要去淮南地带去赈灾,“明日钦差到了,后日可能就要出去。”林海先到内室里换了一身直裰,喝了满满的一杯茶,这才歇了过来,坐在八角桌的一侧,丫鬟连忙送上来一副碗筷。 见两个人都不说话,黛玉只能打破僵局,道:“今天夫子教了我……”跟两个人说起来上课时候的趣事。 但是她上课的事情也有数,当她讲了第三遍骨秀神秀的事情,黛玉也没有话可说了,便低着头,默默的看着两人。 一时间只听见了碗筷,衣物窸窣的声音。 胆小一些的丫鬟都吓得手都是抖得。 她们能看得出来,老爷和夫人心情都不怎样。 “这次的钦差是谁?”贾敏最后觉得气氛实在是让人难堪,便没话找话,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 “户部左侍郎顾烨。”林海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今日怎么还想起来做汤了?”他跟绿松说道,“给我盛一碗。” 贾敏点了点头,顾烨这个人也是前世派过来赈灾的,此人学识高,办事水平也有,想来也是一个场面人,又和林海是一个老师门下出来的,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最后人家走的可比林海远多了。 “玉儿想喝。”贾敏没有跟林海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明年八月份的时候,我母亲七十大寿,我想带玉儿回趟京城。” 林海皱眉看了贾敏一眼,“必须要回去吗?” 他对贾府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愿意贾敏和黛玉跟贾府多参合,谁不知道,荣国府只有门前的两个白玉狮子是干净的? 说句大不敬的,林海觉得贾母这个老太太也有些摘不清。 贾敏嫁过来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过要回京城,想来也跟家里人的关系不是太好,林海便下意识的理解成了夫妻同心,将那荣国府视为火坑,对他将贾敏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还有几分小小的自豪。 谁知道贾敏却道:“自从嫁过来,母亲的六十大寿没能回去,母亲的六十五大寿没能回去。前些年你进京述职,我也没能跟着一同过去,”她抬眸看了看林海,“这七十大寿可是一个大日子,断断是要回去一趟的。” 林海嘆了口气,揉着额头,他在衙门里吵了一天了,实在是不愿意为了整个破问题再跟贾敏吵,横竖过了这么多年日子,贾敏行事也是一步不错的,林海倒是有几分信心和把握,贾敏素来妥当,他是知道的,“你觉得应该去,就去好啦。” 贾敏要去就去,他不拦着。 “我也要带玉儿一同过去。”贾敏直接说道,从语气中能够看出来,这话不过是通知一声,万万没有要和林海商量的意思。 林海诧异的抬头看了贾敏一眼,道:“荣国府的二少爷,素来都是一个纨绔,你这次带着玉儿过去,都是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对玉儿不好吧。” 贾敏冷笑。 这会儿知道荣国府不好了? 怎么她前世去世的时候,千叮万嘱让林海好好照顾黛玉,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往荣国府送,可好,话音未落就打着她这话来了。 贾母年纪大了,贾政和贾赦都是一样的不成器,吃喝赌那啥样样精通,到了正事上头,连个主意都没有,王氏摘不清,刑氏一个继室,又是上不得台面的破皮破落户,林海居然放心把女儿往京里送! 为其名曰:丧妇长女不娶,这样方便黛玉嫁人。 去他的劳什子丧妇长女不娶。 藉口,都是藉口。 要是丧妇长女不娶,那当今的皇后娘娘,首辅夫人,岂不是都应该下堂了? 还不是为了往京城送一个质子?为了给太子表忠心。 贾敏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抬手给林海一个耳光,语气也越来越严峻,“我是玉儿的生母,难道我还能害她不成?” 她语气骤然转冷,林海愣了一愣,他小心的打量着贾敏的神情。 生气了? 他没说错什么呀。 贾敏也应该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海连忙解释道。 第4页 贾敏将筷子放下,用茶水漱了漱口,道:“老爷,我就不明白了,贾府就算是再上不得台面,那也是我的母家,您若是对贾府有意见,当日为何不早早的说出来,反而要娶我?我这个人,心里的花花绕不多,老爷您也别跟我说一套,做一套,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她噼头盖脸一顿,林海愣了,彻底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也没想到他一句话引得贾敏说了这么一通。 “哦,老爷您说您不是这个意思,那么您是什么意思?”贾敏冷笑,等着林海跟她解释。前辈子是她猪油蒙了心,为了讨好林海,自己跟贾府断了往来,最后呢?不还是没落了一个好名? 好事全部都是林海英明神武,坏事全部都是她贾府的亲戚上不得台面,拖后腿,想到这里,贾敏真的想呵呵。 路是人走的,从政就要有风险,她都没说林海冒进最后拖累了整个贾府下水,林海自己倒还理直气壮,真的当自己是什么好人了。 典型没本事还要拦活计。 这时候黛玉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开口说道,“母亲,我想爹的意思是,他觉得来去颠簸,路途遥远,担心母亲才这么说的。” 黛玉有几分无奈。 只要是母亲和父亲凑到一起,每天必上演这么一齣好戏。 没完没了。 要黛玉说,这事情有多大,好好说就是了,贾敏说了半天,没有一句话说到了重点,她跟林海说道:“母亲的意思是外祖母七十大寿,人活七十古来稀,要是她和我再不回去,就有违孝道了,外人看着,也该说闲话了。” 父亲和母亲两人说了一大堆,没有一句话在点子上。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用得着吵上半晚上? 林海这才点点头,还是女儿思虑周到,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贾敏了,便柔和了声音说道:“是这样,为夫想的不周到。” 贾敏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林海自讨没趣,也闭了嘴,不在说什么,低头吃饭。 黛玉低头用羹匙搅着汤,她就有些不明白,往往一件简单的事情,母亲和父亲就通通的看不透,每次都要大吵一架,两三天不说话,这才了了此事。 但是黛玉对这个场面没有什么奇怪,因为母亲给父亲谋了这个总督的位置,自然就不屑于再伏低做小的跟父亲说话,而父亲作为总督,被下面人奉承着,回家之后自然也看不惯母亲,这不,问题就来了。 她不想对两个人给出来什么评价。 母亲父亲都不容易,在一起这么多年,那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黛玉对于母亲的眼界和心胸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饭桌上的气氛委实是太过诡异,夫妻两个最后不约而同的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玉儿吃鱼。”林海找了一个干净的碟子,将炖的嫩嫩的草鱼肚子夹了下来,把里面的刺给挑了出来,递给了黛玉,“现在正是鱼儿肥的时候,赶紧尝尝。” 贾敏将护甲摘了下来,绿松给她挽了袖子,贾敏亲自拿着羹匙,给黛玉成了一碗笋尖汤,“尝尝这个。” 夫妻两个又比上赛了,但是好赖是不那么僵持着,气氛好了许多,黛玉也松了一口气,不然这顿饭实在是吃的太压抑了。 一时间,帮着布让的丫鬟都闲了。 黛玉连忙伸手都接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道:“父亲母亲也赶紧吃吧。” 她一人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到了他们的碗里。 “好了好了,你快点自己吃吧。”贾敏笑了笑,神情柔和多了,林海也是,连忙让黛玉自己吃,他是大人,怎么也不需要一个小孩来照顾。 这顿饭吃的有几分没什么意思。 吃过饭后,林海便道:“今日早些歇息吧。”他看了贾敏一眼,言外之意很明显。 贾敏根本没有搭林海的茬,道:“这几日玉儿身体不好,跟着我睡的,实在不行,我找个丫鬟来伺候你。” 林海对女色素来都不上心,林家讲究养生,规矩有严,贾敏脾气又大,不然林海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守着贾敏一个,听了贾敏的话,林海心中哑然失笑,他若是说他要某某丫鬟伺候,贾敏不得扒了他的皮?便摇摇头,道:“算了,再说吧。” “那是你自己说的。”贾敏扔下这么一句话,就领着黛玉往东厢房内室走了过去。 她倒不是没想过给黛玉生个弟弟妹妹之类的事情,但是她委实是办不到,第一,她恨林海,跟林海行事,她觉得从心底反上来噁心,第二,她想了,生个孩子,鬼门关走一趟,她又是这样的身体,虽然调养着好多了,但是贾敏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重生一次之后,贾敏格外的惜命。 再者,生一个孩子就需要耽误一年的功夫,眼下正是朝中风云变幻的要紧时候。 贾敏要为黛玉谋划前途,自然不愿意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林海没说什么,反正他还有书要看,公务要处理,便继续睡西厢。 作者有话要说:  贾敏→重生后看不起林海 林海→没有风花雪月那根弦 黛玉→摔,这神马剧情? 第5页 看了原着前五章后看不下去,撸了一边电视剧,就这样好啦,我且胡编着,你们就看着哈哈 当成一个平行时空来看吧 贾敏的pov里是向着贾府的,但是不一定代表这是事实 ☆、扬州船 张玉的家坐落在扬州城的东北角,园林静谧,白墙青瓦,依山傍水,其实这个地点更适合清流人家居住,因为离衙门比较远。 不过这里是扬州风景最好的一个地带,树木丛生,繁花盛开,从亭榭远眺,能看得见钱塘江的水光潋滟。 清晨落地钟刚刚敲过七声,丫鬟端来飘着玫瑰花瓣兑好的温水正要服侍沈秋卿洗脸的时候,张玉披着衣服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信。 “怎么了?”沈秋卿有几分纳闷的问道。 张玉道:“你们先下去。” 丫鬟一福身,便从屋子里出去了,还贴心的替张玉夫妇把门给带上了。 “喏,你自己看。”张玉把信递给了沈秋卿。 沈秋卿打开一看,便笑了,“这等小事,还用得着来找你出面吗?” 信是张玉的弟弟,杭州的知府张瑜写的,因为赈灾粮食出了些问题,他怕出事,便逼着当地的豪强出粮,不管人家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张瑜的动机还是好的。 当时有几户人家是不愿意的,但是还是出了粮食,等到御史来了,就联手把张瑜给告了,告到了江南总督府衙门。 告官的事情,最后自然是闹到钦差的眼前,一个弄不好,就是上送到了三法司,只要进了三法司,不管张瑜出发点是不是好的,基本上张瑜的前途就到头了。 在这个时候张瑜便想到了嫂子,连夜派人把信给张玉送了过来,求嫂子出面跟沈睿说一说,跟钦差套套感情,把这件事情给平了。 张玉有几分委屈的说道:“到底是我的亲弟弟,我有几分抹不开面子。”又伏低做小跟沈秋卿说了两句小话,“你跟岳父开口说说,这件事平息下去就算了。” 沈秋卿却摇头道:“未必,因为这是小案子,不一定上三法司。”她凝眸想了想,“你和林总督不是一个派系的人,你不能在衙门开口,不过横竖我一会儿要去林府给林家的大姑娘上课,不如我一会儿去问问贾夫人,让她给瑜弟想个办法。” 林海是纯臣,但是他的夫子是如今的首辅薛诚,而张玉的夫子是次辅许琼,两人的政见不一样。 所以在江南总督的衙门里,两个人也是竭力避免涉及利益方面的交谈。 “这倒也是个法子。”张玉素来知道夫人妥当,便放心的上衙门去了。 沈秋卿料理了家务事,便坐了轿子,往林府来了,给黛玉上了两个时辰的课,便跟贾敏说道:“我有件事情,可能要你帮着问一问。” 贾敏笑道:“若是张瑜的事情,倒是料到了。” 她前世的时候知道当时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不过最后当江南总督的徐总督没有把这件事情给报上去,卖给了沈家和张家这么一个人情,最后通过这条路线走到了次辅的位置上,那么林海也应该不把这件事报上去。 林海一开始是想报上去的,但是听贾敏一分析,也作罢了。 要知道,张玉夫妻都是实诚人。 “我和如海说了。”贾敏道,“这件事令叔做的虽然欠思考了些,但是想法还是好的,总而言之,是功大于过。” 沈秋卿道:“那就谢谢了。”她拿着团扇,此时已经是十月末了,但是她还是上下扇着,“对了,王家的姑娘约了含芷下午要去口岸晋法经商处看看,我想着就她们两个小姑娘,没有伴也怪无聊的,就跟含芷说不如叫上黛玉,”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贾敏,“我先斩后奏了,你不见怪吧。” 贾敏笑了笑,也坐了下来,“当然不见怪。”她倒是好说话的很,“她们几个小姐妹关系好,我自然是高兴的。” 王家姑娘说的便是江南右布政使王子腾的次女王珩,因为养在了外祖父家里的原因,小小年纪便跟着到过南洋,走遍了半个晋朝,贾敏和王子腾的夫人薛循关系还不错,且不论林海和王子腾的关系如何——不过就算是林海对王子腾有意见,也无所谓,因为王子腾过来当这两年的右布政使,不过是等着调回京做一任的枢密使,吵也吵不了多久。 王珩见识多,眼界高,贾敏自然愿意黛玉和这样子的孩子来往。 薛诚的政见是先摊丁入亩,再谈航海,但是委实是五个次辅全是一边倒,最后皇帝决定,这件事还是先通商航海的好,摊丁入亩可以缓一缓。 前几年的时候,江南的口岸是四个,宁波、杭州、苏州、华阴,自打去年按照太后的吩咐,工部的人从外蒙汗国与宣城一带开採出来了石油,拿着太后画出来的图纸,用这个做动力开始大规模造船之后,口岸的格局便是一变。 因为造船厂是在苏州,不得不把苏州的口岸给关了,今年又追加了两个,把原本在苏州的口岸改到了扬州。 扬州的贵妇人都喜欢去口岸那里凑凑热闹,也见见洋人和西洋舶来的新鲜玩意。 “她们小孩子去玩小孩子的,听说天香阁新来了一批首饰,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黛玉要出去玩的话,沈秋卿也不必上课,下午就闲了下来。 第6页 贾敏想了想,左右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便道:“那就去吧。” 两个人便约了时间,下午一点送两个孩子去城东,之后就一起去看首饰。 # 等黛玉到了城东的时候,张含芷已经到了,和王珩正在说话,看见黛玉,遥遥的一招手,“林妹妹,这边,快过来。” “这孩子。”沈秋卿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你去吧,一会儿我过来找你。”贾敏跟黛玉交代了两句。 此时正是码头最为忙碌的时候,来往船只川流不息,上货下货的人来去不断,贾敏担心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小心,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黛玉笑道。她们都是大家小姐,出门的时候都是一群的婆子丫鬟跟着,旁的人别说是近身了,根本都被挡着看不清到底是谁家的小姐出来玩了。 口岸所在地的城市就有这么一点好处,那就是民风相对开放一些。 王珩和黛玉同岁,生的很是秀气,杨柳眉,桃花眼,个子随了母亲,高挑修长,一看便是美人胚子。 “说着呢,怎么想起来叫我们过来玩了?”张含芷和王珩走的更近一些,“你说有好东西给我看。” 王珩笑笑,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可能是习惯了细声细气的说话,“听说今天第一艘船要下海。” “那下海也是在苏州啊,在扬州能看得见什么?”张含芷有几分奇怪,但看黛玉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围,便道:“林妹妹,你是怎么想的?” 黛玉一指来往的船只,跟王珩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船是在苏州测试过的,才拿到了扬州来,而且应该是江南水师做的军演。” 王珩笑着一推张含芷,“你看,人家都猜出来了。” “巴巴的来扬州演一场做什么。”张含芷一撅嘴,“怪麻烦的。” 黛玉摇摇头,“不是演给我们这样的人家看的,是给他们看的。”她指着乘着马车,打着稀奇古怪花哨洋伞的英国法国的贵妇人和贵族,一些做生意的官员,包括在陪都金陵的英法外交官也来了,“隔山镇虎罢了。” “英国也有船啊。”张含芷嘀咕道。 “我猜这船可能和帆船和英国的船都不一样。”黛玉道,她看了王珩一眼,“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王珩笑道,示意丫鬟们帮着开出来一条路,三个人走到了码头的最前沿,“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她父亲是从兵部出来的,这种消息她可是门儿清。 不一会儿的功夫,来往的船只全部都靠着码头边退了开,一个罩着黑色布罩的庞然大物缓缓的从上游推进到了海域,在经过码头的时候,几个士兵一哄而上,一起将布罩给拉了下来。 船通体都是银白色的,在白色的日光下泛着金属独有的冷光,没有帆,甲板一望过去可以看得到头,烟筒吐着黑烟,被海风渐渐的吹淡,吹散,消失不见,就算是王珩黛玉这些见识过不少东西的都齐齐的吸了口气。 没有帆,没有风,这船的动力在何处? 黛玉瞥了一眼船的体积,飞快的估算了一下,按照沈先生的说话,如今英国人发明了一种叫做蒸汽机的东西,但就算是英国如今出现的蒸汽机,也不可能带的动这么大的一个庞然大物。 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西洋人为什么这么关注,果然是有自己的原因。 为了表示晋朝官员对此毫不关心,这船没什么奇怪的,所以江南总督衙门的人全部都缺席了。 “天啊。”张含芷比划着名,这艘船的体己远远的超过了码头上最大的帆船,而一直以商船的普遍速度缓缓前行。 周围英国和法国的贵族都在窃窃私语。 王珩能听懂几句,知道说的是这不可能,这是什么?上帝,这是怪物。 船不过是象徵性的航行了几步,全速,半速,急转弯,大转弯,开了两炮,轰没了等体积的靶子船,就悠悠的开回苏州的港口去了。 船走了,人便散了,扬州的码头又恢復了忙碌,装船,卸货,但是很多人都聚在了周围,久久的不肯散去。 西洋人在琢磨,晋朝这是要做什么? 而晋朝的人在想:花了那么多钱,造这东西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内燃机被我搞出来了…… 不要喷我,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了 太后是穿的,理工科,物理系,不用怀疑 ☆、许太后 黛玉等人在码头驻足了少许时候,便往海事衙门去了,此时海事衙门还是开放的,一些百姓也能过去开开眼界。 几人正朝着那里走着,突然听见有人招唿道:“王姐姐。” 王珩一回头,便笑了,拉着黛玉和张含芷驻足,指着远方的船梯,道:“可不是我们家的西洋美人回来了。” 宝琴飞快的从船梯上跑了下来,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呀。” 王珩跟黛玉和张含芷介绍道:“这是我外祖家的孩子,名唤宝琴,跟着我舅舅成日里走南闯北,这不,才从南洋回来。”又拉着宝琴,说道:“还不赶紧跟你张家姐姐,林家姐姐打声招唿?” 第7页 宝琴滴熘熘的大眼睛看着黛玉和张含芷,半天反应过来了,道:“哦,宝琴在这里见过林家姐姐,张家姐姐。” 她看着黛玉,笑道:“这个姐姐真的是神仙妃子一般啊。”又跟张含芷道,“这个姐姐真的是天仙下凡……” 张含芷故意一绷脸,“油嘴滑舌的。” 王珩笑道:“她就是这个样子,别和她计较。” 黛玉知道这位是金陵薛家二房的小姐,也是笑着点头道:“嗯,夸我的,我收下了,但是这句姐姐不一定吧。” 一般年纪差不多大,差几月份的时候,晋朝闺阁中的女孩子喜欢姐姐妹妹的乱叫。 四人这才论过了齿序,张含芷最大,王珩其次,黛玉倒还真的比宝琴打上了几个月。 “还是对了的。”王珩笑道,又跟宝琴说道:“你整日里,从南洋回来,又从南洋出去的,也不说给我们带些好玩的。” 宝琴笑道:“当然有啦,只不过现在东西都在箱子里,得等着我们先住下,开开箱子,这才能看得到。” 四个人说笑了一阵的,逛了逛,也就散了,之后宝琴特意去黛玉家和张含芷家拜会,送了些西洋舶来的宝物,种种情形,在此不提。 其实这艘船下海的这件事情对扬州百姓的生活没有带来太大的影响,正常人家的日子还是照过,鸡毛蒜皮也鸡毛蒜皮着,该论大事的,也论着大事,仿佛就是秋日水面上的一阵风,风过了,波澜也就过去了。 然而宫里确实另一番景象。 紫禁城,永寿宫。 秋日里天色暗下来的早,将整个皇城弄上了一层朦胧的纱,今日估计夜里将会寒冷,因为傍晚时分就下了霜,远远望去,能看得见满山红叶边缘结的毛绒绒的冰边,霜花挂在了晶莹剔透的树柿子上,折射着灯火的光芒,像一盏黄色的风灯,在风中摇曳。 永寿宫掌灯的早,还不到天完全黑下来,便掌了灯,璀璨的灯火或明或暗,在琉璃楠木隔断上熠熠生辉。 太后许若昭挽着流仙髻,错落有致的插着几根金簪,斜插着金枝牡丹朝凤红宝流苏步摇,戴着白银嵌蓝宝石滴水坠子,刻面被灯火映的格外晶莹剔透,穿一件银红色杂珠锦蔷薇绣纹滚白色风毛立领中衣,下穿着玉色绣折枝石榴花妆缎百褶裙,外罩流云纹刻丝湖蓝披风,正坐在北面的炕上,持笔抄着佛经。 岁月不饶人,但却偏心,太后如今已经年过五十,却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早年的凌厉被岁月改成了温婉,别有一份雍容自在其中。 她身边的掌事宫女华松手脚轻盈的走了过来,对太后浅浅一福身,道:“娘娘,皇上和皇后来了,候在门外。” 太后将笔落下,看着自己写的字,不由得眉头一皱,天地岁月这四个字,落笔太凌厉了些,便将这半截裁了下去,放下笔,才跟华松说道:“宣吧。” 华松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间的宫人击掌,皇帝叶祺和皇后李妙锦两人走了进来,李后落后了皇帝半步,夫妻双双行了一礼,道:“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摇摇头,笑了,“看座。”跟皇上和李后说道,“此间无人,也不必拘束,就松快些,横竖这些,不过是虚礼罢了。” 皇帝却坚持,“家礼国礼都不可废。” 太后便由他去了,宫人捧上茶来,是上等的雪顶含翠,知道太后和帝后二人有要事要说,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太后这才闲闲的问道:“扬州的事情,有什么效果吗?” 皇帝答道:“英国嘴里没说什么,但实际上如母后所料,已经从孟加拉湾退兵了,退回到了红海的边缘,天竺的国君要亲至来道贺。” 太后点了点头,目光游离,落到了屋子里供的那尊菩萨身上,玩味的一勾唇,道:“倒是祖宗保佑了。” 皇帝到:“是。” 他一开始不知道太后这么做的原因,反而觉得劳民伤财,但是拗不过太后,只得按照太后的吩咐这般办理了,不料不费一兵一卒反而能取到这等效果,却是出乎意料。 太后垂眸想了想,拨动了腕上的檀木佛珠,“道贺就免了,如今英国退了,除非要打,能打赢,我朝切记不可显出一分一毫的居功来。” 皇帝微微一愣,“为何?请母后明示。” 太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你不知道,这等小国寡民,不必深交,不过是依附大国而活,你强的时候,它是你的臣,若有一日你不行了,它便是第一个捅你一刀的,就算是你示好,也没有什么价值。” 皇帝点了点头,道:“儿臣这就去交代给礼部和户部兵部办理。” “哀家也乏了,等明日英国的使臣来朝之后,再细说下一步应该如何,你先去吧,哀家跟妙锦还有几句话要说。”太后闲闲的说了这么一句。 皇帝道:“那母后好好休息,儿臣不叨扰了。”他行了一礼,便走了。 李后对太后单独留下自己有几分诧异。 太后却不理她,而是翻着佛经,半天才说道:“你说,为什么宫里的女人,都信佛?” 李后愣了愣,才道:“学佛淡泊名利,看透富贵浮云,生死之事,所以宫里的女人都信佛,这样才能让自己沉静下来。” 第8页 “错。”太后摇了摇头,“是因为深宫岁月慢慢,若是有儿女的妃嫔倒也罢了,若是没有儿女的妃嫔,再没有点念想,这辈子,就真的是煎熬。”她声音倒是越发的沉静,“宫里的女人信佛,是因为我们想通过这超脱世外之物,遮掩下去我们的名利之心,掩去我们眼中的滚滚红尘。”她抬起手,按在胸口,“你明白吗?” 李后有几分的诧异。 太后说的是实话不假,但也是很多人根本不敢说出来的事实。 宫里的女人,装不争,装淡然,装贤德淑良装惯了,装到最后,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仿佛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妃子时候的自己,另一个是在家时候的自己。 “哀家喜欢抄佛经,不是因为哀家要超脱什么。”太后一晒,将抄好的佛经毁之一炬,将宣纸扔到了掐丝珐瑯的暖炉里,她的手快,李后呀了一声,根本没来得及抢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后。 “也不是哀家要求上天再给哀家多少时日。”太后平和的说道,“生死有命,哀家不强求,但哀家抄经,是为了平静,戒急戒躁,你和皇帝,性子都太急躁了,太子还好,但是安王像你们,也急躁,今天天竺的消息刚过来,你们就来哀家这里,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这就不对了。” “若是今日什么都没定下来,你们就这么高兴,若是明日出来纰漏,你们该怎么办?哭?”太后冷笑了一声,双眸盯着皇后。 李后盯着自己袖子上的折枝葡萄纹理,半天没有说话。 一时间整个永寿宫都静默了下来,只听灯火的噼啪声。 良久,李后才说道:“儿臣知错了。” 太后嘆了口气,“知错,就得改呀,你们是皇帝和皇后,不是寻常人家,你们要做到,遇事无论如何,都不悲不喜不怒,这才是帝王之策,如今哀家在,能教你们,若是哀家不在了呢?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懂事?” 说起来,太后也有几分后悔,当日后宫情况复杂,但是她当时一个人斗了出去,把儿子保护的太好,结果弄的皇帝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皇帝样子。 皇后也是,出身将门,从小就把喜怒哀乐写在了脸上。 若是生在平安也就罢了。 许若昭深知如今是什么节骨眼,西方列强正在上升,正要开始对外扩张还没开始,大形势还没有形成,若是把握好了,晋朝便是全球的霸主,若是把握不好,这里的晋朝就会走清朝的老路。 这时候,需要开明的霸主,敢打,敢拼,有野心,没有被儒家的那些怀柔致远洗脑的人上台,而不是像今上这种能被她和首辅,次辅左右的人。 她能帮得了一时,扭转一时的形式,但帮不了一世,根本的问题,在于儒家的制度,在于三从四德,在于三纲五常,这些已经是人们的惯性思维,不是一个内燃机,一个核武器,抬举几个皇商家的子女,就能短期改变的了得。 这需要一世两世的延续。 幸这个朝代不是清朝,士人也没有被压弯了嵴背,商人工匠的地位虽然还是不高,但是和另一个时空的中国相比,确实高出来了不少。 太后不得不承认,父母太强了,儿女就会弱些,而父母弱了,儿女就会强些,就拿如今端华,太子,安王和端静来说,除了略显浮躁,在同龄人里头,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 灯火照的太后侧面明灭,太后轻声一嘆,若是念佛烧香有用,她倒是希望上苍能给她时候,可以让孙儿长大,到时候太子监国也好,皇帝退位也好…… 李后急急的说道:“母后可不能说这种不吉祥的话……” 太后呵了一声,“谁人没有生老病死?哀家跟不了你们一辈子,之后的路,得你们自己去走,今天哀家单独把你留了下来,就是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跟你说两句贴心话,你也不必这般。” 李后低着头,道:“儿臣明白了。” “对于皇帝,”太后道,“该说就说,该不让着就不让着,错了,就让他改,该打,哀家准你打,夫君可以爱,但绝对不能敬着,你退一步,他就会进一步,之前的件事你没有错,哀家给你撑腰,要是你回去真的你伏低做小认错,认错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要是一开始没压住皇帝,你这辈子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你明白吗?” 李后和皇帝因为安王和太子之间明显偏科问题吵了一架,皇帝说怨李后,李后说怪皇帝,小夫妻如今还在冷战。 李后想了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儿臣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穿越女的自我修养 ☆、诸事变 眼下是十一月的时候,说入冬,还没有入冬,但是从李后进了永寿宫,再出来,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昏暗的天空便落了雪珠子。 李后才从永寿宫出来,便觉得寒风扑面而来,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身边的宫人连忙捧上了狐裘,道:“娘娘,天冷了,注意身子。” 李后嗯了一声,觉得今日伺候的人声音与往日的不同,她用惯了的佩阿又求了恩典,出宫去见一见父母,她才回头打量这个宫人。 只见这个小宫人莫约十七八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没有十五六时候的青涩,又没有二十多岁时候的老成,别有一番妩媚,容姿端秀,清丽婉约,明眸善睐,亭亭立于红墙琉璃瓦宫室之间,见李后转头看她,便微微蹲下身行礼,秀首微垂,风流天成,却不失端庄雍容,一身湘妃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的折枝桃花用的却是明艷的桃红,于一身清丽中又显出三分的艷色来,站在宫人之间,却不夺目。 第9页 李后一晒,道:“你有心了,起来吧。” 那宫人起身道:“谢娘娘。” 李后通过那宫人的服饰,认出来是女史,一般女史都是通过才选挑入宫里来的,大多分在宫室,替皇妃管理管理宫中琐事,觉得此女面熟,却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便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 那女史答道:“妾乃荣国府将军侄女。” 李后哦了一声,反应了反应,“你父亲是户部员外郎贾政吧。” 贾元春连忙又是一行礼,道:“是。” 李后细细的端详着元春,半晌后莞尔,“陪本宫走几步。” 李后相邀,元春怎敢不从,虚扶着李后款款往凤仪宫去了。 “本宫记得,你刚进宫的时候,才十三四岁大,这么高,一晃女大十八变了,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李后边走边说。 元春忙道:“谢娘娘赞誉,妾不敢当,娘娘记挂着妾,妾当真是感激不尽。” 李后浅浅一笑,“说的是什么话。”她小声跟元春说道:“你的终身可有着落了?” 元春微红了脸,道:“因着妾在宫里,家人不敢擅自择婿。” 元春的回答正中李后的下怀,李后心里虽然高兴,但是被太后教导一番之后,故意伴着脸,有些生气的说道:“哎呀,你们家里还真的是死板。”她看着元春鬓间冰濡种翡翠飞凤簪子,笑道:“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选皇后,也耽误不起,你们家里若是不嫌,本宫保一桩婚事,如何?” 晋朝立后立太子妃都是男女十八岁上才成亲。 元春愣了,没想过这等好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连忙墩身行礼,道:“谢娘娘大恩大德,于妾身有形如再造之恩。” 晋朝不流行指婚和赐婚,但是皇后确实是可以保媒。 她这话把李后给逗笑了,“什么再造不再造的。”李后看着元春,有几分的为难,“本宫觉得你是一个妥当的孩子,但是你们家的情形,本宫也清楚,本朝诸子,宗室择妃,若非是高门大户,便是功勋门第,或是朝中中流砥柱之女,你的身份,可能差一些了,若是想往外嫁,倒是容易。”她亲亲切切的拉着元春,“可是你素的本宫的心,又进宫一趟,没嫁入皇家,岂不是可惜了?” 元春差点激动的晕过去,如果她没有理会错,皇后的意思是,要把她指婚给一个郡王或者是宗室王爷做侧妃。 按照贾府如今的门第,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娘娘说的是。”元春说话语气都激动起来,脸上泛起了红晕。 李后假装思考,道:“太子未立正妃,按晋朝礼制,为尊太子正妃的缘故,是不许选练侧妃侍妾通房,不过安王倒是到了年纪,也要娶妃,娶妃之前要先纳两侧妃,要是你不嫌弃,本宫想着,不如就成了这门好事?” 元春分外的激动,福身行礼道:“妾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 安王乃德妃贺氏所出,是长子,但非嫡出,人不仅是翩翩少年郎君,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能征善战,十三岁的时候,就从征蒙古金帐外汗国,立下赫赫战功。 按照安王如今地位,做侧妃,也是贾府高攀了。 “你觉得好就好。”此时李后一行人都走到了凤仪宫,李后推脱累了,贾元春也下去休息,同时对这个消息激动不已,走路的时候,都要跳起来了。 李后的陪嫁知白走上前来,伺候李后卸妆宽衣,道:“娘娘为何要抬举贾女史?娘娘又不是知道贾府的情形。” “又不是给我儿纳侧妃。”李后嘆了口气,“说起来,若是柠儿要纳侧妃,我先揍断他父子的腿,反正阿家也说了,准我揍。” 李后当日就吃过侧妃的亏,看着东宫鸡飞狗跳,一地鸡毛,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 凡是拎得清的婆婆,都不会给儿子纳妾,外头清流门第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是有一定道理的,就算是宫中,也是一样。 至于不是亲生的,那就爱怎么找怎么找。 德妃不是喜欢高门大户的女儿吗?恨不得都给她儿子娶了,那她就成全她。 李后勾唇一笑,把玩着宫纱纺成的绢花,道:“德妃求了恩典,要给安王娶永昌长公主之女为正妃,若是这样也就罢了,皇帝准了也就准了,结果求了正妃,除了安王房中的温氏是要抬举的,又要纳陕甘总督的女儿做侧妃,还好皇帝没有被她迷了心。”她莞尔一笑,把绢花轻轻放下,“若是这门婚事成了,”她带着石榴石红宝银面护甲的手在桌面划了一条横线,“整个西北连成一线,日后哪有我儿的立足之地?” 就算是端华一手握着南疆,但是远水也救不了近渴。 贾府门第也不低,人家也是荣国府呢。 灯火映在李后的侧脸,明灭有序,勾勒出一个摄人心魂的剪影。 “娘娘高见。”知白深思,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第二日,李后找了个机会便禀明了皇帝,皇帝见了见元春,觉得也算是可心,至于出身,不过是侧妃,也不用太讲究,温氏不还是通房丫鬟嘛,皇帝觉得,贾氏还算是委屈了,但贾氏愿意,皇后愿意,他也不多说,就准了。 第10页 贾府的大姑娘册为安王侧妃的消息传出来,德妃没差点被气死,她算计了一场,结果可好,白搭。 但她又不能不乐意,皇帝指的婚,她又不是皇后,位分高是高,但说破天,不过是个妾,也没有像皇后那样跟皇帝对着干的勇气,自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去凤仪宫和紫宸宫千恩万谢。 荣国府自然是举府欢庆,不提。 # 年后开春,江南春来的晚,但是只要柳叶抽出新芽,过不了几日,便是百花齐放的盛世之相。 开春之后,风还带着几分冷意,上京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林海原本是反对这件事情,但是被黛玉一说,也觉得有几分的道理,正巧晋朝的官员三年一述职,今年可巧就是怀安十四年,十四十五两年之交,是要上京,便也同意了,贾敏便开始打点行装,就等着四五月份的时候,林海把衙门的事情给安排妥当之后,便全家上京。 谁知道,她们还没有启程,京中便传出来了消息,首辅薛诚致仕了。 消息传到了林府,林海是有几分慌乱的。 虽然内阁议事,并不是首辅一手遮天,但是首辅起码代表着一个态度,如今薛诚致仕,上来新的首辅,晋朝的内政外交,便是要大换一个个了。 贾敏早就知道这件事,薛诚这个人,守成有余,但是机变不行,晋朝周边的局势每日一变,薛诚定是不行,现在致仕,怎么也比惹出来祸事被罢官的强。左右她二世为人,也知道未来的首辅会是谁,政见如何,故丝毫没有忧虑,拉着黛玉读书作诗,看林海辗转反侧,闲下来的时候,就和沈秋卿,薛循两人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可惜结果首辅的人选一出来,贾敏也愣了。 ——太后钦点,大理寺卿沈睿为华盖殿大学士,为六学士之首,任兵部尚书,加太子少师,上柱国。 贾敏回忆了半天,才确定不是自己记错了,又回忆起来黛玉对扬州船下海的转述,当场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一世还真的不按照她前世的来了。 前世可是没有船下海,威震英法西的事情。 不仅是贾敏愣了,沈秋卿也没想到会出来这一出。 她前些时日,还跟父亲通过信,父亲虽然乐观,也知道这次能够入阁,多少京官是知道薛诚为什么致仕的——不外乎就是手段不够强硬,和太后一力推行的航海外殖民计划相悖,但是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能够入阁。 眼下她和张玉两个小夫妻也是踹踹,这件事情还没有缓过去,不到二十余日,沈睿又来信,说推举了张玉做了两广总督,督办海军军务,肩领海上商务。 张玉傻了,被这件事情给弄懵了,直到吏部的调令下来了,还处于混混沌沌的境界,跟自己的妻子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沈秋卿给了他一个耳光,道:“疼吗?” 张玉捂着脸,点点头。 “那就不是做梦。”沈秋卿道,她素来是有主意的,她本来计划今明两年入京,在父亲退下去之前,给女儿谋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如今一见这般情势,马上改变了计划,收拾包袱上京述职,把女儿配到功勋门第里头去,然后再南下就任。 晋朝有例,太子妃,皇后的父亲都不许在朝中任职,一旦子女册妃,就要变成散官,封一个侯爷养老。 如今张玉和父亲的前途大好,自然是不必想这一条路了。 她想得快,办的也快,想起来林府一家人也要上京,便嘱咐丈夫把事务交给王子腾,自己来到林府,跟贾敏商议一番,两家一齐上京,不到三日,行李就收拾妥当了,在五月初的时候和林海一家人同行上京。 作者有话要说:  贾敏心里应该就一句话:卧槽 两句话:卧槽卧槽 这篇文主打强国称霸全球,情节快,事件多,就不搞窝里斗了 朝政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啦 宫里也是你好我好……当然德妃一系不太好 太后是穿的,那是那是一个有抱负的穿越女rr;呵呵 我想不出来章节名…… ☆、公主们 七月份,对于京城而言,没有五六月份的闷热,没有三四月初的连绵细雨,没有十一二月时候的酷寒,还算是一个好时候了。 梧桐巴掌大的叶子随着风轻轻的摇曳,飒飒作响,荣国府贾母住的荣禧堂前桃花今年开的早,这时候已经谢了,依稀能从花柄上看见绿色的小小果实。 京城里的人家讲究惜福养生,故都有午睡的习惯,贾母正卧在从宫里赏出来的漆木内造描金雕花贵妃榻上小憩,她年纪大了,睡的也不算是安稳,所以鸳鸯进来又要出去的脚步声,还是把她给惊醒了。 贾母坐了起来,道:“怎么了?” 鸳鸯笑道:“老太太醒了?”连忙招唿丫鬟进来,伺候贾母梳头洗漱,又捧了一杯老君眉,待一切都妥当之后,才说道:“恭喜老太太了,四姑奶奶回来了,如今和四姑爷,林姑娘已经到了通州地界了。” 贾母大喜过望,“那就是十来日之后就能进京了?”欢喜的劲过了,才跟鸳鸯说:“快去找赦哥儿和政哥儿,让他们预备着到时候去接接,把政哥儿媳妇和风哥儿也赶紧叫过来,收拾一处院子,好给敏儿住着。” 第11页 鸳鸯有几分为难,但是不开口却不行,“老太太,这次四姑爷也过来了,清宁侯林家的祖宅就在京中,听说下人已经提前到了,把那里给打扫出来了。” 贾母有几分的失望,但细想也是这么回事,林家五代列侯,林海一方总督,在京里住妻子娘家,说出去,怎么都有几分跌面子,失身份,不过是变了变脸色,说道:“这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鸳鸯见贾母不高兴,连忙说道:“老太太,这次四姑奶奶是特意上京给您贺寿来了,您怎么能不开心呢?” “我开心,开心。”贾母喃喃的说道,“对了,这次怎么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贾敏之前写信说是四月份就走,六月份就到。 “哦,是这样的。”这时候正巧熙凤走了进来,笑道:“老祖宗,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四姑奶奶这次回来晚了,是因为要和沈大学士的女儿同行,这才耽搁下了。” 贾母一皱眉,“沈大学士?沈首辅?” “可不就是他。”熙凤笑道,“新上来的两广总督夫人。” 贾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晚一晚,等一等,是应该的。” “谁说不是呢?”熙凤又说了两个笑话,哄的贾母开心,但是也在暗地里担心,她这些日子,没少听见下人嚼了舌头,贾敏和王夫人两个人并不和睦,幸而贾敏嫁的远,才没有酿成祸事,但如今贾敏回来了。 还是作为一品总督夫人,和另一个总督夫人一起回来的。 熙凤暗地里摇头,姑姑当日就应该忍一时风平浪静,何苦跟贾敏斤斤计较?如今可好,得罪人家了不是? # 要说贾敏这次进京,还真是一波三折,在通州就和别人冲突上了,两艘船都要先过,最后反而堵在了一起。 那时候贾敏正在和黛玉,张含芷,沈秋卿四人凑一起,抹骨牌,林海和张玉两个人出去说话,突然船停了,贾敏扣下手里的牌,出去问道:“怎么回事?” 下人回禀:“并船了。” “那搜船是谁家的?”贾敏凝神看去,那艘船并没有打出来官职的旗号,若是自家的船,像是林海这种的,会打出来姑苏林家,江左郡望的由头,但那艘船也没有打出来堂号,商船也不像,正在犯愁的时候,黛玉也跟着出来了,问道:“怎么了?” 贾敏连忙将此事跟黛玉说了。 黛玉凝眸想了想,道:“大家都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们又没有要事,就算是让一让,让他们先过去,也无妨的。” 下人看着贾敏,贾敏微微的点了点头。 下人这就按着黛玉的话去办。 贾敏和黛玉便回去了,她们从通州下了船,因为沈秋卿要去天津看望一下外祖母,便和沈秋卿一家分开,要找个客栈住一住,买办买办东西,等从通州到京里,运河沿途就基本上没有大的城市了,谁知道她们下了船,安定了下来,等第五日要走的时候,在码头却遇到另一艘船的人,说他们的主子要过来道谢。 贾敏有几分的纳闷。 但是也不敢担待,便把人给请了进来,来者是一个有些年纪的管家,莫约四十上下,但是长身玉立,眉清目秀,看得出来当年也是一个不弱于林海的少年郎君。 “我家姑娘想亲自道谢。”管家说话也客气,先跟贾敏行了一礼。 贾敏忙道:“这不过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哪里经得起你们家姑娘的谢字?”又解释了解释,“说起来,我们不过是上京为别人庆生,早一日晚一日,何足挂齿,倒是你们,看上去是有急事的样子。” 那管家笑而不答,退到一边等着他家的主子到来。 这时候林海和黛玉两人本来上去了船,见贾敏迟迟不上来,便也出来,林海问道:“怎么了?” 贾敏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那一日遇到的那户人家。” 林海本来已经放心了,正要晃悠悠的回去,但他看见了那管家,眼睛骤然间瞪大,神色诧异,道:“陆指挥使?” 那“管家”也不曾料到在此处遇见林海,眉头一皱,但还是拱了拱手,略低头道:“林总督。” 这一礼虽然轻,但是林海却没有什么不满,华衣卫的指挥使虽说是正三品,但是掌管各国海外事务,国内的刑事大案,一般官员还真的不敢得罪。 贾敏在琢磨,这华衣卫的指挥使自称管家,那么他家的姑娘是谁? 这时候一个莫约十一二岁的少女从护卫里头走了过来,穿着一袭鹅黄色杂珠锦苏绣的立领对襟齐膝收腰褙子,下套玉色金银线双色暗绣凤凰十二幅湘妃裙,腰间明黄色宫条悬着玉佩,眉清目秀,上了妆容,有几分不符合年纪的浓艷,但是细看,能看得出来脸色不是太好,略显的苍白。 少女走到林海夫妇面前,瞥了华衣卫的指挥使一眼,勾唇一笑,便跟林海说道:“林大人您见怪了。” 林海和贾敏对视一眼。 林海夫妻还没有说话,黛玉先开了腔,她屈膝一行礼,道:“端静公主万福金安。” 那少女一挑眉,乌黑的眸子滴熘熘的一转,便笑道:“你怎么知道本宫便是端静?” 第12页 黛玉道:“宫里眼下这般年纪,能用的了明黄,便只有皇后娘娘生的龙凤胎了,太子殿下在京中,断断不会轻易出行,所以应该是公主殿下了。” 其实她想说,能让华衣卫的指挥使自称管家的,除了太子,估计就是端华公主或者是端静公主了。 端华公主已经十五岁大,如今挂帅亲征南海,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过话说,不是说广州海防有变,端静公主作为钦差,在南疆与暹罗英国等国交涉海防吗?怎么突然间就杀了一个回马枪回来了? “臣不知是公主凤驾,失礼了。”林海和贾敏连忙请罪。 “本宫是微服回京,”端静摆了摆手,“不知者不为罪。”又笑道:“当日还好贾夫人通情达理,不然当真是延误军机了,今日特来道谢。” 延误军机四个字足以让林海一家三口什么都不问。 林海是朝臣,贾敏有诰命,都不敢随意说话,一时间就留黛玉一人和端静寒暄。 结果黛玉说道:“当日我们并不知道是公主的凤驾,说实话,开始的时候还存了争一争的心思呢。” 林海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端静没有生气,反而莞尔一笑,道:“没事,若是你们争了,大不了还可以蹭你们的船走了。”她和黛玉说了两句,便跟林海说道:“本宫有事要微服入京,想搭林总督您的船,不知道可否?” 林海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道:“公主请。” 端静附耳跟陆指挥使说了两句,陆指挥使一拱手,便急急的上马,朝着通州冀州交界的官路去了。 端静就堂而皇之的蹭了林家的船。 一路上黛玉觉得端静这孩子脾气对胃口,想深交,但被贾敏给拦下了,贾敏总觉得心里不□□定。 不过对于孩子这种,你拦是没用的,不到三四日,黛玉就和端静打成了一片。 贾敏记得前世现在这个时候,太子遇刺身亡,也就是怀安十四年贾母生日左右,二十年太后过世,同年端静出逃,坐镇南方的大公主端华直接裂土称帝,与当时已是太子的安王呈南北对峙之势,怀安二十二年安王登基,十年后端静持遗诏,清君侧,证实太子为安王所暗杀,于紫宸宫前将安王斩首,贾府也因为元春是贤德妃的原因,被抄家。 之后端静自封护国长公主,端华以南朝国主的身份,扶持自己的长子登基,张含芷再度下嫁小自己十岁的新帝,和端静,端华三人人联手垂帘听政。 史称三主一后治世。 她那时候已经死了,从警幻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消息都是后世史家的片面之词,谁知道当时是怎么样的。 写传记都是通过美化的…… 刨除所有的美化成分,这不过是一盘交易罢了。 问题是端静这个人不太简单,心机深沉,贾敏怕黛玉会吃亏,不希望黛玉和端静走的太近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的蝴蝶效应很呵呵,很呵呵的…… 剧透的点是安王很能打,但素外边有一个更能打的端华候着,一个心机女端静等着所以安王死了就死了…… ☆、何为算 其实贾敏倒是担心早了,因为端静大多数时间都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来,跟黛玉虽说气味相投,但也没有太过深交。 待十余日后,林家的船只抵达京城,入了京城的海域,林海才打出来江南总督林的旗号,周围的船只不敢相抗,自然都调整了时间,散了开去。 还有大半日的光景就到了,贾敏去安排些别的事情,端静和黛玉两个人无趣,便下起棋来。 室中开的窗户,吹的窗帘漫捲,香炉焚香,味道淡雅。 端静支着下巴,左手在棋碗里扒拉了好久,才用右手往棋盘上落了一子,然后又啊了一声,抬头可怜巴拉的看着黛玉:“能悔棋吗?” 黛玉:“……你这已经是第三次要悔棋了。” 端静笑嘻嘻的说道:“棋艺太差,太差。” 黛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你想毁就毁吧。”又看着端静,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才这么魂不守舍?” 端静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又没有看上谁家的郎君,”她神神秘秘的跟黛玉说道:“那你猜猜我有什么心事?” “你在想南疆的事情?”黛玉侧头看着端静,“或者你宫里的事情?” 端静笑着摇摇头,鬓边的步摇流苏晃了一晃,黛玉勐地一皱眉,端静自己却没有察觉,一摊手说道:“都对,都不对。” 黛玉眯了眯眼,细想了想,打定了主意,嘴里却顺着端静的话往下说道:“为什么?” “两者兼而有之,两者都没有。”端静笑言说道,她拿着棋子,忙着寻思黛玉的棋路,却不料突然觉得头上一轻,黛玉直接把她头髮上的簪子给摘了下来。 端静呀了一声,不明所以的看着黛玉。 黛玉摇摇头,把簪子在端静面前一晃,往右一躲,道:“你过来拿呀。” 端静知道黛玉是跟她开玩笑,摇头道:“你这促狭鬼。”伸了右手要去拿。 “别动。”黛玉说道,却抢在端静的前头把簪子插到了髮髻里头去,故意也做了一个大摇头的动作,动作幅度比端静此前的要大得多,但是流苏几乎算是纹丝不动,就连衔着珍珠的凤凰也不过是颤了一颤。 第13页 这是宫闱女子,世家小姐从小就练出来的基本功。 效仿女儿形态,若是年纪小,从小和姐妹一起长大,能模拟出来形,但是没有态,尤其是细节之处,很多都是基本功,没有几年是练不出来的。 也就是端静此前没有跟她们一同吃过饭,不然立马露馅。 黛玉想到堂堂太子男扮女装,虽说估计是事情紧急,形势严峻,还是有点想笑。 端静何等聪慧,见黛玉的动作会意,也不急着去抢簪子了,笑着拍手道:“林大姑娘果然是心比比干多一窍,本宫佩服。” “你们先出去。”黛玉跟身边的丫鬟说道,“有事叫你。” 雪月等人不解,但还是行礼出去了。 端静也屏退了身边的人。 “你还没谢过我们的救命之恩呢。”黛玉浅浅一笑,宛如天人之资,“还延误军机,我猜,要是有人知道了,想来会很生气的吧。” 黛玉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后,也出了一身冷汗,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太子私自出京,一来一去都不是小动静,轻易也不能公开身份,这便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若不是赶巧搭了林海的船,而林海总督入京,各地官员宴请,种种往来太多,轻易不能下手,叶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话里说的是正牌端静。 “改日定登门重谢。”叶柠有几分无奈的说道,他故意一摊手,“我又不是故意的,当然是什么藉口管用,用什么了。” 黛玉摇头,“你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她微微的皱了眉,“你是左撇子?” 叶柠笑道:“没想到林大姑娘当真是见微知着。”他苦笑着道:“那日在通州岸上等华衣卫的时候中了一箭,没什么大事。”算是回答了黛玉的问题。 叶柠意简言赅的说道:“皇家那些事,不说也罢。”说着正色,“不过这些日子,当真是多谢你们了,不然我断无机会活着入京。” “那现在呢?” 叶柠也放下心来了,“皇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她自然会去收拾那个傢伙。” 黛玉有些不高兴,“就算是一开始事从权益,你这么一来,还考虑不考虑别人家女孩子的闺誉?” “没事,若是有人说闲话,大不了你嫁给我好啦。”叶柠笑嘻嘻的说道,话音未落就被黛玉弹了一个脑蹦。 “油嘴滑舌的傢伙。这以后若是见了端静,笑出来,失礼就全你担着。”黛玉有点不太高兴,“我出去看看。” 叶柠知道黛玉不会将这件事捅出去,但还是有几分过意不去,道:“在下唐突了,林姑娘见谅个。” 黛玉充耳不闻,点点头打帘子出去了。 # “好傢伙。”消息传到了广州晋军海卫大营,叶桃冷笑,将手里的信都给捏皱了,她像母亲,生的美,十五六岁这个年纪又有未脱的稚气,身子高挑,披着一身红甲,腰间悬着长剑,少许的少女明艷姿色却被含霜肃杀之气给掩盖了下去。 她小瞧安王的胆子了。 “还有没有王法?”叶桃冷冷然说道,“胆子倒是不小,莫不成是觉得整个晋朝,离了他安王就不转了?自以为打了几个汗国,就敢染指皇位,暗杀太子。”说着哼了一声,“下个他打算杀谁?本宫?” 暗卫低头,看地砖,不说话。 “弟弟也是。”叶桃扶额,“我在南疆还没有安抚下去这一摊子事,就想动西北,不知道西北德妃和安王那傢伙是下个狠力气的,不是一夕就能撼动的,如今吃了哑巴亏了,知道不乱跑了?”气沖沖的往中军大帐的座位上一坐,“他没事吧。”又问,“父皇和母后知道吗?” 皇家的暗卫冰月单膝跪地,低头,什么都不敢说。 待到叶桃发问,才答道:“这件事没有跟圣上回明,宫里端静公主顶着,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殿下出京的事情,上下瞒得死,外人只知道端静公主求了恩典,作为钦差特使,来南疆找您来了,不过殿下确实拿到了安王帐下中军都督走卖军火的证据,但是在通州和华衣卫交接的时候中了一箭,幸得遇上了林家,混了进去,安王的人没敢轻举妄动,暂无生命危险。眼下应该已经回京了。” “进了京应该就没事了。”叶桃怒骂道,“笨蛋一个。” 叶桃翻了个白银,击掌把她的副将给唤了进来,“就说是本宫说的,限暹罗国主三日内给答覆,英国五日之内撤军,不然兵戈伺候,到时候该屠城屠城,该杀就杀,本宫绝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州造出来的船一共三条,都给调了过来,大不了开炮轰呗。端华公主叶桃已经想好了,嗯,就这么办吧。 副将迟疑的说道:“那钦差那边。” “本宫是公主,元后嫡出长女,他不过是臣子,一介文臣,除了会耍嘴皮子,磨磨唧唧还会别的吗?”叶桃冷然说道,“半个月内把事情结了,本宫要回京,一群他……嗯,白痴,本宫实在是没时间跟他们耗了。” 暗卫觉得公主好像,貌似是要爆粗口。 “本宫去会会安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没使出来。”叶桃嫣然一笑,倒是把暗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第14页 晋朝两大杀神,前有护国公今有端华,安王都没有排上号。 灭缅甸,胜英法,定南疆,一日夜转战万里南海血染,这种人物还是躲着点的好。 暗卫给暹罗国的国王点蜡,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暗卫才想起来,“殿下,那个,您还没有把暹罗国主给抓了?”他怎么都记得公主之前说了一句什么给暹罗国的人带话。 许不是听错了? 叶桃答得干净利索,眼睛都不眨,“放了。” 暗卫瞪圆了眼睛,“公主,皇上可是说了,让您务必将暹罗国一族擒回京城。” 叶桃道:“擒回去?做什么?献俘?”她冷冷一笑,看上去格外漂亮,“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杀人在这时候根本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还杀什么?我们乃礼仪之邦,又不是野蛮民族,搞出来那么多花样。” “我又不是安王,好大喜功,”叶桃摇摇头,“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不代表就一定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她对献俘这活动比较反感,虽然她叠过京观。 尤其是杀了暹罗国国主一家,什么用处都没有,该乱还会乱,还不如怀柔一下,反而是这些已经吓破胆子的人好拿捏一些。 暗卫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就告退了,他也知道叶桃的性子,故未曾出言说过什么,要知道,端华是皇上和皇后的长女,自然是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说什么,连皇帝都不会说她错,他们做臣子的,自然更不会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反感那些衬托主角布拉布拉就杀人的梗 ☆、贾府客 七月十四,贾府西府鸣钟,开正门迎客。 贾母到底是有些年纪了,也不想动弹了,王夫人和邢夫人两人带着熙凤,迎春探春等人,亲自去了二门,迎接贾敏和黛玉两人。 “好久不见。”王夫人勉强亲切的跟贾敏说道,“对了,四姑爷呢?” 贾敏一晒,道:“如海去看他的同学了,大嫂,二嫂,好久不见。”她说话尾音咬的颇重。 她知道林海不喜欢和贾府参合,再者,贾府也确实是乱套,她便由着林海去了。 她不喜欢王夫人,王夫人也不喜欢她,两个人都心里清楚,若没有别的事情,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这时候熙凤恰巧说了一句,“还是四姑奶奶的福气大。” “我那算什么?二嫂才是好福气。”贾敏亲亲热热的说道,“我是说真的,无论是江南的官宦太太,还是一般功勋人家的次子媳妇,是万万没有二嫂这般福气的,得老太太的喜欢,三子两女在跟前,说真的,一品二品的那品阶不过是说给别人看的,自己日子过得好,才是真的好。” 她故意把迎春和贾琏都给算了进去。 果不其然,邢夫人的手绞紧帕子,骨节都泛白了。 王夫人先笑了笑,然后反应过来有些不安的看了邢夫人一眼。 熙凤抿抿唇,没说话。 如今贾府的形式和前世一样,邢夫人不是原配,所以被王夫人打压,王熙凤是王夫人的侄女,自然是偏帮姑母,加上宝玉是贾母亲手带大的,再加上王夫人这么多年的造势,想来也是贾母的心头肉,把贾琏等人都比了下去。 毋庸置疑。 就她说的这么两句话,足以让邢夫人抓着不放,埋下了一颗种子,终究有一日,会长成参天大树。 “见过大舅母,二舅母,琏二嫂子。”黛玉见僵局,连忙上前行礼。 这才打破了僵局,熙凤连忙将黛玉扶了起来,道:“好孩子,今年多大了?可读书了?识字了?到京城这么多日可还习惯?”她拉着黛玉的手,笑吟吟的跟贾敏说道:“这么标緻的一个人物,四姑奶奶也不早些带过来给我看看。” 言外之意不过是指责贾敏没有早日将黛玉带到贾府,见见贾母。 黛玉笑道:“这事情怨我,我到了京里,结果遇到了下雨,冒了风,一冷一热,身子有些不适,就在家休养了几日。” 熙凤敏锐,发现黛玉说话滴水不漏,也没有再存别的心思,当真是笑着跟黛玉寒暄了起来。 贾敏有些欣慰的看着黛玉。 不旺她这么多日找沈秋卿一番教导。 几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贾母的院子里。 黛玉见一个白髮老人,拄着龙头杖,颤颤巍巍的站在拱梁垂花廊堂下,旁边站着一群丫鬟婆子媳妇,观其相貌,有几分和蔼,便知道这是贾母。 贾敏等人过来的时候,廊下的鹦鹉叫道:“四姑奶奶回来了,四姑奶奶回来了。” 贾敏看着那凤头鹦鹉,笑道:“这傢伙还这么爱说话?” 王夫人笑道,“和你没出阁的时候一样。” 王夫人见贾母亲自迎了出来,连忙道:“太太,你怎么还出来了?小心。”说着走过去虚扶这贾母。 贾敏笑了笑,福了福身道:“母亲。” 贾母摇摇头,拨开了王夫人的手,一把搂住了贾敏,“你嫁出去了这么多年,娘是日日都惦念着你。” 贾敏忍住了泪水——到底是她的母亲,千言万语,最后还是哽咽了出来,道:“为什么?为什么?” 第15页 “什么为什么?”贾母有些不明白。 贾敏觉得好笑,明明这一世黛玉不会与贾府有任何瓜葛了,她还犯得着说这些吗?该报復的报復,就是了。 答案真的那么重要吗? 贾敏和贾母说了两句,几人走到了屋中,分了主客坐下,厮认一番之后,贾敏便唤黛玉过来给贾母行礼,黛玉还没有动,贾母便道:“乖玉儿,早听你母亲说了你,”拉着黛玉细细的端详,问道:“可读过书?” 黛玉笑道:“学了明经,孟子,道德经,别的不过是略有涉猎罢了。” 她看了看迎春等人,又问:“二姐姐三妹妹她们呢?” 贾母道:“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 迎春等人含笑着附和着。 实际上心里都清楚贾母为什么会这么说,黛玉是总督的嫡女,首辅女儿的学生,她有骄傲的资本,但是贾府的女儿没有,试问谁又会出来说自己的孙女读过什么什么书,去下人家一品大员女儿的面子。 黛玉也知道贾母不过是自谦,笑了笑,便挨着贾敏坐了下来。 贾母便跟丫鬟说道:“宝玉呢?说他四姑母来了,今日不必读书,还不赶紧过来见见?”她话音未落,便见一个穿着月白色比甲,深蓝色挑线裙子的丫鬟福身转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听见廊间鹦鹉调啾,不一会儿帘子打开了,丫鬟笑道:“宝二爷来了。” 贾敏笑意加深,带有几分寒意,淡淡的看了王夫人一眼。 黛玉本就敏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能看出来贾敏对这宝玉有敌意。 一个十一二岁的公子打帘进来,玉树临风,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确实极俊俏,但是有几分女气,而且这脂粉气居然比曾经做女装打扮出现在黛玉面前的叶柠还盛几分,但问题后者是穿的女装。 黛玉突然想起来母亲说起京中的传闻,那就是贾府的宝二爷是当女儿养大的,今日看来,真的是所言非虚。 宝玉行了一个福礼,“请老祖宗安。” 贾母连忙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又指着贾敏和黛玉两人跟宝玉说道:“这是你四姑母,你林妹妹。” 宝玉跟贾敏行了礼,又要跟黛玉行礼,黛玉起身要还礼的时候,宝玉乐了,指着黛玉说道:“这个妹妹我认识?” 贾敏当即脸色一沉,当然宝玉进屋之后她就没有好脸色,听宝玉这句话,骤然间杏眸瞪圆,粉面寒霜,都把王夫人吓得身子一颤,下意识的起身,怕贾敏对宝玉不利。 黛玉哑然,半晌后不得不客气的说道:“想来是巧合。” 她之前都没见过宝玉。 宝玉嬉皮笑脸道:“妹妹名唤黛玉,可也有玉?” 黛玉笑着摇摇头,本想直接说她没有玉,却存了作弄宝玉的心思,道:“有玉。”她将宫条上繫着的玉佩在宝玉面前一晃。 宝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贾母拍手笑道,“这真是两个玉儿巧了,这下就更加和睦……”她见贾敏脸色不悦,便知趣的把剩下的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贾敏开口说道:“黛玉这块玉颇有渊源,她七岁的时候生过一场重病,那时候经过一个道人,留下这块玉,说戴上去百病全消,果然,戴上去之后,黛玉的病就好了,”她咬咬牙,一横心道:“当时这道人还说这玉必须得用玉镶金来配,全玉石金边之数。” 玉镶金,玉石金边那是玉玺。 贾母顿时不敢提要亲上加亲的事情。 她一开始还真的想过,跟贾敏说说,让黛玉嫁给宝玉,但是一听贾敏这句话,便知道贾敏这是有意思把黛玉往宫里嫁,她这么多年的老封君,不可能不知道深浅,有些事,想一想就算了,说笑了两句,便岔开了。 贾敏的说法正中王夫人的下怀,她本来就不喜欢贾敏,而且她也知道贾府的斤两,人家一品大员的女儿凭什么嫁从五品员外郎的儿子,对贾母的想法也不感冒。 王夫人给宝玉原本相中的是她妹妹王微的女儿宝钗,宝钗生的娴雅,落落大方,而且又是商户女,地位比贾府低,嫁过来之后也好拿捏,何乐而不为? 但是如今宝钗的父亲薛让因缘巧合接了内造制船坊的活,地位水涨船高,如今太后有大力抬举商户,发展铜铁冶炼,军火生意,薛家对这门婚事,也不算是太感冒。 不过王夫人还是打算试一试,反正她请了宝钗一家上京给贾母庆生。 过了没多久,贾敏便推託着家中有事,带着黛玉走了,临走的时候跟贾母说道,“这几日要去见见秋卿的父亲,可能过不来了,等您过寿的时候,我再带着玉儿过来。” 贾母道:“你忙你的去吧。” 出来后上了马车,贾敏看着巍峨的贾府,默默的嘆了口气,问道:“你对贾府的二公子什么看法?” “母亲是问我?”黛玉有几分诧异。 “当然。”贾敏笑了笑,“说吧。” 黛玉想了想,道:“没什么感觉,但是觉得不是名士,却要装出来名士的风流,有几分讨厌。” 第16页 她真的想说的是傻乎乎的。 贾敏满意的笑了笑,搂着黛玉说道:“你放心,等你长大了,母亲定给你说一门极为妥当的婚事,定要天底下最好的儿郎,才能配得上我的女儿。” 黛玉蹭了蹭贾敏,道:“母亲,你不多留我几日?” 贾敏哑然失笑,“丫头,女孩子大了,都要嫁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去贾府了 其实重生了,金手指都给到了这份上,就应该去统一世界…… 我错了 宝玉就这么炮灰了,同时给宝姐姐和黛玉给炮灰了 这一世宝姐姐的父亲木有死,太后都穿了,作为看过红楼对金陵十二钗有好感的人来说,救宝钗爹那是顺顺手 说好了,木有,木有政斗,可能有,但是会很快的碾压掉~~ 改错字233 ☆、有人回 永和宫,披香殿。 德妃爱香,此时披香殿中青烟缭绕,散发着淡淡的百合香。 