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红楼之朋友圈》 第1页 [bg同人] 《(梦同人)红楼之朋友圈》作者:外乡人【完结】 文案: 乔楠笙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场泥石流里,没想到却挤进了穿越大军,入了红楼。 对于穿越,乔楠笙就一个念头——活着真好。 当然若是还能穿回去,她也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哒。 带着微信朋友圈穿越的乔楠笙听说只要发够一万条朋友圈,并且每条朋友圈都有一万个点赞,她就可以回家。于是从这一天开始,乔楠笙就开始了朋友圈霸屏模式...... ps:这是一个穿越后丧心病狂霸屏朋友圈求点赞和未来人类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加了这么个微信好友并且围观她在红楼剧组生活的故事。 ————这是一个为了回到现代利用红楼诸人拯救自己的妹纸———— 内容标籤:红楼梦 世家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楠笙┃配角:紫鹃,林黛玉┃其它: 一句话简介:霸屏朋友圈,点赞救自己~ 第1章 四月初的京城还有些微微泛凉,哪怕是最温暖的晌午也需要阳光给予份宠爱。府里的份例碳从这个月开始也减少到了两盆,因此夹棉的褙子还不能收到箱子里。 未时二刻,荣庆堂后院的西厢房里。汤婆子已经没了温度,透过锦棉的包袱皮带着淡淡的凉意。乔楠笙拢了拢身上的褙子合上帐本,又将算盘往桌间推了推,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便开始梳妆打扮。 条月白绫素面裙,同色立领衣,外面又罩件蓝色织花湖缎对襟褙子后,楠笙便坐在梳妆前台由着丫头重新挽发。 「姑娘,这支钗可好?」莳珊举着只梅花攒珠摞丝金钗轻声问楠笙的意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后世的那种水银镜子,但照人却和后世样清晰的梳妆镜里,楠笙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的微微摇了摇头,将首饰匣子里的只颤珠髮簪递给莳珊,「四月了,换这只颤珠髮簪吧。」 镜子的少女人之姿。瓜子脸,柳叶眉,小巧的鼻子,粉红的小嘴巴微微抿出个好看的弧度。单看都是那种极精緻的五官,然而组合到起,竟然奇蹟般的避开了所有的惊艷。 若说这张脸最出彩的地方估计就是那双杏眼了。 又大又圆,配上浓密长翘的睫毛,生生提高了这张脸的颜值。 楠笙不喜欢宝玉,但宝玉最让楠笙喜欢的地方是他有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也因此,面对这样的小男孩,挑剔如楠笙也会不自觉的宽容几分。 「是不是太素了些?」莳珊是乔楠笙从乔家带出来的,她自小侍候乔楠笙,比林家给的丫头向兰更贴心也对乔楠笙更忠心。见楠笙弃了金钗,不由问道。 贾敏丧期不足年,黛玉正在守孝,穿戴皆以素雅为主。楠笙到是出了母孝,不过她却是个懒得收拾自己的性子。所以无论哪种理由,她都没心思将自己打扮的太过。 就她如今的身份荣国府表姑娘的表姑母家的表姐。这关系远的,就跟薛宝琴与荣国府的亲戚关系似的。 不过做为林如海表妹的女儿,在林家的时候贾敏虽然对她有些冷淡,但跟荣国府的行事比起来,必须给那位点上排十二个贊。 当然,也许人家压根就没将这种的表妹放在心上呢 ╮(╯▽╰)╭ 「再将这朵□□绒花插上也就是了。」楠笙对着镜子看了看,确实有些素,又转头在首饰盒里扒拉了几下,挑了支带流苏的绒花出来,「我们又不是主角儿,何必喧兵夺主。」再惹了王家姑侄不悦,有什么意思。 「表姑娘安,我们姑娘和宝二爷都在老太太上房,请姑娘您过去呢。」向竹掀帘子进来,先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向兰,然后才笑着将黛玉的吩咐说了,「薛家姨太太已经带着哥儿和姐儿在大门外下轿了。」 「大门外?」听到大门外这个词,楠笙眉头挑,不由问了出来。 「雪雁去打听了,听说开的是东侧门。」做为在干丫头里拔尖选出来的贴身大丫头,楠笙的话出口,向竹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转头看了眼窗户的方向,上前两步小声说了。 楠笙冷冷笑,「幸好你们跟着来了,不然表妹比我还像个打秋风的。」至少她进林家的时候还带了三个乔家下人呢。 向竹闻言『噗嗤』笑,「表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在家时咱们老爷太太何曾这般想过。就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就是这荣国府上上下下干人等,都是些眼皮子浅的玩意。 更何况这位姑娘要是打秋风的穷亲戚,那这世上怕是不少人都是沿街讨饭的命了。 「都是家子姐妹,怎么偏你生了张巧嘴?倒是衬得我们向兰老实可怜了。」楠笙闻言也不反驳,笑眯眯的调侃了句,看了眼自己的首饰盒,找了三对玻璃耳坠子分别赏了莳珊和向竹向兰姐妹,「不值什么钱,拿去玩吧。」 当年她眼瞎,错把玻璃当翡翠,去旅行的时候被人忽悠买了不少这样的小配饰。谁曾想当初不值钱的玩意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成了稀罕物。唉,谁又能想到她乔楠笙来了这个时空,竟然是靠卖玻璃和假翡翠发的家呢。 就在楠笙在这里想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时候,三个丫头都欢天喜地的接过赏赐,对着楠笙行礼谢赏。 第2页 楠笙笑眯眯的叫起,心忖了句:瞧,还是古代好呀。 这要是放在现代,你送人副玻璃耳坠子,怕是早让人大巴掌烀墙上去了。 「过两天就是清明了,老太太那里可有什么说法?」扶着向兰的手,楠笙边抬脚往外走,边问道。 「听老太太跟姑娘说,她打发了赖大家的去观里做场法事,只不叫姑娘亲去,恐伤了身子。」向竹并不因楠笙是个无依无靠表小姐的身份便轻视她,不但不敢轻视在很多时候为了侍候在楠笙身边的亲妹妹向兰,向竹都要对楠笙更用心。「表姑娘不好出府,不妨让石玖也照着这个例给姑太太和姑老爷做场法事?」 「也只能如此了。」大户人家小姐的日子跟坐牢没两样,出门比登天还难。 「表妹的燕窝怕是用完了,正好我前儿让石玖家的买了些燕窝和冰糖,晚膳后让人送过去。再有京城干燥得很,睡前熏笼上放个瓷碗,里面多放些干花和水」 「好叫姑娘知道,我们姑娘的燕窝洽巧就剩下两钱多些。奴婢替我们姑娘多谢表姑娘凡事都想着她。也真真是难为表姑娘为了我们姑娘这份心了,便是亲生的姐妹也不过如此。」 「这话煳涂,我父家靠不住,母家就只有表妹和舅舅两个亲人。舅舅即将表妹託付我照顾,若不上心,那我成什么人了。」 黛玉和宝玉跟老太太住在荣庆堂的前院,楠笙跟三春住在荣庆堂后院。迎春和惜春住东厢,她和探春住西厢。此时二人边说话边出屋子,正好看到司棋站在迎春门口手指掐着小丫头的脸训着话。 看到楠笙出来,司棋也没松开手,只隔着天井行了个极为怠慢的礼,而眼底的轻慢让楠笙想无视都难。 楠笙也不跟她理论,只心里狠狠的记了笔。 妹纸,别忒猖狂,猖狂遭雷噼。真将姐儿惹急了,明儿就给你表弟介绍个丑怪当媳妇。 哼~ 「请老太□□,请太□□。」楠笙路进了荣庆堂正房,先是笑眯眯的对着贾母和邢夫人行礼,然后才脸笑的对李纨这个珠大奶奶行了个平辈礼,「大嫂子好。」 「你这丫头家常做什么,也不见你出来走动。」贾母脸慈爱的对楠笙招了招手,又叫丫头给楠笙搬鼓凳。 「等到了月里,老太太便知道了。」歪了歪头,对着贾母俏皮笑,明知道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还装模做样的卖了个小关子。 荣国府里的小姑娘们平时除了跟女先生上课,就是到贾母这里凑趣。楠笙比黛玉大了好几岁,自是懒得在贾母这里奉承,于是找了个给贾母准备寿礼的由子没事便躲在自己房里。 什么寿礼,要可着小年准备? 这就不得不说回楠笙小时候上的特长班了。 小女孩学的特长,大多数就是些乐器,舞蹈,画画这类,楠笙父母为了陪养女儿的气质,到是极有耐心的将人送去了少年宫。 经过系列的打击和幻灭,楠笙最后学了画画。 赶巧楠笙高考后,油画界出现了超写实绘画风格。正好暑假闲着无事,大学功课也不紧,楠笙便报了班,认真的学了两年。 其实这种画法只要掌握了技巧再加上油画绘画功底,并不算难。但在这个时代,这个时空却是种惊艷世人的技艺。 于是楠笙就准备拿这种画给贾母画个全身像,高贵冷艷回。 其实画这么幅画并不需要用那么长的时间,可问题来了,炫了回技后,旁人不提,只宝玉就得磨得楠笙也给他画幅。再加上他那姐妹奴的性子,还不得让楠笙给这阖府上下的姑娘丫头画幅呀。 累死她都没地方说理去。 于是楠笙就直接将这种画的工期拉长了,她告诉众人巴掌大的小像要画三个月,梳妆匣子那么大的画要半年以上,给贾母画的这种三好学生奖状大小的画像必须年,若是画贾家祠堂里跟罗汉榻样大小的等身画像,呵呵,绝对是往后余生的那种。 至于这种技艺会不会有人觊觎,楠笙无所谓。有人想学,她也愿意教。真要是将她带走,送走专门给达官贵人画画那么长的工期,你还不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这可是红楼世界的铁饭碗呢。 反正在她消极怠工的高尚思想情操下,绝不会让自己像那个弄出慧纹的妹纸样,将自己活活累病,最后累到香消玉损 (→_→) 第2章 接过丫头递上来的茶,楠笙顾着唇脂,只轻轻的抿了口。垂眸扫了眼手上的绘兰草的直筒杯,见杯沿处仍是沾了些胭脂红,心情陡然生出几分扫兴。 转杯子再喝吧,带着唇印的杯沿就露在外面,着实是件挺尴尬的事儿。不转吧,让她自己就着那个唇印她也喝不下去。 悻悻的放下茶杯,楠笙边用帕子拭嘴角,边将视线送给李纨。 此时的荣庆堂上房,老太太带着大儿媳妇,领着干小姑娘在丫头婆子的奉承下说笑。王夫人和凤姐儿都不在这里,可见是去二门迎薛家母女了。凤姐儿都去了,李纨,探春和宝玉还留在这里就有些让人意外。 说起来宝玉在这里也没什么意外。他自来受宠不说,他本人也从来没将自己当成男娃娃。而且如今他也不过是岁大的小男孩,楠笙对他还没生出太多挑剔的心思。 当然了,如果他能离黛玉远点的话就更好了。 第3页 宝玉没去,比宝玉小了岁的探春不去也有了理由。到是李纨这个王夫人的亲儿媳妇没跟着婆母去迎薛姨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收回视线,楠笙脸上带着洽到好处的浅笑,双又圆又大的杏眼看向贾母,听她话古说旧的回忆年少时的次倒春寒和今年如何相似。时不时点头的同时,也在心忖着李纨留在上房跟贾母有没有关系。 楠笙打听过,贾母和王夫人之间的婆媳矛盾,两人顾及身份体面心里有气时从来不直接对着干,以前都是李纨这个小寡妇夹在间左右为难,但自打她跟着黛玉入了荣国府后,这对婆媳就非常有默契的换人了。 王夫人姑侄管家,贾母便时常以怀念贾敏,心疼黛玉的高调姿势折腾这对姑侄。而这对姑侄当着贾母的面表现的好好的,背地里有气不能朝着贾母使时可没少抱怨黛玉。 其实自打贾母接了黛玉来京教养,又将宝黛二人养在处后,虽然贾母没说,但王夫人心里也隐隐约约明白了贾母想要亲上做亲的心思。 此时黛玉的身份配宝玉实为低就。她是官宦人家的嫡长女,其父如今已是扬州的巡盐御史,正经的天子门生,升迁有望。她还是独生女,林家又富而不露,娶进门来林家百年家产皆是她的陪嫁。再个,她自幼丧母,又无兄弟姐妹扶持,将来有个什么委屈,也不担心林家像贾琏生母张家那样闹个不可开交,老死不相往来。而宝玉呢,二房的二房,次子的次子,这么看黛玉确实是极好的儿媳妇人选。 然而凡事有利便有弊,被婆婆压了辈子的媳妇,好不容易熬成了婆,儿媳妇却还是婆婆的心头肉,在婆婆活着的时候是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得。想来想去,这哪是娶媳妇,这分明是请了尊菩萨供在她头顶上呢。 心百转纠结,倒叫腹积了股郁气不得舒缓。这不,她们进府半年,府里的丫头婆子间就传出不少黛玉难侍候的话来。 所以作为寄人离下的寄人离下,贾母和王夫人这对婆媳的每次交锋都叫楠笙进入级备战,生怕让她们俩再扫回颱风尾。 你还别说,此时看到李纨在这里还真不是楠笙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要说这事的源头还是出自梨香院。 看过原着的人定记得书薛姨妈对薛蟠的那番住处安置的话。人薛家此次进京是定然要住在荣国府的。 那么薛姨妈是哪里来的这种想法和笃定贾家会留客呢? 这必然是她们姐妹间书信往来透路出来的呀。而贾政为什么留客又叫住在梨香院,必也是王夫人提前做了工作。 再看那薛姨妈当着府众人说的『应日费供给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这句话,便可窥知二心思。毕竟此话最妙的便是『处常』二字。 客气客气的请你小住几日,你却要长住不走,这以后还能不能正常寒喧客套了? 唉,也不知道贾母听到这句话是个什么心思。反正楠笙看过这段,再联想到今日薛家进府,心里囧的同时还替贾赦心疼了眯眯。 ╮(╯▽╰)╭ 那梨香院原是当日荣国公暮年养静之所,虽不过小小巧巧十来间房舍,但其意义却不简单。就像宫里的养心殿,别看只是处偏殿,但也不是谁都能在里面『养心』的。府里那么多院子,哪里不能待客,你却偏偏收拾那里,是不是把你娘家亲戚捧的太高了? 回想了下旧年秋末冬初黛玉进京,临了要安寝了才给黛玉收拾床榻的事,贾母就没办法心平气和了。 虽然只是件小事,但事不在大小,在对比呀。而且但凡摆在婆媳间,再小的事都不会小。 最关键的是,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提前说声,你眼里是不是已经将你婆婆当成死人了。 人争口气,佛争柱香。你不给我面子,我就将你面子当成鞋垫子。于是乎,在这种情绪的发酵下,薛家进府时王夫人要带着二房的人和大房的侄女起去迎接『贵客』,贾母直接将人拦了下来,只叫王夫人姑侄自去。 不去,不去,这天忽冷忽热,再冻坏了我们家的娃儿。 其实吧,换位思考下。王夫人苦熬那么多年,又正值亲妹妹阖家进京,想要显摆下也是有的。再个薛家有外男,梨香院在府东又有直通府外的角门,薛家住在那里也是极好的安排。 可惜了,婆媳这种对立关系上的人,就很难做到换位思考这种超难度的事儿。 「你这丫头看起来到是清减了不少,可是府里有人怠慢你了?」黛玉坐在贾母侧,被贾母和宝玉夹在间,小儿女正凑在起小声说着什么,贾母也不以为意,边笑着问楠笙边还顺手拍了拍黛玉放在腿上的小白爪子,「你舅舅将你和玉儿託付给老婆子,若住的不顺心,或是丫头婆子不听使唤了,你只管跟老祖宗说,老祖宗给你做主。」 「老太太这话让人惶恐极了,府里上上下下待我都是极好的。许是换了春装,不似冬日那般臃肿,这才看起来瘦了许多。」若非楠笙在现代的时候也曾有几年寄人离下的日子,此时也看不出贾母眼底的不以为意。所以这话问的太客套,楠笙回的也是丁点不走心:「旧时我与表妹在南边,虽然时常听舅母提起京都冬日极寒,滴水成冰,却不曾亲自体会过。说起来不怕老太太笑我们人小见识少,我们姐妹长这么大,还是进京后才见识过什么是鹅毛大雪呢。诗里说」 第4页 「楠姐姐,我记得你是云都人,云都那里也不下雪吗?」探春脸好奇的问楠笙,想要知道更多外面的事。 「自是也有雪,只到底不及咱们这里。」转头看了眼黛玉,「夏天还好过些,只冬日偶尔会比扬州冷些。」 从经纬度上看,云都和扬州差的不算太多。若让她选择,她其实更喜欢云都。可惜云都那里早就没了她的立锥之地 说话间,只听外面有丫头传话进来,说是二太太已经携了姨太太和薛家的姐儿往荣庆堂这边来了。 听到这话,屋子的人都将视线转到居而坐的贾母和听到这话立时站起来准备往外走的宝玉身上。 贾母人老成精,既然已经敲打过了,自是不能再下王夫人和薛家的面子。于是面上摆出喜重逢的喜悦,伸手给鸳鸯让其扶着她巍巍颤颤往外走。 只这副激动的样子,都是实力派的演技。 贾母要出屋子,旁人也都跟着贾母走了出去。黛玉慢了步,正好和自发走在众人之后的楠笙站在了起。 『再也不帮他抄书了。』 黛玉挨着楠笙,看了眼被老太太拉着还翘首张望的宝玉眼,又看了眼,心下微酸的对楠笙嘀咕了句,「也不知道薛家的这位姐姐好不好相处。刚听外祖母说薛家姐姐这次进京是备选才人贊善。元大姐姐在宫里做女史,她又要进宫做贵女的陪侍,难道咱们女儿家生来都是侍候人的命?」 丫头们生来就要侍候主子,主子们长大的就要去侍候更高贵的主子。女子成亲后,上要侍候公婆,下要侍候夫君小姑,想到天天忙得鞋不离地,脚不沾床的凤姐儿在旁人心里吃力不讨好的印象,黛玉在这刻想了很多。 「所以人们都盼着媳妇熬成婆,翻身农奴把歌唱。」左右看了看,楠笙又笑道,「这是希望也是动力。说不定武曌就是不想熬了,这才有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皇临世。要不,你也试试?」 这个时代钉在女人身上的规矩已经多到罄竹难书了,这也是楠笙哪怕在这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要回现代的原因。 黛玉闻言斜了楠笙眼,似是想到了什么,朝她笑得别有深意。 你也就只能趁着现在瞎乐呵了。 第3章 见黛玉对自己笑的别有深意,楠笙怔了下,随即也想到了她在笑什么,心下不由摇头感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看来她刚刚所有的兴灾乐祸用不了多久就都要孽力回馈到自己身上了。 话说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虽然此时奉旨出都查边,但这官却是实打实的升上去了。这事儿是王家的喜事,但不得不说王夫人姑侄因着王子腾的高升,也是喜出望外有些得意望形。儿媳妇娘家起势,这对婆家来说也算件好事,但同样的,对个已经进入老小孩阶段的婆婆来说,贾母很看不惯这二人的作派。 再加上王夫人高调迎薛家入府以及李纨几人未随王夫人去接人,虽然楠笙现在还不知道李纨几人留在荣庆堂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她猜到贾母下步要抬举她的心思。 薛家是奔着王家姑侄来的,她是随着黛玉入府的,在某个方向他们和荣国府的亲疏关系是相似的。若王夫人过于抬举薛家,或是贾母想要敲打王夫人或是薛家人,必是要从她这里入手的。 她没黛玉聪慧,转眼间便能想到这些事。但有黛玉提醒,也不过是多用些时间便也想到了。 想到这里,楠笙便不得不承认荣国府的秋风是真心不好打哇~ ╮(╯▽╰)╭ 林如海也是后院的妻妾,为子嗣计,贾敏重赏之下鼓励她们放开胆子可劲的生,奈何最后仍就只有黛玉这根独苗苗。 楠笙这个表姑娘在林家都是宝玉级别的凤凰蛋待遇,就可以想像黛玉这个林家嫡长女,唯的子嗣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贾敏从不拿楠笙做筏子,凡黛玉有的,她也有份。她倒是不贪那点子东西,但贾敏做事大气展样这点最让楠笙敬服。 人若降低了对某些人某些事的心里预期,当事情发生时他的表现和事态发展比你想像的还要好时,你就会觉得惊喜和满意。就像你从来不指望个身处高位的人对你客气有礼,你的领导进你办公室会想到敲门样,但他这样做了,你便会觉得他这人如何如何好。 哪怕这些事旁人都对你做了千百遍。 贾敏善待楠笙,对楠笙来说就是意外之喜。而贾敏的行事也让楠笙更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些投桃报李的事照顾黛玉。贾敏提高了楠笙对某些人和事的心里预期,跟着黛玉来了荣国府,被荣国府的当家太太冷待,被阖家下人嫌弃,楠笙不曾生出什么怨怼不满时,这些事情落在黛玉眼里,却起了某些化学效果。 黛玉本就心较比干多窍,性子又是个多思多虑的。在扬州时,她是见过了贾敏如何善待『表表』姑娘的。所以到了荣国府后,黛玉就直接懵瞪了。 抛开跟外祖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姐。设身处地来场对比,黛玉发现外祖家对她好像也没多欢迎呀。 不足半刻钟,王夫人和凤姐儿便前后携着对母女在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走进了荣庆堂的院子。 楠笙站在众人身后,微微垫起脚看向迴廊方向。与王夫人并排走进来的薛姨妈看起来竟比近年来直吃斋念佛的王夫人更加的慈眉善目。 这难道跟薛家如今还是豪富,不需要放逼死人的利子钱和包揽讼诉有关系? 第5页 目光越过这对亲姐妹,楠笙的视线又落到凤姐儿和宝钗这对表姐妹身上。 宝钗比宝玉大两岁,今年十岁。凤姐儿与薛蟠同岁,只是月份小了些,但今年也正好是十二岁。只是这表姐妹相差不过两岁,但气质却迥然不同。 凤姐儿天生股风流,笑时妩媚犹带三分凌厉,怒时七分气势又夹着段魅惑,按这个时代的说法,那就是天生的尤物。 带刺的那种。 而宝钗则不然,通身气质温润,像是刚刚打磨好的玉石。美而不媚,艷而不娇。这样的长相和凤姐儿站在起,个被比的更端庄,个被比的更娇艷风流 「老太太,给您请安了。」 错眼间王夫人行便走到了贾母跟前,那薛姨妈上前步对着贾母行了个大礼,深深的蹲了下去。 贾母『人老手慢』直等到薛姨妈蹲实了这才巍巍颤颤的伸手激动的将人扶起来,「到底把你们娘们盼来了。快起来,快起来。姨太太向可好?」 「托您老的福,切都好。」薛姨妈笑着回道,又转身朝和凤姐儿站在起的宝钗招了招手,「这是小女宝钗。宝钗,快给老太太请安。」 宝钗闻言上前两步,跪在丫头摆好的蒲团上恭敬的给贾母磕头行礼,「给您请安。」 站在门口台阶上,楠笙微微挑了下眉,心忖了句,好嗓音。 宝钗行过礼,三春便凑了过去,围着宝钗叫姐姐。黛玉眼巴巴的看了眼围着宝钗转的三春,又转头朝宝玉看去。见宝玉双眼睛都不会眨了,狠狠的剜了宝玉眼,黛玉便边远远的打量宝钗,边用手使劲的扭楠笙的衣摆 小醋罈子,只许他们跟你玩,就不许跟别人玩了?眼角抽抽的扫了眼被黛玉拧出褶子的衣摆,伸手拉过黛玉的手握在手心里。 小姑奶奶,您可别再拧了,再拧这衣服就没法见人了。 黛玉心里方向高兴又来了个姐姐家常道玩笑,边对这个来就将三春和宝玉吸引走姐姐生了几分醋意。不过这些都是小女儿的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宝玉快要走到宝钗跟前儿,又转身回来牵黛玉起过去时,黛玉那点小不满瞬间抛到了脑后。高高兴兴的和宝玉牵着手跑去围观宝钗了。 楠笙看了眼被黛玉松开的手,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还说人宝玉有了姐姐忘了妹妹,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个儿。 唉! 张爱玲有三恨,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未完。其实于普通人来说,前两者都不算什么,只有红楼未完是人生百年的种遗憾。 年少时初读红楼,世人最喜欢也最嚮往的便是宝黛间最初粹的感情。 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窦初开,两情相悦的感情,谁又能不羡慕? 然而随着年纪阅歷的增长,希望宝黛能够在起的心思也彻底被现实磨没了。 来这里之前楠笙跟很多现代人样,都觉得宝玉太弱。他护不了黛玉,也配不上黛玉。可人生就是条通向终点的路,沿路的风景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吗?强势干预宝黛这段年少真情就真的是为了彼此好吗? 宝玉就真的没有长成男子汉的那天吗? 人的生只有个童年,也只有次年少可以挥霍轻狂,所以她又凭什么以『我是为你好』的理由就强行分开宝黛二人? 就算註定最后不能在起,难道连『回忆』也不给这二人留下? 如果让黛玉自己选,她是想要人生拥有这样段经歷还是想要那种远离宝玉,远嫁他人过着相敬如冰,相夫教子,打理后院妾室庶子的传统人生? 就算有天仍要如此生活,难道她就不想人生多留些青涩的甜密回忆? 楠笙是真的很矛盾,所以哪怕心里时常暗戳戳的不希望宝黛凑到起,到底也只能暗戳戳的想想了。 再换个方向,她要离开这个时空回到现代是个不小的工程,以现在的进展,怕是没个十年也绝对达不到要求。若事情不顺利,怕是需要的时间更多。 所以她至少还能护住黛玉十年,因此这种事情过几年等宝黛都开窍的时候再说也不晚吧。 (→_→) 「这是楠丫头,是我那女婿的外甥女,和林丫头起养在我这儿。」少时众人入室落座,贾母突然指着站在李纨身边的楠笙对薛家母女介绍道。 楠笙之前在院子里就没往前凑,因此也没给身为长辈的薛姨妈行礼。此时贾母这么指,楠笙只得站出来对着薛姨妈行了个晚辈礼,随后又笑着走到已经站起来的宝钗跟前,彼此行了个姐妹间惯用的礼,这才顺着贾母意走到黛玉下首坐了。 「多年不见,老太太瞧着还是那么硬朗」 丫头们上了茶,群老年妇女们就开始了话家常步骤。而姑娘们这边,不用探春引言,自有宝玉上前暖场。 宝玉与初见的姑娘寒喧,问诗书,二问字,再来就是问玉了。这套路去年楠笙和黛玉都经歷过,如今看宝玉出战,宝钗迎敌,黛玉旁『补漏』,楠笙垂眸浅笑,竟生出几分惬意来。 「宝姐姐可曾读过书?」 「先时读过几年,大些便丢开手去,日间多习以针黹女红。」 「你这话问的好没道理,宝姐姐若不曾读书识字,做甚进京来。煳涂,煳涂~」人皇家贵女才不会选睁眼瞎当伴读陪侍呢。 「是极,是极。」黛玉提醒,宝玉也想到了宝钗进京都的目的,副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又转而追问宝钗是否有字。 第6页 第4章 是她太孤陋寡闻了,还是京城如今都这样了吗? 宝钗脸上那堪称完美的笑容在这刻变得僵硬,眼底微微生了几许尴尬,视线下意识的左右瞄了瞄。 林家的姑娘正拿着帕子歪头看她,贾家的三春姐妹也睁着双明媚好奇的眼睛等着她回答宝玉的问题。林家那位表姑娘嘴角含笑,却眼生揶揄,但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是满满的期待。至于问出这话的宝玉,宝钗这会儿子竟有些不想看他。 按此时习俗,女子的字般是及笄之时或是出嫁前才会由亲长赐与。不然也不会有『待字闺』这样的说法。 问女子是否有字,其实是在问那女子是否定亲了的唐突话。 宝钗有种被冒犯的认知,但她素来行事圆滑世故,自也不会疾言令色或是表现出羞恼的小家子气样子。暗暗深吸口气,才顾左右而言他的问宝玉,「姐妹们都有字吗?都是哪几个字?」问这话的同时还心忖道,如果姑娘们都有字,她就现场给自己取个。 「姐妹们都没字。」宝玉是个极好煳弄的人,他此时还没发现宝钗的心思。听到宝钗这么问,宝玉遗憾的摇了摇头,「林妹妹也没字,我送妹妹个极好的字,妹妹却不喜欢。西方有石名黛」 宝钗:呵呵,行了,不用说了,就是所有人都没有字呗? 宝钗这会儿再多的圆滑手段都不知道怎么使了,看向宝玉的眼神都向在看个傻子。 还有,你给你亲表妹起字『颦颦』? 你是认真的吗? 她不知道那座名为黛山的山在西方哪里,也不知道黛石是否可以代墨。但她却知道东施笑颦的颦就是这个颦,她更知道这个颦字在她们原是皱眉的意思。 字是长辈对女儿的祝福和肯定,是带着希望她们此生幸福安康的美好寄予,且不说你这身份如何能给人姑娘取字,便是取字也不应该用这样略带诅咒的字眼呀。啧,你还好意思遗憾人家姑娘不喜欢宝钗心里摇头,这得多想不开才会喜欢接受这样的字呀。 黛玉闻言,轻喝道:「休要再提那个字,不然我告诉舅舅去。」当日初来荣国府,她紧张不安极了。处处小心,时时注意唯恐被人耻笑,坠了林家和亡母的名声。 在家时,表姐就跟她提过东施效颦的颦字被现在某些公子哥拿来羞辱人。普进京,这个看起来极眼熟的表哥竟然还这么作践自己,欺人太甚。 虽然后来知道宝玉没那个意思,可到底对那个字眼烦得透透的。 宝玉见黛玉生气了,也顾不上问宝钗的字到底是什么了,舔着张大圆脸就开始伏小做揖。 「他们俩自来如此,妹妹不必介怀。」将高几桌上的蜜饯往宝钗的方向轻轻的推了下,总共移动的距离还不到小手指的三分之,「宝玉天性烂漫,并非有意冒犯。让他们俩闹去吧,会儿就消停了。」 「是呀,宝姐姐不知道,若不是二哥哥提起那个字,说不定这会儿子他就要问你有没有玉了。」探春在旁笑着接过来,点不生疏的将宝玉的三问套路说了出来。 听到读书,问字还不算,竟然还有问玉砸玉这种奇葩事,宝钗直接囧了。端起茶杯连连喝了两三口,这才恢復派自然大方的模样。 怪不得来时,哥哥便叫她不要与那个宝玉走太近,原来哥哥早就得了消息。眼睛看向正与老太太和王夫人说笑得极热闹的母亲,不禁让宝钗心里为自家哥哥抱了不少委屈。 她哥哥再诨再憨,也没这般煳涂。 (ˉ▽ ̄~) ~~ 此时被宝钗用宝玉对比出来的薛蟠在干什么呢? 他在拜见贾政,以及在他的表妹夫贾琏的引见下认识贾赦贾珍等人。贾琏看着长相俊美,但身憨气的薛蟠心下稀罕,面上却仍旧礼遇极了。 在古代,只要家权贵富裕个几代,家里的孩子就没有长歪瓜劣枣的可能。 王家姐妹能生出可以封妃的元春,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宝钗,以及宝玉那个圆脸小帅哥,那薛蟠的长相就不能太贬值。 只是相由心生,薛蟠那身憨气生生将上的容貌折腾成了促销商品。 然而看起来憨傻之气十足十的薛蟠此时双眼睛却带着各种对贾家人的各种同情。 同情贾赦的,同情贾政的,但更多的却是对贾琏的同情。 这大兄弟比他还倒霉,竟然娶了他那夜叉般的表妹,把年纪最后连个儿子都没。 唉,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至少他表妹没想毒死自己男人,来个谋杀亲夫。 自打几年前薛父病没了,薛蟠就开始做怪梦。 那些梦并不是连惯性的,梦里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然后这样带着预示的梦反覆的做了七遍,在确定他都记下来了,便再也没有做过。 他梦到了父亲去后,家大管事携带大批货款逃之夭夭。 他梦到叔父私下里鼓动族老想要拿走他们长房的皇商名份。 他梦到妹妹跟母亲出门上香被甄家的姑娘挤兑嘲笑是商户贱女。 他梦到下仆打死了人,却由他担了罪名。 他梦到那个眉心带痣的姑娘成了他的妾室,给他生了儿子,临死弥留之际除了唤爹娘,还留着眼泪说早知冤死,当天就应该随了公子去了这样的话。 浑浑噩噩的看着妻子阴差阳错的将自己毒死,看他当年案子事发,看母亲花光家所有积蓄,求遍了人只为换他条生路。 第7页 流放的日子不太好过,好在他还有熟人道上路。都是家常道玩耍的贾家兄弟叔侄,只是时日长了,当初哄着他付帐,贊他豪爽大方够意思的这群人都变了嘴脸。 他个大男人熬不过去就打场,反正他们都没自己长的壮实。只是可怜了他母妹 谁也没想到薛蟠会有这样番奇遇,在他自己尝试将自己的梦说出来而未果后,便也不再想要将这件闻所未闻的奇葩事说给母妹听了。 梦里的那些事情,有的已经发生了,有的还没有发生。不过发生的事情有的避开了,有的仍然是等到事情发生后才知道原来这个是我之前梦过的。 所以说,虽然得了警示,牛仍然是牛,指望薛蟠如何如何,那绝对薛家列祖列宗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毕竟这样的梦如果托给宝钗来做,相信薛家定比现在更好,也更稳妥。 进京城之前,当薛蟠在金陵城里再次遇见香菱时,心情挺复杂的。这是他的女人,给他生过儿子的,他应该再次买回去。可想到因为这个女人发生的那系列事以及香菱临死前说过的话,薛蟠心里就犯膈应。 流放是真苦,没钱的日子是真难熬呀。 想到梦里他馋得连人家吃剩下的鸡骨头都想要放在嘴里再啃遍,心里放她飞的那份不甘就烟消云散了。 行叭,行叭,你薛大爷放你们双宿双飞。 于是香菱跟着那位叫冯渊的冤死鬼走了,人贩子在薛蟠遍遍大叫着『别打死人』的喊声,感恩戴德的进了金陵衙门。 其实自打做了那么多乱七糟的梦后,薛蟠是死活都不想再进京都的。 自打舅舅升了官,哪怕是甄家也得给他们薛家几分面子,所以是金陵不香了吗?还是土皇帝烧屁股了? 再说了,去京都干嘛呀,他妹子註定落选的话,难道还要跟那个林家姑娘抢宝二奶奶的身份,最后逼死人林姑娘,她却嫁给贾宝玉那个抛妻弃子的玩意儿? 人家林姑娘也怪可怜的,何必呢。 然而那些梦不能说出口,薛蟠又是嘴笨的,他说不过母妹的结果就只能悻悻的跟着母妹进京了。 酒席上,薛蟠神色特别真诚的与贾琏敬酒。 他这辈子还能不娶夏家那个恶婆娘,可这位是没机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岁数差了那么多,他咋就辣么想不开的娶了凤丫头呢。 自打做了那些梦后,薛蟠旁的没长进,却在女色上颇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样子。 漂亮的香菱,是个怂包,木纳又不知情趣。 丫头的宝蟾,三分姿色,轻浮又嚼牙。 还有那霸王似的夏金桂他好好的薛家大爷,硬生生给作贱成了绿毛鳖。 这样那样的女人,不是为了他的钱,就是为了有个归宿从良。 那样这样的爷们能为了几两银子跟他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梦醒后,将自己房里干漂亮丫头,清俊小厮都换掉的薛呆子此时是真的想不明白贾琏为啥就非得娶他那位自小当儿子养的表妹。 转头又想到自家表妹如今的年纪薛蟠就更想不开了。 这脑子怕不是被驴踢了吧? (→_→) 荣庆堂里,年长妇人在凤姐儿的奉承凑趣下正说着这些年的家长里短,年轻的姑娘们也在宝玉的殷勤下说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楠笙挑了个录视频最佳的位置,笑眯眯的摆弄手上那只造型奇特的戒指。 今天的朋友圈含金量很大的哦~ 第5章 刚刚还闹小脾气的宝黛二人,这会儿又旁若无人的凑到起。楠笙垂眸下意识的转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思绪不禁飘远。 乔楠笙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场突然其来的泥石流里,不曾想倒是应了世人常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穿越了。 不但穿越了,还穿到了红楼梦的世界。 红楼这本书,乔楠笙寄居在舅舅家里的那两年被表姐催着看了好几遍。剧情什么的,哪怕过了许多年至今仍然有些印象。 表姐说,她就是现代的林妹妹,吃他们家的,住他们家的。然而她到底有没有花用舅舅家的钱财,乔楠笙心里最是明白。 她父母给她留下了套房子和笔教育金,这些钱养活她绝对绰绰有余。然而她到底是那个没了老鹰护持的雏鹰,在没学会如何翱翔之前就只能咬牙忍下各种谩骂和嘲讽。 楠笙记得她的父母是大学同学,两人非常的相爱。他们家仨口的日子直过得很幸福。后来父亲生了场重病,并不是绝症,却也是看不到希望的那种。 虽然有医保报销,可仍有部分是不在医保报销范围内的,这也不是笔小开销。 看不到希望的病,如流水花出去的医药费,看着自渐消瘦女儿,憔悴的妻子,乔爸爸做出了个艰难又决绝的决定。 他从医院的病房跳了下去 乔爸的自杀对乔妈妈和楠笙都是个不小的打击,乔妈妈接到消息的那刻就晕了过去。而楠笙也不敢相信从来都教导自己哪怕身处逆境也不要放弃任何丝希望的爸爸会选择自杀。 直到出殡的那天,楠笙才在亲戚们的闲聊想明白乔爸的『狠心』。 医疗费用逐日累积,痊癒之日遥遥无期。他在医院三五日的花销就是妻子个月的工资,长此以往,家积蓄全无不说,还要债台高筑。若他的病有治癒的希望,哪怕过程再难熬他也会为了自己和妻女熬下去,然后家人守在起,还债也是幸事。 第8页 然而事情却洽洽相反,他多活日,她们母女就要受累日。若早晚都要离开,早早走了,至少不拖累自己的妻女了。 她想说她不介意,她想说妈妈也不会介意。存款没了,房子没了,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乔爸去后,乔妈妈的精神直不太好。时常失神恍惚,时常夜不能寐,最后不得不辞了工作留在家里。哪怕留在家里,乔妈妈的状况也没有缓解,于是在楠笙不放心的恳求下,乔妈妈才去了医院。 楠笙怎么也没有想到,爸爸离开不过三月,妈妈竟然就得了抑郁症。躲在被窝里狠狠的哭了场,楠笙打那天以后,除了去学校上课,停了所有的课外兴趣班。全部的时间都留在家里守着妈妈。 治疗抑郁症的药非常痛苦,还会产生幻觉,严重的时候还会自残。乔妈妈也想控制自己,可情绪上来的时候,她根本做不到。 乔妈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时候,总是满目哀愁和身愧疚。楠笙开始的时候还不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后来,就在楠笙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乔妈妈送给了楠笙只枫叶形状的小耳钉。 样子很古朴,有些像特意做旧的工艺,小小巧巧的,看起来也不值什么钱。而且还就只有只。 妈妈拿起耳钉,然后用很多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用耳钉的针直接戳破楠笙的耳朵,将整只耳钉就那么生生的戴在了楠笙的耳朵上。 除了最开始的刺痛,楠笙并未感觉到疼痛,不过这样神奇的事情也足够叫楠笙震惊了。 『你外公外婆活着的时候,最疼你舅舅。这只耳钉是妈妈十三岁时意外得到的,若没有她,妈妈也不能上大学,也不能认识你爸爸』 那是只小说里常写到的可以的介子耳钉,虽然里面没有所谓的洗髓灵泉,也不能加速植物生长,但它能种植,能保鲜储物这点就已经让人很惊喜了。 因自己父母重男轻女,但凡有点好东西都留给自己哥哥,所以乔妈妈便留了个心眼,谁都没告诉。 利用空间可以种田和保鲜储物的特性,乔妈妈边自己种植水果蔬菜,边利用为数不多的零花钱收购当季蔬菜水果然后存在空间里,反季卖个差价。 乔妈妈在那样的原生家庭生活,防心最重。再加之科技越来越发达,她也担心木秀于林,惹眼生是非,所以她并没有像书那些得了空间的女主利用空间走上人生巅峰。她仍然按部就班的生活,悄悄的存钱。 因她过于小心谨慎的性子,她点点积累的私房钱并没有存到银行,而是直接放到了空间里。多来,也不过几十万。 乔爸爸对乔妈妈很好,但乔妈妈却从未将空间的事情告诉过她。她知道这是她本能的防备,可她却美其名约的说哪个女人不背着老公藏点私房钱,你看哪个女人会告诉老公了。 然而她没想到,只因她时的隐瞒竟然让自己的丈夫做出那样的决定。 接到丈夫死讯的时候,她悔恨的不能自己。愧疚像蚀骨du药般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若她当初告诉了丈夫,是不是不,怀壁其罪,她不能冒险。尤其是丈夫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兄妹。 丈夫那人,是个温柔故念亲情的好人。家兄弟姐妹三人,他排间,长有上兄,下有胞妹。公婆在时器重长子,偏疼老么,但对自己丈夫这个二子也算碗水端平,所以兄妹三人关系比她们兄妹要好。 但长大后,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家庭,人心的里外弯绕就表露出来了。上次公婆住院看病和护理上,他们家就吃了不少暗亏。 虽然子女孝顺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世上却还讲究不患寡而患不均呢。 他们出钱出力最多,最后公婆和亲戚却还觉得他们做得不够好。 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也是因为这事那事和她本身的性格叫她直隐瞒丈夫真相。哪怕到了丈夫住院的时候,她也不曾说出来让他安心治疗。 她不但没说,还在大伯兄和小姑子来探病后说了些让人心凉的话。她本意就是想要抱怨几句罢了如今想来,如何能不愧疚。 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没有,但她却被心里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她后悔了没有,但她却日日看着挂在床头的全家照,夜夜不能入睡。她没了丈夫,她的女儿没了父亲 最近,坐在家里沙发上,她都能感觉到天在转,地在晃。她时常看到丈夫在阳台向她招手说不怪她,她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总能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知道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只是看着还那么小的女儿,她在极力的自救,可却仍然不得法。最后她想趁着现在还清醒的时候为这世上她最后的牵挂做些安排。 听母亲说这些时,楠笙摸着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爸爸死的冤枉吗? 妈妈做错了吗? 十五岁时的楠笙不知道,但心里多少生出几分同样的不甘来了。 为爸爸的轻生,也为母亲的防备。 在还不愿意正视种田空间的价值,在还对这个空间由心牴触时,乔妈妈到底还是失足坠楼了。再然后人性的自私和冷漠就在这刻彻底体现出来了。 楠笙了解过抑郁这种病,所以她知道妈妈没想要离开自己,妈妈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只是如今没了妈妈,她离十岁还有三年,按法则她必须要有个监护人。 第9页 她的大伯,她的小姑,她的舅舅都可以成为她的监护人。 在他们家三口居住的房子里,他们没问她想跟谁生活,而是先问她家的存款有多少,还问房产证在哪里。 楠笙坐在沙发角,团着腿边默默流泪,边摇头说不知道。 其实,她是知道的。 因为父母没有留下遗嘱,但凡扒拉点血缘关系,父母的遗产都不只是独生女个人的。所以这套房子早就在爸爸离世前就和妈妈起将房子转到她名下了。 至于家的存款,妈妈直接从银行取了现金和家的些贵重首饰等物都堆放在她给楠笙的空间里了。 而楠笙上学的学费,这个倒不用担心,因为自楠笙出生后,乔爸爸和乔妈妈就给楠笙买了教育金保险。 费用逐年交到十四岁后,直到大学毕业每年都可以领取份教育金学费。按着缴纳的基数,大学毕业后可以结清帐户剩余资金做创业金。而生活费,将房子租出去也就有了。 于是在楠笙听妈妈话的有意识隐瞒下,这三家都不太愿意接收楠笙。最后三家合计,房租当生活费三家分。年十二个月,家接收三个月 所以光从3:1上看,她还比黛玉强些。 ╮(╯▽╰)╭ 第6章 哪怕寄人离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楠笙却仍是比在家时胖了些。可能是再也不用时刻担心乔妈妈会出事了吧。 亲戚都是远的香近的臭,楠笙带了生活费寄住,长辈们还好,不过是言语冷淡几分,略显刻薄罢了。同辈的堂表兄弟姐妹们就不太好相处了。 楠笙没有转学,估计也是没人愿意给楠笙办转学。不转学,楠笙上下学都要转上回公交车,不过好处就是不跟舅舅家的表姐表哥,大伯家的堂哥以及小姑家的表弟表妹们在个学校。 没人想过要给楠笙的学生卡里充钱,也没人问过楠笙午餐是怎么解决的。楠笙也没伸手从任何人要过。好在楠笙是『三家走读』,三家便都以为是另外两家出的,竟也没谁主动问过。 住在起总会生出地盘被人入侵的不满来,楠笙和堂表兄弟们是大事没有,小矛盾不断。他们明知道抑郁症是怎么回事,却还会背地里骂乔妈妈是疯子,说疯病能遗传。气得楠笙时常动用空间将他们的作业藏起来。 真是群蠢货。 要是真能遗传,你们有个算个,还能跑得了谁? 楠笙也不是肉包子,谁都能捏把。当然了,她到底还是因为年纪成了吃亏的那个。 她高考报的临床医学,等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才知道被改成了法医学。 她表姐干的。 个医活人,个医死人,看起来都带了个医字,可区别大着呢。 经歷过黑色高三的人是没哪个会想要重新再读回高三的,楠笙也不想再寄住在别人家里了,最后还是咬牙去上学了。 不过这个亏她也没白吃,转天她就将罪魁祸首的毕业论替换掉了。还不是简单的替换,而是过度借鑑的那种。 (→_→) 大学在另所城市,算是楠笙唯满意的地方了。 可能是对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城市没有丁点留念,也可能是原先的那个家已经都是租房客的气息了,楠笙在去大学所在的城市前将那套房子卖掉了。 卖掉的钱半存在银行里,半换成现金收在空间里。但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楠笙又拿出笔钱,给三家各买台超大的液晶电视和全自动洗衣机,并且让电视和洗衣机的厂家给免费刻了字。 于是舅舅家和大伯小姑家收到液晶电视屏幕边沿和洗衣机正面的机身上都刻了感谢三年养育之意的话 感恩的特别显目。 乔妈给楠笙的空间,面积不是很大,两亩地左右的样子。条直在流动,却找不到源头的细窄小河将整个空间里的土地大小不的分成数个小区域。小河很窄,抬脚就能从这块区域跨到对面的区域。 零零散散的种着果树和几块楠笙并不认识只能从乔妈妈立在地头的木牌知道名字和习性的药材。空间里也种了蔬菜,但那些蔬菜因为无人採摘,此时早就烂在地里了。 原来是空间里种植的东西必须採摘下来才能保鲜保存,否则就会跟外面的蔬果样会烂掉。 这三年,楠笙没怎么打理过空间里的切,只浇过几回水,然后摘了空间里的果子吃了。 至于空间小河里养的那些多到泛滥的鱼,楠笙也没去管它们谁让她不会做饭呢。哦,她也怂的不敢去捅蜜蜂的蜂窝 乔妈妈很谨慎小心,像是空间里明明有阳光和水,她都没买过太阳能和水力的发电机。 空间很简陋,连个所谓的茅草屋都没有。在块被小河分隔得块差不多三十平方的区域,用红砖铺的地面上,支了两把超大的太阳伞。 把插在张摺叠桌椅的桌子里。桌面放了个燃气灶,灶上摆了个小煮锅。燃气灶旁是个防尘罩,罩里不过几个碗碟,看起来便像是临时的小厨房。 另把太阳伞则高高的插在不远处,伞上面还搭了个不规则的纱帐自然的垂了下来。 纱帐里是张充气床,床上面摆着叠得整齐的被褥。 楠笙记得这张床,早年爸爸还在时,他们家仨口郊游用过的,没想到竟然被妈妈放到了这里。 床侧摆了个旅行箱,旅行箱里是乔妈妈给楠笙留的钱和首饰。 第10页 除了这些,不远处还放着个小鞋架,只能从上面看到之前使用过,但现在上面却没有双鞋。 鞋架旁边是两个架子,同样很简陋。个架子上放着几个挂衣服的衣挂。个架子则摆了几样农事工具。 离这个区域不远的另块小河间隔出来的区域有百多平,那里则更像是个仓库,摆了好多看就是东拼西凑的架子。架子上面有水果,有疏菜,有药材,也有各种乔妈妈顺手种出来或是多买回来悄悄存起来的东西。 东西很多很杂,但数量都不太多。所以这个区域还空着大半的地方呢。 住在舅舅家,是跟表姐住间屋子。住在大伯家,是住在大伯家客厅与阳台相连的阳台沙发床上。住在小姑家,是住在小姑家的书房。白天上课,晚上又没有独立的空间,楠笙只能借着上卫生间的机会进来看看,但心里对这个空间有潜意识的牴触,所以她进来的时候并不多。 上了大学,连卫生间都没有独立的,楠笙就更不会进出空间了。不过等到暑假的时候,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楠笙就没什么顾虑了。 她能明白乔妈妈的小心和谨慎,所以她也不敢做那等特别显眼的事。但想要买东西填充空间的心思还有几分。因这年头购盛行,到也不用楠笙东奔西跑。有鑑于现在的科技比前几年更发达,楠笙不敢大肆的採购什么,不过是多採购了些生活用品罢了。 楠笙喜欢餐具,各种漂亮的盘子和碗,还有成套的玻璃水杯,饭盒,糖罐然后这些当时她採购的生活用品却在穿越后帮了她不少忙。 尤其是套几十块钱的玻璃茶具竟然能买上万两银子的时候,楠笙看着自己那庞大的库存,笑得见眉不见眼。 真没想到有天玻璃竟然比翡翠还要招人稀罕~ 穿越是比出国还让人举目无亲的旅行,哪怕她在现代没有家,她也不想穿越。 她是在乔楠笙十岁丧母的时候穿越过来的,当时她们母女带着几个忠心下仆困居间破败的客栈。 和她起穿越过来的除了那只枫叶耳钉还有枚戒指形状的微信朋友圈终端。 耳钉空间和里面的东西都在,这让初来陌世的楠笙安心不少。至于手指上的微信朋友圈终端那是她回去的唯希望。 这个终端绝不是她双十时在上买的。 它好像是什么高科技的产物,不过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情都有了,再出现比科学更科学的事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听说那个谁搞了辈子科学,临老临老又开始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学了。所以楠笙想,无论是什么,不管好坏,存在总应该是合理的。 这个终端告诉楠笙,只要发上万条朋友圈,而且每条万个点赞就能回到现代。可问题是微信只有五千个好友上限,而楠笙的微信好友还不到200个。 好在楠笙她只负责发,推广的事不用她操心。不过年365天,天条朋友圈,也需要二十七年半。天两条差不多也要十四年。如果每条都需要万个贊,凑不齐就得继续发这绝对是生命系列的神操作了。 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而且发朋友圈也不是什么太费力气和精力的事,那就干吧。 接受了新身份,也接受了生命长度般的终极任务后,楠笙迅速整理原主留在身体里的记忆,然后心里还在编辑着第条朋友圈要发什么。 知道自己的新身份是林如海的表外甥女时,楠笙整个人都懵了。 当知道她们之所以会困在客栈,是因为乔母在丧夫后想要投奔她的海表哥,不想路上偶感风寒,引发了旧疾病去了的时候,楠笙更是囧的愣愣的。 话说怎么到哪都是表哥表妹,就不能想想骨血回流这个问题吗? 表妹自幼爱慕表哥,但表哥却娶了京城国公府的嫡女。于是表妹伤心远嫁,只是又遇人不淑,所嫁非人。 乔家是云都大户,是林母亲自为侄女选的夫家,也是贾敏手操办的亲事。然而让林家没想到的却是本以为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却藏着极大的隐患。 因为乔父在去林家提亲前就已经有了庶长子。 当林家知道这事的时候,都已经是表妹嫁过去的第二个月了。 要是早来几天,说不定她还能利用她『法医』的专业技能帮便宜娘看看有没有救呢。现在来就丧母,人生不能更灰暗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命,亲缘这么淡薄。 人死为大,按着这个时代的规矩,她总要送亡者回夫家,安葬于乔家祖坟内才不算做了那剋死异乡的无根流浪鬼。 想到家的那个庶兄和姨娘,楠笙眼珠子转,楠笙便有了主意。 第7章 人贵有三:沉得住气,弯得下腰以及抬得起头。 很小就寄人离下的楠笙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然而同样寄人离下的乔母却直看不清现实。 乔母的属性是『表妹』,就是俗称的那种『波操作勐如虎,战绩不过是负五』的典型性弱渣莲。 在林家时,她是林母娘家唯血脉,贾敏又是外嫁来的表嫂自是不会跟她个要嫁出去的小姑子计较,而乔家却是另种情况。 乔父的那个姨娘是乔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提了通房放到乔父房里的,人家还是个能说会道,极有手腕的家,上哄得了老太太,下哄得了乔父这个『咆哮马贝勒爷』似的弱书生。等乔母嫁进府,还能联合乔家下人的七大姑大姨给乔母使绊子。 第11页 她在乔家能平安将楠笙养到现在,来是因为楠笙是女儿家,二来便是仗着林家这个『娘家』的势了。 后来乔父病没了,乔母没有嫡子,又在乔氏族某些人的煽动下竟然将那个庶长子落到了自己名下,成了嫡子。 看起来乔父是延续了香火,但实际上却给乔楠笙套上了小夹板。脑子里的热度降下去了,乔母也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可说什么都晚了。正好她也不想留在乔家,便收拾了嫁妆带着楠笙去扬州投奔林如海。 庶子没资格管嫡出的事,但记名的嫡长子却能管到嫡女身上。再加上那位从来都不是省油灯的乔家姨娘,想到被乔母带出来的丰厚嫁妆以及乔家三分之二的财产如果此时扶灵回云都,楠笙回去无疑于羊入虎口。 所以如何将乔母的棺椁送进乔家祖坟,如何顺利的从乔家脱身才是楠笙此时要想的事。 就像乔母活着的时候,时常拿林家当外援样,楠笙也将林家当成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若林家肯帮忙,她自然将这份人情记在心上。若不肯帮忙,就只能见招拆招,自己回云都折腾了。 楠笙没有直接给林如海去信,而是派人给贾敏送了封求助信。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就算是先找了林如海,估计这事最后也得贾敏派人安排。因担心贾敏为人品心性,楠笙派去的人是石玖夫妇。 石玖家的原是乔母的贴身丫头,后来做了陪房陪嫁到乔家。她自小陪着乔母在林家生活,不但认识贾敏,还认识林如海。让她去林家送信求助,比旁人更妥帖些。 贾敏虽然心里有些膈应表妹,但人死为大,她又是个做母亲的,自然不会跟楠笙翻旧帐。石玖家的来了,又将话说得那么可怜,就算是普通人都得起三分恻隐之心,更何况是站在胜利者角度上的贾敏了。 于是贾敏收到讯息,二话不说的叫人将林如海从衙门请回来,将这事五十的说了,然后派了不少人去支应楠笙。 楠笙那边因为死了人,又不能直停尸在客栈。想要找道观寺院暂居时,最后发现还是买套小院子更安全,也更合适些。 毕竟香火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这帐就跟房租和房贷似的。房租交了,房子还是房东的,而房贷交了,房子却是自己的样。 于是先买了上等棺木装裹乔母,之后又买了间不是很大,也相对简陋的小院子行人住了下来,之后便是焦急的等着林家那边的动作。 林家那边接了消息派出来的人转天就出发了,不过因为此时的交通问题,直过了五六天人才到。 人到了,先是番见礼,楠笙按着记忆和以前读红楼时的些印象给林家下人放了赏,又说了几句感谢林如海和贾敏的话这才转道回云都。 因有林家派来的管事全程操作,丧事并没有受到阻碍,就连操办完乔母丧事楠笙的去留问题都没让楠笙操半点心。 都说强不压地头蛇,但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而此时此刻的林家是普通人家吗? 林家世代列候,当家老爷正经科举出身,扬州的巡盐御史。当家太太子出身京城国公府,门双国公,说的就是他们家。而林家下人来云都又递了拜帖和见面礼给云都地方官员,所以办起事来还愁什么呢? 你说乔母带走了乔家三分之二的家产? 她是当家主母,又是你的嫡母,她想带你个记名嫡子想做什么?百事孝为先,父死三年不改其志。你是不是不知道孝字怎么写了。 你想留下表姑娘在家守孝教养? 守孝在哪都可以,不过你嫡母生前留了话,她去后表姑娘送至林家由林夫人亲自教养。毕竟不能让个丫头抬成的贱妾教养嫡出大姑娘吧。 表少爷也想去林家聆听我们家老爷的教诲? 我们家没有适龄的哥儿,我们大人公事繁忙怕是没那个精力。 贾敏派来的人有原来林家的,也有她从荣国府带出来的陪房,不说林家的下人如何,只说在胡搅蛮缠,仗势欺人上,荣国府的下人就没憷过谁。 他们敢说在这方面,他们荣国府出来的都是专业的。 (→_→) 所以乔家哪怕是云都大户,有父母官的态度摆在那里,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家的人在乔家『作威作福』,敢怒不敢言。 而在这期间,楠笙只要将打赏的银子给的足足的,平时就带着莳珊呆在屋里按着身体记忆给乔母抄佛经,其他的概不用她管。 乔母留下的陪房下人不少,她留下的嫁妆和私房也不少。看着嫁妆单子和田庄铺子分布,楠笙是真的觉得林家老太太没占她侄女丁点便宜不说,还多陪送了不少。可惜了,日子让她侄女过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因这次林家的行事让楠笙觉得林家的风气比荣国府看起来要好,所以在云都的那些日子便将乔母留下的下人都安排了回,等出发去林家的时候,只带了莳珊这个贴身丫头和石玖夫妇。 再有这年头最方便携带的就是银票了,可看着那张张银票装满的小匣子,楠笙总觉得不踏实。毕竟现在的银票比后世的纸币看起来还要简单。而后世纸币造假都是在各种无现金支付下才因为市场缩水慢慢消失的。 所以这些银票是真是假,是楠笙最先怀疑的。其次便是发行这些银票的钱庄。 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谁知道这老天会不会来个不能测的风云。钱庄要是倒了,这银票可就成废纸了呢。 第12页 所以在离开云都前楠笙就将所有的银票,尤其是大额的银票都兑换成了金子和银子,不动声色的收到了空间里储存。 至于其他的首饰料子各种器具,楠笙便由着它们装箱运到林家了。 古人忌讳的事情极多了,就是在现代,热孝百日内去旁人家熘达都是件极失礼的事。因考虑到这点,所以乔母的丧事做了九九十天的法事,之后再选择吉日出发,再在路上多晃悠几天,拖过了百日热孝才进了扬州城。 知道楠笙要来,贾敏便提前跟黛玉说了声,之后又让人在正院不远处给楠笙收拾了处院子。 黛玉此时还住在贾敏的东厢房里,并没有自己的院子,听说贾敏给楠笙准备了院子,还好奇的去看了回,小大人的帮着布置了回。 路上遥遥数日,楠笙到了林家后自又是番行礼问安。林如海赏了见面礼又劝了些劝不要伤心想家,来了这里便同家里样,不要外道的话。贾敏也是如此这般的番说词,便叫黛玉和楠笙相见。 楠笙今年十岁,而黛玉更小,才四岁上下。粉琢玉雕,眼神灵动,小小的团极是可爱。 原来林妹妹就长这个样子呀。 小心的伸出手,在黛玉的脸上轻轻的戳了下。手指松开的时候,婴儿肥的脸颊上,奶膘还颤了两下,看得楠笙双眼发亮。 哇哦,好可爱~ 「楠姐姐?」黛玉拉了拉楠笙的衣摆,将人叫到了角落。 楠笙回过神,视线先落在自己衣摆上黛玉的两根手指,之后眼睛向上移,黛玉清瘦的小脸就出现在眼前。 还是小时候的黛玉看起来更健康些,从去年秋里贾敏没了,再到贾家吃食又不服,又要食素守孝,整个人瘦了好多。 「何事?」顺着黛玉的意,楠笙跟着黛玉来到角落,小声问道。 黛玉抿了下唇,看了眼端着托盘上菜的丫头进进出出,轻声说道:「姨妈今日来,按礼咱们参加接风宴无可厚非。只是,」 「只是舅妈孝期不到年,此时赴宴看着不像,也于礼不合,可是呢?」楠笙不等黛玉说完,便将话接了过来,「你就是凡事想的太多了。姨妈再亲,出嫁前姓王,出嫁后姓薛,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她今日来,咱们迎也迎了,拜也拜了。说到底咱们跟她们娘们样,都是客。表妹先回房休息吧,我去找鸳鸯姐姐说声便去找你,若老太太问起也好回话。」 黛玉点头,抿唇朝楠笙甜甜笑。 第8章 黛玉带着人离开后,楠笙又吩咐了向兰去府外提份餐食回来,这才朝着鸳鸯所在的方向走去。 荣国府的伙食多以浑腥为主,肥鸡大鸭子,浓油酱赤的。对消化不错的人,绝对是享受。但日復日的这么吃着,像楠笙这样从十五岁起就没资格挑食的人都有絮烦的时候,更别提黛玉这样脾胃薄弱的人了。那也就怪不得黛玉十顿饭里有五顿不吃,剩下的五顿还吃不饱,最后生生将身子骨熬坏了。 很多小说里都说在荣国府里给黛玉弄个小厨房不叫黛玉受委屈,来京城前,楠笙也是这么想的。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事操作起来难度相当的大。 黛玉是表姑娘,她是表姑娘的表姐,两人皆是客人,又都是晚辈,这样的要求张不开嘴。 异地而处,你母亲病逝了,姥姥担心你父亲照顾不好你,心疼你,片舔犊情深的将你接舅舅家生活,你来就要这要那的打你姥姥的脸,这合适吗? 就算是开张嘴了,以荣国府主僕的嘴脸指不定又要传出她们表姐妹什么难听的话了。在现代她都要在去上学前买家电堵亲戚的嘴,到了更注重名声的古代,哪能真的不管不顾呢。 时占了上风,是气顺了。可以后的日子不过了吗? 但过日子也不能前怕儿狼后怕虎,将就这种事情时半会儿的还能忍,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呢。 于是思来想去,楠笙便让人在后街租了间院子。安排了林家下人在那里做些淮阳风味的餐食,然后打点了看门的婆子,日常由丫头提进来。 当然,为了不打贾家的脸,她们更多的是拿银子给荣国府灶上的厨娘,让她们给做些清淡的送来。所以府外林家的家僕送进来的大多是羹汤粥品或是黛玉家常爱吃的炝拌小菜和点心。 她们这次进京,楠笙带了莳珊和向兰以及石玖夫妇。黛玉除了那位王嬷嬷,还带了雪雁和四个大丫头以及两户家僕。 不过石玖夫妇和林家的家僕都没进府,石玖夫妇按着楠笙的吩咐在京城比较旁的街头买了套带后院的铺面,后院自住,前面的铺子开了间租书铺子。 铺子里摆了些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民间话本传记什么的。都是收了押金,然后租给京城那些识字的人。就像以前大学门口的租书店样,收上十几二块钱做押金,然后两天收个五毛块的租金的那种。考虑到些客观因素,铺子里所有书的押金虽然是这本书採买回来的价钱,但租金却是天只收钱的。 石玖俩口子日常看店或是到荣国府来看望楠笙,再按着楠笙的吩咐採买些东西。这样的铺子挣不了多少钱,但却极省心,还找到了个打发时间的营生。 林家跟着进京的那两户家僕则住到了刚刚说过的贾家后街处,以便就近照顾黛玉。 带着王嬷嬷进府,是因为在林家的这两年,楠笙发现这位是真的很老实。二来则是因为她们表姐妹身边确实需要位上了年纪,能说得上话的老人。 第13页 毕竟有些话不是年轻未出阁的姑娘能说的。 雪雁很聪明,年纪也不大,原是贾敏挑出来给黛玉当玩伴的。当初林如海就是太信任贾母了,这才没让丫头跟来,这次进京,楠笙自然不会再让旧事重演。 贾敏就黛玉个亲生女儿,林家也就只有这么位姑娘。贾敏当初未出阁时都是脚迈脚出,到了黛玉这里更是不会少。不过到底不能全都带出来。所以这次黛玉进京便只带了四个丫头。分别是云起,闻兰,若行和向竹。 林家在京城原也是有宅子的,不过那宅子就跟薛家的宅子样,经年不住人了。这次黛玉进京时,楠笙也提过嘴修葺的话。至于是否修葺了,楠笙和黛玉如今还没得到消息。 不过京城位处北方,冬日长,夏日短,大户人家又讲究动土吉时,所以就算是要修宅子也得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吧。 当时说服林如海让黛玉多带几个丫头时并没费多少功夫,但说服林如海派个管事跟着,林如海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最后楠笙只问林如海,黛玉在家时还时常让府媳妇出府给她买上阳街的千层桂花糕和四水街的粉果子,到了京城,若是也想吃外面的东西是派贴身丫头出府还是支使外祖家的下人? 林如海再不懂内宅庶务也知道姑娘的贴身丫头是不能随便出府的规矩,再说经常支使贾家下人也确实是不太好,于是林如海想了想便同意派两家下人跟着黛玉进京侍候。 至于说叫黛玉不要买府外的东西林如海还没那么狠心。 大家小姐的气派虽然有些瘸腿,但到底比原着只带了两个人进府强多了。再加上黛玉带出来的四个丫头因常年侍候府唯的小姐,气度又比旁的丫头强些,行事作派又自成派规矩,进了荣国府倒没让人小瞧了黛玉去 进府当天,贾母倒是没赏丫头给黛玉,紫鹃是转天才被赏下来的。丫头圈也是需要职场拼杀的,所以黛玉身边的那四个丫头能让个空降兵得势? 不可能哒。 再加上楠笙早前在船上的旁敲侧击,紫鹃到了黛玉身边,就跟雪雁样成了黛玉的书童玩伴,接触不到丁点贴身的事。 虽然黛玉走哪都会带着紫鹃,但紫鹃想要成为黛玉的心腹,估计还需要段不短的时间。 再多了,日久见人心。有些事呀,还得边走边瞧。 (→_→) 趁鸳鸯得空,楠笙将鸳鸯叫到旁小声将她和黛玉离席的事说了。鸳鸯笑着点头,只说会儿老太太若问起,便说与老太太知晓。 言外之意便是老太太若是不问,便不会主动提。 理应如此。 楠笙笑着谢过,然后又走到宝钗跟前,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她的衣服,将人叫到柱子后,笑眯眯的将她和黛玉离席的事又跟她说了回,道了声恼这才离开。 来荣国府之前,或者说来到这个时空之前,楠笙对鸳鸯的印象极好。不畏强权,忠肝义胆。可来了这里之后,通篇想了回,却发现鸳鸯也并不是真有那么好。再个,本着护短的心思,楠笙发现鸳鸯其实并不喜欢黛玉。 不提鸳鸯,楠笙到是更喜欢宝钗。 这么说吧,不看旁的,只说宝钗的性子,那是真的很好相处。交朋友要交黛玉这样的,她性子真,不会在你背后捅你刀子。但她那张嘴有时太过刻薄得也让人头疼。住过宿舍的人,还是更喜欢自己身边有宝钗这样个说话做事都圆润温和又体贴会照顾人的室友吧。 贾敏过世已经小年了,哪怕楠笙自动去掉那个『表』字,此时也不用跟着黛玉食素了。不过春日里能吃些素,也算是清胃火了。 今日前后院要给薛家人接风洗尘,灶上的人跟本顾不上黛玉这边。怕是拿了银子去,也是给人添乱。于是今日楠笙便叫林家那边送了全套的膳食进府。 膳食送到了楠笙房里,表姐妹美美的用了顿,然后黛玉便歪在炕上怔怔的瞧着窗子不说话了。 天还没塌下来呢,您就不能少点多愁善感吗? 楠笙嘆了口气的走到黛玉对面,把玩着手里精巧至极的鲁班锁,没丁点安慰黛玉的心思。 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接收了原主不少的情感。她前世今生两对父母呢不比黛玉惨? 看到人家宝钗有哥哥有亲娘就感怀自身,真心没必要。有些事情,就是得自己想得开。你若非要钻那牛角尖,神仙也没办法帮你。 再说了你要是有个耳根子软脑子还进水的娘,杀人犯的傻狍子哥也有你愁的咦? 好像哪里不对诶。 想到这里,楠笙勐的坐直了身子,开始回忆薛家入府前后的事。以府里下人的尿性,薛大傻子杀人的事怎么没传得沸沸扬扬呢? 「莳珊,你来。」 「姑娘叫我做什么使?」莳珊听到楠笙唤她,连忙放下手针钱,起身走了过来。边问楠笙,还边顺手给这姐俩将茶斟上。 「你悄悄的,去梨香院那边看看。打听下薛家的事。」微微顿了下,「重点打听下薛家这次上京都带了什么人?路上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姐姐打听这些做甚,怪没意思的。」黛玉闻言没好气的白了楠笙眼。话落想起身回房,却又不乐意个人呆着,便又将视线转到炕里的窗户处,不看楠笙主僕。 「快去快回」,楠笙才没管黛玉说什么呢,就这傲娇的小脾气估计也就宝玉那样的脾气受得了。就这,俩小屁孩还时常闹别扭呢。 第14页 「是。」莳珊看了眼半背着身去的黛玉,笑着退了出去。 等莳珊走了,黛玉转身看楠笙,微微嘟着小嘴,奶凶奶凶的指控道:「你喜欢宝姐姐吧?」 第9章 伸出手指隔空点黛玉的额头,楠笙不由笑骂了句:「你山西打的醋呀?这也醋,那也醋,怎么不酸死你呢。」 看到黛玉这副理直气壮,可爱的奶凶样子,楠笙白了她眼,心里并不生气。 「哼~」黛玉没反驳,小鼻子重重的哼了声,将头转等着楠笙来哄。 顾左右而言它,看就是说到她心里去了。 懒得在这上面跟黛玉闹,自认是大人的楠笙喊了向兰过来,将早前说的燕窝和冰糖都收拾出来会儿给黛玉带回去,又叫人拿了外面首饰铺子送来的首饰图册递给黛玉让她选。 「他家白玉首饰打得好,银丝拉得又细又密,轻巧极了。你挑两套,让他们打了,下个月就能戴了。」古时讲究多,般大户人家夏天是不戴金首饰的。再加上黛玉守孝,首饰皆以银饰为主,所以楠笙让人挑了这家,银器佐以白玉也清雅。 旧年上京城,黛玉要守孝,二来年纪不过六岁,哪怕是精巧的首饰也几乎没几件上头。贾敏虽然给准备了不少,但林家就黛玉个姑娘,单支独线的没个可攀比的人。好不容易来了个楠笙吧,楠笙到林家时也正在守孝,大首饰不上头。这也间接影响了年幼的黛玉。若不是楠笙帮着黛玉收拾行李,黛玉这次上京城估计都不会带几样首饰,介时姐妹们站在处,眼皮子浅的下人指不定怎么嚼舌头呢。 荣国府这边如今底子没剩下多少,派头却仍旧十足十。临夏了,府里给姑娘们做衣裙打首饰了,也给黛玉和楠笙准备了,只是准备的东西并不合适黛玉这等孝女用。楠笙这才想起来要给黛玉准备几件适合身份,又合她喜好的首饰。 虽然感觉楠笙在故意换话题,但自觉被哄到的黛玉还是接过图册看了回。 「放心挑吧,来时舅舅给了银票。前儿通信,不是又给捎了些银票过来?这几套都不错,我看就都留下得了。」见黛玉在几套首饰间看了半天,不由出声劝道。 他们带了不少人上京,就算不安排专人往返扬州送信。也可以将家书送到驿站去。所以自打到了京城,楠笙和黛玉便每旬都会给林如海写封家书。 楠笙的家书主要以记录为主,怎么进府的,怎么安排住宿的,平时吃什么,玩什么,大家都说了什么,黛玉的身份怎么样。以及当初上京城时给的银票这段日子都花在哪了。 黛玉的家信,楠笙不知道写了什么,估计以她和那书生老舅的性子里面应该都是些阳春白雪的玩意吧。 这爷俩,就没个省心哒~ ╮(╯▽╰)╭ 黛玉口气挑了三四套,又给三春各挑了套,转头想到今天新来的宝钗,想了想也带了套给她。楠笙没说什么,等黛玉挑完,她自己也挑了两套才罢。少时莳珊回来了,楠笙看了眼双眼盯着本游记,小耳朵却支楞过来的黛玉眼,便叫莳珊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了。 等莳珊说完,楠笙眉头微蹙的叫莳珊下去了,个人拿着帕子在那里有下没下的扭拧。 没有香菱,没有打死人,怎么会没有? 难道薛家也有个穿越的? 想到这里,楠笙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发慌。 人生四大喜,金榜提名时,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但楠笙,楠笙可不认为在这里有个穿越老乡是件好事。 尤其是她在明,那人在暗时。 「姐姐?薛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时走神了。」回神朝黛玉笑笑,看了眼窗外,见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也不留黛玉多呆,只让人送黛玉回房休息,「今儿乏得很,回去也别理宝玉那个人来疯,早些歇了,明儿早咱们还要去园子里采露水呢。」 黛玉何等聪慧,如何看不出楠笙神色。但见楠笙不想说,也懂事的没追问。只小声嘀咕了句,「早起还想读两页子书呢,谁耐烦弄那个。」虽是这么说,却没说不去。 黛玉身子弱,十有九跟她的作息方式有关系。自打来了京城,楠笙不为黛玉,光是为自己的身子骨也是每天起早要去荣国府不大的花园散回步的。 光散步没意思,带上丫头拿着小瓷瓶再收集些雪水和露水附庸风雅的煮个茶也是趣事。 除了下雪下雨,表姐妹风雨无阻的走上半个时辰,身体竟比刚来时健康不少。因这运动量,早膳的量也增了上去。黛玉看起来仍是那种风吹就能飘老远的身形,但底子却比刚来时要好很多。 其实以前在扬州那两年,楠笙也会经常去花园散步。但那都是吃过晚膳,再跟着黛玉读完书以后才会做的消遣。 说白了,就是林家和贾家的生活作息有非常大的时差。 林如海早起要上衙门,贾敏会早早起来侍候着,黛玉和楠笙也要跟着早起请安和块用早膳。等早膳结束了,陪贾敏静坐刻钟,就开始旁观贾敏管家理事。这忙就是半个上午过去了,有的时候整个上午的时间就在贾敏的管家理事查帐悄悄熘走了。 之后午膳,三人同食。膳毕,回房小歇。未时再回到正房由着下晌不忙的贾敏教些琴棋书画打发时间。差不多年左右的时间都是这么过的。等黛玉五岁生辰过后,贾雨村便进府了,那时楠笙和黛玉早膳后便跟着贾雨村读书 第15页 到了京城,荣国府这边的规矩又是另样。宝玉爱睡懒觉,早上起不来。贾母就免了府里早上请安的规矩。但贾母上了年纪,再加上辈子养成的规矩也不可能临老就改了。所以她仍是早早就起了的。 不但贾母起了,太太奶奶家的姑娘也都是早早就起了。但老爷们都没请安她们也不能去请安,所以去贾母房里的时间就是宝玉起床后的早膳时辰。去吃早膳,或是去侍候人吃早膳。知道这个作息后,早起后楠笙就直接叫上黛玉去荣国府的小花园散步了。 对于黛玉这种心思敏感的姑娘,其实再加上个晚散步,更有助于睡眠。这就跟现代人最好睡觉前不玩手机是个道理。 睡前跟着贾母等人话古聊今,总有些话听到耳朵里然后记在心里,夜里反覆琢磨。这琢磨便走了困。但睡前散个步,人走累了,再泡个热水脚,那这觉才睡的最有质量呢。 送走了黛玉,丫头们进来侍候楠笙洗漱,又端着热nai子过来喝了大半碗,重新漱了口楠笙便坐在床沿处边泡脚边想着薛家的事。 她倒不是盼着薛家定要按着原着里那样打死人,甄英莲悲剧生只等着她来拯救。她就是,就是有些怕。 如果是穿越老乡,那他或者她定知道她这个楠姑娘有问题。其实穿越老乡还好些,若是重生的天晓得那人是从哪个时空节点重生回来的。 是原着重生回来的,还是从这个时空的几年或是几十年后重生回来的? 那到底是敌是友哇? 也不知道楠笙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知道薛家老祖宗干了这件最靠谱的託梦事件了。不过相较于薛家老祖宗的靠谱,贾家的老祖宗就有些所託非人了。 毕竟个帮着躲灾,个帮着几岁的小屁孩『成人』 睡前想的太多,夜里先是睡不着,之后便是夜乱七糟的梦。早起昏昏沉沉的,脸色也极差,和黛玉去花园散步还不小心打碎了手里的小瓷瓶。 早膳是在贾母上房用的,刚用完早膳,宝钗就带着几个丫头媳妇过来送土仪。 宝钗办事最是周到,除了贾家上下干人都有份金陵土仪,就连楠笙和黛玉这对外人也有份和三春差不多的。 姐妹们谢过宝钗又与宝钗说了会儿话,贾母就打发宝钗跟着姑娘们起去上学。 对于贾家请来的女先生,楠笙直很反感。不是反感她这个人,而是反感她的教学理念。所以出贾母的上房,楠笙便跟姐妹们道了声恼,以画画为由回房了。 回房前还重点看了眼黛玉,打发个时间,学习些吟诗作画的本事也就罢了,那套逆来顺受的玩意咱可不能学。 黛玉晃了下小脑袋,髮鬓上的垂珠钗随着小脑袋的晃动前后摇摆,显得黛玉整个人又娇俏又可爱。 哼~,就学,就学。 楠笙逃课也不是天两天的事了,大家都习以为常很是不以为意。宝钗左右看了看,笑而不语。 楠笙回房,姐妹五人也在眨眼间的功夫在群丫头婆子的簇拥下去了府里专门给姑娘们做书房的院子听那辈子没嫁出去的女先生讲课。 姑娘们有学要上,小爷们自然也是上学的上学。薛姨妈听说贾家有族学便想着送薛蟠也去受些世家贵族的薰陶。于是笑着和儿子商量这事时,薛蟠口茶喷出来,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薛姨妈。 「噗~」 第10章 受贾家族学的薰陶? 咱老老实实的呆到妹妹落选不好吗?您老是真不怕您儿子学坏太慢吶。 薛蟠受为数不多的几个梦的影响,如今对贾氏族的爷们就没个看得上眼的。 包括宝玉在内。 摇头,大力摇头。对薛姨妈这种送儿子去学坏的决定表示强烈反对后,薛蟠就糟到了来自他老娘的白眼和番数落。于是不等薛姨妈说完,薛蟠就自椅子里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虽然只是几个梦,但薛蟠却对京城这地界有种『与生俱来』的熟悉。带着几个随从,路从贾家所在的宁荣街出来时,薛蟠还用那张并不算胖的圆脸扭头看了眼街头的牌匾,啧,他才不当冤大头呢。 没错,如今这位也不知道怎么发展的,变得特别抠门。 出门让他请客做春秋大梦还比较快。 带着人晃悠到前门大街,又在天桥那边看了会儿杂技薛蟠便去了自家在京城的铺子。 从金陵带来的忠僕此时还在查帐,薛蟠进来,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便都殷勤相迎,将薛蟠这东家捧得足足的。 然而薛蟠却对这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并没好脸色,他冷笑的打量那掌柜和伙计,脸的『爷回来了,爷知道你们都干了什么破事,爷要跟你没完』的样子,只是顶着他那张憨实的脸,这种找茬的效果仍旧打了不少折扣。 因为看起来更好骗了 ╮(╯▽╰)╭ 在薛蟠的梦里,这里的掌柜拍的手好马屁,然后在他进京城没多久后就成了他最重用的心腹管事,大范围的接手了薛家的生意。在薛家和他自己出事的时候,这王羔子直接典卖了薛家的产业跑了。 后来若不是有父亲留下的忠僕,不离不弃的帮衬照顾,他老娘和儿子还指不定要如何过日子呢。 玛哒,现在对老子笑成这样,老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查,给大爷仔细的查。差了个铜子,老子就抱着他孙子跳井。」 第16页 呃? 大爷,你系不系傻? 自以为霸气侧漏的薛家大爷屁股坐到小厮搬过来的椅子上,然后脸狠辣的说着同归于尽的话,然后整个店里的人都懵了。 狠,还是人薛家大爷够狠。 薛蟠查帐闹出来的笑话还没传到荣国府里,此时姑娘们正在上学,楠笙也摆好了画画的摊子准备画上会儿画便另找了事打发时间。 不到午膳的时辰,姑娘们便下学了。几人先去老太太那里,听说老太太正和东府珍蓉两位奶奶打牌,便相携着来了楠笙的屋子,楠笙刚让人收拾了画具,又有丫头将支在旁的画用纱棉布罩上靠墙而立。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还有半个时辰才下学?」见姐几个进来,楠笙边叫丫头上茶摆果盘,边问走在最前面的黛玉,「你少用些,免得会儿又吃不下饭了。」 此时天还有些凉,厢房阳光也不足,姐几个便都脱鞋上炕围着炕桌坐了圈。 看着大家上炕,楠笙突然发现南方和北方的某些习俗若摆在起用,定能囧死个人。 就比如说这炕吧。 北方冬季长,习俗里就有过了清明再脱棉裤的说法,可见般了。所以到了北方人家坐客,主家好客般都会招唿客人『上炕』。这种说话方式若是放到并没有炕的南方 「先生家里有事,便早早放了。」至于之后要辞馆的话,黛玉便没提,只拿起块果子有下没下的磨了两口牙便放到了旁。 她还是不喜欢京城。 可以吃的青菜少,果子更少。 「楠姐姐家常都做什么?听姐妹们说楠姐姐画得手好画」宝钗接过楠笙亲手递上来的茶,笑着与楠笙寒喧。 「妹妹说笑了,我不过是痴长几岁,学了些打发时间的玩意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谁还指望我什么呢。」谦虚完,楠笙又接着说道,「这果子是早起石玖家的送来的,瞧着也新鲜,刚给老太太送了些去,东府的小蓉媳妇儿正说她们府里的梅花开了。」 南边梅花开的早,北边的梅花般都要等到三四月份温度上来了才会开,因今年倒春寒所以开的又迟了些。前几天东府会芳园的梅花就有开的,小蓉大奶奶秦氏便让人折了几枝插在瓷瓶里给老太太和姑娘们赏玩。 今儿尤氏和秦氏过来,是听说薛家来了,二个便是有心做东请荣国府干人去那府赏梅。 向兰送果子过去,正好听了耳朵回来。这会儿没什么话说便将明儿的行程提前说了出来。 听说去东府赏梅,姑娘们到是都挺高兴。个个年纪不大,竟然还都能背下不少跟梅有关的诗词。 楠笙也会背不少,不过她会背的诗几乎都不全。这首词会背两句,那首诗会背半首,就连现代经典的流行歌曲,楠笙也只会唱扬调的那几句,间的皆不会。 此时坐在黛玉旁听她带着点小胜负欲的在那里说诗呀词呀的,楠笙便不由有些走神。明儿的赏梅宴,是不是书里写的那场『成人礼』呢。 虽然她学的是法医,但法医也会学些临床医学类的知识。小男孩的第次梦yi最早也应该是在11岁,宝玉今年才整岁的哇~ 忒丧心病狂了些。 正想着呢,袭人就来了后院。掀开帘子进来,未语先笑,然后按着年纪给姑娘们问好,这才笑着将正事说了,「史大姑娘来了,正在老太太房里和宝玉说话呢。老太太请姑娘们过去。」 见袭人,楠笙才勐的想起来,红楼开夜宴的时候就说过宝钗,袭人,晴雯和香菱几人同岁,所以宝玉岁,但这姑娘今年也才十岁。 夭寿呀~ 「这是什么好日子都赶在起了,难为她这么会凑热闹。」探春第个笑着起身,来到炕边由丫头侍候着穿鞋,借着楠笙房里的半身镜整理了回髮鬓,便回身等其他姐妹们道走,「她来,咱们家就又要热闹不少了。」 探春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可时常听黛玉泛酸的话听多了,楠笙竟然还听出了几分酸意来。抬头视线正好对上宝钗,与宝钗对视了下,楠笙便知道自己没听错。 心下摇头,只做不知的楠笙拿了件半身长及臀上的对襟褙子不顾黛玉扭捏强硬的拉着她套在身上,这才跟着姑娘们同去了贾母上房。 黛玉觉得楠笙的审美不符合她的眼缘,再加上她今天的装扮套上这么件对襟褙子真的好难看。但她也知道自家表姐这是怕她冻着,只得别扭的穿着出去了。虽是穿上了,但心里想的却是进正房就脱下来。 还没走到贾母上房,就能听到史湘云独有的大嗓门。姑娘们有露出笑脸的,有面无表情的,小黛玉牵着楠笙的手微微使了些力气摁了两下,面上到是看不出什么。 其实黛玉和楠笙早在正月里的时候就见过史湘云,对她的印象也是不好不坏。 黛玉嘴角锋利不饶人,但心却极软。她丧母来此,日常不免伤心难过,心忖史湘云襁褓之间失父母指不定如何难过呢,因此虽然也酸宝玉和湘云玩的比她好,但她酸归酸,至少私下里还跟楠笙『讲道理』。 先来后到,她懂哒~ 群人排着队进了上房,拐过屏风正好看到史湘云正在那里和宝玉叽叽咋咋的说着什么赏梅如何如何的话。 正房里除了尤秦婆媳,贾家的媳妇也都在这里。李纨站在旁浅笑,凤姐儿端着茶站在贾母跟前也是脸的笑,时不时的与秦可卿说上两句,两人嘴皮子都是利落的,听她俩说话就跟听双口相声似的。 第17页 逗趣的紧。 薛姨妈也来了,此时正坐在王夫人上首姐妹俩正与贾母道笑着看热闹。 这些人里,史湘云独不认得薛姨妈和宝钗,番相见史湘云便拉着宝钗说什么要认个姐姐的话。 她说众人都有姐姐,就她没有。宝钗精明世故,虽在来的路上打听了这位史大姑娘是何许人也,但她本身也有些深藏在骨子里的傲气,所以此时也不是什么人来认姐妹她都会来者不拒。摆出份随时从份,好姐姐的样子出来却未接史湘云这话头。 楠笙和黛玉牵手走到丫头设的鼓凳上坐了,对于史湘云要认宝钗做姐姐的话,没放上丁点心。 身边这小醋罈子是自家的,她得侍候好了。不然回去再来个哭天抹泪,她是真心受不住。 之前宝钗来,就给宝玉忙够呛。今儿来了个臭味相投的史湘云,宝玉更是忙得脚不离地。看到姐妹们来了,宝玉会儿凑到黛玉跟前说上两句妹妹今日可好,会儿凑到宝钗跟前问句姐姐可还住的惯,若不是时常会冒出几句不合时宜的话,这位绝对是最得人心的房屋介。 对,就是房屋介。 宝玉是真心盼着全天下的漂亮姐妹都住到他家里来呢 第11章 在宝玉的热情下,稳重如宝钗也不由对明天的赏梅多了几分兴趣,探春见此极有主家风范的为宝钗和黛玉介绍宁国府的会芳园。 黛玉去年冬日就听说过宁国府的会芳园景色如何别致,老树新枝总是别有番风姿,今日听探春说得又那般热闹,不由转头看楠笙。 画下来呗~ 这年头没有照相机,留影全靠手动档。黛玉聪慧早就跟楠笙学过油画和超写实画法。不过楠笙严令黛玉不许告诉任何人,平日里也只让她以水墨画为主。 之所以这般,还是考虑到黛玉过于天真,心又软。她和宝玉处的好,若宝玉央她画幅,她必然不会推脱拒绝。以宝玉连姐妹们的诗词都往外传的炫耀性子,说不定哪天这事就要传出去了。 话说在没有微博分享的,宝玉个人能顶起了片天。 也是牛人。 楠笙画幅画能将工期拖到年半载,累不着自己不说,见势不妙还可以熘之大吉。那黛玉怎么办呢?她身子那么弱,嘴又不饶人,还心气高,说不定就得为了这画熬出病来。 所以这个画,她可以教任何人,就是不能『教』黛玉 探春说的热闹,姐妹们听的认真,夹在姑娘们间,宝玉竟然没有丁点违和之处。 看着这样的宝玉,楠笙又看了回自己的朋友圈点赞进度100002,纠结极了。 自打来了红楼的世界,她坚持每天最少发两条朋友圈的习惯,可时至今日万的完成度也只完成了万分之二。 而这唯二的两条,条是贾敏在世时,她给林家三口拍的秋短视频。条则是黛玉进荣国府时的短视频。其他的,虽然也有不少点赞,却都没达到万贊的要求。 虽然直挂在朋友圈里,说不定就有会人往前翻,然后毫不吝啬的给个贊,但那种概率太低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大发朋友圈的数量频率和提高每条朋友圈的质量。 像是明天的赏梅,虽然她不能进入宝玉的梦跟他去回太虚幻境,但却可以想办法拍下宝玉和袭人那点事。她相信这条朋友圈发出去定能得大波的贊,可眼睁睁看着才岁的小男孩因为时好奇心就做出那么影响身高和身体的事忒丧心病狂了。 纠结半天的楠笙只能表示她做不到。 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宝玉这边和黛玉玩两小无猜,青梅竹足的游戏,另这还和袭人不分里外,难捨昼夜。 可是要怎么阻止这件事发生呢? 愁银~ 收回心神,准备明天便宜行事的楠笙拿起旁的大红枣,小心又缓慢的用修剪得极好看的指甲剥大枣的皮。 剥好了颗,又仔细的将枣核挖出来。满意的看两眼,正要往嘴里送呢,也不知道正在与探春几人说话的黛玉是不是脑后生了双眼睛,双小手准确无误的向后伸,两指夹,那剥好皮的枣子在下剎那就进了她那张小嘴里。不但吃了枣子还给了楠笙个眼色——继续,别停。 楠笙:真是个祖宗。 黛玉抢了楠笙颗枣子,又心情美哒哒的和姐妹们聊天。至于楠笙则继续在那里拿给大枣更衣消磨时间。 没办法呀,她对小姑娘们的话题不感兴趣。而已婚妇女的谈话也不会带她,她能做的事情就是给自己找点事情了。 不过手上忙着,耳朵也没闲着。时不时的视线也会甩出去看眼说话的人。就好比宁国府的秦可卿吧,来了京城也有段日子了,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妹纸到底是个啥身份。 凤姐儿多势力人,整个贾家上上下下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那秦可卿又是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 没有血缘,也没见比凤姐儿多会管家,在个无力不起早,无风都起三层浪的家族当长房长媳做宗妇肿么可能真的是个小官家的养女呢。 再想到书里描写秦可卿卧房里的摆件时,楠笙的视线下子被轻手轻脚走进来的周瑞家的吸引了。然后脑子里就全是周瑞家的初次见香菱时给的评语。 算了,她还是别浪费她那为数不多的脑细胞了。 ╮(╯▽╰)╭ 贾母留了饭,尤氏带着儿媳妇秦氏用了饭,又陪老太太打了回牌这才回东府去。等尤氏婆媳离开,贾母便有些乏了,姑娘们见此也各自散了。 第18页 楠笙看了眼叽叽咋咋的史湘云,故意当着她们的面打了个哈欠,拉着黛玉回她房里午睡去了。 至于宝玉想要留下黛玉却被史湘云拦住的样子,楠笙只做不见。黛玉被楠笙带着生活习惯也逐渐相近。楠笙说午睡,黛玉还应景的打了个哈欠。 不过楠笙却觉得这个应该只是哈欠效应的传染。 早先刚来荣国府的时候,贾家都没给黛玉安置房间,更别提秋风亲戚表姑娘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楠笙跟来了,黛玉住碧纱橱里,楠笙住碧纱橱外,宝玉则挪到了贾母的套间暖阁里。 贾母说过了残冬就给收拾屋子这话到是没打丁点折扣,不过楠笙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是她跟来了,将宝玉推到了贾母的套间暖阁,让宝玉这个爱热闹的跟着贾母睡里外屋,说不定贾母才不会那么早就让人收拾屋子呢。 毕竟贾母日常休息的套间和碧纱橱隔着花厅和堂屋呢,房子大,宝玉房里再有动静也很难吵到上了年纪觉就浅的贾母。 如今宝玉和黛玉都已经搬出正房,碧纱橱正好空出来给来做客的史湘云暂住。 史湘云大说大笑惯了,今儿刚来又憋了肚子话没往外倒呢。此时自是不肯去午睡。叫上其他姐妹,直接拉着宝玉去了宝玉房里说笑。 兄弟姐妹都是自小长大,宝玉又是那么个性子,她们也没避讳的心思。宝钗刚来,心里难免生起三分犹豫。看了三春和宝玉湘云眼,又琢磨了回楠笙姐妹是不是真的想要午睡,最后谨慎的找了个理由笑着告辞了。 「前儿才来,身上正乏的紧。又闹了这小半日,得家去了」 宝钗回到梨香院,先与薛姨妈言语了声,便让莺儿准备份和其他姑娘们样的土仪送到湘云房里。 宝钗这边做的周全,黛玉那边也想到了。她问楠笙昨儿看的那本首饰图册还在吗,想给史湘云也挑套。 「旁的姐妹都有,只她没有,怪没意思的。」黛玉接过莳珊送上来的图册翻了两页,指了套首饰追加订单,「也不知道她这次来要住多久。」 楠笙拆了髮鬓,又催黛玉洗漱卸妆,等黛玉洗好了脸,楠笙才说道,「且看史候家什么时候派人来接吧,总归晚不过端午就是了。」 将没爹没娘的大侄女放到旁人家过节,史家可丢不起那个人。 「四妹妹想跟姐姐学画画,姐姐怎么没教她?」姐妹俩躺在床上,丫头将床帐放下来,黛玉看了眼已经合上眼的楠笙,转头轻声问道。 「四丫头在这上面有天赋,学画的速度指不定比你还快些呢。她才多大的人,又学不会藏拙,先学几年水墨画也不晚。」 惜春是姑娘里年纪最小的,等省亲结束后再跟她学画画也不晚。介时有了这么个手艺说不定惜春的结局又不样了。 「哦。」黛玉想了想楠笙的说词,便没再追问细节。 睡了不过半个时辰,丫头怕姐妹俩睡多了,晚上走了困便轻手轻脚的进来将姐俩个叫醒了。 睡醒后少不了又是番洗漱更衣,梳妆打扮。看着又换了身衣裙的自己和黛玉,楠笙再次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或者说现代妹子们活得有多糙了。 楠笙在现代的时候其实就挺不喜欢姑苏那片的妹纸,她们总能让楠笙由衷的,发自内心的感觉到自己和她们的差距有多大。跟她们比,连她自己都怀疑身份证上性别那栏是不是出现了错别字。 可如今她到是活得精緻了,却又开始怀念当初夜市烧烤啤酒撸串的豪迈了。就特别的想去泰国,然后大喊句『刷我的卡』 唉~ 午睡醒来便是吃点心的时间了,楠笙和黛玉这里的点心通常都是府外林家小厨房那里送进来的。 府里的点心也会按时取来,不过却都是分给房里的小丫头吃。 因晚膳未必爱吃,所以下午的点心通常都会用得精緻些,时有汤水辅菜,足可以当晚膳来用。 来荣国府的第天,楠笙这边就立了规矩。 『作』出来的规矩。 那就是不能在她睡觉的时候进她的卧定,叫她起床,不然就会『犯病』。 这毛病就是专门生给宝玉的,这也导致了只要楠笙说睡觉,宝玉再想跑到这里来找黛玉玩,都得等到黛玉自己从楠笙房里出来才行。 于是今天和往常样,姐妹俩消消停的吃了点心,又漱了口。这才叫上丫头拿了些旧年从扬州带来的香料去了梨香院。 薛姨妈是长辈,人家送了土仪来,不管怎么样都得去谢回。更何况她们跟人压根没半点关系,所以这礼就得做足了。 至于薛家有可能藏了位『高人』的事,楠笙已经准备破罐子破摔,爱咋地咋地了。 认真的看了眼放在空间里的手术刀啧,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第12章 楠笙和黛玉让人收拾了份扬州带来的香料去了梨香院,而能吃了楠笙的人这会儿还眼巴巴的等着抱人家孩子跳井呢。 姐俩个带着丫头婆子跟着梨香院的下人路进了薛姨妈所在的正院,路走来,楠笙看着收拾得极精心的院子,心里不禁生起几分对王夫人的鄙夷。 不过个六岁大的孩子,你至于嘛。 梨香院早就收拾差不多了,薛家住进来不过简单的铺陈番后压根看不出来是久未住人的样子。听说楠笙和黛玉来了,宝钗三步并两步的迎了出来,番姐姐妹妹的唤回,三人便携手进了屋子。 第19页 薛姨妈没拿架子,笑意言谈都让人心里偎贴。楠笙为长代表姐妹俩谢了回薛姨妈送的土仪,又将他们带来的物件递了上去。 「姨妈刚来,多有不便。知道姨妈家里铺子遍地,不缺这些小玩意,只这是我们从扬州带来的香料,熏熏屋子将着使,也是我们姐妹的番心意。」笑着与薛姨妈说完,又转头对宝钗说道,「京城又冷又干,如今夜里还要支个碳盆,烟燻火了,呛人眼睛」 扬州和金陵相隔不远,都属江南,气候也相差无比。说气候温度也算是个相对安全和谐的话题。 「我的儿,难为你细心。」楠笙话落,薛姨妈就笑着将今早起来便觉嗓子干的事说了。转头看到黛玉和薛宝钗不知怎么的说起了宝钗帕子上的绣活,薛姨妈便连忙让小丫头去取了两个装帕子的小匣子,「这些都是铺子里送进来的,瞧着工整鲜亮便留了些,你们小姑娘就喜欢这些小东西,拿回去玩吧。」 「到是又偏得了姨妈家的好东西。」就着丫头的手看向打开的匣子,楠笙在心里估算了下价值也没推脱,笑着谢了。起身走到薛姨妈跟前儿,从袖子里掏出个极小的卦形状的小镜子来,「这是家常没事自己画的,也给薛妈逗个趣。」 小镜子只有成人掌心那么大,面是镜子,面是绯歌用超写实画法画的猫儿戏线球。镜子上头打了络子,镜子下还坠了条流苏,可挂在腰间做压裙佩。 薛姨妈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拿起这个卦形小镜也被它背面的画惊了下。 这样的画法,当真是世间罕见。 又说了会儿话,见快到晚膳时辰了,楠笙才和黛玉告辞离去。薛姨妈到是极力留饭了,只他们刚来,未必真就事事妥帖,再来便是到底还没熟到去人家蹭饭的地步。 薛蟠和楠笙二人正好走了个前后脚,姐俩从前门离开直接走府内巷道回荣庆堂,薛蟠摇着把破扇子从朝外开的角门晃了进来。 薛蟠满身缺点,身的坑,但唯二的优点怕也就是对薛姨妈是真心孝顺,对宝钗这个妹妹也是真心疼爱了。 回府连衣服都没换,带着给母妹买回来的吃食便去了薛姨妈的正房。此时薛姨妈和宝钗正在说楠黛二人以及楠笙送的回礼呢。 「林家的姑娘到也知礼,不像你姨妈说那般不堪。」 「听说这位楠姑娘画功了得,原女儿还不信,今儿见了这个到是信了。虽是小像,到也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宝钗边说边在心里计算了下这东西要是拿出去能值多少银子,再想了回他们送给楠黛二人的东西,心里有了些想法。 薛蟠进来就听说什么楠姑娘,什么小像的,只听了耳朵也没放在心上。 在薛蟠看来,贾家旁的都挺糟心,就是贾家的姑娘还都不错。可惜了,个个的,死的死,和亲的和亲,都没什么好下场。 至于这位不在记忆里的楠姑娘,薛呆子还没傻到梦里没出现的人生活里就没有的地步。就那几个主要围着他转的梦,梦不到旁人也很正常。 而且贾家的姑娘实在太多了,本家的,亲戚家的,还有连亲戚都不算的,对了,像那什么鸳鸯,袭人的,走出去也是姑娘长姑娘短的,所以谁知道这个楠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当然了,若是这会儿知道这个楠姑娘是林妹妹的表姐,可能还会生起几分狐疑。 将那个小镜拿在手里转了两转,薛家大爷还真心没觉得这玩意有多好 尤氏婆媳邀了女眷去赏梅,贾珍等也凑了个热闹以此为由叫了男客来府里吃酒。薛蟠也接了请帖,只扫了眼,就将请帖撇到旁,「不去。」 「这是怎么说的?人珍大爷又哪里得罪你了?」薛姨妈哪里知道她那儿子此时想了什么,只觉得自家儿子越活越回去了,场面上的应酬都懈怠了。「人家好心请你吃席,不看僧面看佛面,再叫你姨妈难做。」 因那些梦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说不出来,所以薛蟠也没打算和盘托出,只脸不屑的撇嘴道,「休提那厮,腌脏得紧。」 连他都知道朋友妻不可戏,那王羔子竟然还惦记自己儿媳妇,什么东西。 薛姨妈摇头,指着薛蟠骂了句『越发左性了』。到是宝钗心里起了狐疑,她哥哥是憨,但却不傻。能叫她哥哥这般态度的,必然是那人有什么不妥之处。 回想了回自打父亲去后,哥哥做的那些初看荒唐,最后却险求胜的事,宝钗心里便留了个心眼,没跟着薛姨妈道劝薛蟠经济仕途,发展人脉关系的话,而是走到薛姨妈身后,边轻轻给薛姨妈抚背,边小声劝了几句消消气。 「虽说今儿见的珍大奶奶和小蓉大奶奶都是好气度,但哥哥在外面走动,听到的消息定是比咱们多的。哥哥不去,许是那宁府的爷们有什么不妥之处也未可知。妈若为了这个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又叫哥哥如何自处呢?咱们初来京城,总要多看看再行动。若时急了,慌慌张的没打听清楚人品,将来受了牵累岂不冤枉?也更叫姨妈难做不是吗?妈早起的时候不是还说,等过几日安顿下来便做东还席,介时将人请来,妈亲自见了也不晚」 宝钗的话,不但成功让薛姨妈消气了,也叫薛蟠更高兴了,「妹妹这话说的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咱那好姨妈也未必是个好的。等咱们家的宅子修好了就搬出去。省得哪天天大的好处咱们得不着,就跟着遭殃。」薛蟠的梦里就有荣国府抄家的时候,梨香院也跟着抄了的幕,还有王夫人折腾他妹妹立规矩的事。 第20页 刚说完这句话,薛蟠就又犯了抠门的新病,连忙说席是得还,但他来安排。咱在府外的酒楼定几桌上好的酒席都比借用府里的厨房办席面省银子。 本来已经消气的薛姨妈又因为她儿子这话点着了火气,气得甩袖子回了内室。 宝钗看看薛姨妈,又看看薛蟠,最后追着薛姨妈回了内室,陪薛姨妈数银票去了。 自从薛蟠开始做梦,薛家就过得极节俭。虽然薛姨妈和宝钗的份例待遇比以前还要好了几倍不止,但这事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可理喻。于是薛姨妈这几年便养成了遇到她儿子抠门她就回自己房间数银票的习惯,然后拼命告诉自己薛家还没破产。 而宝钗也习惯性的担心回自己的嫁妆会不会缩水 自于薛蟠依然故我。 此时这厮见母妹都走了,又在堂坐了片刻,拿起被这娘俩丢到旁的卦镜边悠哉的甩着,边回自己房间了。 夜好眠,翌日早用过早膳,贾母便带着荣国府老老小小去对面赏梅吃席去了。 宁国府请了小戏班子,就搭在会芳园的戏台子上。尤氏和秦氏陪着贾母干人赏了回会芳园的梅花,便引着贾母去听戏了。 小姑娘们对听戏不是很感兴趣,便都留在梅林里赏梅,然后为赋新诗强说愁。宝玉围前围后陪着做了诗词后,便带着人摘梅花准备带回去做胭脂。会儿说这枝好看,会儿又说那株有风骨,看的人都替他累的慌。 黛玉是玩行为艺术的先祖,没大观园时人家也能玩出自己的风格。于是逛了会儿梅林,人家就开始捡地上的落花了。 楠笙见此,都想替落花咆哮回了。 人家好不容易可以『化作春泥』了,你还偏偏用荷包将『人家』重新挂回枝头。你这是图啥呀。 荷包不是黛玉绣的,楠笙也没打扰这位的兴致。让跟来的丫头将用冬天煳窗户的纸做成的素描本拿来,简单的画了几张素描。 至于手指上的朋友圈终端,却是直开启录相功能。等回头仔细编辑下字再上传,比如说第几名和第几名点赞可以得到手工艺的赠品云云。 唉,生活不易,就得用点小心机。 ╮(╯▽╰)╭ 玩闹了会儿,就到了开席的时辰。不等众人往回走,贾母那边就派人过来唤姑娘们过去。 席毕,干人继续听戏闲聊或支牌桌子打牌,到是宝玉揉着眼睛说困要睡觉。 楠笙听到宝玉说困了,瞬间精神了。 第13章 小时候看西游,几乎被只猴子占据了整个童年。后来看红楼,好像是因为早就知道了林妹妹会早逝而用种遗憾的心情以放大他们的爱情眼光的读红楼。然后再大些,经歷的多了,心态就整个都变了。 若问楠笙的心态变成什么样简单来说吧,如果那猴子有个人样子,也愿意以后世的黄金价格卖了金箍棒做聘礼,她还是愿意嫁给个有本事的猴子哒。至于年少时怎么看怎么好的宝玉完全不在择偶范围内。 自己花心没本事不说,富n代的人生还惨遭滑铁卢。他爸迂腐养小三,他妈更是个事妈儿。七大姑大姨的,谁嫁他谁糟心。还有就是过年发出去的压岁钱都比回来的多得多 可如今此时彼时,她总得想想黛玉,想想人性的美好。看着个岁的小孩就此走上歧路,人干事? 昨儿夜里睡下前,楠笙就仔细计算了回时辰。 再怎么睡觉,无论是宝玉还是侍候的人都不会叫宝玉的觉超过半个时辰。再有宝玉惊梦时脱口而出那句『可卿救我』时,秦可卿可就在房外吩咐小丫头别叫猫狗打架呢。 就算宝玉身份再凤凰蛋,也不可能让堂堂宁国府的少奶奶直守在门外的。可见是秦可卿安排完宝玉还没离开,宝玉的梦就醒了。 梦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从来都不是正比,又有天上日地上年的说法。天上住着神仙,地上住着凡人,神仙比凡人有神通所以他们的时间比人类的人间慢,那么楠笙是不是可以理解太虚幻境的时间那么快的原因除了梦里时间快还有可能是太虚幻境压根就是个比人间还不如的地方? 警幻开篇就说是受贾家宁荣二公之灵世间最讲究因果,祖宗积德阴及子孙,那祖宗若不积德自然也会报应在子孙身上。反之子孙造孽,祖宗怕是死了没办法闭眼超生。宁荣二公若没那福份位列仙班怕也是个生前杀戮太重,死了排队等投胎的游魂野鬼吧。能认识警幻,还能拜託她帮着宝玉开悟这警幻不会是在阴间开青楼楚馆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楠笙瞬间就打了个寒颤。 毛骨竦然,有木有? 这个想法出,楠笙当天晚上都少睡了个时辰。会儿觉得宁荣二公真能耐,下了阴间都不忘逛窑子。会儿又觉得宁荣二公对后代子孙真照顾,人还没死呢,就给阴间老鸨介绍生意 这也不对呀,若真是这般,那些钗册子又算什么呢? 夜里独睡内室,楠笙只看了眼严实的床帐,坐起身便进了空间。 落脚在鞋架前铺的块地毯上,楠笙自然的从前面的鞋架上拿了双鞋穿在脚上,然后走到空间储存区域在那里翻了回明儿『酒店叫起服务』的道具。 拿了个九块九包邮的闹钟,看了两眼又放了回去。转头又在放置鞭炮区域的地方拿了几支二踢脚。 二踢脚又叫双响炮,点燃后它会先后发出两声爆竹声,而且声音极大,个不注意都可以震碎玻璃。估计是现代禁菸花爆竹后,这些东西就被乔妈妈收到了这里。 第21页 找了个打火机,试了试火,楠笙这才出了空间继续睡觉去了。 回到当下,楠笙听到宝玉说困,只顿了下,便转头幅度很大的挨个看了眼姑娘们,头回用长姐的身份对着要领宝玉下去休息的秦可卿说道,「妹妹们也玩了小半天,看起来都有些睏乏了,事不烦二主,也麻烦小蓉大奶奶领我们下去稍做休整番吧。」 楠笙说的话黛玉不会反驳,宝钗刚来行事也从众。三春里,迎春本就没甚主意,有人拿主意她就听着,直很老实,惜春本是这宁府正经的姑娘,楠笙提出来,黛玉等人不反对,她自然不会站出来反对。所以就只剩下个探春了。 而世人都有从众的心理,探春见姐妹们都个意思,自然也不会说我不困,我要留下来陪群已婚妇女道打发时间的话。 若不是有事要干,楠笙其实也不会出这个头。而楠笙也是想到了姑娘们会有的反应,这才如此说话。 「楠姑姑说笑了,请姑姑们跟我来。」秦可卿虽然叫楠笙姑姑,却并未对楠笙唤小蓉大奶奶而反驳。 到底是亲疏远近,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呢。她可以客气,但她不认为楠笙有理由不客气。 时楠笙和姑娘们先起身与贾母等人行了半礼告退,又跟着秦可卿下去安置。 秦可卿忒知道在贾家谁是大小王了,于是照例先领着宝玉去消息。然后宝玉也和原着般没相秦可卿给他准备的房子。 『世事洞明皆学问, 人情练达即章。』 这话在楠笙看来当真是好话,见宝玉不喜欢要另择屋子小觉,楠笙便站出来笑道,「既这般,那我们姐妹就在这间吧。」 这间上房不小。床很大,头朝里竖着睡,能睡三个。床对面的炕上还能睡两个,再有侧的熏笼上也能睡个。 三春,宝钗,黛玉和她,正好六个人,挤在这间却没甚问题。而且姑娘家家的,只要不在自己家里,就不可能更衣洗漱大摇大摆的睡午觉。所以大家不过是找个地方闭目养神,略微休整下,所以哪怕宁国府再大,间屋子足矣。 楠笙为长,再加上姑娘们不管想不想休息也都愿意凑到起说笑呆着,所以没人反驳楠笙的说法。秦可卿见此,便笑着吩咐丫头精心侍候着,就领着宝玉去了她房里。 听秦可卿要带宝玉回她房间,楠笙也不得不说秦可卿这事办得有些个不知让人说什么了。 这个时代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宝玉今年岁,哪怕再是个孩子也应该有些忌讳了。这种事情在现代,让亲戚家的岁小孩睡自己房间,人家还会夸你人随和。毕竟现代人的性子大多都孤了些,连旁人进自己房间都烦感,更别说让岁的熊孩子在自己的床上午睡了。 但在古代,尤其是早婚的古代,这事就算本来没什么事,传出去怕也会染上各种颜色。 看了眼带着宝玉离开的秦可卿,她都能想到的事,这位为啥还要这么做呢?若不是书里就是这么写的,她都要怀疑这位也是穿越的啦。 ╮(╯▽╰)╭ 屋里有个棋盘,迎春,宝钗便让丫头将棋盘移到炕上,准备下盘棋打发时间。黛玉打了个哈欠,挑了熏笼单手支头的歪靠着。探春在打量这间屋子的摆设,迎惜在看堂画。楠笙见此,说了句更衣便走了出去。 楠笙边带着丫头往更衣之处走,边问领路的宁国府小丫头,「我听说你们府里养了好几只机灵的猫狗,能带我去看看吗?」 「这有什么,都是小蓉大奶奶养的,在她院子里呢。姑娘若要看,咱们过去便是。」秦可卿给客人准备的上房本就在内院,离她的院子也极近。而更衣之所正好就在两处间的位置,此时楠笙这么说,那小丫头就伸手指了指秦可卿的院子。 楠笙估算过时间,依宝玉那性子才不会管这屋子是不是他侄媳妇的,而侍候宝玉的丫头也不会想着将就,定会照例脱了衣裳才会入睡。 和楠笙估算的差不多,此时秦可卿刚将人送到这里。宝玉正在丫头的侍候下脱下外裳 话说收拾妥当的宝玉刚刚合上眼就瞬间睡死了过去。 他仿佛来到处仙气缭绕的地方,再见到个美艷的道姑,说了通话,似懂非懂的看了好几页书册,正想跟着这位唤警幻的仙姑赴场旖旎春宴时,噼啦啪啦的爆竹声就响了起来,直接吓得宝玉大惊失色,瞬间从梦惊醒过来。 『唿,唿,唿~』 别说睡熟的宝玉了,就连袭人几个见宝玉睡着了便坐到旁准备打个盹的丫头都吓了大跳。 好端端的,哪来的爆竹声? 哪来的,自然是楠笙这个缺德傢伙带来的。 这位来到更衣之处,便支使引路的丫头不用等在外头,先去秦可卿的院子抱只猫出来。要小点,乖点,长的好看点,脾气温和不挠人的。还给了颗四钱重的银花生,让那丫头仔细挑个好的,她要抱回上房和姑娘们玩。 等那丫头走了,她便带着莳珊悄悄的跟在她身后,然后走到正院侧面背人角落,让莳珊把风,她侧过身子以袖做掩护将二踢脚和打火机拿了出来。 点着个就往院子正房的上空丢个,再点个,再丢个。手脚麻利,转眼间丢了四个进去后才在时莳的提醒下收起了打火机,主僕二人迅速回到更衣之处。 感谢今日宁国府前后院都在宴客,下人们或是被调去侍候,或是藉机偷懒吧,不然就以宁荣两府的豪仆数量也不会让楠笙这么轻而易举的完成这场『未成年保护』了。 第22页 爆竹响起来的时候,秦可卿正好在院子里。然后爆竹响,院子里的猫狗都吓得藏了起来。有只太小,还藏到了秦可卿的裙子下面。 秦可卿迅速弯腰将小猫抱出来,让那小丫头送出去给楠笙,她自己则三步并两步的往屋里走去。 千万别吓到屋里那凤凰蛋,不然她可没法交待。 第14章 二踢脚声波之强都有可能崩坏玻璃窗,在这大多数窗户都是纸煳的时空,那声音的穿透力就甭提了。 宝玉本来就是个胆小如鼠比妹纸还柔弱的少年,更何况他今年才岁,又是睡得正香正熟之时被惊醒那受惊的承度可想而知了。 袭人等人在宝玉惊醒的瞬间就扑到了床上,然后将宝玉抱到怀里的同时,还感受了下岁小男孩尿床的尴尬。 床湿了,裤子也湿了。 不过这回袭人到是没又惊又慌又羞涩启口欲语还休了,毕竟从惊吓缓过神来的宝玉比她还臊的慌呢。 好歹也算半大的人了,尿床不说,还尿在了侄儿媳妇的床上,这忒特么丢人了。 『地图』画的有些大,不止袭人知道宝玉尿床了,跟袭人道来到床上的其他丫头也都知道了,小姑娘们互看眼,眼底都带着揶揄,这幕让宝玉看了,更觉难为情。然而此时,不待宝玉多说,秦可卿便已经带着人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也不知是哪个孟浪的竟然在院子附近放爆竹,宝叔惊到了没?」看着宝玉张小脸白里透红,披着茜色纱衾整个人被几个丫头包围在间,怎么看都不像受惊的样子,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心思去调查这件事了,「赐让人煎了压惊的汤来,宝叔缓些歇息,好歹喝上碗。」随后又叮嘱了丫头几句,这才又带着人离开。 去抓人这事不需要秦可卿特意吩咐自有知机的下人去找做,此时出了屋子,秦可卿边询问抓到人没有,边又让人多煎几碗压惊汤,给几位姑娘送去。 下人围着院子跑了圈也没见到放爆竹的人,又悻悻的扩大了搜索范围,仍是无所获最后只得询问了回二门和各处角门处是否放了外人进来。 贾母那边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再者贾母那边还摆着戏台子,爆竹的声音哪怕传过去声音也不会像她们这边如此震撼人心。也因此,秦可卿考虑了回,便带着人去了姑娘们的下榻之处。 此时楠笙已经抱着秦可卿的猫走回来了,屋子姑娘丫头都围着那小猫逗弄。 小猫刚刚明显被吓到了,此时将自己团成团谁都不理。两只小前爪子摆出经典的农民揣,小脑袋往爪子里埋,任他东南风北风,很是倔犟。 「刚刚怎么了,吓了我跳。」黛玉拿着带流苏的荷包逗猫时还不忘问之前的爆竹响声。 「你们离的远,还差些。我就在那附近,那声音震得人脚下就是软,若不是莳珊扶着,我保准得坐地上不可。」脸惊吓的拍拍小胸口,楠笙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这不逢年,不过节,又没什么喜事,怎么还有人在这个时节放爆竹,难不成这是京城里的习俗不成?」 三春被问得怔,互相看看,齐齐摇头:「没听说呀。」 宝钗思绪缜密,觉得这事另有蹊跷,但她素来谨慎,自是不会开这种口,于是也假装无知的对几人摇头。 姑娘她也不知道。 湘云掀开帘子进来,边让人给她去身上薄披风,边不以为意的说了这么句,「说不定是哪个下人淘气也未可知。」她刚刚进府的时候就听说有人在放爆竹,因正巧没听到那惊雷般的响声,心里也没当回事。「园子里的梅花你们可都赏过了?做诗了没?」 「怎么才回来?那会儿用膳时老太太还问呢。」 因史湘云的舅舅家今日要出京,史湘云今日大早就去送行,正经没赶上热闹。「回来时碰到南安太妃去上香,便陪她老人家说了会儿子话。」 姑娘们闻言,便没再问什么,只说起了刚刚的爆竹有多响,园子里的梅花开的多好,谁又做了什么好诗句云云。 秦可卿过来的时候,见姑娘们没受到惊吓还说得粉面桃花最后提着的那半点心也落了下去。 好了,现在就只剩下老太太了。不过只要这些小祖宗没事,老太太那边就不是问题。 更何况离得那么远也未必明白那爆竹的威力。 干了这么笔买卖的楠笙装的跟没事人样的会儿逗猫,会儿又逗黛玉说笑,整个人看起来都带着种心情贼好的劲头。好在姑娘们都没想过这种『淘气』事是素来稳重的楠笙干的,也只以为她喜欢小猫类的。于是在临走时,黛玉还悄悄的找到秦可卿问她那只小猫她们能不能带走。 等黛玉和秦可卿要完了猫,回身就看到宝玉蔫蔫的站在旁。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眼瞧着就是副脱水的状态。 宝玉的性子是那种极有包容性的,所以跟黛玉这种娇气包也玩的极好。两人感情好,见宝玉这样,还特别体贴的走过去问他这是肿么了? 宝玉能说啥? 小少年也是有自尊心哒。 在不能指鹿为马的说床将他的裤子尿湿的『事实』后,宝玉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摇头表示没睡好。 黛玉看宝玉这样就知道他没说实话,然后她那小脾气也不知怎么也上来了,直接转身就不理宝玉了。 哼,不说就不说呗,还编瞎话骗人。 第23页 楠笙憋着笑走上前,先是谢黛玉帮她要了只猫,然后又拉着黛玉去旁说如何养猫的话。 旁的不提,光荣国府这伙食绝对能将大圣养成二师兄的体格。 荣国府的下人嘴上没有把门的,宁国府的也不承多让。宝玉尿床的事都不用人费心打量,到底还是传了出去。 楠笙本就关心这件事的事态走向,听说这个消息差点没笑岔气。也不知道秦可卿若是知道宝玉尿床了,还是尿在她的床上会是个什么心情呢。此时见黛玉还个人蒙在鼓里,楠笙就有些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了。 将宝玉尿床的事告诉黛玉总感觉有些什么东西会碎掉似的。 哦,也许那东西叫节操。 ╮(╯▽╰)╭ 宁国府的赏梅宴结束后,楠笙还有意无意的观察了袭人和宝玉几天,发现二人间确实没有苟且之事这才放下心干自己的事。 其实楠笙也没甚要紧的正事,就是乔母嫁妆里还有些在姑苏和扬州等地的产业没处理。 庄子都是上等良田的好庄子,铺子的位置也都极好。只是如今有林如海在上面罩着,她倒不怕有人欺压,可林如海这座大山哪天山陵崩了,他的余荫连黛玉都护不住,更何况她这个表三千里的外甥女了。 再个,如今田税极重。她是将那些庄子都挂在林家户头上这才免了税。将来若是没了林如海,光是这税就是笔不小的支出。碰上个灾年荒年,整个就是赔钱赚吆喝。 而且将来她是要回现代的,留下这些庄子和铺子,指不定便宜了谁呢。想到这里,楠笙便将姑苏和扬州那边的地契和房契都找了出来。 找出这些东西的同时,楠笙还将她从乔母那里继承来的下人花名册也找了出来。卖了这些庄子和铺子容易,如何安置那些下人却不容易。 唉,这就跟现代企业减项裁员似的,让人头疼。 月里,楠笙为贾母画的半身像终于完工了,整幅画跟真人似的,让人看了咂舌不已的同时,也对楠笙露的这手表示了由衷的佩服。 楠笙其实还是偷工减料了的,比如说她为贾母画的脸就少了好多褶子,而将人的脸画的很年轻。双眼睛也没敢按超写实的画法画的跟真人样,就怕让人觉得用了什么妖法。 记得以前看电视时,人们因为没见过照像机便觉得照像机是个妖物,可以摄人精魂。楠笙想到这里,才悄悄留了手。 因为半身像再怎么画都或多或少有点像供在祠堂里的感觉,为此楠笙还特意『点灯熬油』的在贾母身后画上了宝玉。从『单人照』变成了『双人照』 这行为还挺讨贾母喜欢,哪怕楠笙没参加寿宴也让人赐了桌小席面到楠笙房里,还叫楠笙好好将养身子。 楠笙装病躲清闲,是早就想好的主意。毕竟以贾家人爱炫耀的性子那幅画说不定就会被拿出来在宾客面前炫耀番。若她出现,有贵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求她去给她们画画,她是答应呀,还是不答应呀。 所以她装病躲在屋里,是将这件事推给贾家去应付,二来也是要告诉世人画上这么幅画,忒耗精血,人得好好养上段时间,不然动不了笔。 事情真叫楠笙说着了。 贾家还真的秉承着有东西炫耀就极力炫耀,没有也要强行炫耀的精神将楠笙画的那幅画拿出来给赴宴的宾客们好好的炫耀了番不说,在旁人问起楠笙身份的时候,贾母竟然还说楠笙身份可怜,无父无母依傍舅父舅母生活,她心里极爱楠笙品格,待她就跟她亲孙女无二。已经给她那远在扬州的女婿去了信,要认楠笙做孙女了。 向兰出去熘达了圈,便将听来的消息五十的学给楠笙听。 楠笙放下素描本和碳笔,看眼咬着毛线球睡成小猪的小猫眼,脸轻蔑。 「呵呵~」江湖险恶。 第15章 楠笙对贾母的抬爱很是不以为然,你说说这得是多大仇呀,要往死里坑她? 冷子兴曾说过贾敏那辈也是姐妹四个,贾敏是最小的,也是死的最晚的那个。到了孙女这代,进宫虚耗青春搏前程的,抵债被打死的,远嫁西海沿子和亲的,青灯古佛出家化缘的,四个孙女,就没见哪个过得好的。 除了女儿和亲孙女,还有被她放在嘴上疼爱过年那些小姑娘们,个个的也没落个什么好下场。 侄孙女出嫁守寡误入花船,外孙女客死异乡灵柩回籍,认回来的干孙女千里出嫁又被梅家退了亲事,当孙女留在身边的鸳鸯最后还剪了头髮心如死灰天天琢磨哪根房梁更配她 真给她做孙女,怕是最后那点福气都被她吓跑了。 不过这种事情她好像也没拒绝的理由。 不拒绝吧,眼瞧着自己会被推进坑里。 拒绝吧,那她的处境怕是会更加的坑。 而且做孙女总好过做她孙子的偏房妾室强 别觉得这是危言耸听,那老太婆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心黑着呢。 她这年纪,不上不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配贾琏没问题,配宝玉也能说得过去。配这俩,那就是偏房的命。 当然,除了他们,荣国府还有贾琮,贾环两个庶子。 配这俩也许能捞个正房,可问题是黛玉和探春同岁,贾环又是探春胞弟,年纪小的这会儿晚上还要奶娘搂着睡呢。 那贾琮到是跟探春同岁,是大房的庶子,可她乔楠笙比黛玉大了整整6岁呢。那不是娶妻,是娶姨了吧。 第24页 若说年纪般配,还未娶妻的,就剩下宁国府那边的贾蔷了。可贾母会将自己手里的鸭子送到亲戚家的碗里吗? 她又不傻。 再个,若真成了贾母的干孙女,在这府里也算是名正言顺,护着黛玉也更容易些。至于贾母会怎么卖她? 这到是不用担心,可着贾母漫天要价,等交货的时候交不出货来的人也不是她要操心的事。 再个,若贾母心再黑些,直接以什么天煞孤星克夫克子这类的话绝了她出门子的可能呢?她怕是会成为贾家养的第位画师了吧。 嗤笑了声,楠笙又想到说不定人家老太太只是想要在众宾客间表示下自己的『使用权』而并非真心想要收养她个『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做孙女呢。 撇了撇嘴,楠笙决定这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所以復又拿起碳笔给呲牙睡觉的小奶猫画素描。 小奶猫就睡在她床内侧,楠笙也就抱着素描本靠着床头有下没下漫不经心的画着。正画着呢,赖大家的就带着几个丫头来了。 向兰和莳珊坐在外间做针线,听到门口的小丫头给赖大家的问好,两人对视眼,放下手针线,个走到里间去给楠笙通风报信,个向门口迎了两步。 纸煳的窗户,小丫头的声音又脆声声的,楠笙又怎么可能点都听不见。莳珊推门进来的时候,楠笙已经将素描本和碳笔收到被子里,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做熟睡状。 莳珊进来,先是快手快脚的将素描本碳笔收到旁的案子里,然后又帮着拢了两下头髮,将挂着的床帐放下来。正整理床帐呢,赖大家的就走了进来,莳珊手上顿,做出要将床帐挂起来的样子。 「姑娘还睡着呢?」赖大家的探头朝床里看了眼,楠笙朝外的侧躺着,散开的头上加上刘海盖住了她半张小脸,下巴藏在被子里,双眼沉沉的闭着,唿吸轻缓。 莳珊往赖大家的跟前走了两步,压着音量小声回道,「这些日子姑娘画像耗了心神,这会儿子画成了,整个人便受不住了。早起便没起来,那会儿老太太赏了席面,勉强用了些,这不,又睡下了。」 赖大家的闻言,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楠笙,回想了下那幅极逼真的画像,不由点了点头,「那便叫姑娘好声歇着吧。老太太赏了些东西,今儿来赴宴的几位贵人也赏了东西给姑娘,老太太叫我给姑娘送来,本想着姑娘若是大安了,便亲自去谢回。姑娘既是睡着了,那便罢了。」 说完便率先退出了楠笙内室。莳珊等人边替楠笙收了赏赐后,边替楠笙谢过老太太,然后又脸纠结犹豫的询问了回真不用将楠笙叫起来吗?在得到赖大家的肯定后,又『体贴』的去旁的多宝格处,打开个雕花檀木匣子,从里面拿了个荷包出来。 「我们姑娘不能去给老太太贺寿,还麻烦赖大娘替我们姑娘给老太太磕个头。知道赖大娘什么都不缺,也看不上我们那点子东西,这是我们姑娘家常绣的荷包,还请大娘不要嫌弃。」 荷包不是重点,重点是荷包里装了三颗玻璃珠子。 没错,就是玻璃珠子。红黄绿三个颜色的那种。 楠笙有几套玻璃珠子的跳棋,如今到了这个时代,玻璃既然辣么值钱,那就拆开送人吧。 谁叫她是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捏。对了,等将来凤姐儿生大姐,她就送上她整套玻璃跳棋。 六色的那种~ (→_→) 莳珊拿楠笙『亲绣』的荷包送赖大家的时候,向兰也从另个装铜子的匣子里抓了两把铜子,分别给了捧着东西过来的小丫头们。 等打发了赖大家的行人,莳珊才和向兰回了内室。此时楠笙已经从床上下来,正在那里翻开贾母等人送来的赏赐。 绫罗绸缎,钗环配饰。拿起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红珠子手串,楠笙边把玩,边问走进来的二人,「赖大家的是个什么神色?」 「看起来挺客气的。」莳珊想到荷包里的那三颗玻璃珠子就有些心疼,「姑娘何必如此抬举她,再养叼了她的胃。」 三颗玻璃珠子就能养叼的胃这话听得楠笙满心黑线跟瀑布似的。 「什么阿睹物,何必放在心上。我早就说了,这府里妖风大,上上下下没个好相与的,能用东西打发的,就都是小事,且当破财消灾吧。再个,咱们本就与府里没甚相干,总不好让表妹夹在间为难。」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赏赐,楠笙笑容灿烂的挑了三块尺头出来,「这三块看着不错,你挑块,剩下两块给向兰。」 「姐姐不侍候姑娘,姑娘却每每有了好东西都赏她。我都替姐姐不好意思了。」向兰听说自己有两块,便知道其块是给自己姐姐向竹的。 楠笙闻言笑笑,没有言语。 贾母的寿辰正经热闹了两三天才消停,等过了贾母的寿辰,楠笙的身体也在上学的黛玉和姑娘们的探望陪伴下渐渐转好。 自打之前教姑娘读书的女先生辞馆离开,姑娘就直接被散养了。说是由寡嫂教养,但人李纨也不可能真的用心教她们什么,不过是担了个名头,各自应付事罢了。 这日黛玉又跟宝玉闹了点小脾气,直接躲到楠笙这里陪楠笙做针线打发时间。宝玉追了过来,凑到旁妹妹长,妹妹短的,最后刚起了的两针也不做了,两小屁孩就直接占了楠笙外间的罗汉榻摆弄九连环去了。 第25页 楠笙笑着看眼嫌宝玉太笨的黛玉,心忖了句你嫌他太笨,你咋还跟他玩,那岂不是比他更笨? 收回视线,楠笙看了回你做针线它就在旁给你捣乱的小奶猫眼,最后索性将针线放下,起身走了出去。 向兰见楠笙就那么走出去了,连忙取了披风给楠笙送去。 「周大娘怎么过来了?」站在院子里,长长的吐出口气,楠笙笑着问捧着个大纸匣子走过来的周瑞家的。 「姨太太让我给姑娘们送花来了。」周瑞家的见楠笙问,又想到府里最近对这位姑娘的态度,笑着将早前去梨香院,又被薛姨妈支使出来跑腿的话说了。「这里面有四支花,是姑娘和林姑娘的。」说话间将匣子打开让楠笙看。 楠笙闻言脸上的笑微微收了些,眼底也闪过抹不耐烦。这老货看人下菜碟的行为让人想怼她。「大娘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这样的小事还偏劳周大娘亲自送来?随便打发个小丫头也就是了。这宫花到是精巧,就这支粉白和姚黄的留下。那两支枚红的,妹妹还在为舅母守孝戴不得,大娘拿回去给你家姑娘戴着玩吧。」 「林姑娘戴不得,楠姑娘自己留着戴也是好的,我们丫头哪配戴这种好物。」周瑞家的笑着接了这么句,又跟楠笙说起了宝钗吃的药多神奇。 扭头看了眼房门,楠笙随口应付了句,「我自来不爱那些花呀草的,这两支我跟表妹人支也就够了,白放着也是霉烂。还不如给它们找个好人家。」因这宫花是周瑞家的送来的,所以楠笙本能的有几分不喜,也懒得再说什么,只转了话题打发人走了。 「跟表妹说薛家姨妈打发人给姐妹们送宫花,我挑了两支,剩下的让周瑞家的拿走了。宝姑娘病了,我去梨香院转转。」 她想去要丸冷香丸。 第16章 屋里烧了地龙,也点了熏笼,暖和的让人懒洋洋的。『喧宾夺主』的宝黛二人压根不管此间主人去了何处,只安稳的坐在那里摆弄九连环。向兰拿着两支堆纱宫花进去时,黛玉还抬头看了眼。等向兰话回了,黛玉才伸手接过宫花认真的打量起来。 那宫花全是用上等纱堆出来的,轻巧别致,远远看去竟跟真的样。做工不及通草绒花繁复,却别有股子心思。「到也算精巧,收起来吧。赶明儿再去给姨妈请安。」因间过了楠笙这手,再加上楠笙故意将话说得很模煳,所以黛玉也没敏感的发现周瑞家的故意怠慢。再加上楠笙平日极喜欢带通草绒花,只以为薛姨妈派人送来的花楠笙不喜欢,就随手赏了周瑞家的。 「姐姐可穿了大衣裳?带了手炉没有?」 「只披了披风。」向兰听黛玉问,如实回了。 黛玉皱了下小鼻子,觉得楠笙管她管的紧,她自己倒是丁点不在意。小大人的嘆了口气,「都多大的人了,还让人跟着她操碎了心。」 说完又吩咐这个准备手炉,那个准备伞和灯笼,安排了三四个丫头追过去侍候楠笙。等将人打发走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随手将解了半的九连环丢到宝玉身上,嘟着个小嘴侧过身子生闷气去了。 哼,个两个,都是喜新厌旧的。 还不知道又被黛玉给定了罪的楠笙带着莳珊缓缓朝着梨香院行去,只有她们主僕二人,路上莳珊就小声问楠笙,近来行事这般高调,如此露富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荣国府有个算个,主主僕仆可没个是善茬。当日老太太又在那么多人的面要认楠笙做孙女,府里的人看着风向行事之时,还个劲的试探呢。所以莳珊总感觉这地方让人渗的慌。 这里半点没有舅太太话里形容的那般好不说,也压根不像是能教养出舅太太那样人物的人家。 最奇葩的事,这府里正经的主子去灶上要个什么吃食,还得另拿银子才行 。在自已家吃东西都要花钱了,真让人大开眼界。 就连这府里的三位本家姑娘,都是这样那样的缺点。二姑娘的性子软的跟面条似的,三姑娘又像个刺猬,比林家的表姑娘还要敏感。看着大气,其实心里最是较真又要颜面的。东府那位四姑娘更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哪怕是养在荣国府,她也是宁国府正经的姑娘呀。 知道你平时不亲近自家兄嫂是瞧不上自家兄嫂的人品,可也不能全当自己不是那家的人吧。在宁国府像外人,在荣国府像客人,将来可怎么办? 还有老太太,既然是真心疼爱这些姑娘的,就应该替这些姑娘好好的打算回。那教书的女先生都辞馆快半年了,姑娘们既不正经读书,也没跟着管家太太奶奶们学些管家理事,出门应酬的交际手段,年大两年小的,将来说什么可都给耽误了。当初在扬州,但凡有什么不犯忌讳的场合,舅太太都会带着她们家姑娘出门去见见世面,为将来说亲事做准备呢。 转眼间莳珊又想到她们刚来荣国府时被怠慢的事儿,整个人都郁闷了。 表舅太太怎么就不能多活几年呢。 唉~ 莳珊这个土着都能想到的问题,楠笙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她现在不大方,以后的日子就是想大方也大方得不够名正言顺了。 林如海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又到底是不是死在朝廷的权力更迭上,各原由在如今事情还没有发生时,她无从知道,也无从分析。但在事情发生前楠笙惯按最坏的结果做准备,所以此时她的所做所为都是以林如海将来仍会早逝为前提做的准备。 第26页 她会画超写实画法的画,她之所以会给贾母画画也是仔细算计过回得失关系的。 她出手大方打赏不吝啬,她在乎黛玉这个妹妹,时常给黛玉送东西送零花钱,让黛玉和黛玉房里的丫头别吝啬打赏贾家的牛鬼蛇神来让自己在这个满是势力眼的贾家过得舒服些,二来也是给人种乔林两家豪富的概念。等将来林如海这个便宜表舅真的驾鹤西去了,她们的生活才不会受到影响。 她们从来都不是打秋风的存在。旁的不提,就算乔林两家真的没钱了,不是还有她画画的润笔费嘛。 而且如果贾家真占了林家的财产,到时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会说林家没有钱财,他们白白养着林家的两个姑娘。所以她们来就大手大脚的花销重赏和炫技,自己受了益不说,也算提前替林家正了回名 虽然将银钱花在这些人上面有些不值得,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哪怕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她们在荣国府的生活比三春更便宜许多。再个自薛家来了,宝钗虽然也会时常打赏贾家的下人,但有楠笙和黛玉珠玉在前,宝钗钱没少花,众人却只以为是平常。 小丫头们因为去黛玉房里时常能得到好处,也乐于跑到黛玉房里陪黛玉玩。接触的时间长了,她们就会发现黛玉虽然有些小脾气,嘴巴也伶俐,但实际上却是最没主子架子的人,性子又天真烂漫,有小丫头想学字了,黛玉都乐得有教无类的当回先生。 还是她出笔墨的那种。 本来从扬州就带了不少丫头来,又都是自小侍候黛玉的,还有雪雁这个伴读玩伴。紫鹃心性不错,她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地面人头熟,现在看着倒没什么不妥之处,还给黛玉生活带来些许便利。再加上还有她这个表姐在,黛玉在荣国府虽然还会跟宝玉这个看起来极眼熟的小屁孩玩,但却没将宝玉看成独无二的玩伴了。 外面有自己的小厨房,每旬都能给远在扬州的老父亲送回书信,黛玉如今的生活极好,就是性子更娇气了。 ╮(╯▽╰)╭ 「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知道。只是此时彼时,咱们怕是要在这府里生活许多年呢,咱们不缺那点玩意,何必死守着那些死物跟那些人较劲?大大方方的散出去未尝不是件幸事。」在林家她们就不需要像爆发户似的炫富和算计,如今楠笙也不由和莳珊样惋惜起贾敏的早逝了。 「姑娘这话好没道理,再过个把月就进了腊月,眼瞧着姑娘便又涨了岁,咱们老爷太太的孝期早就出了,舅太太的孝期也没多少月份了,等出了舅太太的孝期,舅老爷还能不为姑娘张落亲事?」 楠笙斜了莳珊眼,摇了摇头没说话。如果嫁人能解决所有问题,她其实点都不介意立时成亲嫁人的。可问题是她嫁人了,黛玉怎么办? 哦,这还得是她能嫁人才要考虑的问题。她的问题是林如海能活到看她出嫁吗? 林如海活着,她就是扬州巡盐御史的外甥女,半个官家小姐。若林如海没了想想梅翰林外放为官为啥没通知薛宝琴家吧。 对了,林如海能将自己亲闺女都託付给贾母,她这个表外甥女的终身大事怕是最后也会落到贾母身上。想到今早贾母言谈间话里话外的『音容相貌』类的言词,怕是最近给她揽下了什么活也未可知。 她『慢工出细活』累不着自己,但也架不住贾母想要死死将她攥在手心的意图 再个,抛开这样那样的理由,她也不能远离黛玉,远离红楼的生活主线。要知道她的那万条朋友圈还需要靠他们的生活点赞呢。 莳珊见楠笙不言语,便收了话头,陪着楠笙继续往前走。还不到梨香院,向兰等人便追了上来。 「我略坐坐便回去了,哪里就用得着灯笼了。姨妈见了还不得以为我是去蹭饭的?伞也并拿回去吧。」楠笙笑着接过手炉后,还特意抬头看了眼天空,阴沉沉的,但想来时半会未必能下雪。于是只留了向兰和莳珊在身边侍候,其他人都打发回去了。 进了梨香院的大门,正好和从里面出来的王夫人走了个照面。楠笙忙上前两步屈膝与其行礼。王夫人也笑着唤楠笙起来,问楠笙怎么过来了。 「姨妈赏了好宫花,又听说宝妹妹欠安,我便过来看看。」楠笙自然的将手手炉送到王夫人手里,「太太这是要走了?」 王夫人点点头,抱着手炉笑问楠笙,「我的儿,你从哪来?」 「我在院子里熘达,正好碰到周姐姐替姨妈送花,让人将花送回房便直接过来了。」 虽然不知道王夫人这话是不是想问黛玉为啥没过来,但楠笙还是留了个心眼,将话说得略微模煳了些。 王夫人许是真有什么急事,到是没再跟楠笙说什么笑着叮嘱了两句便带人走了。 楠笙直目送王夫人的身影彻底不见,这才转头朝里走。至于刚上手的手炉就这么送人这件事,楠笙其实是略微有些心疼的。 景泰蓝的呢。 第17章 万分捨不得的目送纯手工暖手炉下线的楠笙,收起眼底那方心疼转身进了屋子。丫头们正在收拾王夫人用过的茶具,薛姨妈笑眯眯的吩咐丫头将果盘子撤下去由着她们分吃去。见楠笙进来,连忙笑着招手,「我的儿,怎么就过来了?」 对于『我的儿』这种红楼日常用语,楠笙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刚在院里听王夫人来了遍,又在屋里听薛姨妈来了遍,心说这姐俩还真有默契。 第27页 心里疯狂吐槽了通,楠笙面上却半点不显,「我刚在院子里遇到周瑞家的,来谢姨妈赏的好宫花。听说宝妹妹病了请了太医没有?」 「不过是家常旧疾,吃了药发散出来便好了。」薛姨妈听楠笙这么说,笑着回了句,「她在里间呢,你们小姑娘自去说笑吧。晚上别走了,就在姨妈这里用膳。」 「今儿恐怕不行呢。表妹白日里跟着小丫头在院子里疯玩,吹了风便有些咳嗽。她小孩脾气,吃点药跟什么似的,不盯着她,饭都未必好好吃了。」 若是群人来看宝钗,留在薛姨妈这里用个膳也没什么,可就她个人空着两个爪子来探病,再蹭顿饭回去,多大的脸呢。 薛姨妈哪知道楠笙心里转了这么多弯子,听说黛玉病了,关切的问了回黛玉的身子,「林姑娘和三姑娘同年,看着竟瘦弱不少。可是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倒也不是,还是旧年舅母没了,妹妹伤心过度生了场大病。又赶上孝期,也没办法好好调理,等出了孝也就好了。」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楠笙又笑道,「姨妈别看她现在静静的,以前最是个淘气的。贾家的三位姑娘加在起都淘不过她个去。」 这套说词楠笙不但对薛姨妈这么说,当初来荣国府时对着贾母干人等也是这么吩咐的。不光如此,楠笙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三令五申的叮嘱过林乔两家下人和黛玉绝对绝对不能说什么自来体弱,生来便食药还有不闻哭声不见外男的『鬼话』。 谎话说多了,连说的人都信了,更何况是听这话的那些外人了。此时见楠笙说的有鼻子有眼,薛姨妈不由便信了这话。 又与薛姨妈说了两句话,楠笙最后用了句,「家里备了些药材补品,只不知宝妹妹吃的是何种药,怕会犯了药性,时不敢擅专。好姨妈,妹妹如今可有什么忌口的,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了,也言语我声,我虽人小,到底和妹妹年纪相差无已,准备的东西妹妹也会喜上两分。」 「哪里就这般了,你来看她,就已经是想着她了。她那病是自小胎里带来的,虽不忌讳什么,到也烦人的紧。难为你有心,只家常无事常来逛逛姨妈和你妹妹就领你的情了。」 楠笙腼腆笑,半退步微微欠了欠身便转身去了里间。 宝钗正在窗边炕上做针线,头浓密黑髮只用两根簪子和缕红绳挽了个鬓,粉黛未施的样子竟然还带着股疏冷气质。 楠笙进来,内室侍候的莺儿连忙唤了声『楠姑娘』,宝钗闻言抬头,放下手针线便要起身,楠笙快走两步按住她,「快别动,我来看你,可不敢劳动你。再累着你,岂不是我的罪过。」 「姐姐惯爱说笑,哪里就累到我了。姐姐炕里坐吧。」宝钗笑着回了句,转身唤莺儿,「快沏了滚茶来。」 少时,楠笙挨着炕桌坐在宝钗对面,轻声问她病得如何,用了何药。宝钗不疑有她的又将冷香丸的制作方法说了通。 宝钗说罢,还叫莺儿拿了丸过来。楠笙心喜的接过,又凑到鼻间仔细的闻了闻。 好香。 浓而不艷,淡而不散,清清冷冷的,却直萦绕鼻间。 这玩意若是用银缕雕花的香囊球装了,贴身佩戴,岂不是更妙?想到这里刚要张嘴从宝钗索要丸,但话到嘴边,楠笙却顿住了。 「妹妹说这是那秃头和尚送的海上方,给了包药面子做药引子制成的药丸?」 「是,是呀。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见楠笙神情不对,宝钗不由怔了下,边不解的看向楠笙,边回道。 「那这药可能去病根?那药引子制的药能吃多久?若」 宝钗何等聪慧之人,听到楠笙这般提示,瞬间便明白了楠笙话未尽之意。 她虽稳重,可到底年岁不大。再加上这病虽然制的琐碎,却因这琐碎让她自觉有些来歷不凡,与众不同的自视甚高。 别人身药味,她却身异香,别有番骄傲。 再有往日提起这冷香丸,无论是她还是听了她这话的人想的都是如何刚刚好的凑成这方药,若是那几年这也缺,那也没有又如何配成。 如今想来,只要有银子有人力,此处无春雨,天下之大还有旁处。但这海上方的药引子却只有这份。 般家常用药,靠排着上顿连着下顿的吃,股脑的将病治好了也就罢了。可这个海上方明显是治标不治本,发病时吃上丸大禹治水还以疏为主呢,这药却是全凭药力镇压,若他日这药吃完了,今朝压下去的病他日岂不是来日汹汹,再难善了? 想到发病时的焚心之痛,宝钗本来还有些血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至极,只刚刚强行稳住了心神,便又听到楠笙问她这药她还剩下多少? 宝钗未言,转头看莺儿,莺儿回忆了下,道:「还有几十丸的样子。」 楠笙点头,又不舍的看了眼手上的冷香丸,甭管还剩多少丸,她都张不开嘴了。 「妹妹这病,到底不能这般胡乱应付着。不妨去求回老太太和二太太,拿了府里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个好太医或是帮忙请些相熟的太医过府看回是正经。」顿了顿,楠笙又说道,「旧年,不记得听谁说过,有位姓张的郎,叫张士友还是叫什么的,把的手好脉息不说,最擅长跟阎王抢人。不妨派人细细打听番,也请了来。若能去了那病根,也好过时懈怠,误了良辰」 第28页 得些不靠谱,又不去根的药,就那么吃着。吃完了,病没看好,说不定原本能治的病都被拖成了晚期,或是出了什么更要不得的病变。 趁着如今时日尚浅,年岁也小,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家道落,赶紧将病看了,等将来抄家灭族落了平川也能有个好身骨不是。 「姐姐良言句,醒妹终身。宝钗多谢姐姐提点。」压下心慌,宝钗稳了稳身形穿鞋下炕对着楠笙便重重的行了礼。 楠笙也没跟宝钗客气,受了她的礼后才扶她起身,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又提醒了她句,「我还有个想头,虽有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但不妨说出来给妹妹做个参考。」 「我知姐姐心意,还请但说无妨。」 「不妨让人从今年开始按着制冷香丸的方法再制上回药。等制了出来再和你家常吃的做对比,请大才之人帮着拆解回,看看能不能拆解出那包药引子究竟是何等物事。若妹妹的病去不了根,只要能分解出药引子的成份,加以寻找配制,想来也是无妨。」 就怕到时候这种药吃多了会出现抗药性。 对呀,抗药性。 想到这里,楠笙双眼陡然睁大,「妹妹以前发病时要吃几丸这种药,现在发病又要吃几丸才能压制下去?」 「以前不过两三丸,如今竟是逐年增多了。」宝钗回这话时,懊恼都爬满了整张脸,药是越吃越少,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楠笙: 看来不是长了身体,就是身体已经出现了抗药性。 楠笙来探回病,差点没将宝钗整出大病来。楠笙看着神色间已经出现各种慌乱的宝钗,抿了抿唇,决定现在就撤了。 于是站起身拍拍宝钗的手,长嘆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的出了屋子。宝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屋里侍候的莺儿也因为姑娘们的谈话内容靠着墙发愣。竟是没人想到要送楠笙离开。 楠笙也没指着这种时候这对主僕还有心待客,自己掀开帘子就朝外走去。出去的时候,还有心情的跟薛家堂厅侍候的丫头吩咐声,「你去看看姨妈可歇下了?若没歇下,便请姨妈过来陪陪你们家姑娘吧。」 带着向兰和莳珊走出薛姨妈居住的上房,便迎面和个白胖少年遇上了。 那少年上下扫了眼看起来除了眼睛好看,其他的都貌不压众的楠笙眼便越过楠笙进了正房。楠笙也不以为意,同样抬脚往外走。 又胖,又憨,傻唿唿的,估计这位就是呆霸王薛蟠了。不过抛开周身那份憨傻之气,长的倒很对得起宝钗这个胞妹。 在薛家丢了颗原子dan后,楠笙做好事还留名的又让人送了些今年小雪那日她收集的雪水给宝钗。黛玉脸懵的歪头看楠笙,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楠笙好半天。 你早起不是还说这雪要留到五年后煮茶吃的吗? 第18章 矿泉水再怎么样也比雪水干净吧,而且矿泉水也是密封的。但放上个五年,你喝个试试? 绝对的——勇气可嘉~ 想到以后妙玉会拿放了五年的雪水给黛玉三人吃,还骄傲的二五万似的说黛玉俗楠笙便决定从今年开始收集雪水,然后等妙玉进京城的时候全都送给她。 给你,给你,都给你,谁叫我们俗人配不上阳春白雪呢。 →_→ 打发人将雪水罈子送到薛家,楠笙才有功夫跟黛玉说起在薛家看到的事。关于冷香丸这种奇葩药的制作方法也并说给黛玉听了。 黛玉眨巴眨巴双眼,小嘴微微张开副合不上的样子。然后才长舒口气的拍拍小胸脯。 看来都是胎里带出来的病,还是她的更好治些呢。 「平日里看宝姐姐,竟不像有病的样子。听姐姐这么说,竟觉十分兇险。若不趁早决断,将来势必要后患无穷。对了,我那里倒还有些花蕊,原是准备冬日去碳味的。只不是那几日收集的,也不知」黛玉想了下自己房里有什么东西是宝钗能用到的,然后瞬间顿住,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楠笙:「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要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也要十二两,还秋天的白芙蓉蕊,冬天的白梅花蕊,都要十二两光是花蕊就要四十两,这怕不是得要几十亩地那么大的片花田和池塘吧?」 楠笙闻言怔,细细算了回,不由又是阵哑言无语。 按现代的算法十二两花蕊,就是斤多了。那花蕊就算是新鲜的,也不压称,那斤多的花蕊得多大堆呀。朵花又没几根,这么算,还真叫黛玉说着了。 怕是好大片地了呢。 抽了下嘴角,楠笙不得不说薛家当初能凑齐那副药真是太幸运了。 「操心那些做什么,左不过还有她母兄在呢。到是你,给你的枇杷膏可吃了?」 「吃了,吃了,宝玉还说姐姐弄的这个枇杷膏味好,让紫鹃也给他沖碗呢。」 楠笙点头,极认可黛玉这话。 那可是空间里的枇杷树制成的枇杷膏,如今交通不发达,这种东西自然难得。「枇杷膏能清肺润燥,止咳化痰。你家常吃些,比犯病时喝那药汁子还强些。」 楠笙虽然学的法医,但临床医学这方面的知识都有掌握。再加上她上学用的那些书也都存在空间里带了过来。到了红楼后,在扬州林家时她就对黛玉的病情进行过仔细推理。 其实黛玉的病真不算事儿,说是胎里带出来的病,不过是早产儿存在的些不算致命的小毛病呃,因为致命的毛病也活不下来。 第29页 黛玉的身体只要后天调理好了便没多大事,只富贵人家的小孩养的太精细了,黛玉又是林家唯的独苗苗,更是捧着含着生怕有个闪失。于是有个头疼脑热就请了郎大碗药的往肚子里灌,不说是药三分毒了,只那么丁点的小人吃了肚子汤药后再吃饭也吃不下去了。 吃不下饭,又要吃药。平时还不运动,不消化,周而復始,可不就全靠药汁子来养活人了。楠笙去了林家首先改变的就是黛玉的生活方式,如今看来效果还很明显。至少这娃比以前健康有抗抵力了。 姐俩说了通话,黛玉又将她学生写的字拿来给楠笙看。楠笙有页没页的看了回,不由笑道,「她们能陪你打发时间也不算浪费了这好笔墨。」但愿这些丫头将来能看在今日黛玉倾心相教的份上,善待黛玉几分,不要人云亦云的落井下石就好。 「若不是姐姐见天的忙这忙那的,也不理人,我才懒得教呢。今儿宝姑娘,明儿贝姑娘的,好忙的哦!哼~」 听到黛玉的指控,楠笙诧异的睁大眼睛,伸手在黛玉小鼻子上颳了下,「你还编排上我了?小没良心的。」 就在楠笙和黛玉闲聊时,薛家都快炸开锅了。薛姨妈听到丫头转述的话,知道楠笙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便起身去了宝钗房里。普进来,就看到宝钗傻怔怔的坐在那里,莺儿急的张小脸都红了。 薛姨妈见此连忙将宝钗揽在怀里,着急的问这是出了何事。宝钗还在想这话从何说起呢,薛蟠便大步走了进来。 看母妹神色不对,不由也追问起来。 莺儿自来口舌伶俐,此时见宝钗还在那里纠结难以启口,直接张口将楠笙刚刚说的话字不落的学了遍。 然后薛姨妈和薛蟠都傻眼了。 薛姨妈本就是个软弱没甚主见的人,她能在薛家安稳的生下儿女,还叫去逝的薛老爷后院清静,没有任何庶出姨娘,靠的全是出身和娘家有人。此时听了这种犹如噩耗般的推断,眼泪竟然比宝钗的还先落了下来,看得宝钗最后只能将自己还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全都生生咽了回去。 薛蟠则是彻底傻了。 这事他没梦到过呀。 他最靠后的记忆就是在流放的时候,贾家那些臭不要脸的爷们总抢他干粮,合起伙来欺负他,还有烧鸡是真香真好吃。 「我的儿,这不是生生剜我的心嘛。」薛姨妈边用帕子擦眼泪,边揽着宝钗哭道,「妈会儿就去求老太太,求你姨妈,总要请个太医先给你看看。」 宝钗见薛姨妈担心成这样,还笑着安抚她,「何至于此呢?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不过楠姐姐的话确是给咱们提了个醒。今儿也晚了,老太太那里眼瞧着要摆膳了。姨妈还侍候老太太用膳也不得空,等明儿早起再去也不晚。」要晚早晚了,真不差这夜了。 「再有,咱们也不能全指着这府里。哥哥常在外面走动,可听说过那位姓张的郎?若没有便罢了,天子脚下总有好郎不是。找那好的来,未必就不成了。」 薛家虽是皇商却没资格请太医,想要请太医就得借了荣国府的帖子。不过只要有银子很多事情就不算问题。再个,「便是宫里的太医也未必个个都是好的,咱们家就是做进上的买卖,这货品和人是样的,没进宫的未必会比进宫的差。」 娘仨个正在那里商量宝钗的病,便有丫头掀帘子进来回话。「太太,大爷,姑娘,那府里的楠姑娘派人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叫进来。」 不会儿莳珊带着个手里捧着瓷坛的婆子走了进来。行礼后笑着说道,「这是今年小雪那日,我们家两位姑娘收集的雪水。本是用罈子封了,留着日后煮茶吃。我们姑娘说,都是自家用的,还算干净,不值什么,还请宝钗收下。」 「有心了,多谢她想着我。莺儿。」宝钗听说是雪水,便知道楠笙让人送来这个是什么意思,心里别提多感动了。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到底稳住了心神对着莳珊说了这么句。话落转头唤了声『莺儿』,莺儿连忙走到旁格子架处拿了个荷包出来,刚要离开,想了想,又拿了个荷包。手里攥着两个荷包,亲自送到莳珊手里。 「大冷的天,还劳姐姐跑这趟,吃杯热茶暖暖身子。」 莳珊也没客气,接了荷包又谢了赏便带着人离开了。等莳珊离开,宝钗便对自家老娘和哥哥说,「多少人事不关已不开口,也难为她片心,愿意开这个口。」 「我的儿,妈明白你的意思。前儿你哥哥不是让人送了好些皮子进来给你做大裳?她和林丫头都是南边来的,估计和你样也没甚大毛衣裳,回头挑几张好皮子,再配上几套首饰悄悄的打发人给她们姐妹送去。」他们都住在荣国府,到底不好大张其鼓的撇开人贾家姑娘。 「林妹妹正守着孝,妈挑些素淡的吧。」 「很不必拿给你们的东西送人,回头我打发人再送些进来便是。」薛蟠说这话时不由想到刚刚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个长的很般的姑娘,那长相连宝玉房里的丫头都比不过,「是得穿的好些。」 对于自家哥哥难得的大方,宝钗还挺诧异的。不过宝钗转眼间便被自己那磨人的病给拉回了思绪。 此时心火上扬,体内压下去的热毒又开始上涌,火烧火了,焚人心肺,宝钗整张脸都烧得通红。 薛姨妈和薛蟠见了,边心痛边还忙唤莺儿取丸冷香丸来。 第30页 待宝钗服下冷香丸,又见其脸色渐渐迴转,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这药有的是,这个病也必须去病根。 「今儿琏二嫂子那里见了个本家的姥姥」黛玉坐在凳子里,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按着凳子沿,边跟楠笙说话,边前后晃动两只没穿鞋的小脚,又可爱又俏皮。 楠笙正在练字,听到黛玉的话,不由问道:「什么样的姥姥?」 想起来了,原来今天除了送宫花,还有刘姥姥进荣国府呢。 这天天的,事还不少。 第19章 「说是姓刘,叫什么刘姥姥,祖上和王家连过宗的。听丫头说极是粗鲁腌臜的个人,琏二嫂子打发了她二十两银子家去了。」顿了顿,黛玉时又想到旧时在家时的事,「母亲在时,姑苏那边时常有人上门。真艰难也好,假困顿也罢,但凡上门来,万没有不管的,也不知道母亲随手撒出去了多少。那年母亲尸骨未寒,那些人不念着母亲往日待他们的好,竟还,竟还,」谁想到这般用心也没落下个好字。 想到当日贾敏丧礼那些人咄咄相逼,言语不敬的事,黛玉气怒委屈时哽噎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珠子也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看着刚刚还好好的黛玉,这会儿子就抹上眼泪了。楠笙连忙放下笔,绕过书案走到黛玉跟前,「蠢材,这些不过世态炎凉罢了。为那起子丧良心的哭天抹泪,你咋不替她们上吊呢?」 「姐姐~」本来还因为王家外路的亲戚上门而感怀贾敏在世时诸方往事的黛玉在听到『上吊』这话时,直接转悲为怒,瞪圆了双大眼睛奶凶奶凶的看着楠笙。 太过份了。 姐姐真是太过份了。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人在做,天在看。他们都不怕报应落下来让雷噼个正着,你还有什么好着急的,安心等着就是了。不信你抬头看,苍天最后饶过谁了?」 楠笙在林家也生活了两年,自是知道贾敏是怎么对待那些上门打秋风的林家族人。而那些族人又有多少是餵不熟的白眼儿狼。 林如海这支直人丁单薄,跟姑苏林家那边早就出了五服。亲戚关系不比王家和刘姥姥近多少。但林如海扬州为官,家里也不差那三瓜两枣,为了林如海的官声清誉和贾敏自己的贤良名声也不能在亲戚求上门打秋风的时候不管不顾,落人口舌。 然而这世上也不全是刘姥姥那等知恩图报的,贾敏在时,那些人为了从贾敏手里多得些好处,没少恭维贾敏,殷勤备至。可当贾敏撒手西去了,这些人竟然在贾敏的灵堂前就变了嘴脸。 会儿说贾敏为妻不贤,会儿说过继子嗣,会儿又说黛玉弱症难以养活,还有什么续弦续贤的话,这些话也许也说给了林如海听,也许只是在灵堂前众人凑到起各显马后炮的卦谈资,但到底都落进了黛玉和楠笙的耳里。 当时楠笙就想到黛玉后来对刘姥姥不冷不热,甚至还有些厌恶的态度应该不单单来自雪地抱薪那个故事。 果然,今儿提起刘姥姥,黛玉就想到了当年在扬州的往事。 其实这种事情在楠笙看来太平常了些。 是人都有两张脸,当面套,背后套。当然,也许黛玉是个例外。 当年乔父没的时候,大家是怎么背后议论乔母的,楠笙现在还记得。等乔母没的时候,大家又是怎么说乔母的,楠笙至今也不敢忘。 她还记得当年住在舅家,半夜起来喝水听到舅舅和舅母是怎么说他们人的话。 人的心呀,就是这么点点变凉,然后再点点变硬 「舅母不在了,舅舅忙于公事,说不定日常就住在衙门不回家了。那些人再想像以前那般得好处,怕是不能了。」顿了顿,楠笙声音略微低了低,「若是舅舅任期满了,离了南边,他们更是借不到丁点力。」 其实楠笙想的是林氏宗族那边至今为止也就林如海官职够高,家财够丰。有林如海在南边为官日,他们这些林氏族人还能得人高看眼?但林如海出了什么事,林氏族势必再没依仗,到了那时报应就来了。 其实这道理就跟宁荣两府样,宁荣两府不倒,宫里的贤德妃仍健在,依附贾家生存的贾氏族人就仍能借着势,便是普通族人,邻里之间也被人客客气气的礼让着。可但这些势都没了,曾经受到的『礼遇』怕是都会像孽力回馈般加倍还在自己个儿身上。 「就是好烦~」楠笙说的这些,黛玉何尝不明白。可是想到那些事,黛玉就觉得好烦。 「烦,你就别想呗。麻熘的让紫鹃给你将头髮擦干,然后给我制盘香来。」让你弄得我都跟着心烦的练不下去字了。 林家库房有块沉香木,出京前收拾东西时楠笙便要了过来,请林如海教了前朝盘香的方法,姐妹俩便时常拿着小工具刮木头制盘香附庸风雅。 说起这个附庸风雅,林如海数第二,就没人数第了。 当然了,这也是建立在楠笙两辈子见过的市面太少的缘故上。但不得不说,制香,投壶,棋射,诗书等等,林如海绝对配得上探花郎这个称唿。 可惜探花郎这个称唿都带着点悲□□彩 ╮(╯▽╰)╭ 黛玉被楠笙支着去盘香了,有事情做了,也没心思想那些陈年旧事了。楠笙看了眼忙起来的黛玉復又拿起本《洗冤录》看了起来。 第31页 专业知识不能丢,不然回去了没办法就业。 冬日夜短,不过几个更次就到了起床的时辰。昨夜黛玉宿在楠笙房里,今早俩姐妹道用了碗燕窝,便披着极厚的斗篷去园子里散步。 荣国府主主僕仆实在太多,住人的屋子多了,花园就小的可怜了。每每早起散步楠笙都特别怀念林家的花园和后世逛过的大观园。 这要是早起逛上圈,那得多心情舒畅呀。 到了冬日宝玉更是赖床的紧,好在通常都会在早膳前起床。早起就着点心吃碗燕窝粥,再散上会儿步,差不多快消化的时候再去陪贾母用早膳,天天的安排得极明白。 早膳毕,按着往日的习惯,大家都陪在贾母跟前说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怀古说旧,反正通常情况下,无论说起什么,话题都会自然而然的说到贾母年轻那会儿。 人的记忆其实是带着自我欺骗性的。 你觉得辛苦的事,经过记忆的加工会变得比事实更加的辛苦。你觉得美好的事情也是更加的美好。所以听老人说旧事,真得带着点智商。 楠笙抱着茶碗坐在那里听贾母讲不知名时空的歷史化时,薛姨妈已经去见了她的好姐妹王夫人。然后将昨日的事挑挑捡捡的说了回,言语切切的盼着长居京城的王夫人能帮忙。 王夫人昨日便去了梨香院,也听说了宝钗的病,当时还闲聊了几句,没想到还有后面的事。这听,王夫人也觉得这事要紧,连忙喊了金钏让将凤姐儿叫过来。 薛姨妈听了,也没多想,只眼巴巴的等着凤姐儿过来。之后这事自然而然的又次落到了凤姐儿头上。 谁让她长了张能说的嘴,还有张能干的脸呢。 为此,薛姨妈还特意备了份厚礼给她,就盼着凤姐儿能将宝钗这事放在心上。 然而让薛姨妈没想到的是,贾家下人的嘴真真是没把门的。再加上主子们也没想着约束二。黛玉没传出来的病弱药罐子早夭这种话,最后竟然悉数落在了宝钗身上。 这事楠笙是真没想到,但听说了这种传言后楠笙却也接受的很平静。然而楠笙能平静却不代表薛家人也能心平气和。 哪个大姑娘被传出这种话,都会影响姻缘前程的好伐。 宝钗虽然立志要进宫,可她那病日不解决,就日进不了宫。不然在宫里断了药,要她在里面等死吗? 但现在病还没着落呢,就传出这样的风声流言来,怕就怕病好了,宫也进不去,也没人来提亲了呢。 好气哦~ 然后宝钗就被气哭了,再然后就犯病了,再然后又开始吃冷香丸了,于是新波不久人世的传言又出来了。 ╮(╯▽╰)╭ 楠笙微微有些小心虚,总觉得这事吧,跟她多多少少有点关系。看着薛家送来的厚礼,难得大方回的送了些她特意给黛玉制的枇杷膏。 黛玉则是吓了跳,她素来聪慧,通过宝钗的事自是想到了她自已身上。 当初若不是表姐有意拦着她说出真相,今日被人传成那样的怕就是自己了吧。此事想想就让人心寒。 于是有些心寒的黛玉头回在给林如海的信里报了回忧,言语间的后怕畏怯让展信阅的林如海很心疼。 至于薛家那边,薛宝钗虽然恼了回,到底劝住了自家老娘和兄长要找人理论的冲动。 他们寄住荣国府,本就是客人。如今托人看病还要依仗荣国府在京城的势。打狗还要看主人,闹僵了,于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且先忍下来,以后再计较也不迟。 薛姨妈闻言,抱着宝钗就是通我的儿。薛蟠气恼的踹翻了椅子,看了眼抱在起痛哭的母妹,既恨自己的无能,也怨自己的无力。最后甩袖子跑出去撒气去了。 好在这去,不但成功的撒了气,还让他以后都少受不少气了呢。 第20章 薛老爹在世时就曾反覆的说过莫欺少年穷,如果真的欺负了,就直接摁死以免给自己留下后患。 带着人以种找茬姿态从梨香院出来的薛蟠在离宁荣府有两条街的地方正好看到几个宗室子弟言语挤兑某个落魄皇子。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啧啧啧,未来杀伐果决的皇帝也有今天。再看眼如今不可世的那几个宗室薛蟠突然有些兴灾乐祸。 看到梦里的皇帝被人挤兑了,刚刚还火气沖天的薛蟠瞬间消气了,带着人往旁边靠,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看什么看?」 「看你咋的?」 纨绔宗室子弟发现薛蟠带着人站在旁看热闹,当即喝骂了句,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薛蟠这混蛋直接给怼了回去。 用的还是当初他流放时学的那种极霸气的腔调。 那纨绔明显怔,上下打量薛蟠和薛蟠带出来的人,又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个同伴,用眼神询问他们可认识这人。 这次进京,薛蟠贼低调。或者说只要不跟贾家那帮败家子玩,就没有高调的机会。也因此来京城快年了,京里还没传出薛蟠的名号。 薛家有钱,荣国府的下人还爱攀比。所以不说薛蟠本人的穿戴有多好,就是他身后的下人穿的也都像富家公子哥。 当然了,说的是衣袍料子而不是款式。 这年头主子的穿戴和下人的还是有款式区别的。 京城就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地方,越有身份就越讲究这个。而宗室皇家更是个将跟红顶白用到极致的地方。 第32页 如果你得宠,身份再低也无人敢欺。如果你不得宠,身份再高,也不会被人放在眼里。 就好比此时此刻吧。 被人围着挤兑的就是皇帝的六皇子。宫婢所出,虽贵为皇子,但身份却是所有皇嗣最低微的。若抱养给高位嫔妃,说不定还能变相提高下自己的身份。但奈何他幼时多病,副养不活的样子,那些想要捡现成便宜的嫔妃见他这样也没哪个敢要的。 生怕养兵千日,用兵时时,还没用兵就自己病死不说,还让自己沾身腥。 于是这位六皇子就在自己那因生产而得了个贵人名份的亲母妃身边养大。等养到了九岁了,身体也越来越好了,因他早就记事了,那些嫔妃虽然有些后悔没早投资,但也不想养个有『二心』的儿子,于是这来二去的,这位六皇子就跟着亲生母妃长到了十五六岁,才因生母病逝移到了皇子所。 自打搬到了皇子所,这位就更跟个隐形人似的,旁人时注意不到他,他也从来不往前凑。功课不好不坏,骑射也没甚出彩的。人心都是偏的,再加之老皇帝儿女不少,对这种不冒头的儿子自然也就少了几分关心。 宫里人跟红顶白,宫外的人也是上有所好,下有所效的模样。时间长,众人对这位六皇子便都失了敬畏之心。 六皇子母家无势,生活全靠皇子俸禄。眼瞧着万寿节就要到了,这位便准备按着以前的惯例出宫买些上好的撒金纸写些寿字和上等宣纸抄份经书给他老子。 若不是宫里给他供奉的东西实在不得用,这位估计也不会捨得拿钱出来採买。毕竟他是真的很穷。 ╮(╯▽╰)╭ 此时越岩负手而立,看着面前时常能在宫宴上看到的堂兄们,没将他们挤兑之词放在心上,心里却在反覆起草个跟袭爵有关的章程。 如果有天爵位不是嫡子或是长子的所有物看这些玩意还有什么心情跟他费唇舌? 薛蟠的出现,也就换来越岩个不算太漠视的眼神。但薛蟠那句『看你咋的』到是成功换来越岩个注视。 几个围着越岩的宗室纨绔互视眼,又低头看眼自己腰上代表宗室的腰带,最后视线落在副有持无恐看热闹的薛蟠身上,在不知道这位是谁,又这般有底气,几个纨绔想了想,最后保险起见的没跟薛蟠计较,丢下几句狠话,找了个吃酒的由子撤了。 那些人走,这热闹也就没了。薛蟠上上下下打量了回越岩,努力让自己将未来皇帝此时的落魄记在心里,然后大步朝旁的铺子走去了。 「小二,份酱肘子,碗牛肉面。多放肉,少放面。」 「好嘞~」 心情转好的薛蟠摸摸肚子,脸心情愉快的等着吃肉。而离此处不远的越岩则嘴角抽了抽的去了对面的铺子。 如果说看了未来皇帝的热闹,让薛蟠胃口大开,那么当看到未来皇帝去自家铺子买笔墨纸砚的时候,薛蟠的心情更是美上了天。 「你们当皇子的竟然还自己买东西?」薛蟠胖唿唿的脸怼过去,边看越岩在那里挑东西边兴致大增的问道。 刚刚直站在越岩身后没啥存在感的小太监听薛蟠这么说,就想喝斥薛蟠无理,不过他刚张嘴就被越岩个眼神制止了。 虽然刚刚听此间铺子的掌柜喊薛蟠东家,也知道了薛蟠是何许人也,但越岩还记得刚刚薛蟠阴差阳错帮他解围的事。 看眼薛蟠浅白至极的神色,越岩淡淡的「嗯」了声。 不受宠的皇子什么样,你刚刚不是看见了吗? 「你出宫咋就带了个人?这小胳膊小腿的,风吹就倒,能干点啥。我跟你说,我家以前有个,」薛蟠张嘴就想将香菱被拐子拐的事说了,但话到嘴边突然发现那香菱如今是冯家妇,跟他没半点关系了,「算了,不提了。你大老爷们也不怕拐子。要是那小娘皮就悬了。那拐子着实可恶,就应该见个杀个,看谁还干这种勾当。」 想到梦里的自己若不是因为拐子货卖两家,也不会生生被祸害成那样。 越岩挑好纸墨,然后转头看薛蟠。他想不明白话题到底是怎么从皇子买东西说到杀拐子这种事的。 薛家这位怕是脑子不太好使。 心下摇了摇头,越岩给随身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叫掌柜的结帐。掌柜的正在那里合计银两,就听到旁的薛蟠用着听都能听出来的心疼口吻说着免单的话。 声音里的心疼,脸上的不舍免个单你至于这么纠结到让人感觉到你的痛不欲生吗? 「」 「看什么看,爷大方回容易吗?以后,以后他来买东西就都免了。」心都在滴血了,你们还看。狠狠的瞪了众人眼,薛蟠转身就往铺子外面走,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住转身,用种期盼的眼神看向越岩,「你不会常来的吧?」 越岩:「不会。」你放心,爷不会再来了。 这薛家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现世宝,都奇葩到祖宗家了。 「那就好。」 说完薛蟠转身抬脚往外走,准备去附近的茶楼听回书。 薛蟠最近发现去茶楼听书最省钱,只要掏份茶水钱,又能吃茶,又能听书听小曲,忒划算了。 另旁的越岩看着薛蟠走出去的身影,眼睛微微眯了下,也跟着薛蟠进了茶楼。 「你,」咋跟来了? 「我请你。」不等薛蟠问出来,越岩抢先答道。 第33页 「哦,那你坐吧。」 「我听说薛家是皇商,紫薇舍人之后。『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就是你们薛家。」所以到底是怎么养成这副吝啬德行的呢。 「那是以前。」薛蟠喝了口茶,见台上说书的老头下去换了个抱着三弦的小姑娘上来,便收回视线和越岩闲聊,「我家说好听点是皇商,可皇商也不是功名爵位,做生意要上税,买庄子也要上税。我这人呢,哪都好,就是是干啥赔啥,赔啥干啥。折腾了几回,赔了不少也就收心了。旧年和户里结清了款项,也没再领什么差事。关了几家总赔钱的铺子,又买了些了铺面租出去你别说,自打铺子少了,生活就变好了。」 此时听薛蟠用种沧桑的语调说他的折腾史,越岩没升起什么同情心,心情却变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每听薛蟠说话,虽然都是不着四六,但就是觉得这人说话挺可乐的。 这人憨的还挺纯天然。 可能是宫里宫外就没遇到过这种人,越岩打消了本来的心思,用种极为的心态听薛憨憨说他的『不容易』。 「你妹妹要进宫?」家里有这么个憨哥,妹妹想办法庇护下家里也实属正常。 「我妹妹有病。」 越岩闻言喝茶的动作就是顿,有些无奈的看向薛憨憨,这可真是亲哥。 与越岩说了会儿话,在越岩有意无意下,薛蟠那脑容量很快就忘了越岩的身份,说起了最近让他头疼的事。 请了太医,也请了京城有名望的郎,如今家里正在想办法按同样的方法配冷香丸,可这事天没完结,就得提着天的心。 「唉,我妹妹是极好的个人,若没这个病将来我十里红妆送她出嫁,现在我是真不放心她出门子了。」 第21章 「你妹妹总得出阁吧?」总不能真留在家里辈子吧。越岩边说边叫来店小二添些茶水,看了眼人声鼎沸的茶楼,轻笑,「若不放心,找个妥帖人家就近照看也就是了。」就是不知道那时是谁照看谁了。 「这事还真让你说着了。不瞒你说,我都有目标了。」将粒花生米丢到嘴里,薛蟠肉唿唿的脸上露出抹憨笑。 越岩挑眉,看薛蟠那脸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由猜测道,「可是荣国府那位衔玉而生的哥儿?」京城旁的倒罢了,就是这消息极传得极快。哪怕深宫不受宠的皇子也因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史知道了京城里还有这么号人物。 「修提那厮。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都不会叫我妹妹嫁给他。」薛蟠脸嫌弃的看向越岩,对他口的宝玉更是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我那表弟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怕就用在衔他那块玉出生上了。没噎死他,真真是个命大的。」说这话时,薛蟠还张嘴做了个没牙老太用嘴唇叼玉的怪样子来强调他话里的真实性。 「哈哈哈哈哈」 越岩见薛蟠这么形容宝玉,直接笑了出来。好半晌才止住了笑,话赶话的问起宝玉那块玉是不是真那么神奇。 薛蟠撇嘴摇头,副言难尽的样子。越岩见此倒也不再追问,只问薛蟠相了哪个做他妹夫。 说起这个,薛蟠就有些得意,觉得自己那脑袋瓜子终于聪明了回。清清了喉咙,倍儿认真的对越岩道:「听说过柳湘莲吗?爷就相他了。」 「有些耳熟,却不知道在何处听说过。可是世家子?」 「原也是世家子弟,不过父母早亡,家业凋零了。人长的也甚是俊美,还性情豪爽,武艺高强。他心想要寻个绝色的娘子,我妹妹正好长的极好。他家没甚亲人,等成亲了,我就在我家隔壁买套宅子给他们当新房,靠墙开个门」将自己的打算吐了个干净,薛蟠最后还总结道,「他还有个好处是旁人没有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越岩虽是捧场的问了这么句,但心里却转了无数个弯。 这憨憨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他缺心眼呀。哈哈哈哈哈~」此时提起柳湘莲,薛蟠那心里就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都说你薛大爷呆,瞧瞧,瞧瞧,那小柳儿才是白长了副聪明相呢。 「」 越岩看着笑得前仰后仆的薛蟠,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薛家那位姑娘了。 看着边说还边乐呵呵的憨憨,越岩端起茶杯边喝茶,边压惊。 皇商薛家摊上这么个当家人,真够惊心动魄的。 其实越岩是误会薛蟠了。在薛蟠的梦里,柳湘莲确实是个极好的人。富贵不能移(暴打他顿),威武不能屈(土匪手里救自己),就是有些好美色误定了尤三姐那门亲。 虽说退亲这事逼得尤三姐抹了脖子,但他是个男人,从男人的角度看待这事,柳湘莲也不算错的离谱所以在薛蟠所有的梦里,柳湘莲算是形象最正面的。 这辈子有那些梦保驾护航,薛蟠是死也不会叫自己亲妹妹嫁给宝玉那怂包的。因此最近薛姨妈边愁宝钗的病,边愁宝钗的前程时,薛蟠便想到了柳湘莲。然后按着他梦里的记忆去寻回吧,谁知那柳湘莲竟然还不在京城,于是这事就这么搁浅了。 「太医院的太医惯爱开些太平方,吃不死人,也救不了命。你家给的银钱多,指不定要多治几回。至于民间郎,你派人多番打听打听便也知道二。你方才也说了,你妹妹的病就是热毒上涌,轻则咳喘,重则五脏焚烧。都说事缓则圆,人缓则安,不妨先缓缓。」顿了顿,又提点薛蟠道,「至于你妹妹的亲事,到也不急于时。总不好在这风口浪尖上做亲事,到让人轻瞧了你妹妹。」 第34页 吃了茶,听了书,看着时辰不早了,越岩便准备回宫了。刚跟薛蟠辞行,薛蟠也站起来说要走,两人便道出了茶楼。临别之时,越岩还提点了薛蟠两句。 这憨憨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竟然会让人不由替他操心。 「放心,我妹妹才多大点子人,我还要多留她几年呢。」拍拍越岩的肩膀,薛蟠难得仗义回,「兄弟,你说话敞亮,人也够意思,你以后去店里买纸墨,我不收你钱了。不过你还是少去几趟,那铺子将来是要给我妹妹做陪嫁的,不能总赔钱,是吧。」 越岩闻言瞬间有种想要抚额的冲动,我真是谢谢您嘞~ 分道扬镳没多久,薛蟠勐的顿住,然后迅速回身去看越岩消失的方向。 路上人来人往,早就没了越岩的身影,然而薛蟠还是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飘了。 他真的飘了。 他怎么可以抠门到未来皇帝身上呢。 呃就算是未来皇帝好像也不是不能抠门,就是,就是,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人家宰相腹里能撑船,薛蟠则是心宽的能装下整个太平洋。转眼间便将这段小插曲抛到脑后回家了。 而向来心眼不大,却很少表露出来的越岩却在回宫的路上仔细的回想了回与薛蟠接触的全过程,点小细节都没漏掉。越岩对薛蟠的印象还算不错,觉得他憨的很是珍稀。所以回宫后,极少多管闲事的越岩还吩咐了回贴身太监去查回薛家和柳湘莲的事。 保护憨憨,人人有责。 ╮(╯▽╰)╭ 薛家的日子还在不咸不淡的继续着,荣国府的姑娘们也过着日復日略显枯燥的闺阁生活。 旁人还罢了,倒是楠笙的日子多少有些变化。贾母在某天傍晚单独叫了楠笙过去,说北静王太妃想要画幅画像,她推拒不了云云。 这样的事情早就在楠笙的预想之,当初她将这画技暴露出来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今天。 然而让楠笙没想到的是,贾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对于楠笙这种绘画技巧就只有自小喜欢画画的四姑娘感兴趣想要学学,旁人竟然只喜欢看成品。 亲,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呀。 自己都准备开班收徒了,为啥你们就不能『天天向上』回呢。 于是在接收了贾母的言外之意后,楠笙并没有拒绝,而是副体贴温顺的应了下来。然后转天楠笙就有了自己的专属马车,往返于荣国府和北静王府间。 其实按着贾母和北静王太妃的意思是希望楠笙住在北静王府里安心画画,等画完了再回荣国府的。但楠笙却对这个提议表现出了强烈反对。 她说贾敏临终前交待她要照顾好黛玉,进京时舅舅林如海也让她照顾好妹妹,她无父无母,不过是林家的外甥女有个地方住就已经心存感激了。但她不能攀了高枝就将舅舅舅母的嘱託抛到脑后。再个,她总不能带着林妹妹也去北静王府居住吧? 到底身份在哪里摆着呢,伤了表妹的闺阁清誉,她万死难赎呀。 楠笙的意思很明白,要她画画没问题,但她必须每天都要看见黛玉。贾母自不会叫黛玉跟去北静王府,那就只能让楠笙通勤上下班了。 北静王太妃那边其实更好说话些,只要你能画出来,其他的都好说。 所以楠笙也不是见天的都去北静王府,她直接要了那套北静王太妃要画相穿的衣袍,之后隔三差五的上门趟,陪着说说话,吃吃茶,表示下自己在观察太妃的身形容貌。最后再领了当天的赏赐回荣国府了。 旁人画幅画也许天,也许三五天,最长不过数日。然而楠笙这种超写实画法耗实太久,又是旁人不曾经歷过的新鲜事,所以她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的行为到成了种正常现象。 其实大傢伙都不知道,楠笙手指上的那个朋友圈终端其实早就将给北静王太妃第日画相时的情景记录了下来。 有图片,有视频,照着画就行了。可惜世人不知道科技的伟大,愣是给了楠笙出府放风的机会 因可以经常出门,楠笙倒是经常给黛玉和几个小姑娘带些外面的小东西。或是吃食,或是玩具,或是书肆里新出的各种游记,琴谱,棋谱,字帖以及食谱等。 这年头未婚姑娘连看个才子佳人的话本子都是坏规矩的大事,所以楠笙也不敢买这方面的书。只挑能开阔眼界,又能让人心情愉快的书籍採买。 楠笙进出般都走西角门,对于走哪个门楠笙其实没那么多讲究。 再说了,她也没身份讲究那些繁缛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现在有的就是这点利用价值罢了。 而她能利用的,也就是这点价值了。 也许这样做会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但得到的隐形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毕竟人若没了价值,就没了谈判的筹码,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第22章 古代版的办公事恋情是什么样的呢? 曰:明目张胆的。 楠笙刚从北静王太妃所居住的院子出来,便看到院门外摇个破扇子的北静王。 北静王朝楠笙微微笑,笑得楠笙左右两旁的丫头都红了脸庞。 到是楠笙在后世见多了纯天然的,半天然的,纯人工的各种小鲜肉后,对漂亮男色有了抵抗力。 第35页 当然了,这主要跟楠笙所学的专业有定的关系。 因后世整容过于普及,所以他们法医的课程也是与时俱进的。看人的脸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解剖课上讲过的那些知识点然后七成的旖旎心思都有些血淋淋。 楠笙也到了可以在这个时代说亲事的年代,容貌虽是人之姿,但气质却还不错。怎么说呢。从小学画,又是接受了多年教育的现代妹子,她在现代读书的时间加起来比她此刻的年纪还要长。古人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读没读过书,读了多少书,其实从气质上就能看出来。 现代和这个时代累积起来的某些东西,除了那些天姿异禀的,楠笙在这方面算是完胜无数人。 如今她又靠着这手『神乎其神』的画技微有薄名,下子就将她那张不算惊艷的小脸蛋衬托得闪闪发光。 北静王是异姓王,自来就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他也见了楠笙给贾母画的相,感嘆了回后,自是对能画出这种画的楠笙起了兴趣。 楠笙有时来北静王府是带了画板的,所以北静王自然也看到了楠笙未完成的画。夸张的来句惊为天人后,对楠笙也有了收入翼下的念头。 个男人收服个女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收到自己房里。可北静王前两年就已经娶了王妃,如今连侧妃都有两个了。这样的人身份再如何匹配,长的再如何赏心悦目也绝不是楠笙的菜。 这男人和牙刷内衣的性质是样的,自己的牙刷放到别人嘴里刷牙,你还能不嫌噁心的再继续使用? 那心可够大的了。 反正楠笙做不到。 如果北静王是正儿经的提亲,楠笙还高看他眼。可这位还想来个私定终身,私相授受,那楠笙可就不惯着他了。 半侧过身,行了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楠笙在避嫌的礼,礼毕后楠笙更是用很明显的避嫌的动作转身快步朝二门行去。 北静王合上摺扇指着楠笙想要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来,就眼瞧着楠笙跟只兔子似的跑掉了。摇了摇头,看了眼之前跟楠笙套过话的丫头。 那丫头立时小跑过来,小声将楠笙的意思说与北静王听。北静听罢挑眉,「她当真这么说的?」 「回王爷的话,乔姑娘就是这么说的。」 「她还说了什么?」 「乔姑娘说,她不给七岁以上的外男画像。