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先生，撩表心意》 第1章 一·尤物 南城最贵的咖啡馆，一杯普通美式也能轻轻松松标上三位数的价格，许多人就算想来享受一番，也得衡量一下自己钱包的厚度。 绿植掩映的雅座上，服务生将冒着热气的红茶小心地放到女孩儿面前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看她。 她长得真是漂亮。 女孩儿对面的英俊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服务生下去。 男人一双凤眼此刻敛了惯有的风流，带着点讨好，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孩儿。 “楚楚，周末我带你去度假吧” “......” “要不去马场？你上次不是觉得骑马挺好玩儿的？” “......” “你上周说过，你一个朋友拍到了安莫拉比的宝石，我去联系她，帮你买过来好不好？” “......” 长时间的拉锯使对面的女孩儿失去了倾听的耐心，她意兴阑珊地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妆容明艳，衣着像是某本杂志封面上的搭配，整个人精致得甚至隐隐有点浮夸。 见她一副漠视到底的架势，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楚楚，早上我只不过是不想你穿这条裙子，你就要跟我分手，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说着，男人的目光掠过她裙子的镂空，看向腰间细腻的肌肤，眼神微黯。 “而且，我的话，你不是从来没听过？”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的细微动作，没有逃过姜楚楚的眼。 姜楚楚抬起头，突然笑了。 她手肘放在桌前，染着红色指甲的手敲了敲桌面，身子前倾，漂亮的腰背极力凹出一个名模造型，衣裙由于剪裁的角度向上，几乎露出里面内衣的一条白边，引人目光不自觉流连。 越过桌子，她毫不避讳地看向男人两腿之间的隐私部位，声音甜笑着。 “袁珂，你搁我这演了一个月体贴男友，那儿都憋坏了吧。” ——话却难听又庸俗。 袁珂顾不上想这些，在她刻意地注视下，犹如一阵电流麻酥酥地流过他通体上下。 他轻咳了一声收回目光，双腿忍不住交叠，揉揉太阳穴，口吻无奈。 “楚楚，你非要这么讲话么？” 姜楚楚摊了摊手，一下三扭地坐回去，带了厌倦。 “袁家二少，满南城谁不知道，交往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34d都是最低标准了，跟你分手，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实不相瞒，我是个柏拉图恋爱的忠实拥护者。” 话说到这份上，袁珂也看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铁了心要分手，说什么都不好使。 可是—— 他望向一脸无辜地女人，五官、身段、声音、举止，无一不美，她笑起来仿佛窗外的整个儿春光都要给她做了陪衬，倾尽整个南城，也再找不出一个她这样的尤物。 他沉吟良久，下定决心似的，强制地抓上她的手腕。 “楚楚，我不在乎你之前有过多少个男朋友，如果你没有安全感，我们可以订婚。” 啥玩意？ 订婚？ 袁珂脑子坏掉了吧。 姜楚楚上下打量着一片赤诚的袁珂，毫无疑问，他已经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放眼整个南城，无论是明骚还是暗地里勾搭，姜楚楚堪称是这些富贵公子哥心中最想交往的女人，他们可以把她捧在手心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以在她皱一皱眉时，恨不得将整个南城都买下来连整个人一起，匍匐在她裙下。 但是要说娶她？ 避之大吉还差不多。 姜楚楚摇了摇头，这袁柯真不愧为浪荡二世祖的楷模，宁可做戏做全套，要娶她这么一个处境尴尬的人。 第2章 二·翻车现场 看着袁珂炙热的目光，其中那种熟悉的占有欲让姜楚楚突然失了兴致，她拉下了脸，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再也不肯施舍给对面的男人哪怕一丝目光。 窗外春光明媚，她声音冰冻三尺，端的高贵冷艳。 她的声音没什么诚意。 “不如袁二少回家问问你父母和你哥哥，等你真的能娶我时，我再考虑也不迟。” 这句话过后，无论袁柯再怎么劝说，姜楚楚都一副“我不知道我听不见我对面没人”的样子，甚至掏出手机来刷起微博，尽管演技极为不走心，但胜在主题易懂，男人逐渐哑口无言。 袁珂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在催促他处理什么事，他撂下电话叹了口气。 “楚楚，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说，我送你回——” 话音未落，对上姜楚楚更加露骨的忽视，袁珂终究没全部抛下富二代的自尊，再自取其辱下去。 他阴沉着脸离开了。 袁珂走了，姜楚楚舒了一口气，放下装模作样的手机，视线在侧方的玻璃饰品上扫过，确认自己依旧妆容完美，这才扭头向左看去。 隔着三五米远，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温润的气质，五官英俊却没有丝毫的侵略性，只一双清疏的瞳，透着股子内敛与淡漠，让人在遐想与清醒之间，不自觉地沉沦。 一个皮相与气质都是顶尖的男人。 那人已经看了她许久，从她和袁珂坐下不久后，这男人就来了，姜楚楚理所当然认为这代表着某种信号。 正值春光乍泄，发展一段新的恋情，好像没什么不好。 姜楚楚心思一动，顶着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正要婀娜多姿地起身——一个女人匆匆而来，在他对面落座。 男人于是收回了目光。 原来名草有主啊。 姜楚楚只得将扭了一半的腰肢硬生生扳了回来，有气无力地坐回了位置上，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新来的女人。 这一瞥，姜楚楚心里那点儿来不及升出的愁绪，飞快地化作了看好戏的目光。 真是巧了，来的人是姜明珠——她的好妹妹。 姜明珠拨弄了一下碎发，小脸由于害羞而微微泛红。 “温医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要紧。” 温和的音色，语调却低沉性感，极容易让人联想到午夜时分，床笫之间的风光旖旎。 姜楚楚身体酥麻了一下，直想把他......或者被他扑倒。 姜楚楚索性歪着脑袋，手托香腮，正大光明地偷听着——反正是男人先偷看她在先，姜明珠又沉迷男色选择性眼瞎。 姜明珠礼貌地招来服务生，点了两杯蓝山咖啡，又扭头说道。 “这里的咖啡很好喝，我同我母亲经常来，温医生也尝尝。” 她的举止在姜楚楚看来做作极了。 姜楚楚眯了眯眼，心底里大呼有趣，姜明珠上个月才刚订婚，订婚对象还是她之前的某一任男朋友呢，也是个帅气的商业精英，她怎么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一枝红杏出墙来？ 仿佛全然未察觉这里有个偷窥者，咖啡端上来后，男人果真尝了一口，端着咖啡的手放了下来，又闲聊般开口。 “姜小姐和家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姜明珠的视线还落在男人握住杯子时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闻言羞涩地点了点头。 第3章 三·破烂事儿 这位温医生似乎对姜家的事情很感兴趣，姜明珠自然投其所好，不用男人问，自己就秃噜秃噜全说出来了。 姜明珠面带羞赧地讲着。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听着。 在姜明珠的故事里，她的父亲学富五车，她的母亲温婉娴淑，她的两个姐姐虽平凡，但对她很好，她平时弹弹琴，画点画，他们五个就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故事内容引起严重不适，姜楚楚喝了一口冷掉的卡布奇诺缓了缓。 那位温医生却没有任何异常，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姜三小姐十分优秀。” “温医生谬赞了。” 姜明珠脸更红了，姜楚楚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桌子，姜明珠保准软成泥瘫进那男人怀里。 没了听下去的兴致，姜楚楚百无聊赖地收拾包站起来，趁着姜明珠没发现时走了。 推门的时候她心里还想着——这位衣冠楚楚看起来身价不凡的男小三儿，不是南城人啊。 毕竟姜家这些破事儿，南城里没几个不知道的，只是上流社会有上流社会的规矩，茶余饭后关起门来嘲笑就行了，场面上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姜楚楚的爸爸姜福生，二十岁的时候还是个土了吧唧的山沟里出来的男青年，因为姜老爷子在外打拼中年发家，他才跟着水涨船高从村里出来，跟着他爸当了大龄富二代。 而姜楚楚的妈妈倒确实是个实打实的蒋家名媛，只是不太自重，跟京城里来的浪荡公子哥儿珠胎暗结，怀胎足月的时候，公子哥儿反悔了，人家家大势大拍拍屁股走了，蒋家惹不起，饶是蒋淑媛哭得昏天黑地，孩子还是生下来就送走了。 自家姑娘不清白，南城有点头脸的人都不会要，蒋家人一合计，瞄上了根基未深的姜家。 蒋家要面儿，姜老爷子要势，两方一拍即合，哪还管一对新人是不是哭着拜了堂、入了洞房。 或许是急于完成家族任务，两人结婚一年就有了姜楚楚，爹是亲爹，妈是亲妈，可她偏偏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非但如此，姜福生在娶了蒋淑媛之前，在村里有个青梅竹马，他走的时候毫不留恋，富贵日子过的久了，突然对记忆里那个白月光又起了念想，一打听才知道，白月光在他走之后不久就病死了，可人家临死前给他留了一个女儿！ 姜福生想接回自己和白月光的女儿，蒋淑媛也对自己那远在天边的女儿想得紧，两人一合计，干脆将各自的女儿接回来，都做了姜楚楚的妹妹，皆大欢喜。 所以——姜家的大小姐姜楚楚，实际上却是三个女儿中年纪最小的。 要说这样尴尬的情况，当事人合该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怨妇，或者是隐入人群中做个小透明，可偏偏，姜楚楚长得美，多少女人恨她、瞧不起她，就有多少男人想抱她，占有她，南城占据头条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她一直在风口浪尖儿上屹立不倒。 姜楚楚知道自己长得美。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长得有多美。 所以面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儿？如果她刚才没有眼瞎加神经错乱的话，这位温医生应该在正在咖啡厅里和姜明珠勾搭成双，而不是追出来拦在自己面前。 第4章 四·你有病 “姜大小姐，我是温九思。” 这是那个男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依旧是令人腿软的低音，姜楚楚却没有意淫的兴致了，男人像一堵墙站在她面前，面色极淡，凭借着身高上的优势，垂眸地俯视她。 原来是她看走眼了，这位温先生，不是不知道南城姜家，相反，他知道得透彻。 “好名字，君子有九思……色思温。” 姜楚楚轻声慢诵，重音咬在了一个“色”字上，一句挺正经的话，叫她说出来，就带了点儿意味不明的色彩。 男人的目光中迅速地闪过一丝什么，唇角小幅度地勾起，令姜楚楚有种小动物被盯上的危机感，如果她有尾巴尖儿，此刻那撮毛儿，一定已经不由自主地炸开了。 为了维持自己阅尽千帆的气场，姜楚楚毫不顾惜身上那件昂贵的大衣，慵懒地靠向身后的墙，长腿交叠，扬了扬小下巴。 “这位......温医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发现我比姜明珠——”她拉长了音，眨眨眼，“美多了。” 男人看着她，沉默了一下，伸手松了松领带，露出形状鲜明的喉结，在旁人看来莫名有种“欲”的感觉。 “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时间，跟我谈谈。” 说着，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 姜楚楚的笑容轻蔑了起来，现在的男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她只瞟了一眼，就看清楚，名片上赫然印着“京都云上心理诊疗室”。 姜楚楚：“……？” 感情不是为了约一炮，而是扩展业务来了？ 将她的惊愕看在眼里，温九思矜持地开口。 “我看过很多心理学的疑难杂症，初来南城，略听说了几分姜小姐的事情，按照我的判断，姜小姐可能有潜在抑郁症表现，不知道——” ......去你丫的疑难杂症。 姜楚楚“哼”了一下站直，打断了他，没好气儿地说，“觉得我有病的人那么多，你算哪根葱？” 说完话，不待温九思反应，姜楚楚转头就走。 可惜了这么俊俏的男人，竟然是个骗子，要知道，这年头高知神棍的人设已经不吃香了。 男人转身看着姜楚楚的背影，恍惚间叹了口气，语调略扬。 “姜楚楚，其实是你王叔叔介绍我来的。” “你说什么？” 姜楚楚霍地站住回身，面色沉了下来，和方才的调侃不同，她面上真切地浮上隐怒，仿佛这个人名是她心里的一个禁忌，旁人都没资格提起。 温九思走了过来，缓和了语调，“你听见了，你的王叔叔，担心你过得不好，委托我来看看你的状况。” 姜楚楚两三步走回他身边，眼里却仿佛潋滟着一汪水，清澈，又冷凝。她一手抓上他的领带，那张艳色逼人的毫无遮掩地冲进温九思的眼前， “他人在哪？” 温九思喉结微动，控制着自己移开了眼。 “我不知道，我只是通过网络收到了他的委托。” 姜楚楚还想问什么，可张张嘴，不知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情绪突然慢慢缓和下来。 “不对......我都联系不到他，你怎么可能找到得到他……你在骗我。” 见她一脸认真，仿佛一只莫名被惹火了的奶猫，随时都会“嗷呜”一口扑上来咬他，男人垂下眼。 她凑近，细细地观察男人面容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温九思站定了由她看，良久，姜楚楚后退，而后轻声而坚定地说——“骗子”。 她又恢复了那副高不可攀的架势。 “知道我一直在找王叔叔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有过声称找到了的，但最后无一不是骗我的，你这招倒是新鲜。” 姜楚楚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扬着下巴走了。 如果这还不是今天最倒霉的事情，那么在她回到家，一进客厅就看到沙发上围坐地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时，心底地躁郁达到了鼎盛。 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去，羊毛地毯有效地减轻了高跟鞋剁地的噪音，令她的出现没那么引人注意，可是还是有人立刻就看见了她。 “楚楚，你去哪儿了，回来这么晚？” 不是姜楚楚的父母，也不是她所谓的两个“妹妹”，出声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西装笔挺，英俊而气质翩翩。 那是姜明珠的未婚夫，也是她某一个前男友，哦，还是她今天刚分手的那位前男友的哥哥——袁家正经的太子爷，袁呈。 姜楚楚分神去想，这要放到古代，她大概是要被浸猪笼的吧。 第5章 五·妹夫 袁呈跟袁珂那个蒙荫的二世祖可不一样。 袁呈是美国名校归来的高材生，商场里游刃有余，正在逐步接手家里的事业，一旦嫁过去，那就是铁板钉钉的当家太太，也无外乎蒋淑媛一见袁呈稍微对自家热络了点，就急哄哄地把姜明珠打包送上去。 袁呈同意跟姜明珠订婚，惊呆了多少南城权贵的下巴，一夜之间，南城上层的圈子，开怀容纳了这位曾经声名狼藉的贵妇人，直接后果就是蒋淑媛连续打了一周的麻将，甭管跟谁，都是一把没输过。 她哪里知道袁呈刚回国就跟姜楚楚勾搭上了。袁呈闭口不言，姜楚楚自然也不会讨这个没趣儿，见了面演得跟真.初次见面一样。 这么想着，一抬头看见众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盯着自己，她才意识到由于神游，她还没有回复袁呈的问话，姜明珠更是抚额蹙眉，一副对有这么一个没礼仪的姐姐感到尴尬的样子。 眼见下午喝的那口卡布开始在胃里翻腾，姜楚楚赶紧辣眼睛地移开目光。 蒋淑媛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把鞋换了，像什么样子，我这是新买的地毯。” 姜楚楚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左脚蹬右脚把鞋子一脱，光着脚上楼去了，临进屋前，还听见姜福生冷哼了一声，“你瞧瞧，你怎么教出这么个东西......” 楼下的热闹持续了很久，到了饭点儿，没人来叫姜楚楚吃晚饭，姜楚楚也不在意，悠悠地卸了妆，汲着拖鞋走到床边，掀开盖着白布的画架，在板子上挤了点油彩，漫不经心地勾画起来。 月上梢头，落地窗大开，白窗帘随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扬着，风格浮夸的水晶灯亮着，炫光落在女孩儿身上，像穿了条附了魔流光溢彩的礼裙，姜楚楚身边就是一面全身镜，她偶尔画着画着就瞅一眼，权作是欣赏美人，放松一下。 门被有规律地敲响。 姜楚楚稍微提高了音量，“没锁，进来吧。” 外面的人听见，过了几秒钟，门开了。 “放那吧。” 姜楚楚睡觉之前都会喝牛奶，以为是家里的阿姨送上来了，头也没回，手上还勾勒着足够抽象的未知图案。 意料中的应答声没有出现，那人走进来，沉默地站到了她的身后。 鼻端传来了一阵古龙水凛冽的香味，姜楚楚画笔在半空中顿了顿，大红色的油彩滴落下来，落在了显眼的位置，画毁了。 姜楚楚皱了皱眉，也不画了，将笔随意地往画布上一扔，转过身，胳膊搭在扶手上慵懒地靠着，仰视着来人。 “你上来干什么？不怕被他们发现啊......妹夫？” 上来的人是袁呈。 他也不避嫌，一手搭在她的扶手上，将女孩儿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就着水晶灯折射的光彩，极尽地俯视这一张娇颜。 “听说你马上就要实习了？” 姜楚楚向后避开他的亲近，鼻子里“嗯”了一声。 她逃避的动作令袁呈眼神微眯，停顿片刻后，他站直，理了理手腕的袖口，语气自然地说。 “来我公司吧。” 第6章 六·温九思来访 姜楚楚觉得很荒谬，甚至有点想笑，她也确实真的笑出了声。 “妹夫，你开玩笑的吧，即使有个人要去你的公司工作，那也应该是姜明珠，而不是我。” 她低头摆弄了一下自己大红色的指甲，没将袁呈的话放在心上，敷衍地说，“瓜田李下的，我们还是避嫌的好。” 袁呈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他的轮廓棱角分明，嘴角扬着，很有蛊惑人心的味道，在姜楚楚的审美来看，袁呈算得上皮相顶好的那一类，要不然，她当时也不会在机场一眼就看到了他。 袁呈深深地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微黯，“这你不必担心，你就不要在找实习了，这两天等我消息。” 说完，袁呈不顾姜楚楚地躲闪，伸手将她耳边一缕碎发整理好，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楼去了。 谁担心了？姜楚楚皱着眉，看着他笃定的背影。 门开了，姜楚楚还能听见底下姜明珠的嗔怪。 “你去哪儿了，这么久不过来。” 袁呈的声音丝毫听不出异样，“去卫生间，走错路了。” 门缓缓关上，将楼上楼下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姜楚楚心里隐隐不安，搞什么，装傻充愣不是他们这个阶层的人社交应该掌握的基本技能么？可是现在怎么看，袁呈都不像是要跟她好聚好散的样子。 这份担心在几天后得到了证实。 姜楚楚下楼时，一向视她为无物的蒋淑媛突然叫住了她，往日面对她时刻薄不耐的神情收敛了几分，更惊悚的是，蒋淑媛突然关心起她的实习情况来。 “我学的油画，准备找个画室，给别人画画商业画稿。” 蒋淑媛一听，面上勉强维持的平和登时破裂，指着她的鼻子，“我们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要你那么丢人抛头露面去给别人画画？” 姜明珠吸了一口气，慢慢复述了一遍，“给别人画画？我不画画了，姜明珠可怎么办......她不是要办画展么？你问问她——”她面上挂上讥诮的笑意，无视蒋淑媛越来越难看的面色，凑到她耳边，红唇勾起，“就凭她，画的出来么？” 蒋淑媛仿佛是被激怒了，拿起沙发上的小靠垫不由分说地砸向姜楚楚，靠垫柔软，生生砸到姜楚楚头上，不太疼，只是弄乱了她的头发，口红也被蹭去了一角，整个人显得有几分狼狈。 她原本只是气极，没想到真的砸中了姜楚楚，蒋淑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心虚，随后抱着肩，看也不看姜楚楚，飞快地说。 “袁呈好心，在他公司留了个职位给你，你收拾一下过两天就去吧。” 姜楚楚平缓了呼吸，看蒋淑媛就像看个精神病，“不去，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一个女儿还不够，非得让我也凑上去？” “你没有资格说不。” “我就说了又怎么样？” “你这个——”蒋淑媛扬起了手，停在半空中，但迟迟不敢落下。 姜楚楚眼中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蒋淑媛怒极，但没办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姜楚楚身后凭空多了一个“保护神”一般，他们对姜楚楚的伤害，很快就会报应回他们自己的身上。 比如。 几年前，姜明珠曾将姜楚楚关在储物间一天，蒋淑媛知道，但没有管，而没过几日，在蒋淑媛带着姜明珠去商场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反锁在了试衣间，青天白日，她们叫破了嗓子，都没有人来开。 这种事情不止一次。 可是他们全然查不到是谁做的，蒋淑媛从将信将疑，到现在的深恶痛绝，唯一确定的是，姜楚楚可能真是上天派下来克她的！ 想到这儿，蒋淑媛的眼睛都气红了。 客厅的气氛僵持起来，姜楚楚面无表情地看着蒋淑媛，两个人就这么僵着。 “夫人。” 忽然，帮佣怯生生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米色薄风衣的男人。 “这位先生说跟您约好了，这个时候来拜访。” 姜楚楚顺着男人的身形向上看，是温九思那张高冷的禁欲脸。 第7章 七.乱来 真巧，姜楚楚刚怀疑蒋淑媛脑子灌水了，家里就来了一个医生。 温九思淡定得很，他的目光在姜楚楚面上划过，冲着蒋淑媛微微颔首，声音清悦。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姜楚楚总觉得他平静无波的话语里隐含着讽刺，尤其是他方才佯装无意地一瞥。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看尽狼狈姿态的模样。 姜楚楚于是一手撩着头发，一边勾着腿委到沙发上，从包里掏出口红，旁若无人地补起妆来。 蒋淑媛最注重颜面，哪怕心里再不待见姜楚楚，此时也顾不上骂她，将温九思迎进来，吩咐佣人端上茶水。 “我这郁卒于心是老毛病了，还劳烦温医生专程从京都赶过来。” 温九思在姜楚楚对面坐下，闻言摇摇头。 “算不上专程，我来这边参加学术研讨，其次是在这边新开了一家咨询室，既然您找上来，我也没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十分耿直了。 蒋淑媛的笑容僵了一下，自己打着圆场。 “不管怎么说，听闻温医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理专家，我这点小毛病，还要拜托您了。” “心情的变化也是心理学的重要课题，常年郁结很容易导致更严重的心理疾病，及时疏导很有必要……我会尽力。” 正说着，楼梯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姜楚楚从化妆镜里瞥见，那是姜夏樱。 姜夏樱走过来，她是姜福生的女儿，也知道蒋淑媛不愿意见到她，于是自己小心地在姜楚楚边上坐下，以一种不会打扰到对面两人谈话，却又恰好能让他们听见的声音，“轻轻”地劝姜楚楚。 “姐姐，刚才在楼上就听见你们在吵架……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别气她了，你也听温医生说了......这很严重。” 姜楚楚：“......” 好一朵善解人意的盛世白莲啊......这一家子怕不都是精神病吧。 姜夏樱说完，没得到她的回应，小心翼翼地看了温九思一眼。 这一眼那叫一个粉黛含春，欲说还羞。 敢情姜家三姐妹有一个算一个，都对这来历不明的心理医生起了心思？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合上镜子，强势插入谈话。 “原来温医生是为了给我母亲看病来的，我还以为是追我追到这里来了呢。” 话音一落，满室鸦雀无声。 蒋淑媛显然很意外这两个人认识，皱着眉审视着姜楚楚。 姜夏樱咬了咬嘴唇，目光也求证地望向温九思。 而温九思——就像是预先就知道她会发难，眼神一眨不眨，好整以暇地看向姜楚楚，那目光中竟然还有点纵容。 大概是心理医生对于他认定的精神病人的纵容。 神他妈的纵容哦，姜楚楚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恶心到了。 她站起来，摇曳生姿地走过去在男人面前站定，迅速伸出手拽住男人的领带用力，而温九思也没有躲避的意思，顺从地低下了头，表情一派高深莫测。 姜楚楚弯了弯腰，凑近男人的脸，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一副好皮囊。 她温热地呼吸从他的鼻端逐渐移到脖颈，呼吸之间带起男人一阵酥麻。 然后—— 新补了口红的红唇准确无误地印上了温九思那雪白的衬衫领子。 姜夏樱面色霎时间一片雪白。 蒋淑媛面色难看地喊了出来，“姜楚楚，你在干什么，还要不要脸！” 姜楚楚站起来愉快地耸耸肩，“妈你看见了，我们温医生盯我盯得紧，我没办法去妹夫的公司工作了呢。” 温九思这时也站了起来，犹豫地开口，“你......” 姜楚楚回身就扑过去，踮着脚用一只手捂住了温九思的嘴巴，一双明眸亮晶晶地勾住他的视线。 “你什么你，你之前说的事，我答应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得知她在找“王叔叔”，想借此跟她攀上交道的心理医生。 她倒要看看，这个温九思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色。 要说乱来，她还就没怕过谁。 第8章 八·你喜欢，送你 在蒋淑媛的摔摔打打的咒骂声和姜夏樱柔声的安慰声中，姜楚楚拉着温九思从姜宅跑了出来。 姜楚楚个子不矮，又穿着高跟鞋，“蹬蹬蹬”走在前面，温九思被她拽着一路到了停车场。 “你车呢？” 温九思沉默地看着自己被拽着的左手，右手很别扭地从左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车钥匙按了下去，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体亮了一下。 姜楚楚看着那价值不菲的车标，挑了挑眉。 “现在心理医生收入都这么高吗？这个牌子的车我记得国内限量，我就是有钱也没不到，不如你卖给我？” 温九思顿了一下，看向她的侧脸，似乎在衡量她说话的认真性，姜楚楚压根儿没指望他回答，伸手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突然听到男人淡淡地说。 “你要是喜欢，可以送给你。” 紧接着，一把做工昂贵的车钥匙递到了她眼前。 在被拿着车钥匙的那双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勾去了几秒钟的注意力后，姜楚楚笑出了声。 “你没病吧你，我是在开玩笑，你没听出来？” 温九思的眼中涌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彩。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一辆车不算什么的。” 毫无疑问，俊朗而又出手大方的男人很容易令女人心生摇曳，姜楚楚也不能免俗地心口撞了一下。 她勾了勾唇，反手一拽，将自己和男人换了位置，男人没有丝毫抵抗，转瞬间被她压在了车门和她的身体中间，身体距离不过十公分。 要是她身高能再高一些，这个车门咚就很完美了。 她身上的香水味，飘散在两个人的鼻端，和着女孩儿娇软面容，刻意地撩拨着男人的心脏。 姜楚楚还嫌不够，若有若无蹭过去，仰头凑近男人耳旁，红唇轻启。 “对我这么大方......现在我开始相信，你真的受雇于王叔叔来看我了……继续加油哦。” 男人的喉结不易察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姜楚楚站直，收回手的时候顺便从他手指上勾下了那个车钥匙，冲着他晃晃。 “谢啦，借我开两天，下次还你。” 她绕过车体走到驾驶位旁，温九思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的动作，问道，“你去哪？” “兜风——” “你答应了我，和我聊聊。”温九思大概是怕她反感，换上了一个比“看诊”更加温和的词语。 姜楚楚已经发动了汽车，引擎“轰”地一下想起来，她探出头冲他笑得张扬。 “可我没答应你是今天……医生大人。” 说是兜风，她就真的只是专心致志地兜风，绕着南城的外城轮廓转了一圈，回到姜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一进玄关，偌大的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佣人在厨房里整理着。 姜楚楚一愣，反应了半天才想起，今天是姜夏樱的生日，每年今日，姜福生都会带着她庆祝一番，企图从物质上弥补这个缺乏母爱的可怜少女。 可蒋淑媛和姜明珠怎么也不在？ 狐疑着，姜楚楚上了楼，推开自己卧室的门—— 黑暗中，一个人影静静地坐在她的床上，听见动静，抬起头来。 姜楚楚吓得险些飙了脏话。 她飞快地按亮了自己心爱的水晶灯，看清楚那人，心脏是落回地面了，胃口却翻腾起来。 坐在她床上的，是压抑着怒气的袁呈。 袁呈两边，都是她下午出门换衣服时随意扔在床上的衣服，不乏内衣，袁呈只要伸手就能掌握得到。 姜楚楚由衷的希望袁呈没那么变态。 第9章 九·买一赠一的垫脚石 姜楚楚一个健步冲过去，将自己的衣服卷一卷扔到角落里，皱着眉头问。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姜明珠呢？你就不怕被发现？” 袁呈看着她忙活，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么晚回来，你去哪了？” “兜风。”姜楚楚言简意赅，推了推他，“你快走，别呆在我房间。” 袁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了力气，姜楚楚当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小声骂道。 “袁呈，你有病吧。” “你妈妈告诉我，你拒绝了来我公司工作？” “废话，我就没答应过好不好，蒋淑媛也是精神病，为了她心爱的女儿的幸福，应该隔绝别的女人接近你才是......你快放开我。” “因为那个心理医生？” 这什么跟什么。 她动作一滞，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幅样子落在袁呈眼中却是默认，他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手上用力，把姜楚楚一下子推到床上，倾身就压了上去。 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强势地钻进他鼻中，姜楚楚一阵头晕眼花，反应过来后，只觉得那股恶心的感觉已经顶到了嗓子眼。 姜呈制住她推拒的手，头低下，一边凑近她的唇，一边呢喃。 “楚楚，我很怀念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姜楚楚终于忍不住怒喝，“袁呈，你他妈有病吧！” 突然间门开了—— 姜明珠的声音隐隐飘进来，“妈，你看到袁呈了吗，我们得走了，姜夏樱那个乡巴佬，过个生日还那么大张旗鼓......” 蒋淑媛维持着开门的动作，神情惊疑不定地看着床上的两人。 袁呈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他甚至都没回头，手牢牢地按住姜楚楚的腰身，男人身材精壮，目光灼热得似乎要将她吃掉。 姜楚楚急忙喊蒋淑媛，“你快把袁呈——” “啪。” 是蒋淑媛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隔着薄薄的门板，姜楚楚听见蒋淑媛的语调没有任何异样，跟姜明珠说。 “我没看见袁呈，你去楼下客厅找找吧。” 脚步声渐渐远了。 屋内恢复了寂静。 好像有什么在她脑中炸开，如果不是蒋淑媛眼瞎，那么，好像很多事情突然有了简洁易懂的解释。 比如袁呈为什么能够随意地进出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他前脚说给自己安排了实习，蒋淑媛后脚就让她听话。 以及为什么，在袁呈了解到姜家的情况后，突然就对蒋淑媛和姜明珠热络了许多。 蒋淑媛也许早就知道了自己和袁呈的关系，或许，她还因此替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谋取了一门好亲事。 那她呢，大概是个垫脚石？买一赠一的那种？ 想清楚这些，姜楚楚特平静地看着袁呈。 “你下去，我怕吐你一身。” 见她面色有异，袁呈没有继续强迫她，起身了。 他看着姜楚楚，不置一词地坐了起来，危险的神色逐渐褪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 “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的，楚楚，姜明珠身份跟你不一样，我名义上跟她在一起，前期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第10章 十·我很乖，我没事 是啊，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姜家，袁呈怎么看得上，他和姜明珠订婚，应该也是知道姜明珠的生父......一个来自京都一个庞大世家的渣男，袁呈想要和那家搭上线。 想清楚这些，姜楚楚抬头直视袁呈的双眼，一字一句。 “袁呈，你想权色双全是不可能全的，再缠着我，小心我搅合得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袁呈走了。 姜楚楚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间跳起来发狠地将床上的枕头、被子、床单都统统扔到了地上，而后死命地在地上跺。 直到那堆床品皱皱巴巴看起来十分凄惨，姜楚楚才吐出一口气，捋了捋头发，开门扬声叫了佣人。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姜楚楚倒在床上，神思放空，漫无目的地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比如。 姜福生干嘛不叫上自己参加姜夏樱的生日聚会呢，她和姜明珠比，最起码还流着姜福生的一半血液。 又想。 蒋淑媛干嘛也不叫自己呢，公众场合演一出“母女情深”不是挺好的吗......喔，对了，蒋淑媛演的是一出“视而不见”。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屋里的灯关着，黑暗就像一只怪兽，来得悄无声息，姜楚楚几乎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什么吞下肚了。 可紧绷的精神一经松懈，哪怕知道这样睡着会做噩梦，姜楚楚也忍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梦见了十三岁那年的夏天，她终于出院，可那一个月来一直照顾她的王叔叔却不见了踪影，她急疯了，到处找他，终于，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那边或许是信号不大好，“滋啦滋啦”几声后，才有一个男人开口。 “楚楚，是我。” 很难从男人的声音中估量他的年纪，若说他二三十岁，他的声音要更沉稳，更具有安抚人心的魅力，若说他四五十岁，他的声线却又如一个少年人般清越。 十三岁的姜楚楚一听这个声音就止不住眼泪。 “你在哪？” “我走了……楚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见我？”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寂静。 然后，对面的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那语气听在姜楚楚的耳朵里，令她想哭。 “楚楚。”男人低沉地叫着她的名字，“你该学着长大了，我一直很相信你，你以后会做得很好的，对不对，楚楚？” 姜楚楚的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她顾不得擦，也忘记了电话那端的人根本就看不见，死命地摇头。 “不行，你必须回来，我就要你回来，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 “他们都欺负我。” “......” 信号时断时续，姜楚楚不确定男人是不是听见她的哭腔了。 男人最后只说了一句。 “……我会保护你。” 骗子，都不在她身边，他怎么保护自己？ 从那天起，她再也寻不到有关王叔叔的一星半点踪迹。 姜楚楚睡梦中，无意识地将手拢在胸前，紧紧地握着。 她眉心紧锁。 良久，黑暗中，她嘴里溢出一句。 “我一定要找到你。” 第11章 十一·戳一戳，揉一揉 第二天一早，正是上班的高峰时期，一辆豪车骤地一个急刹摆尾，停在了一栋高耸地写字楼前。 巨大的噪音和绚丽的车型吸引了无数视线，车门打开，一条穿着薄款丝袜和闪耀的高跟鞋的长腿当先迈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女人从驾驶位上走下来，她穿着无袖紧身的大红色连衣裙，手里拎着镶满碎钻的名媛式手包，一副墨镜将她巴掌大的小脸儿遮住了一大半，波浪似的卷发松松地披在肩头，垂到腰间，纵是春意融融，这身装扮也显得美丽冻人了些。 盯着进进出出所有人的目光，她迈着台步走向前台，一手摘下墨镜，露出精心勾画的桃花眼。 “我找温九思，十九楼心理咨询室的温医生。” 顶上很快就下来一个年轻男人，自称是温九思的助理，见了姜楚楚的妆容也是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将她迎了上去。 咨询室的会客厅里只有两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咨询室刚搬过来，正在收拾着东西，两个人见了姜楚楚，上下打量着她，表情不是很好，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姜楚楚视若无睹，径直跟着助理进了办公室。 温九思正在办公室低头写着什么，听见动静放下了笔，面色极淡，却衬得他眉目更加清疏。 “你怎么找来的？” 姜楚楚挑了挑眉，扬扬手中的名片，“在你车里发现的，一导航就过来咯。” “你先坐，喝什么？” 姜楚楚坐到沙发上，长腿交叠倾斜着，仰着小脸望着他笑。 “给我咖啡。” “......” 温九思忙活了一阵儿，端着马克杯走过来递给她，“我自己调的摩卡，咖啡很少，喝多了不利于你的睡眠。”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杯泛着白色的不明液体，没接，“我是仙女，我不用睡觉，我要咖啡，不要牛奶。” “......” “......”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 温九思突然摇了摇头，语气可惜。 “都有黑眼圈了。” “！” 这是她的命脉，姜楚楚立刻就不说话了，她紧张地坐直掏出小镜子照了照，看到镜子里的女人依旧风华绝代，她才放心下来，冲温九思翻了个白眼。 但终究是接受了这杯百分之九十九纯奶的“摩卡”。 温九思坐回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看着姜楚楚一口一口地嗦着，做作地翘着小兰花指，挺着脊背凹造型，硬生生将一杯奶喝出了蓝山咖啡的感觉，丝毫不觉自己嘴边挂上了一小圈奶渍。 像一只原本就喜欢喝奶的幼猫，偏偏有一个威风凛凛的老虎梦，骄傲地绕着壁炉走来走去，却更惹人想要戳一戳，揉一揉。 温九思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光亮，调整了坐姿，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笔尖。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姜楚楚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放下杯子，讥讽道，“不是你给我名片，说王叔叔让你来给我做疏导？说说吧，你想……怎么对我？” 她刻意地眨眨眼，下唇轻轻咬了一下，一股极其性感的气质瞬间袭向温九思。 温九思摩擦着手中的钢笔，目光却浓烈起来，铺陈在她身上，令姜楚楚脖颈上细小的汗毛都支棱了起来。 第12章 十二·我对你一见钟情 美人计打出去了，可男人似乎并不上钩。 姜楚楚被他盯得心烦意乱。 她总觉得在男人的视线下，她那点小心思无所遁形，姜楚楚收了笑，语气也不大客气。 “温医生，忽悠也适要可而止，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听过王叔叔的事？” 温九思眉梢微动，“我说过了，邮件往来。” 姜楚楚露出了一个自矜的笑容，“全世界唯有我最了解他，他不会用邮件轻易地跟别人说我的事情，你知道么，十年前的事，我昨天晚上做梦，都能一帧一帧地回忆起来，你还敢大摇大摆的编造这种谎话，我不跟你计较都是看在你脸长得好看的份儿上。” 温九思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只是问。 “你昨天梦见他了？你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姜楚楚想起袁呈将她压在床上时狩猎般的目光，和蒋淑媛关门之前那最后毫无波澜地一瞥，胃里的不适又开始翻腾起来。 她一手按着胃口微微蜷下身子，满脸写满不耐。 “跟你有什么关系。” 等那阵恶心的感觉下去，姜楚楚站起来，一边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隐隐冒出的汗珠，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你不说就算了，比你演得还真的人很多，我宁可听一点像样的谎话。” “等等。” 温九思大走过来，在姜楚楚丝毫没来及的准备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温暖而干燥，姜楚楚感觉，被他握住的那一圈肌肤，瞬间起了细小的疙瘩。 “你......干嘛？” 温九思的脸好像闪过一瞬间纠结，只是下一秒很快消失，令人疑心是错觉。 他垂眸看自己握住的那只娇软白皙的手，沉默了几秒钟，而后一本正经地说。 “对不起。” 哈？姜楚楚忍不住懵逼脸。 温九思继续平铺直叙，“我在你王叔叔那见过你的照片，楚楚，我对你，一见钟情。” 啥玩意？ 姜楚楚刚想说你放屁。 可是一扭头从镜面装饰物的反射中看见自己满分的脸蛋儿和满分的身材…… 她觉得这话貌似也有一定道理...... 她“嘶”了一声，甩开温九思的手，而后双手环肩，上下挑剔地打量着他。 “所以你为了接近我故意说我有病？” 温九思的不吭声在她看来完全是心虚——她相信她能被一见钟情，但不相信他编出来的，什么在王叔叔那见到她的照片。 “温医生，用这种幼稚又拙劣的手段引起女孩子注意的事情，现在的小学生都不这么玩儿了。” 姜楚楚佯装叹了口气，撩了撩头发，“不过，倒是情有可原。” 见她失去了耐心，并且语调带了几分漫不经心，温九思垂下眼。 “姜楚楚，我没开玩笑，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在十年前，南城第一医院，花园里，你……摔倒了。” 姜楚楚一怔。 初见画面，只有她和王叔叔两个人知道。 “你真的……” 她突然显得很紧张，在室内走了两圈，才将话说完。 “你真的见过他？” 从一个风姿绰约的佳人到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儿，姜楚楚只需要听到“王叔叔”这个名字。 温九思看着她不安，看着她，目光深沉，就像在研究着什么。 姜楚楚忽然站住了脚，让自己面上浮现出一个极漂亮的笑容。 “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就能讨得我的欢心咯。” “你在哪见到的我王叔叔，什么时候，你现在还能联系到他么？” 温九思看了她足足十几秒，在她终于维持不住笑的前一秒，开口回答。 “我很抱歉，” 她立刻变了面色，又神经质地搓了搓自己的手。 “为什么。” 温九思的语调平铺直叙。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只是路过南城的时候，见过他一面，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姜楚楚听完，失神了许久，忽然喃喃地说。 “我有感觉的，他可能还在南城，我就说他不会走……” “……” 看着姜楚楚的背影，助理走进了办公室。 他面上那股青涩逐渐褪了下去，没有必要再伪装，娃娃脸看起来严肃异常，此时双眼里还透着疑惑不解。 “温医生，你不是说我们来南城之后，就直接了当地跟她谈么？为什么......” “我突然改主意了。” 温九思淡淡地说。 他走到窗边向楼下望去，两三分钟后，姜楚楚的身影出现在大楼外，她在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不多时，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温九思收回目光，回想着姜楚楚的一举一动。 “小赵，我们对她的情况判断还不够准确……治疗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第13章 十三·心动邀约 姜家在别墅区，出租车开不上来，姜楚楚下了车就只能认命地踩着高跟鞋走。 她的心跳得还有些快——那是心情大起大落的后遗症。 不过，经过这些年来的锻炼，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姜楚楚吸了口气，为了缓解，她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刷起了微博。 姜楚楚的微博账号是个坐拥两千粉丝的小透明，除了渣浪送的一半，估计是她经常发一些捂着脸却捂不住姣好身材的照片，还有一半是猥琐宅男问她约吗，或者是孜孜不倦地向她推销小黄片的——一般这种粉她就留着了，大家都不容易，你想卖就卖吧。 她经常会将自己随手画的油画拍了分享上来，也偶尔能收到七八个来自真正粉丝的点赞，其中有个叫【小白兔的白】的粉丝给她留了言。 【大大是南城人吧，今年的青年油画艺术展就在南城举办，大大会参加吗？期待。】 姜明珠的脚步慢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而后飞快地回应。 “看心情吧。” 走回了姜宅，一进门，姜楚楚就看见姜明珠正指挥着佣人，将她的下午茶搬到一个有阳光的地方，左手中指硕大的订婚戒指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目的光彩。 姜楚楚想装作视若无睹，姜明珠却主动叫住了她，妆容精致的脸显出一抹鄙夷。 “听说你央求妈，让她在袁呈的公司里给你安排一个职位，我姑且不问你这是什么心思，妈前脚刚答应，后脚你就又去勾引温医生？” 姜楚楚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她亲爱的母亲，在姜明珠面前慈爱地颠倒是非的模样，毫不吝啬地将所有的污水泼到自己头上来。 看着姜明珠无忧无虑讽刺人的模样，姜楚楚不得不感叹，如果说傻是一种幸运......那姜明珠可真幸运啊。 姜明珠强行碰瓷，“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姜楚楚耸耸肩，“灰姑娘没资格说话。” 姜明珠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习惯了在这个家里，最不需要听懂的，就是姜楚楚的话。 对方战斗力太弱，姜楚楚见状失望地长叹一声上楼了，一分钟之后，她又“蹬蹬蹬”出现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问道。 “姜明珠，我房间里的那副画呢？” 姜明珠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头也没抬，“没看见。” 姜楚楚站在楼梯口看了姜明珠多久，姜明珠就喝了多久的茶。 “姜明珠，到时候你别后悔。” 南城名媛个屁。 天才画家个屁。 姜楚楚“砰”地砸上门，还嫌不够，又举起了手机，在手机面临五马分尸的前一秒，有条短信及时地传了过来。 那是个陌生号码。 姜楚楚似有所感，收回手机用手指划开，荧光照亮了她的眼。 【听说贵校的美术系全国有名，明天不知道可不可以带我去参观一下？】 落款——温九思。 姜楚楚想起来，她走的时候，由于心情不佳，似乎没有好好跟那位对她“一见钟情”的温医生好好道别。 人家都这么主动了，她多少……也得给点反应吧。 咬了咬嘴唇，姜楚楚慢腾腾地回了一个“好”字。 短信发出去，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摸上自己跳跃的胸膛，姜楚楚认为这种躁动不安的心情，应该称之为——跃跃欲试。 第14章 十四·看着我 第二天，中午一过，温九思的车就开到了姜家的大门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姜楚楚才施施然出来。 她将一头披肩的波浪扎成了马尾，身上也换上了一件娃娃领的连衣裙和一双干干净净的帆布鞋，烈焰红唇离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死亡芭比粉唇膏...... 温九思拧着眉给她拉开副驾车门，看见她斜跨的帆布包上面竟然还丧心病狂地印着樱桃小丸子，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要干什么？” 姜楚楚用一种“你很奇怪也很无理取闹耶”的目光瞥了一眼温九思，眨巴眨巴眼睛，冲着他就来了一个歪头杀。 “我要上学校呀。” “......” 温九思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 南城艺大的位置比较偏僻，车行了两个半小时才到，校园里都是学生模样的人，姜楚楚双手淑女地交叠，行走间规规矩矩地垂在身前，忽而转头问他。 “你要参观什么？” “就看看你平常上课的地方吧。” 原来还是外表禁欲内心火热的痴汉啊，姜楚楚于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临近实习，美术系的走廊上并没有多少人经过，姜楚楚又松懈下来，一步一晃荡走在前面，温九思跟在后面，随意地打量着走廊两侧挂着的学生画作。 又拐了一个弯，温九思注意到几幅画右下角的黑色签名，隐约是一个“楚”字，于是停下脚步问她。 “这些画是你画的？” 姜楚楚的目光随意地扫过。 “是啊，都是些日常习作，我不想带回去，就捐献咯。” 温九思点点头，看着面前的画。 油画画得很抽象，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儿面对着大海，坐在沙滩上，满卷浓墨重彩，风和日丽仿佛跃动于纸上。 “这是正在度假的少女？” 姜楚楚摇摇头，“是马上就要死掉的少女。” 温九思默不作声看了姜楚楚一眼，又观察着眼前的画，半晌问道，“怎么说？” “这里是沙滩，那边是海水，沙滩本该连接着海水，可是你看到它们中间的是什么了么？” “礁石。” “是啊，礁石......你知道吗，海啸前夕的时候，往往风平浪静，只是海水会迅速褪去，露出大片大片的礁石，然后突然某一秒钟——远处的海水会顷刻间扑上来，像是摩天大楼自平地而起，又向着岸边砸过来，吞噬掉一切。” 她说话的时候，面上还带着极淡的笑容，很漂亮，又很虚伪。 温九思不再看画，而是转过身子看她。 “这个少女为什么不逃走？” “逃？怎么逃？往哪逃？” 她的视线散漫，口吻透着一股子凉薄的漫不经心，室外的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几分出神，仿佛她就是画中那个面容模糊的少女，死亡将至，可天地间唯她一人。 她不逃，是因为知道逃也无用。 温九思的喉咙有些发紧。 有种突如其来的欲念，令他蓦地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用细小的疼痛唤回她的注意力。 男人的指尖温暖而干燥，修长的身影将她笼罩在胸膛与墙壁之间。 一个完美的壁咚。 “如果你不想看着画，那么就看着我。” 第15章 十五·四角剧本 姜楚楚怔住。 逆着光，男人俊俏的面孔有些晦暗不清，但唯一清晰可见的，是他一双沉寂的眼睛，深沉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姜楚楚沉默了半晌。 然后深呼了一口气，使劲儿将手拽出来，弯着腰从旁边的空隙钻出来，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有毛病吧。” “......？” 无端被骂的温医生懵逼了一瞬间。 姜楚楚指着画，语气十分鄙夷，“我要是画的不好也就算了......你说说我哪儿画的不好了凭什么我自己都不能看？” 看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温九思一时噎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又去看其他的画，指着一副怪异扭曲的画，犹疑地问。 “这是小男孩家里的水族箱？” “不，这是掉进食人鱼池子里即将尸骨无存的男孩儿。” ...... “这是跳舞的芭蕾舞演员？” “不，这其实是一个怪物，吃掉了芭蕾舞演员，你看它嘴边还有血。” ...... 一问一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和谐。 “楚楚？” 忽然间，走廊尽头传来了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一个穿着蕾丝长裙的女孩儿走了过来，五官画着精致的妆容，高兴地小跑上来攀着姜楚楚的胳膊。 “你今天怎么来学校啦？” 姜楚楚也十分自然地冲她软软地笑着，“带我一个朋友来参观参观咱们专业......你这是来画画啊。” “不是啦，我来拿画具......你朋友很帅哦。” 两个人样子亲亲密密，显然来人是姜楚楚大学的好朋友。 女人之间的悄悄话，温九思绅士地站在一边，别过脸去。 男人侧脸神色淡漠，鼻峰英挺，薄唇轻轻抿着，令姜楚楚在被朋友问到“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啊”的时候，面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绯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没过几秒钟，有个瘦高的男人双手插着兜，一脸不耐烦地从走廊转弯处跟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 “徐钰，你好了没？东西收拾好了就快点走，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徐钰放开姜楚楚的胳膊，忙不迭地回身回答。 “好了好了，就来。” 姜楚楚顺着徐钰的视线往旁边一看—— 呦，还是个老熟人。 ——袁珂，那个前几天还苦苦恳求着不想跟自己分手，并要娶自己的男人，转头就勾搭上她闺蜜了。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温九思：呵，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而又无端被瞪了一眼的温九思觉得今天的姜楚楚格外莫名其妙，坚定了要给她治病的决心。 几乎同时，袁珂同时也看到了姜楚楚，他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没理会面上带着乖巧可人笑意的徐钰，一步一步走到姜楚楚面前，阴翳的视线在旁边的温九思身上转了一圈，阴恻恻地问姜楚楚，“他是谁？他是你什么人？” 姜楚楚同样没理袁珂，水亮的眼睛看向身边由于被袁珂漠视，而显出几分诧异的徐钰，指着袁珂，歪着脑袋问脸同样的话。 “他是谁？他是你什么人？” 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 第16章 十六·姜楚楚，拿开你的手 二十分钟后，美术楼的天台上，两个女孩子迎风站着，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娇弱。 徐钰含着泪光，小白花儿似地望着姜楚楚，苍白着脸解释道。 “我是在学校里碰见他的，他好像是来找人，问我美术学院怎么走。” “......” “我们一路上聊得很开心，是我......是我对他一见钟情了，就约他一起吃晚饭......然后，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 “我不知道他是来找你的，也不知道他是你前男友......况且，你们已经分手了，你一定不会介——” 这回姜楚楚没再沉默。 “不，我介意。” 姜楚楚甩开徐钰，亦是语带哭腔。 她的声音有点大，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姜楚楚。 徐钰哭啼啼的表情也僵住，手还悬在空中，看起来有几分尴尬，正要讪讪收回，又被姜楚楚一把抓住，冷不丁吓了一跳。 姜楚楚同样声泪俱下。 “小钰，我介意的，不是我觉得你背叛了我们的友情，而是替你不值得啊，袁珂他是个人渣啊。” “姜楚楚！” 袁珂发出的三个字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似乎耐心告罄，想要上来拉姜楚楚，温九思皱着眉拦住了他的去路。 僵持间，袁珂手中的电话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的名称，袁珂的目光意味不明从姜楚楚身上扫过，满脸阴翳接了起来。 “喂，哥。” “......我能对她做什么？你这个做妹夫的是不是管得宽了点？” 也不知道袁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袁珂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没再说什么，恨恨地挂了电话，扭头就走，徐钰也顾不得再跟姜楚楚解释，连忙跟上。 临走前，袁珂又倒了回来，站在温九思面前，扬了扬下巴。 “对了，还没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温九思不卑不亢，“鄙姓温，温九思。” “我记住你了，给你个劝告。”袁珂讥诮地看着温九思，侧身在他耳旁轻声道，“离她远点。” 温九思不置可否，表情纹丝未变。 温九思和姜楚楚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如火，映着姜楚楚的脸有股子不真实的美。 汽车缓缓发动。 车内的钢琴曲舒缓。 想着徐钰漏洞百出的解释，温九思难得地想提醒姜楚楚，“你的朋友好像......” “我知道啊。”姜楚楚打断他的话，着迷地看着天边，语气平常。 “我知道她在骗我，那又怎么样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如果因为她的小心思我跟她绝交，那么我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温九思沉默地开着车，“因为怕失去而原谅”这个想法稀松寻常，他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姜楚楚转过头来看着他，“温医生，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姜楚楚突然又哭上了，一边哭一边向着驾驶位的方向倒去，同时给自己的芊芊素手找了一个温热的支撑，按了下去—— 忽然一个急刹车。 车在马路中央停了下来。 温九思眉心跳了跳，他垂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声音无可奈何，细细听起来又有几分咬牙切齿。 “姜楚楚，拿开你的手。” 第17章 十七·她想要这个男人 掌心有什么在隐隐跳动，触感稍有改变，姜楚楚可不会傻到认为这是温九思的心跳。 温九思一脚踩着刹车，一手按在方向盘上，漆黑的双眼闪着幽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姜楚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稍稍坐直身体，眨了眨眼睛，收回手捋了捋头发，想到什么，又赶紧放下，面色古怪地看了看自己手心，然后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 温九思眉心又跳了跳，目光似乎能把她一层一层拨开，弄清楚她现在的行为举止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样奇葩的思想，直到后面的汽车鸣笛鸣地震天响，他才深深地看了姜楚楚一眼，重新发动了汽车。 十几分钟的时间，狭小的车厢内安静异常。 姜楚楚其实也被吓了一跳，别看她平时浑话张口即来，但是还真就没有上手操作过，此刻才反应过来，或许是自己掏纸巾擦手的动作，给男人带来了心理上的伤害。 姜楚楚觉得自己有必要弥补一下，于是没话找话道。 “能看出来，你......挺健康的。” “......” “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是我给你按疼啦？” “......” “应该是没有，我看着挺异军突起哒。” “......” 男人很快地恢复了镇定，绕是她娇声软语，也没得到一句回应。 她偷偷瞄了男人一眼，温九思眉头轻蹙，看着前面的路，不知道是没顾着听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是听见了，只是觉得没必要在搭理她。 姜楚楚觉得没意思，瞬间安静下来。 两旁的景物逐渐熟悉起来，眼看着快要到家了，姜楚楚怏怏不乐地解着安全带。 车里的光线昏暗，姜楚楚找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安全带的带扣，西西索索地动静里，温九思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以后如果你心情不好，可以随时来找我。” 姜楚楚始终找不到那个纽扣，双手毫无章法地扯了几下，随口回道，“我可不想去你的咨询室找你，像个精神病人。” 温九思一手打着方向盘，自然地说道，“不去咨询室，那我们就去约会。” 想了想自己的目的，温九思又补充道，“反正你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姜楚楚的动作停住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男人目光沉静，掌握着两个人的归途，而女孩别过了头，和她慵懒的神色不符，耳根粉粉，幸而被黑暗掩饰住。 她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华灯初上，宛如天上珍宝，星星点点缀在人间。 车停在姜家的门口。 还没等姜楚楚开口，温九思就缓缓朝她俯身，男人身上清新冷冽的气味瞬间席卷了她，在姜楚楚略微迷离的神色中，以一种包围的姿态，“啪嗒”一声，解开了她身上的安全带。 “好了。” 他的声音低喃在她耳边，带起一阵酥麻。 姜楚楚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醒的意识到，她想要这个男人。 她想要这个男人。 就现在。 在温九思离身的瞬间，姜楚楚忽然侧头，在昏暗中，柔软的唇瓣准确地触碰到男人的薄唇。 第18章 十八·被拒绝的投怀送抱 车内稀薄的空气，快要让人压抑得喘不上气来，过了好久，姜楚楚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忘了呼吸。 男人的唇柔软，微凉，不知道是不是姜楚楚的错觉，她闻到了一股几不可查的烟草香气。 她稍稍撤离，想透过昏暗，看清男人面上的表情，可是看了半天，她才懊恼的发现，男人确实是面无表情的，他垂着眼，除了最开始被她出格的动作惊地动了一下，他就任由她胡搅蛮缠一般，既不躲避，也不回应。 姜楚楚双手环住他的胳膊，严肃地看着他，“我吻你了。” 背对着月光，她的眼睛是车内最明亮的所在。 “我知道。” 他的嗓音微微暗哑，像是那种铅笔写在白纸上的沙沙声，很舒服，很挠人的耳朵。 姜楚楚不满意地皱眉，“你之前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现在回应你了，你不是应该欣喜若狂的抱住我么？怎么是这幅样子，” 她眼神无时无刻不在蛊惑着，身体靠向男人，几乎是个投怀送抱的姿势。 温九思喉结动了动，缓缓抽出了手。 “到家了，你先回去吧。” 一副矜持禁欲的模样，就像是之前说喜欢她的是另一个人。 什么鬼？ 什么叫你先回去吧？ 变心变得这么快？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姜楚楚觉得自己的魅力遭到了严重的挑衅，她想扒开他的衣服，扑到他身上，听他的心脏跳的到底有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但是最终，她只是微笑着说。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楚楚拉开车门下了车，又回身弯腰，巧笑倩兮。 “你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可以找你，这话没错吧。” 温九思冲着她点了点头，摇上车窗开走了。 姜楚楚看着汽车绝尘而去的背影，在心里握紧了拳头：她不信，她想要的，怎么可能不是她的。 回到家，难得的，四个人都在客厅里，姜明珠跟蒋淑媛坐在一边，姜夏樱跟姜福生坐在一边，泾渭分明。 见她回来，他们停止了谈话，冲姜楚楚看来。 姜楚楚不知不觉叹了口气，今天一天真的好漫长啊。 ...... 月朗星稀，温九思回到公寓，将车钥匙扔到一旁的台子上，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挂起来，换上鞋。 房间没有开灯。 他站在窗前俯瞰城市的夜色，外头万家灯火星星点点。 闭上眼，还是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身体的某个部分还在翻涌着未平息的血气，向他自己昭示着自制力管理的失败。 姜楚楚吻住他的那一刻，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抱住她，激烈地回吻她，告诉她，他也是一个有欲念的人，告诉她，她轻易挑衅的后果。 可是他不能。 良久，温九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到书房，打开了电脑，电脑屏幕上幽蓝的光，映衬着他严肃的脸。 那一份文档上，赫然有着姜楚楚的照片，只是照片上的她比现在稚嫩得多，她闭着眼躺在一张病床上，面色苍白，毫无生机。 第19章 十九·热汤 无论姜楚楚有多想装失明看不见，也控制不了她一闻到饭菜的味道就咕咕作响的胃。 姜夏樱冲她笑笑，“楚楚，你回来了，家里人都在等你吃饭呢。” 意有所指，面上却还是唯唯诺诺。 姜福生听了果然面色不佳，人刚坐到饭桌上，一巴掌就拍在了桌面上，“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让家里人等你吃饭像什么样子，你要是不愿意回这个家，你干脆就别回来了。” 姜楚楚脸色都没变一下，跟着坐下来让帮佣盛了一碗饭。 姜福生讲究排场，可能是从前没过过多少富贵日子，现在有条件了，就连在家里也要摆谱，每顿饭不管有没有人吃，都要摆满十个菜，意味着十全十美。 厨师是从米其林高新聘来的，他做的饭，是姜楚楚在姜家为数不多喜欢的东西。 吃着吃着，蒋淑媛突然将一碗汤推过来，搁在姜楚楚面前。 “喝吧。” 汤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绿油油的香菜，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姜楚楚愣了一下。 她很想抬头看看蒋淑媛的表情，是否因为之前的那件事而愧疚，因此从前多了几分慈爱？但是她只是想想，然后闷头喝汤。 一口汤还没咽下去，蒋淑媛的声音悠悠响起。 “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姜楚楚抬起头，视线里蒋淑媛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些贵妇似的漫不经心，仿佛跟姜楚楚讲话和跟家里的佣人讲话，没什么不同。 “明珠受邀参加了南城的青年油画艺术展，得在展览之前拿出几幅作品，最近会很忙，你就做她的助手帮她，尽点心。” 姜楚楚冷着脸“呵”了一声，“助手？我凭什么？” 蒋淑媛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拒绝，不紧不慢地说，“你做完这件事，我不再干涉你的工作，以后，随便你想画什么。” 这算什么？等价交换？ “您可真是个好母亲。”只是不是她的，而是姜明珠的。 姜楚楚说着，讽刺地瞥了一眼姜明珠。 姜明珠仿若未闻，撂下筷子，用纸巾矜持地擦了擦嘴角，一个余光都没有看向姜楚楚。 “我吃好了，妈妈爸爸，我回房间了。” 蒋淑媛说完自己想说的，也没再理会姜楚楚，站起身冲着旁边说，“吴妈，给我端一盏燕窝上来。” 姜福生沉着脸什么也没说，只是撂下筷子站起来往书房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回头。 “夏樱，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仿佛闹剧散场，顷刻间，餐桌上只剩下姜楚楚一个人。 吴妈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楚楚，这饭......你还吃吗？” 姜楚楚闷不作声扒拉完一碗米饭，将碗递过去。 “吃，怎么不吃，再给我盛一碗。” 她吃得狼吞虎咽，完全不顾惜身材，只是从始至终，再没有碰过那一碗汤。 逐渐起风了，窗外夜色沉沉，只偶尔传出几声虫鸣，还维持着春日应有的生机。 晚些时候，卧室的门被敲响，姜楚楚不想搭理，那人就一直敲，极有耐心，仿佛要敲到天荒地老。 姜楚楚揉了揉脑袋，认命地爬起来开门。 门外，姜夏樱低眉顺眼地站着，手里还端着一杯热牛奶。 第20章 二十·不要肖想他 姜夏樱的目光从姜楚楚衣衫不整的身上划过，落到她胸前的高耸，由于带子系地松松垮垮，胸前不可避免一道沟壑，她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个酸溜溜的表情，在对上姜楚楚的目光后，又急忙低了下来。 “楚楚，我来给你送牛奶。” 姜楚楚盯着玻璃杯里面的牛奶，有理由怀疑她在里面下了毒。 “楚楚，我可以进去吗？” 一边说着，姜夏樱一边挤了进来。 牛奶毕竟是无辜的，姜楚楚举起了杯子，真丝睡袍没配红酒，也端出了高脚杯的架势，她慢条斯理地喝着，顺便睨着眼看着姜夏樱。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房门关上，姜夏樱坐在沙发上，显出几分手足无措，半晌，才红着脸问。 “楚楚，那天来家里的那个温医生，你......认识他啊。” 姜楚楚一口奶没咽下去，险些喷姜夏樱一脸。 “怎么春妮儿？你看上那个温医生了？” 姜夏樱面色一白。 “姜春妮”这个名字是她来南城之前的名字，昭示着她不光彩的出身，后来姜福生在她的强烈恳求下给她改了名，她穿上华服，带上宝石，学习谈吐，好不容易才忘记记忆中那破旧的平房。 可现现在，姜楚楚依旧这么叫她，这就是实打实的嘲讽了。 姜夏樱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 “你......我以为你对我还有最起码的尊重，你怎么能——” 姜楚楚冷着眼瞧她，情绪不受波动，“省省吧姜夏樱，收起你那一副可怜样，温九思是我的人，不要肖想他。” 丝毫不觉得自己正在扮演一个恶毒继姐的角色，姜楚楚还嫌不够，朱唇轻吐。 “你不配——” “够了！” “砰”地一声，是姜夏樱终于忍不住冲出了姜楚楚的房间，摔上了门。 姜楚楚的世界终于恢复了清净。 夜已深，姜楚楚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钟表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无论如何也没有睡意，她突然抬手滑亮手机——什么消息也没有，没有什么追求者的邀约，没有徐钰的解释......也没有温九思的消息。 她攥着手机反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了几个滚儿，手机接收到的最新消息是一个推送，来自一个情感公众号——爱情里谁先主动，谁就输了。 姜楚楚看都没看里面的详细内容，就嗤之以鼻地点击了取消关注——输了，那是因为不够美，美成她这样的，怎么可能输？ 姜楚楚翻身坐了起来，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收件人温九思。 【心情突然不好，明天好想去看海呢，温医生有什么安排么？】 发送成功后，姜楚楚立刻闭上眼睛默数着：3——2——1—— “嗡”一声，手机响了，她得意地翘起嘴角，睁眼一看，四个字映入眼帘。 【明天有事。】 ...... 完了？ 这就完了？ 姜楚楚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都只有这四个字，再加上一个中规中矩的句号，根本无从揣测男人的心意。 这真是......打脸来得就像龙卷风，迅猛地令她猝不及防。 第21章 二十一.好好穿衣服 姜楚楚很气，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这一夜她做了很多梦，梦中光怪陆离，她躺在成堆钻石堆积成的海洋里，钻石棱角分明，锋利异常，将她刺得鲜血淋漓，她拼命地跑，可是身后似乎有人，用一根铁链拴住了她，她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醒来的时候，她还头昏脑胀，以至于当她打开房门，听到有熟悉的声音时，几乎疑心自己听错。 姜楚楚把着栏杆，向楼下的客厅望去。 蒋淑媛微眯着眼，神色恹恹地坐着，手揉着太阳穴。 而温九思坐在另一侧的沙发边上，一手拿着钢笔，一边询问，一边垂头写着什么。 一副衣冠楚楚的禽兽样。 姜楚楚扬声问，“你怎么来了？”由于没睡好，她的声音还带着沙哑，有一种极为性感的味道。 温九思朝上看去，一个穿着酒红色睡袍披着波浪长发的女人睡眼惺忪地站在楼梯上，明明是妖冶气息浓重的装扮，却因为她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天真，而显出几分奇异地蛊惑。 只是下一秒，温九思皱起了眉头，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好好穿衣服。” 姜楚楚愣了两秒钟，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接着，房门被关得震天响。 再出来的时候，姜楚楚已经换上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手扶着楼梯扶手款步而来，而温九思正说到，“蒋夫人，如果您有从前的就诊记录，不妨给我看看。” “都是些庸医，不过温医生想看，我现在去给你找找。” 蒋淑媛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姜楚楚的乱搞而有所偏见。 也不知道温九思说了什么，她对温九思极为信服，站起身只是严厉地盯了一眼姜楚楚，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姜楚楚撇了撇嘴坐下来，扬声叫吴妈给冲了一杯咖啡。 蒋淑媛当然会有抑郁，尽管她的名声由于姜明珠和袁呈的婚事而有所缓和，但是耐不住她和姜福生三天两头的吵，姜福生虽然出身不高，但还算长得人模人样，又有金钱的魅力加持，即便人到中年，也有不少年轻女人打着真爱的名义，争先恐后送上门来。 而姜福生来者不拒。 明眼人都知道，只要姜老爷子不倒，只要蒋家仍是南城望族，这婚，也就离不了，蒋淑媛就只能徘徊在发泄与愤怒的夹缝中，想不抑郁也难。 姜楚楚端着咖啡，瞥了男人一眼，坐姿慵懒。 “你说的有事，就是来这看病啊？” 温九思表情淡淡，还在低头写着什么，闻言点了点头，“蒋夫人去年就跟我预约了心理疏导。” 他握笔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姜楚楚盯得出了神。 温九思思有所感，停下了手，“怎么了？” 男人的眼神很困惑，姜楚楚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随口胡诌，“你的手表很好看。” “......” 下一秒，男人放下笔，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摘下那支手表，递到她跟前。 “送你。” “......” 姜楚楚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个男人，不是送她车就是送她名表，却面对她的主动献吻也是无动于衷。 怪咖。 名表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她的目光落在男人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肌理分明，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有点想摸—— 第22章 二十二·难堪 姜楚楚一向是个敢想敢做的人，下一瞬间，她的手指就触碰上了男人的手臂。 温九思顿了一瞬，偏头看她，明明他是被触摸的那一个，可姜楚楚的表情才像是一只被爱抚的猫儿，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周身刺眼的光芒收敛起来，分外温顺无害，只差朝他的手心拱拱脑袋。 温九思任由她的指尖在自己身上作妖，欲言又止，“你......” 然而“砰”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两个人一同望去，是姜夏樱站在他们身后，面色不佳，手中的水杯由于没有拿稳，砸在了地板上。 水花四溅，侵湿了地毯的一角，姜夏樱下了一跳，赶紧唤来佣人清扫，言行之间不免慌张。 姜楚楚饶有趣味地瞥了一眼姜夏樱，嗤笑一声，手指从他的手腕缓缓地滑向手臂，捏了捏温九思手臂上的肌肉，这才不慌不忙地收回手来。 姜楚楚凑近了温九思，压低了声音，“下午......” “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温九思在她的手指离开后，坐直了身子，语气淡淡，顿了顿之后，又补上一句。 “邀约不应该由女士说出口，昨天晚上的短信我没有解释清楚，让你误会了，很抱歉。” 他的语调不紧不慢，姜楚楚觉得，自己真的是被这个男人身上禁欲又绅士的气质，完完全全吸引住了。 外面清晨朝阳初上，日光柔和，映衬着她眉眼弯弯。 “什么很抱歉？” 蒋淑媛手里拿着一个记录册走过来，听见了温九思的话，随口问道。 她也就是随口问道，随后目光被低头束手的姜夏樱吸引，从她畏缩的头顶，移到脏了一块的地毯。 这是她托人从非洲采买回来，价值是其次，摆在客厅就是图一个面子问题。 蒋淑媛的嘴角抿起来，面相一瞬间显得有些刻薄。 “吴妈，收起来，见不得人的玩意。” 也不知道是在说那块脏了的地毯，还是在说弄脏了它的人。 姜夏樱面色一白，“对不起，我刚一下楼，就看见楚楚她坐在温医生旁边......我吓了一跳，杯子一下子没拿稳。” 姜楚楚翻了个白眼儿。 蒋淑媛堪称是一碗水端平，闻言漠然地看了一眼姜楚楚，口吻厌弃，“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大清早想碍谁的眼？” 姜楚楚听惯了这话，当下只是悠悠地起身往楼上走去，面色如常，临走前轻瞥了一眼温九思，暗示意味浓重——等我。 关上房门之前，姜楚楚还听见蒋淑媛的声音。 “今天厨房进了一条鲑鱼，新鲜的很，中午的时候，温医生留下来吃饭吧。” 没听见温九思是怎么回答的，姜楚楚靠在门板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心理突然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起来，三番两次被男人看到她在家里不光鲜的一面，虽然温九思没什么反应，但她还是觉得，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有些难堪。 姜楚楚忽然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扑向柔软的大床，将自己深深地埋了起来。 第23章 二十三·真是心动 关起门来，姜楚楚随意了许多，她双眼无神地躺了一会儿，又慢悠悠地蹭到画框前，拾到出一块新画布，缓缓地勾勒着一个长发女孩的轮廓。 ...... 她画画的时候一向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最后一笔落成，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将将指向了“2”。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撇撇嘴，姜楚楚披了件外套，抓上手机和车钥匙下了楼。 客厅空无一人。 所以温九思早就走了。 带着莫名地火气，姜楚楚“哼”了一声摔上门，高跟鞋一边走一边恨恨地剁着。 滴滴—— 忽然，身后响起了两声汽车鸣笛的声音，余光中，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启动，跟在她的身后。 这种情形她见过很多次，不是豪车都不好意思跟她搭讪，姜楚楚不耐烦地转过头去。 车窗后，那个清隽的身影顷刻间就浇灭了她全部的火气。 副驾驶门从里面打开了。 她坐进去，轻咳一声，“你怎么还没走？” 温九思重新启动汽车，一边回答，“你让我等你。” 姜楚楚睁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绕着包上的细带，又问了一遍。“就因为我想让你等我，你就在这儿等了这么长时间？” “嗯。”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男人终于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说，“我以为......你刚才想一个人呆着。” 姜楚楚想着，心理医生真讨厌啊，总自以为能读心似的。 但同时，姜楚楚也不得不承认，他将她的情绪照顾地很妥帖，妥帖得令她忍不住沉迷。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去吃午饭。” 他拒绝了蒋淑媛的邀请，一直在车里等着，也没有吃午饭。 姜楚楚乖顺地“嗯”了一声。 等红灯的功夫，温九思从后视镜里看着姜楚楚，刻意敛去了精致娇媚的姑娘，气质纯得要命，反而像个小勾子似的，细细密密地想要往人心里钻。 他把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温九思带她去了一家中餐厅，要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并几个小菜。 等面上来的功夫，姜楚楚歪歪头，“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吃西餐，红酒牛排，正好配你。”她比划了个拿着刀叉的优雅动作。 “饿久了之后，胃不容易消化食物，面食现在更适合你。” 他将碗筷布好，又给姜楚楚倒了一杯茶水。 热水温暖着她的手心，很舒服，她抬眼，忽然道，“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哎。” 温九思不置可否，“你想知道什么？” 放下水杯，姜楚楚托着下巴，透过桌上黄色的暖光看他。 真是心动。 “你说，你在王叔叔那见到我的照片，才对我一见钟情，是哪张照片？” 温九思随口说，“你生病住院，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时候拍的。” 姜楚楚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她长这么大，只住过一次医院...... “我记得那时候我才十二岁......你该不是有恋童癖吧。” 姜楚楚的声音由于惊诧而略微大了些，周边的人好奇地看过来，神情各异。 “......” 温九思的叉子在半空中顿住了。 场面一度，十分的尴尬。 第24章 二十四·给她深刻的教育 他的脸依旧英俊，只是神色怎么看怎么有些懵逼。 姜楚楚叹了口气，眼神充满同情。 “这就是你一开始说对我一见钟情，但后来又避而不谈的原因吧，你不想承认你爱上了一个未成年少女。” “......” 姜楚楚咬了咬嘴唇，委屈和感伤几乎溢了出来。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知道自己的思想在变态的边缘试探，一定很痛苦吧。” “......” 温九思捏了捏眉心，没有说话。 不过姜楚楚不需要他的回话，她一个人就是一场戏。 什么我理解你啊，什么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啊你可以肖想我了啊，什么我现在更漂亮身材更好你不信可以看看啦，越说越来劲，根本就不顾忌尺度问题，吧啦吧啦说够了，姜楚楚喝了一大口水，扬扬空空的杯子，示意温九思给她填满。 温九思起身给她添水，看了她一眼，神色恢复了平静，“你很爱演。” 姜楚楚立刻摇头反驳，“我不是爱演，我只是活得真实，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外加情感比较充沛。” 温九思叹了口气，像个老父亲对着不懂事的女儿循循善诱。 “楚楚，很多话，明明你是无意，却会被人以为有心，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该庆幸，我是个心理医生，而不是变态，否则，你不会有机会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会把你说过的话，都变成真的。” 姜楚楚只当他是说笑，她抱着肩膀，扬起下巴。 “有谁规定了淑女只能一声不吭，讲话永远要拐几个弯考虑自己的每一个字哪怕是标点符合是否妥帖，而那些直言不讳的女人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们男人不是也有话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上的了床，怎么，真有一个这样的女人下凡来，你们还反倒不信了？” 或许是被姜楚楚一番话呛地没了脾气，直到这顿饭结束，温九思都没说话。 跟在温九思身后去提车，姜楚楚摸着自己吃得滴了圆的肚子，矫情地想着这一顿会胖几两，温九思打开车门，姜楚楚刚坐进车里，突然听见落锁的声音。 “？” 没来得及问温九思干嘛要锁门，男人突然俯身过来，结结实实地将她压在侧门和胸膛之间。 “？？？” “温九思你干什么！” 他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令她无法动弹，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外套排扣，自上而下划过，语气黯沉。 “你还想让我看什么，我现在都可以看。” 看着他近在迟尺的脸，姜楚楚嗓子有些发紧。 “不想了，我那是开玩笑的，你起来啊。” 温九思非但没有起来，反而伸手在她座椅下掰了一下什么，姜楚楚的座椅瞬间就倒了下去，她也豪无缝隙地被男人困在身下。 “你！” 姜楚楚挣扎起来，男人毫不费力地就能治住她乱挥的手，还有余力一颗一颗解她的外套纽扣，这是一种绝对力量的差距带来的惶恐。 这种惶恐令她细微地颤抖起来，眼睛不自觉弥漫上水雾。 察觉她的害怕，男人止住动作，目光深沉。 “......知道错了么？” 姜楚楚愣住了，大脑一瞬间不转了。 敢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男人就是为了教育她？ 她急促地喘息，胸膛几次贴近他的，温九思丝毫不为所动，又问了一遍。 “知道了么！” 姜楚楚没好气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下一秒，罩在身上的阴影瞬间移开，温九思坐起来，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方才动作间被弄乱了的衣服。 只剩她一个人平缓着呼吸。 温九思，狗屁心理医生！神经病！大变态！ 第25章 二十五·你还挺会攀比 车子缓缓地启动，和回家的方向截然相反。 经过了方才那一遭，姜楚楚警惕起来，双手撑在座椅上，支棱着身子，像是穿行在窗台屋脊上，突然遭遇人类的猫，警惕地看着温九思。 “你要带我去哪儿？” 温九思板着脸，神情看不出喜怒，自然地打着方向盘。 “说好的，带你去一个地方。” 废话。 姜楚楚暗自腹诽，可谁让开车的人是温九思，她硬着刚不过，干脆赌气地束手靠在座椅上。 车内气氛沉闷下来，沉闷着沉闷着，姜楚楚的视线却又忍不住遛回温九思身上，看到他搭载方向盘上纤长的手指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哼”了一声，一手攥了攥自己胸前的排扣。 温九思瞥了她一眼，“该我问了。” 姜楚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你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该我了。” “......” 温九思的声音透着一种莫名的腔调，“你的王叔叔......在你记忆中是什么样子的？” “问我这个干什么，你们不是见过么。” 汽车驶入了一处拥堵的路段，外面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而温九思的声音在这一堆噪音里，显得格外清晰悦耳。 “你就当，我只是想知道，别的男人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 姜楚楚低声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攀比”。 她懒洋洋地倚在椅背上，映在车窗上的侧脸微微初审。 “嗯......有学识，很儒雅，对我很好。” 随后，她又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补充道，“我警告你啊，你不许再对我做刚才那种事了......也不是，哎呀，就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做了......尤其是顶着这张脸，小心我告你诱——” 想到温九思方才的强势，姜楚楚及时咽回去了最后一个字，耸了耸肩的样子像只鹌鹑，乖顺，且怂。 只是即便是鹌鹑，她也是鹌鹑里最漂亮的那一只。 温九思这一次没跟她计较，仿佛不问清誓不罢休。 “长相呢？长相上跟我比怎么样。” 前面的车堵着他们寸步难移，温九思一边问着，身体刻意向她那一侧歪了歪，以便她能仔细地看清楚自己的脸。 姜楚楚皱了皱眉，“我不记得了。” 温九思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转回了头。 姜楚楚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又问了一遍，“我们到底去哪？” “还有一段距离，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温九思伸手扭开音量开关，舒缓的钢琴曲缓缓流泻出来，下午的日头猛烈，车内温度正适宜，姜楚楚忍不住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在一室悠扬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可能是温九思不懈地追问，姜楚楚半梦半醒间似乎梦见了王叔叔，他站在右边柔声唤她。 “楚楚，过来。” 她刚要动作，另一侧却伸出一只手拉住她，声音清冷。 “姜楚楚，不要过去，留在我身边。” 她顺着手臂向上看去，牢牢拽着她的人是......温九思。 ...... 不知过了过久，刹车时的惯性令她醒了过来，姜楚楚揉揉眼睛，含糊地问着。 “到了？” 温九思“嗯”了一声，替她解开安全带。 “下车吧。” 第26章 二十六·催眠 姜楚楚景下车，旁若无人地伸了一个懒腰——因为这里确实没有旁人，郊外向来人迹罕至，她不必顾忌什么形象。 天边燃着晚霞，给层云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边儿，它笼罩下的人和一切事物，活像是一幅动态的油画，有着明艳的饱和度和色调，尤其是他们面前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郁金香。 “我都不知道，南城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地方了。” 温九思带着她往不远处的一栋小楼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着。 “你对南城很熟悉？” 姜楚楚笑了，“何止是熟悉，我很少离开南城，这么多年下来，我都快要把它的每一寸土地都踏过了一遍。”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小楼的门前。 姜楚楚刚要问他们怎么进去，就看到温九思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铜钥匙，对着锁口拨弄了几下，门就开了。 “请进吧。” 姜楚楚睁大了眼睛，“这里是你的地方？” 小楼内部的设施陈旧，温九思对着一片电闸似的东西研究了许久，才开了灯。 望着屋内堆积的灰尘，温九思皱皱眉。 “这里可以说是我家，但是我已经很久不住在这儿了。” “你以前来过南城？” “住过一段时间。” 姜楚楚对他口中的住过一段时间很感兴趣，可是温九思显然没有深谈的意思。 不知道他又摆弄了什么，不过多时，屋里燃起了淡淡的熏香。 姜楚楚坐在温九思给她收拾出来的躺椅上，无所事事地拨弄着指甲。 “你带我来这到底干什么啊。” 音乐突然响起，温九思一手拎着两个高脚杯，另一手拿着一瓶红酒转了出来。 “请你喝酒。” 脱下外套的温九思，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针织衫，看起来修身又居家，姜楚楚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字。 幽会。 太容易想入非非，她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 酒精很容易令人沉迷，尤其是有男色作为催化时。 两个人一直谈着些有的没的，令姜楚楚意外的是，温九思对于油画也多有涉猎，无论她说什么，他总能接得上话。 一瓶红酒很快见了底。 忽然间，挂钟重重地敲了起来，天花板越来越低，似乎要砸到她的身上，姜楚楚一阵头晕目眩，面前温九思的脸开始模糊，她手中的高脚杯没捏住，直直地往地上砸去。 温九思上前一步，接住了它，沉默地放到一旁的地上。 女孩儿躺在椅子上，轻轻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打出小片的阴影，淡眉朱唇，显得十分精致而无辜。 温九思良久的注视着她，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却盯着看了许久，才缓缓地按下接通键，将手机拿到耳边。 有人在那端说着什么，隐约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投过电流显出几分古怪，不紧不慢地。 温九思听着，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电话那端的男人不耐烦起来，再三复述着什么，他才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要在南城呆一段时间。” “……” “不需要，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如果她能因一个人而治愈，那个人只会是我。” “……” “不要插手，我说过，她是我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不待电话那端的人反驳，他毫不犹豫地地挂断了电话。 第27章 二十七·旧事 姜楚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好像还是那个炎热的夏天，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单间，装修豪华得根本就不像是医院的病房。 墙上纯白色的钟表单调的走着，她面无表情的盯着长长的秒针，突然抬起手，紧紧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病房外两个人的争吵声，还是源源不断的冲击着她。 姜福生跟蒋淑媛似乎从来都没有爆发过那样巨大的争吵，而且争吵的核心还是她。 “昨天晚上她差点就死了，那个时候你在哪啊。” “我在哪儿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医生，就算我在这儿，又起得了什么作用……更何况你不是也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吗？” 好像有东西被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蒋淑媛，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外头人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当自己是贵妇呢，你出去问问你那点破烂事儿，谁不知道，在我这儿装什么。” “你的内心话是吧，可是你别忘了，没我蒋家，就你这个泥腿子，在南城连个暴发户都算不上，外头人叫你一声姜总，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呢，你配么！” “那你该感谢我是个泥腿子，没有我，你连南城都呆不下去！” 两个人声嘶力竭的争吵着，没有一个人顾及病房里的她，亦或是没有一个人在乎。 姜楚楚就像是一个符号，一个标志，是姜蒋两家硬生生连在一起的产物，她活着，仅仅是多了一个膈应人的存在，可是她死了，也是一桩麻烦事儿。 她缓缓地松开了手，她的眼睛能看到，耳朵能听到，可是有一瞬间，她不想看，也不想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只有姜福生一个人进来，他面上没有刚才跟蒋淑媛争执的难堪，反而带着几分衡量，坐到她的病床旁。 “楚楚，爸爸来看你了。” 姜楚楚歪头，盯着他的眼睛。 姜福生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掏出来一叠纸，还有一支笔，将笔塞进姜楚楚的手里，面上挤出了一丝笑。 “楚楚，你帮爸爸一个忙，把这个签了。” 她漠然地看着姜福生的脸，那双眼里面有算计，有安抚，有不耐，却唯独没有那个名叫关心的东西。 见她不动，姜福生有些焦急，他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然后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弯腰“扶起”了姜楚楚，半是劝导，半是胁迫。 “快签吧。” 题头隐隐约约印着什么……转让书。 她没有仔细看，只是木着脸，在姜福生指向的地方，一个一个写着她的名字。 他们给她取的名字。 姜福生收拾好文件很快就走了。 他走后，蒋淑媛很快就来了，她更像是来探查什么，在屋里转了一圈，问了句“刚才姜福生来过了么？他让你干什么了么？” 姜楚楚一点反应也没有。 蒋淑媛又咒骂着走了。 风吹开窗子，窗帘扬起，扑腾扑腾的，像是鸟翅膀的声音。 姜楚楚的眼睛动了动。 她扶着墙，慢慢地下了床，走到窗边，举目皆是明媚夏荫。 她攀上窗台，向下望去——大约四五楼的模样，不高不低。 第28章 二十八·你看清楚我是谁 十三四岁的少女还没有足够的脑容量去计算，以她的质量，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到底会不会死。 姜楚楚仅仅是想着，这个房间令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想要去到一个更自由的地方，她往下望的时候，觉得就连被风吹动的花花草草都比她要幸运。 要不然跳下去算了。 刚起了这个念头，她浑身就一麻，虚脱加上头晕，姜楚楚控制不住地栽了下去—— 仅仅是零点几秒的时间，快得不够眨一下眼。 身上传来的剧痛，比思维更加理智地让她明白，她其实不想死。 她想有一个人，支撑着她活下去，可是她站不起来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求助无门。 变天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乌云遮住了晴空，陡然下起瓢泼大雨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更疼了，可是偏偏又昏不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她太过可怜，突然间，有一方小小的阴影，罩在了她的头上。 紧接着，有人说，“你没事吧。” 那个声音温暖、干燥、像春风，一切悦耳的形容词都可以用来形容这个声音。 姜楚楚抬起头，费力地想要看清说话的人，可是他打着伞，伞遮住了雨，也遮住了光线，使得男人的面孔变得晦暗不清。 “我有事。” 姜楚楚那时候还是个诚实的孩子。 男人蹲了下来，一边试图抱起她，一边安慰。 “你不要怕，我会帮你。” 她只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含含糊糊地问道，“你是谁？” “我姓王。” “你会陪着我么？” “......我会一直陪着你。” 姜楚楚终于安心地晕了过去。 天边好像飘来了一声谁的叹息。 “楚楚，你看清楚吧，是我——不是别人，唯有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叹息声越来越大，姜楚楚突然睁开眼，梦呓脱口而出。 “王叔叔！” 眼前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她一时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突然，她的脸颊被两只冰凉的手指揪住，毫不怜惜地往旁边拉了拉。 姜楚楚皮肤嫩，明明没多疼，可眼角还是当下就泛起了泪花，雾蒙蒙的大眼睛失着焦，分外无辜，也显得分外娇软可欺。 “你看清楚，我是谁。” 神志回笼，姜楚楚愤愤地看了男人一眼，哪有什么王叔叔，她面前，温九思正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她，那只“罪恶之爪”还没有收起来。 姜楚楚使劲儿别开脸，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已经红了一块儿了。 “你给我喝的什么东西啊。” 温九思没有丝毫愧疚感地缩回了手，“年份很好的干红，一直收在贮藏室里，因为邀请你了才拿出来，谁知道你这么不胜酒力，可惜了我的酒。” 姜楚楚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当即就跪坐起来，整个人都炸了毛。 “呸，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多少钱的酒我没喝过，你信不信，我站在南城电视塔上面喊一声我要喝拉菲，别说是82年的，就是28年的，也会有人送到我面前来！” 第29章 二十九·相信他的原因 她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一察觉到被冒犯就肆无忌惮地反扑，哪怕那只爪子一点也不锋利，对于男人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似的。 “好了，收拾收拾吧，我送你回家。” 姜楚楚拉住他的衣袖，“你千里迢迢真的就为了带我来喝酒啊。” 她还站在沙发上，温九思怕她掌握不好平衡跌下来，被她抓着的那个胳膊没动，就着这个姿势偏头看她。 女孩儿已经彻底地恢复过来，神采奕奕。 他说她刚才是醉酒，她也二话不说的信了，毫无察觉，对他根本没有防备心。 姜楚楚皱起眉来，“问你话呢，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就这么相信我是好人？” 她愣了愣，突然嗤笑一声，拽着他衣袖的手晃啊晃啊的。 “我不是相信你是好人，我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连我的色都不贪图的话，那我还怕什么？” 说罢，没趣儿似地松开了手，蹦下沙发。 “不说就算了”，姜楚楚举目四望，“不过这地方不错，清净，还有花儿，钥匙能在客厅打个壁炉就好了，我一直想要个壁炉。” 温九思一愣，然后伸手进兜儿里掏着什么。 姜楚楚一看见他的动作，连忙喊了一声——“停。” 她警惕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你要是敢掏出一把钥匙说送我，我真的会打120的。” 温九思顿住了，好半天手才空空地从兜里伸出来，面色如常地看着她。 姜楚楚松了一口气，这男人一言不合就想送房送车是什么毛病？ “好了好了，不是要走么。” 姜楚楚率先出门，温九思跟在她身后，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估量了一下尺寸...... “快点啊，外头冷。” 姜楚楚娇气地喊道，温九思收回目光，快步走出去锁好门。 车上开着暖风，没过一会儿，温九思的额上就覆了一层薄汗，姜楚楚倒是舒服得紧，她体寒，但却爱美，能穿裙子绝不披外套。 在车上的时候，姜楚楚的手机响了，她点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工作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楚楚，我的耐心有限。】 光看内容就知道是袁呈发来的。 也是不懂那个男人哪来的那么大执念，都订婚了还这么理所当然地参合她的事情。 姜楚楚厌烦地删了短信，熟门熟路地将这个号码拖进黑名单，开始认真地考虑蒋淑媛那天在饭桌上的话。 如果说，真的能用几幅画换取蒋淑媛去跟袁呈说，不要再纠缠她，倒也是值得的......不过就是几幅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真的很不甘心啊。 姜楚楚的眉宇之间染上几分厌世，温九思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问道。 “有什么难解决的事？” 姜楚楚随口回答，“是啊，今年我就要实习了，工作上的事还没有着落。” “你的画水准很高，也很有灵性，你想当个画家？” 姜楚楚偏头看向窗外，周围的景色随着距离市中心越来越近而变得繁华起来。 “当什么画家啊，姜家出一个画家就够了，怎么，你没听说过么，姜家的三小姐姜明珠，名门淑媛，绘画天份卓绝，一幅画随随便便就能卖上六位数，喔——所得画款全部用来做慈善，啧啧。” 第30章 三十·理智全无 姜楚楚这话说得，连自己都觉得阴阳怪气。 温九思却恍然不觉，面上依旧一片平和，继续问。 “那你想做什么？” 姜楚楚意兴阑珊地说，“不当画家也可以画画啊。” 见温九思没听懂，姜楚楚补充道，“你不知道，现在五星级大酒店的洗手间就喜欢用货真价实的油画装饰，管它画地什么，浓墨重彩的涂满一块画布就好，简单，而且报酬也不错。” 温九思沉默了一下，简单明确地说，“可惜了。” 明明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有些喜欢画画罢了，可是听到这句话从温九思嘴里说出来，姜楚楚倒真的觉得自己有几分委屈。 车停在姜家门外。 车灯熄灭，车厢内暗得看不清人脸，姜楚楚摸索了几下没找到安全带扣——她是故意的。 下一瞬，温九思俯身过来，身上好闻的木香飘进她的鼻端。 锁扣“啪嗒”一声开了，他却没有离开，他一手撑在姜楚楚的座椅上，呼吸近在咫尺。 “你想要什么？” 姜楚楚愣了一下。 温九思无比认真地又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我想要你。 可是，预感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不会得到回复，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姜楚楚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为什么？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执着于送我各种东西。” 他顿了一下，“......只是我想要给你而已。” 姜楚楚津了津鼻子，“得了，现在霸道总裁的剧本都不兴这句台词了。”说着，她将温九思推回了驾驶位。 “你要是真想为我做点什么，就多在南城呆上一阵子，我怪无聊的。” 温九思抬手扭亮了车顶的小灯，侧头看姜楚楚的表情不似作伪。 她对物质大概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欲望，三万块的衣服和三百块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区别，都像是下一刻就能去红毯走秀场的架势。 “好。” ...... 姜楚楚扑倒在大床里，连深深地埋进被子，双腿在空中扑腾来扑腾去，直到快要把自己憋死的一瞬间，她才翻了身，平躺在床上。 耳根红红。 这不像她。 脑袋里嗡嗡地，想不了任何事情，只有一个他。 好吧，这个男人是有气质了那么一点，长相俊俏了那么一点，对她纵容了一点，可是这一点一点加起来，就快要把她淹没了。 姜楚楚太想和人分享这个几乎漫溢出胸腔的情绪，她抓起手机，不暇思索地发了条短信，以抒发自己无处平息的荷尔蒙分泌。 【完蛋了啊，我现在坠入爱河，理智全无了】 短信发送出去，姜楚楚看见收件人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她果然是理智全无了，她竟然发给了徐钰。 她跟徐钰还因为袁珂的事情吵着架呢...... 没过几秒钟，屏幕亮了起来，是徐钰的回复。 【楚楚，你明天有时间么，我们谈谈好不好。】 喔，你勾搭我前男友之前，怎么没想过跟我谈谈？ 姜楚楚面无表情，迅速回复。 【好，明天上午学校见。】 第31章 三十一·徐钰的约见 第二天一早，姜楚楚下楼的时候，看见餐厅的桌子旁只有姜夏樱一个人，她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语调慵懒。 “吴妈，给我一杯咖啡。” 吴妈擦了擦手走过来，将一盘吐司放在桌子上，“大小姐先吃这个垫垫吧，空腹喝咖啡不太好。” 姜楚楚从善如流地坐下来，和姜夏樱隔着一个最远的对角线。 姜夏樱没领会到她不愿意沟通的意思，见她穿戴整齐，立整得完全不像她平常的风格，问道，“你去哪？” 姜楚楚假装没听见。 姜夏樱垂了垂眼，“早上爸爸说，今天袁家的人会过来作客，让你晚餐时一定要在。” 姜楚楚对一切姓“袁”的人都没什么好印象，听了这话，懒洋洋地说。 “我猜他原话是，要么趁早回来，要么就不用回来了，省得看了烦——” 姜夏樱不说话了，默认了她的猜测。 ...... 姜楚楚将跑车往停车位上一停，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她脸上迅速扬起了一抹乖巧的笑容。 “刘老师，您早。” 来人是一个穿着灰色套裙，带着黑边眼镜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见姜楚楚，先是面露讶异，随后视线落在她身后的亮红色跑车上，皱了皱眉。 姜楚楚立刻站直了说到，“朋友的车，今天临时借来代步。” 刘老师仍旧皱眉道，“开这种车来学校太招摇了，容易给学生造成不好的影响，下次不要再开来了。” 姜楚楚连连点头，“刘老师说的对，我以后注意。” 刘雪梅见她态度这么好，脸上严肃的神情也稍稍淡了些，对着自己平素欣赏的学生，终究是露了几分笑意。 “你马上就实习了，学校也没课，来干什么？” 姜楚楚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于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就想回画室看看，还有徐钰。” 听见这个名字，刘雪梅的面色又严肃了一些，“你交朋友的时候要严谨一些......那个徐钰......” 话说了一半，可能是觉得背后议论学生不太妥当，刘雪梅收了口，只是说。 “去吧，没事儿常回来。” 姜楚楚笑着点头，目送着刘雪梅远走，等到走到看不见的时候，她才松懈下来，叹了一口气。 画室静悄悄的，担心影响学生的创作灵感，连墙上挂着的钟表都是静音的。 徐钰背对着她坐在桌子上，正拿着公用的画笔在纸上随意勾画着。 姜楚楚轻咳一声，带上了门。 两个人相顾沉默了好一会儿，桌上有两杯奶茶，姜楚楚很自然地拿起其中一杯，还是温热的。 她喝了一口，廉价的奶茶甜得腻人。 “你找我想说什么？” 徐钰在笔洗里涮着画笔，“你知道的，是为了我男朋友的事。” 姜楚楚又喝了一大口奶茶，将里面的珍珠咬得嘎吱嘎吱作响，面无表情地想着，神他妈“我男朋友”，不知道的人听见这句话，还以为她姜楚楚跟闺蜜的男朋友怎么了，要被约谈呢。 第32章 三十二·争执 徐钰的语气也听不出几分愧疚，平铺直叙地说，“楚楚，男人总是爱你，你根本就不懂得求而不得的痛苦。” 这话就像是立了一个巨大的g，想到若即若离的温九思，姜楚楚的心跳漏了一拍，生怕被徐钰的乌鸦嘴言中，因而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但很快，她镇定下来，听出了徐钰的言外之音。 “你是说，你对袁珂求而不得？” 徐钰承认地很干脆，“很久了，他追你的时候我就远远地见过他，一见钟情吧。” 一见钟情她信，可是对袁珂？对那个时时刻刻精虫上脑的袁珂？ “如果我们俩还会复合呢？你这样属于半路截胡。” 徐钰反问，“你会跟他复合么？” “当然不会。” 徐钰深呼一口气，“我承认，我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姜楚楚，你不稀罕的，有人稀罕，你总不能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施舍给别人。” 姜楚楚怀疑徐钰脑子里进了水，“袁珂不适合你，看他那一批数都数不清的前女友就知道了，没几个好货色——除了我。” “适不适合那是我的事。”徐钰面色不佳，忽然冷笑了一声，“你换男朋友换的这么勤，整个南城有多少人明面上不说，暗地里鄙视你的，我挖苦过你么？我讽刺过你么？” 姜楚楚瞪大了眼睛，“我？我换的勤又怎么了，我又没有——”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一拍桌子，从气势上还击。 “等你被他甩了别哭着回来找我！” “那也是我的事！” 可能是奶茶喝多了，姜楚楚气得想上洗手间。 她摔上画室的门就走了，徐钰的目光从她离开的背影，挪到了姜楚楚放在桌上的手机。 徐钰拢了拢袖口中的手指，站起身拿起了那部手机。 姜楚楚的手机密码就是她自己的生日，徐钰很轻松就解开了，她迅速抬头看了一眼画室门口的方向，而后低下头打开姜楚楚的通讯录。 翻了两下翻到一个界面，徐钰掏出自己的手机照了下来，又将姜楚楚的手机按照原样放了回去，眼底的情绪无从分辨。 姜楚楚再回来的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 最起码，她现在已经在心底说服了自己，就原谅徐钰这一次的眼瞎——就这一次。 徐钰似乎也有意缓和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左顾而言他。 “我们一会儿去刘晏学长的画室吧，我把你的画具也放在那了。” 按照姜楚楚爱憎分明的性子，这算是和好了，既然说服了自己，徐钰也给了她台阶，于是她语气也自然了许多。 “去哪儿干嘛。” 徐钰站起身，“我想参加南城青年油画展，最近正请刘晏学长指导我修改画稿。” “我就不去了吧。” “你不参加么？”徐钰疑惑地看着姜楚楚，“咱们专业很多人都报名了，这是个好机会。” 姜楚楚冲吸管里吹气，奶茶里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泡，泡泡破碎后，她又开始嫌弃起那杯奶茶了。 第33章 三十三·刘晏其人 面对徐钰的问话，姜楚楚将杯子一推，“不参加，没意思。” 徐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咽了回去，只说，“那你最起码和我一起去看看吧，你不是想毕业之后，在刘晏学长那里工作么？” 姜楚楚想了想，毕竟是自己未来想要投靠的衣食父母，还是应该去刷一下存在感的，于是便没有二话地应下来。 姜楚楚开着车带着徐钰，按照导航开了二十多分钟，在文化路上停了车，这一带基本上都是些画室、小型音乐馆和独立咖啡厅之类的，两旁种满了梧桐树，很有法式街道的韵味。 她们进了一处红色小楼，招待的姑娘很熟悉徐钰，打了招呼就去忙别的了。 两个人一路上了二楼，左边的长条画室里，坐了十几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有画板画具，仔细看年轻的姑娘居多，都炯炯有神地看着前面讲解技巧的年轻男人。 刘晏正在上课，他是这几年美术专业混得最好的一批人了，家里就是书香世家，底子好，毕业之后开了画室，教一些油画的业余爱好者，也自己画画稿。 他穿着松松垮垮地白色针织衫，亚麻色帆布裤，干净而又清爽，长相也是那种校园里女生寝室晚上熄灯后，羞涩谈论的校草类型，眉眼俊朗，身形笔挺。 刘晏听见门口有动静望了一眼，旋即笑了笑，轻咳一声，拍了拍手。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回到家大家可以自行练习一下有关油画色彩遮盖调和的部分，下次课再见了。” 底下瞬间有抱怨地窃窃私语声响起，似乎众人都希望这课能上得再长一些。 虽然课程结束，但是直到过了二十多分钟后，那些包围着刘晏的年轻姑娘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刘晏送走了她们，带上门之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挤了挤眉心。 姜楚楚笑着打趣儿，“刘晏学长真是受欢迎啊，要是让学校里的那些教授老师知道了肯定嫉妒死。” 跟在外面不同，此刻她笑起来像梢头一朵樱花，软软嫩嫩，又带着不自觉地亲近依赖，生生要开近人心底。 刘晏微不可查地移开了视线，没接话，只是眉眼间一片温和。 “好久不见了楚楚，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这里了。” 姜楚楚摸摸鼻尖，“当然是怕学长忘了我，毕业以后不给我这个工作机会。” 说着话，刘晏领了两个人进去坐，就着前面的小吧台泡了一壶红茶，用精致的茶杯装了端上来。 姜楚楚喜欢一切精致的东西，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睫毛忽闪忽闪，刘晏忍俊不禁。 “这是上个月朋友回国送的，你要是喜欢，就把这套茶杯带走。” 这种一言不合就送东西的做法，一下子就令姜楚楚想到了某个这方面做得更过分的男人，手上的动作就顿了顿，一时间没说话。 徐钰似假还真地抱怨起来，“学长，你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啊，楚楚来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刘晏温和地笑了笑。 徐钰接着说，“楚楚来这还要感谢我，要不是我拽着她过来，她早就被京都来的那个心理医生勾走了。” 刘晏仿佛有些意外，“哦？京都来的心理医生？” 第34章 三十四·现在对她来说就是这个时候 姜楚楚没回话。 画室里一时间有些安静。 啜了一口茶，刘晏像是突然记起来，转向徐钰。 “对了徐钰，你上周留在我这里的画稿，我帮你改动了一些，就在画室后面的准备间，你要不要看看？” 徐钰一副十分惊喜的模样跳了起来，“真的呀，学长改动的肯定比我画的好，那你们先聊着，我过去看看。” 徐钰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画室只剩下刘晏和姜楚楚两个人，前台的小姑娘探着脑袋在门口望了一眼，没敢打扰，又悄悄离开了。 看到姜楚楚的茶杯空了，刘晏给她又倒了一杯红茶，坐回去的时候，貌似随口问道。 “刚才徐钰说......什么心理医生？” “他叫温九思。” 姜楚楚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说起“温九思”这个名字，嘴角漾起一抹笑来，连眼睛都发亮了。 “温九思......” 刘晏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姜楚楚放下了杯子，意外地问道，“学长听说过他？” 刘晏沉吟了稍许，俊朗的眉宇间挂了一抹疑惑，斟酌地说，“总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也想不大起来。” 姜楚楚暗暗揣度着，温九思是从京都来的，刘晏因为工作的关系，也去过很多次京都，虽然京都人多，但优秀的人总是会有许多重叠的社交场合，听说过也很正常。 跟刘晏相处很自在，共同的经历，共同的话题，姜楚楚放松了很多，直到暮色四合，两个人才离开。 刘晏送她们到小楼门外，叮嘱两个人路上小心，在分别前的一刹那叫住了姜楚楚。 “对了楚楚，你什么时候来我这里工作？” 姜楚楚见他之前迟迟没答应自己，还以为这事儿黄了，此刻乍然听到允诺，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 “学长不介意的话，就下周喽。” 一歪头之间，肩上的长发随之摆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仿佛全世界的美好都在为她让路。 刘晏目送着她们的背影，目光平静温和得过分。 直到两个人上了车，徐钰还在念叨着，“同样是嫡亲的学妹，怎么差别对待这么明显。” 然后又问她，“晚上一起吃饭么？” 姜楚楚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绝了，“算了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在中央大道停下就好，我去找袁珂。” 姜楚楚一脸哔了汪的表情“哦”了一声并翻了个白眼。 徐钰坐在副驾无所事事，等红灯的功夫，她突然问了一句，“听说......袁珂的哥哥袁呈，是你的妹夫？” “......算是吧。” “他们兄弟的关系怎么样？” 姜楚楚显出几分厌烦，“能不能不提他们了。” 于是，一段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再没有说话，徐钰别过头去，五官倒映在车窗玻璃上，看不清面容。 晚上八点，夜幕降临。 红色的跑车停在姜宅门口，夜幕是最好的保护色，有两个帮佣从她车的旁边路过，也没有留意到她。 姜楚楚靠在驾驶位的椅背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宅院，一点也不想回去。 懒懒地坐了几分钟后，她掏出手机，显示屏的光照亮了她的面容。 是他说的，她可以在任何想联系他的时候联系他。 ——现在，对她来说就是这个时候。 第35章 三十五·星辰大海，海里的他 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在角落里停了许久，迟迟不见有人下来，却突然在某一瞬间“轰”地一声重新发动，几乎漂移着驶离了小区，车屁股都透着一股子迫不及待。 “袁呈，你在看什么？” 姜明珠好奇地顺着男人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一个远远的红点。 听到未婚妻的呼唤，男人转过头来，刀削斧凿的侧脸神色冰凉一片，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令姜明珠忍不住松了松攀住他胳膊的手。 袁呈立即察觉到她眼里的瑟缩。 看着姜明珠精心描画的眉眼，视线略过她挽着他的手，袁呈沉默了片刻，轻飘飘地笑道。 “没事，酒取回来了，我们进去吧，父亲还在等。” 这个“父亲”指的自然不是姜福生，而是袁呈的父亲袁思成——实际上，对于姜福生这个姜明珠的便宜父亲来说，哪怕袁呈婚后也不称呼他也不要紧，袁家能在生意场上帮衬他就行了，商业联姻嘛，他很有经验的。 袁思成这次来姜家，明面上是带着袁呈来亲家拜访，但目的到底是什么，也只有这言笑晏晏的父子俩知道了。 因着袁家父子的大驾光临，餐厅整个布置了一遍，白烛摇曳，袁呈将牛排仔仔细细地切好，连着盘子递到姜明珠面前，姜明珠羞涩地道谢，收获了蒋淑媛的欣慰笑意和姜夏樱真情实感的羡慕目光。 餐桌上一派其乐融融。 窗外春风拂柳，月悄悄地上了梢头。 姜楚楚驱车到了温九思的心里诊疗室的楼下，熄了火，她迅速打开灯，对着车前镜补起口红。 半个小时前，她拨动了温九思的电话，带着点女孩子惴惴不安时特有的娇柔口吻，问他有没有下班。 温九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姜楚楚还没有开口，声音清越的邀约便透过电流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来找我。” 低沉暗哑又极其性感的鼻音，令她忍不住咬唇。 姜楚楚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想象着他说出这句话时那一脸淡定又纵容的模样，第一次觉得，“禁欲”真的是一种能令女人发狂的气质——哪怕仅仅是一个声音。 按掉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公子哥儿打来的电话，姜楚楚下了车，抬眼看向这栋耸立的商业楼，尽管已经晚上，但一半以上的玻璃窗里依旧亮着，她几乎一眼就锁定了其中一处。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星辰大海，而是海里的一个他。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温九思一个人，他穿着一套浅色的休闲西服，正低着头写着什么，腰背笔直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地道。 “你先坐着等我一下，十分钟就好。” 姜楚楚闻言乖乖地坐了，双手托着下巴瞧他，怎么瞧都瞧不腻。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 温九思突然叹息一声，盖上笔帽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罢了，这些东西我明天再做吧，我们去吃饭。” “你饿啦？” 温九思没说话。 被她这样瞧着，他没办法专心工作，就像有个小爪子隔空挠着你，不打扰你，却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我很无聊，你陪陪我”的讯息。 第36章 三十六·乖巧得很 趁着夜色，两个人从商业楼里走出来，姜楚楚矫情地喊冷，温九思立刻如她所愿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整个过程无比自然。 他里面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扣子规规矩矩地系到了最上面的一粒，随着行走间的摆动，两粒扣子之间露出了微小的缝隙，尽管在浓重的夜色下，姜楚楚以她5.0的视力，还是看见了隐藏在衬衣之下隆起的胸肌。 她忍不住暗自腹诽，呦，还挺有料的。 汽车缓缓发动。 才过了一个道口等红灯的功夫，温九思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语带安抚，“不要着急，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姜楚楚眼睛一眨不眨，用鼻子“嗯”了一声，乖巧得很。 在这样沉默的氛围里，又过了几分钟，温九思的表情变得有一点一言难尽。 “你饿了吗？你右手边应该还有两块巧克力。” “不饿。” “......” 恍惚间，温九思叹了一口气，“楚楚，能不能别再一直这样盯着我了。” 姜楚楚颇感兴趣的拄着下巴，娇娇气气地笑了笑，“怎么，我看着你，你紧张啊。” 温九思没回答，却也没有反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踩油门，车速瞬间提高上去。 姜楚楚没有防备，“哎呦”一声，不要自主地摔向座椅靠背，娇声软语在耳侧，温九思目光平静，没有任何反应。 姜楚楚坐稳后“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突然，一阵鬼哭狼嚎，在狭小的车厢内响起，温九思的呼吸窒了一下，余光就瞥见姜楚楚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铃声响了二十几秒，在从单个鬼魂幽怨的叫喊演变成万鬼同哭的时候，姜楚楚终于不情不愿的接起了电话。 车内很安静，温九思也就听到了从电话里面泄漏出来的声音。 一个陌生男人低沉的声音。 “楚楚，你上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家？” “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楚楚完全不给对方面子，语调中充满了不耐烦，“袁呈，你还要不要脸啊，自己打不通我的电话，就用我家里的电话打给我，看来你一点都没有把我最后跟你说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显然，你也没有把我给你发的短信放在心上，楚楚，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对方的语气不急不缓，像在逗弄一只剪了爪子尖儿的张牙舞爪的猫。 姜楚楚沉默了两秒钟，面无表情，字正腔圆地回了他两个字。 “放屁。” 全程默不作声的温九思，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 撂了电话，姜楚楚显得很暴躁，抬头看着依旧行驶的车和男人淡漠的侧颜，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高声宣布道。 “不吃了，不吃了，停车我要下车。” 温九思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两分钟后，车拐了个弯儿，停在一处开私房火锅的洋楼面前。 “到了。” 姜楚楚绷着脸不动，温九思倾身过来，解开她的安全带，自顾自的下了车。 姜楚楚以为他要丢下自己，心还没来得及一沉，副驾驶的门就从外面被拉开，夜风中，温九思俯下身来，冲她伸出手。 “下来吧。” 第37章 三十七·想拥有他 热气腾腾的烟雾中，姜楚楚无聊地往嘴里送着青菜叶子，看着温九思在打电话。 温九思打电话跟她完全不一样，左耳挂着蓝牙耳机，语调不急不缓，这边说着话，那边慢条斯理地拿起公筷，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牛肉。 大概有半个钟头那么久，他才撂下电话，对姜楚楚说了一句“抱歉”。 姜楚楚戳着碗，“你这么忙啊。” “京都那边攒了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姜楚楚放下筷子，咬着唇，“对哦，你之前是在京都开工作室的，你不回去不要紧么？” 温九思摇摇头示意无碍。 饭过半旬，温九思想起什么停了筷，“对了，你实习的事情，我帮你联系了一个地方。” “啊？” “是我认识的一位教授，她最近要了来南城主办一场画展，你可能听说过，叫青年油画展，我昨天联系了她，这段时间你可以跟着她，画展结束后，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她回京都。” 姜楚楚的眼睛逐渐漫上来水润的光泽，雾蒙蒙地，“温九思，你真好。” 温九思柔和了表情，“你喜欢就好。” “......可是不行哎。”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复又抬起头来看她。 姜楚楚咬了咬指甲，手立刻就被温九思从嘴里拿了出来...... “我已经跟我的一个学长说好了，下周就去他开的画室工作。” “......好。” 温九思言简意赅，又低下头去。 姜楚楚打量着他，带着几分小心和雀跃，“你吃醋了？” “......没有。” “你明明就是吃醋了！学长都是有女朋友的，不过他女朋友很讨厌，在学校里我跟学长稍微走近一点，都怕被她说我是要勾引他。” 在姜楚楚心中，有一个平凡又讨人厌的女朋友——这是刘晏唯一的缺点。 温九思用一种陈述性的语气说道，“你如果愿意，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感到危机。” 话好听极了，可姜楚楚一扬下巴，鸡蛋里挑骨头，“难道你也觉得我就这么饥不择食？” “不会，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姜楚楚的心跳的很快，怎么说呢，有一个人可以毫无原则的相信你，在所有人都认为你声名狼藉的时候，他会静静地看着你，对你说。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好想拥有他。 想让他天天在自己耳旁说着类似的情话。 姜楚楚咬了咬唇，手指毫无规律的抓着垫子，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 温九思看在眼中，眸色深了深，阻止了她。 “楚楚，不要着急，你想要的都会有。” 他的眼神太深邃，快要把她淹没。 姜楚楚忽然站了起来，就连包掉到地上也没有捡，直奔洗手间儿去。 直到冷水拍在脸上，姜楚楚的心跳才略微和缓，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耳垂泛红，凤眼含春，眸子里波光粼粼，怎么看怎么是一副情动的样子。 十分钟后，姜楚楚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别着头没看他，“我吃饱了。” 温九思点头，“我去结账。” 第38章 三十八·她是楚楚可怜的楚楚 温九思送完姜楚楚回家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目送着姜楚楚进了大门，温九思重新发动了汽车，收回目光的时候，不自觉落在了车门内的某一点。 副驾驶位旁边的车门凹槽上，放着一瓶矿泉水，那是刚才姜楚楚撂了电话之后，顺手拧开喝了一口的。 他俯下身子，将那瓶矿泉水拿在手里，瓶盖上还有淡淡的口红的痕迹。他的指尖试探着在上面碰了一下，于是就连手指也沾染了一抹胭脂色。 温九思眸色微深，盯着自己的指尖足足有两三分钟，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将那瓶水放回原处。 可能是今晚的晚餐和陪她一起吃晚餐的那个人都太合胃口了，哪怕回到家里，面对姜福生和蒋淑媛的冷言冷语，姜楚楚也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洗漱过后，姜楚楚躺在了床上，没过几秒钟，她突然觉得不对，“蹭”地一下坐起来，看向窗边。 窗边的画架上空荡荡的，她那幅画着少女肖像的半成品油画不见了。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是没有忍住，飞快地下了地，连鞋子都没有穿，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摔门而出。 姜家人都住在二楼，但也只有姜楚楚的房间在西边，与众人隔着台阶的上下口。 她木着脸砸开姜明珠的门。 “我的画呢，姜明珠你还能不能要点儿脸！” 姜明珠目光瞥向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楚楚讥诮着说，“一而再再而三，你真是不懂得适可而止，要我教教你么？” 姜明珠面色一僵就要关门，被姜楚楚抵住，两个人互相用劲，姜明珠使脱了力。手臂撞到门上，被把守的棱角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巨大的争执声引来了围观，楼下佣人小心翼翼地躲着，蒋淑媛开门就看见姜明珠扶着门框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蒋淑媛甚至没再多问，嘴里骂喊着冲过来，宛如一只护犊的野兽，充满母性的光辉，她高高扬起了手，像是想要狠狠地一手打在姜楚楚的面上，但有所顾忌，又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有的时候，连姜楚楚也觉得不可思议，凭借蒋淑媛和姜福生对她的厌恶，以及这俩人的火爆脾气，她自十几岁起，却从来没有收到过打骂或者虐待，就像对着个瘟神似的，只是远远地疏离，与厌恶。 姜楚楚讽刺地笑了，她抬头看向蒋淑媛，声音很轻，“她是你的女儿，我不是么？” 褪去了白日阳光下的伪装，蒋淑媛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仇人，她操着古怪的音调对她说。 “姜楚楚，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在画画上有所成就，你想出名，做梦去吧。” 说来奇怪，姜福生和蒋淑媛对她的厌恶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这话她在十岁的时候也听过一次。 那时夏日荫浓，她饱含期待，送了一副油画给蒋淑媛，没有听到夸奖，只得到憎恶的目光。后来，她在新闻采访里又见到了这幅画，只是拿着画的人变成了姜明珠。 浓墨重彩的夏日星空，当中一轮圆月高悬，面容模糊的女孩儿手持月见草，仰望着月亮，看不清五官，却偏偏能让人感受到圆月似明珠一般璀璨，众人也都就此大做文章，称赞姜明珠在画里融入了自己的名讳——一副《月夜》，夺得了国际大奖，成姜明珠也一跃成为该奖项设立三十余年来，唯一一位华人获奖者，同时也是年纪最小的获奖者。 如此殊荣，同样是出身有瑕疵的世家女孩儿，两个人从此刻逐渐划分了界限。 也就是那一天，姜楚楚彻底明白了，两个人的差别。 她姜楚楚是楚楚可怜的“楚楚”，而姜明珠是掌上明珠的“明珠”。 就是不知道，这颗徒有虚名的明珠，还能闪耀到什么时候。 第39章 三十九.温医生，你来啦 这场纷争毫无疑问以姜明珠压倒性的胜利告终，有姜福生的漠视和蒋淑媛的偏袒，姜明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冷着眼看着姜楚楚状似高傲满不在乎地离开就行。 姜明珠看着姜楚楚的背影轻嗤，装什么呢？ 姜楚楚如果真的不在乎，早就到外面嚷嚷那些画都是她自己画的了。 姜楚楚狠狠地砸上门，隔着厚实的门板都隐约听见蒋淑媛焦急地问着姜明珠，手臂还疼不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被姜明珠带着蹭到墙上，红肿了一片的手臂， 她其实……也有点疼。 画没有了，她一时间也没有新的灵感，心烦意乱的在卧室里转了几圈，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平息自己的闷气。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床上的手机上。 姜楚楚换了好几个姿势，终于将自己可怜兮兮的表情，跟这条红肿的胳膊纳入同一个景别中，“咔嚓”一声，脸上磨了个皮，美了个白，快速地发给了温九思，顺便附赠了一段娇软的语音。 “温医生，我好疼啊。” 嗲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可能是这句台词的效果惊人，没过几秒钟，温九思就打来了电话。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怎么弄的？” 姜楚楚哼唧唧地说，“都怪我太笨了，被狗挠了。” 没拆穿这显而易见的谎话，温九思淡淡地说，“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你贴几贴药膏，如果明天红肿还消不下去，我就带你去医院。” 姜楚楚耳尖的捕捉到了书页的翻动声。 “你是不是在处理公事啊。” 温九思“嗯”了一声，以示默认。 姜楚楚不乐意了，又不是自己非要缠着他占据他的时间，他打过来，却又不能将心思全然用在自己身上。 “行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撂了吧。” 她怏怏不乐，手在床单上画着圈圈，可是话虽然说出口了，她却也没动。 隔了许久，就在姜楚楚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撂了的时候，忽然听得那边低沉的男声说道。 “等我20分钟。” 她蓦地心跳加速，手指忍不住在床上画着圈圈。 “……你要干嘛。” 电话那端有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在一阵门关上的响声之后，她听见男人说。 “我去找你。” 夜色渐深，连虫鸣都似乎歇了，姜楚楚蹑手蹑脚地跑出来，就看见昏黄晦暗的路灯下，男人倚车而靠的欣长身影。 温九思听见动静抬起头。 她还穿着她那条酒红色的真丝睡裙，只是在外面罩了一个披肩，汲着小凉鞋，月光照射下，莹润小巧的脚踝白得晃眼。 温九思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却敌不过姜楚楚小跑着腻歪上来，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温医生，你来啦。” 温九思有些艰难地移开眼，替她开了车门，“上车吧”。 车上放了几贴药膏，借着月光，男人挽上她的衣袖，光滑的肌肤上红痕刺眼，他小心地将药膏贴上，舒了一口气。 “好了。” 第40章 四十.带我回家，可以么 就像完成了一件什么艰巨的任务一样，温九思松了一口气，正要坐直身子，脖颈突然一沉。 姜楚楚双手环上他，眼睛眨啊眨啊的地凑近，披肩从她的肩头滑落，卷曲的长发铺满了肩头，酒红色的睡袍下，她的锁骨小巧而精致，衣领由于拉扯而微微敞开，再向下就是那略带弧度的地方。 温九思陡然意识到，她的睡袍底下，空无一物。 呼吸起伏间，他的胸膛轻轻蹭着她的。 温香软玉触手可得。 温九思极为克制的，别开目光，手把上她的肩膀向后推。 姜楚楚哼唧了一声，不松手，身子扭了扭。 “别动，我手疼。” 刻意柔媚的声音，被她在黑暗中格外具有蛊惑性的面容一衬，几乎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了。 可是温九思不是“那些男人”。 他伸出一只手，轻柔却坚决地，就像解开什么东西一样，将她的食指一根一根缓缓分开。 “你想回家么？” 姜楚楚摇头。 “那你想去哪儿？” 姜楚楚咬了咬嘴唇，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带我回家，可以么……你家。” 温九思在黑暗中定定地注视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发动了汽车。 没有去他在市中心的公寓，而是开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到了郊外那栋独立的房子。 依旧处处透着古旧的气息，唯一不同的是——客厅一侧的墙壁上，安上了一个壁炉。 一个姜楚楚上次来，顺嘴说过想要的那种壁炉。 十二点午夜的钟声敲响了，火苗摇曳，风信微香，给她造了一个从欧洲童话里走出来的美梦。 一夜周折，终于安稳。 第二天的日光照常照耀。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 姜楚楚喝了一口奶茶，面上带着点后悔，“就差一点，我就克制不住要把他扑倒在沙发上了。” 在这个开在大学旁边的奶茶店里，谁也不会想到，在角落里正发生着一场成人之间的黄色对话。 徐钰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那你就别克制啊！温医生看着就跟袁柯不是一种人，你要想等他把你主动按倒是不可能的。” 可能是这几天约会得频繁，她的面色就像一朵盛极了的桃花，好看得令姜楚楚有些妒忌。 姜楚楚咬了咬吸管，又看了徐钰两眼，“你说他们不是一种人，我同意，不过我挺好奇，你认为袁珂是哪种人？” 徐钰咬了咬自己粉嫩的指甲，想得认真。 “……电动马达？” 姜楚楚嫌恶地摇了摇头，“噫，你们真恶心。” 姜楚楚觉得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像个弱智，否则徐钰不会停住了动作，面露惊异。 “你和袁柯不会是没有做过吧……” 姜楚楚立刻放下奶茶，双脚一蹬带着凳子往后撤了撤，双手交叉护住胸部，瞪圆了眼睛。 “别瞎说，我为温医生守身如玉。” 徐钰的表情依旧有几分古怪，毕竟城南城谁都知道，姜家的大小姐私生活放浪形骸。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通常不会谈论男女之事，所以哪怕称得上是姜楚楚唯一闺中密友的她，对姜楚楚的情事也只是一知半解，甚至还比不上小道消息来得多。 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换男友如同换当季新款礼服的姜楚楚，竟然还是个……雏？ 第41章 四十一.面色含春 姜楚楚的表情灵动中带着一丝警惕，但此刻在徐钰眼里，却纯得要命。 这是一种极致的反差带来的极致诱惑——从另一桌上即便有女朋友，但还是频频往这边望的小帅哥的流连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 短暂的惊愕后，徐钰却沉默下来，低着头摆弄着桌子上的奶茶瓶身，声音不复方才那般调侃。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心理医生了。” 姜楚楚狂翻白眼，“我一点都没有掩饰过好不好。” “比你喜欢那个王叔叔还要喜欢吗？” 姜楚楚觉得徐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影影绰绰的，像是笼了一层雾气。 她略微思索了片刻，还是回答道。 “这个……不能比吧，他们不一样。” 徐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你……还在找他么？” 姜楚楚鼓起腮帮子，吸管插在奶茶里冒了个泡泡。 “找啊，当然要找……上个月有人说在京都看到了一个符合要求的人，我已经雇了人去探探消息，应该很快就可以确定了吧。” 徐钰沉默着没有接话。 周末的时候，姜楚楚兴致高昂的准备了一套全新画具，准备明天带到她工作的地方去，可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刘晏的电话。 刘晏的语气听起来很抱歉。 “楚楚，我这边有急事，要去一趟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画室这边暂时不开业了，所以之前答应你的来我这工作，可能也要等一等。” 姜楚楚愣了一下，心头不可避免的涌起一阵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问。 “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学长？” 刘晏温声笑了笑，拒绝了。 “别担心，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只是有点麻烦。” 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姜楚楚怏怏不乐，到嘴边儿的工作就这么飞了。 将画笔随意往柜子上一搁，姜楚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飞快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十几公里以外一栋高耸的商业楼内，温九思连着电脑，正在与京都那边的人开着远程视频会议，突然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整整齐齐地坐在京都办公室里的员工们于是看见，刚才还在认真严肃发言的温九思突然站起身，背过摄像头接了电话。 “喂？” 清清淡淡的男声响起，姜楚楚不由自主清了清嗓子。 “温医生，你上次说帮我找的那份实习……还算数吧。” “当然需要我帮你联系吗？”男人的话没有半分犹疑。 但姜楚楚却又矫情上了，“……我之前拒绝了那份工作，教授知道了一定会不喜欢我了吧。” 她如愿听到了男人笃定的宽慰。 “怎么会，我把你的几幅作品发过去了，她很欣赏你。” 明明开心极了，姜楚楚却还是扭捏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有我的画了……我怎么不知道。” 温九思说，“上次你带我去你学校的时候，我照下来了。” 捂着脸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像是浸了蜜，“哎呀……又不是什么出色的作品，你这样我多害羞，下次你告诉我一声啊。” “好。” 听着他们的招牌心理医生兼老板，在那里也不知是跟什么人，做着语气轻柔的保证，一时间京都会议室里的员工面面相觑。 温医生在跟病人沟通的时候，语调也很轻柔，但他们都知道，那只是一种职业带来的礼貌性的关怀……可是现在，总是让人觉得多了那么一丝纵容的意味。 尤其是当温九思撂下电话之后，转过身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面色含春。 第42章 四十二·画展 那位在国内画坛享有盛名的白教授还没有来到南城，也只能通过电话沟通。 温九思开了公放，也许是他们之前沟通到了一定的程度，姜楚楚凑过去的时候，只听到白教授吩咐的一连串的行程安排，姜楚楚愣神的功夫，温九思在一旁有条不紊地记下。 姜楚楚回味了一下她的声音，在想象中应该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谈吐优雅得体的知识女性。 一周后在机场接到她时——姜楚楚觉得，她果然没有猜错。 这位白教授严肃得紧，一到美术馆就忙着指挥工作人员将所有的名家画作逐一悬挂，又将一卡车的社会投稿分门别类摆放，姜楚楚倒闲得很，随意逛着。 在中心区域，看着显眼的地方高高挂着两幅眼熟的画，她忍不住停下脚步。 一副少女肖像，一副意味不明的马赛克方块儿，旁边的画家简历上，印着姜明珠岁月静好的头像。 她许久未动，白教授这时正好走过来，站在姜楚楚的旁边，双手抱肩也看着画。 “这个画家，水平不甚稳定，有时候瞧着挺有灵性，有时候又让我觉得一点也没有绘画上的天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所以看走了眼。” 姜楚楚低头轻声笑了笑。 如此又三天，沸沸扬扬炒了几个月的青年油画展，终于在风和日丽的一天拉开帷幕。 南城许多媒体蜂拥而至，前来参加开幕式的各界名流配合着合影留念，姜楚楚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想溜回展室了，结果一回到室内，就瞧见了正在接受采访的姜明珠。 穿着白色礼服，坠着珍珠项链，完美地扮演着一位大家闺秀。 “这一次您受邀参加画展，有消息称，这次画展结束后，您将拜入白教授的名下，随她去法国深造，是真的吗？” 姜明珠笑得落落大方，点点头，却不回应，只是左顾而言它，“能参加这次画坛盛事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肯定了，我还有很多不足，以后也会继续努力。” 清静幽雅的环境中，姜楚楚的一声嗤笑显得格外突兀。 姜明珠扭头看见姜楚楚，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镇定下来，对几位记者道了一声失陪，淑女地走向姜楚楚，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面色难看地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真是毫不心虚啊…… 姜楚楚勾了勾红唇，“怎么，这里挂着我的画，我来看看都不行吗？” 姜明珠正要说话，这时袁呈走了进来，陪同未婚妻参加艺术盛典，他也穿的很正式，像是没看见姜楚楚，袁呈皱着眉对姜明珠说，“明珠，父亲在外面，我们该出去了。” 姜明珠连忙应了一声，最后压低了声音对姜楚楚说道，“这里没有什么是你的，你最好快点离开。” “姜明珠。” 姜楚楚声音不大不小叫住了她。 姜明珠的脚步顿了一下。 姜楚楚向前走了一步，懒懒地反问道，“这里又有什么东西是你的呢，盗用别人的画，攀附别人的名气，还有你的未婚夫......” 说着，姜楚楚瞟了一眼袁呈，男人的面色平静，与前段时间纠缠她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 第43章 四十三.是你? “疯子。” 姜明珠急不可耐地走了，像是要证明什么，她紧紧地搂住袁呈的手臂，高傲地消失在姜楚楚的视线里。 “姜小姐，有一幅画上面的射灯坏了，麻烦您过来看一下。” 场馆的工作人员过来叫她，姜楚楚点了点头，去了展厅。 只是个小问题，姜楚楚让他们把画移动了一个位置重新挂好。 由于今天是展会开始的第一天，围绕着美术馆周边举办了许多活动，所以此刻并没有很多人在里面参观，姜楚楚给徐钰发了一个短信，问她什么时候来。 正要转身，忽然身后欺上来一个身影，将她逼退着，堵在了展厅的一角。 姜楚楚吓了一跳，险些高声尖叫起来。 看清了来人后，她生出一种荒谬感。 “袁呈？” 褪去了方才的伪装，男人的眼神炙热而富有侵略性，他低沉的声音贴近姜楚楚。 “好久不见了，楚楚。” 姜楚楚伸手想推开他，可袁呈身材劲瘦却坚实，姜楚楚非但没有推动他，反而袁呈在两个人的触碰中目光更加暗沉，喉结滚动了一下。 姜楚楚贴到墙壁上，尽量减少和他的接触，头别过去淡漠的说道。 “这才几天而已，如果你这辈子都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会很感激你的。” 袁呈低低的笑了两声，目光寻索在她精致的脸上，隔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 “自己的东西被旁人夺走，很不甘心吧。” 他喷出的热气喷洒在自己的脖子上，带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姜楚楚厌烦极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顾姜楚楚的僵硬，袁呈替她理了理衣领，手指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划过，这才缓缓的放开她，转身走了两步，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堵住了唯一的出路，姜楚楚忍不住在心底暗骂，刚才开幕式还那么热闹，那些人现在怎么都不见了？ 袁呈双手抱肩，悠闲的看着悬空挂着的两幅画，底下标注着他未婚妻的名字。 他伸出手，点了点画上的一块儿，“这里，这个红色的墨点……那天我亲眼看见你不小心滴在了这里。” 姜楚楚不语，袁呈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姜楚楚听了，讽刺的笑道，“我想要你——” 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袁呈神色一动，连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可是她的目光却冷了起来，接着上半句话，继续说道，“——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能做得到吗？” 动人的神情却说着不悦耳的话，想让人揉碎，再狠狠的按进怀里。 袁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中的阴郁不泄露三分，转而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我的公司实习？” 此时有五六个人从展厅的入口进来，姜楚楚心中大定。 “我已经告诉过你，不可能，而且我已经有实习工作了。” “你的那位学长吗？他不是去了京都么。” 袁呈意味深长的说。 电光火石之间，姜楚楚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恶意。 “是你？” 第44章 四十四·楚楚，过来 姜楚楚不可置信地看着袁呈。 所以说，刘晏是因为她才有了这一次的麻烦事儿。 袁呈抿了抿唇，语气带了几分克制，“你那位学长没跟你说清楚吧，人命官司。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我劝过你的，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肯听话，我就需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达成目的。” 他不喜欢她看着别人，也不喜欢她为了另一个人牵动心神。 姜楚楚忍耐着气急败坏，重重地回答，“我也说过，你再纠缠，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楚楚，你生气的样子，我爱，但是你该学着听话。” 袁呈的目光到底是泄露了一丝狂热，姜楚楚才刚感受到危险，他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安全通道那边拖去。 姜楚楚挣扎起来，高声叫了起来。 “松开！松开！袁呈你有病啊，我报警了啊！” 展馆里进来的几个人听见喧哗不满地往这边看过来，但一见到主角是袁呈，都熄了火——都是南城混商圈的，这点眼力见儿还是得有的。 只有其中一个人的女伴，认出了姜楚楚，差异过后，她悄悄退了出去。 姜楚楚眼见那几个人事不关己地别过了头，狠狠地看了几眼他们，想着以后别让她撞上，不然一定要翻翻今天的旧账！ 可是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袁呈不知道为什么被挂上了一个引燃buff，状态亢奋得令姜楚楚感到棘手。 “袁呈，你放开！” “......我会，但不是现在。”袁呈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姜楚楚，从胸口一直向下，危险而直白。 除了慌张，姜楚楚心头涌上一股深深地厌恶。 她抿着唇，死死地僵持着。 忽然间一个声音，在展馆里响起。 “楚楚，过来。” 有个男人，从展厅的入口不疾不徐地走进来，一阵风来，兜起他风衣的下摆，簌簌地响。 他的人浸润在刺眼的逆光中，模糊了面容，却依旧可见清隽挺拔。 他脚下没有七彩祥云，但姜楚楚知道，他就是她的意中人。 袁呈缓缓松开了手，准确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温九思？” 男人走进，光晕退散开，露出他俊逸的面容，清清冷冷。 “幸会，袁公子。” 温九思虽然语言上客套的，眼神却落在姜楚楚身上，将她头发丝儿到脚后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异常，这才将视线转向袁呈。 袁呈神色愈加阴翳。 他接管了袁氏，在外面，认识他的人谁不称一声“袁总”——这是对他社会地位的认同，只有袁珂那般的二世祖，在外才需要冠以个袁家公子的名头，得别人高看一眼。 绵里藏刀，这个男人是个中高手。 袁呈打量温九思的过程中，姜楚楚趁他不备，赶紧跑出来，站到温九思的身边，手里扯着他的衣袖。 几乖的模样，温九思垂头看了她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袁成见状，西装下，拳头握紧。 忽然——门口又起了一阵喧哗，几个女人相伴着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女人赫然是方才溜出去的女伴，她手指着姜楚楚，讽刺中掺杂了遮掩不住的妒忌。 “明珠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那个狐媚子姐姐，正在纠缠袁总！” 得，大杂烩。 敌人来势汹汹，但她有恃无恐。 第45章 四十五·口舌 姜明珠的面色白得像个纸片人，但嘴角依旧勾着名媛式的弧度，姜楚楚看得出来，她正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馆里的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现在没有人的注意力在画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关注着这一场“豪门恩怨，姐妹阋墙”。 眼见姜楚楚事不关己地摆弄着温九思的袖口，而袁呈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姜明珠神色略微僵硬，竭力冲袁呈笑笑，又扭过头对身边的女伴说。 “西西，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姐姐之前想要去袁呈的公司工作，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谈拢，现在，可能是因为这个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那个西西听了，眼光如刀，刀刀恨不得将姜楚楚的这幅美人皮割下来，恨声道。 “姜楚楚在外面什么名声你没听说过吗，也就你把她当姐姐，殊不知她在背后怎么笑话你呢。” 这话说得直白且难听，姜楚楚听惯了，一派云淡风轻，可原本任由姜楚楚吊着胳膊的温九思，手臂肌肉一绷，面色沉了下来。 只是还不等他出面，外面就传来了一个高昂的女声。 “这年头传谣言不用花钱是不是，楚楚的实习工作早就定下来了，我还说是袁总看中了楚楚的天赋，非要让她去的呢。” 徐钰踩着高跟鞋，挽着袁珂的手臂走进来。 徐钰一向讨厌姜明珠和姜夏樱两个，这也是姜楚楚同她友谊稳定的一个关联因素。她怼这些“名媛”怼得开心，袁柯也丝毫没有拦着的意思，只是眼风时不时地扫过姜楚楚，跟他兄长的面色难看得如出一辙。 姜明珠面上得体的微笑快要维持不住，款款向着姜楚楚走了几步。 “楚楚，西西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介意。” 姜楚楚从温九思身后露出一个脑袋，面无表情地说，“她认真的样子让我怀疑我正拿着枪指着她……我没出来她在开玩笑。” 另外一个女伴上前来拉姜明珠，声音不高不低，“明珠，我们走吧，还没见白教授呢，她那么喜欢你的那副《月夜》，一定很想见见作者……也不知道某些人来这里干什么，就像她能看懂似的。” 姜明珠点点头，仿佛息事宁人一般，面色暗淡地转身。 冷不防姜楚楚突然出声。 “奇了怪了，这里挂着的姜明珠的画，要么是从我这拿走的，要么是抄袭的，就连她的成名作，也是我随笔画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话音一落，感受到周围惊疑不定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姜明珠的小脸儿煞白，几乎语不成句。 “楚楚……你……” 姜楚楚欣赏够了，这才从温九思身后站出来，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肆意张扬，又美艳得不可方物。 “我也是开玩笑的，我说说而已，你们不会都当真了吧。” 没有人觉得好笑。 温九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恰好能令周围的人听清。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白教授正在找你，我们走吧。” 话音一落，不少人目露惊奇——不是说，姜家擅画的是姜三小姐么，有关姜楚楚什么事？ 姜楚楚笑弯了眼睛，眸光水润，重新攀上他的胳膊，他走向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往外走的时候，温九思的视线突然落在了徐钰身上，探究，意又味深长。 徐钰目光闪烁了一下，别过头去。 第46章 四十六·她想要的干净的名声 “你想什么呢？” 袁珂的视线从姜楚楚的身后收回来，看见徐钰低垂的眼，表情带上了不耐烦。 “我有点......害怕他。”徐钰无意识地低喃，声音很轻，袁珂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徐钰抬起头，望向两人消失的地方，神情晦暗不清，“他不适合跟楚楚在一起。” 袁珂乐了，英俊的面上带了一分邪气。 “那她适合跟谁在一起？我？你是不是撬墙角撬惯了？又看上那个医生了？” 徐钰面色不变，眉梢微动，语调依旧柔顺却含着刺儿，“我撬角？难道不是因为你舒服了？” 上一个当面讽刺他的人还是姜楚楚，袁珂当即就变了脸色，“徐钰，你他妈——” “袁珂，你也来了。” 一个真正淡漠的声音传过来，袁呈走过来，面上看不出异样，有的只是更深沉的冷。 袁珂放开徐钰，兄弟俩面对面站着。 “是啊，徐钰有画展览，非让我过来看看。” 袁呈瞟了一眼徐钰，点点头，“你们自便，我先走一步。” 袁珂笑着说，“哥你有事儿就赶紧忙去吧。” 一派虚伪的兄友弟恭。 袁呈走了，不远处的姜明珠犹豫了一下连忙追了出去，袁珂看着，面上的笑意逐渐收了个一干二净。 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争家产还来不及，哪来的什么兄弟情？ 姜楚楚美滋滋地被温九思拉着出了展览馆。 他的车就停在门前，车锁一开，姜楚楚极为自觉地坐了进去，直到温九思用白皙修长的手指，给她系上安全带时，姜楚楚才反应过来。 “咦？你不是说白教授找我呢吗？” 温九思看了她一眼。 “姜明珠的那两幅画，是你画的。”他用的是陈述句。 “是呀，那群傻子......不过你怎么能确定？你认出来了？” 姜楚楚的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愉悦的光，兴味盎然的光，可那双眼中，唯独没有愤怒。 温九思不由语塞，隔了一会儿，才问她。 “你不生气吗？” 生气被人盗用自己的作品，生气被人误解，生气那些人用那样不屑的、诋毁的语气说她。 “生气姜明珠盗用我的画？”姜楚楚手指点了点红唇，状似思索，忽而笑了起来。 “生前虚名有什么用，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高手皆寂寞，况且，相比起曝光之后我所要面临的麻烦......这样也挺好。” 暖洋洋的阳光晒着，姜楚楚倚在靠垫上，忍不住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小猫呼噜似的。 慵懒而不自知。 她的声音格外干净。 “我想，倘若有一天我死了，我一定死在一屋子的画里，旁边摆着我的遗书，在里面写清楚所有的真相，让那些欠了我的人，不管是什么都要还回来，他们肯定会愤怒，但那时候我已经死了，他们无处宣泄，只能自己气死，然后慢慢的，再过几年，便不会有人将那画的作者，再和我这个名声不好的楚家小姐联系在一起，他们只会说那画画的真好，之后，听说这画家死了，又争相出高价竞拍......那才是我干干净净的名声。” 姜楚楚又沉浸在幻想中不可自拔，自然也没有看到，温九思看着她的目光。 隐忍、克制，又带着微微的颤抖。 第47章 四十七·她的害怕 见温九思那边很久都没有响动，姜楚楚有些奇怪，刚要坐直了伸脖子望过去，眼睛蓦地被一只手遮住。 那只手干燥、温暖。 眼前尽是一片黑暗，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姜楚楚干巴巴地问，“你干嘛。” 她用力眨着眼睛，企图利用自己蝶翼一般的睫毛给男人的手心制造瘙痒。 温九思没有说话，只是气息逐渐接近，好像有什么落在了她的额头，一触即离，她心弦颤动，又不确定。 过了几秒钟，他的手离开了，表情恢复了正常，看不出丝毫端倪。 “走吧，去吃午饭。” 姜楚楚一怔，“不是说白教授现在找我？” “白教授没有找你，我只是想把你带出来。”同时也让那些人知道，她出现在场馆里，是顺理成章的。 温九思发动了汽车。 “等等。”姜楚楚拦住了他，咬着唇面上哀怨。 温九思挑挑眉头，姜楚楚连忙解释到。 “可是白教授真的找我了，早上白教授跟我说，下午一点有评审团过来，要我一起去接待，没有时间出去吃饭呢。” 可怜巴巴又娇娇柔柔的。 温九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十二点半多了，他叹了一口气，拉车门要下去。 “你等等，我去旁边超市给你买点东西吃。” “我自己去。”姜楚楚说完，两只白嫩的手伸出来摊在一起，笑嘻嘻地看着他。 温九思愣了一瞬，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下一秒钟，笑靥如花的人突然倾身过来，头顶的发丝蹭过他的下巴，离开的时候，她扬了扬从他怀中掏出的钱包。 “我去啦。” 她关车门的背影轻快，温九思的神色有片刻的怔忪，她似乎总能在厌世与阳光之间无缝切换，而他不得不承认，其中的一催化剂，是他。 她的手机落在座位上，温九思瞥见，突然神思一闪——他有一件事想确认。 姜楚楚满载而归的时候，就看见他俊眉蹙着，一副有话说的样子看着自己。 “楚楚，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情。” 姜楚楚随意地点点头，“你说呀。” “......你能不能把徐钰的电话给我？” “你说什么？”姜楚楚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温九思指了指她的手机，“我想要徐钰的电话，原本我可以自己找的，我知道你的手机密码——这很容易猜，但是我觉得还是问过你比较好。” 姜楚楚觉得很荒谬，短暂地消化了他的话，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认真地说道，“你看着我。” 温九思不解其意地看着她。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说，“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坐在你的面前，脸、胸、腰我哪没有？你竟然还想着要泡我闺蜜？” 温九思一愣，“我不——” 姜楚楚突然尖叫了一声。 “停——我不听我不听！” 她一手捂住耳朵，另一只手指向窗外，大声宣布，“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走！你个大猪蹄子！” 她的语调有些演戏般的浮夸，可是手指却微微发着抖，身子崩得紧紧的。 温九思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更没想到，姜楚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害怕失去。 她不怕诽谤，不怕李代桃僵，但害怕失去她所拥有的——他对她肆意的好，怕他收回来，再给了别人。 见温九思没有动作，她偷偷地从指缝间偷瞄他——害怕他真的走。 温九思低低地叹息一声，将她的两只手拿下来握在手里。 “楚楚，刚才是我不对，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第48章 四十八·它想让你摸 姜楚楚向来吃软不吃硬。 在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有作用后，她泪眼模糊顺手拈来，执着地盯着温九思，泪珠子一滴接着一滴，蜿蜒在脸上，还能哭出一股子美感来。 生生要逼疯人。 狭小的空间簇生着暧昧的气氛，温九思原本准备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除了投降他还能干什么？ “我找徐钰是有事。” 显然温医生不常做这种解释，纠结了片刻，才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多想了，电话我不要了，好不好？” 姜楚楚不依不饶，“那你也不许看她。” “......” “看见了也不许跟她多说一句话，除非我允许。” “......” “你看着我就够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么？” “......我知道。” 听到他认真的回答，她又想笑。 姜楚楚吸了一下鼻子，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的情绪起伏惯常比旁人大，在常人眼中，难免会打上一个“作妖”的名声，可温九思一直没有丝毫不耐烦，眉宇间的那一抹纵容，奇异地抚平了她的不安。 见她不哭了，温九思迟疑地掏出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心里有些好奇为什么沾了水但是她的妆容却一点也没掉。 姜楚楚接过来擦完眼泪，将废纸悄悄塞进他的车门里，权作报复，而后一句话也没说，突然埋头进他的怀里，手悄悄缠上男人的劲腰......又捏了两把。 单薄的衬衫下腰肌温热结实，散发着跟他温润清淡的外表下，截然不同的男性荷尔蒙。 温九思的姿势有一瞬间的僵硬，眉心隐隐跳动，手悬在空中。 姜楚楚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反手抓住他的手就按到了自己的腰背上，同时动动脑袋哼唧了一声。 类似一只小猫在跟你撒娇时发出的“喵呜”声，那是在告诉你，它想让你摸。 温九思低头看了看怀中情绪已经平稳下来的女人，手指微动，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 不带一丝一毫的旖旎。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姜楚楚的声音闷闷地，“我们真的才认识了几个月么？” “......嗯。” “可是我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好久好久了......” 温九思顺着她的头发稍，没有作答，男人心思深沉，视线的焦点落在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忽而，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姜楚楚不情不愿地看了眼手机，忽地坐起来。 “白教授找我了！” 温九思看着她迅速翻出小镜子捋了捋头发，又补了口红，不知道她画了哪里，方才还由于哭泣而略显浮肿的眼睛，陡然有了美目含情的意味。 温九思：......？ 临下车之前，姜楚楚蓦地回头看他。 “晚上陪你去吃好吃的，不过大概要晚一会儿，劳烦你多等我一下了。” 她语速很快，温九思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车门关上，她小跑着朝美术馆而去。 车内的温九思顿了片刻，忽然笑了。 他没说过，晚上还要跟她一起吃饭的吧。 第49章 四十九·秘闻 姜楚楚占了便宜就溜，丝毫不给温九思反悔的时间，温医生只好认命地掏出手机，打电话到咨询室，让助理将下午的预约推一推。 姜楚楚到了白教授那里时，评审团的几位专家都已经到了，姜楚楚连忙拽了拽裙子，摆上一副乖巧的表情走上去。 南城青年油画展，全称叫做“南城国际青年油画艺术邀请展”，可以称得上是近两年来国内最大的油画专项展览，不光是展出的作品阵容惊人，还吸引了一票专业非专业的油画爱好者投稿，在画展结束时，会有专业评审团评选出各种奖项，尤其是金奖的获得者，将由白教授保举，前往法国深造。 也不知哪吹来的妖风，媒体一致认为，金奖的得主非姜明珠莫属。 下午的展厅热闹了很多，无论是来参赛的，还是来看展的，看着这十几号人都有些钦慕，可再看到中间的姜楚楚，心情就有点微妙了。 南城认识她的人不少，大多都因为她出众的外貌，以及狼藉的情史，但知道她油画画得不错的人，不多。 或者说，即便是知道，那些自诩格调高雅的名媛们也不愿意承认，姜楚楚比她们漂亮，比她们身材好，还比她们有才华……这当然是姜楚楚猜想的。 评委们大都都是老学究，对着一副马赛克都能高谈阔论很久，姜楚楚跟着听了一会儿，眼皮子就止不住打架，她勉强提起精神，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晃了过去，好像是徐钰。 姜楚楚决定偷溜过去问清，她跟温九思到底什么时候有了交集。 徐钰似乎是进洗手间了，姜楚楚百无聊赖地等在外面。 洗手间当之无愧是事故发生的高发地，一阵水流声后，里面传来了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你带棉签了么？” “没有。” “好烦，今天一天什么都不顺。”说话的女人语调有些尖锐，又接着说，“你们看见姜楚楚那副傲慢的表情了么？简直恶心死了。” 另一个女人也附和，“也不知走的哪里的门道，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你是没看到来看画展的那几个男的，有几个心思放在画展上？” 姜楚楚挑挑眉探头进去，就看见三个女人并排站在梳妆镜前面补着妆，浓妆艳抹地，倒像是要去什么娱乐场所。 ——长相太平凡，姜楚楚完全没有印象。 先前音调尖锐的女人合上粉盒，脸上挂上恶意的笑容，“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可千万别往外说。” 剩下两个人点头，连连催促。 “我也是有一次听见我爸跟我妈私下聊天时候说的，姜楚楚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姜家老爷子为了维持这段婚姻费尽周折，将手里属于自己的股份都给姜楚楚了，如果她父母不离婚，就还享有经营权直到姜楚楚结婚。” “那岂不是……她爸妈不会让她嫁人了？” 另一个女人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忍不住露出嫉妒的神色，姜老爷子的股份啊，折合起来可是一大笔钱。 像是看穿了同伴的心思，那女人讽刺一笑。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第50章 五十·打群架 姜楚楚靠着门板，到没有太大愤怒，反而好笑，姜家想要深深遗忘的过去，连一个家世并不数一数二的年轻女人都知道，并掏出来作为谈资。 “姜家最早发家是靠上了当时一个局里的小领导，拿下了城郊那一片的房地产开发，可是后来那个小领导被举报倒台了，而且开发的过程中，据说由于拆迁问题死了人，姜老爷子手上的那些股份，大多都是那家房地产公司的，现在不单要防着上级来查，还有这些糟心的历史遗留问题，你们说，这是不是一块烫手山芋？” 同伴也反映过味来，“那些股份，虽然值钱，但名声不好......姜楚楚这也是给她爸妈背了黑锅啊。” “而且挣来的钱不归她......这么一想也是蛮可怜的，不过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她爸妈总不会在钱上薄待她。” “你怎么知道，她就想当个大家小姐，指不定，人家想学她那个妈，自己送到哪个男人床上，最后大着肚子灰溜溜被抛弃。” 洗手间一片嘻嘻哈哈。 姜楚楚心里奇异的平静，有点恶心，却又逼着自己看着那些丑陋的嘴脸，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就能从这些恶毒的揣测中得到快乐。 里面的一间门被踢开了，一个年轻女人面脸阴沉地走了出来。 三个女人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脸上感到了陌生——不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为首的女人突然点点头，“我想起来了，是今天跟在袁二少旁边的女人。” 另一个人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哦”——外围啊。 姜楚楚皱了皱眉，咳嗽一声，正准备进去，下一秒却看见徐钰哪怕穿着蕾丝包臀长裙，也能健步冲上去，一个巴掌狠狠地呼上了为首的女人的脸。 “我教教你怎么把嘴巴放干净！” 被打的女人尖叫一声，短暂的慌乱过后也开始还击，她的同伴也揪上徐钰的头发，姜楚楚一看徐钰1v3要吃亏，当下不再犹豫，脱了高跟鞋冲上去就朝着那几人的脑袋上砸下去。 还算宽敞的卫生间里，五个人扭打在一起。 高跟鞋早就不翼而飞，拉扯中，也不知道谁踩了她一脚，姜楚楚脚背钻心地疼。 门口，一个男人咒骂了一句，冲了进来，紧接着，姜楚楚感觉自己被人从战圈中拉了出来。 片刻的眩晕后，姜楚楚抬头，拉着她的男人面色漆黑如焦炭，上下打量着她，竟然是袁珂。 “你有没有事？” 姜楚楚没说话，绷着脸一手隔开了他的拉扯，向后退了一步。 有人来阻止，架自然就打不下去了，徐钰衣着不整，狼狈地喘着气，看着注意力放在姜楚楚身上的袁珂，双眼泛起微红，又在姜楚楚看过来的时候，连忙垂下眼睛。 僵持中，洗手间外头又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片刻后，一个惊讶的女声响起。 “姜楚楚，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站着几位评审团的老师，以及满脸不可置信的白教授。 姜楚楚心头一哽——这下药丸。 第51章 五十一·叫家长 姜楚楚和徐钰还好，可那三位“名媛”，原本穿着就清凉，经过刚才一番纠缠，打底都露出来了，若是换个地点还挺诱惑，可在场的除了一个阅尽千帆的袁珂，就是一些有身份有品味的老师们，见此只觉得有伤风化，白教授的表情犹如黑云压顶，但良好的修养让她说不出什么太难听的话。 她看向姜楚楚，沉声说，“你跟我过来。” 其他几位女老师识趣地打着哈哈，该进洗手间的进洗手间，该洗手的洗手。 姜楚楚捡起鞋子，发现其中一只鞋跟已经断掉了，她穿上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到那三个女人互相使着眼色，担心徐钰吃亏，又回身拽上了徐钰。 白教授看见她的动作，眉心跳了跳，到底没说什么。 加上一个不请自来的袁珂，四个人上了美术馆顶层的办公区。 姜楚楚和徐钰靠着墙，就像小学生低头发罚站，袁珂刚坐下，遭了白教授一记冷眼，也别别扭扭地起身挪到窗前假装望着风景。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姜楚楚清了清嗓子，伸手指向徐钰，企图将黑锅丢给闺蜜。 可就在这时，白教授拿起了手机，按了几个键子放到耳边。 姜楚楚的手指又放了回来，心觉不妙，她抬起头，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您给谁打电话呢？” 白教授没吭声，径直对电话里的人说。 “你过来一趟，我在临时办公室。” 白教授对着电话里的人，简单地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徐钰在旁边慢悠悠地小声说，“看起来是给你的家长。” 姜楚楚翻了个大白眼，神他妈的家长，姜福生和蒋淑媛要是肯理会这种事情，她楚楚两个字就倒过来念。 撂下电话，白教授根本不看姜楚楚眼巴巴的目光，自顾自的办起公来。 姜楚楚有些站不住脚，心思开始飘忽不定，想也知道，她和白教授共同认识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白教授这时候找谁告状，自然昭然若揭。 她撩起眼皮子，看了看旁边的徐钰，平心而论，徐钰身材不错，长相也是属于娇媚可人的类型，也难怪能能让袁二少放弃纠缠自己……那温九思会不会也恰好中意这一款？ 想到两个钟头前，温九思还向自己要她的电话，姜楚楚盯着徐钰的面色，逐渐阴云密布。 徐钰吓了一跳，警惕地问。 “你干什么？” “没有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俩快走吧。”姜楚楚语气有点凶。 徐钰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是你把我拉上来的吗？” 姜楚楚怎么好意思说，先前那是她善良的品格熠熠生辉，但是现在她小心眼的醋了？ 倒是袁珂听出了端倪，冷笑着，“大概是怕她小情人来了，这么多人，她抹不开面子。” “咚咚咚。” 正说着，门被有规律地敲响。 一直对几人窃窃私语装耳聋的白教授推推眼镜扬声道，“进来。” 门推开了，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欣长身影走了进来—— 第52章 五十二·带她离开 温九思面上有一贯的平和，他来得极快，进来的时候带着风，身上却不见匆忙的痕迹，袖口，领口，甚至外套上每一个褶皱，每一个头发丝儿，都在它该在的位置。 姜楚楚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男人越矜贵，就显得她越狼狈......衣冠不整，发丝凌乱，妆不用看肯定花了，还像个小学生似的被罚站，羞耻极了。 她垂头闷闷不乐地拽着自己衣服上的带子，腮帮子不由自主地鼓了起来。 白教授跟温九思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了，大有把事情交给他，看他如何处置的意思。 温九思的视线在姜楚楚身上转了一圈后，直直地落在她的脚背上，她右脚的鞋跟断了，只得踮着脚，脚尖在地上蹭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温九思抿起嘴，不发一词地走过来，身子陡然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姜楚楚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整个人被端了起来，人栽到他的胸膛里，嗅着他身上的木香，被放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旁边的徐钰没控制住到吸了一口凉气，以示对温九思霸总行为的敬意。 姜楚楚的双手抓着他的衣前襟，眨巴眨巴眼，宛若一只呆滞的狐檬。 “谢谢......其实我还能站住。” “上学的时候没站够？”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姜楚楚忍不住抬眼瞧他，男人剑眉星目依旧，但她敏感地察觉到他有些生气。 温九思说完，转向了白教授。 “白教授，今天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几位老师那边，我已经让人送了些礼物到她们下榻的酒店，权作一点歉意。” “嗯。” “我先带楚楚去买一双鞋，一会儿送她回来。” 白教授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带歉意的温九思，还有躲在他身后的姜楚楚，沉默了一瞬，然后说。 “不用了。” 言下之意几乎不用再确认。 姜楚楚别过头看向窗外，心里漫无目的地想到，这里不需要她的话，她大概又要有一段时间无所事事了吧。 温九思于是又回过头看着她。 “还能走么？” 姜楚楚“嗯”了一声，前者冲众人点了点头，率先提步离开。 姜楚楚跳下凳子，全然不顾屋里还有三个人，一瘸一拐地跟上，嘴里很是矫揉造作地自言自语。 “哎呀……怎么走不稳呢。” 男人的背影似乎是顿了一瞬，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惨了惨了……这样他都不回身来抱她，肯定是生气了。 姜楚楚乖觉地上了车，自己系好安全带，瞥见男人好似覆了薄冰的俊脸，忍不住细声细气地说。 “不用带我去买鞋，送我回家就好。” 车久久没有发动。 终于，温九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一派萎靡的女孩儿。 “三个小时前，你兴高采烈地下车准备工作，让我等你吃晚饭，我等了，可是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打架？” 姜楚楚咕哝着，“白教授不是都告诉你了么。” 下一秒，她的肩膀被他强制板正，她反射性看进他深邃的眼神中。 “我想听你说。” 第53章 五十三·他的小姑娘 男人的眼里有淡淡的执拗。 她被迫面对着他，不经意之间，他身上的气息细细密密地裹挟持了她，男色当前，她却一点都没有欣赏的心思。 “我不想说。” 姜楚楚挣了挣，非但没有使男人松开手，反而因为被更紧的禁锢，更加的将自己送入他的怀中。 抵挡不住男人无意间的诱惑，姜楚楚恼羞成怒，瞪着他。 “你整天没事儿，是不是都围着我转了，怎么什么你都要管啊。” 温九思看着她，缓缓的蹙起了眉头，他慢慢地，朝着她的脸探出手指，替她抹去晕染到下眼睑的睫毛膏。 睫毛膏本就是防水的，不容易擦去，温九思极有耐心的，用指腹在她的脸上一遍一遍的滑过，神态认真得仿佛此时此刻，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整理她的妆容更为重要。 就像自己是他心中最珍贵的。 姜楚楚心里剩下的最后那点儿气儿，转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温九思坐回去，一边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指尖的黑色痕迹，一边说。 “白教授作为国内油画艺术的引领者，无论是技法还是名气，都是首屈一指的，得到她的青睐，你会受益匪浅。” “......” “去法国学习的机会也是白教授的私人关系，那里氛围好，而且也有我的客户，如果你去了，我也可以跟过去照顾你。” “......” “我想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过真正喜欢的生活。” “......” 他的声音依旧纵容，没有丝毫谴责的意思，却令姜楚楚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 她低下头，指尖默默地对在一起，点了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花了很多心思，将这个机会递到了自己面前，可是她肆意妄为惯了，发起脾气来根本不会管什么场合。 “我不是那种看不惯就掐起来的人。”姜楚楚小声开口，“这一天我好累，见到讨厌的人，知道我连累了刘晏学长，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我也没想动粗的，可是徐钰先冲上去了......” 解释的时候，她还不忘在温九思面前抹黑潜在的情敌。 温九思听着她垂头絮絮叨叨，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她可以美艳不可方物，她可以勾得男人为她发狂，但她终究还是个小姑娘。 “我会解决。”温九思打断了她。 姜楚楚楞了一下，话顺着自己的心意问了出来，“可是你是我什么人呢？有什么义务替我解决......你又不欠我的。” 温九思极淡地笑了，“说不定......我真的欠你的呢？” 姜楚楚咬了咬唇，半真半假地说，“可是不管你欠我什么，我只想让你以身相许唉。” 她没有说假话，倘若温九思真的想要她，她也是......愿意的吧，只要他们之间有了一种确定的关系，那种维系存在的时候，她就不必担心，他会什么时候收回对她的好。 她很想，一直做他的小姑娘。 想到就做，姜楚楚抬起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男人的唇畔凑过去——却吻在了男人的手心上。 他眼里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神情严肃地说，“楚楚，不可以这样。” 第54章 五十四·和自控的区别 真是丢脸。 姜楚楚已经记不得这究竟是第几次被他毫不动摇地拒绝了，就好像她是什么吸阳气的妖精，沾都不能沾一下。 “温医生。” 姜楚楚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开口唤他。 温九思从鼻腔里溢出一个“嗯”字，但目光仍然流转着淡淡地警惕之意，一副生怕她出其不意要往他身上扑的样子。 姜楚楚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目光在他双腿间某一个并不平坦的地方划过，又落在他紧抿薄唇的俊脸上，一字一句地说。 “我就是确认一下，你知道，我亲你一下，我是不会怀孕的是吧。” “......？” 温九思的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我......” 他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姜楚楚立即打断。 “我不是从前的我了！这也不是你吓唬我那次了！你要是还想对我做什么，你就试试啊，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这次还会反抗？” 被她一连串的话绕晕了，温九思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楚楚......” “你要是再不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应，我就、我就当你真的不举！” 涉及到男人的尊严问题，温九思微微正色，“你要分清，不举，和自控的区别。” “什么自不自控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万年单身狗长什么样子——你回家自己照照镜子，你也知道了！” 自觉出了一口恶气的姜楚楚趾高气扬地下了车，在车内男人沉默的注视中，一瘸一拐地打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肆无忌惮又吵闹的女人啊...... 可爱又可怕。 望着出租车驶离，温九思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伸手发动汽车——既然姜楚楚走了，他也该回咨询室处理一些事情。 手还没摸到车钥匙，电话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低头，盯着那个跃动的来电显示，好几声之后，才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立刻响起了一个男声，“你还知道接电话啊。” 温九思眼神暗了暗，“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打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急。” “怎么不急，京都一堆的事情还等着你回来解决，还有你家那边——” 温九思的眉眼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不耐，这是即便姜楚楚闹得太过火时，他都不曾展露出来的那种表情。 “我心里清楚我应该做什么，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 陌生男人话语一滞，忽而道，“九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姜家那个姜楚楚，让你乐不思蜀了？你要——” 没有面对姜楚楚时的耐心，温九思直接挂断了电话。 随意地将手机扔在副驾驶位上，他靠在车椅背上，紧闭着眼睛。 缓缓地，温九思抬起手遮住了眼睛，久久没有动作。 ...... 姜楚楚直接回了家，将脚下的高跟鞋一脱，身体顿觉解放，不由得舒服地喟叹出声， “听说你今天去画展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一个身影蓦地出现在楼梯口，是几天没见的姜夏樱。 姜楚楚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仰天翻了一个白眼儿。 第55章 五十五·着了魔了 “......” 姜楚楚照例没理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姜夏樱回身叫她。 “你听说了么，现在媒体上都在捧姜明珠，说她理所当然应该是冠军，但是媒体的口风，都是姜明珠自己放出去的。” 姜楚楚本不欲理会她，可是姜夏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姜楚楚心中厌烦。 “你连画笔怎么握都不知道吧？成天关注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姜夏樱垂下了眼帘，手指拢在一起，期期艾艾地说道，“前两天姜明珠有朋友来家里，我听到她们说，明珠参加这个展览，只是为了提高些人气，而且尽管参赛者很多，但是主办方已经承诺，冠军基本上就内定是她了。” 姜楚楚回过头来。 果真是阴暗处极易滋生出心思叵测之人。 “你倒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但是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冲，姜夏樱立刻显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慌张样子，“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于那些辛辛苦苦画了画来参赛的人，有些不公平罢了。” 姜楚楚最厌烦的就是姜夏樱那副小白花的做派。 明明嫉妒的要死，却几乎将低声下气写进了骨子里，成天一副受了委屈也不敢言的样子，偏偏总是想偷摸搞些事情出来。 姜楚楚讽刺的瞥她一眼，冷笑着。 “成天盯着这个，盯着那个的，也不知道你是居心叵测还是真的这么热心肠。” 姜夏樱眼眶开始红了，“我只是好心......” “得了。”姜楚楚干脆利落地打断她，“你现在所得到的，已经比你应该得到的，多了太多了，人啊，不能太贪心，知道了吗？” 姜楚楚迅速回了卧室。 楼梯上只留下姜夏樱低着头，袖子下的手指握成了拳头，竭力抑制着自己的颤抖。 姜楚楚回到卧室里面枯坐了一会儿，无聊地翻了翻手机，有几条居心叵测的邀约，而另一端号码的主人大多她都没印象了，除此以外，还有几位大学时期的同学，拐弯抹角地问她今天怎么会出现在白教授身边的...... 很无聊，姜楚楚坐不住开始手痒，干脆换了衣服坐在画架前挤了满满一画板的油彩。 画什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画板上自己已经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身形。 姜楚楚：...... 涂掉涂掉。 浓黑的水彩就在笔端，可是姜楚楚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个手。 这还只是对着一个身形都模糊不清的画中人。 她大概真的是着了魔了。 姜楚楚自言自语地“哼”了一声，终是换了一支笔，开始欲盖弥彰地在这张画布上画些别的人物和背景。 画面后面有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女人正低着头写字。 近处，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儿坐在椅子上，蜷着小腿，男人面对她站着，拎着她的高跟鞋，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明明只是半成品，可就是有种扑面而来的暧昧感。 姜楚楚放下笔看了许久，没忍住捂住了脸，耳根子悄悄的红了。 第56章 五十六·争吵 撂下画笔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姜楚楚抻了个懒腰站起来，怎么看自己怎么画得好，干脆用手机照了下来保存。 打开门，楼下死一般寂静——这是姜家的一般操作，姜福生夜不归宿是常态，蒋淑媛热衷于带着姜明珠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享受别人的巴结，姜夏樱则成天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也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所以，当她脚步轻快地下了楼时，看见姜福生和蒋淑媛相对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呦”了一声。 “什么情况？你们俩想开了要离婚，放彼此一条生路？” 蒋淑媛面色沉了沉，看起来十分想跳起来教训她一顿。 而旁边的姜福生面上虽然不耐，但终归没骂她，只是说。 “你爷爷打来了电话，下周末回南城，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接他。” 姜老爷子要来南城了。 姜福生虽然四十多岁了，但因为现如今的富贵生活都是他老子给的，所以他对姜老爷子的敬畏远大于慕儒，姜老爷子久居南方，每次回南城，姜福生和蒋淑媛都能消停几天，在家扮一扮恩爱夫妻。 他一生在商场里浸淫，挣下了巨大的财富，却只有姜福生一个儿子继承，连带孙辈只三个女儿，三人中，没有血缘关系的姜明珠他自然视若无睹，姜夏樱他瞧不上，唯独能多看姜楚楚两眼，所以，姜楚楚虽然不受家里人宠爱，但姜明珠和姜夏樱至今不敢骑在她身上撒野，多半也有姜老爷子有关。 姜楚楚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兴致不高。 交代完了，姜福生抬手看了看表，显然还有约，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去。 突然想起什么，姜福生蓦地回头看向姜楚楚，眼神里添了几许阴郁，意有所指，“见了你爷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最好有点数。” “还有你。”姜福生扭头看向旁边贵妇打扮的蒋淑媛，面上的厌恶溢于言表，“别以为攀上袁家你们娘俩就成了凤凰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福生走了，大门一关，蒋淑媛站起来将茶几上的杯子端起来就往地下摔，面色阴狠，嘴里骂着难听的话语。 