安王此时已经从西北回来了,为着是三件事,第一是为了参与端华凯旋的大典,第二是因为三法司捆了他手下的副将,他要去讨个公道——这件事,在太子平安的活着回宫他就有心里准备了,第三,便是迎娶两个侧妃,因他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缘故,又是骑马驰行,别看长身玉立,但还依稀的带着几分零星的煞气,正在殿中把玩着古玩,见德妃扶着宫人走过来,上前跪地行了一个大礼,道:“母妃。” 德妃热泪盈眶,一把将安王拉了起来,“枫儿,快起来。”又屏退宫人,拉着安王叶枫坐了下来,“枫儿啊,你可还好?”细细的打量一番,确定安王没有缺胳膊少腿,便放下心来,松了口气,“你可是回来了,想死母妃了。” 安王故作的说道:“西北都不是南海,不过是刀剑之事,伤不到我的,母妃你且宽心。” 德妃有几分不甘的说道,“明明你是男儿,结果你父皇偏心,将淮南军务一应都交给了端华那个丫头片子,如今可好,南方打了一场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仗,班师了,还要满朝出迎,结果你在西北酷寒之地,这么久,常年都是战火纷飞,你父皇却从不嘉奖。”说着就生气了,“不行,本宫要去找你父皇理论理论,这南海军务,是大事,不是儿戏,不能让端华一个丫头片子把持着。” “不行。”安王连忙说道,看德妃困惑的看着他,他才解释道:“南海太牵一髮而动全身,赢了没有功,但是输了,就是身败名裂,而且端华是祖母提名的人选,就算是父皇,也没有说的余地,尤其祖母如今在搞新船,将士并不适应这种行军速度,无论是操练还是演战,都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南海情况定的差不多了,儿子再去求南海的军务。” 如今南海可是烫手洋芋,弄不好就功亏一篑了,就算要接手,也得等叶桃把兵练出来之后再说。 在这节骨眼上,他怎么能冒险? “依你依你。”德妃嘆了口气,“对了,侧妃的事情,皇后点了荣国府的大姑娘。” “就那拎不清的荣国府?”听见这消息,安王没差点吐血,他跳起来,“这绝对不行,如今后宅挑女人,不过是一个摆设,怎么都得找一个省心的,当成菩萨供在后院,这贾府的女儿,是万万不能,皇后她存的什么心?” 德妃觉得安王的话有几分的刺耳,摆设是什么意思?突然间觉得安王的正妃和他过不到一起去,是安王的原因,但是看儿子才回来的份上,没说什么,道:“你觉得呢?” “儿臣要去跟父皇说说。”安王头大,那边端华气势沖沖,写了一封措辞极度风雅,四六骈文,但是骂人不露痕迹的一封信给了他,顺便和太子通了气,授意三法司严审,要知道,副将走私军火,作为主将不仅仅偷着拿了回扣,而且还放任自流,脑开来,别说太子还活着,就算是太子死了,估计皇位也轮不到他了。 那他在西北的布局就全废了。 然后回宫就听见了这么一件闹心的事。 安王气势沖沖的去找他父皇了,跟他父皇说清了原委,宣称宁死不娶闹心货。 他本以为皇帝会体谅他,结果皇帝两个耳光甩了过去,把安王给揍懵了。 “父皇?”他有些委屈的捂着脸。 皇帝大怒:“什么摆设?听听你自己说的还是人话吗?”说着把砚台给扔了出去,把周围的宫人太监吓得一个激灵,他指着安王,气的身子都颤了,“你的意思是,你母后是摆设,你母妃是摆设,你祖母也是摆设,你大姐姐也是摆设? 你母后管理后宫,你母妃协理,太后出谋,你大姐姐镇守一方,结果你说她们就是一个摆设?你大姐姐嫁出去后就是一个供着的菩萨?就活该为了你们累死累活?朕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一个不是人的玩意?” 其实听说端华凯旋,暹罗称臣,英国彻底的从南洋退出去的消息他很高兴,因为这次广州水师用的是新造出来的船,航行速度和打法都和传统不一样,他都做好了打败仗的心理准备了。 但是端华赢了。 皇帝大喜。 然后就听见了安王这番让人堵心的言论,令他不得不说,这皇后嫡出的孩子教养和宫妃庶出的,到底是不同。 第17页 安王到底上不得台面。 安王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帝,道:“正妻本来就是摆设,不然娶她做什么?” 皇帝这次把砚台摔到了安王的身上,“滚,去太庙跪一跪,好好想一想你错在哪?再让朕听见你这不是人说的话,你这王爷也别当了,滚。” 安王这些年在西北养尊处优惯了,真的二话不说走了。 皇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永昌是做了什么孽,女儿嫁了这么个玩意?夫子先生请着,太傅教着,朕怎么最后养出来这么个不是东西的玩意?” 转身便跟身边的太监道:“传朕旨意,晋端华公主为扬国公主,一品枢密使,赐明黄,免两宫御前跪礼,永和宫封宫,让德妃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他要正正安王这张嘴,在皇帝看来,安王不过是嫉妒端华的军功,借题发挥,他亲手带大的闺女,被你形容成了摆设? 皇帝忍无可忍。 端华在南海累的要死要活,每天如履薄冰,丫的,都定下来了,你就打算来抢了不是? 他不觉得安王这番话是说的贾元春,明显是朝着端华去的。 太监一个深蹲,出去传旨了。 “等等,备车驾。”皇帝想了想,“叫上妙锦,朕要先去见见桃儿。” 端华,不,扬国公主如今已经到了京郊,就等着明日进京大典了。 安王得到消息,没差点被气死。 # 七月三十,扬国公主凯旋,皇帝亲自迎接,在京里的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命妇都接到了礼部的帖子,让带着家眷一同去观礼。 贾敏自然也不例外。 这日黛玉早早的就起来了,虽然说是夏天,但是天还不过是亮了一个蓝边,雪月便捧了混合了冰片薄荷的青盐,让黛玉刷牙,待刷过牙后,便端来混着玫瑰汁子的温水,伺候黛玉洗脸。 “姑娘打算穿什么衣服去?”一切妥当之后,雪月问道。 今日是大典,黛玉也没有梳花苞头,而是盘了一个圆髻,因为还是小孩子,没有佩戴什么首饰,不过是带了一个五凤朝阳衔珠簪子,水头极好的冰种翡翠珍珠五福梅花点翠钗子,为了不伤头髮,贾敏特意找银楼师傅做成桿身镂空的,颈间戴着晶莹剔透的璎珞,质地极轻的蓝宝银边耳坠。 她想了想,道:“就那两件。” 是一件鹅黄色滚银蓝边联珠对纹锦对襟长褙子,是天巧坊的手艺,袖口特意绣了一圈珍珠,竹青色绣折枝梅花蜀锦织金裙,看起来就清清爽爽的,也和她的妆容。 打扮妥当了,贾敏也进来了,看见黛玉的打扮,微微一笑道:“玉儿当真是漂亮。” 黛玉眉如远山含翠,娇花照水,皎然如流风回雪,恍惚觉得如同神仙妃子,别有一番雅致和清秀在里头。 “母亲说笑了。”黛玉有点害羞。 贾敏带着紫金红宝头面,对挑二十四对钗簪,正中九转连珠赤金双凤红宝明金步摇,凤凰口中各衔着四缕细长的珍珠华题,一品夫人的正红色妆花绣青鸾,底色是晚霞云纹石榴花暗绣的大袖,里面穿着一件郁金香色的高腰襦裙,裙摆绣着牡丹,花蕊点缀着东珠和绿松石,看上去整个人都雍容华贵。 “快到时辰了。”林海也是穿着官服,红色直裰,正一品大员的仙鹤补子,戴着乌纱帽,他看见贾敏,不由得心神一盪。 他知道贾敏漂亮,但是也没想到贾敏正装打扮之后,会这么漂亮。 林海想起当日和贾敏新婚的时候,灯下美娇娘,几年,贾敏和他那可当真是如胶似漆。 可惜了。 林海自嘲一笑,怪他。 是他把这幸福推开的,他埋头案板,想着自己怎么能往上一步,却没有想过,贾敏和玉儿的感受。 这个家,她们是不是需要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林海开始想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不对,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他年纪渐渐的大了,在朝野也基本上是爬到了头,也知道,自己基本上没有可能入阁,走到这一步,便是极限,便又想起来家里的好。 但是这时候,妻子对他不冷不热,女儿偶尔跟他撒娇,他久经官场,能看得出来不过是面子情。 娇妻爱女,这一切是被他自己给忽视了的。 对贾敏,还有时间,还来得及,因为贾敏是他的妻子,一辈子,白头到老。 林海决定开始改变,这还不晚,黛玉才十一,他还有的是时间去关心贾敏和黛玉母女。 “你在看什么?”贾敏伸手在林海面前晃了一晃,她才懒得管林海在想什么。 林海一晒,道:“夫人艷光冠京华,把为夫给迷住了。” 贾敏觉得林海定是哪根筋搭错了,“少油嘴滑舌。”她看了看落地钟,快七点了,“快走吧,要到时辰了。” 一家三口便这么匆匆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王的想法,是很多耽美文对女人的看法:摆设,听话 明明那些作者也是女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 彪悍的两个公主上线了 ☆、文武迎 皇帝拉着皇后,连带太子,端静,一起先跑去了京郊看了女儿,一家五口先吃了顿晚饭,这才回宫。 第18页 反正明天就见了。 倒是把叶桃弄了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皇帝走后,把军师和副将喊道跟前,“我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副将许笙想了想,道:“想女儿了。” 叶桃:“我长这么大,出去这么多年,每年都来来回回,没见他想女儿过。” 许笙道:“不道了。”他看上去是一个斯文书生,儒雅翩翩君子,打起仗来的时候可是真的不要命。 “要你有何用。”叶桃笑着开玩笑。 “听说安王被骂了。”军事胡捷千方百计套出来了消息,“从那个拎着冰镇酸奶罈子的小太监嘴里打听出来的。” “为何被骂了?”叶桃淡定的端起茶,抿了一口,之后就后悔了。 “因为他说天下女人都是花瓶。” 叶桃含在嘴里的那口水,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最后默默的把水吐在一边,道:“活该,也就祖母不知道,若是祖母知道,就噼了他。” “太后知道了让他去跪了奉贤殿……”胡捷道。 “难怪。”叶桃翻了个白银。 知道了皇帝的反常,叶桃也安下心来。 # 三十这日是个好天气,天朗气清,有微风,清晨还没有热上来,人都格外的清爽。 寅时初宵禁解除,便有九城兵马司的人来清场,候在门外等着开城门的乡农佃户便推着独轮车改走左安门和右安门,有一些好奇的,想一睹公主风采的,便和兵马司的人商量,留在了城门口。 兵马司的人善意的告诉了乡农,哪里是命妇站的地方,哪里是官员,哪里是圣驾,除了这些之外,什么地方视角最好,但是记住,切莫惊了驾。 乡农便依言去了,等着。 今朝不是前朝,广开言论,虽然三纲五常严格,但是太后有言,禁是禁不掉的,反而比前朝都轻松许多。 寅时一刻,永定门中门大开,自有宫里的小太监执着扫帚清扫干净前门大街上的浮土,俱都堆到路旁店铺门前——今日这条路是要戒严的,这些个铺子也开不得门,大的商家自然是不管的,但是小铺子,户部的人已经按照它们的日常收入,将了十两的银子,倒是不妨事——又在官道上铺上大红的毡毯,一旁的辅道上也铺上粗制毛皮的毡毯。 永定门外的官道,也铺了大红的毡毯,一路铺出了五里地去。 寅时正,就有兵士跑来,先是九城兵马司下属,沿街一边一列立好,再是御林军下属,也是一边一列,具是穿的浆洗地极干净的官服,清风中当街而立,军容整肃,只是互相之间交换着兴奋的眼神。 七月里了,日头出得极早,还有两刻到卯时的时候,远远地自皇城传来了鸣钟的声音——这是圣驾起行了,不多时,就是沉重的金鼓声,击鼓八十一响——皇帝圣驾和皇后凤驾,太子鸾驾已过太和门。 此时已有执着龙旗的金吾卫快马驰过开道,自北往南,肃立的九城兵马司与御林军,□□营的士兵因为身着甲冑,不行大礼,只是有枪的用红缨枪筑地,扛着□□的肃立,持刀剑的按柄,山唿万岁千岁。 开头的是三品以上文武百官的仪仗,按照文武,分别先停在了两边,等御驾先过去,才復前行,待礼官气喘吁吁的击掌过去之后,便停了下来。 本来百官应该在最后,但是太后摄政年间,大幅修改礼法,将出永定门的百官仪仗提到了最前。 好奇的人已经推开窗户,偷偷的看着。 晋朝的规矩,自从太后垂帘后已经改松了许多,比如迎圣驾的时候已经把肃立礼给免了,诰命和姑娘们都偷偷的掀开帘子,打量着皇家风采,黛玉也掀起帘子看着,贾敏是一品诰命,但是林海是总督,位在京中尚书之后,故她的视线比较好,靠永定门比较近,她掀帘子的时候御前卤簿已经到面前。 林海道:“把帘子放下。”话音未落就被贾敏给白了一眼,想了想,看周围的车马都掀着帘子,便凑过去,靠着贾敏,抱怨道:“我看不清了。” 贾敏无奈的往黛玉那边靠了靠。 一家三口就在凑在帘子的小缝前,往外看着。 先是五对十匹宝马,金吾卫执缰而行,而后便是持着纛、旗、枪、曲柄黄伞、直柄黄伞、红伞、蓝伞、白伞、绣龙黄扇、金黄素扇、绣龙红扇、彩凤红扇、吾杖、豹尾枪的浩浩荡荡的仪仗渐次行来,一路出了永定门。 御前卤簿过了便是圣驾所在的玉辂,圆盘垂有镂金垂云,四周贴有三层镂金云版。三层青缎制成的幨帷,每层绣有金云龙羽纹相间。四根金青缎系带繫于车轸上。四柱上绘有金色云龙。车门垂珠帘,四面各三。云龙宝座四周为朱栏,以金彩相间涂饰,栏内四周布有花毯。两轮各有十八根车辐,以金色镂花装饰。前有两根轴辕,两端分别饰金龙的头和尾。后树有青缎太常旗十二面,旗面上分别绣各有日月五星、二十八星宿,旗下垂有五彩流苏。车前行着执净鞭者四人,车后跟着一人执曲柄黄盖伞。 周围人都抬头,因为后面的是皇后的凤驾。 晋朝皇后的凤驾是用的华盖琉璃玉辂,三层镂金云版。三层青缎制成的幨帷,每层绣有彩凤羽纹相间,四根金青缎系带繫于车轸上。前是黄色曲柄九龙华盖四个、黄色直柄九龙华盖二十个,后跟着交错的五色花卉华盖十个、五色九龙华盖十个,而后是纯紫方盖四个、正红方盖四个。 第19页 和皇帝玉辂将帘子卷了起来不同,皇后是将帘子放下来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皇后凤驾之后是旗幡仪仗,执扇里头,寿字执扇八个,黄色双龙执扇十六个,红色双龙执扇八个,黄玉色赤单龙执扇十六个;信幡、绛引、豹尾、龙首竿幡各四个;仪凤、鸾、仙鹤、孔雀、黄鹄、白雉、赤鸟、化虫、振鹭、鸣鸢、游麟、彩狮、白泽、赤熊、黄熊、辟邪、犀牛、天马、天鹿、龙、白虎、朱雀、玄武、长江、黄河、淮河、济水、甘泽、甘澍、甘膏、甘霈等各色旗。 户部尚书汗都出来了,数着旗子,算着价钱,就差骂娘。 皇帝花钱舒心,但是造完船之后,打了两场仗啊。 这时候他夫人看出来他的窘迫,翻了一个白眼,好心说道:“太后娘家出的钱,你且闲闲。” 许后出身商家,家中巨富,而且许家家中只有太后一个女儿,自然万贯家产都归了太后,就拿造船冶炼钢铁造军械来说,一开始就是太后从许家拿的钱,后来扬国公主把京郊的公主府给卖了,抄了两个贪官的家,这样把缺口给补上了。 户部尚书这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圣驾后是太子仪仗,安王仪仗,北静南安东平等王爷的仪仗,功勋门第的仪仗,功勋门第的仪仗也是停在永定门前,待仪仗过去之后,百官的仪仗才前行,到京郊五里地带,这才停了下来,下车下马。 黛玉下车的时候,正好叶柠也下来,他穿着明黄色长袍,终于不是女装,戴着香色的羊脂玉嵌东珠梁冠,插了暗黄色琉璃长笄簪,但是黛玉还是不自觉的笑了笑。 叶柠看见黛玉,也是笑了笑,那么多官员都在,没敢招手,就是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他的小动作被皇帝看见了,皇帝凑过去,“呦,这不是如海家姑娘吗?”好奇的说道:“你认识她?” 叶柠无奈的说道:“当日儿臣能平安回京託了林大人一家的福。” 皇帝哦了一声,专心的等着女儿。 端静不客气的扑哧笑了出来。 李后想起儿子回宫的时候是女装打扮,也不由得会意一笑,小声说道:“林海也是大家出身,祖上五代列侯,做皇后,也是够了。” 林海是纯臣,而且在江南也够久了,也该噹噹清闲侯爷了。 立林海的女儿为太子妃的话,林海是要退职封侯,这样一来江南本地的派系可以被打破,而且她之前听沈睿提过一嘴,说是他的女儿在林府里当西席。 就是不知道林家愿意不愿意,太后同意不同意了。 “真的吗?”叶柠两眼放光。 “当然,若是林家,母后同意,”李后道,“本宫就给你说这门亲事。” “说话算数。”叶柠趁热打铁。 “本宫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后说道。 几人说话的功夫,地面微微震动,天际涌来了一片乌压压的玄甲骑兵,□□林立,军容整肃,两千骑兵,竟如一整块丝绸毯子一般滑来,离近了,就看到战马嘴上衔镝,蹄子上裹着粗布。 骑兵之后,便是□□营的士兵,都举着□□,跟在后面。 到了半射之地,那领头的将领略一举手,便齐刷刷滚下马来,领头的正是叶桃,银甲束髮,眉目间还有未曾挥散的烟火气,端的是英姿飒爽,但眉目间的明艷却没有折损分毫,豆蔻年华俏佳人模样,倒是引得很多高官家的姑娘倒吸一口气,想,这若是男子该多好。 只见叶桃上前几步,单膝落地,“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连忙把叶桃扶了起来,扯着嗓子喊了声:“闺女啊。” 李后直接抱着叶桃,倒是难为了她那一身皇后礼服,光凤冠便四斤多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太子和端静一齐凑了过去,端静披头第一句话便是:“大姐,好吃的。” 叶柠给跪,把到口的场面话给忘了。 百官顿时黑线。 这一家子。 林海喃喃说道:“端静公主真是率性。” 贾敏和黛玉被林海逗得一笑。 叶桃微微一笑,跟端静说:“知道了,答应你的。”她和叶柠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神色,对着安王扬了扬下巴。 太子会意。 看见叶桃这一笑,高官家的姑娘两眼放光,有一半在想,大公主有没有可能有磨镜之好? 这时候礼官道:“国礼。” □□营的士兵上镗,朝天鸣枪,自然是开空枪,七七四十九响。 ——太后的创意。 身后的将领兵士身着甲冑,此时才跪地,盔甲落在地上一片沉重的闷响,“末将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末将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端静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非常刻意的把安王给忽视了。 安王哼了一声。 “快起来吧。”皇帝根本没在意这些细节,和皇后拉着叶桃往车驾上走,端静在身后拉着叶桃,嚷嚷:“吃的吃的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仪式来自清朝和的杂糅版本 就当被许太后给胡改了 如果没有许太后,我猜这会狠生硬,狠刻板的吧…… 第20页 囧,这是一个理想话的朝代,架空,不要跟我说别的朝代如何如何,晋朝皇家许太后当政是亲民的,走亲民路线,讲究人权,不是把人都当成奴隶的清朝,也不是明朝 本文主旨是强国,比如立后啦什么,自然是全票通过,水到渠成2333 ☆、最富贵 圣驾起行,于太庙祭祖,文武百官自然也跟了去了。 祭祖就没什么大场面了,原本的献俘,早早的就被许太后给废除了,到如今,不过是象徵性的跪上一跪,上上香,上完香,告慰完先祖,皇帝等人过去给太后请安,功勋故旧有女儿在宫里的,去看女儿,没有女儿在宫里的,便去了永寿宫,等扬国公主见完礼给太后请安,文武大臣引到翊坤宫中小坐,就等着酉时在大明宫前领旨赐宴了。 永寿宫中,许若昭头戴石榴花点翠八宝和合二仙朝凤九尾簪,凤凰尾巴曳下细细的七缕红宝流苏,身穿明黄色暗纹金菱团花芍药龙凤金银双色绣东珠锦大袖,芍药花蕊点缀着细细的红宝,同色十二幅湘妃百褶裙,绣着凤尾,每一尾都点缀着同色的宝石,映着光看去,分外夺目,端坐在加二十四串共一千九百四十四东珠的暗红色软烟罗帘子之后,含笑将最后的一位功勋世家的诰命打发出去,这才长出一口气。 她命人将帘子用银勺勺起来,起身回去换了一身湖蓝色刻丝荷塘月色蜀锦八团花褙子,外罩着淡粉色华色苏绣荷花的纱衣,手里持着一把团扇,玉色的穗子起起伏伏,道:“京里的七月时节难过,你们也松快些,左右就我们这一家人在。” 永寿宫虽然用了冰,但是七月里,正是热的时候,加上人一多,更是不耐烦了,太后虽然招唿着给人都上了冰镇好的酸奶,但是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皇帝笑道:“母后,无碍的。” 叶桃恨不得扑到冰上去,但不得不说道:“祖母,我可是从广州回来的,要说热,那里才真的是热。” 许太后笑了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促狭的。”说着便正色,“你且将始末一一给我说来。” 皇帝和李后都知趣的闭了嘴。 叶桃少见的正了形容,“英国并未像祖母您预料的那般,改进新船,用的还是老式的帆船,但是听说,他们确实是有一种特殊的工匠,在加紧的推进蒸汽机的应用,而且据西洋人说,这种技术已经用在了纺织业上头了。” 许太后点了点头,这点倒是没有出她的意料,如今这蒸汽机早了几百年出现,但是也如同她所来的世界一样,并未一开始就用在海军上头。 晋朝已经占了先机。 她思虑半晌,才道:“但是我们也不可轻视,如今各国形式瞬息万变,一发而全身,切莫轻敌,”她坐了下来,宫人上前持扇,“如今我们先发制人,这是好的,但是事情平静了下来,也应该学着西洋人那般,往商业里推行。” 叶桃看了皇帝一样,李后推了皇帝一下,皇帝看叶柠,叶柠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最后皇帝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母后想法是好的,但是听西洋的传教士说,他们那里,富人是置酒如清水,而穷人居身陋室,有的地方,甚至活得不如上古时候的奴隶。” 他从小就被许太后灌输,要勤政爱民,要将子民看作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而按照传教士的说法,小作坊渐渐消亡,工人过的日子不如猪狗。 是以他不明白,太后明明知道这一点,却置那么多平民的正常生活于不顾。 许太后一晒,“战争也会死很多人,但你们就不害怕战争。” 皇帝语塞。 叶桃沉吟下,道:“战争无可避免。”她想说什么,许太后摆手,示意她住嘴。 许太后轻轻的嘆了口气,拢了拢流苏,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了流苏上片刻,留恋红宝切面的那一瞬冰冷,“武器,军队。”她竖起两根手指,“这是必须的,若没有这两样,便没有和英国等国抗衡的必要。” 她说话的声音素来冷清,“但是真正的战场,是看不见硝烟的,是商业,是工业,工业商业发展起来,生产大于了国内的需求,这便是英国向外扩张的根本的原因,他们诉求一片可以倾销他们商品的市场,我们不仅要在军事上赢,更要在这上面赢。一场战争的胜利不过是一时的,而这场战争的胜利,便是永恆。” 德国从二战中崛起,到当时的德国危机——德国如果经济崩盘,整个欧盟经济便崩溃,德国走的便是这条路。 先走欧洲政策,发展军事,在军队上秒杀外国,在军事站稳脚跟之后,在经济上用重工业迴避英国的轻工业的策略,进而把持欧洲经济命脉。 可惜摊上了一个太中二的皇帝和民族主义太高涨的年代。 如果晋朝要走拼殖民地的路线,首先就要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经济与供大于求的市场。 不然,就算是打下来了,也没有守下来的可能。 对于许太后的话,叶桃和叶柠姐弟低声的嘀咕两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李后和皇帝却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许太后将几人的反应揽在眼底,不由得摇了摇头。 # 酉时,大明宫清宁殿,清宴阁两处设宴,清宁宫乃是百官之处,坐皇帝,皇亲,而清宴阁乃太后、皇后两人坐镇,招待百官女眷。 第21页 清宁殿乃是大明宫正殿,拱梁挑的极高,且都用的是沉香和檀木,直到今日,细闻还能闻的出来有淡淡的香气,雕樑上画着东方发明,鸾鸟,白虎,青龙,正樑上九龙云间,就连爪子上的鳞片,都能看得出来,正殿和清宴阁侧殿是通着的,仅用珠帘分隔,今日群臣都在这里,为了宽敞些,把珠帘都勺了起来,因着有未出嫁的姑娘在,便特意摆上了六开象牙木内造龙凤呈祥俯览山河屏风,隔开外间的视线,怕冲撞了人家。 清宴阁虽然不如清宁殿气派,但是论起富丽堂皇,清宴阁还当属第一,东西南北四角设着花,南处是赤金红宝芍药,芍药花蕊聚在一起,错落有致,叶片纯金,连脉络都雕了出来,北处是白银蓝宝牡丹,牡丹仅一支,但整朵花都是用蓝宝所成,灯火下不同方向都能看见闪耀着细碎光芒,是天竺进贡的,东处是青玉珊瑚海棠,珊瑚为花,清玉为枝叶,乃是内造,西处是琥珀翡翠荷花,花蕊黄色点点,分外妖娆,同内造。 外命妇虽然多来往于清宴阁,但是每次处身于此,还是有几分惊艷。 黛玉是第一次来京城,不得不诧异于这天家气派。 江南的建筑多讲究清雅二字,而宫里,讲究的是天家之度四字。 不过也是,最富贵,莫过于帝王家。 学子学的诗书成,卖于帝王家,百姓养女十八载,奉与帝王家,战士征战百战死,为的仍是帝王家。 不过诧异归诧异,黛玉觉得,在宫里的人,哪怕是披金戴银,也未必过的幸福,处处掣肘,还不如寻常人家舒服。 她挨着贾敏坐了下来,这一桌都是在京一品非六部,却是实职官员的夫人,贾敏看见了沈秋卿母女,便坐在沈秋卿身侧,沈秋卿笑眯眯的跟黛玉说道:“你的书背的怎么样了?可是进益了?” 黛玉笑道:“近来写了几首诗,想找先生看看。” “好啊,等过几日事情没有这么多的时候,让你们两个小姐妹聚聚。”沈秋卿笑了笑,后跟张含芷说道:“就你天天玩,不务正业。”说着,亲昵的颳了一下张含芷的鼻子。 张含芷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娘。” 不多时,内监拍手,太后皇后亲至,外命妇起身,一时只听衣物窸窣之声,片刻整个殿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太后上坐,皇后略坐在太后下首,太后笑了笑,先说道:“都坐下吧,不比多礼。” “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贾敏等人才敢坐下来。 才坐下来,黛玉便听见外间有人说道:“众卿家为我晋朝披肝沥胆,鞠躬尽瘁,固我大晋河山!朕心中感念,特敬众卿家一杯!” 周围命妇会意一笑,之后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因为之后便跟着皇帝的一句,“你们干,朕随意。” 许太后如同黑玉般的眸子闪烁着笑意,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李后笑有些挂不住了,最后还是决定,不出来说什么。 外间一阵碰杯祝酒,不一会儿就听皇帝说道:“此乃叶家千里驹。” 话音未落,一个沉稳的女声响了起来,略带几分沙哑,也有几分戏嚯,“父皇,你才是马呢,你这是夸我,还是嫌女儿我长得不够漂亮?父皇,我可是告诉你,我可是长得随了你啊。” 叶柠说道:“皇姐,说的就像有人敢说你不好看似的。” 皇帝哈哈一笑,道:“朕女儿,自然是天姿国色,就那啥有佳人来着?” 一阵哄堂大笑。 黛玉有几分诧异,素日在史书中读到,皇帝都是不怒自威,高高在上,但是今日所见,却是截然不同。 反而有几分亲切的感觉。 自然,坐在上面的许太后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把叶祺和这帮孙子孙女们给教的太接地气,是对还是错? 作者有话要说:  叶家和孟家都画风不对23333 大逗比生了一群小逗比 接地气的皇家感觉怎么样? ☆、庆生时 戌时宴会便散了,百官各自回府,不提。 八月初三是贾母的七十大寿,按照贾母的意思,本来是要大摆的,正好元春成了安王侧妃,虽然不是正妃,但好赖也是正经主子,贾府如今不显摆一下,更待何时? 可惜她才计划前后要摆六七日的流水宴,贾敏便派了雪月过去,用委婉的措辞,跟贾母表示了一个林海明年述职,有往上走一步的意思,贾府要低调低调再低调,要是给她惹出祸来,坏了事,别怪她翻脸不认人这么个意思。 贾母有些不甘心,但是还是忍了,到底是人家的前途重要。 林海往上走一走,对贾府也有利不是? 其实这件事是不存在的,因为林海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再往上走,又是从江南出来的,女儿是首辅之女的学生,反而会引起皇帝的猜度,对沈家和林家都不利,但是贾敏这么说了,谁都不会去跟她对峙。 “外祖母生日,你打算备什么礼品?”贾敏初二晚上来到了黛玉的房中。 黛玉笑道:“我画了一幅画,已经裱好了,求了先生的题字,打算送给外祖母。” 贾敏便坐了下来,笑道:“画画好,有闺阁的情趣,又不失大体。”她先说了两句,才正色跟黛玉说道,“那日薛家姑娘,也是会去的。” 第22页 这桩公案,怪她,前世黛玉的下场,令贾敏耿耿于怀,所以重生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奔着薛家去了,结果一番折腾,薛让和王微夫妇不仅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死在大牢中,反而得了太后的青眼,成了紫薇舍人,主管户部买办和江南造船一事。 大家都是明白人,林海官宦人家,书香门第,五代列侯,贾敏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薛让出身商户,也是一个人精,王微那也是金陵王家的孩子,两方都是心里有数,别看面上嘻嘻哈哈,而且还沾亲带故,但自此,林家薛家的梁子正式结下。 但这件事只是两家自己心里有数,外人却对此全然不知,薛姨妈甚至都没有告诉过王夫人。 黛玉笑道:“女儿心中有数。”她知道贾敏的担心,便说:“女儿自有分寸。” 贾敏微微一笑,“那就好。” 不枉她找沈秋卿教导黛玉一场。 沈秋卿作为一个心高气傲的才女,却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而这点是黛玉缺少的。 有了黛玉的话,她便放心了。 # 翌日,荣国府。 贾母的生日,自然是火树银花,熙凤一手主持的,虽然贾敏说了,不许大办,但她还是把贾母的这个生日办的漂亮,请了最好的戏班子,最好的菜色,请了曾经当过御厨的人来做的菜,把亲戚往来,都安排的妥妥噹噹。 “你是没看见。”丫鬟打起帘子,熙凤笑着走了进来,跟贾母说了,四姑奶奶要过来了,估摸着一会儿就到了,便挨着王夫人坐下,跟贾母说道:“那薛家的大姑娘,真真天仙般的人物。” 薛姨妈忙道:“真真凤丫头一张嘴,有的没的都混说。” 宝钗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件事是针对她的,她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贾母淡淡的喝了口茶,“是好。”她的笑意有几分浑浊,“和我家的四个女儿相比,真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贾母是个人精,对于熙凤和王夫人说话的话外之音,也不是听不出来,但是她觉得薛家一家,不说小家子气,但是举止,也上不得台面。 宝玉到底是国公府的公子哥,还不至于要娶一个商户女为妻。 贾母这句话出来,薛家上下一时间,脸色都有些不好,倒是宝钗冷静自持,脸色平和,仿佛没有听见贾母这句话。 幸丫鬟通报,说是四姑爷,四姑奶奶和林姑娘到了二门,才解了这僵局。 王夫人连忙和熙凤等人一起,出去迎接。 走的时候,王夫人瞥了熙凤一眼,熙凤也不成想她会引出来贾母这么一句话,对自己的多嘴,也有几分的后悔,故也低着头。 “这么样?近来,可是忙坏了吧。”贾敏笑着跟熙凤说道。 熙凤忙道:“瞧四姑奶奶您说的,可是累不找我,我这个人儿啊,皮实着呢。” 贾敏笑意有几分浑浊和难明,“府里大事小事你管着,就多担待些。”丝毫不提王夫人,虽然王夫人在边上有几分挂不住,但却什么都没说。 熙凤算是知道了贾敏的厉害,便插浑打嗑把这件事情给绕了过去。 无奈周围的人都是人精,黛玉被沈秋卿教也不是白教的,一眼便看出来贾敏对熙凤的敌意,和对王夫人的不屑。 暗地心中琢磨这是为何? 分明母亲很久都没有回京里了。 兴许是当日没出闺阁时候的旧帐?黛玉是这么想的。 此时几人说笑着,便来到了贾母的住处,贾母今日是寿星,穿着大红色的妆花褙子,笑呵呵的坐在那里。 黛玉忙上前请安,“祝外祖母青松不老,河川永驻。” 贾母忙命人将黛玉扶起来,还跟贾府三春说道:“人家到底是读过书,和你们不同,看,被比下去了吧。” 探春自然知道要顺着贾母的话往下说,便笑道:“我们几个,自愧不如。” “探春妹妹过谦了。”黛玉说道。 黛玉刚刚落座,此时王夫人指着宝钗笑道:“这是你薛家姐姐。” 宝钗眼睛一眯,看着王夫人。 贾敏下意识的一扬下巴,留心贾府其他人的态度。 薛姨妈长嘆,本来就莫名其妙的和贾敏结了梁子,此次来京,薛让也是千叮万嘱,务必与林家把事情说开了,不能成为朋友,但是至少不要树敌。 王夫人这招可好,她还没干什么呢,和林家这梁子,就越结越大了。 贾母顿时不悦,径直说道:“胡闹。” 薛姐姐,这称唿不过是闺阁暱称,而薛家姐姐,就是薛家在前了,若是差不多的人家,如都是功勋门第,或都是官家,便也不讲究了,而薛家,却是商户。 就算太后再抬举,士农工商,商属最下。 黛玉看了看宝钗,宝钗也是冰雪通透的人,两人剎那之间明白对方打算,宝钗一笑,道:“林妹妹安好?” 事情因她而起,她先递台阶是应该的。 黛玉便颔首笑道:“薛姐姐。” 薛家和林家有梁子不假,但是两家不约而同都将这一笔隐去,就证明是不想闹到明面上来,黛玉自然是知道这一点,尤其贾敏和宝琴的父母关系还算是不错,林家和薛家是闹不太僵,和宝钗关系近一分无碍,远一分也是应该的。 第23页 但是平白被人拿来做文章,这是黛玉和宝钗都不愿意看到的。 故两个人径直把王夫人这茬给绕了过去。 王夫人自得了没趣,便悻悻的坐在一侧,她也不傻,一次是无心,第二次就是有意,这她要是还觉得贾敏不会发作,那她就是真当贾敏是傻子。 很明显,贾敏不仅不傻,手段也不差,到底是贾母教出来的女儿。 贾母见此,长出一口气,亲自打圆场说道:“这样就好,就更加和睦了。” 贾敏勾唇一笑,没说什么。 “怎么不见宝玉?”贾母把第一波来贺寿的人打发出去后,和几人说着说着话,便发觉不对劲,“这孩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熙凤惴惴不安的看了贾敏一眼,对贾母的问话有几分奇怪,但仍旧毕恭毕敬的说道:“毕竟有外客出入,来往的女眷也不少,怕冲撞着,就没让他过来。” 贾母看贾敏脸色深沉,便不说什么了。 如今贾府男眷不争气,荣华富贵全系在了贾敏和元春身上,她自然是只能顺着贾敏的性子和喜怒哀乐来。 王夫人拉着薛姨妈说家常,熙凤单出去接待往来客人,贾母便与贾敏说说私房话,至于黛玉宝钗三春几人,到底是年纪差不多,很快就打成一片,说说笑笑,晃眼便到了午饭的时候。 来给贾母贺寿的人并不少,即便是贾敏再三说了,要低调,但是四王八公这些亲戚,还是来了不少。 人多热闹,贾母自然高兴。 用过午饭,扯了席面,听过了戏,外客不宜久留,说和说和,便回去了,等就剩下贾府的各种亲戚的时候,贾母便推託身子不适,“我也乏了,你们且下去歇歇,就让敏儿陪着就好了。” 王夫人等人知趣的告退了。 三春等人也有眼色,自然请黛玉和宝钗移步她们的闺房说话。 贾敏笑着跟贾母说道:“母亲有什么事,不能当面她们说?” 贾母道:“胡闹,没什么事。”说着说着就嘆了口气,“今年中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起过过,大家说说笑笑,也热闹。” 贾敏摇头笑道:“母亲您说晚了,可不是不凑巧了,偏生中秋是秋卿母亲的千秋,抹不开面子,怎么也得过去一趟。” 她要回京城,要见贾母,在一些事情会提点提点贾母,但是要想让她回到从前,这是万万不能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贾母只能说:“那你们小辈还是去忙你们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夜 大明宫 皇帝和叶桃两人坐在圆凳上,宫人和内侍统统都被打发出去了,父女两个关起门来说说贴心话。 只不过很明显,两个人的重点都放在了面前的小紫铜火锅上。 锅中水沸腾开来,将胡椒、茴香、麻油等等红色的辣料给翻滚到了一侧,露出清汤,皇帝将袖子挽了起来,拿筷子将已经切成薄片,对着亮光能看得见对面的肉放了进去,他这边放着,只要一变色,叶桃就伸筷子夹起来吃了。 “好久没吃了。”叶桃眯缝眯缝眼睛,“爹,你已经可以去御膳房当大厨了。” 从许若昭开了头之后,皇室成员在私下里相处,也随意多了。 “我看行。”皇帝把一碟子肉都涮了进去,也做了下来,“要酒吗?” 叶桃斜睨了她爹一眼,“不怕娘亲训你?” 皇帝兴致来了,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我叶家马上得天下,天子死国门,当然要喝。” “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叶桃黑线,“把芝麻酱给我。” 皇帝把盘子给递了过去,顺便不忘说一句,“咸,少放点。” 叶桃点点头,结果刚吃到嘴里,表情就是一扭曲,“爹,把水给我。” 她这一来,把皇帝逗的一笑,“你看,我都说咸了。”他有点幸灾乐祸。 叶桃瞪了她爹一眼,“话说,前几日奶奶的话……算了,对于奶奶的话,你是怎么看的啊。” 她决定还是问的直接些。 皇帝顿时眉毛纠结成了一团。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要勤政爱民,许若昭坚持灌输的,也是这种观念,但是突然之间,许若昭将自己原本坚持的原则全盘推翻。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按照你奶奶说的,那我们和这些西洋蛮子有什么区别?” 叶桃端着盘子,也沉默了好久才说道:“阳光下的地盘只有那么多,奶奶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她把筷子放下,“不过英国这么拼命的扩张,不过是因为是岛国,国内的产品不对外倾销的话,经济就会崩盘,而我们晋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即便是将什么工业发展起来,只要以战养战,也未必不可。” 她不由得嘆了口气,灯光下玉质步摇晶莹剔透,流苏微微晃动,“奶奶没有上过战场,所以她不畏战,其实她把战争想的太简单了,因为她没有打过仗,不知道只要是一场战争打了起来,就不是一场打几年,或者几十余年的仗,而是这些年之间的无数场仗。 其实打仗——尤其是举国之力对另一个国家,远远没有想像中的容易,最后就不是晋朝对英国,而是两种,嗯,用英国人的话说,就是意识形态之间的战争了,根本就不会有个头,即便我们能做得到征服,也许在几百年后,依旧会被推翻。” 第24页 皇帝皱了皱眉,有点无奈,这些道理他何尝没有想过,苦笑说道:“但是你觉得你奶奶听得进去吗?” 叶桃马上沉默了,拿起筷子埋头开吃,“还是吃饭吧,这事说起来,就伤心。” 说起来这个话题,皇帝也头疼,便问道,“你在南洋时间久,又和英国都打过,你觉得如果按照你奶奶的方式,打的话,赢得概率多大?” 叶桃想了想,才说道:“一半对一半。” 皇帝揉了揉额头,“我就知道。” 叶桃说道:“不是保守估计。” 皇帝的神情之间有几分差异。 叶桃跟皇帝比划了一下,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我国战船确实先进,军备也先进,但是让将士适应这种作战,难,适应这种行军速度,难,对敌方的到达时间估计误差上,也难,如果要全盘把握,就得用一两年的时间,去重新操练,去重新编排,这就像水滴石穿一样,不是一日之功。” “而且打仗是要用钱。”叶桃说起这个话题就心疼,“如果打的话,咱们就只能去打劫打劫天竺或者暹罗了。” 说起暹罗,皇帝才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一直都忘了问你。”他说道,“暹罗的国主你奶奶……” 叶桃一提这个问题就头大,“我是能把暹罗的国主给抓过来,”她边说边比划,“也能咔嚓掉,但是咔嚓掉对我们有什么益处?”她瞪得眼睛圆圆,“暹罗国的国主全体死了——毕竟我们打的由子是平叛,不是英国的殖民,不可能派官员去接管,如果暹罗国国内大乱,各派势力并起,要用暹罗的时候,比如借个港口什么的,我们去跟谁说啊,到时候可真是连个说的算的都找不到。” 皇帝觉得甚为有理。 “难为你了。”皇帝拍了拍叶桃的肩。 叶桃也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听母后说,阿柠有喜欢的人了?” 一提起八卦,皇帝也兴奋了起来,“好像是看上了如海家的大闺女了。” “长得漂亮吗?”叶桃也不废话,两眼放光。 “漂亮……漂亮,你激动什么,也不是给你娶媳妇。”皇帝白了她一眼。 叶桃横了他爹一眼,“我就喜欢看漂亮妹子,你把我怎么滴?” “好啦好啦,吃东西,吃东西。”皇帝笑嘻嘻的把这个话题给绕了开去。 # 转眼便是中秋。 月色清冷似水,庭下积水空明,皎洁的月色将梧桐、小叶紫檀、海棠、杨柳等等树木的枝条,透过枝条之间的空隙,投射到了光洁如同水洗过般的青砖地上,阴影错综复杂,看起来分外冷清。 芍药,玉八仙,垂丝海棠,蟹爪菊次第盛开,团团簇簇,衬得已经有几分枯萎的树木枝条越发的苍老。 沈秋卿夫妻中秋之后便要到广州上任,因此中秋酒也算是给他们这对夫妻送行了。 贾敏和林海黛玉几人的到访是沈秋卿所料不及的。 但是好友来访,沈秋卿自然是高兴,几人用罢了饭,黛玉去跟张含芷自去说私房话,林海张玉并着沈秋卿的父亲,三人去书房中谈天说地,自己单出来和贾敏说会子家常。 这会儿没有别人,沈秋卿才敢直接问贾敏难得进京一次,为何没有去贾府过中秋。 “你说说你,哎呀。”沈秋卿对贾敏的话是大摇其头。 贾敏倒是坦然,“我怎么了?” 沈秋卿将乘着泛着紫莹光泽的葡萄、果肉如同滴血般的橙子的水果盘递给了贾敏,只是说道:“那是你母亲。” “你不懂。”贾敏有些许的怅然。 沈秋卿最后只好说:“也许你家和我家不太一样。” 贾敏悠悠然嘆了一口气,“本来就是唉。” 有很多的事情,她是没办法跟沈秋卿说的。 于是她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们要去广州,都准备好了吗?岭南地界最近可是不太太平,万事小心。” 沈秋卿嗯了一声,“要不我怎么这么早就把含芷的婚事给定了下来?”说着也是嘆了口气,“我还想把她多留在家中几年,这不,怕我和我家的那口子出点事,爹如今是首辅,他办事,我就不放心了。” 言外之意不过是害怕沈睿会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把张含芷给卖了。 “我还没有恭喜你呀。”黛玉笑眯眯的跟张含芷说道。 张含芷把帕子举起来,遮住自己的脸,“哎呀,我害羞了,我脸红了。” “你拿红帕子挡脸就算脸红?”黛玉烟眉一扫,险些失笑。 张含芷默默的把帕子扔到了一边,“玉儿你太烦人了。”说着背过身去,“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说着眉目一转,扑哧一笑,“等着,我这就跟我母亲说,定要罚你将所有书中写中秋之景的诗词,统统都抄一遍,方解我心头之恨。” 黛玉连忙告饶:“好姐姐,你饶了我这一遭吧。” “就不。”张含芷有几分得意的笑道,“说着呢,你有什么打算了吗?可是要早早的想着了,可别像我似的,直接对付了一个长得好看的,就嫁过去了。” 第25页 黛玉默,片刻后说道:“有铁帽子之名的定国公府,也算是对付了一个?” 张含芷说给了定国公府的世子。 定国公邓家是老牌子的国公府了,和四王八公不同,那可是世袭罔替,祖上战功赫赫,三代婚配公主,和皇家可是打断骨头连着亲的关系。 如今太后看贾府颇不顺眼,这点朝臣也算是心中有数。 “不是我喜欢的,就算是对付。”张含芷一摊手,“我若是男子,就央了母亲,跟母亲一同去广州,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各国之间的眉眼高低,什么叫做大国邦交,什么叫做万国来朝,结果我偏生是女子,才被拘在这深闺之中。” 黛玉却不同意,“扬国公主不也是女子?一手把持东南西南军务。” “扬国公主毕竟是生在了帝王家。”张含芷感慨道,“帝王家的见识,自然和我们这一般的人家不同。” 忙着往涮羊肉火锅里扔肉片和各色香料调料的一对父女齐齐的打了一个喷嚏,所幸都及时的把脸别了过去。 “谁念叨我呢?”皇帝揉揉鼻子。 “一白两,赌我娘。”叶桃端着肉片站了起来,给她爹递了帕子,“还会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考完试了哈哈哈 叶家也是逗比风,叶桃和叶棉妹子和孟嘉辰看齐rr;黛玉貌似和逗比公主有缘啊 写百合要转组……quq……让我再纠结一会儿 ☆、一家人 中秋过后几日,沈秋卿一家南下。 八月秋风,正适合顺风而下,按照这个时候,到了淮南以南,正巧就是北方河水上冻的时候,南方的风浪也小些了,不得不说,时候挑的还算是不错。 现今沈秋卿和贾敏交好,沈秋卿要走,贾敏自然举家相送。 “如今两广一带,不算是□□宁,你还是多小心为上。”贾敏还是又叮嘱了一遍。 沈秋卿只是笑道:“我心中自然有数。” “那便是了。”贾敏也笑了笑。 待沈秋卿夫妇到了广州,才知道自己在京中的想法还是想的太乐观了——两广之地,势力错杂,别看海外诸国是来做生意的,但是走买的是何物,倒是累的两人头疼。 到了广州,沈秋卿曾一度怀疑,她父亲是派她们夫妻两人来此处整顿生意行业了,恨不得拿洗脸的银盆兜她父亲一脸洗脸水。 就说目前才见徵兆的英吉利的鸦片生意,夫妻两人不得不从底层开始向上,弹劾了一批人,关了好几家的铺子,又报与了扬国公主与英方交涉,才将这生意彻底的杜绝,方才出了一口长气,万分庆幸张含芷不曾跟来,凡此种种,此处不提。 且说黛玉这边,在京中见了些父母古旧的家眷,倒也颇认识了些泛泛之交,但若是说才气相合,还是要说宝钗和宝琴这对薛家两姐妹,若说是气味相投,还是要说周尚书的女儿周晴。 至于贾府,黛玉看得出来贾敏不太喜欢她和贾府多走动,也不愿意逆了母亲的心思,倒也不曾多去过。 转眼便是。 大年初一这日,群臣要进宫朝贺,内命妇也要进宫请安。 贾敏这个总督夫人,自然也是要去走上一走的,不到卯时就起身梳妆。 黛玉也跟着一同去了。 这年节的朝贺,泰半的内命妇都会带着自己的女儿前去,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一种侥倖的心理,即女儿万一入了哪个贵人的眼,成一门婚事,日后也好在婆家立足,若是凑了太后的趣,那就更妙了。 结果母女两个才来到永寿宫门前,便看见一群人吵吵嚷嚷,男女声音混杂,内命妇虽然是女眷,但晋朝男女之分不是十分的严格,再者,这是宫门之前,宫中的规矩比起民间来,要松的许多,所以此时看看朝臣斗嘴,倒也无妨。 晋朝的女眷,安于内的少,不安与内的多,从太后垂帘摄政至今都不曾还政开了先例,就打不住了。 贾敏和黛玉也好奇,也凑过去看看热闹。 只见永寿宫门口,南安郡王和扬国公主两个人身着品阶大妆,可惜是在对吵。 太子叶柠一脸无奈和委屈,上前拉了拉叶桃,被叶桃直接推到一边去了,“一边凉快去。”叶桃凤眼一瞪,柳叶眉一挑,气势颇为逼人。 叶棉举着点心盘子,和安王的正妃赵言,侧妃温氏,还有南安郡王妃四人站在一起,时不时还笑出声来,颇有看热闹的感觉。 “那秦维四不过一届无名小卒,如何堪当大任?”只听南安郡王孟安大义凛然。 这句话出来,周围的内命妇都哦了一声,总算是知道今天这一出是怎么出来的了。 秦维四是叶桃的谋士,寒门出身,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平心而论,叶桃的立下来的功劳,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叶桃凯旋之后,皇帝便钦点了他当兵部左侍郎。 其实启用秦维四到没什么,重要的是,其人美姿容,相传是扬国公主的裙下臣之一。 而扬国公主的未婚夫是南安郡王世子。 要说世上就是这么不公平,安王在军中的美姬多了,没有一个人说一句不是,而扬国公主若是和哪个谋士,哪个将军有些什么,朝中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第26页 对于皇帝和皇后而言,只要叶桃不像上次似的,去了一趟天竺,打了几架,最后顺便领回来一个天竺那个名字太长记不住小国,反正长得很像壁画中拉克什米画像的公主,说要娶这个妹子,他们就谢天谢地了,至于叶桃和谁发生了什么,反正他们已经忍了叶桃弄回来一个妹子,是故,只要是男的,他们就不会去介意。 言归正传,当然没有谁会脑残的去说公主你不守妇道什么的。 所以朝臣的嘴炮都一致的对向了叶桃的所有绯闻对象,尤其是叶桃把南安郡王世子迷得神魂颠倒,三番两次立誓,非叶桃不娶。 南安郡王努力了,但是无奈皇帝做不了叶桃的主。 叶桃见了南安郡王世子一面,言明,本宫乃天皇贵眷,怎么会只有一个男人。 南安郡王世子同意了。 “那郡王您的意思呢?”皇帝微微扬眉,笑呵呵的看女儿未来的公公和女儿斗嘴。 “必得择一身有功名,家学渊源,世代勛贵之人!”南安郡王说道。 叶桃直接给呛了回去,“敢问孟大人,圣上择的是良将,又何必世代勛贵?难道寒门就无能臣不成?” 南安王世子狗狗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一边给一身都披金挂银的天竺公主拎着紫色纱丽绕下来的绸子披肩,浑然不觉现在的场合有什么不太对劲。 黛玉贾敏等人已经纷纷笑倒。 别看说的都大义凛然,但是一联繫实际,都有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叶柠掩面。 南安郡王一副忠心为国状,“世代勛贵,耳濡目染,必知报国,那寒门出身,在战场上一心只知搜罗财物,抢夺功勋,以光宗耀祖,如何信得?” 他没词了,干脆寒门秦维四几人都一锅都招唿了。 周围看热闹的内命妇和大臣虽然有寒门出身的,但也知道孟安实际上想说的是什么,这一系列是什么事,也都没说什么,笑呵呵的看着准公公和媳妇的斗嘴。 叶桃的嘴炮能力那也是从几国交涉中练出来的,“孟大人这话无理至极!难道世家勛贵子弟就不想着光耀门楣?如何光耀门楣非得抢夺功勋不可?简直一派胡言!我晋朝大军治军严明,如何会有搜罗财物之行?便是有,也是那几个害群之马为之,孟大人一言便把罪名归到寒门士子头上,难道竟不知我晋朝大半将士均出身贫寒之家?我扬国实为我晋朝百万将士鸣此一大冤!至于身有功名,不知孟大人说的是文举武举?若是文举,我且问你,不识兵法,不懂谋略,如何掌兵?若是武举,秦将军正是往科武榜眼,如何不是身有功名?难道孟大人身为西山卫戍营掌印大臣竟不知此事不成?若连此事都不知,如何知人善任?” 南安王被叶桃这大义凛然一段话给气蒙了,有些找不出来别的话说,结果他一沉默,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马上带头开始鼓掌。 他往作风上扯,叶桃就给他来大道理。 南安郡王彻底气不打一处来了,张嘴就切入了正题,“臣有罪,不知公主和秦左侍郎的关系。” 一提这私人关系,叶桃就没词了。 她一斜眼,看笑眯眯的叶柠,便提千丝万缕金银线双绣青凤展翅十六幅湘妃裙踹了叶柠一脚,“你还等着本宫去对这句话?” 叶柠:“……” 论起嘴炮能力,叶家四个孩子,他排最后。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转身一眼便看见了黛玉,可怜巴巴的求助似的看着她。 黛玉正拿帕子挡着脸笑,结果看着叶柠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想了想,从端着笔架山从身边过给太史令送笔墨的宫女拦下,提笔写了几句,团了一个团,扔给了叶柠。 周围人的注意一半放在了叶桃传说中的红颜知己天竺来的公主身上,另一半正笑着前仰后合。 叶柠展开后,照着念道:“古人有言:‘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孟大人在这后一句上可真可谓表率,拳拳爱子之心,天日可昭。” 此言一语双关。 够损,够力度。 叶柠觉得,就算是朝中的老臣,要是想开出来这种水平的嘴炮,也得练上几年。 他突然觉得他选妻子的眼光还不错。 “……”孟安彻底对不上来这句话了。 叶桃俏眼旁观,冷不防噼手直接把叶柠手里的小纸条给抢了过来,“字挺秀气的。”之后一团还扔给了叶柠,用梵语跟那个金灿灿的公主低声说了两句,就真的当着南安郡王面左拥右抱的进永寿宫去了。 “她……我,陛下,这……”南安郡王指着叶桃的背影和皇帝说道。 皇帝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南安郡王,“儿孙自有儿孙福,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在这里跳脚,也没用啊。” “反正当年要死要活要嫁人家的是你儿子。” 皇帝说完这句话之后,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咳。”赵言差点笑出来,连忙解围说道:“其实世子和公主郎貌女才,也是十分登对的。” 这才把这件事给岔了开去。 “谁给你扔的小纸条?”等内命妇都进到永寿宫里头,皇帝才拉住叶柠问道。 叶柠吞吞吐吐说了。 第27页 皇帝深思了会儿,“一会儿跟你祖母提提这件事。” “父皇,这,儿臣还没到要娶亲的年纪,况且林总督的女儿年纪也小,这不合适吧。”叶柠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晋朝流行晚嫁,就算是太子择妃,也是要在十七岁之后,寻常人家嫁女儿,都是十八十九。 尤其是一品大员家,更是会把女儿多留几日。 皇帝很严肃的说道:“就你这随机应变的能力,等你登基之后,要是没有一个能言会道的皇后,还不得被大臣欺负死?” 叶柠:“……” 作者有话要说:  叶桃就是这么“霸气”,“男女通吃(雾)”就一群人前赴后继要“嫁”她,揍这么任性 【文中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rr; 叶家选老婆的标准是,嘴炮毒舌功底深厚,一代代的遗传下来23333 ☆、太子妃 太后端坐珠帘之后,内命妇自去上前行礼。 黛玉透着珠帘,悄悄的打量了打量太后。 上次在宴会上,因为人多眼杂,她也没胆子跳出来抬着头看太后。 这一看,她倒是有几分意外。 太后相貌端庄,有几分江南女儿的温婉从时,周身没有凌厉的气势,就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倒是看不出来,这其实是一个铁腕一流的人物。 因为都是臣下的女眷,皇帝和太子自然是不在的。 皇后,叶桃姐妹,叶桃非官方承认的妻子,安王的正妃侧妃几人也都坐在珠帘后面。 “怎么不见德妃娘娘?”黛玉觉得有几分奇怪,小声的问了贾敏。 贾敏道:“不清楚,多半是宫里出了点事情。”听黛玉说,她才注意到,德妃并没有出席。 她心中不由得一惊。 德妃没有出席,这意味着,安王太子之间,很有可能已经恶化开了。 前世可是有一件安王直接谋害了太子的事情。 而太子如今还活着。 那么,多半安王的事情走漏了风声,如今是被人拿住了把柄,才牵连了德妃。 只见叶桃走到太后身边,悄声说了两句,太后便说道:“下面的是林总督的家眷?” 黛玉和贾敏匆匆跪下行礼,道:“太后万福金安。” “免礼。”太后说话声音有几分莫名的激动。 “走上来让哀家看看。”太后说道。 彩嫔女史将珠帘打起,另有女官引着贾敏和黛玉两人走到珠帘后面。 太后拉着黛玉细细的打量,“不愧是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确实是天人之姿,”边说边跟笑吟吟的扯鸟语的叶桃说道,“比你们姐妹两个,都标志。” “瞧祖母说的。”叶桃说道,又小声的跟太后说道,“柠儿瞧上人家了。” 太后嗯了一声。 之后太后啊了一声。 把贾敏和黛玉两人都吓了一跳。 许若昭此时心中格外的激动,但是面上还是淡淡的。 作为一个穿越红楼女,还是一个曾经立志要去奋斗跟宝钗和黛玉百合,坐享齐人之福,结果发现生错了时代的穿越女,她的人生最高追求,除了强国之外,也就是她的孙子们能娶了林黛玉和薛宝钗。 艾玛这必须的撒花。 孙子你太争气了! 可惜许若昭此时想跳起来欢唿一声,但是面上还是沉着,保持着一国太后的良好风范。 叶桃等人不知道太后心里的想法,反而替黛玉贾敏两人担心起来。 因为太后对薛家还是很关照的,但是林家却和薛家有一桩公案。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从手腕上卸下来一个蓝天墨玉的镯子,华松连忙取来一个漆木托盘,里面铺着红色绒布。 太后将镯子放了上去。 “赏给林总督的女儿吧。”太后说道,“哀家今日见了你,就觉得分外的亲切。” 贾敏此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皇后看了看太后,太后点了点头,皇后取下来随身带着的玉佩,华松将镯子递给了黛玉,又过去将皇后的玉佩捧了过来。 “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黛玉又行了一礼。 但是华松却还站在黛玉的面前。 黛玉有几分的诧异。 华松笑吟吟的说道,“还请姑娘将鬓上的五福梅花珍珠流苏三钿凤尾步摇取下。” 周围顿时一时人声鼎沸,片刻沉寂了下来。 黛玉和太子的年纪都不到,但这仪式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人也知道,这已经算是定下来太子妃了。 黛玉看了贾敏一眼。 贾敏满脸的震惊,半天回过神来,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不太希望黛玉嫁进皇宫,因为她知道,即便如今皇家也是自律,规矩比寻常人家的还要严,□□皇帝的时候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到了今朝,今上只有一妻一妾,而太后除了扯了妃位以下的后妃配置,也明令,太子娶妃之前,不得纳妾,甚至不准设置通房等等一系列颇为严苛的规矩。 但是皇宫,到底也是皇家。 吃人不吐骨头。 尤其是上头还有两个比较厉害的大小姑子。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她同意不同意能够说的算的了。 第28页 太后已经说了,她还能反对不成? 黛玉这才将鬓上的簪子取下,递给了华松,华松转给了皇后。 皇后小心的收下,叶桃将身上的玉佩解下,和簪子并在一起,吩咐华松,“给皇帝和太子送过去。”她看了一眼贾敏和黛玉,“就说这事,他英明神武的大姐和祖母,已经给他办成了。” 贾敏更蒙了。 黛玉什么时候和太子扯上的关系? 她目光游离,看着端静,骤然之间吓出来半身冷汗。 双生姐弟,多少都有几分形容相似,尤其太子还是男身女貌。 她自以为是看戏之人,借东风而上,却不料,已经入局了。 她也没有时间再去想什么,只好和黛玉一起再行礼。 “谢皇后娘娘大恩。”黛玉和贾敏齐声说道。 “傻孩子,还不改口?”皇后笑着亲自去把黛玉扶了起来,跟贾敏说道,“这事,还要劳烦您去跟淮阴侯说说了。” 林海的封侯退官,如今已成定局。 不过和黛玉成了太子妃相比,林海怎么样,贾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贾敏低眉,“是。” 皇后又命人抄录了黛玉的庚帖,“给钦天监送过去。” 因为太后带头,宫里的人不太信合生辰之类的,但是因为宫外的人多信这些,也按照宫外的流程走了。 不一会人,钦天监派人过来,两人百年好合云云的好话说了一箩筐,顺便按照黛玉十五及笄和太子的生辰,把吉日给算好了。 黛玉今年虚十三,太子虚十三,两人碰巧同岁,反而黛玉二月份的生日比叶柠大了几个月,钦天监便把日子排到了两个人周岁十六的那年九月十八。 同时按照太后垂帘之后的新规矩,皇后太子妃成亲,把订婚礼省了,都是有一步是嫁国,于泰山祭天,嫁与晋朝的山河。 这个日子倒是无所谓早晚,就定在了今年的十月初三。 太后看过之后,“就这样吧。” “母亲。”黛玉这才屈膝给皇后行礼,“祖母。”又跟太后见礼。 片刻之后,全场的内命妇,小姐们都起身,行下大礼。 “太子妃千岁。” # 贾元春被震惊的说不出来话,待回到了王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件事说与了贾府知道。 她算是见识到了,叶家的人,是永远都不按照常理出牌。 贾府瞬间就炸了锅。 “我瞧着林姐儿也是一个有福的。”熙凤笑呵呵的跟贾母王夫人等人说道。 “是有福。”贾母自嘲的笑了笑。 到底这林家的凤凰,宝玉是配不上的。 王夫人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林家如何,是荣华富贵,还是贫困潦倒,和贾府都没有什么关系。 且说皇宫这里。 “你高兴了?”皇帝把庚帖之类的东西递给了叶柠。 叶柠宝贝似的抱着,“那是。” “当心点你姐。”皇帝还是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来,叶柠顿时愁眉苦脸,“弟弟之妃不可欺。” “你姐管你那个?”皇帝反问了一句。 天竺够封闭,民风够严苛的,到现在都有丈夫去世,妻子殉葬一说,结果呢?叶桃还不是把人家公主给拐了回来? 对于叶大公主而言,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叶柠顿时头大。 # 黛玉和贾敏母女两个人一直到回府,都是哑然无声,谁都没有说话。 而不到半刻钟,林海也赶了回来,他进府第一件事便问道:“是真的吗?” 然后他看见明黄色托盘里面明晃晃的簪子和玉佩,不由得腿一软。 “呵呵。”林海百感交集。 他进京是为了谋求入阁——虽然希望不大,但是多少,他也是抱有希望的。 退一步,也求在江南总督的位置上终老。 而现在,他却要退官。 “没有别的选择吗?”林海还抱有一丝希望。 只要黛玉不嫁,他还能继续当他的总督。 贾敏却火上浇油,“按照太后的意思,嫁国的日子定了,就在今年的十月初三,先嫁国,后入宫。”她补了一句,“我瞧着宫里的意思,是嫁国礼先行。” 林海差点晕倒。 从此,林家的命运,他和贾敏的命运,都交给了黛玉。 黛玉一人的兴衰荣辱,却交给了晋朝。 从太后开始,晋朝的皇后,不仅仅嫁给了叶家的儿子,也嫁给了这个国家。 那不仅仅是仪式。 对于林海而言,他们这些朝臣,是知道这一步的政治意味。 对于朝堂而言,这个礼节,这不亚于当日刘太后龙袍祭祖。 嫁国,别看这不过是虚礼,但这给了皇后或者说太子妃两人莫大的权利,即便是皇帝去世,或者是说句大不敬的,就算是叶家被推翻,也保证了皇后的地位,千秋万代,永不动摇——即使太后走这一步,只不过是确保自己摄政,至今都不还政的光明正大。 林海沉默了半天,从地上起来,对着黛玉屈膝行礼,“臣林海见过太子妃殿下。” 第29页 黛玉连忙扶起来林海,“父亲!” “臣有愧。”林海跟黛玉说道。 他如今已经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失望。 甚至,他不知道,他应该说什么才是。 贾敏冷哼一声,却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要我是穿的,黛玉要当我孙媳妇,我也激动 嫁国歷史上没有,此处杜撰 ↑ 许若昭为了摄政搞出来的东西23333 防火防盗防大公主啊 ☆、打东瀛 待到国婚之前,黛玉都要来往于宫中与私宅之内,去宫里学习礼仪,回家,自然是回家歇着了。 结果四月这日,正打算结束学的礼仪,等着要启程去泰山的时候,叶柠却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怎么了?”黛玉问了一句。 此时她正在学习如何祭天,三香应该在何处上,何处行礼,何处宴坐,何处行拜礼,对群臣应该如何答谢,就比如走路,应该如何走,手应该端在什么地方,就连怎么笑,居然都有规定,也就是黛玉聪慧,才一下子便都学会了。 此时她正端着盘子学着应该如何往祭台上放。 别看祭祀这些东西,她在家里的时候也学过,但是到了宫里,才知道民间的都是小打小闹,这些才是真章。 “你这边完事了吧。”叶柠可怜兮兮的趴着门跟黛玉说道。 教引嬷嬷看了两人一眼,便对黛玉说道:“殿下回去之后,也应该勤加练习。”说完,一蹲身行礼退下。 别看宫里的教引嬷嬷去帮着一些大臣,侯府,国公府的姑娘们学习礼仪,在外边也是奉为上宾,但在未来的太子妃面前,她们还是臣。 “有点事情,反正你都是我们叶家的人了,一起帮忙想想办法。”叶柠不由分说,前面带路,引着黛玉往太子住的毓秀宫来了。 果不其然,叶桃和叶棉姐妹也在。 黛玉到的时候,叶桃正拿着奏摺,和叶棉嘀嘀咕咕。 “哎呀,弟妹呀,你来了?”叶桃眼眉一弯,笑眯眯的跟黛玉打了一个招唿。 黛玉笑道:“公主。” 她留了一份心思,果然安王是不在的。 如今看来,安王是已经被排除在了宫廷圈子之外。 叶棉端着点心,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 叶柠看见叶桃,就是苦笑,“大姐,你要军港,可是,我从哪里给你变军港出来?” 叶桃理直气壮,“我不管。” 叶柠掩面。 “发生了什么?”黛玉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给弄懵了。 叶棉解释说道:“大姐需要一个军港去演练海军,但是两广都是商家来往之地,是不行的,而东海,一边是高丽,一边是东瀛,这不就纠结了。” 她笑眯眯的看热闹。 “大姐,祖母看东瀛不顺眼我知道,但是你又为什么看他们不顺眼?”叶柠有几分无奈,“我知道如今的国力而言,拿下东瀛是轻而易举,但是我们先是兴建军舰,而且之前在暹罗和南海与英吉利打了一仗,你若是又打,我们就得把皇宫给卖了。” 叶桃翻了一个白眼,“如今兴重工业,军火生意还没有把这些漏洞给补上吗?” 叶柠埋怨道:“大姐,这需要时间的吧?重工业和纺织工业都不是暴利的生意,你不能如今开拓了市场,你就想一年之内把所有的缺口都补上啊,打仗是要钱的,要钱的,要钱的,要不,你看你弟弟我值不值钱?你把我卖了吧。” 叶桃嘆了口气,坐在一边。 叶柠央求黛玉说道,“夫人,您说句公道话。” 黛玉想了想,却道:“我贊同打东瀛。” 叶桃拍手,“你看,公道自在人心。” “理由呢?”叶柠目瞪口呆,“你们的理由在哪里?” “第一,东瀛坐落东海太平洋之间,只要东瀛在一日,我们东海的海防就有缺口,如果我们想往太平洋扩张,东瀛也是必经之地。”黛玉一摊手,“左邻我国,右接美国和欧洲诸国,两方压力之下,东瀛如果不是成为我们的州郡,就是成为欧洲诸国牵制我朝的工具,再者,就是崛起,自成一派,到时候反而会向我们下手。” 叶柠若有所思,“第二呢?” “第二,幕府和天皇之间对立,如果要打,就要现在,等再过一代人的时候,前一辈的事情就是前一辈的事情了。”