如果王爷定要画幅写实画,可以选了有绘画功底的人来,她愿意将画技倾囊传授。」 「她倒是大方。」摺扇在掌心敲打,北静王又问了遍,「本王许与侧妃之位,她当真不心动。」 「乔,乔姑娘说,说她死都不跟人共侍夫。」 「好,好,好的很。」北静王直接被气笑了,「听闻她极疼爱林家姑娘,难道连林姑娘死活她都不顾了吗?」 「奴,奴婢不知。」那丫头虽是这么回的,但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人林家姑娘的老子是扬州的巡盐御史,外家又是荣国府,这样的身份般人也拿捏不了,更何况人家不过表姐妹罢了。 许是北静王也想到了这点,挥退了丫头,脸悻悻的进了太妃的院子。 北静王妃正好也带着侧妃在这里陪着婆婆说笑,见北静王进来,纷纷起身行礼。家母子,婆媳,妻妾维持着个表面热闹不说,竟还同用了顿其乐融融的晚膳这才散了。 膳罢回房,太妃院子外发生的事情也都传到了有心人耳。楠笙长了张让人放心的脸,让女人都生不起嫉妒的那种。再加上她是因画入了北静王的眼,众人对她的宽容度也高了不少。 听说这位『不识抬举』,众人还在心里贊了她句煳涂的有格调,旁的倒没太在意。然而自打那日在太妃院子外又次碰到北静王后,楠笙就决定闭关画画了。 连两个月都没去北静王府,北静王府那边到是派人送了几回东西,以及打听了回画像的进度。 楠笙故意留下手脸等处,然后将衣着屋景都画了个七七,来人看看画,再看看用架子挂在画旁的太妃衣袍,个个惊的合不上嘴。 像,太像了。 见楠笙没去王府,也没耽误进度,王府那边也就放心了。 楠笙的择偶观其实很现实,有些资产,可以顿顿有肉吃,季季有新衣穿,手里有余钱,家里有余产。不用大富大贵,也不用聪明绝顶。但人定要是那种疼老婆孩子,胳膊肘往里拐的。 对了,也不能是妈宝男。 北静王那种人,姑娘她是真的高攀不起。 以前不理解赵姨娘这类人为什么定要给人做妾,宝玉房里的丫头为什么说被放出去就跟天塌下来似的,来了这里也就都明白了。 自己投胎输在起跑线上不要紧,可以再后天努力回。不奴不主也好比世代为奴强。不受宠的妾室不如个得脸的下人,但下人的孩子又怎么能跟主子比。 庶出也是主子,不是吗? 而且不经歷回,又怎么知道自己会不受宠。 有些事,楠笙可以理解,但她却不会做。男人都有某种『洁癖』,难道女人就不应该有? 凭什么呀? 她将来就定要找个干净老爷们。这个时代没有,她就回现代找去。 哼! (ˉ▽ ̄~) ~~ 也不知道是老天疼憨人,还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数月的努力,薛家那边终于有了好消息。 第36页 他们找到了以后会为秦可卿看病的张士友。 这位张姓郎没给薛家整那些套路,很认真的为宝钗把了回脉,又研究了半晌冷香丸,用着七成的把握,说着三成的希望,做着十成的努力开始为宝钗诊治。 这是胎里热毒所致的种慢性病,又因吃冷香丸耽误了些救治时间,想要立时根治绝非易事。但张士友确说如果进展顺利,三五年内可根治。 这是最近段日子以来薛家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宝钗母女喜极而泣不说,薛蟠都大方的许诺张士友,若是能治好他妹妹的病,他就拿套带院的铺面给张士友做诊金。 这对薛蟠来说,真的大方到了极致了。听得宝钗都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薛家这边的消息并没有瞒人,荣国府那边听说了,纷纷过来道贺。那架式仿佛宝钗的病已经痊癒了般。 直『闭关』作画的楠笙也听说了这事。眼睛闪了闪,打听了回张士友来薛家的时间,便让人收拾份重礼拉着黛玉去了梨香院。 大妹纸,也让俺妹妹蹭个医呗~ 楠笙带了重礼,也带了给张士友的诊金。再加上当初还是楠笙提出宝钗这病得趁早治的,本就有分香火情,如今不过是顺水人情的事,薛家万没有不应的道理。 派人将楠笙的话说与张士友听,张士友也没推辞。虽然不知道是看在诊金上还是医者父母心上了。 黛玉这几年有楠笙陪伴,又被楠笙用现代养娃的方式多加影响,住的顺心,吃的顺口,除了宝玉还有干小姑娘陪着玩乐,除了思念下远方的老父亲,半点愁肠未生。等张士友给黛玉看诊的时候,黛玉的身体连先天体弱这种毛病都几近诊不出来了。 人家仔细诊了回,便道了句脾胃弱,又听说黛玉在守孝,便给开了些补气血的药方食补方子就完了。 楠笙领黛玉过来之前,是深刻吸取了宝钗那事的教训,因此封口的事做的很地道。但当张士友的诊断出来后,楠笙又觉得这个事还真不需要封口。 说来,长的微丰又年长的宝钗得了难治的病,长的娇娇弱弱的黛玉却不过是些常见的富贵病,这事还挺让人意外的。 楠笙画得手好画的事,薛蟠这个憨憨也听说了。此时再在梨香院偶遇楠笙,薛蟠还认真的看了好几眼楠笙。 单看吧,长的还行。这怎么和林姑娘站在起就被比成了绿叶呢? 还有林姑娘不插金戴玉,看着就清雅无双。怎么差不多的装扮,她就咋看咋寒酸呢。 怪不得梦里都没这个人。 咦?不对呀,他怎么记得梦里有人说过林姑娘是无父无母,孤身人 他记混了? 不提薛蟠如何迷煳,楠笙此时看到薛蟠就不由想到昨日又跑到她房里的贾环。楠笙房里果子点心不断,又有北静王府那边时常送来的新鲜吃食,贾环便经常跟只小耗子似的熘到她房里。 贾环如今养在赵姨娘身边,由着王夫人和赵姨娘『合力教养』,再这般下去,怕是离小冻猫子也不远了。 她倒是不想管闲事,但如果 第23章 贾母虽然自私至极,但她的存在却震慑了不少魑魅魍魉。远的不说,至少贾环这个庶子能在王夫人手里活下来,就可见二了。 其实不单贾环等庶出受益,就连她和黛玉也受益不少。当然了,若是贾母亡在贾敏之前,林如海也不会送她和黛玉来京城。 如今的楠笙边因贾母的存在挡了不少外面的破事,边也因为贾母的存在成了她手的提线木偶,奇货可居。 北静王个异姓王,身份虽高贵却没甚实权。他今言要纳自己为侧妃,自己还能回绝。明日若换个宗室王爷或有实权的来,怕是人家既吝啬名份也不会这般婉转礼遇了。 而且人家为啥要纳她为妃,不用照镜子,她心里也有数呢。不过既然不是容貌让人垂涎,那除了毁容她还是有旁的办法可以再周旋波。 就好比那个不给七岁以上外男画像这个规定吧。她不画,自然有旁人可以画呀。 只要她开班传授技能,就不相信解决不了她那无处安处的烂桃花。 不过问题又来了,如果她开班收徒,学徒的年纪和性别又怎么避开男女大防呢? 贾环年纪不大,看着也机灵,若是她每日上午先教贾环,然后再由着贾环下了课去外面给那些外男复习遍今日所学,虽然麻烦周折了些,但这也是个办法。 说白了,她只是收了个不算外男的亲戚家男童做学生,其他的随贾家操作去。人情卖了,她也落了个清静。 如果贾家安排女子跟她学画,她正好还可以拓展下人脉关系以及让黛玉多见识下外面的姑娘都是什么教养体面,以免坐井观天。 不过能送来学画的,想来也不会身份太高就是了。 虽然这样来不出三五年,她这门『独家画技』就被人学了个底朝天。但咱别忘了,开山鼻祖除了开山,他还有个名人效应呢。 人们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这种画上,也会潜意识的认为她画得最好。这样来,她仍会与人画像,但客户群体却会经过层筛选 而且只要画这种画的人,就得认她声开山祖师。虽说这年头画师的社会地位并不高,但利用好了未必不是股力量。 脑子也不是很够用的楠笙通篇想了回,虽然仍旧发现这种操作会有不小的隐患,但却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第37页 再说了地铁还有个试运行呢,她怎么就不能『年少无知』了。 其实悄悄猫着,闷声发财这种事楠笙也不是没想过。但你只要在这个时空生活过,你就会知道没有家族长辈依靠的女孩,哪怕是凤姐儿那样的性子都未必压服得了身边的奴才下人,更何况外面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物了。 说句不洽当的,这就跟寡妇门前是非多是个道理。 未必是寡妇不安于室,只不过是她无人依靠好欺负罢了。 心里有了主意,楠笙便将此事放下。在薛姨妈热情的招唿下和黛玉留下来用午膳。 薛蟠是外男,他不像宝玉无论多大年纪都有资格出席女眷宴席。所以打过招唿后就迴避出去了。薛姨妈带着宝钗,楠笙领着黛玉四人刚要开席,那位不经念叨的宝玉就自己过来了。 因大多数日三餐都是跟贾母道用的,今日薛家留膳自然要派人去跟贾母那边打声招唿。正巧宝玉听见了,便笑嘻嘻的过来凑热闹了。 见宝玉来蹭饭,薛姨妈笑着叫梨香院的小厨房加了两道菜送上来,宝玉不将自己当外人的提起他在宁府吃的鹅掌鸭信,薛姨妈闻言又连忙让人将他家糟的端了上来。 每每看到鹅掌鸭信这两道菜时,楠笙都会下意识的在心里计算这两盘菜用了多少只鹅,又用了多少只鸭。之后算着算着脑子里便都是早年家里给她报的奥数课程。 话说奥数到底跟鸡鸭鹅兔有什么深仇大恨,天天带着学生数家禽不说,还都是百只起步的那种 ╮(╯▽╰)╭ 「姨妈家的鹅掌鸭信糟的再好,只这大晌午的,你也应少吃些酒才是,让人知道了又要到处嚼舌根。」宝玉贪杯,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吃了好几杯酒了。想到宝玉的年纪,楠笙笑着劝了句后又转头对薛姨妈和宝钗嘆道,「在自己姨妈家里,吃上两杯水酒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我到底年长几岁,也算见了些糟心事。我母亲当年太太管着家,到底也不容易。」 楠笙其实也可以不说这话,只是她担心若她不说,这场宴席再像原着那般引得黛玉下场怼李嬷嬷。 李嬷嬷虽然只是个奶妈子,可她能从众多媳妇脱颖而出成为宝玉的奶娘除了她生产的时间赶的巧,更多的还是她在府下人里的人脉关系。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那李嬷嬷心思毒,嘴又碎,叫她在这种时候没了脸面,对黛玉又能有什么好处?所以还是叫她得罪不记仇的宝玉更为妥当。 寥寥数话,既尽了姐姐的义务劝了宝玉,又隐隐的提起了妻妾之争,嫡庶之分。至于听这话的人是什么心思,那就不管了。给黛玉盛了碗酸笋鸡皮汤,楠笙又自在的夹了筷子鸭信吃了。 转头见黛玉喝了半碗汤,楠笙又给黛玉夹了筷子酒酿清蒸鸭子。鸭子性温滋补,又蒸的软烂,正适合换乳牙的黛玉食用。 好吧,想到将黛玉换乳牙的相片发到了朋友圈求点赞,楠笙对黛玉还微微有些小心虚。 给黛玉夹菜是楠笙这几年养成的习惯,黛玉早就被照顾惯了,宝玉更是习以为常。宝钗呢,因之前也处用过膳,见过几回楠笙和黛玉的相处,此时再见楠笙下意识的给黛玉夹菜,有时候都忘记换筷子时的亲密举动,仍是有些羡慕。 她虽然年轻,但个人是发自内心的疼爱还是有目的的讨好殷勤,她还能分的清。所以这样份亲密纯粹的姐妹情,又如何不叫人羡慕呢。 看到楠笙和黛玉的相处,宝钗不由想到了凤姐儿然后下刻,宝钗低头给自己夹了粒花生米淡淡的吃了。 宝玉这人对年轻姑娘和他的那些姐姐妹妹最体贴包容。如果今儿劝酒的人不是楠笙,宝玉当下就得落脸子。此时是楠笙说了这番话,又没直接提贾政,虽有些扫兴,到也听话的没再多饮。 楠笙这话本也占理。大午的吃多了酒,贾政要是下晌听了谁的话心血来潮的考回宝玉功课,宝玉副醉熏熏的样子还能好?宝玉不好,旁人也别想好,她和黛玉肯定会受波迁怒。 再个,宝玉才多大的小孩,就算吃的是低度的酒,在现代都是不允许的,到了古代也应该适量才是。 「呆子,还不快吃。吃完咱们做胭脂去。」黛玉见宝玉有些蔫,咽下楠笙夹给她的菜,脆声声的催宝玉抓紧吃饭。 宝玉闻言眼睛亮,瞬间将那点小情绪抛到脑,让侍膳的丫头在米饭上浇鲜汤,吃了大碗汤泡饭。 见宝玉吃的香甜,桌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时众人也顾不上说旁的,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午膳。 膳毕,楠笙带着宝黛二人回荣庆堂,薛姨妈母女则移到里间说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还说你姨妈嫁的好。现如今家常住着才知她也艰难你姨妈年轻那会儿,比凤丫头还强些呢,到了竟也要吃妾室的堵心汤。」接过宝钗端来的茶,轻轻抿了口,便放到旁嘆气,「我的儿,原本想要今年送你进宫,却不想被这个病给耽误了。说来说去,到底是误了你的前程。」三五年后病好了,年纪也大了,也不知那时又是什么光景。可怜当初为了进宫学的那身本事,竟全无用武之地。 宝钗闻言不由苦笑,等薛姨妈去午歇,她便坐在窗下看着院梨树发呆,双眸忧思似溢。 进宫这事,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宝钗在感嘆皇宫的大门离好越来越远的时候,楠笙那边却快要迎来进宫的机会了。 第38页 这日北静王府的女眷进宫给皇后请安因见了侍候在皇后身边的女史元春,便不由说起住在荣国府的楠笙正在给太妃画像的事。 皇后听了惊奇却并未放在心上,只说等太妃的画像成了,送来让她瞧瞧。 若皇后真的对这事感兴趣,说不定当即就会叫人将楠笙画给贾母的画像送进宫给她观。所以听明白皇后心思的王府女眷还是侍候在侧的元春都没再提这事,只等日后画成了再言语。 花开两朵,各表枝。这日楠笙正在给北静太妃画左手,莳珊便提着裙子匆匆跑进来。边勐喘气,边语速飞快的对楠笙说道:「姑娘,云都来人了。简大爷了举人,进京了。」 楠笙闻言怔,手上的画笔直接在画上划出道长长的弧度。看着瞬间被毁掉的画,楠笙不禁爆了句粗口。 「八嘎~」 第24章 「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样儿, 来了荣国府旁的没学会, 你就学会怎么飘了, 是吧?」呵斥了莳珊一句, 楠笙便凑进画布仔细打量了一回受灾区域,又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补救需要的色彩和工作量,好半晌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能补救~ 「再不省点心,明儿就打发你出去。然后让石玖家的给你找个恶婆家。」小心的用遮灰布盖住画, 楠笙走到莳珊面前, 「好了, 少女, 请开始你的表演吧。」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楠笙一连串的动作,让莳珊彻底意识到自己刚刚闯了祸。这会儿见楠笙没好气的询问,先是朝楠笙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然后才将刚刚听说的消息一骨脑的倒了出来。 「简大爷秋闱中了举,如今带着乔山,乔海找姑娘找到这府里来了。现在人就在西角门呢。」 「什么?」听到这话, 楠笙也是瞬间就不淡定了。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问莳珊, 「乔简在西角门?」 「嗯。」莳珊重重的点头, 「这府里的下人都是什么德行, 姑娘您是最清楚的。往常咱们瞧不上, 如今倒是不由庆幸他们高眼于顶,见银子眨笑眼了。」乔家人不知道荣国府门房小厮的尿性,光知道打听楠笙的消息却没想着拿点银子打点一二。这不,门房那边就将人拦在外面,只打发了个老婆子进来报信。 怠慢至极。 怕是在这些人心里乔家来人就跟刘姥姥一样,是找楠笙打秋风来的。 (→_→) 莳珊一听说这事,心里就是一慌。她自小在乔家长大,也是贴身侍候楠笙的,虽然楠笙经过丧母之痛后性子变了不少,但她侍候楠笙,楠笙身上胎记以及一些往日小习惯和张嘴就来的往事都是真真的,自是不怀疑自家姑娘换了人。所以一听这事,她便本能的替楠笙着急。 她忠心楠笙,也了解乔家,更了解乔家这位简大爷。 简大爷,姓乔名简,年及弱冠。云都乔家的大少爷,就是那位记在乔母名下的庶长子,楠笙名义上的兄长。 不过乔简哪怕记在嫡母名下,也是庶出的血统。有楠笙夹在中间,林家自是不认他这个外甥。 所以乔家虽然是云都大户,但楠笙所在的这一支却差不多败落了。一是乔父病逝,乔母带着自己的嫁妆和他们这一房几近三分之二的财产给亲生的嫡女楠笙做了私房。二来是当初贾敏派林贾两家下人去给乔母办丧事时,明确表明了林家的态度。 云都地方和官场的人以及乔氏一族又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没对乔简母子落井下石是人性纯朴。若是做了什么,那也是人之常情。 乔简不通经济庶务,其亲生姨娘也就是些后宅手段,外面的事情一知半解,没两年在内贼外鬼的『帮衬』下,产业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好在乔简在读书上还有些天赋,于今秋中了举人 说起乔简,莳珊不由想到原来侍候在乔母房里的丫头绣兰。 如今绣兰已是这位大爷房里的通房姑娘了。想当初将这位爷记在正室名下时,绣兰姑娘可没少帮着说好话。若不是后来石玖家的发现绣兰有了身子,她们还要一直蒙在鼓里呢。至于那孩子最后生没生下来,莳珊就不知道了。 犹记旧年在扬州,这位简大爷就曾在姑娘生辰前去林家以探望幼妹为由想要搭上林家的事。如今追到京城荣国府,难道他又想搭上荣国府不成? 多大的脸吶。 说起来,这个乔简为人品性倒是在某些方面像极了贾政。 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表面一副谦恭厚道,实际上最精明不过的就是他了。 从原主的记忆和她上次回云都为乔母办丧事时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楠笙就对乔简有了一定了解。 那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这么说吧,红楼判词里贾巧姐儿命里有对狠舅奸兄,那么乔简对于楠笙来说就是奸兄一般的存在。 不跟巧姐儿比,还可以看看凤姐儿。都是有哥哥的人,乔简除了读书上有天赋,其他地方是约等于王仁的。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再想到乔简的心性以及乔简如今长兄如父的身份以前北静王纳她入府,她可以玩把清高。但这混蛋玩意进京了,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代替她做任何主。 都说富贵险中求,远在地方的林如海未必压制得了他。如今,她怕是要抱紧贾母的大腿才行。 第39页 再有,上个月宁国府的秦可卿就病了,时好时坏,一直拖拖拉拉到现在,楠笙默默在心里算计了一回时间,秦可卿这次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什么叫屋漏又逢连夜雨,吶,这就是了。 真特么想要向天再借个五百年给林如海续个命 ╮(╯▽╰)╭ 楠笙担心乔简的出现会让她本来就不安稳的生活变得更加不可预测的同时,也在想着如何打发掉乔简这个定时炸dan。 因为卖妹求荣的事儿,他绝对能干的出来。 想到这里,楠笙开始在屋中来回踱步,双手一会儿握拳,一会儿十指互掰,竟是生生急出一身的冷汗。 片刻后,楠笙顿住脚步,沉声吩咐莳珊:「你去西角门。对乔简说,我陪表妹客居于此,不方便在府里见他。再有,我最近正陪着表妹给舅母抄法事上用的佛经,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便出府。你就跟他说,我忙过了这阵子便去寻他。对了,你问问他如今下榻何处?你再叫辆车,悄悄的跟他们主僕回去,确定一下地址。回来的时候再去趟书铺,叫石玖盯着他们。看他们来了几个人打听打听这才放了榜,为甚这早晚就上京了?」 八月份的秋闱,如今才十月初,离明年春闱还有好几个月。数数日子,这是放了榜就进京了呢。 这么早就上京备考? 不会专门投亲奔友来的吧。 想到自己有可能就是乔简提前进京城的主要目标,楠笙整个人都不好了。 楠笙对乔简的看法丝毫没有夸张的地方,乔简此次进京还真没揣什么好意。 当然了,此时的乔简还不知道楠笙正在走钢丝,如果知道了,这位怕是不会先到荣国府,而是直接搞个拍卖会,先将楠笙卖个好价钱再论其他。 这也是楠笙的幸运之处了。毕竟这种超写实画没看到真画的人,就算荣国府的下人将一草原的牛都吹上天,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而那些看过画的人,又都是权贵女眷以及跟荣国府走的比较近的贵族男宾,那些人的身份又岂是乔简这种地方小举人能接触到的。 因此这一时半会儿的,乔简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位嫡出妹妹干了一票什么样的买卖。等他知道的时候,他那个心眼同样不算太美好的嫡妹也给他送了份终极大礼包。 本朝延用前朝的某些官场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但举人若是有人脉,只要去吏部註明候官手续,便可以静待授官,而不必再赴春闱。 举人为官起点比进士低,将来的发展也没有进士稳快。所以一般的读书人都会先让自己尽量参加春闱,在屡试不第后再走这条路。 洪武帝年间,有一年春闱只录取了五十来人。细细算下来,歷史上有明确记载的,春闱录取人数最多那年也不过二百多人。 不算往届举人一同赴春闱上考场,光是应届举人的人数和春闱录取人数都能达到20比1的比例了。 这还是最含蓄的算法呢,毕竟实际上60比1,80比1都不算夸张。 能考上举人的读书人那都是各省在读书方面数一数二的人物,可以说全国的学霸都在参加一个就职考试,那壮观的程度可想而知了。 千万人去闯独木桥时,总有人想要走一回捷径。心气没那么高的,自然也就对举人为官的保底收秋工作有了期待。如果这个保底工作再有一些上岗保证,那怕是不少人都要摧眉折腰事权贵了。 乔简的亲生姨娘习得一身内宅阴私的手段,业务能力槓槓的。到了乔简这里不知是言传身教还是骨子里带着的某种天性,总之这个人也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他就想要利用这份血缘关系走一回捷径。 大户人家的内宅,外男进不得,但女人却是可以进内宅给自家嫡出的姑娘请个安。所以乔简不但提前上京城了,还带上了他那位亲生姨娘。 娘俩个都有一种小强精神,哪怕那年乔母丧事时吃了贾家下人不少挂落,但这两位也没放弃通过楠笙勾搭权贵的心思。 没办法呀,谁让朝里有人好办事呢。往往人家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少奋斗几十年。跟可见的利益相比,脸面算什么东西。 想的极『通透』后,乔简在放榜后先去扬州林家报喜。虽是举人了,但林如海也没见他。不过他到是在扬州听说楠笙跟着林家姑娘进了京城的荣国府的消息。眼珠子转了转,直接思妹心切的打包行囊奔了过来。 乔简母子上京后先找了家客栈安置。转天打听到了荣国府的位置,乔简便带着两个贴身小厮杀了过来。而乔家那位二姨娘则带着丫头婆子去了伢行准备租套小院子暂居。 无论什么时候,在一个地方逗留的时间超过半个月以上,租房子都比住客栈省花费。他们这一住最少要住到明年春闱放榜,好几个月的时间,住店吃食哪样都不便宜。租了房子,自己开伙,也能省些花销。而且环境也相对清静,适合备考。 至于借着楠笙的光住进荣国府这个乔简和二姨娘是想都不敢想。 一听国公府这三个字,娘俩个就打憷了,更别提楠笙只是表姑娘家的表姑娘了。 当然了,主要是他们连林家都住不进去,又怎么敢奢望住进跟他们八桿子打不着的荣国府呢。 ╮(╯▽╰)╭ 楠笙『收入』颇丰,手上散漫,林家下人和石玖家的经常进出府邸,所以他们也时常打赏贾家下人。这一来二去的,就衬得乔简没半点楠笙兄长的气派。 第40页 一副穷酸书生相,抠抠搜搜的。 「这位爷,您瞧着面善。婢子一时眼拙,请问您是?」莳珊听了楠笙的吩咐稳了稳心神便来了西角门,当着西角门上荣国府的门房玩了一出贵人多忘事。 楠笙当年寄人离下,受了不少嫌弃和闲气,临了盼出头了,大学志愿还被人给改了。也正是因为那些年的经歷,叫楠笙本能的生出要摆脱乔简的念头。 虽然她一时还没想到要如何摆脱乔简的办法,但却不妨碍她让莳珊做出这副样子来。 「莳珊姑娘莫不是煳涂了?这是简哥儿,大姑娘的嫡亲兄长呀。」乔山和乔海都是乔简的贴身小厮,虽然三四年没见,但莳珊一出来,两人便认出她来了。听莳珊这么客气的询问,心眼比较实在的乔山不疑有他的接话道,「咱们昨儿下晌才进的京,哥儿惦记大姑娘一路打听的寻了来。大姑娘可好?怎么不见?」 「原来是简大爷,简大爷安好。我们姑娘一切都好,如今」 乔简安静的站在一旁,等莳珊将楠笙的说词都说完了,这才一副翩翩公子的上前一步,「舅母慈爱,生前最是怜惜小辈,妹妹如此行事方是正理。既如此,待了了舅母的法事,我们兄妹再见也不迟。」顿了顿,乔简眼神温柔,声音也温和的对莳珊说道,「我既来了京城,又洽巧赶上舅母的法事,想来是冥冥之中的安排。等我回去,沐浴焚香,也为舅母抄上几卷经书供于佛堂。只不知舅母的法事要在哪处寺院做?」 「京西秋枫寺。」莳珊咬了下后糟牙,不情不愿的回道。 面对这种厚脸皮的操作,脸皮薄的人还真拿他没办法。 莳珊这边按着楠笙的吩咐『送』乔简离开,她前脚刚离开,后脚石玖家的就来府里给楠笙请安了。 她日常走的也是西角门,跟西角门这里的贾家门房都熟悉。将自己炒的瓜子花生留给他们磨牙,又问了一回府里的情况,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面上不显的应付了一番这才进了二门。 她的想法和楠笙主僕差不多,但年纪和阅歷都在那里摆着,到显得稳重极了。 另一边,楠笙还满心满眼的都是乔简这人怎么办呢,宁国府的贾珍便找了贾母。 秦可卿病了,缠绵病榻数日。贾珍这位国民好公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想要让楠笙为秦可卿画一幅肖像画。 不过贾珍虽贵为贾氏一族的族长,但他却也知道想要楠笙作画得联繫楠笙的临时经纪人贾老太太。这不,拿了重礼不说,又是一番情真意切的恳求,贾母气到胃疼却也不得不给贾珍这个面子,派人请了楠笙过来。 「咳咳,都是自家人,万没有推辞的道理。咳咳,只我手上还画着太妃的画呢,最快也要月余才能完工。」楠笙装病装得很有心得,此时一听要接新单,一边咳嗽一边回话,很像那么一回事。 贾母这里先入为主并不怀疑楠笙的『病情』,等楠笙说完还认真的叮嘱了她几句保重身体的话,然后才说到给秦可卿画像的事,「她小人家家的,就是心思重了些。给薛家看病的那个郎中不也说无甚大碍。楠丫头这里,太妃的事不能出差错。等她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再看吧。」 「可是,」贾珍见此还想要说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便又咽了回去。「老太太说的是。」 「小蓉大奶奶吉人自有天相,等回头病好了,多少画是画不得的?如今便是画了,一脸病容到底不上相。巴巴的画出来,回头她自己瞧了,都要心生厌烦。我瞧着不如等明春会芳园的梅花开了,人养了一冬,气色好了,景色也好的画上一幅,岂不美哉?」 秦可卿到底人品相貌如何,暂且不说。她和贾珍之间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以讹传讹,楠笙也不关心,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会为贾珍给秦可卿画像的。 因为楠笙不想她给秦可卿画的像最后挂在贾珍的书房或是卧室里,那就忒噁心人了。 这操作不但噁心活人,也噁心死人。 贾珍没达到目的,情绪不高的走了。楠笙等贾珍离开也垂眸乖顺的离开了荣庆堂。现在还没摸清乔简那边的情况,她不能先自乱阵脚。向贾母投诚这事,还可以再缓缓。 一路无言的从上房出来,楠笙心不在焉的在府中闲逛。 「姑娘这是做什么去?」平儿从院子里出来,正好看见楠笙带着向兰朝这边走,便笑着站住脚跟她打招唿。 「刚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平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去?」 「族里的瑞大爷过来请安,我们奶奶让唤了二爷家来」 瑞大爷? 哦,贾瑞呀。 想起来了,中月贾敬寿宴,凤姐儿和贾瑞来了场遭遇战。听平儿这话,那位作死的送上门了。 贾家男人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德行,这个贾瑞有那等不要脸的举止也不算什么不了得的事。但这个贾瑞最与众不同的是他向天借了熊心豹子胆不说,他还死的很传奇。 那个什么风月宝鑑,怪叫人好奇的。 他既不是宝玉,也不是宁荣两府的嫡支嫡脉,论身份,论地位,再论家世家私,他到底凭什么死的那么有特色? 就凭他色胆包天? 想不明白红楼这复杂多变的选择标准,楠笙心下将这事记在心里后才抬头对平儿笑道,「原是这般,那平姐姐且忙。等琏二嫂子得闲了,我再去找她说话。姐姐有空也去我们那里坐坐,对了,前儿姐姐让人送过去的茶,玉儿喝的极好。劳姐姐替我们跟二嫂子道声谢,多谢她想着。」 第41页 黛玉脾胃薄,贾家人喝的茶黛玉一般都喝不惯。前儿凤姐儿得了些味道淡的茶,便让平儿单独送了两罐子给黛玉。 「这又值什么,姑娘就是太客气了。到是姑娘家常闲了,常来我们院子坐坐才是呢。」 于平儿寒喧客套了几句,楠笙抬脚去了荣国府的小花园转了一圈,便回房了。 回房时石玖家的已经等在那里了,主僕见面说了几句贴己话,石玖家的便将驿站那边送来的信递给了楠笙。 「怎么只有我的?舅舅没给表妹写信?」接过信,楠笙一边打开信封,一边诧异的问道。 「老奴也纳闷着呢,反覆问了信差,就这一封。」石玖家的小心的坐在脚榻上,看了一眼向兰,「按说今儿也不是往日捎信的正经日子。」 楠笙和黛玉每旬都会给林如海写上一封信,而林如海收到信后也会每旬回她们俩一人一封。因写信送信收信的日子几近是固定的,所以这不当不正的日子就只有楠笙一封信,不得不叫人诧异了。 石玖家的自顾说着,楠笙也已经打开了信,一目十行的读了下来。 虽然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看到林如海信中所言,楠笙心上那块大石落下来的同时,也觉得最后一片遮天瓦也开始摇摇欲坠了。 怪不得世人会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呢。 前脚来了乔简,后脚林如海报病的信也到了。 糟心。 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呢。 收回想要仰天咆哮的冲动,楠笙復又低头重新读了一遍林如海的家信。 信中只寥寥数语交待了一回他病了,身体每况愈下,准备遣派男女家僕来接黛玉她们姐妹回扬州。担心突闻此讯,会惊到黛玉,便提前给楠笙来了封信,让楠笙缓缓说与黛玉知晓。 您老可真是亲爹,只想着会惊吓到黛玉,就没想到会吓到你同样娇弱的外甥女? 没甚仪态规矩的翻了个白眼,又撇了一回嘴。楠笙便收起信去书案前给林如海回信了。 她自是会妥善照顾好黛玉,但她给林如海回的信里却也将她遇到的小麻烦如数倒与林如海知晓。 您老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想要她们表姐妹相依为命,那就帮帮忙想想办法,看看如今的这个局如何破解了吧。 将写好的信递给石玖家的,「多花些银子,让人快些送到扬州去。」 「老奴知道,姑娘放宽心吧。」 「嗯。」楠笙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向兰,向兰知事,连忙走出房在门口给楠笙打风。等向兰出去,楠笙才走到石玖家的跟前,凑到她耳边小声吩咐了一番。 「挑那生面孔的买,最好是母女,或是母子。人买回来后,先将人分开养,小的留在你们身边,大的送到庵堂学些套话。对了,叫石玖去天桥找那江湖卖艺人,不妨多给些银子,但切记一定,一定要做的隐秘」 石玖家的越听越迷煳,「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呀?老奴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又是买人,又是要送人出家的,他们自家人难道不能用? 「这事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你先按我说的办去。有什么话等回头闲了再详说也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石玖家的也只能一头雾水的按着楠笙的话去办事了。 楠笙这边送走了石玖,又让向兰去看看黛玉在做什么。。 少时,黛玉小脸红扑扑的走进来。一见楠笙,直接笑弯了眉眼,「姐姐叫我做什么?我那边还在上课呢。」 「瞧把你能的。」屁大的小孩,还真将自己当成女先生了。笑着嗔了黛玉一句,让丫头送上花蜜水给黛玉,「云都乔家来人了,就是我那个心眼不纯的庶长兄。我没见他,叫莳珊将人打发走了。他那人属蚊子的,见到血肉就往上叮。他如今又是举人,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离开京城。我想着给舅舅去封信,让他遣人来接咱们回扬州住些日子。你瞧着可好呢?」 林如海想让楠笙缓缓的将他生病的事告诉黛玉,但楠笙却觉得以黛玉多思多虑的性情,若是现在告诉她了,保不准回扬州前的日子怎么过呢。都说长痛不如短痛,这么让人难以言语的消息还是回了扬州再叫林如海亲自告诉黛玉吧。 「真的?」黛玉一听说回扬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楠笙,「真的能回家吗?老太太能同意吗?」 「自是不能先告诉老太太啦,咱们先给舅舅去信,让舅舅找了理由来接人就是了。」 「嗯嗯嗯。」黛玉早就想家了。 想家,想爹爹。 「行了,既然你同意了,我一会儿便写信给舅舅。家里来人前,你且别生声,也不许跟宝玉说,知道吗?」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藏不住事了。」 「呵~」 贾母健在,当家的又是宝玉的亲娘王夫人,那贾敏就不可能大办什么法事。今年仍旧是和往常一般由着赖大家的拿钱在府外操办。 在办法事前,楠笙和黛玉将抄写的经书都送了出去不说,楠笙也加快了磨洋功的速度,用一种晚上都点灯睡觉的努力方式终于将太妃的肖像画完成了,也将自己熬病了。 之后顶着多病之身去见了在京城定居下来的乔简母子。 为了叫乔简有个良好的备考环境以及乔简打听到的东贵西富南穷北贱的京城格局,娘俩个没多犹豫便在京城的东北角租了个小两进的院子。 第42页 此次进京,乔简带了两个书童小厮,二姨娘则是两个贴身侍候的丫头,两个粗使婆子以及两房家生子。人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住在小两进的宅子里刚刚好。 楠笙来之前并没有下什么帖子或是提前通知他们一声,到了地方便直接派人上去敲门。 她想要确定一下这位庶长兄是不是一如之前印象中的品行,如果他仍是她记忆中的那般,那她为了自保提前下手,也就没有良心不安这一说词了。 就在楠笙登门见旧故之时,最近被凤姐儿折腾得九死八难的贾瑞也终于迎来了他生命的最高价值。 贾瑞终于病倒了,年迈的代儒夫妇上门求参不得,等来了一对疯疯癫癫的僧道。这僧道送了面镜子,便消失无踪了。 代儒夫妇见贾瑞气色转好,微微放心时,又迎来了一位道姑打扮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朝代儒夫妇行了一个道礼,又从袖子里拿出两根上好人参。 「贫道夜观天象」 一套玄幻说词一背,内容不外唿就是两点。 一是她能掐会算,知道这宅子里有病人需要人参。二来便是她发现有污秽妖孽降世,留下害人物件,她一路追踪至此,特来送药并准备替主家送走那能吸人精气的害人物件。 那道姑不但说了这么一番话,还当场施了一个小法术用以取信代儒夫妇。代儒夫妇中年丧子,老夫妇就守着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孙子过日子,听到那道姑言词凿凿便信了七成,等按着那道姑的话,不动声色的给贾瑞房里点了速效安神香后,众人趁着贾瑞睡着进了屋子,不但发现贾瑞衣裤上的『脏污』,也发现了那把被贾瑞握在手里的镜子。 道姑按着早前的吩咐匆匆拿出一只匣子,小心的将那双面铜镜置于匣子内。将匣子盖上的那一刻,道姑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做戏的成份在里面,但不得不说一步一步按着那位主子的吩咐行事,仍叫人不知不觉间生出几分紧张来。 留下人参,道观又忽悠了代儒夫妇几句,便捧着小匣子遁走不提。 楠笙看书时就对这段记得很清楚,这风月宝鑑是一柄双面铜镜,正面是美人,背面是骷髅。 正面对着自己时,镜中的美人便会朝你招手。然后整个人的心神便会进入镜子世界与那镜子里的美人缠绵恩爱。但若背面朝着自己,那就是一副完整的骨架,朝你欢快的摇摆。 贾瑞自得了这镜子便进入镜中与镜中的凤姐儿恩爱缠绵数次,他虽是心神进入,但身体却完美的表达了天人合一的境地。 就像原着中宝玉成人,会被袭人发现的那种。 这位说是被镜中的骷髅吓死的,不如说是顶着一身要死不活的身体自己将自己『作』死的。 以前楠笙便觉得警幻不是的好玩意,就那品行绝对跟神仙搭不上边。而做为警幻的帮凶,僧道二人走的也绝不是正派路线和人设。 要知道贾瑞之所以生病是因为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凤姐儿再怎么说也是旁人的妻子,他兄弟的老婆。 僧道二人明知道贾瑞病情起因,还送他那么个镜子让他可劲的意y凤姐儿。楠笙这个旁观者都替凤姐儿噁心,那僧道二人又是怎么压下猥琐的不道德心思帮人猥琐良家妇女的? 这是人干事儿? 既然再次确定正经神仙干不出这种龌蹉事,警幻和僧道二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为了能够将那柄风月宝鑑成功安全带走,楠笙可是花了大价钱京城中有名寺院,将观音像下的莲花坐的一块木头挖出来,让人做人小匣子,又在匣子里外精刻了压邪除祟的经书 楠笙本对这玩意没甚兴趣,但乔简的出现却叫楠笙这个『和平爱好者』有了危机意识。 她如今的情况就跟象棋里的的动词『将军』没两样了,所以她想冒一回险。 如果乔简真敢欺她,那她就将这镜子送给正在备考的乔简。 其实在楠笙看来,这东西对于意志力强大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自古书生就受不了颜如玉,夜半艷鬼和山中野狐狸的诱惑送乔简一个镜中美人,红袖tian香好读书,也是一场人间佳话,不是吗? 那僧道二人送镜时,曾说过三日后来取,楠笙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先利用这个时间差将风水宝鑑弄到手,然后再藏于自己的空间里。等确定了乔简是不是需要特殊服务再将镜子想办法送到乔简手中。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给自己做一遍心理建设。 僧道二人用镜子让贾瑞意y猥琐凤姐儿就噁心,她将镜子送给乔简让他那啥就不噁心,不猥琐了? 这事太脏了。 再一个,她还得确定这镜子里的人是永远不变都是凤姐儿这个倒霉催的,还是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话说,她真怀疑警幻其实跟凤姐儿这一干妹纸有仇,还是大仇的那种。 若是没大仇怨,谁会让人这么作贱自己的好姐妹。 这也太塑料花了吧。 「姨娘也坐吧。」进了宅子,二姨娘也没敢拿乔,按着这时代的礼数姨娘给嫡出姑娘行礼请安。 若楠笙愿意客气一番,可以还她半礼。若楠笙不想给她面子,受了她全礼也使得。此时二姨娘行礼,楠笙虽没还礼,却侧了侧身,礼毕又叫二姨娘坐了,虽不算太客气,但也不失礼。 第43页 一旁的乔简见了,只垂下眼眸没甚说话。毕竟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楠笙对他这个记嫡的兄长也不过是微微欠了欠身,又怎么指望她对二姨娘客气。 「几年不见,妹妹还是从前模样。」 「数日前便听下人说简哥哥入了京,只我一时不得闲,累到如今才来拜访,还望勿怪。咳咳~」 「我们姑娘忙完舅太太的法事便病了,心里记着简大爷进京了,强托着病体前来相见。」莳珊等楠笙话落,特知心的插了这么一句。 乔简这些日子守着京西的秋枫寺,不过等来了几个贾家跋扈的下人。此时不管楠笙说的是真是假,乔简也全当是事实。「咱们自家兄妹,很不必讲究那些虚礼,待好了再见也不晚。可吃了药不成?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只管说出来,兄长虽然不才,确不会亏待了唯一的亲妹妹。」 「简哥哥说笑了,那府里的老太太爱屋及乌,对我也是尽好的。请太医看过了,也吃了药,只我这身子骨,到底弱了些。」说完虚弱的笑了笑,「自来了京城,便大不适应京城的气候,月前已经给舅舅去了信,舅舅不日便要派人接我们回扬州。」 「什么?你要回扬州?」一听楠笙这话,乔简还没说什么,二姨娘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惊讶的看向楠笙。 楠笙闻言,眉头微蹙,淡淡的扫了一眼二姨娘,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了案几上。茶杯落下时发出一声轻脆的响声。 「京城不似云都那等小地方,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身份规矩。简哥哥有如今不容易,二姨娘切莫毁了简哥哥的前程才好。」上下打量了一回穿金戴银的二姨娘一眼,「姨娘若是累了,不妨先下去歇着吧。」 妾在这个时代是合法的,但嫡庶正侧的规矩在这个时代也是极为鲜明的。此时楠笙摆出嫡出姑娘的气势,二姨娘只得弱弱的看一眼儿子,等着儿子给她找回场子。 做为后宅笑到最后的女人,二姨娘太知道怎么叫男人为自己出头了。哪怕那个人是她自己生的好儿子。 不过二姨娘明显是高估了自己这个母亲在儿子心中的地位,至少此时乔简併不想跟楠笙闹开。 「咱们兄妹经年未见,家里还给你收拾了屋子,早起还和姨娘商量着接你和林表妹回家小住些日子,不想你们竟要回南。」乔简直接无视了楠笙和二姨娘的对话,另起了话头,「妹妹和表妹住在那府上良久,多有叨扰。那府上又是舅母的娘家,理应上门请安。妹妹看何时去较为妥当?」 什么时候都不妥当,好伐。 人林家都不认你这个外甥,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张口闭口舅母表妹的? 「简哥哥说的极是,不能让人说咱们乔家没礼数。」楠笙也不是冲动的性子,来之前她就做好了稳住乔简的想法,此时听乔简这么说,似是贊同的表了一回态,「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咱们乔家上门拜访请安,知道的是咱们重礼数,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阿谀奉承。听舅舅说读书人最重名声,简哥哥春闱在即,此时上门再叫人传出什么不堪的名声,惹了座师不快,倒是得不偿失。 那府里老太太最是慈祥不过,老爷太太们也都是极好说话的人。若知晓简哥哥的心意,定不会怪罪。如今简哥哥不妨安心读书,待明春简哥哥金榜提名再登门,岂不两相便宜?」 乔简闻言浅笑,「妹妹何日起程回南?」 第25章 你管我哪天走呢。 见乔简问, 楠笙心里不由腹诽了一句。心下不以为然, 但面上却仍未露出半分不耐来, 「尚不能确定, 左不过是听舅舅和老太太的安排罢了。」 「若日子定下来了,派人告知为兄一声,为兄也好为你和表妹送行。」介时叮嘱一番远行的妹妹们,也好当着众人的面好好的行使一下长兄的权利。 「简哥哥备考要紧,我和表妹又不是不回来了。更何况家下人等繁多,自然会侍候好我们。哥哥便是去了, 我们也说不上话。再有码头乱糟糟的, 再出了什么差池, 岂不是因小失大。」 别殷勤没献上, 再伤了自己的胳膊腿。科举出仕的官员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要是伤了脸,或是伤了明显的地方,那你来年春闱就不要想了。 楠笙虽然没说的那么明白,但话里却带着微弱的提点。 别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乔简本来是想要借着送行之便,看看能不能搭上谁。见楠笙这么说, 又认真想了一回楠笙话里的可能性,以及虽然不是心狠手辣, 但对他却也没多少亲情的楠笙的危险性。 「妹妹说的极是。荣国府一看便是极稳妥的人家。有他们照顾你和表妹, 我也能放心了。」放弃了这个念头, 乔简復又提到了另一件事, 「我听闻贾家族学就在这京城,学中人才济济凡贾氏族人和亲戚家的子弟都可以入学。简初入京城,不知可否去附学?」 「你要去贾家族学听课?」听到这么新鲜的话,楠笙瞪大了眼睛眼神灼灼的看向乔简,「你是认真的吗?」 「妹妹这话何解?」 楠笙上下打量了一回乔简,左臂支在椅子手把上,左手按着额头。右手拿着帕子在嘴边挡住不停抽搐的嘴角,「贾家是有族学,入学的条件也不难。只是你是不是对贾家族学有什么误会?」 「误会?」 第44页 「贾家族学已经有几十年不曾出过一个举人秀才了。负责族学的族老如今天上了年纪,很不大管事,大多时候都是他的长孙贾瑞代为管束」 蹦高的要去贾家族学听学,你怕是想要自毁前程呢。虽然明年春闱未必榜上有名,但不去贾家族学你还有些微弱机会,若是去了这辈子可能就要止步举人了。 话说,乔简也进京不少时日了,他就只打听到了这些没用的消息? 贾家男人品性好的那是凤毛麟角,真把乔简和那些人放在一起,他非得再进化不可。 到时好的没学会再学得更坏,她怕是都能哭倒两座长城了。 ╮(╯▽╰)╭ 听到贾家族学是这么个情况,脸皮厚如影壁的乔简也不由老脸一红,有些讪讪的。心里不由迁怒出门打听消息的乔山让他丢了脸面。 与此同时,乔简也发现自己这个妹妹越发的滑不留手了。话说的软和,但却将路堵得死死的。 攥了攥袖子里的手,乔简眸色微沉。他现在春闱在即,最怕的就是出现不必要的意外。他担心若此时不顺着楠笙的话安生读书,而四处钻营,她会毁了自己的前程。 谁叫他只是个庶出呢。 想当年在云都时,自己的好嫡母和面前这位好妹妹就从不曾拿正眼瞧过他们母子。如今时过境迁,她又攀了高枝,心里就更是对自己这个记嫡的庶出兄长没甚在意的。真碍了她的眼,自己一个小举人到底束手束脚。 「竟是这般?幸亏大姑娘提醒了,不然就要误了你哥哥的前程。」被楠笙下了面子,却硬是硬着头髮赖在厅里的二姨娘听到这里,心下转了几圈,一脸有惊无惊,外加庆幸的接过话,对着楠笙笑得一脸感激和欣慰,「要不怎么说,一家子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老爷和太太虽然不在了,但只要你们兄妹互相扶持,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咦?二姨娘怎么还在这里?我也不是外人,您若是累了便下去歇着吧。」楠笙仿佛也是刚看到二姨娘一般,一脸惊讶,「不妨事的。」 楠笙态度很坚定的表示她只是刚刚看到二姨娘,至于二姨娘刚刚说的话——她刚刚有说话吗? 没吧。 二姨娘:「」小短命鬼,跟她娘一样讨人嫌。 乔简:「」到底是太太的女儿,小小年纪心思手段到是学了个十成十。 「计久不见,姨娘见到妹妹家来,一时高兴也是有的。」乔简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又吩咐丫头给楠笙添茶,「今日难得团聚,也不知道灶上准备的膳席是否和妹妹的胃口。」 二姨娘闻言知道这是她儿子给她找的台阶,连忙顺着台阶下来了。笑着说了一句要去厨房盯着,亲自做两道家乡菜便真的如楠笙的意退下去了。 等二姨娘走没影了,楠笙也没说她坐坐就走的话。只笑着与乔简说了一些京中趣事和林如海视她如已出的话。 「如此这般,我也就放心了。」 「舅舅就我一个外甥女,怎会错待我?如今舅舅将我和表妹都托于老太君教养,看舅舅的意思便是日后的大事也是要由老太君做主呢。我人小,只听长辈们安排。到是哥哥这里母亲临终前还给舅舅留了书信。言及哥哥仁孝,又于读书上有天赋,将来光耀门楣,大展宏图指日可待。」 说庶子仁孝?若真那么看重庶子,会将家中三分之二的家私都带走? 这话别说楠笙这个说的不相信,就是乔简这个听的也没当真。他不但没当真,还从楠笙的话里听出了威胁警告之意。 其实楠笙不是很喜欢这么迂迴的说话方式,但到底在这个时空的内宅生活了几年,懂了些最粗浅的『道理』。此时她来一是探看乔简的态度,二来便是表明她自己的态度。 好聚好散,咱们还能维持一下表面的和气。若是有了旁的想头,大不了鱼死网破。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看谁输不起了。 不管楠笙是不是真的输得起,但明显春闱在即的乔简此时是输不起的。有时候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大家心里便都知了各自的意思。 楠笙将话说完,转头问了一下莳珊时辰,莳珊机灵的说了时辰,又一脸懊恼的说什么出门前老太太还叫早些回去。 楠笙顺势起身告辞,乔简也只象徵性的留了留她,便将楠笙送走了。 大门刚关上,二姨娘便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里全是阴狠之色。到是乔简还算沉得住气,对二姨娘行了一礼,便回书房看书去了。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耗得起。 离开乔家暂居的小院,楠笙疲惫的靠坐在马车后壁上。莳珊看了一眼楠笙,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小声问楠笙直接回府还是去哪里。 「先绕道去趟同合堂,将单子上的药材买了。」楠笙从袖子里淘出一张纸递给莳珊,「过阵子要回南,採买些药材有备无患。」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扬州有没有的卖,但天子脚下东西虽然贵了些,种类却齐全。先买回去,用上了最好。用不上便存起来,也不算浪费。 莳珊接过单子,大致扫了一眼,然后说道,「姑娘是在马车里等,还是去一旁的茶楼等。」种类不少,一时半会儿的也弄不完。 「我先回府了。」按了按太阳穴,楠笙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堕落了,明明什么都没干,就觉得又困又累,「留两个婆子跟着你,我身边有向兰,你在外面用过膳再回吧。」 第45页 楠笙的意思是留两个粗使婆子陪着莳珊在这里买药材,楠笙和向兰先回府。等马车将楠笙送到了荣国府,再回来接莳珊。至于为什么叫莳珊在外面用膳,一来是回去的时辰一定是错过用膳的时辰了,二来便是今天跟着他们出来的下人,多是荣国府的,很需要有个舆论引导。 莳珊是楠笙的心腹,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楠笙的心思。等马车到了同合堂自去做事不提。 另一边楠笙也没直接回荣国府,马车穿过一条街道时打发向兰下去买了些小姑娘喜欢的精巧玩意和零嘴吃食这才回了荣国府。 楠笙之前经常出府去北静王府,荣国府这边又给安排了马车和跟车的下人,进出并不需要跟谁打招唿。今日出门时只告诉了黛玉一声,因来去不到两个时辰,回来也没支会谁。 回府后,问了一回看屋子的丫头,知道没人找她,府里也没甚热闹,楠笙一边让人将买来的东西如数打包给黛玉送去,叫黛玉自己拿去跟姑娘们分着玩乐,一边让丫头侍候她重新更衣洗漱,膳也没用的倒头睡下了。 其实昨夜楠笙就没睡好。 楠笙也不是心理素质不过关的那种人,但有些时候明知道第二天有什么事,她前一天总会睡不着。 还是那种她拼命告诉自己今晚早点睡,明儿要起早时,她就越睡不着的状态。 出去一趟虽然没解决乔简,但不得不说她也知道了乔简的心思和想法。摸清了这一点,以后的事情,楠笙也就有了个行事方向,所以心里算是落了地,此时睡起来就更沉了。 一觉睡到华灯初上,这才头晕脑胀,飢肠辘辘的醒来。 「姑娘可算是醒了,石玖家的都等了姑娘小半天了。」向兰听到内室的动静,连忙走进来,见楠笙已经醒了,一边用铜钩子挂床帐,一边跟楠笙汇报,「玉姐儿自己来了一趟,又叫我姐姐过来了两回。姑娘就早起用了些东西,一天水米未沾了。小炉子上还给您温了粥。这会儿子用还是?」 「这就用吧。」本就是饿醒的,哪还等得到一会儿。「去跟黛玉说一声我醒了。」 「是。」 此时的京城,外面已经结冰了,屋子里因烧着地龙,点着碳盆和熏笼倒是暖如夏日。楠笙刚起床,也没换什么衣衫。 里面一件银白绣芍药的肚兜,外面一件浅绿斜襟纱衫,下面只穿了一条松花散腿裤子,踩着一双室内绣鞋便出了内室。 长长的头髮只用一根枚红髮带松松绑了,些许碎发落在颊边,竟生生带出一抹至纯的妩媚来。 「怎么这早晚还来?呦,下雪了呢。」出了内室见石玖家的坐在一旁打络子,随口问了一句,转头时便发现开着一条缝通风的窗户外飘着雪花,「让人给家里送个信,今晚就在府里住下,明儿一早再回吧。」 「到是和姑娘想到一块去了,刚掌灯时便叫人送了消息回去。」石玖家的见楠笙从里面出来便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来回话,等楠笙坐下来,将一直捧在怀里不敢离了眼的那只匣子不动声色的推到楠笙面前。 楠笙是认识这匣子的,毕竟匣子做好后是先送过来给她看,然后才拿出去忽悠人的。 此时再见这匣子,便知道这匣子里定是装了她要的那东西。刚要张嘴说话,向兰和莳珊便已经将楠笙的晚膳提了过来。 不但如此,听到门外小丫头的声音,楠笙便知道黛玉也得了消息过来了。 于是迅速起身拿起那匣子进了内室,又借着内室的遮掩转手将那匣子送进了空间这才復又走出来。 黛玉听闻楠笙醒了,披了斗篷就过来了。刚走到门口復又想起什么,连忙唤丫头装了贾母早前派人送来的那碗糖蒸稣酪一道带去给楠笙吃。 楠笙对黛玉好,黛玉也心疼楠笙。知道楠笙今儿出门累着了,便想要对楠笙更好一些。 贾母虽然对楠笙另眼相待,但对她也不会如宝黛二人那般贴心,像是这种糖蒸稣酪,阖家也就只有宝黛和她自己有。黛玉得了便巴巴的留到现在就等着跟楠笙一道吃。 此时她来的时辰正好,姐俩个分了一碗糖蒸稣酪后,黛玉又陪着楠笙吃了顿晚膳。 其实主要是陪楠笙吃,她自己并未动几筷子。 膳毕,起身漱口,小姐妹靠在一起说私房话。楠笙开始时还惦记着石玖家的送进来的风月宝鑑,说着说着就将这事给抛到脑后了。 话题从乔简开始,然后渐渐说到秦可卿。「老太太让人给蓉哥儿媳妇送点心,听说蓉哥儿媳妇如今已经病得吃不下东西,人都瘦脱相了。」 「前几天不是还说渐好了吗?」话刚出口,楠笙便不由一笑。那可是秦可卿呀,这话说的,她怕是真没睡醒呢。收敛心神,楠笙借着秦可卿的事给黛玉打预防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着未必是好事,死了也未必是坏事。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有人走的长一些,有人走的短一些。这天高水长的世界,来来回回,旧曲终,新曲起罢了。悲伤不必太过,只当他们去了有诗的远方」 楠笙说完,黛玉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问她,「姐姐,世上真的有轮迴吗?」 「应该是有的。因果,报应这些都应该跟轮迴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繫。」摸摸黛玉的头髮,发现黛玉发量有些少,心里想着要不要打明儿开始给黛玉吃些养发护髮的东西。 第46页 嗯,黑芝麻什么的得安排上。 思绪跑了一圈马,楠笙又信口开河了来了一句,「世人都说儿女债儿女债,上辈子互相亏欠的人这辈子才能做亲人。说不定舅舅和舅妈就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才要给你做父母。也许将来舅母还会成为你的女儿,让你还她多年的生恩养育之情。」 不过若是按着这个逻辑往下想,这辈子的兄弟姐妹其实上辈子是夫妻? 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楠笙在将自己囧死前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果然嘴笨不适合干这种知心姐姐的差事。 楠笙信口开河胡乱开解人的话,到被黛玉听进了心里。她觉得贾敏生她养她,她还没回报贾敏的恩情,贾敏便去了,所以现在是她欠了贾敏的,按儿女债这个说法,她将来得对自己生的闺女好一些,再好一些才行。 绝不让她幼年丧母 楠笙早前睡的多了,到了安寝的时辰半点不困。不过时辰一到仍是陪着黛玉一道睡下了。黛玉白天要给老太太请安,陪老太太说笑,跟姐妹们玩耍,与宝玉闹小脾气,还要教她的那些学生们读书习字,一整天下来比上衙门的二老爷还忙。 失眠,不存的。 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的跟小猪似的,楠笙睡不着躺在旁边不停的翻身都没将这姑娘吵醒,可见这姑娘有多累了。 黛玉教小丫头们读书识字,在府里其人看了,也只以为小姑娘闲的没事打发时间,也没谁说黛玉如何。当然了,这主要还是楠笙和黛玉手上散漫,老太太又重视疼爱,林如海还活着,王夫人那边容忍度提高了,所以黛玉在府里过得才会这么悠哉自在。 其实说白了,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在楠笙身上。 楠笙如今住在荣国府里,她刚给太妃画了肖像,那画贾母和王夫人等人都先一睹为快过。说句惟妙惟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为过。楠笙的画技有多惊艷,贾母经纪人的工作就有多让人眼馋。想要跟楠笙打好关系,然后让楠笙接个私活的大有人在。 一如王夫人,一如凤姐儿 想要跑儿马,总得给马儿吃草吧。而楠笙有多疼黛玉,旁人又不是瞎子全然看不出来。这一来二去的,黛玉的日子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本来薛家进京城时,王夫人便惹了贾母不快。楠笙做为府里外八路的亲戚,拿她做筏子噁心王夫人和和薛家最便宜。但楠笙拿着给贾母画生辰肖像为由躲了,等贾母那幅肖像画好了,贾母也看到了楠笙的价值,自是再不会拿楠笙做筏子,她们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了。 只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多过几年。 黛玉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早起还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床这才不情不愿的起来收拾。楠笙脸上好大一对黑眼圈迷迷煳煳的坐在床上,一副不想起床,还不得不陪着黛玉起来的样子。 黛玉昨夜虽然睡的沉,但见楠笙这样,心下想了一回,便也明白楠笙为何这般困顿。 「姐姐不妨再睡一会子,等我们收集完雪水再来唤你一道用早膳吧。」 楠笙本来就是为了陪黛玉才挣扎坐起的,一听黛玉这么懂事,瞬间往后倒去,「收集来的雪水,也不用存了,你只送到茶房给老太太煮茶吃,她老人家最爱这一口。」 「我醒得。」披上披风,黛玉自然的接话,「雪水露水这等好东西只给老太太用,若有多的只叫鸳鸯姐姐存进来。再有我脾胃弱,只得喝普通山泉水的茶。见天的说,人家都背下来了。哼,也不知道是谁上年还送了那谁一坛雪水呢。」 「你不知道是谁吗?好巧,我也不知道是谁诶。」这小醋罈子,动不动就翻一回旧帐,真真是服了她了,「只许你跟她好,还不许我跟人家玩了?」 「对。」戴上雪帽,黛玉一扬小下巴,骄傲的哼了一声,这才带着丫头们出门了。 可算是走了。 将被子盖过头顶,楠笙将脸埋在枕头里便想继续睡个回笼觉。不过可能是刚刚和黛玉打了一回嘴仗,一时走了困,竟睡不着了。 坐起来,楠笙看了一眼刚刚丫头重新放下来的床帐,眼珠子转了转,将昨日石玖家的送来的小匣子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刚想打开匣子,脑子里便想到书里写的这镜子会求救的情节,一时倒是不敢碰它。 伸头探出床外,看了一眼时辰,心里算了一回黛玉回来的时间后,一咬牙抱着小木匣子进了空间。 哼,她的空间连强大的手机信号都没有,还怕隔绝不了那些魑魅魍魉? 进了空间,穿上空间里留存的拖鞋,楠笙走到一块没种果蔬的空地区域,这才小心的打开木匣子,将那柄神奇的风月宝鑑自里面拿了出来。 这是一柄双面镜,有明显的前后区分。楠笙深吸一口气,将正面举到自己眼睛前时,还将空间里的一个法医尸检专用面具戴在了头上,生怕这镜子会朝她喷毒液毒烟什么的。 手上带着手套,脸上套着透明面具,用一种面对尸检的认真态度拿起这柄风月宝鑑。 镜面刚刚举起时就跟普通的铜镜没有区别,差不多两息的时间,铜镜开始发生变化。 当楠笙看到铜镜里出现的人时,眼睛陡然睁大的同时,镜子也被她下意识的丢了出去。 我去~ 第26章 双眼满是惊恐的盯着被丢出去的风月宝鑑, 楠笙用她所有的智商担保, 这货绝对是个要命的东西。 第47页 伸手摁摁狂跳的心脏, 有那么一刻楠笙是想要将这柄风月宝鑑高温融了的。 但她怂呀, 她不敢。 有些狼狈的从地上坐起来,楠笙跑到生活区勐喝了一大口水压惊,又在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唿吸这才又一次鼓足勇气杀迴风月宝鑑所在的那块地。 知道这玩意不会朝她喷毒喷烟,楠笙便干脆将那些防护器具收了起来。做了一个心理建设,这才重新握住手柄看向铜镜。 这一次看铜镜已经和刚刚那次不一样了。 刚刚拿起铜镜看向镜子正面时,镜子里是个穿着比较清凉的泳衣女人。 为数不多的料子搭在凹凸有致的身体上, 完美的身体比例, 修长的模特身材, 阳光海滩在身后, 带着别样的热带风情和诱惑。 那女人光看身材就是引人犯罪的那种,再往上看那张脸说实话,那张脸才是最让楠笙惊惧的。 那是一张楠笙极为熟悉的脸,是通过美颜,磨皮,高光,滤镜等等后天微调后的精緻美人脸。 她之所以熟悉, 是因为这张脸不是别人的,正是她自己的。 其实说白了, 不管是这张脸, 还是这个身材都是在现代的时候楠笙自己图时经常做出来的效果。 在现代的时候, 楠笙长的也没有多惊天动魄, 中上之姿,小家碧玉。但人嘛,尤其是年轻小姑娘,总有个爱美的心。 楠笙学医,自然不会为了追求美就给自己脸上动刀子,给将来替自己尸检的人添麻呃,呸呸呸,总之就是,怕疼又怕这怕那的楠笙平时就喜欢玩点『自欺欺人』的小游戏。 图软体越来越简化,效果也越来越好后,楠笙就在这上面找到了成就感。没事就给自己张生活照,然后她是越就越自恋。最终她过的自拍照打败了全球所有美人,成了她心中美人排行榜的南波万 此时在铜镜里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楠笙先是大吃了一惊,然后立马想到了什么想要再仔细看时,镜子里的人又在下一剎那变了一个人。 人没变,但是性别变了。 变成了一个穿着军装,身材挺拔的男人。 二战时那种德式军装,戴上小军帽,整个人英姿飒爽的能迷死万千美眉的那种。 当初有一阵子大家都喜欢军装照,楠笙就照着自己的样子了张稜角分明的脸。所以镜子里的男人同样在楠笙自恋的心态中成功登顶最有魅力男人榜第一名,哦,第二名是个姓马的,人家是以才能和人格魅力成功上位的。 那位马先生用一种让天下女人都存不住钱的无私情怀送了楠笙一辆购物车。 ╮(╯▽╰)╭ 压下受惊的情绪,楠笙也差不多弄明白了这风月宝鑑是个什么玩意。 贾瑞得到这玩意时,因心中想的是凤姐儿,所以镜子里出现的勾魂美人就是凤姐儿的样子。而楠笙这里,前世的各路明星美人没干过她自己的自拍图,这一世的红楼美人在她眼里还都是小屁孩,所以楠笙心目中的审美标准还是她自己。于是铜镜首先反射出来的便是女版的楠笙。 但可能这镜子有识别人xg倾向的功能,所以在女版楠笙出现后又迅速转换成了男版。 起初拿到这柄风月宝鑑的时候,楠笙还担心这镜子是专门用来坑凤姐儿的,无论谁拿到镜子看到的都是凤姐儿的极限演出。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楠笙却可以认定所谓的风月宝鑑应该就是个投射内心的器具。 想到这里摸摸自己的脸,楠笙觉得至少她是安全的。 长的太普通,如今天看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有了几分肯定,但楠笙却觉得她还需要做一下实验。 一边将风月宝鑑重新收到木匣子里镇压,一边整理自己转换环境出了空间,睁着睁睛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绣功精緻床帐,楠笙在心里谋算如何安全的做一回实验。 楠笙要确定这镜子是不是真的只是反映持镜子人内心所想的东西。更要确定身边的人看不到镜子里的人。 若是只有持镜人可以看到镜子里的美人,那还罢了。若是一人持镜,旁边的人只要探个头就可以跟他一起看镜中美人,或是看一场嬉戏现场,那就太猥琐了。 楠笙想,只要确定这个风月宝鑑是单人使用的东西,就想办法将这玩意送给乔简。若成了手持投影可以供多人取乐这玩意最大的用处就是与这木匣子一起留守空间了。 如何找人做实验,楠笙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这次不能假手他人,非得她亲自去办不可。只白日出府还罢了,若夜里也出府,可能会惊动旁人,再留人话柄。 唉,笼中鸟,不自由呀。 「姑娘,该起了。」莳珊轻推开门,走到床帐外轻声朝里面唤了一声。 「上房那边要水了?」楠笙一边坐起来,一边问床帐外的莳珊。 「是,宝二爷已经起了。」莳珊见此,朝门外唤了一声,便上手侍候楠笙洗漱更衣。 大丫头侍候楠笙挑衣服,首饰,梳那种不怎么结实却特别麻烦费事的各种髮型,二等丫头收拾床铺,打扫屋子,皆是轻手轻脚,不曾发出半点让人心烦的响动。 楠笙是让抬手时抬手,让抬脚的时候抬脚,之后便坐在梳妆檯前由着巧手的丫头上妆便可。 担心自己的髮际线以及实在是觉得满头珠翠压脖子,楠笙示意莳珊只捡那轻巧的戴,纱花也罢,通草绒花也好,比那什么金银轻巧别致就行。 第48页 「姑娘,石玖家的上来了。问您今儿还有旁的吩咐没。若没她就家去了?」 「叫用过了早膳再回去。」顿了顿,楠笙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早膳后我有话说,让她多留一会儿再走。」 「诶。」小丫头转身出了内室自去传话,楠笙则低垂着头,想着心中那个计划。 找人对风月宝鑑做实验不难,但找什么人却是个难题。 楠笙准备去京城有名的花街找个酒鬼,让那酒鬼来持镜,她立在那酒鬼身边从侧面看镜中影像。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大不了她再出资请那酒鬼吃回花酒 一时妆罢,黛玉也一身寒气的回来了。先褪了外裳,又在一旁的熏笼处烤了回手,接过热**喝了两口,抢在楠笙前面在《九九消寒图》上点了朵红梅花瓣这才拉着楠笙去上房用早膳。 「今儿请了太医给老太太诊脉,楠丫头也留下来叫太医一併给你诊一回吧。」膳毕,王夫人笑着与楠笙吩咐,「瞧着到比前些日子又瘦了好些,上次太医给开的药,可按时吃了?」 「劳太太惦记,王太医上次开的药一直吃着,万不敢断了它。」摸摸自己的脸,「许是最近抽条,长了个子吧。」 自打楠笙画画装病的事出来,荣国府自是要给楠笙请太医看诊。一来表示关心,二来也是想要看看楠笙是不是真的那么『翠』。 楠笙哪怕是学了法医,可是法医也要学一些临床知识的。再加上现代那么多影视,各种奇葩办法多的是,想要改变自己的脉相她没什么法握,但适时的造个假却难不到楠笙。 比如说,在郎中把脉前在腋下夹个铁珠铜丸什么的。不要夹得太紧,因为夹得太紧郎中把脉时就没有脉搏了。也不要夹的太松,因为太松不会造成血液不通畅,那样没有丝毫作用。 可以微微用些力,不紧不松的夹着,自然的压住动脉,使血液流动不通畅,造成脉搏跳动不明,时慢时弱的假象。 嘻嘻,论在身体上造假,谁还能比得过一个专业验尸的呢? (→_→) 除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一点,还有楠笙也充分了解到了这个时代的郎中和太医的部分尿性。 立了招牌的民间郎中,不管是老字号还是根基不深厚的,只要不是年轻的二愣子,他们这些人最忌的便是树大招风。所以遇到这种疑似造假的内宅千金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开点补血益气的太平方。 太医那里就更不是问题了。人家经常在官宦人家,深宫后宅行走,什么阴私手段没见过,什么光怪离奇的事没遇见过。遇到这种事,人家比她们这种当事人还要镇定自若呢。 似是而非的吊一回书袋子,再询问一回病因,那心里的太平方就有了方向。 就是因为想明白了各中利益人心得失后,楠笙才装病装的那叫一个积极。 不怕穿帮~ 「那就好。」王夫人颔首轻笑,转头看向贾母,「老太太昨儿不是说胸口闷,嘴里苦,没甚胃口。说来也是巧了,我娘家今早让人送了几坛外省那边的果子。用罈子封着一路运来,打开一看里面竟都还跟刚摘下来的似的,新鲜的紧」 「你哥哥今冬可能进京?」听到这话,贾母也笑了,「圣上隆恩,就是咱们家常难得见上一回了。」 「好叫老太太知道,我嫂子来信说腊月里便能迴转。到时必要给老太太请安的。」 「好,好。对了,他姨妈有两三日没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宝丫头的病一时也急不得,别老闷在家里,时常出来转转才是。」 「老太太说的是。」 楠笙坐在黛玉下首,听着贾母和王夫人这对婆媳闲话家常。心里带着点不咸不炎的无所事事。 三春和黛玉再加上宝玉五人时不时的就因为说了什么,嘻嘻哈哈的笑出声来。楠笙时而转头看一眼,时而就低垂着头在那里发呆。 李纨今天没来,听说是贾兰受凉了。凤姐儿是忙人,侍候完早膳便脚下生风的走了。 邢夫人跟楠笙一样,都是隐形人。进来这半天,她没说话,也没人跟她说话。看得楠笙的尴尬症都犯了。 这位正经的荣国府女主人在自己家里比她还尴尬,啧~ 少时,下帖子请来的太医来了,贾母去了内室,楠笙也跟着去了内室。 贾母上了年纪到是没用屏风挡着,那太医直接给诊了一回脉,开了些健胃消食,益气健脾的方子给贾母。 楠笙则靠坐在床榻上,用帐幔挡着身形,摘了手腕上的镯子,又在腕子上搭了块帕子这才由太医看诊。 这位太医也是荣国府家常请的,之前也给楠笙诊过脉。此时手一搭上,那脉相便从指间转进心头。半晌收手回身,给楠笙开太平方的速度都比贾母快了些许。 千篇一律,不外乎那些套话。太医起了个开头,剩下的话,但凡机灵点的丫头都能背下来。不过有了太医给的诊断,楠笙的装病也更加的顺理成章了。 至于太医给开的那些药,楠笙房里倒是一如既往的煎。不过煎出来的药一般都被楠笙倒在一个干净的大瓷罐子里。 罐子外面贴上药方后收进空间里保存。 人分三六九等,药材自然也分三六九等。她现在所用的药材就算不是品相最好的,但也绝对比普通人家用的药材好。之所以不丢掉,就是因为楠笙担心人生际遇起落,说不定这些药哪年哪月就真的用上了呢。 第49页 楠笙要做实验,又想不动声色不引人注意的半夜出府,那就得将可用资源转起来。 她对着石玖家的吩咐了一番,然后转天石玖家的便又进府呆到掌灯了才离开。 当然,来的是石玖家的,走的却是楠笙。 楠笙披上石玖家的披风,出了角门便上了石玖赶的马车。主僕二人一路去了花街,在花街外等了许久才看见一个落单的寻芳客。 醉得跌跌撞撞,双眼迷离。楠笙见此,示意石玖等在原处,她自己才举着一盏灯笼从马车里下来。一直跟着那人走到一处狭窄小巷,这才一步一步走进他。 楠笙想,拿着风月宝鑑找酒鬼做实验,也算是脑子进水的一种终极表现了吧。 心下有些似笑非笑,略微有些辛辣苦涩的情绪在发酵。不过楠笙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转眼间便在那酒鬼酒疯酒气的不配合下拿到了风月宝鑑的第一手资料。 这酒鬼看着镜子里的人傻笑,唤里面的人绮红,又说妈妈狗眼看人低,二两银子不能过夜的话。 看着酒鬼笑得越来噁心,楠笙憋住气靠近酒鬼看被酒鬼握在手里的镜面。 天太黑,只有一盏灯笼照明,不是很清晰的铜镜镜面里只隐隐约约的看到酒鬼的脸,再无其他。 看着那酒鬼整个人都像书里形容贾瑞被摄了神魂穿入镜子与镜中人『把酒向天歌』了,耳边听着酒鬼加粗的喘气声,楠笙一脸被什么噁心到的样子,瞬间从酒鬼手里抽出铜镜,又留下五两银子转身朝着巷子口跑了。 娘诶,噁心死人了。 实验不可能只找一个人,所以楠笙又再次回到花街,反反覆覆找了几个同样醉得不轻的傢伙同赏了一迴风月宝鑑。 虽然她全程没有看到镜中的美人,但是花街上的美人她却知道了不少。 红花楼的绮红,翠香楼的翠羽,芳踪境的月娘,潋滟阁的桃夭,还有什么小雪,米儿,小玉,霞姐儿,九儿 对了,对了,今晚除了打开了风月宝鑑的正确用法,还叫楠笙发现了件要命的事。 京城最出名的花街上,还有一家叫『怡红院』的清楼楚馆 宝玉呀宝玉,瞧把你熊的。 自己在家开那啥了哈~ 忙了一夜,养尊处优多年的楠笙累得浑身胳膊腿都疼得不要不要的。最后看了一眼眼瞧着就快亮的天,楠笙便直接坐上马车回了宁荣街,等待和留在府里的石玖家的来一场李代桃僵。 进来的很顺利,顺利到都让楠笙担心她和黛玉的安全。大户人家的门禁要都是这么松,也就怪不得深闺小姐动不动就夜会情郎了。 楠笙装病,时常早睡或是晚起,或是需要比常人多一倍的休息时间,这在荣国府都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为了叫人不打扰到自己休息或者说当初和黛玉住在碧纱橱时为了给宝玉立规矩,所以府里人都知道打扰到楠笙休息那是会让楠笙犯比起床气还要重的某种旧疾的。 比如说喘不上气来呀,浑身抽搐打摆子呀。 总之就是当初进府时给宝玉养的规矩,都成了荣国府的人会下意识注意的事。 也正是这般,昨夜楠笙提前熄灯睡觉还真没人发现她跑出去撒野了。 换了衣服,又神情蔫蔫的吃了早膳,楠笙派人跟黛玉说一声,便歪在炕上睡了大半日。 泥妹呀,熬夜真伤身。 转天,在楠笙还没想好怎么将风月宝鑑送出去时,扬州那边的家信便到了。 信是直接到的荣国府,而不是由林家这边悄悄送到楠笙姐妹手中的那种。然后贾母便拆了信,再然后楠笙和黛玉便被贾母叫过去了。 楠笙一听说林家来人,便知道是林如海派人接她们回南了。黛玉不知其由,面上一副懵懵的样子。 上前一步牵起黛玉的手,在她手心写了『回南』等字样。黛玉眼前一亮,勐的转头看楠笙。 『表情收一收。』 对哦,让外祖母看到了还以为她多不想留在这里呢。 一时进了上房,贾母便抱住黛玉一脸的担忧和不舍,然后才在黛玉迷茫的小眼神下将林如海写的病重家书拿了出来。 看完那封家书,黛玉本能的转头看楠笙。楠笙朝她眨眨眼,下一刻眼泪就流了下来。黛玉像是明白了什么,也拿着帕子低头哭。 「老太太,舅舅病了,我和玉儿自是要家去侍疾。此事宜早不宜辞,还请老太太容我们姐妹尽量起程。」顿了顿,楠笙又说道,「前儿给宝姑娘看病的那位郎中,医术了得,我想请那位郎中随我们回南为舅舅诊治一番。只我人小力薄,不足以立信他人。还请老太太帮忙斡旋一二。若能成行,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请那位张士友跟着她们一道回南给林如海看病是楠笙一早就算计在内的。只那位张士友现在被薛家重金留在京城,怕是他自己想去南边,薛家那边也不会首肯。 自己是什么牌面上的人,楠笙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就算会画几笔画,充其量不过是个奇货可居的画匠罢了。所以想要让张士友南行,就必须请出个重量级的人物出面游说。而这个人,除了贾母,楠笙也想不到旁人了。 「舅母虽然去了,但林家却只有贾家这一门近亲。舅舅在,林家就在。联络有亲,一荣俱荣。」顿了顿,楠笙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念了一句,「楠笙不求自己的舅舅高官厚,一如王子腾大人平步青云。只求他平平安安,延寿百年。」 第50页 覆巢之下无完卵,林如海倒了,黛玉和她好不了。但贾家也会失去一位握有实权的朝廷命官。那可是正儿八经科举出仕的天子门生,纯纯的好女婿呀。 王子腾官运亨通,王家的女人在这荣国府里也跟着水涨船高。林如海活着,荣国府的外戚就不会让王子腾一家独大,若是林如海没了光从这个角度看问题,楠笙也不认为贾母会希望看到林如海早早咽气。 林家是有家底,但和看得见的那些家财比不起来,楠笙更相信此时的贾母和王家女人的立场应该是对立的。 同楠笙想的一样,做为荣国府金子塔尖上的女人,虽然她更乐衷于享乐,但做为婆婆的本能却一直鞭策着她。 她不是一个没有大局观的人,在有条件折腾的时候,她也不会是个束手就擒的人。当然了,如果发现折腾也没用的时候,这位就会专心享乐了。 美其名曰: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天拔地的,活一天算一天。 对于楠笙的请求,贾母没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和薛宝钗这个纯粹的外人比起来,自然是她大方又贴心的女婿更重要。于是贾母当即叫鸳鸯亲自去请了薛姨妈过来,然后也不叫黛玉和楠笙留在这里,只打发她们姐妹收拾东西准备回南。 宝钗的病再转好,而且她那病现在看一时半会儿也不致命。但林如海能千里迢迢的派人来接女儿回去,可见这病定是极重的。 此时向薛家求医,不管那张士友能不能治得了林如海的病,如果薛家不松口,林如海有个万一那都是结仇。 第27章 贾母什么身份, 什么钢口, 只要她上心, 说通薛家就跟玩似的。于是薛家不但同意让张士友随黛玉姐妹南行, 同时还送了一份贵重药材。 一来是看在贾母的面子,二来也是想着没多少银子的事,就当雪中送碳,锦上添花,留份香火情。 薛姨妈让人收拾药材的时候,洽巧薛蟠那日在家。看着薛姨妈在那里割他的肉, 薛蟠心疼的直裂嘴。 哎呦, 我的妈诶~ 啥人家呀, 这大手大脚的。 _ 薛姨妈一看她儿子那一脸心疼劲, 淡定的背过身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抠死你得了。 到是一旁的宝钗,习以为常的摇头轻笑,看了一眼外面的雪,让莺儿执伞去了荣庆堂。 林家出了这样的事,楠笙和黛玉即将回南,做为姐妹总要去言语抚慰一番。 楠笙稳重, 随和,是知心大姐姐的人设。黛玉娇俏可爱, 机灵活泼, 虽然伶牙利嘴了些, 但却是个难得纯净剔透之人。 便是不提楠笙和黛玉的为人品性, 以宝钗的世故圆滑也不会不去应个景的。 一时宝钗去了荣庆堂,凭着对这姐妹的了解,先去了黛玉的房间。 楠笙果如宝钗所料的那般正在黛玉房里指挥着丫头们收拾东西,黛玉好吧,黛玉正在跟姐妹们说话和应付宝玉那时不时冒出来的一句『保重』,『早点回来』的话。黛玉面上应着,手上也没闲着,她将一些用不上的笔墨纸砚一份份的打包让紫鹃给跟着她读书的小丫头分一分。她觉得好的书籍挑深浅程度或送姐妹,或送宝玉,或者直接送给她的那些学生们。 在这里住了两年,年纪长了,各种物件也多了不少。贴身之物不是及时消毁了就是必须要带走的,其他楠笙等人给她的小玩具小摆件便又都当成纪念分给了众人。不过就是算是这样,黛玉的行李挑挑捡捡也好几箱子呢。 楠笙比姑娘们都长了几岁,再加上她熟读红楼,知道无论如何她们这些人将来都有再见之期,到也没生出多少感伤来。 于是只负责收拾打点行李,留黛玉在那里跟众姐妹话别。 当然现在虽不去凑热闹,但不代表一会儿收拾完所有行李,确定好回南日期后不去各房辞行。 见宝钗来了,楠笙郑重的向宝钗道谢,谢薛家危难之时借了郎中给林家。扫了一眼跟着宝钗一起过来的重礼,楠笙又说一会儿收拾完了就去梨香院谢薛姨妈去。 世人常说什么大恩不言谢,心中记得这份恩情只等来日。其实有些时候人家也未必是想要你记得。你该报的恩报了,但该说的话也得说到了。 礼多人不怪,礼做足了,虽然流于客气,到也不会让人说你有娘生没娘养。 楠笙那边早就在上次林如海来信时便悄悄打包了,所以帮黛玉收拾完行李,楠笙便陪着宝钗坐在一旁说话。 黛玉的神情有些慌,又有些迷茫。此时的她不像是个知道父亲重病的女儿,倒像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小孩子。 莫明的心慌,让黛玉更加坚定不移的相信楠笙早前说过的话。 这一定是接她们回家的託词。 一定是。 回程拖不得,贾母做了最坏的打算后,便一如原着那般安排了贾琏陪黛玉等人回南。 既可帮着打点照应,也是提前做了最坏的打算,介时帮黛玉操办林如海的后事。 楠笙名下的下人不少,可最让楠笙放心的只有石玖夫妇。楠笙需要这俩口子留在京城帮她盯着乔简。所以这次回南,楠笙犹豫了一回便带走了那位道姑不及十岁的儿子七载。 至于那位道姑楠笙本着学一行干一行,干一行爱一行的原则,已经让她自己想办法找马道婆拜师学艺去了。 第51页 反正都是一个系统的,就当是充电考研了。 ╮(╯▽╰)╭ 七载长的小,再故意往小了打扮,看起来就像个七八岁的小童。留这么个小厮在身边并不打眼。 临上船前,楠笙郑重的将那木匣子交给石玖家的。道:「里面的东西是个邪物,怎么来的不用我说,你也清楚。这东西你妥善收了,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拿出来叫你当家的盯紧乔简那边,别叫他找到什么门路,若他,」顿了顿,楠笙事到临头又有些迟疑。 她就不应该接受现代思想教育,不然这会儿子做点坏事也不至于揣揣不安,良心受累了。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古代贵族穿越到了现代,那他是不是也得跟自己一样纠结闹心呢? 毕竟在他看来明明一句『拖出去杖毙』就可以解决的事,到了现代却还要分什么民事,刑事 「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读书赶考那便罢了,若他仍不老实想要左右钻营,你夫妇便想办法将匣子里的东西交给他。」 「姑娘,简大爷非等闲之辈,二姨娘又是个心思阴毒的。老奴担心简大爷那里」 那个庶子不是省油的灯,若春闱落第,一定会缠着他家姑娘不放。若侥倖鱼跃龙门,以其心性对他家姑娘也是百害无一利。想到还拿好参吊着命的贾瑞,石玖家的心忖一把邪祟的铜镜未必能一劳永逸。 唉,坏就坏在一个长兄如父上了。 老祖宗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但问题是你让她怎么攻,又往哪攻呀。 楠笙心里是极乐意跟那对娘俩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搭理谁的。可当乔简找到荣国府的那一刻,这种天真的想法就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不处置吧,早晚得受其害。但你先下手为强吧,你又是凭什么认定人家将来就一定会害你。难道人家就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这其实跟是不是心慈手软没关系,而是做人应该坚持的基本操守。 你觉得,你怀疑,你认为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品行将来一定会害你,你就先将人害死这其实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滥杀无辜吧? 愁银~ 楠笙还不知道,乔简这件事她已经不用愁了,因为林如海在接到楠笙捎来的信后,便将这事用釜底抽薪的方法给办了。 乔家虽是云都大户,但对林如海来说,也没什么看头。往日不曾上心,如今病中遇到外甥女求救,推已及人的想到了自家闺女,便将此事拿来练了一回手。 乔父这一支败落了,但乔简中举却又让人看到了復兴的希望。原本跟旁人没干系,但林如海却生生的给乔简换了个爹。 宗族是个很奇葩的存在,在这个时空宗族的力量有时竟然会凌驾于国法之上。它也是股不小的力量,有时会给族人以庇护。但在没有外人欺辱的时候,宗族里的内部争斗更是层出不穷。如果宗族不是助力而是阻力,那么断尾求生便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在派得力心腹去云都了解一回乔氏宗族的情况后,林如海就下定了让楠笙脱离宗族的决定。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林如海利用权势和人脉将乔父这一支从云都迁出来,落户扬州。从此正式与云都乔氏分宗并立。说是分宗并立,但这一支却只剩下楠笙一个女儿。一但楠笙夭折或是嫁入夫家,这一支就彻底的断了香火。 不过林如海当初也说了,楠笙的第二个孩子会过继回乔家,延续乔父这一支的香火。 虽然这话保证的有些太早,但银子和好处给的不晚就行。 有流水花出去的银子和各种人情人脉打前战,还有林如海以娘舅的身份给予云都乔氏的最大好处便是将乔简过继给了云都乔氏的族长。 娘亲舅大,谁叫乔简是乔太太记在名下的嫡子呢。在孝大如天的时代,林如海这个娘舅完全可以替病逝的妹妹做主。而族长白捡了一个举人儿子,也是好嗨哦~ 举人可以挂田免税,一年下来能节省不少银子,这可都是白得的好处,族长能不高兴?不但如此,林如海还承诺如果乔简明年春闱落榜,可以为他疏通关系,谋个一官半职。 这天上掉的馅饼肉汁流油的嘞~ 你说乔简的意见? 那不重要,敢不听话就告你一个忤逆不孝,逐你出宗族,不要前程的啦? 再有过继不需要通知本人的吗? 林如海是乔简名义上的舅舅,也是江南实权官员。只要银子和好处给到位了,族长乐意,乔氏族老满意,当地的官员也默许的情况,还真不需要叫乔简回来一趟。 于是这件愁死楠笙的『长兄如父』就被林如海用『孝大如天』给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虽然解决的方法略流氓了些 林如海在自己病重之时尽力安排好楠笙,因为楠笙是他的外甥女,不过在处理乔简这事时,也举一反三充分的认识到了林家这边的问题。 人心难测,林家族人未必不会在他去后对他闺女做些什么。而贾家那边楠笙犹如小学生打小报告一般的家书也将贾家的大事小情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几遍。 前有狼,后有虎。林如海勐的发现真正要愁的人不是楠笙,而是黛玉。仰天长哮一回,实实在在的嫉妒了。 做为舅舅,他看不上也放心不下表妹夫留下的庶子,担心他会害了自己的外甥女。可做为一个父亲,林如海想,如果他能有个儿子,哪怕是个庶子也好过如今膝下荒凉。 第52页 然而事实便是这事他只能想想了。 第28章 林如海的遗憾绝对可以填平整个大西洋。 所以在帮着楠笙折腾完乔家那一摊子事后, 林如海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林氏宗族这边。 他想要过继个儿子。 然而在挑选过继人选的人时候, 林如海又发现了这一决定面临着各种问题。 无父无母的不行, 八字太硬, 说不准会克到他的黛玉。而有父母的那种就更不行了。 过继个年纪小一点的吧,姐弟俩相依为命的长大,能跟黛玉这个做姐姐的亲近贴心。可年纪小的哥儿,不但保护不了家业,护不住姐姐,怕是连他自己都照顾不了呢。 过继个年纪大一些的, 又怕记事了, 心里藏了太多想法, 最后反叫黛玉受制于人, 就如同楠笙这个『长兄如父』。 思来想去,林如海发现甭管是亲生的,还是过继的,他可能命中注定没有儿子继承香火。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好在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思及此,虽有意难平, 到也不再郁结于心 别一边,贾琏带着楠笙等人赶在封河前出发, 官船一路向南, 从冰天雪地的满目霜白到哪怕进入冬季也是绿意葱葱的江南, 上船时的大毛披风斗篷, 到后来众人一水的夹棉褙子,竟让人有一种冬去春回之感。 行船不似家里,舱里没有地龙火炕。黛玉自打上了船便极喜欢坐在熏笼上打发时间。楠笙微微有些晕船,时常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用一种自虐的方式一边看着窗外江水淘淘,一边眼晕噁心的吃些酸梅子。 黛玉几次张嘴想要问楠笙她老子是不是真的病了,可话到嘴边硬是又咽了回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楠笙,像只等着顺毛的小猫崽让人心软。可惜她遇上了心狠的楠笙,这混蛋硬是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给那只早前从秦可卿那里要来的真猫顺毛。 没错,这事回南,楠笙连那只猫都带走了。 几次之后,黛玉心里便也明白过味了。 因心里恼了楠笙故意隐瞒她,时不时的拿小话酸楠笙几句。酸完又觉得理亏了,别别扭扭的凑过去,一会儿拉拉楠笙的衣衫下摆,一会儿扯扯楠笙裙子上的压条,若楠笙还是不理她,便去拽楠笙的小辫子,然后扭呀扭着的往楠笙怀里挤。 幸好黛玉没口是心非的来一句『别挤人家嘛』,不然楠笙都得笑抽了不可。 黛玉是个心思剔透的姑娘,她又是个极聪慧的性子,楠笙对她如何,这么多年石头都捂热了,何况她一颗小仙草呢。所以这种隐瞒好吧,她还是想要闹点小情绪。 黛玉不是刻薄刁蛮的性子,但她却有些小孩心性。嘴巴不饶人,时不时的要翻些旧帐出来,但心里却未必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记旧仇。 好在楠笙也乐意惯着她,宠着她。 船行江上,一浪接着一浪,看书伤眼,写字飞墨,绣花又怕扎手,晕船的人有时竟是连低头都会感觉到难受不已,一时姑娘们能做的事情便少了许多。 楠笙将黛玉养的极好,担心她心里有事再熬坏了身子。哪怕是在船上也不叫她有时间多思多虑。 叫丫头们缠着黛玉读书,因书上的东西黛玉都背下来了,所以黛玉也不用照本宣科。她就每天学那些书生摇头晃脑的读书样子带丫头们在楠笙眼前晃,弄得楠笙更晕船。 有时实在受不住了,便叫跟着出来的媳妇婆子给黛玉讲点家长里短。东家长西家短的来上几段,黛玉一边好奇的想听下文,一边又时不时的嘀咕一句俗不可耐。 至于楠笙,但凡状态好一点,便凑到张士友跟前问些跟中药配药有关的学识。 中医把脉这种在楠笙看来是玄而又玄的技术,所以她是极有自知之明的不去处触自己的常识盲区。但一些药方和各种配药的手法方式却叫楠笙极为嚮往。 这玩意带到现代可是宜室宜家的宝贝呢。 张士友并不迂腐,再加上楠笙一个千金小姐也不会跟他抢饭碗,看在荣国府和林家以及楠笙大笔束修的份上也乐意随手拿些真东西打发楠笙。 华夏中医,那是几千年歷史沉淀下来的瑰宝,楠笙便是有医学方面的基础,也未必能全然看透这里面的道道。更何况她想要的东西也正好是张士友拿出来的,一时间到是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官船有官船的好处,荣国府的赫赫威风也在某些方面提供了一定的便利。回南这一路,民船,商船以及部分官船在看到船上荣国府的灯笼时,倒是纷纷避让了航道,叫贾琏一行人优先通过。 加之此次回南也算顺风顺水,倒是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几日便到了扬州。虽然提前了几日,但林家来接人的车轿却日日都会等在码头。此时一到扬州船还未停稳,林家来接人的管事和媳妇便上船请安回话了。 楠笙和黛玉旁的皆不用管,只楠笙多了一句嘴让人照顾好张士友这位张神医,便由丫头簇拥着弃船登轿一路朝着巡盐御史行去。 林如海虽然重病,却仍未重到缠绵病榻起不了身地步。不过人却清瘦到严重脱相了。 一身青色家常袍子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瘦的让人感觉衣服就搭在了一堆骨头上。仿佛风大些那堆骨头就会散架似的。 不说黛玉自打官船靠了扬州岸,眼泪便止都止不住,见到林如海这副样子更是哭的不能自己。就是楠笙这个对亲情很寡淡的人见了这样的林如海都不由眼红鼻子酸。 第53页 一番行礼问安后,众人厅中落坐。 林如海居上首坐了,黛玉和楠笙坐一侧,贾琏独坐另一侧。贾琏头一朝见林如海,姑父与侄子客气中带着几分生疏。林如海先谢过贾琏送楠笙和黛玉回南,又询问了一回老太太和府中老爷康健与否的话这才让管家送贾琏去客院休息。 贾琏离开后,楠笙本应该也找个话头退下去将空间留给林家父女。但她关心林如海的病情,也就顾不得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不等黛玉说话,抢先一步开口问林如海能不能现在就叫张士友为他诊回脉。 「爹爹,这位张神医是姐姐特意请外祖母出面从薛家借来的」听到楠笙提起张士友,黛玉见她老子一时没反应,也忘了规矩,小嘴巴巴的将张士友和太医郎中以及薛家宝钗那不得不说的三五件事都讲给林如海。 林小姑娘一边讲,还一边勐朝林如海点头。 真哒,太医看不了的病,张神医都能看。 光是看着黛玉认真的小模样,林如海便捨不得拒绝。只是看着家里的两个小姑娘都一脸关切满怀期待的样子,林如海又担心诊脉结果出来了,小姑娘会受不了。 能活着谁想死,林如海他也不是那种在死亡面前慷慨大方的人呀。 普一生病时,林如海确实是没当回事。但林如海不上心了,侍候林如海的下人却都急慌慌的请了扬州有名的郎中入府诊看。 这一看,就看出事了。 有些病吧,不到发病的时候你根本不会注意到。但等到发病了,那就是晚期了。还是大多治不好的那种。 江南这边也是人才济济,不少功成身退的太医或是一些中医世家都在扬州定居。从发现自己得了难治的病,林如海就态度积极的寻医问药。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死。 有些病,就跟时间一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拥有多少财富 得了楠笙的叮嘱,林家那边又知道这位是京城过来的神医,自是加倍礼遇不提。 不过张士友这边刚刚安顿下来,那边林家的管家便亲自过来请他去给林如海诊脉。张士友行医多年见过各类病人和病人家属,对这些人的心态也清楚明白。闻言没什么不满,直接提着自己的药箱子便去了正院。 一番望闻问切后,张士友皱着眉头半晌才道:「林大人内腑之中长了东西此类病症,老夫并无多大把握,但愿勉力一试。」 林如海闻言脸上不显半分失望之色,带着几分洒脱之意的说了句劳烦,便又让管家送张士友回房了。 黛玉神情慌张,一双小手拧着帕子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楠笙则是一脸沉思,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内腑多出来的东西是不是瘤一类的玩意。 不过就算它是,她好像也没啥办法就是了。 看一眼走到黛玉跟前轻拍黛玉肩膀的林如海,楠笙不由庆幸林如海没得什么急性阑尾炎,心脏偷停这一类的急病,不然可就再也见不到黛玉最后一面了。 ╮(╯▽╰)╭ 林如海见小姑娘的心情都不太高,便有些心疼。于是叫上她们姐妹去了书房,打开书房的暗格,领着小姑娘们去小私库挑了一匣子珠翠首饰。 林如海做事大气,在楠笙和黛玉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什么贵重的东西都会做到一视同仁,将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做到了满分。 此时捧着小匣子,楠笙为了缓解这父女俩悲伤低落的心情,直接表现出一副自己对匣子里的东西多感兴趣的样子。 不但打开了自己得的那一份,还一副好奇模样的催着要看黛玉那份。 黛玉闹不过她,又心知楠笙此举心意,便也抹干眼泪努力做出一副娇蛮女儿的样子当着林如海的面与楠笙嬉闹。 然而就在黛玉和楠笙分别打开匣子,齐看里面东西的时候,楠笙却被匣子里的一物吸引了全部心神 第29章 楠笙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眼睛都不会转了。直勾勾的看着它, 想要伸手去碰, 又仿佛这东西烫手一般让她畏葸不前。 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耳朵。在外人面前楠笙摸的地方空空无一物, 但楠笙却摸到了那只给她足够勇气的枫叶耳钉。 耳钉就乖巧的呆在耳朵上,位置微微靠上,下面一点便是平时戴耳坠耳环的耳洞。 匣子里的这个,不是自己那只。 可是为什么会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枫叶耳钉呢? 是本就一对的吗? 自己的那只是土地小河,那这一只呢?如果这一只也是空间介质,那它又是什么情况呢? 心在狂跳, 手也在微微打着颤。说是害怕, 不如说是兴奋和激动。 楠笙隐隐有种感觉, 耳钉应该是一对的。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 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告诉她的一般。 她的空间没有院落房子不是造物者的疏忽,而是不完整。 看着眼前的耳钉,楠笙不停的用手指摩擦自己耳垂上的那只,心里矛盾极了。 想要凑齐一对耳钉,让自己的空间变得完整。又想到齐大非偶,人得知福惜福。这是林家的东西,说不定是就是上天为黛玉准备的礼物。 楠笙心里明白, 若是她表现出对这个只耳钉的兴趣,无论是黛玉还是林如海都会将这只平凡无奇的枫叶耳钉送给她。 但她能要吗? 第54页 她就非要不可吗? 做个不洽当的比喻吧。 这就像是坐高铁动车, 本就比普通火车又快又舒适了, 为什么已经有了二等座了, 还偏偏又要换一等座呢。 是一等座先到站还是二等座烫屁股? 楠笙今日戴了一对白玉雕玉兰花的耳坠子, 此时楠笙犹豫不绝摸耳垂的样子,在林家父女眼里就像是在摸那对玉兰耳坠。 楠笙的年纪在这个时空已经是大姑娘了,所以林如海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所有的注意力便都落在自己的女儿黛玉身上。 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够,想要趁着还能看的时候,多看几眼。 然而他越看越是心中不舍,越是不放心。 这是他的女儿,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黛玉此时的心情和林如海的悲痛无望截然不同,她看看楠笙,再看看匣子,然后再看看楠笙摸着耳朵的手,又再看看匣子,最后准确无误的将那只吸引了楠笙全部心神的枫叶耳钉拿了出来。 白嫩嫩的手心里躺着一只造形古朴的枫叶耳钉,黛玉一边举到楠笙面前,一边又低头在匣子里翻找。 一只肿么戴,总得将另外一只也找到呀。话说,表姐的眼光真不咋地。 黛玉翻了好几遍,仍旧没有找到另外一只。最后抿了抿唇,小声对楠笙保证,「明儿叫管家拿着这只耳钉去银楼,给姐姐按原样子打两副回来。」说完还用那只没拿东西的手,小大人似的拍拍楠笙的肩膀,「你要乖呀!」 乖你个大头鬼呀~ 深吸一口气,楠笙没好气的白了黛玉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纠结的在屋中回来踱步转圈,一边纠结要不要放弃,一边又迟疑要不要将耳钉的秘密告诉林家父女。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楠笙在决定不要这个耳钉后,想的便是将这个耳钉秘密告诉林家父女,但她又担心林如海会为了死守这个秘密杀人灭口。 林如海是这个时空教育出来的标准士大夫,这种事情不是没可能。 要不要赌一把? 拿自己的命去赌人性,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要不,先将此事放下,回头三思四思五思后再决定?以免现在做出什么冲动到无法挽救的决定。 可是思完她还能放弃这种极致的诱惑吗? 「家里还有不少首饰,若是喜欢,自已再去挑些戴吧。」林如海看着楠笙暴躁的样子,有些不解,不过却态度温和的对状态明显不对的楠笙安抚道。 楠笙闻言,顿住,先是撇了一眼黛玉,又眼神灼灼的看向林如海:「我若是想要林家所有的财产呢?」 「不过是些黄白之物,你若喜欢便都拿去。」林如海明显被楠笙这话问得一愣,不过转即他笑道,「我与你母亲是表兄妹,自幼一道长大,在我心中她便是我亲妹妹。你虽不姓林,却也是自小来了家里,我心中许是待你不及黛玉,也未曾做到视如已出,但却从不曾拿你当外人。更何况,舅舅知道你并非那等贪图这等身外之物的性子。你又自来稳重,对黛玉也素来情真意切,将来你们姐妹互相扶持,我也只有感激你的。」 林家多少家财,没人比林如海更清楚。那些家财于黛玉来说未必是好事,当然于楠笙这个孤女来说,同样如此。 都是三岁小儿的金砖罢了。 「别将人家说的那么好,说不定是我戏演的好呢。」小声嘀咕了一句,楠笙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让林如海和黛玉都有些莞尔又不知其意的话,「冲动是魔鬼哦,我这道德情操都可以感动华夏十四亿了,等着后悔到肠子青吧。」 明知道会后悔还去做的事楠笙真不想承认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一边絮叨嘀咕,一边从黛玉的手中拿过那只枫叶耳钉,然后用一种即将放弃整个世界的决绝姿态做了一个此时此刻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决定。 唿气,吸气。 唿气,吸气。 就在林如海和黛玉越来越莫名的眼神下,楠笙终于来了一个『断舍离』一手固定在黛玉的耳垂处,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耳钉穿入黛玉的耳垂上方。 一样的步骤和操作方法,一样的结果这特么果然是一对的耳钉。 这一刻不舍,心痛,后悔,心里跟打翻了调料瓶似的。 呜呜呜~~~~ 楠笙在林如海神色陡然遽变,黛玉慢半拍的惊唿下收回手,浑身满是无力感,「什么都别问,你用心感受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对黛玉说完这句话,楠笙抱起刚刚林如海给她的那只匣子,一脸心疼不舍还带着点微微后悔模样的对林如海点头,「您想知道什么,一会儿您自己个问玉儿吧。我需要缓缓,有什么话咱们明儿再说罢了。」 话落,转身出书房,走了几步顿足回身看向身后的书房。 她好吧,她这会儿是真的后悔了。 其实刚刚她就想过,她可以将这对耳钉全部收到自己身边,然后再将耳钉的秘密告诉林如海,由她帮黛玉保管林家财产。 她握有林家家产,黛玉握着她的秘密,相互制约牵制,是最安全的办法。 她对黛玉有用,不会有为了保守秘密而出现的杀人灭口祸事。再来便是她也没损失,也帮黛玉保住了林家的家产。 可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停留了片刻,便被楠笙下意识的放弃了。 第55页 为什么? 楠笙也说不好,她现在都在诧异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冲动,要那么快速的做这种大决定。 一定是被驴踢了脑子。 对,一定是。 这事都怪驴~ ╮(╯▽╰)╭ 楠笙做了一个她一定会后悔,或者她此时已经后悔,并且是在后悔中做的一个会后悔的决定后,便抱着一匣子首饰把件回了她在林家的院子。 哪怕林如海病了,但楠笙这个表小姐也不曾受到怠慢。或者说孩子于林家这种缺什么没什么的人家来说,从来都是被善待的对象。 见此,楠笙仿佛又少了几分悔意。 楠笙住的院子一直有人打扫,林如海派人上京后,管家更是着人仔细的给楠笙和黛玉收拾了一回屋子,提前许多天就点了炭盆和熏笼,只等姑娘们回家。 传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在将水泡凉,让自己多次感受了几回窒息的感觉后,楠笙才带着能活着唿吸新鲜空气的感恩之心吃了一顿扬州风味的膳食。膳毕倒头睡下不提。 爱咋咋地吧,反正都这样了。 此时此刻黛玉的心情和楠笙那遗憾后悔纠结闹心最后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完全不同,耳钉戴在耳朵上的那一刻,她本能的想要唿痛。 然而并没有什么痛不说,按着楠笙的话,她还用心的感受了一回应该有的与众不同的感觉。 随后她整个人就都愣住了。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四合院。 五间正房,两侧耳房,左右各有数间厢房。正房对面还有一排倒座房。看起来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的院落格局。 天井不算大,但也不小了,院子里有一株结了枣子的枣树和一株已经挂果的苹婆果树。挨着院门的位置有一个葡萄架,上面是绿紫两种葡萄,颗粒很小,好像距离成熟还需要一段日子。 心随意动般,视线打量完院子,便又朝着正房和厢房以及倒座房探去。 一排倒座房里,除了一间明显是灶房外,其他都空空如野看不出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灶房最外面是个简易的柴房,靠里有灶台炉具,碗柜和一口水缸。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息和认知,但黛玉就是知道这口缸里的水无论怎么用都不会减少。 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黛玉本能的就知道些什么。这种感觉很玄妙,她也不知如何形容。 左右各有五间厢房,每间面积都不小,不过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随意扫了一眼,黛玉的心思便又朝着那五间正房而去。 中间的堂厅,将五间正房分成左右各两间。左边两间房,里面明显是家居暖阁和卧室。有些简单的家俱,其他的便也没了。 最让黛玉惊喜的是右边的两间屋子。 除了靠堂厅的这间,靠窗位置摆了一个书案和多宝格外,两间屋子全是书架。 书架上是满的,里面放了不知道多少书籍。看得黛玉一双眼睛都不由开始放光。 书呀,好多的书。 天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书。 啊,那本是传说中的 「玉儿?」楠笙走后,黛玉先愣愣的站在那里,然后又开始笑得眉眼弯弯,一旁的林如海不由担心的唤她。 虽然知道楠笙不会做伤害黛玉的事,但弄不明白这些事,林如海仍旧难免要担心一回。 黛玉的心神正落在一本书上,听到林如海唤她,回神时竟也将那本书带了出来。 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绝版古籍,黛玉愣了一瞬间。里面的东西能拿出来,那外面的东西是否也能送进去? 小小的试了一下,黛玉一脸的惊喜。 似是想到了什么,黛玉心随意动,下一刻整个人都进了那个院子,看着自己的手和脚,再摸摸自己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担心林如海会担心,连忙在心里想着要出去,一出来就看到自家老子一副傻住的样子。黛玉抿唇压下笑意,直接一脸惊喜的将她刚刚的奇遇说给林如海听。 为了有说服力,黛玉还尝试着将林如海往空间里带。但很可惜,林如海虽然进了那处院子,但只呆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感觉唿吸不畅,身体如针扎一般的刺痛,不得不提前出来了。 询问过黛玉,见黛玉没有任何不适,便想明白这也许就是『主人』和『客人』的区别。 这样也好。 抚须沉思,林如海此时心中虽是一片惊涛骇浪,但更多的却是想到了楠笙到底放弃了什么,又给了黛玉一份多么珍贵的礼物。 看了一眼黛玉的耳垂,又问了一回黛玉,知道黛玉可以摸到那枚耳钉,但肉眼已经看不见了。举一反三,林如海和黛玉不由猜到了楠笙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另一只耳钉是不是就在楠笙那里想到楠笙刚刚抚摸耳垂的动作,答案不言而喻。 虽然猜测到楠笙也许也有一个这样的异宝,但不得不说,楠笙果断放弃的举动到底叫向来便感性的林家父女触动极大。 若楠笙从来不说,若楠笙将此物自行认主后再说与他父女知晓可以说楠笙放弃的不是异宝,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贪慾。 哪怕楠笙脸上的不舍明显到了实质化地步,但光是这份心性,便弥足珍贵到让人敬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怀重宝,稍有不慎,便是一场祸事。林如海虽然心喜离逝前黛玉能有这么一个保命的玩意,但同时也担心此物会为黛玉引来杀身之祸。 第56页 不但如此,推已及人,林如海这个做长辈的,也想要叮嘱一回楠笙一番。但想到楠笙可以身怀异宝多年,仍旧不动声色的之分心性,又觉得自己可以少操一份心的同时,还可以将黛玉郑重的託付给楠笙。 让人去看看楠笙此时在做什么,知道楠笙已经歇下,便再没说什么。因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林如海今日也不及着找楠笙叙话,便先带着黛玉去林家库房帮黛玉布置她的四合院了。 虽然只在那里面呆了一刻钟,但里面有什么没什么,林如海却都记在了心里。家俱摆设要收拾,被褥铺盖也要整理出来。 对了,可以先将家里收藏的那些古籍字画都放到那里,以免将来再有遗失。 早在知道自己好不了的时候,林如海就已经着人将家产都登记装箱了。金银等物为了方便运输几乎全兑换成了银票和盐引。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随身院子,到是可以再重新换回金子收在里面。 林家几代都是人丁单薄的状态,累积的财富虽不能达到富可敌国,但却绝对能够震惊一下世人。 左右共计十间厢房,直接被林如海当成了仓库装得满满当当的。那一排倒座房也被充分利用了大半,只留两间以备他用。 既便是这样,黛玉也不过堪堪装了林家三分之一的财产。剩下的三分之二,林如海准备将贵重难得的都挑出来留给楠笙,其他的谁给他办后事,就交给谁处置吧。 其实林如海留下不足三分之一的家产,也不过是想要为黛玉和楠笙买个消停日子。让人不会因为林家财产而将目光放在黛玉和楠笙身上。 典型的花钱消灾。 当日,林如海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府里养的清客去陪贾琏吃了顿迎风洗尘宴。而他则和黛玉一道用了晚膳,又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回话这才各自休息去。 林如海吃了安神药便睡了。黛玉回了房间,一番洗漱便让人将床幔扎紧,又打发了丫头躺在床上装睡。 心里跟长草似的熬了两刻钟,侧耳听了一回房外的动静这才转念间跑到自己新得的小院里。 她对林家的那些家产不是很感兴趣,到是对那一屋子的书移不开心神。外面的世界已经是夜黑风高,但此处空间却仍是亮如白昼。 见此,黛玉一边高兴看书不用点灯,一边还想到了以后要在这里放上个坐钟,不然没个时间忒容易出事。 翌日一早,各自用了早膳。林如海叫贾琏到书房说话,言谈间多在观察贾琏品性,半晌心下嘆息,面上不显的安排人陪贾琏在扬州游玩。 等贾琏离开,楠笙和黛玉便也来了林如海的书房。 楠笙昨夜睡的还好,只是一夜间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快天亮的时候梦见了乔妈妈,妈妈一边哭一边对她摇头,说她太冲动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人知道,然后生生在她眼前跳了一回楼。 楠笙惊醒过来便再也睡不着了,去空间里浇了一回水,又摘了一回果子出了一身汗这才出了出间,洗漱用早膳。 黛玉则是不知道看书看到了什么时候,一对黝黑的黑眼圈多少脂粉都盖不住。看到楠笙,黛玉兴奋的扑过去,拉着楠笙的手,张口说的不是空间的事,而是昨夜她看了谁谁谁的书,孤本绝版云云。 楠笙心下一阵好笑,拍拍她的小脑袋,将梳得好看的髮型直接拍倒了。 给林如海行了一礼,楠笙便将自己的耳钉空间简单的说了一回,并且一如昨日黛玉带林如海进空间一样,尝试性的带这父女俩进自己的空间。 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知道是楠笙和林如海血源太淡,还是楠笙的空间更排外,林如海只在空间里呆了不足五息的时间便受不住的出来了。黛玉倒是没什么反应,这可能跟她是另一个耳钉的主人有关系吧。 不过林如海出来了,黛玉也没多呆的也跟着出来。 楠笙的空间就是一片被小溪流分隔成一块块的田地,地里有的种了东西,有的仍然空放着,看起来跟黛玉那边的小四合院跟本没法比。 因来了这个世界,楠笙那片休息区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床铺和家俱,但床铺和家俱却仍是露天放在地面上,四周无墙,头顶无片瓦 黛玉的空间无田,楠笙的空间无院房,很明显是耳钉将空间一分为二造成的结果。 去了楠笙的空间,林如海和黛玉都有些无言以对。 都是空间介子,但差的好多哦~ 楠笙好奇黛玉的空间是什么样子的。黛玉讨好的朝楠笙笑笑,领着楠笙进出了一回,然后楠笙就一副生无可恋,麻木的将林如海给她的『嫁妆』收进她自己的空间。 突然有一种自己不是女主角的失落感想哭~ 满足了彼此的好奇心,又将收起来的东西都收好后,林如海便语重心长的对黛玉楠笙嘱咐了许多事,叫她们姐妹一定要和睦,不要因为外人,哪怕是未来的夫婿儿女便起生份之心。 楠笙和黛玉都不傻,自然明白林如海这话的是什么意思。认真点头,郑重保证。之后又在林如海的要求下,楠笙和黛玉发了毒誓不将空间介质之事告诉任何人。 「从此,便都清高些吧。」 不问世俗,清高孤傲的活着。 「舅舅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瞅了黛玉一眼,楠笙不由笑道,「这一点玉儿倒一直做得不错。」 第57页 听到楠笙这么说,黛玉嘟嘟小嘴,不满的叫了一声:「姐。」 「诶。」你叫,我就应。 「哼。」皱皱小鼻子,黛玉将头转到另一侧,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轻轻柔柔的对楠笙说道,「姐,有空给我和爹爹画幅画吧。」 当年贾敏离开时,楠笙就画过两幅画。一幅是一家三口的全家图,一幅是贾敏的单人肖像。 两幅画原本是在黛玉那里的,不过进京前黛玉便都交给了林如海。想他一人在扬州,至少还有画陪着他。 不过说起这个画画的事,林如海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 他去后,两个姑娘就没人能庇护她们了。损失的家产可以保她们姐妹一时平安,却未必能保她们一世平安。 好在有那空间介子,实在不行也可以另谋出路。只是楠笙画画这事,需要尽快解决才行。 「此等画技,确实世间罕见。之前公务繁杂,也不曾用心留意参悟。」说着话,林如海不由咳嗽起来,黛玉和楠笙一个端茶,一个轻拍其背,等林如海不咳了,才退后两步等他下文。 「此画技既如此精妙,便不该留于闺阁女眷之手。洽巧我与扬州梅花书院的山长是多年好友,倒可以请他选些良才来授其艺,承其画技。」除此之外,不妨再买些婢子女僕传授一二 楠笙本就有意学大禹治水来个堵不如疏,后来这事那事的一多,就耽误了。现在林如海提出来,正中下怀,于是楠笙想都不想便欣然同意了。 只是将祸水东引说得那么委婉大气的,怕是也没谁了。 (→_→) 第30章 楠笙送了重礼后, 又用了两天时间习惯她最近新患上的间接性心绞痛。其实别扭的情绪比后悔这种心情还要多。 因为楠笙知道就算时间倒流回去,她还是会做出让人觉得脑子进水的『冲动』~ 人生哪能多如意, 万事只求半称心。 从小在得失间走了几个来回,楠笙拥有自己看待世事的标准。大多数时候她都告诉自己人要惜福。要相信知足天地宽,贪得宇宙隘。 除此之外,楠笙还是个不愿意欠人情债的性子。 她初来时, 贾敏和林如海帮她为乔母办后事,帮她出头撑腰震慑乔简和乔氏一族的蠢蠢欲动。 明知道乔母拿了乔父这一房大半家财, 也帮亲不帮理的无视了乔家那些人的不满。 他林家的表姑娘是乔家正房太太, 他林家外甥女是原配嫡女,大半家财又算得了什么? 帮亲不帮理, 又收留无依无靠的楠笙在林家和黛玉一同教养, 虽不及黛玉,但待她却从不曾有半分亏欠。将心比心, 楠笙也是过过寄人离下生活的孤女,那些人在血缘上比林如海这个表舅可亲近多了。 可他们对楠笙的态度却不及林如海和贾敏一半宽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林如海和贾敏彻底被楠笙原生家庭的那些直系亲戚给衬托得更加高大上。而且当初楠笙没花那些亲戚一毛钱。但在林家,楠笙可没出过一文生活费。别说什么权势财富,不是人心人性罢了。 后来跟着黛玉去荣国府,林如海尊重楠笙的意见, 也愿意为了让楠笙安心, 就按着她建议安排她们出行。不但如此, 林如海更是信任的将给她们姐俩的零花钱都先交到楠笙手里, 由着楠笙安排。 后来乔简进京, 楠笙第一时间便想到要求助林如海。而林如海也没辜负楠笙的信任,不惜动用人脉和金银权势去帮着楠笙解决乔简可能带来的后顾之忧。 再有超写实画这事怕是自己亲爹活着都会认为这姑娘咋一天天的竟事儿的嫌楠笙麻烦了。林如海没觉得楠笙是个麻烦,他还能用心的帮楠笙想解决办法,这就很难得了。 也许会说送空间在前,解决事情在后,不可同日而语。但楠笙却更愿意相信林如海是真心想护她的。 那种亲情,那种尊重和信任,哪怕楠笙不承认,但她潜意识里的嚮往却骗不了人。 空间再贵重,于她来说不过锦上添花。但于林家,于林如海,于黛玉来说却是非同一般。 这个空间她会送的这么大方,一是送的人是至纯至真的黛玉,二一个便是林如海修下的德行。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她并不缺这玩意。 反正这三者缺了哪一个楠笙也不会给的那么痛快就是了。 ╮(╯▽╰)╭ 做为一家之主,等待退位让贤的巡盐御史林大人是个体贴的小老头。楠笙送介质空间为的是她的心,她觉得林家给她的帮助和庇护远超那个介质空间的价值。但在林如海和黛玉这里,他们却只看见了楠笙的品性和取捨大义。 林如海想到楠笙那空间的露天『房舍』,不由叫了管家来,让他着人打造一个木屋出来。同时还不放心的叮嘱管家要用最好的木材,找手艺最精良的木匠精细的做出来。 等木屋打造出来了,再叫楠笙悄悄的收到她的介质空间里。虽然不及黛玉那房舍厢院整齐,到也不必再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黛玉听说了,连忙接过房屋室内室外的设计工作不说,还吩咐家中绣娘为楠笙的新宅做各种椅套帐幔等物 父女俩都想尽可能的在方方面面补偿楠笙的『损失』 转过天,楠笙也跟林如海和黛玉说了一些西洋画技巧,等对西洋画有了大致概念,又上手试了几下后,这才开始跟楠笙学超写实画的画法技巧。 第58页 等大概知道个几分,能说出其中道理,也能似是而非的煳弄人后,林如海才写信与自己那位做山长的好友,准备于数日后在府中开班授徒。 人活于世,光是守着死财是没办法真正过得逍遥自在的。林如海想过他命不久矣,能庇护楠笙和黛玉的时间不多了。这次虽说是帮楠笙解困局,但未尝不能利用一番,为两个姑娘再搭座桥。 叫来楠笙和黛玉,林如海细细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她二人知晓。 「纵观古今,便是李易安,也多受才名所累。楠儿还小,又是个姑娘家。世道于女子总是过于苛刻,那些才名不要也罢」 做为男人,他欣赏有才学贤良大度聪慧睿智的女子。但做为一个长辈,他却捨不得,也不希望看到自小孩那样的成长。 林如海告诉楠笙他准备以超写实画的绘画技巧开班授徒,开创一个新的绘画流派。但为了保护楠笙,这个画派虽然真正的原发人是楠笙,但名义上,在天下人面前都是林如海这位前科探花,出身书香门第的士大夫。 楠笙和黛玉将做为他的关门弟子进入画派,而他会再收上十名男弟子,以及几名有绘画天赋的女弟子,然后让楠笙和黛玉混在其中。 这样的画派,这样的画技和以假乱真的画像必定会在天朝颳起一场特色绘画风。林如海相信这个画派也会在短时间内进入世人眼中,并渐渐立足天朝。 做为恩师家的女孩,那些师兄弟师姐妹多少也会念及一份香火情,在恩师去后力所能及的伸出援手。 反之,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时空,楠笙开班授徒的麻烦绝对比林如海多多了。哪怕楠笙倾囊相授,但年纪和性别在那里摆着,也未必有人会真将楠笙当成授业恩师。说不定还会因此生出更多不堪的事端来。 最后楠笙的后患不但没解决反还会让她更受其害。 林如海将这事利弊细细的给楠笙说了一回,楠笙便听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这个方法无疑是目前最好的了,她本就不在乎那些名利,因此想都没想便同意了林如海的办法。 是人都有虚荣心,楠笙也不例外。但对于名利,楠笙和大多数人一样,骨子里就很华夏。 就像后世时那些在国外混的人,哪怕在国外混得并不好,哪怕只是在餐厅后厨房刷个盘子,但在回国的时候,也会包装一回,美其名约衣锦还乡。 等旁人问起你在国外干什么活时,说不定就会来一句笼统的——从事餐饮业。 红楼这地方,于楠笙来说就是国外,那名利真心没有安全更重要。 (→_→) 事情有了方向,楠笙更是在林如海的学生们还没到位时,抓紧了一切时间教导林如海这种超写实画的画法和技巧。 黛玉很珍惜现在的日子,自然是成了第一位旁听生,坐在林如海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父女俩都是聪慧之人,二人又都是学过画,也会画画的。虽然画的是水墨画,但无论是水墨画还是西洋画,除了抽象画抽得太让人无从下手,让人没办法找到共鸣,只要你用心去找,画与画之间其实都有共鸣之处。 掌握技巧,融会贯通,再到最后的熟能生巧,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洽巧林如海病中,又像朝廷告了假,时间多了不少。 对了,楠笙教学期间林如海也没叫她闲着,叫她尽可能的多画几幅成品画,然后在署名处盖上林如海的私章。 传说中的慧纹之所以有价无市,一是因为流通的少,二一个便是做此物的人香消玉损。林如海想要将此事做成,必然会动用他那为官多年官场歷练过的脑子去操作这件无中生有的惊天骗局。 而且此种操作也帮楠笙留了一个口子。 林如海已经决定将自己的私章留给楠笙,以备她将来『以假乱真』 等到楠笙的画都送去装裱时,林如海又再次给他那位山长好友去了信。 速送悟性好的家来~。 要家世清白,相貌端正,品性出众的那种。 木有错,林如海准备借着这所谓的开山开派为楠笙选个女婿。 过了年,黛玉便九岁了,而年长黛玉的楠笙也有十五了。这个年纪相看人家按理来说已经有些晚了。但奈何这几年乔家林家一直有孝,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今天。 时日无多了,也容不得林如海慢慢相看了,此时此刻他便想着抓紧时间帮着楠笙将亲事定下来。 等楠笙嫁人了,生活安定下来了,也能更好的照顾黛玉。 原本他是想要将此事全权拜託给自已那位好岳母的,但这两年的书信往来竟叫林如海对自己那位好岳母失去了泰半信任。 想到之前岳母提起两个玉儿结亲的事,林如海便有些为难。 将女儿嫁回岳家原是亡妻在世时他夫妻二人便有的想法,但这两年荣国府的行事,内宅的纷乱,长辈的溺爱和宝玉的不上进都叫林如海不看好这门亲事。只是如今此一时彼一时,他这日子熬一天少一天,虽然他吃了那位张郎中开的药,似是缓解了不少,但他也从那位张郎中那里等到了准话。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若他不在了黛玉与荣国府这门亲事也算是极好的了。 至少熟悉的环境,又都是黛玉自小熟悉的人事,总比无依无靠的嫁到旁人家里更容易过活。 第59页 唉,他就是不甘心~ 林如海隐隐透露出要给楠笙相看的意思后,楠笙也不由生出几分愁闷来。 她立志要回现代,若在这边相亲成功,那她是嫁还是不嫁? 自回了扬州,她每天都要发好几条朋友圈,集贊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不但有贊还有不少留言。 那些留言都是希望林如海能活下来庇护黛玉以及如果林如海一定要死也要先将宝黛的亲事定下来。 更有甚者是有人留言说要在线指导楠笙这个法医如何给人开腔取瘤的。 在这种落后时空,还是什么都没有的条件下开腔取瘤呵呵,可真把她能耐坏了。 总之回扬州的个把月,楠笙都已经完成了几十条万贊任务了。 看着双位数的完成进度,楠笙觉得她离目标已经不远了。 若这个时候按着林如海的意思相亲,她很担心林如海会在临终前安排她出嫁。就算没来的急安排,陪黛玉守上三年孝,她估计也得按着婚约嫁人。 三年她未必能完成积贊目标。但她细细核算了一下,等元春省亲,大观园生活正式开启后,她的任务条不是刷刷往前沖? 红楼这本天坑书,最让人期待的便是结局。秦可卿留给凤姐儿的那句:『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到底是元春省亲三年后贾家出事了,还是迎春三姐妹的终身大事完结后贾家才出事的,后世一直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这也一直是个迷。 她就在这里,她的朋友圈就是见证这一歷史的关键,她相信越到后来她集贊的任务就完成的越快。 到时上一条点赞不过万,下一条就不更新。 哼~ 所以问题来了,她到底是成亲还是不成亲呢。 带着这种随时离开的心思成亲,她渣得不要太清新脱俗哦。 再一个成亲了,要不要小孩? 有了小孩,她真的能抛家舍业,抛夫弃子的回现代? 可留在这里生活光是如于捍卫她男人的贞操就仿佛犯了天大的错似的。忙忙碌碌几十年,跟婆婆斗,跟妾室斗,跟儿媳妇斗 她到底是图啥呀。 第31章 黛玉披着一件大红织锦披风, 手里抱着个小手炉,俏皮的从窗外探进头,『啊呜~』一声, 学着那小奶虎的叫声吓唬楠笙。 「淘气!」楠笙在黛玉一进院子时便发现她了,此时见黛玉探头进窗子,直接伸指点在黛玉额头笑着嗔了她一句, 「我听丫头说你又让人做了艷色的衣裙?」 也不知道黛玉从哪听来的,说是穿着鲜艷些可以沖喜,积福气。所以打自回了扬州,整个林家上上下下都被黛玉要求穿着各种喜庆鲜艷颜色的裙袍,就连她这个表姑娘也见天的各种红穿在身上。 上上下下主主僕仆一水的各种红,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林如海准备续弦了呢。 拢了拢身上与黛玉披风同色的披肩,看着对自己促狭眨眼的黛玉, 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心疼。 这孩子还不如她当年呢。 「胡大姑娘走了?」楠笙双手放在窗边, 隔着窗户问黛玉。 「姐姐莫不是煳涂了?她若不走, 我如何来得。」指了指屋中书案上的茶壶, 使唤楠笙给她倒茶吃, 「自爹爹放了消息出去, 多少人毛遂自荐,弄得整个江南都跟着沸沸扬扬的。」 这话绝对是夸张了。但林如海正儿八经的要开派传授新式画技到底让从来文风就极为盛行的江南炸开了锅。 在林如海高调的请人回府谈古论今, 赏诗赏画后, 这种让人耳目一新的画彻底震惊了江南书画界。 那之后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今日扬州知府胡大人家的女儿上门便是听其父说了这写实画如何如何了得, 便给黛玉下了帖子上门拜访, 楠笙这几天借着那个相亲的事用羞涩做理由躲着不见人。所以只有黛玉一个去见客人。 荣国府的姑娘很多, 宅子也很大,人活在里面真的可以体验各种人情冷暖,享受人间百态,但到底是井底之蛙,教养得再好也少了几分见识和应酬的经验。 当初贾敏还在时,黛玉那时年纪小,接触到的事情也少。到了荣国府,除了去宁国府这类亲戚家,就只有贾母生辰时见过外客。这样一来,别说结交什么姐妹淘,怕是她在外人那里所有的印象都是来自荣国府那帮势力又嘴碎的下人呢。 再好的人从他们嘴里走一圈,估计也是千疮百孔,黑成了赤道色。 黛玉独立去招唿客人,也算是一种歷练。从开始有些紧张在心里演练好几遍到后面游刃有余,谈笑自如也是一种难得的经验和进步。 「胡大姑娘好相处吗?慢点喝。」楠笙一边问,一边叮嘱想要回话的黛玉,等她将茶都咽下去了,才叫她回话。 「知府大人家的长女,可比三妹妹威风多了。」黛玉发觉隔着窗子屋里屋外的说话很怪,举着茶杯绕到一旁的房门走了进来。「听说胡大姑娘的姨娘是自小侍候胡大人的,便是胡太太也要退避三舍」 「不足为奇,这样的事在这样的人家比比皆是。」轻嗅几上时花,闻着淡淡的花香,楠笙给了黛玉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虽不知将来宝二奶奶何许人也,但袭人必是第二个青梅娘子。」 所谓青梅娘子,即青梅竹马小丫头,红袖添香夜读书的上位姨娘。 黛玉闻言嘟了下唇,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到案台上,扭过头不搭理楠笙了。 第60页 未来宝二奶奶当她真不知道爹爹的打算吗? 爹爹说,姐姐的亲事最好现在定下来,不然他去后姐姐既要守孝又无人上心做主,再有就算外祖母靠得住,但外祖母高寿,不知哪一日就春秋大去,说不定便会生生耽搁了。 再有贾家自家就有三个姑娘待字闺中,她们姐妹无父无母,就算有好的亲事,也轮到她们。 所以姐姐的亲事最好在爹爹生前便定下来。而她的,先按着老太太当初与爹爹和娘亲做的口头约定许与宝玉。不过她和宝玉年纪都还太小,这件亲事先口头定下来,等将来到了年纪再走礼。这样她住在外祖母那里即不会尴尬,也不会坏了未婚夫妻婚前不见面的规矩。 除此之外,密而不宣也是为了可能有的变故做打算。 姐姐先于她出嫁,如果一切顺利,待她及笄的年纪,姐姐应该已经在夫家站稳脚跟了。介时她或嫁宝玉,或嫁他人,姐姐也能为她从中周旋。 林家求子心切当初多少姨娘妾室养在后院,从小接触这些让黛玉对妾室姨娘这种存在,早就习以为常了。今天见了胡大姑娘,再听了胡家内宅之事,心下多少有些触动,但却不多。 可能是年纪还小,或是还没开窍,此时的黛玉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总少了一份参与感。说起亲事,她就想到了楠笙出嫁后不会跟她住在一起了,这个心呦,就难受的不行。这会儿再听楠笙拿『宝二奶奶』调侃,心里又犯酸的怪楠笙没有心。 说起来,虽然知道宝玉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但此时的宝玉在黛玉心中就是一个玩伴。 她有那么多玩伴,也不差宝玉一个。 但她不喜欢袭人。 嗯,虽然袭人也没做什么,但她就是不喜欢袭人。 这种不喜欢黛玉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楠笙,心知是楠笙的态度影响了她的心态。 今日见了胡大姑娘,又提起袭人,黛玉一想到宝玉,就有些烦。 很烦,很闹心的感觉,不过只要不想宝玉,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黛玉甩了两下拍子那就不想了吧。 「姐,管家前儿让人定了几匣子通草绒花,你素日便爱戴这些。你先挑些,剩下的再让人捎回京去吧?」顿了顿,黛玉又说道,「戴惯了绒花,纱堆花,倒嫌那些金呀玉呀的坠头髮了。对了,听昭儿说,那夜儿宝玉还吐血了?到是可惜了蓉哥儿媳妇那么个人。」站起身,将懒洋洋睡在榻上的猫抱到怀里,「这还是当日去东府赏梅抱来的呢。」 数日前,贾琏打发昭儿回京送信。至于信的内容几顿好酒便也瞒不住人。不说那些凉人心的事,只说昭儿回京城走一圈带回来的各种消息就够楠笙和黛玉解不少闷了。 秦可卿到底没熬过去,冬夜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魂归哪里就不知道了。然后秦可卿没了,她的丫头又是撞柱的,又是出家的好不热闹。更有意思的是贾珍做人公公的跟死了亲娘一样悲痛欲绝不说,宝玉这个隔房族叔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竟然悲痛至极的吐口血 总之就是戏台上的戏都没贾家热闹。 楠笙明显记得原着中贾琏叫昭儿回京城时,林如海已经没了。如今难道这就是蝴蝶的力量? 不提楠笙的疑惑,林家这边知道秦可卿没了,做为荣国府的姻亲,林家就算不能去弔唁也得送份礼过去。在叫管事收拾例礼的时候,黛玉又叫人准备了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准备送给府里的姐妹。 对自己髮际线重视到某种变态程度的楠笙从荣国府那等富贵地出来后,就越发不爱戴那些精緻好看有份量的首饰,日常只挑绒花和堆纱花这种轻巧的戴。 原以为这种髮饰并不值什么钱,等偶然间从管事媳妇那里听说了价钱后,楠笙的心态一下子就变了。 金银还能保值呢,这玩意算了,有钱难买心头好。 为了髮际线,忍了~ ╮(╯▽╰)╭ 早在知道林如海帮她解决了乔简和乔家的麻烦后,楠笙便给石玖去了信。 不管乔简将来如何,他都没身份再制约楠笙了。所以楠笙便也没必要将那风月宝鑑送他了。 毕竟那玩意太邪性,还是妥善收着吧。 等到昭儿回京,楠笙才想到一直被她忽略的事。 秦可卿去了,凤姐儿协理宁国府,之后馒头庵里挣外快,一对小情侣三千两殉了情 楠笙原不想管这事,但心里说不管,却总是时不时的想起这事来。转念又想到了她送到马道婆那里的家养道姑,心一横,便给石玖去了信。 是时候开始表演了。 凤姐儿不信阴私报应,可哪个上当受骗的人在遇上骗子之前不是斩钉截铁的说自己不会上当,说骗术太老套,一眼就能看穿的? 楠笙想,以后在荣国府的日子要依仗凤姐儿这个管家奶奶的地方不少。不如借着此事在关键位置上安排个关键人,关键时刻也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箭双鵰,这买卖不亏。 想明白后,楠笙快马加鞭让人送信。石玖收到信后,又紧急招回张氏。 张氏就是楠笙养的那位家养道姑,道号清温道士的。 石玖时刻注意贾家那边的动向,在确定转天要送灵出城了,这清温便利用早前石玖夫妇打下的人脉关系顺利的见到了凤姐儿。 跟在马道婆身边许久,不说学到了什么,但忽悠人的套词却越发精湛了。 第61页 这位又结合了楠笙给出来的线索,成功踩着净虚老贼尼刷了一波存在感。 用提前透露三千两这事给凤姐儿一个高人的印象,也让凤姐儿心里有个警醒。 一连串的安排下去,楠笙便见天的翘首以盼京都来信了。 这日信终于到了,楠笙刚准备看信,那边林如海又打发人唤她去书房了。 随手将信塞进袖子丢进空间,楠笙对镜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披上黛玉新进叫人做的洋红褙子去了书房。 想到林如海最近的各种安排,楠笙都要给他点上一排贊。 家里没皇位都生生给楠笙弄出一场选秀来红楼梦走一遭,楠笙喝醉了谁都不服,就服林如海。 牛人呀! 第32章 「五位?」楠笙接过林如海递过来的五份个人资料, 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歪头看林如海, 说好的十个秀男呢? 林如海哪里知道楠笙在腹诽什么,等楠笙接过资料便将他的打算一一说给楠笙听。 当初准备收十个男弟子时, 便没想过收十个都是未婚的学生。 不但没想过十个全都未婚, 林如海还重点关注了一回他们的祖籍以及如今家宅何地。 他去后,黛玉势必要跟着贾琏回荣国府,之后数年都要长居京都。楠笙若是嫁在江南, 相隔两地, 千里迢迢, 真有什么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鞭长莫及。 所以他给楠笙挑夫婿, 势必要挑京城人士或是京城附近。 他去后, 黛玉可依傍荣国府,然楠笙却没娘家可依附。所以这十个男弟子最好有年长并且已经成亲的。 其女眷可以照顾帮衬楠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教导楠笙为妻为媳的经验。而年长男弟子也可以撑起刚刚兴起的写实画派。 成亲男弟子的选择, 除看他自身能力悟性品行,还要看其内宅妻室品格出身。而且一个还不行, 至少要三个。 有句谚语是这么说的:『一个和尚挑水喝, 两个和尚抬水呢, 三个和尚没水喝。』林如海为官多年,见过了世情, 人心, 如此考虑到也不算意外。 除了这三人, 剩下的七人, 林如海又选了两个江南本地世家望族的子弟。这二人家世人脉,性情悟性都是最佳的选择。就是年纪与黛玉相差无已。 一来也给黛玉留条后路,二来便是这二人出身江南,林家又祖籍姑苏,只要心中尚念这份香火情,总能帮衬之处。 旁的不提,每年清明寒食就不会叫他墓前寂寥无人祭拜打扫。 再则这二人读书天赋极高,将来未必不能出仕入阁。有这样前途似锦的同门师兄弟,于楠笙和黛玉二人也是一件幸事。 最重要的是这二人若好,楠笙与黛玉得助力。若将来坏了事,无论是谁也影响不到楠笙和黛玉。 毕竟他已病逝,楠笙与黛玉又是闺阁女流,所谓的师兄弟并不在九族和牵连的范围内 剩下的五人,有出身耕读人家的,有出身世族旁系的,有出身布衣寒门的,有出身三代商户之家的,也有出身微末小官家的。 他们有绘画天赋极佳,有心思灵活性子机灵的,有言谈稳重气度雅量的,有诗书画皆精,书生义气的,也有知世故却不世故的。 这五人皆有一个好处,就是年纪皆与楠笙相差无已,并且家居京城或京城附近。而在人品上,至今没发现有什么瑕疵之处。 林如海定要在这五人弟子名额里选一个人出来给楠笙做女婿,若楠笙最后一个都没选出来,这五人中定会有一个被替换掉。 其实这五人林如海都是极满意的,当然了,若不是他挑中了,也不会叫楠笙来选就是了。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楠笙又自来是个有大主意的,若真他盲目的定下来,说不定会叫楠笙心生抗拒。 唉,说白了,就是这老头还是个一边嫌别人溺爱孩子,一边恨不得加倍溺爱自己孩子的。 ╮(╯▽╰)╭ 林如海考虑问题的角度,从来都能让楠笙惊赞不已。这种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宦子弟,估计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结了一门要命的姻亲。 今朝林如海或主动或默许了宝黛这门亲事密而不宣,是因为林如海本身就不满意这门亲事,不宣扬也是为了将来有旁的出路时不至于坏了黛玉的名声。黛玉嫁宝玉,那就是个保底收秋的选择。 原着中林如海送黛玉去荣国府教养,黛玉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不能时时与林如海通信,便是通了信也是报喜不报优,弄得千里之外的林如海压根就不知道荣国府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有楠笙跟她那超写实画一样记实的荣国府生活转播,林如海就算没看见黛玉在京城的生活,也对林如海各人各房的事瞭若指掌。 然后林如海对宁荣两府就不报任何希望了。 这个家迟早要完。 不是自己将自己作死了,就是最后日落西山落魄没落。 但以林如海的眼界阅歷,荣国府现在的状态应该还能再坚持十数年。 话说,如果不是元春省亲提前耗光了贾家所有的财产和运气,说不定荣国府的结局真能如林如海想的那般『贾坚持』。 可惜了,偏偏就封了妃,省了亲 「舅舅,我还不想成亲。」顿了顿,楠笙抿了抿唇,然后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林如海听,「我昨日问过张神医了,他说只要舅舅配合将养,总能撑到年底。天无绝人之路,也许这一年还会另有转机也未可知。」无论是江南这边的郎中还是从京城一路跟来的张士友都是中医。中医治不了的,不是还可以尝试一下西医,说不定西医那边就有治好林如海的方法呢? 第62页 「便是如此,你的年纪也拖不得。再拖下去就误了花期。」最重要的是好男人就会被别人挑走了。 「我相信缘份天註定。命中注定的事情,再晚也不会错过。反之,若舅舅舅舅这边与我挑好了人,难道人家那边不会事后各种原因的退掉这门亲事?退一万步来说,那家人便是同意这门亲事,也要合八字,定日子,三媒六聘没了哪个都不成礼。这一来最快也要明年。」 说到这里,楠笙垂下眼眸语气轻淡的换了个话题,「那府里什么情况,早前也跟舅舅提过不止一遍。上上下下皆是一双势力眼,没半个好相与的。玉儿今年才九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性子纯朴,心净如璃,不存半点污垢。怎知人心险恶,又如何应付得了那一府的豺狼? 她又自来敏感,性子娇憨,喜怒全然摆在脸上,再加上以后要『清高』度日,舅舅不在,我也不在,她一个人的日子定不会像早前那般安适。 再者我若嫁了人,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她几回,老太太便是疼她,又怎能越过自己嫡亲孙子孙女去?若是越过去了,岂不是处境更艰难?她身怀异宝,藏着天大的秘密,舅舅就放心她独自生活在那里?如今嫁人,于我和玉儿未必是好出路。我担心玉儿守不住秘密,最后反害了她自己的性命。」 至于她自己,这一点楠笙到不担心。 楠笙这段话,确实说到了林如海的心坎上。他早前也不是不担心黛玉一个人在荣国府生活的处境。但想着林家三分之一的财产都由着贾琏带到了林家,看在那些财产上,荣国府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应该对黛玉太坏。 只要给黛玉一个成长的时间,林如海相信他的女儿不会让他失望。当然了,林如海这种笃定是从楠笙身上看到的。 要知道当初楠笙来林家的时候也才十岁上下的样子。 那时的楠笙小小的一个人,就能在丧母之时派人远下扬州千里求救。来了扬州又能在身怀异宝之时还能半点不透隐藏多年不是林如海自夸,黛玉虽不及楠笙稳重,但在聪慧程度上却比楠笙好太多。 楠笙都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杀出一条活路,林如海又如何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 「那不一样。乔家糟心事多,我也是歷练过的。林家只有您和舅母两位长辈,我刚来时玉儿才四岁,跟个糯米糰子似的。我疼她如亲妹,她敬我似长姐。不提舅舅待我如何,舅母大气贤惠,待我客气和善,从不在吃穿用度上多做计较。待我极尽教养之责不说,但凡有出府的机会,也会想方设法带我出去见世面。 同是寄人离下,但林家人少,是非少,下人守规矩,是难得的清静之地。而荣国府却是个是非之地。这两年我冷眼看着,那府里的勾心斗角虽不似朝堂撕杀,却也是硝烟瀰漫。 老太太把持荣国府,拉一个打一个,玩的一手朝堂平衡权术。那府里长幼无序,大房二房明争暗斗,兄弟虽未闹翻却已经隐隐可见兄弟阋墙之危。家里三个姑娘都跟玉儿年纪相差无已,还有个薛家表姑娘也住在那里」 总之就是别拿她给黛玉做标准,那是坑死人的节奏。 林如海:「」 楠笙从实际出发为林如海讲了她现在嫁人是件多不靠谱的事,林如海心下警醒,却又觉得楠笙有些危言耸听。 林如海也是经过朝堂论辩,与各种人物打交通,言谈有物的人,楠笙从实际困难出发,林如海则是从展望未来着手。 在林如海的观点里,现在成亲可能真的存在一定的不确定因素,但也不能就真的拖到黛玉成年。他虽然是黛玉亲爹,但也不能为了黛玉好就生生拖得楠笙误了花期。 再一个,唯有楠笙嫁的好,黛玉的生活才更有保证。于是林如海在充分考虑了楠笙说的事后,仍是希望楠笙先将成亲的对象挑出来。之后具体如何操作,林如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其实说白了,林如海能有什么计较。他不过是想要先帮楠笙定下亲事,再叫楠笙以守孝的名义再陪黛玉在荣国府住上一两年。舅甥的孝期不长,等楠笙出了孝期,黛玉又长了一两岁,正好一个可以独自生活,一个也可以放心出嫁。 两不耽误。 至于被选择的那个书生,楠笙既是你师妹,又是你师傅的外甥女,守的还是你授业恩师的孝,定了亲事多等两年那是事儿吗? 那就不是事儿。 (→_→) 楠笙说不过林如海,又觉得这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于是仔细看了一回刚刚林如海给她的五份『徵婚简歷』,从中挑了一个年岁最大的,然后告诉林如海。 她其实不需要知道那人有多好,只知道那人年纪比她大就好了。 这年代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说,更是个提倡早婚早育的时代。 人家年纪大了,林如海这个舅舅又没了,她还是个坚定按在室亲女守孝,等不及退婚也是有的。以这种理由退婚也不会太伤了彼此脸面。 楠笙还是将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除非大利益在前,光是沖林如海这个授业恩师的面子,楠笙也不会因守孝被退亲。 同门师兄妹,做得太难看,怕是会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但若是楠笙有了什么不妥的举止,或是坏了名声,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虽然心里都知道不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天,万事都脱不了一万和万一。 第63页 此事暂且定下来后,楠笙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林如海则是一边准备开派授业琐事,一边准备搬家迁府与朝中新派来的巡盐御史进行交接。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林如海做事大多只求稳妥,不敢再有侥倖心理。 林如海当初不是没想过殉职于任上,可人走茶凉,他这么做对姑娘们不会有什么帮助,说不定还会害了她们,因此林如海才会提前病退辞官。 巡盐御史权力不小,还是个肥差。其中更有不少不可言说的惯例和约定熟成的规矩。 不出事,大家都好。一但出了事,总要有人顶祸。担心自己死后再出现各种黑锅,让自己这个死人没办法为自己辩护,林如海认认真真的做了交接,又将交接时几方所签的交接文档妥善保存。 除吏部户部,扬州巡盐御史府和扬州府衙等必要之处都留了交接文档,为了以防万一,他自己手中也留了一份。 搬家不是个小工程,好在林家如今的家产只是原来的三分之一。楠笙和黛玉在管家等人的帮衬下,很快便将所有东西都打包,然后运至位于扬州城的林家私宅。 那宅子收拾的不错,不比巡盐御史府的内宅小。 搬家时,楠笙和黛玉主内,贾琏带着人主外。家里有什么没什么,贾琏那么个油锅里捞钱的人又怎么可能心里没个数。 只要他有数就好。 扬州这些日子,林如海对贾琏也算有了些许了解。 目光短浅,有着世家子弟的纨绔习性。好色,贪财,但却不是胡作非为,任意妄为的浑人。心中尚存几分良善,也有想要功成达就的野望,不过却是个没甚长才,也不肯吃苦钻营的性子。 试探的为贾琏介绍了几回人脉后,林如海又发现了贾琏一些优缺点。 优点就是长袖善舞,交际应酬很有大家风范。但缺点就是自持身份,眼高手低。 最后林如海悟了,这就是一个守着祖宗旧日荣光,自己不肯上进,只想靠祖宗却不想让自己的后世子孙有依靠的庸碌之人。 想到这就是荣国府长房嫡长孙,再想到楠笙说的宝玉等人,林如海不禁疑惑难道贾家只专注在培养女儿? 想到自己的亡妻,再想到自己那两位舅兄林如海沉默了。 算了,有这么个人在扬州,他也能省下不少心。就,就先这样吧。 林家私宅后院住着黛玉和楠笙。中院住着林如海和贾琏,前院则成了待客和写实画派教学的地方。 此时男女大防甚重,为了楠笙和黛玉以及几位出身良好来学画的姑娘,林如海特意让人改造了学生读书的地方。 一间极大的厢房从中间用竹蓆做薄墙隔开,竹墙有成年男子身长那么高,上面中空通风,不过竹墙两边却都挂了一片帐幔。 帐幔不是全然素色的,印染的水墨山水上写满了论语 林如海的案几在厢房的最前面,他上了年纪,也算是将死之人,又是个授业恩师,所以并不需要避讳男女大防。他坐在最前方,男学生和女学生都能看到他。 男学生在靠外的地方落座听课,女学生在靠里的那一半听讲。课毕,女学生直接从那边专门开的一道门离开前院,从后院女眷侧门进出。男学生则只能留在前院,只能走前院进出的侧门。 所以哪怕那位被林如海看重,并且暗示了一番,写了家书请家中长辈上门说亲的楠笙准未婚夫,与楠笙隔着一道竹编席墙,也不曾见过楠笙。 男方还有些好奇心,楠笙却半点没将那位师兄放在心上。最近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寻找西洋大夫和陪黛玉熟悉那几位师妹上。 男弟子的选择上,林如海用了极大的耐心,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一回后才定下来的。女弟子这边,林如海虽说也用了心思,但大多的心思却都用在了这些女学生的父兄家世上。 能有机会学画的姑娘在这世上是极少数的,所以被父兄送来的姑娘家世最次也是当地乡绅家的女儿。 林如海选择女学生,一是不想让楠笙和黛玉太突出,二一个也是想要彻底的保护楠笙。 如果姑娘里不单只有楠笙会画,那楠笙就不是那出头的椽子。危险性也就大大的降低了。 再一个姑娘们家世良好,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将来也都是名门贵媳。多结交一些人脉,于黛玉和楠笙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楠笙的亲事解决了大半,黛玉总之林如海很不满意宝玉就是了。 贾琏一直留在扬州,他留下的目的,好吧,主要目的就是等着给林如海办后事。 所以每次看到贾琏,黛玉和楠笙的心情就特别的复杂。 楠笙已经收到了京城那边的信,也看了一回石玖信中说的消息。 乔家那位清温道人很有两把刷子,在净虚的帮衬下已经成功在凤姐儿那里挂上了名号。 在知道清温那边的进度后,楠笙便想着要不要借着秦可卿临死前的託梦再刷一回存在感。 最后在看到贾琏按时给林如海请安并且帮着林如海做些迎来送往琐事的份上,楠笙又给石玖去了封信。 信中的内容复制了秦可卿临终託梦的那几句话。 当然了,清温道人也不可能叫凤姐儿婶子。所以口气和用词都略改了些许。 前有秦可卿的梦,后又有清温相似的预警,凤姐儿在听完清温的话后,脸上便出现了一抹凝重。 第64页 置办祭田,这个听懂了。 不过可卿和这清温说的家里即将要有的喜事又是什么喜事? 对了,『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这又是什么意思? 抬头看向一身道袍的清温,凤姐儿转头给了平儿一个眼色,平儿便极有默契的去取了个荷包递给温清。 「二奶奶好心,贫道愧不敢受。因前世与奶奶有一段因果未曾了结,今生才特来相报。」清温没接这荷包,只一副高深样子对凤姐儿的摇头,「日前偶得一卦,不知其里,又恐于奶奶有妨碍这才急来告知。箇中因由还须数日方可参悟,也许此等天机需要静候佳时也未可知。」 见清温没收荷包,凤姐儿转头又看了一眼平儿,叫她收拾些方外之人会用到的东西一会儿给清温带走。 「我们爷去了南边也有小半年了,」平儿出去了,凤姐儿见屋里再没旁人,便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清温来之前便得了叮嘱,此时见凤姐儿主动说起这事,便笑着说道,「这确是一件好事。贫道旧年行至扬州时,竟有幸运见过一回林家姑娘。端的好面相,说来也是缘份使然,那位林姑娘于奶奶竟是个难得的贵人。」 「贵人?」想到黛玉的处境和身世,凤姐儿不禁诧异的挑眉。 「家和万事兴,奶奶只往这上面想便会想明白。」清温站起身,扬起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奶奶与她有相辅相成之相。」 相辅相成? 听到这话,凤姐儿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老太太想要亲上加亲的事来。难道是 抬头看向清温,眼中似有问询之意。清温世外高人的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被忽悠的凤姐儿一副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送走了不求任何回报的清温。 看着清温走出院子的背影,凤姐儿不想感慨自己上辈子做了好事才会在这辈子遇上这么一个不求回报的得道高人。 年轻夫妻分别数月哪有不思念的。不过等送走了清温,凤姐儿再想起贾琏时,心中思念倒清空了不少。 虽然因为林家的事让他们小夫妻分隔两地,但为了长久的『相辅相成』,这又能算什么呢。所以—— 琏二,加油! 就是这样各自忙碌的日子里,极普通的一天,早朝上老皇帝当众宣布退位。 这消息犹如一滴水掉进油锅里,炸在京城百姓心中。 卧嘞个草,黑马出圈了~ 第33章 就跟薛蟠梦中所见那般, 六皇子越岩成了新帝。连先封个太子给旁人一个过渡期的时间都没有, 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直捣黄龙了。 皇子们不解,大臣们也不解, 哪怕是天天琢磨皇帝的后妃们也没半个弄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圣旨颁下来的那一刻, 世人先是一怔,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仍是难以理解满心煳涂。 那么多皇子咋就选了他? 还有您老好好的皇帝不当, 为啥要当太上皇? 这么给自己升官图啥呀? 好在下圣旨的这位是直接从当今变成了太上皇, 而不是成为先皇, 他们的日子还跟以前没两样。 然后礼部那些准备新皇登基事宜的官员们就又头疼了。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这新皇登基要按什么规格的哇。 低了, 新皇面上不显,怕是心里也会记笔小帐。这高了,您老再愁银。 除此之外, 那些有心问鼎大位的皇子们却是心情暴躁的想咆哮,想杀人。 还没开始呢, 这一局就已经结束了。 输的莫名其妙。 新帝登基这事, 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起来。宁荣两府的气氛好像凝重中还带着几分兴奋。 薛家这边日常赏银不断, 婆子丫头也都乐意过来八卦几回。然后薛家上上下下便都知道在皇后身边,哦, 现在应该叫皇太后了。在皇太后身边侍候的元春被太后赐给新帝了。 登基大典还没开始, 后宫的册封也未降下, 此时元春被赐给新帝, 也算半个潜邸老人,等新帝册封后宫的时候一定能捞个嫔妃的位份。 更何况元春是皇太后赏下去的女史,又是出身荣国府,怎么着这位份也不能低了不是吗? 「依我看,咱们还是早点搬出去吧。」薛蟠极没形象的嚼甘蔗,嚼一口甘蔗吐一口渣子。再看一眼对坐在那里的薛姨妈和宝钗,不无担心的建议道。 「又说浑话。」薛姨妈没好气的瞪了薛蟠一眼,旁人求都不求不来的近水得月,在他眼里竟成了洪水勐兽。 「大姐姐得了这样的恩典,咱们家只有高兴的。不过是一些贺礼,想来也不会有多少抛费。」宝钗看看哥哥,又看看自己老娘,心里那个压下去的进宫念头又升了起来。不过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转而又想到了什么,笑着问薛蟠,「也不知道张神医什么时候从扬州回来?哥哥上次说派人送东西去南边,这会子走到哪了?」 「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薛蟠将甘蔗随手丢到盘子里,大口喝了半盏茶,「林家姑娘到是知礼的,借了郎中给她们家,到是时常有礼从扬州送来。虽然不值多少银子,但就是让人心里舒坦。我寻思着林大人也就那样了,就将咱们库房里压着的那副樯木棺材让人送过去了。」 薛蟠记得梦里的自己将那副樯木棺材给了宁国府的秦氏,出了一时风头。不过他现在对贾家的人都没啥好感,自然就大方不起来。 第65页 正好前儿楠笙和黛玉又派人给宝钗送了东西来,薛蟠心下高兴,认真琢磨了一回回礼,就将那副樯木棺材送到扬州给林如海了。 其实这也不怪薛蟠如此,主要是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社会真正给过他们家回礼的人几乎没有。 那些人都想从他们家得好处,拿了好处还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想想就让人意难平。 难道我有银子就应该给你们花? 一群臭不要脸的,当你是我老子还是我老娘妹妹呀? 哼! 听到薛蟠给林家的回礼是一口樯木棺材,薛姨妈傻了,薛宝钗也懵了。看着洋洋得意还一副『我财大气粗还善解人意』样子的薛蟠,薛姨妈捂着胸口缓缓的朝后倒去。 夭寿啊,她上辈子倒底造了多大的孽才生出这么个混世魔王呀。 薛姨妈怀疑人生时,薛宝钗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生着病,郎中却被林家借走了。她倒是没什么,但楠笙和黛玉却觉得这事做得不太讲究,便时常会派人送些江南那边的东西给宝钗。宝钗心下自是明白她们的心意,也时常有书信往来。后来想要买些京城物件做回礼时,薛蟠正好听见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转头对宝钗说这事他来弄。谁知道,谁知道 她当初一定是脑子里进了水,才会相信自己这个哥哥吝啬的哥哥会大方。 不及宝钗多想,薛姨妈就因此事被气晕过去了。随后又是延医问药,又是让人给林家去信致歉,忙起来倒是沖淡了对元春前程的期待。 薛蟠被醒来的薛姨妈咆哮了一顿,一脸讪讪的出门去茶楼听书。 然后就被人请进了二楼雅间,看到了等着登基做皇帝的越岩。 看到越岩时,薛蟠将那句『雅间最少要花费三两银子』的话咽了下去。眨巴眨巴那双和宝钗极为相似的脸,扑通一声给越岩跪下了。 这个憨憨~ 薛蟠心里想了什么,脸上就都能完美表现出来,越岩扫了他一眼摇头轻笑,让贴身太监将人扶起来,坐了。 「刚刚见你进来,瞧着就一脸郁色,可是遇到为难之事了?」这是圣旨下来后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以前这样的话,越岩是绝对不会问的,哪怕上心了,着人悄悄办了。但在办这事之前,或者说在任何事情没有结果前他都不会让自己多说一个字。 薛蟠可能是真的憨,也可能是越岩的态度没让他那麻木的神经感受到帝王的王霸之气,于是这位就直接满脸委屈的将自己好心回礼雪中送碳还不被人理解,被妹妹埋怨,被老娘咆哮的事说了。 「如今这樯木的棺材,有钱都没处买去。光是工钱就值一千两呢。」你说说这还有啥不满意的。 越岩:他想收回刚刚的话。 在薛憨憨的脑迴路里,林如海已经无病可医的熬日子了。林家要死人,他送一幅好棺材,这事没毛病。 确实是没毛病,但古来诸事就没你这么办的。 听完这事越岩也是又无力又无语,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前儿在母后宫里看到一幅像,真真是幅好画。听说是住在荣国府的一位表姑娘所绘。」 北静太妃的那幅肖像画最后还是拿到了宫里,那日众人正在看画时,正巧皇子们去给当初还是皇后的太后请安。 在没有相片的时代,不管是谁看到这种超写实人物画都得震惊一回。若不是听说画这画的姑娘已经回南了,指不定当时就被传进宫了。 薛蟠没看过北静太妃的画,倒是看过贾母的,连跟头髮丝都跟真的没两样。「这倒是真的。那画像画得跟真人似的,难为她怎么画出来的。」勐的想到了什么,薛蟠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镜子来,「吶,这就是她画的。」 越岩看了一眼薛蟠拿出来的小镜子,上面的小猫戏线球画得极好,赞赏的点完头,不由问薛蟠怎么会有这个。 这种东西仿佛不是外男应该有的,再一个为啥这憨憨还随身带着人家姑娘的东西? 薛蟠到是没多想,只将那日的事说了。至于为啥随身戴着,因他身上各种配饰不少,他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越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揶揄,看了一眼时辰,知道自己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一边套面前薛憨憨的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打听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宁荣两府是京城的老牌世家,从宁府宗妇的丧礼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在老牌世家的人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的态度也代表着一部分人的态度。再者越岩也想要知道一下元春娘家人都是什么脾气秉性。 外戚向来是个敏感的问题,皇后和宠妃的娘家人如果不省心,他们能带来的麻烦永远让皇帝头疼。更有甚者内外勾结,做出防不胜防的事,所以贾家人的脾气秉性,能力眼界都决定着他对待元春的态度。 当然了,他旁的女人他也有做过调查,今天问薛憨憨也不过是他赶的巧了。 总不能白花这三两银子吧,呃都叫这憨憨带沟里去了。 ╮(╯▽╰)╭ 「你妹妹的病可大好了?」说起元春不由就想到了这憨憨的妹妹,「要不要我打发个太医去给你妹妹瞧瞧?」 「太医院的太医十有**都给我妹妹看过。如今还吃着张士友的药呢。」薛蟠摇头,「也不知道小柳儿这会儿子又跑哪去了,我找了他许久也不见人影。」 第66页 「近日新得了一些药材,回头让人给你送去。」见薛蟠说起柳湘莲,越岩不由眼神微闪,「诶,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妹妹之前有进宫的心思,如今你就没想过将你妹妹嫁给我吗?」 薛蟠闻言,想要嫌弃的撇嘴,不过转念想到面前这人已经是皇帝了,便只能压下嫌弃的嘴脸,冷漠的对面前的越岩直接道:「不要,你养不起我妹妹。」 「啊?」 别说越岩了,就是一直跟着越岩,对薛蟠有所了解的越岩贴身太监都被这句话弄懵逼了。 你说皇帝养不起自己的女人? 是你妹妹花销太大,还是在说皇帝太穷呀。 见越岩不相信,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要将某些人坑到沟底的薛蟠细数了一回自打元春成了越岩的女人后,宫里的太监来了多少回,他那好姨妈又跟自已老娘哭过几回穷。 「我听说上个月我表妹凤哥儿还当了一对金项圈呢。」真不知道你们皇家到底咋回事。 越岩:「」 被憨憨如此嫌弃,他感觉好丢人~ 第34章 「你确定她叫人回家只是要银子?」宫里的女人派人出宫通常都是以传递消息为主。要银子越岩猜测这可能是太监从中捣鬼或是王夫人想要藉机占薛家的便宜。 当然, 也有可能是元春想要干什么事,又担心动用了手中的份例私房被人查出来。 不过通过面前这憨憨的描述以及所需花费的银两,便是元春真想干什么收买人心的事, 那点陆陆续续花出去的银子也干不了什么,只是这个风气却不能再助长了。 「那她还想要点啥?」然而这种话听在薛憨憨耳里, 却是一种更让他惊恐的猜测, 「我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颳来的, 我两天才吃一顿肘子, 三天吃一回酱牛肉我妈跟她妈是亲姐妹, 可我们兄妹跟元春自小就没见过面。说什么亲情不舍,那绝对煳弄鬼呢。有那银子爷干点啥不好?我跟你说,这事你得管管,得好好管。」 得, 太阳穴又开始不听话的狂跳了。 「放心吧。」越岩用力摁了摁太阳穴,神色极严肃的朝薛憨憨点头,「爷也丢不起这个人。对了,你姨妈借钱时就没许诺点什么好处?」 还没登基, 不能自称朕。在薛憨憨这里也不习惯自称本殿下或是本王这类称唿,到是一直跟着薛憨憨爷来爷去的,一来二去的竟也习惯这么自称了。 好处? 薛蟠一怔,努力回忆了一回, 然后摇头。爷盯的可紧了, 没叫他耳根子软的老娘借出去半个铜子。 「没有?」 「嗯。」薛蟠重重点头, 很认真, 也很负责任的告诉越岩,「没有。」 越岩问的是『没有』,是王夫人借钱后可有许诺什么好处。薛蟠回的『没有』,是回的——没有借。 于是阴差阳错间,在越岩心里王夫人空手套白狼,连点好处都没给薛家的坑人憨憨一家。 良心大大的坏啦! ╮(╯▽╰)╭ 「也没多丢人。」薛憨憨本质上是个不记仇的,他更不是得礼不饶人的性子,于是这事说完,他还安慰了越岩一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都懂。就说我吧,我是打定主意接济我妹妹一家了。所以嫁妆我给她备的足足的,将来就跟我隔墙住着」 谁叫他未来妹夫穷呢。 「你就那么中意柳湘莲?」这么吝啬的人做这样大方的举动,可见这人他得多满意。 可不咋地。 小柳儿长的好不说,人也仗义。所以吃他的,喝他的,还能欺负他妹妹? 再说了,他辣么傻,我妹妹多聪明一姑娘呀,还能被他欺负? 敢欺负我妹妹,爷就算拿银子砸也砸死他丫的。 「唉,也不是多中意他。就是矮子里拔大个,他最合适。」 「合适?」 「这么跟你说吧,我表妹凤哥儿,荣国府的琏二奶奶。如今管着荣国府的家,那在荣国府也是横着走的人物。知道为啥不?我舅舅王子腾官做的好呗。 再看我,就算花钱捐个官,也不是做官的那块料。咱总不能为了我妹妹在婆家过得好,就祸害一方百姓吧?所以就我们家这个家世,嫁给小柳儿,我看也没啥不好。」 「我也不是真抠,就是觉得成天整那些虚的没劲。见天败家败业的折腾,还不如消停呆着。」 如果贾家那帮混球消消停停的别瞎折腾,能落到跟他抢干粮?这回他就老老实实的看着他们作,就算那帮王八羔子作出花样来也跟他没关系。 等作出事了,爷就去他们面前吃烤全羊。就让他们看着爷吃,嘿嘿~ 想到这,薛蟠吧唧了两下嘴,扬声叫跟来的随从去街口那家老子号酒楼买上两笼驴肉蒸饺回来。 等蒸饺送过来了,薛蟠一边让越岩吃,一边不知道那脑迴路又想到了什么,笑得傻兮兮的,「等我吃饱喝足了再回家,晚膳吃的少了,保管我妈和我妹明早就消气。」 为啥?心疼他呗。 越岩闻言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与薛蟠提前吃了晚膳。至于会不会有毒,这已经不是越岩要亲自操心的事了。 在薛憨憨弄得新帝哭笑不得的时候,那副樯木棺材也晃悠到了扬州。楠笙和黛玉听说薛家送了东西过来,再看进来传话的林家下人表情不对,一边打开宝钗的信,一边问了一回薛家送了什么。 第67页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千里送棺材呵呵~」楠笙和黛玉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薛家送棺材南下的管事了。 「大姑娘要给两位姑娘准备些土仪,我们大爷听了,便说这个,这个白放着也是放着。给旁人,旁人也不配使,就,就,就」 薛家管事越说越心虚,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黛玉及林家众人: 楠笙听到这话却多了份心思,微微扬眉问薛家管事,「难为你们大爷还想到了沖喜,多谢他费心。」 「一冲百病消,一冲百病消,呵呵~」 「多谢吉言。你们这次南下,还有旁的事没有?若没有就先在家里住几日,回程的时候将我和妹妹给京里准备的土仪一併捎回去。」 「并没有什么事。只大爷吩咐去金陵冯家看看」 薛蟠那年放香菱单飞,偶尔听人说她嫁给了那个姓冯的,过得还不错。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到底是彻底放下了。不过之前在京城碰到了孙绍祖,薛蟠不由想到梦里迎春被活活打死的事。在薛蟠的记忆里,如果说迎春是个软面包子,那香菱也绝对是跟她一锅蒸出来的那种。 于是这次薛家管事南下,薛蟠便叫管事去冯家看看。 若香菱那丫头过得好,也就罢了。若过得不好,买回来就是了。 这次他也不收她,就叫她跟着妹妹见天的诗呀干呀的去吧。 薛蟠当年也算义举,此时还能有此善心这在薛家管事心里绝对是值得炫耀夸赞的事。楠笙一问,这位就跟机关qian似的全都秃噜出来。 然后楠笙也终于确定了薛家那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是谁了。 回忆了一回记忆中的薛蟠行事,楠笙也不确定他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像穿越,也不似重生,更像是被吓着了一样。 宁荣街上无人不知的抠,住在贾家却极少跟贾家的爷们来往。出门不是去吃喝就是去茶楼听书。 不赌,不嫖,不遛鸟人生乏味的好像就剩下各种抠,各种吃以及花一份茶钱听小半天的评书了。 如果薛蟠是穿越的估计穿越前这位就是享受退休生活的那种老大爷。 如果是重生的那得下多大的毅力才能不去吃喝嫖赌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重生的,那他是不是知道走个红楼结局? 话说原着只到八十回,薛蟠的结局到底是啥? 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敲打,一下又一下,直到黛玉清咳了两声,楠笙才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屋中众人,楠笙不禁莞尔一笑。 船到桥头自然直,管那么多做什么。 另一边林如海也听说了薛蟠让人送樯木棺材这事,这位不嫌晦气还极有兴致的去看了一回百年难得一见的樯木。 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如金玉清脆 跟赏古董似的赏了一回这樯木棺材,林如海还有心情说笑,「光沖这万年不坏的说法,我都担心死后累坏了那批的。」 「这么说来,到是前朝在这事上的作法有了些可取之处。」楠笙见林如海心情不错,便也笑着接了一句。 黛玉本来心里还有些不舒坦,但见大家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渐渐的放开了。此时听林如海和楠笙起的这个话头,自然而然的问道,「姐姐说的可是元人密葬之礼?」 「嗯。」一边伸手扶林如海往花园的凉亭处行走,一边与黛玉说元朝皇族简葬坟骨法。「就是可怜那乳骆驼不及长大,母骆驼哀哀嘶鸣了。」 元朝是游牧民族,有些习性与中原人大不相同。便是丧葬也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 不建皇陵,不设墓碑,人死后,砍一颗大树,中间掏出一个可以装尸骨的树洞,然后将尸体置于其内,再将木头合起来,之后埋入一块提前选好的草坪,将木头埋入其中。整个工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地方一定要做到看不出来它曾经被折腾过并且还被埋下过一颗木头最后离开前再杀一头没断奶的乳骆驼于此做记号。 之后需要祭拜的时候就拉着那只丧崽的母骆驼过来,母骆驼在哪里哭,人们就在哪里祭拜。如果那母骆驼死掉了,这项祭拜活动就可以省略了。 野蛮,粗暴,但却听得人想给他们点上一排贊。 林如海,楠笙和黛玉从樯木棺材说到前朝葬骨之法,再到随葬品,南北朝古董鑑赏以及如何区别瑚琏鼎器这些话听得跟在一旁的贾琏一愣一愣的。 当看到才九岁的黛玉也能侃侃而谈时,贾琏不得不承认他这些年真是白活了。 这世上有一种鸟,叫笨鸟先飞。这世上还有一种鸟,自己飞不动也懒怠飞时,便想要让自己生的雏鸟飞。 很明显,贾琏就是后一种人。 他如今这个年纪,对子嗣也有了一定的迫切。看着和乐融融的林家父女甥,贾琏便想着如果他有了女儿,父女坐在一起能聊什么 好半晌,贾琏一脸菜色的回过神,喝了口茶狠狠的压了一回惊。 第35章 贾琏善交际, 其交友之广泛让人咂舌。比如说东家的小寡妇,大灶的小媳妇,风情万种鲍二家的, 扭腰挥帕子唤你情哥哥的小花娘,还有清俊小倌少年郎 于是这一刻, 贾琏突然有了一种觉悟。 便是为了自家闺女, 做老子的也得有点德行了。 第68页 自家老爹已经是那样了, 他若再不收敛些真不想有一天, 旁人指着他闺女说:她爷爷是色鬼, 她老子是色鬼,她兄弟子侄都是色中饿鬼。别看她是个女的,那也是上樑不正,家学渊源 或者一群姑娘在一起聊天, 这个说我爹是探花郎,那个说我爹是武将军,轮到他闺女了,他闺女不脸难堪的说我爹是个老不修的 那一幕幕的画面太美好, 美好到贾琏越想脸越黑,越黑就越是不停的想,最后彻底被脑补出来的一幕弄痿了。 世间有多少奇妙无人能说瞭然于心,但世间无论多少事情, 都是在冥冥之中遵守着因果循环定律的。 荣国府的爷们仗着祖上荣光肆无忌惮的做着各种泯灭人性的事, 到头来不但老天没饶过他们, 也没饶过他们的子孙后代。 贾赦不将别人的女儿当回事, 妻妾成群,一屋子的丫头还要强娶鸳鸯,最后他自己的女儿进了火坑,被人折磨至死。谁又能说这不是因果报应呢? 贾琏来者不惧,风流成性,将女人当衣服。于是,贾家败了时,贾巧姐儿这个贾琏的亲闺女不得不换下华服成了『没衣服穿』的窑姐儿。若不是凤姐儿当初那『给丫头做衣服』的二十两银子的恩情,巧姐儿这辈子怕就不单单是青楼短期游了。 还有王夫人见天的吃斋念佛,好事没做多少,她儿子倒是继承了她未完成的衣钵。赵姨娘请了五鬼收拾宝玉和凤姐儿,最后她自己的亲闺女也被人弄鬼似的成了郡主替人远嫁。 尤二姐等着凤姐儿一病没了,好跟尤氏一样嫁进府去做正头娘子,最后却反被凤姐儿逼死在府里 所以从某个方面来看,若贾琏真能管住自己,从此为了亲闺女洗心革面,说不定还真能为巧姐儿积下不少阴德福报。 贾琏插不进话来的情况,没多久就被旁边越说越兴奋的三人注意到了。于是黛玉想了想,小声的告诉了贾琏一个哭笑不得的消息。 也不是什么大消息,就是告诉贾琏,他和凤姐儿房里挂着的堂画是幅赝品。 ╮(╯▽╰)╭ 人家九岁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他们房里摆的堂画是赝品,为啥他们俩口子见天看着就没一个人看出来呢? 被黛玉打败的不光是贾琏,还有林如海和楠笙。 这姑娘被宠的是真的是有点心直口快了!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话憋在黛玉心里好久了,她早就想说那幅画的事了,若不是今日话赶话的提起来了,指不定还得憋着呢。 「好叫二哥哥知道,这丫头之所以知道你房里的那幅是赝品是因为真品在我们家。早年老候爷去宫里赴宴,是那会儿还是皇子的先皇赐下来的。」说到这里,楠笙歪了歪头,笑,「不过我可以保证那幅能够以假乱真的画不是我们画哒。」 说画是赝品,这个话题有些让人下不来台。但说起超写实画,贾琏那股尴尬的情绪倒是消散了不少。 他就说嘛,再怎么样他们俩口子也是个普通人,哪能跟这帮专业造假的比。 「大妹妹画得一手好画」贾琏想了想,觉得林家最近搞的这个什么写实画派挺不错的,于是便想为了自己还未出生的儿女准备先预定个教学名额。 也不求他们将来多成才,能辨认个真品赝品他就老知足了。 「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要说画的好,舅舅收的那几位师兄却是难得一见的良才。不像我,一年都画不了两幅,也没甚大气候。对了,前儿新得了些缎子,二嫂子那里可还喜欢?」 有楠笙缓解气氛,贾琏倒也能接得上话来。此时话题终于能听懂了,贾琏自是赶忙接过来,「多谢妹妹想着,前儿你嫂子来信还说妹妹有心了。还让我照顾好你和林妹妹」 不,他媳妇不是这么说的。 因为他那势力眼的媳妇只一遍遍的叮嘱他照顾好林表妹,半句没提面前这位楠表妹。 林如海在努力的活着,为了林家也为了黛玉和楠笙。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中西医齐上阵仍然没能挽救林如海的病时,黛玉和楠笙就更加的珍惜这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了。 林如海收到名下的十多位学生可以说在绘画方面都是极有悟性的那种,举一反三,融会贯通,都是难得的人才。再加上楠笙毫不保留的将所有技巧传授,林如海也是半点不藏私的全部转述,所以虽然这个所谓的写实画派成立的很短,授学的时间也短。但却以一种高考高压似的教学强度将所有的课程和绘画技巧以及各种要点全部讲完了。 所有的技巧全部传授后,想要画出一幅好画,好吧,不管是什么画,想要画的好,就都需要熟能生巧和一个时间的累积过程。 所以林如海剩下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带着学生们一遍遍的画。 不过林如海的身体状况在那里摆着呢,所以往往都是他起个头,然后便留了学生在那里自己画,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小厮过来收『作业』。再等过上两刻钟,再叫了他的那些学生挨个进『办公室』批卷点评。 这个时候,楠笙就是林如海的代言人,他们特长班的课代表。林如海先点评一番,然后由楠笙替病得手上无力的林如海指点一回自己的师兄弟,师姐妹们这里应该怎么画,那里应该怎么下笔。 华夏人说话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节奏和套路。有时候跟聪明人说话,你都不需要说什么,他便能从你的言行语止中知道你未说出口的话。 第69页 就好比这个办公室批卷,那些弟子出去后便都非常有默契的不提自己是被楠笙指导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楠笙和她那位匆匆定下来的未婚夫有了见面的机会。 楠笙的未婚夫姓刘,名泰,直隶人士。年纪比楠笙大几岁,少年多才,谈吐不凡。 这位未婚夫虽然也是林如海精挑细选出来,但少年慕艾,是大多数人不可避免的事。他虽然欣赏楠笙在绘画上面的天赋,但对楠笙只是中人之姿的容貌却欣赏不起来。 读书人眼底的失望,楠笙看得清楚。心里多少有些失落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消极。 好在她还坚持着初心,一心想要回现代。 这些事楠笙都没叫病重的林如海知晓,一来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没必要再叫这个小老头走的不安心了。二来,也不是立时就发嫁,她根本没必要现在就将这人打回原形。 最重要的是有这么个未婚夫在,回头林如海的丧事上他也能搭把手。 现成的劳动力干嘛不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越是临近九月,楠笙就越是紧张。等时间终于到了九月,楠笙则变得更加草木皆兵,有点风吹草动整个人就像只炸毛的猫浑身警惕。 当时间缓缓滑过九月,慢慢进入十一月的时候,就在楠笙松了一口气,觉得蝴蝶效应终于实质化时,林如海突然倒下去了。 或者说,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强忍着坚持着,此时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弥留之际,他将他所有的学生都叫到床前,指着黛玉和楠笙眼露恳求却一字未言。等学生们都纷纷保证对黛玉和楠笙尽力照顾后,又将视线对上贾琏和楠笙的那位未婚夫,用着暗哑的声音,费力的说了一句『拜託』。最后才转头看向靠在一起跪在床前的楠笙和黛玉,「要好好的,你们姐妹一定要好好的」 这一天,仿佛山河崩塌一般,能给她们庇护的长者合上了那双不舍又放心不下的双眼。干瘦苍白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去时,黛玉和楠笙都没忍住的嚎啕出声。 一声声的爹爹,一声声的舅舅,还有那些被林如海尽心教导了小一年的学生们也都低泣的唤着先生 林如海病了许久,这一天的到来并不突然。不说林家都已经做好了『沖喜』的准备,就是薛蟠那边千行里迢迢的让人送了上等棺材。贾琏带着刘泰忙外,楠笙和黛玉忙里。 有当初贾敏过逝时的经验,林如海的丧礼还算有例可循。再加之楠笙对凤姐儿协理宁国府秦可卿丧礼的事还有印象,到也不算手忙脚乱。 而且最让楠笙觉得得力的还是林如海生前的那些安排。 他收了三个成家的弟子,那三个弟子可以帮忙招唿来宾,帮着贾琏和刘泰做些他们分身无术的事。 这三人的妻子以及林如海收的那几个女弟子不但能陪着黛玉和楠笙一起追忆林如海,还能人多势众的帮衬丧礼和部分家务。 林如海为官多年,也逃不脱一个人手茶凉。但他弄了个写实画派,却在江南文人中享誉极高。有这些人悼念,林如海的葬礼不但不冷清还被直接抬高了一个层次。 再有,林如海病逝的消息传进了京城时,新帝早就走了登基的各项仪式不说,也已经开始大封后宫了。 有太上皇压在头上,越岩这个新皇着实闲的淡疼,于是多了不少时间出宫熘达。从薛蟠那里听说林如海没了的消息,再看一脸小暄肉的薛蟠一脸同情,越岩什么都没说,不过转天太上皇和新皇便都派人去了江南,为林如海临近尾声的丧礼添了些光彩的死后哀荣。 原着中,黛玉年幼无依,大事小情全靠贾琏一个张落。是好是歹无人知晓,也无人上心。 可如今,不说黛玉身边有楠笙这个表姐,就是那些看她们姐妹年幼,又悲伤不已的师兄弟,师嫂,师妹们都能在力所能及时帮黛玉二人不少忙,也叫她们不受太明显的委屈。 古来丧礼以七数为尺,头七,三七,七七 等林如海的丧礼彻底结束时,已经是来年春日了。 宫妃省亲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贾琏也着实坐不住了。京城那边也来了两三回信问他们归期。 楠笙见百日热孝已过,又将写实画派的所有学生们都请到家中做了惜别,这才和黛玉一道打点行囊跟着贾琏进京。 此番进京因时间错开了,到是错开了某些命中注定的相遇。不得不说,能不见贾雨村那憋孙,绝对是最好的行程。 林如海去逝的时间很巧,那天正是贾政的生辰,元春封妃旨章下来的日子。船行数日后,又洽好赶在宝玉生辰那日进了京城。 这也是巧的不能再巧的事了。 这一次大批的林家财物在码头卸船,又有林家下人『嘴碎』的说着他们的身份和这些东西的出处,一时到叫京城中人看了不少热闹。 林家跟来的下人不少,不过跟着黛玉进府的还是那是早前的原班人马,其他人都去了林家在京城的宅子安置。至于之后如何安排,来日再提也不晚。 刘泰还要在江南的书院求学,自是没跟着一道回京。不过有贾琏一路相护,不说路上太平安生,便是再次进住荣国府,这一次走的也是荣国府的侧门了。 也是难得了。 第36章 元春一如原着封了贤德妃, 封妃的圣旨上仍就加封了凤藻宫尚书。只不过前者是妃,后者是婢,这旨意很是耐人寻味。 第70页 宝钗听了这样的圣旨心里狐疑, 回到梨香院,一边查家中书籍, 一边在那里小声嘀咕。薛蟠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 对于梦里出现的事从不去研究那些细节和那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当然了, 就算他有那个心, 以他的脑容量这事跟叫他读书考个状元, 不,考秀才是一个难度。 不过这货脑迴路清奇,见宝钗还在那里寻思元春的封妃圣旨为啥和旁人的不一样时,直白告诉宝钗, 「因为丫头上位,是贱妾呗。」对了,宫里的丫头不叫丫头,叫宫女。想来那什么女史, 就是掌事大宫女的意思。 贵妾和良妾都是外面纳进来的,良籍,有嫁妆,有娘家, 虽为妾室, 但生死可受律法保护。但贱妾一般不是风尘贱藉女子便是府中奴僕家生子, 这类人的生死都由主家, 杀了,卖了,比买头牛的手续都简单。 宝钗勐的回头,然后看了一眼房中只有莺儿侍候,这才去看窗外。莺儿见宝钗这样,连忙放下托盘走到门外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薛蟠把门。 只要不睡觉就总想吃些东西的薛蟠并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于是又用一种极珍惜的样子大口吃着宝钗房里的摆盘。 ╮(╯▽╰)╭ 说实话,越岩这封妃的旨意还真有些打元春的脸。 要么贤妃,要么德妃,弄了个贤德妃好像高人一等,与众不同似的。可圣旨最后却还又加封了个凤藻宫尚书这么个内官衔,得了,心里有点数的便都明白这贤德妃的地位如何了。 只是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元春是太后赐下来的,如今太上皇和太后都千秋高寿,有些事心里有数就好。 早年越岩不受宠,他的女人出身都不高。元春打着国公府嫡女的牌子,其实也不过是五品官家的嫡长女,但她是太后赐下来的,那就跟其他的人有了差距。 这么说吧,贾环成亲,无论是他的正妻还是妾室身份一定不会多高。这个时候王夫人再将她身边的金钏赐给贾环,那金钏在贾环房里是什么地位,就是元春在后宫的处境。 宫里的女人能让自己活得滋润的就没几个是良善之辈,这帮人一边内斗,一边排挤元春。在元春刚有些察觉的时候,直接起闹的将元春拱得跟贵妃齐平了。然后宫里的贵妃也是个缺德的,见了元春直接以姐姐称唿 世上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那群女人又悄悄联繫了娘家人,宫里宫外的腥腥作态了那么一回,元春麻痹大意了,欣然接受了,然后贾家人不明内里的沸腾了。 玩的一手好捧杀。 再说说这个省亲的事吧。 新帝越岩以天下莫过于一个孝字为由,提议每月二六日可以让宫妃娘家人进宫探监见面。太上皇和太后一听这话,便说宫里规矩大,娘们见了娘家人还得端着揣着,要是谁家里有不失体统规矩的省亲宅子,那就将你家闺女接家去亲香亲香。 原话虽不是这般,但就是这么个事。 所以二六进宫探视是新帝提出来的,那宫妃省亲的事却实打实是太上皇和太后提的。 有那政治风向敏感的外戚宫妃直接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推了,那思家心切,想要衣锦还乡,并且又要积极给太上皇老俩口捧臭脚的便都蹦高似的要回家。 元春绝对不是个聪明人。 若她是聪明人,就会拦着省亲这事。若她是个聪明人,就不会下道口喻让个十来岁的半大小伙跟一群姑娘住进大观园。 隔府的惜春,隔房的迎春,隔娘的探春,守寡的长嫂李纨,两姨表姐宝钗,姑舅表妹黛玉一园子女人围着宝玉一个小老爷们转,也不怕同化了。 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如果贾家不败,说不定贾宝玉将来还可以和他的儿子聊女儿都是水做的,和他的女儿一道制胭脂水粉。 这可比贾琏那里高尚风雅多了 话回当下,林家进京这日洽巧赶上宝玉生辰。宝玉本就是府里的凤凰蛋,又是贤德妃的胞弟,再有老太太疼着宠着,这个生日可比往年办的都要隆重。 自打老国公去了,荣国府每况日下。如今终于熬出头了,有这么个由头,咋能不张扬一回。再有建省亲别院这事也不用她操劳,她自然乐得热闹。 其实一个孙子辈的生辰本不应该办的太隆重,可贾家规矩和旁家不一样,从来不懂低调为何物。加之元春大年初一的生辰是贤德妃了,应验了福气一说。宝玉叼玉而生,福气岂不是更大? 今日给宝玉庆生的来宾,自家人有,长房宁府的有之,族里有脸面的人家也派了人过来。还有王家,薛家史家这等姻亲也都陆续派了人或是亲自过来凑这个热闹不说,更有那闻讯赶来想要搭上点关系的人家也都来了。 从扬州带来了不少家当,笨重家俱暂时留在码头,天黑前会跟着林家下人搬回林家。其他的贵重细软楠笙和黛玉在贾琏的建议下都带进了荣国府。 于是普一进府,楠笙和黛玉就被很多人都围观了一回。再之后,林家姑娘丧父丧母带着林家百年家业来投的消息不胫而走。 按规矩,讲究一点的守孝之人这时候进府,应先回房安置,不去沖了主家的喜事。但楠笙想了下贾家那与众不同的家风以及这次进府的意义,便让人赏了丫头婆子几两碎银,让她们一路跑去正厅给贾母等人报个讯。 那么多客人都在的情况下知道黛玉进府了,素来慈祥的贾母能视而不见? 第71页 然后贾母传唤,楠笙便带着黛玉先去给贾母及两位太太请安了。 三人都在厅堂待客,一屋子的太太奶奶。也因此除了给贾母三人请安了,还见了一回来凑热闹的各家太太奶奶们。 得了些见面礼,又说了几句一路见闻。因在林如海的孝期里,楠笙和黛玉没有久留,差不多两刻钟左右便回了自己房间没再回来。 古人几乎不推崇说走就走的出门方式,他们一般出门都要先看一回黄历,选个宜出行的日子再启程。所以他们回京城的具体日子,是早在出发前就派人送信回来了的,也因此她们的房间其实早就有人收拾过了。 不过这个收拾也得分是谁,黛玉那就是精装修,楠笙这里便是简装了。若不是楠笙素来大方,收拾屋子的人指着赏银,指不定怎么样呢。 先送黛玉回房,再回自己房间,看着两边明显的对比,楠笙必须得说清温的『贵人论』叫凤姐儿对黛玉很上心呢。 因今日人来人往,楠笙和黛玉都没叫水沐浴,只让茶房送了壶热水简单的洗了脸便罢了。 吃的东西守孝的人也多有忌讳。再加之今日府中忙碌,楠笙便打发人拿银子去外面弄些素斋回来。 「族长的信是年前送进京的,听说简大爷当时就气得摔了一屋子的东西。二姨娘哭了半宿还说要找姑娘理论,说她早歹也是老爷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的影响,简大爷今科落第后,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阴沉。」邪性的很。 能不阴沉嘛。 林如海为了成功将楠笙摘出来,也为了不叫自己的表妹名声香火受影响直接将楠笙名义上的亲爹弄出了云都乔氏的族谱。而付出的报酬除了一些银钱外,就是被丢弃的乔简以及那份他永远也做不到的承诺。 空有举人名额,却多了一个族长亲爹,这个族长还是个鼠目寸光,只想啃嘞他,没想过帮衬他的存在,这事无论摊谁身上都要暴躁了。 「这几日,简大爷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打听荣国府的事,姑娘,您看?」石玖夫妇二人也得了楠笙回京都的消息,心里算着日子早早等在码头处,这会儿石玖带着七载回家见他那位职业是道姑的亲娘,石玖家的则跟着楠笙一行进了荣国府,此时见楠笙有空连忙将京城这边的消息一五一十的报告给楠笙。 楠笙早前一直担心她离开后乔简会干出什么事,到扬州后知道了林如海的处理方法,楠笙放心的同时就让石玖将那匣子收好了。不过石玖挑了人去乔简那里玩一把潜伏。 在关键位置上有自己人,消息什么的绝对是第一手,新鲜热乎的。 瞧,效果这不就出来了。 「贾家这边不用担心,舅舅生前已经通过信了」一封写给贾政,一封写给贾母,为的就是以防万一。真要是愿意带乔简玩,那就玩呗。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货,一丘之貉也谈不上谁坑谁。「这次来京城,估计正经要住上几年。旁的也不用管,你和你当家的还和以前一样便是。」 「瞧老奴真是老煳涂了,没恭喜姑娘定了好亲事呢。」一见面就忙着汇报京城里的大事小情,说到这会儿石玖家的才想起楠笙已经定下亲事的事。想到楠笙终身有靠,石玖家的心里是极感激林如海的,「舅老爷临终前为姑娘定下亲事,咱们也就放心了。」 楠笙闻言扯出一抹没甚笑意的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虽然定亲的人不咋地,但也幸好有这门亲事摆在檯面上,好多事情都可以替她挡一挡。 一见楠笙这个态度,石玖家的便知道这里面的事可能不单纯。见楠笙不说,视线便转向一旁侍候的莳珊处。 莳珊先看了一眼楠笙,见楠笙一副无所谓的默许样子,便伸出手在自己脸上比了比。 未来姑爷嫌咱们姑娘长的太清秀呢。 他们家姑娘也真是会长,别人家的小孩都挑父母的长处优点长,就他们家姑娘除了一双眼睛格外出众,其他的都挑父母的短处生了。 唉~ 石玖家的本来还挺看好这门亲事的,但想到未成亲前姑爷就这样了,那成亲后也未必会善待自家姑娘,于是对这门亲事的看好程度直接打了折扣。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多给姑娘备几个样貌好的丫头。自己备的,捏着卖身契也不怕她们作妖。 「我都不愁,你们愁什么?其实我这长相还可以啦,就是掉到了美人窝给比成了绿叶。尤其是和表妹站一起,被比的更寒碜了。换个地方,我也是碧玉佳人好伐~」 正好让她没了以色侍人的那种烦恼 (→_→) 第37章 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最难难不过女儿国。面对多情貌美的女儿国国王, 唐僧都有思想开小开的时候, 普通凡人爱些美色,也在情理之中, 本着不是自己男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精神, 楠笙对这事看得很开。 楠笙一直相信顶着这么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蛋, 还能爱上她的男人都是真爱。所以她只需要耐心等待自己的骑驴王子来接她就好了。 要是真给她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没给她一个高贵凌然不可侵犯的身份, 也未必是件好事。没后台没背景,就算有再多的金手指估计也是个被祸水的薄命红颜。 现在,刚刚好。 因为对刘泰不上心,楠笙也懒得提他。劝了旁人几句,便又继续说起旁的。 第72页 「自打宫妃省亲的旨意下来后,京中但凡有娘娘的人家十有七八都在准备建筑省亲别院的事。姑娘远在千里之外,便提前收到消息,到是便宜了那位。」石玖家的指了指东边, 一脸的可惜, 「若将消息透给姑爷家, 于姑娘也有好处不是。」 「古来朝堂之事都是瞬息万变, 牵一髮而动全身。我不过是跟着舅舅知道了一些朝中动向罢了。天无二日, 国无二君, 是福是祸不到最后, 都谨慎些总没错。」莳珊用加了扬州石头的水煮了壶茶, 楠笙喝了一口便喝不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 舌头都养叼了。喝个茶水还能喝出茶叶水质优劣来,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矫情,抬头时又唤莳珊,「沖碗玫瑰露来吃。」 「刘家这门亲事最后如何且再看吧。现在就给好处,餵肥了他们岂不是更瞧不上我这等出身的姑娘?」莳珊应声转身去弄,楠笙放下茶杯又继续与石玖家的说话,「至于为什么会将省亲的消息提前告诉那位琏二奶奶,又叫她务必在这件事上多挣些银子你若看不出来原故,才是煳弄我呢。」 林如海病逝那日正好是贾政的生辰,不出意外也是元春封妃的日子。因有众位学画的女弟子和师兄师嫂们帮忙主持林如海的丧礼,楠笙便也有心思给京城那边送信。 其实那封信是早就写好了,只是时机不对,不能太早发出去。 贾家排场大,收入少,支出多,建大观园前虽有些家底,但这么多年奢靡度日下,也不会有多少。等建了大观园,开销俱增,入不敷出以及动用林家家产也在意料之中的事。 她既然已经提前知道皇家会让宫妃省亲,那为什么不在这上面做些手脚呢。 她是不会在这时候做什么装修建材的生意,但这并不妨碍她将消息透出去让旁人来做。 如果贾家有人在这次的省亲大建设上发了笔横财,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她们姐俩在荣国府的生活更舒心一些? 虽然这想法有些天真,但这消息如果自己不用,也不利用它做些什么,楠笙总觉得对不起自己当初看原着时浪费的脑细胞。 于是她早早就写了信,又等了几日这才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她在信中细说不久之后会有一场省亲大事,让石玖联繫清温将消息悄悄透给凤姐儿,让凤姐儿在物价上涨前买上一批建筑和装修所需的建材,先低价囤货再高价售出挣他一个天价的差价。 至于石玖这里,楠笙信中强调他们不要去挣这笔俏钱。 这钱好挣不好拿,他们没后台容易死在沙滩上。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挣些不起眼的小钱,但一定要有个度。 想着石玖夫妇对自己极为忠心,楠笙便也乐得善待他们。于是自己拿了银子买了一批江南百货叫人送到京城。 叮嘱他们本钱她出了,算是赏他们这些年忠心耿耿。至于什么时候卖,卖多少银子,她就不管了。反正你们只要记住俩口子无儿无女,将来养老的问题也是你家姑娘包就行了。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目,楠笙不建议他们弄得太招摇。 至于清温这假道姑,楠笙利用一个女人『为女弱,为母强』的本能和心理很认真的告诉她,只要她做好份内之事,她的儿子七载就会有个好前程。 七载是奴籍。奴藉是贱籍,便是赎身也是三代内不得科举。楠笙让她看看赖家的赖尚荣,再想想如何能让七载过上更好的日子。 士农工商,一个好出身,不是多少银子就能换来的。 楠笙说只要清温『懂事』,她会教七载读书,教七载画写实画,给他一个良人籍贯,再给他说一门好亲事,说不定将来还有更多的好处等着他。 面对这样的条件,一个当娘的,为了自己的孩子鲜少会有不同意的时候。 其实对于七臷的安排,楠笙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她手握乔家这一支的族谱,往上面添个人名还不是简单的事? 古人重香火,更重承传,她若不想成亲,又想要离开这个时空,那么她这一支总要有个人来接捧传家,给乔父乔母上坟烧香,四时祭拜。 至于血缘且将就些吧。 带着七载回扬州,一来是为了制约清温这个假道姑,二来也是见了七臷这小孩聪明机灵,带在身边时常教导一二后,越发姿仪不俗。 这一次回京城,楠笙便准备送七载去学堂。至于身份,先赐乔姓,其他的到不着急。 毕竟——好饭不宜过饱。 为了儿子,清温忽悠凤姐儿就更加卖力了。她在接到楠笙那边的消息后,转天便又去见了凤姐儿。 此时凤姐儿见清温过来,再想到清温和秦可卿都说的天大的喜事,便以为说的是元春封妃。 然后正喜不自尽呢,清温一句,「这与奶奶,与大房又有什么干系?」 「岂不闻『一人得道,全家得道』。这是阖府的喜事,怎么没干系。」凤姐儿笑得张扬,可见是真心为元春封妃而高兴。 清温面无表情的念了一句道号,声音更是平平无奇:「奶奶若能一直这般想,也是一场造化。」 什么叫能一直这般想? 凤姐儿闻言眉头微蹙,眼底闪才一抹狠戾,一双单凤眼注视清温,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然而清温得到的指令并不是现在就说透元春封妃与大房的矛盾,让凤姐儿或是反感不信,或是现在就与二房离心。她要做的是先在凤姐儿心底种下一颗种子,发芽时的生长时,浇浇水,松松土。 第73页 装神弄鬼了来了这么两句,勾得凤姐儿心里长草一般的清温这才道出她此次入府的来意。 大妹纸,发财的机会来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呦。 清温的任务是让凤姐儿相信省亲之事,并且毫不迟疑的立时做准备,以免错过最佳时机。 凤姐儿是个连丫头月例银子都敢拿出去放贷的狠角色不说,前儿净虚那三千两银子,凤姐儿后来不但拿了银子,她还没缺德的放了净虚一回鸽子,让净虚里外不是人。 所以在钱财方面,就没有凤姐她不敢干的事。 因为元春封妃这桩喜事打底做保,凤姐儿略有迟疑的便相信了清温的话。 京城的铺面她有,银子和跑腿的下人她也有。再加上荣国府的面子路子她也不缺。说来说去,不过是拿银子出来做点小生意罢了。 先按着清温给的消息办上一批货,若是省亲确有其事,那她就狠狠的赚了一笔。若最后压根没有省亲这档子事,也不要紧,货在她手里,怎么都能折腾出去,总之不会叫她自己赔到。 清温记得石玖的交待,一定要凤姐儿这边做好保密工作。 这可不仅是几两银子的事,还是掉脑袋,泄露天机,影响后世子孙,自己命运的大事。 被忽悠瘸的凤姐儿自是照章办理,不敢跟银子做对。 然后此事过去没多久,平儿就一脸神秘兮兮的走了进来。她打发了所有人,然后凑到凤姐儿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林家那边悄悄派人进京,偷偷到找我,说是给他们家姑娘捎句话。」 「什么话?」 「来人说,我们姑娘日前梦见先太太,先太太让我们姑娘准备一船木料悄悄的送与二奶奶。说是二奶奶看了便明白。姑娘不敢多问照着办了。」 这话自然是假的。 不过是林如海去逝前想要卖掉姑苏的一座山。而那山上有许多成才的树,楠笙知道后,便让人砍了两船。 一船先悄悄的送到了一处私宅,一船则进了楠笙的空间。 后世木头辣么贵,多存点没坏处。 而林如海之所以想要脱手那座山,主要原因还是得到消息说那山下面可能有金属矿。一但消息传出来,无论是黛玉还是荣国府都未必护得住那山不说,还有可能反受其害。所以林如海当机立断将那山头以个人名义送给姑苏府衙,只请府衙的人看在他送了一座山的份上,以后善待姑苏林氏的族人。 既将烫手山芋送出去了,还卖了林氏宗族一个人情。 那一船木头在让清温忽悠凤姐儿的时候,就已经安排着北上进京了。等到了京城再以黛玉的名义悄悄的联繫平儿和凤姐儿,坐实黛玉『贵人』的身份。 如此慷慨的贵人,你还能不好好捧着? 平常时候一船木头,根本拿不出手,也没这么送礼的,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木头送进京城的时候,洽好是清温忽悠完凤姐儿后 楠笙想,她一定是所有穿越红楼的他乡客中第一个放着大把银子自己不挣也要帮着贾家挣钱的穿越妹子了。 而且她既不姓贾,还跟贾家没半文钱关系。 ╮(╯▽╰)╭ 第38章 世人都说荣国府建大观园的银子多半是黛玉那笔遗产,到了这里后, 楠笙在注意到荣国府的收支情况后也不得不说这种猜测还是有事实做依据的。 主子多, 下人更多。太太奶奶们,每个月有二十两月钱的, 有十两月钱的, 而姑娘们是二两银子的月钱, 侍候姑娘和太太奶奶们的丫头,有一个月一两银子月钱的, 有一吊钱的,也有五百钱的。 可以说,身份越高,侍候的下人就越多,花出去的月钱也就更多。大致算下来,每个月每房下人的月钱都是主子的三倍左右,贾母和宝玉房里则是五倍还有余。 除了月例银子,一年四季衣服首饰还头油脂粉, 各种赏银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 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荣国府的收入却只有三部分。 一部分是由爵位官职诰命而得的朝廷俸禄, 这部分银子会按名头髮放到个人手里, 不算公中的。 另一部分是荣国府名下的产业。铺子不多, 主要还是田庄这类。这类的收成管家的, 管事的刮一层油, 再来点天灾自然耗损后, 近年来的收成以一种逐年递减的规律进入公库。 最后一部分便是宗族岁末年底的分红。 这一部分其实和荣国府名下的产业也差不多,就是产业属于贾氏宗族,东西先入宁国府,然后再按族谱花名册分到各家。 得脸的人家分的多些,不得脸的人家分得少些。 其实细细算下来,整个荣国府最有钱的不是公库,而是各房的主子。 成了亲的那种。 太太奶奶带着十里红妆出嫁,嫁妆里有田庄,有铺子,可以钱生钱。然后借着管家之便再得一份『劳务补助』。吃着府里的,用着府里的,那银子几乎是尽攒下来了。 哦,这种算法要排除大太太邢氏。因为相较于李纨当年还管家数月的经歷来说,这位一天家都没管过。 所以总结下来,荣国府的财务情况就是府中公库虚空,各房主子丰盈。 ╮(╯▽╰)╭ 原着中林家进入荣国府的财产应该是一整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入府了三分一,还是和那两份相比最不值钱的那些。 第74页 如果之后真的会用林家家财建大观园,那这就是一个极大的财务缺口了。 不及时将这笔银子补上去,指不定荣国府要作出什么妖呢。 若累及旁人,那绝不是楠笙想要看到的。所以凤姐儿都能为了元春当自己的项圈了,想必真等建大观园子出现资金缺口的时候,她应该会乐意拿出来。 若她不乐意,那她借省亲挣了一笔银子的消息也会传出去。 也不用往远了传,只要王夫人听说了就可以了。 这也许就是红楼版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真到了那个时候,相信不用清温再说什么,凤姐儿也应该知道元春封妃跟她有没有关系,能不能全家跟着飞升了。 对了,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楠笙觉得她办得非常有深度。 那就是在整理林家带到荣国府的那三分之一家产的时候,楠笙故意将所有御赐之物都留在了那里面。 不但留在带进府的名单里,楠笙还在跟黛玉打过招唿后,偷偷花重金请了位手艺极好的匠师,在每一份器皿的角落都刻上字。 某年某月某日赐某某某~ 这东西不仔细看不打眼,也容易被人忽视,但只要你转上一圈,绝对忽视不了它们。 这是什么? 这是贊助商爸爸打的gg呀! 将来这批东西要是摆在大观园里,呵呵,那画面太美,楠笙想想都能笑出猪叫来。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些东西掺和进某些人家的各种节礼里反正丢人的绝不是她和黛玉 (→_→) 「清温住的地方安全吗?」就着最近的事,楠笙和石玖家的仔细的讨论了一番,最后又想到清温是要有大用处的,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异常之处。 「姑娘放心,原本老奴是想将隔壁的院子买下来给清温居住,后来还是我们当家的想到这般住着不妥,便将我们那院子正后面的屋子给买了下来。因担心让人查出来,房契只是白契。」没过户。 「正后面?」 「姑娘不常出去,更不常去那边所以不知晓。正后面的屋子与咱们住的就隔一道院墙,但妙就妙在我们家进出的门和那屋子的门开在两条街上。」说得口干的喝了半盏茶,石玖家的又继续说道,「门户开在两条街上,往来只在两边院墙搭个梯子,轻易察觉不了。」 「这倒也稳妥,难为你们是怎么想到的。对了,七载入学的事,叫你们当家的上些心。住的近了,他们母子见面方便,也更容易让人察觉出什么来。你回去后便告诉清温和七载,从今日起,让他们娘俩不要以母子相称,从此以师徒身份示人吧。」顿了顿,又说道,「即便如此,这几年仍要避着些人才是。」 「姑娘放心,这些老奴都明白。」 「当今去岁登基洽巧赶上春年的春闱,定是不会开恩科了。离下次春闱还有三年的时间,乔简母子留在京城确实不得不防。」她倒不是怕事,就是多少有些懒怠应付那些狗扯羊皮的破事。眼珠子转了转,楠笙心里不由想到了个主意。 起身去内室拿了五千两银票出来,将银票递给石玖家的,凑到近前,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莳珊离的远了些,只隐隐约约听到放贷,利子钱,私章等词。石玖家的到是听了个全,看向楠笙的眼神都勐的睁得老大。 「不过是以防万一。若他无伤我意,我自是不会将事做绝。若他真要与我不甘休咱们此时悄悄的办了,来日定能叫他不得轮迴。」那花银子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 凤姐儿放贷是罪,乔简这个举人放利子钱难道就不是罪了? 现在他还只是个举人,若是将来考中进士了,想必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就会更大。 有句话说的好,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世人才会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世间事,熙熙攘攘全是利来利往。只要证据齐全总能让你的政敌无视那些疑点。 让人拿五千两银票去云都隔壁州县去放利子钱,签借据的时候,再盖上乔简的私章,再有办事的人张口闭口的将乔简是东家的事透露出一星半点的,不怕没人相信。 至于乔简的私章,这难不倒石玖。毕竟乔简身边已经混进了卧底,只要趁着乔简不注意将他的私章往模盒里一扣,或是直接将盖了乔简私章的纸张字画偷出来一份交给石玖。按着样子请手艺人造假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 但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却能要了乔简半条命。 革除功名都是轻的。 「那些真需要银子的本份人,利钱意思意思便罢了。至于那些性子奸猾的,」楠笙给了石玖家一个眼色,「不妨多挑几个能闹事的。」 这主意绝对又阴又损,不过若是乔简不找楠笙的麻烦,楠笙也不过是损失五千两银子,但若乔简真找楠笙不自在,这五千两银子绝对花的物有所值。 这主意和往常楠笙的命令差别很大,感觉面前的楠笙瞬间变成了一个极陌生的人一般。不过石玖家的转念又想到楠笙这样的变化不是没有由来,一边心疼楠笙小小年纪连接失去依靠,还要照顾更小更柔弱的黛玉,一边也按着楠笙的吩咐下去准备不提。 等石玖家的离开,楠笙看了一眼时辰,不由吩咐莳珊去看看黛玉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莳珊回来说荣国府的姑娘和宝玉都凑在黛玉房里说话呢,说宝钗和湘云也在。「表姑娘刚还担心姑娘身子弱,舟车劳顿已经歇下了,没敢来请。让奴婢问问姑娘这会儿可缓乏了,若有精神不妨过去姐妹们一道说话。」 第75页 一听那么多人,楠笙首先就想到了闹腾,一时便懒怠的去。想了想自己素来的体弱形象,便摇头拒绝了,「将咱们带来的那些零嘴收拾一份给表姑娘送去,再替我跟姑娘们告个罪吧。就说我刚吃了药,不便过去。赶明儿再请妹妹们过来说话。」 见自家姑娘又要装病了,莳珊也不以为意,只收拾东西自去传话不提。黛玉那边在听了莳珊的话,便心知肚明这是楠笙不愿意过来的託词。 今日虽是宝玉的生辰,但今日这个场合跟他半大个小孩却没多大关系。 于是在各处行过礼,又听说黛玉回来后,这位就直接跑到黛玉这里来了。 不但宝玉来了,跟婶子过来的湘云,一直住在梨香院的宝钗以及荣国府的三春也都过来了。 姑娘们小心的说着话,就怕触及黛玉的伤心处。宝玉到是一片怜香惜玉之心,但被溺爱太过,说话时常分不清场合主次。 此时看着一身淡雅素服的黛玉,宝玉竟然傻愣愣张口就说黛玉越发标志,这一身衣服显得她更加清丽脱俗。 黛玉闻言,粉面含霜看向宝玉。她穿成这样是因为她在守父孝。夸这一身好看,是什么意思? 做了两个深唿吸,黛玉仍有些压不住火。刚要拿话怼宝玉,宝钗几人便联袂而至了。见此,知道再大的火气此时也不好发了。咬牙抖索了好几下,黛玉才放下手中拿着的镇纸。 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是寄人离下了,哼! 差一点就要与镇纸来一回亲密接触的宝玉还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与几位姑娘坐在一起抢着话与黛玉说这一年多京城发生的事。 「前儿出殡遇见北静王,他送了我一串鹡鸰香念珠我还给妹妹留着呢。」 听到『出殡』这词,黛玉便想起了秦可卿。因之前那股气还没散,黛玉闻言也没说要不要,当着这么多的姐姐妹妹的面,语气凉凉的问宝玉,「听下人说,蓉哥儿媳妇去的时候,你还吐血了?」 宝钗聪慧,闻言只低头喝茶,惜春则一脸尴尬的转过头去,旁人许是没想到黛玉这么问的用意,都将视线看向黛玉或是宝玉。 尤其是史湘云,压根不在状况的样子。 宝玉不疑有他,点头说了那日他的心痛经歷以及对秦可卿病逝的惋惜。黛玉闻言笑着从屋中的食盒里拿了一小捧桂圆干递给他。 「隔了两房的侄儿媳妇没了,二哥哥都吐了好大一口血。我爹爹是二哥哥的长辈,想必当时也吐了不少血。这桂圆干品性极佳,补血最好不过。二哥哥多吃些。」 宝玉: 第39章 要楠笙说黛玉这个问题就多余问。看似怼了宝玉, 解了气。可实际上这个问题不能深想, 那是越想越气人。 无论是贾敏还是林如海在宝玉的人生里都是微不足道的陌生人,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存在。 当初贾敏这个亲姑姑过逝时, 宝玉虽然年纪才七八岁,但也是丁点不伤心。而林如海只是宝玉的姑父,还是那种自出生便没见过的外人,他能伤心起来才是怪事呢。 楠笙和黛玉入府时, 虽然已经过了贾敏的百日热孝,但按理来说,宝玉等晚辈的也应该算算小功出了没,见了黛玉要不要大红大绿的扎人眼。 回想当初,荣国府又是怎么在黛玉面前表现伤心之情的甭想了, 想多了都是在为难自己对亲情的期待。 黛玉此时问宝玉这个问题,有为难宝玉让其难堪, 为林如海抱不平之心, 也有她心底那些不为外人道的委屈。 她和宝玉的亲事,虽然密而不宣。但在她心里林如海已经不单单是宝玉的姑父,还是他的岳父。这样的身份难道宝玉心里就没有一分敬畏之心, 没有一丝难过吗? 哼,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她以后都不要和宝玉好了。 幸好黛玉不知道,林如海病逝的消息传进京城的时候, 宝玉不但没吐血, 他还丁点不伤心。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间, 他就两个念头。 一个是这回林妹妹要伤心了。 另一个就是举起手,十根手指在那里扒拉了半天,认真的计算了一回黛玉回京的日期。 一日不见妹妹,如隔三秋。一年不见妹妹,盘古开天地。 所以此时被黛玉问到眼前,宝玉窘迫极了。看着似笑非笑的黛玉,再转头看了一圈躲避他眼神的姐妹们,一张白胖圆脸渐渐的急红了。 有些事情便是过程多生几回波折,但最终仍是会按着原来的方向发展着。 宝玉之所以会吐血,也许跟他那避无可避的梦有关了。 警幻到底还是跨界做生意了。 楠笙能借着熟悉剧情拦下一回,但却不代表警幻不会再动作一回。 自古,老鸨的女儿和警幻的妹妹都在自力更生着,就是老天也不能阻止人家上进不是? 所以当时被打断的事情,今朝终于来了个未完待续,宝玉到底与那『可卿』打了一番交道。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原本就是那般,那位和宝玉有番交情的妹纸竟与宁国府的小蓉大奶奶秦氏有八分相像。这一梦下来,宝玉自然便对秦氏多了一分别样心思。 借着进出便宜,宝玉竟然还跑到秦可卿面前问了一回她的字。 当听到秦可卿的乳名真是『可卿』二字时,宝玉直接站在秦可卿房里发起了呆。 第76页 还是眼睛直勾勾盯着秦可卿的那种。 其发呆失神之时,竟然一直喃喃『可卿』二字。这话秦可卿和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听到了,场面别说多尴尬了。 当然了,尴尬到是其次。重点是宁荣两府的下人又因着宝玉的冒失传出了不少闲话来。也叫病中的秦可卿受了更多的闲言碎话。 宝玉心中认定可卿便是警幻许配给他的女仙,心中自是时常惦记。所以是夜当宝玉听到秦可卿香消玉损之时,这才方寸大乱的吐了血。 当然了,也因为宝玉吐血这事,让刚刚和宝玉有了首尾的袭人吓得花容失色。她以为是这些日子她和宝玉做那种事让宝玉伤了身子才吐的血。 袭人不敢想像,如果秦可卿不是死在当夜,宝玉又在刚跟她燕好完就吐了血,素来慈悲的二太太会不会扒了她的皮。 每每思及此,袭人都不由在心中感谢起秦可卿死的太是时候。然后关于宝玉为秦可卿吐血的事也就在袭人有意无意间传了出去 宝钗精明聪慧,为人圆滑世故。她跟着姑娘一进屋子便发现黛玉神色不对,再转头看宝玉,总觉得这二人在她们来之前又绊嘴了。 这二人绊嘴是常有的事,宝钗也没放在心上。只坐下来后,她便发现黛玉今儿的火气很重,等黛玉说出刚刚那段话后,宝钗瞬间便明白宝玉定是捅了黛玉的肺。想到宁国府秦氏没的时候,宝玉悲痛欲绝的吐血,宝钗便觉得别扭。 自打她治病的事被宁荣两府传得沸沸扬扬后,宝钗便极注意府里的各类流言走向。那宁国府传说扒灰养小叔子这种话后,宝钗便对流言中的人起了厌恶之心。 流言在前,宝玉吐血在后,还有贾珍为了儿媳妇的葬礼伤心得堪比孝子,以及只瞒上不瞒下的袭人上位记,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宝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同时也不由庆幸自家哥哥的『不上进』。 不跟贾家儿郎玩,真是太对了。 于是虽然这会儿电光石火间看懂了黛玉的意思,但她这个素来温和的宝姑娘却没心思给宝玉找台阶。 他活该。 宝钗的心思不难猜,惜春的心思就更好猜了。 秦可卿再怎么样也是她嫡亲的侄媳妇,她生前死后那么有争议,惜春能愿意她被人提起才怪了呢。她又是个孤拐的性子,当做没听见一般的转过头去,已经算是态度良好了。 二姑娘迎春向来是个面团,能不出头的时候从不出头。三姑娘倒是有心为宝玉解围,只是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最后便只剩下湘云这个客人了。 湘云襁褓之中失父母,她心里不是不羡慕旁人父母双全可以依偎。如今黛玉提起林如海,不免让她升起一份同病相怜之感。 感怀身世的同时,心里还极是肯定的说她父母没的时候,爱哥哥一定没吐血。 呸,这不是废话嘛。 你和黛玉同岁,只比宝玉小了一年,你父母没时,宝玉长还没长全呢,他能知道谁是谁。 ╮(╯▽╰)╭ 黛玉很想来个得礼不饶人,可今儿这话题里牵扯到了林如海又扯到了秦可卿,黛玉便是有一万个不满也不会让自家老子在外人舌尖转圈。 这就好比黛玉写『敏』字从来都会少一笔是一样的道理。 而对于秦可卿无论她生前做了什么,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也应该适可而止。 一年大两年小,多少大家子的规矩都一一学了起来。黛玉是性子纯真,但她却不是不懂事,不懂规矩的姑娘。 规矩是束缚,同时也是保护你的护卫。守规矩也是守自己的名声和安全。 楠笙对黛玉说过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总要你自己先做了什么轻浮的举动,才会让人看轻你,继而不尊重你。 被人轻薄时,你一脸娇羞或是一脸隐忍不发作,不但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还让人以为你欲迎还拒。如果你在最初就一巴掌扇回去,或是毫不客气的喝骂回去,你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轻意的就去轻薄你。 被人轻薄和家暴是一样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若不在第一次时就保护好自己,那以后就是无休止的麻烦和折磨在等着你了。 黛玉每每想到楠笙拿早年刚进府时宝玉善闯她们卧房的事举例,心里就不大自在。好好的表姐,硬生生的多了个类似起床气的癫病。 收回心思,抬头便见宝玉已经急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黛玉轻轻哼了一声,在心里念了两遍寄人离下要低调的话后,这才走到宝钗跟前,再次谢宝钗借她大夫回南的事。 黛玉确实得好好谢谢宝钗呢,若没有张神医,林如海估计也挺不了那么长时间。 最后病痛折腾之时,也是张神医施针麻痹神经,叫林如海走的不那么痛苦。 「宝姐姐可大好了?」 「托福。」宝钗摇着团扇笑着点头,「已经大好了,这一年来竟是再没犯过。」 「那我就放心了。」黛玉笑眯眯的转头对一屋子的姐妹说道,「我和楠姐姐还给姐妹们带了土仪,等明儿收拾出来,让丫头给你们送过去。」 「多谢想着,又偏得了你们的好东西。前儿舅母送了一匣子南海那边的珠串,难得的都一般大小。姐妹们都有了,还给你和楠姐姐挑了两串清雅素淡的。不知道你们今日回府,不然就带了来。」 第77页 湘云听宝钗这么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宝钗给她的珠串,心情极好的夸了好几句,「林姐姐和楠姐姐回来了,我却要跟婶子家去,不然还能多呆几日。」 「这有什么,我去跟老太太说,叫老太太留你。」 「那赶情好。」湘云就等宝玉这么说呢,见此拍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后,直催宝玉快去。 黛玉懒懒的扫了一眼凑到一起说话的宝玉和湘云,可能是之前跟宝玉生气了,这会儿也不像以前那般不高兴了。 宝钗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便和惜春一起去看黛玉挂在房里的画像。 那是个一家人午后消磨时光的写实画像。 记忆中的贾敏,第一次进京前的林如海以及九十岁上下的黛玉,十来岁的楠笙。 林如海拿着本书站在书架前,笑着半转身回眸看不远处下围棋的母女。 母亲一手撑在棋桌一角,手指轻轻托着下巴,歪头宠溺的看着对面的女儿举棋不定。 女儿嘟着小嘴,一只小手里捏着棋子,一只小手在对倚窗而立的少女打着暗号。 那少女站在窗前,摇着一柄八角团扇,正在逗廊下的鹦鹉 楠笙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来画这幅画,此时这幅画又用心装裱了挂在黛玉房里,其呈现的效果也是惊艷四座的。 只是看着这幅画,宝钗和惜春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不由看向宝玉。 就问你怕不怕,慌不慌吧。 第40章 黛玉刚刚问宝玉林如海去逝时他吐了多少血, 转眼间就在这屋子里看到这么一幅栩栩如生的全家福。因角度的选择和画的布局结构问题,除了楠笙, 林家仨口可都是全脸特写入画呢。 这种写实画在光线微暗的室内, 呈现的效果最为逼真。不说以背影入画,只有小半个侧面能确定身份的楠笙以及一脸娇憨烂漫的黛玉。那画上,温文尔雅,儒雅稳重的林如海和风姿绰约,知书达礼的贾敏可都正脸出镜呢。 此时犹如活过来的两个人就那么看着『你』, 你心里不慌吗? 别人可以不慌不怕,但刚刚被黛玉问过吐血的宝玉心里必然会发毛。 敬畏鬼神的年代, 一个梦中不知在什么地方上过成人小课堂的宝玉心里总会有些与众不同的感悟。 不过必须说的是傻人有傻福, 宝玉被湘云缠着, 跟本顾不上身外之物, 俩小孩靠在一起叽叽咋咋了一会儿宝玉就拉着湘云出去了。 至于去了何处, 不必想都知道他们定然是去正厅找贾母了。 如今府里府外谁不知道贤德妃是贾母一力教导出来的结果。此时贾母头顶贤德妃亲祖母光环, 再加上国公夫人的诰命, 八公中硕果仅存的老不死身份, 她张嘴, 史候家的太太又怎么好意思回绝。 再一个, 宝玉的亲事还没定下来, 他现在又有了个当皇妃的姐姐,史湘云要是能跟宝玉定下亲事, 这对史家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将来有什么不在意料内的事, 史湘云『』的身份也牵连不到史家。 史家只投资了一个长房孤女, 好处照拿,还不承担什么风险,这买卖在史家看来绝对物超所值。 此时贾母主动留人,史家面子里子都赚到了,便只客气了几句说湘云淘气,姑老太太费心了云云就将湘云留下了。 湘云这次留在荣国府小住,住在了贾母的碧纱橱里。若是以前她来荣国府小住,黛玉偶尔还会邀湘云跟她一道住,毕竟小姑娘喜欢凑到一起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但自从有了空间介质,黛玉在林如海和楠笙双重的要求下,特别的注重空间。不过黛玉对她那空间最大的兴趣其实就是那一屋子的书。 在哪里都能看书,到也不拘着非要在空间里看。 虽然那里无昼夜之分,夜里看书也不伤眼睛,但是,可但是,但可是,不伤眼睛是真,但它让你有一对猫熊一样的大黑眼圈也不假。 脂粉都盖不住的那种。 前一天熬夜弄出来的黑眼圈直接出卖了黛玉的就寝时间和『行程』,所以在几次明令五申下,黛玉也就养成了在外面看书的习惯。 但她们这样的人家,丫头们不懂,姑娘们却自有一番鑑赏眼力。空间里的书多是绝版古籍,放在外面看,也容易被人发觉出异样来。所以空间要如何谨慎就是黛玉当前最需要掌握和注意的学科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黛玉也对楠笙更加的佩服。 咋就能憋得住呢? 还藏了那么多年没露一丁点马脚。 若不是估计仍不会有人知道她身揣了多大的机缘呢。 是夜,黛玉送走了姑娘们便跑到楠笙房里留宿。 姐妹俩躺在被窝里一边说悄悄话,一边又吃了点水果,然后分别跑回自己空间重新漱口刷牙这才相依而眠。 翌日,带着扬州那边运来的土仪先给老太太请安,然后按着长幼有序的原则拜见了一回荣府两房。 原本就因为老太太偏心,二房在府里的地位就比大房高。如今元春封了妃,府里的这种风气就更加明显了。 现在府里除了贾赦院子里的人还在叫贾政老二爷,王夫人二太太,整个府里几乎很难再听不到老二爷和二太太这种称唿了。 从荣庆堂出来,侍候的下人就想要将楠笙和黛玉往荣禧堂引。但楠笙却住了脚,她不敢说什么长幼有序的话,只说大老爷那边远了些,不如先从西角门坐车去那边,回来的时候再去荣禧堂。 第78页 原本楠笙也可以带着黛玉随波逐流,但在关键时刻又改变了主意这才一手按在胸口做气喘状,一手悄悄的捏了黛玉手心一下。 黛玉机灵着呢,一见这样,也连忙找了路近不好乘车这等一听就有些奇葩的理由和楠笙坐了小马车先去了大房。 楠笙体弱多病那在荣国府众人心里都打下了极深厚的群众基础,于是以这种滑稽理由说出这样的安排也不足为奇。 贾赦仍旧没见她二人,邢夫人倒是极热情的接待了她们一回。高高兴兴的收了礼,又听说她们还没去二房,更是笑容满面的将人送到了门口。 此时去荣禧堂,正好赶上管家婆子跟王夫人各种汇报省亲别院的各种事宜。二人请了安,送了土仪便退了出去。 小别胜新婚,凤姐儿与贾琏一年多没见,昨夜闹了许久,今早便有些起不来床。她年轻,又怕人笑话她。不肯告假,又懒怠的紧,便留在房里合帐了。 见楠笙和黛玉来了,凤姐儿那张春风得意的小脸直接笑成了一朵花,那热情劲便是楠笙都感觉有些烫手,可凤姐儿自己却丁点不以为意。 看着这般热情周到的凤姐儿,楠笙挑了挑眉,只由着她与黛玉姐妹情长去了。 黛玉早就知道那船木头的事,来京城的船上还问楠笙怎么知道的。楠笙点点黛玉的额头,一副无耐的样子劝了她一句,『平时少看点书,多动动脑,这事用后脚跟想,你都能想到了。』 看着黛玉一脸懵逼,楠笙直接掩了笑意回房偷着乐去了。 黛玉也不知道是想自己慢慢想还是放弃这个问题,也放弃追问楠笙了,反正这之后便再没见她问过。 昨日回京,今儿这一天势必要将府里各处牛鬼蛇神都拜到了方可。看了一眼时辰,楠笙和黛玉从凤姐儿这里出来又去了李纨那一房,之后才去了梨香院。 从薛家借郎中,再到薛蟠慷慨赠棺以及林如海丧礼时薛家派人祭拜的事都得去谢一回才行。 不过刚走到梨香院的院子就听到薛家娘仨在屋里争吵,楠笙和黛玉对视一眼,心忖了一句来的不是时候。 荣国府要建省亲别院,一如原着中的设计图稿。梨香院地处偏僻,正适合让那些採买来的小戏子居住和吊嗓练功。只是这样一来薛家就尴尬了。 王夫人重新挑了一个东边的院子给薛家居住,本来薛家收拾收拾东西搬过去也就得了。可没想到薛蟠却来劲了。 他早就不想住在荣国府了,正好人家让他们给小戏子腾地方,何不就直接搬出去呢。 但薛姨妈和宝钗却不想在这种时候搬出去。 贾家蒸蒸日上,鲜花着锦,搬出去了以后哪来的门路进宫呀。 这不,娘仨就因着这事起了口角。 「咱们又不是没宅子,一直住在人家有什么意思?我看妹妹还是趁早死了进宫的心才是正经。」薛蟠气急说话也有些直,看着薛姨妈和宝钗的态度,他直接了当的将这娘俩的打算吐了出来,「这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男人忍不了绿帽子,女人就能忍得?弄个比自己年轻貌美的,进宫跟自己争宠,她不是个傻子就是没安好心。本就僧多肉少,自己都不够吃了。」最后一句声音极小,也不知道除了他自己,那娘俩有没有听到。 宝钗闻言,直接被薛蟠这话气哭了,羞愤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但凡我有旁的办法,我也不愿意进宫去侍候人。我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去给人伏小做低,难道我就这般自轻自贱?」 「这话好煳涂。家里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我是不济了些,可我好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安份守成怎么就不成了?」 说到这里,薛蟠也委屈了。他不惹事,不闯祸,最多吃点好的,没事去茶楼听个书,怎么就到了非要嫡亲的妹妹进宫才能保住家业的地步了。 越想越气的薛蟠在屋中转着圈的跺脚,看着薛姨妈和宝钗想说狠话又说不出来,想直接做主搬家吧,这母妹那眼泪一流,他这心里又堵又难受。最后气的举起案上的茶碗就要摔,可转头看见那茶碗的样式,又轻轻的放了回去。 正经的官窑,几十两银子的成套玩意,可不是他梦里流放时用的大粗陶碗。 将茶碗放下,薛蟠又转圈的看着屋里的摆设,最后撒气的踹倒了一排椅子。 这玩意扛摔。 最重要的是——这些桌椅不是他家哒。 薛姨妈被薛蟠气的肝疼,看到薛蟠这一串动作又直接被他气笑了。 宝钗也是眼含热泪的破涕而笑。都憨成这样了,没人庇护,日子可怎么过。 ╮(╯▽╰)╭ 楠笙和黛玉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不尬不尴的,走也不是,进也不是的。 家里来了客人,那些事自是要回头再说,于是一家仨口非常有默契的止了话头。 薛蟠看了一眼被丫头簇拥着过来的楠笙和黛玉一眼,没啥心思的随手行了个礼,也没唤人便往外走去。 不过刚走了两步,薛蟠就站住脚,勐的回头看向楠笙,「请你画画需要多少银子?」 楠笙闻言眼角不由抽了两下,看了一眼听到这话满脸尴尬的薛姨妈和宝钗,一脸认真的开了个玩笑:「薛大哥哥说笑了。因为谈银子忒俗,所以我一般都是谈金子哒。论斤谈」 一听说楠笙要金子,还论斤谈,薛蟠直接朝楠笙呲牙,一脸嫌贵的调头就走。 第79页 第41章 按斤收金子润笔这是薛蟠本年度听到的最狮子大开口的吆喝了。于是一脸险些被坑的走出门, 薛蟠还在心里嘀咕楠笙,你咋不去抢呢。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回头看了一眼正房。得了,这都晌午了,他也得找个地方蹭饭了。 薛蟠没骑马, 带着几个长随小厮,慢悠悠的熘达到了大栅栏附近。站在街头,左右看了看, 在一脸严肃的做了一番严格对比后,带着人杀进了爆肚铺子。 临窗要了两张桌子,主僕都没客气的点了一桌子涮品。 牛百叶、牛百叶尖、牛肚仁、牛厚头, 羊散丹、羊肚领、羊肚板、羊肚芯 对于吃, 薛蟠从来都是认真而又虔诚的。 不浪费一点食物,不错过半份。白嫩的圆脸, 嘟嘟的小嘴,眼睛时而眯起, 时而睁大, 一筷子就将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光是看他这副吃相,便不由嘴馋起来。 尤其这位还是临窗而坐, 一盘子牛百叶下肚, 直接吸引了不少路过觅食的饕鬄老客。 于是做在窗前认真吃喝的薛蟠还无意间给这家食铺打了回gg, 点爆了整间食铺生意。 一桌子涮品全扫到肚子里, 最后再喝上一碗滚烫的羊汤, 发了一身的汗却透着爽快。 四月末的天气,吃上这么一顿,绝对跟水洗过似的。从涮肚店出来,薛蟠顶着一身的锅子味也不着急回家洗漱,而是不紧不慢的在街道上闲逛。 这个点去听书,犯困还听不进去啥,到是白白浪费了茶水钱。不如先在街上逛一回,然后再回家得了。 估计那俩蹭饭的应该已经走了。 没错,就是蹭饭的。 楠笙和黛玉去了梨香院才发现已经是临近晌午饭的时辰了,本想说上两句话遍离开的,奈何薛姨妈和宝钗都热情留客,宝钗还说正好她们今儿一早就让下人午膳准备素食,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楠笙闻言浅笑,想到贾母那边必然不会给她们准备守孝吃的素食,到也顺水推舟的和黛玉留了下来。 楠笙订亲的事,府里已经得了消息。如今围桌用膳,话赶话的便提起来了。 对于自己那位未婚夫,楠笙很不愿意提起他,只略做羞涩的低头不语,垂眸间却没半分喜色和羞意。到是一旁的黛玉笑嘻嘻的说了几句她知道的消息,这话题才转到旁的上面。 上了年纪的人最愿意说的话题便是儿女亲事,然而陪着薛姨妈用膳的却是三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那这个话题就有些不合适了。 看了一眼自家教养得端庄大气,温柔内敛的宝贝闺女,薛姨妈不由轻轻嘆了一声。 薛家是商户,哪怕是商皇也离不开一个商贾出身。宝钗最好的亲事,不是嫁到亲戚家里,便是去给一些小官人家做媳妇,也或是嫁到门当户对的皇商人家。 左不过都是嫁人,要嫁就嫁个最好的,本也是人之长常情。然而薛姨妈知道宝钗除了自己有那青云志,更重要的是她不放心家里。 宝钗心里有不安,也有恐惧。 自薛父去后,每况日下。族里的人不安生,外面的人也非良善。每每有事,不是求舅舅庇护,就是求姨妈帮衬。 虽是亲戚,但人情纸薄,世事如棋。时间长了,总是落了下乘,让人瞧不起。而且便是求亲戚帮忙,也从来不是白求着他们,花出去的银子和打点旁人也不差什么。然而花了银子,却还让她有一种在亲戚间抬不起头来的不自在感。 宝钗就想过一种不求人,也不会受人欺负的活法。 然而她虽自负一身不输男儿,至少不输自家哥哥的眼界手段,却碍于女儿身不得不困于浅滩。 世道如此,宝钗也认了。 怪只怪她生的太晚,若在武朝,有女皇在位,即便不能登堂拜相也必然青史留名 如今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哥哥的不理解和天真。 这世道欺软怕硬,不是你老实守成,旁人就不欺负你。 要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你越老实,他们就越要欺负你。 宝钗的担心和想法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错误,但她却不知道她那憨憨亲哥竟然提前认识了新皇越岩,并得其另眼相待。 因担心让人知道他和越岩认识,他妹妹再更干脆走这关系进宫,所以薛蟠是谁都没告诉。 就难得聪明了这一回。 也幸好薛蟠谁也没告诉,不然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么蛾子呢。 ╮(╯▽╰)╭ 薛蟠和越岩在一起时常就是吃吃喝喝,听听评书,或是说些府里府外市井八卦。越岩没登基前,薛蟠付帐的时候多。越岩登基后,薛蟠付帐的时候就少了。不过薛蟠哪怕抠成了习惯,但对朋友也没话说,铺子里要是得了什么好的,也会给越岩捎一份。 美其名曰你们宫里的东西未必有外面的好,然后又坑了一回人而不自知。 越岩担心憨憨被人欺负,求助无门。特意将他贴身太监在宫外的宅子地址告诉了薛蟠,让他有事可以去那里捎话。 但薛憨憨对于宦官私宅有种发自内心的牴触,哪怕跟着越岩的那位公公笑着强调他不收礼,憨憨都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这阴影绝对是元春那一波人给抠憨憨留下哒! ╮(╯▽╰)╭ 聪明人都喜欢和不太聪明的人一起玩,这样可以在智商上得到一种,还可以不用费太多的心神去揣摩对方言语之间的各种心思。 第80页 越岩是这样,能成为越岩贴身太监的人也是这样。 因为跟薛蟠在一起,可以让脑子得到充分休息,也能让他们放松一直保持的警惕心。再加上像薛蟠这种没啥心眼,也对上进没任何想法的人更让他们升起了一股保护欲。 他们对薛蟠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他能一直保持现状,不要改变。而他们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保护薛蟠最后的『坚持』 在街上闲逛的薛蟠,想着刚刚将母妹惹生气了,不由多进了几家铺子,买了些传说中的热销货。 被人忽悠的花了一大笔银子,薛蟠转头就觉得自己比出门前更理直气壮了。乐呵呵的回家,却不想楠笙和黛玉还没走。 膳毕,楠笙和黛玉本想回荣庆堂午睡,不想宝钗又说起了写实画。林如海开山授徒后,绘画技巧便不再是秘密,此时宝钗问了,楠笙和黛玉便留下来给她解惑。薛姨妈对画画和小姑娘的一些话题不感兴趣,抬眼去了里间歪着。 「那个,」薛蟠不是宝玉,自小在姑娘堆里长大。此时见还有外姓姑娘在,互相见了礼,就要转身退出去。不过转身时听到楠笙正在跟宝钗说画写实画的话题,不由又站住脚朝楠笙问道:「学你这个画,需要多长时间?」 楠笙笑着摇头,「这个说不好呀,要看个人悟性了。我也是学了十几年才画成这样的。」如果你要学,时间应该是有生之年系列。 哦,十几年,那可够久的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薛蟠视线对上楠笙,上上下下的扫了她一回。比一两年前长开了不少,不过左边坐着林姑娘,右边坐着他妹妹啧啧啧~ 想到他自小被宝玉比着长大,薛蟠不由有些同情楠笙夹在美人堆里的艰难生活。 人生不能更惨烈了。 她是得多挣些银子,哦不,是金子。 「画画是不是很熬精血?」想到府里传的那些关于楠笙画画总是病病歪歪的事,问完了不等楠笙说什么,直接转头对宝钗道,「还是甭学了,家里也不差那点子,哥给你出金子。」 宝钗: 楠笙: 宝钗和楠笙,一个是对薛蟠有了解,知道他是真心疼爱自己,所以虽然觉得这话很失礼,但到底还是欣慰自家哥哥手足情深。 而楠笙却直接被薛蟠气笑了,她早前就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尴尬,没想到这混蛋玩意真将她当成画画的了。 看薛蟠一脸担心,认真表态又浑然天成的憨气,楠笙好气之余又有些好笑。 黛玉却没有宝钗和楠笙的好心态,听到这话直接炸了。『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粉面含霜的看向薛蟠,那眼神奶凶奶凶的,一副想要用她的小乳牙扑杀猎物的幼崽模样。 「薛大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姐姐难道就是专门给人画画的不成?」怒目瞪视,声音里还带着怒极的颤抖,「姐,我们走。」不过一点子阿堵物,谁稀罕。 就算没了爹爹,她们姐妹也不是旁人几两银子就能折辱的。 薛蟠被黛玉凶了一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看到黛玉一脸委屈的叫楠笙走。宝钗连忙起身,先是瞪了自家哥哥一眼,紧接着就替薛蟠给楠笙陪不是。 楠笙看着傻愣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薛蟠,一脸内疚尴尬歉意的宝钗和气嘟嘟替她抱委屈的黛玉,不知为啥竟有些想笑的冲动。 有些东西在现代是艺术,是非遗,是带着歷史气息的文明沉淀。但在这个时空它们在人们的心里地位却洽洽相反。 心态不同,理念不同,时代不同,竟让屋中的四人有四种不同的想法和思维,也算是一种难得了。 拍拍黛玉的手,心下满意黛玉的维护,不过,妹纸的性子还得继续磨呀。 旁人的话,好听你就听一听,不好听你就全当耳旁风。什么都听进耳朵,放在心里计较——显得他们多有面子似的。 寄人离下,就得有个好心态,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第42章 寄人离下还想要过的顺心, 无外乎就是脸皮要厚,耳朵要背,心宽胃要好。想要过得再好些,那就嘴巴甜点,手脚勤快点。 这些都是当年在现代时楠笙总结下来的经验, 虽然用在这个时空和荣国府多少需要来点因地制宜的改进,不过大褶上是没啥问题啦。 手握空间介质,一屋子的古籍, 金银家当,多大的底气呀,完全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自己的身子骨。 于是见黛玉气成这样, 楠笙一边打腹稿制定黛玉养心计划, 一边扬起一抹极淡的浅笑,与宝钗道辞。 至于说错话被人定罪的薛蟠, 楠笙也顺着世情无视他了。 你丫个呆子,憨死你得了。 「哥说错话了?」被『祝福』的薛蟠看着楠笙等人走远, 没半点茧子的肉窝窝手不解的挠了几下头, 「又没跟她讨价还价,她气个啥。还不兴人嫌贵了?」 宝钗听到薛蟠那不解又带着点委屈迷惑的话,无力至极。长吐一口气, 声音平平无奇的回了句, 「没有。」 薛蟠闻言, 想要再说点什么, 不过转念又想起了旁的, 连忙追问宝钗,「姨妈来家借钱了吗?」 「呃来是来了,不过你没在家,我和妈手里又没银子,妈本来是想跟你商量」宝钗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然后连忙对薛蟠摇头,「哥,娘娘虽然不姓薛,到底是咱们亲表姐。她成了娘娘,于咱们家的生意也有好处。省亲多大的事,到底是娘娘的脸面,一荣俱荣,咱们住在这里出份力也无可厚非,姨妈说了,等过两年手头宽裕了,就,就,」 第81页 说到这里,宝钗也编不下去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笔银子就是打了水漂,再也回不来了。 「可拉倒吧,就他家?还宽裕。骗鬼去吧。」一听这话薛蟠就炸毛了,梦里的荣国府败的比他们薛家还快呢。花光了从扬州带来的林家家产,又从他们家明借实抢了几十万两,最后不行,这地方真不能再呆了。「搬家,必须搬家。再不搬家就让人给扣住了。」 对于这个话题,宝钗实在不想再跟她那犯轴的哥哥讲道理了。于是眼睛闪了闪,又微微抿了下唇,一甩帕子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回头朝薛蟠吼:「搬就搬。」 抛开规矩的吼了薛蟠这么一句,宝钗便带着丫头回自己房间了。至于被她吼的薛蟠会怎么样宝钗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被偏爱的有持无恐。 宝钗回到房间,不由打了个哈欠,让丫头侍候洗漱退了钗环便歪在榻上补眠了。而薛蟠骨子里是真心疼他妹的,见宝钗气唿唿的走了,还巴巴的追了上来,然后吃了个闭门羹这才一脸悻悻的走了。 其实薛蟠不知道,薛姨妈已经背着儿子悄悄的借钱给王夫人了。 这事宝钗知道,就瞒着薛蟠呢。 自薛父去后没多久,薛蟠便因那几个梦的成功坐稳薛家家主的位置,薛姨妈自也不会再像原着中那般不放心薛蟠,便和宝钗一道管着家中大小事。 家中银钱还和薛父在时那样,大部分都进入外院,每年按一定惯例给后院发放生活费。 薛蟠当家后,因他始终忘不了梦里流放时的艰苦岁月,所以薛家的家风一改当年薛父在时的奢富。因此虽然每年按惯例拨给后院的银钱不变,但花销却少了许多。也因此抛开薛姨妈当年的嫁妆,这几年正经攒了不少银两。 王夫人张口来借,薛姨妈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儿子那张苦大仇深的抠门脸。然后便为难的不要不要的。 一起住了几年,王夫人哪还不知道薛家什么情况。她本来也没指望什么,但不借又怎么能知道借不来? 于是不放弃任何希望的王夫人先尝试着漫天要价,然后再一点一点的自己压价,最终成功从薛姨妈那里借走了十万两银子。 虽然是自己的私房,但薛姨妈也知道这事要让她儿子知道定然要心疼够呛,然后蹦高的窜到荣禧堂去将钱要回来不可。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对自己亲姨妈那么大的意见。 唉! 去年初冬封妃,紧接着没多久就下来了省亲旨意。然后荣国府就跟后面有鬼追似的开始筹建大观园。 原着中,林如海薨逝的时间比较早,此时却延至了贾政生辰那日。再加上今朝林如海有诸弟子服其劳,丧事未曾从减半分,还有太上皇和亲帝分别派人悼念,一来二去,贾琏带着楠笙和黛玉回京的日子就拖了许久。 原着中贾琏赶回去的时候,建大观园的图纸还没出来呢。现在嘛,早就已经开始动工了。 这一动工,那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往外出。林家财产还没进京,荣国府动的银子便只能是他们自己公中的。 其间宁国府那边代表贾氏宗族出了几万两银子,史家,王家以及一些亲故之家也都送了些贺银过来,薛蟠见了,只得也随大熘的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走礼。 但在贾家这个大工程上,上上下下谁不想藉机捞点银子的时候,前期的银子很快就耗尽了。 于是王夫人整日整夜的惦记林家那笔遗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京,但百忙之中并不妨碍她再朝薛家出手。 唉,都是钱闹的。 林家带来的东西,除了楠笙和黛玉等人的行李以及一些专门给府中上下人等带来的土仪和部分书籍箱子是抬到了荣庆堂她们彼此的住处,其他的都进了荣国府的库房。 因这笔财产早就是弃子,所以无论是当初的林如海还是现在的楠笙和黛玉都没将这批肉包子放在心上。 但主动捨弃和被人不提不念的拿走是两个概念。于是本就有些促狭性子的楠笙不但在所有器皿上都刻了字,还在装这些东西的箱子上都刻了『姑苏林氏』的字样。 话说,这操作也是蛮拼的了。 浩浩荡荡的刻着『姑苏林氏』字样的箱子进了荣国府库房,又洽巧在宝玉生辰,阖家宴客的时候画面还是很美好的。 林家还有一些银票,那些银票也只交给贾琏帮着保管。 不过林家的大管家提前接到楠笙的暗示,在将银票交给贾琏的时候,务必让贾琏签下收据。 这任务难度系数极高,大管家知道他一个下人办不了,于是挨家挨户的将林如海的徒弟都叫了过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贾琏交接。 他没将银子交给荣国府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交给了你贾家琏二爷,所以这个收据您琏二爷就签了吧。 林家大管家,林如海的诸位弟子,一帮子人软话,硬话,激将话,以及那些规矩律法的话,十几张嘴在那里巴巴个没完,贾琏还真心没扛住的签了。 在权势面前这就是一张废纸,但贾琏签了这种东西,心情也绝对不会太美好。 楠笙能想不到这些吗? 她早就想到了。 于是楠笙『听说了』这事直接站出来,替『气晕』过去的黛玉做主发卖了以大管家为首的数位林家老僕。 第82页 哼,往日你们奴大欺主,现在连亲戚都敢欺负了,林家再不能容你们了。 一场主僕双簧唱完,贾琏面子里子都有了,自然也就消气了。而那批被卖掉的林家老僕最后去了何处,这位爷还真没上丁点心。 就算回京城的时候在码头打了个照面,都没认出人群里站着林家大管家的小儿子。 手里便有了贾琏签的收据,楠笙让黛玉妥善收了,兴许将来能用得上。 旁的不提,将来荣国府抄家的时候,用这张收据去衙门,还能将抄走的银子要出来一部分呢。 再再不济,黛玉将来真不幸嫁给了宝玉,这张收据还可以当嫁妆。当然了,若是嫁给了旁人,贾家那边要是不出么蛾子,什么都好说。若是敢出么蛾子那好吧,咱们就直接将收据送给忠顺亲王。 哼! 林家带进府的东西,是大部分御赐的东西里面夹杂着一小部分不是御赐的东西。因东西上全部刻了字,不管是不是御赐的,处理起来都很麻烦。当然了,不怕丢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走礼送人。 不过以荣国府爱面子的作派,这种可能性不太大就是了。 这批玩意要么一直压在荣国府的库房里,要么将来摆在大观园里,让住在大观园里的姑娘们都知道知道林家的姑娘是怎么在荣国府打的秋风。 因心里存了不少看热闹的心思,楠笙比黛玉还要期待大观园的建成。 不过楠笙也知道不说这批东西,就是那笔银子也绝对不够支撑到大观园建成。毕竟荣国府的物价比皇宫还贵呢。所以她是时刻注意着大观园的财务情况,准备随时将修个园子将自己修得荷包鼓鼓凤姐儿送上舞台。 我的好奶奶,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挣哒。再说了,用这笔挣来的银子交学费,您老也不亏啦。 (→_→) 银票不是支票,贾琏一回来便抽空将扬州那边的事都说给了贾母听,然后又将银票私藏了两张,剩下的才上交出去。 贾母看着眼巴巴瞧着银票的王夫人,长嘆了一口气将银票都交给王夫人保管了。 有了这笔银子,工程进度就更快了。不过可能是花别人家的钱不心疼,样样都要好的结果就是刚过了中秋,这笔银子又告罄了。 银子没了,自然就动了那些器皿的心思。也是这个时候王夫人才发现这批器皿是动不得的。 当即气得脑阔疼不说,还犯了胸闷气短的老毛病。 第43章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上不去下不来, 堵得人喘不上气来。看着那数十只『姑苏林氏』的箱子, 王夫人犹如犯了心绞痛一般, 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说王夫人是又气又急, 那陪在王夫人身边的周瑞家的就是比王夫人更心疼的情绪在发酵了。她一早就惦记着林家这批东西了, 好不容易等到太太手里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却是白惦记了。 她那女婿是开古董铺子的,她多少懂些行情。林家运来的东西, 光看琏二爷交上来的清单,就知道价值几何。 典当古董的事,二太太必然会交给她们俩口子来做,这一出一进多少银子挣不来。可如今看着所有箱子呈现出来的物件都刻了字别说她女婿的铺子不敢收,就是太太也不好将这些东西倒腾出去。 唉! 这读书人家就是跟旁处不一样, 写字画画要署名也就罢了, 竟然连传家的物件也要署个名, 标刻一下『身世』,真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 王夫人和周瑞家的看着这批只能看不能动处置林家物件, 心情都不太美好。周瑞家的还罢了,她总能弄到『劳务费』,可王夫人那里却急着用银子建大观园和採购各种园中所需物件。 这批东西不能动, 又要她上哪筹措银子去。 「叫琏二来。」王夫人转了转了佛珠, 沉声吩咐了一句。 金钏刚要转身去唤人, 周瑞家的却给她摆了个手势, 让她站住了。「太太许是忘了, 琏二爷一早就被老爷打发出去办事了,怕是要起更了才迴转呢。」 王夫人皱眉,抬眼看周瑞家的,张嘴便要叫凤姐儿过来,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凤丫头指不定也不清楚这事儿。于是扬声道:「你亲自去荣庆堂看看楠丫头在做什么。若不在老太太跟前,便叫她过来陪我说说话。」 周瑞家的闻言点头应声而去。 荣禧堂跟荣庆堂极近,穿过后罩房,从凤姐儿和贾琏居住的小院走过去,再走上一段路便是荣庆堂。 黛玉和几个姑娘们都陪在贾母上房说笑,楠笙正在自己房里整理之前张士友教她的那些药方。 药方都是竖排繁体字,楠笙想要将它们写成横排简体字,然后装订成册。工程量不大,但跟药方有关的事必须集中注意力,不能写错一个字,所以做的到是极慢。 除了闲来无事拿这些药方打发时间,楠笙还让人收集了些药材种子,想要在空间里试种。 不过这个时候的药材大多都是野生的,种子的收集并不顺利。 早年乔妈妈到是留了些药材种子,楠笙也通过网购买了些。但不知道是楠笙的心理作用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她就是觉得现代的一些药材,在药性上不及古代的。 楠笙不太愿意去贾母跟前凑热闹,正好她按规矩已经出了林如海的舅孝期,便用一种大家都明白也不用说出来的理由留在房间里绣嫁妆。 第83页 至于她到底绣没绣,估计阖府也就黛玉对此事上心了,旁人可没有那个闲心关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不过黛玉被楠笙忽悠了一通,只以为楠笙偷懒将嫁妆什么的都送到府外让绣娘弄了,便也老实的给她打掩护。 周瑞家的过来的时候,楠笙刚写好一份药方,正在那里吹墨等它干了好收起来。听到丫头声音不高不低的问好声时,还有些诧异这黄鼠狼干嘛来了。 虽然知道周瑞家的也认识不了几个字,但楠笙还是主动站起来,远离书案。 周瑞家的自门外进来,正好看到楠笙站起身走过来的样子,心下还以为楠笙客气,未语先笑的给楠笙问好。 「姑娘大安。」 「如今正是最忙的时候,周姐姐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便是有事,只打发个人过来,做甚自己巴巴的过来?快坐下歇歇脚。」笑着让坐,楠笙态度和气的问楠瑞家的,「将咱们在路上收集的江心水烧一壶来。」 所谓的江心水就是他们回京城时走运河,在运河里收集的河水。是楠笙心血来潮,专门为荣国府的贵奴准备的好礼。 「书上说江河之心唯有行船第二十日太阳初升的那一刻取方可。古来多少文人墨客奉为佳饮,那日行船便也学着附庸风雅了一回。说起来,这江心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不过多了几分新鲜别致。旁人弄的也未必干净,我那日总共就只收了一瓷罐。周姐姐来的巧,且尝尝它和咱们家常吃的有什么不同。」编了一套现代人听了都得唾人的瞎话,又吩咐丫头取这个月府里分到她房里的茶叶。「旁人来了,我是再捨不得拿出来的。」 周瑞家的哪有那个闲心跟楠笙品茶,寒喧了两句便跟楠笙说二太太这会儿子正好得了空,想跟楠笙说说话。 楠笙闻言,自是要表现出不敢耽搁的模样出来。于是一边让周瑞家的稍坐,一边起身去了内室。 借着换衣服功夫,楠笙悄悄的给莳珊打了个手势。莳珊明白的点头,然后将手上的差事交给向兰退了出去。 去打听打听黄鼠狼为啥来拜年。 江心水泡的茶到底味道如何,楠笙怕是这辈子都不想知道,但被热情周到一回的周瑞家的却还真细细的品鑑了一回。 大半盏茶进肚,周瑞家的才放下茶碗,没滋没味的,心忖了一句,读书人整的虚玩意。 周瑞家的喝茶这会儿功夫,莳珊便已经将王夫人和周瑞家的今日行程问到了。于是转瞬间楠笙便明白王夫人为何要见她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心未必可怕,但可怕的是她一直很有心。若非楠笙早做准备,莳珊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打听到这些消息。 和周瑞家的一路有说有笑的进入荣禧堂,王夫人沉得住气,见到楠笙来了还能笑着来了一场下乡领导慰问老乡的套话。完事了才淡淡的问起林家财产上的刻字问题。 「婆子们手脚粗笨,打翻了只箱子,担心摔坏了里面的物件,便请了我过去看看。说来也巧,那箱子里装的还是林丫头母亲当年的陪嫁」 你林家的物件有刻字,为啥贾家的陪嫁上面也有呢。若不是那玩意她印象深刻,还真一时想不起来。 「啊?」 这点还真没注意到,不过这并不妨碍楠笙装傻。 只见她瞪大一双眼睛,一脸一副比王夫人刚刚知道时还要震惊的无辜表情。声音微微提高的惊叫出声:「竟然有字?」 「失礼了。这事楠笙也是头一回听说,这才吃惊了些。」话落又一脸不好意思的对王夫人笑了笑,「好叫太太知道,当日舅舅没了,表妹伤心过度,我一直陪着表妹也无暇他顾。府里的事情大多都是大管家和琏二哥哥打理。时而也有舅舅的弟子上门帮衬一二。后来大管家冒犯了琏二哥哥被全家发卖了,那些琐碎的事便都只由琏二哥哥一人担着。物件上的字,我竟是今日才知晓,若太太好奇是个什么说法,不妨问问琏二哥哥。若琏二哥哥也不清楚内里究竟,不如叫个林家老人过来问问吧。」 「不过是一时说到这里,知不知道算得了什么。林丫头最近可好,可怜她小小的年纪,姑太太和林姑老爷便去了。」拿起帕子在眼角摁了摁,也不知道是眼角刺挠了还是在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林姑老爷去时,定是极放心不下。」 楠笙闻言也拿出帕子在眼角碰了碰,不过她比王夫人敬业,从空间里移了几点水珠到脸上,将帕子用『眼泪』擦湿后,这才跟王夫人『闲话家常』。 「谁说不是呢。舅舅生前最遗憾表妹不是男丁,不能撑起家业。不过临终前,舅舅仿佛也看开了。只交待表妹万事全听长辈的话,闲来多读诗书是正道。家中产业全託付给琏二哥哥,他自己大半精力都用在教导那些弟子身上。舅舅曾言,若写实画能够经久流传,也算对得起林家列祖列宗了。便是一时不显,多几位师兄弟和师姐妹,于表妹将来也是极好的人脉。」 摇了摇头,又沖王夫人笑道,「外人再好,也好不过自家人。表妹有老太太和太太关心教养,又有姐妹们一道玩耍。宝兄弟性子好,两人在一起,又跟她亲生兄弟似的处着,打打闹闹跟在自己家没两样。舅舅和舅母都不在了,可自来了这里别说表妹了,便是我这个跟府里没血缘的都不曾受到半分委屈怠慢,这么一看,未必不是福气。」 第84页 王夫人什么心思不难猜,林家和林家的财产都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能看得上黛玉这种儿媳妇的唯一可能就是被穿越了。她此时提起黛玉,一来是想知道黛玉是不是对物件上的字知情,二来也想知道黛玉手里是不是还有旁的东西,比如说银票,地契 楠笙没正面回答王夫人,她直接偷换了概念不说,也将王夫人的试探压了回去。 「说起来,今儿太太不叫我来,我也要来太太这里求个恩典。」 王夫人还在想着刚刚楠笙的话,闻言便示意楠笙往下说。 「表妹房里的紫鹃是咱们府上的家生子,她侍候表妹一直尽心尽力。前儿听说她妹子也到了年纪,楠笙想请太太给个恩典,给她安排个差事。也不拘什么活,能学些眉眼高低就是她的造化了。」 此时油盐不进才是最危险的,所以楠笙亲自给王夫人撕了个口子,其他的只看王夫人如何操作了。 「等省亲园子建好了,用人的地方多的是,哪里还值得你巴巴的替她求什么恩典。」王夫人笑着嗔了楠笙一句,又关切的问楠笙房里可缺人使唤? 「林丫头那里原就不缺人,老太太还赏紫鹃过去侍候。到是你房里,只有小猫三两只,很不像样子。」不等楠笙说什么,就自话自说的要给楠笙再安排个丫头过去侍候她,「你自来身子弱,可不许推迟。」 「不过一个丫头,既是太太疼我,安敢推辞?」笑着收下王夫人的『好意』时,还特别认真的跟王夫人商量,「不过太太可不许给我找太漂亮的,人家用不惯呢。」 拿自己的容貌说趣,逗得王夫人也不由笑了一回。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有管事婆子来回话,楠笙见此,便起身告辞回去了。 等楠笙离开,回事的婆事也走了,王夫人才问起周瑞家的关于紫鹃的家事。 紫鹃确实有个妹妹,春天的时候出痘,耽误了选拔没能进府。知道这些消息后,王夫人便让人叫了紫鹃老娘过来。 至于王夫人见紫鹃娘说了什么,又许诺了什么,楠笙想,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紫鹃之后会做什么。 至于会进她房里当差的丫头,楠笙想,她都不用多做什么,只要表现出一副自己要重用那丫头的样子,屋里的其他丫头就不会干看着?这种双簧,楠笙主僕都不知道唱了多少回了。每次效果都不赖~~~ 千日防贼,不如直接打开了门户请君入瓮。 楠笙是希望在这种时候有个人帮她们姐妹清点一下房中财务状况的。清点完了,她们才能消停过日子,不然这事那事的总不会完。 而且说不定哪日你想玩个无间道,都省下不少布置时间呢。比如说 第44章 楠笙心里惦记着无间道不假, 但此时她却有另有一件头疼的事要马上拿出对策才行。 也不是旁的事, 就是如何让焦头烂额的二太太知道她的好侄女借着东风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她今儿刚从二太太那里出来, 到不好立时就将消息透出去。一来担心让人『误会』是她说的。二来也是怕二太太起疑心。 她能借着那点『先知』和金手指干点自保的事, 但不代表她就可以肆无忌惮, 无所顾忌。这年头谁也不是傻子, 小瞧敌人, 只会死的更惨。 所以这个消息什么时候透给王夫人知晓,又要通过什么渠道透露出去, 必须慎重再慎重。 唉,她是真没想到王夫人会这么迅速的将她叫过去说话呢。 她和黛玉的东西但凡不应该出现在身边的都在空间里放着,能放在空间外面的就不怕有人来查。 黛玉那里,外间的多宝阁最下面有个极大的酸枝箱子,里面是一箱子换好的铜子, 是往日房里丫头赏人用的。 卧室里的架子上也摆了一个装零花钱的小箱子。箱子不算大, 但里面却放了不少几钱重的小银锞子。这些是留是给身份更高一些的下人赏银。 除此之外, 黛玉梳妆檯上的小匣子『暗格』里还有三千两银票。 三千两银票都是散票,除一张一千两的, 其他的都是一百,五十,十两的那种。 除了这些黄白之物, 黛玉房间里最值钱的就是一些样式精巧的首饰和放在空间外面装样子的古籍字画。 没办法呀, 做为传世百年的书香世家总不能没有古籍字画吧。 好在这些东西混在黛玉那一屋子新得的各式新书里并不引人注意。 黛玉爱诗书, 林家也是诗书传家, 所以每年都会花一笔银子订购这一年出印的新书。 自从黛玉好为人师, 又得了空间介质后,林家订书的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往外输出。 黛玉自己空间里备一套不说,还要给楠笙的空间里留一套。两套收起来后,外面还要再买两套。 一套是她看完一本就给莳珊一本,让她拿给石玖家的,放在楠笙的租书铺子里供人借阅。 一套是准备放在房间里,或是拿来给她的学生们上课用,或是借给她那些向学的学生们。 林小姑娘将这事,安排得妥妥哒。 所以黛玉房里旁的不多,就是书多。而书籍这种东西除了府中的姑娘,整个贾家就没一个看在眼里的。 而楠笙那边,也差不多和黛玉同样的布置。 不过为了表现出她比黛玉有『钱途』,她放私房的首饰匣子里的银票却是二万多两银票还有两张房契,一张地契。 第85页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些贵重首饰以及其他乔母陪嫁里的摆件。 乔母是林如海的表妹,林老太太嫡亲的娘家侄女,她的陪嫁自然不俗。 好在楠笙心中有分寸,知道炫富也要『低调』。于是她房中摆的大多都是从后世带来的各种玻璃制品。 成套的玻璃茶具,一对彩色玻璃水果盘,还有叫水晶其实就是玻璃的水晶球,以及一架小玻璃桌屏 那玻璃桌屏是当初在景点买的,回头在某淘网一查,足足被人坑了三十多块钱。于是因着这三十块钱,这玻璃小桌屏直接从新宠变成了旧爱。 此时摆在房间外室的多宝阁里,看着丫头们每次打扫都小心翼翼的样子,有好几次楠笙都想说,换算成现在的物价,这屏风一百个铜子都不值。 说起这个铜子,楠笙不禁又想到将这个时空的铜子带回去,一枚能换多少钱 ╮(╯▽╰)╭ 虽然房间里早就做了一番安排,但楠笙还是抽空将黛玉叫到她房里,然后小声将今儿在荣禧堂的事跟她说了一回。 黛玉心较比干还多一窍,一听这话便明白楠笙想要让人彻底对她们放心,以及对紫鹃做最后的试探。 自小跟着黛玉入府的云起,向竹,若行和闻兰,四个大丫头年纪一日大过一日。时人成亲皆早,所以这四个丫头最晚这两年就要出府去了。 早前楠笙便跟黛玉提起丫头们出府的事,黛玉自是也记在了心里。之前还曾笑说,这几个丫头年纪大了,正好可以给楠笙做陪房。 知根知底,又是侍候惯的老人,懂规矩,知心性,比外面买的不知强了多少倍。跟着楠笙出阁,她两厢都能放心。 楠笙听了只是笑笑,对出嫁的事是真心不敢多想。旁的不提,只说刘家那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舅父孝,可时至今日也不曾有人上门说亲事就是一种态度。 再者就算不上门说亲事,可能是碍于刘泰至今仍在江南,未考取功名。那订了亲的人家也应该互相走个礼吧。可刘家呢,端午,中秋,重阳等节皆不曾派人上门,就跟没她这个人似的。 楠笙到是有心在退亲前装一回贤慧,可她就算是浑身的力碰上刘家这样的也没处使不是? 反正这门亲事到了现在,楠笙最后一点愧疚之心都没了不说,她还升起了点委屈。 唉~ 言归正转,话回当下。楠笙算了下丫头们的年纪,再想了回荣国府接下来的盛事,便准备等省亲结束了再陆续将黛玉的四个有资歷见过大场面的丫头慢慢放出去。 只这四个丫头放出去了,林家的丫头就不好再安排进来了。这样一来,黛玉身边除了年纪小的雪雁就只能用贾家的下人了。 黛玉的年纪也一年小两年大了,这个时候身边若没个妥当的人,楠笙是真放心不下。 这么说吧。 在现代,有些小孩早恋的主要原因其实在跟爱情没多大关系,七成的原因是因为周遭人的起闹和好奇。 宝玉是黛玉能接触到的男孩里,年纪最相仿,品性最好的男孩了。相较于贾家其他儿郎,宝玉也真不愧他的名字。此时不说宝玉到底值不值得黛玉蹚荣国府这一池浑水,也不说给河边小草浇水这事是需要报恩还是报仇,只说任何事情的,任何形式上的『为你好』其实未必是他们真正需要的。 宝黛间的事,楠笙敢私下里做些小动作,但却不敢直接替黛玉做决择。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宝黛的事楠笙不敢管,但管紫鹃的事,楠笙却不打憷。 先不提紫鹃心性如何,纵观全书这妹纸是极力支持宝黛事成的。为此还不惜挺身试玉,端的是忠心为主。 可紫鹃这么做就是对的吗? 就像《莺莺传》里的红娘,好好的官盐当成了私盐卖,最后那莺莺的结果有她自己犯的错,更多的还是那红娘的不是。 一时想到这里,楠笙连忙将早前买的《西厢》和《莺莺传》两本书都从空间里拿出来交给黛玉。吩咐她悄悄的看,不许让人知道。 这两本书是被楠笙用墨笔勾划过的,里面那些『良辰美景奈何天』的诗词都被画掉了。 两本书『网审』下来,就跟后世看网络小说没两样,到处是被屏蔽的框框和xx。 拍拍书,楠笙笑得极得意。妹呀,你去不了的地方,姐也会让你感受一下那里独特的风土人情 (→_→) 楠笙堤防紫鹃这一点,黛玉早就有所察觉。可黛玉却觉得紫鹃心性不坏,是个实在性子。这次如果事情真的一如楠笙所想那般发展,黛玉想,无论紫鹃如何选择,都是一种结果。 紫鹃尚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套已经摆下了,她刚接了家里的消息,她娘让她回家一趟呢。因黛玉房里自来不缺人,紫鹃与大丫头云起说了一声便回家了。 王夫人那会儿见了紫鹃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难料想,只让楠笙没料到的是转天周瑞家的就送了一个长相清秀,口齿伶俐的丫头过来。 这丫头不是旁人,正是红楼里曾经有过几笔的春燕。 书中春燕出场时就是宝玉房里侍候的二等丫头,她妈原是管着荣国府那班小戏子的何婆子。除了她和她妹妹两个亲生的闺女,还认了芳官做干女儿。她让楠笙印象深刻的倒不是她的聪明乖觉,而是她因莺儿被打骂了一顿,还不得不和她老娘一道去给莺儿陪不是。 第86页 大观园的花草包出去后,莺儿有日摘了园子里的花草编花篮,春燕见了委婉劝了两句,莺儿拿宝钗压人不说,转道见了看园子的婆子,还说是春燕摘了给她,烦她编花。害得春燕被那婆子打骂了一顿,又被她亲妈打骂。 说来也巧,那个看园子的婆子还是春燕的亲姑妈。 前有宝钗扑蝶暗示旁人黛玉偷听,后有莺儿当面扯谎害春燕挨打,因这事出在宝钗主僕身上,到叫楠笙记住了春燕这个无辜女孩。 一时听介绍来歷,知是她被周瑞家的送来,心底到生出几分不忍来。 怎么就是她了呢。 楠笙屋里的大丫头就莳珊和向兰两个,其他的小丫头几乎都是府里安排的。因楠笙『喜静』,时常还要安心画画,所以小丫头除了有差使几乎很少在房里侍候。不过春燕是来干什么的,楠笙心知肚明,又听周瑞家的说春燕多伶俐能干,便也就顺水推舟的将人留在屋里侍候了。 「向兰管着我房里的大小事,你以后就跟着她吧。」对春燕说完,又赏了她一回,便让向兰带下去教导她房里的规矩了。 「以后我吃的药除了你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等人离开,楠笙捏着鼻樑,有些烦燥的吩咐莳珊,「将石玖家的叫进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她。」 那事她想到办法了。 第45章 楠笙在旁的事情上可能还欠些火候, 但在祸水东引上, 已经有了一定的水准。歪着小脑袋打量了一回向兰和春燕,待这二人一出门, 楠笙脑子里就冒了不止一盆坏水。 以楠笙那促狭又有些小心眼的性子, 刘泰那一家子的行事, 绝对像根针一样的扎在了楠笙的眼里。若不是当初她就没打算跟刘泰成亲,心忖着等刘家上门谈亲事的时候, 就以陪黛玉守三年孝,不敢耽误旁人为由推掉这门亲事, 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抽了所有秀男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了。 但楠笙怎么也没想到刘家办事会这么打脸, 一点体面都不给她。也因此哪怕最初她动机不纯, 也不妨碍她对刘家做些什么。 不过刘家是幸运的。至少这两年楠笙不会动刘家, 也不会动刘泰。维持着这一桩冷漠亲事的好处,比什么都没有对她有利的多。 因此在心里小帐本上狠狠的给刘家记了一笔, 楠笙就暂时将刘家抛到脑后了。 抛开刘家,剩下的也就没谁了。 于是不提旧日嫌隙, 只从利益出发, 楠笙眼珠子半了两圈半就想到了一个人。 谁呢? 马道婆。 马道婆是宝玉的干娘,她时常在府中走动。若将消息先透给她知晓,然后再看她如何行事。如果顺利,凤姐儿这事就跟她和黛玉没丁点干系。如果不顺利,那也不妨碍楠笙让府里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是她干的。 马道婆的某些手段让楠笙很忌惮的。 清温主要靠忽悠, 马道婆主要靠魑魅魍魉的手段, 这二人要是竞争起来, 清温完败。马道婆如今是清温的对家,想要让清温立起来,就得先将马道婆打下神坛。 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 而整个红楼,能收拾得了这人的,凤姐儿是最好的人选。 最重要的是凤姐儿收拾她也是一种另类的『先下手为强』,毕竟现在不下手,指不定将来就又是一个『后下手遭殃』呢。 (→_→) 本着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原则,楠笙将这个支线小故事的主角单方面定下了马道婆和凤姐儿后,又开始暗戳戳的琢磨如何叫马道婆知道这件事,又如何让她这两天进荣国府。 走回书案前,楠笙看了一眼早就干了的墨,也懒得自己再磨一回,从空间里拿出一只中性笔和一个不大的笔记本,开始写红楼花名册。 楠笙首先想到的人就是贾瑞,毕竟他和凤姐儿有旧怨,如果以他的名义派小厮去马道婆的住处告密,或是将消息透给贾瑞,让他上门勒索,再进而将事情闹大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楠笙回京后就听说这位自打他病好,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不但不近女色了,还一心读起圣贤书来。贾代儒中年丧子,老夫妇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子,看他懂事了,自是欣慰不已。于是本就年迈的贾代儒就干脆辞了族学的差事,彻底留在家里守着自己的宝贝孙子,一心想要将贾瑞教导出来。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楠笙也不想将已经决定改过自新的人重新拉进是非里。 凤姐儿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这事她在王夫人那里吃了亏,能放过贾瑞?弄不好就是三条人命搭进去了。 贾瑞是第一个被楠笙划掉的试镜演员,之后宁荣两府的人陆续被楠笙以这样那样的理由筛了出去。 好半晌,楠笙才想起一对让她极厌恶的母子。 好傢伙,差点将那对噁心人的母子放过了。 旧年回扬州前,楠笙还没给太妃画像,她的写实画也才刚刚在在贾家兴起时,贾家宗族里的老寡妇周氏借着年节来府里吃酒席时,曾当众跟贾母提起要聘楠笙给她独子做儿媳妇。 那周氏一脸谄媚的样子,虽说惹人生厌,但还不至于叫楠笙记恨。但若是知道她儿子是谁,那楠笙就真的被这母子给噁心到了。 她儿子在红楼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人,草字辈的贾家子弟贾芹是也。 也许单单提起贾芹可能还不知道他是谁,但要是提起那句『西贝草斤年纪轻,水月庵里管尼僧。』怕是就没人不知道他是谁了。 第87页 哪怕楠笙不会嫁给这么个噁心玩意,可到底被他噁心到了。再加上楠笙还有些小傲娇。觉得这人生生拉低了她在这个时空的择偶标准。 她就不要面子哒? 哼! 为了建大观园给元春省亲,贾家招来不少小沙弥,小道士。等省亲结束后,又直接出了一笔银子供养在城外家庙中。而这个贾芹就是负责照看这些小沙弥和小道士的贾家子孙。 于此同时,除了妙玉那些人,贾府还将买来的那一帮小尼姑和女道士安排到了馒头庵,一併由贾芹负责管理。 贾家的传统就是专出不肖子孙,这个贾芹虽然按着血统已经是远宗了,但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贾家爷们的那些臭毛病他一样没少遗传。 握着荣国府给僧尼的生活,豪横于庵寺间。称王称霸不说,还招了匪类窝娼聚赌,将本就不怎么清静的地方更是弄得乌烟瘴气。 光是言语不能形容之万一。 这样的人,哪怕不是说亲事,单单将名字跟他放在一起都是一种侮辱。 因着这事,楠笙正经有几日不痛快。若不是后来事赶事的多了起来,楠笙指不定要弄出点什么事来呢。 时过境迁,竟将那对母子忘到了脑后。此时想起来,自是不肯『失了礼数』。 一时心中有了人选,楠笙便随手将笔和本子丢回空间,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贾芹她没见过,但其母周氏楠笙到是见过两回。 粗鄙不堪,市侩奸滑,巧舌如簧,势力贪财。 人只要有所好,就一定有弱点。 对付这样的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投其所好,引其入瓮,再一一击杀之。 稍晚些时候,石玖家的入府了。 楠笙早就吩咐过向兰先照看春燕,又有莳珊看守门户,倒也不担心她和石玖家的的对话传出去。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楠笙仍旧是凑到石玖家的跟前,小声在她耳边嘀咕数语。 调查周氏日常活动和生活区域,想办法用闲话家常的方式让周氏偷听到凤姐儿做了什么生意,银子多到可以添海的地步。 再调查贾芹近日在什么地方出入,给他输入一个凤姐儿深怕勒索的概念。 至于马道婆那里「清温到底跟马道婆学到真东西没有?」 石玖家的摇头,「银子到是花出去好些,只那老贼婆精明的紧,正经东西半点没教清温。所学不过些煳弄人的把式。」 「那便算了。」 周氏与贾芹要是直接对上凤姐儿,凤姐儿很有可能会将这件事压下来。不过这并不妨碍双管齐下让马道婆进府收秋。 「姑娘既然准备以贾芹的名义给马道婆送信,为何还要叫周氏母子去与琏二奶奶接触呢?」就不怕弄巧成拙? 「给凤姐儿加深点印象呗。」顿了顿,轻声道,「咱们这位琏二奶奶可不是吃素的,那娘俩要是真想勒索她,崩了牙都是轻的。先让这二人打头阵,被收拾一顿后再迂迴的找马道婆去告密,也不算难以理解。」 「老奴听说那马道婆是手上有真本事的,若让她知道是姑娘在背后拿她当枪使,老奴担心她会对姑娘不利。」 「就是有真本事,才不能留着她。一山不如二虎,她和清温只能留下一个。」手指轻轻搭在腕上,品相极好的一对羊脂玉镯子并排戴在一只手腕上,轻轻一晃便发出轻脆的声响,悦耳极了。楠笙早先总担心两只戴在一起会磕破坏了,后来发现没人在两只镯子中间戴个隔断护镯子的,便也消了这心思,左不过她也磕的起。 「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俩口子也打听过刘家的事了。」 刘家这么作,不信一直忠心耿耿的石玖夫妇不去打听刘家的情况。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以这俩口子的办事能力却仍没对她说什么,可见就是不想告诉她。 为什么不想告诉她,楠笙用后脚跟想都能想明白。 「姑娘聪慧,我当家的确实是打听了一回刘家的事。」见楠笙面上不显,眼神都没变,石玖家的这才小声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与楠笙知晓,「到不全是姑爷的意思,而是刘家太太嫡亲的妹妹有个女儿,早年进宫后被分在当时还不受宠的当今宫里做宫女」 「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呗?」楠笙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随手给石玖家的也倒了一盏,「让我猜猜,刘太太的妹妹家应该还有待字闺中的姑娘是不是?」 「正如姑娘所料」 刘太太的妹妹家原是普通人家,因长女进宫当宫女,又侍了寝,成了当今新帝身边的老人,于是娘家就一朝翻身成了新贵。家中待嫁女儿本就水涨船高,若容貌上再有几分姿色,也就不怪刘家心动。 楠笙便是出身良好,可到底是落了架的凤凰。这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人刘家的备胎。 若能和当今皇帝做个连襟,谁还看得上楠笙这个对仕途没帮助,又没后台背景的孤女呢。 所以刘家打的主意便是先极力争取这门亲事,实在争取不到那再考虑一下要不要按约定娶楠笙。 然而说起这个,别说楠笙本就没想要按约定履行承诺出嫁,就是石玖夫俩都不再看好这门亲事了。 刘家的表姑娘和荣国府的大姑娘在宫里争男人的宠爱,她们姑娘跟另一位刘家表姑娘争姑爷,便是争赢了,姑娘长年居住在荣国府,指不定嫁过去要怎么受挤兑呢。 第88页 姑爷不喜,夫家不敬,下人又都是看人下菜碟这样的人家,嫁过去真能让姑娘过的幸福吗? 但若不嫁过去,这个年纪,又退过亲,姑娘以后可怎么办呢? 楠笙倒没在意那些本就不被她放在心上的事,她还饶有兴趣的问石玖家的,「那家的娘娘要省亲吗?」若是省亲,那她就将空间里收集的各种玻璃制品卖几套给他们家。 石玖家的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脸上带着点世仆的骄傲和矜持,「姑娘说笑了,一个无子的小贵人罢了。这省亲省的就是银子,贾家这等人家都省成了这样,那等新贵人家拿什么省亲?」 楠笙想了想也不由轻笑出声,「刘家这门亲事定是不成了。之后我和表妹至少表妹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前都会住在这府里,以后能用到清温的地方太多了,现在必须抓住任何机会给清温铺路。」 「老奴明白了。」 第46章 刘泰这门亲事对于楠笙来说除了可以噹噹挡箭牌外, 也再没旁的作用了。 上了年纪, 又退了亲事,要么像邢氏和尤氏那般给人做继室, 要么就是嫁给荣宁两府那些娶不到媳妇的不肖子弟。 旁的不说, 以她暴露在外的身价和绘画方面的才能, 若不考虑辈份她完全可以嫁给贾蓉做继室。 就算有这份亲事拖着,但等亲事罢了时, 那会儿宁国府的贾蔷好像也还单着呢。 除了这二人外,以贾母的精明说不定还会让她嫁给子嗣艰难的贾琏 总之就是, 哪怕有了写实画派的其他画师, 但她好像还是一块五花肉。 只要能榨出油, 就不能肥水流入外人田的那种。 楠笙不排斥被人利用, 却接受不了包办婚姻。如今的问题就是不想嫁人,那就得拿出不嫁人的方法。 这方法楠笙早就想到了, 那就是学妙玉代发修行。 妙玉都能唿奴唤婢的出家,她如何就不能呢? 被退了亲事, 意志消沉, 生无可恋,遁入空门也算是个正常套路。 不过想到妙玉最后的结局,楠笙便觉得做好万全准备再『出家』是非常有必要的。 如果退亲来的早,那她就在大观园里找间屋子仿效妙玉出家,没事再免费画上一幅写实画当寄宿费, 想来贾家没有不乐意的。 若是退亲来的晚, 那就只能挑口碑好, 门风严谨的庵堂赁院居住。用出家人的打开方式过俗家人的生活。 总之就是这个地方必须慎重选择,她可不想最后选了个水月庵那样藏污纳垢的地方。 其实她有银子,也不是不能自己独居或是自建一处家庙庵堂。可问题就在于这个时代对女人太过严苛了。 在这个时代家庙没有家族依靠,绝对会成为强梁匪类的温柔乡,士绅纨绔寻香猎艷之地。 她虽然不漂亮,但侍候的丫头未必全然没有姿色。再加上有些男人怕就喜欢这种出家人身份的女子。就像某个时期的寻芳客喜欢用窑姐穿过的三寸金莲鞋当酒杯。酒香就着脚气香,别致的体验 家庙不行,女子独居也未安全。没有父兄,没有夫家和子嗣,处境更糟糕。 楠笙不怕事,可她也不想见天的有人没事找事呀。 再一个,人心难测,除了石玖夫妇这对让她极为放心的忠僕,她若独自立府,府中必然是养家丁侍卫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若这些人里起了什么心思,她防得过来吗? 不是她将人想的太坏,而是人心向上,人性向下,真经不起岁月和诱惑。 所以银子再多,做为孤女的楠笙想要安生渡日也得选择性的交些『保护费』和寄读费 这么一看,有贾母在的荣国府何尝不是她和黛玉的安全屋呢。 对了,她还得提前弄到度牒。 出家人没有度牒,不受律法保护,出了事也不受庵寺庇护。 不过这玩意有钱都未必能弄到。 早前儿她到是想要让林如海帮忙弄两张来着,可,可,好吧,这就跟你准备逃课还要报备家长一样。 你说这事楠笙能让林如海知道吗? 绝对不能呀。 所以,唯一的人脉就因为种种顾忌没用上。 唉~ 永泰帝是去岁登基,按惯例今年才是永泰元年。二月刚刚考完一场春闱,下一场要到永泰四年。若刘家以前程为重,将婚期拖到永泰四年春闱后,她正经还要在荣国府呆到那个时候。 都说三春过后诸芳尽别说,按这时间推算一回,她竟然还能全程凑个热闹。就是不知道大观园建成后,她有没有机会跟姑娘们一道住进大观园,以及住在什么地方了。 原着中的潇湘馆可住不了两位姑娘。 因想到大观园的住宿问题,楠笙转眼间就将刘家和刘泰抛到脑后了。 花了些银子弄了一份大观园设计图的拓本,楠笙花了两天时间也没找到她能住在哪里。 一是这图虽画得精妙,但却是没有标着名字的。二一个便是楠笙也分不太清楚东南西北。 你说左右,她知道。说往东往西什么的,她是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哪边是东的人。 ╮(╯▽╰)╭ 石玖夫妇是极能干的一对管事夫妇,很多的事,楠笙只负责吩咐,这俩口子就能将事情办得妥妥噹噹的。 就好比向王夫人泄露凤姐儿开小差的事吧,楠笙提供了方向和主配角人选。俩口子得了命令回房一合计,很快就行动起来了。 第89页 石玖家的先从楠笙名下的庄子上选了两个眼生的媳妇,在她们悄悄进京后便开始教她们说套话。 石玖则是花了半吊钱雇了几个街边要饭的乞丐,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将周氏和贾芹母子的行踪打探的一清二楚。 周氏嘴碎,家常总与一群妇人一边说闲话一边做针线。他家里没养僕妇,每日都会自己去採买。贾芹行踪就更简单了,最近一段日子他都在大闲人薛蟠跟前刷存在感。 前前后后不过三五日,选上来的媳妇就将新学的套话『不经意』间说给了周氏,而石玖那里也是故意出现在贾芹日常出现的茶楼,用一种闲来看热闹的态度将消息送进眼巴巴朝着薛蟠献媚的贾芹耳中。 石玖几人的闲谈一时间不但进了贾芹的耳中,也进了薛蟠的耳中。 薛蟠听了没啥想法,将装着茶点的小碟子自然的拉回自己跟前,一边护食一边扬头看着茶楼中间台子上那说书老头。 薛姨妈和宝钗打定主意不搬家,薛蟠也拿她们娘俩没办法,最后的结果就是薛家仍旧住在荣国府。 从梨香院搬到东边一跨院,修园子闹哄,梨香院那一帮小戏子也见天咿咿呀呀的,于是心烦的薛蟠这阵子就差没住在茶楼里了。 茶楼不光有说书的,还有漂亮姑娘唱小曲。 好几次那唱曲的小姑娘都拿着托盘跑到薛蟠跟前明着要赏银,暗着送秋波,可惜人薛蟠也是歷练过的,那是眼皮子抬都没抬,用实际行动告诉那姑娘。 爷都掏了茶钱了,还要啥赏银。 几次下来那小姑娘也看出这位爷啥德性了,再不肯过来讨没趣了。 当初香菱长的也是风姿绝艷,没能笼住薛蟠的心。夏金桂风流婀娜,可最后为了笼住薛蟠不也送了宝蟾上阵。 还有这个红香爱玉,那个可以将闺房让他仿效马猴窜的花娘们总之就是做了一回梦,各色美人,不拘男女在薛蟠这里都是『空即是色』了。 如今的薛蟠就想着过两年日子消停了找个能生养的女人,生上几个孩子继承薛家的香火对得起薛家列祖列宗就行。 至于孩子将来能不能有出息,就看祖宗还能不能再显回灵了。指望他怕是指望不上了。 别看薛蟠抠,但穷到抠门和越有钱越抠门还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的。贾芹旁的眼力没有,在这上面却独有一份长才。 日前修建大观园的各项差事他一样都没捞着,最近看着旁人大把的捞银子,弄得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洽巧薛蟠以长驻的姿态赖在茶楼不走,贾芹便舔着脸凑了上来。 想要占便宜的遇上死抠门的,那画面美好的让没事出宫散心的越岩看了都觉得不忍直视了。 越岩打发人去叫薛蟠楼上雅间说话,薛蟠一看来人是越岩身边的人便直接站起身就走。不过临走前看了一眼贾芹,到是将他日常点的那几样茶水和茶点的帐结了。 至于贾芹,因刚刚听了这么一则消息,到也没不识趣的凑上去。笑着目送薛蟠上楼,又转头朝一副暴发户扮相的石玖望去。 用一种不经意的态度问了一回刚刚石玖说的事,这才一脸仿若捡到宝的表情屁颠屁颠的回家了。 周氏今日出门也听到了两个小媳妇说了同样的消息,心里还在想着这有钱的人越发有钱,没钱的人越折腾越没钱,老天忒不公呢,贾芹就一脸神秘的回来了。 娘俩个看到彼此第一时间交换情报时,薛蟠还一脸心疼银子的说越岩败家呢。 「一旬也未必出来一回,这银子花的忒不值了。」 越岩如今好歹也是皇帝了,他又经常会来这里找薛蟠,侍候的人便直接包了间雅间,预备越岩来时使用。 不过这茶楼的雅间,哪怕是花钱包下来了,每次来点的茶水消费也得付银子。 越岩到是叫薛蟠来时就在这雅间听书,干净人少,呆着还舒服。可薛蟠却觉得楼上没有楼下听得热闹有氛围,所以日常还是呆在楼下他固定呆的地方。 越岩对薛蟠各种奇葩习惯和思维都已经淡定极了,所以每次薛蟠嘀咕这钱花的冤时,也不理会他这些抠门话。 等到楼下说书的老头拍响醒目,再来一句『下回分解』,薛蟠一直伸长的脖子才从雅间的窗户收回来。 「爷算是看明白了,那老头回回都用这四个字钓着爷。你说他哪天要是下个勾子,转天不来说书了,爷这心里岂不是抓心挠肝,跟得了相思病似的?」唠叨完,又喝了一大口茶,薛蟠才有功夫问越岩,「你今儿怎么有空出来?」 「爷哪日没空了?」 自打当上这个皇帝,他就跟个傀儡没两样。 行,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个馅饼,当一时傀儡也是他赚了。可问题是他那偏心的老子见天的作,一边不放手政务,一边还用补偿心态对着其他儿子批发宠爱。这就让他越来不能忍受了。 他其实也明白老爷子是什么心思,不就是觉得他得了皇位,亏待了其他儿子。担心他将来对自己兄弟不好,提前封了自己的儿子嘛。 可他也不想想,一口气封了八个亲王,他这个皇帝又算什么。 「哪日不哪日的,反正你没我有空就是了。」神经都快粗成天井的薛蟠压根没听出越岩那点小抱怨,还一脸感慨的对越岩道,「如今这日子才是人过的。别看你做了皇帝,但我一点都不羡慕你。」 第90页 他一觉能睡到辰时,皇帝能吗? 他能在茶楼听一天书,听到高兴时还可以尽兴的叫好,皇帝能吗? 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出门遛遛弯,再叫上一壶茶,听上一天评书。啧,神仙来了都不换。 而且他听书,也能涨学问。旁的不说,至少那点事他都整明白了。如今水浒也不水许了。西游嘛,他还没听完呢。 越岩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似是发现了什么,又细细打量了一回薛蟠,不由疑惑:「你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憨憨一天天傻吃苶睡的,竟然还瘦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47章 「瘦了?」自打流放的梦做完, 薛蟠就活得极糙。听越岩这么说, 下意识的摸摸脸,完事还伸手拍拍自己的肚子,很是不以为意,「那我去年做的袍子到还能穿。」都是好东西,浪费了忒让人心疼。 越岩:「」 「听人说你小时候挥金如土,慷慨大方。怎么就」越岩想到如今薛蟠吝啬的德行这话就有些说不下去。 想到亲信调查的消息, 再看面前的人这也太极端了。 「那能一样吗?」吹了吹花生红衣, 薛蟠一脸感慨, 「这人呀, 总是要长大的。」 「那也没见谁越长越抠搜的呀。」一旁侍候茶水的贴身太监四喜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 「小时花老子的钱, 大了花自己的钱。隔你你不心疼?」勐的喝了一大口茶, 又将茶杯递给四喜,「倒满。」这么小的杯子,半杯都不够他一口的量。 满杯酒, 半杯茶。 四喜也知道薛蟠的性子,倒也不跟他理论, 只认命的将茶给他续上。 倒是一旁的越岩听了薛蟠这话是越想越觉得有味道,片刻后, 大笑两声拍拍薛蟠的肩, 直接带着人走了。 薛蟠嘴里都是花生,傻愣愣的看着大步走出去的越岩,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越岩这是肿么了。 越岩也没怎么, 他之前就是自己跟自己闹情绪。大道理他都懂, 可一些小道理,或者说为人子,总想得到父亲偏爱的心在作祟,这才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见了薛蟠,本就看薛蟠憨憨的样子可乐,再听他那憨话,一时间火气降下去了,还升了三分斗志来。 太上皇不是想要加恩诸皇子吗? 那没问题呀,他加,自己也加。反正政务国库他一样都捞不到,名义是他的,实际上还是他老子的。花再多的银子,给再高的爵位都是用他老子的东西给自己做人情,他没什么捨不得的。 且等将来都得给他加倍吐出来。 就在薛蟠还在纠结着要花多少金子请待价而沽的楠笙给他们家画两幅写实画时,越岩早朝上给他的那些兄弟们加薪,下了早朝还在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请安的时候,说了开枝散叶的话头,赏了不少美人去王府。 『将欲去之,必固举之;百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度之,必先学之。』 越岩赏赐发下去的时候,不是没想过《道德经》中的这句话。或者说,他想到了他的那些兄弟也许也会想到这句话。 陪着太上皇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越岩看着又不请自来进宫表孝心的兄弟,不知怎地突然间竟然想到了薛蟠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薛蟠说听完《水浒传》后,对他说过的一句。薛蟠说整部水浒他最怕的一句话就是——大郎,该喝药了。 薛蟠是从潘金莲想到了夏金桂,这才有感而发。但越岩看着他那帮不省心的兄弟,却笑出了同样的弧度。 是应该喝药了 于是那些被太上皇的高调宠爱宠的有些飘飘然的诸皇子王爷们在收到越岩的『好意』时,不由内心揣揣不安起来。 这老六是什么意思? 故作玄虚的摆了诸兄弟一道,越岩抽出空来还关心了一回憨憨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想到荣国府正在修省亲别院,越岩第一反应就是贾家又朝薛家借钱了。不过转念一想薛憨憨的抠门属性,又觉得这钱不好借,他也指定不会因着借银的事将自己弄瘦了。 「奴婢到是听说了一则消息。」 「哦?」越岩挑眉看向自己的贴身太监四喜,动了动手指示意他别卖关子。 跟越岩一样,这位也误会了薛憨憨。于是楠笙订亲的事就被拿出来分担薛憨憨掉膘的原由之一。 一听说楠笙订了亲事,越岩便有些发愁。 这么久的相处,越岩也发现了薛憨憨对女色和男色都不上心,唯一见他用惋惜语气形容人的就只有这个林家的表姑娘。不但如此,还将人家姑娘的东西贴身带着到是可惜了。 自从见过了那个写实的肖像画,薛蟠就一直想要找楠笙画两幅画。 先画一幅全家像,再给母妹画两幅单人的。 只是他近年抠惯了,又将楠笙玩笑似的润笔费当真了。这才一连纠结了好几个月。 其实薛蟠真不用太纠结,如果他张口,楠笙虽然不会全然应下,但却不会真收他的润笔费。 免费帮他画一张全家幅,就当还他送樯木棺材的人情了。至于给薛姨妈和宝钗画单身像,楠笙是一定不会接这活的。 写实画派在江南已经流行开来,如今虽说尚未传到京城这边,但这是早晚的事。楠笙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又是相传最得林如海真传的入室弟子,所以她的画途前景仍然不需担心。 第91页 回到京城大半年,楠笙一直很清闲的主要原因还是她的那位人老成精的经纪人。 荣国府出了位贤德妃,荣国府的地位水涨船高之时,连带着楠笙这个绘画的也可以『挑三捡四』了。 这么说吧,贾母和王夫人想要拿楠笙的画做人情,但也不是谁来都行的。 档次排面这玩意,已经可以讲究起来了。 于是贾母过筛子似的挑客户,楠笙可不就清闲下来了。 当然了,这位也没真清闲,见天的运筹帷幄呢。 (→_→) 此时正暗戳戳的为大观园的建设添砖加瓦的楠笙,转天就迎来了一单生意。 薛蟠终于决定下单了。 他熘达回家,将在外面买的吃食交给丫头,正好看见薛姨妈和宝钗说年底新衣首饰的事。 今年荣国府那边喜事不断,估计宴席只多不少,那衣衫首饰就更不能少了。 原着里宝钗总穿半新不旧的衣裳,也不怎么戴太过贵重的首饰,对外说什么她不喜欢。可实际上又有哪个小姑娘不喜欢新衣,新首饰呢。 不过是条件不允许罢了。 记得原着中宝钗和邢岫烟说过七八年前她也是富贵闲妆的话,虽有劝慰邢岫烟之意,但到底也有几分真话在里面。 薛家有个不省心还到处惹事的薛霸王,花钱跟瀑布似的冤大头。人家挣一个花一个,他是挣一个恨不得花上十个八个,再多的祖业也要败祸光的。 宝钗跟着薛姨妈管家,如何不知道家中钱财进项花销?再加上荣国府里的好姨妈虎视眈眈,她所能做的不过就是从自己这方面节俭罢了。 如今的薛蟠虽然梦到了许多未来之事,但他仍然还是孝顺老娘,心疼妹妹的地主家傻儿子。可能是做了那么多的梦,所以他更心疼自己总是委曲求全的妹妹。 因此在给宝钗花钱这方面,这位的吝啬本能竟然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荣国府给他们家的姑娘一季做四套衣裙,那我薛家的姑娘就一季做八套。首饰也要比他们家的姑娘多就是了。总之,薛家的姑娘一定不能在这方面被亏待了。 一个对自己都吝啬到能不做就不做新衣袍的人,却愿意为她这个妹妹花更多的银子做更多的衣裙首饰,只为了不叫她输给国公府的小姐。 一个不好面子的人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很难让人不感动。也正是因为这样,宝钗地自己这个哥哥的感情也更深了不少。 此时薛蟠一进来,先是霸气侧漏的坐在椅子上,然后一副爆发户范儿的叫宝钗相中的就全买回来,多整几套换着穿戴呗。 放心,你哥再抠,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哒~ 薛姨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宝钗抿唇笑笑,没听薛蟠的,只挑那看起来精巧别致的叫丫头记下来。 薛家侍候的丫头们都知道薛蟠的习惯,见他从外面回来也没上茶,只将放在碳上烤的桔子拿了两个用小瓷盘托着送来给薛蟠吃。 喝了小一天的茶,吃点烤桔子还真不错。两个烤桔子转眼就进肚了,这位竟然还因为桔子的酸甜刺激了胃口,当即就吩咐侍候的下人,他晚膳要吃锅子。 一听锅子,还要多准备些羊肉,宝钗为难的摸摸自己的脸,让人给她准备素菜粥。 可不能再这么胡吃海喝了。 膳毕,三人围坐说话。薛蟠便将要请楠笙画全家福的事说了。薛姨妈犹豫了下,顾忌贾母那边的态度,一时没应。宝钗早就想要这样一幅画了,只可惜她虽然从楠笙那里知道了不少绘画技巧,只她到底没学过西洋画,好多地方理论到位,实际操作却没有。住在荣国府也不好大张其鼓的给自己找西洋画师,虽然她哥哥不会说什么,但总免不了让人传了闲话出去。 现在的薛宝钗是真真怕了荣国府下人们的那张嘴了。 听哥哥这么说,又猜中母亲所虑,宝钗想了想,觉得此事也未必不成。他们家到底和外面的人家不一样。 而且楠笙最近也闲着呢,先画起来,就算日后临时有事顾不过来,他们也不急于一时,便是画个一年两年的,也等的起。 至于哥哥心疼的润笔费,宝钗不由轻笑出声,告诉薛蟠当时不过是句玩笑话,只他当真了。 一听要金子只是楠笙随口开的玩笑,薛蟠就是一乐。不过转念又觉得楠笙画一幅画还要休养数月,也挺不容易,便说多少给一些吧。 「那也不能给金子,不然成什么样子了。」你还真将人家当画匠了?宝钗笑着摇头,「哥哥只管放心,这事交给我便是。」 笑着说完这事,宝钗回到房里轻轻嘆了口气。 若是爹爹还在就好了。 宝钗的这声嘆息,正好是黛玉此时的思念。 若是爹爹还在就好了。 看着跪在面前的紫鹃,黛玉虽然高兴紫鹃的选择,但心里也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做为贾家的家生子,她虽然被分到黛玉身边,但却无法改变她仍是贾家家生子的事实。但紫鹃没有背叛黛玉,或者说她选择了黛玉,就是背叛了贾家。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她却知道她绝不能背叛林姑娘。 黛玉又是委屈又是气恼了一会儿,只叫紫鹃起身来,什么都没说的带着紫鹃去找楠笙。 第92页 到了楠笙的房间,黛玉看了楠笙一眼,又将视线看向了紫鹃。楠笙心有所悟,开始给房里的丫头挨个吩咐差事,转眼间屋中就只剩下楠笙,黛玉和紫鹃三人。 没了外人在,黛玉将自己扭成麻花挂在楠笙身上,一会儿揪一下楠笙的衣袖,一会儿拽拽楠笙的发梢。 被楠笙一巴掌拍在手背上,还一脸不平的拿额头点楠笙的后背,一点一点的,不疼,就是磨人的不行。 「那日是我在二太太跟前说了你妹妹的事。」回头将黛玉拉到身边坐好,楠笙才对神色不安的紫鹃淡淡的开口,「你能如实说出来,也不枉玉儿一心为你做保。论看人,我是不及她的。」 「楠姑娘?」紫鹃闻言勐的抬起头,脸上一片错愕,眼底满是惊慌失措。 「你既做了选择,我们也不能寒了人心。玉儿房里有什么没什么,不妨如实告诉二太太。以后二太太但凡有什么吩咐,你也不妨全数应下来。至于之后怎么回復二太太,总不会叫你为难就是。」 至于会不会让二太太为难,那楠笙就不敢保证了。 (→_→) 「诶,你不再看一会儿?」薛蟠坐在那里,一手指着自己的脸,一手抻抻衣袍,看着楠笙提醒她。 楠笙:啊? 第48章 元春封妃, 薛家是送了贺礼的。省亲旨意下来的时候,他们也和其他亲戚一样送了贊助费。末了还被王夫人借了数万两银子。所以住在荣国府,宝钗是仗义的, 或者说心里还带了点理直气壮。 可以想见宝钗这种心态定是受了薛蟠的影响。 (→_→) 宝钗世故又圆滑, 薛蟠说完这话的第二天, 便和薛姨妈去了荣庆堂。娘俩个也没空着手去,而是捐了一批可以做帐幔椅套的料子。 捐完料子,得了贾母和王夫人的热情感谢,宝钗才站起身,说了一句不留在这里打扰老太太,太太们说笑,她去找楠笙商量画幅全家福。 贾母一听宝钗说什么楠笙和全家福, 不由张嘴问了一句。 贾母人老成精,但宝钗也不是充话费赠的。再加上她携目的而来,自然是早就在心里打过了一套组合拳一般的腹稿。 请楠笙给他们家画全家福, 是为了明年年底薛姨妈的寿辰。古来有规矩, 父母在,不庆生。但薛姨妈上面可没公公婆婆, 儿女孝顺愿意给她做寿,旁人还真没资格拦着。 这一点她倒是比她姐姐王夫人强多了。 明明也是三月初的生辰,女儿是皇妃,儿子是凤凰蛋, 可惜庶女都能过生辰, 她却不能过。 宝钗说是为了薛姨妈明年年底的生辰, 又说便是楠笙一时有了旁的事,她们也等的起。总之就是花了一份料子钱,就让贾母没了理由。 贾母倒是想说楠笙出阁在即,应该安心绣嫁妆。可这话要是说了,那她以后也甭想找楠笙画画了。 再一个,贾母内心深处还真不想叫楠笙这么快就嫁出去,毕竟她还没正经将楠笙的商务市场打开呢。 贾母那里不言语了,王夫人也不会拖自家妹妹的后腿,宝钗这里便算成功了一半。等宝钗晃悠到楠笙那里,姐姐长,姐姐短的又夸又捧与楠笙说笑了一回后,楠笙也没跟她扯皮,先是感谢了一回薛家大方赠棺的情谊,又说了一回张士友赴南帮了多大的忙,之后才说这样的全家福工期太长,怕中间有什么事再耽搁了。若薛家真等的起,她这里自是不敢推辞。 说白了,就是本姑娘答应给你画画那是还你人情。画了这一幅,你们薛家和林家就真的不欠任何过。以后家常处着,也不会再旧事重提了。 话说的清楚明白,这单生意就正式走起了。 这年头画个肖象画就跟后世的人去影楼照写真艺术照似的,准备衣服呀,首饰呀,布置一下入画的布影和屋子呀。 准备这些的时候还要按着楠笙的要求准备油墨画布各种绘画所需工具。 于是一直进了腊月,楠笙才得了宝钗的准信,带着人去了他们家的院子。 薛家祖籍金陵,自是习惯南边的屋中布局。来了京城平时住着也不讲究,但这次要画全家福,宝钗便想按记忆中金陵老宅的样子收拾一回入画的屋子。 布置屋子,新打的首饰和新做的衣裙一一到位,一家仨口穿戴一新的等来了楠笙。 楠笙手里有朋友圈的那个终极接收器。发朋友圈,自然离不开照像功能和视频功能,于是这一次楠笙也是开启了这两项功能后才拿起素描本装模做样的先将薛家三口的坐姿什么的先画下来。 简单的素描画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尤其是楠笙画的还是那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然后薛蟠就不干了。 你给旁人画画都是一年半载,咋到了我家就连一个时辰都不到了捏? 他是听说宝钗送了贾家一批做帐幔椅套的布料,又送了楠笙不少做衣裙的料子的。 于是在薛姨妈和宝钗都迫不及待站起身后,薛蟠一改这前扭来扭去的样子,一脸没坐够的问楠笙不再多看看了? 薛蟠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怜香惜玉了,明明是想要质问楠笙为啥偷工减料,最后却还说的这么迂迴婉转。可惜了,他这问题直接将楠笙问懵了。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标板熘直的坐了近两个小时,你这是还没坐够? 「那你再坐会儿?」 第93页 楠笙整张脸上最出彩的就是那双大眼睛了,此时对着薛蟠眨巴眨巴,一脸懵的样子竟让薛蟠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 楠笙的眼睛长的极漂亮,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眼睛的形状好看,眼睛还灵活有神不呆板,里面总是水润带着光泽。 如果你第一时间看到楠笙的眼睛而非她的脸,便一定会被那双眼睛吸引。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双眼睛既不是那种勾人的媚,也不是蛊惑的魅。 这么说吧,影视剧里好多的女主都喜欢用轻纱遮面,然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明媚多情的眼睛。 楠笙就特别适合这种装扮。 用一块轻纱将脸遮住,只将一双明眸露在外面。既弱化了容貌,又强化了一双眼睛的魅力。 如果当初她这么干了,那刘泰也不会露出明显的失望。此时怕是也不会安心功读,而是想要先成家再立业,最后再像那些重金娶了表里不一美妆博主的男人一样大骂上当受骗 此时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撞进这么一双眼睛里,于薛蟠来说也不知是幸是劫。 ╮(╯▽╰)╭ 宝钗站起身,用微不可查的幅度扭了两下腰便听到自家蠢哥哥又在犯蠢了。她用后脚跟想都能知道她哥那脑子里都想了什么。 刚想要说点什么,就听到楠笙那句略显迟疑的问话,不知道为何眼前就是一片黑线。 木着一张脸走到楠笙身边,看了一眼楠笙画纸上的素描,然后抬头对薛蟠解释了一回楠笙画画要怎么循循渐进。 楠笙之前就告诉过宝钗,或者大致了解过楠笙画画的人都知道楠笙画画会先用素描打底稿。之后正式以素描为模稿在画布上画写实画。 她画画一般都会先大致构图,然后隔三差五拿着素描本子再去添加一些细节。几天画一点,一旬抠个细节出来。用各种磨洋工的方法诠释『慢功出细活』的真谛。 就好比此时给薛家画全家福,楠笙便一早就跟宝钗说过这画要怎么个画法。 今日先将三人的坐姿手势以及必要的东西画在素描本上,然后她回去画到画布上。画完后她再过来将这间特意布置出来的厢房里入画的区域再画到这张素描上,然后再回去画到画布上,之后是三人的衣服,髮鬓髮饰最最最后才是人的脸。 所以薛家这边她可能会隔三差五的就过来一回不说,她这次回去时,也要带走今日薛家三口的穿戴 薛蟠之前就没弄明白这画画的步骤,此时听宝钗解释,也是似懂非懂,他心态好,知道不是楠笙应付事,便也就不赖在椅子上了。心忖了一句他只要最后看到画就行,便然后双手摁在椅子手把上,微微一使劲站了起来。 「那行,我去换下这一身。」对宝钗说了这么一句,又转头看楠笙,见楠笙已经低头去修画了,也没多想抬脚就走出去了。 「我哥哥就是这样的性子。」宝钗笑着解释了一句,又觉得这话挺不是味的。 毕竟哥哥又不是天皇老子,你这性子是你家的事,凭什么让外人惯着你? 想到上次黛玉与宝玉闹小别扭,楠笙劝黛玉的话,宝钗脸上不由臊红了。 都是第一次做人,人家凭什么要让着你? 「不过小事,妹妹不必放在心上。」楠笙笑笑,不以为意,「薛兄弟这样已经很好了。」 楠笙比薛蟠年纪大,学着宝钗叫宝玉宝兄弟,楠笙便也按着这个称唿叫了一声薛兄弟。 宝钗不知道,楠笙对薛蟠的期待真心不高。 人嘛,对自己要求高点不算事儿。但对别人,那就不能严于律人,宽以律已了。薛蟠虽然一看就像回炉重塑的半成品,但咋说都比原着中那个挥金如土又不学无术,终日斗鸡走马的呆霸王强不是。 旁的不说,如果贾家子弟都像薛蟠这样,说不定贾家还真能再坚强的挺上几十年。 抠门,吝啬,对母妹却极大方孝顺。不摆虚架子,不好面子。不好色,不包妓子不去小倌馆。半钱银子就能在茶楼消磨一整天,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却是个不惹事生非的守成性子。 这要是在后世,绝对能挤进居家好男人排行榜。 就是他媳妇可能会见天的问他:你妈和你媳妇掉水里先救谁。 谁叫古往今来跳水界地位最无法撼动的跳水搭档就是婆媳二人组了呢。 ╮(╯▽╰)╭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让丫头接过宝钗三人今日的穿戴包袱,楠笙便想回荣庆堂了。不想黛玉和宝玉找了来,薛姨妈便拉着楠笙和这二人一起用了顿家常便饭。 用膳时宝玉一如既往的跟着女眷坐一桌。宝钗见了宝玉,又见了这一桌子的人,便笑着让人将薛蟠也请过来一道用膳。 总不能别人的兄弟是坐上宾,她家哥哥就得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用膳吧。 左不过大家都是见过的,一道用膳也不太尴尬失礼。 茶楼说书的老先生这两日染了风寒,倒嗓了。听了几年书,薛蟠直接将自己听成了那老先生的忠实粉丝。一听说了这事,一改吝啬本性的让人送了一车碳和治风寒的药去了那老先生处。 也正是有了这事,薛蟠今日才没出府去茶楼听评书。听宝钗唤他去用膳,薛蟠本不想来,但他又不放心宝玉那小子,吐了口长气抬脚去了。 第94页 绝不能让他妹子像梦里那样嫁给宝玉了。 第49章 如今的薛蟠和原着中的呆霸王比起来, 名声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也因此在宝钗做主叫她哥哥一起过来用膳时,楠笙并未反对。 甚至可以说楠笙内心对宝钗爱护自己哥哥的行为是认可到满心贊同的。 都过了七岁不同席的年纪,已经有房里人的宝玉不是比薛蟠更需要避讳? 再一个,便是不提房里人这种私密事,只说如今的薛蟠也不是原着中那等混帐人, 如果宝钗这个被薛蟠捧在心尖上疼的妹妹还不知道爱护自己哥哥,那宝钗就真的再不值得结交了。 对于亲情, 楠笙对它有期待,也有排斥和纠结。小时寄人离下, 一边对亲生父母怀念渴望,一边也对所谓的骨肉亲戚失望冷漠。 她一直期待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家里有相亲相爱,相依相偎的家人。她追求被爱的感觉, 也在寻找可以让她全心去爱的人。 一个心贴着心,让人放心的港湾。 有的时候楠笙像极了史湘云, 她时常会想但凡我有个亲姐姐,要如何如何。但凡有我个亲哥哥,我要如何如何。 记得当初看原着时,楠笙最烦感史湘云说什么『凡有这么个亲姐姐,就是没了父母也是无妨碍的。』当时楠笙呲之以鼻,心忖若是能将亲生父母还给自己, 别说亲姐姐了, 她愿意用任何东西来换。 然而现在楠笙却能体会到史湘云说这话的无奈了。 因为父母已经失去了。因为她在尝试用各种让她温暖的感情去跟她从未体会过的父母亲情做对比。更因为她已经学会了妥协 薛姨妈坐在上位, 原本若无薛蟠坐位从左依次是黛玉,宝玉,宝钗和楠笙。而薛蟠要一道用膳,位置便又有所变化。 黛玉和楠笙一左一右坐在薛姨妈两侧,黛玉下首是宝玉,楠笙下首是宝钗,宝玉和宝钗之间隔着身材结实的薛蟠。 薛家的饭菜档次自然不会太低,因又要照顾黛玉守孝食素,所以一张饭桌上更注重了浑素搭配。 一般这样时候,都会喝些甜酒。宝玉一上桌看到饭桌上薛家糟的鸭信便叫着要吃酒。 薛蟠抬起头,微微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撇嘴回眸之际正好看到楠笙诧异又好笑的眼神。 自从知道酿酒离不开粮食后,薛蟠就对酒没爱了,也因此他家常极少饮酒不说,也不太喜欢一些吃酒聚会的场合。 放着一桌子好菜不吃,就知道喝喝喝的,人干事儿? 此时心里嫌弃了一回宝玉事多败家,就对上楠笙的眼睛,薛蟠没由来的升起一阵心虚。 眼底全是迷茫的收回视线,薛蟠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心虚啥? 对了,她在笑啥? 火腿炖肘子这道菜不光薛蟠爱吃,楠笙也是极爱它的。等这道菜一被丫头端上来,不说本就没将心思放在薛蟠身上的楠笙心满意足的开吃,就是刚刚思绪转了一个跑马场的薛蟠也放弃纠结那些没有吃大的事了。 薛家这道菜的做法,是带着不少鲜汤的那种。吃着肉,喝着汤,能鲜掉舌头。 古时衣裙不讲s和l,家常衣裙还好些,出门见客全都是xl打底的那种宽松款,因此也就叫楠笙对减肥这种事情并不上心。所以楠笙在出了孝期后不怎么戒口的情况下,直接将之前守孝减掉的肉肉都一点一点补回来了。 有着比其他闺中姑娘都要好的胃口和食慾,让跟着楠笙一道用膳的人都胃口大开。 黛玉还在孝期,吃穿皆以素衣素食为主。但见楠笙用的香甜,也吃了不少。 整个饭桌上,薛姨妈上了年纪,楠笙和黛玉不饮酒,薛蟠以食为天,宝钗到想尽些地主之谊陪宝玉一道饮杯酒,可她和宝玉中间夹着薛蟠,每每她要说话,薛蟠就夹一筷菜到她碗里,弄得最后就宝玉自己个儿在那里自饮自斟。 甚是没趣。 扫兴的吃了一顿席面,宝玉就坐不住嚷着要回荣庆堂。楠笙和黛玉本也想离开,见此连忙起身配合着宝玉一道出门了。 楠笙和黛玉并排走着,宝玉走在她们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陪她们说话。说的还是一些怎么听都不像有营养的话。 黛玉两次进京,先后经歷丧亲之痛,世态炎凉,其绝对比宝玉有见识。但黛玉却能极认真有耐心的听宝玉说完那些没甚建树的话。虽说她也会奚落宝玉几句,或是挑几句宝玉话里的刺,但黛玉对宝玉的耐心却仍叫楠笙嘆息。 看来不管怎么样,宝玉对黛玉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存在。 看一眼跟黛玉说得眉飞色舞的宝玉,楠笙眼眸微垂,回忆心理学书藉中的一段文字。 毁掉一个人最少有三种兵不血刃的办法。 一是贴标籤,二是捧杀,三是全面持续的否定。 所谓贴标籤,就是在生活中为你的目标贴上各种形容性质的标籤。比如说暴脾气,天真,冲动,爱笑,易哭等。然后时间一长,人在潜移默化中就会受到这些标籤的影响,从而让自己的性格朝着这些标籤靠拢。 捧杀,顾名思义就是对你的目标长期进行夸张并且不切实际的夸奖。慢慢的,这个人就会变得盲目自信,找不到自己真正的定位,最后很容易在这处心态中迷失自己,自骄自大,最后毁掉自己。 而全面持续的否定,却洽巧与捧杀相反。即使再自信的人,也会再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中怀疑自已,从自信坚定变成一个畏手畏脚的人。 第95页 这三种方法,但凡学过心理学的人都会有所了解。而面前的宝玉,在楠笙看来就符合前两种状态。 他的生活,他的人生都被人贴满了标籤和随处可见的捧杀。 贾母一句小孩子家家,宝玉还小,就让十来岁的宝玉一直将自己当成大型幼婴。 长辈亲戚的一句衔玉而生,必有大造化,也叫宝玉内心坚信自己不用努力,便生而不凡。 写几个字,就被人说写出了精髓。做上一首轻浮诗词就被一群人拍着马腿送上云霄。又说长的好,又说性子好,又说大方慷慨,体贴入微 这样想来,宝玉其实真的不是被溺爱长大养坏了的孩子,而是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无底深坑中。 宝玉就这样被养废了,原着中的黛玉也是被人这样贴了标籤。 体弱,敏感,小性,伶牙利齿不容人。 想到这里,楠笙不由庆幸她来了这里,陪在了黛玉身边,潜移默化的改变了黛玉的性格,也不叫她受那些标籤的影响。 除了宝玉和黛玉,贾家的其他小爷其实也生活在这种怪圈子里。 他们更像是第三种,被一次次的否定后,破罐子破摔。 就像是坏学生想要学好,想要上进,可周遭的人都告诉他,你就是一块烂泥,你不是那块料。 上进犹如逆水行舟,是一件需要毅力和恆心的事,但结果往往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显于人前。在这个过程中得不到肯定,而是一直被否定,被诱惑,若无坚定信仰,极有可能半途而废。 这样一来,结果就仿佛认证了那些人说的话。于是别人的否定,他自己的放弃和内心深处的认同换来的就是今天放纵的结果。 宝玉如此,贾家小爷们也如此,就连客居荣国府的薛家蟠大爷也逃不过这个真香定律。 你们越说我抠门,那我就越抠给你看,哼~ (→_→) 想到薛蟠,楠笙轻轻抿了抿唇角,不得不说薛蟠那虎头虎脑的憨样子怪有意思的。 以前楠笙对薛蟠的印象就是某个版本的猥琐呆霸王样,后来见了真人,又发现那个版本的薛蟠过于追求艺术性。 人家到底是宝钗的亲哥哥,元春,宝玉和凤姐儿的表兄弟,容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太随心所欲。今日盯着薛蟠画画,楠笙就发现这人虽憨但五官却极为耐看。 思绪一下子就跑偏的楠笙又从薛蟠的脸转移到了薛蟠的身材和身高上。 薛蟠别看是南人,但身高体型却极有北方人的特质。 大骨架,大长腿,比宝玉高出一个头不说,一看就特别结实的那种。 表兄弟站在一起,一个是诠释了红楼的『妹妹救我』,一个则是水浒版的『哥哥我来也』 进了腊月,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荣国府要一边忙着省亲别院的事,一边还要忙着亲戚故交年节走礼和宴请的事。 当然了,今年楠笙和黛玉这边也没闲着。两人分别给各位师兄弟和师姐妹写信拜年,然后又让人採买了些京城这边的伴手礼打包送到各家各户。 按礼,黛玉还在孝期,这些走礼的事也不是她们两个在室女儿要操心的。可人情是越走动越近便,越不走动越生疏。当初会开山立派收徒教画何尝不是为了给她们姐妹留个人脉? 文人清高,她们又都住在荣国府这个『皇亲国戚』府邸,路途遥远,若她们不主动,怕是这关系可能就真的白建交了。 其实在进京没多久,楠笙和黛玉就时常与那些所谓的同门师兄姐妹们通信。 第一封就是简单的报个平安。然后那边或是礼节性的回信,或是真的关心她们姐妹,也或是关心京城中的生活这才慢慢的以信件做桥樑进行沟通联络。 此时也不用弄太多贵重物件走礼,不过是几本书局的官制新书,以及再送一份京城的果脯也就罢了。 哦,值得一提的是楠笙在写信和准备节礼的时候都『忘记』给有刘泰这个人了。 没办法,姑娘家家的,总要讲究点矜持嘛~ 第50章 跟师嫂和师姐妹们书信往来时, 楠笙总会夹带一些私货。这些私货多半是跟刘泰和刘家有关的。楠笙想要先给外人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 让人知道这门亲事将来没成, 也并非是她一人之过错。 偶尔也会提起女人之间的八卦。比如元春, 比如刘泰的那位表姐。再比如贾家三春德容和心性。 当然了, 说起三春后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说引到刘泰那位表妹身上 不过每每写到这里,楠笙就迷惑了。同样有个姐姐在皇宫, 为啥三春就辣么没有行情呢? 是年纪之故还是元春以及门第高不成低不就? 都有之吧。 高门大户未必看得上被圈养的三春姐妹,毕竟不是兄弟不显, 就是她们本身是庶女。 惜春虽然是姐妹中身份最高的,但她的『商业价值』不及探春三分, 性子又不如迎春好拿捏, 最重要的是如今她年纪还小,又不能越过两个姐姐先定妹妹的亲事。 而小门小户也未必敢上门提亲, 怕亲事不成,还会被让人说成癞青蛙想吃天鹅肉。 再想想贾家那些爷们的作为,楠笙不得不说, 长点脑子的人家都不会选贾家的姑娘。 都说『外甥似舅』, 人家能不担心让自家的儿郎子孙步上贾家爷们的后尘吗? 第96页 再瞧瞧他们一个个的名声楠笙有那么一瞬间非常担心她被退亲的理由会是闺誉有瑕这样噁心人祖孙三代一族女儿的污衊之词。 这年头,不是你自己守身如玉,清静度日就能高枕无忧, 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而且你要是坏了名声, 就会连累家族中的其他姐妹。反之其他姐妹若是坏了名声, 也会连累你。你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是白费力气。 想到这里, 再摸摸自己的脸好像也不是那么安全呢。 长长的嘆了口气,楠笙发现对于一个打定主意不成亲,立志要出家的女人来说,她其实并不需要担心这些事。 可黛玉怎么办呢? 都是外姓女子,她能遭遇的事情,黛玉未必能躲过。坏了名声再不能嫁给宝玉,再想想黛玉的心气,这岂不是生生将自已逼死的节奏嘛。 也许这也是宝钗会最终嫁给宝玉的主要原因吧。 ╮(╯▽╰)╭ 楠笙和黛玉打发人送节礼去各处时,那些林如海在世时精挑细选的弟子们也都陆续将节礼送到了京城。 京城位于北方,此时富贵人家穿的衣料,香脂水粉,刺绣等物泰半都是江南那边运过来的。 论东西时新好坏,还是江南那边更好一些。这也是楠笙和黛玉什么只送新书和果脯等物的原因。 从师兄弟和师姐妹们送到荣国府的节礼就可以看出准备这些礼物的人心性如何,是男是女。 有女眷的师兄弟和那些女弟子准备的东西都极为精緻,也大多适合闺阁女儿们摆弄。而没有女眷的师兄弟,送的大多都是书籍和笔墨纸砚一类的文房四宝。 不得不说的是楠笙和黛玉没给刘泰送节礼,但刘泰却给楠笙和黛玉各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夹在师兄们的贺礼一道送到京城。 刘家没动静,可见这文房四宝是刘泰自己的意思。不过看楠笙和黛玉一模一样的东西,就能知道这位其实就是走个虚礼。 没将楠笙放在心上,只是将节礼当成走过场的一种应酬。说不定还是他们师兄弟一道吃酒说话时不得不做的应酬。 东西送来就没有丢出去的道理。 于是楠笙和黛玉又将这些东西转手做了年节的礼给了宝玉,贾环和贾兰,贾琮几个。 一人一份还剩下不少呢。 楠笙本着白放着也是放着的原则,又让莳珊拿了两套送到府外交给七载。 既然对清温说了要善待人家的儿子,这些小事上多做些也是应该的。 黛玉是个讲究细节的精緻人儿,她在荣国府收了些读书识字的小丫头,这个年节,黛玉还特意改良了一回妆刀三雀,打了一批精緻小巧,更适合内宅姑娘使用的文房三式赏给那些小丫头。 以前陪着黛玉读书玩的小丫头现在已经不剩几个了,不过能坚持下来的人,都是聪慧有毅力,有上进心的妹纸。见她们这般努力,黛玉自是更认真教授她们知识。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是心性使然。 黛玉给这些小丫头备了小礼物,这些小丫头也没辜负黛玉的一份心,都用心的给黛玉准备了东西。 有绣一包帕子的,有绣荷包,做绣鞋的,也有知道黛玉脾胃薄,特意弄了乡下小菜,收拾干净,腌在罈子里给黛玉就粥的。还有用心养上几盆花给黛玉解闷的 看着黛玉见天的收礼物,楠笙还小小的酸了她几句。 咋人缘就这么好了呢? 每每黛玉听了,都拿着帕子捂着小嘴笑得眼睛弯弯。 人生自来苦多甜少,能甜一时是一时。 带着点年节倍思亲心情的楠笙一边矫情的惆怅了一会儿,一边拉着黛玉在房里玩投壶。 投壶这种游戏玩的就是手眼的配合,它既没危险,又可以适当的锻鍊一回身子骨,正适合闺阁女子玩乐。 除夕以至,老太太带着贾家的和嫁到贾家的人一干后辈去宁国府祭祖拜祠堂。楠笙便带着黛玉留在房里打发时间。 除夕夜宴要在宁国府用,明儿初一才会再回到荣国府用席。 老太太本想着祭祖不能带着外姓丫头,但年夜宴却不妨碍多加两双筷子。但楠笙却觉得不妥当。 再加上早前她们第一次上京时守的是贾敏的孝,那会儿来时也在年底,当时老太太提出叫他们一道用年夜宴的时候,楠笙便给回绝了。 闹闹哄哄的吃不好,喝不好,还得看着别人母母子子亲情厚恩的,她们姐俩图啥去找这份不自在? 消消停停的呆在屋里,地龙烤着,火炕上坐着,小茶蜜水喝着,果子吃着,再花点银子叫灶上做上一桌浑素搭配的好席面,岂不更舒心? 冬日天黑的早,府里大小主子们又都不在家。楠笙便叫她和黛玉房里的丫头都轮留歇着去。然后楠笙便歪在靠枕上,腿上盖着一条薄被,惬意的听黛玉给她讲《山海经》。 正听到关键处,回家过年的紫鹃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站在熏笼前跺脚烤手,一边语速极快的对楠笙和黛玉说道:「姑娘,楠姑娘,琏二奶奶那会儿在祠堂晕过去了人已经送回府了。」 「有喜了?」楠笙闻言诧异的坐直身子,与黛玉对视一眼又转头看紫鹃,「知道是几个月吗?」 「听我妈说不到两个月。」 不到两个月? 今儿是除夕,到今年七月初七应该就是**个月看来是贾巧姐儿无疑了。 第97页 「怎么好端端的就晕过去了呢?胎儿可好?」黛玉没楠笙想的那么多,听到一直对她不错的凤姐儿晕过去了,担心腹中胎儿,焦急的问了紫鹃,也不等紫鹃回答,又转头看向楠笙,「姐,咱们还有什么好药材没有,不妨都给凤姐姐送去。今儿祭祖,老太太,太太必不能回来,所幸咱们无事,不如」 「不如去看看她?怎么不往下说了。」楠笙掀开薄被将被中的腿挪到炕边处,不等楠笙有旁的动作,侍候在房里的春燕便上前一步为楠笙将鞋套在脚上。「以后不用这样。」 前一句是对着黛玉说的,后一句是对着春燕吩咐的。让个小孩给她穿鞋,楠笙还没狂到那份上。「只要心正性正,我这里就不会亏待你。你如今年纪还小,好好跟着你向兰姐姐和莳珊姐姐学些本事,将来出了门子也能在婆家立足。」不用你近身侍候,明白吗? 站起身,一边走到妆镜前用梳子抿头髮,一边让人给她和黛玉拿厚斗篷。 黛玉见楠笙这般动作,便知道她这是要带她去见凤且儿,只心里还有些迟疑,「我去了,会不会沖了胎儿?」 「又胡说。你这两个月去她那去的少了?」嗔了黛玉一眼,又心疼她的小心翼翼,「她大字认识几个,却不会写。这两个月多少礼帐子不是你帮着她弄的。要真有事,早就有事了。」若真会因为黛玉孝期给沖了凤姐儿腹中巧姐儿,那才是笑话呢。 真有那么大的威力,估计凤姐儿也怀不上了。 穿得厚厚的,又让丫头准备了两个手炉各自抱着。 从私库里拿了些补血养身的药材,又让人将果子匀出两份让紫鹃和春燕带回家给她们妹妹吃后,楠笙便带着黛玉去了凤姐儿和贾琏居住的小院。 除夕夜,巷道里挂满了大红灯笼,哪怕丫头们不提灯,一路也是灯火通明,不过人却不是很多。 她们二人得到紫鹃这个家生子报信,自是第一波来探望凤姐儿的。 当然了,除了她们姐妹,好像就只剩下留在东跨院自己过年的薛家仨口还留在荣国府,其他的主子不管大小嫡庶都在宁国府。 凤姐儿的院子此时看起来安静极了,丫头们见了楠笙和黛玉来了张嘴便扬声朝屋里喊了一声。 从院门到房门中间要穿过一段天井,楠笙和黛玉走过天井时,凤姐儿的贴身丫头平儿也掀开帘子迎了出来。 一边关切的问平儿凤姐儿如何一边朝里走,说话间三人便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黛玉不疑有她的就来到凤姐儿床前,担心焦急的问床上的凤姐儿身体情况。 楠笙慢了半拍,到也多了时间观察凤姐儿的情况。这一看,心下便有了底。 她就说嘛,王夫人儿明目张胆的挖她的心头肉,这位又不是吃亏的主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来是等着这一日撂挑子呢。 第51章 凤姐儿撂挑子的日子选的极好。 不是说除夕这日有多好, 而是她挑了一个最能彰显她个人魅力和影响力的时机撂挑子。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古时规矩繁多, 又极重年节。除夕祭祖后,转天的大年初一还要给祖宗们拜年。宁国府是长房,因此京城中所有贾氏一族的族人都会在这两天组团到宁国府依序祭祖。 枝繁叶茂的一大家子, 黑压压的一片,人多的跟赶大集似的。男女老少,全都是本家亲戚, 那么多人聚在一处,管家理事的人里没两个长袖善舞的可不行。 加之祭祖后, 族人们都会留在宁国府用宴, 人多事杂,忙乱的让人脑阔疼不说, 还总是这样那样的事故层出不穷。所以近年来, 宁国府那边都是请了凤姐儿从旁协助, 帮忙张落。 凤姐儿做人张扬, 做事高调, 平生最喜一展长才。旁人自谦一回,再吹捧她几句,这位就能使用浑身解数去各种张落,还从来不嫌累。 当然了,不嫌累是不嫌累,累也是真累人。但这位有一颗好强的心, 还有一副逞强的牛性子, 所以哪怕累到眨眼睛都没吃力了, 她也能表现出一副毛毛雨的轻松写意来。 对自己这么狠,不,是对自己这么刻薄的女人古往今来也没几个。 →_→ 现代人过年也就七天乐,咬牙硬挺最多放假到正月十六。但古时的『年』一般是从腊月初八开始,一直到过了二月二才算是过完年。 往年这个时候凤姐儿既要管家理事,备席侍宴,又要持操整个正月的各种应酬往来,忙的不可开交,能在除夕夜发作,可见凤姐儿心中忿恨有多重了。 今年又不同往年,虽到了一年最冷的时节,可皇妃省亲的事却仍然火辣辣的摆在众人面前,于是凤姐儿今年又比往年多了一份差事。如今年节刚开始,省亲别院也到了关键时刻,凤姐儿却晕倒了,还被诊出了喜讯啧啧啧~ 其实爱财爱到六亲不认,也算是王家的一大特色了。 凤姐如是,王夫人也如此。 说贾琏油锅里都能伸手捞银子的凤姐,其实也不逞多让,或者说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姐儿借着皇妃省亲的东风,开了铺子发了笔横财的事,『辗转』传进王夫人的耳中。王夫人先是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回凤姐儿借了她家元春的东风,然后便一点不客气的叫王熙凤将做生意得来的营利拿出来为娘娘建省亲别院。 第98页 姑倒两个你来我往了一回,王夫人以姑母,婶娘,皇妃生母等多重身份稳稳的压了凤姐儿一筹,凤姐儿又因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以及身份辈份的劣势不得不将生意的营利『暂借』出来。 凤姐儿什么人,抢她银子就跟挖她心肝没两样。 王夫人这一举措算是彻底的捅了凤姐儿的肺管子了。 凤姐儿当时没发作,只狠狠的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笔。之后照常准备过年祭祖事宜,仿佛一切都妥协了一般。 不成想,凤姐儿一直给王夫人放了一个大招。 当着贾氏一族所有人的面,累到晕倒,胎相不稳。问其原因,竟是今年比往年多操劳所致。 娘娘是尊贵,但凤姐儿腹中怀的可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子嫡孙,那也是收破烂捡回来的,不是吗?所以不管什么原因,咱们的琏二奶奶都必须静养了。 凤姐儿其实最开始的想法并非撂挑子,而是想要开源节流,及时止损。但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凤姐儿想要借着管事之便将被『借』出去的营利变着法的收回来的想法,正好也是王夫人担心并且派了周瑞家的紧盯的方向。 做生意得的营利被『借』走了,铺子里的货也被王夫人口头预订了,这些日子所挣所得几乎都便宜了王夫人不说,监工还没有回扣可拿别说凤姐儿了,便是换了旁人也得心疼自己。 楠笙心下一边为凤姐儿的做法点赞,一边也替凤姐儿心疼那笔银子。 别忘记了,这『军功章』有凤姐儿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呢。 楠笙当初出人出物的鼓吹凤姐儿做生意,最明显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借凤姐儿的手,让银子生银子,为大观园的建设添砖加瓦。二一个便是利用这笔银子叫凤姐儿和王夫人姑侄反目,隔心生仇。 如今目的达成了,楠笙还有些不敢置信。 一群聪明人竟被个傻子耍的团团转?这是什么人间惨案哦~ 呃呸呸呸,她才不傻呢。 她这是——出奇不备。 「二嫂子可好些了?」 黛玉又轻又软,还带着几分江南口音的话适时打断楠笙的胡思乱想。楠笙闻言也快步上前两步,与黛玉一道站在凤姐儿床边,一脸关切的问道,「郎中怎么说的?可有妨碍。」 年节再怎么消极怠工,凤姐儿也忙得不可开交。此时半靠在床上,脂粉未施的模样还真有几分憔悴。见黛玉和楠笙如此问,刚露出一个往日的爽朗大笑,抬头时却发现平儿站在黛玉和楠笙身后给她使眼色,于是笑到一半就直接从阳光灿烂变成了虚弱无力。 别说楠笙这个心里有数的人了,就是黛玉见了凤姐儿这种笑法都不由抽了一回嘴角。 「郎中说我们奶奶原本身子就虚的紧,如今坐了胎,又没好好养着只叫安心养胎,不可再操劳了。」平儿从丫头手中接过托盘,一边替凤姐儿回话,一边让丫头搬鼓凳给楠笙二人落座。 能进屋子侍候的丫头都有眼力见,见平儿如此吩咐,还特意多搬了个梅花小几放在黛玉和楠笙中间,供平儿放茶杯。 「正是这个话。」黛玉年纪小,有些事也不好接话。楠笙年纪虚长几岁,又是定了亲的大姑娘,此时说这些话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害臊,但却不算出格,「二嫂子年纪本就不大,这又是头胎,多小心照看都不为过。」 凤姐儿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脸上仍就没有多少喜为人母的感觉。 「我知道姑娘是心疼我,只是我却不好仗着身孕便轻狂起来。老太太,太太们」凤姐儿说到这里顿了顿,低头轻抚小腹没再往下说。 黛玉看了一眼凤姐儿,又转头去看楠笙,她到是想要张嘴将这话接过来,不过在看到楠笙的眼色后,便也只低头不语了。 这里面绝对有事儿。 「老太太,太太们又有哪个不是心疼你的呢?」楠笙拿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先是转头请平儿给黛玉换杯温蜜水,然后才继续与凤姐儿闲话家常,「你是老太太是喜爱的孙媳妇,膝前侍候老太太多年,便是将来的宝二奶奶也未必比得了你在她老人家心中的地位。」 古人其实有很多忌讳之事,大年下的,好多字眼说出来,自带晦气。所以楠笙在看出凤姐儿装病后,便不再往病弱养胎上多提。「嫂子是大太太嫡亲的儿媳妇,她将来指着你和二哥哥养老。大太太不疼你,又能疼谁呢。再说二太太,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亲姑姑哪有不疼亲侄女的呢。这且不说,只嫂子腹中的哥儿,正儿八经长房长子嫡孙,论身份,论地位,便是宝玉都要倒退一射之地。光沖哥儿的面儿,也要高看嫂子三分了。嫂子好好瞧瞧,哪个会不心疼你呢。」 凤姐儿在楠笙提到宝二奶奶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黛玉。黛玉当时正好在喝平儿送来的温蜜水,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凤姐儿收回目光看向楠笙时,楠笙笑意莹莹,眼底一片坦荡,仿佛她说的宝二奶奶不是黛玉一般。 于是凤姐儿的注意力便从宝二奶奶身上转移到了宝玉身上。 「姑娘惯爱说笑,宝玉是娘娘嫡亲的兄弟,别说我腹中这块肉,便是我们二爷也比不得宝玉尊贵。」凤姐儿虽是笑着说这话,但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可见迁怒这事,已经发生了。 楠笙闻言,轻轻歪了下头,笑道:「二嫂子才是说笑呢。都是娘娘的兄弟,哪能这般比呢。再说宝玉才多大的人,将来纵是科考出仕,官居一品,也不似琏二哥能袭爵传嗣呀。本朝自太祖后,便鲜有赏赐官员爵位的了。宝玉除非,」顿了顿,楠笙才轻声接了句,「娘娘到底是娘娘,总不会亏待了她自己个儿的亲兄弟。」 第99页 爵位能往下传,官位却没办法父死子继。宝玉想要有爵位,要么元春成了皇后,他得一个承恩公的爵位,要么就是抢了贾琏的爵位。 楠笙其实不是没想过趁热打铁,亲自上阵离间王夫人姑侄,但话到嘴边却担心画蛇添足,弄巧成拙便直接一边装傻一边上了点眼药。 黛玉机灵,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听出楠笙的心思,于是这位便只低头喝温蜜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仿佛多好喝似的。 而凤姐儿呢,她向来自势甚高,又有些瞧不起楠笙出身,所以她压根就没想到人家早就知道了她和二太太之间生了嫌隙,只以为楠笙在捧她们俩口子,于是笑着谦让了几句。 除夕夜要守岁,凤姐儿还要养胎,楠笙和黛玉也不好多做打扰,表达了一回关切之情后,楠笙便带着黛玉离开了。 凤姐儿还记得清温说黛玉是她的贵人,于是在楠笙和黛玉告辞离去时,还特意吩咐了几个婆子妥善将人送回荣庆堂。 不过等楠笙二人离开,凤姐儿刚刚还带着点笑模样的脸瞬间就阴沉得能滴出水。 第52章 楠笙和黛玉来前, 凤姐儿还在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安胎, 以及让自己的亲姑妈感受一下『临危受命』的不容易。 管家这几年,贾家上上下下那些比主子还有范的下人多难应付,凤姐儿这个年轻媳妇最是清楚不过了。如今正月里的应酬, 正常的府务以及元春省亲别院的建造,哪样不是银子堆砌和与各方上下人等打交道才能办的? 自己唱念做打的使出浑身解数,才将色色办得齐全。她就不相信自己那位天天吃斋念佛的好姑妈能应付得来。 当然, 她也知道自家姑妈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又顶着皇妃生母的身份自持矜贵, 要顾忌身份, 要维护名声,这个家如何管, 怕也是有心无力。 她撂了挑子, 但诸多大事小情却不能耽误了。府里也不是没旁人, 二太太不能亲自上阵, 再找个管家奶奶出来支应也就是了。 不过阖家上下, 除了李氏,就剩下东府的尤氏。二太太未必会请尤氏入府主理中馈,但李氏是寡妇,拿好处时从不少,可有事时却是躲得最快的。再加上她那不得罪人的老好人性子,便是将她推到了前面, 怕也是不顶用。到时 其实自打『借』出那笔银子和货后, 凤姐儿就开始转着这主意。如何不动声色在除夕前将所有的事都抓在自己手里, 又如何叫人说不出二话的撂挑子。不但如此凤姐儿都准备叫自己的陪房看着事态发展情况,抓住机会好好的『帮衬』一回管家的二太太了。 掰着手指算了一阵,凤姐儿连皇妃生母的二太太什么时候会顶不住管家琐事,请自己出来主事的日期都估算好了。 不能她一请,自己就出山,必须学那诸葛亮,让她三顾茅庐不可。 其实凤姐儿这一手就跟后世某些公司的主干职员一样。先将所有的工作都抓在自己手里,将自己累个半死,让别人轻松的闲死。等时机成熟,工作也不交接的再突然请个病假,让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己的重要性,然后再回到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 后世的公司可以迴避这种风险,但现在的荣国府却暂时换不了『琏二奶奶』。所以虽然蠢了些,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然而等楠笙和黛玉来了又走,凤姐儿原本打算的拿够乔,讨够好处再出山的计划算是彻底搁浅了。 与楠笙一席闲聊,让凤姐儿有总『前有狼,后有虎,前进不得,后退不行』之感。 原本因银钱生的满腹龌蹉,如今又要加上某些人对他们大房爵位觊觎的担忧。 娘娘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亲兄弟,可他们家琏二是娘娘的亲兄弟吗? 三岁看到大,宝玉是读书那块料吗?若宝玉读书不成,不不不,就算宝玉读书有成,也不代表他们二房不觊觎大房的爵位。除非元春真的能再进一步 「明儿你亲自去将清温请来。」想到此,凤姐儿阴沉着一张脸,一口银牙都咬得吱咯响。就在平儿倚着房中橱柜看得胆颤心惊之时,凤姐儿才张口吩咐道,「背着点人。」 平儿闻言,连忙应是。话落看了一眼时辰,轻声劝凤姐儿先歇息,「今儿是除夕,二爷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退下来,奶奶不妨先歇了吧。」 若不是平儿提起贾琏,凤姐儿都险些将贾琏忘到脑后,闻言又低头看了一眼平平的小腹,眉毛瞬间立了起来,狠狠的骂了一顿贾琏后才唤了丫头进来侍候她歇息。 另一边,楠笙和黛玉两人在一群丫头僕妇的簇拥下相携回了荣庆堂。 让人上了热水,姐妹俩卸了妆,将双脚泡在热水里点灯熬油的守岁。 一边泡脚一边闲话家常,好不容易熬过了时辰,姐妹俩连脚上的水都不想擦的倒在炕上,睡的香沉。 侍候的丫头见了,抿唇轻笑上前侍候这姐妹俩好好睡下这才留了一盏宫灯退了出去。 古时每逢除夕,家家户户但凡有些条件的人家都会在夜里点上灯笼。院子里点,屋子里也点,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才会将屋里的灯撤下去。灯笼离炕远,倒也不影响酣睡。 一夜无梦,正是好睡眠。可惜初一这日哪怕不祭祖也得起来给去祭祖的贾母等人拜年请安。 第100页 按理来说,林家在京城也有府邸,林如海去了,她们就算是孤儿,也应该在除夕这两日回林家去搞点小仪式才是。 可惜这个念头刚提了一嘴,就被贾母给驳回了。 不过百善孝为先,贾母还是叫人送她们回去搞了一回形式主意,又让人将她们带了回来。 当天去当天回,前前后后都没用上半天的那种。 寄人离下,又适封年节,便是孝期也不能在大年初一穿的太素净。所以早起梳妆打扮,简单的吃了些热食垫腹,姐妹俩便穿上一身素雅但不素净的新衣去给贾母请安。 今日宝玉也没懒床,一身红通通的精緻长袍穿在身上,更显得白嫩可爱。三春也都是一水的新衣,头上的首饰,身上的衣服,除了小细节有区别外,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装扮。 跟穿校服似的。 今日请安最省事,只要守在贾母处,无论是住东边的大老爷俩口子还是住荣禧堂的二老爷夫妇都会出现。 一时,众人见礼互道年好,一水的吉祥话脱口而出,磕头道年,除了留在房中安胎的凤姐儿,今年这个初一跟楠笙和黛玉往年在荣国府里过的年节是一样的。 等众人用过早膳,起身去东府给祖宗们磕头拜年后,楠笙和黛玉又穿上斗篷,带上一份年前便准备好的年礼去给同样客居在荣国府的薛姨妈拜年。 黛玉没顾影自怜,也没顺着贾母的意跟着一起去东府热闹是因为有楠笙这个表姐在。而薛家那边,没跟着贾家人一道行动,自然也是因为『孤拐』性子的薛蟠了。 这几年,哪怕薛家仍就赖在荣国府不离开,但薛蟠却硬着性子不叫母妹去宁国府凑热闹。 人贾家有祖宗要祭拜,咱薛家就没有了? 京城的宅子都收拾好了,府里还请了风水先生重修了祠堂,大过年的不回家,像什么话? 薛姨妈是打定主意不离开荣国府,她觉得自家儿子又抠又憨,没了国公府的庇护,一定会被人生生撕了,再加上还要为宝钗的前程考虑,所以哪怕薛蟠再闹情绪,薛姨妈也是打定主意不离开。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前脚离开荣国府,后脚她那孝顺儿子就能嘁哩喀喳的将家给搬了。 于是薛姨妈只抽空回薛家祭了一回祖,然后就命薛蟠除夕和初一自已回去磕头上供。至于她和宝钗女眷的规矩松点就松点了吧。 憨憨是真拿他母妹没丁点办法,从除夕就黑着一张脸,一直到初一从薛家老回来了都没见半点晴天。 一个人祭祖拜年什么的,用时绝对比贾家一族老小来的省时省事,所以当贾母带着满堂儿孙去东府时,薛蟠已经从薛家回府了。 一身大红金丝箭袖袍,腰上革金带,黑色熊皮厚底靴,外面再套一件大毛斗篷,到也精神挺拔。 楠笙和黛玉就在院门口与这样的薛蟠走了一个对面,相对拜年后便一同进了院子。 一个府邸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无论是楠笙还是黛玉,对于薛蟠的印象更像是一个邻居。少了最开始的拘谨客气后,家常相处很是自然。 黛玉是个美人胚子,随着年纪渐大,容貌身形也渐渐长开了。一身素雅,更趁得黛玉幽兰气质,不俗于凡。 哪怕是薛蟠这种对美色生了反骨的人都不得不在心里贊一句黛玉长的好,一身气质难有人匹敌。 收回视线时,薛蟠又看了一眼喜欢站在黛玉左边的楠笙。 红花需要绿叶配,这姑娘心可真大。 →_→ 虽然吝啬成性,不过过年的压岁红包却是一项不能免的习俗。薛蟠伸手在衣袖里摸了摸,将早前揣在身上的荷包拿了两个出来,一手一个,双手递给黛玉和楠笙。 黛玉自然的接过,笑着对薛蟠道谢。到是楠笙看着那荷包眼角抽了抽。 过年的压岁红包都是年长者赐与年幼者,薛蟠好像没她大呢。 犹豫了一瞬间,楠笙便将荷包接了过来。 算了,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不重要。 刚从外面回来,自然要先见过薛姨妈才好回房。于是薛蟠和楠笙黛玉三人便一前一后的先到了薛姨妈的上房。 刚走进院子,宝钗便从屋里走了出来。撒金褙子,杏黄长裙,一头黑压压的长髮梳着精緻的髮鬓,衔珠的小凤钗斜插在发间。脸上洽到好处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薛蟠抠门成性,但对他母妹却极尽奢宠。薛蟠梦里的宝钗常年都是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裙,旁的姑娘有的,宝钗都没有,旁的姑娘没有的,宝钗更没有,这让薛蟠心疼极了。于是平日里衣衫首饰可尽的给宝钗置办,到了年节,宝钗的新衣首饰更是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宝钗曾多次跟她哥哥说尽够了,太过奢靡,可薛蟠却还一本正经的告诉宝钗,放心穿戴,咱们在旁的地方多俭省些就是了。 于是从这一年开始,薛蟠送给亲戚们的节礼都开始大幅度的缩水了 ╮(╯▽╰)╭ 早两年楠笙和黛玉也会在今日来薛家拜年,刚刚薛姨妈和宝钗还说起了楠笙与黛玉,没想到话音未落人便到了。宝钗从丫头那里知道楠笙和黛玉来了,连忙起身迎了出来。一出来便见到自家哥哥大步如飞,脚下生风的走在最前面,楠笙和黛玉一副闲庭慢步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两种行走风格,明明格格不入,却又带着某种和谐共存。 第101页 或者说,走出两种风格的人脸上都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宝钗见此只愣了一下神,便笑着迎上去。 宝钗没搭理她哥,越过薛蟠直接来到楠笙姐妹面前,笑着与楠笙和黛玉道年,然后一手牵着一个将人往屋里带。 寒喧之语,不必尽述。分别落座后,丫头们上了热茶,娘们几个自有各种话题不担心冷了场。话题从拜年开始,东拐西转的就不知道说到什么地方去了。无事可做的薛蟠到是没立时起身离开,而是端着茶杯,双眼无神的盯着前面装花生干果的碟子,那副样子很明显是人坐在这里,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了。 第53章 旁人走神许是在想些什么, 薛憨憨那纯粹是在发呆。什么都没想, 就是单纯的——睁着眼睛睡觉。 屋子里暖意融融,茶香果香岁月静好。薛姨妈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满足的忆往昔。而宝钗的温柔恬静,黛玉对旧事的好奇和楠笙通透的语言也很是助眠。 四人都不是张扬的性子, 说话行事加一起也没凤姐儿一个人来的热闹喧嚣。昨夜守岁,本就睡的少,此时听着四人带着笑意的浅浅笑言, 薛蟠从最开始的睁着眼睛发呆到最后的支着椅把,手掌撑头的闭着眼睛歪头大睡, 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 胖唿唿肉墩墩的薛蟠睡着后还打起了小唿噜, 此起彼伏的特别的有节奏。一旁说话的四人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歪头睡得香甜的薛蟠。 世人常说世上本无事, 庸人自扰之。此时看薛蟠, 脑子里便不由浮现出这句话。一时间, 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傻人有傻福的感慨。 就在薛姨妈好气又好笑的准备叫自家儿子回房去睡时, 院子里侍候的下人扬声朝里面喊了一声, 「岳六爷派人给大爷送东西来了。」 岳六爷? 薛蟠迷迷煳煳的醒来,听到这么个称唿,反应半天才想起来是排行老六的越岩。 晃了晃脑袋,薛蟠没半点自在的从椅子里站起来,又特别自然的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人呢?」 「厢房吃茶呢。」薛家下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岳六爷是谁, 但却因薛蟠偶尔的大方行为对其另眼相看。 「让灶上装两坛腌菜和泡菜送过来。」薛蟠想着过年宴席多, 便准备给越岩送些开胃小菜做回礼。 好吧, 这位虽然大方了,但也没大方到哪里就是了。 来送东西的是越岩的贴身太监四喜,能让四喜在大年初一来给薛蟠送东西,可见这憨憨在越岩心中的地位了。 四喜一年见到薛蟠不知道多少回,但也就今年得到了薛蟠的孝敬。 哦不,这还不是孝敬,而是压岁荷包。 做为新帝的贴身太监,四喜的身份也是跟着越岩一道鸡犬升天。如今看一眼荷包,就能看出里面装的是银票还是物件。一脸恍惚的接过鼓鼓的,手一摸就能知道是个装有吉祥纹样锞子的荷包,四喜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敢拿他的职业生涯打赌,荷包里的锞子一定是银子的,而非金子的。 先给薛蟠拜了一回年,又替越岩传了两句话,接过薛蟠送来的那两坛朴实无华的回礼,四喜的一双眼睛在转身离开时还不忘扫一眼他带来的那几样贡品 太上皇越活越滋润,也越活越让越岩觉得生活不再滋润。好在身边围绕了太多人后,越岩更加喜欢薛蟠的真实。昨夜宫宴结束,越岩按规矩宿在皇后宫中,早起在皇后那里用早膳,本就没甚胃口的越岩在见到皇后规规矩矩吃不了几口的样子就更没甚胃口了。 说起胃口,越岩就不由想到每每见面都能让他食慾大开的薛蟠。 小孩拳头大的包子,两口一个,眨个眼的功夫大半笼的包子就都进了肚子。 喝一口滚烫的羊汤,再咬一口焦香酥脆的烤饼越岩不由咽了咽口水。 得,光是脑海里这么一幅生动的画面,就让人食慾大振了。 皇后宫里有小厨房,越岩看着时辰还早,便吩咐人重新弄了一份早膳。 半晌,别说宫人了,就是皇后看着将酱肉夹在饼里,大口喝汤大口吃饼的越岩,一时都有些不敢置信。 皇帝的喜好什么时候这么接地气啦~ 膳毕,又是一整套的宫规俗礼。越岩因早膳想起了薛憨憨,于是百忙之中还特意叫心腹太监将最近收入私库的贡品挑几样给薛蟠送去。 送来的贡品里有几匹一看就不是凡品的料子,薛蟠没眼力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直接让人送到后面给薛姨妈处置。 一共六匹料子,洽好黛玉和楠笙又在这里,薛姨妈将其中一匹最素雅的料子给了黛玉,又挑了一匹极艷的给楠笙,理由是添妆。 余下的四匹,两匹她和宝钗留着。剩下的两匹让丫头妥善收了,准备下晌送到荣禧堂给王夫人。 挑出来的那两匹皆是华贵异彩,薛姨妈心忖送到荣禧堂,来日送进宫里也能叫元春喜欢。 