杯子溅起的碎片砸到姜楚楚身上，划破了丝绸制的睡衣。 姜楚楚垂眸看着自己的衣服，这件衣服还挺贵的，蒋淑媛将脾气都发在了她的身上，砸光了茶壶杯子还不够，染着鲜红色指甲的手指指着姜楚楚的鼻子。 “还站在这碍眼干什么，你跟姜福生一样，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滚上楼去！” 姜楚楚看着仪态全无的蒋淑媛，这么顺着她的话滚未免太没有面子了，想了两秒钟，她面无表情地向着蒋淑媛手指相反的方向走去，义无反顾出了大门。 厚重的大门阻隔了蒋淑媛的咆哮，姜楚楚还来不及松了一口气，春日晚风吹在她光洁的小腿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哆嗦，清醒起来。 她没有钱，也没带手机，并且下午的时候刚跟温九思使了脸色...... 第57章 五十七·惊喜吗 出租车飞速掠过城市的街道，从车外就能感受到司机迫不及待想抵达目的地的心焦。 姜楚楚翘着二郎腿舒适地坐在后座，眼角余光睨着司机小哥，不由得啧啧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就是就是见识少，不就是看见一个妙龄女孩儿......好吧，一个穿着破了一个口子的红色性感睡衣，以及一看就很昂贵的白绒绒拖鞋的妙龄女孩儿，即便这样，也不能作为他心态不稳的理由吧。 司机小哥先是义愤填膺地要带她去警局报案，当然被她面无表情地拒绝，再听到她报上一个居民区的名字后，又用一种诡秘的目光睨了她半路，好像她是什么上门服务的工作人员一样，恨不得将她这个“风尘女子”赶下车去。 车停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前，姜楚楚下车，刚想说等她一下，等会儿把钱送回来，可是一倾过身，睡衣肩带微微下滑了那么几度，司机小哥儿脸都白了，一脚油门，哪还管收没收钱。 姜楚楚冷不防吸了一口汽车尾气，怒极反笑，感情全世界都是温九思那种禁欲系，都要对她避若蛇蝎，很棒棒了。 这小区是徐钰的家。 一个钟头前，正当她决定豁出去脸面向禁欲男神低头时，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手机没带出来，她不记得温九思的电话号码。 她不是没地方去，随便一个灯红酒绿，那些公子哥儿见了她只有殷勤的份儿，可姜楚楚也不会傻到羊入虎口，苦思冥想半天，她灵机一动，发现自己还记得徐钰住在哪里。 徐钰一向独居，她没什么负担地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开了，露出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 “外卖吗——” 姜楚楚没什么诚意地撩了下头发，“surprise～” 徐钰半截话咽回肚子里，表情很精彩，她身后，一个男人一边弯腰捡着战况激烈的地下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一边不耐烦地说。 “你自己吃吧，我回去了。” 姜楚楚替自己的视线自动地打了马赛克，语气平静，“看来我来的不巧。” 声音不大不小。 袁珂一抬头，瞅见是姜楚楚，反射性捂住自己，骂了一句。 “操。” ...... 十分钟后，袁珂不置一词，穿着皱皱巴巴的衬衫，面色极为阴沉地离开了，姜楚楚小心地检查了一下沙发有没有奇怪的地方，这才坐了下来，仰起脸看着收拾客厅的徐钰。 “白日宣淫？” “都黑天了，是情难自禁。” 姜楚楚嗤笑一声，“你还真打算跟袁珂这么处下去？前两天画展，我还听见有人说袁二公子最近又捧了个嫩模。” 徐钰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心里有数，倒是你——怎么这一身就来了？” 姜楚楚于是用了一个钟头跟她讲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其中五十九分钟用来叙述温医生是多么不近女色，堪称唐长老再世。 徐钰听了，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快意，“该，也该让你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姜楚楚翻了个白眼正要替自己辩驳，忽然，门铃又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外卖方才就送来了，难道是袁珂去而复返？ “我去看看。” 徐钰穿鞋走了过去。 几秒钟之后，姜楚楚听见徐钰毫不掩饰的讶异的声音。 “温医生？” 姜楚楚顿住，猛地回头。 走廊灯光昏黄，以晦暗墙壁和贴满杂乱小广告的楼道为背景，风度翩翩，清雅又矜贵站在那里的男人，不是温九思还能是谁。 第58章 五十八·他到底是谁 温九思……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短暂的惊愕之后，看着温九思毫无忐忑地进来，姜楚楚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你是来找徐钰的？” 她的面色逐渐不善。 温九思目光如深水沉冰，女孩儿跪坐在沙发上，支楞起半个身子，警惕中带着一丝灵动。 但若是他点了点头，说了一个“是”字，她恐怕立刻就会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温九思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头痛。 他没有解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银粉色的手机递过去。 “我去你家，把你的手机带出来了。” 咦？ 姜楚楚眨了眨眼睛，彻底搞不清楚情况了。 …… 车里，袁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幅模样一看就是鬼混回来的，怕他父亲骂，他特意拐到袁家另一处住宅，准备梳洗妥当了再回家。 这个住宅平日里是闲置的，只偶尔有人过来打扫，袁柯本以为这里没人，可出乎意料的，水晶灯开了一半，宽敞的客厅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影。 袁柯一走进，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沙发上的人是袁呈，他仿佛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衬衫和西裤，只是不知道扣子什么时候开了两粒，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 桌上摆着一瓶酒，已经没了一半，袁柯只一眼就看出这酒极为性烈，而袁呈似浑然不觉，只淡漠地看了袁柯一眼，将杯子里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由于手不稳，一小半酒顺着他的唇角没入了衬衫里。 奇了。 冷漠不易近人的袁呈竟然也有独自醉酒的时候？ 袁柯试探着问道，“大哥，你怎么不回家？” 袁呈没回应，浑身笼罩着一种阴翳的气氛。 袁柯也不想触这个眉头，站了一会儿，转身往楼上走去。 冷不防，身后醉醺醺的人突然开口。 “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 袁呈的声音很小，但意外的清晰。 袁柯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袁呈还在继续。 “讨好她么？给她买东西？还是干脆，绑架她行不行？” 袁呈果然醉了，嘴里说出的话没了章法。 袁柯转回身子，玩味地看着他的大哥。 没了平日高高在上的架势，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求而不得的狼狈的男人。 “让爸冻结我的卡，监视我阻止我找她，甚至撮合我和她的闺蜜，将对她好的一个学校学长逼走京都……你做了这么多，让我没办法再接近她，可是现在呢，你没料到，半路杀出来个温九思吧……不是你的，一辈子都不会是你的。” 袁柯的咬字很重，仿佛是在发泄着什么。 “温九思……” 袁呈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蓦地将手里的杯子狠狠地往墙上扔去，神色恢复了几许清明。 “他到底……是谁。” …… 姜楚楚也有这个疑问。 她摆弄着自己的手机，余光看向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我走的时候蒋淑媛都气成那样了，还能放你进去拿我的手机……温医生，不简单呐。” 第59章 五十九·他来了 看着姜楚楚满脸都写着“明明开心的不得了但我是个小仙女我不能表露出来”的字句，温九思嘴角也忍不住染上一个浅浅的弧度。 “是蒋夫人愿意给我几分薄面。” 徐钰从厨房走出来，将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小心地挨着姜楚楚坐了下来。 “不过……温医生，你是怎么知道楚楚在我这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的？” 对于徐钰来说，第二个问题尤为重要，不同于姜楚楚一见到温九思就止不住地犯迷糊，徐钰对他的忌惮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温九思垂头看了看桌面上摆着的那一盘没什么诚意的半红不红的苹果，没看徐钰，只是对着同样表示出好奇的姜楚楚解释道。 “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就打到你家里了。” 轻描淡写的带过，温九思没有说，在她迟迟没有接电话的那十几秒钟，他的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 他没说，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忍不住泄露出一抹专注，令姜楚楚怦然心动。 “可是楚楚——” 徐钰还想说些什么，温九思的双眼闪过一丝凛然，寒意一瞬即逝，截住了她的话头。 “徐小姐，我是个心理医生，有时候，知道的事情不一定要眼前所见，我觉得她也许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 有一种男人，可以将正经的叙述，说的比情话还要动听，温九思无疑就是这种男人，单看姜楚楚冒着小星星的眼睛就知道了。 “至于徐小姐的家……我只是求助了白教授，帮我找了一份你的参赛表。” 合情合理。 徐钰还没说话，姜楚楚立刻站起来，高声宣布。 “好啦，别说这么多了，都半夜了，我该休息了……” 徐钰点点头，正要起身送客，却听见姜楚楚毫无压力地补上了后半句话。 “——温医生，我们走吧。” 徐钰：“……” 徐钰连插一句嘴的余地都没有，就看见两个人起身往外走去。 温九思的手中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紧紧套牢了姜楚楚，令她心甘情愿敛去浑身锋芒，一步一步迈入他的牢笼。 听着姜楚楚清脆的声音，徐钰分不清，这种变化是不是好的。 “九思，九思，我们去哪呀？” “……好端端的，你唱歌干什么？” “你没听过这个调子么？” “……没有。” “老古董，你快说我们到底去哪里嘛。” “……去城郊那个房子好不好，有壁炉的那个。” 姜楚楚笑眯了眼，“好。” 在姜楚楚还没来得及作一下的时候，因着温九思的良好表现，白日里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而温九思说的“他会解决”，并不是一句空话，过了两天，姜楚楚接到了温九思的电话。 他想要请她吃饭。 姜楚楚趴在床上，语调慵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什么事求我？我连自己都可以给你哦，来嘛，别害羞。” 那边顿了一下，无奈地说。 “楚楚，我约了白教授一起，你准备一下，今晚可以么？” 第60章 六十·掉马 姜楚楚一个翻身坐起来，瞪圆了眼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你约她干什么呀……画展都快结束了，我再去也没什么意思，要不然算了吧，我心情不好她心情也不好。” 嗡嗡嗡嗡，姜楚楚连珠炮似地嚷嚷着。 “楚楚。”男人语调沉稳地安抚着，“别紧张，还有你认识的人，你大学老师，刘雪梅。” 姜楚楚张了张嘴，听见男人那边清浅的呼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九思为今天的饭局着实费了一番心思，他查到白教授在南城有一位多年老友，而那个人恰好就是姜楚楚大学时期的导师刘雪梅。 他托人找到了刘雪梅，本意是想着借着让她们两人重聚的名义，叫上姜楚楚作陪，缓和一下气氛。 但没想到，刘雪梅不禁欣然答应，而且主动提及她有一个得意门生，要介绍给自己的老友，正是姜楚楚。 不是因为温九思使的劲儿，而是她真的喜欢并极其欣赏姜楚楚的艺术天分。 短暂的惊愕后，温九思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当姜楚楚刻意想当一个乖孩子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抵挡她的好。 这一点，温九思无比肯定，因为他就是其中之一，明知那是罂粟的毒，但却依然甘之如饴。 他的语气轻柔却极坚定，姜楚楚折腰了，她画了个淡妆，裸粉色的口红，再加一条藕荷色的娃娃领连衣裙，镜子前，就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了。 温九思选的地方也是一个温馨雅致的中餐馆，包厢的门一关，姜楚楚就开始不自在。 刘雪梅对她很和善，也对能在这里看到得意弟子表示啦欣喜，而白教授显然知道姜楚楚也会来，但除了开始礼貌性地问好以外，再没有看过她一眼，姜楚楚也知道，像白教授这样严谨的女人，显然很芥蒂那天发生的事情，更何况，对于她来说，自己就是一个肖崇言塞进去的关系户吧。 两个相识多年的女人在述话，姜楚楚低头扒饭，吃饱了之后，又偷偷地在桌子下面摆弄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想到很多天都没有给粉丝上传新的粮食了，她翻了翻相册，看到了前几天从画展回来时，一下午画成的那副画。 选中，点击了发送。 几乎只相隔一秒，旁边的桌子上，白教授的手机亮了一下。 姜楚楚只是余光随意一瞥，就看见一条特别提示，清晰地跳跃在白教授的手机屏幕上。 【您的小宝贝发微博啦。】 白教授在姜楚楚难以言喻的目光下拿起手机。 姜楚楚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微博，在主页刷新出来一副画。 画上身姿曼妙的女孩儿坐着，男人站在她对面拎着她的高跟鞋，背景里有个戴眼镜的女人的身影，加上周围的桌椅摆设，俨然就是画展那天在办公室里的场景。 经历过的人，都能认得出来。 姜楚楚：“......” 白教授：“......” 白教授的表情复杂，似乎有点吃惊，有点想笑，但又生生克制住，姜楚楚突然灵光一闪，试探着问道，“您莫不是......小白兔的白？” 第61章 六十一·逃跑 原本就不活跃的气氛变得更加奇怪。 姜楚楚望望天，专业领域的大拿是自己的迷妹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她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温九思，温九思皱着眉头明显不解其意，正想要开口询问，姜楚楚突然“啪”地站起来，打开门捂着脸跑了。 跑了...... 温九思面上挂上了懵逼，转回头看着面色同样玄妙的白教授，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追过去。 “白教授，楚楚她，可能是......嗯......” 温九思一本正经地企图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被白教授扬手打断了。 “......姜楚楚，洗手间里的那件事，是我想得偏激了。” “......” 过了半个钟头，了解到两人渊源的温九思啼笑皆非。 也不能怪姜楚楚，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粉了自己几年的，拥有着一个萌妹子用户名的，留言的时候与时俱进用到么么哒大大真棒给大大笔芯的人，竟然是素来严谨沉稳的教授...... “我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跟您说过，她很有天分，基本功也扎实，我还把平日里的几幅作品的电子版发给您了。” 白教授挤了挤眉心，“......我没看，当是只是想着卖你个面子。” 刘雪梅在旁边也笑着摇摇头，“你啊，总是念叨着想要收一个心仪的弟子，现在这么个苗子出现了，你还给人家小姑娘吓跑了。” 白教授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上的那幅画，缓缓叹了口气，看向温九思，“这回变成我有件事要麻烦你了......” 姜楚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跑。 她习惯将自己的生活分割成不同的部分，一直令它们在不同的轨迹运转，在学校她是老师面前乖巧优秀的学生，在家里她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透明人，各种宴会之上，又只有她一颦一笑间，睥睨名流淑媛，引得豪门子弟竞相追逐。 但它们不应该被捏合在一起，好像是她能承受一个现实中的人对她的不看好，也能承受一个网络世界里的人对她的追捧，但是现在次元壁毫无预兆的破了，她不知道，当自己的两面都被这个人看到了，这个人会用一种什么样的目光来看自己，自己又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回应。 活着已经很累了，她也不想知道。 正想着，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姜楚楚吓了一跳，以为是温九思发来的，却发现是一条银行的转账记录，一笔不菲的“零用钱”来自姜福生的账户，还没等她看完，姜福生的电话就打来了。 大意是告诉她，让她收拾收拾自己，像个大家名媛的样子，后天一起去机场接姜老爷子。 大家名媛的样子......既不能太张扬，又不能显得太乖，她衣柜里就有很多衣服可供选择，但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选择——既然姜福生给了钱，她也正好换换心情。 姜楚楚将饭桌上的一切抛在了脑后，换了身紧身的衣裙，露出后背一片雪白。 涂着口红的功夫，她拨通了徐钰的电话，想要约着徐钰一起去。 电话刚接通，就听见徐钰那边兴奋的声音。 “楚楚，我刚想给你打电话，青年油画展的评比结果出来了，我进了决赛！” 第62章 六十二·偶遇 想到从姜夏樱那里听来的姜明珠已经内定的消息，姜楚楚忍不住给徐钰泼了一桶凉水。 “恭喜哦，不过你也别太兴奋，反正最后优胜者肯定不是你。” 徐钰尖叫着“我不听我不听我要撂电话了”，姜楚楚急忙打断她。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陪我去买衣服，我后天要回半山别墅。” 徐钰惊讶地问，“你爷爷回来了？” 姜楚楚“嗯”了一声，显得兴致缺缺。 将口红扣上，她拿起手机催促徐钰，“你快点啊，我在中央大街等你。” 徐钰赶到中央大街的时候，姜楚楚已经把一楼逛了一个来回了。 徐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上了姜楚楚不满意的目光，忍不住白她一眼。 “我说大小姐，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开始收拾了，我怎么知道你今天突然抛弃温医生临幸我了。” 姜楚楚端着的架子一泄，做贼心虚地默默鼻子。 “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 平常提起温九思姜楚楚恨不得把心都捧出来看看，这回一避而不谈，徐钰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 “哎呦，有情况啊。” 姜楚楚迅速朝前走去，“没有。” 徐钰紧走两步上前拉住她，窃笑着说，“得了吧，你们俩吵架了？这还不是男女朋友呢，小性子使得挺熟练啊。” 姜楚楚故作严肃地摇了摇身子，“没有没有，你别动我啊。” 徐钰还在用胳膊肘碰她，姜楚楚停下脚步板起脸。 “我说了没有，再说我俩的事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你是不是对他有想法！” “不是，我——” “我什么我，再从你口中听到温九思的名字，小心我跟你翻脸哦。”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带着讶异。 “楚楚？” 姜楚楚一回头，姜明珠挽着袁呈的手臂款款而来，手上还拎着几个奢侈品牌的购物袋。 徐钰小声说，“我就是想提醒你，前面是你妹妹和未来的妹夫......” “楚楚，你也来逛街啊。” 两人越走越近，脚步停在了姜楚楚面前，姜明珠说着，眉宇间漾起神采，亲昵地笑了起来， “你看中什么了，让袁呈一起买给你啊。” 姜楚楚面上没什么表情，拉着徐钰就要走，冷不防袁呈往旁边走了一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男人的面上挂着恰如其分的微笑，音色沉稳。 “明珠说得对，既然这么巧碰上了，两位今天有什么想要买的，自然由男士付账。” 姜明珠不为所动，徐钰却在旁边拉扯着她的衣袖，轻声地劝说。 “这不坑白不坑啊，我都想好我要买什么了，你不跟着，我可跟着了。” 姜楚楚瞪她一眼。 “有点出息行吗？你看中什么了，我给你买。” “不是。”徐钰小心翼翼地将姜明珠拉开了两步，神色多了几分急切。 “袁呈是袁珂的哥哥，我......” 姜楚楚简直要气笑了，也不知道袁柯给她下了什么药，令徐钰如此惦记，连哥哥都想着要讨好。 到看到徐钰焦急渴望参半的神情，姜楚楚还是退让了。 第63章 六十三·无处躲避的危机 姜楚楚瞪圆了眼睛，佯装恶狠狠地看着徐钰，“我真是看不懂你了，你等着吧，你早晚被袁珂伤得体无完肤，到时候你别哭着回来找我。” 徐钰可不管姜楚楚的话有多么不吉利，见她松口了，舒了一口气，连忙挽着姜楚楚的胳膊回头冲袁呈说。 “那袁先生，我们走吧。” 袁呈点了点头，两人嘀嘀咕咕这么久，他面上却全然没有不耐，他单手插着兜站在那，风姿、气度，每一样都能看出来，是世家精心教育出来的结果。 “好。” 袁呈点点头，走回姜明珠身边。 徐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息。 “袁大公子到底哪里不好啊，这随便一个招呼，就能有大把女人扑上来，怎么就不得你青睐，现在反而便宜了姜明珠。” 姜楚楚瞪她一眼，“你别再提这件事了！” 姜楚楚的声音大了些，姜明珠回头疑惑地望了她们一眼。 徐钰知道失言了，连忙伸出手指在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家的三个女孩儿，审美都是出奇的一致，姜明珠逛的几个店面，也都是平日里姜楚楚常去的，姜楚楚直奔了当季新款，拿下一套就去了试衣间。 姜明珠也矜持了一会儿，披上了一件外套，在镜子前转了转，扭头问袁呈。 “这件怎么样？” “很漂亮。” 袁呈抬头，目光在姜明珠身上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说，“对了，这个楼上有一家表店，我在那定了一款表，你可以帮我拿过来么？” 姜明珠面上浮现出几许讶异，“我自己？” 袁呈不说话，依旧微笑的看着她，笑容虽然俊美，但神情中的漠然却掩饰不住。 几秒钟过后，姜明珠不大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微微垂下头，“我知道了，那你坐着等我一下。” “好，辛苦你了。” 姜明珠勉强笑了笑，连身上还穿着带标牌的衣服都不顾地向外走去，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直站着的服务员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开口，袁呈的视线就已经转向她。 “一会儿一起结账......还有，这里现在不需要你了。” 袁呈独自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慢条斯理地将领带松了松，向更衣室的方向踱步过去。 那边，姜楚楚选了一件比平日里的尺码更小一号的连衣裙，胸型衬得更加饱满，也将小蛮腰勒得盈盈一握，誓要亮瞎温九思的眼。 可后背的拉链却别别扭扭地扣不上，她皱了皱眉头，将更衣室的门拉开了一个小缝，小声冲外面喊着。 “徐钰，你在吗，进来帮我一下。” 才喊了一句，姜楚楚就发现了不对。 外面太安静了，没有顾客的询问声，没有店员的走动声，好像偌大一家奢侈品店，只有她自己在狭小的试衣间里。 类似小动物对于危机的到来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警觉性，姜楚楚脖颈上细小的绒毛突然炸了起来，她反射性想要关上门，一只皮鞋突然抵住了缝隙，没看清男人的动作，袁呈强硬地挤了进来。 袁呈盯住她，反手关上门，落了锁。 “楚楚，我们说说话。” 第64章 六十四·温九思，救救我 谈谈？ 谈你个大头鬼哦。 姜楚楚很想找一块板砖，狠狠地往袁呈的脑袋上砸上一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念头，但是她不敢，她一手怼着袁呈的胸膛不让他过分靠近，一手反手拦在自己的后背上，阻止衣服滑下去，样子狼狈至极。 可是这种画面放在男人眼中却平添了一抹香艳的味道。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她犹如被困的幼兽，表面张牙舞爪，可是放不放她离开却全凭他一念之间。 袁呈发誓，由于姜楚楚一直对他躲躲闪闪，他原本真的只是想跟她面对面，没有旁人干扰地谈谈，可现下，女孩儿身上幽幽的体香飘入鼻端，他体内突然就涌起了一股灼热的火苗，“噌”地窜上来，想要将面前的女孩儿吃得连渣都不剩。 他才往前凑了一步，姜楚楚连忙手上使劲儿。 “哎哎哎，你干什么，你就停在那。” 袁呈面色暗了下来，“如果我偏要靠近呢。” 姜楚楚怒极反笑，“有病吧你，你是个总裁，不是个色情狂好么，如果我现在就衣衫不整地跑出去，我的名声反正已经臭了，把你拉下水也不亏。” 男人沉默了一下，不由分说地又往前走了两三步，将姜楚楚困在胸膛与墙壁之间。 “不要威胁我，你可以试试。” 姜楚楚觉得跟个色胆包天的男人不能硬上，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憋出来一丝毫无温度的笑容，“行行行，谈谈谈，您想谈什么我他大爷的都谈行了吧，你先出去！” 贵公子袁呈听不得脏字，当下就皱了皱眉头。 “楚楚，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好多遍，不要说脏话。” “......”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想着——之前？好多遍？这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肯定会以为他们俩是爱得有多缠缠绵绵过，从她在机场临时起意勾搭他的那天，一直算到她察觉到袁呈对她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掌控欲，溜之大吉的那天，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星期，哪称得上之前？ 又周旋了两句，姜楚楚受不了这种对峙的场景，忍不住问，“你到底想谈什么，痛快不好吗？” “好”，袁呈干脆利落地说，“我还是那句话，楚楚，回到我身边？” 回你大爷...... 不待姜楚楚张嘴，袁呈话音刚落，更衣室的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节奏并不快，可是一下一下的，重重地仿佛敲打在人的心上。 姜楚楚如蒙大赦，刚要出声呼叫，蓦地被袁呈一手捂住了嘴。 “别理会。” “......” 他逼着她，“楚楚，你答应我，好不好？” 袁呈死死揽着她的腰，鼻尖轻轻蹭到了她的面上，呼吸之间，姜楚楚觉得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好不好？”他呢喃着，着了迷似的摩擦着她的脸颊。 姜楚楚心慌意乱，一股不可抑制的恶心涌了上来。 忽然，外面的敲门声停止了，下一瞬间，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门骤然被砸开，狠狠地摔到了墙上。 站在门外面的男人轻轻喘着气，眸中寒冰刺骨。 姜楚楚一口咬在了袁呈的手上，趁他吃痛不自觉放开的时候，大声喊着来人的名字。 “温九思！救救我！” 第65章 六十五·对峙 他一来，这里就变成了两个男人的战场。 温九思一句话都没说，双眸中酝酿成的风暴，有着与他淡漠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毁灭性。 姜楚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飞快地挪到他身后，温九思扭头看了看她，忽然，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罩了下来，细细密密地将她包裹起来。 不露纤腰，不露雪背，与她最初穿这件衣服的初衷截然相反，却殊途同归，令她狂乱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安稳下来。 “袁总。” 温九思的目光转移到袁呈身上，意味不明。 “好像我们每一次的会面，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袁呈低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留着女孩儿皮肤上细腻的触感。 “温医生每一次的出现......也都这么碍眼。” 姜楚楚躲在温九思身后，拽着他的上衣下摆，听着两个男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温九思沉默了片刻，突然语出惊人。 “听说袁总雇了人在调查我。” 袁呈神情微僵，眼神眯了眯，旋即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轻飘飘地说，“我只是好奇温医生的来历罢了。” “袁总若是好奇，何不直接问我？” 袁呈没做声，温九思从身后捞出心安理得装鸵鸟的女孩儿，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整个人半圈在自己怀中，两人的身形无比契合。 温九思抬了抬下巴，眼神睨着他。 “不如我给袁总指条明路吧，袁氏最近不是在跟京都的万合集团在合作么？问问他们的少东家，我是谁。” 眼见袁呈的面色逐渐肃整起来，温九思又冷笑道。 “人，我就先带走了，也希望袁总下回不要在作出这种事情了，楚楚胆子小，不经吓，要是一直朝我哭，我也会很头疼的。” 说罢，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孩儿，声音恢复了一点温度。 “走吧。” 直到两个人走出奢侈品店，也不见袁呈叫住他们，显然，温九思那一番晦涩的话令袁呈起了忌惮。 两人一路到了停车场，姜楚楚拢了拢男人的外套，安静地坐上了副驾驶，乖乖的。 温九思没急着发动汽车，一偏头，问到，“怎么不说话？” 姜楚楚回看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刚才男友力爆表了你知道么？” 温九思的表情像是在说他没听懂。 老年人，听不懂“男友力爆表”也是正常的。 姜楚楚吸吸鼻子，索性换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巧合。” 巧合？她才不信。 “就算是巧合好了，可是我从饭局上跑了，你不说找我，却在商场被我巧遇到，你说你是不是做错了？” 她纯粹是在发泄，在无理取闹。 温九思轻轻笑了一下，苏极了，“你也知道你逃跑了啊。” “我那是……”姜楚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男人慢条斯理地发动了汽车，对她的解释也不甚在意，任由她在那编着瞎话。 “你慢慢想，我送你回家。” 汽车缓缓发动，驶离了商业街。 第66章 六十六·约见 他话音一落，姜楚楚突然惊叫起来。 “对了，徐钰还在中央大道呢。” 说着，姜楚楚打开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没有电自动关机了。 温九思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她应该回去了。” “你又知道......”姜楚楚咕哝着，却也不再提要找徐钰的事了。 从中央大道到姜家也不过二十分钟，温九思停了车，转头看她。 她身上一条修身长裙，上衣却罩了一件男士外套，搭配古怪，但不该露的地方却一点都没露，温九思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你快回去吧，洗个澡，睡一觉，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姜楚楚下了车，却不急着回去，她敲了敲车窗。 “你不陪陪我么？” 姜楚楚俯下身子，歪着头看他。 她目光中尚有水意星星点点，其中的依赖之意足以融化任何一个铁石心肠。 温九思也不可避免的被煞到了，他沉默了一下，仿佛是在动摇，可终究仅仅是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我还要办一点事。” “哦。” 姜楚楚拖长了音，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可是温九思却像是没接收到她释放的信号，简单地点了点头之后，竟然将车窗升了上去，径直开车走了...... 有一股深深的失落席卷了姜楚楚的心，她低头看了看仍旧穿在身上的男人的外套，泄愤似的扯了扯。 “他真是傻透了，这么不解风情，连我这么明显的暗示都没看出来……混蛋。” 骂完了之后，姜楚楚心理总算好受些，一跺脚，转身进了家门。 温九思开车离开了别墅区没多远，突然一打方向盘，车头调转，转了一个弯，驶上了来时的那条路。 这会儿路上有些堵，温九思开地不急不缓，几乎用了一倍的时间，才重新回到了中央大道。 中央大道旁边有一间咖啡厅，推门进去，温九思毫不费力地就锁定了一个坐在角落的女人。 她捧着一杯咖啡，微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九思走过去，现在女人的面前，声音轻轻冷冷地问道。 “徐钰。” 徐钰吓了一跳。 “温医生，你来了。” 温九思在她对面落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是你让我来的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以为你即便不感谢我，也应该态度好一点。”徐钰苦笑了一下，“毕竟，是我告诉你，楚楚有麻烦了，也是我告诉你，你应当到哪里来找她。” 温九思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么说，我应当感谢你的好心。” 徐钰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你并不相信我的好心。” 温九思唤来服务员，点了一杯醇正的美式咖啡。 “徐钰，楚楚跟我说过，你是她从小到大的朋友，她一直很信任你。” 徐钰眼中划过莫名的神色，但很快就掩饰住了。 “从小到大的朋友......就当是这样吧，那么我就以姜楚楚从小到大的朋友这个身份跟你说一句，你们不合适，温医生，远离楚楚吧，对她，对你，都好。” 第67章 六十七·交易 她话音一落，就看见温九思低低地笑了起来。 徐钰忍不住皱眉问到，“我说了什么，让温医生觉得这么可笑？” 温九思将面前的咖啡杯推开，表情逐渐转凉，“我们不合适......那谁合适呢？袁呈？” 他忽而冷笑道，“觉得我们不合适，这就是你给袁呈通风报信的理由么？先告诉袁呈你和楚楚这里，见势不妙，又给我发来了短信让我赶过来。” 徐钰面上不自觉地闪过一丝难堪之色，脸转向窗边，语焉不详，“我不懂温医生在说什么？” 温九思短促地笑了一下，步步紧逼，“你向袁呈汇报过几次姜楚楚的行踪？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足以让你出卖你们的友谊？钱？还是......让你和袁珂在一起。” 当一个心理医生诚心想要一个人不好受的时候，无疑可以在心尖剜肉。 “够了。” 徐钰面色沉了下来，握住杯子的手攥得死死的。 温九思的表情在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 那是前不久的事情，她在校园里遇见了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姜楚楚的袁珂，她就知道，这是她的机会。 姜楚楚不稀罕的，是她所梦寐以求的。 仿佛多年来夙愿成真，她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了袁柯，他紧紧抱着她的时候，就像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只是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袁珂扣着扣子时那无所谓的背影，令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是风流公子，只把她当做苦闷的深夜时分，一场消解罢了。 后来，他的哥哥，袁家实际上的掌权人找到了她，优雅礼貌，却轻蔑地开口。 “我知道徐小姐心仪舍弟，你或许对我们家里的情况略知一二，那你应当知道，我可以帮忙促成这段佳缘，但是徐小姐也要帮我一个小忙才好......” 魔鬼诱惑着提出了交易的条件，徐钰听见自己的心重重地敲了一下，她张口问道。 “什么忙？” “楚楚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 徐钰为袁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姜楚楚那偷偷照下了温九思的联系方式。 看着沉浸在回忆中的徐钰，温九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食指关节轻轻叩响桌面。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认为我和楚楚不合适，但是我今天来不是来征求徐小姐的想法......” 徐钰扭过头来，安静地看着他。 她害怕温九思，那是一种来自心底的直觉，虽然这个男人矜贵而又优雅，但他的确是冷的，只有偶尔被她留意到，他投射到姜楚楚身上的眼神，才略带了几分暖意。 温九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摊摊手。 “我想了解一些楚楚从前的事情……之前就想单独见见徐小姐，只是楚楚她对于这件事很芥蒂，我也只能暂时作罢。” “她从前的事情......”徐钰面上一阵恍惚，“这也是交易么？” 以她的消息，换取温九思不告诉姜楚楚，她的背叛。 “如果徐小姐这么想的话……姑且算是吧。” 徐钰冷笑一声，忽然站了起来。 “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不知道温医生想问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如果去楚楚面前乱说，她是不会信的，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第68章 六十八·因为她是姜楚楚 徐钰看起来有恃无恐，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温九思，或许是跟姜楚楚相处久了，她的神态中都带了一丝姜楚楚式的嚣张。 “徐小姐。” 温九思突然喊住她，幽幽地说道。 “姜楚楚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谎言，不是么。” 徐钰的脚步一踉跄，骤然回身看他。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话音很轻，偌大一家咖啡厅，只有这两个人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我稍微做了一下调查。”说着，温九思朝对面的座位指了指，比出一个请坐的姿势。 徐钰犹豫一下，终是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只是这一次，她明显不安了许多，试探着问道。 “你都知道什么？” “很多。”温九思不紧不慢地扣了扣桌面，清隽的脸上满是洞悉一切的神态，令徐钰周身笼罩上一股深深的寒意。 “譬如，楚楚休学过几年的时间，由于各种原因转了几个学校，周围的朋友来了又走，没几个能走近她的，而你，徐钰，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报道的那一天，根本就不是姜楚楚记忆中的，‘从小玩到大’，我说的对么？” 徐钰失手打翻了桌上的马克杯，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你知道......” 温九思靠着椅背双手抱肩。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给自己编造了一段你们的记忆，而你将错就错......尽管她在平时表现得与正常人无异，但我知道楚楚有妄想症方便的表现，我来南城，是想治好她。” 这确实能解释，为什么姜楚楚身边会突然缠上一个心理医生。 “楚楚她的心理与性格都不能按照常理揣度，但是她并不傻，她选择你做朋友，并且能够包容你们之间偶尔的摩擦，一定是因为认为你有可取之处。” 两个人沉默无声地看着服务生走过来，收拾着桌面上的水渍，温九思给了徐钰足够长的时间去理解自己的话。 良久，他才叹息般开口，“徐钰，如果你们是朋友，我就更需要你的帮忙。”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劝说这方面，没有人比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有优势，徐钰眼中已经有了动摇之色，但不知为何，又逐渐转为冷凝。 “只是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多出来的记忆，楚楚就可以过地很好，又不会影响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戳穿她？” 温九思还没回话，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姜楚楚发来了短信。 【我好无聊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真不陪陪我啊。】 温九思注视短信的目光忽明忽暗，嘴唇动了动，缓缓地说。 “无伤大雅......那你听说过，姜楚楚的王叔叔么？” 那个她一提起来，就会变得不像她自己的，那个她一直从没有放弃寻找的王叔叔。 可温九思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徐钰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紧皱着眉，没有回答，反而一字一句地问，“你究竟是谁？” “一个心理医生而已。” “这世界上有无数的病人等着你去看，为什么非要是楚楚？” 温九思微微闭了闭眼，窗外今日的最后一缕余晖打在他的面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摄人容光。 他的声音轻，却坚定。 “因为她是姜楚楚。” ——他的，楚楚。 第69章 六十九·姜老爷子 隔天是个周末，近了夏天，空气有种霸道的燥热，姜楚楚不喜欢夏天，汗多，花妆，还容易晒黑。 这样的天使出门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因此她下楼的时候，面色带上了几分不愉。 楼下很热闹，姜家人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客厅。 姜福生正忙着打点接机的事宜，看见姜楚楚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面色黑了起来，刚张开嘴要骂她，被姜楚楚凉凉地看了一眼，几句话怼了回去。 “你可想好了，现在把我骂哭了，一会儿爷爷问起来，我可是要照实说的。” 姜福生一口气没喘匀，生生咽了回去。 “知道一会儿见你爷爷，怎么也不收拾一下，丢人现眼。” 实际上姜福生这话说地没道理，姜楚楚穿了一身月银色的小旗袍，腰身玲珑，头发粗粗抓成了丸子头，虽然素着一张小脸，连粉都没擦，但是扛不住天生丽质，阳光一照，皮肤白腻得晃人心神。 姜明珠忍不住酸溜溜地看她一眼，手中的银叉不由自主地在水果上戳来戳去，蒋淑媛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情不愿地放下叉子站了起来，憋出了一个热络的笑，但由于表情的主人觉得屈辱，使得这个笑容有几分怪异的难看。 “楚楚，你要去见爷爷啊……这么打扮，是不是有点不尊敬。” 姜楚楚瞟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姜明珠，笑靥如花。 “毕竟是我亲爷爷，我穿随意一点不行么？” 眼见姜明珠被讽刺，假装置身事外的蒋淑媛坐不住了，将手里的杯子“啪”地一下搁在茶几上，她板起脸。 “怎么跟你妹妹说话，这幅态度去见你爷爷，你是成心要气他的吧。” 还没待姜楚楚说话，蒋淑媛又说，“就让明珠也一起去，还可以照料你一下。” 姜福生闻言立刻一碗水端平，“那就带上樱樱一起，正好，你们姐妹三个往那一站，老爷子看着也高兴。” 就说他们坐在这里别有目的，闹了半天，不过是想让自己钟爱的女儿去姜家的掌权人面前露露脸。 自己要脸面，还不肯直说，非得找个由头带上。 ……他们真当自己稀罕这份上“殊荣”？ 看着姜明珠和姜夏樱难看的面色，姜楚楚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有人上赶子要当这个绿叶，她也不能阻止不是。 三人行，变成了一家五口和谐的接机旅程。 在机场等了半个多小时，姜老爷子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贵宾通道口，他穿着一身麻布褂子，一手拄着一支檀木拐杖，除了几个随行的助理以外，他身边还有一个推着旅行箱，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 姜楚楚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别过脸去。 姜福生迎上去，搀扶着姜老爷子，热络地叫着，“爸，累不累？” 姜老爷子任由他扶着，没拒绝，但是面上也没有几分笑意，他虽然面上有几分苍老，但是眼神依旧锐利，在前来接机的几个人中间晃了一圈，径直的看向姜楚楚，冲她招了招手。 “楚丫头，来，爷爷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第70章 七十·小片阴霾 姜楚楚脚下没动，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姜老爷子，璨璨如水，仿佛要照得一切妖魔鬼怪现出原形。 “过来啊，楚丫头。” 老人手里的拐杖在地面上轻轻敲了一下，再一次重复道。 姜楚楚低下头，一步一步蹭了过去，走到姜老爷子跟前再抬起头时，已经带上了盈盈的笑意。 “爷爷，你回来啦。” 姜老爷子扯出被姜福生搀扶着的手臂，拍了拍姜楚楚的肩，爽朗地笑开。 “这么久不见，楚丫头想爷爷了没有？” 旁边的人见了，心里头都在暗暗揣度，姜楚楚果然如传言中说的，很得姜老爷子的欢喜，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不得父母宠爱，不但在南城肆无忌惮，却还没有被各路名媛踩进尘埃里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单看姜明珠和姜夏樱两个，面色都要凝了冰。 姜楚楚乖顺地点头，漂亮的猫眼眯成了月牙型，“当然啦。” 干脆的回答又博得了老人一阵大笑，他指了指身边戴着墨镜，一直没说话的年轻男人，冲姜楚楚说道。 “楚丫头啊，这是我在江城结识的一个小辈，宋初一，他过来玩几天，你要替爷爷好好招待啊。” 年轻男人立刻上前一步，摘了墨镜，露出一张笑脸来，还算阳光帅气。 “麻烦姜爷爷替我操心了。” 姜老爷子挥挥手，“哎，说什么麻不麻烦，回头，你和楚丫头换了联系方式，要是觉得我老人家跟你玩不到一起去，你就找楚楚。” 宋初一又道谢，扭头冲着姜楚楚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来，姜楚楚不搭理他他也不气，又挨个跟后面几个人打招呼。 简单的寒暄后，姜老爷子终于上了车，准备跟姜福生回姜家，没跟蒋淑媛和姜明珠姐妹俩说一句话，姜明珠面上勉强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 姐妹三个坐了一辆车，姜楚楚当先坐了前头，姜明珠想要说什么，却又面色难看的憋了回去。 汽车开动，后座的姜夏樱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捂嘴惊呼出声。 “天啊。” 姜明珠本就不高兴，听到这声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姐姐又看到什么新鲜事了，总是这样大惊小怪的。” 姜夏樱被她怼了一句也不敢还口，只是低下头，状似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手机屏幕的一幅新闻图。 “我刚才就觉得那位先生眼熟，然后上网查了一下，原来是松峪电器董事长的儿子。” 姜明珠一把从姜夏樱手上拿走了手机，翻看许久，抬起头来看着姜楚楚，神色莫名。 “爷爷......对你真好。” 回应她的只有姜楚楚的后脑勺。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树影，姜楚楚没有表情的脸倒映在玻璃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到了姜宅，蒋淑媛摆出女主人的款，盛情邀请，将客人安顿在了客房，姜老爷子也说要歇歇，临上楼前倒是把姜楚楚一并叫了去书房。 门关上，将书房与外面分割成两个空间。 姜老爷子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双手拄着拐杖，随意地问道。 “那个宋初一的身份，你知道了吧......感觉怎么样啊。” 姜楚楚捋了一下头发，半真半假地眨眨眼。 “爷爷，你可饶了我吧，我名声为什么这么臭，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 第71章 七十一·书房的谈话 姜老爷子嗤笑一声。 “名声算得了什么？我当年若是在意名声，就不会给你爸爸娶了蒋淑媛那名声败坏的女人，又怎么会有你？” 姜楚楚抿了抿唇没接话。 如果此刻还有旁人在场，大概能够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相处气氛的古怪。 说话间却夹枪带棍，互相试探着，又互相粉饰着太平。 姜老爷子突然长叹一声，“姜家名义上有三个丫头，没一个比得过你的，你若是肯上上心，我或许不用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替公司的未来操心。” 姜楚楚低眉顺眼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爷爷抬举我了。” 姜老爷子手指轻叩在拐杖上，看着姜楚楚的眼神含着暗光。 “唉，你小时候还是很听爷爷话的，你怎么就不懂呢，女人有的时候不需要自己会什么，她只需要结下一门好的亲事......比如袁家的那个小子，你眼光就不错。” 姜楚楚摊摊手，“我跟袁珂分手了，他跟我闺蜜好上了，我也很难过。” “你当我老了不晓事了？我说的是袁呈，你不是自己搭上了？” 姜楚楚霍地抬头，“你找人监视我？” 姜老爷子没否认，只是摇摇头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倒是可惜了，你妈妈太没脑子，姜明珠一看就不是能栓得住他的人，这个婚约，早晚要黄。” “袁家在南城数一数二，京都也有产业，袁呈那个人，我瞧着也不错，若是你喜欢......” “我不喜欢。”姜楚楚生硬地打断了姜老爷子的话。“爷爷，你讲话还是注意点好，万一被人听到，知道的人说你心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综合一下三个孙女的品相，卖了我呢。” 姜老爷子的手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姜楚楚。 “爷爷也知道，你一直想找到十三岁生病那年遇见的那个男人，但是不能因此耽误了自己的事啊，每次爷爷给你介绍的人选被你自己搅合黄了……这我可就不能不管了。” 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条敏感神经，姜楚楚一下子炸毛，黑漆漆的眼睛不带色彩地看着老人。 “爷爷以为，是不是说上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威胁我？” 姜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低下头，伸手从书桌的抽屉下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姜楚楚。 “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你看看这个吧。” 照片上只有一个男人模糊的侧脸，背景看不出是在哪儿，整张照片模糊得连男人的五官都看不清，可姜楚楚的心却剧烈地跳了起来，仿佛在告诉她，这就是王叔叔。 姜楚楚霍地抬头，目光灼人，“……他在哪？” 姜老爷目露慈祥的微笑。 “我不是不肯告诉你他在哪，只是毕竟没确定，我也不想你空欢喜一场。” 说罢，他端起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又接着说。 “这几天初一住在家里，你们年轻人之间好好交流交流感情，你的终身大事定了，我也有精神替你找找人。” 这是直白的威胁。 姜楚楚盯着他许久，“希望你说话算话。” “自然，你是我亲孙女，我自然是希望你好的，可是，你也要记住，你姓姜，姜氏好了，你才能好。” 气氛又缓缓松弛下来。 姜楚楚不置一词拉开门走了出去，门一落锁，姜老爷子面上维持的高深莫测尽数散去，恨恨地摔了手中的茶杯。 如果不是忌惮那丫头身后那个人，他哪需要费这个周折，还需要捏着条件来交易。 那个人……查不到来路，就像个影子，牢牢地罩着姜楚楚，将他的一切心机都以凌厉的手段阻隔在外。 第72章 七十二·她是他的麻烦 姜楚楚自然不会那么傻，乖乖地等在家里，任由姜老爷子把她推销出去。虽然不能直接驳了姜老爷子的话，但消极怠工的办法还是有的。 第二天早上，天刚微微亮，她就溜了出去，直奔cbd中心，在一家咖啡馆慢悠悠的吃了早餐后，摸到了云上心理咨询室。 前台接待的两个姑娘正笑靥如花地聊着天，看见突兀出现的姜楚楚，面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其中一个人站起来，冲她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假笑。 “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姜楚楚可不相信她们俩对自己没有印象，活到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说见了她一面后，能这么快忘记她的。 姜楚楚于是勾起一丝娇俏的微笑，葱白的之间点了点脸颊，状似思考。 “有什么事......来这儿，当然是找医生了，麻烦帮我找一下温医生。” 前台小姐的表情僵了僵，“我们温医生很忙的，这位小姐有预约么？” 我们温医生？ 这姑娘的敌意来得汹涌澎湃，姜楚楚不乐意了。 她走近，借由高跟鞋的优势微微俯视着这位前台小姐，水润的凤眼眯了起来，带着三分炫耀，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我见他啊，不需要预约的，我们九思跟我共度一夜的时候......你恐怕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前台小姐面色激动，也不知道是嫉妒的还是气的，“你不要脸！” 助理小赵正从外面进来，听见这场争执，当即黑了脸。 “孙英！你怎么说话呢！” 叫孙英的那个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指了指姜楚楚，“赵助理，是她......她......” 小赵气得不轻，“你想被开除么，之前的培训都白做了是不是？” 姜楚楚没兴趣观看这场素质教育，对着小赵比了个手势，就往里溜去。 姜楚楚蹑手蹑脚地开了一条门缝。 厚厚的木门阻隔了外面的声音，咨询室里放着节奏舒缓的音乐，熏香淡淡，温九思穿着白色的衬衫，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低着头看着什么。 他的神情认真专注，似乎没有发现有人竟然偷偷地溜了进来。 姜楚楚沿着墙边，悄悄地一步一挪，一直挪到他的身后，突然发力，从身后跳着压上他的背，双手吊在温九思的脖子上，笑嘻嘻地说道。 “背咚！” 女孩儿的身体软和，带着沁香，他眼底神色微动，身体僵硬了少许，偏生她无知无觉，只当做了一个恶作剧。 温九思放下手里的文件，拍了拍环在他身上的手，示意姜楚楚乖乖下来。 “你怎么来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吓，姜楚楚倍感无趣，“这么多天不见，我想你了呗。” “......才两天。” “对啊，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温九思叹了一口气，“你应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的，万一我不在咨询室呢。” 姜楚楚低着头一副不耐烦说教的模样，“你这不是在吗。” 温九思顿了顿，观察着她的表情，了然道。 “发生什么事了？” 此话一出，姜楚楚瞬间蔫儿了，她对了对手指，半晌才说。 “如果有一天......我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你会不会怪我。” 温九思没说话。 她大概不知道，于他来说，她就是最大的“麻烦”，丢不掉，解决不了，日渐沉沦的“麻烦”。 第73章 七十三·我会陪着你 他迟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姜楚楚一心慌，突然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地盖到了温九思的眼睛上，矫情地说道。 “不许你看。” 女孩儿温热的手贴在皮肤上，黑暗中，他的感知力更加的敏锐，她的每一次细小的颤抖都能令他的呼吸紊乱。 可他掩藏的极好，姜楚楚只觉得这人跟个木头似的。 她拿开手，赌气似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果真是嫌我是麻烦了，你走吧，走得远远的。” 留下她一个，哪怕她被人欺负，哪怕被逼迫嫁人，也绝对不麻烦他。 姜楚楚内心已经将自己比作了电影那一个甘愿为心爱之人默默奉献的悲情女主角。 可是下一秒，刚才后退一步拉开的距离，又被温九思上前一步填满了。 “怎么会，我也刚好想找你。” 他的声音一落，姜楚楚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男人的话语太低沉，仿佛情人在耳边呢喃。 “那......你找我，原本是有什么事？” 不敢看他的眼睛，姜楚楚问得分外纯情，一点都没有艳杀南城的架势了。 “你……” 你什么？ “你还生我的气么？”温九思问地有几分犹豫。 姜楚楚害羞地摇了摇头。 他指的是她被袁呈吓到的那天，他没有陪在她身边的事。 她理解的是方才他不解风情没有好好哄着她的事。 两个人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但是气氛奇异地缓和下来了。 温九思微微地笑了，“那就好。” “前几天，白教授给我打了电话，说下周决赛过后，她就要回京都了，她想带你一起回去。” 姜楚楚吓了一跳，她本以为这一茬已经过去了。 看着她瞪圆了眼睛，有一种小鹿般的清澈无助，温九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按上了她的脑袋顶，揉了揉。 “白教授喜欢你，冠军诞生之后，她会陪同那一个人一起去英国进修，她想带着你一起，作为她的助手。” 这就等于是给她开了一扇大大的“后门”，没有冠军的名头，但是却同样拥有这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姜楚楚当然心动。 可是…… “你还会跟我一起去么？” 她紧张地看着温九思。 男人笑了笑，“当然，我答应过你，我会陪着你的。” 那她就没有任何犹豫了。 姜楚楚重重地点了点头。 温九思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显然也松了一口气，他转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回头说。 “走吧。” “去哪儿？”姜楚楚还有些愣。 “你这么早过来找我……没吃早饭吧，我带你吃饭，然后送你回去。” 姜楚楚“哦”了一声，没说她已经吃过了。 早餐那么好吃，她觉得她还能再吃一顿。 这么一折腾，回到姜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本以为客厅没人，可一进门，看到餐厅里的一堆人时，姜楚楚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除了姜老爷子，其他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餐桌上。 宋初一正在一本正经地道歉。 “都怪我起得晚，害得大家这么晚才吃早饭。” 姜楚楚眉梢一挑。 这人有点意思啊。 第74章 七十四·贵客 能在姜老爷子身边呆了一段时间，还没被他老人家算计得裤子都掉了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纯良的角色，昨日机场初见，姜楚楚就隐约觉得，宋初一并不是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阳光，最起码，他不是那种任人安排的富二代。 这对于姜楚楚来说就够了。 宋初一是贵客，姜福生和蒋淑媛自然不会怪他。 “唉，这有什么的，年轻人嘛，就应该睡好吃好。”姜福生说完，就看见了站在玄关处看热闹的姜楚楚，脸色阴沉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那边宋初一“哎呀”一声。 伴随着茶杯叮咣落地，以及姜明珠受惊地尖叫声。 一杯热茶悉数打翻在姜明珠的身上，从她胸口沥沥拉拉一直湿到裙边，显得十分狼狈，姜明珠顾不得淑女仪态，狠狠地瞪了一眼宋初一。 宋初一叠声道歉，却是屁股都没离开凳子一下。 蒋淑媛连忙高声喊着，“吴妈，快拿纸巾来。” “擦不干净！这是我今天接受采访要穿的衣服，怎么办啊！” “没事儿没事儿，妈妈带你去商场买一件一样的。” 一片慌乱中，姜福生自然也顾不上责骂姜楚楚了，他看着忙做一团的母女俩，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撒了点水，能死么？看看你们这像什么样子！这家真是呆不下去了！” 说完，姜福生发着脾气，顺理成章地摔门而出，不知道去哪个“家”了。 姜家有点事儿就鸡飞狗跳，姜楚楚已经习惯了，只要战火不烧到她身上，她往往还是能看得津津有味的。 一场戏落幕，她才慢悠悠换了鞋子走进客厅。 餐厅里，只剩宋初一还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杯牛奶。 “你们家人真有意思。” 姜楚楚随口敷衍，“有意思你就多呆几天。” 宋初一愣了愣，眼睛笑起来就像校园里一个平易近人的学长，他意味深长地说。 “我多住几天……你不怕？” 姜楚楚不想理他，宋初一却不依不饶。 “喂，你爷爷让你陪着我。” “他是想让他孙女陪你，他孙女除了我还有两个，白莲花到小可怜应有尽有，任君选择，别来找我。” 姜楚楚停下步子认真地看着他，“真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装装样子都不行。” 她转身就上了楼，身后传来宋初一爽朗的笑声。 她说了什么那么好笑？ 她很多东西要准备，白教授会在京都停留半个月，然后直接飞去英国进行一次为期四个月的学术交流，姜楚楚掰着指头算着出国要准备的东西。 画具……衣服……化妆品……情趣内衣……以及情趣内衣。 先准备着，万一用得上呢？ 十几公里远的地方，温九思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敲门声响起，他迅速调整好了状态，扬声说道。 “进来。” 门开了，徐钰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她状态不佳，看起来几天都没有睡好。 “温医生，我来了。” 温九思放下笔，站了起来。 “谢谢徐小姐能来。” 第75章 七十五·你不知道她 徐钰带着几分拘谨坐到了温九思的对面。 “喝什么？”温九思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扭头问道。 徐钰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喝……我今天来只是应邀跟你谈谈楚楚的事。” 温九思点了点头，略过了那一柜子的茶酒，到旁边的档案柜里取下了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 徐钰留意到他的动作，忽然笑了一下。 “那是楚楚的资料吗？” 温九思顿了一下，没有否认。 他坐下来打开文件夹，修长的手指划过一角的照片，神色逐渐温和下来。 徐钰冷眼看着，忽而出声，“你想了解她的病症，但你调查到的那些资料，没用。” “愿闻其详。” 徐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包里翻出一支烟点燃，又将烟盒递到温九思面前。 “抽么？” 温九思摆摆手，“戒了。” 烟雾缭绕中，徐钰的声音仿佛也跟着模糊起来。 “你看她表面风风光光，她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徐钰的声音很轻，温九思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蓦地一揪。 “……我知道。” “你不知道，爹不疼娘不爱，她爷爷看似宠她，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也就亏了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才不至于过得太狼狈。” 仿佛是这些话憋在心里久了，徐钰说出来的时候，表情还带了几分解脱之意。 “我们俩是开学那天认识的……起先我以为她只是自来熟，被她缠的紧了，我也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是两个人一起去做，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不对劲，楚楚口中那些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经历，根本就不曾发生过，我意识到她这里出了点问题。” 说着，徐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温九思皱着眉头纠正，“不是脑袋，只是一类心理疾病，现代很多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像感冒，像炎症一样，只是生了一种病，是可以治好的。” 他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令徐钰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好好好，楚楚只是暂时生了一种病，行了吧，但是楚楚又跟一般……心里有毛病的人不一样。” “她太正常了，并且心态比一般人好的太多，好像什么负面情绪到了她那里，都被她吸收得一干二净，半点都反射不出来。” 或许是想到了些旧事，徐钰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淡的微笑。 温九思也跟着笑起来，“你嫉妒她。” 徐钰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嫉妒啊……哪个女人又不嫉妒她，跟她相处了这么久，我没直接给她的奶茶里下毒就算我心态稳了。” 她本是开玩笑，可是温九思极为认真地接了一句。 “谢谢你。” “……” 徐钰忍不住翻了一个姜楚楚式的白眼儿。 “好了，说了这么多开始正题吧……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温医生能不能帮我确认一下。” 温九思点点头，“关于王叔叔这个人？” 徐钰神色微黯，“……对，我跟她认识这么久，她只有两个地方表现得很奇怪，一个是对于我的记忆，另一个，就是这个王叔叔。” 第76章 七十六·旁生枝节 “温医生，楚楚她太执着于找到那个王叔叔了……比起她偶尔的记忆混乱，她在这件事上的执念，更令人担心……” 徐钰的声音在空荡的咨询室内回响着。 …… 姜楚楚午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矜持地端坐在水晶造成的椅子上，温九思身穿骑士装，单膝跪在她面前，双手环住她的腿，哭着请求她给他一个吻。 梦里男人的表情炙热，仿佛得不到她就会死，让她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 姜楚楚笑着笑着就醒了，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将脸蒙进被子里，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她果然是最近过得太安逸了，连这种羞耻的梦都做的出来。自从毕业以来，还没做过什么正经事，本来应该有的实习工作，也被袁呈搅合黄了，可怜的刘晏学长，到现在还在京都处理着被人为制造出来的烂摊子。 等到过两天……她离开了南城，就一边画画，一边看温九思……孤男寡女，异国他乡，她就不信，他怎么能把持得住。 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楚楚不自觉地哼着调子下楼了。 ——宋初一依旧坐在餐厅里，只是面前的早餐换成了午餐。 姜楚楚：…… 这人来姜家就是为了吃饭的吧。 看见姜楚楚，宋初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爷爷应邀出门了，你爸爸走了就没回来，你一个妹妹面色苍白估计在房间里疗养，你母亲带着你另一个妹妹接受采访去了。” “……哦” 看着姜楚楚往门口走，宋初一奇怪地问。 “你干嘛去，你爷爷让你陪着我。” “……” “好了，你过来，咱们一起吃个午饭，我有东西送给你。” 说着，他忽然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冲她晃了晃。 “就是这个男人么，你喜欢的？” 姜楚楚眼尖，一眼就认出里面的人是自己……以及温九思。 她走过去，冷着脸抽出照片，上面一张一张都是偷拍的自己和温九思。 甚至有一张拍到了在温九思的车里，她痴缠他的画面。 眼见姜楚楚浑身都冒着凛冽的杀气，宋初一连忙放下筷子解释。 “这可跟我没关系啊，这是在江城的时候，我在你爷爷的书房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早已经对姜老爷子的人品不抱希望，姜楚楚心如止水，反而觉得，自己有点摸不清宋初一的套路。 她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这些归我了。”想她还没有温九思的照片呢…… 宋初一耸了耸肩，“可以啊，你这就算是收下我的定情信物了？” 姜楚楚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拿暧昧照当信物？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听说过我的名声了，想娶我，就得做好头上一片绿的准备。” 宋初一有些失落，“那怎么办，我得从你们姜家带一个姑娘回去当老婆。”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姜楚楚怪异地打量着他，“你怎么——” 突然，楼梯上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姐姐，宋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第77章 七十七·看破 姜夏樱穿着一条洁白的吊带长裙，似乎是刚洗完了澡，头发披散着，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湿漉漉的水汽，眨着并不那么大的眼睛，欲说还休地看着宋初一。 一声“宋哥哥”，叫得千回百转，姜楚楚十分纳闷，就昨天那么一顿饭的功夫，姜夏樱就能多出来一个哥哥？ 或许是男人面对柔弱的女人，总是格外怜惜的，宋初一面上十分温和，刚要接话，冷不防姜楚楚特认真地开口。 “我们在说，你初一哥哥要娶你做老婆。” 姜夏樱也不知是被姜楚楚的口无遮拦气到了，还是真的信了这话害羞了，总之她的脸如同变戏法一样，“蹭”地红了。 “姐姐……你，你说什么呢。” “真的，春妮儿，学校什么的不用去了，你再多洗几次澡，你的愿望肯定能达成。” 姜楚楚很真诚，却惹得姜夏樱脸又一白，“你！” 宋初一眼看姐妹相争，自己也觉得尴尬，擦了擦嘴巴从餐桌上站起来。 “那个……大家别为我吵架了，姜二小姐，你是不是洗澡的时候没洗干净？我瞧着你脸上和脖子上颜色不太一样……” 姜楚楚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傻孩子，人家那是洗完澡化了一个出浴妆啊。 姜夏樱脸色不尴不尬地僵在那，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抽泣着跑上楼去了。 宋初一一脸茫然，扭头看见姜楚楚又要走，连忙拦住。 “你去哪？” “不关你事。” “带上我啊。” 姜楚楚坚决地摇头，“不。” 宋初一凑近姜楚楚，压低了声音。 “哪怕你是去会小情郎，带着我，你爷爷也不会怀疑是不？” 看着宋初一宛若一个弱智的明快笑脸，姜楚楚突然改变了心意。 她想悄无声息地离开，或许还真地需要用宋初一来打掩护。 姜楚楚熟门熟路地将人拐到中央大道，一边随意乱转，一边无意似的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家春泥儿，今年跟我一届毕业，也不着急实习，天天心里只想着嫁一个好人家，要不你干脆把她娶了吧。” 宋初一耿直地说，“……她没你长得好看。” “你找不到我这样的啦！凑合凑合吧。” “再说吧……啊，这个衣服好看，要不我买给你？” 宋初一左右就是不接姜楚楚的话，好像刚才那句，一定要在姜家带走一个媳妇，只不过是一个玩笑。 姜楚楚认定了他是扮猪吃老虎，也不着急戳穿他，慢悠悠地逛着，偶尔还拍下来问问温九思的建议。 温九思不知道再做什么，回信息的速度很慢。 宋初一像个小尾巴似的吊在她身后，看见姜楚楚一连买了两套家居服和拖鞋，突然说道。 “你要离开南城？” 姜楚楚不得不承认，宋初一很敏感。 她的不回应立刻就让宋初一看出了端倪。 “你要去哪？私奔？你爷爷把你看成一个宝贝，怎么会轻易让你离开。” 宝贝？摇钱树还差不多，如果她姜楚楚长得丑一点，没那么“招狼”，恐怕姜老爷子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姜楚楚沉默了一会儿，桃花眼眯了起来。 “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第78章 七十八·幼猫 晚上，姜老爷子看见两个人一起回来，眉开眼笑，就像是看到了几个亿已经摆在面前。 趁着家里气氛好，蒋淑媛满面笑容的开口。 “明珠参加了一个比赛，明天就是颁奖典礼了，外面人都说咱们明珠是冠军的不二人选，爸爸，您明天要不去凑个热闹？”蒋淑媛倒是想利用姜老爷子给姜明珠做个排面。 姜老爷子悠悠地说，“我就不去了，让她们姐妹几个还有小宋去玩玩吧。” 他是想着抓紧一切机会，让姜楚楚跟宋初一感情更进一步。 只是姜老爷子的心愿注定要落空了。 这一天，热热闹闹进行了一个多月的青年油画展，终于要落下帷幕。 白教授已经提前告诉她，在这次油画展颁奖典礼的最后，她会以“新收的弟子”的身份将自己介绍给在座的媒体们，顺理成章的带她一起离开南城。 所以姜楚楚一大早就将自己打包好的行李偷摸送到了徐钰家藏好，打定主意，今天画展结束后，她就不回姜家了，省得姜老爷子出什么幺蛾子阻止她走。 徐钰郑重其事的点了三炷香，求爷爷告奶奶保佑自己榜上有名。 姜楚楚见了，忍不住泼她一瓢冷水。 “唉，你不要抱这么大希望，都告诉你，主办方已经内定姜明珠是冠军了，你能留到决赛，就是对你实力的认可了……” 徐钰气的捂住耳朵，“你住嘴啊。”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赶到了美术馆。 草坪上有一个小白球儿滚动着，时不时发出一声幼嫩的叫声，霎时间夺去了姜楚楚全部的心神。 “你先去准备吧，我在外面逛一会儿。” 摆着手打发了徐钰，姜楚楚蹲了下来。 小白猫还是一只幼猫，躲在草丛里，喵喵的一声一声叫着，由于阳光照不到这一块草皮，可能是因为冷了，还不住的颤抖着。 姜楚楚伸出小指头，试探着戳了戳，小白猫非但不害怕，或许因为她指尖的暖意，还试探着用鼻子嗅了嗅。 姜楚楚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一人一猫就在这清晨的后花园里面，你戳我一下，我嗅你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温九思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你不在里面做准备，在这里做什么？” 姜楚楚看了他一眼，“你小声点，别吓到它啊。” 温九思柔声地劝。 “如果你喜欢，我们把它抱走好不好？” 姜楚楚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只小白猫，小白猫也温顺的扬起头，嘴里发出了“哼唧”的声音，像是在附和着温九思的提议。 可是姜楚楚还是摇着头拒绝了。 “它是一只野猫啊。” 说罢，她拍拍手，站了起来，“我们进去吧。” 温九思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以为姜楚楚对田园猫不感兴趣，只是想要养一个更贵重的品种，看着她神色里淡淡的遗憾，忍不住又说。 “你要是不喜欢这一只，等到了法国，我托人给你买一只折耳，或者是别的品种名贵的猫，正好也可以陪着你。” 姜楚楚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是因为它只是一只中华田园猫才不养它的？” 温九思蹙了蹙眉头，面露疑惑，像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姜楚楚已经走到了大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草丛的方向，只是他们离草丛已经太远了，根本就找不到原先那只小白点在哪儿。 “它是一只小野猫啊，它的妈妈也是野猫，这就是它们一代又一代生长的环境，你把这只幼崽抱走，自以为可以给它一个更好的环境，可是说不定它是不愿意的。” 温九思怔了怔。 第79章 七十九·一记耳光 “即便不管它，它也一定可以活得很好的。” 她的话有几分怅然，也不知道是在说猫还是在说其它的什么。 温九思心下一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它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自觉的宠溺女孩，奇怪的抬头。 “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猫啊。” 女孩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好奇的瞧着他，她的眼型近乎在桃花眼和猫眼之间，眼尾部分微微上翘，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夺了人的心神，性子又总在撒娇和高傲之间切换自如。 大概没有人比她更像一个猫科动物了。 他突然笑了，忍住伸手揉揉她的冲动，轻轻地说。 “是啊，我才发现，我有点喜欢猫。” 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收敛在那一双温和的眼睛后面，不泄露一星半点，可姜楚楚就是莫名的觉得，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脸颊在发烫，姜楚楚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咕哝道。 “我又不是猫，干嘛这样看着我。” 男人于是顺从地收回了目光。 姜楚楚自认棋高一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半点预兆都没有的回过了身，一头就撞进了温九思的胸膛上。 温九思向后退了一步。 姜楚楚毫无征兆的来了一个歪头杀，“如果我带上猫耳朵，带上猫尾巴，还带上小铃铛。” 她踮着脚靠近他，呵气如兰，声音带着刻意的嗲意。 “把我自己打包送给你养，好不好呀。” 温九思的瞳孔似乎有一瞬间的涣散，愣愣地看着她，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意味。 姜楚楚突然“噗嗤”一笑，得意的扭头走了。 温九思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捉弄了。 他的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伸出一只手理了理领带结，提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没去参赛选手的休息室，而是直接上了白教授的办公室，那顿饭后的再次相见，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亏了白教授找些话题点评起她的几幅画作。 “……等你跟我去了法国，我再好好教一教你关于人物透视的技巧。” “哦哦哦……” “我先下去看看主办方准备的怎么样了，等典礼开始的时候，你再来找我。” 说罢，白教授站起来，拉开门往外走。 露出了门外还未来得及走掉的姜夏樱的身影。 姜夏樱吃了一惊，随后露出忐忑不安地神情，看了姜楚楚一眼，忙不迭地转身跑了。 温九思淡淡地说，“你的二妹妹一直在偷听。” 姜楚楚瞧了一眼，除了嘲讽，很难再生出其他的情绪来，“没关系，她要听就让她听吧，她惯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要是每一次都与她计较，烦都烦不过来。” 那边，姜夏樱回了休息室，捂住自己的心跳，微微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一副愁容。 “妈妈……您确定明珠是冠军么？” 蒋淑媛登时眉头就竖了起来。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趁早回去，没的在这丢人现眼。” 姜夏樱诺诺地说，“我、我也是为了明珠妹妹，我刚才在白教授那儿看到楚楚了……” …… 办公室内，温九思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鲜少地露出一丝不耐，但还是站起身，冲姜楚楚说。 “你坐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而就在温九思离开不久，办公室的门被“砰”地大力推开了，姜楚楚以为是温九思，懵逼似的抬头，却正对上蒋淑媛怒火中烧的眼。 姜楚楚皱眉，“你们来——”干什么。 “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淑媛一记耳光狠狠的摔在了脸上。 蒋淑媛的表情扭曲着，仿佛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眼底猩红地望着她，咬着牙说。 “姜楚楚！你怎么敢！” 第80章 八十·你要不要我? 这还是这么些年以来，蒋淑媛第一次对自己动了手，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姜楚楚伸手摸了摸。 一会儿一定会肿起来。 很丑。 会不会让温九思看到？ 在一室紧绷的情况下，姜楚楚竟然走神了。 蒋淑媛恨极了，伸手戳着姜楚楚的肩。 “你说话呀，你个孽障！你敢做，但是不敢承认吗？” 姜楚楚出乎意料的镇定，并没有因为被打了一巴掌就觉得屈辱。 以前有句话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反正就是子女天生就欠父母的这个意思。 那么，她要还多久才能把这一身的债还掉呢？ 见姜楚楚始终不说话，姜明珠站在原地，眼中流转着莫名的神色，她开口，却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你终于忍不住了吗？因为我拿了你几幅画，所以你就要在所有人的面前让我丢尽脸面？你是不是跟白教授说了，她所欣赏的那几幅画，实际上都是你画的，所以她要给你冠军，带你去法国？” 说到这里，姜明珠突然神经质地笑了笑。 “是不是你非要让我将所有属于你的名声都还给你，你才满意。” 听到姜明珠的话，蒋淑媛癫狂着要上来拉扯姜楚楚，姜楚楚有了防备，向后退了一步，蒋淑媛抓了个空，干脆站在原地叫骂起来。 “这是你欠她的，这是你欠明珠的，你凭什么还要拿回去！” 蒋淑媛的声音很大，在走廊另一侧的温九思立刻就听到了，跟电话那端正在说的话也就停下了。 “喂？九思，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温九思一边迈着步子，一面回应着电话里的人。 “楚楚那边好像有些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又是姜楚楚？九思，你真的不能陷得太深，你现在对她这么好，等所有的秘密都揭开，她到底会不会领你这个情！” 根本没心思听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温九思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况，心里一揪，当下就想推门进去，站到她的身边。 可是看到少女兀自镇定的脸，他却突然站住了。 蒋淑媛犹如陷入了魔障。 “这是你欠明珠的，你只不过是失去了几幅画，但是她却要被这个噩梦缠着一辈子！” 姜楚楚冷眼看着蒋淑媛在控诉，直到听见蒋淑媛终于提到了那件往事。 那是蒋淑媛刚刚把姜明珠接来的日子，她完全沉浸在女儿失而复得的欣喜中，走到哪儿都带着，却没想到在商场里十几岁的姜明珠被绑架了——她被当成了姜楚楚被掳走了。 “为什么他们抓走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被他们折磨的人不是你，为什么非得是我的明珠！” 随着蒋淑媛的话，姜明珠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浑身竟然开始颤抖着。 姜楚楚看着，只觉得荒诞。 “只是一帮缺钱的绑匪，他们想要绑架的是你蒋淑媛和姜福生的孩子，可他们有点笨，事先没打听好我是个不受你们俩喜欢的，你出门怎么可能带着我，这么说来倒是姜明珠替我遭了无妄之灾了。” 她话锋一转，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可是……不能将你对她的愧疚加之在我的身上，就因为姜明珠受伤害了，但是我没有，所以你就觉得我亏欠了她么？” 她的声音很轻，“妈妈，没有这个道理。” 姜楚楚油盐不进，而外面逐渐起了喧哗声，似乎是典礼就要开始了。 蒋淑媛咬了咬牙，突然“扑通”一声，她咬着牙跪了下来。 “楚楚，我求你了。” “妈妈，你这是做什么。” 姜明珠带着哭腔也蹲在了蒋淑媛旁边。 蒋淑媛没理她，只是一心望着姜楚楚。 “你就当帮帮忙妈妈……明珠她众星捧月的日子过惯了，外面那么多媒体，她丢不起这个人的。” 门外，温九思握住门把手的那只手紧紧地攥着，青筋毕露。可他的目光却依然平静。 他很明白，她此时并不希望有人来目睹她的狼狈。 她垂头看着两个人，良久，突然讽刺的笑了。 “不过就是个画展而已，也值当你们俩这么哭天抢地的，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女儿，我总归是受不了自己的母亲跪在我面前的……姜明珠喜欢……那就给她吧。” 有人跪着，有人在哭，只有姜楚楚依旧妆容精致面带微笑。 可是温九思能看到，姜楚楚心底的那个小女孩儿也在泪如雨下。 温九思悄悄地转身退了出去。 他握着电话的手垂着，电话里面的那个男人还在焦急的劝着。 “九思，你别冲动……” 温九思始终没有回答，他不知道他在楼下站了多久，终于看见姜楚楚晃了出来，眼睛无神的茫然四顾，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忽而，她看见了站在画坛边的他，眼睛仿佛有了神采一般，提着裙摆向他奔过来。 “秘密只要不被挖掘……就不存在吧。” 像是在回应着同伴刚才的问话，他喃喃自语道。 合上手机，温九思看着姜楚楚用尽力气，仿佛追着光的蝴蝶向着他跑过来。 “温九思。” 晨钟、暮鼓，都不及她声音悦耳，令他痴狂，也令他平静，仿佛找到了最契合的那个人。 在女孩儿跑到他面前的时候，温九思张开了手，顺从自己的渴望，将那个柔软的、沁香的身体紧紧地拥入怀中。 感到男人禁锢在自己腰间的灼热的双手，姜楚楚喟叹一声，迎合着这个怀抱，声音带着丝可怜巴巴。 “你要不要我？” 第81章 八十一·他手足无措地轻哄 温九思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姜楚楚耳边。 “你早上问过我，可不可以把你自己打包给我养，我现在想给你一个答案——” 姜楚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等待医生宣布结果的重病患人，他的一句话可以将自己拉到天堂，也可以把自己推向地狱。 在她的注视下，温九思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想养猫，但我想养你。” 他的双眼如同最纯净的琉璃，那里面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的声音带着性感的低音，轻轻撩拨着她全部的身心。 话一出口，就是誓言。 在姜楚楚的呆怔之中，温九思心中的渴望却越来越清晰，他垂头看着她。 “我想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哪怕你今后会对我厌倦，哪怕在未来的某一刻，你突然发现，你并不应该爱我……” 姜楚楚忽然哭了。 她一哭，温九思方才还淡定从容的脸突然之间混乱起来。 他手足无措地在西装外套的怀里掏着，可是他什么也没带，最终，他只好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将衬衫下摆的纽扣解开，抬起来，用自己洁白的衬衫给她擦眼泪。 一边擦，他一边轻声哄着她。 “别哭，你为什么哭？” 姜楚楚带着浓重的鼻音，扬着巴掌大的小脸儿，泪眼模糊的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终于幸运了一次。” 她紧紧的揪着温九思的衣服领，无论他说什么也不松开，这里人来人往那么多，还有偶尔经过的媒体，温九思并不想那些人认出姜楚楚，趁机写些什么花边小报，于是只好揽着她，像抱着一只树袋熊一样，一步一挪，挪回了自己的车里。 姜楚楚哭了一场，疲倦就来得愈发汹涌澎湃，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再有意识的时候，一睁眼，自己已经身处郊边花圃旁边的独立小楼里了。 屋内只点着昏黄的小灯，更衬托得外面繁星满天，姜楚楚扭了扭脖子，试探着喊了几声，并没有温九思的回应。 她的手机被温九思很贴心的，放到了沙发旁边的桌子上，她伸手一捞，按亮屏幕，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忽略掉来自姜宅，甚至还有袁呈的几个未接来电，手机里面全都是徐钰的死亡轰炸。 她给徐钰回了个电话，几声轻响之后，从电话里面传来了明快的声音。 “你死哪去了？怎么这么久才给我回电话？” 姜楚楚：“……？” 姜楚楚不是很懂，徐钰对这次比赛有着相当高的期待度，可是今天的结果，显然不会如她所愿，她怎么还能表现的这么开心？ 像是知道她在疑惑什么，徐钰沉默了一瞬间之后，夸张的叫起来。 “不是吧，楚楚，这段时间你都在哪儿啊，那么精彩的事情，你到现在都不知道？” 姜楚楚被她说糊涂了，急忙打断她的自嗨。 “你说清楚点儿啊。” “你那么早走了，真是可惜了，” 随着徐钰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的眉飞色舞的解释，姜楚楚这才知道，她和温九思双宿双飞的走了，可美术馆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第82章 八十二·小磨人精 白教授找不到姜楚楚就四处打听了一下，正好碰上哭天抢地的蒋淑媛和姜明珠，蒋淑媛哭闹中，道出了主办方事先已经说好将冠军给姜明珠的事情。 白教授为人耿直，根本就没想到这么一个艺术盛事，竟然还有暗箱操作，闻言又跟主办方大闹了一场。 主办方不过是想借着承接赛事的由头名利双收，既不想得罪姜家，也不想得罪以白教授为首油画界的大拿，自然咬死了，不知道不承认。 三方不欢而散，跟铺天盖地的宣传盛况不同，闭幕式草草了事。 姜明珠强撑着笑脸上台领了奖，可白教授丝毫没有提及之前说好的给冠军的待遇——带她一起去法国深造。 台下的媒体已经在为此窃窃私语，本以为这已经是最丢脸的事情了，可没想到，在播放冠军vcr的时候，又出了岔子。 屏幕是黑的，音响里清晰的放出了一段语音。 蒋淑媛带着银行卡，拜访了主办方的办公室，主办方想要姜明珠“天才名媛画家”这个名头，而蒋淑媛则称自己的女儿可以参加，但是一定要拿到冠军。 在场那么多家报纸媒体，这事儿可兜不住了。 “我听见你母亲走的时候还在骂你呢，那话难听的我都听不下去了。” 姜楚楚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沙发上画着圈圈垂下眼帘。 “我还真没有这么无聊，能做出这种小动作的，估计也只有一个人了。” “你是说姜夏樱啊。” 姜楚楚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忽然大门口传来钥匙转动开锁的声音，姜楚楚莫名的紧张起来。 “不说了，我还有事，撂了。” 温九思拎着两袋子东西，一进门就看到，女孩支楞着身子半跪在沙发上，望着他的目光，有些警惕。 温九思：“……？” 好像半天不见，那个揪着他的衣领不许他离开，眼泪像扭开阀门的自来水龙头的女孩，只是他的错觉。 “你……” “你什么你。”姜楚楚上来就先凶了一套。 “……我。” “我什么我！” 她完全听不进去，温九思顿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楚，讲点道理，你不能不让我说话吧。” 姜楚楚假装捂住耳朵。 “不讲！不让！不管你说什么，你就是我的男人了，反悔也没有用了，你知道的吧！” 姜楚楚眼泪说来就来，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幅，《男人因为觉得她哭得可怜，好心加以安慰，被她诱惑着许了承诺，但是几个小时之后后悔了，在外面吹了一场冷风回来找她坦白说其实他爱的不是她》的年度大戏来。 温九思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姜楚楚一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反驳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男人走上前，两只手掐住姜楚楚的腰，将她端起坐了下来，俯下身子，凑近她的面容。 “我只是在想，有你这么一个小磨人精，以后我一定会很累。” 男人的话语中含着笑意。 姜楚楚忍不住红了脸。 第83章 八十三·楚楚，你想试试? 像安抚小动物一样，男人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乖乖的呆着，别胡思乱想，我去给我们俩弄点吃的。” 他刚要离开，姜楚楚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惊奇地问。 “你还会做饭啊。” 在得到了温九思肯定的回答之后，她又高声宣布。 “我要帮忙！” 厨房里，温九思不知她深浅，在姜楚楚的强烈要求下，给她委派了调制排骨的重任，自己则到旁边的案板前，熟练的切着菜。 姜楚楚看着男人握着菜刀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又移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想到这些现在都已经是她的了，一个愣神间，半袋子盐都倒了进去。 无意中看了她一眼的温九思：“……？” 最终为了确保两人能按时吃上饭，姜楚楚又不会因为一个人在外面无聊而胡思乱想，温九思给她搬了一张椅子就放在厨房的门口。 姜楚楚乖乖地坐着，双手搭着椅子边儿，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温九思，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出来。 无意中又看了她一眼的温九思：“……？”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我的男人俊美如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入得了洞房。” 她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男人的关键部位，突然很想知道，这样外表清心寡欲的男人动情起来，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笑得如沐春风。 姜楚楚如愿看到男人一愣，随后无奈地笑开，他一笑，那张被她吐槽过的禁欲脸忽然就生动了起来。 “楚楚，你想试试？” 姜楚楚：“……？” 她一定是听错了，温九思怎么会耍这样的流氓，一定是她听错了，嗯，一定是的。 …… 温九思的手艺毋庸置疑。 酒足饭饱之后，姜楚楚又困了。 看着她窝在自己身边，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温九思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今天就住在这儿，别回姜家了，嗯？” 咦？ 他的鼻尖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半眯着的眼睛，让男人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迷离。 温九思进入角色很快，快得令姜楚楚有些措手不及。 “……这，不好吧。” 姜楚楚内心的小人儿在激烈的画着圈圈，矜持的偏了偏头，温九思的鼻尖就顺势滑落到她的脖颈处，呼吸之间弄得她痒痒的。 温九思揽住她。 “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嫌床太硬，我们也可以换过来，你睡沙发。” “……？” 或许是姜楚楚措手不及的懵逼展露得太明显，男人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姜家今晚很乱，你还是不回去为好。” 就像温九思说的，她今天晚上虽然不回去，可是惦记着她的人并不少。 手机被轮番轰炸，看着那些来电显示，姜楚楚置之不理，她疯了才会接起来上赶子找骂。 又一通电话打进来，这是姜老爷子的私人电话。 姜楚楚面无表情的看了十几秒，伸手按下了关机键，一阵关机的背景音乐传来，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第84章 八十四·偏执得要她命 夜逐渐深了。 电视开着，里面播放着近来大热的电视剧，姜楚楚蜷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也不知道看进去了多少。 温九思翻找出来一套自己的家居服走过来放到她身边。 “穿这个吧，干净的。” “……好。” 温九思俯视着她，忽然开口问道。 “你在担心什么？” 姜楚楚愣了一下，现在的心理医生都这么厉害了吗？她刚才只不过是稍微走了一瞬间的神，就立刻被他揪到了。 “没什么啦。” 姜楚楚不想说太多，于是刻意地扬起脸冲他腻歪了一下，想要就此撒娇着逃脱这个话题。 可是下一秒，她的脸蛋儿就被男人一只手擒住了，他的手指微微缩紧，立刻就将她掐出了一道婴儿肥。 “喂！”她口齿不清的抗议。 温九思松开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沙发很软，男人一坐下来，姜楚楚身边就是一个坑，一个没掌握好平衡，她整个人都往男人怀里歪去。 温香软玉主动入怀，男人自然不会客气，他手臂一伸，姜楚楚瞬间落入怀中。 “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如果你无聊一定要在脑袋里想点儿什么，就想想我，你知道么，你满脸都写着‘担心’，可是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温九思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姜楚楚听着，耳朵麻酥酥的，心里都冒着泡儿。 天啊这个男人，她为什么原来就没有发现，隐藏在他温和表现下的占有欲呢？ 见她没有及时回应，男人垂头看她，薄唇紧紧的抿着，紧蹙的眉头下，那双眼睛勾人得紧。 真是偏执不是病，偏执起来要她的命。 姜楚楚安心地窝在他怀中。 “我不是在担心，我只是觉得可能会有些麻烦……其实我最怕麻烦了。” 而且她也害怕，她给他带来麻烦。 但转念又一想到温九思的神秘之处，姜楚楚突然觉得，兴许，他真的可以让她什么也不必担心。 “还有哦”姜楚楚支棱起身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几可怜的模样，“法国去不成了，她那么看中的美术展到最后又出了岔子，我觉得还挺愧对白教授的。”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温九思像撸猫一样摸了摸姜楚楚的头发。 突然想到什么，姜楚楚“啊”了一声，蹦下了沙发。 “我的行李箱你给我拿回来了么。” 温九思扭头看她，紧皱着眉，“给你拿回来了，放在壁炉旁边了——你把鞋穿上。” 姜楚楚一蹦一跳地跑到自己的箱子那，打开翻找着。 温九思疑惑地看着她闷头翻了半天。 “你找什么呢？” 姜楚楚不吱声，过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兴奋地举起手上的东西。 “找到了。” 她一只手上拿了一件制作用意不明的衣服，那衣服的后面有一根疑似尾巴的东西垂下来，正好落在女孩儿的腰间。 她另一手拿着一个头箍模样的东西往头顶上一戴，晃了晃。 “买衣服的时候配套送的，好看么？” 纯白的一对儿毛茸茸的猫耳朵，竖在她脑袋上，随着她的摆动，晃荡在温九思眼前。 第85章 八十五·报他一撩之仇 “……” 被萌得七荤八素的温医生完全失语了。 姜楚楚是特意为之，自然也能看得出来男人的失神。 她坏笑着走进他，半蹲在沙发旁边，微微抬起脸仰视着男人，手指触到他的手臂，感受到男人衣衫下皮肤的紧绷，她咬了咬嘴唇，故作无辜。 “温九思，你不要么。” 平静的表面下，温医生激烈地挣扎着。 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关系，他想对她做点什么，简直就是一种男人的本能。 他想得到的更多，想把她拆吃入腹，但却不急于一时，只是楚楚如此热情，他不知道该不该明确的拒绝，万一从此打消她的积极性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衡量许久，温九思艰难的说道。 “我不是不想要，只是不希望你会后悔。” 姜楚楚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冲着他伸出了手—— “不想要你就拿着呀，来，这一套给你，我买的可是情侣装！” “……！” 男款猫咪睡衣被塞进手里，温九思脸都紫了。 姜楚楚瞬间觉得，自己报了方才他的一撩之仇。 开心。 被这个小骗子算计了一通，温九思哭笑不得，为了惩罚她，他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向她索取了一番亲昵。 闹到深夜，温九思整理了卧室让她休息，自己则要到外面的沙发上对付一晚。 临关灯时，姜楚楚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是认真的，我没有担心，温九思，只要我有你，只要你愿意护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男人微微怔住。 姜楚楚自顾自地说道。 “所以，你一定不要骗我，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男人的眼眸璀璨，良久，她听见他说。 “好。” 温九思将姜楚楚带走的时候，其实想过，就这样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不说自己这里就有一摊子不可言说的秘密，他也不能那么自私的，不顾外人对姜楚楚的看法。 他好不容易压抑住了自己这种蠢蠢欲动的欲望，陪着姜楚楚回了姜家。 终归是怕别人为难他的小姑娘。 姜楚楚可不知道她的温医生心理千回百转的想了这么多事情，十分无所谓的按响了门铃。 佣人吴妈过来开门，看她神色萎靡，应当也是一夜未睡，由此可见昨天姜家闹得有多么凶，与这些姜家的佣人相比，姜楚楚简直就是天堂下凡来的小天使，容光焕发。 姜楚楚挽着温九思走进来，客厅里空无一人。 姜家一直都是一潭死水，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寸草不生，吴妈给她倒杯水都蹑手蹑脚的，唯恐惊动了人。 姜楚楚抻脖子望了望，“她们呢？” 吴妈小心翼翼地答道，“昨个儿……闹得有些晚，先生走了一夜没回来，夫人她们睡下没多久，这会儿应该还没醒。” 说完了话，吴妈又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她身边的温九思，劝慰似的说。 “大小姐，这几天夫人心情不好，你若是有地方去……就去避一避吧。” 第86章 八十六·合格的女朋友 姜楚楚十动然拒，“我为什么要避，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害她们丢面子的人又不是我，她们没搞清楚状况来找我，闹了一通，我的委屈上哪说去，我还白挨了一巴掌呢。” 姜楚楚就是这样的，哪怕注定会吃亏，但是她依旧会选择正面刚。 但是从前都是她一个人，现在…… 姜楚楚的手忽然一紧，温九思抓着她，皱着眉，视线细细的寻梭在她的脸上。 姜楚楚见状忍不住笑了，她晃了晃手臂。 “一点事儿都没有，我皮厚，你看，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笑得像一朵太阳花，温九思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 冷不防，楼梯上突然传来一声棍子击地的声音，姜老爷子站在二楼，面色阴沉得可怕，张口就训斥着姜楚楚。 “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夜不归，现在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么？” 这是姜老爷子第一次在人前，对姜楚楚没有了好脸色。 姜楚楚面上的笑容顷刻间就淡了，她施施然站起身。 “我为什么不回来……这话应该问我妈或者姜明珠，就她们俩昨天那种癫狂的状态，我怕我回来叫她们吃得渣都不剩。” 姜老爷子拐杖又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气势威严。 “不像话！你上来，我跟你谈一谈。” 姜楚楚还没说话，温九思却缓缓地站了起来，理了理外套的下摆，声音冷淡。 “您如果想谈，不妨跟我谈一谈吧。” 姜老爷子第一次将目光正式地投向温九思，眼底带了点轻视，冷笑了一声。 “你？” 姜楚楚矫情的拽住了他的衣角，一双大眼睛登时就弥漫上了水雾，眼泪信手拈来。 “九思……” 明知道她只是爱演，可温九思仍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轻轻摸了摸她精致的小脸儿。 “别担心，你就在这下面坐一会儿，我很快就下来。” 说的好像这里并不是姜楚楚的家，而只是两个人过来做客的地方而已。 前脚温九思和姜老爷子进了书房关上门，姜楚楚后脚就收敛了期期艾艾的神色，只眼巴巴地看着二楼，期盼温九思早点出来。 吴妈端来一盘水果，“我猜那位先生带你吃了早饭了，来，吃点水果吧。” 姜楚楚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卡兹卡兹地吃了两口，视线瞥到餐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啊”了一声问道。 “对了吴妈，那个宋初一呢？哪去了？” 吴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悄声的说。 “这不是昨天晚上姜先生和夫人大闹了一场么，老爷子劝也劝不住，一个没看住，姜先生还把夫人给打了，宋公子觉得呆着尴尬，收拾了东西，住到酒店去了。” 姜楚楚闻言，“嗤”了一声。 姜老爷子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么会拦不住一场夫妻之间的争执，无非就是觉得蒋淑媛和姜明珠给他丢了脸面，不想管便是了。 不过宋初一走了也好，亏她早上还担心着，万一让温九思看到男人在她家，误会了可怎么办？ 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就要从源头上给自己的男朋友安全感。 第87章 八十七·他没有任何企 姜家的书房自从姜老爷子回来之后，就变成了他自己的书房，以前姜福生喜欢的那种雍容华贵的摆设被拿下去很多，摆上了一些古朴却又价值连城的古董，顿时档次高了起来。 姜老爷子在宽大的书桌后坐了下来，冷眼瞧着面前镇定自若的年轻人。 “温九思是吧，你带走了我的孙女儿，倒还敢光明正大的进我姜家的大门。” 温九思低头笑了笑，“我既然想要她，就从来没想过要遮遮掩掩。” 姜老爷子手中的拐杖，不轻不重地，往地下一杵，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不屑地说。 “你想要她？你一个心理医生，有什么凭仗想要我姜家的孙女儿，你以为楚楚是一个什么便宜的物件儿吗？” 姜老爷子虽然怒气冲冲，可温九思心中知道，他生气绝不是因为自己的孙女儿受到了觊觎，而是因为他觉得温九思还不够这个资本，来跟他做成这笔买卖。 他心里有一口郁气，却仍旧维持着基本的礼仪涵养，“……那在您的眼中，什么样的人，能拥有她呢？” 姜老爷子信手拈来。 “袁氏的袁呈，松峪电器的太子爷宋初一，都是她有能力选择的，总会不是你这种人，温医生，你与他们生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人，还是要要贵在自知的好，别去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虽然平时姜老爷子总是一派世外高人的世家掌权人形象，可此时面对他内心认为的“下一阶层”的人，到底是泄露了几分张狂。 温九思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看来您调查过我，但是……您的消息来源可能并不准确。” 温九思站了起来，几句话的功夫，足够让他看透面前这个老人。 庸俗，势利，渴望着财富，却又将这一切掩饰在长衫龙头拐之下，企图伪装成一位淡泊名利的老者。 他觉得，再谈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姜老爷子不满意他不卑不亢的模样，看到温九思的动作，他当下皱了皱眉，“年轻人总是有些自信的，可是自信过了头了就变成了轻狂。” “您觉得别人跟您有阶级差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也觉得你同样……不堪入眼。” 温九思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温和，可是就是这种温和，令姜老爷子有一种被鄙夷的错觉，仿佛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而自己只不过是他脚下的一块泥巴。 顺遂了大半辈子的姜老爷子顿时怒火中烧，执起桌面上的茶杯就往温九思身上扔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夸夸其谈。” 温九思轻巧地转身，躲开了茶杯，那杯子摔在地下，顿时四分五裂。 “我是谁，您以后会知道的。” 说完他提步想要往外走。 姜老爷子以为他在故弄玄虚，目光中尽是轻视与嘲讽。 “我不管你给楚楚灌了什么迷魂药，离开她，我可以给你比你现在当个医生更好的生活。” “省一省吧，我对您，对姜家，没有任何企图。” 第88章 八十八·好叫你们知道，我爱她 姜老爷子冷笑一声。 “我不信！你如果真的对我们姜家没有所图，你干嘛还要上门来呢？” “因为楚楚她愿意回来，等有一天，她想要离开这里，你也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他走到门口，纤长的手指握住门把手，声音清越。 “也好叫你们知道，你们不愿意爱她，我爱她。” 温九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就像温九思承诺的那样，他没有让这一股风刮到姜楚楚身上。 从姜宅出来，温九思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想到咨询室还预约了病人，于是扭头问道。 “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姜楚楚理索当然的回答，“我现在无业游民一个，当然你去哪我就去哪儿了。” 自家小女友一副打定主意，死缠自己到底的架势，温医生也很无奈，那能怎么办？只能带着呗。 姜楚楚一路上都很开心，车窗开着，她趴在窗边哼着歌，外头春光灿烂都不及她身心明媚。 温九思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说。 “你把头收回来一些，危险。” 姜楚楚“哦”了一声，不过多时又固态萌发，温九思只好再一次提醒她。 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领着女儿去春游的老父亲，操碎了心，就差买一包零食给她抱在怀中。 这个比喻让他自己很不喜欢，于是等到两个人走进咨询室的时候，温九思十分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证明他们是“同辈”。 “温医生早。” “温医生……早。” 看着今天这一对特殊搭配，两个前台的小姑娘显然都好奇得不轻，只是碍于温九思平时的威严，都不敢多看。 温九思冲着她们点了点头，扭头对姜楚楚说道。 “走吧，去我办公室里吧。” 姜楚楚“哦”了一声，脚下却站着没动，她看着其中一个前台姑娘，踱着脚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叫，孙英……是吧。” 被叫到名字的前台姑娘警惕地看着她，目光倔强，但也隐隐有一丝悔意。 上一次姜楚楚来的时候，她就跟姜楚楚发生了一点争执，哪能想到当日自己眼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竟然真的一跃变成了自己的老板娘。 优雅矜贵的温医生，固然惹人遐想，但她也不想因此丢了这一份薪酬不菲的工作。 孙英的心理活动都写在了脸上。 姜楚楚看着看着，突然“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怕我给你穿小鞋？也对，没有什么比枕边风还厉害的了，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我呀，见你们温医生不用预约。” 她虽然话不中听，但是语气里倒真没有什么恶意，就像小孩子生气了之后想要报复回去一样，完全没有杀伤力。 说完这句话，她扯了扯旁边温九思的衣袖，温九思意会，无奈却纵容地低下头来。 姜楚楚立刻凑过去。 一声响亮的“啵”，姜楚楚迅速亲在温九思脸上。 “盖了个戳，从此，这个男人身上就写着，‘姜楚楚’专属了。” 第89章 八十九·当然是我养活你 孙英愣了愣。 自认替自己出了一口气的姜楚楚打击了情敌之后，心满意足地挽着自己的男朋友进办公室了。 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孙英突然有些羡慕那个明艳的女孩儿，看衣着打扮就是大家小姐，要钱有钱，要貌有貌，现在就连找一个男朋友，也是人中龙凤。 那个姜小姐大概生下来就没吃过什么苦吧，跟她们这些人不一样。 想着想着，孙英心里突然有些不平衡起来。 到了办公室里，温九思脱下外套挂了起来，习惯性地坐在了自己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正要开始一天的办公，一抬头，就看到那双无辜的猫眼正瞪着他。 温九思这才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拖家带口来的。 “……” “……”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温九思犹疑地说。 “要不然，你的那个桌子底下有一些杂志，你先掏出来看一会儿？” “哦。” 眼看姜楚楚按照他的话，乖乖地从桌子底下掏出来一本杂志翻看起来，温九思轻舒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去。 可是怪异的，他今天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精力去应对那些工作，桌子上那一份份患者档案，在他眼里都变成了鬼画符，一个字都看不懂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又对上了姜楚楚那一双澄澈的大眼睛。 “……” “你不是工作么，你看你的呀，我看我的，我也没有打扰你……” 姜楚楚也很委屈，早知道温九思的工作这么忙，她还不如自己走了。 温九思看了她两秒钟，像是做了一个什么认真严肃的决定，他推开自己桌面上的文件，冲她伸出手。 “过来。” 姜楚楚立刻合上了杂志，带着得逞的笑意走过去。 “是不是突然觉得，工作没有比陪我有意思？” 她半趴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双手拄着脸，俯着身子看他，一只脚的脚尖儿还在地上一扭一扭的。 温九思一边慢悠悠的将那些文件摞起来，放到一边，一边悠哉悠哉地说。 “是啊，陪你当然是最有意思的事，而且工作也是最没有意思的事，但是我也不能不工作，我不工作，怎么养活你？” 要论起说情话，姜楚楚自认不会逊色于他。 “你长得这么好看，当然是我养活你啊。” 温九思收拾好了文件，又将它们有条理地摆回文件柜中，重新坐回来之后，他扯了扯领口上的领结，使它松一些，然后看向姜楚楚。 “楚楚，坐到我身上来。” 他的要求明目张胆，姜楚楚扭捏了一下，半推半就地，被他抱上了膝盖。 女孩身上那股子清香萦绕在鼻端，身体娇娇软软的，还全然信赖的仰着脸瞧他，一副极其好骗的模样，足以逼疯任何一个以理智着称的男人。 温九思的手指蹭了蹭她的唇，姜楚楚觉得有点痒，忍不住向后躲了躲。 “你干什么呀。” 温九思轻笑，眼神幽深。 第90章 九十·姜楚楚是个小骗子 男人理所当然地说， “想看你擦没擦口红。” “当然没擦，我这是天生丽质。” 姜楚楚得意的说完，就感觉到男人一只手捏上了她的小下巴，紧接着，他过于好看的俊脸在她面前不断放大。 他的声音在唇齿间呢喃。 “我尝尝。” 也不知他说的是要尝什么。 姜楚楚只知道，自己被他“尝”得呼吸都紊乱了，他夺去了她周身的空气，却又以另外一种方式还给她。 男人的吻热烈而霸道。 辗转良久，姜楚楚忍不住沉迷其中，昏头昏脑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她的腰侧不断地往上攀升，姜楚楚一下子惊醒，推了推他。 温九思轻笑了一下，并不执着，如她所愿，缓缓收回了手。 “抱歉，情不自禁。” 她信他个大头鬼哦，姜楚楚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突然瞥见男人的唇侧，有些不自然的转过了头。 她这一瞬间的古怪，迅速的被捕捉到，温九思伸出拇指在唇上一揩，一抹嫣红留于指腹，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楚楚。 “还说没擦口红？” 姜楚楚还在嘴硬，眼睛瞪圆，“哪想到你这么禽兽，白日宣淫！” “天生丽质？” “住嘴啊，别说了！” 男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小骗子。” 姜楚楚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脸一红，干脆扭过身子，腿跨坐着面对他，伸手就要捂住他的嘴。 “你烦不烦，我让你别说了啊！” 可能是上天都看不下去这胡乱瞎搞的两个人，说是迟那时快，门忽然间开了。 小赵一阵旋风似地冲了进来。 “温医生，京都那边——” “咳咳。”温九思的咳嗽声制止住了他的话。 小赵这才看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女孩，等到他看清了这个女孩的面容时，小赵的娃娃脸上浮现起一丝惊讶，等他再看到两个人的姿势时，惊讶又变成了深深地震惊。 “这这这……” 大概知道两人现在的坐姿有碍观瞻，姜楚楚也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从温九思的腿上下来。 “这这这什么，大家都是年轻人，你就不能淡定点？” 想了想，觉得这句话有损自己的形象，搞得好像自己很开放似的，姜楚楚又补充了一句。 “把你们温医生吓着了，以后你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温九思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重新又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了。 他先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姜楚楚的脑袋，而后对小赵说。 “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吧。” “哎？”姜楚楚一下子拉住他，“你就这么把我丢在这儿？” “我跟小赵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温九思想了一下，“你就呆在这随便看看，你不是还没好好参观过我的办公室吗？” “没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吧，比如说你跟别的女人的合照啦，别的女人都长头发啦，别的女人的——” 姜楚楚喋喋不休的小嘴，突然被吻了一下。 第91章 九十一·突如其来的热情 男人满含笑意的看着她。 “我们的合照，你想什么时候拍都可以，如果这里有一根长头发，那也只能说明你最近有脱发的症状，没有别的女人，这里就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 被温九思抢白了一通，姜楚楚的脸更红了，欲盖弥彰的推着他。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嘛，你干嘛这么较真，你不是还要和小赵去谈工作吗？快走快走，我一定在这里乖乖等你回来。” 乖巧可爱又小鸟依人。 温九思笑着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工作，谈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也再没见到他回来，姜楚楚翻了完了所有的杂志倍感无聊，于是站起来打量着温九思的办公室。 心理医生的办公室很有趣。 怪异的绘画，奇形怪状的装饰品，还有一些用途不明的诊疗器材……还有一柜子的档案。 姜楚楚的目光突然被一处吸引。 那是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不同于它旁边被安排得整整齐齐的众多文件夹，它显得更旧，明显不是温九思到了南城才买的，应当是他从京都带过来的，上面有许多实用的痕迹，证明了它的主人经常会把它取下来翻阅。 福尔摩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笃定这是一份对温九思重要的东西……其实有点儿想看看。 她把那份文件拿在手里，却犹豫了。 嗯……随便乱翻他的东西，不好吧。 可是温九思告诉她，可以随意看看的呀，而且她又不是什么别人。 做好了心理建设，姜楚楚没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打开了文件夹。 第一页似乎是什么评估档案，病人姓名那一栏只填了一个简单的代号，底下是对这位病人病情的概括。 温九思的钢笔字写得很漂亮，只是龙飞凤舞了一些，姜楚楚经常会碰到认不出的字，这段话她看得很艰难。 “什么……病龄九年……什么……有严重的妄想症……” 她正一字一句的看着，冷不防门开了。 姜楚楚一抬头，是温九思，她的脸上挂上笑容，挥着手里的文件夹跟他打招呼，可是文件夹里加了很多七七八八的纸张，姜楚楚一没留神，那些纸张全都飘散在地上。 余光里，有些照片模样的东西也跟着散落在上，她正要低下头去捡，冷不防温九思突然重重的喊她了一声。 “楚楚！” 姜楚楚还迷糊着，温九思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疾走过来。 “怎么了你——啊。” 温九思二话不说，突然一把把她抱起来，丢到沙发上，自己也压了上来。 温九思的热情来得令姜楚楚毫无防备。 她被按在沙发上，一通吻袭来，令她神智七荤八素，早把什么文件之类的忘到脑袋后面去了，满脑子都只有温九思温九思还是温九思。 等她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九思已经恢复成了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神态悠哉，欣长手指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慢条斯理的将它们放回文件夹内。 第92章 九十二·他的犹豫 姜楚楚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温九思刚才的状态并不正常。 可是具体哪儿不正常，她又说不出来，只好把这些全都归结为禁欲老处男遇到小妖精之后的把持不住。 她愤愤地捶了一下沙发，高声宣布道。 “我再也不来你的办公室了！” 姜楚楚是个说走就走的行动派，当下就把自己的包往身上一背。 “你好好工作吧，我走了。” 温九思一派餍足，眯了眯眼睛，带着笑意瞧她。 “你可以在我这儿一直呆着，陪我工作，然后晚上下班之后我跟你一起走。” “不，你当我傻呀。”再在这里留下去，她怕不出一天，就被他吃得渣都不剩。 说完，她给温九思抛了一个飞吻，端地回头一笑百媚生。 “我走啦，你好好工作，我们下班再联系。” “好。” 眼见姜楚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温九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喃喃自语。 “可不就是一个小傻瓜么……” 他低头，翻开那一份险些被姜楚楚发现的档案，那里面一张一张，夹的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十三岁的姜楚楚，远不如现在这样鲜活极妍。 温九思突然想起，某一天跟徐钰会面的时候，徐钰曾说过的话。 【只是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多出来的记忆，楚楚就可以过地很好，又不会影响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戳穿她？】 她现在算不算过得很好？ 他还该不该按照原来的想法，治愈她？ 姜家最近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宁静中。 起先是，上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南城，查了几家南城有头有脸的公司的账务。 姜福生并没有什么经商头脑，却总爱在私底下搞一些小动作，贪一些小营小利，此时一下子就慌了阵脚，幸亏姜老爷子坐镇，父子俩这时候也顾不得家里那些糟心事儿，整日忙于公司。 自己的保护伞终日不在家，姜夏樱也识时务的并不在家多呆，她央求姜福生给她安排了一个行政部门的小主管，这个要求被姜老爷子知道了，不知为什么姜老爷子竟然同意了。 顶着姜家二小姐的身份，哪怕她仅仅想做一个“低调的小主管”，也照样能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而蒋淑媛和姜明珠……姜楚楚本来以为，她们母女俩丢了那么大一个人，最近也应该安生了。 可谁料事情竟然还有反转。 听说是袁呈舍不得自己的未婚妻受委屈，出手收购了一家南城十分具有话语权的小报，用了很大篇幅的文章报道来为姜明珠洗地。 成功的把她的形象扭转成为一个才气逼人，但背负着家族荣誉，因此倍感压力的名门才女。 录音上只有蒋淑媛的话，报道上自然也说这是姜明珠的母亲，爱女心切，一时昏了头，独自做下的错误决定。 这次画展的主办方负责人也站了出来，说是即便没有蒋淑媛的要求，他们也会把这个冠军给姜明珠，因为她实至名归。 这些姜楚楚有所耳闻，但却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第93章 九十三·隐隐担忧 只要不来找她的麻烦，哪怕姜明珠将自己吹嘘成一个前后五百年仅有的天才画家也不关她的事。 蒋淑媛那一跪，真的是叫她怕了。 这是叫她闭嘴的有效一招，若是每次蒋淑媛都觉得自己会挡姜明珠的道，都来跪她这么一跪，她可怕会折寿，她还要跟温九思双宿双飞百年好合呢。 没有麻烦的日子是非常美好的。 姜楚楚可以尽情的去谈她的小恋爱，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 温九思也很忙。 于是她大半的时间都是无聊的。 温九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哪怕两个人呆在一起，他也不可能时时的都兼顾到姜楚楚，有时候他沉浸在工作中，偶尔一抬起头，就能看见姜楚楚对着窗外发愣。 以一名心理医生敏锐的洞察力，他突然意识到，姜楚楚的这种状态看似慵懒闲暇，但其实并不正常。 她将自己看做了她的避风港，看着她安全感的来源，无论是撒娇痴缠，还是亲身诱惑，她只想将自己留在他旁边。 但问题是，她并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以什么身份留在他旁边的，她可以像一只小宠物，在他有空的时候，凑过来让他摸摸她，亲亲她。 但是如果他愿意，她也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摆设，就像一只茶杯，一座钟表，一张桌子一样，就静静地呆在那儿。 就像现在这样，在窗旁发呆。 温九思意识到，这样不行。 放下手中的笔，温九思站起来走过去，指关节轻轻地在她脑袋顶上敲了一下。 看着姜楚楚反射性地瞪视，他笑了笑。 “再呆下去就呆傻了，走吧，我带你出去吃晚饭。” 姜楚楚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噌”地一下站起来，笑弯了眼睛。 “好呀，我们去吃什么？我不想再吃牛排了，感觉昨天吃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 “那就去吃火锅？” “火锅太胖啦。” “日料？” “太寡淡了，我不爱吃。” 温九思假装叹了口气，“真难养活啊，那你到底想吃什么？” 姜楚楚面色为难，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吃牛排好了。” 两个人又换了一家西餐厅，饱餐了一顿后，时间还早，于是在姜楚楚的意愿下，两个人又去到了郊外的房子。 由于她来的频繁，这间房子里已经逐渐多了很多属于她的生活用品，姜楚楚在这里格外自在。 不单是生活用品，姜楚楚还在网上买了许多书啊影碟啊之类的娱乐消遣用品，以确保她一个人的时候也有事可做。 眼看姜楚楚自顾自的捧了一本书，窝在沙发上，温九思攥着手机闪身出去。 室外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他透过窗帘向屋内望去，姜楚楚捧着书本的样子，竟然有几分恬静。 他静静地看了几分钟，然后转过了身，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已经睡了，响了好几声，一个略带困意的声音，才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怎么了九思？你很少主动找我。” 第94章 九十四·红袖总裁文金句精选cu 温九思也不寒暄，直接问道。 “我让你帮我办的事情，你做完了么？” 那头的男人似乎清醒了很多，他顿了顿，声音扬起了一些。 “你现在光是给那丫头收拾烂摊子还不够，你还要给她的情人收拾烂摊子是吧？” 语气里面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意。 温九思握着电话垂下眸子，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隔着电话就能想象到温九思现在的表情，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真是怕了你了……那个刘晏有个女朋友，他女朋友的家里在京都还算有点地位，那个女人本来还想借这个麻烦把刘晏留在京都，最好能够奉子成婚，所以暗地里还给她男朋友的麻烦添了一把火，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人挖出来的？” 听着年轻男人絮絮叨叨的，温九思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谢谢你，这件事情算我欠你的。” “我不用，你欠我，你自己把你自己缕明白了就行！” 那个男人的语调有些恶劣，但温九思仅仅是低声应了一句。 “我心里有数。” 那人一听就炸了。 “什么叫心里有数！你和姜家那个丫头不清不楚在一起的事情，但凡有心，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听到男人提起姜楚楚，温九思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立刻冷了许多。 “你说话注意一点。” 这句话噎住了那个男人，良久，他才又开口说。 “九思，我不能看你这样日渐沉沦下去，等我处理完京都这边的事情，我就去南城。” 说完，那个人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温九思反对的机会。 温九思的眉头一直皱到他走回屋子。 姜楚楚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边看一边傻笑，听见动静，她抬起头来。 “你怎么了？怎么那副表情？” 温九思坐到姜楚楚的身边，极其自然地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没什么，只是跟朋友打了个电话。” 姜楚楚“咦”了一声，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不对，你不想跟我说实话的时候，从来都不看我的眼睛！” “……” “你别说！让我猜猜啊。” 姜楚楚的眼珠子一转，温九思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刚想阻止她的开口，姜楚楚就在沙发上跪坐了起来，像诗朗诵一般开口。 “是不是，我们所有的久别重逢，不过是你的蓄谋已久？” “……？” “其实我是你的罪与执念，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日夜折磨着你？” “……” “或者是，你不能看见我，因为你看我一次，你就会喜欢我一次？” “……！” 温九思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力的说。 “别瞎猜了，你到底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楚楚立刻从身后抽出了一本粉色的小书，上面印着斗大的书名。 《红袖总裁文金句精选》 温九思只剩下叹气的力气了，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按了按她脑袋上两根翘起的呆毛。 “你最近是不是真的很无聊？” 第95章 九十五·刘晏要回来了 姜楚楚乖巧地窝着，下巴拄在他的胳膊上，语调轻松的回答。 “是啊，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明明有那么多的事情，可我能做的却那么少。” “怎么会？你画画画的那么好看，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你。” 她漂亮的眼睛黯淡下去，自己缠着自己胸前的蕾丝蝴蝶结。 “我不想画画了。” 看着她小可怜儿似的坐在自己怀里，自认为清心寡欲的温医生，在这一瞬间，突然涌起了对姜家那几个人深深的厌恶。 他吻了吻她的鬓角。 “你之前不是说过，在你学长的工作室那里得到了一个实习的职位吗？” “是啊，但是学长有事去京都了，画室都关了，说起来这事儿还怨我。” “那如果他回来了，你还愿不愿意去？” “嗯？” 姜楚楚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如果刘晏学长还在南城，她应当是十分乐意跟他一块画画的。 因为刘晏同样是一个天赋型的画家，他的灵感与技巧并行，经常会画出令姜楚楚叹为观止的作品来，而且在运营画室上面，刘晏有自己的商业头脑，如果能加入他的画室，姜楚楚还是对未来的事业有所期待的。 只可惜…… “那就好……刘晏，他回来了。” 姜楚楚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是你帮了忙？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过程很曲折，但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温医生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之前我就答应你，要帮你解决这件事……现在你知道了，只要我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会做到。” 看着小姑娘眼底溢出的欣喜，温九思丝毫没有愧疚感的揽了功。 只是同时，心里还有那么一点醋意…… 不，是很多。 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温九思突然坐直身子，将比他矮了一头的姜楚楚按倒在了沙发上。 “总得要谢谢我吧。” 谢是谢过了，可是温九思竟然谎报军情。 姜楚楚跟刘晏通过了电话，刘晏说他确实要回南城，不过还要等两天，处理完这边的一些事情才好走。 面对姜楚楚扭扭捏捏的询问他，回南城之后有什么打算。 刘晏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当然是跟我的学妹一起，把我们的画室重新开起来。” 姜楚楚瞬间就笑开了花儿。 “不过楚楚……”刘晏的声音带着几分犹疑。 “你是怎么知道我马上就可以回南城的？” 姜楚楚一下就住了口，不知道该不该将温九思的名字说出去。 所幸刘晏也没有追究下去，只是感叹道。 “这一次，是我们画室之前卖给京都这边一个富豪的画引起的，那个富豪得病死了，他的家人非得说我们的画的涂料有问题，你也知道，人命关天的事情哪有这么好解决……我都做好了在京都呆个几年，配合调查的准备，可是突然警察就告诉我，又找到了富豪真正的死因了，他是犯了心脏病才死的。” 说起之前的这件事，刘晏至今还感到有些荒唐。 第96章 九十六·真巧，我男朋友的电话是这个 从始至终，都知道刘晏多无辜的姜楚楚，突然之间就感到了一阵心虚，不过很快，她就把这种心虚转嫁到了对袁呈的不屑上。 都是他搞出来的。 不过兴许是好友的近况，燃起了姜楚楚对未来职业生涯的热情。 一个周末，她硬拽着徐钰陪她去商场，试几套“职业装”，再买上几套昂贵的画具，给刘晏接风洗尘。 等姜楚楚换好了一套衣服，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看见徐钰正背对着她打电话，她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准备吓唬徐钰一下。 可凑近了之后，却突然听见徐钰说。 “不行……医生……今天要陪楚楚去逛街，没有时间。” 她只听到了一半，但是却因为“医生”这个字眼反射性的上了心。 徐钰生病了？ “好，那我们再约时间——”徐钰一边说，一边转身过来，冷不防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姜楚楚，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往地下直愣愣地摔去。 姜楚楚反应迅速地弯腰，帮她接了一下。 可还没等她拿稳，下一秒钟，徐钰立刻从她手里抢走了手机。 姜楚楚意外又并不意外的瞟到了屏幕上的那一串电话号码。 姜楚楚佯装无事的直起身子，问她。 “跟谁打电话呢？这么神秘。” “我……我男朋友。” 姜楚楚点点头，又问了一遍。 “哦，你说你在跟你男朋友通电话？” “对啊，怎么了么？”徐钰尴尬地笑了笑。 “可是怎么这么巧，我男朋友的电话号码也是这一串。” 犹如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这么多日来的乖巧，在这一刻尽数收敛，姜楚楚眼光似刀，恨不得刀刀割在徐钰的身上。 “楚楚，这次你是真的误会我了。” 徐钰试图解释，可是由于她有前科，解释并不奏效。 眼看姜楚楚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徐钰急忙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 姜楚楚做了一个深呼吸，眼神依旧冰冷，但是她还能站在这里，就是给了徐钰机会解释。 徐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是，刚才我是打给温医生了，但是，我跟他绝对没有其他的关系，其实是因为……是因为袁珂他有病。” 姜楚楚第一个反应就是袁柯这么多年来游戏花丛终于得到了报应，染了性病，但是随后她又反过来温九思可不是男科的医生。 心情大起大落，展现在面上的就是面无表情。 “你不要以为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能糊弄我，温九思是心理医生，袁柯有什么病非得找他瞧？我好歹也算跟他交往了几天的前女友，我怎么没发现袁柯有什么不正常？” “……我们坐下来再说吧。” 徐钰找了一个奶茶店，点了姜楚楚平时最喜欢喝的那一款，放到她面前，慢条斯理的解释起来。 解释之前，姜楚楚没收了她的手机，并打了电话给温九思，语气郑重的通知他立刻过来进行三方会谈。 郑重得让温九思有些慌神，他并不知道徐钰“暴露”了。 第97章 九十七·串供 撂了电话，姜楚楚才喝了一口奶茶。 “……好了，你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把自己摘清。” 前面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徐钰后面的话接上就越来越顺。 “其实，跟袁珂交往的过程中，我发现他的本性并不坏，对女性的态度虽然轻佻，但是——” 徐钰刚起了一个头，就被姜楚楚打断。 姜楚楚拒绝这个理由。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袁珂之所以形成今天这种花花公子的性格，都是有原因的吧。” 徐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话语的可信。 “是，据我所知道的，袁柯他……他因为小的时候被女孩子欺骗过，所以才不肯信任女孩子，这么多年来才一直游戏花丛。” ——徐钰说的跟真事儿一样。 谈话间，温九思来了。 温九思跟徐钰隐晦地对视了一眼，立刻就知道姜楚楚这是看到他们俩背着她私下联系，因而怀疑徐钰和他有什么不正当的感情…… 这下有点麻烦了。 温九思确实一直在跟徐钰联络。 但是他们谈论的都是跟姜楚楚有关的事情，这些事情都不能说给姜楚楚听。 而且方才也是温九思主动打电话给徐钰，想看看她今天有没有时间，能够来咨询室一趟，哪想到徐钰正跟姜楚楚在一起。 眼下的情况十分不妙。 姜楚楚虎视眈眈的站起来，俏丽的小脸上尽是冰霜覆盖。 “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徐钰刚才已经给了我一个稀奇古怪的解释，我估计你们俩也没有时间串口供，现在你来说！” 温九思表面稳如泰山，可内心可以说是焦急的，他要说什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温九思觉得自己此时的心理比那些病人还要慌张。 这时，姜楚楚背后的徐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只能说，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真的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他只是一个心理医生，自然不可能看心脏病，排除掉这个选项，那么心可能会跟情感有关系…… 徐钰情感方面的事情？ 温九思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一瞬间头脑中好多个想法，千回百转，最终化成一条明朗的线。 温九思自然地揽过姜楚楚的腰，叹了口气，对着徐钰说道。 “其实我之前跟徐小姐说过，对于她跟袁二少的事情，我爱莫能助。” 徐钰在心底默默的给温九思点了个赞。 不愧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心理医生。 尽管这一关过了，可姜楚楚心底依旧还存有怀疑，非得缠着徐钰，在她的监督之下，将袁柯也叫了出来。 袁柯来的时候还是很不耐烦的，可是一看到旁边的姜楚楚，忽然就眼睛一亮。 “楚楚？是你想见我？” “对啊，是我想见你。” 姜楚楚承认得很爽快，可她旁边的一男一女不约而同的都黑了脸。 宠幸来得太突然，袁柯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姜楚楚。 “楚楚，你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儿，我不过是想见你一面……怎么，不可以么？” 第98章 九十八·四人行 女孩漫不经心的翘着二郎腿，红唇轻勾，就是袁珂记忆当中那个求而不得的样子。 当下他也顾不得有什么古怪，向前凑了一步，带出了他那公子哥特有的笑容。 “怎么不可以？只不过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话虽如此，可是徐钰就在旁边，虽然她不说话，目光也没有看向两个人，可袁柯竟然觉得有一丝不自在。 他轻咳了一声，“难得你找我，要不……我请你们去玩一圈。” 这个“你们”，显然也包括了徐钰，甚至是温九思。 他原本只是想提出一个话题来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可是没想到，姜楚楚竟然回应了。 “好啊。” 姜楚楚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她一站起来，身侧的那两个人也跟着站起来，只是都不说话，更加让袁柯觉得这里有古怪，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有问题。 姜楚楚走在前面，扭过头看向依旧呆愣在原地的袁柯。 “你不走吗？” “啊……来了来了。” 袁柯紧赶了两步，确实正好走在徐钰的旁边，碰了碰她的手。 “你们这是怎么着，搞什么花样呢？” 徐钰没理他，而耳尖的姜楚楚却立刻扭过头来。 “不许说悄悄话。” 袁柯“……？” 袁二公子能想到的地方，自然都是些声色场所，还没到晚上，他就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家pub。 站在酒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或多或少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不为别的，只为了看温九思一眼。 在这种地方，小开富二代有很多，出卖色相的男人也不少，甚至偶尔还会有几个小明星光顾。 可没有一个男人，有温九思这样的……格格不入。 这种一看就矜持而禁欲的男人，活该就该被摆在高高的台子上面供着，谁有这个能力把他拉下凡来？ 还真有人有，这个人就是姜楚楚。 姜楚楚看了看温九思。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之前已经跟他讲过，不要联系徐钰，可是温九思不仅联系了，还是背着她联系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隐瞒。 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这个男人以后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到众人投射在他身上，意味不明的目光，姜楚楚突然有些后悔，他是她的，谁都不想给看。 可是大门就在眼前，就此退缩，不是显得她太没骨气了么…… 这样想着，姜楚楚冲温九思挑了挑下巴。 “进？” 温九思只是淡淡的冲她笑着，仿佛她的意愿就可以决定他行动的路线，不管这个地方是不是他想要去的。 “随你。” 靠刷了袁二少的脸，四个人坐了一处最幽静，但观赏角度也最好的位置。 酒点上了，姜楚楚也不多说什么，主题很明显，就是让袁柯喝两杯。 酒是烈酒，两杯下肚，袁柯就已经有些上了头。 由于还不是上客的高峰期，pub里并不乱，前面还有一个乐队正在表演着民谣。 袁珂逐渐放松了警惕，跟着乐队主唱的调子打起拍子来，一手去端桌子上的酒杯。 第99章 九十九·想灌醉他 就在这个时候，姜楚楚出其不意地大声问他。 “你就不想找一找小时候给你留下阴影的那个女孩子，教训她一顿吗？” 袁珂一口酒喷了出来。 “我操，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袁珂没有那么高的智商，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姜楚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为了报复，姜楚楚痛快地指了指徐钰。 “她说的。” 姜楚楚是没有疑心了，可是温九思却看出味来，感情这徐钰临时编出来的话，并不全是谎言，不过，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童年阴影被翻出来，袁柯仅剩的那么一丝酒意也醒了，他霍地转向徐钰。 “徐钰，这件事情我谁都没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钰掩饰性地别开了头，将一整杯洋酒送进了喉咙，被辣得呛出了眼泪，才在袁柯怪异的神色中回答道。 “我就是随便猜的。” “我他妈信了你的邪！” …… 那边袁柯纠缠着徐钰。 这边卸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姜楚楚揪着温九思的衣领，让他发誓，今后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以有任何事隐瞒自己。 看着温九思清冷不染尘埃的样子，姜楚楚突然好奇，如果他的脸上染上绯红会是什么模样？ 她于是冲着温九思举起了杯子，顺便把另一杯浓度更高的酒液塞到他的手里。 “来，喝一杯！” 温九思没拒绝，只是闻了闻杯子。 “这酒很烈，你少喝一点吧。” 姜楚楚于是猜测，温九思他应当是不太会喝酒……不过想一想也对，他这种人就应该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品茗焚香，哪有什么机会练练酒量。 不过这样一来，她对灌倒温九思这件事情好奇心更大了。 “你别担心我了，我就是再不济，也是很早就开始混迹于酒会，你也喝，你喝了这一杯，我就原谅你！”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温九思只得跟她干了一杯。 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有了第二杯就有无数杯。 温九思醉没醉她不知道，因为她……早就不记得灌温九思酒的初衷了。 姜楚楚喝多了。 pub里开始热闹起来，震耳欲聋的音乐，舞池里扭动着的男男女女，这回，都跟姜楚楚……格格不入。 她端坐在皮质椅子上，认真地盯着前面唱歌的人，手里端着酒杯，偶尔喝上一口，像是在喝咖啡。 那叫一个温良娴淑，名媛气质，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场合不对，旁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她喝醉了。 她坐在那儿，就仿佛千种风情万种妩媚尽赋她一人之身，哪怕身处在环境幽暗的酒吧中，那些有意无意望着她的眼神，也从来都没有少过。 这就是个小祸害！ 温九思揉了揉开始狂跳的太阳穴，终于在瞥见别的座位上有一个男人，观望了许久，还是起身忍不住向这边走来的时候，他觉得不能再忍下去了。 温九思站起来，一把捞起懵懂不知事的女孩儿，看向徐钰。 “我带她走了。” 徐钰点点头，“那我们也走。” 第100章 一百·你看见我的尾巴了吗 徐钰这边同样因为喝多了的袁柯，也有些手忙脚乱。 袁二少即便喝成这幅狗样子，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真爱，死活非要往姜楚楚身边凑，徐钰又是头疼又是酸涩，只能死死拉着他。 出了酒吧，温九思伸手拦车，姜楚楚就将自己乖乖地吊在他的臂弯里。 温九思一低头就能看到她长如蝶翼的睫毛在轻轻眨着。 他忍不住逗她。 “知道我是谁么？” 姜楚楚看着他，认真地一下一下点着头。 “你是我男朋友，温九思。” 还行，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上了车，司机师傅问他们去哪，温九思还没来得及答话，姜楚楚就开口了。 姜楚楚准确的报上了地址——不是姜家的别墅区，而是郊外的小楼。 温九思顿了顿，“不想回家？” 姜楚楚肯定的点头，一脸坚决，“嗯，不回去，要去你那里。” “……”好吧，她是祖宗。 郊外有点远，温九思怕她路上不舒服，干脆报上了平日里住的公寓的地址。 姜楚楚无所谓，只要是跟温九思呆在一起就好了。 司机一脸暧昧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 “您二位坐好，我一定飞速给你们送过去，肯定不耽误事儿。” 温温九思都听出来这司机的打趣儿，偏姜楚楚还一脸认真的附和。 “师傅您说的对，我们是要快点回去。” 夜晚的道路不堵，他们很快就到了，在温九思的认知中，姜楚楚酒品这么好，那么回去的时候肯定也十分乖巧，帮她擦擦脸，脱了外套，差不多也就可以休息了。 可是事实证明，温医生还是太年轻。 姜楚楚一进门就把自己的包远远的撇了出去，这个作妖似的动作让温九思眼皮子一跳，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开始脱衣服。 温九思：…… 控制住她的手，像对待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严防死守，拖着她去洗了一把脸，温九思刚舒了一口气，放开她准备给她倒点水。 姜楚楚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顶，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也不知是在疑惑什么，她扭着腰去解开自己的裙子。 她是背对着温九思的，这样一种引诱性的动作，毫无遮拦的就闯进了温九思的眼前，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为了阻止将楚楚进一步的撩拨，他急走两步，上前扣住了姜楚楚的手腕，从背后将女孩整个人揽进怀里，贴在身前，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了一番声音微黯。 “楚楚，你做什么。” 姜楚楚执着于要解裙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不老实，嘴里咕哝着。 “我找不到了。” 这明显就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温九思也不愿意给自己找罪受，干脆一手擒着她两只手腕，将怀里的人转了个个儿，跟她面对面，耐着性子，轻声问道。 “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姜楚楚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特认真的说。 “我的耳朵不见了，可是我的尾巴怎么也不见了，温九思，你看见我的尾巴了吗？” 第101章 一百零一·被萌得七荤八素 “我……我没、没看见。”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温医生，竟在此刻鲜有的结巴了。 如果温医生对互联网足够了解的话，他就能清楚的认识到，他的这种情况在粉圈里有一个极为清晰的解释。 就叫做，被萌得七荤八素。 不满意温九思的呆滞，姜楚楚板起小脸严肃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找一找啊。” 装修简单的一居室公寓，一眼望过去几乎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可姜楚楚作起来，丝毫没有逻辑。 “好。” 对视了几秒中，率先败下阵来的温九思，不知道哪根线断掉了，竟然答应她了…… 一向聪明的温医生，只得弓着身子，漫无目的的在自己的房子里转着，心中急速的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办。 然而，两分钟后，姜楚楚突然神色严肃的在沙发上跪坐下来，双手平举到自己的面前，神情严肃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我找到我的尾巴了。” “……？” “可我要怎么把我的尾巴装上呢？”姜楚楚又开始自言自语，沉默了几秒钟，她忽然眼睛一亮，霍地看向温九思。 “有办法了，你过来帮我按上不就行了吗。” “……” 为什么夜晚如此漫长？ 温九思看着她空荡荡的双手，也只好跟她一起开始了无实物表演。 顺便还要用自己仅有的理智，及时制止她过分的动作。 好不容易这小祖宗觉得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都回来了，消停下来了，突然又举起了一只手，高声宣布道：“睡觉！” 说完姜楚楚便自发的往卧室走去，她没有来过这个公寓，对地形一点都不熟悉，差一点撞上了门立柱，吓得温九思赶紧跟上她。 姜楚楚站在床边，脸朝下，扑通一声就趴到了床上，好半天都没有动作，温九思怕她把自己憋死，又连忙长腿一跨，跪到她的身边，将她整个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翻了一个面儿。 等忙完这一切，温九思发现自己竟然出汗了。 他转身拿了一张面巾纸胡乱擦了擦，又拿了一张向姜楚楚的额头上探去。 姜楚楚并没睡熟，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脸上捣鼓来捣鼓去，她不耐烦的挥了挥，待她察觉到光是挥开根本没有用之后，她干脆一把抓住了那个捣乱的东西往自己的身下压去。 “……” 她大概真的是上天派来考验他耐力的吧…… 温九思不希望有什么超出他预期的事情发生，兀自忍耐着，想要将手抽出来。 “动什么动，再动就把你扔了……” 姜楚楚显然将他当成了别的什么东西，像教训小宠物似的，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打了几下。 温九思没再试图反抗，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顺着床边坐了下来，准备等她睡熟了，再将手抽出来。 月明星稀，整个城市都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客厅一盏昏暗的灯亮着，朦胧间，有一种寻常的暖意。 姜楚楚翻了一个身，没再动了。 第102章 一百零二·睡完就跑 在温九思以为她终于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姜楚楚突然含糊地说。 “我找不到他……我只有你。” “你不是说你喜欢猫咪吗，所以你现在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温九思已经被折腾了一晚上的心脏，再次被拿捏得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俯身报复似的咬了咬女孩儿的耳垂。 “是不是不管我说了多少遍你都不相信，我不喜欢猫，我只喜欢你。” ...... 天光乍亮，整个城市慢慢苏醒。 有只小鸟扑扇着翅膀落到卧室外的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还用椽子不住啄着窗框。 姜楚楚被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坐了起来，懵逼地看了看四周，陌生的陈设让她慌了一瞬间，但随后，她就在卧室的挂衣架上，看到了一件熟悉的外套，这是温九思的家啊......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宿醉在她身上完全没留下痕迹，她的精神好的不得了， 姜楚楚蹑手蹑脚走出去，客厅安静极了，能听到墙上的时钟的秒针一秒一秒地走着，沙发上，男人和衣而卧，沙发太小，男人的腿搭在外面一截，他睡得不是很舒服，眼底还有着淡淡的青色。 姜楚楚在温九思身旁蹲了下来，用视线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的眉毛天生就长得十分好，英挺的鼻梁，唇色浅淡又消薄，他闭着眼睛睡着，就像故事里等待公主吻醒的王子。 虽然姜楚楚蠢蠢欲动，但是看到他由于睡得不稳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她还是心疼了。 悄悄地收拾了一番，姜楚楚没有打扰温九思地离开了公寓，将“睡完就跑”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走到楼下，她还贴心地找了一家粥店，预定了一份早餐粥，让他们晚两个小时再送上去。 她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这么多过，这么一想，姜楚楚自己就先感动到了。 但是这种感觉很好，就好像，一夕之间，她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很深的牵绊，让她笑，让她惦记，让她对未来充满期待。 频繁的外宿，姜楚楚本就没打算瞒住姜家人，是以，当回了姜家，面对姜福生突然的发难，她也没有多大感触。 姜福生显然是几天都没休息好了，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胡子也没有刮，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阴恻恻的气息。 “站住！回家里连个招呼都不打，这还像话么？” 明知道他是想找个出气筒，姜楚楚自然没必要跟他硬刚。 她站住脚，态度十分良好，甚至还歉意地低下了头，“对不起，爸爸，我错了，下次有什么事情我一定提前打电话告诉家里。” 姜福生哽了一下，还是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话头发作。 “下次？还有下次？谁家的姑娘像你这样不检点，你自己不知道你在外头是什么名声么？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你要真是自甘堕落，还不如去找找上面下来的那些个吸血鬼献身去，好歹还能对家里有点贡献。” 姜福生状态不稳，估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 第103章 一百零三·收拢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听着，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看来这次上头查账的事情闹得不小啊，姜福生已经急昏了头，连这种难听的词语都能不假思索地说出来了。 姜家当初的发迹就是建立在非常规的手段上，没有有力的根基，这么些年下来，早已经外表风光，内在腐朽，也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有可能是十年，五年，甚至一年，大厦将倾，谁都想推一把。 这个念头在姜楚楚心里一闪而过，便被她抛之脑后。 她摇了摇头，“算了吧，这种自我奉献的事情，还是留给姜夏樱吧，她不是一门心思往集团事务里钻么？你给她一个机会啊。” 姜福生重重地一拍桌子骂道，“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夏樱是你姐姐！” “姐姐？不是我的妹妹么？姜夏樱是我的妹妹，姜明珠也是我的妹妹。”说着说着，姜楚楚讽刺地笑了起来，“怎么我能做的事情，她们就不能做？” 姜福生气得站起来，刚往姜楚楚这边走了两步，突然间，楼上传出姜老爷子威严的声音。 “你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遇到事情只知道骂自己的女儿，丢不丢人，你们俩都给我上来。” 姜老爷子说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姜福生立刻住了声，带上桌面上一堆文件上楼找姜老爷子去了。 姜楚楚想了想，也提步跟上。 出乎意料的，姜夏樱也在书房，好像正帮着姜老爷子处理一些事物。 她穿了一套宝蓝色的职业套裙，头发盘起，跟往日在家里小白花的装扮天壤之别，多了几分干练，却因着那股子唯诺的气质，多了些令人怜爱的韵味。 近日姜夏樱都在姜氏熟悉环境，这姜楚楚是知道的，可是姜老爷子会平白无故地将她带在身边？姜楚楚不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道姜老爷子这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应当是老子给儿子布置了任务，姜福生一上楼来就急着“交作业”。 “爸，你让我看的上年度财务报表，我都看了一遍。” 姜老爷子鼻尖“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姜福生露出了忐忑的神色，又说。 “但是我是真的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我们姜氏去年的利润，比前两年加在一起还要高，爸，你是不是想多......了。” 一个“了”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尾音就在姜老爷子阴沉的注视下销声匿迹。 姜福生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丝毫没注意到在两个女儿面前露了懦弱的一面。 看了他良久，姜老爷子长叹一声。 “罢了，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平日里公司的事都有部门分管着还看不出来，一遇到问题，你的无能就全都展现出来了。” 听着姜老爷子毫不顾及贬低自己的话，姜福生面色白了白，却无可辩驳，只得更深的地下头去。 “唉，你出去吧。” 姜老爷子让姜福生出去，却让姜楚楚跟姜夏樱留了下来。 第104章 一百零四·既然你不喜欢宋初一，不逼你 姜夏樱很识趣儿，自己的父亲被训斥的时候，她就低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处理那些文件，此刻姜福生出去了，她又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面带愁容看着姜老爷子，一副恨不得为他分忧解难的样子。 姜老爷子思忖良久，缓缓的摇了摇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你们俩看到了，你们的父亲无能，公司一出了状况，还得让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出面……但幸好，姜家还有你们两个女孩儿。” 好一出“杀鸡给猴看”，这一句话，不但立刻就把姜明珠排除在外，无形中抬高了两个人的身价，更显示了姜家实际的当家人对她们两个人的看中。 姜楚楚不怎么感冒，但姜夏樱想是从来都没听到过姜老爷子的好话，这时候明显有些激动，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 姜老爷子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见情绪已经渲染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 “下周，有京都那边的人过来，据说是来考察南城的经济环境，你们留心一点。” 留心点什么？ 自然是来考察的人中，有哪些能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但至于她们需要付出的代根，根本就不在姜老爷子的考虑范围内。 他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甚至还能透出几份慈爱。 姜楚楚深深觉得，如果把姜老爷子放到古代，他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凭借献女求得荣耀的佞臣。 “袁家牵头，准备为京都来的客人办一场欢迎酒会，这周末，就在一号公馆，你们俩准备一下，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我不去。” 姜楚楚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姜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意外的平和，带了几分语重心长说道。 “楚楚，既然你不喜欢宋初一，那我也就不逼你了。” 这是交换条件？一场酒会就能换得姜老爷子放弃将她嫁给宋初一的念头，未免也太合适了吧。 明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能借此规避掉眼前的麻烦，她也是乐意的。 于是姜楚楚又扬起笑脸点了点头。 “好的爷爷。” 姜老爷子又交代了几句“酒会需知”，就让她们下楼去了。 “楚楚。” 走廊上，姜夏樱在身后轻轻叫住她，姜楚楚不耐烦的回头，姜夏樱咬了咬嘴唇。 “我看得出来爷爷让你去参加晚会的时候，你很不情愿。” 姜楚楚双手抱胸打量着她，姜夏樱的目光中有火焰，虽然她隐藏的很深，但只要一个人有野心，总会在小举止上露出破绽，比如她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指，就泄露了她的不甘心。 “那又怎么样？” 姜夏樱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你不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吗？如果你不愿意去，你就再坚持一下，何必到最后再同意，倒像是欲拒还迎，你不觉得掉价吗？” 姜夏樱一向都以柔弱示人，能跟她说出这种话来，想必是内心波动极大。 姜楚楚忍不住玩味地牵牵嘴角。 第105章 一百零五·刘晏的回归 “反对到底？和爷爷对着干么？” 姜楚楚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的门，“他人老了，做事有些激进，万一我真惹他生了气，磕的头破血流我都心疼自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应该清楚……有惨痛的例子在先，不是吗。” 看姜夏樱还是一副“我看你就是绿茶婊”的样子，姜楚楚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行你上啊？” “……”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我这个人呢，一向低调，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出什么风头，你干嘛这么忌惮我去。” 姜楚楚纯粹是无聊的嘲讽，却没想到姜夏樱竟然回答了。 “因为邀请你去那个酒会，是京都那边的客人亲自要求的。” 姜楚楚抽了抽鼻子，她不认识什么京都那边的人啊……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她多久，比起不知所谓的京都来客，她更在乎的是，她的约会要泡汤了。 原本周末的时候，姜楚楚定了和温九思一起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吃个饭，吃完饭再一起牵个手，牵完手再一起做点羞羞的事情…… 她倒在床上，把这件事跟温九思一说，却不见他有多遗憾。 “正好，我也想跟你说来着，我有一个朋友，周末过来，我可能也没办法陪你了。” 姜楚楚撇撇嘴。 “你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南城还有朋友？” 温九思低低地笑了起来，隔着电话，也让姜楚楚的耳朵痒痒的。 “也是从京都来的，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周五的时候，刘晏终于姗姗而归。 姜楚楚本来打算去接机的，可是跟徐钰一说，被徐钰制止住了。 “刘晏学长是跟女朋友一起回来的吧，你去接，不好。” 姜楚楚嗤笑，“有什么不好的，我都有温医生了，她怕什么。” 徐钰看见姜楚楚一副有温医生就万事足的模样，觉得跟她说不通道理，终究还是咽下了一口老血，顺着毛安抚。 “当然啦，你的温医生是最好的，可是，你这么美，存在的本身就是对别的女性最大的恶意，你还是尽量少散发出来吧。” 姜楚楚轻易地就被说服了，两个人联系了刘晏之后，相约在他的画室叙叙。 两个人在刘晏的画室门口找了家咖啡馆，坐着等他，不过多时，就看见一辆红色的超跑开了过来，停在画室的门口。 副驾驶位，刘晏提了一件行李箱下来，没有直接去画室，而是绕道去了驾驶位，驾驶位的窗户落了下来，露出一张面容精致的女人的脸。 刘晏表情温和的跟她说了句什么，那女人忽然将车窗全部落下来，半个身子撑了出来，探着头冲他索吻。 刘晏于是轻吻在她的额头，又目送着那辆炫红色的跑车离开。 徐钰看见了，忍不住酸溜溜的地说。 “学长对他女朋友可真好……学长人又温和，还有才气，家世也不错，他女朋友肯定是上辈子好事做多了。” 姜楚楚听了不以为意。 “他女朋友上辈子是不是好事做多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学长上辈子肯定是没做什么好事。” 第106章 一百零六·自从跟他在一起，智商直线下降 徐钰受不了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戳了戳她的胳膊。 “怎么就允许你甜蜜蜜，别人就不许是金童玉女？” “反正我不喜欢他那个女朋友。” 大学的时候，她们曾经在校园里短暂的见过一面，那是一次大型的校园活动，他女朋友是京都人，特意从京都赶过来，跟着几个跟班儿前呼后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出行，他女朋友准备了以车计数的见面礼，让她的小跟班们发给大家。 而她自己则牢牢地挽着刘晏的手，但凡刘晏跟哪个女孩子说上一句话，她都要出口打断，几句不阴不阳的话，就能让那个女孩子面色羞红的跑开。 那个时候刘晏的眼底尽是无奈，他分明是不喜欢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竟默许了女朋友的这种做法，连一句劝阻也不曾有。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古怪。 徐钰可不懂她心里的千回百转，一边招呼服务员结账，然后扭过头来对她说，“人家的女朋友干嘛用得着你喜欢。” 走出咖啡馆，姜楚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徐钰已经扬声喊了起来。 “刘晏学长！” 刘晏正在开画室的门，听见动静转过头来，视线仿佛无意间扫过姜楚楚的面容，云淡风轻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原来你们已经到了。” 画室多日没有人来，桌面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徐钰自告奋勇帮着清洁，而姜楚楚也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自觉地站到一边，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动作。 三个人聊着天，打扫打扫房间，也不觉得累。 忽然间，姜楚楚的短信响了。 她打开一看，是温九思问她，明天的晚会有没有合适的礼服。 姜楚楚顺手回复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挑，随便穿吧】。 放下手机一抬起头，不期然对上刘晏清澈的目光，她一愣。 刘晏率先别开了头，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巧合而已。 正好徐钰问道，“学长，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经营这个画室？” 刘晏笑了笑，“不过以后我们工作室卖画，可要再小心谨慎一些了。” 他是在开玩笑，“对了……” 刘晏说着话，姜楚楚手机又响了，依旧是她心心念念的温医生。 【晚上来找我，我给你准备了。】 她脸上浮现起甜蜜的神色，手上不停。 【我好想现在就见到你啊，温医生~】 一条短信发出去，姜楚楚满足的抬头，就看见两个人都齐刷刷的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自己。 刘晏说，“……你觉得怎么样？” 姜楚楚一脸茫然，“啊？什么？抱歉学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徐钰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表情十分嫌弃。 “我看你自从跟温医生在一起之后，智商就直线下降……刚才学长说让你下周一就过来上班，你来不来。” 这个啊。 姜楚楚连忙点头。 “当然来，我这两个月没有去别的地方实习，就是在等着学长你呢！” 第107章 一百零七·男人的心思 “那就好……”刘晏似乎是顿了一下，恍若无意地开口问，“楚楚，你和温医生——” “叮”一声，温九思的第三条短信发来。 【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 姜楚楚迅速的回复，等她再次放下手机，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又忘了回答，于是连忙积极补救。 “学长你说什么来着？我和温九思怎么了？” 刘晏温和的地摇了摇头，他现在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了。 她的表现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找到了那个能时刻牵动她心神的男人。 和刘晏聊天的时候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画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清脆的鸣笛声，姜楚楚才如梦方醒。 她看了一眼窗外，一下子跳了起来。 “呀，温九思来接我了，我得走了。” 她利落的收拾好了包，站起来飞奔而出，刘晏想跟她好好的再见都来不及。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看见姜楚楚出来，男人也下了车迎接她。 男人笑着跟姜楚楚说了句什么，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这边，刘晏一愣。 两个男人遥相点了点头，权作打招呼。 姜楚楚刚一坐到车上，就兴致勃勃地伸头往后座望。 “我的衣服呢？你不是说给我准备礼服了吗？” 温九思指了指一个灰土土的盒子。 “在那儿。” 看着那个堪比盛装古董的造型的礼盒，姜楚楚当下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衣服展了开来。 果不其然。 姜楚楚“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衣服塞到他眼前。 中规中矩的深灰色，该露的地方一点都没露，不该露的地方更不会露，丝滑的面料，腰部宽大，裙摆超长，愣是剪裁出了一副性冷淡风，端庄和格调是有了，但她穿上，估计直接出家都可以了。 男人的心思显而易见。 姜楚楚很严肃地点着他的胸膛。 “虽然我也很不喜欢出风头，但是在一品公馆举办的酒会，那都是高级别的，我也不能太让别人比下去了不是。” 这话说出来，温九思却是一愣。 “你要参加舞会的地方，是在一品公馆？” 姜楚楚一脸疑惑，“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温九思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缓缓的揉了揉太阳穴。 “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 姜楚楚很疑惑，刚想开口问他，却见温九思伸出双手扳住了她的肩膀，就像是爸爸教育背着小书包的女儿一样认真。 “明天的酒会上，如果你碰到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人，离他远一点，不要搭理他。” 扎着小辫子的男人？姜楚楚先入为主，脑海中描绘出了一副理发店tony老师翘着兰花指的形象。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放心放心，我对那种男人不感兴趣。” 稍后她又反应过来。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会遇到一个那样的人呢？” 温九思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记不记得我前两天跟你说过的，我周末要去见一个朋友。” “嗯。” “准备在一品公馆里举行酒会的，就是我的那个朋友。” 第108章 一百零八·约定 姜楚楚好半天才听明白了温九思的话，同时也解开了一个这两天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疑惑。 那就是为什么，从京都来的人会指名邀请她去酒会。 她原本有许多恶意的揣测，可是如今全部都释然了——因为那个重要的客人是温九思的朋友啊，所以才会听说过的她。 可是温九思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轻松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叮嘱道。 “他原本跟我说，只是在一品公馆吃顿饭，我以为是便餐，也就没多考虑，正好从前的一个病人过来，预约在了明天，我原着把人送走再过去也来得及……” “可是现在看来我明天可能会晚一点到，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管什么时候来我都等你，我一定要跟你一起跳一支舞。” 能有什么事？ 温九思能跟她出席同一场酒会对姜楚楚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迟到什么的，简直连小插曲都算不上。 ——当时的她是如此的天真。 姜楚楚自然不会穿那条灰不拉几的裙子， 现在酒会上有自己的男人了，她自然就要做全场最亮眼的女人，好叫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相配。 周六一大早，不用姜老爷子督促，姜楚楚开车去了一家常去的店准备做个美美的护理。 她是老顾客，本来以为来了直接进去就可以，可没想到接待小姐告诉她竟然还需要排队。 姜楚楚怏怏不乐地坐到了一边，拿起旁边的报纸，漫不经心的翻起来，宽大的报纸挡住了她的脸。 没过一会儿，外面又进来两个女人，得知要排队，其中一个立刻发了脾气。 “我一会儿还要去试礼服，万一迟到了怎么办，就不能跟里面说一下，让我们先做么？” 姜楚楚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从报纸的后面伸出头看了一眼。 还真是一个老熟人，不过不是她的，而是姜明珠的。 那个曾经在美术馆给姜明珠通风报信，说姜楚楚勾引准妹夫的那位，好像是叫西西。 她的同伴柔声劝她。 “行了西西，等一等就等一等吧，好的店就这么几家，今天有酒会，肯定人多。” 西西不乐意地哼了一声， “真不知道京东那边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袁家这样看重。” 她的女伴附和了一下，然后又说。 “不过应该是好消息吧，最近查账的消息搞得风声鹤唳的，我爸爸天天早出晚归小心翼翼，就怕让人家揪到什么小辫子，等到今天这酒一喝，舞一跳，谁还好意思找谁麻烦呢。” 西西明显没想到这么多，顿了一下，然后又说。 “哎呀，这些东西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只管打扮的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地去玩儿就好了。” “你想的还真开。”她的女伴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 “打扮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也比不得人天生丽质，不知道这次晚会她会不会去。” 这是说谁呢？姜楚楚听到这儿来了兴趣。 第109章 一百零九·宋初一的劝告 西西冷哼一声，“这次是明珠的未婚夫家主办的，她当然厚着脸皮也要跟去啊，要不然怎么出风头。” “也是。” “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了，她名声那么难听，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咦？ 原来是在说自己…… 姜楚楚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翻了一页报纸，觉得这坏话说的还挺好听的。 做spa，换礼服，化妆，女人若想要打扮起来，一天都是不够的。 等到姜楚楚一身光鲜亮丽的回了姜家，姜老爷子连连满意的点头，看她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慈爱。 晚上，一品公馆门前灯火辉煌，豪车一辆接一辆，并排停着，着装整齐的侍者，引着一位位客人走进大厅。 按理来说，姜老爷子是不准备带上姜明珠的，对于这个顶着姜姓却跟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女孩儿，能在人前维持简单的寒暄，已经是给蒋家莫大的面子了。 可耐不住姜明珠有一个好未婚夫。 作为主办方袁家未来的儿媳妇，姜明珠一早就去了一品公馆，以未来女主人的姿态，帮忙布置会场，此刻，见到姜家父子和两个孙女儿进来，姜明珠提着裙摆，施施然迎了上去。 “爷爷，爸爸，你们来了。” 她的目光在姜楚楚身上一顿，优雅大方的微笑，顿时变得有些僵硬，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在公开场合，被人从容貌上比下去。 尤其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姜楚楚。 姜明珠很快就找了一个理由跟他们分开了，这毕竟是商业名流汇聚的地方，姜老爷子也带着姜福生，跟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寒暄。 姜楚楚一个人顶着或惊艳或嫉妒的各色目光，准确的在人群中又发现了一个“熟人”。 “宋初一！” 姜楚楚走过去，热络地叫了一声。 宋初一正跟一个穿着粉色小礼服的女孩子说话，被她突然地一叫，吓得手里地香槟晃了晃。 “……你也来了啊。” 宋初一歉意地跟那个女孩子点点头，带着姜楚楚到了另一旁人比较少的地方。 “我以为你的性格不会愿意来这种酒会。” 姜楚楚撇了撇嘴并不作答，反而打趣他。 “虽然我对你这一款真的不感兴趣，但你放弃的未免也太早了吧。” 被姜楚楚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宋初一哭笑不得。 “你可别冤枉我，刚才那是我站在那儿，她自己上来搭话的，我要不理她多不礼貌。” 说完，宋初一顿了一下又说。 “我说要娶一个姜家的女儿回去，不是开玩笑的。” 姜楚楚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我来找你说话是觉得你人还不错，你可别会错意了，警告你，我名花有主了，你别打我的主意。” “……我知道。” 宋初一突然收敛了戏谑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如果你的温医生真的能给你幸福，那你一定要抓住他……别回姜家了。” 但凡他们这种层次的人，十分的话也只能说上两三分，宋初一肯跟她讲这些，已经是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宋初一劝告她，别回姜家？ 第110章 一百一十·不应该登场的人 那只能说明，姜家公司这次的危机，恐怕真的很棘手。 姜楚楚遥遥望着正在跟人谈笑风生的姜老爷子，他带着和蔼微笑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端倪。 姜老爷子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看到姜楚楚忽然沉思的表情，宋初一就知道，自己没有白提醒她，他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惋，却在姜楚楚看过来时，重新摆上了足足露出八颗牙齿的傻白甜式笑容。 “走，我带你吃点好吃的去，听说今天的厨子都是现从京都调过来的，要不是冲着这一口，我可不来。” “袁家邀请你的？” “不是，是今晚的主角直接给我发的邀请函，可能是家里有生意上的联系吧……” 温九思的朋友干嘛要给送出一发邀请函呢？姜楚楚心里模模糊糊的想着，不过这个疑惑转瞬即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忽略掉了一个可疑之处，这是她今天晚上犯的第一个错误。 宴会据说是八点正式开始，可是七点多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随意的抿了一口红酒，姜楚楚给温九思发了短信，问他怎么还不到，耳边宋初一嗡嗡嗡嗡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全做背景音乐听了。 温九思的短信回过来。 【很快，等我一会儿。】 “楚楚？”宋初一很熟络的，叫上了她的小名，“你看什么呢？怎么脸上一副傻笑。” 姜楚楚抬起头，白他一眼，正要说话，忽然间，身旁传来了一个十分诧异的声音。 “姜楚楚？” 男人也就二十多岁，面貌平平无奇，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但面料明眼人一看就不够高级。 姜楚楚隐约间认出，这是她念大学时候的一个学长，一个疯狂追求过她的学长。 刚入学的时候，因为出色的外貌，姜楚楚没少招那些如狼似虎的学哥们惦记，想要请她吃饭的，想要送她奢侈品的，前仆后继连绵不绝。 姜楚楚热爱平凡的生活，又因为戏精上瘾，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文艺少女，但她毕竟也算是出身豪门，那些小儿科般的手段，比起袁柯都差了十多个档次，更入不了她的眼，拒绝了也就拒绝了，如风过水无痕。 而姜楚楚之所以记得这个人，是因为他格外的——令人厌恶。 年轻男人见她一直不说话，忍不住想伸手触碰她，手刚伸到半空中，就被宋初一警惕的拦下。 “你干什么？” 年轻男人的面色一瞬间有些阴沉，但他转而笑了起来，看向姜楚楚，意味深长地说。 “不愧是姜学妹，原来当初看不上我也是有道理的，这不就有别人带你来了吗，这宴会不错吧。” 他的态度有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甚至刻意抖了抖自己西服的下摆，以显示自己是被邀请而来的。 姜楚楚记得这个人的家境也就中等，实际上南城艺大里面大多都是外地考过来的学子，也没什么豪门显贵出来的年轻人，因此四年的时间，姜楚楚才能够在上流名媛和普通学生两个身份之间切换自如。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无赖 袁家不可能给这种人派发邀请函，所以他是怎么进来的？ 姜楚楚不想跟这种人多做纠缠，于是垂下眼帘。 “学长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儿吧。” 她刚想走开，就被年轻男人拦住，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油腻的微笑。 “楚楚，不一起玩玩吗？” 这话听着让人听着难受也很恶心。 宋初一一开始见两人认识，并没过多干涉，但现在看到这个男人对姜楚楚的纠缠，极有义气的，往前跨了一步。 “这位兄弟，你要不介意，咱俩玩玩？” 宋初一的气度是自小培养起来的，虽然他表现的随和，但并不会让人轻视。 那年轻男人忌惮地看了他两眼，像是在衡量两人之间的差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像打起了退堂鼓，却又因着什么不肯离开。 这时候正好一个宴会上的侍者端着一盘子香槟走过来，那男人顺手就拿了两杯。 他将一杯递给姜楚楚。 “学妹，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最起码应该喝一个吧。” 姜楚楚厌烦还来不及，怎么肯跟他碰杯。 于是又是宋初一耐着性子应付，接过了那杯酒。 “来，咱俩喝一个——” 哗啦—— 年轻男人的酒一点都没喝，尽数洒在了姜楚楚的衣服上。 与其说是不小心，还不如说他是故意的，酒液顺着她的脖颈往胸口流去，姜楚楚瞬间炸毛。 “哎哟，对不起学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吧。” 年轻男人还假模假式地道着歉，伸出手就要往她胸口上摸。 宋初一一把拽住他的手，狠狠的往后一推，另一只手上的香槟冲着男人的头就浇了下去，接着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对不起啊哥们儿，我也不是故意的。” 被宋初一抢先一步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姜楚楚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他…… 三个人之间的争执，动静并不小，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姜楚楚看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擦着衣服，一边骂着脏话的男人，最后一点耐心也悉数消退。 不得不说，上天对美人就是格外厚爱，即便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略有狼狈，可姜楚楚依旧能够扬起下巴，端得一副睥睨的模样，讥诮不已。 “你知道你这副样子像什么吗？误闯了饕餮盛宴之上的一只哈巴狗，给了你一根骨头，就以为自己有资格坐上座位，你看看宴会上这些人，哪一个人不是火眼金睛，你穿着你这套廉价西服挨个过去搭话，但凡有一个搭理你的，我跪下来管你叫爸爸！” 她很少说这种尖酸刻薄的话，可是面前的年轻男人实在让她倒尽了胃口，尖锐的讽刺，配上她这张精致的面容，输出的伤害是成吨的。 ——以玉击石，为了出口气激怒一个小人，这是她今天晚上犯的第二个错误。 不过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年轻男人当场就气红了脸，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甚至不分场合地扬起了一只手—— 其实姜楚楚等的就是这一刻，但凡他敢在这里动手，就能叫警卫把他撵出去，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儿，出师总要有些名目。 第112章 一百一十二·不是骚包就是基佬 可是她的愿望落空了。 “这位先生。” 不远处一个人走了出来，他是从侧门的方向走过来的，来的很低调，但打扮却跟他的行为不符——一身深红色的西装，别着精致的宝石胸针，姜楚楚往下一扫，竟然还穿着一双镶了水钻的尖头皮鞋。 姜楚楚瞬间给这个男人下了定义，不是骚包就是基佬。 “这位先生，您看您的衣服也湿了，宴会马上就开始，我让人给你换一套吧……毕竟，进来一趟，您也不想现在就退场吧。” 那位学长被他半是安慰，半是胁迫的弄走了。 男人没看宋初一，直接朝姜楚楚伸出手。 “姜小姐，幸会。” 这个男人认识她？ 姜楚楚也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她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总觉得他长得莫名地有点眼熟，可她确认她没见过这个人。 “很抱歉——您是？” 男人没回答她的话，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香槟虽然无色，但看起来也不雅观，姜小姐，不如也上楼去处理一番吧。” 姜楚楚也不想一会儿和温九思跳舞的时候，还穿着一条脏了的裙子。 转身的瞬间，她错过了男人卸下了伪装的温和，露出了一丝恶意的笑容。 ——这是她今天晚上犯的，最致命的一个错误。 裙子可以简单的清理一下，但是内衣都湿透了，幸好这里的服务生反应都很迅速，不过十几分钟就拿来了替换的，换好衣服，姜楚楚看了一眼手机，温九思五分钟之前发来短信，说他正在往这边赶。 看着发信人写着【温九思】三个字，姜楚楚忽然灵光一闪，她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刚才那个男人面熟了。 他就是温九思跟她形容过的那个朋友啊。 只不过他今天没有扎起小辫，而是将头发全都背着梳了过去，一时间，姜楚楚竟然没有将他跟想象中的tony老师联系在一起。 等她收拾妥当重新下楼的时候，轻扬的音乐声已经响起。 忽然底下有人在鼓掌，穿着正式的名流们手端着香槟，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道，一个男人面带微笑，沿着这条路往台上走去。 是那位tony老师。 姜楚楚走下楼，四处张望着，温九思还没到，宋初一一脸纯真的跟着大家一起鼓着掌，不远处姜家的几个人聚着堆儿低声说笑，场面一派祥和。 男人走到前面，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点都不露怯，满面春风和煦。 “多谢大家，为了我办了这场欢迎会，鄙人不胜荣幸。” 袁呈作为主办人，陪在旁边，闻言举了举酒杯。 “蓝先生客气了。” 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举杯共饮良宵，音乐声音渐大，这是一个商业酒会应该有的良好开端。 姜楚楚已经能想象得到接下来的画面，主人和客人各讲几句商业胡吹，然后年长的聚在一起，谈谈股价，年轻的端着酒杯到处转转，无论看到哪家的小姐，在这种场合之下，都可以名正言顺的上前搭讪，说不定还能成就几段佳缘。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合该如此。 可是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丢了人? 姜楚楚正瞧着热闹，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劈头盖脸的就朝她砸过来。 “我他妈让你在这儿装！” 东西很轻，所以一点儿都不疼，可是看清了砸她的是什么东西，姜楚楚的脑袋轰的一下响了起来。 