黛玉说道,“他们一笑泯恩仇一致对外了,我们就没有天时地利了。” “我有很重要的一点反驳。”叶桃正要鼓掌,叶柠打断了叶桃接下来要说的话,“军费。” “卖军舰。”黛玉答的倒也快。 叶柠和叶桃都愣了一愣,之后叶桃勐地拍了黛玉一把,“老弟你好眼光,精闢。” 他们都忘记了一点,如今兴造局的军舰每年都淘汰一批,太后也不断的画出来不同动力的军舰,从蒸汽机到内燃机,如今正在陕甘两地试验一种叫做什么核动力的东西,苏州制造局有接到了一张所谓的航空母舰和潜艇的图纸,如果这批投入使用了的话,前面的军舰就自然淘汰了。 第30页 只不过如今正在忙着研究一种叫做飞机的东西,才暂时的搁置了下来。 现在飞机已经出产了第一批,并且成功试飞了。 而不说空军,就海军而言,欧洲各国用的都是风力。 将淘汰的军舰卖出去,可以短时间拿出来高价,同时还可以静待别的国家的修改结果,如果好的话,也可以拿过来用不是? 枢密院的探子可不是白养的。 叶桃觉得此方法甚好。 叶柠想了想,倒也是个办法。 叶棉把点心盘子一扔,拿郁金香色绣着芍药花,花蕊用宝石和珍珠攒成的十二幅湘妃裙擦了擦手,“我有一个办法,就是损了点,而且我也不支持你们走这条路。” “说。”叶桃道。 “鸦片生意?”叶棉沉吟半天还是说了,“英吉利在做鸦片生意,他们还没有在南洋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而且我们还可以彻底的击垮他们的鸦片生意,永绝后患……” 叶桃和叶柠都止住了叶棉的话。 “这不行。”叶桃直接否定了,“绝对不行。” “战争可以打,但是起码的道德底线还是要有的吧。”叶柠也是坚决反对,“英吉利用童工,女工,做奴隶生意,贩卖鸦片,他们不是人,没有人性,那我们呢?我们晋朝泱泱大国,虚怀若谷,就算要争一争上下,我们大国的气度还是要有的吧,就像狗咬人,但是我们不能变成狗咬他啊。” 黛玉被逗得一笑。 叶棉挑眉看着看叶桃和叶柠,“我都说了行不通。” 她笑嘻嘻的跟黛玉解释说道,“这两位坚决不会同意的,当年大姐都能撺掇人家公主一把火把英吉利的罂粟田给烧了,风太大,把人家总督的官邸也给烧了,结果弄成外交事件了,宁可把人家的公主给‘娶’回来,也照烧不误。” 叶桃理直气壮,“我觉得我做的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是当然。我支持你。”叶棉笑嘻嘻的说道。 她也有她的底线,所以这是一个已经作废的方法。 “其实还是小黛的法子可行。”叶柠拍板了,虽然他拍板与否与叶桃最后的决议影响不大。 “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叶桃说道,“幕府和天皇之间,我们要不要去加把火?” “比如?”黛玉也来了兴致。 “挑拨离间一下。”叶桃说道,“玩玩货币战,倒买□□,我们也能赚一笔。” “除了银两、通商、经港权,别的你就别想了。”叶柠说道,“人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给你租界或者是割地买军火。” 叶桃却说道,“我就要租界就行了,割地,反正最后都是我们的,那么麻烦做什么?又没有什么大用” “对了,”叶桃说道,“等你嫁国的时候,欧洲各国,一定会来人的。” “所以?”黛玉问了一句,“你看上路易斯安那了?” 如今法国第三帝国把持着路易斯安那,但是本国内部因为政治变革的问题,却是一团乱麻一样,今天皇帝復辟了,明天皇帝下台了,后天又来一个新的皇帝,内部财政紧张,所以有意将美洲的土地抛售出去。 “你们谁会杀价?”叶桃说道,“我已经和他们定了时间,今年十月二日,在扬州谈判,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啊,美国也在出价。” “我倒是认识两个人。”黛玉想起来了宝琴和宝钗。 “那就好,等过几日你把她们两个给我领过来看看。”叶桃卷把卷把奏摺,“我去跟祖母说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回头你跟枢密院打个招唿,对东瀛内部的权力斗争,怎么乱,怎么搅合。” 叶柠:“……你问过祖母了吗?” “奶奶一定会同意的。”叶桃理直气壮的说道。 “咱们攘外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安内?”叶柠想起来好像宫里还有一个潜在的□□。 叶桃却道:“他已经翻不出来什么花样了,给父皇一个不得不杀他的理由就可以了。”她伸手说道,“我保证在你们国嫁之前就把他给搞定。” “不得不杀他的理由?”黛玉长出一口气。 这件事,她坚决不会搀和。 毕竟,这是叶家的家事,宫廷斗争。 黛玉本来觉得叶桃会将这件事做的非常的妥当,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叶桃这辈子就和火解下了不解之缘。 是的,叶桃才发誓赌咒说她能让皇帝不得不杀了安王,第三日的时候,清宁宫就起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我就和日本不对付 我又来yy了 叶家的妹子们都彪悍,黛玉这个准叶家人也彪悍2333 想看叶桃横扫日本和欧洲战场,黛玉来一个兵不血刃吞併小俄,宝姐姐来一个华尔街大崩盘,宝琴来一个大砍价吗? 我的脑洞越来越大了{{{(>_< )}}} ☆、十八年 事发当日,叶柠和黛玉都收到了邀请,来叶桃家用晚膳。 贾敏现在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说民间是有说法的,比如待嫁的女孩子不要出门抛头露面云云,但是对于皇家而言…… 第31页 皇家的做派,哪怕不和常理,那也是规矩! 从太后到皇后,没有一个当真的把三从四德当回事,自然对于儿媳界,也不会要求的太高,比如对于安王妃赵言,她把安王身边的姬妾当真给打了出去,太后和皇后也没有说她一个不是,也没有人指责说没有妇德,虽然安王本人很郁闷。 再者,行过嫁国礼之后,就是太子妃了,她在这时候说一句不是,不对,也没有道理。 对黛玉而言,反正坑了东瀛的事情她已经搀和进去了,叶桃叶柠包括皇帝皇后等人也把她当成家人一般,在她面前谈国事,家事,也无所谓这些虚礼了。 于是,黛玉当真就去叶桃家里做客了。 叶桃的扬国公主府坐落在西北香山附近的枫林晚,荷花池,枫树林,竹林飒飒,四时八节的景象,倒是都全了。 黛玉和叶柠到了之后,叶桃却不在,只有那个来自北天竺小国,意译国名叫做孔雀的天竺公主,名唤黛波莉卡,名字的含义不明,反正叶柠跟黛玉嘀咕,“我从来没有一次成功的把这个名字给叫出来。” 黛玉笑着摇了摇头。 自从见了这些公主太子,她觉得她就是不停的在笑。 太逗了。 诚然这件事不怨叶柠。 对于一个三百多个国家,七百多个统治者,说着五百多种衍生语言的区域,叶柠觉得他已经可以弃疗了。 ——天知道叶桃是怎么分清的。 黛波莉卡穿着一身金色的纱丽,来到晋朝之后,倒是不染指甲了,不过吉祥痣还是点了,和南安郡王世子,叶棉三人都站在一起,对着叶柠和黛玉双手合十,从胸口往下象徵性的行了一礼,用颇为生硬的汉语说道,“公主说请两位稍等,她去去就回来。” 叶棉呵呵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果不其然,黛玉和叶柠都没听懂,两个人对视一眼。 “这是说的啥?”叶柠小声问黛玉。 黛玉想了想,“我猜是说你姐姐不在府里。” “can you speak enish”叶柠突然想起天竺泰半都掌控在英吉利手中,尤其是北印度的几个小国,估计黛波莉卡也会说英语,干脆这么问了一句。 之后他就后悔了。 黛波莉卡真的点点头,用英语说了一遍,“thy princess is not here。” 这下周围的人都听不懂了。 黛波莉卡看着一脸茫然的四个人干脆说道:“姚波拉什(梵语中殿下的发音,没有注声调)is not here。” “哦。”这叶柠和黛玉才听懂。 叶桃还请了安王妃赵言,但是安王却没有被请过来。 他们几个人去叶桃家的荷花万里秋坐着,结果到了傍晚,叶桃才回来。 “哎呀哎呀,我回来晚了,你们先吃着,等我干什么?”叶桃先和黛波莉卡贴了贴脸,跟南安郡王世子打了一个招唿,春风满面的招唿黛玉和叶柠、叶棉入座。 叶柠和黛玉对视一眼,隐隐约约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酒到三巡,尝过了客家菜和松江本帮菜,又尝了所谓甜到腻死你的玫瑰发糕,宫里皇后身边的长史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怎么了?”叶柠和黛玉都瞥了叶桃一眼。 叶桃笑吟吟的端着酒杯,她和赵言意味深重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清宁宫走水了。”长史毕恭毕敬的说道,即便这件事很急,但还是措辞颇为仔细。 “……”叶柠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黛玉扫了叶桃一眼,从叶柠身上把如朕亲临的金牌扯了下来,递给了长史,“告诉各宫门落锁,单留西永和门,等我和太子、公主等人进去之后,也把这个宫门落下来。” 长史捧着金牌走了。 叶柠斜睨了叶桃一眼,摇头嘆了口气,道:“那我和小黛先走一步了。” 叶棉也要站起来的时候,黛玉却说:“咱们别一起过去,分开来。”她看了看叶桃,“大公主不胜酒力,还是在府里吧。” 这件事多半都是叶桃的手笔,此时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叶桃置身事外。 众人都知道黛玉心比比干多一窍,都按照黛玉的吩咐办了。 叶桃颔首,看着叶柠和黛玉离开。 叶棉之后等了大约半刻钟,讨了一碗醒酒汤,逼着黛波莉卡亲自去了厨房,坐了一份凤梨手抓饼和鸡肉咖喱,才过去了。 “你后悔吗?”等叶棉走后,叶桃才放下酒杯,对赵言说道。 赵言勾勾唇,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梨花白,两腮粉红,“他说我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摆设,一个他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的女人,就连我称唿我的母亲是娘,他都说我是不识大体,这样的人,我要他何用?还不如我一个人逍遥自在。” 她咣当一声,把玉盏酒杯扔到了地上,“他不是说我是摆设吗?我今天就让他知道,宠妾灭妻,不尊重妻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时局,并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 赵言笑颜如花,透着丝丝阴冷。 叶桃一时间没有说话,黛波莉卡下意识的握了握叶桃的手,叶桃反握了一下,说:“你安心。” 第32页 # 清宁宫熊熊烈火,烧红了半边天空。 隐约都能听得见里面的噼啪声。 骤然间,横樑被烈火烧断,从中间断裂,半间宫殿颓然倒塌,琉璃瓦,雕樑画栋,此时变成了滚滚浓烟。 宫人和太监都垂手站在外边,此时火势太大,也不敢贸然进去救火。 太后的凤驾匆匆而来。 皇帝看了一眼许若昭,道:“母后,这……” 皇后此时也没有主心骨,愣愣的看着这滔天的火势。 许若昭却十分的冷静,她往宫门前走了两步,语气冷静,“横樑断了?” “是。”旁边的太监答道。 “杉木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 许若昭看了看,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到了隐约的油漆味,“有人点的火,用的是火油,不是镁条之类的,用水救火吧。”她将披风的带子拎起,测了测风向,“今天是北风,烧不到大明宫和凤仪宫,你们回去该睡觉睡觉,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竟然要走。 这时候叶柠和黛玉也到了,安王和叶柠黛玉两人是前后脚。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黛玉一福身,叶柠敛袖为礼,安王一拱手。 许若昭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此时,本应该无人的清宁宫里蓦然传出了一声惨叫! “啊——” 叶柠被吓得一愣。 许若昭和黛玉好奇的往里面张望。 此时赶来的叶棉瞬间瞪大了眼睛,手一抖,摘下披风,腰间三尺青光剑出鞘,横在胸前,叶柠向前一步,拦在黛玉身前,警惕地盯着宫里面,皇帝和皇后一起把太后给拉了回来,挡在身后。 在场的所有人不敢置信下,清宁宫里头传来阴惨惨的尖啸,仿佛带着无尽的怨愤和不平,“许若昭!你害朕……我叶纬要让你,你的儿子叶祺,你们这一家,都不得好死!” 安王难以置信的盯着清宁宫,手微微的发抖。 最后一个“死”的音还没有结束,清宁宫就在一声砰然炸响后彻底坍塌了,叶棉将长箭一扔,一个箭步上前,从侍卫那里打劫来一根长鞭,如灵蛇飞舞,瞬间将所有飞过来的燃烧着的碎片给抽飞。 声音消失了,在场的所有人有点愣地盯着继续燃烧的清宁宫废墟。 “这,过分了吧。”黛玉跟叶柠嘀咕道。 半晌后,就见太后对着废墟竖了一个中指,吼了一句,“靠,谁他妈的在这里装神弄鬼,我去你大爷的!” 皇帝皇后顿时黑线。 “十八年了……”不知道是谁喃喃说了这么一个词,然后勐然一片倒抽冷气声,因为皇帝的父亲,也就是曾经的太上皇文宗帝叶纬……似乎就是在十八年前的四月这个时候暴毙于清宁宫……也就是……十八年前的今天。 全场一片死寂,安王的表情发黑。 “他奶(和谐)奶的谁说的十八年?”许若昭回头咆哮了一声。 宫人喧闹一通,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女终于把一个小太监给推了出来。 许若昭一拂袖,“拖出去杖毙,装神弄鬼,真当哀家是死人?”说着她眯了眯眼睛,细细的看了看那个小太监。 待她认出那个太监是谁,她阴测测的瞄了安王一眼。 这个太监,分明是当日贴身伺候安王的知恩。 她越发的宽容,越发有人要逼到她的头上来了。 许若昭自问她问心无愧,但是安王的行径,直指她为了自己的儿子,谋害先帝。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逼她还政。 许若昭缓缓的抬起头,石榴红红宝石护甲红艷若血,莲花眼飞扬的眼角如刀锋般凌厉,这天下,还是她许若昭说的算,其余人,就算是皇帝,是生是死,也不过是她一言之间! 皇帝和叶柠被许若昭骤然之间的凌厉吓得后退了一步。 “严查今日之事。”许若昭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有人在此喊冤,哀家若是不成全他,哀家枉为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忍无可忍了2333 安王死了就正式进入强国的小地图 我改下错字 青柠是什么鬼? ☆、国婚前 许若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刚刚那个太监可是你身边的?”她抬眸看了安王一眼。 安王心一沉,但他还没说什么,叶棉便道,“是二哥身边的。”她倒是一脸悲痛,“错不了。” 安王扑通跪下,“祖母,孙儿……” 许若昭走到安王的面前,“哀家当日容了你的出生,就是哀家天大的错。”说罢,一挥手,“将安王压入宗人府,待哀家亲自处置。” 皇帝一言不敢出。 周围鸦雀无声。 纵然安王一手把持西北军务大权,但是这权力,许与不许,只不过是太后一念之间。 太后许,他是安王,太后要免,他就是庶人。 然,百足之虫,犹死而不僵。 安王这些年,到底也是养了一些的心腹,如太后命人将他押下去,那批侍卫押他到了宫门口,就自动的放了他。 第33页 “他日本王东山再起之时,必不忘……”安王拱手说道。 此时骤然之间,银杆箭唿啸破空而来,擦着安王的脖子钉到了城墙之上,箭尾晃悠悠了三下。 安王瞳孔骤然放大。 佳人黑衣白马,红颜似火般艷丽,被月色拢上银光,盈盈然立于宫墙之下,银箭长弓,映着满满春月,长箭所指之处,便是他的喉咙。 “叶桃?”安王瞪大眼睛,恨不得生生的将叶桃撕碎。 “东山再起?”叶桃玩味的笑道。 安王骤然之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是赵言那个贱人……” “贱人?阁下才是吧?”叶桃嫣然一笑,她左手放下,翻身下马,乌黑的披风翻滚,犹如洋上滔天巨浪。 周围的士兵跪下,搭箭,立盾,周围骤然之间灯火通明,照的四下如同白昼一般。 “放。” 安王背后的几个士兵顿时成了筛子。 安王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发现城墙上,角落,千百千万之长箭都指着他一人。 “还请安王随本宫来一趟吧。”叶桃笑意满满,“宗人府最为公正不过的,想来也绝不会偏袒了您去。” 安王被押走之后,叶桃看着满月,悠悠然一嘆。 她是这个皇宫里唯一一个养在文宗帝膝下的孩子,也只有她才知道,太后心中的刺,是什么。 太后这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是赵言。 因为文宗意图废皇帝东山再起,太后毒杀文宗,经的是赵言和她的手。 至始至终。 而安王意图打压太后的势力,来达到打压她的目的,赵言告诉了她。 用这件事发难,太后会逼皇帝赐死安王,但是却不会动赵言。 两全其美。 叶桃微微一笑,伸手似乎是要笼住那皎洁月色。 # “这……”太后气沖沖的走了,皇帝在原地跳脚。 他宠女儿,但是对两个儿子也是一视同仁的。 太后这架势,多半是不死不休了。 皇后也愣了。 她作为正妻,自然是不喜欢德妃和安王的母子,但是出于为了晋朝考虑,她还是保持了沉默,但是骤然之间太后要杀安王,也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 叶柠不吭声,还寻思怎么给叶桃收拾摊子。 他想骂人。 “父皇母后请先回去歇息。”黛玉打破了沉寂,她对皇后和皇帝一行礼,“这件事儿媳和太子,自会给父皇母后一个交代。” 要不,怎么说黛玉是七窍玲珑心,起码在众人都当机的情况下,她反应了过来。 “那你多费心了。”皇帝点点头,将这个烫手洋芋给扔了出去,和皇后一起走了。 “卧槽这什么展开?”叶棉终于回过神来,她拉着一个宫女,“给我拿个镜子过来,看看我有没有毁容。” “你的脸没事。”叶柠有气无力的把叶棉拉了过来,“如今,应该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谁装的鬼?”黛玉问道。 叶柠一指北面。 除了叶桃能想出来这个方法,那还有谁? 翌日。 许若昭驾临大明宫,指名道姓的留下了黛玉和叶柠。 许若昭上坐,皇帝和皇后一个端茶倒水,一个捶背打扇。 “柠儿跪下回话,黛玉赐坐。”许若昭说道,“昨日的事情,可是查出来什么了?” 叶柠跪下,担心的看了黛玉一眼。 “回祖母的话,”黛玉说道,“有人纵火是不假,而且火势兇勐,是因为有人用桐油引火,但是,没有……太医院回话说,里面没有人……” “废话,当然没有人。”许若昭说道,“桐油火高温378摄氏度,里面要是有人就奇了怪了。” 黛玉和叶柠看了一眼,两个人没太明白太后的意思。 黛玉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那太后娘娘,这件事是接着查,还是……” 许若昭伸手说道,“换个局外人吧,你们都是当局者迷。” “孙儿以为,南安王不错。”叶柠直接推荐了南安王。 朝中这些人,表面和叶桃不和,但是一定会对叶桃不惜余力力保到底的,基本上是南安王最靠谱。 第一南安王办事水平不行。 第二南安王惯儿子。 第三,南安王世子吊死在了叶桃一棵树上。 于是乎,第三日早朝的时候,孟安悲惨的知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一团乱麻,交给他去查了。 百官一身冷汗。 安王可是都在宗人府的大狱里蹲着,太后都赐恩典,让安王妃和安王和离了。 孟安差点就骂了娘。 但他还是忐忑的接了旨意。 不到五日,他真的查了一个“结果”出来。 安王设局,意图诬陷太后,进而构陷扬国公主,想染指南洋军权。 这件事不仅仅扯了出来,最后,安王谋杀太子,在西北□□,故意延误战机的事情,也给扯了出来。 皇帝自然是震怒。 只要事情一沾叶桃,他就基本上没有理智可言。 第34页 叶桃出生的时候,是他最最窝囊的时候,皇后和太上皇对着干,太后玩设计图,是他亲手把叶桃养大的。 那时候叶桃爱哭,他一夜一夜的抱着,哄叶桃睡觉。 所以这几个孩子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叶桃。 不然,就叶桃在南洋惹出来功过相抵的那么多事,也不可能稳坐南方大权。 “赐死。”皇帝阴沉着脸,半晌后吐出来两个字。 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件事牵扯到了太后和叶桃还有永昌一家。 如果让太后亲自动手,估计安王连一个全尸都保不住。 他不得不当这个恶人。 “皇帝圣明。”群臣纷纷跪倒说道。 他们也看不惯安王想抢别人功劳的事情,再者,上来的大臣都是太后的心腹,也是太后给了朝臣无限的荣光。 太后在,他们不需要像前朝一样,三跪九叩六拜,和一个奴才一样活着。 太后在,他们可以骂皇帝全家,不用担心枢密院的人来敲门。 太后在,他们可以畅所欲言,可以讥讽朝政。 而这一切,都是太后给的。 朝臣虽然都是老狐狸,但是也分得清,只有太后在,太子即位,他们才能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而安王,那个恨不得将所有不是皇家血脉的人打成奴才的…… 没有人上门找打脸。 安王死了,安王妃改嫁了,安王府里面的姬妾,都流放了,所幸没有连累家人,这件事就彻底的告一段落。 唯一处于震惊之中的,还是贾敏。 贾敏在府里快坐不住了。 这一世,和前一世,差的也有点太远了。 贾敏觉得,她能够给林海谋了一个总督,一定还是她的运气好。 从现在开始,整个晋朝的大局,走上了一个和她预计截然不同的方向。 要不怎么说警幻仙子坑人? 贾府此时,鸡飞狗跳。 先经歷了外孙女成了太子妃的喜悦,之后就知道孙女被流放宣城,贾母直接背过气去了。 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悲喜交加,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 王夫人直接病倒了。 宝玉也不出去乱玩了,也知道家中的气氛沉闷,也乖乖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整个贾府,此时都是愁眉不展。 而林府,在这次政局风波之后,也许惊愕了几日,沉闷了几日,便开始急急忙忙的准备黛玉国嫁的事情了。 其实按道理说,贾敏应该去荣国府走动一下,这样能确保贾府在京中的地位还是体面的,虽然她恨王夫人,但是贾母到底是她的母亲。 可是最近她实在是太忙了。 想起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到了泰山行宫了。 因为国嫁的事情都定了下来。 皇家的聘礼也已经到了,人来客往的打理没有差点把她给累死。 持节授礼的是扬国公主,左右捧玺的是保龄侯家的次女,安宁郡主史湘雅和两广总督夫人沈秋卿。 奉钗的是周尚书的女儿周晴,加冠的是太后娘家的侄女,许洛宁。 这些人多少都是亲戚家,或者是她认识的,都好说,而什么次辅的女儿,这个国公的女儿,那个国公的夫人,等等,贾敏就有些忙不过来了。 再加上黛玉时常就被留在了皇宫里。 对于皇宫来说,各国之间暗潮涌动,才是他们要费心的大事。 说句实话,多少黛玉心中有几分忐忑,这样的大礼节,各国的使臣都是要来的。 不过这时候,她闹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路易斯安那的买地一事,她已经给薛宝琴和薛宝钗递了消息,安排了两日后和扬国公主见面。 也不知道这事最后能不能按照想法平安解决。 因为对于法国而言,当日美国独立战争,就是法国资助的,相比之下,晋朝和法国的关系,和剑拔弓张没有什么区别。 黛玉此时也有些许的说不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姐姐商业方面也是大杀器2333 华尔街要躺枪了 ☆、薛家女 接到了黛玉的邀请,宝琴答应的倒是十分的痛快,她本来和黛玉的关系就很好,林海当时作为总督,和商家来往的也很密切,尤其是扬州还成了新开的口岸,两家的往来就更加的密切了。 但是宝钗这边,多少有些迟疑。 薛姨妈王微拿着黛玉的帖子,跟宝钗说道:“你也知道家里的事情。” 宝钗笑道,“母亲,我心里有数。” 她和黛玉接触后,也知道黛玉不是一个有背人小心思的人,为人挺光明磊落的,倒是不害怕黛玉会算计她。 像黛玉这样的人,都会玩阳谋,光明正大的来。 背后下绊子,她们是不屑的。 薛宝钗的父亲薛让也支持,“太子妃的面子,怎么能拂了呢?” 宝钗细细的思量了思量,也答应去了。 黛玉的由子是请薛宝琴和薛宝钗两人,来她的家里赏花。 林家到底是五代列侯,在京中也有一个颇大的院子,当年的林老侯爷喜欢牡丹,故养了一院子的牡丹花,此时四月末五月初,正是牡丹齐放,五彩斑斓的时候,若是在早晨,花似开未开,含苞露水盈盈,堪称燕京一景。 第35页 贾敏想过问黛玉的事情,可惜根本是心有余,力不足。 她要答谢,回礼,见亲戚,走访,给黛玉修金册大印上面的话,还有黛玉的字,让内务府拟了若干,但她还是没有合意的,不是太小家子气,要不,就是太大气,根本就没有女孩子的感觉。 林海忙着郁闷。 自己奋斗了半生,就这么全盘废了。 不过贾敏此时根本就不在乎林海如何。 她有女儿,女儿也成了太子妃,安王死了,不用担心之后贾府的倒台了,事情也就这样,她还在乎什么? 林海在想什么?他的心情怎么样? ——那重要吗? 贾敏自然不会把林海放在心上。 她重生之后,深刻的体会到了一点,那就是在后宅之中,丈夫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 什么用都没有! 黛玉办的牡丹宴虽然说是宴,但是因为另有目的,根本就没有请几个人。 不过是叶桃和黛波莉卡两人,现在每天端着镜子看自己有没有毁容的叶棉,叶柠这个必到的未婚夫,周晴作陪,改嫁了的赵言夫妻,张含芷夫妻,剩下来的,就是薛宝琴兄妹,宝钗一人罢了。 这日贾敏又跑了一趟礼部,故不在。 叶柠这次过来,主要是去招待张含芷的丈夫,还有便是安抚赵言如今在皇家朝堂都地位有些尴尬的丈夫。 不然两个人也不会一拍即合,哪怕不和燕京的礼仪,也这么办了。 周晴和黛玉也是计划好的,宝琴一进门,就被她给拉走了。 “素日听闻林老侯爷爱牡丹,牡丹春日齐放,是为一景,”宝钗笑道,“不料我居然有幸见识到这个场面,也是三生有幸了。” 黛玉笑道,“薛姐姐见怪了。” 宝钗一笑,也不再奉承黛玉。 这时候叶桃走了过来。 宝钗虽然没有见过叶桃,但是听闻扬国公主容貌极盛,此时一见此女周身气度不凡,连忙一福身,说道:“公主万安。” 黛玉跟叶桃也混熟了,只不过是点点头。 叶桃有些疑问的扫了宝钗一眼,“这就是你说的薛家大姑娘?” 黛玉点点头。 “起来回话吧。”叶桃也笑了笑。 三个人便走去了内室之中。 丫鬟奉茶,端上来了茶点,“你们先下去吧。”黛玉吩咐道。 雪雁等人将门掩上,远远的退了开去。 宝钗将茶盅放在一边,她此时倒也不心慌了,如果叶桃要在这个场合见她,想来是有大事要委任,是故,她倒是不慌不忙。 “不知道公主和太子妃殿下今日,可是有事相商?”宝钗还是问了出来。 黛玉笑道:“诚然不错。” 宝钗说道:“什么事,还请林妹妹示下。”她知道这种私下的事情,都是不走朝堂的正面,于是刻意的换了私下的称唿。 上次在贾府的时候,两个人论了长幼,便按照姐妹称唿了。 黛玉也是笑了笑,和叶桃交换了一下眼色,才跟宝钗说道:“今日请薛姐姐你过来,却是是有事情要求你。” 宝钗笑道:“咱们还是明人不说暗话吧。” 黛玉却不直说,只是道:“你们家和美国有生意往来?” “是。”宝钗承认道。 薛家的生意做的广,而且主要都是南洋和北美的生意。 “那么你对美国的经济,了解多少?”叶桃直接问了出来。 “回公主的话,”宝钗侧头看了叶桃一眼,“公主想知道什么方面的?” “比如美国的政局,到底是怎么运转的。”叶桃似笑非笑。 宝钗不假思索的答道,“美联储的七大家族,总统只不过是议院捧到台子上的一个小丑而已,如果遇到根本上的大事,还是掌控着美联储的七大家族有发言权,他们的总统,除了第一任之外,都是七个家族博弈的结果。” 她哥哥不中用,自然她就要多想一些。 比如和美国南洋的生意。 叶桃说道,“那我问你,如果美国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凑出一笔钱,他的途径是什么?” 宝钗答道:“证券,华尔街的证券市场里头是流通国债的,而且,如果是……”她这次是想了想,“和美国未来发展有关系的大事,估计不会走政府的财政预算,美联储的七大家族会自己出钱,除非……” 她此时已经猜到了叶桃和黛玉的想法。 “除非什么?”黛玉问了一句。 “华尔街的证券市场突然之间崩盘,这样就会直接套牢了美联储七家的资产,政府也要从财政中拨款,在这种市场并不完善的情况下,这是唯一的办法,所以他要去支持市场的金融復甦,就不会把钱拿出去买地。”宝钗道,“如果我没猜错,公主和太子妃殿下您们烦心的,是这件事情。” 黛玉笑道,“不假。” 她不忍心看宝钗惴惴不安的猜来猜去,便公开承认了。 这种事情,也不算是背人了,该知道的,也知道,户部也打了招唿。 “那敢问薛姐姐,”黛玉直接问最重要的地方,“你有什么办法能让证券市场崩盘?” 第36页 宝钗手下意识的握紧。 机会来了莫缩头。 薛家如今,别看受到太后的倚重,但是父亲年纪大了,哥哥不成器,母亲也是一个不太中用的,能不能振兴薛家,多半还都是押在她身上。 而她此时,也将筹码押在了叶桃和黛玉身上。 宝钗深吸一口气,说道:“用贵金属的生意买卖——用大量的资金,买断美国的贵金属,逼总统用总统法令,越过整个议院,关闭联邦银行【1】;或者是直接用大量的资金投入,导致美国的货币贬值【2】,两个办法,不知道你们……” 黛玉看了叶桃一眼,跟宝钗说道:“你觉得那个最方便?” “买断贵金属。”宝钗早就心里盘算好了,“只要贵金属从缺,美国的银行就无法印发货币,当时在位的总统只能关闭他们的银行,而联邦银行一旦关闭,就会生成投机买卖,短时间陷入恶性循环,从现在开始,到十月份的时候,他们未必能拿的出来足够的资金去和法兰西谈判了【。” “如果走第二个方法,需要的时间就长了。”宝钗补了一句,“就我来看,在短期之内,不会见效。” 叶桃想了下,说道:“明日你拿本宫的帖子,去见见户部尚书。” 算是默许了。 宝钗起身,说道:“是。” 三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黛玉便请周晴陪着宝钗出去赏花,又将宝琴请了进来。 宝琴和黛玉本就熟悉,两个人说话根本不像和宝钗说话时候那么拘谨。 “我有一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黛玉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宝琴连忙说:“怎么能说是帮忙呢?这是我应该的。”她问道,“什么事啊。” “你家里在法国的南洋公司【3】是有股份的吧。”黛玉也不客气了,直接问道。 宝琴点点头。 “所以我想请你,通过这个公司的股票走价,给法国的政府施压。”黛玉直说了。 她和叶桃的计划是,一方面直接让美国内部经济危机,出局,另一方面,迫使法国必须在这时候把地卖出去。 那么就只能两边同时下手了。 宝琴想了想,她觉得这件事也不算是为难,“我会跟父亲说的。”这件事对她们而言,轻而易举,只要是户部把钱给补贴上,就无所谓。 叶桃笑道,也知道这些事的具体过程,早早就跟户部打了招唿,实在不行,宫里也可以直接拿钱出来,“那就好了,本宫就没有什么要担心的了。” 至少她是刚从暹罗回来的。 暹罗,锡兰,天竺,这些国家都是宝石的产国,论起钱,她这时候倒是不缺。 黛玉跟叶桃说道,“宝琴从小走遍南洋,精通多国的语言,到时候把她叫上,当一个私人的翻译,我觉得比全部都是礼部的人,妥当些。” 礼部代表的是国家,说出去的话,就是白纸黑字的明面。 而私人翻译,能转圜的幅度就大了。 别看叶桃等人都精通外语,但是谈判的场合,却要装不懂。 这是面子问题。 叶桃也笑了笑,“还是你想的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1】美国1837年经济危机,就是因为贵金属的暂时短缺,导致关闭了联邦银行,两个月后,爆发发生了歷史上最长时间的经济危机 【2】所谓被动型的经济危机,详情见政经课本 【3】歷史上南洋公司是英国的,曾经因为股票的大规模印发,导致英国国内爆发经济危机 ↑ 我不是学金融的,此处不合理的地方,还请无视 咱们走高大上路线23333 ☆、国嫁礼 十月初三,按照钦天监的说法,宜出行,宜婚嫁。 这日卯时,黛玉便被叫起来打扮。 上妆,除了没有绞面,基本上都是按照皇家的大婚仪式走的——许太后虽然定了这个规矩,但是毕竟不是从前朝开始传下来的,加上除了李后那次,也没有别人有这个样子的殊荣,故礼部只好按照册封太子妃的例走。 凤冠,大袖,正红色绣着凤凰的翟衣,凤凰也就罢了,偏生尾翼是用的双面绣缕金,将蓝宝,红玉髓,玛瑙,翡翠等八宝珠宝穿到一起,远远的看去,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花钿十二,从蓝宝花蕊切面光泽柔和,中心曳下来的华匙用的是金色东珠,东珠与东珠之间,用的是蓝田墨玉,凤簪的正中心用八根铂金抽丝镂空,里面滴熘熘转的是天竺送过来的鸽血红宝,世间的宝石种类,样样都没少。 黛玉笑着跟贾敏说道,“这也忒沉了。” 贾敏板着脸,“这就说沉?等到册封皇后的时候,更沉。” 沈秋卿又从广州给叫了回来,这时候也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说道:“哎呀,忍一忍,你看,我这千里迢迢回来的,都没有埋怨。” 贾敏白了沈秋卿一眼,碎碎念道:“您老人家有功。” 别看沈秋卿她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心疼黛玉,她从食盒里把四色小点心给拿了出来,“还是你夫子我疼你,填填肚子吧,上午可是要折腾一会儿呢。” 黛玉匆匆的吃了些点心,贾敏又觉得不行,还打发雪雁出去,让小厨房下了一碗鸡汤面,配了一碗莲叶排骨好逑汤,一味胭脂鹅脯,用从西洋来的鹅肝酱清炒了一味茄子,再加上时新的瓜果,给黛玉拿了过来。 第37页 黛玉说道:“娘亲,这就不用了吧。” 贾敏道:“吃吧,不然到中午的时候,怪饿的。” 她说着,觉得自己的眼眶红红的。 虽然现在不算是嫁女儿,但是给她一种女儿已经出嫁了的感觉。 门外的女官催了三催,贾敏才和黛玉一同出来。 彩嫔和女史扶黛玉出毓秀阁,身后的仪仗便远远的展开了去,待太子妃仪仗出二门,贾敏和林海作为母家,她们的仪仗才从毓秀阁出来。 待黛玉上了涡金八马华盖车,她不自觉的打量了打量全车。 只见华盖车每层绣有金云凤羽纹相间。二十四根金红绸系带繫于车轸上。四柱上绘有金色鸾凤。车门垂珠帘,四面各三。云龙宝座四周为朱栏,以金彩相间涂饰,栏内四周布有花毯。两轮各有十八根车辐,以金色镂空牡丹装饰。前有两根轴辕,两端分别饰凤凰。后树有青缎太常旗十二面,旗面上分别绣各有日月五星、二十八星宿,旗下垂有五彩流苏。 当真是花本钱了。 出了泰山的行宫,太后皇帝仪仗先行,太子仪仗并行,扬国公主和端静公主的仪仗翼从,母家林侯和一品夫人的仪仗再翼从。 待到泰山的凌烟臺,黛玉下撵,太子翼从,持节授玺的女眷先行,百官站西立东,遥对南北,各国来往的使节也安排在了左右的玉阶侧,从英吉利和法兰西等过来的使节穿着打扮和群臣格格不入,因而一眼看去,便显得突兀。 叶柠小声的跟黛玉一一的介绍过去。 “这是英吉利的爱尔兰总督,约克公爵,温莎的爱德华,那个撑着洋伞的,便是他的妻子,卢森堡的伍德沃德女大公,这个是里奇蒙公爵的小女儿,艾米丽&mdot;伊莎贝拉&mdot;英格拉姆公爵小姐。” 叶柠说着补充了一句,“英国查理太子的情妇。” 黛玉偷偷的从面前垂下来的珠帘扫了一眼。 即便东西方的审美不太一致,但能看得出,这个艾米丽小姐相貌是十分秀气的。 “英国如今流行的仕女风范,是带法国口音的胖姑娘。”叶柠说着偷偷笑了笑。 他依次介绍了过去,黛玉也暗地中一个个的记住了都是谁,爱德华,他的妻子玛丽,艾米丽,再后便是法兰西第三帝国的外交大臣,昂温&mdot;德&mdot;斯塔尔,再侧是一个女子,撑着绿色塔夫绸滑稽的遮阳伞,苹果绿洛可可风格的长裙,蔚蓝宝石色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黛玉和叶柠。 黛玉本来就敏感,自然能够注意到台上叶桃的视线也若有若无的往这个女人的身上落。 “这是?”她小声的问道。 叶柠答道,“德意志的巴伐利亚亲王妃,来自瑞典卡尔皇室的郡主,路易斯&mdot;冯&mdot;卡尔-巴伐利亚殿下。” 他小声的说道,“同时她也是德意志名义上枢密院第一首相,也就是我们说的丞相,首辅,瑞典皇位的第三继承人,西德意志法兰克福公爵的第一继承人,”他说话的时候也有点担心,“如果法兰克福公爵去世,她继承了爵位,分裂了五十多年的德意志便有可能统一了,相传,法兰克福公爵最近身体不好,两方正在商议平安合併的事情。” “我猜这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黛玉有些许的疑问。 叶柠说道,“我想,这是英格兰最不乐意看到的。”他补充了一句,“路易斯王妃是亲俄派,人送外号,铁血女首相。” 黛玉挑了挑眉。 她在心里暗暗的记住了这个王妃。 右侧的多是南洋的属国,来的人还包括暹罗国的国主,骠国的国主,锡兰的国主,天竺……七百多个国家来了近乎一半多,其中还有叶桃非皇家认可夫人黛波莉亚的父亲。 左边清一色羽毛帽子,遮阳伞,军装制服或者是洛可可拖地长裙,右边清一色金晃晃的金子首饰。 这气氛端的是有几分诡异。 待黛玉走到台上,叶柠退到左翼,先跟太后,皇帝,皇后行礼,再由叶桃宣读册封旨意。 “朕惟贊化朝堂。必赖柔嘉之质。服勤大殿宜邀锡命之荣。爰沛纶音。式加象服。尔林侯之女林氏。夙娴内则。文采具备。淑慎居心。雅协珩璜之度恪勤效职。克襄苹藻之荣。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东宫王储妃。晋山河万里之妇。尔其钦承休命。永流翟舀之芳。只荷鸿禧。勉奉前朝之职。钦哉【1】。” 叶桃念完,万幸没有因为太拗口而卡壳。 ——其实礼部也挺倒霉的,要写两次册封的旨意。 “敬受命。”黛玉躬身行礼。 群臣俯首,拜,再拜,三拜。 贾府这日也到了,贾母和王夫人等人也正装站在人群当中,王夫人有几分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被林家给占去了? 贾母有几分的可惜。 如果黛玉嫁给了宝玉,该多好? 但是这不过是一个如果。 祭天,摆席,上香,礼成。 这时候一个副官悄悄的走到了路易斯王妃的身后。 她回头,小声的攀谈了两句,“怎么了?” “法兰克福来信,说公爵已经举行涂油礼了。” 威廉问他的妻子,“出什么事了?” 第38页 路易斯说道,“我祖父已经举行涂油礼,”她四下的张望了张望,“我们要跟晋朝的官员说一声,我们必须现在就动身,尽快的回法兰克福去……” 她话音未落,只见兵士鸣枪,灰色的大鸟从山峦上起飞,轰鸣着从众人的头顶上飞过,三五一组,拉出来长长的彩带,一时之间,甚至遮住了太阳。 晋朝群臣山唿万岁。 “这是魔鬼吗?”路易斯皱眉指着天上。 # 从泰山凌烟臺下来,黛玉换回来金红色的正装,把大袖翟衣除了,凤冠也摘了下来,活动了活动被压的生疼的脖子,还没和贾敏、林海说几句话,又被叶棉和叶桃姐妹派人急匆匆的给叫了过去。 “怎么了?”黛玉过去第一件事便问叶棉。 她算是知道了,这两个妹子,是从来都不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你说明白。 邀请来观礼的宝琴也到了。 叶桃和一个穿着红色军装,滑稽吊脚裤,高礼帽的一个男子走了进来,金髮碧眼,一见便知道是西洋人。 黛玉和宝琴对视一眼。 叶桃笑着用法语跟那个男子攀谈了几句,之后才跟黛玉和宝琴介绍说道,“这位就是负责路易斯安那事宜的副官方丹伯爵。” 方丹伯爵将帽子摘了下来,一躬身,用法语说道:“c’est un honneur pour moi d’être ici.” “这是我的荣幸。”宝琴知道黛玉不会法语,便翻译给了黛玉。 黛玉瞥了叶桃一眼。 叶桃这才解释说道,“他愿意先听一听我们的价格,但是能不能在正式的谈判中起到多大的作用,还要看到时候美国的力度。” “法国已经答应美国了?”黛玉直接点出来了关键。 叶桃有些可惜的笑了笑,但还是摇了摇头,摊手笑道:“倾向,目前的形式看来,主要还是要看薛大姑娘那里了。” 倾向这是一定的,因为到底,美国的独立战争就是法国背后资助的,这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要远远的比东方的晋朝要近的很多。 宝钗到底是一个办事利索的,在启程去扬州和法国的正谈判官见面之前,叶桃就接到了消息,说是美国自愿的退出了出价。 长达五个月的经济崩盘,迫使美国的总统辞职下台,新上任的总统还忙着想办法恢復本国的经济,哪里还有心思去竞争这个? 只不过,如今摆在晋朝面前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一个各方都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发生了——德意志的统一。 法兰克福老公爵去世,巴伐利亚王妃的悄无生息的承位,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之内,整个欧洲的局面,巨变。 作者有话要说:  【1】清朝的几个册妃册文为蓝本凑出来的 请留意路易斯,晋朝最大的对手上线 路易斯王妃致敬铁血首相俾斯麦 巴伐利亚和法兰克福不用说了,都是德国的地名 歷史上德国不是这么合併的啊,那是真的打仗统一的 俾斯麦确实是亲俄的,但是和英国还是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灰机上线了,各国吓pee了23333 百合破案文(二月份待开)金枝记收藏一下o(∩_∩)o ☆、大崩盘(上) 五月初七,美国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公司,名字叫做东美洲公司,专门高价收购稀有金属。 在这个公司出现之前,没有人注意,而在这个公司出现之后,人们都关注这个公司给他们带来的商机。 无数的商人都在算着,这简直是暴利的生意! 用高于市价三倍的价格去收购金银,这是傻瓜吧。 商人都嘲笑着这个公司,他们想,出不了三个月,这个公司就会面临破产。 但是他们抓紧时间,向这个公司买卖了大量的稀有金属。 而这个公司,真的是出了三倍的价格。 在经济疲软的现在,这个公司的出现,不亚于是上帝在世,让人们看见了漫天的钞票,却忘记问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公司的东家,到底是谁? 而到了八月十六这日,平淡无奇,起码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这样的。 谁都没想到会成为美国歷史上的一个转折点。 副总统格兰特还像往日一样,清晨起床,喝了一杯咖啡,捧着报纸,坐在他往日喜欢的地方,享受着华盛顿早上清新的空气,伴着青山和鸟鸣,进入新的一天。 这时候他的妻子走了过来,“亲爱的,参议长格温来了。” 格兰特一皱眉,有几分诧异的说道,“他来干什么?” 还是这个时候。 格兰特又看了一眼落地钟,确确实实,才是七点半。 离上班的时候,还早着呢。 “我不知道。”他那来自南部的妻子用带着法语腔的英语坦然回答,对于她而言,她每天的注意力都在梳妆打扮和新进流行的服饰上,这点,也是格兰特所欣赏的,对于一个副总统而言,最需要的是一个能拿出去引起别人嫉妒目光的妻子,并不是一个非常有自己主见的妻子。 所以他一直都对他的妻子很满意。 南方的淑女都是一样的,出身名门,知书达理,也像小鸟一样,胆怯,但是有着五彩斑斓的羽毛。 第39页 当然后面一点最重要。 他的妻子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而格兰特请僕人把参议长——那个五十出头,但是精明干练的男人请了进来。 岁月已经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格温虽然才五十出头,但是看上去,已经像是六七十岁的人一样的疲倦。 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但是即便是这样,格兰特也不敢轻视他。 格温&mdot;劳伦斯出身美联储七大家族的劳伦斯家,一手掌握着美国的财政命脉,就算是总统,也要对这个平衡多数党和两个主要党派的参议长礼遇。 格温走进来之后,无视了格兰特的“要不要来一杯咖啡”的邀请,直接皱眉说道:“你还不知道?” 格兰特愣了,“我应该知道什么?” “众议院此时已经是上下一片混乱,格兰特先生。”格温老练的点燃了雪茄,坐在沙发上,神情深沉的看着格兰特。 “为什么?”格兰特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结。 对于格温参议长来说,能被他称为是混乱的情况,那么要比他能幻想的最坏格局,还要惨烈上一百倍。 要知道,格温是经歷过独立战争的人。 “发生了什么?”他追问道。 格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烟掐灭,“我们伟大的总统,今天签发了一份新的总统令。” “什么总统令?”格兰特根本都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很惊讶。 总统签发什么政令,都是要跟副总统和国务院进行合议的。 这是为什么? 总统到底是出于什么角度的考虑,才做出来了这么一个决定? 格兰特有几分的想不清楚。 格温说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关闭了联邦银行。” 他关闭了联邦银行? 他关闭了联邦银行! 格兰特险些没有站住,差点眼前一黑昏过去。 总统这是想干什么?自寻死路? 即便是美国面临着歷史上最大的经济危机,但是关闭联邦银行? 联邦银行一旦关闭,那么就意味着,整个美国的货币失去了统一的调控,失去了统一的兑换机制。 与此同时,政府也失去了对证券市场的掌控…… 之后的结果,他想都不敢想。 格兰特仿佛能看得见,美国的经济就像一座大厦一样,一片一片的碎了,成为了粉末,被来自大西洋的寒风给吹走了。 他是学经济的,他能看得见未来无数的投机生意,无数的公司关门,甚至,他能看得见,华盛顿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一场混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格兰特觉得他的声音都粘在了一起,说不出来话,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很久,他才发现,那种尖锐而沙哑的声音,确确实实是从他嗓子里发出来的。 “没有任何的挽回余地?”格兰特还抱有一丝希望。 格温起来整理了整理自己的制服,“让独立检察官起诉弹劾总统吧。” 在格温走后,格兰特抓起衣服,骑上马,匆匆的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把马鞭一扔,跟自己的幕僚长说道:“你快去见独立检察官,要他马上去最高法院备案……”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 八点十五。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格兰特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幕僚长匆匆的记下来了他的要求,“sir?” 格兰特转身说道,“起诉总统滥用职权,起诉这个总统令,哪怕是去敲院长的家门,也要求最高法院决议废除,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但是一定要在今天把案子立上,带着起诉书马上过来。” 离八点半的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一旦总统在参议院宣读了这个令文,那么就是覆水难收了。 陷入了诉讼程序,那么还有一个挽回的余地。 他相信加勒特先生一定能胜诉的。 “总统在哪里?”他对接电话的小姐咆哮道。 罗曼娜被吓了一跳,指了指白宫的大门。 格兰特基本上是踹门进去的。 总统正捧着一杯咖啡,和财政部长交谈,两个人都是笑吟吟的,古巴雪茄的味道包围了这个玻璃大厅。 “我希望您在进来之前能敲敲门的。”总统看见格兰特风风火火进来,有些不高兴,但是没有说什么。 “sir,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格兰特说道。 总统跟财政部长握了握手,财政部长推门出去,格兰特把门关上,披头说道:“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关闭联邦银行?” 他把您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话给咽了回去。 总统哈哈一笑,说道:“我亲爱的格兰特先生,原来你是来问这个问题的……这是我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如果您是来质问我为什么没有邀请你们一同商议,很简单,你们不会同意的,”他把烟掐灭。 “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鼎力支持。”总统依旧和颜悦色说道。 “这不可能。”格兰特否决。 总统一摊手,“但是你有别的退路吗?” “谁给您出的这个主意?”格兰特觉得总统不会平白无故就做出来这个决议。 第40页 “我的幕僚长,还有就是我们最好的一个合作伙伴,薛小姐。”总统说道。 “薛小姐?那个晋朝女人?”格兰特脸色发白,“你怎么会相信晋朝人的鬼话?”他手敲了敲桌子,“晋朝的公主是路易斯安那的另一个出价者,她们在和我们竞争,你觉得她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建议?” 总统却说道,“你太精神过敏了。”他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已经让中情局查过了,这个薛小姐哥哥有一桩人命案子在身,至今都没有被平下去,如果她不是帮助我们的话,那么很好,我们可以将这件事扯出来,用来威胁她。” 格兰特要发疯,“晋朝的法制是人情社会,和我们的法制不一样的——就算我们所谓公平正义,但是您是律师出身,您也知道,内部到底有多少的可操作余地。” 总统一耸肩,“我已经决定了。”他蔚蓝的眼睛威严的盯着格兰特,“你是支持我,便留下和我一起面对,如果您不支持我,那么请您出去。” 格兰特用摔门出去来回应了总统的话。 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给我准备马,我要去埃尔斯府。”格兰特跟自己的秘书说道,“你马上出去找劳伦斯参议长,要他马上去见最高法院的院长,谈设立陪审团的事情,记住,千万把支持总统的几个州的参议员给拿出来。” 秘书点点头,出去办理这些事情。 埃尔斯是联邦银行的行长,格兰特的好友,哈佛的同学。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件事平復下去。 实在不行,他还有最后一步,那就是弹劾总统,内部逼迫总统辞职。 当然,这个办法,不到最后一步,是绝对不能走的,因为一旦走了,就相当于,他将自己逼到了悬崖处。 成功了,他是英雄。 失败了,他就是美国的罪人。 格兰特自问,还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他按摩了按摩自己的眼睛,把幕僚长喊了进来,“让中情局查查那个东美洲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个宝钗&mdot;薛,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作者有话要说:  美国人也不是太废的…… 总统学法律的,他不懂经济23333 改错字,不影响阅读 ☆、大崩盘(下) 格兰特一番努力,但是未见成效。 他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是早有准备。 而且他此时焦头烂额忙着别的事情,也彻底的顾不上这里了。 检察长按照和他商议的事情,在最高法院递交了诉讼申请,并且,在大法官没有上班的时候,就把他从家里拖了出来。 他虽然拿到了立案申请,但是这时候,已经是八点四十五分。 白宫的参议会在八点半准时举行。 总统公开了他的这个新决议。 整个参议院都是议论纷纷,瞬间人声鼎沸,坐在上面的国务卿和格兰特等人,根本都听不见总统在说些什么。 他们就看见了联邦银行的行长,还有纽约州的参议员,缅因州的参议院甩袖而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检察长终于赶了回来,他气喘吁吁的说道,“这条总统令暂时不予推行,需要等最高法院的行政审判结果出来。” 总统伸手平息了人们的说话声。 他不慌不忙的说道,“检察官有何高见?” 检察官拎着一堆材料走了过来,将起诉书递给了总统,“我认为您的政令违背了我们美国的基本利益,所以我们想要求您撤销。” “理由呢?”总统反问。 检察官说道:“您的政令会让美国陷入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和最大的混乱,这就是我们的理由。” 总统却说道:“狭隘。” 他也生气了,转身离开了。 # 检察官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这个诉讼足足持续了十三天。 整个美国十三州,全部都提着心,等待着结果的出炉。 没有出人意料,最后的结局是以总统胜诉作为结局。 审判书出来之后,整个参议院都陷入了沉默。 “这到底……”格兰特拿着判决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雪茄明灭,油灯灯光恍惚,门外来自大西洋的夏风凌冽,吹的门吱呀作响,树枝噼啪一声折断,八月份,本来应该是这个沿海最炎热的时候。 但是屋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感觉到热。 与之相反,他们觉得,现在的形式,让他们置身冬季圣诞节附近的日子,好像大雪转瞬就要飘飞而下。 “即便是没有胜诉,他也是可以用总统令将这条政令推行下去的。”格温说道,他起身,把雪茄掐灭,“我明天会提出辞职,对媒体,我们什么都不要说,不管如何,他是我们选出来的总统,在他的任期之内,我们会尽我们的全力,给他最大的支持。” 周围的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我的最终解决方案,就这么,晚安各位,做个好梦。”格温抓起大衣,转身出去。 他当然没有他嘴里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如今他能做的,是及时的从这团乱麻中抽身。 第41页 而抽身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埋葬自己的政治前途。 格温想的很清楚,如果不这样的话,之后的结果,他承担不起。 然而,总统的方法,十天之内确实是有效的,而到了半个月后,一个月后,各地的投机生意犹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 而一个半月之后,情况已经正式宣告脱轨。 各地经济疲软,州政府纷纷抗议,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经济的掌控权,此外,当各州被迫设立了州联邦银行,想去调整货币的兑换价格时候,已经为时太晚。 总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九月份的时候,总统被参议院弹劾罢免,总统及副总统国务卿等人均被迫辞职下野。 新上任的总统不得不用政府的财政预算去挽救已经跌到谷底的经济。 …… # 扬州,十一月初四。 所谓的半公开竞价,说句实话,有几分像私下的聚会。 黛玉挽着叶柠,跟着叶桃走了进去,宝琴作为私人的翻译,直接跟着礼部的人一起先走了进去。 “没有我的话,你千万别乱说什么。”叶桃还是叮嘱了叶柠一句。 叶柠论起嘴炮能力,实在是太弱了。 叶柠点点头,比划了一个把嘴封上的手势。 “你多担待。”叶桃有几分无奈的跟黛玉说道。 黛玉点了点头,她和叶柠坐在了叶桃的侧面。 扬州码头行会那厚重的檀木门缓缓的打开,来自西欧的女眷和晋朝的女眷壁垒分明,西欧的羽毛帽,洛可可风曳地长裙,晋朝女子多是织金裙,牡丹髻或者是堕马髻,鬓边步摇华匙日光下更显几分璀璨。 法国第三帝国内部也是起义频繁。 正如他们的政权是建立在法国大革命的脱轨之下,将会也势必会被另一个权力政体取代。 前几个月,巴黎刚出来一个公社,这些日子才平復下去,是故,整个法方的谈判人员,看上去都有几分的心力憔悴,作为代表的大使,连鬍子都没有挂。 他们统一顶着滑稽假髮,可笑的吊脚裤。 “等美国的公使到了,我们就开始。”法方的外交大臣说道。 这时候他的随官走了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 “什么?” 法兰西第三帝国的外交大臣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的,先生。我确定。”随官说道。 美国召回了谈判方,正式的退出了这一场自由竞价。 理由是美国国内爆发了经济危机,暂时没有办法提供法方给出的价格。 法外交大臣顿时觉得有几分的头大。 叶桃给宝琴使了一个眼色。 宝琴在礼部的郎中发话之前,就对法方的代表说道:“我们已经展示了我们对于这场生意的诚意,那么你们的呢?” 她故意的看了看美国空出来的席位。 “既然你们说是自由竞价,那么,如今美国退出了这场竞争,你们是不是应该按照正规的手续走,还是……” 宝琴故意的留白。 “而如果您方作为违反方的话,是不是我们也可以不受到国际法的约束?”宝琴单刀直入,“到时候,我想这并不是你们希望见到的情景。” 法国的外交大臣也不傻。 他能听得出来,宝琴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也算是某种摆到明面上去的威胁,基本上相当于告诉他,如果法国不按照正常的程序走,晋朝也不会按照正常的程序走。 阳光下的地盘有限。 而晋朝如今海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仿佛是有魔鬼的相助,上帝在上,他们甚至都搞不清,晋朝的科技,是怎么发展出来的,是通过什么发展出来的。 他见过那在天空中翱翔的阴影,像鸟一样的机器咆哮着发出轰鸣,比寻常船快百倍的战舰如同乌云一般,驻守在口岸的港口。 没有人知道,这些机器,晋朝是怎么发明出来的。 甚至没有一个正常的演进过程。 仿佛是魔鬼偏爱了这个国度。 外交大臣想起来这件事,就默默在胸口上画了一个十字。 基督耶稣。 他权衡一番,还是决定跟晋朝商议一下价格。 “你们的定价是多少?”叶桃说道。 “两百亿元,法郎。”外交大臣回答道。 叶桃瞥了一眼户部的从官。 户部的从官按照晋朝货币和法国货币的兑换机制,换算了一下,说道:“八千四百二十六万两白银。” “如果按照美国的地价,这些地是多少?”黛玉问道。 户部很快给出来一个答案,“四千六百七十二万两,按照华盛顿的地价。” 因为这路易斯安那东临十三州,而往西,直接到达了太平洋,基本上是涵盖了半个北美洲了。 “那美国的最高地价,和最低地价,算出来都是多少?”黛玉还是觉得这个价格不够公允。 户部给出来两个数。 两千八百四十六万两盒七千九百八十三万两。 最高的地价和法国给出来的价格没有差多少。 叶桃看了黛玉一眼。 第42页 黛玉说道:“我们的最低线还是划到五千万两。” 因为这种殖民地之间的交易,是不可能卡到最低的价格。 更何况,落基山脉沿岸,还是最大的金矿出口地。 “最高可接受价是七千万两,再高的我们不能接受,还是这个范围中浮动。”黛玉小心的演算了一下,估摸着个数字两方都能接受,便这样决定。 叶桃跟翻译说道:“能否在斟酌一下价格?” 翻译看着叶桃。 叶桃将宝琴和翻译人员都叫了过来,“我们能接受的价格,是四千万两,按照这个开价,你们能够权衡的,是一千万两上下的浮动,这是我们的让步。” 沈睿也跟着到了这里,他有些着急的跟叶桃比划了一个手势。 叶桃忙问:“怎么了?” 沈睿说道:“这个价格他们不会接受的。” 叶桃皱眉。 沈睿这才一一的分析,“法国的地价和美国的地价是有区别的,他们只不过是按照自己国内的土地定价了。” 黛玉却不同意,“但是这个价格,也未免太贵了。” 沈睿一摊手说道:“所以说,我们应该先说明美国的土地价格和法国的区别,看看法国怎么说。” 他说着,反问叶桃,“你觉得法国这次内需,至少要多少两银子,才能平息的下去,能够周转的开来?” 叶桃说:“算军火?” 沈睿点点头。 “我觉得也就差不多……六千多万?”叶桃有些迟疑。 “所以他们不会接受六千万以下的价格。”沈睿一摊手,他趴在椅子上,伸着脖子跟户部的从官说道:“喂,算一下我们的那个不要的军舰市价能卖到多少?” 黛玉说道:“两千万两白银外加军舰?” 沈睿却说道:“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送给法国的。” 黛玉和叶桃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瞬间明白过来沈睿的小算盘。 法国和英国一道海峡之隔。 如果法国把英国拖入到海上第二霸主的角逐之中,英国对于澳洲等地的控制,对南洋的插手,势必会放松许多。 如果英国在南洋和澳洲等地都松了手,晋朝的可运作的余地就大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古代的印度和波斯,都是无数个小国家的联盟体 而且还是宗教国家,和平演变……有点难度啊……t^t ☆、贾府事 法国最后接受了晋朝的价格。 五千万两加一艘军舰。 法方的外交大臣说得好,“我们希望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黛玉和叶柠都是笑眯眯。 是不是朋友,全部都是由国际形势决定的。 十一月,十二月,一月等等,也就这么一晃的过去了。 过年的时候,因为许后要去进香,皇帝和皇后也跟着去斋戒,是故,叶柠就跟着黛玉,去林府过的年。 才过完年,入了三月,叶桃就要去广州,因为是涉及到一些口岸的事情,叶桃觉得她一个人做主,在朝中多少有几分说不过去。 便跟皇帝说了,让黛玉同行,一起去广州。 皇帝自然是准了。 黛玉拐了周晴和宝琴、张含芷三人,一说出去玩,叶棉也很激动的要去,最后反而成了一大堆人一起过去。 叶桃临走的时候,因为西北军务交接的事情,和史湘雅见了一面。 两个人客气寒暄的时候,叶桃就问了问史湘雅最近如何? 史湘雅对这个问题……简直是苦笑。 最近史府和贾府,可是热闹了。 别看扬州广州这头如此的热闹,贾府也是异常的“热闹”,只不过这个热闹,倒是有几分闹剧的感觉了。 说到底,原因还是出在了湘云身上。 湘云父母早去,因为大房没有儿子,爵位便由叔叔袭了,别看史府是一门两侯爷的门第,但是实际上,内囊倒也上来了,吃穿用度,也是大不如从前。 二房的文夫人很是犯愁,于是便和三房的赵夫人合计,让家里人一起动手,做些针线活,多少能够把家里的各种缺口平復了。 她到底不是熙凤,没有那个用银子放贷的胆子。 再者,三房也盯着,她为了保证自己主持中馈的权力,也是万万不敢走这条路。 另外的一个矛盾,就是赵氏虽然家中有钱,这些年也没少攒下了,但是却不愿意把自己的钱给拿出来,填补府里的缺口。 她是这么想的,我有女儿,你也有女儿,大家嫁女儿都要嫁妆,我不管你敛财,你也别让我出来当冤大头。 结果二房和三房明争暗斗,湘云就倒了霉了。 文夫人提出来大家动手做针线活计,二房的湘雪自然是全部都推给了丫鬟,至于三房的湘雅,三房的史鼎武将出身,好美姬,赵夫人在家中的地位有些不稳,加上有没有儿子榜身,湘雅只能自己出头,这些日子,她还忙着拉近和自己表姐赵言的关系,频繁进宫,在许太后面前刷好感度,自然是顾不上这些没用的东西。 湘雅怎么也算是跟着史鼎走遍了泰半的西北,尤其是在安王过世的情况下,她对西北门儿清的优势,自然的许太后的青睐。 第43页 这是后话。 目前而言,是文夫人吩咐下来了,在姨娘群里,也推行开了,只有湘云一个人是不得不每天都埋头绣针线活计。 湘云有时候觉得实在是太累,便跟文夫人抱怨了几句。 文夫人将门之女,心思没有那么多,便觉得湘云不识抬举。 “你出去看看,谁家的女儿不学女红?”文夫人很是生气的说道。 湘云顿时就想白文夫人一眼。 应该是看看,谁家的女儿还学女红? 自从许太后当政以来,基本上各户人家的女儿都不学女红,也不读女论语了,太后说了,这些不过是满纸的废话,禁锢人们的思想。 但是她到底是没办法跟文夫人吵。 怎么也是她的婶子不是? 她便去跟湘雅诉苦。 史湘雅如今刚得了女侍中的位置,还忙着在前朝和太后宫中玩平衡,但是好赖是记住了这件事,闲下来的时候跟文夫人提了两句。 文夫人一气之下,就找了湘云些不快。 湘云也是一个倔脾气,拍拍手,我吵不起,还躲得起,就走了,去贾府玩了。 然后在宝玉生日这日,就在贾府出事了。 如今林府一枝独秀,且贾敏还忙着给黛玉跑前跑后,贾母就想到了自己的娘家史府,尤其是元春被派去了北边,她就觉得贾府的地位不稳,自然是要多多的拉拢自己的娘家,于是在宝玉的生日这日,给史府的几个女眷都下了帖子。 新上来的女侍中,辖西北军务的史湘雅自然是重中之重。 湘雅这日颇有些事情,便没有和文夫人赵夫人同路,去的有些晚了。 等她到的时候,行至贾母院子里,远远地就听见一个娇俏的声音笑着叫着,“老太太,你看我这么穿好看不?” 又叫,“爱哥哥,爱哥哥,你看什么呢,我这么穿好不好看?” 湘雅顿时黑线,爱二不分,这不是湘云还是谁? 她脚下不由得微微一顿,暗自思量,此时在贾母屋子里的也大约只有宝玉一个男子,这叫的也大约是他,只是这叫法……未免亲密地有些过了吧? 不过,如今许太后都临朝了,黛玉这个准未婚妻都跟着去扬州谈判了,她一个侯府小姐,不也抛头露面的去平衡西北如今像一团乱麻一样的残局,连皇家和一些重规矩的侯门都这样,民间放宽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倒也无所谓。 