一双儿女一年大似一年,眼瞧着就到了说亲的年纪。此时不管如何都要好好维繫与荣国府,元春和王家的亲戚关系。 在薛姨妈看来,结上一门好亲,将来就算有什么事,也不至于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她出身王家,又在皇商薛家生活大半辈子,太知道权贵和人心有多么可怕了。依附权贵虽然不好看,但却不会被人窥视觊觎,甚至欺凌。她一个老寡妇,所求不过一双儿女过得好罢了。 第102页 薛姨妈转眼间分配好那六匹料子,笑着对楠笙和黛玉提起神秘又大方的越岩。「瞧这料子,便是上用的也多有不及。竟不知道这个岳六爷是何许人士。」竟然会经常给蟠哥儿送东西。 别看儿子抠搜了,但交的朋友却大方了。 前日二十九,那茶楼的说书先生还送了自家做的炒货以前只有他们家往外送礼的份,如何好歹也能收到回礼了。如今想来到也让人不胜唏嘘。 视线落在一旁,薛姨妈不由想到前日儿子说的话。 那个姓柳的后生薛姨妈哪怕没见到人,但光听薛蟠的形容便也知道绝非良配。 看了一眼与楠笙说起料子和如何裁制衣裙的宝钗,薛姨妈难得认同了一回她那妯娌的某些言论。 蝌儿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她妯娌还担心儿子娶了媳妇薄待了妹妹。他儿子又抠又执拗,天晓得儿媳妇又是个什么心性,她还是先发嫁了闺女,再娶儿媳妇吧。 ╮(╯▽╰)╭ 初一的午膳是在薛家用的,早前因着宝玉在,薛蟠也跟着女眷一道在后院用膳过。此时又洽逢初一,再没有让薛蟠因着楠笙和黛玉便一个人用膳的道理。 可能也是一道住了几年,又有之前画画的事,哪怕年纪大了,需要避讳一些事了,但女眷里多个薛蟠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旁的不说,薛蟠用膳时一双眼睛盯的是饭桌这一点,就比宝玉盯美女让人受用。 而且跟薛蟠用膳,胃口大开是真的。 薛蟠自打做了几回梦后,就对酒这种玩意失了兴致。虽然有时也会喝几杯,但大多时候却是滴酒不沾的。 今日初一,女眷都要喝上几杯甜酒的时候,薛蟠竟然只让丫头沏了酽酽的茶来。见楠笙诧异的看过来,薛蟠还美其名约的来了一句,「解腻。」 薛蟠爱吃酸菜。 酸菜是东北那边的一种冬季常见食材,是用秋白菜和盐制成的一种酸味极重的腌菜。 白菜在之前叫白菘,宋朝之后叫白菜。《本草纲目》中也曾提到此物价值药性,但腌制后的白菜经常食用却未必健康。 当然了,健不健康这种事在满是吃货大华夏,其实真心没那么重要。 那会儿让四喜捎回宫的腌菜就有一坛是酸菜。 薛蟠最爱吃酸菜火锅和汆白肉,冬日里胃火大时,还会叫灶上的厨娘将整颗酸菜中的菜心切成丝,然后拌上糖盐辣油吃。 酸菜锅子,汆白肉,再配一碟子酸菜菜心丝,别说楠笙了,就是黛玉都多用了半碗饭。 薛姨妈怜惜楠笙和黛玉小小年纪失恃失怙,加之她本性宽和,倒是一直对这姐妹俩极疼惜。宝钗为人虽圆滑世故却不失温柔善良,薛蟠那里,对楠笙和黛玉则是满满的同情。 那些梦里都没有楠笙这个人,薛蟠不知道是楠笙最终远嫁了还是和黛玉一样早夭了,所以对她们姐妹极富同情心,吃饭时,还主动让菜来着。 五人围桌用膳,开始时还有几分客气,但在薛蟠的影响下,吃的都极香甜。 楠笙见薛蟠一直在夹酸菜里切的薄薄的,带着焦黄的五花肉时,还难得不嫌肥腻的夹了一筷子。 别说,五花肉先在锅里过一回油,去了过多的油脂,带着微微的焦香,就着酸菜吃在嘴里当真是一种别样的美味。 自己吃了一筷子发觉味道极好,不由又给黛玉夹了一筷子。黛玉看着那五花肉上还带着的肥肉,本能抗拒,最后眼角扫到薛蟠和楠笙都在吃,这才尝试性的放到嘴里。 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腻人,但还是不太想吃第二口。 黛玉和薛姨妈宝钗的口味相同,楠笙意外的与薛蟠的口味撞到了一处。期间薛蟠不用丫头上手自己盛了一碗酸菜汤时,还特别主动热情的帮楠笙也盛了一碗。 酸菜汤里放上少许油炸过的干辣椒丝,酸辣爽口的味道不由让楠笙享受的眯起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楠笙清秀的一张脸上也就那双眼睛最吸睛,此时微微眯起来,竟也带出了几分少女风情,看得薛蟠不由一怔。 也不是那么丑嘛~ 薛蟠给楠笙盛汤的举动太过理所当然,再加上他那憨憨的性子,谁也没多想。一时膳毕,因喝了不少酸菜汤,几人到是没再喝茶。 楠笙哪怕没想着嫁人,但她到底是订了亲事的姑娘,所以膳毕没有多呆,便带着黛玉回了荣庆堂。 姐妹俩一回到荣庆堂,便让丫头侍候着宽衣,跑到床上睡回笼觉了。 睡前黛玉还和楠笙说起薛家的酸菜多好吃,怪不得薛家人都不瘦的话。 楠笙闻言不由笑出声,这个锅,酸菜可不背。 第54章 楠笙爱极了黛玉话中的烟火气, 所以也不去纠正她的某些错误认知。 胖子喝凉水都胖,瘦子吃满汉全席也未必会长膘。 「你既喜欢, 咱们也让人腌些就是了。」打了个哈欠无视了酸菜在这件事上的冤屈, 楠笙一边决定自家也腌些酸菜吃,一边带着黛玉睡回笼觉。「一会儿先叫人去买来,若是买不到,先去薛家要几颗。」 酸菜这种东西, 好吃不贵, 吃法还有很多, 就是腌制需要一些时间。 旁的不说, 酸菜炒粉条就是一道极开胃的家常小菜。还有什么酸菜鱼,酸菜馅的饺子, 包子都是难得的美味。天冷的时候, 喝碗酸菜大骨汤,更是开胃又暖和。 第103页 想到这里, 楠笙直接坐起来,朝门外喊了一声,石莳推门进来便听到楠笙叫她现在就去炖汤的吩咐。 酸菜大骨汤, 那是炖的时间越久,越好吃。 「再让人用粗粮做些饼子,杂面馒头来。」顿了顿, 楠笙又交待了一句, 「面要筛得细一些, 省得磨嗓子。」 「馒头记得放糖哦。」黛玉探出头, 双手支着下巴,看了一眼楠笙,又补充道:「再做两个咸哒。」 石莳笑着应是,退出去时还不忘记将房门带上。 大年初一的下晌,楠笙带着黛玉拥被补觉。贾母带着荣国府若干人用过早膳便去宁国府给祖宗拜年,然后听戏用席,直至用了晚膳才回府。回府后,直接免了众人的请安,早早歇下了。 跟着贾母出门的太太奶奶姑娘小爷们也都累得不轻,见贾母歇下了,也都各自回房安寝不提。 这一天整个荣国府,怕是除了楠笙姐妹便只有凤姐儿过得最自在了。 打着安胎的旗号,赖在房里一整天没有出门不说,还见了一回道法高深的清温。然后喝了好大一碗心灵鸡汤。 (→_→) 清温虽然没接到楠笙送去的剧本,但她早就得了楠笙的吩咐。尽一切可能制造王氏姑侄矛盾的同时,务必给黛玉创造良好的生活环境。 有楠笙指导,有从马道婆那里学来的忽悠人的技巧以及对儿子大好前程的期许,清温忽悠起凤姐儿来别提多带劲了。 清温听说凤姐儿有孕,先是道了一回喜,又忙叫凤姐儿多保重自身,再以贾琏丧母为例,让凤姐儿看看贾琏自小的处境,想想她要是有什么万一,她的儿子就是下一个贾琏。 或者还不如贾琏呢。 毕竟贾琏还年轻,续的继室说不定还能再生个嫡子出来。 这世上除了那些神鬼方外之人,怕是只有楠笙掐着预产期知道凤姐儿怀的是巧姐儿了。 只是楠笙就算知道凤姐儿腹中揣的是巧姐儿,她也想不到凤姐儿会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将清温叫到府里来。 也因此今日这场会面,全靠清温自己了。 世人惯是重男轻女,清温虽不知道凤姐儿腹中胎儿性别,却本能用最讨喜的话暗示这一胎有可能是个儿子。 等回头楠笙听说了这事,又巴巴的让人传话告诉清温凤姐儿这一胎是女儿时,清温那边又重新用黛玉和楠笙举例了。 这也是后话,此时暂且不提。 只说凤姐儿听了清温一席话,又鑑于清温往常的算无遗策,倒也真的将清温的话放在了心上。日后虽然仍旧逞强斗狠,却也不会再仗着年轻不顾忌自己的身子骨了。 总不能累死了她,再叫旁的女人用着她嫁妆,打着她的娃吧。 当然了,对于凤姐儿来说,当务之急还是她那位好姑母给她带来的损失和隐隐压在头上的危机。 清温哪会什么法术,闻言只是摇头不语。 大年初一,楠笙领着黛玉吃喝玩乐,凤姐儿养身不养心。长房的宁国府却跟昨日一般忙乱,但昨日还有凤姐儿显能帮衬,今日却只有尤氏等人自己张落。 凤姐儿虽然人没来,但江湖上却满是她的传说。本来就人多事杂,若再有人藉机生事,那就不是一个心累能形容的了。 凤姐儿什么脾气?什么钢口?通身气派,一身的气势便是族中最难缠刻薄的媪妪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但尤氏就不行了,本就气势不足,又没踩着门槛张嘴就骂的狠戾,那些人可不就欺软怕硬起来。 娘家不硬,丈夫浑蛋,又是无子继室,尤氏虽是族长夫人也要逊色凤姐儿几分。更有那得寸进尺之人,仗着辈份,倚老卖老,胡搅蛮缠的比比皆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哪怕不是亲妯娌,但摊上这么一个难缠厉害的妯娌,尤氏也是累觉不爱了。一边心疼自己,一边还苦中做乐的同情李纨 贾珍叫了戏班子入府。所以一出了祠堂,阖族老小分男女分散在前后院听戏。贾母是真正的富贵闲人,旁的一概不管,只带着她喜爱的孙男娣女吃茶看戏。 这一日洒出去的赏钱比普通百姓之家一年的开销还要多。 宝玉就是个人来疯,开始时还惦记未能同行的黛玉和宝钗,玩开后直接这二人抛到脑后了。 在宝玉眼里,只要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就都有可爱之处。便是姑娘脸上的雀斑都带着几分娇憨的醉人风情。 贾氏一族定居在京城的这几房可不光只有三春姐妹,宗族里的姑娘不知凡几。此时参加本家聚会,不但得了贾母的赏赐和各房太太奶奶们的压岁荷包,还能跟宝玉这个妇女之友谈谈胭脂水粉和女红针线。 你还别说,以宝玉在姑娘里混日子的阅歷和眼界,这位虽然针线活不怎么样,但眼力却是极好的。 跟只花蝴蝶似的,可把他忙坏了。 回府后,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能怜香惜玉的问一回黛玉的情况也是没谁了。 至于黛玉,下晌跟着楠笙睡回笼觉。这一觉睡的时辰长了,晚上就走了困。 晚膳没正经吃东西,大过年的就只有她们姐妹围桌用膳,光是想想就觉冷清。楠笙怕黛玉会触景生情,只叫丫头们准备了一些土豆去皮切成薄片,又准备了一些豆腐,同样切成片。还有煮熟的鸡蛋和鹌鹑蛋,栗子,腌得极入味的五花肉,切成丝的酸菜放在碳火上烤着吃。 第104页 孝期里为表孝心其实是不应该吃荤腥的。但黛玉正在长身体,又出了热孝,洽逢年节之即,再叫黛玉茹素,便是楠笙也不落忍。更何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守孝守的是心意,叫黛玉在长身体的时候亏了身子骨,那就不是守孝,而是大不孝了。 毕竟身体髮肤,受之父母。 很快楠笙吩咐的东西就准备好了。因两个人有些冷清,楠笙便叫了几个丫头一边说话聊天,一边吃着简易版烧烤,黛玉就着酸菜大骨汤,啃着汤里的大骨棒,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所幸这姐俩还有秘密基地消遣散步,或是看书或是干些稼轩之事倒也不担心消化不了积了食。 只是这样一来,姐妹二人的生物钟从第二天开始就彻底乱了。 好在林如海孝期未过,这个年节再热闹也与黛玉无关。而楠笙虽然出了孝期,但她若是执意陪着黛玉一道守这些孝期的规矩也没人会说什么。 于是贾家自见天的宴客,楠笙除了必要的时候去人前晃悠一圈,其他时间都用来陪黛玉『倒时差』了。 正月二十一是宝钗的生辰,因贾母还没有变相的撵客,也没有拿二十两银子做东的事,所以宝钗这个生辰过得极低调。 正月里不做针线,姑娘们送的生辰礼又大多是几色针线。有心的人早就在年前将各色针线做好以备走礼,没上心的就只能看着办了。 黛玉和楠笙都不是在针线上用心的姑娘,一个更喜欢将时间拿来多读些诗书,一个则是既不愿意动手,还捨不得将自己好不容易绣出来的东西送人。好在两人都比三春富裕,送些旁的也能拿的出来。 薛蟠向来疼爱自己这个『饱受苦难』的妹妹,所以早早就定了一班小戏回来,借着荣国府的地方为宝钗庆生。 宝钗出身薛家,自小也是锦衣玉食,食金咽玉的长大。丧父后,浑蛋哥哥突然转性,对她更是宠溺,到也叫宝钗生出几分少女天性来。 再大度随份的宝姐姐如今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母爱疼爱,兄长溺爱,性子里自然又多了几分底气和骄傲。看得黛玉都有些羡慕,更别提三春姐妹了。 姑娘里,楠笙年纪最长,也是唯一订亲的姑娘。所以虽然是宝钗的生辰宴,但姑娘们闹的更多的还是楠笙。 楠笙昨夜睡的晚,今儿生辰宴上又多吃了几杯酒,脸上泛起红晕,一双大眼睛更是多了几分水润光泽。 喝酒的人,别看发酒疯如何如何疯癫失态,其实心里最是明白。楠笙见酒劲上来,便藉口更衣从席上退了出来。 楠笙扶着石莳的手往回走时,心里还能想到宝钗下一个生辰时发生的事。一边想,一边在心里算计着如何借着清温的手将那个长的像黛玉的小戏子弄出府。 不,是弄到自己手里。 她也不是怕凤姐儿到时再叫黛玉难堪,而是担心以后再出个『赛黛玉』,『小黛玉』的噁心事 扶着丫头的手与薛蟠在廊下巧遇时,楠笙一时没回过神,微微仰头毫不躲闪的朝薛蟠看去。 一双眼睛似秋水含情,波光潋滟的看过来,薛蟠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除了面前的人,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55章 咋就这么好看呢? 薛蟠傻愣愣的望着楠笙, 一双眼睛都不会转了。 以前薛蟠从来不贊同宝玉对姑娘们的各种看法。在他看来,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可这一回,就在这一瞬间,就在只看了楠笙那么一眼后,便彻底推翻了薛蟠的某项认知。 原来宝玉说的『花有花的风韵,叶有叶的风姿。』是这个意思。 面前的姑娘,真的只是清秀之姿。小鼻子小嘴长的秀秀气气的。见人不笑不说话,总带着一份与众不同的热情周到。往常单独见她,只觉得长相干净, 让人舒坦。然后每每见她与妹妹和林家姑娘站在一起, 又觉得本就不出众的容貌被比的更寒酸 以前时常被他同情的容貌,也能美的惊艷四座。 那双眼睛会说话, 看着你的时候,除了她, 仿佛再看不到旁人。 这让原本只是清秀之姿的人看起来美艷不可思议。薛蟠捨不得移开眼睛,就那么痴痴的看着楠笙, 犹如初相识。 若不是这是只憨憨, 眼神干净,指不定就要闹出什么后续事件了。 至少看她的人换成贾瑞, 贾珍之流,楠笙一定会觉得被人用眼睛猥琐了。然后指不定就会动点什么坏心眼报復回去。 楠笙此时虽然思绪清明, 但一举一动间醉态可掬, 反应迟缓的又让人心中甜软。她歪头回望薛蟠时, 眼底波光潋滟。眨巴眨巴眼睛,再小小的打个哈欠,又让某个憨憨心生一片涟漪。 真好看呀。 薛蟠不说话,楠笙不知道要说什么。对视片刻后,楠笙张嘴刚想打个招唿,却不想酒意上来,反胃的想吐。于是连忙拿帕子捂住嘴,对着薛蟠点了几下头,楠笙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薛蟠一直站在廊子里,看着楠笙一行人不见了踪影这才收回视线。心下几分不舍惆怅悄然生起。 就很突然的,入了心 闭上眼睛再睁开,脑子里还是刚刚让他惊艷的那一幕,薛蟠不禁苦笑。 因着数年来的数场梦,薛蟠早没了闯祸的胆子。如今的薛蟠就想做个富家翁,安安分分的富裕百年。 第105页 抢亲什么的,再也不敢了。 所以薛蟠知道他刚刚升起的某些心思只能变成某种求而不得的遗憾了。 ╮(╯▽╰)╭ 从未因为容貌不如钗黛,三春等身边小佳丽就自卑的楠笙,自是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酒后惊艷到薛蟠。 和突然想要喝点酒的薛蟠相反的是楠笙回到房间就喝了醒酒汤,等更衣睡到炕上时,还不忘吩咐石莳注意黛玉的情况。 虽然史湘云那个『直肠子』的姑娘不在,但楠笙总担心黛玉会被人欺负。 宝钗的生辰是正月二十一,黛玉的生辰是二月十二。有宝钗珠玉在前,楠笙就不乐意让黛玉的生辰过得太简便。 只是林如海的孝期还没过,如今她们又寄居在荣国府,想要好好给黛玉过个生日却真心不方便。 好在儿的生日,娘的苦日。那日打着贾敏的旗号想办法带着黛玉回林家也不是不行。实在不行,就去空间里给黛玉过生辰。 睡前最后一点意识,楠笙想的都是黛玉的生辰和她们的秘密花园 另一边,黛玉见楠笙去了许久也未回来,不放心的叫人回来看了一回。知道楠笙睡下了,又玩了一会儿便也离席回来了。 回到荣庆堂,先是不放心看了一回了楠笙,见楠笙睡的香甜,也没打扰她休息,只拿了本书自己爬上炕,一边看书一边吃着果子。等日头一点一点暗下来,丫头们进来点灯时,才发现黛玉早就将自己团着一团歪在楠笙身前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看到这姐俩睡成这样,丫头们便心知晚上必定会走了困。 翌日,楠笙醒了酒,先是在心里合计了一回如何给黛玉过生辰后,便派人去打听荣国府买回来的小戏子里哪个长的最出众。 尤其是长相上类似黛玉的。 石莳收到消息自去安排打听不提,而楠笙却坐在书案前想着那位小戏子的人生究境如何了。 贾家的小戏班子散馆后,有的姑娘跟着父母回家了,有的则是留在贾家进了大观园。留下的人里没有那姑娘,说不定那姑娘就是离开贾家的那一批里,也或是被贾蔷悄悄接走了。 不管如何此后再未见书中提过一言片语。但覆巢之下无完卵,宁荣二府出事后,贾蔷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 如果那姑娘身子骨比书中的黛玉强,活到了贾家出事时,没了贾蔷的庇护,那姑娘怕也是处境堪忧。 若这姑娘只是单纯的跟父母回了家,也未必是幸事。 她会唱戏,又长的出众,曾经也是得过皇妃赞誉的人,三教九流,戏子最末。便是家生奴才都瞧不上的出身。 一朝入了这一行,便是脱身出去怕也未必能得他人正眼相待。若不幸沦落他处楠笙不是圣母,力所能及的事做也就做了,反之只能独善其身。她此时倒也不是怜惜那姑娘会有的遭遇,就是怕她因长的肖似黛玉,而让那些心里藏污的男人意y黛玉。 若那姑娘还有父母家人,早些送她回家也比在荣国府走一遭后再回乡要好些。 当然了,能将女儿卖一次的父母未必不会卖第二次还是将人找出来,问明情况,或是送到庄子,或是另做打算吧。 不过想起这个姑娘,楠笙不由又想起了晴雯。这个眉眼间也有几分像黛玉。 哎呦,烦死个人。 宝钗的生辰过后,楠笙没事找事的干着一些吃力未必讨好的事,而薛蟠的生活又恢復到了年前茶楼听书的寡淡生活。只是这一回薛蟠心里藏着一段心事,到不似往日那般坦然自在。 他不是无知小儿,梦里的他可是个荤素不忌,阅人无数的败家子。他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更明白有些事是想也白想。 人乔大姑娘可是订了亲事的。 若是没有订亲事薛蟠端起茶杯勐的一口将一茶杯全数饮尽。 闹心~ 「我有一个朋友,看上了个姑娘。」放下茶杯,正好对上越岩略带询问的眼神。薛蟠想了想,对越岩诉说起『他朋友』最近的苦恼,「那姑娘行事大方,性子也好,画的一手好画呃,长的也还行。」说到这里时,薛蟠不禁又陷入了回忆。 哪怕宝钗生辰后,薛蟠偶然间再一次见到楠笙,他仍是发现楠笙那张清秀的脸比以前好看许多,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不似那日那般动人心魄,却自带一种媚人风情。 真是越看越稀罕人。 「嗯?」 越岩好笑的看了一眼薛蟠,没提醒面前这憨憨『我有一个朋友』大多数时候代表了说这话的人以及『画的一手好画』又是指的谁。 如今京城里,提起画的一手好画的姑娘,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楠笙了。 「可惜那姑娘已经订亲了。」憋了半天,薛蟠最后却只总结了这么一句。 惆怅将最重要的事一句话总结完,薛蟠又皱着眉头疑惑又诧异的对越岩说道,「诶,你说,咋有人越看越好看呢?」 越岩:那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 自以为早就知道憨憨心意的越岩和一旁侍候的四喜不禁同时在心里想到这句话。 不过看着面前的薛蟠,两人又想到这怕是憨憨终于开窍了。 越岩早八百年就认定薛憨憨对楠笙起了心思。此时两相一对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想到楠笙的那件婚约,越岩眉头微微跳了一下。 第106页 这事看起来是有点难吶。 薛蟠在闷闷不乐的吃下一盘薄如宣纸的卷饼,一大盘京酱肉丝,切得肥瘦均匀的烤鸭肉片后,心情仍然没有太多的好转。 越岩抬头看了一眼吃东西都不香了的某人连头髮丝都带着失落,眼睛闪了闪,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楠笙和刘泰的这门亲事自打定下亲事那天起,就落进了越岩的眼睛里。 刘家和刘泰的想头,越岩心里门清不说,为了让刘家上钩,越岩没少下套。反正他女人多,宠哪个都是宠,宠哪个都会有得势的外戚站在风口浪尖上。所以他不介意拿外戚做一块试金石。 越岩做为皇帝,心黑手狠那是必备的条件。他这人不但具备所有皇帝都必须的基本素养外,他同时还有些促狭,喜欢钓鱼执法。 他听说刘泰颇有几分应试之才,便计划着等下次春闱,若刘泰能够进入前三甲,那就当堂问问他可有婚配。若是他敢说没有婚配,那好哒,直接为他赐婚。若说有婚配,那他就不继续往下问了,免得再将那姑娘的名字问出来。 当然了,若是刘泰的排名太靠后,他也不担心没机会问一回刘泰婚姻大事。咱朝廷也不是差钱的主儿,办个大一点的琼林宴也就是了。 先给刘泰赐婚,回头再治刘泰一个欺君之罪。至于做为苦主的楠笙,自然会补偿她一个憨憨相公。 虽然这相公不能给她凤冠加身,诰命荣华,但绝对憨的纯粹,用的放心。 也别说他对刘泰刻薄,若是连点诚信都没有,他还做个屁的官。若他连这么一点诱惑都抗不住,让他做官,不是为害一方百姓也是祸国的害群之马。他这么做也是为百姓负责了。 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越岩不由轻笑。 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没这么费心过。 心里有了方案,倒也有心思看憨憨会做什么。见憨憨可怜巴巴的趴在桌上,越岩还有心思逗他,「要不爷出面帮帮『你朋友』?」 第56章 薛憨憨闻言眼前一亮,仿佛才想起面前陪他吃喝, 陪他说话聊天听书的人是皇帝一般。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嘴角咧到腮帮子, 笑得傻里傻气的。 只是喜悦的情绪不过一瞬间, 薛憨憨就挠着头髮摇头拒绝了。 「算了吧。」 「算了?」越岩挑眉, 好笑的看着面前的薛蟠, 「怎么就算了?」 人家乔大姑娘已经订亲了,订的还是个读书人。林大人虽然命不好, 但学识却极好, 不然也不可能考上探花,还做了那么大的官。他给自己外甥女挑的夫婿就算不是探花的能耐, 将来也是一方高官大吏。人姑娘嫁给这样的人, 不比跟他这个一出事处的商人强? 哦,他还不是一无事处,他还没啥上进心。 文不成, 武不就, 除了有几两银子, 他能给人姑娘什么? 想到楠笙画得一手好画,还会写诗做赋,薛蟠便觉得只识得几个字的自己哪哪都配不上人家。就像画眉鸟落到了庄户院。 ╮(╯▽╰)╭ 「我不做仗势欺人,违法乱纪的事。你以后也别说这样的话,我怕我挺不住。」抬头认真的看越岩, 神色严肃的点头:「做个好人, 太难了。」 这美妙又美味的诱惑。 就算这辈子认识了皇帝, 交情还不错,薛蟠这个被吓大的憨憨也想老老实实,消消停停的活着。 最多在自己受欺负的时候,请面前这哥们给自己撑回腰。 此时,虽然回绝了越岩的提议,但薛蟠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心情不好,也懒得回答越岩的疑问,摇头嘆气的站起身,对着越岩摆了摆手,丢下一句:「回见了您吶~」就出了包房,走了。 越岩: 四喜: 傻孢子都没这憨憨蠢得如此清新脱俗。 薛蟠脸上藏不住心事,他想什么只要看他一眼,旁人都能清楚明了。越岩也想不到憨憨还能有自卑的一天,好气又好笑的同时,不由也有些心疼。 认识这么久,越岩深知薛蟠的脾性,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仗着与自己相交一场就张狂的人。越岩更知道薛蟠不但没借着这层交情做什么,他竟然还向所有人隐瞒了他们相识的事。 越岩是皇宫里歷练出来的人精子,他自是看出来薛蟠不是那种拿乔的人。可越是这样,越岩就越想为薛蟠做些什么。 见面对这样的诱惑薛蟠还能理智拒绝,越岩除了心中越发看重薛蟠外,也更想为他将媳妇抢回来 必须哒。 哥们就是这么讲义气!!! 薛蟠离开茶楼,先是去了一回他家的铺子,从铺子里拿了些上好的画纸和颜料这才晃晃悠悠的往宁荣街走。 此时的宁荣街因出了正月又开始因着修建大观园,吵吵闹闹,乱得不成样子。薛家如今住的地方离梨香院不算远,那些买来的小戏子见天的咿咿呀呀也让人心烦。如果说数日前薛蟠还因着这种乱,想着叫母妹搬出荣国府,此时竟半点不想搬了。 住在一个府里,还能多见两回面。若搬出去了,怕是再见之日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回了自家院子,打听到老娘带着妹妹又去了老太太那边,薛蟠也不以为意,只让人将东西送宝钗屋里去。 回房换了身袍子,薛蟠往炕上一倒,睡不着也要躺在炕上发呆。 第107页 屋里很暖和,香炉里还点着暖人的清香。哪怕心里存了一段心事,但吃饱喝足想要睡觉也是人的天性。于是发呆的薛蟠没多久就睡得一塌煳涂。 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人对他巧笑嫣然喘着粗气醒来时,薛蟠还有些意犹未尽,低头摸了摸裤子,又是一脸尴尬。 薛蟠那点小儿女的心思还不足引起薛姨妈和宝钗的注意,无意吹皱一池春水的楠笙此时还无知无觉的看着王夫人和凤姐儿这对姑侄你来我往的打擂台。 因着元春封妃,正月里的迎来送往,赴席宴请本就极多。再加上还要管家理事,还要督促省亲别院的一些正月里也能做工的工程,整整一个正月,忙得王夫人脸色憔悴,人比黄花瘦。别说以前的慈祥贵气没保住,整个人更添了几分刻薄焦燥之相。 而凤姐儿呢,人家在除夕之夜后就开始养胎了。虽然没将自己养得珠圆玉润,但也是气质红润有光泽。 如果说之前的凤姐儿是因为那笔银子恼了王夫人,那么在和楠笙聊了一会儿天后,这位瞬间升起的危机意识又在转天被清温那假道姑给点燃了。 二房起势会克着大房的运势,此消彼长之后,于大房百害而无一利。 听到这样的断言,凤姐儿就开始反思起来了。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可二房越过越好,与她大房和她这个大房媳妇又有什么好处? 银钱,爵位以及未来这个荣国府的管家大权和归属问题都摆在眼前,她凭什么为了二房的姑娘省亲就出钱出力,累死累活? 于是打定主意不出山的凤姐儿,养胎之际还不忘在一些小地方给她的好姑母使使绊子,让久不管家理事的王夫人更加疲惫,左右难支。 有耕地的黄牛,谁还自己上场开荒呢。所以时间一长,并不知道凤姐儿生了这么大异心的王夫人便想继续将凤姐儿拉出来干活。 王夫人几次来到凤姐儿和贾琏居住的小院,打着探病的名义说着各种她上了年纪体力精力皆有不支,想请凤姐儿出山的话,可惜凤姐儿就是不支应,叫王夫人唱了一回独角戏。 若不是自以为看清楚了某些事,以凤姐儿的性子哪能放弃这个一展长才的机会。 凤姐儿骨子里就有工作狂的特质,管家虽累,但于她来说也是一种体现自我价值的享受机会。 心里明明意动,却因为各种利益不得不推拖掉,凤姐儿心里其实也挺纠结不舍的。 王夫人也不是傻的,几次之后便发现凤姐儿这是脑后生了反骨,跟她闹情绪呢。 就那么几两银子,至于眼皮子这么浅吗? 心里鄙夷了一回自家侄女的眼界,王夫人心里就开始谋算起来了。 用人之际不能叫凤姐儿偷懒,但还银子是不可能滴,而且这种风气也不能助涨。 她女儿如今是皇妃,所以她的手段就不能太软弱。于是王地从首先想到的就是在通房侍妾上给凤姐儿添堵,让她知道她有的是办法叫她过不好。 凤姐儿既然要养胎,那就没办法侍候贾琏了。贤惠妻子就应该给丈夫纳妾,否则会叫人笑话,说王家家教如何如何,说不定也会影响宫里元春的名声。 听到这种提议,凤姐儿当时就气了个倒仰,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了。 王夫人说这话时,正好是凤姐儿去荣庆堂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当着老太太,大太太的面说出这种话,压根就不给凤姐儿反驳的机会。 大太太乐得看热闹不说,她还特有心机的开始在荣庆堂里替贾琏寻摸下手的人选。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回,这位直接指着鸳鸯笑着叫老太太割爱。 鸳鸯怔了一下,羞得满脸通红。凤姐儿强笑转头看向鸳鸯,张嘴就先夸了一回鸳鸯,贬低了一顿贾琏,又将那句经典的烧胡了的卷子说了。 王夫人想要让凤姐儿知道这府里谁是大小王,将凤姐儿那点反骨打碎。此时提了这话头后,她又变回曾经的那个老好人,只看着旁人走戏。此时的贾母未必捨不得鸳鸯,但她人老成精,自是不想掺和到王家姑侄的这场较量里,于是只拿出捨不得鸳鸯的态度,又说鸳鸯如何如何好,将来要风光外嫁的话,不叫人打鸳鸯的主意。 至于鸳鸯听到这种是什么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楠笙听到小丫头传出来的消息后,挑眉吃茶,然后打发了传话的小丫头,转头对黛玉说道:「这回是真要撕破脸了。」 「有什么意思。」黛玉翻了一页书,头都没抬的回了这么一句,「老太太让你画的画,可画完了?」 「我素来体弱,画这种画哪能快了。」楠笙撇嘴,「一年大两年小的,你好歹也上点心吧。就二太太这样的性子啧,真是国民好婆婆的典范。」 黛玉将书放下,没好气的白了楠笙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别五十步笑百步。」 说完看向楠笙,姐妹俩对视一眼后,都不由笑了出来。 瞧她们姐妹这个命呀,竟然都摊上这种婆家了。 好在刘家没心思娶她。 这么想的楠笙又抬头看向黛玉,她想,如果黛玉和宝玉真的培养出感情来了,她就想办法叫王夫人彻底的吃斋念佛去。 「这手段太糙了。」半晌,楠笙又将话题扯到了先前的话题上,笑着跟黛玉点评,「我要是二太太,我就替日常出门的贾琏安排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之后那姑娘进府,暗中安排那姑娘得宠,再叫那姑娘亲近靠拢大太太那浑性子的人。有大太太明面支持,她在暗地里帮衬,不怕威胁不了凤姐儿。一但那姑娘成势,她再以亲姑姑的身份为凤姐儿撑腰,不信凤姐儿不回心转意。 第108页 这样岂不是更有意思。 黛玉斜了楠笙一眼,笑得意味深长,笑得楠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楠笙也知道她这是旁观者清,又看了上下五千年各种的小剧本这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实际上楠笙就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她最大的缺点就是临场应变能力太差,反应太慢。 好在她『心态』好。 →_→ 第57章 心态好的楠笙最近正在捣鼓她的朋友圈。 甭管王氏姑侄谁胜谁败, 在楠笙心里这些都是给她的朋友圈提供素材的事儿, 而不是她的生活重心。 只要好好经营朋友圈, 她就有回到现代的机会。只要回到现代, 天王老子在她面前都得给她讲道理。 毕竟和这个古代小时空比起来, 现代再怎么样都有不少说理的地方。 不过最近一阵子楠笙虽然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发朋友圈频率, 但她的朋友圈点赞少的让人同情。 当然了, 这是跟她的目标基数比起来才显少的。 楠笙虽然临场发挥的应变能力不高, 但只要给她时间慢慢筹划,她就总能想到一些利已的小办法。 于是楠笙这个自带促狭性子的妹子,直接用终端自带的录相功能将所有录下来的视频都分成了上下两集。 只要上集的点赞数达到标准, 就会上传下集。反之呵呵~ 红楼美食,红楼各色人物真实模样,红楼诸芳诸琐事以及即将到来的元春省亲,大观园居住记实都是楠笙朋友圈的主要素材。 楠笙为了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可以集贊的素材, 还巴巴拿小本子记下来。 按着红楼时间发展和故事走向以及人物经歷为主要提纲,一一记在小本子上,生怕漏了哪一项。 哪怕现代也没甚让她归心似箭的人, 哪怕这里有让她放心不下的黛玉, 但楠笙回家的心迫切极了。 如今的楠笙算是明白乡愁这种心情了。 唉! 岁月匆匆不得记数,歷时经久,在王氏姑侄不停斗法,凤姐儿不断拖后腿的情况下, 省亲别院终于建成了。 宝玉提前游了园子, 还在『严父』的厉喝下提了不少诗词牌匾。 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楠笙还在想能生出『孽畜』这种生物的人类也挺神奇哒。 贾政牛的一批。 和黛玉在贾母的上房陪聊, 看了一眼回了话就坐在黛玉跟前说悄悄话的宝玉,楠笙吃着应季的水果,心里想的还是如何留个种。 此时的瓜果都比较甜,口感比现代为了高产而改良过的水果都要好吃。不过葡萄什么的,到底没有黛玉空间里的那架葡萄接的果好吃。 楠笙已经掐了秧苗,种在自己的空间里了,长势也挺喜人。 楠笙的空间经过黛玉和林如海父女的双重改造,已经大变样了。 至少她再也不用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房舍家俱,床帐帘幔一应俱全,精緻的一如官家嫡女的绣房。因放在空间里不放违制,规格直逼亲王郡主。 对了,虽然楠笙不怎么会做饭,但林如海让人给楠笙弄的屋子却是自带厨房的。因生火是个老大难问题,所以楠笙只将她原有的厨具摆在厨房里,顶多煮个快餐面。 这次回到荣国府后,因府中在修建大观园,到处乱闹闹的。再加上黛玉自打得了一空间的书后就见天的书不离手了,于是楠笙便找了个会做点心的媳妇日常无事教她们姐妹做点心。 楠笙自己掏银子让人打了个装面粉等物的橱柜,又让人弄了一个面案。橱柜打的精緻,面案也干净小巧。橱柜摆在房中,和房中摆设融为一体。用的时候打开橱柜,将各种用具拿出来,再将面案支在房中圆桌上,不用的时候将面案立起来放在橱柜后面藏起来。 不用去灶上,只在房中就能操作。 黛玉极聪慧,学什么都极快。而且黛玉审美在线,心思灵巧,做出来的点心都比 旁的好看许多。 做点心不易受伤,再加上不过是闺中趣事,贾母倒也并不拦着黛玉等人学做点心。时常吃着黛玉等人孝敬的点心还乐得逢人就夸。 开始只是楠笙带着黛玉学着玩,后来三春和宝钗也时不时的加入进来。其实厨事于闺阁女儿来说也是一项必备技能,哪怕是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不能例外。但贾母却时常说什么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不需学那劳什子的话。 一时总叫楠笙不知道要说贾母什么好了。 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趁着年纪小,姑娘们还在家的时候多学点一技之能又要叫她们什么时候学? 管家理事,人情往来应酬这些都玩似的不上心,别说嫁到孙家被磋磨死的迎春,便是远嫁的探春怕也不会过得多幸福。 旁的不提,只说探春管家时与赵姨娘因为她亲娘舅发生的冲突,探春的处理方式就能看出来她受到的教育有多大的缺陷。 所以说探春是机变,性子刚硬,但靠自学成才终究要吃点苦头不可。后宅如战场,和亲出嫁更是战场中的战场,一个不慎,同样是性命难保。 这些事情,楠笙说起来头头是道,可轮到她自己了,她却未必能做得比贾母好。 至少她同样捨不得让黛玉变得世故起来。 原来溺爱孩子的家长是真的不分年龄段哒。 ╮(╯▽╰)╭ 第109页 话说回来,自打学了点心面案,楠笙便对做饭什么的极有信心。等后来又让人教了怎么煲养生汤后,楠笙便开始磨刀霍霍的朝他那一溪的肥鱼下手了。 楠笙空间里的鱼,早在回南进京的时候,就被她悄悄处理了不少。但鱼这种东西,繁殖起来那真赶的上超生游击队了。 这么说吧,吃过鱼籽吗? 一条普通的鲤鱼肚子里都有一大坨鱼籽,那么小的鱼籽,一粒粒都是小鱼苗呢。所以没用多久,楠笙空间里的鱼又再一次泛滥了。 不过杀鱼这种事情,楠笙刚刚拎起刀就被闻讯赶来的鸳鸯制止了。 杀鱼不能在荣庆堂和她们的房间,必然是要去灶上操作。荣国府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楠笙带着几个姑娘学了点心,学煲汤,现在又要亲自杀鱼学如何做鱼汤不出片刻功夫就传得阖府皆知了。 楠笙擅画,画出来的超写真画一直被人当成宝。爱屋及乌,楠笙画画的手就更加金贵了。若不是此时没有保险这种行业,说不定贾母就要给楠笙的手上保险了。 于是一听说楠笙碰刀子了,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一连声的派人去拦着。 可不能伤了手哦~ 于是楠笙最后只能看着灶上的厨娘杀鱼,收拾鱼,血淋淋的还要去鳞片挖腮。再然后楠笙又起了慈悲之心。 鱼什么的还是放生吧。 七月初七,凤姐儿在荣禧堂后面的院子里生下了她和贾琏的第一个孩子。 没有名字,家下人等都只唤一声『大姐儿』。 虽然凤姐儿早就从清温那里知道这一胎是个女儿,但看到自己真生了一个女儿后,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看到女儿,又想到清温,凤姐儿不由回忆起清温对她说的劝诫之言。 必须要保重身体,不然今日的大姐儿便是来日之林妹妹。 林妹妹过得幸福吗? 知道贾家挪用了林家银钱的凤姐儿抿唇不语。从对王夫人的了解中知道王夫人并不想履行当初和林如海订下的宝黛亲事的凤姐儿更是沉默无言。 没娘的孩子是根草,谁都靠不住哇~ 满月的时候,黛玉和楠笙一人送了套金镶银的十二生肖不说,黛玉还在楠笙的授意下,以凤姐儿生产不容易为由送了凤姐儿一套玻璃茶具。 茶壶和茶具看起来小巧又可爱,机器统一制做出来的,又有别于手工制品在某些细节上的细微差别一只茶壶,四个杯子,又薄又透亮。里面泡上大枣,枸杞,桂圆,冰糖什么的,热水一冲,煞是好看。 忒,直说了吧,就是某宝十九块九包邮,给好评减五元还送杯垫的那种。 这套茶具是楠笙早前就从她空间里拿出来给黛玉装饰屋子的。当然了,最开始的时候,还想着若是房里哪个丫头不老实,就来一场碰瓷。后来楠笙发现好多人都喜欢这套茶具后,眼珠子一转,便叫黛玉转送凤姐儿了。 林家放在荣国府的家私摆件几乎都被楠笙刻字留念了,这些东西不能转卖,因为一转卖就知道东西都是从哪里流出去的。除此之外,也不好摆在省亲别院里,毕竟人多眼杂,让人看到丢的还是元春的脸。 于是以王夫人为首的贾家人都不得不暂时放下对这批东西的『安置』心思。但林家那么多好东西在那里摆着,看得见吃不着,也着实让人心醉。于是便有人时常去打量黛玉和楠笙的房间。 楠笙有些玻璃制品的事不是秘密,旁人问都只说是乔母留给楠笙的私房遗产。其实这些东西在楠笙眼里真没一锭金子值钱。 一锭二两的金子就有上百克,一克黄金在现代要好几百呢。 →_→ 因楠笙擅画这个技能,无论是王夫人还是谁,倒是没打楠笙私房的主意。而黛玉房间里也摆了不少好东西,精緻不落俗落,但大多还是书画居多。偶尔几件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还多是和林家物件一样的『记档』之物。 于是这么一套摆在明显处的茶具就落在了人眼里。 其实那些人也未必真将那套茶具放在眼里,但世人大多有一个通病,就好比去不讲价的商场买东西,多贵的东西都不觉得吃亏。去能讲价的地方买东西,无论讲下来多少,大多数人都觉得给高了一样。 有些时候,人们买东西会说『便宜点吧』,其实哪怕只便宜个一块两块,好像也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心里平衡。 将这套东西送出去,也算是了了众人一个心愿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就看能汉有为楠笙的朋友圈提供素材了。 别说,省亲别院建成了,三春和楠笙,黛玉房间里的东西都没动,但公中库房和各房太太奶奶,老爷们的私房摆件都被借出来不少。 其中,以早年最喜欢炫耀嫁妆的凤姐儿出血最多。于是每每用黛玉送的那套茶具喝养生茶的时候,都能听见凤姐儿喝茶喝出咬牙的声音。 等凤姐儿咽了口茶后,再抬起头时又看到门口打帘子的某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小媳妇,眼睛瞬间狠戾起来。 抿着眼睛打定了一回那小媳妇的肚子,凤姐儿冷哼一声,露出一抹凉薄的笑。 日子就在这样琐碎的日常中一点一点走过,等时间走过秋日,迎来冬雪时,贾家终于上了祈求省亲的摺子。 摺子送到礼部,转天就批了下来。 消息传回荣国府的当天,宫里就派了人来检查大观园一应事宜以及宫里的嬷嬷来教导女眷各种见驾礼仪。 第110页 楠笙这个没甚血缘的外人也跟着一众姑娘们学起了规矩。然而平静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又陡然生了变故。 第58章 楠笙眼底飞快闪过一抹错愕, 随即拿起一旁的茶杯勐灌了一大口微凉的茶, 这才深吸一口吩咐道,「将人叫进来。」 黛玉担心的看向楠笙, 悄悄走到楠笙身边,「姐?」 楠笙回神对黛玉笑笑, 拍拍黛玉的手, 心下有些慌,面上还很自信的摇头, 「没事,兵来将挡, 水来土淹。天大的事压下来, 不是还能躲起来吗?」说这话时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暗示黛玉她们姐俩可以躲避的地方。 黛玉闻言,抿唇轻笑。 想到自己空间里的万卷藏书,黛玉心忖那里却是极好的地方。 因有些事不方便黛玉听,黛玉又担心楠笙不愿意离开,楠笙便叫黛玉到内室迴避。等黛玉进了内室,那不速之客才被石莳引起来。 「哎呦,经久不见, 姑娘都长成大姑娘了,我都不敢认了。」 楠笙坐在那里没有动,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来人, 等那人话落了几息, 这才不紧不慢的点头,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二姨娘一向可好?」 原来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楠笙同父异母庶出哥哥乔简的生母,楠笙此身生父的妾室二姨娘。 「瞧姑娘说的,我们孤儿寡母的,能有什么好?到是姑娘的日子」二姨娘说到这里顿了顿,视线在楠笙的房里转了好几眼,这才收回在视线和眼底的贪婪,「竟是比在家时还要好呢。」 呸,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在乔家时,楠笙但凡有点好东西,这对母子就得搞点事。能要来就要来,不能要来就说小楠笙心性不好,小小年纪就奢侈成性,目无兄长。乔父还是个宠妾灭妻,重男轻女的货色。 记忆里,为了这种事没少闹。 「那也没办法呀,谁叫投胎讲究功德福报呢。」从记忆中出来,楠笙装腔做势的再次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抬头时一副恍然大悟的嗔了屋里侍候的人一眼,「怎么这般没眼色?二姨娘好歹也是咱们家侍候的老人,不说上茶,怎么连个脚踏也不搬一个来?」 脚踏? 听到这个词二姨娘脸上露出一抹恼怒,看向楠笙时,戾色一闪而过。 此时待客,一为上座,二为中座,次等下座,末等才是低座。 上座一般为正面中堂左右两座。中座则是左右两排椅子;下座便是搬个鼓凳坐在正座下面,排椅中间;低座便是坐在只高于地位的脚踏上了。 像是一般对待亲近一些的下人,便是主子坐椅榻中,下人坐在椅榻下的脚踏上。方便她端个茶,倒个水,或是捶个腿什么的。 奴才提上来的妾室,生了庶长子也改不了贱籍的出身。此时楠笙一句『脚踏』便有故意欺客,提醒二姨娘身份之意。 少时二姨娘忍着气在脚踏上坐了,咬牙强笑的将来意说了。 「你哥哥秋日里在扬州遇到了刘家的哥儿,竟是一见如故」 今日楠笙原本还在和府里的姑娘们一道学习省亲时会用到的规矩礼仪,便听人说刘家派了管家媳妇过来请安。 刚听到刘家时,楠笙还没想到是刘泰他们家,可见传消息的丫头对她笑得一脸促狭,才反应过来这个刘家跟自己有关系。 能跟自己有关系,还能让小丫头笑成这样的除了刘泰那家人便没旁人了。楠笙想到这里,心下就是一紧。 刘家终于来退亲了? 不对,省亲在即,元春风光正盛,刘家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下贾家的面子。 她乔楠笙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但她既然寄居在荣国府,受荣国府教养,就不是一般失恃失怙的可怜虫。 退亲,你得说出个光面堂皇的理由来。 说八字不合,那当初就不应该订亲。说楠笙闺誉有损,妇德有瑕,那就是在打荣国府的脸,再扇元春的巴掌。所以刘家只要不傻,就不会在此时退亲。那么刘家人上来又是来干什么的? 总不会是真的来请安的吧? 哪怕楠笙思想再能跑马,也不会想到刘家是来商量婚事的。 没错,就是商量婚事。 瞧,多新鲜呀。 刘家来了几个媳妇,明面上是来给贾母请安,实际上是奉了刘泰母亲的命来问询楠笙的婚事荣国府有没有想要帮忙操持的意思? 如果有,她改日便亲自带着媒人上门与贾家商量刘泰和楠笙的亲事。如果没有那个意思,刘家自是要另寻能主事的人。 比如乔简。 刘家的那位大外甥女前些日子封了嫔,听说颇得几分宠。因着长姐有了这般机遇,妹妹的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所以在楠笙看来十拿九稳会退掉的亲事,如今竟然被提上日程了,这本就是一件让她接受不能,外加惊悚加成的事。如果来的人里还有乔家那位心思诡异的二姨娘,那么这件亲事真的挺让人心惊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即视感,有木有? 二姨娘和乔简那年春闱失利后就被乔家族长叫回云都了,虽然时有消息传进来,但楠笙却已经不再将这对母子放在心上了。如今二姨娘出现在京城,那么也意味着乔简也在京城。 乔简为何会上京城? 对了,听说明年要开恩科。 第111页 不过乔简又是怎么和刘泰勾搭上的? 你说说这人怎么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一个错眼,就到处蹦跶呢。 ╮(╯▽╰)╭ 傻子都能看明白楠笙和乔简之间没那虚伪的兄妹情深,有的不是两看两相厌,就是恨不得对方早死早投胎的心思。 乔简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被林如海临死前坑了一把,能不怀恨在心?既然有这前尘往事,旧日恩怨夹在中间,楠笙用后脚跟想也知道来者不善了。 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楠笙此时也没空分神想。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刘家为什么会上门? 就算刘泰和那位表妹的事黄了,但刘家既然起了这份心思,那就不会再看上她这个没啥背景的孤女了。 后宫的女人有自己的立场,刘家和贾家身后还各站着一位皇妃总不会是那位嫔主子想要跟贾家贤德妃结盟,然后促成这门亲事? 「听简哥儿说大姑娘跟刘家的哥儿当年一同在林大人门下学画,是同门师兄妹的缘份。将来夫妇和谐,举案齐眉毛,老爷在天之灵也能欣慰了。」 「多谢姨娘吉言。」楠笙没表现出对这件亲事的抗拒,也没表现出对刘家上门的怀疑,脸上没半点娇羞不说,心里还越发的镇定了。想不明白这门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楠笙也暂时抛到脑后,专心应付起面前的人。「说起来,自简堂兄过继后,这两年我一直担心二姨娘,只可怜我深居公府内院,便是心中挂念也有心无力。今日二姨娘既来了荣国府,我便也放心了。」 挂念她? 二姨娘才不信楠笙的鬼话呢,张嘴刚想客气的寒喧两句,不料楠笙此时又说道,「原来简堂兄还在咱们这一房时,二姨娘跟着简堂兄一处过活,原也是道理。当日简堂兄记在我母亲名下,成了嫡子。父亲去后,他自是一家之主,照顾先父的未亡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今简堂兄过继到了乔家族长那一房,咱们这一房又另立门户成了两支,二姨娘再跟着简堂兄生活,到底不妥。」 「寡妇门前是非多,二姨娘到底是父亲的妾室,如此南北奔波,与外男相处,到底有损妇德,乔家声誉。若是岂不是让我家祖宗蒙羞?我再不经事也不能不理不管了。」看着二姨娘不明所以的样子,楠笙笑容中带着极大的恶意直视二姨娘,「我听说这府中老太爷去后,不少姨娘妾室都去了家庙修行,府里的老太太极疼我,只要我去求一求她,相信老太太一定准许二姨娘暂居贾家的家庙。」 你没安好心,本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当年唐太宗没了,则天女皇还得去感叶寺出家呢。你既然打着未亡人的身份到本姑娘面前充长辈,那就别怪本姑娘给你最高礼遇了。 贱人,贱人生的小贱人。 二姨娘没想到楠笙主这么说,一时瞪大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的喘息着,看向楠笙的眼神可没了刚才的伪善。 「怎么?看二姨娘的神色好似不同意这样的安排?」楠笙问完,脸上的笑一收,从椅子中站起来,一脸冷肃的瞪向二姨娘,「难不成二姨娘不想为父守节,要改嫁?」 二姨娘:「」 好半晌,二姨娘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忍气吞声道:「姑娘说笑了,我自是要为老爷守节。只是简哥儿到底是老爷的亲骨肉,不守着他,看着他娶妻生子,我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老爷。」 「二姨娘错了,如今家谱上,父亲可就只有我一个后嗣。至于简堂兄,二姨娘一个外人,还是少管为好。」微微一笑,楠笙又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二姨娘许是还不知道,咱们太太生前时,就担心简堂兄不孝,将来有辱门风,特意留了书信在世。若他日简堂兄行差就错,便将信件拿出来劝简堂兄迷途知返。舅舅去前也留下几封书信,信中也都是盼着简堂兄一心向善,孝敬亲长。所以简堂哥如今是乔家族长的儿子,再有族长和族长夫人为他操心。」 二姨娘被楠笙怼的说不出话来,更是心惊于楠笙手里攥的那些东西。不过想到楠笙与刘泰的这门亲事,二姨娘心里又升起几分兴灾乐祸。 忍你一时,且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第59章 二姨娘来者不善,楠笙也不是任人摆件拿捏的软杮子。此时有人做了初一, 也就不能怪她做十五了。 虽然不知道刘泰和乔简之间到底是怎么勾搭到一起, 然后狼狈为奸的。但可以肯定她乔楠笙就是一件沽过价的商品。 刘泰要娶他表妹, 那是因为看好宫里的那位娘娘,想要投靠过去, 互为依傍。但刘泰要娶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捨近求远的想要投靠元春还是发现乔简是个人才,奇货可居了? 这事怎么想都透着诡异。不过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既然人家都欺上门来, 总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不是? 当即也不管二姨娘对自己提出来的安排有什么意见,楠笙直接吩咐石莳, 「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就说正经人家就没有让个妾室抛头露面的。咱们乔家虽然败了,可规矩体统还在。今儿刘家既然将二姨娘送回来了,就先留在府里跟我做个伴,等明儿闲了还请老太太允许。」今儿先将人扣住, 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议。 「大姑娘, 这可使不得。简哥儿他, 」还在等我回去报信呢。 二姨娘此次来荣国府,自是她们母子商量好了的。 第112页 楠笙出孝多时,刘家那边晒着楠笙迟迟不提亲事。如今乔简和刘泰另有算计,愿意尽快求娶楠笙入门。乔简便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向楠笙卖一回好。告诉她, 若不是他乔简, 你乔楠笙是嫁不出去, 擎等着退亲吧。 也正是要让楠笙知道这门亲事谁是最大的助力,二姨娘才会跟着刘家的管事媳妇入府,并且积极的来见楠笙。 乔简一方面要让楠笙知道他在这件婚事上出的力,一方面也是想要借楠笙的关系,搭上荣国府这条人脉。 左手是刘泰和那位嫔主子,右手是荣国府和贤德妃娘娘乔简心忖,就算这一次春闱依旧失利,他也不怕没官做了。 如果顺利进入进士队列,那有这两方面的人脉关系,也会比旁人早派官,派好官。 至于楠笙,活着可以为他搭桥,死了也可以成为他手里一张底牌,让某些人投鼠忌器。 只是让乔简没想到的是楠笙是真的不按套路出牌,此役不但赔了夫人还折了兵 「亲疏有别,二姨娘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才好。」冷冷一笑,楠笙声音中引引带着威胁,「不然,我会非常难做的。」 明火执杖,喊打喊杀什么的她做不到,就算能做到也未必敢做。但暗中使坏却未必耍不来『十八般武艺』。 让一个人过得好太难,但让一个人过不好,就忒轻松容易了。 这么说吧,收拾乔简这么一个小举人周瑞也好,赖大也罢,不用楠笙自己人,光是贾家的世家豪仆就够乔简吃不了兜着走的。 「」 二姨娘:这死丫头怎么给她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通的感觉呢。 楠笙才没管二姨娘想什么呢,她也懒得再跟二姨娘费口舌,恐吓了二姨娘一句,楠笙又扬声叫屋里的丫头『侍候』二姨娘去耳房休息。 因楠笙要画画,需要一间画室。所以贾母又多给楠笙分了间屋子和一间相连的耳房。此时送二姨娘去的地方就是那间不算大的耳房。 等丫头们簇拥着二姨娘进了耳房后,楠笙又给向兰使了个眼色。向兰知机的凑上来,楠笙直接趴在她耳边一通耳语后,向兰便自去忙碌不提。 石莳那边,得了楠笙的命令去了荣庆堂上房时,刘家的管事媳妇还没走,正跟着贾母等人说着奉承话。 贾母将楠笙夸成了花,又说待楠笙就跟自家亲孙女一般,很是不舍她出嫁。又说楠笙多好多好,自是要风风光光从荣国府出门子,只如今府里都在忙着娘娘省亲,楠笙的亲事只能略往后放一放。 刘家的管事媳妇一听这话,便知道贾母是能做主,也愿意做主楠笙亲事的人。于是更是将奉承话说出了彩虹的颜色。争取将贾母哄得找不着北,为自家主母的进攻打下坚实基础。 石莳进来时,先是扫了一眼那几个眼生的媳妇,这才将楠笙的话说了。 刘家来的管事媳妇们没想到楠笙会这样将人扣住,听完石莳的话就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诧异。 未来的泰大奶奶这行事怕是不太好相处哦~ 对了,原来那位乔大爷跟泰大奶奶已经不是一支了呀! 也不知道咱家泰哥儿知晓不。 「咱们这样的人家,最要重视体统规矩。性命是小,声誉事大。」贾母虽然不知道楠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楠笙说的话和她准备对二姨娘做的事却合乎理法。再一个贾母本就不想让楠笙太早出嫁,此时见楠笙当着刘家下人的面变相的下刘家的面子,自然也愿意力挺她。于是当即笑道,「到底是楠丫头知礼,也不枉我偏疼她。」 话落转头唤鸳鸯,让鸳鸯拿东西赏二姨娘,又叫她安心住着,等过几日得闲了,便派人送她去家庙修行。 至于刘家那边是什么想法,贾母正经的国公夫人,贤德妃的亲祖母还没将刘家放在眼里。 谁管你来时几个人,回去又几个人呢。若是敢表现出任何不满那好叭,婚期必须得延后到她消气为止。 以免委屈了她的心肝干孙女。 →_→ 石莳得了贾母的话,便告退出去传话。回到后院楠笙房间时,正好和向兰走了个面对面。 两人一起进屋子给楠笙回话,一个传了贾母的话,又将贾母赏二姨娘的尺头给楠笙看。 一个则是告诉楠笙,二姨娘已经被放倒了,没有两三个时辰醒不来。 没错,楠笙刚刚就是吩咐向兰在耳房的香炉里和给二姨娘的茶里加料,让她彻底睡死过去,省得她不老实。 这些『料』,都是早年回南时在扬州配的。本没想到会用在这种时刻,不过想来用在二姨娘身上也不算浪费了这好料。 「多谢老太太抬爱,只二姨娘却受不起。她转天便要出家修行了,那些料子都是身外之物,于她没甚用处,你们且分了吧。」听了二人的回话,楠笙笑着处理了贾母的赏赐后,又吩咐她们给二姨娘换装,并且先将人绑起来装在那口红酸枝箱子里,等天黑后送出府,交给石玖家的看管。 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必须逼问出这件事情的内幕来。 「等箱子出府后,再叫人穿上二姨娘的衣服出西角门。」转头看石莳,楠笙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 一双好看的眼睛笑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狡如狐狸,慧如星辰夺目。 「明儿一早叫石玖去衙门报案,就说乔家跑了个女逃奴。」说完歪了歪头,楠笙坑死人不偿命的又补充了一句,「不但偷跑,还偷了本姑娘一万两的银票。」 第113页 上衙门报案是防止乔简上门要人。说偷东西,那纯粹就是埋汰二姨娘,噁心乔简呢。 虽然乔简上门要人,她也可以不给他。毕竟乔简过继后,她就是乔家唯一的主子。怎么处置自家的奴才都可她的心意来,『外人』可管不着。 亲娘不在荣国府,就够乔简着一回急的。若再报了官呵,她凭什么要让乔简好过。 他敢算计自己,自己就敢报復回去。惹急了她,要命的事她不敢做,但噁心死人的事却未必不会做。 比如说当着乔简的面,将二姨娘拍卖给青楼楚馆,让乔简倾家荡产的去赎人 在黛玉心里,楠笙和刘家的亲事早晚得退已经是一个必然的事实了。所以和楠笙一样,黛玉也挺疑惑刘家为什么会来商量亲事。 无事献殷勤绝对没好事。 此时黛玉呆在内室听了个全程,又细细的想了一回楠笙的安排。虽然没看到那所谓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霸气,到也弄懂了楠笙那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要怎么用了。 且不说乔简和刘泰那边知道楠笙扣押了二姨娘是个什么心情,只说楠笙这边,趁着荣国府忙着省亲,规矩最是松散的时候,先将装有二姨娘的红酸枝箱子运出府,又让人穿着二姨娘的衣衫装成二姨娘的样子出了西角门。 石玖夫妇在收到楠笙的消息时就是一惊,他们是世家僕,又在市井歷练多时,结合早前从刘家那边打听来的消息,他们俩口子比楠笙和黛玉想的可多了。 两人一接到二姨娘,也没直接带回自己家,而是送到了清温那里。 清温那里有个地窖,原是前房主挖出来装冬菜的。后来这房子转到他们手里后,又仔细的收拾了一回,那地窖便成了密室。 将二姨娘往密室一送,几人便开始合计如何叫二姨娘开口说话了。 为女弱,为母强。若这件事情乔简也参与其中了,那么二姨娘开口说真话的可能性就不大。所以必须讲究方式方法,否则就算二姨娘招供了,也未必是真话。 好在清温如今也是装神弄鬼的高手,几人商量一回,便决定从这方面着手。 石玖夫妇加上清温又是将人弄醒,又是给人灌烈酒,连哄带吓,烟雾缭绕中再理点鬼神奇蹟三人连夜审讯不说,就连读书识字的七载都帮忙做了笔录。等到天亮的时候,四人看着醉得不醒人事的二姨娘,不约而同的『呸』了她一口。 这么缺德的主意,你们也能想到,黑心烂肠子的,也不怕遭了报应。 第60章 出了密室,四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 上学的上学, 上衙门的上衙门, 留清温看守二姨娘后,石玖家的便去了荣国府。 兹事体大, 石玖家的不敢耽误片刻,生怕去晚了楠笙遭了算计。然而她到底心有成算,久经世事,心中再是焦急不安, 面上也是一派自然,生怕旁人看出什么来。 入荣国府走的仍是西角门, 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荣庆堂。因最近姑娘们都在跟着宫里出来的教习嬷嬷学规矩,石玖家的来了楠笙的房间也未见到人。 好在石莳今日并未跟着楠笙身边侍候,见石玖家的坐立不安,便找了个藉口让春燕去将楠笙叫回来。 黛玉和宝钗与元春有血缘关系,但她们因是外姓也是无诏不得上前, 更何况楠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 外姓的外姓亲戚了。当日元春都未必会见她, 也因此她课上请个假,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听春燕说石玖家的来了,楠笙便知道这是一定问出了什么。想到石莳眼巴巴让人叫她回去,楠笙便知道事情一定不小。 一路不停的回了房间, 楠笙刚进屋子, 石玖家的嘴还未张开, 脸上就浮现愤怒的神色。 楠笙一见,连忙给石莳使了个眼色,石莳连忙带着春燕出去了。 向兰在屋里侍候,石莳站在窗户前,春燕隔着门帘子守在了门口。保证除了她们几人再无旁人靠近。 等人就位,石玖家的直接对楠笙哭诉道:「我可怜的姑娘呀,竟被一群杀千刀的算计。若不是姑娘当机立断扣住了二姨娘,姑娘就要被人给害了。」 一听石玖家的这开场白,原本还有些心慌害怕的楠笙竟是瞬间不害怕了。 「别急,慢慢说。向兰,给石玖家的倒碗热茶来。」吩咐完向兰,楠笙又问石玖家的,「可都问明白了?」 「回姑娘的话,都问明白了。」接过茶,也顾不得规矩体统,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石玖家的才将昨日详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楠笙担心二姨娘说谎话诓骗她们,还特意派人传话,让她们将同一个问题反反覆覆,来回颠倒的问上几遍,看一看每次的答案是否都是一样的。若一字不差那也有可能是瞎话。若每次都差的不多,真实性更大一些。 石玖三人结合楠笙说的办法,再加上他们自己想到的,不但将他们自己问的口干舌燥,也将被灌了酒的二姨娘问成了傻逼。 这一问,还真将所有算计问了个清楚明白。 事情的起因还是楠笙的那个超写实画弄出来的。 学到手的技艺,永远都不会被人抢走。然而技艺抢不走,却不代表人也抢不走。 除了天纵齐才,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哪怕是速成,学会的也只是一些技巧。再加上超写实画,是需要油画基础的,而此时的人更多的是水墨画的画法,所以三两年内跟本看不出多大成效。因此哪怕画派的弟子都是林如海精挑细选出来的,但能在短时间内将超写实画画好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第114页 虽然按着时间来算,林如海的孝期都要过了。但这个时间全部用来学画都未必能成才,更何况那些人还只是将超写实画当成功课之一。 于是这一来二去,楠笙这个已经出师的弟子就极为醒目了。 早前楠笙画画也就是在京城上流圈子小范围内传播,但随着时间的拉长,以及元春省亲和贾家人向来嘴上没把门爱说爱炫耀的性子,楠笙的名号直接被打响了。 刘泰本就是这一门的弟子,他又是楠笙的未婚夫消息自是灵通。虽然刘泰听说了楠笙的事,但远在江南也只当旁人寒喧,商业吹捧。但后来回了北方,消息更灵便后,才知道楠笙已经小有名气了。 旁的不说,就连宫里的贵人们都听说了楠笙的画,有心请楠笙为她们画像这一点,就叫刘泰有些摇摆不定。 江南文风盛行,时常有书生小聚。在江南时,刘泰偶然与因事来扬州的乔简相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二人彼此道出身份后,还一见如故了。 相携着从江南来到京城待考,两个无耻之人竟在楠笙这件婚事上有了一个默契。 楠笙不仁,所以乔简准备不义。楠笙不贤,所以刘泰也准备不礼了。 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呢? 按原定婚约迎娶楠笙,然后琴瑟和鸣,夫妻恩爱。两三个月再让楠笙去上香求子。之后路遇『盗匪』总之就是名义上楠笙为保名节自尽身亡了。而实际上却是刘泰不嫌弃楠笙失贞失节将楠笙养在别院另娶他人。 刘泰迫于压力和子嗣传承娶了他人,但心中依旧惦念原配髮妻,于是时常去别院与楠笙相聚。刘泰会告诉楠笙,有人求画,他却因功课差事等事一直无暇他顾。夫妻一体,为叫幽居于此的楠笙不无聊,刘泰便请那些想要画画的人来别院,或是带着容貌大改的楠笙上门做画。 明面上是刘泰画画,实际上却是楠笙在背后操刀,总之就是鱼与熊掌都兼得了。 狗血他妈吃了狗血,生出一只血狗来。你说说这咋跟拍电视剧似的呢。 又雷又毒,还特么有些似曾相识。 石玖家的哪怕向楠笙复述一遍刘泰等人的算计,仍是心有余悸。而楠笙在听完这一环套着一环的算计,除了最开始有些震惊外,倒是没了昨日的慌乱。 她昨天纯属于自己吓自己,吓出来的心慌意乱。今日听了石玖家的复述,心头竟然只是略过一句『就这样呀』。 相较于石玖等人的愤怒和初听到这等算计的向兰三人的又惊又惧,楠笙镇定的样子倒是极具安抚人心的作用。 「我还以为他们能玩出什么新鲜花样呢。都是前人玩剩下的东西,也就拾人牙慧那点出息了。」低头摆弄手上的累丝镶珠镯子,楠笙面上带着几分不屑,「无妨,慢慢收拾就是了。」 「姑娘,此事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呀。」石玖家的闻言,担心楠笙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轻声劝道。 「我明白。坐以待毙是等死。坐以待对手毙,未尝不是等死。我与刘家这门亲事,两三年内定是成不了的,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前儿老太太便叫我画一幅全家福,将两房主子以及东府的那一家子都画上。待画好后送到宫里给娘娘赏阅。阖家老小多少人,便是什么都不做,也要画上一年半载。再有,今儿一大早,宫里还来了人,叫我画一幅省亲时的团圆画你且算算这日子,便是刘家再着急,也得老太太放人不是吗?」 其实这活不光是贾母吩咐的,还是楠笙自己找来的活计。 原本是想刘家总不给个消息,有这个活计撑在明面上,她面上也好看。住在荣国府也更加理直气壮不说,还能备受礼遇。 但现在看来,这活计还真的给了她一个缓冲时间。 石玖一直知道自家这位姑娘是个有大主意的,见她这么说,心中稍安。不由又问了一回楠笙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先大义灭亲,收拾乔简吧。」楠笙歪了歪头,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我记得早年就让石玖以乔简的名义去放利子,年根岁末了,你们可以去催债了。」 还想借着她步步青云?美不死他。 「还是姑娘聪慧,早就做了准备。」石玖家的闻言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不说主僕情深的话,只说楠笙有什么事,覆巢之下无完卵这种事就会验证到自家身上。所以楠笙好,他们这些侍候的人才会好。 楠笙想了想,又补充道,「乔简心机诡诈,极喜钻营打蛇不死随棍上,这一次别再叫乔简有翻身的机会了。」往后余生她是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了。 「老奴明白。」石玖家的点头应下,又问楠笙二姨娘如何处置。 楠笙抬头直视石玖家的,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残酷的话:「先关上一阵子,等府里省完亲再将人送到水月庵去,呵呵,那可是个好地方。对了,世界这么美好,她不配看见,也不配听见。不要叫她的污言秽语弄脏了这个世界」又瞎又哑又聋,这也许是她对二姨娘最后的仁慈了。 「姑娘仁慈,竟然还留那毒妇一条性命。若是老奴,早就乱棒打死她了。」 楠笙摇头轻笑,温柔和气,「到底是侍候过父亲的老人。」 「那姑娘要怎么处置姑爷,呸呸呸,是处置刘泰。」向兰习惯性的叫刘泰姑爷,一张嘴就发现不对,连声呸了几口,直唿刘泰姓名。 第115页 楠笙抿唇,「这我还没想到呢。左不过他的事也不着急,慢慢看吧。」 说起这个刘泰,那可叫楠笙为难极了。 其实楠笙在想到刘泰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科举作弊。可惜了,真叫刘泰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这混蛋玩意一定会紧紧的抓住她不放呢。 所以收拾重了,刘泰怕是也娶不上别人,最后只能砸在她手里了。若是收拾轻了楠笙又觉得辜负了人家对她的一番心意,也对不起自己的伪善性格。 而且收拾刘泰这事还不能叫贾家人插手,因为楠笙怕她会成为第二个嫌贫爱富的尤二姐。 如果能守望门寡就好了。 不过想守望门寡,就必须得弄死刘泰。 杀人吗? 下意识的将空间里放着的解剖刀移到手中,楠笙发现这个有些专业不对口。 也许,她可以借刀杀人 第61章 窗外的北风敲打着窗子, 犹如深夜来客如哭如诉。屋子里却很安静, 静到只有几案上的座钟在滴答滴答的赶着路。 腊月里的京城, 本就冷人心肺。此时的安静, 更让人打心底泛着冷意。 楠笙收回解剖刀, 爪子痒痒的又摸出了一把骨凿在手中把玩。因衣袖宽长,一时也不曾被人注意到。 一边在袖中转骨凿,一边想着收拾刘泰的可行性办法。 性格中的伪善和心底最后的那一丝善良一直叫楠笙三思而后行, 但被算计的恼怒情绪却一直在沸腾咆哮。 刘泰不想担上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的名声,又怕背了这样的名声最后还落个鸡飞蛋打, 所以他才迟迟不肯退亲。与乔简勾搭上后,到是一改初衷, 决定先娶楠笙为妻, 然后再来个鱼与熊掌兼得。 这个计划中, 楠笙若是那种传统女性,怕是在遇劫时真的会为保名节而自尽总之按着这个时代教养出来的贵族女子心性, 楠笙活下来的概率只有三成。 楠笙若死,于刘泰来说,虽然失去了一个成手画师,以及失去了一个结交权贵的好机会, 但却也叫他彻底甩开了没用的婚姻。 若楠笙苟活下来, 按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思想以及在劫匪手里过一遍的经歷, 想必也会自卑到卑微如尘埃, 任由刘泰摆布了。如此一来, 刘泰可谓是名利双收的大赢家了。 若是贾家能够一直鼎盛下去或是黛玉有了好前程,说不过刘泰还会表现出一副对楠笙难忘旧情的样子。 差不多就是红楼版的纳兰容若了。 整个计划,不但恶毒至极,还跟本不在乎楠笙的死活。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旁的姑娘身上,楠笙都要气得大骂竖子不堪为人,更何况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还是那个女主角了。 当人恨到极至时,愤怒会代替理智做出冲动的决定。 楠笙还好些,毕竟她早就知道刘家以及刘泰并非良善之人。不但如此,她还想到了刘家为了退亲,很可能叫她背负不名誉的名声。 谁叫她长居贾家,贾家男人的名声不好,贾家门风也叫人诟病呢。 楠笙一直想不通她那些穿越前辈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杀伐果决的?难道在她们看来穿越的世界就是真人版通关游戏,杀个把人就跟玩游戏似的,所以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反正楠笙需要一些催化剂,否则她还是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后,楠笙才拿定主意的抬头看向石玖家的。 「能花钱解决的事,那都不算事。」楠笙眨巴两下眼睛,先转头叫向兰取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给石玖家的,然后才转头极认真吩咐石玖家的,「你去打听打听京城的青楼楚馆,哪家的花魁是那种琴棋书画皆通,最喜欢附庸风雅的。」 不等石玖家的问,楠笙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要长相美艷,花名在外的那种。」就算不及凤姐儿等人,也不能差太多。 「姑娘这是何意?」难不成还要给那姓刘的孽畜招妓不成? 石玖家的愣愣看向楠笙,怀疑自己听错了也或是面前的姑娘被气煳涂了。 别说石玖家的想不明白,就是拿着银票的向兰和门外放风的石莳和春燕都有些看不透楠笙想要干什么了。 楠笙见几人一头雾水,挑眉,笑得极温柔,轻启朱唇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春闱在即。」 石玖家的恍然大悟,笑道:「还是姑娘聪慧。」姑娘这是想要用美色绝了那姓刘的今科及第的路呢。不过, 「这银子是不是有点多了?」 「不多。高投资才会拥有高回报。」楠笙虽然手上散漫,但也不是真爱吃亏的主儿,想到刘泰的算计以及空间里收着的那件小玩意,楠笙笑的别提多灿烂了。「春闱在即,这个时候在京城买房子许是要贵上许多。就先租上一套二进的院子,要精緻一些的。然后再去打听哪家花魁附和我的要求」 楠笙的计划很简单,先找个符合她要求的美艷花魁娘子。悄悄赎身,却仍寄放在青楼里。之后叫花魁以画会友的勾搭一回刘泰,等刘泰上勾后,再在其春闱入场时借花魁的手将那对僧道曾经留给贾瑞的风月宝鑑相赠刘泰。 这东西原本是想要送乔简的,好在当年没送出去。呃也许当年送出去了,也就没有今天这糟心事了。 不过春闱带着风月宝鑑上考场的,刘泰怕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第116页 一边考试,一边那啥,好好的科考指不定就带上了一股风尘味。也不知道阅卷的大人们会不会直接懵逼住…… 哪来的风流浪荡子。 前期只叫花魁钓鱼似的吊着刘泰,春闱当日再送可以『投影』的某种功能的镜子,想必那九天的贡院一定能提前开出春天的花来。 九天未必能使一个男人j尽人亡,而且看真人小视频到底不是实战那么酣畅淋漓。所以刘泰出了贡院后有七成的可能会再去那家青楼。 然而九天的时间一定会发生很多事情,美艷花魁的失踪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时找不到人,那刘泰就只能靠风月宝鑑来『睹物思人』。等到春闱放榜时,若刘泰还活着,那就再上真人,同时再想办法收回那柄杀人利器。 不管借来的刀好不好用,楠笙暂时都不想还回去。 给花魁赎身,自然是为了更好的用这个人。 人心难测,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更有保障。 如果她听话,自然会送她一个安稳人生,如果不听话,哪里来的就再『送』回哪去。 虽然这个主意有可能会出现狗血的反勾魂,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给花魁换地方居住,一来是要延长刘泰使用镜子的频率,二来也是想要让花魁将赎身银子从刘泰手里赚出来。 青楼的场地费,可不便宜。给花魁换个地方,再仔细的跟刘泰算一回帐,只要他大方,楠笙心忖,就当她在为宋徽宗养了个李诗诗了。 只要将之前投进去的本钱都捞回来,在刘泰去见林如海之前的那些『营业所得』就都归这花魁所有。 只要她们这边行事谨慎些,等此事事了,再送那花魁出京城应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 若刘泰真的死了,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现场版。若将来追责问罪,那也是僧道二人先将风月宝鑑这种东西拿到凡间,坑害凡人的。 与她乔楠笙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毕竟她只是贤惠的给自己的未婚夫改善一下『伙食』,好以最放松的心态迎接春闱,又怎么可能有错呢。 如果贤惠真的有错的话 →_→ 楠笙这个主意也是缺德到家了,不过这个主意最大的漏洞就是她对刘泰的不了解。 刘泰不喜欢她这张只能算是清秀的长相,但也未必会拿前程博美人一笑。 再一个,离明年春闱越来越近了,刘泰在自家备考,也未必真的能像她算计的那般,想出来以画会『友』就能出来以画会『友』。 可以说,楠笙最大的赌注就是春闱入场时那柄跟着一道入贡院的风月宝鑑了。 然而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风月宝鑑与贡院的兼容性问题。 天子口含天宪,邪魔外道不得近身。贡院是正统之地,自有天威护持。而风月宝鑑这种玩物一看便不像正经神仙会有的。 就像病毒遇见了杀毒软体,最后来了个邪不压正,白折腾。 更无法预测的是刘泰的体质,这要跟康熙和干隆祖孙似的……一柄风月宝鑑,外加一个花魁好像不太够用。 也许…… 唉,这年头想守个望门寡都快跟考证一个难度了 刘泰算计女人,楠笙又利用女人算计回去,也算是从来哪来回哪去,有始有终。 用事实告诉刘泰,女人可以是蜜糖,也可以是霜。她可以对你温柔,在你面前柔弱可欺。也可以让你体会到勐虎下山时的决绝狠辣。 话说回来,此时必须幸好俩人没看对眼,不然这两人绝对是祸国殃民的一对坑爹组合。 都忒缺德啦。 楠笙千交待万叮嘱石玖夫妇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莫引人注意,以免将来徒生事端。然而楠笙却不知道刘泰和乔简等人的算计以及她的回敬都被一直关注她的新帝越岩看在了眼里。 有些时候真真是牵一髮而动全身,就好比楠笙在一两年前就布局以乔简的名义放利子钱的事,全在这一次的动作中被越岩知道个一清二楚了。 不但如此,因越岩不耻乔简为人,还暗中帮了一回忙。比如说乔简一个举人放利子钱这事,明明有很多疑点,办案的官员还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似的,不顾乔简哀哀冤枉之声,直接给了乔简一个革除功名,充军发配邻南的判决。 当楠笙知道的时候,还跟石莳等人说这一回莫不是碰到了个昏官? 她本意虽然也是想要让地方官在『证据确凿』的时候,给乔简来个灭顶之灾。但她却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高。她想做的其实还是在收押在牢时做些手脚以及先误了乔简今科春闱,然后不过既然他倒霉碰到了个『昏官』,那她只能举双手祝福他一路顺风了。 乔简应该庆幸他遇到了一个昏官,不然他收押后,他爱子心切的姨娘就会以不能耽误春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理由帮乔简越狱。到了那时候,没罪也是罪了。 放利子钱是假,那以举人身份『越狱』总不是假的吧? 至于对刘泰的安排,因还在『磨洋工』中,旁观者清的越岩虽然看明白了其中的狠辣,却因没看到风月宝鑑以及了解风月宝鑑的功能而尚未重视起来。若之后楠笙能顺利收回风月宝鑑,说不定能省下不少事。 毕竟风月宝鑑是刀,同时也是一把双面刃。容易伤到借刀的人…… 第117页 其实对于楠笙一个闺阁女儿就可以摆下这么一个局,越岩心下也有些欣赏。不过他明白这是楠笙的自卫之举,但到底心惊于楠笙的算计和心思。 会玩~ 这姑娘心眼子真不少,性子也不像之前调查的那般温厚宽和。 这种姑娘配憨憨是不是有些引狼入室? 不过转念又一想,还别说,这姑娘配憨憨还真是天作之合。 以憨憨那性子,还真需要这么个聪明有心眼的媳妇呢。 越岩这么想的时候,不由想要跟薛憨憨学一回这齣由楠笙编排的精彩好戏。 就问你怕不怕吧? 第62章 茶楼说书的老先生年老返乡, 落叶归根去了。新来的说书先生说的书, 薛蟠怎么听都觉得少了股味道。再加上天寒地冻的, 薛蟠也懒得再往外跑。没什么事,就老实呆在家里猫冬。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私下里则是一来心里有了惦记,总盼着那人闲来无事会来他家熘达, 以免自己出去再错过了为数不多的见面机会。 二来便是宫妃省亲在即, 满京城的百姓都在热议此事。无论是茶楼还是食铺子,十句话里总有那么三五句是提这事的,薛蟠听得絮烦极了。 看着如今的贾家儿郎们和梦里的自己一样因有个当皇妃的亲人就沾沾自喜,忘乎所以, 薛蟠其实还挺同情他们的。 见天的从娘家要钱, 将娘家和亲戚都熬干了,也没带着娘家人鸡犬飞升。 所以他聪明的坚决不叫宝钗进宫,以免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底是『享受』惯了的人, 让他闲闲呆在家里也憋闷的慌。于是薛蟠便奢侈了一回,从天桥那里雇两卖艺人, 或唱几段时兴小曲, 太平歌词,或来一段双口相声,虽然比在茶楼听戏花销多了两倍, 但至少娱乐了全家人,还能自由点戏, 以及各种看你脸色的各种奉承。 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也因着自家宝贝儿子的『孝心』, 薛姨妈最近都不怎么往荣禧堂熘达了。和她那难得大方一回的抠门儿子一左一右隔着炕桌坐在烧得极暖和的炕上听相声。 点心吃着, 小茶水喝着,再来点果子,时不时的还要拿着帕子掩着嘴笑得前仰后趴的。 不过三五天,薛姨妈便彻底的理解了自家儿子这朴实无华的爱好有多么的让人神清气爽了。 想想老太太,再想想自己儿子,薛姨妈的上进思想都在这种的生活中开始被一点一滴的腐蚀了。 宝钗和黛玉以及贾家的姑娘们都在学规矩,用过早膳便去,吃过了晚膳才回来。薛姨妈正闲的发慌。如今有了这等消遣,到越发能理解她儿子为啥这几年赖在那茶楼不挪窝了。 四喜的小徒弟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荣国府,收敛了一身宫里人的气息,一脸恭敬的来到薛蟠面前,小声将越岩在茶楼等他的话说了。 薛蟠抬手就丢了那小太监一个桔子,然后屁股没动,只上半身半扭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窗外。「下雪了吗?」 「打我们爷刚从家里出来那会儿就飘雪花了。」那小太监也是个皮性子,接过薛蟠丢过来的桔子,一边剥皮吃,一边还抽空回道,「薛大爷怎么去?」走着去就多穿点。不过为了不叫自家主子久等,那小太监还是建议薛蟠骑马。 「灌一肚子风,吹的脸生疼。」薛蟠想了想,摇头,「拿我的厚底靴来,走着去。」 换好靴子,从炕上跳下来,还跟薛姨妈说了一回晌午不在家吃了的话。 薛姨妈到也对这些小事不上心,只叫他多穿些便回头继续叫那俩天桥艺人说双口相声了。 儿子太省心了,叫薛姨妈都少了几分对儿子的担心。 除了亲事 「这不是一个妈生的,就是靠不住。」薛蟠来到茶楼,见了微服出宫的越岩,再听了他那个视角看到的楠笙智斗乔简刘泰二三事,好半响才感慨了这么一句。 其实初听时,薛蟠气得跳脚,一副要跳起来找人拼命的样子。但在知道楠笙做了什么后,薛蟠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 元春的兄弟没出息,所以元春只能进宫自己搏前程。日子过得苦苦巴巴的,还得见天的叫家里人送银子进去。 迎春的兄弟不靠谱,所以她被人打死了,也是白死。 探春的兄弟宝玉和贾环哪个也不像有出息的样子,远嫁和亲说不定还真是高嫁了。就是嫁出去后,没娘家撑腰,没兄弟扶持,日子好坏全靠自己。 四姑娘惜春也没甚可说的。她亲侄子贾瑞都比她年长,而且她那个哥哥也不是个中用的。 儿媳妇死时哭断肝肠,亲老子死时却还有心思调戏小姨子。比梦里的自己还要混帐。 然后就是林家小姑娘和他妹妹宝钗了。 林家小姑娘没兄弟,他妹妹宝钗到是有个哥哥,可惜了,梦里的自己是个浑帐羔子。惹事成非,败光家业,还娶了个泼妇让母妹受害。最后生生累得他妹妹蹉跎了大好年华,还嫁给了宝玉那么个废物。 通过那些梦里知道的事以及楠笙这次的遭遇,薛蟠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姑娘家家的,若是没个靠谱的兄弟,还是要自己厉害些才能活下去。 「完了?」越岩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一脸看奇葩的看向薛蟠。「这就完了?」 「咋?」薛蟠有些不解越岩为什么这么问,很是直白的点头,「还有啥?」 第118页 「你就没再想点别的?那个乔氏,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越岩见薛蟠这副样子,直接提点了他这事的重点在哪里。 在知道楠笙如何算计谋划后,薛蟠没有越岩想像中的害怕。或者说,在薛蟠看来,楠笙还是太善良了。 「这不挺好的嘛。」薛蟠见越岩提起楠笙,心里不由又多了几分甜滋滋的感觉。 薛蟠的那些梦里虽然没有楠笙,但却有着贾家三春。不提其他人,只说那个被针扎一下都不知道反抗的二姑娘迎春。楠笙的性子如果跟迎春相似,那才吓人呢。 想到会被人打死的人变成了楠笙,薛蟠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那里闷闷的疼。 所以听到这事,薛蟠没觉得楠笙不对,还觉得姑娘家家的,厉害点也挺好。 其实有件事情,薛蟠谁都没告诉。那就是在心里装了楠笙之前,薛蟠曾有一度想过他的娶妻人选。 那人选不是旁人,正是荣国府的二姑娘贾迎春。 无论是梦里的记忆,还是现实中的印象,薛蟠都觉得贾迎春就是个面团一般的性子。这样的性子娶回家,一定不会叫母妹受气。他们老实过日,日子一定会安生和睦。 如今唉,他的命真不好。 「这门亲事能退掉吗?」薛蟠担心楠笙算计一番,最后仍是逃不了羊入虎口,所以有些不确定的问越岩。 越岩挑眉,一边观察薛蟠的神色,一边吐出一句模稜两可的话:「这事不太好办。」 越岩这话并非没有根据,他说不好办,还真是不好办。 当然了,做为皇帝,他有任性的权利。但越岩却并不想让憨憨和楠笙因为亲事让人诟病。 俩人长居荣国府,荣国府又是那等名声。若冒然拆了乔刘两家的亲事,促成薛乔联姻,世人怕是会怀疑这二人早就有了首尾,如此这般于他二人并无益处。而且以乔家这姑娘的心性,说不定还会迁怒他们憨憨。 再者楠笙与刘泰的亲事,是当初林如海活着的时候为他二人订下的。哪怕如今发现刘泰就是个『东西』,但只要刘泰算计的那些事情一天不摆在檯面上,这门亲事也不能退。 最重要的是刘泰算计的这些事最好永远都不要摆在檯面上。否则哪怕楠笙最是无辜,也会因为女子的身份和此时的民风民俗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这样也容易将楠笙推到世人前面,成为第二个慧纹之主。 所以退婚这件事,楠笙最好隐在幕后,让刘泰按着越岩当初的计划一步一步跳进坑里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不过最难消瘦美人恩,那刘泰还能安心备考吗? 若不能安心备考,名落孙山后可就没资格面圣了。 对了,除此之外,越岩还想到了一个更关键性的问题。 那么恶毒无耻的主意都能想到,可见其人品卑劣。 沽名钓誉之辈,会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扬名立万。所以哪怕他想要当堂赐婚,那刘泰说不定还会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立个不畏皇权,信守承诺的风骨人设。 心思至此,越岩又抬头看向皱着个眉头,一脸『愁死我』模样的薛大憨憨。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可想。 古人常言请君入瓮,若他叫人悄悄以楠笙的名义联繫刘泰,来个深名大义的听闻使君有二意,妾欲成全一段娥皇女英的佳话的表态。之后再暗示宫里那位,不,也不用暗示。只要以她名义派个宫人去刘家,说她同意将胞妹许以刘泰,并且会请来圣旨,相信无论是刘家还是刘泰都会喜出望外。 有了这么一出,介时他在当着众人的面问刘泰是否订亲,相信刘泰一定不会叫他失望,给他一个满意的答覆。 否则不但不能抱得美人归,还『得罪』了一片好心的宫嫔表姐,岂不得不偿失? 待那刘泰上套,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扣刘泰一个『欺君之罪』。 这一点他这个头顶太上皇的新皇还是能决定处置的。 至于他那位便宜小姨子,既然是待价而沽,那就进宫给她姐姐做个伴吧。 反正他不嫌弃退过亲的女人。 →_→ 心里打定主意要如何做的越岩,先同情了一回自己当了皇帝,收拾个小人还要这么迂迴后,才笑眯眯的看着面前左右纠结为难的薛蟠。 他想看看薛蟠能为楠笙做到哪一步。 或者说他想看看薛蟠对楠笙到底用情有多深。 然而让越岩没想到却是薛蟠那么担心楠笙也没向他求助,这一点犹为叫越岩不解。 「我,我,我总得问问她的意思。」 没错。 憨憨虽然憨,但他是真不傻。 这既然是楠笙的人生大事,那自然要问过楠笙的意思,他才能看着自己的能力帮着做些什么。 就算他做不到,不是还可以求面前这哥们帮忙嘛。 若没问过楠笙的意见,就冒冒然然的插手进来她不高兴了肿么办? 越岩:「」大兄弟,你出息了。 越岩没吃东西都感觉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这上不去,下不来的憋屈心情,忒难形容了。 越岩被薛蟠的话气笑了。伸出手,隔着桌子遥遥点了薛蟠几下,起身带着人回宫了。 薛蟠见越岩走了,再看一眼桌上点的菜剩下了许多。想也没想,直接叫伙计热一热,然后送到店外给那些乞丐吃了。 第119页 伙计们不缺这点吃的,到是外面的乞丐大冬天的不好乞讨。 翌日,薛蟠打着薛姨妈的旗号派人去姑娘们学规矩的地方将楠笙请到了薛家暂住的小院。 楠笙不疑有他,带着丫头便过去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是薛蟠要见自己。楠笙这下子倒是心生狐疑,不停的打量面前有些局促不安的薛蟠。 这抠门大兄弟想干啥? 第63章 楠笙看到薛憨憨的第一个念头, 就是银子。第二个想法则是谁的银子。可见薛蟠的抠门有多深入人心了。 其实不怪楠笙这么想, 主要是前儿薛蟠终于知道了薛姨妈借了许多银子给王夫人。然后这位便不管不顾的上门找王夫人打借条了。 这位不是不想要银子,但他忒知道荣国府现在没甚银子还债了。于是血液里唯一遗传到的那点经济思维终于在关键时刻动了一回。 我的亲姨呀, 拿点东西出来抵押,这钱一时半会儿还不上,俺憨憨也能通融一阵子。不然我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您怕是也承受不住呀。 面对浑不吝的薛蟠,王夫人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最后不得不将京城的一处庄子, 外加水月庵在内的房契地契拿出来做了抵押。 再然后, 贾家这个石头缝都长了嘴的地方,没谁不知道薛家借了多少银子为元春建大观园了。 话说回来,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事,主要还是省亲别院已经建完, 但里面的布置摆设, 软装修仍需要不少银子。 从旧年除夕,凤姐儿抛开差事一心养胎后, 省亲别院的事情就全数落在王夫人头上。王夫人既要贤惠名声,又要将省亲别院弄得尽善尽美,本就左右难支,而荣国府以赖家为首的家生世仆们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于是贾家建大观园, 赖家建小观园,其他人坐乘车跟着发横财, 可见这银子开销就是个无底洞。 及至九月初九, 生生做了两个月月子的凤姐儿见到府中财政如此吃紧, 又硬生生的给自己『生』了个产后失调,气血两亏的毛病,继续窝在房里养身子。 开始时,王夫人还有心给凤姐儿个教训。她以为教唆大太太邢氏给贾琏弄个妾室通房,就已经算是给凤姐儿添堵了,所以后来忙起来也顾不上凤姐儿了。 但那个被安排到凤姐儿房里的通房丫头,也在巧姐儿出生没多久便以包藏祸心的理由给打发了不说,凤姐儿竟然还在问了太医后,又开始积极备孕了。 普通人家,不请奶娘,妇人还要劳心家事,无法安心调养身体。但像凤姐儿这样富贵人家,抛开一切琐事,积极调理身体,准备再接再厉再生一胎的,到是不用担心生产和怀孕相隔不到一年于产妇和胎儿不好的事情。 中医博大精深,只要捨得下血本,康熙六十好几还能让宫妃怀孕呢,何况只是提前几个月怀第二胎了。 于是没有凤姐儿的冲锋陷阵,帮忙钳制那些贪心不足的办事人员,王夫人的第n轮借钱借物又开始了。 薛姨妈手里那些活钱早八百年就被王夫人『借』去了。薛家那些摆件,一部分留在荣国府自家用,一部分早在进京的时候就被薛蟠运回自家宅子里去了。 因为在薛蟠的梦里,荣国府抄家的时候,可没管那些东西姓贾姓薛就都给抄走了。再加上早前儿薛蟠一直想要搬回自家去,就更是不愿意将所有家私都存放在荣国府了。 也是因着种种微不足道的小安排,王夫人在从薛家借银借物这事上,将自己弄了个灰头土脸不说,也叫薛蟠的浑不吝的名声传播得更广了。 不过做为荣国府的债主,宝钗在日常生活中倒是更有气势了。 之前因为薛家借银子是悄悄借的,旁人无从得知。加之府中诸人又都是一双势力眼,无力利不起早的性子,渐渐的待宝钗明显客气有余,恭敬不足。如今薛蟠闹了这么一出,犹如锦衣不夜行,到叫人对薛家多了几分重视。 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原是薛大爷找我?」 大雪纷飞的天气里,看这个人脚下的地面,肩膀上的雪,便知道这人站在院门前好长时间了。楠笙拢了拢身上的大毛斗篷,又将手重新放在手炉上,双手抱着精緻的小手炉,微微扬头看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薛小胖。 薛憨憨倒也没多胖,但他长的壮实。年纪虽然不大,但穿上厚实的冬衣袍子,整个人跟东北棕熊似的魁梧。 那身材看起来不像金陵等地的南人,到像关外的游牧人。 再加上他脸上的神情,老远瞧着,就是一抠门的傻大个。 梦里的薛蟠男女不忌,妻妾相好成群。然而面前的薛蟠,抛开那些梦,他还只是个『纯情』少年郎。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总会有些束手束脚,紧张不知所措。 在见到楠笙前,薛蟠对着镜子可没少为这一次的见面练习演排。怎么说话,说什么话都反覆的练习了好久。可没想到临了见到人了,竟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嗯。」胀红了脸点头,半晌才吭哧出一句打招唿的话。 楠笙见此,心下就是一咯噔。 面前的大兄弟难不成想从她借钱? 被脑子里的想法囧了一把后,楠笙左右看了看他们所在的位置,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薛蟠能不能进屋说。 这死冷寒天的,为嘛要站在院子里说话呢。 第120页 直到这个时候薛蟠才想起来,他们正站在院子里。于是连忙侧身礼让楠笙进入屋子不说,还一连声的吩咐丫头们准备热茶,再添盆碳火。 薛家的新院子也是个小二进的院子,薛姨妈带着宝钗住一进,薛蟠自己住一进。此时薛姨妈正在她屋中听相声,楠笙来了自然要先去拜见薛姨妈。 哪怕她这会儿已经明白请自己过来的人不是薛姨妈,而是薛蟠了。 薛姨妈并不知道自家儿子那些小心思和打着她的旗号约妹子,见楠笙来了,先是诧异了一回楠笙怎么没跟着姑娘们学规矩,然后又体贴的想到楠笙于元春来说太外人的身份,便也没问太多。热情的拉楠笙坐在自己身边,笑道:「灶上包了酸菜肉丁包子,姨妈记得你爱吃,一会儿晌午多吃两个才是。」 这误打误撞的概率还挺高。 若不是楠笙刚刚见到等在院子里的薛蟠了,还真要以为薛姨妈叫她来吃包子呢。 ╮(╯▽╰)╭ 薛家的小日子过得叫楠笙羡慕极了。 吃着南瓜子,时不时的再由丫头侍候着吃块果子,一边与薛姨妈聊聊家常,一边听着屋中艺人说相声逗趣解闷。 薛家找的这俩个艺人是一对父子,在天桥那等艺人杂堆的地方都能叫得出名号来的那种腕。所以不包吃住一个月要十两银子。若是包吃住,一年只要一百两银子。于是薛憨憨便给薛家办了个包年的业务。 薛家本来就有自己的厨房,又要养着一帮侍候的下人。多他们父子不过是一间房子,两双筷子的事罢了。 此时薛蟠看着面前的爷俩不但将薛姨妈逗笑了,还将楠笙也逗得眉眼弯弯,心里不由觉得这钱花的值。 忒值了。 以前一个人去茶楼听书,还没觉得怎么样。如今将人请回家,亲近的人,喜欢的人一起听,茶香冉冉,竟让薛蟠心中起了几分恋家的情怀。 小心翼翼的将一盘厨房刚送来的糯米桂花糖糕往楠笙跟前推了推,薛蟠一边装做不以为意的转头听人说相声,一边还用眼角余光瞄着楠笙有没有吃点心。 偶然听人说她爱吃这个,于是薛家的点心单子里便多了这一样。无论她来不来,灶上都会准备一碟子。 楠笙扫了一眼点心盘,用手指拿起一块点心,另一只手托帕子放在点心下面,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思倒是从逗趣艺人身上转到了薛蟠那里。 他找自己来总不会就这样吧? 自然不是。 少时,三人围桌用了午膳,薛姨妈按着习惯去午睡。薛蟠这才将他叫楠笙来的目的说了。 薛蟠说话并不委婉,除了隐瞒了越岩这个朋友的身份外,将从越岩那里知道的消息几乎都吐了出来。末了,薛蟠还问楠笙他说的可是事实。 绝对的事实,并且详细到让楠笙这个当事人都肝颤的地步了。 「薛大爷的朋友,不知是何处得来的消息?」竟这般详实。 或者说,薛蟠这个所谓的朋友又是因为什么关注自己的。 想到越岩的身份,薛蟠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都是自家人,楠姑娘不妨叫我蟠哥哥吧。」 「蟠哥哥?」楠笙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叫蟠哥儿还差不多。」 楠笙一说完,便知失言,有些后悔的将眉毛皱了起来。 蟠哥儿这种称唿,除了亲近侍候的人便是家人长辈才会唤的。她一个外姓女子这么称唿薛蟠,略显轻浮了些。 听楠笙这么说,薛蟠才反应过来楠笙年纪比自己大的事实。这下子薛蟠是真的不好意思了。脚尖在地毯上磨了磨,窘迫极了。「你长的太小了,我都忘记你比我大了。」 楠笙:哪里小了? 斜眼上下瞄了一回薛蟠,楠笙不太想在这个话题上与薛蟠纠缠。重新提起之前的话题,问薛蟠的朋友如何知道这些事,又问薛蟠今儿找她来,究竟有什么意思。 「我朋友没旁的意思,他也是好心。知道,知道咱们认识」何止是知道他们认识呀,之前越岩一个没崩住直接拆穿了薛蟠的『我有一个朋友』的託词,叫薛蟠羞臊够呛。 薛蟠以前觉得他知道的知识,会用的成语都是听书听来的。他既不能给楠笙诰命官太太的尊贵,也不懂那些词工,诗呀画的玩意。所以越岩打趣他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跟楠笙有什么结果。 虽然如今也没敢多想,但到底存了些妄想。 你看读书人也不咋地,不如,不如你看看我? 第64章 看我呀!快看我呀! 薛蟠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然后话也不说了,就眼巴巴的看着楠笙。 不但如此, 这憨憨还一脸求认可的挺了挺小胸脯, 一脸的看我, 快看我的蠢萌德行。 楠笙:「」 这人什么毛病? 见楠笙打量自己, 薛蟠更来劲了。身后仿佛有一条哈士奇的大尾巴, 正在疯狂尝试孔雀开屏的跨种族动作。 那样子看起来更蠢了。 楠笙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默默的将头转到了一旁。这会儿薛蟠到是脸皮厚了,见楠笙将头转到一旁去,还小碎步的移到楠笙视线的前方,继续眼巴巴的瞧着楠笙。 默契这种东西在薛蟠和楠笙之间是不存在的。所以此时此刻任薛蟠一双眼睛满是期待,浑身都是小蝌蚪找妈妈的迫切,楠笙也没看出半点内涵来。 第121页 当然了, 虽然楠笙没看出薛蟠在想什么,但她脑子里到底因薛蟠一系列的动作想到了后世的一首歌——《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男生很愚蠢 想到那首歌, 然后再去看薛蟠, 楠笙再次成功的将自己弄囧了。 ╮(╯▽╰)╭ 在天然美女扎堆的荣国府, 楠笙早就对自己的容貌失去了信心。所以她也从不会去想哪个男人会眼瞎的略过左右的钗黛和三春等人而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如果薛蟠是重生的, 撇开夏金桂的人品, 能让薛蟠非她不娶的女子也绝对是人间绝色。在得到过夏金桂和香菱那般绝色美人后, 还会喜欢上清粥小菜?若他是穿越的, 见过各种各样的美色后,又喜欢上她什么了? 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还貌不惊人,语不压众。除了会画点写实画,她真没比旁人好到哪里去。而这个写实画只要你用心去学,花心思和时间去钻研,你就会发现这不过是时间的积累和熟能生巧的事罢了。 若说性格爱好至少两人表现出来的性格爱好已经可以用南辕北辙来形容了。 所以楠笙不觉得薛蟠会对自己有什么旁的心思,因为这完全不符合人类求偶的基本元素。 有情人对视那叫含情脉脉,尽在不言中。没情,呃,一半有情的两人对视,最后的结局不是看成了斗鸡眼就是相看两相厌的懵逼 好在无论哪一种都不存在薛蟠和楠笙之间,因为这二人没对视多久,就被人打断了。 贾母那边又有事来找楠笙了,楠笙闻言直接站起身,想要结束这场尴尬的见面回荣庆堂去。然后到了这个时候,楠笙才发现,这老半天竟是一件正事没干,一句正话没说,当即就便觉得糟心起来了。 好在薛蟠虽然憨了些,也还知道见面不易,有事说事的道理。 虽然这会儿没弄明白楠笙刚刚都想了什么,但他那颗『仗义』的心却叫他飞快的将自己的心思吐了出来。 路见不平一声吼呀,吼了不平跺两脚。姑娘放心嘞,你这事爷管了,需要爷做什么尽管言语一声。 「你和刘家的亲事,你要是不想嫁他了。我,我可以请朋友帮忙退掉这门亲事。」挠挠头髮,憨厚朴实极了,「那男人不是好鸟,真不能嫁。」 楠笙闻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后双目灼灼的直视薛蟠,试探的性问道:「你,朋友很厉害?」 听到楠笙问,薛蟠本能的想要点头,不过转念又想到越岩如今的处境,又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厉害,于是非常含蓄的表示一般厉害。 越岩现在也是真的艰难了些。 他成了新帝,亲爹退位成了太上皇,于他来说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奈何亲老子人老心不老,不还政于他也就罢了,竟然还处处看他不顺眼。一群不省心的兄弟还见天的给他上眼药。太上皇也不知道是真煳涂了,还是故意为之,总之就是时常将越岩弄去训斥一回。弄得宫里宫外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人家都知道太上皇不满当今,指不定哪天龙椅就要换人坐了。 这样一来,到是叫京城中各方势力都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弄得越岩极是心累。 越岩一边夹着尾巴生存,一边也在暗戳戳的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拉那些兄弟下马。 其实最釜底抽薪的方法就是软禁他老子,叫他老子再没能力威胁他。可惜了,他老子比他精明,防他防的跟什么似的。 『哦!』 听完薛蟠这样含蓄的描述,楠笙心里对薛蟠那位朋友的社会地位又打了个折扣。对薛蟠那位朋友也失去了不少期待。不过薛蟠的朋友既然都能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可见她们做事还是不够谨慎。 这一点得重视起来。 虽然薛蟠信誓旦旦的说要帮忙,但这话楠笙却是不相信的。不但不相信,她还因此升起了一份警惕心。 连薛蟠这样吃喝玩乐的人都知道她动手的事,那有心之人岂不是都注意到了。 虽不知道薛蟠为什么站出来,但楠笙却相信那些没站出来的人除了事关不已,不与理会的人外,其他八成人是想要等事情结束,拿到她的把柄,近而要挟她,胁迫她。 说不定就是另一种方式方法叫她卖命的『刘泰』。 小心谨慎那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露了破绽。看来不到死的那天,她是绝对不能松懈的。 对了,还得提醒一下黛玉。 就算这个时空没有监控和热能成像,也不能掉以轻心的随便进出空间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楠笙抬头看了看房梁。 也不知道小说影视里那些飞檐走壁的人会不会真的掀开房顶的瓦观察屋里的动静。 楠笙看头看房可以帮忙的薛蟠也下意识的抬头看房顶。这二人都抬头看房顶了,屋里侍候的石莳和向兰也跟着抬头看。 因屋里只有楠笙和薛蟠,虽然还有丫头侍候,但为了避嫌,二人所在的屋子哪怕是寒冬腊月也是敞开了房门的。于是院子里侍候的下人见到屋里几人的情形,一边往屋里探头,一边还用眼睛往房顶瞄。 咋啦,咋啦,上面有啥? 「」 华国人从古自今喜欢跟风看热闹的精神在此刻是体现的淋漓极致了。 楠笙收回心神和视线时就看到屋里屋外一群人都在仰头看房顶,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瞬间便有些哭笑不得。 第122页 这都什么事嘛。 奇葩事年年都有,就数今年特别多。谢过薛蟠的提醒,楠笙没在薛家这边多逗留,抱着手炉便回了荣庆堂。 到了荣庆堂才知道贾母找她回来不过是询问一回全家福的进度和她想要改动的地方罢了。 楠笙耐着性子回了话,又陪着聊了一会儿天,在听完省亲那日元春会召见她的『好消息』后,还表现出一副喜出望外,不胜荣幸的样子。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全神贯注的应酬完贾母,楠笙刚想起身告辞回房,又洽巧赶上姑娘们下课。得了,走是走不开了,继续陪聊吧。 一直到用了晚膳,楠笙才带着黛玉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留黛玉在她这里过夜。等姐妹俩都洗漱完躺到被窝里了,楠笙才将今儿在薛家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跟黛玉学了一遍。 小朋友,给你说个故事。 你要认真听哦,指不定哪天故事就变成了事故。 黛玉自来聪慧,但她再聪慧,阅歷和年纪也在那里摆着呢。所以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薛蟠的心思和越岩的身份。于是和楠笙一样想不通薛蟠这一番『示好』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者说有何所求? 难道是觉得她们奇货可居,提前投资? 那也不对呀,若是这般也不需要薛家大憨憨出马呀。 不明白,弄不明白呀~ 抛开薛家的事,楠笙又再一次叮嘱黛玉,谨慎进出空间,空间的事除了她们姐妹知道,任何人都不要说。 黛玉自来便听楠笙的话,便楠笙这么慎重其事的说出来,也认真严肃的重重点头。 其实就算楠笙不说这话,黛玉也会在今天之后更加小心的。 「刘泰那边是不是要缓一缓?」 「不能缓。」楠笙摇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如今是腊月里,元春省亲在正月,春闱殿试在二三月。虽然她确信贾母不会让她早早出嫁,但凡事总会有个万一。 若不抓紧时间将刘泰解决了,别说那个万一什么时候到,就是她天天心里惦记着这事,怕也要熬坏身子骨。 早结束,早省心。 「那万一」 黛玉没往下说,但楠笙却也听出来黛玉所忧何事。 「再坏还能坏过那个结局?且行且看吧。」说到这里,楠笙又是一笑,「我到底还有一技之长,总还值得旁人费些心思的。」 好在办事的人就只有石玖夫妇和清温母子。石玖夫妇不必担心,非生死大事必不会背叛自己。清温母子七载是清温的软肋,也是她的逆鳞。正好七载读书上极有天赋,这会儿性子看起来也好,择日便将七载记入乔家族谱里,辈分便是她的侄子好了。 与其记成弟弟,还不如记成侄子。姑母也是母,他得乖乖守着孝道敬着她。 再一个,若操作得当,她还能留个活扣,不怕将来养虎为患,再让七载母子算计了她。 等将七载记到了乔家族谱里,便让人送七载回江南读书。 江南文风盛行,书院林立,去江南读书于七载更有益处不说,还可以叫清温投鼠忌器,更懂得『感恩』。 二人正说着话,黛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勐的坐了起来。 第65章 黛玉坐起来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房门。屋子里不曾留灯, 加之帐幔全都放了下来,外间侍候的丫头倒是不曾听到什么动静进来查看。 见门外没有动静, 黛玉长吐一口气, 復又躺了下来。 「想到什么了?」 等黛玉重新躺回被窝里, 楠笙才出声问黛玉。虽然问的很是轻描淡写, 但是也就只有楠笙自己知道她的整颗心都因为黛玉的举动提到了嗓子眼。 黛玉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能叫她这般一惊一乍的,绝非小事。 「姐姐有没有想过,刘家原本一心想要求娶那位嫔主儿的胞妹,如今却转头履行婚约。还要百般算计姐姐性命名声他家凭什么认为算计完了姐姐,还可以鱼和熊掌都兼得的呢?」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怎么肯定人家会送自家女儿给刘泰做续弦做继室的? 要知道继室虽然也是正室夫人,可按着规矩,年节诞辰都要以侧室礼给原配的牌位行礼磕头的。讲究一点的人家都不乐意让女儿嫁人为继室。那位嫔主儿不要面子的?若是早就商量好的 楠笙闻言, 心下一凛,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两下,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黛玉,「你是说宫里那位也参与到了刘家这件丧良心的计划里了?」 「姐姐早年曾为北静太妃画过像。旧年太妃来府里时, 曾提起过这幅画曾送到宫里给当时的皇后娘娘赏阅。」黛玉点头, 发现黑暗里她姐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便又出声说道,「这样的主意, 那位嫔主儿怕也是功不可没。」 若是这样, 那这事还真就麻烦了。 「你担心省亲结束后, 老太太便是有心拦着我出阁, 那位嫔主儿也会砸她的面子强行干预此事?」 「嗯。」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贾母现在拿着元春省亲,无力分心忙楠笙婚姻为由婉拒了刘家那边。但元春省完亲,可就再没什么好理由拦着了。 总不能叫贾母说,楠笙还在给娘娘画画,不画完不许出嫁吧。 话又说回来,画画这种事情,但凡知道楠笙会画的,便也都知道了楠笙的『慢功出细活』的特质。一幅不大的肖像画,都要一年半载。一幅省亲时的大画作,没个两三年绝对画不完。 第123页 女儿花期本就短,楠笙的年纪本来就不小了,再这么蹉跎下去,说句老姑娘都是含蓄的叫法了。 当然了,贾母一惯装的慈祥,恩厚晚辈,自是说不出这样耽误楠笙的自私理由。而且成亲后也不是不能继续画画了,完全可以叫楠笙换个身份和环境继续画嘛。 所以这理由就根本不是理由。 当然了,有理没理得看说话这人是什么身份。只要身份高,完全可以指鹿为马。所以关键在于身份和值不值得这样做。 楠笙和刘泰的亲事是林如海生前就订下来的,男方没有恶劣事迹,夫家也无犯奸作科之事,未婚的男女又都是老大不小的年纪,这掰着手指算过来,再数过去,也没理由拦着这门亲事。 楠笙受教于荣国府,若名声有瑕,最受影响的不是黛玉这个唯一血亲,而是宫里的元春。现在想来刘家是绝不会在闺阁女儿名声上做文章,因为那会叫宫里的两个女人对上。 如今刘家『看好』这门亲事,自然不会坏了楠笙的名声。若是刘家再抬出宫里的那位嫔主儿,哪怕荣国府有贤德妃,也不好在这种不占理的事情硬扛着不叫楠笙出嫁。 没理由,也没那个道理不是吗? 所以楠笙以前以为的两三年时间就是一个笑话。 而被她寄予厚望的贾母说不定也就只能在婚礼日期上磨一磨了。若磨的太狠,刘家只要再将宫里那位抬出来,说哪日哪日是这位看好的,介时贾母也不好说什么了。 楠笙再有用处,贾母也不会为了楠笙让元春在宫里多个敌人的。所以她是绝对说不出哪日哪日是元春挑出来的,犹如打擂的话。 糟心~ 没有比这个更糟心的事了。 「必须快刀斩乱麻了。」否则迟则生变。 「暗处之人不知是敌是友,姐姐冲动行事,极有可能遂了他们的意。」 楠笙转过头,侧身面向黛玉。黛玉此时也正扭头看楠笙的方向。虽然黑夜里看不清彼此,但却都知道彼此正在看着对方。 楠笙伸手拍拍黛玉的脸,小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黛玉说的话,「我就是越不过心里那道坎。」若能越过去,杀了刘泰是最简单,也最省时省力的事。 哦,还省银子。 刘泰逛窑子,然后与几个酒鬼起了挣执,之后被人失手打死这是多么简单的操作呀。 可惜了,楠笙没有那个『金钢钻』,干不来杀伐决绝的事。 楠笙此时已经动了杀心,除了无法突破在现代养成的道德操守外,其他的都已经快要被这个时代同化了。 只是她自己还不自知呢。 楠笙虽然说的不清不楚,但黛玉却听明白了楠笙未尽之语,摸了摸自己的空间耳钉,要不将人打晕丢到船上,送到海外番国去呢。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楠笙是黛玉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便是贾母一干人也不及自小陪伴黛玉长大的楠笙。如今有人这般算计楠笙,还一环套一环的算计,哪怕是黛玉这种小仙女,也恼的不行。 这事不太好操作,也怕他另有奇遇,几年后再杀回来报復咱们。 楠笙长嘆了一口气,最后摸黑给黛玉往上拉了拉被子,又掖了掖被角,一边劝黛玉早点休息,一边又对黛玉说她已经有些想法了。这两天仔细斟酌斟酌,再跟她说。 黛玉一听这话,就更睡不着觉了。催着楠笙将办法说了,美其名曰跟她一块斟酌。 「听说过戴权吗?」 「恍惚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黛玉搜了一回自己的记忆,只觉这个名字很耳熟。「他是何人?」 「人称戴相,是大明宫的掌宫内监。」楠笙说完这句话,见黛玉仍是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又三言两语的将这位能卖官的太监事迹挑捡着说给黛玉听,末了,楠笙直白道,「听闻此人极得太上皇信任,若能请得动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无非是利益往来,银钱多寡的事。 「姐姐想怎么做?」 「咱们与刘泰到底师出同门,一门的师兄弟姐妹,总不好因着这么个破事跟着一起丢人。舅舅在天之名,也要受人诟病。所以这门亲事,退是必须要退。但怎么个退法,却绝对不能牵连无辜和亡人」 之前她是想要让刘泰来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以及就算不死还可以由着贾母拖着婚期,拖到他心神憔悴。如今这些计划既然已经无法成行了,那就只能换一种方法了。 什么办法? 要么入世,要么出世呗。 「『及秦共天下,令调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水曰河,调临晋。』妹妹可记得这句话的出处?」 「自是记得。」黛玉张嘴便想将《史记》的封禅书篇背一遍,不过话到嘴边便咽了回去,她隐隐约约想到楠笙的计划了。「姐姐是想将刘泰献给河神?」 楠笙一顿,嘴角抽了抽。「也不全是。记得替老太爷出家的那位张道爷吧?」 「记得。」外祖父的替身。 见黛玉记得,楠笙便弯了弯唇,打着哈欠将自己刚刚想到的不完全计划和盘托出了。 太上皇虽然立了新帝,但他不还朝于新帝,如今还在把持朝政,便可知其心性。追求权势者,大多也追求长寿。荣国府的老太爷早年为了化灾还让人弄了个替身替他出世。若此时有人给太上皇一个暗示,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成为太上皇的替身,替他消灾增寿出家念经。 第124页 当初订亲时,刘家有了她的生辰八字,而楠笙也洽巧收着刘泰的生辰八字。有这生辰八字,再加上一个京城有名气的和尚和没事敲敲边鼓的戴权。说不定刘家祖上冒青烟,刘泰真能有幸替太上皇出世呢。 刘泰被选为太上皇的替身,替他出家修行,那她与刘泰的亲事自然而然就会作废。 不过得道高僧不太好寻,便是寻来了人家也未必愿意配合她演这齣戏。 出家不打诳语,让他们说谎以及去冒着杀头的大罪欺君这得下多大的血本才会让人家挺而走险呢。 计算了一回自己空间里的存货,楠笙眯了眯眼睛,不相信她的『真心』打动不了大师。 大师不为银钱所动,但世上贫苦人极多。若牺牲一个刘泰,便可以救助更多的人,楠笙不相信大师不心动。 而且这也不是牺牲刘泰,而是叫刘泰看破红尘诸事,化解今生业债的好事。 她出银子,他出家,真是便宜他了。 →_→ 只要大师同意带着刘泰修行,楠笙愿意『有生之年』,每年在天朝的国土上建一间自给自足的养生堂以示诚心。 反正现代社会管控的那么严密,那么多的金银她也未必有机会拿出来花销。与其让它们烂在空间里占地方,还不如拿出来给自己修个福报呢。 至于那什么『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的屁话,本身逻辑就不通,听听也就罢了。 等打动了大师,再转过头来寻戴权帮忙,那就只是银子多寡的事了。 黛玉听完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但在暂时没旁的办法可想时,又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这里还有不少阿堵物,姐姐若需要只管拿去。」 「不会跟你客气的。」楠笙打了个哈欠,催黛玉早些睡,「就粗粗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具体怎么做还得细细推演。快睡吧,明儿还要起早呢。」 说完又想到明儿还要去学觐见的规矩,楠笙就觉得絮烦。「明儿别叫我,就说我病了。」 「又装病。」黛玉嘀咕了一句,到底困意袭来,小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合眼睡下了。 一夜无梦,黛玉一早起来,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房间洗漱。楠笙只在黛玉起身时半睡半醒的翻了个身,便继续睡到过了辰时三刻这才不紧不慢的起床了。 「让石玖家的进来一趟。你亲自去传话,见到石玖,叫他悄悄的去打听一回钦天监里的事儿。」楠笙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往手腕上套镯子,一边对给自己梳妆的石莳吩咐了一句。 石莳手上一顿,不解的看向镜子里的人儿。「钦天监?」 她家姑娘这是唱的哪出呀。 第66章 钦天监这地方用好了, 绝对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大多数人都容易忽略它的战斗力。楠笙也是在现代影视小说看多了,才没忽略掉这个时而科学,时而神神叨叨的地方。 叫人去打听那里的事,主要打听的还是那里的人事关系。比如说监正的脾气爱好,监副的权力以及那里面谁有什么明显或不明显的短处,可以给楠笙提供一个攻克的方向。 世人熙熙攘攘,不过是利来利往。金银古董还是高科技的小东西, 楠笙空间里都不缺。 楠笙的空间里除了各种玻璃制品还有手机, 电脑,带太阳能充电的小手电,自动帐篷,自行车, 以及塑料水盆, 水桶和塑胶袋等等。 如果楠笙要攻略的对象『识货』, 楠笙还会额外送他一卷玻璃胶带或是保鲜密封袋 →_→ 楠笙准备双管齐下,一方面叫钦天监先放出一些风声,一方面重金请戴权客串一场, 之后再将她『诚心』请来的大师往台前一推。手握刘泰生辰八字和个人信息的楠笙还就不相信不能礼送刘泰去出家。 将女人当成登天的梯,那楠笙就为他『做牛做马』的奔波一回, 待将来他得道飞升,楠笙也是功得无量的首要功臣呢。 彻底被刘泰惹火的楠笙, 又因为这事没完没了心生絮烦。下起手来, 除了一直坚持自己的底线罪不至死不草菅人命外, 其他的也就顾不得了。 用过早膳, 楠笙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拿起画笔又画了几笔后,石玖家的才穿着楠笙前些日子赏给她的大毛褙子走进来。 京城的冬天极冷,庭院深深的一路走来,哪怕穿得再厚,石玖家的也冷得直打哆嗦。 楠笙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好主家,待人,尤其是自己人从来都几宽容。此时见石玖家的来了,也不忙着吩咐她什么事,而是先叫了石莳等人给她倒热茶,暖暖身子再说话。 少时,石玖家的暖和过来,楠笙才将她叭在她耳边小声将昨日之事以及她的新打算说了出来。 石玖家的越听脸上神色就越凝重,等楠笙说完,当即起身跪在地上向楠笙请罪。 若非他们办事不谨慎,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纰漏。 楠笙心里未尝没有这样迁怒,但人无完人,这事让她自己做都未必尽善尽美,她又凭什么要求旁人做到完美无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再说了,揪着这么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依不饶,又有什么意思呢。 「咱们玩的都是要命的游戏,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到时害的也是咱们所有人的性命。好在此事尚有迴转的余地,否则便是罚了你们夫妇也无济于事。」楠笙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石玖家的,沉着脸,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原是母亲留给我最贴心的人。这次的事便罚你们夫妻一年月钱,以示惩处。若再有下次,我也不敢用你们了。」 第125页 「多谢姑娘开恩,老奴夫妇再不敢辜负姑娘的信任。」石玖家的一听楠笙这话,便知道楠笙无意罚他们,也未真心责怪他们,这样石玖家的更加的无地自容起来。 此时奴才下人一年的月钱最多不过十几两,石玖夫妇因楠笙信重,一年差不多一百两的样子。 除了月钱,楠笙最早开的那家租书店的收益也几乎都给了他们夫妻不说,逢年过节还会赏赐不少吃穿用度。 跟着楠笙混,便是没混成周瑞,赖大之流,也绝对是奔中康的生活水平了。 可以说,罚一年的月钱,对于石玖夫妇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但这个形式却是必须要走的。 其实楠笙并不是多大方慷慨的人。只是她一心要回现代,空间里的东西有不少就算是带回现代也没办法说清来处以及拿出来自用的,所以楠笙才大方的将这些东西赏给身边侍候的人。 世人无所谓忠诚,忠诚只是诱惑不够大。世间也无所谓背叛,背叛只是筹码不够高。也正是因为楠笙这个主子出手大方,一来二去,她名下侍候的下人个个都小有资产不说,还都极为忠心。 不管这个忠心是本性还是人性,楠笙都聪明的没有去计较。只要她在这个世界一天,这些人忠心她一天,那就够了。 这样的思维和行事方式,可能也跟楠笙的经歷有一定的关系吧。 乔爸爸为了不拖累妻女的决绝,乔妈妈守着空间的愧疚抑郁,楠笙在冷言冷语中寄人离下的隐忍生活如今想来,能活成她这般阳光向上,积极乐观的,也真是不容易了。 之前的计划是孤女对书生,如今竟是连太上皇都成了棋子,可见两个计划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不说,还真的是要命的游戏。 石玖家的原想要让楠笙再慎重考虑一下,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但事情败露,那可就是掉脑袋的杀头大罪。可话到嘴边,石玖家的又想到这件事情若是成功了,带来的是一劳永逸的结果,不由又有几分心动。 他们夫妇无儿无女,便是攒下万般积蓄,将来也得依靠楠笙养老。楠笙又是个善待下人的性子,只要楠笙好了,他们夫妇才会晚年无忧。若楠笙有什么不好,他们做为最受楠笙重用的家生子管事,也是第一波跟着倒霉的。 豪赌这种事情,本就是高风险伴随着高收益要不,就赌一把吧。 大太监在宫外都有私宅,哪怕十天半个月的不出宫一趟,但到底在宫外有个家。 有了家,一般太监还会效仿普通人,娶个太太,再纳个妾,更有甚者再过继几个孩子,也过起让人羡慕的正常男人生活。 虽然这本身就不正常。 戴权不是无名之辈,他的私宅极容易打听。 正好到了年根底下,朝中京内乃至地方官都派了人给戴权送年礼。石玖便借着送礼的机会与戴权家的管事接上了头。 因楠笙要找的得道高僧和钦天监那边的『自己人』一时间还没着落,石玖便也没急着见戴权,只先和他家管事的维繫一下交情,时刻准备着。 钦天监那边到是不难,只是要花些时间罢了。那所谓的得道高僧到是一时间难住了石玖等人。 腊月就在这种找人和各种跑关系中走到了尾声。 因正月十五就是元春省亲的日子,为了将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完美的用在那一天,贾家这个年过得很低调。 楠笙和黛玉今年虽然仍就没有回林家在京城的宅子过除夕,不过到底按着规矩祭了祖宗先辈。 由着林乔两家的下人磕头行礼跪了一回,又发放了年节的赏钱,楠笙和黛玉在林家用了顿江南风味的菜饭便又被接回了荣国府。 回到荣国府后,继续过着和往年一样,人家去宁国府,她们姐妹替人家守着荣国府的冷清年。初一照例去薛家拜年,楠笙和黛玉都得了压岁红包不说,还额外得了一份来自薛蟠的友情年礼。 在我妹妹,我喜欢的你以及你妹妹就是我妹妹的心理作用下,宝钗,黛玉和楠笙一人得了一套点翠摞丝的大首饰。 还是样式一模一样的那种。 薛蟠八百年难得一次的大方行为,终于叫薛姨妈和宝钗看在了眼里 楠笙和黛玉看着首饰烫手的不敢接,而宝钗则担心的看着她哥,想问问她哥是不是病了。薛姨妈则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她儿子怕是中邪了。 ╮(╯▽╰)╭ 这个年过得虽然不及往年热闹,但荣国府众人对年的期待却依旧很高。而这个年,楠笙和石玖等人依旧满京城内外的找得道高僧。找到正月初十,还是没半点音信。最后还是黛玉提了一个人,楠笙才在通盘考虑后,决定用这个人了。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早前楠笙跟黛玉说起的张道人。 清虚观的张道人,年近八十,原是先荣国公的替身,先皇还曾御口亲唿其『大幻仙人』。被封为『终了真人』,掌着道录司印。别说在宁荣两府说的上话,便是在太上皇那里也是有名号的人物。 若是由他出面,再请了钦天监提前放口风,戴权也出手帮衬一二,定然能够事半功倍。 只是道士哪有和尚轻松呀。 咔咔咔几刀下去,那可是三千烦恼丝都归了红尘呢。介时再趁机抹上一些药效好又持久的退毛膏保证刘泰这辈子都不会再『长』烦恼。 第126页 反正楠笙就是觉得道士还俗什么的忒方便了。 话说回来,这位张道人是先荣国公的替身,而楠笙又长在荣国府,以他与荣国府的亲密程度总之绝对不能叫人发现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搞出来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她又要找谁沖在最前线,直接与张道人对接呢。 凤姐儿也或是更有权有势的人? 如果告诉凤姐儿,只要阻止楠笙嫁给刘泰,或是告诉凤姐儿,只要让刘泰出家,她转年就能抱上儿子,还是三年抱两,五年抱三的那种,估计凤姐儿都不会犹豫就接了这单生意。 如果再暗示一下凤姐儿,楠笙命格独特,八字奇异,不嫁人可以兴家旺她,说不定楠笙想要单身的心愿就彻底实现了。 其实这件事儿最好的操作人选应该是贾母和王夫人。但这俩是人精,清温的忽悠事业还没到达她们那里。 好吧!经过长时间的埋线,楠笙必须承认还是现在的凤姐儿好忽悠。 而且除了凤姐儿,一时楠笙也想不到还能有谁可以帮到她。 就在各种纠结反覆琢磨中,时间不紧不慢的到了正月十四这一日。楠笙还没有下决定,荣国府这边已经为了明日元春的省亲彻夜不眠不休的折腾了。 也不知道几百万两银子建出来的省亲别院,元春只呆了几个时辰,你们事后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过想到等元春省完亲以后,她就能住进大观园了,楠笙还是很期待的。 楠笙是知道元春要天黑了才出宫,天不亮就要回宫的。所以提前一天就跟着众姑娘一起被折腾的楠笙,再好的脾气都暴躁的想要咆哮了。 一群傻帽,你们到是先去礼部打听打听流程呀。 唉~ 用帕子掩住嘴角,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楠笙眼角带泪的扭头看一眼花团锦簇的荣国府为了几个时辰的省亲就这么折腾,真同情你们呀。 洽在此时石莳从外面进来,凑到一身盛装的楠笙身边小声说道:「姑娘,有人送了封信进来。」 楠笙闻言微微侧了侧头,满眼疑惑。 第67章 有人? 楠笙了解石莳, 听她这么说, 便知送信之人不在她们熟悉的范围内。既然不是熟悉的人, 那又会是谁呢? 抬头看了一眼居中正座的贾母以及坐在她左右下首的孙男娣女们, 楠笙心中升起了和石莳一样的疑惑。 今日这种时候送信进来,怕是花销不少吧? 刚刚西角门那边的小厮过来传话, 说有人找石莳。石莳跟向兰和春燕示意, 将手中的活计交给她们便退出了上房。 石莳离开前还心忖到底花了多少银子才能在今天这种时刻使唤得动荣国府的小厮过来传话呢。及至到了角门处,除了穿着新鲜华丽的荣国府小厮,便只有一个同样穿着不俗的陌生婆子。 门口的小厮都认识石莳,见石莳来了纷纷唤了一声『石莳姐姐』后, 那婆子仿佛确信了面前的姑娘就是石莳本莳了,直接塞了封信便走了。 石莳一头雾水的接过信,到底还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于是她直接点了西角门处一个惯常使唤的小厮,叫他悄悄跟上那婆子,看她去往何处。 今天的荣国府的小厮不是那么好使唤的,石莳出来时没带银钱, 这会儿只好摘了手指上一枚戒指才将人支使动。 等看不到那婆子的身影后, 石莳才将那封信揣到袖兜里, 小跑着回了荣庆堂上房。 轻轻起身,去了退避更衣之处, 楠笙迅速的接过石莳递过来的信,坐在马桶椅上飞快的看了起来。 此时大户人家的卫生间比后世的五星级酒店的公用卫生间还要奢华。分隔成里面两间屋子, 外间设榻, 屏风, 洗手架以及镜子,香脂和香炉等物。供出恭的女眷换衣裙,打理自己。里面的小屋则是设了两支高几,上面摆着香气浓郁的两盆花,正中间是一把掏空的椅子,椅子下面是放了香灰的恭桶 在这样的地方看信,就跟后世在自家卫生间里坐在马桶上玩手机似的。 绝对的身心放松。 写信的人没说他是谁,只叫楠笙后日午时去城外十里亭一见。怕楠笙不去,还在信的末尾写了一排字。 刘泰,寻芳阁,柳絮 刘泰自不必多说,而寻芳阁和柳絮则是早前楠笙给刘泰下套的青楼和花魁名妓。如今楠笙虽然改了主意,也叫柳絮不必再『借宿』寻芳阁。但不得不说,撤的太急,定是留下了什么马脚让人顺藤摸瓜的找来了。 后日午时今日是正月十四,不,眼瞧着就是正月十五了。所以后日便是正月十六,这日子选的,还挺善解人意哈。 不过不管是谁,楠笙都不准备去赴约。 不说去了是不是心虚了,默认那些操作就是她干的了。就说她一个姑娘家没事跑到城外十里见一个心怀叵测的陌生人这泥嘛比后世跨城见网友还不靠谱呢。 让人看见,再传出点有伤风化的谣言来。 哦不,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也许那些有伤风化的事情已经不是谣言而是事实了呢。再不济,她这么一个娇养大的姑娘也值得被拐一下,卖个好价钱 所以有时候,楠笙就特佩服那些敢应陌生人邀约的女主角们,这得多心大,多自信,多对自己不负责任才能干出来的事呦~ 至于那所谓的把柄真相永远比不上八卦的传播速度。世人不会相信未婚妻花大笔银子买花魁名妓se诱自己未婚夫的,柳絮的失踪花钱请花魁名妓勾搭自己未婚夫和花钱打发花魁名妓让其离开自己未婚夫哪个更可信,世人都不傻所以此事就算传出去,楠笙最多增加一道善妒的名声罢了。 第127页 不过她虽然不去,却不能不知道对方是谁。心里有了这样的打算,楠笙又头疼的扒拉一回手指。 石玖夫妇暂时不能大用了,她得从她名下的家生子里挑捡生面孔才行。 看完信,楠笙随手将信丢到空间里,便从马桶椅上坐了起来。虽然没出恭,也没解裤裙,但出了里间后,楠笙还是换了条颜色相近的裙子回了人前。 阖府的人都已经元春十五这日天亮后宫门一开就会出宫,为表重视,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十四这日下半晌就已经严正以待准备迎接明日的第一缕阳光楠笙喝着极酽的浓茶,仍旧困得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可看贾母等人越熬越精神的样子,楠笙快要困着浆煳的大脑开始想办法了。 什么时候能都装病,就这个时候不能装病。不然错过了元春省亲,她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手指搅着帕子,好半晌楠笙才想到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像贾母告罪回房了。 楠笙想到了什么理由? 自然是跟画画有关的理由了。 元春省亲这日,楠笙除了围观看热闹还要画下这一日最有意义的画面。 按楠笙以前画画的习惯,她画一幅画要多次观摩画中主角。景色和其他入画的人物也就罢了,毕竟于楠笙来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下一次想要见元春,除非她打扮成丫头陪着贾母或是王夫人进宫探亲,否则就真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于是她将是宁荣两府除了元春身边的宫人离元春最近的人,然后用素描的方法将元春的天人之姿画下来。 她以再次检查画具为由离开上房,回到自己房间还真是个让人不能反驳的理由。 先换下身上这身大衣裳,楠笙连脸上的妆都没卸,就仰躺在榻上,整个人都累得虚脱了。 过了一刻钟,楠笙终于想起被她遗忘在上房的黛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对不住了妹纸,姐们不能跟你有难同当了。 ╮(╯▽╰)╭ 如果不是会画两笔,楠笙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等休息的差不多了,楠笙才以一种不被人查觉的方式回到荣庆堂,轻巧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怕省亲之时出丑,从此时开始茶要少吃,饭要少用,荣国府素来大鱼大肉的伙食也变得清淡起来,生怕口气太重,熏着了贵人。 都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女眷,体力和精力在那里摆着呢。时间一长,众人虽然仍在强打着精神,到底都露出了疲态。 好不容易熬到翌日辰时,楠笙才跟着一众人去了宁荣街上,傻了吧唧的等着迎接元春。 元春要天黑了才会出宫,所以她们是左等不至,右等不到。一直等到楠笙贴身上的暖宝宝自发热贴都不热了,她们才在贾母的带领下重新回到府里等着时辰差不多再出来迎接贵人。 正月十五的京城,仍旧冷到让人怀疑人生。旁人楠笙顾不了,但黛玉的冷暖却被她放在了心上。 暖宝宝自发热贴在后世很有市场,楠笙正经买了不少。贴在鞋子里和贴在身上,能热好几个时辰。所以穿着同样的衣裙,黛玉和楠笙却是最暖和不过的崽。 因自己身上的暖宝宝不热了,楠笙看着时辰差不多后,便叫上黛玉一道借着更衣的理由重新贴了一回新的。然后才出来继续跟宁荣两府的女眷恭候元春大驾。 楠笙手上的朋友圈终端一直打开着,她准备全时录制,然后再进行节选发朋友圈。 每一条还是按着上下两集的方式发,上集点赞到万,下集就会发出来。 楠笙这个时候特别庆幸自己会画画,可以站在最佳的观景位置尽情的看这一场千古大场面,也叫她的朋友圈视频更有质量。 摸摸黛玉的手,又小心的摸了摸黛玉身上掩饰暖宝宝的小铜枣,见铜枣温热着,这才放心的放黛玉去玩。 皇妃省亲的场面很盛大,大到楠笙这个自认见过世面的人都感慨太夸张了。 高调,张扬,也不知道这就是皇家气派还是与荣国府一脉相承的某种特性在作祟。 枪打出头鸟,闷生发大财,不好吗? 为了方便楠笙画画,楠笙的位置被安排在贾母身后。跟鸳鸯一左一右掺扶着贾母。 一会儿陪跪,一会儿陪哭,一会儿再陪着侍立一旁听着元春对着贾政来一段制式应对,心里突然觉这样的父女应对,哪还有一点情义。 全程都像在走过程。 楠笙和姑娘们的穿戴相同,又有别于其他姑娘站在姑娘们应有的队列里,花一般的年纪站在贾母身后,元春心下微动,便知道面前的姑娘就是那个擅画的表姑娘。 笑着对楠笙点点头,便继续转头与贾母等人说话。少时,见了三春,又见了薛姨妈和宝钗黛玉,以及宝玉后,今晚的重头戏才正式拉开帷幕。 以最佳视角,最靠前的位置陪着元春游大观园,楠笙觉得她这辈子的最高光时刻莫过于此了。 薛憨憨也是有『金手指』的人,在没能拦下薛姨妈和宝钗『自找苦吃』后,又想到同样在吃苦的楠笙,到是认命的跟着那些贾家子弟一道混了。 不过憨憨是外姓人,又自视自己是建省亲别院的大功臣,根本没像其他贾家子弟那样忙前忙后,而是『枯燥』的坐在暖和的屋子里吃茶听消息。 对于这位吝啬的荣国府大债主的行为,旁人已经能很好的适合了。或者说漠视他的一切行为。 第128页 等到元春开始游园,薛憨憨也开始跟着其他贾家子弟陪游的时候,着重看了一眼梦里的宝钗居住的屋子。 屋子够大,规格也正,就是位置偏了些。其实按整体布局来看,已经算是极佳的好位置了。但是离自家如今居住的院子却是极远的。 差不多要穿过整个大观园才能回家薛憨憨摇头,心忖着如果这次妹妹还住在园子里,得给她挑个好地方。 虽然拿了荣国府的抵押品,但薛憨憨还是觉得亏大方了。所以他的想法就是——咱花钱了,就得有花钱消费的底气。 这么大的园子,必须先可着他家挑住处。 (ˉ▽ ̄~) ~~ 逛着逛着,以薛憨憨的审美,这位直接一眼便相中的了怡红院。 这精緻又富贵堂皇的地方,就应该他妹妹住。 至于楠笙薛憨憨看了一眼与怡红院最近的潇湘馆,一个人住正好,两个人住到底小了些。 林姑娘怪可怜的,而且这次建省亲别院,林家也没少出银子薛憨憨想到这里,一双大眼睛又开始朝旁处转了。 元春还在前面乐呵呵的省亲,薛憨憨就已经因为债主的身份在心里将整个省亲别院的各个院子挑捡了一回。这一看,竟然就相中了栊翠庵和秋爽斋。 离怡红院和潇湘馆都近,离他们家暂住的院子也不远 第68章 若不是栊翠庵和秋爽斋离怡红院及潇湘馆最近, 也不能入了薛憨憨的眼。不然光想想这两处的主人遭遇, 自小被吓大的薛憨憨是怎么都不会看上这两地呢。 栊翠庵的主人被强盗劫持而去,秋爽斋的主人远嫁和亲, 哪怕是薛蟠这样的憨憨, 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忌讳。 所以随着游园的步伐加深,看的院落多了的薛憨憨又『喜新厌旧』起来。 薛憨憨用一种『我出钱了』的心态挑捡着大观园各处院落时, 楠笙走在贾母身侧也不由打量各处院子。 怡红院的富丽堂皇,花园锦簇。潇湘馆的清幽雅致, 蘅芜苑快要冻死的各种奇花异草, 以及秋爽斋追求的闲云野鹤一一看过来, 楠笙最喜欢的竟然是稻香村和藕香榭。 稻香村种了几百株杏花这一点最叫楠笙喜欢。待杏花开时, 几百株杏花齐齐绽放,那是何等壮观的美景的。 黄泥矮墙,数间屋子,推窗远视,美景尽收。 别看稻香村外表很农家,但内里却仍是贾家这等人家惯有的富贵样子。所以住在里面, 也附和楠笙喜欢闷生发大财的格调。 而藕香榭则又是另一番布局。盖在水池中,四面有窗, 进出只有一条九曲迴廊可通岸上。夏日是极凉爽之地, 冬日也是最遭罪的地方。 若不考虑冷暖问题, 楠笙其实还是比较喜欢藕香榭的。 最重要的是这地方至少暂时是没主儿的, 她要住进来也不算抢了旁人的地盘。 藕香榭不算大。临水的三间明室以及两间半瘾藏状态的小耳房, 除此之外, 岸边的九曲迴廊一头还有两间小小的房舍。 藕香榭与秋爽斋和暖香坞都不算远,其中藕香榭和秋爽斋之间还有依水而建的一处观景水亭子。 楠笙记得书中便提到过史湘云开海棠社,设螃蟹宴时便是在这里。不过书中也曾提到过这处亭子与藕香榭中间是有曲廊相连的。 但此处却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藕香榭更『独立』。 如果住在藕香榭,楠笙要走过九曲迴廊回到岸上,然后经过秋爽斋,再走过翠烟桥才能到达潇湘馆。 距离不算近,步行将近一刻钟的样子。但对于楠笙来说也这点距离真不算远。她上学时宿舍到教学楼的距离都比这个远呢。 楠笙之所以不考虑和黛玉同住潇湘馆,主要还是潇湘馆太小了。住黛玉一个人,楠笙这个在现代住几人宿的妹纸都会在对比后觉得委屈了黛玉。 怡红院多大,蘅芜苑多板正,哪怕是不远处的秋爽斋都比潇湘馆看着大气。 太精緻的东西反倒失去了不少实在东西。 虽然等省亲结束,这院子里的竹子能死冻死大半,但不得不说这院子里的竹子忒多了些,清幽是清幽了,可就是太挡阳光了。 长时间不晒太阳或是住的地方太过阴冷,不说身子骨如何,就是太阳晒少了也会缺钙的吧。 再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人影视看多了,楠笙也觉得潇湘馆这三个字有些不吉利。 潇湘,消香~ 想起各处的院名,楠笙嘴角不由抽了几下。为啥她总觉得怡红院这个名字特别像特种行业的院名呢。 ╮(╯▽╰)╭ 因全程都用手上朋友圈的那个终端录了相,楠笙也不需要时刻紧盯着元春的一举一动。偶尔视线落在元春身上,楠笙还会截图几张相片。 别说,这位不亏是荣国府的大姑娘,这长相,这仪态就是带着股贵气。 楠笙两世为人,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气度的妹纸呢。 让人眼前一亮,心生敬畏。 好在楠笙是小市民心态,对成为人上人没半点志向,所以也生不出什么羡慕的心思来。 以前楠笙就不觉得宫里的女人幸福,如今见了元春,楠笙突然有一种宫里的女人被物化的感慨。 宫里的女人就像首饰匣子里的首饰,衣帽间里各种名牌包包。宫廷大选就像新品上架,美人迟暮便是样式过时的老旧陈品。 第129页 今天戴哪件首饰,明天背哪个包包。被人收藏,让人挑挑捡捡。 骨子里就是小富即安的楠笙再一次认定了这个时代无论上进还是不上进,都不是女人最好的时代。回到现代去,哪怕生活不及现在舒适,哪怕那里没有她期待的亲人,她也想要回去。 可以在分手时,随心所欲的扇前男友耳光。可以在旅行时,痛快刷卡,想走就走。可以在合法利益受到伤害时,寻求多方援助。 无论是法律上的,还是社区和妇联等处的。 虽然现代的女人要家里家外一把抓,生活的更累了,但却已经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独立的个体,而不是附属品或是一个把玩的,可随意丢弃的物件。 回头看了一眼和姑娘们站在一起的黛玉这死丫头算是她在这个时空最放心不下的人了。 今夜随元春游园,应该是大观园景色最美的时刻了。火树银花,各色丝绸堆出来的假花假叶,火光下,逼真自然,又奢侈至极。 这一晚上的花销楠笙心忖,不用计算也知道少不了。 行至栊翠庵,楠笙终于见到了早一步入园的妙玉。 那是一个长相精緻,气质清冷的素妆美人。可能是元春在前,所以楠笙也没看出所谓的清高来。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回妙玉,楠笙总觉得这位的来歷极其可疑。 虽然是人就难免不起好奇心,不过这人就像没了的秦可卿一样,再可疑也都与她不相干。于是楠笙收回心思,和大多数人一样走马观花的赏了一回栊翠庵。 还是荣国府做事大气,又是庵堂,又是泥佛寺的,礼佛都不需要出门了。 就是好像求佛的效果打了折扣。 原来的省亲别院已经被赐名大观园了。整个园子最叫楠笙喜欢的可能就是四通八达的活水了。 坐船游园也罢,沿岸漫步也好,这地方绝对是最佳居住环境了。 行过藕香榭和稻香村后,楠笙最终确定下来她要住的地方就是藕香榭了。 只有一条九曲迴廊通往岸边,这对于楠笙来说,给予了一定的安全感。推窗赏水,看水波潋滟。四面出廊,推门垂钓。依栏而立临水吹风赏月,何等惬意。 当然了,想要自尽的话,住这里也挺便宜的。 →_→ 楠笙的计划里,刘泰出家后,她会在荣国府住很久。再加上她要给荣国府画画,所以姑娘们住进大观园的时候,她定是能有一块地盘的。藕香榭这地方前期不曾有人挑选,后期不知为何惜春从蓼风轩搬了过去。也因此,楠笙觉得到时大家挑地方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跟她抢。 当然了,再搬进去之前,一定要做好保暖措施。不然冬天得遭死罪了。 其实不用想,楠笙都知道藕香榭是没有建地龙的。再加之刚刚进去的时候,楠笙扫眼而过时便发现里面也是没有火炕这种不符合省亲气质的建筑。可以想见到了冬日取暖就要全靠碳盆了。 想到干冷的京城冬日,楠笙情不自尽的打了个哆嗦。 这不行,绝对不行。 还没住进去,楠笙就脑补了一出冬日冻成狗的画面。而跟在贾家子弟身边,随着元春的凤驾一起游园的薛憨憨,突然出现了一个要命的真相。 他发现大观园就不是个好地方。 在薛憨憨的梦里,住进大观园的姑娘,包括他妹妹宝钗,好像都没啥好下场。 死的死,和亲的和亲,出家的出家,被强盗抢的抢,守活寡的守活寡要不,还是叫贾家还钱吧? 贾家有没有能力还钱,暂时还是后话。此时元春终于游完了贾家为她专门修筑的大观园后,一行人再次回到正殿。 开始做诗了。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林家夫妇有教,林家请的那位『西席』也有传授,到了贾家也有上过几天女学,但楠笙在诗词上的天赋和她绘画的手艺那真真是天壤之别。 好在今日她有大任务在身,姑娘们做诗词时,她只需要或站在贾母身旁,或坐在贾母身后的小凳子处看热闹便可。 拿着素描本,时不时的画上两笔,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按此时规矩,楠笙其实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直视元春玉颜,但你让一个画师不看模特的脸,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好在元有时候带出来的人,在知道楠笙的身份后,都没喝斥楠笙没规矩,淡定的无视了楠笙各种不符合规矩的行为。 楠笙出于好奇,倒是有认真观察元春的脸以及元春丰盈的身材。 不知道有没有杨贵妃胖 楠笙于诗词上不精通,但她却读得懂谁做的好。黛玉在楠笙心里是无冕之王,直接被楠笙推上了榜首。宝钗的诗虽然看起来仍然和书中的大体相同,但却多了些小姑娘的活泼和开朗。 也是呀,没了杀人犯和败家子的哥哥,宝钗肩上的重担自然不会像原着中那么重了。 只要薛家的薛蟠一直这样,说不定薛家最后的结局会彻底改变。不过如果宝钗仍旧一门心思想要进宫或是嫁给宝玉,那就难说了。 看一眼时辰,很好,已经子时了呢。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另一旁。楠笙看到规规矩矩站在尤氏旁边的凤姐儿时,眼底闪过一抹欢快。 整个晚上,元春对凤姐儿这位表妹兼堂弟妹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怕是已经心生芥蒂了。 第130页 至于这个芥蒂是怎么生的,那还用说吗? 自然是每月二六的探监呀。 第69章 掰着手指算一算, 凤姐儿已经消极怠工整整一年零十五天了。然后一年十二个月, 一个月平均有六次进宫探监的机会。王夫人只要一个月进宫两次,都够元春了解阖家情况和凤姐儿这个不听话的表妹兼堂弟媳是如何扯她老娘后腿的。 眼见未必都是真实, 更何况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故事。但王夫人不是旁人, 那是元春的亲生母亲。母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依靠是港湾, 也是最值得信任的存在。所以元春在王夫人那里听到的关于凤姐儿的事,绝对的让凤姐儿辩无可辩。 无论省亲还是每逢二六的探亲都是太上皇和新帝这对爷俩折腾出来的, 不管出发点是什么, 倒是实实在在叫不少有女儿在宫里的人家得以探监, 一叙天伦。 元春可能也知道太高调了不好, 所以每月只叫家里人进宫一次。但这一次也是好多低位嫔妃或是家人在地方的嫔妃羡慕不已的。 而且每次进宫,王夫人都像是买门票似的一路打点,这笔银子累积下来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进一次宫抛出去的银钱,都能养活十个以上刘姥姥那样的人家了。 ╮(╯▽╰)╭ 话回当下,此时元春没有当众叫凤姐儿下不来台,已经算是好涵养了。 毕竟在王夫人『高于艺术』的描述里, 凤姐儿已经十恶不赦了。当然,元春背后会如何对凤姐儿, 那此时就看不出来了。 凤姐儿可能也知道自己得罪狠了王夫人母女, 但这一年多的日子于凤姐儿来说, 绝对有着不一般的收穫。 她和贾琏的感觉越发好了, 对自己生的大姐儿也越看越喜欢, 陪伴的时间也更多了。不但如此, 她的身体已经调养得极好,随时可以怀下一胎了。 管家没捞到多少好处,但不管家却没少了她应得的。 除了这些,凤姐儿又发现自己悟出了借刀杀人的多重使用方法。 比如说她那有心计但却没甚手腕,耳根子又软的继母婆婆。让她冲锋陷阵,不比自己沖在最前面好? 再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早些时候在楠笙那里听到的话也叫凤姐儿有所心得。于是在对待宝玉和贾环这对嫡庶兄弟上,凤姐儿越发的『一视同仁』了。 宝玉不缺好东西,贾环却要靠公中份例过日子。于是凤姐儿时常将一些尺头或是外面做给贾琏的衣袍让人改一改送给贾环这个不受宠的庶出子那里,很得了赵姨娘一顿感激。 都是一家门里出来的姑娘,这姑侄的差别咋就辣么大捏? 瞧瞧,这都会借刀杀人嘞~ 赵姨娘又不傻,能看不出来凤姐儿的算计?她要是看不出来,探春和贾环也活不到今天。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更何况赵姨娘也挺贊同那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的。 凤姐儿自然看不上庶出子,但如果这个庶出子是她好姑妈家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凡是能给她姑妈添堵的事,凤姐儿都乐意干。 不论大小。 所以畸形的友谊战线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_→ 此时,聪明的凤姐儿自然看出来元春对她冷淡下的不满,于是这位的单凤眼一转,不动声色的凑到李纨身边。 诶,你儿子不是娘娘的亲侄子吗?咋不见娘娘传唤? 拉出来遛遛呀。 李纨眼底升起一抹不满,却没受凤姐儿的挑唆,上赶着将贾兰推出去。 贾兰做为贾珠的独子,是元春的亲侄子,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亲侄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仙逝的贾珠面子上,元春也应该在见过宝玉后,见见她这个自小失去父亲庇护的亲侄子。 可惜了,元春心里压根就没有贾兰这个人。 李纨本就不满,又碰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凤姐儿,怒气值在飙升的同时,还能理智的不叫自己气晕头,也算是这些年的寡妇生涯歷练出来的结果了。 斜了她一眼,李纨没搭理凤姐儿这话。 姑娘中间夹着宝玉,正在一侧做诗,贾母和邢王两位夫人坐在下首陪坐在上首的元春话家常。尤氏,凤姐儿和李纨等媳妇们都侍立在一侧,恭敬的等着使唤。 楠笙突然发现自己好幸福。 真哒。 冻掉下巴的夜里,她坐在离元春最近的位置,那里最是暖和不说,也是看热闹最佳的地方。 因为拿着素描本,所以楠笙不但可以坐着,还可以在坐累的时候,悄悄的站起身,然后从元春身后的屏风绕到正殿另一侧,仔细观察元春的侧颜时,还能顺便看看另一侧正在做诗的黛玉等人。 人生不能再嗨了。 少时,宝玉和姑娘们做的诗从殿内传到了殿外,由着守在殿外的贾家爷们和跟出来的臣工们一一传阅。 宝玉的也罢了,但姑娘们的诗却是真有做的好的。不过考虑到元春的心意,众人到是一致狂夸赞宝玉。 薛蟠没读几年书,大字认识几个,但也多是日常惯用的字。不过从盘古开天地到前朝旧事,江湖野史,名着传记这些,因那几年没少听书,到是以另一种方式被他熟记于心。 但哪怕是这样,让薛蟠看懂那些诗呀词呀的,也是为难他了。他顶多会用几个成语。 第131页 诗词传出来时,薛蟠还凑上前去看了几眼,在知道没有楠笙的,又见宝钗的诗里,好多不认识的字后,薛蟠脖子一缩又坐了回去。 整那些诗呀干呀的,说到底不就是这园子修的好的事。 好好说话不行吗? 矫情! 幸好没人知道薛蟠这种想法,或者说幸好楠笙不知道薛蟠是这么想的。不然她那惯爱脑补的小脑袋瓜子还不知道能脑补出什么人间惨剧呢。 比如说,诗情画意的黛玉赏完大观园,来个『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时,薛蟠就会来个『卧草,这地方修的真特么好。』 再比说如,作弊的宝玉为稻香村『做』了一首『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时,薛蟠说不定在看了那几百株杏树和稻田后,来个『这银子花值了,秋里能收租诶。』 想想那画面吧,绝对能雷死一众人。 做了诗,也点评了一回。元春终于想起她那亲侄子和庶弟了。 传了贾兰和贾环上殿,谁知只来了贾兰,未见贾环。一问方知贾环自年前便感染风寒,至今未痊,担心冲撞了元春,已经于昨日午时移到他处静养。 凤姐儿听王夫人这么回元春,心内嗤笑,到底心有顾忌没上前拆穿王夫人的谎话。 不能陪这老女人一块丢人。 不过到是可以替这娘俩好好的安抚一回赵姨娘。 早前瞧不上这人,近来才发现这么个粗鄙不堪的女人竟然战斗力那般不俗。 也是捡着了。 扭头看了一眼李纨,凤姐儿撇嘴。 早就应该将你儿子叫到跟前的事,至于这么激动? 能不激动嘛。 今日这样的日子,见了总比不见强。李纨虽然心里也不满自己这位大姑姐,但形势比人强,她不能盼着这位不好不说,还只能盼着她越来越好。 若今日元春不见贾兰,贾兰在这府里怕是活得更为艰难了。 元春和贾兰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的,嫡亲的亲姑侄。所以有个当皇妃的亲姑姑,对她儿子的前程绝对是一股助力。 而且,皇妃重不重视这个侄子,外人又能知道什么?将来儿子科举出仕,外放地方,也能打着皇亲国戚的招牌,不受人轻慢。 一时,诗毕传戏,楠笙随着众人一道看戏。 楠笙提前将那个像黛玉的小戏子弄出府去后,贾家这边自然要再补一个新龄官。新龄官的人选,楠笙也抽空去看了。唱功身段不俗,容貌亦是姝丽。但无论是扮相还是卸了妆的模样,都看不出与黛玉相似。 楠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仔细看了一回那小姑娘,发现这位不但不像黛玉,也不像其他的姑娘,于是便也放下了此事不提。 国粹太过高大上,相较于全副扮相的戏,楠笙更喜欢那种清唱的。 就像原书里,贾母叫人隔着水音,只用三两样乐器伴奏,清清脆脆的唱出来那般,楠笙也觉得那样的好听。 省亲是件举家大事,也是件累人的事。哪怕楠笙相对自由随意了些,也是又困又累。 她时不时的看一眼时辰,心里万分期待丑正三刻的到来。 将这尊佛送走,他们就能休息了。 今晚不洗澡了,简单梳洗一下,再用热水泡泡脚丫子。 对了,还得盯着黛玉喝上一碗姜汤,以免回头积了寒气再病了。 心思又跑远后,楠笙还习惯性的低头看素描本。回神时,正好听到元春让人放赏。 她的和姑娘们的一样不说,还因为她要出力画画的事,又比姑娘们多了上用的颜料画具。 出列,跟着姑娘们一道谢恩。楠笙谢完恩后,便站在贾母身后,开始在心里为元春做倒计时。 丑正了。 丑正一刻了。 丑正三刻 整个晚上,楠笙不是在游园,听戏,发呆熘号,就是在心里疯狂吐槽,各种歪歪。然而真正到了丑正三刻,元春要回宫了。楠笙才发现了一个她一直忽略的事实。 虽然她和众人一道符合元春的那句『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但楠笙却知道如果没有意外,这位贤德妃娘娘是再也回不来了。一时间也生出许多感慨来。 人活一世,谁又真的容易呢。 坑家败业的修了座省亲别院,将家底耗空的省亲一直是楠笙对元春省亲的第一印象。让十几岁的宝玉和姑娘们一道住进大观园,虽然都是独门独院的设计,但外人如何知道? 这么说吧。元春让宝玉住进园子,又叫姑娘们也住在里面,其实就是没将钗黛二人的名声放在心上,毕竟就她俩是外姓姑娘。 再有端午赏节礼的事,宝玉和宝钗竟然是一样的,这不是明显告诉世人你没看上黛玉吗? 她家黛玉哪点不好,让你这么嫌弃? 我们都没嫌弃宝玉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怂包德行呢。你还好意思挑三捡四? 这些事情引发了楠笙不少小情绪,也叫楠笙对元春无甚好感。然而此时此刻,楠笙心底那抹怜悯到底压住了所有不满情绪占了上峰。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父兄无用,坑死女儿。 一时间,楠笙不知道要心疼元春没个能帮衬她的父兄,最后死在深宫之内。还是庆幸自己没有无能的兄弟和需要扶持的家人累死自己。 第132页 纵观贾氏一族『出息』的男儿,做个孤家寡人,未尝不是件好事。 第70章 送走了元春, 又陪着众人安抚了一回伤心难过, 又万分不舍的贾母和王夫人,楠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拉着黛玉回房休息。 黛玉累极,躺在床上时只来的及跟楠笙说一句这园子建的鬼斧神工, 一年四季定然有许多景色可赏就睡着了。 话中的惋惜之情都要溢了出来。 楠笙笑着拍拍黛玉的背,给她掖了掖被角, 什么都没说的安睡不提。 黛玉和大多数人一样,想的都是元春游幸过后,这精美绝伦的大观园就要封起来, 等来年上旨省亲时再重新开启。所以她才会觉得好好的园子就这么白放着着实可惜。 除了薛憨憨和楠笙,怕是只有回宫的元春晓得这园子不会白放着了。 临睡前,楠笙还想着如果这个世界的某些事可以以元春的心意为中轴,说不定明年真有一场省亲也未可知。 介时, 姑娘们住在园子里, 元春这个省亲的更像是走亲戚串门的了。 清晨, 太阳都升起来了, 喧嚣了一整夜的荣国府此时却安静无声。送走元春后,贾母便让人传话,今日不必请安。所以黛玉睡的实沉,楠笙也是睡的香甜。一直到了辰时末,巳时初了, 主子们的房间才陆续传出起床声。 由着丫头侍候着梳妆打扮, 楠笙看着收拾好的黛玉蹦蹦哒哒的去找姐妹们玩, 坐在梳妆檯前想着今日城外那场会面。 楠笙早前就打定主意不出去, 此时也不过是坐等府外的消息罢了。 不过不用楠笙多等,石莳便凑到楠笙耳边将她那边得到的消息小声告诉了楠笙。 原来是石莳早前就让荣国府的小厮跟着那个送信的婆子,那小厮一直跟到某处府邸前,看着那婆子走进去。又极有心眼的上前跟那家门上的小厮套近乎,得到了那婆子的部分信息这才迴转。 因省亲在即,那小厮也没机会将消息传给石莳,便是传了进来,石莳也未必找到机会告诉楠笙,这一来二去的这耽误一下,那耽误一下的,楠笙竟是这会儿才知道。 「此事当真?」楠笙听罢,眼睛瞪得极大的反问石莳,整个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千真万确。」石莳也没想到竟是那家子送的信,听那小厮说完,还巴巴的打发人又去打听了一回,这才不得不相信真有人赖青蛙想吃天鹅肉了。 「这府里建大观园,那起子竟然用着府里的材料自家建了个小观园。因园子不大,竟比这边完工还要早些时日。奴婢还打听到,那地契是直接落在了赖尚荣的名下」虽说同样是家生子,但石莳却也极不耻赖家硕鼠一般的行为。 不但不耻,石莳还担心楠笙会因为赖家的无耻再在心里对所有家生子起了疑心 原来那府邸的主人正是赖尚荣,那送信的婆子显然也是他派过来送信的。 这赖尚荣不是旁人,正是赖嬷嬷长孙,荣国府管家赖大之长子。 赖嬷嬷原是侍候贾母的,所以贾家小一辈的主子都得敬着她。便是威风赫赫的凤姐儿遇到赖嬷嬷,都要吃些暗亏,更何况其他主子了。后来她儿子又做了荣国府的大管家后,赖家直接成了是荣国府的二层主子,一家子风光无限。 家生子的命都是主家的,财产就更是如此。但赖尚荣这厮却是出生没多久就放了籍,前仆后拥,丫头奶妈子,公子哥一般的长大。 赖尚荣是良民,家财放在他名下,那就跟荣国府没甚关系了。 当然了,以荣国府的作派,若真想治赖尚荣,有的是办法。可问题来了,谁敢呀。 人家祖母和父母可是拿捏着荣国府不少事呢,难道就不怕鱼死网破? 老太太高□□坐,赦政两房面合心不合,各房的主子各自揣着小九九,哪个不知道赖家德行,可谁也不想跟赖家来个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于是赖家可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嘛。 「既是他,那一时倒是不妨事。你去找赖大家的,就说我病了,麻烦她悄悄请个太医过府。」楠笙放下玉梳,拿起妆檯前的一只颤丝珠花在鬓边比了比,觉得上头还不错,便递给石莳让她帮忙给自己插上。「就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也不知道这事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他赖家的想法。」 石莳一边接过珠花,小心的插在梳好的髮鬓上,一边问楠笙怎么办? 「不知道。」很光棍的说完,楠笙便拢着肩上的披肩站了起来,「不急,让我先病一阵子再说。」 石莳:「」她家姑娘身子骨比谁都好,也比谁都会装病。 行叭,反正这么多年,能让她家姑娘吃亏的真不多。 抛开赖尚荣的事,楠笙復又想起另一件事来。眼睛滴熘滴熘的转了好几圈,然后笑眯眯的朝石莳勾了勾手指。 石莳一见楠笙这么笑,心下便觉不好。心慌的上前,然后听完楠笙的促狭主意更心慌了。 姑娘诶,祖宗诶,您这是想干什么呀。 「你不是时常说我『看热闹不嫌事大』,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石莳吓得连连摇头,希望楠笙放弃这可怕的念头。 泥妹哒,这也太可怕了。 这不行,绝对不行。 第133页 「瞧你那雀大的胆儿,又不是来真的,你怕什么?」楠笙没好气的斜了石莳一眼,「闹着玩呢。」 听到楠笙云淡风清的话,石莳左右看了看,然后朝楠笙低叫了一声,「拐卖宝玉还是闹着玩?姑娘,你没事吧?」那宝玉可是贤德妃的亲胞弟,府里的凤凰蛋呀。 对了,对了,他还是她们和林姑娘都『不知道』的林家女婿。 「莳呀,你不懂,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总要有个人代表正义教导宝玉社会险恶不是? 书里明白写到这两天宝玉会去宁国府听戏,然后会只身带着茗烟到花家串门。去的时候就他们俩个人,回来的时候到是由袭人的兄长花自芳雇了小轿一路送到宁国府后门处。 当日宝玉去了花家,袭人很是欢喜不说,先是向姐妹们显摆了一回宝玉那块漂亮结石,然后当晚回了荣国府便拿了一回乔。 虽然袭人给宝玉的约法三章看起来还挺贤惠知事的,但楠笙这个小心眼的,最喜欢翻旧帐,哪怕那些旧帐现在还没演绎。 再加上一个院里住着,袭人喜欢装贤惠,她的一举一动总能显出楠笙和黛玉的不贤惠。 好吧,除了这些外,楠笙就是闲的无聊想要逗逗天真不知事的宝玉。谁叫眼瞧着就要入住大观园了,楠笙又想起宝玉曾经叫黛玉背的锅呢。 黛玉来了京城,哪怕是正日子都不好在府里烧纸,又怎么可能在元春的省亲园子里烧纸钱。宝玉为了一个小丫头就拿黛玉当藉口这事叔能忍,婶也忍不了。 再一个被保护得太好,是经不起风雨,也看不到风雨后的彩虹的。 知道一下社会的险恶,也算是她送给宝玉最好的礼物。 都是实在亲戚,甭客气~ →_→ 楠笙也不是恨穷人不死,非要人放血的性子。所以她选择在茗烟带着宝玉去花家的路上将宝玉劫了。 毕竟从花家出来再劫人,花家可能就要被荣国府迁怒了。 当然,即便是这样,府里的娘子家们若是知道了宝玉为何会出现在袭人家附近,花家和袭人也少不了被迁怒就是了。 但程度绝对不一样。 楠笙抿唇轻笑,拉了拉石莳衣带,又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兵分两路,一路先打晕茗烟,然后堵上宝玉的嘴,将宝玉往哪个下九流的地方一卖,等他们的人拿到了钱,再撒丫子出城避风头。另一路,就叫石玖打头阵,以出门採买偶遇晕倒的茗烟为由,提供宝玉线索,为营救宝玉献上一份力。 以荣国府那些人的智商,就算他们来个贼喊抓贼,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人能察觉 哦,对了,躲在暗处的赖尚荣也须得多加提防才行。 因为楠笙现在还不能确定赖尚荣是怎么知道那些事以及赖嬷嬷和赖大俩口子是不是也知情。 唉,这破地方,怎么干点事都没半点呢。 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向天空,楠笙不得不承认,京城处处是朝阳区呀。 低头,收回视线,楠笙揽镜自照了一回,直接将头上的珠花钗环卸了下来。 病人不需要精緻妆容了。 决定了,就装那种总是头晕,头疼还查不出来的病,正好可以吸引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装病的楠笙,从这一日开始就留在了房间里。 太医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开了不少药方不说,府里也将楠笙病重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就跟当年宝钗那场无妄之灾似的。 楠笙的病最后仍是正好留在京城过年的张士友给诊治了一回。 那张士友好脉息,一搭脉自是发觉楠笙在装病。因有早年那点传授医术的半师之谊,张士友也没拆穿楠笙。还心忖了一回,到底是怎样的走投无路才会叫一个待嫁的少女如此作践自己的名声。 留了个养心安神的药方,又吊了大段的医书,最后接了诊金抚须而去。 楠笙这病好时如正常人,发时昏昏欲睡,头疼欲裂,必须静养安神几日方可缓解一二。因一直无法彻底治癒,时间一长,竟成了去不了根的顽疾。 然后楠笙还一边装病一边不忘画上两笔画的继续劳心劳神,到叫贾母和王夫人时常怜惜一二。 贤德妃娘娘性子最是和善,慢慢画,不着急。 ╮(╯▽╰)╭ 花开两朵,另表一枝。 先说楠笙借着装病吸引注意力的同时,她策划的那起子贼喊捉贼的戏码也正式上演了。 宝玉去荣国府看戏,贾珍等人不见宝玉以为宝玉去了后院。后院的尤氏等人见宝玉离开,自以为他又回到了前院。谁知宝玉竟然心血来潮的要去陪画中美人,不想撞破了茗烟与宁国府一小丫头的『好事』。 长日无聊,茗烟便带着宝玉悄悄出了后门,朝着袭人家的方向走去。 不想走在一条无人的胡同时,茗烟一脸懵逼的被迎面而来的大汉一棒槌敲晕了,宝玉吓得小脸煞白,叫都不会叫了。 跟只鹌鹑似的,乖乖巧巧的被绑了起来,嘴里塞了粗布,头上套了黑布袋的推到了马车上。 那些人一边看管宝玉,一边还用眼神做交流。 呸,怂包一个,连点打劫的成就感都没有。 第71章 「听说这小子还是皇帝的小舅子呢, 怎么就得罪了赖大爷?下这么重的手狠治他?」赶车的『拐子甲』挑眉对同伴示意,然后意有所指的问道。 第134页 拐子乙一听这话便知道这是开始对台词了, 于是清了清喉咙, 装腔做势骂道:「赖大爷?呸,那姓赖的一家都是荣国府的家生奴才。若不是他命好, 祖母是那府老太君的陪嫁丫头, 他能有什么能色?换了旁人, 说不定今天还在那府里当差, 比不上咱们哥们逍遥快活呢。」 「谁说不是。这就是命, 不服不行。」扭头看了一眼头上套着黑布袋的宝玉一眼, 又继续说道,「那赖家也是好胆色, 利用荣国府的名声在外面放利子钱, 包揽诉讼,逼得那些人家破人亡。自己发了财, 一切罪名都是荣国府的。如今家中产业都放到赖大爷名下,过几年搂够本了,且瞧着吧,就不单单是赖大爷一个脱藉赎身了。」 「荣国府盖大观园, 人赖家直接借着这股东风,拿着荣国府的银子, 用着荣国府的材料给自家盖了一座小观园。哎呦呦, 那园子修的那叫一个好。跟仙境似的。怕是娘娘省亲的院子也不过如此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所有省亲要用的材料都是赖家过一水, 将好的先挑出来自家用, 次一等的才送到那府里给娘娘用」 「啧啧啧~,那这赖家做事也忒不厚道了。既拿荣国府当冤大头,摇钱树,咋还容不下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哥儿?」 「这谁又知道呢。只要不差咱兄弟们的辛苦钱,你管他呢。」 「赖大爷出一份,一会儿卖了人还能得一份,这买卖不亏。」 「听说翠红楼来了几个姐儿,一把水葱似的。等拿了钱,晚上兄弟请了。」 「那赶情好。」 宝玉吓得跟只鹌鹑没两样,虽然走了一路,但仍旧心神慌慌。此时坐在马车里听着拐子在那里嬉笑说话,十句话里到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他能记住多少,又会在回府后转述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最高明的谎话,是九句真话里掺着一句假话。今天这段话里,虽然掺的『水』比较多,但不得不说,在『小观园』屹立在那里的前提下,再多的假话也有几分可信度。 连皇妃胞弟都敢绑了卖掉,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借着元春刚刚省亲,各方给几分面子的时候,一举拿下赖家这个蛀虫绝对不费力。 像是那个放利子钱,包揽诉讼的罪名,其实只要真正干了这事的人想要脱罪,现成的替罪羔羊就在那里摆着呢。 一支人马将宝玉卖到了先前就商量计划过的某家黑店,然后这批人直接拿着银钱出城了。一来避风头,二来也是替楠笙去关外採买些东西。 另一支人成功来到事发地点,看到躺在地上的茗烟,先是踹了他两脚,然后毫不怜惜的拖拽上一辆拉货的驴车上,驾着驴车去了城里某间药铺,为被敲晕的茗烟延医问药。 石玖家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茗烟,叮嘱去荣国府捎口信的石玖,回来的时候记得顺路去宁荣街口买二斤刘记炒花生,「姑娘爱吃裹层焦糖的花生碎。明儿进府看姑娘,正好给姑娘带些去。」 等石玖离开,石玖家的突然想到一件事。吓得立时从一旁椅子里站起来,再次将郎中叫来,询问茗烟会不会失忆。 郎中被问得一头雾水,听明白后直接一脸不满的摇头。 咋,不相信他的医术呀? 石玖家的连忙摇头,相信,相信,五百钱的诊金谁敢不相信呢。 石玖去荣国府报信,自然不会说什么宝玉被掠,茗烟被打的人间真实。而是说他与自家婆娘去採买,在巷子里看见晕倒的茗烟。 认出他是宝二爷身边得用的小厮,一边送了药铺,一边来府中报信。 茗烟的名字就跟袭人一样,都是在府里有知名度的。门上的小厮一听这话,连忙向府里回话。 茗烟跟着宝玉出门,如今他自己个被打人晕丢在路边,那宝玉呢。宝玉还在东府吗? 这一找,便发现宝玉早就不见了。 宝玉可是荣国府的凤凰蛋,他掉根头髮都直得众人大惊小怪一番,如今茗烟出事,宝玉失踪,整个宁荣两府瞬间炸开了锅。 在石玖去报信没多久,荣国府一边派人去报官,一边派了贾琏等贾氏子弟跟着石玖去案发地点。 绑走宝玉的人,去卖人的时候,一路很高调。不过等将宝玉一卖,那些人就瞬间化整为零出城去了。 因天冷,所以这几人有化妆成孕妇的。有乔装成驿站信差骑着匹快马一路狂奔的。更有干了这一票后,直接带着女眷赶着马车一路熘达出城的。 楠笙那些后世的影视剧又不是白看的,若不是行动的人少,她还能想出更多的出城方法。 诶,一身大才,木有用武之地哇~ →_→ 有心算无心的情况,想要找到人,尤其是荣国府的主僕们想要找到人,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儿。所以这件事情随时间的推移和荣国府的渐渐没落,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贾琏也算是有几分才干的实干人士,他带着荣国府的长随小厮眼着石玖一道去了发现茗烟的那个胡同。一边派人将茗烟接到这里来。一边又派人寻问附近铺子和摆摊子的百姓可有什么异常情况和有没有人看到刚刚发生的事。 必须有的呀。 不然怎么救人呢。 一手安排拐卖,一手安排救人。楠笙是真的无恶意,她只是想要吓吓宝玉。同时也顺便阻止一下宝玉去花家熘达。 第135页 然而宝玉的不惊吓也绝对超过了楠笙可以想像的范围。 一个自小受宠,养的天真娇气的十三岁男孩竟然会吓到尿裤子。 