是她刚才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可她原本已经扔进了垃圾桶里了。 年轻人的举止，让场面上顿时哗然。 在这种高端社交的场合下，不管你内心有多么的波澜壮阔，表面上都应笑脸迎人，否则就会变成其他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笑料。 但这可是一位不曾混迹在上流社会，又极其容易冲动的年轻人。 他可不管什么场面不场面的。 他能被邀请到这个酒会，完全就是一个意外，他的父母乐得不行，还以为是自己的儿子被哪个大集团的总裁女儿看上了，偷偷塞了邀请函过来，为此还特意到了商场的柜台，定制了一套四位数的西装，让他过来好好表现。 刚才他正在上面换上一套衣服，那西服的面料剪裁，无一不是高端制作，穿上它在镜子前面一照，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底下那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两个路过的女宾客在议论。 “你看见姜家那个姜楚楚今天那副打扮了吗？” “我怎么可能没看见，那些在场的男人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吧。” 话语中带着明显的酸溜溜，但却不妨碍这个女人极尽所能的表达着自己的轻视。 “要是我可不敢这么穿，也就是姜楚楚吧，换了这么多男人，这点勇气总是要有的。” “这么多男人”这几个字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他觉得姜楚楚曾经的拒绝，根本就是看不起他。 不过一个交际花而已，摆这么高的姿态，凭什么？ 这么想着，他的内心越发的阴暗和不平衡起来。 正巧了，两个路过的服务生在走廊相遇，其中一个问。 “现在底下这么忙你要去哪儿啊？哎，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另一个开口回答。 “这是刚才姜小姐换下来的贴身衣物，我送去洗衣房，等她走的时候让他带走。” 贴身衣物。 男人心里突然冒出一股邪火。 她不是看不起自己吗？那他就让底下的那堆人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于是就有了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丢人的疯狂举动。 袁呈的眼睛都快冒出刀来，他拨开人群，迅速走了过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保安，快把他赶出去！” 按理说袁呈作为主办人过来制止是没错的，可是他反射性将姜楚楚护在身后的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怎么看怎么有点暧昧。 尤其是再配上旁边姜明珠一副摇摇欲坠的表情，众人脑中已经可以脑补出一段姐妹相争的戏码来。 宋初一这个时候也拨开人群，走到了她旁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姜楚楚木着脸，攥紧自己的衣服沉默着。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第114章 一百一十四·针对她的圈套 “看来看上这个假模假式女人的人还挺多。” 已经反应过来自己丢了大人，那个年轻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羞恼，却更坚定了，一定要将楚楚也拖下这趟浑水。 他极尽所能的讥讽着，企图将姜楚楚贬低得一文不值。 “你们看她表面清清纯纯，实际上骨子里浪荡得很，只要有钱，你让她——” “啪——” 姜楚楚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利落的上前给了他一个耳光。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她早就想出了这口气，总不能叫这男人给她扑了满身的污水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我真的很怀疑，你母亲把你生下来的时候，没给你带脑子。” 袁呈退开了一步，挥手示意保安赶紧将人带出去。 那男人被保安扣着，将自己所有的丢人现眼都归咎于姜楚楚身上，疯狗似的挣扎着扑过来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但立刻又被制住了，两个保安像是拖着一条死鱼一样，将依旧叫嚣着的男人拖了出去。 这男人说的话，一听就是谎言，毕竟姜楚楚的家世摆在那儿，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根本没有多少人在乎她话里的真伪，也没有人想站出来替她说上一句话。 “啪——啪——啪——” 忽然间有鼓掌的声音传来。 “南城名媛的教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三男争一女的戏码，精彩，精彩。” 那位蓝先生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真真切切的嘲讽，他站在原地，鼓了几下掌。 但这掌声在安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姜楚楚隔着人群看到他面上的笑意，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线，她意识到，温九思的这位朋友对她竟然是抱有恶意的。 今天早些时候，宴会上的那些疑惑，突然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莫名其妙收到邀约的宋初一，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却出现了的学长，以及突然冲出来维护她的袁家公子。 如果说这三个人之间有什么共性，那就是，还真的跟她都有一点关系——今天这一出，恐怕都是这位蓝先生搞的鬼。 姜楚楚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处境。 主客的厌弃，使得姜楚楚周围突然变成了一条真空地带。 如果是在私下里，看见她这副孤立无援的模样，不知多少人想要英雄救美，可在公开场合，为了个名声不好听的女人，将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家庭搭进去，就不值得了。 姜福生着眉头刚想开口，被姜老爷子不动声色的一拉，姜福生有些犹豫。 “爸……这……” 姜老爷子垂下眼帘，坐的稳当，显然是不打算管。 姜夏樱在他身后站着，只觉得通体生寒。 姜老爷子在外，一向表现出来的，都是对姜楚楚的宠爱。 可一旦姜楚楚丢了大人，甚至还被姜老爷子极为重视的京都来客嘲讽之后，他立刻就跟这位往日最受宠的孙女划清了界限，冷眼旁观，不肯施以援手。 而与姜家人的面色不佳截然相反的，是一些捂嘴掩笑的所谓名流淑媛。 能看姜楚楚栽个大跟头，让她们觉得今天晚上没有白来。 第115章 一百一十五·我来晚了 “罢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兴趣再继续待下去了，大家自便。” 说着那位蓝先生理了理衣服，竟然是想要提前离场。 可是如果那位蓝先生今天真的走了，她姜楚楚在南城，就不仅仅是名声不好听的问题了，因为她一个女人，江南城所有金融界的大人物都拉下了水，他们估计恨不得想要生啖她的肉了。 虽然形势对她极为不利，但姜楚楚的面上却没有多少难堪之情，她依旧勾着精致的红唇，仿佛处在暴风中间，被用各色目光打量与嘲笑的并不是她。 宋初一想要说什么，但被姜楚楚用淡淡的目光制止住了，姜楚楚转身看向那位蓝先生。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蓝先生，好歹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我不知道这位小姐在说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对你的教养，提出了质疑。” 突然间，她身后的人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姜楚楚没有往回看，可是下一秒钟，一件浅色的西服外套兜头罩了下来，盖在她光洁的肩上。 “对不起，路上有些堵车，我来晚了。” 一个轻巧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独属于温九思的气息，一下子温和的包裹住她。 刚才还硬撑着仪态的姜楚楚，突然间就像小女人似的抽动了两下鼻子，闻着熟悉的味道，安心的躲在他的胸前。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闷闷地说。 “你不是说他是你的朋友吗，那他为什么要欺负我，他不知道我是你的心尖肉么。” 虽然是埋怨的话，可是她说的理所当然，像是全然没有受到之前的影响，只要他来了，她便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 温九思喉结上下滚动，最后却只能说。 “对不起。” 蓝子期面上挂着傲慢的表情走了过来。 温九思目光深沉，警告似的看着她。 “子期，你闹够了没有。” 周围的人恍然，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可是这个后出现的男人又是谁？ 蓝子期脸绷了几秒钟之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先前在他脸上居高临下的那种傲慢，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伸出一只手亲热的拍了拍温九思的背。 “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么。” 事情反转太快，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两个男人是朋友，而后面来的那个男人，又显然跟姜楚楚关系匪浅。 蓝子期似是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古怪，扭过头来。 “哎呀，忘了告诉你们了，这位楚楚小姐，是我的朋友，我刚才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蓝子期说得轻描淡写，恍然不觉，他这一句话，就在刚才自以为揣摩透了他心思的人脸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本以为蓝子期肯说这句话就已经是解围了，可没想到温九思还是沉着脸，声音清越，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 “子期，你胡说什么呢？我们俩是朋友不假，可楚楚——是我的女朋友。” 他的目光淡淡，却有一种别样的坚持，在某些事情上丝毫不肯含糊。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他的纵容 蓝子期的面色僵硬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笑着说。 “是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你的女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么。” 温九思还是不说话。 蓝子期垂在身下的手握了握，下定了决心似的低下头。 “……对不起。” 姜楚楚还沉浸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一吻中，回不过神来，也就没在意两个男人之间古怪的气氛，自然也没听到蓝子期的道歉。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酒会又重新按照它正常的顺序进行，仿佛刚才那个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姜夏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姐姐，爷爷想找你过去说话。” “我陪你去。” 刚才姜楚楚的孤立无援，他看在眼里，温九思想要替她把场子找回来，可姜楚楚却摇了摇头。 “不要了。” 她扭头看向姜夏樱，“你就去跟爷爷说一声吧，我今天受了惊吓，想要早些回去了，爷爷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她的表情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讽刺，姜夏樱也觉得抬不起头，实际上当姜老爷子看到蓝子期对着温九思和姜楚楚露出笑脸的那一刻起，脸上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是长辈，自然不会拉下面子亲自过来，于是就吩咐姜夏樱跑这个腿儿。 姜夏樱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劝，转身匆匆离开了。 “你要回去了？” 姜楚楚点头，“我真的想要走了。” 温九思不是很懂她的决定。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跟我一起跳舞的吗？” 姜楚楚的声音，还带着点委屈巴巴，她指了指自己的脚踝。 “刚才被推了一下，崴到了。” 温九思沉默着，突然叹了一口气，大庭广众之下，一下子叫她打横抱了起来。 “那我带你走。” 两个人是从正门离开的，一路上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蓝子期焦急地追了出来。 “不是，你怎么还真生气了呢？我刚才已经道过歉了。” 温九思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随生气，但还是回答了。 “你误会了，楚楚脚崴了，我带她回去擦个药。” “对啊对啊，好疼啊。” 姜楚楚跟着附和着点头，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样子，躲进他的怀里。 蓝子期的目光从姜楚楚身上划过，听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对话，十分受不了这个粘糊劲儿。 他沉默了几秒，表情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又加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脚崴了一下而已，你是不能站还是不能走？非得让人抱？” 姜楚楚记恨着他刚才让她出的洋相，她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病，因此怼起来不遗余力。 “对啊，我能站也能走，但我就是想让温九思抱我，温九思也愿意抱我，你管我！” 眼看蓝子期的表情变得有点难看，温九思打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话。 “好了，我们俩就先走了，你快回去吧——毕竟是为了你举办的酒会。” 将姜楚楚抱到了副驾驶座位上，温九思关上门，站起身和蓝子期道别。 第117章 一百一十七·男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姜楚楚在车里听不到两人之间的说话，只能看见两人的身形。 一个气质干净利落，令一个阴郁而又俊美，他们站在一起，却显得格外的和谐。 蓝子期神色不佳，但温九思不知道跟他说了两句什么，他的表情明显舒展了一些。 一看就是多年来培养出的默契。 姜楚楚看着，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眼看两个人还没说完话，温九思说了一句什么，蓝子期竟然还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 姜楚楚终于忍不住落下了车窗，冲着蓝子期喊道。 “你们再不说完，我就要报警了！” 蓝子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干什么？” “报警你对我男朋友进行性骚扰！” 蓝子期瞬间像被烫了脚一样跳起来。 “我警告你，刚才给你面子，是看在九思的份儿上，你别把自己真当做一盘菜了。” “我就是一盘菜，也是一盘温九思喜欢吃的菜，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了想，姜楚楚又补充道，“我还能被他吃掉！你能么！” 眼看话题越来越歪，温九思真地吸了一口气，干脆利落地进了驾驶室，发动汽车。 蓝子期显然没想到他说走就走，还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原地，表情瞬间有些懵逼。 姜楚楚还嫌不够，一把按下车窗，探着身子，眉色张狂地对着身后喊着。 “我能跟你吵，也是给你面子，如果没有温九思，我看都不看你一眼你个骚包——” 喊完了之后，她舒了一口气坐回座位上，这才觉得今天晚上一直被压抑的心情有所缓解。 扭头看了看开车的男人。 “我这么对你的朋友，你不生气？” 温九思摇摇头，“你能出口气就好，子期那个人，张狂惯了，嘴上不饶人，偶尔可以适当的给些教训。” 姜楚楚于是小人得志的笑了。 两人一块去了温九思的公寓，温九思脱了鞋，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姜楚楚扶到沙发上，然后去卧室翻出了医疗箱，蹲在她的脚边。 “伸出脚来。” “喂，有丝袜。”姜楚楚好心的提醒他，穿礼服和高跟鞋，当然要穿丝袜了。 温九思犯了难。 姜楚楚喜欢看他这副禁欲又无奈的样子，刻意撩拨道，低下头，在他耳旁轻轻吹着气。 “别怕，撕了呀……” 她媚眼如丝，温九思却只觉得脑瓜子突突的疼。 “胡闹。” 说罢，他站起身，转过身去。 那意思很明显，让她自己解决。 姜楚楚哼了一声，心想着，早晚有一天得把他这假正经的坏毛病扳过来。 她一点也不扭捏，就着跪坐的姿势，利落地褪下袜子。 “好了。” 直到确认身后悉悉嗦嗦的衣料声已经消失，温九思才清了清略微干燥的喉咙，面色如常地转过身来。 他将她的一只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伸手挖了一下药膏，点涂在她的脚腕上，然后缓缓地揉了起来。 她的脚趾小巧莹润，脚踝长得都很漂亮，温九思难得的愣了会儿神儿，冷不防姜楚楚突然说开口。 “听说男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霸总必备的苏撩技能 温九思手下一僵。 见男人没有否认，姜楚楚睁大了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吧，你还真有啊，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癖好？你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满足你。” 她的眼里闪烁着好奇而兴奋的光，莫名让温九思有些不敢直视，生怕被她洞悉了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念头。 他故意扳起脸来。 “你老实点，擦完药之后，我给你做饭去，你想吃什么？” 姜楚楚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看了看自己小巧的脚踝，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口。 “……那就吃糖醋小排吧。” “……？” 温九思一顿，看着自己的脚，说想吃糖醋小排是什么毛病？ 不过，见她不再纠结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温九思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手下越发轻柔。 “好。” 实际上姜楚楚的扭伤十分轻微，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温九思仍是一下一下极有耐心的揉着，就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姜楚楚干坐着也很无聊，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那你之前有做过饭给别人吃吗？” 温九思想了想，很诚实的答话，“子期吃过我做的饭，这道糖醋小排他就很喜欢。” 姜楚楚闻言突然冷下脸。 “我不想吃糖醋小排了，我想吃鱼。” “……其实我不太会做鱼，但糖醋小排做的还不错。” 说完，他将药膏收起来，合上医疗箱。 他转头回来，唇却正好对上她的。 姜楚楚伸出两只手扳过他的下巴，认真严肃的将自己的脸凑到男人跟前……然后轻轻的舔了一下他的唇角。 温九思：“……” 这是……在说什么……这么突然…… 她坦坦荡荡地说，“我讨厌你的朋友，所以我不亲你……但我得让你知道，你现在是我的。”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猫也会划地盘的。 不会比这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欢蓝子期，怎么能迁怒他呢？ 温医生一脑严谨，他没有必要为朋友犯的错买单吧。 于是片刻的沉思后，温九思站起来，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捞了起来，使她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 随即抱住她的腰开离开沙发。 身上骤地腾空，姜楚楚睁大了眼睛慌张了一瞬间，连忙反手搂住男人的脖子。 男人一手托住她的小屁股，一手揽着她的腰，以免他掉下去，但也让她不得不因此依附于他。 “不亲我……嗯？” 姜楚楚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她看过的那些霸道总裁式的小说，里面的男主有一个必备的技能，就是发出低音炮似的——“嗯？” 有点苏。 还十分撩。 他抬起头，露出斧凿刀削般的下颌弧线，姜楚楚忽然心动。 “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嗯？” 看来是不会了……体验一把书中女主角的愿望破灭，姜楚楚略有失望，转而又问。 “那你会不会说韩语？” “……？” 这样的话，等下她跟他亲吻的时候，就会有一种韩剧女主角的感觉…… 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姜楚楚……挨打? 被她天马行空的脑洞弄得迷迷糊糊，温九思决定，既然听不懂，就——不理她。 于是他一下子，轻柔却霸道地咬住了她的嘴唇，让她不能再说话。 很快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一吻毕，温九思又将她扔到沙发上，俯下身子继续吻。 等到温九思终于觉得可以了，他才微微的抬起身子，准备起身。 姜楚楚还迷离着眼睛。 “你干什么去？” 温九思解下领结，随意的扔到一边，一字一句的说。 “给你做鱼去。” 姜楚楚乐了，一下子跪坐起来，“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温九思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过了饭点了，可不能再由着她闹腾，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再闹人，我就把你绑上。” 明明是一句威胁人的话，可姜楚楚听了，却莫名的红了脸。 温九思会的东西有很多，但并不包括做鱼。 冰箱里正好有一条冻鱼，是他之前的一位病人送给他尝鲜的，他收了之后直接就冻了起来，并不打算最近做，今天却恰好派上了用场。 湿滑的表面和黏腻的鱼鳞，让有轻微洁癖的温医生皱起眉来。 他掏出手机一本正经的搜索了几个做鱼的方法。 突然，身后传来了姜楚楚的脚步声。 她自觉的给自己找了一件温九思的t恤，把礼服换了下来。 她个子其实蛮高，t恤衫穿在身上，堪堪没过大腿根儿。 温九思只回头看了一眼，就狠狠地皱起眉来。 姜楚楚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解释道。 “我这里没有打底的，不信你看？” 见她立刻就要掀起t恤衫以证清白，温九思咳了一下，用手势止住了她，言简意赅的说道。 “不用。” 姜楚楚“哦”了一声，语气听起来还怪失望的，看着还没有开始做菜的男人，她善解人意的问了一句。 “要我帮忙吗？” 温九思想了想，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 姜楚楚几乖地走过去。 下一刻，温九思突然把她端起来，一手掐着她的腰，另一手不轻不重的在她的屁股上面拍了一下，然后把她搁在料理台上角落干净的位置。 “咦？” 莫名其妙挨了打，虽然一点也不疼，可姜楚楚还是一懵。 “不是说刚扭伤的脚吗，虽然不严重，但你也不能光着脚过来。” 看着男人严肃的表情，姜楚楚认错认得十分开心，但同时也提出了来自群众的意见。 “你应该在你们家给我备一双拖鞋，这样我就有鞋子穿了。” 温九思点点头，“好。” 他转过身，不知想到什么，随后又转回来，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跟前。 “给我念一下菜谱。” “……哦” 姜楚楚慢吞吞地念了起来，“鱼清洗后刮去鱼鳞……” 读着读着，她就有点走神儿。 厨房暖黄的灯光下，男人侧颜如玉，认真的清洗着手上的鱼。 锅里的水烧开了，水蒸气蒸腾着，莫名的给厨房增添了一些温暖的意味。 姜楚楚看着看着，忍不住痴了。 第120章 一百二十·为什么还要受这份委屈 即便温九思再三强调，自己做鱼并不好吃。 可是那一碗香气扑鼻，泛着奶白色的鱼汤，还是让姜楚楚异常满足。 一碗见底，姜楚楚主动要求再盛一碗。 可相比较姜楚楚的好心情，温九思显然心里有事。 他停下了筷子。 “你爷爷那里，如果你需要，我可以——” 他原本以为，姜老爷子哪怕是利用姜楚楚，可是在外面也应该做做样子，如珠如宝的待她。 却不曾想姜老爷子的审时度势，已经到了如此小心谨慎的地步。看到姜楚楚被所谓的贵客为难，被所有的人孤立的时候，他丝毫没有站出来的意思。 如果自己再晚一点到，指不定他的小姑娘又会受多大的委屈。 姜楚楚摇摇头，“不用。” 温九思蹙眉。 “我了解你，楚楚，你并不太留恋姜家的体面，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这份委屈？” 他是真的心疼她。 “姜家在南城还有体面么？你不知道他……我在他手上吃过大亏。” 姜楚楚无意识的用筷子拄着下巴，语气倒是没有什么波动。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姜老爷子。 “跟姜明珠与姜夏樱的放养不一样，姜老爷子从小就不喜欢我跟别的小朋友走的太近，那个时候他还在南城，一有时间就盯着我学很多课。” 温九思默不作声地将她手上的筷子拿下来，以防她戳伤了自己。 “我记得，最开始是我小学同桌，他觉得那个女孩出身农村，会让我染上不好的举止，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个女孩退学了。” “后来是初中，我们班有个男孩子，偷偷给我写情书，拜托我的同桌交给我，你猜怎么着？临中考之前突然爆出来，他搞大了我同桌的肚子，两个人双双被开除——后来他妈来学校闹，说是两个孩子被陌生人带到会所下了药，但这事儿到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她说着说着，嗤笑了一声。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就是知道那是他做的。我说起来你可别觉得可笑，那个时候我不懂事，还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于是叛逆了一段时间，想让他退步，别再管我交朋友的事。” “闹得最凶的那一次，我扬言要离家出走……” 姜楚楚面上浮起讽刺。 “但他竟然真的狠得下心来，他关了我四天，只给水，不给饭，哦对了，那个时候姜夏樱还偷偷给我塞过一块面包，她小的时候可比现在可爱。” 第一次听到姜楚楚小时候的事情，温九思表情认真，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后来……姜老爷子把我叫到书房，问我学没学会听话，如果没有，他只能狠心把我嫁了。” “一个西边的煤矿老板，亿万富翁，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想娶我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他以为是封建社会呢？” “好了，都过去了。”温九思淡淡地截住了话头，她眼里那无所谓的自嘲，让他心头涌起莫大的酸涩。 看着温九思克制的表情，姜楚楚想了想，反而安慰到。 “其实后来就好了，自从我十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之后，姜家的人都变得有点奇怪……也不敢关我了，也不敢欺负我了，就像我是他们不受待见的老祖宗附身了似的——厌恶，但又不得不敬而远之。” 第121章 一百二十一·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隔了一会儿，温九思又问她。 “所以……你应当是没什么发小之类的，那你和徐钰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在试探。 姜楚楚仿佛有些迷茫，但很快她就理清了条理。 “对，我那个时候已经认识徐钰了，但她当时好像是回家了……对，她回老家了。” 她永远都可以无意识地自圆其说。 温九思总算知道她对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的角色，为什么如此热衷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自己面前的鱼汤已经凉了。 “你……不想离开姜家么？彻底的离开？” “我为什么不离开姜家？”姜楚楚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最大的原因，她还不想离开南城，那个男人——她的王叔叔，她有一种近乎诡异的预感，她应该留在这儿等待着，等待着他回来找她。 可这些，姜楚楚不想告诉温九思，所以她只是淡淡地说。 “因为只要姜家还在的一天，我在所有人的眼中就还是姜家的小姐，那些因为姓姜而源源不断找上来的麻烦就不会停，我又不想跟他们玉石俱焚……所以，还不到时候吧。” 终于吃饱喝足，姜楚楚放下碗，一脸傻白甜，腻着声音。 “而且我有你啊，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温九思定定地看着她。 “……对。” 在为了迎接京都来的客人的欢迎酒会上，南城一向被人议论纷纷的姜家的大小姐姜楚楚，又有了新的男朋友这个消息，犹如长了腿，几天之内，在南城各路名媛公子哥的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等到周一姜楚楚将自己的画具搬到刘晏那时，连一向不喜八卦的刘晏都听说了此事。 可是相比起对桃色绯闻想入非非，刘晏显然更关心姜楚楚的安全。 他俊雅地眉皱着，看着没事儿人一样摆着色板的姜楚楚，忍不住问。 “你知道温九思的真实身份么？” 姜楚楚漫不经心地说，“什么身份？他是心理医生啊。” 刘晏上前抽走她手上的画板，迫使她正视他。 “能跟那个蓝先生做朋友，他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我是怕你什么都不知道会吃亏。” “好了学长，你再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看着姜楚楚油盐不进的样子，刘晏无奈地摇摇头，但又不想她真的生他的气，只好转移了话题。 “这次从京都回来之前，我见到了白教授。” 楚楚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 “你认识白教授？” “有过几面之缘。” 姜楚楚“哦”了一声，刘晏油画造诣并不低，在一些场合遇见白教授，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因为油画展出的问题，她这一次走的急，没来得及跟你详细谈，听说你是我要好的师妹，她还很开心，说等忙完手头的事会再联系你。” 说完刘晏又犹豫了一下。 “油画艺术展的事情，我多少听说了一些，你……” 姜楚楚受不了了，刘晏学长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磨叽。 她用手在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放心吧学长，我又不是真软弱可欺的小白花，我会给我自己留后路的。” 刘晏依旧不放心，还想追着她问什么，姜楚楚连忙捂着耳朵跑开了。 第122章 一百二十二·婊婊的 姜楚楚这两天像朵向日葵一样，绕着工作室忙个不停，先前的员工回来，看到工作室多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都打趣儿起刘晏是不是以公谋私。 ——但大家也都是开玩笑，毕竟谁都知道，刘晏有个家境富裕的女朋友，专门从京都追来了南城。 姜老爷子转弯抹角的问过她，与蓝子期有什么关系。 姜楚楚当然实话实说，蓝子期是温九思的朋友。 而后，姜老爷子满含深意地让姜楚楚有空的时候，把温九思请回家，这也算是变相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 姜楚楚都看不下去他这副见风使舵的样子了……老奸巨猾。 对她来说，温九思到底只是个心理医生，或是有别的身份，真的不重要。 两天没见温九思，她从头到脚都想得慌。 姜楚楚决定给温九思一个惊喜，没打电话就直接去了他的心理咨询室。 身为老板娘，就是有这个便利，几个员工都已经认识她，任由姜楚楚悄悄地走到了温九思办公室的门外。 她猛的推开门，眼睛亮晶晶的。 “surprise！” 办公室里不只有温九思一个人，蓝子期也在。 姜楚楚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温九思正背着她翻找着文件，听见动静扭过头来，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姜楚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腿翘了起来，其中一只脚似乎不经意地踢了蓝子期一下，在他昂贵的西装裤腿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鞋印儿。 蓝子期原本笑着的表情有些僵硬，默默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姜小姐来了。” 姜楚楚不理会他虚假的客套。 “蓝先生，据我所知，你来南城是有公事的吧，你怎么还有时间待在这儿？” 蓝子期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也就是个来做陪衬的，那些调研的事都有专业的人士去做。” 姜楚楚一脸了然，“哦，原来是吃白饭的。”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一只大手按了按脑袋。 温九思走过来，一手像撸猫一样，摸着她的脑袋，一边对蓝子期说。 “你要的文件我这还真没有，你等一下我去资料室看看。” 说完他又转向姜楚楚，英俊的面上带着一丝无奈。 “让你来之前不打电话给我，我这忙，你得等我一会儿了。” 外敌当前，姜楚楚端的温婉贤淑。 “没事你快去吧，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几乖的模样，让温九思恨不得亲亲她，可是瞟到一旁的电灯泡还是作罢。 温九思出了门，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蓝子期主动搭话。 “姜小姐似乎对我有敌意……我是九思的朋友，你是他的女朋友，我们俩相处的不好，九思也为难是不是。” 道理她都懂，可是姜楚楚就是莫名的觉得，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有些……婊婊的。 她抬头瞟了他一眼。 男人什么形象地靠着沙发角慵懒地坐着，那模样老实说，挺令小姑娘心折的，可姜楚楚就是对他有一种直觉上的厌恶。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三·她快要哭出来了，真可爱 她可不认为这个男人事先安排好了那么大一出戏，让她丢脸，仅仅只是一个恶作剧，一个玩笑。 她于是冷笑了一声。 “就怕我对蓝先生掏心掏肺了，却换来蓝先生的一副狼心狗肺，在人前让我丢丢人到没什么要紧的，可就怕在人后也不消停，我和我们家温医生还没腻歪几天呢，可经不起你这一阵妖风邪雨。” 换做平常人，被她这么夹枪带棍地嘲讽一番，哪怕不勃然大怒，也该变了脸色。 可蓝子期面色如常，撑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指敲了两下，很随意的样子。 “那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也是太好奇姜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了，惹得九思在南城流连忘返。” 然后他又补充道。 “等过段时间九思回京都的时候，让他带着你，到时候我再好好招待你。” 他话里有话，姜楚楚总觉得她分明是想说：到时候我再好好收拾你。 姜处处皮笑肉不笑的接了一句。 “那就谢谢你哦。” “不用谢，到时候我再把我们一些别的朋友介绍给你，尤其是云佳姐——” 好像不经意间说错了话，蓝子期懊恼的闭上了嘴巴。 “哎呀，你看我提什么不好，非得提云佳姐。” 姜楚楚：“……” 如果她在感觉不出来，蓝子期对她厌恶至极，那她就是傻子。 “没关系，如果你了解我，你就知道，我从来不跟会咬人的疯狗一般见识。” 明晃晃的骂他，如果蓝子期再装作听不出来，那也太窝囊了。 他脸上的笑一收，“你骂谁是疯狗，你这个精神病！” “精神病”三个字叫他咬得字正腔圆。 姜楚楚脑袋一热，一杯热茶就这么朝他脑袋泼了过去。 温九思找到了资料，正好推门进来。 蓝子期的表情从勃然大怒到束手无策，就在一瞬之间转换完成。 姜楚楚：“……” 温九思：“……” 姜楚楚在心底暗骂，这是什么狗血剧情，简直就是宫斗剧里，嫔妃陷害正宫皇后，皇后忍不住手撕她时，恰好被进来的主君看到…… 果不其然，姜楚楚一抬头，就对上了蓝子期那张委屈巴巴的脸。 这个男人长得十分精致而秀气，做出这种女性化的表情来，竟然也别有几分韵味。 可姜楚楚简直要气炸了好吗。 委屈？ 他对着温九思卖委屈？ 蓝子期一个大男人竟然对着她南城第一美女的男朋友卖委屈？！ 这分明是只有她才有的专利！ 姜楚楚当下就想撕掉这个男人的伪装，可是温九思一直没说话，她就是想解释，也无从开口，反而会显得自己很掉价。 于是，姜楚楚抿抿嘴，下巴扬得更高，看似稳如老猫，实则慌得一匹。 温九思……会不会觉得是她无理取闹？ 温九思在门口站了十几秒钟。 然后他迈着长腿，在姜楚楚眼巴巴地注视中，目不斜视的经过她，走到蓝子期面前。 …… 温医生心里在想的却是别的事。 她大概不知道，她的眼睛瞪得很圆，就快要哭出来了……真可爱。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楚楚很乖，她不会 姜楚楚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见他不理自己，心彻彻底底地慌了，想都没想，就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角。 温九思没看她。 也对蓝子期湿漉漉的头发视若无睹。 他将手上的文件递给蓝子期。 “子期，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要是没什么事了，你就走吧。” 蓝子期面上委屈之色顿时一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拜托，现在是你女朋友欺负我，你赶我走？” 温九思很淡定。 “楚楚很乖，她不会欺负你。” 姜楚楚揪着他衣角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不是因为惊愕，而是因为酥了握不住了。 她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他夸她乖。 她一个以容貌惊艳南城，又以层出不穷的绯闻成为南城上流阶级茶余饭后谈资的女人。 他夸她……乖？ 这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夸她乖。 尤其是他的神态那么认真，他的声音那么撩人，姜楚楚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不过昏过去之前，她还没忘从温九思的身后探出脑袋，趾高气昂地冲着蓝子期挑挑眉。 蓝子期气不打一处来。 她乖？真他妈活见鬼了。 “温九思，你行，你就惯着她，你早晚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撂了狠话，蓝子期怒气冲冲地走了。 办公室瞬间只剩下两人。 “九思……” 姜楚楚刚对他笑成一朵太阳花，就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 温九思用刚才面对蓝子期时，一模一样的冷漠表情，又看着姜楚楚。 声音微冷。 “我曾经告诉过你，离他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你的记性都长哪儿去了？” 这还是两个人认识以来。温九思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 一天让她领略了两个第一次。 这是什么状况？ 先给一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还能有这种操作？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姜楚楚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门口走去。 温九思瞬间拉住她。 “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走了，不走还留在这被他说教吗？ 这么想着，姜楚楚面上还很矜持。 “什么干什么去，我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还能像之前一样天天围着你转吗？” 她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就有几分冲。 温九思啼笑皆非。 “一句都说不得？那我要再说第二句，你是不是就要哭鼻子了？” 他叹了口气，“我让你离他远一点是有道理的，我跟子期虽然是朋友，但是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以后慢慢的说给你听。” 见姜楚楚还是板着脸，温九思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那几句多话了，明知道她什么内情都不懂，却偏偏要用条条框框规定住她。 见姜楚楚还嘟着嘴，一副娇气包的样子，温九思上前扳过她的身子。 “是我错了，你先去画室，明天下班我接你去看电影，上次你想看的那个电影现在还没有下架。” 向来优雅矜持的男人对她低下了头，姜楚楚心里有再大的气也都散了。 她突然难得的反省起自己来，是不是她过于矫情了，被他宠的一句重话都听不得。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是不是对他了解不够? 第二天一早，姜楚楚扎着马尾辫儿，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碎花裙就下来了，那朝气蓬勃的样子，冷不丁一看，和刚入校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姜老爷子跟姜夏樱正在餐厅用早餐。 姜夏樱依旧是一身黑白的职业套装，头发盘起来，女孩子都会有的碎发，也都被她用胶喷了上去。 她竟然还带着老式的珍珠耳环，偌大的珍珠圆润的缀在她的耳垂上……像个贵妇。 姜老爷子这是给姜夏樱吹的什么妖风邪气？给一个本来走小白花路线的姑娘，硬生生板成了走向老巫婆的路线。 姜楚楚走进餐厅，跟她站在一起都觉得怪怪的。 她挑起下巴，扬声说。 “吴妈，给我早餐。” 姜老爷子放下筷子。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楚楚。” 姜楚楚还没吱声，姜夏樱却先开了口。 “听说楚楚凭借自己的努力找到了实习工作，现在估计是要去那个画室吧。” 她开口之前还用桌子上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唇，说起话来，面上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姜楚楚觉得有些辣眼睛，表情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姜夏樱不解地问。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姜楚楚低声忍了忍，是没忍住吐槽道。 “就是突然发现你刚才说话的时候，不管是动作还是神态，都跟我一个大学教授一样，雍容华贵，富态。” 姜夏樱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姜老爷子却在此时突然解围。 “我看夏樱这样就挺好的，女人还是要端庄贤淑一点的好。” 姜夏樱面色又红润了些，“谢谢爷爷。” “不管你那个是什么工作室，玩玩就可以了，天天往外跑也不回家，像是个什么样子？” 姜楚楚自顾自咬了一口面包，等着下文。 果不期然，姜老爷子铺垫了之后，才慢悠悠地说到了重点。 “既然交了朋友，你就应该把对方放在心上，多花点时间去了解他，家有什么人，在京都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别到时候像你妈一样，肚子搞大了，结果男人跑了。” 明知道姜老爷子说这番话，只是为了要探得温九思的底细。 但，还真是有个生动形象的例子让她反驳不能…… 先是有刘晏的唠叨，后是有姜老爷子的“点拨”，姜楚楚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真的对温九思了解得不够？ 她突然莫名的有些焦虑。 倒不是真的因为姜老爷子说的，什么肚子搞大了，结果男人跑了……她家温医生到现在每碰她一下都很谨慎，就好像她是什么容易化的东西一样，碰一下就少一点一样。 每每，他都把浓墨似的感情，通过激烈的吻来宣泄出来，咬着她唇的时候翻来覆去，就好像这一天他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一样，老实说，姜楚楚都能深刻的感觉到他的冲动。 可除此之外，其余的动作……呵，就连上次他情不自禁的小手手，被她拒绝过一次之后，都变得很规矩，规矩得令她都有点后悔了。 第126章 一百二十六·让他摸摸也不是不可以 她只是觉得，她的不去了解，在旁人眼中看来是不关心他的表现，别人的看法不重要，可她怕温九思也这么想。 万一哪天因为温九思觉得他付出的太多，但是从没有从她这儿得到回应，心灰意冷了怎么办？ 她是不是需要主动安抚安抚他？比如说，偶尔给他看个小脚丫之类的…… 他要是想摸摸，也不是不行…… 一路上胡思乱想，到了画室，刘晏拿着一叠子画册过来找她。 “楚楚，你看一下这个，这个项目就是我们现阶段最重要的活儿。” 姜楚楚接过来慢慢地翻着，她一边看，刘晏一边给她解释。 “其实这个活儿还是白教授介绍给我们的，京都那边新开业的一家现代艺术博物馆，白教授向他的老板引荐了我们，她跟那个老板有些交情，所以博物馆里面的内饰画全部都交给我们来画了。” 姜楚楚知道，这件事情自然不会像他说的那样，那么轻易就拿到了手，不过这确实是个大案子，而且十分具有挑战性。 她挑挑眉毛。 “好大的手笔啊，做完这些，都要小七位数了吧。” 看她睁圆了眼睛，惊讶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端坐在你床头的猫，悠哉悠哉的摇着尾巴，等着你拿着东西讨好她。 如果你把她逗得乐意了，说不定会让你给她顺顺毛。 刘晏心念一动，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她的头顶。 可是手刚抬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眸微黯，划过一丝怅然。 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手。 刘晏心中泛起的涟漪丝毫没影响到姜楚楚。 她又问了几个关于画的要求，发现这个活也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因为对方完全没有任何要求。 就怕这样的，也没有要求，要求就越广。 她咬了咬嘴唇。 “学长，如果我没画好，你可不许骂我。” 刘晏的眼睛眯成了半月牙形，笑容温暖。 “不会有人舍得骂你的，放心画吧。” 姜楚楚于是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拿出画笔，准备今天下午先勾个简单的线稿出来。 可姜楚楚的好心情，仅仅维持了一会儿。 整个下午，姜楚楚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温九思昨天分明是说过的，要来接自己一起去看电影的吧。 怎么还不联系她呢？ 是忘了吗？ 姜楚楚又看了一眼，像死了一样的手机，缓缓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刘晏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听到她叹气的声音，扭过头来关切的问。 “怎么了？” “学长，明明你的女朋友也很无理取闹，你为什么高一而在再而三的包容她？” 刘晏一愣，没想到这个话题就这么转回了自己的身上。 他想了想，斟酌着开口。 “我和她……情况可能更你与温九思不太相同，恐怕是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建议了。” 不知道是不是姜楚楚的错觉，她总觉得刘晏的话带着几分苦涩的意味。 她虽然好奇，但是现在自身难保，也就没有心思想那么多。 第127章 一百二十七·学长，你眼睛进沙子了 下午两点，温九思没有联系她，姜楚楚告诉自己，他忙，要给他一些时间。 下午三点，温九思没有联系她，姜楚楚想，或许他真的是太忙了，所以忘记了昨天还和自己有约，实在不行自己就提醒他一下。 下午四点，温九思没有联系她，姜楚楚忍住想掀翻画板炸毛的冲动，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着温九思和蓝子期在办公室，相亲相爱喝茶聊天的画面。 下午五点，温九思依旧没有联系她，姜楚楚突然开始可怜起自己，只觉得仿佛已经能看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变成了一个憔悴的弃妇，怀着他的孩子，却被他嫌弃，他大摇大摆地拉着他的新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论戏精的诞生。 下午六点，下班的时间到了。 姜楚楚在这个一言不发的240分钟之内，内心刚好脑补完了一部180集的都市伦理电视连续剧。 她气哼哼地站起来，准备下班回家。 就在这个时候，画室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发动机的声音，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画室门口。 姜楚楚的心突然雀跃起来，但她立刻就人为地抑制住了这种雀跃，硬生生的将自己勾起的唇角又放了下去。 凭什么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凭什么他一来自己就要给他好脸色看。 在自己的主观世界里，精神分裂了四个小时的姜楚楚，此刻并没有那么容易被顺毛。 刘晏见到她站起来拎着包，于是问道。 “楚楚。你要下班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 听见这个温和的声音。 她鬼使神差的，拽了一下刘晏的手臂。 “嗯，怎么了？” 刘晏转过头，为了配合她的身高，还体贴的俯下了身子。 “你眼睛进沙子了。” 她的谎言说的一点也不走心，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刘晏愿意配合。 眼角余光中的男人下了车，目光透过窗子往这边望过来，站住了脚步。 姜楚楚勾勒出一个略显夸张的笑容，红唇轻启。 “学长，我给你吹吹。” 刘晏顿时僵住了。 他屏住了呼吸，眼看着女孩儿一点一点地凑上来，或许是她容貌太盛，等她的脸渐渐逼近的时候，刘晏竟然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并没有比刚才更加的贴近他。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身形俊逸，声音一派清风霁月。 “楚楚，我来接你了。” 这个声音没有吓到姜楚楚，反而吓到了刘晏，意识到自己方才失神的原因，刘晏脸颊微微的有些红。 看着这一幕，他也明白了姜楚楚刚才反常的原因。 虽然内心有些酸涩，但刘晏是真正的君子，自然不想让温九思误会姜楚楚刚才的动作，于是他试图开口解释。 “刚才是我眼里进沙子了……” 话一出口，他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果不其然，姜楚楚的目光怪怪的看着他，好像是在说，这种破借口我用一次就够了，你丢不丢人？ 感觉自己只会越描越黑，刘晏索性闭上了嘴。 第128章 一百二十八·为什么是温九思降服了她 温九思却不像平常看到这一幕的男朋友，吃醋地问女朋友，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仅仅是接过姜楚楚的包，一手揽在她的腰上，冲着刘晏略微点了点头，语气十分礼貌地说。 “再见。” 刘晏：“……？” 就这么……走了？ 看着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背影，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是温九思最终降服了姜楚楚这只小妖精。 因为他的网，织的最密。 温九思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刘晏的叹服。 他依旧面色如常的替姜楚楚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在她坐进去之后，又将包递给她，然后绅士地替她关上车门。 自己坐进了驾驶位上，发动了汽车。 车内很安静，连音乐都没有放。 姜楚楚一开始的得意洋洋，过渡到后来的平静如水，一直到现在的忐忑不安。 她从一开始想要给温九思点颜色看看，一直到现在自己开始反省是否太过过分。 姜楚楚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而温九思还一句话都没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晏真相了。 姜楚楚被温九思吃得死死的。 “咳咳。” 姜楚楚娇柔造作地清了清嗓子，目光瞥了瞥驾驶位上的男人。 可男人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只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咳咳咳！” 姜楚楚又狠狠地咳嗽的几声。 可能是怕她这样演下去，会把自己的喉咙咳坏，温九思终于瞥了她一眼，但就是这一眼，立刻让姜楚楚找回了状态。 姜楚楚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腻歪着开口。 “你咨询室那边全都忙完啦？” 她知道怎么样的笑是最有杀伤力的。 可偏偏男人像瞎了一样。 “嗯。” 这是一个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冷冰冰的音节。 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还贴了两次！ 姜楚楚心里有些不舒坦，他想耍脾气，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那……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看电影。” 这还真是温九思定下的约定不会改。 说今天看电影，哪怕再生气今天也一定要去看电影。 温九思事先已经订好了电影票，看着男人从售票员那里取回了两张视觉很中心的座位号码，姜楚楚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一下。 他真的是能把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全。 还没有到检票入场的时间，两个人就在检票口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温九思拿着她的包，拿着她的票，可是就是不看她的人，似乎打定主意要将这种零交流的情况进行到底。 姜楚楚心底暗暗吐槽了一下温先生的傲娇，忽然听见后面座位上两个女孩子窃窃私语。 说是窃窃私语，但是因为其中一个有些激动，声音就不免大了些。 “你看那个男人有点酷哦。” “别看了，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姜楚楚听了心里直点头。 算你们有点眼光。 可是下一秒，她又听见先前的那个女孩子说。 “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吧，你看他们连手都不牵的，而且也不说话……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呢。” 第129章 一百二十九·不能让她翘尾巴 姜楚楚微笑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思考了两秒钟之后，她动了。 她先是侧了侧身子，让自己完美的侧脸不经意间面向那两个女孩子，从美貌上压制她们。 然后她伸出一只手，指尖轻轻地点到了温九思的胳膊上，放软了声音。 “九思，我要吃爆米花。” 温九思没什么表情，但是下一瞬间，他已经起身掏出钱包，往卖爆米花的机器走了。 温九思刚离开，姜楚楚就听见后面的女孩哀嚎。 “天呐，原来现在的男神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吗？” 这样的女孩子。 什么叫“这样的女孩子”？ 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了？这个问题困扰了她整整一部电影的时间。 电影演的什么，她完全没注意到，她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前不久看过它的海报，是一部浪漫喜剧，男女主角爱得热烈。 她当时想着，正好适合跟温九思一起看，看到情浓时，温医生说不定想就着电影院的黑灯瞎火，牵牵小手亲一亲她什么的。 可现在别说牵牵小手了，温九思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电影散场，两个人又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电影院，就像纯粹来搭伴看个电影一样。 姜楚楚扁了扁嘴。 她本来心情就不大好，偏偏这家商场不知道在搞什么活动，人流量出奇的大，许多人都在往姜楚楚身后的一个领奖台挤去。 她一边注意着避让，一边还要注意着前面温九思走到哪里。 可是事实证明，一心并不能二用。 “呀。” 忽然脚下一疼，姜楚楚忍不住叫了出来。 踩她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本来她是打算没事儿人一样走掉的，可听见姜楚楚的痛呼，反而用那种“明明没什么事情，不知道你在矫情什么”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没什么诚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脚步都没停下就快速走了。 姜楚楚看了两眼，收回了目光。 这种妇女随处都是，人生中最大的事恐怕就是在超市打折的时候多抢两卷卫生纸回去。 姜楚楚没什么可跟她计较的。 可是脚尖却是真的疼。 她一步一挪到靠边的地方站着。 抬起头，温九思已经不见了身影。 有种不可名状的委屈深深席卷了姜楚楚脆弱的小心灵。 明明他说过会一直保护她的。 她吸了吸鼻子。 “你不会是要哭吧。” 忽然身后传来了男人不确定的声音。 姜楚楚一转头，刚才还大步走在前面的温九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到她身后去了。 姜楚楚的疑惑写在脸上，巴掌大的小脸儿，显得分外惹人怜爱，可温九思并不准备替她解答疑惑。 他难道要告诉她，因为刚才余光中突然失去了她的身影，他也心下一慌，立刻就调转身子往回紧走了几步。 但是由于腿太长，人又太多，他眼睛一花走过料了。 要是让姜楚楚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她的小尾巴准能翘到天上去。 温医生严肃地想。 可他还没给她教训。 不能让她翘。 第130章 一百三十·男人也会闹脾气 姜楚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见他面色不佳，就以为他依旧在生气。 她扁了扁嘴，脚尖被踩的生疼，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没有人心疼她，她当然要心疼自己。 姜楚楚转身在角落坐下把自己的鞋脱下来，想看一眼脚尖有没有红肿，可是下一瞬间身前就被一个高大的人影密密实实的遮住了。 也挡住了别人窥视她的视线。 脚尖果然有点红，而且还是那一只舞会上崴了的脚。 将楚楚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目光平视前方想跟电线杆子杵着的男人。 “我脚疼，刚才被人踩了。” 说着她把右脚稍稍提起来一点，本来长长的裙摆，顺着她的这个动作往上滑了一截，露出大半截光洁的小腿。 她只顾着委屈，有种不自知的诱惑。 温九思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拧了拧，忽然转过了身。 “起来。” “......?” 她都这样了，还怎么走啊。 “温九思。” 她又喊了他一声，几委屈。 姜楚楚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 “温九思，舞会那天扭着的地方还没好，又被踩了一脚，再走，脚真的要废了。” 说完，见温九思还没有反应，她只好把着旁边的立柱缓缓站了起来，毕竟只是踩了一脚，根本不像她说出来的那样眼中，脚上的疼痛随着时间的一秒一秒过去而逐渐减轻，但心里的酸涩再也抑制不住。 然后就听见男人说。 “上来。” 他半蹲下身子，骤然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他是要，背着她？ 姜楚楚一愣，随后在周围路人或者惊奇或者艳羡的目光中，美滋滋地趴上了他的背，环住他的脖子。 看着温九思高高瘦瘦的，但衣衫下面的肌肉结实，男人牢牢地将她背上，步履稳健地一步一步走着。 “温九思，我沉不沉呐。” “......” 得，又不理她了。 回到了车上，温九思将姜楚楚放到副驾驶，她蜷着腿整个人缩在座位上，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分外可怜。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温九思伸手打开了车上的顶灯，然后俯身检查者她的脚踝。 小巧莹润，已经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他沉默了片刻，起身坐直，刚想发动汽车，把住方向盘的手臂突然被两只小手拽住，然后一股不小的拉力，将温九思整个人都往旁边带了一下。 “......”没看出来姜楚楚还挺有劲。 姜楚楚的眼睛哪怕在这黑灯瞎火的夜晚，都闪着莹莹的光，温九思只觉得呼吸滞了一瞬，险些维持不住话语里的平静。 “你干什么。” 姜楚楚执着地拽着他的袖子，就像抱着自己胡萝卜的兔子，自己嘴边的食物，谁也别想夺走，表情中带着一股子坚定。 “你不说清你为什么生气，就不许走。” 温九思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这是准备好好跟她谈谈了。 “楚楚，你喜欢刘晏么？” 只是这第一句话，就把她炸懵了。 咦？什么鬼。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天真得要命 果然是吃醋了。 “当然不喜欢了，我只喜欢你——而且不管有多少人喜欢我，我也只喜欢你，我保证。” 姜楚楚坐姿端正，想着先把问题澄清，再回过头来讨伐他今天晚上对她的冷漠。 所以她的话比抹了蜜还要甜。 姜楚楚不说还好，一说话，下午那一幕立刻就浮现在温九思眼前。 夕阳西下，她的脸上打着柔光，踮起脚尖，带着笑，小心翼翼地往另一个男人脸上凑去。 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他不知道那画面有多刺眼，可亲眼见到之后，他只想将她的眼睛蒙上，自己抱着，然后关进一个金屋子打造的，只有他能进去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变态。 所以，他以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的专业素质，克制住自己异样的冲动，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很多次，才勉强抑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面色如常地将她从另一个男人身边带离。 可是她现在丝毫不觉他心里的千回百转，兀自像个傻白甜一样，勾起了火，就想用甜言蜜语来浇灭。 她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天真得要命。 天真的姜楚楚察觉到男人有些愣神儿，自觉得是软化了他的铁石心肠，于是挺了挺胸脯，很有道理的模样，伸手点了点他。 “你光说我，你自己不反省了一下你做错了什么么？” 温九思楞了一下。 他以为姜楚楚只是突然戏精上身，想要测试一下他吃醋的反应，感情还是有前因后果的？ “......你说。” 姜楚楚“哼”了一声。 “你昨天是不是说好今天来接我看电影。” “......嗯。” “那你今天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等待中的女人最容易胡思乱想？” 原来是因为这个？ 温九思心中的戾气稍微退了退。 他看着她，像是拿她没辙了一样，良久，叹了口气。 “你昨天没打电话就来了咨询室，说是要给我一个惊喜。” 温九思眸光淡淡地看向她。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惊喜。” 可事实证明，女人都是捉摸不透的。 姜楚楚的双眼闪烁着说来就来的泪花—— “你只想着给我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过，你如果下午两点说你在六点来，从两点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到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会越来越快乐，可是你现在剥夺了我这种快乐！” 你可快闭嘴吧你...... 温九思太阳穴跳了跳，再也不想跟一个一张口连《小王子》都能搬出来活学活用的女人吵架了。 他于是暗自咽了一口气点头，“我下次，不会了。” 姜楚楚很满意。 然后又换温九思问。 “那你知不知错。” 姜楚楚点头，“知道了。” 两个人就像是幼稚园大班的小朋友，吵了一架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只想跟对方玩，于是也就不计较刚才的矛盾到底是谁的错了。 可是，若就这样乖乖消停下来，那就不是姜楚楚了。 想了想，姜楚楚又补充道，“我不应该把你想得那么没品味，毕竟想当你小三的女人里，没有比我还美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32章 一百三十二·温润如玉的温医生骂了脏话 原来，她根本没有认识到她不应该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这个事实。 他嘴角本来已经稍稍扬起的弧度，瞬间抻平了。 又生气了？ 姜楚楚见他这样，也一下子蒙了。 这是咋啦？是她的认错态度不良好吗？她姜楚楚都认错了他还不满意？那是不是只能献身了...... 姜楚楚还在胡思乱想着。 突然，后背一空，身后的座椅被男人霍地放倒，姜楚楚一个没有防备，整个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那一瞬间，姜楚楚想了很多，比如——是不是他终于要对她下手了？ 可是这是在车里啊。 好害羞啊。 嘤嘤嘤。 …… 男人的身影罩了下来，姜楚楚慌乱地闭上了眼睛——就交给命运裁决吧！ 可是预料之中的抚摸或者亲吻并没有袭来。 她身子不受控制地一转—— 男人把她像一条咸鱼一样翻了过去。 然后伸手重重地朝她的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啪！ “......？” “......！” 不同于之前两次逗弄性质的，这次姜楚楚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还带声的！ “温九思，你干什么！” 温九思没说话，打了一下之后就把她拉了起来，固定在身前。 姜楚楚就是不看他。 她跟他说了实话，他却用那么狠的打他。 她委屈的想哭，但又觉得她这么大个人了，因为打屁股被打哭了，岂不是更丢脸？ 姜楚楚带了一层悲情的滤镜，可在温九思看来，刚才真实的情况是这样子的—— 姜楚楚道了歉，却说了一堆莫名其妙，一听就是她脑补出来的戏份。 温九思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里不断的告诫自己。 她精神不稳定，她有病，她爱演但其实她是无心的。 自己是心理医生，自己要有职业道德，自己要包容她。 可一睁眼，眼前的姜楚楚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很气。 “......” 去他妈的精神状态不好需要呵护，去他妈的心理医生要有职业操守。 她首先，仅仅只是自己的女朋友。 温润如玉的温医生，有生之年第一次在心底里骂出了脏话。 说教不管用，他决定亲身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 “一个难忘的教训”如果搁在一般的总裁文里，接下来就是一个需要拉灯开船的戏份，配合车上食用更刺激。 可温九思毕竟是禁欲系的温九思，气急了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这种粉色惩罚，他的威胁简单粗暴。 “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都可以跟我直接说，但是你要是再像今天一样，为了试探我，对任何一个别的男人，做出任何会令别人误会的举动，我......我就......” 姜楚楚眼圈红红的，哪还有半点倾倒众生的妩媚模样。 他狠下心，把话继续说完。 “我就还像今天一样打你屁股。” “......” “下回，脱裙子打。” 狠话是撂下了，可温九思并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多么软绵绵没有说服力。 ——但姜楚楚老实了。 这可能就是俗话中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一个我 温九思开车送她回家。 南城的夜晚是出了名的繁华，小吃街酒吧街一条挨着一条，二十四小时开门的商场和咖啡厅也并不稀奇，汽车一路驶过去，眼前的一切霓虹显得光怪陆离。 姜楚楚其实也并不是很懂，温九思爆发的点。 她以前的绯闻传得铺天盖地——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假的，却也没有耽误那些豪门公子见了她跟饿狼见到肉似的，甚至还有袁珂那样的傻蛋，连娶她都说出来了。 可没有一个像温九思这样，她说不上来——就好像，在他的世界观里，他们只能拥有彼此，其余的人，哪怕进来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行。 突然想到什么，姜楚楚“啊”了一下，扭过头，问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男人。 “电影到底讲什么了？我光顾着想你了，完全没看。” “我不知道。”温九思回答的十分简洁。 姜楚楚一顿，怀疑地说。 “还在生气？打都打了，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打过我屁股呢，你还想怎么样。” 温九思仿佛是很无奈。 转了一个弯，他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瞥向她。 “楚楚，难道你觉得，在我们冷战的时候，我还能看得进去电影？” 咦？ 是哦。 也有道理。 这种要气就一起气的感觉，其实还不赖，只要是，她在想着他的那个时刻，他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就可以了。 姜楚楚想，她果然跟一般的妖艳贱货不一样，思想都这么高深——所以见过了她这么美的风景，温九思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上别人了。 “温九思。” 姜楚楚突然叫他。 男人随口答着，“嗯？” 姜楚楚坐直了身子转向他，一副跃跃欲试。 “你看看我。” 温九思没说话，等到了一个道口，红灯亮起，车停了下来，他才扭头看向姜楚楚。 姜楚楚毫不掩饰地夸赞，“你的眼睛真漂亮。” 温九思一愣，随后笑了，“让我看你，就是为了夸我？” 她摇头，又问，“但你知道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是最漂亮吗？” 温九思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又温和了些，看着女孩儿得意地揭晓答案。 “就是现在——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一个我。” …… 又过了两天，在另一次酒会上，蓝子期终于松了口，说明了他们从京都来的用意。 一个从南城升上去的人，因为作风问题被撸下去了，结果一查就查到，他在南城的时候，有数额巨大的不明金钱来源。 导致南城那么久的草木皆兵的根本原因，原来就是这个历史残留问题。 蓝子期挂着一个稽查部门的闲职，带着上面派来的调查人员过来，也只是调查南城的商人有没有在其中参和了一脚的，至于你企业内部的经营有没有问题，那根本就不再人家的调查范围内。 此消息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只除了姜家父子俩。 随着调查的开展，姜老爷子的神色一日冷过一日，而姜福生完全是看自己的父亲都稳不住，自己也就理所当然的慌了阵脚。 第134章 一百三十四·袁呈来访 姜楚楚不知道姜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结合平日里姜老爷子的行为，她隐约猜测到，那个掉马的官儿，跟姜家有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看京都那帮人的架势，姜家这次怕是要凉了。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想着，从根里开始烂的东西，总有一天，是要摆在明面上的。 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会是个什么境地。 姜楚楚看得淡的东西，旁人却是替她着急，而且这个人令她颇为意外。 在一个理应繁忙的星期一，袁呈来了。 袁呈带了一堆看起来就很名贵的保健品，面上挂着谦逊的笑容。 “姜爷爷，您回南城这么久，我还没有来拜访，实在是抱歉。” 姜老爷子摆摆手，“你们年轻人都忙，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头子，我就很感激了，来，快过来坐。” 姜楚楚恰好在家，一看到袁呈掩藏在温文尔雅的表皮下的那副狼子野心，姜楚楚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因着袁呈的突然到来，厨房多做了几个菜。 姜老爷子对袁呈的到来表现得热络异常，连带对姜明珠都多了两分好面色，姜明珠这个人只要觉得自己是人群中的中心，她就开心了，她开心了，蒋淑媛就开心了。 餐厅上有人活跃气氛，姜家吃了这几周以来最热闹地一顿晚饭。 欢声笑语吵得姜楚楚耳朵疼，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杯子，站起来转身走向厨房。 余光中，袁呈手里的杯子突然抖了一下，撒到了胳膊上。 姜明珠连忙拽了纸巾给他擦拭，却被袁呈拦住了，他面上温柔，却透着骨子疏离。 “没关系，我去洗一下就好。”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从餐桌旁离开。 姜楚心里暗道一声，假模假式。 果不其然，就在姜楚楚走进厨房正要打开冰箱的时候，身后一个黑影接近，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袁呈堵在了冰箱旁的死角。 “楚楚。” 一声楚楚叫得千回百转，姜楚楚忍不住抖了一抖。 袁呈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克制，他垂着头，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凑到她的耳根处。 可姜楚楚早就防着他，他一低下头，她立刻敏锐地跳了起来，向旁边躲去。 虽然成功地跟男人拉开了距离，但是却被他拦在了身体和墙壁之间，进退不得。 男人伸出手把在墙壁上，困着她。 手是好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但姜楚楚知道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眼睛可不能随便看，于是只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目光。 “真巧啊妹夫，你也来拿饮料。” 袁呈似是顿了一下。 “不巧，我今天过来，就是特意找你的。” “哎——打住。”姜楚楚受不了地截住了他的话头，“你别找我我害怕。” 袁呈眸光微暗，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修炼的，脾气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哪怕姜楚楚冷言冷语，他也能淡笑相对。 “我今天来不是想找你吵架的，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让你早作打算。” 第135章 一百三十五·怎么这么细 姜楚楚心中微动，却仍是一副警惕地神色，“有话你快说，让姜明珠找我闹起来，我真的烦。” 袁呈垂头看着对她不假辞色的女孩儿，低沉着声音。 “蓝子期有备而来，这件事一查下来，姜家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姜老爷子想要疏通，这一层层下来，没有剧额资金，是救不了它的。” 姜楚楚眼光飞到了一边，嘴角撇撇。 “你跟我说这些怕是说错了，我并不在意。” 袁呈轻笑了一声。 “姜氏的状况我是有所了解的，姜老爷子根本拿不出来这笔钱，你猜，他会怎么办？” 姜楚楚没说话。 袁呈的声音放软了一些。“我只是担心你，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提高警惕，防着点姜老爷子，省得他算计你......如果你遇到了难处，就来找我。” 姜楚楚不打算领他这个情。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猜，姜老爷子会不会放过你这个准孙女婿？” 袁呈眼睛亮了亮，“你担心我？” “......” 姜楚楚不由自主地“呵”了一声以示嘲讽。 “楚楚，你还不明白，有些事不是你不在意，就能抽身的......那个温九思，并不简单，我派去京都的人，全都无功而返，还有两个莫名被警察抓了调查了很久才放出来——” “你找人调查他？” 袁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她的目光晶亮，却盛满了寒光，就像月夜下，保护自己珍贵宝物的小狼，呲着牙，等你靠近就死死地咬你一口。 可是只要她的目光还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袁呈乐意让她咬上一口，哪怕她牙尖嘴利地咬破了他，那血的味道，也只会令他翻涌起对她更深的渴望。 这大概就是一种着了魔的感觉。 袁呈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袁呈，你还没有好么？” 姜明珠的声音响起，同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是见袁呈迟迟不归，过来找他。 袁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抽身后退了两步。 姜楚楚也不急不缓地捋了捋头发，打开冰箱，拿出了橙汁。 ...... 虽然袁呈这人挺讨厌。 但是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想不到袁呈没见过姜老爷子几面，就对他的尿性这么了解。 姜老爷子好像，确实在打着什么算盘...... 她想得认真，以至于第二天，温九思见她挺久不说话，摸摸她的小脸蛋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姜楚楚随口就答了一句。 “袁呈。”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完之后的那一瞬间，温九思的目光下移，在她浑圆的小屁股上转了一圈...... 姜楚楚立刻反应过来，求生欲很强地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没说完，昨天袁呈去了姜家，我是在想他说的话。” 温九思原本是坐在她身边看文件的，这时候将手上的东西一手，伸手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环着她的腰。 正要说什么，却被掌心下的触感吸引住，女孩儿的腰肢仟浓有致，他却突然皱了皱眉，不太满意地说。 “怎么这么细？” 第136章 一百三十六·温医生好细腰 他的本意是她本来就瘦，可最近也不知道是没吃好还是怎么地，腰身更加盈盈不可一握，他觉得对身体不好，他反而希望她能胖一点。 可姜楚楚闻言却美滋滋地哼笑了起来，“怎么了，羡慕啊。” “我羡慕什么，你的腰？”说罢，男人贴近了她的耳朵，“我有什么可羡慕的，还不是我的......掌中之物？” 说着，他手下轻轻一掐，将人往自己怀里压。 姜楚楚腰上有软肉，极怕痒，他一用力，她就哼唧唧地就往他怀里钻，闹着说不要。 温九思虽然矜持得紧，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和她酱酱酿酿，但是佳人温香软玉入怀，还在他怀里居心不良地扭来扭曲，他还是不免荡漾了一下，从女孩儿身上讨了些好处。 就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两人这一闹就又过了大半个小时。 等到温九思食不知味地放开她时，姜楚楚的发丝都乱了，她随意地将扎马尾地橡皮圈扯下来塞进男人手里，背对着他。 “你弄的，你负责处理。” 温九思顿了一下，拿起手上的黑色发圈，研究了一下，手仔细地抓起她的头发，像模像样地捋着。 故有帝王画眉，今有温医生扎马尾辫儿。 他手生，又怕弄疼了她，扎了好几次都没弄好，姜楚楚倒不着急，刘晏那儿工作时间灵活自由，她就是在这儿扎上个半天的皮筋儿都行。 女孩儿慵懒地坐着，露出弧度优美地天鹅颈，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边儿。 色不迷人人自迷，这还只是一个背影。 温九思不得不仔细地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不为外人道的“癖好”，还不止一个...... 可哪怕再被美色灼眼，昏庸的温纣王还是没忘记正事，他用标准的男神音诱哄着女孩儿。 “袁呈，跟你说什么了？” 姜楚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两个人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辫子已经扎好了，虽然耳边很多碎头发，但是发型好不好看，真的是要分在什么人脑袋顶上的，顶着“姜楚楚牌”这张脸，再凌乱也能被别人赞叹上一声，有股子慵懒美。 温九思轻轻蹙了蹙眉。 “这事儿......我听到了一些风声。” 其实他不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在蓝子期来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这群京都来客的来意。 因为姜楚楚，他详细调查过姜家，姜家的发迹，离不开姜老爷子的汲汲钻营，可是想要走捷径，就一定要冒着风险，这种风险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既然埋下来了，就一直有爆炸的危险。 姜家这事儿，出的确实是邪乎，按照蓝子期的话来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过来送枕头”，蓝子期才想着用个什么名目，才能顺理成章地来南城，又不至于被京都的人注意到这边，那小官儿就出了事儿。 温九思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可能并不是凑巧。 一切未明，他也只能确保，不让这股风刮到他的小姑娘身上。 第137章 一百三十七·扎头发 姜楚楚自然不懂温九思心里的隐忧。 她处事随性，而且经常因为外表就给人一种持美行凶，不好招惹的错觉。 可本质上，姜楚楚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只要不直接骑到她的头上来作威作福，姜小姐还是愿意给对方一条活路走的，否则按照她的攻击值，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把姜家搅了个天翻地覆，把姜明珠和姜夏樱两个折腾得欲罢不能。 其实她偶尔觉得，自己还挺适合出家当个尼姑什么的...... 但温九思怎么办？ 别人都是妖精与高僧。 难道到她这儿，就要变成贵公子与小尼姑不得不说的故事？ 咦？ 好像有什么地方......想一想还有点儿刺激。 她的神智又离家出走了。 温九思暗自叹了口气，将她无意识伸到嘴边轻咬的指尖拿下来，握在手里，捏了捏，将姜楚楚的注意力唤回来。 “楚楚，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阵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你愿意离开南城，跟我一起回京都么？” 离开南城？ 姜楚楚的目光怔了一瞬间，随即像是逃避什么似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起来。 “我在南城住得好端端的，我干嘛要离开。” 说罢，她又警惕地瞪起眼睛。 “你要走？你要离开我了？” 她的音量略微高了一些，头一晃，本来就绑得不是很牢固的辫子，顿时摇摇欲坠。 温九思连忙按住她，把她的身子转过去，一边重新把她的头发紧了紧，一边开口哄着。 “我既然答应过要照顾你，就不会失言，自然是你在哪儿，我就会跟你在哪儿，” 就像给女儿绑头发的老父亲，时刻需要小心着女儿会不会乱动，还得时时刻刻出声安抚。 姜楚楚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可是我现在还不想离开南城，虽然这儿糟心的事情很多，但是，我......还有事。” 也不知道是借口，还是真的有什么一定要在南城完成的事情。 “是什么？” “不告诉你。” 温九思脑中千回百转，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可是姜楚楚嘴硬起来，什么都无法软化她。 过了一会儿，温九思突然又问。 “楚楚，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衣服，车，房子，只要她喜欢的，他都愿意给她，只要她能真心地笑。 可是姜楚楚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温九思心中突然划过一丝阴暗的想法，譬如，姜楚楚要是什么都没有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给她建造一座金屋，一点一点，用她想要的一切，去填满她的周围。 这回换成温九思走神儿了。 察觉到男人的手放了下来，姜楚楚忽然转过身，双手撑在沙发上，严肃地靠近他，鼻尖都快要对上他的，“你有一件事情没有搞清楚。” 温九思回过神来，“……恩？什么事情” 仿佛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认真，姜楚楚刻意板着脸，只是那种气势被她往鸟窝发展的发型破坏殆尽，只想让人使劲儿地揉一揉。 第138章 一百三十八·他叫她宝贝儿! “我不是你的女儿，你干嘛总像对待个孩子，对待个宝宝似的对我？给我承诺，说要保护我，问我想要什么。”她鼓了鼓腮帮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真的有什么洛丽塔情结啊。” “恩？” 温九思一懵。 “就是那张照片啊。” 姜楚楚越说，越觉得有可能，温九思以前不是说过，他是见到看了她的照片才对她一见钟情的么？ 那张照片上的她也就十二三岁，虽然不至于干瘪地跟个豆芽菜似的，但是她一副病容总是遮不住的，哪有现在这幅南城天上地下第一绝色的模样...... 而且两个人在一起这两个月，温九思除了吻她，从来就没有过一次失控得想把她吞掉的意思。 这不科学。 因为她的身材......太好了？ 身材凹凸有致怪她咯？ 眼看姜楚楚看了几次自己鼓鼓的胸脯，面色越来越古怪，温九思就知道，她又又又想多了。 姜楚楚这种水准的戏精……你就是不能放任她一个人思考，否则他迟早要被她逼疯。 对待这种女人最好的法子......温九思突然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扯到自己的怀里，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小下巴。 姜楚楚：“哎？” 男人的拇指微微摩擦着她的红唇，然后以唇代之，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暗哑和诱惑，仿佛清晨刚从床上起来，还是裸着的那种，在她耳边呢喃。 “宝贝儿。” 只一声，姜楚楚脖子上的绒毛瞬间就炸起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酥麻麻席卷了她硕果仅存的理智…… 夭寿了，温九思哪个窍开了，竟然也会叫她宝贝儿？ 如果有一个男人，光凭借声音就可以让女人兴奋，那么那个人一定非温九思莫属。 “阅尽千帆”的姜楚楚觉得自己硬了。 然后她又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她没有那个功能。 “你……你叫我什么？” 很满意女孩儿傻乎乎的反应，温九思又咬着她耳朵叫了一声，“宝贝儿——” 男人含情脉脉地说，“你该去画室了。” 姜楚楚一秒从天堂回归人间。 这个剧情发展不对，她拒绝啊喂。 可依旧被温九思半推半哄地推出了门外...... 温九思抹了一把汗，终于松了一口气，快走吧，再不走，他今天的精神药丸......还有一堆病例等着他去看呢。 姜楚楚到最后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厉害的温医生“对症下药”了，一出“美男计”，又让他成功地绕过了她照片的事情。 袁呈说得不错。 这几天下来，姜家的气压越来越低，蒋淑媛带着姜明珠，趁着姜老爷子不在家，收拾了东西回蒋家住了。 她嘴上说的是，姜明珠想姥姥姥爷，所以回去小住两天，可是姜楚楚一眼就看出来，蒋淑媛这是想带着自己的女儿去娘家“避难”。蒋淑媛知道姜家的很多事情，对于这一次的危机保持了一个观望态度，这也代表了蒋家的态度——如果最后没事儿，那自然还是亲家一家亲，然若是姜家这次倒了，蒋家恐怕不会顾及着姻亲之名施以援手。 第139章 一百三十九·把她和宋初一关在一起 而袁家。 袁呈名义上是姜明珠的未婚夫，可姜明珠都不管自家的事儿了，袁呈更不用管——前几日吃晚饭后，袁呈去了姜明珠的卧室里呆了大半个钟头才出来。 姜楚楚自然不会认为这是袁总裁办事儿不持久，她觉得，袁呈是去给姜明珠“出主意了”，蒋淑媛和姜明珠抽身的这个主意，根本就是他提出来的。 蒋淑媛做贼似的拉着姜明珠走的时候，姜楚楚其实看到了。 她就站在二楼，看着蒋淑媛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叨咕着，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拉下。 从貂皮到钻石，从银行卡到理财文件。 自始至终也没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从袁呈置之事外的姿态，联想到身份不明的温九思，也再没说来家里拜访，姜老爷子很快就意识到，恐怕也指望不上温九思。 于是，他终于又将主意打到了姜楚楚头上。 在一天早上，姜楚楚醒来，收拾好自己，准备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又看见了宋初一坐在餐厅兴致勃勃地吃着早餐。 姜楚楚：“……” 宋初一：“……” 他费力地咽下了嘴里疑似小笼包的东西，笑容灿烂地跟着姜楚楚打了个招呼。 “早呀。” 他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湿漉漉的。 姜楚楚也没兴趣知道，她太阳穴突突地疼。 她迅速地说，“我今天还得去画室，没时间跟你玩了。” 宋初一点点头，笑容满面，纯良无比，“你爷爷说，今天你陪我，你去不了啦。” 姜楚楚嗤之以鼻，“你别真把我当成姜家的乖宝宝了，他说陪就陪？酒吧的小姐作陪还有资格条挑客人呢。” 说着她走到玄关穿鞋。 宋初一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姜楚楚莫名其妙。 “你吃好了就走吧，想打包也行。” 她穿好鞋，一边说话一边去拉门—— “……” 大门纹丝不动，她不信邪又开了一遍。 依旧毫无反应。 宋初一摇摇头，“我都告诉你了，你走不了了，你爷爷早上邀请我来，然后自己就借口有事儿走了，他走了我才发现，他把大门都反锁了。” 姜楚楚这时候也发现，家里的佣人都不在。 她冷笑了一声，索性也慢悠悠坐到餐桌旁开始吃早餐，手边一杯热牛奶，她刚举起来准备喝，就被宋初一拉住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她，阻止她喝那杯牛奶，面上还带着明朗的笑意。 姜楚楚垂下眼睛，缓缓放下了杯子。 牛奶是加了料了，不能喝。 她摇摇头，“你娶我到底能给姜老爷子多少聘礼啊，他连做做样子都不肯了。” 宋初一看着她的侧脸，意味不明地说，“不管多少聘礼，能娶到你也都是不亏的。” 姜楚楚挑挑眉，“那倒是。” 宋初一又说，“可是你又不稀罕这些。” 姜楚楚塞了口煎蛋进嘴，含糊不清地说，“算你聪明，这也是我为什么还能跟你说两句话。” “十分荣幸。” 宋初一说完就闭上了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第140章 一百四十·我想要一个人 下了药，又把佣人都遣散，让他们两个血液沸腾的年轻人单独相处，姜老爷子用心昭昭，打得一手好算盘。 看着姜楚楚低头捣鼓着手机，宋初一喝了一口冰水，问她。 “你干嘛呢。” 姜楚楚没什么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儿，“打电话叫人来啊，总不能像你一样什么也不干吧。” 宋初一好像很渴，又喝了一口水。 “没用，信号被屏蔽了。” 他话还没说完，姜楚楚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手机上打了个叉叉的运营商信号，嘲笑着她脑子的不清醒。 姜楚楚冷哼一声将手机往兜里一揣，盘算着什么时候有人过来开门。 两个人相对无言，几分钟之后，宋初一没话找话地说。 “今天也算是我连累你遭了一次罪，我会补偿你的。” 姜楚楚眼角一斜，“你这是臊我呢，被长辈关在家，就为了让别的男人过来睡，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她的话有棱有角，宋初一沉默了片刻。 “那就当作为朋友，我要送给你的，你......你就没有想要的东西么？” 很巧，这个问题温九思前几天才问过她。 “我这个人一点都不物质，对于身外之物呢，看得很淡。” 姜楚楚坐地不耐烦，一边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四处看着，想找找出去的法子，她回头看了一眼宋初一，男人乖乖地坐在那，手里捧着一杯水，喝完了就再倒一杯，倒满了又开始喝。 可能是宋初一真的太没有攻击性了，姜楚楚突然有了谈话的性质。 “我想要一个人，一个男人。” 她说着，双眼中不由泛起了一丝怅然。 “你哪位温医生？” 宋初一打趣儿地说，他的目光从她的身上划过，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收腰裙，脖子上带了一个绸带质感的项圈儿，扣子处是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冲淡了她侵略性的美，显出十足的少女感，她没化妆，粉唇极淡，此刻贝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儿，他吞下了一口水，转移了目光，神色间带着几分隐忍，清了清嗓子，竭力用正常的语调说。 “我在南城的这些日子，外面的人可都在说，姜家小姐包养了一个做医生小白脸，最近出双入对的，羡煞了好多人。” 小白脸？ 这词儿倒是新鲜。 不过姜楚楚想着温九思那张白玉无瑕的脸，哪怕是神色淡漠地一瞥，也能勾得一大片女人失魂夺魄，想来这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温九思已经是我的了。”她理所当然地说，“我想要的是另一个男人……” 想到前些日子雇佣的人传回来的照片，上面只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并非是王叔叔，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她一日找不见他，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矫情一点地说，那是从灵魂深处蔓上来的一种缺失感，仿佛现在的自己，是不完整的自己。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身后传来玻璃杯砸到地上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被宋初一的状态吓了一跳。 “楚楚。” 第141章 一百四十一·中招了 宋初一几乎是咬着牙叫她的名字。 他面色酡红，身子轻轻弓着，手指紧紧地抠着桌子边缘，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姜楚楚脱口而出。 “你中招了。” 也对......否则，宋初一是怎么知道牛奶有问题的。 姜楚楚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看着宋初一难受的样子，开口安慰。 “你忍一下。” 说完，她想了想，蹭蹭蹭跑去了厨房。 宋初一撑着理智回头瞧她，还以为她要做什么来帮忙，可下一秒，就看见姜楚楚出来，拿了一把水果刀。 姜楚楚满脸无辜，“你忍好了哈，我真的不想弄伤你。” 宋初一面色更红了，气的。 “你个没良心的......” 姜楚楚二话没说，转身又消失了十几秒，宋初一模模糊糊看见她手上端着什么，紧接着，一盆冷水顺着他的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我操——” 宋初一一个激灵。 “你他妈还真下得去手。” 姜楚楚认真地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你以为是在拍古装电视剧？中点春药洗个凉水澡就好了？我刚才头都要洗秃了，没用。”姜楚楚了然，怪不得早上一下楼来，她看见宋初一的头发是湿的。 地上一大摊水，餐厅一片狼藉，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在意了。 宋初一衬衫单薄，被这么一浇，衣衫下的肌肉若隐若现，老实说还挺有料的。 “什么玩意这么邪乎，妈的，糟老头子，真当小爷我是个禽兽了，想算计就算计。” 宋初一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姜楚楚瞧着，这么下去不行，哪怕宋初一忍得住，万一身体憋坏了，她可不想负责。 姜楚楚利落地爬上沙发旁边的八斗柜，踮着脚够上窗帘，使劲儿往下拽。 “你又干什么？” 宋初一抬头，发现自己的目光根本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随着她的动作，脚尖微微翘起，腰肢显得更加盈盈不可一握。 “窗帘扯下来，打个结我们从二楼爬下去。” 身体某处的剧烈反应令他的声音带上暗哑，宋初一咽了口唾沫，“楚楚——” 一听这声音，姜楚楚就知道不好，她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力道，一边随口安慰着男人仅存的理智。 “你再忍忍，捉奸捉双，总不可能把咱们俩关一天，那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就没人知道了。” 仿佛是在响应着姜楚楚的话。 毫无征兆的，大门“砰”地一下子被打开了。 由于大力，铜制的门摔到墙上，发出沉重的敲击声，而后又反弹了回来，昭示着开门之人的迫不及待。 一堆陌生的男人纷纷走了进来，他们穿着普通，甚至还有点脏，一看就是刚从哪儿干完活的。 其中还有那么一两个贼眉鼠眼的，一进屋来就嚷嚷着。 “有人没有啊，没人我们可进去了啊。”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餐桌旁边的宋初一，一个人似乎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遭，看也不看，登时就喊了出来。 “这青天白日的，你这小哥儿关着门偷摸干什么呢。” 第142章 一百四十二·姜夏樱捉奸? 宋初一简直气笑了，在家里不关着门，还是他们的错了？只是由于药物作用，他现在确实狼狈，不方便站起来走过去打醒他们。 随着这群人登堂入室，露出了走在最后面的人的身影。 姜夏樱还穿着她的职业装，只是今天换上了带着花边的衬衫，和开叉到大腿处的一步裙，妆容也更为明艳。 “楚楚，初一哥哥，你们？” 她话说了一半，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目之所及只有宋初一一个人。 突然，一团重重的布料冲着她的脸砸下来，窗帘本身不沉，但是由于风格奢华，底下坠了一大串水晶饰品，其中一块儿正巧砸在她的眼睑处，巨大的酸痛感，使得姜夏樱登时眼前就是一花。 一个女人从他们身后高高的桌子上伸手敏捷地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冷漠讥诮的声音在姜夏樱耳边响起。 “没看着人瞎叫什么，你姐姐我在这儿呢。” 姜楚楚看见来人是姜夏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老爷子黄雀在后，派了个小兵来打头阵。 只是，带着这么多外表粗鄙的人来“捉奸”，应该不是姜老爷子的本意——毕竟要是事情真如姜老爷子所愿般发展，姜楚楚却被一大群男人看光了，这一传十，十传百，根本就不可能再嫁去宋家。 “啊，我是在外面听见了姐姐的叫声——” 什么“叫声”，姜夏樱的语气轻柔，却扎着居心不良的刺儿。 姜楚楚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不客气地双手抱胸。 “你怎么回来了？” 姜夏樱依旧笑得一脸无辜。 “我屋子里的衣柜不知道怎么招了虫子，我寻思换一个，可是我又抬不动，这才招了搬家工人来。” 说完，她细细打量着姜楚楚，仿佛要从她身上找出点儿什么来。 可是姜楚楚和宋初一，一个赛一个的没事儿人，尤其是姜楚楚，仪态规整地站在那儿，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一缕，强行说她遭遇了点儿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人信的。 姜夏樱的面色有些难看。 尤其是姜楚楚现在的表情——平静中带着一丝风雨欲来的诡谲。 姜夏樱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凉意。 这时候，那帮男人已经在客厅闲逛起来了，这摸摸，那看看，嘴里还不干不净地感叹着。 “娘的，这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看看着摆设。” “这地上是羊皮吧，这么一大块儿？” 姜夏樱神情一僵，“别动！” 那群男人也是姜夏樱临时找来的，她显然没有什么威信。 她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小白花装习惯了，也就真成软柿子了，那些男人逐渐露出了地痞无赖的样子，一个个兴奋地“参观”着，姜楚楚眼尖看到一个男人把台子上的一块翡翠玉雕揣进了怀里。 但她没管——反正人又不是她带来的，出了什么事儿，都得姜夏樱自己受着。 一个男人冲姜夏樱笑得不怀好意，“这位小姐，你不是说要搬衣柜么？我们这就上去看看。” “站住，你们不准上去！” 她急得直跺脚，可没用。 第143章 一百四十三·宋少爷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 姜夏樱急得直跺脚，可没用。 典型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捉奸没捉到，却招了一群小流氓进来，这要是被姜福生或者姜老爷子知道了，非得扒了她的一层皮不可。 姜夏樱只好扭头求助姜楚楚。 “姐姐——” 正想说什么，餐桌旁的宋初一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姜楚楚没理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宋初一身边，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脸。 “宋初一，你还活着么？” 宋初一睁了睁眼睛，见到姜楚楚担忧的同时，又自动地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头昏得更厉害了，他费力地指了指自己的下面。 “我没死，但是你要是再不送我去医院……我可能要忍不住在这儿表演一出活春宫了。” 姜楚楚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为了自己的清誉，她可不敢拉他，姜楚楚于是霍地站起来，抬头看向一个还站在客厅中央的年轻人男人，跟那些如同进了免费超市似兴奋的一众人不同，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姜楚楚冲他勾了勾手指头。 年轻男人一愣。 她伸手从包里掏出钱包往他那儿一扔，钱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落到了年轻人手上。 “帮我把这个人弄到车上，这些都是你的了。” 年轻人呆了呆，连忙欣喜若狂地点点头，嘴里“哎、哎”地应着，将钱包揣进怀里，小跑过来，一把就扛起了撑着地咬牙支撑的宋初一，像扛着个麻袋似的，往门外扛去。 姜楚楚跟在了后头。 姜夏樱见她要走，一着急，连姐姐都不叫了。 “姜楚楚，你去哪儿！你走了，我这儿怎么办啊？” 姜楚楚头都没回，语气轻松，“你带来的人，当然是你自己解决了。” 走出门，身后还响着姜夏樱无力的怒斥。 一番折腾，总算把人送到附近医院，姜楚楚掏了他的卡，划了最贵的病房和服务，宋初一立刻被接到了贵宾病房。 宋初一的状态时好时坏，嘴里偶尔溢出几声呻吟，全凭毅力撑着，几个小护士围着他给他测血压、取血样的时候，瞥见那儿翘得老高，一个个小脸红得都快跟宋初一一个色号了。 宋少爷这辈子怕是还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看他这幅羞愤交加的样子，姜楚楚很想同情他，但一开口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楚——恩、楚——” 宋初一握紧了被单，语不成句，两颊上那两朵红云看起来更加浓郁。 他哑着嗓子。 “你这是、这是想让我后悔没办了你！” “哎呦，我好害怕。” 姜楚楚晃了晃手机，有恃无恐，神色莫名地就嚣张起来，想也不想地说。 “我已近发短信告诉温九思我在这儿了，他应该一会儿就来了，你敢办了我，你看他会不会办了你？” 话虽如此，但看到其中一个给宋初一采血样的小护士，不时咬着下唇，眼角净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姜楚楚还是咳嗽一声。 “我说你好没好啊，采个血样这么长时间？” 第144章 一百四十四·被温九思撞了个正着 见姜楚楚开了呛，那个小护士掩饰性地转移了目光，但语调有些不甘。 “好了，但我得先给这位先生打个镇定剂，无关人等先出去吧。” 她说着，从托盘里取出一支细细的针筒，弹了弹里面橙黄色的药水，又对着日光不知道在看什么，磨磨蹭蹭地就是不开始扎针。 姜楚楚好整以暇地抱肩看着她。 对上她颜值拔尖儿的脸蛋儿，小护士的双眼有几分躲闪，“你怎么还不出去？” 姜楚楚“噗嗤”笑了一声。 “你是要脱裤子还是要脱衣服？我不是要拦着你，我只是事先告诉你一声，你不知道他的来路，他现在神志不清，做了什么肯定不会负责的，你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儿，顶多算工伤。” 言外之意，不管着小护士想打宋初一什么主意，等他清醒过来，也是不会认的。 小护士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胡说什么！” 姜楚楚没跟她计较。 小护士再没有多耽搁，挽起了宋初一的衣袖，匆匆地将针管推了进去，然后收拾走人一气呵成。 姜楚楚摇了摇头。 想走捷径却又不敢冒风险......没意思啊。 病房内只有宋初一和姜楚楚两个人了，宋初一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一闭着眼睛，镇定剂很快起了作用，他的面色逐渐也没有刚送来的时候难看了。 他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略带飘渺。 “楚楚......真可惜。” 可惜什么，他也没再说。 姜楚楚也没问，权作没听见。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由于手机静着音，温九思打来的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到，两个人最后的联系，还是在送宋初一来医院的路上，她匆匆忙忙发的短信，只来得及说明她在哪个医院。 正要打回去，姜楚楚余光就看着宋初一自己费力地撑着床往上坐。 ......还能不能省点心了？ 见他还有点体力不支，但神色多少也清明了些，姜楚楚心里吐槽了一下，也就好心走过去搭了一把手。 “谢谢。” 姜楚楚随意地搭了一句话，“我也得谢谢你，忍功了得。” 宋初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 “你们姜家的女孩子，还真是个个儿都不简单。”他是在暗指姜夏樱。 宋初一笑着，眼底却浮上一抹凉意，使得他那张惯常带笑的脸，显出了令人几分陌生的感觉。 姜楚楚倒是能理解他，任是谁被算计了这么一遭，都不能笑笑就过去了。 “你想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两个人的声音叠在了一起。 宋初一一愣，缓缓地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忽然—— “是我打扰了吗？” 一个清冷的男声不轻不重地响起。 姜楚楚一回头，衣冠楚楚的温医生就站在病房的门旁，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凝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的相视一笑被温九思撞了个正着。 姜楚楚一下子就把什么姜夏樱什么姜老爷子丢到了脑后，露出了一个甜得不能再甜的笑容。 “九思，你这么快就来啦。” 第145章 一百四十五·来自寒冰射手的注视...... 温九思的面色平静一如往常，风姿也是芝兰玉树，但周身那股奇怪的冰凉气韵，却自顾自地散发着......这自然不是冲着姜楚楚去的。 温九思的眼角睨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宋初一。 宋初一登时就感受到了来自温九思寒冰射手的注视。 他本就遭了难正在难受着，这才刚好了一点，一句话对没来得及说上，还得受着这份寒气。 宋初一叹了口气，又缓缓地滑进了被子里，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你们俩有什么事就出去说吧，我还要休息。” 姜楚楚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声“白眼狼”，然后十分顺畅地挽过温九思的手臂，出了病房。 温九思沉默着，将她带到了楼梯口，这里人很少，温九思忽然拉过她，神色专注地将她从头看到脚，然后将她转了个身，动动胳膊，动动腿的又看了一遍。 如果这不是公众场合，姜楚楚甚至怀疑，男人会把她的裙子掀起来仔细查看。 “好了好了我没事啊，我一点儿伤都没受。”姜楚楚忍不住按住他的手，轻声安抚了一句。 温九思是一心一意担心她不假，可这不代表，当有这么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在自己身上寻梭着，还摸来摸去，她自己不会想歪，进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她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温九思顺势圈住她，低下头，瞳色幽深。 “怎么没接电话？” 姜楚楚“啊”了一声，解释道。 “对不起哦，我的手机刚才静音了，一直在忙着宋初一住院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回。” 听到宋初一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温九思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发生了什么？” 恩…… 姜老爷子给她和宋初一下药，宋初一中招了，他俩差一点被姜夏樱带着一群小流氓捉奸看光......这事情要怎么说啊，说出来，温九思不会多想吧。 要不然……瞒一下？ 可是姜楚楚这一瞬间的犹疑被温九思精准地捕捉到——一个心理医生，自然极为擅长观察人的微表情。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刻意地往下滑了几分，左手食指的指尖点了点她柔软的地方，威胁意味明显。 “……你想好了再说。” 他的语调依旧轻柔，可是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光亮，可没有逃过姜楚楚的眼睛。 这个男人，真是精明得可怕。 这走廊指不定什么时候有人经过，万一被人看见她被打屁股的糗样，她真的不用在南城混了。 姜楚楚于是见风使舵，毫不遮掩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在叙述过程中，着重强调了自己是多么见男色不心动，跟宋初一保持着安全距离的。 那三分惊险被她这么轻巧的一说，仿佛一分都不剩了。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眼睛亮晶晶的，表情分明在说，你快夸我。 可是温九思夸不出来。 他的楚楚，在他没有照顾到的地方，差一点就受到了伤害。 温九思的唇紧紧地抿着，圈住姜楚楚腰间的手也不由自主收拢。 第146章 一百四十六·她是美玉 姜楚楚有点儿腰疼......被勒的。 她费力的抬头，看向温九思的面容。 他也正低着头，用晦暗难辨的眼神望着她，他看起来身形欣长，但手臂却格外有力，就是那种穿得了西装也举得了铁的男人，却因这种奇异的反差，令人忍不住想脱下他的衬衫…… 可此时并不是欣赏男人肌肉的好时机，姜楚楚都快被勒得喘不上气来了。 “轻点儿，你弄疼我了。” 她的声音带着七分娇气，三分嗔怪。 温九思清醒过来，略微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 “是姜老爷子？” 姜楚楚知道他是在问下药的人。 温九思不松手，姜楚楚干脆蜷在他的怀里，伸出手拨弄着他衬衫上的纽扣，够不着第一粒，就从第二粒开始，扣子解开又系上，再解开再系上。 她稀松平常的说。 “应该是吧，他知道从你这儿讨不到好处，还打着把我送给宋初一的念头呢。” 说完她自己又笑了一下。 “我都不知道我还这么值钱，好像嫁过去就能救了整个姜氏企业一样，你说我要不要自我牺牲一下？” 她实实在在的是在开玩笑，可男人的目光立刻转冷，连她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姜楚楚“吧唧”一口亲在了男人的下巴上，“我跟你开玩笑呢。” 可是温九思显然并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表情。 “我很想替你解决这件事，只是，他是你的爷爷，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姜楚楚并不顾忌这个，他有很多方法可以让姜老爷子，把冲着姜楚楚泼过去的脏水再收回来，倒他自己身上去。 可是姜楚楚略作思索，缓缓地摇了摇头。 温九思皱眉，“你心软？” “......？”他说啥呢？ 姜楚楚奇怪地撇嘴看他。 “你觉得我看起来特别像个圣母吗？只是冤有头债有主罢了，姜老爷子那自然就不会这么算了，但有一个人用心更险恶。” “姜二小姐？” 姜楚楚冷笑了一声，唇角极淡地勾了勾。 “姜老爷子还不敢对我下这样的狠手……顶多是想要把我跟宋初一送作一对儿，但是领着那些流氓闯进家里来，这种不入流并且十分阴损的法子，也只有姜夏樱那个喜欢在背后捣鼓事情的小人能干的出来。” 温九思很少看到姜楚楚露出这副表情，更多的时候，面对姜家人的居心叵测，她只是神色疏离地看着他们上窜下跳，那目光跟看一只猴差不多。 但显，姜夏樱这一次已经越过了她的底线，姜楚楚还是像之前那般什么也不做，那并不是大度，而是无脑懦弱的表现。 温九思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斟酌地说。 “楚楚，他们是石头，可你是美玉，我不希望一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就要拿自己跟他们硬碰硬，我更希望你能试着依赖我。” “我怕影响你啊，你既然是医生，就心无旁骛地看病。” 第147章 一百四十七·楚楚，你唯独属于我 姜楚楚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姜老爷子那个尿性我是最清楚的，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你在我眼里也是美玉，白玉无瑕的那种，让你跟他硬碰硬，我更舍不得。” 想了想，姜楚楚又补充道。 “而且你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俩正浓情蜜意着呢，你不许去找蓝子期吹这个枕头风。” 温九思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直到给姜楚楚看得摸不清头脑，眼中浮起了疑惑的表情，他才缓缓地叹了口气。 “楚楚，你从来没试着了解过我，也没问过，凭我自己有没有能力解决你周边遇到的难题。” 姜楚楚咕哝了一句，“你也没告诉我啊。” 温九思纵容地笑了笑，一副无奈的模样。 “你要我把所有的家底都摆出来给你看吗？我有多少钱？有多少房子，父母是何身份？在京都住在哪里……这些如果你问我，我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我也，一直等着你问我。”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角都柔和得搭了下来，再加上隐约的一点期待，让他整个人的表情变得极为生动。 恰好，有个护士端着药盘走过来，她可能是要下楼，侧身经过两人的时候，忍不住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瞟向姜楚楚。 那么英俊的男人，却唯独只看着她一个人。 姜楚楚顺势闭上嘴不说话了。 ——后来有很多次她回想起自己这个时刻的沉默，都在试图剖析自己当时的心情，她不是真的不在乎，也不是没猜测过温九思的来历，他的见识，他的气度，他的举止……无一不昭示着他的来历不凡。 可她就希望温九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心理医生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留在南城陪她，她也不用害怕……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姜楚楚只记得温九思的眼里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黯然，随后目光坚定。 他略带凉意的薄唇，缓缓的吻在了她的额头。 “楚楚，不要多想，你唯独属于我。” 你唯独属于我。 这几个字就像纹身，一个字一个字地追着往姜楚楚的身上刻去。 她突然有些不安。 …… 但无论如何，温九思同意了让姜楚楚自己来处理这一桩事，并且以极大的耐心纵着姜楚楚跑到宋初一的病房里，看着两人头对着头，嘀嘀咕咕地，配上宋初一“大病初愈”之后的怂样，就像两只正准备使坏的鹌鹑...... 姜楚楚一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姜福生怒气冲冲责骂的声音。 她看向吴妈，吴妈压低了声音。 “家里遭了贼，警察刚走。” 什么遭了贼，分明就是姜夏樱带回来的那些人，哄抢了东西就跑，姜福生嫌丢人，对外粉饰太平罢了。 一进客厅，一个杯子就砸了过来，飞溅起的碎片险些砸到姜楚楚身上。 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顺了顺气。 姜福生砸地是姜夏樱。 姜夏樱正抹着眼泪，一副弱柳扶风的小模样，一手按在座椅把手上勉强维持着身形。 第148章 一百四十八·居心叵测 姜福生的脸气得通红一片，姜楚楚也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心疼的成分。 她看了看四周，虽然已经打理过了，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屋子里少了不少的东西，显得有些空荡荡。 姜福生往常最受用姜夏樱着小白花的姿态，总觉得这个女儿最得他意，可是现在也舍得指着鼻子骂了。 “我跟你爷爷这么多天在外面奔波，你不说帮忙就罢了，还搞出这样丢人的事情来。” 姜夏樱一边哭着，视线隐密地看了眼姜老爷子，却见姜老爷子拄着拐杖，安稳的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要替她说话的样子，姜夏樱不由得面色一白，不敢跟姜福生申辩这里面的内因。 她偏头，看见姜楚楚回来了，心里一虚，却又心堵得很，姜楚楚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上楼，反而勾着笑在客厅里坐下来，明显是在看热闹。 姜夏樱一阵气极，面上的委屈险些维持不住。 她最近的日子过的并不顺畅。 本以为，姜老爷子是终于正视了自己还有另一个孙女，才想着将她带到身边，教一些公司管理上的东西。 可没想到姜老爷子不过几天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她按照姜老爷子的喜好，不管是从穿衣打扮还是从为人处事上，都尽量偏近了姜老爷子的喜好，将自己折腾得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 可没成想，姜老爷子根本就没有想让她参与公司经营的念头，只是想让她嫁给一个外地的富商。 在自己根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让那个老男人跟她见了面。 那个老男人的眼神就像挑一块猪肉一样，在她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姜夏樱心中疑惑，所以在姜老爷子让她出去后，躲在了门后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姜老爷子和那个老男人是老相识，这次也是他盛情邀请那个人来的南城，就是希望他能够出手帮忙填补姜氏企业在这次风暴中产生的亏空。 那个男人答应了，但前提是。他要娶姜家的孙女。 姜夏樱的心里恨得要命，同样都是“卖身钱”，凭什么到姜楚楚那儿，就是各路豪门公子，可自己却得嫁一个五十多岁的鳏夫？ 可哪怕她心里再急再气，也不能跟姜老爷子硬刚。 她也知道，姜老爷子一心想让姜楚楚嫁给宋初一来换取宋家的支持，可由姜楚楚的极度不配合，这桩婚事推进得并不顺利。 于是她假装并不知道那个老男人的来意，还表现出来一副为了姜氏未来的命运忧心忡忡的模样。 终于在一次下班前，她敲开了姜老爷子办公室的门，迫于无奈地提出了一个将“生米煮成熟饭”的建议。她假装看不见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姜老爷子看向她轻蔑的目光。 但最后，姜老爷子只说，“你就去试试看吧，但是出了事，也只能你自己担着，明白了吗？” 姜夏樱咬着牙认了下来。 她不知道姜老爷子到底在忌惮什么？能对她下这样的狠心，怎么就不能对姜楚楚也下这样的狠心？难不成真是有什么爷孙情谊？ 第149章 一百四十九·瞧不起 姜老爷子要通过姻亲关系来填补窟窿，她不想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鳏夫，可姜楚楚凭什么能嫁给宋初一那样有钱又有貌的世家公子？ 她不甘心。 姜夏樱自以为将恼怒和嫉妒都掩饰的很好，可是她垂在身侧的手，都攥得泛了白，配上那副怆然欲泣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违和。 姜福生将家里丢了东西的气全都撒在姜夏樱身上，骂了二十多分钟依然口若悬河，不见停歇的意思。 姜楚楚看够了热闹，活动了一下站起来，在姜夏樱羞愤欲死的目光下，表情一派云淡风轻。 “爸，你先停一下，我有正事儿要说——宋初一过两天要来吃饭，你们别忘了准备一下。” 她说的话似是而非，既没说宋初一哪天来，又没说宋初一为了什么要来。 姜福生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涵，倒是姜老爷子眼睛亮了一下。 而姜夏樱则是突然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姜楚楚知道她在想什么——明明她带着一群小流氓什么奸都没有捉到，他们俩怎么会…… 还没等姜老爷子和姜福生进一步追问，姜楚楚就打了个哈欠上楼了。 她将衣服换好都在床上，并没急着关灯睡觉。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姜楚楚的房门就被敲响。 是重新整理了妆容的姜夏樱。 姜楚楚有时候也挺佩服她的，她就像一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蟑螂，不管自以为遭受了什么样的打击，在黑暗里独自呆上一会儿，就能完全复原，甚至比原来更茁壮成长。 姜夏樱咬着唇。 “姐姐，我能进去么？” “不能。” 姜夏樱的表情难堪，但仍旧勉强地扯着笑，“你跟初一哥哥......” 姜楚楚料到她会问这个，当下报了肩，好整以暇，“怎么，你是怕我们发生了什么还是怕我们没发生什么？” “今天的事情，我怕你误会……想解释一下。” 姜楚楚眉眼间的傲慢在另一个人眼中看起来很刺眼。 “没什么误会的，十好几号人就搬个柜子，这谎话说出来，你还要不要脸？万一我真的赤身裸体的，我还怎么嫁？” 姜楚楚连遮掩都不屑，直接挑明了她的阴暗心思，而被她这一个“嫁”字弄得慌了手脚，姜夏樱眼神一闪，随即解释起来有些慌乱。 “不是的，姐姐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我也是希望你和初一哥哥好好的，我——” 姜楚楚方才的高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古井一般的平静，目露微嘲。 “你怎么知道我们俩会‘好好的’？所以你是承认给我们下了药了。” 姜夏樱愣住，语塞了两秒，还要解释，可姜楚楚一抬手。 “你知道我为什么瞧不起你么？” “人有野心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心眼又小，能力又蠢，还妄想太多，姜夏樱，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姜夏樱的面色隐隐发白。 但姜楚楚知道，姜夏樱现在不是懊悔，不是愧疚，而是不甘，这样的人，说什么都没用，如果不狠狠地让她摔下去，她盯着你，迟早要给你咬一块肉下来。 第150章 一百五十·交了实底 在携手共渡了一场危机之后，姜楚楚跟宋初一的革命情谊呈指数幂上升，宋初一不知道处于什么考量，跟姜楚楚交了实底。 宋家的松裕电器是老牌强企，只是近年来，整个领域发展势头都不好，宋父也着急，可按照宋初一的话来说，他父亲经商天份平平，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改善的法子。 宋初一早年丧母，跟父亲关系并不亲厚，松裕电器这几年，几乎是他母家那边帮衬，才支撑下来的， 时姜老爷子在江城疗养，宋父几经思量，将目光放在了姜家——都知道，姜氏根基不深，却独占了房地产这块大饼。 混到他们这种人家，上面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要闻风嗅上几嗅，从里面琢磨出点味儿来，宋父最早听说那小官被撸，费了点周折才知道姜家这回也被牵连了进去，可姜家出事儿，那南城的生意也还得有人做不是？ 结门婚事，顺顺利利地插手姜氏的生意，是最安全，最迅速，又最方便的了。 宋初一总结道。 “其实这事情对你来说，影响并不大……这杯羹谁拿了就是拿了，如果是我，反而情况会好一些，因为我们的立身根本在江城，电器也是主营，经营权还是——” 宋初一还没解释完就被姜楚楚制止住了。 “我还是个宝宝，你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 宋初一一口老血咽了下去。 不过，因着宋初一的坦诚，姜楚楚立刻表现出了对宋初一的刮目相看，再商量事情的时候，盛情邀请宋初一到她的地盘——温九思的心理咨询室。 当然，这也是温九思不经意间提出来的，他想的透彻，姜楚楚这种容易“沾花惹草”不省心的，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安全得多。 宋初一来的时候，姜楚楚还有闲心赶画稿。 因为在温九思这里呆得时间长的缘故，姜楚楚干脆备了一套画具，得了空就动几笔，也不怕应诺刘晏的画画不完。 宋初一一身运动装，带着鸭舌帽进来，乍一看，跟街边送快递的小哥装扮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才开口，姜楚楚就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放下手中的画笔，指了指正在忙于工作的温九思。 宋初一会意，安静如鸡地走进来，坐到姜楚楚身边。 姜楚楚嫌弃地看着他这一身夏天显得格外闷热的装扮，怕伤了他的面子，于是换了个措辞。 “穿这么低调？” 宋初一将帽子摘下来，拨了拨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儿。 “你以为我乐意？这两天一直有人跟踪我，我猜，是姜老爷子，他想知道咱俩到底有没有一腿。” 怪不得这两天姜老爷子竟然没有来烦她。 姜楚楚闻言也哼哼地笑了一下，夸赞了宋初一的自我牺牲精神。 听见嘀嘀咕咕近似蚊子哼哼的声音，温九思抬头，不动声色地向着沙发边一瞥。 这一瞥，温九思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这俩人是不是凑得有点儿近？ 第151章 一百五十一·一股突如其来的杀气呀 还没有感受到温医生的杀气，宋初一兀自凑近姜楚楚，对着挚友亲亲热热地交头接耳。 他低头，神神秘秘地说，“你猜我昨天查到了什么。” 姜楚楚极为捧场，双手托腮，眨巴眨巴大眼睛，“说说看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陕西那边有个煤老板，是姜老爷子发迹之前便认识的，这个人庸俗粗鄙的很，但是家里确实有钱，而且去年死了老婆，一心还想找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作续弦，于是就找到了姜老爷子。” 姜楚楚越听越觉得这个剧本熟悉，后来忍不住插嘴问到。 “那个人是不是姓刘？” “你怎么知道？好像叫什么……刘大富。” 姜楚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出声来。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有一次她险些跟姜老爷子撕破脸皮的时候，姜老爷子就曾威胁过要把自己嫁给一个煤老板，那个人就是刘大富。 想不到这么多年他不但娶了老婆又死了老婆，现在还打着姜家女儿的主意。 两个人长吁短叹地感慨了一阵儿，宋初一又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所以是姜夏樱是为了不嫁给个土老板，让你嫁我？可是……她又不甘心让你嫁我，那她费这么一番周折是想要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总之，她是那种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性子，你等着看吧，加上姜老爷子指点，只怕还有的闹的。”只是，姜老爷子恐怕也不会想到，姜夏樱根本不会乖乖听使唤，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吧， 宋初一听了，眉间的肆意流露出来，“就怕他们不动。” “你真鸡贼啊……” “难道你不这么想么？” “咳咳。” 两人正说得起兴，冷不防面前突然间笼上了一层阴影，温九思沉着脸站在了两人的面前。 咦？ 姜楚楚根本就没想着他冷脸的源头是自己，以为是他的工作不顺利，于是陡然间化身贴心的小棉袄，就着坐着的姿势，身子一抻，想要双手抱住男人的腰。 ——她原本是想要抱着他的腰身顺便撒个娇。 可是男人的腿出乎意料的长，她没够着腰，只够着了腰往下一截的地方，要命的是，她本来要贴个脸蹭一蹭来个喵喵喵喵喵的…… 她的脸蹭地红了起来， “咳咳咳——” 这下次咳嗽的人变成了宋初一，他一副没脸看下去了的样子，手掌扇着风，假装四下张望着。 兴许是温九思也觉得夏天的棉袄太热了，面上表情未变，双手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推开，按着姜楚楚的脑袋让她重新坐回位置上。 然后挂上一丝礼貌地笑意转向宋初一。 “宋公子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完么？” 有啊…… 宋初一想点头，两人刚才一直在八卦，他基本上还什么正事儿都没说呢。 可是顶着温九思明明笑得一脸春风，却能让人感受到黑云压顶的杀气的面容，宋初一莫名地怂了，他识趣儿地站了起来。 “没了没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第152章 一百五十二·吃醋中的男人 姜楚楚眉头一皱，不解地问。 “怎么就没了，你不是说，你往江城送了信儿，准备过两天给姜老爷子一个大惊喜么，我还等着你说这事儿呢。” 说着，她还不嫌事儿大地用手指怼了怼他。 美人挽留宋初一不是不荡漾的，只是奈何她身侧有个暴君，还是一个隐藏极深心机叵测的暴君。 宋初一苦笑一声，“下次下次。” 天知道，他打扮成这样甩开跟踪的尾巴来一趟有多不容易，就这么被人赶走了，他也很绝望啊嘤嘤嘤。 “哎——” 他溜得很快，姜楚楚都来不及说一句再见。 下一秒，温九思往旁边移了一下，彻底挡住了姜楚楚看向门口的视线。 “你跟那位宋公子……挺投缘。” 这回不用谁提醒，姜楚楚也反应过味儿来了。 她很想笑一声顺便说一句，温先生你很无聊哎。 可是，姜楚楚还记着上次因为给刘晏“吹沙子”惹出来的事，和带来的羞耻后果，于是好声好气地试图跟男人讲道理。 “你这醋吃得真没必要，我要是真想跟别人发生点什么，根本就不会把人带到你这儿来啊。” “我和他是真的有事要商量，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嘛，这件事交给我自己解决。” “他刚才坐在那儿，我坐在这儿，你看，我还是记着跟宋初一保持距离的。”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可温九思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管姜楚楚是没发现，还是刻意忽略，他看得分明，那个宋初一，看着她的眼神里，有自己熟悉的浓烈感情，只是他很聪明，他知道得不到，干脆利落地后退一步，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可即便是这样，温九思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吃醋中的男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姜楚楚聪明点儿的话这个时候赶紧抱大腿，说两句抹黑宋初一的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偏偏，面对温九思时，姜楚楚的作妖技能全部满点，并且还学会了“由人度己”和“举一反三”。 温九思还在乌云压顶的时候，她已经莫名地跑题，说到了两个人平时的相处上。 “你光说我跟谁离得近了，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工作的时候从来不跟我玩儿，有时候亲都亲了你还装矜持，一副禁欲的样子，感情全是我蛊惑你哦……” “……？” 抱怨的时候，她还不忘往自己身上泼委屈，满满的委屈。 “我只有你了，你就更要给我安全感啊，可是就像花需要晒晒太阳才能开得更鲜艳一样啊，情侣之间，你不经常亲亲抱抱举高高我，我们俩的关系怎么能稳步提升……” 姜楚楚神色越是天真，温九思的后槽牙咬地就越紧。 他沉默地看向这个不知道危险来临还一脸得意的女孩儿，用了十分的耐心才能克制住自己，不会对她露出令她不安的表情，或者把她拦腰抱起，扔到沙发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温医生克制着，又在心里给姜楚楚默默添了一笔：怀疑有表演型人格分裂。 第153章 一百五十三·捆绑play? 可这么克制着，不代表温九思就真的能克制住了。 不在克制中释然，迟早得在克制中变态。 不对她做点什么，对自己做点什么总可以吧，他不动声色地说。 “你说得对，你这回很乖了，是我没有做好。” 这话一出，姜楚楚就先懵逼了。 咦？ 被表扬了？这就过去了？这画风不太对吧。 本来做好了长久抗战准备的姜楚楚，心瞬间不上不下地被晾在了半空中。 他看向她的目光专注极了，专注得令姜楚楚老脸一红，一种她恃宠生骄，欺负他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于是再开口，声音也小了很多。 “就是啊，你，你既然知道，就，就好好反应一下，咦——你，你干嘛。” 看着他的动作，姜楚楚捂着脸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呻吟。 温九思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的领带，又解开了衬衫上两粒纽扣，神情云淡风轻，可动作却莫名的欲。 “怎么不继续说了？舌头让猫叼走了？” 温九思倒没有继续解，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只是拿着那条领带，整个人端得君子如玉，可是行为却像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他将领带双手拿着，扯了扯，朝着姜楚楚做了一个绑住手脚的动作，慢慢走近，笑意温柔。 “安全感？我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行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比量。 “就这样绑上，绑住手，方便我随时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看着姜楚楚瞬间向被水烫了嘴，一个字都不说，一副呆呆的鹌鹑模样，温九思低低地笑了一声，朝她倾过身子，俯身在她耳边。 声音刻意压低，有了几分烟嗓儿的味道。 “再然后，扒光了。” “……” “任你怎么哭，怎么撒娇，也不放开，你觉得这样够不够？” “……” 温九思这话一出，姜楚楚睁大了眼睛，她分明是想说什么，可是由于表情太呆了，温九思也没能分辨得出。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姜楚楚实在扛不住，害害羞羞地别开了脸，脸颊晕染出一片桃花红，眼角眉梢也带了惹人怜爱的羞赧。 温九思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孩儿，却不料，下一秒，她咬了咬嘴唇。 “那……那就，轻一点哦。”还挺期待的样子。 “……？” 温医生表示拒绝。 这不是他安排的剧本。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温九思方才刻意营造出来的病娇气氛正在逐渐消散，对上姜楚楚跃跃欲试的表情，他莫名地觉得有点儿下不来台…… 突然想起的内线电话解救了他。 是小赵通知他，之前预约好的病人到了。 撂下电话，温九思舒了口气，维持着最后的威严，冲着姜楚楚说。 “等我回来……收拾你。” 他走后，姜楚楚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期待的表情垮下来，毫无征兆地埋头进沙发里，快把自己捂死了才出来。 想到什么，她又悄悄笑了起来。 就知道温九思在装样子。 果然啊，在这一轮“撩”的battle里，还是最终她胜利了。 第154章 一百五十四·事发 第二天，一直处在“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状态下的姜楚楚，终于也听到了风声。 蓝子期那帮人似乎是进入了工作状态，说翻脸就翻脸，一个招呼都不打，干脆利落地闯进了姜老爷子和姜福生的办公室，将所有的资料和数据尽数拷走，文件柜里的所有文件，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外搬。 这幅雷厉风行的样子，惹得办公室里那些职员议论纷纷，不少沉迷于电视剧无法自拔的女职员们都在说，但凡电视剧里演出这个场景，那企业八成离破产不远了…… 得知消息的温九思给姜楚楚打了电话，倒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只是想看看姜楚楚有什么反应，如果情绪不好的话，他是否能为她做一些事。 可姜楚楚出奇的平静。 她一边擦着睫毛膏，一边按了免提接着电话。 “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这事儿不是早晚的么，要不然蓝子期来南城，难道就是为了给我添堵的？” 姜楚楚可不知道，她这话无意中正中了事实。 听到她提起蓝子期，温九思沉默了一瞬间，实际上他略有心虚，因为蓝子期确实是因为抱着要让温九思“清醒一点”的目的，跟着来了南城，可归根结底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这话他没法子说。 可姜楚楚听见他沉默，则想到了别的地方去，还出言安慰道。 “你是不是觉得，是自己的朋友来查我家的事情，感觉上有点奇怪啊，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睫毛膏刷完，姜楚楚最后照了照镜子，对自己的妆容十分满意，将手机切换回话筒模式，拎了包就出了卧室，一边下楼梯一边继续说。 “说真的，我完全不在意，你可千万别自己想多了，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也不是小可怜儿。” 温九思于是在电话里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一定警告蓝子期不许去打扰你。” “不用不用，等他办完事，你赶紧赶他走就好了。” 忽然，面前的路被人挡住了。 姜楚楚一抬头，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说着电话的语气却依旧轻柔。 “好了，我要去画室了，先不跟你说了。” 那边温九思也应了一声，嘱咐她别忘了，晚上还要一起吃饭，说了两句，两人就撂了电话。 将手机往包里一扔，姜楚楚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前的姜夏樱。 “有句俗话，叫好狗不挡路，春妮儿，你虽然晚上了几年学，可是你爸爸给你请了家庭教师，这点道理应该还是懂得吧。” 姜楚楚很懂得怎么戳人的痛处，也就不明白，这姜夏樱怎么还像是不长记性一样，一遍一遍往自己身边凑。 天可怜见，她姜楚楚走的是甜文女主路线，又不是豪门打脸流派，一天天哪有那么多时间跟着她玩“宫心计”？ 不过从姜夏樱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她把自己当成了一枚定时炸弹，面对了觉得惶恐又麻烦，可远离了怕这炸弹不安生被什么引爆了，又不安心。 第155章 一百五十五·我欠谁，也不欠姜家的 姜夏樱面上神色变幻，却是横了心挡在姜楚楚面前。 “什么叫我的爸爸？楚楚，那也是你爸爸，家里有难处了，你不说帮忙，反而还跟温医生说我们的风凉话，你扪心自问，姜氏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家族养了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看热闹的么？” 姜夏樱越说，情绪越激动，那种牢牢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姿态，似乎更令她兴奋，也令姜楚楚眉毛一挑。 哎呦，这是闹哪出啊？ “你是不是觉得，哪怕姜家没了，你也能靠着你的男人，继续过这样的舒服日子。” 姜楚楚了然地又将眉毛放下了……原来是心态崩了，来这儿找存在感了。 想必上次失手后，姜老爷子还没绝了把姜夏樱嫁给那老鳏夫的心思，所以她慌了。 “是呀，谁让我找了一个好男人呢？哪怕姜家真的连跟毛都不剩，我也还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就问你气不气？” 她本来就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此时俯视着姜夏樱，从架势上就透着一股子盛气凌人。 姜楚楚就像是一朵正逢秋时，盛极了的玫瑰，在她刻意地张扬之下，可能没有男人能躲得开这姝色全开的一击，而对面是女人的时候，那个人感受到的就是这世上最深刻的恶意了。 同样都是人，可外貌上怎么就分了个三六九等，怎么就有被上天眷顾的一类人？ 姜夏樱也不例外，她的手攥了起来，微微地哆嗦着，眼底的嫉恨再也遮掩不住。 “凭什么……” 她的声音太小，姜楚楚险些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你凭什么！” 姜夏樱霍地仰起脸看向她，“凭什么你什么也不做，就能坐享其成，温九思一个还不够么？还是你后悔了，想嫁宋家了？你根本就没有对姜氏投入过一点儿的心力，可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是你的！” 就没见过上杆子要把自己买个好价钱的。 姜楚楚看她的神情像是看个智障…… “本来教育你不是我该干的事情，但既然你这么说了，咱们就来算算帐。” “我从出生长到现在二十三年，这么些年暗地里，母亲给姜明珠的，父亲给你的，我不是不知道，可我一点都没眼馋吧，我的存在，让姜福生得了蒋氏的资金，让蒋淑媛免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至于姜明珠，她除了那张美人皮，还有什么是自己的……不说别的，那副《月夜》拍出的价格，说我吃姜家的用姜家的吧……算一算，也能将将补上了。” 姜楚楚双手抱肩冷笑。 “而你，姜夏樱，别把自己想得多可怜，你得到的够多了，你敢说你不知道你刚来姜家的时候，姜福生给你的那份股权是哪来的？是我在病床上签给你的，你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想反身咬我一口？做梦吧。” “如果非要说谁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也该还清了……这世上，我欠谁，也不欠姜家的。” 一口气说完，姜楚楚做了一个深呼吸，果然，怼出来，心里舒畅多了。 第156章 一百五十六·计划之外 “你运气不会总是这么好的。” 姜夏樱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赌咒发誓般，姜夏樱深深地看了一眼，扭头就冲出了姜家的大门。 对于姜夏樱的豪言壮语，姜楚楚表情未变，内心甚至毫无波澜。 她可以说是故意激怒姜夏樱的。 姜楚楚托了点关系，查到姜夏樱弄到迷药的渠道，掌握了证据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就又得知，姜夏樱再一次买了那种药。 跟宋初一两个人一合计，既然姜夏樱这么喜欢下药，他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自己尝尝就好了，捉奸套餐也一并准备好，谁也甭欠谁的，宋初一连那几个被警察逮到的小流氓都保释出来了。 原本是说好，这两天让宋初一来家里吃饭，主动给姜夏樱创造机会的。 可是这顿晚饭，不知道为什么，被宋初一改了场地，约在了南城一家十分昂贵的酒店。 由于他改主意改的急，姜楚楚也没来得及详细问，当天下午从画室出来，一边赶往酒店，一边跟温九思抱怨。 温九思听了，又问了酒店的地点。 姜楚楚说了，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那地方订的宴席，没有邀请是进不去的，再说了，我还得跟宋初一演一演，你来了，不方便。” “我就在门口等你，不进去。” 姜楚楚正聚精会神地打着方向盘，顺口接了一句，“所以你就在外面蹭蹭，不进来？这也太亏了吧。” 那边温九思正在喝水，似乎呛到了，“咳咳”地咳了两下，无奈地说。 “楚楚，小姑娘说话，要注意一些的。” 姜楚楚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但车已经到了地方，她于是简单地说了句“我到了，结束了再跟你说”，然后就摘下了耳机。 报上包厢号，穿着西式马甲的服务员将姜楚楚迎了进去。 越走姜楚楚越觉得不对，这一层都是大包厢，能坐十几个人都不拥挤，可蒋淑媛和姜明珠没请，就他们几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到了对应包厢，一推门，姜楚楚不由得挑了挑眉—— 当真是宾客满堂啊…… 宋初一看见她，满脸笑容的将她迎了进来，有意无意的，她的座位在宋初一和姜夏樱之间。 这顿饭不止请了姜家的人，还请了几位从京都过来的检察小组的人，许是为了调动气氛，还有几位姜楚楚也面熟一点的“南城名媛”，。 姜老爷子被宋初一迎上了主坐，又添茶递水，还体贴地询问了姜福生空调温度合不合适。 以他的身份如此奉承着姜老爷子和姜福生，对于京城来的人，也是一种信号，也表示了一种态度。 松峪电器全国销量都不错，董事长儿子这个名头，令那几个京都人都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连带对姜老爷子都没有那么忌讳了。 从宋初一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我是金龟婿”的气息，令姜夏樱几次都柔情似水地瞥向宋初一，除非瞎了眼才看不出她正在暗送秋波。 第157章 一百五十七·更精彩的剧本 酒过三巡，众人打成了一片。 姜楚楚捅了捅宋初一，低声问他。 “你这是玩什么呢？打算帮姜氏渡过难关了？” 宋初一神秘兮兮地笑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有人端着杯子过来敬宋初一酒，宋初一也是来者不拒，只是体贴地说了句。 “我干了，但是大家还是悠着点儿，我就住在这楼上1303，喝多了直接上楼睡觉，你们可是还要回去的。”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姜楚楚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过了几分钟，一个侍应生端了饮料过来，哆哆嗦嗦着手将一杯饮料放在她面前，看着杯壁上细碎的白色粉末，姜楚楚有点怀疑起姜夏樱找人办事的能力了。 之前是无赖流氓，现在又是心理素质低下的服务生。 她刚要动作，忽然斜里伸出一只手，拿过了饮料。 姜夏樱“咕嘟咕嘟”利落地喝光了那杯饮料，喝完了，她还举着空杯子冲姜楚楚笑了笑。 “姐姐，我有点口渴，不介意我喝了吧。” 姜楚楚的表情一言难尽，她现在开始怀疑是自己的智商有问题了。 扭过头，注意到这一幕的宋初一表情讳莫如深。 不过半个小时，姜夏樱突然嘤咛一声，手抚上额头，难受得眯了眯眼睛。 “姐姐，我有点头晕。” 然后不待姜楚楚反应，她自顾自地站了起来，自言自语，“我要出去透透风。” 姜夏樱几步就走了出去。 姜楚楚看了一圈，包厢里三三两两气氛正好，姜老爷子和一个年纪稍大的京都人在角落里谈着什么，姜福生风度翩翩跟着一个比姜楚楚大不了多少的女人聊得火热……唯独没看到宋初一。 她刚站起身，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把她又压了下来坐着。 姜楚楚回头，宋初一面上还带着几分酒色，但神色清明。 “你刚才去哪了？” 宋初一嗤笑了一声，“喝多了，怎么，上洗手间解决一下也不让？” 姜楚楚毫不留情地拍掉了宋初一的爪子。 “不是，只是，刚才你出去了，姜夏樱也出去了，我还以为——” 她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宋初一听着，表情丝毫不惊讶，俊脸上的笑容比方才还要灿烂了一些。 姜楚楚的脑袋里飞速地闪过几个猜测，她压低了声音，表情也凉了下来。 “你没有按照我们说好的来，你自己计划了什么？” 宋初一拍了拍心脏，又往她手中塞了一杯热饮。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我只是，加了点戏，让我们的剧本更精彩一点啊。” 什么更精彩一点，姜楚楚现在觉得，宋初一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典型例子。 她板起了脸，“不是说一起商量着来，你怎么——” “好了好了好了。”宋初一讨饶地冲她拱了拱手，“这不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么，不过这是我的错，我过后给你赔罪，你说什么都行，好不好？” 好个屁。 哪怕宋初一态度再好，可这表现明显就是让她不要管的意思。 姜楚楚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九点三十分整。 第158章 一百五十八·事发 不大的包厢里，有宋初一活跃着气氛，众人都不觉得时间过的快。 又灌了姜福生一杯酒之后，宋初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姜楚楚也看了眼时间，姜夏樱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了。 宋初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站起了身，用筷子敲敲了敲香槟杯。 “诸位，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不如就到这儿吧，改日，改日我再宴请大家。” 有人立刻接上。 “那下次我来请！” “不不，还是我来请，这几天我在南城发现了一家正宗的京馆子，你们一定得常常。” “听说陈兄在京都就是美食家，那我们可等着了。” “包在我身上了，宋公子……和姜老爷子届时可一定要赏光啊。” 宋初一笑着点头。 堪称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外头华灯缭乱，夜色醉人，宋初一扶着姜老爷子，共同以主人的身份送了那些人出去。 看姜老爷子红光满面抱拳告别的模样，姜楚楚就知道这顿晚饭的价值了。 等到宾客散去，姜老爷子反手拉住宋初一的手，虽然由于太晚，已经面带少许倦容，但他的精神出奇地亢奋。 “小宋啊，这回爷爷可要多谢你了，你替爷爷牵了线，这份情谊，爷爷是不会忘记的。” 宋初一表现得很谦逊，“姜爷爷您说哪里的话，咱们都像一家人了，我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一边说，他还一边越过姜老爷子和姜福生的身子，朝姜楚楚张望，还害羞地挠了挠头。 姜楚楚：“……” ——装得还怪像那么回事儿，姜楚楚费了点儿劲儿，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冲着宋初一翻白眼。不过姜老爷子十分受用，他哈哈大笑起来，“对，对，早晚都是一家人。” 姜家司机将车子开了过来，姜老爷子正要上车，姜福生却想起什么，四处张望了一番，奇怪地说，“樱樱呢？” 问完，他看向了姜楚楚。 姜楚楚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一脸无辜。 姜老爷子板起脸，拐杖往低下一敲，正要说什么，忽然间，一个服务生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面色如土，直奔宋初一。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1303的住户么？” 不知道是不是姜楚楚的错觉，宋初一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上前一步，声音不大不小，“我是，怎么了么？”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服务生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宋初一还没说什么，姜福生就忍不住了。 “有话你就快点说，这里服务生素质怎么这么差！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服务生连连鞠躬道歉，然后咽了口唾沫，才唯唯诺诺地说。 “1303有对男女闹了起来，都闹到走廊上了，有旁边的客人当场就要报警，可是因为他们都说认识您，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旁的客人安抚下来……您快去看看吧。” 宋初一的表情先是疑惑，而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漫上另一种疑惑。 姜楚楚冷眼看着他表演，这幅生怕姜老爷子和姜福生不起疑的表情，不用说，就是宋初一口中那个“更精彩的剧本了”。 第159章 一百五十九·捉奸与反捉奸 “我才想起来……我前些时候给家里送信邀我父亲来南城小住几日，拜访拜访老爷子……我父亲说这几天就过来的，所以应该是他了，但是另一个女人……” 宋初一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老爷子的面上浮现出了然，摆了摆手，一副“你不必多言，我都明白”的样子，想必是将这件事当成了豪门中司空见惯的桃色绯闻了。 可姜楚楚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霍地抬头，目光和宋初一的不期而遇。 宋初一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我父亲……这，我也不好过去吧……” ——宋初一曾在席上说出了自己的房间号。 ——姜夏樱喝下了那杯下了药的酒。 几个细节串联在一起，他的意图在她眼中逐渐明朗起来，可是姜楚楚发现，自己看不懂宋初一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老爷子看到宋初一面露难色，只当他不好意思去处理自己父亲的事儿，他已经把宋初一当成了自己未来孙女婿，于是顺其自然地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款儿。 “唉，你父亲也是的……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帮你去看看吧。” 宋初一一副得救了的表情，欣喜地说，“那真是谢谢姜爷爷了。” 姜老爷子于是又朝着酒店里面走去。 到1303门口的时候，服务生的头快低的埋进地下了。 门紧闭着，周围还算安静，只有两个游客模样的年轻夫妻还凑着头看热闹，姜老爷子左右看了看，刚要敲门，宋初一就掏出了门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开了房门。 屋里只有女人低低地啜泣声。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床边，听到开门声，迅速抬起头来。 姜老爷子刚要开口说话，冷不防看到床上女人的侧脸，硬生生地退后了一步，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出来，指了半天，都没发出一个字来。 姜福生的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姜楚楚……姜楚楚迅速后退一步，占到了一个不引人注意，但却能好好看戏的角落里，纵她心头还有几分疑惑，可眼下的情形，让她恨不得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瓜子。 那女人原本只是低声啜泣，可看到了来人，立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扬声哭了出来，“爷爷，爸爸……我……” 赫然是失踪了一晚上的姜夏樱。 姜福生被眼前的丑事刺激到了，一步越过来，拖起姜夏樱就往床下拽，姜夏樱衣服只是草草地穿了一下，这一拽，她身上的红印子清晰无比地显露出来。 宋初一见状，连忙拦了一下，“伯父，事情还没弄清楚，您别这样，姜二小姐她毕竟和我父亲……” 话说了一半，宋初一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回头看着宋父。 “爸爸，这是姜家的女儿啊，你怎么能——” 姜楚楚看了看宋初一哀其不幸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话头，至此，已经猜到了宋初一想要做什么。 他想让他的父亲，宋承礼，娶了姜夏樱。 这个疯子。 第160章 一百六十·嫁娶 宋初一的母亲强势，在世的时候，宋承礼怂得一逼，但后来，宋初一母亲因病去世，他开始渐渐有了董事长的款儿，这些年来风流韵事不少，只是，还是第一次被儿子撞见。 看着宋初一那双肖似他母亲的脸，宋承礼不知怎么地，心虚得紧。 他不自然地咳了咳。 “我本来是想在房间里等你的，听到有人敲门，不知怎么的，这个女人就进来了，话还没说上一句，她就往上我身上扑。” 一听到宋承礼竟然在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姜夏樱登时尖叫了一声，一脸泪痕看起来份外可怜。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被人下了药，当时神智不清，我怕有人害我，随便敲了一个房门求助……后面的，后面的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就被他……被他……” 她虽然哭得惨兮兮的，但是言语间条理分明，该说的一个字儿都没落下。 宋承礼一听就急了，“什么叫被我？你进来的时候还问我是谁，分明就是还有意识，你问我是谁，我回答了，你还是自己贴了上来！” 毕竟这种事儿并不光彩，姜夏樱又想当受害方，也不能每一句都一一争辩，她只能一副羞愤欲绝的模样，捂着脸哭得更加厉害。 姜福生早已经怒气冲冲，刚要说话，一直作壁上观的姜老爷子抬起手制止了他，慢悠悠地插了一句。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夏樱是个不清醒的，您，可没被下药吧。” 被戳到了痛脚的宋承礼面色立刻僵硬得很。 他在江城被人奉承惯了，也不是没有有眼力见儿的下属给他送个“意外惊喜”，姜夏樱长得不赖……又热情，送上门来的，他没道理拒绝，原想着完事儿了，给点钱打发走就行了，怎么知道这女人竟然还是个有来路的，又叫自己的儿子和人家的父亲爷爷堵了床。 见宋承礼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姜老爷子又缓缓开口。 比起宋承礼隐隐灰败的表情，姜老爷子显然更加淡定，短暂的惊愕过后，那有规律敲击着拐杖的手指，昭示着他内心正快速地打着算盘。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宋承礼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点了点头，正要起身起身，看见自己衣衫不整的，他忍不住清了清嗓。 “还有孩子，先让他们出去吧，我收拾一下。” 这个“孩子”，指的自然是姜楚楚和宋初一。 姜老爷子却摇头，“夏樱是我们姜家千娇万宠才养大的女儿，突然遭了这一遭，让她姐姐安慰安慰她吧，咱们去别的地方说话。” 从姜老爷子的态度里，姜楚楚确定了一件事——姜老爷子的生气浮于表面，他甚至，乐见其成。 原因也很好理解，宋初一再有能力，他现在名义上也不是董事长，比起姜楚楚嫁给宋初一当个太子妃，姜夏樱要是嫁给宋初一他父亲……那是，一步到位啊。 第161章 一百六十一·有些人脑子有洞，治不了 宋承礼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地整理好了衣衫，几个人走了出去，姜老爷子发了话，宋初一也不方便留下，最后出去带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姜楚楚和姜夏樱两个，还有战况激烈的战场。 这屋子里的空气早就令姜楚楚不舒服了，她走到床边拉开窗子，一股独属于夜晚的凉风灌了进来，她回头，声音冷淡。 “姜夏樱，我真是高估你了。” 话音一落，一直像苍蝇似的360度立体环绕的哭声，一瞬间低了下来。 姜夏樱抬起头，面上早已没有了泪痕。 姜楚楚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一地尘埃，若说是鄙夷，又差了点发自内心的情绪，仿佛她根本就不值得被姜楚楚看进眼里。 姜夏樱握紧了手。 “我倒认为，是你低估我了。” 她眼中藏着一股别样的火焰，突如其来的精气神令她的面色显出几分古怪的亢奋。 姜楚楚挑了挑眉，“给自己下药，亏你想的出来，宋初一那儿失了手，转身就算计嫁宋初一的父亲，还能说一声是替我挡了灾，啧啧。” 完全被戳穿了计策，姜夏樱并不反驳。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呢，是，你们俩更胜一筹，让我计划落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姜夏樱忽然笑了，那种得意，与她身体上的狼狈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强烈对比，“你看到爷爷的态度了吧，你猜，我什么时候能嫁到宋家。”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说宋初一的手段，单看姜承礼那怕事儿的怂样，和被抓到之后压根儿就不顾惜姜夏樱的表现，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姜夏樱未来的日子，大概不会太顺心了。 自己作践自己，也真是没救了…… 姜楚楚摇了摇头。 “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路，那你就跪着走完吧——姜阿姨。” 姜楚楚说完转身就走，身后姜夏樱到底没忍住，在她关上门前，声音泄漏了几分恨意，直奔姜楚楚而去。 “我会让你后悔的……我会让你们都后悔的！” 姜楚楚不置可否。 在楼廊的尽头，她看见了一直等着她的宋初一。 宋初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神色淡漠地走着神儿。 听见声音，他偷过头来，看见是姜楚楚出来，反射性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明朗极了。 姜楚楚脚下一顿，还是冲他走过去。 宋初一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姜楚楚的神情，琢磨着说道。 “怎么，自家的姐妹不知悔改，眼看掉入狼窝却还沾沾自喜，你心软了？” 姜楚楚撇了撇嘴，权当他说了废话，声音平静地说。 “有那么一种人，她曾经吃过苦，就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欠她的，她享了福贵，就会认为她其实值得更好的，看见比她认为比她过的好的，哪怕不碍着她什么事儿，她也要当个搅屎棍上前搅一搅，非让那人不痛快，她才痛快了。” “我又不是圣母，心软个屁啊，而且这种人脑子有洞，治不了。” 宋初一闻言，愉悦地笑了起来。 姜楚楚看了看他，忽然不冷不热地说。 “倒是你——我对你刮目相看啊，宋公子。” 第162章 一百六十二·小老虎变小猫咪 姜楚楚话音一落，宋初一就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 他目光看到姜楚楚因为认真而面无表情的脸，语气讪讪的。 “我也是，灵机一动……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姜楚楚可没叫他糊弄过去，她双手抱肩，靠在墙上。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跟我说，你觉得我不会允许是么。” 一语中的，宋初一没有否认，隔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我说过了，要娶走一个姜家的女儿。” 他别过头去，侧脸添了一丝淡漠，“但我没说，一定要是我娶——物尽其用，不是很合适么？”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比起姜楚楚对姜夏樱的无视，他甚至已经全然将姜夏樱物化了。 姜楚楚的表情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是个商人了。” 她直起了身子，眉宇间的精致灵动又回来了些，将包重新挎好，抬脚就要往电梯口走去，宋初一连忙喊她。 “你要走？你爷爷和爸爸那儿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妹妹爬上岳父床，内定未婚夫惨变侄子，我当然是需要静静地找个地方治疗情伤啊。” 姜楚楚头也不回，走得潇洒，没看见身后宋初一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姜楚楚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他目光才逐渐暗淡下来。 他腰背挺拔，站在酒店空无一人的昏黄走廊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亦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突然，宋初一“嗤”了一声。 他转过身来，面上满不在乎地，单手插着兜往姜老爷子他们在的地方去了。 姜楚楚从酒店大堂出来，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 料想今天姜家的后半夜会很精彩，她热闹已经看够，不想再参和进去，所以姜家她是不打算回了。 可是去找温九思？怕温九思已经睡下，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打电话。 要不……去徐钰那边凑合凑合得了。 可是 她正纠结着，蓦地，余光里一个人影逐渐靠近，本以为是客人，可是那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却突然伸出手，环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一带。 姜楚楚眼睛瞬间睁大，受惊之下就要挥手打上男人的脸，可是眼神往上一看，顿时，小老虎变成了小猫咪。 男人顺势抓住她的手捏了捏，面上溢出几分笑意。 “想什么呢，这么呆呆傻傻的，小心被别人抱走。” 对于他的诽谤，姜楚楚晃了晃身子表示抗议，可眼里却是截然相反的轻快，声音娇娇气气地问。 “你怎么来啦？” 在这盛夏里，温九思的手指也微微泛着凉，显然是在晚风里吹了好一阵子了。 “宋初一给我发了短信，说是今天人多，可能顾不上你，让我来接你。” 姜楚楚一愣，随即“哦”了一声。 “我还想着给你打电话呢，那我们走吧，你今天还得收留我一晚哦。” 温九思低头在姜楚楚唇上轻啄了一下，笑道。 “求之不得。” 第163章 一百六十三·为她遮风挡雨，免她经受纷扰 温九思是开了车来的，姜楚楚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而不自觉，他担心她出来找不到他，已经在酒店外面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可是男人什么也没说，终于接到了他的小姑娘，之前漫长的等待便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温九思刚发动汽车，就瞥见副驾驶位上的姜楚楚有些无精打采的，只是不想是因为困倦。 “怎么了？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姜楚楚对着温九思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复述了一遍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温九思听完，对姜夏樱的事一句没说，只是云淡风轻地说。 “原想着是两个小伙伴同仇敌忾的复仇，原来里面还有一个会玩阴谋诡计的。” 闻言，姜楚楚的精神更加萎靡了。 “怎么，对这个结果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姜楚楚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难过。” 温九思一愣，不过片刻，也想明白了，“因为宋初一瞒了你？” 姜楚楚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面对宋初一的时候，她还能做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轻巧地说再见，可是在温九思身边，她只想抛开所有的伪装，让他看懂她。 温九思伸手调小了cd的音量。 他衡量了片刻，斟酌着开口说，“宋初一这么做，其实是无可厚非的。” “他和松峪电器的情况，早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跟姜家的商业联姻，是兵不血刃的好方法，宋初一自知娶不到你，又不想娶姜夏樱，他能作出现在的局面，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姜楚楚咕哝了一声，“看他长得一副单纯的样子，想不到竟然还是个心机婊，算我之前眼瞎了。” 温九思忍不住笑地说，“楚楚，人不可貌相，但是，宋初一这次也算是考虑到你，这件事无论怎么看，你都能摘出来。” 姜楚楚听了瞪大眼睛支起了身子，很不服气的样子。 “可是他还是利用了我，不是我表现得跟姜夏樱针锋相对的，姜夏樱不可能这么快放心上套！” 温九思的语气稀松平常，并不受她情绪的左右。 “楚楚，宋初一可能把你当成朋友，但是他也是商人。” 他的楚楚很聪慧，可到底不经商场浸淫。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可以告诉她。 比如，如果自己不是在她身边，但凡宋初一对她抱有一点恶意，依照她对宋初一的信赖程度，很可能也要中招。 比如，这世上人心险恶，远比她现在经历得要黑暗得多，而宋初一这种人，是适应了这种尔虞我诈生活的人，披着无害阳光这层保护色的他绝对是个中翘楚。 但是，看着姜楚楚难掩失望的小脸儿，温九思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左不过他现在在她的身旁。 他会一直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免她经受纷扰。 她不需要思虑那么多……也好。 深夜城市道路通畅，十几分钟后，温九思将车停在了他的公寓楼下。 “到了，我们回家吧。” 第164章 一百六十四·后续 月至中天，透过遮盖得并不严实的窗帘，银辉寂静地倾泻进来，照在床上沉睡的女孩儿面上。 温九思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臂弯里抽出来，动作极轻，生怕她醒过来，索性，姜楚楚只是皱了皱眉头，咕哝一声，然后翻了个身继续沉沉入睡。 温九思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姜楚楚不知道染了个什么毛病，非要听“睡前故事”，闹得他按断了两个未接来电，也没办法回到客厅，只好干脆坐在她床旁的地毯上，摸摸她从被子里拱出来的小脑袋，姜楚楚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从他曾遇到的一个病人的经历，讲到他最近正在尝试的满灌疗法，全是枯燥无味的学术理论，姜楚楚竟然也能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在男人清朗又低沉的声音中，姜楚楚终于忍不住，困意逐渐袭来…… 温九思站了起来，俯视着沉睡中的姜楚楚，就像小动物会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呼呼大睡，露出最柔软的小肚皮也不要紧，姜楚楚在温九思的地盘，向来睡得格外香。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带上了卧室的门。 温九思走进了书房，书房角落的柜子里有一只保险箱，他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赫然是姜楚楚在咨询室无意中拿起来的那一个，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翻开，就被温九思用男色迷惑住了。 台灯开着，他的侧脸认真，拿起笔在里面写着什么，a4纸厚厚地写了一叠，类似观察日记的东西，主人公全都是姜楚楚。 温九思的脊背挺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的心思，过了很久，最后一笔落下。 他轻舒了一口气。 在郊区花圃的小楼里，他曾经尝试过对姜楚楚进行浅层催眠，在她浩瀚的记忆海中，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构成了她最浓烈的感情世界，以至于他想从她的内心深处挖掘出什么，他轻易地就可以“抓取”到这个片段。 那也是她一切混乱开始的源头。 到底是快刀斩乱麻，还是让她在日复一日的甜蜜与安逸中，逐渐模糊掉那段记忆？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举棋不定的滋味。 姜楚楚不知道温九思心里的纠结，她第二天上午回了一趟姜家，偌大的别墅里除了帮佣一个人都没有，吴妈悄悄地告诉姜楚楚，姜老爷子和姜福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走了，听对话是去公司处理什么事情，而姜夏樱，则被姜老爷子吩咐，去探望江城来的客人。 姜楚楚讽刺地笑笑，江城来的客人，除了一个宋承礼，还能有谁？姜老爷子也算是双管齐下，决不肯让这条大鱼溜走。 见效显着，风平浪静了几天之后，终于，被调查一周多的姜氏企业迎来了转机。 在检察人员归还了姜氏所有企业资料，也当众销毁了他们那里存留的商业档案，以示“结案”，单看他们离开时候的笑容满面，员工们就知道，这次风波算是过去了。 当天，两条“劲爆”的消息，在南城的商业圈里引起了轰动。 第165章 一百六十五·蒋淑媛的庆幸 一是，姜家的二小姐姜夏樱，即将嫁给松峪电器的董事长宋承礼，升任总裁夫人。 二是，姜老爷子对外宣称由于疼惜孙女，将以姜氏百分之十七的股份作为“陪嫁”，而这部分股权将悉数转移到宋初一名下—— 他以宋氏企业第三大股东的身份，出任宋氏董事会的成员。 消息传播的过程中，如有有人对此表示出了疑问，企图再三确定来源准确，那么分享这个消息的人就会带上隐秘的笑容，一遍一遍的重复。 没错，姜夏樱嫁的不是那位最近在南城颇受欢迎的宋少爷，而是那个曾以“惧内”出名的挂名总裁，年龄足有姜夏樱一倍多大的，宋初一的爹，宋承礼。 老夫少妻不稀奇。 也没人眼红宋承礼这时候还能娶了娇妻，大家都在眼红的是，姜氏的股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么陪嫁，无非就是说起来面上好听点儿，简单地说，就是姜氏把姜夏樱卖了个好价钱，宋氏出资，满足了京都那边的胃口， 姜氏面临调查，为什么所有人都作壁上观？因为商场上没有温情这玩意，都在等着姜氏什么时候撑不住了，就会有人纷纷跳出来，以“抄底价”拯救他们于水火。 可没想到，不单姜老爷子老奸巨猾，这宋承礼宋初一父子也够奸诈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分了姜家这块蛋糕。 消息传到蒋淑媛和姜明珠耳中的时候，她们正在旋转餐厅吃着午餐。 现场演奏的小提琴琴声悠扬，叉子轻轻地碰到盘子边缘，叉起鲜嫩的牛排，慢条斯理地享用，周围站了四五个服务生，时刻注意着客人的需要。 这是袁呈带她们来的。 蒋淑媛一边吃着午餐，一边抬头看看对面珠联璧合的一对男女，心中别提多气顺了。 自从她前些日子带着姜明珠回了蒋家，就明里暗里遭了蒋家一些人的指桑骂槐，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可奈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当年嫁出去的时候还是那副光景，早已经不受长辈待见，在家里没人给她和姜明珠撑腰，她也只好生生地忍了下来。 这事搁在旁人看来，也是活该。 去年起，袁家的婚事定下来之后，蒋淑媛没少隔三差五回来一趟，在家里耀武扬威，早有人看她不惯，这下子姜氏出了事，袁呈态度不明，蒋淑媛只得回娘家求个庇护，人在屋檐下，当然有人忍不住想找她的不痛快。 这些蒋淑媛是绝对不会反省的，她只会再一次庆幸—— 幸好她的明珠争气，将袁呈攥得死死的，那些姑嫂才不敢蹬鼻子上脸，给她们母女排头吃。 这么想着，蒋淑媛面上笑得更加慈爱，亲手切了一块牛排用小碟子盛了，略略站起来，推到袁呈手边。 “来，多吃点，看你最近忙得，都有些瘦了。” 男人礼貌地微笑，“谢谢蒋伯母。” 切牛排的刀叉，还有碟子都是干净的，可袁呈还是一口都没动。 第166章 一百六十六·袁呈的心思 助理匆匆走过来，看也没看蒋淑媛和姜明珠两个，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袁呈，同时地声说了几句话。 袁呈拿起餐巾随意地擦了擦嘴角，接过了电脑。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袁呈的面色越来越严肃。 受到了忽视，蒋淑媛面色不佳，心里嘀咕着怎么会有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员工。 在两个人说话的间隙，她正要插嘴，姜明珠放在桌子上的手忽然一动，悄悄地制止住了蒋淑媛。 姜明珠面上平静，蒋淑媛却是一愣，只觉得姜明珠装扮精致的外表下，眼底一派灰寂。 母女俩无声交流的功夫，助理又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平板。 袁呈指关节有规律地轻轻叩着桌面，好半天没有别的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淑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不顾姜明珠蹙起的眉头，手伸到袁呈的桌子前，敲了敲。 “我说袁呈啊，咱们好不容易一起出来一趟，你就别光顾着公司那点事儿了，你看明珠多无聊啊。” 袁呈的思绪被打断，目光中飞速地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但瞬间归于平静。 他偏头看了一眼姜明珠，意味不明地问。 “明珠，觉得无聊？” 姜明珠放下叉子，力图镇定自若地回话。 “也没什么，你的工作自然最重要。” “还是明珠贴心。”袁呈下巴微扬，眼角睥睨间，矜贵之色尽显，“我这儿倒是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说着，他将平板按亮，放在了蒋淑媛和姜明珠母女中间。 “这是什么——”蒋淑媛刚开了口，看清那上面的字，面色一变，声音也止不住地尖锐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一份南城的商业报刊，上面刊登了姜氏股权变更的消息，版面的一角，捎带着说了姜氏董事长二女儿即将嫁给松峪电器的执行总裁。 姜明珠垂下眼睛，姜氏祸事一起，她们听从了袁呈的话，忙不迭地做出撇清关系的高姿态，之前氏姜氏内部一团乱麻，姜老爷子和姜福生顾不上找她们的麻烦，现在，姜氏的困局解了，她们俩却连知道这么大的事情，都要通过报纸期刊…… 姜明珠小心地觑了一眼袁呈。 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可蒋淑媛不管那么多，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往上看了好几遍，将平板往桌子上种种地一拍。 “姜家那对父子疯了不成，股权过给外人？这里面难道没有我和明珠的一份？欺人太甚了吧！” 蒋淑媛高声宣泄着，姜明珠拦也拦不住，周围的服务生全都低下头，看也不敢看这边。 袁呈理了理衣服站起来，也不管蒋淑媛有没有听到。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姜明珠望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扯住了蒋淑媛的手臂。 “妈，够了，你不能在袁呈面前这样。” 蒋淑媛正在气头上，一见自己宠爱的女儿竟然说出这种话，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怼了一下姜明珠的太阳穴。 第167章 一百六十七·迟早会反噬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长辈，他是晚辈，将来也要叫我一声妈的，我怎么说话不行了？” 蒋淑媛越说越觉得有理，声音也连连拔高。姜明珠脑袋嗡嗡的，只觉得面上无光，却也劝不住她。 蒋淑媛见她一副觉得自己丢了人的样子，抚了一下额头，“就连你现在也不听我的了，你忘了这袁家的婚事是怎么攀上的了？行，就当我白疼你一场——服务生，结账！” 没过几秒钟，服务生恭敬地送上账单，蒋淑媛随意地扫了一眼，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卡。 “快点刷卡！” 那边，袁呈没有去卫生间，而是走到了餐厅门口。 助理在门外打着电话，见他出来，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两句就连忙撂下，上前汇报。 “袁总，我刚才给派出去调查的人打电话问过了，这事儿仿佛是那位宋公子挑起来的，而且……姜大小姐当时也在现场。” 特意提了一句姜楚楚也在场。 助理并不是什么都汇报的，只是他能一路坐上总助的位置，靠的就是察言观色。 他是跟着袁呈从国外回来的，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袁呈跟姜楚楚有过那么一段短暂的交集的，虽然现在姜楚楚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可是助理看得分明—— 自己的顶头上司，依旧对这位未婚妻的姐姐，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只是他将这种心思藏得很深，有朝一日，当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的时候，这种被挤压到极致的占有欲，一定会强烈的反噬上来…… 助理心中千回百转，但是面上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一星半点。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袁呈的神色恍惚了一瞬间，问道。 “她……什么反应？” “倒是没什么反应。”助理权衡了一下又说，“只是，酒店的监控摄像头显示，前天晚上事情发生之后，那位姓温的医生来接的姜小姐，而且，姜小姐当晚再没回姜家……” 没回姜家能去哪？这根本就不需要多考虑，姜楚楚跟那个京都来的心理医生的事情，几乎无人不晓了。 助理小心地觑了一眼袁呈，袁呈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我早知道她是个没良心的，什么时候都能睡得安稳。” 见袁呈没生气，助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附和道。 “早就听说姜大小姐跟姜家的关系一直不大好，对这次的联姻，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是正常。” 正说着，里面突然出来一个服务生，面色为难地冲着袁呈鞠躬示意。 “袁先生……” 袁呈皱了皱眉，“怎么？” “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里面的那位夫人唤人结账，但是她的卡，刷不了，她一直在责骂我们的同事，我们……也很为难。” 袁呈面上逐渐浮现出一丝嘲讽，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他又不慌不忙的跟助理交代了一会儿事情，这才推开门，重新走了进去。 第168章 一百六十八·魔鬼的诱惑 袁呈走进去的时候，蒋淑媛正在数落服务生。 “什么叫刷不出来？这点事情你都办不好，你这辈子也就能当个服务员了……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说的不对么？看你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一个小服务生怎么地了呢，你的教养呢？” 被骂的小姑娘眼眶红红，快要哭出来了，终于在蒋淑媛开始阴阳怪气地讽刺家教的时候，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 “我也只是按照规则操作，您的卡不能刷，换一张就行了，有必要骂人么？还是说，您拿不出来这个钱。” “你说什么！” 蒋淑媛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看起来很想上前撕了那小服务生的嘴，也是多亏了姜明珠嫌丢人，一直做着姿态拦着。 蒋淑媛嘴上强硬，心里却隐隐心虚。 从姜家出来那天，她平日生活费的那张卡就不能用了，但她还有一张卡是挂靠在蒋家的开销账上的，母女俩吃穿暂时倒不必发愁，可是今天姜明珠没有带钱包出来，只有蒋淑媛带了，那张卡一刷，却是显示被冻结了。 明明昨天还是好用的……姜氏联姻的消息一出，蒋家这边就断了她们母女俩的生活费？这里面的缘由她不敢细想。 可是她现在骑虎难下，要是让人知道，她蒋淑媛付不出一顿饭钱，转瞬间就会成了笑料。 想到这里，蒋淑媛的神情逐渐阴郁下来，必须把这事儿算到这个服务生头上！ 蒋淑媛瞥了一眼冒着虚汗，小心翼翼陪着不是的餐厅经理，心里有了计较。 她突然伸手推了一把服务生，手一扬，巴掌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却被赶来的袁呈拦住，他眉眼讥诮地说。 “伯母何必动怒，左不过一顿饭钱，若是没有，让他们找我来结账就好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钱包，随意地找出一张卡递给了眼泪模糊的服务生。 袁呈的气场强势，一场纷争瞬间消弭于无形。 在他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神下，蒋淑媛不自然地咳了咳。 “不是没有，这不是……这不是今天出来得急……” 姜明珠面无表情帝打断了蒋淑媛，“妈，别说了。” 全然无视了姜明珠的难堪，袁呈笑了笑，也没接话，只是又说。 “哪怕京都的人不来这么一遭，姜氏那点底子，也风光不了几年了，我原本想着，将你们母女俩从那烂摊子里摘出来，没想到，姜老爷子不愧是白手起家将姜家发展得这么大，在这种情形下依旧找到了退路，现在反而让蒋家觉得你们目光短浅得罪亲家，连累了伯母。” 蒋淑媛的面色随着袁呈的话一阵青一阵白，她想抱怨，这不都是你的主意么？可她话到嘴边，就是不敢。 袁呈早料到了这幅光景，“嗤”地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像是魔鬼的诱惑。 “现在，姜家虽然找到了一条后路，但也是将半壁河山拱手让人了，蒋家也不会将你们母女二人放在心上，您就不为您和明珠的未来打算么？” 第169章 一百六十九·响亮的一吻 袁呈的唇边扯出一抹笑，虽然淡漠，但是却给他终年冷硬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硬朗的性感。 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刺耳。 “明珠毕竟……不是姜先生亲生的女儿。” 这事儿是蒋淑媛心里的一个刺，明知道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可是就这么被人翻出来，还是难堪得很，她当下一拍桌子。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是姜家的媳妇，我的女儿自然是姜家的千金小姐！” 袁呈没说话。 服务生过来还卡，还是那个小姑娘，她已经擦了泪，双手将卡递给袁呈，柔顺地微微垂着头，却刚好能让对面的男人看到她羞怯的半张脸庞。 “先生，您……您的卡。” 话音也轻柔柔软易推倒的模样。 姜明珠冷眼看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地对蒋淑媛说。 “妈……你还是没看清现在的形势。” 她不信袁呈的话，但是她不得不信，哪怕知道袁呈另有图谋，她也必须牢牢的抓住这个男人，她相信的是，他不仅仅能给她金钱，地位，这个男人，只要站在她身边，就能给她带来别人羡慕的目光。 姜明珠瞥了一眼那位跃跃欲试的小服务员，突然伸手打翻了桌上的一杯咖啡，在服务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地说。 “不好意思，麻烦你收拾一下。” “你——” 看着姜明珠高傲的目光，服务生咽下了剩下的话，眼见那位先生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看向自己，只好委委屈屈地走了。 服务生离开后，姜明珠才转向丝毫不为刚才画面所动的袁呈。 “所以，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袁呈挑起眉看了一眼姜明珠，如同看着一只温顺的鸟儿，由于对她的态度感到满意，神态缓和了许多。 “明珠，我只要你——” 忽然，餐厅的旋转门动了，两侧传来了服务生欢迎的声音，一男一女相伴着走了进来。 那两人说着话，女孩儿表情不大耐烦，她身边的英俊男人揽着她，低声轻哄着，眉眼间一派纵容。 蓦地，他不知道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什么，女孩儿一下子红了脸，粉拳敲了两下男人的胸口，但下一瞬间，她又停下脚步，抓住男人的领带。 男人顺从地弯下了身子，在男人的极度配合下，女孩儿在他唇上落下了响亮的一吻。 两人之中那股子粘腻的气氛，令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回升到盛夏。 隔了不到十几米的距离，袁呈嘴里未说完的下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神情渐渐冷了下去。 姜明珠见状暗自握了握拳，下一秒，她的面上重新挂上了淑女式的完美的微笑。 “姐姐？这么巧，你们也来这吃午饭？” 进来的两个人正是姜楚楚和温九思。 “……” 看清了餐厅里的人，姜楚楚站住脚，面上的甜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扭头就走。 可她才走出去一步，下一秒，她就被温九思拽住了手腕，一拉，身体不由自主地以温九思为圆心，做了一个圆周运动，又转了回来…… “你跑什么。” 男人淡淡地说。 第170章 一百七十·不愉快的巧遇 温九思抓着她，错过了最佳的离开时间，现在再拉拉扯扯往外走，倒显得自己怕了她们…… 姜楚楚横了温九思一眼，换来了男人捏了捏她的脖颈，像是抓住了小猫的后脊，他手的劲道不轻不重，带起一阵酥麻，舒服得很。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可下一瞬意识到男人是在安抚她，姜楚楚又别扭地将他的手打下来。 两人互动的功夫，竟是将姜明珠的问话抛到了脑后。 姜明珠面上的笑意略微僵硬，有些下不来台。 袁呈的目光从姜楚楚身上缓慢地划过，落到了温九思身上。 “温先生，又见面了。” 温九思半揽半拽着，带着这个全身心都在散发着“我要走我不想在这我们快离开”气息的女孩儿上前了几步。 “是啊，没想到在这儿见到袁总了。” 温九思说完，还冲着袁呈身边的两位女士点头，“蒋夫人，姜三小姐。” 蒋淑媛原本对这位给她看过诊的心理医生很有好感，可是越往后，这个人越是跟姜楚楚混在一起，做一些令人厌烦的事。 当下，她也只是从鼻子里淡淡地“嗯”了一声，瞟了一眼低头磨磨蹭蹭的姜楚楚，嘴角一撇，不阴不阳地说。 “有的人，看到自己的妈和妹妹了，连声都不吱一声。” 姜楚楚揪着温九思衣摆的手一顿，抬起头来，却带着冷笑。 “有些妈和妹妹，做贼似的从家里溜走的时候，不也都不敢吭一声？” 蒋淑媛气得呼吸一窒，抚着胸口，“你现在厉害了，我说一句，你有一万句等着我。” 姜楚楚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还真有一万句能说，你要听么？” “你——” 袁呈咳了咳，“好了，既然遇到了，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吧。”说着，他的目光又滑到姜楚楚的身上。 温九思往前一站，挡住了他的视线，又往他们身后的餐桌上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我是陪楚楚过来吃午饭，可几位似乎吃完了吧。” 姜明珠忽然开口，“也不妨事，这里的咖啡还不错，袁呈，我想喝一杯。” 袁呈笑得很体贴。 “好，那就喝一杯。” 而姜楚楚……姜楚楚快被这虚伪的气氛搞吐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一言不合就撕破脸皮是很没有格调的一件事，所以，服务生收拾完了残局之后，五个人坐在了一起。 袁呈打破了僵局，“温医生平日工作不忙么？怎么有时间来这儿吃饭？” “过几天有酒会，我下午陪楚楚去试礼服。” 说着，温九思摸了摸姜楚楚的脑袋，满桌只有姜楚楚面前一份牛排，几个配菜，吃得不亦乐乎，其余人面前都是装腔作势地摆着咖啡，心思各异。 蒋淑媛突然插嘴，“酒会？什么酒会？” 姜楚楚擦了擦嘴，饶有兴味地说。 “哦，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啊，姜夏樱和宋伯父的订婚宴呀……你们不是，没接到邀请吧。” 姜楚楚是明知故问，姜福生在家里都要把蒋淑媛两个骂的狗血喷头，邀请？做梦去吧。 