她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走进贾母的院子,就看见了湘云。 一照面就见一个蜂腰猿背,鹤势螂形的人影,定睛一看,这人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褃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鹿皮小靴,显是做男儿打扮,却明明是个妙龄女孩,不显英气反而显出三分的俏丽。 贾母正笑说,“你们看看云儿,偏要做出这一副打扮来,显是要做个小子呢!” “给老太太请安了。”湘雅微微提了些声调,走了进来。 湘云一转身,也看见了湘雅,兴高采烈的招唿她说道:“爱妹妹。” 湘雅也亲切的拉着湘云,“爱爱爱爱,二二二二,你就跟这个字叫上劲了。” 湘云有些不好意思。 湘雅把香妃色貂皮昭君兜脱下,里面穿着一件藕荷色的立领中衣,淡紫色洒金妆花的收腰齐胸襦裙,为了方便行动,也穿着鹿皮的齐膝的长靴,只不过被裙子挡住了,看不真切,她才从朝中回来,还没有时间去换衣服。 “雅丫头最近忙,忙的都不见我这个老太婆了?”贾母打趣说道。 湘雅笑着挨着湘云坐了下来:“也就这几日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最近西北的事情出来的突然,再加上太子妃和公主的南下,难免在家里疏忽些许。” 她还忙着正经事,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想后宅里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难免话说的有几分硬。 “那是应该的,你们小辈,还是忙你们自己的事情。”贾母也没多说什么。 正巧文夫人走了进来,赵夫人去跟王夫人李纨等人说话,她自然是过来跟贾母说说家常,她凤眼一扫,看见湘云的打扮,就有几分的不太乐意。 但是她没说什么。 文夫人挨着贾母坐下,说道:“我刚刚听鸳鸯姑娘言说,今日是宝玉的生辰?这可真是巧了,只是阿茵不曾早些知道,来的匆忙,竟未给宝玉备一份礼物。” 谁让贾府不曾明说? 文夫人闺名单字一个茵。 贾母下帖子的名目是她最近有些想家里人,让文夫人和赵夫人过来说话。 结果可好,打了文夫人一个措手不及。 宝玉的年纪小,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也不是长辈,文夫人自然是记不住宝玉的生日。 宝玉根本没在意文夫人说的是啥。 他还忙着在想,神仙妃子似的林妹妹,就这么嫁人了,他要拘一把辛酸泪。 贾母见宝玉竟愣在那里,也不回文夫人的话,就有些着急,连忙给鸳鸯使眼色让她去推醒宝玉,一边接过话头,笑道,“又不是整岁,送什么礼物,你和三夫人,雅丫头留下来用个饭,大家一齐乐呵乐呵也就罢了,小孩子家家的,讲究那些做什么。” 第44页 湘雅多少有几分过意不去,赵夫人又不在,连忙看看身边有什么可用的,“老太太体谅自是再好不过的,只是我们到底是有些过不去……”她说着,终于找到一个不算是正常的饰品,不会被人拿住话柄,而且还拿得出手的东西,于是她就从手腕上撸下一串佛珠,塞进宝玉手里,笑道,“这是玉佛寺住持慈静大师开过光的佛珠,取的是百年小叶紫檀,能宁心静气,便送与宝兄弟把玩了。” 她实在是没东西。 怎么都不能直接送银票吧? 这佛珠她才从黛玉那里敲诈了出来,上手没到两日。 现在这时节与日后还不一样,宝玉自小在蜜罐里长大的,整日呆的俱是温柔乡女儿闺,哪里对那绝情断欲的佛法佛理有什么兴趣?拿着这一串佛珠只觉得极不舒服,恨不得把它扔的远远地才好。 但是史湘雅到底是女子,宝玉什么都没办法说,只是心想,水一样的女儿,偏生沾染了世俗之气。 袭人是极了解他的,一看他眼神不对了,就有些慌,这史二姑娘可不是普通人,别看是女侍中,正经的一品大员还得让着她三分,二爷刚受了老爷好一顿打,要是得罪了史二姑娘又挨了一顿,哪里受得住? 眼看宝玉要开口说什么,连忙暗暗拽了拽他,好歹是安抚了下来。 文夫人见湘云的样子,眉毛不是眉毛,存心要为难,只是轻笑,“这位弟弟我却是没有见过,不知是?” 湘雅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婶母。 这是什么意思? 结果她一时没有拉住。 湘云也气上来了,直接奔着文夫人去了。 “二婶母慎言!”湘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这个年纪的娇蛮女儿最是难伺候,湘云既是想让人觉得她有英气,却更不愿直接被视为男儿。 尤其是叶桃珠玉在前,女子自然都喜欢做英气的打扮,同时也不愿意失了女孩子的靓丽与娇柔。 “哦?”文夫人浅笑,“云丫头你这打扮确是极有英气,我竟看不出来,只是却不知云丫头你为何作此打扮?此是宝兄弟生日,你不知为何如此过来?让人家见笑,这可不是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我都替你的母亲为难” 湘雅刚想说什么,结果湘云就说了起来。 要知道,湘云粗性子人,说话不经大脑。 “我与爱哥哥相熟,不过是打扮聊作一笑罢了,倒是你们,既知今日是爱哥哥生日,怎么就带了那寒酸木珠子过来?”湘云被他惹急了,一扬头顶了回去。 贾母立时便是微微皱眉,她虽也是觉得湘雅和史家的人简慢了些,但一来,是他们没有通知的到,而来,那毕竟是慈静大师开过光的,又是极珍贵的小叶紫檀,加之宝玉并非整岁,她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只是云丫头这么说就有些过了! 不过,到底都是一家人,贾母就没说什么。 湘雅无辜躺枪,但是知道湘云在气头上,也没说什么。 湘云和文夫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最后文夫人气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云丫头这一身倒是新奇,这戏台上有男扮女相的旦角,你这女扮男相也颇有韵味,这俊秀英气的模样,反正你也不服我的管教,要不,你去为你‘爱哥哥’唱上一曲生角的唱腔?” 湘雅霍地一下站起来,“二伯母!” 贾母傻了。 湘云当时就愣了,屋里也是一室寂静,贾家诸人看着文夫人,心里都有些发冷,这话……也忒狠了些吧? 文夫人这个长辈的,怎么能这么说话? 文夫人自己是粗人,自然不在意这些。 却只有宝玉懵懵懂懂,听了文夫人的话,竟还拍手笑道,“史伯母说得好,云妹妹这身像极了那西游记里的孙行者,莫不如唱上一曲?以云妹妹的声音,定是比那戏班子里唱的还好呢!这真是极有趣的!” 这一句话可真是石破天惊,湘雅和文夫人两人俱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迎春探春都捏紧了帕子。 湘云更是木愣愣地转头看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掀了帘子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湘雅三步并作两步,一巴掌挥去,将宝玉抽了一个趔趄,“宝二爷,你说话要仔细。”她把这句话扔下来,连忙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戏子这个问题…… 文夫人是武将女儿,说话不过大脑 湘云也没想到 t^t 结果呵呵 ☆、为难事(一) “然后呢?”黛玉好奇的问了一句。 此时她们已经从广州回来,正好史湘雅因为外鞑虏汗国的事情来找叶桃,黛玉是因为江南的民乱,要经过叶桃去见许太后,三个人碰到了一起,寒暄一番之后,就碰巧说起来了这件事情。 即便黛玉不在京中,回来之后,贾敏跟她说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史府和贾府撕破脸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反正如今两家是很不愉快。 黛玉也有几分好奇心理。 因为她知道,贾母护短,是故,只要贾母在一日,史府就不应该和贾府撕破脸才是。 史湘雅话里话外多少透着几分沮丧,“还有什么然后,我把贾府的宝二凤凰给抽了。” 诚然,史湘雅当时行事,不过是为了维护湘云,但委实宝玉那句不知道是无心之语,还是有意奚落,只要传出去,对湘云的闺誉,怎么都不太好。 第45页 至于对整个史府的姑娘来说,反正史湘雅如今抛头露面,独掌西北军权,大有取陕甘总督而代之的架势,就等太后下令开放女子科举,选官,京中的那些闲杂人等似的人物,倒是不敢说什么。 而且湘云和湘雪都定了亲,是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史湘雅虽然有百分百的把握,贾府不会乱说,说句实话,当时她若是有心,随便敷衍一句,想来也带过去了。 可惜这是想来,而且这想来,还是在她安抚好了湘云之后,才想起来。 但是当时她是真的暴走了,原因多少还是因为宝玉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打了就打了呗,难不成他一个男人,这点肚量都没有?"叶桃却是不以为然。 她爹九五之尊,尚且跪过搓衣板,脸还挨过李后凤仪宫的花瓶亲切问候。 也没见皇帝说李后一句不是。 "要是就我打了,也就罢了。"史湘雅苦笑道,"事后,贾府的二爷,又把宝二凤凰,一顿收拾。" 是的,送走了史府的人之后,贾政又命人绑了宝玉,一顿揍! 若不是男女辈分有别,贾政恨不得亲自去巴结史湘雅,结果可好,宝玉一句话,把史府上下都得罪了。 湘云回去之后倒是没什么,反而文夫人后悔口不择言,给湘云变相赔礼道歉了。 只不过,两家却没有就此就此揭过的意思。 对于史府,史府跌了面子。 对于贾府,贾母因为宝玉被史湘雅抽耳光,被贾政打,对史家也有点意见。 事情最后是越闹越大,本身就有嫌隙,加上无风不起浪的有心人推动,事态失控之后,两家就此闹了个生死不相往来。 史湘雅末了说了一句,"你们说这事情是不是全怪我?" 她多少有几分自责自己办事的不经大脑。 黛玉安慰史湘雅说道:"此事为何怪你?"她说着还跟叶桃说,"这也就是你们姐妹多的人家,就算是父母不太靠谱,尚且有姐妹互相出头,且不论结果如何,到底你们还是好意,这要是放在我们这些姐妹俱无的人家,若是父母不靠谱,再加上自己弱一弱,遇到这类的事情,估计就只好忍气吞声了。所以往好处想,别闹心了。" 叶桃摇头,红宝水滴型耳坠在灯火之下熠熠生辉,衬的人艷丽赛过洛阳牡丹,三月扬州烟花春景,"有姐妹有有姐妹的好,没姐妹有没姐妹的好处,你可不知道给我那弟弟妹妹收拾烂摊子的感想。" 她这话逗的黛玉一笑。 叶桃跟黛玉打趣,"你现在别笑,你如今可是叶家人了,我们也就是你的姐妹兄弟,到时候谁惹了祸,你都得担着,收拾着。" 黛玉作势要去胳肢叶桃,"我是看出来了,大公主你这张嘴,才是不饶人的。" 两人闹了半天,才罢休。 史湘雅顺口也问了起来,"你们的广州行,如何?" 说起广州,黛玉的笑容有几分发苦,"别提了,简直是闹心死了。" 叶桃补充了一句,"嗯,说白了,这叫做破事一堆。" 她们的广州之行,开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给张玉沈秋亲夫妇撑腰,结果去了一趟,跟英格兰又起了摩擦,几个人一合计,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于整个南洋而言,如今为了大局考虑,晋朝这方面是不得不正面干预了。 "为何?"史湘雅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记得黛玉和叶桃都不支持向外殖民的。 黛玉是因为为人善良,加上同情几国的人民,不愿意无辜者受无妄之灾,而叶桃是单纯的觉得,一来是晋朝如今的经济实力,除了重工业外,根本没有殖民扩大市场的需求,二来是殖民意味着晋朝的海军防线进一步的扩大,对海军军力的要求太高,而且她这个主要就是管海军的人压力也太大。 在朝中,除了许太后之外,沈睿虽然支持航海,但是他想的是走经济和平演变,几个次辅,也没有像太后那么大的野心。 皇后皇帝向来没什么主见,故不用考虑。 加上晋朝西北边陲也不算是□□定,叶桃买了美国路易斯安那以西的土地,势必东瀛是不得不打了,晋朝还忙着积极备战这个,对南洋多少也放宽了些。 南洋对晋朝的价值是港口,只要加尔各答和马六甲,红海的亚歷山大港都在晋朝的手里,殖民不殖民,没有多大的区别。 此时两个人态度骤然转变,让史湘雅不得不好奇到底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你想听我们是怎么在金陵救了一个女孩,还是想直接听广州的事情?"叶桃用赤金边深碧绿翡翠的护驾扒着橘子,虽然她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但是护驾带着毕竟好看,她没事的时候,也喜欢戴戴。 "说起这个,"黛玉有几分惋惜,"薛姐姐是那样的人物,却偏生有这么一个哥哥,要不是薛姐姐的父亲还在,加上如今女子不再拘在家中,不然,就算是薛家的家底再厚,也迟早会毁在这个薛大少爷身上。" "金陵救了一个女孩?薛大少爷是,哦,宝钗的哥哥?他怎么还卷了进来?"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史湘雅顿时好奇了起来,"公主您还是从头说吧。" 早听闻林家和薛家不睦,是故,黛玉极少掺和薛家的事情,史湘雅能想像得到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当时可能是一种很诡异的情景。 第46页 黛玉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事说来也巧了。" 叶桃将此事的原委道来。 整件事情,原委就是一个巧字,若叶桃和黛玉几人晚一刻到,早一刻到,都未必赶上了这个当口。 且说那日是一月底,黛玉和叶桃一行人才到金陵城。 周晴捧着一堆糖葫芦,跑回到马车上,坐上马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呵手,同时抱怨道:"金陵的天怎么也这么冷?一路过来,出了秦岭,驿站就没有暖和的,按道理说这些地方,都应该比京城暖和才是。" 不是每个地方都有行宫。 "谁让你巴巴的自己跑一趟?"宝琴笑道,她把暖炉递过去,“给,先暖暖手。” 周晴道:"你不知道,我腿都麻了,不出去走走,我就废了。" 黛玉如今身子虽然好多了,但是也不敢多吃这些酸的东西,只好举着,"京中烧地龙,南方只用暖炉,自然是不如京中暖和了。" 宝琴黑白分明杏眼一转,笑嘻嘻的说道:"其实没什么,只要抱着炉子到处走,就不怕冷了。" 她逗得几人都是一笑。 "哇,有好吃的。"车帘掀开,明晃晃的,柳眉杏目,身材窈窕,妆花翡色褙子,不是叶棉还是谁? 叶棉也是自幼习武,是故从还在疾驰的马车上下,对她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叶棉向来都是本着哪里有吃的,哪里就有她的原则。 "给你。"黛玉把自己的糖葫芦递了出去。 这时,突然听见外边吵吵嚷嚷。 "这是怎么了?"叶棉好奇心重,撩开帘子问了一句。 前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吵嚷着,乱闹闹,说的是什么也听不真切。 侍卫过去寻问了一句,回来禀报说:“前面有人打架。” 黛玉吩咐马车停下,又跟侍卫说道:“那就过去拉开,问问是因何打起来的。” 她本来不想管闲事,但是闹到面前,不管就说不过去了。 不一会儿,叶桃等人也从前面的马车下来,与黛玉几人汇合,她们传了金陵的地方官,上了隔壁酒楼雅间里等着。 几注香的时候,叶棉要的八宝酱鸭和白切鸡都没上来,贾雨村等一干人等,就唿啦啦的跪在了雅间外边。 叶桃发问道:“外边何人?” 贾雨村拱手道:“金陵知府贾雨村。” “可问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叶桃压低声音,问了问身边的禁卫。 侍卫回答说道:“是一个人贩子将一女子两卖,才引起今日之事。” 黛玉不由得皱眉,“人贩子?” 如今不是已经取缔了这种的买卖? 侍卫回答不上来,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这臣也不清楚。” “那对打的是谁?”叶桃清楚金陵城的父母官,多受到护官符的限制,有话也不敢禀报,故直接问了自己人。 “回两位公主殿下,太子妃殿下,对打的人名唤薛蟠和冯渊。”侍卫禀报。 “这名字略耳熟。”黛玉一挑眉,心下一沉,“不会是……” 不会是薛宝钗她哥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保险产业即将上线 我想到了和平统一西亚和南亚的办法,撒花 黛玉这次坑了宝钗23333 ☆、为难事(二) “是。”侍卫本就在宫中任职,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知道黛玉吞吐之间说的是谁,“那冯渊去找人贩子和薛家理论,不想却被薛蟠致使手下豪奴,将他一番殴打,若不是公主殿下叫臣查问的及时,恐怕那冯渊就一命呜唿了。” 说来薛蟠也倒霉,要是挑个宝钗在金陵的日子弄出来这些事情,多半还不会有事,或者是宝钗就可以代为处理,偏生薛让人在扬州,宝钗人在美国华盛顿,都不在,薛姨妈溺爱薛蟠,自然是薛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叶桃眯了眯眼,跟叶棉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周晴看了看宝琴,宝琴脸上神情顿时有几分的尴尬,张含芷因为既不是四王八公之后,也不是金陵人,是故直接保持沉默,对这个问题不发表任何意见。 黛玉的神情也有点小尴尬。 林家本来和薛家关系就不好。 如今方才缓和了些许,但薛姨妈终究是王夫人的姐妹,王夫人对贾敏有意见黛玉能看得出来,这件事她若是再直接出头,恐怕林海在京中难为。 不过,薛蟠此事也未免太过分了。 将人意图殴打致死,这…… “贾知府起来回话。”叶桃思量一番,决定她出来处理此事。 贾雨村汗如雨下,险险没被吓死。 基本上呈痴傻呆滞状态的薛蟠跪在地上,两个僕人架着,才没有软趴趴的摔在地上。 他已经三魂去了七魄。 薛蟠再傻,也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黛玉看了叶桃一眼,嘆了口气,说道:“若这件事没有一个宝钗横在中间,我们也不必投鼠忌器了。” 一提宝钗,叶桃还真的有几分为难。 美国的事情宝钗有功,且此功还不是许与不许,一念之间的那种。 第47页 怎么处置了薛蟠,还能给宝钗留几分面子,这就难为了。 黛玉却说道:“不如将薛蟠先关押牢中,将这个消息递与宝钗,看她们自己家是打算如何处理,若是想按照律法来,光明磊落,便中了我们的下怀,若是打算维护,那还是看冯家的意思,若冯家不愿,这我们也没办法,若薛家本事通天,能安抚的了冯家,我们便卖与宝钗一个人情,如何?” 这个烫手洋芋,还是扔回给宝钗吧。 黛玉心中有点过意不去,她到底是变相坑了宝钗一次。 几人齐齐的看着宝琴。 宝琴眨巴眨巴眼睛,扑闪着眼睫毛,笑道:“我素来是不管家里事的,但是我也知道,世间若无律法,便无方圆,所以我支持太子妃的办法。” 黛玉有些无奈,“我还没出阁呢。” 宝琴笑嘻嘻的说道:“那要不改叫你林准太子妃?准太子妃?未来的太子妃?预定下的太子妃?” 黛玉无奈,“你还是叫太子妃吧。准太子妃好难听。” 叶桃觉得黛玉说的在理,就吩咐如此办理。 至于人贩子,自然是直接处置了,买卖人口,怎么也是一件大案,之后如何吩咐按察使彻查人口买卖,如何将一系列的事情严惩,在此不提。 叶桃又唤人把那个女孩带来,本来打算询问家人何处,谁知道此女年幼就被人贩子拐走,是故什么都不清楚,一问三不知。 叶桃头大,“那冯渊是什么人士?” 她觉得,若是那冯渊是户好人家,要不然就保桩婚事得了。 侍卫下一句话让她差点郁闷死。 “那冯渊,听说有龙阳之好。”侍卫为难,但还是说了。 叶棉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差点喷了出去。 “苍天!”叶桃翻了一个白眼,但轻易还不敢带着走,怕此事背后是有人安排,为了保险起见,叶桃想出来一个办法,“你先在金陵住下,之后让枢密院的人查查你到底出身何处,想来也是一个办法。” 这时候贾雨村禀报,“公主殿下,我知道此女来歷。” 他此时搏功心切,也顾不上别的。 就将甄英莲身世一一说来,名什么,父母是何人,家在何处,什么时候走失,是怎么辗转到金陵的,等等。 黛玉听罢后,说道:“既然你知道,你为何不早早的说来?也不曾替同僚将女儿巡迴?更不曾将此事秉公办理,莫不成,贾知府你还有几分私心?反正如今甄家是不及薛家,你猜有意讨好,将同僚好友之女,沖做侍女?” 黛玉这番话委实犀利,贾雨村一时之间,什么都没答出来。 他愣了,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然后你们就把贾知府削官了?”史湘雅问了一句。 叶桃卖了个关子,“你猜?” “不猜。”史湘雅笑道:“爱说不说。” 黛玉笑道:“怎么会如此简单?此风不可开,加上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参与到人口买卖之中,是故,还是交由按察使彻查了,一同收监。” “那那个女孩呢?”史湘雅问道。 “立了女户,给了几百两银子,让她自己过日子去了。”黛玉说道,正巧当时林府也要放一批丫鬟出去,便将甄英莲託付给春纤等人,春纤她们也是热心肠的人物,自然办事也是尽心尽力的。 “那广州的事情……”史湘雅听过了八卦,这才问起来了正经事。 黛玉说道:“不幸中的大不幸。” 她们在广州外海,和英格兰短兵相接了。 本来叶桃和黛玉几人去了广州,一来是为了演兵,二来是为了张玉沈秋卿夫妇打压鸦片生意撑腰,三来,是为了询问一些通商的事情。 谁知道几人还没有下船,就接到了枢密院的情报,说是张玉夫妻从高棉的港口提前回来了,如今已经进了晋朝的海域。 因为他们和英格兰谈崩了,不得不提前走。 叶桃连船都没下,就直接吩咐改路去接张玉夫妇。 张含芷一听有这事,也不愿意先下船,最后黛玉几人,也都跟着去了。 叶桃挑眉说道:“一定在船舱里呆着。” 黛玉当时答应的很好。 谁知道叶桃下了大船,上了军舰,黛玉她们原本是在港口呆着,几个女孩还有点玩心,凑在一起先连诗,然后就开始玩花样了。 “一句形容湖光水色,一句形容山川壮美,一句形容夫妻琴瑟相合,一句形容日暮夕阳,”黛玉笑嘻嘻的跟叶棉说道,叶棉刚刚划拳划输了,“请吧,绝句,不限韵。” 叶棉可怜巴巴的看着其余几人。 黛波莉卡一摊手,“我汉语说的都不利索,你别看我。” 宝琴笑道:“不帮不帮就不帮。” 叶棉呜唿哀哉,“我诗词课,全部都翘掉了啊。” 这时候叶桃留下的副将急匆匆的进来了,脸色煞白,说道:“张总督夫妇的船到了。” 黛玉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到了就到……” 她这时候明白了,霍地一下子站起来,“和大公主走两路了?” 副将点了点头,“因为海上的风暴,于是就改了方向。” 第48页 黛玉想了想,说道:“赶紧把他们请上来啊。” 副将有几分着急,“英格兰的战船也追来了。” “官方的?”黛玉皱眉,连忙问道。 她不是将军,也没有军旅经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 “不是。”副将解释道,“英方大量的僱佣海盗,像这些事情,他们才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现在两条路。 救,和英国的船短兵相接。 不救,张玉和沈秋卿就有可能死了。 黛玉瞬间打定了主意。 救人,拖时间。 估计叶桃的消息也快,迴转的过来,只要拖够了时间,就还有出路。 黛玉看了张含芷一眼,骤然之间坐直,俏脸威严几分,“救他们上来。” 语气斩钉截铁。 副将看了黛玉一眼,“是。”他行礼,匆匆的出去安排这些事情,边走边赞嘆,“到底是太子妃,就是厉害。”他不由得心生几分敬佩。 别看是闺阁弱质女流,关键时刻,不仅仗义,而且还拿得出来主意。 不愧是未来的太子妃。 张玉这边,他和沈秋卿顿在船舱里,抱头。 火炮声音总是响在头顶。 两个人别看近在咫尺,已经需要用喊来说话。 张玉:“夫人,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沈秋卿:“我想问候我爹的八辈祖宗。” 张玉:“那你自己不也是吗?” 沈秋卿:“所以我不能骂人啊。” 张玉:“你已经骂了英国那方的官员了。” 沈秋卿:“小肚鸡肠的一群废物点心。” 张玉:“废物点心追着你跑。” 这时候船体来了一个大摇晃,两个人撞到了一起。 张玉说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沈秋卿倒是什么都不怕,“你当过总督,我当过首辅女儿,女儿一切安好,荣华富贵我们也有了,这辈子也值了。” 张玉此时淡然了,“夫人说的是……” 这时候就听头上一阵喧闹。 炮火声滚滚,离得越来越近,最后突然之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这是……”张玉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满脸硝烟的侍卫走了进来,说道:“张总督夫妇,快随我来。” “你是……”沈秋卿问道。 “我是公主身边的副将,太子妃就在这里,你们……算是安全了?”副将自己也拿不准,他带路,带着沈秋卿和张玉下了船,上了一边的小艇。 周围桅杆帆船拱卫着银色的战舰,战舰侧的炮筒浓烟滚滚,往远处,高棉的军队分散开来,炮筒隐约能看得见已经上趟,黑压压的人都在甲板上,手里看不真切,应该举着的是火统,但是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先开炮。 他们周围的士兵也举着火统,护卫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那个银色的战舰周围。 黛玉也没在船舱里,而是站在甲板上,张含芷几人也跟了出来。 侍卫将望远镜递给了黛玉,一脸期待的等着黛玉下令。 副将领着张玉夫妇上了船,也径直来到了甲板。 刚才对轰的时候张含芷没哭,但是现在却是哭的稀里哗啦,直接抱着自己的父母,呜呜涛涛,“爹,娘。” 张玉也呜呜涛涛的说道:“女儿啊,爹我还活着,还能看你生儿育女。” 沈秋卿白了这对父女一眼。 “等一会儿再说吧,”她看得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沈秋卿快步走到了黛玉的附近,“不乐观?” 黛玉蝶翼般的眼睫毛扑闪,灯火明灭,“我不知道怎么打。” 晋朝的炮轰一时之间衰弱下去,高棉的军队便迫近了。 黛玉指着船,问道:“海盗?” 沈秋卿冷笑,“高棉和天竺的阿尔巴尼,别看是小地方,但是用的可是英格兰的战舰,全部都是,好个英格兰,好毒的计策。” 别看军火是他们给的,但杀人的可不是他们,到时候晋朝不仅吃了一个哑巴亏,还不能去兴师问罪。 黛波莉卡一听,抢过来瞭望远镜,之后脸色煞白,“are you kding me?” 黛玉把望远镜递给了宝琴,“确定是高棉?” 宝琴点点头,“现在怎么办?” 黛玉想了想,问身边的侍卫,“还有几发?” 侍卫出去问了问,回来后说道:“一万多发。” 黛玉指着远处的船,“轰,最大的速度轰,侧弦的炮全开,不间断的打对面,一次左,一次右。” 侍卫问道:“为什么?” 宝琴却明白过来了,“他们用的船是风力,或者是蒸汽机,这样动力不足,抵消不了开炮之后的后坐力,往左开,就会往右闪,这样命中率就高了不少。”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沈秋卿说道:“我们再往前,就是马来的公海,而且马来是英格兰殖民地,也算是英格兰的公海。” “再说。”黛玉抬手捂着耳朵,不然风大炮火声此起彼伏,她都听不见沈秋卿说话,“先这样,等叶桃回来。” 第49页 一阵炮轰之后,对面的船基本上都被击沉,但是晋朝的战舰却不断的向前,最终,还是到了马来的公海。 英格兰的军舰迫近。 这时候黛玉身后突然一片欢唿声,一个穿着银白色软铠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公主。”副将行了一个礼。 叶桃抬手,拿过望远镜,“你们先去舱里,”她看看远处的情景,便道:“左满舵,全马力规避,和我带去的船交接。” 侍卫连忙下去传命。 叶桃接过旗子,站在灯火的附近,跟对面自己的船打了旗语。 对面银色的巨型战舰缓缓的划破黑色的水面,打破了月夜的宁静,两艘船不断的靠拢,最后整个船都横在了她们所在的船的对面,将这艘战舰挡的严严实实。 炮火声也减弱了不少。 那艘战舰抛过来了绳索,叶桃接过后挽在手里,借力直接滑了过去,她跳到了对面。 “怎么样了?”叶桃问道。 军师回回答道:“现在是英格兰的海域,现在是他们的官方战舰。” 叶桃看了看对面的船的列阵,“周围的护卫舰开过去,交替开火,直接火力压制,逼他们分开,同时对对面喊话,询问他们进入我们的海域什么意思?” 军师瞪大了眼睛。 “现在这么黑,谁知道现在是在那里。”叶桃白了他一眼。 在后面的黛玉等人,站在高处,看着灰色闪着金属光辉的护卫舰渐渐的分开了英方的战船,将船包围,黑色的炮筒散发着硝烟,处处都显示着,一句话,那就是我晋朝大国威严,不容尔等侵犯。 黛玉突然想到了犯我朝天威者,虽远必诛的那句话。 用在这个场合,确实很贴切。 沈秋卿这时候心才放下,抱着女儿不撒手,“娘亲真的吓坏了,差点就真的回不来了。” 张玉说道:“不是用二十七国语言轮流爆粗口的时候了?” 沈秋卿白了他一眼,“就好像我说的不在理似的,世间哪有这个道理?我限制你的这个生意,你还非要做的道理?要卖鸦片,回自己国家卖去,我才懒得理,要是敢往我晋朝卖,看我不弄死你们。” 张玉哭笑不得,“然后你就问候人家的祖宗八辈?” “是啊。”沈秋卿坦然回答,“我容易嘛我,你别看吵架容易,对面天竺的那群奇葩,已经从什么是正法延伸到我分分钟咒死你,我特么就不忍了。” 她是真的气的不行了,说话口不择言。 只能说天竺方也倒霉点,偏偏的碰上一个会梵语泰米尔语等加起来三十几种语言的总督夫人。 张含芷黑线。 黛玉等人装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写打仗t^t 艾玛我昨天得瑟了一天,今天上来等着看评论,然后我发现…… 我忘记设置存稿箱时间了t^t 艾玛丢人了 我复制黏贴的时候……漏下了将近一千多字……漏下了…… 我想去死 别拦着我 百合文(二月份待开)桃花妆收藏一下o(∩_∩)o 对,我又改名字了……t^t ☆、为难事(三) 这件事情还好叶桃随机应变的够快,加上当时界线实际上并不是十分的分明,在叶桃委婉的暗示了一下可以不追究总督和总督夫人遇袭的事情,马来和英国一方最后经过一番权衡,还是把此事给轻轻放下了,没有说什么。 此事在先,对于商务的事情,自然英格兰一方做出了相应的让步。 叶桃觉得这个结果还算是可心。 张玉夫妇两个人对这样的处理结果并没有表态。 黛玉虽然不太贊同,但是她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忧心,于是也将此事放下了。 因为江南出事了。 但是即便是广州的事情这么过去了,许太后参政以来大刀阔斧的改革,终于出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不良后果。 许太后太幅度的革新机器,并且以朝廷的力度进行着推广,但是对于这些政策而言,得利的永远都是大的商家,大的商家不断地扩张着自己的生意,而小的商家,却被受到排挤,加上手工的竞争力度根本不能和机器同日而语,是故,小的作坊不断地倒闭,而做工的人失业的多了,劳动力供应远远的超过了需求,造成了工资的低廉。 如果百姓没有得到相应可以餬口的报酬,自然会选择一条千百年来人们都会选择的道路,那就是民闹。 总督府没办法,只好按兵不动,因为此事镇压不对,不镇压也不对,只好等着朝廷的命令。 皇帝去找了太后。 结果许太后给了一句话,让他们闹! 黛玉柳眉微皱,此时整个叶家全体成员不包括皇帝皇后,都聚在了东宫,她看着叶桃和叶柠,"让他们闹并不是一个办法,这件事再拖下去,反而没有解决的余地了。" 叶柠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他有几分苦恼的说道:"可是现在,终究是祖母在做主,虽然在名义上是父皇当政,但是实际上,我们今日的局面,根本和当年秦宣王太后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皇帝形同虚设。" 他倒不是抱怨,也不是圣父,他从小被灌输的意识就是你能你上,不能别乱磨叽。 第50页 自然这句话出自许太后之口。 原话:you can you up ,no can no bibi。 叶柠清楚自己父亲的斤两,一方面,这个朝政离不开许太后,但是另一方面,晋朝的上层人员也知道如今许太后各种机器的推行,彻底的让整个内阁形同虚设,因为机器如何推行,将会带来什么样的问题,这些,已经超出了首辅次辅的理解与掌控范畴,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许太后的想法走。 这种想法与计划,成功了近二十多年。 但是如今却出现了问题,更难为的是,此时晋朝上下除了等着许太后的说法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不推行机器不可能。 因为远洋都在推行。 但是此时的民闹,确实是一个有待处理却没有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的问题。 叶桃听了叶柠的话,却是笑了一笑,可惜眼底如同冰雪一般寒冷,"什么秦宣王太后,还秦宣王太后,如果此事处理不当,便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们以为法国的革命和英国的光荣革命是怎么出来的?还不是同样的原因?就算是我们自家的歷史,陈胜吴广揭竿而起的事情少吗?" 叶柠默。 黛玉道:"它们是商户为了寻求和贵族一样的地位。" 叶桃骤然打断了黛玉的话,"你以为今天民闹,不是商家推动的?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诉求自己的地位提高?" 黛玉也沉默了。 片刻后,叶桃说道:"我最近心太乱了,加上事情也多,脾气有些不好,有的话说重了,你们别往心里去。" 黛玉和叶柠都笑了笑。 "自家人说话,没事的。"叶柠连忙说道。 "如今可是怎么是好?"一侧沉默许久的叶棉问了这个问题。 连黛玉一时之间都摇了摇头。 "被推翻的朝廷都是好朝廷,起码出发点是好的。"叶柠自暴自弃的说道。 黛玉却道:"未必?" 叶棉玩着自己的头髮,"柳暗花明,现在我们不用这么悲观。" 现在的优势是,许太后实行的是亲民路线,在民众心中的印象分还是不错的,起码现在那些作坊和工人的目标,还是指着当地的大的商家,并不是朝廷。 但是商户是朝廷立足根本,朝廷根本不可能不介入,而且像这样的问题,根本不是一般人家或者是商家,能够解决的了得。 几人议论一番,决定还是进宫和许太后商议,结果在几人还没有进宫的时候,江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就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而涟漪一旦荡漾了开来,那么便不是人们想停能停的下了。 去请命的一户平民,名唤封扬,说起来不过是去凑热闹的,结果在总督衙门门口,不幸的突然卒中,死了。 真是死的不是时候。 他的父亲封肃坐不住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啊,便带着儿媳去大闹扬州府,而且在扬州逢人便说,是江南总督衙门,逼死了封扬。 此事一出来,不仅百姓沸腾了,就连整个江南官场也沸腾了,能致仕的致仕,能跑了的就直接跑了,不能致仕的,也开始想,自己应该如何全身而退。 此时消息传到了京中,林海差点想一头撞死。 黛玉正式成为太子妃还需要两年,而今年,是林海在江南总督任上的最后一年。 明年他就彻底的退休了。 但是这件事,偏生就发生在了他的任期之内。 林海觉得,林家书香门第,五代列侯的名声,搞不好就要砸在了他的头上。 出事的那天,他把自己关在书房许久,最后下人担心的没办法,只好去找了贾敏。 贾敏心中对林海有怨,本立誓再也不管林海的事情,但是多少知道现在是什么风头,如果江南的事情不能处理好,朝廷势必出现动盪。 而一旦出现动盪,那么黛玉那里 贾敏不敢再想下去。 她还是去敲了林海的书房。 林海打开门,他今年才不过四十的年纪,加上追求惜福养生,保样的很好,但是今日一见,却是仿佛好了好几岁一样。 贾敏问到:"你打算如何处理?" 林海说道:"我一世英名,晚节不保。" 贾敏问:"为何?" 林海道:"我昔日考取功名时,一为振兴林家,二便是为民,我当真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的,三便是为民请命,但是现在,"他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回首已是百年身,却一事无成。" 贾敏道:"每个入朝为官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惜最后,得到的并不是这些。对于朝廷而言,泰半人都是,得非所愿,愿非所得,你又怎么会例外?" 林海默然片刻后说道,"如果不是许太后,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贾敏冷笑,"你如今的一切都是太后给的,你却反过来推脱了起来。" 她听林海的话,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硬。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而不是旁人。 而对于女人,人们却要求她们,从生下来,便要为别人无私的奉献。 男人的自私值得人们的夸耀,而女人的自私,却是千夫所指。 第51页 贾敏虽然也对现在的局面着急,但是她却不愿意把责任推到许太后的身上。 她觉得许太后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人。 男人的成就是理所应当,而女人,却在一开始的定义上,就把自己定位在了自己家里,认为自己就应该像菟丝子似的,依附男人生存。 更可悲的是,女人们自己打压起女人,才是更狠的。 如班昭写女则,长孙皇后写女诫,她们没有一个是遵守了自己笔下的文字,但是她们却希望别的女人是一只金丝雀,这样才能凸显出自己的独一无二。 许太后没有这么做,贾敏觉得她就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女人。 就像此时,林海这个所谓的名臣,想的是自己,伤感的是自己,却没有为黛玉,甚至是为当前的局势,想一丝一毫的办法。 连个女人都不如! 哭谁都会! 但是不是每个人遇到问题都会哭。 贾敏是死了一次的人,自然是什么都看透了。 她自问她明白林海,也在把林海奚落了一同,却不知道林海心里天人交战的是什么。 和贾敏想的不一样,林海此时对如何解决江南的方法已经有了定论。 但是如果要走这个方法,那么林海要打破的,是自己的道德底线。 所以他才郁闷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我觉得我最大的悲哀,就是嫁了一个会推卸责任的懦夫!"贾敏扔下这么句话,摔上了门,走了。 林海有些啼笑皆非,他想回贾敏一句,"夫妻最大的悲哀,是不理解对方。"但是想了想,他没说。 妻子是用来包容和体贴的,并不是用来指责的。 如果贾敏不能理解他,问题还是出在他的身上,这不能怪贾敏。 贾敏不过是功勋人家养尊处优的姑娘,而他是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员,接触的环境不一样,林海便觉得他没有立场,去指责贾敏的不理解,不体贴。 再者,他喜欢贾敏的地方,就在于贾敏会从各种角度指责他,提醒着他应该改变一些,虽然每次的切入角度都有点小小的问题。 温柔似水什么脾气都没有的那种女人,根本就不适合在功勋门第中生活。 比如,现在贾敏就用一句懦夫点醒了林海,即便是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也要以大局为重。 因为世间没有一种道德标准,可以用来衡量一个英雄,而无论英雄做了什么,最后人们都会包容与谅解。 他穿戴好官府,去了总督衙门,招来了自己的幕僚,暗地里商议了很久。 听过林海的意见,幕僚自然去实行,有一个幕僚信佛,走之前说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希望一切平安。" 林海一晒,"你还不如祈求,此事按照我们计划发展,来的直接。" 几日后,一种流言从扬州传播开来,那便是,百姓要造反了,商量着如何要取扬州府知府的首级。 流言越演越烈,最后终于演绎出来无数的版本。 扬州知府是一个胆小鬼,他的官是捐来的,不是考来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他终于坐不住了,收拾行李,带着一家老小,把印挂在了扬州府的衙门的大樑上,走人了。 江南左布政使王子腾此时也按耐不住,他的家人都在扬州,而且他是仕宦人家出身,别看是武将,但是若让他从荣华富贵和命二选一,他绝对会选第二个。 他也跑了,请了假,带着儿子跑了,将自己的妻子,姬妾和女儿们扔在了江南。 于是在封扬烧头七的时候,便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形。 扬州的百姓看得一清二楚。 江南总督亲自来凭弔,扶着封肃,两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 江南总督的夫人跟着,和封扬的妻子走在一起。 太子妃派人送了弔唁的银子,人在京中,来不了,还托人到了歉。 而扬州知府一家没来人,而是早就跑了。 左布政使的夫人一应饰物全无,一脸梨花带雨,面容憔悴的领着小女儿一起来了,她的小女儿才六岁,怯生生的躲在了左布政使夫人的身后。 而左布政使,却不见。 人们渐渐的议论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 他们对官员的愤怒,渐渐的成为了对左布政使夫人的可怜。 "小人,懦夫。"人们这么想着。。 这时林海对封肃说道:"别忘了你答应的,我们追求的东西,是一样的。" 封肃走到自己儿子灵前,清清嗓子说了起来。 贾敏问林海,"他为何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她觉得这件事难以置信。 林海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作者有话要说:  政治上的事情,反正走到某一步的,都没好人就是了 林海不能说是好人,但是贾敏两世没摸透他是真的2333 对于这篇文,我想对于科技而言,应该还不算事太过分,很多强国文走技术流,还出来过原子弹等等 对于朝政而言,是理想化了一些,但是一个蒸蒸而上的朝廷和国家,为什么一定要浸润在阴谋之中? 此文以政治主线,大部分主要角色都是女人。 现实社会中,女人走的就很苦了,为什么在小说中,要她们生活的更不易?非要步步阴谋,步步为营,靠着男人才能如何如何? 第52页 -_-#我。光明正大的。宣布。我要。开始。苏了! 让金手指来的更勐烈些吧。 我是亲妈,于是我打算统一地球! ☆、何应对 贾敏冷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说道:“果然都是一样的。” 林海却担心的看着王子腾的家眷,“为什么王子腾的夫人会在这里?” 贾敏笑了笑,“我的事情,你别过问,就像我不过问你的事情一样。” 前生黛玉是怎么被王夫人逼死的,贾敏还是记得的。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心里第一位的,始终都是孩子。 反正林海已经把扬州知府当成了替罪羊,多一个,也是无所谓的。 只要王子腾倒了,王家基本上就没有几日蹦跶。 林海乖乖的闭嘴了。 江南的民闹,这般被林海平息了下去。 但是林海的一个政敌,一个沾粘裙带关系遭殃的,也就此炮灰出局,林家也在民间赚足了好感度,一箭双鵰,自然这是后话。 此时宫里,气氛却有几分的严肃。 叶桃拗不过黛玉,还是同意了黛玉跟许太后的会面。 “我不觉得,祖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叶桃太了解许太后了。 叶柠怕出事,也跟着去了。 许太后这日才午睡起来,梳着流仙髻,错落有致的插着九尾朝阳丹凤金簪,芍药洛神灵蛇流云步摇,正坐在永寿宫东阁临窗的贵妃榻上用羹匙喝着牛奶煮出来的燕窝,几个宫女给她垂着肩。 这时候突然华松进来禀报,“太子妃和太子到了。” 虽然两人还未行大婚礼,但是宫里已经习惯尊称黛玉为太子妃的。 许太后将碗放下,坐正了身体,“传吧。” 她料到皇帝皇后会按兵不动,但是叶桃和叶柠之中,起码会有一个坐不住的。 华松一福身,退了出去。 黛玉和叶柠走了进来,两个人同时双手加额行礼,“太后万福金安。” 许太后久久没有叫起。 珐瑯掐丝香炉里的青烟冉冉,最终在半空中散去。 “起来赐坐。”许太后转着手腕上的檀木佛珠,笑了笑,但是眼里却丝毫看不出来有一丝一毫的笑容与亲切。 她自然是知道这两个人的来意。 黛玉和叶柠相视一眼。 叶柠说道:“祖母,我……” 许太后抬起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哀家且问你,王莽,曹操,算是英雄吗?” 叶柠愣了一愣,“这是自然。” “那么他们在当时,都受人非议,手上也人命无数,他们有做过什么吗?还是你觉得,整个大势,会因为几百几千个人的死亡,几千几万人的不公平待遇,而转头吗?”许太后冷冷的说道。 叶柠刚想说什么,黛玉却拉住了他。 “太后娘娘,我们来此,并不是劝您,让您放慢您的计划,我们只是想和您一起商量一个比较合理的解决方案。” 黛玉沉着的说道。 许太后却摇摇头,“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冷着。” 英国当年对于一波波的抗议,就是冷处理的。 她不贊同像德国似的,全民推行保险,因为德国后期一战时候的经济跟不上,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出在了保险所占的比重太大的问题上。 在晋朝成为第一强国之前,保险这条路是不能走的。 尤其是刚刚从美国买走了地。 许太后作为一个穿越女,她确实是喜欢宝钗和黛玉,感情上也会稍微的倾向着两个人,但是遇到了这种关节性的问题,她也有着她的底线,不会轻易的让步。 因为这是政治原则性的问题。 叶柠给黛玉使了一个眼色。 内容大体便是,你看,就是这样。 黛玉却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魏徵有言,民最重,君最轻,若无民,便无国。晋朝的国运,和百姓疾苦息息相关,望太后娘娘三思。” 许太后却说道:“国家利益为上,民生第二。” 黛玉沉吟片刻,道:“既无民,何来国?” 能够像许若昭这般有远见的人,到底是在少数,大多数人,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许太后要这般安排,为什么要那般行事,等等。 叶柠杀鸡抹脖子似的给黛玉递着眼色。 黛玉素来就是有些许我行我素的人,自然是不理会叶柠的小打小闹。 良久,许太后轻轻的把一剪梅月色满园摺扇合了起来,“那么,依照你们的想法,你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叶柠早就备下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依孙儿和皇姐、玉儿的想法,是朝廷介入,起码确保百姓能够有着一定的待遇,虽然这样会伤及一些商户的利益,但是这样的办法,是稳定百姓民心的根本。”叶柠说道,同时小心翼翼的提起来另一件事,“法国波旁王朝覆灭的原因,就是百姓遭遇到了饥荒,而英国光荣革命的起始点,也相差无几,所以我,我才这么想的。” 他和黛玉几人一起分析出来了这个结果。 这个想法,许太后也是考虑过的。 但是她却不打算这么实行。 第53页 欧盟后来都是走的保险,高税的方式,但是造成的一个后果,便是经济增长的缓慢。 对于这个时局,晋朝需要的是经济的快速增长,绝对不能搁浅争霸计划。 对于叶柠想法的提出,许太后却笑道:“晋朝和西洋不一样。” 整个意识形态都是不同的。 中华和西洋不一样。 西洋从来都没有大统一过,即便是中世纪的时候,英国还处于诸侯各为其政的形式,到了如今,也是贵族政治,即便许太后来自时空里后来的欧盟,也是各种意识形态并存,反而造成了举步维艰的情况。 中华五千年文明无断代的传递,分裂时间短,大一统时间长,带来的不仅仅是文明古国文化的源远流长,也带来了浓重的帝王等级色彩,可以说,基本上官本位和中央集权,是不可能从歷史上消失。 换句话说,人们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权力崇拜。 士农工商的等级想法,已经深入人心。 迎高踩低的想法,也是贯彻落实,即便很多的时候,都是无意的。 保险在西洋成功的推行,和慈善与基督教中所谓的天堂地狱之说的广泛传播,有着一定的关系。 而把这种东西直接转移到了晋朝…… 她怕玩脱了。 如果玩脱了,许太后不敢想后果。 许太后觉得,虽然晋朝很多人信佛,但是和她一样,只不过是求一个心安而已。 人们崇拜权力,但是居其位的时候,很少会思其政,许太后自诩,比起一般步入后宫的穿越女而言,她还算是称职。 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叶柠的办法,最后把扇子刷的一下展开,“如今若要扩张,势必发展经济,你们说对,还是不对?” 叶柠和黛玉都点点头。 “而对于我朝而言,即便如今重商,但是有为的士子,大多还是追求官职,你说可是?”许太后继续问道。 “是。” “那么,如今要是强制的打压商户,便会让本来并不发达的个体型经济倒退,你们说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黛玉看了叶柠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要建议哀家的,是什么?”许太后眼睛骤然之间睁大,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看着自己的孙儿和孙儿媳妇。 黛玉说道:“若是朝廷出钱,不用商户出钱。” 许太后摇了摇头,“僧多粥少,你如何端平这一碗水?” 黛玉有几分的哑然,但是也有几分高兴。 许太后会这么问,就证明松口了,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骤然之间要让她拿出来一个方法,黛玉也卡壳了。 这件事有着地区差异,根本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就像这件事情只在经济腹地江南发生了一样,各地区的水平不一样,自然待遇也应该不同。 可是…… 若是没有一个彻底的解决方法,拖着也不是一个事。 黛玉皱着眉,细细的思考了起来。 这件事情,到底如何才能说是妥当? 但是她还是先答应了下来,“太后娘娘容我两日,定给您一个答覆。” 太后合眸养神,微微的一摆手。 黛玉和叶柠便告退了。 “现在怎么办?”叶柠出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黛玉也皱着眉,“我也不知道。” “没事没事,反正现在已经没事了。”叶柠不得不说,他确实有一个够厉害的老丈人,不然江南的事情会如何,他都不敢想像下去了。 林海和贾敏进了京,于是叶柠顺便把黛玉送回去了林府,结果才到林府的门口,便看见一个穿着淡蓝色骑装,一只手牵着马,另一只手里还捏着鞭子的女子焦急的在林府门口走来走去。 “史侍中?”黛玉认了出来,“怎么不进去?” 这不是史湘雅吗? 史湘雅看见黛玉,连忙走过去说,“我有件事情想找你,门房说你进宫去了,我就干脆等着你来了。” 黛玉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把史湘雅请了过去。 上了茶,把丫鬟屏退,史湘雅才哭笑不得的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还是和不欢而散的那次聚会有关。 要知道贾府那帮嘴碎的婆子媳妇子和丫鬟们,后街的黄汤一灌,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京城一时间流言满天飞。 飞着飞着,就传到了史湘雅的耳朵里。 几番编撰,已经面目全非。 史湘雅如今是在西北是位高权重,于是聪明的闲人们在满处贴着“莫谈国事”的茶馆里聊天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把史湘雅给跳了过去,自然也把史湘雅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巴掌给省略了,于是剩下的人可成了白身的少爷姑娘,自是可以随便说了。 而因此,流言就变成了,史家湘云姑娘心许贾家的宝二少爷,于是在宝二少爷生辰的时候,精心扮作生角,给宝二少爷和贾家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几位小姐唱了《西游记》,还被宝二少爷夸赞道比戏班子里唱的还好…… 史湘雅听说了之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哦,先知道的还是她爹和她伯父。 这日史湘雅才从衙门里回来,就看见史鼎攥着一张纸,一脑门子官司,站在她的书房门口,史湘雅自然是连忙让她爹进去。 第54页 进了书房,门一关,就剩下爹和女儿,于是史鼎就直接把一封信给拍在了她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 史湘雅一看,直接给跪。 写这个流言的,都能去说评书了。 史家湘云姑娘和宝玉,自小就是一块教养,到这般年纪了,还“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还什么湘云姑娘放下身段,扮作戏子,为贾家夫人姑娘们取乐,只为贾家允许她与宝玉的婚事…… 艾玛她们史家的姑娘怎么就这么不值钱? 史湘雅扶额,“那爹你什么看法?” 史鼐和史鼎都听过原版的事情,是故也知道来龙去脉,文夫人也极为自责,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惹出来了这么一出事情,也觉得愧对湘云,所以没有脸过来求史湘雅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平下去。 “我上哪里知道去?”史鼎暴怒。 “其实如果我们反应了的话,这件事会不会越滚越大?”史湘雅试探性的问道。 “我!不!知!道!”史鼎说道,“我特么的知道还问你?” “爹,你骂人不顺便把我也给骂了?”史湘雅扶额。 “话说,这样的话出来,湘云怎么嫁人?”史鼎愤愤不平的说道:“都怪她二伯母和贾府那些饶舌的下人。”又问道,“那么卫家那里……” “卫家要是不要大姐姐,那么大不了养大姐姐一辈子也就是了,如今又不是不嫁人就没有活路,以大姐姐的本事……应该……好好的再教一教,走入朝的这条路,也未必是不行。”史湘雅倒是不太着急。 史鼎深唿吸好几下,才冷静了下来,“闺女,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种京城流言,必然有幕后推手!”史湘雅抿紧了唇。 “但这绝对不是从咱们家里出来的。”史鼎说道。 史湘雅顿时想起来了一个人,一巴掌就拍在了书桌上,“定是卫若兰这厮。” 史湘云和贾宝玉走的近,最最忍不了这件事的,还是卫家。 要不是之前史鼎说湘云可能会嫁不出去,她还真的没想起来这茬。 史湘雅顿时不忍了。 所谓看不过湘云和别人走的近,还不是因为湘云无父无母,怕娶回去没有利用价值? “爹你安心等着。”史湘雅便从府里出来,直奔林府,在黛玉面前把这件事说了。 这件事去找叶桃是不可能,人家日理万机,南北跑着,而史湘雅想了半天,还是去找的黛玉,论起来,还是黛玉跟湘云宝钗宝琴等人,还是有几分的交情。 黛玉听完之后,和叶柠默默的相视一眼。 史湘雅这是打算收拾卫家,先来这里备个案吗? 于是她还是问道,“那湘雅,你打算怎么办?” 史湘雅说道,“我就是想来求您,不管之后卫家发生什么事情,您就当成不知道。” 黛玉盯着史湘雅的脸。 史湘雅嘆了口气,“我不是要弄死他们。” 黛玉才出了口气,“那就好说。” 叶柠嘟脸,但最后迫于黛玉的压力还是同意了。 # 卫府。 卫若兰小心翼翼地熘出二门,看门的管事婆子看见他,正张口要行礼,就见卫若兰无声地拼命打着手势,示意她别出声。 那婆子连忙老实闭了嘴,却在此时,门里头传出一声断喝,“卫若兰!你给老子站住了!” 卫若兰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还是小心翼翼地回头,老老实实地唤道,“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子!”卫琼冷着脸,拄着拐杖踱过来,拐杖在青石地面上叩击有声,“我叫你滚去祠堂老实跪着,你小子这是干嘛呢?我让你出来了吗?!” “可是爹,昨儿个可是也俊的生辰,我没去他家道贺就算了,今天他叫我们哥几个单独出去喝几杯,还不去就有点……”卫若兰小声辩解着。 “我不管你们几个兔崽子那个破事!”卫琼一挥手,“你小子也别在这儿胡扯,你爹我就不许你出去,你就是说破天了,你也别想出了这个门!” 他一转身,就往书房去了,还不忘敲打下人,“把二门看好!要让我看着这兔崽子除了这个门,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是、是。”婆子连连应是。 卫若兰耷拉着肩,老大不乐意地跟着他爹。 “爹!”等进了书房的门,卫若兰还是忍不住抗声,“我做错什么了,那史家大姑娘天天吃在贾府住在贾府,跟那个贾宝玉哥哥妹妹的叫着,听说还叫什么‘爱哥哥’之类的,那史家还打量着我们家不知道呢,就这样的姑娘,我们不嫌弃她父母双亡就算了,她还如此不自爱,哪有资格进我们卫家的门!” “给老子跪下!”卫琼沉着脸,狠狠一顿拐杖。 卫若兰扑通一声跪下,但脸上还是带着倔强的不服之色。 “你给老子记着,当年史将军不嫌我家官小人微,不仅提拔你爹我,还定下这一门亲事,这是史家看得起我们家,是恩!我们卫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史大姑娘父母双亡这一句话你给我吞进肚子里,别让我再听着你说,你说一遍,我就揍你一回!”卫琼冷哼,背着手转到书桌后坐了,“史大姑娘那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女孩子年纪小,爱玩玩,就算有点不太检点,又没真的给你弄来了一顶绿帽子,又怎么了?难不成还要成天呆在家里,养蘑菇吗?” 第55页 他冷冷看一眼卫若兰,“所以把你胡咧咧的话给我咽回去。” “爹……”卫若兰不服地嘀咕着。 “你还顶嘴!”卫琼恨铁不成钢地拿着本书绕到前面来敲他脑袋,“你小子有本事了?整一帮子人去茶馆酒肆败坏人家史大姑娘闺誉,你当人家史家是死的啊?你干出这缺德事来,爹哪有脸去见史将军?放下恩情这事不说吧,人家史三姑娘是西北的特命,七八十万大军都听她的吩咐,你坏了整个史家的闺女的闺誉,你是想史湘雅那丫头弄死你你才甘心?闹得这么大,你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卫若兰一边抱头躲着,一边连连辩解,“爹你别担心,我就是去推了那么一小下,谁都不知道是我干的,我还特意把文夫人和史侍中的名字给摘了出来,还早早就闪人了,没人查得到的。” 卫琼气得真想揍他一顿,“你有本事,你瞒得过军中暗卫,你瞒得过皇家暗卫,瞒得过枢密院?还是你觉得,你的靠山,比人家史三姑娘还大?能和人家拼上一拼?” 卫若兰这才后知后觉地后怕起来,“爹……这事……不会牵连到你吧?” “你爹我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卫琼低头,一下子好像是老了很久,“就希望史三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不然,把咱们整个卫家填进去,都未必能行。” 卫若兰这才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连忙膝行几步抱住他爹的腿,“爹,儿子错了,儿子给您惹麻烦了。” 晚了。 # 贾府里此时人们也是头疼,只不过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王子腾被削成了白身。 王夫人和王熙凤此时都聚在了一起, “如今,该如何是好?”王夫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 长女不知道身在何方,长子已经过世,宝玉又一事无成,此时王家有要倒了,她接下来该如何? 熙凤一时之间也没有一个好办法,只好安慰王夫人,“没事,都会过去的,江南的这件事,怎么都得有人出来背着。” 王夫人怒沖沖的说道:“那他林海马上就要致仕了,凭什么不他背了是了?” 熙凤被王夫人的话给气笑了。 人家林家又不是欠他们王家和贾家的,凭什么在能推卸责任的时候不推卸,还跳出来给你扛着。 更何况,太子妃的母家,怎么可能会有污点? 平心而论,王子腾还是自己嘬的。 不知道太后最瞧不起的,就是抛妻弃子的人。 要是他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走,到可能会有转圜的余地。 王夫人这头却一想,全部都是林海搞的鬼,便越发觉得是林家对不起贾府。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拆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jj后台又抽了,还是就我的后台在抽 大下周开文 我黑了卫若兰,手欠,举手 贾敏和王夫人之间要开始了 ☆、自有法 贾府如何作想,却不是此时黛玉等人的关注焦点,此下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到底对于民乱,应该如何处理。 问题摆在眼前,黛玉想不出来一个相对完备的办法,正着急的时候,便想到了她的父母,估计林海多年宦海沉浮,贾敏也是眼界颇高之人,于是便跟父母求助。 林海:“……” 他混迹政界时间颇久,在盐政上便呆了十余载,可惜但是论起商业的事情,却是全然不知应该如何细化,最后苦恼的说道:“为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你母亲会不会有什么好的方法?”林海问贾敏。 黛玉黑线,又问贾敏。 关键时候,还是要拼妈。 贾敏到底没有让黛玉失望。 贾敏自问也是见识过一番人世高低,又是在世为人,可惜这一世并没有全盘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走,回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一个所以然。 捷径走不通,那么就另闢奇径,世间的路,还不都是人创造出来的?贾敏这样想着,遇到经济问题,首要找的,便是商家人。 说起商家,贾敏首先想到的,便是薛家。 要是平心而论,贾敏需要承认,宝钗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孩,相比起同辈人而言,她不仅也是才华横溢,同时对于人情世故的处理,也是无比的老练。 但当贾敏跟黛玉商量,是不是可以去跟宝钗商量商量,找一条相对几方面都能照顾到的途径,黛玉的笑难免有几分苦涩。 她可是在金陵坑了宝钗一把。 薛家对于薛蟠的事情,是颇为头疼。 大义灭亲吧,捨不得,不处理,那么便辜负了皇家的态度,日后如果要有什么事情,也没办法跟叶桃等人开口,更重要的是,如今宝钗刚刚立下非书面记载的一大功劳,却被哥哥给生生拖了后腿,薛让也是痛心疾首,先将儿子揍了一顿,就扔在一边,等着女儿回来再做决断。 且说宝钗从美洲回来,便知道了兄长的事情,家里对这个事情的处理,并没有超出她的意料,因为薛父惧内,薛姨妈还偏生是一个大事上还算是清楚,但是到了儿子身上,就根本拎不清的人物,她在路上的时候,就猜事情会一直拖到了她回家,都没有给官府一个明确的答覆。 第56页 结果还真是。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宝钗是一个颇为精明能干的人。 面对叶桃的“好意”,她先做出大义灭亲的姿态,亲自将薛蟠压到了金陵城的衙门,暗暗使人使了银子给那冯渊一家,好说歹说使他们不再闹了,先在民间将这件事给平息下去,再暗暗打探金陵顺天府的情状,就把目标定在了新上来的顺天府尹胡静身上。 本来她是打算,让薛蟠在狱里面呆上几日,也长个教训,省的每日觉得,整个金陵城,都是薛家的地盘。 无奈薛姨妈每日在家中哭天抹泪,逼的宝钗没办法,只好再把薛蟠给弄出来。 宝钗觉得这件事能平下去的原因有两点,首先这件事没出人命,晋朝的律法都是无罪推动,想来应该不会重判,按律法而言,当街斗殴最多也就判上一年半载,另一,便是此时毕竟涉及到了人贩子的不法生意和金陵城衙门不作为的上头,只要把事情都导向了人贩子身上,薛蟠也算是能摘出来了。 也不知走了些什么门路,薛宝钗得知胡静的夫人最喜欢他们薛家一家胭脂铺子里的胭脂,而且胡静本人便惧内,当日曾经被夫人举着鸡毛掸子追得满城乱跑,薛宝钗就使人改良了胡静夫人齐氏最喜欢的一个胭脂的方子,将上等玫瑰膏子佐以茉莉泡出来的水调和成了胭脂,不仅看着好看,而且还好闻,又配上了从南洋带出来的各色上等的香料,一起送给了齐夫人。 钗钏太俗,金银拿不出手,只好用这些小玩意了,而且说实话,这些东西不值钱,但有心意在,齐夫人也好收。 紫薇舍人伸出来的橄榄枝,齐夫人如果不接的话,还是需要掂量掂量的,尤其是当日扬州谈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层的人心里都清楚。 日后天下太平,就少不了薛宝钗的好处。 薛宝钗也是个有心计的,她知道自己的演技或者能瞒过那些性子单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丫鬟,逗逗本来就没有什么心计的西洋人,煳弄煳弄美国的议院众人,但却未必能瞒得住这些久经内宅风波又见过市面的主母,于是也不绕弯子,直说这方子胭脂不过是为了讨齐夫人欢心,想请齐夫人开口,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她不好直接去见胡静。 