真的,这太意外了。 意外到楠笙下意识看向黛玉,想看看黛玉是个什么表情。 然后下一刻楠笙就囧了。 略微知道些宝玉被拐真相的黛玉一脸嫌弃,外加噁心的看了宝玉一眼,一副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样子。 楠笙心忖,她咋就忘了黛玉心脏,最受不了这种腌脏呢?不动声色的挡在黛玉身前,黛玉见了,瞬间将小半张脸都藏在楠笙肩后。 闻着楠笙身上淡淡的清草香,黛玉终于压下了噁心的感觉。 有时候真爱不真爱,就得在某些特定的事情发生时才能看出来。贾母在看到尿裤子回来的宝玉时,脸上表情一僵,想要抱宝玉的动作就是一顿。到是王夫人这个亲妈毫不嫌弃儿子的狼狈,扑上去一把将宝玉抱在怀里,心肝肉的叫唤个不停。 一双手左摸摸,右摸摸,生怕自己的宝贝疙瘩少块肉。 其他的太太奶奶姑娘们,有的和黛玉一样受不得这种脏和味道的,有的是和楠笙一样对这些事情无感的。更有的则是面上关心,眼底还闪着兴奋光芒的。 总之贾母的荣庆堂此时就是一副人间百态的真实样版。 少时,丫头们上前将哭得一抽一抽的宝玉扶下去洗漱,一屋子的人才有功夫询问贾琏是怎么找到人的。 贾琏是在一家小倌馆里找到宝玉的。 这么短的时间,宝玉才刚刚开始按馆里买新人的规矩被单独关着禁食水熬骨肉。就被他亲堂哥带着人找到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宝玉,看向贾琏的眼神让贾琏瞬间一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形容这种眼神呢。 反正贾琏形容不上来。 但若换了楠笙,那楠笙一定会说,这眼神就是新月看到了骑着白马英雄救美的努达海的眼神。 激动不已,又含情脉脉~ ╯︿╰ 就算在古代买卖人口是合法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什么人都敢买。楠笙自然知道这些事,所以早早就让人乔装打扮找了京城里的黑人伢子买了一张户籍和卖身契。 张二狗,年十二,其父张有粮欠xx赌坊二十二两银子 有了这么一张户籍和卖身契,再加上临下车时被换掉的外袍和靴子,以及脸上再抹了一层浅灰遮住白嫩脸皮,宝玉这么个优品上等货,直接被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堂堂贾宝玉,竟然只值区区一百二十两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若楠笙知道这一百二十两银子还是她家下人软磨硬泡,各种讨价还价得来的,估计就更要无语问苍天了。 ╮(╯▽╰)╭ 宝玉受了惊吓,先是更衣洗漱,然后便拉着他屋里的姐姐妹妹说害怕,让她们围着自己,保护自己后,这才犹带惊慌无措的吃下安神汤睡下了。 楠笙等人一直等在贾母的上房,还以为宝玉能回来将他的歷险记说一说,不曾想只等来麝月回復的宝玉已经歇下的话。 见此,楠笙拿着帕子的手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头疼,头晕想要昏倒的样子半靠着黛玉跟贾母等人告退。 「既然宝兄弟已经平安回来了,那楠笙就先告退了。」行了一个绵软无力的礼,任由黛玉扶着退了出去。 必须叫黛玉扶着自己离开,不然留黛玉在这里还不得围着贾母和王夫人不住嘴的安抚她们呀。 又没收陪聊的钱,才不要留下来呢。 宝玉出门被拐的事,袭人是当天晚上回到府里才听说。一听说这事,眼泪瞬间夺框而出,别提多应景了。扑到宝玉床前,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到是宝玉想到因为要去花家看袭人才受了这等无妄之灾,对袭人有了明显的芥蒂。不过以宝玉那性子,重新被袭人拿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到是从茗菸嘴里知道宝玉会有此劫,全因他要去花家看袭人的贾母和王夫人瞬间迁怒了袭人。 然后也不等宝玉说什么,气恼不已的二人直嚷着要打发袭人出府。 袭人这会儿想出府吗? 想想她今日早些时候跟她母兄说的那些话,『当日原是你们没饭吃,就剩我还值几两银子这会子又赎我作什么?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 虽说宝玉没按着原着那般去花家给袭人壮脸,但宝玉因她被拐,也叫袭人心中分外感动外加自信满分。 宝玉待她,果然不一样。 见多了荣国府的富贵,袭人已经耐不住贫寒了。更何况她早就许身宝玉,便是赎身出来,没了贞节的她又能有什么好前程? 还不如就此跟了宝玉,有自小跟宝玉一起长大的情义和在府里经营多年的名声人脉,总有几分立足之地。想到刚刚省亲回宫的大姑姐,袭人就更不想离开荣国府了。为了孩子能有个皇妃姑母,她都得搏一回。 说不定这么一搏,她的孩子不但有皇妃姑母,还会皇子的表兄弟呢。 于是此时贾母和王夫人要打发袭人,袭人便使出浑身解数哭着求着不想走,她又摸清了贾母和王夫人这对婆媳的心性,只将她一片忠僕之心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番忠僕哭诉,多少让人触动。再者贾母也担心宝玉一时离了袭人不习惯,最后仍同意了袭人留在府里,但却不许她近身侍候宝玉。 第136页 能留在府里,就有希望。袭人闻言赶紧磕头谢恩,然后乖觉的退出去。 楠笙背靠软枕坐在床上『养病』,一边吃着黛玉剥的桔子,一边听消息。 话说宝玉那事已经过去两三天了,楠笙也没听说宝玉将他当日听到的某些话告诉旁人。一时楠笙咬着桔子,直接气得笑出声来。 忒,白瞎了她的好剧本。 第72章 牛拉到北京, 它依然是牛。通过这件事,楠笙也算是对宝玉彻底不报任何希望了。 这世上没有傻子, 只有清新脱俗的蠢。 既然不能从宝玉这里折腾赖家, 那就只能她这边自己想办法了。 可问题来了,她又有什么办法撼动得了赖家这个于她来说也算是庞然大物的存在呢? 想了又想, 楠笙最后不得不摇头。双上向上一摊——她没办法的呀~ 算了, 还是先解决刘泰出家的事吧。 太上皇年纪大了, 她不能只顾自己的私事, 忘记忠君爱国的伟大思想。 爱你, 就送你爱的替身~~~~ 这么想的楠笙, 又在心中细细计划排演了一回,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后, 又将剧本写下来, 反覆的斟酌后放到了空间的书房里。 过了三五天,楠笙再次将剧本拿出来, 这一次再看剧本又比之前多了些不同的视角,同时也看到了几处漏洞。一一补上漏洞后,楠笙重新抄了一遍剧本,又将剧本放回书房。 几经删改, 又请黛玉帮忙掌了一回眼,楠笙的最终剧本才成行。 不这么谨慎不行呀, 谁叫这齣戏的『群众演员』很大牌呢。一招不慎, 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掉脑袋。 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和保证不会害了所有人, 楠笙是不会实行这个计划的, 毕竟那样的损失太大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她直接嫁到刘家,然后利用她在现代学的法医学识和这辈子与神医张士友学的那只有几根毛的皮毛中医将刘泰『侍候』个半身不遂,嘴斜眼歪,然后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废人呢。 刘泰废了,她也就安全了。至于刘家会不会虐待刻薄她哼,贾母等人是不会为了楠笙做不占理还得罪人的事,但若是占理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待价而沽,她还有利用价值呢。 ╮(╯▽╰)╭ 堪堪半月,剧本才正式成文。不过就算急着解决刘泰这事,楠笙也没将剧本拿出来交给石玖家的。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为了安全起见,这种证据最好还是不要留落在外。于是楠笙叫石莳一字不漏的将剧本背下来。等石莳全部背下来后,便放了石莳几天假,叫她再一字不差的将剧本分别转述给需要演出的演员们。 清温拿了她那部分剧情后,认真的梳理了一回。又按着她惯常说话的方式以及她了解的有关凤姐儿的习性对剧本里的谈话内容进行了战略性实地改编和自由发挥。 而其他人也都按着石莳背下来的剧本,为了最终的效果做着一定的改编。 这种改编也算是另类的『接地气』了。 此事的重头戏是清温。而和清温演对手戏的凤姐儿正好在荣国府里,所以在跟进剧情进度方面到是方便了楠笙。 清温何时入府了,又在凤姐儿院里呆了多长时间,之后凤姐儿院子那边又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都瞒不了楠笙的眼睛。 清温通过楠笙给的各种剧情概要,在事情发生前或是刚刚出现苗头时给凤姐儿示警以及帮助凤姐儿透过表面看本质的行为让凤姐儿对清温的话深信不疑。 这一点,算是楠笙知人善用和熟读红楼最大的收穫和成就了。 清温之前就告诉过凤姐儿,黛玉是她的贵人。此时她又告诉凤姐儿,楠笙是黛玉的贵人,只有叫楠笙不离不弃的守着黛玉,黛玉才能发挥她贵凤姐儿的作用。 哦,清温还推断出黛玉和大姐儿极有缘份,不妨等大姐儿再大一些送到黛玉跟前启蒙。 清温一开始就来了这么一下,然后话题一点一点的引到楠笙和刘泰的这门亲事上。 楠笙最好不成亲,她的命格奇特一但成亲,命数和气场定然会受到影响。 牵一髮而动全身,此事重大,二奶奶必须尽快决择。 不叫楠笙嫁人? 这不好吧? 可是凤姐儿抬头看一眼神情凝重的清温,復又垂下眼眸,开始在心中计算得失。 心里难得升起一抹愧疚的凤姐儿,骨子里的自私到底占了上风,让她开始飞快在脑中算计如何阻止楠笙成亲。 半晌,凤姐儿抬头,试探性的询问清温。清温免为其难的给凤姐儿出了个主意后,这才一脸『泄露天机』样的离开。 张老道别看只是个替身老道,但无论是府里的,还是外面的,他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想要说服他,凤姐儿知道她必须得下些血本才行。 不过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这点投资是值得哒。 且不说凤姐儿通过什么手段,唆使张老道大张其鼓的去收徒,只说正月末的一天,刘泰成了当今替身正式出家修道后,楠笙在得到消息后,彻底的心灰意冷,出现了病危之兆。 薛憨憨哪怕从越岩那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楠笙的操作和算计,没看到楠笙前,心里总是惦记不已。他想去看看楠笙,又因楠笙还住在贾母的后院,他一个外男不方便过去不说,他也没甚理由去看楠笙。 第137页 一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没多久嘴角就起了一熘的泡不说,整个人又清减了不少。 大口大口的喝着去火的药,薛憨憨还有余力点评林如海。 林如海这辈子什么都好,就只有两点不好。 一是命太短,二是眼太瞎。 命短这事,也怪不得林如海。但这个眼瞎的毛病就不得不让人腹诽一回了。 梦里的林如海託孤荣国府,最后将他闺女小病拖大病,大病拖没命,万贯家财拖成秋风。 这辈子竟然眼瞎的给亲外甥女订那么一门糟心亲事。那刘泰道貌岸然的德行哪点有他好? 愁死个人。 越岩举着茶杯一脸兴味的看薛憨憨在那里长吁短嘆,心下摇头好笑的同时,也在暗暗为这憨憨想办法。 时人男女大防甚重,楠笙又刚刚自动解除了婚约,这时候最忌讳出现什么事端风声,不然名声尽损。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在越岩看来还是楠笙体弱多病的身子骨 这些还没发生的事,楠笙此时自然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她正一边『养病』,一边想着赖家那边的算计。 因楠笙到现在也不知道要见她是赖尚荣自己的意思,还是赖家的主意。但不管怎么说,赖家都必须解决或是打消赖家打她主意的心思。 如今的赖家早就今非夕比,不能以普通奴僕看待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谁想要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为奴为婢。赖家也不例外。别看他们家的人见到荣国府的正牌主子都有个谦逊劲,但傲骨已生,眼界已开。 不过说起娶亲这事吧,赖家又面临着高不成,低不就的窘迫。 此时世人结亲,最重门当户对。赖家如今不差钱,也不缺狐假虎威的权势,他们差的就是一个身份。 祖上世代奴僕的赖尚荣,此时正好单着。他虽然是一出生就放了良藉,又自已努力,家人帮衬的有了些许功名,但却仍旧娶不到官宦人家的姑娘。 而那些因赖家得势投奔而来的小户人家的女子和商户人家的小姐,前者于赖家以及赖尚荣没有半点助力,后者除了能提供一些银钱资助,就擎等着赖家给他们庇护了。 这样的亲事,于赖家来说都不是好选择。 林如海未过世前,楠笙做为巡盐御史的外甥女,就算再怎么样不挑剔林如海也不会选择赖尚荣。但林如海过世了,楠笙的身份比黛玉这个还可以依靠外祖母和舅家的姑娘更尴尬。 好在楠笙已经定下亲事,到是一件说不上来是不是幸事的事了。 但纵观赖家能接触的人家和那些人家的姑娘,楠笙虽然是个孤女,但不得不说她的出身,她的画技特长以及她的那些师兄弟师姐妹只要经营得当都是一份不小的助力。 这份助力会随着楠笙的嫁人而惠及夫家。 这就不得不叫人羡慕了。 于是,在楠笙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赖家便有了替她打发刘泰这门亲事的念头。 没错,让人送信那事不光是赖尚荣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赖家的事。 刘泰和楠笙是同门师兄弟,他俩退亲过错方必须是刘泰,这样同门的人脉才仍然会是楠笙的。 退过亲的楠笙,身份骤跌,他们家再上下努努力,或是直接来点『意外』,这门亲事便十拿九稳了。 对于楠笙和刘泰这门亲事,赖家最开始的想法自然不是先礼后兵。他们更想直接下狠手,对刘泰进行全方位的各种人身攻击,但因宫里那位嫔主儿,一时倒叫赖家人投鼠忌器,不得不文明行事。 赖家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叫楠笙退亲,所以他们盯紧了刘家和刘泰,再然后他们就发现楠笙出手了。顺藤摸瓜他们又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然而赖家没想到楠笙精明,跟在她身边的石莳也不蠢笨,竟然还能想到让小厮跟踪送信的婆子。 不但如此,在知道那婆子出自赖家后,生怕这小厮继承了贾家下人的嘴将这事传出去。于是石莳将消息告诉给楠笙前便提前处置了那小厮。 府里一个小厮告假这种小事跟本无人放在心上,等到各种事情层出不穷的出现后,那小厮的『同乡』上门说小厮回家后天寒地冻掉到冰窟窿里了,荣国府那边听了也不过是消了那小厮的档案,像雁过无痕一般,再不曾有人注意到他。 赖家那边,做为荣国府的管家,省亲时赖家人不比那些主子们轻省。忙得头晕脑胀,今夕不知何夕。转天若不是石莳拜託他们请太医,都差点忘记约了楠笙的事。 然后计划赶不上变化,紧接着就是楠笙生病,宝玉被拐,宝钗生辰 第73章 说来, 就在楠笙养病,宝玉受惊被阖家安抚的时候, 宝钗十五岁的生辰便到了。 女子十五岁及笄,这个生辰对女孩子来说比往年以及往后许多年的生辰都重要。 原着中,宝钗这个生辰, 贾母当众拿出二十两银子给宝钗『大办』一起生辰宴。 二十两银子, 是本朝八品官员半年的俸禄;是王夫人一个月的月钱;是凤姐儿周济刘姥姥的丫头衣裳钱;同时差不多也是是薛憨憨茶楼听书一个月的花销在普通百姓人家,二十两银子能过好久。可在荣国府这个高档消费场所就真心不够看了。 贾母此举, 看似宠爱, 实际上却未尝没有逐客和贬低宝钗的意思。 第138页 薛憨憨最疼他这个妹妹, 十五岁及笄礼又是一个姑娘的大日子,他自然不乐意办得太减薄。在申请回薛宅大办生辰宴无果后, 薛憨憨也没跟薛姨妈和宝钗犟着来。他直接大方的拿出五百两银子, 请凤姐儿帮忙操办宝钗的及笄礼。 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 认真操办起来, 还能有所剩余。薛憨憨看着憨,可到底还不算憨到家,除了谢礼,还知道给凤姐儿好处费。 宝钗的生辰, 薛憨憨虽然决定大操大办,但却没想张扬到人尽皆知。他的想法里就是请来一些亲戚女眷们好好乐呵, 乐呵, 然后再看看书上或是传下来的古礼里, 有什么必须要走的程序。 至于男宾哦, 没有男宾。 姑娘家的生辰,为啥要请男宾上门吃酒? 没这个道理。 →_→ 凤姐儿见了薛蟠,收了银子,也拿了谢礼,自谦了几句便应了下来。 她正好闲的发霉,就有了这么一件请託之事。自是要大展其才的妥善张落一番。 办及笄礼本就难不到凤姐儿,难的是在哪儿办? 于是当务之急便是定下在哪个院子为宝钗办及笄礼。 早前薛家住在梨香院,那地方给宝钗办生辰礼虽然地方小了些,但规格却也算齐全。如今为了给娘娘省亲,那处直接被分到了园子另一面,与整座府邸相隔一个大观园。 薛家现在住的东院离贾政和王夫人居住的院子最近,几近与凤姐儿和贾琏那个有粉油影壁的院子平行,并且往来共用一条南北宽的夹道。 这么说吧,薛家此时居住的东院,凤姐儿贾琏居住的小院和贾母荣禧堂后院新盖的大花厅,以及大观园的正园门洽好在一条线上。 正园门左右不远处各有一个角门,分别开在薛家东院和凤姐儿小院附近,从角门进入大观园竟是阖府最近便的。 说起来,座落在大观园里的怡红院,也与上述所说的三个院子在一条平行线上,若宝钗住在怡红院,回家看薛姨妈绝对是抬脚就到。 再不济住在潇湘馆也不算远。 而原着中,宝钗住的蘅芜苑与薛家所在的东院却是一个在园子的东南角,一个在园子的西北角 出了蘅芜苑,走过苑前不远处的折带朱栏板桥,经过红香圃处三间小厅后,再穿过芍药圃,途径稻香村和暖香坞,路过蓼风轩再往前走一段路,经过了探春的秋爽斋,踏上峰腰桥从潇湘馆门前走过后才出了园子的角门。 也可是从秋爽斋那里向另一侧拐,穿过晓翠堂,经沁芳亭然后穿过翠峰再出角门。 当然了,也可以换另一条路线回家,那条路线倒是不必经过那么多大观园住户。 出了蘅芜苑一路向东,路过凸碧山庄,经过沁芳闸桥,从栊翠庵山门前穿行而过 所以问题来了,宝钗当初到底是为什么选的这个院子呢。 想来无非是离家近又规整的院子都被人挑走了。 不过旁的不提,就这比旁的姑娘多出来的运动量就再次证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八戒西天取经不掉二两肉,宝钗徒步回家仍是最丰满的姑娘,可见所谓的运动是不能减肥哒~~~~~ 言归正转,只说当下。 薛家借居的东院比凤姐儿那里大了一倍,但也不是能摆得下宴席的地儿。凤姐儿思来想去,眼珠子转了转便想到了贾母后院的大花厅了。 那地方不但宽敞,还有个小戏台子,正适合设宴听戏。 当然,整个荣国府如今能拿出来给宝钗办生辰宴的地方就只有贾母的荣禧堂后院大花厅了。 不过想要在那里办事,这得薛家自己跟贾母打了招唿。老太太同意了,凤姐儿这边才好张落。 凤姐儿说完,薛蟠先是遗憾的转头看了一眼大观园的方向,然后才朝凤姐儿点头。 要是姑娘们这会儿搬到大观园里居住,他妹妹这个及笄礼就可以在大观园里办了。 那才叫有面呢。 可惜呀,这元春办事就是拖拉。 ╮(╯▽╰)╭ 借大花厅办生辰宴的事不用薛蟠出面,自有薛姨妈去与贾母言说。贾母闻听宝钗要过及笄礼,到是也兴致上来的出了份礼。 不是原着中的二十两银子,而是一套贾母嫁妆里早八百年的陪嫁首饰。 年轻小姑娘戴的玩意。 这礼不可谓不贵重,也在这里与众人陪着贾母说话的宝钗先是起身谢过贾母慈爱疼惜,然后又推辞了一番,才收下这份礼赐。 今非夕比,原着中的薛家不但家里的爷们上不了台面,还是个一看就是个祸头的主儿。没进京城前就为了个丫头打死人,进了京城一见这百年皇商的薛家家主竟然就是个呆霸王一样的二百五,自然叫人看轻满门。 宝钗再好,有那么个爱惹事不上进的兄长也叫人看轻几分。更何况王夫人站宝钗,贾母站黛玉,婆媳俩打擂台,自然会拿宝钗做筏子。 只不过贾母上了年纪,又老人成精,她做的筏子不那么尖锐罢了。 如今的薛家,家财多少,无人知晓。薛蟠虽然仍旧不是那等有大出息的人,但却是极佳的守成之人。薛家有薛蟠这样的家主,至少几十年内不忧已。 再一个,由于多年前宝钗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宿疾之事,如今的宝钗也不是王夫人的最佳儿媳人选,贾母也犯不上拿人家小姑娘的生辰打脸说事。 第139页 最后便是宝钗在家中极得母兄宠爱这一点了。被家里人重视的女儿,走在外面自然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所以贾母此时可不就慈祥和蔼了嘛。 薛家的蟠大爷吝啬抠门,对自己都不捨得花销,但对母妹却极用心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不说薛姨妈如何,只说宝钗的衣衫首饰,每季都有新做出来没上身就过了季的。 首饰衣衫见天换着穿戴,一两个月都不带重样的,可见宝钗在家里有多受宠了。 被偏爱的人都有一股子自信和娇媚。 黛玉被父母和楠笙宠着长大,宝钗被薛蟠母子捧在心头,这二人身上就有这种自信和娇媚的气质。而这份相似的气质又洽巧是贾家姐妹们没有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心里犯酸。 不过相比早就在熟悉中淡定麻木的三春姐妹,来府里串门小住的史湘云就酸得可以去山河开醋厂了。 →_→ 不过是借个地方给宝钗办生辰,贾母再没有不允的道理。贾母二话不说的同意后,凤姐儿便开始忙了起来。势必要办得漂漂亮亮,让薛家满意,让旁人惊艷。 宝钗心里自是欢喜不已,便是见到『娇憨』,『天真』,『心直口快』的史湘云,她也没觉得厌烦。 没错,原着中的宝钗是个什么心思如今没人知道,但这里的宝钗却是真心厌烦史湘云的。 她觉得这位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最不缺心计。常常利用心直口快的性格和她自小没有父母的可怜身世达到很多强人所难的目的。 动不动就『但凡我有个好哥哥』,『但凡我有个好姐姐』然后别人就得看在她身世可怜的份上让着她。 凭什么呀。 谁还不是个宝宝? 哼! 于是宝钗坐在姑娘们那堆,听到史湘云羡慕中带着酸味的话时,还做出了一副小女儿姿态的羞哒哒,看得史湘云酸气四溢不说,也叫黛玉和三春齐齐转过头去。 生怕酸倒牙。 宝钗的及笄生辰办得比原着中要隆重和盛大。 不但宁荣两府的女眷都来了,还有王家和史家这等实在亲戚家的女眷也都收到凤姐儿派人送去的请帖。当然,为了热闹,凤姐儿也派人给旁的人家送了请帖。 好在贾母后院的大花厅够大,不然还真装不下那么多人。 本来楠笙也应该参加的,不过一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赴宴,然后那些人又会拉着她问画的事,楠笙便有些腻味,于是索性躲在屋里不出去。 只是楠笙住在贾母的后院,而那设宴唱戏的大花厅也在贾母的后院。 楠笙房间的后墙与大花亭所在的跨院只隔着一道回廓,所以楠笙站在自己房间的后墙处听戏,竟是句句都听得真真的。 话说隔着墙听戏,也别有一番滋味呢。 楠笙自打开始画画后,便时常好两日病三日的,成功让人以为她是在用生命画画。 也是呀,那么逼真的画,哪是普通画画就能得的,必是耗了大量的心血才画就。 于是众人先入为主的有了这个观念后,对于楠笙每每装病的事,到是都挺淡然的。 府里的人见得多了,习惯了。那些府外的人,虽然时有听说楠笙身体不好,却不知道是这般不好法。 不过楠笙也曾让人放出话,说是只要她从此以后不画了,那这身子骨就会不药而愈。 可惜了,这话便是在宁荣两府传遍,半个京城都隐约听说过,也没见找她画画的订单减少 第74章 这世上没人应该偏爱你, 惯着你。这一点楠笙早在现代的时候就明白了。 所以楠笙不怨恨任何人。她心中明白,若不是她有较高的利用价值,也不会在贾家受到礼遇, 甚至这份礼遇还能惠及黛玉。若能让自己和黛玉在这犹如龙潭虎穴的地方过得好一些,画画这种事情于楠笙来说也算是求仁得仁的事。 再一个,楠笙到底是现代过来的姑娘。在她看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生活资本这本就是再理所当然的事了。 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持续稳定的收入, 有不依靠任何人都能立足于社会的底气和骄傲。 将画画当成一种事业来做,未尝不可。 不过话又说回来, 若没有一技之长和后路, 她可能就会遵守这个时代的规矩,嫁人生子了。 在不冲动和触犯底线的前提下, 玉碎…算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_→ 贾母最疼这些姑娘们, 却是从来都用嘴疼, 嘴上说说罢了。 邢夫人知道阖府上下这么多人除了银子谁都靠不住, 于是最心疼的就是她自己。 王夫人那里到是真有几分慈母情怀, 会心疼自己生的崽的, 但她的疼爱方式, 却让二子一女,二死一失。 疼的有些狠…… 其他人, 除了无利不起早便是各扫门前雪了。 至于贾家的男人不提也罢。 如今贾家三位姑娘和黛玉湘云一起参加宝钗的及笄生辰, 不免将所有人在心里做了个对比。 三春中, 迎春年纪最大, 眼瞧着也要及笄了,可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不会有人特意为她过生辰。除非有利可图。 探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戏台子,再看一眼依偎在老太太怀里的宝玉,回想十五那日元春省亲时的盛大和热闹,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王夫人身上。 第140页 若她也是嫡出就好了。 至于惜春,虽然羡慕却不嫉妒,整个人的心思都没在这种俗人俗事上,她是真对这些事不上心,但旁人眼里却以为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 湘云坐在黛玉跟前,亲近的跟黛玉说话。她认为她们同病相怜,应该是一国的,心中隐隐有些排斥宝钗。因湘云知道黛玉和楠笙的感情,话里话外都是对楠笙的推崇和担忧,又说今日这样的日子楠姐姐不能前来,着实太可惜了。 黛玉用帕子在嘴角上压上了压,不叫人看出她嘴角的抽搐。心忖了一句『你想太多了』了,便认同的对湘云点头。 姐妹里,黛玉是最不羡慕宝钗的人。 宝钗有个好哥哥,她还有个好姐姐呢。 若是她想,她姐也会为她办一个比今天还要隆重盛大的生辰宴。 她姐就时常告诉她,没事别哭哭唧唧的。她比很多人都幸福。父母在时,她是父母的心头肉,掌中宝。父母没了,她还有个表姐照顾保护,与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对比一番,她其实已经得到很多东西了。 她仍然是林家的姑娘,有着自己的私产和家僕。她还是荣国府的表姑娘,虽然外家未必有她当初想的那么好,但仍然给她尊重,小姐的生活质量,而没向其他贫寒人家的外家那样,或是打骂,或是将其发卖。 摸摸自己的耳钉,黛玉觉得人呀,就得活得知足。常和不如你的那些人比一比,这一比,人生就星煳了。 黛玉心里明白,她如今还能拥有这一切,一是外祖母爱屋及乌,二是府里还能养活她这么一个外姓姑娘,而三,也是最重要的却是楠笙的礼善和周旋。 若不是楠笙毫不犹豫,没有半分贪婪之心的将空间耳钉相让,她也没办法保住林家泰半家产,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底气的生活在这里。 还有那一屋子的书藉,也让她丰富了眼界学识,不再为了生活中的营营苟且烦心,通过书中的描述都让她的人生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若不是楠笙将自己摆在檯面上,用罕见画技打开销路和市场,她们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就是了。 好在楠笙的用生命画画,体弱多病并不是真的,不然黛玉再怎么样都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馈赠。 贾家的小戏班子里已经没有那个扮相与黛玉相似的小戏子了,也因此今日那场重头戏算是彻底蝴蝶掉了。因知道黛玉现在是凤姐儿的『贵人』,再不会受到委屈,楠笙这才开始着手准备大观园个别住处的修缮『报告』。 稻香村是典型的农家建筑,所以其黄泥矮墙,在楠笙看来就少了一分。若非如此,以稻香村的格局和房屋间数,黛玉和楠笙住在一起也绰绰有余。 那百十来株杏花林在俗人楠笙眼里真比斑斑潇湘竹强太多了。 还有精緻微缩的稻田,也能让她们这种千金小姐们玩上许久。 可惜除了外,楠笙和薛蟠一样想到了某件事情,那就是妙玉的被掠。 栊翠庵那样的封闭建筑都能被掠,稻香村这种半开放式的,岂不是更危险? 虽然如今的贾家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想想就有些怕的楠笙又可能怎么带着黛玉住在那里? 再有,楠笙和黛玉都有空间介子,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稻香院又是黄泥矮墙,又是篱笆墙的,说不定哪日一个没注意就让人发现了什么。 最后一个考虑便是,贾家一年不如一年,逐渐维持不住原先的奢豪体面时,大观园里的花草树木可能会像原着那样都承包给各处婆子们。 稻香村这里,又是几百株杏树,又是一片片稻田,各种菜蔬,说不定就是整个大观园油水最肥的地方。 介时不说旁的,只说天天被一群婆子盯着,这日子就没法过得舒心。 所以无论稻香村多得楠笙另眼相看,又多适合她和黛玉生活,楠笙都必须做出取捨。 更何况,潇湘馆虽然阴冷了些,但也不是不能改造。 她要住在藕香榭,那里一定要加装地龙和火炕,潇湘馆这里也可以顺带将这个工程弄出来。 再有,玻璃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她空间里虽然也没有多少玻璃,但是却不妨碍她败家。 将空间里的所有玻璃制器找出来,然后找手艺精巧的匠人将这些小块玻璃拼成一大块。 几间屋子都弄个三尺见方的半透明天棚。 差不多就是西方人惯爱用的彩色玻璃装点教堂一样。她可以请匠人将她提供的所有玻璃也按着那构思拼接。然后改装潇湘馆的房顶,让阳光直射进来。 因是小块玻璃拼凑的,所以阳光还是那种斑块大小的,既温暖照明还不会灼热难耐。 其实最省心省事儿的办法就是烧一批琉璃瓦。可惜真烧了这种半透明的瓦,以贾家人的德行,她得给整个大观园,甚至整个贾家换房顶…… 不过得做好防水才行不然屋外大雨磅礴,屋里小雨淅淅沥沥,那就糟心了。 头顶有阳光,屋里就不会被竹子挡住光。脚下有地龙,夏天的时候都可以烧上一刻钟,去去屋子里的阴湿之气。 这样一改,潇湘馆绝对是冬暖夏凉,干燥温润,最宜居家的好地方。 而且,旁的不说,楠笙还准备等黛玉搬进去后,将前院那些太靠窗子和屋子的竹子砍几株去。 第141页 对了,潇湘馆的后院有大株梨花和芭蕉,还有两间小小的退步。 梨花和芭蕉倒罢了,只那两间退步,完全可以将其改成茶水房和小灶房。平日里煮些补品细粥也便宜。 院墙根有条脚长的地缝,里面是从院子外引进来的活水,活水从后院进入,绕至前院,最后竹下盘旋而出院……这地缝若是利用好了,也能玩出花样来。 至于楠笙要住的藕香榭,临水而居,离岸又远,到是不怕进出空间或是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被人瞧了去。 将所有需要做的事情和东西都写在纸上,楠笙拿着那张纸又打发了丫头,回到空间里去收拾空间里的各种玻璃制品。 早知道会穿越,她就多买些玻璃了。如今用时方恨少这句话的无奈她是真体会到了。 将这些玻璃都装到一个红酸枝的箱子里,楠笙这才出了空间。一出空间就先去房间的小耳房那里,将这支红酸枝箱子和早前就摆在那里的一模一样的另外一只箱子调换一回。 因这只箱子一直上着锁,而钥匙还就只有楠笙有,所以房中侍候的人都不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 这也是楠笙为了更好的掩护空间,往外拿东西做的小准备。 做好这一切,楠笙坐回卧室的床上,扬声喊了石莳进来。 古代娱乐节目少的可怜,洽好今日是宝钗的生辰,她虽然懒怠的去凑热闹,但这并妨碍她体恤屋中丫头,叫她们去听戏看热闹玩。也因此房中除了石莳看屋子外,也就再没旁人了。 交待石莳了一番后,石莳便出去找了两个婆子将那箱子抬走了。此后她再如何与石玖夫妇交接,楠笙便不管了。 因她装病,既不愿去大花厅凑热闹,也不好自己披了斗篷出门熘达。想要去空间里打发时间吧,这会儿子屋里没个靠谱的人看门,她也不敢就这么进去。 最后便只得坐到窗边的炕上,拿着花绳打起了络子。 正月里不动针,但却可以打络子。楠笙打了几个络子便听到门外有人来了。 将人喊进来,见是个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看过的婆子,楠笙也没先开口问她,只等她回话。 「楠姑娘安好,今日是我们姑娘的生辰。知道姑娘正病着不能去前面吃席,我们大爷便叫我们送了些吃食过来给姑娘。」 哦,原来是薛家的婆子。 不过「到是多谢你们姑娘好意,只我病着,也没甚胃口。我心里领了她的情,旁的且抬回去吧。」 虽然薛蟠如今名声极好,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楠笙,到底怕了他们古代男人层出不穷的套路。再有,他这么送东西过来,楠笙也不好直接收下。于是谨慎的将送东西的事偷梁换柱的说成了宝钗。 那婆子到是没听出楠笙话里的避嫌之意,只不肯听话的将东西拿回去,将提进来的两个硕大食盒留下便退出去了。 便是不提薛蟠,只看地上那两个大大的食盒,也不难想像里面装了多少东西。 于是楠笙坐上炕上,伸长脖子看着地上的食盒,一阵头疼。 相面似的盯了一会儿那食盒,楠笙才站起来走了过去。然后蹲在地上打开食盒,想要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只食盒一打开,楠笙就瞪圆了眼睛。 「咦?」 第75章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你薛蟠巴巴派人送来的席面就这么, 这么乱七八糟? 楠笙打开第一层,就发现里面的东西出乎她的预料,然后又连忙打开食盒的第二层, 第三层最后不得不承认薛蟠真是个憨憨。 实心的那种。 两个食盒,其中一个食盒里是各种戏剧角儿的面人,密密麻麻的装了一整个食盒。 那憨憨怕是想要用这些面人让没看戏的楠笙也能感悟一回戏曲的迷人,弥补她不能现场看的遗憾吧? 另一个食盒里到是装的吃食, 不过里面的吃食绝对不是今日凤姐儿张落的那套。 糖炒栗子,花生蘸, 碗豆黄, 驴打滚,糖耳朵, 奶油炸糕, 风干果了狸, 烤鹿肉, 四喜饺, 鸡油卷, 冰糖葫芦。 糟鹅掌鸭信, 炒肝, 酸菜炒粉,酸菜心拌辣子, 六必居酱菜 甜的, 咸的, 酸的, 辣的,看着这些一包包,一碟碟的东西,楠笙嘴角眼角都跟着抽个不停。 伸手捏起一块驴打滚,楠笙不由一笑。 别说,味还挺正。 扭头看了一眼房门和窗户的方向,楠笙直接将这两个食盒收到了空间里。 差不多都是一些点心零嘴,放在空间里慢慢吃吧。 毕竟放在外面这一屋子的人就没有眼瞎,也没有缺心眼的,最后人多嘴杂的,难免生出些事端来。 尤其是史湘云那丫头如今还在府里小住,她那个请凤出动的计划也正在进行的时候,既然能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为何非要迎难而上呢。 于是在楠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里,薛憨憨难得一次的灵机一动,没激起半点水花。 哦,也不能说没有半点,至少楠笙将薛蟠记住了。虽然那印象更加的一言难尽就是了。 →_→ 宝钗的生辰一直热闹下半晌,各家女眷才陆续离开。等人都走了,宝钗又起身谢过今日为她张落忙碌的凤姐儿,以及给她薛家和她薛宝钗做脸的贾母等人。 如果不是凤姐儿张落,贾母坐陪,席面办在荣国府,她一个商户女的生辰是请不来那么多人的。 第142页 等谢了一圈后,宝钗才扶着薛姨妈回家。而其他姑娘们见贾母面露疲态,便结伴玩去了。 湘云拽着宝玉去他房里说笑玩闹,三春各回各房,而黛玉则回了楠笙这里,并且看着和黛玉脚前脚后拿着黛玉小枕头的紫鹃也进了来,楠笙便知道黛玉今晚势必要睡在她这里了。 黛玉还是小孩心性,睡觉虽然不择席,却喜欢抱点什么。楠笙在她小时候做了个动物形状的小枕头给黛玉,此后黛玉睡觉便总要将其放在被窝里。 有时抱着,有时侧身睡时要用腿压着。哪怕后来楠笙从秦可卿那里抱了只猫来,也不见黛玉换真枕头睡。 有些习惯一但养成就很难戒掉,若是身边的人又都不以为意,那就更戒不掉了。 黛玉这个小习惯便是如此。 对了,不得不说的是黛玉的这个小枕头,上面的枕头套已经不是当初楠笙第一次做给她的了,这是贾敏活着的时候给黛玉做的。后来贾敏生病,躺在病床上闲来无事时,又陆续给黛玉和林如海做了不少针线。 用料好,针脚细密,黛玉又用的精心,相信贾敏留下来的那些枕头套,还能再用个五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话说回来,黛玉今日之所以要来楠笙这里借宿,主要还是她又恼了湘云。 湘云这姑娘说话,乍听之下仿佛天真无邪,但那些话不经琢磨,一琢磨便能觉出里面还有几层意思。黛玉自来是个心思敏感的,这不,湘云与宝玉那几句微微带酸的话一出完,黛玉便恼了。 原本黛玉对湘云便多有同情,她觉得自己虽然也没了父母,但她至少还拥有过父母的关怀和爱护,所以小事上总会迁就湘云。 只是有些人,你越是迁就她,她就越得寸进尺,将你的好心和体贴当成她不要脸的资本。你若是计较生气,就成了行动爱恼人的刻薄人。于是几次下来,黛玉便也不惯着她了。 心里有气,黛玉自然要跑到楠笙这里来了。总觉得有她姐在,她就是有人疼的宝宝。 别说,若不是楠笙不乐意去跟湘云计较这种小孩子的小事,湘云说不定就真被护犊子的楠笙收拾了。 而楠笙不收拾史湘云,主要还是想要将这姑娘留给黛玉练手,练心性。毕竟外面的残酷可比这府里以及面前的人更兇残。 这世上有两种人最让人烦,一种是倚老卖老的,一种是倚小卖小的。很明显,贾母是前者,史湘云是后者。 不过说起史湘云,楠笙必须得说一句了,你是孤儿,黛玉也是孤儿,她乔楠笙难道就不是孤儿了吗?你没有父母也不是我们害的,凭什么就因为你没有父母我们就得让着你? 楠笙晚膳要吃沙锅面片,黛玉来时,楠笙正在对着丫头点菜。见她进来,张嘴便问她晚膳在哪用?老太太那里供饭不? 「你吃什么?」靠着楠笙坐下来,下巴直接枕在楠笙肩膀上,「今儿闹了一天,老太太定是累得很了。」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丫头去各房传话,叫自己解决晚膳呢。 「那会儿我让人用酸笋和野鸡崽子煲了锅汤,回头让厨娘用刀削些面片来吃。」再上几样小菜,晚膳也就很可以了。「石玖家的前些日子送来了些咸鸭蛋,晌午我让人煮了来吃,咸淡适中,蛋黄都出油了。一会儿让人切两个来,你也尝尝。」 「那个吃粥最好。再给我来一粥碧梗粥。」黛玉听了点头,一点不客气的对侍立一旁的丫头吩咐道。 丫头笑着记下来,又问黛玉还吃什么。 距离晚膳还有一点时间,点完餐楠笙和黛玉便凑到一起聊起今日大花厅的事。 今日的生辰宴不单单是荣国府的女眷,外面还来了不少客人。姑娘们,哪怕是史湘云都极注重各人形象,不敢给人留下什么不好印象,影响名声。 说起这个,黛玉忙叫人将她今儿得的表礼都拿过来,让今儿在家装病的楠笙挑捡她喜欢的。 「你收着吧,我也得了。」楠笙指了指房间箱柜上还没收拾起来的东西对黛玉笑着打趣道,「这不,就等着咱们家林大姑娘挑捡一回,我才好入库呢。」 黛玉闻言朝楠笙皱了皱小鼻子,整个人又娇又俏。 楠笙摸摸黛玉的头髮,心里想的却是黛玉十五岁的及笄礼要怎么办? 别人有的,她家黛玉必须有。 因离十五岁还远着呢,楠笙想过便放下了。 少时,晚膳上来,姐妹俩热热唿唿的吃了一顿与荣国府日常用膳相比并不奢华的晚膳,又在房中略微散了散,便宽衣入睡了。 宝钗的生辰过去没多久,楠笙未婚夫被钦点当今替身出家修道的消息便传进了荣国府。 楠笙忽闻噩耗,瞬间就惊住了。然后从『袖子』里拿出早前就准备好的姜汁帕子哭得昏天暗地不说,整个人还因此晕了过去。 腋下夹着铁球,楠笙那脉相时有时无,一时间竟是传出各种不好的诊断来。 相比楠笙的假受惊,刘家和刘泰才是真受了不小的惊吓呢。 咋好好的,就特旨叫他修道嘞? 不是刘泰自谦,他算哪颗葱,别说太上皇不知道他是谁,便是当今也未必知道他这个一表三千里的小舅子。这会儿突然下了这么一道旨意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来宣旨的太监被刘家和刘泰问得一愣,然后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圣旨,又跟刘泰谘询了一回他的学藉祖藉,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143页 吓死杂家了,还以为宣错旨了呢。 无辜受惊的太监没好气的白了刘泰一眼,接过刘家的孝敬也没给个提示就骑着高头大马回宫了。 刘泰遭了这么个事,自然要四处打听。 头一个便是他那好表姐家,这事他老娘亲自乘车去了,而他老子则是派了无数人去外面打听消息的同时,自己也亲自上阵去找答案。 刘泰到是也想要干点什么,理智也在告诉他现在应该干点什么自救,不然就擎等着宫里来人监督观礼他被道录司的人束冠吧。 迷茫无措的回到房间,先是一脚将房间正中央圆桌下的鼓凳踹倒,然后扑上去将圆桌一把推倒。 这一刻,刘泰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转圈的看着自己的房间,然后勾唇一笑,便开始砸。 噼啦啪啦,稀里哗啦,叮里咣啷 道士分两种,一种是出家道士,不能成亲,三餐食素。一种是居家道士,成亲吃荤两不误。很明显刘泰这个太上皇替身势必要做个出家道士的,这一点,刘泰能接受才怪了。 不能成亲,不吃食荤这些刘泰都能忍,但道士不能科举这一点就太草蛋了。 他寒窗苦读十数年,难道最后就是为了出家修道的? 没这个道理。 是没这个道理。 但不要忘记这是个皇权天授,天地君亲师的时代。 你既是读书人,就应该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不然你当官,又是为谁分忧解难呢? 如今党和人民,哦不,是太上皇和当今都赋予你这么一个重要任务,你不麻熘接了,还敢推三阻四,什么玩意? 怕是想太多,让脑袋太沉,累到脖子了吧? 太上皇的旨意后,当今的也随后下了道旨意给刘泰,直接将刘泰这个替身道士钉死了。 于是在刘泰不得不含泪出家修道的时候,他与楠笙的婚姻也就此取消了。 楠笙伤心难过,不惜暴饮暴食,竟然在搬进大观园前生生将自己餵胖了五六斤。可见这件婚事,这突出其来的噩耗对楠笙的打击有多大吧。 ╮(╯▽╰)╭ 第76章 古代的着装方式最让楠笙腹诽的便是宽衣大袖,忒费布料。但最让楠笙满意的却是穿上这种衣衫后无论怎么吃, 只要脸不圆, 旁人都很难看出你胖来。 但胖不胖自己心里最清楚, 楠笙在经过一段时间暴饮暴食后, 便又消停下来了。 其主要原因还是楠笙的病渐渐的好了,贾母为表怜惜之情,命令楠笙不准在闷在屋子里, 一日三餐都跟她一道用。 就荣国府的菜谱,一顿两顿还好, 吃多了谁不腻味呀。 这一腻味, 到是再没继续『为情所困,为爱发愁』了。 在写实派其他人没成才前, 楠笙没了婚约, 一时间惦记楠笙的人就更多了。谁叫这媳妇是个自带聚宝盆出嫁的那种呢。 然而,不说凤姐儿为了自己也要阻止楠笙嫁人, 就是楠笙自己也干了件更狠绝的事。 她要为刘泰守孝三年。 刘泰没死,你守什么孝? 出家即出世,出世即离世,即是离世自是不在这世上。刘泰为国尽忠, 为君捐躯,实乃天下读书人应该学习之楷模。 她乔楠笙虽然是弱质女流, 但却有一颗忠君爱国的心。做为刘泰曾经的未婚妻, 她定要为刘泰守满三年孝再论婚嫁。 一年都不能表达她忠君爱国的这份心。 以楠笙如今的年纪, 三年后那是直接从大姑娘变成了老姑娘, 怕是更不好说亲了。再以楠笙的表现出来的清高傲骨,她是绝对不会给人做续弦的。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竟是没几个劝楠笙改变主意的。 然后没多久,楠笙这一番拒亲的话就传到了刘家人耳中。 楠笙这位写实画派的成手画师,刘家还是比较看重的。刘家已经损失了一个刘泰,就更不能再损失楠笙了。于是在楠笙发表了这么一番宣言后,便立即派人过府想要接楠笙回刘家守孝。 瞧瞧这番话说的,多么掷地有声呀。 乔大姑娘的德,言,容,功,堪称当代妇德表率。就算刘泰出家修道,但我们刘家也承认楠笙这个好媳妇。 刘家这一招也算是绝了,于是各方人马又都开始转头去看楠笙要如何应对。 新帝越岩派人去听墙角,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后续发展。赖家那边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叫在老太太后院打杂的二等丫头多长个『心眼』,至于一直关注此事的薛蟠,则是挠了挠头,笑得傻兮兮的。 她精的跟猴似的,一定没问题。 将自己喜欢的人形容成猴子,你咋就这么能呢。 幸好薛蟠这话没说出来,不然传到楠笙耳里,这位怕是别想着抱得美人归了。 ╮(╯▽╰)╭ 这件事上,楠笙若没想到进退之路,又怎么敢这么干?于是楠笙的女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宣言就被搬上了舞台。 当初舅舅跟刘泰订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就曾有言再先,他们婚后所出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过继到乔家。若是个女儿,那就再过继个儿子。 所以她和刘泰的亲事取消了,但她身为乔家后人的责任却没因此而消失。 为乔家传宗接代,是她乔楠笙不可推卸的责任。 什么?你说刘泰没跟家里提过这件事? 第144页 不可能呀,我舅舅临终前可是交待得清清楚楚的。若不然,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选了刘泰这个并不拔尖的人? 还不是刘泰答应的最痛快。 再有,且不说这些陈年旧事,只说刘泰是为太上皇认可度躯出家,前脚刚当了道士,你们家后脚就将他前未婚夫接回家来,这是对太上皇的旨意表达不满和抗议吗? 瞧我乔楠笙,就坚决拥护太上皇的旨意。 圣旨叫刘泰出家,那本姑娘就用最虔诚的心给刘泰守孝。然后等孝期结束,就找个更好的男人嫁了,用实际行动告诉天下她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槓槓的~ 刘家被楠笙这段不要脸还要立牌坊的发言噁心坏了,勉强维持风度的快速彻底荣国府,准备来个老死不相往来。 另一边,新帝越岩在听了心腹一字不错的转述后,不禁拍案大笑。然后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带着一抹揶揄的给楠笙下了一份圣旨。 圣旨上除了夸了一回楠笙忠君爱国的思想外,还着重捧了一回太上皇以及对楠笙坚持为刘泰守孝的贊同和支持。 为了憨憨,这事都必须支持到底。 为啥这么说呢。 因为如今的楠笙又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到了风口浪尖上,以薛憨憨的家世想要抱得美人归,那是绝对没有半分竞争力的。所以先将此事压下来,用三年的时间慢慢淡化这件事对楠笙影响是目前来说对楠笙和薛蟠最有利的办法。等三年后他总不会一直做个傀儡皇帝的。 楠笙和刘泰这对未婚夫妻,一个奉旨修道,一个奉旨守孝,不知情的外人都要嘆一回苦命鸳鸯。然而事实就是刘泰在为他当初起的坏念头修身修心,楠笙则是求仁得仁了。 纷纷攘攘的琐事普告一段落,姑娘们要搬进大观园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薛蟠一打眼就相中了怡红院,他一心认为那地方最适合他薛家的姑娘。至于楠笙,这个薛蟠到是知道一些。元春的口谕一下到府里,老太太就先让楠笙挑屋子,楠笙推辞了一番,自己挑了藕香榭这个地方。 虽然那地方很小,但既然是楠笙自己挑的,薛蟠便没再多事。 楠笙不需要他做什么后,薛憨憨就将心思都用在他妹妹那里了。 当初建园子他们薛家可是出了大钱的,怡红院凭什么不能给他妹妹住? 可他也知道他冒冒然然的将这事提出来,不但母亲会不高兴,就是妹妹宝钗也未必住的安心,哦,也未必能住的进去。于是这憨憨便在和越岩见面的时候将这事问了越岩。 大兄弟,你说这事咋整。 越岩遇到的难题那是憨憨想像不到的,而憨憨遇到的困扰在越岩这里那真真是小菜一碟。 光是解决方法就不下二十余种,有省事的,有迂迴的,有借力打力的,有攻心为上的,有 越岩是越说越兴奋,薛憨憨是越听越迷煳。最后双眼出现蚊香圈,一脸懵逼的看向越岩。 我脑子不好使,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复杂的办法你也得看我是不是那块料诶。 越岩:「」 在智商上辗压了一回憨憨,越岩拍拍憨憨的肩膀表示这事交给他就好了。 于是就在黛玉和楠笙的两处居处都改造的差不多,怡红院里添了不少宝玉喜欢的物件后,元春又下了道口谕。 着宝玉搬进蘅芜苑居住,务必用心苦读,命其每五日上交一篇文章。 听了元春让宝玉搬到蘅芜苑的口谕,众人都止不住的诧异。再听说让宝玉每五日交一篇文章,众人转头看向宝玉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谁不知道这位爷儿最不喜欢读书呀。 话说蘅芜苑已经分给宝钗了,宝钗也陆续从家里拿了些东西进来让人布置。此时听说蘅芜苑被元春赐给宝玉,一时间开始犯愁她住哪了。 其实若不是蘅芜苑已经分给宝钗了,按越岩的想法宝玉这么个浑小子就应该住在蓼汀花溆和清堂茅舍了。 那才是正经苦读的地方 宝玉是一万个不想搬,但又不得不搬。看着自己极喜欢的怡红院,又想到自己『抢』了宝钗的蘅芜苑,最后主动提起叫宝钗住进去怡红院。 按宝玉的话说,那地方除了宝姐姐,再不配旁人住。 宝钗开始时还谦虚了几句,但想到怡红院离自己家极近,回家最是方便,到也欣然接受了。 薛憨憨没想到越岩办事这么痛快麻利,回头再见面时好一顿夸他,又问他是怎么办到的。那个来荣国府的传话太监真是元春派来的吗? 「我那好姨妈每个月都要进宫,别再漏馅了。」 越岩斜了憨憨一眼,得意的朝其显摆。 其实这事极其简单,越岩只是利用了他皇帝的身份便办到了。 那日回宫后,越岩当晚便歇在了元春宫里。言语间说起了元春出宫省亲的事。在元春提起大观园的时候,表示了一回浓厚的兴趣。 让元春将话都说了,然后又让人拿了大观园的草图来。说这院子布置极好,若不住人空放着到是可惜了。 元春闻言轻笑,便说皇上跟臣妾想到了一处。 她回宫后便传话给家里,让姐妹们住进去,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 此时元春还算有点情商和智商,只提了她上半段,没提后面也叫宝玉住进去的话。 第145页 越岩一边听一边看大观园草图,目光一直在怡红院和蘅芜苑间徘徊。等元春的话告一段落后,又有意无意的问起宝玉这个江湖传言叼玉落草的小舅子来。 说起这个,元春自然要狠夸自己弟弟多聪明,不大的年纪就做得一手好诗。这一说,就不由说起她进宫前教宝玉诗书,以及如今对定玉的期许等等。 话题顺利引出来了,越岩认同元春一片手兄情深的同时,先是表示蘅芜苑一看就是个清静读书的所在,又说爱妃的弟弟既然自幼聪慧,生而不凡,就更应该努力读书。 朕日常也盼着朝廷能多出几位能臣名将,爱妃博古通今,学识见地皆不俗,不如便叫内弟每五日送一份文章进宫。 爱妃既可督促胞弟读书,也可打发时间,岂不两全其美。 听话听音,再蠢笨的人也应该听出越岩话里的意思了。于是转天元春宫里的太监便又去了荣国府,传了元春的口谕。 至于为什么叫宝玉仍然住在大观园,这还是越岩看过大观园草图和宁荣两府府图后做出的决定。 宝玉如今仍然住在贾母院内,若不叫他搬进大观园,按着贾母的荣庆堂到大观园门口的距离近到抬脚便到。如果仍让宝玉住在大观园里,那住在蘅芜苑却是离园门和怡红院最远的地方。 大观园是一座省亲别院,以美观为主旨,所以里面几乎没有直来直去的路,东拐一下,西拐一下,按数学上的说法,走的都是曲线。而走曲线就註定着路程长度要比走直线多出三分之一甚至多出二分之一来。 粗粗计算一下,如果宝玉从蘅芜苑走到怡红院或是大观园的园门处,距离很有可能是原着中黛玉从西角门进荣国府后一直到见到贾母的整个路程长度。 甚至更多。 能做皇帝的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绝对比大观园里的通幽曲径还要多曲折。 憨憨听完越岩讲的过程,彻底无语了。这都能算计到啧,幸亏我妹妹没进宫。 越岩:「」 第77章 越岩被憨憨那理所当然,又特别理直气壮的话噎住了。端起桌上的茶杯不顾仪态的勐惯了大一口茶。 一旁的四喜见了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杂家就知道当今会这么喝茶, 特意弄了温的, 不然这会儿早烫秃噜皮了。 不过四喜悄悄打量面前的薛蟠, 这位怕是还不知道他越是这么说, 自家主子就越对他那宝贝妹妹起心思吧。 难道这位是扮猪吃老虎? 想到这种可能,四喜连忙上上下下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回薛蟠。 半晌,收回视线, 目光低垂。 他想多了。 辞了越岩主僕后,薛蟠背着个手一路晃悠回家。洽巧回去的路上碰到贾芸被他舅舅扫地出门。于是薛蟠也不背着手了, 他将双手摆在身前, 左手插右手袖口,右手插左手袖口的当场来了一个经典的农民揣。 势力眼的舅舅能对自家穷外甥说出什么话? 那话绝对尖酸刻薄到让人『耳目一新』。 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颳来的, 做甚给你做脸打水漂? 薛蟠一边看热闹, 一边点头。这话说的有水准的哇。记下来,记下来, 二太太再上他家借银子,他就来这段。 每次二太太上门借钱借物,母亲没借她,都觉得特别理亏不自在。抬头看看天色, 薛蟠遗憾没办法叫自家老娘也围观一回这热闹了。 等到贾芸胀红着脸羞着遁走,一转身便看见薛蟠站在舅舅家铺面外, 一瞧那模样, 便知是看了不短的热闹。 想到此, 更加窘迫起来。 「薛大爷安!」贾芸红着脸走上前, 对着双手插在袖子里的薛蟠行礼问安。 「嗯,芸哥来你舅舅家化缘呀。」薛蟠看了一眼站在铺子门口一直朝这边看的芸哥他舅一眼,很是不以为意的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舅舅也没甚意思,走,领你去我家铺子转转去。」 薛蟠的梦里,贾芸是个很有良心,也很仗义的爷们。虽然跟他没甚交集,但却在贾家没落后很照顾宝钗。光是冲着这份情义,薛蟠都觉得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薛家大爷自来不跟贾家儿郎玩,他长的虽好,性子却极粗鲁,不合群。平日里玩的也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虽然阖家住在荣国府,却不是很给贾家人面子的主儿。为人吝啬,连娘娘的生母都未必讨到一分好处。今日竟然主动搭理自己,叫贾芸心中一阵惶恐。 贾芸有心拒绝,只转头看到眼巴巴瞧着他的舅舅,心下一横,少年人爱面子的心思叫他跟着薛蟠走了。 薛蟠本意是要回家的,路上捡到了贾芸,倒又不急着回家,只带着他去了薛家在京城的铺子。 至于之后是借贾芸银子让他巴结各方管事好在府里谋个差事,还是直接给贾芸找份活计让他自谋生路,这就是看贾芸自己的选择了。 不过薛蟠却打定主意要送贾芸一个庄子还他当初雪中送碳帮衬宝钗的情份。 就在城外吧,多带几亩田。有房有田,以后再不用求人看人眼色了。 薛蟠多抠门一人,能这么报答贾芸已经是大方到了极致的表现。然而他越是这么大方,就越让贾芸受惊过度,不知所措。 这薛家大爷为啥对自己这么好? 想到薛蟠年纪不小,又从不曾听说他对哪个丫头姑娘动心思,难道是,难道是贾芸摸摸自己的脸,又觉得心里的某个想法不是在寒掺薛蟠就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第146页 无缘无故的,他图啥呀? ╮(╯▽╰)╭ 算了,虽然不知道薛家大爷为何如此善待自己,但这份恩情他记住了,日定到报还。 随手帮了一把贾芸,薛蟠便将此事放下了。坐在薛姨妈的上房,看着薛姨妈拉着宝钗的手,说着住在园子里如何如何的话。 到了京城,宿居亲戚府上,自是不敢再像当初在老家时那般自在。如今能住到皇妃省过的园子,于宝钗来说也是件极兴奋和期待的事。 哪怕以她的年纪也住不上多久。 薛蟠一边剥桔子,一边问着各位姑娘住的地方都收拾妥当没有。 宝钗只以为薛蟠好奇,这才随口一问,于是到也答的随意。 「都收拾的极好,林姑娘的潇湘馆最是清雅无比,三姑娘的秋爽斋也叫人觉得疏阔大气到是乔姑娘的藕香榭看起来小了些。」 何止是看起来小一些呀,它是本来就小的很。 和旁的院子相比,这里只有明面三间明室,背面两间耳房,除此之外,九曲迴廊的岸边还有两间小小的房舍外,便再无其他了。 三间明室不用说,都是楠笙的地盘。背面的两间耳房,收拾一番后,一间可以给两个大丫头们住,一边当做茶房。岸边的两间房舍则安排了婆子,而岸上九曲迴廊的廊道口则成了楠笙的『院门』。 即便如此,楠笙名下那么多侍候的嬷嬷丫头也没地方住。 楠笙当初刚来荣国府的时候,自是不会有太高的礼遇。加之黛玉带了自己在扬州时家常惯用的丫头来,所以荣国府这边便也没安排太多侍候的人给黛玉。 黛玉都不需要,楠笙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表表姑娘就更不需要了。 可后来随着楠笙画技的展现,楠笙在荣国府的待遇隐隐高于了黛玉。好在楠笙一直住在贾母的后院,到是明面上不太显眼。 只是搬到大观园后,不说贾母,便是王夫人也要给楠笙按着家里姑娘的定例安排侍候的人手。 细细数下来,除了楠笙不需要的奶娘外,府里一共给楠笙安排了四个教养嬷嬷,两个一等大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六个负责酒扫粗使跑腿的小丫头,两个看门的老嬷嬷。 楠笙原先身边就有石莳和向兰两个一等大丫头,此时又安排了两个一等大丫头过来,这二人并不是了,楠笙时常要画画,比旁的姑娘更需要侍书侍墨的丫头。 于是这样一来,光是丫头们住的地方就是个愁人的事儿。 这也是当初楠笙挑选园子的时候没考虑到的现实问题。 楠笙不想换地方,又必须安排这些人的住处,最后能想到的主意竟然就是在岸上那两间房舍旁边再加盖三间房。 加上原来的两间,一共五间。一间当做门房和丫头们候差事的地方,剩下四间当成员工宿舍。 荣国府的教养嬷嬷是不跟姑娘们住一起的,所以要住那四间宿舍的便只有十二个丫头,两个婆子。 十二个丫头占了三间房,两个大丫头一间,屋里摆两张架子床。四个二等丫头睡一间,屋里摆四张小一些的罗汉床,六个小丫头睡一间,屋里直接设了大通铺。剩下的一间房,给了那两个婆子住。 好在原本的大观园就只是为了元春省亲游赏,并不适合居住。这一次姑娘们进园居住本就需要改造修缮一番。所以楠笙这里多盖三间房舍并未引人注目。 又因为她暗地里悄悄使人给出工的匠人单算了一封银子,所以她住的藕香榭和黛玉的潇湘馆是最先完工,也是最符合她要求的地方。 为了担心冬天走在九曲迴廊上,廊上的雪摔了人以及为了让自己居住的藕香榭顺利供上地暖,楠笙直接大手笔的将从岸边到藕香榭的那段九曲迴廊也修上了地龙。 不但修了地龙,还使人将迴廊地面弄成了中间高,两边低的微弧度。这样一来,只要下雨或是下雪,雨水直接朝两边流向湖里,而雪则在迴廊地龙的烘烤下变成水,也流回湖里,使迴廊的地面保持干爽。 不但迴廊是这么改造的,就连藕香榭屋子外那一圈露台也是这么弄的。 烧地龙的炉子建在门房的角落,一来看门的婆子和在那里候差事的嬷嬷和丫头们都能看着炉子不叫火熄了不说,日常也能煮点吃食和烧些热水。藕香榭的一间做茶房的耳房也起了炉子,那炉子也能烧地龙,但由于隔断设计只能带动三间正房和两间耳房的地龙。 这是为了夏季阴雨天时,藕香榭比岸上阴冷,岸上不需要地龙取暖时,便可以用茶房的炉子温温屋子。 当然了,到了夏季,门房那边的炉子想要烧水煮吃食时也可以将房间的地龙用断龙石隔上,这样一来,炉子再怎么烧柴,也不会让地龙『甦醒』了。 有些人家就一个炉子,既要烧水烧饭又要烧炕。但天暖的时候炕太热就没办法睡人了,所以炉子和炕的中间都会放一块石板。不需要烧炕的时候就将那石板放下来,需要烧炕的时候就将那石板伸上去。所以这个技术并不是楠笙提出来的,而是一般在北方有炕的地方,家家户户都懂的事。 藕香榭明面上的改造除了新修三间屋子外,并不算大,但私下里的工程却比较大,所以楠笙私下里出的钱也相对比较多一些。有钱能使鬼推磨,楠笙的藕香榭可不就跟着其他院子一起完工了嘛。 第147页 而黛玉的潇湘馆则是整个大观园最叫姑娘们羡慕的地方。 楠笙让人将所有的玻璃都拼拼凑凑的弄出三块波浪形的大玻璃。 这些小玻璃块并没有涂颜色,而是做了磨砂处理。 原本楠笙的意思是想要给黛玉一片『夜空』的,但后来想到也许这世上真有飞檐走壁的存在,便求稳妥安全的让人弄成了磨砂款。 匠人们虽然没有现代人站在巨人肩上而得来的眼界,但他们却因为贫瘠的科学而更加的心灵手巧。 楠笙之前就担心过防水问题,这个问题那些匠人们却用智慧很好的杜绝了。 古代的瓦通过罗叠而起到防水的作用,这里匠人们也充分参考了房顶铺瓦的方式将玻璃拼成波浪形状。 而他们用来拼玻璃的主要物件是竹子。竹子经过处理后可以七八年不会烂,用它来拼玻璃最是稳妥。 而在玻璃和竹子之间,匠人们先是採取了明胶固定定形,之后又採用了油纸伞技术进行防水处理。之后再刷一层胶,再涂一层防水,三四次下来,大块的玻璃瓦就成功了。 将三块玻璃瓦装在一明两暗的屋子里,磨砂玻璃毫不吝啬的将阳光送进屋子里。阳光进来后,整间屋子又温暖,又明亮,瞬间减少了潇湘馆的阴凉之气。 众人看了惊羡不已,宝玉更是张嘴就要。楠笙微微一笑,双手向上一滩。 别说你想要了,我还想要呢。 可惜姐姐我是一块玻璃都没有了呢。 要不你抢了你林妹妹的瓦装点自己的屋子怎么样? 支持你哦~ →_→ 第78章 宝玉再喜欢, 也干不出抢黛玉东西的事儿。于是只能羡慕的去磨王夫人, 也想要一块这样的屋顶。 书房里, 书案上有这么一块玻璃房顶, 他读书就更有动力啦。 望子成龙的父母古今从来都是一脉相承的, 本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生的孩子在身边的王夫人对宝玉的溺爱和超高的期盼值一下子就答应了宝玉这个败家要求。 一旁的姑娘们只羡慕的看了一眼那对母子,便不以为意的各说各的话去了。 什么事情只要习惯了,那就真的习惯了。姑娘们对于宝玉的受宠已经麻木的不要不要的。 楠笙眼睛向一侧偏移四十五度,认真打量了一回黛玉的窝居。 黛玉是个诗情画意的妹纸, 她的屋子布置的又清雅又大方。 屋子铺了地龙, 便没再房间里设太明显的炕。整体布局仍和当初元春省亲时差不多。但却在细节上彰显了别致和屋主人的品味。 一进屋子,正中间便是一张棋桌,上面摆着一副材质上乘的白玉棋盘。越过棋桌便是一张罗汉榻, 榻中间摆着一张小炕桌。 东边是卧室,西边是书房。卧室没甚好说的, 到是书房值得一观。 极多的书籍有序的摆在房间里,一把焦尾琴摆在一架屏风前的琴几上, 香炉里裊裊青烟,淡青色的帐幔微微飘动 对了,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楠笙早年为林家三口画的全家福,因是等身画像, 所以看起来异常的逼真。 逼真到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心里发毛。 有心退婚, 并且花了当初贾琏从扬州带回来的所有林家银子的王夫人便是其一。 抬头看看头顶的玻璃瓦, 她怎么感觉这地方阴森森的捏? 和黛玉的潇湘馆相比, 楠笙的屋子倒是多了几分俗人俗气。 同样是三间正房, 楠笙一间做了卧室,一间做了画室兼书房,另外一间则做了起居室。 黛玉的屋子是中间开门,而楠笙的屋子则是从最把头的那间屋子开门。 先是起居室,然后是卧室,最里面那间才是画室。想要进入画室,必须先要穿过另外两间屋子才可以。 画室里,画布颜料,各种工具齐全,方便楠笙画画。卧室里有床有炕,有箱有柜,房中的布置没什么特点,很平常的那种。 而起居室则是楠笙按着现代人布置客厅的习惯布置的。 靠后一架五扇大屏风,两侧各放两只高脚铜镜烛台。屏风前面一个u型坐椅,中间一张圆型矮桌。 u型坐椅的宽度就跟后世的沙发差不多,或坐或躺,或是在上面睡一觉都是同样的感觉。荣国府里姑娘极多,来了便围坐在一起吃茶聊天也是不错的消遣方式。 放置在坐椅中间的圆型矮桌也与后世的茶几无二。 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两个果盘外,便只剩下一个竹编的小花篮。 那是楠笙用来当桌上垃圾筒的。 楠笙本就不爱呤诗作对,便也没在这屋子里摆什么书案和笔墨。窗下摆了几盆石莳喜欢并且一直是她养着的花,然后墙角再摆上她那只老猫的猫窝,整间屋子显得极空旷。 姑娘们都是极聪慧的,一来见发现楠笙这个u型坐椅的好处,于是几个姑娘加上宝玉便笑嘻嘻的挤了过去。 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点心,有模有样的玩了一会过家家。 楠笙今天的心情也极好,除了终于搬进了她心心念念的大观园,更因为她朋友圈的集贊任务又完成了好多。 现在朋友圈的最新状态下面都是要求她发潇湘馆和怡红院等处的实景视频呢。 人活着就要有希望。有了希望,你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离开红楼世界回到现代去,就是楠笙最大的心愿。 第148页 二月十二是黛玉的生辰,因府里都忙着给姑娘小爷们搬园子,黛玉这个生辰过得很简单。 楠笙照例送了一幅黛玉的小像,然后明面上又送了黛玉一些不打眼的东西。 黛玉这个月过的是十二岁生辰,上个月宝钗过的是十五岁的及笄生辰,两者跟本没有比较性。 更何况便是要比,她俩敢跟宝钗比吗? 这年头,只要家里有个儿子,甭管这个儿子多大,成不成才,旁人都不敢轻易欺负你。可林家和乔家就只剩下她们姐俩了,她们有富,可敢炫吗? 不敢,也没那个兴致。 不过黛玉和楠笙每年的生辰,她们的那些师兄弟姐妹们倒是都会千里迢迢派人送礼来。 当然了,就算他们一时没送到,楠笙也会替他们大摇大摆,张扬万分的送来。 所以不管生日还是年节各种日子,住在荣国府的日子楠笙和黛玉总能收到外面送来的东西。有些真是旁人送的,有些是楠笙自己让人买的,也有些是林家的下人送进来的。既方便了她们在荣国府的生活,也给人一种她和黛玉都不是孤立无援的错觉。 当然了,人心不古,时间长了,总有些人会帮你认识到那所谓的人走茶凉是多么真实残酷。但楠笙并不以为意,不送东西来也无所谓,她仍会借着他们的名头往府里送东西。 虚张声势,狐假虎威,势必要告诉府里的人,她们姐妹外面有人。 这一次搬住处,时间太短,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楠笙便只按着往日真心与她们姐妹交好的名单备了一份薄礼送到荣国府。而送来的东西大多都是她和黛玉一时能用得着的。 楠笙不知道她的这一操作被越岩看在了眼里,还顺嘴告诉了薛憨憨。 越岩以前便知道楠笙心机重,如今虽然越发觉得这姑娘心眼子太多,但却多少明白她这么做的初衷。至于薛憨憨,这位到是充分利用了这事的漏洞,冒充旁人送了回东西给楠笙。 看着送来的东西,再问了一回石玖家的,楠笙一头雾水。 她那早逝的师兄诈尸啦~ 话说回来,二月二十二这日,宝玉和姑娘们终于都搬进新住处。搬了新家,自家要热热闹闹的开个小宴庆祝一回。 然而刚刚起了个头,那边便传出王夫人倒了的话来。于是众人也不提这个,组团刷怪。哦不,是组团探病去了。 相较于一直产后虚弱,积极备孕的凤姐儿,王夫人这回是真的病了。 凤姐儿撂挑子多长时间,王夫人就忙碌了多长时间。 王夫人养尊处优好几年,自打凤姐儿撒走不管了,她就捡起了荣国府的府务,大观园的筹建以及各种大事小情紧接着便是迎接元春省亲,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元春一道口谕又忙了数日。这一会儿终于都消停下来了,王夫人一直绷紧的那个弦也彻底松了下来。 这一松,不病才怪呢。 好巧不巧的这个年纪的女人又到了女人一生中最关键的时期。 什么时期? 更年期呀。 于是生了病的王夫人身子不舒服不说,脾气和性情也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旁的不提,只说宝玉和姑娘们去了荣禧堂,先是被王夫人晒在外间两刻钟,然后才被叫到内室说话。 一时出了荣禧堂,楠笙,黛玉和宝玉三春们去了贾母上房。宝钗没去,她回家啦。 哪怕一人府里住着,但亲姨妈病了,她们家总要送份探病的礼。至于送什么反正这个问题不能跟她哥商量就是了。 而且姨妈这一病,府里总要有人站出来接手家务若是二房一系的人管家,或是王家出身的凤姐儿管家,于他们薛家倒是无妨,若是换了旁人,比如说大房那位大太太,那她们家就得好好想想了。 再一个,宝钗这个时候回家也是因为之前薛姨妈拖人打听各家各府的姑娘,想要为早就到了适婚年纪的薛蟠相看亲事。 宝钗自来便圆滑世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个好嫂子对小姑子的重要性。若是那大度能容人的,到也是幸事。反之宝钗紧了紧手上的帕子不愿往下想。 薛蟠比宝钗大两岁,与凤姐儿同年。只薛蟠是五月的生日,凤姐儿是九月。因此他还占了个表兄的名份。 凤姐儿生的大姐儿都七八个月了,薛蟠这个表兄确实应该说亲事了。 只这事薛姨妈早前跟薛蟠提过,薛蟠自认自己一大老爷们看不上那些小鸡崽似的小丫头片子,便只推脱过几年再说。 然后这位自从心里惦记上某个有婚约的姑娘后,那眼里就更放不下旁人了。薛姨妈再提起婚事的时候,这位就更是推三阻四的不乐意。如今眼瞧着一年大似一年了,薛姨妈也不准备惯着薛蟠了。 至于薛蟠是怎么想的他想再等三年,等三年后楠笙或是嫁人了,或是嫁给自己了。 若楠笙嫁给旁人,那他就死了这条心,安安份份过日子。若是嫁给他,嘿嘿,嘿嘿~,他也着急娶媳妇。 薛姨妈一直在问薛蟠为啥不想成家娶媳妇,因中间夹着楠笙,所以薛蟠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想起梦里薛蝌为了不叫宝琴受委屈,生生等到宝琴出嫁了才娶亲。 于是耍心眼的憨憨便将宝钗拉出来做挡箭牌了。 宝钗一回到家,正好听到自家哥哥说这话。当即羞红了脸,跺了跺脚,转身出了屋子从角门回了园子。 第149页 二月末的园子没甚可看的,可看也要等到三月末才能看出大观园的春景。带着丫头脚步匆匆进入园子后,宝钗想了一回便直接回了怡红院。 走到怡红院门口,宝钗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额,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这名字俗到她这样性子的人都忍耐不了。 不过除了这个院名让宝钗接受不能外,整个怡红院的大小,布局,室内装扮都极尽奢侈,比换给宝玉的那院子强太多了。 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奢华风的屋子,但也没谁真心喜欢雪洞一样的地盘吧。而且这里离角门近,抬脚就可以回家。 进了屋子,换了身衣衫,宝钗闲来无事便坐到窗前炕上摆弄针线,一边理线,一边想着未来良人是何等模样。 看过了元春后,宝钗发现她仍然想进宫。 如今进宫了也能出宫省亲,每个月也有家人见面的机会,这让宝钗的最后一丝迟疑犹豫都消失了。 在宝钗看来,都是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的宠爱,那她为什么不找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呢? 想到进宫,宝钗不由放下手中绣线,视线不由看向荣禧堂的方向。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元春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说不定并不会太反感她进宫争宠 只是哥哥那里 愁银~ 第79章 宝钗心心念念要进宫时, 宝玉正在小厮扫红的殷勤下对西厢等书进行扫盲。 原来当日宝玉被拐后, 其第一心腹小厮就被贾母和王夫人重责了一顿, 没多久便打发到庄子上去了。随后一直被茗烟打压的扫红成了宝玉的第一小厮。为了座稳这个位置, 扫红可没少研究宝玉的喜好以及贾家男人惯有的特性, 这不,就算没了茗烟, 西厢这等少儿不宜的书也入了宝玉的眼,随着宝玉进了大观园。 这种书, 楠笙早给黛玉看过。不但看过, 黛玉手里的收藏还都不是扫红弄进来的这批劣质书能比的。 纸张, 用墨以及印刷能放到空间书房里的书自然都是做工精良, 值得收藏的那一等。 不过黛玉哪怕早早就看过这类书,她仍然还是个天真懵懂,烂漫混沌没开窍的小姑娘。 为了屁大点事, 就会乱吃醋的小姑娘。 说来也是可惜, 宝玉背着人在桃花树下的石头上看闲书时,黛玉到是没再玩那葬花的行为艺术, 而是听了楠笙的建议,带着丫头们收拾潇湘馆的后院。 潇湘馆有个不算太大的后院,黛玉准备收拾出来然后在这里种几株葡萄。 因后院与前院有一条迴廊, 介时只要将葡萄秧往迴廊上缠绕便好了。 黛玉空间里便有葡萄苗,所以她以为种葡萄是一件非常容易又简单的事。再加上黛玉压根就不知道一般葡萄都是第一年极酸, 第二年开始有甜味, 最甜的葡萄是第三年的果。所以一心期待夏季就能吃到自己种的葡萄的黛玉怕是要失望了。 不过那当年结的葡萄还真符合她爱吃醋的性格。 酸吶~ →_→ 楠笙不担心旁的, 就担心黛玉的身体。以前黛玉就不爱运动,每次都是她拉着拽着才肯动。有了那一空间的古藉后,黛玉就更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来看书了。 如今住的远了,不在一个院子里了,黛玉若再不动动,真怕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骨再弱下去。 不过楠笙一定不知道,她这么想黛玉的时候,黛玉也在这么腹诽她。 不但腹诽楠笙太懒,还准备以后每天都抽空去叫楠笙起床,然后一起回老太太那里用膳 忙完了葡萄的事,黛玉换了身衣衫就去了怡红院找宝钗玩。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黛玉和宝钗的性子虽然各异,但她们在家受宠的程度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如今黛玉没了父母却仍有楠笙这个表姐疼着捧着,而宝钗虽然比黛玉多了个母亲,但母亲和哥哥加一起的疼爱也不比黛玉多多少。 算得上某种意义上的旗鼓相当吧。 三春并不受宠这一点,只在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楚明白。不受宠的姑娘和受宠的姑娘,不但精气神不一样,就连思想和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 旁的不说,宝钗和黛玉绝不会做讨好宝玉的事。在宝玉做的事不和自己心思的时候,也能直接怼回去。但三春却没一个敢这么干的。 哪怕宝玉对姐妹们最温和,三春也不敢。 黛玉去找宝钗玩,宝钗虽然比黛玉大了三岁,但日子过得幸福的姑娘,骨子都带着天真烂漫,两人凑到了一起,坐卧不避,嘻笑逗嘴,或是彼此炫耀显摆一回哥哥姐姐新给她们的什么稀罕玩意。 说话时不用顾忌其他姐妹们的心情,也不用在意府里人的眼光,感情自然在急剧加温中。 再然后黛玉便会带着宝钗去闹楠笙,或是在楠笙的藕香榭垂钓,或是三人玩上一会儿斗地主。 当然以这二人的智商,楠笙从来都是输的份。 这一输,不是将这个东西输给她们俩了,就是将那个东西当成了赌资。 当然了,做为客居的姑娘,也不可能总是抛下本家姑娘自己玩。于是楠笙藕香榭的那间起居室就成了姑娘们小聚的地方。 时而看一眼满园子撒欢的姑娘们,时而拿起画笔,楠笙想到现在的生活都不由莞尔一笑。 原来这就是大观园的生活呀。 第150页 让人给跟在姑娘们身后傻乐呵的贾环送了碟点心,楠笙便抱着猫歪在一旁看姑娘们玩水上投壶。 所谓的水上投壶其实就是将木质的双耳箭壶用绳子绑了,抛到水里,让其浮在水面上,姑娘们拿着系了风筝线的箭投向水中的箭壶。 因大观园里的水都是活水,自是一直流动着,再有拉着箭壶的丫头们又时不时的将飘远的箭壶拉回来,所以这样移动性的箭壶给姑娘的比赛增添了极大的困难。 也更有趣味性了。 贾环和贾兰在一旁看热闹,到也挤进去投了两回,没投中便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看宝玉和姑娘们投壶了。 宝玉一天能玩乐的时间极少,毕竟他每五天都要做一篇文章送到宫里去。也因此他如今是极厌恶读书,也极珍惜能尽情玩乐的时间。 贾兰和贾环倒是比宝玉轻松很多。贾兰跟随母亲住进了稻香村,而贾环则在凤姐儿的操作下住进了清堂茅舍。 赵姨娘为此高兴坏了,不过王夫人却是病上加病就是了。 贱人生的小贱人凭什么住进省亲别院? 好气哦,气得胸口都堵的慌了。 当时捂着胸口喘不上气的王夫人不知道还有让她更气的事呢。 那邢夫人见贾环都住进大观园了,眼珠子转了转,小嘴一张一合就要将大房的贾琮也送进去。 住到园子里,开销一切算公中的,不比住在大房省钱? 必须住进去呀。 然而单给贾琮另开一院不现实,再加上王夫人病的及时,贾琮也没那么重要,最后虽然都知道大太太邢氏有这个意思,却到底没成功叫贾琮也住进去。 其实不住进去未必是坏事,毕竟现在病中的王夫人还满心想着如何再将贾环弄出来。 原因便是:贱人贱命,水土不服~ 就在姑娘们过着无忧无虑的散养生活时,凤姐儿终于赶鸭子上架的重新掌管了荣国府的府务。 并不是很心甘情愿的那种。 四月草长莺飞,本是最让人心生欢愉的日子,凤姐儿却看着府中帐册将整张脸都拉得老长。 无他,因为荣国府的公帐上只剩三百六十七两八钱银子了。 如今才四月,离秋后收租还有堪堪五个月的时间,这五个月光是阖府主子丫头们一个月的月钱就不只这个数了。更不要说阖家上下吃穿用度了。再有四月末是宝玉的生辰,紧接着便是端午节礼,七月大姐周岁,八月老太太的生辰和中秋以及九月的重阳节心里的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银子像是长着三对小翅膀在眼前飞来飞去,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想到那么大的窟窿,凤姐儿心知,她便是有再多的能为也是无米可炊。 「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奶奶仍旧回了老太太,推掉吧。」看了一眼凤姐儿平坦的小腹,平儿就纳闷了,这俩口子没黑天白夜的折腾,怎么就丁点动静都没有呢。 『能推早推出去了。』 凤姐儿白了平儿一眼,说的好像她当初就想接这烂摊子似的。 主僕二人正说着话呢,便听门外的丫头说清温来请安了。 清温每次进府都能给凤姐儿指点迷津,解决困苦。所以此时听到清温的名字,凤姐儿和平儿这对主僕眼底都升起一抹期待,两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坐等清温进屋子。 楠笙在王夫人普一生病时便料到凤姐儿定要接手这烂摊子了。 也不是楠笙多神机妙算,而是诺大的荣国府除了凤姐儿谁都玩不转。 贾母上了年纪,不会亲自管家,大太太又没那个能力也压不住荣国府的牛鬼蛇神。大奶奶李纨又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性子。底下的姑娘们,迎春年长,但性子却太绵软,剩下的姑娘年纪都不大,又都没怎么学过管家。数来数去,便只有凤姐儿能挑得起这个大梁了。 至于楠笙为什么说荣国府是个烂摊子呢? 林如海去逝前,泰半家产留给黛玉,少数留给楠笙,只将一些浮财交给了贾家。贾家没从林家带回多少财产,能用能当的物件又都刻上了不能动的标记。修完大观园,荣国府没银子了。省亲时用的银子还是王夫人拿自己的私房顶上的。 想到如今荣国府的财务情况,楠笙便极担心凤姐儿巧姐难做无米之炊。 担心的楠笙仰天长笑后,便连忙叫石玖家的进来请安。 楠笙在现代的时候看传话接龙这一类的小游戏,不管困难深浅,结果都差不多。那就是第一个人说的话传到第二个人时就开始走味,等一个传一个,再传一个,直到传到最后一个人时,整个故事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楠笙都不会叫石莳出去传话,而是叫石玖家的亲自过来,将她要说的事详细说与石玖家的,减少一道工序,以免中间再出现误传。 这一次也不例外。 楠笙巴巴的将石玖家的叫过来,然后让她转告清温,等凤姐儿一接管荣国府府务就将赖家推出去。 至于她如果赖家狗急跳墙之时找到她这里来,那她就先来个受惊过度,晕厥不醒。如果不找来,那她就消停猫着,只当此事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楠笙摸摸自己『柔弱』的腰,打定主意要做个缩头乌龟了。 凤姐儿如果收拾赖家,楠笙可以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如果凤姐儿没收拾得了赖家,那楠笙也不会直接冲杀到最前面。 第151页 毕竟连凤姐儿都收拾不了的人,她就更不行了。 赖家虎视眈眈,早晚成害。楠笙不认为经过三年的时间,三年后的自己还是奇货可居的画师,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有这么个贪狼恶虎睡在卧榻之侧楠笙想想就心里发毛。 尤其是每次见到赖家人的时候,见他们对自己笑,楠笙都觉得他们是不怀好意。 真担心时间长了,人家还没做什么呢,她就自己吓自己的弄出个被害妄想症的毛病来。 ╮(╯▽╰)╭ 楠笙心里打憷赖家,新帝越岩也因为看到了赖家人的行事而想到了他自身。 身边的奴才和大臣说不定就有这样的。 虽然上位者都明白水至清则鱼的道理,但若像赖家那样『不知分寸』的,那就不得不打回原型,来个杀鸡警猴,以儆效尤了。 只是如今他老子健在,把着大权不说,还时刻防着他。所以此时的越岩除了继续当个友善兄弟,孝敬君父的傀儡皇帝外,还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不过当皇帝的都小心眼,赖家这事既然已经被越岩放在心里了,那么总有一天会在天朝来一场反腐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清温跟及时雨宋黑胖一样的为凤姐儿排忧解难时,楠笙又跟着黛玉和宝钗去薛家蹭饭去了。 楠笙虽说是在为前未婚夫守孝,但却也是嘴上说说,不见半分实际行动。 喝酒吃肉赴宴,哪一场都没落下她,然后又因为黛玉和宝钗走的近,黛玉便经常拉着楠笙去薛家蹭饭吃。 这左一顿,右一顿的蹭下来,到是与薛蟠见了几回面。 再然后,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民间谚语就在薛蟠这里得到了验证。 薛姨妈和宝钗终于发现薛蟠的不正常了。 只是让这娘俩疑惑的是薛蟠的不正常到底是因为乔大姑娘楠笙还是林大姑娘黛玉? 到底是谁呢? 第80章 这世上, 咳嗽、贫穷、教养和喜爱是无法隐藏的。所以再怎么装得无若其事, 没有经过专业演技培训的薛憨憨到底暴露了。 先反应过来的是宝钗, 其次是收到闺女信号的薛姨妈。只是由于这辈子或者说除了做梦外, 并没有任何实际经验的薛憨憨那小学生式表达喜欢的方式, 让这对娘俩都误会了。 有些误会很美好,有些误会就很惊憷了。 黛玉与宝玉的事, 明眼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之所以密而不宣,一来是两人如今年纪都还小, 不宣扬出来也是方便黛玉继续住在贾家。二来也因为元春封妃后, 宝玉的身份水涨船高, 黛玉则是随着林如海的病逝身价骤跌, 这让本就不是很稳固的联姻更加充满变数。 然而就算如此,黛玉也不是谁都能肖想的姑娘。她是荣国府老太君唯一的外孙女,是林如海的独女, 还有一群拜入其父门下学画的师兄弟姐妹, 对了,她还有个将她当眼珠子疼的亲表姐。 薛家说好听点是皇商, 是护身符里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其实说白了,摊上薛蟠这么个抠门守成家主, 也不过是比普通商户人家多几门贵戚以及家底相对殷实些的商户罢了。 自古士农工商,商在最末。哪怕当年吕不韦惊才绝艷, 但商人的地位仍然不高就是了。若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指不定会如何呢。 也因此薛姨妈看到薛憨憨对黛玉很是殷勤的时候, 心里都担心自家儿子最后落得个失望收场。 再于楠笙到是随着超写实画的画师身份身价巨涨,哪怕如今失了一份亲事,却未影响到楠笙半点行情。 毕竟她与前未婚夫之所以取消婚姻并不是因为彼此哪一方的『过错』,而是天恩浩荡。 再一个,黛玉长的瘦小,但却是标准的南人骨架,小巧玲珑。且如今她才十二,尚未长开,待过几年你再看,绝对惊艷世人。 重要的是跟楠笙一比,黛玉的身体着实健康。不过楠笙别看时常生病,但却不是病得蹊跷或是天生弱症。之前不是就有传言,只要楠笙不再画画,那一身的病就会不药而愈吗? 想到这里,薛家母女又想到楠笙每次不画画的时候,那些日子确实是极康健的。只一但动了笔,便时常要请太医 所以在薛姨妈和宝钗看来,无论是黛玉还是楠笙都是极好的姑娘,但却未必是薛家能娶到的。 这点自知之名,薛姨妈和宝钗太有了。 →_→ 每次楠笙和黛玉去了薛家,薛憨憨总会送点他觉得好的东西。大到衣料吃食,小到蟋蟀蝈蝈。一份自然而然的给宝钗,一份笑眯眯的送予黛玉,剩下一份仿佛很随意的给了楠笙薛憨憨也不知道是真纯情还是童年復甦了,这位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像个小初中的男孩子,别扭又羞答答的,不敢正眼看楠笙,然后卖力的给黛玉献殷勤。 所以说这也不怪薛姨妈和宝钗迷惑,就连楠笙这个当事人看着薛憨憨无事献殷勤的样子,都不由眯起了双眼,掩藏住眼底的凶光。 好你个假憨憨,赖青蛙还想吃天鹅肉?我就说嘛,你为啥无缘无故给本姑娘送东西,原来是想收买本姑娘。 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没有哪个护犊子的家长会喜欢看到有人惦记自己家的小白菜,于是这一日起,楠笙也不睡懒觉了,也不偷懒装病了,她看着天色渐好,一日比一日暖和,便在藕香榭不远处的临水小榭处弄了个画画兴趣班。 第152页 她其实也觉得黛玉应该有个说得来的小闺蜜,跟她一起玩闹。但楠笙实在担心宝钗为了她哥的婚姻幸福来坑黛玉这个闺蜜,所以便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将黛玉使唤起来了。 因画超写实画需要有油画等等绘画功底,而且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所以楠笙便准备先普及素描。 最重要的是素描的成本低。 楠笙让人採买了一大批煳窗户的厚白纸做成素描本,然后又让灶上的厨娘烧了一些柳枝。将烧焦的柳枝用碎布缠上,就可以做画笔了。 其实楠笙空间里有好多的铅笔和画素描用的纸和笔,只是她觉得没必要将这些『现代寻常物』拿出来在古代用。 想要学素描的丫头不少,黛玉以前玩似的教导的那些小丫头们也都有兴趣学一学。于是为了叫黛玉没闲时间跟着宝钗回家玩,楠笙还给黛玉安排了个助教的身份。 姐姐我身子骨不好,受不得累~ 黛玉对着楠笙翻了个不是很淑女,但却叫楠笙感嘆美人翻白眼都非常美的白眼后,便成了无薪助教。黛玉有教学经验,也粗粗学过管家和驭人之道,加之其极有教学热情,到是很胜任这个助教的工作。 不大的小人管起事来有模有样的,精緻的小脸严肃起来还真带着几分教导主任的威风。看得楠笙偷笑不已的同时还发了好几个朋友圈,获得点赞无数。 这倒也是意外之喜。 楠笙很好的将回家的朋友圈发文当成一种工作和积蓄。就像朋友圈里的一些微商时常在朋友圈里发各种商品gg一样。而她将黛玉的短视频或是囧照发到朋友圈上,则是一种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家的小崽子多可爱的心态。 如今养黛玉,楠笙算是明白朋友圈里时常炫娃的人是个什么心态了。 炫耀,等贊,等夸,然后再自谦一波,最后大吐一回这娃太聪明了,养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娃多么让人头疼 宝钗一心要进宫,然后又对楠笙画得一手画心生羡慕,她知道素描的好处,于是也趁着这个机会极为认真的学了起来。 也许将来进宫后,她也能通过画技抢得一席之位呢。 见宝钗也来学画,楠笙心底那点刚因专治家长而升起的小愧疚到是瞬间消散了。 算了,好家长是干涉娃娃交友哒。 哪怕这辈子薛蟠转了性子,但楠笙也从没想过他会是黛玉的良人。 宝玉不行,薛蟠就更不行了。 然而让楠笙没想到的是人家薛蟠就是个眼光独特,审美另类的爷们,从一众美人堆里将她这么个清粥小菜挑了出来。 于是黛玉和宝钗一个教画,一个学画,没事都耗在园子里,楠笙就更是除了去贾母的荣庆堂请安,一整天都不出园子了。 这位不但不出园子,还将园子的所有景点和各人的住处都逛了又逛不说,就连不怎么喜欢访客的拢翠庵和无空一人的泥佛寺都被楠笙逛了个够。 一心一意想要借着大观园的景色和里面居住的各色美人,剧情人物为自己增加朋友圈点赞量,然后打包一切能打包的回家去。 于是薛蟠悲催了。 天天在家里望穿秋水似的扒门缝,就想知道他妹啥时候带着楠笙来做客。 为了偶遇楠笙,然后再一道用个膳,薛憨憨可有阵子不出门了。就连越岩派人来唤,这位都是能不去就不去。便是去了也会在快到饭点的时候撒丫子往回奔。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吶~ ╮(╯▽╰)╭ 拥有三千佳丽的越岩不相信所谓的情爱,就跟宝钗不将情爱放在心上一心想要搞事业一样,看着这般没出息的薛憨憨,越岩真真是好气又好笑。 急什么,早晚叫你得偿所愿。 不过这么想的越岩心里却没多少底。 毕竟他算是围观了楠笙的全部操作,一个女人一环套着一环的计算,叫人不寒而慄的同时,也心生敬佩。 比楠笙有手段有心机的女人越岩见过不少,但像楠笙这种宁愿多拐几个弯也不轻贱人命的却少之又少。 从楠笙身上,越岩看到了一种对生命的尊重。 从小生活在后宫,越岩和其他皇子一样从未小看过任何女人,但也没怎么高看过就是了,这跟男尊女卑的传统有直接关系。 毕竟古往今来就只有那么一位称帝的女皇 想到早前得到的关于超写实画派的事,越岩又便觉得这样一个会保护自己也会借着各种有利条件为自己达成心愿的女人,便是强扭了这颗瓜,憨憨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太能振夫纲。 所谓的超写实画派的创始人是林如海这个谎言,在调查楠笙的时候被越岩发现了。不过超写实画是不是林如海搞出来的对越岩来说无关紧要,他更在意的是楠笙这个人的心性和品德。 「楠,楠姑娘。」 这日午后,薛蟠站在自家院子门口,扭头往西边看了一眼,洽巧看到楠笙带着丫头从园子里出来,于是拎着衣摆就跑了过去。 一边气喘嘘嘘的与楠笙打招唿,一边像个遇到纨绔子弟的良家妇女一般羞答答的看着楠笙。 这副样子囧得楠笙面上瞬间有些扭曲。 摇团扇的手顿了一下,楠笙深吸一口气復又轻缓的摇了起来。「薛大爷安。」 薛憨憨闻言伸手在头上挠了挠,笑得越发憨里憨气的,「安,安。」 第153页 其实薛憨憨更想跟楠笙说别叫自己『薛大爷』,可又不知道怎么张口,于是便只能憨憨的回楠笙一个憨笑。 楠笙眼角不由抽了两下,眼睛微微朝身后斜了一眼。石莳见此,捧着个长盒子上前,「姑娘,老太太正等着你呢。」 「嗯。」楠笙笑着应了一声,抬眸看向薛憨憨,微微欠了欠身,「先行一步。」 「等,等一下,我,我也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一,一起走吧。」 听说薛蟠也要去荣庆堂,楠笙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去讨债。 脑子里刚出现这个念头,就囧得她不要不要的。 既然偶遇上了,对方又这么说了,楠笙也没矫情的拒绝便直接与薛蟠并肩前行。 一路上楠笙没甚话要跟薛蟠说,薛蟠到是有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说,急得这位一个劲的挠头髮。 本来梳得挺整齐的头髮还不等走到荣庆堂的院门口便已经被薛蟠挠成了鸡窝头。别说偶然转头看了薛蟠一眼的楠笙,便是一路上遇到的丫头僕妇和荣庆堂院子里外候差事的丫头婆子都满眼惊愕的不知做何反应? 薛家大爷这是唱的哪出呀。 就在大观园里岁月静好,姑娘们无忧无虑,动了心的薛憨憨终于等来一个偶遇之时,大观园外的荣国府却是电闪雷鸣,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而楠笙之所以这会儿来荣庆堂,除了将手上画了大半年的荣国府全家福送来,便是想要看看某出她导不来的大戏进展如何了。 或者说贾母最近的心情如何了。 唉,住的远了,就是这点不方便。 第81章 赖家被凤姐儿盯上了。 不狠狠的撕掉一块肉, 凤姐儿是不会放过赖家的。而赖家未必想要做那待宰的羔羊。 在荣国府, 长辈院子里的阿猫阿狗都得敬着,更何况算得上三朝元老的赖嬷嬷一家。 赖家在愤怒于凤姐儿的胆大包天, 不敬府里老人外, 也被这难缠的琏二奶发弄得束手束脚。 旁的不提, 那座和大观园差不多前后脚问世的赖家小观园就是一个解释不清的证据。 凤姐儿在正式向赖家发难之前,自然要悄悄的派人去调查一番赖家的情况。 赖家在宁荣两府根深地固, 因此凤姐儿为了保密直接请清温帮忙在府外找了批人调查。 清温请了『江湖朋友』帮忙,不但将赖家放在明面的资产调查了个一清二楚不说,还将赖家如何与供应商联络互通,来了个中间商赚差价, 并且借职务之便为自家盖了个小观园的事都查了个底朝天。 不但如此, 清温还用了模稜两可的话猜测了一回宝玉被绑的『幕后真兇』 物证不可抵赖,人证那些给荣国府供货的商人也都识时务的看在娘娘的面子站出来指证赖家后,凤姐儿便准备发难了。 楠笙只有七成把握凤姐儿会对赖家下手, 但楠笙却没算计到凤姐儿怎么对赖家下手。 可以说凤姐儿永远都是凤姐儿,无论世事如何变幻。 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首先想到的是扳倒赖家她能得到什么好处。随后想到的才是以她的能力有没有办法扳倒赖家。 最后在一边请清温帮忙联络外人调查赖家的时候, 凤姐儿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以最小的付出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 没错, 就是自己。 扳倒赖家, 收没赖家所有的资产, 最后那些资产的归宿不过是充过公库。她费尽心机最后却成了过路财神。 这么亏本的事, 凤姐儿才不会干呢。 宝玉已经因为恨污极屋不受凤姐儿待见了, 他被拐卖并不会叫凤姐儿心疼愤怒, 相反凤姐儿在高兴失望之余,想的竟然是赖家此举是针对宝玉还是不满二太太。 相较于那些规矩,旧仇新怨,凤姐儿更在意赖家能给出的好处和愿意付出的诚意。 仆为贱籍,可买卖,可打杀。赖家这样的世代家僕,除了担心不受主家重用外,更担心被主家发卖。 若是因为这种『真实理由』阖家发卖,一家人都未必能卖到一起去不说,在新主人家也定不会受重用。 当然了,也许某些地方会『重用』年轻男女,但那样的地方没哪个想去。 所以凤姐儿认定赖家若是知道他们干的好事东窗事发了,定会投鼠忌器。 凤姐儿心想,她可以通过这件事情,先讨一笔封口费,然后以此为饵彻底的将赖家收服。 因为宝玉,老太太原就偏心二房。现如今二房又多了位皇妃娘娘,越发显得他们大房入不得眼了。 赖家是老太太的心腹,若能收为已用,说不定会在关键的时候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等从清温那里收到宝玉被绑的不确定情报时,凤姐儿那双单凤眼直接眯成了一条线。 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件事已经就算不是赖家做的,也跟赖家脱不了关系。 不,这件事情必须是赖家做的。 于是乎,凤姐儿利用手中权势便利直接将这件莫须有的案子做实了。 除了那些贪污的金融案子,赖家还摊上了一起拐卖皇妃胞弟案,这无意于是雪上加霜了。 楠笙一直在关注这一件事,同时还做好事不留名的为凤姐儿提供各种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她只猜中了一个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第154页 格局比楠笙大的越岩就不同了,在凤姐儿普一出手时,他那里就是一道选择题。凤姐儿最后的决定不出越岩所料不说,也叫越岩重新认识了风水这个词真的很奇妙。 运筹帷幄之中,又揣着明白装煳涂的荣国府老太君史氏;看起来庸俗不堪,势力短视,视财如命却活得最清醒的大太太邢氏;生了一对『传奇』儿女,胆子堪比熊胆的二太太王氏;还有精明诡诈,心狠手辣的琏二奶奶小王氏;擅棋的二姑娘,擅书的三姑娘,心思清灵的表姑娘,一手画技惊天下的客居乔姑娘以及那位被她哥捧在手心,端庄聪慧的薛家姑娘想到元春,越岩心忖了句:合着贾家是将最蠢笨的那个送进宫来了呀。 一直以为宫里的那些斗战胜佛们都有不容小窥的战斗力,不曾想那些无缘宫中相见的女人们也不曾多让。 抛开宫里的元春在智商上明显不及此时住在荣国府里的诸人后,越岩又觉得薛蟠真是个宝。 能在这种群狼环饲下还能挑个最能折腾的姑娘,是天生胆子大还是憨憨的世界他不懂? 娶媳妇前要是知道自己家媳妇是这样个手段能为,越岩心想,他是定然没憨憨那种一往直前的勇气的。 以前住在荣庆堂的后院,想知道什么消息都能叫石莳带着零嘴去找贾母房里或是府里其他消息灵通的地方逛一圈,便没甚不知道的了。 但自从搬到大观园,石莳再这么做就有些惹人注目了。因此楠笙那里的很能多消息都开始滞后了。 就好比这一次,她就得亲自己到荣庆堂来打听消息。 赖家是贾母绝对的心腹,如果赖家真的出事了,那么贾母的神色上一定能看出来。就算看不出来也不打紧,跟着她来荣庆堂的石莳正好可以在荣庆堂里会会以前的小姐妹。 只是让楠笙没想到也没料到的却是凤姐儿算计和薛蟠的『孝心』 薛蟠好歹是外男,一路走来已经很惹眼了,若再一起去给贾母请安就真的有些过了。于是进了贾母的院子,楠笙便笑着说自己找鸳鸯有点事,叫薛蟠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薛蟠顶着那一头鸡窝头,眨巴眨巴眼睛,闷闷的『哦』了一声,便有些失落的抬脚朝正房走去。 楠笙则转身去了后院她早前住过的屋子。 屋子里除了她的东西都搬到藕香榭了以外,其他的家俱摆设都没动。住了几年,这会儿故地重游竟还生出几分不舍和感慨来。 坐在榻上,楠笙叫人上了壶茶,一边喝茶,一边对石莳说道:「我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薛大爷走了,再去给老太太请安。春燕留下来陪我,其他人出去吧。」 石莳闻言,笑道,「那姑娘稍坐歇息,我去给姑娘守着门。」 石莳所谓的守门,守的自然是贾母正房的门。守到薛蟠从里面出来,她便回来唤楠笙。 至于薛家大爷没出来前的时间,就跟其他小姐妹『随便』聊点什么吧。 薛蟠本就没想过要给贾母请安,他跟着楠笙走了一路,除了将自己的髮型弄得个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外,竟是真的没半点收穫。 此时赶鸭子上架的进正房给贾母请安,更是一心多用,看起来更憨憨了。 咦,她不是说要找鸳鸯吗? 鸳鸯在这里呢。 对了,这老太太听说家私不菲,来都来了,要不顺便讨个债? 说起讨债这事,薛蟠就有几句唠叨。 王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筋抽了,竟然将月水庵等处的地契给薛蟠做抵押。然后这事还被当初被王凤姐儿收后惨了的净虚知道了。 那老贼尼就是个最专业拉皮条的,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薛蟠身上。薛蟠在女人身上吃的亏,见过的世面那是早几年无数次的恶梦教导出来的。又岂是这老贼尼能摆布的? 可这事坑不了薛蟠,但它噁心人呀。 再一个那老贼尼竟然还跑到薛家找薛姨妈讨论佛法,坑了好几回薛姨妈的私房银子,虽然数量都不多吧,但那也是银子不是。 越想越厌烦的薛蟠一直想要跟王夫人换个抵押品,于是这么想的薛蟠面上就带出了几分情绪。 荣庆堂里贾母一看到薛蟠这来势凶凶的样子,心里就『咯噔』了一声。这混蛋玩意真特么让人心碎。 这世上就有一种亲戚,最不好打发。 滚刀肉,蛮横无理还亲戚套着亲戚的那种。 一如面前之人。 要顾忌王夫人和宝玉的面子,元春的名声,还要顾忌王家和王子腾的想法,以及薛家本身代表的意义。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是深了不行,浅了也不行。 所以对于薛蟠的厌恶都让贾母对宝钗有种极为矛盾的态度。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瘫上这么个混蛋哥哥? 有那么个混蛋哥哥,这姑娘也未真有那么好。 一直以来贾母对薛蟠的存在都用一种眼不净心不烦的态度,但此时人家主动上门了,贾母倒也想看看这玩意来干嘛来了。 「请老太□□。」 「是蟠哥儿来了。」贾母想到薛蟠在荣国府住了好几年,正经来请安的次数竟是屈指可数,一时心里涌上一股气,态度也冷淡了许多,「到是稀客。」 稀客? 再憨也能听出好赖话,薛蟠听贾母这么说,竟然想也不想的附和点头,「哪里,哪里。」 第155页 贾母:「」 被薛蟠这态度弄得一噎,若不是顾忌这小子不是自家儿子也不是贾家子弟,贾母都能跳起来指着薛蟠来一顿大骂。 当然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叫薛蟠有恃无恐的来了这么一句。 鸳鸯见贾母被薛蟠这话气得胸口勐喘气,连忙端起一旁放着温茶给贾母顺气。 看到鸳鸯动作,薛蟠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然后薛蟠这不加掩饰的眼神就被贾母和鸳鸯看在了眼里。 薛蟠眼里没有脏污之色,虽然不叫人烦感生厌,却也让人不是很舒服。 「蟠哥儿还有什么事吗?」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一听这话,薛蟠就是眼前一亮,然后张了张嘴最后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不说了。 「现在没了,就是来给老太太请安。」说完薛蟠做了个揖,就告退出去了。 贾母和鸳鸯被薛蟠这反应弄得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这混蛋玩意到底是来干嘛的。 这藏藏掖掖,吞吞吐吐的,让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特么有事就说事,整这么一出,不是吊人胃口嘛。 急死个人了。 ╮(╯▽╰)╭ 贾母深吸一口气,眼色深沉的看了一眼鸳鸯,「去打听打听。」 鸳鸯应声出去,心里也在想着刚刚薛蟠看她的眼神。 其实这主僕二人都误会憨憨了,憨憨欲言又止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之前做的一场梦。 大老爷贾赦要强娶鸳鸯,鸳鸯哭闹荣庆堂,贾母大发老虎威风的将王夫人骂了一通,然后还是探春站出来替王夫人说了公道话。 薛蟠刚刚看鸳鸯时,不但想到了这个梦,但同时也想到了如果他这会儿朝贾母讨债换抵押品,会不会叫这老煳涂迁怒一起过来的楠笙? 记得在梦里,他老娘很夸了一回三姑娘探春,说是他那好姨妈没白疼她,不像她那个事多的生母赵姨娘。然后又话赶话的提起闹出这么一场风波的鸳鸯。 虽不解鸳鸯对错,到底因鸳鸯害王夫人无辜被骂而起了几分不满。还是宝钗说,老太太许是借题发挥 憨憨虽然憨了些,也从来没将贾母等人放在心上。但他却也知道楠笙既然来了荣庆堂,一会儿自然要给面前这老太太请安。所以大老爷们的,不能叫喜欢的女人为自己受累。 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讨债的事明儿他再来。 →_→ 第82章 薛蟠怎么上门讨债, 又是怎么给贾母等人添堵的,那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赖家这边, 他们在收到凤姐儿爱的信号后, 经过一番利益得失的分析, 最终决定收下凤姐儿那带刺的橄榄枝。 赖家能在宁荣两府扎根多年, 也不全是吃素的。那点把柄在赖家人看来不过是被凤姐儿钻了个空子,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 再说了,能稳稳的坐上家生子的第一把交椅, 谁手里没点主家的把柄呢?真逼急眼了, 来个鱼死网破,大家谁都别想好。 不过不到山穷水尽,鱼死网破这种赔本买卖还是不能干滴~ 于是赖家这里一边向凤姐儿示好, 假意投诚, 另一边也在抓紧时间处理那些已经被凤姐儿抓到所柄或是有可能被凤姐儿发现的短处。 赖家要处理的那些产业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座小观园。 然而这座小观园也是最不好脱手的产业。 早脱手吧, 以凤姐儿的心计一定会察觉他赖家真正的心思。 晚脱手吧,怕是以凤姐儿狠辣,他们会有更多的把柄被凤姐儿使唤出来。 愁银~ 其实别看贾琏和凤姐儿这对俩口子是荣国府名义上的继承人, 但是大房势弱,二房虽然没了长子,却是蒸蒸日上的状态。最后荣国府这块大饼落在哪房,现在还真不好说。 衔玉而生的宝二爷, 甭管有没有大造化, 但他有个当皇妃的胞姐, 有个偏心的老太太,心机深沉的亲娘,他以后再如何也比贾琏俩口子有造化。 大房所能依仗的人只有王子腾,但王子腾除了是凤姐儿的亲叔叔,他还是宝玉的亲舅舅。手心手背都是肉,王子腾怕是不会管两房之间的争斗 如此局势,赖家吃错药了都不会上凤姐儿这艘註定要沉的船。但世事无绝对,谁又能知道在这个夭折率极高的年代里,咱们这位宝二爷能不能活到成年,又能不能有他哥一样的福气留下遗腹子再咽气? 就当是两手准备吧。 如果将来大房胜了,他们此时的投诚也算是开国功臣。若是将来二房赢了,只要操作得当,他们此时也能算一回忍辱负重。 想明白利益得失的赖家,自是明面上还是贾母的人,实际上却投靠了凤姐儿,而在凤姐儿没察觉的时候又悄悄的向王夫人示了好。 话又说回来,这种左右逢缘的事,赖家干的还不懒。至少荣国府里这三股势力背后的女人都对他们家的识时务和忠心满意极了~ →_→ 因赖家算计过楠笙,所以楠笙更是格外关注这件事情的走向。但今次的事情,既有凤姐儿的谨慎贪婪,也有赖家的自保意识,楠笙那边打听不到具体消息也是情有可源。 楠笙此时的心情,就像被薛蟠无意间摆了一道的贾母和鸳鸯一样。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它正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发生,却始终不明个中详情,那岂是一个抓心挠肝能说得清楚明白的。 第156页 迷茫~ 知道薛蟠走了,楠笙这才起身整理了一回衣裙,然后亲自捧着装画的盒子去了荣庆堂的正房。 此时鸳鸯并不在屋内,只有贾母带着几个得脸的丫头在屋里侍候。见楠笙来了,贾母到是收起脸上那一看就像便秘坐马桶,不得舒缓的神色。 「老太□□!」 「是楠丫头来了。」贾母一边笑道,一边叫丫头给楠笙看座。 「老太太前儿叫画的画已经得了」行了礼,问了安,然后将来意呈上,楠笙本来还想在多呆一会儿侧面打探一下赖家的情况,但见贾母此时虽然笑着,但笑容看起来就让人明白兴致不高,于是楠笙便只好改变主意,准备另寻时间再来了。 真不知道薛家那憨憨刚刚干了什么好事,早知道还不如让她先来呢。 贾母其实早在楠笙进来时,就注意一邓楠笙手里捧着的盒子。看那长度大小便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此时听楠笙这么说,面上笑容扩大,却心里却没多少惊喜。 让丫头们接过来,小心打开,一幅不算小的超写实画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画里的人,无论是样貌神情还是衣衫首饰,都画得跟真人立在那里似的。这样的画无论看过多少遍,都会引来观赏者的惊赞之声。 屋里的丫头和刚刚还很淡定的贾母眼底和脸上都露出了让楠笙特别骄傲和满足的神色后,楠笙发现她虽然成了荣国府的免费画师,但画起画来竟然还挺有动力。 「让人往宫里递牌子,赶明儿给娘娘送进去。」半晌,贾母让人将画妥善收好后,一边吩咐丫头,一边又转头问楠笙,「楠丫头可见到蟠哥儿了?」 「见到了。」这是事实,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见贾母问,楠笙便将来时路上与薛蟠偶遇,并且一同来了荣庆堂的事简单的学了一遍。 楠笙没进来前,便有丫头将楠笙与薛蟠一同过来的事悄悄说给贾母听。贾母听过,心中也只以为是巧合,并未放在心上。此时顺口问了一回楠笙,可见此事贾母并未放在心上。 因为但凡走心的事,都未必会及时问出来。 此时这场『偶遇』真真是听者无心,说者无意。就是不知等来日再回想起今日之事时,是个什么心情了。 此时提起薛蟠,楠笙不由又想起薛蟠变成鸡窝的髮型,下意识的伸手抚鬓,脸上露出一抹哭笑不得来。 贾母人老成精,见楠笙这样子自是转瞬间便猜到了楠笙想到了什么。 想到刚刚薛蟠进来时的造型,贾母也不由抽了抽嘴角。 都说外甥似舅,也不知道有这么个煳涂兄长,薛家的宝丫头将来的亲事 不过正是因为想到这个外甥似舅,贾母瞬间便想到了宝玉和王子腾这对舅甥。然后不算太糟糕的心情直接多云转睛了。 她的宝玉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接了贾母的重赏,又陪没甚聊天兴致的贾母闲聊了几句,楠笙便带着丫头回园子继续那些未完成的画。只走到园子角门处时,洽巧看见仍然顶着一头鸡窝髮型的薛蟠站在门口。 薛蟠见楠笙平安无恙的从荣庆堂出来,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为将贾母勐兽化的行为感到羞窘。 「楠姑娘回园子?」 废话。 楠笙在心中飞快的吐槽了一句后,仍在人前装出贤良淑德的样子,「正要回去。」 「那,那太好了。我,我找我妹妹回家吃饭。正好在这里碰到姑娘,还请姑娘帮我捎个话进去。嗯,嗯,若姑娘无甚要紧事,还请一道来。」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这么一句想了好半天才想到的理由全部说出来后,薛蟠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有火腿炖南瓜。」 「」 前面那句话,楠笙一边听,一边点头应付。后面那句则叫刚刚还力求表现优雅知性模样的楠笙嘴角抽了个不停。 快别提这道菜了。 上次去你家吃饭,你生生让人给本姑娘盛了三碗汤喝。 喝得肚子都不能晃,生怕听到水声。 薛蟠那句『一道来』,在楠笙看来就是一般人随口的让客礼节。于是客气的谢过薛蟠的『让客礼』后,楠笙便迅速带人进了园子。普一进园子,就让石莳拐道去怡红院给宝钗捎话,她自己则是去了潇湘馆找黛玉。 黛玉并不在潇湘馆,宝钗也不在怡红院,此时二人和三春妹子都凑到了滴翠亭那里听宝玉讲他在北静王府参加诗会的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外面读书人做的诗在闺阁女儿的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听了一回,知道了他们是怎么参加诗会的后,众人便也没甚兴致的听宝玉在那里咋唿了。 外面的人能办诗会,她们也能。 心中有了这种念头后,几个姑娘就开始在心中琢磨做诗会的事。 一时宝玉见姐妹们都不搭理自己,又见楠笙来了,也不曾多好奇一下他刚刚的话题,便觉得没趣致极,看了一眼凑到一起说话的黛玉和宝钗,满腹心酸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写最近这五天的文章。 旁的不说,只说越岩给元春出的这个主意,当真是给宝玉套了一层解都解不开的枷锁。 五日交一篇文章,若不交出来,不说宫里的元春,便是府里的二老爷都不会叫宝玉好过。 宝玉到是装过一回病,可惜他前脚装病,后脚元春就担心派人来问,又是延医问药,又是赏赐不断,一来二去竟叫宝玉心生愧疚,再不敢装病。 第157页 只是更厌学了。 到底还是楠笙替薛蟠传了口讯给宝钗,然后聪明的宝钗便也确定了她哥到底将谁放在心上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自己亲哥哥心仪楠笙,宝钗也觉得这事挺不靠谱的。 不是她哥哥不好,而是对手太强大。以及楠笙这个人所代表的非凡画技和『怀壁其罪』。 楠笙自上一门亲事以那种方式退掉后,上门来提亲的人家哪个不比她薛家强? 最重要的是不说家世门第,这二人给人的感觉就像隔着两个世界那么大。 宝钗无法想像这二人在一起后,是楠笙能陪着她哥哥茶楼吃茶听戏,还是她哥哥能陪着楠笙画画写生? 哦,对了,她哥哥将人请到家里来了不说,还办了包年业务,现在已经不怎么出去听了。 说不定这二人在一起后,楠笙的超写实画里再不是各色人物,而是各处吃食,例如酱肘子,炖蹄膀,胭脂鹅脯,荷叶莲蓬汤 ╮(╯▽╰)╭ 第83章 宝钗想像不到的那个画面, 却是薛蟠满心期待的。 旁人都是陪你看星星,看月亮, 然后吟个诗, 再作个斌。到了薛蟠这里就成了一桌子美食, 外加一对说相声的爷俩。 醒目拍桌, 吆五喝六的。 到时他们俩一人一把摇椅,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听着相声啧啧啧, 那日子美呀。 你说画画? 哦, 不对,那已经不能单纯的叫画画了,它现在叫卖画求荣。 人家都是卖女求荣, 到了荣国府这里, 不但女能卖,画也能卖啦。就是可怜了他的楠笙, 生生熬垮了自己的身子骨。 如果楠笙嫁给他,卖画求荣这种伤身子骨的事,他们薛家的大奶奶才不干呢。 咱不差钱~ →_→ 说起这个画来, 薛蟠那糙的跟什么似的神经竟然也开始心疼起楠笙来了。 虽然从越岩那里了解到楠笙这个病百分之八十可能是装出来的,但想到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憨憨心里总是惦记着。 这要是真的呢? 薛蟠的梦不是连续性的,所有他认识的人也不是都在梦里出现过的。再加上梦里的他是个色痞子, 非美色不看不说, 还是个唐寅和庚黄, 大马猴都啥啥分不清的草蛋玩意估计就算楠笙出现在他梦里,他也会有眼无珠的看不到楠笙的美。至于最后为什么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不是他不学无术到对这种消息不感兴趣,就是这人真的一病没了。 心里住了一个人后,就总是患得患失,想东想西。薛憨憨在这一点上也不能置身事外。 有时他会想到没有他的日子,楠笙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有时他躺在床上,就会按着他听到的各种演义评书,民间话本去想里面的故事人物如果换成他和楠笙会如何如何。 英雄救美,花前月下,几经生死,磨难重重,浴火重生,夫妻双双把家还 想来想去,薛蟠发现他与楠笙的相遇方式是最安全,也是最温和的。 摸摸自己最近有些瘦了的肚子,薛蟠必须承认那些书里的故事,都太折腾人了。就是将他折腾成皮包骨了,他估计也没办法完成书里那些高难度的剧情。 宝钗接了楠笙的口讯,当晚就回家了。 一边用膳一边观察她哥略带失望的神情,之后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还故意在跟薛姨妈说话的时候,多次提起楠笙来。 然后宝钗就发现她哥在听到『关键』名词的时候,眼睛眨巴眨巴一副我随便听听的样子,但脖子会伸长,眼睛会发光,就连身体都会向前倾。就差没有伸舌头和摇尾巴了。 当然,前提是他得有 行叭,确定了。 她哥心中的那个人就是乔家大姑娘楠笙了。 看到这里的宝钗心里有数后,虽然不忘吐槽两人一看就不搭,但也在想到楠笙的时候特别的心疼她哥。 她哥这些年女色男色都不近,除了听书吃些美食外,再没旁的嗜好了。虽然不聪明,也没有上进心,但他不闯祸不说,还特别的老实。这样的人守着家业安分守成却是绰绰有余。 和贾家的爷们比,或者和京城任何一家的公子哥比一比,她哥哥都有自己的优点。 而且他们薛家虽然是商户,可也不是那等没甚根基的暴发户。 也是富了好几代的好伐~ 舅舅是王家家主,九省统制。姨妈是国公府的二太太,亲表姐是宫里的皇妃按家世,他们薛家的家主半点不比人差。 按学识好吧,就是这点最让人心虚了。 其实在宝钗和薛姨妈看来,薛蟠之所以和楠笙黛玉不般配,差的也是这一点。 黛玉出身世宦之家,祖上列候,生父还是探花郎。平时一举一动都比旁的姑娘多了几分书卷气和难以形容的雅致。楠笙虽然家世不显,但其姑祖母却是林家主母,探花郎的生母,可见其外家祖上必是与林家门当户对的。 再有其母女皆自幼长于林家,楠笙又得林如海『真传』,画得一手以假乱真的好画,名扬天下 而薛蟠呢,性子又憨又犟,过日子还『仔细』,文略不通,胸无点墨,这样的薛蟠真跟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配不到一起去。 这种不般配就像是红酥手和大猪蹄子放在一起的即视感。 宝钗母女的这种心情很好理解,若是换成刘姥姥这种市井之人来形容这门亲事,那就是不算穷的举人家的姑娘要嫁给了猪肉铺子的杀猪富户 第158页 说起财富来,虽然没多少人知道楠笙有多少私房,但却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位真心不穷。 人家就算穷了,也可以利用自己的画技弄点润笔费。 而且世人讲究门当户对,封妻荫子,若楠笙嫁给读书人还有望得到一身诰命,嫁给薛蟠却只能成为一届商人妇。 可以说从长远考虑,薛蟠的优势就跌停板了。 若人不缺富贵荣华,也不慕你富贵荣华,你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人的呢? 所以了,这是一份与身份和家世无关的,极为清醒的自我认知。 原着中若没这份认知,说不定薛姨妈也不会等到薛蟠一把年纪才娶了貌美的夏金桂,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挑捡一回贾家或是亲戚家的姐妹了。 毕竟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都比那个夏金桂强了几里地去。 最重要的是长年累月的观察下来,性情手段什么的还真都了解呢。 找个老实的,就挑迎春。找个厉害点的,就挑探春。当然挑了探春,宝钗就不好嫁宝玉了。想要找个绝色,家世又简单点的,就挑贾政门生里那个傅姓人家准备攀高枝的妹纸。野心再大点,还有…… 也许也正是这一份认知和心里未泯灭的良善之心,贾母在随朝祭拜之时才会将黛玉交给薛姨妈吧。 宝钗既然猜到了薛蟠的心思,薛姨妈那里自然也就知道了。娘俩个面面相窥,好半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去劝薛蟠别惦记楠笙了吧,娘俩个又捨不得看薛蟠失望的样子。不劝吧,又觉得哪怕是再过三年,以楠笙的画技她的行情也绝对是有增无减。 最后娘俩个犹豫不绝,竟然只想到侧面打听一回楠笙的择偶标准会不会随着时间和年纪下调。 皇帝不会知道的憨憨,他自己也不可能出家的那种。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宝钗想着楠笙的时候,楠笙也坐在她的藕香榭想着宝钗。 四月二十六日是宝玉的生辰,不过有贾政在上面压着,宝玉每年的生辰都不敢怎么过。 而且此时还有个规矩,叫高堂在不庆生。所以哪怕每年他生辰时大家都送了礼,但因顾忌着各种规矩,到是不曾大操大办。 而搬进大观园后,四月二十六日便不单单是宝玉的生辰,也是芒种祭饯花神的日子,更是宝钗滴翠亭诬陷黛玉,让自己背负一生污点,千古骂名的日子。 红楼里各种事情的发生时间不是年份不清不楚,就是日子不甚清晰明白。很多的春秋写法叫人迷煳极了。 而且原着中的时间时而过得极快,时而走的极慢。 比如说二月二十二日一众人搬到大观园,三月中浣宝玉在大观园偷看西厢,紧接着没多久便是王子腾的夫人做寿,从王家回来的当天晚上宝玉就被心生嫉妒的贾环泼了半张脸的蜡油。 宝玉养脸伤还没几日,就和凤姐儿一道中了邪,俩人要打要杀,要死要活的折腾了四五天,才等来了僧道坑蒙拐骗二人组。 对了,让楠笙颇有感兴趣的是宝玉发疯时,脸上还有伤呢。他那么折腾一番,最后竟然也没落下什么疤? 是体质关系还是烫伤药忒好? 若是体质,那她就没褶了。不过若是烫伤药的效果,那这个到是可以多多採购一些放在空间里。 去疤的药,什么时候都用的上。 对了,她还可以看看能不能弄到药方。将来回到现代,就是卖药方也够她过日子了…… 僧道施了法,宝玉二人三十三后痊癒了。随后没两天便是四月二十六日的滴翠亭事件。 那么问题来了,如今已经四月份了,为啥某些事情至今还没有发生呢? 为啥? 自然是贾环住在大观园里,王夫人看不到贾环不说,她自己还在休身养病中。自然也就不会出现抄经书和腊油毁容事件了。 这位也是善良大发了,自己儿子吃酒睡觉,别人儿子就得点灯熬油的抄经书。说不定宝玉这场伤,王夫人才是罪魁祸首呢。 赵姨娘这个王夫人的老对手怕是已经察觉到了王夫人想要将贾环挤出大观园的心,此时自然是小心谨慎不敢再做妖了呗。 没住进去还不算太丢人,但住进去了再因着某些人被赶出来,那她和贾环的脸可就丢大了,说不定还会牵连三姑娘跟着一道丢人,被人轻视。 再加上前有凤姐儿抬高贾环给王夫人添堵这一行为也叫赵姨娘发现了敌人的敌人就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一真相。 所以她为啥要自断臂膀,给王夫人除害呢? 也许她稍微运作一下,还可以成为那个看什么鱼相争后干捡便宜的渔翁。 也正是心里怨气渐消,看热闹捡漏的心情剧增,赵姨娘没花银子请马道婆来场法事。叫楠笙期待许久的那场好戏直接消失于无形之中。 当然,期待这场好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对那对僧道的好奇。 他们会不会发现她? 会不会对她出手? 如果他们出手了,她会怎么样? 被强行驱除离境吗? 嗯这种可能性不大,被打得魂飞魄散的可能性更高些。 所以某些事情没有发生,于她来说未必是坏事。 此时的楠笙还不知道,有些事情早早晚晚都会发生,不是在三月里就是在其他的月份里,不是在今年也会是明年。 第159页 而她与那对僧道的会面也将不期而遇 话回当下,楠笙抛开那些书上的剧情和琐事,开始想着宝钗的滴翠亭那件。 那件事情没发生前,楠笙不会提前给宝钗下有罪论,她也支持黛玉有个宝钗这样的闺蜜小姐妹。但如果那件事情如期发生了,楠笙是坚决不会同意宝钗再和黛玉一道玩了。 至于宝钗这一世还能不能做出那种下意识的反应,楠笙扒拉手指数了一遍日子,心忖了一句——拭目以待。 刚刚从家里出来的宝钗,眼瞧着就走到了怡红院的院门处,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忽冷忽热的天咋就跟她哥惦记上楠笙一样,全都不靠谱呢~ ╮(╯▽╰)╭ 第84章 怡红院与潇湘馆遥遥相望, 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近邻。都走到怡红院的院门了,宝钗才抬头一眼门上的匾额,略一顿步, 便转身去了潇湘馆。 都是做人家妹妹的,应该能知道点什么吧。 黛玉还真知道点楠笙的心思。 楠笙不想嫁人的想法从没想过要瞒着黛玉, 黛玉又是个思想上多受楠笙影响的姑娘,一来二去的便也不觉得楠笙的想法有多惊世骇俗, 不容于世。 什么都有,又不缺祖宗, 干嘛跑到人家低声下气, 贤良淑德的委屈自己? 贫贱夫妻百事哀, 为了几钱碎银奔波忙碌, 哪怕夫妻感觉和睦,遇上个灾年苦难,也有点儿卖女的事频频发生旁的不提,林家和荣国府多少丫头小厮就是这么被买进来的。 富贵人家, 三妻四妾, 嫡庶相争。乔家的二姨娘和乔简,贾家的赵姨娘和贾环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种环境里,那还不如不成亲呢。 楠笙给黛玉看过《西厢》的同时,也将《莺莺传》给黛玉做了科普。还有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汉武帝和陈阿娇 楠笙想要告诉黛玉, 她可以相信爱情, 但却不能全然相信男人的嘴。但楠笙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事实教育对小小年纪的黛玉来说有些重。 或者说花一般的年纪, 应该早恋的懵懂少女,就这么矫正过枉了。 如今的黛玉可是个比她亲二舅还要忙的大忙人。 她本来就有一批跟着她读书的学生,如今又接管了楠笙绘画兴趣班的差事,一天天的别说悲春伤秋了,她连抽空哭一场掉两滴眼泪都需要忙里偷闲才能腾出空来。 楠笙是新时代应试教育下成长的一代考试机器娃,也因此对于她曾经受过的各种考试磨难,一直记忆深刻。 曾几何时,楠笙就想过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当老师,然后将她受到过的各种考试都传给下一代。 如果那里面有她班主任家的孩子就更好啦! 对了,还有体弱多病,见天不是家里有事,就是他自己有事的体育老师。这样的体育老师她从小见得太多,太多了 ╮(╯▽╰)╭ 此时见黛玉的小学堂竟然一直办得有声有色,于是楠笙便将她当年经常考试的经歷换了一种说法讲给了黛玉听。 学生学的好不好,拉出来考一考不就知道了。再通过学生的考试成绩,适当完善你的教学方向和方法方式,岂不是一举数得。 黛玉想了想,极为贊同的採取了楠笙的建议。于是黛玉的那帮学生丫头们隔三差五就会收到一份随堂测试。 黛玉在贾家办小学堂的事,是她六岁进府的时候就开始办了。因当年黛玉年纪小,众人便只以为这是林家另类的『过家家』,当时众人还心忖书香门第的姑娘就是和他们勛贵人家的姐儿不一样呢。 不仅不以为意,有时贾母还会戏嚯的叫丫头们仔细读书。谁读的好,她就赏谁。 陪黛玉『玩』,既可以读书识字,还可以得些好吃的果子或是几枚铜子的赏钱,所以小丫头们都乐意来读书。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洗鍊,过来陪黛玉『玩』的丫头渐渐的少了。时至今天,黛玉小学堂里留下来的丫头数量不多,但都是心思纯粹的多。 宝钗去找黛玉时,黛玉正好在潇湘馆里批卷子。用的墨还是她和楠笙一起制的桃花墨。 粉红色的墨液落在卷子上,浪漫中还带着一股子严厉。对上黛玉板着的小脸,倒是伶俐又可爱。 黛玉的容貌和气度自是不用多说,如今虽然还没长开,却已经自带一股难掩的风流婉转。宝钗见了这样的黛玉,脑子里想的都是将来黛玉长成后,该是如何倾城之姿。以及放着这么个小美人不动心却心仪长相清秀,年纪比自己大的楠笙她哥哥一定爱惨了楠笙吧。 宝钗摇着团扇走进来后,因她与黛玉关系处的近,便直接坐在了黛玉身旁的廊凳上。 随手拿起一篇黛玉批改过的卷子扫了几眼,然后对着卷子上的名字就是一笑。 「原就听说你给丫头们起了学名,我竟是不知谁是谁了。」随意将卷子放下,宝钗笑着接过丫头递上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好茶。」 「这是前儿得的。」黛玉没说这茶是谁送的,只转头吩咐紫鹃包上一份给宝钗。 「多谢,多谢,竟是偏了你的好茶。」宝钗是娇养的姑娘,对于旁人的礼赠并不会感觉受宠若惊。因为再贵重的礼,她也还的起。更何况她与黛玉走的近,举手间难免亲密之举。 谢过黛玉后,就着这茶又和黛玉说起今年的雨前龙井产量不高的话题。 第160页 「我妈喜欢楠姐姐跟什么似的,若不是怕你们瞧不上我们家,我妈非要认了楠姐姐做女儿不可。」话题一点一点展开,最后终于说到了楠笙身上,「前儿你们走后,我妈还说起了楠姐姐的亲事。楠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多磨难。」 黛玉闻言放下笔,叫丫头将卷子和笔墨收了,起身带着宝钗在院子里散步。从前院走到后院,又从后院出来直接出了院子去园子里转悠。 「我鲁钝,宝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才好。」这一路无论宝钗怎么想办法将话题往楠笙身上带,黛玉都能借着路上所见将话题插过去。一直到走上了沁芳桥,黛玉才靠着桥上的石柱子笑眯眯的回身对宝钗说了这么一句。 宝钗精明事故,黛玉那脑子也不是买东西送的赠品,所以宝钗虽然说的迂迴,但却不妨碍黛玉听出宝钗的未尽之意。 宝钗尴尬一笑,一双杏仁眼朝着黛玉眨巴了几下,左右看了看,发现她们身边没人不说,所在的位置也是不会有人偷听的桥上,一边心中暗贊黛玉心思多慧,谨慎小心,一边小声将藏在心中的话悄悄的道了出来。 「我哥哥心仪楠姐姐。若得楠姐姐许嫁,我可以代表薛家保证,薛家绝不会强迫楠姐姐画画。」画画伤身子不说,在他们薛家,尤其是她那哥哥面前,就有些个曲高和寡了的味道了。 再说了,哥哥自己都不上进,又怎么会指望自家的女眷巴结权贵呢。薛家多富裕,长命百岁的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黛玉眼神闪了闪,迅速回忆起薛蟠和每次和薛蟠见面的情景,然后恍然大悟的对宝钗点头。 眼神从吃惊,迷惑到恍然大悟再到奶凶奶凶的恶狠狠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然后不等宝钗说什么,黛玉直接『哼』了一声便走了。 惦记她姐姐的人都是坏银,哼!我们绝交啦,坏银! 宝钗:「」人家还没说完呢。 看到黛玉气唿唿的离开,又是朝着藕香榭的方向行去,当即叫了一声『糟』,看一眼黛玉的背景,又看了一眼天色,跺了跺脚,直接咬牙回家报信去了。 呜呜呜,她真不是故意的。 黛玉单方面和宝钗绝交后也没回自己的潇湘馆而是下了沁芳桥径直走向藕香榭。 藕香榭与岸边的迴廊按着楠笙的吩咐,每到夜间,加廊的每个拐角都要点上一盏灯笼用以照明。天色渐渐暗下来后,石莳正带着小丫头在迴廊上点灯笼。一抬头就见黛玉一个人走过来,当即迎了上去。 「我的小祖宗,这早晚怎么就一个人过来了。跟着你的丫头呢?这都什么时辰了,吓着岂是闹着玩的?」园子修的精緻,建的也宽敞。只是这么大的园子,白日倒好,树影森森,花团锦绣的。只是这接近日落的时辰一个人走在这园子里,不说害怕不害怕,就是旁人看了也要担心她吓着。 黛玉嘟着小嘴,一脸的气愤。见石莳这般问,只看着她不说话。 跟着楠笙认识黛玉都有**年了,见黛玉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了。于是忙吩咐了小丫头们几句,便引着黛玉进了藕香榭。 转眼间便是四月二十六了,此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晚上凉意尤甚,尤其是建在水里的藕香榭仍旧有些阴冷,所以楠笙的藕香榭仍然烧着地龙。 不过却不是在岸边门房那边烧,而是点了耳房那里的炉子。烧些热水时,顺便也暖了屋子。 黛玉一进来就被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包围住了,本来还有些不痛快,此时到是消了零点零零五分。 将不知何时搭在肩上的披肩丢给向兰,黛玉走到楠笙跟前与她同坐在地上,一边靠着楠笙看楠笙拼积木玩,一边时不时的拉拉楠笙的衣袖,或是给楠笙捣捣乱。 等拼好了小一块,也被黛玉闹的没心思玩了,楠笙叫丫头们将用来拼积木的木盘端走,这才打发了丫头,抱着一盘水果问黛玉这是怎么了。 妹纸你说,谁惹你生气了,姐旁的本事没有,趁黑挖他家祖坟的事还是能办到哒。 听楠笙这么问,早就憋不住的黛玉直接打开了话匣子,将宝钗的话学了一遍,又添油加醋的骂了薛蟠一通。 不等黛玉说完,楠笙就直接听愣了。 下意识的伸手摸摸黛玉的额头,发现一点不烫后,又在黛玉的瞪视下收回手的时候掐了一回自己脖子上的肉。 嘶,好疼! 听完黛玉的话,再联想一回这些日子薛蟠怪异的举动,楠笙彻底迷茫了。 那憨憨喜欢自己? 那他喜欢自己什么? 不够做作还是不够清高? 总不会透过现象看到了她也有一颗吃喝玩乐的心吧? 那他倒是挺厉害。 →_→ 第85章 楠笙不敢置信的时候,薛蟠也不敢相信他那聪明不绝顶的亲妹妹会干出这么鲁莽的事来。一时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满屋子转圈圈。 宝钗也发现自己今儿这事办得忒不过脑, 可当时也不知怎么地就头脑一热的沖了过去。 看了一眼时辰,宝钗肯定楠笙这会儿一定知道了。 低下头,蔫了吧唧的靠着薛姨妈, 将脸埋在娘亲怀里时, 宝钗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薛姨妈看看儿子, 再看看闺女, 最后长嘆了一口气,对此事下了定论, 「如此也未必是坏事。若楠丫头没那个心思,你也早点收了心。」 第161页 有没有那心思, 只看楠笙和黛玉今后来不来薛家, 以及对宝钗的态度就知道了。 若是楠笙有那个心思,多等三年也没甚好说的。若没那个心思, 早点给长子娶房媳妇, 为薛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事。 薛姨妈说完便将视线转向薛蟠,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因为一个还没嫁进来的外人就这么难为自己的亲妹子吧。 在薛姨妈心中楠笙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女儿。若自己生的崽崽们因为楠笙而反目, 哪怕儿子会伤心难过, 但作为一个母亲, 薛姨妈哪怕再喜欢楠笙也绝不会叫她嫁进来的。 如果她能选择的话。 而且在薛姨妈看来,男人都不是长情的物种, 他们的喜欢很廉价。得不到的会惦记, 但却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 想到年轻那会儿也没少处置过的娃他老子的女人, 那男人不也没要死要活的?还不是心宽体胖的活到肥死嘛。 呃,不对,是病死的。 呸呸呸,总之不管怎么死的,都不是害了相思死的就是了。 「就是,就是,多不好意思呀!」薛蟠哪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这事来的太突然,怕以后见面尴尬,更怕楠笙以后再也不搭理他了。此时听薛姨妈这么说,虽然心底转不过弯来,可也明白这话有几分道理。 「妹妹也是为我好,我都知道。到也没白疼她,好了,好了,都别为了这事上火。」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薛姨妈和宝钗,然后闷闷的又道了一句要就寝便退了出去。 见薛蟠走了,薛姨妈才用手指点了点宝钗的额头,「这样的话也是你一个在室女能说的。好在林丫头虽然嘴上伶俐了些却不是那等心里藏奸的,不然这话若是传了出去,看你臊不臊的慌。」闺誉算是交待出去了。 宝钗心虚的朝薛姨妈笑笑,一脸知错的模样到叫薛姨妈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一个两个都是生来讨债的。 说完了事,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宝钗见时辰不早了,想着园子应该上锁了,便宿在了家里。 她好多东西都没带进园子,住在自己原先的卧房里,衣服铺盖一应不缺。 虽然这里的房间不如园子里的宽敞舒适,但可能是离母兄近了,有家的味道了,躺在床上有种心安的感觉。 黛玉那边洽巧也没回自己的住处,她时常会跟楠笙住在一起,所以藕香榭这里也不缺她的东西。就是缺了,用楠笙的就是了。 不过黛玉前脚来了藕香榭,后脚石莳便唤了个丫头去潇湘馆报了信,紫鹃和向竹等人又带了黛玉家常用的东西过来侍候了。 这一夜,除了黛玉这个原着中惯爱失眠少觉的人睡的香甜外,其他当事人都是一夜无眠,翻来復去到天亮。 薛姨妈一生就只得了薛蟠和宝钗一对小儿女,宝钗自小聪慧,最得他们父母看重,也寄予了一定厚望。而薛蟠是长子,又是唯一的男丁,还是他们夫妇二人头一个孩子,便是往日嘴不上说,心里也是将他看得极重。 后来薛蟠一下子便懂事了,薛姨妈放心之余也就更心疼他了。 这么多年,他就惦记这么一个人,做为母亲,薛姨妈内心深处是希望薛蟠能够达成所愿的。然而事实就是这事真心不是自家儿子惦记就可以实现的。 而且她虽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儿媳夫妻和睦,但她更担心未来的儿媳妇笼络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不说,还会影响离间他们母子,兄妹的感情,在自己百年后不能照顾宝钗。 楠笙极好,就是人心难测…… 宝钗睡不着自然是因为今晚她做的事。 想要补救,想要帮哥哥实现愿望,却是束手无策到压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脑子不停的转,这睡意自然是越转越少,越少越转,越转越少 至于这件事情的两个当事人薛蟠和楠笙,一个是患得患失间,想着楠笙知道后的反应,紧张的跟本睡不着觉。 一个则是不敢置信,茫然还有些小窃喜。 嘻嘻,一定是穿越让她变得闪闪发光~ 做为王家的外甥,凤姐儿和宝玉的表兄,宝钗的嫡亲兄长,薛蟠的容貌自是不赖。 虽然不是什么玉树临风的配置,但膀大腰圆,富态微丰的体型以及白嫩憨态可拘又五官精緻的样子倒也极招楠笙这种审美另类的人青眼。 她是真的不喜欢那种之乎者也的文弱小生,以及自以为风流不凡的勛贵纨绔。薛蟠这种务实性子和健硕体形是真的长在了楠笙的审美点上。 纵观整个红楼世界,楠笙接触到的男人中,也就只有站在这样的薛蟠跟前,才能会充分表现出小鸟依人的姿态来。 他至少有一米八。 这个时代谈恋爱是件极奢侈的事,而恋爱谈崩的后果也极其严峻,所以楠笙这各中思绪者在天亮前都归于平静了。 就算有人心生爱慕又如何,难道她就能放弃回现代? 不可能哒。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前几年因为高考,后几年因为法医专业影响了桃花盛开。但等这一次她回到现代,她就立即换份职业,就不相信还能一直没有桃花。 为了自由恋爱,拒绝包办婚姻,也必须回现代! 加油!!!! 这件事情仿佛水过无痕了一般,无论是宝钗还是黛玉楠笙都不曾向人提起,也不曾再对彼此说什么。楠笙倒罢了,只是黛玉还在单方面和宝钗冷战着。 第162页 楠笙也不去管他,日常拿着画板在滴翠亭附近转悠,终于在四月二十六这日挑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出来。 之后叫人在这里进行了一番的布置后,四月二十六日一大早便带着黛玉过来画画。 楠笙挑的这个地方,是滴翠亭不远处的船坞那。 虽然叫船坞其实不过是大观园停泊船只所在。 元春省亲时所乘用的画舫早就收拾入库,所以此处不过停了两架南式画舫,三五艘小木船。 滴翠亭的位置已然是大观园中极偏的地方了,而这个船坞则位于滴翠亭的对面,大观园入水之处。 只要视力不近视,遥遥观望一回滴翠亭到不是难事。但遥遥观望又有什么意趣呢? 于是楠笙便叫人将其中一架画舫收拾出来,以不叫人察觉的方式朝滴翠亭靠近了些。 早起,叫人带上画具,吃食以及各种能在船上消磨一整天所需要的东西后,楠笙便以给黛玉画一幅画像为由拉着黛玉过来做模特。 楠笙每年都会给黛玉画像,一张或几张的样子。不过,顾及到楠笙画一幅画要半年的时间,并且还要生上半年病的体质,所以黛玉的这些画从来都藏在了空间里。至于这些画何时能问世,谁也不知道。 黛玉倚栏侧座,微微朝楠笙的方向转身,头微微转向楠笙的方向,之后便像个木雕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楠笙仍就按习惯先将模特用朋友圈终端拍照录下来,之后再回去慢慢的画。 画了有半个时辰,楠笙也不过是打了个素描的底稿。之后便拉着黛玉吃吃喝喝,等着滴翠亭事件重演也或是辞演。 早在今天之前,楠笙就派人打听了一回园子里花草树木这活归了谁。听说还是贾芸后,楠笙便知道在没有蝴蝶翅膀的煽动下,贾芸和林小红这二人说不定已经天雷勾地火的对上暗号了。 原着中,林之孝夫妇送亲闺女去宝玉房里做丫头,怕是也存了攀高枝的心思。但是他们没想到宝玉房里一群母老虎,个个都不是善茬子,弄得林小红出师未捷心先死。 好在这位姑娘是个操盘高手,发现宝玉这支股无法购进后,转身就给自己挑了一支绩优股。随后又抓紧时机成功跳槽啧啧,这妹纸放到现代,绝对是位职场精英。 小红暗定了贾芸,贾芸也对小红看对了眼,这一来二去的就有了小红和坠儿的滴翠亭私房话事件。 二人在那里关了窗户说悄悄话,宝钗追着只蝴蝶路过,在外面听了个清楚明白。宝钗被发现后怕被人记恨黛玉晴雯子拿了无辜的黛玉做挡箭牌…… 如果事情依旧照原着那般发生了,楠笙不介意熬干心血画上一幅『真像』。 宝钗这两日没睡好,今日难得起来晚了,知道姐妹们都在园子里送花神呢,连忙收拾好凑了过去。 天光晴好,漂亮的大蝴蝶自然是主要道具。可惜滴翠亭却未必是宝钗会路经的地方。 原着里,宝钗住在蘅芜苑,是整个园子最深的地方。每每出来都要从最里面走到最外面。路过离潇湘馆和缀锦楼中间的滴翠亭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但如今天宝钗住在怡红院,想要去滴翠亭必须要经过潇湘馆的大门 所以到底得需要多大,多惊人的蝴蝶才会叫宝钗这么折腾呢? 这也是楠笙放下画笔的那一刻突然想到的问题。 最起码得镶个金边~ 第86章 红楼最大的蝴蝶就站在黛玉面前,小翅膀扇巴扇巴正经扇飞不少剧情。宝钗想要再找一只这种镶边的超大个蝴蝶, 怕是不容易啦。 此时楠笙一边吃着炒瓜子, 一边看黛玉在那里糟蹋好茶叶。时不时的还要夸一回顿住手仰头望她的黛玉,然后再时不时的在心里腹诽一句居移气,养移体。 贵族女子要学的东西有很多, 贾敏活着的时候, 也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那几年贾敏和林如海也教了楠笙和黛玉不少东西。到了荣国府, 大宴小席,各种好玩的玩意, 贾母这个惯爱享受的也手把手的带会了她们不少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乐方式。 此时黛玉背对着滴翠亭在那里分茶,认真的小模样仿佛在干什么大事业。楠笙为了配合黛玉, 还坐直了身体, 也摆出一副极认真的模样陪她过家家。 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滴翠亭的方向,见小红和坠儿终于登场时, 楠笙一双眼睛都泛起了光。 终于来人了。 楠笙并不好奇小红和坠儿说了什么, 或者说她看过原着知道她们要说什么因此才会无所谓。以楠笙空间里的东西,偷听不是难事。但楠笙还是想要给自己留份体面。 是的, 给自己。 人的下限越跌越低, 若不自我约束, 人与垃圾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短。 楠笙更害怕下限跌到极致,她将来无法适应现代的法制生活。 不过说起这个, 楠笙就不得不说一句, 原着中的宝钗, 这事做的也是真没品。 古人常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可原着中的宝钗却是『宝钗也无心扑了,刚欲回来,只听滴翠亭里边嘁嘁喳喳有人说话宝钗在亭外听见说话, 便煞住脚往里细听』 这是明知道有人关了窗子在里面说悄悄话,还要凑上去听呢。听完还急中生智找黛玉做替罪羊。亏她还在心里说什么『怪道从古至今那些□□狗盗之人心机都不错。』 第163页 啧,这是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_→ 自小红和坠儿进了滴翠亭,楠笙就将手里的朋友圈录终端的照相画面调成了最大近距离。 在现代的时候楠笙的视力受到手机和电脑以及整个高三各种卷子的殃毒后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太远的,看不清的,都拿手机的拍照功能对着那地方放大,再放大,放大到她能看清了,或是不能再放大才算了事。 这会儿视力虽然比现代时好,但这个习惯却因为朋友圈终端的功能齐全而保留了下来,此时正好用来八卦。 楠笙心想,今儿不管结果如何,今日滴翠亭外的人都会入了她的画。嗯,考虑到她画一幅写实画的时间太长了,这幅画就素描吧。 端起黛玉递过来的茶,楠笙有一口没一口中的喝着,刚刚还有心思敷衍一回分茶的黛玉,这会儿黛玉茶都做好了,楠笙却看都不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身后。 黛玉嘟了嘟小嘴,顺着楠笙的视线回身去看。 巧的是她刚一回身就看到史湘云走上了滴翠亭前的游廊曲桥,收回视线嘀咕了一句,「到是哪哪都有她。」 楠笙也不是多喜欢史湘云,不过在黛玉表现出对史湘云的不满后,楠笙就更不会与这姑娘多接触了。 「差不多就得了,别弄得太生份。」楠笙不走心的劝了黛玉一句,双眼继续盯着滴翠亭的方向,「她好歹是史家的大姑娘,老太太的娘家小辈,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别做的太明显才好。」尤其这位还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孤儿身份说事。 好像她与旁人发生争执都是因为旁人欺她无父无母,无人做主似的。 天晓得这位靠着这种作法欺负过多少人啦。 黛玉也知道楠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不是真的劝她息事宁人。若她真的在跟史湘云吵架的时候吵输了,楠笙一定会替她出气。若是赢了她倒是不会做出痛打落水狗的事来。 史湘云已经来了几日了,但黛玉和宝钗都对史湘云淡淡的,足够客气却亲热不足的样子也叫史湘云没跟这二人住,而是跟着李纨住在了稻香村里。 这位这次来,到是做了件让人诟病的事。 得了几个什么石的戒指,竟然只送给荣国府里几个得脸大丫头。还是当着很多人的面送的,这就不得不叫许多人心生不满了。 原着中史湘云送戒指,只送了袭人、鸳鸯、金钏儿和平儿四人。这四人分别是宝玉,贾母,王夫人和凤姐儿的贴身大丫头,是府里丫头里头一号的人物。世人皆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那么反之也是同一个道理。送这四人戒指为的还不是这四人背后的主人? 不过这戒指一送,谁还不知道这位平时表现得大大咧咧的姑娘也是个势利明白的。只是让人纳闷的是,这位也不缺心眼,就算得了什么好戒指,也犯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吧。 送了四个人,竟得罪了一府的主子丫头。 这事一出,又不像真有心机的样子了。咦,难道这也是一种心机手段? 这一次史湘云倒是没送袭人,或者说没明面上送袭人戒指。其事不变,只宝玉房里的送礼名额给了晴雯。 晴雯跟着宝玉生活,人又因着宝玉善待女儿的性子变得轻狂起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呢?不过在听说史湘云另外送的人后,倒也没嫌弃这戒指如何。 只随手丢到梳妆匣子里罢了。 仍然留在宝玉房里,靠着和宝玉有了那点首尾没被其他丫头压下去的袭人知道这事后会怎么想那个以前一见面就袭人姐姐长,袭人姐姐短的史大姑娘就不得而知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送戒指于史湘云来说算是出了一个昏招。不过更昏的招却是在今天。 在滴翠亭。 原着中是宝钗扑蝶听了某些悄悄话,此时却是史湘云听了个一清二楚。 史湘云自小就是看人脸色活着,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宝钗和黛玉结成了小帮派,一看就是那种谁都插不进来的小团体。 再加上早前她就发现宝钗和黛玉对她并不亲近,这次一来,竟比往年更冷淡几分。所以气性不小,又喜欢倒打一耙的史大姑娘也不跟钗黛二人玩。 三春跟史湘云性子合不来,也说不到一起去。楠笙是黛玉的表姐,又是个素来体弱,时常需要静养和画画的一圈转下来,史湘云就比以前更粘宝玉了。 宝玉自打他大姐爱之深盼之切后,不但每五天要交一篇文章入宫,还因为元春说宝玉字不好的评语,每天都要练上一个时辰的字,一来二去的,便是史湘云跨过整个大观园去的找宝玉玩,宝玉也未必有时间陪她。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和李纨住在稻香村,那里离宝玉现在居住的蘅芜苑不算远。 今日哪怕是宝玉的生日,但明日就是交作业的日子,所以宝玉也不能尽情玩乐。见自己在蘅芜苑会打扰到宝玉做学问,便悻悻的去别处逛了。 这一逛就逛到了滴翠亭附近,然后就听到了一段明显带着颜色的谈话。 史湘云没见过猪跑,却也是大家门子里生活的。这二人话里的帕子和什么爷们的,一听就知道是私相授受。 听到里面的人要开窗,史湘云的第一反应和宝钗一样,都是祸水东引。 宝钗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会脱口而出就是黛玉,心中未尝不是因为羡慕嫉妒,以及对黛玉这个人的认可。那么在史湘云的心中,又会是谁挑了大梁呢? 第164页 黛玉跟她一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虽有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姐对她极好,可一个人对你好不好那得看关键时刻,而不是平时的表现。就说她吧,平时谁对她都不错,可关键时刻就分出真心假意远近亲疏了。所以在史湘云看来,楠笙和黛玉之间还没好到让她嫉妒。 至于旁的,也就贾母和宝玉了。 因有楠笙这只超大蝴蝶的出现,她仿佛分走了贾母对黛玉的疼爱。对黛玉也就只比三春多一些疼爱罢了。 而宝玉那里,黛玉没有一来京城就跟宝玉一块住在碧纱橱里,二来黛玉好为人师有一帮小丫头陪她玩,也就显不出宝玉来了。 所以时间一长,哪怕宝黛二人的感情仍就比旁的姐妹好,但却不似原着中那么『两小无猜』了。真要说起两小无猜,那还是宝玉和史湘云。 思来想去,史湘云发现她除了微微有些嫉妒黛玉手上阔绰外,倒真没什么想法了。 荣国府的三春压根就没被史湘云放在眼里,所以姑娘里除了黛玉,就只剩下楠笙和宝钗了。 楠笙比她们都大了好几岁,身子病弱不说,如今还在为前未婚夫守孝,长的一般,诗词上也没甚天赋。虽说画的一手好画,但若是用命来换的,也就没啥值得羡慕的了。 于是有母亲,有兄长,有皇妃表姐,当大官的舅舅,还有百万薛家可依靠的荣国府关系户宝钗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史湘云心里头号嫉妒的对象。 吃穿用度,家人疼爱,过个生辰都能过得那么风光无限,长的雍容大气,又极通文墨,这样的人,这样的家世谁不嫉妒呢。 人的嫉妒是原罪,这是很多人都不能避免的事。于是潜意识将宝钗当成敌人的史湘云在小红推开窗户的那一刻反应极快的做出了和曾经的宝钗同样的举动。 「宝姐姐,你等等我。」 不远处的楠笙轻轻挑眉,呦呵,这是风水轮流转了吗? 第87章 黛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不远处发生的事情, 一边伸手指着前面, 转头示意楠笙快看, 一边还时不时的看向滴翠亭的方向,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楠笙伸手将黛玉震惊的手指拉下来,同时还不望塞一把南瓜子给黛玉。 五香南瓜子, 看戏必备。 黛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不傻的人在看到史湘云之前偷听动作以及后来那句『宝姐姐你等等我』也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陷害, □□的陷害。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她又怎么敢这么做? 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的南瓜子,本就震惊不已的黛玉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转头看楠笙。 你怎么还吃的下去? 「又不是你被人嫁祸,我着什么急呀。」想到原着中黛玉被宝钗黑了一把, 还无知无觉的将宝钗当成好人,楠笙就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咋都欺负她家小丫头呢。 林小红是林之孝的闺女,平时看着不显,可想要在暗处为难黛玉一个孤女那就忒容易了。而且不说这位管事,只说奴二代的林小红跳槽去了凤姐儿那里后,也有这样的能力。凤姐儿跟前当差的人,只要在传话办事的时候稍稍暗示一下,那些具体办事的人还能不知道怎么做呀? 再一个,做了坏事的人都心虚,宝钗也不会例外。若她担心谎话被拆穿而故意做些什么,也不算太意外。 总之就是因着这事心生芥蒂后, 对黛玉的生活多少会有些影响。说不定原着中黛玉会有那样的结局也与这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哦, 又想起一件事来。 楠笙看着面前仿佛是如法炮制的祸水东引, 不由冷冷一笑。宝钗金蝉脱壳第一时间想到黛玉,在楠笙看来以当时黛玉和宝钗的立场,这样的祸水东引不算什么,就当提前预演宅斗课程了。但小戏子在园子里烧纸这事,宝玉这个从小和黛玉一块长大的亲表哥还能将黛玉拉出来背锅,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想到这里,楠笙心头陡然升起一股火气,再看史湘云的时候,眼睛不由眯了眯。 不管这件事情里有没有涉及到她和黛玉,那幅画她是画定了。 「她怎么」 「云妹妹在叫我?」 就在这时,黛玉和宝钗的话同时在楠笙耳边响起。楠笙眼前一亮,转头看向声音来处,这一看,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宝钗竟然也在不远处。 黛玉见楠笙笑了,又见宝钗徐徐走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神色陡然一变的史湘云,不由也笑了出来。 她们姐妹坐的小画舫本就离滴翠亭不算远,如今她们这一笑,再加上船上侍候的丫头们也都看了个全程,此时不由全跟着笑了出来。 几人的笑声从画舫传出去后,无论是宝钗还是滴翠亭的小红,坠儿和史湘云才知道原来那艘应景的画舫里竟然是有人的。 那画舫极其精緻不说,还带了许多帐幔,薄纱随着暖风轻轻浮动,远远看去,也是一道风景。 几人过来时都不由多看了几眼那画舫,但由于楠笙带人来的早不说,因她要做画,还特意吩咐无关人员不要守在岸边船上,跟着侍候的丫头也都在画舫上找了不挡光,也不挡楠笙视线的位置坐了。 或吃楠笙提前让人带上来的零嘴,或做上几针女红,打上几个络子,直至宝钗出现,整艘画舫都安静如鸡,不曾发生丁点声音。 第165页 当然了,便是发生了些细碎声音也不打紧,毕竟隔着一点距离又停在水上,总能遮挡一二。 所以在船上出现一连串的笑声,并且在黛玉将面前放下去的帘幔掀开时,没人注意到黛玉这种少女初初待长成的含珠风情只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画舫的方向。 黛玉张嘴就要说话,不料话还在嘴边呢,就被楠笙抢了先。「大老远就看到史大姑娘蹲在曲桥上,还想着是不是扭到了脚,刚要叫人将船靠过去,便听到史大姑娘喊宝姑娘。」顿了顿,视线在史湘云身上扫了一圈,又扫了一回宝钗,这才笑得别有意味的接着说道:「我刚还在想宝姑娘在哪呢,原来呵呵~」 楠笙心想这种『出风头』让人铭记的事,还是交给她这个体弱多病的画师表姑娘吧。 反正她也得罪得起。 一两句简单的将事情说完,楠笙还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关切问候了一回史湘云的脚,「史大姑娘不妨事吧?」 「不,不妨事。」看看画舫里冷眼不屑看她的黛玉以及一番言语问候就将她打回原型的楠笙和那一船眼带鄙夷的丫头,史湘云此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回头看小红和坠儿,更不敢去看她心心念念的『宝姐姐』。 宝钗今儿起的晚了,急匆匆的跑到园子里找姐妹们。只进了园子,又想到了黛玉,便不由故意从黛玉的门前走过。小姐妹间闹别扭,谁先低头,谁先认错本就没什么立场。就是黛玉那嘴跟刀子似的,刮起来那是真疼呢。 远远瞧见滴翠亭那里有个人影,因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心忖了一回许是黛玉,便不由用一种『她就是随便逛逛的』样子走了过来想要和黛玉来个偶遇。这不,刚一转到游廊曲桥上,就听到了史湘云那句话。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楠笙那边就动了。楠笙几句话就将事交待了个七七八八,宝钗转瞬间便明白了什么。再看史湘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能结出冰碴子了。 「竟不晓得史大姑娘这般料事如神,失敬,失敬。」 和楠笙一样,宝钗也不叫史湘云『云妹妹』了,只客气又不失礼数的唤她『史大姑娘』。 她没有这样的姐妹。 说起姐妹,宝钗不由将视线落在黛玉和楠笙身上。 楠笙看起来仿佛不知道那事一般,半点异常不显。黛玉好吧,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呢。 她知道黛玉气什么,可正是因为知道黛玉气什么,宝钗才觉得自己特别理亏。 若她那晚直接将来意说了,无论这事成与不成,黛玉都不会生她的气。 她替自己哥哥探口风没错,但她不应该来探黛玉的口风,在黛玉跟前玩所谓的迂迴。 唉~ 凤姐儿好钢口,黛玉口角也锋利,但正经说起来,宝钗也是邻牙俐齿不让她人的主儿,只她往日不显,今日却是动了怒,想要好好的与史湘云探讨一下口舌的作用。但又顾忌史家和贾母的面子,多少不能尽兴。于是说完这句话,便想等着史湘云说什么她再继续驳她一番。 若不是今日她洽巧碰上了,说不定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替人背了黑锅。你便是史家的姑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然而史湘云也不过是个比黛玉还小半年的孩子,做坏事本就心虚,此时还被抓了了个正着,心虚的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到叫宝钗一阵失望。 一顿操作勐如虎,不想竟还只是个青铜。 做为另外两个当事人,小红和坠儿也不是傻子,看到这里哪还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情。二人互视一眼,再将视线看向史湘云。 鄙夷中还带着些忐忑不安。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云姑娘,原来往日的大大咧咧,豪爽疏朗都是装出来的。 别说她们不知道了,就是旁的人也没想到史湘云除了势力外,竟然能干出这种偷听还嫁祸旁人的事,一时间不说心底怎么想的,但自此后怕是不会再与史湘云相交了。 楠笙和黛玉和宝钗也许不会将今天的事情拿出来到处说嘴,但楠笙和黛玉是带了丫头游湖的,小红和坠儿也有自己的姐妹交际圈。 在贾家,一块石头都长了两张嘴,今日之事怕是不用等到晚膳的时候,就能传得泰半人都知晓。 但这又怪得了谁呢。 ╮(╯▽╰)╭ 然而此时此刻,和坠儿不同的是小红心中除了对史湘云的鄙夷外,更多的还是担心。 担心史湘云将偷听到的对话说出去。 若这事传扬出去,别说她不能做人了,就是她老子娘都要跟着抬不起头来。她和贾芸刚刚升起的这点暧昧萌芽怕是也要被扼杀了。 怎么办,怎么办? 「原来是我看花眼了,竟将桥边那朵芙蕖看成了人。」史湘云胀红着一张脸,又羞愧又窘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也不知道是心底素质太过强大,还是什么,竟然还能说上两句场面话,这才以一句要给老太太请安结束了她这一趟滴翠亭之行。 史湘云匆匆走了,宝钗抿着唇看向黛玉,脸上带着适当的委屈。黛玉眼睛转了转,想理宝钗又不想这么快就原谅她。 虽然现在想想,宝钗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楠笙因着今天这事,倒是对宝钗多少升起了几分『旧怨』,于是对着宝钗笑笑,便叫船娘行船至藕香榭,她累了,要歇息。 第166页 画舫从滴翠亭旁边水道行过,途径晓翠堂,再穿过翠烟桥和沁芳亭,再行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便到了楠笙所居的藕香榭。 于是下画舫的那一刻,楠笙发现若是以后犯懒了,她完全可以叫人驾一艘小船送她到角门不远处的水岸附近。从那里下船登岸,再走几十步便是出园子的角门 夏天乘船,那冬日里赶冰车? 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个念头想罢,楠笙就吩咐人去掏换做胭脂的方子。如今百花纷纷绽放,宝玉被关在房间里苦读怕是早就心生厌倦了。 这混蛋既然那么会怜香惜玉,做姐姐就送他几张胭脂方子。就是不知道他抽不抽得出时间来捣腾了。 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她太知道了。 不过人家宝玉可跟她不一样。人是含玉而生,有大造化的人,所以功课要紧,也能寓教于乐嘛。 就是不知道没有按期交上文章这事被二老爷那个贾正经知道了会不会来个棍棒教育 →_→ 就在楠笙准备加送宝玉一份生辰礼时,史湘云也已经回到了稻香村。 没错,她就是回了她如今暂住的稻香村,而不是除园子去荣庆堂给贾母请安。 回了稻香村,史湘云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急出了一身汗。 等到一连串的喷嚏打出来后,史湘云眼前一亮便想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 那就是在她偷听嫁祸宝钗的事传出去前,提前控制舆论走向。 想到这里,史湘云迅速站起身,然后又飞快的看了一眼自己今天这一身的装扮,见没有不妥当之处便带着翠缕脚下生风的出了园子。 第88章 自古以来, 先入为主和恶人先告状这两件事就一直没办法说得清楚谁是谁非。史湘云要做的事情, 无论是哪一个, 都是她为自己争取的机会。 也许这就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荣国府对史湘云来说是不一样的。是她在史家可以拿来撑门面的地方,也是她离开史家可以放松自在生活的地方。如果她失了荣国府这条人脉, 相信她就跟如今的黛玉一样孤立无援。 哦, 不对, 黛玉虽然在府外没有旁的亲戚, 但她老子还给她留下了不少师兄弟姐妹呢。那些人时常送东西到府里,也叫府里的人知道林家姑娘不是孤立无援,任人可欺的。 再不用担心她会悄无声息的死在府里。 因为这是史湘云曾经最担心的事 今天的事情, 史湘云不认为自己有错。就像在原本的世界里,史湘云『快人快语』的说那小戏子长的像黛玉,惹得黛玉被人耻笑后,她倒打一耙的拿黛玉身份说事不说,还讽刺黛玉心性小气刻薄,不容人。 当初如此,现在更是如此,虽然说言讽刺史湘云的是楠笙,但史湘云可能天生就会趋吉避害,所以她又将这笔帐算在了黛玉头上。 若不是你林黛玉,人楠笙能出这个头? 哼! 哦, 对了, 还有宝钗。 为什么她不说别人, 偏偏说宝钗?那一定是宝钗有什么不如人意的地方呗。 受害者有罪论都涌上心头的史湘云开始的时候还在气这个恼那个,等走出园子,看看不远处的荣禧堂,又看看夹道尽头的荣庆堂。抿了抿唇,仍就按着原来的想法朝着荣庆堂行去。 老太太居住的荣庆堂日常最是热闹,丫头嬷嬷人来人往,消息传得最快。她若现在过去,将在园子里听到的事说了,正好能给自己正一回名。 有些话,看是谁说的,又是怎么说的。只要说法精道,也能反败为胜。 「老太太,有件事云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来了荣庆堂,正好一屋子人正在陪贾母说话。史湘云按着身份辈份请了安后,便一脸迟疑犹豫的来了这么一句。 通常情况下,能说出这句话的人都是想要将不当讲的话用一种身不由已,不得不为的方式说出来。 而听到这句话的人,一般都会叫她痛快麻熘的往下说。 当然,也有二班的。 比如说薛憨憨。 一模一样的话,就在今儿早上还有人跟薛憨憨说了呢。 然后薛憨憨秉承着他一惯憨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告诉说这话的人,你自己都不知道当不当讲,那就别讲了,爷没功夫听你闲扯蛋。等你想好了该不该说再来找爷吧。 将人噎了一顿后,这憨憨便继续想着那件让他头疼的事了。 他觉得既然他妹都帮他说到这份上了,那接下来就应该他出马了。 他想见见楠笙,然后当面跟她讲清楚。 虽然不懂男人的三从四德,但薛憨憨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会想要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拿出来给楠笙挑捡。 他不要楠笙为他争来荣耀,他不要楠笙熬着心血去画画,他可以倾尽薛家百年家财供养自己的家人,他可以向楠笙保证对黛玉和宝钗一样,绝对的一视同仁。他可以同意将来的孩子过继一两个给乔家。他可以若楠笙不相信,他还可以立下字据。 所以,你要嫁我不? 嘿嘿,这么好的男人你不用再打着灯笼找了。 (ˉ▽ ̄~) ~~ 自打楠笙进了园子,她便很少出园子。薛憨憨想要在园子外再偶遇楠笙,那就真的要靠运气了。 借着体弱生病的理由,楠笙给贾母请安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日三餐外加点心更是直接叫丫头去厨房拎来。 第167页 不过说起吃食这事,就不得不说另一件搬进园子后的事情。 楠笙早前就安排了林家下人在后街下人房那里凭房居住为黛玉她俩做些顺口的吃食送进府来。后来搬进园子了,进出不方便不说,竟比以前更打眼了。于是楠笙便借着她身体不好,经常吃不下饭,需要吃药进补等等理由将那人弄进了园子里。 当然,进来的只是两个媳妇,没成年爷们。 又因为这人本就是为黛玉吃得顺口才安排的,所以楠笙又借着藕香榭这边没地方将人安排在了黛玉潇湘馆的后院。 于是黛玉一天天的就有了新活计,跟着丫头带着做好的美食去藕香榭投餵楠笙。这一投喂,就弄得楠笙又正餐吃不下多少东西了。 而黛玉呢,陪着楠笙吃一顿。等楠笙吃完后,又要去荣庆堂陪着贾母再吃一顿没多久小脸变有些微圆的趋势了。 小小的黛玉也终于感受到了应酬的烦恼~ ╮(╯▽╰)╭ 此时,楠笙说累回了藕香榭,黛玉自然跟着一道回来了。楠笙进了卧室换了家常衣裙后,便在窗前的贵妃榻上歪着,黛玉则先去楠笙最里间的画室拿了个素描夹子,让丫头搬了把舒服的太师椅就开始画滴翠亭里她看见的那一幕。 黛玉老早就会画这些画,只楠笙从来不叫黛玉在人前画,便是一时手痒画了出来,也必须妥善收起来,不许叫人看见。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无人知道黛玉这个天赋极高的妹纸,画出来的画不比楠笙逊色。 黛玉气唿唿的想要将史湘云的行为画出来,楠笙却闭着眼睛想着史湘云会在那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事件后做出什么反应来。 回收拾包袱回史家吗? 就这么灰熘熘的离开,那以后怕是也不会再来了吧。 不过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都是孤儿出身,都过过寄人离下的生活,楠笙都会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奋斗,史湘云又怎么会这么消极对待。 若她真是迎春那种消极性子,怕也不会时常被贾母接到荣国府来小住了。 所以史湘云又会在这之后做出什么来,到是叫楠笙极为好奇。 弯了弯唇角,楠笙刚想叫黛玉给她倒杯茶时,瞬间想起了曾经给宝玉倒过茶的小红。 「糟了,不好。」 「怎,怎么了?」黛玉被突然做起来的楠笙叫了一跳,不顾画纸上划出来的老长一笔,一脸紧张的问道,「什么不好了?」 楠笙看看黛玉,再看了看窗外,最后又坐回了榻上。 按着这个时间来算,估计已经晚了。 虽然楠笙感觉已经晚了,但她仍旧叫了石莳去打听小红那边的事去了。 「云儿追着一只好大的蝴蝶一路到了滴翠亭,远远瞧着仿佛宝姐姐也在那里,便悄悄的走过去,想吓她一跳。谁成想,谁成想,」 贾母又不是傻子,什么套路没见过。于是这会儿很配合史湘云的问道:「你这孩子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不妨说出来。」 史湘云抿唇,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幅度极小的对贾母点头。「云儿看花了眼,认错了人。刚想离开,竟听了不该听的混帐话。本来这话不该云儿说的,只那人仿佛是爱哥哥院里的丫头,我担心爱哥哥这才来回老太太。」 话说到这里,史湘云也不再卖关子了,她直接将在滴翠亭听到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至于她嫁祸宝钗的事没有的事。 不过是改变了一下事情发生的顺序,以及重新给人一个事由,她本人除了偶然间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话外,竟没半点不是。 小红起了不应该起的心思,是小红的问题。 坠儿这个红娘做的虽然稀里煳涂,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宝钗如何,她认错人了嘛。 而楠笙和黛玉为了这段话不出现太多漏洞,史湘云故意没提她们姐妹。 史湘云也知道这府里的奴才都不是那么好应对的,但和这些奴才相比,史湘云觉得她的形象和府里主人对她的宠爱才是一等一重要的事。 其实这个时候的史湘云还不知道小红是林之孝夫妇的女儿,不然她可能在告密这事上会再慎重一些。 林之孝夫妇虽然不是赖大那种一等一的豪仆,却也不是无名之辈。他家的女儿被人这么推了出来,这俩口子别看见天的装成天聋地哑,可心里却不是那等没数的主儿。 不过此时,史湘云反应极快的出手,也打了林之孝夫妇一个措手不及。等到消息传出来时,小红已经被管事的婆子们从园子里拉扯出来了。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滴翠亭事件没楠笙和黛玉什么事,所以楠笙压根就没想过小红这事被那么多人知道了会怎么发展。等她想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而小红这个当事人则是关已则乱,一直心慌慌的。 史湘云离开滴翠亭后,她就隐隐开始担心。等楠笙和宝钗等人陆续离开后,小红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仍就担心今天的事会传出去。 坠儿已经有所悟的悄悄离了小红几步远,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怨小红这事恐要牵连她呢。 也不要什么好处,说什么贴己话了,丢下那方帕子转身就跑。 小红神情恍惚的往回走,路上恰巧碰到凤姐儿,替她传了个话,刚进园子就遇上了来拿她的婆子们。 第168页 一番折腾,到底被绑着扯着去了荣庆堂。 大户人家最记恨的就是那种牵桥搭线的丫头红娘和动了春心的丫头了。 怕他们带坏家里的风气,引着姑娘小爷走错路。 如今姑娘们都大了,正好可以拿小红这件事立立威。 史湘云告完状没多久还知道了小红的身世,于是退到贾母的暖阁时,一边听外面的动静,一边想着如何将小红一家全都打压下去。 绝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患。 第89章 没成精的狐狸, 都玩上聊斋了, 看来这世道是真不给『老实人』留一条活路了。 自认是老实人的楠笙眯了眯她那张脸上唯一动人的双眼后,一脸坏笑的开始排兵布阵。 先将刚刚去打听消息回来的石莳打发出去找林之孝夫妇, 将事情经过说一说,然后再叫他们迅速联繫贾芸,将他和小红的那件暧昧小事坐实。 未婚夫妻间交换点东西或是打个花枪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打发走了石莳, 楠笙又将刚刚给她送点心的自家厨娘支使了出去。