第171章 一百七十一·给她撑腰 蒋淑媛跟姜明珠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蒋淑媛新做的指甲在咖啡杯上敲了敲，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还要办订婚宴？姜福生真是给他自己的女儿着了一份好亲事啊，要不然凭借姜夏樱那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怎么还能妄想嫁入豪门。” 说罢，她还不解气，又把矛头对准了姜楚楚。 “你就没求求你爸爸，把这好事给你？” 姜楚楚的叉子停在了半空中。 她抬起了头，眼眸清澈，特认真地说。 “妈，我不求你惦记着我点什么，你只要别什么脏水都想着往我身上泼一盆，你以后老了，我肯定还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蒋淑媛乍听这话，反应了两秒钟，将叉子往桌子上一拍，“你在咒我？” 姜楚楚正要说什么，忽然，身边的男人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蒋淑媛。 “蒋夫人，您左臂本就有伤，要当心了，叉子是钢制品，再被这类东西刮到，可不好再恢复了。” “温医生是心理医生，这事就不劳您——” 说了半句，蒋淑媛面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住了。 那是在姜明珠小时候把姜楚楚关在储物室里之后的几天，她带着姜明珠逛街，不知道被谁反锁在更衣室，怎么叫喊都没人来开门。 两人的手机不在身边，只能凭借感觉判断，感到已经过了大半天，蒋淑媛试图踩着椅子从上面爬出去，可是手把上不锈钢的衣架，还没等用力，衣架整个就散了架，尖锐的衣架角狠狠滴划破了她的手臂，留下了一道长而深的疤痕。 所以她从来不穿无袖的衣服。 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左上臂有疤，更别说清楚地知道，那疤是怎么来的。 温九思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你……” 蒋淑媛犹疑地看向温九思。 “蒋夫人，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遇上不能碰的东西，就该离得远一些，你说，对么？” 男人还是笑着的，一如初见时令人如沐春风，可蒋淑媛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下午。 她张张嘴，可是温九思已经转过头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袁呈留意到蒋淑媛反常的表现，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而温九思，他折了一张纸巾，给姜楚楚……擦了擦嘴，他擦得十分细致，令姜楚楚有一种被当成了小宝宝的错觉。 姜楚楚“嗯嗯”了两声以示抗议，自己接了过来。 温九思又问，“吃完了么？” 姜楚楚几乖觉地点头。 “那我们走吧，再晚了，试完礼服，就赶不上我们约的那场电影了。” 姜楚楚一听，立刻擦了擦嘴站起来，“那快走呀走呀。” 礼服是没什么要紧的，可是电影她一定要看。 离开之前，姜楚楚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座位上的三个人，蒋淑媛也好，袁呈也罢，无一不是面色有异，顾不上找她的麻烦。 姜楚楚深呼了一口气，跟上了温九思的脚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真真是神清气爽。 第172章 一百七十二·番外—新年甜宠福利篇 大年三十的当天，姜楚楚避开众人，窝在床上给温九思打电话。 她声音甜兮兮的，“明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啊，我们约会吧。” “明天我有事。” 温九思很快回答道。 电话里有纸张翻动的声音，速度很快，对方似乎正在忙。 姜楚楚忍不住失望地“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然后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后天？大后天？” 男人叹息一声，“抱歉，最近都很忙，要不然今天晚上你过来一下吧，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你来拿走。” “……我不想要礼物，我想要你陪我啊。” 姜楚楚嘟囔着，可绕是如此，她还是乖乖地赶赴了温九思的公寓。 到温九思公寓的时候，天色正是黄昏，映衬着她人比花娇的脸。 姜楚楚闷闷不乐地敲响了温九思的房门，可是好半天都没有人回应。 她试探着一推，门竟然没有锁。 屋内只有昏暗的自然光。 “……九思？” 姜楚楚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莫名其妙心跳得有点快。 突然——壁灯开了。 一个男人从卧室走了出来。 他只穿着下裤。 男人的身材均匀健硕，明明穿上西装是那样削瘦俊逸的一个男人，但脱了衣服之后，却肌肉紧绷，该隆起的地方丝毫不逊色，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夸张。 最关键的是，男人的头上戴着猫耳朵发卡，手腕上系着一枚夸张的蝴蝶结。 “你……你……” 乍一看见这幅画面，姜楚楚毫无心理准备，一时之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她站在原地呆呆的，丝毫没有想象中兴奋的样子，温九思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番准备都喂了狗。 他深呼了一口气。 “一个月前我问你要什么新年礼物，你说，有一次酒后，我看过了你扮猫的模样，还摸了你的猫耳朵，你也想摸摸我？” “所以，这是我的新年礼物？我的新年礼物……你是呀。” 姜楚楚简直受宠若惊。 温九思走近她，在她的面前俯下身子，目光沉静，却炙热得发亮。 “是啊，怎么，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她简直喜欢死了，有一次做梦她就梦到了温九思张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蹲在她身边乖乖地让她撸。 现在不光美梦成真，还附赠了一个禁欲肌肉男。 顾不得揣摩温九思心里是什么想的，姜楚楚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攀上了男人的头。 嫌他太高了，角度不对，姜楚楚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摸摸那对猫耳，又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头发。 男人的头发出乎意料的柔软，姜楚楚爱不释手。 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有一句话能够高度概括两人之间的行为： 震惊！富家小姐伸出魔爪，高冷心理医生沦为私宠！ 姜楚楚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撸猫一时爽，撸“美男猫”一直爽…… “摸够了？” 冷不防，男人顶着鸟窝头开了口。 姜楚楚依依不舍地收回手，迟疑地点点头。 温九思瞬间笑开了，带着几分诱哄。 “你要的新年礼物我送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该送给我一份礼物？” 这话有道理…… “你想要什么？” 姜楚楚痛快地点头应允，温九思都牺牲这么大了，她自然应该给予他一些补偿。 温九思的眼神突然危险起来。 “你。” 咦？ 什么意思？ 还没等姜楚楚反应过来，说完话，温九思就一手摘掉了头饰，动作竟然还有几分狂放的意味，姜楚楚还来不及心跳砰砰砰，突然，双脚骤地离了地。 她被男人拦腰抱起。 前进的方向是男人的卧室。 男人的胸膛坚硬，姜楚楚还晕乎着，身后冷不防就挨着了床。 男人小心地放下她，跟着翻身上来，双手撑在姜楚楚的身体两侧，轻音轻柔得不可思议。 “今天，我可以么？” 窗外的晚霞褪去，繁星点点逐渐清晰，室外越暗，却衬托得他的目光虔诚。 姜楚楚听懂了男人的弦外之音。 屋内燃着淡淡的香薰蜡烛，床头水晶瓶里的几枝玫瑰开得尽态极妍，床单洁白，令人联想到圣洁的月光。 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依照他的魅力，他可以趁着姜楚楚晕乎乎的时候为所欲为，女孩儿也抗拒不能。 可男人依旧执着地望着她，等着她给予他的许可，等着她，许可他对她做那些，他明明渴望的要命，却压抑克制许久的事情。 姜楚楚咬了咬唇瓣，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温九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下一秒，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带上，一抽—— 姜楚楚今天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急切的时候动作可以这么快。 可是容不得姜楚楚吐槽，温九思收拾完自己又开始翻来覆去地“收拾”姜楚楚…… 她的神智几近昏迷，离家出走。 “我好开心。” “……” “你是我的，对不对？” “……” “楚楚，我爱你。” “……” 温九思咬着姜楚楚的耳朵，不停地耳语着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话。 可姜楚楚没有力气回应他。 她就像一只小船，一直以来横在平静的江波处，江心照人人愈皎洁，可是有一天，这条素来平稳温柔的江湖突然起了波涛，浪花滔天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盖了进去，拆吃入腹了个干净，又摇摇晃晃地吐了出来，循环往复，只叫她不知今夕何夕。 月亮升到了正空中，窗子开了个缝，窗帘扬了起来，偶尔抚到那一对男女的身上，又迅速地翻卷着离开。 外面的烟花突然炸开，开出绚烂却又短暂的花来。 “楚楚。” “嗯？” 男人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有磁性，“我……” 忽然间女孩儿打断了他，声音还带着哭喊之后的某种沙哑。 “现在说我爱你是不是俗了点？” 男人一顿。 “……那就再来一次吧。”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人群倒计时的欢呼声，欢天喜地地迎接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楚楚，新年快乐。 第173章 一百七十三·想把你藏起来 温九思开着车，姜楚楚一路上都在盯着他的侧脸。 那炙热的目光险些让温九思没经受得住，他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后视镜。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姜楚楚拄着腮帮子眨眨眼睛，“没什么啊，就是觉得，我的男人，好帅。” 她不用应付姜明珠的虚伪，也不用筑起心墙应对蒋淑媛的责难，一切狂风从四面八方来，却都止于他身边。 她不必再费心思去保护自己。 这个男人，能让所有女人梦寐以求，思之如狂，但是幸好，她早下手一步，她一定将他牢牢地攥在手中。 车左拐右拐到了一处装修精美的礼服店面。 温九思停了车，看着正在解着安全带的姜楚楚，突然说道。 “这个什么……订婚宴，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不去。” 姜楚楚解安全带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后头也不抬地分辩了一句。 “没有，多大的热闹啊，我怎么会不想看。” 温九思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礼服是提前订好的，像是姜楚楚这一类经常会参加各种酒会的人，都会有自己“御用”风格的礼服，她们的礼服能穿出彩，对于这一家礼服店以及合作的设计师来说，都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客满为患。 姜楚楚是其中的佼佼者，她长得美，身段好，基本上能送到她手上的，都是专门为了她量身打版的，温九思事先也没有见过。 所以在看见导购小姐展开那件礼服的时候，安稳坐在沙发上的温先生，将他礼貌性的微笑，缓缓地收了起来。 姜楚楚丝毫不差，她走过去，摸了摸面料，眼里惊喜异常。 “这是上次我想要的那件？设计师做出来了？” 导购小姐恭维地笑着，“是啊，面料是从巴黎大秀现场采买的，打板也经过了原设计师的修正，只此一件，完全是您的尺码。” 姜楚楚的喜爱溢于言表，兴奋得忽视了生着闷气的温先生。 “那我就进去试试。” 女人对于华服向来是不愿意抵抗的，姜楚楚穿上对着穿衣镜转了转，月牙白色丝绸质感，腰是腰，臀是臀，礼服外侧的剪裁开了一条缝隙，直开到大腿上侧，行走间长腿如玉，连她自己都觉得镜中的女人风姿绰约，是个人世间难寻的佳人。 她还没臭美够，帘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刻意地咳嗽声，然后帘子从外面被拉开。 男人的身影随之挤了进来，“楚楚。” 姜楚楚“呀”了一声，随后插了腰故意气鼓鼓，“这位先生，你突然进来是要偷看我是不是？” 温九思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你好久都没动静，我怕你就这么从镜子里看自己，一直发呆。” 说罢，他又细细地打量着姜楚楚，忽然上前一步将她紧紧地锁在怀里，声音低沉。 “我不愿意看着你穿得这么漂亮，我们不去了吧。” 他一手手紧紧地锢着她的手腕，手指细细地摩擦着她的肌肤，企图将所有的渴望藏得密密实实。 “楚楚，好想把你藏起来……除了我自己，谁也不能看。” 第174章 一百七十四·伊始 温九思也就是想想而已。 时间一到，他还是乖乖地陪着姜楚楚参加了酒会——在京都来的检察机构的人走之前，南城又办了一场盛大的酒会，只不过印着订婚宴加之东道主的身份，这回的主办人换成了姜家。 盛夏的夜晚，四下无风，空气闷热，温九思下车，绕了半圈，打开副驾驶的门，露出了里面姜楚楚气鼓鼓的半张小脸。 原因无他，来之前，温九思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件披肩，非要密密实实地罩在她身上，抛出遮住了她引以为傲的玲珑腰身不谈，热也热死了。 对她的冷眼自作不察，温九思风度翩翩地扶着她下了车，缓步步入宴会厅。 场地布置得很梦幻，小提琴声悠扬，宾客如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香槟色的玫瑰扎成了一个个花篮，布置在偌大的宴会厅里，香薰隐隐飘逸，手举着香槟的酒会侍从穿梭在众宾客中。 姜楚楚忍不住啧啧地摇头，跟温九思咬着耳朵。 “这得多少钱啊，前一阵子姜福生可是因为丢了花瓶，骂了姜夏樱好几天，如今倒是舍得大把大把的人民币砸给她了。” 温九思反手拢了拢姜楚楚的披肩，在她耳旁低语。 “这不算什么，连我们的订婚宴一个零头都赶不上。” 看着男人极度认真的神色，姜楚楚眨眨眼睛，“噗嗤”地笑了出来。 “你说什么呢，谁说要嫁给你啦，我们都还没有——” 温九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笑得丰神俊朗，“我知道，我还没有求婚。” 姜楚楚仿佛很惊讶，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故作扭捏，“你说什么呐，我是说，我们还没有……灵肉合一呢，名不副实呀。” “……？” 温九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懵逼。 捉弄了温九思一场，姜楚楚窃窃地笑起来。 两个人的入场逐渐引起了众人的瞩目，尤其是姜楚楚，娇俏一笑，十分颜色又足足增了三分，明知名花有主，但现下还是有不少不信邪的公子哥儿蠢蠢欲动， 可先打招呼的人，却是冲着温九思。 “九思，这儿。”——蓝子期隔着几个人冲他招手，眼瞎地忽视了姜楚楚，示意让他过去。 温九思蹙起眉头正要摇头，姜楚楚突然透过人群看到了什么，面色微微地变了变，转瞬就挂上笑，劝着温九思。 “他叫你你就去呗，放心吧，在这里，除非是我想闹事，否则没什么人能像上次似的，能给我难堪。” 姜楚楚表面大度，实则意有所指，不动声色地上了眼药。 温九思点了点她的鼻尖，想到自己正好也有话要跟蓝子期说，稍微犹豫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那好，我估计订婚宴快开始了，你先坐下，等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姜楚楚连连点头，这幅乖巧的模样反而让温九思突然之间心砰砰跳了起来，总疑心她要搞什么鬼。 可是还不等他再细想，姜楚楚已经推着他的背，迫不及待地催他快去另一个男人身边…… 第175章 一百七十五·对峙 目睹温九思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姜楚楚收回了目光，看向方才从准备室里走出来的姜老爷子。 他穿着一身印着仙鹤的红色唐装，更显得人逢喜事精神抖擞，只是面对接连不停向他道贺的来宾，表情到底是有几分僵硬，虽然由于松峪电器的注资，使得姜氏的危机暂解，但姜家人在姜氏集团的持股遭到了稀释，如果日后有什么变故，到时候谁说了算都不一定…… 姜楚楚想得清楚，可心中并无丝毫波动，她缓缓穿过人群向姜老爷子走去，心中将待会想要说的话，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几遍。 一路上无视了两三个想要上前来搭讪的人，却被斜里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宋初一嬉笑着挡在了她的前面。 “订婚宴马上就开始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宋初一作为今日两位主角未来的好儿子，穿着十分正式，一身燕尾西装稀释了他平时不着调的气质，阳光俊朗中别有一番沉稳的气质。 可姜楚楚已经看透了他这副皮相之下藏着的老谋深算，并不为他的光鲜外表所迷。 “你管我要干什么去，演好你自己的角色就行了，我现在可没工夫跟你闲聊。” 说着，她提步要走，宋初一“哎”了一声，又急忙拉住她。 “你着什么急，我是真有事儿要跟你说。” 姜楚楚瞅了一眼正在跟别人攀谈的姜氏父子俩，又看了一眼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边的宋初一，眼皮隐隐跳动。 “那你快说。” 不将她的冷脸放在心上，宋初一收回了手，笑嘻嘻地说。 “你一直不知道我是怎么不下这个局的吧。” “我早叫人盯着姜夏樱了，于是知道她通过网络找了那家酒店的服务生，从一个无主账户给她汇了一笔钱，让她把药下进你的杯子里，然后我又找到了那个服务生，给了她双倍的价钱，让她配合我演一场戏……” 眼见宋初一摆出了娓娓道来的架势，姜楚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孩儿的表情有几分烦躁，宋初一哑然失笑，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笑容缓缓收敛。 “原本我以为这事儿是我一手做的扣，可是我留了个心眼儿，昨天又派人去看了一眼那个服务生，想着别在订婚典礼前出什么差错，结果你猜怎么着——经理说那人也是个新招的职工，一个月前入职，前两天却又辞职了，走的极其突然，连那一个月的工资都没领。” 姜楚楚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意思，你怀疑那个服务生本身就有问题？” 宋初一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 “没错，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把她送到我们面前来的。” 姜楚楚沉吟着，“总归是友非敌，也多亏了这个幕后的人，才能让你的事情进展这么顺利，只是我不懂，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帮你。” 看着姜楚楚认真的思索着，宋初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她的侧脸上，又瞥见与她的礼服风格不太符合的披肩，眼神闪了闪，仿佛一瞬间某处空落落的。 冷不防将楚楚问道。 “……你觉得呢？” “什么？哦……”宋初一回神，掩饰性地连连点头。 “就像你说的，总归是友非敌，说不定是有谁折服于我的风姿之下，悄无声息地帮了我这个大忙。” 宋初一说得轻巧，但实际上他心头阴云不散。 这件事蹊跷得很，他将自己身边能想到的人都排除了一遍，也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何来路，他总觉得……跟姜楚楚脱不了干系。 只是现在看来姜楚楚竟也丝毫不知。 他有预感，姜楚楚只说对了一半，那个人帮的是她，而不是他…… 宋初一抬头，忽然间，捕捉到了一道从不远处望过来的目光。 跟蓝子期说着什么的温九思正看着这边，他微微敛着下颌，同时被收敛的，还有他面上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姜楚楚看不到的角度里，那道目光仿佛也骤地失去了温度，显得有一点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宋初一觉得自己能读懂那道目光的含义，他在警告他，不要靠近自己的所有物。 看着宋初一就这么微怔在原地，姜楚楚也不再多想，只留下一句“这事儿如果有什么后续，记得也告诉我一声”，就跟他错身而过。 宋初一只来得及答了一句“好”。 再回过头的时候，温九思已经转过头，背对着他了，那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仿佛在说，没有姜楚楚的画面，再也不值得他关注。 在小提琴的声音停止的同一时间，姜楚楚终于走到了姜老爷子的身边。 “爷爷。” 这时候，司仪上了台。 司仪是南城这边的电视台当家的女主持人，将近四十，也算是家喻户晓了，身材姣好，面容精致，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她面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说了几句开场白，宾客纷纷落座，报以了热烈的掌声。 姜老爷子也跟着鼓了掌，掌声渐落之后，才给了姜楚楚一个眼神，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今天夏樱订婚，姜明珠没出现在这儿，你就是她唯一的姐妹了，你还是个做姐姐的，怎么也不去准备室帮衬着，真是越长教养却越没了。” 姜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当下旁边就有几位夫人小姐的，向姜楚楚投来讥诮的目光。 以往都觉得姜家的这位大小姐，最大的仪仗就是老人的宠爱，如今她要是失了长辈的疼爱，以后还怎么在南城风光下去？ 姜楚楚轻笑一声，她知道，这是在惩罚自己近一段时间的不乖顺，但她压根也不稀罕姜老爷子给的这些虚无缥缈的“脸面”。 如果说，她还图姜老爷子什么，也就只有一件事了。 姜楚楚微微垂下眼睫，声音温和。 “这场订婚宴，也就代表了姜氏危机已解，爷爷是不是该兑现承诺，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到底在哪。” 第176章 一百七十六·逼问 十三岁初见，她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只记住了他说他姓王，但那个人是在她绝望之时，将她从深渊中拖出来，告诉她—— “你不要怕，我会帮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要找的那个人，在哪？ 仿佛没看见姜楚楚潋滟着渴盼的眼神，姜老爷子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叹息般地说。 “你要找谁，你便去找，爷爷老了，操不得那些心思……” 竟是全然回避了这个话题，仿佛那日他在书房的承诺都是狗嘴里吐出来的一样。 姜楚楚深呼吸一口，觉得一点都不生气，因为期望本就渺茫，她无非是愿意为此孤注一掷，不放弃任何一丝可能罢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对姜家人的人性还存有什么幻想。 她轻轻甩了一下头发，由于做的造型，她乌黑的秀发打着卷的披在一边的肩上，顷刻间，褪去了刻意做出来的乖巧，气质多了一份妩媚。 “就是害怕爷爷又糊涂记不得了，我才特意选在了今天这个好日子来问，说不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爷爷心情一好，脑子也好了呢。” 她的弦外之音成功地令姜老爷子一顿，也顾不得追究她用词得尖刻，问道。 “你什么意思？” 台上，女主持人竭尽所能的吹捧了一番男方的家世功绩，又渲染了一番女方的品貌涵养多么出众，一阵欢快的乐曲声后，聚光灯打在了二楼，姜夏樱挽着宋承礼的手臂在在焦点中心微 笑着。 姜楚楚欣赏着两人宛如童话故事里的老王子和假公主款款而行，面上含着笑。 “有一件很巧合的事您大概还没有注意到吧，如今宋初一的股权已经生效，加上我们合作方原氏袁呈的部分，还有您从前，为了牵制我这一对不省心的父母，存留在我名下的股份，刚刚好，百分之五十一，这场订婚宴的前两天，我拿到了他们俩的授权书，授权我作为行动一致人，进入董事会，那我到时候就是最说的算的了吧。” “爷爷，要不趁着今天这大好日子，我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孙女虽然没什么经商头脑，可总不好让您一大把年纪了，还为公司那点破事操心，不如退休，颐养天年。” 姜老爷子霍地瞪向姜楚楚，仿佛不大相信，成日画个画，对公司毫不关心的姜楚楚，竟然会有这个算计。 他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那股子狠戾，“你这是在威胁我？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会怕了你这种毛丫头。” 姜楚楚摇摇头，遗憾地说，“您不是一向觉得我有这个资本吗，宋初一和袁呈都爱我，愿意帮我，也很正常吧……您敢赌么？” 订婚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众目睽睽之下，宋承礼将一枚硕大的钻戒，套上了姜夏樱的无名指，姜夏樱的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羞赧，场面十分完美。 姜楚楚不顾姜老爷子压抑着怒气的面色，接着说。 “我小时候听过的第一个童话故事，《狼来了》，放羊的小男孩利用邻居的心善，一遍一遍的欺骗他们，最后不但他的羊被吃掉了，连他自己也丧了性命——别以为同样的一招在我身上用过几次还能奏效。” “今天，你要是不肯按约告诉我人在哪儿，我一定给你来个双喜临门！” 第177章 一百七十七·闹剧 姜楚楚的话掷地有声，但也只有她身边的姜老爷子听到了。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盖过了姜楚楚的声音。 “下面，让我们邀请准新娘的长辈上台，宣读祝词。” 众人的目光逐渐都落在了姜老爷子的身上，无论是心怀鬼胎，还是冷眼旁观不屑，此时，都露出了亲切的笑容，配合着现场浪漫喜庆的氛围，直叫人热泪盈眶。 姜老爷子利落地站起来往台上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姜楚楚，可姜楚楚同样动作迅速，一把搀住姜老爷子，暗自用劲儿，笑容大方甜美，低低地说。 “爷爷，从这儿到前台，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没有人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古怪的气氛，除了温九思，他被蓝子期拉着，用京都那边出了问题做借口东扯西扯，就是缠着他不让他回姜楚楚那里。 聚光灯的追光下，姜楚楚身上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温九思紧拧着眉，上前一步，只堪堪摸到姜楚楚披肩的一角。 随着前台临近，姜老爷子面上的微笑逐渐僵硬起来。 踏上主台子的最后一步，姜老爷子终于沉不住气，低下了头，一把反握住姜楚楚的手。 “楚楚，我不告诉你，自然有我的道理，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姜老爷子的声音夹杂在又响起的掌声中，显出实打实的无奈。 主持人迎了过来，正要将话筒递过来—— “是假的。” 姜楚楚突然松开了抓着姜老爷子的手，后退一步，冷笑着审视着姜老爷子。 “都是假的，你骗了我，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 姜老爷子面色难看，却没有反驳。 这一年一年下来，她花了很多功夫，花了许多时间不断地戳穿各式谎言，唯有两个人口中有关王叔叔的事情，还让她存了一丝期盼。 一件是温九思说的，他受王叔叔所托，前来照看她，一个是姜老爷子说着，他找到了王叔叔的踪迹，他就像在赶路的毛驴前面吊着根胡萝卜，吊着她无法逃离姜家的这片泥沼。 她信温九思的，却也不得不信姜老爷子的，可是现在，后面这一个希望却彻底的破灭了。 姜楚楚突然尖叫一声，上前发狠地扯着餐桌布，桌上的九层香槟塔顷刻倒塌下来，玻璃碎片四溅，蛋糕打翻在地，现场一片狼藉。 姜夏樱和宋承礼目瞪口呆，愣在了前面。 她的激烈出乎姜老爷子的预料，竟是半点场面话都不说，直接撕破了脸皮，眼见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连成了片，姜老爷子的面色禁不住有些难看，顾忌着姜楚楚先前的威胁，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抑制着愤怒，声音沙哑。 “姜楚楚，你放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姜楚楚一言不发，俏生生地站在原地，一动一静之间，让人摸不着她的套路。 ……在自己家主办的酒会上当众闹事，这姜楚楚也是独一份了。 只是这事儿，现在要怎么收场？ 第178章 一百七十八·她的条件 宴会厅里说多不多，都是南城排得上号的，百十来号人，额外还有几家本地的报纸杂志记者，姜楚楚这一发作，早有机灵的姜氏员工陪着笑，将记者们请到楼上“喝茶”。 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温九思突然起身离开，蓝子期惊愕了片刻，还以为他不管前面的姜楚楚要自己离开，还没来得及对姜楚楚露出看好戏的目光，却见温九思找到侍应生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朝着台前走去，他急忙站起身阻拦。 “九思，你干嘛去，那是别人的家务事。” 台上，姜夏樱咬牙暗恨，勉强维持着面部的表情，“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见姜楚楚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姜老爷子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尝过这种当众没脸的滋味了，面上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语出威胁。 “姜楚楚，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动手吗！” 姜楚楚扭过头，她的面色隐隐有些苍白，可脸颊却泛着奇异的红晕。 “我从来不敢小瞧您，现在，您大可以教人上来捂着我的嘴巴把我拖下去，让这场订婚宴进行下去，可是以后呢，你是能毒哑了我，还是能杀了我？只要嘴长在我身上，我总有法子让大家都不好过。” 没了牵制她的线，报复也好，憎恨也罢，她可以做一只为祸姜家的妖。 姜楚楚忽然笑了一下。 “或者，爷爷可以就此宣布，让我跟姜家脱离关系。” 说完，她往下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她，男男女女，什么意味都有，就如同一出她不得不参与的浮世绘。 姜老爷子冷笑，“你以为，没了姜家大小姐这个身份，没了姜氏的财力，这里的人有谁会高看你一眼？” “这你就放心，我就是去街上乞讨，也绝对不觊觎你的一分财产。” 姜老爷子愣住，她竟真的是有脱离姜家的想法。 姜楚楚于姜家，是个极好用的招牌，哪怕姜楚楚后来搞臭了自己的名声，不也替姜家搞来了袁呈这样的姻亲？ 这么多年握在手里的棋子，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姜老爷子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姜夏樱在旁边听得分明，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光，不易察觉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忽然，她扶上头，泪水突兀地涌了出来，期期艾艾地说，“楚楚，你平日里怎么闹我们都由着你，可是今天这种场合，你让爷爷和爸爸怎么收场，你根本不配做姜家的女儿——” 情绪过于激动，姜夏樱忽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正好倒进一旁不知道该不该插手的宋承礼的怀里。 准新娘被气昏，气氛又热闹了许多，有人张罗着打120，有几个平日里根本就不来往的女人们，突然正义感爆棚，逐渐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姜楚楚。 “姜大小姐，这事儿，得有个解释吧。” “这还要什么解释啊，这个小姑娘，说不懂事都是轻的，打断了妹妹的订婚仪式还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怎么就看不得别人好？” 第179章 一百七十九·背锅侠? 这是仍旧端着身份说教的，还有的，干脆不知道在哪受了气，正好有个机会让她吐露，激动得不能自已。 “你们这些女人，仗着漂亮，你以为在南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我呸——” 一个“呸”字还没完全吐出来，说话的中年女人突然身子一歪，向旁边栽倒过去，手忙脚乱扶了一下台阶，才不至于摔了个人仰马翻，她瞪圆了眼睛回头刚要骂，就望进了一双极冷漠的双眼。 男人的眼眸漆黑深邃犹如寒潭，唇角勾着淡漠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睨着中年女人， “麻烦请让一下。” 话是既疏离又客气，可是根本不等中年女人反应，他已经从中年女人由于趔趄而让出来的路走了过去，完完全全视这帮女人为无物。 “楚楚，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姜楚楚一直都是她骂由她骂，清风拂山岗，她嘲任她嘲，明月照大江，有种举世皆浊的抽身事外。 姜楚楚动了动，看向温九思，他的担忧含蓄而又内敛，可是坚定地站在她身旁的高大身影却令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她于是够了够唇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有了这一出缓冲，姜老爷子定了定神，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他威严地冲旁边的侍应生们说道。 “都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叫医生来，然后把这里收拾了。” 姜楚楚冷眼旁观，又看着这变了味儿的订婚宴，一种深深地厌弃感席卷了她。 众目睽睽之下，她反身双手抱住温九思的腰身。 “我累了，我想离开。” 温九思却没有如往常般纵容着她，而是依旧漫不经心地站着，握住她的手，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姜老爷子吩咐完，转过身来看向姜楚楚， 但今天这事，总要有一个背黑锅的，看看台底下那些人投向她的目光，窃笑也有，嘲讽也有，全都认定了今天这出是姜家大小姐由于嫉妒心胡搅出来的，反正她一直也有个张狂的名声，不算在她头上算在谁头上，可是她手里又捏着一张“股份”这个杀器，由不得他不忌惮…… 斟酌了一会儿，姜老爷子面上挂上唉声叹气的愁容，声音也扬了起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楚楚，我只不过最近多带着夏樱去了几次公司，你怎么能——” 眼看这件事的性质就要盖棺定论，突然间，宴会厅大门从外敞开，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当先一人的步伐就知道，来者不善。 温九思终于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 蒋淑媛有备而来，径直冲向前台，保养得宜的脸上全是讥讽。 “来订婚都不敢邀请我们蒋家的人，你们爷俩是真忘了姜氏怎么在南城站稳脚跟的吧！” 一直在旁边充当隐形人的姜福生乍被点名，脸上浮现起恼羞成怒后的红晕。 “你闭嘴，你们怎么进来的。” 为了怕这母女俩闹事，也为了给她们个颜色看看，他分明已经让协助举办宴会的姜氏员工注意拦下她们。 第180章 一百八十·我又舍不得生气 蒋淑媛冷笑起来，“怎么，你们现在另攀了高枝，用不到我们蒋家了，就想把我甩开？” 她又看了一眼姜老爷子，“爸，你一直看不起我和明珠，我只当你一心为姜氏着想，觉得我们俩蠢笨不适合参与企业经营，可是今天，你就当着大家的面上说个清楚，姜氏今后，到底是姓姜，还是姓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跌宕起伏的热闹看的，前来参加订婚宴的人简直要拍手叫好了。 蒋淑艳早已不顾贵妇形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姜福生和姜老爷子的忘恩负义。 姜明珠从来都是端庄优雅，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教人品头论足，早在蒋淑媛开口的时候，就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姜楚楚因此得以解脱，没几个人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温九思顺利地带着姜楚楚从边缘退了下来。 旁边有几个正经看热闹的夫人们，忍不住讨论起现下的状况来。 一个说，“原来是蒋家让姜楚楚来砸场子的？” 另一个附和“姜大小姐就是个前线冲锋的小兵，不是早就听说了么，爹不疼娘不爱，爷爷的疼爱又能有几分真。” “……也是怪可怜的。” 无论是憎恶，还是同情，姜楚楚都充耳不闻，她看向视线悠远的温九思，不悲不喜地问道。 “是你放她们进来的？” “是，这么大的黑锅，要是叫你背上了，可有一段时间要喘不过气来了。” 姜楚楚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温九思摸了摸她的头。 “现在可以了。” 场上的大戏还没有落幕，可是之前的戏中人已经退场了。 温九思坐上了车，问她，“去哪？” 姜楚楚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 温九思想了想，发动了汽车，不过半个小时，开到了南城的江边。 夜幕缓缓降临，仲夏的江边，竟然还有丝丝凉意。 温九思降下了车窗。 姜楚楚看了一会儿在夜幕下反射着月光的江水，忽然扭头说道。 “我来这个酒会，是早有打算，我跟姜老爷子做了交易，姜氏危机后，他要告诉我我寻找的人的下落，可是这些我都瞒着你，你生不生我的气？” 她的问题近乎天真。 温九思叹了口气，“当然生气，可是看你这幅小可怜样儿，我又舍不得生气了。” 说罢，他倾身过去，轻轻地吻上她的眼睛，感受着她睫毛的颤动，温九思心底微痒。 “我没事啊。”姜楚楚不太乐意被形容成小可怜，于是津了津鼻子，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真的没事。” 温九思将她倔强的表情尽收眼里，没有放开手，依旧将她环在手臂与座椅之间，他的黑眸深沉地盯着她，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姜楚楚受不了，推开他扭过头。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儿难受，我难受的原因是我觉得自己太笨了，哪怕事先觉得自己计划得多么周全，到头来不但目的没达到，还是依靠了你才能不那么狼狈地脱身。” 第181章 一百八十一·不要在这……去你那 温九思的目光仿佛有魔力，又或者，她心底深处，就是不愿意隐瞒他的。 之前是怕她执着于寻找另一个男人或许会令温九思不快，这才佯装无事地隐瞒，现在暴露了，姜楚楚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一切和盘托出。 她口干舌燥地讲完，已经又过了二十分钟。 温九思一直皱着眉，终于，在姜楚楚小心翼翼地神色下，他表情略有纠结地问。 “那你威胁姜老爷子的那个协议……是怎么回事？” 他最在意地是这个？ 姜楚楚惊愕片刻，然后一笑，“我骗他的，姜老爷子小时候转让给我的股份，早在我十三岁那年，就叫姜福生趁着我生病的时候，骗去签给姜夏樱了，这事儿至今都瞒着姜老爷子。” “宋初一通过这场订婚能收获什么，早就叫我摸透了。” “至于袁呈那……” 姜楚楚刚一犹豫，就看见温九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两忙澄清。 “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假的，我对他的事能知道地这么清楚，完全是徐钰的功劳，她从袁珂那套出来的，你也知道，同父异母的兄弟嘛，袁珂可是一直在盯着他哥哥呢，知道也不稀奇……” 她越说越觉得没什么。 看她洋洋自得的样子，温九思忽然双手掐住她的腰，将人提溜到自己的身上。 “干什么啊。” 姜楚楚忍不住惊呼出生。 也幸亏姜楚楚瘦，才能配合温九思在这狭窄的车厢里作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封闭的车厢里，姜楚楚正对着他，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软绵绵地环着他的脖子，由于吃惊，眼睛微微瞪圆。 温九思目光幽深，“你真是长本事了，夸夸其谈的功夫与日俱增啊。” “……？” 还没等她吱声，醋意上涌或者是借着醋意上涌这个借口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男人，不留半分空隙地欺身吻了上来。 同时，他抽空伸出了一只手，将车窗全部摇上，这个时候，温九思的车的优异之处便体现得淋漓尽致，单是这单向可视车窗，便为他的行为大开方便之门。 昏暗的江边，昏暗的车厢，暧昧的因子不断滋生着。 姜楚楚扬着脸被动承受着，方向盘硌得她的腰疼，她刚哼唧出声，温九思就已经留心到她蹙起的眉，将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他心神迷醉，吻越发炙热。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车内的温度不断升高。 随着喉结的上下滚动，原本圈在她腰间的手掌，也终于忍不住沿着柔软的曲线上移。 生怕再由他这样下去，江边散步的人就该通过车厢的颤动察觉到什么羞羞的事情，姜楚楚身子一僵，一把抓住了他的作怪的手。 温九思离开少许，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转而亲亲她的眼尾，声音暗哑异常，“别担心，我能控制好尺度。” 他以为，是自己逾矩的行为让她紧张了。 谁料，姜楚楚突然凶悍地亲了回来，再咬了他一口之后，目光晶亮地说。 “我的意思是，不要在这儿……去你那。” 第182章 一百八十二·正襟危坐 两个人谁也没动，姜楚楚双手撑着他的肩膀不至于跌进男人怀里，腰背又极力远离方向盘不至于硌着自己，维持身形维持得很费力，而温九思则更奇怪了，绷着脸沉默着，连掐着她腰的双手都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意味。 姜楚楚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这诡异的气氛是什么…… 温九思无声地盯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她这话的意思，他几次开口，又怕自己想多了。 几次下来，反而是姜楚楚似有所悟，一手探下去，戳了戳温九思腰间的皮带扣子，大义凛然地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别忍着，我们走吧！” 她也不怕手滑戳错了地方。 汽车一路飞驰，几乎要将月亮丢在脑后。 温九思刷了小区的门卡，面对警卫员的问好，还矜持地点了点头，一派清风霁月，可是下一瞬间，他就面无表情地一踩油门，车飞驰而过，只留下警卫员一个人原地凌乱，不知道这位想来淡定的温先生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着温先生正襟危坐地开着车的样子，姜楚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她的笑声很快戛然而止。 卧室的房门一合拢，姜楚楚骤然双脚离地，被温九思抗了起来。 没错，温九思就是把她真·抗了起来…… 她晕头撞向，直到身下有了几分真实感，她的心脏才反应过啦，扑腾扑腾地狂跳了起来。 他的渴望来得格外强烈。 温九思看起来矜持内敛，但骨子里的征服欲与掌控欲不逊于任何一个男人，尤其是方寸柔软之间的女人，此刻由于羞赧格外楚楚可人，令人痴迷，更令人想要据为己有。 姜能感觉到温九思逐渐昏了头。 虽然是自己提出的，但姜楚楚不可避免的还是紧张了，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看也不敢听。 可是心理建设做足了，事到临头，上方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忽然，身上一轻，姜楚楚疑惑地睁开眼睛，只看见温九思翻身坐起的背影。 “……嗯？” 她愣愣地坐起来，听见男人用暗哑的烟嗓说道。 “楚楚，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男人反应尚存，无法面对姜楚楚，他自己知道，离开她哪怕那么几厘米微小的距离，对他来说，都是那么艰难。 可是，不是今天，不能是今天。 寻人的希望破灭，她虽然表面波澜不惊，甚至还能与他谈笑风生，打情骂俏，但她的强打精神和偶尔的走神是骗不了他的。 他不能利用她情绪失控的时候，冲破她的心防。 那样做无异于禽兽。 他的双眼逐渐恢复了清明。 “你……我……我去客厅睡。” 温九思头也不回地出去了，背影还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姜楚楚一个人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屋子太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窗帘密密实实地折了起来，不见一星半点星光，只有玄关处的轮廓灯昏暗地亮着，提供着有限的照明空间。 第183章 一百八十三·亲昵 温九思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天花板。 忽然，身后响起轻轻地脚步声，女孩儿光着脚走过来，带了点怯生生的口吻。 “九思，我不在意。” 姜楚楚也不知道自己指的是温九思做的那些羞羞脸的事，还是温九思没克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不想他因为自己愿意的事情而自责。 尽管在黑暗中什么表情也看不清楚，可温九思还是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可我在意。” 今夜一夜无风。 温九思是被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视线迷茫地看向厨房的方向。 他一个人住在南城，除非姜楚楚过来的时候，有兴致投喂她意外，自己很少开火，所以，看到厨房那个穿着粉红色围裙，晃荡来晃荡去的女人背影时，温九思恍惚了。 他走过去，看了一会儿她费力打着鸡蛋的素手，突然出声。 “楼下就是早餐店，你不用幸苦起这么早的。” 姜楚楚正忙着将蛋黄蛋清完美地搅合在一起，清晨的光照在她脸上，柔美得不可思议，见温九思醒了，她极为流畅地说道。 “下去买多麻烦，还不如我做给你吃。” 就像新婚小夫妻般自然亲昵的语气，温九思忍不住微微怔了一下，视线从她脸上缓缓下移到身上，那粉嘟嘟的小围裙和她转过去后带着尾巴的小飘带，让他的记忆梦回姜楚楚醉酒的那天，温九思忍不住干咳一声。 “你的围裙哪里找出来的？” “楼下超市买的呀，我挑了好久呢，是不是特别有家庭主妇的样子？” 说着，姜楚楚一手举着铲子，一手举着筷子欢快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大早上活力满满。 温九思语塞，陷入了迷茫。 所以下楼买东西对她来说到底是不是麻烦…… 今早的姜楚楚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围着温九思和厨房转悠转悠的，竟然也让她做出来一顿像模像样的早餐。 她殷勤地给温九思倒了牛奶，又探过身子，想要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状似围嘴儿一类的东西系到他脖子上，温九思一僵，刚要制止，就对上她那双水汪汪，雾蒙蒙的大眼睛…… “……戴。” 温九思简洁明了地主动将头伸过去。 罢了罢了，由她由她。 而后，摸不着头脑的温医生干脆以不变应万变，举起了叉子戳像今天早上的早餐——连鸡蛋都煎成了爱心的形状。 温九思沉得住气，可姜楚楚不行，才吃了几口，她显然坐立不安。 “你今天可不可以不去咨询室？” 她问地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 知道她的目的后，温九思嘴里一口煎蛋终于能咽下去了。 他还当她有什么异想天开，大不了的事情让他做呢，不过就是想他陪陪她，当然可以满足啊。 温九思矜持优雅地笑了，“可以，你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姜楚楚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有一个地方，今天跟你一起去看一看。” 第184章 一百八十四·他会知道 在姜楚楚的要求下，温九思洗了个澡，换上了白衬衫，大热的天也穿上了板正有型的制服样式外套，颇有一种沐浴焚香的仪式感，开着车，一路听着姜楚楚人工导航“左，左转，右转”，顺利地来到了—— 南城第一医院。 温九思从车窗内抬头望了一眼，表情变得有点一言难尽，回头看了看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姜楚楚。 “你要带我来这儿？医院？” 姜楚楚“嗯”了一声，声音低落下去，“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来过医院了。” 看着她微微垂下来的脸庞，温九思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了一眼医院的牌子。 南城第一医院。 是姜楚楚十三岁那年住院的地方。 温九思收回目光，理了理袖扣，在他特意拖延的这段时间里，姜楚楚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推开车门。 “我们进去吧。” 姜楚楚走在前面，绕过门诊，绕过住院部，从一条小路往偏僻的楼后走去，几个转弯后，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后花园。 说是后花园倒有些高抬它，只是一块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地，栽了许多树木，还有一处供那些常春藤，爬山虎攀爬的乘荫架子，原先只有在老楼住院的病人，可能会来这里散散步，可是兴许是前面新修了住院部的缘故，老楼几乎没什么人了，也就自然没有人常常打理，好端端的小花园，显出几分杂草丛生的意味。 姜楚楚走到架子前，抬头看了看生长张狂的爬山虎，喟叹出声。 “我就是在这儿遇见的王叔叔。” 温九思缓缓地“嗯”了一声，表情稀松平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楚楚也不需要他有什么反应，顺着楼后身的窗子往上看，指了指其中一扇并不干净透明的窗子又说。 “我当时就是从那跳下来的，王叔叔救了我，后来的一段时间，病房里除了偶尔来的医生和护士，就只有我自己，王叔叔知道我孤单，就过来陪我呆着，直到我好起来，他才离开。” 说着，姜楚楚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她的眉头蹙起，仿佛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烟灰中。 “可是他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里是我最厌恶的地方，可是却是我唯一能拥有我和王叔叔的回忆的地方，所以我想带你过来。” 温九思的问话很轻。 “带我过来干什么？” 姜楚楚叹了口气，“可能是想让王叔叔看看吧，上天还是眷顾我的，至少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总有人能站在我身边，九年前是他，九年后是你。我联系不到他，就只能带你过来了。” 姜楚楚说完，自己又点了点头表示加重语气，几纯洁的神情，甚至近乎天真。 怎么会有人傻到相信，走过来时路就能当成见过来时的人呢？ 可温九思就是相信了，就是配合了，他走上前来，拉住姜楚楚的手，看着两人地下那一块空地，郑重地说。 “你永远不会是孤立无援，他会知道，今后有人照顾你了。” 姜楚楚偏头瞅着他，也缓缓笑开，明艳动人。 “啪啪啪——” 蓦地，角落起传来并不走心的鼓掌声。 第185章 一百八十五·动手打人 温九思和姜楚楚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一个男人拍着手掌踱步出来，面上的嘲讽毫不掩饰，“啧啧，我还以为我在看偶像剧。” 姜楚楚看见来人，反射性地挽紧了温九思的手臂，“蓝子期？你跟踪我们？” “这怎么能叫跟踪，我只是开车碰巧看到你们了，瞧见你们进医院，出于朋友间的关怀，过来看看。” 蓝子期意味深长地说，“我要是不跟过来，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温九思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 “子期，你不是应该跟着检察团一起回京都了么？” 蓝子期诧异地看温九思一眼，“谁说我要回京都的？” 见温九思阴着脸，蓝子期走上前来摸了摸鼻子，“不过是找了个借口，从京都出来罢了，好不容易来到南城，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回去，至少回去的时候我也要把你一起带回去才行。” 说完，他又歪着嘴角笑了笑，瞥了一眼姜楚楚，意有所指地说，“怎么，养成游戏玩过了，现在还准备亲身参与了是吧？” 温九思的脸色很难看，他拍了拍姜楚楚的手，示意她等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边上走去，留下一句。 “你跟我过来。” 蓝子期“哦”了一声提步跟上。 姜楚楚在原地，看着两个人交谈的身影，无聊的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碎石，丝毫不顾惜这双小皮鞋价值几何。 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对蓝子期这个人报以很高的警惕，不单单是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一见他，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令她很不舒服的气质。 如果说的再玄乎一点，那就是——生来犯克。 平心而论，因着蓝子期是温九思的朋友，她不想温九思难办，已经足够忍让了，也从来都没刻意地吹个枕旁风什么的，可蓝子期每次见面看她的眼神，都含着无边的嘲讽与恶意，那种隔岸观火般的表情，每每都令姜楚楚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拳。 正在姜楚楚浮想联翩的时候。 忽然，她看到蓝子期说了句什么，然后温九思毫无征兆的一拳打向了蓝子期的脸。 “……？” 姜楚楚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难道是心意相通么…… 温九思打了他一拳之后就，一言不发，径直朝着姜楚楚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医院外走去，姜楚楚一边跟着他，一边抻着脖子努力往回看。 蓝子期伸手摸了摸被打中的脸，突然抬头望向她，目光中冷意瘆人。 ……比谁有气势啊？ 姜楚楚丝毫不惧地回视，还顺带释放了一个女人才做得出来的“抛媚眼”技能以示嘲讽。 紧接着，她手腕一痛，回头就对上了温九思严肃的眼神。 严肃道什么程度……就像老父亲看着不省心的闺女……或者，更像是是主人看着自家不省心的宠物，明明是占了便宜就快走呗，还非要仗势欺人地嗷嗷几声，生怕这场争斗没有下文。 第186章 一百八十六·心里痒痒 温九思沉默地开着车。 姜楚楚清了清嗓子，对刚才的场景表示出了巨大的好奇心。 “什么事情发这么大的火啊。” 温九思答非所问，方向盘打了一圈，“我要去一趟心理咨询室，先把你送到画室去吧。” 姜楚楚立刻坐直了身子。 “你赶我走啊。” “别多想，只是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而且你不是也有画稿还没画完吗？” 想到刘晏的殷切期盼，姜楚楚有点心虚，但想到又毫不犹豫地接了一句，“不，我那里来的及，我想陪着你。” 就是他在办公，她在旁边用他的美色洗洗眼睛的那种。 温九思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了，可是情形也不像姜楚楚想的那样美好—— 温医生一本正经地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脑袋。 “你就在休息室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姜楚楚想说，她也要跟着进去，而且一定会乖乖地坐在旁边不去打扰他，可是温九思已经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她碰了一鼻子的灰，闷闷不乐了好久。 看着第一次对她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姜楚楚忍不住心里嘀咕着……温九思他，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呀…… 怀揣着费解的疑问，当姜楚楚再一次登堂入室的时候，她牟足了劲儿地缠着王九思。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左扭右扭的，娇声地说。 “你怎么不开心啊。” “你就告诉我吧，你这样我心里不好受。”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生我的气了，可我又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我就会疑问，想多了就会秃头，秃头了就不漂亮，不漂亮了就，唔——” 温九思终于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住嘴。” 姜楚楚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想要一个答案。 习惯了泡在温九思的蜜糖里，姜大小姐表示一点冰碴子都不想感受。 看着她执着的小模样，温九思长叹一口气，“真的不关你的事……但是既然你问了。” 他顿了一下，斟酌地说，“蓝子期这个人，性格上有些偏激，做事不计后果，我不会让他欺负你，但你也要乖一点，知道了么？” 姜楚楚连连点头，又勾着他。 “好的，我知道了，我听你的，我不去招惹他行了吧，你笑一笑嘛。” 温九思的表情依旧很严肃，甚至显现出两分忧心忡忡，而他的俊脸因着这种严肃，又配合着他今天的穿着，显现出一股子“制服诱惑”来。 看得姜楚楚心里痒痒的。 她的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把住男人的脸，像捧着朵花儿似的，让他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 “你知道你在我心中什么时候是最帅气的嘛？” 温九思恍惚间觉得这个问题他曾经回答过，于是犹犹豫豫地说。 “我眼里是你的时候？” 姜楚楚的脑袋左右摆了摆。 “不对哦，这回是你为了我愁眉苦脸的样子。” 姜楚楚一言不合就狠狠地推了男人一把，将他扑倒在身后的沙发里。 第187章 一百八十七·找上门来 温九思没防备她来这手，脚下一个不稳，便被姜楚楚扑倒在沙发上。 她身子很轻，柔软的不得了，压在温九思身上，一点重量都没有，可温九思还是受不了地板起脸。 “起来吧，别闹了。” 姜楚楚才不干呢。 她主动地揽住他的脖子，学着他方才咬她的样子，重重地，在他的脸上咬了一口。 口水混合着牙印儿……温九思表情懵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上手去擦。 姜楚楚咬完了还抱怨着，“真不公平，我皮肤好除了天生丽质，跟我平时注意保养也是分不开的，可你一个大男人，凭什么皮肤也这么嫩。” 说完，她又用自己的侧脸蹭了蹭他的脸颊，嫌弃自己的牙印，她还特意换了一边蹭。 腻歪起来像只幼猫，主动用头拱着主人的手掌。 温九思只觉得浑身发痒，明明可以挣脱，但却舍不得。 他放弃了挣扎，反手将姜楚楚揽入怀中，悠悠地叹息。 “你啊……” 姜楚楚觉得，她大概是魔怔了，哪怕是听到男人的叹息，她也觉得心口发烫，想要这样听一辈子。 姜楚楚答应了温九思不去惹麻烦，并不代表麻烦不会过来惹她。 因为之前承诺刘晏的画进度有些落后，姜楚楚打算约了徐钰一起去重新买两只画笔……顺便解决一下，因为温九思被工作占据了他心里的位置，自己那无处安放的午餐。 可徐钰没到，那个令人生厌的男人却先来了。 一进餐厅，蓝子期的目光就锁定了姜楚楚的座位，径直冲她走过来，目标明确，让姜楚楚说服自己这是个巧遇都觉得侮辱了自己的智商。 “姜小姐这么巧，一个人吃饭啊。” “不是，我在等我的朋友。” 姜楚楚拒绝的意味明显，但蓝子期根本就没把她的意见放在心上，拖过椅子坐了下来。 椅子腿在餐厅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啦”刺耳的滑蹭声。 姜楚楚双手抱肩，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欢迎你。” “我知道啊，就像我也不想见到你一样。” “所以你有话就快说。” 不过两三句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隐隐有了紧绷的意味。 服务生以为两人是约好的，看见人到齐了，就拿着菜单走过来。 “先生——” 服务生将菜牌放到蓝子期面前，才开口。 蓝子期摆摆手，神色之间有几分轻蔑。 “吃饭就罢了，毕竟我没什么闲心。” 蓝少爷一边说还一边嫌弃地看了看四周——姜楚楚跟徐钰约的这家店规模小，装修也不佳，对他来说，能一脚踏进来，大概就是屈尊降贵了。 服务员差异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收拾菜牌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听见她嘀嘀咕咕地说。 “来饭店不吃饭，有毛病啊……” 蓝子期耳尖听到了，眉心跳了跳，神色略带了几分僵硬，回身维持着最后的风度冲着收款台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招手。 “经理，过来一下，我要投诉。” 那人抬了一下头，转而又假装没听见低下了头，没搭理他。 第188章 一百八十八·这个忙我帮定了 看着蓝子期有些气急败坏的侧脸，姜楚楚险些笑出来，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嘲讽技能。 “没事儿吧您？这里又不是什么米其林级别的餐厅，你还奢求什么服务，这不是上赶着找怼么？” 说罢，姜楚楚哼哼地笑了笑。 “你看着你，就好像一只孔雀，交配的季节一到就迫不及待地开屏，但是……没人看，开了也白开。” “住嘴，你懂什么。”蓝子期被她激怒，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跟九思是从小到大，过命的交情，我最了解他，他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冷冷清清，实则心肠软得很，救了只猫儿狗儿的也不稀奇，但你别想着把这当成免死金牌在我面前炫耀，我俩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姜楚楚听过最恶心的嘲讽和他之间隔着一百个姜福生…… 她八方不动，丝毫没有被打击到，蓝子期却急了。 他坐了下来，又站了起来，想到什么，定了定神，重新坐下。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个男人，我也很确信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能找到他，但我可以帮你。” 姜楚楚想问，这是不是温九思告诉你的，但转而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她的事，温九思绝对不会对别人说。 她拧着眉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可她刚才那一瞬间的变脸迅速地被蓝子期捕捉到，蓝子期忽而就气定神闲了。 “不管你信不信，这个忙我都帮定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最后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临走前的那一瞥，让姜楚楚感觉十分糟糕，好像有什么蓝子期知道，温九思也知道的事情，她自己却不知道，可又与自己有关…… 绕来绕去，姜楚楚快要被自己绕进去了。 这是，徐钰终于姗姗来迟，一边坐下来一边回头张望，随口问道。 “在外面就看到有个男人刚从你对面离开，谁啊那是。”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回答。 “一个精神病，特意过来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不管他。” 徐钰将信将疑地由她转移了话题。 近期要说有什么值得聊一聊的，也就是姜宋两家的划年代联姻了。 说起前两日宋承礼和姜夏樱的订婚仪式，徐钰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可真厉害啊，听说你在订婚宴上大杀四方，给姜夏樱都气昏过去了。” 姜楚楚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味儿，“……不说谢谢可以吧。” 徐钰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不过后来也没多少人议论你了，重头戏还在后面，你们家那几位长辈闹的呀，场面一度十分难看，都说会场外早就有姜家的人拦着就怕她们来闹，拦本来也是真拦住了，还半请半胁迫的让她们母女俩呆在了一个屋子里给反锁上了，也不知道谁这么神通广大，又给放出来了，好像就掐着时间让她们进去闹好把你摘出来似的。” 姜楚楚不信，“说的就好像你去了一样。” 第189章 一百八十九·新鲜的瓜 徐钰理所当然地将被子重重地一搁，“我是没去，耐不住袁珂的几个狐朋狗友家里接到了邀请，昨天我听他们聚会的时候说的。” 姜楚楚飞了她一眼，“你少关心点儿这种事，豪门恩怨跟你没多大关系，你还真准备嫁进袁家啊。” 徐钰连辩解都懒得辩了，索性明晃晃地绕开话题。 “哦，还有一个新瓜你吃不吃？” 姜楚楚斩钉截铁地点头，“吃！” 服务员来上菜，徐钰到了谢，等着周围没人的时候才神神秘秘地说。 “订婚宴第二天，有人瞧见姜夏樱哭着从宋承礼住的酒店跑出来，然后隔了半个多钟头，有一个女人从宋承礼房间走出来了。” “果然是……新鲜的瓜。” “连婚都还没结，这绿帽子就妥妥地戴上了，你这位春妮儿妹妹也太惨了点。” 姜楚楚也跟着长吁短叹了一会儿。 “她自己选的火坑，还当做什么钻石窟似的非要往下跳，谁能拦得住啊……人各有命吧。” 跟闺蜜逛街是恢复情绪的最佳途径之一，可等一个人独处时，姜楚楚不得不承认，她终究是被蓝子期影响了情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这段时间，姜楚楚总觉得温九思对她严防死守，尤其是在他的心理咨询室的时候，更是姜楚楚动一下，温九思的眼珠子就跟着动一下。 他正在看文件，姜楚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扭过头就看见温九思的双眼从文件上方露出来看着她，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 他正在写病例的时候，姜楚楚拉开他的书架，想从里面找本能看得懂的书打发打发时间，手指刚一碰到书架，身后犹如芒刺在背，她扭头，果不其然又是温九思，见她瞪他，男人还睁大眼睛以示无辜…… 诸如此类，几次三番，姜楚楚终于忍不住问。 “你……得绝症了？”要不怎么像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似的。 温九思扶额，“楚楚，虽然我不迷信，但是我也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毕竟，我如若得绝症了，以后谁照顾你？” 说罢，他又抬起头看着她。 姜楚楚一时语塞，明明是她在嘲笑她，怎么每次反过来脸红的都是她？ 幸好温九思的电话响起来，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尴尬。 温九思看了一眼就直接扣过去了。 姜楚楚伸了伸脖子问道，“怎么不接？” 温九思不痛不痒地回答，“大概是找你找不到，姜老爷子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温九思不说，她都快忘了，她把姜家那一溜人的电话全部拉黑了，袁呈袁柯那兄弟两个也没落下。 姜老爷子不知她口中关于股份的话是真是假，正像只惊弓之鸟不敢来找她麻烦的关头，姜楚楚没那么好心给他解惑，就让他提心吊胆去吧，最好，再别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可没想到，有人比姜老爷子还沉不住气， 姜夏樱在她去画室的必经之路上截住了她。 “姜楚楚，我有事找你。” 第190章 一百九十·你没有这个能耐，温九思有 姜夏樱是从一辆红色的车上下来的，哪怕姜楚楚对车再没有研究，也一眼能看出车很贵……还很新。 姜夏樱摘下墨镜，她通身已经换了一套装扮，真丝的风衣穿在身上当真有了那么一点飘飘欲仙的高贵感，盘头发型也摇身一变成了大波浪，配上黑眸红唇—— 姜夏樱至少要比素颜朝天的姜楚楚大了五六岁不止。 姜楚楚只是扫了一眼，嘴里吐出一句。 “价格不错。” 也不知道是在说这身行头，还是在说换来这身行头的人。 姜夏樱明明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可依旧维持着不变的假笑，指了指道对面的咖啡厅。 “一起过去坐坐？” 姜楚楚摇了摇头，“没时间，我还要去画室。” 姜夏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你这是刚从画室出来，不赶时间。” 姜楚楚依旧摇头，“可是我赶时间约会啊。” “……那到车里说，可以吧，就一会儿。”姜夏樱的语气近乎低三下四了。 姜楚楚很好奇什么事值得姜夏樱这般忍气吞声，顺便她也好奇她的新车—— 未来松峪电器夫人的座驾，自然非同凡响。 姜楚楚一坐进去，就这儿摸摸，那瞧瞧，心里盘算着，姜老爷子回过味来之后，保不齐要跟她算后账，她想离开姜家的决心已定，可是钞票是个重要的问题，也不知道她那辆车能不能卖点钱…… 姜楚楚天马行空的功夫，姜夏樱已经扔了一个信封在她腿上。 姜楚楚打开翻了翻，忽而嗤笑，“这就是你有事求人的态度？拿这些不知所云的照片来威胁我？” 一张张都是宋初一在姜家中招的那天拍的照片，两个人到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只是宋初一由于误食了药，双眼禁不住就含情脉脉地看着姜楚楚，当事人都知道那是个什么情况，可是这是照片，若是加以煽风点火，非说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也是可信的。 姜夏樱的神色几分自嘲，“我原本想着这些照片没用了，可也没丢掉，幸好，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姜楚楚将照片一拢，顺手就扔到了中间的置物夹层里面，看都不看一眼。 “先不说这照片到底能威胁得了什么，先说说你要干什么吧。” 姜夏樱的表情逐渐泛起一丝红，不是羞怯，而是气恼，她咬牙切齿地说。 “订婚宴上那个女主持人……当晚就爬了宋承礼的床，宋承礼还允诺要帮她调去江城的电视台。” 这可不就是徐钰说的那个新鲜的瓜嘛，女主人公对上了，姜楚楚回忆着订婚宴上女主持人的模样，只依稀记着是个有气质的，也是事业有成的男人爱的一款儿。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姜夏樱盯着她的眼，“你要是不管，我就把我手上的照片抖出去……姜家姐妹俩和宋氏父子的桃色艳闻，应当有一段时间会成为南城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过段时间就要跟宋承礼去江城了，我不在乎，可是你还在这儿，还要连累着温医生一起被人非议。” 姜楚楚一摊手，“可我真没这个能耐。” 姜夏樱斩钉截铁地说，“你没这个能耐，但温九思有，你让他解决了那个女主持人，我就销毁这些照片。” 第191章 一百九十一·我们正好相配 听到姜夏樱的要求，姜楚楚只觉得匪夷所思，感情人家还看不上她的能力，只是想借根翘板搭上温九思。 姜楚楚的白眼快要翻出天际，“我们家温医生成日里忙得很，哪有功夫管你这种闲事，况且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心理医生，没这个能力解决您的难题。” 姜夏樱意味不明的笑了，“普普通通的心理医生？远的我不跟你说……我的订婚宴上，有一个说你仗着漂亮为所欲为的女人你还记得么？”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可姜楚楚在这摊浑水里早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精神，转过头她连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看见姜楚楚一副迷茫的表情，姜夏樱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悲，积极钻营，却赶不上姜楚楚明明置身风雨，却被人事先拢在羽翼之下。 “那个女人，你离场之后，还揪着你的话题骂了好一会儿，结果，第二天就有一对儿母子上门说是生了那女人丈夫的儿子，那儿子都十多岁了，要是想逼宫早就找上门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那天。” 姜楚楚觉得这存粹就是巧合。 而且，退一万步，即便是温九思有这个能力，她也不愿意他卷紧这些是非当中，更何况，她已经下了决心，早晚要跟姜家脱离关系。 姜夏樱又说了几句什么，姜楚楚完全没听进去，她皱了眉说，“你愿意发就随便你，大不了我可以让我们温医生跟我撇清关系，我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还没尝试过偷情的——” 姜楚楚说地正嗨，忽然，车窗被从外面敲响了。 隔着玻璃，温九思薄唇紧抿，面色看上去很严肃。 姜夏樱愣神的功夫，姜楚楚已经落下了车窗，眼眸晶亮，假如她身后有尾巴，此刻一定摇得十分欢快——她纯粹是心虚，这窗户的隔音性能应该不错吧…… “不是说在你那见么，你怎么找过来啦。” 男人不置可否，微微垂了头，“下来吧。” 姜楚楚乖顺地下了车，姜夏樱急了，连忙跟下来，隔着一个车身的距离，语气急迫。 “姜楚楚，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难道你不在乎他的名声么？你未免也太自私了。” 姜楚楚挽着温九思，头也不回，“别理她，我们走。” 可她拽不动他。 温九思停下了脚步，回头，声音清越。 “你错了。” 姜夏樱讷讷地问，“你说什么错了？” “名声。”温九思笑了一下，“我从来不在乎名声这个东西，即便是在乎，也是在乎姜楚楚的，这么说来，我们两个都很自私，正好相配不是么？” 眼看姜夏樱目光中逐渐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温九思沉吟片刻。 “宋董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消息，笃定我能解决这件事……我的确可以帮你这一次，但有条件。” 姜夏樱立刻接口，“什么条件？” 姜楚楚疑问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自己不想让他参合，但温九思没有看她，而是继续看向姜夏樱。 第192章 一百九十二·只会爱姜楚楚 “从今以后，你去江城生活，如无意外，不要再见楚楚了，我这次帮你，不是因为受了你的威胁，而是我听说，楚楚被关紧闭的时候，你曾经给她递给她一块儿点心，让她免于饥饿，她既然记到了现在，那么这个旧时的人情，我就算替她还上了。” 姜楚楚面色一动，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底有一处开始酸涩，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只不过，她随口说过的一件小事，他竟然都郑重地记在了心上？ 姜夏樱也愣着，她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记忆里，依稀是有这么一段时间，她刚从乡下被姜福生接来没多久，就遇上了姜楚楚跟姜老爷子作对被关了起来，那个时候姜楚楚精致，漂亮，肆意又热烈，她趁人不注意送给她一块点心，那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可能是……我以后，也一定可以成为这样的夺目人吧。 温九思审视性的目光在姜夏樱身上停留片刻，直看得她四肢冰凉，他才缓缓移开。 “从今天起，她一点儿也不欠你的了，如果你再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你相信我有能力解决你的麻烦，更该相信我有能力给你制造麻烦。” 姜楚楚没有丝毫插话的余地就被温九思拐跑了，原地只留下姜夏樱怔怔地看着这个两个人的背影，慢慢地，她将目光尽数聚在温九思身上。 在姜家见到温九思的第一眼，她就确信这个男人是最适合她的。 他英俊，高大，收入不菲，后来又表现出来了专一，深情，强势。 可姜楚楚宣示主权的行为那样迅速，而男人的态度又如此纵容，纵容着纵容着，两个人交往的消息开始在南城传得铺天盖地。 为什么这世界有这样的男人？又为什么这样的男人却只会爱姜楚楚？ 姜夏樱的心揪紧，外面艳阳炙热，仿佛要在秋天来临之前挥散它所有积攒的温度，可姜夏樱的心里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明明，他承诺了，解决掉宋承礼身边的那个女主持人，可下一次呢？ 坐进了温九思的车里，温九思亲手给她系上安全带，看着姜楚楚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就像一只掉了毛儿的鹌鹑一样可怜巴巴，温九思没忍住，揪了揪她的小脸儿。 “在想什么呢？” 姜楚楚一巴掌挥走他作怪的手，嘟嘟囔囔地说，“我在想亏姜夏樱那车看起来那么贵，竟然是不隔音的……” “什么？” “我是说，你干嘛要答应她。” 理由方才温九思就对着姜夏樱说过了，姜楚楚再问起来也有些心虚，但姜小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恃宠生娇，理不直气也壮这一点无人能比。 她越想越来气，“现在好了，你要怎么解决。” 温九思开动了车，闻言眉头都没挑一下，淡淡地说。 “我是答应了，但我没说要亲手去做……既然有人非要赖在南城不走，总要给他找点事做吧，这不是现成的解决方法么，不用担心。” 第193章 一百九十三·没有权力怪我偏心 姜楚楚迟疑地问，“你是说……蓝子期？” 温九思没有否认，“这事情蓝子期做的比较顺手。” “可是，不好吧。”姜楚楚津津鼻子，“总觉得占了他的便宜。” 语气忿忿，还怪不服气的，温九思瞟了一眼觉得好笑，好心地出声解释。 “早些年在京都的时候，他欠我一些人情，现在让他还一两个，不打紧。” 姜楚楚还是矜持着，嗯嗯啊啊了半天，“那也是欠你的，又不是欠我的，我跟他两看两生厌，要是知道是跟我有关的，他万一就怪我蛊惑你怎么办？” “你跟我还分什么彼此。”男人的声音满含笑意开着玩笑，“何况，对我来说，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衣服没有权力怪我偏心。” 姜楚楚满意了，这才舒舒坦坦地坐了回去。 “那好吧，那就让他做吧。” 车内播放着悠扬的音乐，气氛正佳，可笑闹之后，姜楚楚只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她只得把这种念头归咎为，听到“蓝子期”三个字，就会引起不适感这一特殊症状。 南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自从订婚宴之后，姜老爷子他们一次都没有联系上过姜楚楚，更不要说见过她的面，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他们还没挨到她衣边儿的时候，就毫不容情地被阻隔在外。 倒是吴妈有一次拨通了姜楚楚的电话，将姜家的近况说给姜楚楚听，好让她有个准备。 ——姜福生和蒋淑媛要离婚了。 姜楚楚吃了一惊之后，又觉得这个消息是在情理之中。 感情早就不在了，眼看现在金钱关系也岌岌可危，再没有非要绑在一起的必要，两个人自然都想下船了。 吴妈说，两人的意见空前的统一，姜老爷子都劝不住。 姜老爷子鲜有地气急败坏起来，听说他先是骂蒋家忘恩负义，非但要挑这个时候离婚，还要分姜氏的股权，又骂蒋淑媛母女没脑子，说她们给袁家那个袁呈当了枪使还不自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拐到姜楚楚身上来。 骂姜楚楚的时候，就只是泄愤的字眼，却没有说出点子丑寅卯实际的事情来。 姜楚楚心理冷笑，他能说出什么？姜老爷子的那些心思，做的那些事，要是拿到青天白日里来说，都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临了，吴妈又小心翼翼地建议。 “楚楚啊，因为离婚的事情，夫人和三小姐已经彻底搬走了，蒋家那边也来了律师说要交涉，我躲在厨房里头听了一嘴，夫人拿三小姐做借口，先生拿二小姐搭筏子，都要了不少东西，你……不回来看看？” 姜楚楚谢绝了吴妈的好意，“他们想要什么，就全都拿走吧……反正也从来都不是我的。” 撂下电话之后，姜楚楚出神了许久，是啊，孩子一人一个，财产一家一半，公平的很。 这个多出来的她，也刚巧不想回姜家了，凑巧的很。 可是，心里终归有什么地方，还是意难平啊…… 第194章 一百九十四·仙女从不在乎金钱 产生了脱离姜家的念头之后，姜楚楚开始着手清点自己的“资产”，她的卡进出如流水，一直以来也没存下什么钱，名下倒是有一处房产，还是别墅，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姜老爷子从江城回来，姜福生为了讨好他老子做的秀，在庆祝宴会上当中把别墅的钥匙给了姜楚楚。 可那房子地角偏僻得很，几乎出了南城市的范围，价值还比不上南城市中心的一处一居室公寓。 车，她还有辆车，买的时候也是拉风得紧，就是不知道几年过去了，还能值多少钱…… 算来算去，姜楚楚到头来发现，自己其实还挺穷的。 于是，再去画室的时候，姜楚楚咬着唇，认真地问刘晏。 “学长，我们画这个画，一副是卖多少钱啊。” 刘晏手上的画笔一顿，抬起头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从前姜楚楚画画只为爱好，从来不关心钱的事情，偶尔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姜楚楚总是利落地应了，连画稿卖出的费用，都是刘晏强制性打进她的银行卡里的。 姜楚楚慢吞吞地说，“我就是想知道依靠画油画，我能不能养得起自己……” 刘晏站了起来，神色比方才更加担忧，“怎么了？你现在需要用钱？我这里有……” “不用不用。”姜楚楚连忙摆手，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又连忙解释道。 “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就是听说很多油画艺术家一幅画都能炒得很贵，我就想知道，我画的也不赖，能卖出多少钱。” “这样啊……其实拍卖会上卖出的，主要是名气，这个要慢慢积累，我们现在的画稿还属于商业性质，不过我们工作室因为质量高，卖出的价格相对贵一些，你一幅画……” 刘晏纯真的相信了，缓缓开口为她解释着，肯定了她的实力，还不忘开解她的“心结”。 学长是好学长，学妹却是不专心的学妹。 姜楚楚悄悄地松了口气。 刘晏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姜楚楚无意让他知道姜家的这堆破事儿。 而且缺钱这种事……仙女是从来不会在乎的！ 于是，难得一见的，姜仙女安安稳稳在画室里呆了两天，加上之前的准备工作，终于是赶出来两幅画稿，其努力程度让刘晏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看到你这么勤奋，白教授大概会很欣慰了……” 姜楚楚状似乖巧地点点头，“学长，可以把接下来的几幅交给我了。” 当她全身心投入一件事的时候，对外界的感知都会自然而然地下降，自然也包括对温九思…… 为了专心画画，她找了个机会，由吴妈做内应，将自己放在姜宅的画具都偷渡到郊外小楼里去了。城郊普遍比市中心温度低上几度，姜楚楚晚上正好点起了壁炉，一边听音乐，一边画画。 美滋滋。 温九思还不容易将这个住他的房子还对他使脸色的女人挖出来。 姜楚楚老大不乐意，“干嘛呀。” “去我那，做鱼给你吃。” 第195章 一百九十五·等你回来 温九思的下厨功力与日俱增，当香味从厨房飘出来的一刹那，和胃口一起复苏的，还有因为看到男人坚毅的背影而升腾起的蠢蠢欲动的心思。 姜楚楚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然后突然从身后抱住男人的腰，笑嘻嘻地说，“背咚！” 温九思正在装盘，突然遭了惊吓连手都不抖一下，径直带着身后这条小尾巴，一步一挪，端着盘子从厨房挪到了客厅的餐桌旁，将盘子放下，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后，这才腾出功夫“收拾”她。 温九思骤地回头，反手禁锢住姜楚楚的腰，将她一下子提起来放到椅子上坐好，惩罚似的咬了一口女孩儿的脸蛋儿，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儿，还在她耳边笑道。 “原数奉还。” 这记仇的男人！ 姜楚楚瞪了一眼温九思?，但随后就被男人递过来的筷子安抚了。 一顿饭吃地道也津津有味，撂下筷子，男人自发地承担了洗完的人物，还不忘安排着姜楚楚坐到沙发上，给她调出了一部曾经大火的爱情片。 “你先看，一会儿我就过来陪你。” 姜楚楚乖乖地点了点头。 温九思凝眸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就单腿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温柔地轻啄，腻歪到姜楚楚忍不住推开他。 “哎呀你快去，耽误我看电视了。” “……” 厨房里流水的哗哗声，电视里传来男主角深情的表白，姜楚楚蜷缩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只觉得那句酸溜溜的“岁月静好”也莫过于此。 温九思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坐在她旁边，将她揽在怀里，舒适地喟叹出声。 可还没等他眉目完全舒展开，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 温九思接起来，对方讲了很长的一段话，他只是间或地“嗯”了几声，最后说。 “好，我知道了，等我一下。” 姜楚楚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一遍随口问他。 “谁的电话？” “子期。” 一听到厌恶的名字，姜楚楚的实现迅速从电视中拔出来，“他有什么事？” 温九思蹙起眉头，“说是让他帮忙办的姜夏樱那件事，遇上点麻烦，让我过去一趟。” 姜楚楚闻言撇撇嘴，“不是说蓝子期处理这些事情顺手么，到头来还不是要找你，现在去？” 温九思点了点头。 姜楚楚委委屈屈地放开了他的手臂，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提起了精神，大义凛然地说，“那你去吧。” 温九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不得我走你好能继续画画。 可姜楚楚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物，对他的威胁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温九思憋着股气，俯下身子要亲她，可姜楚楚早有预料，哪会让他得逞，先一刻抬起了手挡住嘴巴，得意地说。 “我猜你要咬我，我才不给你亲。” 温九思咬了咬后槽牙。 姜楚楚给个巴掌又喂了颗甜枣，腆着脸笑他。 “你快去吧，等你回来，再给你亲。” 第196章 一百九十六·幌子 温九思跟姜楚楚脚前脚后离开的公寓。 姜楚楚打了车要回郊区小楼。 想着温九思眼底深深的“欲求不满”，姜楚楚忍不住捂嘴偷笑，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好几眼，心底感叹着，这估计又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小姑娘。 年轻真好啊。 姜楚楚可不知道司机师傅在感叹什么，她只知道，她突然突然对很多事情都涌起了莫大的兴趣比如想要让自己的画被更多人看见，比如想要独立出来，摆脱掉那一摊泥沼，用喜欢的东西赚了钱给喜欢的人买一条领带，再看着他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解下领带，再解开衬衫的纽扣…… 咦……有点想歪。 总之，就好像他在身边，她就有了勇气一样。 姜楚楚摸了摸有些绯红的脸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南城熟悉的景色，因为要等一个人，她曾经说过不会离开南城，温九思也没有再问，但是她现在改变了主意，在一段时间以后，她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她想，等到那个时候……可能她依旧想要找到王叔叔，但是那种渴望，大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化，她会不停寻找，只是不会在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执着了。 蓝子期让温九思直接到他住的地方找他。 蓝子期在南城搞到了一处公寓，跟温九思的低调不同，他的公寓装修得精致奢华，只是奢华过了，处处透露着一种不屑与此处的人为伍的感觉。 温九思按下门铃，蓝子期很快就开了。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给温九思开了门之后，就径直去小吧台给温九思冲了一杯红茶，游刃有余的模样，并没有电话里表现出来的那样焦急。 见状，温九思皱眉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蓝子期没回答，只是指了指沙发说，“你先坐下。” 说罢，蓝子期当先坐了下来。 温九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坐下，端起那杯红茶却不喝，看着袅袅冒出的热气，悠悠地说，“你说你解决不了姜夏樱的事是匡我来的幌子吧，子期，你这些年能耐了。” 蓝子期觉得，他了解温九思甚至比自己还要了解。 温九思的语气虽然依旧不急不缓，但蓝子期知道，他动怒了。 为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 蓝子期心里有一股火，这是这股火对着温九思，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他只得按捺住内心阴暗的情绪，缓缓抒了口气。 “九思，我确实是想跟你谈谈，但是我直接跟你说的话，你不会见我的，我是无奈才出此下策。” 温九思了然，“你是想跟我谈楚楚的事。” 蓝子期苦笑，“京都那边的情形你比我了解，其实你比我更脱不开身，但你为了姜楚楚还是来了南城，而且，当初你说尽快回去，可是现在，我只看出你完全没有离开南城的想法。” 说罢，他看了一眼温九思，男人安静地听着，却没有丝毫反应。 蓝子期长叹一声，“我们做朋友这么多年，我只想让你给我一句实话……姜楚楚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第197章 一百九十七·你阻止不了我 墙上时钟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走着。 桌面上的红茶已经不再冒出热气。 气氛彻底地凉了下来。 温九思抬起头，语气稀松平常，可神色之间却一片冰凉。 “子期，我认可你是我的朋友，可是我早就跟你说过，有关楚楚的事，你不要插手。” 他淡漠地语气让蓝子期的怒意再也抑制不住，他霍地站起来。 “我原本是不想管的……如果我早知道你会这么沉迷，那么在你莫名其妙开始关注姜楚楚这个人的那一刻我就应该阻止你！” “你阻止不了我。” 温九思看着他，那凌厉的视线令蓝子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小腿被沙发绊住，不由自主地跌坐了回去。 蓝子期缓了缓，语气尽是不甘。 “我阻止不了你……是啊，你做过的决定什么时候容我质疑了，可是这次不一样啊，你将心理学说奉若，但你看看你现在，姜楚楚她是你的病人！可你非但不想法子治疗，反而还为了一己私欲，附和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她的那个——” “住口。” 温九思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的脸色迅速地阴沉下来，一瞬间，犹如黑云压顶，令人喘不过气来。 蓝子期的那半截话，遍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温九思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说，“别做多余的事，不然……” 终究是顾及着两人昔日的情谊，温九思收住了话头，到底没有撂下什么狠话，但警告之意跃然而出。 说完，他拿起外套，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他的手触碰到门锁的一霎那间，身后突然传出了杯子打翻在地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蓝子期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胃部。 蓝子期见他回头，忍不住低低哀求，“九思……我胃疼，你能不能帮我去楼上我卧室的床头柜里，拿一下胃药。” 温九思停了片刻，带着些打量，见他额前已经沁出汗来，回身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微弱，紊乱，却又迅速。 的确是胃病犯了。 温九思缓缓地低叹一声，将外套放在沙发上，起身上楼。 客厅只有蓝子期一个。 听到关门声，蓝子期忍着疼痛站起身，从温九思的外衣兜里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迅速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拖进了黑名单，做完这一切，他疼痛难忍，又扭曲着坐回了沙发上。 温九思下楼看到蓝子期的时候，蓝子期衣服已经疼得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因为少年时候的一些遭遇，蓝子期有很严重的胃病，可是近几年一直调养着，已经很少这么严重了。 温九思将胃药和一杯温水递到他跟前。 蓝子期接过，虚弱地道了声谢。 他又坐了一会儿，眼见蓝子期的面色有了些许好转，不至于晕厥，他才又站起身，想到今日的风有些大，他又走向窗边关上了窗子。 忽然间，余光看到了什么，温九思的动作蓦地顿住。 第198章 一百九十八·他不后悔 适时，身后传来了蓝子期的声音。 “九思，你现在要走了么？” 温九思垂下的拳头骤地攥紧，霍地回头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了回来，站在蓝子期面前，目光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般。 蓝子期无端地有些害怕，“九思，你——” 忽然，他的领口被人抓起，温九思的力气大地惊人，硬生生拽着蓝子期的领口，将他从沙发上拖了起来。 “九思……咳咳。” 温九思一手揪着他的领子，一手指了指窗边。 “蓝子期，我知道你，你自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所以今天，布了这么一个局，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又到底做了什么！” 蓝子期有一瞬间的惊讶，顺着温九思手指的方向往窗边看了过去，窗边的架子玻璃门没有关好，里面原本充作珍藏的烈性伏特加只剩丝毫。 他又看着温九思的脸，男人的怒意中参杂了一丝惶急，显然已经有了联想。 蓝子期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你不是猜到了么，既然我的劝阻没有用，那么我就用我自己的手段让她认清事实。” “……试试看，当你的秘密被戳穿，姜楚楚还会不会把你当作她的救赎。” 温九思的眼眸深处忽然涌上一阵猩红，他霍地一推，松开了蓝子期，从兜里翻出手机，却发现已经关机了。 他一边死死地按着开机键，一边看向抚着喉咙的蓝子期。 声音再不含一丝一毫的温度。 “如果你真的足够了解我，你应当知道，刚才的警告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可是你并没有抓住，以后我的事情，再不用你帮忙……你今天就回京都，好自为之吧。” 温九思走地匆忙，像一阵风，吹走了，就一丝痕迹都不留下了。 蓝子期看着来不及被关上的门，从沙发上逐渐跌坐下来。 他不管不顾设了一个局，给自己灌了最烈性的酒，不计后果，以健康为代价，只是为了一个机会，一个打破温九思和姜楚楚之间虚假的安稳的机会。 他们之间并不合适。 跟京都的深水比起来，南城不过偏居一隅，而姜楚楚，就像是开在南城这片土地上最美的一朵荼靡，虽然艳丽至极，令人沉迷，可以让无数的人跪倒在她脚下，求她垂怜。 可他依旧厌恶姜楚楚，因为这朵还需要人来精心照料，替她建一座水晶花房为她抵御一切风雨，才能盛开如故的名花，对于温九思来说，却是最无用处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温九思临出门的那句话还是给了他重重地一击。 “你如果不听警告，再敢把手伸到楚楚那去……你该记得我的手段。” 果真是毫不容情。 胃中绞痛袭来，蓝子期瘫倒在地，却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沁出眼泪来。 他们自小一同长大，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最终活着走出来了，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责任要让温九思回头。 无论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 他不后悔。 第199章 一百九十九·花招 姜楚楚打了出租车刚回到小楼，司机师傅钱都还没找完，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看数字应该是一个座机。 “喂？” 电话那端静了一瞬，随后一个略显慌张的女声传来出来。 “姜小姐，我是孙英，温医生说，他有一份文件落在办公室了，希望你过来取一下。” 孙英？温九思心理咨询室的前台。 “……为什么要我去取？”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刚才温医生打电话来的时候很着急，没说两句就挂了。” “行吧。” 姜楚楚将信将疑地挂断了电话。 温九思做事情从来都很周全，也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而且，他不是去见蓝子期了么……边想着，姜楚楚拿起手机想要问个究竟。 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姜楚楚扁扁嘴，只好看向正在翻找零钱的司机，“师傅，别找了，我还得去一个地儿。” 车很快到了云上心理咨询室楼下，姜楚楚轻车熟路地找了上去。 前台只有孙英一个人在，这姑娘自从上次被姜楚楚打击了之后，姜楚楚每次来，她不是回避，就是借故不肯上前，无非是很多人都会有的嫉妒心理，姜楚楚见的多了，而且对她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就不放在心上。 而且既然孙英是温九思的工作室的员工，那么她不会委屈自己去迁就孙英，但也不会在她面前刻意耀武扬威，孙英有意躲闪，姜楚楚也不会没事cue人家，作为未来的老板娘，她自问已经做得十分到位了。 所以看到孙英露出些许慌张的神色时，姜楚楚并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东西？给我吧，我拿去给他。” 孙英面色为难地摇摇头，“温医生只说在他的诊疗室的保险箱里，是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可是平日里温医生不让我们进他的诊疗室，而且我也不知道保险箱的密码，只能姜小姐自己进去找了。” 姜楚楚一愣，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古怪，可当务之急是—— “可是我也不知道密码啊。” 孙英也不意外，憋出来一个笑，“温医生既然没说，可能就是觉得您能知道吧，要不……您先进去试试？” 孙英都用上了尊称，姜楚楚也不为难她，只好点头，“行吧，那我进去看看。” 她刚转身，孙英忽然叫住了她。 “姜小姐。” 姜楚楚疑惑地转身，“还有什么事？” 孙英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把手机借给我用一下么？我手机没电了，想打个电话。” 随手的小事，姜楚楚掏出手机给她，自己进了诊疗室。 看着诊疗室的门关上，孙英面上的表情逐渐散去，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关机键。 姜楚楚进了诊疗室，在角落里看到那个保险箱，四位数的密码，九个数字的组合，温九思怎么会肯定自己知道呢？ 温九思的生日——不正确 她的生日——不正确 他们相遇的时间——不正确 姜楚楚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第200章 二百·去找她 这个保险箱是后来才添的，摆上的那天，她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假装看杂志，透过书页的上端偷偷瞄着男人劲瘦的身形，冷不防他背后像张了眼睛，突然回头看她。 姜楚楚吓了一跳，温九思却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最喜欢什么？”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为了让他吃醋，便不暇思索的喊了一声，“王叔叔！” 或许是……姜楚楚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输入了四位数字。 “咔嚓”一声，锁开了。 竟然真的是，在跟温九思的讲述中，她和王叔叔在医院初遇的日期。 姜楚楚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保险箱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她曾经拿到过，但被温九思撞见没有来得及看，之后却再也没有在文件柜上见到的那个文件夹。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有一个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诱惑她，打开它，满足了好奇心，也解开自己一直以来那些的细小的疑惑。 可还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放回去，有些事情，它虽然存在，但本不是该知道的。 她犹豫不决，呆呆地站在那儿。 忽然，咨询室的门被砰地撞开。 “姜楚楚！” 姜楚楚忽手上一抖，文件夹里的东西散落满地。 这一次没了温九思的欲盖弥彰，她很容易就看清了文件夹里面的东西。 照片，笔记，还有诊疗记录…… 温九思一路超车，终于赶到了云上心理咨询室。 他喘息着，由于跑动急了，脸颊微微潮红，风衣的外套不知道擦到了哪里乌了一块儿，这个男人第一次失去了惯有的从容淡定。 可咨询室只有小赵，看到温九思的模样，他略微吃了一惊，随即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见他这幅模样，温九思心里一沉，却还是抱了丝最后的希望问道。 “楚楚呢？” 小赵更加愧疚，“姜小姐……她走了。” “对不起老板，我没拦住她，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打开了……” 还没听他说完话，温九思已经快步走进了诊疗室。 角落保险箱被打开了。 从蓝子期那出来，无论他怎么拨打姜楚的电话都显示关机。 蓝子期调开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而横在他和姜楚楚两个人之间最大的秘密，就藏在诊疗室的保险箱内。 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所以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给了小赵，让他赶紧赶到咨询室，说什么也不能让姜楚楚进到诊疗室内。 可还是晚了一步。 在过去的二十七年间，他很少有现在这样无措的感觉，他甚至想不到该用什么办法来挽回。 小赵跟了进来，在他身后问道。 “姜小姐怎么会知道密码的？” 温九思自嘲地一笑。 “逻辑再缜密的人有时候也会感情用事的时候，是我百密一疏了。” 说完他站了几秒钟，定了定神，又扭头往外走去。 小赵急忙叫他，“温医生，你要去哪里？” 温九思的背影顿了一下。 “……去找她。” 第201章 二百零一·真相 姜楚楚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栋大楼。 她眼眶通红，可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出来，手里握着那个浅蓝色的文件夹，指尖紧紧地攥着，由于过度用力而泛白，站在人流川息不停的街边，姜楚楚脑袋里嗡嗡一片，一时间仓惶而不知该往何处去—— 当美好的一切都被戳穿，她忽然发现自己近来所有的幸运都是假象，都是温九思给她编织出来的美梦。 文件夹里的那些照片，都是她十三岁住院的时候偷拍的。 有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有她一个人在长椅上吃着午饭的，有她一个人走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的——可这分明不是她记忆里的画面。 画面里缺少了那个最重要的人，那个在大雨磅礴的午后，为她撑起一把伞，陪她度过那段最艰难时光的人。 她的王叔叔，完完全全地消失在画面里，就像是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而温九思，一个顶尖的心理医生，用清隽的笔迹，在诊疗记录上写着他对她的观察情况，末尾有他的结论。 “患者姜楚楚，由于心理压抑而患上心理疾病，至今已有九年病史，病症隶属于妄想症一分类，其口中‘王叔叔’一角色为本人幻想出来，并凭借不断编织相处记忆，从少时事故阴影中走出，属于非常稀有的自我修复状况，但并不是自我治愈，随着她记忆不断稳固，可能危害到日后的心理状况，由于个体状况的特殊性，需要定制详细的治疗方案……” 姜楚楚，妄想症，病史，九年——这些关键词刺痛了她的眼睛。 温九思说王叔叔是不存在的。 温九思认为她有病。 甚至她很容易就能从之前两人相处的片段中推断出，温九思来到南城，就是为了治疗她的病。 这个事实她还没有消化，但比这个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温九思的蓄意。 温九思表现出来的爱意，到底是因为真的被她吸引了，还是他接近她、治疗她的一种手段？ 那些耳边的情话，那些日常相处的纵容，那些看着她时，深情而又炙热的目光，是虚伪的么？ 她竭力使自己镇定，可是手却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五脏六腑都随着这个猜测而酸痛，他的脸，在她心中忽然就模糊起来。 “滴滴——” 急促的汽车长鸣声从她身前掠过，姜楚楚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马路中央。 正是绿灯，车流湍急，一辆车狠狠地踩下了刹车，将将在她的身前不到一米处停了下来。 司机是个急性子，伸出头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骂她，“不长眼啊，撞死了你算谁的！” 姜楚楚张张嘴，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后怕，甚至在想——假如刚才的车撞倒了她，她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想这些事情。 司机身后的一辆车也停了下来，也不顾这是在马路中央，车门大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摔上车门，极为嚣张地说。 “你丫骂谁不长眼呢！” 第202章 二百零二·他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车上下来的男人穿着一身高定的西装，规规矩矩的西装，却让他穿出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再加上那辆风骚的跑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司机暗叹了一声倒霉，一言不发关上了窗，拐了个弯开车走了。 男人拉着姜楚楚回到路边，面前见她还愣着，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大白天想不开，跑到大马路上自杀？” 姜楚楚抬眼看了看他。 下来的人是袁珂。 她嘴唇动了动，看着他缓缓地说了一声“谢谢”。 声音很轻，可这还是袁珂第一次得了她一句好话，不由得愣了片刻，见她转身要离开，袁珂急忙拉住她。 “你就这么走了？看你脸色白的像鬼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又晃悠到马路中央了，到时候你可不一定能碰上像刚才那样能及时刹车的老司机，也碰不上第二个我给你出头了。” 袁珂苦口婆心，姜楚楚还是没说话。 袁柯把姜楚楚当心头的朱砂痣当得久了，最见不得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当下几乎快要给她跪了。 “我说小祖宗，你上车行不行？要不然你要去哪我送你。” 她要去哪？ 姜楚楚目光闪了闪，忽然转身朝着袁珂车的方向走过去。 “去姜氏。” 这是姜楚楚第一次踏足姜氏地产公司的大楼。 她没有预约，再加上表情不佳，前台小姐根本就不敢放她进去，一连打了两个电话，才有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急匆匆地下楼来。 他属于姜氏企业中层的领导干部了，自然在各个酒会上见过姜楚楚的身影，当下便热络地笑道。 “姜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找姜董事长。” 秘书已经被提前吩咐过了，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带着姜楚楚上了电梯，一路到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对着里面的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董事长，大小姐上来了。”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里面才传出姜老爷子不阴不阳的应答。 “让她进来吧。” 秘书推开门打了个手势，示意姜楚楚自己进去，随后退了出去将门关上，不敢窥探。 姜老爷子正在喝茶，见姜楚楚进来了，头不抬眼不睁地说道。 “你现在翅膀长硬了，我这个老头子想见你一面都困难，你来找我做什么。” 面对姜老爷子的暗讽，姜楚楚不为所动，没有兴致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十三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住了院，我生病的原因就不用再说了，您当时去了江城避祸，对南城的事情不闻不问，请问后来，你是怎么知道，当时有一个人在医院陪着我，并且在我出院之后，您还知道我正在寻找这个人。” 姜老爷子倒茶的手一顿。 “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我？” 姜楚楚嗤笑一声，苍白的面颊上也不自觉挂上了殷红。 “质问都谈不上，只是觉得羞愧罢了——为我有这样的爷爷而感到羞愧，为了要利用我，你真是什么弥天大谎都能撒的出来啊。” 姜老爷子一拍桌子，“放肆，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以为现在有人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南城还不是他温九思的天下！”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对吧，既然你能把我利用得彻彻底底，那么我不相信我们之间还存在着什么祖孙之情。” 姜楚楚缓缓道出了真正的来意。 “那么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了——是什么能让你放弃对我用强硬的手段，转而费尽周折地用这个瞒天过海地法子来牵制我。” 姜老爷子当然不会回答她。 他面色很难看地往地上杵着拐杖骂道，“无稽之谈，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姜楚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眼见姜楚楚走了，姜老爷子喘了口粗气，按下了办公室内的内线电话。 “去查一下，她今天到底发了什么疯，还有，留心……温九思那个人不好惹。” 袁珂一直在楼下等着，看见姜楚楚出来，急忙迎上来，把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几遍，见她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姜楚楚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仿佛一夕之间，原本蓬勃肆意的生命力，就从她的身上被抽离掉了。 “你到底怎么了？” 姜楚楚转头仔仔细细地盯着他好几秒，直到盯到袁珂甚至有点害羞。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姜楚楚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奇异，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一般，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袁珂，你是真的么？” “……？” 袁珂烦躁地挠挠头发，可是看到她一副恍惚的模样，他又毫无办法，他突然卸了一口气，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在脸颊上一掐。 “感觉到了么？你看，我是真的吧。” 姜楚楚骤地缩回手，皱起眉头，眼神空洞中夹着一丝警惕。 见她这样，袁珂不乐意了，“我说，你用不着像看个变态一样看着我吧，我帮了你啊。” 姜楚楚垂下眼睛，不解释。 可被袁珂这么一打岔，姜楚楚出笼的神智倒是慢慢回归，当先往车的方向走，淡淡地说。 “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一程吧。” “好，你去哪里？” 姜楚楚也不知道，离开了姜家，离开了温九思，她似乎无处可去了，她只好说，“……你先开。” 袁珂的车上有股甜的腻人的香水味，似乎还不是一种，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现在闻见熏得难受，温九思就不—— 刚想起这个名字，胸口的位置就传来一阵隐痛，她清清嗓子，企图冲淡那股自心底涌起的甜腥味。 她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姜楚楚看着来电显示足足有两分钟，直到手机暗下去，又重新亮了起来，她的手指迟疑了一下，划开了手机。 电话一接通，温九思焦急的声音就透过电流传了过来。 “楚楚，我刚才去姜氏找你，但是他们说你已经走了，你现在在哪？” 第203章 二百零三·我不需要你来拯救我 “……” 没听到回答，男人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哀求，“楚楚，你说话好不好。” “……” “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我们见面说，好么？” 他问地小心翼翼，生怕她拒绝一般，又急忙地加上一句。 “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不要胡思乱想好么？你的状态——” 某个字眼刺激到了姜楚楚，她突然冷笑一声，截住了他的话头，“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温九思叹了口气，“楚楚……” 隔着电话，她也能想象得到他现在面上的表情，必然是微微蹙着眉头，一只手指烦心地抵住太阳穴。 姜楚楚忍住鼻尖突然涌出的酸涩，像是要说服自己，她勾着嘴角迫使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你是用什么身份还跟我说这些话，我的男朋友。还是我的心理医生？如果是后者，我想，我有权利拒绝你，如果是前者……我并不需要一个批着虚伪外衣的人，来拯救我。” 说罢，她干脆利落地挂上了电话，笑意消失，她精致的脸上一片漠然。 袁珂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中小心翼翼地觑着她。 “你们——” 姜楚楚头也不抬，“跟你无关。” 袁珂噎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又执着地开口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逃避也不是个办法。” 姜楚楚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袁二公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给别人炖鸡汤了，还是管好你和徐钰的事情吧，。” 提到徐钰，袁珂的表情讪讪，但仍撑住了场子，劝她。 “我不是给你炖鸡汤……我看不惯温九思是一回事，但是我得承认，你在他身边安全得多，毕竟，袁呈对你的执念你是清楚的，有能力对抗他的人，不多，温九思算是一个，如果不是温九思，袁呈不知道早就骚扰你多少次了。” 袁珂的五官也是英俊，要不当当初姜楚楚为了抹黑自己，随便做做样子的时候，也不会选中了他，他正经起来的时候，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但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你不肯跟我和好也就罢了，到头来可千万别便宜了袁呈。” 一句话破功。 但反正无论他说什么，姜楚楚现在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语调平淡地说。 “随便送我去一个酒店吧。” 见她疲惫不堪，袁珂不再搭话，一路平稳地行驶到了一家酒店。 姜楚楚临开车门前，又扭头看向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语调颇为真诚，“袁珂，谢谢你，” 一天之内史无前例地听到了姜楚楚的两声道谢，袁珂很怕折了寿，连忙摆手。 “得了得了，你要是真想谢我，就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省得到时候你又出什么事，连个人都找不到。” 姜楚楚也没说答不答应，最后想了想又说道。 “对了，我在这儿的事情，你先……别告诉徐钰。” 第204章 一百零四·她发狠地咬他(三合一甜章) 袁珂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答应了，他走了，姜楚楚住进了酒店，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呆呆地坐在床上，也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半个小时，门铃被按响。 姜楚楚迟迟未动，门铃也不间断地响着，与她比试着耐心。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门铃声突然止住了。 她心里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房门传来“滴滴”两声，从外面被门卡划开了。 温九思走了进来。 姜楚楚霍地站起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见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温九思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苦笑着回答。 “前台的小姐见过我们，我告诉她，你生了我的气，如果我见不到你，我可能会失去你，她可怜我，给了我门卡。” 姜楚楚别过头去不瞧他，她眼底热热的，却硬撑住了不想哭。 “楚楚。” 温九思轻声喊她，“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想伤害你。” 可是姜楚楚一点儿都不相信，她抿了抿唇，硬声说，“可是你的隐瞒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温九思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后，他的目光里有浓重的深情，却因为痛楚而暗如黑夜。 “一开始，是不合适告诉你，可是后来……我曾经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不该动心，可是没有用，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更没办法告诉你实情，我不敢赌，赌你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气我。” “可是现在，你赌不赌，结局都已经出来了，你走吧。” 温九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盯着她的背影，声音越发轻了。 “楚楚，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分手吧。”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温九思一愣，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姜楚楚怒上心头，回身反手推着他。 “你走啊！我说分手你听明白没有！” 蓦地，手腕被抓住，温九思沉着脸突然将她抱了起来，姜楚楚毫无防备地“啊”的一声被男人扔在床上，温九思随即俯身压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温九思认真地看着她。 “楚楚，有些话不能乱说。” 姜楚楚惊了下，此刻的温九思褪去了往日的温和，眉目间显出几分冷厉与偏执，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等缓过神来，她开始挣扎。 “你放开我，” 温九思一只手抓住她手腕，按在头顶，目光愈发逼仄。 “听清我说的话了么，你可以怨我，怪我，报复我，唯独离开我——楚楚，这不可能。” 看着男人一幅无可商量的模样，姜楚楚心底里全是骂人的脏话，可是太过激动她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喘了声粗气，她突然偏头，唇挨上了他的肩。 夏衫轻薄，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温九思的脊椎一路上窜，迅速流进他的血液中，令他四肢百骸都沸腾起来。 可下一秒，她张开嘴，发狠地着咬他。 姜楚楚牙口很不错，这一口咬下去，温九思皱了皱眉头，可是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偏头盯了她几秒之后，突然歪头去亲她的脖子。 辗转反侧，尽诉他口中。 姜楚楚快被磨地疯了，她的神智是冷的，可是身体却是热的。 恍恍惚惚之间，她不由得松了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九思微微放开她，手指却压在她的红唇上，不想听这张嘴里说出任何令他发狂的话语，他的目光专注且不容置疑。 “姜楚楚，分手，你想都不要想。” 他移开手指，她的嘴唇殷红，上面是他肩膀的血迹。 咬得真狠啊。 他伸手抚去了她唇上的红色，神情渐渐柔和起来，又恢复成了那个端方如玉的温医生。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给你一些时间让你缓和好不好，然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姜楚楚不吭声。 温九思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才一出门，在旁边已经等待得十分无聊的小赵立刻就迎了上来。 “温医生——你这是？” 他惊讶地看着温九思肩膀的血迹，神色有几分微妙。 温医生不是去找姜小姐求和了么？看来两个人刚才的战况，挺激烈啊…… 温九思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有事？” 小赵立刻回过神来，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姜家那边派了人过来打探消息，好像是想知道您和姜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 温九思冷笑一声，神色间全是厌烦鄙夷。 “那透露给他们，既然楚楚已经起了心思要脱离姜家，下一步就可以继续了。” “……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外头突然起了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可方才被姜楚楚咬到的地方却火辣辣地疼。 温九思在心底重重地叹息。 楚楚，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可否认，同温九思闹了这么一遭之后，她那一颗飘忽不定的心突然有了尘埃落定的真实感，她本以为梦中会是和王叔叔相处的片段，可她一晚上都在想着温九思临走前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第二天清早，看着镜子里自己浓重的黑眼圈，姜楚楚再次坚定了决心，哪怕从今往后她都是一个人，她也绝对不要原谅他。 她这一边才洗涮完毕，那边门铃就响了。 姜楚楚以为是自己叫的早餐到了，没多想就开了门。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个清朗俊逸的身影，旁边还站着他的助手。 还没等姜楚楚反应过来，温九思二话不说就伸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留下一句。 “小赵，把她的东西收拾好。” 姜楚楚气懵了，胡乱登着腿，特别像一只撒着欢却被逮着的野兔。 “温九思你变态啊，你快放我下来！” 清晨走廊上时不时也有路过的人，见了这一幕，除了感叹城会玩以外，倒没有多大波澜，毕竟，温九思这张脸和通身的气质，很难让人往坏处想。 那边，姜楚楚还在努力地跟温九思抗争。 “你耳朵是不是聋了，我说，你放我下去！” 温九思轻易地就制止住了姜楚楚的挣扎，不痛不痒地拍了拍她的屁股。 “别乱动，会摔下去的。” “变态！混蛋！” “连骂人的词汇量都不够，要不要我教你？” 姜楚楚快要气哭了。 两个人相互顶着嘴进了电梯，小赵在后面长吁短叹地摇着头，心里想着，姜楚楚这姑娘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压根儿就没想过温医生为她付出了多少。 他跟在温九思身边很久了，不止是在心理咨询室，他在京都的时候，就是温九思的助手，温九思对姜楚楚的用心，他看得分明。 温九思对她的保护，不止是来南城以后。 还有在来南城之前。 不过倒也不能真的怪姜楚楚，毕竟，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温九思将姜楚楚塞到了车里就立刻发动了汽车。 “你要带我去哪？” 温九思不会答，只是立刻提了速。 眼见车行驶的路越来越熟悉，姜楚楚打消了温九思恼羞成怒要将她杀人灭口的荒唐念头。 她冷着脸看向温九思，“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去你家。” “……哦。” 温九思及尽可能地敷衍着，不过二十分钟，车就已经停在了温九思的公寓楼下。 姜楚楚抱着肩，警惕地看着温九思，一幅不打算下车的模样。 温九思短促地笑了一下，下了车，绕到副驾驶位开了车门，轻而易举地就将姜楚楚再次抱了起来。 那悠闲的姿态仿佛是在嘲笑着她的自不量力。 姜楚楚心里有一万句变态想要骂。 温九思嫌她闹腾，连电梯都没有，就这样硬生生地将她抱上了楼。 他开门的时候，姜楚楚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可是进到卧室的一瞬间她就不顾上想了，她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原本简约的装饰一夜之间风格大变。 屋子里多了许多女性向的摆设，一套崭新的画具替代了原本一架子的书，床品都换上了浅浅淡淡的公主粉，天花板上甚至还安了跟她原来卧室里一模一样的水晶灯。 温九思将她放了下来，在她耳边轻轻地问到。 “喜欢么？算我给你赔罪，你还想要什么，我们就去买回来好不好？” “有病吧你，这是你家，跟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姜楚楚横了他一眼，扭头就往门外走去，直到看到大门，她才明白方才怪异的感觉是哪来的了。 温九思慢慢地走了过来。 “最新款的防盗门，无论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打开，都需要我的指纹。” 姜楚楚睁大了眼睛，“你要囚禁我？” 即使两人的关系现在不容乐观，可看见姜楚楚一脸狐疑的模样说出这糟糕的台词，温九思还是失笑。 “平时少看点小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了，谁敢囚禁你。” 虽然他现在真的想……对她犯罪。 温九思在心里默默地反省了一下之后又解释道。 “我只是怕你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比如自己跑掉什么的，我只是想让你住在这里，平时你想去哪我都跟着你……你之前不是也很喜欢跟我，朝朝暮暮，形影不离么？” 第205章 一百零五·他……不爱她? 朝朝幕幕，形影不离。 曾经听起来很甜蜜的事情，可是现在听到只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 姜楚楚别过脸，一本正经，“曾经我看着你多想把你扑倒，现在我看着你就有多想离你远远的，你识趣点，赶紧放我离开。” 温九思低头笑了笑，看着她的侧脸，意味不明地说。 “真狠心。” 温九思走到她身边，抬起了胳膊，姜楚楚立刻伸手挡住了他，双眼瞪圆警惕地瞅着他。 “别碰我。” 温九思滞了一瞬，收回手。 下一秒，他旁若无人地解开了自己衬衫上的两粒纽扣，随着他的动作，露出里面的胸膛。 姜楚楚睁大了眼睛，声音拔高，羞恼不已地叫他，“温九思！” 温九思笑了笑，“这回我可没碰你，怎么，我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能脱？” 眼看男人就要**，姜楚楚忍不住红了脸。 若真论上耍流氓，她只是理论派，而温九思这个斯文败类禽兽起来，纯粹是实验派。 她气哼哼地甩手进了卧室。 看着她的背影，温九思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世界上只有一个姜楚楚。 她本应该像一株娇养在水晶花房里的牡丹，却偏偏有着杂草一般的生命力，无论遇到什么样毁灭性的打击，都能迅速的调整。 从前，她幻想出一个王叔叔给了她救赎般的陪伴，而现在，这个幻想被戳破，她却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温九思知道。 这是因为他还在身边的缘故。 并非自夸，而是可能连她自己都不会清楚，她的心有多柔软得不可思议，柔软到，只要有一个人不说放弃她，哪怕给了她再深的伤害，她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给她的温暖。 这个结论让他多少能放下点心来。 却也更心疼。 但是只要她安然无恙，不管她需要多久才能原谅他，他都能等。 从早到晚，姜楚楚都全心全意地怼着他，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们已经分手了，他必须放她离开。 姜楚楚简直要昏了头，瞪着眼睛看着他，“你干脆在我脖子上拴上个项圈，天天领着好了！” 温九思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脑袋一热，突然想到，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那一瞬间的迟疑落在了姜楚楚的眼中，姜楚楚忍住想跳起来打他的冲动，极尽讥讽。 “你休想，要拴也是我拴你！” 温九思十分纵容，“好，只要你消了气。” 姜楚楚越看他，气越不打一处来。 “你伟大是吧，你到底为什么啊，非要缠着我，是我的病例太过特殊？那你直接说明来意不行么，非要搞什么男色陷阱，是觉得我长得漂亮，不上白不上？” 温九思的面色这才难看起来。 “楚楚，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姜楚楚当然知道，温九思是个真正的君子，心里肯定是没有那么龌龊念头的，否则，他当初也不会面对她的百般撩拨而坐怀不乱了。 她最怨恨的地方，不在于他的欺瞒，而是，他……不爱她。 第206章 一百零六·折腾他 她不确定温九思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过往的那些纵容，那些宠溺，她完全没办法分清，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她是他的病人，他同情她罢了。 这一天的强制性单独相处，姜楚楚火力全开，温九思从容应对，她想干什么都行，唯独离开。 晚上，好不容易哄她吃完晚饭，两个人面对面的沉默下来。 温九思看了看时间，时针已经将将指向了“十”。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说着，温九思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被姜楚楚摸着脑袋躲开了。 “我说了，你别碰我。” 姜楚楚摆出了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殊不知脸颊绯红，眼睛水润，看在男人眼中，只觉得被戳中了萌点，要不是两个人现在关系处于紧张阶段，温九思非要把她抱起来亲上两口不可。 “好，我不碰你，我去客厅里睡，你自己洗个澡，衣服在抽屉里，都是干净的。” 温九思说完就出去了，他态度摆得很端正，一点儿火气都没有。 姜楚楚泄气地坐了下来，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温九思对她别有用心，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可是温九思就像一个皮球，踢不疼，踹不烂，踢走了轱辘轱辘还会自己滚回来。 连拒绝的权力都不给她。 姜楚楚越想越来气。 她开了个门缝，从卧室里面偷偷往外望去。 客厅已经熄了灯，只有玄关处的夜灯，还在幽幽的冒着黄色的光，沙发上男人的身形隐约间现出一个轮廓，他似乎是睡着了，半晌都一动也不动。 所以睡不着觉的只有她一个人？ 姜楚楚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走到沙发旁，在黑暗中凝视着男人。 温九思呼吸悠长，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侧脸刀削斧凿一般坚毅。 姜楚楚上前不由分说地推了推他。 “起来！” 隔了两秒钟，男人发出了清幽的叹息，根本不像是困顿，而是一直在沉思。 温九思坐了起来，微微仰着头看着女孩儿，哪怕看不清她的面容，他也能知道，她此刻一定皱着眉头，一幅愤愤不已的表情。 一定很可爱。 “怎么了，楚楚。” “……”姜楚楚想了想，“我好像发烧了。” 温九思才要探她的头，就被姜楚楚一巴掌拍开。 “我要吃药，你现在就去给我买。” 颐指气使，带着非要折腾他的那股劲儿，一听就是假的。 温九思随手拧开了沙发旁边的台灯，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温九思看到姜楚楚不自然地扭过了头。 小东西也晓得心虚。 他起身，一句话也没说，当着她的面，利落将上身的睡衣脱掉，露出劲瘦的腰身，可腹肌却分明，又漫不经心地扯过一旁的衬衫穿了起来。 姜楚楚早在他脱衣服的那一瞬间就“蹭蹭蹭”跑回卧室了。 温九思拿上车钥匙出门，仔仔细细地关好了门，这才安心离开。 他没说，就在床头柜里，什么药品都有。 他不怕她折腾他，他只怕她不愿意理他。 第207章 一百零七·楚楚，我求之不得(2k) 温九思回来的时候，客厅里没有光亮，隔着卧室不太厚的门板，他隐约听见卧室里面传来“卡兹卡兹”的声音，他险些以为是招了老鼠，隔了几秒钟，才恍然大悟，那是之前姜楚楚过来的时候，买的薯片之类的零食。 “……” 温九思沉默地站了了一会，大概这个时候进去，一定会让她恼羞成怒的吧……想了想，温九思轻轻地退了回去，再进来的时候，刻意地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里面顿了一下，然后一阵手忙脚乱的稀里哗啦声响起，间杂女人被什么噎住了的咳嗽声。 过了半分钟，卧室的门开了，姜楚楚板着脸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一件属于他的，宽大的t恤，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长腿。 温九思忍不住盯了一下，在姜楚楚反应过来之前，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药买回来了。” 姜楚楚似乎就是等着这句话，闻言，立刻接道。 “我不发烧了，所以也用不着吃药了，我要喝水，你去烧。” 温九思觉得，如果她有尾巴，此刻一定已经猖狂地翘起来了。 他眯了眯眼，什么也没说，将药随手放在桌子上，转身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他就返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杯，进了姜楚楚的卧室。 姜楚楚正窝在被子里刷微博，听见他进来，板着脸看着他。 他先喝了一口试试温度，然后又把杯子凑到她的嘴边，像对待一个感冒发烧了的病人一样。 她滑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闷声说道。 “我又不渴了，不想喝水。”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跟他间接接吻。 温九思这一次却没有再由着她，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手还维持着伸出去的动作没有变。 “喝吧，你晚餐没吃多少，总不能再缺了水。” 姜楚楚拉过了被子，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是真的不想喝。 闷了自己几秒钟，她发现温九思并没有反应，不由得犹豫着探出了头。 一个人影迅速地靠近她，姜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上就一凉，而后一阵濡湿的感觉传过来……她反射性吞咽了一口。 “……！” 相比较她的震惊，温九思就显得淡定得多，他缓缓的直起身子，大拇指擦了擦嘴角剩余的水渍。 看着男人嘴角那抹浅淡的微笑，姜楚楚终于反应过劲儿来，狠狠的擦了擦嘴巴，“你耍流氓啊！” 男人似乎连反驳都不屑，依旧举着那杯水，但眼睛却盯着她湿润的红唇，其中的意味很是明显。 姜楚楚抢过玻璃杯，匆匆别过脸去，一饮而尽。 “……” 温九思见状，反而皱了皱眉头，姜楚楚瞥见，心中很气。 嗨呀？你还挺遗憾是吧？ 她将玻璃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愤恨地盯着他。 “你有能耐，就一直这样紧盯着我，看看咱们俩谁耐心先告罄！” 说完，她又骤地缩回了被子里，密密实实地盖紧了被子，看着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的女孩儿，温九思眉眼间染上了真切的微笑。 良久，他轻轻说。 “楚楚，我求之不得。” 温九思出去了，带上了门，卧室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姜楚楚睁着眼睛，手紧紧地攥着被子的一角，贝齿紧扣，抵御着那股子从心底里蔓延出的酥麻。 她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撩人，也知道他能给她带来怎样的心动，可是，这一次，她想守好自己的心。 她想，姜楚楚，既然你还想要肆意地活下去，你就要习惯，一个人。 说要紧盯着她，温九思真的把她当个包裹似的，走哪带到哪。 第二天一大早，温九思就把她从床上挖了起来，要带她去心理咨询室。 姜楚楚否决三连，也抵不过温九思决心坚定，他似乎是想要在日常生活中润物细无声的软化她，哪怕是扎头发这样的小细节，他都不介意代劳，最后还是姜楚楚受不了他变态般的亲力亲为，生怕他假公济私，这才炸了毛气哼哼地收拾整齐跟他出门。 一到咨询室，温九思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安顿好，给小赵递了一个眼色，才离开去见预约好的病人。 被委以重用的小赵，娃娃脸上扬着殷勤的笑容，像伺候太后老佛爷一样，瓜果饮料一应俱全，还兼有聊天解闷的作用，生怕姜楚楚一个不乐意起身要走。 喝了一口花茶，姜楚楚站起身左看右看，突然问，“孙英呢？” 小赵一愣，表情有点讪讪，“孙英辞职了，姜小姐你找她干什么啊。” 自然是因为姜楚楚不相信，那天的事情是个巧合，只需要想一想就能理清，孙英的那个电话，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谎言，而幕后的人…… 冷不妨，姜楚楚突然问道，“那个蓝子期，温九思把他赶走了么？” “您放心吧，蓝先生已经回京都了，温医生——”话说了一半，小赵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姜楚楚套了话。 姜楚楚冷笑着，“我就说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我和温九思分手，果然是蓝子期，他是不是同性恋啊，看到温九思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爽？” 这一番话说出来，小赵只有苦着脸打哈哈的份儿。 “姜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既然您知道这里面有隐情，您就原谅温医生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这话轮不到我来说，但是，还是希望您知道，温医生她为了您，付出了很多，远远超过您的想象……” 小赵的话吞吞吐吐，有所保留，姜楚楚重新坐下来，翘着腿双手抱肩，面色没有丝毫缓和。 “那你说说，他付出了什么，说不定我一感动，就原谅他了。” 小赵急了，“您别不信，温医生的身份，原本应该跟京都的李云佳小姐——” “小赵！” 突然，门口传来了一声厉喝。 温九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地看着小赵。 小赵自知失言，沮丧地底下了头。 第208章 一百零八·温医生的套路(2k) 李云佳？ 姜楚楚突然想起了蓝子期曾经刻意在她跟前提过的“云佳姐”。 感情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明明两个人之间，她已经单方面宣布了分手，那么温九思不管有多少个“云佳姐”都跟她没有关系，可是姜楚楚还是不可避免的，心里冒着酸水。 将她神色间微妙的改变尽收眼底，温九思凌厉的眼神忽然就温和了许多，他朝小赵递了个眼色，小赵意会，低着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没有什么李云佳，我跟那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京都那边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什么李云佳还是张云佳，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眉目清冷，带着一丝厌倦，让温九思忍不住一阵心悸。 “楚楚，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么？” 老生常谈的一番话了，可是每一次听，姜楚楚都觉得，自己原本坚定的决心在慢慢被动摇。 她一只手，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面上一片冰霜雪欺。 “是我刚才的表现让你看出了什么破绽吗？”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说，“知道跟自己有关系的男人身边还有其他的女人，表现出一丝在意是人之常情，不管那个男人是我的现男友还是前男友，可我的在意也并不代表什么。” 温九思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不管你怎么说都好，可是你不能否认，至今让你在意的男人，只有一个我罢了。” 只有一个他罢了。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姜楚楚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温九思，你可以洞察人心，你远比那些商人要可怕，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出任何一幅面孔来蛊惑人心，我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这招对我不再好用了。” “楚楚……” 他的声音对她来说犹如魔音穿耳，堵都堵不住，直往她心底里钻。 姜楚楚忽然抄起茶几上的茶壶狠狠地往温九思的身上扔去。 温九思明明看清了他的动作，却躲也不躲地受了这一下。 也不知是潜意识使然，还是真的就失了准头，那茶壶擦着温九思的衣角飞了过去，砸在了他身后的墙面上。 顿时茶壶四分五裂，茶水一地狼藉。 姜楚楚端正地站着，硬声说。 “你别跟我死缠烂打，跟我交往过的那些男人里，这一招不止你一个人用过，但如果好用的话，也轮不到你了。” 这一摔，正式宣告着两个人之间已经进入到一个更深层次的冷战，他需要迅速调整策略， ——来自温医生今日笔记记录。 要说两个人都已经闹到这份上，姜楚楚无论如何都是不肯再随温九思回家了的。 在云上心理咨询室僵持了两个小时，还是温九思提出了一个富有建设性的建议。 两个人一起住在郊外花圃旁的那个木屋里——这木屋算是他卖给姜楚楚的，他住进去要给姜楚楚交纳房租，而姜楚楚就可以拿他交纳房租的这个钱，再还给他，作为购买房子的“分期付款”…… 这是两个人互相妥协之后的结果。 两个人还像模像样的签了一份合同，小赵在旁边打印条款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仔细想想，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但是再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不对的…… 只能说，温医生不愧是温医生，这套令他一个小萌新望尘莫及。 温医生任劳任怨，又从公寓里头倒腾出来一批生活用品，连带着不知什么时候又给姜楚楚买的两套睡衣，一并捎去了木屋。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姜楚楚就坐在壁炉前面，翘着脚接电话。 刘晏给姜楚楚打了电话，问她现在剩下的那几幅画画得怎么样了。 姜楚楚怎么好意思告诉他，在想要赚钱的念头迅速褪去之后，她又恢复了之前慢悠悠，全凭灵感作画的阶段。 也就是说进度几乎为零。 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着将沙发上的灰擦干净的温九思，姜楚楚冲着电话里的人说。 “明天我就去画室，放心吧学长，我一定可以在截止日期之前赶出来的。” 刘晏放柔了口吻，“没事的，你要是有事情忙，我也可以帮你画一些……你，别累着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姜楚楚开的功放，温九思经过，刚好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顶着温九思的目光，姜楚楚的唇畔绽出了一抹微笑。 “嗯……谢谢学长关心，我太累的时候会找你的。” 她的声音至少加了两个加号的糖，那边刘晏愣了一下，没说几句话，颇有些手足无措地挂了电话。 撂下电话，姜楚楚就要起身离开，忽然手腕一紧。 她扭头，顺着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上移，对上温九思严肃的脸。 他看起来有些生气。 “楚楚，你生我的气是生我的气，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去撩拨其他人，尤其刘晏已经有了女朋友，你这样会让他产生误会。” 他一手拽着她，一手拿着抹布，身上由于怕沾染了灰尘，还特意围了一个围裙，那条围裙还是当初姜楚楚买来的，粉色系的围裙配着他那张严肃禁欲的脸，竟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反差萌。 这副样子被别的女人看见了，大概会嗷嗷叫着扑上去。 可姜楚楚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出任何的萌点，她简直要气炸了。 感情在他的眼里，她就是那祸国殃民的苏妲己，离开男人就会死？ 眼不见心不烦，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姜楚楚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直奔画室而去。 本以为这个点儿画室不会有人，可是姜楚楚开了门一进去，就对上了徐钰的双眼。 看见姜楚楚进来，她忐忑地站了起来，瞧着面色有些苍白，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姜楚楚一晒，最近和温九思的事情让她太过心烦，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样面对徐钰。 想不到竟在这儿撞上了。 第209章 一百零九·让他专心致志，目不转睛(2k) 徐钰小心地打量着她，有点没话找话的意味。 “楚楚，你怎么来了……不是，我是说，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姜楚楚将包放下，坐到自己的画板前，没有搭理她。 她又不是傻子，在温九思暴露了来意之后，稍微联想一下徐钰以往的举动，就能推测出徐钰在这件事里充当的角色。她的朋友，站在了温九思的那一边，跟他合起伙来欺瞒自己。 徐钰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来，站到她面前。 “楚楚，我听说，你跟温医生……闹矛盾了？” 姜楚楚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消息真是一直都这么灵通。” 徐钰面上讪讪的，“我只是关心你，楚楚，我们都只是关心你。” 她的话语焉不详，但姜楚楚听明白了她其中的深意。 “我谢谢你们的关心，就知不知道你和他是怎么成了‘你们’的，莫不是，你早就跟温九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吧。” 徐钰噎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楚楚，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姜楚楚将画笔一甩，深蓝色的油彩在画布上长长的拉了一条口子。 “我还用不着你来教给我怎么用！” 徐钰住了嘴，低下头去。 姜楚楚心里有气直撒不出来，她自认对徐钰已经仁至义尽，可是徐钰还是背叛了她。 幸亏这个时候刘晏来了，才打破了这种尴尬。 隔了一会儿，袁珂也来了，他显然事先就知道姜楚楚在这里，准备得十分周全，姜楚楚的桌面上不一会儿就摆满了小蛋糕和奶茶，都是她爱吃的——原先袁柯追姜楚楚的时候没少下功夫，将她所有的爱好搞得清清楚楚。 徐钰的面色登时之间就难看起来。 本着徐钰不痛快她就痛快了的思想，这一个下午姜楚楚给袁柯的笑脸，比他们之前在一起的那几天加起来都要多得多，直到后来，徐钰几乎是僵着脸，将袁柯赶走了。 刘晏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敏感的察觉到几个人之间气氛的古怪，于是只在一边画着画，扮演着沉默的美男子，偶尔起身给姜楚楚泡一杯茶水。 时间飞快地过去。 日落西山，姜楚楚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刻意忽略了徐钰，径直看向刘晏。 “学长我先回去了，还有一半明天过来再画。” 刘晏微笑着点点头。 姜楚楚背上包，刚一抬头，就看见窗外不远处的那辆车，还有倚着车站着的那个熟悉的男人。 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温九思的脸像是镀了金边，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了。 似乎她是一幅画，让他专心致志，目不转睛。 人来都已经来了，姜楚楚自然不会矫情地再将他赶回去，就当搭一个顺风车。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姜楚楚言简意赅。 “走吧。” 车开了一段，温九思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我听说姜氏最近一段时间并不安分，如果这两天姜老爷子找你，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要理。” 姜楚楚看着窗外，头都没有转过来。 “听说？你们的消息还真灵通，怎么我就没听说点儿什么事儿。” 温九思打了方向盘，淡淡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看着姜楚楚漫不经心的表情，温九思的神色越发寡淡。 如果姜爷子肯乖乖的放姜楚楚自由，那么他也许还可以看在姜楚楚不想将事情闹大，也懒得跟他们那些人纠缠的份上，放姜氏企业一码，让他们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可偏生，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姜老爷子和姜福生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也不知道哪里突然来了底气，竟然开始动手剪除袁家和宋家安插在姜氏的人员。 这件事情虽然做的隐秘，但也并不是无迹可循，温九思也很疑惑，难道他们就不怕袁呈和宋初一突然发难么？现在三方之所以还能暂时安生无事，不过就是那两个人不想自己先下手啃骨头，让对方捡了便宜而已。 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姜老爷子也还是分出了人手探听姜楚楚的行踪，其中的深意，温九思不得不防。 两人心思各异的沉默着，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静谧。 姜楚楚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顺手接了起来。 “喂，楚楚。” ……她该说，说曹操曹操到吗？ 电话是姜老爷子打来的，还没等她不耐烦的挂断，姜老爷子就抢先说。 “楚楚，你不是一心想跟姜家脱离关系吗，这些天我也想了，强扭的瓜不甜，毕竟我疼了你这么多年，也想让你过得开心一些。” “脱离关系的事情我允许了，但是姜家的财产你一分都不能拿走，你看可不可以？” 这真是天上要下红雨了，姜老爷子竟然给她来了一出怀柔政策？ 姜楚楚的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点了两下。 “我从来也不稀罕你们姜家的钱。” 她的口吻带着微嘲和不屑，可姜老爷子竟然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这我就放心了，这样吧，你这几天哪天有时间就过来，我让律师拟了一份你自愿放弃继承权的协议，你把它签了，我就对外公布你就此脱离姜家。” 会有这么好的事？ 姜楚楚内心狐疑，她有些怀疑是温九思给姜家施了压，可余光中，温九思的眉头皱得不能再狠，显然十分不信任姜老爷子的话。 挂电话之前，姜楚楚最后的念头竟然是，她应该换一个一点儿都不漏音的手机了…… 她敷衍了姜老爷子几句就撂了电话，还没等她理明白姜老爷子的意思，就听见温九思不容置疑地说。 “你不能去！ “为什么？” 温九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直觉告诉他，姜老爷子这个举动背后有古怪。 但是现在他跟姜楚楚讲道理，姜楚楚是决计不会听的，于是他用了一种更聪明的回答。 “——因为我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 第210章 一百一十·把她绑了 他说的笃定，可姜楚楚对此嗤之以鼻。 “你是不是霸道总裁看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呢？” 然后温九思实际行动证明了，虽然他不是霸道总裁，但他也可以无所不能。 他把姜楚楚……绑了。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的一大早。 姜楚楚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去探一下姜老爷子的虚实，哪怕是有诈，她也认为她身上再没什么可图谋的，万一姜老爷子真的脑子抽风了善良一次，准备放她自由，那岂不是更好？ 看到姜楚楚涂的凛冽的红唇，温九思就知道她要干嘛去。 男人穿上了正装，身前却挂着不符合他气质的围裙，将早餐装了盘放到了桌子上。 “过来吃吧，是你喜欢的那家西餐厅的牛排，我买了一些回来，七分熟。” 姜楚楚飞速地回了一句。 “不用了，我不饿。”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拉住，步子一步也迈不开。 “过来，吃饭。” 男人的表情还是很温和，可是姜楚楚却从中听出了几分隐秘的危险。 不准备在这种事情上跟他吵架，姜楚楚干脆地转回身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刀叉狠狠地切着，像是把这盘牛排当成了某个男人的脸。 温九思又给她端了一杯咖啡。 “吃吧，慢点吃，吃完了饭，我带你去中央大道，我看你的油彩快要用完了。” 姜楚楚的手一顿，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去，我还有事。”“去找姜老爷子？楚楚，我说过了，我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 将嘴里的一口牛排咽下去，姜楚楚甩了叉子站起来，冷着脸就闷头往外走。 突然之间，她晕头转向，一声尖叫快要溢出喉咙，将将被她咽下。 她被温九思拦腰抱了起来。 男人不算温柔地将她重新放到了椅子上，双手按在他椅子的两侧，蹲下身子与她的脸平视着。 “楚楚，你乖一点好不好？姜老爷子那我还没有查出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怕他会伤害你，你不要去。” “你乖一点”这几个字，姜楚楚已经听过许多次了，从前她只觉得甜蜜，她也喜欢那种被男人当作一只骄傲的猫咪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可是现在一听，只觉得怒从中来。 他完全没把她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吧，只要她的行事不顺他的意，那就是“不乖”。 温九思端了那杯咖啡送到她嘴边，姜楚楚不理他，他就一直端着，好像一点也不会累。 姜楚楚的心思转了转。 她叹了一口气，“好了，我不去就是，你起来吧，蹲在我这里算什么样子。” 温九思的目光回暖，仔细看还带了点欣喜雀跃，他站起身来，语调扬了少许。 “你如果能这样想，就——” 话音未落，用言语迷惑了他的姜楚楚，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没想到她会来这招的温九思表情呆滞了一瞬间，下一秒，他的脸迅速板了起来。 姜楚楚占了出其不意的光，眼看就要摸上门把手，可温九思的大长腿压根儿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男人从她身后压过来，一手揽上她的腰，另一只手带着烦躁拽下了自己的领带，伸到前面，几下就绕上了姜楚楚的双手。 第211章 二百一十一·温九思……你大爷 姜楚楚后背贴上了热源，想往前逃避，双手却又失去了自由，温九思的动作灵巧得不可思议，不一会儿就将她整个人控制在怀内令她无法挣脱。 ……可是这是什么羞耻的动作！ 姜楚楚觉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咸鱼，从身到心都被他翻来覆去的揉捏。 温九思就这么从她背后揽着她，一步一挪回到餐桌上，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他薄唇紧抿，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一只手按着姜楚楚双手上的领带结，另一只手再次将杯子送到姜楚楚口中，带着几分誓不罢休的执念。 “吃饭。” ……吃你大爷的饭！ 手腕失去了自由，姜楚楚想骂人，温九思有病吧，他的第二人格被她召唤出来了吧，他当心理医生其实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理疾病吧！ 她的手动不了，嘴却可以。 在他迫人的视线下，她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准确无误地喷到了温九思的脸上。 咖啡顺着他的脸滴落下来，滴到他洁白的衬衫上，显得十分不协调，令她有一种将天人拉到泥沼中的错觉。 这大概是温九思人生中，可以排得上号的狼狈时刻。 没有管身上和衣服上的咖啡渍，他沉默地盯着姜楚楚，盯得她心肝儿直颤悠，生怕他一个把持不住，就把这几天她冲他撒的气原封不动的还给她——用一个男人对待一个女人的方式。 可是温九思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远超过常人。 他盯了她一会儿，突然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楚楚觉得自己都说厌倦了。 “我想要跟你一刀两断，我想要你再也别管我的事！” “这不可能。” “……” 所以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啊。 温九思站起来，俯视着被自己的领带绑住手腕，萎靡不振的女孩儿。 他看了一眼餐桌，刚要说话，姜楚楚立刻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姜楚楚嚷嚷起来。 “我说了我不吃饭我不吃饭！你一天不放我离开，我就一天不吃饭！咱们看谁耗得过谁！” 她瞪大了眼睛，力图显得凶神恶煞一些。 温九思…… 温九思如愿地被她气走了。 姜楚楚显示得意了一瞬间，然后低下头，后知后觉地叫起来。 “你倒是给我解开啊！” 过了一会儿，从隔壁传出来一声闷吼。 “不解，你就这么呆着吧，我也省心。” “……你大爷！” 温九思单方面定好的中央大道之旅自然不能作数了，温九思这回气得不轻，足足拖了她两个小时，才在姜楚楚踢着腿说要上洗手间的时候，把领带从她的手腕上解下来。 姜楚楚说到做到，她开始绝食。 先是中午饭，温医生居家地做好了三菜一汤，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摆在桌子上。 姜楚楚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就回卧室了。 温九思刚想提步追上去，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眸中泛起很深的黑色，手指搭在旁边的椅子背上，指尖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思索。 第212章 二百一十二·小仙男 再然后是晚饭，原本一天没吃饭，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姜楚楚已经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可是，女人是一种爱面子的生物，赌着气的时候，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她趴在床上恹恹地刷着微博，一手捂住肚子，没过几秒，她从床上坐起来，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到门边上，附耳听着外头的动静脉。 温九思也一天都没有出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忍不住暗忒了一声，之前几天忙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自己要分手，要离开，就有时间寸步不离地看着自己了。 男人的时间啊，比女人还水。 他现在一定是做好了晚饭，等着自己出去。 姜楚楚“哼”了一声，拉开门。 温九思正坐在壁炉对面的桌子旁，翻看着报纸，见她出来，抬起头，双眼泛着润泽的光。 “楚楚，你要不要吃——” “不要。” 她头一扭，走向玄关。 温九思放下报纸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三步处站定，一半的脸淹没在暗影中。 “你干什么去？” “出去遛弯儿不行么？” 温九思的淡笑带着几分无奈。 “没有不行，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什么时候打算吃饭了，你就告诉我一声，我知道我劝不了你，所以，我只好决定，你一天不吃饭，我就一天不吃饭，也算是陪着你。” “楚楚，如果你心疼我的话……” 嗨呀，这还转头威胁起她来了是吧。 那温九思可就算错账了，她的心狠起来，比石头也不逞多让。 姜楚楚摔上了门走了出去。 不过……遛弯儿？ 她肚子里一点食物都没有，溜什么弯儿？也罢，就当是减肥了。 找到了一个长椅子，她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个年轻男性佯装无意地走过来，想要在她身边坐下来。 姜楚楚耳机一塞，眼睛一闭，拒绝交谈的意味十分明显，那几个男人看着空落落的耳机底端，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姜楚楚坐了半个多小时，肚子也就叫了半个多小时，她开始怀疑这个推拉局有没有意义…… “这位小姐。” 又是一个搭讪的。 姜楚楚不耐烦地扭过头去看着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男生，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小男生手里捧着一个便当盒，里面正飘出悠悠的饭菜香…… 姜楚楚的婉拒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嘴里拐了一个弯，又咽了下去。 “你……你有什么事情？” 小男生有些犹豫，扭捏了十几秒，羞涩的将手中的便当盒往前一推。 “你……请你吃。” “……？” 姜楚楚怀疑自己是穿进了一个什么童话世界，这是小仙男知道自己饿坏了，来拯救自己的？ 姜楚楚的表情懵逼了一瞬间。 那位小仙男见她不接，小脸蛋瞬间红透了。 “您，您误会了。” 姜楚楚挑挑眉。 小仙男羞涩地解释道，“我……我是这附近开料理店的，刚开业，我们客人很少，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我们的饭菜难吃，所以……” “所以你这是上街做测评来了？” 姜楚楚眼睛一亮。 第213章 二百一十三·暗爽 这是什么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神仙剧情啊。 姜楚楚摸了摸自己咕噜噜直叫的肚子，热络地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瞧你紧张的，快来，过来坐。” 男孩子羞赧地在她身边坐下，还小心翼翼地跟她隔了半米的距离，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 “请……请尝一尝。” 饭菜的香味不期而然地飘了出来，姜楚楚夹了一块排骨，幸福得快要哭出来了。 味道也是极好的，姜楚楚囫囵地吃了一块。 “很好吃啊，简直就是星级大饭店的水准了，这是怎么做的啊。” 男孩子得了赞扬害羞地低下了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吃饭的时候，男孩子并不主动搭话，等到姜楚楚饱餐一顿之后，他才一边收拾好餐盒，一遍问她。 “你……你明天还会在这里么？” 姜楚楚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 男孩子握紧了手，“你，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看你吃饭的时候，很香的样子，我觉得，我好像突然有了信心。” “我还有一些菜式，明天也可以带给你尝尝么？” 姜楚楚一愣，“不用这么麻烦了吧……你不是说你就在附近么？你直接把餐馆地址给我就好了，我可以去光临的。” “不，不要。”男孩子有些急切地摆摆手，“我不想收你的钱，就想今天这样，让我把饭带过来给你，可以么？” 他问地很忐忑，生怕她拒绝一样。 姜楚楚心一软，也就送口答应了。 “好吧，那明天中午，还在这里。” 男孩子立刻高兴起来，“嗯，不见不散。” 姜楚楚站起来离开，随手跟他挥了挥手。 看着她轻快离开的背影，男孩子脸上羞怯的笑容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活动了一下脖子，自言自语道。 “有钱人真是有病，吃饭还不能好好吃，我就送个餐还得帮忙演上一场，啧啧啧……” 等到姜楚楚的背影完全看不见，男孩子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赵哥啊，那姑娘吃完饭了，而且她已经答应我明天还过来了。” 姜楚楚回去的时候心里稍微有点心虚。 温九思坐在沙发上，眼睛半闭，看起来面色不佳——任谁饿了一天，面色都不会太好吧。 姜楚楚很想也做出一副蹙弱的模样，可奈何肚子吃饱了，面上懒洋洋的，幸亏温九思也像是没看出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就离开了。 活该，叫他欺负她！ 姜楚楚内心莫名暗爽。 接下来的一天，姜楚楚都会如约去公园的长椅上见那个男孩子，一边吃这美味的食物，一边跟他聊着天，简直不要太滋润。 可是到第三天，姜楚楚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因为温九思一直自虐般的滴水未进。 他面容依旧轻耀，可是身形看起来愈加清瘦，也不知道是不是姜楚楚的错觉，他站起来的一瞬间身形有些摇晃。 看着姜楚楚准备出门，他冲她笑了一下。 “你要出去？” 姜楚楚冷着脸。 “嗯。” 第214章 二百一十四·他心口的逆鳞 姜楚楚以为温九思是在试探她。 结果下一秒，男人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姜楚楚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拉住了温九思的胳膊，可是自己却被男人的重量压住，不由自主地栽倒在地。 地上铺着羊毛地毯，原本是温九思为了让姜楚楚住得更舒服买的，现在却成功拯救了两人以免他们摔痛。 姜楚楚推了推身上的人，皱着眉说道。 “喂，温九思，你别装了。” 可是身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姜楚楚的心头上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到空气中带着些微颤音。 “温九思，你快起来，你重死了知不知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 在她的连推带喊之下，这一次，男人有了动作，他费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还是冒出冷汗，一字一句地说。 “楚楚……打电话，叫小赵。” 说完这句话他彻彻底底地昏了过去。 感觉到自己身上骤然加重的重量，姜楚楚慌了神。 叫小赵？开什么玩笑，依小赵那种忠心耿耿的性格，要是让他知道，温九思是因为自己而饿晕过去的，那可怎么得了……万一他宣扬出去，别人嘲笑温九思倒是不要紧，可关键两个人共处一室，说不定连自己一起嘲笑。 一时之间，姜楚楚心中千回百转。 她一手撑着沙发，勉强将男人扶了起来，晃晃悠悠随时要倒，按照她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将温九思送到医院。 她唯一的一个朋友是徐钰，可一来徐钰也是一个女人，二来…… 摇摇头，姜楚楚不想再思考这些烦心的事，低头看了看呼吸微弱的男人，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她在自己手机通讯录的黑名单里找了好久，才将一个电话号码从里面放出来拨了过去。 袁珂那边的环境听起来十分嘈杂，接她电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口吻。 “楚楚？” 姜楚楚一句废话也没有。 “袁珂，我限你十分钟内赶到我给你发的这个地址，否则，我就把你当处怎么追我的，一五一十都跟徐钰说道说道。” 那边很快就换了个环境，袁珂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自然，“你想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干嘛提她啊。” “那成，我不提，你快点，闯红灯的罚款我都帮你交了，要快！ 二十分钟后，袁珂面色不佳地帮着医生和护士，将温九思抬到了病床上，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看向心不在焉的姜楚楚。 “感情你火急火燎地把我叫来，就是为了温九思？” 姜楚楚“嗯”了一声，视线随着被推去做检查的温九思转动，随口回应了一声。 袁珂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 “你还真是栽到他身上了，前几天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今天就这么担心？要是担心，之前还瞎吵什么白费功夫。” 姜楚楚反应过来，反射性地反驳他。 “谁说我是担心他了？就是在路边看到昏过去的猫猫狗狗，我也能大发善心送它们去宠物医院，何况是个人，他就昏倒在我眼前，我还能袖手旁观么？” “那他为什么还能昏倒在你眼前？别告诉我是凑巧。” 依旧“同居”的事实摆在眼前，姜楚楚心虚得很，但又不愿意落了下风。 “凑不凑巧跟你有什么关系！” 袁珂突然定睛注视着她，话里带着几分恨叨叨的意味。 “我就是看不得我求而不得的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受着这份罪！” 姜楚楚一愣，无论如何也接不上话了。 袁珂不自然地扭过头去，眉心紧促着，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那个啥……我和徐钰……算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是说，你和徐钰——” “我和徐钰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袁珂面露微嘲，将姜楚楚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又送还给他。 男人望了望天。 “你要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他也不等姜楚楚反应，大步离开了。 看着袁珂的背影，姜楚楚突然意识到，或许从前，袁珂对她，真的是有几分真心的。 但，那又有什么用。 她的真心，即便是再不想承认，恐怕也要有自觉，早就毫无保留地给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了。 如果要是让姜楚楚看到病房里的这一幕，她大概要怒骂自己的一颗真心还不如喂了狗！ 病房里，本来陷入昏迷的男人，正半倚着床，面无表情地听着站在边上之人的絮絮叨叨。 “温医生，不是我说您，您演技好就行了，干嘛真的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三天不吃饭，壮汉都受不了！” 温九思淡淡地瞥了小赵一眼。 “谁说我想要演戏？” 小赵张了张嘴，“可是……可是咱们都让人伪装给姜小姐送饭了，姜小姐一顿都没饿着，您干嘛还饿着自己呢，为了她，您真是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 温九思移开目光，“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自己。” 他的眉间似笼罩了一层阴霾，“但凡有事情可以让我心里好受那么一丁点儿，我都愿意去做，这是我欠她的。” 看着温九思对自己的劝说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小赵只好暗自叹了口气。 小赵一直觉得，温九思什么都好，天人一样，只是偶尔，偏执过了头，而这个“偶尔”，全部都跟姜楚楚有关系。 姜楚楚就是他心口上的逆鳞。 是他命中的劫数。 “好了，你过来还有什么事？”他本意是想小赵善后，但是没想到楚楚竟然找了袁珂。 温九思不带情绪的话打断了小赵的思维。 小赵走到了门口，机警地望了望四周，而后关上门，走回来之后才开口说道。 “姜家那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掏出了一个文件夹递给温九思。 “姜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为了钱得罪了太多人，姜福生又不是个会经营人情关系的，现在但凡有个引子，谁都愿意跳出来咬他们一口。” 第215章 二百一十五·他们家温医生真是个情种 温九思听完出神了半晌，直到小赵试探着又叫了他一声之后，才点了点头。 “好，继续进行吧……要快。” 既然查不出姜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干脆一刀切，让他不管打着什么心思，都叫他没法子用到楚楚的身上。 小赵躬身退了出去，仔细地关好了门。 温医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动姜家，动的话，要怎么动姜家，其实是有更简便的法子的，比如利用袁呈和宋初一的持股，让他们互相争斗，即可渔翁得利，可温医生不愿意让姜小姐有日后受到袁呈和宋初一挟持的可能，用了一些更为繁琐的法子，想要将姜老爷子和姜福生的话语权归为虚无。 他们家的温医生，真是个情种啊。 小赵感叹完，摇摇头离开了。 姜楚楚在医院的走廊上大概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有护士走过来告诉她温九思醒了。 跟着护士走到病房，姜楚楚看见温九思正半倚着床，侧着脸，看着窗外初秋开始飘零的落叶。 她记得，温九思的侧脸轮廓棱角分明，可是现在看来，下颌的弧线好像更为突出了一些，更加性感，却也更加清瘦。 护士不知道得了谁的吩咐，将姜楚楚带进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姜楚楚站在温九思的窗前，看了他一眼，有些承受不能般地迅速地移开视线，冷着脸说。 “你是不是傻，我每天都有吃饭，要是真绝食这么久，我还能活蹦乱跳的么？” 听到她的声音，温九思转过头来。 他的目光全是暖意。 “你很好……就很好了。” 仿佛有什么突然在她的酸麻的心眼上按了一下，她咽了口唾沫，别过脸。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我一定要分手。” 听到她宣誓一般的话语，男人嘴唇微微勾起。 “楚楚，你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 “……” 去你大爷的不可能。 最后，姜楚楚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 冲出了医院，站在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向何方，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心里对温九思的描述。 这个男人，样样都好……怎么就不能是她的？ 所以她乖巧，顺从，粘人，引诱，将他勾到了手中，温九思也一如她所愿，对她极尽纵容和溺爱，可是一直以来，她心头都有一种空落落的隐忧——他怎么那么顺利，就爱上了她？ 如今，那份隐忧被他的真实目的戳破，她的心……也落回了实处。 好像那个名为“王叔叔”的隔离罩被戳破，再看这个世界，好像很多东西都变得清明起来，只是，那种经年累月积压在她头顶的阴霾，仿佛也逐渐逼近。 …… 姜楚楚最后去了画室。 刘晏一个人在，看见姜楚楚满腹心事的样子，他也体贴地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帮她把花架支好，两个人各画各的。 如此过了三天，温九思出院了。 如果原本寻常人要是因为滴水未进进了医院，打几针营养剂休息一晚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温九思身上似乎有旧疾，做了许多检查，医生原本建议他多住几天保险一些，可是温九思坚持出院。 出院那天是小赵接的他，比起回心理咨询室或者是回家休息，他们的第一站竟然是菜市场…… 这些事情姜楚楚统统都知道，这是徐钰一条消息一条消息发送给她的，姜楚楚想依照惯例把她拉黑，但手指磨擦了几下屏幕，还是置之不理了。 ——自然不是因为原谅了徐钰，而是她告诉自己，温九思住院多少也有自己的一口锅，了解他的情况，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这种微妙的情绪一直延续到晚上从画室回家，看到厨房的暖光中那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形。 在法律关系上来说，这里已经是姜楚楚的个人财产了，但大门的钥匙一开始就是一人一把，温九思出现在家里很正常，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形，他也润物细无声般地，让姜楚楚习惯了他存在。 温九思探出头来，“你回来了？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姜楚楚什么也没说，却沉默地进了洗手间洗了手，坐到了餐桌上。 两个人的关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姜楚楚想要分手，温九思不允许，她硬也硬不过他，软也软不过他，烦着烦着，心里头竟生出一种不甘来—— 他现在做这么多，都是为了给她看她那该死的心理病。 在温九思一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态度中，姜楚楚的暴躁与日俱增，等到接到徐钰的求和电话，她的烦躁值飙升到了顶峰。 感情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可以自说自话了是吧，想背叛她就背叛她，想求她原谅就能求她原谅，将她当成了什么？可以随意摆弄的娃娃？ 听着电话里徐钰不急不缓的语气，仿佛吃定了她，姜楚楚怒极反笑。 “见面？好啊，但是时间和地点由我来定。” “……可以。” “晚上八点，迷度酒吧，你过来找我。” 酒吧并不是一个适合谈心的地方，尤其是迷度还是一个歌舞卓绝的热闹场所，虽然疑惑姜楚楚的约定地点，但徐钰还是应承下来。 “好，只要你能好好听一下我的理由……就听你的。” 好好听一下她的理由？不存在的。 姜楚楚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就熟门熟路地给袁珂打了电话。 袁珂一接通就警惕地说。 “你要干嘛，要是抬人，你就去找别人吧，小爷可不干了。” 姜楚楚勾唇一笑，“不抬人，今天我想谢谢你，请你喝酒。” 袁珂还在迟疑，姜楚楚率先报出了时间地点。 “就迷度酒吧吧，晚上……七点，千万别晚了。” 六点多，姜楚楚挑了一身掐腰红裙，趁着温九思还在咨询室没有回来，溜了出来。 初秋的空气还是有丝凉意的，姜楚楚摸了摸由于露在外而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打车去了迷度。 袁珂已经到了，看见她的装扮，面色一滞，下一秒竟然移开了视线。 第216章 二百一十六·坏女孩儿 看见他眼珠子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样子，姜楚楚嗤笑一声。 “不是吧，非34d不要的袁二少什么时候转性了？别是那儿不行了吧。” 面对姜楚楚赤裸裸地嘲笑，袁珂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懒洋洋地笑开。 “别瞎说，你不知道说男人不行是多严重的一个指控么？” 姜楚楚又笑了一声，“得了，咱们进去吧，你今天想喝什么，我请了。” “等等，你从前可不愿意搭理我，你又想干什么？” 袁珂狐疑地瞧着姜楚楚，姜楚楚站直了坦坦荡荡地任他看，“进不进来，一句话，你要是不进来你就走。” 袁珂闻言立刻提步跟上，“有句诗怎么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当然要去。” 姜楚楚“哼”了一下，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酒吧。 在姜楚楚的刻意猛灌下，袁珂的面上很快涌上红潮，但毕竟是混迹在声色酒场上的公子哥儿，袁珂的神志还是清醒的。 他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姜楚楚今天约见他的真实目的，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只好自己一项一项猜测。 “你是因为跟温九思吵架了，想找人和闷酒，这才叫我来的？” 姜楚楚撇撇嘴，又给他倒满了一杯伏特加，“废什么话，继续喝。” 袁珂猝不及防又喝了一杯，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那你就是因为跟徐钰之间发什么事了，不好找她，只好来找我出出气，因为我还是……她男朋友。” 姜楚楚的神色一顿，袁珂这个人精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怎么，还真是因为徐钰啊，你们俩不是好地像一个人儿似的么？连前男友都能拱手相让的，怎么还会闹别扭？” 姜楚楚柳眉一竖，“你管我呢，还不如说说你们。” 姜楚楚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和徐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说袁珂这是找到了真爱，可是这半年来，也没见袁珂断过流连花丛，袁二少的风流韵事，一直都是南城津津乐道的，可若说只是玩玩而已，袁珂却又默许了徐钰牢牢占据着正牌女友的位置，那些个红粉知己没有一个不知道她的。 袁珂的双眼略带一瞬间的迷蒙，“她？” 姜楚楚连连点头。 酒吧的音乐声震人耳膜，看着袁珂嘴唇微动，姜楚楚凑了过去想要听清他说地什么话，可随着她的贴近，袁珂的鼻端闻到了一股不同于酒吧中浑浊空气的清香，他脑袋一热，忍不住贴近了姜楚楚，呢喃出声。 “楚楚，我原来那么爱你，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分手？” 他的眼神深情得可以将很多女人溺毙，这幅样子落入了赶过来的徐钰的眼中。 她看着全部心思都挂在旁边的人身上的袁珂，以及被酒气熏然得面色绯红的姜楚楚，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徐钰快步走过来，站在两个人面前，尽可能地维持着温声细语。 “你们这是做什么？” 在酒意渲染下，袁珂早已经失了志，丝毫看不到站在他面前的徐钰，只一心一意地望着姜楚楚——这还是他的记忆中，姜楚楚第一次没有急着推开他。 姜楚楚突然觉得自己很坏。 她清楚地知道徐钰对袁珂的用心，也清楚地知道，如果真是为了他们好，她应该再不见袁珂，可是连日以来那股子堵在胸口的闷气，她就是不出不快。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扬了起来，在五光十色的射灯下，面容艳若桃李。 “袁珂，正好我也是单身……如果，如果我说，你只要跟徐钰分手，我就跟你和好，你肯不肯？” 这大概是世界上第一例光明正大的翘角事件了。 “楚楚……”徐钰紧紧皱着眉头，“我承认我之前的某些事骗了你，但你不能总用这种事威胁我。” “当……当然。”袁珂含含糊糊地说。 徐钰的面色一白，上前就要去拉袁珂，却被袁珂一挥之下推走。 她还穿着高跟鞋，一退之下，冷不防脚下踉跄，若不是眼疾手快扶住了一侧的沙发座位，恐怕要出一个大丑。 徐钰将将站稳，不可置信地看着袁珂。 “袁珂，你有没有良心，这段时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 袁珂听到她的喊声，醉眼眯了眯，似乎这才认出了来人。 他哼哼地笑了两声。 “你……你怎么过来了，我告诉你，你别总想着管着我……你算个，算个什么东西！” 徐钰抚着胸口，伸手指着袁珂的鼻尖。 “你说什么！” “我最烦别人拿着手指着我，滚！” 徐钰喘着粗气，下一瞬间，苍白着脸跑开了。 气走了徐钰，可姜楚楚不得劲儿了，她瞪了一眼袁珂，想要说什么，可是念及这事是自己惹出来的，要是再劝，少不得显得婊婊的， “……走吧，不喝了。” 姜楚楚脸色也臭，她一口喝光了桌上剩余的烈酒，甩出信用卡结了帐，也不管袁珂有没有跟上来，径直往外面走过去。 腿刚一迈出去，姜楚楚的身体变一软，心里暗叹一声糟糕……好像，喝过料了。 跟姜楚楚见风长的酒劲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吹了点冷风头脑开始清醒的袁珂。 回忆起方才的经历，他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在看逐渐失去清明的姜楚楚，他恨不得在她脑袋上使劲儿敲一敲。 就知道这死丫头找他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可他还傻傻地送上门来。 两个人的角色瞬间调换过来，袁珂撑着姜楚楚走出了酒吧，刚想叫一个车将她送回家，就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睛。 朔风中，男人倚着着车门，沉默地看着他们。 温九思的目光从姜楚楚身上，转移到袁珂扶着她的相连处，最后直直地看向袁珂。 他走了过来，比袁珂高上半个头的身高，加上微微扬起的下巴，足够温九思俯视袁珂。 他看了一眼姜楚楚坨红的脸蛋儿，淡淡地问到。 “她喝了多少。” “很多很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玩得很疯，楚楚每次都会喝多，我怎么劝都没用好，不过这也说明了，她很信任我。” 第217章 二百一十七·九思，带我回家吧 反正姜楚楚已经快要迷糊到不省人事了，袁珂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见温九思没有预想中恼羞成怒的离开，袁珂刻意挑挑眉，又说。 “我跟楚楚还有第二轮，怎么，你要送我们么？” 温九思上下打量了一番袁轲，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当然，你们要是还想玩，我就送你们过去。” 袁轲不自在地紧，突然就觉得被眼前的男人蔑视了。 那种眼神怎么说呢？ 就好像温九思认定了姜楚楚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想法，所以那个男人不用为此感到担忧。 两个男人之间隐隐对峙着，这时候，姜楚楚醒了。 ——当然，她不是清醒了，而是睁开了眼睛，进入到了醉酒之后的第二个阶段，耍酒疯。 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气息陌生的男人半包围在怀里，她浑身上下都透着拒绝，手脚并用地想要挣扎出来。 袁珂手忙脚乱才又扶住她。 “哎哎，祖宗，我求你别作了，我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姜楚楚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袁珂，特认真地说。 “我不认识你，老师教过我们，不能跟陌生人走。” 说罢，她又开始挣扎起来，“袁珂，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怕我吐你一身。” 这就是又认识他了。 袁珂哭笑不得，却也觉得此时此刻的姜楚楚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反差萌。她平时在大众面前展露出来的，多是美丽又有风情的一面，可是此刻却有种天然的娇憨，两种气质迥异却又出奇地和谐。 他跟醉酒的人计较什么呢？不过，她今天也算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利用了他一回，自己总要报复回来。 于是，袁珂挑着眉说道。 “放开什么，你忘了你刚才说的了？你说你单身了，要跟我重新在一起。” 袁珂刻意将话说地暧昧不明，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就觉得面前的男人目光冰刀似的扎在他的脸上。 “把她给我。” 温九思面上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语气也冷冽起来。 温九思在意了，袁珂本来应该觉得自己扳回了一程，可是男人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却令他更加不爽，就仿佛……仿佛他能掌控一切。 袁轲臭着脸，不想从启示上输掉，“凭什么。” 温九思垂眸看着醉酒还不安分的女孩儿，眼底暗光流转。 “那你就问问她，想要跟谁走。” 袁珂看着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姜楚楚，心里有了一些把握，干脆将人提着肩膀，让她靠在一旁的树上，俯下身子问她。 “楚楚，你跟不跟我走？我们换一个地方继续喝？” 姜楚楚撩起了眼皮子，似梦非梦。 “才……不要，我不喜欢你。” 袁珂的脸红了。 温九思一手插着兜，一手隔开了袁珂，走到了姜楚楚的面前。 他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姜楚楚的脸蛋儿。 “姜楚楚，你清醒一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他的声音有一种别样的穿透力，透过层层迷雾，穿透了姜楚楚的耳膜。 袁珂刚想要嘲笑温九思的天真，可姜楚楚却有反应了。 她睁着雾蒙蒙地眼睛，眨巴眨巴。 “九思……九思，带我回家吧。” 温九思暗叹一声，只有在她失了理智的时候，她才会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她才会承认，她还是在乎他的。 这个结论让温九思既心酸，又心疼。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倾身过去，揽住她的腰肢，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好，我这就带你回家，楚楚。” 袁珂急了，拦在了两人的面前。 “你趁人之危！” 温九思看都没看他一眼，仍旧低着头，耳语着跟怀中的人说着什么，而姜楚楚则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张牙舞爪的劲儿，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时不时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袁珂沉默了。 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完全没有别人插嘴的缝隙，他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温九思将姜楚楚抱进车里，然后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一阵冷吹吹来，袁珂茫然四顾，忽然唾骂了一句，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徐钰，你他妈快开车过来接我，我车被人拖走了。” 温九思一路将车开得飞快，可到了地方，将姜楚楚小心翼翼地抱下来，一步一步往回走的时候，又有一种走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开了门，他将姜楚楚放到床上，自己飞快地了浴室冲了个澡，洗了一条湿毛巾，又从她的化妆台上找到卸妆液，一寸一寸地擦去她脸上的浓妆。 然后又将她的外套脱下来，挂到一边。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回到姜楚楚的床边，深深地看着她。 