毕竟她把人给送去了衙门,而自己又去把人给求出来,怎么也不合适,出尔反尔,要是传出去,她应该如何御下? 宝钗如今可已经是正五品的紫微舍人,手下管着无数的生意和官府之间的协商,如今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要立威。 所以她没办法正面去跟胡静交涉。 齐夫人本来不打算收下宝钗送的礼物,但是打开一看——毕竟是女人,就喜欢这些东西,犹豫半天,权衡此事的利弊,还是收了下来,听了宝钗命人带来的话,却扑哧一笑,晚间的时候,将这件事说给了胡静。 胡静头大。 人贩子是要重判的,贾雨村反正已经削成白身,也就那样了,但是就这薛蟠和冯渊,应该如何处理,就成了一个问题。 冯渊是被打得,这个到一定是从轻。 但是薛蟠,就有些为难了。 薛蟠命手下打人,无数人指正,当时的那句话是,要把人给活活打死。 “为夫真的是没办法。”胡静泪奔的看着妻子,这件事若叶桃或者黛玉其中一个人给出来一句准话,也就罢了,按此处理就是了,“无罪释放肯定是不可能了。” 齐夫人扑哧一笑,“你瞧你,人家薛舍人也没说要把她哥哥无罪释放啊。” 胡静:“那她求上来,是为何?” 齐夫人说道:“我也以为,她求上来,是为了让我们把她哥哥从轻发落,但是她的意思是,让你跟她父母说的严重些,先吓唬吓唬她的父母,之后按照律例正常判例即可,她只不过是在家里不好做人,才想出来这个方式。” “啊咧?”胡静有几分难以置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齐夫人是笑的前仰后合。 宝钗想出来的办法,不是把薛蟠直接弄出来,而是想让胡静吓唬吓唬薛姨妈,然后走正常的程序。 正如她一开始觉得无罪直接放出来是有可行的程度,想来薛蟠也不会被重判,所以放心大胆的想了这么一个招数。 另外,她这个哥哥,要是再没人管教管教,等她父母去世之后,想来她也管不了薛蟠,宝钗可不愿意赔上自己的前途,给薛蟠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 最后薛蟠还是在狱里呆了四个月,薛姨妈和薛让都对胡静感恩戴德,也觉得宝钗确实是对她这个哥哥够意思,两全其美,这是后话。 燕京这里,黛玉跟叶桃提了此事。 宝琴毕竟年纪小,虽然走的地方多,但是没有正式的接手过家里的生意,对于一些生意上的制衡全然不知,所以是指望不上,只能走宝钗的这条线路。 叶桃便想起来金陵城还扔着一个案子,传来卷宗一看,四个月刑满,已经放了出去,拿东西的暗探还说了两句胡静的好话,包括怎么把薛家给平抚下去的等等。 叶桃这等久经宫中风雨的,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这个薛大姑娘倒是一个有趣的人,”叶桃把卷宗给合上,勾唇冷笑,“到真的是一个冷美人。” 第57页 “不过倒是挺聪慧的。”叶桃给了这么一个定义。 黛玉却觉得宝钗可用,“此下时局,当用此人,成大事者,从史观今,君子寥寥可数,大多,都是圆滑之人,方可成大器。” “那你的意思是,将此事交给薛大姑娘去办理?”叶桃明白黛玉是什么意思,“祖母那边,你们劝过了?” 黛玉点点头。 许太后虽然没有直接的同意,但是瞧着样子,在不动摇整个朝政的大方向,她和叶柠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处理这件事。 “我去找父皇。”叶桃寻思了寻思,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而且整件事都不是皇家正面参与,想来也不会破坏许太后辛辛苦苦塑造的皇家形象。 皇帝对叶桃是有求必应,当时就连着调动了四个官员,给叶桃空出来了一个江南按察使的名额。 叶桃传宝钗进京,将事情一一说明。 出乎叶桃意料,宝钗当时就一口将此事答应了下来,并没有试试探探,也没有求什么恩典——比如这件事一旦没有办好,不追究责任等等,反而立下军令状,一年之内彻底将这件事情解决。 宝钗在美国的时候,仔细的看了整个英国的发展和美国的政策,便料到晋朝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美洲一年多的时间,接触了几个有名的经济学的大牛,又托人引荐,见了证券交易的知名人士,就已经想出来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对策。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跟叶桃和黛玉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宝姐姐还素一个很nb的人物xd 桃花妆1号开文 架空而且脑洞略大,案子……案子我尽力了(抱头) t^t里面尸体会……有点重口味…… 我后台抽了一上午一晚上一天,终于能上来了 ☆、西北事 宝钗办事雷厉风行,不出几日,便将此事处理的四平八稳,先是安抚了民情,之后又利用薛家的关系网络,取得江南腹地的商户支持,将此事办的四平八稳,而且没有用朝廷出钱,是故,叶桃觉得也很是舒心。 然而,她没有舒心几日。 因为卫琼堵着她的公主府门口开始嚎。 黛波莉卡正拿着剪子收拾院子里的那一堆花,当然是照着惨不忍睹的形状收拾,叶桃对花花草草一类的东西不算是很喜欢,但是有觉得养着漂亮,扔在院子里,没事的时候,也是一个请人过来玩的一个好由子。 但是她只种,却不管,要不是家里的下人上心,估计这些花早就死了。 当卫琼嚎第二十八声要去凌烟阁跪先帝的时候,黛波莉卡终于忍耐不住的咔嚓一剪子把碗口大的垂丝美人给剪了下去。 南安王世子嗷的一声扑过去接着,“可惜了,可惜了。”他一边摇头,一边捧着花,“你怎么不小心点?” 黛波莉卡用剪子在南安王世子头上虚晃一下,把他吓得顿时噔噔噔就后退了若干步。 “殿下,您能不能把外面的那个处理处理?”黛波莉卡挨着叶桃坐了下来,将叶桃堵着耳朵的手拉下来,“我简直要烦死了。” 坐在一边的叶棉连连摆手,“绝对不能见。” 黛波莉卡一挑眉。 叶桃讪笑两声。 她本来觉得,只要是紧关大门,卫琼乐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反正闹不到她的头上来,乐的这次也当一个甩手掌柜。 结果她忘了一件事情。 她今天约了叶柠和黛玉来家中吃饭。 黛玉才下马车,便见一五旬老人扑到她的面前,呜呜涛涛的说道:“太子,太子妃殿下,给微臣做主。” 黛玉:“您先请起?” 她瞄了叶柠一眼,“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柠摇摇头。 两个人这时候想起来史湘雅的那次告状,齐声压低了声音说道:“史侍中?!” 卫琼这时候就开始大吐苦水。 原来卫若兰上个月约了几个狐朋狗友一同去西山卫戍营附近的山上打猎去了,谁知道不知道为何,斜里突然飞出来一只鹰,在冯紫英脸上挠了一爪子,又惊了卫若兰的马,将卫若兰从马背上给甩了下来,当场就把腿给摔断了。 卫琼老来得子,自然是捧在手上怕化了,当时就吓昏过去了。 好赖没有生命危险,虽然腿瘸了。 这还不要紧。 卫琼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他命人查了这件事情,发现有人在饲料中动了手脚。 卫琼也不傻,直接就想到了史湘雅头上。 合着这是我儿子毁你姐名声,你要我儿子的命啊,卫琼当然不忿,恨不得直奔大明宫,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 结果他还没有出门,另一件事出来了。 重要的是,御史开始攻击他了,把他当年的老帐都给翻了出来,比如什么纵容手下行兇,什么排场僭越,等等。 其实这些太后特命,明明是一笔勾销了。 卫琼顿时头大。 乖乖的,要死人了。 此事还要从叶桃初掌海卫的时候说起。 八年前西宁王反叛的时候,杭州南边一直到广州北边也不太平,西宁王与东瀛里外勾结,意图占地为王。 当时太后以前安王已经把持西北军务的由子,钦点了叶桃出征。 第58页 叶桃当年年轻气盛,加上确实是歪招比较多,一路将东瀛人打回了东瀛,顺便、开渠、引水……你们不是跑吗?她就直接给来了一个水淹京都城。 许太后为了保护叶桃的形象,将这件事的影响给平復下去,加上当时西宁王刚刚伏诛,为了整个大局的平稳与安定,也顺手抹去了这件事。 而这次跟随叶桃出征的将士,都用别的藉口分三批封赏了。 其中就包括卫琼。 而对卫琼的封赏,便是他戴罪立功,前事一笔勾销。 结果今天突然又给提了起来。 卫琼顿时给吓得站都站不住,他算了算他之前的那些罪名,估摸着判上三十四十年是没问题了,打定了主意之后,就直扑叶桃的公主府。 叶桃闭门称病,死活不见。 卫琼呜呜涛涛的说完前因后果,叶柠和黛玉也愣了。 此事,颇为棘手啊。 如今史湘雅是太后的亲信,没名有实的陕甘总督,和叶桃的关系也不错,怎么也不是……叶柠敢轻易质问的啊。 叶柠沉默了一会儿,问黛玉:“你看这事……” 黛玉一指门,“敲门吧。” 叶柠扣了扣公主府的大门,里面传来管家的说话声:“敢为是何人?” “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是我大姐。”叶柠一脸黑线的说道。 这是叶桃定的接头暗号。 “太子殿下……”管家刚把门打开,看见卫琼也在,连忙把门给关上了,道:“太子殿下您还是请回吧。” 黛玉跟卫琼一摊手,表示她无能为力。 这时叶柠视死如归一般堵住耳朵,扯着嗓子对着门喊道:“我姐姐是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那个什么来着,哦,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那个字不记得了,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艷逸,仪静体闲……” 当他背到这里,门轰然打开,管家身边站着面色沉如秋水一般的叶桃,她伸手就拎着叶柠的耳朵,把他往院子里拖,“你大爷的,不想活了?” “我大爷不也是你大爷?” “胡扯,我没大爷。” “我也没有!” “你绝对是领养的。”叶桃鄙夷的看了叶柠一眼。 叶柠指着自己嘴里的虎牙,“你看,你也有虎牙,怎么都不能我们都是领养的。” “你就是头猪。” “我是猪,你也是。” 姐弟两个斗着嘴往里走,黛玉只好出面跟卫琼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公主府。 黛玉边走边想,合着这就是她未来的丈夫和大姑子? 等卫琼走到叶桃跟前的时候,叶桃眼疾手快的放开了叶柠,叶柠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脸你快谢我的神情盯着卫琼。 “卫将军所来何事?”叶桃此时是骑装打扮,架着二郎腿,端着茶盅,颇有一副悠哉悠哉的感觉。 她此时凤眼一扫,凌厉自敛,目光中的寒意仿佛能将卫琼给刺出来无数的伤口。 卫琼顿时被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 “又不是逢年过节,不必行此大礼。”叶桃半天后才悠悠然的说道。 “……”黛玉&叶柠&卫琼等。 “而且你就算是跪了,也没有压岁钱。”叶桃颇为俏皮的说了这么一句,缓和了一下当时的气氛。 卫琼这时候才磕磕巴巴的把事情说了。 “说完了?”叶桃起身,“我知道了,此事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卫琼:“啊?” 但是叶桃下了逐客令,他只得讪讪的走了。 他没走出去之前,却被叶桃叫住了,“回去管管你儿子,”叶桃摇了摇头,有几分轻蔑的说道,“动不动就坏人家名声,跟一个闺阁弱质女流过不去,这算什么行为?这连小人都比不上。” 卫琼哪里敢还嘴,只好频频点头。 卫琼走后,叶桃一拍手说道:“不就一顿饭吗?你非要现在进来?”她挑眉瞄了黛玉一眼。 黛玉脸上浮出一丝微笑,道:“公主猜得不错。” 叶柠狐疑的看着这两个人。 叶桃摇头,明月珰叮噹,“让史湘雅亲自过来见我。” “她说她因此事有几分愧对公主,不敢前来。”黛玉笑着说道。 叶桃白了黛玉叶柠夫妻一眼,“她不过来见我我就不管,这下可好,在朝里给我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我给她收拾,她怎么也得搭我一个交情。” 黛玉会意的递了叶柠一个眼色。 叶柠死乞白赖的说道:“大姐,北边的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蛮人势力在跟鞑靼人暗中联络,二十年前鞑靼人受了重创,与我朝仇深似海,他们不但打算暗中支持元气大伤的蛮人王庭,还在扶植东北那边的女真人。” 第59页 说道这里,叶柠也激动上来了,“姐啊,鞑靼人贼心不死,迟早是要打上一仗的,我们不如……”他比划了一个杀气腾腾的挥刀的姿势。 “一了百了?”叶柠狗腿的看着叶桃。 “史湘雅的意思是,她想打?”叶桃不跟叶柠打太极,直接噼头就问。 叶柠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史湘雅到底是年轻,又是新起来的,忙着立威,自然是不愿意示弱,但是这样的话,反而不利于我们。” 叶桃站起身,在院子转了半圈,突然回头嫣然一笑,“他们暗里头要勾勾搭搭,眉来眼去,就随去好了,至于蛮人……嘛,安王当年把蛮人王庭一锅端了,这一代的蛮王去年才定下来,蛮人内部都还没搞明白呢,哪有那个能力往南来?至于女真……”她轻轻哼了一声,坐下来摆弄着无名指上的石榴红金镶玉护甲,“那可是养不熟的狼崽子,鞑靼人胆子倒是不小,把狼崽子当刀子使,小心把自己给捅了!” “那鞑靼人……”叶柠看着叶桃,“大姐,他们怎么都能处理了吧?” “现在西洋才是当务之急,对于他们,”叶桃想了想,一拍手,“你叫枢密院的探子出趟门,把古思木【1】直接那啥了,这事就完事了。” 叶柠苦笑:“大姐,你不能遇事直接想把人给暗杀了就完事了啊。” 叶棉这时候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刚才用来擦手的就是这个,“对了,皇爷爷给我的。” 黛玉和叶柠凑过去扫了一眼,脸色骤然一变。 叶桃瞄了一眼,眉毛轻挑。 鞑虏老汗王的遗诏! “这东西怎么还会在我们这里?”叶柠彻底愣了,眼睛瞪得圆圆的。 “当手帕蛮好用的啊。”叶棉理直气壮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1】元朝灭亡之后,外蒙四大汗国还是存在的,在明朝的时候是一患,古思木=古思木儿,详情请百度 完了,这对也开始自带画风了 我觉得我现在写什么都逗比…… ☆、人活着 “你是怎么弄到手的?”叶桃顺口问了一句。 叶棉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清楚。 叶柠等人久在宫闱圈子,闻弦知意,可能这东西的来歷并不是十分的清楚,或者是有别的隐情在中央,所以叶棉说不出来。 不过叶桃倒是十分的了解叶棉,料定这是通过一些可能上不得台面的过程取得的,是故也并没有多问。 叶柠把所谓的手帕收下了,等着改日拿给史湘雅,让她见机行事。 转眼入夏,蝉声声,京城的夏日,歷来都是有几分酷热的感触,天空虽然仍旧是湛蓝,但也有几分的沉闷在其中。 转年便是黛玉大婚之日,林海也按照朝廷的要求致仕回家,贾敏要去广州与沈秋卿夫妇小聚,恰好黛玉没什么事情,便拉上了张含芷,和贾敏一起过去。 广州的夏日,虽然海上凉风袭来,但是比起京中,格外的炎热,街上有的少女打着扇子或者是用了滑稽可笑的西洋遮阳伞,再者便是竹柄的油纸伞,出行在路上,三三两两,与女伴说说笑笑,倒是将这几分炎热,驱散走了一二。 黛玉几人到的时候,沈秋卿正好在和一个女子说话,听下人通传,连忙招唿贾敏等人入内。 张含芷见到母亲,也不行礼,直接就扑了上去,“母亲,”然后就是一叠声的娘。 沈秋卿把张含芷搂在怀里,“都多大了?还这个样子?都是为人妇了,见了我,还是一幅没有长大的样子。” 张含芷娇声说道,“只要母亲和父亲还在,我就永远长不大。” 沈秋卿听见这句话,突然觉得有点鼻子酸酸的感觉。 黛玉上前欲行礼,“先生。” 沈秋卿不敢受,连忙将黛玉扶了起来,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道:“听说你快要到好日子了?”又笑着跟贾敏说道,“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就要这么给别人家了,你心疼不心疼?” 贾敏作势拍了沈秋卿一下,“就你这张嘴,才是真真不饶人,我家玉儿都是跟你学的,看该日她婆家说丫头铁齿铜牙,我就说,这丫头都是跟她先生学的,你怎么办。” 沈秋卿呵呵一笑,道:“我就说,我是跟太后娘娘学的。” 坐在沈秋卿对面的女子笑了笑,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位是……” 沈秋卿匆忙跟贾敏介绍,“这位是明国公世子夫人,李绯。”她想了想,跟李绯说道,“我记得你们家好像是有人嫁到了荣国府……” 李绯柔柔的笑了笑,道:“张夫人记得不错,确实是家姐。” 贾敏这才想起来李宫裁有个妹妹——虽然李家都不太提,嫁入了明国公家,而定国公杨家是武将出身,国公年迈,虽然赋闲在家,但加上柱国,天下兵马大元帅之位,又是叶桃的老师,世子也是一个年少上进的,不到二十,便也算是战功赫赫,不然也不会被叶桃委以重任,在她不在的时候,与副将孟莞两人统御整个南域海务,便笑着跟李绯说道,“今日倒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第60页 李绯在燕京挺出名的,因为晋朝没有赐婚的说法,但是她是唯一一个通过赐婚,嫁入明国公家的。 李绯笑着跟沈秋卿说道,“如今看来,你我称姐妹,倒是错了辈分。” 沈秋卿哈哈一笑,道:“无所谓的事情。” 李绯相貌端庄,性格倒也柔和,梳着牡丹髻,芙蓉玉头面,整个人显得含蓄但不张扬,并不像李纨一样总是喜欢低眉顺眼的当透明人,对于与别人不一样的时候,她就会慢悠悠的开口,用那带有几分江南水乡之意的柔和语调,提出自己的质疑。 李绯跟贾敏等人寒暄了两句,几人说起来实事,李绯三句话里面,便下了贾敏一次面子,让张含芷尴尬了一下,善意的讽刺了黛玉两句。 比如贾敏说道,“如今玉儿能有今日,到底和太后分不开的。”说了几句许太后的好话。 这时候李绯却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有远见,但是没胆子,说实话,很多的东西,太后娘娘的意见是好的,但是却会弄得半成不成。” 贾敏语塞。 国朝不禁言论,李绯说了也就说了。 结果可好,李绯开了这个头,黛玉也跟着说了起来,“其实半成不成,要比什么都不成好,”她摇了摇头,“其实太后娘娘的问题,就在太心急上了。” 她和李绯倒是脾气相投。 两个人叽叽喳喳说上了,其中对时事当真是开口就是不满,黛玉在宫里倒也不算是十分的如意,主要是上头有许太后压着,觉得总是不能伸展开手脚。 她也没注意,无意中就让贾敏尴尬在了那里。 沈秋卿匆忙打圆场,笑道:“含芷,听说你嫂子喜得贵子?”这才将这个话题给岔了开去,让贾敏能沿着台阶先下来台。 贾敏觉得,她要不是二世为人,按照她当年的性子,定是要跟李绯吵了起来。 “对了,令尊身体如何?”贾敏顺口问了一句。 李绯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讪讪的说道,“尚可。” 沈秋卿给贾敏递了一个眼色,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贾敏不要问。 贾敏便将话题岔了开来。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李绯便声称有事,告退了,匆匆而去。 黛玉凑到了沈秋卿的面前,沈秋卿给黛玉把有几分乱的鬓角整理了整理,同时跟贾敏说道,“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贾敏苦笑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沈秋卿道,“你知道李家是靠贞节牌坊起家的事情吧。” 贾敏嗤之以鼻,“那算什么本事?逼着寡妇守寡,只看着自己的好处,不见别人夜夜哭声,都是些什么玩意!” 沈秋卿嘆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 李纨的父亲,就是靠着母亲守寡,有令名才投身于了当地的一个鸿儒门下,自此一路攀升,成为了国子监祭酒。 李纨出身的这个李家,和林家沈家比肩,靠的不是五代列侯,也不是书香门第,更不是出过首辅,也不是二四品对开,也不是什么有战功,子孙成器,靠的是吃自己母亲姑嫂的肉,喝着她们的血,嚼着她们的骨头,践踏着她们的尊严,这样才趟出来的一条路——因为李家的出名,不是鸿儒,不是子孙成器,而是门前的二十一个贞节牌坊。 偏偏有的腐朽的人就吃这一套。 贾敏在家的时候,就听说在李家的祖宅里,夜夜都能听得见女人的哭声,声声凄清寒骨,刺人心脾,家庙里每年都会抬出去无数具白骨,都是熬不过的人,死在了那里。 嫁入李家的人,死就是李家的鬼。 李家的女儿,如果夫婿死了,便也要守着,听李纨说,没出嫁的姑娘,如果跟外男见了面,就要被灌了毒酒,或者是直接关到家庙里,或者,就是勒令自裁,这样来保护着李家的声望。 保护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不肖子孙! 简直就是变态! 黛玉跟张含芷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骤然一听,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地狱吗? 黛玉觉得有几分不寒而慄。 沈秋卿嘆了口气,“李绯算是命好的。” 李绯是李纨的妹妹,曾经说给了云贵总督家的公子,很不幸,没过门,总督公子就死了。 自然,她要守望门寡的。 人分两种,一种是被压抑到了极点,就彻底的成了灰,任人宰割,另一种就是压抑到了极点,开始反弹的。 李绯很明显,属于后者。 她逆来顺受了十八年,终于忍无可忍了。 要死一起死! 在她父亲要送她进家庙的时候,她漏夜拿着满满一盒子火药,点了火,炸了整个李家的祠堂,一把火将整个李家门前的贞节牌坊全部都烧掉了——当然,她自己跑了,直接写了一纸冤枉,偷了她母亲的四品命妇仪仗,进宫了。 李绯挑的时间节点,正是满朝都在跟许太后商量,让她还政与皇帝的时候。 所幸,火药的量不多,顶多是把李家的祠堂给平了,倒是没有人员伤亡。 许太后觉得李绯可怜,同时借着这个由子,将李绯赐婚,撸了李绯她爹的官——可巧,当时闹的最欢的,就是李绯父亲和她父亲的先生,顺手打了李家的脸,同时许太后龙袍祭祖,把朝臣都给吓着了。 第61页 你要不然让我继续当摄政太后,要不然我就称帝,你们二选一。 军务都是太后一手把持,满朝文武……蔫了。 李绯也算是正式跟李家决裂,但也因为有着明显的皇家感情倾向,李绯在明国公府里的生活,倒也美满。 沈秋卿嘆了口气,“还算是有一个好的结局了。” 贾敏说道:“命好。” 黛玉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她觉得她自己的生活很肆意,很正常,虽然有时候会收到别人的质疑,但是她之前没有想到,别的女人的生活,居然是这个样子。 她觉得理所应当的一切,但却不是每个人都在享受着。 她可以去参与朝政,但是却有女人还在地狱挣扎,如同案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 黛玉忍不住,问道:“李家这么过分,怎么没有御史弹劾?” 依她看,这才是诛九族,死有余辜! 沈秋卿苦笑道:“黛玉,你看看你的周围,你再看看民间,咱们活的很痛快很肆意,但是更多的人,在苦海之中挣扎,最后,也不过是白玉入泥中,泯如众人,你算算,入朝为官的女子有几个?就算是到了史湘雅的那个地步,不也没人敢给她一个陕甘总督的位置噹噹?你自己想想,许太后受到了多少的非议?” “女人,终究还是弱势。”沈秋卿感嘆了一句。 黛玉开始想,她的权力,到底是来自什么? 想来并不是因为别人对她的认可,而是因为她是叶家的人,她与朝政的谈论资格,并不因为她是林黛玉,而是因为她是谁的妻子。 黛玉在想,凭什么? 同样的事情,男人做了,人们称赞,但是女人做了,却连一个公正的评价,别人都不会给,反而会说,你不安于内,就连同一性别的女人,也会说,你不对——因为她做不到奋起,因此也不会允许别人活的比自己肆意。 黛玉进宫这么多日,对西洋诸国的纵观,知道一个国家,如果做不到对女人的尊重,对女人实力的承认,那么这个国家,甚至这个民族,都只能消亡! 就像天竺千年文化,但是如今连自己的语言都已经遗失,原因不过是,他们对女性是持有着蔑视的态度。 因为他们没有做到尊重女人,这样便否定了自己的母亲,一代一代,渐渐的将自己全盘否认。 那么晋朝呢? 当一个国家衡量女人的标准是,她是不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而不是事业有为,而不是某界名流,那么这个国家,能够活多久? 当一个国家从古至今都是女子原罪论,那么这个国家,到底能走多远? 当一个国家中有臣子是靠着自己母辈贞节牌坊上位的,那么这个国家,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纵观中华四千年上下的文明,到了晋朝,已经能看得出来不是西洋各国的敌手,如果没有许太后这一朝异军突起,那么晋朝几十年后,便是今日的马来,今日的天竺——他国——之——奴! 黛玉自嘲一笑,她前小半生,追求的都是什么? 而许太后追求的都是什么? 如果女人的地位不能够被改变,那么强国,有什么意义在?许太后的奋斗,又有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强国这个前提都能够成立,那么为什么不能顺便搞下女权? 我同学聚会的时候,一个学医的同学说,(她家是小地方)医院採访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妹子下身出血一个月多了没停,怕会是内部有病变,让去做盆腔mri,结果妹子的父亲拦着,说盆腔mri,盆腔的检查会不会破坏处女膜?如果会,那么就不查了,以后嫁不出去。 (先不吐槽医学常识匮乏,就单独挂这句话!) 医生当时:卧槽?! 然后最最惊讶的事情出现了,周围的人纷纷的支持父亲! 我了个大叉,这是人应该有的逻辑吗? 严重点,这还是人吗? 【学长说,我们学医的很多女孩都不去妇科不去儿科,第一是觉得生命安全没有保障,第二就是觉得伤心!】 我被刺激到了,这比我上次去医院摊上的那个婆婆和丈夫抱着孩子走了,把产妇一个人扔在手术台上的还bt 于是,我决定,两条线并进 (这两天没更新是因为我在往大纲补女权运动的部分) 以下是避免被喷的声明(语气或许有些强硬,敬请包涵,不要在意) 我知道斯塔尔夫人,我知道美国女权运动,我看过波伏瓦的《第二性》,我知道女权是从沙龙启蒙运动之后渐渐成型,我知道法国大革命的成功,少不了那些沙龙女主人,但是雅阁宾派上台之后,男人们过河拆桥了……所以不要说什么你没看过什么什么,你不知道什么什么,就不要写女权 更不要说中国的古代是不可能实行女权的,古代的国情与西洋不同,那么请问,美国的女权是怎么兴起的?在第一次女权运动轰轰烈烈开始之前,人们也说过,美利坚的实际,是没有女权的立足之地!但是她们成功了。 生活本身便已经很辛苦,小说就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而如果在笔下世界中,女人还活着如尘土一样卑微,生活的全部就是儿子,丈夫,那么这个世界还有构建的必要吗? 第62页 我不否认做一个好母亲的价值,我也承认,每个人追求不一样,价值观不一样,但是我就是这样的价值观(我决定做一个任性的作者!) 我决定金手指一用到底! 我觉得,衡量一个女人个人成功,不算成功,如果她能让一个民族的女人都崛起,享受到平等的权力,才算是成功 ☆、迎春嫁 转眼年过年去,就到了二月间,燕京春天来的有几分迟,但此时正是一片草长莺飞春光好,京城这一日,贾府的三春一块来给贾母请安,贾母看着探春,忽而想起来,“快到探丫头的生辰了吧?” 探春笑着一礼,“谢老太太惦记,还有半月呢。” 王夫人也笑着说,“咱们探丫头是三月二的生日,老太太记性就是好。” 贾母笑着说,“我还记得呢,你是三月一的生日,琏儿是三月九,凤丫头,我记得可对?” 王熙凤忙笑道,“全中了,老祖宗真是厉害,就是我这个年纪,府里头的人的生日也记不全,得靠平儿提醒呢。” 几个人非常默契的没有提元春。 贾母笑着点头,忽而想起来,“咱们探丫头这就十七了——迎丫头也十九了吧?大儿媳妇,你可得上点心,你们大房里就这一个丫头,可得嫁得好。” 迎春闻言,立刻就满脸通红。 国朝流行晚婚,所以女孩子十□□才订婚反而是正常的事情。 邢夫人忙陪笑道,“媳妇看的也不好,这事还得让老太太和老爷做主才是。” 说着,得意的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没有睬她。 贾母反覆思量,迎春十九了,是该嫁人了,不然可就太晚了,留来留去反而会留成仇,而且迎春嫁了人,夫家也是贾府的一门助力,只是迎春是庶女,就有点麻烦了,再加上迎春那性子…… 想了想还是不得法,于是笑道,“这一时之间也难有好亲,咱们帮二丫头留意着就是了。” 正说着,就有丫头打帘,笑道,“二老爷来了。” 姑娘们连忙起身请安,贾政略略点了下头,就冲着贾母笑道,“老太太,这里却有一件天大的好事。” 贾母忙问,“是什么事?” 贾政说道:“老太太,难不成你忘了吗?今年十月份,便是林府的大姑娘的正日子了。” 贾母这才想起来,今年的十月份,黛玉便正式的嫁入皇家,成为太子妃了。 而且听太后的意思是,等黛玉成婚三四年后,当今圣上便禅让成太上皇,由太子即位。 贾母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但是王夫人听在心里却有点不是味。 凭什么林家一直都是扶风之上,但是王家却天天倒霉。 王夫人本就是争强好胜之人,此时更是心有些不甘,但是看贾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将这口恶气咽下。 贾母思量一番,如何不露痕迹的和黛玉拉近关系,这时候她思孚半天,将目光落在了迎春身上。 迎春大婚,黛玉怎么也会抹不开面子过来一趟。 太子妃驾到的婚礼,怎么也是迎春的一个加分项不是? 迎春哪里知道贾母心中的算盘,还在那里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生活。 贾母在上头明示了要快,贾琏等人,自然是要快办的。 熙凤先把迎春接回了大房这边,又与贾赦张罗着给迎春寻个夫家,贾赦现在也还是一等镇国将军,虽无官职,可也算得上体面,只是迎春乃是庶女,只能低嫁,或是与人做了填房——至于做妾,贾府还没败落至那等地步。 即便元春败了,贾府便没有昔日的风光,但怎么也是太子妃母亲的母家不是?大架子还是摆在那里的。 贾琏挑来选去,最终给迎春择定了一名翰林编修文夏,正七品的位子,迎春嫁去也能算有了诰命,文朔其人是本朝首科的二甲进士,其原配一年前因难产逝世,留下了一个女儿,这人也算得上是端方君子,实打实给其妻子守了一年孝期,到现在膝下尚无子嗣,文家祖上从军,其父曾因军功获封承恩将军,其母早逝,并无旁的兄弟姊妹,文朔时年不过二十三,长迎春七岁,也并不算太过。 王熙凤看了这个人选,便直皱眉,“填房?” 贾琏也背着手在屋里走着,“老太太非要从速,这不,从速就没有什么好人家了,一时间急着要一个人出来,也没有时间去好好的挑选啊。” 熙凤却扬高声音说道:“填房?而且还是一个七品官的填房,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你就不怕这门婚事拿出去,贾府被人笑话,跌大房的面子?” 贾琏哭丧着脸说道:“那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挑出来一个人品又好,还没定亲,还朝中前途不错,还不挑拣嫡庶的?” “你知道什么?”熙凤嘆了口气,“这继母难当啊,二姑娘嫁过去之后,可是有烦心的事情受了。” 熙凤细想想,也没有办法。 一时之间,还真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贾琏列出来别的人选,要不是白身,要不就是不太成器,要不就是门第实在是配不上,之后也只能就他了。 此时贾赦见迎春的婚事自己能够从中得利,再者说能与文家结亲也算不错,于是贾赦也就同意了,亲自上门与赋闲在家的文老爷子暗示了下。贾家也算是军功出身,与文家也有些渊源,此时黛玉正在风头之上,文夏暗自使人打听了下,得知贾家虽说家风不严,但二小姐却是温顺沉默的性子,文夏也还算满意,便点了头,使人下了聘礼。 第63页 下了聘礼之后,本来是要补在嫁妆里的,贾赦却命人搬走了一半,留着自己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去了。 对于贾赦的行径,邢夫人是不敢说什么的,只好对上头瞒了下来。 文家对嫁妆,应该是会吃个哑巴亏,邢夫人想的好,反正迎春嫁过去后,日子过的好不好,她也管不着。 贾母虽有心插手,却也挑不出来这人选的错来,迎春的性子才气容貌均不是三春中最出色的,又是庶女,也就默认了,而且她需要将迎春的婚期定在黛玉之前——不然黛玉大婚之后,就难看见了。 所以出熙凤意外的是,贾母同意了。 王夫人暗喜,因为迎春嫁的也不怎样,一边为了迎春的嫁妆谁出跟邢夫人不断地磨嘴皮子——总而言之,迎春嫁人之事已经定了。 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七。 一共就四个月时间,从备嫁到小定到大日子,一切都要打点好,还要思量着迎春的性子,熙凤简直是忙的不可开交。 一方面,迎春的性子软弱,嫁过去之后不好把持家里,另一方面,迎春这次嫁过去,上面没有主事的,都没有闪躲的余地,考虑一番,熙凤只能自己撸袖子上阵,将自己管家的经验一一传述。 迎春本来也算是聪明,她性子软弱,但是又不笨,也不单纯——到底是国公府里头的姑娘,自然是一学也就会了。 不到几日,虽然没有得熙凤的意,但是已经有了形,再加上司棋给她打下手,自然是万事俱备了。 熙凤还亲自的敲打了迎春要带过去的婆子和丫鬟,这才算是彻底的打点好了。 熙凤这才出了一口气,等着迎春八月份的出嫁。 # 黛玉一时间沉默没有说话,一路上回去都是闷闷的,贾敏问她怎么了,黛玉却跟贾敏说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 张含芷很明显没有黛玉想的那么多,顶多是闹心一会儿,就自去玩闹了。 黛玉和贾敏在广州呆了一段时间,在张府过了年,收拾东西要北上的时候,在路上便受到了贾府的请柬,烫金的封面,大大的喜字,令人无法忽略。 贾母有心了,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的。 “这是谁的喜事?”黛玉见贾敏冷笑,便瞄了一眼,问了一句。 贾敏笑道,“贾二姑娘的,就是迎春的好日子定了。”又敲着请柬笑道,“你那个外祖母,还真的是有心,八月初七,刚巧你到家了,又是在大婚之前,还真是巧,这不,正怕你回京之前不知道,还得快马加鞭给咱们送来。” 黛玉不禁咋舌,“好快的速度,咱们从京里出来的时候还八字没一撇呢!” 贾敏冷笑,“这事,快与不快,还不是在母亲一念之间?” 又感嘆道:“填房,前头人还有一个孩子,真真有趣。” 她今天突然想说,邢夫人或者是贾母有几分不要脸了。 皇妃最忌讳的,便是和母家来往过密,不是每个皇后或者皇太后,都能活到许太后那个样子。 而这时候,就连林家,虽然没有直系的亲戚,林海还是方方面面都嘱咐了,要收敛,不要惹事。 但是贾府这个时候还上来攀亲戚。 尤其是这几个直系的,贾政还好,但是贾赦是什么玩意,贾敏还是心里清楚的,扶不上台的烂泥,没有权势都能仗着贾府的架子去欺人,这要是给了他靠山,那整个京城还不得容不下他? 黛玉默然。 贾敏想了想,跟黛玉说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你可以不去的。” 她知道贾府的样子,又是再世为人,自然是不愿意黛玉和贾府的人走的太近。 黛玉却道:“让我再想想。” 她和迎春虽然是泛泛之交,但是也素闻迎春的性子,那在家里还好说,怎么也不会短了她什么,等嫁了人,那就是任人宰割的样子。 若是她能给迎春撑撑腰,迎春的日子到还好过。 至于贾府的意思,她自然也是明了的,对于贾母她们的小算盘,本来就瞒不过黛玉,只不过有的时候,她不愿意点破而已。 黛玉陷入苦思,怎么能够表明自己对迎春的重视,而又能够将整个贾府给绕了过去? 她目光落在了马车装饰的玉如意上。 作者有话要说:  必要红楼十二钗的事情,还要交代的 迎春最后会幸福的,你们相信我 ☆、姐妹礼 迎春的婚礼办的很是喧闹,且不管迎春在贾府到底受不受宠,但是贾府嫁女儿的面上礼仪,还是走的一等一的好。 天还没有亮,远处的天空还泛着淡淡的蓝色,落地钟敲过五下,迎春便被司棋叫起来打扮。 化妆,绞面,戴上沉甸甸的凤冠霞帔。 迎春看着牡丹银华镜中的自己。 鹅蛋脸,看起来很温婉贤淑,杨柳眉被特意的加重了几分,淡扫红色眼影,看上去有几分俏丽,却不显得凌厉,樱桃小口,红腮,应该是标准的新娘妆的打扮。 迎春看着放在一侧的嫁衣。 正红色大袖,里面是深蓝色翟衣,礼服上绣着牡丹遍地的花式,牡丹花蕊却是难得,用东珠磨碎了,一点点加上去的,又用银线勾勒出边缘,更是富贵样子。 司棋很满意自己的手艺,她拿着镜子给迎春看,“姑娘真是漂亮。” 第64页 邢夫人钦点,司棋当作陪嫁一同嫁过去。 迎春有几分羞涩——在那个时代的女孩子,嫁人如同在世为人,明明很小的年纪里就开始想嫁人的事情,但是一旦拿到明面上说,却有几分不好意思。 “时辰到了。”周瑞家的作为全命人端着半生不熟的米饭走了进来。 迎春按照规矩,在嘴里含了两口,然后将饭吐在了两个帕子上,一份要留在贾府,而另一份要先奉到文府去。 贾母那边也是穿戴好了,看着还没亮的天空,问道:“敏儿和玉儿什么时候过来?” 熙凤知道贾母现在问的这个玉儿,指的是黛玉,而不是她心尖尖上的宝玉,别看熙凤素来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但是此时面对贾母的问题,却有几分支吾。因为林府来和不来,并没有给一个准话。 贾敏只是说知道了。 但她没有说,她过来还是不过来,黛玉也是一样。 贾母看着还有着最后一丝光芒的点点繁星,说道:“我打小就知道,敏儿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熙凤赔着笑,“是。” “所以我不过是想让迎丫头沾沾她的喜气罢了。”贾母有意无意的说道。 周围安静了一下。 王夫人等人都在暗地里思考,贾母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表达对贾敏的不满?王夫人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暗地窃喜。 贾琏作为迎春的兄长,自然是要过去拦门的,他站在门口,笑吟吟的说道,“姑爷是一个雅人,那么我就为难为难姑爷您了。” 文夏不敢当姑爷这句话,连忙一拱手,“小婿不敢当,还请二爷您出题吧。” “要不就做首诗?”宝玉绝对是想得快,主意来的也快,“不限韵,四律诗,但是里面要写出四季之景,还要说出婚姻之喜。” 文夏不擅长吟诗作对,此时彻底的愣在了那里。 贾琏也傻眼了。 会考科举,但并不意味着一定有捷才,一定能作诗,尤其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诗给做出来。 谁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来这么刁钻的诗词? 他正在想如何解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绣幕芙蓉一笑开,绿树浓荫嫁时衣。金风玉露说不尽,与梅并作十分春。” 宝玉细想,然后便拍手叫好。 华盖马车停在门前,丫鬟小厮打起帘子,贾敏身着一品诰命的真红色大袖服饰,从马车上悠然而下,笑道:“哪里有你们这么刁钻刁难人的?” 文夏本来脑门上已经冒汗了,此时更是一身都是汗。 太子妃的母亲来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太子妃也要过来? 他才入朝为官几年,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贾赦了,此时被吓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是一礼,支支吾吾的说道:“夫人安好?” 贾敏笑了笑,摆了摆手,“你跟着迎丫头叫我四姑母吧。” 文夏匆忙点头,如同鸡啄米一样。 贾敏又笑着跟贾琏说道,“今天就算给我一个面子,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宝玉等人哪里敢不从? 贾琏连忙跟身边的小厮吩咐,“赶紧去告诉你二奶奶,说四姑奶奶过来了。” 熙凤等人得到消息,连忙迎到了二门,就连贾母,这次也拄着龙头杖过来了,“敏儿,你过来了?” 贾母这般问道,同时往外张望着。 贾敏不露痕迹的瞄了贾母一眼,将贾母的举止扫在眼里,慢悠悠的说道,“今天宫里有事,玉儿被传进去了。” 贾母很遗憾的哦了一声。 贾敏有时候也真的是纠结,一方面,是自己的母家,另一方面,是自己现在的家,一方面,是自己的母亲,而另一方面,是自己的女儿。 而前世今生,处处都搅在了一起。 前世黛玉含恨离世的事情,贾敏时刻记在心中,但是有时候,她却又可怜自己的母亲,即便她永远都不能原谅王夫人和贾母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所以她一时间,也沉默了。 吉时到,新娘上轿,本来贾府是打算请贾敏送嫁的,但贾敏以自己不是全命人推脱掉了。 最后,是贾母自己送的迎春。 一路吹吹打打,将迎春送到了文府。 嫁妆先行,文老太爷一清点,有几分不太乐意,但是也没说什么,到底娶迎春还有娶迎春身上关系的考量在内。 也就此时文府里没有女眷,文老太爷一个男人,也不好意思去跟儿媳妇说三道四,说你们家不够意思,吞了我的聘礼。 但是他此时也想,是不是可以在祠堂行礼的时候,为难为难迎春? 文府里面已经摆好了喜台,一片红盈盈的喜庆场面,正要拜天地的时候,突然有礼官前来,道:“太子妃赐新人玉如意一个,祝新人百年好合。” 文府上下都惊呆了。 礼官让开身去,穿着红色礼服的宫女捧着盖着明黄色绒布的漆木托盘,盈盈的走了进来,她将托盘举到了喜堂的中央,礼官上前,三礼,将绒布打开。 里面是晶莹剔透的一柄如意,上面还繫着明黄色的丝带。 迎春等人连忙下跪行礼,“谢太子妃恩典。” 第65页 文老太爷连忙让人把玉如意给供起来。 文府上下亲朋,本来觉得迎春是庶女,加上贾府对迎春嫁妆上给的也不够和规矩,便有几分轻视之心,此时全都收敛了起来。 他们才想起来,太子妃好像,貌似是贾府的亲戚。 那么现在的这个主母,指不定是太子妃的闺中好友。 只要进进宫,说几句话,他们不全完了? 现在不少人都在庆幸,还好没有多事的去为难人家。 三拜天地,礼成。 翌日,新妇请安,因为文夏的母亲早逝,所以便要去祠堂里敬茶。 迎春先跪下,给婆婆的牌位行了大礼,然后端着茶盅,恭敬的低下头。 丫鬟连忙将茶接了过去,摆在了插着三炷香的香炉之前。 迎春本来要给文夏的原配甄氏行礼,按照晋朝的规矩,继室在原配面前,要持妾礼,她正要跪着奉茶,文老太爷突然一伸拐杖,拦住了迎春。 迎春不解的看着文老太爷。 文夏也有几分愣。 “请行姐妹礼。”文老太爷说道,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 还一同观礼的问文家亲戚一片譁然。 这不和规矩。 文夏当时就皱了眉,有几分不太高兴。 他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但是对于原配,到底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但是文老太爷这么一来,就直接把甄氏的存在,给打没了。 尤其甄氏还给他生了儿女,如果迎春真的行姐妹礼,那么日后,甄氏的孩子,应该如何自处? 他正要说什么,膝窝上挨了文老太爷一杖。 于是他知趣的闭嘴了。 迎春到底没想太多,文老太爷让她行姐妹礼,她就真的行了姐妹礼。 林府 贾敏回府之后,林海便问道,“贾家那头,还好吧。” 他贊同黛玉不去。 当然他的考量,是完全的出自政治角度。 贾敏点点头,道:“还好。”说罢,轻轻一笑,“这件事,我们已经给够了他们面子了,若是还不知趣,那么就别怪我们无能为力了。” 她现在怕的就是,贾府的人不知轻重,摆出来亲戚款,给四处惹祸。 林海表示他支持贾敏的做法。 黛玉进宫,确实是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 此时已经入夜,整个大明宫灯火通明,叶家的几个人都聚在了一起,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消息。 叶桃揉着太阳穴,觉得头疼,“普鲁士统一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但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谁都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黛玉和叶柠相视一眼,一时之间都拿不出来一个确切的办法。 从西洋来的密报,巴伐利亚亲王妃正式宣布对法兰克福公爵爵位的继承,而另一个继承人波恩伯爵,在一次旅行中,意外身亡,三次战争之后,分裂了几百年的东普鲁士和西普鲁士,彻底的宣告统一。 巴伐利亚亲王宣布登基,成为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 而亲王妃、法兰克福女大公成为了德国的王后。 这个消息传开,整个东边的晋朝,西边的英格兰,法国第三帝国的人们,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入眠。 普鲁士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一旦崛起,对于东西而言,都是劲敌。 作者有话要说:  东西德统一了 一战和二战还是会打的,不过主场都是晋朝pk德国,没有美国和英国什么事了 是不是金手指大了点…… 我……觉得……好像……真的……有点神展开了 ☆、普鲁士 普鲁士,纽芬堡宫。 厚重的宫门洞开,士兵列队而出,吹起了号角,蓝天白云,秋日有几分浮夸的阳光照耀之下,宫殿飞檐上金色的鸟雀状装饰物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五月十一,普鲁士彻底宣告统一,九月二十三日,梵蒂冈主教抵达纽芬堡,为国王和王后加冕。 更具有嘲讽意义的是,这一日,成千上万的白鸽,从宫廷阴影中飞出。 这一日,作为前来观礼的艾莉森&mdot;冯&mdot;芳汀—卢森堡—罗斯柴尔德女大公在她与法国第三王国皇后来往的书信里写到: “亲爱的姐姐,不用担心,我一切安好,已经按照预定的时间到达了普鲁士——我们的故乡,我也见到了爸爸和妈妈,他们两个人也是一切都好,还让我带问候给你和我亲爱的小侄子,将一万一千个吻託付给我,让我转交给您。 姐姐,九月二十三日这天,是一个值得我们每个人铭记的日子,当然基督耶稣在上,作为一个普鲁士人,我也为它的统一欢唿,但是我的教养让我不能这样,所以我在和你的信中,让我欢唿三次。 整个纽芬堡都如痴如醉的沉醉在普鲁士统一的愉悦之中,我们能看得见,每个走在街上的人,都是欢唿着皇后和国王万岁。 如同纽芬堡的宫殿被上帝赋予了灵魂,我想它一定会歌唱,歌唱着这个伟大的日子,蓝天白云倒影在宫殿门前的澄澈碧波之上,那么如诗如画,如此美丽的场景,如此繁华的宫殿,此时都是我们敬爱的表妹的了。 这个宫殿让我想到了凡尔赛的皇宫,请答应我,下一次宴会,一定要举办在凡尔赛的皇宫里。 第66页 我钟爱的普鲁士的天气,终于让我再一次的感受到了。 亲爱的姐姐,我想你一定还记着来自法兰克福的露易丝吧,当时跟在我们两个人身后叫姐姐的小傢伙,已经成为了一国的皇后,您能想像得到吗?她再也不把裙子一挽,像一个男孩子一样上树,但是在她彬彬有礼的笑容背后,她的野心——她那双含着无边无际的野心的绿眼睛,也让我不寒而慄。 基督耶稣在上。 对了,俄国的皇后——英格兰兰尼斯特的安妮公主也到场了,我真的很遗憾您没有亲自来到这里,这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还是那么的浓烈,让我不由得想,她们之间并不是一个未婚夫那么简单(大笑)。 您能想像得到吗?还有一个很特别来宾,是来自东方那个如同恶魔一样的国度,不不不,来的并不是那个喜欢带着□□和银白色从地狱出产武器的大公主,而是小的那个,她这次是拿着橄榄枝来的,这个小公主彬彬有礼,带着和蔼的微笑,让我不禁怀疑,她们两个居然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小公主在跟我的交谈中,提到他们晋国和我们法兰西结盟的心意,一直都没有变过,她暗示给我这一点,让我们再深思这个事情。 而我个人觉得,姐姐我们应该答应她。 您先不要跟我着急,我花费了四页纸的笔墨,并不是要写这些无聊的东西。 从走出普鲁士开始,你和我,这么多年,无论是多么大的困难,我都从未抛弃过你,而是和你站在了一起,而法兰克福也从来都没有抛弃过我们,因为我们是莱茵河畔的儿女,我们身后的底牌,便是法兰克福。 而今日,让我不禁开始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可能会面临英格兰女皇面对的问题,那个流着普鲁士血的兰尼斯特女孩,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不得不阻拦整个普鲁士的统一,而现在,我们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并不是东方的那个国家,也不是英格兰,而是普鲁士,您没有看错,就是我们亲爱的祖国。 …… 您还记得法国歷史上最耸人听闻的那次加冕礼吗?就是波拿巴家族的第一个皇帝,而德国的这一场,比那一场还要过分。 在加冕礼上,作为王后,露易丝应该微笑的站在国王的身后,或者是揽着儿女,保持着体面的微笑,表达着自己的母性,或者是虔诚的跪拜在自己的丈夫脚下,聆听着圣经,表达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和妻子的职责。 而她没有。 那个穿着白礼服的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接过教皇手里的橄榄枝冠冕,而我们那个可怜的表妹夫,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她摆布,一个堂堂国王,跪在了自己妻子的脚下,由妻子加冕! 这成何体统? 耶稣在上,我们女人的职责,露易丝像一块破布一样的扔在了身后,为的就是她的野心,我现在开始害怕,她到底会将整个普鲁士,置于何地? 我们那个可怜的表妹夫,站着给坐着的皇后戴上了珠宝匠进贡的皇冠——上面的红宝石,绝对能买得起晋国的军舰。 全场——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指责我们表妹的不对。 说起来惭愧,我当时被她的气魄给震慑到了,我也没敢。 英国里奇蒙公爵小姐惊讶的都把酒杯掉在了地上。 您能想像得到,教皇当时是多么的尴尬? 我看着我们那敬爱表妹的笑容,她那双猫儿一样的绿眼睛,那酒窝,里面盛的,绝对不是一个普鲁士就能满足的野心,她要的是——整个阳光之下的土地,她要的是整个世界,我能感受的到,普鲁士已经如同一片乌云,覆盖在了你和我的头上。 赫赫有名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对露易丝而言,如同一张纸一样,可以被炉火焚烧。 您一定会笑,这没什么,那么就请您耐心的看下去,您知道吗?在二十四日这天,露易丝被正式的任命为国王之手,枢密院的首相,而她宣誓就职之后的第一条政令,就是和丹麦开战。 所以我亲爱的姐姐,我们应该仔细的考虑晋朝给我们的这个橄榄枝。因为我们和普鲁士比邻。 我们都是普鲁士的儿女,但是此时,我们已经是法国的妻子,法国的母亲。 对了,晋国邀请我们参加她们太子妃的大婚。 你真诚的妹妹敬上。” 二十四日这天,露易丝的就职结束之后,叶棉也快马加鞭,让人带回去了一封密信。 “吾兄吾嫂亲启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本外游当归,应归心似箭,又可承欢与父母膝下,本应不胜欣喜,然于西洋诸日,闻陆王妃之演说,心中踹踹。 陆王妃诚如扬国所言,野心勃然而不加掩饰,跃然纸上。 其所言: “何为战?因何为战?盖因国之利益,民之利益也。夫大国与小国之异,在大国居五岳之高,俯察天地万物,是故居高望远。 而臣之好战者,非可十进十齣不伤鬚髮者,亦非身经百余战,创伤处处皆在身前,不曾后退一次者,而是品茗,居后方,流觞曲水空谈天下事者。 大国之气度,在于战可战,不战可不战…… 其言细思深恐。 如普鲁士有变,东瀛之事必当从速解决,不然海域远征则为我国一患。 第67页 余事待我回来再言。 吾嫂大婚之事,以告知法国诸人,法王后之妹代姐允诺来朝。 另:我启程之时,丹麦与普鲁士开战,战况不明,但以两国实力之比对,如无别国参与,当为普鲁士胜。” 九月二十四这日,在整个普鲁士人民欢腾之下,皇后露易丝走出了宫门,国王站在她的身后,成为一块背景。 皇后演讲让整个普鲁士沉醉在一种如痴如醉的沸腾之中。 “在座的诸位可能并没感觉到,今天的普鲁士是依靠本身的军事实力为自己捞得好处的时候了。西洋东方各国之所以不敢怠慢普鲁士,决不是因为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是因为它的实力,普鲁士的未来靠的不是英格兰所说的自由主义,而是强权。 今日大国为什么要打仗,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利己主义,而不是浪漫主义,这是与小国所不同的。 当大臣的原本可以很容易地鼓吹战争,一面却围坐在家中的火炉旁取暖。一个大臣也可以很容易地在这里大吹大擂,一面却叫手持钢枪的军人在雪地中流血,来决定是否可以打胜仗赢得美名。 对于一个大国,什么时候能称它是强国?那就是对它而言,战与不战,只不过是一个选项! 有的人跟我说,一个执政者毫无理由的就要宣战,是祸国殃民的行为。战争的理由应当是在战后还能站得住脚的,这样的理由才是有力量的。在战争结束后,你们将会以另外的眼光看待发生过的这一切。如果发动战争的理由是错误的,你们有什么胆量面对那些在沉思自己的田产为什么一夜之间化为灰烬的农民,面对那些受了伤残废的人,面对那些儿子已阵亡的父亲们? 他质问我,我应该对他们说什么? 我会跟他们说什么? 我会告诉他们,这些事情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我们普鲁士不够强大,不够强盛。 没有普鲁士的军队,并且是一支强大的普鲁士军队,德意志民族的观念根本就不会实现。 德意志南部各邦——巴伐利亚、符登堡和巴登——我的故乡——法兰克福,会永远的和德意志的利益站在一起。 普鲁士必须积聚自己的力量并将它掌握在手里以待有利时机。这种时机已被错过好几次。我们祖先所犯的错误,只能也应该被铁血而纠正! 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德国人的土地上!站在柏林,这块我们祖先用鲜血和尊严浇灌的土地上!我的身后,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最耀眼的子孙!他将整个普鲁士统一了起来!他是全世界的光! 而我,是法兰克福的女儿,我是来自莱茵河的明珠,我身上,流着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法兰克福家族的血,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父亲便教导着我,我是为这普鲁士伟大復兴而诞生,为了它的统一而诞生! 而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民族,一个分裂了几百年,终于划归统一的民族!这个民族如同初生的太阳一般耀眼,他的尊严,不容许这个世界任何的一个人的践踏,他的光芒,不会因为黑夜白天的交替,减损分毫! ……” 露易丝的话,将整个普鲁士人的热情,推到了一个制高点。 在普鲁士人的眼里,她是神一样的存在,生来,便是为了统治。 叶棉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当天的情况手舞足蹈的转述给了叶柠和黛玉等人,“你们什么感觉?” 黛玉:“好口才。” 叶柠:“好有煽动力。” 叶桃:“我觉得我也可以来一段的……”斜眼看了叶柠一眼,“我觉得我比她有资格来这么一段的好吧。” 叶柠连忙说道:“我晋朝是要虚怀若谷,虚怀若谷……” 作者有话要说:  演讲部分来自俾斯麦上台的就职演讲,和元首的演讲部分,被我小改动了一下 本文小黛等人最大的敌人正式上线 ☆、大婚仪(一) 叶柠打圆场的话还没说一半,头上便挨了叶桃一巴掌,“虚怀若谷你个大头鬼。”同时附赠了白眼一枚。 黛玉轻咳一声,“我觉得,我们如今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应对这件事才好。” 叶棉斜睨了叶桃一眼,“除非丹麦能凭空出来一个和大姐相差无几的将军再加上祖母,不然是必输无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剑桥公爵夫人好像是丹麦的公主?”叶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叶棉点了点头,“你没记错,确实是。” “这事要看英格兰的态度了,”叶桃坐了回去,捧着茶盅,“到底是西洋的内部事务,加上说穿了,欧洲邻国之间,都是亲戚,我们一个彻头彻底的外国,在没有闹到我们国土之上的前提下,也都不好插手。” “如果普鲁士取得波罗的海的控制权,下一步首当其冲,就是俄国,前提还是普鲁士的野心仅局限在整个欧洲大陆之上,”黛玉有几分不太贊同,“而沙俄内部情况,听说也不算是太乐观。” 她看了叶桃一眼。 叶桃若有所思的侧头瞄着叶柠。 叶柠一摊手,“你们自由辩论,当我是透明人。” 第68页 叶桃说道:“只要不涉及到海外的殖民地,普鲁士的崛起,对我们一方有利,因为他们能够有效的牵制住整个西欧的形式,但如果普鲁士有海外殖民的倾向,那么对于我们而言,非常的不利。” 黛玉等人盯着叶桃,等着她的下一步意见。 “我的看法,就是暂时不要参与其中,等你大婚庆典的时候,我会跟法兰西的王后谈一下,看看法兰西那边到底是什么意见,到底法王后是普鲁士人,能够代表一部分普鲁士贵族的意见。”叶桃一锤定音。 皇家太子大婚,礼仪非常繁琐,连续三天举礼,场面当真是万国来朝,火树银花,彰显大国之态。 黛玉算是运气好,钦天监把时间给定在了十月份,不然若是在夏日,想来会被这一身行头给活生生的沉死——即便是没有沉死,想来也会被热死。 十月份的京城,从燕山北长驱直入的秋风,将笼罩在整个京城上空长达月余的暑气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蔚蓝的天空,和清爽的天气。 夜里的秋风已经有几分刺骨,早上起来的时候,树上叶下,全部都是晶莹的露珠。 天还没有亮,黛玉便起来梳妆。 按照晋朝册妃的规矩,是要一品诰命夫人和太子妃的母亲亲自为太子妃上妆,穿戴,绞面,头面是从宫里赏出来的,新打造的全套赤金红宝石牡丹凤冠,五凤朝阳簪子中做凤凰眼睛用的红宝,是从天竺进贡来的,足足有一个大拇指肚大小,切面光泽柔和,配上赤金与芙蓉玉,虽然有几分华丽,却也雅致。 凤冠华匙七短链,中短两侧长,用的都是东珠,难得的是,连光泽、亮度和大小,都是一样的。 来充当持礼人的是沈首辅的夫人韩氏,因为沈秋卿的原因,和林家倒也算是熟悉,子时便漏夜前来,笑着跟贾敏说道:“恭喜恭喜。” 贾敏笑着说了两句寒暄的话,两人便往内室里走去。 “说起来,其实女儿出嫁,娘家人挺不是味的。”贾敏小声地抱怨道,“我养的这么大的女儿,就这么给出去了。” 韩夫人笑着安慰贾敏,“要这样想,你从此多了一个儿子。” 贾敏莞尔,“我可不敢自居丈母娘啊。” 相互打趣了一阵子,等到吉时,便叫黛玉起来梳妆。 韩夫人将许太后从宫里赏出来的凤栖梧桐花样的蓝宝蓝田墨玉步摇插在黛玉的鬓上,笑道:“好了。” 她稍微严肃了几分,接过宫里女官递过去的捲轴,清清嗓子,念道:“进了宫中,是为宗妇,当秉承祖宗家法,辅佐皇后协力诸宫事务,切忌举止失当,有辱天家威严。” 黛玉略低头,道:“敬受教。” 韩夫人便将捲轴放在一边的托盘里,女官用明黄色的丝绒盖上,捧着递给了贾敏,贾敏三屈膝,将捲轴传出,供入林家京城家中的祠堂之内。 贾母等人其实今日也是要来观礼,但无奈非林家本家之人,被挡在了林府之外,只能透过门,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人们来来往往。 贾母嘆了口气,道:“玉儿是个有福的,就可惜咱们家的玉儿没福。” 熙凤在一旁听见了这句话,本来想说两句讨好贾母的话,但突然之间语塞。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本来,黛玉也不可能嫁给宝玉,堂堂一品总督的女儿,怎么也不会嫁与一个员外郎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一介白身。 这些话,熙凤在心里嘀咕,却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于是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至于王夫人,本来想说黛玉有什么本事,能够配得上宝玉,但是见整个外间肃穆,又有皇家宫里的人往来,是故也闭嘴了。 叶棉一早便过来了,笑嘻嘻的在花厅等着,安王一死,整个皇宫里没有男眷,更悲惨的是,林海没有儿子,所以作为迎亲送亲的规制,只好她和叶桃两个人当成男人用,来迎迎嫂子。 叶棉东张西望,将珠帘挑起往里面看着,“喂,新娘子漂亮吗?” 还没说完,便被史湘雅给拖了回来,“别看了,一会儿就能看得见了,着什么急。” 叶棉不满的指着落地钟说道,“我来这里已经三个时辰了,然后我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最重要的是,我饿了,却没有东西吃。” 同时还做出来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句话出来,当机立断,史湘雅给跪。 “说着呢,扬国呢?”史湘雅张望四周,却不见叶桃的人影,“她这个作为跟太子一起上门迎亲的,不应该先到吗?” 叶棉一摊手,“和我一起到的,只不过刚刚被赵言给叫出去,两个人说话去了。” 林府后院,人工湖湖心亭。 周围灯影阑珊,点点灯火倒映在湖水之上,仅限富贵繁荣之态。 亭中两姝,一穿一品诰命命妇真红大袖女子站在亭下,眺望远处水榭,一穿公主明黄青凤翟衣,坐在圆桌一侧。 丫鬟上了茶点,知道两人是有要事要谈,没敢多耽误,便匆匆的告退了,单留叶桃与赵言两人在亭子里说话。 叶桃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吃了快半盘后才说道:“不过是皇家的虚礼,你又何必如此?” 第69页 赵言笑了笑,曼声道:“今日太子妃出嫁,本是我朝盛世,大喜之事,只不过是让我想起了当日嫁入安王府时候,也是这般的风光。”说着,施施然坐在了叶桃的对面,“这些虚礼,公主您自然是看不上的,您是公主之尊,手握兵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次次出征,次次凯旋,每次还朝,都是皇帝出城十里相迎,而我呢?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一生兴衰荣辱,不过是系在了男人身上。” 她这句话说完,叶桃轻轻一挑眉。 叶桃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觉得我活的肆意?”她说起来,语气里也有几分苦涩,“面子上的风光而已,群臣戳我嵴梁骨的时候,你不也是在场?我如今风光,你且看,若我不再是整个晋朝的常胜将军,你再看我会有什么下场。” 赵言说道:“我只是为你不平而已,权倾朝野,但却无缘龙椅。” 叶桃沉默了下,才说道:“你这句话,可是大不敬了。” 赵言冷笑,“那武则天之辈,在你看来如何?” “武则天到底是李家的媳妇,而我却是叶家女。”叶桃倒了杯茶,递给了赵言,“你当真是,一刻钟都不肯闲着,即便人在江南,还是不肯罢手。” 赵言坦然一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如今还剩什么?只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说着,她轻笑起来,“不过这样也好,胜便是胜了,败,也不过是我这一条命罢了,”她眯了眯眼,“我心中的打算,你是看不上的,但终究有一句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叶桃微眯眼睛,甩袖将茶盅打落在地,“这就是你挑起江南民乱的原因?” 赵言丝毫没有畏惧,“你们叶家欠我的,太后欠我的。”面对叶桃骤然发出的怒火,她不过是轻轻一笑,“你打算如何?难不成杀了我?如果能杀了我,便平息所有的事情,那么太后会容我活到今日?” 叶桃侧头看着赵言,“你当我当真不敢杀你?” 赵言冷笑道:“三人成虎,其言可畏,尤其是公主您手持兵权,如今太子和你齐心,而他日呢?你能保证,你的地位始终无法动摇?怀疑一旦种下,便再也拔不出来了,有的话说出去,你觉得,人们是因为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还是公主您在背后指使?” 叶桃轻笑了起来,凤眼含威,粉面带霜,“你是在威胁我?” 赵言也是一笑,“不,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不过是为了自保。”她俯身向前,跟叶桃说道,“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太后知,而太子不知,现在皇帝太后都在,还好,没人会追究我,没人会追究我的母亲,而等太后皇帝千秋之后,那我该如何自处?