叫她去找贾芸,看贾芸是学司棋那表哥,撒丫子跑掉, 还是当回爷们配合林之孝夫妇营救小红。 小红这事,若林之孝夫妇做了缩头乌龟,只叫人发落小红, 而他们夫妻不上前各种求情, 差事得保, 阖家老小也不伤筋动骨。若他们凑上前去为小红求情,以贾母和王夫人的性子, 怕是阖家都要发落不可呢。 再一个, 林之孝夫妇可着贾母等人发落小红也不打紧, 只要他们夫妇保住了, 小红落难的日子就不用发愁。 若小红被提脚发卖, 那就更好办了。不过是几两银子就可以先将闺女赎出来, 然后再找个地方悄悄安置下来。等风声过了, 再说一门亲事, 这辈子的大事也就了了。 当然了, 若贾母和王夫人准备来个杀鸡警猴那小红性命危矣。 怕是真会照着曾经她们玩闹时说的那句话来了。 『来人呀,将此贼拖出去杖毙。』 ╮(╯▽╰)╭ 话说自从没了父母后,楠笙对亲情总抱着一些奢望。此时不愿用最大恶意去猜度林之孝夫妇会做什么,只希望他们能让她对亲情更加眷恋。 至于贾芸,她就想看看贾家的爷们能不能有个有血气的了。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汗,可贾家这嫡支旁支的着实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家隔壁一直住着个姓王的邻居。 差别忒大了。 楠笙为什么要管这件闲事,倒不是真对小红有多少同情心,主要的原因有三。 一是看不得史湘云这种带着血腥味的『金蝉脱壳』。二是担心这件事情会扩大影响,那场抄捡大观园的戏码会提前上演,让更多无辜小姑娘受其害的同时,也担心她和黛玉会在这次的风波里受到什么波及。 尤其是她现在身份挺尴尬的。 三嘛,也是最后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论这事成与不成,她既考验了贾芸和林之孝一家的人品,也卖了一个人情给他们。 不说他们是不是知恩图报的那类人,但他们若是记得这份人情,以后自有方便她们姐妹的时候。 而且更重要的是,楠笙更加看重的是他们的办事能力。 在荣国府这样的地方做一对天聋地哑的一方管事,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所以林之孝夫妇的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当然,从他们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将闺女送到宝玉院里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而小红和贾芸的办事能力,原着里都有提到过,那就更不用说了。 若贾家容不下这四人,那她正好将人收到麾下。明面上有石玖夫妇,暗地里有林之孝俩口子和小红贾芸她相信,她再办起什么事来再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叫人看到尾巴了。 虽然这事出的有些噁心人,但若操作好了,她们跟风捡漏未尝不是件好事。至于史湘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事只要没一棒子摁死林之孝这一脉,以后有她的好果子吃。 林之孝俩口子听到小红犯事的消息时,正好都在自家里。消息一传来,两人就懵了一下。想不明白自家伶俐聪慧的宝贝疙瘩到底犯了什么事。 传消息过来的小丫头只听了三两句便跑来送信儿,自己本身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又怎么可能给林之孝夫妇解惑? 还是石莳到了,一五一十的将来龙去脉说了,又将楠笙提的解决办法顺带嘴的讲了出来。至于采不採纳,楠笙其实多少是有些无所谓的。 都说旁观者清,事关已则乱。很多时候人在慌乱的时候,未必能想到妥善办法。你此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帮个小忙,也许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林之孝夫妇极宝贝自己这个闺女,从六神无主到仿佛见到了主心骨,自是心里感激楠笙雪中送碳。 「我们姑娘原不是为了谁感激谁才叫我来送消息,不过是瞧着小红是极难得的伶俐人,不捨得她被人拿来做筏子这才不顾客居身份管起主家家务事来。」这些话不用楠笙教,石莳自己就会说,「我们姑娘不是讲那些虚礼的人,多少话以后再说不行呢,二位还是动起来吧。」 没错,楠笙是不讲『虚』礼,所以事过之后,怎么来点实惠的,乃们就看着办吧。 林之孝夫妇并未听出石莳话中的弦外之音,此时心中担忧小红,谢过石莳,又请石莳替他们向楠笙道声谢后便行动了起来。 第169页 俩口子对视一眼,迅速分工合作。一个去贾母房里给小红求情,一个去找贾芸坐实这门亲事。 不管怎么样,付出什么样的价代都必须叫贾芸同意这门亲事。大不了以后若不是良人,别说只是订亲了,便是成亲了也不打紧,他这个做老子的只要活着就总能护着自己亲闺女的。 且不说林之孝夫妇忙成啥样,只说楠笙派去的厨娘一路打听着找到贾芸时,还着实叫贾芸纳闷了好一会儿呢。 楠笙为啥派个脸生不认人的厨娘去找贾芸传话,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避讳这里的男女大防。 那贾芸虽然是宝玉的子侄辈,但年纪却比宝玉大了几岁,也只比楠笙小了两岁左右。 如果楠笙派自己身边的丫头去找贾芸,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毕竟给林之孝传话和给贾芸传话本质上就有极大的区别尤其是她这会儿还在守前未婚夫孝的时节。 那婆子平时不怎么在园子里走动,日常不是做点吃食,就是出园子回自家,也或是就留在潇湘馆分配给她们的屋子里休息。 本就没几个人认识她,就更别提贾芸了。 楠笙叫那婆子来捎话时,也特意留了个心眼。叫她别将姑娘名讳和她们的身份透出去,以免将来生出祸端。 知人知面不知心,贾芸到底是不是个人,这得以后慢慢品,慢慢看,当从书里的只言片语就断定一个人,等着吃大亏吧。 「是西廊下的小芸大爷不是?」 「这位妈妈找我?」贾芸见这个脸生的婆子一上来就这么问,一边点头一边反问道。 林家那婆子见是贾芸,连忙将楠笙要她转述的话一字不漏的转了一回。 当然了,事情的经过自然不可能有楠笙和黛玉的名字,而是史湘云偷听丫头们谈话,随后去贾母那里告发小红以及她见小红可怜这才想着解铃还需系铃人的找了贾芸。 贾芸此时并不知道小红是林之孝家的闺女,不过即便不知道也不影响这男人对小红一见钟情。 虽然楠笙一直认为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也不过是习惯使然 少时,林家婆子将话转了,就挎着她那食篮出去补货了。黛玉和楠笙的小厨房从来都不用贾家提供食材,所以除了一些干货,其他的新鲜食材都是每天去外面自己补,所以人家也忙着嘞~ 被留在原地的贾芸,站在那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按理来说,他此时最好去荣庆堂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毕竟这种事情他一个爷们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充其量不过是件风流韵事。但这事若落在女人身上,轻则身败名裂,重则丢掉性命,然而此时贾芸却犹豫了。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亲娘要奉养。 为了得到这份差事,他求爷爷告奶奶,最后还是薛家那位抠门大爷借了几两银子才成功孝敬打点出来这份差事。若,若此时站了出来,差事泡汤不说,他被打回原形以后也别想着再在这府里捞差事了。 可这事是因他而起,若他做了缩头乌龟,他还是算什么男人? 一时心乱,不知所措,贾芸又急又怕,最后看着影壁上那鸳鸯雕刻,脚一跺,牙一咬便朝着荣庆堂的方向去了。 好在刚走上南北夹道,贾芸就碰到了来求情的林之孝家的。 也是这个时候贾芸才知道小红竟然是林之孝家的闺女,一时又惊又喜,为小红也为自己。 两人快言快语的将事一出,当即一拍即合的一块朝着荣庆堂而去。 新组建的妪婿二人一路走来还引来不少注目,不过二人心中惦记小红,倒也无心他顾。一时到了荣庆堂,二人求人向里通报,这才又互视一眼,小声飞快的商量了一回口供后才安心静候。 而此时的荣庆堂里,小红被那帮如狼似虎的婆子们一顿推搡,发松妆花,整个人都狼狈极了。 此时吓得缩成一团,听一旁坠儿将今儿的事一五一十的学给老太太和太太们听,心里就只有一个『完了』再无旁的念头。 坠儿这小丫头也吓破胆了,好在她不是当事人,和小红说话时也没想到这些事。于是这会儿哪怕反应过来了,她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小红算是人赃并货的被带到这里来,再加上她那些只能煳弄坠儿却骗不了上了年纪,通了人事的妇人们的话,若无人相救,她算是彻底完了。 然而就在这时,林之孝家的和贾芸在外求见的事传了进来,小红怔了一下,黯然的双眸又瞬间升起了火焰。 有,有希望了? 她娘和那人一块来难道是? 所以说小红精明呢,不过是丫头通传的一句话,就能叫这姑娘联想到某种可能,也是不枉凤姐儿那般看重她了。 贾母听到另一个当事人来了,心里厌烦,也只叫他进来。 虽然贾母没叫林之孝家的一道进来,但叫了贾芸,自然也就没有拦着林之孝家的不让进的意思。 二人低头顺目的进来,一进来也不急着打量小红安否,只按规矩的给屋里的太太奶奶们行礼磕头。然后便安静的站在屋中央等着贾母问话。 「芸小子来的正好,这丫头你可认识?」 「回老太太的话,认识。」 「认识?」贾母眼睛微眯,脸上越显严厉的问贾芸是怎么认识的。 第170页 「她是我娘给我定的媳妇。」 此话一出,别说此时已经想到某种可能的小红都愣了一下,更别提其他人了。一直坐在里间的史湘云瞬间站起来,几步走到外面指着贾芸叫道,「你胡说。」 第90章 史湘云这一声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吸引目光无数的同时, 也给自己吸引了不少仇恨值。 小红都不敢抬头看她,生怕眼中的恨意将史湘云烧化了。 她偷听她还有理了? 告发她不说,还想要一棒子摁死她小红心中暗暗发誓,只要她不死,总有回报史大姑娘善举的时候。 林之孝家的此时跟她闺女一样,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不去看史湘云, 心中想了什么, 怕是比小红想的还要心急呢。 林之孝家的想, 只要今日保下闺女,明儿一早她就要让史家这位大姑娘好看。 此时的贾芸见史湘云出来, 也是连忙低头侧身以示避让,如此一来倒更显史湘云没有规矩了。 贾母的脸色一直就阴沉沉的,此时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明显气狠了。 在她看来,史湘云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更何况这种事情随他们怎么说, 你一个客居的亲戚姑娘都不应该管这闲事。还巴巴的跑过来告发人家。行吧,算你关心兄弟,一片心意不能辜负, 但你此时还要出来跟人对峙史面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史湘云也是一时冲动才跑了出来, 一出来就发现气氛不对, 左右看看, 瞬间悔的肠子都青了。 此时真真是骑虎难下的现场版了呢。 尴尬, 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小红跪在地上能不抬头就不抬头,原一旁回话的坠儿,此时就跪在小红不远处,她倒是心大,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最后视线落在史湘云和贾芸身上。 史大姑娘这是多大仇,多大怨这么不依不饶?还有这位小芸大爷她一个丫头都不相信的说词,还拿来煳弄老太太太太们,莫不是真以为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们都肥鸡大鸭子吃多了,油腻了脑仁? 是呀,连坠儿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蹊跷,旁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人的智商和决定取决于他们的屁股,所以这会儿哪怕真是假的,只要给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那这事就是真的。 谁叫他们家自祖上开始就姓『贾』呢。 贾母和王夫人都想拿小红这事立下威,叫那些住进园子,规矩散漫,心怀鬼胎的丫头们都警醒一些。可转念又想到这园子虽然是他们家一砖一瓦,一文一两建起来的,可归属权却未必在他们家手里。 园子里出了丑闻比荣国府出了丑闻对元春的影响还要大上,所以这种时候,能不出事还是不出事比较好。 天大的事,一床被子盖了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二人不由都看了一眼史湘云总感觉哪里蹊跷不对劲。 「」 被贾母和王夫人仿佛带刀子的审视眼神一扫,史湘云没有说出来的话都咽了回去。瞬间灭火了。 贾母和王夫人想到了这里时,最会察言观色的凤姐儿又如何想不到,不过她的想法却与贾母二人的洽洽相反。 二房的热闹,元春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反正按现在这个趋势,二房早晚要抢夺大房的一切,与其给人做嫁衣最后什么都没落下,那还不如落个痛快呢。 「真打量老太太太太们心里慈悲,就拿这着三不着两的瞎话煳弄事。芸哥儿,还不快如实招来?」凤姐儿粉面含威的说完,又扫了一眼史湘云,「史大姑娘性子直爽,断不会冤枉了好人。再不说实话,哼。」 凤姐儿哪怕一两年不管事,可雌威仍在。如今又重新赶鸭子上架的管起了荣国府的大小事务,威风更盛从前,她这么拿腔作势的来一回,还真差点就唬住了贾芸。 只贾芸能被凤姐儿的疾言厉色吓到,救女心切的林之孝家的却不是那么好压制的。 只见这时林之孝家的突然跪了下来,又在地上跪行两步,一边给贾母磕头,一边『笨嘴拙腮』的给亲闺女求情,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知道要如何接了。 「是我们丫头高攀了本家爷们,求老太太,太太奶奶原谅她这一回。回去我们就将亲事退了,再不敢起非分之想。」一边说完还不忘磕头,「丫头的婚事本就由主子们安排,是奴才俩口子坏了规矩,背着主子擅自定下亲事。都怪奴才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娘娘幸过的园子贵气逼人,进来侍候沾上一星半点一辈子受用不尽这才送了这丫头进园子。却不想她闯下这么大的祸,若连累了娘娘和姑娘们,奴才,奴才,呜呜呜呜」 被林之孝家的这么一打岔,众人皆是一愣。 凤姐儿眼底出现一抹笑意,然后不由转看又看了一眼史湘云。 早年她总说林之孝俩口子一个天聋,一个地哑,就只胜在老实本份,做事踏实上。如今看来她当初就是个睁眼瞎。 贾母和王夫人听完先是一愣,然后便也明白了林之孝家的想要表达的意思。若她们今天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过是一件身份不匹配的亲事罢了。若不愿意继续抓着作风问题不放,那就在皇妃幸过的园子里折腾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这影响有多大,那就无法估量了。 林之孝家的话未说完,便哭得不能自己。而史湘云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事的严重性了,此时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和她当初想的不一样。 第171页 说好的腥风血雨呢? 这也忒不一样了。 她来荣庆堂告发小红时,就想着利用小红这事转移她陷害宝钗,又被楠笙和黛玉遇见的尴尬事。事情闹大后,她那点小事自然无人在关注。 没想到小红竟然是林之孝的闺女,初初知晓小红身世时,史湘云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没有调查一番就跑来了。可后悔的情绪也不过转瞬间便再一次被自保的念头压下去了。 既然已经将人得罪狠了,那就让他们做不了人好了。 从小也是在大宅门里长大的史湘云想到这事的时候就跟原着中宝钗提起金钏因为淘气而失足落井是一个心态。 下人的命,在她们的眼里真的一文不值。 让人不寒而慄。 「婶子容禀,我与林家的亲事是旧年便定下来的。当时我娘生了重病,药石罔效,还是个路过的游僧指点迷津,定下了这门亲事,我娘才渐渐好了起来」 旧年贾芸娘五嫂子确实是生了场病,不过那病却不是什么大病,而是被自家那对小气又刻薄的兄嫂气出来的。啃两颗大萝蔔顺顺气就好,不过到了冬季人懒怠得动,便也一直拖病不曾外出。 这些说词都是他和林之孝家的对过的,因不算现场临时加戏,一时间漏洞倒不那么明显。 至于五嫂子那里如何林之孝家的相信她当家的能办妥后续。 还真别说,林之孝在遍寻不到贾芸,又听说贾芸和自家婆娘已经进了荣庆堂后,脚尖一转便朝着贾芸他们家而去。 五嫂子是见过林之孝的,见他突然登门还有些纳闷。他家虽然是本家,却是无权无势无银无脉的旁枝,当初她儿子贾芸为了府里那点差事,求爷爷告奶奶才能上手,这位她儿子虽然没求到他门下,却也是能办事也能拦着你办事的人,总之就不是他们家能得罪得起的人。因此这会儿见了林之孝也摆不出本家的谱,只笑着问他为何来。 林之孝便将今儿的事挑捡着有利小红的说词说了,然后五嫂子便明白林之孝来干嘛的。 对于这门从天上掉下来的亲事,五嫂子打心眼里看不上。 到不是看不上小红的出身。那姓冷的不就是娶了二太太陪房周瑞的闺女才能靠着府里开了家铺子。若是她儿子也能娶个管事的闺女回来,未尝没那个造化。 世人皆道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在大户人家歷练过的姑娘,眼界心胸气度都不是一般小户人家的姑娘可比的。 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姑娘的人脉。 与旧主的香火情,与其他丫头姐妹的姐妹情,还有父母和亲戚的情谊这些人脉可比嫁妆更值钱,也更叫婆家人看重。 所以若是换做往日,能定下小红这门亲事,五嫂子定是乐得找不着北,合不上嘴。可如今娶妻娶贤,她怕这姑娘不安于室呢。 给婆婆一个这么『好』的第一印象,真要嫁给了贾芸,小红以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不然但凡要点脸面,怕人说什么教养孝道的姑娘都得忍气吞声,任由婆婆拿捏。而且在古代,姑娘婚前有了这么件不算尊重的事,以后在婆家也确实容易气弱。 除了小红的出现方式不太美好,其他的都挺理想。以他们这样的人家,哪怕跟荣国府沾亲带故,也是穷困潦倒,难以度日,所以想要娶一门好亲事更是难上加难。而且林之孝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这事明显就是救急救命的事,若她这边真的见死不救,可就真真得罪了林家。 林家也是贾家老早的家生子了,虽然不似赖家那样树大根深,却也不是没有三亲六戚的人家。人家姑娘若是因为她们冷眼旁观的出了什么事,岂不是结了死仇?好在这事的对象是她儿子,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贾芸娘想了想,最后仍是同意了这门突然出现的亲事。不但如此,她还叫林之孝等一等,她换身衣衫便去那府里支援。 既然同意了,那面上的活就总要做得更好看一些。 做奴才的主要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五嫂子刚刚那明显的不满和犹豫,林之孝又如何看不出来。只是如今救人事大,其他的都是小事。 小红出的这事,林之孝夫妇虽然心疼着急,却也憋着一股气呢。心里都腹议着就等着事了了,好好的给小红紧紧皮子,叫她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来。 ╮(╯▽╰)╭ 「不是这样的,我明明听到的,」史湘云此时心都乱了,在贾芸说完又急的抢白了这么一句便又顿住了,脸上窘迫尴尬一一晃过,最后强笑着扭头看向贾母,「老太太。」 贾母看着这样的史湘云,气得狠了,可顾忌到史家的颜面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史湘云迴避,便眼不见心不烦的转头不看她。 史湘云咬了咬唇,红着眼眶退了回去。 此时的史湘云是知道自己这回栽了大跟头,心里又悔又怕,又惊又惧。她知道哪怕今日老太太不送她回史家,明早也会早早的将她送回去。 宝玉若知道了今天的事,定不会再像往日那样再央着老太太去史家接她了。 更重要的是她身边跟来侍候的下人若是将此事告诉叔叔婶婶史湘云打了个哆嗦,一张小脸瞬间吓得惨白。 另一边,楠笙打发了好几波人去打听消息,就连她自己都在这事一出后,瞬间身体倍棒的从藕香榭里跑出来,一熘烟的去了黛玉的潇湘馆。 第172页 潇湘馆离园子的角门不算远,在潇湘馆往角门去的路上,找个干净的地方叫人抬上套桌椅,摆上茶点水果,再支上画架,就可以了。呆在这里,丫头们往来送消息方便,她接收消息也能快一些。 这一波高开低走,勐如虎的操作啧啧,楠笙笑意不达眼底的朝面前的蝴蝶挥了挥帕子。 都是你惹的祸~ (ˉ▽ ̄~) ~~ 第91章 史湘云这一波高开低走, 註定要兵退如山倒。结局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楠笙听到这里也对此事撂开手去。 抬头看了看天色, 荣庆堂那边估计是不会按时摆饭了。楠笙叫来丫头将东西收一收,便拉着黛玉回潇湘馆准备对付一口了事。 林家的厨娘做得一手好淮扬菜, 荣国府的厨子则做了一手北不北, 南不南, 极尽荤腥甜烂的菜餚。两边各来几样, 到也算荤素搭配了。 楠笙最近爱吃鲜蘑,香菇一类的菌类, 她还不喜欢炖炒的传统做法,而是那种洗干净, 处理好,桌上现吃现烤,蘸着干粉调味料的那种。 这个时节正是吃菌的季节, 让人上了几样菌, 楠笙和黛玉都不用旁人侍候, 自己边烤边吃。 楠笙也算是败家到了极至,为了将小碳炉放到桌上,她们吃着方便不架着手,楠笙竟然直接叫人将用膳的小圆桌中间掏了个窟窿,底下放了个差不多高的小几凳, 之后将小碳炉往里一放, 高度正好跟普通盘子差不多高。上面的铁架子上烤着菌菇, 远远瞧着还以为只是一盘装好的菜呢。 楠笙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女, 她吃饭的时候,不但自己吃以及给黛玉夹菜,有时吃到什么新鲜玩意时,还会直接一筷子餵给站在一旁侍候的石莳或是向兰让她们也尝尝鲜。 今儿灶上进了一份烩九丝的鲜羹,楠笙吃着味好,不但推荐给黛玉,还在她和黛玉都盛了一碗后,让石莳将这道菜端下去,几个丫头趁热分着吃。 这一吩咐,直接将屋里所有丫头都支使出去了。 黛玉歪头看楠笙,楠笙看看门口又看看窗户和房顶,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块腌得极入味的牛肉来。 这东西便是荣国府这样奢靡的人家一年也未必吃得上几回,但楠笙空间里却留了好多去年收集的新鲜牛肉,然后腌制一番,切成薄片,放到空间里可以保鲜的区域妥善存了。 时不时的食出一块,她和黛玉分着吃了。 除了牛肉,还有一些楠笙这个现代的土包子吃不到的国家级保护动物比如说北熊,麋鹿,小鹿肉等等,等等。 当然了,楠笙的空间里也有在现代随便吃,这个时代不能吃的牛肉。 早在穿越前楠笙就听说过在古代牛肉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吃就能吃到的,尤其宰杀食用耕牛还是触犯律法的事。到了这里,楠笙才弄明白,这民间不得食牛肉的说法多是缪传,不过吃牛肉确实不如现代那么方便以及没忌讳到是真的。 可能是不能吃,吃不到,不能随便吃的原因,无论楠笙还是黛玉都特别喜欢这种偷偷摸摸吃点好吃的行为。 不但喜欢,还越吃胃口就越好。 此时姐妹俩偷偷摸摸的烤了小一斤的牛肉,又将烤肉的网架子送回空间洗了洗,这才拿出来放在桌上继续烤菌菇,如此这般,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烤肉的味道和烤菌菇的味道绝对不是一个味,好在屋里饭菜香和菌菇的香味前前后后的将中间吃的那点烤牛肉的肉味给盖住了,等丫头们回来,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 膳毕,楠笙拉着黛玉饭后百步走,一直走到藕香榭这才换了衣衫小歇片刻,然后听了丫头们针对滴翠亭后续事件的故事结局评说一番,这事就彻底在楠笙和黛玉这里翻篇了。 这事的处理结果真心不意外,小红明面上是被他父母领回去待嫁,其实是被赶出了园子。 坠儿这个小丫头则比不上明里暗里有人帮衬的小红,她被直接调岗去了王夫人院里一边跟着金钏学规矩,一边留在荣禧堂侍候。 看起来也算高升了,但实际却被单独看管了起来。 至于引起这件事情的史湘云,傍晚前就被送回了史家,理由则是史家的三太太病了。 史湘云这次走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依依不捨的样子来,当然了,主要也是她这次走,没半个姑娘碍于情面去送她。 宝玉更是被瞒在了鼓里,等晚膳的时候发现没有史湘云,这才知道史湘云回了史家。 滴翠亭外史湘云偷听还诬赖宝钗的事早就因为人多嘴杂,楠笙和黛玉又没有下封口令而被传得人尽皆知。三春都不是耳目闭塞之人,知道这件事后,一是不耻史湘云为人,二是也看出来她大势已去,于是才会特别『无知』的不知史湘云回家的事。 至于宝钗,回家后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在听说史湘云恶人先告状的事后,直接派人去给王夫人送了消息。 不管两家走动的近不近,她薛家好歹也是二太太的娘家人,她薛宝钗终究是二太太的亲外甥女吧。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二太太岂能不管? 就算是冲着面子也得管一管,不是吗? 宝钗直接拉着她姨妈用了一招借刀杀人,哪成想贾母嫌史湘云丢人直接将人送回史家,叫王夫人压根没有出手的余地。 无论宝钗还是楠笙,黛玉都明白史湘云算是彻底的退出荣国府这个舞台了。 第173页 当然了,若将来史湘云觅得金龟婿,那这个舞台仍就会『不计前嫌』的向她开放。就连宝钗也会不拘小节的跟她姐妹情深,再续前缘。 反之,京城很小,却也很大,生死不復相见的事也不是什么鲜新事。 史湘云离开了,顾忌史家的颜面那件偷听又诬陷宝钗的事谁都不曾再提起。当然了这是明面上的状态,私底下不少人议论过史湘云,再加上荣国府的下人嘴上都不留口德,这事到底是传了出去。 沸沸扬扬的传出去后,对史湘云的名声多少造成了一点伤害,说不定她将来说亲时,这事也成了阻碍。 不过这事最大的好处就是史湘云再也不会有醉眠芍药裀的『雅事』了。 说真的,原本贾家的名声就极差,姑娘们受父兄所累,哪怕洁身自好在世人眼里也是多有瑕疵。后来宝玉生日那会儿姑娘们白天黑夜的闹腾,这一闹,更是绝了自己最后的出路。 史湘云从今往后不来荣国府,说不定于她来说是福非祸。至于已经受损的名声她如今才多大,过几年大事小事一大堆,谁还能记得这么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当然,对于这事除了楠笙会这么想,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 耸了耸肩,楠笙并不在这事上与人争长短。一边翻看元春从宫里赏出来的端午节礼,一边问石莳别人可都有了。 这事石莳早料到了,即便楠笙不问,她也要说一回。「长辈里只老太太,二太太和二老爷,薛家姨太太得了赏。跟姑娘同一辈的,除了宝玉,府里的两位奶奶和三位姑娘,就姑娘,林姑娘和宝姑娘有了。其中」 今年端午元春赏的节礼,贾母那些人暂且不提。只说晚一辈的,李纨与凤姐儿得的是一样的物件,三春自也是同样的节礼。宝钗和黛玉是客居表姑娘,节礼相同,楠笙比宝钗和黛玉又多了一件翡翠笔洗。至于宝玉,他既不跟黛玉一样,也不跟宝钗相同。 这一回的节礼元春没得到她老娘的暗示,倒是也没给荣国府整太明显的明示。 看来在王夫人心里,无论是黛玉还是宝钗都不是儿媳妇的理想人选吶~ 将翡翠笔洗拿起来,对着光线仔细的照了一回。 不得不说,这是一块上等的好翡翠。 话说,要是找个手艺好的匠人,指定能打出不少翡翠饰品呢。 「这宫扇看起来还不如我家常用的顺眼呢,这两柄你和向兰一人一柄,拿去分了吧。这个红麝香珠串倒也罢了,回头将两串拆了编成一串,再添几颗蓝宝,我要当脚珠戴」看了一眼叫凤尾罗的两端料子,哦,两端其实就是两匹。楠笙歪了歪头,一时想不起来做什么,只叫石莳先收起来一匹,剩下的那一匹裁成数块,回头她房里的丫头一人一份。至于一同赏下来的芙蓉簟楠笙直接让人拿起擦洗,晾晒,之后铺在榻上了。 楠笙不是守财奴,也不觉得元春赏的东西有多好,所以赏赐一到手便直接一连串的吩咐将节礼安排完了。 石莳一一听了,等楠笙吩咐完,又问楠笙脚珠要打什么络子。楠笙想了想说了一个。「对了,大老爷和大太太没有吗?」连薛姨妈都有节礼,若贾赦那俩口子连根毛都没捞到,那元春这脑子进的水可能就真的不少了。 「就知道姑娘会这么问,奴婢起初听说时想的就跟姑娘一样,还特意多问了两遍。这次的节礼真没大老爷和大太太。」 「」 书里没提,但楠笙总觉得没提归没提,没赏归没赏,这样的蠢事元春应该办不出来。只是没想到蠢的人是她自己 说完这话,石莳又将早前听到的消息笑着说出来与楠笙分享八卦。「这府里的娘娘也有意思,巴巴的打发夏太监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回来打什么平安醮,那夏太监倒好,前脚放下这一百二十两银子,后脚便说相中了个什么宅子,还差两百两银子的话,奴婢听说琏二奶奶当场就变了脸色,虽说没下那夏太监的面子,但口气啧啧,当着那夏太监的面使唤平儿去二太太那里传了话,二太太连忙打发周瑞家的过来送了二百两银票。」似是想到了什么,石莳噗嗤一声笑了,「姑娘再想不到琏二奶奶说了什么话。 楠笙挑眉,对于石莳卖的关子一点都不感兴趣。 无外乎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话罢了。 「反正没好话就是了。」原着中元春这端午节礼一赏,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宝黛钗三人身上,如今怕是以凤姐儿为首的大房诸人都将视线放在了府中爵位上了吧。 至少在旁人看来,连薛姨妈这个外姓人都有节礼可拿,贾赦这个亲大伯却什么都没有元春这是想要打压大房吗? 对了,同样什么都没得的宁国府怕是会在此事过后转换某种立场了。 跟着你二房和娘娘混,不求吃肉,总得喝汤吧。可现在连锅里的汤是什么味都不给人闻,那就没意思了。 ╮(╯▽╰)╭ 初一到初三到清虚观打平安醮,也算是丫头们难得放风的机会。当然了,也是姑娘们难得出府的机会,所以这事在楠笙看来真比知道凤姐儿怎么应酬一个贪婪的太监更重要。 「娘娘即吩咐了,老太太那边定是要去的。难得的热闹你看看咱们房里的丫头,有谁想去的,先排个班,一天去一波。」这也算是公费一日游了。 楠笙这边想着公费一日游如何如何时,薛蟠那边也听说了这个事,然后这位难得灵光的脑袋瓜子终于找到了见楠笙的机会。 第174页 于是自打知道消息这一天开始,薛蟠便开始忙了起来。一会儿吩咐人给他做新袍子,一会儿又不嫌热的亲自跑去清虚观踩点,浑身上下那股兴奋的欢脱劲别提多招人眼了。 薛姨妈撇嘴,宝钗偷笑,眼睁睁的看着薛蟠在那里折腾。 宝钗看着她哥这样,心里还微微有些酸。不过转念又想到如果她哥真能得偿所愿,有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嫂子她将来也不担心姑嫂不睦的问题了。 想罢,宝钗摇着团扇回怡红院,走到角门时正好遇见挎着个篮子进园子的林之孝家的。 第92章 小红那事已经过去三两日了, 俩口子男女混合双打的收拾完闺女后,一个一边忙着手里的差事,一边忙着观察自家未来女婿。而另一个则抽出了时间, 找了个人少的时辰进园子来感谢楠笙的雪中送碳。 当日的事情若非楠笙当机立断, 小红的下场不堪设想。这一点林之孝夫妇想想都后怕, 能在那种情况下蹚这场浑水的人不多了, 所以他们心里也最是感激楠笙。 当然,俩口子有多感激楠笙, 心里就有多憎恨史湘云。 先是偷听不算,败露后竟然还先声夺人的去告状就算没有偷听那档子事,你一个客居姑娘来府里做客, 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就没见过比她还缺德的姑娘了。 小小年纪就这般心思歹毒长大了也是号人物。 林之孝夫妇都是有耐心, 有心计之人,对于史湘云差点害死自己崽崽的事, 他们都记在了心上, 只等时过境迁再行回报。 她想怎么置小红于死地的,他们就如法炮制她。别以为离开了荣国府, 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呸, 那是做梦。 等着他日这位史大姑娘做亲了,他们就将她曾经穿过的小衣送到其夫家去。 哼! 说起来,这一家子即记得了仇, 也记得了恩。 楠笙出身云都乔氏, 这本不是什么秘密。林之孝家手里的篮子里是云都特产, 是专门托人为楠笙准备的。 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不过是一份心意。 与宝钗走了个对面,林之孝家的连忙给宝钗行礼问好的同时,心里不由又想到了史湘云。 这位也算那件事的受害者呢。 宝钗只点头对林之孝家的笑了笑,便回了自己的怡红院。对于林之孝家的来园子里干什么,却是问都没问。 她是客居的姑娘,要懂得如何做客才是。史湘云闹出来的事,正好给她上了一课。 虽是这么说,但宝钗还是在林之孝家的背影消失前,回头看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以及在心中猜测她可能要去的地方。 「多谢姑娘当日相救,大恩大德,奴才一家铭记于心。但有吩咐,莫不敢从。」 「林大娘说的是什么事?我怎么听不懂了呢。」楠笙让人扶起一进屋见跪地磕头的林之孝家的,一边端着茶碗子在那里吹茶叶,一边漫不经心的与林之孝家的说话。「自打史大姑娘家去了,府里都少了些许热闹,老太太这两日也没甚精神,还是娘娘传了话出来这才有了些许兴致。」 这事的说法说词不外乎那么几种,楠笙这人也促狭,这会儿竟然直接装成了不相干的模样。同时还不忘提醒林之孝家的贾母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呢。 在楠笙看来,若她现在就急急的将自己要用他们一家的心思说出来,好像也挺没意思的。她虽然做不到七擒七纵,但来日方长的事,也不急在此时就将目的和自己暴露出来。 更何况那事刚出,虽然有清虚观打平安醮的事分了众人的注意力,但却不能掉以轻心的认为她这事办得多□□无缝。 她以前自认行事极为谨慎,但现在想到那些明里暗里盯着她的人她就不敢这么自信了。 旁的不说,以前她将清温这假道姑的事看成她的佳作,一时得意不已,如今想想都后怕。 尤其是那些她『未卜先知』的安排 前事暂且不论,只说今朝之事。她派石莳去报信,就没想要做什么无名英难。哪怕此时不认,也改变不了她做的好人好事。日久见人心,且看林家如何应对,岂不更好。 林之孝家的也没想到楠笙是这个态度,本能的怔了一下,随后还想再说什么,到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肚子的感激和试探楠笙心意的话都咽了回去后,林之孝家的再看楠笙时,竟然还生出几分深不可测之感。然后一边观察楠笙,一边与其话家常。 「小红在备嫁?正好昨儿娘娘赏了端凤尾罗,一会儿且拿回去,就当是我给她的添妆吧。」一边对林之孝家的这么说,一边吩咐了一回石莳将料子拿来后,后又继续问了些家常话,「听说芸哥儿极好,五嫂子为人也慈善,嫁到这样人口简单的人家未尝不是好事」只是女方这样上赶子求嫁的事,在这个时代怕也会叫人看轻吧。 再有纸包不住火,小红与贾芸那点在现代不算事的事,在这个里也容易被人诟病。时间一长,岂不影响夫妻感情,家庭和睦? 楠笙的话没说的这么直白,但她的这个问题正好也是林之孝家最担心上火的事。姑娘家的没半点矜持娇贵,到了婆家岂不是要叫人看轻作贱? 这年头婆婆拿捏媳妇的事,是屡见不鲜,若夫妻和睦,感情上佳,那日子还有盼头,反之这日子就真能只能熬来形容了。 第175页 其实,对于这门亲事无论林之孝还是林之孝家的都不是很满意。他们比小红见多识广,也更认识了解贾家爷们的尿性。 贾芸与小红这般,未必是真心。 在他们看来贾芸看着是个好的,那但若真是个好的,能用这种方法勾搭人家小姑娘? 再一个,贾芸搭上了府里的人脉,他又会经营,指不定就会靠着府里站起来了。此时初见苗头,人的心气便已经不一样了,那将来还能瞧得上小红这样出身的妻子? 搞不好那贾芸压根就没想过要给小红什么名份,有便宜先占着,被人发现不过是爷们的一场风流韵事,若人有追究,那就纳到房里。 他怕是一开始就没想到小红是他林家的女儿,不是那等没根没基的小丫头 林之孝家的见房里只有石莳和楠笙,又见楠笙面上关心不似做假,话里话外便将他们夫妇二人的担心道了出来。 楠笙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她受原着影响极重,哪怕后四十回并不是一个人写的,但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在她的印象里,或者说潜意识里,她其实对小红和贾芸的这段感情是抱着极大的祝福和期待的。 楠笙怎么也没想到林之孝家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在她过来之前楠笙所能想到的就是五嫂子会不满意小红这个儿媳妇。 但想到贾芸的『家势』和林之孝夫妇在府中的地位以及小红本人的伶俐,总觉得那都不是事,降伏五嫂子这种婆婆分分钟就能搞定。 现在看来是她将人心想的太美好的同时,也被原着剧情拐进沟里了。 贾芸如何,一时间还真不好说。而小红的真实性情也真的和原着里的人设是一致的吗? 想到这里,楠笙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自己出了那么个主意。可转念一想,当时若没那个主意,小红也未必能保得下来。 「小红年纪还小,你们夫妇二人又只得了这么个闺女,多花些时间备嫁也使得。」长嘆一口气,楠笙抬头看林之孝家的,「石玖家的前儿进府来请安,还说端午将近,她那里缺个伶俐人帮衬,若林大娘捨得,且叫小红过去帮上几天忙。」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贾芸是不是个好的,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林之孝家的闻言,立时替小红应了下来,对着楠笙俯身道谢。 楠笙仍旧面上不显,仿佛这事是话赶话,只是随手给她家再帮一个忙似的。 当然,帮忙是真,是不是随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先将小红这个小丫头送到石玖那边,帮着石玖家的管些京郊庄子等摆在檯面上的帐目,一边叫他们夫妇二人观察小红的人品,一边看她的办事能力。 将小红留在自己手里,在府里的林之孝俩口子看在『人质』的份上,也必然知道以后要怎么对她和黛玉。 自打建起了大观园,从省亲那时开始,她的朋友圈点赞量就持续稳定的以一种直线上升的趋势完成着她的任务目标。她依旧每天按时按点的发朋友圈,有时还会多发上一两条,就像之前滴翠亭事件,她那天就多发了一个朋友圈。 从史湘云偷听开始,到宝钗出现,史湘云愣在当场不知道所措结束。之后这段视频她还在上面打上了『上集』两个字,勾着那些人拼命点赞,以及嗷嗷叫的要看下集。 天知道她上哪给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弄下集去。毕竟所谓的下集其实并不能满足那些人想要看大爆料,姑娘们互撕的期待心情,所以楠笙就准备干脆先吊着。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但她想在离开前,能尽量的将黛玉安排好。 她会将石玖等人都留给黛玉,也会为她再寻找一些得力能力的下人,让他们互相监督以及争宠打擂台让黛玉稳座钓鱼台 在林之孝的一番感激下安排了小红后,楠笙就带着丫头去黛玉了。 去清虚观打平安醮是荣国府难得的集体活动,第一天必须都要参加,至于剩下的两天到是看情况去或是不去。 临近端午,天越来越热,楠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薄纱衣裙,心里不由对去清虚观看戏的事有几分打憷。 在园子里穿得清凉一些不妨事,出门在外,就必须得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左一层,右一层的往身上套,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上好的料子裁成衣裙穿在身上后,轻盈不显闷热。但热不热是一回事,心里觉得它热,那它就会热得让人抓心挠肝。 唉~ 楠笙在团扇扇柄处系了一个络子的同时,也系了一个小铜枣。这种小铜枣是冬天放了小碳球用来取暖的,但现在却被楠笙拿来放了小冰珠子。 走一路化了一路,冰凉的水落下来时,有时会被楠笙用手心接住,到是给她带来一丝清凉。 「楠,楠姑娘。」 「薛大爷?」楠笙听到有人唤她,一转身竟然发现是薛蟠,先是左右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见仍是女眷区域,放心的同时,不由诧异面前这位爷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不过在眼睛对上薛蟠直直看过来看视线时,心底升起一抹尴尬来。 怎么出来上个茅房就能遇到他呢。 「我,我,」 你啥你呀。 楠笙见薛蟠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用的话,再一次不自在以及小心谨慎的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刚出了小红的事,她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给自己也添点粉红新闻了。 第176页 「薛大爷若是没事,那我先告退了。」 「有事,有事,我找你有事。」 「呃?」楠笙闻言,直接仰头看面前的傻大个。 「你,」薛蟠发现,只要楠笙一看自己,他就紧张的不得了,此时那双在他看来最勾人的眼睛里全是自己时,薛蟠的脑子就跟本不会转了。可时间紧迫不等人,若不是他在这守了两齣戏的功夫才守到了出来方便的楠笙,他怕是跟本没机会见到楠笙,更别提告诉他自己一直想对她说的话。 看到楠笙脸上出现不耐烦了,薛蟠咬了咬牙,心一横的闭上眼睛朝楠笙吼道,「我要娶你。」 楠笙震惊看着面前的薛蟠,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你丫个傻孢子,你特么是想要吼聋她吗? 深吸一口气,楠笙同样回了薛蟠一句恶狠狠的答案:「不嫁。」 「为啥?」 「餵你啥吃啥。」 「」薛蟠『啊』了一声,一脸懵的看向楠笙。 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矜持了? 楠笙:「」 呸呸呸,竟然被这憨憨气得嘴瓢了。 第93章 「我不挑食,你餵啥我都吃。」薛蟠挠挠头, 憨憨的说完这句话, 又附上一抹雷死人的娇羞笑容给楠笙, 瞬间将楠笙噼得外焦里嫩,口鼻生烟。 楠笙下意识的抚额,看着面前的薛蟠,一时间囧窘难言。 没想到这薛憨憨的杀伤力这么大。 此时此刻,她真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就怕这憨憨来一句,『老子没病』或是『你咋出来的』 可能是在古代呆的时间长了, 知道男女大防其实多多少少能起到对女子的保护作用后, 楠笙此时与薛蟠见面, 都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不知道对面前的男人说什么的时候,楠笙下意识的观察环境, 生怕有人看见。 石莳跟着楠笙多年, 自是明白这些事,不用楠笙吩咐, 便抬脚去了视线最好的位置替楠笙望风。 在石莳看来,商贾出身,并且也不是很聪明的薛蟠其实样样都不如之前的那个刘泰。可惜了, 那个刘泰除了看起来像个人外, 其他的就没一点人应该具备的品德。 姑娘一日大过一日, 难道就真的要这么蹉跎下去? 再过两年, 怕是好的都让人挑没了。 这么一想, 石莳看薛蟠的眼神好像也没那么挑剔了。 元春叫人拿了几两银子打平安醮,算是荣国府近期最大的集体活动了。为了这三天的公费出游,府里上上下下别提多忙了。楠笙还好,她这个『体弱多病』的客居小姐只管看着丫头叽叽咋咋的说着外面的事以及等着府里的出行通知便好。不过多少也感染了一些她们的兴致,对着这次的『郊游』也充满了期待。 今天起了个大早,只喝了碗粥便和黛玉宝钗同座了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从荣国府来了城外的清虚观。 马车上,黛玉和宝钗这对小闺蜜别扭至极又互相想要搭话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闹了一路,楠笙看戏似的看了一一会儿,便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了。 当然了,主要还是想要给这小姑娘一个和好的契机。 楠笙知道这般闹脾气,不过是小姑娘爱面子罢了。所以并没有睡着的楠笙闭上眼睛没多久,那俩人你推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的和好了。 好笑的在心里摇头,下一刻的楠笙到是真的睡着了。 到了清过场的清虚观,众人先后下了马车,先是陪着贾母拜了一观的神像后,又听了一回那张老道的奉承,这才开始听戏。其间,楠笙左盼右盼的那段说亲,竟然被这张老道给省了,这不得不说是件超级遗憾的事儿。 就像看个演唱会,没有等来『安可』一样。 视线不经意的打量了一回宝钗和王夫人,以前是郎有情,妹有意一拍即合,如今却是谁都没那个心思呢,也就难怪她少了一场戏可看了。 天热,又正好是吃水果的季节,楠笙戏没听进去多少,到是一不流神就喝了不少凉茶,吃了许多水果。带着石头莳来了专门给女眷更衣之处方便,一出门便发现了薛蟠等在这里。 心里乱转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念头的同时,又不由庆幸薛蟠是等她从那处出来才凑上来的,不然好像更尴尬了。 不过看看此时的环境和地理位置,被人堵在女厕所表白求婚,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 前面戏楼的戏唱的热闹极了。哪怕隔了许远,仍然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两句戏曲独特唱腔的曲子。 一阵花鼓过后,楠笙才组织好语言面对两辈子以来第一个向她求婚,呃,估且算求婚的男人吧。 「大家都是实在亲戚,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压根就没想过要成亲。」楠笙放弃跟薛蟠走迂迴含蓄路线,直接了得的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他。「今天的话,我权当没听过。以后各自珍重,互不干绕吧。」 薛蟠一怔,下意识的反问楠笙。「你不想成亲?」至于楠笙后一句话,这憨憨显然没有听到。 「对,我不想成亲。」楠笙笃定的点头,毫不迟疑,「不想成亲,不想生子,更不想做什么闲妻良母。」等此番事,她就回家去了,谁又耐烦在这里留下牵挂呢。 在楠笙看来,在这里成亲生子的事,就感觉像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一样,要么一直守着回城的念头不动摇,只找同类人在一起或者老哥一个千里走单骑。要么就在当地结婚生子。 第177页 然而这个结婚生子还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能返城的时候,不舍自己这个家,为了家里的爱人和孩子最终放弃回城的指标。另一个则是抛下这里的家人,压下心中牵挂,咬牙回城让生活回到最初。 回城后会遇到什么事,什么人,多少影视剧都有演过,楠笙此时也不想再往下发散思维了。 除了这个返城像穿越回家外,还有一种更可怕也更糟心的事能表达楠笙这种不想留在这里成亲的事。 被拐妇女! 没错,就是被拐妇女。 被拐妇女破于各种压力,无奈妥协的生活在千里之外。多年后被解救了,可被抹平稜角的生活以及认命的心态,又叫她不知所措,不知从何选择。 不过好处就是可以带着男人和孩子回娘家,然后在有了生活底气后,再回到被拐的地方和那个男人以及他的家人一起生活,或者干脆来个抛夫弃子。 光是想想这两种情况,楠笙都觉得没办法唿吸了。 窒息的感觉一直在头底徘徊,也叫她更加坚定了回现代的心。 所以别看现在的薛蟠哪样都叫楠笙觉得比她见过的各色男人都适合婚姻生活,但『嫁』的太远这一点,就可以将他所有的好都打散。 那这又是为啥子嘛? 楠笙不想成亲的原因,薛蟠自是要追问一回,不想陪着楠笙一道过来方便的石莳轻咳了两声,楠笙见此,伸手压了压欲要追问的薛蟠,提起裙摆就飞快的退离了这里。 可不能让人看到她和外男私下里见面,不然传出去就真的有嘴说不清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极度怕麻烦的楠笙自认把话说明白的同时,也不认为她有义务为薛蟠解惑,所以走的相当洒脱。可薛蟠那边却还是一头雾水呢。 他不明白楠笙为什么不想成亲,不想像旁的女人那样按部就班的生活。看着楠笙飞快离开此地的背景,薛蟠又下意识的想到这会不会是楠笙拒绝他的託词。 摇着扇子自暗处走出来的越岩,拍拍薛蟠的肩膀,一脸的同情。 早在薛蟠决定今儿找机会见楠笙一面的时候,越岩就知道了他的打算。若不是越岩帮着安排,薛蟠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的见到楠笙,并且问出那句在心里反覆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为了不错过这个热闹,越岩可是一直躲在暗处全程围观了一回。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越岩比薛蟠更看得明白楠笙这句话是否是託词。虽然他也挺疑惑楠笙为什么会有这种有违世俗的念头,但不得不说楠笙给越岩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很早以前就听说过楠笙,但这应该是越岩第一次见楠笙。 在见到楠笙前,越岩只要想到楠笙就是满脑子她收拾刘泰和她那异母哥哥的各种损招,此时见到真人,越岩虽然不意外楠笙清秀的容貌和那双格外有神的眼睛,但仍然对楠笙的性格起了几分好奇心。 尤其是这姑娘面对薛憨憨这样的求婚方式还能这么淡定这份心性也配得上她那搅风搅雨的脑袋瓜子了。 若要他说,直接来个圣旨赐婚就得了。偏偏这个憨憨要先问一回人家姑娘的心意。得,这回撞上南墙了吧。 越岩早就就决定要为薛蟠下道圣旨赐婚,不然光是提亲这事,以薛憨憨的家世和见底的才学就不可能抱得美人归。但薛蟠想的却是如果可以,他先徵得楠笙的同意,然后再来道赐婚圣旨锦上添花。 反之,人活一世,谁还没点遗憾呢。就当是没缘份吧。 这厢,越岩带着薛憨憨跟在楠笙身后准备离开清虚观去散心,另一边楠笙带着石莳朝着之前听戏的楼子走,却在拐角处又碰见了个熟人。 这人还不是旁人,正是替太上皇修行的刘泰。 楠笙觉得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竟遇上这种烂桃花呢。 看了一眼立持风度的刘泰,楠笙用后脚跟想都能知道这位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单纯偶然事件。心下厌烦的同时,也决定噁心一把刘泰。 手揣进衣袖,借着衣袖的遮掩从空间里拿了一块姜汁浸过的帕子,一手拿着帕子往脸上盖,一手『颤抖』的指着面前的刘泰,「你个杀千刀,不得好死的混帐,你害得我好苦呀。呜呜呜~」 做作的哭腔一出来,楠笙一甩帕子,小腰一扭就飞快的离开了此地。 『阿嚏,阿嚏』 『阿,阿,阿阿嚏』 借着甩帕子的动作将早年跟着某张姓郎中学习时配的某种药粉洒得刘泰一头一脸后,楠笙得意的回到楼上,继续听戏吃瓜。 而好不容易打听到楠笙今日跟着荣国府的人来打平安醮的刘泰,看着楠笙消失的方向一脸的阴狠。 而这一脸的不怀好意则直接被随后走过来的越岩和薛憨憨看在了眼里。 好嘛,下线多时的刘泰,这回怕是要永久下线了。 越岩出手迅勐,都没给反应过来的楠笙一点折腾的机会就将刘泰收拾得干干净净。等石莳打听时,竟然只打听到了薛憨憨。 于是这笔人情债,算是欠到了薛憨憨头上了。 楠笙抿唇,不自在极了。 第94章 欠人情比欠人钱还要让人难受,想到欠的还是刚刚拒绝的薛憨憨的人情, 楠笙对刘泰的最后一分同情都烟消云散了。 活该! 刘泰的出现既不是意外, 也绝非偶然, 这一点楠笙心里有数。 第178页 想到这位一心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万丈雄心,楠笙便觉得他的出现绝对没好事。 回想自己能被拿来利用的东西后,楠笙不由嗤笑一声。 这位怕也是黔驴技穷,无人可用了。 想到打听到的消息,楠笙挑眉毛笑得又甜又软。 道长呀, 滚滚红尘,咱们怕是无缘再会啦~ (ˉ▽ ̄~) ~~ 抛开刘泰这人渣, 楠笙只要想到她欠了薛憨憨这么大一个人情, 就纠结极了。这么大个人情, 她是还呢,还呢, 还是不还了吧。 不还是不可能的, 只她要怎么还呢? 楠笙发现她有再多的银子也没薛家多,还薛蟠这个人情便只能换个他需要的。 可这几年, 楠笙也看出来薛憨憨走的是什么路线了。 他一心求稳。 既是求稳,那她就不能用自以为是的商业炒作和创收等方法还他这个人情了。 实在不行,她每年给薛家人画上一幅画, 一直画到她离开这个世界为止。不过这样一来, 她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 思来想去, 楠笙也是真不知道怎么还他了。 于是这事百思不得其解后便被楠笙搁浅了, 准备等薛家有事或是她要走之前于还他也就是了。 反正除了嫁他和拿黛玉做人情外其他都好说。 薛憨憨那里并没想过狭此事要楠笙多感激他, 他只是有些嫉妒和羡慕刘泰曾经光明正大的以楠笙未婚夫的身份自居,并且他还有可能娶到楠笙。不像他,从始至终都没那个机缘。 书到用时方恨少,薛憨憨难得去了一回书肆,看了那一屋子的书后,又默默的转身离开。 以他的资质,哪怕从现在开始用功,也没没办法在十年八年内考个功名出来吧。 不不不,你想多了,就以您老的资质,百八十年过去了,估计也考不出什么来。 →_→ 清虚观听戏的活动一共三天,第一天全体人员都到齐了。第二天去的人便少了一半。 楠笙便是那一半中的一员。 到是黛玉和宝钗又跟着凤姐儿等人去热闹了一天,听说还仔细逛了一回清虚观,做了几首诗。不过一连去了两天姑娘们都玩腻了,第三天直接留在园子里避暑了。 临近端午,一动就是一身汗。出了园子,穿的衣裙又不能穿那种太过轻薄的纱衣纱裙,所以楠笙便直接赖在她的藕香榭哪也不去。夏天临水而居,除了蚊虫多些,到也凉快自在。 宝玉那个可怜娃,被他那盼弟成龙的姐姐鞭策的整个人都跟脱了水的小白菜似的,蔫了吧唧的。 初一那日交了篇文章后,到是跟着贾母等人去了清虚观散了一日的心。由着张老道拿着他那块玉出去显摆了一回,也不担心什么掉包计的接过来就重就戴在脖子上了。 虽然没了说亲这一节,但那金麒麟的梗仍然保留了下来。看着那个只比史湘云家常戴的大了一圈的金麒麟,宝玉特自在的拿起来揣在怀里,笑呵呵的说留给史湘云。 三春外加宝钗和黛玉都对宝玉这一爱护姐妹的行为表示了欢喜和认同,每个人都送了他一句『呵呵』 黛玉和宝钗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对宝玉智商和情商同情以及想到史湘云的厌恶之感。 宝玉不明所以,还以为姐妹们也贊同他的做法,笑的更开怀了。 收起了金麒麟,又扒拉张老道送来的托盘,要给姐妹们挨个选礼物。黛玉嫌弃的看了一眼那托盘,瞬间躲得远远的。 什么脏的臭的,她才不要呢。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怕是都在那天丢在了滴翠亭前的湖水里了。此时眼珠子转了转,黛玉只叫宝玉都给史湘云留着。 她没能看上戏,怪可怜的,就全当是补偿她的好了。 宝钗嘴角抽了抽再次对黛玉的『不通俗物』有些头疼。 那些东西无论好坏拿出去变卖或是直接找家当铺当了,都值不少银子,这银子拿来施粥布药都比给史家那丫头来的有意义。 那就是个白眼狼。 哼! 傍晚宝玉跟着姐妹们回家时,宫里的太监又来传话,一是说宝玉的文章哪里哪里做的不好,需要改进和加强。二一个便是通知宝玉端午放假之事。 按元春定下的规矩,每五天交一篇文章进宫,初一交完,下一次交文章的日子便是端午。元春想着好歹叫胞弟过个好节,便传话出来,初五那日的作业免了,初十再交下一篇文章,并多做一首应试诗来。 一听说解禁了,宝玉一蹦三尺高,乐得都找不着北了。 当晚和小丫头们嬉笑了一回,又拉着袭人这样那样了大半夜,转天还能一脸精神抖擞的跟着黛玉宝钗再去清虚观听戏,也是精力旺盛了。 没了功课压力的宝玉一反之前蔫了吧唧的状态,很是玩闹了几天。有次兴奋过头不妨撞见了贾政,被训了一通都没打散他心底那股兴高采烈的劲。 可见是被拘得太狠,谷底反弹了。 宝玉惯会做小伏低,侍候姐妹们也周全。他又是个得宠的,正儿八经皇妃胞弟。有他在,姑娘们想要什么,想玩什么,只管怂恿他去要,再没有要不来的。 哪怕此时凤姐管家,但凤姐儿头上两三座镇山太岁压着,也不敢在明面上怠慢了宝玉。 再一个,这些姑娘小爷里还有她那得到iso9000认证过的贵人黛玉妹纸呢。不看宝玉这个僧面,也得看黛玉这个佛面,凤姐儿那里自然是要好好的尽一回嫂子的责任了。 第179页 不过再好听的戏,再没见过的景色,玩个两天也尽够了。这不,第三天除了凤姐儿仍旧去了清虚观完成未完成的平安醮任务,姑娘们都留在了家里,到了下晌的时候,又在黛玉和宝钗的号召下跑到藕香榭里找楠笙玩。 楠笙这里养了一窝猫,又有能坐下所有人的u型坐椅,此地还是临水建的水榭,凉爽宜人,姑娘们自然玩的开心。 傍晚,楠笙让人准备了烧烤的东西和一些不醉人的蜜酒,因藕香榭地方太小,又是临水,怕姑娘们玩高兴了,再出现什么意外,便将烧烤这种群体活动挪到了稻香村。 没错,就是楠笙心水却没住进去的稻香村。 吃喝玩闹了一回,宝钗趁人不备的时候,悄悄的塞了个帕子包给楠笙。楠笙本不想接,但洽巧李纨转头看向这边,便只好接了过去。 将帕子包塞到衣袖里,趁人不查又收到空间里去,准备等晚上回了房间再打开。 楠笙有种预感,宝钗刚刚给她的东西一定是薛蟠给她的。 楠笙最讨厌钓鱼这种事,藕断丝连,暧昧不清,这种事情或是这种人若是出现在她身边,她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叫她自己做这样的人。 没得生厌。 自认为已经将话说清楚了的楠笙,也起了几分心烦意乱。楠笙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给人希望,吊着人家,所以此时已经拿定主意明儿一早就去薛家找薛蟠将话说明白。 姐不是一般的烟火,姐就是你抓不到的穿天猴~ 是夜,众人玩闹了一回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楠笙见黛玉和宝钗同路,便也没叫她歇在藕香榭。 主要是黛玉的潇湘馆夏日也清凉舒适,冬日不怕,地龙烧着,阳光照着,也是温暖宜居的所在。 带着丫头回到藕香榭,先要了水沐浴梳洗一番,楠笙才打发丫头们下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翻看宝钗塞给她的东西。 一边打开帕子包,一边想着回到现代后,虽然抽水马桶,热水淋浴比现在方便,但没了贴身侍候的丫头她怕是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生活呢。 心思转动间,系成死扣的帕子也被楠笙打开了。 帕子里是一个做工精緻,但却小巧到掌心那么大的小木盒子。 盒子上雕的是并蒂莲花,看着便让人浮想联翩。楠笙眼神飘了飘,这才小心的打开掌心的盒子。 不怪楠笙小心,是这包装让人下意识的慎重对待。 然而叫楠笙失望的是,盒子里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或是世间罕见的宝贝,而是一张卖身契。 薛蟠送了一个说书的妇人给楠笙解闷。 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张卖身契,楠笙整个人都囧得不要不要的。 前儿还在想被拐的妇女儿童,今儿她就成了买主,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嘛。 这位富n代到是没用钱砸她,可他砸女人的方式这买卖人口的时代特色,真叫人不敢恭维。 将卖身契放到一旁,楠笙拿起薛蟠给她的,估且叫做情书的信吧。 信上没说薛家有银几何,铺子几间,良田几亩。只说成亲多好,跟他成亲又有多少好处。 这位可能是平时极少写信,字写的极差不说,行文都用上了一二三四这种清晰明了的报告式语言。 哦,通篇都是白话文。 不过对于这一点,楠笙倒是不以为意。 无论在这里呆多久,楠笙仍旧喜欢现代那种直来直去,直白的表达方式。 反覆将信看了两遍,楠笙略微有些遗憾的将信妥善收了起来。 楠笙的妥善收藏,有别于这个时代的常见方式,而是像现代人真空塑封熟食的方法。 套上一层防水的保鲜袋,再用塑封机结结实实的封上一回,最后束之高阁 将卖身契重新装在木盒里,又用帕子重新系上死扣。楠笙看着掌心的帕子包,长长的嘆了口气。 说不动心,那是假话。 可心动却不代表要行动。 她想要回到现代去,如果回去的时间可以选择,那她,她想要回到父亲生病前。 父亲的病未必不能医治,只要去大一点城市,医疗水平更高级别的医院,只要中西医结合的治疗,说不定就能延长父亲的生命。 只要父亲活下来了,母亲就不会内疚到得了抑郁症。哪怕最终没有活下来,母亲也不会再因内疚而 是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楠笙迷煳睡下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见到了起床的时辰,楠笙仍然没有叫人进屋侍候,石莳和向兰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分头行动了。 一个去荣庆堂给楠笙告病请假,一个去小茶房煎煮清热去火,美容养颜的养生汤。 等到下晌临近傍晚了,楠笙才带着石莳一路晃悠的朝着薛家的院子行去。 第95章 因午后下了一会儿小雨, 今日京城的傍晚到比往日多了几分清凉。 府内的夹道大都铺了青石板, 只是歷经百年风霜踩踏, 如今但逢雨雪总是湿滑难行。好在今日雨小, 又停的早,虽可见积水,却并不影响行走。 叫石莳拎着食盒,楠笙微微提起一点裙摆, 不叫裙角沾上地面的泥水。所以专心走路的主僕并未注意到府中夹道出现的陌生人。 四王八公里,贾母也算是她这个辈份中硕果仅存的长寿之人。日常来请安的人便不少,如今荣国府又出了个贤德妃娘娘, 那来请安的人就更多了。也因此, 在府中见到陌生人,谁也没当回事。 第180页 楠笙那相对安全的长相, 也引不起旁人过多的关注, 那些人看了一眼楠笙后,除了记住了她身上精緻不俗的衣裙首饰外,也再无其他了。 所以楠笙也就压根没想到来人竟然不是单纯的给贾母请安, 而是和贾母这位楠笙专属经纪人谈合作的。 生意找上门的事情,楠笙也是第二天才知晓。此乃后话, 暂且不提。只说楠笙带着石莳一路不停的去了薛家小院,才知道一直闲热,又觉得家里已经僱人说相声解闷了, 再花钱出去听人说书有些冤大头的薛蟠竟然在傍晚前出门了。 一个前脚走, 一个后脚来, 生生错过了。 错过的楠笙,也没好意思说明自己的来意,将食盒呈给薛姨妈,笑着说了一回食盒里的棕子是按着云都和江南那边的风味做的,请薛姨妈尝尝。 见楠笙带着节礼亲自上门,薛姨妈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楠笙的手一直唤着『我的儿』。弄得楠笙一头雾水不说,也更不好意思应薛姨妈的邀请一道用晚膳了。 以还要去旁处送棕子为由,楠笙笑着离开了薛家小院。 她是提前派人打听了薛蟠在家这才去的,谁成想这样都能扑个空,也是醉了。 想到刚刚薛姨妈看她的眼神楠笙的脑子里再一次用尴尬两字刷了一回屏。 尴尬死了,好伐! ╮(╯▽╰)╭ 回到藕香榭,楠笙将自己摔进床榻里,头埋在枕头里的哀叫了一声。 再没有比这更蠢的事啦。 宝钗找黛玉说了那件事后,黛玉转头就跟自己说了。那么宝钗一定也回家跟薛姨妈和薛蟠说了。 那自己今天登门送点心的行为啊呜,她仿佛已经弄明白薛姨妈为啥在她去后会表现的那么喜出望外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了,你还巴巴的上门送棕子楠笙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子。 脑子呀,你快点消肿吧。早点睁开眼睛恢復正常吧。 ╮(╯▽╰)╭ 对于自己又一次弄出的乌龙事件很是闹心的楠笙无声的咆哮了一回后又来了个暴饮暴食消化自己马上就要暴走的情绪。然后吃的太多,半夜又跑到空间里干了两个时辰的农活,这才啃着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甜瓜出来。 将整个甜瓜,连着瓜里的籽都吃得干干净净后,楠笙才一脸餍足的安睡不提。 可能是昨夜睡前未刷牙漱口之故,早起嘴里总不是那个味。古代可没有以假乱真的牙医技术,不好好保养一口好牙,遭罪的绝逼是自己。 于是楠笙大清早很用心的做了两回口腔护理,一直到黛玉进来,才在黛玉似笑非笑的眼神下结束早起的护牙之旅。 黛玉多聪慧一丫头呀,一看楠笙这样便知道这位洗漱过后又偷吃东西了。 别说楠笙了,就是黛玉自己也喜欢就寝前去空间里转一圈,或是拿本书,或是摘上一串葡萄边吃边看。 不过想到上次吃东西看书不小心用脏书籍的事,黛玉就再也不敢这么干了。 黛玉在自己院里喝了碗燕窝粥,然后早起散步,顺便来叫楠笙一道去荣庆堂用早膳的。楠笙收拾好,姐妹俩个熘熘达达,穿花扶柳的走到园子角门,不过转眼间便到了荣庆堂。 荣庆堂的早膳一直摆的很晚,这与当初宝玉住在贾母的碧纱橱,他要睡懒觉有关系,不过也正好便宜了后来人。 早膳是几年如一日的丰盛,就是这两年越发软烂没嚼头了。 就着野鸡瓜子和鸡髓笋吃了一小碗炸酱面,又喝了碗鲜汤,一粒豆腐皮包子,楠笙这才放下筷子。 都说人是越呆越懒,越养越废,以前楠笙还不相信这个说法,不过此时刚用完早膳脑子里就想着午膳用什么的楠笙也不得不相信这个说法了。 她中午想吃朝鲜冷面,加冰的那种。 也不知道这会儿京城有没有人会做这个,反正她在荣国府是没吃过冷面就是了。 你瞧,一碗冷面都吃不上的时代,她又有啥好留恋不舍的? ╮(╯▽╰)╭ 「楠丫头留一下,其他丫头玩去吧。」膳毕,漱口饮茶后,贾母将楠笙留下的同时,也打发其他姑娘和宝玉离开。 楠笙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面上却仍旧笑得温柔恬静。 这心黑的老太太怕是又给她接单了。 不怪楠笙这么想,主要是贾母真的是没事不会单独留下楠笙。但凡留下楠笙就是先叙旧,回忆一回楠笙哪年哪月入府,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都将楠笙看成了自家小辈了。然后再谈谁谁谁和他们府上的交情,最后再将人家委託画像的事道出来。 其实很早的时候,楠笙就想跟这老太太说,她跳出来,不就是为了给你们利用的吗?所以不用整的那么复杂,有事直接说事就行。 用吧,用吧,你们越用,她就住的越理直气壮。 毕竟俺们是交了住宿费哒! 楠笙有时一年接两单,有时两年接三单,接多接少主要看订单的幅长,大的就多画几日,多病几回。小的就是少病几日的事。 这一次贾母给楠笙接的单子是为南安王府的小郡主画一幅等身单人画像。这是大幅画像,少说也要画个半年。楠笙在心里算计了一回需要的时间后,这才请贾母通知南安郡王府那边。 「不知这位小郡主今年多大了,性情可好?」 旁人楠笙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只是这位小郡主却叫楠笙羡慕极了。 第181页 她虽然有个坑妹的哥哥,但却还有个护崽的亲娘。 哥哥战败了,需要妹妹和亲赎人时,亲娘直接跑到荣国府认了探春做闺女,代替自己生的崽子和亲去了。 作为宗室的公主和郡主,她们享受着旁人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也要承担旁人承担不到的责任和义务。 但每个宗室的公主和郡主都不希望远嫁和亲却是不争的事实。远嫁有时不单单意味着孤立无援,骨肉分离。还有不少让中原女子接受不了的『入乡随俗』 什么俗? 这俗可多了。旁的不提,只提那最有名的收继婚制。 比如说,一般的和亲都是先嫁给当时的藩王,等藩王死后还要嫁给他的儿子。若命长点,还可以嫁给藩王的孙子,这种恶俗的婚配如果有不了解的,完全可以查一查昭君出塞这个故事。 这种事是中原这种礼教盛行之地的贵女们无法忍受的,但为了国家大义,她们不能做出轻生之举,所以她们大多数人最后都会抑郁而死。 虽然不知道原着中的西海沿子有没有这样的风俗,但南安太妃空手套闺女这事却是没什么可说的。 除了这些风俗,最叫和亲贵女们担心的还有两国发生矛盾,再次交战。 那她们这些为了和平而嫁到异国他乡的女儿们就可以直接祭旗了。 血祭藩旗还算好的,就怕那些人为了折辱故国先行折辱她们。 想到这里的楠笙再一次觉得老朱这人真不错。 虽然大也讲什么男尊女卑,但却没在关键时刻拿女人抵刀。细数大明朝276年,就没有一位和亲的公主。 这是何等骨气和坚持~ 「倒是不曾见过这位小郡主,只听说仿佛比三丫头大上一些。」贾母以为楠笙担心南安王府的小郡主不好相处,不由笑着安抚楠笙,不必多虑。 楠笙也没解释什么,只一脸浅笑的仿佛听进去了贾母的话。 今日是端午,给小郡主画像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不过楠笙却不愿意多在贾母这里浪费时间,找了个整理画具的说词便回了园子。 贾母虽然喜爱享受,行事煳涂,但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楠笙可不敢仗着有几分『先知』就在贾母跟前班门弄斧。所以这么多年来,对于贾母,楠笙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但凡必须直面贾母的时候,楠笙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的心,不敢懈怠。 贾母仿佛也习惯了楠笙的『腼腆』性子,不以为意的同时,也会时常派人关心一下总喜欢窝在房里的楠笙。 因晚膳要开席面,午膳时贾母便叫小爷姑娘们自用,不必再去荣庆堂了。 一说午膳自用,楠笙立即让人去打听京城有没有冷面这种吃食。若是有最好,若是没有凉面她也能凑合一下。 →_→ 现在的荣国府一开席面,就少不了漫天的吹捧之言。先从贾母开始,然后元春这位皇妃接力,之后便是叼玉而生的宝玉总之就是将能吹捧的都吹一回做开场白的步骤。 什么话听多了都絮烦,更何况这种明显不靠谱的吹捧之言。不得不说再好的席面就着这番说词,都叫人难以下咽。 楠笙不太想参加今晚的端午家宴,但又觉得大节下的装病晦气,便只好先在自己房里吃了个八分饱,这才带着丫头去了荣庆堂吃席。 然后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薛蟠。 一看到薛蟠,楠笙就想到了昨天的乌龙,从头髮丝到脚后脚都写满了尴尬和抗拒。 薛蟠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楠笙,像一只得到肉骨头的大狗,摇着他那隐形的大尾巴,又憨又喜庆。 前一天自己送人给她解闷,第二天她就送了棕子给自己。这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薛憨憨脸上的喜悦压都压不住。 「棕子很好吃,我,我很欢喜。」 「不值什么,你喜欢就好。」楠笙眨眨眼,客气的回了这么一句。「我那还有一些,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楠笙每年都会叫人包一些棕子送给府里的各房主子。除了各房主子,也会送一些府里得脸的丫头婆子,此时藕香榭里还剩下一些,正好一会儿叫人给薛家送去。 不过往年也没见薛蟠多喜欢她家的棕子,今年难道是爱屋及乌了? 话说,这薛憨憨喜欢上自己,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呢。 怎么感觉哪个都不像靠谱的样子呢? 第96章 「郑重声明一下, 我真的不会嫁给你, 所以你千万, 千万别误会。」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 楠笙想了想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再这么拖拖拉拉下去,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误会呢。「跟你说实话吧,我本是天外来客, 待此间事了便要从哪来回哪里去。俺们那里不流行拖家带口的迁移,所以我没办法带你走。再一个,若是嫁给你, 我要不要生小孩?完事我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再找个母老虎虐待我的孩子肿么办?」 十个后妈九个缺德,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 薛蟠愣愣的看着楠笙, 一脸的懵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那个送给楠笙的说书人现在还没入府呢。她这就自学成才了? 「发什么愣呢?听没听见我说的话?」 「呃,听,听见了。」就是有听没有懂。 「听见了就好, 记得以后不要再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了。若坏了我的名声,信不信我摁死你。」楠笙觉得此时就不能玩什么温柔解语花的套路。什么做不成爱人还可以做朋友, 那就是绿茶牌的胡扯。快刀斩乱麻的斩断薛蟠所有的念想,于他于自己都有好处。 第182页 「可,可, 」薛蟠看着楠笙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楠笙那明显就是煳弄人的话。 瞧把你能的, 还天外来客,你咋不天外飞仙呢? 哦,你飞不起来。 打量了一回楠笙并不算纤细的身材,薛蟠在心中腹诽了这么一句。 「行了,就这样吧。以后就别」 「楠姑娘怎么才走到这?到叫我好找。姑娘跟宝二爷拌嘴了,正闹着家去呢。楠姑娘快去看看吧。」 楠笙刚要最后来个决绝一点的结束话,就被紫鹃打断了。听她说完,楠笙也顾不上和薛蟠啰嗦了,直接带着石莳跟着紫鹃快行至荣庆堂。 黛玉那小脾气比原着中可大了不少,这还全都是楠笙给惯出来的。所以这事还得楠笙自己解决。 去荣庆堂的路上,紫鹃简单的将黛玉和宝玉闹的矛盾说了一通。楠笙闻言先是脚下一顿,然后直接拿出她不知道多少条浸了姜汁的帕子就捂在了脸上 「我的亲娘舅呀,你咋去的这么早呀。可怜我那孤苦伶仃的妹妹见天的风刀霜剑严相逼」 紫鹃石莳:「」这是要开大呀~ 黛玉气的直掉眼泪,宝玉在一旁急的也是满头满脸的汗,宝钗坐在黛玉跟前,也不出声安慰黛玉,只一个劲的帮黛玉顺气擦眼泪。 「好妹妹,是我猪油浸了心,是我胡说八道,我给你赔不是了。」宝玉一边给黛玉作揖,一边嘴里不停的道歉。 可惜的是黛玉压根就不听他说什么,只一味的在那里哭个不停。 其实这也不怪黛玉如此生气,主要还是宝玉说话没个把门的。原本在被绑架之前,宝玉还不敢将他私下里看的那些有色书籍摆在明面上。但绑架案之后,袭人为了巩固自己在宝玉房里地位对宝玉更是温柔小意起来。 而外面那小厮给宝玉收集的那些书已经不单单是意境超凡的文学知识,还有些『武侠画报』也被宝玉当成了宝贝。 旁的不说,自打宝玉学会那些『武功招式』后,每每早起,袭人都会腰酸小半天。 小小年纪,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如今宝玉住的地方偏,又有功课压身,到也一时没人注意到他大多数时间看的是这等杂书和夜夜笙歌。 元春月初给宝玉放了个小假,这几日宝玉可谓是撒了欢的玩乐,这一撒欢就捅了马蜂窝。 今日端午,黛玉穿的比往日喜庆了些,头上也戴了楠笙让人给她新打的首饰,整个人看起来别提多精緻可爱了。然后宝玉就乐极生悲的拿那些书中的轻浮言词对黛玉进行了一回赞美。 那是比丫头小姐同鸳帐还要表露他心声的词 所以宝玉这一贊,就将黛玉贊哭了。 姑娘和宝玉都在贾母的花厅外间说笑,贾母则带着儿媳妇和孙媳妇在里间话家常。听到外间闹起来了,贾母连忙打发人来问。 黛玉身边不离自己的丫头,无论雪雁,向竹,闻兰还是紫鹃都不是口舌蠢拙之辈。自家姑娘受了委屈,再没有息事宁人,大事化小的道理。 那所谓主辱臣死的道理,楠笙没少灌输给身边侍候的人。 所以吃里爬外的情况暂时还不存在。 于是这边老太太打发人来问,那边雪雁就抬脚去了里间,一字不落的将宝玉的话学给一屋子的太太奶奶们听。 瞧瞧你们家的凤凰蛋,竟然学起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混帐羔子回来调戏自己的妹妹。 真真是出息大发了。 雪雁尽力让自己的脸上不要出现鄙夷气愤这类的情绪,但她那话一学完,她脸上的表情如何已经没人会关心了。 贾母阴沉着一张脸,想着是谁带坏了自家天真无邪的宝贝疙瘩。王夫人则是下意识的看向门窗的方向。 这事要是叫自家那老爷们知道了,还不得打断她儿子的腿? 也不知道这老爷们到底哪不对劲,除了元姐养在老太太身边,又是个姐儿,没被这老爷们天天牲口,孽畜的骂来喝去。没了的珠儿和宝玉哪个不是自小被这男人喝骂,一见到自家亲老子跟老鼠见了猫,吓破了胆似的。 看着他们父子的相处模式,曾有很长一段时间王夫人都怀疑这男人是不是以为珠哥儿和宝玉都是自己偷人生的,或是带着身孕嫁给他的拖油瓶 ╮(╯▽╰)╭ 邢夫人拿帕子在嘴角摁了摁,眼底全是兴灾乐祸,浑身上下都是欢乐的因子。被她身后站着的凤姐儿用手指头点了点肩背,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收起满身的欢快。 荣国府的事差不多都是瞒上不瞒下,凤姐儿又是个有心的人,自然知道宝玉往常都看了什么书,又和袭人有了什么猫腻。如今见他这般,到是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贾家的男人包括死了的贾珠,又有谁不是这样的呢。 想到这里,凤姐儿不由又想到了薛蟠那倒是个特例。 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有些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那是罪大恶极不容抵赖,必须严惩不贷。但发生在自己心肝肉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家宝玉还是个孩子呢。 小孩子家家的拌几句嘴,能是什么大事。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不像个样子。 于是贾母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这件事情定了型后,又将黛玉叫来按在怀里安抚揉搓一回,还特别给黛玉面子的叫『说错话』的宝玉给妹妹陪个不是,这事在贾母这里就算是定案了。 第183页 然而贾母哪里知道楠笙这个被搬过来的救兵会一路哭着跑进荣庆堂,嘴里不停的唤舅舅,还说什么与其活着被人作贱,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人家哭是梨花待雨,楠笙那姜汁帕子含姜率太高,哭得就跟大雨磅礴似的。 好在天热,她不怎么化妆,不然这会儿绝对跟夜叉没两样。 到了荣庆堂,这位不但哭林如海,还将贾敏也捎带上了,总之知道的是今天过端午,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两位又过周年祭了呢。 楠笙那哭声老远就传得真真的,贾母坐在上首直接黑了脸。 没这么打脸的。 怎么就没这么打脸的。 你这边用着本姑娘做人情,那边还叫你小孙子欺负我妹妹,你都这么打我的脸了,我凭什么不能给你打回去。 没打肿你,都是本姑娘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在发酵啦~ 再说了,你荣国府的名声都烂到大街上去了,被你孙子这么一说,如果我们再默不坑声的,旁人会怎么想我们? 这事传出去了,还有什么名声? 而且这种事情第一次若不给个重锤,难保不会再有下一次,或者旁人见无事也毫不顾忌的效仿一二。所以必须闹到再没下一次才行。 黛玉本来已经不哭了,可听到楠笙由远极近的哭声,思及楠笙话里的父母,以及如今寄人离下的日子,又是悲伤不已,泪如雨下。若爹娘在世,她也不至于和表姐寄人离下,事事算计。 呜呜呜,想爹爹,想娘亲,想要回家。 呜呜呜,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 这一刻,表姐妹的心声瞬间同步之时,楠笙也进了花厅。 黛玉见到楠笙,直接从贾母怀里爬出来,三步并两步的跑到楠笙跟前,委屈的不行不行的。 楠笙见此,心里有丝后悔,不应该用这种会叫黛玉思亲难受的方式发难。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方式未尝不是好事。 「老太太,你可要给我们姐妹做主呀。如今宝玉都这样欺辱我们,来日里谁还会尊重我们?我们姐妹虽然双亲尽无,却也不是供人取笑的玩物。老太太,乍看是小事,可以小窥大,未必不是一个信号呢。」 楠笙抱着黛玉一边哭一边很像那么回事的哀哀苦求贾母做主,弄得贾母嘴角勐抽,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鸡毛蒜皮大的事,你调子起这么高是不是小提大做,想太多了? 其实按理来说,这样的小事楠笙本不应该将事情闹大。宝黛都是十二三岁大,在现代还都是没上初中的小孩子。小孩子斗个嘴,闹个脾气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们姐妹俩如今是寄人离下的境况。凡事若退一步,那就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无休无止的退让,隐忍了。 早起拿本姑娘做人情时的亲情爱护不能随着太阳下山就消退吧。这会儿您老不拿出个态度来,以后还不得叫人看轻了她们姐俩? 好伐,说实话,楠笙还是有些借题发挥了。 毕竟每逢佳节备思亲这事,谁都不能免俗。然后想到自己以后离开了,黛玉没人保护了,又觉得自己更应该在走前做些什么。 不求别人如何妥协,但求黛玉学以致用,融会贯通 楠笙知道自己的价值,所以就算看出来贾母的不以为意以及明显的恼怒,楠笙也不打憷。 其实说白了,楠笙若是怕她生气,也不会这到干了,于是当着一屋子主子丫头的面,先是不动声色的掐了一下黛玉,之后便微微张开嘴,做出唿吸困难但实际上却并未唿吸的动作来。捂着胸口,一脸泪痕,最后慢慢的倒在了黛玉的身上。一瞬间屋子里的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乔姑娘犯病了! 乔大姑娘被宝玉气得犯病晕倒了! 第97章 装病这事, 楠笙驾轻就熟。倒在黛玉怀里的时候, 她都能做到无论怎么颠簸,眼皮子都不带抖一下的。 哪怕被改了志愿学了法医, 楠笙的法医课程里也有临床医学等专业课。虽然他们主功的方向不一样, 但多多少少都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她没有某位学姐几十刀捅下去都是轻伤的专业手法, 但让自己进入真正的昏迷状态却不是难事。 像是昏迷中眼珠子转来转去这种事, 自打有了装病这项业务, 楠笙就没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专业能力,不容质疑。 黛玉提前得到信号,此时虽然面上一片慌乱,但心里却半点不慌。抱着楠笙时,一边小心翼翼, 不动声色的将楠笙的脸压在自己身上,一边还在想楠笙这一病会病多少天? 她已经挑好了一根竹子, 吩咐人去做成楠笙喜欢吃的竹筒饭给她当宵夜了。 里面的火腿丁到也罢了, 只蛋包虾子碎最忌火候,若时间长了,这竹筒饭就不是那个味了。 就在黛玉心里转着今天晚膳后的宵夜时, 荣庆堂里的人都要炸开锅了。 贾母没想到楠笙气性这么大,一时间被楠笙的骚操作惊住了。邢夫人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倒在黛玉怀里的楠笙。 这身子骨也忒脆了吧。 到是王夫人脸色陡然一变,担心的叫人快请太医, 生怕晚了, 楠笙有个三长两短, 宝玉再受了这无妄之灾。 怕是如今的楠笙在王夫人眼里就是那个专业碰瓷的啦。 至于旁人如果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关心用1到10来形容。那么一屋子的丫头媳妇里, 楠笙的丫头估计得是-1,毕竟自家姑娘什么样,贴身侍候的丫头最是心知肚明。 第184页 而其他人的丫头,要么是1,要么是0,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居多。 主子里三春对楠笙的关心要多一些,不过也不会超过5这个数值,到是宝钗的关心指数爬上了7这个数的同时,薛姨妈的关心值也有8个左右。凤姐儿微微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想要看看楠笙这事,能不能拉踩一回二房 楠笙体弱多病身子骨脆儿这事,荣国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人不知晓的。此时只要封口及时,宝玉就不会被贾政棍棒教育。所以王夫人一边张落人送楠笙回藕香榭,一边叫人不许乱说话。 楠笙被抬回藕香榭没多久,太医便拎着箱子赶了过来。就楠笙那把脉,太医院的太医泰半都摸过。答案千篇一律,没甚新奇,此番知道是给楠笙看诊,自是惯性使然的来了一番危言耸听。 本就是心力憔悴之脉,今又怒极攻心,此番虽无性命之忧,但到底了伤了根本。这样的身子骨,神仙来了也是束手无策,你们将养着吧。 其实这样的结果对于荣国府的人来说,并不意外。所以送走了太医,府中的各路神仙见时辰不早了,直接开了宴席,自在的过端午去了。 不过到底气氛不如之前那么和谐了,颇有种粉饰太平之感。 自家的哥儿轻薄无状,气晕了亲戚。这事是怎么说都不好听。 而自知闯祸的宝玉心思都不在席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楠笙捂着胸口倒下去的那一幕。以宝玉那如鼠的胆子,说不定今晚还得做个恶梦啥的。 不过有了今天这朝事,宝玉言词无忌的毛病说不定能治好一大半。 话说回来,为什么没人在宝玉那经典的『成了亲的妇人都是死鱼眼珠子』这句话说出口后,也来个晕倒呢? ╮(╯▽╰)╭ 宝玉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接被贾政看在了眼里不说,还被一旁的贾环当了一回梯子。 那贾环也是心思诡诈之辈,跟着赵姨娘有样学样的仇视嫡支。此时上好的踩压嫡兄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于是眼珠子一转用小到贾政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宝玉『耳语』的说什么大道理。听得宝玉一阵心烦,直接落了脸子。 贾环见此,委屈的抿了抿唇,强颜欢笑的将脸转到另一边。 成了! 于是贾政看宝玉的眼神越发不满的同时,还理智的看了一回隔着屏风的里间。 老太太就在里面,他不能现在就发作宝玉。不然还没怎么着宝玉呢,他就得被老太太给发作了。 收回视线,贾政看宝玉咬牙的同时,又将视线转向贾环和贾兰身上。 聊胜于无之际,不由想到了早逝的贾珠。 可惜了。 楠笙因自己而被『气病』,黛玉自然不会再参加荣国府的家宴,陪侍在楠笙床前,没外人的时候故意自言自语的拿话逗楠笙破功。有外人的时候,便拿着帕子在眼角摁摁,用一种特别周道的礼仪问候来人以及来人身后的主子给楠笙提醒。 楠笙没理黛玉这个幼稚鬼,闭目养神的时间长了,竟然还睡了一觉。 春困秋乏夏打盹,不过一刻钟的小觉就能让人恢復精神。 睡醒后,趁着没人之际摸了摸肚子,然后一边看床头的黛玉一边从空间里拿果子吃。有人进来了,直接将果子塞到黛玉手里,那动作快的叫黛玉都反应不及。 愣愣的拿着果子,看看床上装病的人,再转头看看进来探病的各路人马。 恨恨的咬了一口果子,黛玉瞬间被果子酸得小脸都皱了起来。 好讨厌哦! 荣庆堂的家宴上,无论是贾母还是王夫人,凤姐儿都为了表示关心,一会儿派人送份点心,一会儿派人送份棕子,藕香榭访客不断,别提多热闹了。 想来今日便是黛玉被宝玉气晕了都未必有楠笙这样的待遇和被重视的程度,可见无论什么时候,提升自我价值这种事都是必须哒。 没参加荣国府的端午家宴对于楠笙来说,不算什么损失。但她这一回的装病对于荣国府来说竟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那就有些不太欢乐了。 靠坐在窗下的仙人椅上,楠笙一边吃着黛玉叫人给她准备的糯米竹筒饭,一边眯着眼睛想着如何再作一回。 楠笙有种不太懂事的认知。 那就是太懂事的人都过得很委屈,而那些又作又不懂事的人,往往得到过多的关注和关心。 当旁人对你说,『你这孩子真懂事』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你受了委屈不去计较的时候。 就好比今天的事,若黛玉为了名声和情面而懂事的不去计较,没人会觉得黛玉如何委屈,只会在今后的日子里变本加利的叫黛玉继续『懂事』。 而今天楠笙的『不懂事』,至少让人知道她们姐妹里还有一个是脾气不好,身体也不好的。 想想楠笙能带来的隐形利益真将她气出好歹来,怕是损失也不小。 今日荣国府的家宴,薛家三口也参加了。薛姨妈和宝钗陪着贾母坐在内堂,自是全程围观了一回楠笙被气晕的全过程。而先跟着贾家爷们在荣禧堂吹牛逼,然后到了饭点再到荣庆堂外堂用家宴的薛蟠只知道楠笙『犯病』了,却不知道是被气晕的。于是席间虽然心不在焉,却没冲冠一怒为红颜。 等宴毕,接了母妹回了自家,才听母妹提起楠笙这一次的犯病竟是另有原因。 第185页 这一听,薛蟠瞬间就炸毛了。 薛姨妈看着怒气冲冠的薛蟠,心里不由又对楠笙起了一分不满。 这是给她儿子灌了多少汤呦! 要是汤还好了,她哪里想到楠笙给她儿子吃的是一碗胡辣汤呢。 又胡又辣的那种~ →_→ 想要对一个人好的心情,就像楠笙对黛玉,薛蟠对楠笙一般。 哪怕没有回应,也从未想过要回报些什么。 家宴前的那场谈话,薛蟠没有忘记,不过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句『天外来客』以及楠笙那毫不含蓄的后妈理论。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满天繁星天外来客,你是咋爬下来的? 本憨憨怀疑你下来的时候,是闭着眼睛,让脸先着的地 楠笙自认吐槽这种事情她自认老二,没人敢当第一。但这几年被说书人和相声门的各位角儿们轮番影响的薛蟠,吐起槽来也绝对能气死个人。 旁的不提,至少听到薛蟠这句话的楠笙,指定能真正的体验一回真正的气晕过去是什么滋味。 如果说楠笙的胡闹气性大吓到宝玉,也吓退了一些对黛玉态度轻慢的人算是一种蝴蝶,那么她这只蝴蝶翅膀这一次怕是扇偏了。 因为原着的惯性仍旧叫宝玉调戏了一回金钏,而金钏也没出意外的跳了井。 「活着是个煳涂人,死了也是个煳涂鬼。」端午气晕后,贾母亲自来看了一回楠笙,又叫来宝玉认真的和黛玉楠笙陪了不是。面子里子都有了,楠笙就更安心静养了。 到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是她这身子骨,犯一次病总不能好的太快,不是吗? 家常闲了,不是在藕香榭里宅着,就是由丫头扶着散散步。今日洽巧在潇湘馆听说金钏投井没了的消息,前后这么一想,不由冷哼了这么一句。 活着到底哪里叫你这么厌恶? 多少人不想死,你却自轻自贱拿生命当儿戏。 暴遣天物呀,妹纸~ 黛玉刚还有些伤感,就被楠笙这句话给噎回去了。要不要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呀。 「到是可惜了。」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如何不叫骨子里就有些多愁善感的黛玉感嘆呢。 「是应该替她父母可惜。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这么抛下父母寻了短这样的闺女,真不如不养。」 「金钏被舅母撵了出去,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往日瞧着,也不似你说的那般煳涂。」 「那你以为二太太为甚非要将她打发出去?真以为她和宝玉那点破事?」楠笙斜了黛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她最不应该说的话就是教唆宝玉去抓环哥儿和彩云。」 黛玉总不愿意将人想的太坏,此时听楠笙这般说,不由沉默了片刻,「舅母一直视环哥儿为眼中钉。如今却纵着她房里的丫头与环哥儿亲近外人都说二舅母裸模一般的心肠,如今冷眼瞧着,」黛玉摇了摇头,「怕是二舅舅还不知道宝玉和袭人的事呢。」 弄个丫头算计庶子,却不想自己的儿子早几年就被丫头算计了。 想来世间诸事,不过是天理昭昭,因果循环。 就在黛玉和楠笙说起金钏这事时,薛蟠竟然聪明的玩了一招借刀杀人。 不过憨憨到底是憨憨,这事前脚办完,后脚整个荣国府都知道他将贾政堵在门口打宝玉的小报告 第98章 打小报告, 进谗言都弄得这么大张其鼓, 人尽皆知,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了。 贾环看着抢了自己戏份的宝玉他亲表哥,一瞬间这抠门大兄弟在他心里的形象就有山辣么高。 真汉子不解释。 于是主角轮为配角的贾环还在一旁落下了鳄鱼的眼泪, 用一种想要说谎,又说得不太高明的支支吾吾的谎话替宝玉解释了一番金钏因何跳井。 「金钏姐姐侍候太太许多年, 性子稳妥, 自尊自爱, 就是心气高些, 难免,难免一时激愤就二哥哥天真纯善,心如稚子,他绝非有心如此」 行了,不用说。不是有心的, 那绝对是有意的了。 欺辱母婢的事都干得出来,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对,这就打的轻了。打的重一些, 让他长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了。」 一旁的薛蟠看到贾政气得脸红脖子粗时, 还巴巴的将那什么跟王府的戏子喝花酒的事也说了出来。 这事薛蟠梦里梦见过,梦醒出去熘达时还在酒楼里遇见了。不过当时那几人叫了花娘唱曲做诗, 薛蟠则一边回忆梦里的大马猴, 一边吃着酒楼的特色菜。 香酥八珍 女儿愁, 绣房窜出个大马猴。 梦里的自己可真没文化。 摇了摇头, 薛蟠鄙夷梦里自己的同时, 不由在心里就着『女儿愁』做起了学问。 好半晌,薛蟠无语望苍天。 贼老天,原来抛开了猥琐,自己竟然连梦里的那个薛蟠还不如。 晃晃脑袋,将那一脑子的『女儿愁』和『天外来客』甩出去,薛蟠特别有助人为乐精神的想要指点一回贾政怎么打板子伤最轻,人最疼。 虽然这也是梦里得来的经验,但却不妨碍他无偿提供给贾政,叫他打儿子。 忠顺王府的长史跑到荣国府找宝玉的时候,宝玉已经挨了好几大板子了。于是躺下在春凳上的宝玉一点纠结都没有的将就将他视为朋友的小戏子给出卖了。 第186页 瞧瞧这人品,多么出众。 「孬种中的极品,极品中的孬种。」薛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说风凉话,「也不知道这见利忘义,出卖朋友的毛病是随了谁?老子英雄儿好汉啧啧~,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呀。」 吐槽的话张嘴就来,直接将贾政本就黑成锅底的脸说得更黑了。而薛憨憨本人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在说完这些话后一下子就变得极自信起来。 薛蟠这话虽然难听,但细细想来却有几分道理。 虽然忠顺王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但也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出卖自己的朋友吧。 当然了,无论是轻易的还是不轻易的,出卖朋友这事都挺草蛋的。 宝玉如此轻易的将地址说出去,此事一但让人知道,还不得以为荣国府都是此等贪生怕死之辈? 传出去,他贾存周还有什么脸面? 打,必须打。 必须狠狠的打。 于是薛蟠打了小报告,又再一次进了谗言,成功叫宝玉比原着中挨了更重的打。反正贾母带着人杀过去时,宝玉已经昏死过去了。 一旁的贾环看了都心有不忍时,还时不时的去看薛蟠。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憨憨! 贾政前院暴打宝玉,薛蟠是始作俑者的消息没多久就传进了内院。贾母一听又惊又气,此时担心宝玉挨打,也顾不上收拾喝骂薛蟠,直接带着人以万夫莫挡的姿势冲到了前院。 一如原着中那般,王夫人哭闹不已,还提起了早逝的贾珠。贾母则是一连声的让人备船,她要带着宝玉回老家。 一个迂腐不堪,视亲子如牲口的父亲,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和是非不分的祖母,这样的人家,在现代都会因为孩子的各种问题吵架,起争执,到了古代也不例外。 或者说,某种东西就是从古代一直延续至今的。 贾母来了,王夫人也来了,暴打宝玉这事就只能中途而废的结束了。 薛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贾母指着贾政鼻子大骂的时候悄悄的熘了。 亏他那人高马大的身材,到底是怎么在不引人注意的时候撤出包围圈的呢? 这绝对是个奇蹟。 →_→ 楠笙最喜欢各种小道消息,这事普一发生,楠笙就听说了。她不但听说了,还巴巴的派人去叫了黛玉过来。 宝玉绝对死不了,不过宝玉居住的院子一会儿必然会乱闹闹的。叫上黛玉,等宝玉那边安稳了,她们在去关心一回也就是了。 去太早,看着宝玉皮开肉绽的屁股,也不方便不是吗? 其实楠笙和薛蟠有一点是想到了一处的。 那就是宝玉『威武不能屈』的出卖了一个那么相信他的朋友。 那琪官蒋玉菡是有多信任宝玉,才冒险将自己最后的安身之处告诉宝玉,以便日后经常联繫。却不想又好不容易逃离了忠顺王府,却又被宝玉给送了回去。 此一去,定是福祸难料,处境更加的艰难。 古往今来,人都分三六九等。后世多少粉丝将艺人捧得高高在上,已经无法形容。而如今的艺术家们却被按三教九流的排法,轮成最末等的下九流。 所以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男女荤素不忌的时代,大多数成名的角儿都是贵人玩乐取笑的存在。 这就跟贾琏书房里可以随意拿来泄火的清俊小厮一样 蒋玉菡有心摆脱这种困境,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以及费了许多功夫才为自己寻找到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可惜了 宝玉挨打,那在荣国府可是件大事。等太医给宝玉上了药,楠笙才和黛玉才不紧不慢的去看宝玉。 十三岁的大小伙子,又是伤在屁股和腿上,这种伤又是在夏天总之便是探病也是件尴尬的事。 她们姐妹去时,三春和李纨,凤姐儿以及远在东院的邢夫人都早早就到了。贾母和王夫人坐在宝玉床着哭天抹泪,其他人看着姗姗来迟的二人,到也不曾说什么。 看着昏睡的宝玉,楠笙挑了挑眉,压下嘴角的笑意。无独有偶,薛蟠在前院告了宝玉一状后。楠笙来看宝玉,竟然也送了宝玉一份大礼。 「哎呀,这是?」 看过了宝玉,楠笙状似无意的走到宝玉的书案前,然后趁人不备直接将她前日让人採买的那种宝玉喜爱的各种书籍替换了宝玉书案前的四书五经。 宝玉心知那种书只能背着人看,不可示于人前,所以楠笙在明知道宝玉不会将书大摇大摆的摆在外面时,也没费功夫去找宝玉的藏书之处,直接替他另行採购了一份。 信手拿起一书,一副无可无不可的翻了起来。然后做作的惊唿声便传了出来。 众人听到楠笙诧异,迟疑的惊唿声不由纷纷看过来。黛玉更是下意识的朝楠笙这边走来。 「别看,这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看的东西。」见黛玉伸拿自己手里攥着的书,楠笙连忙故作正经的拍了拍黛玉伸过来的小手,一脸严肃认真。 你给我看的杂书还少了?抽了抽眼角,黛玉努力的配合上戏的楠笙:「嗯?好姐姐,你快告诉我,你拿的到底是什么书嘛。」 「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书,你不许打听,也不许看。」演了一句双簧,楠笙一脸纠结的看看手上的书 ,然后再看一眼书案前的其他『正经书』,最后将视线对上不远处的贾母和王夫人身上。 第187页 楠笙刚刚的惊唿和双簧本就是为了吸引这二人的注意力,如今小戏唱完了,自然要请重要主角粉墨登场了。 侍候宝玉的丫头,几乎没有识字的。见楠笙这副样子,也都跟黛玉一样好奇起来。不提她们,就连三春和李纨凤姐儿都不由看向楠笙。 「楠丫头,将你手里的书拿过来。」 贾母身份辈分在那里摆着呢,这话一出来,楠笙便拿着书恭敬的走到贾母面前,乖顺的将手中的书双手呈上。 好好的端午都没让人过得舒心,这事本姑娘可一直记着呢。 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疼。既然你们觉得宝玉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可以原谅。那么今天的『杂书』相信你们也不会为难一个孩子的,是吧? 贾母接过书,光看个书名便知道是哪方面的玩意。等将书打开后,正好看一上面一段露骨的描写。 那露骨,生动的描写,哪怕是贾母这把年纪,经过男女之事的老太太看了都会臊的慌,可见这书的威力了。 贾母一目十行的扫过那段生动的描写后,脸上的黑色跟贾政那会儿也有的一拼。 王夫人自然也注意着贾母的面部表情,以便时刻做出更好更有力的选择。 不过今儿这事倒不用王夫人如何做决择,以她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心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然不是什么好书,否则楠笙也不敢这样。 哪怕看一眼王夫人的面部表情便知道她已经猜出答案了,贾母仍是将她看过的书递给王夫人。 王家教女,一直是以女子无才便是德来教的。 家常的字都认识,太难一些的那就是在为难她们了。 再一个,大多数时候,对于文字上的东西,她们是能看但却不会写。所以此时王夫人接过书,还真认识上面的字。 好嘛,原来她以为寒窗苦读,读的就是这个呀。 她心心念念的出息,就是这么出息的? 做了几个深唿吸,王夫人才压下不比那会儿贾政少的怒气。看一眼还在昏睡的宝玉,便转头去看贾母。 这事咋整吧? 咋整? 呵,不能收拾贾政,捨不得收拾宝玉,难道还不能收拾这些书? 她家宝玉还是个孩子呢,一定是有人带坏了她的心肝肉。 于是趁着宝玉还在昏睡,贾母和王夫人将楠笙等姑娘都打发走了,然后雷厉风行的做了一回□□家长。 宝玉房里丫头那么多,有几分姿色的更不在少数。其中又要数晴雯长的最好,人也带着股子风流妩媚。 所以贾母叫来『相看』的老妈妈第一个就看了晴雯。 眉峰未散,完壁。 晴雯打头阵,袭人殿后,整个院子里叫上名字的丫头竟然只有袭人破了身子。于是贾母看着浑身抖成筛子的袭人,笑得一脸血腥。 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的。 贾母和王夫人早在上次宝玉被绑架那事就迁怒上了袭人,对袭人一改早前印象。如今长的最好的晴雯都没作妖,竟然是长的最安全的袭人和宝玉有了那事。 一想到这里,贾母和王夫人便觉得袭人当真不能留了。 二人一直以为是那件事之后袭人为了留在房里,故意引着宝玉做出这种事来。却不想这二人早几年就有了苟且之事,于是趁着宝玉不能为袭人求情的时候,直接让人堵住了袭人的嘴,将袭人提脚发卖了。 楠笙一直盯着这事,她自然知道她那么做之后袭人会首当其冲的被推出来。于是在贾母和王夫人将袭人发卖的时候,直接派人将其买了下来。先行安置一番,之后诱之以利的叫袭人当街去拦贾政的轿子,等这齣戏唱完,再将袭人送到赵姨娘的娘家去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只说薛蟠在害得宝玉被打了一顿后,便熘达着回了自家院子。 一进院子就被薛姨妈拎着耳朵一顿拍打。 薛蟠想挣开却又怕伤到薛姨妈,便只能一边叫唤着,一边由着薛姨妈拍打。 一旁的宝钗看着自家哥哥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却也不愿见到自家哥哥被亲妈打,只得在一旁说好听的话劝老娘消气。 薛姨妈哪里能消气,她现在一肚子的火恨不得打断面前孽子的腿。 住在人家家里,还这么祸害人家的哥儿,你咋就这么能呢? 你叫老娘怎么面对你姨妈,怎么见老太太? 宝玉好歹还有个做皇妃的亲姐姐,你将人得罪尽了,你妹妹还怎么拖关系进宫? 咬牙切齿的收拾了一顿自家儿子,薛姨妈便带着宝钗去探病宝玉,顺便给老太太和王夫人赔礼道歉。 不过这事想想就尴尬,娘俩个都有些个难以启齿。 母女互视一眼,心知这一次怕是离搬出荣国府不远了。 薛蟠害宝玉挨打这事,在贾母和王夫人那里就跟乱臣贼子谋国窜政没两样,两人此时又都在气头上,自然不乐意见薛家母女。 加之这二人还要替宝玉收拾『屋子』,也没心思见她们,便只叫她们回去了。 母女二人还想着明儿再去时,不想转天薛蟠就病了。 还是不醒人事的那种。 这下子,薛家母女是彻底慌了。 第99章 薛蟠突然不醒人事的消息一传出来, 荣国府上上下下各色人等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薛家这边。 第188页 因离宝玉被打不过两三日,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薛蟠这是遭了报应。 那宝玉落草时便带着一块无暇美玉,可见来歷定是极不普通的。薛蟠害宝玉被打成那熊色, 能不付出点代价吗? 这种说法一传出来,竟有七成人相信了不说, 以后看宝玉的神色都变得更加奇怪起来。 贾母和王夫人不计前嫌的派人请太医, 请京中有名的郎中过府给薛蟠看病, 然而包括张友士在内,竟无一人看得了薛蟠的病。一时间薛家就更乌云罩顶一般, 薛姨妈天天以泪洗面, 宝钗强忍担心和悲痛的站出来支起了家事。 楠笙到底也算是学过医的,虽然中西医差了许多,真正的临床医学和法医所需要学的临床医学又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和那些不懂医的人相比,楠笙绝对是有底气来薛家看看薛蟠到底是个什么病情的。 不过楠笙和其他太医郎中一样,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太医, 神医以及江湖郎中都看不明白的病, 人们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另一种病——虚病。 人们将身体内腑等产生的病叫实病。将刑克, 撞鬼, 灾煞等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而生的病叫虚病。 薛蟠前一天还好好的,转天就病得不醒人事, 郎中们都查不出来病因, 可见就是坏事做多了遭了那种事。 如今还在五月里, 原着中在清虚观打平安醮之前宝玉和凤姐儿就『疯过』一回, 所以楠笙在薛蟠的病查不出病因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便是原着中的事情是不是换了个人,换了种方法再一次粉墨登场了。 楠笙觉得薛蟠这病来的蹊跷,但却在那之前没听到半点不同寻常的风声。一开始,她怀疑是王夫人下的黑手,但不等她反驳自己的观点,一旁的黛玉就很肯定的表示这事一定不是王夫人所为。 这种时候但凡薛蟠出点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必是王夫人。王夫人不蠢,她又是个惯爱背后使阴的,所以这事必与她无关。 那么除了王夫人,还会有谁呢? 楠笙脚尖在地板上不停的摩擦,一会儿觉得这事是赵姨娘所为,一会儿又觉得这事凤姐儿也有嫌疑。 掰着手指扒拉来扒拉去,楠笙不由在心中『卧草』了一声,好傢伙,不算不知道,一算下来这二太太王氏的人缘真特么贼拉拉的『好』。 然后再仔细扒拉一回薛蟠病倒以及再严重一点病逝的话谁最受益后,楠笙发现这事就是个无解的题。 「薛大哥哥的病既这般蹊跷,那病因,」黛玉压下对楠笙智商下跌的不解和狐疑,认真的分析薛蟠生病这件事。在这个不讲科学发展观的时代,哪怕是下凡的黛玉妹子也挺神神叨叨的。「赵姨娘最有嫌疑,但往往越是这样,就越不可能是她。姐姐可听说过周姨娘与赵姨娘和二太太之间的过节?」 经黛玉一提醒,楠笙才在脑子里想到那件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周姨娘是贾政最早的屋里人,二太太进门后,见周姨娘老实本份,侍候有功便从通房提成了姨娘。 周姨娘早年怀过两胎,一胎六个月时摔了一跤,将一个堪堪成型的男胎摔没了。那会儿二太太也刚怀上贾珠,嫌周姨娘这会儿小产晦气,便将人打发到京郊的庄子上养小月子。 凭着自小侍候贾政的那点熟捻和情份人脉,周姨娘又艰难的从庄子里爬回了府里。然而更艰难的是多年后怀上第二胎。本就是高龄产妇了,又前有狼后有虎,最后第二胎也没生下来总之便是内宅妻妾间的争斗。 此时听到黛玉提起周姨娘,楠笙那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放假去了的智商终于在线一回的接住了黛玉抛过来的线索。 若周姨娘想要回报王夫人和赵姨娘多年的盛情款待这事还真说不准就是她干的。 平日里看着老实巴焦的人,说不定就是那咬人最狠的。 黛玉给了线索,楠笙想罢立时吩咐石莳去打听周姨娘最近都干了什么,又见了什么人。 打听消息时快时慢,楠笙往常都不会觉得石莳用时太长,今日却总是嫌她太慢不说,时不时的看一眼房中桌几上的小巧座钟,又觉得时间过得也出奇的慢 黛玉拿着绣紫葡萄的团扇,一边轻轻的摇着,一边打量着一看便心急焦燥的楠笙。 她姐好像格外关心薛家那傻大个诶。 楠笙还不如黛玉这个旁观者清呢,她此时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心里跟长了草似的。 她是真心希望薛蟠好好的活着,也是真的希望薛蟠能够早点痊癒。 一来是因为这样的薛蟠比原着中的好太多太多了,二一个便是,便是因为宝钗吧。 到底是自小处大的,虽有些摩擦,但情份还在那里呢。 她关心宝钗,希望宝钗有兄长扶持也是人之长情吧。 做为荣国府二房的透明人,周姨娘还真没旁人看见的那般与世无争。 周姨娘前后两次小产,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经年过去已经无法考证,但自古妻妾就难有和睦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可见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证据,就可以确定兇手是谁。 二太太王氏嫁进来许久,一直没有为二房诞下一儿半女,哪想到周姨娘刚停了避子汤,怀上身孕没多久,二太太那边也诊出了喜脉呢。 庶长子的身份尴尬又避无可避,正房太太想要收拾个还未出生的庶长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189页 当然了,王夫人动手前,并不知道周姨娘腹中这一胎是个哥儿,她只是不想叫周姨娘生的庶子珠玉在前罢了。 至于第二胎,左不过是王夫人点将看两房妾室内斗,最后周姨娘不敌年轻美艷的赵姨娘的故事罢了。 先后两次小产,又上了年纪,周姨娘在贾政毫不迟疑的去了赵姨娘房里时,咬碎了后糟牙,眼冒凶光的看着贾政一步步离开。 恨毒了王夫人和赵姨娘的同时,也将贾政这么个糟心爷们恨上了。 隐忍多年的周姨娘,哦不,人家周姨娘压根就没忍过。 她看似老实本份,不再奢求那些『身外物』,但实际上这女人的心眼跟针鼻似的,小的可以。 贾珠为什么会早逝?贾兰为什么会和王夫人这个亲祖母不亲近?三姑娘探春为什么那么鄙夷瞧不上赵姨娘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都离不了周姨娘的算计。 然而这位算计了那么多回,却半点没被人怀疑过。今日若不是黛玉起了个头,楠笙顺着她给的思路往下想,说不定还真的将这位周姨娘给遗忘了。 有了方向,石莳去打听消息时,还真没走太多弯路,便将事情打听得□□不离十。 原来那周姨娘多少年前就跟马道婆有交集。论起交情来,她跟马道婆的交情,就算赵姨娘都得退避三舍呢。这些年来因银子有限,所以她时常会做些针线活给马道婆。时间长了,马道婆也承她的情,打个折办点事,还是可以的。 楠笙听了石莳费了半天时间打听回来的消息,心里也对周姨娘玩的这一手表示了十二分的高贊。但与此同时,也开始琢磨着如何将消息透露给薛家知晓。 并不想做无名英雄,悄悄的替薛蟠将这场灾难消了。也不想让薛家人知道她在这件事情上出过的力,所以楠笙便有些纠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边薛蟠病得不醒人事没多久,皇宫里闲的发霉的新帝越岩便听说了。 在听说郎中太医都没褶的时候,这位长在皇宫里见过各种阴谋轨迹,魑魅魍魉的新帝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想到了某种虚病。 越岩比楠笙更早一步得到消息的同时,也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将怪道婆控制住了。 之所以不立时解开薛蟠身上的虚病,是因为越岩从马道婆那里知道短时间内薛憨憨不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憨憨没有生命危险,那么他倒是可以借着憨憨病倒这件事情,送憨憨和薛家一份大礼。 叫薛家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亲戚,雪中送碳。什么又是真正的豺狼虎豹,趁火打劫。 除此之外,越岩也想帮憨憨早点将心上人娶回家。 什么天外来客? 哼,也就骗骗薛家这憨憨吧。 不对,憨憨都不相信,这话还能骗得了谁? 这姑娘敷衍的很不走心吶~ ╮(╯▽╰)╭ 越岩派人去薛姨妈身边,告诉薛姨妈憨憨这病沖喜便可不药治癒。 至于沖喜的对象那自然是咱们的楠笙,乔大姑娘啦。 所以当楠笙看着哀哀求上门的薛姨妈时,一脸的懵逼。 逗啥闷子呢? 就在楠笙一脸无法直视的坐在薛姨妈对面,一脸血的听薛姨妈上门的请求时,一道赐婚圣旨也传到了荣国府。 越岩再一次利用了一回元春,在去了元春的凤藻宫,与其聊了一回家常,便关切的写了一份赐婚圣旨叫元春身边的掌事太监去荣国府传旨了。 新帝的赐婚圣旨,元春身边的太监来传旨,下意识的给人一种这赐婚圣旨是元春替薛家求来的。 别说,这种错误的认知叫薛姨妈和宝钗别提多感激元春了。 不但给了王夫人一份不菲的厚礼,还托王夫人将给元春准备的东西献给元春,感谢她雪中送碳。 至于圣旨中另外一个当事人楠笙表示她迷茫极了。 这贾元春倒底是得宠还是不得宠呀。 还有这宠妃的待遇啧! 第100章 这世上那些学不会尊重女性的男人早晚会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普通人如是, 皇帝也不能例外。 此时的越岩还美滋滋的以为自己棋高一招,帮憨憨抱得美人归。却不想给他自己惹来了一只披着皮脆人设的母老虎。 这母老虎深谙各种套路不说,还是个心眼极小。没事都喜欢作两下, 有事就更作得理直气壮的。 母老虎吃人不吐骨头时,还会不满的骂你骨头缺钙害她塞牙缝。如今被人用配种的方法安排亲事和人生, 这个仇她能记上三生三世。 不过这会儿这只母老虎还不知道各中详情, 满心满眼都是怎么将婚期无限期延后。 因为这位自认谈不起异地恋 摸摸耳朵上的小耳钉, 楠笙默默的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那位被自己坑成方外之人的前未婚夫的孝期还有多久。她的前未婚夫可是为太上皇捐躯的,所以薛家再怎么着急, 也得等她出了孝期吧。 想到这里, 楠笙抿了抿唇,更不将这门亲事放在心上了。 时间有的是,变数自然也会有。最不济她还能诈死离开呢。 毕竟就她这身子骨, 想要演绎一回『情深不寿』什么的,忒方便了些。 虽然处在这个神鬼乱炖的世界,但楠笙仍旧对沖喜这种事情抱有最大的怀疑和抗拒。 第190页 沖喜可是能与将少女丢到河里美其名曰给河神送新娘有着异曲同工之效的两种可以并列的神级骚操作。 后者绝对要命。前者嘛, 可能是要别人的命~ 不是她不想救薛蟠, 只是以这种方式去救人反正楠笙觉得沖喜这事, 感觉就是不靠谱。 有赐婚的那份心思, 你特么多赐几份大内密药也是好的呀。 什么毛病~ 楠笙在心里歪歪的时候,越岩给薛蟠和楠笙赐婚的消息也传了开来。 太上皇本就看自己这个继承人不顺眼, 如今有了这事, 第一时间就将越岩叫了去, 好一通破口大骂。 你个混蛋玩意, 朕还没死呢,你就学会烽火戏诸侯了。耳根子这么软,朕如何放心将天下江山交与你? 越岩低头默默承受太上皇的怒火,心里还在想着这一次他老子训斥他的时候会不会冒出新词来。 可惜让越岩失望了,除了数年千篇一律的喝骂外,就只是将元春提留出来骂了一句祸水,便再无其他。 太上皇怎么看越岩就怎么不顺眼,这一次叫越岩过来受骂,一是打着越岩耳根子软竟然听了后宫女人的谗言就给人赐这种沖喜的婚事不是一个为帝之人干的买卖。 二一个便是薛蟠商皇的身份和楠笙那所谓的书香世家画界新秀的身份不对衬,有辱斯文。 不是越岩喜欢腹诽他这个老子,这种不对等的赐婚,他老子这辈子也没少赐。如今说起旁人来,也不嫌风大闪了舌头。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殿中侍候的宫人,想着谁是谁的人,今日又谁进了宫转眼间在太上皇的喝骂声中,越岩心里的小帐本就又添了好几笔。 您老如今就好好的痛快痛快嘴,等来日,朕定叫您老的那些儿子动不了嘴。 →_→ 好在太上皇还没老煳涂,虽然将越岩叫来喝骂,却没叫他收回这道让他借题发挥的赐婚圣旨。毕竟若真的叫越岩收回圣旨,那越岩为君的威严就真的一点不剩不说,也是变相的告诉世人『君有戏言』以及他要动手废帝了。 废帝不是小事,那是有可能动摇国本的大事。没做好万全的准备,轻易不可动。 世人常说天家无父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皇家本就亲情淡薄,如今越岩又长时间的受他老子这种唿来喝去的喝骂和轻辱,虽然面上一直恭敬,挨再多的骂,转天仍就风雨无阻的请安问好,嘘寒问暖,但心里却早就对这个父亲失去了所有的期待。 年少时,没有体会到多少父爱。艰难的杀出一条血路后,还要长时间的受这种暴力言语,再多的感情也磨没了。 更何况本就没有多少感情的天家父子了。 越岩不是不孝顺,但再孝顺的人也会在受到排挤辱骂后,幻想着守一回国孝是个什么滋味。 至于太上皇可能是骂的多了,有些夸张的形容词在太上皇这里竟然渐渐的被当成了事实,这也为之后的国孝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这厢越岩受他老子责骂的时候,皇太后也带着皇后对贤德妃贾元春进行人参攻击。 皇太后是嫡母,只要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哪个便宜庶子登上龙椅她都无所谓。也因此在太上皇极尽折腾之能事时,皇太后这位不为难人的婆婆还挺受越岩等人喜欢的。 不过此时,皇太后得了太上皇的命令要训斥一回不懂规矩的贤德妃,虽然是受命为之,但皇太后也懒得应付太上皇吩咐下来这等差事。 啧,谁还不知道谁呀,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直接叫来皇后,让皇后出手管她们家的人,比她这个婆婆更名正言顺。 毕竟讲究一点的人家,也万没哪个做婆婆的会将庶子的房里人叫来责罚的道理。 那不是责训,而是给她脸面呢。 元春其实也有些懵,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竟然都能叫皇帝这么重视。心里是一阵甜蜜,一阵担忧,此时被叫到太后宫里,虽忐忑不安,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自信,竟然觉得万一真有事,皇帝一定能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来救她。 皇后有些怜悯的看了元春几眼,心中不禁暗忖道: 傻孢子,那狗男人有多狗,你怕是还没发现。 过来人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他是真的很狗吶! 早年就上过当,吃过亏的皇后娘娘,一边心里同情元春,一边按着皇太后的吩咐对元春进行训责。 但愿那狗男人在她儿子成才前别先遭了报应,被雷噼死。 ╮(╯▽╰)╭ 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在这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死亡陷井的皇宫里,越岩能低调的将自己折腾成新帝,绝对不是一句两句幸运能形容的。 这位是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在最有限的情况下,干最无限的事。 然后还真叫他干成功了。 旁的不提,只要想到这狗男人让她凤袍加身,让那些出身比她强,身份比她高贵的贵女和妯娌们俯身下拜,她就没甚好抱怨的了。 荣国府,荣庆堂。 传旨太监拿了赏银留下圣旨便在贾琏的恭送下离开了,而楠笙捧着属于她却不属于荣国府的赐婚圣旨和荣国府所有人一样都以为新帝会下这道圣旨是元春求来的。 看着荣国府的下人和贾家二房那些人有荣与焉的样子,楠笙羞涩的垂下眼眸。 第191页 此时的元春承担了不小的羡慕和忿恨。有人羡慕她圣宠如此隆重,有人忿恨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至于楠笙心情挺复杂的。 她自然不会欣然接受这种不被尊重的包办婚姻,但如果对象是薛蟠这个她印象极好,又命不久矣的人,好像那股抵抗到底的心思都少了几分力度。 难道她生来就是寡妇命? 想到前世今生都离她而去的父母楠笙觉得寡妇命好像都不足以说明她的命格。 莫不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打了个寒颤,楠笙收回跑马的思绪时,还下意识的咳了两声。 昏迷不醒配病秧子别说,光看这一点,他们俩还挺搬配的。 楠笙准备对着这道赐婚圣旨来个阴奉阳违之时,薛家母女也捧着这道圣旨喜极而泣。 且不说这道圣旨是薛家近百年来唯一的一份圣旨,只说圣旨赐婚这一点,就够让她们欢喜无限的了。 如果沖喜有效,那他们薛家的家主不但能否极泰来,还能得偿所愿。只是,「娘娘如此礼遇薛家,是姨妈说了什么还是?」另有所图。 宝钗疑惑的事情,也正是薛姨妈想不明白的。 自己的姐妹自己清楚,不说睚耻必报也差不到哪去。前儿她家蟠哥儿才害得宝玉挨了打,这好像也忒不计前嫌了些。 无事献殷勤,此事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楠姐姐身子骨极弱,也不知道沖喜于她而言是否有所损伤。再一个,怕是在子嗣上也要」宝钗顿了顿,没将话说完,但她却相信自家老娘一定会按着她的话往下想下去,「这几年冷眼瞧着,姨妈仿佛对探丫头很是疼爱。若非探丫头是庶出,想来前程教养定不会逊于娘娘」 楠笙身子骨病弱,往日里七灾八难的,能不能平安寿终正寝都是个未知数。 虽然府里一直有传言,只要楠笙不再画画,身体自然康健。但问题是这画是楠笙自己想画就画,不想画就不画的吗? 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他们薛家都要靠仰人鼻息生存,薛家的大少奶奶怕也没那么轻松自在。 所以即便是嫁到了薛家,贾家若是想要楠笙画画,他们也拒绝不了。顶多是减少楠笙画画数量。 但无论怎么样,在写实画派再出新画师前,楠笙都是一块香饽饽。待他日写实画派的画师不再是凤毛麟角一样稀缺,楠笙的价值也就到头了。 圣旨赐下的嫡妻身娇体弱,子嗣艰难,那么宫里的贤德妃娘娘会不会再补偿薛家一个奶奶呢? 正常情况下,薛家哪怕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也不会娶高门大户的庶出女。到不是瞧不起庶出女,而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已经见过太多太多的内宅勾心斗角了,嫡庶之争,你死我活。受宠不受宠,受打压还是被冷落。嫡庶兄弟品性,亲生姨娘德行,嫡母雅量一个不慎,这门亲事不但不能给薛家带来利益,还可能成为薛家的束缚。所以娶庶出女要考虑衡量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但如果薛家有个体弱多病的正房太太,那就另当别论了。 楠笙比林妹妹大了五六岁,探丫头又与林妹妹同庚。待过几年,楠笙嫁进薛家多年后三姑娘也长成了,到时补偿薛家更名正言顺不说,只要操作得当,还会让元春和荣国府落个好名声。 所以宝钗猜测这位三姑娘不是薛家明谋正娶的二房奶奶,就是以继室身份入门的正房奶奶,然后把控薛家家业如此走一步看三步,元春能有如今这般盛宠,倒也不稀奇。 是个人物。 不怕聪明人太聪明,就怕聪明人想太多。薛宝钗思来想去,不过转眼间就将这件婚事升级到了一定高度。 阴谋论了一回后,宝钗到是更想进宫了。 她再也不想被当成待宰的羔羊,可以随人揉捏的蝼蚁了。 第101章 如果说将最危险的人送到最安全的地方, 是最正确的自保方式。那么楠笙如果知道宝钗这么有想法,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也要送宝钗进宫,并且全力杜绝她出宫或是回家省亲的可能性。 太聪明的人总是让人本能的害怕。所以, 少女!去你的战场尽情的撕杀吧。 不马革裹尸或让你的敌人马革裹尸,你就不是万千少女心中的宝姐姐! 因自来体弱多病, 此时又距离端午那日没多久, 以楠笙每次生病所需要的痊癒时间来算, 楠笙此时应该还在为端午节那日的事病着呢。所以接了圣旨的楠笙,便一脸羞涩又病弱无力的回了藕香榭。 至于那些调侃道喜的话楠笙只垂眸浅笑, 淡然以对。 切, 本姑娘也不是头一回定亲了,这有啥好激动哒~ 相较于楠笙淡定中还不忘吐槽的沉稳范,黛玉则是双眼冒火的寒着一张脸, 没给任何人行礼的扶着楠笙胳膊,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 论亲戚,那薛蟠是贤德妃的表弟, 正经的两姨亲戚。而她姐只是她这个表姑娘的表姐, 跟府里没半点血缘关系。 论财产, 论人脉, 她和表姐就是无依无靠只能靠着府里的孤女,而薛家虽只是皇商, 却是要财产有财产, 要人脉有人脉。 不过薛家的人脉黛玉眉头微蹙, 她怎么感觉除了王子腾还有旁人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 平日里表现的多心疼,多亲近呀,可关键时刻还不是拿她表姐送人情。 第192页 今日是为府里做了好几年画师的表姐,指不定他日便是自己了。 唇亡齿太寒了 那薛大哥哥,呸,他算自己哪门子的哥哥,以后再也不这么叫他了。 黛玉只要想到如今还昏迷不醒的薛蟠,心里就替楠笙委屈难过。 不说这门亲事本就不是楠笙所愿,便是楠笙对这门亲事不抗拒,但只要想一想薛蟠可能,可能就此醒不过来或是就这么没了,那她姐姐这辈子岂不是全被他给毁了。 想想珠大嫂子还为珠大哥哥留下了兰儿这滴血脉,在府里还过得不如意呢,若她姐真嫁给薛蟠黛玉不敢想像楠笙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再一个,这件事情中叫黛玉着恼的不是薛蟠的病重,而是元春的无耻,贾家的推波助澜以及薛姨妈和宝钗的自私自利。 关心自己的家人无可厚菲,但牺牲旁人的幸福就太过份了。 沖喜这种事,结果无外乎两个。一个是沖喜成功,一个是沖喜失败。 若不成功,那她姐姐岂不是要守一辈子寡? 异地而处,今天若是有人拿着宝钗的生辰八字叫宝钗去给人做沖喜新娘,你薛姨太太能乐意吗? 将心比心,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黛玉越想越生气,然后又是越生气就越想,最后扶着楠笙的手都格外的用力。 楠笙隐隐听到咬牙声,转头望过去,轻轻一笑,满心满眼的温柔和暖意。 不应该对外人有所期待,也不能对外人有所要求,这是楠笙自小就养成的习惯和经验之谈。所以对于薛家为了薛蟠上门提亲的事,楠笙并没有怎么太生气。 不过人之常情。 很多的伤害都是你在乎的人给你的,而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带来的。 若今天是黛玉为了旁人而如此这般对她,楠笙怕是早就难过死了。 别说平静的算计利益得失,怕是失去理智的报復回去也是再所难免的事。 拍拍黛玉的手,楠笙无所畏惧的笑笑。 真想带着你一块走呀。 并没有被安抚到。 黛玉送楠笙回了藕香榭,便坐在楠笙对面一脸严肃认真的问楠笙要怎么办? 楠笙长嘆了一口气,「我本想从一而终,奈何天不遂人意。夹在上皇和当今中间,竟不知道如何才能不负如来不负卿了。」 哼,狗皇帝竟然敢色令智昏,瞧本姑娘不送你一份大礼哒。 黛玉:「」嘛意思? 「流年不利,不宜婚配。强行婚配,怕是于薛家大爷也无益处。再者,我既已发了宏愿,要为那牲口守夫孝,总不能半途而废。旁的倒也罢了,就怕神佛怪罪下来,再报应到现未婚夫身上那岂不是一场罪过。」 就算不能拿给刘泰守孝做藉口,也无论如何都要拖过今年,因为明年就是国孝了。 国孝期间不得婚配,正好有一年的缓冲期。等过了明年总还能有旁的这样那样的事等在那里。 未必会有? 没有你就不能制造一些吗? 不过说起这个国孝,楠笙又眯了眯眼睛。世人皆知新帝皇位不稳,太上皇有意另换君主。新帝那么多如豺狼虎豹一般的兄弟与其叫这混蛋不爱江山爱美人,还不如换个人上台呢。 唉,如果慈禧或是则天女皇也穿来了,并且都在后宫那该多好呀。 至于她一个成天呆在内宅的闺阁女子要如何完成这一项困难指数五颗星的操作舔了舔唇,楠笙带着点点笑意的回忆起空间里的那些法医专业书籍。 化学是个好学科,是制造各种神迹最不可缺少的技术支持。 当年大学里,楠笙的化学虽然学的一般,但却从来没被抓过补考。如今温故而知新,未尝不能叫那混帐君主焦头烂额。 看到楠笙一副不着急的模样,黛玉也心安了不少。再看楠笙嘴角勾起的弧度,黛玉就更不担心自己这位表姐了。 每次使坏时都是这副样子,就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人是单个还是成团的啦。 黛玉已经明白楠笙准备先来个『拖』字诀了。 不过凝神细细思量,黛玉发现这个『拖』,竟然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若是能拖到薛蟠痊癒或是驾鹤西去,也未尝不是好事。 思绪刚转到这里,黛玉便一脸的羞愧。 她觉得这么想的自己跟自私自利的薛家母女没两样。 他们为了救薛蟠,哪怕希望渺茫也要捆绑楠笙。而她呢,为了自家表姐的幸福,竟然能心狠如斯她果然变坏了。 ╮(╯▽╰)╭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以她的出发点和思考方向,行为模式自然也有所不同。所以这本就没什么好责怪,好纠结的。 楠笙不将这件亲事放在心上的同时,心里又对薛蟠隐隐有些担心,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她好像还欠了薛蟠一个人情呢。 和楠笙黛玉不同,薛家母女在接了圣旨后,先是喜极而泣,之后便是想着速战速决将这门亲事走完所有程序,叫薛蟠早点醒过来。 如今这世上,与楠笙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便是黛玉,只黛玉一个小丫头又如何能跟她们商量楠笙的亲事。所以思来想去,薛姨妈便带着厚礼去荣庆堂请贾母帮忙。 如果老太太愿意出手,那薛家这边就了有可以商量对接亲事的人。如果不不不,看在元春的面子老太太也不会拒绝。 第193页 贾母确实没有拒绝,满口答应下来不说,还在薛姨妈离开后便派了鸳鸯去藕香榭请楠笙过来说话。 其实贾母心里是有些不满的。 不是不满这门亲事,而是不满元春找当今赐婚前没有先跟她通个气。 想到前两天老二媳妇进宫的事,贾母将对元春的不满又转移到了二太太王氏身上。 定是这妇人跟元春说了什么,才叫元春为了薛家的事去求当今。 当今皇后出身低微若此时就传说恃宠而娇的话,如何是好呢。 唉! 楠笙正装着病呢,怎么可能随叫随到?鸳鸯这一次註定要白跑一趟了。 藕香榭建于水中,从岸上到藕香榭要走曲桥。楠笙这里秘密不少,自然担心有人听壁角,所以曲桥的地面和靠近门窗的位置做了特殊设计。 楠笙不懂什么墨术机关,好在现代的生活经歷让她见多识广。在一番考量后,楠笙让人找了制鼓乐的匠人,制了一批异形鼓。 菱形状,矮小犹如地砖的异形鼓被有序的铺在曲桥和门窗外。凡有人走过,便会响起鼓声。也给屋子里的人提了个醒。 鸳鸯早就知道楠笙『贪玩』弄了个鼓桥,一路走来,一面觉得这鼓桥发出来的声音竟然有高有低,有浑厚有空灵,若花些心思,指不定能走出一支小曲来。思及此一时玩心大起的走的更慢了些。 鸳鸯一直觉得楠笙心思灵巧,如今越发觉得这样的姑娘配薛家那个憨爷们有些个『肥足』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能不肥足嘛~ 打鸳鸯上了曲桥,楠笙这边就听到了声音,打发丫头去看了一眼,知道是鸳鸯来了,连忙将零嘴食匣子一收,头髮往下一散,拖下披着的外套就爬上了床。 黛玉在一旁看着楠笙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嘴角不由抽了抽。 就在鸳鸯踏进藕香榭的同时,石莳端着一碗药走进了内室。 那药苦不苦不知道,但那药味闻起来却苦的人嘴里生津。 楠笙端着那药并没喝。而是就那么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用小汤匙搅着碗里的汤。 此时琉璃碗里暗褐色的汤药并不影响碗的美观,每每看到这种碗,黛玉都知道这种碗装的药,楠笙是不会喝的。 因为楠笙有很奇怪的癖好,那就是家常用的杯碗都喜欢纯白瓷的。 不过每每看到楠笙端药做势的动作,黛玉都不由想到楠笙曾经给她讲的那句——『大郎,喝药了。』 ╮(╯▽╰)╭ 鸳鸯一来便见到这种情况,自然也就没再张口说什么老太太唤她过去的话。关心了一回楠笙的身子骨,又将薛姨妈刚刚去了荣庆堂的事也说了,说完又对楠笙笑得一脸揶揄。 跟聪明人说话往往不用说透便都能明白彼此间的意思,此时鸳鸯一说完,别说本就聪慧的黛玉,便是自认并不怎么聪明的楠笙都明白了鸳鸯来此的意思。 薛姨妈託了贾母来操办楠笙和薛蟠这门亲事。 「娘娘毕竟是当今的妃子,那人又是太上皇的替身,我既决定替那人守孝,如今半途而废虽事出有因,到底不美。当今登基已有年载,太上皇至今犹对当今期许甚高天家父子若生了什么误会岂不是娘娘与我的罪过?」楠笙早有腹稿等着,见鸳鸯说完,也没装含蓄羞涩的将守孝那套说词说了,末了又加了一句,「如今圣旨既下,名份已定,若沖喜有效,那薛家大爷自是能醒来。若沖喜无效,便是急慌慌的办了亲事,也无济于事。」 鸳鸯不妨楠笙这么说,当场愣住了。细细回想了一回,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不过楠笙这话她都记住了,等回去学给老太太知晓,只看老太太之后做什么吧。 楠笙那身子骨是经过iso9000认证过的,鸳鸯一说楠笙这会儿刚吃了药,贾母倒也没多想。 将楠笙的话一字不落的学给贾母听,贾母听完半晌没有做声。 心中虽然认为楠笙的说法有些危言耸听,但却不无几分道理。一时间楠笙提出来的问题方向还真难住了贾母。 这门亲事是速战速决呢,还是缓缓的办呢? 等到越岩和元春分别被太上皇和皇太后叫去训责后,贾母再看这门亲事时,不由兴致大减。 还真叫那丫头说着了。 而另一边,就在鸳鸯回话时,薛家小院里,薛蟠缓缓的醒了过来。 费力的睁开眼睛,薛蟠转头看向窗户的余晖,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摸摸肚子,不禁心忖:他到底错过了几顿? 第102章 薛蟠醒了。 醒的时间刚刚好。 只是睡了一觉, 就瘦了几斤,还捞一媳妇的事情叫薛蟠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醒来。 一边看着各色好吃却不能吃的佳肴,一边喝着清粥吃着小菜的薛蟠一心二用的听母妹述说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 当然,重点还是要说一下楠笙在圣旨下来前是明确拒绝过沖喜这种事的。 谁雪中送碳了,谁趁火打劫了,谁又一反往日热情变得冷漠市侩了以及在薛蟠昏迷这段时间贾母和二太太都如何不计前嫌的忙前忙后,元春又是如何不顾情面求了当今下旨赐婚云云。 听前面那些话的时候,薛蟠还没什么反应。只后面那句话薛蟠却起了丁点想要反驳薛姨妈的念头。 他敢用通州十二家铺子打赌, 这门亲事绝对绝对跟元春没半点关系。 第194页 贾元春要是真得宠, 她门下的太监又怎么敢去荣国府打秋风。 对了,他早就听四喜等人说过, 元春还在宫里玩孤高自赏玩脱了的事。 话到嘴边薛蟠又咽了回去,神情纠结的看了一眼薛姨妈和宝钗什么都没说。 薛蟠再憨也知道千万不能将他和越岩的关系暴露出去, 不然他母妹非逼得他当国舅爷不可。 可拉倒吧。 ╮(╯▽╰)╭ 不过提起越岩,就不由想到那份赐婚圣旨。 他醒的时间正好是在下了圣旨的当天若楠笙知道自己和下旨的皇帝认识,会不会怀疑这是他俩合伙做的套呀? 薛蟠知道越岩是为了他好,不管是想叫他早点醒来还是想要让他没有遗憾。做为朋友, 越岩对他绝对够意思。可对于楠笙来说, 就有些轻视和怠慢了。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怕是接到圣旨那刻都恨死他,巴不得做寡妇了吧。 听越岩说当年北静王许以侧妃位都没叫她折腰, 如今以沖喜的原因赐给他他不怪越岩, 却觉得对不住楠笙。 另一边, 宝钗在薛蟠用过膳食后, 又打发了所有侍候的人才小声将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怀疑元春没安好心。 宝钗一边将自己的分析说给薛姨妈和薛蟠,一边抿唇说出搬离荣国府的决定。 薛蟠抽了抽嘴角,看着宝钗一言难尽。 当初哥叫你搬,你和妈非别着不肯帮。现在哥不想搬了,你到想到开熘了。这上哪说理去呦。 没地方说理去。 「妹妹你想多了,那位绝对没这个意思。」薛蟠长嘆了一口气,认真又肯定的告诉宝钗,「楠笙也不会有事。」 虽然不敢肯定楠笙是不是真的在装病,但薛蟠却绝对不认为楠笙会是那种福薄短命之人。 若身子骨真的单薄那也不打紧,只要以后不再碰画笔不就得了。 若是不能诞育子嗣她怕是不会允许自己纳妾的。 不过,自己也没想过要纳妾就是了。 算了,不想了,当务之急还是得向楠笙解释清楚自己绝对是真昏迷的事。 想到楠笙收拾刘泰用的手段,薛蟠不由得了个哆嗦。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呀。薛蟠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越岩抓了马道婆,并且在圣旨下达后,便叫马道婆自己废了自己的妖法。 待薛蟠醒来的消息传进宫里之时,也就是马道婆的死期。 自古巫蛊之术就被世人所忌惮,皇帝又都是惜命的主儿,他怎么可能放任马道婆这种手段非凡的异人存活在世上。 将人处理掉,才是解决危险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薛蟠醒来了,也从侧面证实沖喜是有效果的。楠笙听说薛蟠醒来时着实愣了一下,还真如薛蟠所想的那般,怀疑有人下套套路她。 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套子下成这样,成本太高,有些不划算。不过从始至终楠笙都没有怀疑过薛蟠。 一来是她当初也看过昏睡不醒的薛蟠,确定他是真的没用任何『辅助设备』的真正昏迷。二来便是这位太抠门,说动王夫人和元春出力需要的花销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因元春被训斥,贾母对这门亲事也没了热情。楠笙装病还给了那么一套说词,懒得应付的贾母直接顺水推舟同意了楠笙的提议。 而洽巧这时薛蟠醒了,贾母将婚期定在三年后的事说与薛姨妈听,到也开的了口。 除了对这件事情不上心了以外,贾母又在心里盘数着在楠笙出嫁前如何叫楠笙多画两幅画。 儿子醒了,婚事也有着落了,薛姨妈到是对婚期没那么迫切了。听了贾母的说法后,薛姨妈便只将薛蟠想见一见楠笙的要求说了。 未婚夫妻见一面也不算失礼。 贾母听了也无可无不可,只道楠笙最近病着,等好了再见也不迟。 薛蟠有些失落,不过转眼间心情又飞扬起来了。他决定给楠笙写信,然后叫他妹妹帮忙带进园子。 若楠笙回信,那自然好。若是不回,他也要坚持写到成亲前一天。 __ 楠笙与薛蟠的亲事刚刚定下来,薛蟠就醒了,正经叫人觉得沖喜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起了个坏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股邪风能刮过去。楠笙颇有些忧国忧民的想了一回,也没想出来这种事情要如何杜绝。 最后还是姐妹在一起说笑聊天,提起了个御史言官,楠笙才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楠笙让人去查朝中言官都有哪些,这些人又都是单枪匹马独行侠还是某些皇子的口舌。 等查出后,再挑一个胆子最大,势力也不容小窥的皇子下手,哦不,是写封沖喜危害的密信送到他家言官手中,然后再经过润色将这事捅到早朝上。 太上皇看不上当今,太上皇的那些儿子们自然也看不得当今好。虽然当今下赐婚圣旨时已经挨过骂了,但这并不妨碍来个二进宫。 言官身后有皇子,皇子身后又有太上皇,光明正大给当今添堵的机会,他们又如何能错过。 只要将这事闹大,上行下效之后,定能杜绝不少沖喜事件。 当然了,在睚耻必报的人心里,当今这个『色令智昏』,『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昏君多挨几顿骂实在是件大快人心的事。若是能借着这样那样的小事将这位『昏君』赶下台,说不定她和薛蟠的这门亲事也可以作废了呢。 第195页 不过现在能将婚期拖上三年,也已经叫楠笙很满足了。 三年后,黛玉十五,及笄之年。荣国府若履行婚约,黛玉也乐意嫁宝玉,那她就在参加完黛玉的婚礼后病逝一下好了。 如果黛玉不想嫁宝玉了,那她就带着黛玉离开京城。 天大地大,总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三春过后诸芳尽』,不管是说迎探惜三姐妹,还是指三个年头,对于楠笙来说,她只要将后世之人都关心的红楼大结局录制下来就可以了。 既看了千古之迷真正的结局,也完成了她朋友圈点赞的任务。 将贾家和贾家所有人的结局都录制下来,然后做上几十期的剪辑视频。剪辑时,注意视频质量和侧重面,然后每一个视频点赞数量达到标准后再更新下一条楠笙想到这里,不由眯着眼睛笑得极开怀。 她决定了。 将世人最关心的事情剪辑到最后,然后留中不发。 急死他们。 嘻嘻~ 黛玉白了楠笙一眼,对于她时不时就要露出这种坏笑已经习以为常了。 虽然不知道这次是谁要倒霉了,但她只要知道不是她自己就可以了。 将手上的帐册子放下,黛玉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米碳和各种干菜瓜果的名称和数量后,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支小巧精緻名章来。 沾了印泥,轻轻盖在纸上后,这才叫丫头拿出去给林家管事的。 「一共五份,两份送到潇湘馆,一份送到荣庆堂,剩下的送到两位舅舅那里。」顿了顿,黛玉又转头问楠笙,要不要给薛家也准备一份。 夏季也算是小丰收,林家庄子上的管事送了帐册子进府,黛玉一边算帐,一边在心里安排琐事。 让人收拾五份出来,剩下的都卖掉。 楠笙闻言,转头看黛玉,然后摇头,「矜持些。」 虽然这些日子薛家经常派人给她和黛玉送东西,薛蟠也会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她,但楠笙就是觉得薛家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 时而热情,时而冷淡。 热情的自然是薛蟠兄妹,而冷淡的就只有薛姨妈了。 薛姨妈的性子虽然有些美中不足,但跟其他王家出来的女人相比,也算是极好的了。 她是喜欢和心疼楠笙的,但前提是楠笙不是她的儿媳妇。 当娘的,一边期待儿子儿媳妇感情和睦,一边又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薛蟠对楠笙的心思已经没有半点遮掩了,这叫薛姨妈的心里时常要酸几下。 这一点算是人之常情,不至于叫薛姨妈的态度忽冷忽热。 叫薛姨妈不满的是楠笙推迟亲事的理由。 古代女人讲究从一而终,改嫁这种事情一般妇人都不会做。像是年纪轻轻的李纨,哪怕要在荣国府守一辈子也从不敢想改嫁他人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薛姨妈在儿子顺利醒来,健康能蹦跶的时候,又想到了楠笙曾经定过亲的事。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是完美的。所谓的完美不是压抑本性就是装出来的。而人的性格和人的又息息相关。 很少能获得满足。 没有的时候,想有。有的时候想要有更多。有了更多还不满足,又会衍生新的。 薛姨妈便是这般。 一时觉得楠笙画得一手好画,人情世故往来,管家理事,样样都好。一时又觉得楠笙不但身子骨脆,还曾经定过亲,又不由别扭起来。 好在楠笙够宅,名义上的婆媳并不经常见面。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一回按规矩楠笙和薛蟠已经定下亲事了,那么这二人最好有一方搬离荣国府。 可惜楠笙刚刚收拾好藕香榭,自是不肯就这么离去。再加上她还有朋友圈的任务在那里摆着,离开荣国府,她上哪收集素材去? 最最重要的是就算她出了荣国府,回了林家在京城的宅子守孝备嫁,她就放心将黛玉一个留在这豺狼虎豹环饲的地方? 不放心,也没可能的。 至于薛家,薛姨妈到是有些想离开了,但薛蟠却不肯走了。 而宝钗看到老娘和兄长意见相左后,不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住在这里不怕与楠笙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更怕的是探春这个皇妃亲妹。 若是能 第103章 睡卧之塌, 岂容他人酣睡? 薛大姑娘忌惮贾三姑娘的同时, 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便在一次姐妹闲聊中将自己的猜测递了出去, 心忖一句总有人比她更上心才是。 乔姑娘体弱多病,又有虎狼在侧,应该是寝食难安的。只不想这话递是递出去了,却犹如石沉大海,不起半点波澜。 借刀杀人这活,薛憨憨对着贾正经干得, 薛大姑娘用错了方法,也用错了对象。 楠笙若是真那么容易上岗上线, 她也活不到今天。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楠笙也算是彻底认识了一回薛宝钗。 这妹纸放在内宅绝逼是大才小用了。 摇了摇头, 楠笙对于宝钗将来如何不曾放半点心思。 一来, 就算是定下了亲事,她成了宝钗未过门的嫂子,可只要未过门就存在变数。 时间会给变数一个炫酷舞台, 让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所以在嫁给薛蟠前, 宝钗都不是她的责任。是好是歹, 那都是薛家的事。 第196页 而对于楠笙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她压根就没想过嫁与薛蟠。 圣旨, 呵, 剩纸罢了。 有三年的时间做缓冲, 三年后她不是孑然一身, 就是和黛玉相依为命, 两个孤女还怕抗旨祸及家族老小? 别开玩笑了。 她们最亲的人不就剩下荣国府了吗?要祸及那也是他们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楠笙记恩,也记仇。薛家母女不顾她意愿强行求了圣旨赐婚这件事情对于楠笙来说算是捅了她的心窝子。 她都已经明确拒绝了,还整了这么一出,换了谁都不带乐呵的。 这分明就是强买强卖,强盗行径。 有事情,楠笙理解,但却不能接受。你儿子是宝,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草,凭什么让人迁就礼让你? 将心比心,你能叫你闺女给个不知生死,昏迷不醒的男人沖喜吗? 你若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 而且按这个时代的说法,这还是那种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所以楠笙越想越气,越气越想间竟然想到了一个缺德主意。 那就是这门亲事就这么一直挂在那里,然后她就拖着不成亲。一直拖着 急死你们,哼! 自从楠笙打起拖老薛蟠,然后她拍拍屁股回现代的主意后,到是对薛家的态度发生了微许改变。 薛蟠派人送进来的东西,楠笙来者不拒。宝钗拿来的各种贴心小物,楠笙也是收的心安理得。 至于薛姨妈忽冷忽热的态度楠笙在考虑了一回后,直接无视了。 真羡慕你出生在孝道大如天的时代,在这里还能摆摆你的婆婆谱。若是生在现代为了你儿子能娶上媳妇,你还得先去学游泳呢。 ╮(╯▽╰)╭ 言归正转,楠笙养了一段时间的病后,她和薛蟠的这门亲事也从众人纷纷道贺归于平静了。都说秋凉好个秋,于是楠笙便拖着『大病初癒』的身子骨去了南安王府。 南安王府的小郡主,脾气性情倒是极温和。知道楠笙是来给她画像的,到是对楠笙极尽礼遇。只是楠笙一想到她那位李代桃僵的太妃娘,对她便有些淡淡的。 古来能人异士多有脾气,小郡主以为楠笙的冷淡是出自这里,心中倒也不曾着恼,只按着先前的想法,坐在布置一新的房间里,等着楠笙给她画画。 楠笙画人物画一般都会当着『模特』的面打个草稿,之后要走人家的衣物首饰等物回去用架子支开慢慢画。 至于专门用来当背影板的房间,要一直等到楠笙画完画了才会重新布置。 古代的建筑和室内装修都差不多,楠笙只要在细节处用些心思便可以了。这些都有朋友圈终端帮忙,从来不用楠笙发愁。不过楠笙为了不叫人觉得她『记忆力』好,一般都会多来房间几次,将房间的样子全面画下来才会不再来。 就在楠笙开始打工交住宿费的时候,宝钗终于下定决心自己出手消灭薛家潜在的危机。 在宝钗看来,宁愿楠笙长命百岁,也不想让探春半路摘桃子。 楠笙的品性是经得过时间和各种诱惑考验的,旁的不提,只看她如何待黛玉便知其人,其心,其性。 而三姑娘探春宝钗虽然认同探春的机敏识时务,但却对她每每亲近二太太,贬低自己亲姨娘的行为感到不耻。 这样一个对自己亲生姨娘都如此吝啬刻薄的姑娘,嫁到薛家,薛家还能消停了? 探丫头跟个玫瑰花似的,浑身带着刺。这样的嫂子又能怎么对待出嫁的小姑子,宝钗总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比贾敏好。 当然了,与其说贾敏,不如说她自己的舅母。 若舅母真是好相与的,母亲又怎么会寄居在姨母家里而不回舅舅家呢。 舅舅王子腾也是身居高位的能臣大吏,说通他,并且请他送自己入宫不是难事。所以关键问题还是出在嫂子身上。 所以说,做为薛家的女儿,宝钗更希望有个宽容大度,品性良善的人做嫂子。 既然认可楠笙的品性和认定了楠笙这个嫂子,那么她就应该替自己的嫂子和娘家扫清一切障碍。 可问题是这个地又要怎么扫才能扫得干净呢? 薛宝钗的智商绝对不是买一送一赠送的添头,只要给她时间,她什么办法都能想出来。 她想了什么呢? 那就是也提前为探春定门亲事,在年纪到了的时候,早早将探春嫁出去。 探春都嫁出去了,元春的计谋就不会得逞,她也仍然会有个好性情的嫂子。 而且不怪薛宝钗着急安排探春,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楠笙好。 她自小就准备进宫,学的自然是一些比内宅更有深一层的生存技能。在宝钗看来,若元春和王夫人真按自己所想的那样计划这件事。那么过几年不用楠笙自己病逝,她们母女为了更好的执行计划也会帮楠笙病逝的。 楠笙本就身子病弱,她病逝的消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猜忌和怀疑。原配嫡妻无子无女,还早早病逝了,这种时候无论谁嫁进薛家做继室都比邢夫人这样的继室过得顺心。 等探春嫁过来,渐渐把持薛家产业后,薛家就会直接沦为荣国府和贾元春的钱袋子。 哪像现在跟他们薛家借个钱还得拿抵押物呢。 总之,只有先一步安排好探春,楠笙安矣,薛家也安矣。 第197页 楠笙没想到有一天她还会被人这么『保护』,薛宝钗怕是也没有想到她会为了楠笙做到这一步。 此时此刻,薛宝钗想要安排探春的亲事,一时却没半个候选人。 探春虽是庶出,却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她还有个嫡姐是皇妃,想跟皇帝做连襟的人家可不少。所以探春的婚事绝对不会太简宜。 可若贾家就已经打定了那个拿薛家当钱袋子的主意,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给探春相看亲事的。 所以探春的亲事不能直接走府里,只能从外面打开门路。 可她一个闺阁女儿又有什么办法摆这么一盘棋呢? 愁银~ 其实宝钗还算心地不坏,至少她愿意看在姐妹一场的情份上给探春安排一门好亲事,而不是为了解决麻烦以及掣肘二太太和元春将探春嫁到王家去。 王家还有个大龄的哥儿,名唤王仁,是凤姐儿亲胞兄。此人心性酒色财气样样不落,其贪财好色,背德忘义的德行驰名京城内外。 若探春嫁进王家,以探春之精明王家最后落到谁手里,又会在荣国府两房中间怎么选择摇摆,还真不好说 若探春是嫡出,其心自是向着二太太和元春。但探春是庶出,那就另当别论了。也许稍稍挑拨一下,就能离间嫡庶之间的合作。也许不用挑拨,翻身的探春就不愿再忍耐了。 不向着二房,那么心自然要偏向大房。毕竟大房的琏二奶奶不但是她的堂嫂,还是她的大姑姐。 宝钗轻轻抬头,不再纠结这个可能所带来的诸多假设性结果。 探春不会嫁王仁,她想再多也是闲的。 ╮(╯▽╰)╭ 薛家有银这事叫宝钗极有底气的认为元春和王夫人为了银子会叫探春『下嫁』,但宝钗却没想到若不是那年她的病闹得沸沸扬扬,说不定她如今还在王夫人的儿媳妇名单上呢。 虽然出身皇商,身份低微。但有银子这一点就可以弥补身上所有的缺点。等将来元春再进一步 只如今元春在宫里的开销越来越大,出宫打秋风的太监也是越来越敢狮子大开口了。 王夫人将管家权推给凤姐儿时,也一併将这些事都推给了凤姐儿。 凤姐儿即与王夫人离心,自然是不会盼着元春好的。元春好了,二房便好了。此消彼长之下,二房好了又哪里有大房的天地。所以太监来打秋风,凤姐儿不但能做出哭穷的姿态来,还真敢像打发叫花子似的拿几两碎银打发那太监。 给的银子还不如给头次上门的刘姥姥多呢,可见这人都叫凤姐儿得罪成什么样了。 有了这么几件事,王夫人只得咬牙将跟元春有关的一切人事物再次重新抓回自己手里,然后拿着私房银子添补这项支出。 这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银子也流水似的没了后,王夫人可不就会经常去薛家走动走动。然后薛姨妈这个耳根子软的便时常会接济王夫人一些。 吃人的手短,拿人的嘴软。在薛蟠长年累月的薰陶下,宝钗可不就渐渐将自己当成了债主一般的人物,再看荣国府众人时,也少了自卑,多了几分自信。 而想要进宫的心思,宝钗几乎从未改变。在见识过元春的手段以及目睹了元春的容貌后,宝钗就更对进宫争宠有信心了。 宝钗满腹心思算计说与薛姨妈听时,薛蟠正好堵住了刚从南安王府出来的楠笙。 楠笙坐在马车里,薛蟠骑着马走在马车一侧,抓耳挠腮的想要请楠笙下马车,他领楠笙逛逛他的地盘。 他喜欢的茶楼,他喜欢的铜锅子店,他喜欢的爆肚铺子,他喜欢的 轻轻掀开车帘一角,楠笙眼带促狭的听薛蟠说话。 最近也不知道为甚,看到这憨憨,就觉得心里软软的。不过能跑能跳,能说能动的憨憨确实比只睡不醒,让人看了舒服呢。 「前面是哪里?」 「是庆云楼。」薛蟠见楠笙问,下意识的回了这么一句后,又有些紧张磕巴的说道,「是山东人开的馆子,味道是京城一绝。那个,那个,要不吃点去?」 楠笙闻言,不由想到九转大肠来。于是看向薛蟠,笑眯眯的点头。 准奏! 第104章 「你们家许了多少好处, 才请动贤德妃娘娘求来赐婚圣旨的?」对于这个问题, 楠笙一直很好奇。只是这个问题仿佛除了问薛蟠外, 问谁都不合适。 坐在庆云楼二楼的包房里,楠笙一边用热水烫碗碟,一边时不时的从包房的窗户扫一眼大厅里的热闹。坐在她对面的薛蟠到是没楠笙那么一心二用,而是满心满脸的看着楠笙。 跟着出门的下人,一部分留在一楼大堂用膳食, 一部分跟着进了包房。包房里有一架五扇屏风,又将包房隔着里外两间。 楠笙与薛蟠坐在靠窗户的里间,侍候的下人坐在挨着门的外间。若轻声言语, 到是互不打扰。这也是楠笙问的自然, 薛憨憨看得尽兴的主要原因。 此时楠笙被他看得耳朵尖都红了。有些难为情,浑身都洋溢在一种羞涩和莫名的甜蜜中。 薛蟠看得一双眼睛都直了,听到楠笙问他的话, 反应半天才算听明白楠笙问的是什么。然后薛蟠就收回了视线,低着头,一双肉肉的大爪子开始紧张的挠着桌子。 早就想跟楠笙说实话了, 一直拖到现在倒是没了一开始的勇气。 第198页 「其实,那道赐婚圣旨跟贾娘娘没有丁点关系。」抬头看楠笙有挑眉诧异的看向自己, 薛蟠先是看了一眼被屏风隔着两间的包房那间侍候的下人,然后才俯身上前,隔着桌子小声对楠笙说道, 「我和皇帝有交情, 那哥们听说挺够意思的。」 万事开头难, 一但开了头,往下就不是问题了。关键的第一句说完,薛憨憨就开始用他那惊人的脑迴路述说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英雄救美,患难见真情以及互帮互助的各种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描术 楠笙都惊了。 不对,楠笙是懵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天雷狗血的事。 上上下下打量薛蟠,然后又抬头看看房顶,低头看看茶水桌面,心中的草原狂奔了一万匹草泥马后,楠笙才渐渐淡定起来。 哎呦我去,这憨货竟然认识当今新帝? 真没想到这货还是隐藏关系户,他咋这么能呢? 端起茶杯勐灌了大半杯茶后,楠笙才垂下眼眸的想着她最近闹的那些误会。 当初面前的憨憨病得不醒人事,药石罔效后,竟然传出来她的生辰八字与憨憨的是天作之合,凑到一起可以叫憨憨药到病除。 呸的药到病除,说白了就是沖喜。 薛姨妈和宝钗母女病急乱投医,见此直接跑到藕香榭里替憨憨提亲。 这种事情,傻子都不会同意的好伐。 楠笙自然是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然而楠笙的拒绝并未让薛家母女死心,她们将楠笙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在经歷了第一次上门求亲时的尴尬和难以启齿后,这母女之后倒是越说越顺了。 但凡薛家有的,楠笙都可以要。如果薛蟠醒了,楠笙就是薛家的大功臣,以后就是在薛家横着走都没问题。当然,薛姨妈也说了,如果这事不成,她们也不怪楠笙,愿意放楠笙復籍改嫁云云。 薛蟠对她的心思,楠笙不相信薛姨妈母女不知道。如果最后沖喜失败,这对母女有七成可能是不会叫楠笙另嫁他人。 毕竟那是薛蟠的心头好不是吗? 不过改不改嫁那是另话,只说这种不科学的沖喜方法在楠笙这里就没办法通过。 林家常年施粥铺路行好事,可最后若不是她来了,林家是什么下场,后世几百年,谁不知道呢。所以你特么花大价钱买最好的参给薛蟠续命补元气都比搞这种事有效果吧? 然后就在楠笙与薛家母女僵持的时候,赐婚的圣旨就到了。 当时楠笙是怎么想的?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于是事赶事的,楠笙可不就误会了薛家母女的手段。以为她们母女一边在她这里下功夫,一边『说通』王夫人,请她与元春出面。 如今想想,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武断的认为赐婚圣旨是薛家母女花钱从元春母女那里买来的呢? 有些不太像她平日里的行事楠笙抬眼,又扫了一眼对着她一脸憨笑的薛蟠,抿着唇转移了思绪。 想到赐婚圣旨是这么来的,楠笙转眼间便明白薛蟠当日醒来的时间怕也是皇宫里的那位算计好的。 其实早在圣旨下来之前,楠笙便查到了马道婆和那位周姨娘在这件事情中起的作用。只马道婆并不在她的住处,仿佛人也不在京城,叫楠笙的线索一下子就断了,这件事情也就直接搁置了。 如今想来,那人定是被新帝逮了去,然后,「那我八字和你是天作之合,以及沖喜救命的事也都是你那位好哥们弄出来的呗?」 这世上的巧合有泰半都是人为谋算出来的,楠笙才不相信这件事情里还存在什么巧合。 薛蟠摸摸鼻子,一脸谄笑,「呵呵,呵呵。」 楠笙:「」 「所以这件事情,那贾元春就只是个晃子?」自以为自己独得圣心隆宠,为此不惜成为六宫公敌,还当着皇庆后面的被皇后好一通训斥。 好惨一女哒~ 「好像是这样。」薛蟠回忆了一回上次和越岩见面时,越岩对他说的事情经过,有些迟疑的点头。 「皇帝都这么渣的吗?那贾元春好歹也是他的女人吧。」冷笑了一声,楠笙不由讽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薛大爷与这位朋友应该挺能聊得来吧。」 楠笙就差说越岩和薛蟠是一丘之貉了。 憨憨一听楠笙这话里都开始阴阳怪气了,连忙一边给自己做保,一边给越岩洗白,语无乱次的说了好些解释的话,后来还是因为说话的声音太大,被楠笙狠儿瞪了一眼,这才闭口不言。 「姨妈和宝钗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想到最近听说的薛姨妈大送谢礼给二太太的事,楠笙不由好奇的问薛蟠。 话说回来,这位节俭的性子是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老娘这么『败家』的? 「这咋能让她们知道?宝钗到现在还没断了进宫的念头,若叫她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闹呢。」当皇帝的兄弟就挺好,大舅子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薛蟠闻言连连摇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他就没消停日子可过了。 楠笙没好气的白了薛蟠一眼,说的好像她特别乐意说人家闲话似的。 「放心,我没那么无聊。」这事别说薛蟠怕了,她还怕呢。 如今名义上她和薛蟠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薛蟠和新帝的这一层关系,她怕是也没消停日子可过了。 第199页 最重要的是她如何不要紧,闹得烦了就直接再病上十天半个月的。可她担心有人曲线救国再折腾黛玉。 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说起黛玉,楠笙不由又头疼了起来。 最硬关系户在这里这门亲事真是她想拖就能拖的吗? 怕是之前的计划要有点出入了。 额头的筋一直在跳,跳得楠笙一阵牙疼。再看面前的薛蟠,楠笙心里一股恶气却是怎么都没办法朝着面前的人爆发出来。 说他无辜吧。 他是一点都不无辜。 毕竟如果不是他,那什么新帝压根就不会知道自己,进而在那种情况下赐婚了。 说他不无辜吧。 这位至少对她是尊重的。 就算自己三番两次的拒绝他,他也没想过要请新帝下旨赐婚。 而且新帝下的这道赐婚圣旨,也是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下的。 怨了那么久的薛姨妈母女竟然还不是真兇,这事情本身就叫楠笙觉得尴尬极了不说,如今只要想到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都在皇帝那里挂了号有些不寒而慄。 楠笙以发了宏愿替前未婚夫守孝的理由推迟婚期这理由着实打脸以及噁心人。现在想想也就怪不得薛姨妈对她态度忽冷忽热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叫楠笙更加坚定了要回现代的决心。 那皇帝就算不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也是个轻视女人的沙猪。 就因为你好兄弟喜欢,你就枉顾人家姑娘的意愿硬要赐下这门亲事真特么够狗的了。 这破地方哪怕锦衣玉食,食金咽玉,僕役随从侍候,楠笙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所以这门亲事还是得拖着呀。 不然真成亲了,她要不要避孕? 如果成亲后她一直没小孩,面前憨货再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由纳妾,她又要以什么立场拦着? 这里不是现代,女人的地位除了来自血统便是父兄家族,本身又被三从四德驯服,在她们和世人眼里没孩子从来不是夫妻双方的问题,而是女人单方面的责任。 再浓烈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得到后的执念退热都会被生活磨得黯淡无光。此时对自己千好万好的人到底还是个没有学过《婚姻法》的古人。 抛开这些,就说她多年后突然离奇失踪,那怕是也会影响牵连无辜的人 唉,刚想渣他个人神共愤,却发现她没了渣的理由。 好烦呀。 这混蛋还不如不告诉她真相呢。 就在楠笙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不断纠结的时候,他们点的菜也都被店小二送进了包房。 菜品直接交给坐在外间的丫头,丫头再端着绕过屏风送到里面摆在楠笙的薛蟠面前的桌子上。 九转大肠,糖醋鲤鱼,油爆双脆,乌鱼蛋汤,一品豆腐,芙蓉鸡片 巡视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闻着就有股鲜感美味扑鼻而入,楠笙看着有别有于荣国府的菜餚,心忖着来都来了,她要不要先化悲愤为食慾一下下? 第105章 世人都说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 那就两顿呃,目前还真有。 她和薛蟠之间的问题确实不是美食能解决的,此时知道了某些事情真相, 楠笙又有些打消那个当海王的念头了。 她怕太渣了,会遭报应。 无论是君无戏言,还是明旨难改, 楠笙都明白她和薛蟠的这门亲事, 除了改朝换代, 便绝对不会取消。 哪怕他们其中一方被充军流放, 这门亲事也必须结。 既然知道此事不可更改,她又不想嫁,那就只有拖着这一条路可走了。 愁银~ 在吃食上从来不肯亏待自己的楠笙以及薛蟠在菜上齐后,很虔诚的举起了筷子,一个直接夹了一块九转大肠,另一个则夹了一筷子芙蓉鸡片到对方碗里。 楠笙看着碗里的芙蓉鸡片,考虑到这虽然不是公筷夹的, 但好歹那双筷子还没被人使用过, 到也能接受。于是将九转大肠放到碗里,一边对面前的男人道谢,一边夹起芙蓉鸡片送入口中。 味道不错诶~ 楠笙眯起双眼, 心情舒畅了不少。 能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开馆子的, 那厨艺自是不必说。 吃到好吃的, 楠笙那心情直接多云转睛不说, 还巴巴的吩咐了一声叫人点上一份同样的菜色做好了送到府里给黛玉尝尝鲜。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有些失礼,便叫人多准备一份,送到荣庆堂。算是她的孝敬。 薛蟠和楠笙二人不是出来应酬的,因此这顿膳用的安静又轻松,一时用过膳,丫头进来撤了桌,又上了茶水点心。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俩人在吃喝玩乐上都对彼此有了些了解。 是个行家。 这顿饭吃的很和谐,和谐到薛憨憨和楠笙约定下次出府的时候还一直吃好吃的时候,楠笙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直接拒绝。 她有些骑虎难下了。 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楠笙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还是早点死了吧。 ╮(╯▽╰)╭ 和薛蟠一道用膳不过是一道小插曲,他二人名份已定,走的亲密些虽有些失仪,却不算出格。 加之他们都是在府外吃吃喝喝,一时间倒没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时间一晃而过,等到宝玉重伤痊癒的时候,已经进入了九月。 第200页 八月中秋佳节,薛家是跟着荣国府一道过的。楠笙想到端午节时宝玉闹的事,直接拖病未至。 黛玉和楠笙一样,都想到了端午时节的那桩吵闹。有心不去,又没有楠笙这种像样的理由,最后不得不嘟着个小嘴去赴宴了。 过了中秋,没多久便是凤姐儿的生辰。 楠笙站在藕香榭的廊子下,一边看着湖水时不时的撒一把鱼食,一边想着最近听来的消息。 宝玉被打得皮开肉绽,如今终于可以下地撒欢了,然后楠笙就更加的郁闷不解了。 宝玉是王夫人的心头肉,是元春殷殷期盼成才的胞弟,被薛蟠害得遭了一顿毒打,这娘俩又怎么可能会心无芥蒂的在薛蟠病重之时帮这么大的忙? 若薛蟠一病去了,薛家就只剩下薛姨妈和宝钗这两个弱质女流,岂不是更容易算计。孤儿寡母的,利益当前谁又能不动心呢。 所以当初她到底是生喝了多少猪油才将心上所有的窍都给堵上了? 怎么就那么一口咬定薛家是罪魁获首了呢? 就特别武断,特别暴躁的那种。 这一点真的不像她。 难不成那马道婆在收拾薛蟠的时候,顺带脚的连她一块收拾了? 不过抛开这事,有一点到叫楠笙心生好奇。那就是金钏死后,王夫人没补新的丫头,而叫玉钏一人拿两份月钱的事。 人家的亲姐姐被你和你儿子间接害死了,现在还留人家在你身这侍候就不怕人家报復? 就算不下毒下药,离间你和旁人的感情,只往你茶水里吐口水都能噁心死你啦。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楠笙不相信王夫人想不到。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要留下玉钏在身边侍候,还如此重用呢。 反正绝对不是菩萨的指引就是了。 转念间,楠笙便觉得一定是这对姐妹跟着王夫人多年,知道不少事情。金钏没了,王夫人担心金钏家人闹事,这才用安抚的办法将玉钏牢牢握要手心。 这妹纸手里怕是有点干货。 以王夫人的心性,说不定等最近的风声过去了,玉钏也得被『打发』出去。介时再想知道点什么就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楠笙志头唤了声石莳,叫她去给清温传话。 相信这事凤姐儿比她更感兴趣。 原着里的凤姐儿一心跟着王夫人干,那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自然不会想要拆王夫人的台。