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姜楚楚被这如有实质的目光刺得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温九思这才如梦初醒，移开视线，扭头往门外走去—— 可下一秒，他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一般，忽然转身，长腿一迈上了床，将姜楚楚彻底罩在自己的身下，紧紧抱住。 他好像拥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宝物，将人死死地按在了怀里。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 贴着女孩儿沁香的身子，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喘息起来，感受到自己身体某个部位的迅速变化，温九思一边忍耐，一边伸手轻轻揉捏她胳膊露出的肌肤。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现在做可什么，第二天姜楚楚瞧出了异样，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温九思犹豫了一瞬间，陡然将人翻了个身，在她的耳朵后面重重地吮吸着。 不一会儿，红痕立现。 这皮肤也太娇嫩了，温九思暗叹，强迫自己最后亲了一口，翻身下床，又冲进了浴室。 姜楚楚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兀自睡得香甜，甚至由于做梦梦见了什么好事，嘴角竟然扬起了一个浅浅地弧度。 十五分钟之后，温九思再次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微凉的水汽，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里面安静乖巧睡着的女孩儿，再也没敢进去。 第218章 二百一十八·痴汉姜楚楚 姜楚楚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昏得跟被人重击过一般。 她坐起来，呆愣了半晌，看着逐渐从旋转过渡到静止的天花板，努力地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徐钰约她，她约了袁珂，想要借他的手出个气，可是喝多的分明是袁珂，自己怎么断片儿了？可能是……胜利的果实来得太快，她自己稍微庆祝了一下？ 那这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昨天晚上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想到这个问题，她莫名有点心虚。 姜楚楚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沙发上散乱的毯子证明着这里昨天晚上还有人睡在这里。 厨房也没有人。 她忍着紧张开了浴室……浴室里面也没有人。 温九思不在家里。 这还是她闹分手以来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温九思没有出现。 姜楚楚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思了。 她抱着温九思睡过的毯子，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一瞬间放空了神志，只知道呆呆地坐着。 忽然——大门开了。 在姜楚楚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温九思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略微吃惊地看着沙发上的姜楚楚。 姜楚楚反射性地扔掉了手上的毯子，站了起来，欲盖弥彰的拍了拍身上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咳咳，你去哪了？不是……我是说，你怎么回来了？” 温九思抬了抬手上的塑料袋，表情一派高深莫测。 “我去给你买解酒药了，感觉你早上醒来会头疼，倒是你——” 姜楚楚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有那么一点痴汉……她特想将自己的耳朵捂起来不听他说的话，可是又碍于面子没有任何动作。 可温九思却不是要说这个，他皱了皱眉头，视线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脚上，莹润洁白的小脚丫踩在地板上，有一种白与黑的鲜明对比。 可温九思却没有欣赏美的性质。 “进去，把鞋子穿上。” “……要你管！” 姜楚楚咕哝一声，转身就像卧室跑去，门关得震天响。 姜楚楚倚着门板，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而一门之隔的外间，温九思拎着塑料袋子在原地站了好久，紧皱的眉眼逐渐舒展开来，缓缓地笑了。 一如清风霁月。 姜楚楚喝了温九思带回来的解酒药，又重新倒头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拉开窗帘，外头的太阳已经升到了正空中。 姜楚楚洗漱出来，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午饭。 午饭很丰盛，那一锅需要熬制四个小时以上的老鸭汤充分说明了温九思一上午都没有去他的心理诊疗室。 姜楚楚吃他的，喝他的，却还是傲娇着性子，不肯正眼看他。 温九思觉得这样不行。 姜楚楚正喝着汤，忽然之间，几张手写的a4纸摆在了她的面前。 题头用工整的楷体写着“协议书”三个大字。 姜楚楚对这种文件没什么好感，压根儿就没有想要翻看的意思，调转了视线，看向温九思。 “这是什么？” 温九思拉过椅子坐到离她很近的对面，神情严肃地垂眸看她，直盯得姜楚楚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温九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索性也吃不下去了，姜楚楚干脆地一撂筷，也这么瞪着她。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温九思突然柔和了眉眼。 “楚楚，我是想跟你谈谈。” 谈谈？ 一说谈谈，她就想到了昨天徐钰约她谈谈的事情，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想到了自己和袁珂是怎么一杯一杯喝醉的，一想起喝醉……好像有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片段突然之间争先恐后地回到了她的大脑里。 是谁抱着温九思不撒手，非要让他带着自己回家来着？ 姜楚楚：“……” 姜楚楚试图催眠自己，那个人绝对不是她，不可能是她，她不会做这么没有形象的事情，她只可能高扬着下巴，对温九思轻飘飘地来一句： 莫挨老子。 “楚楚，你听到我跟你说的话了么？在想什么？” 可是没用——温九思一句话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想起一些片段的姜楚楚简直没脸见温九思了，要闹分手的是她，分手后拉着人家不让走的也是她…… 姜楚楚低着头，力图语气凶巴巴的，但实际上声音却细若蚊蝇。 “没想什么，你说吧，什么事！” 温九思蓦地笑了，他忍住自己想伸出手柔柔姜楚楚头的冲动，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 “你看一看，我想说地，都在那里了。” 姜楚楚“哦”了一声，想象着自己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份文件，可是实际上，她看到了第一行，就忍不住目瞪口呆，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温九思，这是什么？你是不是有病！” 温九思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楚楚，你继续看下去，这份协议，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时候手写出来的，只有这一份，你和我签了字，原件就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什么也不用担心。” 最后的这几个字，他几乎是轻喃出声，却直直地撞进了姜楚楚的心底，以至于拿着那份文件的手，都轻轻地颤抖起来。 那份文件一共四页，每一页都是手写的，一个个的专业又严谨的词语层出不穷的出现，姜楚楚一看，就知道它具有一百分的约束力。 协议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件事情。 ——只要姜楚楚同意让温九思以私人心理医生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为她治疗，那么温九思愿意付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正如同协议的第一句话上写着： 甲方姜楚楚，乙方温九思。 乙方愿以名所有动产、不动产以及其他形式的个人财产为担保，一年为期，出任甲方的私人心理医生，治疗期间，如果有违反如下任何一条规章，则担保财产归乙方所有。 下面三页半，都是针对他自己的必须要做什么，必须不能做什么的条例。 第219章 二百一十九·他的蛊惑 一条条，哪怕在姜楚楚带着有色眼镜来看的情况下，都十分苛刻，而且不能再完美一些了。 温九思曾经热衷于送各式各样的东西给姜楚楚，现在，他终于拿出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这样的一份协议拿在手里，姜楚楚只觉得烫手。 “你有病吧，我既不需要心理医生，也不要你的财产。” 看着被姜楚楚扔在一边的协议书，温九思叹了口气，将它拿在手里，走过去，轻轻地蹲在姜楚楚的跟前。 “楚楚，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你是从来不贪图这种便宜的。” 姜楚楚被他顺毛捋得舒服了一下，鼻端溢出一声“哼”，翻了个白眼不看他。 温九思又说，“可是，我之前做错了事，是不是？” “做错了事情，就要得到惩罚，这就是我对自己的惩罚，假如以后我再对你作出令你不开心的事情，我就会变得一无所有，难道你不想惩罚我吗？” 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话让温九思说出来，姜楚楚突然觉得带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情色意味。 惩罚什么的，她又不是那个什么s什么m的爱好者…… 看到姜楚楚的眼神有些涣散，两颊甚至染上了一抹桃红，温九思就知道，她有开始想一些奇怪的东西了。 温九思不得不清清嗓子，将面前这人的注意力呼唤回来。 他压低了声音，立刻就带着一丝神秘的古惑力。 “楚楚，难道你不想么？只要你签了它，从此以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不想让我做什么，我就绝对不会去做，我的财产，我的名，以及我的人，全部都属于你。” 还有后半句话，温九思聪明地咽下了，那就是—— 只要你签了它，同样，你再没有可能，将我从你身边赶走。 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协议。 一年的有效期？ 一年的有效期算什么，他们还有两年，三年，十年……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地耗着，直到她再也离不开他。 温九思的眼神里，突然绽放出灼热的光芒，一瞬间刺痛了姜楚楚。 她慌忙地移开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真真是个极有诱惑性的提议。 可是……可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姜小姐有一个俗破天际的人生格言：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她靠着这句名言，哪怕坚信自己的脸蛋儿真的可以无往而不利，却也没有一次真正的用它去得到什么。 她觉得自己需要仔细的想一想，想一想温九思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 眼见姜楚楚还在犹豫，温九思上了最后一个杀手锏。 他的唇凑到她的耳旁，轻轻地说。 “楚楚，我是你第一个动心的男人，你就不想，让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再把我抛弃吗？现在就有一个报复我的好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如果没有抓住，就没有下一次了。” 不得不说温九思的心理学造诣已经登峰造极。 姜楚楚在别扭着什么，他一清二楚，除了隐瞒与欺骗，她大概在心里无数次怀疑与自我怀疑的，无非就是他是不是真的爱她。 还是仅仅在蓄意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从而研究她这个病例。 既然他怎么说姜楚楚都不会相信，那么，干脆，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温医生笃定地点点头，等以后有机会把她欺负得哭出来，他一定会让她认错，向他保证再也不会胡思乱想…… 而此刻，最重要的，是让这只胆小怕事的小狐狸进网。 温九思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 “楚楚，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逼你，你要是真不想签，那就——” 他一边说，一边将协议书往自己怀里揣，动作缓慢，语调悠长，带着点逗弄。 可是，姜楚楚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她满心满眼只瞧见，温九思打算反悔了！ 姜小姐很气！ 你本来就应该赎罪的，你凭什么反悔！ “等等，谁说我不签了，你拿过来！” 她几乎是用抢的，将那份协议书从温九思的怀里夺出来，就着桌上的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温九思淡笑着，也准备接过钢笔签名，却被姜楚楚一把打掉。 温九思表面不限，心里却咯噔一下：莫非哪里出了差错？ 姜楚楚丢了钢笔，下一秒，她双手抱住温九思的一只手，狠狠地在他的大拇指上咬了一口，像是在发泄什么，她咬得狠戾，红色的血液一瞬间就从温九思的之间冒了出来，沾到姜楚楚的唇上，又顺着她的唇线滑落，流到了她精致的下巴上。 宛如一个新生的美艳吸血鬼。 下一瞬间，吸血鬼姜小姐“呸呸”了两下，拉过温九思的手指，重重地按在了协议书上。 一个清晰的指纹显现出来。 姜楚楚扔了他的手，拿起协议书，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好了，现在你反悔了来不及了。” 温九思看着她的笑脸，缓缓地“嗯”了一声。 他怎么会反悔？他开心还来不及，他开心得简直想把姜楚楚抱起来转圈。 温九思突然靠近了姜楚楚，她警惕地后退。 “……你又要干什么。” 温九思的长腿只迈了一步，就弥补了两人之间的空隙，在姜楚楚还在犹豫着该做什么反应的时候，他出其不意地伸出一只手控制住她的小下巴，嘴唇凑过去—— 舔了一下她的唇。 姜楚楚：“……？” 他是认真的吗？不是强吻也不是缠绵一吻，而是舔了她一下，他是狗吗？ “你……你有病啊！” 温九思状似回味，“我的。” 姜楚楚炸毛，“什么你的，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答应了你签个什么破协议，我就是你的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温九思愣了一下，低低地笑了起来，很快，克制的笑声就变得明朗起来。 姜楚楚更生气了。 作为报复，她狠狠地推了温九思一把，没推动男人，反而把自己反向送到了沙发上。 温九思笑得更开心了。 “楚楚，我是说，你唇上有血，我的。” 温九思笑弯了眼睛，可是他的心里却一刻也不敢放松。 楚楚，你知道吗，这只是第一步，我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第220章 二百二十·重回 刘西西这几天过得很好，非常好，好到无与伦比。 她的父母是做外贸生意的，家里有些钱，她从小吃穿不愁，唯一在乎的就是哪里出了新款的名牌包，哪里又举行了宴会，而自己，有是不是这个宴会上的焦点。 很遗憾，她从来都不是。 她的父母为了让她嫁入豪门更上流的社会，费尽心机带她应酬，结识得都是些比她家更有钱的人物，比如她的“闺蜜”，姜家的三小姐，姜明珠。 西西听说她出身备受诟病，原本是不想凑过去捧着她的，可是她的父亲点醒了她。 姜明珠有才名，她的未婚夫是南城最有权势的袁家继承人，而姜明珠的生父……据说是一个连袁家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京都世家的人。 这几个身份前缀一出来，西西就有了替姜明珠鞍前马后的动力。 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前程暂且忍耐，让姜明珠出风头，可是，那个夺取了所有宴会上，所有人目光的，却是那个姜楚楚。 那个声名狼藉，父母视她为败笔的那个联姻产物，姜家名义上的大小姐，姜楚楚。 她就像是一颗钻石，仅仅凭借的自身的光彩，让她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南城的年轻男人之间，有那么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姜楚楚不是个联姻的好人选，但是她是所有名门子弟连做梦都想拥有的女人。 只要姜楚楚在，就没有一个女人称得上是绝代佳人。 所以事情又回到了刘西西为什么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舒坦。 因为姜楚楚，不出现了。 她先是一声不吭地交往了一个除了脸没有任何优势的医生男友，又频繁地搅乱姜家的事情，据说，由于她的行为触怒了姜家的掌权人姜老爷子，终于被姜家厌弃，再也不肯承认她的姜家大小姐身份——所以，自从姜夏樱订婚之后，姜楚楚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场合了。 由此可见，传闻为真。 从前被她的锋芒压制的女人们，有开始崭露头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进了秋天，酒会都多了起来。 傍晚，刘西西盛装打扮，赴了一场吃喝玩乐性质的酒会，主办人是袁家的二公子袁珂，虽然他和他哥哥袁呈都姓袁，但是袁呈是袁夫人生的，而袁珂只是小三儿生的。 这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袁二少既然认祖归宗了，自然不会有人触这个霉头，平日见了，也给他几分面子，只是背地里怎么说，就不一定了。 可对于刘西西来说，袁珂的身份，依旧能让她趋之若鹜，何况……袁二少长相英俊不说，据说，还器大活好……不然，也不能跟姜楚楚有一段故事了。 刘西西暗自腹诽着，攀紧了身侧闺蜜的胳膊。 “明珠，谢谢你愿意陪我来。” 刘西西身旁的女孩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意识到旁边有一些人正留意着她，她连忙调整了表情，露出温婉的笑容。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嘛，你想来，我自然是要陪你，以免你紧张啊。” 说得好像你在这宴会上能说的算一样。 刘西西心里暗自不屑，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分毫，反而因为听到这句话露出了笑颜。 “嗯嗯，你是袁珂未来的嫂子，有你在……我安心许多了。” 刘西西适时的脸红了红，将自己心中的念头表达得悄无声息。 ——她的爸妈看中了袁珂，想要自己嫁给他。 可是西西也知道这不容易，袁珂身边有一个女朋友，还是姜楚楚的朋友，她曾经见过，漂亮是漂亮，可是漂亮的女人多了，凭什么徐钰一个没有任何身世可取的女人能占据袁珂身边的位置？ 关键是袁珂并没有表现得多在意自己这个女朋友。 西西觉得，自己有把握将那个徐钰挤开。 尤其是……有了姜明珠的帮助。 外人都说姜明珠体贴大度，实际上，西西知道，她嫉妒姜楚楚嫉妒得发疯，所以对姜楚楚的朋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 两个人在门口验了请帖就顺利地进入了酒会，很快就融入了一个小圈子，寒暄起来等待着酒会的开场。 原定八点的开场舞，也因为主办人的迟迟未到，而不得不推迟。 西西一边姿态优美地喝着香槟，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入口的方向，冷不防一扭头就看见失魂落魄的姜明珠——姜明珠连日来精神都不好，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 本着好闺蜜必须要替对方分忧的原则，西西摆出了一副担忧的神色。 “明珠，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怪我，非要让你陪我来……要不然，我们走吧，你的身体要紧。” 姜明珠笑了笑。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最近烦心事有点多……能出来透透气我觉得很好啊。” “烦心事？什么烦心事？” 西西再问，姜明珠就不说话了，摆出了一副“我的烦恼你不可能懂”的架势，让西西看了，心里直嘲讽。 她要是姜明珠，除了抓不住袁呈的心，还能有什么烦心事？ ——等等。 万一，姜明珠真的是抓不住袁呈的心呢？ 西西的心思止不住活络起来…… 而此刻，被酒会里所有人念叨的主办人袁二少，正在酒店门口吹着冷风。 他踱着步子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来，如他所愿停在了酒店门前。 袁珂没急着上前，果不其然，车停下不过几秒钟，驾驶位的车门就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穿着西装，十分有型。 他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从袁珂身上一掠而过，不带任何表情。 袁珂心里暗讽，瞧瞧吧，这是自己没动，要是自己先迎了上去，收到的就不是漠视，而是寒冰射手的注视了…… 温润如玉的心理医生？ 也就骗骗姜楚楚那个傻子吧。 还没等袁珂非议完，温九思已经绕到了副驾驶位，接下了姜楚楚。 看着袅袅婷婷而来的人，袁珂这才上前了几步，带着笑容。 第221章 二百二十一·那一通电话 袁珂学着某人的高冷，看也不看温九思，径直对姜楚楚献殷勤。 “你给我打电话不久后，我就在这儿等着了，够意思吧。” 姜楚楚并不吃他这一套，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虚虚地挽着温九思的臂弯，余光瞟了一眼袁珂。 “可是你办酒会，提前也没有邀请我，还是我自己撞上来的，这叫什么够意思？” 袁珂大呼冤枉，“你说这话可没道理，我是被你拒绝得心灰意冷了，这才不敢问你的，你瞧瞧，你这一说来，我扔下满宴会厅的人就来迎接你，这你要是还挑我的错，我只能跳江自证清白了。” 这衷心表的，就差跪倒在地，振臂高呼楚女王万岁了。 察觉到身侧之人的僵硬，姜楚楚心里满意，说话也就软糯了三分。 “这是应该的，只要我出现在宴会上，你相不相信，明天南城的小道消息，全部都是在议论我到底为什么来。” 感情这姑娘真是对自己的事故体质有一个很深刻的理解啊…… 可是袁珂还是不知道姜楚楚为什么要来，他记得，她向来是不喜欢酒会的。 可他沉思的功夫，没有耐心的姜小姐已经皱起了眉头。 “想什么呢你，前面带路啊。” 袁珂“哦”了一声，走在了前面半步的距离。 姜楚楚偏头看向温九思，刚巧温九思也在看她，他垂了垂头，温和地看向她。 “怎么了？” 姜楚楚停下脚步。 “你知道的吧，你现在的身份不是我的男朋友……就像刚才，我跟袁轲可以亲亲热热的讲话，但是你没资格管。” “我知道。” “哪怕是这样，你也觉得，呆在我身边好？” 温九思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失笑，一只手抬了上来，想要柔柔她的头顶，但看见姜楚楚微微抿起的嘴唇，还是放弃了。 “是，即便这样，我也心满意足了。” 姜楚楚不置可否，移开了视线。 温九思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滑向了漫天星光，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是他心底里对自己说。 温九思，你是个骗子。 你永远也不可能心满意足。 …… 宴会上的小提琴突然歇了，熟悉酒会流程的人都知道，这是主人公快要到了。 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停住了交谈，住着酒杯纷纷往大门的方向看去。 宴会侍者站在两边开了门，一个男人的身影当先走了进来，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正是袁珂。 可还没等众人反应，他的身后又走进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以守护着的姿态站在女孩儿身边，对这满堂衣香鬓影视若无睹。 而女孩儿……在两个男人的中间，如同骄傲的公主……虽然这比喻俗了一些，可是现场所有的女人心中，却都不约而同地升起羡慕或妒恨。 尤其是西西，她眼睛里的火焰就快要冒出来了。 “明珠，你不是说，姜楚楚已经很久都不露面了吗？她今天怎么来了？” 姜明珠喃喃自语，“我不知道。” 西西兀自皱着眉，“你爷爷不是说要剥夺了姜楚楚的继承权么，她怎么还可以这么……”这么光鲜的出现，不应该像是丧家之犬一样么……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别问了行吗？” 姜明珠显得很烦躁。 只有她才知道，姜老爷子说要剥夺姜楚楚继承权的话的水份有多大。 姜老爷子视姜楚楚为宝藏，怎么肯轻易地姜楚楚她离开？她不信！ 现在姜福生和她的母亲正在谈离婚协议，偶尔她跟着蒋淑媛回姜宅，只能看到姜老爷子把他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跟什么人打电话，有一次书房的门虚掩着，她路过，听到姜老爷子的语气很是谦卑…… 她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谁，只知道，电话的内容跟姜楚楚有关系。 因为她听见姜老爷子说。 “好的，楚楚过来，我会通知您。” 楚楚，楚楚，姜楚楚！ 为什么她总是阴魂不散呢！ 姜明珠终于是没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咆哮，面容扭曲了少许，吓了刘西西一跳。 刘西西惊呼起来。 “明珠，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有点大，顿时，周围的女人们都朝这边看过来，联想到姜明珠和姜楚楚的关系，一瞬间神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可更多的人，注意力还是在姜楚楚身上。 仿佛吸了人气的妖精，变得更加惑人心神，让人无法将眼睛从她的身上移开。 袁珂皱皱眉，顺手拿了一杯香槟，一溜烟走到中央，重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尽管吃好玩好，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他一派风流不羁的浪荡模样，很快就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袁珂是声色场上的老手，不一会儿就安排好了表演和酒水，气氛逐渐被炒热起来。 姜楚楚也随意地拿了酒，靠在窗子的一侧站着无所事事，温九思就直愣愣地站在她的身边，执着地用眼神逼退企图来搭讪的各色人等。 有朝着姜楚楚来的，也有朝着他自己来的。 微微侧身，躲开了一位小姐不经意地脚滑后，温九思终于忍不住皱皱眉头，挨着姜楚楚，垂头说。 “你来这里不是有事情的么？” 姜楚楚瞥了一眼前方被几个女人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的姜明珠，百无聊赖地说。 “是啊，是有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享受这个酒会。” 说罢，她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愿意呆，你就先回去呀。” “我有义务陪着你。”温九思意有所指，提醒她他们之间签过的那份协议。 说起那份协议姜楚楚就想骂人。 签了当时是爽了，可是过后回过味来，细细地品，她觉得，自己上了温九思的当。 那份协议的背后，根本就是把两个人粘在了一起，还粘得有法律依据…… 姜楚楚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知道了，你不用总提醒我。” 她站直了身子，换了一杯香槟，抬起了她的下巴，穿过人群，直奔姜明珠而去。 她今天主动出现，就是来找她的！ 第222章 二百二十二·激怒她 眼见姜楚楚走过来，姜明珠身边的那几个女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谈话，喝酒的喝酒，拨弄指甲的拨弄指甲，排斥的意味很明显。 可是姜楚楚若是能被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吓退，那就不是让众位千金恨得牙痒痒的姜楚楚了。 她在几个人的跟前停了下来，笑容甜美，而温九思停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听不太清她们说的话，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及时的赶过来。 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温九思低声说。 “楚楚，适可而止，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让我去解决。” 姜楚楚顿了一下，从他身边轻扭腰肢，款款而过。 “明珠，怎么多日不见都不认识姐姐了？见了面也不打声招呼。” 听见她的话，姜明珠狐疑地看了看她，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官司。 姜明珠警惕的看着她，嘴上却说道。 “我刚才没看见你，楚楚，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不都说姜三小姐是南城最有教养的名媛了吗，怎么还说这种让人感觉到有歧义的话。” 姜楚楚不阴不阳地说。 看着姜明珠那几个朋友都鄙视地看着自己，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小说里的女二号标配，肤白貌美大长腿，但心思恶毒，给了女主角许多苦头吃。 宴会上有很多人，姜明珠不可能真的跟她翻脸，她只能勉强的笑了笑，维持着最基本的风度。 “楚楚……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这几天我们都在找你，你如果是跟男朋友同居，好歹也应该告诉家里一声啊，省得大家都在担心你。” 说着，姜明珠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充当壁画的温九思，语气五味杂陈。 姜楚楚根本就不想与她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戳穿她话里的心机。 “你也不必在这有所指的，你不就是想说我私生活不检点吗……我的名声还用你说吗。” 她的反讽令姜明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见状，姜楚楚心理暗叹。 到底是因为自己从前表现的太过谦让，还是袁呈将姜明珠调教得无比乖巧了，姜明珠的战斗力也太弱了点吧…… 为了剧情能够流畅的发展，姜楚楚不得不自己接话。 “不过我心情不好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 姜楚楚向前走了一步，精致的妆容配上飞扬跋扈的表情，硬生生地将姜明珠向后逼退了一步。 “你来告诉我，我的心情为什么不好？” “我怎么会知道！” 感觉自己完全被姜楚楚的气场压制，姜明珠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心烦意乱。 姜楚楚状似沉思了几秒钟，忽而拍了拍巴掌。 “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处境，爸妈快要离婚了，你以后估计也得跟着回蒋家，可能再也享受不到现在的这种待遇了，想要拿点好的东西走，我可以理解，但肖想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可就不好了吧，毕竟我才是姜家最名正言顺的小姐。” 姜楚楚的话故意说的语焉不详，一是往往话越模糊，越容易勾起周围人的好奇心，就像现在，大家都会怀疑蒋淑媛跟姜明珠在暗箱操作什么，想要侵占姜家的财产。 二是……这些话都是她瞎编的，怎么可能说得准确。 但话不在真，管用就行。 亦或是心里真的有鬼，姜明珠躲避了她的眼神。 “楚楚，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去问爷爷？” “爷爷？” 姜楚楚反问，面上带了讽刺的笑容。 “看来你是幼儿园的知识没学好，爸爸的爸爸叫爷爷……这句儿歌没听过吗？”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吗……你到底什么意思？” 姜楚楚耸了耸肩，满脸无辜。 “我的意思很简单啊，你又不是爸爸的女儿，干嘛叫爷爷叫的这么亲热？”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音色十分有穿透力，这句话一出，以姜楚楚为圆心，半径十米内的来宾都听得清清楚楚。 姜明珠并不是姜家的亲女儿，这件事算不得隐秘，毕竟当年蒋淑媛的未婚生子闹得满城风雨，后来匆匆的嫁给姜福生，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罢了。 可暗地里嘲笑归暗地里嘲笑，当面被顶出来，这就是头一遭了。 况且挑事儿的人还是姜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这个姜大小姐真是完全没把自己当姜家的内人啊。 结合她之前的言论，顿时周围隐隐有了议论声。 会场上的管弦乐不知出于谁的授意，渐渐的小了…… 姜楚楚心里决定给袁珂加个鸡腿…… 她增大了音量。 “反正爸妈不是正在离婚吗？恐怕这段时间过去，我就再也不会在姜家看到你了吧，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该称呼为你一声蒋小姐，还是称呼你一声三妹啊。” 这一句接一句的讽刺令姜明珠终于受不住了，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 “姜楚楚，你别太过分了，事实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真想让我在大庭广众说出爷爷的话吗？到时候难看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姜明珠语带威胁。 可姜楚楚还真不怕。 她费了这么多口舌跟姜明珠耗在这里，可不就是为了要套她的话嘛。 “哦，狠话谁都会说，但是没有证据的话，你还是灰溜溜地走吧，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虽然我们也没有什么情分，但我还能给你留几分颜面。” 姜楚楚神色傲慢。 姜明珠眼底的羞恼再也遮掩不住。 她走出那几个朋友的身边，瞪视着姜楚楚。 “姜楚楚，别以为爸妈离婚后姜氏就给你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什么都不会有！” “我听到爷爷说了，财产分割完，你就会被扫地出门，甚至……你再不会是姜家的女儿！” “哪怕爸爸妈妈离婚，我也还是姜三小姐，该属于我的东西还是属于我的！” 姜明珠说地很解气，可并没有如愿从姜楚楚面上看出被打脸的难堪。 姜楚楚…… 姜楚楚彻底放下了心。 看来，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姜老爷子确实是要放她自由了。 第223章 二百二十三·心疼 “好了么？” 在她沉思的功夫，温九思走了过来。 他的面色不太好，隐隐有几分烦躁地意味。 “你的话都说完了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姜楚楚莫名地心虚了一下，她偏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冷下来的舞会现场，摸了摸鼻端。 温九思……这是嫌自己丢人了么？ 袁珂穿过人群走过来，咬着牙低声说。 “我后悔了，你这是来砸场子的了？你要是办完事，就快走吧，我还想好好过一个晚上呢。” 感情这一个两个，都巴不得自己走是吧。 姜楚楚“哼”了一声，扭头向外走去。 袁珂虚伪地安抚着红了眼眶的姜明珠，温九思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直到出了场馆，他才一把扯住姜楚楚的手腕，大步反超了她，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车里。 温九思沉默不语地开着车，夜晚斑驳的霓虹从他面上飞速掠过。 姜楚楚看了他一眼。 “才说好会无条件的顺从我，现在就跟我玩冷战？” 姜楚楚这话说地很有霸道总裁的味道，温九思硬生生噎了一下，才硬邦邦地开口。 “我要是知道，你用这么蠢的法子套话，我一定捂住你的嘴，将你扛走。” “你觉得在我身边丢人？” 温九思一脚踩下油门，姜楚楚没防备，一下子倚到了座椅靠背上，她还没来得及问罪，就听见温九思克制的声音响起。 “楚楚，我不想别人用瞧热闹的眼光看你，我会心疼。” 姜楚楚一下子就没了话说。 她没有别的武器，有的只有自己，所以自己冲锋陷阵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温九思的话，隐隐地触及到了她心里的某个点，让那里变得熨烫…… 姜楚楚乖乖地坐着，没有再跟温九思争辩。 第二天一大早，姜楚楚穿着火红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从卧室里走出来，温九思一看见她就皱起了眉头——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啊。 温九思将早饭摆好。 “我还是觉得，这事情有风险。” 姜楚楚不是很在意，一边吃，一边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实在是受够了姜家这潭泥沼了，一刻也等不得。” ——“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可姜楚楚明显更急迫一些。 撞上温九思意味不明的眼神，她掩饰性地低头擦了擦嘴角。 明知道温九思对她的情况，已经是了如指掌，可姜楚楚依旧下意识地，不想带着温九思一起面对她极力想摆脱的过往。 那会令她觉得难堪，觉得自己低温九思一等。 所幸温九思没有再坚持。 只是姜楚楚临出门前，他突然叫住了她。 “楚楚，等一下。” 姜楚楚扭头，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忽然之间，一个人影欺身过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耳畔。 随即，耳朵上一阵濡湿的触觉，令姜楚楚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她隐约之间听见了温九思的一声轻笑。 随口，她小巧的耳垂被他含在嘴里，轻咬慢捻，一阵阵怪异的感觉，不可抑制地从她的体内涌上来。 这样的情形持续到温九思主动放开她，姜楚楚才缓缓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 温九思眼角眉梢都荡漾着诱惑。 “对不起，我没忍住，下次不会了。” 见色起意的流氓！ 姜楚楚很想立刻接上一句狠叨叨的威胁，或者是讽刺，可脸颊上连自己都能感觉到的热度打消了她的念头。 姜楚楚，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么？你至于这么把持不住吗？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唇瞪了温九思半晌，终于作罢，拎着包，将高跟鞋踩得震天响，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出了门。 温九思嘴角的弧度维持到了姜楚楚出门，他迅速转过身，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再一个类似地图的界面上有一个红点正在缓慢的移动。 红点的位置正是这片花圃。 就在刚刚，他将一枚定位纽扣扔进了姜楚楚的包里。 这样做无疑是有风险的，如果姜楚楚知道了，一定会跟他大发脾气。 可是……终究是不放心啊。 温九思长叹一声，也收拾了东西，攥着手机去了心理咨询室。 姜楚楚开车回了姜宅。 吴妈给她开了门，看见姜楚楚，她显得十分惊喜。 “大小姐回来了。” 姜楚楚一边往里走，一边随意地问着。 “嗯……姜老爷子呢？” 吴妈因为这个疏离的称呼愣了片刻，但转瞬间就反应过来，面上带上了几分心疼之色。 “老爷子上午去公司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我给他打个电话。” 姜楚楚“嗯”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姜老爷子很快就回来了，他进门的时候甚至带着微微的喘息，一看就是大步走进来的。 姜楚楚面色不改，但内心升起了疑虑。 他很盼望自己回来？ “楚楚，你回来怎么不跟爷爷说一声？” 姜楚楚注视着自己新染的指甲。 “……没必要吧，你不是说协议已经拟好了，就等我签字了吗？现在就拿出来吧。” 见姜楚楚一副公事公办，迫不及待的架势，姜老爷子的面色沉了沉，先前脸上那股伪装的慈爱缓缓地褪去。 “你坐在这里等着。” 说完这句话，姜老爷子上了二楼的书房，紧紧地关上了门。 姜楚楚坐在沙发上，吴妈给她端上来一杯橙汁。 姜楚楚看着那橙黄色的液体，皱皱眉，“吴妈，你不是知道我不爱和饮料吗，给我换咖啡吧。” 吴妈笑得包容。 “大小姐，这是我亲手榨的，你就给个面子尝一尝吧。” 吴妈是看着姜楚楚长大的，很多次姜楚楚没饭吃，都是吴妈悄悄给她留了一口。 姜楚楚拧了拧眉头，还是接过来了。 “好吧。” 杯子刚要碰到嘴唇，吴妈突然喊了她一声。 “大小姐。” 姜楚楚疑惑地停下来。 “怎么了？” 吴妈掩饰性地笑笑，搓着手。 “我突然想起来，我炖了甜品，我这就拿给大小姐。” 说完，吴妈就转身去了厨房。 姜楚楚喝了一口橙汁，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第224章 二百二十四·失踪 姜老爷子说，他上楼拿个协议，这中间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吧。 吴妈给她端来了甜品，姜楚楚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口红在勺子边缘留下了浅浅的红痕迹。 “吴妈，你有没有听说过……” 姜楚楚原意是想从吴妈口中套出写话来，可谁知，吴妈却吓了一跳？ 看着那个被她喝光了橙汁的杯子，吴妈哆嗦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大小姐，你快走吧。” 这时，外面有汽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停在了门外。 有纷乱的脚步声响起，电子大门被从外面熟练地打开。 姜楚楚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这里有诈！ 她猛地站起来，顿时天旋地转，杯盏勺子乒乒乓乓掉在地上，她的余光瞥见了桌面上的玻璃杯。 “吴妈，你……” 吴妈“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掩面大哭。 “大小姐，对不起大小姐……” 姜楚楚的心骤然一凉。 她的余光已经瞥见了两个壮汉走了进来，她想要逃跑，可是头脑的混沌令她再也无法反应，姜楚楚闭上眼睛向后栽倒…… 不多时，偌大的别墅已经没有了女孩儿的踪迹，只有姜楚楚的手包被遗弃在沙发上，还昭示着她来过这里。 缓缓地，书房的门开了，姜老爷子威严的面容显露出来。 他双手拄着拐杖，往地上使劲儿敲了敲，俯视着倒地痛哭的吴妈。 “哭什么，还不快把姜……她的东西收拾了，扔到杂物间去，别让人发现她来过这儿。” 仿佛是不敢再提那个名字似的，姜老爷子绕开了名字，用了一个“她”字，仿佛这样就可以撇清关系。 吴妈抬起头，“人你都卖了，你现在晓得怕了？我对不起大小姐啊……” 姜老爷子面色难堪。 “想让你孙子好好的，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自己衡量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姜老爷子说完就转身进书房去了。 门重重地关上。 吴妈瘫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作孽啊，这是作孽啊……” 云上心理诊疗室。 温九思的对面坐着今天中午预约的客人。 “……可是我回去之后，还是睡不着觉，这可怎么办啊温医生……温医生？” 温九思皱着眉头，被女人的声音唤回来。 “抱歉，刚才走神了，您说什么？” 红衣服的女人害羞地拨弄了一下头发，拼命地眨着眼睛看着他，手也伸了一只出来顺着桌面往他身上滑，声音愈加娇柔造作。 “我是说……温医生，我觉得那些药对我不大管用，我们，能不能约在外面治疗啊，我可能会放松一些。” 在她的手碰到温九思之前，温九思站了起来。 “下次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现在有点事情，我们重新约个时间好么？” 红衣女人勉强应了，怏怏不乐地离开。 小赵拿着病例单走进来递给温九思。 “温医生，那位小姐真有病啊……不会是借口想要接近你的吧。” 温九思在病例单上签了字，闻言瞟了他一眼。 “表演型人格障碍，属于一种极为少见的心理疾病。”他将病例单放回小赵的手上，正色道。 “小赵，我知道，让你一个国经高材生跟我来南城当个医学助理委屈你了，但是面对病人，你的态度还是不合格。” 温九思并没有用什么严厉的词汇，但小赵立刻收敛了嬉笑，摸了摸鼻端低下头。 “是我错了温医生，以一定改正。” 温九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掏出了手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半晌都没有眨一下眼。 小赵不由得疑惑地问，“你怎么了温医生？” 温九思突然收起了手机，一边向外大步走去，一边留下一句。 “把下午的预约都调整一下，我有事要出去。” 手机里姜楚楚的定位显示在姜家已经半天功夫了，可是一直也没有动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姜楚楚有多厌恶姜家，如果事情办完，不可能在那多留哪怕一秒钟。 温九思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快速地跳了起来。 一定是出事了。 …… “楚楚……” 黑暗中，有谁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声音熟悉又陌生，仿佛陪伴了她度过了许多岁月，能令她安心…… 她费力的想要想起来，可是潜意识又觉得里面有古怪…… 那个声音又说，“楚楚，你是不是快要忘记我了。” …… 那个声音分明是……分明就是王叔叔！ 可是……不对！ 脑海中，温九思的诊断记录清晰地浮现出来，温九思清冷的面容取代了她面前的层层迷雾，使她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 王叔叔只是她的幻想！ 姜楚楚一瞬间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由于体内药物的残留，天花板在她的眼中还是旋转的。 姜楚楚忍住恶心的感觉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布置简洁的屋子，一张床一个柜子，一把椅子，构成了这个房间的主题。 唯一令她感到怪异的是房间的角落里还摆放了一个浴缸。 姜楚楚从床上下来，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之前身下的床是一张病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的香薰。 这种香薰的味道很熟悉，她曾经在温九思的心理诊疗室闻到过，温九思说过，这是一种特制的香，十分有助于心理医生引导患者进行催眠。 可是为什么，现在这个房间里会有这种味道？ ……又是什么人将她绑到了这里，是姜老爷子？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正当姜楚楚猜测的功夫，房间内唯一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人走进来。 “她醒了。” 那个女人平铺直叙地说。 她用的是第三人称，显然不是在跟姜楚楚讲话，姜处处顺着她的口罩往下望去，在她的衣服领子上看见了一个类似通讯器的东西。 这女人在跟什么人通话…… 女人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她从兜里掏出了一板药片，递到姜楚楚的眼前，又用那种毫无感情的语调说着。 “吃了它。” 第225章 二百二十五·陌生的男声 姜楚楚警惕地后退一步，没有接。 “她不配合。” 通讯那端说了句什么，戴着口罩的女人一挥手，外头两个壮汉走进来，一人一边，完全压制住了姜楚楚，让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戴口罩的女人从兜里又掏出一个装着橙黄色液体的针管，拔掉了针帽。 女人弹了弹针管，不顾她的反抗，冷静地将里面橙黄色的试剂顺着姜楚楚的手臂静脉推了进去。 有一股熟悉的眩晕的感觉向姜楚楚袭上来，闭眼之前，有个经过电流变了调的男声响起。 “睡吧……睡吧，让我知道，你的那端往事……” 姜楚楚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 温九思跟着一个中年男人敲响了姜家的大门。 佣人过来开门，像是得了吩咐一般，一见温九思的脸就要关上门。 可温九思旁边的中年男人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不悦地张口训斥。 “将到了门口的客人往外面赶，这就是你们姜家的礼仪吗？” 那佣人吃了一惊。 “袁先生？” …… 温九思在路上一直打着姜楚楚的手机，可电话那端传来的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温九思心下一沉，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的心里飞速地盘算着，快到姜家的时候，他突然一打方向盘，驶向了另一条路。 他去了袁家。 袁呈去了京都尚未归来，袁珂平时又不住在家，只有袁家的掌权人袁思成在家。 温九思原本就是来找袁思成的。 袁思成见了温九思起初很是诧异，因为南城对温九思更多的认知，都是来源于姜楚楚。 这个男人是姜楚楚的新欢。 可是，也不知道两个人在书房里聊了些什么，再出来的时候，袁思成已然变了面色。 再看温九思的时候，面上就带上来几分谨慎，还有些不可置信——南城最近是走了什么风水运势，竟然来了这样的人物。 温九思一边引着袁思成上了他的车，一边说道。 “楚楚的事，就拜托您了。” 袁思成从容地笑了笑，“温公子不嫌弃，我自然愿意当这个见证人，再说了，楚楚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想要做的事情，我这个做长辈地，应该支持嘛。” 温九思不置可否。 他自然不可能跟袁思成说实话，编造了一套姜楚楚想要脱离姜家，担心姜老爷子反悔，请他去做见证的话，思及温九思的身份，袁思成没有半点犹疑地就相信了。 ——他要是姜老爷子，知道温九思的身份之后，一定会牢牢地抓住姜楚楚不放的。 两个人一起到了姜家，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姜老爷子可以把温九思拒之门外，却不得不出来应酬袁思成，毕竟名义上两个人还是亲家，而实际上袁家已经快要成为姜氏企业最大的股东了。 两个人寒暄的功夫，温九思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点就闪烁在他现在在的地方。 温九思的眼眸微暗，强势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冲着姜老爷子说道。 “我过来，是看一下你们的协议有没有签好，顺便接楚楚离开，楚楚在哪？请让她出来。” 姜老爷子似乎早料到他这么问，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 “我不知道温医生在说什么，楚楚不在这里。” 佣人过来给姜老爷子添上了茶水。 袁思成察觉到这件事有古怪，可他也只能佯装不知，说了几句劝慰的话，无非是什么“孩子大了，就由她去吧……”，“就让楚楚跟这小伙子好好过日子吧”之类的话。 可姜老爷子打定了主意否认到底，一口咬定姜楚楚没来过姜家。 想到那张近来消瘦了许多的小脸，温九思阴翳地看向姜老爷子，忽而笑了。 “您也知道，我对楚楚爱若珍宝，说来不怕您笑话。”温九思交叠双脚，这话说得顺理成章，“为了能时刻知道她的踪迹，我在她的身上，装了个定位仪。” 袁思成听闻，忍不住看了一眼温九思，那目光很是复杂，大概是看见一个变态，却了解到这是一个24k金做成的变态，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露出鄙夷的表情…… 温九思继续说。 “所以，楚楚在不在姜家我不知道，但是定位仪此刻，就在姜家。” “砰”地一声传来。 旁边的吴妈突然失手打翻了杯子，惨白着面色看向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面色难看地说，“笨手笨脚的。还不下去。” 温九思弯下腰去捡那个杯子，余光瞥见什么，他目光一凝，身上瞬间冒起了寒意。 精致的白瓷勺子上，有一个浅淡的唇印，虽然很浅，但依稀能看出主人的唇形。 拜姜楚楚的傲娇所赐，温九思能够辨认得出她拥有的每一支口红色号……白瓷勺上的，正是她今早涂的那一支！ 勺子被摔在了地上，匆匆忙忙清理的人并没有看到它。 姜楚楚可能是被拖走，或者在突然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带走…… 他们还是中了姜老爷子的圈套。 温九思抬头看着这个无耻的老人，闭了闭眼睛，最后那点和谈的念头烟消云散，他掏出电话，利落地说道。 “小赵，找人过来，搜一下姜家。” 姜老爷子没想到他突然发难，不由得恼羞成怒。 “温九思你要做什么，你这是私闯民宅！你没有权力这么做！我要报警！” 温九思瞬间大步迈过去，单手揪紧了他的衣领，姜老爷子登时之间就喘不上来气了。 温九思将姜老爷子往沙发上一丢，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最好祈祷楚楚没事，不然……别说民宅，你恐怕很快就要露宿街头了。” 姜老爷子刚想讥讽他得狂妄，可是却瞥见旁边对他避之大吉的袁思成，过去那些对温九思来历的怀疑，此刻逐渐拼凑…… 姜老爷子忍不住面色一僵。 “温九思，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现在是我来问你。”温九思俯视着姜老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戾气，“她在哪？你到底还要算计楚楚什么！” 第226章 二百二十六·傻姑娘，没事了 小赵盯着专门找来的电脑高手，在姜家书房的电脑里飞速地着着资料。 如果姜老爷子真的通过了这台电脑跟什么人联系，一定会被找出蛛丝马迹，小赵舒了口气，看向站在窗边的男人。 “温医生……” 小赵想说，您不要太担心了，可是，他看着温九思的表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十分平静的神情，却无端令小赵觉得愈发悲哀。 小赵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姜老爷子在楼下闹着要报警，您要不要管管？” 温九思扭过头来看他，神色冷清。 “不需要，反正……他用不了多久，也得跟警察打交道。” “哦……” 小赵不再说话，静静地站在温九思身边。 忽然，电脑前的年轻人冲了出来，面带喜色。 “温先生，找到了。” 温九思面色一变，大步走过去。 “发件人的邮箱定位在美国一所大学附近，那里人流量太过密集，做不了精准定位。” 温九思夺过鼠标，一封一封地翻着姜老爷子和那个人的邮件记录。 最后一封从美国发过来的邮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将她交给我，答应姜氏的资金，很快就会到账。】 “温医生……” 小赵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温九思抿着嘴，忽然将眼前的显示屏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查！每一条线索都要查，一定要查出来楚楚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这是来到南城之后，小赵第一次看到温九思发火，他面带难色。 “依照我们在南城的人手……有难度。” “那就从京都那边找人……不计代价。” 从京都…… 小赵想说什么，但最终压抑住了内心的忐忑，点了点头。 …… 脑袋昏昏沉沉，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姜楚楚根本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当她再次醒来时，戴着口罩的女人正紧蹙着眉头盯着她，像是碰到了什么世纪难题。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姜楚楚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嗓音沙哑。 她的身体很累，仿佛在昏昏沉沉的这段时间，有人用她的身体做了什么。 女人没有理她，兀自跟通讯器那边的男人说着什么。 “x-1型和x-2型药物对她都没有作用。” “……” “是，我知道，我一定加快速度。” 女人撂了电话，看向姜楚楚。 “你不需要惧怕我，我们没有要伤害你，我们只是对你十三岁那年得病的事情十分感兴趣。” “什么？” 姜楚楚努力睁着眼睛，脑袋里一团浆糊……不是跟姜老爷子有关，而是跟她有关？ 她虚弱地笑了一声，神色讥诮，“什么病，找病人你就去医院，找我算什么。” “我就当你同意了。” 那女人很快转过身，从外面接过来一件一次性的手术服，慢条斯理地穿着。 “心理创伤之后的应激反应很常见，但单靠自我幻想而自愈，我们很感兴趣，我们想要研究你，知道你不会配合，我们还事先准备了几种新型的精神类缓释药剂……可是药剂对你不起作用。” 她穿完了衣服一挥手，两个大汉走进来，一左一右治住了姜楚楚。 像是唠家常般，女人继续说。 “温九思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先用自己代替了你幻想出来的王叔叔的角色，使你虽然救赎破灭，但在他身上得到了等同的安全感。” 姜楚楚挣了挣。 “有病的是你们吧，莫名其妙，从哪个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的。” 带着口罩的女人看她的表情就像是看一个冷冰冰的实验对象。 “把浴缸放上水。” 女人缓缓走到她跟前。 “水，是一种很好的诱导剂，当人在窒息溺水的时候，自我防御能力最为低下。” 姜楚楚的手狠狠地握了起来，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也不想由着他们折腾，咬紧了牙微弱的反抗着。 温九思……他在哪儿？ 姜楚楚的头突然被按进了水里。 冰冷的水冲进了她的鼻子，她的耳朵，她的嘴巴…… 陌生女人在她耳边说着。 “痛苦么？是不是想起了一点曾经的痛苦的感觉？” 一次又一次。 那女人吩咐抓着她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按在水里，时间的间隔越来越短，她的神志开始模糊。 难受……好难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外面传来了沉重的撞门声。 “温九思？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那女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惊慌。 通讯器的男声不见慌张，“别跟他对上，走！” 姜楚楚被扔在地上，那几个人迅速地往室内奔去。 外头房间的大门，和客厅的玻璃窗同时被撞破。 “温先生，他们跑了！” “只抓一个，剩下的跟上，看看幕后是谁主使。” 窗户小，哪怕是动作再快，那些人也不可能瞬间逃跑，有两个慌不择路地冲着大门奔来，目光阴狠，有了温九思的吩咐，来人皆特意避让，让他们能跑走。 温九思瞥见大汉腰间的鼓囊，忽然目光一黯，明明能避开，但脚下一转，直直地冲那人冲了过去。 大汉原本没想纠缠，可是见他冲过来，一慌，掏出腰间的东西，“砰”地一声—— …… 姜楚楚用力地呛着嗓子里的水。 有人抱住她，解开她手上的绳子和眼上的黑布。 然后将她揽住，手拍着她的后背，语带颤抖。 “楚楚，我来了。” 姜楚楚突然扑进温九思的怀里。 “你来了，你带我离开好不好。” 她像是一尾缺水的鱼，牢牢地攀附着她赖以生存的水源。 “傻姑娘，我就是来带你走的，没事了……” 他的声音莫名比她还要虚弱，姜楚楚费力地抬头，突然看到了他肩膀处的一大片红晕。 “你受伤了？” 姜楚楚惊慌失措，男人的肩膀处，鲜血蜿蜒而下。 “是我错了。”姜楚楚哭着，手指颤抖不敢触碰。 “我没事。” 男人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姜楚楚不住地摇头，惨白与惶恐交织的面容看在温九思的眼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而这个泪眼滂沱的女孩儿，正在他的怀里第一次反省着自己的错误。 第227章 二百二十七·回京都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你不会为了我受伤……医生！快打电话叫医生啊！” “楚楚。”男人抬着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安抚着她。“我真的没事，只是，你得想想怎么补偿我？” 姜楚楚连忙接上。 “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只希望你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有人在乎。” 他虽然留着血，但眼眸明亮。 “楚楚，如果你将自己陷入危险中，在乎你的人会受伤。” 姜楚楚愣住了。 警察和医生很快就赶到了。 姜楚楚和温九思两个人都被请上了救护车。 看着护士给温九思做着紧急的止血治疗，姜楚楚咬着牙，眼眶通红。 看她这样，温九思反而笑了，忍着疼痛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顶。 “明明受伤的是我，你怎么倒像是个小受气包似的。” “你乱说什么。”姜楚楚抹了一把眼泪，“受伤了还不安分，别碰我。” 温九思失笑，“刚才还说以后都听我的？” “我们有协议在先，你没忘记吧。” 听她死里逃生，还有精力气呼呼地搬出之前的协议，温九思忍不住别开脸笑了笑，笑声牵动了伤口，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跟前些日子毫不容情的拒绝相比，这话已经有了回旋的余地，温九思顿时觉得这一枪矮的值得。 对上他浓重的目光，姜楚楚移开眼睛。 她的精神放松下来，医护车里温度打得很高。 她在温九思的身边——这个认知令她的精神很快地放松下来，困意不期而然地席卷而来…… 温九思的视线落在另一边的毯子上，护士很有眼色的拿起了一张给姜楚楚盖上。 没过几分钟温九思的电话响了。 在电话第二声响起来之前，温九思飞快的按下了接听键。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什么事？” 电话里是小赵。 “温医生，我们的人已经对现场进行了调查，找到了几种精神类注射液的残留物……他们应该不是姜老爷子的人，而是——” “而是对姜楚楚的病例感兴趣的人。”温九思压低了声音，沉沉地说。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车上还有旁人，温九思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住了嘴，他看了看沉睡在一边的姜楚楚，黑眸深沉。 看来，是应该快要把南城这边的事情结束，回京都去了。 …… 姜楚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她先是反射性的抓紧了床单，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成功的被温九思救了出来。 温九思…… 温九思现在在哪？ 她翻身坐了起来，突然发现病床上还有另外一张床，床上男人安静的闭着眼睛睡着。 姜楚楚走到男人的身边，蹲了下来。 他睡得并不安稳，面色泛白，唇紧紧地抿着，但饶是如此，也丝毫无损他英俊的相貌。 被子没有盖严，他的肩膀处缠了厚厚的白纱，这是为她受的伤…… 第228章 二百二十八·和好的建议 男人忽然睁开了眼，准确地看到了她。 姜楚楚不察，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安静而昏暗的病房里，两个人一躺一蹲，两两相忘，他的眼睛明亮如星。 半晌姜楚楚才尴尬地移开了眼。 “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身上的伤还疼不疼？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 温九思的眼神瞟了瞟，骤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楚楚，原谅我。” 男人未受伤的手很有力，她只觉得被抓住的手腕像着了火一样，姜楚楚掩饰性地咳嗽一声。 “我原谅你了。” 温九思摇头。 “不，只有你肯重新跟我在一起，那才是对我的原谅。” 姜楚楚张了张嘴，可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重新在一起？可是，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动摇。 “你不必为难，只要你不拒绝我，我总会一步一步向你走过去，不断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直到有一天……” 他的唇边忽然扬起一抹暧昧的笑。 “直到有一天我们会变成，负距离。” “流氓啊你！” 姜楚楚甩开他的手，霍地转身，但由于也是刚醒，头一晕，忍不住往前栽去。 温九思反射性一张手，将人整个儿抱进了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男人面上含笑。 “你看，我们之间这么快不就变成零距离了吗？” 姜楚楚双手按着他的胸，想要挣扎着起身，温九思却趁势控制住她的双手，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极致暧昧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 两个人近得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楚楚……” 他的鼻尖磨蹭着她的颈窝，一下又一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皮肤上，令她不由自主的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我们重新在一起吧，好不好。” 他的嗓音低醇，如同浸了酒精，让人头晕目眩。 “温九思，你别……” 哪有这样的？她不答应，就……就利用自己的男色？ 根本不将姜楚楚微弱的反抗放在心上，温九思突然张嘴，不轻不重地咬在了姜楚楚的肩上，然后，辗转厮磨。 “别怎么样？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继续了。” 脖颈间传来男人的轻笑。 姜楚楚慌忙躲闪，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了。 “不要，你总要给我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小赵毫无防备地走进来，看到这个情形愣了一秒钟，又面色如常地退了回去。 室内恢复了安静。 姜楚楚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温九思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可是……他不能心急。 “还不下去？想要继续？” 温九思垂着眼睛，满含笑意。 他的手一松，姜楚楚连忙翻身坐了起来，离床远远的。 看着她恨不得离自己百丈远的神态，温九思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 她并不是排斥自己，而是一时间拉不下颜面…… 女人诡异的自尊心啊…… 姜楚楚刚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小赵就像是掐好了时间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刚才闯进来目睹那羞耻一幕的并不是他一样。 “温医生，姜小姐，警察那边的反馈出来了。” 温九思正了神色。 “查到了什么没有？” “让那女的跑了，其他的大汉都被警察抓了起来审问，他们都是刚刚被雇佣的无业游民，有人出了钱，雇了他们几天的时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来历，也没人见过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温九思摆摆手，沉思片刻。 “我知道了，你去办一下吧，今天晚上我就出院。” “是。” 小赵点了点头退出去了。 温九思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旁边的姜楚楚，面带歉意。 “楚楚，这帮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姜楚楚不解地皱眉。 “冲着你来的，抓我干什么？” “我在美国曾经提出过一个课题——” “停。” 温九思刚一出声，姜楚楚就打断了他。 “我不想知道的那么详细，反正我也听不懂……” 温九思噎了一下，又苦笑道。 “楚楚，这件事情是姜老爷子联合了身份不明的人办的，我暂时追查不到美国那边到底是谁下的手，但是姜氏，我不能不管了……” 他沉着脸。 “我不能再放任伤害过你的人，继续这么逍遥自在下去，希望你能谅解。” 他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如果说，他从前是有能力对姜氏做什么而没有做，那么从现在起，他将毫不容情。 姜楚楚敛眸，“我说过，姜氏跟我没关系了，你随意。” 隔了一会儿，她才听见男人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 “还有，等事情平息之后……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京都。” 姜楚楚皱着眉，许久都没有说话。 姜楚楚和温九思当晚就出了院。 温九思并没有再城郊，而是告诉姜楚楚有事情要处理，就跟着小赵离开了。 …… 姜楚楚的复原能力堪称惊人，尤其是心理方面的，被绑架了两天，睡了一觉醒了，她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只是一觉醒来，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想到温九思昨日最后说的话，姜楚楚突然坐起来，打了个电话。 不过一个钟头，中央大道的咖啡厅里，姜楚楚跟袁柯相对而坐。 姜楚楚开门见山。 “你帮我个忙。” 袁柯喝了口咖啡，或许是美式太苦，他露出了一脸苦瓜相。 “祖宗，我希望你时刻谨记着，咱俩分手了，成么？” “哦，那我就长话短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她顿了一瞬间，“……温九思。” 袁柯十分不解。 “你想知道温九思家里头是干什么的，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查？温九思这么想重新追回你，肯定会告诉你的。” 直接问他？ 姜楚楚别过头去看着窗户上自己隐隐约约的侧脸，声音很轻。 “他能告诉我的东西，我猜一猜就知道了，无非是京都名流，贵家子弟。京都那些他不愿意告诉我的，我也得事先弄清楚啊。” 第229章 二百二十九·名副其实的千金 袁珂莫名其妙地问。 “你搞那么清楚的干什么……你要跟他回京都？” “……我不知道。” 日光如虹，她的侧脸显得十分落寞。 袁珂最见不得她这个表情，立刻受不了地移开视线，“得得得，不就是查个人么，我帮还不行么，一星期之内，保证给你基本资料。” “谢谢。” 姜楚楚道完谢，终究没有再说别的，袁珂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她自己心里不知道，让他帮了这么多次的忙，她总该回报些什么，可是，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他。 姜楚楚起身离开了。 一个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女人，这才提步走了过来。 袁珂见对面坐了人，还以为姜楚楚去而复返。 “祖宗，你怎么又——你怎么来了。” 将他的面色变化看在眼底，徐钰忍不住苦笑。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姜楚楚？你告诉我，我学，可不可以？” …… 在温九思来南城的四个月后，姜楚楚第一次意识到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 隔日，南城的大报小报上，头版头条都是关于姜氏企业破产重组的消息。 姜氏负责人因巨额漏税被警方传唤，临时召开股东大会更换企业负责人，下市清点资产。 姜楚楚从报纸上读到这些，竟然有一种置身事外的不真实感。 还没等她看第二遍，温九思就回来了，他仿佛已经有几天没休息好，眼底有相当明显的青色。 “你怎么——” 姜楚楚的话还没说出口，温九思就掏出了很厚的一摞文件递给她。 “这些，先签了吧。” “这是什么？” “……你的东西。” 温九思的口气很轻漫，但姜楚楚翻着文件，却越看越惊心，文件上涵盖的数额之巨大，几乎就是她对姜氏的财力的全部认知。 温九思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弄来的？不是说姜氏已经被冻结资产了么？ 见她还在犹豫，温九思忍不住微微地笑了笑。 “你放心，这笔财产来路很正，是我从姜老爷子那查到的，姜老爷子对资产一向看得很重，怕姜福生夺权，怕蒋家分权等等，他这么多年暗地里置办了许多不动产，而且，置办完之后又以赠送合同暗地里转到了你们的名下，以免像现在这样事发被冻结。” “可惜，他思虑太周全了，怕你们三个知道之后夺走了这些财产，他设立了许多苛刻的条件，比如订婚或结婚视为自愿放弃财产，姜福生和蒋淑媛如果夫妻离异，蒋淑媛带走的子女也失去赠予财务……” “条条框框下来，只有你有资格拥有这笔钱，我只是从中动了些手脚，让这些东西能顺顺利利地，全部归到你的名下而已。” 姜楚楚听得直眨眼，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温九思叹了口气，“好了，别犹豫了，快签字吧。” 看着一页页文件上被她流利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温九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签字即生效，姜楚楚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了，有这些钱财傍身，他也能多少放一点心。 “好了，你休息吧。” 他整理了东西又往外走。 姜楚楚叫住他。 “这么晚，你要去哪？” “姜氏破产重组不是小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说完这句话，温九思顺口接了一句——“你乖。” 然后，他又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顺着她的脸庞一划而过。 房门关上，姜楚楚站在原地，半晌才憋着气，剁了剁脚，低喃一声。 “流氓。” 姜氏企业破产重组的信息在南城泛滥，第一个联系姜楚楚表示关心的人是刘晏。 只是电话打过来，刘晏刚一开口就被姜楚楚堵了回去。 “得了学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真的没事，我要是浑浑噩噩精神不佳，我前两天是怎么把完稿给你的，对不对？” 刘晏愣了愣，隔了一会儿才掩饰性地说。 “我当然不会觉得你有事，我是想说……对，我是想说，我下个月要去京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顺便看看白教授。” 又是京都，这么巧么？ 姜楚楚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建议道。 “学长，这回总不能空手去啊，白教授介绍了这么好的活给我们，应该带点谢礼吧。” 刘晏深以为然，于是，不到一个小时，刘晏就被姜楚楚忽悠到了中央大道见面，美其名曰采买礼物。 姜楚楚暗搓搓地准备假公济私好好逛一逛，结果刚路过一家甜品店，就被散发着甜蜜味道的冰激淋吸引了注意力。 刘晏见状笑了，“你等我一下，我去买。” 她甜笑着点了点头，等待的功夫，姜楚楚坐在店门外的长椅上刷起微博，忽然，一双精致地高跟鞋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姜楚楚？” 姜楚楚茫然抬头，是个有点眼熟的女人，叫什么来着…… 还没等姜楚楚想起来，那女人打量了她一眼，忽而嗤笑道。 “啧啧，爷爷公司破产，爸爸妈妈正在打离婚官司，姜小姐，你还有心思逛商场啊。” “我——” “哦，不对，你应该也逛不了商场吧，毕竟，你也没钱买了，相识一场，要不然，你看上哪一件，我送给你好了。” 对方的恶意来得汹涌澎拜，姜楚楚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下，双手抱肩，借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她。 “想给我买东西的男人前赴后继的，女人倒是头一遭，不过，我不接受陌生人的礼物哦，换句话说就是——不是谁都有资格送我礼物的，你哪位。” 刘西西的火气简直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不过是一个破落户，现在空有一张脸而已，凭什么还能这么嚣张。 这时候，刘晏刚巧从甜品店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冰激淋，小心翼翼的样子，现实出几分生动的纯情。 “楚楚，只有——” 看见陌生女人，刘晏明显愣了一下。 刘西西打量了刘晏几眼，见他浑身上下都是寻常牌子，唯有面庞和气质出众，心里说不出是不屑还是嫉妒。 “怎么，家里破产了，连个医生小白脸都养不起，这是又换了个穷学生？” 第230章 二百三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刘晏将手中的冰激淋递给姜楚楚，皱着眉头看向刘西西。 “这位小姐，请你说话注意一点分寸。” 刘西西“嘁”了一声，“怎么，说你的心上人了？你恐怕还不知道你在她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吧，之前那个心理医生，见过么？当初爱得人尽皆知的，现在还不是分手了，你要是还有点男人的尊严，就赶紧离这个破鞋远一点。” 刘晏这样的君子根本就拿胡搅蛮缠的刘西西没辙，教育似的口吻说了几句刘西西都充耳不闻，姜楚楚干脆将刘晏往自己身后一扒拉，挺胸上前。 “你怎么知道我们分手了？” “没分手，那你这是红杏出墙？” 姜楚楚摇摇头，舌尖舔了一口冰激淋，好端端的动作被她刻意做得诱惑不已。 “你不懂，我这叫……脚踏两只船，羡慕么？嫉妒么？你除非回炉重造，让你爸妈给你一张我这样的脸，才有可能。” 被她大言不惭的态度气得抓狂，刘西西伸手指了她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西西，楚楚？你们怎么在一起？” 忽然间，一个穿着白色针织裙的女人款款走过来。 刘西西一扭头。 “明珠，你自己来的？怎么不叫上我呢？” 刘西西站在原地热络地招呼她，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小跑着去献殷勤。 姜明珠显然是来逛街的，手上已经拎了几个购物袋，光看购物袋的logo就知道价值不菲。蒋淑媛忙于打离婚官司，蒋家这关口当然不可能有太多钱给姜明珠，看姜明珠完全不受金钱困扰的模样，想想也知道，是袁呈给了未婚妻这份体面。 刘西西眼底的嫉妒一闪而逝。 “明珠，我念在你的面子想提醒姜楚楚几句，可是她好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姜明珠的目光掠过姜楚楚，看向了旁边沉着脸的男人。 “刘晏？” “姜小姐。” 南城就这么大一点，刘晏和姜明珠又是同一个领域的，平时画展、公开课也经常见到，是以都能认出对方。 刘晏冲姜明珠点点头，面色缓和了两分。 “你和楚楚这是——” “我和楚楚马上就要去京都见白教授了，所以想过来买一些礼物。” 这回轮到姜明珠的面色古怪了。 “白教授？白教授找你和楚楚干什么。” 刘晏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刘西西，她正一幅瞧好戏的目光看着姜楚楚，刘晏忽而张口说道。 “白教授一向认可楚楚的天分和灵性，这一次想让她去京都，是想推荐她参加一个国际比赛——全国只有五个人有资格能提交作品。” 姜楚楚眨巴眨巴眼睛，将诧异和冰激淋一起咽下。 刘晏之前都没说过，可见原本是不准备这么早告诉她的，可能是刘西西和姜明珠的态度刺激到了他，让他认为应该给姜楚楚撑个场子。 姜明珠霍地看向姜楚楚。 “姜楚楚，你要去么？” 姜楚楚歪着脑袋想了想。 她本来还没下定决心要去京都，可是现在，她好像忽然有了兴趣——只有钱还不够，要想在权贵林立的京都出头，傲然站在那个人的身边。 她还需要将原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第231章 二百三十一·非去京都不可的借口 见她点头，姜明珠面上的浅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说完，姜明珠略一点头就要离开，刘西西见状，也顾不得找姜楚楚的麻烦，跟上姜明珠，两个人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姜楚楚看着她们的背影，知道两个人消失在拐角处，才扭过头来对刘晏说。 “学长，我们谈谈。” 说谈一谈，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聊天而已，两个人没找咖啡馆之类的，而是顺着中央大道外面的银杏树随意地走着。 初秋，银杏树的叶子刚刚泛黄，风一吹，几片叶子簌簌落下，别有一番景致。 刘晏满腹心事的模样。 姜楚楚清了清嗓子。 “学长，白教授想让我去参加比赛的事——” “我跟你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可并不代表我对你们圈子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刘晏没看姜楚楚，眼神落在地面那些被踩踏着的叶子上。 “楚楚，你应该有一个自己生活的目标不是么？你喜欢画画，那你就去画画。” 姜楚楚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画啊，有一个这样的爱好，的确很能令人放松。” 刘晏猛地停下来，双手把上她的肩膀。 “你不应该止于爱好，楚楚，你是有天分的，那副《月夜》就是最好的证明。” 姜楚楚一时愣住，“你知道？” 他知道，那副画是她的作品，而不是姜明珠的作品。 “我知道，楚楚，跟我一起去京都，赢下比赛，好不好。” 他的表情真挚，目光中闪动着一种光亮，那是对姜楚楚的信任，相信着，以她的实力，可以在这条路上走的很远。姜楚楚见过那么多人，唯有一个刘晏与她相交，是真的看中她的才华与天分。 她轻轻地点头。 “好。” 就当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非去京都不可的借口。 得到姜楚楚肯定的回答，刘晏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正要说什么，忽然，一个中年女人冲出来拦在了姜楚楚的面前，不由分说“扑通”一下子在她面前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周围路过的人都纷纷好奇地看过来，姜楚楚皱起了眉头。 “吴妈？你怎么在这儿？” “大小姐，我，我对不起你啊。” 吴妈痛哭流涕，还不住地用拳头捶着自己心口。 姜楚楚叹了口气，扶起了吴妈。 “所以您是向我道歉来了么？” 吴妈反手抓住姜楚楚的手腕，声泪泣下，连连点头。 “大小姐，我是被逼无奈，我那小孙子，才两岁……大小姐，你原谅我。” 姜楚楚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手，淡淡地说道。 “我的住址你有，如果你真的想道歉，我回来这么多天，为什么你才来找我？” 吴妈一时语塞。 “是你的孙子还没有救出来么？” 吴妈摇头。 “那就是，姜老爷子报复你了？” 吴妈又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姜楚楚。 姜楚楚后退一步，嘴角挂上讽刺的笑。 “我知道了，你没有工作了。” 第232章 二百三十二·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被说中了心事，吴妈的表情有几分难堪，“大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在姜家再做下去了……” 姜楚楚点头，“的确，失去了一分薪酬颇高的工作很沮丧吧。” 吴妈又想抓姜楚楚的手，但被她后退一步避开了，只好哀求地说。 “大小姐，你帮我求求温先生，叫他不要施压了好不好，我连找了几份工作，都没有人敢用我……” “当然没有人敢了。”姜楚楚笑了笑，“你看着我长大，都能毫不犹豫地背叛我——” “大小姐，我说过了，我的小孙子在他们手上我没办法，我求求你原谅我，儿子儿媳工资都低，我不能没有工作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吴妈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不可置信地说，“大小姐，我是犯了错不假，但我从小照顾你，在他们正眼都不看你一眼的时候，我还把你当大小姐伺候，你就看在这些的份上，你救救我，救救我们一家，好不好？” 所有人都对她太坏了，所以一个对她正常的人，就显得难能可贵是么？ 姜楚楚觉得很荒谬，但看吴妈的表情如此理所当然，心里那一股荒谬都消减了，一股深深的厌倦席卷了她。 “吴妈，你走吧，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得，所以，我回来之后没想着找你的麻烦，但我们的情分仅此而已了……” “大小姐——”吴妈还要再求。 这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了下来，车窗缓缓摇下，那人清俊的脸庞显现出来，他只一心一意地看着她，目光满是包容。 “楚楚，上车了。” 她的心蓦然一跳，脚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过去，手把上车门的一瞬间，她扭过头对刘晏说。 “学长，我们再联系。” “好，我等你电话。” 刘晏一边点头，一边拦住了下还要往姜楚楚身边冲的吴妈。 车门一关，车内车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她没有问温九思怎么会在这，温九思也没有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中间手机响了一下，姜楚楚低头看了几分钟又关上手机。 她靠着座椅，闭上眼睛假寐。 …… 手机上是袁珂发过来的信息。 【你让我帮忙查的温九思的家庭背景我查到了。】 还没等姜楚楚看完这一条，接下来的短信就像是连番轰炸一样发过来。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你挑挑拣拣的这颗歪脖子树，还真是棵大树。】 【只要他肯护着你，别说是南城，京都你都可以横着走。】 【只是我听说，他家里的情况有点复杂，好像是争权，更多的我暂时还查不出来，你如果要跟他去京都，还真得想清楚一点，别到时候吃了亏才知道后悔。】 【一会儿我就把资料都发到你邮箱里，对了，你邮箱没把我拉黑吧……】 后面袁珂还说了很多话，姜楚楚已经没心思看了。 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 姜楚楚自言自语似的说。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她的声音很轻，但温九思却险些没有握住方向盘。 刺耳的刹车声在宽阔的马路上响起。 车内，男人的声音隐隐激动。 “你肯跟我一起回京都？” 第233章 二百三十三·吻掉她唇角的水渍 十月，京都的枫叶火红，远远望去，层次鲜明的红色为整个城市点缀上深浅不一的朱砂。 造型古朴的庭院中，栽着几株名贵的梧桐，亦是泛着耀眼的红，掩映着书房的玻璃。 “温九思要回来了。” 书房中，一个中年男人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喃喃自语。 在他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睛的年轻男人递给他一杯茶。 “爸，你别太紧张了，不就是温九思要回来了么，咱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说着，年轻男人又补充道。 “他既然那么喜欢他的心理学，就祝愿他成为一个顶尖的心理医生，至于其他的，我猜他也没那么多精力顾全。” 中年男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镇定了一些，摇摇头。 “不，温戎，你才从美国回来，你不知道，当初他的手段有多狠……我怕万一……” 中年男人握紧了手里的杯子，神色带着几分惊惶，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见到父亲这个样子，温戎皱起眉头。 “我听说，温九思在那边交往了女朋友？” “我也听说了，一个名声不好听的女人，据说长得有几分姿色，也不知道温九思是中了什么邪，跑到南城去看上那样一个女人。” 温戎阴冷地一笑。 “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么？温九思看起来那么完美的人，当他变成了一个有弱点的人，他就不足为惧了。” 中年男人还是觉得心绪不宁，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如此吧。” 而此时，被认为终于有了弱点的人，带着他的弱点，正坐在飞往京都的飞机上。 机舱广播里传出了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 “尊敬的旅客您好，飞机还有三十分钟即将降落到首都国际机场……” 昏昏欲睡的姜楚楚被这个声音惊扰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 温九思将矿泉水拧开递到了她的嘴边。 姜楚楚就着他的动作喝了一口，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男人的服侍，末了，还皱了皱眉头，视线下垂，示意男人擦了她嘴角的水渍。 温九思轻笑，没有用纸巾，而是倾身过去，将她嘴角的水渍吻掉。 姜楚楚睨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看她心情还不算糟糕，温九思斟酌地说。 “姜老爷子托人求到了我这里，说想要见你一面，蒋夫人也曾试图联系过你。” 蒋夫人指的就是蒋淑媛。 姜楚楚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见他们干什么？” 温九思沉默一瞬，“我只是不想你留遗憾。” 遗憾，她留的遗憾太多了，南城对于她来说，除了遗憾，大概也没什么东西了。 “还有，到了京都，你就能看到我真正的心理咨询室了，我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别骗我了。”姜楚楚嗤笑，“是有很多治我病的东西吧。” “楚楚——” 姜楚楚忽然放软了身子，轻轻地靠在他身上。 “没关系，我也不想带着对王叔叔不确切的记忆生活下去，如果可以消除，那就治疗吧。” 第234章 一百三十四·回归 一出机场，就有三四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迎了上来，立刻将他手上的行李接了过来。 “温先生，飞机上辛苦了。” 温九思淡淡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姜楚楚。 “我们先去住的地方看看？” 姜楚楚抬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摇摇头。 “你先把行李放过去吧，我还约了人，要先去一趟国立美术馆那边。” “我送你？” 姜楚楚摇头，“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那些人对待温九思的态度十分慎重，在温九思提出要送自己的时候都不同程度地露出了不赞同，显然是有紧急的事情在身，而且……三个陌生的男人，除了最开始礼貌地问候之后，没有一个看了自己第二眼。 倒不是姜楚楚得了公主病，非要让别人关注自己，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而是一般的人见了自己，不管是什么想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都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她两眼，可这几个人，仿佛她周身套了一层隔离罩，让他们自动忽略。 用脚想也知道温九思提前打过招呼了。 大概是那种，我的女人你们不要肖想的警告之类的…… 温九思坚持将姜楚楚送上了临时赶过来的另一辆商务车才肯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姜楚楚的错觉，仿佛在他熟悉的地方，他的掌控欲开始悄无声息的生长。 甩甩脑袋，挥开这些想法，姜楚楚按照地址，在一家画廊里面找到了白教授。 白教授正在讲课，底下坐了十几个年轻男女，姜楚楚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招呼。 瞥见她，白教授的目光一亮。 “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 众人随着白教授的话，向她投来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看着一屋子青春蓬勃的脸，姜楚楚突然有了羞赧的感觉。 明明她也才离开校园不到一年而已…… 白教授并没有因为姜楚楚的到来而停止她的授课，而是让她在后面跟着听，直到后来，姜楚楚也饶有兴致地拿起画跟着一起画。 课程结束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最后一个学生离开，白教授走到姜楚楚的跟前。 “看到了么？你在我这里，不会有优待。” 姜楚楚乖乖地点点头。 白教授放柔了口气。 “你是南城艺大出来的高材生，底子是有的，但光有底子和天赋还不够，你知道有多少天才到最后都泯然众人了么？” 姜楚楚又乖乖地点头，没一句反驳。 “离比赛还有一个半月，之后每个周一到周五的上午，你都要来我这画画，可以么？” “可以。” 满意于姜楚楚的谦逊，白教授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 “楚楚，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姑娘，我希望能在我拿不动画笔之前，教出来一个享誉国际的绘画家。” “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希望我的学生可以。” 白教授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期望，也将她的“野心”全盘托出。 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着，姜楚楚只觉得心跳加速，莫名的兴奋起来。 第235章 二百三十五·我若说是巧合，你信不信 姜楚楚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持续到从美术馆出来。 一辆路虎车钱，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车边上抽着烟，夕阳下，他的轮廓格外清晰。 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他掐灭了烟蒂，回身看她，表情并不意外。 “楚楚，你来京都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的声音有一种浮于表面的温和。 姜楚楚警惕地后退一步。 “袁呈？你怎么在这儿？” 看见她的动作，袁呈反而笑了笑。 “我若说是巧合，你信不信。” 姜楚楚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一样了。 结合袁呈之前的行为，姜楚楚可是一点都不信他的话，她抱着肩，讽刺地笑了笑。 “你看我像傻子么？巧合？你怎么不说我们是缘分天注定？” 袁呈听了这话，眼中闪动起意味不明的光亮，缓缓地说。 “楚楚，你是这样想的么？” 姜楚楚冷笑，还要在说什么，身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女人惊讶的声音。 “你怎么来这么早——姜楚楚？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的语气不自觉带了质问，可是又像是想起什么，姜明珠的面上划过一丝惶恐，飞速地扫了一眼袁呈。 “我是说，楚楚，你什么时候来的京都？” ……所以，袁呈真的不是跟踪她过来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 摸了摸鼻尖，姜楚楚看向姜明珠，反问道。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回答对方这个问题，也就只能作罢。 姜楚楚看着神态不自然地姜明珠，实在想不到她会出现在京都的理由，事先倒是听说过，姜袁呈为了公司的业务早就来了京都，可蒋淑媛和姜福生正在打着离婚官司，应该正是心烦的时候，姜明珠不陪着妈妈当贴心小棉袄，反而追随未婚夫来了京都？ 这倒有意思了。 姜楚楚沉思的功夫，袁呈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毫不避讳，带着潜藏压抑的贪恋。 “楚楚，既然遇见了，晚上不如一起吃饭吧。” 不顾姜明珠难看的面色，袁呈继续说道，“你在哪里落脚？需不需要我来安排，京都我现在还算熟悉。” 姜楚楚扯出一个虚伪的笑意，还没待拒绝，忽然，身后一个人影靠近，腰间被一只大手揽住，一个声音清冷而又饱含隐忍的怒意在她的头顶响起。 “不劳烦袁总了，我自己的女人，我会照顾好的。” 袁呈扯了扯唇角，“温先生，料想总有一天会在京都见面，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温九思也疏远地说，“今日还有事在身，改日再拜访袁总。” 听到两个人虚伪的客套，姜楚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反驳温九思关于“我自己的女人”这个言论。 “你是来接我的还是来叙旧的，走不走？” 温九思按了按她的脑袋，声音柔和了起来，“走，马上就走。” 说罢，他冲着袁呈和姜明珠一点头，以占有者的姿态，揽着姜楚楚离开。 “姜楚楚！” 姜明珠在身后喊住了她。 姜楚楚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 姜明珠扬声问道，“这次的比赛，对我很重要，你真的要参加么？” 第236章 二百三十六·单纯的同居关系 她的话不甚清晰，但姜楚楚轻而易举地就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音。 姜明珠也想参加这次的国际比赛，想要她让步。 姜明珠自然不是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二号标配，她能一次次的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要求这些，自然是有她的免死金牌。 可姜楚楚想让她知道，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从今以后，她的免死金牌不再有用了。 “当然。” 姜楚楚回眸，笑得娇俏。 “很期待能跟你姐妹公平竞争，希望你的画……还是那么有灵性。” 说完，她就跟着温九思离开了。 姜明珠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地握起了手。 如果不是姜楚楚，当年她又怎么会遭受那些事情，以至于……她现在在昏暗的环境里，根本分不清色差……可是现在，姜楚楚怎么敢，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她当然要参加。 “明珠。” 听到这个声音，姜明珠握紧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不自然地扭过了头。 “我们现在走么。” 袁呈走进她，一只手顺着她的头发一直摸到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可眼神里却充满了冷酷的寒冰。 “我希望你没有忘记我们来京都的目的，明珠。” 姜明珠勉强一笑。 “我知道的，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袁呈看到她如履薄冰的模样，反而笑了。 “明珠，做成这件事，对你的好处是最大的，在南城，你只是一个空有虚名的所谓才女，靠着袁家未来儿媳妇的名分才能勉励维持以往荣光，可是做成这件事之后……不光是南城，就连京都也没有人再敢看不起你，明珠，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姜明珠看着他坚毅的眉眼，仿佛被蛊惑一般，缓缓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姜楚楚坐在温九思的车上，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子，这不是他惯常开的那一辆，甚至她都没有在国内见过类似的款式。 温九思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 “今后你在京都，可以开这一辆车。” 姜楚楚眼神一亮，看在温九思眼中，就像是一只兴味盎然地小猫咪，歪着脑袋能萌煞人。 姜楚楚沉浸在这辆车的美貌中，眼神一飘忽，忽然察觉到不对来。 “这是去哪？不是去酒店？” 温九思扯唇一笑。 “当然不是……这是去我家的路。” “我才不去你家！” 姜楚楚的反抗对于温九思来说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 “都到京都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住酒店？让你入住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我也去。” “不行！”姜楚楚反驳得超大声。 温九思睨她一眼，眼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乖一点，我保证，我们只是单纯的同居关系。” 那语气冲满宠你，还有一丝微妙的调笑，姜楚楚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忽然面上也挂了笑。 “温先生，你确定？我对你的自制力……很没有信心呢。” 霓虹闪烁中，温九思的脸端方如玉，他言简意赅地回应道，“你可以试试。” 第237章 二百三十七·你不想抱抱我么 姜楚楚最终还是被温九思带去了他的家。 姜楚楚下了车子，略微仰头，看向眼前的一片公寓楼。 “你之前，就住在这儿？” 她原本以为，南城是临时住所，他住的随便点还情有可原，可是都到了京都他的大本营了，还住在这种公寓式建筑里面？ 温九思一边带着她往电梯上走，一边随口答道。 “是啊，我之前都是一个人住，再加上我一般不太喜欢有保姆之类的陌生人出入我家，住这种地方反而比别墅方便。” 温九思在京都住的公寓比南城大了少许，最起码，他不用睡客厅了…… 姜楚楚先用的浴室，温九思早就把她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了，睡衣也是全新的，她的尺码，一看就是许意已久。 她洗了澡出来，温九思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进了浴室，关紧了门，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温九思动作很快，十几分钟就冲完了，他也穿上了睡衣，一看就是情侣款，只是款式保守，那一直系到脖子的纽扣，透漏着浓浓的禁欲系，像是有人要撇清什么嫌疑似的。 看着坐在沙发上，悠悠擦着头发的男人，姜楚楚咬了咬后槽牙。 凭什么他总是可以稳坐钓鱼台，好像什么都可以掌控一样。 姜楚楚缓缓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上，柔声叫道。 “九思。” 温九思的动作一顿，扭头微微扬起脸瞧她。 “怎么了？饿了么？” 饿你个大头鬼。 姜楚楚心里腹诽。脸上却带着笑，“你不想……抱抱我么？” 温九思轻声一笑，“所以，我的考验要开始了么？楚楚，男人是不能试探的。” 姜楚楚不答话，她借着这个姿势，顺势身子一矮，坐进男人的怀里，只需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将温香软玉揽在怀里欺负欺负。 可温九思只是虚握着她的肩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就双手掐着她的腰肢，将她放在一旁的沙发上，自己站了起来，将湿漉漉的毛巾搭在一旁。 姜楚楚看着男人的背影，眼睛一眯，心底的不甘悄悄冒了出来。 她紧跟着站起来，挤到男人面前，踮起脚，一只手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温九思的胳膊，红唇凑过去，在他散发着热气的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 就不信，这样你能稳得住。 她的身上带着沐浴之后的沁香，还有女孩儿独有的淡淡的体温，软糯的触感，宛如献祭一般，呈现在男人面前。 温九思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微的喘息声，短暂的停顿之后，一手猛地牢牢地握着她的腰身，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循着姜楚楚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炽热的索取着。 有一种酥麻的快感从脊背迅速上蹿。 从主动出击到被动承受，只是一瞬间的改变，男人的情潮来得汹涌澎湃。 呼吸不畅的片刻，姜楚楚还有心思抽空去想，小样，看你还怎么装。 只是她还没得意上几分钟，温九思突然在她的唇上发狠似得一咬，然后……然后推开了她。 姜楚楚：“……？” 你后退半步的姿态是认真的吗？ 温九思伸出手，拇指划过自己的唇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楚楚，你确定你想要这个么？” 第238章 二百三十八·xx不满? “你确定你想要这个？” 被这句话气得她胸口堵了大半夜。 直到后半夜，姜楚楚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一晚上都做着各种梦。 梦里一会儿她被温九思压在墙上这样那样，一会儿是温九思被她压在墙上这样那样，一会儿又是温九思挑着眉头离开她的身体，若有若无地距离带起一阵酥麻难耐。 他的眼神哪怕在黑夜里也熠熠闪着光。 “我说过了，我们就是单纯的同居关系，楚楚，你不要这样。” 端得禁欲无比，就像焦心躁动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姜楚楚咬牙切齿地狠狠地咬上他的唇，像一只发疯的小兽，执着地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而男人则纵着她的动作，直到她觉得累了，自己松开手，他才淡定地擦擦嘴唇。 哪怕是在那样荒诞的梦里，他也英俊得仿佛生来就该被众生膜拜一样。 姜楚楚很生气。 她气着气着……就醒了。 在洁白的双人床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陌生的陈设，她还有点懵逼，直到视线落在旁边衣柜上，看到上面挂着的熟悉的衣服时，她才渐渐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想到昨天晚上的梦，姜楚楚“蹭”地一下跳起来。 温九思正在客厅里看报纸，翻过一页，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水时，突然间，听见卧室里面传来“登登登”的声音。 他还没反应过来，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姜楚楚一手插着腰，一手拎着他的几件衬衫，气势汹汹地站在他面前。 温九思：……？ “既然说是单纯的同居关系，那就收好你自己的杂物，别放在我旁边碍眼。” 温九思被她怼得啼笑皆非。 他放下报纸，打量着姜楚楚略带坨红的脸蛋，忽然悠悠地说道。 “你……欲求不满？” 男人的语调轻快，眼里满含笑意，调笑着望向她。 姜楚楚瞪大了眼睛，手指头伸出来恨不得戳在他的胸膛上，“你胡说什么！” 可是除此之外，她也没有什么话能反驳他，毕竟昨天……她大的表现的确是，像个欲求不满的女中饿狼。 但他也不想想，她到底是被谁气成这个样子的？ 温九思见她气鼓鼓的，腮帮子都像松鼠一样鼓了起来，觉得好笑。 他忽然站起来，向她走过去。 姜楚楚立刻警惕地抬眼，想替昨天丢人的自己找回场子，于是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声音降了一个八度，显得冷冰冰的。 “离我远一点啊，我们可是单纯的同居关系。” 温九思听了这话不退反进，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 他低头，一口啄在了姜楚楚的唇上，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傻姑娘，同居关系怎么可能单纯。” 姜楚楚一瞬间脸色爆红。 “你——” 下一秒，她的所有抗议一丝不剩的被某个男人吞入腹中。 沉迷中，温九思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喜欢养猫，那种将她逗得炸毛，又一手撸过去将她安抚下来的感觉…… 有点爽…… 第239章 二百三十九·京都偶遇 吃了早饭，温九思换上了一套正装，白衬衫，黑西装，暗金纹路的领带，这些穿在温九思的身上，为他添了一份贵气，或者不应说是平添，而是将他平日里掩藏的矜贵表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不能送你去美术馆了，我这边还有点事。” 姜楚楚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呼噜呼噜地喝着牛奶。 犹豫了片刻，温九思还是问了出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姜楚楚立刻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我为什么，我才不要去。” 温九思的眼睛暗了暗，像是在思忖着什么，半晌才点点头。 “好，那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过楚楚，你要知道，从你选择来京都的那一刻起，我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我的生活，就是你的生活，你可以逃避一天，但你逃避不了一世的。” 看着温九思洞若观火的表情，姜楚楚烦躁地咬着唇离开了。 和温九思的无奈相比，油画课的同学们对姜楚楚的表现却颇感意外。 原本以为是白教授的关系户，就算会一点油画，也不可能厉害到什么程度，而且她长得太好看了，这种样貌的女孩子，还是走后门进来的，肯定娇气得很。 但姜楚楚的表现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她往往都是第一个来美术馆，也不怎么和人交际，默默地摆好自己的画具，对着今日讲台上白教授拿出来的馆藏化作仔细的临摹，而每次白教授来对众人的临摹进行点评，姜楚楚的画永远都是最出彩的，无论是线条还是用色，她总能在忠于原画的基础上，大胆地加入自己的理解，使之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但是休息的间隙，若是有人去特意和她讲话，姜楚楚也不会高冷地扭头，而是可以准确地叫出这个人的名字，和他对话。 那个在南城酒会上一枝独秀的女人仿佛被遗忘在了南城，而在这个没有人认识她的京都，她就只是姜楚楚，一个有着一技之长的女孩儿而已。 几天过后，终于有憋不住好奇的人问她。 “楚楚，白教授为什么会将你从南城挖过来啊。” 姜楚楚停下画笔，回答得认真， “因为白教授说我是她见过的最有天赋和灵性的学生。”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逐渐，她以一种柔和的姿态，融入了这十几个未来的画家之间，姜楚楚也突然觉得，自己找回了一些青涩校园里的单纯。 她学习的地方是京都国立美术馆其中的一间房间改成的教室，可是这里平常人来人往，许多慕名而来的美术爱好者，或者是用想用热爱美术来增加自身价值的伪美术爱好者。 所以，姜楚楚觉得，在这里能碰见蓝子期，一点也不意外。 她刚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一楼大厅展台旁边那个熟悉的男人身影，蓝子期正言笑晏晏，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他的旁边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穿着优雅得体，妆容精致，姜楚楚恍惚间觉得，自己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姜明珠的身影。 第240章 二百四十·李云佳 才走进，姜楚楚就听见了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你确定他会喜欢这幅画么？” 女人眉头轻轻蹙起，眼神挑剔地看着面前一副抽象艺术画作，姜楚楚瞟了一眼，作者是法国一位十分具有代表性的画家，他的画以用色大胆闻名，但是对于一个不懂画的人来说，他的画就显得过于夸张，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人在国内的知名度不高。 显然，这个女人就是属于不懂画……但有钱的那一类人。 蓝子期也显得十分苦恼。 “我觉得他应该喜欢吧……他家里的客厅就挂着这个画家的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好，那就这个吧。” 女人一锤定音，唤来美术馆的工作人员，连价格都没问，二话不说就让她包起来。 蓝子期看她这样急迫，忍不住笑道。 “云佳姐，我说你也太小心谨慎了吧，你买的东西，九思他向来都是说好的。” 听到这里，姜楚楚一挑眉。 云佳？李云佳？那个蓝子期口中据说跟温九思关系匪浅的人。 李云佳闻言状似羞赧地底下了头，她的五官是那种秀气的柔美，轮廓柔和，眼睛黑白分明，还带着些雾气，端得像一朵高洁的白莲花。 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不经意地问道。 “他说都好……可能也是因为不在意吧，听说，九思的女朋友也来了京都？” 蓝子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裂缝。 别人看不出来，姜楚楚可明白得很。 温九思跟蓝子期崩了……因为她自己。 她十分清楚自己在温九思心中的地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温九思的心里只能有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一定叫做“姜楚楚”，而造成两个人之间关系的破裂的直接人蓝子期，不管他曾经跟温九思有多深厚的情谊，经此一事，两个人也必定有了难以修补的裂痕。 蓝子期听到跟她有关的话，表情能正常才怪。 果不其然，蓝子期干咳了几下，扭过了头。 “这我也不抬清楚，云佳姐你也知道，九思一向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私事。” 李云佳急切地说，“可是你又不是别人！你们自小感情就好，你还——” “云佳姐。” 蓝子期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有些事情，过去了，大家就都不要多提了。” 看见李云佳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蓝子期叹了一口气，语调放缓。 “我知道，你很介意九思身边的那个女人……但是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 偷听到这里，姜楚楚没趣儿地撇了撇嘴。 想也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好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由于怕油彩沾身，她穿了一件围裙样的衣服，头发今天没洗，也没化妆。 她是拒绝这样见到情敌的。 掉价。 姜楚楚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恨恨地念叨着某个男人的名字。 半引诱半强迫让自己也跟来了京都，他要是敢对别的女人有一星半点的歪念头，她准让她从假正经，变成真·不得不禁欲！ 第241章 二百四十一·我和九思从小就认识了 姜楚楚自觉在京都根基未深，甚至可以说是除了金钱和美貌之外，什么都没有，因此，在没摸清京都这趟浑水到底游着什么鱼之前，她不打算找麻烦。 可是她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找上她。 她正准备回教室，忽然，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过来，一头撞上了姜楚楚。 撞上来的这个就是先前给他们包装画的人，大概是成了一个大单，她有些兴奋，撞了姜楚楚一点表示也没有，站直了就要走，还不忘冲李云佳扬起一抹讨好的微笑。 “李小姐，您的卡。” 李云佳冲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倒是蓝子期皱了皱眉头，目光后移，一下子就看见了姜楚楚。 他蓦地喊了出来。 “姜楚楚？” 姜楚楚一闭眼，十分无奈。 既然两个人都不想见到对方，视而不见不好么？非要找不痛快？ 不过，这点腹诽在她转过头，看见李云佳面上一闪而过的警戒时就明白了，蓝子期这是想借李云佳的手给她一个“下马威”。 姜楚楚嗤笑一声，“蓝子期，被赶回了京都，看来你过的还不错。” 蓝子期冷笑着，“托你的福，总算不用在南城那小破地方，忍受着乌七八糟的人，围着我献殷勤了。” 说完，他又意味不明地对旁边说，“云佳姐，这就是九思的……女朋友，南城姜家的大小姐……哦我忘了，姜氏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吧。” 这种程度的讽刺姜楚楚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她的目光瞥向一边的女人，李云佳刚好也在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比方才看画的时候还要挑剔百倍，在落到姜楚楚被油彩弄脏了的围裙和被汗打湿贴了几缕在额头上的头发时，她眉眼舒展，甚至还小幅度地挺了挺胸脯，露出了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容。 “你就是姜楚楚吧，我听说过你，你好。” 如果不是李云佳的双手端端庄庄地摆在身前，根本就没有想要打招呼的意思，姜楚楚几乎就要信了。 本来以为是一朵白莲花，现在看来还是一朵虚伪的白莲花。 “你好，我也听说过你……就一次，是从蓝子期饿口中听到的，看来你们俩关系不错。” 姜楚楚的话令李云佳的笑容僵硬了少许。 “姜小姐真爱开玩笑……我和九思从小就认识了。” 李云佳的话点到即止，带着一种欲说还休，仿佛是自矜着身份，不肯将两人的关系与外人多说一句。 一个两个的，都叫得这么亲热是吧。 姜楚楚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突然“叮”一声响了一下，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舌尖自上牙膛一划而过，红唇轻启。 “从小就认识……那九思回京都，你们该好好聚聚吧，不如，我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吃饭好了。” 李云佳垂眸。 “姜小姐，你可能不太清楚……” 她咬了咬嘴唇，仿佛很为难，喘了三口气，才下定决心似地接上下半句话，“九思他除了给病人咨询，他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平日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你应该体谅他才是。” 姜楚楚心里冷笑，面上却是学着李云佳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那可能，他现在改了吧，他对我，一直都有时间啊，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歪在我身边呢，不信……你问他？” 第242章 二百四十二·那就一起吃饭吧 姜楚楚话音刚落，蓝子期和李云佳的身后就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一个悦耳的男声传出来。 “楚楚，怎么不回短信？” 姜楚楚看向来人，歪了歪脑袋，有点做作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却有一种天然的萌感。 “你不是说马上就到了嘛，不需要再回了呀。” 温九思显然被戳中了体内未知的萌点，眸色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样，唇角微微扬起。 “你说得对，是我多此一举了。” 此话一出，姜楚楚倒没什么反应，蓝子期也因为前段时间在南城见的多了，还能承受得住。 倒是李云佳，一下子就变了面色，先前的大度体贴的微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她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男人， “九思，你来了，你不是在工作么？” 温九思的眼风扫过两人，没有丝毫的停留，玉树临风的男人径直走到姜楚楚的身边，手十分自然地在她的腰间找到了去处。 姜楚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爪子，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温九思略微低了低头，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走吧，我车停在美术馆后面。” 看这架势竟然是连招呼也不想跟这两个人打。 姜楚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想……看来，温九思跟蓝子期闹得挺僵啊。 李云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急忙走了两步上前。 “九思，之前都是子期帮你处理那些杂事，现在你突然不用他了，自己忙坏了吧。” 温九思极淡地点了点头，“还成。” 李云佳绽开一抹笑意，“那……那晚上一起吃饭吧，你回京都之后，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好好吃过饭呢。” “不用了。” 温九思言简意赅地拒绝，视线甚至没有和李云佳对上，察觉到袖子那里的小动作，他附在姜楚楚耳边解释道。 “我今天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想接你去诊疗室看看，有他们在，不方便。” 温九思的声音很小，李云佳竖起来耳朵，也只能勉强听见什么“不方便”的字眼。 李云佳垂在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声音加大了几分，打断了温九思单方面的窃窃私语。 “九思。” 李云佳上前一步，温九思瞥见顿时又后退一步，满脸警惕，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疏离的间距。 这个动作突兀并且唐突，倒像是刻意要跟李云佳保持距离，这举动按照以往温九思温和绅士的性子，是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这是特意表现给自己看呢，单看李云佳不可置信的表情，温九思这个举动绝对有资格入选“十大守身如玉男神”评选。 姜楚楚暗中观察，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温九思揽过姜楚楚，冲着对面的女人略一点头，“你没有别的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没有片刻停留，拉着姜楚楚的手往外面走去。 姜楚楚瞧着男人坚毅的下巴，心里琢磨起来。 没有直接称呼名字，也没有用“李小姐”，反而用一个“你”字含糊地带过去了。 啧啧，有故事啊。 第243章 二百四十三·叫我楚楚吧 李云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并肩离开，忽然间—— “一起吃饭吧。” 说话的是姜楚楚。 她停住了脚步，温九思被她带的也停了下来，闻询地望着她。 姜楚楚朝他身侧依偎了一下，巴掌大的小脸儿扬起，用甜腻腻的语调说道。 “我来京都还没见过你的朋友们呢，既然李小姐这么热情要请我们吃饭，那就一起吧。” 温九思面色有些古怪，望着她半天没说话。 姜楚楚于是又摇了摇他的手臂，声音自动加了十三分糖。 “你看什么呢，到底好不好嘛。” 温九思出其不意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才弯了弯眼睛。 “当然好……我刚才只是在想，你有多久没有这么跟我撒娇了。” 撒娇你个大头鬼哦。 姜楚楚心愿达成，立刻松开了温九思的手臂， 眼看挣脱不掉，她也就放弃了，转而扬起了一个攻击性极强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李云佳。 “那李小姐，我们走吧，谢谢你哦，你可真是个好人。” 白莲花就要绿茶婊来治，姜楚楚绿茶婊的台词和神态信手拈来，当下李云佳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看起来十分想掉头就走，但又经受不住能跟温九思在一起吃饭的诱惑，她的神色变了变，终究还是勉强地扯了扯唇。 “姜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都能忍，看来段数比想象中还要高上一截。 姜楚楚“哦”了一声，旋即又高兴地说，“一看你跟我们家温医生就是好朋友，那还叫什么姜小姐啊，多生分啊，叫我楚楚吧。”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轻快地朝李云佳那边走了两步小碎步。 李云佳还没有打倒，熟知她真面目的温九思先受不住了。 角色倒换，温九思咳了咳，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默默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轻微地晃动，示意她适可而止。 四个人，两辆车，姜楚楚换了身裙装摇曳生姿地坐进了温九思的副驾。 姜楚楚指名道姓选了一家京都人均消费排得上前三的米其林餐厅，一到门口，四名金发碧眼的服务生小哥齐刷刷地迎接，李云佳跟蓝子期先进去了，温九思拉了姜楚楚一下。 “你干嘛啊。” 她的口气说不上太好，温九思叹了口气，“你不是不太喜欢吃日料？” “但是有趣啊。” 温九思皱起眉头，“什么有趣？” 姜楚楚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指了指里面，“一桌四个，两个是我情敌，多有意思啊。” 男人一愣，太阳穴隐隐跳动，“你胡说什么呢。” 姜楚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嗤了一声。 “我在说什么你不知道？”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扭头走了进去。 “别玩得太过火，小心回去收拾你。” 温九思的声音不高，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语调也十分肃穆。 可好端端的话，姜楚楚却从中听出了情色的意味。 姜楚楚摇了摇头，将这些乌七八糟的念头晃出脑袋外。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244章 二百四十四·随你，都随你 姜楚楚点菜不看菜名，单看价位，哪一行的数字突出，她的芊芊玉手就指向哪里， 李云佳瞧着，仿佛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姜小……哦不，楚楚，那行吃什么就多点一写，这里的菜色很好吃。” 她的眼底有显而易见的悲悯，同情之色外漏，那表情就跟千金大小姐去福利院做公益，看着衣衫褴褛的小孩儿，悲天悯人地说，“你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一样。 也是，父母正在打离婚官司，姜家股份几乎被瓜分殆尽的姜楚楚在李云佳眼底，跟福利院里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区别还是有一点的——姜楚楚被温九思笼在了羽翼之下，身上盖上了他的印章，只是单这一点，就足以令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李云佳嫉妒得发狂。 各色菜肴被一盘一盘端上来，姜楚楚彻彻底底演示了一番什么叫做“柔若无骨”。 “我想吃那个龙虾，你剥给我。” “好。” “喝一点红酒好不好，我看展示柜里拿瓶就不错。” “……只能喝一点。” “牛排咬不动哎。” “我切小块给你。” 这一顿饭吃的，蓝子期和李云佳彻底沦为了背景板，几乎插不上口。 到了结账的时候，看到因为加了一瓶红酒而“蹭”一下窜到大五位数的账单，李云佳的表情有点像吞了一只苍蝇。 忽然，一只素白的手递出去一张黑漆漆的卡。 “结账吧。” 姜楚楚将卡递给服务员，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都是我点的，怎么好让你结账，这点钱我还是出的了的。” 她眼波盈盈，衬托得李云佳面色越发僵硬。 李云佳拉着蓝子期草草地跟两人道了别，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楚楚，面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 车缓缓地行驶在开阔地马路上。 听着姜楚楚嘴里若有若无哼着的小调，温九思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轻笑了一声。 “这下开心了？” 姜楚楚不甚在意地“唔”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扫着他，“心疼了？” “没有，我很开心。” 姜楚楚不自然地扭开脸，咕咕哝哝地说，“神经病。” 车正好停到了公寓楼下。 温九思定定地看了姜楚楚很久，忽而叹了一口气。 “楚楚，你还在挣扎什么呢。” 他喟叹出声，“……你注定是我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姜楚楚转头看他，她的脸陷在路灯昏黄的光影里，有一种忽明忽灭的，就像午夜旷野起舞的精灵，美丽而充满神秘色彩。 “既然你说我注定是你的，你愿不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两人四目相对，温九思微微地扯唇。 “我不是已经把全部身家都交给你了吗？” “你什么时候都给我了？” “那份合约，如果我对你不好，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可是如果我对你好，那我的一切当然都是你的——这不就是，我的，全给你了么？” 姜楚楚差一点被他绕糊涂，“我的钱也够我花，我要你的钱干什么？我要的是别的。” 温九思倾身堵住了姜楚楚的嘴，将她未说完的话全都吞了下去，含糊地说道。 “随你，都随你。” 第245章 二百四十五·我要订婚 姜楚楚想的很清楚，从某个角度上来看，她甚至是一个头脑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既然她想在京都扎根，就不能默默无闻地呆下去，不管是她的男友，还是她的人本身，都是麻烦体质，默默无闻就代表了在这一个广告牌掉下来就能砸死两个百万富翁的京都，是要被人找麻烦欺负的。 所以，倒不是她非要跟李云佳过不去，而是她即使奉承李云佳，也无济于事——来了京都小半个月，已经足够她了解温九思的家世，配合着从袁珂那收到的消息，这个李云佳，追了温九思十多年了，并且她的家庭也是倾尽全力支持她，因为温九思，姜楚楚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已经就是天然的敌对关系。 而且……要说她跟李云佳，细细捋出来，和姜楚楚还真有那么一点关系——李云佳和姜明珠是一个爸。 让蒋淑媛怀了孕却又抛弃了她的京都浪荡子，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某位政客，如果说，姜楚楚是靠着美貌和风流韵事站在南城的风口浪尖上的话，这个李云佳，就是凭借着身世成为京都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媛。 姜楚楚想要温九思答应她一件事。 “我要订婚。” 她要订婚。 她要一场声势浩大的订婚，戴上温九思未婚妻的水晶桂冠，在她没有别的自保能力之前，在京都立足。 温九思的唇刚刚离开她的，姜楚楚这四个字就清晰地吐了出来，温九思后退的动作立即就僵住了。 他的呼吸还轻微地喷洒在她的面颊上，可是眼睛却定格在她的双眼，想要看清她眼底的情绪，由于这个动作的高难度性，姜楚楚甚至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丝斗鸡眼的趋势…… 她默默地后撤，移开了脸。 温九思还维持着这个姿势，表情严肃，像是在千万合同的签约现场。 姜楚楚表面如同冰山一般沉稳，可是内心却慌得一逼，思绪不停地在翻腾。 什么鬼，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反应。 他不是应该欣喜若狂，恨不得将她亲亲抱抱举高高兴奋得语无伦次么？怎么会像跟木头一样杵在她面前？ 难道他说爱她是骗人的？大骗子！ 姜楚楚的脑袋里千回百转，有点生气，还有点微妙的委屈。 所以，在温九思过了大约五分钟后，坐正了身子，手理了理领带，用淡漠的侧脸对着她，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的时候，姜楚楚内心的生气和委屈呈井喷装喷发了出来。 ——她一句话没说，打开车门就下了车，又将门狠狠地摔上。 去你大爷的吧温九思！ 愤怒中的姜楚楚忘记了有电梯，一口气爬了十三楼不费劲。 昏暗的楼道里，还没等她掏出房卡，突然，一个欣长的黑影从电梯间走出来，大步走到她跟前，将她一把拉住，反身按到门上。 “你要嫁给我，是真的么？”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蕴藏着巨大的惊喜，往日的从容淡定全都见了鬼，那晶亮的眼睛，仿佛让她看到了他身后一条晃出残影的大尾巴…… “只是订婚而，唔——” 他突然吻住了他，像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如同一只野兽在吞着他叼回窝里的猎物。 嘴唇微微疼痛，姜楚楚脑袋里想的却是—— 他是坐电梯上来的！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竟然还能记得有电梯！ 第246章 二百四十六·爱心形状的 头顶的感应灯由于两人长时间没有动作又熄灭下去，只留昏暗的轮廓灯，冷冷清清又暧暧昧昧地照在交叠着倚着墙的两个人。 温九思将她紧紧地困在墙壁和胸膛之间。 唇齿间是她的软糯和清浅的呼吸，那样近，那样真实，可温九思真的觉得自己是活在梦中。 她想要的，他都会毫无保留的给她，他做好了准备，只要她肯呆在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们中间没有其他人，他什么都不奢求。 可是，当他放稳了心态，像骑着自行车一路摇摇晃晃地驶向终点时，她却突然将时速提高到了二百迈。 惊喜像滔天巨浪，一下子将他打傻了。 眼看男人索取无度不知疲倦，姜楚楚生怕自己被她亲得背过气，连忙伸出手在他的后背胡乱拍了几下。 温九思猛然惊醒，霍地松开了她，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你没事吧。”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慌张——“慌张”这个词，在此之前是绝对不会套用在温九思身上的。 他的目光像一只温顺的巨型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被这样无害而欣喜的目光注视着，她竟然有点脸热。 姜楚楚支支吾吾地别开脑袋。 “没事，我……我有点困了。” “哦……那，那晚安。” “啊，好，谢谢你。” 然后，姜楚楚假装很淡定的掏出门卡，在门上刷了一下，当先走了进去，姜楚楚在那一瞬间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人，无意识地带上了门，而她身后的温九思仿佛也瞬间智商清零，眼睛还看着她后背的方向，眼见着面前的门关上了，长腿却依旧无意识地跟着她迈出步子—— “唔……” 隔着厚重的门板，姜楚楚并没有听见门外男人的闷哼。 回到卧室，姜楚楚反锁了门，突然飞奔上床，身子朝下，将自己的脸狠狠地埋进被子中。 温九思的确是欣喜若狂，语无伦次了，甚至还有点呆。 可是，她后知后觉的是。 她竟然主动提出了订婚！ 她！南城最受瞩目的女人，传说中的情史加起来可绕地球三圈的女人，主动，提出了订婚？ 姜楚楚瞪着大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看了大半夜，直到三点多才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温九思肯定也失眠了吧。 这她就平衡一点了。 第二天，她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急急忙忙洗漱完画好妆冲出房门，温九思已经板板正正地坐在客厅了。 姜楚楚瞟了一眼——他的精神状态出乎意料的不错，好像完全没有受影响，感情失眠的只有自己？ 姜楚楚：心里有一句xx不知道当不当说。 “你别急，先吃早饭。” 一杯牛奶，两片吐司……以及一个剪成爱心形状的煎蛋。 爱心形状的！ 煎蛋？ 不管了……姜楚楚抄起筷子夹住就忘嘴里塞。 温九思看着她为了不让面包沾到口红而张大得夸张的嘴，以及略微扭曲的五官，嘴角浮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楚楚真可爱。 第247章 二百四十七·看着我，你什么都有了 心情颇好的男人翘起腿，手托腮微微歪着脑袋瞧着她，?“你去美术馆？我送你。” 姜楚楚含糊不清地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温九思表情也没变，淡淡地说。 “正好接你，选婚戒。” 姜楚楚一口面包噎在嗓子眼儿，险些呛到。 他不是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相反，他连选婚戒这一步都已经计划好了，只是，选婚戒？未免也太快了吧。 看出了她的迟疑，温九思放下手站起来，一边走近她一边用缓慢的语调说着。 “礼服，婚纱，流程，请帖，场地……这一系列的步骤，如果想要坐到最好，哪一项都需要时间来准备，就单说礼服，楚楚……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这一句话戳中了姜楚楚的死穴。 她骤地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问，“你说什么！” 温九思仿佛没察觉到她的怒意，头微微后仰，深沉着脸瞧她，手像模像样地虚空合拢，而后轻轻地说。 “我记得，原来没这么c——啊。” 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发出来，姜楚楚再也忍不住，一脚踩上了他的脚。 她眼底有薄怒，面上却挂上挑衅的笑，凑近了他，手指调戏似的抬起男人的下巴，端得霸道女总裁风范。 “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合格的腰精的，温医生。” “……我很期待。” …… 又是一天的风景画集训，姜楚楚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走出美术馆，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亮散发着“我很奢华但我努力低调”的商务车停在门口。 后车窗落下来，温九思冲她笑。 “楚楚，坐到后面来。” 今天有司机，司机还是个熟人。 小赵从前面扭过身来冲她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姜小姐，又见面了。” 姜楚楚看着身穿价值不菲的西装的小赵，不解地问。 “你不应该在心理咨询室么？” “那是副业，我的专职是做温医生的助理，当然了，姜小姐有任何事也可以吩咐我去做。” 相比在南城的时候，小赵对她热情了不少，那张娃娃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许多。 车行驶过了一个高级商圈……又行驶过了一个高级商圈，最后左拐右拐，停在了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口。 “到了，下来吧。” 三人走进了一家首饰店，装修倒是典雅，只是一看展柜里的东西，价值也就在几千上万封顶了。 小赵进来后就熟门熟路地走向二楼去找店主人。 姜楚楚逛了一圈后坐下来，看向温九思。 “你不是应该带我去最高档的店面，往桌上拍一张金卡，告诉我选多贵的都行，你都会送给我……吗？” 看见温九思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姜楚楚逐渐心虚。 温九思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你喜欢这些？” “……不然呢？” “我以为，钻戒这种有意义的物品，你会想要有自己设计的东西在里面。” 温九思话音刚落，二楼就走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外国老头，他身边的小赵提着一个匣子走过来，放到桌面上。 小赵咧嘴笑了笑，“温小姐，这位先生是九召旗下奢侈品品牌的设计师，这次您的婚戒设计就由他主导，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他说。” 说着，他又打开了桌面上的匣子。 一瞬间，里面那东西散发出来的迷人光芒险些晃瞎了姜楚楚的眼…… 小赵言笑晏晏，“这是南非今年的钻王，温医生让人连夜送过来，就是为了给姜小姐定制婚戒用。” 把这么大一颗鸽子蛋挂在手上，手指会折断的吧…… 这么折腾了一阵子，从设计师那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姜楚楚还沉迷在那颗硕大粉钻的美貌中无法自拔，被温九思一拉，豪无反抗地撞进他的怀抱。 她揉了揉鼻子，由于鼻根的酸涩，声音忍不住有点嗲，“你干嘛呀。” 他说，“走了，去吃饭。” 以及，“别想那颗钻石了，想想我吧，有了我，你什么都有了。” 姜楚楚仿佛被撞了一下心窝窝，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一道阴郁的声音响起来。 “呦，我当这是谁，小温总。” 温九思皱着眉头望向来人，薄唇轻启，“温戎。” 那个男人不到三十的模样，带着眼睛，却掩饰不住内心的阴冷。 “小温总还能记得我的名字，真实深感荣幸。” 温戎的话很谦卑，但是神情却放肆，目光在姜楚楚身上划过。 “我还以为你去南城是为了你那早死的妈，不成想竟然带回来一个红粉知己，九召现在发展迅猛，天天这么多事，你倒是懂得享受。” 他眼风轻漫地扫过姜楚楚，又转回到温九思身上。 “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温九思原本不想动弹，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嘴角一翘，竟然真的提步走过去。 姜楚楚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问小赵。 “那是谁？” “是温医生堂叔的儿子。” 原来是亲戚，那怎么还…… 看出来姜楚楚眼底的疑惑，小赵放低了音量，“你是想说，他们看起来关系很不好。” 姜楚楚点头。 “你听见他管温医生叫小温总了吧。” 姜楚楚一愣，脑海中有什么飞速闪过，迅速察觉出一种不对劲儿来。 很多富二代都被人称为小x总，上头总有老子压着，同时也向外界表明了一种态度，这个人以后是要子承父业的。 可是，根据姜楚楚事先得知的，温九思的父母……都已经死了。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袁珂帮忙查的那半吊子资料了。 一看就是“民间”流传的八卦结合体：九召股份是老牌国营企业，有名望，在它涉足的一众领域一览众山小，在温九思的父亲温海宁手中实现了国有变为民营，自此名利双收，成了京都乃至全国都无可撼动的财团之一。 温海宁和妻子虽是利益结合，但夫妻恩爱，温九思可谓是喊着金汤勺出生的，只可惜温九思还小的时候，两夫妻就因为意外身亡了，留下巨额财富，还有公司的一大摊子事。 彼时，温九思才八岁。 作为温九思的监护人，温仁迅速上位，这么多年来，将九召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第248章 二百四十八·我们，只有我和楚楚 小赵晦暗不明的声线打断了姜楚楚的胡思乱想。 “对外界来说，‘温总’指的就是温医生的堂叔，温仁，他是九召股份名义上的董事长。” “名义上？” 小赵的娃娃脸上飞速闪过一丝厌恶，“当然是名义上，现在温医生还给他留了几分薄面，只可惜，有些人的贪欲就是无底洞，鸠占鹊巢惯了，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那个泥巴潭里来的了。” 姜楚楚跟小赵嘀嘀咕咕的功夫，那边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温绒最后看了一眼姜楚楚和小赵的方向，踌躇满志地走了，温九思整了整领带，不紧不慢地踱步回来，面色看不出喜怒。 小赵急忙迎上去。 “温先生，他刚才跟您说什么了？” 姜楚楚注意到了小赵称呼上的转变，知道他们是想谈一些公事，无聊地别开脸望风景，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温九思的声音淡淡地。 “世昌广场那片地，他想要，就给他了。” 小赵紧紧皱着眉头，“可是温医生，世昌广场那块地之前已经通过招标要卖出去了——” “抵押金退回去，你操作一下，给他。” 小赵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温九思交代完就走到姜楚楚身边，柔和了神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自然地将她侧脸的一缕碎发掖到她的耳朵后面。 “走吧，去吃饭吧。” 姜楚楚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 这段时间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逐渐趋近于自然，但与几个月之前那种娇俏腻歪的劲儿也不一样，似乎更趋近一种微妙的平衡——温九思不肯放他，她又骗不了自己对温九思还有感觉，那就干脆、也只能找到一种让两个人都舒服的相处方式。 一阵凉风吹过来，姜楚楚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的皮肤，温九思见状，将大衣敞开，将她半边身子裹进自己的怀里，突然想起什么，他顿了顿。 小赵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 温九思停住脚，扭头看向小赵，目光中透露出淡淡地问询之色，看得小赵一脸懵逼。 小赵：“？” 温九思叹了口气，“我们要去吃饭了。” 小赵十分自然地掏出手机，低下头打开app，“好的，您和姜小姐想吃什么，我这就订好，然后我们一起——” “小赵。” 温九思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我是说，我们——我，和楚楚。” 小赵差点心肌梗塞……有一种卸磨杀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在小赵眼巴巴的注视下，温九思毫无愧疚感地替姜楚楚打开副驾驶的门，护着她坐进去，而后一踩油门，汽车绝尘而去。 一路安静，在一家餐厅停了下来之后，温九思像是下定了决心，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楚楚，订婚之后，我们回老宅好不好。” 像是怕被她拒绝，温九思又紧接着解释道，“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不会太久。”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姜楚楚打断了他，目光平静，“都听你的。” 第249章 二百四十九·只有他能看见这样的姜楚楚 温九思又开始了忙碌，姜楚楚不想了解他的商业帝国到底有多庞大，只能偶尔从网络上的金融版块窥见一丝九召股份的最近动态。 只是这次他忙碌的状态跟以往不太一样，还多了要准备订婚相关事宜，晚上两个人吃完晚饭，姜楚楚满足地摸着肚子蜷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温九思会突然拎着文件夹飘过，幽幽地看着她，半晌，薄唇溢出一句。 “楚楚，你不起来运动一下么？” 姜楚楚抱着爆米花一脸懵逼：“？” 温九思伤害了她脆弱的小心灵后，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临走前又给了她会心一击。 “昨天抱你的时候，你好像有小肚腩了……那我挑了两天的那件礼服你就穿不上了。” 姜楚楚：“！” 温九思你大爷！ 除此之外，温九思百忙之中还带着姜楚楚去了一趟他在京都开的心理咨询室。 跟在南城的临时据点不一样，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的温医生连开心理咨询室都要开在京都的cbd中心，在那栋寸土寸金的商业楼里，豪气地包下了一整层的办公区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一个个都颇有职场精英的架势。 温九思吩咐他们清理出一间新的办公室，又列了一个单子，让他们按照这个布置。 姜楚楚双手抱肩看着众人忙碌，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有必要么？其实，我觉得我现在跟你，跟小赵，跟所有正常人都没什么区别，我已经知道王叔叔是不存在的，还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对我么？” 温九思望着她，笑了笑。 “楚楚，你要分清‘知道’和‘意识到’的区别。” 温九思拉着她走出办公室，走到了一处休息室，坐在沙发上，将她搁在了自己的腿上。 “没错，我让你认识到，你的王叔叔不存在，但那并不代表你们共同的记忆在你的脑海里模糊了，你的大脑意识深处还牢牢地记着你们的每一幕，只是你不停地告诉你自己，那些是假的……” “说了这么多，我在你面前，还是一个有着妄想症的病人。” “楚楚，别置气。” 温九思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用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徐钰。” 提到徐钰，姜楚楚反射性地皱起眉，“你提她干什么。” “你看，你知道徐钰骗了你，面对骗子，人们总是厌恶的，可是你对她却是感情复杂，你们真实相处过程中的愉快虽然占了很大部分原因，但是，你不能否认，你之所以无法彻底厌恶她，是因为，你还记着你和她小时候的事情——你给徐钰按上了一个从小到大陪着你的玩伴的角色，你现在能分辨出，你哪些经历是和徐钰真实发生的，哪些是你幻想出来的么？” 见姜楚楚抿着唇不说话，温九思叹了口气。 “楚楚，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世界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与你隔绝。”一边说着，温九思的亲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可是，我不能因为迷恋你一时的笑，就将这份危险抛之脑后，如果你不能彻底痊愈，那么它就会像一颗种子，虽然现在在冻土里休眠，可是有朝一日气温升高，它就会破土而出，那个时候，它就会给你造成更大的、无法挽回的伤害。” 姜楚楚不耐烦地挣脱了温九思。 “知道了知道了，你总是会说大道理，听你的还不行么？扎针吃药什么的，我从来都不怕。” 这时候，有医生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温医生，办公室按照您的要求布置好了，您过去看看？” 温九思站起来理了理衣摆，淡淡点头，“好。” 他刚扭过头想要对姜楚楚说点什么，后者皱眉摆了摆手，“我知道，在这等你，不乱跑，你别磨叽了。” 看见这一幕的医生眼睛都快直了。 苍天大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用这样不耐烦的语气跟温医生讲话的女人，而且看温医生的表情，他还甘之如饴…… 温九思失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就看见看着姜楚楚愣神的男医生，当即面色稳了稳，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音调降了下来。 “还看什么？走吧。” 姜楚楚乖乖地呆在沙发上，等着温九思去“验收”新布置好的诊疗室。 过了半个多小时，温九思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无聊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温九思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单膝弯曲蹲了下来，眼神款款，编织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温柔的包裹起来。 她睡着的样子，褪去了所有的尖锐与锋芒，精致与艳丽，显得格外温顺无害。 只有他能看见这样的姜楚楚。 也只有温九思知道，他的小姑娘，有多么温软，多么招人心疼。 温九思俯下身子，将人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 姜楚楚按照白教授的吩咐，每天雷打不动地前往美术馆接受基础技能的培训，白教授也会给她开小灶，除了大学的时候，姜楚楚还从未这么放松过，她甚至放松得连订婚的那点紧张感都烟消云散了。 早晨，温九思送她去的美术馆。 他送完她，还要向相反的方向开一段路程，但是有了“名分”之后，不……是马上就要有“名分”之后，温九思的积极性得到了空前绝后的调动，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不懂得讨未婚妻欢心的男人不配有爱情。 说着，他还颇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车前面的小赵。 充当司机amp;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小赵表示这份工作没法干了…… 踏着小赵为金钱折腰的血和泪，姜楚楚欢快地走进了美术馆，刚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叫她。 “楚楚，快过来。” 那声音十分雀跃。 叫她的是白教授的另一个得意弟子，宋思蓉，两个人的画架并排，每天总免不了要说几句话，宋思蓉是个欢快的性子，没什么心眼儿，一来二去，姜楚楚跟她熟了起来。 第250章 二百五十·对峙 宋思蓉站在展厅的一副画前，双眼晶亮。 姜楚楚一边走过去一边问，“怎么了？” 这时候美术馆才刚刚开馆，没什么人，宋思蓉的声音倒没引起什么注意。 姜楚楚还没站稳，宋思蓉就一把拉住她急哄哄地往一幅画前拖。 “快看！达蒙的新作！天啊，我们美术馆竟然连这个都买过来了，这得多少钱啊。” 看她大呼小叫的劲儿，真·土豪·大小姐·楚楚觉得有些丢脸。 “惊讶什么，那可是达蒙啊，他的画当然值钱了，而且美术馆绝对不会亏，如果这不是非卖品，卖出去的时候，标价至少翻一番。” 这么说着，姜楚楚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流连在画上面。 亨特·达蒙，英国现实主义的代表画家，他并不高产，一年仅有几幅作品面世，姜楚楚很喜欢她，她曾经的卧室里就有一副他的画，花了她当时一半的存款在拍卖会上得来的，现在，就挂在温九思公寓客厅的墙上，和其他两幅亨特·达蒙的画作挂在一起—— 温九思也喜欢亨特·达蒙。 一副简单的乡村妇女拾麦图，笔锋自然淳朴，没有过多的美化或着加工，悠然的田园气息却扑面而来。 好漂亮！想要！ 姜楚楚的眼睛蠢蠢欲动地探索着画框周边，想看看有没有类似价签之类的，表示这幅画可以被卖出的东西。 还没等她看见，后面突然传来了几个脚步，伴随着一个温婉的女声。 “麻烦您了，就是这幅画，请问可以卖给我么？” 姜楚楚猛地回头，不由感叹，这人怎么这么热爱美术啊，两次见她都是在这里。 两人视线相撞，姜楚楚率先出声。 “李云佳小姐，这么早来美术馆啊。” “姜小姐？” 李云佳看到她也愣了一下，想到上次见姜楚楚的情形，大概猜出了她会经常在这里，因此也没有多惊讶，只是虚伪地打了个招呼后就移开了视线。 姜楚楚也不恼，她看向李云佳身侧的中年男人，认出他是美术馆的经理。 经理虚抹了一把汗，陪着笑。 “李小姐，真的真的很感激您的光顾，但是这幅画是昨天刚刚运过来的，馆长说是属于展出画作，目前还没有对外售卖的打算，我也不好卖给您。” 李云佳面上的笑容收了不少，“王经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您标个价，我绝对不还价。” 宋思蓉偷偷拉了拉姜楚楚的衣袖，轻声嘀咕着。 “这土豪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认识？” 无外乎宋思蓉有这么一问，混到她们这个层次，已经可以被称之为“画家”了，艺术圈就这么大，稍微出点彩的，哪怕没见过也听说过，就比如，宋思蓉就听说过刘晏。 能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并且毫不吝惜金钱的人，怎么着也不应该是一个门外汉吧，可是宋思蓉对她却一点也没有听过。 “她不懂画。” 姜楚楚淡淡地说。 上一次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因此也没细想，这一回，李云佳一心想买走画，可是眼风却是一下都没落在画上，倒是往作者名那里瞥了好几眼。 联想起上一回她对蓝子期的问询，什么“你确定他会喜欢这幅画么？”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功夫，李云佳已经跟王经理谈崩了。 准确的说，是李云佳单方面面色阴沉。 王经理陪着笑不管用，都快哭了。 “李小姐，我哪里敢不给您面子呢，上回美术馆返修，还是依靠令尊大力支持。” 李云佳冷笑，“你知道就好。” “可是李小姐，这幅画作特殊，上面说先不卖，我是真没有权限卖给您。” “那就找个有权限的人来！” “这……这……” 姜楚楚在旁听了会儿，对李云佳这幅强买强卖的样子很不耻。 搞什么，自己那么喜欢，也那么有钱，如果王经理说卖，这画分明就已经写上了她“姜楚楚”的大名，可是既然说是展览用了，那让更多的美术爱好者欣赏到大师作品，总比让这个什么都不懂，只是为了冲某人献殷勤的女人拿走的好。 更何况，这个“某人”，马上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了。 想到这儿，姜楚楚眼睛一眯，走了一步，站到李云佳的面前，扯开一抹假笑。 “李小姐，都说是不卖了，您就别为难王经理了吧。” 标准的绿茶婊开场白，姜楚楚自我感觉很满意。 可显然有人不满意，却自矜着身份不屑与她正面刚。 李云佳看着她，眼底寒意一闪，却恢复了刚开始那一番名门闺秀的做派，语调优美。 “王经理，姜小姐刚刚说，我为难您？” 王经理连连摇头，“哪有哪有，李小姐爱画，是我们展览周期没安排好，让您只能抱憾而归了，是我们的错。” 说罢，他还瞪了一眼姜楚楚。 王经理不知道姜楚楚的来历，只知道她是馆长的学生，可馆长二十来号学生呢…… 姜楚楚受了一记冷眼，深感无辜。 李云佳冷哼了一声，在没有温九思在场的情况下，她觉得和姜楚楚这个南城来的破落户说一句话都掉价——上次结账的前，李云佳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温九思给她的。 “王经理，那有错误，就要纠正过来，这样吧，您开个价，我出两倍。” 似乎是想到这这幅画的价值，王经理的腰弯的更低了。 “李小姐，算我求您——” 这是，被认为是小虾米的姜楚楚不顾宋思蓉的偷偷拉扯，又强势插入谈话。 她咬了咬嘴唇，状似委屈。 “可是，钱，不是万能的呀。” 而李云佳也假笑着，不负众望地接上了那句经典台词。 “姜小姐，那只能说是，你的钱，还不够多。” 姜楚楚被愉悦了，她忽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可是李云佳的表情却更添厌恶。 “你笑什么？” 姜楚楚看着她，双眼说不上是好奇还是讽刺。 她一字一句，缓慢地问。 “那不知道李小姐，买下温九思，想要出多少钱？” 第251章 二百五十一·一进宫 李云佳的面色飞速转阴，暗沉得仿佛能拧出冰碴子来。 姜楚楚也不知道这是个啥比喻，总之，看到李云佳失去了那层名媛的保护色，她的心里就舒坦了。 “姜小姐说笑了，九思他是个人，能么能用钱来买。” 姜楚楚笑了一声，打趣似的说。 “那只能说明，李小姐，你的钱……还不够多呀。” 原话奉还。 姜楚楚踱步，贴近了李云佳的耳朵，呵气如兰。 “李小姐不知道吧，九思他，很乐意把自己卖给我呢，他恨不得……从心到身，都属于我。” 说罢，她暧昧地挤挤眼睛，“你懂的。” “你！”李云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好了李小姐，我还要上课去呢，就不陪你喽，画既然买不到，那就趁此机会多看两眼吧，不过，你可能看不懂，就当陶冶情操了……宋思蓉，走了。” 宋思蓉被她拉着离开，一边走还一边抻着脖子往回望。 “啧啧，楚楚，你也太能耐了吧，你看给那个女人气的，脸都发青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她。” “见她干什么，找不自在啊。” “问问她用得什么品牌的粉底液，然后避避雷。” 姜楚楚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姜楚楚行事肆无忌惮惯了，从没管过后果，因此，这番争执她片刻就忘到了脑后，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可没想到，还有后续。 第三天，姜楚楚照常早早地就来了美术馆，熟门熟路地进了画室，画室还空无一人，只有白教授贴的一张字条在最前面的画板上。 大意是她临时有个会，要离开京都几天，布置了一些作业，先让大家画着，等她回来点评。 还没等姜楚楚回到自己的画板前，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几个保安冲了进来，围住了姜楚楚。 保安的身后，王经理走了进来，铁青着脸看着姜楚楚，“是不是你故意弄坏了画？” 姜楚楚莫名其妙，“什么画？” “别装了，就是那副亨特·达蒙的新作，我昨天好几次看见你在那转悠来转悠去的，今天那画就被人割开了一个口子，不是你还能是谁？” “那画挂在那不就是给人看的么？再说了，昨天围着那幅画转悠的又不止是我一个人，你找李云佳去啊。” 王经理嗤之以鼻，“胡扯！李小姐想要那幅画，她买就可以了，只有没钱，还欲望大的人，才能做出这种没有道德的举动！” 说完，他一招手，那群穿着保安服的男人堵住了去路，将她围了起来。 姜楚楚后退一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那还用说？赔啊。”王经理双手抱肩，神色鄙夷，“弄坏了这么珍贵的藏品，给我们管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当然要赔偿，不过光赔偿还不够！” 姜楚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想给白教授，也就是美术馆的馆长打个电话说明一下事态，可是又想到白教授此刻大概已经到了别的城市正开着会，打给她她也不能过来解决…… 正想着，忽然，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下，她手里的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姜楚楚反射性想要蹲下来捡起，又有一只脚蓦地踩上了她的手机。 姜楚楚霍地抬头，正对上王经理那双闪着恶意的眼睛，突然一个念头一闪。 这该不是一个圈套吧……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身边那几个保安，几乎全部都是生面孔，有两个人还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令人厌恶。 这个时候当然是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了。 姜楚楚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身后的墙壁，又若无其事地扭头回来，“如果真是我弄坏的，我赔。” “赔偿？你拿什么赔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王经理阴测测地笑了起来。“我这里给你一些建议好了。” 说着，他伸手进兜里，正准备掏出什么，姜楚楚突然动了。 她作势想要往前边的门外冲，王经理反应迅速，“抓着她，别让她跑了。” 那些男人反应也很快，往门口一堵，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可姜楚楚出乎意料地一晃，利用惯性将他们甩开往屋子里跑去，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啪”地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美术馆内藏品价值千金，自然跟警方联网了，很多地方都安装了一键报警，这间教室原来是个偏厅展厅，自然也有。 顿时，刺耳尖锐的警报回荡在房间内，并势如破竹地传了出去。 王经理吓了一跳，伸进兜里的手连忙掏出来，“你干什么。”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帮你们报警啊，省的我跑了。” 姜楚楚注意到，她说了报警之后，有几个人的面色不太自然，再跟王经理“眉目传情”几个回合后，大半人悄悄退了出去，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王经理，是故意要搞自己的吧，只不过，他们俩没仇没怨的，整这么大阵仗，没必要吧，除非……有人吩咐他这么做的。 警察来的很快。 王经理一见那穿着板正制服的警察们，就先怂了，先前那股子嚣张劲儿尽数消失不见，一遍一遍重复着他看见画被割开有多么痛心，而造成画毁坏的姜楚楚又有多么可恶。 问明了画的价值后，那两个小警察都吃了一惊，互相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问。 “怎么办？” 另一个回答，“涉案金额巨大，全部铐回去，问问头怎么处置。” 啥玩意？全部铐回去？咋就上手铐了？ 如果不是他们证件齐全，姜楚楚甚至怀疑这俩人跟王经理是一伙的，不过下一瞬间，这份怀疑就烟消云散了，因为“咔嚓”一声后，传来了王经理惊慌失措的声音。 “警察同志，你们铐错人了吧，我是这的经理！” 小警察立刻呵斥他，“闭嘴，一起过去接受调查！” 姜楚楚也不可避免地被赠送了一对儿玫瑰金手环，别说，套在手上，颜色还显得挺好看的。 第252章 二百五十二·警察叔叔，我要找家长 姜楚楚晕乎乎地就跟着两个警察上了警车。 想她长这么大，被人民警察夹在中间坐着，头顶上呜哇呜哇的乱响，外面的风景都闪着红蓝交错的光，这还是头一次。 有点新奇哎…… 可能是她的表现太过懵逼，那两个警察还以为是小姑娘没经过事儿，吓傻了，车快到警察局的时候，其中一个咳嗽了一声，虽然仍旧板着脸，但是语调已经带了一丝轻哄。 “你不要怕，我们是警察只负责调查真相，如果你真的犯了错，就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姜楚楚，“……” 本来不害怕，但是这台词听得莫名有点慌是怎么回事…… 姜楚楚心里都开始敲起欢快的小鼓，更别提那个十分钟不见就变得灰头土脸面色惨白的王经理了。 警车停了下来，姜楚楚惊讶地发现，他们来到了市局——不是一个普通的派出所，而是市局？ 这年头，一幅画就称得上要案了？不是吧。 精致的容貌，佐以玫瑰金的加持，姜楚楚一行收获了许多人的瞩目，几个人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敲开了一个办公室的门。 “白队，我们回来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办公桌都是空的，除了把头的那张桌子前有个男人，听到叫他，他头也没抬地回应。 “恩。” 两个小警察应该是习惯了，其中一个利落地汇报。 “我们在美术馆周围等了三四天了，一直没什么动静，今天刚好碰上有人报警，怕引起什么警觉打乱我们的布置，我们就把人带回来了。” 直到现在，姜楚楚才看出来一点门道来。 这两个小警察大概不是什么普通的民警，为了别的事情出现在美术馆周围，今天恰好撞上了她的事情。 刑警？ 抛开电视剧，她还是第一次见哎。 没有察觉到姜楚楚跃跃欲试的好奇心，那位白队没有丝毫想要抬头的打算，只是简单地吩咐道。 “既然带回来了，你们就帮分局处理一下吧。” “好的白队。” 一个警察摊开了笔录本，一板一眼地问道。 “叙述一下事情经过。” 这时候，王经理像是缓过劲儿来，张口抢先嚷嚷，“我来说我来说……” 他说完了他是怎么发现画被割破了，又为什么怀疑是姜楚楚干的，又像模像样出示了几段监控证据，监控里面，姜楚楚每次路过那幅画，都像是被一种莫名的磁场吸引，就差贴到那副画上了…… 但是也并没与什么姜楚楚毁坏画的直接证据，可是对她不利的是，最后一次拍到她的时候，姜楚楚正试图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亲密地接触那幅画，随即，监控就坏了，而过后不到五分钟，就是美术馆闭馆的时间，这么看来，姜楚楚的嫌疑的确是最大。 做笔录的警察皱了皱眉，“你有什么话说？” 姜楚楚忍住翻自己一个白眼的冲动，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没受得了诱惑，看了又看，看了还想看，每一次看都恨不得以头抢地哭上一嗓子这么好的画为什么不能属于她，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她难免做出点痴汉性的行为…… “对，就是我弄坏的。” 姜楚楚干脆地点头。 王经理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警察您看，她都承认了，快让她签字画押！” “什么签字画押，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下结论这么草率？”小警察皱着眉说完，又看向姜楚楚，“不是，你等会儿，你直到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 姜楚楚理所当然地点头，“不是警察您说的吗，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还有……”姜楚楚吞吞吐吐地起了个头，对面的小警察眼神一亮，连忙催促她。 “对对，还有什么，你快点说。” 姜楚楚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我的手腕有点疼，请问可以解开了么，我不会跑的，真的。” 她乖乖地，就差举手发誓了。 小警察脸一红站起来，“对不住，我们平时办的都是答案，嫌疑人大部分都有危险性，习惯了习惯了。” 说完，他就给姜楚楚解开了手腕上的玫瑰金手铐，直到坐回座位上，也没想起来还有另一个人也铐着呢。 兴许是从没见过“认罪”这么及时的，针对下一步怎么进行，两个警察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突然，房间另一侧传来了男人的咳嗽声——带着警告的那种。 “民事索赔往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按流程走，别浪费时间。” 姜楚楚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那位白队，一边随口附和着，“对对，按流程走，你们估个价，我赔。” 小警察愣了半晌，啧啧称奇，“原来还是个大小姐。” “不过赔偿之前我还有疑问。”姜楚楚向后慵懒一倚，双手抱肩，双腿翘了起来，睨着眼睛看着王经理。 “王经理，你早上干嘛找小混混威胁我，多此一举啊，我都说了我赔偿了。” 做笔录的小警察眉头一竖，“什么小混混，什么威胁？说清楚。” 王经理忙不迭地摆手，“警察同志我冤枉，她这是赔不起准备找借口呢。” 姜楚楚扬声，特意说给那位一看就是说的算的队长听。 “警察叔叔，我要找家长。”这事儿她自己解决费时又费力，麻烦得紧，当然要人尽其用，麻烦她亲爱的未婚夫来解决喽。 想到温九思，姜楚楚语调升高，糖分自然而然也上来了。 白队翻看文件的手微不可查的一抖，停了下来，终于抬头看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姜楚楚这才发现这白队还挺帅的啊。 五官的轮廓硬朗，鼻梁挺拔，神色坚毅，浑身充满着硬汉气息，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浓重的男性荷尔蒙。 标准的正义的化身的形象。 这位正义的化身看了她一眼，立即皱起了眉头。 “你好好说话，另外……二郎腿给我放下来，坐姿端正点。”——说出来的话这么不近人情。 嘤，这个警察叔叔好严格哦。 第253章 二百五十三·你认识温九思? 姜楚楚从出生以来就没怵过谁，可是此时此刻，明明心里告诉自己气势上不能输，脚它却听话地乖乖放了下来。 丢脸，啊！摔！ 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姜楚楚重重地咳嗽一声，扬起下巴。 “没听见么？我要打电话，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刚才被带进来之前，她和王经理的手机就都被没收了。 白队站起身，手揣在裤兜里，慢慢地踱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楚楚。 “你要打给谁？” “能解决这件事的人。” 男人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电话，随意地丢给她。 “你的手机还不能还你，用我的吧。” 旁边的王经理连忙凑上来，“这位白队长？能不能也借给我用用啊，我也想打个电话。” 白队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做笔录的小警察就先开口了。 “您成年了吧，多大的人了，还不能自己解决问题？你当我们队长的手机是公共电话啊。” 王经理看了看姜楚楚，意思很明显——她不也成年了么？这是差别对待吧，可是看见几个面色不善的警察，他最终脖一缩，没敢说什么。 在温九思的多次强调下，姜楚楚已经能熟练地背出他的手机号，她一个一个数字的输入进去，刚按下绿色的接通键，那一连串数字突然变成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姜楚楚眨眨眼，愣了一下。 屏幕上显示着【温九思】三个字，意味着这个名字原本就存在于主人的通讯录中。 她反射性地抬头，发现那位白队也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你认识温九思——” “你和温九思——” 两个人的话音同时响起，又同时顿住，这时，电话接通了。 电话里面传来温九思略带冷淡的声音。 “白警官，你找我？” 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早晨的时候他送她来美术馆，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就不让他离开了，省得被一个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的王经理针对，还被手铐铐了压到警察局。 想到这里，姜楚楚嘴巴一扁，还有点难过，声音忍不住带了两份委屈巴巴。 “温九思，是我。” 电话那端显然懵了一下，似乎是确认了一下来电号码，温九思的声音重新由远到近，语速快了不少。 “楚楚？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跟白银在一起？” 姜楚楚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划着圈圈，“我在警察局。” 温九思并没有问太过，只是嘱咐道，“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我马上就过去。” 待姜楚楚应了下来后，又对她说，“好姑娘，把电话还给白警官吧。” “哦。” 姜楚楚伸出手，将手机递给了面前的男人。 白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接过了手机。 “喂，温医生，我是白银。”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向了窗边，距离一拉开，姜楚楚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竭力支楞着耳朵，只隐隐约约听见白银说。 “好，那件事情……以后找时间聊。” 什么事情？她怎么不知道温九思还和警察有联系？ 撂了电话，白银走了回来，他皱着眉头扫视了姜楚楚几眼，想了想，面上做出了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但可能由于他平时过于严肃，这个表情做出来有几分惊悚的意味。 “你是温九思的女朋友？” 姜楚楚言简意赅地回答，“准未婚妻。” 白银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没再说什么，倒是旁边的王经理自从姜楚楚打了这个电话，身上就开始抖得像掉进了冰窟窿。 可能是温九思的声音安慰了她，知道自己一会儿就有人罩了，姜楚楚全然放松了，二郎腿重新带着点儿嚣张气焰翘了起来。 “啧啧，白银白警官……名字不错，一听就是有钱的主儿。” 白银正了正警帽，没理她。 不到二十分钟，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了。 这时候，姜楚楚猛然发现，自己刚才想过的，“从出生以来就没怵过谁”是不准确的——温九思满身低气压地走进了办公室，姜楚楚觉得自己刚刚重新翘起来的腿有点软。 温九思没有看姜楚楚，而是径直走向白银。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 “白警官。” “温医生。” 姜楚楚突然觉得，这个画面还挺赏心悦目的，比起蓝子期，她倒是更愿意看温九思跟白银在一起。 最起码，一个英俊，一个阳刚，颜值搭配上就惹人眼球…… 温九思一扭头看见姜楚楚神游的面容，就知道她的脑子里又开始想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叹了一口气，“白警官，楚楚怎么了，还麻烦到了您的头上？” 这幅家长给孩子向老师道歉的口吻，让姜楚楚不大乐意、 是不是因为自己从前的惹事体质让他觉得，这一次她出现在警察局是自己的原因？ 她紧紧地抿着嘴，低下头不吭声。 白银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温九思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钱包，抽了张卡出来放到桌子上，推向了王经理那边。 他的神情有种长年累月熏陶出来的矜贵优雅。 “王经理，画被划破已经无法展出了，不管这幅画到底是谁弄破的，我们都买下它。” “哦……哦。” 王经理这时候也不说什么赔得起赔不起了，连连点头哈腰收下了那张卡。 温九思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闷闷不乐地姜楚楚。 “画的事情就这么解决，那我们再来谈一下，你诬陷楚楚，并且找人来威胁她的事情吧。” 一提这茬，王经理面色立刻变了，结结巴巴地颤抖着。 “这……误会啊，这没有的事。” 温九思冷漠地笑了一下，“刚才你递给警察的那份剪辑过的监控视频也是误会？” “容我跟你普及一下，姜楚楚是我的未婚妻，九召股份未来的女主人，抛除这个身份，她还继承了南城一个财团的大部分财产，并且她的一副画，能拍的上六位数的价钱，她无论如何，也用不着去做那些不入流的事，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第254章 二百五十四·这么一想，我好想有点心动了 这种眼中无人的轻慢语调，对王经理的攻击性几乎是字字致命，王经理冷汗直流。 “明白，明白。” 温九思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句句似刀，“不，你不明白，否则，你也不会受人指使，瞎编出这么荒谬的罪名栽倒她头上。” 温九思一边说一边望向姜楚楚，姜楚楚的目光在王经理的衣兜处停了一瞬，温九思意会，几步走过去，一手提起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从王经理的衣兜中掏出了一张纸。 那毫不费力地模样使得旁边想要帮忙的警察毫无用武之地。 姜楚楚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是什么？” 她早就好奇王经理准备了什么圈套让她钻，早上在美术馆的时候，他就想掏出来对自己威逼，结果警察来了又忙不迭地藏起来。 温九思一目十行扫下来，面色阴沉地厉害。 下一瞬间，他几下撕碎了那张纸，手臂一甩，将碎纸屑全都扔到了王经理身上。 “我倒不知道，国立美术馆的经理，竟然还知道做皮肉生意的地方，白警官，看来京都扫黄的警察最近挺闲的啊。” 看他生气的模样，姜楚楚大概就知道那张纸上写着什么了。 白银瞥了一眼王经理，面上浮现起一丝厌恶，“我会移交下去，让他们好好调查的。” “那就交给你了。” 说罢，温九思拉起姜楚楚的手，往门外走去。 “哎！”小警察连忙喊住他们。 白银随手从兜里掏了支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挥手，“签个字，让她走吧。” 王经理愣了愣，刚往前迈了一步，立刻就被拦住了。 小警察冷笑着看向他，“你也想走？做梦呢吧，给我坐下！” 这时候，走到门口的姜楚楚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王经理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对待姜楚楚比那天对李云佳的态度还要虔诚，就差给她跪下了。 “姜小姐，是我这双狗眼识人不清，让您受委屈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姜楚楚没理会他的求饶，只问，“画呢？” “在……在美术馆的监控总室。” 离开了警察局，温九思带着姜楚楚去美术馆取了画才离开。 车上，姜楚楚抱着画，情绪有些低落。 温九思瞥了他一眼。 “还是不高兴？白银肯定饶不了那个王经理。” “不是因为那个……”姜楚楚摸了摸怀里的画，“就因为不喜欢我，想算计我，就设计毁了这么一幅珍贵的画，他们根本不配看见它。” 她的声音有些愤愤的。 温九思沉默了一刻，才说。 “你知道还有谁？” “就王经理那怂样，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自己下手毁画，他身后肯定有一个能担着这事儿的人……我来京都时间这么短，也来不及跟谁结仇，除了你的挚友蓝子期，大概就只剩那么一位了，你不会想不到吧。” 说罢，姜楚楚转头讥诮地看他一眼。 “你不是因为知道是谁，不忍心，这才不追究的么。” 她才说完，温九思就趁着红灯停车时，抽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直到姜楚楚气鼓鼓地躲开，这才失笑。 “别胡乱吃醋，没有的事。” “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告诉白银，这里面肯定有那个李云佳参和。” 信号灯变换，车平稳地驶了出去，温九思的声音平和。 “依李云佳的行事，她不会亲自出手，事发了，看在李家的面子上，多得是人会替她辩解，而且这事儿到最后，不过赔点钱罢了，对她造不成一点损伤。” “你又知道，那我就白白被人欺负了？” 温九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仿佛在说，你会被人欺负？姜楚楚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隔了一会儿，才听见温九思说，“我听到了一点风声，李家最近有大事要发生了。” 姜楚楚立刻感兴趣地支起身子，“什么大事？” 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温九思见她这样，原本想要和盘托出的念头立即打消了。 “说起来，这事儿跟你还有点关系……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温九思刻意卖官司，姜楚楚忍不住用小拳头垂了一下他的胸口。 “你这人，不说就不说，我还不问了！” 想到什么，她“啊”了一声。 “对了，你怎么会认识那个白银的，看他们的架势，好像都不是普通警察。” 车在公寓楼下停了下来，温九思一拔钥匙，下一秒，立刻倾身过去将姜楚楚挤在车门和自己的胸膛之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在我的车里提别的男人，恩？” 姜楚楚立刻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反唇相讥，“刚才有些人怎么说我来着？别胡乱吃醋。” “机灵。”温九思在她唇上一吮，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白银他们是专职负责一些地方分局解决不了的棘手案子的，就是寻常我们说的‘重案组’。” 姜楚楚的眼睛亮了起来，“是不是专门破什么‘连环杀人案’、‘国际走私案’之类的。” 温九思失笑地摇了摇头，“要是你生活的城市有这么多变态杀人狂或者是罪犯，为了你的安全，我就真的要建个金屋子把你藏起来了。” 姜楚楚的眼睛忽闪忽闪，“你现在也可以为我建啊，住起来一定很有感觉。” “顺便给你打个金手链？” 姜楚楚拍巴掌，“好呀好呀，这样才配。” “然后锁起来，让你离不开屋子，或者再干脆点，下不了床？这么一想，我好想有点心动了。” 话题突然朝着奇怪且黄色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你才是变态吧。” “变态？”温九思摸了摸下巴，“说来可惜，我竟然不是第一个用手铐把你铐住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没有没给你拍两张照片让我留作纪念。” “……流氓！” “所以你是喜欢黄金还是玫瑰金啊……” “温九思，滚下去！” 说道最后，姜楚楚已经忘了原先想要问什么，跟别说问出来，温九思到底为什么会认识一个重案组的队长了。 第255章 二百五十五·认亲 温九思口中“李家的变故”很快就来了。 姜楚楚正在试礼服，多亏了温九思一日三顿饭，顿顿不落下的提醒，她的腰身成功地……胖了两厘米。 不过礼服穿在身上，依旧好看的要命，单看温九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目光就知道了。 温九思双手抱肩走过来，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手替她把身后的飘带整理服帖，手指在礼服镂空下的雪背上缓缓滑过，流连忘返。 “我们订婚的时候，一定会引起全程轰动。” 姜楚楚照顾着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形，压根儿没注意到男人的小动作，闻言，她忍不住仰天翻了个白眼儿。 “当然了，九召的主人要订婚了，能不轰动么？” “不，引起轰动的不是我，而是你，他们一定会羡慕我有一个如此美丽的未婚妻，幸好你是我的未婚妻，如果你出现在别人的婚礼上，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抢出来。” 语气里满满的自豪。 谁说男人不会说情话，最起码，姜楚楚现在心里，觉得甜得要命。 他突然将头埋进她的颈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音含糊，还带着微微的暗哑。 “楚楚，我们就直接结婚不行么？”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皮肤上，那种无处躲避的酥麻感令姜楚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双手推拒着男人的肩膀，竭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你起来，我警告你啊别撒娇，撒娇也没有用，人要学会知足。” 温九思在她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咕哝道。 “知道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温九思的表情带了点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了姜楚楚，伸手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人的嗓门很大，姜楚楚离得又近，立刻听出了那是小赵的声音。 小赵语速很快地说着什么，似乎是有大事发生了。 可反观温九思，除了一开始的那一声，就再没有说话，神色莫测地听着，过了大约两分钟，他才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告诉他们的秘书室，我会去的，另外……” 温九思停顿了一下，一只手握住姜楚楚的手，揉捏着她的手指，“让他们做好准备，我会带着我的未婚妻一起出席。” 温九思撂了电话之后，姜楚楚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 “谁啊，什么秘书室，你要出席什么？” 温九思从身后拥住她，望向两个人身前的穿衣镜。 女孩儿身上穿着月牙白色的礼服，更衬得肌肤光泽盈盈如月，眉眼天生精致，可气质又纯得要命，有一种妩媚与天真的奇异融合。 他吻着她的耳垂。 “你记不记得前两天，我跟你说，李家很快就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恩。” “李家有一部分人从政，几乎所有人对自己的名称爱惜得紧，不管是政治丑闻，还是桃色绯闻都跟他们沾不上边儿，可是上一代却出了一个异类，一个男人，李家的直系的独苗，是个天生风流不羁的性子，他自诩要追求真爱，逃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去了别的城市。” 姜楚楚是挺爱听八卦的，可是她不懂，温九思怎么突然给她讲起这个来了。 “那个男人去了南城。” 南城？姜楚楚突然脑中有什么飞速闪过。 温九思从镜子里看见她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他在南城很快就被当地一个名门的女儿吸引了，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可是，他并没有带着这个真爱回京都抗议，因为他知道，家里绝对不会让他娶一个只有点钱的南城企业家的女儿，所以他……也只能跟那个女人春风一度。” 姜楚楚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剧本的走向越来越熟悉了。 温九思的声音不急不缓，也没掺杂太多个人情绪在里面，可是姜楚楚莫名地听出了一股讽刺的意味。 “那个女人怀孕了，未婚先孕，在当时算是丑事一桩，女人的家里也妄想抱上这条金大腿，软硬兼施逼迫着男人娶他，可是男人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就在女人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火急火燎地拍拍屁股回家去了。” 姜楚楚仰起脸看他，“后面的故事我想我知道了，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后不得已嫁给了一个暴发户二代，但内心仍旧对男人情根深种，因此她厌恶自己与丈夫生的女儿，却把和那个男人生的女儿视若珍宝，还给她起了一个倾注了母爱的名字。” 她顿了顿，嘴角扬成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那个女人叫蒋淑媛，而她宠爱的女儿叫做姜明珠。” 温九思毫不吝惜他的赞美，“聪明的姑娘。” 姜楚楚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背对着温九思。 “把后面的带子给我解开一下……不是我聪明，而是这段故事我已经听得厌倦了，准确的说，是这段故事的后续每天都在我面前上演，无心家庭的母亲，自命不凡的妹妹……说起这个来我就生气，我好端端一个小姑娘，平白无故多了俩比我年纪还大的妹妹。” 姜楚楚絮絮叨叨着。 “所以姜明珠的生父是李家的人……等一下，也就是说，她和李云佳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姜楚楚不由自主地拍了拍巴掌，啧啧称奇。 “这可太有意思了，我就说李云佳那副眼比天高的样子怎么就有点眼熟，血缘的关系还真奇妙啊。” 看着姜楚楚幸灾乐祸的样子，温九思好心地没提醒她，她和姜明珠也有着一半的血缘关系，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同样的表里不一，同样的傲慢，放在别人身上会令他厌烦地移开目光，可是放在姜楚楚身上，只让温九思想要亲自教育，“狠狠”地收拾她一顿。 想到这里，温医生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他有着一双不逊于外科医生的灵巧的双手，手指白皙修长，寥寥几下，就把姜楚楚的礼服解开了，霎时间，她的后背豪无遮挡地露了出来。 姜楚楚穿惯了露背的礼服，不觉得有什么，自然地就进了后面的换衣间，隔着一层帘子，悉悉索索地唤起衣服来。 第256章 二百五十六·你腰疼不疼? 这个姑娘，现在是不是太信任自己了一些。 逼着自己摒弃了脑海里那些旖旎画面，温九思清了清嗓子，扬声说。 “李家打算认回姜明珠。” 里头的女孩儿将礼服往杆子上一搭，随口问道。 “过去二十多年他们都任由姜明珠作为姜家的小姐长大，怎么会突然想要认回去了？” “因为袁呈。” 姜楚楚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个名字，当即撇了撇嘴没吭声。 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下，温九思似有所察。 “袁家这几年在袁呈的带领下发展得很好，触角已经伸到京都来了，他控股的几个领域正好是李家十分需要的，而他又表现的很在乎姜明珠这个未婚妻……” “所以姜明珠是借了她未婚夫的东风，得道升天了？” 温九思“恩”了一声，忽然含笑说道，“袁呈那股东风不及我，比不想尝尝得道升天的滋味？” “免了吧，我跟姜明珠那朵盛世白莲不一样，她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称赞她，仰慕她，忒累。” 她的语气是很不屑的。 温九思看着由于姜楚楚的动作一鼓一鼓的帘子，舌尖抵了抵牙根儿。“我不让别人称赞你，仰慕你，也可以让你……你要不要尝尝？” 这老司机的车怕是已经开到秋名山了。 姜楚楚顿时安静如鸡，那点小心思全吞回肚子里，全神贯注地换回衣服，就差一件上衣，温九思还在外面闹她。 “要不要？要我就我掀开了啊。” 偏巧这时，内衣上的蕾丝勾住了衣服上的扣子，姜楚楚解地手忙脚乱，身子由于头后仰失去了平衡，反射性想抓住点什么站稳，结果就抓住了外面的男人。 温九思没想到有这一遭，连站稳的假动作都做不出来，径直摔了进去。 试衣间的帘子扬起又放下，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可是男人已经跌了进去。 狭**仄的试衣间内，姜楚楚被他猛地一扑，向相反方向一倒，跌坐在四方小皮椅上，上身悬空，温九思压到了她的身上，两个人交叠着，姜楚楚的腰足足向后弯了六十度。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姜楚楚揉了揉自己的腰身，不暇思索地问出口，“你腰疼不疼？” 温九思：“……” 温九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姜楚楚忧心忡忡地扶着他，“刚才你腰都弯成那样了。” “你要是再不把衣服穿好，我就在这儿给你证明一下我腰确实不疼。” 姜楚楚立刻反应过来，双手抱胸，只露出内内的小蕾丝白边，一脸警惕。 “你快出去。” 见她慌张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嚣张劲儿，温九思不退反进。 他拥住她，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又顺着眉心一路向下，轻如蝶翼的吻扫过鼻尖，扫过唇畔，直到来到了脖颈处才控制不住似的浓重了几分。 姜楚楚起先还害羞着脸，忽闪忽闪睫毛泄露着内心隐秘的雀跃。 可是渐渐的，温九思的吻越来越往下，他的手却越来越往上。 姜楚楚：“……咦？” 她艰难地往外挣了挣，“……你等等，温九思，等一下。” “你还想要我等多久？