你会容我,而太子,未必。” 说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公主,我的话摆在这里,我乃赵家后裔,但身上流着的,却也是叶家的血,如果我豁出去,没有我干不出来的事情。” “我还是希望公主您考虑我说的话。”赵言屈膝告退,“我不会向一个在我脖子上悬一把刀的人,称臣。” 赵言转身从亭中出去,留叶桃一人坐在那里。 良久,叶桃才莞尔一笑,道:“当真是,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 作者有话要说:  两方拉锯战要开始 赵言很厉害是因为她手里有把柄,很多人的把柄,而且参与到了很多事情中去…… 叶桃生下来第一次吃瘪,唉 ☆、大婚仪(二) 说罢,叶桃神情凌然,抄起桌上的茶盅,隔空掷了出去,“跪下。” 片刻,只听枝叶窸窣之声,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单膝跪在了叶桃的面前。 “你好大的胆子。”叶桃霍然起身。 那人拱手道:“太后娘娘懿旨,我等迫不得已,公主殿下恕罪。” “你们都迫不得已了,让我恕罪做什么?”叶桃略扬下巴,“你都听见了什么?给我说来听听?” 那人有几分踌躇,道:“公主请勿让属下为难?” “我是在为难你吗?”叶桃反问。 那人沉吟片刻,才说道:“公主这便是在为难属下。” 叶桃端着茶盅,復坐了下来,若有若无的说了一句,“祖母今年,也七十多了吧。” “是。”密探不知道叶桃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但下意识的回禀道。 “那么,你觉得祖母千秋之后,谁会在位上?谁又能保的你周全?”叶桃挑眉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本宫相信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还是有数的,不然你也没必要在枢密院供职了。” 说罢,施施然转身而去。 # 黛玉这里,叶棉等的有点着急了,几次起身到门扉处张望,一边嘟囔道:“人呢?怎么还不回来?” 史湘雅刚从外间进来,看叶棉这个样子,便道:“赵夫人不是刚过来的吗?” “啊?”叶棉一脸难以置信,“你在逗我?那我姐呢?不会在迷路了,还是看见哪个漂亮的姑娘走不动路了?” 说着,叶桃正好走过来,听见叶棉这句,啪就弹了叶棉一个脑崩,“你怎么说话呢?” 第70页 叶棉不好意思的一吐舌头,“说曹操,曹操到。” 史湘雅明显比叶棉有眼色,比如她见叶桃不太高兴,及时的没有插嘴,跟叶棉一起闹下去。 叶桃看了一眼旁边的落地钟的时辰,“这不是早着呢,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叶棉道:“我们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所谓的关键问题是,如果按照晋朝的婚礼流程,其中有一步是新娘是要被娘家的兄弟被背上花轿的。 叶棉哭丧脸,“不能让我去背人吧。” 叶桃扫了叶棉一眼,“没事,估计你还是背的动的。” 叶棉急急的拉着自己的全套礼服给叶桃看,“我这行头,”又指了指鬓边的各色髮簪等等,“再加上头上的这些,估计的有七八斤了,你还让我背人?” “那你就抱。”叶桃反应非常快速,“我相信你一定能把这件事给解决掉的。” 黛玉好不容易穿戴完毕,来到外厅,而叶柠也来到了林府门外,等着迎门。 迎门便已经算是吉时到,设使者次大门之外道右,南向;又设宫人次于使者西南,俱东向,障以行帷。 “我要过来三难了啊。”叶棉笑嘻嘻的凑到了门前,“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是谁?” 叶柠顿时无语,“你是想让我说黛玉,还是想让我说你?” 叶棉笑吟吟的说道,“那就看你今晚想不想跪搓衣板了。” 叶柠揉着太阳穴,“都漂亮,全部都漂亮,包括贾夫人。” 叶棉托着下巴,“第二个问题,做一首应景的诗吧,看在你是我亲哥哥的份上,我给你放水了。” 叶柠愁眉苦脸半天后说道:“金彩盈门笑语喧,白鸽报庆竞沖天,新朋四处通名号。旧友两旁放喜鞭,桌畔围来饕餮客,台前站定下凡仙,一声开始缘终满,自此相携步盛巅。” 叶棉点了点头,“还凑合,等着下一题……” 叶棉提着裙子,跑回到了内室里,问黛玉,“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哥哥?”说着,莞尔一笑,“想一个难一点的。” 贾敏被叶棉逗得扑哧一笑。 黛玉想了想,“要不就吟诗一首?” “考过了。” 黛玉略思索,便道:“那就问他,为何新婚之喜,隋唐之时,娘家母亲要教女儿学妒,但如今却不行此礼?” 叶棉一拍手,“好问题。”但略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看了黛玉一眼。 叶棉没说别的,径直走到了门前,问了叶柠这个问题。 叶柠想了半天,说道:“盖因程朱理学之说,将女子置于贤德大度之位,而忽略作为女子的女人感受,故才有三从四德,以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说。” 叶棉下意识便接着问:“那么,这个传统为什么至今都没有被废除?” 周围譁然一片。 他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但能听得见里面的人说话。 贾母跟着嘀咕道:“怎么能问出来这么有违妇道的问题?”她眉头一皱,“这多不识大体?” 熙凤连忙说道:“此皇家兄妹打趣,不过是一笑而已,老祖宗也不必多想。” “若真的是一笑也就罢了。”贾母眺望着院里。 王夫人突然在她身后来了一句,“就怕是林大姑娘自己问出来的。” 周围的人都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自己却十分的坦然——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贾敏和黛玉等人心中觉得添堵的机会。 对于王夫人的话,熙凤不好反驳,却没办法说什么。 贾母不满意的瞥了王夫人一眼。 人们都等着叶柠的答案。 被叶棉逼到这份上,叶柠无处可退,只好硬着头皮答了这一问,叶柠道:“自武唐之后,再无女帝。” 周围静了一下,因为这个问题有几分匪夷所思。 “好了好啦,放您进来。”叶棉知道自己失言,连忙笑嘻嘻的跟傍边人说话,好让叶柠进来,才好打圆场。 “我要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了。”叶棉边说,边一脸悲壮的走回到了正院里,“嫂子,我要背你出去,还是要抱你出去?” 黛玉瞄了一眼叶棉的打扮。 芙蓉玉蓝宝质地的全套头面,髮鬓上对挑花钿芍药步摇,芍药花蕊是用翡翠、绿玉髓、琥珀、玛瑙、水晶、白玉、碧玺、碎蓝宝石八宝点缀攒成,华匙约半尺长,从顶冠上曳下,垂在身后,衬得乌髮光泽柔和。 叶棉可怜巴巴的指着自己头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说道:“救我啊。” 黛玉拿着遮面的扇子,忍不住嘴角也翘了起来。 “我自己走,怎么了?”她觉得叶棉这样也确实是可怜,便提出这么一个解决方式,反正皇家的规矩,也不必和民间一样。 和民间一模一样的,那就不算是皇家了。 叶棉却摇头,“但是这个规矩确实是实行很久了。” 当年李后出嫁的时候,把她哥哥给害的扭了腰,一时传为“佳话”。 “那你打算如何?”黛玉问道。 第71页 她此时也不知道叶棉到底是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只要脚不沾地就好,对不对?”叶棉转身神神秘秘的跟雪雁说了几句,雪雁忍着笑,转回去拿了一大堆的衣服出来。 叶棉将衣服展开,一路铺到了花轿,“我聪明吧?”得意洋洋的跟黛玉和贾敏几人说道。 叶桃和叶柠两人面面相觑。 “请告诉我,这傢伙不是母后和父皇生的。”叶桃扶额。 叶柠拍了拍叶桃的肩,“大姐,俗话说得好,节哀顺变。” 黛玉真的一路踩着衣服,上了花轿,打出来仪仗,一路迎进了宫中。 待进了宫,和叶柠两人于钦安殿行三拜礼,给祖先上过香之后,黛玉便被引入内室,更衣,换上真红色大袖礼服,内里明黄色翟衣,头戴八尾龙凤呈祥图案的凤冠,又由礼官一路引到凤仪宫门前。 凤仪宫门前已经摆好了香案,内命妇和诰命此时都已经到齐了,都是安品大妆。 皇后也穿着凤袍,坐在凤仪宫宫中。 凤仪宫许太后上坐,此外内命妇,公主呈扇形围着许太后展开,三品以下的诰命,全部都在凤仪宫外观礼。 诸国的使节今日是不准入宫的,需要等到明日才可朝见。 御史中丞持节授金册,次辅捧金印,再次奉副册,太傅持银印,首辅作为主礼官,宣读册封诏书,一路进行有条不紊。 金册一式两份,里面说的不过是什么太子妃如何如何的场面话。 晋朝册太子妃礼沿袭明制,也是奉礼使者位于大门外之西,副及内侍又于其南,举册桉及玺绶,命服者又南,差退,俱东向。设主人位于门南,北面。又设位于内门外,如之。设典内位于内门外主人之南,西面。宫人位于门外使者之后,重行东向,以北为上,障以行帷。设贊者二人位于东阶东南,西向,奉金册于太子妃。 待将金册给了黛玉,黛玉象徵性的瞄了一眼,便合上,将两份递给了身边的尚宫。 尚宫躬身接了过来,将一份放在铺着明黄色绒布的漆木托盘内,由女侍中史湘雅传出去,在文武百官面前晃了一圈,摆入了钦安殿祠堂,另一份,则要是放到了太子妃居住的东宫华昌宫内。 贾敏作为黛玉的母亲,此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黛玉说道:“尔为皇家妇,当辅佐太子皇后,俯呈圣德,躬身自省。” 黛玉立而不礼,道:“敬受训。” 皇后此时从凤椅上起身,“夫唯干始必赖乎坤成健顺之功,以备外治,兼资于内脏,家邦之化始隆。宜鸿仪之肇举,爱稽愁典,用协彝章。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贊和平之治。” 黛玉礼,不跪,“敬受命。” 皇后退,太后不起身,帘后言:“慈着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着懿称。宜膺茂典。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 宫人扶着黛玉缓缓跪下,加额行礼,“敬受教。” 黛玉起身,除公主、太后、皇后和贾敏外,所有内命妇和诰命跪拜,高唿千岁。 便是礼成。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和皇后说的话截取自册后的诏书里……我编不出来了……t^t ☆、大婚仪(三) 一番折腾下来,基本上就已经快夜半时分了,黛玉和叶柠才有机会回东宫里歇息。 侍女伺候黛玉把妆容卸了,便掩了房门退了出去。 叶棉叼着豌豆黄,“你们还需要闹洞房吗?不需要我就出去跟大姐接触接触法国和丹麦那边的来人。” 黛玉跟叶柠相视一眼——谁敢让叶棉来闹洞房? 叶柠匆忙说道:“你快去忙吧。” 叶棉这才一脸可惜的走了。 “她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黛玉也被叶棉弄得有点黑线。 “往最恶劣的地方想,就没有错。”叶柠实在是太了解他的这个妹妹了。 黛玉看了一眼落地钟,快三点半了,“卯时要祭天,对吧。” 龙凤呈祥的花烛燃烧,百盏羊角灯散发着静谧的光,将整个内室照的明亮却带有几分朦胧的美感。 叶柠满脸哀怨,“是啊,基本上就别想睡了,估计躺下就得起来穿戴。” 吉服的特点,没有之一,就是复杂和繁琐,如果要赶卯时的吉时,估计大约四点的时候,就要起来重新上妆。 压根就不敢睡,躺下来就得起来,而且这样第二天还困。 黛玉从梳妆檯下翻出来一盒西洋象棋,“听宝琴说,这是一个新鲜玩意,和咱们这里的象棋走法还不同。” 叶柠盘膝坐在了床上,有点期待的说道:“我还没有玩过西洋象棋呢。” 黛玉拿着簪子,想把头髮先弄起来,结果盘了半天盘不回去,叶柠莞尔,从床上下来,“你坐着,我梳吧。” 黛玉便好奇的说道:“你怎么还会梳头?” 叶柠掩面,“不要问我的伤心事。” “说。”黛玉斜睨了叶柠一眼。 叶柠这时候才不得不开口,“我小时候跟阿棉长得像,结果大姐就喜欢把我打扮成女孩,去逗父皇跟母后,她还不会梳头,就逼我学梳头。” 第72页 他手也算巧,不一会儿就盘了一个小圆髻,别了两根玉簪子。 黛玉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碰上叶柠的时候,黑线,“那次你的打扮,不会是你自己梳的吧?” 叶柠半天后迟疑的点了点头,“你觉得我当时身边的那一群暗卫,有谁会梳头?” 黛玉笑了起来。 两个人就坐在一起研究起来西洋棋的玩法,两个人本就聪明,明白了规则,便能横冲直撞的走了起来。 “不对,你这是楚河汉界的打法。”黛玉把叶柠刚刚落下来的黑骑士给拿了起来,放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叶柠挠头,“这个玩法,实在是不太习惯。” “慢慢来嘛。”黛玉顺手就吃掉了他的一个子,指着被白王后困在一角的黑国王,“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将军了。” 叶柠哭丧脸,“国王还能走?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按照黛玉的吩咐,把棋子移了一格。 “都说了和咱们这边的玩法不一样。”黛玉被叶柠弄得有几分哭笑不得,把刺客动了一下,“将军。” 叶柠连着输了若干局,这才认真的研究了起来,“这应该就是西西里式开局。”两个人把棋重新摆好,再开局。 两个人都不太会玩,所以基本上没多久,就能过一盘。 # 礼部,礼宾司,法国使馆。 烛光盈盈,高脚杯盛满了如同血一样艷丽的红酒,越发晶莹剔透。 因为这里是西洋的使节举行的私人聚会,所以满目欧洲復古风尚。 黛波莉卡穿着金色的纱丽,挽着叶桃,两个人都是身材高挑,姿容靓丽,反观叶棉,叶棉是临时才知道这件事,没办法,只好从参加太子大婚的人们中抓了一位,更不幸的是,和前面的登对相比,她临时找的这家公子,比她要矮上半个脑袋,再加上叶棉的髮髻,身高差距更加明显,但是没时间再找人,四个人就这么入场。 法国的王后和她的妹妹、法国的外交大臣三个人一起主持了这场晚宴。 对于叶桃的我行我素,全场人都表示了视而不见。 这毕竟是晋朝自己家门里的事情。 叶桃笑着从侍者端过来的托盘里拿起了一杯红酒,先和几国的王子和外务大臣打了招唿,说道:“幸会。”她换了衣服出来,穿着苹果绿色的剑袖,腰间左佩剑,右佩枪,倒是有几分普鲁士和奥匈帝国常说的哥特美人的风范。 艾莉森女大公为自己的姐姐介绍,“这是晋朝的大公主,这是小公主。” 法国的王后爱丽丝笑着迎上前去,略点头,汉语说的有点生硬,但是咬字还算是准确,“公主殿下,久仰大名。” “我们也是,希望您在此的几日玩的愉快。”叶棉用法语说道。 她之所以被拉过来,就是去临时客串翻译了。 她在朝中没有任何职务,所以她可以用皇家血统身份介入到外交活动之中,至于叶桃,她毕竟是军职,有些时候不方便用除本国语言之外的语言说话。 “多谢你们的热心款待。”艾莉森跟叶棉贴了贴面,不露痕迹的瞄了叶棉临时拉的男伴一眼。 这两个人不太搭配的地步,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水溶讪笑,面对全场人莫名其妙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苍天在上,他真的没想趟这一场浑水。 叶棉斜瞥了水溶一眼,陷入了沉思,她当时就应该先忽略脸,挑一个起码个子要比她高一点的。 “对了,您家里的那只小可爱,叫什么来着?就是那只柯基,怎么样了?”叶棉拉着艾莉森,说起了无关痛痒的话题。 叶桃根本就没在意这边的小插曲。 她跟法国的王后走到另一边,外务大臣自然非常识趣的请黛波莉卡过去跳舞。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爱丽丝拿着精緻的扇子,轻轻的扇着风,“晋朝的天气和巴黎很不一样,”她笑道,“不过我更喜欢这里的干爽。” “您喜欢就好。”叶桃笑着说道。 正如爱丽丝会说几句汉语,她也精通几国外文,两人此时坐在一起,极为默契的採取了两个人都说拉丁语的模式。 都迴避了各自的母语。 “听说您的表亲,也就是露易丝王妃,成为了首相?”叶桃笑吟吟的恭喜了爱丽丝,“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她。” 此时,这对话才算是进入了戏骨部分。 爱丽丝的笑容有几分僵硬。 不过她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遮掩的极好,“谢谢你了,我有机会会将您的话带给她。”她顿了顿,“听说您会下西洋棋?” 叶桃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巧了,我会下围棋。”爱丽丝笑道,“我还没有出嫁的时候,碰见了几个来自晋朝的女学生,跟她们学会的。” “我们这样说话,也没有什么用处,反而浪费时间。”爱丽丝提议,跟晋朝人说话,实在是太费心思。 她实在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但此时这个话题,又不能让外务大臣来。 “不如我们来玩骨牌吧,谁输了谁就回答对方的三个问题。” 于是爱丽丝招唿侍者,拿过来了一副骨牌。 第73页 第一场,她先输了。 叶桃便笑着喝了一口红酒,“那我就问了。” 爱丽丝笑道:“您请。”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您对您表妹的行为,有什么看法,第二个问题,您觉得法国和普鲁士在未来的关系会如何?第三个问题,你们觉得法国在欧洲大陆之上,现在最大的对手是哪国?” 叶桃笑着往后靠了靠,“请吧。” 爱丽丝斟酌了一下答案,才说道:“第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表妹是我的表妹,即便我对她的行为很不满意,但只要她是法兰克福家的孩子,我不会公开站出来反对她。第二个问题,我并不乐观,这也是我请您过来的原因。第三个问题,”她莞尔一笑,“若不是限定在欧洲大陆,我想说,我们最大的对手,是贵国,但限定于欧洲大陆的话,之前是英格兰,如今,可能是普鲁士,也有可能是沙俄。” 两个人对视一笑,开始了下一局。 下一句叶桃输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爱丽丝笑道。 叶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公主,我第一个问题是,您对普鲁士和丹麦战争有什么看法,第二个问题,您觉得,晋国最大的对手,是谁?第三个问题,”她稍微坐直了些,“当前局势之下,您觉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叶桃也斟酌了下自己能说的内容,才回答:“对于王后您的问题,第一个的答案,我觉得普鲁士意在波罗的海,目的直指沙俄,但如今普鲁士的实力,不足以使它与沙俄叫板,所以我认为,它的下一步,可能是在南方,也许是限于欧洲,也许是非洲,我也不敢保证,第二个问题嘛。” 她笑了笑,“敌人的敌人,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至于第三个,我觉得,欧洲大陆上可能会有一战,也许会在整个晋朝大陆上有一战,我不确定。”叶桃看着爱丽丝的神情,“但是,我觉得会有战争。” 两个人的答话多少都有保留,而且很明确的绕过了对方国家内部的政治问题。 叶桃试探的是法国队普鲁士的态度,而爱丽丝担心的,是晋朝的下一步棋。 而两个人说的,大部分也是各国内部就能分析出来的。 爱丽丝笑着点了点头,洗牌,两个人进行下一局。 作者有话要说:  拉丁语是个梗 在欧洲有时候各国之间谈判的时候,要採取一个统一语言,会说拉丁语或者是希腊语 ☆、晚宴会 两个人又玩了两三把的样子,丹麦的王储卡罗拉公主走到两人面前,一提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公主,王后。” “快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吧。”爱丽丝招唿道,她顺势将牌一合。 “我想借公主一用,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卡罗拉指着身边的几个女伴,“我们很好奇晋朝的衣服工艺。” 叶桃抱歉的跟爱丽丝一笑,道:“那我失陪了?” 爱丽丝回笑,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闪动着笑意,“没事的,你去吧。” 叶桃便跟着卡罗拉往另一个方向走着,卡罗拉边走边笑道:“我有一个问题,或者说一个建议,不知道公主有空听吗?” “自然。”叶桃做了一个请了手势,两个人来到了阳台之上,低声交谈了起来。 # 黛玉跟叶柠两个人琢磨了一晚上的西洋象棋,快天亮的时候,宫女过来,请两人起身,去跟皇帝、皇后和太后请安。 两人梳洗一番,穿戴好了便过去了。 许太后今天可能是心情不错,加上江南的事情都解决了,她又可以大刀阔斧的弄她的技术改革问题——当然,政体改革她是玩不太好的,所以也没敢玩。 珠帘放下,许若昭坐在座椅上,看着黛玉穿着太子妃的真红大袖,带着凤冠,跟叶柠两人一起行礼,觉得有几分人生赢家的感觉。 她虽然没穿对时代,但是她可以自豪的说,我孙子娶到了黛玉。 许若昭就是有点遗憾,没有第二个成器的孙子,不然就可以把薛宝钗也给娶回来。 “起来吧。”许太后雍容的说道,语速不紧不慢,如果从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黛玉和叶柠两人便起来了。 太后赐坐,跟两人说了一会话,便放两人去给皇帝跟皇后请安。 皇帝与皇后都是正装坐在了大明宫里,等着儿子与儿媳的请安。 “如今也算是了了我心头的一件事。”李后笑容满面的跟皇帝说道,此时有几分满面清风的感觉。 皇帝也笑着说道:“儿女都算是有归宿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 不对,就是儿子有归宿了。 他们至今没弄明白,叶桃到底是喜欢女子,还是喜欢男子,叶棉更是,根本好像就没有要谈婚论嫁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儿媳进了门,也算是少了一件要头疼的事情。”皇帝更正了一句。 黛玉跟叶柠来到了大明宫门口,太监通报了,便请两人入内。 行过大礼,便赐坐。 皇帝跟宫女一使眼色,宫女便屈膝行了一礼出去了,不一会儿便用漆木镂空雕花托盘端着两盏茶进来了。 第74页 宫女将茶送到了黛玉面前。 黛玉端起茶,要跪下给皇后敬茶,皇帝却说道:“不用跪了。” 黛玉下意识便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也点了点头,道:“此吾家规矩,儿媳即为亲女,不需跪。” 她坐着接过了黛玉手里的茶,身边的女官端出来一个匣子,里面躺着晶莹剔透的一个玉镯,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黛玉挑眉看了叶柠一眼,叶柠点了点头,示意她我们家真的有这么个古怪规矩。 不必说,又是许太后改的制度。 黛玉这才长出一口气,收下了皇后给的见面礼,又将另一杯茶——按照皇帝的吩咐,没有跪,端给了皇帝,皇帝看也没什么,偏生今天穿的还是正装,腰间没有佩玉,就直接从皇后的牡丹髻上拔下来一根朝阳五凤祖母绿宝石的步摇,递给了黛玉。 黛玉脸上依旧是笑着,内心彻底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的收了。 “今天晚宴的时候,毕竟是万国来朝的事情,你们也多注意,多小心,对了,博览会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皇帝叮嘱了叶柠一句,顺便说起了万国博览会。 许太后突发奇想,要在陪都长安行宫里举行万国博览会,将各国的最新的发明和科技都展览出来。 考虑到晋朝一直都走在别的国家前面,当然别的国家非常愿意答应这件事。 许太后安排的展品很微妙,都是晋朝如今军事上已经淘汰下去的。 但是她请的国家很微妙。 沙俄,普鲁士,法兰西,英格兰,这四个国家都是第一批榜上有名的客人,这四个国家,皇帝都有着一定的血缘和亲戚关系,但是关系总的来说,还是非常的微妙,至于高丽,那不过是晋朝的属国,至于东瀛,且先让他们闭关锁国去吧。 至于美国,鑑于他们内部的事情还没有弄完,就让他们歇着去吧。 要不是因为这个,法兰西的王后也犯不着亲自跑一趟。 “已经安排下了,”叶柠说道,“我跟黛玉过几日就启程去长安主持具体接待和往来事宜,想来用不了几月就能来回。”说着,感嘆了一句,“不知道祖母那火车安得如何了,能不能用了。” 许太后在国子监里面大力培养营造师,又送人去了各地实地考察,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长安和京城铺上了铁轨,但是火车还没有通,就是实行了一次。 反正她有内燃机的设计图纸。 长安试行成功,别的国家也在效仿,很多国家都挑选国内的学者来晋朝考察和学习。 许太后在轨道交通上面没有什么保留,至于火药炸药这些技术,她自然还是保留不予外传的。 因为铁路这个领域不是她擅长的,再者,技术这东西,只有参与进来的人越多,能够出现的科技大跳跃就会越多,她给出来了一个灵感或者是一个模型,人们都参与其中,改进的点子就越多。 许太后其实最期待的是第一个计算机的问世,可惜她不会造电脑,也不太会编程,不然她早自己来了。 其实许太后觉得飞机作为交通工具和战术工具是不错的,但是可惜试验了一次,一来是没有电脑,二来是炼铁技术实在是不过关,三来,叶桃觉得培养专人再加上军舰的运行,太过麻烦,给强行打回了,没有推行下去。叶桃反驳许太后的理由很简单,军舰上的碾压现阶段已经足够了,再算上飞机这些东西,就有些太过了。 诚然,许太后的想法是对了,技术的流传,加上外国之间的改进,美国已经尝试成功了电报和电话,只不过因为架线的问题,暂时搁置。 晋朝这头,则需要一个恰当些的时机,才能去推行这个东西。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老、古、董。 自从江南出事之后,许太后明显开始克制她的技术大改革的活动,她倒是也有几分后怕,那就是不能动摇朝廷发展的基础。 得到了叶柠明确的答覆,皇帝点了点头,“那就好。”他觉得这个儿子办事,向来都是让人放心的。 几人说了几句别的,比如叶桃的取向问题,才放叶柠走。 叶柠跟黛玉回东宫里补了一觉,到了下午又起来梳妆,好参与晚上的晚宴。 晋朝的宫廷晚宴,自然走的是晋朝的风格。 皇帝皇后在上,太后对桌,太子太子妃左首第一桌,实在搞不清叶桃携带的家眷到底会是谁,礼部纠结半天,最后礼部尚书拍板决定,把叶桃和叶棉两姐妹直接给安排到了一桌去了,这下正好解决了叶棉没有家眷可带的问题。 几国的使者也都在,西洋各国的王后或者是太子,国王,只要是一个人来的,便单独坐出去一桌。 薛宝琴作为私人翻译,和周晴两个人也都到场了。 “先敬诸位。”皇帝举杯,礼部的翻译翻译了一遍。 酒过三巡,该说的,早就私下里谈了,在这场面上能说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寒暄话,一些客套话和一些恭维话而已。 女人的话题三个,珠宝,首饰,衣服。 男人的话题两个,女人,还是女人。 世界各地人种不同,审美观也不一样,但是对于什么是美人,还算是有默认的一套衡量标准。 法国的外务大臣拉着普鲁士的从员,两个人悄悄的看着黛玉,法国大臣用一口带有里尔地区口音的法语说道:“晋国的太子妃简直就是晋国皇室的一颗明珠。” 第75页 普鲁士的从员连忙点头,点头半天后说道:“我们的王后,也是莱茵河畔的珍珠。” “是是是,我们的王后还是法兰西的玫瑰呢。”法国外务大臣连忙给自己的王后找面子和场子。 普鲁士的从员讥笑道:“但是你们的王后,是我们普鲁士人啊。” “嫁到了我们法国,就算是我们法国人……”法国外务大臣说道,又去看宝钗等人,“哦,天啊,太子妃是明珠,这几个女官,也是玫瑰花。” 普鲁士从员说道:“我们宫廷的女官,也是玫瑰花。” “我们的也是。” 叶桃本来还在举着酒杯,“恭喜你们两个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兵部尚书匆匆离席,不多会儿,兵部尚书进来招招手,把枢密院的副使给叫了出去。 叶桃、黛玉和叶柠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不动声色的把酒杯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打算明天更的,最后还是今天放出来了 打东瀛了…… 博览会就是维多利亚女皇在位时候弄得,如今叫世博会…… ☆、东瀛事 没过多长时间,就看兵部尚书跟枢密院副使露出半个脑袋,试试探探的从花厅外往里面看着。 叶桃斜睨了这两人一眼。 兵部尚书见引起叶桃的注意,便连忙摆手,又是比划,又是使眼色,又是跳脚,可惜就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枢密院的副使更直接,一蹦一蹦的,跟叶桃对着口型。 “我出去一趟。”叶桃把叶棉拎了过来,“你替我挡一会儿,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去……” “更衣去了,我知道了。”叶棉给叶桃想了一个藉口,结果挨了叶桃一记脑崩。 “更衣去是什么玩意?”叶桃觉得迟早有一天被这个妹妹给气死,“我出去醒醒酒,好,就这样。” 说罢,叶桃便猫腰借着桌子,挡住了别人的目光,顺利的跑了出去。 她要是再不出来,估计兵部尚书和枢密院的副使就要饮剑自尽了,两人见叶桃出来,这才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叶桃问道,她把两个人给领到了侧殿,命宫女太监将门守好。 兵部尚书说道:“东瀛的事情。” 他把密折递给了叶桃。 叶桃粗粗的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但面上不动声色,将摺子塞到了袖子里,“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兵部尚书跟枢密院副使两个人终于把这个烫手洋芋给解决掉了,眉头也不皱了,也不跳脚了,两个人又回去喝了一圈,这才被各自的夫人给拎回家。 叶桃觉得这件事情毕竟是兹事体大,也没敢自己召见幕僚,而是直接也转了回去,把拎着酒盅,跟比利时亲王交杯换盏就快称兄道弟的皇帝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见叶桃脸色不好看,皇帝的酒马上醒了一半。 “您自己看。”叶桃把密折给了皇帝。 皇帝展开一看。 东瀛天皇终于跟幕府开战了,但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两方开战,战火一起,德川幕府这边将要从东瀛西去美国就任的路州总督的从员给扣下了。 路州总督在美国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也不来,没办法跟枢密院去了信,枢密院又按照路线调查一番,才发现人是被东瀛给截下了。 “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皇帝骤然暴怒。 上国官员,这还不是使者,居然也有胆子扣。 “嗯。”叶桃附和了皇帝一句。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倒也蛮复杂的,不过只要她爹觉得是东瀛的错,要发兵就好了。 皇帝一拳头直接砸到了旁边的带着龙凤呈祥花样的扶梯上,“犯我国天威者,虽远必诛,朕看东瀛这些年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必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血洗山河!” 叶桃腹诽,这几句话好像并不是连在一起的,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等等,那人呢?弄出来了吗?”皇帝这才想起来最关键的问题。 叶桃摇头,“消息才传回来,不过路州那边知道的比我们早一点,总督冯秀已经跟兵部报备了,带去路州的水军,已经有三路共三十万人在夏威夷待命了,两广总督张玉也调遣了海军,共四十万,在琉球待命,具体的枢密院还在交涉,现在还不太清楚,如果交涉不成,就可以直接攻打东都,将人救出来。” “混帐东西。”皇帝本来就喝多了,此时更是语无伦次,他越想越生气,“打,给朕把那弹丸之地打下来。” 叶桃瞄了首辅一眼。 沈睿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是,儿臣遵命。”叶桃等的就是皇帝的这句话,如果过了今日,按照皇帝的性格,基本上这事给了教训就得了,不可能会开战。 她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顺便瞄了沈睿一眼。 沈睿哭丧脸,“是!” 他依旧哭丧脸,跟叶桃说道:“钱呢?打仗是要钱的,要钱的,要钱的,要钱的。” 叶桃一摊手,“皇家私库里有多少就拿多少,大不了就宫里裁人,怎么还凑不出来打仗用的钱?” 第76页 晋朝得天独厚的优势,人多。 所以说起打仗,唯一的问题,也就是钱了。 皇帝还是气鼓鼓的,活像刺球鱼一样,“自从朕登基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事情,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叶桃及时的端起酒杯,打断了皇帝的演讲,“父皇,恭喜你喜得儿媳。” 她觉得皇帝再说下去,就该御驾亲征了。 皇帝碰杯喝酒已经是下意识动作,他哪里喝的过千杯不醉的叶桃?几杯下去,人就晃荡了,叶桃给沈睿使了一个眼色,沈睿连忙去把李后给招唿进来。 “你怎么又喝成了这个德性?”李后吓了一跳。 皇帝嬉皮笑脸跟个没有骨头的烂泥一样,趴在李后的肩上,“朕高兴,朕有儿媳了,朕接下来等着的就是抱孙子了,孙女也不错,生一个跟桃娘一样的,能打架的,这么朕就心满意足了。” 李后吼了叶桃一声,“你灌得?” 叶桃连连摆手,指着沈睿,“不关我的事情。” 李后跳脚,“叶桃你笨蛋啊,快过来扶一把。”李后不过是闺中弱质女流,此时全套朝服一穿,就红宝冰种翡翠赤金头面,加起来就得有二斤沉,此时哪里扶的动皇帝?两个人就快要摔到了。 叶桃这才跑过来扶着皇帝,母女两个把人给架了回去。 叶柠跟黛玉在前面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先是兵部尚书跟枢密院副使两人出去了,之后是叶桃出去了,然后叶桃端着酒杯,把皇帝给叫出去了,而现在李后也给叫了出去。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黛玉小声的说道:“你觉得这是怎么了?” 叶柠摇头,“没事,要打架,大姐在,要打嘴架,你跟阿棉也在,想来是没什么事情的。” 黛玉有点生气,扭过身去,“什么叫打嘴架我跟棉娘也在?” 叶柠连忙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的啊,就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们等会再吵。”叶桃此时回来了,给两个人一人拍了一下,瞪了叶柠一眼,“我发现了,你就是一个乌鸦嘴,可真的让你说中了。” “出事了?”叶柠可怜巴巴的看着叶桃,“但那关我什么事情?” 叶桃居高临下的看着叶柠,“你之前是说过,东瀛现在是一滩浑水,最好从员就职,都取到白令海峡吗?结果因为是冬天走的,第三批的文员便是从东瀛九州岛取道的路州?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她说的。”叶柠一指黛玉。 黛玉啊了一下。 她好像、貌似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她好像那时候在广州吧。”叶桃白了叶柠一眼,“总之,父皇喝多了,你们在前面应付着,看差不多,就结束吧,”她看了看落地钟,“子时在凤仪宫见。” “父皇呢?”黛玉问道。 在她跟叶柠两个不知情的两个人看来,皇帝可是突然不见了。 “喝多了,躺着呢。”叶桃得意的说道:“反正口谕我已经拿了,别的事情也无所谓了,你们处理着,我要去兵部一趟。”她张望了一下四周,“史湘雅呢?” 黛玉指着右面跟薛宝琴划拳的那个,“玩呢。” 叶桃过去把史湘雅也给拖走了。 过了一个时辰,看人们喝的也尽兴,有的外使已经开始坐不住了,请各国的夫人和王后,或者是晋朝的女官跳舞。 黛玉连忙就说散了散了,侥倖整个宴会的安排还算是紧凑,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发现皇帝跟皇后突然不见了。 大部分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黛玉身上。 晋朝的太子妃的相貌,就算是路易王朝的玛丽&mdot;安东华内特都难以相较一二。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知道,欣赏美人要远观,更重要的是,不要拉自己国家的开比。 结果法国跟普鲁士一吵起来,话题顿时变成了,到底那个国家的国母或者是女皇最漂亮,吵到最后,都差点出去决斗一下了。 各国的公使,自然都说自己的最漂亮。 当真是有几分哭笑不得。 散了酒席之后,贾敏跟林海两人回到了林府。 林海也算是没少喝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直到今天,我才算是不后悔,膝下就有一个女儿。” 贾敏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黛玉不是太子妃,你就很后悔了?” 林海摇摇头,“不是。”但无奈酒后吐真言,半天后又来了一句,“其实也有点。” 他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最后给卡在了总督的位置上,也觉得有几分不甘心,只不过这不甘心,被女儿成为太子妃的喜悦给拉平了而已。 “但不全是这个。” 贾敏今天心情好,便多跟他说两句,“那是为什么?” “她像我们林家的女儿,有我们林家的气度。”林海说道。 “所以,好的都像你,不好的,就像我?” 林海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居然点了点头,“夫人,您也知道,贾府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不是说你,我当然不是说你,但是你自己看看你娘家的亲戚,哪个上得了台面?你的哥哥,你的母亲……” 第77页 他话音未落,被贾敏用凉茶兜头泼了一脸。 林海的酒醒了,看见贾敏气沖沖冷着脸站在他面前,想起来之前自己胡扯了些什么,骤然吓得不轻。 “我不是这个意思……” 贾敏冷笑道:“养恩大于天,不管我的娘家什么样,又不是你的母亲,你的哥哥,我们贾家欠你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比比划划,指手画脚?我告诉你,那是我母亲,你可以不喜欢他们,但是你最起码,应该给他们应有的尊重!” 说着,气沖沖的甩上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在过年之前把东瀛打下来 o(∩_∩)o 的时候,一人灭一国就是因为天竺扣了唐朝的使者 王玄策真心彪悍…… 东瀛也扣了晋朝的使者……so…… ☆、三朝回 凤仪宫的灯亮了一个夜晚。 宫女跟内侍都被赶了出来,站在外间里等着吩咐,除了添茶或者是掌灯之外,一律不得入内。 凤仪宫的墙上挂着东瀛的地图。 除叶家一家上下,兵部尚书,兵部左右侍郎,史湘雅,叶桃副将,参将和军师等人此时都在内。 叶桃支着下巴,看着地图,“从这里两路并进如何?” 叶柠不擅长军务,所以不算是十分明白,此时之所以把他也列入其中,是因为他需要进行朝中的安排与相应的人员调整。 “我觉得,这次直接调两广的水卫就可以,他们是必须要用的,我想想……对,让盛京和大沽口的东海海军暂驻高丽的济南岛,”叶桃这头说着,那头黛玉拿笔记着,抄出去给六部发文,“让礼部跟高丽王室协调一下。” 叶柠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谁打?” 叶桃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肯定是我去,难不成你觉得你能上?” 叶柠火速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但是他需要再确定一下这件事。 但叶桃下意识的瞄了叶柠一眼,赵言的话,多少在她心中,也是一根刺——汝可见当日唐太宗时平阳长公主事? 她在想,为什么叶柠会问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用意? 手无意识的向下一滑,被地图上的线一割,划开了一个口子,叶桃这才回过神来,顺手用袖子一擦,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兵分两路,暂时这么定了,右路我亲自带,左路的话,”她看了看周围,想了一下,才点了史湘雅,“史侍中,你这次就委屈一下,给我的副将当一次军师,如何?” 黛玉将这对姐弟之间有几分诡异的气氛扫在了眼底,但她什么都没说。 这个决定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却没有反驳的余地。 叶桃副将韦六安的军师年纪太大,乞骸骨了。 这个时候启用一个新人——也不算是新人,起码能镇得住西北大局的人,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史湘雅没想这么多,正巴不得有个机会能让她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好在朝廷光明正大的任一个职务,而不被别人指指点点,马上起来说道:“是。” “就先这么定了,别的事情还是要等到时候随机应变。”叶桃拍拍手,枢密院的探子再上来将整个东瀛的现状说了,把东瀛内部的事务回禀权移交给了叶桃的军师,今晚必须发出去的文,叶柠和黛玉代理盖了东宫太子跟太子妃的印,明天能发的就等皇帝醒了再说。 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散去了。 黛玉跟叶柠两个人回了东宫,也累了一天,各自和衣到头睡了,结果等下午睡够了,起来吃饭的时候,黛玉突然问道:“我们成亲几日了?” 叶柠吃着点心,掰着手指一算,不对。 “好像,貌似,可能,应该,今天是第三日了。” 他一拍脑门,三朝回门这档子事被东瀛的事情一搅合,直接就忘了。 黛玉忙着想今天叶桃和叶柠之间那诡异的气氛,也将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 “不对啊,都到下午了,会不会上午来过人催过?”黛玉连忙招唿宫女,过来问了问,结果却没有。 这黛玉才松了口气。 两人又连忙更衣,急匆匆的跑去了林府。 太子跟太子妃要出行,又赶紧安排,架帷幕,拿仪仗,东宫里的管事还要去看看是不是应该算和时辰,被叶柠给扒拉到了一边。 “我们两个又不信这个,算了算了。”叶柠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过去吧。 只能说人要是遇到了事情,通常都不会只遇到一件事,而会是遇上一堆的事情,比如说黛玉回门的时候,贾敏正在跟林海冷战。 所以两个人进林府的时候,贾敏跟林海出来,两个人的脸都是沉着的,一点都看不出来高兴。 如今晋朝连着打了几场仗,外加技术更新,江南事件之后开始推行保险制度,皇室的开支也是一剪再剪,没有什么万国来朝的大事,就不太讲究前朝和今朝前面几个皇帝在位时候说的那些规矩。 比如说现在,皇妃或者是太子妃回母家,就直接回家了,而不是要在宅子附近再起行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限制,基本上想回去直接跟太后或者是皇后打声招唿,就可以走,像黛玉这种太子妃不住在宫中,直接就可以自由活动。 第78页 进门之后,黛玉跟叶柠便齐刷刷的看向了林海。 林海穿着正红色盘金绣折枝梅花锦缎窄袖立领长袍,外罩象牙白回纹缠枝兰草貂裘对襟排穗褂,上来就想行大礼,“臣见过太子,太子妃。”结果还没有跪下去,就被叶柠跟黛玉给扶了起来。 小夫妇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林海穿着的,还是他进宫参加宴会时候的打扮。 合着这是又打起来了? 贾敏倒是盛装打扮,一身银红色折枝石榴花收腰滚绣褙子,十二幅湘妃裙,梳着牡丹髻,但是脸色冰冷,有几分冬日燕京寒风的架势。 叶柠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寒噤,往后退了退。 好可怕的岳母。 “好了,”黛玉瞥了叶柠一眼,笑道,“如今已经入秋了,怪冷的,咱们还是进去说话。” 有了黛玉的话,这几人才往正院里走去。 叶柠非常有眼色的把林海给拉去了书房,正院一时之间就剩下了黛玉跟贾敏两人,这时候黛玉才问起来为什么贾敏跟林海不太对劲。 不过她没太当回事,因为贾敏一直跟林海的关系不太好。 “母亲,怎么了?”黛玉本就心细,自然看出来了。 贾敏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没事的,就是昨天闹了一天累了。”又问道,“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黛玉过去坐在了贾敏的身边,“宫里有点事情,议了一天的事情,早上快天亮了才散,结果回去就睡迷了,醒了就赶紧过来了。” 贾敏心疼的摸了摸黛玉梳着的流仙髻的鬓髮,“那着什么急?休息好了才是,就是明日或者是后日再过来,也是无妨的。”她笑着跟黛玉说道,“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你都成了大姑娘了。” 黛玉把头埋在了贾敏的怀里,“我一直都是母亲的女儿,一直长不大。” 贾敏搂在黛玉,心啦肝啦唤了一通。 叶柠那边,除去叶柠身份,本来也不过是岳父与女婿的关系,加上身份,也不过是君臣之间,皇帝跟林海很熟,有一段时间很是倚重林海,但叶柠毕竟没见过林海几次,就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江南总督虽然直辖三个郡,但两广有水军和小摩擦,陕甘常年是战线,云贵邻国多,还有土司的调整,东北宣大总督更是,女真的事情一手抓,路州新设,又是在美洲大陆之上,所以原九大现十大总督里,就江南总督的存在感不强。 而且林海也没什么太大的政绩,要不然也不会在盐政上一呆就呆了十年,没有升迁,要不是攀上了沈家的线,也没办法走到总督的位置上。 也就是林海快要卸任的时候,平息江南民乱的时候,让叶柠对林海有几分好感。 说句实话,在京都这里,贾敏的存在感要更高一些,至少国公之女,出嫁之前才名远扬,又养出来这么一个女儿。 只不过皇帝倒是说过一句,林海此人,聪明,但不放在正地方,可用可不用。 叶柠觉得,他父皇这句话虽然不好听,但说的是实话。 林海人际关系处理的不错,但是在政务上,确实不怎么样。 “殿下。”林海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不怎么样,便打破了沉默,“以后玉儿就拜託给你了,您多费心。” 叶柠笑道:“少不了麻烦黛玉,还是我要多拜託她呢。” 林海咋舌,但没说什么。 “听说林大人是父皇的门生?当日的探花?”叶柠跟林海叙起了旧,“您当日的启蒙时候的业师是张阁老?” 林海说道:“只不过是忝列门墙而已。” “林大人过谦了。”叶柠笑道,“当日张阁老当真是敢于直言朝中之事,其胆量令人佩服。” ——当时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说许皇后的不是,结果就张阁老敢站出来比划,说你这不对,那不对。 当年许若昭还不是太后。 不过他说的不是许若昭是女子的问题,他总是跟许皇后吵是因为两个人的意见不同,张阁老认为应该先摊丁入亩,然后再图航海之事。 但许皇后不同意。 两个人没少吵了,许皇后打压张阁老,张阁老就弹劾许皇后,两个人闹了一个不可开交,朝廷上关系剑拔弓张,但不过两个人私下里的关系到不错。 两个人一起草拟了最初版本的对外的计划,至今仍在延用。 先定整个南洋,占据天竺的外港,东边取道攻下东瀛,作为跳板,拉拢沙俄,之后再徐徐图外。 如今一切的事情发展,都是按照这个蓝图来的。 张阁老也是叶柠的授业恩师,只不过实在是年纪太大了,就乞骸骨回乡了,但是逢年节,或者是张阁老的生日,许太后至今都会派人过去道贺一声。 林海笑道:“夫子的脾气太烈了。” 他觉得,张阁老一直态度都很软,而碰上了许皇后,最后搏的那几把,只不过是为了留一个名而已。 叶柠笑道,“是啊。” “夫子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拉不下脸而已。”说起张阁老,两个人还算是有了共同话题,林海笑着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虽然张阁老没有一直都教他,但是他也算是受益无穷。 第79页 但是叶柠却从对话里发现,林海跟许多朝臣都是一样,对人际关系的处理能力,远远大于他对正事上的天赋。 作者有话要说:  打仗好费钱t^t ☆、大军征 时节步入了冬季,燕京变得银装素裹,雪簌簌的从天空中飘下,点缀在红墙琉璃瓦之间,好不漂亮。 十一月十七,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不多时,笼罩在燕京头上两日的阴云散去,天清云淡,空气里面还带着几分清新的冰雪味道,天还没有亮,仍旧是墨蓝色的,但能看得出来,今日是一个好天气。 不到卯时,便出来人扫雪,不到半个时辰,就清理出来了一条道路。 但是跟叶桃凯旋迴来的那次不同,大军出征,挥别家乡父老,这次多少气氛沉重了不少,离别的气氛笼罩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宫里一夜,没有熄灯。 宫灯发出莹莹的白光,光芒柔和,点缀在飞檐之下,扶梯之旁,将整个皇宫都照耀的如同白昼。 永安门中正敞开,侍卫站立两侧,握着红缨枪,雪亮的枪尖直直的指着空中。 叶桃穿着铠甲,佩着刀剑,来宫里辞行。 李后泪眼婆娑,“桃娘,一切小心。”她本来想说这能不能是最后一次,但每次都把这句话咽下。 父母都希望儿女能够在眼前,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的长大,成婚,生儿育女,最后儿女绕膝,跟心爱的人白头到老。 但是他们是皇家。 他们享受着最高无上的待遇,最大的权力,但遇到危机关头,他们必须第一个站出来,如同一道屏障一样,保护着他们的子民。 她想让叶桃永远都在宫里,但是不可能,就像一只鹰永远都不可能被养在金丝笼里一样,当时许太后挑中了叶桃,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抿了抿唇,最后说道:“把东瀛岛当成贺礼,送给我和你父皇。” 叶桃笑了笑,伸手抱了李后一下。 皇帝倒是没什么,他距离战争太遥远了,对战争的了解,只不过就是文书上面死了多少人,花费了多少金银,取得了什么结果。 “扬我国威。”皇帝说道。 叶桃点了点头。 叶柠跟黛玉两人走了过来,“皇姐万事小心。”叶柠说道。 黛玉道:“皇姐照顾好自己。” “你们也是。”叶桃自己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反正她一直来回战场跟宫廷,时间长了,就没有感觉了。 黛波莉卡跟叶桃贴了贴脸,双手合十,嘀咕了一句梵语。 叶桃也双手合十,两个人说了两句周围人根本听不见的话。 叶棉拍了拍叶桃的肩,“听说东瀛的抹茶不错……” 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给你带。”叶桃莞尔说道。 天渐渐的亮了,出征的将士都聚到了皇宫的跑马场里,按照官阶的大小,依次排了下去,最后一列,已经到了永安门前。 他们穿着黑色的铠甲,举着晋朝的旗帜——晋朝祖先来自陇西,以凤凰为尊,是故太常旗上画的是凤仪。 远处,皇家的仪仗缓缓的走了过来。 太后仪仗打头,黄色曲柄九龙华盖四、黄色直柄九龙华盖二十,后跟着交错的五色花卉华盖十个、五色九龙华盖十个,之后便是皇帝,皇后,扬国公主,太子,太子妃,公主,等等顺延下去。 皇家几人登上了高台,祭祖,祭军,太后请尚方宝剑,皇帝赐尚方宝剑。 叶桃半跪下来,双手平举,从皇帝手里接过了从叶家太祖那一辈传下来的佩剑,剑体沉重,隐隐约约还能闻得见几分血腥之气。 “敬承天命。”叶桃低头说道,握紧了手中的剑。 然后起身。 皇帝点了点头,让开。 叶桃沿着台阶,走下来站到祭台中间,她此时穿的并不是正常作战时候用的铠甲,而是便服的红色软铠,在日光之下,如同一只凤凰。 “幕府奉我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蛮骑千群,本以邻国之事,修番邦之好,但今视我朝天威于无物,而我朝雷震虎步,今事昔事,盖果相一,当效唐王玄策之举,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炭,有何不灭者哉?东瀛弹丸之地,当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叶桃将宝剑抽出高举,斜指东方,阳光洒下,照的整个校场上都是甲光向日一片光辉。 大军鸣枪,一行一行的传了下去,山唿万岁,高唿必胜。 皇帝击掌,赠诗叶桃一首,说道:“大将东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锣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又道:“晋有国士,谁人可敌?” 大军出征,城外相送十里,至京郊,看着叶桃等人的身影走远,再无踪迹之后,皇帝才回。 金色阳光下落雪晶莹剔透,晋朝的歷史又是新的一页。 # 太子妃大婚,正巧宝钗入京述职,便被薛姨妈留在了京中。 薛姨妈出嫁已久,宝钗又常年的两处跑着,薛姨妈跟自己的姐姐分别的时候就要比团聚的时候多,这不,得了机会,便要多去贾府几次,好跟王夫人续续姐妹情谊。 第80页 尤其是如今王子腾成了白身,王家一日不如一日,她们这些王家的外嫁女儿,自然要紧紧的抱成一团才是。 这日,不顾宝钗愿意与否,她都带着宝钗来到了贾府。 正巧宝玉也在,几人寒暄了一句,便坐在一起喝茶说起了家常。 宝玉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致,东看看,西看看,最后终于觉得宝钗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便问道:“姐姐身上熏了什么香?” 宝钗一愣,自己也闻了闻,“没什么香啊,我不太喜欢薰香。” 宝玉摇头,“不对,真的有香。” 宝钗回忆了一下,笑道:“对了,可能是因为我吃了冷香丸的缘故。” 宝玉便说道,“冷香丸?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宝钗今日心情好,便乃这性子将制法说了一边。 宝玉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法子也太繁琐些了吧。” “谁说不是呢。”宝钗笑道。 这时候王夫人突然说道:“对了,我记得当时那个道人,还给了宝姑娘八个字,让刻在金器上?” 薛姨妈正要说是,宝钗却轻轻的握了握薛姨妈的手,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 她怕薛姨妈说出来金是要找玉来配得。 谁都知道,宝玉是衔玉而生的。 薛姨妈和王夫人之间有默契,打算把宝钗嫁给宝玉,若是放在几年前,宝钗还没有当上这正三品的按察使之前,宝钗还觉得这门亲事不错,而如今,她却是不愿意,不仅是不愿意,她不想成亲。 成亲之后,她就要操持家务,呆在内宅之中。 宝钗才不愿意。 她如今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朝中举足轻重,整个户部和江南官场之中,没有一个人敢看轻她。 整个薛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薛蟠从牢里出来,也不惹事了,她正好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时候,薛姨妈又提起婚事这一茬,宝钗便觉得不高兴。 薛姨妈没搭茬,王夫人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话给咽了下去。 宝玉根本就不知道此时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想着,这个姐姐可惜了,大好的女儿,偏生要去插手官场的事情。 可惜啊,可惜。 当然他挨了史湘雅的巴掌,也学乖了,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所以就呆呆的坐在一边,什么都不说。 宝钗没坐多久,便折了由子跟探春说话去了。 “迎春妹妹婚后日子可还好?”两个人坐到了里间,侍书倒上了茶,上了点心,宝钗想起来迎春的婚事,便问道。 探春笑道:“还好,三朝回门的时候,也算是举案齐眉。” 也算是。 文夏是一个好人,迎春也是一个好人,只不过两个木讷的人凑在了一起,怎么都觉得气氛有几分古怪。 不过贾赦邢夫人他们愿意,王夫人这边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就好。”宝钗嘆了口气。 到底迎春不是她的姐妹,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对了,恭喜你了。”宝钗笑道。 探春被王夫人记在了名下,如今也算是嫡出女儿了。 她又问起来探春的婚事,“你的婚事,可是定了?” 探春摇了摇头,“我打算在家留几日,”她苦笑道,“你也看了,二哥是这个样子,我要是再出嫁了,整个贾府就没人了。” 她跟王夫人之间达成了默契。 史湘雅的成功,让他们都看到了,如今儿子不济,大不了还可以上女儿,贾政虽然迂腐,但是架不住王夫人的劝。 他们打算把探春留在家里,不然探春要是走了,贾环只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玩意,就剩下一个根本就不是办事料子的宝玉,整个贾府就要塌了。 “二月十二是太子妃的芳辰,”宝钗突然说道。 探春等着宝钗的下文。 “如果史湘雅能够通过扬国公主的这条线起来的话,你要不然也试一试太子妃的路子?如今朝中正在改革,可能不几年就要开放让女子为官,”宝钗说道,“我之前不跟你说这个办法,就觉得那时候黛玉到底没有正经八本册封,而现在正好。” 探春摇头,“我也想过的。” 她苦笑着,“但是我母亲,你也知道,跟四姑母之间到底有点……” 宝钗却摇头,“你可以这样……” 两个人压低声音谈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宝姐姐永远一肚子黑水…… ☆、求前途 薛姨妈在贾府里呆了一会儿,便与宝钗一起回府去了。 一路上,薛姨妈还埋怨宝钗,“你大姨脸上都有几分挂不住了。”她知道宝钗素来都是面面俱到,娴雅得体,但是她不清楚为什么今天宝钗格外的反常,反常到了根本都没有给王夫人一个台阶下的地步。 宝钗摇摇头,说道:“母亲,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下次不会了。” 下次也会。 但她现在只想把薛姨妈给搪塞过去。 薛姨妈虽然在商户的圈子里沉浮这么多年,但是能看得出来,她对于内宅勾心斗角的事情,还是只停留在了表面。 第81页 不然她当年就不会看着贾府的门第不错,怕她去参加选秀选不上,就跟王夫人一拍即合,差点把她给订出去。 宝钗现在就庆幸,还好当年这件事没有说死。 她是一个不会跟自己作对的人,所以她才不会浪费自己的大好前途,去嫁给一个自己家里人都不认为会有出息的人。 若是她不是今日地位,这件事或许可以考虑考虑,但是现在,免了。 薛姨妈又絮叨了两句,便把话题扯到了薛蟠的身上,“说起来,你哥哥的婚事,始终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上。” 宝钗笑道:“父亲在呢,母亲不必多虑。” 薛让是一个妥当人,办事素来四平八稳,所以宝钗觉得,只要这件事她父亲在,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薛姨妈见宝钗兴致不怎么样,也不再絮絮叨叨的说着,两个人回到了家中,谁知道才进门,家里的管事婆子便过来,拿着一个烫金的请柬,“这是太子妃派人给姑娘的。”管事婆子说话的时候,抑制不住兴奋。 太子妃的请柬啊。 宝钗挑了挑眉,接了过来,“你先下去吧。”便读了起来。 薛姨妈忙问:“什么事情?” 宝钗莞尔一笑,“母亲不必担心,只不过是年前请我过去喝喝茶而已,没什么大事。” 宝钗跟黛玉几番交道打下来,知道黛玉不是那种会阴人、算计人的人,自然不会怀疑,黛玉请她过去是另有目的。 入了腊月里,就是年节里,各家各户,无论是什么门第的人,都开始准备过年的一应事情,所以亲戚的走动也少了,但是贾敏跟林海大吵了一架之后,心里不太痛快,虽然知道去贾府也找不到什么甜酸,但还是回去了一趟。 她无视了林海快要跳脚了的举动,就扔下了一句,“就准我是你们林家的媳妇,替你接待你们林家的人,亲戚往来,就不准我回去?” 林海当真是有苦说不出来,但是却又不敢生气。 今夕不是往昔,若是在当年,就贾敏这个样子,或许他还能挺直腰板,跟贾敏吵一架,而如今,只能忍着。 现在他不过是太子妃的父亲,一个空有侯爷爵位,别的什么都没有的人,而贾敏,是黛玉的母亲。 如果他跟贾敏之间真的会有什么,黛玉一定会站在她母亲的那一边,才不会帮他,这一点毋庸质疑。 贾敏如今当真是一分面子都不给他,但他却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说,在黛玉成为太子妃之后,他是彻底的拿贾敏没办法。 在他还年轻冒进的时候,贾敏一直生不下来男孩,他曾动过用七出的事情来休妻另娶的打算,只不过是那时候贾府虽然已经衰微,但架子还在,他就把这件事给忍了下去,后来便是共举父母丧,这件事就作罢了。 但是后来,贾敏替他搭上了线,谋得了总督的位置,虽然贾敏对他已经从新婚时候的百依百顺变成了爱搭不理,但官职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解语花一样的妻子,而是一个关键时候能跟他一起往上走的妻子。 不过,在那个时候,整个林家做主的,还是他,有时候贾敏要做什么,他还能拦得下来,不过现在,呵呵。 如今林家的前途都在黛玉的手里,夸张点来说,黛玉让他死,他都得去死,因为黛玉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 林海觉得,现在他应该想办法把贾敏给哄开心了,但是在书房里走了好几圈,还是想不出来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诚然,那些话是他说的不对,但是在清醒的时候,他不会说这样子的话不是? 再者,贾府也不是什么好亲戚啊。 贾敏大驾回娘家,自然得到了贾府上下一致,不包括王夫人在内的热烈欢迎。 王夫人始终都觉得,王子腾的事情,都怪林海跟贾敏夫妇。 所以至始至终,她都沉着脸,不说话,也不笑,就那么坐在了一边。 但贾敏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还在忙着跟贾府里别的人说话,接受着大家的奉承,贾母也罕见的露出来发自内心的微笑,躺在榻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来迟了,给四姑奶奶请安了。”熙凤才从议事厅回来,笑着走了进来,丫鬟打起帘子,齐齐的福了福身。 贾敏笑道:“还四姑奶奶?”打趣的横了熙凤一眼,“你倒是怪会给你自己长辈分的。” 熙凤呦了一声,“这不是让你越过越年轻吗?我都没说我的年纪都被你给拉大了。” “这个泼猴。”贾母摇头笑道,用捻着念珠的手指着熙凤。 熙凤坐了下来,笑道:“泼猴还不都是王母惯的?” 贾母唉了一声,“你们看这个小蹄子,没轻没重的,什么话都往外说,就真真这一张嘴啊,看我明天不给你缝上。” 熙凤往邢夫人背后一蹲,知道贾母不过是在逗她,便笑着装出来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母亲救我啊。” 贾敏掌不住,还是笑了起来。 这时候探春笑着走上前,说道:“四姑母的衣服好别致。” 这时候大家都过来看贾敏的衣服。 只见贾敏穿着一身荷塘月的玫瑰红齐膝褙子,鹅黄色的暗绣遍地芍药花的织金裙,整个人看上去都是富丽堂皇,典雅大方,尤其是衣服的料子和做法,都是别致的,起码不是贾府里面人能常见的打扮。 第82页 贾敏笑道:“也没什么。”便将衣服的裁剪方法和特殊的点在哪里,告诉了探春等人。 几人说笑一会,便摆了饭,摆了饭之后,贾敏便去她没出嫁前的院子里歇息,打算晚上的时候再回去,谁知道她还没有躺下,探春便来了。 “三姑娘请坐。”贾敏不知道探春是为什么来找她,便请她进来,吩咐丫鬟送茶过来。 谁知道丫鬟一出门,探春把门合上,扑通一声跪在了贾敏面前,道:“求四姑母救救贾府。” 贾敏被吓了一跳,连忙扶探春起来,“你这是为何?” 她心里也有点慌,“府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探春一咬牙,说道:“四姑母也知道,府里的人,上一代还好,虽然大伯父他们上不去台面,但父亲有时候可以应应景,而我们这一代,环儿不必说,基本上没有指望了,珠儿大哥还去了,宝二哥就是一个废物点心,琏二哥呢,也就是琏二嫂子压着,这还算上点心,但他的心思,也不过就是女人男人之间的那些事情,整个贾府的这一代基本上就是垮了。”她说着,眼泪婆娑,“所以我才腆着脸,过来求四姑母。” 贾敏坐了下来,她本就聪慧,自然听出来探春是什么意思。 探春是想让贾敏把她引荐给黛玉。 “我知道这时候来求您是不合适的,也不合时宜,而您也会为难,但是我实在是不想看着我嫁出去之后,整个贾府就像那大厦似的,骤然倾颓。”