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恨不得王夫人去死。 楠笙想到这里的时候,凤姐儿那边早就派人接触玉钏去了。 玉钏虽然憎恨王氏母子,但她却不是她姐姐金钏那样性子浮躁的姑娘。她还有父母要照顾,要赡养,自是投鼠忌器,不敢稍有差池,以免害了自家父母。 也因此凤姐儿派去的人明知道玉钏手里有王夫人的把柄,却丝毫办法都没有。 如今荣国府两房的局势可以说是一触即发了,玉钏手里也许掌握着王夫人大量证据。所以光是用想的,凤姐儿又怎能不动心呢。 可惜这是个水磨功夫,有的等了。除非叫玉钏彻底的没了后顾之忧 等凤姐儿生辰那日,一如原着中那般热闹庆贺。而宝玉也一如原着那般不顾凤姐儿生辰以及不管府中气氛,带着小厮去祭奠金钏了。 这一去,虽然没惹出什么事端来,却叫凤姐儿对宝玉最后一点亲情都没了。 她上有老,下有小,难得有体面风光的庆一回生,你做为小叔子亲表弟的不留在府里吃酒听戏,对着她说一句生辰长寿,竟然跑到外面给个将自己作死的丫头上香你特么眼里还有谁? 啊,还有谁? 你既然不给面子,那我就将你里子都扒了。 心里发狠的凤姐儿这一回真没惯着宝玉,心里暗戳戳的准备下个黑手来解气。而另一边,宝玉则是在祭奠完金钏后,又思念起了袭人。 最近身体好了,兴致也有了。可惜陪他尽兴的人却不在了。 话说当日王夫人带着人去宝玉的院子给所有的丫头都过了一手后,宝玉房里不老实的丫头和那一看就不像老实人的丫头都被王夫人替换掉了。 若不是晴雯做得一手好针线,又是老太太名下的丫头,怕是也要被打发了。 不过晴雯没被打发走这件事,还挺叫楠笙遗憾的。 晴雯长的好,那双手也是公认的巧。一手绣活鲜有人敌。活灵活现,精湛别致,叫楠笙每每看了都心生欢喜。 这样的丫头侍候一个小男孩,太大才小用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蝴蝶效应,这一日的贾琏偷腥这事竟然被和谐了。 楠笙本着看热闹的心思想要围观一回年度大戏,却不想又被蝴蝶了,气得当晚都没吃宵夜。 而做了一回蝴蝶的薛蟠还不知道此事,只一心不想叫梦里的事再重演一回。 虽然他对这些亲戚都没啥好感,但贾琏偏偏在凤姐儿生辰这日偷腥,喊打喊杀的,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也叫他这个靠着姨母表妹寄居在这里的客人有些尴尬。 当然,除了这个明面上的理由外,薛蟠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件事情最好不要发生,因为它可能会影响到楠笙的某些想法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走,时快时慢。 楠笙还没赏够秋天的枫红,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飘向了人间。 第201页 楠笙今年除了府里的份例衣裙针线外,还额外多得了一份南安王府的各项补贴。这也叫楠笙更上心的给人家小郡主画像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里将南安王府小郡主的画像画好了,楠笙也彻底的倒下去了。 这本就是惯例了,荣国府那边都是不着急,不着慌的请太医,然后抓药煎药送到楠笙嘴边。 冬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外面寒冷难耐,屋里温暖如春。借着生病为由,不但不用出门请安,还可以一直呆在房间里等来年的春暖花开。 不用起早淌河的去给贾母请安,并且在她那里吃百分百不和她胃口的饭食,楠笙的生物钟又一次混乱起来。 早上不起,晚不上睡。几天下来,黑眼圈都出来了。看得见天给楠笙送饭的黛玉脸都气黑了。 这什么姐姐呀,见天的要求她不许这,不许那,怎么到了她自家头上,就不管不顾了呢。 其实黛玉只比楠笙好一些,虽然她如至今日仍是适应不了京城的温度,却比楠笙能不出屋就不出屋的性子强多了 不但如此,楠笙不出屋的时候,穿得极随便不说,脸上头髮都不带打理一回的。哪怕丫头们要打理,楠笙都不让。 毕竟刚刚梳好的头髮一会儿再往床上躺的时候会不舒服。 装病的日子看起来很秃废,但实际上楠笙也已经开始准备跑路了。 她名下的下人和摆在檯面上的产业,楠笙都准备留给黛玉。而她只需要多准备一些金银,散碎银子和普通粗布衣裙放在空间里就好了。 之后如何假死偷生,有空间在手,怎么自尽都方便。只是一时间又拿不定主意她什么时候走,又要以何种方式离开人间。 「姑娘不好了,出事了。」就在楠笙单方面觉得岁月静好的时候,石莳提着裙摆飞快的从外面走进来。 楠笙打了一半的哈欠就卡在那里,眨巴眨巴眼睛,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妹纸,好好说话,很难吗? 第106章 楠笙让人给石莳倒了杯茶, 也不着急听她说什么,只叫她顺了气再慢慢说不迟。 毕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不管有多紧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石莳都佩服死自家姑娘火烧眉毛还一副沉稳淡定的范了。一边喝热茶,一边在心里慢慢回忆自家姑娘上次着急上火是什么时候。转眼间将杯中茶饮尽, 石莳才将刚刚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楠笙。 「有人在调查清温。」石莳看了一眼房中侍候的丫头一眼, 那些丫头便知机的纷纷找理由退了出去。等人退出去了,石莳第一句话就来了这么个劲爆的开始, 「石玖家的这几天也发现有人在家附近转悠。怕是清温与咱们的关系让人起疑了」 楠笙闻言,不曾坐起身, 倒是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等石莳将得到的消息和她的猜测一一说完,才用一副肯定的语气说道,「**不离十是赖家所为。」 清温一直只为凤姐儿一人服务,会调查清温的就只有凤姐儿以及清温的『同行』。 凤姐儿那边早在清温普一出现就对其进行了调查,之后经年到是不曾再做什么。所以这次的事倒是可以第一个排除凤姐儿。 除了凤姐儿, 那剩下的便只有清温的同事了。 清温能有什么同事,无外乎被迫归顺的赖家。 赖家当初有心算计楠笙,以楠笙那记仇的小性子短时间内自然不敢忘怀。此时赖家又被凤姐儿拿捏,楠笙自然要利用清温这层关系好好的踩压赖家。 清温在凤姐儿那里极有排面, 说出来的话也极受凤姐儿重视。往往她一句话, 就能给赖家添上许多堵。尤其是最近清温完成了楠笙交给她的, 从赖尚荣身上下手的任务。 赖尚荣是自由身的良民,为了不叫赖家摆脱自己, 凤姐儿自然会按着清温的『提点』, 想尽一切办法围追堵截赖家最后的翻身稻草。 再加上贾琏到现在还是捐的那个同知, 凤姐儿又怎么可能心情贼好的看着赖尚荣一个家生子出身的下贱胚子踩着贾琏呢。 人的软肋也是人的逆鳞,洽巧赖尚荣就是赖家的那片鳞。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清温每次离开凤姐儿那里,赖家都要挨一回折腾,这时间一长,可不就让赖家人的视线对上了清温。 在不算偶然的发现清温住的地方和石玖夫妇的宅子非常『相近』的时候,赖家自然要怀疑清温这个假道姑的身家来歷,以及她可能与楠笙的关系 这事,楠笙当初在赖家被凤姐儿降服的时候脑子里就曾一闪而过过,但当时闪的太快,楠笙跟本没抓住。如今发生了,到是没半点惊讶。 「赖家?」石莳一怔,似懂非懂反问了一句。 楠笙没给石莳解释,手指不停的敲打着炕桌,几息后才对石莳说道,「通知清温,迅速撤离京城。至于凤姐儿这边的事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该忽悠的已经忽悠了,如今效果也大部分显现出来了。继续留在京城除了有可能暴露自己外,也没甚益处了。 「送清温去江南住一段时间,等出了明年二月二,再叫清温带着七载去书院读书」 清温的独子七载如今在江南读书,母子俩也正经有些时日不曾相见了。正好借着今儿这事回江南与儿子团聚一回。 如今诈死在即,楠笙已经没必要再分开清温母子了。而且楠笙也已经准备将七载正式过继到乔家族谱上,延续乔家香火了。所以叫他们母子团聚也不影响什么。 第202页 「姑娘,那这事就这么算了?」赖家可也算是两进宫了。 一次是调查算计自家姑娘,一次是调查清温。这赖家若是一再放任,怕是要养虎为患了呢。 「自然不会。」楠笙点头,可惜没了马道婆,不然这会儿子倒是可以请马道婆如法炮制一回赖家人。 虽然还没想到什么办法,但楠笙却知道这一次再不能放过赖家了。 虽然这虎不是她养的,但她也怕这虎为患不是。 →_→ 石莳那边通知清温的同时,还特意按楠笙的吩咐提醒清温离开京城的时候最好跟着镖局的人一道赶路。 宁可多花几个钱,也不要给赖家人可趁之机。 安排清温离开的时候,楠笙还叫石玖家的再安排可靠信得过的人沿路悄悄保护跟踪清温一行人。一来是提防路上再有个什么闪失,二来便是安全的护送清温回到江南,也算是安了楠笙的心。 有的时候楠笙就会想,古人做的很多事情真比现代人更狠辣,也更周全。 若换成个古人处理这件事情,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弄死清温嫁祸给赖家。一来杜绝了秘密被人知道,二来也解决了赖家这块牛皮糖。 可惜她就是个妇人之仁的蠢蛋。 不过通过清温的事也告诉了楠笙做事不密的危害,所以楠笙在一边收拾自己外在的产业时,也更加的小心谨慎起来。 做为一个准备诈死离开的妹纸,楠笙虽然算计了一回时间,发现她还能多活几年,但也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早做准备的道理。 产业好处理,到时候都转到黛玉名下,给黛玉当私房。就是名下的乔家家僕有些叫楠笙为难。 人有亲疏远近,乔家的下人不能给黛玉。 黛玉有林家的忠僕,虽然会善待乔家下人,但到底差了一层。世间的事先是不公,然后便是心生怨怼,最后好多的祸事便是因此而起。所以思来想去,楠笙决定买上一座山,在山上建一座山庄。 地契就放在石玖名下,然后将最忠心的那批乔家下人迁到那里生活居住,其他的下人都放了身契,发放遣散银子任其离开。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诈死的某位姑娘一时半会儿的离不开红楼这一亩三分地,还得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生活就离不开靠谱的人,所以不过在她离开前,这部分乔家下人也会被妥善安排就是了。 安排完清温的事,楠笙一改之前懒散,一门心思琢磨如何将赖家摁死在沙滩上。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来利往。 既然没办法利用凤姐儿收拾赖家,那就得另换了贤才能士再干一票。 当然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赖家改铉易张的事告诉贾母,让贾母大义灭亲。但问题是楠笙算是怕了荣国府的这些娘们了。 一个个的心眼子比莲藕上的莲子还要多,让人一时半会儿的都猜不透她们是怎么想的。 女人不行,那就男人? 不过想到当初坑宝玉时下的套子,宝玉愣是没上勾,楠笙就对其他贾家爷们不报什么希望了。 愁银~ 就在楠笙寻思怎么收拾赖家的时候,赖家那座被凤姐儿抓住把柄的小观园也顺利出手了。 没卖给别人,而是直接卖给了被赐婚的薛蟠。 赖家的小观园离荣国府极近,若走角门进出,都比贾赦给贾母请安的距离还要近。 薛蟠一番讨价还价的将小观园买下来后,便直接将门上的匾额换成了薛府。 小观园里的格局跟大观园相似,里面的活水都还是从大观园那里引过去的支流。 让人仔细收拾了一回,又搬了些家私过去。薛蟠便准备此后年节庆贺都在这里办了。 这几年薛家的年酒什么都是借了荣国府的地盘宴请宾客,如今买下这小观园,自然要热闹一回。 只今年冬日,天气极冷,府里的姑娘小爷们都时不时的染上了风寒,贾母也精神极短,不耐烦应酬。一时暖锅酒也没办上,到是只等正月里的年酒了。 宝钗知道自家买了这么一座小观园,直接带着丫头婆子去转了一回。一回府就叫上她哥准备查一查自家的管事有没有这么『懂事』的。 薛蟠虽憨,但老天疼憨人。手底下正经几个薛父留下的忠心下属不说,他当年做梦带来的效果至今未减,到是不曾有人像赖家那么名目张胆。 宝钗又精明世故,时不时的以薛姨妈的名义替她哥办点体贴下属的事,这一来二去,张驰有度的,到还真起了不少效果。 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就没有,所以无论是薛蟠还是宝钗倒是因为赖家之事在这方面起了几分心思,也正经在今后的生活中杜绝了不少养虎为患的事。 薛家买了赖家的园子,这是瞒得了旁人却瞒不了凤姐儿。凤姐儿听说后,先是冷笑一回,然后便叫了平儿将赖大家的唤来,想要问问情况。 那赖大家的张了一张巧嘴,极是能说会道。她不说是她们家的老爷们故意在薛蟠面前晃悠,又说什么圣旨赐婚得拿出诚意和重视的态度一类的话诱使薛蟠买下他家院子。而是说薛蟠听说了他家的院子修得如何如何好,他又被圣旨赐了婚云云。他们家到底是奴才出身,不比薛家身份尊贵,到底被他强买了去。 是不是强买去的,凤姐儿自是心中有数。毕竟如今的薛蟠还真干不出那样的事来。所以此时面上不显,心里却因着这事和清温失踪前留下的『只言片语』再次对赖家起了防范之心。 第203页 这奴才心生反骨了呢。 视线在房中的某个清温送来的小匣子上停留了片刻,凤姐儿这才笑意晏晏的让人送赖大家的出去。 之前她还在想清温为什么送她一匣子人偶娃娃和留下的那首《长门赋》,如今到是明白了。 哼,表以为弄没了一个重要证据,你二奶奶我就不会再给你弄一个出来。 第107章 说起这个娃娃, 就要说起那日楠笙身子爽利,便『闲来无事』的闲逛到了凤姐儿房里。『正巧』碰上凤姐在那里琢磨《长门赋》,于是便顺嘴的将陈阿娇那段巫蛊之事当成故事给凤姐儿科普了一回。末了还来了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本来还想着怎么引着凤姐儿往赖家方向想呢, 到是某人给她递了梯子。直接将赖家踹进了坑里。 不过听说了薛蟠买了赖家的小观园,楠笙倒觉得这事办得漂亮。 赖家的小观园虽然跟荣国府的大观园小了些, 可薛家才几口人呀。如果宝钗能嫁出去,薛家可就只剩下薛姨妈和薛蟠母子了。 哦, 还得算上薛蟠未过门的媳妇。 不过那位一如她,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嫁出去呢。 赖家的小观园也是用了山子野的图纸建造的, 不过是略有删减罢了。游过了大观园,赖家的小观园也不没甚看头了。 所以薛家请人游园那日楠笙没去,也没叫黛玉过去。 死冷寒天的, 瞎折腾什么。 是屋子不暖和, 还是零嘴不好吃了? 楠笙走了九十九步,剩下一步给凤姐儿。凤姐儿能不能顺利的将那些娃娃写上元春, 宝玉和贾母的八字,再悄悄的塞到赖家去,那就看凤姐儿的本事了。 自古以来巫蛊之事便为上位者所忌讳, 陈阿娇不过是万千事件中的一例。所以做这个决定之前,楠笙还有些犹豫。 她最担心的就是打了老鼠伤了玉瓶,但黛玉却觉得此时时机最好。 花无百日红, 人无千日好。如今元春如此盛宠, 自是可以在此时震慑一干牛舌马面, 庇护贾家, 踩压赖家。若等元春失宠于后宫,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也许就不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既然黛玉都觉得没问题了,楠笙也不纠结了。于是转天就让人制了不少人偶娃娃不说,还悄悄派人打听了一回贾母具体的生辰八字。 所谓八字四柱,即年,月,日以及时辰。 宝玉和元春的八字,在荣国府这种地方压根就不是秘密。一个是大年初一出生的,一个是衔玉而出,哪个人的出生都带着传奇色彩。都不用打听,就能知道得很详实。 只有贾母的八字需要费些心思,毕竟往年做寿也就只有四柱中的二柱,结合她出生那年也才是三柱。 想要陷害赖家,最关键的便是贾母出生的时辰。 想要知道贾母出生时辰,除了找到当初成亲时合的庚帖外,便只有贾母的贴身心腹能知道。 几十年过去了,除了赖嬷嬷外,其他人都已经渐渐下世了。所以此事一出,贾母首先怀疑的必然是赖嬷嬷。 至于楠笙要去哪里找贾母的生辰八字还是黛玉提醒楠笙,可以朝着宁国府的祠堂使使力。 别说,还真叫楠笙找到了。 三人的生辰八字都凑齐后,楠笙咬了咬牙,又让人做了一个极旧的人偶娃娃,将贾珠的生辰八字绣在了上面 可能是利用了死人,心里发虚,楠笙转天就让人给贾兰送了不少经史子集和一些名家字帖过去。 李纨看着摆了一桌子的东西,整个人都迷茫了。 这是唱的哪出呀。 ╮(╯▽╰)╭ 楠笙让人将东西普一送过去就后悔了,于是为了补救,又连忙给宝玉,贾环和大房的贾琮各送了一份差不多的。 理由都是现成的,只说远在江南的那些师兄们听说她又定亲了,特意送了这些东西来贺。 此事告一段落,楠笙又安排了些琐事,便对黛玉说她要闭关修炼了。 「最近总是毛毛躁躁,又慌里慌张,顾头不顾尾的。我得好好休息一阵,放放脑子里进的水。」之前误会薛姨妈和宝钗,后来又尽干一些不着四六的事。楠笙总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黛玉小心的拿小镊子将碳盆里的花生夹出来,一边吹一边剥皮,「眼瞧着就过年了,早起你还说今年要回家住两日呢。我才叫人收拾东西」黛玉所说的回家,是指京城的林府。 因有林府立在那里,又有林家下人守着宅子,时常进府给她请安,到叫她对京城的那个林家更依恋。可惜老太太管的严,一年到头也不叫她多去两回。 「是了,倒把这茬给忘了。」楠笙闻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瞧瞧我这脑子。早起说的事,这会儿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楠笙这么说,黛玉不由也有些疑惑。 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发现了些什么。人还是那个人,但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真真是奇了怪了。 定了亲事后,正常情况下未婚夫妻年节都是要互相走礼的。 男方要送礼给姑娘家。姑娘也亲手做些针线给男方。然后进了腊月没两天,薛蟠就将早前就要送给楠笙的说书人送了过去。 人就住在藕香榭的下人房里,时刻准备给楠笙解闷用。 第204页 楠笙见此,眼珠子转了转,直接送了一个擅长江南苏绣的绣娘给薛蟠。 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东西,哪里就捨得送人了? 纯手工的绣活她就算做出来了,也要保存到空间里,拿到现代去卖。 话说,只要想想自己学了好多在现代大多数姑娘都不会的东西,楠笙就生出一股骄傲来。 到底不算白走来一遭 →_→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那就不算事儿。 于是在旁的姑娘忙着给未婚夫送节礼时,楠笙直接叫来石玖家的去人伢子那里挑了个手艺好的绣娘送到薛家。还明确告诉石玖家的,挑个年纪大一些的送过去。 其实送绣娘这也挺实惠哒。 都快实惠大发了,好伐~ 薛姨妈和宝钗在听说薛蟠送了个说书人给楠笙,当即就有些唿吸困难,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直接被薛蟠这骚操作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可等知道楠笙也回送了个人时,薛姨妈和宝钗的唿吸倒是瞬间平稳了,可心里却囧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这就是那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呗? 说好听点叫志趣相投,说难听点这就是一丘之貉。 幸好是这两人凑到一起去了,倒也省得坑旁人了。 楠笙和薛蟠互送彼此的节礼一时在荣国府传了个上下皆知不说,就连时刻关注憨憨恋情的越岩听说了,也是喷茶大笑,不能自己。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楠笙做事还算做全套,她不但送了绣娘,还着人买了几匹男人常用的衣服料子,一併着人送到薛家。 薛蟠见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美的不得了。一改往年吝啬,正经做了几件袍子。一做好就穿到身上,洋洋得意的到处炫耀。 楠笙和刘泰定亲好几年,不管是刘泰还是刘家,都不曾在年节生辰时派人送礼送物或是派个媳妇婆子上门问候一声。如今刚刚和薛蟠订下亲事,薛家那边就给足了楠笙体面,也叫楠笙的心又朝薛家偏了偏。 然而楠笙心有顾虑,自是不肯多做亲近。然后对薛家和薛蟠的态度就跟薛姨妈对楠笙似的,冷一阵,热一阵,不冷不热又一阵。 「昨儿夜里睡的那般沉,怎么还是这副没睡够的样子?」黛玉咽下嘴里的鸡蓉粥,担心的看向楠笙,「要不,晚些时候悄悄打发人请个郎中过来看一眼吧。」 这些年因为楠笙装病,所以是看遍了太医院的太医和京城有名的郎中。弄到最后真生病了,都不敢直接叫郎中。而是看着情况,再根据当初和张友士学的那点皮毛,自己下个诊断再叫丫头按着诊断去抓药。 也或是借着出府便宜的机会,坐着马车亲自去远一点的药堂请郎中把脉看诊,或是装上几副药,或是扎上几根银针。 楠笙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的摇头,「冬天了嘛。」春困秋眨夏打盹,冬天猫冬睡不醒。 见楠笙这么说,黛玉仍旧不放心的说道,「也罢了,再看看吧。若实在不好,明儿不管怎么着都得看郎中了。」 「知道啦。」将面前的水晶蒸饺往黛玉面前推了推,「快些吃,一会儿还要去东府呢。」 今日东府做东,要开家宴。楠笙和黛玉不好不去打个转,便决定吃饱喝足了再跟着贾母去听戏吃酒。 用过了早膳,楠笙和黛玉又换了衣裙,这才带着丫头出了园子直奔荣庆堂。 去的时候贾母正在用早膳,问了楠笙和黛玉一回,知道她俩用过了,到底又让丫头给她二人一人盛了一碗野鸡崽子汤捧着喝。 黛玉小口小口的喝着汤,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贾母脸上。 那张慈祥的面庞,曾经有她最期待的亲情。如今黛玉摇了摇头,压下心里各种翻滚的思绪。 成长的代价就是失去原来的那颗初心吧。 没有人能够永远像白纸一样没有故事,总要咽下一些委屈,然后一字不提的擦干眼泪继续生活。 旁人如此,黛玉亦然。 楠笙一直以为她将黛玉保护的很好,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敏感的姑娘又怎么可能是她想保护就能保护得了的呢。 黛玉不过是看清楚了,她在每个人心中的位置和重量,然后按着那个人给她的定位做林姑娘罢了。 她知道楠笙希望她无忧无虑,每天都欢快的生活。她知道楠笙喜欢看她发小脾气撒娇的样子;她知道楠笙一边希望她知世故却不世故,一边又希望她圆滑到不会被任何任何事伤害;然而她更知道楠笙正在等一个离开的契机。 此时看着楠笙笑意莹莹的奉承老太太,黛玉心知楠笙去留都是为了她。 私下里,楠笙对老太太并不算多尊重。她说史家一定是跟贾家有仇,这才将老太太嫁到贾家来的。 阖家儿孙没个上进的也就算了,还都一个个的目光短浅,不知所谓。尤其是被她当成宝惯着的宝玉惯得这宝玉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随着年纪的增长,黛玉也越发看不上被楠笙满心满眼嫌弃的宝玉。然而想到楠笙那一波三折的亲事,黛玉又觉得宝玉这样的也挺好。 既不会像刘泰那样狼子野心,手段阴损。也不像薛蟠那样俗不可耐,胸无点墨。 如果一定要嫁人,宝玉未尝不是个好选择。若是可以不嫁人,真想和楠笙做个伴 「老太太,老太太救命呀。赖家要杀人灭口了。」就在楠笙扶着贾母刚走出荣庆堂的院子时,一个一身狼狈的婆子艰难跑到贾母面前哭求道。 第205页 第108章 那婆子扑过来的时候, 楠笙有一瞬间的犹豫。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学一学影视剧里捨身救驾的样子用身体挡在贾母面前。 不过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贾母, 楠笙发现她连做戏的心思在这老太太面前都打了折扣。 就在楠笙犹豫的时候,那婆子用一种肉眼都难以跟踪的速度扑到了贾母的脚边。 跪在那里一边哭求着贾母救命,一边还抱着贾母的大腿不停的摇呀摇。 是个人才~ 吸取了这一次没有当机立断而造成的机会流失后, 楠笙的大脑才反射性的想到这婆子刚刚哭喊的是什么话。 赖家要杀人灭口? 小脑袋瓜子下意识的朝凤姐儿的方向看去, 不过头刚刚到一半的时候楠笙便顿住了。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专心的看着面前这场她助攻的大戏。 「老太太,太太奶奶, 各位姑娘们, 救救老奴吧。赖家要我杀我灭口呀。」 「哪个赖家?」 「还有哪个赖家,自然是赖嬷嬷的那个赖家。」那婆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涕, 一边回楠笙的问话,一边将她的台词道出来。 「奴才原是大灶上的厨娘,因做的一手好点心这才被赖大管事调到他府上侍候。前儿」 这扑过来的婆子姓姜,人称姜婆子,原是荣国府大灶上的面点厨娘。因做的点心极好, 便被赖大管事假公济私的用到他家里专门给他们家的人做点心。 现官不如现管,这厨娘拿着府里和赖家两份月例银子, 自然开开心心的受了。不想前日做好了点心正准备绕道后门回家去, 路过赖家后院小佛堂的时候便见到赖大等人神神秘秘的走进去。一时好奇便跟在这些人身后看了一回热闹。 这热闹可吓死个人了。 赖家后院的小佛堂里竟然摆了好多个人偶娃娃, 上面不是插着刀, 就是插着银针和繫着麻绳的 这婆子也是见识过的, 一看那些人偶娃娃便知道这是行了哪种巫蛊邪术。小心的藏好自己, 听着赖家人一边用银针扎小人偶或是麻绳嘞人偶, 一边念念有词的提到人名和想要期待的方向。 那婆子一听是荣国府里的主子爷们,当场就吓得双腿发软,心里发毛。 好不容易等到赖家人离开小佛堂,那婆子才爬到小佛堂里将那几个人偶娃娃找出来。 婆子认识的字不多,但贾史王薛这四个姓氏,以及玉呀,春呀的几个字却是认识的。 连蒙带猜的识别了几个人偶后,婆子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正在她想着这事要怎么办的时候,不想赖大竟然去而復返,将她堵了个正着。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被抓,逃跑,然后拼命回到府里告密以及求寻保护 「老太太,这是奴才趁赖家人不备偷偷带出来的。」那婆子从怀里拿出一只人偶,恭敬的双手呈给贾母阅看。 也不知道那人偶是婆子随手拿的,还是特意挑出来的,被她拿在手里的正好是写着元春姓名和生辰八字的人偶。 好傢伙,众人一看这人偶以及上面的字,当场就惊唿出声不说,还有不少人吓得花容失色。 旁人倒也罢了,倒是王夫人一个箭步挤到前面来,一把夺过贾母尚未伸手接过的人偶。 看着上面的字,再看看人偶身上的银针和脖子以及肚子上紧紧嘞着的麻绳,当场黑了脸。 黑沉的脸,兇狠的眼神,紧抿的双唇都带着嗜血的戾气 母夜叉,恶罗剎什么样,此时的王夫人就是什么样。 刚刚还在想着宝玉至少有几分可取之处的黛玉,则悄悄的,悄悄的朝着楠笙的方向移步。 吓死宝宝了。 「莫要信口雌黄。赖嬷嬷一家是府里几辈子的老人了。岂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一直扶着贾母的楠笙在一旁给自己加戏的说道,「娘娘好,咱们上上下下都跟着升天。娘娘不好,他们能得什么好?」 「是呀,赖家是府里的家生子。只有娘娘和府里好了,他们一家才能好。无缘无故的咒娘娘做甚?便是猪油蒙了心也万万不能如此红口白牙的胡乱攀咬才是。」薛姨娘淡淡的接了这么一句,又拉过宝钗笑着对贾母颔首,「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置,竟是不能陪老太太说话了。」 对着贾母说完,又转头看向楠笙和黛玉一眼笑道,「前儿得了些江南的小玩意,正想着给你们姐妹送些去,正好今儿得闲,不妨去挑了来。」 这事一看就不能善了,他们都不姓贾,还是趁早撤,别趟这浑水的好。 楠笙好不容易盼来了年终大戏,自是不愿意跟着薛姨妈离开。可问题是薛姨妈都这么说了,她若是再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也忒不像样子了。 于是小嘴抿成一条直线,还一脸浅笑羞涩的松开扶着贾母的手,拉着黛玉朝着薛姨妈和宝钗靠拢。 唉! 看不到直播,只能回头看转播了。 牵着黛玉跟着薛姨妈离开的时候,楠笙还给石莳使了个眼色。 妹纸,就看你的了。 石莳飞快的眨了两下眼,然后不动声色的退出人群,一点一点的落到后面,最后再悄悄的折返荣庆堂。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今日的宁国府之行算是彻底的泡汤了。贾母直接带着众人又返回了屋子。 都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冲着那婆子的哭诉和拿出来的是皇妃娘娘的人偶娃娃,今儿这事就不能雷声大雨点小的得过且过。 第206页 拿奸拿双,拿贼拿赃。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行动最好要迅速。所以在凤姐儿有意的提醒下,王夫人直接派人先去赖家后院的小佛堂收集证据了。 先将证据找到再说话,比各种撕有用多了。 被人偶娃娃诅咒的不是巧姐儿,凤姐儿自然不会冲到最前面,干尽得罪人的事。 她今儿不但不会为王夫人冲锋陷阵,她还会在适当的时候替赖家求求情。 当然了,求归求,效果归效果。 →_→ 冤枉你的人永远比你知道你有多冤枉不说,他还能为了冤枉死你将这件事情做得□□无缝。 赖家在荣国府积威数十年,耳目众多,亲戚更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只要有心攀附,总能找到沾亲带故的人出来。 不过凤姐儿既然敢做这件事情,那么这些事自然是早就考虑到了的。所以凤姐儿一早就叫人封锁消息不说,还特特的将赖大夫妇都派了出去。 就连人老成精的赖嬷嬷,都被凤姐儿安排的人弄到某处摸牌去了。 这么一来,王夫人的人就非常顺利的在赖家后院的小佛堂的隐蔽之处找到了好几个人偶娃娃。 都是插刀点针嘞麻绳的那种。 有贾珠的,有元春的,有宝玉的,更有贾母的。 可以说,贾家二房的三个孩子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跑了。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呀。 王夫人恨不得生撕了赖家人时,李纨扑上去拿起写有贾珠名讳八字的人偶失声痛哭起来。 「杀千刀的杂种,你害的我好苦呀,我可怜的兰儿呀。」 李纨的失声痛哭仿佛一个信号,彻底点燃了王夫人的怒火。而贾母从那婆子扑出来到此时李纨哭贾兰,好半天了一直不曾言语一声。 她双手拿着写有她生辰八字的人偶娃娃,心里膈应的同时,也在怀疑此事的真伪。 这娃娃上的八字,真是赖嬷嬷泄露出去的?还有怎么就这么巧,一家子能主事的人都不在家里? 见过了风雨,哪怕事情关已,贾母仍有心力去想这件事情的可信度以及背后的推手。 谁要借着二房的手除掉自己的心腹? 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转向邢夫人和凤姐儿身上。 邢夫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样子,让贾母不想再看她第二眼。 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将这蠢货续进来。 ╮(╯▽╰)╭ 嫌弃的将视线落在凤姐儿身上,凤姐儿身上马上就要溢出来的兴灾乐祸都快要实质化了。 这特么也不是啥好鸟。 论心机手段,到是有可能是这黑心肝的丫头干出来的。不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丫头吃力的扳倒赖家,难道就不怕赖家无碍事后报復,或是临了反咬她一口吗? 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扳倒赖家对这丫头有什么好处? 所以这事到底是不是这死丫头干的,还真不好说。 转眼间,贾母想了这么多的同时,又不得不将她不愿意面对的那个可能转了回来。 也许赖家真这么做了,那而那婆子的发现也是巧合。 那么问题来了,赖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么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一个个问题在脑子里飞快滑过,贾母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握着手里写有她生辰八字的人偶娃娃,并不准备包庇赖家。 就在贾母沉默琢磨,李纨放声大哭,王夫人黑着一张脸让人去赖大夫妇出门的地方守株待兔时,听到风声的赖嬷嬷则是一路哭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太太,老奴冤枉呀。老奴一家都冤枉呀。」 「呦,冤枉?」坐在凳子上,就差抓把瓜子的邢夫人在听到这句话时,直接顺嘴秃噜了这么一句:「不见得吧,人家不冤枉旁人,咋就独独冤枉你家?」 「呃」 哭喊了一路的赖嬷嬷直接被邢夫人这话给噎住了,愣愣的抬眼看了一圈屋中的人,刚刚哭着喊委屈的那股子气势瞬间没了。 到是贾母因着赖嬷嬷的举动,心下陡然升起强烈不满。 当她的荣庆堂是菜市场了吧?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109章 赖嬷嬷打年轻那会儿就侍候面前的老太婆, 别说言语间的情绪, 便是眼神微微闪一下都能知道这位主儿想做什么。 此时见老太太不言不语, 神情微肃, 便知这位已经心生不悦, 甚至生了厌烦。 早起用早膳时, 老太太便明显感觉到她高贵的嘴巴里,又有一颗珍贵的原生牙松动了。 这会儿子手里握着丑到不忍直视的人偶娃娃心里这口气怎么都顺畅不起来。 活得艰难的人都未必想要早死早超生, 活成贾母那样享受极致生活的人,就更不乐意死太早了。而且人老了,难免会惜命。别看话说得多豁达, 事做得多敞亮, 但咱们这位老太太的惜命情怀都可以追溯到她成为寡妇那一年。 幸好死的是那死鬼 →_→ 此时,赖嬷嬷不再哭闹,只用可以触动贾母的话述说着她们赖家的忠心耿耿以及暗处宵小之辈如何想要借着老太太的手除掉他们。 他们一定是挡了旁人的道, 才被人如此陷害的。 都是内宅妇人, 只管往阴谋上拽就是了。 第207页 赖嬷嬷能想到的事情,贾母已经想了一圈了。她看任何人都有可能, 也看任何人都没那个熊心豹子胆。 但不管怎么样, 她的生辰八字泄露出去了, 就跟赖家脱不了关系。 此时的贾母已经忘记了,或者说多年来天老大, 地老二, 她老三的生活让她都忘记了贾家祠堂里也收着她的生辰八字庚帖呢。 当初贾母嫁进贾家的时候, 贾家还是个颇有些规矩的人家。按着此时大户人家的习惯, 贾母的名字记录在族谱上时,她的生辰八字,身家来歷这种重要的个人资料也都会记录在一本册子里。 这本册子分内外两册,内册记载生辰八字等物,外册记载身家来歷等事。所以外册也叫关系册,家族间联络有亲,彼此间谁与谁是亲戚,谁与谁又是旧识以及积过怨,都可以通过这位册子知晓。 外册时常会加上几笔,然后每隔几年,册子就从祠堂里请出来请专人誊写后,交与家族后辈子孙背熟。这也是世家子弟的一门重要功课 后来的这几十年,贾家走了下坡路,这种操作倒是渐渐的被人遗忘了。 林家就有这样的册子,如今那册子就在黛玉手里攥着。否则她也想不到提醒楠笙从宁国府的祠堂着手了。 黛玉能记住的事,不见得贾母还能记得,更不见得那些目无法纪规矩体统的人还记得。也因此包括贾母在内,都以为贾母的生辰八字是从赖家流露出去的。 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将主子的生辰八字留在自己手中呢? 绝逼不是真善美就是了。 所以这就不能忍了。 坐在自己屋中正中间的罗汉榻上,贾母轻轻闭上眼睛,做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惯有的时常打盹的动作。 「」 众人看见贾母这般模样,想什么的都有。 隐晦的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赖嬷嬷,心里都明白了这件事情上贾母的态度。 不过就算明白了贾母的态度,此时一屋子的人竟没半个敢再发出声响或是起身走动一二的。 诺大的堂屋里,无论丫头婆子,还是太太奶奶姑娘们,都安静的呆在原处,时不时的来个眼神交集,却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到是一直跟姐妹们凑到一起的宝玉,一直不在状态,好半响突然叫了一声,直接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贾母本就没睡,正在那里闭目养神。被宝玉这声尖叫吓得一哆嗦,不由睁开眼睛看宝玉肿么了。 宝玉肿么了呢? 他那满是豆腐和油脂的大脑终于想起了当日被拐卖时那几个打手说过的话了。 是赖家的赖尚荣绑的他! 且不提众人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感想吧,只说事后楠笙知道这事的时候,直接双手合十的念了一句谢天谢地,这完犊子的玩意还没蠢到家。 如果说今日赖家的的事是有人故意构陷,那么宝玉那件事又怎么算呢? 这得多早入局才能办到的事? 总不会是有两波人同时算计你赖家吧? 多大的脸? 都说尾大甩不掉,这事用在荣国府和赖家这里也极为洽当。贾母其实早就有心甩掉赖家了。 有些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在贾母看来赖嬷嬷和赖家就是知道的太多了。 她上了年纪,早晚有走上黄泉路的那一天。她担心她死后她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会被赖家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讲给小辈听。 她一生也极好面子,更不想她早年做的那些事被自己的后辈子孙知晓。 然而以前一直没办法,也没理由处置赖家。如今到是老天遂人愿了 于是在贾母这种心思下,赖家的结局已经可以预料了。 你说人偶娃娃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但人家为什么偏偏要陷害你? 还不是你们自己做事不谨慎,树大招了风? 皇妃娘娘是什么身份,如今被你们家连累了,难道你们就没半点错? 所以不管这事内里有多少原因,但因为你们家叫皇妃娘娘和宝玉以及老太太受了骯脏事,那你们就难逃其咎。 再一个,宝玉还是个孩子呢,他能无缘无故的冤枉赖尚荣? 总之这一件两件的大事摆在那里,不容赖家巧舌如簧不说,还有假公济私,用府里的银子,府里的厨娘的事呢。 都说树倒猢狲散,雪中送碳者少,落井下石者多。 在老太太明显将事情的审讯权交出去后,赖家的生死就看王夫人的了。 然后邢夫人想到这些年赖家对自己的态度,直接来了个落井下石。只是她说的那些话听得人真真哭笑不得。 抛开邢夫人和她那一系蠢货现场告状,扇风点火的事。此时因赖家在府中侍候多年,知道不少辛密,所以贾母在王夫人□□脸的时候,还扮了一回白脸。 「娘娘在宫里不容易,府里再不能出事了,巫蛊之事切不可声张。宝玉到底没有证据,罢了,你们到底是府里的老人。便免了死罪,全家打发到东北庄子上吧。」贾母长嘆一口气,深深看了赖嬷嬷一眼。 赖嬷嬷收到贾母递过来的眼神,心下微转便明白了贾母的意思。 把嘴巴闭严实了,全家性命可保,反之 被宝玉证死的赖家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没有回天之地了。赖嬷嬷心里明白原本的人偶娃娃巫蛊事件就是可大可小的事,但夹进了宝玉被拐的事后,他们便只能认栽了。 第208页 自小看着宝玉长大,赖嬷嬷还是相信宝玉不会在这事上撒谎骗人。不过叫赖嬷嬷想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情是有人陷害他家赖尚荣还是她家大乖孙真干了这么件要命的事。 赖嬷嬷心里清楚,哪怕乖孙自小也是丫头婆子侍候长大的,但心里却是极为嫉妒宝玉这个天生主子命的哥儿。 在家时,也是言语不忌,多有冒犯不屑之语。所以此事是否真是赖尚荣所为,赖嬷嬷还真不敢确定。 所以当贾母这个决断下来的时候,赖嬷嬷自是先感激涕零的谢了一回老太太仁慈。 一旁的凤姐儿见了,眉毛挑了挑,上前帮着赖家说了不少好话。 没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处置是不是重了些。 见凤姐儿这么重视赖家的态度,贾母看向赖嬷嬷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她还没死呢,这就找好了下家? 说起来,赖家是荣国府的家生子,除了赖尚荣这个一出生就放了良民籍的傢伙,其他人想怎么处置都只是荣国府内部的事。 不但如此,如果荣国府直接去衙门说一声,赖尚荣这个当初由主家同意放籍的家生子之孙,也会直接改了户籍。 毕竟当初办这件事情的人就是赖家人自己办的,而荣国府只要不承认这件事是他们允许的,那赖尚荣这个良民籍就是赖家假公济私的证据。 一招打回原形。 话说回来,王夫人才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赖家人所为,有宝玉的从旁指证,王夫人直接迁怒了赖家。而看着赖嬷嬷不断谢恩的样子,王夫人直接眯起了双眼。 不行,她还是亲自动手处置了赖家人吧。 贾母也是这么想的,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放赖家人远走高飞。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这对婆媳明显起了纷争。 不过好在二人朝夕相处的时间比王夫人见娘家老子娘还要多,眨眼前这对婆媳便决定一起干这笔买卖。 赖家自元春省亲,他们被热情的凤姐儿拉拢后就暗暗的投了王夫人。虽然时间短,但正经替王夫人干了不少事。而贾母这个原主子,几十年下来,多少事都是他们经手的,早就数也数不清了。 王夫人怕赖家向贾母或是其他人说出她干的那些不法勾当,贾母自然也害怕子孙后代知道她年轻那会儿手段多么的残忍冷酷。 于是这对婆媳在处置赖家的时候,想的自然是如何灭口,再灭口。 ╮(╯▽╰)╭ 有些时候上位者想要处置你,给你一个理由都是给你面子的事。不给你理由,你也干受着。此时此刻,赖嬷嬷是满心满眼的后悔。 她当初就应该见好就收,提前带着儿孙撤出荣国府。如今天落到步田地,虽有旁人陷害,到底是自己贪心不足,咎由自取。 心里毁的肠子都青了,赖嬷嬷还要打起精神谢恩,以及想办法不叫儿孙对荣国府有怨怼之言。 只要不在这时将主子们都得罪劲了,将来总有翻身的时候 楠笙错过这么一场大戏,心里就跟小猫抓挠似的。好在这些年的经歷叫她特别沉得住气。此时仍就摆出一副腼腆羞涩的样子牵着黛玉的手跟在薛姨妈母女身后朝着薛家小院走去。 四人被丫头婆子簇拥着进了院子,正好看见穿着新衣的薛蟠往外走。薛蟠看到楠笙眼前一亮,想要出去显摆新衣袍子的心都打了折扣 。 最近天越来越冷,楠笙不怎么出府去了,他们俩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好久没见到人,到是心里想的紧。 薛姨妈一看自家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越发的不满起来。 长的也不是多好看,怎么就将她儿子弄得五迷三道的? 「咳咳~,咳咳~」 薛姨妈咳嗽的声音一出来,薛蟠连忙收回视一问薛姨妈怎么咳嗽起来了。一边声的叫人请郎中不说,还上前去扶薛姨妈。 薛姨妈被儿子『侍候』的舒心了,到是不再计较他看楠笙时的德行了。笑着拍拍儿子的手,高兴的说自己没事。 楠笙跟在这对母女身后撇了撇嘴,眼睛不由从天井向上看。 啧~ 第110章 不管是做为法医生还是做为一个接触过各种常识和冷知识的现代妹纸, 楠笙都必须用现代人都知道的科普知识说一句——人类的心脏长在胸腔正中间的概率, 不到千万分之一。 所以别说什么婆婆处好了就一定跟亲妈似的, 那是自欺欺人。 既然不是自己的亲妈,又凭什么要求人家要像对自己亲生的崽子一样对自己呢? 反之, 没生没养过,就因为嫁个人就要求儿媳妇对婆婆像亲妈一样孝顺, 恭敬所谓的孝道和那被人称颂良好美德,难道不是一种道德绑架? 什么无欲无求, 无怨无悔, 啧, 说这话前还是搬把椅子坐着说吧,以免腰疼。 →_→ 此时看到薛姨妈这般模样,楠笙没有任何不满, 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毕竟在她看来, 她未必会是这位太太的好媳妇,小棉袄。 而且将心比心,都是养崽的人,她更能理解这种自己养大的果子转天就被人摘了的酸爽滋味。 不过好在她养的是女娃娃, 而薛姨妈养的男崽子。 若是将来她的黛玉也能遇到这样一个心里眼里都是她的人,那她就放心了。当然, 若是黛玉得了薛蟠这种恋爱脑的病, 她怕是不会比薛姨妈好多少。 第209页 呃陆游和唐婉的故事告诉楠笙, 婆婆是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所以给黛玉找夫家, 必须是没有婆婆的那种。或是脑后生反骨,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男人。 不过不管哪一种,都是必须没有表姐表妹这种生物的后生。 薛姨妈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她所有的高兴和不满都能叫人看出来。以前没有订下这门亲事时,每每提起楠笙都因为楠笙的命运多舛而带着几分疼惜之情。对楠笙和黛玉这对姐妹也多有照顾。 而自打订下这门亲事,一边欣喜自家终于结了一门满是书香味的亲事,一边又对楠笙多了几分挑剔之意。 这个体弱多病,还给前未婚夫守孝的姑娘和她儿子真的般配?对了,之前不是还听说这样八字硬的姑娘都容易克人的吗? 会不会克着她儿子? 于是越想这些负面的东西,薛姨妈就对楠笙不满。然后当看到楠笙的天赋能力和想到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薛姨妈的不满又被压了下去。 她儿子虽然读书做画不行,还憨得浑然天成,但儿媳妇不憨不说,还特别的有内秀,将来她薛家的子子孙孙一定能比她儿子有出息。 说不定她将来的大孙子也能考个状元探花回来光耀薛家门楣呢。 时间一长,薛姨妈左右摇摆的纠结情绪,就像得了某种精神分裂症似的~ 让人无奈,又有些好笑。 薛姨妈还有个好处,那便是极护短和溺爱孩子。 就好比今天的事,虽然楠笙已经和薛蟠订了亲事,但尚未成亲就不算是薛家的媳妇。可薛姨妈在迴避贾家之事时,还是将楠笙当成自己家的人,连带着黛玉都被她划到了这边的打包带离了是非圈。 有些热闹不是想看就能看的,躲远点,躲远点。 不但如此,除了年节应该有的礼数,薛姨妈从来不差事。就算平时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给楠笙和黛玉挑好的送过去。 然后当听说她儿子比她还『孝顺』媳妇时,就又要酸上几天。 所以说做为一个没甚经验的婆婆,薛姨妈好时是真的好,犯起执拗的情绪时也真是让人头疼。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做为亲闺女的宝钗虽然也理解自家老娘的心态,但却担心因此寒了楠笙的心,彼此再生嫌隙。 宝钗虽然还是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女儿,却明白不少事。有时候同样的一句话,亲妈骂出来,做为女儿虽然当时会生气,但却不会记自己亲娘的仇。但婆婆若是这样骂儿媳妇,不但会生气,还会记一笔仇债。 自家哥哥是个粗心的直肠子,又对楠笙一往情深。母亲虽然仗着辈份身份能拿捏儿媳妇,但到底不是心思深沉之人。 而楠笙呢。 待人和气,蜜语甜言。看似通情达理,但却是个性子刚硬的。 旁的不提,只提之前端午大闹荣庆堂的事,便可知其性子如何。 凤凰蛋一样的宝玉还不是一样低头认错,吃了亏。 再者,如今细细想来,这对表姐妹两次入京城,无论林大人是否在世,这姐妹俩竟是半点亏都不曾吃过。 虽然有楠笙画画之故,但荣国府是个什么情形,住的久了谁还看不出来呢。 欺软怕硬,得寸进尺。 若心无丘壑,手段算计,怕是被人利用还得受人闲气呢。 也因此,宝钗是真的担心自家老娘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 再有,都说枕头风厉害,若母亲以后还是如此,宝钗怕楠笙心生不满之余再离间母亲和哥哥的母子情份。那时母亲的处境该有多艰难呀。 他日若是能进宫,不知何时才能熬到省亲归家。若是梦碎紫禁城外,倒能觅个普通人家,若同在一处,还能照扶家里。若相隔两地,怕是也顾及不上。 所以自家老娘和未来嫂子一定要和和睦睦才好。 还有一点最重要,那就是她不想跟未来的嫂子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不上事起任何的冲突。 女子若与娘家生疏,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在成长起来之前都是孤掌难鸣,艰难行进。 就算成长进来,也不应该让自己过成孤雁,身无退路,依靠 天地君亲师,明旨赐婚竟然还有人想要假死遁逃,这也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 所以说虽然宝钗考虑的长远,但她却压根就没想过楠笙会不会嫁给她哥。 而楠笙也正是因为从来没打算在这个时空成亲,所以对薛姨妈的态度也更温和。 毕竟这位不是自己的对手,敌人,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将自己活着刺猬。 所以此时,看着与儿子相携走进屋子的薛姨妈,楠笙牵着黛玉的手和落后一步与她并排前行的宝钗一块进了屋子。 屋子里烧着地龙不说,堂屋的正中间还摆了个沉重古朴的熏笼。一进屋子暖意直扑周身,叫刚刚吹了好久冷风的脸都有些返霜湿润起来。 由着丫头解下身上的斗篷披风的同时,楠笙还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暖手炉一併递给了丫头。 这么热的屋子再抱个暖手炉,一会儿手心非得出汗不可。 京城隶属北方,房间里都铺了火炕。到了冬天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客人都喜欢坐在炕上打发时间。不过此时屋里的五个主子,四个是纯粹的江南人,只有楠笙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算是江南人。 第210页 也因此,在屋里烧得极暖和的情况下,薛姨妈并未叫人炕上坐。 一时五人在堂屋各自坐了,丫头上了茶水干果便都退了出去。因没人说话,屋子里到是安静的有些尴尬。 楠笙低头抿茶,能不抬头便不抬头。黛玉端着茶碗,一会儿看看楠笙,一会儿再看看薛姨妈和宝钗,最后收回视线时再狠狠的剜薛憨憨一眼。 若是眼睫毛能杀人,薛憨憨估计此时已经壮烈了。 ╮(╯▽╰)╭ 薛憨憨知道自家老娘没事后,心思便整个都放到了楠笙身上。 一会儿看一眼,一会儿再看一眼。然后期间又得了薛姨妈和黛玉无数个白眼。 在这方面,这二人倒是挺合拍哒。 听薛姨妈说得了些江南的玩意叫她们姐妹过来挑时,薛憨憨怔了一下,然后傻愣愣的看向薛姨妈,「诶,我咋不知道江南那边又送东西过来了?」 薛姨妈:「」 楠笙黛玉宝钗:「」 憨成这样,一定是实心的吧? 薛姨妈没好气的白了儿子一眼,抬手像打发叫花子似的撵薛蟠哪凉快去哪呆着去。 薛蟠也不是真的憨成实心的了,他只是一心二用,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看着薛姨妈打发他走,这位只挠着头髮对着薛姨妈傻笑。 打定主意赖在这里不走了。 薛姨妈也不是不心疼儿子,心里明白他那点心思,到底没真将人撵出去。而是转头和楠笙几人聊起了家常。 在薛姨妈看来,这屋子除了黛玉外,都是薛家自己人。而黛玉虽然姓林,却也算是半个薛家人。所以薛姨妈到是没避讳的聊起了刚刚荣庆堂院外的事。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凤姐儿是怎么操作的,但那婆子拿出来的娃娃楠笙却是眼熟的很。心里清楚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但却不知道这事的后绪会如何发展。此时听到薛姨妈提起来,倒是装出一副震惊和诧异以及唏嘘不已的神情来。 真是想不到呀。 楠笙做这事时没瞒着黛玉,而且黛玉还给楠笙出了主意,所以她也算是个知情人。此时见楠笙一副好演技的在那里忽悠人,心里不由有些好笑。 装的真像。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诌狗烹。」宝钗轻轻嘆了一长口气,猜测这件事情的走向,「老太太怕是」 怕是什么? 除了薛憨憨没动他那短筋的脑袋瓜子,旁人都顺着宝钗的话往下想了下去。 活到老太太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对她了解甚深的赖家了。 所以无论怎么处置,赖家都是在劫难逃。 不过这事明显不单纯,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赖家。 会是凤姐儿所在的大房,还是有了皇妃的二房? 宝钗想以老太太的偏心程度,会动手收拾赖家的人也应该是大房。 「好在咱们家赶在赖家出事前,买下了小观园。」掰开一颗烤花生,薛蟠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米,然后一脸庆幸,「如今京城的地皮还没落价呢,这点银子想要买一处那么好的园子可不容易。」 「你就没想过赖家为什么要卖园子吗?」楠笙差点被薛蟠的话呛到,咽下盖杯很认真的问薛蟠。 薛蟠见楠笙问他,又见楠笙一双漂亮的大眼里满满都是他,心里欢喜,直接藏不住的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说与『不知情』的几人听。 薛蟠最开始也不知道赖家是想要销赃才找他卖园子,后来偶然间听越岩提起,这才明白前因后果。 「等等,你知道赖家投了凤姐儿?」 「啊,知道呀。那府里早就穷得叮噹响了,凤丫头还是个只肯进不肯出的。这小一年的开销还是赖家张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才是老太太和公库出的。」薛蟠被问得一愣,点头说完这句话,又顿了顿才道,「凤丫头压根就没典当嫁妆。」 薛蟠没提的是凤姐儿还曾找他借过银子反正自己没拿肉包子打狗,所以这事也没啥好说的。 第111章 没有哪个时刻, 楠笙像现在这样颓废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樑小丑, 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自以为是的蹦跶。 还总是心存侥倖,以为自己是个例外。 蠢的清新脱俗~ 以前她只懂乔妈的谨慎, 如今也能理解和明白乔妈的恐惧了。 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都这样了, 那在科技和人类思想都发达发散的现代岂不更糟糕。 庆幸自己当初寄人离下养成的谨慎性格,否则这会儿怕是等不到穿越重生的机会就被抓到实验室切片了。 对了,这里虽然没有实验室,但要是再叫人知道她还有空间这种奇物,怕是会直接烧了祭神明。 收回心神, 楠笙视线落在薛蟠身上。 一会儿得找机会问问这憨憨,他那位皇帝哥们还跟他说了啥? 古人常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她若一直活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怕是也没甚秘密可言了。 想到这里,楠笙陡然攥紧手中的帕子。 她折腾的多,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吸引了那位的注意力。但无独有偶, 黛玉虽然不折腾,但她只要手里握着空间介子, 怕也早晚会被人查觉到。 看来诈死离开的计划还要再加一个人进去了。 楠笙一个人诈死离开和带着黛玉一道诈死离开那是两回事。黛玉不是她,就算没人侍候也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黛玉是这个时代的名门贵女,锦衣玉食的长大, 又是从小被人侍候惯了的, 跟着她离开, 生活质量必然会下降。 第211页 别说黛玉能不能习惯诈死后的生活, 只说她自己也未必捨得叫黛玉跟着她吃苦。 好吧,有空间在手,又有银子傍身,她俩的生活未必会吃苦。 可是到底不如现在舒适就是了。 饭谁做,火谁烧?衣谁做,又谁洗? 你说诈死离开又不是不可以带着丫头下人,干嘛想那些琐碎的事。 既然到了要诈死离开的地步,自然是要做得干净,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了。 如果她们姐妹离开了,身边侍候的下人也消失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旁人这事蹊跷吗? 再一个,她身边用惯的人,怕是早就在新帝那里留了档所以既然要摆脱,那就摆脱个彻彻底底。 其实只要有银子,就算不带侍候惯了的旧人,也可以去人伢子那里买几个老实本份的新僕役回来。 可问题是,她们姐妹既是诈死离开,就已经不能再用之前的户籍了。除了不能用之前的户籍外,为了保险起见,就连之后办的假户籍也不能再用了。 所以买下人的主子都拿不出身份来,又怎么买下人? 看来户籍路引这个事,只能等诈死离开后再想办法了。 心里有了算计,楠笙坐在那里就有些走神。她想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多备一些生活用品。 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要多多的备一些才行。 对了,黛玉爱读书习字,文房四宝这些也要多备一些。 单方面做了决定的楠笙,没有问黛玉的意思就开始计划诈死和流浪的同时,还想着要如何在『死』之前安排好乔林两家的忠心下人。 两个单身姑娘,在现代都未必安全,在这种强买强卖,生拉硬抢的古代这事怎么越想越不靠谱呢。 ╮(╯▽╰)╭ 其实楠笙还有一层顾虑,那就是她不知道何时会离开这个时空。 感谢元春省亲和入住大观园,楠笙的朋友圈点赞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随着红楼剧情的发展,后世之人对红楼结局的殷殷期盼,楠笙相信不出几年,便一定能完成所有的任务量。 等完成了任务,她就可以离开这糟心又草蛋的时空了。 但黛玉怎么办? 替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那什么样的人家才算好人家呢。 黛玉是个有自己思想的,独立的个体,她应该遵循她的心而活着。所以楠笙并不想以世人的生活方式来约束安排黛玉的人生。 她若想嫁人,那便嫁人。她若不想嫁人,那便不嫁人。效仿盛唐时的贵女,自己建个道观独居一生也未尝不可。 只是遇到事时,想的再洒脱也没用。 不带走,留黛玉在这吃人的地方蹉跎人生,楠笙便是回了现代也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将人带走了,她之后再回了现代。那黛玉一个人又要怎么办呢? 她是可以将朋友圈点赞的任务过多成99999,留下最后一条等安排好了黛玉再往外发。 然而黛玉到底是楠笙养大的崽子,现在想来无论怎么安排都不能真正放下心来。 紧抿双唇,楠笙不禁扪心自问了一句,难道她还要留在这里等着黛玉嫁人生子,儿子长大成人,一直到子孙满堂的做老封君才放心吗? 要是那样那她还不如就在这里一边守着黛玉,一边安排自己的个人问题呢。 唉,左右为难,愁死个人啦~ 言归正转,话回当下。楠笙带着黛玉在薛家呆了一个多时辰,各自捧了一份薛姨妈给的闺阁女儿喜欢的小玩意,又蹭了一顿饭,这才回了园子。 一路回园子,先经过黛玉的潇湘馆,然后才是楠笙的藕香榭。 楠笙心里有事,虽然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但却想要先跟黛玉商量一回之后的事。于是便拉着黛玉一道回了藕香榭。 走在岸边和藕香榭相连的桥上时,楠笙打发走了所有侍候的人,就拉着黛玉站在桥上说话。 想到有些奇人异事会读唇语,楠笙说话时不但自己用帕子挡着嘴,还叫黛玉也跟着她学。 其实楠笙多虑了。 这桥下的水早就结冰了,跟本不能藏人。此地与岸边和其他地方的距离也极远。想要看清她们俩的嘴型,得拿千里眼才行。 不过这份谨慎的心思并没错。 楠笙早前答应过薛蟠要替他保守秘密,所以此时只隐晦的对黛玉说薛蟠认识一位贵人,那位贵人对府中的事情知之甚详,包括她干的那些事。 越岩乐意将贾家的事当成笑话讲给薛蟠听,是因为这几年的接触让越岩清楚的知道薛蟠是个嘴巴极严的人。 谁又能想当初不过是一时性起的帮着憨憨监视一回荣国府,到了后来却是因为荣国府各场好戏不断而起了兴趣,将这事当成了一种消遣呢。 不过越岩虽然发现在荣国府这个阴盛阳衰的地方,女人的头脑和手腕都叫人咂舌,但心里总是还带着几分轻视之心。 内宅妇人,眼界有限。 呸,那是你们没给我们一个杀出内宅,走向外面世界的机会。不然总能叫你看看什么是武周盛世。 亲~,轻视女人,是要付出惨重代价滴。 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和担心先说与黛玉知晓,然后再将自己刚刚匆匆做的决定也说给黛玉知道。 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先带黛玉一块走,但楠笙还是象徵性的询问了一回黛玉。 第212页 黛玉对宝玉,对整个荣国府都没多少感情。就算当初满怀期待,这几年的日子也耗得差不多了。 听说了楠笙的计划后,黛玉想都没想的便同意了。 先找个没人地方隐居几年,等风声过了,再做计较也不晚。 至于嫁人哦,这事又被黛玉抛到脑后了。 因为黛玉都已经开始计划等开始隐居后,便着手抄录空间里不知凡已的各种古籍了。 将这些古籍都抄上两遍,一遍自己收藏,一遍送到书院或是书肆去。不比见天的无所事事,无病申今有意思? 寒冬腊月,小姐俩就站在寒风凛凛中决定了这么一件大事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都觉得乏累的很。 不过楠笙还惦记荣庆堂那出戏,到是不肯就此歇晌。见黛玉一个哈欠又一个哈欠的,她自己也是强忍着困出来的眼泪跟着打哈欠。 最后到底没坚持住的头靠头睡在了外间的u型坐椅里。 侍候的丫头见这姐俩睡着了,连忙轻手轻脚的拿了合衣小睡时盖的小薄被过来给姐妹俩盖上。 冬日天短,申时过半天就暗了下来。 天越暗,觉便越香甜。小姐俩一直睡到了酉时一刻才被丫头唤起来。 歇晌歇了整个下午,醒来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又到了晚膳的时辰。等用过了晚膳,精神头正足的楠笙直接叫来石莳,让她转播今儿荣庆堂的那场年度大戏。 就像宝钗说的那般,贾母借着王夫人的手玩了一出卸磨杀驴。而凤姐儿又在这当口替赖家求情的同时,也彻底将赖家踹进了深坑里,再也爬不出来。 如此也就不知道赖家最后能不能保住命了。 楠笙轻轻嘆了这么一句时,黛玉只转头看了楠笙一眼,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赖家知道的太多了。 这几十年府里府外,大事小情,就没有赖嬷嬷不知道的。更别提赖大夫妇做着府里的大管事,管着府里的各种大小事,绝对握有不少对府里不利的证据。 这样的人家,哪怕送到关外,主家也未必能放心。 此时,说来好笑的是,黛玉竟然想到了宝玉的那句口头禅。 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宝珠。出了嫁,变生出许多不好的毛病,虽还是颗珠子,却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所以嫁人又有什么好? 『啪~』 就在黛玉将宝玉这话和自己刚刚的想法说出来时,转头就见楠笙手上的茶杯落了地。而楠笙则是双眼发直的坐在那里。 不言不语,无知无觉。 「姐?」黛玉惊恐的瞪大眼睛,小手轻轻的碰了碰楠笙的衣角,吓得声音都开始发颤,「姐,姐你怎么了?姐,你别吓我呀~。来人呀,快,快请太医。」 第112章 孙悟空被丢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是个什么酸爽滋味, 乔大姑娘此时此刻算是能体会到十之一二了。 之所以是十之一二, 是因为她细皮嫩肉的扛不起孙悟空的豪横。 她再也不羡慕那猴子有一双火眼金睛,可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了。 难受的睁不开眼睛,空气中满是灼热和微微的窒息感。 整个身体都不能动,腿脚很沉, 迈不动步的感觉让楠笙心里慌极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度日如年的时间流逝是不是和外面一样的流速。 最难受的时候, 楠笙还试图躲进空间里,却没想到空间仿佛失灵了一般, 没有半点反应。 泥煤呀,这到底是咋回事嘛? 仿佛突然间被丢进一个灰暗空间里, 楠笙再好的承受能力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有些崩溃的想要咆哮~ 然而让楠笙恐惧的事情还在后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她的记忆开始倒退,变得模煳, 她开始努力的回忆自己两辈子所有的前尘过往,可惜无论她多努力的回忆,想要记住那些事, 那些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点滴走过, 开始变得黯淡,然后模煳,最后消失在记忆深处 意识深陷在灰暗时空的楠笙通过各种方法想要计算时间的流逝。然而不知为何,算来算去, 意识的最后竟然就只剩下薛蟠昏迷不醒的事情。 仿佛的记忆都在褪色, 唯有与薛蟠有关的事情不曾消失半分。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 一般陷入深度昏迷的人除了营养不良,耗尽生命精元外,还都容易肺部感染。 肺部感染大多都会出现痰液堆积气道的现象。这个时代不能做气切手术,也不能及时进行吸痰操作,有些病人也许最后不是营养耗尽而亡,而是痰迷气道窒息而死。 当时她看到侍候薛蟠的下人定时给薛蟠翻身拍背,便没再言语。如今回想起来,楠笙不得不说,古代虽然科技不发达,但却从来不缺生活智慧。 而且话又说回来,现代有些东西还是来源于这个时代的人文艺术。现代有些科技发明,又有多少不是站在巨人的肩膀吧。 不过是去其糟糠罢了。 楠笙从薛蟠身上想到了植物人的护理,又从植物人的护理想到了气切手术的操作程序,最后又从气切伤口想到了法医鑑定时的各种肯定操作 仿佛有好几年的样子,楠笙就是在这种反反覆覆的回忆和发散思维里度过的。在适应了最初的灼热难耐后,楠笙虽然不曾移动,却可以在这个灰暗空间里睁开眼睛。 第213页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团团的灰雾,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脚下。身体仍旧僵硬不能随意移动,却可以原地坐了下来。 有时楠笙也会放任自己向后仰躺,躺不下去的后背仿佛靠在了一堵柔软的墙上面。 很是舒服。 楠笙开始的时候还会感觉到飢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楠笙倒是渐渐的感觉不到饿了。 枯燥,乏味,看不到前路的绝望,差点将楠笙逼出抑郁症来。 楠笙不知道自那日从薛家出来,她与黛玉聊着聊着就出事后,可吓坏了黛玉,也急坏了薛蟠。 楠笙常年装病,每次在荣国府看太医时,腋下都夹着铁球掩饰自己的真实脉相。如今事发突然,黛玉哪怕想到了,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还依着楠笙的计划造假。 不过楠笙无知无觉,就算太医们发现楠笙的脉相和之前大不相同,但看楠笙此时的状态,也没有多想多说。太医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事,但他们却都非常有默契的没在嘴上说出来。 楠笙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从开始双眼发直到后来紧闭双眼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之后那双眼睛便再没睁开过。 楠笙这种症状像极了早前薛蟠中邪的样子,于是在太医们治不醒楠笙的情况下,薛蟠正经找了不少人脉关系,大笔银子去搞封建迷信去了。 可惜有几把刷子的马道婆,这会儿怕是已经喝过多孟婆汤,排对等着投胎呢。 ╮(╯▽╰)╭ 没了马道婆,总能找到驴道婆。本着这种信念的薛蟠早遍了京城内外有名的神婆后,又突然想到他那皇帝哥们来。 这么多年都一回这么积极主动的联繫越岩,为的便是楠笙的事,可见楠笙在薛蟠心里的地位了。 越岩调侃了薛蟠两句,便受了薛蟠的请託着手办这事去了。 其实越岩也想不明白楠笙怎么就跟薛蟠那时一样了,他安排在荣国府和大观园的眼线并没有回覆有用的消息。 事前没有,事后调查一番后,也没有关于楠笙在这方面的消息。不过越岩不似薛蟠遇到楠笙的事就急麻爪了,他直接派人去了楠笙的老家云都和楠笙那些仇敌所在之地调查。 不过路程过于遥远,消息一时半会儿的送不回来。 另一边,因为楠笙是写实画派目前为止画得最好的画师,所以她这一『病』到是受到了多方关注和应酬式的关心。 上至宫里,下到王府和勛贵府邸,家家都派了人过府探病不说,还留下了不少厚礼。 自那日之后,黛玉一直守在楠笙身边,寸步不离,一双眼睛都哭成了桃核。 她想不明白怎么好好说着话,人就这样了。 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情,黛玉越想越迷煳,最后更是打定主意等楠笙醒过来,她俩就诈死离开这是是非非之地。 在楠笙昏迷二十多天的时候,黛玉明显感觉到荣国府上上下下各色人等对她和藕香榭的怠慢和冷落。 以前不用楠笙催,需要的东西就送到房里来。府里各处也都敬着楠笙,整个荣国府,小一辈里,除了宝玉便只有楠笙最有排面。 如今,丫头三催四请的才能讨回一些碳来,其他的东西也是拖拖拉拉的不上心。后来还是黛玉知道了,直接让林管家将所需物资送进府,这事才算造一段落。 庆幸那日当机立断安排事种事宜,才没叫藕香榭在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冻成冰窖。每每想到这里,黛玉都对荣国府失去一些期待。 当初她姐清醒的时候,府里跟众星捧月似的。连他们自己家的姑娘要倒退一射之地,如今不过昏迷了二十多天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外如是。 不过说起来,让黛玉意外的是薛家那边到是没像荣国府贾家人一般势力眼。薛蟠见天的领各种奇装异服的能人异士来藕香榭。 薛姨妈也隔个一两天便进园子一回。宝钗那里不光她自己来,还时常从家里带些补品过来叫丫头餵给楠笙吃。 有了贾家人鲜明的对比后,黛玉有时不禁想到如果她姐醒过来,其实嫁到薛家也不错。 新帝越岩一直关注着楠笙和薛家,此时见薛姨妈和宝钗这般举动,心下到是满意又觉得理应如此。 憨憨的亲母妹,人品自然没话说。 楠笙是在昏迷的第三十六天醒过来的。 刚刚醒过来的楠笙还有些意识不清,睁开眼睛时,先是下意识的因为光线太强烈的原因又闭了起来。 速度快的让人以为是幻觉。 过了好一会儿,楠笙才缓缓的再次睁开眼睛,然后便一脸茫然的看着憔悴至极却不掩芳华的黛玉以及石莳几个心腹丫头。 楠笙前脚醒来,后脚整个荣国府的人就都热情又关心备至的挤到了藕香榭。好像这些日子他们有多担心楠笙似的。 黛玉心里乏味,也懒得应酬,便靠边站着谁也不理。 三春都有些尴尬。她们是夹缝里生存的姑娘,一言一行都要看旁人的眼色。她们见老太太,太太们如此,便也不敢多理会儿楠笙这边。 谁能想到楠笙竟然在昏迷了那么多天后还醒了过来呢。 凤姐儿也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向来圆滑世故,正经不怕尴尬不自在,一上来就哭天抹泪,谢天谢地的来了一通。,仿佛她多关心楠笙,和楠笙私交多好似的。 黛玉在心里撇嘴,对于凤姐儿这话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第214页 转头看一眼靠坐在床上的楠笙,只见楠笙半低垂着头,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便觉得以她姐的心性,怕是早就想明白很多事了。 其实不光凤姐儿如此,就连贾母也坐着软桥让人送她来藕香榭,搂着楠笙痛哭了一回。 这些人轮番上阵的表演亲情,除了叫黛玉更加心冷齿寒外,也叫仿佛几十年没吃饭的楠笙不耐烦起来。 因为长时间昏迷不醒,楠笙身上没有半分力气。此时只见楠笙缓缓的抬头,然后用她那双漂亮有神的大眼睛环视了一圈周遭的人。 最后用她那些有干哑,坚定又迷茫的声音真诚的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噗~』 黛玉正在喝茶,便听到楠笙那么真诚的问出这句话。瞬间便将茶喷了出来。 楠笙刚刚醒来的时候,还认识黛玉,和黛玉说了几句贴己话。如今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就失忆了。 这不是碰瓷又是什么? 反正黛玉是不信的。 贾母和王夫人,凤姐儿等人跟楠笙演了半天戏了,楠笙不言不语的坐在那里,只一双大眼睛眨巴来眨巴去,看起来特别的无辜。此时无辜的楠笙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再困的人都仿佛打了兴奋剂。 楠笙眨了好几下眼睛,又继续追问一屋子的『戏子』:「你们到底是谁呀?」 黛玉见楠笙一本正经的演戏,狠咬了几下舌尖这才没笑出来。看着理直气状靠坐在床上的楠笙,黛玉心忖了一句感慨,别提多得意了。 对,就是这样。 第113章 逼疯一个人的也许不单单是岁月的不如意, 还有可能是一个失忆之人的十万个为什么。 先从你是谁开始, 然后从他她它是谁转折,最后以我是谁结束。楠笙越问越详细, 越问就离最初的问题越远。 问的人问的兴致勃勃, 被问的人答的口干舌燥。 「什么?我会画画?」楠笙一脸吃惊, 小手伸出一只手指反指自己的鼻子, 问向说话的王夫人,「画画没印象。」 旁的倒也罢了, 但听到楠笙连画画都忘记了, 王夫人瞬间就急了。 当然,不光是王夫人急, 就连一旁认真观察演技在线的楠笙有没有什么破绽的贾母也被这句话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和目光。 迅速让人拿来纸笔,让楠笙按着记忆里的画法画一幅画。 心里担心自家养了多年的摇钱树是不是真的废了,还美其名约这是熟悉引导疗法。 楠笙此时的演技都可以拿几座奥斯卡小金人了, 只看她先是看着那笔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然后慢慢的拿起那根笔,笔在手中时最开始有些僵硬, 但随着握笔时间的拉长,她竟然慢慢的熟练起来。 之后在纸上画张素描时,楠笙这缺德丫头又干了件缺德的事。 她无力的拿着笔, 好半天才在画纸上舞动。然而画到小一半的时候,楠笙就将笔丢掉, 双手抱着头直喊头疼。 此时此刻, 正好应了那句话——专业碰瓷哪家强, 那啥地方找那啥。 贾母先是一脸关切的问询楠笙的情况,一双耷拉着眼皮的老眼,一边看看楠笙,一边再扫一眼楠笙刚刚画的画。 虽然画了只有三分之一,但已经能看出楠笙没将画画全部忘掉。 都说熟能生巧,那样好的画技定是长年累月不间断的学习和练习才掌握的。要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本能。像是吃饭睡觉,解决五谷轮迴,就算是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记这些事情要怎么做。 所以贾母相信假以时日,就算记忆找不回来,也能将画画的技巧捡回来。 那她就放心了。 因心里惦记画画的事,贾母倒是没第一时间在楠笙『头疼』的时候唤太医入府,和贾母一样,邢王两位夫人此时更多的也是关心楠笙还能不能画画了。所以到头来还是凤姐儿唤人去请的太医。 至于黛玉她明知道楠笙是装的,自然下意识的没想到请太医这种常规操作。 太医没来之前,楠笙一边抱着头喊头疼,一边还在心里计算着这一回要怎么钓鱼? 没错,就是钓鱼。 楠笙若是将画画这种吃贾家饭的能力都忘记了,相信她和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一定会瞬间低过贾环这个庶出子。 落架的凤凰不如难,那时的日子怕是都不如原着中黛玉过的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压抑日子。 所以为了之后的日子过得消停些,楠笙才准备来个慢慢復甦画技。 每个月想起来一点跟画画有关的技巧,或是带着身体本身的绘画技巧,重新学习画画。 人类很难做断尾求生这种狠事。大多数人都是希望越高,就越期待,之后就越捨不得放手 一天天的『进步神速』,那怕时间拉得再长一些,只要叫贾母等人看到了希望,那她之后的日子也不会下跌多少。 话说这种方法怎么感觉那么像非法组织哄骗那些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太呢? 真是出息了。 ╮(╯▽╰)╭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太医便入了荣国府,进了大观园。 然而管记忆的神经在大脑里长着呢,大脑又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没有之一的那种。华佗都因为要给被曹操做个开颅手术被一刀切了,这个容易遭忌讳的时代,太医们也没谁有胆子说要开个颅看看楠笙这失忆之症是咋得的。 第215页 于是太医来了,除了开上两副养气血以及补脑的药方也没甚好办法了。 楠笙虽然不知道她昏迷的这些日子太医诊脉时有没有发现她的脉象和之前大不相同,但这一次清醒时诊脉,楠笙照早在腋下夹了铁球,误导太医的诊断。 太医是个高危险职业,所以能活得滋润的太医,不是医术奇差无比,就是装傻充愣的功夫出神入化。此时太医哪怕已经想明白楠笙对自己的脉相做了手脚,也只装做什么没诊出来一般,继续开着太平方子,说着外行人听不懂,内行人一听就是笑话的诊断,最后心安理得的拿着赏银和诊金走了。 脉相都可以做假,这失忆症啧啧啧,这姑娘不比宫里的娘娘玩的花样少嘞。 当初若是进了宫,这会儿怕是也在宫里占有一席之地了呢。 太医刚想到这里,又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 长的不出彩。就算有万般手段,也难使用万分之一。 可惜了! 一脸迷茫,看谁都带着懵懂和警惕的楠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贾母,一会儿看看邢王两位夫人,一会儿视线又从李纨凤姐儿和三春脸上身上扫过,最后视线还不忘一视同仁的在黛玉身上顿一顿再收回去。 闹了这许半天,热闹看了,人也看了,最后贾母带头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带着她荣国府的娘子军们战略性转移了。 等人走了,楠笙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一眼石莳和向兰,然后这俩丫头便伶俐的跑到了屋子外面守着门窗在廊下小声说话。 楠笙的藕香榭旧年搬进来前就搬了地龙,这会儿还没出正月,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但廊下遮风,脚下又是地龙,披着外套倒是不觉得冷。 两个丫头的脸上都是喜色,彼此小声说着这一个多月因为楠笙昏迷不醒而担的心,受的惊。 石莳是在乔家就跟着楠笙的丫头,感情比向兰这个林家分过来的丫头还要深一些,她都做好殉主的准备了。 如今见楠笙醒了不说,还有心思搞怪,提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放下了。然后又开始心疼早几天送出去的一些零碎小物件了。 当时就是想着若楠笙醒不来了,她跟着去了,留下的东西不知道便宜谁,还不如自己提前安排,这一安排损失惨重。 毕竟叫姑娘赔她才行。 房外的丫头还在庆幸着,房里的表姐妹却是在相似一笑后说起了贴己话。 黛玉这些日子的担心可以说除了薛蟠可以与之媲美外,再无人能超过她了。 自小相依为命的亲表姐生死不明的昏迷不醒,黛玉别提多着急了。 曾有一段时间,黛玉都要以为是不是楠笙给薛蟠沖喜,才将厄运和薛蟠命中的劫难冲到了她自己身上。 于是那段时间黛玉看薛蟠的眼神都带着隐隐的杀意。 她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要让薛家这憨憨陪葬。 哼~ 此时黛玉依偎在楠笙身边,小声问楠笙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楠笙闻言,微微垂下眼眸,掩饰眼底的不甘和忿恨,之后做了一个深唿吸,然后就想拉黛玉进她的空间。 以前黛玉和楠笙虽然能互进彼此的空间,但是都不能呆太长的时间就得出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逗留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加长,到现在呆上个一天一夜的都没什么问题。 最有意思的是,黛玉和楠笙还可以在进入对方的空间后,在直接进入自己的空间。 虽然没有做过具体时间统计,但楠笙和黛玉却能感觉到这样一来,可以呆在对方空间的时间又加长了。 这会儿虽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但楠笙担心一会儿还会有人过来,进空间不安全。呃至少宝钗知道了消息应该会过来。 放弃了带黛玉进空间说悄悄话的念头,而是贴着黛玉的耳朵小声的问了些她昏迷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黛玉见楠笙避而不言,便知道楠笙是知道她昏迷的真相的。 扭头看楠笙,为什么不说呢? 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压下心底的疑惑,黛玉开始将这一个多月府里府外以及府中众人都干了什么,都是什么态度一五一十的说给楠笙听。 当楠笙听到薛蟠竟然那么积极的为她延医问药,聘请各地奇人异士的时候,心里虽甜,但更多的是带着微微苦涩的酸。 她为什么会昏迷,又什么会醒来,楠笙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说与旁人听。不过这个梦却叫楠笙迟迟没人下定的决心下了。 诈死离开,带着黛玉一起远离京城。 「旁的且罢了,薛家那边就先和贾家一样,都忘了吧。」楠笙缩在袖子里的一只手微微攥紧又松开,「准备准备,过了明年,咱们就诈死离开。」 「一起死?」 黛玉有些走神,听到楠笙这么安排,下意识的回了这么一句。得了楠笙一个温柔的白眼后,吐了吐小舌头,可爱又腻人的往楠笙怀里钻。 楠笙昏迷的时间太长了,这会儿没甚力气,只由着黛玉撒娇,自己在那里说着她刚刚一直在想的计划。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就是宫里老太妃病逝的年份,而明年差不多就,就可以去死一死了。 不过在死之前,乔林两家的下人必须安置好。 最好是从现在就开始安置他们,这样一来等她们离开的时候才不会影响了他们的正常生活。以前还犹豫着要不要带他们一起走,现在倒是不用犹豫了。 第216页 至于薛家和薛蟠心里有些发虚的楠笙抿了抿唇。 体弱多病,失忆健忘的未婚妻死了就死了吧。 他和皇帝有交情,想来也不会缺媳妇就是了。 不过想到薛蟠将来会娶别人,会给别的女人买糕点,楠笙这心里就开始犯酸。 酸倒牙的那种。 越岩一直怀疑楠笙在装病,只一直猜不到她用了什么方法。这一次楠笙昏迷不醒,荣国府里人来人往之时,特意安排了一个他自己的心腹去给楠笙把了一回脉。 这姑娘健康的很吶! 将这个消息告诉薛蟠,薛蟠那脑迴路也是惊人。直接问了越岩一句,:「既然哪哪都好,那她为啥还不醒来?」 越岩:这是两回事,好伐! ╮(╯▽╰)╭ 如今抛开楠笙装病的事,只盼着她早日醒来的薛蟠在听说楠笙醒过来的消息时,直接高兴的在房间里转着圈的蹦高高。 宝钗这两日得了风寒,直接住回自家休养,听说楠笙醒了,连忙唤了莺儿过来侍候,她要进园子看望楠笙。 然后宝钗的话还没落下来呢,薛蟠就在一旁羡慕的直搓手。 「妹呀,打个商量呗。」 第114章 「不打。」 知道自家哥哥什么德行的宝钗一听她哥这么说, 便知道没好事。于是同样没好气的回绝她哥的同时,还顺便告了她哥一状,「妈, 你看哥哥呀。」 因为哥哥的事, 黛玉都不跟她玩了, 每次都拿小话敲打她。好不容易缓和了,哥哥又来这套。 知道楠笙醒转过来,都不用薛憨憨说什么,就以他那直白的心思, 用后脚跟想都能想到他想要说什么。 反正百分百是围着楠笙转的就是了。 「又欺负你妹妹。」薛姨妈闻言看了一眼自家傻儿子,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薛蟠闻言, 直接委屈了。 可怜巴巴的低下头, 脚尖在地上来回的蹭,还时不时的看一眼自家母妹。 那么个膀大腰粗的男人一脸委屈的看过来, 别说囧不囧了, 到底惹了他家人一阵心疼。 不等薛姨妈说什么,宝钗率先临阵变卦的服了软, 「你是不是想问楠笙还记不记得你?」 楠笙醒来的消息和她失忆的消息是前后脚传到薛家小院的。宝钗多聪明的一个人,根据她哥的思维方式以及对楠笙的心思直接猜了一个最靠近答案的问题。 薛憨憨闻言,眼睛陡然发亮, 看着宝钗不住的点头, 「对对对, 就是这个。你帮哥问问她, 还记不记得哥了。对了, 你将咱家那幅全家福一道拿去,将哥指给她看。」 那也够呛! 听说连林丫头都不记得了,连老太太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这么一个十天半月都见不着面的未婚夫又怎么可能比林丫头和老太太重要? 宝钗心下已经有了答案,此时只敷衍的应了句:「哦,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不记得。 宝钗去看望楠笙回来,将楠笙的状况一说,薛蟠虽然有些失落,但到底没太失望。 他和旁人想的还有些不一样。 一来他从越岩那里知道楠笙早前那什么体弱多病都是装出来的后,先是为楠笙高兴了一回,然后就开始满心满意的想着等楠笙嫁给他,他要如何如何待楠笙。 这就是不想画画闹出来的。 等将来嫁给了他,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想不画就不画,那病自然就好了。 二来也是因为知道楠笙早前那些年装病的前科,叫薛蟠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一次的失忆也是楠笙装出来的。 薛蟠想是不是楠笙不想在嫁给他之前的日子里继续画画了,才想的这么个办法? 但不管是哪一种,没见到人,薛蟠就会一直提着这颗心 装失忆的日子并不比装病好过多少。或者说,装失忆的日子真特么难熬。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xxx,我们是xxx关系。我们当年如何如何。 几乎每个来看望楠笙的人都是这个套路。 楠笙又不是真的失忆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自然没有忘记。再听当事人复述一遍,虽然有些腻味,但也没什么。 可若是这些陈年旧事被篡改的面目全非呢? 那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你们这是在挑战本姑娘的记忆准确性还是在刷本姑娘的三观以及你们的下限? 服了,服了,喝多了不服墙都服你们。 从早上到晚上,从睁开眼睛到闭上眼睛,楠笙的耳根子就没有一刻是清静的。 一直被人絮絮叨叨的打扰着,楠笙算是知道她这步棋走的多臭了。 唉,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 日子一天天转暖,出了正月,走过二月,眼瞧着要跟二月说再见了,三四月也已经悄然而至。 三月里,就在楠笙耐性告罄的时候,宫里那位老太妃到底薨了。 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的同时,还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 皇家就是皇家,一个妾没了,都可以这么大张其鼓的敕谕天下。也就怪不得民间女子纷纷想要来个鲤鱼跃龙门了。 贾母和自家的两个儿媳妇都有诰命在身,每日都要一身大妆入朝随祭。起早贪黑的折腾了数日后,又在三月中下旬,跟朝中其他诰命出京城送灵去了。 第217页 来来回回怎么着都得一个来月的光景。 楠笙掰开手指算了一遍,又算了一遍,然后在贾母等人入宫随祭,凤姐儿那里又传来了怀孕的消息的时候,就非常愉快的宣布自己痊癒了。 没错。 楠笙在被那些人磨得暴躁之后,便换汤不换药的『生病』了。 闭门谢客,谁也不见的那种。 就连黛玉这个小妮子,都因为兴灾乐祸吃了闭门羹。 等到贾母带着人进宫后,楠笙便开了房门,时而带着丫头在大观园里闲逛几回。 随着元春望弟成龙这种心情越来越迫切后,宝玉的功课也越来越多。 路过宝玉院子时,楠笙还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可怜的娃,哪怕生长在旧社会,仍然体会了一把什么是应试教育 也因此,楠笙在园子里无论怎么闲逛逗留,都极少能碰见宝玉。 碰不到宝玉,又不太愿意见明哲保身的三春,楠笙只要避开宝钗会出现的地方,这诺大的私家公园还真逛得很舒服。 这么好的空气,也不知道回了现代,能不能适应得了那边的环境。若弄出个什么水土不服的毛病,那可就成了笑话了。 楠笙不出园子后,薛蟠很少能再见到楠笙。之前贾母等人在府里的时候,他还能在园子角门那里堵一回去给贾母请安的楠笙。之后只能望穿秋水的继续用他那一□□刨似的字给楠笙写情书了。 那字写的真叫人不敢恭维,不过每一封信楠笙都有认认真真,反反覆覆的去看。然后将信小心叠好,重新装回信封,最后珍而重之的收到雕花匣子,保存在空间里。 不过异地恋很少有能修成正果的,她应该及时止损才行。只是, 到底有些捨不得。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贾母等人一走,府里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凤姐儿偏偏在这会儿查出了身孕,一确诊人家便将府务抛了出去。在她看来,与其劳心劳力的管这个没啥油水的家,还不如好好的养胎,生个大胖小子呢。 荣国府是真的捞不到什么油水了,早前赖家人离开时收缴的那些财务都没用过上两个月就没了。 说起这个赖家,凤姐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赖家坏了事,被打发到东北庄子上。因故念赖嬷嬷是侍候老太太的老人,赖大夫妇也是府中的管事,没功劳也有些苦劳,便允其收拾些贴己行李择日起程。 赖家急匆匆的将家中产业贱卖时,凤姐儿还趁火打劫的捞了一票。 就在凤姐儿想着从赖家买回来的庄子和铺子如何如何时,赖家一家老小路遇山贼的消息也传进了府里。 谁都不是傻子,这事一看就是杀人灭口的节奏。 至于是谁干的,第一嫌疑人便是老太太了。 然而转念一想,就因为这事老太太嫌疑最大,才最不可能是老太太做的。 若是老太太,估计就是下个药的事儿。 那除了老太太还有谁呢? 二太太王氏。 自己这位亲姑姑就能干出这种狠戾血腥的事。 还别说,这事的真相还真叫凤姐儿猜着了。 王夫人下人忒狠了。 贾母知道这事的时候,气得都摔了一整套茶器。 王夫人明显是找了王子腾出手,所以让已经准备出手的贾母直接没等到人。准备的那些『上路药』算是白准备了。 签了死契奴僕和家生子在律法上就是主家的私有物,但不管是谁家的下人,律法上价值都不及一头牛。 所以就算将来东窗事发了,找到真兇了,也不会因此杀人偿命的。 王夫人这手办的干净利落,还因为某些原因,直接将自己藏了起来,叫贾母背了个锅。 贾母能高兴才怪了呢。 婆婆不高兴了,哪怕有个皇妃闺女立在那里,想要叫不听话的儿媳妇立规矩,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于是那段时间王夫人没少被贾母收拾。那老太妃还变相给王夫人解了围。 在贾母看来,王夫人就走了一步臭棋。 通过王夫人的举动,贾母知道赖家不但投靠过凤姐儿,又两面三刀的也投靠了王夫人不说,还一定为王夫人办过什么要紧的事,否则也引不来杀身之祸。 贾母生王夫人的气,不光是她惦记拉拢自己的心腹,还因为王夫人灭口的方法太糙了。 只要在路上下些药,来个上吐下泄,食欲不振等毛病,直接在表面上给赖家人弄了个水土不服的病症出来。之后养尊处优一辈子的人,受不住长途跋涉没在路上,也不会引人注目。 等消息传回京城,再将赖家人怎么将自己当主子一般被人侍候的事传出去,这事就真的算了了。可王夫人偏偏弄了个山贼出来,那不是叫人多猜多想嘛 当下,凤姐儿想到赖家的时候,心里害怕的同时,也会想一想赖家带走的那些钱财都落到谁手里了。 ╮(╯▽╰)╭ 撂挑子的凤姐儿安心养胎的同时,还要监督贾琏别再整出个红颜知已。其他的到是真的不再理会了。 宝玉还在为元春的期待努力,三春到是有心与黛玉和楠笙交好,可惜这姐俩都不太喜欢搭理三春。 虽然知道三春都是可怜人,平日里活得小心翼翼。但当初楠笙昏迷之时,三春敬而远之,看着贾母等人心意行事的行为,到底还是伤了黛玉和楠笙的心。 第218页 楠笙有很多穿越者的通病。 拯救三春命运的事,楠笙也不是没想过。 但对三春来说,最好改变命运的方法就是嫁人。 三春嫁人这事,上面有贾母和各自父母兄嫂压着。下面还有各种道貌岸然,金玉其外,败玉其中的各种人选不负责任的选择。 所以这种事情,便是楠笙也没褶。 帮她们挑选全适的人吧,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婚后如何呢。 更何况,有好的她为啥不给黛玉留着,怎么会便宜了外人。 不过说起这个,楠笙就不得不再次感嘆了一回命运的不公。 都是变数,但薛蟠这个土着就比她这个天外来客更幸福,也更无所顾忌。 她之所以能醒来,是跟那群早就发现她这个外来人的那对僧道讨价还价了一回,做了保证不再影响红楼诸人各自命数的承诺这才醒过来的。 为了保住黛玉的命,她会带着『病逝』的黛玉改名换姓的离开京城。让这世间再无林黛玉。 之后安顿好黛玉,然后完成任务回家。只是如何才算安顿好黛玉,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第115章 就在楠笙各种不放心的时候, 宝玉终于因为要过生辰而被元春放了一个小长假。 元春是个很严厉的长姐,对宝玉的功课也越来越上心。说起来元春关心宝玉上进的同时,也用督促宝玉上进打发时间。 长夜漫漫的深宫大院,元春都是靠着给宝玉批改文章,以及从歷年科举试卷中提取各种可能提会考到的题目叫宝玉提前练习。 就算这些题目到时不会考,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懂得举一反三,照葫芦画瓢, 就不相信做不出好文章来。 宝玉每五天产一回作业, 然后元春也在宝玉交作业的那天将前一次批改好的作业和新的作业题目让人捎出来。 一来二去的, 元春有了事可做, 也少了深宫怨气。宝玉有作业要交, 到也少了招猫逗狗。 不过宝玉一天天的变蔫到是不争的事实。 像脱了水的大白菜, 都干巴到卷边的程度了。 ╮(╯▽╰)╭ 贾母带着俩儿媳妇给太上皇的小妾守制去了, 凤姐儿又休了产假, 东府尤氏到是也报了产育没跟着一道出京城, 只到底不好过多的管束西府的事。再一个, 可能是出于私心,王夫人在凤姐儿撂挑子的时候,当着很多人的面跟她婆婆『请示』请住在府里的薛姨妈帮衬管家一两日。 这样的请示,贾母自然是当场就欣然同意了。不但同意了,还调侃薛姨妈别当想着照顾自家儿媳妇, 也多关心关心她们家的四个丫头。 至于宝玉, 不用贾母说, 那都是荣国储的凤凰蛋,地位自然不是几个姑娘能比的。 眼瞧着宝玉的生辰就到了,薛姨妈便想着人家祖母老子娘都不在家里,这个生辰虽然不能大办,但也不能太冷清,便决定小小的办上一场。 其实按着这个时代的规矩,高堂尚在,自是没有宝玉庆生的道理。不过在这荣国府,规矩啥的,那都是瘸了腿的。 瘸着瘸着,也就习惯了。 薛姨妈吩咐了灶上,准备好席面。之后的事情便都交给宝钗去张落。这也算是借着荣国府的地方和人情往来给宝钗歷练了。 宝钗本就是八面玲珑的性子,又知晓元春放了宝玉的假,便邀上几位姑娘直奔宝玉的住处,将要给他庆生的事提了。又问宝玉有什么想法,也好叫底下人去张落。 长日无聊,楠笙也来凑了一回热闹。然后看着宝钗反客为主的样子,心下不由轻声嘆息。 这事怎么看都带着股别扭。 能不别扭嘛~ 迎春不以为意,从不拿主意。便是姐妹们在一起聊天说笑,也是极少张口的性子。惜春年幼,性子孤拐,不说话则已,一说便能噎死个人。三春里,便只有探春最是世故圆滑,也是个拿尖要强的性子。 此时她坐在宝玉下首,看着宝钗反客为主的样子,面上虽不显,但心底却老大不乐意了。 黛玉的视线也时不时的落在宝钗身上,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特别的吊人胃口。 楠笙还在装失忆,规矩什么的如今都是『一知半解』,她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重新跟府里的人认识,目前进展就是认识,但却不熟的程度。 看了一回热闹,又听宝玉和姑娘们说无酒不成宴的遗憾。楠笙半点不上心的同时还想着哪天得找人多採买一些上好的酒装到空间里。 最好是那种已经封坛的。 史湘云已经很久不来荣国府了,姐妹们心里膈应她行事,觉得她心性存污,便是宝玉偶然提起史湘云,不是无人附和,就是被巧妙的引走了话题。宝玉又是个看到姐姐就忘记妹妹的博爱性子,老太太也不提接人的话,史家也不带她来荣国府走动,时间一长,到是真的对史湘云生疏起来。 这个生辰,姑娘们仍旧玩的热闹,只少了一段美人花间睡的一幕。夜里,宝玉仍旧在园子里开了夜宴,众人随意坐了,然后便是抽籤饮酒解闷。 这样的场面,这样记录红楼夜宴的现场,楠笙再如何忙碌都是不肯错过的。 而且她还不忙。 宝玉住了最靠里的蘅芜院,姑娘们为了参加他开在那里的夜宴,几乎是从园子各处赶过去的。 第219页 席中,众人抽籤,竟与原着相差无二。只轮到楠笙的时候,却只抽到了一支空白签。 楠笙见此,不由一笑,很是不以为意。宝玉几人请楠笙重抽,楠笙也只是摇头拒绝了。 喝了一杯酒,说了一句行酒令,便将签筒交给了身边的人。 原着中,薛姨妈为了就近照顾黛玉,便住在了黛玉的潇湘馆里。然而这一次,薛姨妈虽然也住进了大观园,却没有住潇湘馆。 既没住潇湘馆,也没住宝钗的怡红院,楠笙的藕香榭,而是住进了她外甥媳妇的稻香村。 寡妇门前是非多,别管是年轻的,还是上了年纪的,注意些也再没错了。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见夜色深了,便直接点齐了媳妇婆子去蘅芜院接人。 一批媳妇婆子正好顺时针方向的将所有的姑娘都送回自己的住处后这才回稻香村给薛姨妈復命。 薛姨妈也不白使唤她们,一人发了份赏银,让人心里乐呵呵的离开了。 贾兰随母一道住在稻香村。 宝玉因着生日开夜宴的时候,贾兰还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点灯熬油的苦读诗书。 薛姨妈是王家女,对书上的东西认稳中有降并不多。若是宝钗在这里,就会发现贾兰做的所有文章的题目都和宝玉一样。 都是元春出了的题。 不但如此,宝玉做的文章以及元春的批改点评也都被贾兰誊录了一份整整齐齐的按着日子摆放着。 一个被迫读书上进,一个一门心思发奋图强,将来成就如何就只看老天开不开眼了。 宝玉被元春用科举功名折磨得满身疲惫,身上那股子自出生就带着的灵气仿佛也成了不会动的死水。 做出来的诗,再无原着半点灵气这不得不说是也一种遗憾。 夜里楠笙睡不着觉的时候,了会想想这些罪名应不应该由她来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楠笙十几岁寄人离下的时候便身体力行的学会了。 比胳膊,她没人家粗。比后台她不没甚后台。 在那个灰色的空间呆了不知道多久。她都不记得她数过多少只羊,数过多少次12345了。 没有黑天,没有白夜,不知饥渴,不知伤痛。 没有人,没有声音,不能动,也不能离开。看不到前路,也没有退路,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孤寂和恐惧太折磨人了。 在那里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都是在累积崩溃。 时间在那里失去了意义,度日如年的感觉能逼疯一个正常人。 很没有出息的对着那对让楠笙打心底就厌恶的僧道妥协,楠笙没有讨价还价,甚至连不满厌恶都不曾摆在脸上。 先说形象吧,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是标准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现实主义体现。 爱美之心暂放一边,只说干净卫生这一点就让人觉得不修边幅的邋遢样,真的很幻灭。 再得,这二人干的勾当也极让人不耻。 从拐甄英莲到拐黛玉,最后拐了甄士隐的人贩子手段,就叫人不敢恭维了。 楠笙都怀疑此时住在拢翠庵里的妙玉之所以出家是不是也跟这对僧道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繫 回忆起当时,楠笙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不坚强极是鄙夷和唾弃。她想,如果生在战争年代,她一定会是个受不住严刑拷打,威逼利诱的叛徒 她接受他们的指控,也承认自己造成的改变。保证不再干预红楼诸人走向这才被放出那片灰色空间。 并不后悔自己做下的承诺,哪怕再重来一次。她可能也不会比当时做得更好。 如今想来,也幸好她这个天外来客的身份给予了她一定的保护,不然她都没有机会和人家谈条件,并且带着黛玉一道死遁。 大观园少了史湘云,仿佛少了许多热闹。等宝玉的生辰过去了,宝玉又回到自己的窝按着元春批改的作业修前一篇文章以及做新的作业。周而復始,昨日的热闹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不过每每停下笔时,宝玉都会看看早前楠笙闲来无事教姑娘们做的檯历。 就要到端午了。 宝玉已经发现了他长姐给他放假的规律。 年节放一轮假,老太太,老爷,太太和她自己的生辰会放一轮假,其他的时候,就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放假。 好在每次放假都是五天,这五天他只要将前一篇文章修改了交上去就完活了。 「这样的宝玉,未必没有可取之处。」楠笙摇着团扇,与黛玉坐在藕香榭长廊水面上的轻舟,小声说着她对宝玉的评语。 在楠笙看来,宝玉能坚持这么久还没借题发挥,因着功课繁重就耍脾气摔玉什么的,就已经算是有了很大的长进了。 说不定被元春这么调教一回,宝玉真能洗心革命也未可知呢。 黛玉手里拿着一个丫头准备的隔夜馒头,一边揪着碎末丢到水里餵鱼,一边想着顺着楠笙的话想了一回宝玉。 「我到觉得兰哥儿是个耐得住的。」黛玉想到上次去稻香村偶然见到的事,便觉得这么『有心』的贾兰,应该更能期待一下。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黛玉脸上出现一抹为难之色。「外祖母离京前一日,曾拉着我的手说了些话。」 第116章 ——番外 炎热的午后, 走在大街上的薛蟠淡定的在回头率百分之二百的路人注目下, 一边捧着可携式氧气瓶吸氧, 一边摆弄他怎么都摆弄得不太顺熘的叫手机的玩意。 第220页 做为一个血统纯正的古董, 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薛蟠惊得都结巴了。 一身泥泞的拉着楠笙站在一群不正经的男人和一群有碍风化的女人中间, 薛蟠第一反应就是捂住楠笙的双眼, 不叫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至于他自己,担心醋劲上来能跟孙悟空大战三百回合的楠笙秋后算帐,特别有心机的拉着楠笙的手, 叫她给自己捂眼睛 开始的时候还好, 他还能想东想西, 想着他那当家做主的皇帝哥们能不能派人来解救他。可想着想着, 他就可始唿吸困难, 眼睛发黑, 最后身子一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 是在一个布置得极像灵堂却叫医院的地方。薛蟠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没有一点花样绣纹的纯白色被子,心里一阵膈应。 你大爷还没死呢。 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晦气, 薛蟠就拉下了一直挂在他脸上的透明管子。 这都是什么玩意? 好像还在漏气呢~ 对了, 他的楠笙呢? 他的楠笙就住在他隔壁的病房里, 和他一样都是缺氧导致的窒息昏迷。 此时楠笙还没醒过来, 也就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利用自己对这个时空的熟悉帮助初来乍到的薛蟠渡过最窘迫的时期。 楠笙还好些, 虽然和薛蟠一样都是肉身来到现代, 但她怎么说也是开了金手指的任务者, 所以无论身形, 血型和样貌都跟以前的她一模一样。 就是年纪变小了好几岁。 不过求仁得仁,这也是楠笙最期待的事。 她终于回到了年少时,回到了父亲发病,母亲自尽前 此时楠笙幸福的睡在病床上,一左一右坐着乔爸乔妈。两人一边小声交谈,一边想着跟公司请假好带自家宝贝闺女去大一点的城市好好的看看病。 不然好好的孩子,咋说昏迷就昏迷,说缺氧就缺氧了呢。 ╮(╯▽╰)╭ 薛蟠醒来没多久,就被查房的医护人员发现了。他们简单的问了几句薛蟠的身体状况就直接联繫了警方。 虽然听不懂阿sir是什么意思,不过却能明白这就是这个时空的巡捕。 「免贵姓薛,名蟠,字文起。祖籍金陵,如今暂居京城荣国府」 听着面前长的很型男的薛蟠说的清新脱俗的个人介绍,来问案的阿sir抽了下嘴角,不由问道:「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薛宝钗?」 薛蟠闻言一愣,吃惊的回问道:「兄台如何知晓?」 两位问案的阿sir直接被薛蟠这自然不做作的反应逗笑了,然而当他们看到薛蟠的神情时,又开始头疼了。 这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现代警方审案在遇到一些特殊情况的时候便会直接请专业人士上测谎仪。于是, 这测谎仪一上,警方直接傻眼了,然后又直接将医院神经科的医生都请来为薛蟠进行神经方面的检查。 妄想症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种,很明显面前的男人犯病了。 精神疾病不犯病的时候就跟正常人没两样,可一但犯了病,他就会作到让你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常的。 好在面前的薛蟠除了要找一个叫楠笙的姑娘外,其他的都挺配合的。 将薛蟠留在医院接受检查,警方拿走了薛蟠的头髮和唾液,指纹准备回警局比对一下基因库,查找一回薛蟠的真实身份。 既然没犯什么事,就叫他家人将他接走就了。 哦,前提是必须将医院的医药费结清了。 →_→ 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还成,这天上掉下来个呆霸王那就让仍些头疼了。 警局查遍了所有的公民资料,入境档案仍找不到薛蟠的任何痕迹。正在警方头疼的时候,医院又建议警方将人接手,不要再浪费医院的医疗资源了。 这就跟突然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仿佛忘记了所有生存方式的人,又叫警方怎么办呢? 将一个清醒的,有可能失忆并且间接性妄想症病人送到精神病院去? 在他没有杀伤力,清醒,呃,算是清醒的时候? 这不能够呀。 于是只能先将人带回警局再说其他的了。 就在薛蟠住院的这段日子里,他成功与楠笙碰头了。 此时的楠笙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薛蟠则看起来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不过两人一打了个照面就认出了彼此,并且背着乔爸乔妈交换了一回彼此的信息。 楠笙一时不忍心,所以并没有直白的告诉薛蟠他是一本书里的人物,只说这是她真正的家乡。然后说了一些现代和古代的差别,最后留下了一些钱才趁着乔爸乔妈没注意的时候熘回了自己的病房。 此后住院期间,楠笙时常利用乔爸乔妈上班不在医院的空档去见薛蟠,并且为他普及现代知识。 本来还想告诉他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的来歷但后来想了想,就让他当个精神病患者吧。 这样也更安全些。 ╮(╯▽╰)╭ 做为宝钗的亲哥哥,薛蟠的长相绝对可以排上五个星。当代某些靠化妆包装出来的小鲜肉都没薛蟠素颜能打。所以哪怕知道薛蟠脑子出了问题,也有不少护士小姐姐愿意多照顾一下他。 薛蟠一个古人,受的还是古人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各种避讳教育,所以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侷促又躲闪,可爱又别扭的反应总叫人忍俊不禁。 第221页 护士小姐姐会送薛蟠零食,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所以楠笙给薛蟠的那点现金还真没引起太多的注目。 同住一个医院,警方自然也找到了薛蟠口中的楠笙。 楠笙庆幸警方找到她之前,她就跟薛蟠碰了面,并且通了口供。不然就真的要闹出大事来了。 当初薛蟠是怎么跟警方交待的,楠笙就是怎么回復警方的。唯一多出来的就是她与薛蟠的相识过程。 怎么相识的? 她是个汉服爱好者,正好她和薛蟠那日都穿着汉服,就多说了几句话,然后就遭遇了泥石流 楠笙就是因为泥石流才穿越的,而他们当时出现的地方好巧不巧的竟然也发了泥石流,虽然楠笙不记得记忆里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并且遭遇了泥石流,但楠笙却很好的将这事当成完成任务的奖励以及带薛蟠回现代造成的时空坐标偏移。 反正只要能回来那些过程和细枝末节的事根本不重要。 等到楠笙出院时,薛蟠也离开了医院。 他被警方接走了,在进行了全方面的围观和监督后,警方给薛蟠安排了住处,又给他申请了一个临时身份证。 名字就叫薛蟠了。 二十岁,祖籍南京,现户籍所在地——xxx派出所。 至于薛蟠那个现居京城的描述请原谅他们这个小地方的工作人员真的没那个权限给他办帝都的户口 这期间,楠笙多次去找过薛蟠,还给薛蟠送了他人生的第一部 手机。 手机这玩意忒新进,也忒科学了。 初初拿到这东西的薛蟠知道这是个可以点点按按就可以跟楠笙千里传言说话的宝贝,就满足又怀揣期待的将手机当成了宝贝。 后来打死楠笙都想不到薛蟠一天要给她打十几个电话,每个电话都要说上十几二十分钟。 于是在这种疲劳轰炸下,楠笙的手机直接被她那位中年就谢顶,还时常『好心』的替体育老师代课的班主任没收了。 并且因疑似早恋问题而被叫了家长。 ╮(╯▽╰)╭ 为了不耽误楠笙的学习,乔爸乔妈对楠笙实行了严格管制。因同住一家医院,所以乔爸知妈也知道薛蟠的情况。本着助人为乐,不歧视精神疾病的想法。好吧,这二位是担心刺激到某人,再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在没有好办法的前提下,乔爸乔妈并不拦着楠笙和薛蟠接触,不过薛蟠打给楠笙的电话,一天就只能在晚上八点左右才能打进来。 长日漫漫,无所事事,无聊的薛蟠终于学习了看短视频和直播。 这一看,薛蟠就惊了。 这里咋尽出一些怪人怪事呢。 竟然还有人喜欢看别人吃东西馋自己。不但如此,这些人还拼命的打赏主播。花了些时间替那些主播换算了一回打赏收入,薛蟠直接羡慕了。本着不懂就问的好学精神,薛蟠将照顾他的阿sir各种问后,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吃播。 说来也是奇怪,楠笙回到现代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受不了这个时空浑浊的空气,之后便适应良好了。而薛蟠不知道是不是缺少金手指加成,竟然一直无法适应这个时空的空气,平日里不是拿着可携式氧气瓶,就是呆在空间里唿吸着净化后的空气。 薛蟠住的地方,一直开着加湿器,空气净化器和制氧机。这些东西有警方为他准备的,也有楠笙拿着小金库背着父母帮他弄的。 所以第一次搞吃播,因他哪哪都找不到,以及对空气『过敏』的毛病,吃的东西是他按着其他主播直播时吃的东西请人帮他出去买回来的。 有所谓的网红几件套,还有夜市上的各种小食,某些特色酱骨店的大骨棒 薛蟠的第一次吃播很成功。 看脸的看脸,看胃口的看胃口,吃到打饱嗝后,薛蟠也收到了不少打赏。于是这位便单方面的决定以后就以此事谋生了。 这就跟天天有人请客吃饭似的。 我吃着,你们看着,还要花钱啧,这里的人咋就这么和善呢。 就跟他的楠笙一样,心好人也好。 现代的吃食虽然原材料没有古代的好,但是它的多原化却不是古代能比的。 哪怕在自己的时空吃遍各种美食,薛蟠还是被现代多种多样的吃食惊艷到了。 每天都吃得很开心,没多久,薛蟠就凭着他那张俊脸和好胃口在直播圈里小有名气了。 那会儿薛蟠还没有身份证,楠笙也不到法定可以和平台签合同的年纪,所以薛蟠得到的打赏一直没有提现。如今他终于拿到身份证了,也终于在这个喘气都带着恶意的地方有了合法身份。 所以薛蟠拿到身份证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楠笙,意料之中的没人接后,又打给那位照顾他,但今天却轮休的阿sir 那啥,俺老薛有身份了,陪俺去那个叫平台的地方讨帐去呗? 他都问了好多人,可就愣是没半个人告诉他那个平台要怎么走。 第117章 ——番外 负责监督照顾薛蟠的那位阿sir每次看到薛蟠来电时都有一种肾下激素停止工作的糟心感。 然而职责所在, 又叫这位阿sir每每看到来电时, 都会第一时间接听,生怕这位间接性妄想症兼失忆症公民遇到什么危险。 接起电话,听说已经能够自力更生的薛大爷想要带着他一起飞, 呃不,是带着他去讨债,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因对薛蟠的不放心而决定跟着走一回了。 第222页 幸好有这位阿sir在,那平台才没有坑薛蟠。不但如此, 因为这位阿sir虽然懂各种法律,但到底不是专业看合同文书的律师, 生怕平台给薛蟠签的合同里有什么陷井,还特特将一位跟警局长期合法的律师请去审了一回合同。 这怕是一份自平台建立自今天最有排面,也最公平公正合理的合同了。 ╮(╯▽╰)╭ 都说傻人都傻福, 可见薛蟠便是跟着楠笙回到现代当上门女婿,也仍是被憨憨之神眷顾着。 签了一份绝对公平公正合理合法的美食主播合同,拿到了迟迟未入帐的打赏分成, 薛蟠直接按着在『老家』的习俗准备打赏一下跟着他忙里忙外的阿sir。 可惜阿sir一听这话, 吓得一蹦三尺高。薛蟠一看, 便决定请这位阿sir吃顿辛苦饭。 然而这会儿正直播上隐的薛蟠自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直播挣钱的机会。 在『老家』时,读书人虽然金贵, 但到底读出成就的少之又少, 不会读书, 或是读不好书的大有人在。他是皇商薛家的家主, 又不考功名。所以他会不会读书,无关紧要。然而到了楠笙的老家,薛蟠才知道读书有多重要。 这里竟然还有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到了年纪不上学都不行。 与其说读书,不如说那个叫文凭的东西在这个地方有多么重要。 他薛蟠,是皇商薛家最守成的一代家主。守住了家财,也嫁了妹妹,但却仍是没有学歷,也没接受过所谓的九年义务教育,没有房,也没有不用马拉的车的几无小伙。 以他如今的条件怕是更娶不到楠笙了。 所以在条件如此恶劣的情况,他除了努力挣钱,给自己砸出一条娶媳妇的路来也没旁的办法啦。 薛蟠本来想要带阿sir去夜市吃上一条街的,即请了客,还能能过直播将请客的钱几部的挣回来,但奈何夜市的烟燻火撩到底叫对空气过敏的薛蟠怯步了。 算了,他还是请这位阿sir帮忙买回去再吃吧。 薛蟠的吃播事业越做越红伙,吃的东西也更是天南地北,五花八门。第一次吃面包树上的面包果时,薛蟠还以为这真的是面包做的。 还有比脸还要大的龙虾,还有长在海螺里的螃蟹,只有非洲才有的各种奇葩吃食,薛蟠都有心去尝试一回。 于是薛蟠这种吃播作风,又帮他圈了一波粉。 可能是水土不服,还是消化不了现代的吃食,薛蟠哪怕吃的再多,身材都和当初刚来时一个样子。又因为薛蟠的长相相当的俊美,火出圈后不少导演编剧都找薛蟠去拍戏。 拍戏就要长时间离开屋子,这对薛蟠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再一个你看过谁家演员拍戏还带着氧气瓶说台词的? 囧死个人,好伐! ╮(╯▽╰)╭ 楠笙也对薛蟠的『空气过敏』无奈了。 古时的空气有多好,楠笙深有体会。现代的空气有多糟糕,楠笙习以为常,就是苦了跟着她回来的薛憨憨了。 好在薛憨憨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不然还真叫楠笙不知道要如何安排他了。 因经常跟薛憨憨联繫,弄得叫了家长后,楠笙便特别注意起来。不过在学校有老师看着,回家有父母管着,但两点一线的那条线却是自由的。 于是楠笙经常利用放学回家的时间,去薛憨憨的住处找薛憨憨。只可惜因为年纪差的关系,那位负责监督照顾薛憨憨的阿sir还语重心长的跟薛憨憨说了一回华国法里诱拐未成年人需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 自打薛憨憨有了身份证后,阿sir便帮着薛憨憨在银行开了帐户。成了美食主播,有了持续增长的收入,薛憨憨还学习了如何点外卖。 无论是主播收入,还是外卖支付,一只手机就能全部完成,这叫薛憨憨往来全程都没有银子里进外掏的即视感。所以时而觉得自己适应能力很强,时而又觉得很迷茫。 他到底在忙些啥? 最叫薛蟠接受不能的是当他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红楼梦》这本书的时候。 买了一本繁体版的红楼梦,薛蟠一口气看完整本书后,当天都没开吃播。 他竟然只是一本书里的人物。 想到楠笙看过这本书,并且通过书里描述知道原本的薛蟠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薛憨憨整个人都不好了。 挥金如土,不学无术,好色蠢笨,不知所谓。 这是梦里的自己,怕也是楠笙印象里的自己吧。 想到在楠笙的心里他曾经是这个样子的薛憨憨整个人都不好了。 用一种笨拙的方式自以为隐晦的问楠笙有没有看过红楼梦,有没有发现他和书里的那个自己有天壤之别。楠笙闻言也只是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一回薛憨憨,便笑着转身回家了。 重回一次学生时代,哪里都好,就是这作业量让楠笙这个早就不写作业的妹纸头疼到郁闷。 楠笙和薛憨憨有很多帐号是共用的。 某团外卖,某淘购物,银行a等等。 薛憨憨在某淘上买了本繁体字的《红楼梦》时,买家一发货,楠笙手机里就收到了发货提示。 打开某淘看了一眼,发现多了本书。还是那本红楼梦,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买的。 若不是那两天有考试,楠笙一定想办法过来看看薛憨憨知道自己是书中人物时是个什么震惊样。 第223页 想她当年刚穿越到红楼时的心情晚上再给这憨憨点一份冰糖肘子吧~ 回到少女时代,楠笙有很多事情要做。 乔爸的病,乔家众亲戚的那些许久之后才爆发出来的各种家长里短,生活危机。 关于乔爸的病,楠笙在古代的时候就多有研究。还不惜花重金和大量贵重药材请张士友配了好多药。 养身的,治病的,美容养颜的,还有各种跌打损伤和其他伤风感冒一类的成药丸子。那些药的种类和数量,足够楠笙在现代开一家中药铺子了。 楠笙将给乔爸准备的药拿出来时,藉口都是现成的。 薛憨憨弄来的。 有些病在发病前没有任何徵兆,而且哪怕有徵兆,人们往往也会忽视某些身体传出来的微弱报警。 楠笙回到现代的第一件事,就是借着昏迷醒来时正好在医院,于是直接催着乔爸乔妈一道在这里做个全面体检。 自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又是突然间就得了这么个怪病。乔爸乔妈也担心是不是自家身上不为人知的某种遗传性疾病隔代遗传到楠笙身上了,所以特别配合的做了个全面体检。 这一体检还真将乔爸的病查出来了。 因发现的特别早,治癒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加之楠笙『听说』这件事后,多方寻药的孝心,到叫乔爸的病得到控制没有继续恶化。 好多事情和好多的东西都不应该是十几岁的楠笙能扯上关系的,所以楠笙将这些事通通都推给粉丝无数的薛蟠。 这也算是间接为没有文凭的美食主播敲响了岳父岳母的门。 可惜时间太短,效果并不明显就是了。 薛蟠挣多少钱,买的起房子和车子,能提供楠笙更优越的生活也没办法叫思想老派的乔爸乔妈认同。 有些不务正业。 没错,就是不务正业。 乔爸乔妈觉得美食主播这个工作,很不稳定。也很浮夸。 他们在某些想法上和薛蟠是一致的,都觉得对着手机吃吃喝喝人家就给你钱,哪来那么好的事呢。 天上不会掉馅饼,掉下来的都是陷井。 于是在漫长的追妻路上,薛蟠从一个只会吃吃喝喝的美食主播,被自家那对岳父岳母生生淬鍊出了十八般武艺不说,还因那所谓的货币膨胀直接将银行里的钱拿出来买了不少商铺。 「七十年后,这房子,这铺子就不是我的了?」买商铺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房屋产权的话,薛憨憨直接惊叫出来,「我都没嫌弃你们一块地卖了好多人家,你们竟然还坑我儿女。你等着,我叫人来跟你说道说道。」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给那位倒霉的阿sir打电话。 薛憨憨自认再长寿也没法再活七十年,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房间这类东西将来都是给儿女的,因此听说房屋产权只有七十年的话时,便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其实在此之前薛憨憨也买了些商铺,但当时没人将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摆在檯面上说给薛憨憨听,而薛憨憨当时想的就是楠笙的家乡行行出状元。 这设计房子的敢设计 ,盖房子的也敢盖上去。在他『老家』的时候,这么一块地方,不过是住一两户人家,如今一层一层的盖下来,每层都能卖上许多套。 只要想到一块地就能卖出那么多买家,薛憨憨便觉得亏的慌。 这皮扒的也忒狠了些~ 就在各种不习惯,各种适应现代生活,讨好岳父岳母的日常生活里,薛憨憨有美貌加持的性子到底叫乔爸乔妈越看越满意。 以薛憨憨和楠笙的关系,自然乐意将买来的所有商铺都记在楠笙名下。这一点现代小伙一般没几个能做到。 再一个他孤身一人在这边,这跟给闺女找个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 便是天天住在娘家,也不怕婆家不满意了。 没学歷肿么了,人家不是照样能养活自已?就算将来不做吃播了,有这些商铺打底,光是收租金就能养活一家老小。 而且不说学歷,人家薛蟠当年为了追媳妇,可以说一天一封信的给楠笙写情书。 古人用毛笔写字不算什么,但现代人想要练一手好毛笔字那绝对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所以虽然文采没练出来,但憨憨好歹是将字练出来。而且在现代光是他这一手字,也能叫人高看一眼。 接触的时间越久,乔爸乔妈就越稀罕薛憨憨。不过最让二老担心的是这位准女婿的空气过敏病会不会遗传 第118章 楠笙诧异转头, 轻挑眉头示意黛玉往下说。 原着中有没有这段楠笙不知道,但不得不说黛玉纠结为难的样子, 叫楠笙对贾母这个老太太又多了几分提防。 「外祖母说了我和宝玉的亲事, 还说,眼瞧着就是端午了,叫我上些心呢。」 「你和宝玉的亲事怎么了?」楠笙歪头,满脸疑惑, 「这跟端午又有什么关系?上哪门子的心?」 朝楠笙俏皮的眨眨眼,黛玉『噗嗤』一声又笑了,「还不是你闹出来的。」 原来是贾母看着楠笙失忆了, 又想着楠笙手里掌握的那点人脉, 便叫黛玉接手过来。 人脉有时比银子还重要, 荣国府的人脉不少, 但真正用得上的,却没几个。发展新人脉势在必行。 林如海创立的写实画派,里面的弟子含金量就很好。 第224页 只是写实画派虽然是林如海创立的, 但如今立在檯面上的传承人却只有楠笙一个能拿的出手。 黛玉从未在旁人面前动过画,至今也无人知晓她画技如何。和楠笙一比,她倒经常被人忽略。 林如海当初挑选弟子的时候, 一看资质,二看的便是这个弟子的综合能力。 如今他的那些弟子里, 也有几个『大出息了』的外放地方了。 这些都是人脉, 好好经营一番, 未尝不是助力。以贾母的眼界和身份, 按常理来说自然看不上这些,但谁叫荣国府就没个有出息的男丁叫贾母安心养老呢。 再一个,就像炒股,总要买进一些绩优股,低走高开,低价买进,高价卖出,操作好了,也是一本万利,又如何叫人不上心呢。 贾母惦记上这些人脉,自然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帮衬一二。如何名正言顺,那就只有叫上宝玉一块上了。 哦,这里只是提了宝玉的名字,并没叫宝玉也知道他和黛玉有婚约的事。 黛玉早就知道自己和宝玉的亲事,之前也接受过楠笙的测谎训练。所以当贾母初初提起她与宝玉的亲事时,还按着楠笙叫的方法,憋红了脸,摆出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 嘴里还说着她只将宝玉当哥哥一类的话。 黛玉的演技一般,好在这也不是贾母叫她来的主要目的。一语带过后,贾母便替楠笙愁了一回。 这忘得这么干净纯粹,怕是也不记得如何应酬往来了吧。 必然的呀。 楠笙连大面上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又怎么可能记得那引起细枝末节的琐事。 再说了,当初林如海和她是为了她和黛玉寄人离下不至于孤立无援,这才扩展了这条人脉,如今她和黛玉註定早夭了,那些人脉,谁爱要谁要去。最好 楠笙心下转了一圈,笑眯眯的点头,「这有何难,我是忘了,可石玖夫妇和石莳却没失忆不是。你这样,拿出几两银子给我的人打赏一番。这事半点不难。」 想要马儿跑,必得给马儿餵草。 正好端午将近,帮她打赏一回下人,也是荣国府体恤怜下的体现。 「可是」黛玉闻言,眉头微蹙,不大乐意想父亲为她们做的谋算拱手相让。 「别可是了,就这样定了吧。也省得你为难,不知道如何应对老太太。咱们也正好看看这些师兄弟姐妹患难时能不能见真情。」但愿世间就只有一个刘泰。 呃刘泰又不是个例,这种想法太理想化了,她还不如期待别叫她们姐俩再碰到这类人才是。 若林如海留下的弟子里还有刘泰这样的那楠笙明年清明的时候得着重给林如海上一炷香,问问他那双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看人的眼光啧啧啧,跟好莱坞的灾难片似的。 一直以来都是她跟这些同门联繫,如今换成荣国府的人,就不相信林如海挑出来的人尖子们看不出端疑来。 若是看出来了,还将计就计,莫不言语,那以后她还真不跟那些人费心思了。 若表面迎合,一边不得罪荣国府,一边背地里派人联繫她或是黛玉,那这人到是可以再看看,看好了再说以后是不是可以託付重事。 若是直接打脸荣国府,追问黛玉和楠笙境遇的,那倒是可以真心相交。毕竟荣国府此时也算是鲜花着锦了,在此时得罪荣国府,那真真是顶着巨大压力才能做到这一步了。 将荣国府的贪婪到成一块试金石,对楠笙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真找到可以全心信赖的人,那她将来和黛玉诈死离开后,未必不能再跟他们联繫。 一来两个孤女总不能真的离群所居到久不见世人,二来便是她怕她哪天离开了,留下黛玉一个也无人帮衬照顾。 楠笙能想到的问题,黛玉那么聪慧,转眼间自然也想到了。轻轻嘆了口气,黛玉真有些想不明白人活着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简简单单的不好吗? 与楠笙说完这些事,转天黛玉就找了个藉口将石莳借到潇湘馆用了几天。这几天,黛玉还在石玖家的进园子请安时,单独找她聊了聊。 这些事情都是明面上发生的,因黛玉和楠笙的关系,也无人当回事。但在有心人眼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一边在心里腹诽黛玉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边又擎等着黛玉将人脉奉上来。 楠笙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她的心腹自然心里门清。此时又见黛玉这般,便知道这是姐俩商量好的。 转天石玖夫妇分明见了荣国府的某位管事夫妇后,这二人便分开忙碌起来。 这是第一次送节礼,自然是要这夫妇二人跟着一道去。等中秋的时候,便再也不需要石玖夫妇了。 所以这一次的节礼,石玖夫妇还像以前那样忙,不过却是只忙而不用多操心的那种。 拿着荣国府给的好处,石玖巴巴的藏了二两银子做私房,准备节下打两壶好酒。石玖家的见此,也只做不知。 他家姑娘说的对,男人有的时候是不能管的太严。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石玖家的,又开始给楠笙腌制咸鸭蛋。 楠笙喜欢吃那种出油的咸鸭蛋,石玖家腌制的咸鸭蛋,出油率最高,也最好吃。楠笙就着这样的咸鸭蛋一口气能喝两碗粥。 黛玉也爱吃,不过没有楠笙吃的多。 第225页 不过这一年,楠笙不光自己吃,还和黛玉两个像小松鼠一样,这个东藏一些,那个西藏一点的,将好多的吃食用品都收到了各自的空间里。 闲来无事的时候,黛玉还拉着楠笙一道系统的学厨艺,学裁剪。 收的东西再多,也总得自己会做饭不是。再一个,离开这里后,衣衫裙袜也要重新裁制一番。 她又穿不惯外面做的衣裙,那就只有自己做的。 知道黛玉对诈死离开很是积极,楠笙被囧死之前,到也配合黛玉的『胡闹』。其他姑娘家常闲来无事,也会陪着黛玉学学这些。最后在黛玉连如何种地都要学的时候,都纷纷找了藉口不跟黛玉玩了。 黛玉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她将所有需要学的东西都列了一个单子,按部就班的学习着。 生活充实而忙碌的同时,还不忘督促楠笙不要偷懒。 「姐,咱们要不要养几只鸡?」趁『活着』的时候,多练习练习,『死了』以后也方便省事。 楠笙闻言抽了抽嘴角,妹纸,你要不要这么积极呀? 话到嘴边的反对之词在看到黛玉亮晶晶的双眼时,咽了回去。想养就养吧,不过,「只在你的潇湘馆的后院养几只吧。我这里没地方养。」 顿了顿,楠笙又提醒黛玉,公鸡只要养一只就好了。毕竟一只公鸡打鸣和一群公鸡打鸣那是两个效果。 黛玉哪还不知道楠笙的想法,笑着对楠笙吐了吐舌头,顽劣的说「就不,就要养一群。」 楠笙隔空伸指点了点黛玉的额头,半点不生气。 反正她离的远,再吵也有限。真正受罪的是谁,她不信这妮子不知道。 黛玉手里有银子,又有可以使唤的林家下人。跟楠笙提完这话,当天下晌就叫人送了一笼子小鸡崽子到潇湘馆。 小鸡崽普一送来,黛玉这骨子里就有些诗情画意的姑娘,还特特下了帖子请了所有的姑娘过来观鸡做诗。 玩的那叫大俗大雅,真真应了贾政骂宝玉的那句——精緻的淘气。 潇湘馆的后院不算小,养上一笼子鸡崽绰绰有余。不过叫人觉得无奈的是这些鸡崽开始是养在笼子里,后来就散养在后院里。 一来二去的,本来挺清幽的后院,到处都是鸡粪。夏日里真真是好气味。 因给打扫的粗使丫头增添了不少工作量,黛玉还特意给那些粗使丫头多加了一份月钱。 园子里的丫头,哪怕是粗使丫头都养的娇气。就算黛玉多加了一份月钱,这活也未必干得心甘情愿。 黛玉那性子也被楠笙养成了小公主,再不是原着中那个寄人离下,敏感多忧的小姑娘了。 见那些丫头明面上应得好好的,背地里指桑骂槐,还拿扫把打鸡崽,当下就气着了。 她也不跟那些人废话,直接叫了紫鹃,让她找管事的,将她院子里的粗使丫头都唤了。 就不信多给银子还都是给自己气受的。 楠笙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叫人做了一把极精緻的扫打送到黛玉那里。 妹纸,鸡是你养的。打扫这活,怎么也应该亲自上吧。 再说了,你真以为出去自己单过了。想吃鱼的时候,鱼都是杀好去鳞放到盘子里等你用呢? 想啥美事呢。 二十一世纪的小城市都没这待遇嘞! ╮(╯▽╰)╭ 贾母等人一直在外面伤心着太上皇死了小老婆,京城里但凡有些底蕴的人家,当家人都不在家。上面没了亲长管束,小一辈的人自然都开始敞开的撒欢。于是哪怕是国孝期,整个京城竟比以前还要热闹。 虽然大家明面上都在守国孝,其他私下里,那些暗门子都开张营业到全天无休。 不过这些都跟薛蟠没关系,他有时去茶楼时,还会与出宫闲逛的越岩闲聊几句。 他说他一直弄不明白这个太妃,那个皇妃是什么位份和标准才能叫全国人民给她守孝。又问越岩他和他老子的后宫有多少女人需要守孝的。 「要是多的话,那我就叫人别将今年做的素服丢掉,好好收了,以后还能用。」素服都是守孝守制时穿的,因不吉利,讲究一点的人家,年年都会丢掉旧的,再新做一身。 越岩:「」话说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第119章 越来越有渣龙特质的越岩, 也越来越有帝王风范。虽然对薛憨憨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但到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心翼翼活着的可怜皇子了。 这几年, 太上皇虽然一直蠢蠢欲动,废帝另立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废帝滋事体大,自是不敢说废就废,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还真叫越岩坐稳了龙椅。越岩坐稳了龙椅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清洗那些对皇位有企图心的兄弟们。 一来二去的, 到也初见成效。 当然了,主要是时间越久, 越岩的那些兄弟也明白什么是大势已去, 多多少少都开始向越岩服软了。 不服软也不行呀。 老头子年纪越来越大, 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有限的精力还被越岩那王八羔子用年轻嫔妃和戏子说书杂耍等人占据了,见天的听这些人说新帝多孝顺,时日一久,也没多少心思管儿子们的『小事』了。 没人撑腰的结果, 可不就都偃旗息鼓了嘛。 当然, 也有例外。 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野心皇子也不少。 第226页 此时刚算计完一个不懂事的兄弟, 心情极好的越岩又顺着薛憨憨的话想了一回后宫高位女子对民生的影响。 这个孝制确实有必要改一改了。 虽然是祖宗礼法,但让全国人民都给自己的妾守孝,这事是怎么看都有些昏君本质呢。 这规矩就从他这里改了吧。 「爷叫钦天监看了日子, 明年九月初六是难得的好日子。你与乔氏定在那天便极好。」 「巧了, 前阵子我妈去上香, 也请人看了日子,也是那天。」薛蟠笑眯眯的点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正好够我收拾院子。」 薛蟠的听过楠笙对藕香榭的改造工程,知道楠笙畏冷,惧热。赖家的小观园修的极好,但未必合楠笙的心意。正好现在是国孝期间,利用这段时间将小观园的屋子都通上地龙,再将成亲住的新院子按着楠笙的心意重新收拾一回。 对了,还得给林家姑娘收拾间院子出来。 到底是自己的妻妹,怎么着也得跟宝钗一般,一视同仁。将来出阁时,咱们薛家也得给林姑娘准备一份嫁妆 薛憨憨在这里畅想成亲时,楠笙和黛玉则在商量她们俩谁先死。 楠笙的意思是她先死,然后安排好一切再叫黛玉去死。黛玉则是想要和楠笙同生共死,共进退。 楠笙到是不反对这个提议,但那对难缠的僧道却未必会同意黛玉这么早就下线,最后在楠笙找不到理由拒绝黛玉的时候,黛玉竟主动听从楠笙的安排了。 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呢。一见楠笙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楠笙定有难言之隐。 黛玉又是个体贴的性子,自是不会叫楠笙为难。于是痛快同意的同时,到底还朝着楠笙撒了一回娇。 于黛玉和楠笙来说,诈死离开需要准备的东西大多都是生活物资和各种生存技能,其他的到是其次。 楠笙诈死离开的时间已经确定了,就在今年年底。毕竟明年就出国孝了,以她和薛憨憨的年纪,婚期什么的,就在眼前。 她早点死,也好叫薛家那边早点找下家。 别耽误了人家大好男儿的大好年华。 不过想到那憨憨要另娶他人,楠笙这心里就酸得跟生嚼了一株结满果子的柠檬树似的。 抛开心底那点酸涩,楠笙准备在离开前,再送荣国府一份大礼。 她要让贾老太太知道,她的墙角可不是那么好撬的。 都说擒贼先擒王,对于荣国府来说,元春便是他们的『王』。元春好了,他们自然就好了,若元春有个什么事情,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倒霉。 同理,如果荣国府有什么事,也会迁扯到宫里的元春。 贾母能变相的讨走林如海留给她们的人脉关系,那她就要让贾母知道什么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楠笙知道贾母除了想要写实画派的人脉关系,更想要的是找个跟她一样的画师。 她如今失着忆,虽然也能画上两笔,到底不似从前那般下笔如神助。贾母担心她经过漫长的休养后仍然无法画画的心思,楠笙太理解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于是从这天开始,楠笙只要有时间就会躲在房间里悄悄的画画。 她要画一幅元春身着凤冠后服的全身画。 然后将画装裱一番,送到某位皇妃娘家去。 借刀杀人,她也会。 →_→ 贾母还不知道楠笙整个心肝都黑了,这会儿走在随祭的队伍里,心思都在贾敬身上。 贾敬终于羽化飞升了。 在将自己药死之后,还额外得到了一笔丧葬银子。 宁国府是长房嫡支,又是族长一脉,本是氏族中最受敬重的一支。但近年来宁国府上上下下竟没半个让人信服的,于是贾母便又起了旁的心思。 宁荣两府本是一脉相承,若宁府着实扶不起来,不如让荣府取而代之。 皇妃的父亲,做个族长还是够格的。 贾敬没了,消息早在送到皇陵前就已经先传进了京城宁荣两府。 众人闻言先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位成化的敬大老爷是四姑娘惜春的亲老子。于是视线不由纷纷对上四姑娘。 惜春小姑娘先是茫然的跟着大家想了一回敬大老爷是谁,然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多年未见的亲老子。 虽然没甚感情,但眼睛却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留下了眼泪。 奇怪,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原来还是有所期待的吗? 贾敬的死,于楠笙和薛家来说,就是一个不相关干的外人。于黛玉就是一表三四各里的堂舅,于荣国府的姑娘和小爷们,贾敬不过是个极少见的族中长辈罢了。但于惜春来说,却是最后一片瓦落尽。 惜春自有记忆起,便长居荣国府,此时亲老子没了,宁国府的长嫂却没想着派人来接她回家。一时间即凄凉又尴尬。 楠笙对荣国府的三春,同情多些,但要说有多少感情,不过都是面子情罢了。原本待她们仨还算有些善意,但自打她昏迷不醒时,三春对她和黛玉的冷淡,就彻底叫楠笙准备来个『自扫门前雪』了。 当然,就是她想管,她也是有心无力,来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呢。 说不定凡间这场歷练,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种修行,未尝不是件好事。 第227页 至于黛玉呵呵,她们家黛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_→ 到底年长几岁,看着悽惶懵逼的惜春终究不落忍。伸手拉了拉黛玉的衣角,轻轻的在她手心里写了两个字。 黛玉这会儿有些走神。 主要是惜春没了父亲,叫黛玉一时有些感怀身世。不过转念间,想到她父亲是怎么对她的,惜春的父亲又是怎么对惜春的,瞬间便被这种巨大的对比给比出了幸福感。 收到楠笙的意思,黛玉站出来,先是轻声安慰惜春两句,又催促她麻利的回东府去。 惜春闻言怔了一下,这才似是想到了什么,提着裙摆就往外跑。 看着惜春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楠笙才伸出手一边揉太阳穴,一边示意黛玉今儿这局可以散了。 回到藕香榭,姐俩的心情都很低落。 楠笙在想乔爸,黛玉在想林如海。 晌午用膳时,没甚胃口的二人简单动了几筷子,便回房间歇晌了。 房门一关上,黛玉就想进空间。然而她还谨记楠笙的话。所以只头靠着头,躺在楠笙身边回忆当初在扬州时的生活。 楠笙比黛玉想的多一些。 贾敬没了,尤老娘怕是要带着她家的两个暗娼开门迎客了。 楠笙发现,自打清温遁走后,她要在荣国府办的事就有些束手束脚。 再将人唤回来算了,还是别折腾了。这都下半年了,一来一回的,她未必能能在生前等到人。 算了,也不是她男人摘野花。 ╮(╯▽╰)╭ 贾敬没了,楠笙跟着黛玉与荣国府的小辈们一道去宁国府祭拜,倒还真在后堂见到了尤氏姐妹。 真别说,这对姐妹还真是对尤物。 尤二姐有种我见怜惜之感,和美艷不可方物,性子也强势,更以出身为傲的凤姐儿多了股子温柔小意。 这样的女人怕是生来就是跟凤姐儿这类人打擂台的。 尤三姐看起来就有些带刺,整个人更像是低配版的探春。 是一支天生野养的玫瑰花。 若不跟探春站在一起,也能称一句神采飞扬。但俩姑娘若同时出现,尤三姐就不够看了。 哪怕不是她本身的问题,也给人一种东施效颦之感。 楠笙打量尤氏二姝时,这对姐妹也在打量荣国府的姑娘们。 迎探惜三位姑娘各有特色,黛玉,宝钗也是美的独一无二,走在几人中间的楠笙就像一只混入白天鹅中的丑小鸭。 不过哪怕容貌不及旁人,楠笙站在那里也无人敢小窥她。 当你比旁人优秀一点点时,旁人会羡慕你,嫉妒你,甚至是拿各种理由贬低你。但当你比旁人优秀到一个高不可攀的高度时,旁人便只会仰望你。 不是所有人都懂画,惜才爱画,但楠笙的超写实画却为她赢来了世人的尊重。 世上看过楠笙书画的人不多,但却也因此将楠笙的画技传得神乎其神。若再有看过画的人用自得身份的语气夸赞惊嘆一回,那楠笙的画就跟被推上神坛也没两样了。 听多了楠笙的传奇,尤氏二姝自然对楠笙好奇极了。 此时打量了一回众姑娘们的颜色,在心里给姑娘们按颜值排了名次,又将自己姐妹也排进名单后,她们就对颜值垫底的楠笙更加的好奇了。 特别想让楠笙当众画个画什么的。 宁国府这边乱糟糟的,李纨见此,带着姑娘们上完香也没敢多逗留便又带着人回了府。而难得在这种时候借着这个场合看一眼楠笙的薛蟠一边翘着眼尖目送跟着姑娘们离去的楠笙,一边应付着废话连篇贾蓉。 「蓉小子别啰嗦了,爷对你二姨三姨没兴趣。」收回视线,薛蟠说话依旧直白的让人牙疼,「湿了鞋的女人要从良,那是好事。反正都是自已人,让你老子自己娶回去就是了。」 「瞧叔叔说的这是什么话,侄儿还不是心疼叔叔嘛。乔姑姑才华横溢自不用说,只是这,」贾蓉摸了摸自己的脸,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意思却一点没省的交待了。「我这二姨,花一般的容貌,冰雪一般的皮子,最重要的是性子温柔小意,难得的老实人」 「呸,什么不香不臭的腌脏玩意也好意思拿来跟乔大姑娘做比。你也不看她配不配给人家姑娘提鞋。」真要有提鞋的机会那他自己能都得抢着上。 此时听贾蓉这话越说越不像,薛蟠也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喝骂了回去。「你也别埋汰老实人了,大家都是亲戚,你这话煳弄谁呢。上赶着将姨送人做二房,打量你大爷我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自己嫌贫爱富,就别装什么清高。窑子里的姐都比她们干净。」 想到梦里的尤二姐生生被凤姐儿搓磨到自尽,薛蟠其实也不是不同情她。站在好色男人的角度,他是同情尤二姐就这么香销玉损了。可站在凤姐儿表哥的身份上看这事,那薛蟠就没办法同情尤二姐了。 也不是他帮亲不帮理,这尤二姐会嫁给贾琏的理由之一,不就是听说凤姐儿病得七死八不活,准备进门接手琏二奶奶的宝座? 后来棋差一高,死得灿了些,那也怪不得旁人。旁的不说,这事哪个原配媳妇遇到了,都得膈应的不行。就凤姐儿那性子,真到了要死不活的时候,估计都能拉上几个垫背的。 呃好像这事他们家楠笙也能干出来。 第228页 想了想楠笙收拾人的手段和遇事又特别能隐忍的性子,薛蟠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活着他不香吗? 没事干甚要作死呢? 贾蓉没想到薛蟠说话这么打脸,一张小俊脸被打得啪啪啪响,还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薛蟠本就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虽经被那一连串的梦吓到了,可现实生活里又多了个皇帝哥们保驾护航,所以本就不将贾家爷们放在眼里的薛蟠,说话更是无所顾忌。 此时说完这话,抬眼就要跟着荣国府的人回那边。反正他来不过应个景,留下也没甚意思,走了也不妨事。 「抬头三尺有神灵,少干些遭报应的事。那尤氏姐妹,你们也别再拿来祸害老实人了。我虽是个男人,但凤姐儿是我亲表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别想着将人推给贾琏,不然爷第一个不答应。」不过刚走出没两步,薛蟠就顿了一下,也没回头而是倒着退了几步,直接退到贾蓉跟前,语重心长的说道,「对了,你们也不用遍地去寻柳湘莲了。那哥们早就成亲了,如今也不在京城。」 说起这个柳湘莲,薛蟠就是一阵心酸又欣慰。 好几年前就相中的妹夫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如今那位从了军,又立了军功,还娶了自己上峰的女儿到底曾是梦里的兄弟,虽然没做成亲,但薛蟠也替柳湘莲高兴。 那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妹妹一定能找到个更好的。至于尤三姐五年前你都相中这人了,你还能『玩』到五年后,可见也未必是真心相中。 「那个,你最近还好吗?这时节忽冷忽热的,我怕你那里冷,让人送几筐银霜碳可好?」薛蟠小心翼翼的说完,还对着楠笙讨好的笑了笑。 楠笙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纱衣,再次抬起头时,满眼都是对面前这男人身体健康的关心和怀疑。 才出三伏,你特么就送银霜碳。那等过了中秋,天气真冷起来的时候,你还能送点啥? 没看懂楠笙眼神中的意思,薛蟠也不以为意。在薛蟠看来,能看到人就比什么都强了。 他现在算是弄懂了古人为啥总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我知道你没失忆,所以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见楠笙不说话,薛蟠挠了挠头,憨憨的笑道,「有啥想要的,想吃的,想玩的,你只管说,我都给你弄来。」 楠笙闻言,只挑了下眉,然后左右看了看,这才轻声问薛憨憨,「谁告诉你我没失忆的?」 「我兄弟说的。」薛憨憨见楠笙问,直接将越岩给卖了。 楠笙:哼~ 第120章 就像楠笙之前装病一样,今朝的这场失忆是否也是装出来, 越岩其实也只是猜测, 但这话从薛憨憨的嘴里说出来就成了一种笃定。 此时楠笙对越岩和皇权更加的忌惮的同时, 也对这个时空更加的厌烦。 卧草,还有没有点了。 「婚期定在明年九月初, 成不成呢?你要是嫌太晚,咱就往前提一提。」薛蟠见楠笙冷哼一声便不言语了, 也知道这个话题可能叫楠笙不高兴。于是立即将他比较感兴趣的话题问了出来,同时还特别好说话的给了楠笙选择的余地。 「谁要嫁你了?」没好气的斜了薛蟠一眼, 「你当本姑娘抗不起旨吗?」 她穷的连九族都没了,她怕啥? 你说黛玉呵呵,认真算起来黛玉还真不在她的九族内。 薛蟠一听这话就急了,上前一步, 急吼吼的问道:「不是, 你咋还变卦了呢。咱不是说好了的吗?」 谁跟你说好了。 当初赐婚的时候, 你老哥还睡的人事不知呢。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楠笙朝薛蟠眨眨眼,做作的伸出手撩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碎发, 一脸骄傲,扬眉道, 「教你一个道理, 女人都是善变的。」 薛蟠:那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 「你妹妹到现在还一心一意的想要进宫搏前程,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一年小两年大的, 再这么蹉跎下去, 大姑娘都熬成老姑娘了, 好的都让人挑走了。 再有,你那个兄弟天天盯着咱们府里,是不是早就明了你妹妹的心思了?那他是啥意思?」对于自己嫁不嫁的问题,楠笙也不想再往下说了,只转换了个话题,说起了宝钗。 面前的男人无论从哪个地方看,都是楠笙的菜。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异地恋。 还是异了两个时空的那种异地恋。 她绝不会留在这里,而他也不可能跟她一道回现代。 当然了,如果一定要带个人回现代,她会将黛玉带走,而不是面前的男人 →_→ 一边喜欢人家,一边又在做选择的时候想都不想的捨弃人家。一边一言一语中给人希望,像是在打情骂俏。一边又在心里做了决别。这么一想,楠笙又发现自己渣的浑然天成。 想到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给他和自己留下点不一样的记忆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凭什么做的任何事都要衡量一回利弊呢。 上天待她是否宽厚,她为人做事是否要严于律已,其实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人生又能婊几回?婊就婊了吧。 就当给自己的初恋留下一段回忆。 第229页 和薛蟠就当在离开前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好了。 不妨楠笙提起宝钗,不过薛蟠却没有避而不言的意思。在薛蟠看来,楠笙做为宝钗的长嫂,这是关心宝钗的表现。于是想了想,将越岩那边的事都说与楠笙听。 「你不想让你妹妹进宫,你那兄弟是知道的。但你那兄弟同时也知道你妹妹和你妈心思的,但却一直没跟你提过什么。」半晌,楠笙一边总结,一边撇嘴,「你这兄弟,咋比我还渣呢。」 渣? 有吗? 「虽然有些管的宽了,但有些话,我还是得说一说。荣国府也就这样了,家里还有三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没着落呢。姨妈深居简出,也不认识什么人,宝钗的年纪也着实不能再拖了。你不妨请你兄弟帮忙给你妹妹挑门好亲事,你还能看看你兄弟是啥意思。如果能拿到赐婚圣旨,那就更体面了。他人面广,管的也宽,在咱们这都能到处放眼线,说不定其他府邸的眼线更多。叫他帮忙挑门稳妥的亲事,先将亲事定下来,然后备嫁,择吉日,这又是一两年的功夫。」 摸了摸自己的腰,楠笙总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这个时空,自由恋爱的事,是不要想了。能趁着行情好将自己嫁出去,其实更适合宝钗这样的原着姑娘。 在现代,自由恋爱,婚前相处都是最基本的婚姻变现要素。但在这古代,除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然搞个自由恋爱,一定会叫人看轻,婚后也不会得到夫家尊重。 这个时代将女子名节闺誉看得极重,在男女大防如此苛刻的时代玩自由恋爱,那不是自由,是自杀。而且此事若是传出去,估计不用怎么发酵都是好大一场事故。 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黛玉不可能嫁给宝玉,那到了最后宝玉这个锅会被谁接手有那对僧道在一旁虎视眈眈,楠笙也不敢做他想。 虽然她承诺那对僧道不再干预红楼诸芳命运走向,但她可没答应不会叫旁人干预。亲哥哥关心妹妹的亲事,做些安排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哼,就有本事欺负她这个老实人,等宝钗亲事定了,看你们怎么办 楠笙是在回园子的时候在角门处与薛蟠偶遇到的,俩人站在角门这里说了一会儿话,见有几个婆子抬着几箱东西过来,便各自散了。 虽然都是一些没啥营养的废话,但说话的两人到是都因着这次的见面变得心情极好。 本想抄近路回藕香榭,转念间脚跟一转便又去了黛玉的潇湘馆。 那丫头最近又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正在折腾蜀地泡菜。 前儿将自己辣得满头大汗,转天额头嘴角就起了痘。这两天不出屋子怕是闷的慌呢。 黛玉脾胃薄,虽然这几年不断的跟着楠笙各种吃,到底不及楠笙的好肠胃,所以这几天折腾泡菜时不止脸上起了痘,还有些闹肚子。 楠笙到潇湘馆的时候,黛玉正在那里看医书呢。 这位是真的将作死当成了必生事业来做。折腾完泡菜,又因起痘闹肚子开始折腾医书,准备自己种草药,配些成药丸子了。 以后生病不能请太医了,她得多做些准备呢。 当年楠笙跟着张友士中医入门的时候,黛玉虽然没怎么跟着一道学,但偶尔听上几节课,再加上她聪慧,懂得举一反三,到也不算没基础,盲目折腾。 刚写了个止泄的药方,墨迹未干就见楠笙走进院子。 将笔放在笔架处,黛玉笑着起身朝门口走去想要吓楠笙一跳。 少时,姐妹俩笑闹了一阵,便坐在书房里共看一本医书。 贾敬的后事还在进行着,东西两府又是一脉同枝的关系,一家的丧事到像是两家共同的了。 因贾敬没了,元春还特意放了宝玉一轮假。宝玉先是跟着姑娘们一道祭拜了一回贾敬,便在园子里撒起了欢。 至于丧父的惜春忙碌的宝玉还真忘记去安慰他这位小堂妹了。 此时楠笙和黛玉正在那里讨论药方,宝玉提着个竹编的花篮便晃悠到了潇湘馆。趴在窗子外,笑眯眯的看着楠笙和黛玉说话。 楠笙扭头朝宝玉笑笑,便继续低头看黛玉写的药方。黛玉倒是问了一回宝玉从哪来的话。 宝玉看似顽童心性,却也是心细之人。只要他愿意上心,他就能做到心细如髮。最近宝玉就发现黛玉待他有些不同,好似生疏了许多,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此时见黛玉问,宝玉抛开心里那些想法笑嘻嘻的说从拢翠庵那里过来。 一听拢翠庵,楠笙和黛玉便不由想到了妙玉。 那位做作的连楠笙都甘拜下风,再加上动不动就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的作派,到让人厌烦的紧。 黛玉也不是很喜欢妙玉,听说宝玉从她那里过来,轻哼了一声,也懒得说话了。 以前大家玩的都是精緻的淘气,但如今宝玉习性未改,黛玉却换了路线风格,一时间两人不说话了,还真玩不到一处去。 宝玉见黛玉又低头和楠笙商量药方,瞧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趣,便耸拉着脑袋离开了。 紫鹃目送宝玉离开,抿了抿唇,心下思忖着晚上抽个空与黛玉提一嘴。 贾母找黛玉说她和宝玉的亲事,这事只要做过就不会没有痕迹。此事虽然没有外传得沸沸扬扬,到底不少亲近之人是知道了的。 第230页 在紫鹃看来,为了以后的生活,黛玉多少要迁就迎合一下宝玉。这样不冷不热的,再叫人钻了空子。 然而在黛玉看来,自打决定跟着楠笙诈死离开,宝玉于她来说就只是一个哥哥。 本身就没有生出什么情愫来,以后就更不会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薛蟠那边听了楠笙的金玉良言后,还真的在与越岩见面的时候提起了宝钗的婚事。 他说,他妈没啥人脉,平时也极少出门应酬。他也是个孤陋寡闻的,他舅舅自家还有闺女没嫁出去,也不指望荣国府帮忙相看亲事。他就问越岩能不能帮他找个好妹夫,他好将妹妹嫁过去。 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就夫家婆婆妯娌人好些,夫婿老实,性子好,踏实能干有才华最好,没有也不打紧。 「大同府有个叫孙绍祖的,那可不是个好东西。干啥啥不行,打老婆玩女人最是在行。前儿我在荣国府见到他,还想着这草蛋玩意咋还在京城呢。」拿起茶壶在茶宠上浇了浇,薛蟠一脸嫌弃,「我恍惚听说那玩意要谋个缺,特特走了那府赦大老爷的门路。啧,谁不知道要走门路得走我那姨夫的。好歹也是娘娘亲爹不是。」 薛蟠之前跟越岩说过外甥似舅的俗语,然后结合了一下元春的所有兄弟越岩现在只要听到薛蟠说『娘娘』就觉得满耳的讽刺意味。忽略满心的不自在,越岩直接转头看向一旁的四喜,问他听没听说过孙绍祖其人。 孙绍祖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别说越岩没听说过,就是四喜这个包打听的太监也没将这么号人物放在眼里。 当然了,薛蟠若不是因为宝钗的亲事,估计也不会顺嘴提起这么个人。 薛蟠记得梦里的孙绍祖虐待死了贾迎春,也记得梦里的荣国府没半个人为迎春讨回公道。做为疼爱妹妹的哥哥,薛蟠心里很是膈应这种事。 此时一提起孙绍祖,薛蟠又开始觉得嫁妹这事真心不着急了。 这要是嫁错了人,岂不是耽误了他妹妹一辈子? ╮(╯▽╰)╭ 「其实说起来贾家的三个姑娘,就你那三个小姨子其实也都挺不容易的。」将遇水变成红色的荔枝茶宠拿在手中把玩,薛蟠感慨万千,「那一家子上上下下就没个着调的。不是盼着元春生下皇子,母凭子贵,飞皇腾达。就是盼着贾宝玉那块玉。三个小姑娘跟养在那老太太跟前的阿猫阿狗似的,哪有半分尊贵。」 一个远嫁和番,一个出嫁就被打死,还有一个直接出了家,真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可怜。所以薛蟠希望越岩在帮他挑妹夫的时候,顺便也帮三春安排一下。 「你倒是好心肠。」越岩知道薛蟠性子,也知道他不是拿他做人情,听了这话不以为意的笑着调侃了这么一句。 「不瞒你说,若不是碰上我家那俩口子,我以前就想着荣国府的二姑娘性子最是软棉,将来娶她进门,我妈和我妹的日子也能舒坦。别看门不当户不对,可那府的大老爷和大太太跟钻进钱眼里没两样,大不了多出些聘礼,这门亲事也跑不了。」 他虽然抠了些,但这种必要的花销还是捨得哒。 迎春和夏金桂的性子真是太南辕北辙了。被夏金桂折腾一回后,薛蟠都有些惧女色了。不过做为家里顶门立户,传宗接代的男丁,娶媳妇延绵子嗣是必须的,所以薛蟠可不就想挑个性子好的。 尤其是迎春这种的。 「那贾二姑娘的性子」说起迎春,对贾家了解甚深的越岩也无语了。 这样的性子能平安活到今天也只能说荣国府这地方也有可取之处。若是放在宫里,怕是早就被下人搓磨没了。 不过说起这个,越岩又觉得迎春这样的性子若是利用得当,未尝不是一枚好棋子。 他三哥前儿上摺子要立长子为世子,若是有这么一位世子妃心里隐约有了主意,越岩便将此事记在心里,只等出了国孝再看。除了迎春外,此时越岩心里更想要见见宝钗。 那是个他听了好多年的姑娘。 他知道她的孝顺,她的聪慧,她的多才多艺,她的理想和顾家。 他看过她的字,她的诗。 他听过她的容貌,听过她的言词语录。 他认识她很多年,却一直未见其人,未听其言。如今她的哥哥想要让自己帮她相看人家,他心里除了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之感外,还有一种迫切的想要见她一面的想法。 他想见她。 见她薛宝钗。 越岩想要见薛宝钗的时候,薛宝钗正在见楠笙。 真正的失忆和装出来的失忆,在细节上是经不住时间考验的。很多事情装上一天两天的,还能装得住。但时间一长绝对会露出马脚来。 宝钗的聪慧不逊于黛玉。所以她虽然不似黛玉那般与楠笙亲近,却仍是察觉出楠笙并未失忆的事实。 薛蟠心疼自己的亲妹妹,宝钗自然也心疼自己亲哥哥。爱屋及乌,宝钗也想知道楠笙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逃避给老太太画画吗? 宝钗只是以关心自家长嫂的心思去过问这件事,她要让未门过的嫂子感受一下夫家的爱护和关怀。 然而她未来的嫂子却只有一个念头: 她的演技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第121章 第231页 有些事能做, 不能说。有些事不但不能做,它还不能说。所以楠笙对于宝钗和风细雨的关心,只感动于心,却未敢动于行。 宝钗见楠笙仍旧以失忆为理由装傻充愣,便也识趣的不再追问,而是说起了下个月楠笙去寺里做法事的事。 楠笙和黛玉一直想要给乔林两家的先逝的人做场法事, 正好这一年楠笙也算是多灾多难, 于是姐妹俩便以此为理由提出去寺里做法事。 当然,提出这个要求的是黛玉。 毕竟楠笙现在还失着忆呢。 这理由过于强大,再加上给父母做法事本就是孝女应该做的事。贾母到也不好拦着了。 当然了,主要是现在的楠笙也没拦着的必要了。 都已经是别人家的菜了。 至于黛玉贾母倒是丁点不担心。 做法事有诸多讲究, 不过这些讲究都有知事的人提醒,到也不怕楠笙和黛玉坏了规矩, 闹出笑话来。 做为乔家的姻亲, 与林家也算有亲了。所以姐妹二人做法事,于情于理薛家都应该有所表示。 正好长日无事, 宝钗便央着薛姨妈一道去寺里住几天, 若带上她哥, 说不定还能叫她哥和楠笙在寺里见上两回。 也省得她哥变成夫妻石,天天守着园子的角门。 怎么说都是未来女婿, 相信乔林两家的先人不会怪罪。 楠笙听说薛家也去,面上不显, 心里却多了几分烦闷。 本来还想着借做法事出府的机会出门干点私事, 现在看来, 怕是又是白忙活一场了。 ╮(╯▽╰)╭ 这日,送走了宝钗,黛玉带着『失忆』的楠笙去了凤姐儿的院子小坐,留下两样给小孩的针线便离开了。 离开时,楠笙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回保养得极好的凤姐儿,心忖了一句,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 瞧这用心养胎的凤姐儿,粉面桃花,气色极好。再加上她本来艷若桃李的容貌,又因怀有身孕添了几分柔软,美艷不可方物的同时,也叫人移不开眼。 这可不是小家碧玉一般的尤二姐可比的。 说起来,凤姐儿如今是孩子第一,银子第二,男人第三的同时,还是个攻略对象。毕竟想要孩子,光她一个人做不到不是吗? 因思想发生转变,所以凤姐儿的为人处事也跟着发生了改变。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以前凤姐儿对贾琏是压,现在则是哄。 贾琏虽然风流成性,但本性还没坏到家。凤姐儿与贾琏也算是自小的感情,如今凤姐儿又处处捧着哄着他,夫妻二人的感情自是比原着里要好。 虽然还到不了蜜里调油的地步,但却绝对能做到同心同德。 至于同谁的心,同谁的德,那就见人见智了。 也正是如此,贾珍父子甩包袱时,尤二姐才没砸到贾琏头上。 当然了,凤姐儿怀有身孕,贾珍父子也不敢拿这事去触凤姐儿霉头,一个不好伤了她腹中的胎儿,这罪责可大了去了。 但贾琏没接收旁人的玩物,却不代表贾家没旁人接收。 大老爷贾赦直接步上了他儿子的后尘,他儿子停妻再娶,他则是直接纳良妾,聘二房。 这样的结果,别说尤老娘不满意了,就是尤二姐也打心里牴触着。 原着中会跟了贾琏,何尝不是坐等凤姐儿病死,好以继室身份抬进府去。跟贾赦混,混到贾赦死怕也没有那穿红的命。 那贾赦都多大年纪了,就算年轻时俊成花,这会儿也是一根老黄瓜了。 无论是年纪还是体力就压根没办法跟小年轻比了。 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混蛋了,还要肖想人家年轻美娇娘,这不是糟蹋人呢嘛。 可尤二姐不是鸳鸯,尤老娘也不是贾母,这位拿亲姑娘当窑姐的亲娘惧于贾赦之威,贾家之势,又喜于贾家之财,嘴上嘟囔了几回便由之任之了。 尤大奶奶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丢人的娘仨都丢出墙去,有人接手哪会拦着。不但不拦着还出血的给置办了三五箱嫁妆,巴不得她明儿就搬出宁国府,入住荣国府。 至于贾珍和贾蓉父子,虽然有些遗憾进了荣国府后未必再有机会跟尤二姐零距离交流,但东西都有保鲜期,更何况人了。 只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吧。 尤三姐到是骂骂咧咧的反对了一阵,到底她都是人家沾板上的肉,说再多也没甚用处。 撒泼吗? 说不定喜欢猎艷惊奇的贾赦连她一块放锅里炖了。 尤二姐本就是软棉的性子,她也想安定下来了。虽然贾赦并非心中良人,到底能给她一个名份,富足生活。于是没多久,碍于贾赦色急,以及国孝家孝在前,尤二姐便只好先低调的入了荣国府,进了贾赦的房里。 贾赦来者不惧,正经和尤二姐亲热了几日。尤二姐得宠时,也得了贾赦不少赏赐,这些赏赐,一部分给了尤老娘,一部分自己个收着了。 尤老娘到底还是带着尤三姐住进了小花枝巷子。不过这一次给她找房子的人可跟贾琏没半点关系了。嫁了一个尤二姐,叫尤老娘突然有了点危机意识。于是见天的游说尤三姐,招个女婿回来吧。 不然你再嫁出去,谁给老娘养老送终呢。 尤三姐还惦记柳湘莲呢。听说他成亲的事后,还是不死心。竟一边还派人打听柳湘莲下处,一边另做他想。 第232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荣国府这边,好景不长,尤二姐入府不过两月便失宠了。失宠的日子并不好过,好在邢夫人习惯了处理和无视贾赦的那些女人,到也没往死里逼尤二姐。 这一点和凤姐儿正好是两样。。 再一个打狗还要看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宁国府尤氏的面子在,荣国府的下人也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到也给尤二姐一个喘息的空间。 失宠就失宠吧,好歹嫁出去了。 一个府邸住着,无论是养胎中的凤姐儿还是嫁进来的尤二姐,没事的时候都喜欢逛逛大观园。 这俩不期而遇了几回后,揣着崽的凤姐儿还挺同情这位面团似的尤姨娘。 就这性子失宠是早早晚晚的事。 楠笙有次逛园子,洽巧看到有说有笑凤姐儿和尤二姐,瞬间就愣在了当场。 哎呦,真是活久见了。 这还能不能再戏剧化些呀~ 想到被贾赦赐给贾琏的秋桐,楠笙有那么一瞬间还担心尤二姐哪一日再被踢给贾琏。后来一想到尤二姐的出身和宁国府的长姐,便知道这种可能性趋近于零。 不过有生之年能看到凤姐儿和尤二姐和睦相处,真心相对,也算是不枉来此一游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到了乔林两家做法事的日子。 前一日,楠笙和黛玉带着侍候的家下人等先去了寺里早就定下来的院子。一番洗漱收拾后,姐妹俩又挑着人少的时候逛了一回佛寺,之后才回到房间用膳休息,准备明日的法事。 乔家和林家的管事都早一步就到了这里,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齐续,就等明日法事走起。所以楠笙和黛玉俩个并不需要操心太多。 寺中清静,一夜好眠。翌日一早用过素膳,姐妹俩换上素服按着规矩去偏殿做法事。 薛家是今日一早乘着马车入寺的,按着规矩送上礼仪外,除了薛蟠过来帮衬,薛姨妈和宝钗都没过来打扰。 午时,两家人一道用了午膳,又说了几句话,便按着时辰继续做法事了。 前几天一直是这样的节奏,一直过了七天,楠笙才腾出空来干些私事。 「我让你们找的墨氏弟子可找到了?」坐在静室里,楠笙轻声问石玖。 石玖虽是乔家世仆,却也很少见到楠笙。往常都是石玖家的进府见楠笙,然后传达楠笙的命令。 这一次,贾家不怎么上心楠笙了,薛家还管不到楠笙头上,到是叫楠笙借着这次的法事见了一回石玖。 「相传墨氏子弟擅长机关,只是大多都是传言,未必为实。按着姑娘的意思,老奴到是找到了一位擅长机关暗道的匠人。听说前朝时,祖上还曾参与过皇陵建造」 「是我异想天开了。」楠笙一边听,一边点头,等石玖说完,微微嘆了口气,道,「前儿买的山头,我看地理志,到是一处极好的地界。这是图纸,回头安排人按着图纸建起来。对了,也叫你找的那位异人,将机关暗道布置出来。」 虽然不知道楠笙为何如此安排,不过石玖却没多问的一口应了下来。除此之外,石玖又跟楠笙汇报了一回她早前安排的诸多事项。 楠笙既然要诈死离开,就得将所有的后续都做好。只她感觉自己如今生活在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做这些安排的时候,都极是小心谨慎。 有些事情,宁愿不做,也不想给人留下尾巴。 「莳珊也老大不小了,一直跟着我也耽误了。我想着先放她出府,慢慢相看起来。她自小跟着我,我也不想叫她受半点委屈。只我在府里圈着,外面的事一概不知。是好是歹全凭人家一张嘴,一个不防再误了她。你们夫妇是我最信任的人,将莳珊的亲事託付你们相看,我也能放心。不过具体如何,我还是要再看一回的」 石玖夫妇没有子女,莳珊没有家人,这要是能凑到一起去,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不过这事她不会主动提起来,还是想要让他们自己先相处看看,合就合成一家,不合那就还是同事关系。 莳珊一听这话,小脸瞬间便红了。因早前楠笙就跟她提起过这事,心里有准备到不显仓促,只是仍有些难为情。 石玖看了一眼莳珊,笑笑没说话。一旁的石玖家的则笑着调侃了莳珊几句这才又转过头来听楠笙安排。 能带走的都折现黄金,各类古董带走。不能带走的,都先将地契房契收好,先交与黛玉保存,然后再看她『死』后诸人表现,看着安排。 至于乔家下人,因楠笙陆续的安排到没剩下几户,等回头她去前,将人往那个收拾好的山头一放,到也省心。 那个山头是楠笙给黛玉准备的。 就连刚刚交给石玖的图纸都是她和黛玉一起画的。 结合了姑苏和扬州那边的建筑以及大观园里的一些布局,弄出的新庄园图纸。将来黛玉诈死离开后,就先住在那里。 至于她她诈死后,可能会先跟黛玉挤在潇湘馆。平时呆在空间里,没人的时候就在大观园里陪陪黛玉,然后制造一些女鬼的传闻 她离开大观园,也不知道去哪里。