自动控制专业我恐怕都毕业了十来遍了，楚楚，做人不能太心狠……” 他含糊着，力气很大。 矜贵淡定惯了的男人，偶尔流露出孱弱的一面，绝对能极大激发出女性潜藏在体内的母性光辉，最起码，姜楚楚就被他这一副皱着眉头丧着脸的表情定住，手一时之间忘了推拒。 姜楚楚：“……！” 她低头，只能看见男人的头顶加后脑勺。 喂，够了吧…… 现在好了吧…… 现在还没结束么……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唤，忽然间，礼服间的门被敲响，外头传来了小赵的声音。 “温医生，姜小姐，你们好了么？” 姜楚楚立刻攥紧了小拳头捶他。 “快起来，小赵要进来了！” ……劲儿还挺大。 温九思无奈，抬起了头，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将她的上衣递给她。 “快点穿上吧。” 温九思说，李家要为姜明珠举办一场生日宴，在生日宴上，李博文会宣布她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但由于感激她养父母的照料，使她仍旧保留了原先的姓氏——实际上，这是李家内部博弈的结果，李文博想认回女儿借此和袁呈合作，但李云佳母女也是有后台的，改变不了大局，给姜明珠找点不痛快总可以吧，单是一个姓氏，就足够姜明珠日后在李家混不开的了。 温九思意味深长地说，“届时，你或许还会看到不少熟人，你不想去的话——” “我当然要去。” 她要亲眼看着姜明珠，舍弃了她从小长大的家，舍弃了疼爱她的母亲，放下高高在上的小姐架子，义无反顾地投入那个对她并不友好的真正的高门。 姜明珠生日那天很快就到了。 李博文包下了一艘豪华游艇，等众宾客齐聚就起航在京普港里航了出去。 六月的海风正舒服，甲板上，香槟美酒，美味佳肴，小提琴手们演奏着悠扬轻快的曲调，各种经常出现在新闻上的人物三三两两地交谈。 姜楚楚隐约记得，当初姜明珠还若有若无地嫉妒过姜福生给姜夏樱办的生日宴，可是单看眼前的规模，姜夏樱的生日宴，跟这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温九思一露面就被一些西装革履的人围住，他要订婚的消息还没传开，将注意力放在姜楚楚身上的人还不多，她冲温九思挤挤眼，溜了出去。 她本来想自己吃点东西，结果一到餐台那里，就看见了一个和周围隔隔不入的男人。 白银完全是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身姿挺拔，手里端着的酒杯就像是端着个定时炸弹，整个人直直地伫立在那儿，如果忽略他俊毅的面容，简直比服务生更像服务生。 “白队？您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哦！” 姜楚楚立刻脑补了一出富家贵公子心怀报国理想，毅然绝然抛弃家业投身国家公仆的队伍里的年度大戏。 第257章 二百五十七·旧识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读懂姜楚楚丰富表情下的引申含义的。 最起码，对犯罪心理初有涉猎的白银对她直勾勾的眼神就感到一片茫然。 他伸手在姜楚楚眼前挥了挥。 “姜楚楚？你怎么了？” 姜楚楚回过神，“呦，您记得我的名字啊。” “我能记得住我侦办过所有案子的当事人姓名。” 姜楚楚毫不吝啬地拍了拍巴掌。 “厉害了白队，你干警察多久了。” 白银绷着脸回答道，“七年。” “全部都能记住？” “是，全部。” “那我考考你。” “……你说。” 两个人一个不着调，一个严肃，谈话却能毫无障碍地进行下去，也是奇闻。 姜楚楚的兴致完全被调动了起来，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不轻不重地一掐，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走到她身边，以一种占有性的姿势揽住了她。 温九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招呼过来了。 “白警官，公事？” 见是温九思，白银的表情稍微好了一点，但仍刚正不阿地回答。 “……这不便多说。” 姜楚楚突然觉得这警察有点缺心眼儿，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了么……果不其然，温九思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白银，不再问了。 “那您忙，我们先去那边转转。” 说完，不顾姜楚楚的频频回眸，温九思将她半拖着离开了这片白银磁场。 走远了一些后，温九思捏了捏她的下巴，“不要那样看白银。” 姜楚楚不乐意了，胡乱地转头企图挣开他的手，“什么叫不要那样看白银，我怎么看他的？” “像小狗看到了骨头。” ……这个比喻，也不知道是她惨一点还是白银惨一点。 姜楚楚对此嗤之以鼻，“你这个比喻一点也不准确。” “那你说？” “狗骨头也分两种，一种是玩耍啊磨牙啊时候用的骨头棒，平常就是看两眼，一起玩耍之后，还是狗是狗，骨头是骨头。” 温九思的嘴角扬起一抹玩味，“那我呢，我是什么？” 姜楚楚停下脚步，伸手一拉，将温九思带地转了个身，自己则埋进他的怀里，隔着衬衫，伸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声音甜得腻人。 “你是肉骨头啊，早晚被我吃进肚子里，渣都不剩。” 温九思借着这个姿势低下头，凑到她耳边。 “算我求求你了，你快来吃吧。” 醉人的海风中，一对璧人在船舷边轻轻依偎，男人说了句什么话，他怀里的女孩儿立刻红了脸，抡起两只小拳头飞快地垂着男人的胸口，令偶然看到这一幕的宾客都忍不住酸倒了牙。 谁也想不到，男人淡漠矜持的面容下，说着令怀里女孩儿羞愤欲绝的黄色段子。 “温九思，你要一开始就是这么不矜持的模样，我肯定不会看上你。” “不，你还会看上我的，因为……我的颜好。” 你又知道了！ 姜楚楚因为无法反驳而觉得更加生气。 “一来就看见你们俩腻腻歪歪的，好歹别忘记这是别人家的生日宴吧。” 姜楚楚瞬间理解了那句“届时，你或许还会看到不少熟人”的真正含义。 是了，今日的主角是姜明珠，姜明珠的未婚夫是袁呈，袁呈的基业是在南城打下的，今日自然也会从那边过来一些他的“朋友”，比如，合伙吞并了姜氏企业的——宋初一。 姜楚楚直起腰板儿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宋初一笑得爽朗，摊开了手，“怎么，老朋友相见，没有一点惊喜感么？” “……” 老朋友？宋初一算是她的老朋友么？ 可能多少算是一点，他们一起算计了姜夏樱和他爸，平日里对她也照顾，而且宋初一的行事作风也算对她的胃口。 可是，姜氏宣布破产不到一个月，就和袁呈合伙完成了对姜氏企业的收购的，也是他。 姜楚楚心里也知道，商场如战场，哪有什么情面可讲，而且说到底，她对姜氏企业也没什么感情，可是终归是认清了，这个人表面有多阳光无害，内里就有多腹黑雷厉。 姜楚楚抿着嘴不说话，倒是温九思先缓和了气氛。 “什么时候来的？” 宋初一咧嘴冲他笑了笑。“今早刚下飞机。”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 看着宾客如云的游轮，宋初一的笑淡了单，“袁呈这个人太不简单了，如果不对他的发展做出抑制，早晚都得在他手上栽个大跟头。” 温九思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淡淡地说，“但不是现在。” “也是，没有袁呈，谁去跟李博文打擂呢。” 姜楚楚越听越觉得听不明白，袁呈和李博文不应该是合作关系么？今天姜明珠的身份的公布，就是两个人关系的最佳纽带……可宋初一为什么说，袁呈要跟李博文打擂？ 而且看温九思的样子，对此也是毫不意外的。 她敛下眼中的情绪，没有介入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温九思可以疼她宠她，为了爱情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宋初一可以迁就她，配合她，两个人一起作天作地，可是……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们像是广袤天地间的鹰，高高地飞在长空，可是她还只是花瓶里娇养的花，怎么美丽，怎么芳香，都离不开这一块地方。 “怎么了？” 温九思低头，正看见姜楚楚这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询问出声。 姜楚楚摇了摇头，掩饰住眼中的情绪，“没什么？” 宋初一看到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清了清嗓子，插入了谈话。 “对了，想不想知道我爸妈的近况。” 姜楚楚刚想说，你爸妈的近况跟我有什么关系，下一瞬间，她突然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妈”指的可不就是姜夏樱吗！ 也难为宋初一叫的这么顺口。 姜楚楚嗤笑一声。 “姜夏樱不是在江城么，她还能做什么，当她的总裁夫人呗。” 宋初一摇摇头，露出意味不明的目光。 “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 第258章 二百五十八·我现在不想吃苦了，我想吃点糖 看姜楚楚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宋初一揉了揉鼻尖。 “你知道的，我父亲跟姜夏樱订婚，一来是被咱们‘人赃俱获’了，二来是，他对姜家有所图……你别那样看我，我也是实话实说。” 姜楚楚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儿，“你想多了，有话快说完。” 宋初一其实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姜楚楚，实际上，姜家的倾覆早就不可逆转，他也试图提醒过姜楚楚早日脱离那一趟浑水，可是收购那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一边签字一边竟然分神地想到，姜楚楚以后走出去，旁人会用什么目光看她…… 也幸好，后来宋初一打听到，温九思截胡了一大笔不动资产，姜楚楚也算是还能继续过舒心的日子。 他讪讪地笑了笑，抛开心里的杂念。 “姜夏樱是个厉害了，一开始将我爸拢得死死的，可是后来……哎，你还记得那个女主持人不？就是主持他俩订婚宴那个？” 姜楚楚和温九思对视一眼，当时姜夏樱因为这个女人跟宋父搞在了一起，求到了温九思头上，温九思以帮她解决这个女人为条件，换姜夏樱偏缩江城，不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读懂了姜楚楚眼中的疑惑，温九思连忙解释，“我想办法让她辞了工作，去美国了。 他的语气笃定，还趁此机会跟姜楚楚表忠心。 “你想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好好去做了。” 宋初一简直没眼看温九思摇尾巴的样子，狠狠地咳了咳。 “行了啊，你们别一有机会就虐我这孤家寡人的——大概是你温先生出手不够利索啊，那主持人拿了你的钱在美国过的很好，但是人家好歹三十几一枝花，没有另一半滋润可不行，于是吧，她偷跑回来去找我爸了，一来二去的，让姜夏樱给知道了。” 温九思皱皱眉头，“……” 温先生这辈子大概还没办过这么不漂亮的事。 宋初一犹自口若悬河，“姜夏樱又闹了起来，但是姜家已经没了……我爸对她就没有先前那么耐心了，姜夏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还胡搅蛮缠，后来……后来那女主持人都登堂入室了。” 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姜楚楚对姜夏樱并没有什么同情，只是惊讶于她的忍耐，毕竟，她可是动不动就觉得自己瞧不上她有被害妄想症的春妮儿啊。 “就这样姜夏樱还能在你家呆的下去？” 宋初一一拍胸脯，“多亏了我。” “……咦？” 姜楚楚扬了扬眉。 宋初一一咧嘴，“有个没权没势的后妈，总比我爸再找个商业联姻，俩人婚后合起伙夺我权就不好了。” “……喔。” 姜楚楚又将眉毛放下了。 大兄弟，你过于诚实了。 不过，从他对待他父亲的轻慢态度来看，姜楚楚就看出这又是一个拥有故事的男同学，间接地，对之前他的所作所为，怨气又淡了那么一点。 三个人正谈得“热火朝天”，忽然，游轮鸣了一声悠长、厚重的笛声——场面瞬间静了一下，然后小提琴重新演奏，一曲悠扬的变调《生日快乐歌》缓缓奏起。 姜楚楚转向船舷高台的位置，表情似笑非笑。 “看来主人公要出场了。” 果不其然，一首生日歌后，李博文牵着一个女孩儿的手走了出来，他的另一边是李云佳母女，李云佳面色恬静，甚至还带了一抹笑意，仿佛很雀跃，但姜楚楚知道，她心底指不定怎么嫉恨着姜明珠这个外来的强盗。 反观姜明珠，万众瞩目中，她一身淡紫色的礼群，勾勒出姣好的身形，妆容精致，比起之前她一向喜欢的淡雅风格浓艳了一些，但是眉宇间那种傲气却依旧明显，毕竟也是蒋淑媛千千娇万宠，用无数人民币堆出来的大家小姐，这么一打扮，全然和这个场合相得益彰。 宋初一抱着双肩，啧啧出声，“这姜明珠如今是水涨船高了啊，上次见到她还觉得有些她有些拿腔捏调，如今这么一看，完全就是个高门闺秀啊，跟那个李云佳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出于漂亮女人就爱比较的小心思，姜楚楚横了宋初一一眼。 这一眼被宋初一看个正着，他忍不住调笑。 “怎么不服气？有能耐在南城的时候，你就别被人欺负，吃那么多苦。” 姜楚楚听了他的话很莫名，感情这位少爷以为她曾经是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儿？ 姜楚楚呵呵地笑了一下。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不想吃苦了，我想吃点糖。” 话音未落，唇上就被温九思轻轻一啄。 姜楚楚一脸懵逼，“……？” 温九思：“甜不甜？” ……甜。 姜楚楚“啊”了一声，眼睛却亮晶晶地扬头看他，下一秒钟，她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蹭地跳起来，如法炮制地亲在了温九思的下巴上。 宋初一：“……我靠。” 辣眼睛啊辣眼睛。 李博文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挽着姜明珠的手上前一步，声音从立麦里传出来。 “感谢大家光临，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因为我——找回了我的女儿！我的明珠！” 他的话音一落，低下头配合地鼓起掌来。 角落里的姜楚楚撇了撇嘴角，“说的跟真事儿一样。” 可不就是真事儿么，姜明珠在南城生活了二十多年，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是这满船的宾客，一个赛一个脸上都是诚挚的祝福，甚至还有两位夫人当场就掏出小手绢擦了擦眼角的热泪。 姜楚楚：……你们才是戏精吧。 又说了一堆他对这个失踪多年的女儿的思念和歉意，李博文感慨万千地举起手里的酒杯。 “来，让我们一起举杯——这第一杯，就庆祝我时隔多年，终于找回了我的女儿。” 除了角落里的三人，底下的人也十分配合。 可是就是这时，出了意外。 “等一等！”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来，随着他的话，众人不约而同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姜楚楚这时才是真真正正的惊讶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 第259章 二百五十九·闹剧一场 随着两侧人群的让开，中间那人缓缓显露出来，正是姜福生。 “……爸？” 惊讶出声的是姜明珠。 这个“爸”字完全就是条件反射，叫完之后她立刻自知失语，表情这才带上了几份慌张地看向李博文。 姜楚楚完全将她的心思摸透了。 在这里，姜明珠是李博文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女儿，未来的生活定然风光无限，可是姜福生是谁？是她“寄人篱下”的铁证，是她想摆脱了二十多年的不清不楚的身份。 在李博文的安抚下，姜明珠很快镇定下来。 “您怎么来了？” 姜福生皮笑肉不笑地大声说。 “我好歹让你叫了我二十多年爸，给了你二十多年优渥的生活环境，你找回亲身父亲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怎么，看你们这架势，是不欢迎我？” 今天来的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李博文自然不可能将人赶出去，再说了——赶出去？往哪赶？ 这周围都是大海，总不能将人扔海里去了吧。 李博文哈哈大笑，冲他举起了酒杯。 “姜兄说笑了，如果我真的不欢迎你，你怎么还能上船来呢。” 宋初一凉凉地抬头看了一眼，“李博文在说谎，你看他笑得咬牙切齿的。” 姜楚楚虽然没看出来满面笑意的李博文哪里咬牙切齿了，但是附和地点头，“要是我，这样的日子我也不会叫他，原来的姜家就不能入他的眼，更何况现在破产之后的姜家了。” 只是没有请柬，姜福生到底是怎么上船来的？ 人群中人影一闪，姜楚楚忍不住眼神暗了暗。 那是袁呈…… 如果她没看做的话，刚才袁呈是在姜福生身边的，只是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飞快地移开了。 袁呈，他想要干什么？ 正这么想着，袁呈突然似有所察般，锐利的目光骤地射向这边，两人正好看了个正着。 姜楚楚目光冷淡地移开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姜福生要来？” 她是再问温九思。 温九思“恩”了一声，“姜氏破产，他一直在试图借钱东山再起，于是他去找袁呈融资。” 姜楚楚似嘲非嘲，说不上是讽刺还是怜悯，“去想罪魁祸首请求援助，姜福生脑子里是进了水么？” 温九思叹了口气，“人在走到穷途的时候，总会舍弃某些东西，或是面子，或是尊严。” “袁呈一定不会理他。” “是，袁呈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但是给他指了一条路走——所以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李博文端着酒杯遥敬姜福生，姜福生半天没动，李博文的眼睛眯了眯。 “姜兄，一会儿我再单独谢你如珠似玉地将我的女儿养大，只是，你看现在高朋满座，我们还是不要单独叙话了吧。” “高朋满座”四个字被他加重了语气读了出来，明白其中内里的人自然听出这话里含着威胁。 姜福生冷笑一声，却是喝了那杯酒。 正当李博文松了一口气，姜福生突然将手上的酒杯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顿时，玻璃碎片四溅，周围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姜福生几步走上前，抬头看着李博文，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逐渐弥漫上癫狂。 “谁不知道，你想在南城地产分一杯羹，要不然，你怎么偏偏选在了姜氏有危机的时候，认明珠回去？你害我姜氏，还害我妻离子散，你现在装什么好人！” 姜楚楚不由感叹，不得不说，做了这么多年的大老板，姜福生的气势还是有的。 只是，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啊……不管是姜氏，还是蒋淑媛要离婚，都跟李博文扯不上什么关系…… 姜楚楚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求知欲旺盛地拽了拽温九思的衣袖。 只是此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温九思摇了摇头，看见姜楚楚难掩失落的模样，温九思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必要给这姑娘进行一场素质教育，毕竟，他知道，她从来都不想当一朵温室里的花，她想有自己的天空，也想撑起他的天空，可是从来没人教她应该怎么思考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家庭素质教育势在必行……虽然，他觉得在另一方面“教育”她，要比说这种无聊的事情有趣的多，可是，她现在又不想接受那样的“教育”，那怎么才能让楚楚想好奇这种事情一样，好奇跟他这样那样是什么滋味呢……温九思的神思逐渐放空，拉也拉不回来了…… 虽然感知不到温九思的想法，姜楚楚却清晰地察觉到男人的身体紧绷起来，手变得有些滚烫，她莫名奇怪地瞥了瞥男人，只看见他严肃的五官目视前方，嘴角微抿，一如既往的俊俏，也一如既往的禁欲…… 看起来是她多心了。 而台上台下的气氛依旧紧绷。 李博文的耐心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他给李云佳递了个眼神，后者熟门熟路地点头离开了。 “你认女儿能有什么好心，不过就是看重了明珠自身的价值和她未婚夫袁家的势力！” “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姜福生跟他针锋相对，“你敢说你们不是图明珠身上的控制权？” 李博文怒极，“胡说八道，什么控制权，你们姜家早就破产了！” “是破产不假，可是念在我和明珠父女一场，我破产前已经把公司旗下所有的土地经营权转给明珠了！即便她以后没钱开发，那南城原本属于我姜家的土地楼盘，二十年内，也没人能动！” 姜楚楚一愣，姜福生这无疑是在说，姜明珠……她怀揣金山啊！ 可是……不对，哪里都不对，姜福生怎么有能力绕开袁宋两人将这么重要的家底私藏？又怎么可能会给姜明珠？ 她复又看向温九思，却发现后者和宋初一都是一副沉思的样子。 李博文神色一动，正要说什么，忽然间，姜福生身后冲出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 李云佳走了上来。 “诸位，刚才我已经和姐姐核实过了，这个人是冒充的。”李云佳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第260章 二百六十·她不接受 姜福生顺着李云佳的视线也看向姜明珠，神色愤怒，“明珠，我是你爸！养了你二十多年，你花了姜家多少钱？你现在攀上更高的枝了，你说不认就不认了？” 李云佳面带微笑，始终看着姜明珠，像是给了她足够的信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可是，又不是易容术重现于世，哪有冒充一说，分明就是李家自己找的台阶下，只是……这样一来，主动权看似掌握在了姜明珠手上，但实则，姜福生和李博文闹得这么难看，她认了姜福生，就是在打李博文的脸面，日后她还怎么在李家立足？ 可若是不认……一个连养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父亲都不认的人，能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温柔善良么？ 姜明珠果然面露为难，李博文也皱起眉，这显然不是他一开始的打算。 但事已至此…… 姜明珠面上的神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又变，她沉默了几分钟——可能也就仅仅几秒钟。 她的声音不大，可通过立麦刚好能让台下的人听见，她嘴唇张合几次。 “对不起，爸……” 姜楚楚有些诧异地扬起眉，这不是她认识的姜明珠啊。 姜明珠收回看向台下的目光，含泪转向李博文，“对不起爸，不知道哪来的人打扰了您为我举办的生日宴，我真的很抱歉。” 姜楚楚扬起的眉头再次放平，是了，这才是她认识的姜明珠。 姜明珠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要远大的前程。 姜福生暴怒地想要冲上去，“姜明珠，你个不要脸的……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一家都是白眼狼——” 李云佳似乎早有所料，一点都没意外，她冲宾客们歉意地笑笑，转身轻描淡写地说，“塞上他的嘴巴！” 被塞了一块餐巾布，姜福生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在空中胡乱踢着腿，这样子看起来狼狈极了，甚至还有几分滑稽可笑。 李云佳嫌弃地挥挥手，“绑下去吧，一会儿交给警察——” “等等——” 一个悦耳的女声传出，“你们兴许是误会了，我认识这位姜先生，不知李小姐能否给我这个薄面，让我带他下去？” 姜楚楚！怎么哪里都有她？ 李云佳的面色一瞬间扭曲。 “不知道姜小姐怎么会认识这位姜先生？” 李云佳将两个“姜”字都咬地很紧，意有所指，姜明珠脱身，姜楚楚倒送上门来了，不揭穿她落魄的境况都对不起自己忍受她的这股嚣张劲儿。 在场的人几乎都没见过姜楚楚。 此刻好奇有之，惊艳有之，打量亦有之。 温九思不慌不忙地走上两步，同姜楚楚并肩，面露警告。 “李小姐，就当卖我一个面子。” 温九思一露面，看向姜楚楚的那些目光中大部分又带了衡量之色——这是一个温九思为她说话的女人。 李云佳终于忍不住带了恼恨，“我可以卖你面子，可她算什么！” 温九思连一丝停顿都不曾有，“她是我的未——” “好了！人你们快带走吧！” 这回换成李云佳截住温九思的话，掉头就走，不敢听下去了。 姜楚楚冷笑，真是自欺欺人。 他们将姜福生带到了休息舱。 “楚楚，谢……” 姜福生刚说话，姜楚楚就垂着眼打断了他。 “你别多想，我给你解围，只不过是因为你太难堪了，我身体里那跟你一样的一半血，令我也觉得难堪。” 姜福生听她这么说，面色也不太好，“没有我这一半血，还真就没有你。” “随你怎么想，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姜楚楚盯着他，“你刚才说的那是怎么回事？什么控制权？” 虽然还想不明白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直觉，袁呈的谋划、姜明珠的突然回归、宋初一的来京……可能都跟这有关系。 姜福生回避了话题，“这……跟你没关系，我不能告诉你。” “行，我不问，你就安生地呆在这里吧，等游轮靠岸，会有人送你出去。” 姜楚楚自然不是放弃，而是她看见温九思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等一下——” 姜福生的脸一瞬间有些涨红， “楚楚……你手上是不是还有钱？你现在也不缺钱，这笔钱给爸爸好不好？” 姜楚楚停下脚步，回眸看他，船舱里的光线不太好，她漆黑的瞳孔仿佛将仅剩的光线全部吸收了进去。 “你自己心里知道你这话有多无耻么？” 姜福生连忙抓住她的手，像是将姜楚楚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现在有靠山，吃穿不愁了，你拿着那些钱没用——” 温九思的脸色阴沉下来，盯着他的手，可是姜楚楚没说话，他便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宛若神明最衷心的信徒，喜怒哀乐，一行一动，全都尽数交与她手。 姜楚楚“扑哧”一声，笑着摇摇头。 “你们是金钱交易才会有了我，那钱说穿了，是我存在不受欢迎的，赤裸裸的证明，我就是撕了、烧了，也不会给你。” 姜福生盯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松开了她，后退了一步开口。 “你是不是怪我？” 姜楚楚险些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姜福生突然缓缓低笑，那笑莫名有几分渗人。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抱着你，你就那么小一团儿，连眼睛都睁不开，可是我还是激动的哭了。” “你是我的孩子啊，楚楚，爸爸不是不想疼你……你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啊，哪有父亲会不爱孩子的？” “楚楚……” 姜楚楚默然地听着，没有打断姜福生。 她原来也是这样想的。 这天下，哪有父母会不爱孩子。 可是，她的祈盼，她的不信，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姜福生如出一辙的漠视和冷言冷语中，逐渐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但凡……但凡姜福生真的有如他所说的，对她有一丁点的疼惜，哪怕是一丁点……她可能都不会在每一个白昼与黑夜交替之中，暗自滋生着扭曲与偏执。 如今，他说这样的谎话，叫她怎么能接受？ 第261章 二百六十一·你就是我的七情六欲 “你觉得我现在，还是六七岁的小姑娘么？” 她的声音在空房间内回响，又像是从外面飘进来，飘忽，淡漠，她的侧脸在逆光中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儿。 “六七岁的姜楚楚没有得到的东西，现在的姜楚楚，不再需要了。” 姜福生一愣，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说什么。 姜楚楚沉着脸走出去了，温九思紧跟着她，姜楚楚没回去，而是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正要坐在光洁的理石台阶上，却突然被一直没出声的温九思拉住。 “凉。” 他简洁地说，利落地将西装外套脱下来铺到台阶上。 姜楚楚看着男人的动作，一举一动都是浑然天成的优雅与气派，这是一个被上天厚爱的男人吧……容貌，金钱，气势，他什么都有，这样的男人，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哪怕是遇到了，也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而现在——这个男人属于她。 可能是她发愣的时间有些久，温九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什么呢？” 姜楚楚的睫毛蝶翼般轻轻忽闪，“看你。” 他轻轻地掐了掐她的脸颊，面露笑意，“我怕你看多了，会腻。” 姜楚楚冲温九思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不过三十厘米，温九思以为她要坐台阶，特意往旁边让了一下。 隐隐地，不远处传来热闹的音乐和觥筹交错的声音。 在金钱权势的粉饰下，生日宴上的一切都又重新走上了正轨。 一阵海风轻柔地吹过来。 姜楚楚突然抓住温九思的领带，将他往后轻轻一推。 没有反抗，他顺势半躺在台阶上，长腿伸着，双肘着地撑在地上，目光一瞬不瞬地钉在姜楚楚的脸上，没有丝毫被推到的惊讶，有的只有浓浓的，计量不清的纵容。 姜楚楚抿着唇，眸色沉沉，让她精致的五官多了一份凌厉的韵味。 她抿了抿唇，声音正经紧绷，“我心在心情不好。” 温九思了解地点点头，“那你想怎么办呢？” “我们签过合约的，你说过的，永远都要让我开心、快乐。” “对，我说过。” 男人的顺从令姜楚楚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涣散，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喃喃地说道。 “现在你就能让我快乐……” 说着，她俯下身子，跪趴在他的身上，双手扶上他的肩，宛若一只水妖，在男人身上显露着自己极尽诱惑的本事。 温九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仍没有任何动作。 “听说，人的七情六欲有一种新的解释方法，就是指俗人对异性天生的六种欲望。” “哪六种？” 她的眼神在他的面上流连，朱唇轻启，“色欲、形貌欲、威仪姿态欲……” 说着，她的手顺着他的衬衫上划，在某个地方忽然加重了手劲儿，温九思忍不住在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吟声。 她的声音也随之低沉下去，“声欲……”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下颌，“细滑欲……” “以及，人想……唔——” 她的话尾音未落，温九思终于忍不住，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腰往下一按，堵住了她的嘴。 “楚楚，你就是我的七情六欲。” 躲在角落里做坏事运气不好是要被发现的。 显然，温九思的运气就不太好。 他正吻得忘乎所以，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皮鞋声伴随着几声硬朗的咳嗽。 “咳咳。” 有人过来了！ 宛如一场旖旎的梦境破碎，姜楚楚骤地惊醒，刚才那股水妖般的妖媚劲儿猛地褪下去，手忙脚乱地从温九思身上爬起来。 没留心自己脚下就是温九思那一双惨绝人寰的大长腿，姜楚楚冷不防被绊了一下，幸亏温九思反应及时，接住了她。 姜楚楚将将站稳，就听见头顶上，温九思礼貌地招呼声。 “白队，见笑了。” 白银的目光从姜楚楚的身上一掠而过，仿佛为了避嫌似的，又专注地盯在温九思身上。 “没有，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 姜楚楚忍住面上的抽动……想说没看见就没看见吧，粉饰一下也成，什么叫装作没看见？这位白警官，你未免太耿直了吧。 温九思显然也觉得有趣，跟白银说话的时候难得带上了一分笑意。 “白警官在这儿是……” “我说过，是公事。” 温九思和姜楚楚双双点头，示意知道了，绝对不会多问的。 可是白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炯炯有神地看向两人，“温先生，姜小姐，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白银今天之所以来这么一场酒会，跟姜楚楚想象中什么富二代的身世完全不搭边，他是在查一个案子，一个利用拍卖画作来洗钱的案子。 将一副普普通通的油画，伪装成名人画作，被特定的客户拍出天价，使得每一笔钱都能有一个看似正经的去处，而作为这个中间牵线的人的，白银怀疑，就是京都国立美术馆的董事之一，姓刘，警察已经盯了那人好久了，白银今天来，也是因为，他怀疑那个刘董事今天会在这里“谈客户”。 通过某种关系网得知，刘董事并不知道这一位客户的真实身份，他只能等那个人主动去找他。 想到温九思的身份，白银想要温九思帮忙“假扮”这个人，套出刘董事的话，温九思是心理医生，自然要比一般的警察还要机敏和富有洞察力。 温九思略一思索就应承下来，“那我帮了这个忙，白队就欠我一次了。” “好说。”白银点点头，“……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我会上心的——” 温九思突然咳嗽一声，阻止了白银之后的话。 姜楚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啊…… “既然温先生答应了，那我跟您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 过了十来分钟，白银离开了。 温九思回头，看见情绪并不高的姜楚楚，摸了摸她的脑袋。 “别难过了，难过也别皱着眉头，回头再涨了皱纹，你的聪明劲儿没涨，美貌却降低了，我多吃亏啊……” 被他安慰地多了，姜楚楚反射性小鸡啄米式地点头，点到一半觉得不对。 姜楚楚：“……？” 第262章 二百六十二·宝贝儿，你先…… 回到前面宴会场地，李博文那些场面话已经说完了，姜明珠该流下的激动的眼泪也已经流完了，就连李云佳母女也表示出了对这位新晋京城娇女的大度欢迎。 接下来的气氛就和谐的多。 李博文带着姜明珠走下来，在一群商场朋友间三三两两地敬酒，袁呈也陪在一边。 而在白银的暗示下，温九思看到了国立美术馆的刘董事。 他理了理领带，将白银给他的一支录音钢笔别在上面，走了过去，“刘先生？” 刘董事正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看见温九思走过来，眼中的狐疑之色一闪而过。 “是您——？” 他自然不是没听说过温九思，而是想不到今天约见他的人会是温九思，可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温九思这种身份的人会来找他的原因。 温九思面上带着神秘的笑意，不答反问，“您说呢？” 他一撩眼皮，冲着姜楚楚说。“宝贝儿，我有要紧的事要跟刘先生说，你自己先去旁边吃点东西。” 别说，这一声“宝贝儿”，叫的还颇有几分不务正业的风流公子哥儿的架势。 在外界看来，很多人都觉得，温九思就是一个被自己的堂叔养废了的，名义上的继承人，见到这幅色令智昏的架势，又不由信了传言几分。 姜楚楚也配合地出演了一个小娇娇，乖巧地点了点头，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她一扭头就看见白银在不远处暗中观察。 台前巨大的生日蛋糕被切开，但是并有多少人吃。 姜楚楚觉得浪费，特意拿了一个小碟子，让侍者装了一块儿，慢慢地吃了起来，她一点儿都不担心温九思会搞不定这件事，实际上，对着温九思那种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慌乱表情的脸，连“怀疑”这两个字都仿佛是侮辱了他。 蛋糕很甜，姜楚楚吃得很开心。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面前突然走过来的人。 姜明珠已经换了一身礼服，手端着香槟，袅袅婷婷地站在姜楚楚的面前。 “楚楚，怎么一个人啊。” 姜楚楚没忍住，白眼儿翻得十分顺溜。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而且，不愧是认回亲爹了哈，连‘姐姐’都不叫了。”没等姜明珠变脸色，姜楚楚立刻接着说，“明明比我还大两岁，也亏得你之前这一声‘姐姐’叫得出口。怎么样，现在报应来了吧，被人叫姐了。” “姜楚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依仗。”说到这儿，姜明珠冷笑。 “你以为他如珠如宝地待你？给你钱，给你买礼物？那都是场面上的，你看，他现在谈事情，不就把你赶过来了？” 你知道个屁。 姜明珠见她不说话，自以为扳回了一城，发觉有很多人正看着这边，姜明珠的面上维持着落落大方的笑意，仿佛只是在进行正常的社交。 “如果你够聪明，就别那么高调，透露我们之前的关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要知道，按照姜家现在的落魄程度，说出去，你只会遭到嘲笑。” 姜楚楚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原来你是为这个来找我？姜明珠啊姜明珠，从前我只觉得你沽名钓誉的，是一朵盛世白莲，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还这么胆小怕事，这么的……怯懦。” 姜明珠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端着酒杯的手指紧紧地收拢，指关节由于用力泛白，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姜楚楚。” 姜楚楚双手抱肩，丝毫不被她的情绪影响，“你还是叫我名字听得顺耳一些。” “你看着吧，你最终会知道，我所拥有的，和你所拥有的，根本就是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不管是爱情……还是比赛。” 提起比赛，姜楚楚立刻联想到即将到来的国际比赛，为了今天的酒会，姜楚楚跟白教授请假，还被念叨了一顿说她不要放松。 姜明珠也要从中参一脚？ 想起姜明珠曾经的那些“光辉事迹”，姜楚楚忍不住发自内心地讽刺，“你有什么？你的那点成绩不都是窃取别人的么？” “姜楚楚！是你害了我！” “姜明珠，你别骗自己了，你只是在为你的没有天分找借口，你的色弱是真的么？我看你挑衣服和妆容都挺仔细的，怎么除了画画，你平常的生活就一点儿都没受影响啊。” “再说了。”姜楚楚逼近姜明珠，脸上露出了那种让她又嫉妒又厌恶的娇笑——那种能轻易地夺走一切瞩目目光的表情。 “即便你真有这个毛病，你该怪的不是我，而是蒋淑媛，是姜福生，甚至是李博文，是他们造的孽。” 正说着话，不远处传来一阵混乱，混乱的中心是白银。 他掏出了不知道藏在哪的手铐，雷厉风行地把刘董事铐了起来，又从温九思手上接过了录音笔。 李云佳急急忙忙走过去，“你是谁，你这是干什么！” 白银义正言辞地说，“警察执行公务，请你退后。” 一场酒会儿，接二连三地出事儿，李博文面上已经可以用飓风降临来形容了。 两个小时后，游轮终于靠岸，岸边警车红蓝灯光迎接，白银威风凛凛地铐着刘董事，将他交给了别的警察，一点都没给李博文面子。 姜楚楚正看得开心，突然听见白银叫她。 “姜小姐。” “白……白队？” 白银皱起了眉头，“叫我白银就可以了。” “哦。”姜楚楚从善如流，“白银……您还有什么事儿么？” “没了。” 白银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背影一副酷哥模样。 姜楚楚一脸懵逼，嗨呀？这人有毛病吧，叫住她就为了这个事儿？ 这时候，温九思也走过来了，姜楚楚就没再多想，而是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主动送吻。 “我们家温医生真厉害！” 温九思全数笑纳。 “好了，我们也走吧。” 姜楚楚点点头，这一场酒会的信息量太大了，姜楚楚觉得，她需要好好地问问温九思…… 第263章 二百六十三·刀片 回去的车上，难得的，两个人各有心思，一路几乎没什么交流。 温九思原本是想跟姜楚楚好好聊一聊的，可是刚到公寓，温九思就被小赵一个电话叫走了，知道半夜才回来。 第二天早上，温九思照旧送姜楚楚到美术馆。 几日不见，美术馆已经换了一批新的监控设备，由某位温先生亲自督办，安保措施登时提高了一个档次。 展厅经理也换上了一个新人，众人都不知道王经理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他似乎是不小心毁坏了一副名画，引咎辞职了，总之关注的人不多，而那位美术馆的刘董事，他的事儿就更没传过来了，外头乌烟瘴气的，美术馆里依旧氛围浓郁。 “白教授……” 姜楚楚扯着衣角偷瞄她。 白教授看她的目光宛如严厉的老母亲看着她那不争气的女儿，一句责怪没说，反而让姜楚楚的愧疚感像潮水般蔓延上来。 “一周后就是预选赛了。” 姜楚楚连连点头，“恩恩，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白教授一板一眼地说，“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英国，三天的赛程，吃住都在一个地方，没收手机和一切电子器械，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恩恩。” 一脸交待了十多分钟，白教授才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到座位上去。 姜楚楚想到什么，忽然回头问道。 “对了白教授，你先前说，国内只有五个名额参赛……” 白教授点点头，“是的，赛制要求是不满30周岁的人，也就是想给年轻人出头的机会。你是我举荐的，刘晏是我师兄举荐的，还有两人都是央美品学兼优的学生，剩下一个是一名油画爱好者，天份也不错。” 那就是没有姜明珠了…… 可是姜明珠言之凿凿地劲儿又不像是说说而已。 白教授一般只会讲小半天的课，中午白教授前脚走，后脚大部分人就收拾了画板也先后离开美术馆，他们虽然是白教授的弟子，可是平日里也是有自己的生活，不多时，教室只剩下姜楚楚和宋思蓉。 姜楚楚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她撂下画笔，碰了碰宋思蓉的胳膊，“走吧，先去吃午饭。” 宋思蓉连连点头。 宋思蓉家里是做超市生意的，不缺钱，对京都的各处美食了若指掌，姜楚楚还挺喜欢跟她一起吃饭的。 一顿韩式料理之后，两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回来，相比较宋思蓉的心满意足，姜楚楚则在心里第一千次痛恨自己为什么经受不住诱惑……礼服都做出来了，到时候再不合身穿不进去，要多尴尬。 她内心腹诽着，忽然撞到了前面的宋思蓉。 宋思蓉停下脚步，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前面。 “楚楚……你的画板怎么不见了。” 姜楚楚顺着她的视线一看，何止是画板，她平常座位上放着的那些油彩和画笔全部不见了。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只有她的东西没了。 宋思蓉跺跺脚，“谁啊，这么过分。” “对了，我们全馆不是新安了监控么？查一下就知道了。”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姜楚楚点点头，两个人找到保卫科，说明了缘由，调出监控视频。 在两人离开教室后，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低头走进来，将姜楚楚的东西粗暴地装起来拿走了，顺着那个男人时隐时现的行动轨迹，最终在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姜楚楚的画架。 姜楚楚站在垃圾桶前，微微垂着眼，唇抿得泛白。 中年警卫见她站着不动，以为她是嫌弃垃圾桶脏，再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几乖几可怜喏，赶紧三两步走过去，将画架拣出来，用衣服袖子擦了擦，冲姜楚楚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小姑娘，别生气，叔帮你送回去，这垃圾桶叔看了，不脏，一会儿再擦擦，跟原来一样。” 这种事情其实不难理解，听说这小姑娘是白馆长的得意门生，经常被白馆长特殊照顾，那其他人见了，心态不好的肯定就会看不惯，嫉妒之下也难免做出些偏激的事情来。 “其实……叔建议你，要是没啥损失……就算了吧，你们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姜楚楚还没说话，宋思蓉先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凭什么啊，你看楚楚好不容易画的画，才画了一半儿，就被弄脏了，我非得揪出那个不要脸的人来。” 那中年警卫见状叹了口气，“行，既然你们要查，我就回去再看看监控，实在咱们不行就报警……也是，毕竟是心血，搁谁身上也不高兴。” 姜楚楚忽然抬头了。 “不用了，您帮我把画架抬回去吧，不用查了。” 她愿意为这份微小的善意退让。 这是中年警卫当值的时间段，出了这事儿，他估计也讨不到好，况且……那人从头到尾都没露脸，身上为了掩饰身形还穿了极宽松的衣服，只怕查了也是白查。 中年警卫一愣，随即脸上挂上憨厚的笑。 “好、好嘞，叔这就给你搬回去，擦得干干净净的。” 姜楚楚鼻音低低应了一句。 “恩。” 这事儿状似就这么解决了。 画室里，宋思蓉坐在桌子上晃着腿。 “楚楚，我说你也太好说话了吧，你怎么不让那个警卫好好查查啊。” 姜楚楚将画架支好，眉宇间神色稀松平常。 “怎么，你觉得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我就不能圣母白莲花一把？” “行行行，你想当什么花儿都行。” 她经历过的，比这过分的事情有很多，这点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一边喝宋思蓉说着话，姜楚楚想将最上面脏了的画纸撕去，手自然地落在画板下方往上一翻—— “啊！” 随着宋思蓉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姜楚楚感到自己的手钻心地痛。 她低下头，画板下方被黏了一条长长的刀片，随着姜楚楚的翻动，在她的手上狠狠地、长长地、深深地划了一道—— 姜楚楚没喊疼，她只是冷漠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 ……现在有点儿意思了。 第264章 二百六十四·温九思我不疼了，你别生气 京都中心医院。 急诊科室。 平日里给患者伤口处理的小护士，此刻小心翼翼地用酒精给给一个女孩儿擦拭着手。 她没敢太用力，因为那女孩儿手上的伤口太深了，血到现在都没止住，几乎是酒精棉球一覆盖上，没几秒钟就被鲜血浸透了。 这该多疼啊。 可是女孩儿一声也没吭，只是她眼眶的湿润和通红，彰显着她也是在强忍着而已。 按理说，遇上这样坚强懂事的患者，小护士合该松了口气，专心处理伤口，可是小护士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上一抖，姜楚楚也跟着打了个哆嗦，疼的。 那道逼人的寒气瞬间将将小护士来了个对穿。 小护士：qaqh好可怕…… 姜楚楚实在是受不了隔三差五地这么一哆嗦。 “要不……你先出去一会儿吧。” 姜楚楚扬头看向温九思。 除了见到她手上的伤口时那一瞬间的慌张，后者都是面色沉沉，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她身边，眼中的寒冰如有实质。 就像一只生着闷气的小狼狗，无法沟通，也拒绝沟通。 姜楚楚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拉住他的衣摆，轻轻摇了摇，声音软糯。 “温九思，我不疼了，你别生气啦。” 那么深的一道伤口，连他看着都觉得渗人，怎么会不疼呢？ 男人低下头，看着那只还带着细小的，颤抖的手，还有那张勉励微笑的小脸儿，他心中蓦然一痛。 “楚楚……” “好了，不许说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啊——” 在小护士来自单身狗的怨念加持下，姜楚楚忍不住一哆嗦，消毒终于进行完了。 包扎后，诊室里只剩下姜楚楚和温九思两个人。 男人站到她跟前，蹲下来，看着她包得鼓鼓囊囊的手，心疼，却又不敢触碰。 “我会查出来——”他会查出来，是谁伤害了她，然后将这道伤口，乘以百倍还给那个人。 “不用查了。” 姜楚楚干脆地摇摇头。 温九思不解地皱起眉。 姜楚楚扯了扯唇，“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她的手受伤，除了钻心的疼痛，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会错失下周去英国的国际比赛，而如果她去不成，直接受益的，不就是那个人么。 姜楚楚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嘀咕着，那个人显得对比赛势在必得，到底有什么凭仗。 她怎么就忘了，最能让那个人放心的，就是自己无法同她比赛啊。 “姜明珠。” 姜明珠，果然是处境变了，你的胆子也大了么？还是说……你的胆子变小了，生怕失去了什么天才油画家的光环，少了在京都立足的资本。 “姜明珠……” 温九思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也是姜楚楚第一次听到他念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感觉有点不爽…… 姜楚楚“喂”了一声，用没受伤的手捏住男人的下巴，使他转向自己的脸。 “这件事交给我自己来好不好，她把我的手弄得这么疼，我想亲自报复回去。” 温九思半晌没说话，姜楚楚哼唧了一声，又去摇他。 “好不好嘛？” 他受得了虚伪的笑，受得了旁人的敌视，受得了红粉骷髅的诱惑，却唯独受不了她这磨人劲儿，直能教人把自己的命都给她，何况，她要的只是一丝纵容。 “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姜楚楚终是弯了弯眼睛，浅浅地笑了。 忽然，门被大力推开，一个人影一阵风似地走了进来。 姜楚楚惊讶地睁大眼睛，“白教授。” 余光看见了自己手上的绷带，姜楚楚像个犯错的小孩儿，立刻低下了头。 白教授明明是带着气过来的，可是一看见她低垂着的头，还有耳边那几缕怎么看怎么有点可怜的碎发，还有那只包得跟熊掌一样的手，嘴巴张张合合，良久，终于是叹了一口气，走过来。 “你啊……手有没有大碍？” 姜楚楚咬咬嘴唇，温九思按着她的下唇瓣不让她咬，又替她回答道。 “刚才照过片子了，医生说伤口很深，处理完之后，暂时要包扎起来，小心感染。” “有没有伤到骨头？” 姜楚楚立刻摇了摇头。 白教授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白教授忽然摇了摇头。 “行了，你也不用一见到我就如临大敌的，我平时对你严厉那是希望你出成绩，今天这事儿……我都听宋思蓉说了，不能怪你，你放心，我已经报警了，我一定揪出来是哪个人干的，我饶不了他！人品败坏还想学画画，怎么可能！” 说着，白教授忍不住怒火，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响亮。 第一次看见白教授发火，姜楚楚·真·目瞪口呆。 发完火，白教授又忍不住重重地长叹一声，“这次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等。 姜楚楚着急地站起来，“白教授，比赛我还是可以参加的。” 白教授狐疑地看着她，“你伤了右手，还怎么拿画笔。” 姜楚楚连忙举起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手指张开放到耳边。 “白教授……我其实，也可以用左手画画的。” “你用左手画过画？” 姜楚楚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怎么会没用过左手画画呢，那副《月夜》，就是她用左手画的。 这又是一个可笑的故事。 姜楚楚是个左撇子，从小就是，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哪怕是注意到了，也并不在乎。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姜楚楚用左手吃饭，左手拿东西……也用左手拿笔画画。 她用最擅长的一只手拿着画笔，哼着欢快的歌，倾注着自己全部的渴望，完成了一幅画，她将那幅画送给了蒋淑媛。 那幅画叫《月夜》 蒋淑媛后来把它送给了姜明珠。 姜明珠凭借这幅画，一跃成为享誉国际的天才油画少女。 姜明珠你信不信，那些你偷来的，无论过了多久，早晚都要以别的方式偿还给失主。 第265章 二百六十五·楚楚，用不用我帮你擦背? 第二天，姜楚楚就没再去国立美术馆。 温九思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出门。 白教授大清早来了一趟，在亲眼见到了姜楚楚熟练地用左手握笔之后，她点点头似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问了一个十分富有建设性的问题。 “你们……住在一起啊。” 姜楚楚和温九思同时一愣。 生怕给自己的老师留下什么坏印象，好学生姜楚楚羞答答地解释到。 “白教授，我和温九思，我们……马上就订婚了。”订婚了，也算是有名有份，哦不，有名无份的合理同居了吧。 白教授“哦”了一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犹疑地说道，“那……也不太方便吧。” 怎么不方便？ 姜楚楚眨巴眨巴眼睛，反应不过来，倒是温九思带着温文尔雅的笑。 “白教授放心，我会照顾好楚楚的。” 不知道是不是姜楚楚的错觉，温九思的眼中好像闪过了一道雀跃的光…… 很快，姜楚楚就知道白教授指的“不方便”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右手被包成了粽子，自然用不了了，只好像个摆设一样搭在桌边，她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温九思将丰盛的早饭端上来，如果她身后有尾巴，一定已经可怜巴巴地在摇晃了。 温九思没忍住笑了出来。 姜楚楚立刻支楞起身子，面色不善地回望。 “你笑什么！” “我喂你啊。” “才不用，我都已经说了，我本来是左撇子，自然也能用左手吃饭。” 只是有些不方便罢了。 她苦着脸用左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缓慢地吃着早餐。 温九思看着她苦大仇深的表情，并没有执着地要喂她，替自己谋取点福利，而是垂下眼睛，一派怡然自得。 吃过饭，姜楚楚去专为自己布置的画室转了一圈，心总是静不下来，又转出来去找温九思，可温九思正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文件。 她忍不住撇嘴，无聊……他那么忙，干嘛非要陪她呆在公寓里？搞得好像她一只手受伤就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样。 姜楚楚一边腹诽，一边走向卫生间准备洗个澡。 ——只是，偌大的浴缸前面，看着自己瘫痪的左手，姜楚楚不禁陷入了沉思，要怎么在不弄湿了左手的情况下，把自己清理干净。 冷不丁耳边突然传来暧昧的吐息声，“楚楚，你自己可没办法洗澡吧。” 温九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靠在门框上，神色慵懒地望着她，眼神流氓似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姜楚楚抬起左手横在胸前，眼睛瞪得像只小狐狸。 “呸，我就是不洗澡也不便宜你这个伪君子。” 温九思摊摊手，眉头一挑“我只是问问，你可别那么大反应。” 不想还不觉得，越想姜楚楚越感觉自己的头发痒，身上痒，哪里都痒…… 身为一个精致的女孩子怎么能不洗澡呢！ 但是让温九思帮忙…… 温九思看着姜楚楚脸色忽青忽白，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突然又一阵爆红，他的嘴角忍不住饶有兴味地勾了一下。 姜楚楚正左右为难，忽然腰间一紧，男人将她骤地往自己怀里一带，姜楚楚的后背贴上男人的前胸，热意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穿过两层医疗，传到她的身上。 姜楚楚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无处安放的燥意。 温九思还嫌不够似的，贴住她的耳朵，往里轻轻吹了一口气。 “或者，我有一个办法。” 十分钟之后，姜楚楚左手拉着温九思走进了卫生间，娇声指挥着。 “往左一点，直走，前面有个化妆凳绕开，别绊着……好了，停在这里。” 姜楚楚将浴缸外面的帘子仔细拉好，又看向男人。 “说好的，你要偷偷摘了，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温九思淡淡“恩”了一声，“男人说话算话。” 他面上蒙了一条纱巾，姜楚楚反复试验确定他真的什么也看不见这才放心地在他后脑勺打了个蝴蝶结。 不一会儿，水涓涓对流了出来，姜楚楚躺在浴缸里，左手费力地往自己头发上抹上洗发露，然后头一偏，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 “来吧。” 她说得大义凛然，像是要献身似的，可实际上，温九思极乖地从帘子的缝隙里伸出一双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起来。 姜楚楚高举着右手，姿势有点滑稽，可是除了她自己，谁会看见呢。 浇水，冲洗，温九思一气呵成。 姜楚楚将人用完就扔，“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洗就行了。” “恩。” 温九思蒙着纱巾，表情风轻云淡地站在那里，状似毫不在意，但若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紧紧绷成一条直线的脊背，眼睛看不见，听觉就会变得愈加敏锐。 他一向最擅长掌控，无论是别人的心神，还是他自己的意志。 可是此刻，连细小的水花扑腾声都能带起他心底最深的占有欲…… 他的嗓子有些干哑。 “楚楚。” “……恩？” “用不用我帮你擦背？” “呵呵。” 温九思不死心地又问，“真的不用？” 姜楚楚：“……” 您的好友拒绝回答您的问题并退出了群聊。 拒绝了温九思，姜楚楚的心却依旧跳的很快，她想赶紧洗完出去穿上衣服，可是她猛然想到——换洗衣服在卧室没带进来…… 那脱下来的衣服……在温九思身边的凳子上。 她刚小心翼翼地拉开浴帘的一角，就看见一样东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姜楚楚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那双眼睛显然也有点发懵，眨动的频率很慢。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刷”地躲回了帘子后面。 温九思也很无辜……他早说了蝴蝶结是华而不实的打结方法。 帘子密密实实地拢着，两个人隔着一层帘子，只有水声潺潺，气氛瞬间古怪起来。 他看着帘子，女孩儿窈窕的身形就在帘后，朦朦胧胧的，只肯显露给他不甚清晰的身影。 姜楚楚忍不住咬着嘴唇，全身微微颤动。 第266章 二百六十六·楚楚，我愿意当你爸爸 他笑声低沉。 “好了，洗完了你就快出来吧。” 姜楚楚低声开口，声音软软的，“……那你不要偷看啊。” 她的话里不自觉地带了点鼻音，软糯糯的，听起来不像是警告，反而像是撒娇。 他隔着薄薄的帘子深沉地看了她好久，仿佛是想要将这一个人影印刻在自己的心底，终于，他慢吞吞地移开目光。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君子，温九思转过了身。 “可以了，我已经闭上眼睛了。” 姜楚楚松了口气，赶紧把自己裹紧。 ——她说不清自己的微微颤抖，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 吹干头发，姜楚楚换了一套睡衣出来，就看见温九思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她在打电话。 “他既然资金不够……就在给他送点。” “……” “不玩点大的，怎么能将那老狐狸也绕进去。” 听见脚步声，温九思扭过头来看她一眼，很快地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行了，就这么办了，这件事交给你了。” 又是工作上的事…… 温九思走过来，看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刚吹干显得有些毛躁的头发。 “在想什么？” 姜楚楚躲开了他的触碰，闷闷地问，“你在跟谁通电话啊。” “小赵。” “哦……什么事情啊，也说给我听听吧。” 温九思一间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面露怜爱，但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楚楚，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会慢慢地教给你，可是现在你不合适分心，你要全神贯注地准备比赛，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姜楚楚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还被教育了一通，不免撅了撅嘴。 “我听说，高考的时候，经常会有考生家长在旁边看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还经常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温九思一捏她的鼻尖。 “你没经历过的，楚楚，我愿意帮你补上。” 这话听起来的意思就是“楚楚，我愿意当你爸爸”…… 她的手指看起来像是要捅进他的鼻孔里，“我警告你啊，不要乱说话。” 温九思一把拽住她的手，“我这边安排好了事情，下周陪你一起去英国。” 她的眼睛陡然之间明亮起来。 温九思看着，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小赵刚才电话里告诉他温戎做的那些事带来的烦心，顷刻间烟消云散。 …… 靠近市政的一处四合院。 这里虽是四合院，但是已经被重新翻修，在保留了古意的基础上，极尽可能地富丽堂皇，这里并不是有钱就能住的。 外头，一个全身高定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正门，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开了。 女佣恭敬地鞠躬，“袁总，您来了。” 袁呈略一点头，走了进去，他对这里显然并不陌生，一路走过去根本不需要女佣领路。 女佣跟着他，小心翼翼地问，“袁总，请问您今日来是想找——” 袁呈摆摆手，“你不用管我，我来看看明珠。” 女佣陪着笑，“原来是找姜小姐，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她停止了脚步，是鞠躬着目送袁呈离开。 袁呈见怪不怪，这种家庭里，就连佣人也会看风向，姜明珠在这个家里面地位尚不稳定，抵不过李云佳母女二三十年的积威，那些佣人怎敢往姜明珠身边凑。 他木着脸，敲响了姜明珠的房门。 不过几秒钟，门开了，露出姜明珠的笑脸。 “袁呈，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说着，她大开了房门，将袁呈让了进来。 “你不是说，不太喜欢来这里的么，我们可以出——呃。” 姜明珠的话才说了一半，剩下的半截被袁呈掐着，卡在了嗓子眼儿。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嗓子里发出“嘶嘶”地干吼。 袁呈几乎是提着她，将姜明珠往后一扔，姜明珠踉跄地后退几步，撞到了床沿，狼狈地倒在床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袁呈，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咳，袁呈……你干什么！” 袁呈的双眼仿佛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他转了转手腕，声音一派默然。 “明珠，我曾经说过，你只要好好听话，你想要的都会有，不是么？” 姜明珠不解，“我没有不听你的话，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啊！” 袁呈根本就不停她的解释，他一步一步走向床边，面上甚至是带着笑的，可是姜明珠却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我帮你和蒋淑媛毫发无损地脱离了姜家的那片泥沼，我又把你带到了京都，让你获得了比原来更高贵、更显赫的身份，不是么？” 姜明珠受不了地大喊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袁呈走到床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姜明珠提了起来，使她不得不抬头仰视自己。 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要去动姜楚楚！” 姜明珠猛然愣住，缓缓地，她“嗤”了一声，旋即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沁出眼泪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袁呈，你来我这儿给她报仇么？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么？” 姜明珠顿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不是么？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求婚？” 袁呈骤地松开她，目光中有淡淡地嫌恶之色。 “姜明珠，我不妨说的清楚一点，如果没有姜楚楚，你以为，我会跟你订下这个婚约么？” “……你什么意思？” 袁呈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回去问问蒋淑媛吧。” 姜明珠蠕动着嘴唇，眼泪无声地滑落。 片刻的沉默后，袁呈长长舒了口气。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坐到床边上，轻轻地抚摸着姜明珠的头发，声音如同情人的低喃。 “明珠，别惹我生气，你看，我们这不是一直都配合的很好么？你听话……以后，我会给你更多的，好不好？” 第267章 二百六十七·温先生感觉自己的头发有点绿 姜明珠遭遇了什么，姜楚楚一点也不关心，在她倒霉了这么多次之后，唯一能令她感到欣慰的，是终于碰上了一件舒心的事。 刘晏来京都了。 刘晏提前给姜楚楚发了短信，说是处理好南城画室的事务，要来京都跟他们一起去英国参加比赛。 白教授没时间，又知道两个人关系不错，便让姜楚楚去接机，顺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也是白教授“奸诈”的一面，姜楚楚是南城人，对京都也不熟悉，怎么能知道哪里能安顿好刘晏呢，还不是间接想要劳烦温九思。 可是被算计的人丝毫不觉，兴高采烈地拉了温九思直奔机场。 看到熟悉的人影从接机口走出来，姜楚楚虽然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却挥舞得欢快。 “刘晏学长！这里，我们在这里。” 她自己小跑还不够，嘴里还催促着，“温九思，你快点呀。” 温九思看着她的后脑勺，两边的碎发似乎都感应到主人的兴奋之情，支楞的有些张牙舞爪，温九思的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感觉自己的头发有点绿？ 刘晏的面上一派舒心的笑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连忙做了一个制止的表情。 “慢点跑，别摔着——”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姜楚楚打着绷带的右手，刘晏面色猛地一变。 “你的手是怎么了？” 姜楚楚将右手藏在身后，笑得没心没肺，“没事的，受了一点小伤，不会耽误比赛的。” 刘晏虽然心中犹有疑虑，但这里显然不是叙话的地方，也只好点点头。 “那好，那我们先走吧。” “恩恩，我这就让温九思找个酒店让师兄你先安顿下来。” 终于在两个人的谈话之间拥有了姓名的温九思并没有感觉到开心…… “刘晏。” 忽然，一个穿着红色裙装的年轻女人小跑过来，面上洋溢着惊喜的笑。 “你怎么来了不提前告诉我？要不是我有朋友说看见你上了过来的飞机，我都没办法接到你。” 说着，她自然地攀上刘晏的胳膊，刘晏除了最开始的惺忪，便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份带着暖意的笑容，对她没有丝毫的推拒。 姜楚楚一眼就认出，那个年轻女人是刘晏的女朋友。 姜楚楚的笑容缓缓收敛了。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女人，刘晏这个女朋友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让她喜欢不起来。 刘晏的女朋友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你要去哪啊。” “找个酒店，住几天。” “都到京都了，你还住什么酒店啊，住我家，我爸爸前几天还提到你，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处理完南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彻彻底底地搬到京都来，我们也好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 刘晏神色一动，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手之中抽出来，神色淡淡，“子茜，回去再说吧。” 姜楚楚这才回忆起来，这女人似乎是叫什么……李子茜。 李子茜自认为得了应允，这才有心思扭过头来看向姜楚楚。 作为刘晏的学妹，李子茜是见过姜楚楚几面的，除了觉得这个女孩儿长得过分的有攻击性，令她没有什么好感以外，对她实在没什么印象，李子茜正要转回头拉着刘晏离开，忽然看到了姜楚楚身后的男人—— “……您是，小温总？” 李子茜的面色陡然变得热络几分。 温九思扫了一眼李子茜，没说话，只是一丝一毫都没改变的面色充分说明了他并不认识这个搭讪的女人。 李子茜干笑了两声，又说。 “小温总，我们见过几面的，我是云佳的表妹。” 温九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姜楚楚觉得自己大概是患了一种“京都李氏血统过敏症”，怎么遇到的讨厌的人两个三个都是京都李家的人。 这下姜楚楚也顾不得其他了，她骤地出声，打断李子茜的寒暄。 “刘晏学长，你长途跋涉累了吧，你快去歇息吧。” 刘晏：两个小时……不算长途跋涉吧…… 不过，刘晏还是冲姜楚楚一点头，“那我就先走了，电话联系。” 温九思睨了姜楚楚一眼，嘴角挂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的李子茜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忍不住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姜楚楚，重新带上了审视…… 回去的车上，姜楚楚忍不住侧身质问。 “你跟那个李云佳到底有什么关系啊，怎么不光蓝子期说她，就连一个陌生女人跟你套近乎都用李云佳的名字。” 男人皱着眉，表情一派认真，“你安全带系了么？” 如果不是因为上车的时候，温九思没有亲自给她系上安全带，她还真看不出来温九思是在转移话题。 越不能说的，就代表越有问题。 嗨呀好气。 “啊！温九思！” 姜楚楚尖叫一声，跺了跺高跟鞋， “你说不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拜托别人帮我调查了，你大概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发作有多可怕！” 拜托别人帮她调查？ 温九思眼睛一斜，“那个袁珂么？你倒是跟前男友关系维持得不错。” “！” 温九思乘胜追击，“不管我跟李云佳是什么关系，总归她不是我的前女友，你是我的初恋。” 温九思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她是他的初恋，可是他都不知道是她的第几恋了……虽然都是为了迷惑姜老爷子，表面上的。 可是仔细想想，好像是她理亏哎。 这回该是姜楚楚变鹌鹑了…… 她缩了缩脖子，一言不发地瞥向窗外，默认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可没想到，不过两三分钟之后，她就听到了温九思轻轻的叹息。 “李云佳她……” “你如果实在不想说，你就不要说了。”姜楚楚硬邦邦地说。 “你不是很想知道？” “我又不想了，你不知道么，女人的心思本来就是这么善变的呀。” 她的语气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口是心非，又容易心软的小东西。 温九思轻声笑了一下。 “我怕我不告诉你，你睡不着觉，到时候闹腾的还是我。” 第268章 二百六十八·我很遗憾，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姜楚楚“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耳朵却支楞起来。 “我和李云佳……的确从小认识。” 姜楚楚心底一紧，手也不自觉地攥了起来，果然是这样！ 温九思一边开车，一边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我父母刚去世，她就住在我家旁边，可能是觉得我可怜，她就总过来偷偷带点包子啊，面包什么的过来给我吃。” 敢情着李云佳还是一个治愈系小天使的人设。 “你吃了？”某个吃醋妒忌的女人语调忍不住地酸溜溜起来。 温九思像是回忆起什么，语塞片刻，才略带古怪地说道。 “……没有，她大概过早地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以为我是落魄到吃不起饭的小少爷，特意来解救我。” 姜楚楚睁大了眼睛，扭头看向温九思，温九思语气纵然平铺直叙，但还是难掩对当时李云佳行为的莫名其妙。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是当时我们家的佣人都不吃那种程度的食物，何况我还是名正言顺我父亲的第一顺序继承人。” “……” “那种父母突然离世，儿子被亲戚霸占家财，一夜之间从少爷沦为乞丐——这难道不是奇怪的小说？”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李云佳剃头挑子一头热？ 李云佳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啊。 姜楚楚一半总结一半脑补，“所以，李云佳是不是认为，她在你最难过，最无助的情况下陪伴了你，帮助了你，所以她认为，你们之间的情分不一般？” “差不多吧。” 温九思皱皱眉，显然不想多说了。 到了公寓楼下，车停了下来，温九思拔了钥匙，见姜楚楚还坐着不动，不由得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还有什么问题么？” 女孩儿的表情有些复杂，她的眼神依旧晶亮，却因为多了一丝怜惜而显得分外水润。 “我很遗憾，为什么那个时候住在你家旁边的，不是我。” 温九思愣了一下。 两个人久久地对视，温九思嘴唇动了动，慢悠悠地说。 “我也很遗憾，没有让你给我当童养媳，所以为了补偿我，你决定什么时候满足我的念想？” “……啥念想？” 温九思的眼睛意有所指地在她周身的关键部位溜了一圈，双眼忍不住绽放出不同寻常的光彩，意味深长地问。 “……你说呢？” 呸！她刚才的爱心泛滥就当喂了狗！ 过了几天，转瞬间就到了去英国的日子。 温九思开车将姜楚楚送到了京都国际机场，跟白教授等人汇合。 “行啦，送我到这吧，我下周就回来了。” 温九思拉过姜楚楚，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眸色微黯，“可是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这情话说的溜，姜楚楚怦然心动。 “我……我会带着奖杯回来的。” 温九思笑了，“毋庸置疑，到了英国给我电话。” 独自进了机场，远远地见到代表团的旗子之后，姜楚楚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姜明珠。 前几天通话的时候，姜楚楚就告诉刘晏自己会用左手执笔的事，此刻刘晏凑近她，轻轻说道，“有一个人比赛前右手骨折了，他没你这么好的技巧，不会左手握画笔，只好退出比赛了，姜明珠是临时提上来的。” 姜楚楚嘟囔着，“……这样也可以啊。” 姜明珠的视线落在姜楚楚那只被包成了粽子的右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袁呈倒是理了理衣着走了过来。 “楚楚，你的手……” “……” 怎么这人也在，不就是一个比赛么，她都还没撒娇让温九思陪着呢…… 没得到回复，袁呈兀自目光浓烈地看着姜楚楚，语气中的担忧如有实质，“不要逞强，一个比赛着实算不了什么，但是右手要是恢复不好，可就麻烦了。” 嗨呀？还夫妻一体了是吧？巴不得她退赛了是吧？ 姜楚楚犯了个白眼，丝毫不想顾忌场面是否和谐，直接后退三步，躲到了刘晏身后。 刘晏也只好打着圆场，“多谢袁总关心了。” 登机之后，袁呈带着姜明珠理所当然坐了头等舱，其余人都往后走去，三三两两地坐下——温九思早先就提出过，要不要帮他们一起订机票，可是十几二十号人，经济水平参差不齐的，姜楚楚觉得还是不要给大家造成压力了吧，于是这机票的事，温九思就没再管。 一上飞机，姜楚楚发了个短信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飞机飞了十多个小时降落在英国机场，天还是亮的。 下了飞机就没再看到袁呈了，想必他来英国是有公事，姜楚楚松了口气。 主办方给一行人都安排了住所，吃顿饭，倒倒时差，又是一天过去。 期间，姜楚楚跟温九思视了频。 温九思刚洗完了澡，下半身只简单地围了一条浴巾，露出劲瘦却坚实的胸膛，腹肌的轮廓清晰可见，男人浑身都仿佛充斥着过剩的男性荷尔蒙，隔着屏幕，姜楚楚都似乎感受到了那种水汽熏染下的致命吸引力。 她嘟囔了一句，“不公平。” 温九思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什么不公平？” “我在家的时候，怎么就从来没有这种福利？”一边抱怨着，姜楚楚一边暗搓搓地截图。 温九思将毛巾甩到一旁，自己凑近了屏幕，姜楚楚甚至能看到他刘海儿尖尖儿上还有一滴水珠。 “你确定，你在家的时候，我给你这种福利，你敢看？” 只怕她跑的比谁都快，一边跑还得一边大喊着有流氓，抓流氓啊。 姜楚楚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摸了摸鼻尖儿不吭声了。 “网上有个词，叫‘口嗨’，我看，这就是专门造给你的。” 姜楚楚觉得没面子，遂威胁到，“喂，你再说，我就挂断了啊！” 温九思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在英国还顺利么？” 姜楚楚想到在飞机上遇见的袁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绕过了没特意说，只说姜明珠也来参加比赛了。 第269章 二百六十九·我所依仗的，从来都是自己 看出姜楚楚并没有完全坦白，温九思眼睛眯了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视频的最后关头叮嘱她。 “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姜楚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恩恩，放心吧，来这边最大的考验不是比赛，而是我有四天不能好好洗澡了……不过……” 像是知道姜楚楚要说什么，温九思微笑却坚决地说。 “不准让刘晏给你洗头发。” “……” 看见她无语的表情，温九思又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宁可四天后接到一个满头是油的你。” “温九思，你又毒吧。”姜楚楚嚷嚷起来，“哪个姑娘四天不洗头，你告诉我！” “我就喜欢不洗头的。” “神经病！” 这是一段有味道的对话…… 姜楚楚气冲冲地撂下电话，温九思还是坐在床边上，手指在洁白的床单上轻轻叩了叩，沉思片刻，他拨通了小赵的电话。 “温戎那边怎么样了？” 小赵回答的很快，“温戎迫不及待地动工了，现在世昌广场那都拦了起来，不让人进。” 温九思“恩”了一声，沉吟了片刻，又自言自语般地说，“既然温戎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他们父子这两天应该没闲心惹是生非吧。” 小赵完全没get到温先生的心意，不解风情地殷切叮咛，“温先生，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关键时刻，我们还是小心谨慎点行事的好。” 温九思：“……” 温九思：“把我的行程压缩一下，给我订一张两天后飞英国的机票，懂？” 小赵沉默了一瞬间，“……懂。” 您早这么说不久完了么，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新晋杨过自己艰难地洗了头发，又好好地睡了一觉，比赛当天，姜楚楚起的很早，在楼下餐厅迎面就撞见了姜明珠。 看见姜楚楚只能用左手费力地托着餐盘，姜明珠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随即，她双手抱肩，露出讥讽的表情。 “你真准备参加比赛？”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早餐，有些不耐烦应付姜明珠，“要不然呢？我来英国公费旅游？” 姜明珠摇摇头，“丢脸丢到国外来，你嘴巴还这么硬。” 好想把托盘扣到姜明珠头发上怎么办……浪费可耻的端正三观及时制止住了她自己蠢蠢欲动的念头，姜楚楚回身小心地安顿好早餐的去处，又转回来，将对面嘲讽的视线反弹回去。 “姜明珠，会叫的狗往往不会咬人，珍惜接下来的几天吧。” 姜明珠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因为几天过后，我想要，你把头上的那个本不属于你的光环，还给我，而我要一步一步，走到那个没有人轻视，也不属于谁的附属的位置。 我要走的路还很长，但是这是一个开始。 姜楚楚细细地看了姜明珠一眼，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 姜楚楚本以为姜明珠不会善罢甘休，可没想到，她像是忌讳什么一样，攥紧了手离开了。 英国国际油画秋季大奖赛。 这是国际上为数不多，现在实行现场考题，参赛选手现场绘画的比赛之一。 在白教授的带领下，几人顺利入场，拿到了参赛牌，由于比赛在英国的一处私立美术馆举办，时间未到，主办方便邀请提前入场的选手参观。 姜楚楚自然一百分的乐意。 “哇！这个展厅也太漂亮了吧。” “哇，这颜色也太高级了吧。” “哇！这是亨特·达蒙的画！” 白教授起先还端着，任由姜楚楚像只脱了笼的疯鸟，四处乱飞，后来见再不拉她恐怕就回不来了，于是警告似的轻咳两声。 “行了，大惊小怪的，也不知道沉稳一点。” 姜楚楚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这不是因为……奈何自己没文化，一个哇字走天下吗。 白教授深觉无可奈何，但同时，比起另几个如临大敌的姿态，姜楚楚放松的姿态又让白教授没那么担心她右手的伤了。 英国国际油画秋季大奖赛每年都有，但已经连续四年没有冠军都被英国本国的选手获得，上一位获得冠军的国内选手……就是多年前的姜明珠，姜明珠的那副《月夜》赢得了所有评委的一致好评，当时姜明珠夺金，还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甚至将她吹嘘成“国内油画新生代代表画家”，可是之后一年，英国国际油画秋季大奖赛就改了赛制，改为现场出题，三日内作画，虽然万众期待，但姜明珠再也没有参加过，这也是姜明珠第二次参赛。 一个是曾经的冠军，一个是她许以重望的弟子，白教授想，或许……她可以期望一下今年的比赛结果。 偌大的展厅被清空，百平方米的地方，一排一排地立着样式统一的画架，油彩也都是崭新未开封的。 所有人按照自己对应的位置坐好，为了杜绝从网上找灵感这种可能性，接下来的三天，手机一律上交，吃住也都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与世隔绝。 姜楚楚拿起画笔后，心情奇异般地平复下来。 一道刺眼的目光穿过几个人直直地射向她，姜楚楚甚至都不用扭头看，就知道那是姜明珠的审视。 姜楚楚的唇边溢出一抹笑，手四平八稳地挤出油彩。 看吧，看吧，越看你也只会越无力，因为我所依仗的，从来都是自己啊…… 考题公布。 自画像。 没什么别的要求，可以写实，也可以写意，题目解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大厅中，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画什么内容，用什么画法，以什么色彩，全部都要由自己掌控，眼见一个人接着一个人提起了画笔，姜楚楚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这里不乏天赋型的选手，她若想一鸣惊人，定要在构思上下些苦工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金发碧眼的考官都忍不住频频向这边张望。 在黄昏的光线折射进来，将展厅染上了一抹绚丽的金黄色时，姜楚楚终于动笔—— 第270章 二百七十·躲在暗处的人 三天的封闭比赛，姜楚楚出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被掏空。 白教授就像是高考后在考场外等待孩子的家长，一见到姜楚楚的身影就连忙迎上来。 “听说考题是自画像，你画什么了？” 姜楚楚囫囵答道，“就是……自画像呗。” 她低头打开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于是只好找到某个男人的电话回拨——关机。 温九思竟然关机！她明明告诉她她比赛结束的时间了…… 姜楚楚正低落着，白教授还在喋喋不休，“你到底画了什么？你瞒着我干什么呀你这孩子。” “白教授。”姜明珠也走了出来，面色隐隐有些苍白。 趁着白教授跟姜明珠说话的功夫，姜楚楚赶紧开溜。 她不是想瞒白教授，而是想瞒着姜明珠，她想给姜明珠一个惊喜，一个巨大的，惊喜。 第四天的下午，发表结果，英国人的办事效率也很高，一夜之间私立美术馆犹如换了一栋一样，展示厅里人声鼎沸，长枪短炮闪光灯闪个不停。 姜明珠坐在她的左前方，正在接受一个外国记者的采访，姜楚楚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 评委们走出来的时候还在相互低语，大都眉头紧皱，姜楚楚不是不紧张的，可是跟这点紧张感比起来，她还有些担心，温九思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失联，电话一直打不通，这在之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刘晏坐在她旁边，递给她一瓶水，“喝点吧，你的嘴唇有点干，一会儿照相的时候不好看。” 历来获奖选手都要跟评委合影留念的。 姜楚楚知道他在开解自己的紧张，于是配合着笑了起来，“学长也是，一会儿我们俩一起合影啊。” “好啊，早知道我今天穿正装了。” “学长不穿正装也很帅啦。” “咳咳。” 这是白教授听不下去两人的商业互吹重重地咳嗽了两下。 一长串的欢迎，加上一长串的评委感言，加上一长串的对油画发展的展望……之后，终于到了重头戏，那些闪光灯也像是打到了b段，此起彼伏细细密密，就怕到时候遗漏了谁。 几个安慰行性质的“最佳xx”之后，评委主席亲自宣读了前八名，每读到一个名字，大屏幕上就会出现这个人的参赛资料和本次作品的扫描大图。 姜楚楚和刘晏成功入选，而第八个念出姜明珠名字的时候，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喧哗——天才少女的光环啊。 八副入围作品，等待着金银铜奖的定级。 可是这一步骤进行的并不顺利，宣奖买官司是国际惯例，而是卖了几分钟还说不出个一二三等奖，就不太正常了。 两个英国评委激烈地商讨着什么，甚至用上了激烈的肢体语言，一个不知道说了什么，另一个愤然离席。 紧接着，主持人立刻上来圆场，说结果延后两小时揭晓，这个时间，请大家移步展示厅欣赏这次大奖赛的全部作品。 看来是评委内部对结果的裁定有争议——可姜楚楚一点都不意外。 起身的时候，她又掏出手机，摆弄了两下之后撇撇嘴。 为什么我的手机像死了一样…… 同一时间，某座拥挤狭小的英式公寓。 这种公寓在英国着实很常见，人口密度大的城市，同样竞争激烈，许多有着绅士的外表和衣着打扮，天一黑却不得不被打回原形。 这里贫穷，平凡，充斥着面包，廉价香水，和隔壁传来的女郎的调笑。 一个东方男人顺着旋转楼梯缓缓地上攀，一扇房门恰好在此时打开，里头一个身姿丰满的英国女人同他打了个照面，她碧蓝色的眼睛涌起了性质，大胆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腰肢，俯下身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这个面容英俊的东方男人发生点什么浪漫的风流韵事。 而那个东方男人仅仅是瞥了她一眼，那一眼跟看男人，看牛，看杯子，没什么区别。 女郎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 他继续上走，终于走到了一处尽头的房间，那扇门像是被油渍浸泡过一样，半掩着，翻着油腻又肮脏的光，他从西服内里掏出一张纸条，确认了上面的地址就是这里，于是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不是想象中的污浊不堪，房间内部别有洞天，布置得相当精巧，甚至从那些一闪而过的奢侈品身上，很难想象到，房子主人要住在这里的原因。 直到他的鼻端问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有几分明白，这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要做些阴暗的事情，没什么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突然，角落里，有个男人操着怪异的腔调问。 “你就是……袁呈？” 袁呈霍地转身看向角落，身体忍不住绷直。 那里有一道帘子，重重地垂下来，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那道帘子，语气却平和，“没错，我是，我来拿预订的东西。” “就在你左边的柜子上，你自己拿吧。” 袁呈视线一扫，就看到了一个纸盒，打开来看，十支针筒，里面都是澄明的药液。 袁呈重新将盒子包好，拿在手里，“我们钱货两迄了。” “放心吧，这是我的实验室新研究出来的药品，绝对物超所值。” 袁呈不想跟他有更深的交集，于是淡淡地一点头，“那就好，我走了。” “等等。”那声音又说，“袁呈，替我问温九思好……顺便告诉他，他的老朋友马上就回去了。” 袁呈皱起眉，“如果你关注温九思，就该知道，我和他之间，实在算不得有什么交情。” 那个声音笑了笑，或许是没控制好气息，笑到一半咳了起来。 “咳咳……你帮我传话，作为报酬，我回答你一件事。” “我没有想知道的事情，除了这一次，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说罢，袁呈最后瞥了一眼帘子，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砰”地一声，椅子倒了。 似乎是那个男人站了起来。 “不袁呈……你有，你有野心，所以你才会千方百计找到我不是么？” “李家算什么？弄倒了温九思，你想要的，不久都有了么？” “你想不想知道，温九思的弱点……我可以告诉你。” 袁呈的脚步顿住了。 第271章 二百七十一·冠军 在明亮的展示厅里，挂着几十幅新鲜出炉的画作。 在一副标注着熟悉名字的画前，姜楚楚停住了脚步，面上挂上了耐人寻味的表情……姜明珠的画。 姜明珠的画是一副色彩极其鲜明的人物风景，火红的夕阳，漆黑的礁石，还有穿着花裙子的少女，乍一看很有野兽派画风，尤其是对比着画者是这么一个温柔典雅的淑女，就更让人提起几分兴趣了。 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在这里停下了脚步，称赞的同时，都有一句话没有说——这幅画的立意、构图，甚至人物形象，都出奇的相像画者几年前的一副作品，《月夜》，它像是姜明珠创作的《月夜》同一个系列的作品。 这种程度倒是构不成抄袭，只能说是创新度不够。 而排在她旁边的，也是这一届前八名的画作。 在姜楚楚看着姜明珠的画的同时，姜明珠也急不可耐地找到了姜楚楚的画，仅是一眼，便如遭雷劈。 ——两个人的比赛作品，都是人物风景，大片的景物，人像看不清楚，双方都似乎是有意规避了画中女孩儿的面容，更是不约而同采用了透明画法，多次着色，形成色彩之间微妙的过渡…… 更细心的，联想到了方才评委们的争议，只怕……冠军要从这两个东方女孩儿中诞生了？ 姜楚楚走过姜明珠的身边微顿，眼风似笑非笑地睨了姜明珠一眼。 姜明珠少时登上过油画艺术界的巅峰，可是赞誉越甚，她就越心虚，甚至原本她还有那么一点信心，可是随着《月夜》一遍遍被提及，姜明珠面上越是微笑，心底却越是阴暗，越是恐慌，越是惧怕，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画法越来越接近姜楚楚的，只是模仿者注定略逊一筹。 这次比赛于姜楚楚和姜明珠皆很重要，姜明珠对上她没有获胜的把握，所以干脆舍弃了自己的思想，对着那副《月夜》照葫芦画瓢。 姜明珠能画出这样一幅画来，完全不出姜楚楚的意料。 姜明珠就是在这个比赛一举成名，在印象分上有天然的优势，其他人与之相比，很容易被忽略，姜楚楚想增加获胜率，就只能另辟蹊径——比如，强制性地将两个人的画搁在一起比较。 姜明珠仿照《月夜》的感觉，她也可以。 《月夜》属于她，没有人比她更懂得，怎么创新，怎么升华。 比这类画作的立意和技法，十个姜明珠也不够看的。 一个半小时后，所有人重新回到了颁奖厅，白教授突然一把抓住姜楚楚的手腕，语气有几分激动难耐。 “史密斯刚刚在看你。”史密斯就是这一次大赛的评委主席。 她的心忽然就定了。 姜楚楚凭借着自己半吊子的英语水平，在一段冗长的颁奖词之后，听到了她的名字—— chuchujiang 冠军，姜楚楚。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好听。 她没有看向激动地站起来的白教授，也没有看向手掌都拍红了的刘晏，更没有欣赏姜明珠现在是怎样一种惊妒交加的表情，她只是在追光灯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微笑着为自己轻轻鼓掌。 她从前没有一次羡慕过这种被认同的目光包围的感觉，可是现在，姜楚楚发自内心的觉得，还不赖。 颁奖后，是例行的媒体采访，她的右手还包地像个残疾人，无形中为姜楚楚树立了“高手”的气质。白教授充当了她的代言人，一口正宗的伦敦腔尽展国际油画大师兼京都国立美术馆馆长的从容淡定，姜楚楚随声附和几句就行了。 忽然，一个国内记者挤到前面，没理会姜楚楚，反而将话筒怼到了旁边的姜明珠面前。 “姜明珠小姐，我注意到您这一次的画作跟《月夜》颇为相似，是因为您没有新的创作灵感了么？” 作为失败者被采访，姜明珠的面色有点绷不住。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一直向往闲适的生活罢了，才比较喜欢这类题材的画，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这也是您创作《月夜》的灵感么？” 姜明珠勉强地笑了一下，显然不太想回答，“恩，是。” 姜楚楚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姜明珠，你从来都没仔细地看过这幅画吧，什么闲适生活，你觉得我会有这么奇怪的灵感么。” “你闭嘴。” 姜明珠当然不会看，因为每看一次，都仿佛看到了姜楚楚那张充满讽刺意味的脸。 记者的语气几近质问，“但我认为不是，姜明珠小姐，敢问，七年前，这幅画是您自己画的么？” 现场还有媒体，国内的也不少。 姜明珠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胳膊，面上还得挤出扭曲的笑意，死死地盯着那个记者。 “当然是我自己画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见她矢口否认，记者从怀里掏出手机调出照片，嘴角上扬。 “您是真的不明白么？，这是在南城美术馆里挂着的一幅署名您的画作，可是很意外，我们在另一个画手的微博上，看到了这幅画半成品的模样，而且上传时间比您对外宣称的完稿时间要早，如果那幅画是造假，那么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别的画，也都不是出自你手呢？” 姜明珠眼中闪了一瞬，霍地看向姜楚楚，“……什么微博？” 姜楚楚耸了耸肩，“可能是吧，我原来还挺喜欢发微博的……我早说了，不要随便拿走我未完成的画稿，现在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姜楚楚和姜明珠相视而立，她能看清姜明珠眼中的紧张……和憎恶。 姜楚楚其实认真思考过。 姜明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欠她的呢？ 那是姜明珠刚被蒋淑媛接回来的那几天，一场错误的绑架，使姜明珠被糊涂的绑匪当成了姜楚楚绑走了，随后，绑匪向姜家索要了巨额赎金，并警告他们不许报警，否则，就不保证“姜楚楚”的安全了。 可惜，那个时候，他们做了错误的决定。 第272章 二百七十二·只是想有他一起分享 没理会蒋淑媛的哭诉，姜福生坚决报了警，40个小时之后，她被找到，那帮绑匪望风而逃。 救姜明珠回来的时候，姜明珠衣衫凌乱，神色癫狂，旁人一触碰就失声尖叫。 那时候姜楚楚还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事情就这样消弭无踪，姜家没有大肆追究，反而悄悄掩盖下来，没一个人去问那些绑匪有没有被抓到，而姜明珠的神智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一开始姜楚楚不懂这是为什么，可是慢慢的，她越长大一点，就越明白一点……她可怜过姜明珠的遭遇，却又心寒与姜福生和蒋淑媛的沉默。 还是为了所谓的颜面。 自私的基因，就流淌在姜家人的血液中，又像是一种瘟疫，不断感染着接近他们的人。 诚然，姜明珠那时候很无辜，可是自己也不是圣母，不会把不属于自己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起先，她是因着这份隐秘的同情心，想要好好对待这位比她还大一岁的“妹妹”，可是后来，姜明珠在日复一日的自怜自哀中，变态了，再加上蒋淑媛赤裸裸的偏向，姜明珠越来越虚伪，越来越针对她。 还有什么比这种恶毒的流言更能伤人呢，只要放出姜明珠的遭遇，不管人们相不相信，传言和不怀好意的目光都扒下姜明珠的一层皮。可是，哪怕是最讨厌姜明珠的时候，姜楚楚也不曾想过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可是显然，她最后的善良并没有打动姜明珠。 所以，姜楚楚主动还击了，也就是现在——这个记者，是她找的托儿。 记者手中显然还有牌，姜明珠面色一紧，阴沉着脸伸手挡住话筒。 “胡说八道，你是哪一家杂志社的！” 由于这突发的情况，原本好端端的冠军采访霎时间一片混乱。 这时候，史密斯拨开记者走过来，先是跟姜楚楚握了手，然后走到姜明珠面前，皱起了眉头，面色严肃，操着生疏的汉语。 “姜明珠小姐，能跟我们谈一谈这件事么？” …… 白教授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她想问姜楚楚点什么，可是终究没问出来，只是说。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等姜明珠，她……哎，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呢。” 白教授惜才，哪怕之前对姜明珠稍有失望，此刻也做不出来将她独自一个人扔在这里的事情。 姜楚楚点点头，自然也不能告诉白教授，那个记者是她找的，正如她不会告诉白教授，自己的手是姜明珠弄伤的。 走出美术馆，深深呼吸了一口英国弥漫着雾霭的气息，姜楚楚却觉得浑身轻盈地快要飞起来了，只是，一种空虚感油然而生，她还来不及仔细思考这股空虚意味着什么，刘晏突然叫住了她。 “楚楚。” “恩？” “……你前面。” 姜楚楚回过头看向前方，街上匆匆而过的一众金发碧眼的英国男女之间，一道逆行的身影分外明显。 那个英文绝对描述不出来，只有博大精深的汉语中，“芝兰玉树”，“君子如玉”这般形容词才能形容出来的男人，走到了离她大概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张了张口，笑着说了句什么话。 风带走了他的话音。 可是姜楚楚却读懂了他的嘴型，他在说。 “楚楚，恭喜你。” 那一刻，心底里的空虚感被悄然地填满。 姜楚楚奔跑起来，不太远的距离，她几步就奔了过去，一头撞进温九思的怀中，借着她的冲劲儿，温九思顺势将她整个人像抱娃娃一样抱了起来。 姜楚楚将头埋进他的颈边，原来，那些不确定的失落，只是想有他一起分享。 刘晏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愣神了片刻，继而缓缓地微笑起来。 街道对面，一亮黑色的别克车静静地停在道边，车内气压很低，宛若寒冬降临。 司机回过头，小心地说。 “袁总，之前见到您的那个英国女人，我们已经处理好了，绝对不会让她乱说。” 袁呈的目光甚至没有从那一对相拥的男女身上移开，仅仅是“恩”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袁呈冷冷的又开口说道。 “再检查一遍，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去找过他，那个人，是个危险人物。” “是，袁总。” 袁呈将膝盖上的包打开，拿出一支针剂，透过阳光，他转动着管壁，里面的液体澄澈透明，谁能想到，它可以变成毁掉一个家族的开端么？ 姜楚楚依旧和温九思腻歪在一起，就像是异国他乡重逢的恋人，一分一秒都不想跟对方分开。 袁呈深深地呼吸，语调凉薄。 “楚楚，你会知道，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当然，袁呈这番豪言壮语传不到姜楚楚耳中，不过即使她听到了，也只会翻个白眼，然后骂一句“翻滚吧牛宝宝”！ 此刻，姜楚楚还被温九思揽在怀里，上演着异国偶像剧里的情节，姜楚楚名色双收，堪称走向人生巅峰。 几分钟过去了，两个人还腻歪在一起——并不是温九思占有欲突然炸裂非要抱着怀里的小妖精不松手，而是姜楚楚仗着大长腿又穿着长裤子，双腿几乎盘上了他的腰，温九思就是想放下她都放不下。 温九思：…… 温九思：“楚楚，你是不是对自己的体重有什么错误的衡量。” 咦？ 粉红色的泡泡一秒戳破。 姜楚楚扮嫩地撅了撅嘴，鼻端矫情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下了地。 温九思帮她理了理有些翻上来的衣服下摆，又顺手把她的碎头发拨到耳边，姜楚楚直到这时才想起来问责。 她“吃完不认”，双手叉腰后退了一步。 “你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温九思一脸无辜。 “我这不是在飞机场得关机吗。” “一路赶过来确实有点累，但是能看到你这么开心，又见证了你得奖，真的值得。” 夭寿了，这男人什么时候说起情话来这么溜了，让人……想批评两句都开不了口。 第273章 二百七十三·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姜楚楚再没有见过姜明珠，因着温九思意外前来，她捧了奖杯就跟自家男人恩恩爱爱地上飞机，准备先回国了。 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哪怕什么也不做，一般人面上也都会有憔悴之意，接近京都国际机场，飞机还没停稳当，姜楚楚就飞快地掏出了粉饼口红，偶像包袱很重地重新补了个妆。 刚眯了一觉醒来，想要凑过去亲一下自己女朋友的温九思一顿，“……你干什么？” “补妆啊，我怕上镜不好看。” 这个奖项在美术圈里算是含金量数一数二的，很多艺术类的期刊早早地就盯着英国那边的结果，想要第一时间采访到归国的冠军de 温九思：“……” 温九思洞悉了她的小心思，揉了揉她的脑袋。 “机场不会有记者的，你获奖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快传回国内。” 姜楚楚的手一顿，“啊？为什么？” 此刻，空姐正好路过，温九思凑近了姜楚楚的耳朵，轻轻地说， “上飞机之前，我收到了消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国内十几个人的代表团，被人留在了英国，恐怕要下周才能回来了。” 姜楚楚不可置信，“留在英国？谁干的啊？” “自然是李博文……李博文不会让姜明珠爆出那样的丑闻的，他一定会先解决了这件事，否则，白教授她们回来一说就麻烦了。” 姜楚楚闻言，扎着绷带的那只手挥了挥。 “我绝对不会让姜明珠继续拿着我的画欺世盗名下去，管她是姓姜还是姓李，这事儿没完，也压不下去。” 温九思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之前还担心你，适应不了京都的生活，总害怕护不了你周全，可是我现在发现，小猫还是有爪子的……” 饶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说话声音也小，可是在安静的机舱里，还是被路过的空姐听到了，空姐偷偷地瞥了一眼温九思和姜楚楚，大概是听到了“小猫”那句话，表情微妙。 姜楚楚忍不住脸红，将头深深地低下去，揪住温九思的衣服一角挡住自己的脸。 “你小点声啊。” 温九思笑而不语，等空姐走过去之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下身子，强势地拽出自己的衣角，头低下去，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女孩儿由于受惊而微微张开的红唇…… 这下子空姐彻底不敢过来了。 下了飞机，京都正是早上，小赵开了车来接。 温九思给她开了后车门，姜楚楚在车门前顿了一下，“啊”了一声。 “等一下，你先给我拍张照，好不好呀。” 温九思自然不会拒绝，“好。” 温九思掏出手机，看着姜楚楚一手拿着奖杯轻轻靠在车门上，他自觉地蹲下去，调好滤镜，不时轻声告诉姜楚楚下巴收一点，眼神看过来——给女朋友拍照也是一门学问，温先生显然无师自通。 照片拍好，姜楚楚蹦跶过去一看，果然非常满意，“哎呀，你连滤镜都帮我调好啦，这个好漂亮呀。” 温九思谦虚地摇摇头，“是你天生丽质，怎么调都美。” 小赵听得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拿出棉花把自己的耳朵塞起来。 姜楚楚掏出珍藏已久的微博账号，登陆上之后，发现由于两个月没登陆，私信收了一大堆，都是问她最近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更新微博了。 姜楚楚选中图片，思索片刻，编辑了一段文字。 【失踪人口回归啦，去英国参加比赛，虽然过程有点坎坷，但是结局很惊喜~】 【图片.jpg】 不过十几秒，姜楚楚就看见小白兔的白在上面点了个赞。 ……白教授微博刷的还挺勤快的啊。 姜楚楚沉迷微博无法自拔，车拐了一个弯，她抬头看了一眼，又扒在车窗上，迷茫地说。 “我们这是去哪？这好像不是回公寓的路啊。” 温九思的眼底划过莫名的光，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之前是不是答应过我，可以跟我一起回温家的老宅。” 这么刺激的么？ 姜楚楚愣愣地点点头，旋即睁大了眼睛，“不是吧，现在就回？我还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需要任何准备，我们早晚都要回去的。”他的话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姜楚楚晃了晃脑袋，自从她右手被包起来，她就开始适应这个用这个动作去甩掉挡住脸的头发，此刻，她看起来有点像湿了毛的暴躁的小狮子。 “我不是说不去，我只是想说，我……我这么过去，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姜楚楚原先在南城家世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放在京都就不够看的了，全盛时期的姜家不够看，破产重组的姜家就更不够看了。温九思的情况袁珂帮她调查过一些，小赵又透露给她一些，温九思那一家子豺狼虎豹的亲戚都不是好相与的。 她怕，没有背景的自己，非但帮不到温九思，反而可能会给温九思惹麻烦。 她的犹豫完完整整地落在了温九思的眼中，他叹了口气，眼底星光点点。 “你怎么会给我惹麻烦呢，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你顶多算是……甜蜜的负担。”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大哥，你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前排的小赵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姜小姐，温先生再跟您开玩笑呢，再大的麻烦我们温先生都解决过，您还不算什么。” ……这位大哥，你也可以闭嘴了。 虽然小赵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但他还是在温九思严厉的目光中抽了抽鼻子，扭回头，鸟悄地开车去了。 温九思收回目光，转向姜楚楚的时候，眸子里就只剩下“柔情似水”了。 “楚楚，虽然在金钱的世界里有很多规则，但是这些规则都是为人掌控，你就是我的规则，我服从于你，你却也被我掌控。” 他的双眼快要将她吸进去，溺毙在他的气息里。 “楚楚，不要担心，也不要怕，不管是公寓，还是老宅，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第274章 二百七十四·正式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妻 直到车到了地方，姜楚楚下了车，看到眼前这几座建筑，才算明白，温宅，并不只是一个称呼。 “温宅”两个大字就如同古代的“李府”、“张府”一样，高高悬挂在门头上。 姜楚楚犹如刘姥姥初入大观园，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温九思……你家的风格，真是……真是，恩……挺气派的。” 憋了半天，她也只能憋出来这么几个字。 温九思淡笑了一下。 “这里原来是个贝子府，我太爷爷买了下来，之后我们几代人都住在这，所以很多地方还是挺老旧的，就像这块牌子，就是我太爷爷的……个人喜好吧。” 姜楚楚指了指门旁边的空地，“那我觉得还不够，这里应该有两个石狮子。” 温九思点点头，“行。” 恨不得自塞双耳的小赵：“……” “好了，进去吧。” 小赵自觉地上前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女人出来开门，看见温九思，她登时就是一愣。 “小温总……您怎么回来了？”女佣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看他的眼神除了惊讶还有几分戒备。 温九思没有回答，女佣堵在门口，三个人也进不去，气氛一时间有些冷。 姜楚楚从这近似对持的氛围中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两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做的事情，就只能她来做了。 她伸手将门推大了一些，提步就要往里面走，女佣连忙拦住她。 “哎，你干什么？” 姜楚楚比她高了半头，五官明丽，眉头一挑，就是一副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堵着主人家的门不让回，你挺嚣张啊。” “你……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不跟你说。” 姜楚楚顺势点头，“好啊，那你去找个有资格跟我说话的人来。” 中年女佣意识到这还是拐着弯的骂自己，“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偷换概念，这小狐狸玩的溜。 身后的温九思笑得一脸宠溺。 自恨不得自塞双耳之后，小赵又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姜楚楚其实也并不想找事儿，只是这个中年女人明显就不尊重温九思，这就踩在她的雷区上了。 姜楚楚一把拨开女佣，高跟鞋踩得虎虎生威。 温九思和小赵连忙乖乖跟上。 温九思和女佣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因此里面的人都没听见，直到他门走进大门，又开了一扇门进了厅堂，里面的谈话声才戛然而止。 屋子里除了姜楚楚之前见过的温戎，还有一男一女，男的五十来岁的样子，女孩儿看起来不姜楚楚还要小上两三岁。 喔……应该是温九思的二叔，堂哥，和堂妹。 不是姜楚楚事先做好看功课，而是那三个人长得还真挺像，一看就是一家子的人。 温戎惊讶之后，面上浮现冷笑。 “前天的股东大会你都缺席，我们到处找不到人，你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 温九思的回答倒是随和，“恩，有要紧的事，就没去。” 要紧的事……姜楚楚一心虚，不就是去英国找她了嘛。 温九思身量修长，由于一直从事心理学方面的工作，气质比起一般的富贵公子还要更温和一些，可是却叫里面的那几个人，面上浮现起深深的忌惮。 温仁递了个眼神给儿子，随后站起身干笑起来。 “九思啊，你是……落下什么东西了么？你打个电话回来就行，这大热天的，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温九思看了看一脸笑容虚伪的温仁，又看了一眼阴翳冷笑着的温戎，气定神闲地开口。 “不是。” 温仁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什么不是？” “从今天开始，我搬回来住了……我们。” 说着，温九思揽住姜楚楚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两个人亲密地挨在一块儿。 “正式介绍一下，姜楚楚，我的未婚妻。” 这下，温仁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结结巴巴地问，“未婚妻？什么未婚妻，我怎么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温戎偷偷凑到父亲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温仁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姜楚楚猜，温戎是在告诉他爸，她的身世，一个来自南城破产家族的女人，靠着一张脸迷惑住了温九思。 一个没有威胁的女人。 温仁咳了咳，“九思啊，你遇到喜欢的人是好事儿，怎么不早点把人领回来给长辈看看，你看，你们今天突然回来，我什么都没准备。” “之后好好准备就行了。”温九思清清浅浅地扯了扯唇。 “我快和楚楚订婚了，二叔，订婚宴的筹备还要拜托你了。” 温仁连连点头，还瞪了一眼一双儿女，示意他们也说两句，几句虚伪的寒暄过后，温九思扭头看向姜楚楚。 “走，我带你去看看卧室。” 说罢，两人扭头走出了厅堂。 “爸……”温暮雪忽然期期艾艾地张口，“温九思回来，要住在哪啊，不会是主屋吧。” 温戎冷笑起来，“他想住主屋？也配！当初我们能把他逼走，现如今也能。” …… 主屋，坐北朝南，冬日有阳光照射，夏天又阴凉。 “原来我父母就住在这儿，后来……就一直空着，我前年过来整理了一下，想着以后可以带你过来——”温九思突然顿住。 “哈，被我抓到小辫子了吧。”姜楚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就你会胡说，前年你还不认识我呢，你拿这套说辞骗了多少女孩子了。” “……别闹。” 姜楚楚一扬头，说不过就叫她“别闹”。 温九思找了一个年轻女佣叫她打开主屋的门，那女佣磨磨蹭蹭，半天都没找到钥匙。 姜楚楚看不过去，想要拿过来那一串钥匙自己找，可是她的手才刚碰上钥匙，那女佣就吓得“啊”了一声，急忙后退。 温九思瞧着，神色逐渐冷淡下来。 “打开它。” 姜楚楚也意识到了什么，抿着嘴不吭声。 屋子打开了，里头装修富丽堂皇，只是……跟温九思口中的风格不太符合，似乎被重新翻修过了。 第275章 二百七十五·欺人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这两间屋子不能动。” 他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可是姜楚楚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她轻轻地握住他犹豫克制而攥起来的手，手掌包不住他的拳头，却能将温暖传递给他。 年轻女佣有些紧张地搓搓手，“大小姐回国，说她原来那屋子朝阴，有些冷，牛嫂就让我把这里收拾出来给大小姐住。” 小赵的面色铁青，“温暮雪？” 年轻的佣人不敢直呼主人家名讳，是以只是慌慌张张地退到一边，生怕怒火波及到自己。 “这屋子里原来的东西都在哪里？” “都……都收拾到杂货间了。” 温九思冷笑一声，“我料想温仁也不敢丢了那些东西，但是扔到一边给我添堵他还是乐意做的，带路，我要去看看。” 女佣战战兢兢地答应了，“好……好的，小温总。” 温宅唯一昏暗狭小的地方大概就是储物间了。 这里堆积着一些佣人们打扫出来的，想要扔掉却还没来得及扔的东西。 年轻女佣带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就找了个借口，忙不迭地走了。 温九思也不介意，就着小赵打亮的手机手电筒的灯光，他蹲了下来翻找，丝毫不顾及昂贵的衣服都沾染上了灰尘。 这一幕看得姜楚楚有些眼酸。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也什么也没做。 这里狭小昏暗，她也不知道温九思在找些什么，贸然上前只会耽误两人的进度。 姜楚楚只是在温九思找到一个相框或者一个摆件之类的东西时，接过来，用随手揪出来的帘子擦干净带到外面。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储物间这片地方似乎成了温家的“不毛之地”，没有一个人过来。 温九思最后将一个床头灯拿起来，站直身子递给小赵。 “小赵。” “温先生。” 温九思的黑眸酝酿着浓重的情绪，“找人把这些东西都打包好，装车，先搬回我的公寓。” “好的，温先生。” 温九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淡然的神色无端令姜楚楚感到轻微的恐慌，恐慌，又陌生，仿佛那是隐藏在温九思身体里的另一个他，一个她不曾见过的他。 姜楚楚咬了咬唇。 温九思清理灰尘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她。 “楚楚。” 他抬起了一只手，似乎想要像往常一样，抚摸她的脑袋给她安抚，可是在看到自己的手心已经脏了的时候，他眼神一暗，缓缓地放下了手。 “……我们下去吧。” 姜楚楚点点头。 她跟着温九思踱步下楼，温仁正在喝茶，看见温九思立刻就想站起来，被儿子温戎看了一眼，这才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咳嗽了两声。 “九思……你看看，这事都怪暮雪不好，我一个没看住，这孩子就已经吩咐佣人装修完了……你等着，我今天就骂她一顿，明天找人把这儿给你恢复原样。” 温九思没说话，只是略微歪着头，看着这对父子俩。 小赵忍不住冲到前面。 “温总，当初说好了的，这个四合院你们拿去住，但是那两间房不能动，怎么，温家那么大的地方，不够你们一家三口住的是不是！连原董事长和夫人的房间你们都要毁掉，这是存着什么心思！” “这是温家，哪有你说话的份！”温戎眼睛一挑，原本还算俊朗的脸由于戾气太盛多了几分扭曲，他屁股就像长在了沙发上，一派嚣张模样，“温九思……小温总，当初是你亲口说，你温宅你不住了是吧，怎么现在反悔了？” 温仁跟着叹口气，“罢了温戎，这毕竟是我大哥的遗产，不管当初怎么定的，九思想要要回去，也不是一点理都没有……” “你们这是胡说八道——”小赵急切地上前一步。 温九思扬了扬手，拦住了他。 温九思此时已经全然看不出方才的动怒，他走进温戎，在他的肩膀拍了几下。 “小赵不是那个意思，都是自家兄弟，什么要不要回去的。” 姜楚楚：“……”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把手上的灰全蹭到温戎肩膀上了…… 姜楚楚现在再看温戎，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了，虽然不知道温九思为什么明明生气却还隐忍着没有发作，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也许跟前段时间温九思对小赵频繁地交待九召的事情有关…… 姜楚楚原先在姜家就不是那种半点受不得委屈的性子，此刻自然也能沉得下心来静看事态发展。 “这就好，这就好。” 温仁站了起来，面上带着笑，仔细看还有几分得意，声音都洪亮了几分，“主屋你们住不了了，叔叔一定给你们再选个采光好的屋子，布置好，再通知你们过来住……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只怕佣人会觉得我碍眼，连门都不许我们进。” “哪个敢这么说你，我开除她！” “不必了。”温九思意味不明地笑笑，“确实有些碍眼的东西，原本我还想慢慢整理，可是现在看来，太满了，反而不好住进去。” 包括几个佣人在内，这句话谁都没听懂，但她们看懂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九召股份还是温总父子的，你没看这小温总带着未婚妻进了门，留都留不下，又被人赶走了吗，这一次，连董事长夫妇的东西都带走了，肯定是回不来了。 走到门外，温九思扭头，“我去提车，等我一下。” 姜楚楚点点头。 温九思走后，她忍不住看向一脸愤懑的小赵问道。 “这个宅子，原本是温九思父母的，那为什么……” 小赵“哦”了一声，没什么保密精神地立刻开口想要跟姜楚楚解释，“那是因为——” “停，你不用跟我说，我只是问问而已。”姜楚楚又反悔了。 她才不是那种遇到什么事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呢。 小赵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其实……姜小姐，不管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温先生都会告诉您的，他对您，可以说毫无保留。” 第276章 二百七十六·姜小姐，您以后多疼疼我们温先生吧 小赵大概有什么话唠体质，一说就停不下来。 “温先生表面看起来无懈可击，但是他吃过的苦，不比您少。” “温先生八岁就没了父母，在这一家豺狼虎豹中长大，还能长得这么优秀，真是温家祖上十八代一起保佑了。” “姜小姐，您以后，多疼疼我们温先生吧。” 这时，熟悉的车开了开过来停下，玻璃窗摇下，是温九思那张帅气得惨绝人寰的俊脸，姜楚楚心里一慌，嘴东表情不懂地说。 “小赵……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了，跟温九思相比，我才是那一朵娇花吧。” 小赵突然笑了起来，“姜小姐，这您就错了，温先生心里柔软起来，可不是用娇花能形容的……但是他最柔软的地方，一直都是你。” 随后，他仿佛失言似的，低下了头。 小赵说，“一直”。 为什么是一直？ 姜楚楚有些心不在焉地上了车。 她一直在回想着小赵的话，还有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一个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问题，逐渐浮上了水面，或者说是这个问题她曾经疑惑过，但是被她人为的忽略了。 那就是，既然王叔叔是她的臆想，那温九思说过的，是受王叔叔所托去南城见她，自然就是谎话。 那远在京都的温九思，到底是怎么知道南城有一个她的？又是为什么，处心积虑的出现在她身边？ 她不是怀疑温九思对她的感情，她只是……她只是没有安全感罢了。 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这世界上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但绝对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可是温九思从第一次见面，他就仿佛……认定了她。 一时间，姜楚楚心烦意乱。 车忽然被一踩刹车停下。 温九思的眼光透过后视镜钉向后排悠哉望风景的小赵。 “下车。” 小赵：“……” 小赵：“温先生，不是……说好了顺路去咨询室呢？最近您总不去，但是指名您的患者见多不见少，这样下去，医生们都要——” “根据绩效，再涨一成工资。”温九思干净利落地截断了他的话。 “现在，你可以下车了。” 毫无商量余地的暴君！小赵敢怒不敢言地下了车，然后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汽车重新发动。 温九思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你刚才跟小赵聊什么呢？他笑得那么开心。” 姜楚楚满脸无语，“……” 不是吧，小赵的醋您也吃？ 不过说到这里，正好，“我有事想问你。” “恩，问吧。”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回去南城找我？ 姜楚楚深吸了口气，分不清是出于害怕还是忐忑之类的心理，有关源头的那个问题她还是没问出口，她顿了顿，最终只是说。 “你为什么要让步？温仁父子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忍？” 温九思笑了一下，“原来你是想问这个，我以为刚才小赵就会跟你说了。” “这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温家的那几个佣人，不干净。” 姜楚楚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她们是商业间谍？” 温九思嗤笑，“哪有那么多商业间谍，只不过是被人收买，将姜家平时发生的事情向买主汇报罢了，这种事情其实很平常，所以正常大户家庭的佣人录用之前都要调查一下过往的履历。” “温仁他们没查出什么不对？” “他们查了，只不过，我让小赵动了些手脚。” 温九思说地稀松平常，并且给了姜楚楚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的因果关系，姜楚楚也不负众望地慢慢梳理。 “你带我回去，本来就有归家的意思，可是你二叔只是面子上欢迎，还把你父母的东西扔到杂物间，你生气把我带走，在那些佣人看来，就是温仁父子容不下你，把你赶出来了，你也无力驳斥……这个消息一定会被传出去，你们内部不可调和的矛盾一定会让商场盯着九召的一些人有行动是不是，你就想要这样是不是？” “是。” 姜楚楚险些跳起来，“好啊，你本来就没打算住下的。” 温九思点头，“对，而且我父母的遗物也都不是真的，真的我早就换走了。” 想起什么，姜楚楚啧啧感叹，“……小赵演的也是很像了。” 温九思轻笑一声，“小赵还不知道，别告诉他。” ……莫名心疼。 在温仁温戎父子的有意渲染下，温九思要跟一个来自南城的女人订婚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往了京都的各个商业圈子。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好几拨人都派了人去南城打探消息，这个拿下了不食人间烟火，堪称京都no.1贵公子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破产家族的女儿，更有手眼通天的知道温九思为这女孩从姜家硬是捞了一笔巨额资产转到她名下，那是让许多京都富豪的子女都羡慕的数额，而且，这个女孩儿，还是李家新认回来的女儿的姐妹……这混乱的关系。 但当众人等着看这多菟丝花是怎么死缠着温九思这颗擎天大树时，《青年美术期刊》又迅速刊登了一则消息，用喜庆的红字，配上现场的高清大图——祝贺我国青年油画家姜楚楚荣获英国国际油画秋季大奖赛冠军。 照片中，一个容貌精致的女孩儿手托着水晶奖杯，漫天彩条纷纷落下，所有人为她鼓掌欢呼。 哪怕是不通油画的人，也知道这个奖项的可贵。 问题是，这姑娘长的好像温九思的那个新晋未婚妻啊，再仔细一看——嘿，一个人。 敢情还是个才女。 一时间，风风雨雨，许多人都对这场即将到来的订婚仪式十分瞩目。 可是没过两天，一个消息蓦地被爆出来—— 九召股份的一个子公司被爆出公司员工不堪压榨，跳楼自杀。 虽然只是子公司，可是不少人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危机，这可是九召啊，几十年屹立不倒的九召，这消息……传的太快了。 第277章 二百七十七·对衬衫诱惑没有抵抗力 姜楚楚听到的第一瞬间就去找温九思核实了。 “这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么？” 说完，她就知道自己问的傻了，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可能是一个计划。 果然，温九思听了淡笑了一声，神色却并不轻松。 “我只是料想有人会坐不住，却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桩事，还被人拿来做文章。” 姜楚楚点点头，忧心忡忡，“那你快去吧，人命关天的事，我担心一个处理不好会累及自身。” “放心吧，我已经让小赵过去看死亡的女职员的情况了，这件事哪怕是意外，我也必须要对她的家属有一个交待，如果是人为……那就更要查清楚了！” 温九思的面上有坚定之色。 过了一会儿，他话锋一转，“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们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姜楚楚一愣，“什么事？” 男人的手指在她的鼻端轻刮了一下，“穿上衣服，跟我走。” 姜楚楚眼睛一亮，“好啊，正好白教授还在英国‘被旅游’没人管我，我们去哪玩？” 温九思目光游移，“……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开到了心理咨询室。 姜楚楚望着熟悉的大楼面无表情。 姜楚楚：“……” 姜楚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像带小孩儿去医院看病的家长，怕孩子抗拒，就欺骗她目的地是游乐园……” 她很不能理解男人这种惯性思维。 温九思尴尬地手握成拳咳了咳，俊脸上难得有了些许红晕，“我这也是怕你生气……快进去吧。” 依旧是繁忙的诊疗区域，来往的都是一些衣冠楚楚，一看就身价不菲的人——这年头，心里病都快成了有钱人专属的病症了，就比如蒋淑媛当初的抑郁症，听说分了财产之后，什么抑郁都好了。 两边的护士纷纷跟温九思打招呼，但是明显看出来素质很高，面对这么帅气的老板，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打完了招呼该干嘛干嘛。 到了温九思新布置好的诊疗室，他走到窗边拉下了百叶窗。 屋内瞬间暗了下来。 男人转过身来，黑眸在昏暗中显得熠熠生辉，薄唇轻启—— “脱衣服吧。” 姜楚楚反射性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 姜楚楚，“你说啥？” 温九思一脸无辜，“脱衣服啊。” 墙上的静音时钟孤孤单单、尴尴尬尬地走着。 看见姜楚楚一脸鄙夷，温九思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于是又说。 “我是说……你今天穿的衣服太紧身了，不利于待会儿治疗时候的放松，所以让你换一件宽松一点的衣服。” 姜楚楚老脸一红，扭扭捏捏的。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误会了……你早点告诉我就好了，我今天就穿一件宽松点的衣服，现在我上哪去换啊。” 温九思凑到女孩儿的耳边，原本还算正人君子的表情带了些调侃，“……我有啊。” 姜楚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才刚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就给她来这个…… “来，这是我的衣服，你去门后的休息室换好。” 看着温九思递过来的白衬衫，姜楚楚怀疑地瞅着他。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骗我的，真的需要换宽松的衣服么？” “怎么会呢？” 姜楚楚将信将疑地接了衬衫走进休息室。 那件衬衫上有着浆洗过后的淡淡清香，衣摆的长度跟所有总裁文小说里描写的都一样——堪堪才没过姜楚楚的大腿根，露出她修长笔直的双腿。 ……这样真的可以出去么。 犹豫着，她悄悄拉开休息室的门，露出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往外看——人呢？ 疑惑间，忽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门被从外面猛地一拉，某个偷窥中的女孩儿没站稳，正正好好跌倒在男人的怀里。 他性感的低音缭绕。 “抓住你了，偷看什么呢？” 姜楚楚没顾上回答问话，她的注意力都在男人的手上，平常不觉得他拥抱的姿势有多亲密，可是现在，下身的凉意和他手掌的炙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名有些羞耻。 自以为压抑住了脸上的爆红，姜楚楚反驳地有理有据，“才不是我偷看，你鬼鬼祟祟地守在门边是想要干嘛！” 温九思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的眼睛，又亲了亲她的鼻子，一遍游移一边笑着，“……当然是，做些鬼鬼祟祟的事了。” 不光嘴鬼鬼祟祟，他的手也开始鬼鬼祟祟…… 姜楚楚又发现了温九思的一个怪癖——对衬衫诱惑完全没有抵抗力？ 姜楚楚“啪”地拍掉他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 “在这神圣的诊疗室你干什么呢，有点职业修养好不好。” 被教训了一顿的温医生啼笑皆非，他没再试图去抓住“专业无理取闹二十年”的姜楚楚，而是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毯子。 “盖上吧。” 姜楚楚接过来，坐下之后盖在大腿上。 “算你还有点良心，怕我冷着。” “我只是怕你光着腿，会让我自己分心。” 哎呀，有点讨厌，这个男人哪怕是不体贴，也让她有一种被发自内心恭维了的感觉。 不过这个放着偌大家业不好好经营，反而沉迷于心理学的温医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楚楚，第一步是要你自己明确你记忆的真伪——我们开始几次只是聊聊天，我问你一些问题，关于但不限于王叔叔和徐钰，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温九思拿出了一个本子，洁白的纸张上空无一物，他手上的铅笔在纸上随意地写了几笔，发出沙沙的声音。 “然后我会反复向你询问一些细节——我将把这些细节按照时间线索记录，并针对某一个点换几种问法询问，一但发现矛盾的地方，会反复询问直到你梳理清楚记忆或者完全记忆模糊。” 仿佛某个按钮被按下，屋子里逐渐响起了轻柔的音乐，仿佛有风从她身边吹过去。 “现在，放松——” 姜楚楚完全信任着温九思，从一开始的有问必答，到后面，她说话几乎已经不用过自己的脑子，仿佛他的话有魔力，总能打开她记忆深处最紧闭的开关。 她想拥抱新的生活，她不想要过去的阴影如影随形，她现在有资格这样做。 你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那么，现在放我去迎接新生好么？ 第278章 二百七十八·温九思一套操作很溜 姜楚楚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很舒服的觉。 很深，很沉，梦中浮光掠影，像是有另一个她看看着她经历过的一切，冷静，没有情感。 睁开眼，天色已经昏暗了。 姜楚楚坐起来，身上的毛毯随之滑落，她愣了片刻，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直到一扇门被“砰”地推开，小赵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吵闹地响起。 “温先生，我查到了，里面果然有猫腻——卧槽。” 小赵一进来就和姜楚楚对上了眼睛，姜楚楚眼睛眨巴眨巴尚有些迷茫，只听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声男人低沉的呵斥。 “出去！” 小赵连忙移开目光，忙不迭地退了出去，门关得震天响。 姜楚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视线一转，看见角落里原本在办公的男人，此刻阴沉着一张脸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走来，将搭在旁边架子上的衣服拿下来盖到她腿上。 “还不快去换上？” 姜楚楚此刻的头脑意外的清醒，她举起手指着他，一副控诉的样子。 “衣服是你让我换的，觉是你让我睡的，办公室的门也是你忘了锁的，你冲我凶什么凶！” 姜楚楚智商在线，温九思只能兵败如山倒。 他试图讲道理，“……我没凶你。” 但没用。 “错没错？” 温九思鼻子里发出“恩”的一声。 姜楚楚更来劲儿了，干脆把衣服扒拉到一边，跪坐在沙发上。 “一个‘恩’字算什么，敷衍我！” 温九思：“……” 温九思：“对不起，我错了，不管是不是我本意，刚才我的语气已经伤害到了你，我应该反省，并且保证下次不能再这么跟你说话了，如果你需要弥补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一套操作贼溜。 姜楚楚：“……” 并没有想象中占据上风的优越感呢。 见她又懵了，温九思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腿上…… 温九思喉结微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但是再招惹她估计就得炸毛了，短时间哄不好的那种。 温医生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了，换好衣服，我先处理点事情，然后我们去吃晚饭了。” “……恩，那我要吃点不一样的。” 温九思无条件满足，“唐僧肉都行。” 姜楚楚抱着衣服挑眉，“唐僧肉？” 温九思回以意味深长的淡笑，“……我的肉，你想吃哪儿都行。” 罢了。 姜楚楚飞快地换好衣服，临出门前温九思给了她一个手提袋，叫她把这件衬衫装起来带回公寓。 姜楚楚奇怪地问，“装这个干什么？家里不是有很多你的衬衫。” 温九思柔和地看着她，一时间没说话，他几乎有些陶醉于从她口中说出的，“家里”这两个字。 直到姜楚楚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他，温九思才如梦初醒。 “哦……这件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因为是她穿过的嘛。 这回换成姜楚楚脸红得像个傻子了…… 办公室里头你侬我侬，一门之隔，外头的小赵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硬了……都怪自己不长记性，再一次闯进了温先生的办公室不说，还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姜小姐，小赵发誓，他是个衷心的下属，不该看的，他一眼都没扫，只不过心里不免有些委屈罢了。 您说您想这个那个去哪儿不好，非要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办事儿还不关门！这幸亏是他，要是换了别人，温九思温润端方的形象保准毁得一泻千里。 小赵的神智正云游着，忽然，办公室的门开了。 温九思当先走出来，目光冷锐地看了一眼小赵，正当小赵瑟瑟发抖不知道将面临什么暴雨般的责难的时候，温九思只是轻飘飘地落下一句。 “再有下一次，你自己走人吧……马上到办公室等我。” 然后就带着姜楚楚离开了。 离开了？ 劫后余生的小赵表示这不是我认识的温霸道总裁。 一定是姜小姐怕我工作不保，特意使劲浑身解数让温先生消气……好感人，嘤。 小赵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心缓缓地落了回来。 忽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凑过来，套近乎地问。 “我说赵助理，温医生旁边那女孩儿是谁啊，真漂亮……他们什么关系啊。” 小赵迅速收了表情，板着娃娃脸看他一眼，目光中有着姜楚楚在时从来没见过的严肃。 “这是温医生身边出现的第一个女人……你别怪我没警告你，你没见过温医生动怒呢吧，你要是招惹了那位小姐，别说这份工作了，你可能都要随时准备好背井离乡另谋生路了。” 那名心理医生被吓得不轻，“……不是吧，这么严重？” 小赵一脸“你还年轻”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 “相信我的话，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 小赵到办公室的时候，挥退了前台小姐，专程沏了一杯红茶鞍前马后样的递给姜楚楚，果不其然，温九思的面色好了一些。 他坐在姜楚楚旁边，双脚交叠起来，下巴冲着小赵点了点。 “说吧，查到什么了，莽莽撞撞的。” 通身的压迫感令小赵只想打个千高呼一声“禀告公子”。 “禀告……不是，温先生，是这样的。”小赵险些口误，清了清嗓子。 “跳楼的女孩儿确实是九召子公司的员工，已经入职两年了，子公司做金融业务，平时压力很大，所以这一次那个女孩儿跳楼，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从公司大楼跳下去的，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她的同事对她这段时间的工作状态都有印象，都说她最近太拼了，压力太大。” 温九思看出小赵语气的微妙，了然地问，“但是？” 小赵皱起了眉头。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家子公司的直属领导人是温戎，而且……这姑娘四个月之前，还是温戎的秘书，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才被调到了审计部门。” 温九思喃喃地重复道，“温戎……” 姜楚楚似有所感，忍不住问道，“你是觉得，温戎有问题？” 第279章 二百七十九·姜楚楚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发有点绿 “我不知道。” 温九思回答地很谨慎。 “但是……只要有这个可能性，就不能掉以轻心，温戎……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利益，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或许是事情还不明朗，温九思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让小赵把所有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他周身环绕着一种低气压，就连姜楚楚都不自觉地变乖巧，吃饭的时候都安静如鸡，温九思沉思到半晌，留意到姜楚楚的兴致不高，又放下筷子轻轻拍了拍她。 “让你担心了？” 姜楚楚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怕你累到……如果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么？我不想像之前一样，对任何事都一无所知，只能等着你独自解决……虽然我可能还是帮不上什么忙，但最起码我想跟你一起分担。” 温九思轻轻地笑了。 “好……你能在我身边，就已经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第二天，温九思一大早就起来了，穿好了正装，姜楚楚出来的时候他正在对着穿衣镜打领带。 “你现在要去哪？” “警局，白银发来了短信，让我过去看一下。” “我也去。” 温九思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同意了。 在路上，温九思告诉姜楚楚，正好京都近来还算平静，他就拜托了白银接手这个案子，否则，以白银平日里经办的案件类型，这个案子他根本就不会过手。 姜楚楚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你们是不是认识好久了？” 她纯粹是顺口一问，可是温九思却良久地抿唇不答。 见他仿佛在想什么事情，表情专注中透着晦暗不明，忘记了答话，姜楚楚耷拉下脸，心里莫名有点闷闷的。 警局不是个可以随便乱走的地方，前面一个女警领路，温九思拉起她的手说，“跟住我。” 办公室里，白银似乎毫不意外会看到温九思，只是略一点头，“你来了——” 忽然，白银看了一眼后头的姜楚楚，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姜楚楚：“……？” 这是在嫌弃她？ 生怕被赶走，姜楚楚赶紧举手表明立场，“我只是想了解事情进展，我跟在温九思身后就好了，不乱动不乱说话，我不会拖后腿的。” 白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随口丢下一句，“随你”，紧接着就转身在前面带路，“跟我来吧”。 姜楚楚还听见他一边走一边嘟囔。 隐约听起来是什么，“女孩子家家的，总来这地方干什么……” 白银的脸在这里就是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地带着温九思和姜楚楚晃悠进了档案室。 档案室只有一个值班的小警察，一见到白银立刻站了起来行了个礼。 “白队！” “……那个白队，档案室不能随便来外人。” 白银面色肃然地看着小警察，直盯得那人直冒冷汗，他才张了张嘴—— “那个谁，你叫小王还是小刘来着？” 小警察抹了把汗，“白队，我是小钱……” “哦小钱，你去洗点水果。” 小钱苦哈哈地说，“白队……警局哪有水果啊。” 白银瞪了瞪眼睛，“让你去就快去，我在这儿等着你。” 他那一脸正气和胳膊微微隆起的肌肉起到了很好的威慑作用，小警察忙不迭地出去了。 白银将档案室门一关，屋里只剩下三人，他翻了翻离得最近的柜子，抽出一个册子，随手扔给温九思。 “行了人走了，你看看这个，初步调查结果。” 温九思很有分寸地没有立即翻开，而是确认到，“这个……我可以看么？” 白银不在意地挑挑眉，“没事，不涉及什么机密线索，都是些表面文章，死者吴媛生前的一些交集圈，还有几个围观者的口述，这些我不给你看，你身为九召继承人，早晚也能自己了解到……你看看，然后跟我说说你的看法。” 温九思苦笑一声，“白队长，我就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 白银不置可否，“你比市里派下来的犯罪心理学医生好用。” 跟屁虫姜楚楚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说别人的男人“好用”，白队长您可还行？ 温九思也不再推辞，翻开仔细看了一遍，斟酌了片刻，指着一个地方说道。 “其实在我看来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白银凑过去，“你是说她跳楼自杀前的情绪？” 温九思点了点头，“我之前也研究过自杀者的一些共同的表象特征，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有一点还是很清晰的。” 温九思指了指那份调查记录，“影响他们决定自我了断的情绪有很多，厌食、悲伤、痛苦等等，但是极少极少数，会出现‘暴怒’，这很好理解，一个人可能会因为哀莫大于心死决定赴死，但不太会因为生某人气反倒把自己气得跳楼。” 白银极赞同地附和。 姜楚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认真的听着两个人的分析，视线不由自主地也移了过去。 眼见着两个人一边讨论着，两颗毛茸茸的头不自觉地往一起凑，好像再近一点，两个人那双双卷翘纤长的睫毛就都要挨上了…… 姜楚楚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发有点绿，耳朵里两个男人的声音也逐渐淡了。 她霍地站起里，大步走到温九思面前伸出手。 温九思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白银那边瑟缩了一下，顺理成章地避开了她的手，顺便一脸茫然地问道。 “你干嘛呀。” 姜楚楚忍不住瞠目结舌：你躲避的动作是认真的么…… 姜楚楚：“我看你耳边有碎发，想帮你捋一下。” 温九思并不相信这虚假的说辞，他牵强地笑了笑：“宝贝儿，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得剔板儿寸？”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想，不，我只是吃醋了。 不过远距离看这两个男人，倒是有些相似的地方—— 两脸警惕的时候，就犹如两只训练有序的军犬，耳朵毛茸茸地竖着，皆是一有风吹草动就准备随时扑过去的模样…… 第280章 二百八十·你还有闲心在这陪着这个祸水? 姜楚楚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温九思跟白银并肩的画面，看着比他跟蓝子期并肩的画面和谐多了，一个清俊，一个坚毅…… 温九思叹了口气，她脑子里一定又在想写奇怪的东西了，这毛病他能一起治了么……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奉命去洗水果的小钱回来了，看得出，警局上下对白银都十分顺从，说要吃水果，七零八落地也凑了个大杂烩果盘。 小钱献宝似的将果盘递到白银跟前，“白队，您要的水果，你看看——” “行了，我知道了。”白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把果盘推了回去，“你辛苦了，那你自己吃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姜楚楚声音小小的。 “那个……我拿个苹果行么？有点渴了。” 白银扭头看向她，姜楚楚无辜地回视，一双眼睛水润，透着盈盈的光，他忽然心生烦躁地移开目光，将果盘从呆愣的小钱那里夺回来，一把塞进姜楚楚怀里，很不耐烦地说。 “给你都给你，拿走吧，吃完你们俩快走吧。” 无端又被嫌弃了一套，姜楚楚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说这个刑警队长莫不是平日工作压力太大导致肝火旺盛？ 倒是旁边的温九思神色一动，走上来从果盘里拿了一个红苹果，又将果盘放到桌子上笑道。 “多谢了，不过楚楚要一个就够了。” 温九思举着这一个红苹果，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寻常寒暄。 白银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都没看温九思和姜楚楚一眼，只是摆了摆手，顺带搭了一句。 “快走吧你们。” “……那我们就走了，如果还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温九思说完后，微不可查地笑了一声，拉着姜楚楚往外走去。 两人才刚踏出警局的大门，就有一堆人吵吵嚷嚷地围了上来，青天白日，都能看到闪光灯此起彼伏的亮起。 温九思立刻脱下外套，兜头罩住姜楚楚。 一堆记者不知道从哪得来了温九思的行踪，将警局门口围得严严实实，两个人寸步难行。 “小温总，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警局，是因为警方的传唤么？” “小温总，请问您跟吴媛的死有关么？” “请问吴媛是因为受不了您父亲在时，制定的过于苛刻的制度，才跳楼自杀的，那么九召股份要为这条人命负权责是吗？” “您要怎么负责？您能保证九召内部不会出现第二个吴媛么？” 温九思冷着脸一言不发，将姜楚楚揽在怀中，姜楚楚头上被罩上外套，眼前一片昏暗，但鼻端来自男人身上凛冽的气息令她有一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哪怕外面是疾风暴雨，他的怀抱中也一定是她可以信赖的安全屋。 忌惮于这位久不露面的九召股份继承人，记者们并不敢推推搡搡，只是围着他不让他离开，一副不问出点什么绝不罢休的样子。 姜楚楚都能感觉到男人胸膛的起伏逐渐剧烈，像是在隐忍着怒气。 幸而，不过两分钟，小赵就来了，还带来了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几个西装男都是不威自怒的模样，肌肉健硕，两三下就把记者隔开，清理出一条道来。 小赵板着娃娃脸，鞠躬道。 “温先生，姜小姐，请上车吧。” 从这场风波开始，到被温九思揽着送进车里，姜楚楚始终没有受到影响，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地下，都会先保护好她…… 温九思他们的车前后开走。 得到了消息的白银黑着脸走了出来，双眼扫了一圈这些扛着长枪短炮，面上难掩失望的记者们，语调彻底沉了下来。 “你们当这里是哪？就敢随意喧哗，再不散开，就都跟我进来喝杯茶吧。” 白银凶得像一尊罗刹，哪有人会天真的以为进去只是喝喝茶而已。 一时间这些记者鸟作群兽散。 白银望向汽车离去的方向，嘴唇紧紧的抿着，眼中不自觉的浮现起一丝担忧。 载着温九思和姜楚楚的车，径直去了九州股份的总部大楼，这也是姜楚楚第一次来到这个牢牢占据着京都cbd中心的摩天大楼。 姜楚楚也是第一次体验到传说中的总裁专用电梯是什么样的。 电梯间上的数字不断的跳动，姜楚楚的心也跟着加速跳了起来，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楼，小赵打开了一间上面标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里面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急忙迎过来，表情惶恐。 “对不起温先生，我没想到——” 温九思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看向小赵，“在这守着。” 小赵意会地点头。 姜楚楚乖乖地做好自己的随身挂件，在沙发上偏安一隅，绝不打扰到温九思。 那个中年男人姓王名叫自严，是九召股份总公司的总经理，也是温九思的人。 王自严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认错，“温总，都怪我没管好底下，秘书处泄露了您的行踪，不过您放心，公关部门已经去处理了，今天的事绝对不会见报。” 温九思没责怪他，反而还安慰了几句。 这又是一个姜楚楚没见过的温九思了。他是她男朋友的时候，谦和温柔地仿佛没有任何脾气，目光炙热又像她就是救他火的清泉；他是知名心理医生的时候，又温润耐心，像个君子，无论什么样的患者，他总能从容应对；可是在这里，别人叫他“温总”的时候，他的气质仿佛又全部沉淀下来，像一个君主，拥有掌控一切的城府和气度。 可姜楚楚觉得，哪一种他，都足够令她着迷。 可还没说几句话，办公室的门便再一次被人推开。 蓝子期急急地冲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无奈加惶恐的小赵。 “蓝先生执意要创进来，我没拦住——” 温九思挥挥手，示意小赵先出去。 蓝子期指着姜楚楚，一脸愤怒地说。 “你知道外面都乱什么什么样了么？温仁联合了许多股东要召开股东大会，你还有闲心在这陪着这个祸水？” 第281章 二百八十一·属于他的王子复仇记 蓝子期看着姜楚楚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魅惑纣王的妖精妲己。 姜楚楚无辜地回视，还顺便把身子往温九思那边靠了靠，怯生生地拉扯着温九思的衣角。 “九思……他瞪我。” 温九思淡淡地看向蓝子期，不负众望地冷言冷语地说。 “你来干什么。” 蓝子期快要气炸了，每次碰上这个姜楚楚，他就要倒霉，明明他和李云佳同温九思是一起从小长大的情分，却比过一个他才认识半年的女人。 “我来自然是给你报信的，我和云佳都十分关注这一次九召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不劳你费心了，” 蓝子期睁大眼睛，“什么叫不劳我费心？九思，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忘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了么？” 这台词听起来像是对负心汉的控诉，姜楚楚只觉得倒牙，忍不住撇了撇嘴。 蓝子期今日看起来格外焦躁，也没心思跟姜楚楚打擂台，他眼里只有温九思一个。 “自从你父母去世，这么多年来，温仁一直把控着九召，直到你成年也不肯还给你，我们设计了许久，去年的时候，才有机会将你父母当年留给你的股份全部解冻，好不容易占据了优势，不乘胜追击，你又一声不吭去南城了，这下好了吧，让温仁苟延残喘不说，还让他把自己儿子叫回来了，两个人现在一起对付你。” 温九思和温仁的争斗几乎是商界众所周知的“八卦”了。 由于温家本来就人丁不兴旺，几代人以来，都有儿童夭折或者壮年横遭事故去世的，包括温九思的母亲，在生他之后，还生下过一个男丁，只是不到两岁就被拐走，最后幼小的尸骨在江流中被找到，所以，为了避免意外，作为九召最大的持股人加董事长，温九思的父亲在温九思七岁生日不久后，就就立下了遗嘱，如果自己有意外，要将自己的全部财产都留给自己的儿子，其中就有一条，温九思十八岁之前，财产由监护人掌管，而股份，则暂时冻结，也是等他成年后再继承。 也不知是该感慨温父居安思危，还是该感叹他的预知力，这份遗嘱立下不到一年，他们夫妻就在一场车祸中丧生，留下八岁的小温九思，和他野心勃勃的监护人二叔。 温仁毫无阻碍的上位，根本不惧世人眼光，将小温九思的一切占为己有，全家搬进了温九思的别墅，全面接管了他的财产，从一个中层阶级的家庭一瞬间踏入巨富。人习惯了掌权，怎么肯后退一步，甘愿把嘴里的肥肉拱手相让？是以，温九思年满十八岁的时候，原本掌握遗嘱的秘书，打理他遗产的父亲助理，包括之前照顾过小温九思的佣人们等等，已经统统被温仁清洗了一边，要么成为他的人，要么被逼远走京都。 可是，就像是一切戏剧都不会简单的收尾，温九思的青春，就是一出不折不扣的王子复仇记。他避其锋芒，丝毫不提温仁一家享受的原本是从他那窃取到的富贵，他隐忍淡定，潜心心理学的研究，以假乱真到了就连温仁都以为他这辈子就甘愿做一个心理医生了，温九思在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突然在某一个周一，带着已经隐姓埋名多年的负责遗嘱的律师，以一副强硬的姿态，出现在了股东大会上，打了温仁一个措手不及。 也令京都所有的人都知道，九召真正的主人是谁。 可温仁毕竟当了十多年的董事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温九思有名，温仁有权，两个人看似僵持不下，可是温九思的手段非同一般，谈笑间逐渐将温仁伸得过长的手，一只一只砍下来，到了现在，温仁已经颓势渐显，只好将远赴美国留学的儿子温戎叫了回来。 这边，蓝子期越说越来气。 “当初我说服我爸全力支持你，持股九召，每一次董事会开会，我们家都是站在你这一面的，哪怕你再生我的气，你也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总得给我吃颗定心丸，告诉我你不是毫无应对办法啊……温九思，毕竟我们曾经是朋友。” 姜楚楚一言不发，脑筋却转的很快，这些都是温九思去南城之间的事情了。 温九思垂下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许久，他缓缓地叹了口气。 “我是认同，我们曾经是朋友，可是我同样告诉过你，楚楚是我爱的人，我再三警告你，不要对她有什么歪念头，可是你还记得你在南城做了什么？” 姜楚楚呼吸一窒，感到他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神色各异。 在姜楚楚之前，谁能想到，温九思竟然是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儿？只怕温九思此生的情情爱爱都系于这一人之手了。 温九思说着，站了起来，目光与蓝子期平视。 “子期，我为你曾经的帮助感谢你，但是我不敢再与你做朋友，我怕，你不知何时会伤害到我重要的人，有些错误只能犯一次，再来一次……我受不住。” 温九思用最郑重的语气，说着，她有事，他受不住。 蓝子期神色挣扎，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痛苦，他语气艰难晦涩。 “九思……我想拆散你们，是我不对。” 蓝子期竟然低头了，也是令姜楚楚深感意外，要知道他之前完全是一副“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我没错”的样子。 蓝子期的低头令姜楚楚的心情也有一瞬间的古怪，倒不是对蓝子期，而是对温九思。 因为不管她如何下定决心，以后要参与他全部的人生，之后的风雨都要同彼此一起面对，可是，他的过去，的确不属于她，那个或许受了委屈，或许坚定，或许踽踽独行的幼年的、少年的温九思，不属于她，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经历，什么样的故事，令蓝子期这样嚣张又瞧不起人的男人，甘愿低下头，只求一个重修于好的可能性？ 她有些失落。 第282章 二百八十二·我有办法帮你，只要你娶我 温九思独自走到窗边，日光倾斜，照出他俊朗的轮廓，却莫名有几分孤寂。 “我从没忘记你和你父亲对我的帮助，我也加倍的报答回去了……这次的事故，你回去告诉你的父亲，我心中已有计量，不会叫他，叫你们家，有什么损伤的。” 蓝子期面上一喜，也不知喜的是得到了温九思的允诺，还是得了他的好脸色。 “九思，我……” 温九思打断他，“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蓝子期面色一黯，咽了口唾液，“好，那我走了。” “还有。”温九思喊住了他，还没等蓝子期变脸，他就接着说。 “下次你来的时候记得预约，不要像今天一样随心闯进来。” 蓝子期艰难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温九思收回目光，“好了，王经理，我们继续吧，我还有些事情想问您。” …… 第二日，姜楚楚揉着眼睛从卧室里揉着眼睛走出来，正好跟从对面副卧出来的温九思看了个对眼，男人在姜楚楚额头上烙下一吻，瞬间把她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 “快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去世贸商圈。” 姜楚楚乖乖地应了一声，等温九思去了厨房才想起来问，“去干嘛？你要给我买衣服？” 温九思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转过身来，笑着说，“衣服你想买随时都可以买，只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姜楚楚一脸迷茫，像只懵逼的狐檬。 “钻戒做好了，今天要去取回来。” 一提到那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姜楚楚也不能免俗地眼前一亮，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指，有些迫不及待。 “那我们快走吧走吧。” 温九思无奈地摇摇头，“……宝贝儿，我还得做早饭给你吃。” “哦。” 姜楚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温九思身后乱转，几次在温九思转身之时躲避不及，一头撞进他怀里，搞得温九思向来淡定的人也手忙脚乱起来。 他干脆放下手中的碗，擦了擦手，双手放到她的臀间，猛然将人提了起来，放到了干净地台子上。 因为坐着男人的手，她感觉不到台子的冰凉，但是正因如此，屁股底下膈疼慌，姜楚楚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 “闹什么。” 他的语气看似无奈，但微微上下滚动的喉结和略带沙哑的嗓音，昭示了他生理心理双双的不平静。 温九思的手不受自己控制的动了一下…… 感觉到屁股上的用力，姜楚楚愣了一下，小脸羞红，小拳头轻轻锤了锤温九思的胸口。 “……你干嘛呀。” “不许胡闹了，知道么？” 姜楚楚的眼神下滑了一下，又赶紧移了回来——现在胡闹的是他吧。 姜楚楚感觉自己火烧火燎的，忍不住伸手推他，“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自己。” “不能。”男人靠在她耳边，呵着气，“你不知道，大清早的男人容易冲动，不能惹。” 不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了姜楚楚“哎呀哎呀”的声音，有几分羞赧，还有几分慌张。 最浓时，温九思咬着她的耳垂。 “楚楚，我快等不及我们的订婚仪式了。” …… 结果，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快到十点两个人才到了店里，不过拿到钻戒的一瞬间，姜楚楚已经发自内心地原谅了温九思早上的胡闹。 果然钻戒才是送一个女人最动心的礼物。 虽然戒指的款式简约大方，但由于钻石的克拉数，怎么看都没么夺人心魄，姜楚楚隐约有了一种果真把鸽子蛋戴在手上的感觉。 钻戒的内圈刻着精细的文字“楚九” 姜楚楚好奇地问，“刻着‘楚’字是因为那是我的名字，可是你为什么刻‘九’不刻‘思’呢？” “一来……九这个数字比较吉利，二来，思这个字，很容易解读成思念，想念，但是你不用，因为我就在你身边，你一抬头就能看见。” “就你会说话。” 姜楚楚美滋滋地将戒指往手上套去，突然，温九思拉住了她的手，从她手上拿过戒指。 姜楚楚：“……？” 温九思意味深长地笑了，“傻丫头，戒指应该由男人来戴的。” 他低着头，仿佛在完成什么使命一般，认真的将戒指划进了她的无名指。 从她的角度看去，钻石闪耀着璀璨的光，可远不及他的眸光动人。 姜楚楚觉得，这个画面她能记一辈子。 温九思揉揉她的头，“好了，别看了，再看也填满不饱肚子，快中午了，去吃饭。” 姜楚楚放下手，横了他一眼，“怪谁啊，大早上就胡闹，还闹了那么久。” 两个人在店长和手艺师傅酸溜溜的注视下齐齐走了，温九思开车到了一处中餐厅，一边走温九思一边说。 “这是小赵找的，一家新开的中餐厅，我们尝尝。” “恩。” 结果，刚踏入大门，就看见一桌人。 有人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认识的就一个，李云佳。 姜楚楚津津鼻子，突然没了胃口。 温九思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也不想见，我们走吧，换一家吃。” 两人本欲低调地离开，奈何有人眼尖站了起来，扬声叫住了他们。 “哎呦，小温总？” 温九思：“……” 并不是很想承认。 那男人三十来岁，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也是个职场中人的样子，他没等温九思招呼，又转向姜楚楚。 “这位小姐是……哦您是，前几天报纸上那个，小温总的未婚妻吧。” 他虽然内容客气，但是语调却带了一丝冷嘲热讽。 “魏总。”李云佳出声，皱着眉走过来，“我遇见朋友了，魏总的事情就改天再说吧。” 赶人的意味很明显，还带了丝怒意。 被称作魏总的人面色一僵，不但不敢反驳李云佳，还立刻遵从了她的话，带着几个属下走了。 李云佳面对温九思的时候，立刻恢复了温柔似水，“九思……我听说九召……” 温九思咳了咳，握紧了姜楚楚的手，“你在谈事情，我们先走了。” 说罢，生怕被沾上，转身就走。 李云佳急急地赶上来。 “九思，我有办法帮你，只要你娶我——” 第283章 二百八十三·楚楚，闭嘴 姜楚楚几乎怀疑自己耳聋了。 啥？李云佳在说啥？她还站在这儿呢！ 这位李小姐真是能将目中无人这个词语运用得淋漓尽致。 温九思似乎也颇感无语，只是一直以来的风度让他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他只是神色淡淡，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力图将自己高大的身躯藏在姜楚楚的身后…… “李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不太清醒。”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李云佳的脑袋。 李云佳完全将自己带入了甘愿为爱情牺牲的女主角形象，温九思退一步，她就近一步，“九思，你知道我爸爸的身份的，只要你跟我结婚了，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九召员工跳楼这件事情一定可以压下来的。” 温九思本不欲同她纠缠，可此时不免笑了一声，目光中冷意一闪而过。 “压下来？一条人命的事，你说要压下来？” 被他的笑容蛊惑，李云佳愣愣地接了一句，“是……是啊，你不知道，现在外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明明就是一件小事，非要渲染成阶级斗争，还说你和你父亲是罪魁祸首。” 姜楚楚已经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不耐，只是温九思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又忍了下来，还扯了扯唇—— “我跟你结婚，你父亲同意？” 温九思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手一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着了一下。 自然是某个吃醋的女人的指甲攻击。 李云佳听闻眼神一亮，但随即，似乎忌惮什么似的咬了咬嘴唇，“九思，我相信，只要我们心中有爱，一定能感动爸爸的，我一定会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姜楚楚听了觉得稀罕，李博文竟然会不同意自己女儿和温九思在起一起？明明不管从势力还是个人素质来看，温九思都比袁呈强的多。 “还是算了吧，李小姐，您的心意我很感动，也借此机会跟您郑重的表明一下吧。” 温九思站在那儿，就是一副画上的人，不喜不怒，悲悯温和却又令人难以接近。 他的声音同他此刻的表情一样冷淡又不近人情。 “我身边的这个人，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以后也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同她结婚，她是我唯一爱的人，九召的女主人，我未来的妻子，我未来孩子的妈，除了她之外，我不会再爱任何一个人，自然也包括你，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么？” 李云佳怔怔地看着他。 不光是李云佳，姜楚楚此刻也有点神智发昏，整个人像是泡在了蜜罐里，甜甜的糖水快要把她淹没了，连温九思什么时候把她带走都不知道。 直到换了一家餐厅，姜楚楚手里被塞了一双筷子，她才缓缓回过神。 姜楚楚咬着筷子。 “九思……”两个字叫的缠缠绵绵。 姜楚楚睁大了雾蒙蒙的大眼睛，声音却清亮得毫不含糊。 “我真的没想到，你前一秒还担忧她父亲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后一秒就能跟她撇清关系宣誓对我的爱，我真的好感动。” 周围众人看向温九思的表情很是微妙，仿佛在说，真没看出来，看似矜持禁欲的男人竟然还是个薄情寡义的。 温九思身子一僵。 下一秒，他举起筷子，夹了一叶青菜塞进姜楚楚的嘴里，注视着她，深情款款地说。 “楚楚，闭嘴。” 第284章 二百八十四·突然觉得他的楚楚好乖好正常 短暂的笑闹后，温九思肃了神色。 “看来李博文在其中也掺了一脚。” 姜楚楚也跟着沉默下来，不过与温九思想的不同的，她比较在意的是……袁呈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 袁呈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从南城到京都，阴魂不散， 吴媛的事情终于有了线索，在王自严的协助下，白银很快从公司内部入手，查到了吴媛之前的工作情况。 她曾经是温戎的秘书，帮他处理过许多商业事宜，据说，温戎从美国回来一直十分倚重她，这次不知为何突然将她调离了身边。 小赵自言自语，“这么说，吴媛生前跟温戎联系密切？” 王自严也点头，“按理说，温戎对吴媛应该还是很看重的，没道理因为一次失误就将她下放……除非，这个失误跟温戎自己也有关系。” 女人的关注点就不一样了，姜楚楚指着一些照片，“你们说，她的那些奢侈品都是哪来的……” 小赵挠挠头，“难不成是贪污？哦我知道了，吴媛是害怕被发现所以才跳楼自杀？” 这时候，不得不说还是得依靠女人的第六感，姜楚楚灵光一闪。 “这个吴媛经常出差，你们去查查吴媛的开房记录，然后跟温戎的行踪做个对比，我总觉得吴媛的死一定跟温戎有脱不开的直接关系，赶紧将他揪出来，省的总把脏水往温九思头上扣。” 她快言快语，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直没出声的温九思突然咳了咳。 “楚楚，我有一件衣服落在我自己的办公室了，你帮我拿过来好不好。” 姜楚楚点点头，假装没听出来这是温九思想要支她离开的话，“那我先出去了，然后在车里等你。” 温九思目送着她走出去，温和的气质褪去，显得有几分高不可攀。 “先不要动温戎。” 小赵皱起眉，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我需要这件事发酵的更大。” “可是姜小姐说……” 温九思的面色逐渐缓和下来，“别让她知道，她关心则乱，知道我的打算，要跟我生气的。” 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狗粮的小赵王自严：…… 有了温九思的吩咐，小赵等人一边悄悄调查着吴媛和温戎的关系，一边还得瞒着姜楚楚向温九思汇报。 温九思也和姜楚楚在公寓里过了两天悠闲的日子。 但外面可就没有这么平静了，“九召股份”这个名字越来越频繁的被提起，经过了有心人的添油加醋，网路上一片骂声，而首当其中的就是温九思这个名义上的九召总负责人。 姜楚楚每次见到这类消息肺都要气炸了，反观温九思，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宠辱不惊的样子。 姜楚楚揪着他的耳朵殷殷叮咛，“你可不能冒险啊，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知道么？” 温九思只是笑，没点头也没摇头。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 小赵的话隔着电话都能听出焦急万分。 “温先生，王自严收到通知，一会儿要召开股东大会，说得好听是讨论危机公关，但其实主题就是怎么逼你转让出股份。” “让王自严先别动，我……这就过去。” “可是……” 小赵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就听温九思声音一沉，“没什么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你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温九思穿起衣服就往外走，冷不防姜楚楚拉住他，“我也去。” “不行，你就在家。” 温九思的严令禁止并没有丝毫效果。 姜楚楚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温九思的身后到了九召总部大楼。 “你就坐在外面等我，晒晒太阳，我一会儿就出来。” “恩。” 看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大门，姜楚楚的心里突然慌了一下，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温九思坐着电梯，一路上小赵想说话，但却又欲言又止，温九思权当没看见。 电梯门开了，迎面而来的却是两个跟九召股份毫无关系的女人。 李云佳跟她的表妹李子茜。 李云佳拦住了他的去路急切地说，“九思，你不能进去。” 温九思睨着眼瞧她，不慌不忙，“看来李小姐消息很灵通。” 李云佳的眼中尽是焦急，“九思，你不爱我，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你不要进去，你说你要跟我结婚，然后我进去去找我爸求求情好不好。” 温九思宁可面对的是十个温仁……脑阔疼，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赵，小赵意会，连忙上前拦住李云佳。 “李小姐，这里是正式场合，您还是先回去吧。” 李子茜冲上来，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我表姐是多少京都才俊的梦中情人你知道么？现在我表姐主动想要嫁给你，你竟然还拒绝？” 温九思：“……” 李云佳一脸痛苦，“子茜，别说了。” 李子茜满面气愤，“不！我要说！表姐，追你的人京都能排到法国了，你干嘛非要在一颗树上吊着啊。” 温九思：“……” 突然觉得他的楚楚好乖好正常…… 索性，没过多久，会议室那扇沉重的木门从里面被推开了，露出了黑压压一屋子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人。 温仁、温戎、王自严这些九召排的上号的管理层都在，还有李博文、蓝父这样的大股东。 温仁脸上挂着忧心的表情，从把头中央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出来，状似关心。 “九思，你怎么来了？” 温九思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二叔说笑了，事关我，我怎么能不来。” 温仁叹了口气，“出了这样的事，二叔也很难过，你说，不就是个受不了压力的员工跳楼，怎么就把你牵扯进来了呢？本来我是想压下来的，可是……事情闹的有点大，这些股东都对你破有质疑，这个会，二叔也是没办法啊，顾虑着你的情绪，本来不想让你过来的，你这孩子……” 而此时，楼下露天的咖啡厅，姜楚楚百无聊赖地等着温九思出来。 一杯咖啡下肚，忽然，外头两辆车开过来，先后停了下来，里面出来几个男人，他们虽然穿着寻常，但身上都有一种共同的气质——一身凛然正气。 第285章 二百八十五·没了温九思的九召才是他们想要的 姜楚楚：…… 看着最后一个走下来的人，姜楚楚颇感意外，“白银？” 白银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人就要往大楼里面走。 姜楚楚太阳穴一跳，连忙推开椅子站起来，“白银，白队长，你们干什么去。” “执行公务，还请姜小姐不要妨碍。” 旁边一个年轻男人揉了揉鼻子，“头还说，不要穿警服怕群众认出我们引起骚乱……这不是一样被认出来了么。” 姜楚楚认出他是那个给他们拿过水果的小钱，柿子捡软的捏，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 “小钱警官，你们这是在干嘛？” “哦，我们是要去逮——”话说了一半，感到旁边的男人飞过来的冰刀眼风，小钱剩下的半句话生生卡进嗓子里，笑了笑，连忙绕过姜楚楚赶上前面。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姜楚楚心里有点慌，干脆也跟了上去。 这一跟就跟到了顶层。 姜楚楚晚了白银他们一趟电梯，高层电梯晚一趟就晚了五六分钟，等电梯门一拉开，看到面前的景象时，姜楚楚那提心吊胆了一天的不祥预感，终于成真了。 白银举着警官证，像是不认识他一般，“温先生，接到举报，您涉嫌违反劳动法，请跟我们走一趟。” 会议室里头嗡嗡的，许多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温九思原本极为淡定，可是一抬头对上了讲楚楚担忧的视线。 他朝后唤了唤，黑色的眼眸中波澜一闪而过。 “小赵，你送楚楚回去。” 小赵重重的点头，“好的温先生。” 姜楚楚没说一句话，预料到要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他，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温九思，温九思走过她的身边时，才慢慢开口，声音很低，却清亮。 “楚楚，订婚典礼是下个月十三号，在那之前一切都会结束，别担心。” 姜楚楚贝齿轻叩，“……你说话要算数，你要是不能及时赶回来，我就跟别人订婚了。” 即便身处暴风中央，男人竟然也能笑得出来，“除了我，没人配娶你。” 说完，他在两个警察的紧盯中离开了。 白银看着姜楚楚脸上不加掩饰的关切，仿佛那股明亮的视线天生就是为了那个男人而生的，上电梯之前，他终究是折了回来。 他冷着脸俯视着姜楚楚。 “只是做个例行调查，你别太担心。” 姜楚楚愣了一下，才扯出一抹笑意，“恩，谢谢白队长。” 又从白银，变成了白队长。 白银默然地点点头，也离开了。 小钱讶异地瞅了瞅白银，这位刑警队长一路出生入死，侦破无数命案，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白银对一个人出言安慰，尤其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别人的女人。 人一下子都散了，会议室的门一关，走廊陡然间空旷异常。 小赵让姜楚楚等他一下，他处理一些事再送她回公寓……顺便给她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姜楚楚也想到上一次温九思让她拿的衬衫还没拿回去，就按照记忆，去了温九思原本的办公室。 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休息室的沙发一角看到一件白衬衫。 拿在手里，正准备出去，忽然，姜楚楚耳朵一动，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福如心至，她霍地矮下身子，躲在了沙发后面——几乎是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两个脚步声接近。 “爸，这办公室什么时候能重装，就像温宅一样，彻底翻新。” 一个狠戾的声音传了过来，姜楚楚心里一动，是温戎。 另有一个年长的人接上，“别急……凡事都要慢慢来。” 这是温仁。 温戎泄愤地踢了一脚桌腿，“也不知这帮警察是在帮我们还是在干扰我们，如果不是他们把温九思带走，那帮股东也不会怀疑九召出了什么问题，原本说好的将温九思拉下来，现在谁也不肯出这个头。” 温戎的口吻带了几分犹豫，“把温九思弄进警局里，我还是有点……” 温戎打断他，“爸，弄垮温九思，不是我们不顾忌血缘关系，而是我们别无选择——这条路早在二十年前，您就选择好了。” 温仁叹了口气，“哎……毕竟是我的亲侄子，我这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不过现在事不宜迟，趁着形势对我们有利，赶紧把世昌广场那搞定。” 温戎应了一声。 姜楚楚的神思没有一刻如此刻般清晰，她迅速捋清了两个要点。 一是，这件事果然是温仁父子栽到温九思头上的，二是……温戎提到了一个词，二十年前。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对这间办公室未来的规划，终于姗姗离开。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自己手机里的录音功能，站了起来。 …… 李家。 李博文带着哭哭啼啼的李云佳回到家，佣人赶紧迎了上来。 李博文烦躁地坐在沙发上，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李云佳。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去九召么，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李云佳的眼睛红肿，显然是哭得狠了。 “爸，可是我就是喜欢温九思，他应该是我的。” “你喜欢有什么用？你还看不出来么？胜者为王败者寇，温九思争不过温仁。” 李云佳抽了抽鼻子，“那爸你可以帮他啊！” 李博文一派老谋深算，“温九思心思深沉，一年前能轻易夺回自己的东西，我以为凭他的能耐，最起码能跟温仁抗衡个三五年，我们也好从中得力，可是现在……他败的太快，有温九思的九召我们分不到一杯羹，可是没了温九思的九召，对我们来说，就像案板上的肉，爸爸这是为了李家，你能明白么？” 李云佳咬了咬嘴唇，还是不情愿，“那爸爸你可不可以……等您的事情办完了，将九思……拉出来。” 李博文十分勉强地点点头，“再说吧。” 这是，管家凑过来。 “老爷，明珠小姐的飞机降落了，我派人去接？” 李博文挤挤眉心，“接什么接，还嫌国外丢的人不够么？要不是我出手，她抢别人画参赛的事早就传遍国内了，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 第286章 二百八十六·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尽早摆脱那一群附骨之虫 管家识时务地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等着李博文发泄完了，才又说。 “刚才明珠小姐打电话来的时候说，袁先生也要一起过来。” 李博文瞥了一眼他，没再说什么了，管家会意。 “那我立刻吩咐司机去接。” 李博文淡淡地点了点头，“恩。” 这一个“恩”成功地令李云佳停止了哭泣，她掩在手下的面色有些难看。 父亲看重袁呈，连带着姜明珠这个出身有瑕疵，还不争气的半路女儿都能多一分包容了，这对与她和母亲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和温九思在一起的事情父亲还没有同意，家里又多了一个烦心事……李云佳一口老血憋闷在心头，一时间烦躁异常。 过了半个多小时，袁呈和姜明珠回来了。 李云佳轻声“哼”了一声，站起来施施然回房了。 姜明珠的面色犹自有丝苍白，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李博文，她轻声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登时，一个茶杯摔在了她的脚下，与此同时还有李博文的怒火。 “废物！” 终究是给袁呈留面子，要不然这个茶杯就砸在姜明珠身上了。 从前姜楚楚在姜家体会到的待遇，姜明珠终于在李家感受到了一把。 腰间传来不轻不重地触感，是袁呈在提醒她——不要失了李博文那么点微薄的宠爱。 姜明珠一咬牙，就地跪了下来，茶杯的碎瓷片没入了衣裙，她膝盖抽痛，面上也就真情实感地哭了出来。 “爸爸，都是我不好，我那个时候才到姜家不久，姜福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真的很害怕，我想做出点什么成绩能留在那……我一时失了神智，爸爸，求你原谅我。” 李博文看她哭得凄凄惨惨，言语中还夹带着幼时因为他而受到的伤害……倒不是李博文对这个女儿有多愧疚，而是一想到自己的血脉需要看姜福生的脸色才能过活，他就忍不住皱眉，这股邪火多少也分散了些冲着姜福生去了，面对姜明珠的时候，自然就消了一些。 “那你也不该这么蠢，你用了那个姜楚楚的画，还被人揭了老底，那姜楚楚是温九思的人，到现在我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只能先压一压，可是人多嘴杂，这事儿早晚得传过来，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想办法填补，要是给我们李家抹黑，就别怪爸爸不顾念父女之情。” 他们之间哪有多少父女之情呢？ 即便这么想着，姜明珠还是扬起脸，泪眼模糊地保证，“爸你放心吧，我和袁呈一定会想办法的。” 李博文脸色好了许多。 这时候，袁呈终于开口。 “李伯父，明珠她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把。” 李博文像才注意到他似的，“袁呈也来了啊，刚才我气昏了头了。” “您也是关心则乱，我能理解的。” “你来……是找我有事吧，咱们上楼说去。” 说罢，李博文起身，当先往楼上走去，袁呈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姜明珠，也跟着走了上去。 客厅无人了。 姜明珠想要站起来，可是膝盖一痛，又受不住地朝地上一抢，登时疼得眼泪接连往地上砸，佣人路过，连忙过来扶起她。 “明珠小姐，您没事吧。” 在这李家，李小姐只有一位，那就是李云佳，而她，佣人不敢以姜姓冠她，又得了夫人的吩咐不按排行，只好含糊地叫她“明珠小姐”，名不正，言不顺。 姜明珠捏紧了拳头，嘴角却缓缓绽开一个坚强又动人的笑容。 “我没事，谢谢你。” 二楼书房里。 李博文卸下了伪装，眼中带了一丝急迫。 “东西拿到了么？” 袁呈将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箱子往书桌上一搁，伸手打开——天鹅绒层层包裹的箱子里，十支澄明的药剂静静地躺在里面，被书房的灯光晃着，泛着诡秘的光泽。 “都在这儿了。” 李博文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支，奉为至宝，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过了一会儿，李博文才想到袁呈还站在这里，他将药放回去，小心地关上箱子收到自己的身边，才轻咳一声。 “袁呈啊……这药，没人知道吧。” 袁呈低头，“您放心，我都处理好了。” “好好好，你办事我放心，明天吧，你就把找好的医生叫过来。” 袁呈的唇边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在李博文望过来之前消失不见。 “好……都如您所愿。” …… 公寓里，小赵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一样坐在沙发上，对面是抱着手气势汹汹看着他的姜楚楚。 小赵：qaq宝宝害怕。 小赵摸了摸脖子上竖起来的寒毛，“姜小姐，您别生气啊。” “我没生气。”姜楚楚缓缓地说，为了增加信服力，她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我只是想知道，温九思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这一趟会出事？” 瞅瞅，连全名都叫上了，怎么可能是不生气。 小赵想到温九思交代过的，老板娘问啥都要照实回答，心里就不由得一阵绝望，老板自己倒是皮完了，该做的事情一样没落下，现在就留自己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助理面对他留下的烂摊子…… 小赵咬牙，“是。” 姜楚楚点点头，又点点头，“好得很，那好，我再问一个问题，他事先是不是跟白银通气了。” 小赵简直想跪下来高呼一声“楚娘娘威名神武”。 “……是。” “啪”地一声，是姜楚楚没忍住一掌拍到了桌子上，那杯小赵碰都不敢碰的热茶登时就晃晃悠悠几圈水波，飞溅出一圈水渍。 小赵立刻起身站直。 “姜小姐，这事儿真不怪温先生，您不知道，温仁和温戎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阴险小人，但是跳蚤多了咬人还疼呢，温先生不想跟他们打持久战，所以一回京都就在设计了，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尽早摆脱那一群附骨之虫。” “所以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小赵深吸了口气，“您知道，世昌广场么？” 第287章 二百八十七·如果你不介意有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婆婆 小赵将的口若悬河，从发现世昌广场那块地有什么问题，到他们怎么将计就计将它推给温戎，又到他们预测温戎会怎么作死，到他们查出吴媛的死和温戎有什么联系，到最后温仁温戎父子会面对什么问题都说了一遍…… 小赵言之凿凿，“姜小姐，您根本就不用担心，等着瞧就好了，我跟着温先生这么久，还没见他输过。” 姜楚楚：…… 你这么一口毒奶就相当于立了一个巨大的g你知道么…… 姜楚楚没再问细节，反正按小赵说的，过几天就知道了。 她于是沉默下来。 小赵见她性质不高，小心翼翼地开口。 “矫情一点地说，虽然温先生表面没说，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希望他能给您的生活，是海清河宴，天下太平的那种，而不是成天像是宅斗宫斗剧似的，劳心劳力。” 姜楚楚喃喃自语，“他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宅斗剧呢……” 小赵：…… 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 这快要成了姜楚楚的心结了，温九思觉得她不能经历风雨，每次她提出想要参与点什么的时候，男人表面上不拒绝，暗地里却加快速度独自摆平一切，这种行为往好了说叫体贴，往难听了说就叫控制欲强。 姜楚楚气结，心理医生不都是很能洞察人心的么？可是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当一只安享富贵的金丝雀，而是能一天一天成长，直到有朝一日能与他并肩而立…… 小赵忐忑地看着姜楚楚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姜楚楚终于抬起头来，认真地问，“……我能探监么？” 小赵：o-o……还是别了吧。 您别随时随地皮一下行吗？ 小赵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太监。 “咳咳，温先生又没犯什么罪，说调查只是限制人身自由罢了，有人替温先生安排了临时住处，您去……不太好。” 姜楚楚了然，“啊……原来不是关在警察局啊。” 好像还有点失望的样子。 不过，除了隐秘的不舒服感以外，小赵的话着实给姜楚楚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能有心思想点别的事，比如，腾出手来收拾姜明珠。 她让小赵帮她联系了那位跟到比赛现场的记者，准备商讨一下后续计划。 温九思“进去”的第二天，阳光明媚的周六。 某个僻静的咖啡厅。 记者没见到，倒是见到了一个应该已经不在京都的人。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人？” 小赵附在姜楚楚耳边悄声说，“温先生说过，现在跟宋公子有合作，叫您不用白不用。” 姜楚楚明了，如果宋初一肯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宋初一你怎么还没回江城？” 小赵旁边正是笑面虎宋公子，八月初秋老虎，天气还热得紧，宋初一不知道从哪弄了把扇子，径自摇着，倒也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意味。 “楚楚，你没发现么，我是来当英雄的。” 姜楚楚并不买账，“你是来当熊的吧。” 宋初一还没开口，旁边的玻璃窗突然传来“砰砰”的敲击声，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女孩儿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正在敲窗户，看见姜楚楚望过来，兴奋地挥了挥手。 小赵有些谨慎地问，“姜小姐，是您认识的人？需不需要我们回避。” 姜楚楚摇摇头，“不要紧。” 两人一问一答的功夫，外头的女孩儿已经走进来了，她一见面就往姜楚楚身上扑。 “楚楚！好久不见了。” 正是宋思蓉。 姜楚楚跟她抱了抱松开手，“也没有很久吧。”算上出国比赛的一周加上回来后的一周，才半个月而已。 “那这半个月我也好无聊啊，你吃不吃冰淇淋？” “不用了，过来坐。” 宋思蓉一边坐在姜楚楚身边，一边看向她对面。 “咦，这两个是你朋友……啊……” 才说道一半，宋思蓉就看到了宋初一，突然有石化反应。 起先姜楚楚还以为两人认识，可是看到宋初一茫然的眼神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有意料之外的人到场，小赵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拖延时间。 宋思蓉也没说什么，只是抓着姜楚楚的胳膊一顿猛摇，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姜楚楚瞬间意会，她是觉得宋初一很帅。 这就是属于颜控的默契。 ——尽管姜楚楚并不认同宋思蓉的审美。 胳膊被抓的实在很疼，姜楚楚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三次，才终于唤醒了不知自动沉浸在什么剧情里，面色绯红的宋思蓉。 宋思蓉“砰”地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说罢，她提起包一溜烟地跑了。 两个大男人完全懵逼，不知道那姑娘是怎么了。 短暂的唏嘘后，趁着宋思蓉不在，几个人商量起了正事。 姜楚楚直奔主题，“你在这儿就是知道我要干嘛了？本来我是要通过那个记者绕绕圈子牵扯出姜明珠的，不过你在这儿，我就有了一个绝好的点子。” 宋初一一收折扇，身子前倾，“愿闻其详。” “比起一个没什么影响力的记者，自然是有个当事人站出来加一把火最好了。” “有道理，比如？” 姜楚楚笑靥如花，“比如……你回去找姜夏樱，让她站出来揭露姜明珠这株莲花的真面目啊。” 宋初一干脆地点头，“好啊。” 姜楚楚看着宋初一，没想到他答应地这么痛快。 依照姜夏樱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哪是说服这么简单的，有些人脑子有毛病了，还真是什么头都能点得下去啊…… 不过宋初一显然不是开玩笑，他注视着姜楚楚，“我明天就回一趟江城。” 这时候正巧宋思蓉也回来了，姜楚楚一看，呦，补了粉和口红，眼线也重新画了。 她应该是听见了宋初一的最后一句话，扭扭捏捏地捋了捋头发。 “宋先生是吧，我也要去江城采风，你回去的话，可以捎我一程么？” 姜楚楚：？ 这自来熟的多少有点过分吧，而且，宋思蓉啥时候变得这么勤奋了？ 不过转瞬，姜楚楚玩味地笑了，“当然可以呀，如果你不介意有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婆婆的话。” 宋思蓉：“？” 宋初一：“？？？” 第288章 二百八十八·订婚(高提纯二合一章) 温九思一消失就是四天，姜楚楚联系不上他，更联系不上白银。 她只能从小赵口中得到九召集团的消息，温仁父子几次试图召开股东大会，但由于温九思被带走的情况不明朗，众人都怀疑是内部出了问题，不肯这个时候冒风险站队。 并且吴媛身死的事一日没有结局，外界的舆论就一直围绕着九召，温九思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媒体和大众就盯紧了温仁和温戎，弄得两个人苦不堪言。 门窗紧闭的办公室里，温戎在地上走来走去，温仁看着他眼睛都快要花了。 “听说温九思接受调查的时候，给了警察一本账，说是他暗地里查的，上面是我们这么多年来利用职务敛财的证据。” 温戎不可置信地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拖着九召还有我们一起完蛋？” 说完，温戎突然一敲桌子。 “爸，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 半晌，温仁面色铁青。 “我以为那个员工的事是天助我……原来是你？” “我也是没办法，吴媛那个女人太贪了，不弄死她，她肯定会坏我们的事。” 温仁这下子也坐不住了，“不管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温九思有进无出！” “爸，你的意思是……” 温仁握起了拳头，“抛售我们俩手里的股份，变现。九召这艘船不稳，而且既然拿不到他的股份，九召对我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就让九召给温九思陪葬吧。” 此处省略一千字温仁父子nozuonodie的实在令人想跳过的剧情…… 在一天之内，许多家媒体都收到了邀请函，请他们出席九召的发布会。 长枪短炮架好，温戎作为发言人走到了前台。 “各位同僚，各位媒体朋友，感谢你们出席今天的说明会，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九召有过辉煌的时期，也为股东和广大群众创造了直接利益，但是今天我要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们温氏要退出对九召的持股。” 一片哗然。 “起因大家也都知道了，原本九召最大的持股人温九思先生卷入了商业纠纷正在被调查，我们深表遗憾，并希望以此为戒。” 台下，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嘴唇紧紧地抿着。 “你不是说温九思有计划的么？公司都快要被他们父子玩儿没了。” 他旁边同样掩人耳目戴着墨镜的男人委屈地撇嘴，“这……具体细节都是温先生跟白队敲定的，我也不知道啊。” 在墨镜的遮掩下，姜楚楚的表情看起来很想跳起来打在小赵的脑阔上。 台上，温戎还在夸夸其谈，“我们将把持有的全部股份，以当前市值转让给公司股东，我们相信——” 大门忽然毫无征兆地打开—— 一排制服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面色冷峻的白银。 不顾现场的议论纷纷，他从兜里掏出证件。 “有公司法人举报你们父子诈骗，你强行收回已拍卖的世昌广场土地，并挪用公款违规建造，鉴于犯罪同伙吴媛已死，同时我们有充足证据证明你与吴媛的死有直接关系，请你们跟我走一趟。” 这个走一趟意义就不同了，两幅玫瑰金色的手环明晃晃地亮出来，令温仁和温戎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白银看着他们被铐走，从头到尾面色都没变一下。 如果不是姜楚楚已经心有所属并且坚定不会动摇，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此刻的白银所倾倒。 他令她想起古代征战沙场的将军，还是勇武与俊俏并存的儒将。 这风势变得太快，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记者们围住了还在台上的九召高层，提问层出不穷。 姜楚楚拉了拉小赵，“我们趁乱走吧，省得一会儿你也被人认出来。” 大门外更乱，姜楚楚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一拉，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被拽进一个熟悉的怀里。 一个含笑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楚楚，你想我了么？” …… 这场变故被很多摄像头现场直播了出去。 袁呈走进李家，径直上了二楼，佣人看到他，面露难色。 “袁先生……您……” 袁呈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里面的情况，你先下去吧……哦对了，我还带了一位客人来，你先把她安排在客房。” “好的袁先生。” 佣人大气也不敢出地退下了，袁呈理了理衣服，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里一片狼藉。 李博文的怒火无法抑制，将自己手边有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朝着地上砸去。 “废物！废物！温仁也是个废物，我给了他那么多的支持，他竟然还算计不过温九思，废物！” 袁呈从地上捡起他扔的书放回书桌上。 “不过我们也眉宇太大的损失，李伯父不要气坏了身子。” 在袁呈的安抚下，李博文逐渐平静下来。 “另外，您上次让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弄清楚了——姜福生在清点姜氏资产时，的确把经营权转让给了明珠，所以，要想进军南城地产，还要借明珠的手，面子上才好看。” 李博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就让她去。” “您打算让明珠去内部上班？她行么？” “没事儿，这不是有你么？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袁呈啊，你好好辅助我，大家都是一家人，李家有好处了，绝对忘不了你。” 袁呈恭敬地点头，微垂的眸子下，冷光一闪而过。 “对了，药您注射过了，感觉怎么样？” 李博文皱眉，“精力比较前段日子倒是充裕了一些，至于其他的……” 袁呈了然地点点头，“人我已经带来了，您要去看看么？” 李博文没说话。 袁呈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来的，这个女人经过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可以保证孕育孩子的健康，而且我查过她的家庭，从家族遗传上来看，自然生育男孩儿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博文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我一会儿就去看看。” 姜明珠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袁呈走下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姜明珠意会，跟着他走到了院子里。 桂树下，袁呈替姜明珠拿下了落在她头发上的衰败的桂花。 “路我替你铺开了，明珠，别叫我失望。” …… 八月，一场风波随着夏日的燥热一起渐渐褪去，另一场风波随之而起，在秋天来临之前，青翠欲滴的草地上，举行了温九思和姜楚楚的订婚仪式。 当下，要说京都谁的权势最大，可能不同的人会给出不同的回答，但要是问道，京都谁最不好惹，十个人里面有是个人会告诉你，是温九思。 温九思的订婚宴，每一个收到请帖的不管是真心祝福还是凑热闹，到了时候，都乖觉地出席。 从宋初一到李博文这些温九思的生意伙伴，从白银到姜楚楚美术馆的同学们，甚至连南城蒋家都派了人过来…… 能激起一个肌肉大汉的少女心的浪漫布景，宛如仙女儿的女主角，和偶像剧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整个婚礼的流程不知道彩排了多少遍了，每一处都经过了精雕细琢，哪怕是再苛刻的人想要挑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订婚仪式。 彰显了在富贵底蕴之上，一个男人能给心爱的女人最好的一切。 典礼中午就结束了，温九思请来了五星级的大厨，在草地周边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众人可以自行用餐顺便聚一聚，而他则带着姜楚楚回了休息室。 女孩儿的鬓间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温九思的目光温柔又炙热，似乎那身板正的高定西装下，有什么快要绷不住撑起来了。 姜楚楚一边掏出粉盒一边擦擦擦。 “你别看我啦，你还得出去跟来宾寒暄寒暄呢。” 温九思眼睛眨也不眨，“我今天只想跟你在一起。” 说着，他挨了过来，手忍不住攀上她礼服后背的系带，修长的手指一挑，带子松开，礼服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滑落，露出莹白的肌肤。 姜楚楚半是扭捏办是期待地咬住嘴唇，温九思勾着唇凑了过去。 忽然——“温先生，你们在么？” 小赵这次倒是记得敲门，就是嗓门大了点。 温九思：…… 想开除一个助理怎么办…… 他深呼吸了几次，将姜楚楚的礼服整理好，走过去开门。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小赵脖子一缩，“温先生，有人送花来。” “那就放起来。” “不是……这束花，有古怪。” 温九思这才将目光下移—— 那是一束鲜红的大丽花，在八月里，展露着不合时宜的盛放。 花上有个卡片，上面印刷体写着“订婚愉快”四个大字，没有落款，那张贺卡上没有花香，反而有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姜楚楚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有些惊讶。 “大丽花？” 温九思看向她，“你认识？” 姜楚楚点点头，歪着脑袋打量了那束花一会儿，“我在图片上见过，这种花经常跟许多不太好的事件联系在一起……花语是，背叛。” 温九思面色沉沉看向小赵，“谁送来的？” “人刚走。” 温九思飞快地冲姜楚楚说，“我去看看，你今天累坏了，也去吃点东西吧。” 姜楚楚点点头，心里嘀咕，方才看温九思的模样……有些紧张？ 毕竟是今天的女主角，姜楚楚不想被不必要的奉承缠上，拿了食物偷偷溜到了场地的另一边，在泳池旁坐了下来。 还没吃上两口，就听见一个人接近，声音听起来强硬，但细听有些虚张声势。 “姜楚楚，我们谈谈。” ……所以是谁请姜明珠来的？ 吃了口蛋糕，姜楚楚头也不抬，“没什么好谈的，请你快离开，我的订婚宴不欢迎你。” 姜楚楚的肩膀被人扒拉了一下。 “那个记者是你拍出来的人对不对？我翻到了你的微博，里面有我在南城参展的那副画的原稿，你马上删掉。” “……你做梦呢吧。” 姜楚楚翻了个白眼儿，握住手机，站起来就想走，可还没站稳，手里的手机就被夺走，同时肩膀被重重地一推—— 姜楚楚“扑通”一下掉进了水里。 这是两米深的泳池，可她不会游泳！ 她还没来得及慌乱，下一瞬间，一个男人飞快地奔过来，他一扯上衣，像一尾剑鱼，纵身跃进水池里，反手一捞，将姜楚楚挂到了自己的身上。 反射性的，姜楚楚攀上了来人的腰身，下一秒，她看清了面前的这张英俊的脸。 “……白银？” 男人言简意赅地问，“没事吧。” 姜楚楚摇摇头。 他裸着上半身，阳光应和着水滴，他的肌肉微微隆起，男性荷尔蒙四溢。 **的男色当前，姜楚楚最关心的却是，自己妆有没有花。 白银沉默地带着她往岸边走，离着岸边不到半米的时候，忽然，他开口，声音就像是面对嫌疑人那般冷硬。 “姜楚楚。” “恩？” 白银沉沉地看着她，“我想了一晚上，我决定告诉你……我可能喜欢过你，但是我放弃了。” 姜楚楚：……？ 刚刚赶到的温九思：……？ 白银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闭紧了嘴，将姜楚楚推上了岸，也推离了自己的身边。 这时，周围的人听见动静，逐渐围了过来。 顾不得想白银犯了什么抽，姜楚楚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只落汤鸡。 在自己最美的日子，她，像一只，落汤鸡。 不能忍。 上了岸，众目睽睽之下，姜楚楚一手将袁呈扒拉到一旁，然后伸出尚在滴水的手，生气起来连自己的手机都摔，而后一把拽住姜明珠的礼服胸口，将她拖着走了几米。 “姜楚楚，你疯了！” 姜明珠尖叫着，双手护在胸前，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 姜楚楚就这么拖着姜明珠走到泳池边，脚下一绊，同时双手毫不留情地重重一推。 水花溅了一米多高。 姜楚楚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泳池里扑腾着的姜明珠。 “是我疯了，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惹疯子。” 第289章 二百八十九·余波 订婚宴的结尾，却发生了这种状况，叫所有人始料未及。 这两个女人显然都不是好惹的。 一个是今天订婚宴的女主角，温九思的心尖尖儿，还是新鲜出炉的国际油画大奖的冠军，另一个是李家新认回来的千金，也是个顶着天才之名的画家。 不过，要是细细论起来，温九思的声势未必赶不上李家，新鲜出炉的国际冠军的光环也比一个近些年来已显江郎才尽的昔日天才要更亮。 每个人心里几乎都有一杆秤，当下，谁也不敢在没弄清失态之前上前。 “温先生，这样真的好么……她毕竟是李博文的——” 小赵的话才说了一半就闭嘴了。 他要是看不出来温九思脸上挂着的是宠溺的笑容就算他瞎。 温九思轻声说。 “她从来到京都开始，就一直憋着，没有真正放松过，之前是我做的不够好，现在，就由她去吧，楚楚以后也会接触这些人，练练手也好。” 小赵无语，用一个李家千金给姜楚楚练手，会不会太奢侈了…… 姜楚楚站在泳池边缘，睨着狼狈不堪还在水里扑腾的姜明珠，这才觉得稍微解了一口气。 “好了白银，你上来的时候顺便把她也捞上来吧。” 白银还是维持着那一个表情，往回游了两下，抓住姜明珠的胳膊将她带了上来。 姜明珠喝了两口泳池水，一上岸就不住地咳嗽，身子不知是由于冷还是由于愤怒，抖得很厉害。 姜楚楚在她身前蹲了下来，“姜明珠，我是个记仇的人，所以你害怕的事情，我偏不让它这么快发生，你知道么，钝刀子割肉……才更痛。” 这时候，袁呈穿过人群走过来收拾残局。 他扶起姜明珠，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楚楚，什么也没说。 温九思主动给两人让开了一条道。 袁呈经过他的身边停了一下，“真是抱歉，今天是温总的订婚宴，结果明珠还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不小心掉进了泳池里。” 这话也是说给周围人听的。 温九思笑了笑，“没关系……楚楚玩的开心就好。” 袁呈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不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两个男人擦身而过。 温九思没再关注他们俩的去向，他走到泳池边上，伸手在某个头发湿漉漉贴在身上的女孩儿头上拍了拍，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继而将人完全裹在怀里。 “走吧，去换衣服。” 姜楚楚细弱蚊蝇地“恩”了一声，拨了拨刘海儿。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温九思一手拉着外套的两边，将姜楚楚拉到自己面前，俯身轻吻，“怎么会，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你更没的女人，下一次也不会有比你更美的新娘。” 姜楚楚满意了，“就你会说话，以后也要这么继续甜言蜜语哦，千万不要因为我跟你订婚了你就放松警惕了，你知道吧，喜欢我的人那么多。” 他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眼底的温柔却几乎能拧出水来。 “遵命。” 温九思抱着姜楚楚回去了。 小赵走向泳池边站立着的一个男人。 “白警官，我们也走吧，休息室有换洗衣服。” 白银收回目光，弯腰将早先丢在岸边的衬衫捡起来，毫不顾忌地穿了起来，举手投足间的男性力量感让小赵都忍不住瞥了两眼。 忽然想起什么，小赵狐疑地看向白银。 “白警官，我和温先生过来的时候，听到了您跟夫人讲的话。” 小赵在“夫人”两个字上家加重了语气，傻子也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白银扣着纽扣的动作一顿，面色不改。 “……哦。” 哦？这就完了？ 白银穿完衣服，头也不回，姿态潇洒地往外走去，裤腿里流出的水在草地上蜿蜒出一条水渍…… …… 袁呈和姜明珠走了十几分钟，等到了停车场的时候，姜明珠身上的裙子已经差不多被风吹干了，她摸了摸泛起细密鸡皮疙瘩的手臂，坐进了袁呈的车里。 袁呈没有发动汽车。 “明珠，我说过什么？我告诉过你，别去招惹姜楚楚。” 车停在背阴处，车内阴凉，令姜明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可是表面的凉意不及她心中冰冷。 “你是说过，可是你没告诉过我为什么。” 袁呈皱起眉，“我是为了你好，温九思不好惹，我在京都没站住脚之前，不想同他正面为敌。” “袁呈，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我也是在姜家那种环境里长大成人的，不会没有基本的眼力见儿。” 姜明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线被泳池的水晕染开，眼底黑了一圈，令她看起来有些阴森的意味。 “袁呈，你喜欢的是姜楚楚，是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姜明珠还是藏了一丝最后的祈盼的，可是这丝祈盼在对上袁呈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的时候，尽数化为泡影。 她忽然笑了。 “果然……我妈当初是怎么说动你跟我订婚的？蒋家的支持？还是说……姜楚楚也可以归你所有。” 袁呈的表情渐渐地变了。 他的眼眸深处泛起一丝诡秘的波澜，唇角的那抹淡笑消失无踪，音调彻底冷了下来。 “既然你知道，你就安分一点，姜明珠，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能帮你拿到，也能从你身上夺走，你懂了么？” 一贯平和的伪装被撕开，最后的温情脉脉消失殆尽。 “你知道姜老爷子和姜福生现在的惨样么？你也想陪他们去过那样的生活？为了几万块钱，在饭桌上被人灌到吐，你也想去试试么？不过要是你的话，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了，南城曾经的名媛，想必多的是人感兴趣。” 这是……威胁么？ 明明身旁的男人高大英俊，但姜明珠却从心底里蔓延出一阵恐慌，她咬住唇，不敢吭声。 “看来你懂我的意思了。” 袁呈收回目光，发动了汽车，却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姜明珠胡乱点了点头，不顾自己仍旧是湿漉漉的，她迅速地打开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 袁呈独自坐在车里，目之所及，还能看到远处草坪上飞扬的气球。 他忽然重重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第290章 二百九十·想占有的欲望 袁呈是袁家的长子。 他从记事起，就被母亲耳提面命，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等到母亲死后，说这话的人就变成了父亲。 可是等他又长大了一些，这话父亲也不说了——因为他的父亲有了另一个儿子。 袁珂和他的母亲，被接回了袁家。 袁呈这才知道，在他四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在外面养了情妇，生了私生子，而袁呈母亲的死亡，正好让他将这对母子接回来。 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之后，袁呈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去了美国。 跟一般去美国留学镀金的二世祖不同，袁呈向父亲要了一笔启动资金，进修的同时，在美国的投资圈也混得风生水起，逐渐打出名堂来。 在他的计划里，他会强势的归国，宣告他在袁家不可动摇的继承人的地位，却没料到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此不争气。 袁珂没有一丝一毫身为私生子的紧迫感，反而过的比二世祖更二世祖，堪称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如果说，他父亲原本还打算培养培养袁珂，后来也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袁呈一步一步实现了自己的规划，他本以为，他的人生没有意外了——本以为。 可是从机场走出来的一瞬间，他遇到了这一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无法得到的。 助理搞错了接机时间，诚惶诚恐地让他在机场门口稍等片刻。 袁呈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单手插着兜，面上深沉似水，散发着跟周遭隔隔不入的气息，无数路过的人都向他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其中尤以女性居多。 他半无聊，半是不耐地看向远处，忽然目光所及处出现了一抹朱砂红。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儿，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分外惹眼。 她左顾右盼，又漫无目的地看着什么，忽然，她的视线扫到了他的身上。 她径直冲着他走过来，摇曳生姿，面上挂着娇俏却略有些虚伪浮夸的笑容。 “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袁呈玩味地笑了。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因为他的样貌和金钱，搭讪的女人从不缺少，可是偏偏就是这张雪肤红唇的脸，这个胸挺腰软的身，勾起了他的兴致。 袁呈将这个陌生的女孩儿视为归国的第一份礼物。 “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想，说不定我们真的见过。”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偷偷露出了一个达成目的的狡黠的笑。 “我叫姜楚楚，你呢？” “……楚楚，我是袁呈。” 助理姗姗来迟，袁呈看了他一眼。 “车留下，你走吧。” 助理以为他生气了，可是转眼又看见了他身旁的女人，了然中带着惊异。 “那袁少，我就先走了。” 姜楚楚坐进了副驾驶，摸了摸车的内饰，不掩惊奇。 “原来你还是个富二代啊。” 袁呈没说话，他正熟悉着国内的驾驶位，其实最稳妥的方式是让助理送他们，但是袁呈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拆开这个礼物。 听说袁呈是刚从美国回来，姜楚楚指挥着，两个人去了一家本地颇负盛名的餐厅，说是帮他接风。 侍应生上完菜，十分应景的点起了蜡烛。 可能是事情发展的太顺利了，姜楚楚的表情带了一丝不确定，“袁……少？” 袁呈慢条斯理地擦擦嘴，“叫我袁呈就好了。” “哦好……袁呈，你有女朋友么？” 袁呈放下手中的刀叉，抬起头来，女孩儿的眼睛雾蒙蒙，水汪汪的，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害羞，可是她正极力掩藏着这股害羞。 袁呈意味深长地说，“没有，所以姜楚楚小姐，有什么指教？” 姜楚楚眨了下眼，“那你看我怎么样？” 餐厅的灯光昏暗，两边烛火摇曳，她的眼睛像明星一般璀璨。 袁呈一时忘了言语。 可姜楚楚会错了意，她有些失望，可想到姜家那一堆冲她来的操心事，又急于说服他。 “我是有点难处了很需要一个男朋友……本来想说，你当我一段时间的男朋友，我付给你报酬，可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缺钱，但是我想，你刚回南城，肯定有什么地方不习惯的，你就当找了个向导帮你——” 姜楚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男人斩钉截铁地说。 “好。” 姜楚楚的眸子又亮了一些。 吃过饭，袁呈本以为下个环节是拆礼物了，他甚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跳个不停，可是没成想，姜楚楚跟他交换了电话号码之后，自顾自地打了个出租车扬长而去，留下袁呈又一次呆愣在原地。 可是回过神想一想，这样的举动似乎更符合她的作风。 一个男人想要陷进爱情里，需要多久？ 对袁呈来说，一周就够了。 哪怕刚回国每天都要忙很多事，可即便如此，袁呈还是每天都会到姜楚楚指定的地方接她，有时是吃顿饭，有时是看场电影，更多的时候，只是兜兜风，聊聊天。 姜楚楚从不主动问他家里的事，也不会说自己的事，只是有一次听见她接电话，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 “爷爷，我现在有男朋友了，所以很可惜我不能去见您介绍给我的人……不信你自己查。” 可是袁呈越沉迷，才越发觉，姜楚楚的不上心。 终于再一次吃完晚饭后，他强硬地提出要送她。 姜楚楚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车行驶到昏暗的巷子里，他一踩刹车，终是忍不住倾过身子，在她的惊讶中，重重地揽过她的腰，想要吻她。 可姜楚楚立刻变了脸色，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紧接着，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良久的沉默后，女孩儿咬了咬唇。 “抱歉，就这样吧……我走了。” 袁呈忽然笑了，“……哪样？” “分手，我是说，如果我们这一周多算是在一起的话。” 终日打雁，终于有一遭，叫雁啄了眼。 可是楚楚，你以为，我由着你让你走到我的身边，还会由着你，让你肆无忌惮地离开么？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属于我的，不管绕了几个圈，也最终会回到我手里。 第291章 二百九十一·她是个智商正常，看过小x片的成年女性了 傍晚，姜楚楚从床上醒过来。 望着天花板上昂贵的水晶灯吊顶，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这里是温宅，白天订婚宴之后，她就跟着温九思搬进来了。 她起身，一脚踩在洁白的羊毛地毯上，软软的，如在云端。四周的布置还略显得空旷，但是依旧透着股大气的格调，小赵揽了重新休整的差事，将温宅中原本的东西来了一次大换血，丝毫看不出原先温仁一家人住过这里的痕迹。 这样全能的员工，年底给他加工资。 这样想着，姜楚楚穿着拖鞋走出卧室，外面静悄悄的，天边泛着浓重的火烧云，透过落地窗将偌大的房间镀上一层诡秘的红，两侧的壁灯亮着柔和的光，杂糅的光线刚好足够她一路走到书房。 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偶尔传来轻微的响动。 温九思果然在书房。 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也不等里头的答话，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有淡淡的未来得及散开的烟草味道，温九思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摆弄着什么，见她来了，清淡如水的面上泛起一丝笑意，朝她伸出了手。 姜楚楚很自然地蜷着身子坐在了他的腿上，鼻尖在他的怀里拱了拱，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夹杂着薄荷和青草气息的味道淡淡钻进她的鼻间。 姜楚楚不满地咕哝道，“不是戒烟了么？” 温九思摸摸她的头发，“偶尔也会想抽一支，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扔掉。” 声音带着些许暗哑，还透着点儿疲惫。 姜楚楚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手指无意识地在他的脖子后面画着小圈圈，“男人嘛，压力大，我能理解的，但是你要注意身体。” 似乎是被搔得痒了，温九思歪歪头，将她捣乱的手抓下来，一并制在怀里。 光线正好，气氛极佳，两个人依偎在一处，温九思就像撸着只小白猫的老大爷，享受着这一天难得悠闲的余韵。 姜楚楚忽然瞥见了桌面上的卡片。 是那张白天和一束大丽花一起被送到订婚宴上的那张。 “这张卡片有什么不妥么？” 温九思眼睛看着那张卡片，却没有伸手再去动它，语调莫测。 “没什么不妥，只不过，它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一个朋友？” 隔了好一会儿，姜楚楚才听见温九思近乎喟叹的声音。 “一个曾经的朋友。” 曾经的朋友？蓝子期那样的？ 她似懂非懂。 但温九思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他抱着她站起来，姜楚楚顺势用双腿圈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怀里，像只树懒。 温九思：“……” 温九思：“你要不下来走两步？” 姜楚楚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要，我饿了，走不动道了。” 温九思眉头一挑，刚才笼罩在他面上的那片浓雾顷刻间消散，甚至极为难得的显出一抹坏笑，让他的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就像是不染尘埃的上神活生生被拽着下凡来还不够，还非要他投胎到一个浪荡公子哥儿的身上…… 姜楚楚的脑袋里充满了乱七八糟的比喻。 浪荡公子哥儿温九思凑到姜楚楚耳边，意味不明地问。 “你确定？” 姜楚楚给出的回应是示威般地往上一窜，变身成牛皮糖，保管他甩不掉，原先的佣人被小赵一股脑地辞退了，也不用担心谁看见，姜楚楚没羞没臊地摇摇脑袋，得意地几乎要唱起歌来。 “驾——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 一句歌还没唱完，温九思长腿一迈，失去了平衡的姜楚楚连忙腿上用力——这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姿势。 小肚子那儿好像被什么硌到，姜楚楚火急火燎地微微扭动身子。 姜楚楚：“……” 她是个智商正常，看过小黄片的成年女性了，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姜楚楚想把腿放下来，可是上船容易下船难，温九思的手在她屁股上一托，姜楚楚忍不住软软地倒在他的身上。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细弱蚊蝇地哼哼，再不复方才的张狂模样。 温九思喉结一动，就这么托着她，一步一挪回到了卧室，男人两条大长腿往床上一跪，姜楚楚顺势轱辘到一旁。 “往哪儿躲。”男人轻描淡写地就将她拉了回来，制在身下。 一种动物的直觉告诉姜楚楚，温九思的眼神透着危险，好像如果不制止，就会有什么失控的事情发生。 “楚楚。”他含糊不清地唤着，细碎的吻落下来，从眉心一路蜿蜒到鼻尖，唇瓣，脖颈。 他的吻所到之处，无不像是一场瑰丽的梦境，令她不自觉的沉沦。 直道腰间一凉—— 姜楚楚艰难地揪住他的手，双眼还迷蒙着，可是吐出来的话却字正腔圆。 她说——“不要”。 温九思身体绷得直直地，鬓边隐隐有了汗意，看得出来并不舒坦，可是即便如此，对上姜楚楚那双尚未完全恢复清明的眼眸，他还是……叹了口气，翻身坐了起来。 温九思苦笑着说，“楚楚，再这样多来几次，也不用外面那些人搞什么幺蛾子了，你就能把我折腾疯了。” 姜楚楚无辜地眨着眼睛。 温九思伸手替她将窜上来的衣摆理下去，高度概括，“你就作吧，仗着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姜楚楚反驳，“我哪里作了，我之前说的难道不是结婚之后？” 温九思幽深的目光盯着她，看起来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楚楚别开目光，“我饿了。” 她的肚子相当配合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良久，她听见温九思用一贯优雅的语调宣告，“楚楚，别想逃避我，你该知道，你现在无路可逃了。”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给我做饭。” 过了一会儿，关门声响起，温九思走了。 姜楚楚蓦地脸朝下，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埋得使劲儿，埋得密不透风，埋得足以憋死一个人，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顺理成章地解释自己脸上骤然升起的红晕…… 第292章 二百九十二·你的未婚妻会因为什么理由不想跟你有肢体接触? 关于什么时候才可以进行这种生命大和谐的运动，姜楚楚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依据的。 她的理论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大到那一天发生的事，两人之间酝酿的情绪，小到房间的摆设，熏香，床单的质感，甚至是男人气喘吁吁时腹肌上滑落的汗渍，和只要盯着她就能让她心砰砰直跳的灼热目光。 她都一一地遐！想！过！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跟温九思说，就好像她很挑剔，很矫情似的…… 她总不能巴巴地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张清单说，“这位温先生，我不跟你滚床单不是因为我非要婚后，而是我觉得我第一次哎不能这么不郑重，你就按照这个单子去准备，你准备得我满意了我们就可以滚床单啦。” wtf？ 想一想她都觉得自己像个女变态。 带着这种纠结的心理，几天后，姜楚楚走马上任，成了京都国立美术馆的策展师，从白教授的弟子一下子升级成白馆长的部下——这也是多方考校过的结果，毕竟，一个无所事事的女画家很容易将自己憋成一个深闺怨妇。 温九思照旧绕路也要送自己的未婚妻上班。 看着姜楚楚脚步轻快的背影，温九思冷不丁地冲驾驶位上的小赵问。 “你说，你的未婚妻会因为什么理由不想跟你有肢体接触呢？” 小赵被点名，一个激灵，“这……这我哪知道啊。” 这题超纲了，太难了，他不会做。 温九思显然也指望他回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很忧郁的样子，“哦我忘了，你没有未婚妻。” 小赵一脸哔了狗的表情，温九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 看到小赵明明愤恨但不得不安静如鸡的模样，温先生满意了。 他又看了一眼姜楚楚离开的方向，这回连个背影都看不见了，温九思揉揉太阳穴，突然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他一个顶尖的心理医生，却看不透自己未婚妻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楚楚先是去了办公室跟白教授打了一声招呼。 白教授正在处理新近展品的单子，见她过来，正好将博物馆馆藏的细册堆到她手上。 “今年新开了两个展厅，都用来做主题展览的，你没事就想想做什么主题好，馆内有的藏品就调，没有的就打报告上来……以及，工作之余不要荒废了基本功，不要因为你获得了国际金奖就觉得可以放松了，没有后续的作品支撑这些就都是虚名，比起办公室，我更愿意在隔壁的画室里面见到你，明白了么？” 姜楚楚：“……” 白教授挥挥手，“明白了就出去吧，我这儿堆了太多事了……”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的姜楚楚于是被赶了出来。 所以她的办公室在哪？她今天要做什么？那两个展厅她应该先看一眼吧，可是要问谁去拿钥匙？ 姜楚楚想挠门，可是不敢，只好灰溜溜地先去画室。 白教授有一句话说对了，没有后续的作品支撑，什么金奖就都是虚名，她可不想传出个德不配位的名声。 画室里一如既往安静，角落里只有一只呆头鹅。 姜楚楚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宋思蓉正在一心二用，一边画画，一边愣神，虽说姜楚楚之前就觉得她有点傻，但是这一次显然出乎了姜楚楚的预料。 在目睹了宋思蓉错将黑色油彩当成蓝色油彩涂满了整个天空后，姜楚楚终于忍不住从她的手里抢救出可怜的画笔。 “你到底怎么了，去了一趟江城，把魂儿落那儿了？” 宋思蓉呆呆愣愣地转向姜楚楚，重复道，“魂儿？” 姜楚楚：“……” 宋思蓉忽然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清醒过来了一样，她握住姜楚楚的手。 “楚楚，我觉得我遇上此生真爱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姜楚楚皮笑肉不笑地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魔掌下抽出来。 “你说的不会是宋初一吧。” 宋思蓉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扭捏地拽拽自己的衣摆，而后疯狂点头，“是他是他就是他。” 姑娘你唱出调子来了你知道么…… 姜楚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别被他的皮相所惑，宋初一可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害，你小心到时候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宋思蓉大义凛然地点点头。 “楚楚，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的。” 她攥起拳头，“哪怕他的父亲昏庸无能还好色，哪怕他的后妈野心勃勃还一门心思想掌权，哪怕外头多得是千方百计给他添弟弟妹妹的小妈，哪怕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还一心只惦记着怎么扩张事业——我还是爱上他了。” 没毛病。 姜楚楚肃然起敬。 她收回对宋思蓉的评价，这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姜楚楚忍不住给她鼓掌，“咳咳，你才去江城几天啊，看得倒是透彻。” 宋思蓉一只脚重重地踏上椅子，“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被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帮他数钱的。” 姜楚楚：“……” 她再一次收回夸赞宋思蓉的想法，这姑娘大概只是为爱就可以发电，不知者无畏的大傻妞吧…… 不过看着宋思蓉充满朝气的脸，姜楚楚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像自己，在二十来岁的年纪里，过早的经历了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从来没有一日是真正轻松过，来到京都又不停地赛跑一样追赶一个又一个目标，直到现在，她看见外头飘零的叶子也会像个老年人一样心生感慨了。 姜楚楚看向宋思蓉，老气横秋地拍拍她的肩。 “那你加油，依照我看来，宋初一那个人眼光高着呢。” 宋思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知道啊，他不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么，我努力向你学习就好啦。” 姜楚楚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说啥？” 宋思蓉好笑地看着她，“你紧张什么，这很正常啊，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你，你名花有主了对大家都好。” 姜楚楚在心中把对宋思蓉的印象全部划掉，只留下一句感慨：原来真的有人智商和情商是成反比的啊…… 第293章 二百九十三·毕竟我未婚妻在他眼里，还是一个红颜祸水 而把姜楚楚送到美术馆之后，温九思调头去了九召总部大楼，受前阵子风波的影响，大楼内部比以往都要安静。 总裁办的那把椅子换了个人坐，这个消息本身就足够人心惶惶的了，再加上前任少董是个杀人嫌疑犯，前任总裁涉及商业诈骗，每个人都在担心着自己的饭碗能不能保住，神仙打架，哪管会误伤几个小鬼。 小赵倒是有些愤愤不平，“鸠占鹊巢久了，这些人都不知道谁才是这个窝真正的主人了。” “别在意那些无聊的事情，把王自严叫过来。” 谈了会儿话，王自严出来的时候已经从王总变成了王董。 王自严本就是他们的人，这一次升职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小赵拿着秘书处发给全体职员的通知书，指着一角问温九思。 “温先生，让蓝子期进入董事会……” 温九思撩起眼皮子瞅了一眼，“那是我给他的回报，这次风波没有他和他父亲的帮助，不会这么快结束。” 小赵点点头，温九思头也不抬地又说，“找几个清闲的部门给他定时做汇报，别让他插手核心事物。” 温九思这一处理事务就处理到了下午两点。 秘书送来了午餐，温九思摆摆手，示意她先放在一边。 小赵走过去，壮着胆子将餐盒往他办公桌上一怼，在温九思发动寒冰射手的注视前，连忙谄媚地说道。 “老板你不吃饭，要是让姜小姐看到了，肯定会心疼的。” 温九思严肃刻板的脸瞬间就缓和了下来。 “……拿过来吧。” 果然提姜楚楚有奇效，小赵暗搓搓地在温九思的食物链上头加上了姜楚楚的大名。 一顿饭还没吃完，秘书处的人又过来敲了敲门。 “温总，有位姓白的先生过来拜访，说是您之前与他有约。” 温九思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穿着便服的白银出现在办公室外。 小赵将桌子上的餐盒收拾好，便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走之前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白银抱着肩回头看了看，半晌，嗤笑一声。 “你那小助理是不是以为我是来找麻烦的？” 温九思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让他坐。 “有可能，毕竟我未婚妻在他眼里，还是一个红颜祸水。” 我的未婚妻。 这几个字温九思说的格外熟练。 白银垂下眼，面色不改。 “你委托给我的那个案子……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是一起没有列入到刑事案件里面的车祸，要追查起来极其不容易。” 温九思淡笑，“但白队还是查到了。” 白银点了点头，“就在上周，我找到了一个当时住在车祸现场附近的村民，他从头到尾目睹了这场车祸，只是二十年过去了，他的记忆也不大清楚，但我想，你是这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会不会有些方法让他多记忆起什么来。”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推过去，“这是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温九思收起来，“谢谢。” 白银皱起眉头，“可是，如果你真的觉得你父母的车祸是人为，那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你的二叔，温仁，温仁现在还在警局羁押，我可以一起调查的。” 温九思摇摇头，声音很轻，“没这个必要，温仁现在尚且是一个有野心但无用的人，二十年前更还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说罢，他站起身来，冲白银点了点头。 “白银，你帮我这个大忙，我欠了你一个人情，无论早晚，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你。” 温九思的语气郑重，眼眸深沉不见底。 白银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怔神，可仅仅是转瞬之间，下一秒，他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我没什么想要的，不过温总愿意，那温总就记着吧。” 白银从沙发上站起来，转了转脖子，忽然顿住。 “对了，还有一件事。” “这是我从我的渠道得来的消息，只是一个揣测。当初蓝子期去南城查税，不仅仅是因为姜老爷子攀附的那个小官掉马了——那么多企业，要说就偏挑中了姜氏下手未免太巧了，所以有人说，上面传出过消息，示意就拿姜家开刀。” “所以你好好替她想想，姜家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这个幕后主使查不出来，她在京都呆得也不会安宁。” 温九思皱着眉头，显然是在回忆什么。 “白银，谢谢你。” 白银又嗤了一声，“这回可真用不着你谢我……我走了。” 白银往门外走去的关头，温九思的手机响了，他举起来看了一眼，下一秒出声喊住了半条腿已经跨出去的白银。 “不如晚上我做东，请你吃顿便饭吧。” 白银转头，眉头一挑，显得有些怀疑。 温九思扬扬手机，“楚楚跟朋友逛街去了，就剩下我这个孤家寡人。” …… 姜楚楚五点多下了班，就被宋思蓉拉着去了中央大街逛商场。 她只来得及给温九思发了个短信告诉他一声，就轰轰烈烈地投身到了买买买的洪流中。 过了一会儿一看手机，才见到温九思的回复。 【好，外面快要下雨了，一会儿我去接你。】 姜楚楚看着这句话撇了撇嘴。 答应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舍不得之意，一点也不像别的小情侣那样腻腻歪歪两句说什么你早点结束啊之类的，为了展现自己的存在感，姜楚楚干脆利落地掏出温九思的卡刷刷刷。 忽然，眼角的余光里，有什么人一晃而过，一个女人，就这么两秒钟已经足够姜楚楚回忆起她的面容。 身材消瘦，眉骨微高，那双眼睛死寂一般不含情感，她像是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目不斜视地消失在姜楚楚的视线里。 姜楚楚愣了一下，手中的衣服直直地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反应过来。 宋思蓉走过来，“楚楚，你看什么呢。” 她凑上来，看到姜楚楚的面色，不由得吓了一跳。 “天啊，你怎么突然间脸色这么差。” 第294章 二百九十四·她是我的，再多的风险，也该与我一同承担 姜楚楚像是被惊到，看向宋思蓉的面色甚至有几分陌生，不过片刻已然缓和回来，她扯唇勾起一个牵强的微笑。 “思蓉，你自己逛吧，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我先走了。” “哎——” 还没等宋思蓉反应，姜楚楚就匆匆离开了，背影都透着焦急。 姜楚楚从商场大楼跑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雨了，秋日的雨是带着寒意的， 她埋头走进雨幕里，拦了一辆出租。 “九召大楼，快点。” 司机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上车的这个姑娘，只觉得她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得厉害，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姑娘，没事儿吧，要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咱们可以报警。” “不”，姜楚楚摇摇头，“去九召。” 没有谁能安抚她这一颗慌张的心，除了他。 …… 宽敞的办公室里，茶几上摆着两份简约的盒饭。 白银习惯性地吃的狼吞虎咽，整个人看上去不显粗鲁反而给人一种洒脱之感，用餐间隙他还不忘点点对面的男人，“你也吃啊。” 小赵站在一旁小心地睨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温九思，心里莫名有点幸灾乐祸。 温九思交叠着双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说请你吃顿便饭，就吃这个？” 白银挑眉，“这还不够便么？” 温九思：“……” 忽然，秘书急匆匆地跑过来，打破了这一室的友好氛围。 “大堂里来了一位小姐，说是找您的，但是她并没有预约，新来的前台没见过她，不敢放行，所以打了内线过来问。” 小赵皱皱眉，“姑娘？除了姜小姐还有哪个不要命的姑娘敢来找我们老板——等等，不会是温小姐吧。” 温九思面色一变，站了起来，脚步匆匆往外走去，“怎么回事？” 大厅，前台看姜楚楚的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模样，模样已经脑补出了十万拜金女分手后纠缠富家公子的戏码了，今天恰好只有她一个人当值，她刚来九召不久，可一定要瞪大了眼睛，不能放可疑的人进去…… “我真的是你们老板的未婚妻，我叫姜楚楚。” “你去问，九召十个小姑娘里面有九个都相当我们老板的未婚妻，你还排不上号。” 姜楚楚见跟这位前台小姐说不通，掏出手机想要给温九思打电话，可是最后一格电在她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又退了一格，手机屏刷地黑了。 姜楚楚：“……” 她有点烦躁，想找个炸药包炸了这里。 这时，电梯那里传来了一阵喧哗，前台小姐望过去不由得吓了一跳：老板和赵助理气势汹汹地径直朝她走过来…… “老板……” 温九思眼风扫过前台，什么也没说，小赵连忙将人拉到一旁去教育了。 “你傻啊，老板娘都敢拦？你工作不想要了是不是！” 前台小姐吓傻了，“啊？她真是老板的未婚妻啊。” 正努力抵抗着暴躁的小情绪的姜楚楚，忽然眼前一黑，她抬头，透过自己湿漉漉的额前碎发，看见了温九思略带戾气的脸。 她止不住地眼前一酸，脚步踉跄了一下，“我……” “上去再说。” 温九思干脆利落地将她打横抱起，四周响起了小小的一片惊呼声。 电梯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办公室里，白银看到被打横抱进来的姜楚楚，也是一愣，他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又生生地钉在了原地。 温九思把她放在沙发上，拿了一条干毛巾，像是擦小狗似的，在她的脑袋顶上揉了几下，放缓了语气。 “怎么了楚楚，不是说在逛街么？” 姜楚楚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我看到那个女人了，不会有错，就是她。” “哪个女人？” 姜楚楚抬头，双手紧紧地揪着温九思的衣襟，“就是那个在南城绑架我的那个女人。” 那种被控制住，混沌不知所以的感觉，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温九思和白银对视一眼，皆从双方的眼中看出了凝重。 收拾了一番，姜楚楚抱着抱枕睡着了，温九思抱着她去了隔壁的休息室，很久都没有出来。 姜楚楚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温九思就坐在她的身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休息室里只有温九思轻轻的自言自语。 “梦见什么了？” “梦见南城了？还是梦见那次绑架了，你怎么从来没有一次梦见我呢……” “下一次你再做噩梦的时候，我就把你叫醒……不，我就进到你的梦里，把那些伤害你的，你讨厌的，统统清楚干净，好不好。” 良久，一阵小猫呜咽的声音隐隐传出来。 “唔。” 像是在回应着说……好。 隔着半掩的门，白银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呢喃，看向窗外细密的雨丝，一时间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片刻，温九思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关好房门。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有极短的交汇，又迅速分开。 温九思也走到窗边，伸手将窗子开了一条缝隙，凉风顷刻间灌满了一室，也吹走了一些未知的情绪。 白银率先开口，“你们在南城的事，我略有耳闻，那场绑架对姜小姐的影响很大？” 温九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那些人有备而来，用了药物辅助，想要对她进行催眠，后来虽然被我及时制止住，但是楚楚提到这件事还是会有紧张恐慌的情绪。” “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我大概知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白银面色沉沉。 “这句话我来说不知道恰不恰当……温先生，你周围的麻烦事太多了，你想过会连累到她么？” 出乎意料的，温九思闻言轻声笑了起来。 “我想过。” “但是，我不会离开她，她是我的，再多的风险，也该与我一同承担。” “这是我要的，也是她要的。” 秋风萧瑟，温九思的目光一如寻常般温润，可是温润背后却隐隐藏了一分偏执。 白银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还好，两个人彼此爱慕，可是万一有朝一日，姜楚楚想要离开他了，温九思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白银摇摇头，不再细想了。 第295章 二百九十五·回去，把鞋穿上 自从姜楚楚冒雨来找温九思之后，温九思对姜楚楚身边的一草一木都提高了警惕，恨不得将她直接藏在家里，寸步不离地跟着，就连白银也觉得他太过谨慎了。 可是毕竟，九召局势才稳，温九思需要一段时间去平复动荡，而姜楚楚自己的“职业生涯”也才开始，需要去美术馆报道，自然也不能像在南城一样，成天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温九思。 温九思只好祈祷这一段时间，没有人会把目光放在姜楚楚的身上。 可是老天大概是没听到温九思的祈祷。 起先是有个男生在逛博物馆的时候，无意中进了一个尚未开放的场馆，里面灯光昏暗，不知哪里的音响流转着安静的钢琴曲，在展厅中央的墙壁旁，一个女孩子站在架子上，伸手在天花板上勾着什么。 她正站在架子上扭灯泡，灯泡忽明忽暗，映着她的脸也在光影流转中显得十分清丽却又鬼魅，忽而，灯泡亮了起来，她笑了一下，收回了手。 男孩子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拿出手机对着女孩儿拍了一张照片。 闪光灯在室内格外夺目耀眼。 然后他就看见女孩儿对他笑得灿烂，在他几乎以为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即将展开的时候，那个女孩儿走下来，穿好自己的高跟鞋。 “你好，美术馆不允许拍照。” 照片就定格在女孩儿扭头的一瞬间，身姿修长舒展，目光带着点被惊扰的讶异，最绝的是，她身后恰好是一副风景画，她在画框中央，就像是画中美人活过来一般，清丽又灵动。 男生再没心思欣赏这一馆的美术作品，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打开了微博。 男生有礼貌地询问，“我可以发这张照片么？” 姜楚楚擦擦手，凑过去看，拍得很漂亮，于是大方地点点头，“你发吧”。 她又瞄了一眼男生的微博账号，准备到时候去盗图。 男生兴奋地发了图，之后才反应过来，最应该的不是要联系方式吗！可是等他抬头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姜楚楚的踪影。 他忧郁地删掉了原本打的字，换成了。 【我觉得我错失了此生真爱。】 【配图·jpg】 这张照片一经发到微博上，就被飞速地点赞评论，扩散程度之广是男生一开始想象不到的。 虽然还达不到热搜的程度，但是受到的关注也不是盖的，大有媲美当年凭借一杯奶茶火遍全网的一个女孩儿的趋势。 事情发酵得令人猝不及防。 有人顺藤摸瓜，找到了画里的女孩儿。 照片中，她左手捧着奖杯，右手打了绷带，但靠在豪车上的姿势却依旧有型，拍摄者完完全全将她的那双大长腿拍出了令人艳羡的长度。 放大图片，像素优秀的手机显露出奖杯上的一连串英文，翻译过来就是某某国际比赛金奖。 终于，有一个人突然醒悟过来，这不是那个谁吗！ 于是，男孩儿的微博留言下面多了一句话。 【你早已经错失了此生真爱，这人是九召股份的太子妃……现在是王妃了。】 …… 某天晚上，宋思蓉最先在网上看到了相关信息，直接转发艾特了姜楚楚，姜楚楚起先也有些惊异，在自己的卧室里刷刷评论。 发现底下一片“膜拜女神的颜值”、“膜拜女神的才华”，甚至还有“膜拜女神的未婚夫”诸如此类的赞誉，也就姑且由他去了。 只不过，看着这些没啥事儿喜欢凑热闹的网友们，姜楚楚忽然灵机一动，在自己的微博主页往上翻，翻到了她在南城画画时，曾经画到一半无聊时候拍的画。 后来，这幅画被姜明珠不问自取拿到了南城美术馆，以她自己的名字进行展出……这也是之前姜楚楚寻找的破绽，利用这条微博的发布日期，找了个记者，在颁奖现场当众质问住了姜明珠。 只可惜，李博文亲自出面，压下了这件事。 不过李博文堵得住一家杂志社的口，堵得住这无数网民的键盘吗？只怕不行吧…… 看来是时候蹭自己一波热度了。 正琢磨着，这时候，客厅的门突然响起了开门声，姜楚楚以为是温九思回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儿翻身下床，撒着欢儿地跑了出去。 然后就对上了温九思和白银的两双眼睛。 姜楚楚：…… 姜楚楚看向白银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老实说白警官，你并不是“曾经喜欢过”我，而是一直喜欢我未婚夫吧……这都登堂入室了！ 姜楚楚愣神儿的时间有点久，温九思皱皱眉，视线移到她洁白的小脚丫上，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挡住白银的视线。 “回去，把鞋穿上。” 姜楚楚“哦”了一声，转回卧室汲上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又出来了。 三人在茶几边坐了下来。 姜楚楚看看温九思，又看看白银，又看了看温九思…… 温九思最受不了姜楚楚这若有所思的小眼神儿，他根本就不想去琢磨她脑袋里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杂念。 他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实则加重了语气解释道。 “楚楚，是有件事不方便带到局里，再加上考虑到安全因素，白队这才过来的。” “哦。” 跟之前的“哦”相比，这个字说的多少有点意味深长。 白银突然觉得浑身不自然。 正直的白警官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茶几上。 “你看看，绑架你和你前几天看见的女人，是不是这个人？” 姜楚楚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飞快地移开目光，“就是她。” 白银再次确认到，“你确定？” 姜楚楚愤愤地说，“她的眼神我只需要看一下就能认出来，这辈子都忘不了。” 白银点点头，“……那这就麻烦了。” 见姜楚楚和温九思都不约而同的盯着他，白银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似乎跟这两个人沾边，总会有麻烦事发生。 白警官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是李博文高薪聘请来的心理医生，最近才回国，温先生，跟你是同行。” 第296章 二百九十六·我看谁都像想把你偷走 付如玉，28岁，海归心理学硕士，一直效力于各大心理机构，履历干净、漂亮。 温九思沉吟片刻出声，“心理医生……” 白银似乎觉得棘手，揉了揉太阳穴，“是，说起来还是借了你的幌子，说是九召员工跳楼的事情让李博文觉得，心理健康对家人人或者是员工都很重要，李博文虽然从政，但是李家也是有产业经营的，所以这幅说辞很能服众。” “可是事情不是已经明确了吗，吴媛跳楼跟九召没关系，全都是温戎一手造成的，温戎现在也被羁押就是最好的证据啊。” 姜楚楚愤愤不平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 这些人想弄出个名头来，哪会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能扯幌子的就是好话。 姜楚楚蔫儿了下来。 温九思又跟白银了解了一些情况，偶尔望向姜楚楚，几分种过去了，她的眉头反而越皱越紧。 温九思的手臂搭上她的肩头，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楚楚，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 姜楚楚犹犹豫豫地开口。 “那一天的时间……付如玉都没有主动对我做什么，一直都是有一个通过传讯器跟她联系的男人支配，比起说心理方面，付如玉更好像对药水更为敏感，李文博突然找了个心理医生就够奇怪的了，还找了个并不是很专业的心理医生就更奇怪了……” 忽然，姜楚楚一抬眼就看见温九思和白银都看着她，她忍不住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 温九思蓦然笑开，眼角眉梢的笑意冲破了方才还有些紧张的气氛。 “对、非常对，我只是觉得，我的楚楚好厉害。” 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搔到了心底，姜楚楚的脚忍不住在茶几下一蹬他，却被某个早有准备的男人夹在双腿之间，勾着她不让她放下。 姜楚楚飞过去两个眼刀，温九思笑得更加令人如沐春风了。 唯独坐在对面的白银一脸漠然。 白银：“……” 白银：你们家茶几是透明的你们不知道么…… 在两人的互动朝着更不可控制的方向翻车之前，白银及时将话题拉了回来。 白银：“不管怎么说，动她，出师无名，李博文也不会允许，他若是参一脚，事情就更难办了。” 温九思：“那就给他找点事情干，先让他们乱起来。” 一听到这儿，姜楚楚眼睛一亮，想到了方才才在床上刷到的微博。 “我我我。”由于激动，姜楚楚回归了幼儿式回答法，高高举起了手臂，“我有办法。” 六目相对，姜楚楚扭扭捏捏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墙上的时钟走过了一圈。 白银站起来，看了看手腕间的手表。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不等温九思和姜楚楚说话，白银又开口，语气郑重了几分。 “还有，这件事情暂时我就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要不然我就触犯规定了，其余的，等到你们有了确凿证据，再走流程来。” 温九思起身相送。 “放心，不会让白警官为难。” 又过了几天，原本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的照片突然迎来了二次扩散。 起因是一个油画爱好者刚巧关注了姜楚楚的微博，考古的时候刚巧发现了一副眼熟的画作，那位油画爱好者刚巧又在南城，她去南城美术馆找灵感的时候刚巧又看见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画作，她刚巧看了一眼画作者，刚巧……就不是姜楚楚。 作者是姜明珠，送来参展的日期在姜楚楚发了微博之后，谁是原作者一目了然。 于是这位极具正义感的油画爱好者怒了，发了一篇长篇博文来痛斥这位抄袭者……几经发酵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姜楚楚没上热搜，姜明珠倒是快了。 她的身份也瞬间被扒皮。 李家雇佣了一大批水军洗地，来来回回无非就是几个点。 一个是两人原本就是姐妹，画风相似点也正常。 二是姜明珠成名更早，要抄袭也是姜楚楚抄袭她的。 三是……铺天盖地的姜明珠小姐的采访啊照片啊妄图转移视线。 这时候，最跌宕起伏、最惊心动魄的一幕出现了。 一位名叫“姜夏樱”的女士站了出来，以姐妹的身份，实名diss姜明珠获奖作品《月夜》都是盗用的，连抄袭都算不上，更不要说姜明珠之后的作品了，稍微有点心意的，都不是出自她手。 少女天才画家，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姜楚楚正在新开辟出来的小花圃里招待宋初一和宋思蓉，宋初一是为了谢谢他请来的，宋思蓉是姜楚楚开后门透露消息放进来的。 姜楚楚倒了杯茶给宋初一，“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动姜夏樱站出来说话的？” “替她摆平小娘肚子里的孩子算不算？” 宋初一话音刚落，就看见姜楚楚和宋思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宋初一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杯子。 “我就开个玩笑，我还没丧心病狂去动个胎儿……不是，我是说，我只是让姜夏樱误以为我爸养在外头的女人怀了我爸的儿子，并且想要借机上位。” 宋思蓉最先反应过来，“我就说嘛，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宋初一：“？”你能不坐地离我这么近么。 他往边上挪了挪，可是他挪到哪儿，宋思蓉就追着坐到哪儿，对他的不耐和敷衍丝毫不觉，宋思蓉完全就是个傻白甜的代表。 姜楚楚看得兴味正浓，一转头，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温九思的眼睛。 她顺势靠在他怀里，“好了，你不要把我当个易碎娃娃地盯住好不好，这里不会有危险啦。” “你不但是个娃娃，还是一个钻石做成的娃娃，我看谁都像想把你偷走。” 温九思表现得十分严肃，甚至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增加话语中的可信程度。 那样子看得姜楚楚心中一动，撑起身子就在他脑门儿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真会说话。” 宋初一酸溜溜地看过来“够了啊你们俩。” 第297章 二百九十七·别看，会学坏 宋初一打趣着，而后移开了视线，仿佛真心实意地因为酸倒牙而不忍看，可是他的侧脸却莫名显出几分失神。 忽然，他的后脑勺被重重地叩了一下。 宋初一吃痛，反射性转过脸来想骂人，突然脸颊上被猝不及防地亲了一口。 宋思蓉“吧唧”一口亲了上去，老实说跟亲条狗的亲法没什么区别…… “宋思蓉！” 宋思蓉腆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好啦别难过，我也亲了你一口。” 宋初一一怔，转瞬站起身，面色不佳地伸手狂擦脸颊，一边擦还一边骂。 “神经病吧这女人，姜楚楚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疯子！” 姜楚楚眼睛晶晶亮地盯着他们，就差手里捧桶爆米花边看边吃了，冷不防眼前一黑，男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会学坏。” 姜楚楚唇角一勾，在黑暗中也准确地伸出手，顺着男人的衬衫下摆摸了上去，指尖还没碰触到紧实的腹肌，她眼前就乍一亮，温九思缩回了手，两只手都忙于制住企图乱窜的女人的手指。 姜楚楚趁机回身，身高不够，牙口来凑，照着温九思的下巴就咬了一口。 察觉到男人胸膛的紧绷，姜楚楚忍不住窃笑，呵着气笑道。 “瞧见没有，坏的鼻祖在这儿呢。” 姜楚楚背对着他们，挡着温九思的前胸，宋初一丝毫看不到两个人在搞什么猫腻，只知道，自己快要被宋思蓉缠死了。 这边“其乐融融”，处在暴风中央的姜明珠第一次在李家耍了脾气，她砸了自己房间的东西，还没砸够，又跑到客厅来泄愤。 除了她以外，李家没有一个“主人”在家，自然也不会有人拦她，姜明珠随手拨倒了椅子，她看着佣人们诚惶诚恐的扶起来擦拭，还要小心翼翼地在她旁边陪着笑，劝她不要生气，姜明珠忽然涌上一股扭曲的快意。 身旁的八斗柜上放着一个梅瓶，胎体洁白，一看就是成色极佳，价值连城，令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中把玩，姜明珠忍不住联想起一个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就冲过去拿起那个瓶子就要往地上砸。 可这一次被佣人拦住了。 “明珠小姐……”佣人十分为难，“这是大小姐最喜欢的一个花瓶，您砸了，我们没办法交差。” 一个明珠小姐，一个大小姐，在佣人的心目中，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姜明珠眼中寒气越发逼人，脚尖轻蔑地踢在那个女佣人的小腿上。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我？” 她发了狠地将梅瓶狠狠掷向墙上。 瞬间，价值不菲的瓷器碎成了渣渣。 这时，大门被打开，外面站着怒气冲冲的李博文，后面还跟着袁呈和李云佳，三人都是一副商业装，显然是刚从什么会议出来。 “姜明珠！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明珠凭着满腔怒意胡为，此刻宣泄出来，看着满地狼藉，多少有些后悔，但是余光瞟到袁呈……她心里忽然就有了底。 不是因为什么男人给予女人的安全感，而是姜明珠知道，她的身上，有袁呈想要利用的地方。 这种关系可悲，但是牢不可破。 她忽然捂住了眼，掩盖住由于愤怒而扭曲的表情，身子微微颤抖，含糊不清的话从指缝中露了出来。 “爸，对不起，我……我……” 语不成字，惹人怜惜。 李云佳冷冷地看着她装模做样，眼风扫过一地碎瓷片，面色愠怒。 一提起这个，李博文就来气，指着她就骂。 “你说你会处理好，你处理的结果就是闹得满城风雨，让我们李家都跟着你成了一个笑柄？” “爸爸……” “别叫我爸，我现在真是后悔把你认回来！” 李云佳在旁边添油加醋，“爸，你别怪她，小户养出来的性子，一时半会改不了，还要慢慢板正。” 李博文一听这个就想到了姜福生的模样，怒火更胜，“改不了就滚，李家不能出一个丢人的玩意。” 在一旁袖手旁观良久的袁呈此刻终于走上前来，将姜明珠的手从面上扯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而后扭头看向李博文。 面上尽是歉意，完美地展现了一个对于未婚妻搞出来的烂摊子感到抱歉的形象。 “李伯父，这件事确实是明珠的不对，但是……她也是有苦衷的。” 李博文沉着脸没说话。 袁呈又说，“您放心，我已经让公关部连夜拟出了一份方案，这件事就交给我解决吧……绝对不会连累到李家一分一毫。” “当真？” 袁呈微笑，“当然。” 李博文的面色这才微微好转。 李云佳见势不妙，突然“啊”了一声，“明珠，你打碎的是爸爸在拍卖会上拍给我的，我见漂亮，就摆出来大家一起欣赏，那么多东西不砸，你怎么偏偏——” 李博文皱皱眉，“好了，花瓶碎了就碎了吧，爸再给你买一个。”话音刚落，他又补充了一句。 “袁呈，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好的。” 李云佳不知道事情哪里出了变故。 想来想去也只得归咎于李博文对袁呈的看重。 李云佳看着情绪已经平和下来的姜明珠，讥诮地开口。 “找了个有本事的未婚夫，这么大的丑闻，爸也能视而不见。” 姜明珠冷冷地回视她，“是啊，睡觉袁呈得爸爸看重呢，你倒是也想找，可惜……温九思不要你。” 李云佳瞪大了眼睛，“你——” 姜明珠讽刺地笑笑，看着客厅另一边清理着地板的佣人，走过去一脸歉意。 “你没事吧，我刚才怒火蒙了心，真对不起，我去给你找药——” “不不，没关系的，明珠……哦不，小姐……” 经历了刚才那一遭，佣人那还敢真的把姜明珠当成无害的大家小姐，连忙摆手，清理完唯唯诺诺地离开了。 这时，方才被奚落的李云佳抱着肩走过来，冷笑着扳回一城。 “看吧，所有人，早晚都会认清你的真面目，对你避若蛇蝎。” 姜明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李云佳，你闭嘴！” ——如果早知道这两个女人能斗得这么热火朝天，姜楚楚早八十年就会想法子促成姜明珠的“认祖归宗”了。 第298章 二百九十八·在这之前，让我帮你 保护你 姜楚楚本以为依照姜明珠自视甚高的性子，估计还得负隅顽抗一阵子，为此还悄咪咪地制定了一系列后续计划。 可没成想，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姜明珠利落地认了错——是一位发言人代为朗读的致歉信，言辞诚恳，感情充沛，姜明珠就坐在一旁负责美人垂泪。 姜楚楚无聊地在屏幕前瞧着，觉得朗读的男人颇有几分眼熟。 她一拍脑门儿。 是在和袁呈初见那天，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的袁呈的助理。 所以这次是袁呈出手给姜明珠做危机公关？ 姜楚楚提起了几分兴致，想听听看他要怎么替姜明珠扭转败局。 “明珠小姐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源自十四岁的一场绑架案——” 姜楚楚嗤笑一声，这个开头不错，劲爆，有料，寻根溯源，层层剖析，勾起人的聆听兴致，又为全篇卖惨奠定了感情基调。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长篇大论里，句句不离中心主题。 姜明珠其实是个小可怜，生下来就被迫远离父母，好不容易有了新家，还替这家的孩子挡灾被绑架了，留下了心理阴影，并且有了色弱的毛病，她热爱美术，可是这在油画里简直是致命伤，这家的孩子不知道姜明珠牺牲了多少，还非要跟她在油画领域一较高下，所以纯洁的少女在绝望之下，一步行差踏错，才有了后面那么多的祸事。 这家的孩子就是姜楚楚…… 姜明珠说她现在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因此委托人替她向姜楚楚道歉，希望能得到原谅。 呵呵……也不知道谁写的稿子，这份才华真是埋没了。 这时候，温九思端着果盘从外面转进来，“难得我也清闲，我们不出去放放风？” 姜楚楚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随口说道。 “难得的周末我要呆在家里。” 温九思把人揽进怀里，往她的嘴里塞了一颗樱桃，“你不爱这些，做什么还逼着自己看。” 姜楚楚冷笑一声，吐了个核，“我怎么不爱看，看姜明珠走到绝路，不得不自挖伤疤来换取一线生机，也挺有意思的，只不过，今日她主动暴露了那段过往，日后就少不了有心人顺着绑匪那条线深挖，挖出点——” 温九思扬眉，“挖出点什么？” 姜楚楚含糊道，“……就挖出点不该挖的。” 温九思揉揉她的脑袋，意有所指，“我总希望你的外壳能再坚硬一些，可是现在看起来是奢望了，不过你软乎乎的也很好。” 姜楚楚听不懂温九思在说什么，她也不想跟他说起那些无所谓的事，于是支起身子，想要离开沙发，顺便嘟囔了一句。 “你什么都不懂。” 姜楚楚屁股都没抬起来，就被连人搬到男人身上了，毛茸茸的拖鞋在脚上晃悠两下掉到了地上，她蜷在他的怀里，严丝合缝，甚至能感受到他某处和某处的跳动……姜楚楚不敢动了。 温九思低下头看她重回乖巧的模样，叹了口气。 “我不懂什么？不懂你一直隐瞒着姜明珠被绑架时，曾遭绑匪侵犯的事情？” 姜楚楚一愣，在他怀里扬起头，“你知道？” “我是查到的，那伙绑匪前几年落网了，我可以查，同样别人也可以，你说，袁呈知不知道？” 姜楚楚微怔，那种喜欢把控一切的男人，应该也不会对此时一无所知。 见她听进去了，温九思又循循善诱。 “那你说，袁呈为什么还会允许自己的未婚妻这段历史暴露出来，加重人们探究的好奇心，解一时之渴却留下无穷隐患，你觉得袁呈会这么做么？除非……” 姜楚楚顺着他的思路捋下去，“除非他不担心姜明珠会给他带来非议。” 温九思吻了吻她的发顶，以示嘉奖。 “结合我当初的调查用时，你看吧，多则一年，少则四个月，袁呈和姜明珠的婚约就会破裂……因为那个时候，袁呈就不需要李博文了。” 姜楚楚一时间不能言语。 只不过是一篇别人代写的文章而已，温九思却可以从中察觉到这么多的东西，她面对着温九思，在他腿上跪坐起来，双手撑住他的肩膀。 “你总是，要想这么多的么……” 男人的眉宇柔和如远山，让人禁不住想要拂去他眉心的那一点愁。 “不但是我，人控制金钱，也被金钱所困。” 他又说，“楚楚，我知道你想了解这些，想帮我、保护我、与我并肩，但是有些事急不得，没有人是天生的商人，在这之前，让我帮你、保护你，把你拥在我的身下。” 咦？ 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可是他的目光如此深情，姜楚楚晕乎乎地又一次沦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忽然想到一件很严肃的事，姜楚楚伸手摸摸温九思的头顶。 温九思哑然失笑，“你不用安慰我，我都习惯于——” 蓦地，他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揪了一下，又hao了一把。 温九思：“？” 姜楚楚拿下手看了看，松了一口气。 温九思：你干什么？ 姜楚楚咬着唇，“不都说聪明绝顶么……我害怕你天天想这么多会秃。” 在温九思不太好看的面色中，她又怯生生地补充了一句。 “真的，我实在不能想象到霸总秃头是什么样子。” ……去你大爷的怯生生。 温九思：“下去。” 哦，下去就下去。 姜楚楚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下了她的特殊专座，看见温九思理着衣服往外走，忍不住扬声问。 “你去哪？” 男人披上大衣，头也没回，“你今天不是不想出去？那我买点东西回来做。” “那快点回来哦，给我带一桶香草味的冰激凌。” “……好。” 姜楚楚于是又心安理得地抱起手机坐回沙发上了。 温九思：小没良心的，真想哪捡来的再给整整齐齐放回哪儿去…… 温九思离开后，姜楚楚打开自己的手机刷着，果不其然，不过一两个小时，原本一面倒谩骂姜明珠的风向，悄悄地变了。 第299章 二百九十九·舆论风暴 托这次连锁事件的福，姜楚楚从一个几千粉的小透明，一下子晋身成坐拥十万粉丝的巨巨。 姜明珠走的一贯都是高端路线，是不屑于在社交软件上抛头露脸的，所以吃瓜群众第一时间就一窝蜂地涌到了姜楚楚的微博主页里，不少好事儿的在她的第一条微博下面纷纷评论。 【我还真看了那个采访，就卖惨呗。】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谁弱谁有理，你看伦理剧里哪个小三不是被原配打得惨兮兮的？难道哭一哭，她就能变成受害者了么？】 虽然这比喻不太恰当，但是话糙理不糙，姜楚楚在心里给这个妹子（还是汉子）点了个赞。 接下来的画风就有点诡异了…… 【你损失的只是几幅画，可是你知道她替你做了多少噩梦？】 这是再演《一帘幽梦》么？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而紫菱呢，她失去的可是自己的爱情啊。 圣母病得治。 还有一个顶到第一的热评问。 【姜明珠跟你道歉了，你会接受么？】 底下居然回复者众多。 【毕竟都是亲姐妹，再说人家也道歉了，不接受就显得不大气了吧，格局太低。】 嗨呀？道德绑架啊？ 【要是不接受的话，你就太没良心了，当初你妹妹就不该救你，你怎么不被绑匪绑走？】 我没有比我还大两岁的妹妹谢谢，至于后一个问题你要问我妈为啥偏心到绑匪以为她是我…… 也不知道这群脑子失了智的人里面，有多少是水军。 一边看一边吐槽，姜楚楚木着脸将手机撇到一边， 她真的很想怼回去，心里有一万句mmp都到嘴边了，想到温九思那张脸到时候又该不知道怎么板着脸对她进行素质教育，又生生地咽回去了。 她能想到最不带脏字、最恶毒的诅咒就是，祝他们都有一个姜明珠那样的姐妹。 深深地呼气……吸气…… 几分钟过去后，姜楚楚重新把手机捡回来。 打开微博，面无表情地编辑内容。 【已经原谅所有前尘，希望放下往事。】 随后，姜明珠的发言人对这条微博做出了回应。 【姜明珠小姐对您的原谅表示感谢，今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希望能跟您当面道歉。】 对于这个结局，大部分人都是表示拒绝的。 我们连小板凳都搬好了，你就来了个合家欢似的结局？不，这不值票价。 姜楚楚看着那句“今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希望能跟您当面道歉”的话，意味深长地笑了，为了回馈广大瓜友，没有机会她也要创造机会啊。 这时门开了，温九思提着两个袋子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姜楚楚半跪在沙发上，一副斗志盎然的样子。 温九思握拳轻咳，“冰激凌买回来了。” “来啦！” 小豹子瞬间“喵呜”一声变成了小花喵，乖巧地下来帮他提袋子。 …… 袁呈的这一波卖惨洗白，效果还是很显着的，网络上的反应掺杂了太多水军，但是总体还是倾向于原谅的。 而体现在现实生活中，就是姜明珠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看向她谴责的目光少了，就连平时有些瞧不上她出身的女孩儿们，见了面，也要假惺惺的关心几句，并对她的童年遭遇表示同情。 谁都不想平白落得个没有同情心的名声。 李家的书房中。 舆论的扭转让李博文眉宇间又恢复了一抹从容，看向袁呈的目光中更添欣赏。 “这次多亏了你，云佳和明珠两个丫头比起你真是差远了。” 袁呈谦逊地笑道，“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您满意就好，我和袁氏都愿意帮您。” 李博文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 “还真有一件事……温九思那个未婚妻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帮我查一查，温九思当初为什么会去南城。” 袁呈“明面上的消息是受邀去为当时的姜夫人，蒋淑媛缓解心理压力，顺便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 李博文摇摇头，带了几分阴郁之色，“不，我不信这明面上的东西，你查，往深里面查。” 袁呈心中微动，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令李博文也这样忌惮？ 虽然他心理千回百转，但明面上却一丝不露。 “好的。”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 “爸，我进来了。” 姜明珠打开门，袅袅婷婷地站在两人面前，姿态娴熟地为两个人添茶，倒让李博文感到了一丝欣慰。 李博文突然想到，“哦对了，既然决定咱们联手开发南城地产，那总公司那边，该让明珠去露露面了，这样到时候也好顺利接收南城。” 姜明珠倒水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袁呈，袁呈微不可察地一点头，她才转而露出欣喜的表情。 “能为爸分忧我当然开心了……可是，我怕我做不好。” 李博文无所谓地摆摆手，本来也是因为看重了姜福生将原来姜氏旗下所有的规划用地所有权，都转让给了姜明珠，不过是一个需要签字的花瓶而已，也不需要做什么。 “让袁呈帮你就好。” 袁呈颔首，“伯父你放心，我会好好教导明珠的。” 李博文不禁感慨，“哎，袁呈，你怎么就不是我儿子呢，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我还折腾什么。” 姜明珠趁机撒娇，“爸，我的未婚夫，以后不也是您的儿子吗？” 李博文被逗笑了，“你啊，赶紧跟袁呈结婚，我就把那副担子丢给你，我正好也能多歇歇。” 袁呈和姜明珠都随声附和。 一家人看似气氛融洽，可是三个人谁也没把这句话当真。 …… 姜明珠似乎从风暴中顺利脱身了。 为这，宋初一跟宋思蓉都纷纷打电话来询问。 宋初一委婉表示，“需不需要请几个记者或者网站主编喝喝茶？” 宋思蓉则直白多了，“你就这么放过那个不要脸的大白莲了？” 对此，姜楚楚表示，不要着急。 如果这么好的东风都不能让姜明珠栽一个大跟头，那她真的白在温九思这只老狐狸身边呆这么久了…… 第300章 三百·将那份不该有的自尊自傲，全部丢在她脚底 姜楚楚的时间似乎一分为二，一份在美术馆逐渐熟悉做一个officdy，一份在温九思身上，看着他成天日理万机，顺便关心他发际线的安全。 越了解温九思，姜楚楚就越觉得，他这个人比起掌控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温九思似乎更愿意做一个顶尖的心理医生，他压缩着处理事务的时间， 之间，有一种令人发狂的极致魅力。 不光颜好……气质也上佳……身材也好，他真的有腹肌哎，她还上手摸过，肌肉紧实，想必腰也有力……腰背有力的话……活儿应该也好…… “正好赶上一个秋分的时节，我们可以围绕秋这个主题选择一批画作，展厅也要配合重新布置。” “……” “楚楚，你觉得呢？” “……” “姜楚楚！” 姜楚楚猛然惊醒，这才发现一会议室的人都在看着她，她红着脸开口，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天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口水…… “我咳咳……我觉得行，就按你说的来。” 开完例会，白教授收拾了东西就要起身离开，姜楚楚连忙一路小跑跟上她，露出讨好的笑。 “白教授，我下午想请假可以么？” 白教授看了她一眼，“干什么去？” “演戏。” 姜楚楚的眼睛水汪汪的，说地无比真诚。 白教授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终究对这个得意弟子宽松了一些。 “去吧。” 姜楚楚眼睛一眯笑了起来，“谢谢白教授。” 洗手间里，姜楚楚脱掉小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半袖及膝的连衣裙，腰间系着大方精巧的蝴蝶结。她又将头发放了下来，柔顺的长发披肩，妆容清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小雏菊般纯洁的形象。 距离那场偷窃作品风波已经过去小半个月，快进九月，天气越发凉爽了，她摸了摸自己泛着凉意的皮肤，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里想着，她要是专业演员，能吊打一众替身抠图小花。 某个商业大楼，一辆豪华汽车在旋转门前停了下来，几个早在这里等候的穿着正装的男女纷纷迎上来，一个领头模样的男人躬身开了后车门。 这么大的架势惹得路人忍不住纷纷看过来，想看看，竟是何方神圣。 车门打开，一只修长白皙的腿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迈出来。 然后，一个穿着小香风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下来，烈焰红唇，带着大框墨镜，精致而不失优雅。 开车门的男人恭敬得就差搀扶着她了。 “明珠小姐，得知您今天来，我们已经都准备好了。” 能不好好准备么，这个李博文的孙女一来就是总经理的职位，公司里仅李董一人之下。 这里的李董指的自然不是李博文，而是李博文的一个堂哥，但是说白了，他跟姜明珠一样，由于李博文自己不方便出面，被他找来充场面的。 姜明珠鼻子里“恩”了一声，摘下墨镜，微微仰头看向这栋充斥着繁忙和金钱气息的大楼。 这里将是她的战场，她重新开始的地方，她要一步一步，把属于她的荣光全都—— “姜明珠在那！” 姜明珠还没畅想完，平地波澜，一群不知道从来涌来的记者争先恐后地围了过来，幸亏这几个小领导保护，才将姜明珠跟他们隔离开来。 姜明珠不悦地皱起眉头，“你们找记者了？” 这场风波的后遗症之二是，她最见不得记者和电脑。 男人纳闷地摇头，“没有啊……” 一个记者隔着人将话筒伸到姜明珠脸前。 “请问你今天是打算亲自跟姜楚楚小姐道歉么？” 姜明珠有些烦躁，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她想进大厦里，可是这憋了半个月都没什么大八卦的记者们那肯就这么放她离开，一时间姜明珠无法脱身，被推搡着，墨镜从手上掉了下来，又被哪里伸出来的一只脚踩扁。 忽然，记者们的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女声。 “你们在干什么，可以让我过去么？” 一个记者正想抢个大新闻，闻言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盛满无辜与茫然。 有点眼熟。 不知道谁先认出来，说了一声，“是姜楚楚，那个英国油画展金奖的获得者。” 一时间，就像约好了似的，众人纷纷后退了两步，给她让出来一个通道——然后纷纷抢占好角度，以期拍出好照片…… 姜明珠还记着自己刚立的人设，面色尚且维持着微笑。 “楚楚，你怎么过来了？” 姜楚楚一脸茫然，“不是你让我来的么？” 姜明珠微不可察地冷笑一声，“我？你搞什么鬼，我怎么可能会——” “你说，你想跟我当众道歉……大家都知道的，你说过。” 姜楚楚柔柔地笑容在姜明珠眼里看来格外刺眼，一朵食人花装什么白莲？她恨不得将姜楚楚面上的伪装撕下来。 可是旁边的记者们显然很吃这一套，也随声附和。 “是啊，我们在声明函上见到了这句回复。” “没错。” “……” 姜明珠的脸色微僵，袖口下的手攥了起来，想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要冲动，竭力平和地说。 “你也说过，你已经原谅……并且放下了。” 连个“原谅我”都不肯说，姜明珠果然还是这般高傲——只是她忘了，高傲需要实力和品格来匹配，否则，只会变成虚张声势的跳梁小丑。 姜楚楚露出一个被感动的笑容，往前走了一步，“你说什么傻话呢，知道你可能会紧张，我连词都给你准备好了。” 姜楚楚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姜明珠。 怎么能原谅她呢？ 犯了错，本来就该受到惩罚，谁允许姜明珠安稳地躲在避风港里，交由别人将她身上的污秽洗刷干净，等她出来的时候，还是那朵干干净净的白莲？ 就当在青天白日，将她的皮肉拨开，让她将那份不该有的所谓自尊自傲，全部丢在她的脚底，方能让她日日夜夜，都为她曾经犯下的错误，后悔、哭泣。 姜明珠扫了一眼纸上的话，面色顿时难看起来，想也不想地攥紧说道。 “这不可能。” 第301章 三百零一·姜楚楚，这样你满意了么! 姜明珠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姜楚楚缓缓走上前两步，跟她的距离不过小半米，停在一个耳语并不会被周围人听到的距离。 她极淡地开口，“你知道吗，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曾经对你感到同情，后来，我去了你检查眼睛的私立医院，你知道当年给你检查眼睛的医生是怎么说的么？他说……当初，有个小姑娘给了他两万块钱，让他出具了一份假的眼科报告，那个小姑娘的眼睛啊，一点问题都没有，什么色弱，只不过是为她自己的懦弱和自卑，找得借口。” “姜楚楚，你……你别太过分了。” 无惧姜明珠仿佛要撕碎了她的目光，姜楚楚扬了扬眉，声音愈加轻柔。 “你说，要是今天爆出来你连眼疾都作假的话，袁呈还有什么办法再替你公关么？估计只得祭出你被绑架时候的具体遭遇了。” 姜明珠盯着她，咬紧了牙关，良久，憋出几个字。 “好，我读。” 姜楚楚立刻抽身后退，脸上还挂着单纯无害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明珠将纸张缓缓铺平。 姜明珠的声音是受过歌唱家专门训练过的，力求宛如百灵鸟一样清丽，可是此时，却如同哑掉了的鹦鹉。 “作为私生女，我住进姜家后，受到母亲偏爱，自己也由于虚荣心作祟对此安然接受，反而排挤姜家真正的大小姐，事事都要盖过她一头，导致自己被误认了姜氏大小姐的身份，获救之后，我不思反省，反而将自己遭受的一切算在了姜楚楚的头上。” “在憎恶与嫉妒之下，我协同母亲一起，侵占了姜楚楚所作的《月夜》等……34幅画作，我将引以为耻，陆续自行……自行归还画作。” 按照油画的创作周期来看，34幅算得上一个惊人的数量，姜明珠一说出口，立刻引起了围观记者的窃窃私语，直观的数字下，什么“一时误入歧途”全都成了苍白无力的借口。 姜明珠的眼睛通红，语调也有了呜咽之意。 但姜楚楚知道，那不是悔恨之类的，而是更表层的，姜明珠觉得难堪，觉得丢人，觉得受到了侮辱。 “如今所得一切后果，都是我自作自受，同时保证，再不得……” 说到这儿，姜明珠看了一眼姜楚楚，那里面少了些什么，又多了写什么，更危险，也更愤恨。 但姜楚楚不在乎。她看着姜明珠，眼睛里闪着光。 就好像，全世界都看着姜明珠一字一句地忏悔着。 “再不得在公众场合发表与今日所言不相符的谎言，以免影响到姜楚楚的正常生活。” 最后一个字落下，姜明珠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语气冷到极致。 “你满意了吧。” 姜楚楚做了个深呼吸，愉悦地点点头。 这感觉，比网上一万个人骂姜明珠都能让她感觉清爽。 周围记者的快门不要命地按着，每个录音话筒都恨不得投过阻拦，怼到姜明珠的脸上，音质估计清晰到可以听清姜明珠中途忍不住的抽噎，完整程度足以在姜楚楚想重新听的任何时候，都能在网上搜到全程高清无码版。 一阵凉风吹过来，毫无阻挡地刮在姜楚楚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上前一步从姜明珠手上抽走那张已经皱皱巴巴的道歉信，轻快地说。 “今天辛苦你了，信我拿走做纪念了。” 小白花一样地谢绝了采访，穿过记者，姜楚楚一眼看到了停在道边的一辆车。 那辆车在道边停了很长时间了。 姜楚楚微微一愣，摸了摸鼻尖，乖觉地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一进车里，迎面而来的暖风立刻让她舒服地打了个喷嚏。 姜楚楚看向一旁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皮鞋，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的男人，问道。 “你怎么来了？” 温九思依旧埋头在文件中，目不斜视，霸总得非常高傲。 姜楚楚后知后觉的察觉，男人仿佛有些生气。 她看了眼前排的小赵，小赵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 十分钟后，大楼里的警卫姗姗来迟，将围在姜明珠身边的记者全部驱赶开来。 前来迎接的男人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他窥着姜明珠的面色，视线下滑，落在她的手上。 有殷红的血珠正顺着姜明珠的手心冒出来。 男人瞠目结舌，“二小姐，您的指甲……” 姜明珠用尽全身力气，才能 走了几步，她忽然毫无预兆的向后一倒，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倒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才有个人尖叫地喊道。 “快打120，明珠小姐昏过去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 姜楚楚在暖风中舒缓下来的神经，又在温九思源源不断散发着冷气的低压中重新紧绷起来。 男人仿佛给自己画了一个圈，任她在圈外撒娇卖萌到小赵都忍不住露出一个反胃的表情，他依旧在圈里不动如钟。 至于要去哪儿，她不知道，反正她也不敢问。 前面出了市中心，车速很快提了上来，车厢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绝望的寂静…… 忽然，对面拐角道路上驶过来一辆厢式货车，他并没有沿着应有的路线行进，而是在拐弯的时候冲出了自己的车道，直直的向他们的方向撞过来，刺眼的灯光一时间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艹！” 小赵情急之下飚了脏话。 他猛劲地打着方向盘，汽车瞬间偏移了原本的路径，姜楚楚感到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抱住，男人的气息侵略般地涌入鼻端。 千钧一发之际，货车错身而过，紧接着“砰”地一声，轿车车头狠狠撞击在公路旁边的护栏上。 姜楚楚只听见温九思一声轻微的闷哼。 小赵急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顶灯，回身焦急地问，“温先生，姜小姐，你们没事吧。” 温九思微微起身，晦暗的车灯下，依旧能看清他的眉眼清俊疏朗，带着面不改色地从容。 “你有没有事？” 第302章 三百零二·叫你凶啊，凶不起来了吧 姜楚楚的心还在砰砰直跳，一时间忘了回答。 温九思皱起眉来，他严肃地板起脸，强行抬起她的下巴，眼神上下端详着她。 “你是不是被撞到哪里？” 看见他眼底的紧张，姜楚楚抓住了时机点点头卖乖。 “撞到了……你的怀里？” 温九思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无奈，旋即又恢复了一片默然，立刻抽回手，身子顿了一下，又没事儿人似的端正地坐了起来。 姜楚楚后知后觉地发现温九思方才应该是撞疼了，她急忙伸手去探。 “你撞到哪里了？后背？” 刚才撞车的惯性那么大，如果他没有回身抱住她，她不说脑震荡，额头也一定起个大包。 “啪。” 温九思挡住了姜楚楚探过来的手。 姜楚楚愕然，一路被漠视的委屈积累到现在终于全数爆发，他越不让她碰，她就越要碰他。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温九思扭头看向紧紧攥住自己袖口的小手，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姜楚楚反射性缩了缩脖子，但又觉得这样太怂，于是又挺起了胸膛。 温九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表情依旧平稳，可是稍稍起伏的声线到底是泄漏了他内心的躁郁。 “你怕我受伤了担心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这么莽撞，我会不会担心你？” 姜楚楚不服气地扬起下巴，“我今天没有莽撞，我做好了计划的，而且实施的也很顺利，你不是也看到了么？我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温九思险些被气笑了，他骤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她被迫靠近他的脸，男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无法忽略的灼热。 “实施的很顺利？你知道这有多冒险吗？” “如果不是那个公司名义上的总裁不满他表兄李博文，又派了一个亲信介入公司事务，暗中阻挠了警卫队去给姜明珠解围，你恐怕早就被人捂住嘴架进去了，哪还由得到你演！” “还有，你找的那堆记者，有一个人的妻子就是李博文手下的一个高级秘书，如果不是我派人拦下来，堵住他们夫妻俩的口阻止他们告密，你恐怕连这出戏都没机会演。” 姜楚楚被他连环炮似的责骂弄得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本以为是她的聪明另姜明珠栽了跟头，想不到却是他默不作声地在后面为她保驾护航。 姜楚楚有些失落，她低着头，扇形的睫毛忽闪忽闪，一滴眼泪蓦地就砸了下来。 温九思一怔。 “你……” 他只是想提醒她不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而已，其实她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姜楚楚忽然呜咽一声，埋头进他的怀里，双手死死地攀上温九思的脖子，小脸儿就搁在他的颈窝上。 温九思犹豫片刻，明明还没有教育到份儿上，他却又心软了，他的双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抱住了她。 脖颈处传来的瘙痒令他的某处不可抑制地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反应，温九思的喉结微动，不自然地咽了一口唾沫，这点儿小动作没逃过姜楚楚的“法眼”。 她又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还故意微微张了嘴，冲他敏感的地方呵气，那点猫尿般的眼泪早就消失殆尽，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窃窃地笑开。 叫你凶啊，凶不起来了吧，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缓和，前面适时地传来响动。 小赵弱弱地举手。 “那个……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只是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该先看看车？” 姜楚楚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 小赵瑟瑟发抖，“毕竟这车……限量款，挺贵的……” 几个人下车看了一圈，只能说不愧是挺贵的车，除了车灯出现了裂纹，车头凹出了一个小坑以外，整体完好无损。 小赵面色为难，“咱们还去么？” 温九思抚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去，你调一辆车来，然后把这辆车开出去修。” 姜楚楚疑惑地问，“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小赵看向了温九思，后者合眼默许，于是小赵咧嘴一笑。 “温先生给您买了一对儿狮子。” 姜楚楚：“……？” 几乎同一时刻，环境雅致的特护病房里，一个女人走进来，手上拉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对病床旁边看护的人说。 “李博文先生让我来看看明珠小姐。” 姜明珠双眼紧紧闭着，面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眉头紧皱显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安稳。 那个女人俯下身子，检查了一下姜明珠的情况，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支针筒，旁边的看护见了意图上前组织。 “医生没说要给明珠小姐注射什么药物，您不可以这样。” 女人目光瞥了她一眼，轻扯唇角，笑容怪异。 “我受李博文先生委托对姜明珠小姐进行心理应激治疗，李博文先生允许了就够了，你可以出去了。” 不知道她给姜明珠注射了什么药物，姜明珠很快就醒了。 她微笑着问，“明珠小姐，您还好吧。” 姜明珠虽然醒了，但是目光涣散，仿佛陷入了清醒的噩梦中。 “姜楚楚！让她滚，让她死，快啊！” 一边说着，她的情绪愈加激动，甚至挥舞起双手来，那个女人力气很大，一手就制住了姜明珠，可姜明珠的乱动显然给她造成了不便，女人皱眉，扬声道。 “进来帮我制住她！” 听见声音，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将姜明珠牢牢地按在病床上。 其中一个男人看着付如玉用上了全套的仪器，忍不住开口问。 “付医生，咱们天天帮李博文收拾烂摊子还不够，现在还得给李博文的女儿收拾烂摊子？” 付如玉头也不抬，又给姜明珠注射了一支镇定剂。 “老板怎么说，就怎么做，事情别办砸了，等他回来，自然会奖励你们。” “老板”这个词仿佛有魔力一般，两个男人面上那点不耐瞬间烟消云散，噤若寒蝉。 第303章 三百零三·门前的狮子 付如玉给姜楚楚注射刺激性药物使她清醒过来，等她激动的时候又给她注射镇定剂使她昏睡，每当姜明珠有短暂的清醒平和的时间，付如玉就用平静的语调，在她耳边反复耳语，对她进行心理疏导，循环往复。 …… 一个多小时后，付如玉走了出来。 她开车去了李家，在佣人的引领下去了李博文的书房。 书房里袁呈也在，付如玉跟袁呈短暂对视片刻，立即移开了目光。 “李先生，明珠小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她只是由于受了大的刺激，过后休养两天，袁先生再开导开导她就可以了。” 李博文点点头，面上一阵不耐，“我一猜就是她被那个姜楚楚气到了，这才找你去看看，没出息的，今天又丢了这么大的人，我真是高估她了，付医生，你辛苦了。” 付如玉笑得很有分寸。 “应该的，您出了高价聘用我，我自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李博文犹豫了一下，面色有些不自然，“还有那个药……” 付如玉了然地问，“您感觉怎么样？” “终究是才用了三支，没什么感觉，而且医生检查，倩倩也没怀上孕。” 付如玉勾起唇角建议，“那就加大用量吧，。” 李博文有些拿不定主意，手关节在桌面上轻叩，犹豫了一会儿，才问。 “加大用量，对我身体会不会造成损伤？” “您放心，当然不会。” 袁呈也劝，“伯父，您虽然老当益壮，但年纪毕竟在这里摆着，如果不下点猛药，怎么能让倩倩生下您的继承人呢？” 李博文意动，点了点头，看向付如玉。 “请你来就是因为你在药理学方面研究很深，那把握剂量的事就交给你了。” …… 说要去看狮子，姜楚楚也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会来到一个奇石店，她左看右看还是搞不明白，这些大的小的硬邦邦没有光泽又不blingbling的东西到底哪里好看了…… 奇石店的老板见到温九思，热情地迎上来。 “哎呦，您来的是时候，您的一对儿狮子刚到，车还在外面没卸货呢。” 老板引着温九思和姜楚楚走出店外，侧面的小路上停着一辆黄色的皮卡，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两尊……石狮子。 一米多高，威风凛凛地瞪着眼睛。 姜楚楚“啊”地叫了一声。 “天啊，你买两尊这么大的石狮子做什么？” 温九思瞥她一眼，“当初第一次去温宅，是谁说门口有点空，应该摆两个狮子的？” 姜楚楚不由摸摸鼻子，好像是她哦。 她奖励似地垫起脚搂住温九思的脖子，主动送上响亮的香吻一枚。 “谢谢你哦。” 温九思的神色略微软化，想了想，又说，“到家里，还有一个惊喜。” 这时候卡车上的人下来了。 一个男人擦了擦汗，问到，“老板，这对儿狮子给您卸到仓库里么？” “这……您看是今天取走，还是改天？”老板问询地看向姜楚楚，他也算看明白了，只要这个女人乐意，那个男人绝对没有意见。 视线扫到狮子身下的卡车，姜楚楚突然眼前一亮。 “就今天吧，直接送到我们家，再加上我们两个人，一起运走。” 温九思看了一眼姜楚楚，又睨了一眼那辆灰扑扑的卡车，浑身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被姜楚楚大力一拽，身不由己地往卡车那走去。 姜楚楚遍拉着他还边说，“你不是说，回家还有第二个惊喜么？那我们快回家啊。” 背对着驾驶位和副驾驶位，隔着玻璃看着那两尊石狮子的屁股，温九思面无表情，脊背听得笔直，哪怕卡车左摇右晃，他自岿然不动。 姜楚楚偷笑，温总裁大概自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廉价的交通工具吧…… 回到温宅门口已经是九点多了。 两个工人诚惶诚恐地架上两组滑轮，将石狮子一边一个安置在温宅大门两端。 姜楚楚这只摸摸，那只摸摸，脸上的表情像个新奇的孩子。 不管是南城的壁炉，还是京都的石狮子，温九思总是能记住她说的每一句话，并且放在心上，等到合适的时间替她实现，让她觉得……这里真的是她的家。 忽然，大门被从中间向内拉开，露出了一个年长的女人的脸。 她一边拉开门还一边嘟囔着，“什么人啊，在别人的家门口闹这么大动静。” 姜楚楚一愣？咦，这个老奶奶是谁？ 温九思揽住了她的肩膀。 “楚楚，这是孙婆婆，我小时候带过我的，这么大的家里不能没人，我就把她接过来，以后，她也会照顾你。” 姜楚楚虽然惊讶，但是从温九思的口中听出了几丝愉悦，连忙也乖巧地问好。 孙婆婆显然早就知道姜楚楚的存在，脸上快要笑成一朵菊花。 “这位就是姜小姐吧，生的真标志，跟夫人年轻时候有得一比。” 姜楚楚虽然在酒会上能够游走自如，但是面对这样直白没有企图的夸奖，还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显出一副扭捏的小女孩儿样儿。 工人放置好石狮子就走了。 温九思看着两个就快要续起家常的人，提醒道。 “夜里凉，我们进去说吧。” 温宅的院子是旧时四合院改造的，将两侧的房子连在了一起，呈一个“凹”字型，孙婆婆的屋子跟他们不在一侧。 由于自小到大没碰上什么慈爱的长辈，姜楚楚对这个和善的老人很有好感，孙婆婆今天刚来，姜楚楚于是自告奋勇帮她收拾出卧室。 顺便再聊聊温九思，孙婆婆说，她是亲眼看着温九思出生的。 “小少爷的公司做的大，自己的工作也干的好，姜小姐是不是觉得很厉害啊。” “叫我楚楚就好了。”姜楚楚靠在门边，一脸好奇，“是觉得挺奇特的，一个应该继承万贯家财的人，却偏偏对心理学感兴趣。” 孙婆婆手脚麻利地铺着被子，一边说道，“这应该是受了夫人的影响。” 第304章 三百零四·我不去别的房间睡，别的房间没有你 夫人？应该是温九思的母亲，这还是姜楚楚第一次听说到温九思父母的事情。 “夫人……嗯，伯母她，也是心理医生么？” 孙婆婆点点头，又摇摇头，“夫人曾经是心理医生，她少时就从师一个有名的心理专家，一直研修心理学，后来嫁给了先生，又生下了小少爷，就一门心思扑在家庭上了。” 孙婆婆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依旧精神奕奕，也喜欢说话，提起往事就停不下来嘴。 “小少爷四五岁的时候吧，就喜欢跟在夫人后面听她说一些心理学上的奇闻逸事，并且他很有天分，他看看你，就知道你心情好不好，有一次，我和我那口子吵了架，干活儿地时候重了点，小少爷就走过来开解我，还给我递纸巾，如果不是先生和太太去的早……” 孙婆婆停住了话，抖了一下被子，叹了口气，又说。 “哎，瞧我，说这个做什么，您现在是小少爷心尖儿上的人，我就希望在我都生之年能帮你们带带孩子……” 姜楚楚没想到这话题转移地那么快，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提步就要开溜。 “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您好好休息吧。” “好，明天早上给你们做早饭，保证是你爱吃的……哦对了。” 孙婆婆叫住她，笑着说道，“我看西边卧室里的被子有些潮，我今天洗了晾在外面了，你们俩去东边的卧室睡吧。” “啊？” 姜楚楚一呆，原本她就住在东侧卧室，温九思住她对面那间，现在温九思没被子了，那岂不是…… 她怀疑孙婆婆根本就是温九思想对自己行不轨之事，搬过来住的借口！ 总之她是不会让温九思睡在自己的床上的…… 这么想着，姜楚楚雄赳赳气昂昂地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然后就看见了她床上的男人。 温九思穿着家居服，半倚在她床的一侧，交叠着双腿，手上捧着一本书，落地灯的暖光下，他的侧脸俊俏而柔和，整个人显得十分悠闲。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看向姜楚楚，随后又低下头来继续看书，自然的模样仿佛他原来就睡在这儿。 姜楚楚愣过之后连忙冲过去，“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温九思慢悠悠地翻过书的一页。 “我没有被子了，又不想感冒，当然就睡在这儿了。” 强词夺理！ 姜楚楚走到他身边，看着男人毫不避讳地躺在她粉红色少女心的床单上，靠着她自己都舍不压的独角兽抱枕上，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满地控诉。 “这房子这么大，你还可以去别的房间啊。” 温九思放下书，叹了口气。 “别的房间……温仁他们离开后，小赵把所有的床品都扔了。” “那……那，那也应该有别的办法，总之，你不能睡在我这里。” 说着，她不情不愿地上前拉着温九思的手臂，想要把他拽起来。 “你起来嘛。” 温九思将书随意地往旁边一扔，盯着她，薄唇轻启，“不。” 兄弟，你知道你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危险好不好…… “这个被子借你了，你拿走……啊！”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温九思扯进怀里，然后男人迅速翻身压上，姜楚楚只来得及拽着被子的一角横在两人身前。 他的眼睛里涌动着她读不懂的风暴。 “楚楚，你可怜可怜我，我们都是未婚夫妻关系了，你不允许我碰你就算了，你还赶我去别的房间？” 明明做着最禽兽的事情，却露出无辜的表情。 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姜楚楚，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你起来一点，你压到我了。” “……好。”温九思慢吞吞地回了一句，稍稍离开了一点，等姜楚楚将被子掀起来准备起身时，他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她按了回去。 姜楚楚被他的无赖弄得惊呆了，一时间任他肆意妄为，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件小吊带。 她好不容易挣脱着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着急地叫嚷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这话一出来，代表着姜楚楚已经黔驴技穷，准备割地赔款了。 温九思吮了一下她的颈间，这才不舍地抬起头。 她黝黑的长发散落在粉红色的被单上，更显的她的小脸儿粉扑扑的，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眼眸黑白分明，更衬得唇色越发活色生香。 他扣着她的手，手指缓缓抽离又重新交握，带着一股暗示性的暧昧。 温先生重申着自己的立场，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去别的房间睡，别的房间没有你。” 察觉到男人掌心的炙热还按在她身上，姜楚楚胡乱地点头，“行行行，你随便，行了叭。”温九思这才翻过身，躺到另一面。 姜楚楚才缓和了一会儿，冷不丁又听到身侧的男人问到。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排斥这件事？我想来想去也不明白。” 不管姜楚楚什么反应，温九思又说。 “首先你没有这方面的心理障碍，其次我们会结婚，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我就能把民政局搬来，最后，虽然我之前没有经验，但是我是个有本钱且聪明的男人，我会让你开心。” 这是什么荒唐话。 姜楚楚索性背对着他，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总之是你的原因，你自己想去，我睡觉了！” 温九思百思不得其解，但事关自己的下半辈子的幸福，他还是将这个疑问记在了心上，则吉日进行贴身逼供。 姜楚楚偷摸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关掉了床头灯，又迅速收回来藏回被窝儿里。 西西索索地声音传来，男人也钻进了被子里，不一会儿，姜楚楚就感到有一只手顺着她的腰摸了上来。 姜楚楚：“……” 姜楚楚不堪其扰，抄起自己的梦幻独角兽抱枕就向后砸了过去。 “你还睡不睡了。” 身后的男人终于安生了。 极安静的夜晚，没有鸟声，没有虫鸣，只有偶尔秋风卷起的碎石刮擦到玻璃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她清浅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旁，像是挥之不去的青烟，丝丝缕缕，缠绕入心间。 温九思微微抬起头，俯身在她微闭的双眼上亲了亲，这才动作轻柔地起身，穿鞋下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书房亮起了灯。 第305章 三百零五·楚楚，早安 温九思打开了手机，在里面找到一通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夜色如水，他的面色隐在灯光的暗角中，轮廓分明，显出几分清冷。 “你找我？” 电话对面是小赵，他一板一眼地汇报道。 “是的，温先生，我按照你给我的那个地址，找到了一个人，并且我已经旁敲侧击跟他核实过了，他确实目睹过先生和太太的那起车祸。” “他现在已经定居到了江城，温先生，请问这两天需要给您订机票过去吗？” 小赵问过之后，等了一会儿，才听见温九思轻轻地“恩”了一声。 “订吧，明天我就要过去。” 小赵称了一声好，紧接着有些犹豫。 “先生，恕我直言，20年过去了，即便那个人还能记得当时车祸的情形，我们能得到的有用的信息也非常的少……” 温九思打断他，“小赵，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可能性，我也要找出真相，我不能让我的父亲白死，也绝不能让我母亲抑郁而终……” 如果此时还有第三个人听到这段话，一定会惊讶于他话里的含义，因为在外界的普遍认知下，温九思的母亲跟他的父亲一样，都是死于二十年前的那一场车祸。 温九思又说，“还有，这次你不用跟我去了，我不在京都的这几天，你多盯着一点李博文和袁呈，那个女医生先不用管，我想我知道她的来路。” 撂下电话，温九思在书房里发呆许久，直到墙上钟表的时针堪堪指向了“2”，他才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姜楚楚兀自睡得香甜，脸蛋上也带着自然的粉嫩，可能是一个人独睡惯了，她不由自主的就霸占了一张床，牢牢睡在了中心位置。 温九思忍不住发出轻笑，一只腿跪在床上，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伸到她的腿弯下，将她往旁边挪了挪，自己也钻进被窝里，然后将女孩儿揽进怀里。 这是他的珍宝，他的终点，好像拥有了她，心里那一块未曾安稳过的躁动终于归于平寂。 一夜好梦。 第二天，姜楚楚醒来，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背后突然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贴在怀里。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身后，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早晨特有的慵懒语调。 “楚楚，早安。” 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体那股本能的变化，烫着她。 她一个激灵，眼睛睁大，所有的瞌睡瞬间灰飞烟灭。 姜楚楚如果是一只毛绒动物，那么此刻她身上的毛一定全都炸开了。 对哦……她昨天不是一个人睡的。 “……早啊，早。” 姜楚楚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妄图从被窝里爬起来，可是好不容易有亲密接触机会的男人，怎么肯放过在嘴边的美食。 他不但手没有放开，还趁机将她轻易地翻转过身子，使她面对着自己。 “你要去哪儿啊？还早，再躺一会儿吧。” 说着，男人突然往下蹭了蹭，将头低下来。 脖子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噬咬，濡湿的触感令姜楚楚原本清醒的神智再一次迷蒙起来，在没有“那方面”危险的时候，姜楚楚还是很难抗拒温九思刻意的诱惑的，耳鬓厮磨间，姜楚楚也忍不住轻声求饶起来。 两个人在被窝里闹了一会儿，天色大亮，到了姜楚楚不得不起来去上班的时候，温九思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姜楚楚洗完脸出来，脑袋上戴着个粉色兔耳朵发箍，一边往脸上拍着化妆水，一边看着还在慢悠悠系着衬衫扣子的温九思，有点奇怪。 “你平时这个时间不都已经吃完饭准备去上班了吗？” 温九思从穿衣镜里看了她一眼。 “刚想跟你说……我中午有航班飞江城，有点事情要处理，大概要在那边呆上一周。” 得知温九思要走这么多天，姜楚楚有些闷闷的，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毕竟每天晚上和每天早上都要来这么一遭，别说她受不住，她都替温九思担忧他的身体健康。 外间孙婆婆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显然是事先得了温九思的嘱咐，菜色都是姜楚楚喜欢的。 吃完了早饭，温九思又将她送到美术馆之后才离开。 由于最近有秋季展，姜楚楚忙了一上午，才得了空，刚准备去画室里看看宋思蓉在不在，能不能陪她一起吃饭，就看见一个宣传部的男同事迎面走过来，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看见姜楚楚跟看见了救星一般。 “楚楚，我有位客人来了，可是现在肚子痛得要命，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去接待他一下？” 姜楚楚很有同事爱的点点头，“行，你快去吧，是在接待室吧。” “没错没错，是个重要的客人，千万帮我招待好。” 男同事点点头，一溜烟儿地小跑走了。 姜楚楚特意泡了一壶红茶，这才往接待室走去。 推开门，一个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逆着光，她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身形，只看出来来是个男人。 姜楚楚将红茶放在了桌子上，一边低头倒茶一边说。 “这位先生，您先过来喝点茶吧，小张马上就过来。”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踱着步子走过来，将自己的身形笼罩在姜楚楚的身上。 “楚楚，好久没见到你了。” 姜楚楚倒茶的手一顿，立刻放下茶杯，后退一步站直，警惕地看向来人。 “袁呈。” 看到她的动作，袁呈眼神一暗，低头笑了笑，后退了两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不用每一次见到我都如临大敌，你看，从始至终我也没有强迫过你做什么不是么？我能过来一趟很不容易，过来坐下吧，我想跟你说说话。” 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姜楚楚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还不回南城，那你现在不是已经都是你的地盘了吗？干嘛还要在这里仰人鼻息？” 袁呈拿起姜楚楚方才倒的那杯红茶，抿了一口，他的手指磨擦着杯壁，像在抚摸着情人的手。 第306章 三百零六·等到那一天，你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袁呈悠悠地说，“男人的事业永远不会因为现有的成绩而止步，他们总会有更大的目标，就像，如果温九思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你还会爱他吗？” 姜楚楚冷笑。 “我认识九思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爱情跟身份是没关系的，只跟缘分有关，温九思怎么样我都喜欢，而你，不管做什么，我都讨厌。” 说完，她转身想走。 袁呈立刻站起来，大步走过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走到她眼前，一手按住了门板，将她困在室内。 他低着头冷冷地看着她。 “你以为你的未婚夫温九思是无坚不催的吗？你以为他拿回了九召，就安稳无忧了么？他收拾温仁父子，尚且如此大费周章，那么等他日面对他真正的敌人时，他还能护你周全吗？” 袁呈目光灼灼， 姜楚楚觉得袁呈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儿，其实比起温九思来，袁呈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霸道总裁的范儿，典型的只要他想要，他就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这也是姜楚楚厌恶他的原因之一。 可是从前见他，他身上还有几分克制，可是最近每一次的见面，相处总会在他身上嗅到越来越危险的气息，仿佛有什么封印正在慢慢解除，那些曾经控制他的，正在反过来被他慢慢蚕食。 姜楚楚很好奇他究竟知道什么，可是却又些怕此刻的袁呈，她握紧了手，别过脸，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不管温九思是什么身份，遭遇什么困难，我都是他的未婚妻，我都会跟他站在一起。” 袁呈嗤笑，看她的目光炙热中带着可笑。 “楚楚，你太天真了，当一个男人没有金钱，没有权力傍身时，你看他一日行，看他两日行，可是当你长长久久的跟他在一起时，他身上的那层光环早晚会被戳破。” 姜楚楚不耐烦起来，心里想着小张是不是昏倒在卫生间了，为什么还不过来？ 每次遇到袁呈她都束手无策，她想着下回是不是该在兜里准备点辣椒水什么的，喷他一脸。 女孩儿满脸不耐，迫于男性的身体优势只能被困于一隅，从他的角度看去，是她精致的眉眼，红润的唇，还有胸前起伏的曲线。 袁呈的声音低了下来。 “楚楚，你且看着吧，过不了多久……温九思就不会像这样悠闲了，等到那一天，你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他说着，伸出手来，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神色，想要抚摸她的脸。 姜楚楚身上一寒，有一种恶心感，从心头蔓延上来，她警告道。 “袁呈，你要是敢碰我——” 话音未落，忽然，姜楚楚背后的门被猛烈的敲响，还伴随着一个撕心裂肺的喊声。 “姜小姐你是不是在里面啊？快开门啊！” 姜楚楚一听就是小赵的声音，连忙扬声回应道。 “我在！” 于是外头的敲门声更激烈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干脆利落地说，“踹门吧。” 袁呈紧紧的皱起眉头，终是放下手。 门打开了。 小赵先是看了一眼姜楚楚，但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虚伪地对袁呈笑道。 “袁先生，您也在这儿，这么巧啊。” 袁呈理了理衣服，又恢复了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是很巧……温九思还真是一点都不放松警惕啊。” 小赵也不含糊，“应该的，应该的。” 袁呈自觉没必要跟小赵寒暄，他看了看姜楚楚，最后说了一句，“记住我说的话，到时候有事情，你可以来找我。”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楚楚撇撇嘴，看向身旁的另一个男人。 “白银？你怎么在这儿？” 白银表情冷酷，插着兜没说话。 小赵解释道，“我收到消息袁呈来了美术馆，就急忙往这边赶，来的路上碰到了白警官，白警官看我往这边来，猜到是你出了事，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姜楚楚真心实意地冲白银道谢，“谢谢你哦白警官。” 白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用，跟我去一趟警局。” “啊？”——来自姜楚楚和小赵的双重疑问。 姜楚楚莫名其妙，还有点委屈，“这次是袁呈主动过来找麻烦，我也没做错什么吧。” “不是。”白银言简意赅地解释，“是温仁和温戎的案子有了结果，有些文件需要交待，温九思不在，给你也是一样的。” 姜楚楚这才舒了一口气，“成，那你先陪我去跟白教授打个招呼去。” 说完，她又看向小赵，“我跟白银走了，你在这里，看到我同事就跟他说一声，他的客人也拉肚子走了。” ………… 去往江城的飞机上，温九思的身侧，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宋初一。 看着在飞机上也一丝不苟的工作着的温九思，宋初一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玩味的问道。 “这次出行是你的私事吧？你就这么信任我，让我帮忙？” 温九思连头都没抬，清淡的回应。 “无关乎信任，只不过我们现在是天然的盟友，我相信你不会拎不清。” “天然的盟友……”宋初一咂着这几个字，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看着飞机的舱顶，语气也不知是讽刺还是感叹。 “一个袁呈，也值得您温公子这么如临大敌。” 隔了一会儿，温九思才说道。 “我从来不惧怕任何人，但我也从来不小瞧任何一个人。” 宋初一笑了笑，“你要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你的对手，你该有多累啊。” 温九思合上了面前的电脑，扭头看向宋初一。 “不是每一个人，但是绝对包括袁呈。” “因为他格外有危险性？” “不。”温九思的眼里划过讥诮，“因为他处心积虑的肖想楚楚，而我不会给一个与我争夺心爱之人的对手，任何的机会。” 宋初一愣住，转过头，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他好像，有些明白姜楚楚为什么会爱上温九思了。 第307章 三百零七·你是要考虑离开温九思到我身边么? 白银是开着自己的车来的。 姜楚楚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十万元级别以下的车。 姜楚楚本来还以为，白银是什么励志型的富二代呢…… 她偏头看了看开车的白银，后者面色淡定，仿佛没察觉到她的打量，这么一个大帅哥开着车，给这辆极其大众的小汽车增色不少。 到了局里，白银带着姜楚楚往办公室走去，途中碰到了好几个警察，见到白银都纷纷打招呼。 “白队，回来了。” “白警官。” “白队……这位是？” 还有的对姜楚楚表示出了直接的好奇，要知道，白银在公安局这么久，还有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呢…… 白银皱眉，声音严厉，“工作都做完了吗？这么八卦，需不需要我跟局长说多给你们布置点任务？” 白银一瞪眼，那些人跑得比什么都快。 姜楚楚倒是一脸坦然。 办公室没人，白银从档案柜里翻出来几分文件。 “温仁和温戎的案子差不多有结果了，吴媛的死虽然跟温戎的逼迫有关，但是由于判定是自杀，温戎不会被判刑，除此之外，由于温仁设计到商业诈骗，将被判赔给合作商一笔巨额金钱，具体的细节都在里面了。” “就是这些，你把这些文件备份带回去给温九思看，他一看就知道了，还有一份需要他签字证明的文件……奇怪，我放哪去了？” 白银寻找的动作有几分烦躁，找了十来分钟也没有找到。 姜楚楚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你先找着，我吃个饭很快回来。” 白银点点头。 姜楚楚回来的时候，一打开门，就发现白银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手边放着一份文件。 他趴在桌子上的模样活像一只巨型金毛，相似到似乎可以看见他耳朵蔫耷耷地耷拉下来，尾巴也有气无力地低垂地摇着。 姜楚楚突然觉得，从某一个角度来看，白银和温九思竟然还有点相像。 她将一份馄饨放到桌面上，伸手摇醒了他。 “白银，醒醒，给你带了一份午饭。” 白银缓缓睁开眼，从迷蒙到清醒，不过两秒钟，他还维持着趴着的姿势，眼神定格在姜楚楚脸上足足半分钟，这才起身，转了转脖子。 他伸手拿过那盒馄饨，面上的表情没改变，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却没说一句谢谢。 姜楚楚一面规整着手里的文件，一边撇撇嘴。 “给你带午饭连句谢谢都没有，你妈妈平时肯定很忧愁吧，自己的儿子这么不近人情。” 白银头也不抬，依旧一板一眼地吃着，随口说：“我没有妈妈。” 姜楚楚一愣。 要是搁别的女孩儿，估计会不好意思地闭上嘴，假装没有谈起过这个话题，但姜楚楚不是一般的女孩。 白银的态度很自然，丝毫没有被提及隐痛的感觉，因此姜楚楚的好奇心更甚。 “那你的父亲呢？” “我也没有父亲。” 姜楚楚眨眨眼，还想问什么，白银不耐烦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 “姜小姐，你对我的情况就这么感兴趣？你是要考虑离开温九思到我身边么？那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第308章 三百零八·我们白警官是南城人 姜楚楚闭嘴了。 白银耳边终于安静，他低下头三下五除二将馄饨吃完，连点汤都没剩，然后将外卖盒推给姜楚楚。 “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扔掉。” 说完，他就低下头不知道看什么资料去了。 姜楚楚：“？” 她一手卷起文件，转身就往外走，声音同她的面色一样冷。 “你自己扔！” “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狠狠地关上，白银的眼睫毛轻轻眨了两下，目光定格在纸上，久久都没有移开。 出了公安局，姜楚楚给温九思打了个电话，想着把文件的事告诉他，谁知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姜楚楚：“……”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警察，姜楚楚抬眼一看，是见过两面的小钱。 她忽然心里一动，扬声叫住了他，笑靥如花。 “小钱，中午饭吃了吗？” 毕竟不是白银那样的大冰山，面对姜楚楚这样娇俏漂亮的小姑娘，小钱还是有些局促。 “姜小姐，我吃过了……您有什么事儿吗？” 姜楚楚一勾唇，白银不是不许她打听他的事儿吗？但是她偏偏想知道他的来历。 “你们白警官是哪儿的人啊。” 小钱挠挠头，这个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于是他回答得干脆。 “我们白警官是南城人。” 姜楚楚模模糊糊的想到，白银也是南城人？倒是有点巧。 白银也算是“姿容出众”，南城那巴掌大点儿的地方，如果碰到了，自己一定有印象，可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白银。 想到这儿，姜楚楚又问道。 “那你们白警官是什么时候来的京都啊。” 小钱警惕起来。 “你做什么总打听我们白警官？” 想起白银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姜楚楚不怀好意的笑道。 “自然是要给你们白警官介绍个女朋友啊，你看你们白警官成天到晚这么忙，总得有人给他操心终身大事不是，我未婚夫跟他也算是朋友，我自然有责任多帮忙留心。” 小钱眨眨眼，似乎也觉得说的有道理。 “那……我就跟你说说，但你可别让我们白警官知道，是我告诉你这些的。” 姜楚楚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 ………… 江城的某处破旧的平房区。 宋初一百无聊赖的坐在外面，透过斑驳不堪的窗子，看向屋内温九思严肃的侧脸。 他不知道温九思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普通农民，还特意让他帮忙在江城避人耳目。 只不过温九思说的对，他们现在是天然的盟友，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 这间屋子内部破旧，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的味道，可温九思坐在其中，却是面色不改。 他的手机响了，是姜楚楚的来电。 温九思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而是挂断。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上带着一种乡村特有的质朴，此刻惴惴不安的，用手搓着膝盖，显示出他内心的局促。 “这位老板，这都过了二十年了，我记得的，我都说了，再多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温九思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凝重。 “您刚才说，那辆汽车当年在那一段山路上往返了三次。” 中年男人点点头，“是那条山路虽然是从京都通向南城的，但由于两边是农田，没怎么修缮，平时走那儿的车很少，我当时就在旁边种地……前两回那辆车开的很慢，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最后一次开得又特别快，拐了个弯儿，那车没刹住车，侧翻了，当时就起火了了，还没等我接近，那车就爆炸了。” 第309章 三百零九·他的秘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温九思的母亲裴安妮，其实并没有死于当年的那场车祸。 这个农民目睹了车辆骤然爆炸，吓得夺路而逃，并没有看到后事。 他跑走后，一个附近开车路过的人停了下来，和他十岁的小儿子一起，在汽车即将掉下山崖的千钧一发之际，从熊熊火焰中拽出了全身都烧着了的裴安妮，扑灭了她身上的火，一路狂飙送到了南城医院。 裴安妮拣回一条命来。 那个时候温九思八岁，却已经知道，失去父母庇护的自己，就是一个怀揣金山却无力守护的稚童。 温仁迅速地处理了温氏夫妇的车祸后事。哪怕是车祸仍有疑点，哪怕是车辆残骸找到时不见裴安妮的尸体，温仁也选择了忽略迅速结案。 他迫不及待地搬进了温宅，接手了九召，却将小温九思当作一个累赘，不闻不问。 自然也没有人知道，被抢救回来的裴安妮醒来后，受了刺激，整个人失了神智，宛如一个疯子，更不要说还能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嘴里更是一直嚷嚷着：不知道，别杀我。 那对父子都是善良的人，父亲试图寻找女人的亲人无果，两个非亲非故的人，自发地承担起了照顾裴安妮的责任。 直到温九思十三岁的时候，意外结识了从南城来到京都求职的男人的儿子，机缘巧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母亲尚在人间。 温九思偷偷前往南城见了母亲一面，裴安妮此时已经容貌尽毁，神志不清，身上没有一丝昔日名动京都的模样，而彼时温九思的处境也艰难，他虽然早慧，可是因为年龄限制，他无法正面对抗温仁。 加上裴安妮总是深陷有人要加害于她的幻觉——尽管她表现得像个疯子，可是温九思却没有因此就认定，自己母亲的话是空穴来风，他有一种近乎诡异的直觉，当年的车祸还有隐藏的真相。 可是温九思也明白，如果车祸是人为而非事故，那么疯癫的裴安妮，绝对不能回到京都，最起码在他有能力保护母亲之前，她不能回京都。 他给了那对父子一大笔钱，让他们好好地照顾裴安妮，直到十年前，温九思十八岁，裴安妮在南城中心医院身亡…… 那个男人姓赵，他的儿子叫赵敬，后来一直跟在温九思的身边当助理。 …… 温九思从破败的平房中走出来，神色平淡地看向宋初一。 “拜托你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来过这儿。” 宋初一点头。 温九思看了一眼时间说：“帮我最近的航班，我要回京都，楚楚找我。” 宋初一的神色一秒僵硬：这你不用跟我说。 宋初一：“我不是你的助理。” “谢谢。” 温九思并没有将他的拒绝放在心上，理了理外套，径直往外走去。 秋意森森，落叶纷纷而下，打着旋儿地落到地上，令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宋初一眯了眯眼，跟上了温九思，还不忘扬声说道：“就这一次啊！” 第310章 三百一十·你知道，比起冲冷水澡这种傻蛋的行为…… 进了十一月，温九思逐渐闲了下来。 或者说，他终于可以从九召那繁冗的事务中抽身，继续钻研他心爱的心理学，而姜楚楚的工作也走上了正轨，没有了那些讨厌的人在眼前晃悠，姜楚楚只觉得小日子还过的不错。 除了每当晚上的时候，温九思都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姜楚楚想把温九思赶回他自己的卧室，可是尝到了甜头的温先生怎么可能再后退一步，她是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好端端的一个如玉君子，就这么成了一块狗皮膏药。 只是哪怕温九思是狗皮膏药，也还是一块有格调的狗皮膏药，除了亲亲抱抱摸摸，其他的姜楚楚咬紧牙关，温九思就绝不强迫，只是每次睡前，他都要额外洗一次澡。 姜楚楚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嘲讽地看着他。 “我说，你这么总去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吧，干脆回去睡吧。” 温九思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他“啧啧”两声？ “是谁告诉你，我是去洗手间冲凉水澡的？” 姜楚楚讷讷反问，“难道不是么？” 男主角由于忍受不了磨人的小妖精的诱惑，只好依靠去冲冷水澡冷静下来…… 温九思：…… 一看姜楚楚的表情，温九思就知道她脑子里是一堆废料。 温九思抱着肩，站在床边看她，玩味地笑。 “你知道，比起冲冷水澡这种傻蛋的行为，弄出来会更方便么？” 姜楚楚：“……” 拜托，您拿的是霸道总裁的剧本好不好，别动不动就表现得跟个小流氓似的，总撩得她脸红心跳。 姜楚楚跟温九思对视了几秒，在男人的眼神愈加灼热滚烫之时，她突然往下一滑，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里。 不一会儿，一个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过呢，温九思小朋友那小小的脑袋里，始终承载着一个大大的疑惑。 ——那就是他的楚楚看起来也并不是排斥他的身体，甚至有的时候也会迷失在他的爱抚中，可是怎么就……怎么就不肯跟他“灵肉合一”呢？ 除此之外，温九思发现，他的楚楚爱上了拖着他看电影……看各式各样的爱情电影。 男女主角亲热的一幕时，因为姜楚楚一直不肯跟他有更亲密的接触，温九思还以为，她看这种镜头会不自在，正准备找个理由避开，突然，他感受到一个森森的视线盯着自己。 温九思：“？” 什么情况这是。 温九思：“我以为你们女孩子看这个会害羞。” “你……”姜楚楚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扭头，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跟谁在赌气。 “算了。” 温九思：“？” 心累。 又过了几天时间，一个消息瞬间席卷了京都，成了京都人家茶余饭后的闲聊中心。 李博文有个养在外面的女人……怀了孩子。 而且……据说是个男孩儿。 第311章 三百一十一·带她去度假 温九思正在客厅给姜楚楚吹头发。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由于刚刚吹干，女孩儿的头发毛茸茸的，手感极佳，他一边撸着她的毛，一边解释道： “李博文是个极其重男轻女的，他是李家这几辈发展最好的一个人，自然不舍得自己的权利和财富被外姓人继承，外界还不知道……李博文已经开始回收权力给自己的两个女儿，实际上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出生后铺路。” 姜楚楚趴在他怀里，“可是……这说不通啊。” “哦？”温九思摆弄着姜楚楚的头发，放到鼻尖闻了闻，眯了眯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袁呈在京都这么久，总不可能是真想着要给李博文做牛做马吧，他一手策划姜明珠认祖归宗，总不能是为了把自己送上门去供李博文驱使。” 温九思似笑非笑，“你倒是了解他。” 姜楚楚想到什么，皱皱眉说：“毕竟他总是想方设法在我面前晃悠，我了解他不奇怪。” 温九思挑眉，手下用了点力气，将姜楚楚的脑袋带地歪了一点儿。 虽然不疼，但是女孩子的发型不能乱，姜楚楚立刻不耐烦地挥手，从他怀里起身看他一眼。 “哎，别拽我头发。” 看着姜楚楚埋怨的眼神，温九思咬咬后槽牙，伸手将她拉回来，手在她腰间的皮肤上轻轻掐了一下。 姜楚楚一痒，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埋怨地盯着他。 “温九思，你别闹！” 温九思嘴角突然一扯，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手上陡然用力，将姜楚楚翻身压在沙发上，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大掌顺着她衣服下摆就摸了上去。 “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还不许我吃个醋？过分了吧。” 姜楚楚一边去捉他作怪的手，一边忍不住仰天翻了个白眼儿，“去你的，袁呈在我眼里不算男人，顶多是个公的。” 她厌恶的神色不似作为，温九思哼笑，大发善心放过了她，临了还不忘叮嘱。 “我刚听说，他逼着自己的父亲签了股份转让书，袁氏企业的股份，一点都没留给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所图甚大，你跟他能有多远就离多远，要不然你就得哭鼻子来找我了。” 姜楚楚“哦”了一声，模模糊糊地想到，哭鼻子的恐怕该是袁珂吧，有这么个手段凌厉的哥哥，他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没过几天，温九思从心理咨询室回来，连衣服都没换，直接从换衣间拎出一个行李箱。 “周末带你去京郊的温泉山庄住几天吧。” 姜楚楚诧异地看他，“怎么突然有时间带我出去玩？” 温九思随手挑着姜楚楚的裙子，选了几件装进行李箱里，闻言漫不经心地说。 “你对袁呈的理解没有错，他不会甘心就这么白白供李博文驱使，李家最近会有一些大变故，我们出去玩几天，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能过个两人世界，姜楚楚当然开心。 姜楚楚跟白教授请了假，一个飘着雪花的周五，温九思驱车带她去了京郊的一处度假酒店。 第312章 三百一十二·似是故人来 那是一个掩映在绿意里的度假群建筑，栽满了南方的常绿植物，明明是落叶缤纷的深秋，却像是猛然回到了盛夏。 姜楚楚下了车，抬头看着枝头未名的小红果，忍不住感兴趣地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温九思锁了车，“你是应该知道的……这里是九召旗下的度假酒店。” 姜楚楚吃了一惊，随即停直了胸脯，“九召旗下还有度假酒店啊……那这么说，我可以感受一下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都不用花钱的待遇了？” 温九思睨她一眼，“除非你想很快被人知道我们在这儿。” 姜楚楚明白了，感情两个人这是“微服出巡”。 姜楚楚收回目光，忽然偷偷笑道：“你说，咱们俩这样像不像是偷情啊……” 他扯扯嘴唇，笑容算不上开心，意有所指地说道：“偷情？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姜楚楚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他们进了酒店大堂，却没发现，有一个男人的目光，如影随形地盯着他们。 他的脸俊美，但微微下陷的两侧脸颊却显得有几分憔悴，穿着一身不引人注目的灰色运动服，这个男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儿，正坐在阳台的摇椅上闭着眼小憩。 年轻男人坐在椅子上，也不管女孩儿能不能听到，自顾自地说：“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女孩儿睁开眼。 “楚楚？” “你怎么知道？” 女孩儿嘲讽地笑了一声，“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刚才说话时候的表情。” 男人没生气，只是面色多了两分颓唐，“她是跟温九思一起来的……你说，我要不要见见温九思。” 女孩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想求他帮忙？” “……这个‘求’字不好，你换一个。” …… 入住了套房，温九思翻了翻房间内的指南。 “先吃个饭，然后歇一歇，再去泡温泉好不好？” 姜楚楚没有异议。 换好衣服，两人一打开门，一个服务生站在外面，正好抬手准备按门铃，他的手上捧着一束硕大火红的玫瑰花。 “这位小姐您好，这是有一位先生送您的花。” 温九思的脸色沉下来。 姜楚楚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兴高采烈地接过花道谢，转身看向温九思。 温九思皱起眉，“这是……” “这是你送我的么？” 姜楚楚眼睛晶亮，如同星河闪耀。 温九思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他们家楚楚……好像还挺喜欢这种形式化的东西。 姜楚楚抱着花低头，“这还有一张贺卡……你想对我说什么呀，当面还不好意思说……” 她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正要去拿那张卡片，冷不防被温九思一手抽走。 姜楚楚：“……你干嘛呀？” 温九思展开那张卡片，迅速扫了一眼，脸色不改。 “你说的对，有什么话，我应该亲口跟你说，写卡片……是懦夫的行为。” 说着，他一手揽过她，俯身吻了下去。 另一只手将卡片毫不留情地攥成了一团。 温先生此刻的心情迅速降温……怎么到哪都躲不过讨厌的人。 第313章 三百一十三·温泉 吃过饭，姜楚楚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泳衣准备去泡温泉。 等到温九思看着姜楚楚穿着一身水红色的泳装走出来的时候，眼睛先是亮了一下，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又黑了下来。 “你……你要穿这个去泡温泉？” 姜楚楚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不是她自夸，凹凸有致、肤如凝脂也就是这样了。 温九思手握成拳，放到嘴边掩饰性地轻咳，“没事，没事……你等我一下。” 温九思迅速走出房门下到一楼前台，将一张黑卡拍在前台小姐的面前，在前台小姐的一脸懵逼中，拿出了一副霸道总裁的范儿。 “我要用那个私人温泉。” 前台小姐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可是先生，我之前告诉过您，那一处温泉，已经被别的客人订走了。” 温九思点了点那张卡片，下巴微扬，一字一句地说。 “不管花多少钱，我要用那处私人温泉。” 前台小姐：……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败家子吧，你当这温泉度假村是你家开的呐，你想用就用？ 前台小姐刚正不啊，无论温九思怎么说都不买帐。 温九思的面色渐渐黑了下来，他“哼”了一声，转过身掏出手机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前台小姐就接到了九召总部据说是总裁的赵特助打来的电话…… 撂下电话，前台小姐看温九思的眼神已经不只是看败家子了，隐隐地还含了一点鄙夷，竟然还是个仗势欺人的败家子。 姜楚楚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坐了半天，半晌，温九思才回来。 他一回来就拉起姜楚楚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说，“我们走吧。” 姜楚楚：“？” 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到了地方，姜楚楚打量着雾气缭绕的小池子，忍不住睁大眼睛，“唔……这里还有私人温泉啊。” “恩。” 温九思淡淡地回应了一声，率先扔开宽大的外套，露出只穿了一条四角泳裤的身子，紧实的腹肌在水汽中显得格外的……诱人。 姜楚楚脸色一红，连忙低下头。 温九思轻笑一声，长腿一迈，进了水里。 姜楚楚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看见舒服得长叹一声的男人，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 她撇撇嘴，“好滑啊，你扶我一下。” 温九思缓缓睁开眼睛。 女孩儿身姿曼妙，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宛如水中女妖，浑身都缭绕着惑人的风姿。 温九思觉得此时不一饱眼福，那真是对不起自己这么长久以来的柳下惠生涯，是以，他依旧慵懒地靠着温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姜楚楚见到他泡在温泉里面一动不动，干脆自己小心翼翼地进了水里，向他走去。 她的身体带动着水流，只是一圈圈细小的涟漪漾开，在温九思的身体周围拍打，就令他心里一阵心痒。 她一步一步走进他，红唇在热气的蒸腾中显得愈加的诱人，温九思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忍不住暗哑了稍许。 “楚楚，过来。” 第314章 三百一十四·要是能一直这么抱着你，也不错 姜楚楚缓缓地走过去。 水波潋滟，雾气弥漫，温九思伸出手，她扶住，正想坐到他身边，却被他伸手一揽，环抱在胸前。 温九思低下头，姜楚楚下意识的伸出了手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看来却只似把手搭在了他的胸肌上，两个人在温泉一角，肌肤亲密的接触在了一起。 温九思的手指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演得一脸玩味，“哪里来的小美人儿，怎么穿成这样来引诱我？” 姜楚楚顺着他的手指扬起脸，她的睫毛上沾满水汽，因为泡在热水里，皮肤渐渐发红，几根头发被水雾打湿，湿哒哒地贴在她的脸颊。 她撩起眼皮，红唇轻启——“呸，不要脸。” 温九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闻言反而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有温香软玉在怀，脸是什么？” 回应他的，是姜楚楚泼了他一脸的水。 这大概是两个人来到京都之后，最闲适的一段时光了。 这里的温群水温度正好，姜楚楚泡得昏昏欲睡，周遭只有风打着树叶的沙沙声，难得的静谧。 “一直这样靠着会很热哎。” 姜楚楚虽然这么说着，却也没有从他胸前离开的意思。 温九思早就习惯了姜楚楚这只磨人的小妖精总是半推半就，毫无自觉地引诱自己的行为。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摩擦着她的肩头，声音被水汽熏染得微微暗哑。 “要是能一直这么抱着你，也不错。” 说罢，他笑得像个纨绔子弟，捏起姜楚楚的小脸儿吻了上去，起初他只是单纯贴着她的唇，温柔又缓慢的轻啄，他灼热的手掌贴着姜楚楚的耳根，轻轻摩挲着。 姜楚楚耳根红得发烫，睁眼闭眼都是他带来的眩晕感，温九思的手忽然滑了下来，姜楚楚猛地一颤。 “喂——”你可以了吧。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温九思不由分说地以吻封缄。 忽然—— “请问这里面是一位姓姜的客人么？” 外间传来一个服务生礼貌地询问。 由于是私人温泉，绿植掩映做的很好，温九思倒不必担心两人现在的样子被别人看了去，可是亲昵被打断，温总裁的不悦显而易见。 “什么事？” 见客人扬声回应，服务生也就默认这位就是姓“姜”的客人。 “有位客人提醒您，不要忘了今晚和他的约定。” 话传到了，服务生又礼貌地走了。 姜楚楚从他的怀里退开，莫名地问道：“什么人找你？是不是京都那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好？” 温九思立刻想到了上午的那捧玫瑰花，里面夹着一张贺卡，上面写着： 【楚楚，今晚六点，空中花园等你一叙。】 落款是一个他们都很熟悉的名字。 本以为是对楚楚的不依不饶，却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温九思立刻就想明白，这人，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好好的、难得的一个假期，眼看就要被搅合了！ 姜楚楚还一脸懵懂地看着他，搞不懂男人为什么突然阴沉下脸。 温九思低头，也不知是她哪句话刺激到了他的神经，温九思忽然咬住了她的唇，这次不是温柔的亲吻，而是充斥着纠缠与侵略，激烈的亲吻令姜楚楚呼吸都有些困难。 第315章 三百一十五·袁二公子，这就是求人的态度么 可是每当她想要逃离的时候，温九思就会不轻不重地咬住她的唇瓣将他带回，继续在她口中横冲直撞。 毫无疑问，这是温总裁在泄愤。 姜楚楚豁出去了捧着对方的脸，一口咬了上去，像小狗似的啃咬着男人的唇，看着温九思皱起眉头，这才笑了。 “活该！” 几番你来我往，温九思倒也心满意足。 他伸手探了探姜楚楚红扑扑的脸颊，满是遗憾地说：“我们上去吧，你休息一下，再泡下去会发昏的。” 姜楚楚晕晕乎乎地被他扯了上去。 在餐厅休息了一会儿，傍晚时分，姜楚楚开始发困，温九思见状，揽了揽她的肩膀。 “困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姜楚楚打了个哈欠没有反对，休假嘛，就是困了睡嘛。 将姜楚楚安顿好之后，温九思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晚上六点整。 他拿起外套，轻轻地走出套间，坐电梯一路上了空中花园。 这里是一处室内景观，郁郁葱葱，载满奇珍异果，宛如一处世外仙境，这时候人不多，温九思从门口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了一个坐在紧里面沙发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背对着温九思坐着，翘着二郎腿，无所事事地揪着旁边的绿植叶子。 温九思目光微沉，站在他身后：“你找我有什么事。”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闻声转过身来，却是半年多没见的袁珂。 温九思双手抱肩，嘴角弯出一个略显冷淡的弧度：“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袁呈拍拍手站起来，扑了掉手上的叶子，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我明明约的是楚楚。” 温九思打断他：“你应该知道，来的会是我。” 袁珂沉默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仍坚持着抬起头，看着温九思，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请你帮忙。” 温九思低头轻笑了一声：“袁二公子，这就是求人的态度么？” 袁珂梗着脖子：“我没有求你，我是在跟你谈合作。” 对面的男人低笑着摇摇头，看袁珂的眼神就像看个孩子，“合作？你拿什么来跟我谈合作？是本来就不属于你袁氏？还是你空空如也的私人账户？” 袁珂被戳着了痛处，烦躁地跺了跺脚：“袁氏和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九思坐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语调悠闲，“袁二公子，其实，我并不反感你。” “啊？”袁呈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懵逼：“为什么？” “因为——人对待不是自己对手的人，总会多了那么几分宽容。” 袁珂的脸变紫了。 温九思不准备为难他，低头看了看腕表，一边想着他的楚楚什么时候醒，一边云淡风轻地说：“虽然你身上没什么值得我图的，但是我可以跟你合作。” 正准备跟他大吵一架的袁珂瞬间怔住了，有些摸不清楚他的套路，不由得后退一步。 他警惕地看着温九思：“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无非是关于你哥哥，袁呈的事情。” 第316章 三百一十六·故友重逢 袁珂的面色难看起来：“他不是我哥哥。” 温九思了然地点点头：“没错，他若是把你当成弟弟，就不会算计了父亲，拿到了袁氏的全部股份，一点儿也没给你留。” “小爷也不稀罕”，袁珂又不耐烦地说：“我是有正事跟你说，你到底听不听。” 见袁珂这么轻易就恼羞成怒，温九思觉得没劲，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愿闻其详。” “因为我一直很防备着他，所以……他一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时，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总能窥见蛛丝马迹。” 温九思缓慢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问道：“什么蛛丝马迹。” 袁珂冷笑一声，骤然冷淡下来的表情令他多了几分成熟：“我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心大得很，一个袁氏怎么能满足他的胃口，你知道他让自己的未婚妻认祖归宗了吧，李博文的势力，可只比袁氏大，不比袁氏小，若是能一口吃下去，只怕连你以后也会觉得麻烦。” 见温九思不语，袁珂做了个深呼吸，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接着说：“我不知道他的计划，但是……我听到过他打电话，他涉足了一些违禁药品，并且把这些药品带去了京都，我认为……是针对李博文的。” 温九思的手指捻了捻，神情也肃了许多：“药物？” 这可不是小事，不管商业圈怎么背地里搞小动作，那都必须是有一个分寸的，越过了某些底线，那就是连金钱也解决不了的事情，温九思原本以为，袁呈不至于疯狂至此。 袁珂的神色有些空，带着点不确定的茫然：“我也说不好，或许是一些会令人上瘾的药物，他想借此控制李博文。” 正当空中花园里面，两个男人严肃地谈话的时候，楼下套房里的姜楚楚，醒了。 在房间里找不到温九思，姜楚楚也不急。 她随意地逛了逛，这座度假酒店之所以能称之为度假村，就是因为它的面积大，娱乐设施范围广泛，连游戏室这样的地方都能找到。 姜楚楚的目光在室内旋转木马上打了个转，落到了墙边一排娃娃机上。 娃娃机前坐着一个女孩儿，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了，周围一堆装币子的小袋子，袋子全空了，可是她身边一个夹出来的娃娃都没有。 饶是如此，那姑娘还是发狠地一个个币子投着。 这种非洲人运气也真是难得一见。 姜楚楚看得太开心，犹如脱缰的野马，冷不防坐在娃娃机前的姑娘泄愤似的一拍键子站了起来。 她一回头，就对上了姜楚楚来不及收敛的笑脸，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僵住了。 “……” “……” 隔了半年多，横跨了几百公里，姜楚楚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徐钰。 姜楚楚不想跟她这么继续大眼瞪小眼，笑容收敛，双手抱肩。 “你怎么在这儿？” 徐钰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摆，站得笔直。 “我们……能坐下来聊聊么？” 徐钰问得小心翼翼地，生怕她拒绝。 第317章 三百一十七·我冤不冤? 度假村内的咖啡厅里，姜楚楚和徐钰相对而坐，每个人面前都捧着一个马克杯，咖啡的热气逐渐消散，姜楚楚收回了手，往后靠了靠，脸别向窗外，看起来冷冰冰的，徐钰也是一直低着头，手指不住地扣着杯沿。 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女孩子，再次见面却变成了相顾无言。 在服务生走过来询问是否还需要热饮的时候，徐钰终于摆摆手，挥去了服务生，而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看向对面的姜楚楚。 “楚楚，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姜楚楚在心里轻嗤了一声，这恶俗的开头…… 她没说话，只是转回了头。 徐钰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你来京都之后，我一直很想你，想给你打电话，想来京都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徐钰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快要被轻柔的背景音乐湮没。 “我知道你在为我骗了你而生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知道你有毛病不代表我知道应该怎么正确处理——” 姜楚楚眼睛一瞪：“你才有毛病。”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钰叹了口气：“只是很抱歉，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与你重归于好的机会，毕竟，我为你骂过人、陪你打过架、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了。” 姜楚楚一拍桌子站起来，“亏你还有脸提？我原来多信任你？就连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我前男友，我都没骂你一句！可是你呢！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看着我脑子不清醒地把你当成青梅，你很得意吧！” 徐钰一噎，见姜楚楚脸上泛起了薄怒，也忍不住站起身呛声起来：“你能原谅温九思，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姜楚楚，你讲点道理，在那件事情上，温九思是主谋，我顶多算是个从犯。现在你跟那个主犯你侬我侬的，还来这里度假，怎么对我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我冤不冤？” 两个人争锋相对，宛如两朵可怕的霸王花，令周围的服务生不由得悄悄后撤。 徐钰已经做好了大吵一架的准备，可是姜楚楚却突然皱起眉，转换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跟温九思来这里度假的？” “所以……袁珂也在这里？”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京都了？” 三连问成功地问住了徐钰，她讷讷不成眼，眨眨眼睛：“现在我在说咱俩的事。” 姜楚楚不耐烦地挥挥手，“咱俩的事以后再说，先说清楚你们俩怎么在这儿，来了京都，却又不进京都市内，你们在等什么？或者说，你们在怕什么……是不是因为袁呈？”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姜楚楚的思维模式逐渐向温九思靠拢，敏锐得可怕。 徐钰张了张嘴，陡然丧气。 姜楚楚又坐了下来，看不惯徐钰那股颓唐劲儿，扬了扬下巴。 “说说看，不是有句话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这么讨厌袁呈，说不定你求求我，我也就不计前嫌，顾念点儿旧情帮帮你们。” 徐钰看着满面骄纵的姜楚楚，心中突然涌上零星酸涩。 姜楚楚就是这样的姑娘，无论她嘴上说得多狠，心里却总是给过去哪怕一丁点美好，都留了一块绵软之地。 第318章 三百一十八·总觉得有点吃亏 徐钰的目光暖下来，但还是摇了摇头：“的确是有些事，但是也很麻烦，袁珂已经去找温九思了，你就不要参和了。” “你不说算了。” 姜楚楚站起身准备离开，反正温九思知道了，再告诉她也是一样的。 走了几步，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呼喊，姜楚楚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徐钰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颇有几分眼巴巴的意味。 姜楚楚抿了抿唇，瞳仁在阴影中黑漆漆的，显出一片幽深。 “徐钰，你知道我最气你什么么？ “我气你为什么不能一直骗我下去，就像你说的，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有一天我转回身，忽然找不到你了。 “你要么就干脆利落地算计我，就如姜明珠姜夏樱之流。要么就全心全意待我，可是你偏偏不上不下，想从我身上得到东西，却又记得我是你的朋友，徐钰，你要是搁在古代，就是那种既当了——” 姜楚楚顿了一下，还是把最后的半句话咽下去了。 她是文明人，她才不骂脏话呢，不然温九思知道了，定是要念叨她的。 姜楚楚干脆利落地走了，徐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红了眼眶。 意外见到了徐钰，姜楚楚心情闷闷地，低着头进了电梯，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她看也不看，闷声说了一句“抱歉”，对面的人却笑了一声，伸手一拽，将她像个小狗似的揉进怀里。 头顶传来男人含着笑的声音：“发什么傻呢。” 姜楚楚顺势拉住他的衣襟。深深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冷香，有点委屈地说： “你刚才去哪了，我醒来就看不到你了。” “去见袁珂了。” 温九思丝毫没准备瞒她，回到房间，就把刚才袁珂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姜楚楚还在怔忪时，温九思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得给小赵打个电话，吩咐点事……” 只是，还没等他打出去，小赵的电话就进来了。 他的声音急促： “温先生，刚刚得到消息，李博文猝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温九思显然也很惊讶。 小赵说：“就在昨晚，李博文是昨晚突发疾病，被送到医院抢救，但是这个消息被他的两个女儿瞒了下来。” “恐怕不是女儿，而是袁呈。” 挂了电话，温九思挤了挤眉心，转回身，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姜楚楚，长长叹了口气。 “楚楚，我们得回去了。” 他的吻轻轻落在姜楚楚的额头上。 姜楚楚此时真是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原先她还在暗搓搓地想着，万一度假的氛围太好，她把持不住主动献身可怎么办？这下倒是免了这个担忧了。 但莫名地，总觉得有点吃亏…… 连她自己都没捋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就见温九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语带暧昧。 “没能一起过夜，你相信我，我比你更觉得吃亏。” 姜楚楚白了他一眼，心理医生了不起啊！ 男人微微笑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像是在说，心理医生就是了不起。 第319章 三百一十九·九思，你不要怕 有了心理准备，再见到袁珂的时候，姜楚楚一点也不吃惊。 到是袁珂，半年不见，他比印象中要颓废了一些，看见姜楚楚，他依旧愣神了片刻，才不自在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温九思提出一起返回京都的时候，袁珂显得有几分犹疑。 温九思淡淡地说：“你躲在这儿，不过就是担心袁呈，现在李博文死了，袁呈一定会很忙，没空找你麻烦的，你跟我离得近，才好跟我一起商量对策。” 袁珂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答应下来，四人分了两辆车，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温九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车，意味不明地说：“你那个朋友徐钰，倒是对袁珂一往情深，袁珂现在都快身无分文了，她还跟着他来了京都。” 他不是喜欢八卦的男人，平日里更是不会关注别人的这点小事，姜楚楚一时也忘记了澄清自己跟徐钰现在的关系，好奇地偏头打量着他。 看着温九思沉静的表情中夹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凝，姜楚楚似有所悟。 适时红灯亮起，车缓缓停了下来。 忽然，女孩儿缓缓启唇，声音在浅薄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透亮。 “九思，你不要怕。” 说着，也不顾他的反应，姜楚楚探过身子，扶上他的眉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就只管走你的路，我也会走你的路，一直陪着你，所以，你不要怕。” 所以，你也不要感慨别人的感情。 温九思转头，看着她扬起的小脸儿，娇娇悄悄，眼神晶亮似藏了世间最璀璨的星光，他愣了片刻，心底最深的地方犹如小猫轻轻地挠着。 他掩下心底里突然涌起的热流，力图平淡，嘴唇蠕动。 “……好。” 绿灯亮起，那辆车却迟迟没有起步。 袁珂握紧了方向盘，视线锁定着前面的车辆，透过后车窗，依稀能看见两个离得极近的身影。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对徐钰，还是对自己说。 “他们的确很相配。” 回到京都市内的时候已经快到九点了，温九思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九召总部，袁珂自然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电梯缓缓攀升。 温九思揉了揉姜楚楚的脑袋，面带歉意。 “不光不能陪你玩，现在还要你陪我加班。” 姜楚楚乖巧地摇头，声音软耷耷的：“这不算什么，男人就应该事业为重，你也是为了我们。” 男人眼神深情，快要将对面的女孩儿溺毙：“楚楚，你真好。” 说完，他旁若无人地在姜楚楚面颊上烙下一吻。 袁珂面无表情。 袁珂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想吐…… 电梯好不容易攀升到顶楼，门一打开，小赵已经等着了。 见到袁珂，小赵愣了一下，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引着一行四人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灯光大亮，宽敞的办公桌周围坐着几个精英模样的男人们，看见温九思，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温总、夫人。” 第320章 三百二十·她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他致命的弱点。 或许是哪个称呼愉悦了温总裁，温九思的表情缓和下来。 他牵着姜楚楚走过去，伸手点了点两边的沙发，“大家坐吧。” 一身的矜贵气质，理所应当地接受着众人的臣服，就差说一句“众爱卿平身”。 没有人对袁珂的出现表示出什么不妥，袁珂左看看右看看，跟徐钰一起，十分自觉地捞了两个椅子也坐了下来。 王自严沉着脸汇报：“除了李博文的死……我们安排在那边的人打回来电话说，李博文小情人的孩子流产了，是个成了型的男胎。” 温九思的眼神暗了暗，“我也没想到袁呈为了吞并李博文的权势，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袁呈为人不择手段，原本他在南城的势力就大，这会更是如虎添翼了，如果我们置之不理，恐怕日后会成祸患啊。” 办公桌底下，温九思摆弄着姜楚楚的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摩擦而过，目光却沉静得很。 “他现在不敢对九召怎么样，因为他会担心，我会去给他找麻烦。” ………… 温九思所料不错，同一时刻，在李家的书房，袁呈坐在往日李博文经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神色冷淡地吩咐着下属。 “现在是关键时刻，李家那些旁系我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是九召的动向不可不防。” “您觉得，我们应该怎样做？” 袁呈冷笑了一声：“给温九思找点事情做，让他无暇分心。” 下属面露难色：“九召现在被温九思换了一番血，我们很难插手。” “谁说一定要从九召下手？” “那您的意思是？” 袁呈沉默了片刻，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步到窗边。 窗子没有拉窗帘，高空中银白色的月辉冷冷地撒着，看起来圣洁无比。袁呈望着窗外明月，又像是透过它在望着什么人，目光竟然露了那么点缠绵之意。 “楚楚，姜楚楚……她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他致命的弱点。” 而后，两个人又就李博文的后事讨论了许久。 墙上的时钟缓缓走到了22点的位置。 正说着话，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传出来，紧接着房门打开，露出姜明珠柔美的脸。 她的手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瓷杯在寒夜里闪着幽冷的白。 下属在姜明珠进来的时候就闭上了嘴，退至一边，姜明珠假装没有看到他对自己的防备，依旧言笑晏晏。 “袁呈，你已经连续30个小时没有阖眼了，要不然休息一会儿吧。” 她的脸上全然是关心，似乎那个刚刚失去了父亲的人不是她一样。 袁呈坐在位置上没动，只是微微仰起脸看了她一眼，指尖若有若无地叩着桌面，倏尔，他笑了一下。 “你也辛苦了，你先回房，稍后我去找你。” 姜明珠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书房门关上，她深深回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底却闪过阴霾。 袁呈他……太狠了。 李博文活着的时候，对他深信不疑，为了给自己未出世的儿子铺路，派袁呈去回收李家分支的权利，可是谁能想到，他偷梁换柱，在兵不血刃中蚕食了庞大李家。 尽管现在，她表面上依旧是李家的小姐，甚至由于跟袁呈的这层关系，已经死死地压在了李云佳的头上，可是姜明珠也知道，这只是镜花水月。 今后，她的一切尽系于他手，若是袁呈与她翻脸，那么她将一无所有。 第312章 三百二十一·看，这是我为你承包的鱼塘 温九思忙，姜楚楚消了假也忙，美术馆新一季的展览会开幕在即，白教授想要做一期当代美术家的主题展，幸而有刘晏和他的几个朋友借了许多作品给她，姜楚楚才不至于被动。 只是美术馆和九召本身离得就不近，跟温宅更是呈三角形路线。为了不至于让两人没了腻歪的时间，温九思一合计，干脆跟姜楚楚在原来的公寓里小住了几日。 他们的公寓是京都的高档公寓，这个小区自从落成，就一直没住满，对面的那户就是一直空置，温九思就安排下去，买了那处，让袁珂和徐钰暂且在那落脚，谈事方便的同时还可以掩人耳目。 姜楚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原先和徐钰还是好朋友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住得这么近过，现在倒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不过每每对上徐钰的欲言又止，姜楚楚都是视而不见罢了。 有一天傍晚下班，温九思去美术馆接了姜楚楚。 “今天先回一趟温宅。” “哦。” 姜楚楚以为是温九思想取什么东西，没仔细问。 回温宅的路有点长，她在车上打了个瞌睡。被温九思叫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跟着下了车，进了大门，往主屋走去…… “？” 姜楚楚突然停住脚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她“呀”了一声，猛地回头。 几日的功夫，小院里的两颗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五平方米左右的小池子。池子由鹅卵石铺就，里面注满了清水，几条小金鱼游来游去，在黄昏的日头底下泛着光。 她微微睁大眼睛，瞌睡顷刻消失：“这里的树呢？” “这儿本来就没有树啊。” 温九思踱步跟在她身后，嘴角勾着笑，懒洋洋地睁眼睛说瞎话。 “不对不对，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水坑？” 男人从后面将她抱住，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腰，隔着厚实的衣物他有些不舒坦，手指暗搓搓地沿着缝隙蠢蠢欲动。 他在她耳边调戏似地轻呼了一口气，轻声说。 “我欠你一次度假，赔给你一个水池，好不好？” 姜楚楚耳边一烫，轻易地红了脸，挣扎出来，掩饰性地愤愤说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虽然嘴上硬着，可是不一会儿，姜楚楚兴奋的神色和蹲在池塘边的姿态都充分说明了，她喜欢得不得了。 温九思心满意足地同时，在心底暗暗思忖： 果然，只要是女人，对于“看，这是我为你承包的鱼塘”这一类霸总行为，总是无法抵抗的。 姜楚楚玩儿够了水，站起来看向她，满目晶亮。 温九思挑挑眉，不意外地双手抱肩：“我知道你喜欢，你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就说吧，不想说，做，更好。” 可惜，女孩儿没听出他掩藏在暗光下的狼子野心，兀自双手合十，一副动漫少女的感慨模样，长长地舒了口气。 “啊！有钱有势真好啊……” 温九思的笑意险些僵在脸上。 还说她是个小妖精，明明是根不解风情的女木头。 第313章 三百二十二·饭桌 天色再晚些，温九思怕她着凉，不允许姜楚楚再碰水了，两个人取了东西就回了公寓。 晚饭是姜楚楚做的，她还是没点亮厨艺技能，只能煮个面，炒了个番茄蛋，再加上一点现成的调味菜，勉强凑成一桌。 温九思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对于他来说，这顿饭“出自姜楚楚之手”，远比这顿饭本身的味道有价值。 正吃着，门铃忽然响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温九思放下筷子站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袁珂跟徐钰，袁珂往里瞅了一眼，视线在餐桌上略顿了顿，脸上挂上标准的谄笑，举起手摆了摆。 “晚上好，在吃饭啊。” “……” 袁珂身后，徐钰手上拎着两杯奶茶。 姜楚楚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喜欢喝的那个奶茶牌子，在南城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光顾，这个牌子在京都倒是也有连锁店，只是远在北边，驱车去一次来回也要两个小时，温九思给姜楚楚买过一次，只是看着手中孤零零的一杯奶茶，她兴致突然就淡了，之后就再也没提过想喝。 袁珂很耿直，也很不要脸：“有点事请想来跟温总商量，顺便……看看能不能蹭顿饭。” 温九思高深莫测地盯着他，没说话，直到背后姜楚楚说：“九思，你还吃不吃饭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快，可是温九思却精准地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男人侧身让开，袁珂连忙顺杆爬，脸上勾起笑容。 “那就打扰了。” 索性主食准备得够，没人招待，袁珂自给自足，去书房盛饭。 姜楚楚低着头往嘴里扒拉着，温九思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怎么，不高兴？” 她的声音闷闷地，用筷子狠狠地戳了戳碗里的面条：“他们俩在这跟我使怀柔政策呢，别以为我还那么好骗。” 温九思的目光从她乌黑的头顶掠过，心底忍不住轻轻叹息……她不是好骗，她只是太缺少爱了，她眼底不容沙子，但心底却异常柔软，这两种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杂糅起来，表现出的就是一种外放的嚣张。 餐桌上，袁珂期期艾艾地问道：“李博文的葬礼，你去么？” ——这是他今天来最主要的原因。 温九思神色如常地说：“去，怎么不去，我还想看看，袁呈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呢。” 姜楚楚一听，赶紧咽下了嘴里的菜，跟着说道：“还有我，我也去。” 温九思偏头：“你不是一直不想见袁呈么？” 姜楚楚听了，抬起头白了对面的袁珂一眼，“我的确不想见到袁呈——” 袁珂觉得委屈——你不想见到袁呈，可是我是无辜的啊，你对我翻白眼干啥？ 对他委屈的目光置若罔闻，姜楚楚扭过头，看向温九思的目光已然带上了神采熠熠：“那是我讨厌他看我的眼神，讨厌他把我视作所有物——可是有你在，我不怕他。我还想看看，这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男人，现在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第314章 三百二十三·葬礼 温九思温柔地替她擦了被沾上番茄汁的嘴角，轻声说道：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两个人深情对视着，袁珂瞬间觉得自己口中的饭菜索然无味，他不经意间扭头看了一眼徐钰，却见徐钰头也不抬，自顾自吃着，丝毫没有想要看自己一眼的意思。 袁呈手指捏着筷子，心底里突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有温九思掠阵，袁珂的胆子大了很多，约好了要一起出席葬礼，吃过饭心满意足地走了。 隔了一个星期，李博文的葬礼如期而至。 李博文的墓立在郊外的墓园，黑得没有杂质的墓碑一看就是顶级的材质，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不管李博文生前多能呼风唤雨，死后不过化作一块方寸之间的墓碑，承载着各式各样的目光。 而出席葬礼的人，除了极少数是真的跟李博文有交情之外，更多的都是想借此机会，看看李氏未来的走向——因为李博文死得实在是太仓促了，仓促到他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遗嘱，那剁一跺脚，就会令京都抖三下的势力，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去到何人的手上？ 所有来客不约而同的发现，控场的人不是李博文的女儿李云然，不是李云然母亲的娘家人，甚至不是才认回来不久的姜明珠，而是一个跟李博文甚至没有任何法律上关系的男人——袁呈。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陪在眼圈通红的姜明珠身边，还游刃有余地安排着葬礼的各项事宜，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许多人心头暗暗一惊，这是要外戚篡权啊，或许……连外戚都称不上，李家境况冗杂，这个南城出来的袁总，想要顺利掌权，恐怕不容易。 姜楚楚穿着黑色的小礼裙，一手抱着束白菊，一手挽着温九思的手臂缓步走过去，身后跟着个跟班似的袁呈。 正在跟下属说着什么的袁呈似有所感，霍地向这边看来，两个男人的目光交织，隐隐有暗流涌动，气氛不自觉地微妙起来。 温九思所经之处，前来吊唁的人不约而同让出了一条通道。 王对王的时刻，谁也不会不长眼地装上去，指不定下一秒钟就会被误伤。 温九思走到袁呈面前站定，姜楚楚刚要将手上的白菊送出去，就被温九思拦了过去。 他将花递给袁呈，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肃穆。 “节哀。” 袁呈的目光从姜楚楚缩回去的手指上扫过，有丝不易觉察的遗憾，转而冲温九思点点头。 “多谢。” 一个不是真诚的劝慰。 一个不是真心的感激。 心知肚明对方不怀善意，但表面却都彬彬有礼。 袁珂忽而调转了话头，微微偏了偏身子，看向温九思身后的袁珂，语气淡淡。 “看到长兄，不过来打个招呼么？” 袁珂的眼神凌厉了一瞬，复又敛下眼，走出来。 “哥。” 袁呈和善地看着袁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俩是亲兄弟。 “我让人去南城接你，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第315章 三百二十四·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 袁珂霍地抬头冷笑：“接我？” 袁呈点头，伸出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随口叹了口气。 “我在京都忙得要命，想要你过来帮我，让下属去南城找你，结果他们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你不愿意来……袁珂，你已经这么大的人了，不能像过去那样成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周围的人听到。 袁呈承受着众人的打量，默默吸了口气。 “哦……那大概是我误会了，那两个男的见了我，二话不说就要抓着我往车里拽，我还以为遇上绑架的呢。幸好我从小别的不行，打架还有两把刷子，这才揍倒了那两人——原来，他们是哥你的下属啊。” 根本不把袁珂这种程度的反驳放在心上，袁呈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西服外套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声音愈发冷漠起来。 “你母亲本身就因为当初进我们家不光彩，在南城被人诟病，你还不争气，你让她怎么自处？” 袁珂不经意间露了一丝恨意，直到温九思借由摸鼻子看了他一眼，这才低下头掩饰，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带着几分怯懦的神情。 “对不起哥……是我辜负了你的用心，我既然来京都了，今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办，我一定不让你和母亲失望的。” 两个人都对南城袁氏内部的变故丝毫不提，袁呈是 袁珂是知道，自己提了也没有，不消说袁呈肯定已经做足了表面功夫，单一条他是扶正的小三生的儿子，就足够令袁珂在大众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温九思并没有参和的意思，只是他就那么插着兜站在袁珂身边，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姜楚楚也看了袁珂一眼……看不出来，袁二公子还是个能屈能伸的，看起来比袁呈顺眼不少。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刹车的声音。 墓园清净，一般车辆进不来，因而所有人的视线接被吸引过去。 车门开了，驾驶位上，一个穿着黑色便装的男人利落地走下来。 姜楚楚忍不住“咦”了一声，不自觉地问：“那不是白银么？他来这里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跟李博文还有交情？” 温九思低头，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你忘了，就连我们都怀疑李博文的死因，何况是白银。” 白银身边的同伴拨开人群，让他通过。 男人迈着长腿，几步就站定在袁呈跟前，白银先是扫了一眼温九思和姜楚楚这边，不带感情地正回头，板起脸，从怀里掏出证件在袁呈眼前一晃。 “我们想就李博文死因一事，对你进行一些调查，希望你能配合，跟我有一趟。” 袁呈缓缓地笑了笑，眼底却阴沉得紧。 “白警官没着警服，没开警车……这是私下来的吧，那我想，我有权拒绝。” 说完，他又指了指自始至终在自己身后充当背景板的姜明珠。 “更何况，我未婚妻父亲的葬礼还需要我来主持，恐怕也没这个时间。” 第316章 三百二十五·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智慧的男人 白银铁青着脸，刚要说什么，旁边的小警察连忙凑过来，苦着一张脸在他耳旁悄悄地劝。 “白队，局长都说了，李博文的事儿没证据，您私下调查可以，但是将人强制带回警局可不行，您可千万别冲动啊。” 白银听了他的话，面色更加阴沉了。 袁呈见状，一派自如地笑了笑。 “不如这样吧白警官，既然您好奇，那我们就到后面去坐着聊一下，聊完了，我再回来主持葬礼。” 白银浑身的肌肉紧绷，嘴唇狠狠地抿着，过了十几秒，才沉沉点头，“可以。” 临走前，袁呈还不忘跟温九思打了个招呼，又体贴地将姜明珠扶到一边的长椅上坐着，这才冲白银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白警官，请吧。” 白银一言不发跟在袁呈的后面，想必袁呈的气定神闲，白银在气势上怎么看怎么落了下风。 看着姜楚楚饱含担忧地表情，温九思一脸微妙地挑了挑眉，颇为危险地眯起眼问她：“怎么？你很担心他？” “瞎吃什么醋？” 白了温九思一眼，姜楚楚又忧心忡忡地说：“白银不会被袁呈牵着鼻子走吧。” 温九思慢悠悠地回答，“你以为白银是怎么当上京都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的？” “什么意思。” “白银进刑警队五年多，打交道的罪犯都是难缠的角色，你以为，他没见过袁呈这种滴水不露型的？” 姜楚楚一想，也有道理，她见过白银这么多次，好像还真没见过他情绪像今天这般外露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 温九思望向两个人离开的方向，神情悠远：“白银曾经向我请教过心理学在审讯上的应用，我教给过他很多招，其中就包括这个……示敌以弱。” 姜楚楚“喔”了一声。 “九思。” “恩？”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最最，最有智慧的男人。” 姜楚楚双手合十，崇拜地看着温九思，温九思低声浅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气氛瞬间暖意融融。 一个幽幽地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儿……” 袁珂一脸被喂了苍蝇的表情，环顾了一圈四周。 “你们可别在人家坟头腻歪了，你们看看周围人看我的眼神。刚才袁呈那一番话，我但凡脸皮薄点我扭头就走了，现在京都这帮人，谁不知道是个被他压得死死地，无力翻身的小三儿生的……说要合作，你们可不能不管我死活。” “这些人看你，不是因为你的出身。毕竟，这富贵圈的腌臜从来都不少。他们看你，是因为袁呈，袁呈的棋下得太大了，这些人觉得袁呈想让你替他做事，他们在衡量你的能力。” 温九思又笑了笑，顺着袁珂的视线望出去，对上的皆是一副副热络的表情。 他面色不变，眼底深处带出一丝嘲讽。 “而且，你刚在京都露脸，名义上还是我的朋友，这些人哪怕在心里瞧不上你，面子上也会对你笑脸相迎。” 第326章 三百二十六·这样的生活，你满意么? 温九思一脸高贵冷艳，袁呈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比起姜楚楚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男人骨子里是个霸总，袁珂有了一种想被娇养的冲动。他捏了捏自己的西服一角，期期艾艾地说。 “那袁珂那怎么办？” 袁呈行事诡异，摸不着头脑，先是不留情面地将袁家的私产悉数归于他手，再是派人去南城，想要强制将他绑走，现在又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难保不是憋着什么大招呢。 温九思缓缓摇了摇头，伸出手拍了拍袁呈的肩膀，笑得丰神俊朗。 “放心吧，我猜，袁呈还想留着你，替他挡枪。” 袁呈：“……” 袁呈觉得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忧心忡忡起来：“我说温九思，你可不能不管我，在这京都，我可就只有你了……” 姜楚楚在一旁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有些受不了这位能屈能伸的袁二公子了，索性这里的空气还算清新，她深吸了口气。 “你们俩先聊着，我四处溜达溜达。” 温九思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像对着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给她正了正连衣裙上的蝴蝶结，殷殷叮嘱：“好，别乱跑，逛一逛就回来。” 姜楚楚几乖地点了点头。 “好，我就透透气。” 她才离开，就有几个人盯上了她——这个温九思的未婚妻，来京都之后不常交际，可是神秘得很，现在好不容易见到面了，都想过来搭讪，套套近乎。还有几个不知道身份的公子哥儿，哪怕知道这朵高岭之花已然有主，还忍不住频频望过来，神色之间已有神迷意动。 姜楚楚可不想跟这些人打招呼，眼看着三面都有人蠢蠢欲动，姜楚楚脚下转了个方向，往旁边的长椅上走去。 不成想还没走上两步，就跟长椅上的人对上了视线，并且长椅上的女人已经站了起来，盯着她走了过来。 姜楚楚：“……” 比起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她更不想再跟姜明珠说话。 姜明珠几步走到姜楚楚面前，她的脸上隐隐苍白，嘴唇却涂了一种深沉的红，似乎是想以此来掩饰不佳的状态，可是姜楚楚看她，却像是躺在台子上被殡葬师盛装打扮的玩偶，失了生机。 “我没想到，你也会来。” 姜楚楚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唇：“我也没想到。” 姜明珠似嘲讽，似讥诮，更有一种隐秘的嫉妒一闪而过。 “你不想见到我，那就别来，难不成，现在看到袁呈身价比肩温九思了，你又动了别的心思？” 姜楚楚颇感无语：“你有病吧。” 不但眼瞎看上袁呈那样的狠角色，还强制性以为别人跟她一样眼瞎。 不过两个人王八看绿豆，两个人凑在一对儿，姜楚楚一时也不知道该同情哪一个了。 她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姜明珠，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挤上京都的上层圈子，你现在满意了么？” 跟姜福生恩断义绝，离开蒋淑媛的保护，失去才女的名声，现在连生父也死了，只有一个心机深沉的未婚夫，今后全要仰仗他活——这样的生活，你满意么？ 第327章 三百二十七·珍之 重之 姜明珠的面色阴沉下来，正要反驳什么。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黑长裙的女人挽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边上还跟着几个工作人员似是在劝阻，阻拦她们俩进入，但都被那个女人挥手赶走了。 那是李云佳和她的母亲。 姜楚楚很意外，上次见李云佳还是一派京都第一名媛的矜贵派头，短短几周，她仿佛迅速沧桑，面上擦了再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青色。 姜楚楚很纳闷，一个正经的李家小姐，怎么混成了这样？ 她对面，姜明珠也没再继续跟姜楚楚说话，而是伸手唤来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皱了皱眉，指向李云佳，神色轻慢。 “她怎么进来了？” 那男人面上略有难色：“姜小姐，李云佳毕竟是李博文先生的女儿，李先生的葬礼，不让李小姐进场，这于情于礼说不过去啊。” 姜明珠嗤笑一声：“那就找人盯着她点儿，别让她在葬礼上乱说话，什么身份就要有什么身份的自觉。” 这气势，俨然与掌握了李家的袁呈与有荣焉。 看着姜明珠不可一世的架势，姜楚楚觉得自己错了。 姜明珠显然对这样的境况十分满意，哪怕依附与人，可是她的男人能让她，将曾经瞧不起她的人踩在脚底下，哪怕是李云佳这样正牌的李家大小姐，如今也成了她可以随意驱赶的对象。 姜楚楚忍不住喟叹出声。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自己觉得无法忍受的事情，人家乐意至极，那她的讽刺也就成了无用。 天空中不知何时落下了零星小雪，姜楚楚伸出手，雪花还没来得及落到她的指尖，头顶立刻被一小片阴影遮住。 温九思举着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男人眉目冷清如画，英伦样式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身量修长，有一种青松般遒劲的气质。 姜楚楚立刻转过身，面对着他，微微仰起脸。 “咦？你不是跟袁珂说话呢么？”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伞往她那边又歪了歪，确保女孩儿不会被雪打湿。 他的声音温和：“不是说，让你逛一逛就回来么？” 那般珍之、重之，仿佛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心尖尖上。 姜楚楚咬唇，不大乐意：“我还没逛一逛呢，话都没说几句你就过来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离不开人。” 男人冷笑：“要不然呢？我推个婴儿车？” “呸。” 听着两人的互动，姜明珠心底泛起冷意，这样充满了深沉爱意的目光，这样时时刻刻注意另一个人的状态，袁呈从来没有给过她。 