探春咬了咬下唇,还要跪,却被贾敏给拦住了。 宝钗告诉的探春,跟贾敏,只要说明贾府如今的情形与厉害关系,贾敏便自然会出手帮忙。 宝钗常年在金陵江南一带,对林府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那就是,林府有时候会对贾府的这门亲戚,有点微词。 所以这个态度,就会一直是贾敏心中的一根刺。 探春一咬牙,说道:“姑母,您是个聪明人,也知道我这次来求你,是为的什么,但是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别的姐妹,您也知道,自从大姐姐的事情出了,整个贾府就是一落千丈,不然迎姐姐也不必去嫁人当填房,此外,您不知道,现在我们贾府的女儿,嫁出去之后,时常就被丈夫拿着话柄……” 说到这里,她抽泣着,基本上说不成话,“说我们空有一个国公府的架子,实际上就是一门闹心的亲戚。” 探春的话触动了贾敏。 贾敏想起林海的话,看着探春,良久后用带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敲了敲香几,笑道:“王夫人知道你来找我吗?” 探春摇头,“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她想了想,说道:“其实母亲是不支持这一点的,她觉得女孩家还是做做女红之类的,才是正经事。” 贾敏笑了笑,“这件事我记住了,你在家等消息吧。” 她只需要将这些话带到,至于黛玉会怎么抉择,那是黛玉的事情,再者,探春上去之后,就算是谋了一官半职,若没有真本事,她是女子,随时都会被拉下来,这么一来,便是万无一失的事情。 她何乐而不为? 另一方面,贾敏也希望探春能够起来,中兴贾府,这样的话,贾府未来的女儿,嫁出门之后,就不必像她这样,被一个根本就没什么用、办什么事情都办不成的丈夫指手画脚,说这门亲戚闹心。 贾敏笑着问道:“二姑娘出嫁之后,日子还好吗?” 这就是转化话题,唠家常了。 探春笑着坐在了贾敏的身边,说道:“二姐姐一切都好,和丈夫也是举案齐眉,谢四姑母的挂念。” 不过,贾敏倒是变相给黛玉解决了她眼前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学跟东瀛副本要上线了…… ☆、兴女学 东瀛的战报如同纸片一样飞来,不过话都是大同小异,基本上可以概括为,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并没有意外。 叶柠这才出了口气。 “我就知道大姐是一个妥当的人。”腊月二十六的时候,东宫要扫梁,他跟黛玉两个人移驾去了咸福宫里先呆着,他看了看战报,递给了黛玉。 黛玉看了看,“一切都好就没事。” 其实本来这件事就没有什么意外,毕竟晋朝军队的战斗力在那里,而且东瀛闭关锁国夜郎自大了这么多年,国家还有内乱,想来也是不堪一击。 但是她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她想起了广州的事情和李家的升官史。 这件事情,黛玉始终不能忘却,她坐到了叶柠身边,“这次凯旋,史侍中是要一定封赏的吧,不然不能平復军心。” 叶柠点头,“这个是自然,”他顿了顿,“但是应该怎么封?依我看,要不就封她为郡主,或者是加一个上柱国?” 黛玉却摇了摇头,“不行,”她皱眉说道,:这些不过是虚职,明里头是升了,但是实际上,还是将史湘雅给打压了下去,而且现在战争这么频繁,我们又正是用人的时候。”黛玉见叶柠皱眉,“若是当日穆桂英被重用,想来宋辽局势,势必会大变的才对。” 黛玉琢磨明白了,叶桃之所以这次提了史湘雅,便是要给史湘雅战功,但也把史湘雅给当成了一块试水的石头。 第83页 而朝中对待史湘雅的态度,便能看出来,朝中将来会怎么会叶桃,朝中人对叶桃带兵的实际看法。 而这点朝中的人都门儿清,所以对史湘雅的封赏,是没有人会阻拦的。 因为整个军务三日一变,许太后的东西更新的太快,新型军队的训练都是叶桃一手抓,就算是别人想抢这个功劳,也实在是摸不上手去,只好让叶桃一人独大。 “再者,如果史湘雅不能提上来,她是大姐亲自提拔的,那大姐会不会心里不快?”黛玉又加了一码。 叶柠真的在想这件事情。 “那你看,应该怎么样?”叶柠问道。 黛玉说道:“给朝中的实职。”她顿了顿,“陕甘总督怎么样?” 叶柠想了想,“等过几日,去跟祖母说一说吧。” 这件事,要把史湘雅列入朝臣,还是西北正一品大员,还得要许太后出面才能把别人的嘴给堵上。 腊月二十八,皇家祭祀。 太后也早早的起身,穿着太后明黄色绣着凤凰的吉服,带着红宝石赤金头面,没有戴凤冠,来到了钦安殿。 皇后穿着明黄色大袖,里面是真红色翟衣,下深蓝色湘妃裙,立左,黛玉穿杏黄色太子妃吉服大袖,上面的凤凰是八尾,同样也是真红色翟衣,下青色湘妃裙,立右,皇帝与太子并排站在了太后的身后,叶棉没有被赐黄,于是穿着真红色龙凤呈祥妆花大袖,杏黄色织金裙,戴蓝宝石白玉银头面,负责传菜。 一时间将菜品如同流水一样摆了上去,太后捻了三炷香,跪拜。 太后先拜,皇帝与皇后并排在一起,跟着拜了下去。 黛玉与叶柠再次的拜了下去。 寂然礼毕,几人回到凤仪宫的侧殿里换上了家常的衣服,便来到了永寿宫里吃饭。 太后的赐宴本来应该是看三吃一,但是为了缩减开支,已经改成了就一桌菜,不过菜品倒还是非常繁多,起码一眼看过去,都没办法把名字叫全。 “新年新气象。”太后先举杯说道,“都喝一喝新酒,求明年一个好彩头。” 皇帝笑吟吟的举杯,“托母亲的福。” 太后笑着抿了一口杨梅酒,看着眼前的孙辈,下意识的环视了整个屋子。 永寿宫是整个禁城里最繁华的宫殿,但是博古架上已经没有了白玉摆设,取而代之的是书,身边也不再有一群群的宫女环绕,她依稀记得她年轻刚进宫的时候过的日子。 金银财宝如同流水一样,身前无数的宫女太监环伺,她咳嗽一声,甚至会有人跪下来请罪。 许若昭嘆了口气。 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很多穿越女来到了皇宫,不求富国强民,不求强国,甚至就愿意为一个男人,哪怕就是当一个妾,生死由别人喜好掌握,也愿意。 因为什么都自己扛的生活确实累,不累身体,累心。 但相反,这样的道路,给予了她自由,一手遮天的权势。 不管有多大的风雨,有多大的风浪,她既然这样选择了,就要这么走下去。 一般穿越女选择的生活,让她的孩子生活在了宫里,吃穿不愁,或者说最后成为了整个封建阶级的最顶端。 许若昭觉得,如同要是单纯的追求生活的质量,追求前唿后拥的生活,享受着特权,而没有任何的作为,为什么还要穿越? 古代是什么地方?没有律法,等级森严,论生活质量,根本比不上现代分毫。 要说特权,在现代,只要你削尖脑袋往上去,便可以。 许若昭看着餐桌,默然嘆了口气,她的孩子,因为她要走的路,要为着国家的事情发愁,鼎力相助,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这几代人,就算是送给了国家,甚至过的日子,也不像是皇帝或者是太子应该过的。 但是她不后悔。 这是她选择要走的路。 “母后,您尝尝这个。”李后捧着碗,替许太后乘了一碗鸡汤,“这个是扬州的做法,也是用紫参混着金华火腿小火炖了大约几个时辰,您尝尝。” 许太后接了过来,说道:“你有心了。” 待饭后,皇帝折了个由子跟皇后走了,他有点怕自己的这个母亲,所以不愿意在这里多呆,而叶柠有事要去枢密院和兵部走一趟,黛玉却还呆在永寿宫,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笑着跟黛玉说道:“怎么?不想回东宫了?想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太太了?” 黛玉走过去,挨着许太后坐下,说道:“孙儿有一件事,想跟祖母商量商量。” 许太后来了兴致。 黛玉还从来没有用这样子的口气跟她说话,“什么事情?” 黛玉咬咬牙说道:“这件事可能有点惊世骇俗了,不知道祖母会不会同意。” 她来找许太后,因为几番接触下来,她发现,许太后根本是一个不太在意什么三从四德,什么规矩的人,所以她觉得,许太后兴许会接受。 许太后眼前一亮,说道:“你想做什么?” 黛玉答道:“我想办女学,兴女举。” 许太后皱了眉。 黛玉挨着榻边跪了下去,说道:“祖母,现今,别看我们活的潇洒,或者是整个燕京贵族层面的少女活的潇洒,但是民间的人呢?民间的妇女还活的是什么日子?丈夫纳妾,一个接着一个,一旦丈夫死了,还必须要守着,就为了门前的那贞节牌坊,就为了一个家族的名字,为什么我们不能想办法,让她们也过上和我们一样的日子?” 第84页 许太后却沉默了,半晌后说道:“你觉得你同情她们,但是这些女人,她们从小,耳闻目染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她们的母亲,或者是祖母,就是这么过来的,就像太祖开国的时候,禁止女人裹小脚,她们将这样的行为,视为了对她们信仰的剥夺——现在不是唐宋时候,几百年的思维禁锢,已经让她们的想法形成了定势。” 她看着黛玉,话锋一转,“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因为在歷史上,打压女人最严重的,还是女人。只要有一两个皇家的女人,有你这样的想法,我也不枉活这一遭了,有这么一些女人,她们自己起来了,却希望自己是这个歷史上的唯一,再加上世人的有意曲解,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先别急着跟我说,我们且不说男人们会怎么想,就单说女人,世间还有这样的一些女人,她们享受着前人的奋斗下来待遇,但却指责着前人,还有一些女人,她们自己活的毫无尊严,却也不希望另一些女人活的有尊严,那么,如果你这么做了,你未来收到的指责,诟病,绝对不会少。” 许太后坐直了些身子,“我们再来说男人——晋朝的男人早就习惯了对女人指手画脚,吆三喝四,要求女人绝对的顺从,一旦不和了他们的意,对有权势的,他们背地里骂,没权的,当面骂,就算是朝中的臣子——他们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方式,他们从来都没有把女人当成人看过,会有几个支持你的?” 黛玉说道:“即便现在没有人把女人当成人来看,那么只要后来的人们,将女人当成人看,便也算是成了,哪怕为人诟病,我也认了,而退一步来说,后人有什么权力,来说着前人的功过?” 许太后合眸,“你的心意已决?” 黛玉点了点头。 许太后嘆了口气,“你先起来。” 黛玉按照许太后的吩咐,站了起来。 “如果要兴女学,便要用自己的人,来教自己的想法,绝对不能用外面的夫子,不能讲儒学的那些糟粕,此外,就算用女子,也要找一些怀才不遇,但受到家里打压,格外想出人头地的那种。”许太后说道。 黛玉点了点头。 许太后看着自己手上的护甲,喃喃说道。“我算是豁出去了,若是这事成了,还真的不枉我来这个世间走了一遭。” 夜色凄冷,冬季的海上并不平静,风浪一阵大过一阵。 在东海的海域,两艘银白色的战船一点点的靠近。 叶桃趁着月色,通过甲板,跳到了另一条船上。 军人身着甲冑,并没有行礼,面对叶桃,只不过是点了点头。 叶桃往船里走着,而张玉与沈秋卿夫妇也身着铠甲,站在船舱之内,船舱不大,但是悬着地图,上面标示出来了东瀛的重要港口,与兵力的分布。 跟着叶桃走进来的还有几个男子。 叶桃跟张玉与沈秋卿两人介绍说道:“这位是枢密院东灜特别事务司秘书少使,秘书中丞。” 张玉几人对叶桃并没有说出这些人的姓名并不意外。 枢密院的职责太过特别,而且职责危险,所以会这样的隐去别人姓名是一件比较常见的事情。 叶桃上坐,“如今依诸位看,我们应该如何才好?” 秘书少使走上前,“天皇与幕府开战,德川家的兵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双叶和京都这里,而天皇的近卫是在东京,”他伸手从地图上划出来一根线,“而整个北海道此时兵防空虚,但是这里是上杉家的属地。” 他一低头,便坐了下来。 探子只提供情报,至于会怎么选,那是叶桃他们几人的事情。 叶桃看了史湘雅一眼。 史湘雅跟路州的军队统领说了两句,便起身说道,“我的想法是,还是东西两面夹击,一面从北海道自北向南,一路从南向北。” 叶桃却拿着地图,“兵分两路确实是对,但不能从南入北。” 她把几个地点给圈了出来,“如果从南向北打,就会出现一个结果,那就是会给天皇跟幕府妥协的时间,反而会拉长战线。” 史湘雅几人都看着叶桃。 “一路从西向东,直接进攻京都城和东京,一路从北向南,遏制住整个幕府的军队。”叶桃一锤定音。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可悲的是,直到现在,很多人也没有把女人当人一样看过…… 不过我要得意的得瑟一下,我终于把红楼看完了【突然觉得好丢人,我发誓我还是把电视剧撸了几遍才下手的,这点节操还是有的】rr;【够了】真不容易 曹老文笔真牛,曹老家真土豪,曹老想像力真碉堡,曹老伏笔埋得真bt,还有老高续写的那是毛线玩意? 我本来是湘云粉啊,看完原着要转黑了怎么破……我本来很喜欢湘云的t^t 谁能告诉我她为啥就喊爱哥哥,却会喊二姐姐,这是手癌还是曹老要突出湘云是故意的? 我在想我怎么费劲的看完了原着要不要再摧残红楼一下,来篇同人,正好凑三本…… ☆、芳辰宴 战争开始的时候,天皇正坐在京都城里,歌舞伎在台上表演者天照与月读两位女神的传说,天后上杉庆子坐在一边,为自己的丈夫满上了一杯清酒。 第85页 武士也都坐在了这个屋子里,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种殊荣。 “感谢诸位的努力。”天皇端起了酒杯,“我们旗开得胜……” 德川幕府战争失利,是整个天皇源家最喜闻乐见的事情。 谁知道天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远处火光一闪,之后便炼成了一片,将整个海域都包围,连天的炮火声,撼动了整个宫殿。 “这是怎么一回事?”庆子尖叫道。 她不顾对女人仪态的要求,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窗边,然后失声大叫:“这发生了什么?” 整个海洋与近海的村庄,被火焰所包围。 窗户打开之后,能听得见人们的惨叫,炮火连天的沉闷轰轰之声,如同雷雨天的雷,但却没有闪电。 天皇也趴在了窗边,“这是怎么回事?” 他尖声质问。 负责保卫皇宫的武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是,是晋朝的军队。” 天皇跌坐在地,“怎么会是这样?” 晋朝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情,明明不过是他与幕府的战争而已? 天皇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了腰刀,抽了出来,“战争,既然他们要战争,那就打啊。”说着便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 武士连忙都跟了上去。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庆子,她抱着瑟瑟发抖的儿子,无声的哭泣着。 太子伸手擦着母亲的眼泪,“父皇说过的,大和民族是不会落泪的,母后你不应该哭泣的。” 庆子点了点头,把自己的眼泪擦干。 “愿上苍保佑。”庆子念念有词的说道。 面对战争,没有无辜与不无辜之分,只有不同国家之间的博弈,与永恆不变的利益。 怀安二十二年正月初七,东瀛京都城陷落,双叶城失守,德川康信剖腹,天皇在守城战战死,皇后携太子出逃至北海道。 正月二十一,上杉幕府打出復国之名,但未出北海道港口,晋军已兵临城下。 上杉月和与幕僚剖腹自杀,皇后与太子投降,于三日后押送至高丽济南岛,路上太子染病身亡,随后皇后自尽。 此次战争前后仅三十二天,整个东瀛宣告亡国,史称东海之战,后别名三十二天之战,被后来的史学家视为晋朝开始进入帝国扩张阶段的前奏。 # 时节进入二月,整个燕京的天气渐渐的暖和了起来,飞檐下的冰棱也渐渐的有融化的趋势,而阴天变少,阳光洒满了大地。 十二日这天,也是黛玉的第一个在东宫里过的生日,当然一个是为了给她庆生,另外一个目的便是庆祝叶桃凯旋。 请的人倒是不多,就叶家的几人,跟黛玉关系好的几个,应贾敏要求,还有一个临时加上来的探春。 “芳辰华诞,恭喜恭喜。”史湘雅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一点心意。”又打趣道:“比不得宫里的东西。”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串珍珠项鍊,粉红色的珍珠,光泽柔和,每一个都是一样大小,亮莹莹的。 “谢谢,话说还没有恭喜你呢。”黛玉笑着跟史湘雅说道。 东灜打下来之后,叶桃力排众意,终于成功的与叶柠联手,把史湘雅推上了兵部左侍郎的位置。 “你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史湘雅脸色微红,但不免还是有几分的得意之色。 虽然她的品阶降了,但是如今她可是正经八本的朝中正三品大员了,又有战功,不愁之后问鼎一品。 黛玉说着,神色之间有几分歉意,“其实本应该平提的。” 她觉得应该给史湘雅一个一品的位置,但是许太后却驳回了,说如果史湘雅太突出来,反而对以后不利,再者,史湘雅到底年纪太轻,而外任的总督不仅需要会打仗,还需要在人情世故,人脉,平衡,□□,怎么调节人与人之间的事情,所以史湘雅还需要磨练几年,才能独当一面,去当一地的总督。 黛玉觉得许太后说的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只不过多少她还是觉得有几分抱歉。 史湘雅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心,要打就打出头鸟,尤其我还是女子,更是会被别人说道,要是真的直接给我一个陕甘总督的位置,我可能一辈子就到此为止了,而现在说不准我还能再往别的地方走走。” 黛玉笑着点了点头,“你理解就好。” 但是史湘雅皱了皱眉,“太子妃,我真的有件事要跟你说。” 黛玉便跟史湘雅一同往内室里走去,史湘雅来得早,她就猜到史湘雅可能是有事要来找她,命宫女太监摆上了茶下去,她问道:“怎么了?” “我大姐姐与贾府所谓的宝二爷的事情。”史湘雅嘆了口气,“如今贾府可是看上了我大姐姐了。” 原本史湘云跟卫若兰有婚约在身,加上自己父母双亡,贾母并看不上史湘云的出身,更没有要把湘云与宝玉凑成一对的打算。 然而,卫若兰摔断腿了,史家这头也退婚了,史湘雅正经八本成了三品朝中官员,贾母便打起了史湘云的主意。 也就是史湘雅不可能下嫁,不然贾母说不准还打算跟赵夫人提提,要腆着脸开口,让史湘雅嫁贾宝玉。 第86页 贾母倒也过分,直接就在京中传开了,说湘云已经跟贾府订亲了。 史湘雅从东瀛回来,没差点给气死。 这事史府还没定夺,结果贾府到自己定了,这算什么道理? “京中居然有这样的传言?”黛玉有几分难以置信,“湘云才多大,再者,卫家的事情才平息下去,怎么会这么快就议婚?外祖母也不想想这件事到底可能不可能,”她说着,皱了眉,“外祖母,便是湘云的姑祖母,也万没有越过你们的道理!这……便是想着亲上加亲,也太急躁了些吧?” 贾母到底是她的外祖母,黛玉倒是没有把贾母往坏处想。 史湘雅冷笑了一声:“谁说不是?简直是他们家贾宝玉嫁出去了,这是随便想拉一个过来就行,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道理。连个招唿都不打,就嚷嚷个满城风雨,这要把我们史家的脸往哪里放?” “我怎么都觉得,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史湘雅一摊手,灌下去一杯茶,这才觉得心里畅快些。“欺负大姐姐没什么心眼。” “湘云这些日子,跟贾府还有很密切的来往?“黛玉问道。 “她都不去了,这才是最气人的地方。”史湘雅哭笑不得。 自从上次闹掰了之后,史湘云再也没有登过贾府的门,结果居然还有这样的闲话传出来,这真的不是吗? 黛玉沉默了片刻,说道:“贾府确实是过分了些。” 她再考虑,到底探春这个人能不能用。 史湘雅看着黛玉,明白黛玉在想什么,却摆手说道:“这件事我心里自有主张,贾府里虽然男的都上不得台面,但是女儿还都是好的,你总不能因为几只老鼠,连玉瓶都不要了吧,该用的人,还是要用,但是不该用的,比如那些子纨绔,是打死也不能用的。” 黛玉笑道:“我知道。” 史湘雅发过了牢骚,也坐了下来,“说着呢,办女学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把人都安排下了吗?还有,你不是四月份的时候要去长安陪都吗?这件事是不是应该从快?” 黛玉道:“已经定了下来,也併入了国子监。”但是她皱了皱眉。 “就是女子参与科举的事情,我跟阿柠提了,他也在朝里试探的说了,但是内阁并不同意,总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简直。”黛玉说起来,便有点生气。 史湘雅连忙说道:“没事的,这件事还是要一点一点的来,不能着急,”她指了指自己,“你看,起码如今朝里已经有正经的女官了。” 黛玉扑哧一笑,用帕子甩了史湘雅一下。 黛玉的生日,自然是火树银花,一片祥和,探春也在邀请之列,自然感激贾敏的牵线,此处不表。 不过探春本就敏感,她看了看周围,觉得黛玉请的人,都比较微妙。 黛玉跟薛宝琴格外熟稔,薛宝琴在受邀请之列是自然,然而,周晴与张含芷都是黛玉好友,到场也是必然。 史湘雅如今朝中红人,黛玉一手提拔,这个自然是必到的。 两个公主到那是一定的。 其余的人就有几分微妙了。 王子腾的三女儿,在京中流言沸沸扬扬的史湘云。 但是宝钗与黛玉并不算是十分的熟悉,而且她也没少听说,薛姨妈跟贾敏之间,似乎是有一些过节,可是今日宝钗也来了。 “你这个衣服倒是别致。”宝钗笑着跟探春说道。 探春笑道:“其实没什么。” 她穿着一身苹果绿对襟遍地刺绣珍珠锦的褙子,外面罩着一件貂皮褂子,风毛还算是上等,但是依稀能看得出来,已经是比较旧的了,款式也不是当下燕京流行的,裙子也穿的是挑线裙子而已。 贾府到底近来有几分抹不开。 宝钗趁着说话的机会坐了过来,“你说,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再用黛玉的名字称唿黛玉。 探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黛玉便起身屏退了宫人,再回到席位上的时候,开口说道:“我今日请各位来,是有要事要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要过年了2333 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也感谢大家追文以来的的支持和给出的各种意见,争取改进o(∩_∩)o 年三十,初一初二请个假啊初三或者初四回来 ☆、齐定计 黛玉这句话出来之后,探春下意识的出了一口气,她就知道黛玉今日找这些人来,是有要事要商议,并不是单纯的过一个生日而已。 但是探春也紧张了起来。 因为接下来的部分,就是戏肉了。 同席的人都下意识的把酒杯放下,坐正了身子,目光紧盯着黛玉,心中都才揣测,黛玉到底是要做什么。 如果是朝廷上的事情,在场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发言权,甚至都不是属于中心层的核心人群,也非黛玉心腹。 如果是别的事情,探春着实是有几分猜不透。 宝钗别看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也下意识的捏紧了帕子,将手放在了桌上,轻轻的晃荡着茶盅,不时地抬头看黛玉几眼。 湘云心情一直不好,所以也没多心,还在忙着想自己的事情。 第87页 黛玉一直等到几人把各种的可能都猜了一边,才缓缓开口,“我想在座的诸位,或多或少都已经听说了朝廷要兴办女学的事情吧。” 她笑了笑,等低声的嘀咕声过去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本家是扬州,不知燕京等地的习俗是什么样子,但在姑苏地带,确切来说,是整个江南,自从前朝末年的时候,盛行闺熟师,便是找有见识,有谈吐的姑姑或者是两姨,回到府中,教导小一辈的女孩,被传为一时的佳话,所以我便想着,若是能在举朝上下推行,倒也非不可。” 宝钗等人都愣了。 她悄声跟探春说道:“太子妃这是要做什么?” 兴女学,没有人会反对,这不过是一种必然的事情而已,但是从黛玉的话中,却不难看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且不说晋朝疆域甚广,要言举朝上下,谈何容易? 黛玉果不其然,话锋一转,“此外,自史侍郎到任之后,我与太后拟提女官,即开放女子在朝中的任职,但诸位也知道,我华国三四千年歷史,纵观各朝各代,女子都是拘谨于闺中,自小便被教导,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管理好内宅,比拼能不能有子,能不能儿女双全的事情便罢了,以丈夫为天,即便是丈夫胡作非为,也不能劝阻,即便是看着丈夫坐拥姬妾,也要贤良。 然而,若是如此的妇人,大抵丈夫过世之后,尚能做一个老封君,为难为难儿媳,摆摆长辈架子,了此残生罢了,但一些家庭,以贞节牌坊为扼要,要女子年轻守寡,就为了给家族的人,求一个盛名,这便是了无人性。” 黛玉说道这里的时候,多少有几分的生气。 她就在想,凭什么? 女子本是水化成的骨肉,花做的容颜,神灵鬼斧神工制成的生灵,然而,在晋朝的社会中,却要这样的生活,一再的被人贬低。 她能活的快意,现阶段也是因为她是叶柠的妻子,当朝的太子妃,她的权力依附于婚事,并不是因为她是林黛玉。 所以她要办女学,兴女举,为的是未来——即便是几百年,几千年后,一个时代或者是一个国家,能够用女子的成就来衡量一个女子的价值,而不是她是不是够顺从,够贤良,够沉默。 世上没有那样的国家,那么她便来造一个。 “这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男人三妻四妾,便是英雄,女人别说是改嫁,就算是和离,也会被人侧目,男人在朝中侃侃而谈就是常理,即便扯得没有一句话有用,也有人奉为金玉良言,而女人呢?若是参与朝政,便会被指责,不安于室,更严重的,会说你牝鸡司晨。” “女人就是女人,可以温柔,可以似水,可以在朝政上一展风采,也可以在内宅中平衡家中关系,这本应该是一个选择,而不是必然,更不应该有人去告诉一个女子,她应该怎么活着,我觉得花木兰可悲,她不算是成功,她被人们承认,不是因为她是女子,是因为她够像一个男子,我觉得所有的后妃都可悲,因为她们的成功,只不过是依附于了一个男子,被一个男子所承认,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那么,你们不觉得,你们的生活,你们的想法,应该由你们自己来决定?而不是社会,不是朝廷,更不是你们的父母?” 良久沉寂。 “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愿意过这样的日子?还是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黛玉看着众人的反应,将李家的事情娓娓道来,“别看这不过是李家事,也许说不准某一日,也会是尔等家中事。” 她看着宝钗,“就拿宝姐姐来说,即便你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但在你家人的心里,在你们家里生意人的心中,你的地位,远远不及你的兄长,即便他并无什么功绩,无论你做出来什么,你的父母闲下来的时候都会说,也许这个活换给你哥哥,他能做的更加的优秀,你当真甘心这样的日子?” 宝钗默然嘆了口气。 她知道她被说动了。 黛玉提供的前景,实在是太诱人了。 她也愿意昂首挺胸着活着,而不是出任一个按察使,就被人指指点点,就连自己的父母,都觉得她挡了自己哥哥的路。 薛让说了一句话,让宝钗耿耿于怀了很久。 那就是他一日跟宝钗闲谈的时候说,其实宝钗应该把事情交给薛蟠去办,女孩子还是应该以相夫教子为要务才是。 宝钗觉得心中很是不快。 她觉得她比她的哥哥要出色的多,但是即便她哥哥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纨绔,人们还是对他抱有期望,而对她,无论如何出色,都会有人嘆一句,就可惜不是男子。 黛玉又跟王珩说道,“你的父亲在江南民乱的时候,抛弃了你和你的母亲,带着你的哥哥和弟弟跑了,留下你们几个女眷去面对暴民,你们就不曾想过,这是多么的不公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是那一点不如你的兄长?你是见识不行,还是学识不行?但是你的父亲,你的家族,早早的就做出来选择,原因不过因为你是一个女子,珩娘你告诉我,你觉得这样的日子,公平吗?” 王珩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黛玉又看着湘云,“史妹妹,你未来的丈夫,就因为你父母双亡,没有利用价值就满燕京的散播谣言,然而对于一件事,一个失言,没人说贾府的一句不是,却都职责你不检点,什么都是你的错,就因为你是女子,对于贾宝玉,那不过是年少失言,而对你,却说你不检点,不知道进退,你不想说,不想质问,这凭什么?” 第88页 湘云罕见的沉默了,眼圈有几分红。 她也知道,若不是史湘雅一直都是力挺,两个婶子还算是明理,这件事放在别人的身上,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黛玉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此时探春知道,黛玉的目标基本上都达成了。 她没想到,这个表姐,除了诗词之外,说话也是格外的有煽动力,每一句都踩在了人最敏感的一个点上。 说实话,谁愿意生下来就比别人矮一头? 起码探春不愿意。 “我之所以要兴办女学,便是为了这个,让女子能够按照自己的愿望活着,”黛玉看了下众人,“此事已说与太后知道。” 众人这算是知道了,太后默许了这件事。 还有的人猜,是不是太后背后主持了这件事。 “而我是太子妃,我因为身份的限制,精力有限,所以我想把女学交给诸位,至于你们想要办一个怎么样的女学,那就是你们的希望,按照你们的打算来办理。”黛玉笑道,“我和皇后,太后,都不会参与其中,只提供给你们需要的东西,不会说你们应该如何去办这个学,怎么去办。” 她等着这些人的话。 片刻后,宝钗带头起身,屈膝半礼,“愿为太子妃殿下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黛玉摇头说道:“不是为我,更是为了你们,为的天下女子。” 除宝钗探春之辈,剩下的几人几乎近似于热泪盈眶。 剩下的半日,就是拿章程了,至于学生,按照燕京功勋门第,世家大族的习惯,只要是挂着皇家的名字,自然是蜂拥而上,这是一贯的习惯。 比较繁琐的是应该如何去安排,几人一直的推举了宝钗成为女学的祭酒,一个是因为宝钗的品阶较高,二来是宝钗为人处事一贯都拿捏的好,连江南民乱都能安置的下来,收尾的了,没有人质疑她的能力。 探春主要是负责如何去教学,怎么去排课。 湘云几人,自然是负责去教课。 课程在黛玉的要求之下,还是没有把儒学的经典算了进去,转而教授纵横家的鬼谷捭阖之道,道家的修身养性之说,墨子的兼爱非攻,各国的外文,至于天文地理,算筹骑射,琴棋书画这些都是自然要算入其中的。 “那么其余的事情,就拜託诸位了。”天色晚了,几人便从东宫里告辞了,黛玉既然说把事情交给了她们,当真是就交给了她们。 待黛玉转回去,才发现叶桃也到了东宫里,正在和叶棉两个人喝茶说话。 “大姐姐也来了?”黛玉笑着说道,连忙招唿两个人往东厢房里去坐。 叶桃笑道:“还没有恭喜你芳辰快乐。” 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小盒子递给了黛玉。 黛玉打开一看,被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几乎要有半个手掌大小的鸽血红宝石。 “天竺土司贡上来的,被我借花献佛了。”叶桃笑道,“可以把一整颗镶上去,也可以打碎了做首饰点缀,你随意。” “还没来得及问,大姐这几日回来呆的可还习惯?东瀛那里的事情可都安排妥当了?”黛玉把宝石放到一边,连忙问起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女总督即将上线啊 黛玉妹子为核心的领导班子快要形成了233 给大家拜个晚年啊 ☆、打嘴架 叶桃形容稍微正经了些,“这个倒是没有多大的事情。”不过她眉目之间也有几分隐忧,“要是上杉庆子没死,这事倒是能够容易些,不过死了就死了,也无所谓了,就是东瀛的第一任总督,一定要仔细的选选。” 黛玉皱了皱眉,“那皇姐有什么好的人选?” 别看黛玉这么问,叶桃和黛玉非常默契看了叶棉一眼。 叶棉往嘴里送点心的手就一顿,看了看点心,又把点心给扔回到了盘子里,哭丧脸,“你们别指望我,我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什么都不想做。” 叶桃一摊手,“反正我担着枢密使,我走不开,史湘雅才入朝,这就没办法了,我本想着调任张玉和沈秋卿夫妇……” 她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沈秋卿?” 叶桃才想起来,沈秋卿不是总督,虽然她说话比张玉还要算数。 她看着黛玉,“你觉得沈秋卿怎么样?” 沈秋卿才女之名远扬,一人单挑南洋诸国使者游刃有余,怎么看都比叶棉这个二半吊子强不少。 黛玉说道:“夫子办事,歷来都是最妥当不过的。” 其实她本来是想让沈秋卿去女学教书,并不想派沈秋卿出去从任东瀛总督,但是此时这个问题,还是国家大局为上。 叶桃提起沈秋卿,主要是出于了三点原因。 第一是沈秋卿确实是有本事,两广的事务,虽然明面上是张玉起到的大用处,但是很多有价值的意见,多半都是出自沈秋卿之手。 第二,便是沈秋卿的父亲是首辅,无论是和朝中的事务往来,关系的调理,派沈秋卿,比任何一个朝廷命官都要来的快与方便。 第三是沈秋卿是女子,这点多少就是叶桃的私心了。 她虽然不曾疑惑过叶柠等人对她的信任,但是奈何三人成虎,朝中有心人或者是闲人太多了,如今女子入朝到底不是常态,到时候若真的是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叶桃估摸着,最轻她都要交出兵权,最重,那就不一定如何了。 第89页 纵观古今,皇家自古血缘淡漠,什么事情,只要与皇位搅合在了一起,便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黛玉虽然答应的痛快,但到底也有几分迟疑,“朝中人的说法……” 她的迟疑,便是叶桃提了沈秋卿名字的原因——沈秋卿是女子。 就连提了史湘雅,都不得不二品转降三品,而若是外放东瀛总督,虽然是特别时局,特别的事务,但是比照着路州的先例,东瀛总督也是一品总督加上柱国,甚至还要任一个军职,掌实兵的调派权,毕竟东瀛如今是要作为一个大型军事港口用的。 沈秋卿除了父亲是首辅,学生是太子妃外,在朝中的分量,甚至还有几分不如史湘雅,史湘雅是功勋世家出身,起任的时候就将安王的势力一手接过,无论她的官职如何变动,身后都有着西北一线人脉的支持,但沈秋卿没有。 两广远水救不了近火。 叶桃转悠着茶盅,她倒也能清楚黛玉的顾虑,“东瀛如今可算是一个烫手洋芋,不管是谁要上去,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者,只要沈首辅对这件事不说话,会有人跟沈首辅对着可能性就不大。” 她间歇的给了黛玉一个保证,言外之意也就是如果朝里有反对意见,她会出手。 黛玉这才算是松口,同意了此事,“那我就去信给夫子,让她着手上京。” 叶桃点头,“尽快。” “你放心就是了。”黛玉本来已经去信给了沈秋卿,让沈秋卿上京,只不过信里谈的事情是办女学,让沈秋卿过去教课,然而此时虽然目的不一,还需要补一封,将此事与沈秋卿说明才是正理。 至于女学夫子的事情,黛玉想着,实在不行还是得去找她母亲了。 黛玉的顾虑乃空穴来风,晚上叶桃跟皇帝和皇后说了这个人选,皇帝自然同意,正好沈睿年纪也大了,在任的时候,大事小事一个接着一个,也应该给沈家人一个合理的交代,第二日皇帝在朝中提了一提,满朝上下,一片譁然。 沈睿自然是力挺自己的女儿,他年纪大了,最多也就在任上三四年便退了,再者,他当过首辅,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皇帝要提拔他的女儿,他自然是无所谓的,顺其自然,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反正就是眯着眼睛,听别人怎么说。 刑部尚书一听这话,便觉得这成何体统?女子怎么可以入朝为官?本来打算站出来说两句什么女子应该三从四德,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理,但是瞄了一眼兵部尚书并兵部左侍郎史湘雅,叶桃悠悠然站在枢密使的位置上,沈睿一脸好戏开演了,给我找个板凳上瓜子的样子,话开口的时候就变了。 他不过是次辅,在沈睿手底下呆着,要不是太后慧眼识人,他还在一个左布政使的位置上呆着呢。 说女子应该安于室,第一个绕不过去的,就是太后。 他总共不能恩将仇报吧。 作为次辅,要是没有机会当首辅,就要做到,任何意见跟首辅想统一,要站在首辅的那一边。 再者,他儿子是武将,是西北的总旗,好巧不巧,顶头上司乃史湘雅是也。 体统什么的,就当它是浮云吧。 反正公主都带兵了,乱了就乱了吧,只要国家强盛,也就不辱使命,对得起太后的赏识和提拔了。 但他都站了出来,便改口说道:“沈夫人自幼才名满京城,在广州任上,和丈夫一起,解了我朝无数燃眉之急,这点相比陛下和臣等都清楚。”他先夸了夸沈秋卿,之后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道,“但沈夫人到底没有在地方上当过外任,也不曾一个人独当一面过,就害怕经验不足,所以望陛下三思。” 皇帝斜睨了一眼叶桃。 史湘雅直接站出来说道:“敢问尚书一句,我朝有例,状元可以直接任外放正四品知府,难倒他们中就有哪个是有过在地方外任的经验?” 刑部尚书说道:“治国治地方如烹鲜,按照书中所言,前人将自己的阅歷等均有总结,诚然不会出大格,就是因为经验不足的原因,状元外任只能去小的州郡试手,并不能去一些地方的腹地,如果成果好便调入朝中或者是在地方升官,如果成果不好,便是一辈子止步在那里,这还是朝中,但东瀛,到底是牵一髮而动全身。” 史湘雅却说道:“若是别人,我也不放心,自然会反对,就是危机,牵一髮而动全身,才需要破格用人,唐朝时候狄丞相入职之时,也是危机关头,便是唐高宗与武皇慧眼识人,敢于破格提拔,这才解了大唐朝廷僵局,拿本朝而言,高祖帝时候,南方藩王勾结,前朝余孽造反,若不是破格提拔当时不过是一个总旗、甚至连科举都没考过的顾阁老,怎么有我们如今百年治世?上马挂帅,下马拜相,这也是一时的美谈。” 绕上高祖帝,全朝都沉默了。 沈睿偷摸的瞄了一眼龙椅后面的帘子,虽然太后不再垂帘,但这帘子还是保留的,话说高祖帝确实有功绩,也确实是慧眼识珠。 高祖帝成也识人之明,败也识人之明。 高祖帝成就了两个人,一个是如今两广左布政使顾烨,一个便是太后许若昭。 许若昭进宫的时候,沈睿正好还在当花鸟使,一手管着选秀,许若昭并不是选秀的秀女里最出挑的,她不过是商人的女儿,好赖父亲捐了一个官职,这才没有走小选的路子,但不知道为什么,高祖就是喜欢许若昭,指给了当时还在潜邸的福王做了侧妃。 第90页 福王正妃病死后,那时候太宗已经是太子了,但高祖也没有重新重新选秀,而是暗示了太子扶正许若昭。 联繫到如今的格局,许太后的行事,沈睿有时候会在猜测,高祖帝这步棋,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豁出去,雾月风光,能够将江山託付给一个外人? 高祖帝子嗣众多,但惜窝里斗,抢皇位各个都是个好手,轮到治国,还真的什么都不是,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除了会摆皇帝的威严,皇帝的谱外,什么都不会。 如太宗当年就曾经想要闭关锁国,大兴文字狱,幸当时皇后如今的太后出手及时,皇帝卧病不起,太子即位,不然还不知道如今晋朝会怎么样。 问题总归是问题,因为高祖帝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史湘雅边说着,边看了看左右,“况且诸位也都有目共睹,沈夫人的才学,水平,都非常人所能比拟,当日南洋的事情,若无沈夫人,我们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别说是去打东瀛,说不准还要在南洋,与西洋人纠葛一番。” 一卷上南洋的事情,两个人越不过去,一个是叶桃,另一个是太子一家。 能在朝中混的,没有几个会那么没有眼神。 第一轮嘴炮对轰,刑部尚书认怂,退。 刑部尚书到底是内阁人物,又蒙太后赏识上来的,多少有顾及,有良心,没说什么,但是没有顾忌,没有眼神的人,也不是没有。 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直接冲上来了。 要知道,和与他同名同姓的那个在朝中有建树,儿子是状元的元朝工部尚书李守中不一样,他可是出身贞节牌坊之家,靠的是母系亲戚的守贞被老师赏识,这才一步步的走上来,才华略有,不然也坐不住金陵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但要说本事,还真没有,不然按照几年国子监,入阁捷径的说法,也不会一直不上不下的掉在那里。 他从小被灌输就是三从四德,三纲五常,自然也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往日挂在嘴边的话,也就是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出来便说道:“所谓女子,孔子曰,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贤良淑德才是第一要务,沈夫人本就是不安于内,不应该大加鼓励,助长风气,这点且不说,然女子入朝为官,不亚于败坏周礼,国将不国,致使朝廷动盪,望陛下三思。” 他扑通一跪。 新上来的一批官员,大多都是广州派,没少在沈秋卿手底下办事,都没轮到沈睿或者是史湘雅开口,就有人站出来跟李守中对口。 礼部左侍郎装模作样的对李守中一礼,“祭酒,女子入朝,国将不国,朝廷动盪,求解武皇一朝,求解上官丞相。” 李守中张了张嘴,然而他一个人,对面那是一帮人。 都没有给他开口机会,五军兵马司的都督便出来说话,他是武将,说话粗,但直指中心,“在家从父这是什么劳什子玩意?不对的也从?老子还说父母不对的地方要及时指出来呢,孔子还说要将心比心呢,夫死从子本就是谬论,辽宋之时,从两朝说开来,若非萧太后刘太后挺身而出,两朝都玩完了,你倒是说两句有用的啊,左引用一句,右引用一句,你显摆你会背书,还是会纸上谈兵啊。” 李守中差点被气昏过去。 “都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一个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不知羞耻,且不说皇家女子,天皇贵眷之身,置身军营,与一帮男人为伍,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为她说话,我要去太祖面前哭一哭,哭一哭本朝国将不国。”李守中终于逮到机会,有效的说了一句……废话。 满朝顿时一片譁然。 这不是变相在骂人吗? 不带这样的,喷不过骂人算什么? 皇帝脸骤然一沉。 叶桃顿时眉毛一挑。 她就知道一说这个问题,就会论到她头上来。 枢密院秘书中丞不阴不阳的上前一行礼,问道:“敢问祭酒一句,祭酒对女子出任官职这么大的反感,是因为你有龙阳之好,还是因为你妻子跟你寡居的小姑子之间燕合过?还是跟你的哪个小妾燕合了?” 他为满朝文武开启了一个新思路。 脑补出来几百字原来李祭酒是断袖啊,难怪这么反感女子,什么周礼不周礼的,原来都是怕女人跟他抢男人啊。 也脑补出来几千字,原来李祭酒在家养了无数漂亮小妾,结果人家小妾没有一个看得上他的,纷纷摆到在夫人石榴裙下。 因为跳出来说话的是枢密院秘书中丞,联繫到本朝改革后枢密院成为第一情报机构,没有人怀疑消息来源的可靠性。 大家看向李守中的表情顿时都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可惜这是一个理想化朝代 要是放在现实中,在中国的背景,有几个男人会跳出来为女人说话 ☆、致仕去 沉默在一边看好戏的叶柠终于开口说道:“祭酒说话的时候,还请三思,不要让功臣寒心。” 他总不能带头喷李守中断袖或者是他夫人去百合了吧。 他扫了秘书中丞一眼,虽然说李守中人身攻击在先,但狗咬人,人总共不能咬狗吧。 叶柠不是情报人员出身,办事是两个逻辑。 在枢密院的探子眼中,吵架要对症下药,比如说对爱面子,爱说冠冕堂皇话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下他的面子。 第91页 叶柠虽然这么跳出来说了,但是朝中人大半被带歪了的思路根本就没有回来。 比起叶柠指出来李守中的话可以理解为有意打击武将出身的人,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李守中取向不正常上了。 国朝风气开放,但是对于睁一眼闭一眼的事情,你扔到檯面上来,当真是为人耻笑。 喜欢男人你就喜欢,你有本事就别成亲,耽误人家女孩算怎么回事? 一成亲这事可就大发了,从个人问题,直线上升到了你不是人的原则性问题。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说道:“对了,卢兄,你还记得一句话吗?” 马上有人配合的说道:“什么?” “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那人说道,“我有点记不清了。” 周围人们瞬间闹笑,内阁里面的人还掌着,小声地笑,或者是低着头,文臣大多也有所克制,武将到底是直肠子,有人直接就说,“笑话应景就好笑。” “原来如此。”大理寺卿也大声说道,“我替尊夫人拘一把同情泪。” 他跟李守中不合,此时自然要落井下石。 李守中差点昏过去。 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们,你们,这成何体统?你们把皇帝放在哪里?”李守中指着皇帝说道。 皇帝马上接了一句,“没事,说吧,作为皇帝,要广开圣听。” 他看着李守中此时如此的窘迫,恨不得拍手,谁让他说的是他最宝贝的一个女儿?说真的,要不是叶桃是女孩,当年他说的也不算,他就直接把叶桃立了太子。 可惜现在太子立了,易储不现实。 皇帝说完话,周围小范围的沉默了下。 南安郡王当仁不让第一个跳出来打破了沉默,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护短,别看他能站在宫门口跟叶桃指桑骂槐似的吵上一个时辰,但是谁让他儿子喜欢叶桃,他也真的把叶桃当正经儿媳看了。 叶桃诚然是风言风语不少,但是大多还是说她有磨镜之好,这个问题在南安郡王看来,那只不过是年少轻狂的傻事而已,就算是真的,他儿子没比过一个女人,那只不过是因为叶桃喜欢女人,又不是输给了别的男人。 平心而论,南安郡王还是很欣赏这个准儿媳的,如果朝中真的有人敢说叶桃点不对,他真的会第一个跳出去,抽那个人两嘴巴子。 事实上他还真的是这么干的。 两声响亮的耳光声,迴荡在了正大光明之下。 皇帝噗直接把茶水喷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叶桃与叶柠姐弟火速找好一个角度比较好的台阶,坐下,准备看戏。 李守中被抽懵了。 南安郡王才懒得去斗嘴,指着李守中的鼻子就骂道:“你什么玩意?你妈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玩意?我都替你娘害臊,你说的还是人话?就连黄河水都洗不干净你的嘴巴,你拐弯抹角的骂谁?你骂谁?有胆子你就去跪啊,你不是去哭太祖吗?人家名臣都得在朝上撞死,那才名留青史,你撞啊,你要是真的敢为了什么劳什子周礼一头撞死,我给你摔盆去。” 好赖是在朝廷上,他还是留了几分口德的,没说太难听的。 但是南安郡王当年在朝中最出名的,不是他打了御史,而是因为他能骂人不带一个脏字,不重复能够骂上一天。 李守中哪里架得住这火力的攻势,两句话内败下阵来。 叶柠捅了捅叶桃,“听说英格兰的下议院也这样?” 叶桃拖着下巴,“他们哪有我们这么讲究,只打嘴架,人家打到最后,出去决斗的,脱鞋扇人的……” 然后南安郡王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也是君子动手不动口的。 李守中脸红脖子粗,“你儿媳给你儿子戴了不下几百顶绿帽。” 叶柠骤然瞪大眼睛,看着叶桃。 皇帝从台上探下身子,问道:“不是真的吧。” 叶桃啪就给了叶柠一巴掌,又把她父亲的脸给拥了回去,“我喜欢女人,谢谢。” 皇帝哦的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等等。”他霍然站起来,“你喜欢女人?开什么玩笑?” 南安郡王终于创造出来最经典的一句骂人话。 “你们全家都跟着东瀛鹿岛炸了。”他指着李守中的脸骂道,直接脱掉靴子,要拿鞋底扇了李守中。 周围的人连忙上去拉住南安郡王。 “郡王三思。” “别跟他一般计较。” 李守中直接吓昏过去,让人从崇政殿给抬了出去。 满朝文武目送李守中出殿,半天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爆笑,笑到站不住扶墙的比比皆是,“这真特么的逗。”有人笑的声音格外明显。 皇帝用玉玺敲了敲桌子,“安静安静。”他站起身让太监把门关上,“言归正传,言归正传,还有谁有不一样的意见?” 沈睿装模作样的去推辞了一下,“到底臣的女儿年纪小,办事有时候也会想不周到,他们的顾虑也是对的。” 沈睿看了下四周,带头跪下,“皇帝三思。” 叶桃算准了所有人的反应,但她忘记了一点,皇帝素来喜欢不按照常理出牌,只见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让张玉给她当枢要,一併带过去,对了,张含芷夫妇那两孩子朕也见过,也都不错。” 第92页 叶桃瞳孔骤然瞪大,一副你在逗我的见鬼表情。 皇帝最后一锤定音,“此去东瀛,虽然说不像路州那么遥远,但也是在任上的时候多,回家的时候少,路州总督都带着全家一起去赴任,那么沈总督上任,自然也是带着全家过去,张玉先挂着上柱国,遥领云贵的事务,两广就顾烨那孩子上去,就这么定了。” 皇帝只是想到,一家两个实权总督,然后还有一个老丈人是首辅,这沈家不就成了沈半朝了吗? 这是万万不行。 但人们都推举沈秋卿,他也看出来叶桃的小心思,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桃都是在给自己找退路。 所以他顺水推舟。 只要女儿开心,他就开心。 于是他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办法,因为张玉有功有本事,怎么也不能把他从总督任上给拎下来。 云贵两省与别的省不一样,他的实权并不在总督手里,而是平西侯府与各族土司分理省内事务,下设枢密院镇抚司与两卫府兵,恩威并施,云贵的总督府,就是一个清水衙门,什么事情都没有。 大多就任云贵总督的,就是去等着入阁,名还好听,这点也算是默认的空头支票。 叶桃沉默了下,还是没有开口反驳皇帝的意见。 但她上前说道:“父皇,儿臣觉得,还是先只告诉张玉一家沈秋卿调任东瀛的事情,然后看张玉什么反应再说为上。” 以张玉幼年父母双亡,娶了夫人之后凡事根本就离不开沈秋卿的性格,估计沈秋卿要是就任,张玉就会辞职。 皇帝想了想,点了点头,“还是你想的妥当。” 他等了沈睿一眼,“你别多嘴。” 沈睿自然点头说道:“是,臣遵旨。” 他女婿什么德性,他自己也知道。 反正皇帝的意思是他女儿和他女婿两个人只能上来一个,那么作为父亲,他一定是力挺女儿上来。 一个女人要依附于一个男人,活的好坏就全靠那个男人的良心。 现在张玉是好人,那么几年后呢?等他百年撒手了以后呢? 他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广州,总督府。 黛玉的信与圣旨是前后脚到的。 那时候张玉正撸着袖子,拿着菜刀,按着鱼,把晶莹剔透的鱼肉片下来,码在盘子里,沈秋卿坐在一边,捧着点心吃着。 张玉这个人,不算是一个很正经的官僚,比如他的各色爱好註定了他不是像林海那种会每天乖乖的坐在衙门里办公的,不然也不会他走到哪里,沈秋卿就跟到哪里。 他还忙着做菜,爬山,画画,临帖。 “对了,明天咱们去看外海吧。”沈秋卿建议道。 这时候突然丫鬟进来,屈膝行了一礼,“夫人,京中的信。” “放着吧。”沈秋卿拿张玉的衣服擦了擦手,把信打开,先是喜形于色,然后便是眉头紧皱。 “怎么了?”张玉慌了,连忙问道。 沈秋卿嘆了口气,把信递给了张玉,“玉儿的信。” “东瀛总督?”张玉瞄了一眼,“恭喜恭喜……”他才说半句,然后就指着自己,“那我怎么办?” 沈秋卿摇头,故意掉他胃口说道:“你留任广州呗。” 张玉着急的摇了摇头,“别啊。” 沈秋卿扑哧一笑,“那没办法,你要跟我去,就只能致仕了,我总共不能让你致仕跟着我过去吧。” 张玉一拍脑门,“还是夫人你聪明。” 说着菜刀一扔,夺门而出。 沈秋卿喊了他一声,“你干什么去?” “致仕写摺子去。”张玉跳着说道,“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圣旨到了,张玉的辞职信也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沉默良久,说道:“张总督拿得起放得下,乃真汉子也。” 作者有话要说:  张玉这种……也算是好男人了…… ☆、半夜谈 女学成立的时候,黛玉却已经跟叶柠两人一同启程,去长安陪都主持博览会,是故不曾有幸能够目睹当时的盛况。 黛玉到底没办法,去求得贾敏。 贾敏答应的干脆,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如今又在和林海冷战,自然乐不得出去换换环境,透透气。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不过事后黛玉也从叶桃等人口中听说,那是往来勛贵人家,世家大族的女子,不少平民也过来凑热闹,总之是火树银花,繁华不堪,可惜她不曾在场,不然还有可能在掀起新的一波热潮。 太后说话的时候,还激动哭了,女学的几个夫子激动的晚上就把一整年的教学安排写出来云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长安地处西北,四五月份的风还带有几分冰雪般的寒意,一阵北风南下,让本来已经回暖的天气,骤然之间便变得有几分寒冷。 “什么破天气啊。”叶柠在到别宫后的第一天便把窗子都一一合上,谁知道风骤然颳了起来,把窗户吹开,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叶柠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就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原本以为,燕京的天气就已经够烂了。” 第93页 黛玉坐在榻上,面前摊开琴谱,她原本在家里的时候因为精力有限,再加上沈秋卿擅长琵琶,对于琴技就教了她一个大概,如今事务多了,觉得心烦,便又把琴给捡了起来,听见叶柠说话,便笑道:“燕京以燕山为屏障,自然是春天来得快,长安到底是在西北地带,多少天气多风沙。” “还是江南好,我猜扬州那里一定天气要比这里好得多吧。”叶柠说道,端着一盘子水果给黛玉递了过去。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女官从外间的花厅里走过来,隔着帘子对两人说道:“爱尔兰总督夫人,安茹的亚歷山德拉殿下求见。” 黛玉和叶柠两人对视一眼。 黛玉问道:“你认识她?” 叶柠摇了摇头,“不太认识,也没什么交情。” 黛玉匆忙把琴谱收拾收拾,“请她在外边稍后片刻,我们这就出去。” 女官屈膝行了一礼。 安茹的亚歷山德拉是英格兰女皇的表妹,同样也是来自普鲁士的女子,论起血缘关系,当真和法兰西的爱丽丝姐妹或者是普鲁士如今一手遮天的皇后是表亲,但跟三个不同,亚歷山德拉看起来像是比较温柔,比较邻家的小女孩。 她把金色如丝绸一般的头髮盘了起来,用髮带绑着,上面镶着羽毛,是西洋流行的洛可可风范,深绿色塔夫绸裙子两边撑开,衬得如同猫眼宝石一般的绿眼睛更加晶莹剔透,手里精緻的扇子打开,即便是天气很冷,她还是唿唿的扇着。 她的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普鲁士人,两国的血统在她脸上表现的格外明显,有法兰西沿岸的风情,也有几分普鲁士人的冷漠。 “久闻阁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黛玉笑了笑,走进来对亚歷山德拉比划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她如今是太子妃,即便是穿的便服,也多是杏黄色或者是明黄的,可挑选的范围有点小,不过黛玉姿容缥色玉纤纤,能撑的起这一身的衣服。 黛玉梳着流云髻,斜插了一支兰花四君子流苏簪,戴着白银嵌翡翠梅花坠子,穿一件杏黄色金银双色蔷薇绣纹滚白色风毛立领中衣,下穿着玉色绣折枝梅花妆缎十二幅湘妃裙裙,外罩流云纹刻丝湖蓝褙子,俏生生的往那里一站,让周围的几个女官,多少联想起来太子妃大婚之时,几国公使的嘴架。 几个女官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得出来一个结论,还是我朝的太子妃最漂亮,西洋人的骨架子太大,相貌也没有晋朝人端庄秀丽。 周晴站在一边,将黛玉的这句话翻译了过去。 亚歷山德拉行了一个屈膝礼,这才坐了下去,“太子妃也是百闻不如一见,就像含苞待放的玫瑰,让每个人都陶醉其中。” 黛玉笑道:“您谬赞了。” 来回太极打了几圈,黛玉才问道:“阁下这么晚了来这里,可是这一路上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亚歷山德拉用扇子挡着脸,笑道:“要紧的事情没有,不过是想过来见一见传闻中的太子妃而已,但若说是事情,还真的有一件,想跟太子妃和太子打听打听。” “您请说。”叶柠与黛玉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他才说道。 亚歷山德拉看了一下周围的女官与侍女。 黛玉抬手,屏退了众人。 亚歷山德拉也着实不客气,跟西洋人打交道,让黛玉有时候都怀疑西洋人想事情的方法是不是和东方不一样,因为这个赫赫有名的总督夫人上来第一个问题就直接问黛玉与叶柠二人,“普鲁士的那个所谓的首相殿下向非洲派遣军队,现陈兵在埃及红海沿岸的事情,您们已经知道吗?” 周晴张了张嘴,看着黛玉,摇头不知道她应该怎么翻译。 这问题问的,她这个非礼部的官方翻译,都不知道应该是翻译,还是应该沉默。 黛玉外文也算是通晓几门,虽然不及叶棉与叶桃姐妹或者是常年在南洋的宝琴,但大致内容还是能听明白的。 黛玉对周晴点头示意,让她先下去,这种事情,虽然是在私底下见面时候问的,但是某种情况下,已经可以代表晋朝的态度,周晴并非是朝中官员,也不是皇家宗室之人,此时搀和进来不太适合。 她看了看叶柠,叶柠有几分秀气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 这个问题问的,虽然直白,但是却也刁钻。 知道,多少给别人的感觉是默许,要说不知道,便有几分装傻之嫌。 万国博览会,虽然说是去展览各国的最新科技,但是这个活动本身,也有示好的意思,随着科技的发展,战争打一场的代价太高,还是以和为贵,另一方面,便是应法兰西的邀请,与沙俄一同私底下调停丹麦与普鲁士的事情。 然而亚歷山德拉在这个时候,突然抛出来了这么一个问题。 叶柠也知道普鲁士是两边作战,手底下一直都没有闲着,丹麦皇室到底跟沙俄有几分关系,北方的路走不通,便要往南。 但往南,几乎掌控整个非洲的法兰西便成了首当其中,怎么也轮不到英格兰来急人所急,再考虑到亚歷山德拉的身份与背景,就由不得不能让人多想,这个问题是不是还有别的含义或者是别的意味在其中了。 叶柠笑着用安格鲁撒克逊语言与亚歷山德拉说道:“这件事,兵部与枢密院会直接呈报于父皇,我暂时还不清楚朝中是怎么定的。”低声跟黛玉说道:“这件事的处理方案,兵部或者是枢密院还没有报上来?” 第94页 “皇帝压着,大姐的意思是,这件事毕竟是西洋人的家务事,在没有利益可图的情况下,我们搀和进来不太合适。”黛玉小声地说道,“调停丹麦的事情,我们是插手,但这也是应邀,里面还绑着一个沙俄,如果在没有涉及到我们南洋的属国情况下,我们再管这件事,就怕将普鲁士得罪狠了。” 叶棉等人都支持联合法国等西欧国家,一同去压制普鲁士的发展,但是晋朝的想法,其实并不是想要与普鲁士为敌,它只需要确保本国是目前最有话语权的国家便是了。 宁可朋友遍天下,也不能敌人遍天下,用武力的征服,只不过是一时的,而用贸易和文化的潜移默化征服,才算是长久。 黛玉几人也私下里讨论过许太后的做法,最后还是觉得许太后军事大力发展,向外扩张还是有几分不可取,外扩需要的是市场,动力是原材料的不足,然而如今路州的矿产源源不断的补上来,晋朝的重工业主要面对的也是欧洲的国家,所以此时晋朝应该蓄力,等着欧洲的矛盾渐渐激化,在欧洲自己人内部战争之后,一举拿下整个欧洲的经济命脉,确保晋朝的地位百年不变。 沈睿也提到过,普鲁士要崛起,其余几国联手打击,而普鲁士如今当权的皇后露易丝还偏偏是一个政见很激进的人,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在外交上取得了几分成就,拉拢沙俄,一同对抗英格兰,但在军事上,她是一个喜欢用激进手段解决任何问题的人。 他明确的猜测,欧洲内部必有一战,战后秩序重排,就不知道如何了。 潜台词就是晋朝想要成为第一大国,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等着欧洲内部两败俱伤。 许太后到底年纪大了,渐渐也不管事了,松手随便黛玉他们去办了,这才给了黛玉等人在朝廷上改变策略的机会。 所以至于联手的对象,是法国还是普鲁士,那不重要。 叶柠小心的问道:“那么,英格兰的看法是什么?” 亚歷山德拉却笑道,“我们没什么看法,我国在非洲并没有多少殖民地,但是法国会怎么看,殿下就应该好好想想了,而且普鲁士的种种行为,不得不让人担心。”她绿色的眼睛闪动着笑意,“毕竟,往东,就是南洋诸国了。” 这时候晋朝的两个人才明白过来,亚歷山德拉的意思不过是要晋朝在调停的时候,要与英格兰同步向丹麦倾斜,一同打压普鲁士。 黛玉笑着插嘴笑道:“多谢您的关心。”用这句话结束了半天的议论。 作者有话要说:  美国就是这么上来的,一战军火发财…… 突然觉得这个是一个好办法怎么破 感谢esther妹子的地雷,么么哒 ☆、万国会 亚歷山德拉没有多留,便告辞了,但在她走后,这对东宫夫妻却多少有几分踌躇了起来。 叶柠交叠着手,托着下巴趴在香几上,“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办才好?” 黛玉摇了摇头,梅花型耳坠星星点点,闪着光芒,映在了墙上,“法兰西示好那是意料之中,但是普鲁士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却是一个难题。” 她顿了下,突然问起来,“露易丝王后这次来吗?” 叶柠翻出来了来宾的单子,摇头,“普鲁士的国王来,王储伊莉莎白公主也会前来,但是露易丝王后要留在普鲁士。”他突然一拍手,“我记得大姐提过一句,听说她要在法兰克福会见英格兰的首相?” 黛玉嘆了口气,“其实我倒是蛮想会一会这个王后的,可惜了。” 普鲁士,法兰克福行宫。 行宫的女管家波恩伯爵夫人在前面带路,将英格兰首相里奇蒙公爵格林威治先生引到会客厅中。 里奇蒙公爵是一个彬彬有礼但上了些年纪的政界老人,最显着的特点,便是无论对谁,都能够来往的游刃有余,他客气的看着周围的摆设,最后把目光落在雕刻着漩涡形状的扶梯上,“这是瑞士的装饰大师伍德沃德的大作吧。”他笑道。 波恩伯爵夫人笑着说道:“是,早就听闻首相大人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但是没想到,对室内装潢,也是如此的精通。” 里奇蒙公爵笑着打趣了一句,“唉,伯爵夫人,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您要不是不信,问问你的丈夫,每一个结婚了的男人,都免不了要听自己的妻子唠叨,就像裙子当下要流行什么样式,屋子里的摆设,等等。” 说着,还一耸肩。 波恩夫人笑了笑,“您真是一个风趣的人。”她把里奇蒙公爵送到了门口,门口的卫兵将门推开。 落地玻璃将阳光毫无保留的揽入了宫殿中,水晶吊灯,地板,都闪耀着晶莹的光芒,如同点点星光,红色的实木桌子在阳光的照耀下,也变得更红,有几分花朵的感觉。 露易丝王后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復古风白色裙子,紧身搭将身材勾勒的近乎完美,黑髮披在肩上,绿色的眼睛含有野性,蕴含在其中的力量让人想起来的不是猫,却是豹子那一类的勐兽。 她笑了起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文书都推到一边,用镇纸细心的盖好,“您到的比我想的要早一些。” 但是里奇蒙公爵却没有心思打量着屋子中的摆设,他摘下帽子,单膝跪地,拉着露易丝王后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王后还是如同当年一样的美丽。” 第95页 露易丝笑道:“我都是母亲了。”她理了理裙摆,指着旁边的椅子,“请坐。” 她招唿侍女倒了两杯酒过来,“佛罗伦斯的美好时光。”她把其中一杯酒递给了里奇蒙公爵,“我猜您可能会喜欢。” 里奇蒙公爵笑道:“在您的陪伴下,就连白水,都会变成美酒。” 露易丝轻轻的勾了勾唇,“我猜英格兰人都说您是一张巧嘴,可以赋予语言生命,从现在来看,是真的。” 说罢,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露易丝渐渐的收敛了笑意,“我今天之所以在这里接见您,只不过是想把一些事情,局限在你我之间,不把它摆在□□面上。” 