去那个山庄吧,又怕叫人发现踪迹,以后黛玉没办法顺利诈死。可不去那个山庄,她一个人也没地方去。正好她也不放心黛玉,那就先在大观园里陪黛玉好了。 第233页 反正她有空间,遇到人的时候往空间里一躲,还真不怕被谁发现。 就是不知道遇到她的人会不会吓到了。 →_→ 这样的安排既可以守着黛玉,也可以不离开荣国府大观园,继续完成她未完成的朋友圈任务,可以说是一举双得了。 不,是三得。 楠笙知道她诈死瞒不过有心人,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就不相信那些人能想到她都诈死了,还呆在这里。她只要不离开大观园,那些人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 等时过境迁,她都成了昨日黄花,也就没人再记得她了。到时候再跟着黛玉去山庄安置,也算是圆满了。 来寺里做法事,与薛蟠接触的机会又多了不少。薛蟠为了哄楠笙开心,经常买一些街上的吃食玩物送过来。 有楠笙的,也有宝钗和黛玉的。 有时也会怂恿楠笙出寺玩去。 楠笙想着以后未必有这样的机会,便也叫上宝钗和黛玉跟着薛蟠出去闲逛。可以说楠笙和黛玉的这场法事做得是相当欢乐了。 闺阁女儿,出门带上唯帽也就是了。有薛蟠带着家丁在侧护卫,宝钗和黛玉两个不怎么出府的丫头,这一次到是玩的极尽兴。 欢乐的她们都不想回荣国府了。 不过法事一做完,贾母那边就派人来接她们了。 回了荣国府,贾母还着重的打量了一回楠笙。发现楠笙仍是一副失忆的德行,便失望的挥手叫她们离开了。 装失忆也不是那么好装的,好在不关心你的人,就算再想算计你,一般也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猫腻。 回到荣国府,生活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多少变化。楠笙照常生活,黛玉则按部就班的学习各种生活技能,将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时间一晃而过,便到了这一年的中秋。 因国孝家孝两重孝,这一年的中秋哪怕是心无忌讳的荣国府也过得极低调。好在这一年的中秋过后,那位久经世俗的刘姥姥上门了。 刘姥姥的到来给整个荣国府后院增添了一份热闹,也叫姑娘们对外面的世界多了一份认知。 楠笙对这位刘姥姥很有好感。 主要还是因为原着中她不计万难救助巧姐儿的事。 这样一位久经世事,人情练达又知恩图报的老人,值得世人尊重的同时,也应该叫闺阁姑娘学学她的为人处事和豁达。 黛玉虽然不认同楠笙的话,却极听话的按着楠笙的要求观察着刘姥姥。 她觉得刘姥姥蠢俗的同时,也在不停的通过各个角度去想刘姥姥行为后的意义。 虽然仍旧不喜欢刘姥姥,但像是母蝗虫这样的话却不曾说出口。 心高气傲,不懂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千金小姐,世家小爷们自然瞧不起刘姥姥这种比家僕还要低俗的献媚蠢俗样子。 没看过原着的人,或者说活在当下的人只能看到刘姥姥为了五斗米曲意奉承的样子。但看过原着的人,都知道刘姥姥是什么人。也因此楠笙和黛玉对刘姥姥正好持两种观点。 不过哪怕如此,黛玉在见到楠笙极大方的将一些文房四宝,衣料尺头赠与刘姥姥的时候,也收拾了不少东西叫人给刘姥姥送去。 有楠笙和黛玉的大手笔,旁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的慷慨解囊。弄得刘姥姥这一次的贾府之行比原着中的收穫丰厚了十倍不止。 越岩利用元春将贾宝玉收拾了几年,虽然贾宝玉仍然看不出来是否有状元之才,但却已经少了许多可以参与各种风花雪月活动的时间了。 就好比这一次的刘姥姥来大观园,宝玉也不过跟着玩了大半天就回去写作业了。也因此那刘姥姥讲的各种奇葩故事到是少了宝玉这么一个忠实听众。 也蛮可惜哒。 因宝玉住的远,刘姥姥这次喝多了虽然仍旧进了怡红院,但却不再是宝玉的院子。到是因为宝钗治下甚严,没在怡红院里闹出什么事来。 也不知道是贾家的规矩向来如此,还是惜春真的对自家老子的过逝少了几分悲伤。宴请刘姥姥的时候,惜春也参加了的。 虽然不是全程都在,却也改变不了她在这种时候参加宴席的事实。 楠笙和黛玉对视上眼,心里竟然都极为平静。 尤其是黛玉,她发现她不但跟外祖母等人生疏了,跟贾家的这些姐姐妹妹们也生疏到了极致。 因心中对亲情的极致渴望,也让黛玉对守孝这种事情更加的看重。她想,若是以前如果惜春这个样子,那她应该会说些什么。如今竟是半点不上心了。 刘姥姥的来来去去,也给大观园里的姑娘们带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世俗教育。 原来在她们看来的只有区区二两银子的月钱放在外面竟然可以办很多的事情。 原来外面一个菜包子只要一文钱,原来二两银子可以生活很久 等刘姥姥离开,姑娘们有一度是羞愧的。 她们锦衣玉食的长到今天,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生活跟外面普通百姓比起来只能说一个累身,一个累心。但归根结底,还是她们的生活更好些。 旁的姑娘不过深刻的检讨了自己一回便将此事放下,该干嘛干嘛去了。而黛玉则是身体力行继续折腾她的空间和她自己。 养在潇湘馆里的鸡崽子终于开始下蛋了。 第234页 看着那些蛋,黛玉喜欢的不得了,一个都不许旁人吃。 为了纪念她养的鸡崽第一次下蛋,黛玉还特意让人弄了个漂亮结实的篮子回来,里面铺上锦缎,再放上鸡蛋和一块刻着鸡蛋身份的木牌。 用一种诗情画意的描述方法将这些鸡蛋的来歷刻在了木牌上 不但如此,为了方便管理,黛玉还叫人刻了一批小木牌给那些下蛋的鸡崽们一只挂一个。 看到黛玉郑重其事将这一篮鸡蛋送给自己,楠笙嘴角抽个不停。 妹纸呀,要不要这么囧? 将鸡蛋放到空间的保鲜区,楠笙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对如今的黛玉更加的满意。 自娱自乐有什么不好? 确实没什么不好,在旁人看来都是精緻的淘气罢了。 黛玉最近除了养鸡崽外,又叫人弄了台织布机,准备自己织布。然而织布机还没弄来,楠笙那边就出了意外。 啥意外呢? 深秋的夜晚,楠笙白天睡多了,半夜又睡不着觉了。于是披着外衫在岸边和藕香榭相连的曲廊上散步,一个不小心,或者说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将整个藕香榭收到了空间里。 看着面前空空如野的地方,楠笙一脸懵逼。 再将藕香榭放出来吧,楠笙发现放出来的藕香榭跟本没办法立足在水中央了。一放出来就往水里倒,于是没办法,楠笙便只能先将藕香榭收到空间里。 走到曲廓尽头,楠笙牙疼的表示,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一边往岸边走,一边庆幸她为了诈死早早就不叫丫头们跟着她住藕香榭。又在上个月将莳珊放出去待嫁,如今整个藕香榭就她一个人住,出点意外也不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发现。 到了岸边,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将与岸边相连的曲廊也收进了空间这才悄悄的越过岸边的几处房舍悄悄的朝潇湘馆走去。 本来想来个病重,失足落水死的,现在估计就真的成了传说了。 羽化成仙还带走了凡间的闺房这是闹哪出呀餵~~~~ 走到潇湘馆院墙前,楠笙利用空间里的东西很容易的就翻墙进了院子。不过进了院子,楠笙并未直接去找黛玉,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回了空间。 一进空间,楠笙就瞪大了眼睛,然后咧开嘴角笑得极张狂。 老天爷还是比较疼她的嘛~ 第122章 都说神关上了你那扇门时, 也会给你留一扇窗。楠笙觉得今儿给她开窗的神特别的靠谱, 直接给她开了一扇落地窗。 进了空间, 楠笙脚步也轻缓了, 神色也轻松了。嘴角带着压制不住的笑, 背着手朝着九曲迴廊的方向走去。 这九曲迴廊就是楠笙刚刚收进来的那座。 刚才收回廊和藕香榭的时候,楠笙太紧张了,也没注意到这两样大建筑进了空间怎么落脚, 只隐隐以为会找块差不多的地也就是了。 所以一进空间楠笙才惊喜的差点狂叫出来。 不,她已经叫出来了。 为什么呢? 因为九曲迴廊一头连着她空间, 一头连着黛玉的空间,而她日常生活的那座藕香榭则奇蹟的座落在九曲迴廊的中间地带。 黛玉的空间,楠笙也经常去, 不过呆的时间都不长。此时看着相连的两个空间, 楠笙脑子里终于有了一种两个空间其实是一个整体的概念。 不过这跟凡人建的九曲迴廊又有什么关系? 高开低走吗? 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楠笙也就抛开不想了。背着手, 脚步轻快的踩着九曲迴廊朝着黛玉的空间走去。 先路过藕香榭,然后只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并无变化便没停顿的继续朝前走了。 下了迴廊就是黛玉那部分空间,然后楠笙刚刚走了几步,那股熟悉的阻力又出现了。 无论黛玉到她的空间,还是她到黛玉的空间, 虽然都能自由进出, 但却不能逗留太多的时间, 好像身体自然排斥一样。 这一次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以后都不需要另一伴的主人带领就可以自由进出了吧。 楠笙将黛玉的空间当成黛玉的私人空间, 既然主人不在家,那她做为客人自然也不会过多的逗留,也因此也没有测试出她能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是增长了,还是和以前一样。 缓步退出黛玉那片区域,楠笙继续踏上九曲迴廊。 因之前一直生活在藕香榭,楠笙便也没去旁的地方。 折腾了这么一晚,又摸黑走到潇湘馆,之前还有些失眠的楠笙这会儿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着。 于是也不提什么睡前护肤洗漱了,这位直接脱了衣衫鞋袜就倒床自睡不提。 明天早上,荣国府会乱成什么样,那此时的楠笙是顾不上了。至于黛玉会不会着急楠笙相信在看到九曲迴廊和藕香榭莫名消失的奇葩怪事时,黛玉就应该会联想到什么。 而且只要她进空间,那她就能看到自己。所以天大地大,都没有睡觉大。 楠笙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这一出之前,她还想着什么时候,哪一天怎么诈死,怎么脱身,怎么表演,这些事一直犹豫不绝。如今事赶事到了这一步,到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于是睡的香甜的楠笙压根没想到黛玉通常都会起的极早,然后去她空间里挑本古籍,然后再拿着古籍回到床上一边看一边赖床。 第235页 什么时候赖到不能再赖了,这才洽着时辰起床洗漱。 这一日,黛玉仍按着自己的习惯睁开眼睛先进了空间挑书,然后就在进入空间的一瞬间惊住了。 突然出现的,熟悉又带着点陌生的九曲迴廊一直延伸到她的小院子外,顺着九曲迴廊看出去,竟然是熟悉的藕香榭。 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又伸手揉了揉,发现眼前的建筑不是她眼花后,黛玉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试探的踏上了九曲迴廊。 一直走到迴廊中间,藕香榭的位置,黛玉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然后轻轻推开藕香榭的窗子,朝里面望去。 黛玉推开的正好是卧室的窗户,而楠笙昨夜睡下的时候又正好没放下床帐,所以黛玉一眼便看到了床上拥被而眠的楠笙。 「」 和楠笙一样,黛玉也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看一眼还睡的香甜的楠笙,黛玉悄悄的退远了些。 也没去书房挑书,认真的打量了好几眼脚下九曲迴廊和面前的藕香榭,以及不远处一看便是楠笙的空间,抿了抿唇,下一剎那便出了空间。 刚出空间,黛玉就仰头躺在床上,好半天都愣愣的看着头顶绣花精緻的床帐回不了神。 手指伸到面前,先是看了看,然后缓缓的个到嘴里。 嘶~好疼。 原来不是梦呀。 确定自己刚刚的遭遇不是梦,黛玉便又想回到空间去问问楠笙这个当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不等黛玉重新进入空间,便听到房间外传来阵阵喧譁声。 「姑娘,姑娘,不好了,藕香榭出事了。」 「姑娘,乔姑娘不见了。」 听到房外这样的喧譁声,黛玉便是想要装睡一探究竟也不能了。于是重整面上表情的坐起身,掀开床帐朝外喊了人。 少时紫鹃便带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那俩小丫头一进来也顾不上规矩礼仪直接将刚刚发现的事道与黛玉知晓。 「奴婢去叫水,本是要路过藕香榭那里。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黛玉似有所悟,面上却还做出一副心急的模样追问小丫头。 「没想到藕香榭消失了。」 「消失了?」黛玉一愣,然后从床上下来,一边披上一件长斗篷,一边往外走,「怎么会消失呢?那我姐呢?我姐怎么样了?」 「不,不知道。」小丫头一边回话一边跟着黛玉往外走,别说脸上懵逼一片了,就是心里还懵着呢。 回话时还时不时的转头看一旁的小伙伴,确认她们刚才看到的是不是错觉。 其实藕香榭还在,她们只是看花眼了。 黛玉垂眸朝外走,一路上遇到好多听到消息的人也都朝着藕香榭原址行去。 人群中,黛玉看到宝钗,也看到了探春等人。不过黛玉此时还不知道用什么神态面对她们,于是只做不知的继续朝前走。 她记得楠笙说过,但凡遇到不能解决,不好解决的事,就可以用万能的晕倒来解决。 黛玉心想,一会儿到了岸边,她若实在演不出那种伤心,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来,那她就学楠笙晕倒好了。 别说,幸好黛玉路上有了决定,不然她要面对的人和事绝对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 园子里的姑娘,府里的太太奶奶们,但凡听说这个奇葩消息的人或自己亲自来,或派了亲近心腹过园查看,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挤在藕香榭原址的岸边。和藕香榭那些在岸上居住的丫头或是你一言我一语,或是一脸惊奇的看着河床。 好好的一座九曲迴廊就这么没了? 修得精緻美仑的水榭怎么也没了呢? 那昨夜睡在那里的乔姑娘呢? 人太多了,鸳鸯,周瑞家的,平儿,同喜等等的掌事丫头和管事婆子都前后脚的出现在这里,黛玉扫眼数了数,然后心里有了决断。 快走两步,到了最前面,然后看了一眼空空如野的原址,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扶着她让丫头身上。『 她姐上次给她装病用的铁丸好像还在空间里放着呢。 →_→ 黛玉晕倒了,自然不用面对各色人等的盘问和观察。而楠笙留下的丫头和婆子们却将昨夜的点点滴滴一遍遍的说与旁人听。 昨夜和其他的日子没有任何不同,无论是藕香榭还是藕香榭里住着的姑娘。 若说不同,那就是今日连同里面的姑娘一道消失不见了。 薛蟠知道消失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顾规矩的冲进大观园,然后在确定他得到的消失并不是无聊的玩笑后,双眼闭了闭,又睁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她说她是天外来客,如今是,是回到天上去了吗?」 如果光是消失个把人,还不叫薛蟠如此想。可这次是连着迴廊和水榭一道消失,那就不得不叫薛蟠如此想了。 想到当年楠笙拒绝时的理由如今竟成了薛蟠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她前日还答应给自己绣个香囊。自己还说给她弄些她喜欢的舶来品她,是真的走了吗? 和黛玉一样,薛蟠这一刻特别的想晕倒。 他想睡一觉,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睡醒了,梦就醒了,醒来后,他想要的香囊就做好了。 然而黛玉能借着她江南女儿的身型以及闺阁女儿的娇弱来个晕倒避事,可五大腰粗,又将自己吃得精气神十足的薛蟠那是想晕到也没那个硬核条件,于是他便只能站在岸边傻傻的发着呆。 第236页 最后还是宝钗看不过去,接着她哥出了园子回了家。 回到家的薛蟠直接回房,一步一踹的将脚上的一双鞋都踹了下去,外袍都没脱的扑倒在床上,要怎么『醒一醒』。 这世上和楠笙有关系的两个人,一个『晕倒』了,一个『昏睡』了。其他人见此,到也没再追着他二人问什么,只是不小心的将这事又传遍了京城。 楠笙躲在空间里,睡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日月无光。一直到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才一脸餍足的爬起来。 虽然楠笙早就习惯了古人的作息时间,外人也习惯了楠笙动不动就装病不去请早安的事。但昨夜睡的有多香甜却是以前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法比拟的。 其实刚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楠笙夜里睡的并不安稳。 主要是为了方便丫头进出,主子的房间是极少锁门的。 就感觉很不安全,没有。 后来渐渐习惯了,到也不会一有点动静就惊醒了。只是心底总有份不踏实。 如今睡在空间里,那种知道除了黛玉不会有外人进来的安全感如何不叫楠笙睡的沉实呢。 更何况她还解决了一件大事。所以此时此刻就像高考后的那种心态放松。 楠笙睡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找吃的。 以前饿了,只要吱一声,自有丫头将准备好的各种吃食摆到面前,如今什么都得靠自己动手了。 今时不同往日,楠笙觉得这第一顿饭怎么样都不能应付。所以用着可以炸掉厨房的慷慨精神给自己做了两菜一汤。 西红杮炒鸡蛋,鸡蛋炒辣椒,鸡蛋汤 养尊处的要庆祝的话,直接去库存区拿了一屉灌汤包,一份酱牛肉回来。 美美的吃了这么一顿,楠笙又开始发愁了。 古代没有洗洁精,他们都是用什么刷碗的呀? 看子一眼堆在盆子里的碗碟,楠笙看看空间的天空,又看看空间的其他地方,最后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先用水泡着,等做下顿饭的时候再刷。 很不好的生活习惯,却也是楠笙以后要面对的生活方式。虽然生活在各各方面都降低了生活质量,但再不用费心思去算计也不算吃亏了。 当年楠笙从秦可卿那里要的猫,已经下了好几窝的猫崽了。 大猫越来越老后,楠笙便留了她最后下的那一窝一块养在身边。昨夜收藕香榭入空间时,大猫一家到是都被收了进来。 此时看着那一家毛孩子眼巴巴的蹲在空间小河处,看着那里蠢萌不知危险的各色鱼类,楠笙想了想,只给这些毛孩子准备了清水,猫食嘛就先自力更生吧。 楠笙呆在空间里,一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藕香榭里有一架小座钟,时间正好是外面的时间,所以楠笙此时对外面的情况别提多好奇了。 是不是已经乱起来了呀。 那黛玉知不知道她在空间里呢? 应该还不知道吧。 外面确实如楠笙所想的有那么一瞬间的乱。 不过并不是因为楠笙的失踪,而是因为楠笙失踪的时候带走的九曲迴廊和水榭。 深宅大院,突然消失各把人不算什么。可连着那么大的建筑都消失了,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话在宝玉叼块玉出身后就在荣国府不适用了。所以楠笙和藕香榭的失踪正经吓到了不少人。 贾母都吓得心里发毛,就更别提旁人了。 此时贾家众人都在想着这是怎么回事的同时,京城内外的人想的却是为啥怪事总是出现在荣国府。 越岩在宫里也听说了这么件奇葩事,他和旁人一样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叫了他派到荣国府的眼线来问,发现眼线们也是一脸懵怔。 最后越岩不由想到薛蟠早前跟他说过的话。 难不成那位真是什么天外来客? 啧,这种理由也就骗骗憨憨吧。 查,狠狠的查。 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第123章 原本越岩就对楠笙的某些行为就产生过严重的疑惑和猜疑, 只是因为薛蟠对楠笙的一往情深而下意识的去忽略那些不合理。 能被憨憨喜欢,能多年不改, 始终不离不弃照顾林家姑娘的女子应该不会坏到哪去。 当然, 也有一部分轻视的心理在里面。 毕竟天子口含天宪,魑魅魍魉不惊身。 如今楠笙放着婚约不理,竟然直接带着『闺阁』出逃了。这是什么行为, 这特么是将他的脸丢到屎上又狠狠的踩了一脚。 马达, 脸上全是屎啦~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 呃,估且称之为人吧。此时看来,不但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有些异人手段。 其实越是对这个女人调查, 就越是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感觉到不合常理和不可思议。 现在既然不用顾忌憨憨的想法,那将人挖地三尺找出来, 好好的审一回。然后就像对待那个马道婆一样,将一切不确定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吧 越岩动了杀心, 也动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好在楠笙如今彻底放假了。想要找到楠笙还真得需要相当大的耐心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楠笙过了几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后, 直接被养废了。 头髮她会梳,但也仅显一些简单的髮式。 第237页 比如说,她会用簪子盘发。但盘的并不好, 是那种甩一甩绝对能散花的那种。 太复杂的髮型, 压根不会梳不说, 看着那一头保养极好的长髮,楠笙觉得清洗都是个问题。 所以这位在想了一下她接下来的行程后,直接一剪刀将长发给剪到了及腰长短。 然后又嫌弃这里的头绳髮带没有松紧功能,松松垮垮的用一根髮带将一头黑亮长发系上后,连衣裙都没换,一身寝衣的在空间里闲逛。 楠笙也不是太会化妆,简单的护肤没问题,但化个眉毛眼线什么的,就是那种标准的手残党了。 一对眉毛都能化出高低胖瘦两种形状来。 眼线就更不用说了,人家是惊艷,她是惊憷。好在她一双眼睛长的着实漂亮,不用画眼妆也出彩。 不过在化妆上,人家化得差不多了,她来点简单的修饰还可以。 如今的楠笙自忖不出空间,不用见外人,所以洗完脸只做了简单的基础护肤便收手了。 头不梳,妆不化,衣服不换,一双拖鞋,自由奔放。再扯上一根黄瓜边走边吃可以想像一下,一般宅在乡下家里的宅男宅女们什么样,楠笙现在就是什么造型。 因知道外面这会儿正乱着,楠笙也不着急见黛玉。只是突然闲下来,有些无聊。 好在藕香榭这个熟悉的地方被收进空间了,不然她就更加无所事事了。 书房里积压了不少未完成的画,楠笙随意的扫了一眼,一点想要动笔的念头都没有。 这几年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画的有多散漫,到底非自已选择的画了不少画。 她将为贾母画画当成一种工作,然后心安理德的留在荣国府蹭吃蹭喝。 但现代人的理念和这个传统时空的思想是有壁的,时间一长,楠笙心里也升起不少情绪来。 当然,多半是矫情。 夜深人夜的时候,楠笙偶尔也会多想一些。 如果当初她不是穿成乡绅千金,而是贫穷人家。如果她穿越时没有空间随行,如果她没有画画这种特长那她相信,能给贾母画画,她一定会又是庆幸,又是骄傲自豪。 因为一无所有时,才会对拥有的一切抱有一份感恩之心。反之楠笙摇头不让自己多想那些对她来说已经成为『往事』的旧事,而是满心想着『放假』的日子要如何消遣。 看着被她当成宝贝压在空间收纳区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楠笙心忖如果这个时候有网络就好了。 2g的网速,她都不挑呢。 ╮(╯▽╰)╭ 最近都没打算出空间,或者说在将自己打理的能出空间前,这位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出去的了。也正是如此,越岩派去的人才丁点线索都没找到。 越岩知道楠笙真心疼爱黛玉,自是加派了人手紧盯黛玉。但越岩没想到的是黛玉比他想像的还要谨慎。 或者说,黛玉早早就按着楠笙的要求,只在最私密的地方和最相对安全的时间进入空间,其他时候都只当空间不存在。 楠笙老实的呆在空间里,她既然能看到,也能找得到,随时联繫到,那黛玉还真就放松了心的装病了。 没错,黛玉也走上楠笙装病的老路。 不过黛玉装病的主要原因还是想要避开旁人的追问和不断的试探应酬。 楠笙的突然消失,闹得沸沸扬扬后,又因为没有后续而渐渐的消停下来。不过因楠笙消失的太过诡异,府里的人都开始将楠笙神鬼化。 对黛玉也有些敬而远之的样子。 盛极一时的超写实画也被妖魔化不说,还有人说画得那么逼真,必定是楠笙用了什么妖法将人的精气或是三魂六魄中的一魂一魄吸进了画里。 这种说法传到最后,那些请楠笙画家的人家看着楠笙昔日留下的画作,一个个都如鲠在喉,别提多难受了。 就在这个时候,北静王府的太妃突然病逝了。这下子,这种说法就更被世人所接纳。不但对楠笙的画进行收藏销毁,还巴巴的找了僧道做法事消灾。 那些人家以前因这画有多显摆,现在就因这画有多低调。一时间还在上升期的超写实画流渐渐的开始走下坡路,一直到许多年后才再次走入人们的视线,再次掀开一个时代。 而做为这种画风的开创者和最成功的代表画家,林如海和楠笙的名字也在这个时空经久流传 旁人也罢了,就连荣国府这边也开始将楠笙早年的画全部装箱封存起来,一副再不开启的架式不说,还特特请了张老道弄了不少护身符,府里,园子里,宫里的的派送。看得黛玉心寒齿冷的同时,也对这门亲戚更加的冷漠。 原本楠笙得势时,黛玉的待遇还算不错。这一次楠笙离开的方式太奇葩,倒底也影响了黛玉在荣国府的生活。 不过这些黛玉早就不在意了。 她是荣国府正儿八经的表姑娘,可自打入了府,却样样不及她表姑家的表姐时,她就明白了她在贾家人心中的地位。 父亲去世前如此,父亲去世后更甚。若非有表姐保驾护航,她在府里的日子又岂是一个风刀霜剑严相逼能道尽的。 她有表姐送的介子空间,家财虽有损失却不是身无长物,没有底气的姑娘。家里最忠身的老僕也都守着老宅子,在外面守着她。表姐离开前弄了个山头,地契什么的都留给她了。如今还正在建着,等建好了,将乔林两家的下人往那里一挪,她也诈死离开。 第238页 虽然不能住林府了,但她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表姐说过,人才是组成家的主要因素,所以人在哪,家就在哪。 将来搬到山庄去住,远离这些凉薄亲戚,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黛玉只在闺房里进空间,还只挑熄灯后进入,一时间还真没人发现黛玉每晚都会跑到空间里给她表姐做饭的事。 没错,这几年楠笙虽然在空间里存储了可以闯当的大量吃食,但存货是存货,现煮现吃的是现煮现吃的。 能吃现成的,谁还愿意吃存货呢。所以黛玉笑嘻嘻的说要开启下厨之旅时,楠笙只犹豫了一下,便摸着良心同意了。 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爱好,不能打消小孩的积极性。 呃应该算是爱好吧。 黛玉会做的不多,以前想学时,无论是贾母还是楠笙都怕她伤着自己,所以学的都是些简单的吃食。不过荣国府会吃,各种奢侈吃食层出不穷,黛玉又是个有心,到是攒了一肚子的食谱。 那道茄鲞就在楠笙的怂恿下,被黛玉折腾出来了。 按着凤姐儿当初说与刘姥姥的食谱,到没夸张到要用十来只鸡配它。不过到也用了一只鸡折腾这道菜就是了。 黛玉说自己是小仙女,不干杀鸡的事。楠笙觉得自己就算不是小仙女,也不应该是黑山老妖,所以也不能干杀生的勾当。于是小姐俩面面相窥了一番,最后还是动了早年让人收进空间里的库存。 早年在扬州时,林如海在知道黛玉和楠笙的空间可以保存食物后,正经让人採购了不少成品和半成品,黛玉翻了一回入库单子,发现正好有几只杀好去毛清理过内脏的鸡鸭鱼肉在其内。 姐俩个盯着黛玉借着在外面养鸡,而以小鸡崽跑丢为由偷偷养在空间里的鸡笑笑,先留着下蛋,等老了再煲汤 做好的茄鲞被楠笙奢侈的当成了下饭小菜,有时煮些面条还能当面条滷子吃。 黛玉的潇湘馆里有自己的小厨房,不过她正在为楠笙的离去伤心呢,到也不敢在人前大模大样的大吃大喝。但她这些年跟着楠笙,一日三餐不落,两顿点心不缺,时而还要加一顿宵夜的饮食方式到底叫她没办法『专心』养病。 尤其是荣国府的养病方式还是那种净饿的方式。 养病的日子,黛玉经常背着侍候她的丫头,一会儿从空间里拿块点心,一会儿从空间里拿只滷鹅掌。经常卧床养病的黛玉到底因为空间里的楠笙养成了各种吃零嘴的习惯,数日下来,不但没瘦,竟然还胖出了婴儿肥。 只要是空间里的东西,黛玉这个空间的主人闭着眼睛都可以将东西拿出来。不过虽然因九曲迴廊和藕香榭的出现让她和楠笙的空间连在了一起,但是黛玉能自由做主的范围除了自己那半部分空间外,就只有九曲迴廊和藕香榭,做不得楠笙那半部分空间一丁点的主。 当然了,如果黛玉不是意念进入空间,而是整个身体呆在空间里,那整个空间,包括楠笙那半部分都是对她开放的。 楠笙的情况和黛玉一样,也是如此。 所以别看两个空间合在了一起,但因为是两个主人,所以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对独立。 楠笙知道黛玉这种情况后,日常都是呆在自己的藕香榭里。于是她和黛玉的联繫方式又多了一种。 黛玉白日不能进入空间时,就会拿出一个本子在本子上写字,然后将本子送回藕香榭用文字和楠笙聊天。楠笙一个人正无聊,自然愿意玩这种古代版的微信聊天。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黛玉无论是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好的让人怀疑了 第124章 黛玉本性就有些清高, 不同于俗。后来又被楠笙宠的娇憨烂漫,颇有一种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小脾气。 荣国府对她不好, 她就不将荣国府放在心上。姐妹们疏远她,她就不理姐妹们。哼,谁还不是个宝宝呀。 老太太二太太们变着花样的询问试探, 她就打着哈哈一问三不知。反正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她只管捂着帕子哭就是了。 过了最初的混乱,黛玉没事就躲在潇湘馆里装病躲事, 然后和楠笙传纸条聊天, 日子也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以前还要经常散步到藕香榭叫楠笙起床吃饭, 出园子请安熘达, 现在哪都不去,又时常呆在卧室和书房的结果就是吃的多, 动的少,不知不觉就长胖了。 贾家三位姑娘都有趋吉避祸的本能, 楠笙被妖魔化后, 做为楠笙最亲爱的表妹黛玉自然也受到了某种冷落。若非她爹曾经是前科探花, 正经书香世家出来的一方大吏。她娘又是贾敏,是这荣国府的姑奶奶, 指不定黛玉就要被送到哪里去『祈福』了呢。 虽然薛家也有这种思虑, 但宝钗却是个极精明的姑娘,在有限的探病时机里,宝钗便发现了黛玉对楠笙消失这件事情的淡定。 没错,就是淡定。 宝钗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 第一反应就是黛玉的冷血冷漠。然后转瞬间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因为她认识的黛玉不是这样的人。 后来为了证实心底的某种猜测, 宝钗又去探过黛玉几回病, 那只流于表面的慌张和眼底没有半分惊讶的神色宝钗看得真真的。于是对于楠笙的失踪,宝钗又有了新的想法。 当然了,这也跟她哥哥的状态有关。 第239页 她哥哥对楠笙的心,从未掩饰过。自从圣旨赐婚后,她哥哥更是一颗心都落在了楠笙和即将到来的婚礼上,如今楠笙莫名失踪,她哥哥好吧,虽然不似黛玉这般淡定,仿佛没心没肺,但也绝对不伤心就是了。 仿佛在她哥哥的意识里,楠笙并没有死而是进行了一场仓促的旅行。 他年还会回来,就像跟她一道消失的藕香榭一般,再次出现在世人眼里,然后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亲事。 不关心你的人,你是好是歹在他们的眼里都没有任何区别。冷落你的人,他们只希望你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那些有心之人,但凡丁点苗头,都会被他们看在眼里。 宝钗能注意到黛玉的不对劲,那一时盯着黛玉的眼线探子们就更不会错过黛玉的不悲伤和慌乱了。 于是他们更是用心的盯紧黛玉,盯着黛玉是否有甚异常举动以及和什么人联繫然而一直躲在潇湘馆里的黛玉除了偶尔在自己的院子里走动几回,全天下来除了卧室就是书房,不是看书就是练字,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当然,也不是没有。 黛玉还见了乔家的人。 那些楠笙留下来的忠心世仆。 她拿出他们的身契和一些地契银两,问了一回他们的意见,或是归还身契,放他们自由,或是重新整编将他们都打发到楠笙早前买下的那座山下面的庄子去。 山上的山庄还在施工,但山下的庄子却可以开工了。 其实楠笙留在府外的人安排起来除了石玖夫妇在楠笙失踪后决定跟着黛玉入编林家外,大多数人都离开了。石玖也算是看着黛玉长大的,黛玉也不会亏待他们夫妇二人,应该给的赏银一样没落的发下去后,还叫这二人继续开着楠笙留下的租书铺子的同时,也将山下脚的庄子交给他们夫妻二人打理。 楠笙身边侍候的丫头,除了这府里的,原本就只有莳珊向兰两个。莳珊被楠笙安排出府备嫁,剩下一个向兰因原是林家的丫头,此时楠笙失踪,便直接被黛玉要了回去,其他的丫头,给了份银两,便叫她们自去了。 因向兰的年纪也不小了,黛玉便效仿了一回楠笙,直接将身边的大龄侍女都发回林家待嫁。 于是此时黛玉身边的丫头,除了雪雁一个,其他的都是贾家的。竟然跟原着里一般无二。 因黛玉知道她早晚也是要诈死离开的,所以借着帮楠笙处置乔家的后续,也将林家这边的人事进行了梳理。 不过没有楠笙护着的黛玉,想要处置自己的产业和僕役也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 好在这些事情楠笙和黛玉之前都有想过,只是当时楠笙说的时候,黛玉还觉得楠笙有些危言耸听,如今才知道,人性向下时到底多叫人无奈。 露在外面的产业不过是空间里的几十分之一,必要的时候弃车保帅也是个办法。不过林家那些下人却不能由着贾家人安排。 毕竟以贾家人的尿性,将人交给他们绝对是作孽呢。可惜贾家人就不这样想。 于是黛玉在和贾家这边的有心人打了几个回合后,只保留了林家老宅和一个亩数并不大的庄子。其他的产业都捨弃了。哦不,是委託给贾家帮忙照管了。 这两处又各留了几个林家旧仆,其他的人便都给了遣散银子,放还了身契。当然,也有不愿意离开,非要入府侍候黛玉的。 那样的人,黛玉一个都没见,而是直接叫了京城的人伢子免费打包送他们离开了。 谁也没想到黛玉会这么做,就连楠笙都在听黛玉说起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过转念又想到黛玉年少时也是跟着贾敏学过管家的,管家和驭下之术自是学过的。 这一招既免除了自己的后患,也给留下的人和贾家的人一个震慑,让人知道兔子急了也能呲牙咬人也挺好的。 黛玉在闺阁之中处置这些人和事时,颇有一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即视感。楠笙呆在空间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听黛玉转播她和荣国府这边的太太奶奶们如何交手的。 人们都是欺软怕硬,以及趋吉避祸的。楠笙留下的那些产业,虽然看起来并不多,可却没人敢染指,任由黛玉处置。可林家的产业,哪怕黛玉还好生生的活在当下,那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压制不住心底的贪婪。 尤其是人穷志短这种恆古不变的定律一直压在贾家人头上时。 好在早年清温这个假道姑还在京城的时候,给凤姐儿留了话,说黛玉是她家的贵人。所以在黛玉的事情上,凤姐儿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袖手旁观,但却没真的落井下石。不然有凤姐儿参战的荣国府,黛玉再怎么聪慧,也必定要吃大亏呢。 这若是原着中的黛玉,怕是早就在这种人和事上吃了大亏,然后自哀自怨,伤心敏感的折腾自己的身子骨了。可惜这一世的黛玉,此时最大的爱好竟然是烹饪。 将不会照顾自己的表姐楠笙餵成年猪 贾家开销大,进帐少,时日一长,入不敷出是必然的。朝黛玉那点蚊子腿一样的家产下手并不能满足贾家人的胃口。于是他们就将视线重新对上了丰年好大雪的薛家。 薛蟠最近一直很消极,做什么事情都没兴致不说,竟然连吃东西他都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在黛玉一点一点胖起来的时候,薛蟠是真的在慢慢的消瘦。 第240页 不说薛蟠原本就对楠笙起的爱慕心思,就说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惦记。所以此地薛蟠对楠笙的思念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 此时贾家在提出薛贾联姻,就有些个不合时宜了。 薛蟠不同意迎娶贾家姑娘,更不同意宝钗嫁进荣国府,于是在王夫人来薛家游说了两回后,薛蟠一改之前模样,不管母妹如何不满,直接吩咐人收拾行囊搬进了从赖家买来的小观园里。 本来是可以搬到薛家老宅的,不过想到不顾母妹意愿强行搬家,以及妹妹住惯了风景极好的大观园,为了补偿和赔罪,这才决定直接搬到小观园去的。好在搬家后,住的舒心,再加上事以成定局,再抱怨生气也无济于事,薛姨妈和宝钗到是渐渐的接受了事实。 其实楠笙消失后,越岩也找过薛蟠。 在越岩看来憨憨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不管怎么样,明年出了国孝都应该将亲事办了。 因记得早前憨憨曾经说过荣国府二姑娘迎春很符合他娶妇的要求,越岩这才决定先问问憨憨的意思。若他愿意娶二姑娘,就将二姑娘留给他。若不愿意,明儿出了国孝就将这个软脾气的姑娘指给他侄子。 薛蟠会拒绝,是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越岩心里咒骂楠笙这个妖女拖累自家兄弟的同时,也在心里纳闷着为啥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那个正在筹建的山庄,他已经派人混上去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回。然后不管是乔家还是林家的产业,他也派人认认真真的盯着排查真像锅盖上的水,瞬间就蒸发的无影无踪。 薛蟠莫名的坚信楠笙还会回来,所以死活不换人。别说越岩了,就是薛姨妈都无奈了。 劝也劝了,骂也骂了,这混蛋憨憨就铁了心的认为楠笙还会回来,也是没谁了。 越岩看着这样的薛蟠,心忖了一句,就算人回来了,他也得先将人摁死了再说其他。 ╮(╯▽╰)╭ 在越岩看来,这世上没有无用的人,只有不会用人的人。迎春性子温和,说直白了就是软和的没脾气。这样的人只要利用好了,也是一步好棋。 所以一出国孝,越岩就直接下了赐婚的圣旨将迎春指给只比他小几岁的大侄子做正妃。 王爷世子的正妃,这样的婚事对于迎春来说,绝对是高攀了。贾母一改数月前的颓废,直接将迎春叫到跟前心肝肉的亲热了一回,还因看不上邢夫人粗鄙,直接将迎春记到了贾赦原配的名下充做嫡女。 天知道贾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懵逼,若他没记错的话,迎春出生时,他老娘都烧过三周年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得了个嫡亲的世子妃妹纸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贾琏一边自己乐呵,还一边叫上凤姐儿一道亲近这个平时不怎么搭理的庶妹。将前倨后恭表现的淋漓极致。 楠笙这几个月都没出空间,或者说,人越呆越懒以后,再想要让她出门那可比登天还难。 而且出了空间她也没地方去,顶天在园子在闲逛几圈。大晚上的,有甚意思呢。还不如呆在自己的空间里,好吃懒做的当回猪呢。 而且要逛园子,她这『园子』不是更纯天然,更有趣味? 宅男宅女啥样,楠笙就什么样了。若不是黛玉有洁癖,这位吃完饭是连碗筷都不洗的主儿。 这几个月来呆在空间里,时不时的按着食谱做些简单的吃食,或是闲得无聊时做些果脯当零嘴,楠笙比初进空间宅居时胖了一圈,小脸都吃圆了。 桌上的几盘零食用防尘纱罩着,隐约可见里面的果子和滷味。桌角堆着两本翻开的话本,上面还有折过的痕迹。桌旁有两只鼓凳,两只太师椅。 一只鼓凳上堆了件杭缎的披肩,一只鼓凳上放了个鸡毛掸子。到是两只太师半躺椅上,干净的只有一块薄单和一只靠枕。 不远处,绣架上的双面三色绣品绣了三分之一。画架也摆了出来,上面也画了七七八八没有画完,打了一半的络子丢在针线笸箩里,乱中无序。脚边是那群猫咬得不在样子的线团 藕香榭门前的露台就这样从高大上的优雅变成了市井人家,虽是凌乱至极,到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此时楠笙穿着葱绿色的斜襟上衣,玫红色的阔腿裤,光着一双小脚丫坐没坐相的歪在太师半躺椅上听黛玉讲外面发生的事,看起来慵懒极了。 古代多年的闺阁贵女教育算是彻底的还回去了。 楠笙想不明白新帝为什么会将迎春赐婚给那样的人家,先不说身份匹配与否,也不说宫里的元春到底得不得宠,只说迎春那性子真能在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吗? 怕是难了。 「你怕是懒煳涂了。」用鸡毛掸子将往桌上扑的猫崽轻轻扫下去,黛玉一边嫌弃的看了一眼被楠笙当零嘴吃的炸鹌鹑,一边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在黛玉看来,这就是一份政治打压。 迎春这样的性子自然不能妥善的处理府中人际关系和主持中馈,一但出现什么事,受委屈的一定是迎春。但迎春不光有名份,她还是宫里贤德妃的亲堂妹,自已堂妹受了委屈,做堂姐的不论是从面子出发还是从亲情考虑,都得为亲堂妹撑腰。 所以无论是派人去王府近战,还是宫里的人远程指挥宅斗,这座王府最终的走向一定掐在新帝越岩的手里。 第241页 而且一但王府的人出现什么抗拒之心,小一些的,直接用惩戒不守宫规,干涉人家家务的元春安抚。大一些的怕也是个忤逆之罪,直接给皇帝一个抄家的理由。 在黛玉看来,不过一道赐婚圣旨,一个不怎么得宠的无子宫妃便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自己的政敌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当然了,前提也必须是迎春这样软包子的性子做傀儡,若是换成探春那样的,这事绝对成不了。 楠笙:「」狗逼皇帝,又刷新她下限。 这么看来逃过了中山狼的迎春,也未必是幸事不过,这里可没她什么事,那对邋遢僧道可不能再将这事算在她头上了。 哼! 第125章 迎春的亲事定下来后, 她在府中的地位也跟坐了火箭似的直线上升。原本不受宠,被冷落时的各种差别对待都仿佛不存在一般。 迎春住在园子里,厨房那边, 竟然光是各色点心一日里就送了七六次, 更别提管着内务的婆子如何给迎春的住处换家俱摆设了,殷勤的让人咂舌。不光如此,就连凤姐儿都热情的带着她家巧姐儿去跟这位嫡亲的姑姑联络感情, 要知道凤姐儿是最看不上迎春这种包子性子, 以前还时常说千万不能将巧姐儿养成她亲姑这种性子。 对了, 自从圣旨下来,迎春的奶娘都跟变了个人似的,更别提府中的其他丫头婆子了。 想到迎春出嫁要有陪嫁丫头陪房什么的,这些人都往死里献殷勤,就盼着辽春能将他们一块带走。国公府再好, 能有王府好? 人必须要上进。 迎春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她一惯少言,脸上表情也少,到是没几个看出来的。旁人见了还多多少少因为迎春的淡定从容而高看她一眼。 真不愧是木头变的。 对亲事有所期待,也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在迎春心中,未知的生活让她心中惶恐不安, 熟悉的环境和不再被冷落忽视的生活更叫她由衷喜欢。 若是,若是能一直这么待嫁就好了。 →_→ 贾母开始忆古怀旧,见天的拉着姑娘们到身边说话,以前黛玉总是坐在贾母左右, 同一张榻上。如今这个殊荣则成了迎春的了。 黛玉若乐意来, 便坐在迎春的位置, 笑看眼前这一幕。若不乐意来, 便呆在潇湘馆里跟楠笙传纸条玩。 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黛玉也随着姐妹去道了一回贺,送了份棋谱便回来了。 姐妹应该是互相帮助,关键时刻可以互相依靠的那种。同样是表姐妹,血缘还比楠笙近一层,但在一连串的事情过后,黛玉待贾家三春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当初她们刚入府的时候,黛玉待三春虽然不及楠笙,但也是当成姐妹来处的。可惜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楠笙当初对贾家三姐妹虽然不及对黛玉,但知道她们姐妹一直囊中羞涩,财政吃紧,时常会变着法的补贴她们。楠笙画画得的各种赏赐和赠礼,也都会分成几份,留下自己和黛玉的那份,其他的转送贾家三春和宝钗等人。所以当初楠笙昏迷不醒后,较弱发生的事情也叫黛玉看明白了她们三姐妹哪怕是这个家的一股清流,但骨子里仍然流着贾家人凉薄的血 若非如此,以黛玉的性子和她手里的财富,迎春亲事有信,她又怎么会只送一本棋谱呢。 还是拓本。 薛憨憨不懂政治,但也对越岩给迎春赐婚的事充满疑惑。隐隐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毕竟在薛憨憨的印象里,越岩真没怎么将元春放在心上。 黛玉是因为楠笙怕她一个人吃亏,挑捡着能说的将她知道的事情都讲与黛玉听。再加上当初林如海还在世时,也时常会将黛玉当成男儿教养,政治上的东西,多少比其他人接触多,也因此黛玉才能那么迅速直接的想明白迎春这门亲事内底都藏了多少算计。而薛憨憨智伤是硬伤,便是再原样给他两个他那样的脑子,怕是也想不明白其中内里。 不过迎春的亲事都定下来了,薛憨憨也就更着急宝钗的了。 越岩这些年一直在薛憨憨那里听他说起宝钗。薛憨憨将宝钗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世间罕见的稀罕人,这种形容就跟洗脑似的在越岩心中扎根,所以虽然没见过宝钗,但越岩心中早就存了一段念想。不看到人,总有些意难平。于是在知道薛姨妈要带着宝钗去庙里上香求姻缘的时候,直接微服私访的跟着去了。 第一代皇帝也许长的寒掺,但皇帝享受国家美人资源,他们所生出来的下一代,在基因上就有一部分得到改善。几代下来,皇家人的容貌自是不用多说,都是女的美,男的帅。 再加上居移气,养移体的皇族教养,那精緻不俗的容貌,再加上一身不凡的气度走在路上绝对叫人移不开视线。 宝钗第一次见越岩就是在这种『诱惑』下,羞红了一张脸的同时,还在想着这样容貌气度不凡的公子是哪家出来的。 宝钗的容貌自然也不用说,再加上有憨憨光环,越岩也是对宝钗有了几分兴趣。 天雷勾地火呃,这倒没有。 越岩是因为薛憨憨而对宝钗产生了兴趣,然后才有了一见并不算多倾心,却也极满意的经歷。 宝钗那里,虽然满意越岩各项表现出来的条件,但人家是有青云志的,若越岩不是皇帝,宝钗怕也不会多满意他就是了。 第242页 尤其听说越岩是祖籍他乡,进京赶考的举子时,宝钗这份喜欢明显褪色不少。 越岩想要纳宝钗进宫,中间隔着个薛憨憨。宝钗满意越岩,中间隔着皇袍加身,一时间还真没甚进展。 不过这事一时半会的也不着急,那俩慢慢磨就是了。 今年出了国孝,但荣国府还有一层家孝,所以迎春的亲事便定在了明年二月里。将近一年的备嫁时间,足够迎春绣完全套的嫁妆,但迎春的嫁妆按什么标准来,又从哪里出却是个问题。 荣国府早就寅吃卯粮了,不然也不会惦记黛玉那三瓜两枣。如今府里要出一个世子妃,未来的王妃,那这嫁妆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咋办呢? 凉办呗。 就像当初元春省亲盖大观园似的,继续众筹嘛。 这家给点,那家凑点,别说,还真凑出了三五万两的嫁妆银子和一些价值不菲的首饰摆件。 迎春是大房的姑娘,如今又是记在原配名下的嫡出姑娘,于情于理她的嫁妆等事都应该由嫡嫡亲的兄嫂负责。所以凤姐儿看在资金充裕和迎春出嫁便是世子正妃的份上,半点没犹豫的接手了。 接手后,看着那些银子,这位又动了小心思。发挥她长袖擅舞,油锅里捞银子的本事又从贾母私库和府中公库里挖了不少老物件,收拾翻新一回添到迎春嫁妆里。 东一抿,西一划拉的,最后这笔给迎春置办嫁妆的银子有三分之一进了凤姐儿的腰包。 然而哪怕是这样,迎春的嫁妆也是极丰厚,极漂亮的。 楠笙听说过,不由对黛玉点评,凤姐儿这样的心计手段,到哪都是人才了。 备嫁的迎春也跟着凤姐儿临阵磨枪的学了些管家理事的本事,但奈何凤姐儿担心迎春看出嫁妆上的猫腻,教的时候都是挑挑捡捡,有所保留的教导。所以在管家上,迎春真没学到多少正经有用的东西。 不过这总比原着嫁给孙绍祖时学到点东西了。 当然了,她其实也不用多学什么,出嫁前自有她堂姐夫借着她堂姐的名义配发管事嬷嬷和知事丫头帮她搞定这一切。 若迎春不教黛玉失望,也不叫宝钗看着齿冷,说不定这俩个有管家经验的姑娘还能多多少少提点迎春一些。可惜了,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从实践中边吃亏,边学习了。 但愿学成时,还有条命在。 长姐是皇妃,堂姐是王妃,做为三姑娘的探春自然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更加的期待。不光是她,就连赵姨娘和府中其他人也都对探春未来之东床抱有一定的遐想。 一个姐姐是皇妃,一个姐姐是王妃,这三姑娘未来的夫婿最差也是个有爵位的。 于是本就是仨姐妹里相对受重视的探春,待遇也隐隐的提高了。至于惜春一边守着父孝,一边迎接她那无事献殷勤的兄嫂爱的问候。 原来宁国府也看到了这嫁女带来的好处,想着他们也不是没姑娘的人家,便想着趁这会儿惜春还小,好好的联络了一回生疏的兄妹感情。可惜天生冷漠的人,你也是捂不热的。 惜春又不傻,将府中的事和兄嫂前倨后恭的样子前后一联繫,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于是这位本就性子左的姑娘,越发的左了起来。 你们见天的说成亲,说什么好亲事,那她就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都看佛经,赶明就出家当姑子去,气死你们。 唉,就没见过这么叛逆的~ ╮(╯▽╰)╭ 黛玉之前曾尝试的带楠笙出空间,发现只要楠笙呆在她这边的空间就可以带楠笙出来。如果楠笙呆在藕香榭或是楠笙自己那边的空间那就是想带也带不出来了。 于是在知道这些后,黛玉便想着不能总叫她表姐一直呆在空间里闷着。便巴巴的找了一日去跟贾母肯求了一回,到是去了回观里拜了一回,再烧了一回香。 黛玉不是一个人去的,贾母因着迎春的亲事心情正好,便又叫上阖家人组团刷了一回清虚观。 来的人太多了,黛玉只匆匆的将楠笙放到一间专门给女眷准备更衣的静室便带着丫头跟着贾母等人走了。 楠笙面无表情的坐在静室里,一边用小拳头捶着床板,一边咬牙唿吸。 就算是放风,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嘛。 好讨厌~ 黛玉到底是闺阁妹纸,虽然聪慧,但心思却不深。楠笙虽然有些心机手段,但却不是那等有耐心的人。姐妹俩个都想着过去那么久了,就算是有人还不放弃寻找她,应该也不会那么巧的一直盯着。 二人哪里想到,皇帝一句话,哪怕是过去十年八年,皇帝自己都忘记了,那些执行命令的人也会一丝不苟的完成。 于是刚从静室里出来的楠笙就被皇帝越岩的探子发现了,并且那探子一边给自己人打信号让同伴去报信,一边悄悄的尾随楠笙在清虚观的后山闲逛。 楠笙穿的很朴素,头上也带了惟帽。按理来说,一般人是看不出她来的,但跟踪黛玉的人都是皇帝派来的探子,之前又都见过楠笙,自然从楠笙的举止间认出了她。 更何况她和黛玉前后脚从静室里出来可疑到傻子都要起疑心了。而做为皇帝的探子,又有哪个是傻的呢。 楠笙并不知道有人跟着她,仍旧漫无目的的在清虚观的后山闲逛。 贾家如今还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这次虽然是临时起意来清虚观郊游,到包场这种事,却是贾家的惯例。于是楠笙便只能挑着后山没人的地方一边闲逛,一边往观外走。 第243页 毕竟观里没甚可逛的,还不如去逛逛市井呢。 吃些京城街边小吃,再买些吃食零嘴放在空间里。对了,还可以去书肆挑些话本小说来看。 楠笙以前出门经常坐车,到哪只需要一个地名就可以了。让她步行从清虚观到最繁华的街市,那绝对能累到她双脚抽筋。 好不容易走到了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楠笙也已经累得什么兴致都没了。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客栈,楠笙想都没想的便走了进去。在柜檯处要了一间上房便直接不管不顾的瘫在客房的床上了。 失策了。 躺了一会儿,缓过了精神后,楠笙又嫌弃这客房人来人往,卫生不达标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漫无目的的打量这间上房,楠笙垂眸想了一会儿,便扬声叫了店小二。 「这间屋子本姑娘想要长期包下来,你去问问你们掌柜的,包一年需要多少银子?」 那店小二闻言先是一怔,然后下意识的抬头看楠笙,最后乖顺的去问掌柜的了。 少时復又回头,给楠笙报了个数。楠笙听了二话没说的便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店小二。 交了银子,拿了房门对牌和一把锁后,楠笙赏了那店小二一把铜子便将人打发走了。 等人走后,楠笙飞快的跑去将房门从里面锁上不说,还将房间的所有窗户都从里面锁的严严实实的。 不但如此,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面粉,洒在房门和窗户边上做了一个浅显的小机关,然后才拍拍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回了空间。 这屋子租下来后,她再从这里进入空间,以后想要出来的时候,不用黛玉带她出来,她自己也能出来闲逛了。 她本就长的很普通人,再穿得朴素一些,将头髮盘成妇人髮鬓,相信也没什么人能认出她来。 没事逛逛街,下下馆子,未尝不能熬过最后这几年。 从客栈的客房直接回到空间,楠笙先是将今儿外出穿的衣裙随手脱在外屋,然后穿着一身寝衣回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今日出门时,楠笙突然发现她应该给薛蟠一个交待。 所以睡醒后,又吃了些东西,楠笙便走到书案前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的内容不过几个重点。一是她本是天外来客,不小心误入此地。如今不得不回归自己家乡避难,特写了这封信与薛蟠一个交待。 至于她为什么要回家乡避难,这就不得不说起她那超写实画了。 她的画本没什么问题,但却被有心人看在了眼底。那有心人给了她一种相当于巫蛊之术的颜料,让她进宫给皇帝画画,并威胁她说如果画不好,或是不画,就将她挫骨扬灰。 警幻妖女带着一对长相奇葩邋遢,自称什么渺渺空空的道僧,它们妄想窃取真龙气运,故而想要利用超写实画作乱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天子口含天宪,若不想被这种宵小之辈算计谋害不妨下道圣旨将其贬进畜生道,一劳永逸 为了避难,只能远离此地。因不放心黛玉,到是会悄悄看望她一二。至于你我你我本无缘,强求一场也不过境中水月,不得相守。即是这般,相见不如不见,望君珍重 勿念~ 写好信,楠笙又反覆删改了几句,觉得所有想说,想表达的事都写进去了。语言也极尽通透易懂后,这才将这封信重新抄录一份,装进信封里。 虽然不知道这个天子口含天宪的说法真不真实,有没有效果。但只要能让那仨混蛋不好过,这样的弥天大谎,楠笙那是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楠笙在想着这封信什么时机交给薛蟠合适的时候,时机就来了。 楠笙神经大条的没想过那些跟着她进入客栈的眼线会在她进入空间没多久便派人围住了这间客栈不说,还悄悄的将客栈里的闲杂人等都打发走了。为了以防万一,还请了得道高僧和牛鼻子老道坐阵大堂,一直到翌日晌午阳气最重的时候,这些人才破门出入 门窗是从房里面关锁的,看着地上和窗沿上洒着的些许白面,也知道这是楠笙的杰作。但是环顾四周,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要找的人却再一次凭空消失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客房,一群人都有些头疼的不知道如何跟当今交待。 当今到是个相对明事理的人,在听了属下的汇报和请罪后,到没怎么惩处他们,只叫他们继续盯着黛玉和荣国府。他有预感,只要盯住黛玉,就一定能再次等到楠笙那妖女。 吩咐完这事,越岩想了想又让人约了薛蟠,将楠笙再次出现的消息告诉薛蟠,主意是想要让薛蟠死心,那女人就算是再出现也没想过要嫁给你。 可薛蟠听了这话,却是眼前一亮,心不在焉的听完越岩的劝诫之言,转头就去了荣国府,想要见一回黛玉。 可刚到荣国府他日常进出的侧门时便想起来他们家早就搬家了,这会儿子进府那就是客不说,想见黛玉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于是恹恹的回到小观园,背着薛姨妈去找了宝钗。让宝钗下帖子请黛玉和贾家的姑娘来家游玩。 薛蟠如此要求,宝钗自然要用心追问一回。于是神色自然的将某书生传进府的情诗压在一本书页里,起身给自家哥哥倒了杯茶,细心又温和的追问起来。 听说发现了楠笙的踪迹,宝钗明显一怔,然后想到黛玉自楠笙消失后的一连串反应,眼眸半晌,不由笑了笑。 第244页 怪不得呢。 虽然宝钗心里也对楠笙的身份多有猜疑,但自家哥哥提出来的要求,就算再难,她也会帮着完成。 于是满口答应下来后,便去了薛姨妈房里,换了个说词,说是外面送了些螃蟹和成人胳膊出的莲藕,自家也吃不完,咱家又没两门亲戚,不如请了荣国府的太太奶奶姑娘们上门坐客。 毕竟往家都是她们家吃人家的,现在当家做主又有这么好的园子,不请一回客也说不过去。 其实宝钗最开始是想按着薛蟠的意思只请几个姑娘的,但惜春守孝,迎春备嫁,只剩下探春未必会来。若探春不来,黛玉自是不会过来的。所以思来想去不如把请客的范围扩大,然后她和母亲进府相邀的时候,再言词恳切的请姑娘们务必都去。 如今菊花虽开却不是开得最好的时候,不过湖里的荷花却仍然开得极好,宴后开个赏荷的诗会,想必姑娘们都会乐意参加。 小一天的功夫,总能找到机会让哥哥和黛玉见上一面,问一回楠笙的消息。 宝钗想的也算妥当全面,薛姨妈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事,到也应的痛快。娘俩个商量了一回宴请的日子和那日的点心菜色以及布置和休息退避等安排后,转天用过早膳便乘马车去了荣国府。 谁都知道要搬出荣国府的事是薛蟠的意思,也都知道薛蟠那糟心性子最是不服管教,到也没因着非走不可以及其他这样那样的理由就迁怒薛姨妈和宝钗。 当然了,主要也有薛姨妈和宝钗会说话,也会做人的缘故在里面。 娘俩个一来,到是很受贾母等人的欢迎。听说了来意后,贾母还笑着客气了两句,最后在薛姨妈和宝钗,以及凤姐儿的说话打科中应了下来。 今日薛姨妈和宝钗来的不巧,姑娘们都没过来聊陪。于是宝钗便留下薛姨妈在荣庆堂上门陪贾母说笑摸牌,她自己则进了园子找姑娘们。 从角门进入园子,先是遥望了一下她当初住过的怡红院,丫头见她转头看怡红院的方向,还笑着说那处还空着呢,老太太太太怕是还给大姑娘留着呢。 宝钗闻言只是笑笑,并未当真。 与怡红院毗邻而居的就是黛玉的潇湘馆,宝钗收回视线便带着丫头抬脚去了潇湘馆。 潇湘馆的门禁一直是整个园子最严的地方,虽然宝钗也想不明白黛玉为什么这样安排,不过这也算是黛玉的私事,所以宝钗也并未放在心上。 到了院门口,丫头自然不会拦着宝钗,不过却先宝钗几步,小跑着去帮宝钗通传。 黛玉正在补觉,听说宝钗来了,极是慵懒的从榻上起身,拢了拢头髮就迎了上去。 不是黛玉对宝钗怎样,而是基本的待客之道。 小姐妹见面,先是热情的说笑几句,然后宝钗将来意说了,便拉着黛玉去旁处。 小姑娘们见了面,总要笑闹一阵,再说说这几日的新鲜事,等姑娘们都知道了明日去薛家小观园吃酒和席后姑娘们开诗会的事后,这才一道去了贾母的荣庆堂。 虽然明日要去薛家吃席,但今儿薛家母女入府,总不能叫她们娘俩饿着肚子离开,所以午膳是一定要在贾母的上房用的。 另一边,楠笙休息了一整晚后,又因为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闲逛,于是在黛玉和宝钗等姑娘去荣庆堂用午膳的时候,楠笙便寻思着出空间去客栈的客房。 从客房出去上街挑美食。 不过看了一眼天色,知道是正午哪家饭馆食铺子都最忙的时候,楠笙便准备等过了饭点再出空间。 只是叫楠笙没想到,她一进客房就发现这间屋子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地上凌乱的脚步和推一推房门便能发现贴在房门外的封条和上的锁楠笙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像一只受惊的鸟上上下下转圈的扫视这间屋子。 最后抿了抿唇,不得不放弃这个出空间的『门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楠笙也是通过这件事情知道自己竟然被人跟踪了。 想到会在那么久之后还会关注自己的人楠笙不做他想,心中已经知道除了新帝越岩再没旁人了。 想到此,楠笙眼底闪过一抹厌烦,恨恨的踢了一脚廊柱。 祝愿吾皇拥有一个纯元皇后,再拥有一个计划生育办绝育系继后以及一位贵妃 哼!!! 悻悻的回到空间,楠笙不得不自己对付了一口吃食,然后便去书房翻看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去了。 总不能一直叫老实人吃哑巴亏吧。 ╮(╯▽╰)╭ 第126章 说起来, 牵一髮而动全身的道理,楠笙这些年隐忍的生活就是为它交的学费。 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书翻到飞页了, 楠笙终于想到了噁心添堵坑一把皇帝的办法。但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却在想到薛蟠和黛玉时犹豫了。 投鼠忌器,左右为难。 那憨憨能平安长到现在,还没受半分委屈,可见背后自有他这位好兄弟撑腰掌舵, 否则以那憨性子早就让人生撕活剥了。所以真动了那位,憨憨怕是也没了保护san。 再一个世人都不是傻子,凡事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她就算做得再隐蔽,也未必就真的能藏得住。 旁的不提, 只要将能做这些事的人都列个单子, 然后再逐一排查, 总能查到她这个行踪诡异,行为更诡异的人。 第245页 一但被人查出来,黛玉这个她最亲近的人怕是就没好日子过了。那皇帝所谓的兄弟情也许也会出现隔阂思来想去, 楠笙只得暗暗压下这口气,静心等待更洽当时机。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出不去空间, 楠笙便只能悄停的呆在空间里消磨时光。空间里好些土地都应该收一收, 再换换样了, 楠笙闲着无事, 便准备干些农活打发时光。然而刚刚干了一刻钟,楠笙就捧着两只手一脸丧气的回了藕香榭。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手上的皮嫩的都能掐出水, 用这双手去翻地收割, 那绝对是一件极遭罪的事。 去前日重新整理出来的耳房里拿了消肿的药膏,然后等药膏都收吸了这才端着针线笸箩去藕香榭房外的平台上做针线。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谁又捨得真叫它变得粗糙起来呢。做一套夹棉花的手套吧,干活就不磨手了。 有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了,楠笙一做就坐了小半天。等黛玉回空间了才放下手中活计。 黛玉拿起分指手套看了看,没嫌弃楠笙针线活而是先嫌弃楠笙的配色不够清雅。 选的花布太暗沉了。 「还清雅?要不要再绣朵花?」楠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就是带着它干些粗活,哪来那么多的讲究。」再说了,清雅的东西也不耐脏呀。 黛玉闻言朝楠笙吐了吐小舌头,没将这话放在心上。不过她还真坐下来,拿起楠笙做好的那只手套开始绣花。一边绣,一边将今日去薛家赴宴的事跟楠笙转述了一回。 今日黛玉跟着贾母等人去了薛家的小观园,赏了园子,吃了席,然后跟着宝钗去做诗。期间又在宝钗不动声色的安排下见了薛蟠。 薛蟠询问楠笙的下落,黛玉只摇了摇头,便将楠笙早前交给她的信递出去,之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主要是黛玉也不知道要跟薛蟠说什么,更怕说多了哪句话再将秘密暴露出去。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薛蟠看了信之后会做什么,黛玉不知道,楠笙就更不知道了。不过此时听到黛玉已经将那封信给了薛蟠,楠笙手上的针线顿了顿,然后又装做若无其事的问起了旁的。 这就失恋了呀。 如果下辈子还能遇他,希望她不是她,他也不是他吧。 这种被迫分手的心酸滋味太难受了,楠笙越想越难过,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转。 情人如果经过热恋,然后平淡,争吵后再分手,分手时虽然也会难受,但绝对不会像楠笙这种在热恋期就分手来的痛苦。 可不分手又能怎么办呢? 拿命跟他玩一场吗? 她还捨不得她这条可以回到现代的小命呢。 也不知道是她骨子的凉薄还是爱的不够深,总之在面对薛蟠时,她更倾向现代生活。 有的时候楠笙也会想到影视小说里的那些穿越女主会为了爱情,为了爱人而选择留在异时空过完人生的故事,楠笙觉得那些女主们都太有勇气了。 在现代,爱情都有保质期,婚姻都有七年之痒,四十不惑呢。到了这古代,情浓时,你侬我侬,羡煞鸳鸯。可当生活归于平淡,时间一长,男人就真的经得起诱惑? 要知道古代社会可都是合法纳妾的制度呢。 也别说三呀,四呀的未必有你好看,有你有气质。要知道男人心瞎的时候,眼睛更瞎。旁的不提,只说那个什么努达海和雁姬的故事。一个端庄美丽,相濡以沫近二十年的妻子,到底没抵过不到二十,哭哭啼啼只会添乱的小姑娘不是吗? 谁又说能今日之雁姬不是明日的穿越女主呢。 赌注太大的豪赌楠笙不敢下场。 耸耸肩,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现代好。 虽然以她在现代的身份和容貌未必能找到像薛憨憨这样有当官亲戚的富二代。但好歹那是个法制社会,离婚方便呀。 呃想多了,想多了。 「晌午就没吃东西了,想吃虾丸鸡皮汤了。」抬头看向黛玉,楠笙笑着朝她眨眼。 黛玉如今天厨艺经过楠笙的各种点菜已经是乘着火箭直线上升了,不但如此,黛玉还觉得特别下厨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这会儿听到楠笙点菜,当即放下针线就朝着灶房的方向走去。 「虾丸鸡皮汤里再放一把米线吧,上次做的米线都干了,煮在汤里也劲道。对了,汤里放几只虾,一把小青菜」与黛玉并排走,楠笙一边说自己的红楼版过桥米线,一边想着里面的配菜,「再加几片火腿。」 黛玉一一记下来后,路过菜地时,还顺带摘了两根茄子和几个西红杮。看着绿油油的菜地,黛玉还是觉得有自己的空间真好。 冬日里有吃不完的水果和青菜不说,夏天还有用不完的冰。 当然了,冰都是趁着冬日最冷的时候在外面取了放进来的。 黛玉做了一小锅的改良版过桥米线,楠笙吃了大半锅,黛玉就只吃了一小碗便放下了筷子。等楠笙吃饱喝足,姐妹俩又说起了外面的事。 说着说着,黛玉的声音就渐渐变小,「今日去薛家赴宴,王家舅母又说起了宝玉的年纪」 这两年随着元春的得宠,宝玉这个国舅爷的身份也算是水涨船高。如今迎春亲事大定,贾家的荣耀仿佛又上了一层楼,于是世人不但将目光放在了探春和惜春上,也放在了宝玉身上。 第246页 宝玉这几年虽然不大出门走动,但五天交一回作业的学习方式仍叫他有些闲暇时间出门鬼混。 只是再不像以前憨玩就是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宝玉已经将所有的四书五经,本朝律法,民风民俗等等科考和之后做官需要用到的知识点都倒背如流了。被那些律法震慑的宝玉可不就少了些跳脱。 不过说起这事,楠笙也不得不服元春了。 她不光给宝玉留作业,批作业,她出不了宫,宝玉进不了宫当面背诵诗书的时候,她还特意派了两个有矛盾的宫人出来,让她们替她对宝玉进行考核。 到底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后,宝玉整个人都比以前稳重多了。当然了,在这种强势教育下,宝玉身上的那点灵气仿佛也黯淡了不少,眼里都少了几分光。 有时候,楠笙真怀疑在这种高压下,宝玉会像后世的那些考生们承受不住压力跳个楼,下个海什么的不过宝玉那么胆小惜命,应该会走向出家的老路吧。 收回心神,楠笙看向面前有些别扭小情绪的黛玉,抿唇轻笑出声,「捨不得了?」 「并未。」黛玉缓缓摇头,眼睛不看楠笙,只用小手扒拉面前的葡萄粒。 虽然空间里没有粉尘污染这类东西,但楠笙还是在洗葡萄的时候一粒粒的剪下来,然后放在面粉里轻轻揉搓。所以黛玉面前的葡萄都是一粒粒葡萄粒。 「既然不是捨不得,那这又是为什么?」 「就是,」抬头看楠笙,黛玉一张小脸上多了几分委屈,「心里酸酸的,想哭。」 这就要还泪了吗? 楠笙一直想不明白长在河岸边的绛珠草为啥缺水,唉~ 「想哭就哭呗,谁还拦着你呀。」顿了顿,楠笙又没正经的形容道,「你就当你弄丢了你父亲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吧。」应该可以这样想吧。 提起林如海,黛玉那眼泪还真的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然后看着黛玉在那里无声哭泣的样子,楠笙不得不承认美人虽小,但哭起来的样子还真一点不影响美感。 哪像她呀,真要像黛玉这么哭,怕是眼泪鼻涕齐飞了。 ╮(╯▽╰)╭ 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更别提这就是个诗作的姑娘了。看着黛玉这么伤心难过,楠笙有一瞬间也非常的后悔。其实,她当初完全可以叫黛玉如愿的。 只是叫黛玉和宝玉在一起,就真的好吗? 那样的家庭,这样的婆母和妯娌有多难应付,楠笙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客居姑娘可以迁就客气,娶进来的媳妇却没那个礼遇。 一但黛玉嫁给宝玉,光是婆婆给的规矩都能叫黛玉立秃噜皮了。 而且宝玉就真的是良人吗? 只是抛开贾家和宝玉,黛玉将来之东床又要去哪找呢?总不能就真的看着她单飞吧? 其实也不是不能单飞,不婚怎么了? 招谁惹谁了? 地球即不靠黛玉传承,林家也没皇位等着继承,所以黛玉完全可以像那些贵女,想单着就单着,想成亲就成亲。 可楠笙总是对黛玉有操不完的心,担心她一个人孤单,担心她所遇非良人,担心她被人欺负无人撑靠,担心她 唉,养了个林妹妹,比养个闺女操的心还要多。 是夜,黛玉哭了一阵,心情转好后便出空间休息去了。楠笙找了一坛早年收进空间的女儿红,又装了些糟鸭掌,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弄了一回行为艺术。 祭奠她和黛玉即将以及已经逝去的初恋。 一坛女儿红下肚,楠笙直接醉倒在凉亭里。她养的那一窝大肥猫更是趁她醉得人事不知时,叼跑了一整盘下酒菜。 因楠笙倒酒时不小心将酒洒在鸭掌上,偷吃的那窝肥猫都醉倒了,东倒西歪的靠着楠笙唿唿大睡,更有只缺德的傢伙,竟然将屁股放到了楠笙的脸上,尾巴一扫一扫的,别提多了。 早起黛玉按惯例进来看楠笙,再多的愁肠烦闷都被眼前这一幕打散了。给楠笙盖上薄被,又去煮了沙锅鱼片粥,这才出了空间。 洗漱一番出了园子,在荣庆堂看到给老太太请客用早膳的宝玉时,黛玉微微怔了一下,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第127章 以前在荣庆堂用膳时, 黛玉和宝玉坐在贾母下首,楠笙则坐在黛玉下首。其他姐妹们依次入座。 如今宝玉的位置没变,黛玉却坐在了楠笙曾经的位置, 至于之前的位置则让给了迎春。 这种事黛玉太知道了, 所以一点都不将这些小事放心上 。左右坐哪都不耽误用膳, 何必为这种事积了怨气, 为难自己呢。 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她才不干呢。 荣庆堂的早膳一如既往的奢侈, 不管吃不吃,吃不吃得完, 老太太的餐桌上都是十碟八碗, 满满当当的。 早起给楠笙煮完粥, 黛玉在丫头给她梳妆时,还吃了一小碗燕窝粥,此时到是不怎么饿。 让丫头给盛了一碗酸笋鸡皮汤, 就着这个汤吃了两个小汤包, 一个鸡油卷子,一些小菜便罢了。 饭毕, 又饮了一盏茶, 宝玉便回园子继续赶作业。其他人陪着贾母聊了会儿天,便组团去凤姐儿院子看大哥儿。 旧年年底,凤姐儿在国孝里为贾琏生了个大胖小子,乳名桂哥儿。长的眉清目秀,皮实爱笑, 姑娘们没甚事时便都跑去凤姐儿院逗小孩玩。 第247页 黛玉也跟着去了一两回, 不过她总觉得平儿和奶娘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忌讳, 便再不肯去了。 这一回也是一样, 贾家三姐妹去凤姐儿院, 黛玉回潇湘馆。 话说回来自从楠笙『失踪』后,黛玉展现在人前的作息就非常的规律。除了睡觉就是看书,写写画画,一度让盯着她的人都有些懈怠了。 若不是楠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怕是黛玉这边的盯梢之人会沾上荣国储的陋习,直接出工不出力了。 现在好了,原本盯着黛玉的人只有小猫三两只,如今直接翻倍了。 黛玉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她的潇湘馆人事变动太大了。从看门的婆子,到打扫的粗使丫头,屋内侍候的二等丫头都在不停的各种家事,人事和意外的不能差使一来二去的,也不得不叫黛玉心生警惕。 好在黛玉喜静,又立了规矩,她在书房时,丫头们都在门外侍候,这才不叫黛玉连传个纸条都束手束脚。 黛玉和楠笙传纸条聊天的本子是特制的。 三个本子,一模一样。一个是打掩护用的,另两个是传纸条聊天用的。用时,两个本子一个放在外面,一个放在空间里。不用时,两个写有她二人字迹的本子都放在空间,那个只有黛玉字迹的本子放在空间外的书房里。 楠笙昨儿喝了一坛女儿红,所以黛玉换了好几次本子都没见楠笙回信,便知道楠笙这会儿还没醒,便也不再写信,而是拿起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午膳时,黛玉没去荣庆堂用。只是叫潇湘馆的小厨房简单的做了些吃食。 翡翠烧卖做的极好吃,黛玉一连吃了好几个不说,还特意又让小厨房再上一盘。 其实说是吃了好几个,实际上也就吃了四个。 谁叫一碟就装四个呢。 端着一小碟烧卖,黛玉便回了卧室。趁着丫头们都退出去之时,飞快的将烧卖送进空间。 洽巧楠笙这会儿正在吃粥,见到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烧卖,直接乐了。一筷子就将整个烧卖放到嘴里,小嘴吃得鼓鼓的,别提多好笑了。 迎春的婚礼很盛大,这是如今哪怕在外人看来宠冠后宫的元春都不曾得到的。 没有婚礼也许是元春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呃也不是,如果能有个封后大典,那还真能弥补一回呢。 婚礼前一日要晒妆,这一世迎春的嫁妆绝对不寒酸。 有凤姐儿给她置办的,有各家各房送来的,有贾母表慈爱贴补的,有元春这个亲堂姐赐的,更有越岩这个堂姐夫赏的,总之这嫁妆绝对够看就是了。 除此之外,就是陪嫁人员。 荣国府的家下人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到还真有人挤进了迎春陪嫁进王府的名单上。 他们以为迎春性子软绵,陪嫁过去一定能拿捏住她这个世子妃,然后在王府作威作福。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宫里还赏赐了教养嬷嬷和宫女给迎春陪嫁,一时间直接将荣国府这些陪嫁的心思算盘给打乱了,别提多憋屈了。 宫里出来的人,又是能脱颖而出被越岩委以重任的,那心思就没一个浅白的。对于荣国府的陪嫁想要争宠争权的心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没任何举动的专心攻略迎春,想要在出嫁前成为迎春的心腹,以便日后行事。 好吧,说白了,人家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 迎春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因为以她的性子来说知不知道不过是多看少看两遍《太上感应篇》的关系罢了。 其实贾家的姑娘就没一个是真正的傻妞,她们不过是不愿意去面对那些她们不想面对的事罢了。 就好比迎春,在宫里赐下教养嬷嬷和年长宫女到她身边时,她就知道这门亲事并非世人所想的那么光鲜亮丽。然而那又如何呢? 于她而然,这难道不是最好的亲事? 是就得了。 晒了一回妆,借着贾家的人脉和宫里相传盛宠的元春,迎春又得不少关系户的添妆,这才将非常可观的嫁妆一抬抬的送到了亲王府。 按习俗,黛玉和其他未婚的姐妹都要在闺房陪着迎春,然后再见一见亲戚故旧家的姑娘和小媳妇。 今天史湘云也来了,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早就没了早年的活泼灵动。沉稳了很多,也阴沉了许多。黛玉眉头微微蹙起,不动声色的走到角落并不与史湘云接触。 史湘云并未发现黛玉的行止,目光扫到黛玉时,眼底露出一抹兴灾乐祸后,便专心的奉承起迎春来。 生活能磨尽一个人所有的傲气和硬骨,没了以前的疏朗大气,也没了独属于她的那份风彩,可见史湘云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能风光霁月的活着,谁又愿意当阴沟里的老鼠呢? 贫穷和不被人尊重的寄人离下的生活,能让人对生活失去多少期待,黛玉不知道,但看到面前的史湘云,黛玉虽然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心里不由有些感怀身受。 姐说的对,钱是女人的胆。若湘云手头像她们姐妹一样宽裕,想必也不会这般奉承讨好了吧。 不,这种事情因人而异。前儿进京的邢大姑娘,出身贫寒,但其气度,言谈举止却绝对值得一贊。 如此说来,那黄白之物也非罪魁祸首了。 第248页 在这么热闹的场合还能想这种问题,黛玉也是闲的发慌了。 其实这也不怪黛玉,毕竟她一个寄居在荣国府的表姑娘,没甚可巴结的。再想到那个她与宝玉有婚约的传闻,那些心里想给皇妃和王妃当弟媳妇的姑娘自然要排挤一下长相出众,气质一绝的黛玉了。 刚刚史湘云朝着黛玉兴灾乐祸的笑,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呢。 毕竟如今探春和宝玉几人的婚事都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了,多少人家娶妻嫁女时,做梦都想要跟贾家扯上关系。 今天借着迎春的喜事,透话提亲的一定不少。等到今年春闱结束,宝玉若是榜上有名,说不定那有心眼的,会跑到太上皇那里为自家闺女求个赐婚的圣旨呢。至于贾家这边的态度不提也罢。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所以只要利益足够动人,这门亲事就算黛玉不放手,也未必能成。 邢岫烟缓缓抬头,看了一眼黛玉的方向,然后又收回视线笑容淡雅的将视线落在迎春身上。 眼底有羡慕,但却不嫉妒,多年寄居庵堂,日夜受经文洗礼的邢岫烟在本质上是个比妙玉和惜春更适合修行的人,所以哪怕她这会儿穿着迎春的旧衣,坐在一群贵女中间也不曾起半点窘迫之意。 邢岫烟一家因家中赤贫投靠大太太,初到京城其行囊自是不及旁人。大太太邢氏又是个极自私,极吝啬之人,见自家侄女这般寒酸样,一边嫌弃娘家给她丢人,一边还打发心腹去找迎春,来一场劫富济贫。 迎春备嫁这小一年,因为受宠了,正经做了不少衣裙。见邢夫人吩咐,连忙挑捡几身没上身的衣裙送来 现代婚礼,虽然准备的时间也不短,但最终也就热闹那么一天。而在古代,成个亲可麻烦许多。 前一日娘家送嫁妆,夫家晒嫁妆耀妆。第二日正日子,夫家抬着喜桥去接亲,娘家那边再热热闹闹的送嫁。成了样还不算完,还有三日回门等等习俗。 今天送嫁妆,荣国府又席开百桌,华灯初上才散场。黛玉又困又累,回到潇湘馆就趴在床上死活不起来。 想到明天还要热闹一整天,黛玉整个人都蔫了。 另一边的探春正好相反。 一整天都兴奋得不能自己的探春此时更是精神的可以跑个五公里马拉松了。 今天来的小娇客里有不少人一边奉承迎春,一边亲近探春。好几个都说了哪日哪日要在家里开小宴,请探春务必赴宴什么的。 被同样身份的人如此礼遇也算是凭生第一回 ,探春自然有些飘飘然。但她心里明白人家为什么这么对她,说一千万道一万,还是因为家世和她的两个姐姐嫁的好。 想到这里,探春刷的站起身,看了一眼时辰,对身边的丫头吩咐,「去灶上看看有没有汤,若有端一盎来。」 侍书闻言连忙问道:「姑娘要喝什么汤?」 「不是我喝,是太太喝。想必太太这会儿正乏着呢。」 侍书明白的点头,又轻声问探春:「老太太那里?」 探春顺着侍书的话,不由朝着荣庆堂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摇头,「老太太上了年纪,脾胃薄,这般晚,怕是也没甚胃口吃东西。一会儿你去荣庆堂看一眼,若老太太已经歇下了,便与鸳鸯说一声,老太太席间喝了不少酒,晚上恐会渴水」 侍书闻言,心下明白了探春的意思。转身下去安排不提。 少时,探春带着丫头,捧着一盎汤去了荣庆堂。正值周瑞家的也在那里说事未归。见探春亲自送热汤来,周瑞家的还适时的夸了探春几句。 都是修炼千里的狐狸,小狐狸还想在老狐狸面前玩聊斋,那是痴人说梦。探春这一年没少给王夫人献殷勤,所求何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可就是因为有数,王夫人才不会叫探春得偿所愿。 赵姨娘的种,此时看起来再乖顺,也未必养的熟。更何况贱人生的小贱人还想嫁入高门哼,做梦。 「我的儿,难为你一片孝心,宝玉再想不到这些。」 第128章 王夫人喝了口探春带来的汤, 笑得极慈爱的夸探春。只是若仔细看,便能看出那份笑容不达眼底。 探春哪都好,除了出身。 王夫人也不是没想过要抬举探春, 让她将来帮衬宝玉。但一来赵姨娘这个贱人还活着,二来便是探春有自己的亲兄弟。真抬举了探春, 一个不防再被反咬一口, 那她的宝玉岂不是委屈。 所以王夫人势必要狠狠的压着探春,叫他们这一房再无出头之日。 探春最是知道怎么说能叫嫡母开怀, 于是想都没想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太太可冤枉二哥哥了。阖家谁不知道二哥哥最是孝顺。只他是个爷们, 注意不到这些小事也是有的。」 「三姑娘说的是,咱们宝二爷若是不孝顺, 这天底下就没孝顺的人了。」周瑞家的在一旁熘缝, 笑容满面的仿佛在夸自己儿子似的。 「孝顺有什么用, 最不叫人省心的就是他了。也不知道将来娶个什么性情模样的媳妇进门,……操不完的心。」提起宝玉,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倒是真了许多,在提起这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话题时,也没半分担忧。「说起来, 二丫头的事了了,接下来就是你们兄妹的大事了。好在宝玉有娘娘操心, 我也能少受一份累。我的儿,一晃眼就这么大了,想想就捨不得, 好在长幼有序, 总还能多留你两年。」 第249页 探春闻言先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然后半低着头的唤了一声『太太』, 面上一副因王夫人提起亲事而羞涩的模样。 心里却哇凉哇凉。 短短几句话, 听得探春胆颤心惊不说,还隐隐有了些快意。 探春怕的是她的亲事握在嫡母手中,结果差强人意。更怕嫡母不做人误了自己的花期。 探春乐的则是黛玉终究丢了这份亲事。 做为正经的贾家姑娘,就没哪个心底不羡慕嫉妒楠笙和探春的。楠笙年纪大些,再加上她还有一技之长,有好待遇到也罢了。但黛玉凭什么样样都压她们贾家姑娘一头。 反客为主,欺人太甚。 如今,给她撑腰的表姐失踪了,姑娘家一生最重要的亲事也不被夫家承认,探春只要想到这里,心里就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她的三十年这么短。 探春拿黛玉不如意的事做对比,仿佛一下子落在嫡母手里,而不是像堂姐那样交给皇妃娘娘的亲事不值一提般。 接收了这两样信息后,看着天色不早了,周瑞家的仿佛还有话要对嫡母说,探春便极有眼色的告辞了。 「太太这么说,不怕三姑娘去报信?」周瑞家的见探春走了,朝王夫人凑近了两步,轻声问道,「三姑娘自来聪慧,人又机敏,林姑娘倒是不如为惧,只老太太那里?」孝道大如天,当婆婆的就没一个好侍候的。 「老太太更不足为惧。」王夫人放下探春送过来的汤,脸上平静无波,仿佛这种于媳妇来说大逆不道的话,不是她说出来的一般。「至于三丫头,你盯着些。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去报信。」 若三丫头去给林丫头报信,她到会高看她一眼。若三头找了老太太…前两年她还会怕她,如今……哼。 周瑞家的扫了一眼桌上的汤盅,见里面的汤只少了浅浅的一层,心下将此事记下,若有所悟的点头:「太太放心。」 这一夜的汤,仿佛没有掀起任何波浪。但却悄悄的为王夫人自己埋下了隐患。 为甚这么说呢。 论阅歷,也许闺阁中的探春比不上王夫人。但论旁的,王夫人未必比的上探春。 贾家的这位三姑娘狠起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怕呢。 那夜回到秋爽斋后,三姑娘在床榻之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转天就派侍书去给赵姨娘那边透了话。于是没两天赵姨娘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又跑到秋爽斋里大闹了一场。 娘俩个吵吵闹闹一通,三姑娘当天就被自己那没事找事的姨娘气得胸口堵得慌,晚膳都没吃。而赵姨娘呢,则半路截了要去正房的贾政,好一通哭述又得了一笔的贾政银钱补贴后,这事便算过去了。 因这是赵姨娘的常规操作,旁人看在眼里也不曾放在心上,到是叫这娘俩来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探春将那日王夫人说的话转述给赵姨娘时,还将自己的将来和赵姨娘的命根子贾环绑到了一起。 她好了,自然要提携自己的亲弟弟。她若不好,以王氏的心狠手辣,贾环别说出头了,怕是出殡都是早早晚晚的事。 她们娘仨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这个局面只有探春利用婚事杀出一条路出来,他们娘仨才不会坐困围城。 赵姨娘闲来无事也会逛逛园子,每每走到藕香榭原址时,都会站在那里驻足半晌。 如何叫探春杀出重围得到一门好亲事,关键还是如何叫王氏高抬贵手。 那王氏会在脑子没进水的时候高抬贵手吗? 没可能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叫她脑子进水,没办法管探春的亲事才是关键。 望着什么都没有了的湖面,赵姨娘眼睛暗了暗,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在园子里闲逛。 赵姨娘是荣国府的家生子,赵家在荣国府立足的时候,王夫人还没嫁给贾政呢。 论人脉,论根基,哪怕王夫人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房太太,可也未必是赵姨娘这货的对手。若赵姨娘全力以赴,王夫人未必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没有多少二百五会在动手前还知会对手一声的。 打,就要打你个措手不及。 杀,也要杀你个毫无防备。 女者,为女弱,为母强。 赵姨娘虽然也偏心幼子,但对自己女儿也是疼在心里。如今到了最关键时刻,也没必要继续撒娇卖痴,装蠢做作了。 赵姨娘准备先搬倒王夫人这颗绊脚石,然后再谋后事。 若弄死王夫人,她家三丫头得守三年孝。可若不弄死王夫人,哪怕只是弄残她,怕是也没办法阻止这娘们坑自家的崽思来想去,为了不给王夫人反扑的机会,还是死了吧。 虽然三年时间长了些,到底一劳永逸。而且早点下手还能绝了宝玉今科的春闱。 再一个,那娘们若真的一命呜唿了,以二老爷的年纪和娘娘宝玉的脸面,也不会再续弦了,头上没了太岁压顶,日子可比前些年弄死这娘们省心舒服多了。 启动早就安插在王夫人房里的丫头,让她故意在王夫人经过的时候说宝玉房里的丫头淘气,引的宝玉不正经读书,这会儿还在湖边玩什么才子佳人云云的话。 那丫头说的话,每个字都是赵姨娘精心编排好的。所以那丫头说的每个字都仿佛成了插在王夫人心口的刀子。 第250页 字字见血。 王夫人压根没想到这一次的保儿训奴会有去无还,在赵姨娘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这位直接跌进了藕香榭的那片湖里。 一阵混乱后,人救上来了。没死,就是一直昏迷不醒。 赵姨娘心黑呀,不但算计了王夫人,还叫楠笙背了口黑锅。 无他,这位是直接找人扮鬼,将王夫人的死说成了冤魂索命。 至于那个冤魂除了离奇失踪的楠笙还能有谁呢。 于是这事一出,黛玉就更尴尬了。 黛玉在最开始的时候跟众人去看望了两回王夫人,受了些闲气和白眼后,便对众人说要留在潇湘馆里为王夫人祈福抄经书了。 至于空间里的楠笙,则在听说了王夫人的事后,开始和黛玉传纸条猜测这事的主谋是谁。 不过期间楠笙还将医学专业的专业术语用最浅白的语言为黛玉普及了一回王夫人这个情况之后会出现什么病症。 王夫人是溺水昏迷,肺部会因为污水等物质发生在一定程度上感染。昏迷三天以上,会使肺部感染加重,这要是在现代,这时就要考虑得做不做气切手术下人工气管了。 下了人工气管后,那护理的难度就更大了。 除此之外,不能叫病人长时间的一个姿势卧床,要每两个小时,不对,是每个时辰给病人翻一回身,然后为了促使病人咳痰,还要用力扣背。还有下胃管,进流食,一天两三次的按摩等等总之这个护理难度绝对是五个星。 黛玉愣愣的听着,楠笙谈兴正浓,心里也明白黛玉未必听得懂,但却是最难得这么靠近自己专业知识的东西,一时话唠似的说了个没完。 不过不管怎么说,楠笙说的这些事,以及护理知识,黛玉哪怕再心地善良也不会将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转述他人的。 一来未必有人相信,二来便是元春都从宫里派了人来进府,必定不会有人再对王夫人进行加害了。 是的,加害。 幕后真兇既然想要加害王夫人,必然不会让她有再醒来的机会。此时元春派人入府,除了照顾生病的母亲,市井母亲溺水事件外,也有不相信府中诸人,派人加以保护的意思。 此时无论谁好意无意的说了些什么,都会被列入某个嫌疑名单中。 当然了,一直盯着荣国府的越岩自然知道楠笙这次替谁背了锅。不过如果这口锅能将楠笙钓出来,未必不是件好事。 赵姨娘慌了,她担心在太医,御医和宫中嬷嬷的诊护下起死回生,于是在慌了三两天后,准备在王夫人醒来前先将探春的亲事定下来。 不过人选她得自己来,否则交给谁她都不放心。好在这些年,她也不是胡混过日子,总是对京城各家府邸有些了解的。 然而让赵姨娘没想到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她几经周折终于替探春找到一门不错的亲事时,王夫人醒了。 王夫人昏迷多时,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醒来,别提赵姨娘多郁闷了。而最让赵姨娘郁闷的是探春的亲事定了。 不是她挑好,然后唆使贾政定来的。也不是王夫人的报復。而是宫里的元春为了巩固帝宠特意用亲情这种在她们之间最缺乏的东西将探春弄进了宫里陪伴。 以色侍人,色驰而爱衰。元春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外人看着圣眷正浓,但实际上有多宠,又能宠几时,她都不知道。 她想要个与自己血源最近的皇嗣,所以她准备启动探春。 她高居妃位,自然有资格扶养低位宫嫔的孩子。而她做为孩子的亲姨妈,探春的亲姐姐,那就更比旁人多了份十拿九稳的把握。 元春只是个妃子,想将娘家姐妹推给皇帝这种事,她还要顾及自己人设和身份,所以接探春进宫小住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全靠脸皮操作的事。 将人接进宫,具体如何操作那就看元春手段和探春的野心了。 这事对于探春来说,那就是喜从天降。但在嫡姐手上讨生活的日子并不好过。毕竟嫡母还要顾及脸面和儿女的名声影响,嫡姐就少了这一层顾忌 要小心了。 「要小心了。」楠笙拿起水杯朝天空的方向敬了敬,歪头对黛玉笑道。 黛玉轻嘆了一声,喃喃低语,「但愿此去,求人得仁。」 那是不可能的。 赵姨娘做了什么,探春做了什么,越岩不说全知道,也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这样的女人睡在身边……你特么敢让她生孩子? 更何竟况这样的女人放在自家的后宫……委实是屈才了。 →_→ 第129章 贾家这位三姑娘, 有足够撑得起她野心的智慧和比普通闺阁姑娘都要宽的眼界,若宠幸了她,指不定哪一日他这个当今就成了先皇。 当然, 也不能将她赐嫁皇室宗亲,怕这位不甘于平凡,再唆使她男人谋个反。 这若是个男儿, 贾家何愁没有再辉煌。可惜了祖上荣耀,后辈子孙竟没一个能守得住的。 算了别屈才了, 好钢还是得用在刃上吧。 皇帝有了这种想法后,对贾家的三姑娘没太疏离之时, 也是礼遇有度,不过他也用行动表示他对贾家三姑娘没有男女间的兴趣。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元春是一点没察觉到皇帝心思,总是压着心中酸意有意无意的推销探春,几次下来叫越岩絮烦的很, 于是没两天就给探春换了个地方居住。 第251页 居住的地方洽巧又是宫中公主居住的那片区域。于是贾家的这位三姑娘在宫里小住的日子就变得异常难以琢磨,当然更让人难以琢磨的是皇帝的心思。 爷们, 宫里不缺女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您要宠幸就麻熘的,何必整得人一头雾水呢。 宠幸完了,咱也好干宫斗这种正经活计不是? 见此, 元春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可如今骑虎难下, 又不得不对探春多方照顾, 以及监视。 探春在宫里发生的事, 荣国府这边都是通过元春才知道一二。赵姨娘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探春在宫里被元春收拾了。再加上之前谋害王夫人的事,也叫赵姨娘为了掩藏行迹,更加的投鼠忌器。 就在赵姨娘想方设法想要将贾环送出去时,宝玉离家出走了。 今科春闱时,正是王夫人中招的时候。赵姨娘挑这个时候出手,未尝没有想要通过王夫人的事影响宝玉科举的心思。 宝玉进考场时,王夫人虽然没死,但情况也没好多少。等宝玉从考场里出来了,王夫人才醒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王夫人这场意外都彻底影响了宝玉的发挥。 考砸了,是肯定的了。 放榜前宝玉就想到自己这次肯定要落榜了,等真名落孙山的时候,虽然也是难过难堪,但还能承受。只是更大的,让他接受困难的难堪却是贾政这个生父带来的。 少年本就好面子,哪怕是宝玉这种被贾政天天孽畜骂到大的宝玉也是如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宝玉一顿批头盖脸的喝骂叫本就觉得这些年过得憋屈的宝玉直接起了厌世的情绪。 王夫人本就盼子成龙,听说落榜了,躺在床榻间连药碗都砸了。然后一边哭,一边吩咐人将宝玉房里的丫头都叫到上房,挨个收拾了一通不说,那长的好的,年纪到了知事年岁的都给撵了出去。 贾母看起来到是与平时无异,可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子对乖孙落榜的抗拒气场。 还有元春的不敢置信。她不相信她倾心教导出来的嫡亲弟弟会落榜。于是直接派宫人入府,叫宝玉将卷子默写下来呈给她。 她不接受这个结果。 父亲的喝骂,母亲的失望,还有祖母的抗拒,长姐的质疑,旁人看笑话热闹的眼神都叫宝玉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家,这个让他压抑的红尘俗地。于是这位脑子一热连夜写了一封相当中二的信后便离家出走了。 至于路上会不会遇到僧道组成的人贩子组合,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贾家以及宫里都出了悬赏,就愣是没半点真消息。 没想到古代高考生的升学压力也辣么大,→_→ 听黛玉说起这事时,楠笙一点都不担心宝玉的安危,心里吐槽了这么一句后还劝黛玉也不要太担心。 宝玉离家出走这事儿的主要责任在他自己,次要责任当然是考上家属了。 考试前把人捧的太高,考试后又把人贬低到不能再低的都踩到脚底下了。那考生心里的落差能不大吗? 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宝玉本身就不是读书的料,一肚子的风花雪月,满肠满眼的美人花前月下。这几年高压政策下来,宝玉早就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了。三年后还要参加春闱,宝玉不跑才怪呢。 「府里不是一直说宝玉是有大造化的吗?当年衔玉而生都没噎死他,我看这一走说不定也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旅行。不能当官,也许还能成仙呢。」将葡萄籽吐到一旁的瓷碟里,走肾不走心的劝黛玉,「安啦,宝玉绝对不会有事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到是你,别总是皱着个眉头,小心未老先衰,成个老太婆。」 黛玉觉得自己并未被安慰到,于是嘟着小嘴,不满的对楠笙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不正经?你再这样,人家不理你了。」 黛玉就是有些担心宝玉的安全,毕竟宝玉忒让人不放心了。不过此时听楠笙这么说,黛玉又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着急了。 她表姐神神叨叨的,说不定真知道点啥呢。 黛玉是不着急了,别人却是都急的火烧眉毛了。此时因为宝玉的失踪,贾家彻底乱了套。这会儿也没人追究王夫人到底是怎么落水的了,也没人在意探春在宫里的日子如何了,一心盼着贾家的宝贝疙瘩凤凰蛋早点回家。 黛玉在知道宝玉离家出走的时候,很想学楠笙骂他两句智障的话,到底知道不能让无辜的人承受她的火气。 在她们看来,宝玉都是能能加科举的年纪,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被人拐走。再加上宝玉胆子小,又吃不得苦,所以众人以为过上三五天他自己就回来了,所以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宝玉会再也找不到了。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荣国府都陷入了诡异。 大房那边态度不明,但却是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二房这边,赵姨娘猫哭耗子假慈悲,被已经不装慈悲的王夫人一顿好罚,贾环这个如今二房独子担心王夫人鱼死网破,都不敢出现在人前,真跟小冻猫子似的缩着。 不过作为贾正唯一的儿子,宫里皇妃唯一的弟弟,仓在二房的地位也在直线上升中。 每每看到这里,赵姨娘都非常庆幸宝玉离家出走的很及时,不然真将她儿子送走了,这样的待遇,岂不是就没有了。如果能将她儿子记在太太名下充做嫡子就更好。 第252页 反正她的环儿早就已经记事了,旁人也别想养熟了。 李纨到是个不怕王夫人发疯的,毕竟她的贾兰可是除了宫里的娘娘外,二房唯一与王夫人有血缘的人了。于是进日来她倒是经常让儿子去给二太太请安…… 就在这种氛围里,贾母真病假病大病小病了数日后,突然吩咐将姑娘们迁出省亲园子,重新住回她院子来。 其他人也住回原来的住处。 此时住在园子里的除了黛玉和惜春,也就只剩下李纨母子和贾兰妙玉等人。 其他人都有来处可回,只妙玉却没有。 妙玉是个富婆,不管哪家寺庙都愿意接收她。然妙玉见荣国府这般撵客,也不用凤姐儿给她安排,准备直接带着自己人和行李自己走。 知道这事的时候,楠笙不由想到判词里妙玉的结局,于是连忙叫黛玉去找妙玉。只说看看能不能请她暂住林家,做几场再走。 再心冷的人也没办法看到朝夕相处的小姑娘被抢被人糟蹋,贾母的命令下的又那么突然,与其匆匆忙忙随便找一家庵堂挂单,不知根底再碰上张金哥那种事,还不如花点银子做件两相宜的好事呢。 反正法事这种事,信则灵,不信也就是个高档消费,左不过这钱她们出的起。 就当是做善事给自己积福德了。 妙玉的师傅曾经留话给她,叫她不要回南,所以她本意仍是想在京城找地方挂单。如今黛玉诚心相邀,再想到林家如今就是个空宅子,人少安静思虑片刻后,便欣然同意了黛玉的邀请。 如今的林家也就剩下这么一座老宅和一个保证生活的庄子罢了。将妙玉邀请过去,生活支出瞬间剧增,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楠笙和黛玉不放在心上,妙玉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在林家给妙玉找了个格局不错,靠近角门又附带厨房的院子,安排了一个灶上娘子和一个粗使婆子照顾她们后,黛玉又拿了一笔银子给妙玉随身的嬷嬷,便请她们自行安排祈福法事的日子了。 安排好妙玉,楠笙就将这事抛到脑后了。尽人事听天命,如果都拐了一道弯了妙玉还会出事,那楠笙也没办法了。 她真心不是做善事的材料~ 话说回来,自打宝玉离家出走,贾母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暴躁,王夫人也是一天比一天阴郁。好几次看到这二人不说不笑只盯着人看的样子,黛玉都吓得浑身发毛。 怂的都不敢出屋子。 不过自从搬回老太太的荣庆堂厢房,黛玉就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在直线下跌。若不是还有空间和楠笙,她怕是都得被这种生活落差弄出抑郁来了。 以前自己带着丫头住在一个独立的院子,后院还有自己的小厨房。重新搬回荣庆堂后,小厨房什么的自然是没了。早前建大观园时拆了不少附近的民房,所以日常给她做吃食的灶娘又因为的附近租不到院子便只能回林家了,正好直接安排给了妙玉。 没了小厨房,黛玉还可以去空间里。只是住在荣庆堂,半点自由都没有的日子叫黛玉迫切的想要诈死离开。 真呆够啦~ 第130章 此时黛玉想走, 王夫人却不想放人了。儿子音讯全无,再将定了亲事的儿媳妇放跑了,那她儿子回来后还能剩下什么。 哪怕这个儿媳妇在她儿子出走前她并不认可, 甚至是厌弃的。 古时有种亲事叫望门寡, 就是女子订婚后, 未婚夫婚前亡故便不再成亲, 终身守着这份婚约一个人过。 王夫人虽然不承认她家宝贝疙瘩那啥了,但却没想过放黛玉另嫁他人。 她儿子不在家, 但她这个做娘的却在家呢。凡是属于她儿子的,谁都别想拿走一星半点。 于是就在黛玉一边追问山庄建造进度时,一边接受王夫人那诡异的视线和打量。 摸摸发毛的后脑勺, 黛玉一脸疑惑不解的将王夫人最近奇怪的举动说给楠笙听。 楠笙正在吃螃蟹。 空间里养的,又大又肥。只要洗干净了放锅里蒸熟就能吃。不蘸任何料, 楠笙都能吃上四五只。 若是交给手艺好的灶娘按着螃蟹十八样的吃法做成各种菜餚,那这一锅螃蟹都不够楠笙自己祸祸的。 此时楠笙根本没按林贾两家教的吃螃蟹的规矩吃螃蟹,而是直接上手掰,那是越吃越香,越香越馋。 吃完第四只,黛玉是死活都不让楠笙吃了。这玩意性凉, 最是不能多吃,尤其是吃这玩意还不配个温酒啥的。 楠笙舔了舔手指, 有些意尤未尽。从医学角度讲, 小龙虾也性寒呢, 当年她可是一顿就能吃上一大锅呢。 配着冰可乐,那滋味别提了。 早知道会穿越, 当年她就将报考驾校的时间拿出来报个烹饪课了。 这些年, 这日子过的。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吶,就这一个。」黛玉抽了抽眼角,一脸嫌弃的又从盆里挑了只最小的螃蟹丢到楠笙碗里。不等楠笙讨价还价,黛玉一把抱住装螃蟹的盆,气唿唿的拿到她空间那边的保鲜储物区了。 楠笙将最后一只『合法』螃蟹吃掉后,这才一边用菊花水洗手,一边问返回来的黛玉,王夫人那边的不寻常到底有多不寻常。 黛玉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到底多不寻常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挺渗的慌。 小时候,母亲发现侧院的老屋有条密道。她和表姐听说后,趁着母亲吩咐人封密道的前一天晚上,半夜三更的去老屋探险。 第253页 一进密道,灯笼就灭了。里面又黑又暗,吹出来的风扫在脸上和脖子上让有毛孔悚然。 王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带着这种感觉。 阴森森,凉飕飕的。 楠笙听黛玉这么形容,也想到了这副身体年少时干的那些蠢事。 原来她都过了两个童年,原来她都已经这么老了。 她这样的,才是货真价实的装嫩吧。 两辈子加起来,她虽然年纪仍然比不上王夫人,不过到也能揣摩一回这更年期妇女的小叛逆。 这是看不得黛玉好呢。 行叭,既然她都这样了,那咱们也就别赖着不走了。 「山庄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年底前要是能入住,咱们就趁着过年离开吧。」接过黛玉煮的姜枣茶,楠笙漫不经心的出着主意,「宝玉到是开了个好头,到时候你也留书出走就是了。死不死的,不吉利。」 黛玉点头,这个可以有。 就是掐着手指算了算,还有三五个月的时间呢。 好长哦~ 无论是楠笙还是黛玉都没想到王夫人做事会那么绝。 如今便是傻大姐都知道宝黛二人的婚约了,京城上下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了。之前死活瞒着宝黛有婚约的事,生怕这事传出去影响宝玉的亲事。没想到宝玉一走,王夫人就想要将黛玉迎娶进门沖个喜,想将宝玉沖回来。 沖喜? 「这什么玩意?我长这么大,只听说生病沖喜的。再没听说离家出走还能沖喜沖回来的,她当宝玉是沖水马桶呀。」楠笙在空间里听说这事后,直接炸了。双手掐着腰,暴跳如雷在的在空间里一顿咆哮,「哎呦,我这小暴脾气,再压不住了。」 不做点什么,她非得憋死不可。 将黛玉打发出空间,楠笙又在空间里好一通喝骂,这才一脸怒火的换了身衣服。 一身纯白纯白的衣裙。 换好了这么一身衣裙,楠笙又将头髮都披散开来。之后拿起唇脂给自己涂了一个极艷红的口红不说,还在眼睛下面用唇脂点了几滴血泪那造型旁的不说,绝对跟索命女鬼有的一拼。 这还是当初王夫人跳水时,听说了府里的传言楠笙特意做的呢。 之前就想着在空间里实在呆烦了,就装女鬼出来晃悠两圈,如今第一次穿上这装备竟然是为了将那条留言坐实。 也是没谁了。 夜半三更,从空间里出来。楠笙先是在白衣外面穿了一件通体纯黑的斗篷,将衣服全部遮住,只露一张脸。 荣国府的地型她熟的不能再熟,也不用点灯笼,只悄悄的走到暗处。一身漆黑到是不曾被人发现。 对于楠笙来说,这个时间点出来折腾,难的不是躲过府里那些监视她的眼睛。而是如何从荣庆堂上锁的院门出去,然后再从荣禧堂上锁的门进去。 先是找到一处院墙,然后将空间里的梯子拿出来。踩着梯子小心的爬上墙头后,再利用空间的收取功能,将墙里的梯子收回空间,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时候直接放到墙外。 好一番折腾后,才在荣国府下人懈怠偷懒的情况下顺利进入荣禧堂王夫人房间外。 此时大户人家的主子们是不从里面锁房门的,主要是丫头们侍候他们就寝后,他们自己是不会在丫头们退出房门时再起身关门落锁的。要是真这样,第二天早上丫头们过来侍候时,他还得先起床给丫头们开门。 当然了,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主子们睡在里间,侍候的丫头婆子睡在外间。里间不锁门,外间会落锁的那种。 王夫人这里便是这种情况。 楠笙压根就没想过从门进,她按着早年来请安的记忆走到王夫人所在的里间窗户前,然后轻轻的推了推窗户,发现窗户是从里面上了锁的。 她没觉得扫兴,而是轻轻抿了抿唇,笑得很是不怀好意的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极锋利的匕首。 小心的握在手里,沿着窗户与窗户框的边缝,将整扇窗户都卸了下来 将卸下来的窗户收到空间里,楠笙提着裙摆小心的从窗户跳进了屋子,然后一边在屋子里将黑斗篷脱了,一边走到房门前将房门从里面锁了。 之后又拿出一根白绫费了好大的力气挂到房樑上后,才一身白衣的晃到王夫人的床前。 楠笙手里有些好药,磨成粉后染在帕子上,轻轻挥动帕子,那药粉就在空中飞舞了。 掀开床帐,楠笙又从空间里拿出个火摺子,一边吹出火光,一边放到自己的下巴处。然后才轻轻的朝床上的人唤道,「太太,太太,姿势不对,起来重睡啦。」 楠笙一边软唤王夫人,一边还朝着王夫人的脸挥动帕子,等王夫人被楠笙轻飘飘的语气吓醒时,正好看到床前一张惨白的脸,鬼气森森的。 做了个深唿吸,就想锻鍊一回自己的肺活量,没想到这一个深唿吸,将空气中的药粉都吸进了身体里,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的晕睡过去了。 楠笙:小样,吓不死你。 将王夫人『吓』晕过去后,楠笙忙不迟疑的将王夫人收进空间里,然后用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离开内室,再离开荣禧堂。 空间除了她和黛玉,旁人都不能在空间里久呆,所以楠笙才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除了守园人再无一人的空园子。 一路走,还一路在地上散纸钱,那纸钱一直撒到大观园当初楠笙的藕香榭所在的湖边才消失。 第254页 当然了,王夫人房里的纸钱都多到可以铺地面了。 →_→ 在湖边找到一颗腰身相对较粗的柳树后,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团麻绳。麻绳一头绑在树干上,一头绑在王夫人的腰上,随后直接趟河将王夫人送到水中央去。 因担心昏迷不醒的王夫人再溺水而亡,楠笙还特意测试了一回水的高度后,又在夫人所在的地方放了一大块旧年冻的冰块。这样一来,只要冰块不融化,王夫人呆在冰块上,就不会溺水。 当然,前提是做好冻伤的准备以及冰块不会提前融化 一身白衣的在无人的省亲园子里晃,别说吓别人了,她自己都害怕。安排好王夫人,楠笙一边往园子的角门方向走,一边将那件黑色斗篷穿在身上,随后还不等走到角门,楠笙直接在假山洞旁边的视线盲角回了空间。 她又不是必须回了荣庆堂才能进空间,那干嘛还要多走那么多冤枉路呢。随便找个旮旯往空间里一钻,多省事呢。 这一晚上,又是爬墙,又是下水的,楠笙累的小胳膊小腿都开始发酸了。于是换下衣服后,这位还认真的泡了一回花瓣澡,然后在天亮前顶着一头湿发睡回床上。 黛玉一早进来的时候,楠笙的头髮还没干透呢。黛玉皱眉看了一眼那头髮,上手摸了摸,虽然看起来还是湿的,但摸起来却没多少水份,用布巾也擦不出什么。 担心楠笙这样睡觉会头疼,黛玉还费力的点了盆碳放到楠笙房间里去湿气。之后才出的空间。 自打长住空间里后,她表姐的生活作息就混乱的不成样子,这样下去可行。 想到再有三五个月她就能离开这里,到时候自由了,就可以监督表姐作息了,黛玉心忖了一句,暂且让她再懒散一段日子好了。 「姑娘,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第131章 『咔嚓~』 『咔嚓~』 『咔嚓~』 此起彼伏的咔嚓声就在耳边响起, 让熟睡中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被这种立体声环绕的王夫人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的。 阳光温暖柔和,分毫不刺眼。眯着眼睛看向太阳的方向,王夫人用退化的生物本能推测了一回此时的时辰。 最多不过卯时初。 太阳照得着的地方干爽温暖, 照不到的地方却冰冷刺骨。 下意识的伸手摸去, 冰冷的触感让王夫人直接打了个哆嗦。 好冰。 于是中年微微发福的身材在翻身的瞬间直接将已经慢慢融化的冰块翻碎了。 『扑通~』 冰碎了, 王夫人应声落进湖水里。若非腰上麻绳拉了她一把,就以她那吨位都得直接沉底了不可。 楠笙从来没想过王夫人会不会游泳这种技能,因为自打接受千金教育后,楠笙是太知道这些大户人家对姑娘们的苛刻要求了。 宁愿淹死,也不能败坏女德女容, 仪容不整,湿衣示人。 若非现代各种教育刻在了骨子里,楠笙也不想多造杀孽, 才不会给她系麻绳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现代的时候, 时常听人说『如果杀人不犯法, 你最想杀谁』这类的话。然后楠笙发现, 包括她自己内在,世人的第一想法不是杀谁而是躲起来, 可见现代的各种教育也不是太全面 ╮(╯▽╰)╭ 因有岸边的麻绳救命, 王夫人手舞足蹈, 拼命挣扎也没越动越往下坠。最后人在惊慌中, 喝了不少带着鱼腥味的湖水后, 终于在引来守园下人的同时, 也抓紧了麻绳准备自力更生的先从水里站了起来。 楠笙安置王夫人的位置并不靠近湖中心, 离岸边不算远, 因此这湖水也不算有多深, 站直身子完全不会溺水,但若是站不起来那绝对死的不冤枉。 不过问题来了。 不是生与死的问题,而是——楠笙当时是直接从床上将已经就寝的王夫人带走的。 虽然古代睡衣包裹的严实,可到底轻薄至极。下了水,身上的衣服就都湿透了,之后完全贴在身体上,不说多难受了,只说那视觉效果也挺惊悚的。 王夫人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平时养尊处优,动的少。再加上上了年纪,保养的再好,身材也走样了。所以那身湿寝衣贴在身上,非常完美的将王夫人此时的身材呈现的淋漓尽致。 身材臃肿短胖,一层一层的救生圈堆在上半身不说,仔细一看,王夫人还有点罗圈腿。 对了,王夫人还没穿鞋袜,那一双胖脚上连着脚指缝里都是污泥,效果堪比恐怖片了。 不过此时王夫人还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她自己用力,守园下人也卖力的情况下,很快的上岸了。上岸后才有功夫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睡了一觉就到了这里,想着想着,本就煞白的一张老脸更是惨白惨白的,然后浑身一软,张了张嘴,白眼一翻,直接倒地不起了。 人在极致的恐惧中,尖叫什么的是发不出来的,王夫人便是这般情况。晕倒前,王夫人满脑子都是昨夜带着血泪的白衣女鬼楠笙。 难道上一次的落水事件也是乔家那死丫头干的? 就在王夫人在水中挣扎的时候,王夫人的院子已经乱了落。 早起,丫头们一起床,准备先收拾自己再侍候王夫人时,就发现院子里竟然都是纸钱,丫头们连带着院子里的婆子媳妇都吓了一跳的同时,还不时有人发出尖叫和咋咋唬唬的声音。 第255页 院子这么吵,一向浅眠的太太却没丁点动静。这很不合常理。于是几个大丫头互视一眼,准备去看看那位最近连表面功夫都不装的慈善人。 不成想刚一抬头往房里走时,就发现她们太太起居的内室少了一扇窗户。 「」 怪事年年有,今年,今年是特别,特别的多哇。 看到少了一扇的窗户,丫头们不用想,都知道她们家这位太太怕是出事了。 有窗户隔着,院子里的动静都是扰人清梦。这没窗户隔着,声音岂不是更大。都这样了,里间还没个声音言语,不是出事了又是什么? 哪怕是少了一扇窗户,丫头们也不可能从窗户进里间。 当然,在发现里间的门打不开时,到是不约而同的想到要从窗户进了。 ╮(╯▽╰)╭ 破门而入的那一刻,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地的纸钱和挂在房樑上,飘在空中的那根质地极好的白绫。 白绫在空中飘,纸钱在地上飞,它们就那么飘呀,飘呀,飞呀,飞呀一直飘进了众人的心里。 好半晌才有那胆子大的丫头迈着小碎步,一边害怕的咽口水,一边走上前帘房中床帐。 唿~ 还好,还好,床上没人。 不对,太太呢? 太太去哪了? 好嘛,一大早就过得这么别具一格也是没谁了。丫头们遇到这种事情都慌了,也不人敢拿主意说些什么了。 于是去赵姨娘房里请贾政的请贾政,去荣庆堂回禀老太太的回老太太,还有那去寻珠大奶奶,琏二奶奶的,一时间整个荣禧堂都忙着寻找外援,竟没一个想到要跟着那一路的纸钱去看一看终点在哪里。 荣国府请早安的时辰一直很晚,这是为了照顾从小就贪睡的宝玉才改的。一改十几年,到也成了习惯。 黛玉搬回荣庆堂后,便觉得这里特别的吵闹,不及潇湘馆清静,于是早早就下了吩咐,她睡觉时不许有人打扰。 也正是如此,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黛玉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哦,不,她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着这个时辰贾母找她干什么呢。 王夫人被救上岸,第一时间送回荣禧堂,太医入府之前她自己便先清醒过来了。一醒来发现躺在昨夜的睡房,当场就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大喊大叫,她将昨夜看到的『人』和遭遇用一种惊吓和歇斯底里的神态讲出来,虽然有人相信她,但更多的却是看到她那个样子而产生的动摇。 至于动摇什么? 那就见人见智了。 总之今天过后,赵姨娘那里到是多了不少献殷勤和表忠心的。 贾母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王夫人突然失踪,以及今早各种诡异事件的精神摧残下,贾母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人间疾苦。 王夫人看似被吓得言语失措,但她话里话外都提到了楠笙,就不得不叫贾母这个上了年纪,本身就忌讳这种事情的老人家心里犯嘀咕了。 上一次老二媳妇落水,府里就传出是乔家那丫头来索命。当时信的人并不多。今朝这一次,老二媳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怕是真跟那丫头脱不开关系吧。 只是老二媳妇又跟乔家丫头有什么冤雠,一次次的,就是不肯放过她。 冤魂索命难道乔家丫头就是被老二媳妇害的? 若真是如此,贾母想到这里心里就咯噔了一声。楠笙最关心爱护的黛玉以及最近府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事,贾母一边摇头,一边在心里咆哮: 败家娘们,煳涂呀,煳涂呀。 其实最近府中除了传宝黛二人的婚约,还传了些对黛玉极不好的流言。 流言说黛玉八字极硬,剋死了父母兄弟,如今又剋死了表姐不说,还将未婚夫克得离家出走了。八字硬成这样,妥妥的天煞孤星的命格。 谁沾上谁倒霉。 贾母也听说了,只是因为那些话正好捅到了贾母的心窝处,到是装了一回聋,做了一回哑。 楠笙的失踪一直是贾母心中的痛。 多好的枪手呀,帮她联络了多少人家。可惜自她出事后,谣言四起,那些用画笼络走近的人家,都对画的事避讳极深。 其实,若非楠笙的价值够高,贾母在荣国府走到今天后,也未必会选择黛玉做宝玉的妻室。但若给黛玉一个名份,以楠笙对黛玉的情义哪怕她嫁到了薛家,也会是她手中的利刃。 至于楠笙消失前曾有过的失忆不足为虑。 将黛玉叫过来,一是想要看看王氏出事,黛玉那里是否知道些什么,有无破绽。二来便是既然家里正在做祈福的法事,为人子女的也不好总做甩手掌柜,不如先回家小住一阵子,等法事结束了她再派人接她回来。 好吧,说白了,贾母这位慈祥的老太太因为流言和某些心事也有些嫌弃黛玉『命不好』了。 黛玉早起进空间,出来忙着收拾自己时,贾母就叫她过去。这会儿消息正有些闭塞呢,她压根不知道贾母叫她过去干什么。 从厢房到正房不过几步路,一路走来黛玉都感觉打在她身上的视线多到数不清。 到底肿了嘛。 就着丫头掀开的帘子迈进屋子时,黛玉那小脑袋瓜子突然想到了昨日楠笙的暴跳如雷和今早还未透的长髮不会是她姐又折腾了什么事吧? 第256页 要不说黛玉聪慧呢,不过一点不对劲就能想到那么多。可见原着中她这聪慧的脑子,再加上敏感多疑的性子,能活到宝玉娶宝钗就已经算是高寿了。 胡思乱想间,黛玉脚下也没停,按着贾母的生活习惯,直接去了暖阁见人。 先是请安,再是道恼,最后才在贾母和蔼又有几分僵硬的笑容里坐到了贾母的下首处。 黛玉没着急问贾母找她所谓何事,只等贾母自己往外说心意。贾母看着面前已经初具风华,长得婷婷玉立的外孙女,仿佛看到了她女儿小时候,一时不由感伤不已。 唉,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了呢。 第132章 贾母想不明白的事, 黛玉更想不明白。她以为自己这位向来习惯用慈祥掩饰市侩的外祖母叫自己来至少不是,或者不单单是叙个亲情那么简单。 不怪黛玉会这么想,贾家的几位表姐妹是老太太的亲孙女, 她们在府里都尚且要小心翼翼, 更何况是她这个外孙女了。 刚入府时,年纪还小。时常被外祖母三言两语弄得感动不已,后来时间长了,她也发现了,自己这位外祖母的怜悯都是廉价的。 在外祖母这里,所谓的亲情都是可以论斤两计算的。哪怕是她疼爱的宝玉,在她心里也未必真有的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喜爱看重。 垂下眼眸,飞快的在心里合计老庆太巴巴叫自己过来的原因时, 竟然还能分心去想前儿让人採购的金华火腿运没运进京。 所以稍后没多久, 当贾母三言两语的将目的点出来后,黛玉也没按她表姐早前教导她的矫情方式来一顿伤心决绝, 不敢置信, 只淡淡的点头说了句『她也有此意,正想回老太太, 要回家住一阵子呢』。 至于有关楠笙的话头,黛玉一个都没接。 真话不能说, 假话不想说。敷衍的话好像她总是说不好。 吃了顿心不在焉的早膳, 早膳后又跟众人笑着道了一声恼, 说她要家去。又说改日下帖子请大家过去赏花吃酒。 此时荣国府剩下的女眷,或者说今早在贾母这里用早膳和侍候早膳的女眷就只有凤姐儿和惜春。 王夫人『病』了,李纨这个亲儿媳妇得侍疾。凤姐儿这个亲侄女因一些跟她亲姑姑的前尘往事这会儿到不忘自己的身份, 坚守在侍膳的岗位上。 冷不丁的, 黛玉就说出这样的话, 再看老太太仿佛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联想到今早王夫人的事,以及早膳得到的消息,凤姐儿张了张嘴,这会儿到也不显摆她那利落的嘴皮子,直接装起了哑巴。 惜春闻言只是东看看,西看看,最后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不过她那一脸的早走早散的感慨却没逃过众人的眼。 唉,四姑娘越发左性了。 不过说起这样,众人回想了一回曾经热闹的荣庆堂,再看看如今冷清的荣庆堂,竟然也生出一种消极之感。 黛玉离开贾母正房,一边叫丫头婆子给她收拾东西,通知林家来人接她回府。一边让人备了小马车去贾赦的院子辞行。贾赦尚未起身,邢夫人正跟贾赦房里那些不受宠的姨娘通房聊二房的八卦热闹。 王夫人出了那么大的丑,邢夫人觉得光今儿这事都够她笑上小半年了呢。见天的拿家世出事,如今,呵呵,家世再好,也拦不住丢人不是? 黛玉已经在来大房的路上知道了今早发生的事,一边在心里模拟她姐这次是怎么动手的以及动手的步骤,一边轻嘆了一回她如今的情况。 身边就只有雪雁一个林家带出来的丫头,那丫头到是个忠心的,只是这府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她们如今又不比从前,雪雁去打听消息,总是费力些。便是拿银子出去打探消息,也未必及时准确。再加上她早就心生去意,对这府里的事也多不上心,弄得雪雁也懈怠不少。不然这样大的事,她也不至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紫鹃也还好,只是算了,这次回林家就不带她了。 黛玉放在空间外的东西不算多,丫头婆子收拾了一回,不过十几口箱子就全装满了。 至于林家留在荣国府库房的那些有标记的家当,黛玉到是没急着这一回都能带走。 她想着,她先离了这地方,那些东西能要回来就要回来,不能就当交住宿费了。 从大房出来,黛玉在路过荣禧堂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便派了紫鹃去荣禧堂问一声,这会儿方不方便去辞行。得到不方便的回话后,黛玉连小马车都没下,便直接回了荣庆堂。 哼,她就知道。 巳时三刻,黛玉穿上薄披风。没去给贾母辞行,只在贾母门前拜了三拜,便带着雪雁和林家来接她的媳妇婆子们离开了荣国府。 离开前,黛玉还回身望了一回她住了好多年的地方。曾经,刚搬出大观园的时候,她还想着学她姐,试着将潇湘馆收进空间呢。 不过当黛玉刚将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就遭到楠笙的强烈反对。 妹纸呀,你是想跟姐一样一辈子只能猫在空间里过日子吗? 如果不想,就别轻易尝试这种后果很可怕的小举动。 马车一路载着黛玉回到了林家老宅。回家的感觉好像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开怀,带着点淡淡的悲伤以及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前院空着,因家里没有男主人便上了锁。其他的院落也都因为没住人锁了起来。所以黛玉一回来就直接住进了一直在打扫的后院正房。 第257页 一翻安置下来,都过了午时。黛玉草草吃了顿午膳,便打发丫头下去午睡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午睡,空间里被林状元审讯的楠笙太有发言权了。 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交待了一回自己犯罪经过,并且在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的情况下,认真的反醒了一回自己动手前没经过林状元的同意。 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将王夫人深夜游湖交待清楚后,姐妹俩个又玩闹了一阵,这才开始畅想未来的生活。 黛玉早前跟楠笙都和贾敏学过管家,这些年也都歷练出来了。管她这个小小的家不成问题。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到几点起床就几时起床。至于亲事感谢王夫人的大力推销,黛玉,想捣乱的人也得再掂量一回自己是否能得罪得起贾家这头瘦死的骆驼。所以短时间内,有荣国府立在那里,黛玉哪怕是独自生活,安全上也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楠笙和黛玉已经决定了,等山庄建好,就带人搬到山庄居住。远离京城的是非,生活可能会更舒心一些。 至于那所谓的穷乡僻壤出刁民的可能山庄下面的耕地大多都是她们家的。如今庄头都是自己人,到也不怕什么。不过时间长了,人心易变,哪怕是自己人也是不得不防。 楠笙看着面前认真盘算将来如何过日子的黛玉,心里不由一阵阵的犯愁。 所有的计划里,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夫婿和夫家她咋从这姑娘的话里听出了单身贵族的味道呢? 如果她走了,黛玉一个人真的行? ╮(╯▽╰)╭ 黛玉回府后并不着急见妙玉。 说实话,黛玉并不是很喜妙玉这个人。见天的槛内人,槛外人的,她那点小心思谁看不明白呀。 对于祈福法事这种事,黛玉其实是打心眼里就信不过妙玉的。若非楠笙一力要求,她其实都懒得管这种闲事。 那么多的庵堂寺院,怎么就住不下她了。 楠笙不可能告诉黛玉原着中妙玉会遭遇什么,黛玉再聪慧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竟然只是一本书里的悲情女角,妙玉更是惨遭磨难的配角n。 所以此时,才觉得楠笙此举莫名其妙,难以理解。 听说黛玉搬回林家后,薛蟠是第一个上门拜访黛玉的人。 按规矩,黛玉是不应该见薛蟠这个外男的。但想着薛蟠对楠笙那一直不敢初心的执着,以及楠笙嘴上不说,心里却总忘不掉的思念,黛玉想了想,让人打开上了锁的前院,在前院见了一回薛蟠。 薛蟠此来不过是关心一回独居的黛玉,又难得大方一回的让人送了些居家日常用到的东西。 问了一回有没有楠笙的消息后,又留下一句不管楠笙在哪,他都是黛玉的姐夫,所以遇到麻烦事了,派人去找他就是了。 薛家最近也不消停。 他那位当皇帝的好兄弟竟然冒充书生到他们家来提亲了,气得他差点拿大扫把将人赶出去。 越岩见薛蟠气成这样,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他和宝钗是两情相悦。 薛蟠一听这话,直接噎住了。将其丢在前院堂屋,脚下生风的去后院见宝钗。 两情相悦——他咋不知道捏? 征服,是刻在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宝钗越是往后退,越岩就越对宝钗上心。见天的送情书不说,每每宝钗出门都能弄出个偶遇来,弄得宝钗春心荡漾,左右为难。 薛蟠想要保护宝钗的心,和宝钗想要保护薛蟠的心是一样的。薛蟠不想让宝钗进宫,不想让她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过一辈子。宝钗担心她哥会在这如狼似虎的京城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所以她想进宫,搏一回前程,然后庇护她哥一生一世。 所以哪怕对面前这个举止一瞧便出身不凡,言谈有吐,气度更是人上人的书生心生情愫,但宝钗却时刻记得进宫的事。 她得父母兄长如珠似宝的娇养至今,旁的事情碍于女儿身都做不了,但用自己的亲事来给家里和母兄找一把保护san却是她能做到的事。 然而少女情怀总是诗,用一后宫的女人将自己修炼成情场高手的越岩面前,宝钗难免有些左右摇摆。但当接触的多了,以宝钗的精明自然就发现了越岩的不寻常处。一来二去的,以宝钗的眼界自然就看出了越岩的真实身份。 这一发现叫宝钗直接愣了小半天,之后宝钗便更改了自己定下的人生规划,用一种发乎情,止于礼的方式慢慢的跟面前的书生『熟悉』了起来。 为了增加偶遇的概率,宝钗还没事上个香,或是设个粥铺,再去关爱一回善养堂的老幼妇孺。 宝钗精明世故,圆滑多谋。她知道男人在对你上心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但当这个男人心里没你的时候,曾经的娇憨就变成了野蛮,曾经的聪慧就变成了奸滑,曾经的两情相悦就变成了妇德有亏所以宝钗一边想办法给自己立个不败的人设,一边装做什么都没识破的与『书生』畅想未来。 其实宝钗心里还是挺鄙夷越岩这种隐瞒身份的渣男做法的。 想到那些戏文里的各种反转剧情,宝钗原本的七分心动都压压缩缩的成了三分。 先装普通人勾搭人家姑娘,让人家姑娘爱死爱活后,再安排富贵之人去提亲,来看看姑娘会不会富贵不能移,之后发现姑娘宁死不屈后,再亮出他帝王的身份,一举抱得美人归。 第258页 啧,什么玩意。 于是在越岩想抛开身份用他的个人魅力来征服宝钗时,宝钗则是用一种心知肚明的心态刷薛家的形象,她的人设。 我家本就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家,我本人也只是想要结一门能够庇护母兄的婚事,而不是让他们时刻操劳不放心的夫家。 我家哥哥为人憨厚,最是实在厚道不过的一个人。他这样的憨直之人,最容易受到伤害。 我家太太也是个没甚心计之人,耳根子又软,心又善,被人卖了还得倒着给人数钱。 至于她本人,最是大度不过了。爱一个人就要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嫉妒什么不存在的。 为他持家,为他尽孝,为他开枝散叶,为他纳出身好的妾室,为他抚育子女 女人只要在爱情里还保留三分理智,她就能表现出全心投入的捨身忘已。更何况此时的宝钗只剩下三分心动了呢。 于是一个大度,贤惠,孝顺,友悌,善良的形象渐渐的刻在了越岩的心坎里。 第133章 越岩身份曝光时, 宝钗的演技那绝对是影后级别的。不敢置信,伤心难过,最后决绝转身。一副受到伤害, 欺骗,侮辱,不信任, 双眼含泪, 要誓死不与越岩往来的样子。 那范儿瞬间就起来了。 不知情的人看了,都要替她抱一声太委屈。 之前, 宝钗人设立的极完整, 此时闹起来了, 都叫越岩这条海王的心生了浓浓的愧疚之感。满心满意的想着要如何补偿宝钗。 当然了,让宝钗更生气的不是皇帝这个她早就知道的事实, 而是气她哥竟然跟那狗皇帝那么熟。 肺都气炸了有木有? 伴君如伴虎,跟皇帝称兄道帝, 你咋这么彪呢? 看着眼前, 怒火中烧, 头髮丝都要立起来的宝钗,薛憨憨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边在心里大骂越岩不是个东西, 惦记兄弟的妹妹。一边又骂越岩祸水东引, 将他拉出来引吸宝钗的火气。 忒不仗义了。 被宝钗连打带削了一顿,薛憨憨整个人都蔫了。 然后想着自家妹妹熊成这样,那狗皇帝还伏小做低, 一瞬间薛蟠就觉得她妹妹进宫说不定真不会吃多少亏。不过凡事丑话都要说在前面, 让他妹妹进宫可以, 但他们家的人每个月都必须进宫探亲一回。 还有就是想问问那些时常出宫打秋风的太监宫人, 他们打秋风这种业务有没有包年, 包月,打折的。 除此之外,如果他妹妹不想在宫里呆了,越岩必须送他妹妹出宫。他们薛家可以在宫外给他妹妹建个和贾家一样的园子,让宝钗生活在里面。 就当是和离归家。 薛蟠就提了这几个要求,但这几个要求就没哪个是容易办到的。 不过这会儿越岩心中有愧,无论是对薛蟠的,还是对宝钗的都有,没成想样的要求还真叫薛蟠拿到了特旨。 于是在宝钗还没奉旨进宫的时候,薛蟠就在他家小观园所在的区域附近高价买了一块地。 一边为宝钗置办嫁妆,一边又去请了山子野设计宝钗的省亲别院。 哪想到前几年还能为荣国府设计图稿的山子野这会儿别说再设计图稿了,他的脸都要贴在纸张上看上面的线条都是重影的。 所以说这年头吃好喝好,不如眼睛保养好。 山子野出不了山了,薛蟠便只得请了山子野的关门弟子帮忙出设计图。设计图一出来,薛蟠便捧到宝钗跟前叫她审阅,毕竟这是她将来省亲或是长住的地方。 宝钗觉得她哥不信任她,连退路都给她早早准备好了。 好气又笑的同时,又心里暖暖的。接过图纸,认真的做了修改,那园子便开始筹建了。 好在时过境迁,这会儿子盖园子物价都跌回去了。有些铺子因当初京城大规模修建省亲别院,囤货过多,都积压在库房里,这一回正好打包了卖给薛家。 价钱都要的极低不说,质量还都是上乘的,到叫薛蟠省了不少银子。 宝钗为了不突显自己的特别,并没有在非选秀的日子里进宫,而是变着法的将自己挤进了今年的秀女名单中。 虽然婚礼是每个姑娘都期待的,虽然做为一个特殊的存在更叫人有成就感。但如果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而给自己弄出一整个后宫的劲敌,那绝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宝钗自认不是傻子,短暂的成就感没办法叫她满足。 贵妃,皇后算什么,她要的是不会被废,不怕被冷落的太后 挤进秀女名单后,宝钗没有显山露水,而是一味的低调随时从份。一边跟着宫里的嬷嬷学些各种规矩,一边暗暗观察这一批秀女,看看这些人的脾气秉性,心机城府。 宝钗这种『走后门』的内定宫妃自然可以淡定的看旁人选秀作妖,但旁人看到宝钗这么淡定的时候却纷纷不淡定了。 来了好几波打探试探的,倒都叫宝钗应付过去了。 宝钗为了不叫自己成为公敌,并不怎么用心打扮,衣裙也尽量穿那种降颜的,所以众人虽然看宝钗有几分容貌,但却并未产生危机感。 毕竟能送来选秀的,姿容都不差就是了。 就这样,整个选秀时期宝钗都一直低调的玩扮猪吃老虎,等到最后的大选时,宝钗虽然没有惊艷亮相,却也做了一个可以给自己打七十分的扮妆。 第259页 她最美的样子,越岩已经看过了。那么在一群宫中高位娘娘和越岩一起做评委的选秀里,她只要不让人怀疑越岩的审美眼光就可以了。 于是宝钗成了这一界秀女中最大的黑马,初封便是嫔,侍寝后便直接按着宫中不成文的惯例封了妃。 虽然没有封号,但却是实打实的妃子。 元春在秀女大选的时候才知道宝钗竟然是这一界的秀女,看到宝钗的那一刻,元春还下意识的掰开手指去算宝钗的年纪。然后心中感嘆了一回宝钗真幸运,竟然压着今年新颁布的秀女年纪上限挤进来了。 在宫人报出宝钗身份的时候,妃嫔们都纷纷将视线转向元春。 金陵薛家四大家族贾家,荣国府哦哦哦~ 亲妹妹弄进宫里没达到预期,就将表妹也弄进来了? 姐妹,你牛逼呀。 同僚的视线向刺一样扎在身上,元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僵硬,到最后都差一点维持不住面部表情了。 与此同时,她看向宝钗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迁怒。 怎么要进宫也不提前跟她打声招唿呢。 ╮(╯▽╰)╭ 当宝钗初封就是嫔位,这界秀女里最高的时候,宫里的娘娘和宫人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了元春身上,弄得元春脸上笑容瞬间狰狞了不少。 于是当宝钗出宫等待内务府礼聘进宫时,贾家那边得到了元春送出来的消息后直接上门兴师问罪了。 可惜这次上门的是荣国府的两位奶奶。 珠大奶奶和琏二奶奶。 就以这二人的性子问罪都能在人家问出一顿酒席,那问罪还能有多少效果,已然不用再提了。 其实最好的问罪人选就是王夫人。 可惜王夫人自从那日撞鬼后,整个人都变了。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般,一惊一乍的,杯子落地都能吓得她抱头尖叫。 原来住的那间卧室是死活都不住了不说,每晚都必须要两三个丫头守夜才能入睡。然后有一丁点动静,都要吓得歇斯底里。 人没疯,但却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了。 白天见谁都像不怀好意,晚上谁都不敢见。最后仍是不敢闭眼入睡的王夫人,不知怎么的直接将卧房搬到了她院里的小佛堂里 然后她是睡的安稳了,却也杜绝了贾政再进她房间过夜的可能了。 不但如此,自打彻底搬进小佛堂,王夫人好像对礼佛更加痴迷了。万事不管的样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原本以为宝玉出走了,家里唯一跟王夫人有血缘的子孙就剩下贾兰了,王夫人会另眼相看。哪里想到王夫人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记得贾兰这个嫡孙呢。 李纨见此,也不叫儿子去献殷勤了。日常仍叫他继续读书,考取功名,为她争一口气,也给她们娘俩争一块立足之地。 不过因为二房没了宝玉这个人民公敌,原本还没什么矛盾的贾兰和贾环两派到是见渐渐的生出不少事端。 当然了,无论什么矛盾事端,最后得益的人都是赵姨娘 这两年,贾家仿佛是带着多事之秋这个词过日子。见天的这事那事,层出不穷。 贾母不知道是真的上了年纪,还是经不起这样那样的折腾了,精气神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自打黛玉搬回林家,心中到是难得生起几分愧疚。有次夜里梦见贾敏,竟是生生惊醒。之后病了一场,身体就更不如从前了。 这精神短了,很多事情也顾不上了。 所以这一次的问责,便只能由府中的孙媳妇们冲锋陷阵了。 可惜到底是事与愿违。 元春虽看似得宠,到底没有龙嗣傍身。年华不在,早晚是昨日黄花。探春到是进宫了,可惜啥忙没帮上呢,自己就先搁浅了。如今薛家的宝钗初封就是嫔,只要成功侍寝,一个妃位跑不了。再以宝钗的容貌,才学和年纪她们是傻了才会得罪薛家和宝钗。 再一个问责? 问什么责? 你姓贾,她姓薛,别说进宫选秀了,就是拉屎放屁这种屁事你难道就有资格问? 不过以她们妯娌的身份,那是左右都得罪不起的,所以不过是上下应付一翻也就罢了。 留下贺礼,又用了酒席,凤姐儿和李纨便坐上回程的马车回了荣国府。 二人前脚离开,后脚黛玉的马车也到了。 到底与宝钗好了一场,若楠笙没离开,她俩的关系就不单单只是闺蜜那样简单。想着以往的情份,黛玉心忖着宝钗进宫后,她们可能永无再见之日,便从空间里找了一本关于养身的古籍和一些姐妹间的伴手礼一併送与宝钗。 但愿此去,能了她多年夙愿。 山庄已经建好了,黛玉不日就要搬到山上去住。此来也算是提前与宝钗辞行。 薛蟠闻言,连问了一回山庄的地址和日常细节。他到底是经过事的爷们,知道世间对独居女子的恶意,仔细询问了一回安保守卫的事,仍是不放心自己这位『妻妹』,于是帮倒忙的跑去找了越岩。 越岩给贴身太监一个眼色,大太监四喜直接领悟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后,直接笑着上前说了一回到底是姑娘家,派武大要粗的侍卫过去不合适。不如就将一些净了身去一直没在宫里候到差的阉人送到山庄保护侍候林姑娘吧。 那些都算不上宫里的人,林姑娘放心用着就是了。 第260页 薛蟠一听这话,觉得这还真是个好办法,直接笑着请四喜帮忙挑一批人。 四喜闻言,转头请示越岩,见越岩摆手,便恭身出去安排不提。 越岩早就想要在黛玉身边安排人了,奈何黛玉搬回林家后,没要贾家半个人,而林家剩下的下人又都是家生子,就侍候一个主子,既不用买人,也不用僱人,弄得最后林家的消息竟然还不及在荣国府时来的便宜。此时正好薛蟠来要人,自是顺水推舟的安排上了。 说来也是巧了,薛蟠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和越岩的关系,所以弄了一批阉人到林家时,只将这批人是净了身却没候到差的可怜处境说了,黛玉是个心软的,但却不是傻子,虽然相信薛蟠人品,但却不相信他的智商,因此见到这些人后,黛玉心里转了七八个弯后,便将人悉数留下了。不过却在去山庄的时候,将人都放到了山庄的二门外,一个都不许进入二门。 二门内是黛玉的地盘,所以那里仍是林家的家生子负责看守维护和日常侍候。而二门外,便是家下人等日常起居之所。然后出了山庄往山下走,便是黛玉名下的农庄和良田。 山庄建的不算小,但山庄里面的房屋并不多。黛玉和楠笙在建山庄的时候,都是将这里当成了避世之所来住。因此,房屋够住,其他的地方都是园林景观。 京式的,苏式的,还有一些西洋景观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这些景点都建在二门内,黛玉不出二门就可以休闲渡日。第一次上山庄的时候,黛玉就爱上了这里。回到空间跟楠笙形容山庄景色的时候,还在心里想着如果能将这个庄子收到空间里给表姐日常逛逛就好了呢。 第134章 黛玉知道那些充做侍卫的阉人里定然有当今的眼线, 为的就是抓捕她表姐楠笙,于是训了话,立了规矩,就将人都赶到二门外日夜巡逻。 不是不想将人都撵走, 只是那样一来还要时刻提防旁人另寻『入口』, 防不胜防。与其如此, 还不如省心些呢。 安排好这批人后, 转天就让林管家抱了十来只狼狗崽崽回来亲自餵养。 这些狼狗崽崽除了她外,黛玉不允许任何人餵食餵水,并且靠近它们。 当然, 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 黛玉时常叫楠笙陪她一起餵养狼狗崽崽。所以时间一长,这些小狼狗就只认黛玉和楠笙这两位主子。 等这些小狼狗快一岁的时候, 黛玉就将这些小狼狗散养在二门内。 能进出二门的下人都是黛玉领着这些小狼狗认过脸的,除了黛玉领着它们认过的脸, 二门内但凡出现不应该出现的人, 这些小狼狗就会疯狂的叫唤。 然后一只接着一只的加入进去, 就跟大合唱似的。 有了这些小狼狗把关,楠笙在清场后出来逛逛园子, 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和安全保障。 当然,那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此时黛玉搬到山庄长住,并未通知荣国府那边。或者说自从搬出了荣国府,黛玉与那边的联繫就几乎切断了。 她想离开是一回事,被这么赶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越想越委屈的黛玉,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好, 又怎么可能不记恨在心里。 按理说, 她自小养在荣国府, 便是再大的不是,她也应该感恩一回养育庇护之情。可人都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生物,他们的思维决定了他们的行为。 楠笙在时,黛玉是什么待遇,楠笙不在时,又是什么境况。这犹如天壤之别的差距叫黛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闲暇时还会发散一下思维去想一下各种情况。 如果从始至终都没楠笙这位表姐,那她的境遇又是什么样呢? 没有超写实画派,没有介子空间,林家的家产她保不住,林家的一切和她的命运都将身不由已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不怕你做了多少,就怕你想了多少。 黛玉那小脑袋瓜子光是没有楠笙参与的人生版本就想了七八个,然后坏印象层层叠加后,黛玉对荣国府的最后一点情谊都跌到了地平线以下。 所谓的乔迁之喜,黛玉并没有办,而是那么悄无声息的搬了个家,然后一边安顿下来,一边利用楠笙之前教导过她的写实画法将山庄的景色一点一点画下来。 既然暂时出不来空间,那就画出来在空间里慢慢看吧。 林家不缺银子,家里又有庄子,日常起居庄子上的产出就能自给自足。人少,花销少,黛玉带着林家下人在山庄上的日子可谓是近几年来最轻松自在的生活了。 相较于黛玉这种採菊东篱下的日子,宝钗在宫里的生活就丰富多彩到可以写一本歷险记了。 元春又拉又打,明面上一副亲姐热妹,私下里却总想抓一些宝钗的小辫子好以此控制宝钗。 当然了,她也在贾母进宫的时候,请贾母在宫外想办法如法炮制一回薛家和薛蟠,好叫宫里的宝钗投鼠忌器,只能唯她命是从。 可惜元春不知道,薛家和宝钗这会儿还真不是她和荣国府想动就能动的存在。最后这事那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彻底叫元春和宝钗撕破了脸,关系彻底冷冻到前朝后宫都心知肚明的地步。 旁人也罢了,要说最为难的还是两人共同的舅舅王子腾大人。夹在两个外甥女中间别提多闹心了。 回京没多久,就再一次申请外放了。 宝钗进宫第三年,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下了皇嗣,不过却是个小公主。当娘的得宠,便是小公主,也是万千宠爱于一生。若当娘的不得宠,便是生下真龙太子,怕也是一起受冷眼的命。 第261页 很明显,宝钗就是那个得宠的娘。连带着她生的小公主都被越岩宠在心尖上。 对于没能生下可以抢夺皇位的皇子,宝钗虽然有些遗憾,但却并未气馁。毕竟皇帝还很年轻,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虽然天有不测风云,但她也不用太着急就是了。 生了个小公主,宝钗没有晋位,不过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号。从此后不再是薛妃,而是慧妃。 宫里的日子没有想像的那么可怕,宝钗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没使出三分手段就已经在宫里站住了脚跟。 她知道这跟她哥和她进宫前刷的人设有一定的关系,于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路走的更顺,立起来的人设那是被她维护得槓槓的。 自打小公主出生后,宝钗的生活就比以前多了几分和忙碌。为了女儿好,宝钗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用心的教养着这个结合了父母优点出生的漂亮娃娃。 当小公主三岁的时候,宝钗终于再次有孕。这个时候,宝钗为了保护自己和两个孩子便与小公主商量了一回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按宫里一般的套路,收拾对手,就是在怀孕的时候下手。 孕妇最忌大喜大悲,而且吃食用度也都必须小心再小心,否则一个不慎,小孩留不住,大人也保不住。 按一般概率,这个时候为了刺激孕妇滑胎,一定会先朝孕妇亲近的人下手。 宫外的家人,宫里的血脉。 为了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宝钗便和小公主商量了一回寄养问题。 送到太后或是皇后那里寄养肿么样? 虽然小公主才三岁多,但却聪慧极了。宝钗又将大道理掰碎了讲给她听,小孩自然就听懂了。 小姑娘想了想,直接选了去太后身边过段寄宿生活。 这样的选择正合宝钗心意,如果小公主不是这样选的,宝钗也会在小公主选完之后再用语言教化一回,诱导小公主重新选择一回。 小公主送到太后那里,一来宫里人多少忌惮太后轻易不敢再朝小公主动手。二来将小公主送到太后那里,也算是为宝钗的封后之后提前做好外交准备。 不过怎么送小公主去太后那里这娘俩却选择用『引君入瓮』这招了。 俗话说上赶子不是买卖,若由太后亲自说出接小公主到身边那才是能耐呢。 从记事起就知道怎么讨好自己父皇的小公主自然知道怎么讨好太后,太后上了年纪,也喜欢这种可爱聪慧的小孩。再加上只是个公主,宠些也不影响什么,太后到是顺水推舟的随了宝钗母女的心思,将小公主接到身边教养,给予庇护。 生下皇子,晋了贵妃,算是完成了宝钗给自己定下的一个初步目标。 从嫔到贵妃宝钗整整用了七年,而从贵妃到继后,宝钗又走了一个七个年头。宝钗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很扎实。当她成为后宫之主时,宫里人竟然没谁能挑出宝钗的错来。 可见这些年为了维护她的人设,她有多辛苦,多苦逼了。 不嫉妒,还特别的善解人意,端庄贤惠。将整个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还能充分照顾越岩各个时期的猎奇口感。 后宫百花争艷,越岩整个人都幸福的飘起来了。再加上自打宝钗坐上凤座后,还非常用心的『保护』后宫里所有怀孕的宫妃。让她们平安生下皇家子嗣。 可以说自打宝钗封后,越岩后宫里,皇嗣的夭折都是在出生后 没错,出生前照顾有孕的宫妃是皇后这个正室的责任。但生下皇嗣后,能不能保住皇嗣,大半的责任都的宫妃自己身上。 有的时候,宝钗也觉得宫里人就是太心急了。孩子还在娘的肚子里时就下手,其实哪里比朝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下手更容易得手呢。 怀孕时,娘俩个自然捆绑在一起,一切危险都有当娘的先过滤一回。但当孩子出生后,娘俩个就不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这宫里的女人就没哪个是常开不败的常青树,指望帝宠是最不靠谱的进水想法,孩子才是傍身的依靠,也是朝前走的资本。若没了孩子,早晚要被淘汰出局。 皇嗣出生后,宫妃要坐月子,要恢復身材,要想办法復宠,等等的事情都一点一点的添进生活里后,分给孩子的心神自然就少了。这就好比现代职业女性没办法像全职妈妈一样全身心照顾孩子一样。 这些年机关算计,还能落个好名声,惠及子女,宝钗可以说是人生已经不能更完美了。不过这些年的生活也叫宝钗生生憋出了好大一口戾气。所以当皇帝在弥留之际拉着宝钗的手忆往昔时,宝钗直接以一句类似『老娘早就知道你丫的隐瞒身份钓鱼』的话将回忆中皇帝噎住了。 喘了半天粗气,瞪大眼睛指着宝钗气得出不说话后,最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将自己气晕过去了,然后当天下晌宫里便传出皇帝驾崩的丧讯来。 宝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不顾仪态的嚎啕大哭起来。 终于将这不是东西的玩意熬死了。 再也不用担心失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后来者居上,再也不用担心废后,再也不用担心她儿子会被猜疑,失去太子之位,再也不用 终于实现年少时成为太后的梦想后,宝钗并没有像大多数的太后那样留在宫里生活,而是找了各种光冕堂皇的理由住进了早年薛蟠为她修建的省亲别院里。 第262页 因要住进去的是太后,内务府又忙了数日进行改建,这才将薛家的省亲别院改成了适合太后居住养老的行宫。 至于先帝留下的数目庞大的遗孀们,宝钗也没有为难她们,上了年纪的,有了子女的便都叫子女接出宫去赡养,争取给她儿子儿媳妇一个良好干净的后宫环境。 而那些没有儿女,但却上了年纪的,到是都留在了慈宁宫这类寡妇宫里养老。至于那些年轻的先帝女人为了她儿子的名声,宝钗直接派人将她们送到洛阳行宫那里。临走前宝钗还都给了不菲的银子和赏赐。 有了这些东西,再加上她们自己的积蓄,到了那里,只要有心运作一回,将来的生活就看他们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了。 安排好这一切,挑了吉日,宝钗就住进了改建好的行宫。安顿好后,这位便直接换下宫装,带着贴身的宫女和侍卫出门熘达去了。 第一站便是这些年一直居住在京郊山庄的黛玉。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不死心。她还想再问问黛玉,她哥哥的下落。 第135章 宝钗去的不巧了, 黛玉这会儿正在楠笙这边蹭网呢。 自打学会玩手机后,黛玉就对自己的时空和空间里没有网这件事情,产生了极大的怨念。 当然了, 更叫黛玉不满的还是空气。 她的身子骨比薛蟠还差呢。薛蟠抱着氧气瓶还能在外面转两圈。黛玉是压根就不出了屋子。 为此, 楠笙特意花大价钱在绿化最好的小区给黛玉租了个小套房。 哪怕如此, 屋子里也备了空气净化器,加湿器, 制氧机等等设备,只要黛玉一从空间里出来, 就必须立时启动。 除此之外,楠笙和黛玉还将空间里的一些植株移到了小套房。坐在绿意葱葱的封闭阳台上上网, 也是一种享受。 一般黛玉都是先去将这些小家电全部启动,然后就回空间,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再从空间出来。 将手机和楠笙专门买给她追剧的平板电脑一起放到小套房里, 连上网, 将最近更新的影视集数都下载到设备里。 时间和身体允许的情况下,黛玉还会帮上班的楠笙去某淘网抢购一些生活用品 当然了, 用的都是楠笙的帐号,邮寄的地址也都是楠笙住的地方。 对了, 像是黛玉留在这边时玩饿了, 嘴馋了, 点外卖吃这种事,也都是从楠笙的帐号里扣钱的。 楠笙回了这个让她好奇却没办法一探究境的时空,于黛玉来说, 仿佛生活并没有多少变化和不适应。 对于她来说, 她不管什么所谓的前世和今生, 不管人怎会忽大忽小,只要那个人还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她仍然可以随时见到她表姐。她仍是住在林家的山庄里,养着一群小狼狗,过着闲散而又清静的生活。 早起去空间逛逛,然后挑本自己喜欢的书。出了空间,洗漱梳妆,然后用早膳,再花两刻钟管管琐事,之后或是逛园子,或是看看书,谈谈琴,画幅画。 闷了,就带上侍卫去城里走走,去书局买几本没看过的新书。或是回林家老宅下几张帖子将早年她的那些女学生都叫来赏个花,行个酒令。 再或是去那边蹭个网,这一天就混过去了。 嫁人? 不不不,嫁能哪能活得这么自在呀。 这几年,黛玉迷上了韩剧,为此还特意去学了一回韩语。之后这位还自己写了几个跟韩剧类似的剧本,叫楠笙帮忙投稿呢。 因黛玉这里日常也没甚访客,到也没留意时间。宝钗足足在前厅那边等了两盏茶的功夫,黛玉才从房间里出来。 黛玉养了一批批狼狗,老的悠哉悠哉的随意一趴,自有威慑。大一点的还特有正事的带着一些半大的崽子们巡视二门内它们家的领地,认真工作的样子特别的迷人。再小一点的,不是在老狼狗身边爬上爬下,就是满二门内乱窜,淘气的很。脖子上挂着小铜铃铛,走到哪响到哪。 每每黛玉一出屋子,这些小不点就又会围前围后的跟着黛玉跑来跑去,给安静的山庄带来一份独有的生机。 因这些狼狗的存在,无论是谁来了,都消消停停的等在前厅,不敢进二门。毕竟被咬了,就算打杀了这些狼狗,疼的,死的,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个儿。 犯不上。 宝钗如今贵为太后,但心性涵养却没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抵消。今朝她又是有求于人,自然不敢做惹黛玉厌恶的事。 端起茶杯,宝钗轻轻的抿了一口,视线不由越过眼前,看向门外。 那年,她入宫侍寝,刚得了封妃的圣旨,正暗自得意呢,没多久便传出她哥哥失踪的消息。 她连忙派人出宫打听,得到的结果竟然是她的哥哥和楠笙都被一对样貌邋遢的僧道打进了一个半空中的黑洞里。 那黑洞是突然出现,又是突然消失的,随后那对僧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听说当时在场的人除了那些路人便只有黛玉和悄悄跟踪黛玉的大内侍卫。 据那些侍卫反映,黛玉在那对僧道出现没多久就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还没有那些侍卫清楚呢。 这些事情当年都反反覆覆的追问过数百遍,仍是没有丁点线索。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放弃寻找薛蟠下落的时候,一封她哥哥的亲笔书信被送到了薛家。 第一封信出现的毫无徵兆,众人看着那封薛蟠报平安的家信,一边惊疑他的遭遇,一边又下意识的按着他信里的吩咐去做。 第263页 其实全国逮捕妖僧邪道的事,早在薛蟠失踪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当然了,让越岩愧疚的是,早年在薛蟠拿着楠笙的信来找他时,他没有相信,若当时他相信了楠笙信里的话,说不定薛蟠就不会被带到楠笙那个天外之乡了。 知道了薛蟠的下落,也知道薛蟠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这事情就此算是告一段落了,尤其是薛姨妈知道儿子平安并且在他乡落了户,虽然心中时刻惦记,倒也能苦中做乐。 至少儿子还活着,不是吗? 听说她儿子吃个饭,那些看到她儿子吃饭人都给她儿子大把大把的银子,薛姨妈虽然弄不懂那个地方为啥有这么奇葩的怪事,但想着儿子至少也算有项养活自己的本事,竟也稍许安心。 当没多久又听说她儿子吃饭还让好多有厌食症这种怪病的人有了食慾,薛姨妈立时便觉得她儿子的身形高大了不少 宝钗之所以会在今时今日来找黛玉,主要还是因为早年薛姨妈去逝前,每月都会来山庄见黛玉,有时还会住上一两日。 但这些事情,薛姨妈每月进宫见宝钗时,却是只字未提或是一语带过。 等到数年后给薛姨妈收拾贴身物件的时候,莺儿竟然发现薛姨妈贴身佩戴了的一个项鍊坠有奇巧。打开后,里面竟然是比当年看过的超写实画还要逼真的画像。 上面有她哥哥,有楠笙,还有仨个五官与她哥,楠笙和她都有几分相似的孩子。之后这一调查,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每个月都会去见黛玉。 做为先皇的枕边人,每时每日都靠揣摩先皇过日子的后宫女人,宝钗早在她哥普一失踪时就发现了先帝对黛玉的全面监控。 开始时,宝钗还以为是先帝对黛玉起了什么心思。后来便发现确实是起了心思,却并不是她想的那种。 后来见黛玉不会入宫,宝钗的心思就转到了旁处,如今看来倒是她狭隘了。 薛姨妈去逝时,正值番邦改朝换代,新番主来朝。先帝有意与番邦新主联亲,便认了探春为妹,封为公主,赐婚过去。当时的皇后有病在身,宝钗得了宫权,协理后宫,等忙完了接待和探春亲事,她又因某些事情,装了一回小产等终于腾出手来调查此事的时候,先皇又上了年纪,越发忌惮起她和她所出的长子。 谨小慎微的熬到先帝驾崩,宝钗才敢跑过来找黛玉,好一解心中多年疑惑。 时过境迁,当年的事情早就不可考据了。 黛玉还记得当年山庄下面的村子正好有集市,她换掉家常衣裙,一身粗布的悄悄熘出庄子,半路上与『巧遇』的表姐一道逛集市。 正逛的高兴呢,突然出现一对邋遢僧道拦住了她们姐妹的去路。 说了一些不着四六的话,便要对她们大打出手。危急时刻,薛蟠突然出现帮楠笙挡住了僧道打过来的禅杖,然后她就不知道了。 等黛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在山庄了。 追问当时的情况,见没人能答覆她。看了一眼围在床头的丫头婆子,黛玉耐着性子等到夜半三更这才进了空间。 黛玉寻遍了整个空间,都没发现楠笙的踪迹,不过却在看到楠笙那一半空间对她仍有些微牴触的情况时,微微安了些心。 在藕香榭留下随笔,又替楠笙餵了猫和鱼后,这才出了空间。一直到三五天后,楠笙才给黛玉回了消息。 原来楠笙虽然没有完成朋友圈的任务,却被那对僧道给强行送回了原时空。 但当时薛蟠死命『相救』,僧道二人一个不慎就将护着楠笙的薛蟠一道送走了。情况有些混乱,『道路』交通也不是很顺畅,落脚点正好发生泥石流这等自然灾害。 乱闹闹的,唯一可以说是幸运的就是楠笙如愿以偿的回到了父母都没有离开她的小时候,可以让她去改变那些悲剧的发生。 楠笙趁着父母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熘进空间,发现这空间竟然还跟黛玉的那个空间连在一起,不禁乐开了花。 突然离开了,不,或者说无论什么时候离开,她都不放心黛玉。如今两个空间能跨越两个时空连在一起,那她就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了。 看到相连的两个空间,楠笙第一个想法就是黛玉,第二个便是送薛憨憨回家。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和黛玉可以自由进出空间和去彼此的时空,但她和黛玉一样,一个受不了现代污浊的空气,一个又突然受不了古代含氧量太高的空气了。 黛玉来现代还可以用现代家电设备帮忙将空气净化提纯,楠笙回古代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不但如此,她发现就算她将薛憨憨弄到空间,然后让黛玉转手带回古代的这种看起来最简单的操作,也不能完成呢。 她带进空间的东西,黛玉都可以在空间里外用。同理,黛玉拿进去的东西,楠笙也能拿出来用,但这些却不包括会喘气的活物。 这就闹心了。 ╮(╯▽╰)╭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楠笙惦记自己的父母,既然回到了一切悲剧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自然要全力施为。但看着『入赘』的薛蟠思念,担忧薛姨妈的样子,楠笙也挺不落忍的。 于是她做了一个极大胆的决定。 她徵求了黛玉的意见,黛玉也不反对楠笙冒险后,楠笙便将薛蟠直播挣来的钱全部拿出来买了一块地,然后又亲自设计图纸,请人建了一个小山庄。 第264页 此时楠笙还在上学,但土地就已经在用一种坐火箭的速度飞快升值了。为了买到够大,够便宜的土地,楠笙利用所有假期,跑遍了本省所有的十八线小城市,这才在一处风景和空气相对不错的地方买到地。 山庄的图纸是和黛玉沟通商量过的。其他的地方都按着林家山庄一比一复制到图纸上的,然后独建了一道花墙,花墙里是一间木质的屋子,那间屋子是仿制当初林如海给楠笙建的那间放在空间里的屋子。 空间里,从那屋子的后门出来,便离藕香榭曲廊不远了。 这么说吧,楠笙准备玩个移花接木。 将人带到现代时空的这间屋子,然后从这间屋子将人带到空间里的屋子,之后推后门,出去便是藕香榭。 至于黛玉那里,则是直接让人在她居住的院子后面,建了一个与空间里差不多的院子。 约好时间,黛玉再带着薛姨妈按着相似的方法进入空间,然后让这对母子在空间里相见,也算是一解思亲之情。 就这样,哪怕薛家母子心中存疑,但为了能时常见面,也不曾捅破这张窗户纸。 楠笙和薛蟠都考取了驾证,每个月两人都会挑休息日开车去十八线小城市的山庄渡假。 后来楠笙到了法定结婚年纪便和薛蟠在现代登记结婚了,有了孩子后,仍是不改每个月一两次的探亲活动。 薛姨妈虽然也疼女儿,但她心中更知道轻重缓急,因此这么多年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任何消息。 每个月都大包小包的带着各种吃食,零嘴,玩具和贴己银金去找黛玉,然后每每看到自己的儿子和乖孙就是心疼喜爱的使劲的宠着。 后来年纪越来越大,薛姨妈便开始悄悄的将手里的银票都换成金银,然后又卖了不少薛家的财产兑现,之后陆续将这些金银都通过见面交给了自家儿孙,生怕自家儿孙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吃了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黛玉还带着她的那些小狼狗往前厅走,等在前厅的薛太后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莺儿不由皱紧了眉头。 「真是越发没个成算了。你去告诉贾琏,看在两家往日的情份,这次哀家便不追究了,若有下次」 「奴婢早就想到您会这么说,已经告诉他们了。」莺儿一生未嫁,侍候了宝钗一辈子,俩人名为主僕,实际上在宫里相依为命的日子已经让她们比亲姐妹还要亲,所以此地莺儿才敢如此回话。「自从老太太和王大人先后没了,那府里是越发不像话了。」 宝钗闻言不由回忆起年少时住在荣国府时的点点滴滴。 当初诺大的荣国府人丁兴旺,繁花着锦一般,如今却人凋零,分崩离兮。 宁国府在先皇孝期里被越岩以未按制守孝,治了个大不敬之罪,直接革除爵位官职,抄了家。 起先,宁国府一脉还赖在京都想要四处运作,后来贾珍醉酒又一次朝家中丫头下手,被往日忠僕打成了重伤。那忠僕带着小丫头私奔后,贾珍就不治身亡了,于是贾蓉便带着那一家子扶灵回了南。 惜春并未跟着离开,而是牛了心的非要剃度出家,先是找到妙玉跟着妙玉修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再也不知去向了。 荣国府里,因宫里还有元春和前途不明的探春,一时半会儿的还没落了架,尽力维持他国公府的排场和体面。 不过当老太太在一天夜里突然没了以后,以凤姐儿为首的大房就先发了难,根本不顾宫里元春的脸面,将二房从荣禧堂撵到了客院居住。 凤姐儿不是不忌惮宫里的那俩姐妹,可她也是有儿子的人。若不现在拼一把,将来的爵位一定落不到大房头上。再一个,自打宝钗进宫,薛蟠失踪,她可是将薛姨妈照顾得妥妥噹噹,几年如一日,一直照顾到她老人家归西,光是沖这一点,宝钗也不会见死不救。 宝钗确实没有见死不救,她给凤姐儿支了招。 元春知道后,又气又恨,直接命人传话,让二房搬到她的省亲别院去。并且叫人封了与荣国府相连的角门。 元春气不过,朝人施压,从各处压着贾赦一房不许他们有出头之日。宝钗早就料到这点了,传话给凤姐儿。凤姐儿听后,直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回家求王子腾,王子腾有什么办法? 宫里的元春和宝钗都是他外甥女,那俩他还摆不平呢,再加上凤姐儿这个侄女没办法,到底是王家的姑娘,王子腾最后只得捨出老脸去吏部走了一圈,给贾琏弄了个外放的缺,让他带着一家老小出京城了。 而二房这边,让元春没想到的是她的亲侄子贾兰压根压不住庶出的贾环,竟让贾环在科举中得了名次。看着小脸上满是喜气的探春,元春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老大的姑娘了,就这么留在宫里,算怎么回事。 王夫人这些年守着小佛堂过日子,二房的事大多都落在了李纨手里。李纨为了儿子,时常代替王夫人进宫见元春。看出元春对庶出的不满,以及想到如今二房的男丁与血脉,李纨直接朝贾环下手了。 她毁了贾环的脸。 赵姨娘什么人?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子出了这样的事,你看她能放过哪个? 于是守了一辈子的节妇李纨临了临了被赵姨娘诬陷偷汉子,不但一辈子名声没了,连带着贾兰的前程和血统身份都成了一个迷。若不是王夫人护着,贾兰怕是也难善了。 第265页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杀自灭起来,到能加快一败涂地的速度。 二房走到如今,元春心底最后一点精神寄託都没了,渐渐的身子骨就败了下来。而探春呢,则拿着越岩给她的,赵姨娘这些年干的坏事证据,感恩戴德的和亲去了。 时过境迁,如今的贾琏成了贾氏一族的族长,管着贾氏一族的不肖子孙不说,还要管着他那不成气的大舅子王仁。 这不,听说宝钗来了黛玉这里,王仁直接带着继室,领着他家的小女儿和领着自家小孙女的赵姨娘在山庄门前骂了起来。 谁叫她们这都是想在选秀时走后门的竞争对手呢。 唉~,岁月仿佛又走了一个轮迴。 宝钗正在摇头感嘆世间种种,就见黛玉带着一群小狼狗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这么多年了,时间仿佛特别眷恋黛玉。近四十岁的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眼神一如当年,清澈似水,不染尘埃。 看着黛玉仍然保持那些女儿家的习惯,过着精緻又烂漫的日子,宝钗不由轻笑,其实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