里奇蒙公爵马上警觉了起来。 但是普鲁士的王后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想,有些事情如果摆在两国的政治谈判上,想来,无论是对于英格兰,还是对普鲁士,对两国之间深厚的友谊,都有着不可估量的破坏。” 里奇蒙公爵却摇头,“王后,如果您打算谈判,还请您拿出来诚意。” 王后似笑非笑,“我的诚意不一早就摆在了桌面上?”她伸手轻轻按住在雪白胸脯上的蓝宝石项鍊正中的宝石面上,“反而是您的诚意,我没有见到。” 里奇蒙公爵身体微微前倾,“王后殿下,在我来之前,女皇曾经说过,作为您的表亲,我们自然愿意看着普鲁士的统一,但您的行为,或者是整个普鲁士的行为,让我们感受到了威胁。”他笑了起来,“王后殿下,恐怕您还不知道吧,我们国家的女皇,是一只政治野兽,你绝对不会愿意见到野兽挣脱绳子的那一天。” 露易丝王后的笑意渐渐加深,“我亲爱的首相大人,如果我那可爱的表姐,”她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哦,对,维尔利特女王殿下,这么多年,我都记得她那双温和的棕色眼睛,跟她的父亲一模一样。” 她笑起来让里奇蒙公爵发毛。 “她是野兽的话,也许我就是政治怪兽。”露易丝王后突然收敛了所有的笑意,绿松石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里奇蒙公爵,“你们更不会愿意见到怪兽失控的那一天,所以,还是让我的那个可爱表姐,把她那双稚嫩的爪子管好才是。” 里奇蒙公爵突然觉得,别看他在上议院里能够像野兽一般,将所有人压制在自己的绝对权威之下,但现在他就像一匹鹿,一只兔子,而露易丝是一只嗜血的野兽,正在把爪子□□他的身体,将华美的皮毛撕裂开,将稚嫩的肉扯成碎片。 他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 “基督耶稣在上。”里奇蒙公爵喃喃说道。 露易丝王后说话却十分的轻快,“那么我们来谈谈我们之间的正经事吧。”她打开文书,推到了里奇蒙公爵面前。 “其实我们今日共聚一堂,主要的目的还是本着友好与平等,去交流着我们的文化,我们先进的科技。”黛玉笑着说道,她跟叶柠两个人率先致辞,“当然,一共六个月的时间,我们只想传达一个中心,那就是协同发展。” 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一些场面话而已,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而且为了方便翻译,都是提前写好的,背下来就可以了。 黛玉也私下抱怨过,这样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毫无诚意,但是汉语与外文之间的差异很大,要是交传就可能会出现词不达意的情况,最后还是採取了这种形式。 礼部的翻译把她的话翻译了过去。 “我们也非常荣幸的被邀请来到了这里。”英格兰的一位公爵说道,他正在跟他的妻子看着美国最新的机器,“这个通过一个小小电线,就能让人听得见对面人说话?”他诧异的说道。 美国的议员笑容满面,“这是我们最新的一项技术。”说着让人从橱窗里把东西拿出来,展示给每个人看。 黛玉跟叶柠漫无目的的转,对每国的技术都表达了恰到好处的兴趣与喜爱,当然,在展出之前,他们就已经看过了不下好几次,包括哪个应该摆放在哪里,等等,所以对所有东西早就已经瞭然于心中。 英格兰自然拿出来的是纺织机,跟最新的火车模型,修改过后别的组装方式的内燃机,法兰西非常对得起自己浪漫之国的名头,展示的是八音盒与做糕点的烤炉,热气球的航艇,瑞士出手仍然是钟錶,大的小的,都是异常精緻,在蓝色天鹅绒的展台里,无数小的怀表拱卫着一个不起眼的金盖子雕着炫彩镂空花纹的怀表,听说那个表是最新的技术,机械钟錶,不需要电池也不需要上法条就能自动的走着。 奥匈帝国上来就是钢琴小提琴,各色乐器。 普鲁士展示的是建筑的最新设计,与拱梁设计,主要都是建筑方面的,考虑到一样是重工业大国的晋朝展示的也是传统建筑与交通工具的改良,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 “太子妃殿下。”普鲁士国王领着自己的女儿走上前来,彬彬有礼却疏远的点头,行了一礼,黛玉跟叶柠两人连忙还礼。 “今天的人还真的是不少。”普鲁士国王说道。 “希望你们玩得尽兴。”叶柠回答道。 普鲁士国王的笑容多少有几分意味深长,“这是自然。”说着便招唿自己的女儿跟黛玉行礼,“女儿比较调皮,请您原谅。” 第96页 小公主听话的一曲膝,“太子妃阁下。” 黛玉连忙把她扶起来,“令千金姿容如朝阳初生,晚霞玉砌一般,当真是可爱。” 小公主听不太懂,德国传译的人想了半天后说道:“ihre knigliche hoheit kronprinzessin sagte ist so elegant und schn, alle natürlichen biologischen wird verbeugt.(the crown princess says that your highness are so elegant and beautiful that all the natural creature shall bow to you)。” 小公主红着脸说道:“danke für das kompliment, sie ist die schnste, die ich je gesehen habe, als alle frauen sind schn。” (感谢您的夸奖,您才是最漂亮的,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 礼部的传译顿了顿,说道:“承蒙您赞誉,不胜感激,太子妃殿下姿容国色绝伦,令我等只能仰视。” 叶柠没忍住,差点笑出来,咳嗽两声遮掩了过去。 礼部翻译的太夸张了些吧。 “请这边来。”黛玉笑着拉着小公主,“我们对贵国的建筑风格非常的有兴趣,不知道您能不能详细的为我们讲解讲解。” 她事后跟叶柠说道:“我算是知晓为何礼部坚持要把招待词给提前写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同传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2333 尤其放在古代中国文绉绉的语境中哈哈哈 ☆、女学事 燕京今年夏日格外的炎热,风仿佛被拘在了一方天地之下,纹丝不动,任由暑气蒸腾在了燕京城里。 天气虽然炎热,但贾敏心情却没有受到影响。 相反,她觉得现在的这些日子,是她过的最为愉快舒心的日子。 经手办女学的人,都是靠的住的,把事情安排的是四平八稳,而肯把女孩送到女学来读书的,自然学生也是家中的翘楚,一点就透,教起来也格外的省力。 贾敏拿着书,把内容大致的讲解一遍,便问道:“你们如何看兵者诡道?” 几个女学生都小声地讨论了下,一部分是讨论为什么夫子会心血来潮,问起来问题,而不是把想法告诉她们,也有人在讨论,这个问题应该如何作答。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人和人的性格是不一样的。 冯澜也是功勋门第出身,是家中的次女,在这个排行上,多半都有几分喜欢出风头的习惯,便第一个起来说道:“我觉得兵者诡道,就是在用兵与敌人作战时,必须以“诡诈”待之,方能取胜。至于运用诡诈的具体方法,书中明确指出,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这就是兵者诡道。” 纪玫直接反驳,“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不算吗?” 她边说着,边疑问似的看着贾敏。 贾敏却笑了笑,“我听你们说的,不用看我,这个问题没有定论。” 纪玫这才放心的往下说:“究其诡道的核心却非常简单,即“虚实变换”。孙子所说的虚实含义十分广泛,包括军队的强弱、优劣、饱飢、劳佚、众寡、真伪、专分、确实性与不确实性等等。然而,单纯的虚和实均不能欺骗敌人,重要的是把握虚实变换的契机。孙子强调善战者要通过自己的主观努力,根据战场的具体情况,变实而为虚,变虚而为实,有目的地进行虚实之间的转化。” 贾敏却另起一个问题,“那么我们需要不需要诡道?” 纪玫顺口便答道:“北宋时期,苏轼曾言,兵者诡道之论会助长“贪诈”之心,若此流行,则天下纷纷如鸟兽之相薄,而天下之乱从何而已乎?《孙武论》高适孙也说:兵流于毒,始于孙武乎!高祖帝在赞扬孙武真诡诈之雄也的同时也说其为人心之不仁,至此极邪。所以君子不行诡道。” 冯澜开口反驳,“狐偃在答晋文公的话时言,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求解此句。” 纪玫说道:“那情形不一样。” 另一个女学生站出来说道,“道者,令民与上同意者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死,民弗诡者。孙子在他的着作中,也在谈信,我觉得他本身也将诡道局限在了战争之间,并没有扩展到每一个方面。” 贾敏若有所思的看着这群学生。 很多人都会认为,女子就应该在闺中,相夫教子,守着一个四方天地,除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外,没有别的余地。 很多人会认为,女人头髮长,见识短,在很多事情上,本身就不是男人的对手。 但是就贾敏而言,她发现,只要给一个机会,这些女孩的潜力,也是无穷的。 她笑了笑,切入了下一个话题。 女学上课的时间不长,就是一上午跟一下午,没有早读,比起国子监的上课安排,还是轻松了很多。 贾敏这些夫子的时间更自由,下了课就可以回府。 如今林海赋闲在家,没事就去侍弄侍弄花花草草,逗逗鸟,或者是出去走走,反正无聊的狠。 往日他都竭力避免跟贾敏打照面,但今天却出贾敏意料的在家。 贾敏才把东西放下,换过衣服,打算看会书或者是弹会琴,林海却晃荡到了她的面前,说道:“这么久,你消气了吗?” 第97页 贾敏瞪了他一眼,“那这么久,你觉得你什么地方错了?” 林海说道:“我不该说你母家?”他先承认了这件事,然后便辩驳,“但是我说的也是事实,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贾敏啪就把茶盅摔了,“我看什么?你让我看什么?”她霍地一下就站起身来,“我告诉你,我是怎么对你家里人的,你就得怎么对我家里人,你母亲什么样子,你自己也心里清楚,你是看见我说过什么吗?这就大言不惭开始说我们家,合着你就没有从贾府的名头里得过利似的。” 林海多少多年一品大员任上,有几分脾气,“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夫妻本是同体,分这么清楚是为什么?” 贾敏顿时就冷笑,“好啊,说我们家不是,就是分开的,当我说你们家的不是,就跟我谈什么夫妻同体?林如海你好大的脸。” 林海忍了又忍,伏低做小说道:“夫人,我这不是想把话说开,把心结打开,好能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好好过日子?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好好过日子?”贾敏冷笑,“你一心扑在政务上,说我家的亲戚上不得台面,拦着我跟我母家走动,把我推出去给你担了好妒的恶名,合着这就是好好过日子?” 林海也有点急,“你也不是不知道贾府是什么样子,内囊都上来了,子孙没出息不说,大人不像大人,孩子不像孩子的。” 这是真的把贾敏给惹急了,联繫起前生的事情,更加的恼怒。 你知道,是,你每件事都知道,然后你还把黛玉往京里送。 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贾敏扑哧就笑了,这次是真的气笑了,但苦于没办法用前世的事情来质问林海的今生,“你想的怎么这么美?怎么,你如今转圜回来了,想好好过日子,我就得陪着啊,你当我是你养的猫,还是狗?” 林海磕磕巴巴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如今你想怎么样不重要,我想怎么样才重要,你想如何,那是你想,”贾敏白了他一眼,“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就可惜她是太子妃的母亲,不能和离,不然林海爱哪去哪去。 路州(美利坚大陆西海岸),总督府所在地木兰。 木兰原名埃文格林区,得名自亨利&mdot;沃兹沃思&mdot;朗费罗得同名史诗,主要是讲述着一位阿卡迪亚同名女英雄的故事,自然成为晋朝属地之后,便改了名字——按照都是女英雄的典故顺延下来,就取了花木兰的名,当然也有着投其所好的目的。 总督府气势恢宏的坐落在了山嵴之上,论起规模,大有要赶超三省之会的江南总督的府邸,不过路州统辖十三个省,又是整个西海岸的沿地,大一些倒也是应该的。 新上任的路州总督冯亦双最近碰上了很多棘手的事情,夜深时分,他躺在榻上,却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着头上方的九华帐。 他的夫人贾攸听见自己丈夫嘆气,便坐起来迷迷煳煳的质问道:“你怎么还不睡?”她也是忙了一日,又是接见几个州郡知府,布政使的夫人,又是跑到了东边,跟美国的参议员夫人开展一下夫人外交,累的要死,所以没有太在乎自己丈夫的心事。 她只不过想让他尽快的闭嘴。 冯亦双却把贾攸叫起来,“夫人,夫人?我有件事,你帮我一同思虑一下。” “什么事啊,不能明早再说吗?”贾攸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什么事?” “这件事还有几分棘手。”冯亦双说道。 一说这件事可能有几分棘手,贾攸便睡意全无,她跟贾敏等四个姐妹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是性情却不一样。 她属于那种希望生活中能多几分波澜壮阔的类型,而贾敏她们更偏向于追求一个比较平稳的生活。 “什么事情?”贾攸问道。 “印第安人的事情,”冯亦双快要把头给挠破了,“我到现在没想出来,应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 这些美洲本地的土着人,在美国人看来是一个心病,在法国人看来也是一个心病,然后现在在晋朝人眼里看来,也是一个心病。 留在路州的法国人后裔,印第安人,新来的晋朝人,简直就是一盘烂棋。 冯亦双觉得他都快要心烦烦的把头髮都烦没了。 贾攸想了想,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冯亦双有几分无奈的说道:“我没想出来。” 贾攸却说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这些印第安人,跟我们长得还是有点像的。” 冯亦双用手捂着脸,“像什么?哪里像?为什么我完全没有看出来?” 贾攸皱眉说道:“肤色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冯亦双从榻上蹦了起来,“对啊,肤色,印第安人跟我们的肤色是很像的。” 虽然这些法国人跟英国人的后裔在明面上对晋朝的政府是臣服的,但是仔细来看,谁能保证这真的是臣服? 保不准都有私心,再者,面对一个外族,与跟自己同源的美国人,他们的情感倾向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是个人就会偏向自己人。 第98页 而这时候,晋朝也许应该偏向一下……不算是自己人的自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军理课,感谢马列…… 贾敏跟林海这对……相处方式目前就是吵架…… ☆、江山重 且说长安这里,直到晚宴时分,相关几国的人才算是正式的坐在了一起。 礼部郎中趁着倒酒的机会,偷偷的低声跟黛玉说道:“这是沙俄的枢密要臣,尼克拉&mdot;罗斯托夫公爵,这是安娜王后身边的女官,站在普鲁士国王身边的,是露易丝王后的贴身女官,卡罗拉。” “我现在想知道的就一件事,”叶柠悄悄的跟黛玉咬耳朵,“到底普鲁士这边,爱德华到底是说的算还是说的不算?” 黛玉沉默片刻说道:“我猜有可能需要跟普鲁士那边的商议?”她抬眉瞄了低声与所谓的安娜王后的女官攀谈的卡罗拉,爱德华国王那不正常的轻松,“或者说,普鲁士已经有了定论。” 叶柠眉头轻轻一皱。 远在长安的太子妃夫妻,倒是不知道京城这边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感觉。 史湘雅近来有几分事务繁杂,心事也重,兵部到底是比不了西北,凡事只要是稍大一些,尚书便不敢自己做主,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报,迟迟不给批覆,要不就是要求斟酌用词,弄得她也是有几分闹心。 这不,她又抱着奏摺,来到叶桃府邸门前。 她在公主府是常来常往的,并没有人阻拦,只是才到了书房门口,就被黛波莉卡给拦了,道,“呀,史侍中?公主有点事,不太方便……”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里面叶桃扬声说道,“是女的就放进来好,是男的就挡驾。” 黛波莉卡滴熘熘的看了看史湘雅,戳了戳史湘雅的胸,“这是真的吧?”把史湘雅弄了一个红脸后就让开,让史湘雅过去。 史湘雅心中犯嘀咕,这是出了什么事? 她一进来就知道黛波莉卡为什么站在那里拦人了,“这……咳咳,公主长乐未央。” 叶棉了无形象的坐在一边磕着瓜子,叶桃也没梳装,就穿着家常衣服,头髮应该刚洗完的,湿漉漉的披在身上。 这要是随便一个人进来,可就好玩了。 叶棉沖她微微颔首,又把目光落在了棋盘之上,扑哧就道,“这倒是一步妙棋。” 史湘雅不免把目光移了过去,只见棋盘之上白子已对黑子形成了必杀之局,却有一着黑子异军突起,转瞬间逆转大局。 “这却于我等无碍。”叶桃淡笑着,把叶棉面前的榛子抓了一把过来,说道:“你倒是给我留点啊,不过,这本就不是我等的棋盘,他们既已入局,就休想跳出。” 叶棉微微摇头,“我倒是未曾料到,这一局残局,还有再续的时候。” “只是……这执棋之手,已然不同。”叶桃就是挑眉笑了笑。 “不玩了,玩不过你。”叶棉略一抬眉,啪的把棋子一扔,“等黛玉回来,让她陪你玩,反正我赢不了你。” “这异军突起的一招,尽显风姿。”叶桃语带赞许,还是盯着棋盘,“赵言倒真的是个……不错的棋手,只可惜,以己为子,终是落了下成。” 史湘雅戳在一旁,听到前安王妃的名字后才发觉不太对劲,半天后终于说出来一句,“喂,求解释。” “也没什么事,秦可卿你知道吧,就是贾府的那个孙媳妇。”叶桃轻描淡写的说道,“说起来也巧,跟我们倒是同一辈的人呢。” 史湘雅把刚喝到嘴里的茶给喷了出去。 “啥?”她第一次质疑她的耳朵。 “你听说过福王这个人吗?也就是我的叔父,安静贵太妃所出。”叶桃解释了半句,“不过他谋逆被祖母处死的时候,我才七八岁大,你更小,也不是宫里的人,估计是记不得了。那个秦可卿,就是他的女儿。” “这年纪……”史湘雅心里算了算,“怎么觉得对不太上号?” 叶桃挑眉一笑,“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我这美人都过不去,更别说英雄了。” 叶棉摇头说道:“你别蹬鼻子上脸啊,你要是真的领个美人要父皇册她做驸马,我觉得父皇真就一口血喷一地了。” “你管我。”叶桃自顾自的倒了杯酒,“我原本以为,赵言有什么后手,谁知道居然会是如此,不过这赵大小姐将这事闹出来的时机,还真的有几分微妙了。” “祖母千秋的时候,赵夫人也进宫来了,在几个宗族的面前,跟祖母说最近听说几句闲言,那就是秦氏是福王的女儿,兹事体大,不敢专断,虽几句闲言,但仍觉此事不妥,特进宫禀报。”叶棉看史湘雅一脸茫然,才开口解释一二,“她还真的是豁出去了。” “你猜祖母问我什么?”叶桃直接盪开了话题。 叶棉好奇心顿起,“问的你什么?” “赵言是不是心悦我,不然也不会这么豁出去帮我。”叶桃扶额,“因为她思来想去,这件事唯一得利的人就是我。” 第99页 “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史湘雅依旧一脸茫然。 “十九年前,我的那个叔叔,也就是福王,别看文才武略他武略还是搭上了边,但是文才却是不行,”叶棉开口说道,“所以一番权衡之后,祖父当时才立了父皇为皇,但那福王却一直含怨在心。” “我这个叔父别的没有,但是他就在南洋,身边军队不少,加上祖母故意纵容,留他在南洋,不必时时奉诏入京,几番来去,他身边心怀鬼胎的人便多了,这种人一多,想的就该是从龙有功了。”叶棉说道。 “之后的事情,你多少也应该听说过,我祖父跟祖母两人并不合,而有一次因一件琐事,迁怒与我父皇,”叶棉说起来有几分不屑,“便想着易储,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父皇,另一个便是福王,他便动了心思,只不过天不假年,他一病不起,结果福王这头,便举兵谋逆,被祖母派兵镇压。” 史湘雅问道,“那秦可卿是怎么回事?” “皇姐也说了,我那个叔叔,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美人,”叶棉说道,“那时候我祖母身边有一个女官,便跟他有了那档子事,不巧,他死了,那女官发现自己有了。” 史湘雅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本来嘛,一夜之情没什么,”叶桃说道,“只不过是跟福王,而且还是在这个时机,就有点那个了。” “所以……”史湘雅觉得如今这话题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祖母看她可怜,多少福王一家也死了个干净,好一片白茫茫大地,”叶棉道,“便放了那女官出去,令秦业把她给领了回去,娶为正妻。” “本来此事就了了。结果赵夫人一句话,又翻腾了出来。”叶桃喝了口茶。 史湘雅下意识的觉得叶桃跟叶棉两人都有所隐瞒,但是她也是个乖巧的,没胆子开口说什么,而是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 叶桃把茶盅放下,“祖母说要严查,那么就严查吧。” 史湘雅微皱眉。 “用枢密院的人去查吧,左右记得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是了,”叶桃看史湘雅不明就里,便提点了一句。 史湘雅瞭然,这是做做样子,把秦可卿放过去算了。 福王一脉就剩下一个秦可卿,自然也闹不出来什么大事,当年太后放了那女官一命,自然此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把事情压下去就好。”叶桃又嘱咐了一句。 史湘雅谨诺一声就要走,还没出门被叶桃喊了进来,“你不是用事找我吗?” 史湘雅这才想起来,“对,换防的事情。” 叶桃颔首,“这个我知道,明日我跟兵部打个招唿。” 史湘雅走后,叶棉才长长出了口气,坐在了叶桃的对面,脸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你说这件事情……” “左右我心中有数,你别管了。”叶桃神情不变。 “但此事一旦传入阿柠的耳中,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到时若成不破不立之局,当何解?”叶棉问道。 良久后叶桃抬眸看了叶棉一眼,“江山为重。” # 晚间的时候,叶桃去敲了黛波莉卡的房门。 黛波莉卡蛮好奇的看着叶桃拎着酒壶站在那里,“你不是说你要戒酒了吗?” 叶桃闪身进来,把酒放下,“这个月戒,下个月不戒。”她把酒倒了一杯出来,“知道你斋戒,不让你了。” 一壶酒不到三杯就见了底。 黛波莉卡最后还是看不过去,噼手把酒杯夺了过去,“出了什么事?” 叶桃却说:“没事。” “你……”黛波莉卡想说她两句,但一对上叶桃那雾蒙蒙的眼睛,醉酒时软绵绵的声音,立刻就丢盔卸甲地投降了,她声音顿时柔和了下来,“我才不信。” “自古皇家人薄情,祖母也好,必要的时候,大多也都是那么回事。”叶桃仿佛突然清醒了,眸光清亮,要不是脸上晕开的酡红,谁都看不出她灌下去了将近一罈子的烈酒,她柔和地笑着,眉目间勾人,很认真地说,“我只是有点难过,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的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我先是去答辩,开课题,又临时有一个交流会,去了几个地方,才回来 有没有想我(还记得我吗?) 叶桃取向就是喜欢妹子……不要拍我……我没让她们真的滚一下 ☆、伊人去 西安。 让两个政见并不一致的敌对国家坐在一起谈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总之,多少双方都买了晋朝一个面子,起码态度还是友好的。 至于心里面都是什么算盘,那就不得而知了。 从大的场面上来看,整个事情堪称是一件盛事,战争平稳的落下帷幕,两个国家握手言和,普鲁士把侵占的土地还了回去——当然,沙俄也没少出了钱,卖了力。 于黛玉而言,整个过程中她都有几分目瞪口呆,当然她目瞪口呆的不是这件事情的顺利,而是因为沙俄皇后的从翻女官。 第100页 那女官分外的眼熟,鹅蛋脸,柳腰,贤良淑德,多少还带有几分当日做侧妃时候的大家女子风范。 ——贾元春。 叶柠很明显也认出来了贾元春,嘴张大,又合上,心里默默的猜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流放到那么远地方的人是怎么跑到俄国去的,更不必说,又是怎么当上的女官,而且还是皇后身边的。 真、有、趣。 “那么,这件事就这样了。”普鲁士的国王拿起笔,龙飞凤舞的用手写花体签上自己的名字,满意的吹了吹墨痕,“很愉快,你是一个值得我们尊敬的敌人。”他双手交叠,然后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宝贝,你说是不是?” 他女儿点点头,腿在椅子上晃啊晃的。 俄国一方似笑非笑,保持了沉默。 都听出来,他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谈判桌上的对方听得,一方面,是对俄国,而另一方面,对的就是晋朝。 待一切结束后,香槟酒开启,黛玉终于抓到机会,她给雪雁一个眼色,雪雁心领神会,走到贾元春面前,一施礼说道:“太子妃请您过去。” 贾元春跟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皇后说了两句,便跟着雪雁走了过去。 她对黛玉行的是晋朝的礼节。 黛玉端详了元春片刻后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元春腼腆的笑道:“日子怎么也要过下去,不是吗?”她现在说话多少已经带有几分俄语的腔调,“我也有我无奈无能为力的地方。” 黛玉等着元春的下文。 元春把自己的经歷大致的概括了下,基本上就是流放在外,教了几个学生,以此餬口,但是这学生里面有一个女孩是被流放的别朱霍夫公爵小姐,在新皇帝即位后,他们一家被召回,当然顺便也把元春这个家庭教师给带走了,没有什么奇怪的,没有什么波折,大体只能说元春确实是有一个好的运气与命运。 元春精通两国语言,加上本身教养好,又在皇后面前侍奉过,便在这种场合,被引荐给了俄国的皇后,当了贴身女官与私人翻译。 晋朝这方面也明确的说过,安王的事情,是安王的事,女眷不予追究。 更不必说赵言都在晋朝登堂入室,有时候还能搅浑一潭春水。 左右元春不知道朝中风云诡异,对皇家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黛玉便觉得,元春在俄国如何,都无伤大雅。 “我这么多年倒也想明白了。”元春跟黛玉专门挑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说,“我当年还真的是想不开。” 黛玉忙问为何。 元春笑了笑,“我把己身盛衰荣辱,寄托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她嘆了口气,“夫为天,”语气又有几分嘲讽,“天底下的夫妻都一样,只可同患难,不可共富贵,我是想透了,谁好,都不如自己好。” 黛玉轻轻的瞥了元春一眼。 “你且记着,”元春感嘆了一句,“在这件事情上,无一例外。”她说,“我走了这么地方,也开了不少眼界,多少女子的是非功过,简直了,非与过都是己身抗,是与功,都归给了她们的男人。” 她扬了扬下巴,指着俄国的皇后,“其实,是她在处理皇宫的一切事务,是她在推行农奴的解放,也是她想出来的跟普鲁士和谈的主意,那个所谓的亚歷山大大帝,只不过是一个连坐都坐不住的人,更不用指望他能听臣子说话。” “但是,坐在这个谈判桌上的,却是他,而真正出了力的皇后,却要退居二线,笑着当一个妻子。”元春说道,“这多么的不公平。” 黛玉也重重的出了口气,“世态炎凉。” 无独有偶,就拿广州的事情来说,在大的格局上,是张玉跟沈秋卿两个人的功劳,然而大部分人们都将功劳归在张玉的头上,即便张玉竭力的将沈秋卿往前台上推,但人们依旧如此。 这种思维定势在世间执行了几百年,早就根深蒂固了。 人们下意识,就会认为,女人天生就是附庸,是珠宝,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装点在男人的身上。 最悲凉的事情,是千百年来,女子对此并不自省。 黛玉觉得,如果没有许太后,就没有叶桃,没有这两个女子,兴许晋朝如今,也依然是那样——女子以夫为天,相夫教子,四瓦天地,了此一生。 元春说着也顺便感慨了一把,“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女人可以跟男人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现在的样子。” 她这句话倒也不是随口一说,权力欲望这东西,是水涨船高的,元春并不是甘心居于人下的人,她会这么想,到不奇怪。 黛玉说道:“我相信还是会有那么一日。” 她不知道她是为了跟元春答茬,还是想要保证什么,或者是要跟自己保证什么,只不过是自然而然,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 六月初的一日,王熙凤与平儿顽笑几句,近日贾府事务繁杂,费心之事颇多,觉得身子乏,就回房睡下了,似梦似醒中,仿佛见秦可卿从屋外走了进来,含笑对她说道,“婶子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素日相好,我捨不得婶子,故来别你一别.还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诉婶子,别人未必中用。” 第101页 凤姐听了,煳煳迷迷之间问道:“有何心愿?你只管托我就是了。” 秦可卿笑道:“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你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熙凤乍闻此言,惊出一身冷汗。但她多少信些鬼神之说,敬畏之心尚在,不敢去质问秦可卿什么,忙问道:“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 秦可卿冷笑道:“婶子好梦,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復始,但虽有天意,却在人为。”她笑着俯下身来,“今日以我一身换了你一府平安,别的,大抵也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到底如今太子妃是有福之人,有入主紫薇宸宫造化,你们府上是福是祸,大概也就是在她一言之间,一语之事罢了。” 王熙凤忽而惊起,只听那二门上传事门板连扣了四下,平儿连忙披了衣服出去,片刻回来后道,“二奶奶,东府蓉大奶奶没了。”王熙凤立刻便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披衣下床,往王夫人那处去了。 王熙凤却不知,也是这一晚,贾府老太太房里的灯亮了一夜。 贾母跪在佛前,轻讼着往生咒,每念一遍,便拨一颗手上的念珠,直到鸳鸯叩门,轻声道,“老太太,东府蓉大奶奶没了。” 贾母闭了眼,轻嘆了声,撑着拐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吩咐道,“跟老二媳妇说一声,让凤姐儿过去帮帮蓉儿和珍儿媳妇。” “是,老太太。”鸳鸯低声应了,合上门出了去。 贾母拄着拐杖,深深地看着供在台子上的菩萨像,良久才低声道,“莫要怪我啊,蓉儿媳妇。” 赵言将此事捅了出来,她便再也不能留下秦可卿了。 贾母多年后宅倾轧,跟着老国公宦海沉浮,深知其中厉害,虽然许太后当日留了秦可卿一命,但是如若再将此事提起,那么只要许太后装傻,贾府便是有口难言。 贾母重重的嘆了口气。 林府得到消息的时候,是有几分惊慌的。 贾敏披着衣服坐起来,也不吩咐丫鬟掌灯,坐了好一会儿还觉得心里突突,都跳到了嗓子眼里,“你说谁过世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对这个消息有几分难以接受。 “东府的蓉大奶奶。”贾府来报信的丫鬟禀报。 贾敏定了定心神,吩咐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在丫鬟要出去之前,她又喊住了那丫鬟,“你去告诉老爷一声。” 丫鬟应了。 “玉儿还没有回来?”贾敏急急的问翡翠,翡翠答道,“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约在下个月才迴銮。” 贾敏便皱了眉头,“秦氏的出身还是有几分说论在其中,此时偏生玉儿不在京中。”贾敏心中百转千回,突然有一个推测浮上心中,“京城要变天了。” “宁国府长孙媳秦氏于今日子时三刻于宁国府天香楼自缢。”华松毕恭毕敬的说道。 许太后轻轻的将灯火罩上,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几分印记,看不出是喜是悲,“那贾史氏还真是下的狠心。”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很抱歉,一停快停了一个月 我答辩完事后被临时填补上去,去了国外一次 然后我弟弟又生病,带着他去看病,事情都差不多了,就这时候了囧 我卡文,我想换cp,我用三本书论证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不会写言情 近期时间调整调整,估计如果没事的话,会恢復日更,如果有事,会隔日更 我绝对不坑的……只会写着写着中二的…… ☆、早打算 华松看着自己的主子,灯火明灭,她一言不发,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许太后的下一步吩咐。 许太后拿着玉骨扇子,手轻轻描绘在扇面上的四君子,“秦氏的母亲是一个可怜人,但没想到孩子居然也是一个可怜见的。” “娘娘,大抵是人各有命吧。”华松说道。 许太后摇了摇头,“人各有命?”她冷笑了一声,“若真的是有命无运,谁能比得过哀家去?但哀家如今在这里。要哀家说,天意,不过就是那一场梧桐秋雨,下过了,也就过了,翌日,该是疾风骤雨,该是万里晴空,还是得看人自己。” “娘娘说的是。”华松低眉垂眸说道,“贾府那边将此事报给了礼部,丧仪那里……还是需要您的示下。” 许太后把扇子放在一边,“这人老了,没有当年犀利了,心也软了,她母亲终究跟了我那么多年,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华松也是宫中的老人,听见许太后这话,就知道她的意思是,怎么隆重怎么来,便一福身,“谨诺。” 当她要走的时候,许太后突然叫住了她。 “扬国她们知道这件事了吗?”许太后问道,语气清冷,看不出喜怒。 华松马上说道:“婢子这就禀报她们。” 第102页 许太后点点头,一扬手,示意华松可以走了。 秦可卿的死如同盛夏的那一场京中暴雨,没有阴云,早上晴空万里,午时黑云压城,突如其来,直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记得我从京中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黛玉眉头轻皱,对这个消息还有几分震惊,“这才两个月不到。” 史湘雅搅着手,她本来想说什么,但叶柠在场,想了想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我也不是很清楚各种情由,”她最后这般跟黛玉说道,“就是说三月份的时候旧疾突发,虽然找了太医看了,但还没有什么大的效果。” 黛玉发觉史湘雅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的往叶柠身上瞄,便知趣的没有再问。 想也知道没有别的原因是不现实的。 秦可卿不过五品诰命,而她的死,却值得兵部左侍郎亲自跑一趟,带来贾敏书信一封,让她想办法尽快回京,虽说是打着来长安请安与送东瀛新近事务的由子,但凡细细思量,也能看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黛玉跟史湘雅就开始打太极,问了若干无关痛痒的话,诸如我母亲身体如何,太后,皇后身体可是康健,最近朝中有什么大事与否,等等。 叶柠终于因为万国会的一些事情,被叫了出去。 黛玉神情一变,脸色一沉,“你们先下去。”她吩咐道。 宫人齐齐的行了一礼,知道这是太子妃跟侍郎有事要商议,退出去后还不忘记把门给关上。 “现在能说了吧。”黛玉觉得近来心烦头疼,揉着太阳穴,捧着茶盅,用盖子撇去茶面上的浮茶,“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此时说出来。” 史湘雅凑过去,低声说道:“秦氏是福王的女儿。” 黛玉手一斜,险些把茶盅扣在地上,也就史湘雅手疾眼快,给及时的端了过来,黛玉简直找不到一句得体的话,此时说出,半天后只是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个消息?”黛玉心思一动,这事也算是皇室秘闻,定会遮掩的极好,如无人故意说与史湘雅,她定然不会知情。 史湘雅黑珍珠般的眸子一转,没直说,“一从烟雨桃花后。” 黛玉手托着下巴,扑闪着眼睛,更为震惊。 史湘雅到底是戎马出身,虽然也是在闺阁中受过教养,但也不及被沈秋卿教出来的黛玉,比如同样的一件事,史湘雅最多惊嘆一句此真皇家事,外人不敢擅议,而黛玉就在想,为何叶桃会将此事说与史湘雅。 尤其是此事叶柠并不知情,从史湘雅的表现来看,京中恐怕也是有意要瞒着叶柠。 叶柠到底年轻单纯,想事情想不复杂。 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俱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故如果京中有任何变故,贾敏定会找史湘雅来知会她。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告诉了史湘雅就相当于告诉了她。 黛玉琢磨起叶桃的用意,却总觉得如同眼前笼罩着迷雾,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 日前贾珍求到荣国府来,请熙凤前去料理秦可卿的身后事,熙凤素日本就喜好揽事来办,一听便意动了,正要开口跟王夫人说,却被贾琏从身后拽了一把,止住了。 她当时不便说什么,回了大房噼头就问,“上房里头,你阻我做什么?珍大哥哥那般身体了,说的又是情真意切,尤嫂子正病着,正该去帮一把的。” 贾琏不由得皱眉,“你想什么呢?莫不是忘了三妹妹的事情?我知道你喜欢揽事,但你也得看看时候,你去替东府料理这事,能不穿素的?莫不是忘了,三妹妹八月里头朝廷就正式下来委任,虽然不过是一个国子监教授,品阶不算高,但到底也是实职,更是我们这辈子里头的第一人,那时候蓉儿媳妇可没出五七呢,蓉儿媳妇是小辈,倒是不影响三妹妹,可到时候你也不嫌晦气!” 熙凤这才消停下来,扯了扯帕子,权衡一番利弊,嘆道,“我这还不是怕没操办过什么大事,底下人不服我啊。”她掰着手指给贾琏算着,“我也就操持了一场二妹妹的婚事,除了这个,没了。” 贾琏见熙凤如此,便安慰她说道,“你忘了?三妹妹入职,就算是有白事,也可能要摆一摆流水宴,庆贺一下,到时候家里除了你这个嫂子,还有谁能操持?这不比东府那事体面?你莫不是忘了……”他顿了顿,把声音压低,“你莫不是忘了蓉儿媳妇身份到底有些来头的事情了?” 熙凤眉头一皱,有几分不满,“蓉儿媳妇待我不薄,你莫不成忘了?我自从嫁过来后,也没少受了她的招抚,无论如何死者为大,她对我那般,我不能以怨报德,就为了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退一席之外吧。” 别看熙凤行事素日如何,到底也是一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对于那些待她不薄的。 听见熙凤这句,贾琏顿时跺脚。 “我的姑奶奶啊,你是真不知道这事棘手,你可知道,今天宫里赐出来了棺木,还是樯木的,那可是县主下葬时候用的啊。”贾琏低声把秦可卿那棺材板儿,那龙禁尉的衔儿都低声说了,又努了努嘴,“你是不知道啊,扬国公主一早就进宫了,这事八成跟宫里有关,”他耸了下肩,“你啊,别掺和进去,没看着尤嫂子这个正经的都怕沾上之后不好,都称病了,你还往上凑。” 第103页 熙凤却说道,“这我倒是想到了。”她不好拧着贾琏的意思过来,“好好好,这事我不出头,我去搭把手,弔唁下你可管不着我。”说着又风风火火出去了。 贾琏跺了跺脚,也拿熙凤没办法。 熙凤这头不揽过来,便没人能替尤氏操持,贾珍又不想没人能撑门面,又求到了探春头上,探春本来打算答应,但女学事情太多,分身乏术,最后没办法又将此事转託了回去,末了还是尤氏出了来主持这个事情。 # “贾府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许太后斜靠着引枕,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女。 叶桃穿着明黄色大袖翟衣,红宝石赤金珍珠鸾凤头面,衬得人面如花,下系了条玫瑰红十二幅湘妃裙,看上去人明艷不可万物,但在许太后说话的时候,她正在把裙子往下拉,好遮住骑装鹿皮靴子。 许太后还是看见了,皱眉说道:“你这是什么打扮?” 叶桃有几分尴尬,“孙女出去狩猎,当时是在跑马场,这不换了衣服就过来了。” 许太后瞪了她一眼,知道素日叶桃也就这德性,没再说什么。 叶桃这才说道:“秦氏的事情,华松告诉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许太后扫了叶桃一眼,“我没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桃低头不语。 许太后此时拿不准叶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女——在孙辈中,叶桃虽然胡闹,但叶家天下,没有她,便缺了半壁。 当日立太子的时候,确实是她想少了。 许太后有时候也在反思。 “赵氏的事情,你自己去解决,哀家这般年纪,有心无力了。”许太后沉默了足足半天,“到底这江山姓叶不姓许,你们的江山,哀家罩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等哪日哀家双眼一合,也就彻底管不了了。” 叶桃匆忙起身,惶然说道:“祖母千秋,切不可出此不吉利之语。” 许太后冷笑,“话说的都好听,实际上呢?是人都有一死。”她用扇子敲了敲香几,声音在静寂的宫殿中格外明显。 “有些事情,还得你自己早日做打算。”许太后最后低声说的这句话,引得叶桃下意识就抬眸看着自己祖母。 祖母却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不知道到底这cp是啥了……精神上的爱情很多哈哈,觉得公主跟黛玉就她们两个,每个妹子直接都有百合情,就酱 我现在觉得熙凤跟可卿都能配一下,这是我的错觉,一定的 让中二来的更勐烈些吧 #柏拉图从此一生黑# ☆、大结局(一) 叶桃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并不曾料到,许太后竟然会在月余后薨逝,更不曾预知,在许太后薨逝前宫中会掀起新的风雨。 许太后对此倒是料到了,因为她有些没由来的预感。 虽然人活七十古来稀,但许太后自从入宫以后就惜福养身,注重养生,过了七十大关之后,人还极为硬朗。 可是一过七十五,她就变的爱做梦了。 她总是梦见穿越之前与今生早年所经歷的事情。 “华松?”许太后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处身的地方不对,灯光闪耀,人声鼎沸,她不由得皱眉,招唿身边的女官,“怎么这么乱?” 没有人应答。 她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前世的时候,闪光灯的光芒连成一片,记者拿着无数的话筒在台下。 她站在瑞典的皇家科学院的获奖台上。 “许将军,对于这个迟到二十年的诺奖,你有什么想法?”一个来n的记者说,“你因为全息技术站在这里,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对于整个物理世界的贡献是开发出来可控的正反物质湮灭设备,但你的功劳却被与你同一实验室的男科学家窃取,你怎么想?你有什么想说的?” 许若昭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年是怎么说的,“借前人的一句话,我不希望我名字载入史册的时候,是以一种类似□□之母的形势,科学是一把双刃剑,我不希望我的成绩是因为杀了多少人,才被认可。” 这不公平,但那又怎么样? 被窃取科学成果的女人,不止一个,从来也不止一个,数也数不清。 这个世界对女人从不公平,欠的不仅她一个。 要不是她的政治身份在哪里,她甚至不会登上这个领奖台。 所谓公平公正的奖项背后,到底有多少的政治妥协与博弈? 比起她母国的女人来说,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她母国也曾经有过妇女解放的日子,但之后腐朽文化再兴,几次动乱之后,□□者上位,闭关锁国开始,女人用厚重的衣服把自己藏起来,戴上面纱,重新回到那一方天地,对男人低眉顺眼,相夫教子就是毕生的追求。 最后还是走回了原来的老路。 她是幸运的,生在一个开明的家庭,无论她是怎么的叛经离道,但是她的父亲——那个被称为□□者的将军,无论他的言辞多么的蔑视女性女性女性,却始终都支持着她,她才能走到今天。 她改变了一个世界。 第104页 她开启了一个时代。 但是,对于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同类,她却爱莫能助。 因为她想要被这个世界承认,就必须遵循着这个世界的法则,她要想从政治场上立足,她想要接过她父亲的位置,她就必须遵循男权社会的法则。 她的幕僚告诉她,她不能让法律去保护女性,因为这会动摇支持者对她的支持,她不能发表任何女权观点,因为那会引起兵变…… 她最后还是立法,判决任何家暴,□□者,无论情节严重与否——一经发现,一律枪决。也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她被称为中兴之主,带领国家跻身名正言顺的世界第二霸主,跟合众国分庭抗礼,一如当年的北冰熊。但人们说,她晚年煳涂。 也许几十年后,人们会换一种说法,也许不会,但那不重要,她是统治者,后面的人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也必须把她的所有政策贯彻落实下来 许太后却觉得,她唯一一个高兴的决定,就是牺牲了自己的政治生涯,站了出来。 她揉了揉被灯光晃的干涩的眼睛,手心一片水渍。 这个世界不公平,从来都不公平! “娘娘?”华松急切的声音传了出来,许太后迷迷煳煳的坐了起来,她环视左右,最后视线落在铜镜上,她难以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肤如凝脂,岁月不曾留下痕迹。 这是…… 华松也年轻了好多,“太上皇万福金安。” 她站起来,看着她的丈夫走了进来,“若昭,我有一件事要说与你。”他笑着,苍老的容颜背后带有几分荒唐。 许太后沉声说,“什么?” 太上皇招手,中人捧进来三尺白绫,“朕活不长了,但是你若是活着,子幼母壮,朕怕日后幼帝会处处受制于你。” 许太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中人按住她,“娘娘,请吧。” 她挣脱了中人的手,“我自己来……” “若昭,一路走好。”太上皇悻悻的说,“不过,你的儿子太懦弱,毫无己见,朕觉得,他并不能委以重任。” 许太后瞪大了眼睛,“什么?” 她捏紧了白绫。 “是,我要废皇帝,你又能怎么样呢?都要死了,这周围都是皇家的暗卫,你能做些什么呢?” 突然,一声枪响。 太上皇定格于自己的那个嘲讽的表情。 火统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叶桃跟赵言两个小女孩站在太上皇的背后,吓得抱成一团,脸色惨白,连哭都不会。 甚至不知道是谁开的枪。 中人想叫人进来,被许太后悄无声息的扭断了脖子。 她防身的本事还是记得的。 许太后捡起枪,跟华松一起把太上皇拖到了床上,被子盖好,对外面说,“枪不小心走火了,没事。” 三个月后,她肃清太上皇党羽,军权在握,才公布太上皇薨的消息。 就算每个人都言之凿凿,她谋杀亲夫,但那又能如何? 她是太后。 许太后骤然吓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虚汗,天还亮着,落地钟的时针才指向四。 她躺了回去。 她开始想这一辈的几个孩子。 叶棉可担重任,但心思并不在治国之上,叶柠嘻嘻哈哈,但是野心也并不小,手段也有,不过比起叶桃,还是稍逊几分,叶桃…… 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孙女。 许太后想起了前朝的传闻,西洋诸国只闻公主,不见天子。 秦可卿的死不过是隔山震虎。 若是日后叶柠即位,想来第一个动的就是叶桃。 女人,被男人抢走了太多东西,有时候是自己的亲人,有时候是自己的同事。 许若昭想到此处,突然涌上来一个想法,不由得心中一颤。 正在她眉头不展的时候,华松突然进来报了一个消息,叶棉有孕了。 在黛玉去长安的时候叶棉成婚,转眼几月过去,居然已经有孕了。 许太后突然沉吟了一下,声称自己头痛,唤来太医,屏退诸人。 王太医哪里见识过这阵仗,不由得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娘娘?” 许太后斜靠在贵妃榻上,“你是说过,太子妃幼年的时候体弱,受孕虽然无碍,但若是生儿育女,却是要冒点风险?” 王太医冷汗落下,“太后娘娘明鑑。” “哀家只问你一句,是,还是不是?”许太后厉声说。“他们小两口也知道这一点,叶柠一心求皇位,玉儿一心忙乎书院,此时倒也无所谓。你以为你开的什么方子送到了东宫,哀家不知道?你仔细打量着,整个宫中都是哀家耳目。” 王太医慌忙点头,“是。” 黛玉跟叶柠才从长安回京,迎头一个消息——宁国公主叶棉长女或长子过继东宫。 叶柠=口=:“这什么个情况?” 黛玉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她看着远处的阴云压了过来,“京城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个结局把它完结掉 换cp的事情,没通过,于是写个结局完掉算了 百合红楼大纲以出,正在写,另开 第105页 到时候如果看到一样的人名,不要惊慌 ☆、大结局(二) 消息突如其来,被弄懵的,不只是叶柠、黛玉两人,宫外暂且不提,但是就说宫内,叶棉自己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一个发展。 苍天可见,这孩子要真的成了东宫之子或女,还当真是万民瞩目,不过,问题在于,十个月后,她根本交不出来这么一个孩子。 她没有怀孕,怀孕的是她公主府里的一个女官,孩子爹不明,孩子娘云英未嫁……这个词显然此时不算是太恰当。 她敢让她的丈夫喜当爹,但是涉及到了东宫…… 叶棉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大。 许太后诏令一下,她从府里跳起来,飞奔去了叶桃家中,叶桃实不知情,正欲恭喜叶棉,谁知叶棉扑通一跪,抱着她的腰就说,“大姐姐救我。” 叶桃家中两个编外人员熟视无睹的出门去了,全然当作此事并未发生。 “到底是怎么了?”叶桃这才匆忙发问,“你且先起来。” 叶棉为了找叶桃救命,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的形象,话未出口,倒先抽嗒起来,“大姐姐你要是不救我,你可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叶桃给气笑了,“我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又那么老吗?” 她带兵多年,语气骤然一转凌厉,叶棉把用辣椒刺激出来的眼泪给吓了回去。“你不说前因后果,倒叫我来救你,我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叶棉将女官有孕,走投无路让她们夫妻代为遮掩的事情说了,“她从小就与我一起,这么多年的情谊,我委实是不忍心。” 叶桃沉默了下,“你把它打掉不就好了吗?” 叶棉有些疑惑,“我怎么打?我肚子里都没东西!” “装,能装怀孕,你就不能装流产?”叶桃到底军队出身,说什么样子的话,都不曾脸红,不过叶棉倒是羞了一个红脸。 “姐姐。” “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你是用,还是不用?” 叶棉一横心,“姐姐教我。” 叶桃当年也没少看了后宫争宠的戏码,“你摔一交,就完事了。” “有点常识好吗?谁能摔一交就流产?”叶棉给跪。 叶桃无奈,“那你说该如何?” “没事,我回去琢磨一个法子。”叶棉碎碎念着走了,她思及近几日朝中的风向变幻,赵言倒向叶柠,叶柠虽然没做什么,但也不吭声的默许赵言弄死了秦可卿…… 她不敢往下想。 若下一个是叶桃呢? 如果叶桃倒了,她能蹦哒几天? 叶棉心思来的也快,回去就给赵言下了帖子,邀请赵言来府上游玩。 赵言跟叶棉没什么太大的交情,不过公主相邀,她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她去作客,自然不能空这手去,就随意让家中的厨房做了些小点心,给叶棉带了过去,全当是应付面子情。 赵言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叶棉,叶棉如今长大了,也长开了,出落成一个可以说楚楚动人的女孩,一身杏黄色的正装,芙蓉玉八宝头面,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贵夫人,而不像一个要当娘的人。 赵言也穿的诰命礼服来见,看见叶棉,匆忙行礼,“公主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这些虚礼,不用放在心上的。”叶棉说。 两个人说笑着走进了叶棉起居室里,赵言坐下后,便招唿丫鬟,拿出来一个漆红色的小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时新的点心。 “你这不就是客套了?”叶棉看见赵言果然带着东西来,便笑说。 “公主客气了。”赵言也坐了下来。 叶棉叫宫女收下点心,却没有像往日一样的收拾起来,而是直接摆了出来,“我记得你府上厨子的手艺最精巧不过了。” 赵言心里嘀咕,她都没有请叶棉去过她家。 不过叶棉这么说,她只能跟着谦虚,“您过奖了。” 叶棉突然压低声音,对赵言说,“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公主您说什么?”赵言装傻。 叶棉微微一笑,“本宫说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手里转悠着一口酥,“但是你喜欢把别人当傻子,有些事情,你做了,不代表我们都不知道。” 赵言心中一抖,以为叶棉是来摊牌的,心一横打算装到底。 谁知道叶棉又说,“但是本宫不得不承认,你聪明,你在大姐姐那里讨不到好,转手就能投了太子,这个投名状交得也巧,我都要拍案叫绝了。” 她凑近了赵言,“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你是知道的。” 叶棉往嘴里塞了一个点心,“哎,还真的挺好吃的。” 于是她塞了半盘。 等赵言目瞪口呆了半天,叶棉高深莫测的一笑,将声调提高了些,“赵夫人,你……你说,是谁指使的你?” 她嚎完这嗓子,往引枕上一靠,装昏。 赵言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叶棉身边的女官跟她的丈夫沖了进来,又是一场兵荒马乱,她才明白过来叶棉的意思,就被侍卫给按在了地上,跪在那里。 第106页 太医匆匆来了,为叶棉请脉,但是帐幔打起来后,叶棉却完好如初的坐在那里。 太医愣了。 叶棉说,“你的忠心,若是与太后、大姐姐在一起,那么你知道应该怎么说,若你的忠心在东宫那里,本宫认栽。” 太医低头,“我本是青海的军医,若无大公主提拔,绝无臣下今日。” “那么,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叶棉说,语气凌然。 太医胆子小,揣揣不安的看着叶棉。 “天塌下来,有本宫顶着。”叶棉如是说。 太医回宫禀报许太后的时候,就添油加醋说了不少,硬生生的编排出来了一场骨肉相残的宫斗大戏。 许太后大怒,传赵言。 赵言回忆着叶棉的话,不由得苦笑,她若是说此事乃东宫指使,她或许可以逃过一劫,若是硬扛,那么,九死一生大抵如此。 遂一口咬定,此事乃太子一手所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听罢赵言的话,许太后沉默了很久。 听说叶棉流产一事,黛玉连忙上门去看,谁知道撞见的却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叶棉,她不由得皱了眉。 叶棉看见黛玉,知道黛玉心尚比比干多一窍,心知隐瞒无益,便说:“嫂子请随我来。” 两人分了主客坐下,叶棉屏退了宫女,“嫂嫂心中定是有无数的疑问。” 黛玉手里端着茶盅,“我本来有,而现在以无。” 叶棉只不过是笑了笑,“嫂子进宫多久了?” “匆匆七载了。”黛玉说。 “我在宫里活了二十五年,现在不是我们过分,而是别人不给我们活路。”叶棉说,“您没有听过一句话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就是我们姐妹的结局,也会是你的。” 黛玉不语,抬眸看着叶棉。 叶棉只是有些怜悯的说,“我知道,你是从昭阳门抬进来的东宫太子妃,一嫁山川,二嫁太子,十里红妆,也算是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婚事,但是,你可知道,虽然我家与前朝未必相同,但对于后宫的女人——尤其是皇后,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为皇帝生儿育女,延绵子嗣,这话你未必爱听,因为你会说,我的心思从来都没有局限在这些事情之上,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你享受着自由,但这都是我哥哥不能正位正大光明为前提。”叶棉道,“叶家的规矩森严,太子必须为皇后嫡出,而你……你就算冒着风险,也未必能平安的生下来孩子,而且你与我们姐妹走的也近,所以,到时候,想来,也只有废后一条路了。” 黛玉将茶盅放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没说别的。 叶棉挑眉。 黛玉走的时候却说,“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好自为之。” 叶棉心思一动,觉得黛玉有后招,但却说不出来是什么后招。 她还在思量黛玉是不是会有动作,突然宫中传出来消息,说许太后突然病重,叶棉唬了一跳,安礼大妆,匆忙入宫。 皇帝跟李后,东宫夫妻都在永寿宫的门口。 但华松走出来,却沉声说道,“扬国公主,太后只见你一人。” 叶桃看向皇帝,皇帝一颔首,她便跟着华松进去了。 整个永寿宫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桃子,你过来坐。”许太后半坐着,“你听我说。” 到此时,叶桃泪水簌簌而下,“祖母。”她哽咽了一声,扑了过去,跪坐在床侧,“祖母你这是何必。” “哀家一贯生死不由天命,只由自己。”许太后说,“待我去后,普鲁士必有动作,届时,切忌首战。” 叶桃明白过来许太后话中的意思,惊愕在了那里,“祖母,柠儿到底是我的弟弟。” “你把他当成弟弟,他未必视你为姐,女儿功高震主无碍,但皇姐功高震主……大抵均为平阳昭公主之事耶。”许太后说。 叶桃沉默了。 “女子登基,虽然荒谬,但也有过先例。”许太后说,“该怎么做,是你的选择,不要让哀家失望。” 叶桃沉吟很久,站起身,三跪九叩六拜,“孙儿……从未让您失望过。” “叫他们近来吧。”许太后这才笑了。 黛玉几人在外面等的颇为着急,此时闻召,匆匆入内。 许太后交代身后之事,叮嘱皇帝几句后,便拉着黛玉的手说,“我与你,一见如故,但是,如今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黛玉知道这是许太后最终在她的这几个孙子孙女中做出来了选择,“太后明鑑。”她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女学,必须要办下去。” “女举,无论多大的阻拦,都要进行。” 许太后交代清楚这些琐事之后,有些心烦,便把他们支了出去。 黛玉迷迷煳煳的走着,如果不是许太后,她绝对没有想到要做那么多的事情,估计也会跟母亲一样,觉得女人的义务便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当一个花瓶,了此残生罢了。 而宫里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第107页 她卷进来这场风波,但她不后悔。 突然丧钟九九八十一响,雪雁说,“太后娘娘薨了。” 黛玉转身,对着永寿宫的方向颇为尊敬的叩首,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最后只是说道:“孙媳恭送祖母。” 她看着巍峨的宫廷,第一次觉得风冷。 “湘雅在京城里吗?”她问雪雁。 雪雁有些错愕,“在。” “安排我们见一面,切记,别让别人知道。”黛玉吩咐。 几日后,林府。 林海大惊,拍案,“荒唐、放肆。” 黛玉冷声说道,“坐下。” 林海愣了一愣,沿着椅子背坐了下来。 荒唐,荒谬,胡扯,这是他心中的想法。 “父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如果你还为这个家考虑,那么就不要站出来反对。”黛玉沉声道。 “兵权不在你手。” “枢密院副使史湘雅站在我这一边。”黛玉说。 柏林。 还是秋天,但雪花飘飘而下。 露易丝王后站在议会的大堂之内,“晋国的太后终于投入了圣母的怀抱。”她说,“我们的敌人,从此就少了一个。” “阳光下的地盘只有那么一点,却被别的国家瓜分,这公平吗?不,这不公平,他们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也没有尊重过我们,在它们眼中,我们是蛮夷,我们是不起眼的国家,我们是一个人偶,按照英吉利,法兰西的吩咐行事。”面对整装待发的大军,露易丝站在广场上。 阳光刺破云层,勾勒出她的侧面。 “而现在,我们要证明,普鲁士已经崛起。” “天佑普鲁士。”礼兵鸣炮。 国王抽出佩剑,剑指东方,“出发!用我们的铁骑,踏平东方。” “你们怎么看?”皇帝问,他看向叶桃素日站着的地方,却空无一人,才想起来叶桃告病,说祖母过世伤心,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儿臣愿意出征。”如同叶桃等人所料,叶柠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不一定能够打赢,但如果这件事再交给叶桃…… 他的太子之位就更加的不稳。 皇帝便同意了,但怕出别的问题,无视了叶柠的抗议,其余的军官全部启用的是叶桃的心腹。 暗卫素凉跪在叶桃面前,将朝廷上的事情说与叶桃知道,“公主,如今应该如何?还请公主示下。” 叶桃手边的茶从热转冷。 她最后说了一个字——杀。 晋怀安三十一年四月十二,太子战死,朝野大惊,皇帝罢朝三日,扬国长公主奉上谕,西征,于同年十一月在卡吉克境内大破普军。 晋怀安三十一年十月,太子妃林氏兵变逼宫,皇帝不得已下诏赐太子妃叶姓,改封定国公主,同月十七日,退位上阳宫,传位于定国长公主。 朝野譁然。 林侯仅言,“臣一世清名,晚节不保,愧对先帝。”遂闭门不出。 三十三年元月,普鲁士与意等七国联兵,直指东方。 三十三年四月,扬国长公主不得已受诏搬师回京。 叶桃再入京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对于人们来说,总是喜欢遗忘。 她想起来一句话,物是人非事事休。 说来讽刺,没想到她跟叶柠争来争去,最后反倒是渔翁得利了。 叶桃看着清宁宫面前的玉阶,不跪,不落礼,挑眉对着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说道:“好久不见。” “你也是。”她对着史湘雅微微一笑。 史湘雅看着黛玉。 黛玉沉声回答,“当真是千古。”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黛玉当了女皇你们就不会揍我烂尾。 待我重新写一篇23333…… 从头开始的公主黛玉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