她深吸一口气，握着拳，竭力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袁呈和白银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袁呈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身后的白银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跟温九思短暂地对视了片刻后，略一点头，带着下属匆匆离开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说。 第328章 三百二十八·因为我的心里只有我们家温九思一个人 追悼会很快开始了，姜明珠首先奉献了一场声泪俱下的表演，然后袁呈扶起她，揽进怀里，柔声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也会好好帮她经营李氏的基业。 且不说这里面丝毫没有提到李云佳——不过，现场这些老狐狸关心的不是李云佳，而是自己的利益。 不过几分钟，在李博文的墓碑前，一些李家旁系就开始“逼宫”。 “袁公子，你这话说的没道理，哪怕博文去了，我么这些老家伙还在呢。” “是啊……你连李家的女婿都还不是，凭什么掌握李家？”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将李氏吞并！其心可诛！” “……” 吵吵嚷嚷，袁呈丝毫不慌。 他慢悠悠地说：“谁说是将李家的企业并入袁氏企业了？” 袁呈是天生的商人，也是天生的上位者。 他眼神环顾的地方，许多提出反对意见的人都忍不住别开目光，不想直接对上他的眼神。 “我会……将袁氏的企业全部打散，并入李家的企业版图，协助明珠她们，不辜负岳父的栽培。” 话音一落，嘈杂声更甚之前。 趁着没人再出头找麻烦的时候，袁呈拍拍手，立刻就有一帮工作人员走过来。 他神色冰冷。 “接下来是我们内部的私事了，诸位宾客为李博文先生悼念完毕，就可以离开了，感谢诸位到来。” 温九思没有异议，他俯身在姜楚楚耳边轻声说：“我们走吧。” 袁珂极为自然地跟在两个人身后。 走出人多的地方，温九思脚下才一顿，转过身来看着他。 袁珂被看得发毛，怕怕地抱了抱瘦瘦的自己，拧起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温九思慢悠悠地反问：“那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袁珂才说了一个字就立刻顿住，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不是吧温九思，这么狠？你想就这么把我丢在袁呈的魔爪下？” 温九思还没回应，姜楚楚立刻叉着腰说道。 “袁珂，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能不能不总是粘着别人的男朋友。” “再说了，改铺的路都给你铺好了，你也不能一直躲在我们背后吧。” 狐假虎威的女人只觉得教育人的感觉真是该死的甜美，越说越来劲儿。 “拿出你公子哥儿无所畏惧的气势来，拿出原来在南城你追我时的厚脸皮来，你可以的。” 话音一落，姜楚楚突然觉得有什么凉飕飕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话语立刻转了一个弯儿，佯装无事地接上。 “但是你也要知道，有些事儿不是你厚脸皮就能做到的，比如得到我，因为我的心里只有我们家温九思一个人。” “……” 袁珂想“呸”她，可是他不敢。 于是他只能目送着两个人离开，临了前叫了一声。 “姜楚楚。” 姜楚楚白眼一翻，贴近了温九思的身子，扭回头，表情不耐，仿佛是在问：您还有事儿？ 袁珂沉默了一下，低着头，看不清眼中的神色，语调略低—— 第329章 三百二十九·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的人设? “我不回去了，方便的话，你帮我照看她一点儿……毕竟是为了我一起来京都的。” 说这话的袁珂令她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错觉。 姜楚楚怔楞了片刻。 袁珂口中的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徐钰。 姜楚楚含糊地说道：“看情况吧。” 没拒绝也没答应，但袁珂似乎已经很满意了，他松了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一个什么担子，扭头就走，没再说一句话。 温九思下午不去九召，带着姜楚楚回了家。 姜楚楚从来不知道温九思竟也有些迷信，一进家门，她就被温九思推进浴室洗澡，美其名曰洗洗晦气。 姜楚楚一出来，就也礼尚往来地推着温九思进去冲一下，还特意叮嘱道：“用我买的那个沐浴露，维秘款，香着呢。” 温九思一手把着门边，一手顺势拽住她的手腕，笑得一派春风和沐，连声音都比往常清越不少。 “这位小姐，不一起么？” 姜楚楚知道他是在逗他，也不惧怕，不躲不闪，一只手干脆地揪住他的裤腰带。 “好啊，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满意我看到的。” 说罢，作势要往下扯。 温九思不妨她有这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两只手一瞬间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裤腰带，表情有一丝懵逼。 温九思：“……” 姜楚楚：“……” 姜楚楚并没有恶作剧成功的快感，她木着脸。 “你不是肖想我很久了么？你不是应该坏笑着反问我‘女人，你确定’吗？你不是应该表现得急不可耐一点么？现在这幅良家妇男的样子是什么情况？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的人设？” 被这一连串的责问搞得颇为无语，温九思面上讪讪地。 “刚才不是没反应过来么……要不然，你再演一遍？” “做梦！” 姜楚楚“哼”了一声，二话不说将男人推进浴室，顺便恨恨地关上了门。 被关在里面的温九思短暂地错愕之后，便轻轻地笑了。 嘴上比谁都会说，刚才他要是真的高歌猛进了，她还不是要被吓死？ 温九思洗完澡出来之后，姜楚楚早就忘了刚才的尴尬，招呼着温九思来吃自己刚刚切好的哈密瓜。 男人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冲她走过去，顺便张开嘴——“啊——”。 姜楚楚顺利投喂，顺口问了句：“甜吗？” 男人一笑：“你尝尝不久知道了？” 他长臂一伸，就将姜楚楚从沙发上拽了起来，按到墙上。 两个人贴着墙根儿腻歪了一会儿。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不间断地，有些急促。 温九思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 “去吧，去开门。” 姜楚楚红着脸轻轻点头，推开他往门口走去。 门开了，露出一张女人略显焦急的脸。 姜楚楚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来的人是徐钰。 她穿的很休闲，应该是刚从家里出来，看见姜楚楚，连寒暄也顾不上，张口就问。 “楚楚，你和温医生看见袁珂了么？你们不是一起去参加葬礼，可他怎么还没回来，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 第330章 三百三十·袁珂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姜楚楚双手抱着，仰天飞了个白眼儿。 “我是他爸还是他妈啊，他去哪儿我怎么知道。” “楚楚……”徐钰只是叫她的名字，神色黯然中隐隐带着憔悴，语气几多无奈。 姜楚楚一看见她的表情，就忍不住心烦起来，摆摆手，脸别向一边不耐烦地说。 “行了，别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你的男朋友没事儿，他只是跟他哥哥走了。” 徐钰的表情紧张起来：“他哥哥，袁呈？” “你……算了，你进来吧。” 姜楚楚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让徐钰进了家门还不算，竟然将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她复述出来。 在她讲话的时候，温九思就坐在她身边，偶尔摸摸她的肩膀或者头发什么的，像是在撸一只小动物，目光温柔。 末了，徐钰有些为难地问道。 “楚楚，你明天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银行？” 姜楚楚靠着温九思，警惕地看着徐钰：“你要干嘛？” “……袁珂他手上没钱，也没卡，现在手机更是联系不上，我想取点现金，想办法给他备用。” 听了这话，姜楚楚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怒气，站起身手指伸出来，都快点到徐钰的脑门儿了。 “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最开始难道不是为了钱才跟袁珂在一起的么？现在倒好，不但没拿到几分钱，你现在还要倒贴？袁珂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啊！” 徐钰被骂了也不还嘴，只是抿着唇，神色落寞坚定。 姜楚楚见她这样，更气了：“你说说你，当初糊弄我的机灵劲儿都哪去了？怎么就栽在一个男人身上了？” “楚楚……我们之间的事，你——” “得得得。”姜楚楚立刻摆手：“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听，更不想管！你找别人去吧。” 徐钰走之后，温九思久久没有说话。 姜楚楚倾身过去捏了捏他的俊脸，“你在想什么啊？”关键是还看着徐钰的背影出神，这个不能忍。 温九思回过神来，不免好笑：“乱吃什么醋，我只是在想……今天的情况，有点古怪。” “毕竟，李云佳是李博文的亲生女儿，她母亲的家族虽然不及李家，但也是可以跟袁呈一争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退了……” 姜楚楚琢磨着：“会不会，袁呈的人说给李云佳和她母亲什么利益了？毕竟，哪怕袁呈手段再强硬，李云佳母女终究是李博文法律上的亲人，不可能一点儿好处分不到。” 温九思揉了揉她的脑袋，若有所思。 “你倒是越来越聪明。” 第二天一大早，姜楚楚很早就醒了，一出卧室的门，就对上温九思不出所料的表情——嘴上说得绝情，还不是放心不下？ 徐钰见到姜楚楚也很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楚楚，你来了。” 姜楚楚绷着脸：“我是怕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取那么多钱再召来什么祸患，到时候作为你的邻居才麻烦……你快点换好衣服出来。” 第331章 三百三十一·亲昵 徐钰在银行呆了一个多小时才办完事，出来的时候，大大的挎包里面已经是鼓鼓囊囊的了。 姜楚楚只消看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数额差不多是徐钰的全部家当了。 姜楚楚扬起下巴，表情带了嘲讽。 “为了他，你倒是舍得。” 徐钰没反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姜楚楚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美术馆……你打个车，安全点。” 徐钰笑了笑，点点头：“我知道了。” 马路边上，车流往来，姜楚楚和徐钰站在一边望着有没有空车——说也也巧，就在这个时候，一亮黑色的商务车在马路对面的一家餐厅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的同时，姜楚楚霍地一拽徐钰，带着她往身边公交站牌的方向躲去。 “楚楚？” “别往外看！” 姜楚楚霍地按住徐钰的嘴，自己只探出一个脑袋。 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每一个她都见过，但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有点意思了——袁呈跟李云佳。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水火不容的吗？还是说，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交易…… 袁呈下车后，向四周略微望了望，很快就跟李云佳一前一后消失在大门内。 姜楚楚扭头，迅速跟徐钰说：“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小心点，再见。” 话音未落，她就一头冲出去……又被徐钰拽了回来。 “那个人是袁呈吧……你是不是要跟踪他，我跟你一起去。” 姜楚楚一面盯着餐厅大门，一边不耐烦地说：“快松开我，你跟着添什么乱。” 徐钰一脸正色：“不行，要么让我跟你一起去，要么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温九思——你也知道，我最擅长跟他打你的小报告了。” 见她还有脸说这个，姜楚楚快要气炸了，可是私人恩怨暂且要放到一边，生怕错过什么秘密，姜楚楚只得妥协，两个女人手挽手过了马路，进了那家餐厅。 餐厅是标准的西式装修，光看装修跟地角就知道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不过也多亏了上档次，绿植布置得很尽心，每桌之间掩映着，有效地保护了用餐客人不被旁人打扰。 姜楚楚一进来就拿了一本旁边的杂志遮住自己的脸，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过来引座的服务生被她挥挥手打发了，如果不是她长得漂亮，看衣着也不是滋事的，大概早就被赶出去了。 姜楚楚拉了拉徐钰的衣摆，轻声示意。 “看，在那。” 两个人矮着身子，顺势坐在袁呈同李云佳的后桌。 姜楚楚直接蹲下来，耳朵都快伸到叶子里了。 徐钰负责放风，防止服务生贸然过来，引起袁呈的怀疑。 袁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 “你想吃点什么？” 李云然回答：“都可以，听说这里的牛排很正宗，都是法国的厨师烹饪呢。” 袁呈似乎是笑了一下：“好，那我们就吃牛排。” 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却没有姜楚楚预料之中的紧绷，反而有种微妙的气氛，那是一种，亲昵？ 第332章 三百三十二·撞破私密 过了一会儿，那一桌的牛排上来了，两个人边吃边聊。 姜楚楚听见李云然慢慢地说道：“我上次去一家分公司，那边的负责人已经换了，是你的人吧。” “对。”袁呈回答地利落。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没过一会儿，一阵刀叉放下的清脆声音后，逐渐传来了李云佳低低地啜泣声。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哀婉，却在惹人怜惜的范围内，令人不至于厌烦。 “我父亲一向最疼我，现在他不在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李云佳像是说不下去了，声音几近哽咽。 姜楚楚不听还真不知道，一向眼比天高的李云佳，还有这么娇弱的时候。 袁呈的声音难得的温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还是李家的大小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真的么？” “真的。” “可是，你和姜明珠……唔——” 李云佳的声音断在了一半的地方。 姜楚楚觉得奇怪，透过绿植的缝隙看过去——就是这一眼，她的心重重地一敲，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袁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倾身过来，不由分说地隔着桌子吻住了李云佳，将她口中剩下的半句话堵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在李博文死后，袁呈几乎没有遇到来自李云佳母亲那边家族的阻力，怪不得骄傲如李云佳，竟然也没有因为经营权闹得沸沸扬扬。袁呈跟李云佳之间岂止是有交易，根本就是有私情。 可李云佳不是一心爱慕着温九思的么……姜楚楚的脑中一瞬间千回百转。 忽然，袁呈冷不防抬起了眼帘，那双灼热的眼睛准确看向了姜楚楚的方向。 “！” 姜楚楚猛地后撤，一手按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站起来拉着徐钰就往大门口冲过去。 “哎？” 徐钰被她拉得一个趔趄，但知道情况有变，还是咬牙跟上。 两个人跌跌撞撞跑出餐厅，转过一个街角才停下来。徐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怎么了你，见鬼了？” 徐钰刚才顾着望风，并没有听清那两个人的谈话。 简直比见鬼还可怕，袁呈不但手段强势，竟也还舍得牺牲自己的色相……想到这儿，姜楚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要去九召。” “怎么了？你又不去上班了？” 姜楚楚没答话，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严肃，倘若袁呈已经收服了李云然，对温九思和九召来说，绝对不是好兆头。 她看向徐钰：“你跟我一起去，你不是还要把钱给你的小白脸儿送去？温九思能办这事儿。” 听了姜楚楚的话，徐钰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她的邀请，还是该辩解袁珂才不是什么小白脸儿…… 姜楚楚在车上给白教授打了电话请假，由于出勤创下美术馆开馆以来新低，白教授的语气不大好，说了她几句才准假， 挂电话之前白教授又说：“下个月有一位心理学领域的老教授归国，他喜欢画，你到时候陪他参观咱们馆展品，好好准备，可不能再缺勤了。” 第333章 三百三十三·我这一生，非楚楚不可 从出租车上下来，姜楚楚拉着徐钰就飞奔进了九召。 现在九召上下没有不认识这位总裁夫人的，前台小姑娘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她像风一般地朝着电梯口奔去。 前台小姑娘只好打内线电话，向总裁办汇报老板娘上去了，并且着重阐述了看神色十分焦急。 于是，电梯门一开，姜楚楚就就看见温九思站在电梯门前，俊朗的眉目满是紧张。 “楚楚？发生什么事了？” 姜楚楚笑了笑安抚草木皆兵的男人：“不是我的事，我们去你办公室说吧。” 办公室里，听完了姜楚楚的叙述，温九思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有种恍然大悟的释然。 “这就没有什么疑问了……我本以为袁呈只在商场上不择手段，却没想到他……” 姜楚楚满脸不屑地替他补上了后半句话：“却没想到他还是个玩弄感情的人渣！” 说吧，她看了一眼徐钰。 徐钰了解姜楚楚，瞬间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看吧，我就说这姓袁的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这个含义。 徐钰：“……” 姜楚楚的眼神顺着徐钰，又看向身边的温九思。 一看到姜楚楚的眼神又往自己这边瞟过来，温九思心中突然一凛，坐姿也乖巧了许多，清了清嗓子，替自己申辩。 “我跟他可不一样。” 姜楚楚斜眼：“怎么不一样？” 温九思的眼神仿佛盛满了秋水，望着她，专注儿神情，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这一生，非楚楚不可。” 姜楚楚美眸中仅剩的气愤褪去，巧笑倩兮地依偎进温九思的怀里，仰着头伸手在他的鼻尖上画了个圈儿，声音甜兮兮的。 “我也非你不可。” 温九思：“楚楚……” 姜楚楚：“九思……” 徐钰：“……” 真是要吐了，谁拿个塑料袋过来。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徐钰扭了扭头，看到旁边站着的小赵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深深觉得还是自己修行不够。 这段戏过了之后，温九思像是才想起来还有徐钰这么一个人，他目光看向徐钰身侧鼓鼓囊囊的袋子，了然地说。 “这些钱你带回去吧。” 徐钰立刻皱眉紧张起来：“怎么了？你也见不到袁珂？他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 温九思缓和了语气：“你放心，他没事。” “袁珂在京城立足，的确需要钱财，但是这笔钱我会给她，你自己的积蓄，就自己收好吧。” “可是……”徐钰还在犹豫。 温九思叹了口气：“袁呈今后会为我做事，这钱自然应该我来出，何况……你这些也是杯水车薪，莫不如自己留着傍身。” 徐钰也知道此时不是充阔气的时候，最终点了头：“谢谢温医生。” “不必。” 温九思摸了摸身边女孩儿毛茸茸的头顶，若有所思。 姜楚楚昨天睡前在他耳边叨叨了许久，话题围绕“徐钰就是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傻子”，虽不是好听的话，可是她眼中淡淡的忧虑却瞒不过他。 姜楚楚气徐钰背着她，跟自己“狼狈为奸”，将她当猴耍，可是归根结底……徐钰不是个有坏心的。 京城的水深，只要是对他的楚楚怀有善意的人，他都不介意帮上一帮。 第334章 三百三十四·让你心甘情愿 徐钰得了温九思的允诺，感慨万千地走了。 小赵悄悄地退了下去，剩下一个姜楚楚，黏在温九思跟前，半步都不愿意离开。 温九思一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一边问：“你今天不用去美术馆了？” “恩，我请完假了。”姜楚楚乖巧地点头，“可把白教授气坏了，她大概还没见过我这么三天两头请假的员工呢。” 从来没有因为上班被人批评过的温总裁不以为意：“你可以来九召上班。” “我来九召干什么？当你的贴身小秘书啊？” “当老板娘。” 姜楚楚被他逗得扑哧一笑。 “我才不要，这个工作太没有挑战性了，白教授说，下个月有个什么老教授要归国，把接待事宜交给我了，我还得为美术馆发光发热呢。” 温九思的神色并不好看，他单手捏住她的下巴，严肃地说：“也就是说，你下个月会很忙，没空陪我了。” 男人吃醋的样子很可爱，尤其是一个矜贵优雅的男人，吃起醋来，更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反差萌，姜楚楚当即心就化了，就着男人的手心蹭了蹭，半眯了眼睛。 “人家也想陪你嘛，可是人家也知道，现在九召是关键时刻，如果一个不稳，难免叫袁呈那个奸商钻了空子，要是你的财产因此有个什么损失，我该多心疼啊。” 温九思目光微暗，低下头在她唇上重重地啄了一下。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自己就是个小富婆了，还在乎钱？” 姜楚楚瘪瘪嘴：“哪有人会嫌钱多？更何况，你人都是我的了，你的钱自然也是我的。” 温九思微微扬了扬下巴，手指在她的红唇上轻轻按了按，将上面的晶亮用手指抹去。 “楚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恩？”她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有一口锅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温九思捻了捻自己的指腹，神色幽幽，细看之下还有点委屈。 “你说……我是你的人，可是你怎么光说不做呢？” “你什么意——”姜楚楚问了一半才反应过来男人是什么意思，当下红了脸，手掌握成拳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下。 “好好说着话呢，你开什么黄腔。” 语气凶巴巴的，可是脸上却是与之截然不符的羞赧，温九思当下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好了。 他伸出手，将姜楚楚揽进自己怀里，透过她的里衣，仿佛能感受到女孩儿温热的体温。 姜楚楚不解气，愤愤地伸出手捅了捅他的胸膛，可是手指头只能戳到一片结实的肌肉。 她的这点小动作对男人来说，就像挠痒痒一般，完全没有攻击力。小手抵在自己的怀里，让他愈加心猿意马，温九思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柔声地感慨。 “我的宝贝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属于我。” 男人的音量很小，但姜楚楚可不敢随便乱接这话，谁知道温九思会不会一个冲动就把她就地正法了，于是，她只好用沉默小小地抗议着。 温九思突然双手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将她带到身前，目光逼仄。 “我不逼你，可是没有缘由的拒绝，我是不会一退再退的。” 男人难得的强硬令姜楚楚吃了一惊，同时，他灼灼的目光也让姜楚楚的心小鹿乱撞起来。 “有……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到除夕，我最多忍你到除夕。”他的手似是无意地落在她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否则……楚楚，我会做出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 姜楚楚紧闭双眼，感觉自己就要烧起来了，胡乱地点了点头。 可温总裁异常严厉，打定主意让她正视这个问题：“说话。” 姜楚楚小心肝儿一颤悠，只想赶紧脱离“魔爪”，连忙睁开眼撒娇卖乖，软糯地应道：“我知道了。” 温九思这才心满意足地放手。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反应过味儿来的姜楚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你刚才凶我！” “……” 他明明是在给自己理性地争取权益，何况他哪里凶她了。 温九思哀叹一声，刚站起来准备拉过她好好安慰一下，可是姜楚楚一下子想起刚才男人的强势，姜楚楚脑子一抽，反射性抬起膝盖一顶。 “唔。” 温九思僵住，面色有些难看，手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要去碰哪里，可终究是忍住了。 姜楚楚也察觉到自己貌似闯了点祸，脖子缩，又是一只乖且怂的鹌鹑了。 见她这样，温九思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默默地隐忍了一会儿，那点痛意终于渐渐消了下去，再看姜楚楚还是一脸担忧。 温九思招了招手，女孩儿颠颠地跑了过去。 “你还痛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忽然扯出了一个笑，俊朗的眉眼因着这一分暧昧的笑意，显得多了点不羁，他凑到她耳边。 “要不然，你帮我吹一吹，不是说，呼呼就不痛了么？” 岂有此理，简直是将她当成弱智忽悠了！ 姜楚楚发觉自己越了解这个男人，他最初留在自己心里那个矜持禁欲的沉稳形象，就越像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最可气的是，这个肉包子，还是她姜楚楚做的馅儿！ “哼！看来你是好了。” 他面上带着笑，拉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一个正值青壮年，身体无任何疾病的成熟男人，憋坏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温九思又顺毛捋。 “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恩？” 一张一弛的套路，温总裁玩的贼溜。 而姜楚楚……忍不住又被他撩人的鼻音勾了一下。 温九思看看墙上的时钟，还差半刻十二点。 “你饿不饿？” “不饿。” 温九思点点头，挤了挤眉心，“那中午了……陪我睡一会儿。” 说罢，也不管姜楚楚什么反应了，抱着她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姜楚楚胡乱地抗议：“我不困。” “那你就当是陪我，有你在，我睡得好些。” 第335章 三百三十五·唯一一抹能温暖他的暖色 姜楚楚哀叹，要不要这么诚恳……她真的没法拒绝。 温九思似乎是真的累了，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一直手扶着她的腰，气息均匀地喷洒在她的头顶，很快就入睡了。 姜楚楚默默抬头瞧他，近在咫尺的男人侧颜清俊，鼻梁高挺，睫毛长且卷翘。无论怎么细看，皮肤都细致白皙，连毛孔都找不出一个，当得一个得天独厚，连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微微嫉妒。 她可是天天保养才能跟他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想着想着，姜楚楚又生起闷气来，气着气着，她就窝在温九思怀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的心思软了下来……模糊地想，要不然，就告诉他吧，她不是排斥他，她其实也很喜欢他亲她。 可是她矫情嘛，她怕，她将自己太轻易地交出去，他得到了，会不会就没有现在这样珍惜她了？ 他是这辈子对她最好的人，就当她自私吧，她爱他，却更爱那个爱着她的他。 下午姜楚楚就去了美术馆，白教授一见到她就拉着她说了很多接待的准备工作，搞得姜楚楚忍不住咂舌。 “至于么白教授，上回哪怕是美国的艺术家考察团来，您都没有这么重视，这位教授什么来历啊。” 白教授横她一眼：“让你准备你就准备，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你知道多少人求到我这来，想要揽下这个差事么？” “……哦。” 白教授放缓了语气：“这位古老教授在油画界虽然声明不显，但是他是国际上声明斐然的心理学教授，很多研究获了许多大奖，造福了很多人，是个值得尊重的人，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 姜楚楚乖乖点头，听到“心理学”三个字，心中一动，不由想到了她家温先生也是心理学的教授呢，不知道会不会认识这位“古老教授。” 可是姜楚楚回到公寓，还没等跟温九思询问一番，就被别的事情牵扯去了精力——他们接到了温宅的电话，是孙婆婆打来的。 姜楚楚接起来的时候还很奇怪，讲电话递给温九思之后，就看见他眉目沉静地听了一会儿，淡淡地应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那麻烦您先准备了。” 姜楚楚敏感地觉察到男人的情绪有些低落。 见他撂下电话，她忍不住问道。 “出了什么事吗？” 温九思顿了一下，才垂下眼睛。 “没什么，只是下周……是我母亲的生日……也是忌日。”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是浑身到底透出一丝萧索的意味。 姜楚楚咬了咬唇：“那……你要去探望伯母么？” 姜楚楚问完这句话，突然发觉自己对温九思几乎是一无所知，除了听周边的人说起过，他八岁失怙，母亲也曾是心理学家，两人因为车祸去世，其他的，都不甚了解。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初冬，天边罕有地挂上了一片火烧云，映着整个世界都透出一种暖融融的橙色。 落地窗前，温九思从身后拥着姜楚楚，声音低沉悦耳。 “明天我们一起回老宅吧，好好准备一下，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妈。” 姜楚楚靠在他身上，感受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点了点头。 “好啊，你的父母……伯母伯母，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温九思淡淡地说着：“我的父亲，有能力、有学识，他很爱我的母亲，工作再忙也会坚持回家跟我们一起吃饭。” “而我的母亲，聪明、美丽、优雅，能为了学术付出一切，却也能为了家庭放弃学术，这世界上一切形容女人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姜楚楚听着，目光忍不住流露出向往与痛惜。 能生出温九思这般优秀的儿子的女人，一定不同凡响。 可她早早地丢下温九思，撒手人寰了。 在姜楚楚看不到的地方，温九思的脸上划过一丝短暂的痛楚。 他的母亲越好，他就越是忘不了那隐秘的几年，裴安妮疯癫的样子，而将他母亲变成这样子的人、让他父亲死于车祸的人……哪怕全世界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但他不会，他一定会将那个人查出来！ 可是现在，他手里的证据掌握得还是太少，少到不足以证明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温九思并不打算告诉姜楚楚。 他手臂收拢，紧紧地抱着她，看着窗外最后一丝红霞湮灭，仿佛怀中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暖色，唯一一抹能温暖他的暖色。 而这一抹暖色突然回头，在他饱含情谊的目光中，抽了抽鼻子，惊慌失措地说。 “温九思！厨房的汤是不是烧干了！我问到一股糊味！” “……” 温九思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三两步就迈着长腿跑到厨房关火。 为了给心爱的姑娘加餐，温总裁抽出两个小时给她炖的爱心鸡汤干锅了，心情本来就不大好，而身后尾随而至的姑娘还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地絮絮叨叨着。 “哎呀，全干了，真可惜啊。我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要不是我提醒你是不是都着火了，你这样不行啊……哎哎哎先别倒，你看看鸡肉糊没糊，你这样太浪费了你知不知道……” 温九思面无表情地听着，甚至有点想堵住姜楚楚的嘴。 谁是天地之间唯一一抹能温暖他的暖色？ 不知道。 爱谁谁。 如果温九思粗俗一点，他大概会说。 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鸡飞狗跳的一天结束了。 第二天，从美术馆出来后，温九思就将人直接接回了温宅。 孙婆婆对两人的回来表达了高度的喜悦，然后自然而然的，又有一间卧室的床品被孙婆婆洗了还没干。 “楚楚啊，真不好意思，都是婆婆不好……呵呵。” 姜楚楚：“……” 看着老人家欲盖弥彰的笑容，姜楚楚很想发自内心地劝劝孙婆婆。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不想笑就别委屈自己了…… 温九思倒是很满意，晚间洗澡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一倍。 第336章 三百三十六·我们来列一个表 直到温九思掀开被子蹦上床并一气呵成地钻进被窝里，姜楚楚还是一脸懵。 她坐在化妆台前，往脸上拍着爽肤水的手停了下来，透过镜子望着男人：“你干嘛呀？” 温九思淡笑，英俊儒雅。“等你一起睡觉啊。” 眼角余光中，墙上的时针将将指向了“9”……真是健康的作息时间。 姜楚楚：“……” 姜楚楚几乎无语，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已经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不过，习惯成自然这句话，真是有道理的。最起码，她现在已经可以淡定地在温九思灼人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爬到床上，睡在他另一边了。 “晚安哦。” ——顺便“啪”地一下关上了灯。 黑夜里，姜楚楚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睁着两个大眼睛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感受着身旁男人清浅的呼吸，难得地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温柔地说：“九思，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老夫老妻啊。” 旁边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姜楚楚以为温九思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旁边的男人才淡淡地开口：“不像。” 姜楚楚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可是男人的反驳让她不乐意了，她瞬间爬起来，撑着身子凑近男人，头发瘙在男人的脸上。 “怎么就不像了？凭什么不像！你是不是不爱我？” 语气还挺气愤。 温九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话语里里露出了几分无奈，在黑暗中显出几许幽怨。 “你见过哪对老夫老妻没有和谐的夜生活？” 姜楚楚瞬间语塞，躺回了自己的被窝里，仔细想想由生气起来，敢情绕来绕去还绕不开这个话题了是吧？ 黑夜令怂人胆大。 姜楚楚又翻身起来，这回变本加厉地揉搓起他的头发。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到现在还没有……还没有……就是那个，是我的错？” 温九思企图息事宁人，格外真挚地回答：“没有，女孩子托付终身就应该谨慎点，楚楚，你做的很好。” 可是楚楚公主还是不满意。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够谨慎？我看人的眼光怎么会错？我既然选择了你，就是说明你是一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你质疑自己就是在质疑我，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温九思：“……” 放过我吧，求你了…… 温九思被她折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双肘撑着床，身子向上抬了抬半坐起来，一手拧开了床头灯。 就着昏黄暗沉的灯光，姜楚楚手脚并用地撑在他跟前，那双闪着奇思妙想的光芒的双眼，在他跟前眨了眨。 有点想笑，还有点气。 气自己哪怕她这样胡闹还是觉得她……太可爱了。 于是温九思还没张就先露了笑意，强撑着忍住把人拉到怀里抱一抱的绮思，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仗着我疼你，还不敢拿你怎么样，就可劲儿折腾我是吧。” 哪怕灯光再暗，冷不防看清男人面容的姜楚楚，还是皱了皱眉，但又想到自己不能这么怂，只好往阴影里退了退，对着一脸莫名的温九思解释道。 “谁想要折腾你了？我只是……只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洗耳恭听。” 阴影遮住了姜楚楚脸上的羞赧。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不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她就发发善心提点他一下吧…… “你……你想不想，抱我啊？” 女孩儿红着脸，坐在床上——坐在有他的床上，说着含糊其辞的话，温九思几乎一瞬间就凭借本能领悟了她的潜台词，但又怕自己领悟错了，于是脸上呈现出了一种微妙的纠结，显得很傻。 “你说什么？”他问得迟疑。 敌弱我强，姜楚楚又气盛了几分，干脆凑到他眼前。 “我知道你想，我们做个约定吧。” 温九思反应地很快，迅速地接话道：“你说。” “我们来列一个表。” “？” “里面是一条一条你需要准备的，你准备好了，就可以赢得终极大奖。” “？？” “终极大奖就是我。” “？？？” 温九思有些不可思议，犹疑地问道。 “现在的女孩儿……喜欢玩儿这套？” “怎么？怕了？” 姜楚楚抬抬下巴，温九思顺着她的明亮的眼眸视线下滑，滑过她柔美的下颌弧线，滑过优雅的天鹅颈，滑到她睡衣没系好的领口。 声音不可避免地微微暗哑。 “我怕我一天就能刷满你的好感度。” “那你就来试试看。”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温九思刚一睁开眼睛，冷不防眼前就凑上了一个人影，吓得他反射性抬手一挡。 一张纸落在手中。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昨天几点睡的你心里没数么……我今天帮孙婆婆做早餐了。” 温九思看了看纸上熟悉的字体：“顺便还写了你的伟大计划？” “嗯哼。” 姜楚楚还挺得意。 温九思揉揉发胀的脑袋坐起来，略带无语地看着这张纸。 “你昨天说了那么多，落到纸上，就这一句话？” 在他修长的指尖的映衬下，那行字就显得格外地潦草：要做到让姜楚楚感到惊喜。 姜楚楚点点头：“对啊……拜托，你不是心理学教授吗？我说道这种程度就够了吧，其他的当然要你自己来想了。” 要是真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还有什么惊喜感呢？ “我知道了。”温九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现在、起来、去吃饭。” ………… 吃过早餐，到美术馆的时候，一个人影迅速窜过来，朝着姜楚楚扑过来。 “楚楚！” 姜楚楚吓了一跳：“思蓉？你怎么在这儿？” 宋思蓉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在姜楚楚身前转了个圈儿。 “这你还看不出来么？我要做你的同事啦，之前只有来画画才能见你，现在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工作了，你开不开心？” 姜楚楚点了点头，可是内心毫无波澜地想到……应不应该告诉这个傻姑娘一下自己的出勤记录呢…… 第337章 三百三十七·见家长 有了宋思蓉的帮忙，姜楚楚的工作的确轻松了很多。 不过也有弊端——比如，宋思蓉不知道怎么就单方面认定了姜楚楚是她的恋爱军师，热衷于利用各种工作间隙，请她出谋划策，拿下宋初一。 “他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我主动去江城看他，他还嫌我烦。” “我约了他去吃饭，我不爱吃太咸的，结果他带我去了一家韩餐馆，要了一桌子的拌菜，害得我喝了好几杯水。” “他上周来京都出差两天，我晚上去他住的酒店，想找他去夜店玩儿，你猜怎么着？他车半路改道了，我们最后竟然去了夜间动物园！还说什么夜场不适合我这种平胸女去，有毛病吧他！我哪里平胸了！” “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楚楚。” “楚楚？姜楚楚！” 姜楚楚埋头整理着展会用到的藏品资料，那位古教授明天就来了，要是出了差错，她非被白教授教训一顿不可。 见宋思蓉问得急了，姜楚楚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宋初一就是个笑面虎，最擅长不动声色地阴人一把，他能当面怼你，说明你与众不同。” 如此敷衍的回答。 宋思蓉却眼前一亮：“真的吗？” “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这么一想，他确实对我不一样……” 巴拉巴拉，一天过去了。 快下班的时候，姜楚楚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皱皱眉头，终究是没回复拒绝的话，又把手机揣回去了。 宋思蓉的小脑袋凑了过来：“楚楚，我们下班去逛街吧，我喜欢的牌子刚上了新款。” 姜楚楚摇摇头，“不了，下班有人要来找我。” 宋思蓉的失落显而易见：“谁啊，温先生还是你朋友？” 姜楚楚没回答。 不过宋思蓉很快就知道了。 徐钰掐着点走进来，见到宋思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是徐钰，楚楚的朋友。” 宋思蓉的眼睛一瞬间瞪圆了。 她瘪瘪嘴：“我是宋思蓉，楚楚来京都后，最好的朋友……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吧，我们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宋思蓉在“最好”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徐钰听了忍不住莞尔一笑，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又有几分羡慕。 姜楚楚的身上有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吸引着渴望光和炙热的人。 过了两三分钟，姜楚楚拎着包跟宋思蓉一起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叮嘱： “明天八点半之前到机场，别迟到了。” 宋思蓉有些哀怨：“知道了……你跟白教授一样啰嗦。” 徐钰发短信来说要过来找她，却没说来找她有什么事，姜楚楚也没问。徐钰开车给她送回温宅就走了，似乎单单只是为了送她一程而已——还不顺路。 姜楚楚看着徐钰的车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其实徐钰的心思也不难猜，无非就是想和她重归于好嘛，可是哪有这么简单的事……除非……除非什么，她还没有想好。 晚饭的时候，姜楚楚告诉温九思明天不用送她了，她自己开车去机场，可没想到，温九思附和了一声。 “我明天早上也要去机场接人，你是几点？” “八点半……但是不用了，我接了人还要开车带他去美术馆呢。” 温九思这才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你要接的人……是不是古教授？” “咦？你怎么知道？”姜楚楚问完也反应过来了：“你也是要去接古教授？” 温九思点点头，眉眼舒缓了一些。 想到古教授的身份，姜楚楚不免多了些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孙婆婆恰好在旁边经过，闻言笑着给姜楚楚解释。 “古教授啊，他是夫人的老师，夫人当年就是在古教授的指点下，一路研究心理学，她可是古教授的得意门生呢。” 温九思点了点头示意是这样，又补充道。 “我小时候，古教授也帮了我很多，可以说，他是我最尊敬的长辈了。” 姜楚楚连连点头，帮过温九思那就是帮过她，她明天可要好好表现……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温九思笑得如沐春风：“正好，我最近忙着一个跟袁呈竞标的大案子，有你陪着古教授，我也放心一些。” 姜楚楚瞬间就有了一种即将要见到男方长辈的感觉…… 于是翌日早上，八点提前赶到机场的宋思蓉，大老远就看见手捧鲜花，穿着一件卡其色呢子风衣，蹬着五厘米马丁靴的姜楚楚，袅袅婷婷站在接机口。 走进了宋思蓉才看到她身边的温九思，宋思蓉吓了一跳，拽了拽姜楚楚的衣袖，小声地说： “不是吧楚楚，你把温先生都折腾来啦？” “好好说话，别动手。” 姜楚楚将自己的袖子从宋思蓉的手里拽出来，小心地拍了拍。 宋思蓉：“……？” 古教授的航班整点到达，乘客们纷纷从出口走出来，亲友相见的愉快场景四处发生。 人群快散尽时，温九思终于低声说了一句：“古教授出来了。” 几乎不需要多加寻找，姜楚楚一眼就锁定了一位精神奕奕的老人，和旁边扶着他的一个年轻女子。 温九思跟姜楚楚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那个女人是付如玉——李博文原先聘请的心理医生。 相比姜楚楚的皱眉，温九思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姜楚楚的背，噙着笑，跟她一起迎了上去。 就像没有看到付如玉这么一个人，温九思拥抱了古教授，而后微笑着问。 “老师，长途劳顿，您身体还好么？” 古教授爽朗地笑了起来，伸手在温九思的肩上拍了几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还好还好，我还能折腾几年，你不必担心。” 说完，他又看向旁边的姜楚楚。 姜楚楚连忙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将手上的花递了出去。 “古教授您好，欢迎您回国。” 古教授接了花，手指着姜楚楚点了点，意味深长地看向温九思。 “九思啊，我在国外就听说你订婚了，你也不说给我发个请柬。” 温九思笑了笑：“这不是怕您老折腾吗。” 几个人寒暄的功夫，冷不防一直沉默的付如玉开口。 “教授，花儿给我拿着吧，您别累着。” 温九思顺势就将目光移了过去，礼貌地笑着问道： “古教授……这位是？” 第338章 三百三十八·小付现在是我身边的私人医生 听到温九思的询问，古教授“啊”了一声，指了指付如玉。 “这位是付如玉付医生，你们叫她小付就行了。小付，这是我的一个孙辈，也算是我的得意门生，你们打个招呼吧。” 付如玉依言伸出手，礼貌地笑着：“您好，我是付如玉。” 温九思神色不变，余光扫了一眼她伸出来的手，没有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付医生还真是业务繁忙啊，也不知李氏那边的工作是什么时候辞掉的，又是什么时候去了国外，怎么也不说一声，白队长可是找了你许久啊。” 付如玉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脸上的笑淡了一些，缩回手。 “这个……我不太清楚，白队长是谁？” 古教授听出些不对劲儿来，看看付如玉，又看看温九思和姜楚楚：“你们之前认识啊？” 温九思没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付如玉，冰凉之色一闪而过。 付如玉轻咳一声，“古老，我之前不是跟您讲过，我在国内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雇主出了意外，我就离开了，幸亏遇见了您，我才能重新得到工作的机会……温先生和姜小姐，认识我的雇主，可能对我有一些误会吧。如果影响您了，我可以辞去工作的。” 古教授摇摇头，“说什么傻话，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可能都熬不到回国了，还说什么走不走的，你这是打我的脸！” 说完，他又看向温九思：“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是小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心脏不好你是知道的，我有一次犯了病，周围没人，幸好小付路过，她精通药剂，把我送到医院又跟医生建议了我的用药，老头子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付如玉适时地低了低头：“您过誉了，古教授您福缘深厚，我只是碰上了。” 人老了，都喜欢听这样的话，当下古教授就爽朗地笑了起来，指尖连连点着付如玉。 “你看看，这孩子真会说话……九思啊。” 温九思略微低下头，示意他在听。 古教授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小付现在是我身边的私人医生，你们若是有事找她，就来我这里，知道了吗？” 温九思刚想说什么，就感觉一直缩在他身边的姜楚楚偷偷地拉扯了他一下。两个人视线相对，姜楚楚连忙冲他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中有些焦急。 这是在担心他会跟古教授争执起来？ 这个傻丫头。 温九思的目光微暖，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她的，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古教授。 “好的教授，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毕竟我相信，按照付医生的能力，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付如玉也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大真心的微笑：“自然。” 仿佛没感受到两人之间汹涌的暗流，古教授笑眯眯地看向姜楚楚。 “你不光是陪着九思来接我的吧。” 姜楚楚想起自己的使命，连忙甩开男人的手，站直了身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您好古教授，重新自我介绍，我是京都美术馆的策展师，负责您这次的参观，今天也是专程来接您去美术馆的，白馆长早就盼着您来呢。” 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嘴还甜，一般的老人家都会喜欢，古教授也不例外，听了她的话当即就连连点头。 “恩，好好好。” “那古教授，我们现在就去美术馆吗？” 古教授又点头：“可以可以，咱们先去跟你馆长打个招呼，然后我和九思叙叙旧，参观的事情不急。” 流程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可是上车的时候又遇到了问题。 温九思和姜楚楚是分别开车来的，可是让付如玉单独跟谁坐，两个人心里都不是很乐意，于是干脆，温九思把车扔在了机场，打电话让小赵过来拿，自己泰然自若地坐上了姜楚楚车的副驾驶位。 一车四个人，正正好好……正正好好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姜楚楚把车开上了高速，才想起来缺了点儿什么。 手机适时的响起，姜楚楚瞟了一眼，心虚地碰了碰温九思。 “哎，我在开车，你帮我接一下。” 来电显示是宋思蓉。 温九思看着来电显示也愣了愣，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鼻尖，按下接听键，还不等电话对面反应过来，就用他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然地说着： “宋小姐，我们这边临时有点事，麻烦您自己打车回去了，再见。” “……” 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的宋思蓉站在人潮川流不息的机场，一脸懵逼。 电话挂段，姜楚楚连忙问：“我们把她忘了，她没生气吧。” 温九思双手交叉靠在车椅上，淡定地摇头：“没有。” 姜楚楚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因为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撂了。” “……干的漂亮。” 两个人的互动自然，几乎忘了后座还坐着两个人，谈话告一段落，温九思掏出自己的手机，低头摆弄了两下，像一个熟悉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从机场到京都国立美术馆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姜楚楚才停好车，就小跑下来给古教授开门，十分殷勤的模样令温九思都觉得有点吃醋。 白馆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一行人也迎了上来，跟古教授寒暄了几句。 “那古教授，咱们去我办公室里坐一会儿吧，我备了些好茶，正好请您品鉴品鉴。” “哈哈哈好，不胜荣幸。” 正准备往里走的时候，后面由远及近，传来了警笛的声音，不一会儿，一辆警车稳稳当当在美术馆门口停了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中，一个欣长的身影走了下来。 “白银？” 姜楚楚差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在这儿见到白银。 直到她看见温九思的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白银迈着大长腿，风风火火地走到众人面前，一伸手，利落地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 当然——冲着付如玉。 “付如玉是吧，找你很久了，跟我走一趟吧。” 第339章 三百三十九·怎么样，这个回答加分么? 白银不是第一次来，但他的到来仍然令美术馆的一众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瞩目。 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大多跟姜楚楚一样，是风姿正盛的年轻小姑娘，成天浸淫在艺术的海洋里，每个女孩子比淑女更淑女，却都莫名地向往着更激烈的生活……以及，更激烈的爱情。 像白银这样，一身制服都遮不住浑身的紧实的肌肉，肩宽腰窄大长腿，人长得俊就不说了，浑身的“武将”气质将周身的男性荷尔蒙散发得淋漓尽致，很容易激起女孩儿的少女心……说句伤人的话，白银一出现在这里，气场妥妥地压倒百分之九十九的同性。 不过当事人却不觉得荣幸。 白银向付如玉展示了自己的警察证，耳边听到女孩子们“嗡嗡嗡”的窃窃私语，面色更加严肃。 “付医生，走吧。” 付如玉面色不见慌乱，只是看了一眼古教授，一句话未说，就令人感受到她的委屈。 果不其然，古教授上前一步，将付如玉护在身后，看向白银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 “这位警官同志，小付是我的医生，你有什么话不如先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说看？” 白银丝毫不给古教授面子，向后看了一眼，就有跟来的小警察巴巴地小跑过来，递上了装备——一副玫瑰金的手铐。 白银的视线仿佛会拐弯儿似的，极有灵性地绕过了古教授，直直地盯向付如玉。 “付医生，希望您配合。” …… 看着付如玉拧着眉头坐进警车里，姜楚楚悄悄靠近温九思：“付如玉在这儿，是你告诉白银的啊。” 温九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言之凿凿：“给警方提供嫌疑人的行踪，是每一个公民的基本义务。” 姜楚楚：“……” 姜楚楚：“你就不怕古教授生气啊。”毕竟古教授那么维护付如玉，要是因为这个女人让温九思同他重视的长辈起了龌龊，那她一定会恨不得挠死付如玉的。 温九思看了一眼已经转过身，跟着白馆长往里走的古教授，揉了揉姜楚楚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 “你太小看古教授了，他的心理学造诣，连我都没有把握能胜过他，何况是一个付如玉？” 姜楚楚似懂非懂，却也听出来他在自卖自夸，是以撇撇嘴。 “反正你就是想说，付如玉的动机不良，古教授肯定能察觉到呗？” 如果古教授明知道付如玉有问题，还能表现出一副极其爱护的慈祥样子，那么……姜楚楚倏尔又脑洞大开。 “那假如……古教授欺骗你，你能察觉到么？” 温九思愣了一下，才恍然失笑；“古教授是我母亲信任的老师，也是我的半个师长，他怎么会欺骗我。” 姜楚楚不服气地还想说什么，却被温九思拉着也走进了美术馆。 “好了，不说这个了，他们两个交流他们的，你带我四处转转。” 姜楚楚被半拖半抱着带进去了。 美术馆里的员工大多都知道姜楚楚有个未婚夫是个有名的商人，可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同一个圈子里，真正知道他的人不多，再加上每次温九思来接姜楚楚，人都是在车里，是以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级男神”。 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一对儿的腻歪日常。 这个时间，来美术馆看展的人不多，姜楚楚攀着温九思的手臂，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走一步晃悠一下，生动传神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娇无力”。 但别人还真就不能说她作，因为温九思也很享受姜楚楚的这种全身心的依赖，大掌妥妥地放在她的细腰后托着，将人半揽在怀中，姿势并不十分暧昧，却处处透着一股旁人无法插得进去的亲密。 “这是国外一个新锐画家的代表作，我们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他把画卖给我们馆。” “这是我国着名的油画艺术家裴老前辈的画，他今年七十多了，拿笔还这么稳当……啧啧。” …… 姜楚楚一路走一路说，最终在一面展示墙前停了下来，松开温九思的手臂，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故作严肃地说： “这幅画就厉害了，它是——” “我知道。”温九思截住了她的话头。 “它的作画者是今年英国国际油画秋季大奖赛的冠军得主，我国着名的青年油画家、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油画艺术家，姜楚楚，我说的对吗？” 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姜楚楚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脸蛋儿红成了熟透的蜜桃。 这个男人真的，太撩了，撩得犯规。 蓦然间，温九思迅速靠近她，弯下腰，目光灼灼。 “怎么样，这个回答加分么？” “什……什么？” 姜楚楚突然结巴了。 温九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分宠溺，三分爽朗，三分打趣，还有一分无可奈何。 “楚楚，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你还指望在我这儿有可信度吗……要不要我提醒你？昨天晚上……” “停停停！” 温九思才起了个头，姜楚楚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忍着羞恼，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拳。 “我要的是准备充足的惊喜，你懂么！惊喜！” “好好好，都听你的。” 这时候，两人身后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似是故意想让他们发现一般，最后一下略重。 温九思和姜楚楚一回头，就看到古教授站在那里。 温九思略略点了一下头：“古教授，你们聊完了？” 古教授“恩”了一声，“咱们先走吧，去九召，正好，我还有点事情要跟你谈。” 温九思自然点头答应，刚想问姜楚楚要不要一起，就听见古教授又说：“你的小未婚妻就不要一起了，我想跟你说点你母亲祭礼的事。” “可是……” 看出了温九思的为难，姜楚楚露出一个甜美的笑：“九思，你们去吧，我正好馆里还有点事情。” 又劝了几句，温九思终是点了头，姜楚楚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340章 三百四十·突变 虽然她也想参与伯母的祭礼准备，可是这时候……还是不要让温九思为了她跟古教授争执吧。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姜楚楚咬咬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古教授对她的态度很好，但是也好像在无形之中建了一堵墙，将她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这种感觉很奇怪，简单来说，就是礼貌由于，亲昵不足。 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落寞。 这时候，有同事经过，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笑嘻嘻地问道：“楚楚，男朋友走了啊？” 姜楚楚勾出一个笑，点点头：“他临时有点事，先走了。” 那同事又说：“晚上我们有聚餐，不如一起来啊？” 姜楚楚摇摇头拒绝了，她晚上还要回家等着温九思一起吃晚餐呢。 可是晚上，温九思并没有向往常一般早早回家。 孙婆婆给她煮了一碗面，姜楚楚一个人孤独地在餐桌上从六点吃到了八点。 可到了十点的时候，温九思还没回来，姜楚楚开始有些暴躁。她捞过自己的手机，给温九思拨了个电话，那边响了十几声，对面的男人才接了起来。 “喂，楚楚。” 姜楚楚趴到床上，伸出手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床单上画着圈。 “十点了，你还回不回来了。” 温九思顿了一下，似乎去看了眼时间，而后声音带上了三分歉意。 “我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哦。”姜楚楚翻了个身，眼睛看向天花板，“你和古教授还没谈完么？都这么晚了，老年人应该保持充足的睡眠吧……” 温九思笑了出来：“像个管家婆。” “放心吧，古教授已经回去了，我这边是九召的事情。”温九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相告：“是之前跟你提过的，我们跟李氏一起竞标的一个大案子，袁呈为了拿下来，暗地里做了一些手脚，我不能放手不管。”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啦，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那你忙完早点回来哦。” 结果这一忙，第二天一整天姜楚楚都没有再见到温九思，倒是下班的时候，徐钰又如常地出现在美术馆，等她一起下班。 对于徐钰这种执着地非要修复两个人友谊的行径，姜楚楚突然有些头疼。 走到外面的停车场，徐钰扭头自然地说：“我的车送去修了……你今天开车来了吧。” 姜楚楚：“……” 她会说因为最近这几天都是徐钰来接她，所以她都快习惯不开车了么……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姜楚楚翻了个白眼，佯装不乐意：“我的车也送修了。” 没想到，话音刚落，徐钰却紧张起来：“怎么回事？温九思知道了么？” 姜楚楚一愣，旋即琢磨出不对来：“什么怎么回事？你车为什么送修？不是普通事故？” 徐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沉默地低下头。 姜楚楚抿了抿嘴，她早该想到的。 袁珂和徐钰是不得已才来的京都，袁珂已经被袁呈半胁迫地带走挡灾了，徐钰这里又怎么会一点事儿没有？ “你的车是被人故意砸了还是撞了？你之前来接我，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听到了风声，怕我有危险？” 虽然是好心，但是这种心思被姜楚楚大大咧咧地揭露出来，徐钰还是有些不自然。 “我是想着，两个人一起走，总会安全一些。” 姜楚楚也莫名扭捏了起来。 “这件事我会跟温九思说的，像他说过的，袁珂现在在帮我们的帮，我们自然也应该保护他的女朋友。” 徐钰轻轻地“恩”了一声。 两个人相顾无言，你看我我看你站了一会儿。 一阵寒风吹过停车场。 姜楚楚打了个哆嗦，抱了抱自己：“既然都没开车，快点走吧。” 原本打算走到大马路上打车的，可是没想到天气一冷，街上的出租车也减少了许多，两个人哆哆嗦嗦走了两条街，也没看到一辆空车。 蓦地，姜楚楚拉了拉徐钰的衣袖，将她往人行道里面拽了拽。 徐钰一偏头：“怎么了？” 姜楚楚皱了皱眉头：“有辆车，从刚才起，就一直跟着我们。” 那辆车从她们走出停车场之后就一直跟着她们了，她原本还想当做是巧合，可是她们走过两条街，车道却是迂回到原地的，除了是司机迷路，那就是在跟踪她们了…… 姜楚楚拉着徐钰，故意又走了一段回头路，那辆车果不其然又跟了上来，两个人心里一凉，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先回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两个人掉头快步朝美术馆走回去。 车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两个人的用意，车速骤地提了上来。 姜楚楚余光瞥见，心骤地一凉。 还来不及做反应，那辆车经过她们身边，连车还没挺稳，车门就打开了，里面窜下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直奔姜楚楚而来，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男人抓住了姜楚楚的手臂。 姜楚楚立即挣扎，可是一个女孩儿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两个壮年，姜楚楚被拖着往车的方向带去。 徐钰拼了命了拉着她，被一个男人不耐烦地一挥，膝盖一抢，踉跄地倒在地上。可是她依旧咬紧了牙没有放手，膝盖着地，以跪着的姿势活生生被拖行了好几米。 “楚楚……” 姜楚楚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谁派来的，却也知道，一旦被拖走的后果决计是她承担不起的，是以发了狠地反抗，趁着一个男人对付徐钰，腿狠狠地抬起，踢中了男人的关键部位。 “我操。”男人粗鄙地骂了一句：“这两个女人怎么那么难搞！” “有人来了，撤吧。” “妈的，快撤！” 姜楚楚觉得拽住自己的男人手上力度一松，她立刻随之跌了下来，倒在地上。 可徐钰就比较惨了，兴许是恨她的多管闲事，最后一个男人匆匆离开之际，还不忘狠狠地朝她的小腹踹了一脚，徐钰当即便面色一白，连一声都来不及发出来，便仰头昏了过去。 第341章 三百四十一·还不如她自己告诉温九思 路过这条街的是一对小情侣，见到这骇人的一幕，女生极有战斗力地尖叫起来，她男朋友则是随手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一边朝那两个男人砸一边吆喝着报警了。 两个男人迅速跳上了车，飞快地逃之夭夭。 男生跑过来询问姜楚楚的状况，女生在一旁打着电话似乎是在报警。 姜楚楚先查看了一下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从包里掏出手机，在想打给温九思的一瞬间顿了一下—— 温九思已经忙了一整夜，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等自己处理好了再告诉他把。这样想着，手指划了一下，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白银，我是姜楚楚……” …… 用不上十分钟，两辆警车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两个相反的方向停在了街边，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辆救护车。 一辆车上下来两个警察，刚一走进就扬声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刚才的报案人是谁？” 而另一辆警车上只走下来一个年轻警察，身量修长，神色焦急而又暴躁，一下车就直奔姜楚楚的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连声询问。 “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头晕不晕？” 小情侣中的女生立刻就眼冒红心了。 姜楚楚摇着头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反手揪住他的衣襟。 “徐钰，徐钰昏倒了，快点送她去医院！” 她的神色带了丝惶急，白银觉得自己的心骤地一停。 警察帮忙，将徐钰抬上了救护车，姜楚楚刚要跟上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走向那对见义勇为的小情侣，从包里掏出钱包，看都没看，不由分说地塞进女孩子的手里。 “谢谢。” 女孩儿涨红了脸，急忙推拒，姜楚楚坚持，淡淡地说：“拿着吧，我浑身上下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个钱包了。” 女孩儿看着手里明显鼓鼓囊囊的钱包，一时间懵住了。 …… 中心医院。 有了警车的护送加持，徐钰很快就被送进急诊室了，姜楚楚焦躁地在外面走来走去，冷不防忽然被人拽住。 白银拧着眉看向她。 “你也受伤了。” “我没——”一个“事”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被白银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走向走廊边的椅子上。 白银虽然抱着她，可手离自己的身体隔了一点距离，是一种保护却不暧昧的姿态。 他小心地将姜楚楚放在椅子上，然后沉默地卷起了她的袖子。 姜楚楚白皙的肌肤上一片淤青。 紧张的情绪逐渐松缓，姜楚楚这才感觉到疼。 白银站了起来，绷着脸：“我去找医生。” “别。”姜楚楚立刻阻止，“我这连皮外伤都算不上，过两天就好了。” 她说地十分无所谓，可是话音刚落，走廊另一端就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那不算伤，那什么算？被拖到车上才算么？” 姜楚楚立即瞪圆了眼睛看向白银，目光中满满地尽是控诉——完了完了，比起被警察通知，还不如她自己告诉温九思呢！ 第342章 三百四十二·(无关，5月微博看过的不要重复订阅)番外你想离开我 温家的宅子，从外头远远看过去，灯火通明，可是宅子里头却是寂静异常，温九思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火，佣人们都被赶走，就连孙婆婆都被牵累，暂时搬了出去。 姜楚楚使劲儿拽了拽门，意料之中的纹丝不动，门锁得严实。 她泄气地坐到床上。 墙上的时钟一点一点地走着，时针越过午夜，堪堪指向了“2”。 姜楚楚一开始还撑着，后来眼皮越来越沉重，忍不住合上了眼睛——不管温九思有多生气，她终究是从心底里相信，他是舍不得伤害她的。 直到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令姜楚楚惊醒，黑夜中，男人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冷光。 他在吻她。 “唔……” 姜楚楚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吓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躲避，任由他肆意妄为。 直到裂帛声传来，空气中的凉意刺透了她的皮肤，她才堪堪回过神来，伸手推了推他。 “温九思？” 温九思微微抬高了身子，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昔日的温和已然尽数撕裂，他露出了一个奇特的微笑，在无边黑暗中显得愈加瘆人。 “楚楚，你想离开我？” 她张了张嘴，仿佛在犹豫什么。 温九思在她的沉默中几乎窒息，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殆尽。 他的面色是冷的，可身子却是炙热的。姜楚楚伸手推他的胸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我只是想说，我们应该彼此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温九思露出嘲讽的神色，“你要去找谁？蒋原么？” “他也会像我这样……”他摸索着，带起一阵细密地颤抖。 “像我这样，让你快乐么？” 下一刻听到姜楚楚带着哭音的控诉。 “温九思，你不能总这样。”总这样用占有解决一切问题。 早在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不能正常地进行一次谈话？她就像被牢牢锁在笼子里的鸟，丝毫没有自我可言。 温九思短暂地笑了一下。 …… “楚楚，你要铭记这一天，我下地狱的这一天……都是因为你。” 姜楚楚睁大了眼睛，可是她依旧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空气里是他的气息。 “楚楚，楚楚……” 反复折磨了她良久，他终于将她翻过去。 一生一场狂欢不过如此。 他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姜楚楚哼哼唧唧地应着。 他不停地呢喃着他的爱意，也不停地迫着她接受他的爱意。 很久很久之后，他终于长长地、满足地喘了一口气。 “楚楚，你乖一些，好不好，当我求你。” 姜楚楚闭上眼，有眼泪终于从眼角蔓延，轻轻地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瞬间淹没不见…… 只有与她紧密相亲的时候，那种可能会失去她的恐慌才稍稍减退。 他紧紧拥着她，终于在天光乍亮之时入睡。 梦里，是两年前的某一天，夏日午后，她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用眼神勾着他，让他无法静下心处理事务。 有多久没见过她的笑脸了？ 这个梦太美好，温九思不愿醒。 可是美梦还是易碎，太阳高悬，他缓缓睁开眼。 旁边的位置早已失去了温度。 他的楚楚，丢了。 第342章 三百四十三·让你受伤，是我的责任 白银跟姜楚楚身后的男人打了个招呼，便离开去找自己的同事了。 姜楚楚缩着脖子坐在椅子上，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她似乎都能感受到扎在自己后背上的冰冷目光，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无言的折磨，甜蜜的负担。 她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 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进，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顶，裹挟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疼不疼？” “还好。”她小声嘀咕。 一阵衣料摩擦声之后，温九思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手抚上她的手臂察看。他的手指冰凉，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 姜楚楚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唇蓦然贴在了她的皮肤上。 淤青带来的疼痛，很快就被他温热的呼吸所覆盖。 姜楚楚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在干什么啊。” 男人虔诚地蹲在她的面前，宛如一只大型忠犬。他吻过那些伤痕，细细密密，极为认真，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弄疼她，反而有些发痒……却也带着颤抖。 他在颤抖。 姜楚楚有些呆愣。 看着男人的黑发，姜楚楚另一只手忍不住顺从心意，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都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一对儿。 良久，他抬起头来，微微仰视她：“楚楚，我很后怕，万一你再柔弱一些，万一徐钰没拉住你，万一那两个人路人没有碰巧出现，万一……你被从我身边带走，我没办法承担那种后果。” 他的眼神带着痛意。 姜楚楚心里像是被什么拧住，泛起一阵酸涩，委屈从内心深处一点儿一点儿地泛上来，令她的话也含了泪意：“我也很害怕……对不起，我是想，怕你担心不管不顾地来找我，耽误了什么事，我当时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想到了医院再告诉你，我没想瞒你的。” 姜楚楚不想他生气，解释起来也加快了语速。 温九思没回应。 他站起来说：“走吧。” 没有预料之中的狂风暴雨，姜楚楚的目光中透着三分茫然：“去哪？我还要在这儿等着徐钰的情况。”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姜楚楚抱了起来，低头看了看怀里略显懵逼的女孩儿：“放心吧，徐钰这边我让人盯着，一有动静我就告诉你。我先带你去外科，开点药酒之类的，回去我帮你揉。” 她点点头，尝试着靠近他的胸膛，见男人没有不愉，才放心地全然靠近他怀里。 温九思抱着她横穿了两条走廊。 行走过一扇透着夕阳余晖的窗户时，姜楚楚听见男人的声音坏绕着她响起。 “是我应该说对不起。” “楚楚，我带你来了京都，却令你置于危险之中。” “我保证，每一个企图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 外科诊室，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医生简单地给姜楚楚做了个检查，发现她仅仅是皮外伤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但看向温九思的目光却难看极了。 开完药，女医生摘下口罩，恨恨地往桌面上一扔，手指快怼到温九思脸上了。 “你还算是个男人么！你看看她的皮肤，再用点力气就伤到骨头了！” 温九思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当下面色不佳，但看见姜楚楚身上那些由于她皮肤白，而愈加明显的伤痕，还是低下了头，没有驳斥。 倒是姜楚楚不大乐意了，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嘟囔道：“这根他有什么关系嘛，您别说他。” 女医生听了这话，立即将矛头又对准了姜楚楚，用一种怒其不争的语调说道： “就是有你们这种女孩子，不知道爱惜自己，出了事还护着男人！” 姜楚楚对医生有一种天然的畏惧，闻言头垂得更低了，生怕这位医生的唾沫喷到自己的脸上。 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温九思抬眸看见，视线立即冷冰冰地钉在女医生身上，警告意味浓重。 女医生被他的目光煞到，情不自禁地咳嗽一声，短暂的失语之后，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还嫌我多管闲事是吧，家暴这种事儿，一旦变成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变成生活情趣了是吧？我也懒得管你们了。” 姜楚楚这才咂摸出不对来…… 她抬头一看，温九思的脸色已经冷了又冷，几乎能把人冻住。 姜楚楚连忙摆手：“不不不，医生您误会了，我身上的伤不是……”她刚一挥手，疼痛感袭来，姜楚楚忍不住龇牙咧嘴。 温九思一言未发，拿起桌面上的药单揣进兜里，回身又抱起了姜楚楚，在她小声“哎哎”的叫唤声中，板着脸抱她离开了。 姜楚楚闷闷地问： “你怎么不解释一下啊，还让那个医生误会你了。” 她不是很在意旁人怎么说自己，可是她就是不想旁人误会温九思。 男人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声音莫名酸涩：“她也没有说错，让你受伤，是我的责任。” 拿完药，温九思陪着姜楚楚坐在休息区。 男人很沉默，姜楚楚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温九思的手机就响了。 温九思站起来向窗边走了几步，侧对着姜楚楚站着。他认真地听着电话，时不时“恩”一声，只余一个剪影落在姜楚楚眼中。 电话那端说了很多话，温九思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间或，只能听到他短暂而沉稳的回应。 “……恩。” “……好。” “我知道了。” “我不过去了，你们先谈着吧，蓝子期不可靠，有什么事，你就找王自严商量。” 撂下电话，姜楚楚见温九思神色不佳，忍不住说道： “九召那边有事，你就先过去吧，我自己可以的，而且人民警察还在这儿呢。” 温九思摇摇头：“九召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不过就是个竞标而已。” 见他打定了主意，姜楚楚也只得闭口不再劝了，闷闷地窝在他怀里画着圈圈。 大概又过了两个小时，当漫天繁星初显，终于有医生过来通知，徐钰醒了。 第343章 三百四十四·袁呈的警告 温九思还要伸手把她抱过去，姜楚楚摇摇头拒绝了，在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徐钰的病房走去。 走了一半，姜楚楚突然停住脚步。 “对了，袁珂那边……”依照徐钰那个恋爱脑，如果她这个时候能看到袁珂，想必心情会好很多吧。 温九思知道她想说什么，不易察觉地摇摇头，“袁珂现在处于袁呈的监视下，很难脱身。” 姜楚楚失望的“哦”了一声。 徐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 主治医生拿着检查报告站在旁边，看见进来的人，环顾一圈问道：“谁是家属？” 姜楚楚上前一步，“我是，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点点头，翻开报告说了一堆专业名词，最后总结陈词： “多处软组织擦伤，肋骨大面积骨折，至少需要卧床修养两个月，近期病人不能搬动，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姜楚楚急忙点头：“我记下了，现在去哪里办手续啊，两个月之后她就能好了么？以后会不会受什么影响？” 姜楚楚有一堆问题想要问，忽然，手被一只大手握住。 温九思拉住她，又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急，楚楚，医生说了，卧床休息就好……入院手续，我一会儿去办。” 姜楚楚被他安抚下来，一步一挪地走到病床边。徐钰偏头躺着，眼睛看着她，目光将她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似乎松了口气。 姜楚楚见不得她现在的样子，张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二字又似乎说不出口，半晌，她才别扭地说道： “你干嘛要拉我，你看，现在伤得起不来了吧。” 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眼圈却渐渐红了。 徐钰扯了扯唇角，语气虽然虚弱，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欣然笑意，声音轻柔。 “楚楚，你没事，真好。” 这一句话一出，姜楚楚的眼泪顿时忍不住大滴大滴滴砸下来。 徐钰吓了一跳，想要坐起来，但是用不上力，只能干着急。姜楚楚一面掉眼泪，一面怕她伤势更重，连忙握着徐钰的手坐在她的床边。 徐钰抿了抿苍白的唇，也红了眼睛。 “楚楚，你别哭。” 姜楚楚觉得不好意思，立刻反驳：“你不也哭了么？” 周围的人就看到两个姑娘，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坐在她旁边，哭得稀里哗啦…… 姜楚楚和徐钰都知道，今天的事只是个引子，她们俩之间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光，也有过恶语相冲的时候，可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可能只有危险来临之际才能窥见一二。 姜楚楚觉得，恐怕从今天开始，她再也狠不下心去怨恨徐钰了。 正在这么想着，她又听到徐钰啜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当时拉着那个男人不让他拽走你，我心里就……就想着……如果今天往后，你还是，还是不原谅我，你才是狼心狗肺的那一个……” 在那么紧张的气氛之下，徐钰还有心思想这个？ 姜楚楚气得打了个嗝儿，可是握着徐钰的手还是没放开。 这和谐的气氛是被几声做作的咳嗽声打破的。 一个男警拿着记录本站在病房门口，白银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肩靠着门框，惹得小护士纷纷脸红——虽然前面那个男人也很帅，却是有主的，可是这一个看起来却是一个单身男神啊，别问她们怎么知道，这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钢铁直男的气息，怎么可能不是个单身狗？ “现在当事人都在这儿了，我们有些问题要问。” 说话的人正是白银队里的小钱。 警察问话，医生护士们叮嘱了一番就离开了。 姜楚楚和徐钰一言一语地还原了当时的情况，小钱一边问话一边做记录，但是关于那辆车和那两个男人的有用信息不多，小钱问了一阵就再也没什么话了。 白银这才慢悠悠地踱步进来，朝小钱挥了挥手。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吧，明天到了局里再说。” 小钱应了一声，收拾收拾就离开了，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病房的门。 白银抬眼望向温九思，下巴朝门的方向努力努，示意他出去说话。 温九思摇摇头，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殷勤地用湿纸巾给徐钰湿润嘴角的姜楚楚，声音带了几分和暖。 “不用出去了，就在这儿说吧。” 白银皱皱眉，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我是想说，今天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温九思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白警官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吗？不如说出来听听。” 姜楚楚霍然转头看向两个男人，眼睛睁大。 “你们是说，你们知道是谁想要绑架我们俩？” “不是你们俩。”白银淡淡地纠正道：“是你。” “我？我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令人厌恶到要绑架我的人吧，谁会想要——”话说了一半，姜楚楚自己也愣住了，脑海里有个人影模模糊糊地浮现起来。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不会吧……虽然我知道我自己的魅力，也知道他对我……确实挺执着的，可是他怎么会突然……” “咳咳。”温九思面色不佳，双手握成拳在嘴边刻意咳嗽了几下，唤回了姜楚楚的注意力。 他伸了伸手，示意姜楚楚过来。 姜楚楚走过去，立刻被他拽住，拉到身边坐下，伸手使劲儿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润如玉的面上带了股气恼。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关起来，就会惹事儿。” 白银看到这一幕，原本紧皱的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八”字，声音降了几个音调。 “你心里知道，这回的事怪不到她身上，袁呈突然下手，多半还是因为你。” 温九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似乎洞悉了他内心的想法，白银扭过头，烦闷地不再看他，目光落在窗外，凉凉地说道。 “你最近是否针对李氏企业做了很多动作？这八成是袁呈想给你的警告。” “警告？”温九思懒懒地笑了起来。 “他有什么底气警告我，无非是想制造点麻烦，牵绊住我的心神罢了，不过……他成功了。” 的确，没有什么比楚楚还要重要。 第344章 三百四十五·噩梦 白银走后，很快便到了深夜。 姜楚楚替徐钰掖好了被子，恋恋不舍地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徐钰摇摇头，此时夜色深了，她的面上苍白之余还染上了些困倦：“你不用担心我，我这儿还有医生和护士呢，你该上班就上班。” 温九思也走上来劝说：“你放心，我让小赵请了一位护工，明早就过来照料她。” 姜楚楚这才勉为其难地离开。 回到温宅，姜楚楚照旧洗漱睡觉，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睡到半夜，温九思突然惊醒。 身旁的姜楚楚紧紧闭着眼睛，梦魇似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胡话，手还无意识地在空中胡乱地抓了两下。 “救我……救救我……” 温九思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反应，见她满头大汗，温九思狠下了心，重重地推了她几下，嘴里也喊着：“楚楚，醒一醒。” 姜楚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温九思搂着她坐起来，端详着她的表情。 姜楚楚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盯着温九思，半晌没有说话。 “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温九思翻身下地穿鞋，准备起身。 可姜楚楚还迷糊着，内心慌乱又懵然，她拉着他的手，忽然带着哭腔地说：“我不想喝水，你别走。” “别怕，我不走，楚楚，我在这儿。” 温九思赶紧坐下了下来，见她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肩上，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带着噩梦初醒的茫然和后怕，就跟那电视剧里的小可怜儿似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九思，你抱抱我吧。” 姜楚楚朝他伸出手臂，一脸委屈，那眼神儿落进温九思眼底，叫他又心疼，又自责。 在医院的时候，姜楚楚一会儿怕他生气，一会儿又担忧徐钰的伤势，根本就没表现出丝毫的惧怕，他还当她天性胆大，想不到却是积攒了自己承受着。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拧了又拧。 瞧着她脸上余惊未消的表情，温九思回身，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 “只想抱抱？” 姜楚楚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他的背，似是在生气她都这么怕了，他却还在打趣她。 可是温九思却把她抱在怀中，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长发、她的背，似是在安慰她不要害怕。 姜楚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拉上了那辆车，再也见不到温九思。她是真的被吓坏了，可一醒来就看见了温九思。这种又满足又委屈地心情，就像是将柠檬浸到糖里，让她嚼烂吃下，一时间分辨不出，自己是想哭还是想微笑。 “吓到了吧。”温九思轻声问她，却又不等她回答，将她抱得更紧。 “别去想了，我在这儿。” 怀中的小姑娘委屈地“嗯”了一声，乖顺地趴在他的怀里。 她其实好害怕自己会出事。 曾经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她，她甚至曾经想要死掉，可是现在，她连一点伤都不想受，因为她只有，有一个人会比她还要心疼她。 第345章 三百四十六·撑腰 第二天姜楚楚又是早早地赶到美术馆，生怕耽误了给古教授的讲解。 结果到了美术馆，才知道古教授今天不会来了。 宋思蓉哈欠连天的碎碎念：“这个古教授真是的，都定好的形成，他一拖再拖，让我们天天都得为他更改计划。” 姜楚楚哭笑不得。 “这敢不敢把这话到白馆长面前说一说？” 宋思蓉瞬间就怂了。 古教授没有来，姜楚楚就安心地做自己的工作，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她正想要起身去找宋思蓉一同吃饭，敞开的办公室门却被人敲响了。 “请进。” 姜楚楚一回头，进来的却是熟人，她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 “刘晏学长？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刘晏自从到了京都之后，便在京都开了一家画室，离美术馆虽然不远，但是他平日里要给一些对油画感兴趣的年轻人上课，过来的机会并不多。 刘晏四下看了看，也不知是看什么，松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才掩饰性的笑道。 “今天得了空，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看他为难的样子，姜楚楚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但是她也不准备戳穿他。 “学长近来还好吗？” 刘晏低下头苦笑：“还行，能天天跟画和学生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学长先进来坐吧，我去给你泡茶去。” 姜楚楚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将将错身而过的瞬间，忽然走廊外面响起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还伴随着高跟鞋急速走来的哒哒声。 姜楚楚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栽倒，幸而刘晏扶了她一下。 还没等姜楚楚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大力地拽开刘晏拉着姜楚楚的手，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两人。 姜楚楚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来的是谁。 刘晏的女朋友，李子茜。两个人并不熟，姜楚楚也不喜欢她，可是李子茜怒火中烧地看着自己这就没道理了吧。 姜楚楚皱眉：“有病吧，你干什么？” 李子茜牢牢地攀着刘晏的胳膊，讥讽地笑：“真是贱骨头一贱贱一窝，你们姐妹俩是不是都对别人的男人感兴趣啊！” 虽然听不懂李子茜在说什么，但是她提到了姜明珠，姜楚楚就不由想起了李子茜的另一个身份——李云佳的表妹。 刘晏紧紧皱着眉头，想要安抚她：“子茜，那件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真的是误会了——” 李子茜骤地打断他：“既然你问心无愧，干嘛不离这个女人远一点？你明知道她们是姐妹俩，你是不是还打着享齐人之福的主意？刘晏，你别忘了，没有我，没有李家，你会有今天？” 刘晏叹了口气，手指揉上自己的太阳穴。 “我只是怕你过来胡闹。”——没想到反而是自己来早了，又让李子茜加深了误会。 面对这个情景，姜楚楚也颇为无语，连带看刘晏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们来我工作的地方闹，至少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还是说，李小姐觉得我好欺负，心情不好了就过来捏上一捏？” 过了好一会儿，姜楚楚才弄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李子茜是个典型欺软怕硬的娇小姐，他们全家都是依附于李氏而生，所以平常也是多有奉承李云佳。 李博文死后，虽然李云佳的地位微妙起来，可是这对表姐妹倒是确实处出了几分真心，直到现在，李子茜还对姜楚楚抢走了她表姐的男人而感到愤怒，并且执着地认为，如果没有姜楚楚从中作梗，温九思一定会帮助表姐度过难关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让李云佳一个堂堂的李家大小姐反而要看外姓人和私生女的脸色。 而李子茜刚才口不择言说的“你们姐妹俩是不是都对别人的男人感兴趣”这句话，就更有意思了。 姜明珠最近经常出现在刘晏的画室，因着都是同一个圈子的，还一同出国参赛过，两个人也算是点头之交，说些油画方面的事情也都有共同语言，可是这就惹恼了李子茜。 李子茜一心想找姜明珠的麻烦却不见人，就找上了倒霉鬼姜楚楚。 要说李子茜为什么会怀疑姜明珠这个有未婚夫的人会勾搭她的男朋友—— “你说姜明珠要跟袁呈悔婚？” 姜楚楚问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不说姜明珠对袁呈的感情，但是现如今的情势，但凡姜明珠还想过上名流淑媛的生活，就一定会紧巴着袁呈不放的。 李子茜见她沉思，不阴不阳地说：“你还装不知道？你们是姐妹，暗地里怎么会不通气？该不会，姜明珠自己拿不下袁呈转而纠缠刘晏了吧，你们姐妹俩长得都是一副狐媚样……” ……她是真不知道啊，比起吃瓜的快感，被人把她跟姜明珠绑在一起才是最恶心的。 姜楚楚皱起眉：“李子茜，你一个女人，怎么思想这么龌龊啊。” 李子茜只管发泄自己的怒气：“敢做就别怕人说啊，你以为姜明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你告诉她，如果她敢打刘晏的主意，我一定让她在京都混不下去！” 说着，李子茜随手从姜楚楚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个小盆栽，当下就想往地上扔来增增气势。 忽然，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楚楚办公室的花是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意大利农艺实验室的新品种，获得了欧洲花卉金奖的，一盆价值至少在七位数，如果你没有，我可以让秘书去找你的父亲要，不过现在李氏内部职位变动频繁，不知道你父亲愿不愿意为你的鲁莽和无知买单。” 随着话音，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出现在门口。 温九思的目光从刘晏和李子茜身上一扫而过，走了进来，站到姜楚楚身边，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揽住了她的腰。 李子茜一瞬间愣住了，花盆还举着，放下吧又显得太没面子，想要砸下去又不敢，不上不下地吊在那里，姜楚楚都替她尴尬。 第346章 三百四十七·要娶李云佳? 最后还是刘晏解的围。 他叹了口气，眼底有着显而易见深深的疲惫。 “好了，子茜，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有了个台阶，李子茜重拾了骄傲，“哼”了一声，将手里的小花盆往桌上一搁，掩饰性地说：“没意思，不想跟你计较了，刘晏，我们走。” 说完，她拉着刘晏的手腕就往外走。 姜楚楚气得跺脚，简直替刘晏不值，那么好的学长，怎么就毁在李子茜手里了？ “李小姐——”温九思忽而又叫住了李子茜。 “李小姐请你分清，你不是不想砸，而是不敢砸。不过这种想法很好，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刻的惧怕，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楚楚的工作了。” 李子茜的背影僵了僵，头都没回，匆匆地离开了，背影显得狼狈极了。 办公室只剩下姜楚楚和温九思。 姜楚楚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意大利新品种？七位数？我怎么不知道我这随手路边二十块钱一盆的小野花，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温九思丝毫没有丝毫被戳穿的尴尬，低头理了理衣服，神色自然。 “只要是属于你的东西，就是这世间最好的。” “噗……”姜楚楚忍不住露出笑颜。“就你会说话，不过，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温九思自然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在附近开完会，正好接你去吃午饭。” 于是五分钟后，兴冲冲跑过来找姜楚楚吃午饭的宋思蓉，又一次被惨无人道地抛弃了。 车上，姜楚楚忽而想到什么，扭头问开车的男人。 “刚才那个李子茜说，姜明珠悔婚了？你知不知道内情？” 温九思点头，云淡风轻。 “我也是上午才刚刚得知，正想要跟你说这个事。悔婚不假，但姜明珠也是被逼迫的，估计袁呈给出了什么条件，让姜明珠主动提出悔婚，这样，对他的公众形象不会有影响。” 姜楚楚撇撇嘴，“我猜也是。虽然姜明珠不值得同情，但是袁呈还真不是个东西，利用完了就丢掉。” 温九思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忽然神色一顿，后面一辆跑车突然超速，强行并道，别在了温九思这辆车的前头。 怕姜楚楚会受伤，温九思铁青着脸踩下了刹车。 姜楚楚还以为是昨天企图绑架她的人又来了，心里一紧。 可还没来得急着急，前面那辆跑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男人气冲冲地从驾驶位上走下来，姜楚楚一瞬间就认出了来人，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蓝子期。 “他要干什么？” 温九思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 车窗被蓝子期哐哐砸响，隐约听见蓝子期在外面喊：“温九思，你下来。” 姜楚楚看了看温九思的侧脸。 男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表情有些不耐，片刻后，他摇下了车窗。 “蓝子期，会议已经结束了，你不回九召，这是要干什么。” 隔着半开的车窗，蓝子期看见了副驾驶的姜楚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才冲着温九思，质问般地开口。 “温九思，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知不知道在刚才的会议桌上你到底说了什么？这个标如果让给袁呈了，他就彻底在李氏站稳脚了你知不知道。” “何况，你心里知道，袁呈不只是想在京都站稳脚跟，他还有更大的野心，你现在不说阻拦他的发展，总有一天，他会跟九召正式对上的！” 连声责问，姜楚楚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个大概。 温九思放弃了这次跟李氏的竞标？ 温九思并没有动怒，有条不紊地说。 “这次的甲方是国外企业，一来他们第一次涉足内地，我们尚且不知道能不能磨合出一个对双方都有益处的合作模式，光是这次的类型——新型能源，就是九召之前从未涉足的领域，合作的风险太大，九召需要承担的成本也不菲，我原本就存疑，只是想着可以借此探探路，现在既然袁呈势在必得，不如就让给他，让他替我们规避风险。” 蓝子期冷笑：“到底是利用他规避风险，还是退让让袁呈不再找你未婚妻的麻烦？你们俩之间的过节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女人。温九思，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九思变了脸色。 “这个帽子太大，楚楚不能戴。袁呈是天生的商人，无论我们俩之间有没有过节，只要九召一天存在，我们之间的竞争关系就不会改变。” “蓝子期，只有懦夫才会将矛盾的根源归咎到女人身上。” 说完，温九思再没有耐心跟蓝子期闲扯，按下按钮升起车窗，打好方向盘一脚油门，绕过蓝子期的跑车便绝尘而去。 姜楚楚透过后视镜，只能看到蓝子期气得跳脚。 她鼓了鼓腮帮子，刚要开口，就听见温九思的声音。 “别听他瞎说，弃标跟你没关系。” 姜楚楚气鼓鼓的脸蛋儿一下子就瘪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温九思轻嗤一声：“你满脸都写着‘我是红颜祸水’这句话，我怎么不知道。” 姜楚楚不再说什么了，她看着窗外，忽然叫出来。 “啊停车，这就是宋思蓉说过的，新开的一家好吃的面馆，我们去吃这个。” “好。” 片刻后，装修简单却干净的面馆里，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了上来。 姜楚楚一边吸溜，一边还不忘继续被蓝子期打断的话题。 “袁呈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口解除婚约啊。” 温九思擦着筷子。 “怕是袁呈要娶李云佳。” 姜楚楚一口面吐了出来。 “……” 温九思露出了个嫌弃的表情，然后默默掏出了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渍。 姜楚楚瞪大眼睛：“不是吧，狗男女嚣张至此？” 温九思解释道：“袁呈利用姜明珠打入李氏内部，可是李氏并没有多少人认同姜明珠这个连姓氏都没改的私生女。袁呈这个时候娶李云佳是最明智的选择，毕竟李云佳是李博文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第347章 三百四十八·哎呦 哎呦 听着温九思的分析，姜楚楚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她抱了抱自己，脸上浮现出一抹真真切切的厌恶，以至于看见面前的面都想吐了。 “袁呈总是能不断刷新我的下线。” 温九思笑了笑：“商场上比这阴私的手段多得是，谁也不傻，袁呈也算是利用自己的婚姻做赌注，姜明珠和李云佳跟他也是各取所需罢了……好了，别说他了，快点吃饭吧。” 姜楚楚的筷子戳了戳面前的大碗面，原来的香气扑鼻已经对自己一点都没有吸引力了，她把面往前一推：“不吃了，想到他就吃不下去！” 温九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难道不是因为刚才你把嘴里的面喷进去了么……” 姜楚楚被戳穿了心思，白眼儿快要翻到天际。 “谁说的，又不脏，难道你嫌弃我啊。”想到这种可能性，姜楚楚登时来劲了，小眼神儿飞飞的，就好像温九思敢点头，她就敢跳起来打爆他的头一样…… “没有啊，你想多了。” 温九思嘴上说着，用筷子挑了一筷头的面吃进口中，慢条斯理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是特意气姜楚楚。 姜楚楚：为什么你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 姜楚楚突然伸手，把温九思面前的面移到自己面前，又把自己面前这一碗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的面推过去。 温九思筷子落空：“你干什么？” “证明给我看啊。”姜楚楚理所当然地说，双手托腮，笑靥如花。 “证明给我看你没嫌弃我。” 温九思垂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那碗尚且热气腾腾的汤面，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方才的那一幕…… 他有些犹豫：“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还真嫌弃我？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嫌弃我了？现在只不过是让你吃碗面，你就为难成这个样子！” 姜楚楚的表演欲望不合时宜地激发出来，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周围的吃面群众不约而同地看过来，看向温九思的目光有惊讶，有鄙视。 还有小姑娘跟自己的闺蜜窃窃私语。 “哎呦，他们.......。” “哎呦，翻脸不认人呢。” “长得那么俊，结果是个渣男……” “就是就是……” 温九思第一次觉得自己耳聪目明不是一件好事。 姜楚楚得意地瞥着温九思：“你看，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 “你……” 看着眸光水润的姜楚楚，温九思很快放弃了跟她讲道理。 “不就是吃面么……” 他认命地举起筷子，面色紧崩，刚将一根面条艰难地塞进嘴里，就听见对面姜楚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逗你呢，你还真吃啊，我自己看着都下不去筷子。” 温九思僵住，抬头看他，眼睛眯了眯，流露出一抹危险逼近的暗光。 姜楚楚还不知死活地嘲笑：“你呀，也不知道是太聪明，还是太笨，你也不想想，我——” 一句话没说完。 温九思蓦地站起来，俯身过来，一只手捏上姜楚楚的下巴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在她的面前陡然放大，那绝对是一种令心脏砰砰直跳的冲击。 可是姜楚楚没心情体验这种冲击了—— 姜楚楚的眼睛瞪大，手握成拳头锤着温九思的肩膀。 有什么东西通过某种未知的方法到了自己嘴里。 “……！” 一瞬间，姜楚楚的脑袋里闪过狂风暴雨，泥石流海啸，闪电袭击太平洋，哥斯拉从沉睡中被唤醒…… 身边“哎呦、哎呦”的声音更明显了，将姜楚楚从幻觉中拔了出来。 温九思后撤离开，施施然坐了下来，一派从容的味道。他似笑非笑盯着姜楚楚，气质陡然之间沾染了些许不应该属于他的邪气。 那叫一个帅气，一个潇洒。 就好像刚才那一幕不存在一样。 “温九思！你太过分了吧！你刚才犯了什么罪你自己说！” 他怎么能……怎么能.......！ 温九思闲适地交叠双腿，努努嘴：“我这不是为了向你证明，我不嫌弃你吗？现在你知道了，我不但不嫌弃你，我还稀罕你得紧。”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才不是她认识的温九思呢！ 姜楚楚伸手指着他“你你你”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宛如一个口吃儿童。 温九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面前：“你要是还想吃，我喂你啊。” 事实证明，狐狸还是姓温的狡猾，姜楚楚气鼓鼓地把碗又推了回去，叉腰坐着：“不吃了！” 闹够了，为了小姑娘的胃着想，温九思顺毛捋，又将自己面前的面推了过去：“好了好了，这一碗我们俩一人一半，你快点吃，我送你回去。” 身后那两个“窃窃私语”声比较大的妹子终于看到了故事的结尾—— “好酸啊，别人的爱情。” “男的真的好温柔啊，女朋友那么作都不生气。” “我怎么没有这样的男朋友啊……” “嗨呀我也没有，好气……” 姜楚楚一边吃一边斜眼瞅着那两个女生，温九思掏出纸巾，地给她，温柔地说。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 鸡飞狗跳地吃完中午饭，姜楚楚对这家面馆的新鲜度已经降到了最低，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来了。 回美术馆的车上，她才突然想起来一件正事，连忙撑起身子看向开车的男人。 “对了，古教授很忙哦。” 温九思知道她想问什么，故而点点头： “下周是我母亲的祭祀，古教授应该没什么心情，你不如回去告诉白馆长，下周之后再邀请他，总归白教授会在国内呆上一段时间的。” “古教授常年在国外居住，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这个原因很复杂。”温九思略微思索片刻，直接放弃了用专业术语跟姜楚楚说：“你就理解成，古教授有一项心理学方面的研究遇到了困难，所以回国来找人帮他。” 姜楚楚似懂非懂：“所以，古教授是来找你的？” 哪怕姜楚楚是圈外人，也知道，温九思的心理学水平在国内外都是备受肯定的。 第348章 三百四十九·逾重生命，不离不弃 温九思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完全是，古教授的实验研究是保密的，具体的连我也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需要我配合的时候会找我，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也没问。有时候研究实验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尤其是心理学，它的研究范围之广，涵盖了一个人的性格、情绪……” 一说起心理学，温九思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姜楚楚看向温九思，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眼里仿佛有天地，辽阔、悠远，能装得下一切神秘而复杂的东西。 那是他钟爱的事业。 …… 不用担忧古教授突然的来访，姜楚楚这两天过得还算轻松，只除了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温九思似是被她差点被绑架这件事心有余悸，这几天早上、中午、晚上接送不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她的身边，偶尔有两次他实在抽不开身，也是小赵和另一个一看就是特殊训练过得大汉来接的她。 虽然多少有些不适，但是每每一看到温九思微微蹙眉的担忧神情，姜楚楚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时间很快到了温九思母亲的生日，也就是忌日这一天。 一大清早，姜楚楚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温九思已经在玄关穿鞋了。 男人身上穿着白色的卫衣外套，裤子是宽松的卡其色长裤，一双休闲球鞋。如果不是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就差写得明明白白——我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以外，他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大学出来的大学学长——虽然大概很少有大学学长会戴着价值七位数的腕表。 见他打扮得这样休闲，姜楚楚反倒有些拘谨了。 “我是不是穿得有些不合适？”有些过于隆重，却显得就没那么亲和了。 听到女孩儿怯怯的声音，温九思抬起头来笑了笑，目光温和地从她身上扫过。 “没有，很漂亮。” 的确很漂亮。这是姜楚楚在卧室里精挑细选，换了十几套衣服之后才挑选出来的，庄重，又优雅。虽然说他们准备去见的那个女人，或许早已经变成了这世间的一抔黄土，可那是温九思的母亲，姜楚楚想以自己最好的姿态去见她。 温九思见她神色还是略有不安，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姜楚楚走过去，温九思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附身握住她的脚踝，亲手将准备好的高跟鞋替她穿好。 而后，他仰起脸看她。 他想，他的母亲一定也很高兴，他爱的女人，和她一样美丽。 ………… 裴安妮的墓离京都有些远，清早七点出门，快到十点了才到，环境偏僻但清幽，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这里面的墓十分稀少，再加上不是清明寒食，除了看守墓园的人以外，见不到几个祭拜的身影。 温九思沉默了许多。 “古教授还没来，我先带你去看看我母亲。” 姜楚楚点头。 两个人顺着一处小路走上山坡，拐了两个弯，在一株郁郁葱葱的松树下，看到了裴安妮的墓碑，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美丽、优雅、微微笑着，下面配着字幕，书写着立碑人的名字——子：温九思。 旁边就是温九思父亲的墓碑，同样的规制、同样的立碑人，两张黑白照片并肩而立。 姜楚楚将带来的白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看着裴安妮的照片，眼眶里有酸涩不自觉的上涌。 照片里他的父母多年轻啊，两个人走的那么早，温九思那么小，就没有了父母。 温九思在裴安妮的墓碑前蹲下来，伸手擦擦墓碑上的灰尘，声音低沉。 “妈，今天是你生日，我来看看你。” 姜楚楚也蹲在他旁边，神情虔诚，声音清亮坚定。 “阿姨，我是姜楚楚，您未来的儿媳妇。” 她说得言之凿凿，温九思偏头看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微微次扯了扯嘴角。 仿佛是真的面对着爱人的长辈，姜楚楚竟然还有点紧张，她捏了捏拳头。 “伯母，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温九思的……虽然我们俩在一起是他照顾我比较多，谁让您儿子优秀呢，能者多劳您听说过吧……不过您放心，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的，逾重生命，不离不弃。” ……也一定会陪着他走到最后，永远不会让他孤身一人。 冬日的风呼啸，可是可能是因为周围的绿植依旧繁茂，那呜呜作响的风声，不及吹近，就被挡在了外层。姜楚楚耳边听着风声，看着温九思认认真真地清理了一边墓碑。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父亲一定也很爱你母亲。” “是，我记忆里，我父亲对我母亲是宠溺入骨，我倒像是赠送的。” 忆起往事，温九思的语调轻快了一些。 “真的假的，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你父亲竟然还会不喜欢你？” “真的。”他笑了笑，“我相信，我父亲可以为了我母亲付出生命。” 姜楚楚刚要张口说什么，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想起，带着愤怒。 “哪里是可以为她付出生命，根本就是他欠了安妮一条性命！” 由于说话过于用力，甚至还咳嗽起来。 温九思回过头去，站了起身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垂下眼睛：“古教授，您来了。” 古教授被一个助理模样的年轻男子搀扶着，走了上来，面上还带着消不去的怒意。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你低头干什么！” 温九思的睫毛上下颤动了一下，声音艰涩：“古教授，那是我的父亲，我知道您对我父亲一直有偏见——” “偏见？！”古教授打断了温九思，手杖往地上锤了好几下，似是在泄愤，“我对他能有什么偏见？他是大总裁，他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他就觉得世界上什么都改围着他转了？他抢走了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逼迫她放弃心理学研究，还害得她送了性命，你觉得我不能骂上一骂么？” 古教授越说情绪越激动。 “你知不知道，你母亲的死是我心头永远的痛啊。” 第349章 三百五十·我就喜欢她时不时的小脾气 古教授看着裴安妮的墓碑，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色。 “你父亲温桥初，跟你母亲裴安妮就不是一种人。一个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一个是正正经经搞学术实验的，当初我就不看好他们的婚姻，可是你母亲非要嫁给他，甚至为了那个男人连自己的事业都不要了。” 温九思的表情有些冷漠，姜楚楚能感受到他僵直的脊背下，那颗被攥紧的心。 他硬着声音说：“教授，我相信我的母亲没有后悔。” 古教授对此嗤之以鼻： “她就算后悔了，现在也只能躺在冷冰冰的地下，变成一抔黄土了，难道还能跳出来跟你说，她后悔了？” “古教授，您这么说话，未免有些不顾虑温九思的感受吧。” 女孩儿的声音强势地介入了两个人的谈话。 姜楚楚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插话，可是还是受不了古教授对温九思的咄咄相逼——毕竟，裴安妮是他的亲生母亲，温桥初是他的亲生父亲，哪怕古教授跟温九思的关系再亲密，也不应该当着子女的面这么诋毁他的父母。 古教授看向姜楚楚的目光严厉起来，仿佛在机场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她的那个老人，是另外一个人一样，姜楚楚有些懊恼，却不后悔。 温九思走上前一步，将姜楚楚挡在了身后。 “古教授，楚楚她不是有意的。” 见他这样，古教授怔了怔，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每次提起这个，你也不愿听，现在连你的未婚妻都觉得我说得过份了。可是我是个老人家了，人越老，越容易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儿，越是忍不住在心里假想，若是你母亲，安妮还在世……我何至于被逼得远走他乡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捶胸顿足。 古教授的情绪平复下来已经是大半个钟头后的事情了。 他祭拜了裴安妮后，助手扶着他准备下山。“古教授，您慢点。” 古教授看向温九思：“等你回市内，过来找我一下，我跟你说说研究实验的事情。” 温九思微微颔首。 看着古教授离开的背影，温九思似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姜楚楚，比起解释，温九思更像在安慰她。 “古教授……他曾经有机会问鼎心理学的最高奖项，但是为了教导我母亲，他放弃了去美国参赛的机会，转而希望我母亲日后能替他弥补缺憾……” 听着温九思淡淡的声调，姜楚楚不得不感慨，每一个性情古怪不讨喜的老人背后都有一段心酸的往事。 “他们在一起确立了一个心理学课题，关键阶段，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剩下了我，古教授原本就颇有微词，可是我父亲为了不令我母亲为难，付出了很多来支持他们的研究，金钱、人脉……可是再后来，我父亲生意上的敌人盯上了我母亲，我母亲只好中断了研究，在家里相夫教子。古教授半生心血，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他记恨到现在，完全在情理之中。” “何况，在我父母离世后，他帮了我很多，得知温仁的作为后，他找到了温仁，想要带我出国——但是我拒绝了。” 虽然知道是过去的事情了，但是姜楚楚还是忍不住揪心：“那你就干脆跟他走吧。” 温九思柔柔姜楚楚的脑袋： “那个时候我虽然小，却也知道，温仁一家所拥有的东西，都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从我父母的身上抢夺过去的，我看着他们，暗暗告诉自己，我不能离开，我要留在他们身边，把我父母的一切再夺回来。” 姜楚楚霍地抱住他:“你做到了。” 男人轻轻喟叹：“是啊，我做到了……因为一路走过来，遇到的敌人多，朋友少，所以我很尊重古教授……哪怕他有时候，说话不好听。” “我知道了。”姜楚楚埋头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那下次古教授再说你的话，我不还嘴，就把耳朵堵上。” 感受着身前耳朵温热，温九思的目光转暖。 时光催人瘦，也催人健忘，只将回忆无论是珍贵还是不堪，都逐一封存。 过了一会儿，温九思也准备带着姜楚楚打道回府，可就在这时候，守墓人又带了一个男人上来找他们。 “温先生，这位先生说是你的朋友。” 跟在守墓人身后的男人，身姿挺拔，抱着一束菊花，却是白银。 温九思微微诧异:“白队？你怎么来了？” 白银颔首，“调查的过程中，得知今天是裴夫人的忌日，因而过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 “哪里，多谢你来看我母亲。” 白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他似乎不常穿这类的衣服，西装的桎梏感令他举手投足间略有些僵硬。 白银往墓前放了一束白菊花，鞠了三个躬，这才直起身子，看向温九思。 “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温九思的眼神一闪：“回去说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姜楚楚想当然就以为是李博文的案子，自然地接了一句话；“回去的路上说呗，三个小时车程呢，还不够你们谈的么？” 可两个男人都默契地没有回应。 姜楚楚突然意识到。 温九思是有事情瞒着她的。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 车到美术馆前面停了下来。 姜楚楚一句话也没说，冷着脸径直下了车，车门一关，便头也不回地往美术馆里面走去。 只有两个男人的车内弥漫着淡淡的压抑的气息。 白银偏头看了看温九思，只见他神色淡淡，只一心一意看着女孩儿是否安全进去，并没有留心她情绪的样子，白银忍不住伸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下颌，眨了一下眼。 “不要紧么？她似乎生气了。” 这么明显的情绪，难道温九思没看出来？ 温九思收回目光，重新发动了汽车。 他的声音带着点怡然自得。 “我就喜欢她时不时的小脾气……况且这是我和楚楚的事，白队不用操心。” 第350章 三百五十一·温九思和白银的初见 这话一说出来，一个普通男人估计会因为尴尬而佯装无事发生，但是白银作为一个见惯了离奇事件、面对生死离别都能面不改色的刑警，显然不是普通男人。 白银耸耸肩，一脸平和：“我操心也是正常的吧……毕竟我喜欢过她。” 这话说得泰然自若，以至于温九思都顿了一下，眼角忍不住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这一眼被感官灵敏的白银迅速捕捉到。 他嗤笑一声。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难道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么？而且，我也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不是么？我知道你们之间是相爱的，可是我也没有犯什么错吧。” 很难得见白银除了办案子以外说出这么长的一串话。 温九思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白队，别紧张，我还什么也没说。” 白银的嘴角勾起一抹不羁，这个表情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和谐，像是某个话题终于说开了，他因而更加肆无忌惮、百无禁忌。 “不得不说，其实我们眼光还是挺一致的，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为什么会认识么？” 温九思言简意赅地说：“不打不相识。” 他们之间的确是不打不相识，听起来还带着几分男人之间特有的浪漫。 但实际远非如此。 温九思是在白银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见到他的。 那时候，白银虽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刑警，可是已经具备了一切优秀刑警的基本素质，一点都看不出来新人的影子。 那是一个拐卖儿童的男人，在警察的围捕中，他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商场，刚刚好，遇上了正往外出的温九思。 每一个罪犯都有着一个想逃亡的心，越是关键时刻越是相信自己能为自己搏一条出路来——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面前有两个人。一个男人，身姿欣长，气势凛然，一看就不像好惹的样子，另一个是跟家长走散了的小女孩儿，傻子也知道应该劫持哪一个。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个男人却是推开了小女孩儿，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甚至还提醒道：“手别抖。” 还没等罪犯反应过来，男人又配合着警方，不过两分钟就打落了他手中的枪，让他的逃亡梦就此破碎。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温九思。 可能是温九思太过镇定，令白银格外在意，以至于当温九思因为白银无意间碰到他的前胸，而反射性伸手格挡之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打了起来。 可以说，两个人打得兴致勃勃。 出乎温九思的意外，这么年轻的警察出手却如此狠厉老道。 出乎白银的意外，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竟然也有不逊色的拳脚功夫。 白银的队长匆匆上前阻拦，商场的经理生怕这位继承人在自己的地方出点什么乱子，场面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反倒是两个关键当事人打量着对方很久。 这大概就叫做……一眼万年？ 白银忽然说了一句：“外套不错。” 温九思点点头，也回了一句：“你也是。” 故事的结尾以白银赔了一件西装给温九思，不是什么高定的品牌，却出乎意料的令他觉得舒适，以至于后面，温九思又通过白银……收购了那个西装品牌。 到现在，这个牌子几乎包揽了温九思百分之八十的西装来源。 ………… 思及往事，白银硬朗的五官轮廓都似乎带了些怅然。 车已经渐渐驶离美术馆，白银落下车窗，凉风一瞬间就灌了进来，令他的声音显得很小。 “你放心吧，我真的不会做什么——只要她……一直像现在一般生活。” 他终究还是用了一种含蓄内敛的表达。 温九思“唔”了一声，突然发问：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车要怎么开回来。” 白银扭头，由于太过用力，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什么……我的车。” “你开车去的墓园吧，为了跟我坐一辆车回来，让我送你去局里？白队不至于要省这点油费吧。” 白银紧抿着嘴，目光看向窗外，美术馆门口，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 良久，他才对温九思说： “得了便宜，就闭嘴吧。” ………… 温九思将白银送回局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在白银的带领下去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白银长腿一勾讲门关上，转身就从资料柜里取出一本文件夹，扔在温九思跟前。 “你看看这个吧。” 温九思坐下来，面色很严肃地将文件夹拿过来打开——能让白银刻意避开姜楚楚直接找到说的，一定不只是李博文的案子。 可偏偏，第一页就是李博文的尸检报告。 白银在旁补充：“原先，我们怀疑是付如玉利用李博文求子心切的心思，给他用了违禁药品导致李博文死亡，可是事后，我们并没有任何一条线索能指向这个推测，相反——” 白银坐在温九思旁边的桌子上，俯下身子用手点点几处地方：“法医在李博文生前的最后一次体检的资料里面，找出了几处不正常的数据。我看你也不是专业人士，我简单跟你解释一下这些数据是什么意思：人在极乐时死去，和在痛苦挣扎中死去，这个数据值会不同，结合我前几天对那个付如玉的审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李博文的死可能不是药物导致，而是有人让李博文笃定他会因药物而死——所以他就死了。”温九思若有所思地接话。 白银一拍手：“对！有点像我曾经办过的一个，精神催眠诱导自杀的案子。” 温九思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诧异，只是一边看一边随口问：“法医连这个都能检测出来？” 白银耸耸肩：“我为了这个案子，特意找了法医温玉来验尸，那可是个厉害的女人。” 温九思点点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尽管没有实际线索，但付如玉仍有重大嫌疑，你也找到了一点头绪，可喜可贺。” 他顿了顿：“所以，这个为什么要背着楚楚说？有这个必要？” 第351章 三百五十二·白银的怀疑 白银垂下眼，跟温九思一样，他的睫毛浓密而纤长，是让所有女人都妒忌的那种，此刻微微颤抖着，似乎能遮住他所有的情绪。 “你看看后面。” 温九思心有所感，漫不经心的神情收敛了许多，他低下头，纤长的手指捏着文件纸的一角，翻了过去—— 空气安静极了，只有外面的寒风卷起细碎的砂石，卷砸在玻璃上，发出悉悉索索的撞击声。 “这是……” “你父母的车祸，如果真是人为，很有可能是蓄意，所以我顺着你父母的生平，一点一点查找，终于在你母亲那里，发现了一点线索——这就是我找到的一篇你母亲早年求学时发表的学术论文，她的研究命题是，在心理学上，深度催眠是否能达到，对被催眠者从心理及身体上的全部控制……就跟我怀疑付如玉对李博文做的事情一样，很巧合，是不是？如果不是我同时在调查你母亲和付如玉两个案子，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这个切入点。” 温九思抿唇没有说话，又翻了一页，手指轻轻拂过已经有些破旧的纸张，那上面是他陌生又熟悉的字迹。 白银继续说： “在你母亲第一次公布这个论文之后，这篇论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论是网络上，还是存留备份，原稿也被禁止查阅了。可是更巧合的是——第二年，你母亲就在古教授的牵线下，跟法国的一个心理机构合作，开始了一个保密性质的课题研究——并且是由你母亲主导的，你试想一下，那个时候你母亲只是一个在学校表现优秀的学生，有什么值得一个机构倾力支持的研究？ “然后，保密课题研究的第二年，你母亲生下了你，第三年，她主动从项目组退出。 “前些日子我查到，你母亲退出这个项目组之后，由于没有领头人，项目被迫叫停了一段时间——直到七年前，项目重启——出现了一个新的领头人，我猜测，这个领头人继续了你母亲的研究，并且，颇有成果。” 白银的语调平静无波，只是在一五一十叙述着他调查出的事情。 半晌，气氛稍缓。 温九思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夹杂了几分冷凝。 “白银，我认可你的能力，所以请求你帮助我，调查我父母车祸的案子。” “的确。” 温九思又问：“你在公安局工作了八七年了，你可曾抓错过犯人，手上可曾有解决不了的案子？” 白银神色坚毅，郑重地点头：“从无一起，我接手的案子，就必定会一路追查下去，不得到真相决不罢休。” 温九思站起身，将手中的文件夹抬起来，显露在白银跟前。 “可是你在这里面写，你怀疑付如玉身后有一个组织。” “是，因为付如玉从南城纠缠你们到京都，绑架、杀人都计划得十分周详，姜楚楚也曾经说过，她曾经在一个通讯器里面，听见有一个男人向付如玉下命令。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人为，他们是一个组织，并且你和姜楚楚身上，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第352章 三百五十三·他叫蒋原 温九思深深吸了口气。 “可是你现在怀疑，这个组织跟我母亲有关。” 白银想也不想地点头：“是，我甚至可以推测，这个组织的领袖人物，就是那个法国心理研究所保密项目的领头人。” “你有多大的把握？” “七成。” 三次疑问，三次回答，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见温九思的面色有些怔忪，白银提醒到： “所以，我们需要查到，在你母亲过世之后，是谁顶替了她，拿到了那个机构的支持——你回去仔细想一想，或者翻一翻你母亲留下的遗物，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你不用找了。” 温九思缓慢地摇头。 “……我知道是谁。” 话音一落，白银愕然地望着温九思：“什么？那个人是谁？” 温九思目光暗了下来，神色复杂。 那是一个他曾经欣赏过、厌恶过、将他逼走，却又如挥之不散的阴影一般肆意纠缠的男人，曾经的对手、朋友，但是再见面只能是敌人。 一个危险、病态、狂热地崇拜着心理学，并试图想主宰它的男人。 “他叫蒋原。” “蒋原？”白银在口中重复着这个名字，神色困惑，脑中能记得所有危险罪犯的名字的男人，自然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温九思回过神来，看了看白银，有些好笑：“他不是犯罪份子，白警官自然没听说过他。” 白银从桌子上蹦下来，拍了拍裤子： “那你就跟我说说这个人，我去查他，如果真能有什么突破，我记你一功。” 温九思轻嗤了一声：“记一功就不必了……蒋原是个危险的人，你如果要查他，一定要小心。” 白银不知道从哪顺来了一个本子，一边听温九思说，一边记录，神色认真得很。 提起旧事，温九思的声音显得有些散，慢悠悠，若隐若现，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蒋原……我们很早相识，他是我的大学同学。 “我们俩都是越级读的大学，都选修心理学，都在一个班，都被教授老师们称作过天才，再加上，我们对心理学都十分钟情。因此，难免不会注意到对方，有一段时间，我们走得很近，经常在一起讨论课题。” 白银用笔挠了挠头，表情似笑非笑：“别的姑娘是担心自己的男人会在外面有红颜知己，可是到了姜楚楚这儿，估计就该换一句话了——她该担心，你周围的男人会把你抢走，比如蓝家那位公子，再比如这个蒋原。” 对于白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稳定心态调侃，温九思表示十分无语，他眼角睨了白银一眼，忽而嘴角一扬：“再比如你？” 温九思的扬唇笑在女性身上杀伤力极大，在男性身上也可见一斑——白银一瞧见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白银老实了。 “得，我甘拜下风，您继续说。” 白银服软，温九思轻笑一声，也就不再恶心他了。 话题回归到蒋原身上—— 第353章 三百五十四·我希望你能保护楚楚 温九思的叙述十分有故事性，白银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后来，随着我对他越来越熟悉，我发现了……蒋原有些不对劲儿——不是指性格或者行为举止，而是指对待心理学的态度上。” “你知道，心理学，归根结底，是一门与人有关的学科，你学到的、领悟到的东西，迟到都要应用在人的身上——可是这种应用应该是良性的，是辅助性的，不具备攻击性的，可是蒋原不这样认为。在他眼中，心理学是他的一种可利用的工具，他参透了它，吃透了它，就能利用它满足自己的目的。并且他选择的研究方向越来越刁钻——如何让人相信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是自己身上真实发生的，如何令一个没有任何心理疾病的人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人或记忆……” “许多人试图劝过他，但是都没有用——直到有一次，他擅自利用了一个我们班的女孩子做了一个心理实验，导致那个女孩子陷入思维混乱，最后跳楼自杀。” “——一个潜藏的反社会倾向的危险份子。”白银总结道，随后不解地挑挑眉：“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九思冷冷一笑：“我从中间周旋，让学校开除了他，又把他弄出国了。如果不是没有证据叫他钻了漏洞，我甚至想把他送进监狱里去，他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白银露出一个“失敬失敬”的表情。 “难怪啊，你断了人家的前程，不找你麻烦才怪……这么说，他如果就是我们猜测的那个人，现在应该还在国外？” “不。” 温九思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了起来：“我跟楚楚订婚的那天，有人送来了一束大丽花，还附上了一张卡片，大意是，他要回来了。” 白银不屑地笑了一声：“啧啧，死亡预告啊……用不用我们警方给予你人身保护？放心吧，你父母的车祸我已经申请立案调查了，鉴于你的身份有些特殊，为了避免被报刊网络知晓引发不必要的关注带来的麻烦，因此是保密性质的，跟李博文的案子并案调查，你可以相信我的能力。” 白银是玩笑般的口吻，可温九思却认真地看向他。 “如果真的是你想的这样，我不是最危险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保护楚楚。” 白银脸上的笑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 “我对蒋原一直有警惕心，可是那是在我知道蒋原手下可能有一个组织之前——我自认为对付他一个，我能护好楚楚，就不想劳烦警方费心，可是现在，案情复杂，我不敢托大，所以——” “我他妈不是问你这个！”白银打断了温九思的话，显得有几分烦躁，“我是在问你，你和蒋原的事儿，怎么又牵扯上姜楚楚了？那个女人身边怎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之前说话一直很顺畅的温九思却突然语塞了。 “这个事情要追溯到很多年前了，我跟楚楚，我们其实认识得很早，从前……” 第354章 三百五十五·她要是能乖一点，再乖一点 白银刚刚竖起耳朵。 温九思犹豫了一下，又换了另一种表述方法。 “总之，我是作为楚楚的心理医生认识她的，她的病例有些特殊，再加上她跟我的关系——所以，蒋原想得到她——字面意思，他回来，可以说首要是为了楚楚，其次——他当年那么狼狈地被我赶出国，这次回来应该也是想证明，他对心理学的观点并没有错，他能掌控一切。” 从看似马上要长篇大论，一下子过度到高度概括总结，白银有些不满，但是他也知道，那是姜楚楚跟温九思两个人的往事，有些私密的事情，温九思有权不同他分享。 可是知道归知道，白银心头还是不爽。 他双手抱胸，仰起头，微微挑着下巴，一身正气为他加了两分压迫感。 “温总，在来的路上，你才在我面前彰显完她的归属，现在你就要把她推向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一声……我就不客气了？” 温九思面色不变。 “白队长，我请你分清，推向你和需要你之间的区别。” 白银冷着脸：“都是需要我在她身边，难道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温九思勾起唇角，“前者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嘱托，是无奈之事，后者是群众对警察的期盼，是正常举动，有困难找警察，难道不对么？” 温九思这样的人也会说“有困难找警察”这样的话？ 白银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阴阳怪气：“温总不愧是生意人。” 温九思回敬：“白队不愧是人民警察。” “我向上面打个报告，说明一下情况，然后会尽快调整我的时间来配合姜楚楚。” “那就麻烦白队了。” “温总客气，为人民服务。” 这件事情似乎就在两个男人的心照不宣之间，确定下来了。 白银没有开心或者是迟疑之类的情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温九思也没有因为白银曾经的心思，就让他避嫌。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温九思有条不紊地理了理自己胸前的领带，举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澄澈的颜色同冰凉干燥的空气一样，能令人心胸开阔一些。 有时，他无可避免地会烦躁，光是想一想，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他的楚楚曾经将目光落在过别的男人身上——看着他们匍匐在她脚下，请求她的青睐，或是藏在黑暗里，处心积虑地想要占有她。 哪怕这样的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 可是温九思依旧会偶尔望着姜楚楚失神，有很多杂念在心里头转来转去。 比如，她为什么就是不肯跟他做最亲密的事情？ 比如，她为什么就是不想跟他成为彼此最亲密的关系？ …… 他努力做出从容、纵容的姿态，任由她飞去哪里，告诉自己只要她的那条线牵在自己这里就好。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偶尔会有些遐思，她要是能乖一点，再乖一点，乖到只看着他，那该有多好…… 远在十几公里外，美术馆里的姜楚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前面的人—— 第355章 三百五十六·陌生的年轻男人 “抱歉这位先生，我可能是……有点感冒。” 从刚才开始，姜楚楚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了，自己没感冒自己是知道的，姜楚楚心里嘀咕着，八成是谁在念叨她。可是她面上却一副歉意地道歉。 同时也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自己准备的专业十级解说还没有让古教授听过，就用来招待这一位陌生的客人了。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一副文质彬彬的长相，白皙，干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镜面微微反着光，令她无法看清他的眼神。 他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又微笑这说。 “没关系的，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喝点热茶水。” 姜楚楚摆摆手，“不要紧的，我们可以继续去看下一个场馆。” 说完，她刚要提步，突然，男人伸出手，手掌落在她的胳膊上，以一个阻止的姿态，在姜楚楚诧异的目光中，微微笑道：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我周围不少人不注意保暖都感冒了，人在没生病之前总觉得自己不会生病，姜小姐穿得也不多，还是小心点的好。” 姜楚楚愣愣地看着他。 男人的语调不急不缓，声音很轻，甚至有时候需要她靠近一两公分。 “我猜，你可能有点冷了……” 姜楚楚原本还不觉得什么，可是被这个男人一说，真的突然觉得有些冷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细细密密地包裹住她…… 姜楚楚也不是什么遵守死规矩的人，白教授虽然叮嘱她好好介绍，可人家既然想要休息一下，她也不能强拉着人家参观不是？ 她于是笑了笑，伸手引路：“那您跟我来吧。” 让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泡了壶茶送到她的办公室里，姜楚楚手握着茶杯，看着从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热气，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冷意这才缓缓散开。 她抬起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是两个小时前突然出现在美术馆的。 来的时候，男人还带了一副画，姜楚楚从没见过来美术馆参观还自带画作的，忍不住好奇地过去看了看。这一看可就不得了——男人带的画作竟然是出自她最喜欢的画家马克·达蒙之手，并且，他提出，要把这幅画捐给京都美术馆。 这下，连白馆长都给惊动了。 先不说马克·达蒙的画值多少钱，对于油画爱好者来说，光是这幅画本身的意义，就足够众人趋之若鹜的了。可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拿着这幅珍贵的画，毫不在意地说出要捐赠的话来，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白馆长自然要问个清楚。 男人十分有礼貌，在众人的打量中也不见局促。 他自我介绍姓“吴”，是海外归国的华侨，这幅画是他在国外的拍卖会竞拍夺得，这次回国打算长住自然要带回来。可是他在国内并没有什么亲戚，深觉得只自己欣赏会埋没了这幅画，因而才找上门来，想要捐给京都国立美术馆，让更多的油画爱好者能够欣赏。 第356章 三百五十七·说不清道不明地防备 这一番话说出来，白馆长看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那是她也好，刘晏学长也好，这些嫡传弟子都没见过的慈爱…… 虽然是捐赠，可是流程还是要走的，需要几个教授一起去鉴定一下这幅画的真伪——人家拿出这么珍贵的画要送给你，可是不说欣喜若狂反而要去鉴定。白教授许是觉得这种举动很不好意思，解释了好几遍并非是不信任他，而是检查是必要流程，这位吴先生表示了相当大的理解，只是提出，在这段时间里，可不可以有一个人，带着他四处参观一下。 白教授当然应允，视线一瞟过姜楚楚，想也不想地就点了她——解说词都是现成的，正好实战一下。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姜小姐。” 沉浸在回忆中的姜楚楚冷不防被叫了名字，吓了一跳，掩饰性的喝了口茶水，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吴先生，您说什么？” 男人低头笑了一声，显得十分儒雅。 “姜小姐不必这么……礼貌生疏，我们可以随便聊聊天。” 姜楚楚笑眯眯地说：“吴先生说笑了，您对美术馆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我理应尊敬您。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一边说，姜楚楚一边在心底里给自己点赞。 既有礼貌，又跟别的男人保持了合适的距离，温九思真应该好好夸夸她。 这样想着，姜楚楚忍不住悄悄笑了一下。 “姜小姐在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男人的声音再次想起，多了几分探寻。 姜楚楚立刻止住笑容，心里多了一丝尴尬。 这位吴先生看起来温文尔雅，十分好说话，又懂礼貌，可是，给她的感觉怎么就那么违和呢？他似乎时时刻刻都想掌握她的心思一般，这种超过了正常社交界限的举动，令姜楚楚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一个微笑的动作很快就被男人捕捉到了，他略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是不是我的问话令姜小姐感到不适了？真的很抱歉，我在国外呆了许多年，身边一直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因此回国之后，就很愿意找同胞聊天……如果我的话或者是举动让姜小姐感到不适，我向您道歉。” 听到他这么说，反倒是姜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您说得这么严重……” 这位吴先生随后就沉默下来，不再试图挑起话题。 这回轮到姜楚楚坐立不安了，天知道，要是让白馆长看到这位客人闷闷不乐的样子，会不会抓着她开上几个小时的培训会议…… 想到这里，姜楚楚轻咳一声：“那个……吴先生回国还习惯吗？” 史诗级的尬聊开场白，可是男人显然很高兴听见姜楚楚的主动问话，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姜小姐叫我吴辞吧。” 如果是个会交际的人，就会知道，此刻是套交情最好的时机，互成姓名，可以说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可是姜楚楚只是点点头： “哦……吴辞先生。” ——她对于这个吴辞，有一种天然地、说不清道不明地防备。 第357章 三百五十八·她三观超正的! 她挑了一个最没营养、最浮于表面的寒暄问题。 “吴辞先生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回国后，过得还适应吗？” 吴辞低头，这个浑身书卷气的男人看起来有些失落，“老实说，不大适应，我在京都没有朋友，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姜楚楚一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哦，是么，那太可惜了”，一边在心底想着，白教授怎么还不过来…… 吴辞忽然抬起头：“姜小姐也觉得很可惜是么……那么，我以后能不能经常过来找姜小姐聊天？” 啥？ 姜楚楚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跳转到了这个话题，并且，他明明长了一副书香门第世家出来的公子的样貌，可是这话直接得比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还要……直接。 吴辞继续说： “我对美术也颇为爱好，相信能和姜小姐有共同的话题。” 姜楚楚急忙打断他：“不不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谁要跟你有共同话题啊？ 看到姜楚楚有拒绝的倾向，吴辞一瞬间手足无措起来——三秒前，他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此刻瞬间切换成不谙世事的少年气质。 姜楚楚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不过听话听音，姜楚楚大概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了……那个嘛，她在南城经常遇到的啊…… “吴辞先生。” 姜楚楚交叠起双腿，手交叉置于膝上，嘴角勾勒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您心里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漂亮，第一眼就惊艳到了您，我完完全全，超出预期的，就是您心目中梦中情人的样子。” 这番话要是换成一个姿色普通的女人来说，多半会严重引起听众的不适，但是姜楚楚是谁？ 在冠上了温九思未婚妻的名号之前，她可是艳冠南城，让无数名门公子浪荡富二代朝思暮想的人物，就凭她几年之间，一直屹立于南城名媛top1的资质，那副“男人，我看透你了”的架势，已经足够令人信服。更何况，她今天为了祭奠温九思的父母，还暗搓搓地画了妆容，搭配了衣服，看起来比电视上的大明星也平分秋色。 果不其然，吴辞呆了一瞬间之后，肉眼可见地，脸红了。 这就是默认了姜楚楚的话——他对她，一见钟情了。 “姜……姜小姐，我……” 他刚吱吱呜呜地说了半句话，姜楚楚立刻就举起了手，摆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好了吴辞先生，您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我十分感谢的同时要向您表示一百分的歉意——” 在吴辞问询的目光中，姜楚楚毫无心理压力地接上了一句：“我已经订婚了，不好意思。” 吴辞的面容一瞬间就暗淡下来，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闷之中。 姜楚楚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重，并且，在她看来，既然已经心有所属，在面对潜在的爱慕者时，就应该干干净净地说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才是一个优秀女人正确的做法。 ——啧啧，她三观真是超正的。 第356章 三百五十九·比起我，反而对我未婚夫更好奇? 暗自自我欣赏完毕，她悄悄抬眼看向吴辞，短短的相处时间，让人觉得，这个男人是一个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人，能让人简单明了、轻而易举地读懂他。 可是，真的有人可以单纯至此么？ 别怪她心思多，她一路走过来，见惯了人心险恶，要真出了一个白纸一般的男人，她不会好奇，反而想远远地躲开，因为太不适应了——可能，她对吴辞的不适感就来源于此？ 吴辞有些无措地重复道：“你订婚了……” “是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 姜楚楚有耐心地纠正道：“是未婚夫。” 吴辞的表情更加尴尬，仿佛都快坐不住了：“对……未……未婚夫，我为刚才的无礼向您和您未婚夫道歉。” 该说地都说清楚了，姜楚楚也不想让他这么一直尴尬下去，于是起身给他空了的茶杯里填了一杯水，同时，放柔了声音。 “白馆长还没回来，我不然，我再陪您去参观参观我们馆？刚才我们还有好几个展厅没有去呢。” 吴辞似乎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无论姜楚楚说什么，他只是有些慌张地点头附和。 两个人站起来往外走去。 姜楚楚刚拉开门，忽然，背后传来了吴辞的声音。 “那您能说说……您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么？” 或许是两个人之间站立的距离远了，又或许是声源的方向改变了，总之，姜楚楚觉得，他的情绪，跟刚才有些不一样。 察觉到他情绪中微妙的不同，姜楚楚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吴辞一眼，他正满脸失落地看着她，表情还能看出三分好奇。 敢情还没死心？ 姜楚楚一边阴着他往展馆走，一边斟酌着措辞：既能打消他的非分之想，又不至于让这位慷慨而脆弱的客人心灵受伤。 “我的未婚夫……很帅，当然了，因为我爱他嘛，所以他在我眼里没有人能比得上。” 姜楚楚捋了捋头发，眼角余光瞥到吴辞听得很认真。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凭心而论，你也不差啊。你现在回国了，京都美丽的名媛很多，说不定里面就有人正在等你。” 你不差，所以你虽然不是我的菜，但是一定有只比我差一点的女人看上你，所以你也不用气馁…… 这番话很是用心良苦了。 可是吴辞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姜楚楚送来的温暖，他甚至没有失落或者苦涩之类的情绪，而是转而又问起： “那你的未婚夫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从样貌问道工作，是非得要攀比一下么？ 姜楚楚觉得自己可能是过于敏感了，所以在吴辞的问询中心再一次偏移到温九思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收起面上的微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怎么看着吴辞先生……比起我，反而对我未婚夫更好奇呢？” 吴辞似是被她的问话惊了一下，反射性地扶了扶他自己的眼镜。 “姜小姐……你说什么？” 第357章 三百六十·夫人的醋劲儿真是越来越大了 吴辞的面色有些尴尬。 姜楚楚打量了他许久，这才“噗嗤”地笑了：“我不过就是开一个玩笑，吴辞先生不必这么如临大敌。” 吴辞看着她，转而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姜小姐的这个玩笑真是吓坏我了。你知道，在国外，是有些人喜欢同性之间的感情的，甚至还有男人对我……咳咳，我虽然并不歧视，但是我自己本身是没有这个倾向的。” 看着吴辞面部娟秀的轮廓，姜楚楚大概知道他刚才被什么吓到了。 正要说什么，这时候，一个同事路过，看到姜楚楚，笑着打招呼： “还没下班啊。” 姜楚楚懒懒地回答：“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我上午就请假了，要是下午再加上早退，白馆长骂我，我可是要说这是你们怂恿的。” 这是同事之间的玩笑，另一个人自然也不会当真。 “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你男朋友的车了，他今天到地挺早啊，啧啧，真是羡慕啊，天天接你送你，这是有多怕你被人抢走。” 姜楚楚一挑眉，温九思已经过来了？ 她刚想说什么，却见吴辞正巧掏出手机看了两眼，而后面上挂上为难的表情。 “姜小姐，我恐怕得走了，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现在就走？”姜楚楚略带诧异，“可是你的画……” 吴辞摇摇头：“没关系的，先让白馆长好好看看吧，我之后还会来的。” 见吴辞的神色是真的很焦急，姜楚楚也不好阻拦，于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哎小赵，你先别走，帮我送吴辞先生出去吧。” 同事应了一声，吴辞笑着跟姜楚楚道了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姜楚楚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还没等她掏出手机联系温九思，就听见前面的男人叫了她一声。 “楚楚。” 姜楚楚瞬间展露笑颜，小跑过去，抱住了男人左摇右晃的。 “你来地也太早了吧，我还没下班呢。” “我知道，不过就是从白银那出来没什么事，想着还不如过来等你下班。” 温九思不提白银还好，一提起他，就让姜楚楚想到了他们两个男人之间有瞒着自己的“小秘密”，忍不住傲娇地“哼”了一声。 “你没什么事儿，怎么不留在公安局跟他多唠一会儿？” 温九思笑着打量着她，忽而伸手在周围扇了扇风，佯装不解地问： “呦，博物馆这么一个正经的地方里，怎么会有奇怪的味儿啊……” 姜楚楚飞了他一眼，手指胡乱地抓向男人的头发搞着破坏：“我劝你别问，问就是酸味！说真的，我看你和白银才是灵魂伴侣吧，我就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 温九思抓住她的手臂，顺势将人揽在怀里，诱哄般地摇了摇，在她耳边吹了口热气，含笑轻声说： “冤枉啊，夫人的醋劲儿真是越来越大了，这让为夫以后怎么招架得住啊。” 姜楚楚“哼”了他一声：“招架不住也要招架，毕竟夫人是你自己选的。” 第358章 三百六十一·还请夫人手下留情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对上姜楚楚懵比的双眼，温九思舌尖舐了舐上牙槽，一步一步逼近姜楚楚。 姜楚楚被逼退到展室一角的墙前，后背刚要触到冰凉的墙面，温九思便伸出一只手，置于她的后背上，温暖的手掌阻隔了墙壁的冷硬，可同时也将姜楚楚彻底困在了怀里。 他歪着头冲她笑，笑得荡漾： “我只记得我有未婚妻，怎么不记得我有夫人？还是说……” 他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她的唇：“还是说，我马上就要有了？” 红着脸，姜楚楚从他怀里钻出来，捂着耳朵直跺脚：“我警告你哦，你休想套路我，当心我揍你的。” 温九思回头，眸光比春水更温柔：“我怎么敢……还请夫人手下留情啊。” 送完吴辞的同事刚巧这时回来，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立刻满脸受不了地离开了。 他刚走没几分钟，白馆长就下来了，跟温九思打了个招呼，便看向姜楚楚： “吴先生呢？” 姜楚楚耸耸肩：“他说有急事，走了，不过他说过两天还要来的。” 白馆长这才放心下来，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姜楚楚毫不犹豫地从温九思身边离开，走到白馆长身边拉起她的衣袖摇啊摇：“馆长……老师……快给我看看那幅画吧！马克·达蒙的画啊，我好久没看见新作了。” 白馆长使劲儿点点她的额头：“就知道你憋不住，我锁在保险箱里了，密码你知道，自己过去看吧——小心些。” “放心吧！”姜楚楚笑着跑开，还不忘回身嘱咐温九思：“你在底下等我就行，下班我就出来了。” 说完，连电梯也没做，蹭蹭蹭地顺着大厅旋梯上楼去了。 目送着姜楚楚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温九思看向白馆长：“马克·达蒙的画？这是怎么回事？” 白馆长将事情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温九思听完之后也忍不住微微诧异。 “马克·达蒙的画现在这么常见么？随便一个归国华侨手上都能有一幅？” “只能说很巧了，是我们国立美术馆的福气。” 温九思闻言，看了一眼白馆长，露出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白馆长，您知道马克·达蒙是楚楚最喜欢的画家了，不知道能不能——” “不能，不能卖给你。” 白馆长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扯嘴假笑：“先不说这是别人捐赠给馆里的，我没有资格，也没有道理把这画卖给你，单说……我们馆里也需要这幅画，毕竟上一幅马克·达蒙的名作已经被温总裁您高价购入了，您就让普通人也有一睹名作的机会吧。” “知道了。” 温九思失落地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馆长啧啧摇头嘀咕着：“大公司总裁，宠媳妇都跟旁人不一样……行了，我上面还有事儿，你在这儿等楚楚下班吧。” 说完，她转身也准备走。 “对了白馆长。” 温九思叫住她，“那位捐赠者叫什么名字？” “吴辞。” 第359章 三百六十二·舍身 回家的路上，温九思叮嘱道：“你近期留心一下，如果你周边突然出现了形迹可疑的人，尤其是年轻男人，马上告诉我。” “为什么？”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曾经对付过的一个人回来了，我怕他会利用你威胁我。” 温九思的表情完全还不出异样，可是依照姜楚楚对他的了解，他越是没有反常的表情，这个事情就越大。 “放心吧，我一定会乖乖替你保护我自己的。” 温九思轻笑，等红灯的间隙亲了亲她的耳垂，夸赞道：“真乖。” 哪怕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并不太平，可是温九思和姜楚楚都没有预料到，变故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第二天，温九思将姜楚楚送到美术馆之后，刚准备离开，忽然，一辆车从后面加速撞了过来。 那个时候姜楚楚已经下车往美术馆里面走了，车上只有温九思一个人，听见不对劲儿，回过头看见车朝着温九思撞过去的一瞬间，姜楚楚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幸好温九思反应及时，一踩油门将车开上了绿化带。那辆轿车擦着他的车身飞驰而过。 温九思落下窗，冷着脸冲姜楚楚嘱咐了一句：“你先进去”，便又倒车回到马路上，踩下油门追了上去，姜楚楚想要喊他，可是车没有几秒钟的功夫就消失在她的视野中了。 她又急忙拨通了白银的电话，电话一被接听，姜楚楚就急切地开口：“白银——” “楚楚我已经知道了，我就去了。” 那边风呼呼地，白银的声音急促，听起来正在跑动。 而说完这句话，电话立刻就被切断了。 白银已经去找温九思了，这个认知令她的心安了一半，可是另一半还没有落下—— 姜楚楚抬起头，余光中闪过一个女人的脸。 当她意识到那是谁的时候，姜楚楚的心一凉——原来竟然不是冲着温九思，而是冲着她来的么？ 付如玉手上拿着一个包，里面露出了几条线，红的黄的蓝的……美术馆的门近在咫尺，可是她不敢赌她包里的是什么东西。姜楚楚一咬牙，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走，付如玉眼底闪过讥笑，紧紧跟住她。 如果光是论跑步速度，就凭借她一双大长腿，姜楚楚自认不是没有逃脱之力的，可是对面两个黑衣大汉堵了上来—— 她无路可逃了。 付如玉已经到了她的跟前，低下头去动那个包——这个时刻，姜楚楚的头脑却异常清晰。 这些人怎么可能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在青天白日之下引爆炸弹，只为了杀了她？这太疯狂了，也太不合情理了。不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可到底是哪里！ 可是付如玉的动作又不似作假。 她阴测测地笑了一下，将困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排线和圆筒状的东西朝她扔过来。 尚且没弄明白情况，可是疑似炸弹的东西袭来，姜楚楚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忽然—— “姜小姐，快趴下！” 一个人飞快地奔过来，一下子将她扑倒，身子压在她的身上，把她全然地保护起来。 第360章 三百六十三·绵里藏针 一秒、两秒、三秒，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 姜楚楚愤愤地拍了一下地面：什么炸弹，果然是假的！ 她一动，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压迫感，姜楚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你……起来。” “哦、哦……对不起。” 男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怕压到她，手肘撑在地上，向旁边翻滚了一下，姿势看起来有些狼狈。 姜楚楚这才能站起来。 她木着脸看向付如玉，没有说话，眼角余光中，那个被格挡开的“炸弹”，一落地就摔了个细碎，估计连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拿着电子废件和一个胶带都能拼凑出来——可是她偏偏就是被这个破东西弄得这么狼狈！ 付如玉像是没感受到她身上冒出来的冷意，嘴角甚至还牵起和善的微笑。 “姜小姐你还好么？我脱手了东西没拿住，砸到您了吗——嗨，当然没砸到了，毕竟有人英雄救美了。” 姜楚楚精致的眉眼因着冷笑的表情显示出几分攻击性，她双手报肩，面露微嘲： “付医生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如果付如玉及幕后主使有心，白银对李博文的调查进展不是什么绝密，白银对付如玉的怀疑也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既然已经被白银认定是嫌疑人了，那么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出这些昭然若揭的挑衅举动，反正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是吧。 付如玉扬扬眉，姜楚楚轻易地就从中看出了她没怎么掩饰的得意，可是偏生语调里装得却无辜至极。 “姜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啊，我刚才不过是跟姜小姐开个玩笑，姜小姐生气了吗？那可怎么好……哪怕你告诉警察为你打抱不平，他们也没办法啊。毕竟我这就是一堆破铜烂铁，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有恃无恐，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自信。 可是姜楚楚对她的这种自信嗤之以鼻，善泅者死于水，善战者死于兵，越是自视甚高的人，越容易露出破绽。 “付医生真是说笑了。”比起变脸的功夫，姜楚楚自认是鼻祖。 顷刻之间，热络的笑意就挂上了她的脸庞。 “你都说了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找警察干什么啊……其实呢……”为了显示亲热，姜楚楚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她——付如玉反射性皱起眉头，向后退了几步跟她保持距离。 “付医生也知道，古教授是我未婚夫尊敬的长辈，你又是古教授的救命恩人兼私人医生，我想跟你好好相处还来不及呢……以后咱们见面的时候还多得是呢，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处得来，毕竟——我也挺喜欢开玩笑的。” 没想到姜楚楚选择了绵里藏针的手段，付如玉冷笑了一声： “当然。” 没什么好说的了，付如玉一挥手带着人离开。 耳边传来男人隐忍的痛呼，姜楚楚扭头，这才看见“救命恩人”还在旁边靠着栏杆，腿似乎是骨折了。 毕竟他是好心，姜楚楚叹了口气走过去。 “吴辞，你没事吧！” 第361章 三百六十四·姜小姐和男朋友关系真好 吴辞摇摇头：“我没事，嘶——” 可能是一动弹，牵扯到了腿脚，吴辞的面色一瞬间难看得很，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着看向姜楚楚，关心地问： “姜小姐有没有事？刚才是我不好，没看清情势，反而害了姜小姐。” 人家为了救自己受了伤，姜楚楚当然不好多说什么。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就是脚扭到了，姜小姐可以扶我去美术馆坐一下吗？” 姜楚楚无不可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小心些啊。” ——在看见付如玉的一瞬间，姜楚楚就算是想明白了，刚才撞温九思的那辆车很可能就是一个幌子。姜楚楚扶着吴辞一边往美术馆走，一边想着付如玉的目的，这么大费周折地，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要吓唬她一下吧？ 那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刚进美术馆，姜楚楚的手机就响了。 她一脸歉意地示意吴辞先坐一会儿，转身接起了电话。 “喂，九思，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吴辞一边揉着脚，抬起头看了姜楚楚一眼。 察觉到她紧张的语气，温九思淡淡地笑了笑：“没事，你放心，开车的那个人已经抓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姜楚楚松了一口气：“其余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吧。” “什么其余的事情？你怎么了？” 温九思立刻就抓住了话里的重点，瞬间语调比她还紧张。 姜楚楚连声安抚了他，并保证自己现在已经在美术馆里，十分安全……等撂下电话之后，她吐了一口气扭过头，看见吴辞正在看着她。 他的表情颇有些捉摸不透，似乎是在看着她，但又似乎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影影绰绰地，面上仿佛笼了一层雾气。 见她望过来，吴辞露出了一副苦笑。 “姜小姐和男朋友关系真好。” “是未婚夫。”姜楚楚干脆利落地纠正他，而后看了看四周，“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药。” 说完，冲他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吴辞的脚肿了一大块儿，贴了镇痛的膏药，他的表情稍微好了一点儿，姜楚楚略有歉意。 “今天你也算是被我连累的，后续如果要去医院什么的，你尽管打给我。”——她还记得，吴辞说过，他在京都并没有朋友，他伤了腿脚，想必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吴辞点点头，神色中不禁露出了几分愉悦。 白馆长正好下来，看到两个人的样子忍不住吃了一惊，连声问这是怎么了，姜楚楚随口编了一个借口圆过去，吴辞知晓了她的意思也默契地没有提。 到了中午，吴辞走后，温九思来了，身后还跟着白银。 一见到姜楚楚，温九思疾走了几步，上来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当成个洋娃娃似的，前后左右地摆弄着转了几圈，这才放开她。 “你电话里说什么？” 姜楚楚皱着眉看向两人，委屈巴巴： “我看到付如玉了……她拿了个假炸药包吓唬我。” 第362章 三百六十五·要求 白银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温九思紧紧皱起眉头，两个男人目光炯炯地看向姜楚楚。 “……” 姜楚楚将事情重复了一遍，温九思陷入了沉思。 “你是说，付如玉仅仅是挑衅了你，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姜楚楚点点头，十分委屈：“我原本还替你担心着，结果没想到是冲我来的，我当时差一点就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温九思淡淡地说道：“瞎说。” 话虽如此，他揽着她的手臂还是环得紧了一些。 姜楚楚从他怀里支起身子，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开车撞你的人？” 白银咳嗽了一声，插入谈话：“开车企图冲撞温九思的男人已经抓到了。” 姜楚楚连忙问：“是什么人？” “是个醉鬼。” 姜楚楚撇撇嘴：“我才不信，那个人明明就是跟付如玉一伙儿的！”涉及到温九思的安全，姜楚楚看起来就像一只小老虎，嗷嗷叫唤着想要将一切威胁从自己的地盘上清除干净。 “但确实只是个醉鬼。”温九思握住姜楚楚的手，温热的手心仿佛给姜楚楚注入了力量。 “经过审讯，那个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群众，白天去参加同学会了，喝了几杯，原本想趁着交警不注意开车回家，结果路上不知道怎么地困得厉害，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被白银抓住的时候。” 姜楚楚似懂非懂：“也就是说，这个人……只是被利用的？” “对，这大概是付如玉的手笔。”温九思目光悠远，“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付如玉精通催眠。” 说完，他抬起头，跟白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白银的目光中盛着不赞同。 温九思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他的想法：你应该把真相告诉姜楚楚。 温九思默默地低下头去。 “楚楚。”他突然出声。 姜楚楚还沉浸在付如玉会催眠这件事情里不能自拔，冷不防听见男人用严肃的口吻唤她，不由迷茫地抬起头：“恩？” 温九思仿佛好不容易下了决心，面上带了几分歉意。 “楚楚，我知道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可是……”他看着姜楚楚雾蒙蒙的大眼睛，接下来的后半句话变得酸涩异常。 “我怕你再出什么危险，美术馆的工作，你暂时不要做了，好不好？” 姜楚楚一愣，随后绽开一抹笑。 “好呀。” “谢谢你，楚楚。”温九思将她揽过来，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有什么可谢的，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嘛，再说了，休息一段时间也挺好的，回头我就跟白馆长请个长假。” 白银不动声色地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个人。 温九思面带无奈，似是不忍，又因着姜楚楚的顺从多了两分欣慰。 姜楚楚虽然表面欣然应允，可是在温九思看不清的地方，她的目光却黯淡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银突然有些气闷，突然站起身。 “好了，没我什么事请了，我就先回警局了。” 第363章 三百六十六·弱小可怜又无助 “等一下。” 温九思出声喊住白银。 “白警官，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么？” 白银颔首，“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这两天让人过来把我的行李搬过去吧。” 白银走后，姜楚楚问他： “白银要搬行李去哪？” 温九思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咱们家旁边的一个房子，白警官要跟咱们做邻居了，你开心么？”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面有陷阱？” 温九思笑笑：“瞎想。” “对了，你的朋友，在医院也不大安全……”所以，干脆在温宅附近找一处房产，给徐钰住。 他原本是想这么说得，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姜楚楚眼神一亮，“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下午去看徐钰吧。” 找到白馆长请了假，有温九思做伪证，白馆长虽然无奈，但是也准了姜楚楚的长假，只是叮嘱她这几天还要来几次，移交工作。临走前还狐疑地瞄了几眼姜楚楚的肚子，将姜楚楚看得一愣，等出了美术馆，她才恍然大悟。 “……白馆长不会以为，我怀孕了吧。” 说完，她委屈地撅起嘴：“我难道最近胖了么？就我这身形，怎么看都不像会怀孕啊……” 温九思的表情也很委屈：“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怎么可能怀孕？” 姜楚楚：“……” 男人撒起娇来，还真没有女人什么事儿…… ………… 中心医院里，护工扶着徐钰在地上转了一圈，又小心翼翼地把她送回床上。 姜楚楚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上：“你身体怎么样了。” 徐钰淡淡地笑了笑：“还好，你看，我现在都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我们刚才见过你的主治医生了，他说你不需要再呆在医院了，我们收拾一下，回家养伤吧。” 徐钰神色微动，却最终缓缓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算了，我还是在医院呆着吧，我现在身体腿脚不利索，回家里会麻烦人的……再说，我也没什么人能麻烦的，还不如在医院里，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医生护士。” 姜楚楚看到她面上的失落，猜想着，她大概是想起袁珂了。 她十分有义气地一拍手： “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人呆着养病，当然是跟我一起回家了。”姜楚楚说完了还不算，回头看了一眼温九思，眨巴眨巴眼，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 “温九思，你说是吧……你不是也是这个意思么？” 还嫌不够，姜楚楚甚至伸手拐了拐温九思。 温九思：“……” 他不是这个意思。 就连两个人独处这么长时间，他还没真正拿下他的楚楚呢，这要是再住进来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灯泡，前路不是更加艰难么…… “楚楚，要不然……” “要不然咱们就这么定了！”姜楚楚一拍胸脯，根本就不给温九思插话的机会。 温九思：“……” 行吧，他还能拒绝什么呢…… 温九思第一次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两个女孩子亲亲热热地牵上手了，没有一个人留心到温九思在后面自顾自地释放着低气压。 过了一会儿，眼见姜楚楚跟徐钰越聊越欢，被忽视的温九思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走过来，一只手搭在姜楚楚的肩上，柔声说道： “好了，既然要接徐钰回家来住，我们也得事先准备一下不是么？” 姜楚楚头也没回：“不着急吧，孙婆婆天天都洗我屋里的床品，到时候直接让徐钰住在我那，也不用收拾客房了。” 温九思：“……” 正沉浸在修复了友谊的愉悦中的徐钰，突然觉得有什么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无意识地抬起头，对上温九思的眼神。 徐钰：“……！” 总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 徐钰轻咳了一下：“楚楚，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们就先回去吧。等你收拾好了，再来接我。” 见徐钰表达出了疲惫，姜楚楚只好恋恋不舍地起身。 回温宅地路上，姜楚楚一直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温九思偶尔瞥她一眼，都能看见她极安静的侧脸。 终于在一个红路灯停下的路口，温九思开口问她： “楚楚，你在想什么？” 姜楚楚意兴阑珊地看着车窗外走过人行横道的行人们，半晌才慢悠悠地说。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会有危险的人是我？” 温九思表情不变，可是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 “别瞎想。” 又是这句话。 姜楚楚叹了口气，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语调沉静。 “九思，我不问，不代表我不会思考，不会怀疑。我不问，只是因为我相信你——有些事情你不告诉我，一定是有你的理由。” 绿灯亮起，男人踩下油门，将过路的风景甩在身后，可是女孩子的声音却如影随形。 “但我也想让你知道……也想让你相信我，我的承受能力，超出你的预料……九思，我很坚强的。” ——所以，我想让你不要对我有些许的隐瞒，不要将我当做温室里的花朵，不要将我当做需要精心呵护的珍宝。 温九思的神色有片刻的怔忪。 车后的喇叭滴滴地响了起来。 温九思迅速回过神来，打了一下方向盘，车辆顺着转弯车道驶去。 姜楚楚偷偷看着他，目光里含着一点儿期待，可是温九思却只是认认真真地开着车，没再说一句话。 她眸光里的期盼之色渐渐地熄灭下来…… 又采买了一些日用品，温九思跟姜楚楚回到温宅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 孙婆婆听见声音迎了出来，想要接过温九思手上的东西被拒绝了。 他温和地看向孙婆婆：“没事，我拎进去就行了，您晚上把原来楚楚那屋子收拾出来，她有个朋友明日会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楚楚跟孙婆婆打了招呼，头也不回地进去了，温九思的话顿了一下。 孙婆婆正有些奇怪于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温九思调整好了神态，接着说完。 “还有西边那个房子，也收拾出来，我的朋友会搬过来。” 第364章 三百六十七·隐瞒 姜楚楚生了温九思的气，主要体现在不肯跟他睡在一个屋子里。 原本温九思已经用柳下惠似的作风，让姜楚楚相信了他的高尚品德，这下可好，一朝回到解放前。 孙婆婆见姜楚楚连被子都搬去客房了，忍不住在客厅急的直转圈圈，后来老人家受不住煎熬，去敲温九思的房间门： “你和楚楚这是……怎么了？” 相比较孙婆婆的焦急，温九思却显得游刃有余，他放下手中的书，出声安慰： “没事的，不过是一点小口角，明天就好了，时间不早了，您快去睡吧。” “行吧……”孙婆婆叹了口气，正要出去，却又忍不住回过身子，开口劝他。 “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先生和夫人去的早，那杀千刀的一家搬进来，看见我就想撵我走，还是你求情，给我说了好话，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的，才给了我一笔遣散费，这些婆婆心里都记得清楚。” “温仁觉得你是因为小，不懂事，才会为了一个保姆去求他们——我甚至还记得那个人脸上的得意，现在想起来我都气得牙痒痒。可是我知道，你虽然小，但是你什么都懂。” “可是，感情的事情，我这个老年人都能明白，它不是一个能算计和计算的事儿，你心思这么缜密，你肯定知道楚楚那丫头心里的想法，可是你不能像对待温仁那一家一样，对你的爱人，你得敞开心扉——” “孙婆婆。”温九思冷静地打断了她，气质依旧温和，却带了点不容置喙：“您说的这些，我记住了，夜深了，快去休息吧。” 孙婆婆无奈，只好又长叹一声退了出去。 温九思手中的书长久的没有翻页。 他合上书，起身披了一件外套走到窗前。 夜晚的城市被万家灯火衬托得星愈加光暗淡，温九思看向天空，只能看得到灰蒙蒙的一片，月亮的辉光也全然被隐藏在云层之后。 这晚是个阴天，一如他的心情。 他不是不想告诉姜楚楚一切真相——他只是怕，他的楚楚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有关他、有关她、有关他们的相识之后——她会离开他。 他的楚楚啊，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半年前她被蓝子期设计知晓自己接近她，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治疗她的病后，就有那样巨大的反应，若是让她知道…… 男人紧紧地闭了闭眼，神色之间几分痛苦，几分挣扎。 姜楚楚很晚都没有睡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睡在客房。 空调开着，二十六度的温度，薄厚适宜的被子，身上毛茸茸的睡衣，明明一切都很舒服，可是她就是失眠了。 翻了个身，她觉得自己有点冷——缺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九思明知道她在生气，明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可就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抱着被子出来。 想到这儿，她恨恨地又揪了揪毯子上的细毛——若是以这个频率揪下去，明天早上八成这个毯子就秃了。 也弄不清是几点了——门忽然开了。 第365章 三百六十八·是不是我，欠了你 姜楚楚正陷入在内心给温九思扎小人的念头无法自拔，忽然察觉到门缓缓地开了——有一阵凉风窜了进来。 凉风拂到她的脸上，姜楚楚一僵，可是随之，她问道了熟悉的味道——独属于温九思的那一股木香。她缓缓地放松下来。 擦觉到男人摸上了床，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委屈。 黑灯瞎火地过来算什么嘛，他要是真心想哄自己，就凭借温九思的聪明才智，还能没有办法？而且，她明明很好哄的啊！ 心里吐槽着，姜楚楚一时间也没动。 男人上了床，躺在她的身后，用她的被子同样裹住自己，亲密地贴着她，他身上的温度驱走了她心底的冷意。 男人凑近了她，缓缓地在她耳边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像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呓语。 “楚楚，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这几个字的威力是巨大的，尤其是她止不住地想着，他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态，他的眼神一定盛满了深情，盛满了对她的渴望。 姜楚楚抿了抿嘴唇，忍不住有点儿想笑。 可是短暂的沉默后，男人的声音轻了又轻。 “我原以为故事可以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可是我现在却在想，是不是我，欠了你一个美好的年少时光。” 黑暗中，姜楚楚皱了皱眉头，不解其意，但心中又有一种隐秘地想要砰砰直跳的紧张感。 他在说什么？ 揽在腰间的手逐渐收紧，仿佛想要将怀里的女人融入骨血，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她有心转过身询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脖颈。 这样“醒来”未免也太尴尬了吧…… 姜楚楚真心地觉得，自从跟温九思在一起之后，她装傻充愣的技能点在短短的时间内飞速点满——她甚至可以尝试着忽略那些属于他不安的躁动，然后……迷迷糊糊地入眠。 不就是热了点儿，心脏跳了快了点儿么？姜楚楚，你可以的。 第二天早上，在陌生的房间醒来，姜楚楚还懵了一下，直到身后的男人欺过来，在她的身后，用男人清晨特有的啥呀嗓音说： “楚楚……早啊。” 她迷糊着，也自然地回了一句：“……早呀。”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得，昨天晚上的“离屋出走”，又被温九思兵不血刃地化解了。 两个人从客厅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孙婆婆打趣儿似的目光，老人家耳朵不大好用，还执着地认为别人的耳朵跟她一样不大好用，自以为用自己才能听到，但实际上三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着。 “我就说嘛，夫妻哪有隔夜仇，小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的……” 还嫌温九思不够尴尬一般，孙婆婆又笑着说：“还赶我这个老婆子去睡觉呢，原来是怕我看着他过去找媳妇，不好意思啊……” 瞟到温九思不自在的脸，姜楚楚意味深长地调笑。 “所以，昨天我早早就睡着了，你跟谁打架的？” 第366章 三百六十九·参观 正吃着早饭，姜楚楚和温九思的手机突然同时响了。 “喂，古教授。” “喂，白馆长。” 姜楚楚刚接起电话，白馆长的声音立刻传出：“楚楚，今天你还是得过来一下……” ——可能是上天都看过不过姜楚楚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了，在她辞职的第一天，白教授就急召她回美术馆。 撂下电话，姜楚楚看向温九思：“白馆长让我去美术馆，说是古教授今天的行程突然改了，要来美术馆看展。” 温九思也一脸无语：“古教授让我跟他一起看展。” “啧啧，古教授真是什么都想着你。”姜楚楚一口气喝干了最口一口奶，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搁：“反正你也要送我去的，快走吧。” 说完，姜楚楚忙不迭地往衣帽间走，却忽然被温九思拉住了衣袖。 温九思面露无奈：“你急什么。” 说完，他抬起手，手指在她的唇上抹了一下，“脸上全是奶渍，这要是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个女儿。” 姜楚楚不耐烦地摆脱他。 “你别捣乱，我准备了好久的，今天可不能出错。” 让姜楚楚这么紧张的原因之一是，古教授在温九思心中地位重要，她自然想让老人也喜欢他——虽然在祭拜裴安妮那天，可能已经扣了一点儿印象分了。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因着古教授的知名度，这次参观是有电视台采访的。要在电视上露脸，她怎么能让自己出一点儿丑呢？ 为了给姜楚楚挤出宽宥的时间化妆，温九思掐着点出门，将车速提到了限制内的最大速度，好不容易在古教授到的前两分钟到了美术馆。 姜楚楚在温九思耳边嘀咕了一声：“付如玉也来了，你不是说古教授很厉害吗？我就不信他对付如玉就一点怀疑都没有？再说了，你也能放心这么一个人在她身边？” 温九思轻叹一声：“我已经跟古教授讲过，可是他觉得……即便是付如玉有问题，她来到他身边也一定有目的，古教授认为这样兴许能帮到我们。” 还真是……对温九思关照有加啊，连自己的安危都能不顾。 眼见电视台的设备铺开，温九思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离开了镜头可能会扫到的地方，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目光淡淡地落在了——付如玉的身上。 付如玉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宛如古教授最衷心的助手一般搀扶着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疑点。 可姜楚楚更绝，她在古教授前面有条不紊地解说，还能兼顾摄像头来个走位——她是负责人，正面镜头自然多，姜楚楚深谙怎么走位才能保证她能跟付如玉处在一个镜头里的同时……还能利用角度将付如玉衬托得格外丑…… 洞悉了她的小心思，温九思无奈地摇了摇头。 中间休息的时候，付如玉扶着古教授去了休息室，姜楚楚想去卫生间，将包扔给温九思，自己扭头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第367章 三百七十·偷听 说来也巧，一层的洗手间正在清扫，姜楚楚不耐烦等，干脆上了二楼—— 刚转了一个弯，就听见有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由于清场，走廊上空无一人，休息室的门半开着，付如玉和古教授的声音传了出来。 付如玉温柔地说：“古教授，喝点茶水吧。” 姜楚楚心念一动，停住了继续走的脚步，缓缓地站定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古教授咳嗽了一下，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慈祥：“不必了。” 姜楚楚暗自对比一下，发现按照这么来说的话，古教授在裴安妮祭奠那天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是好的。 “如果茶水您不喜欢，我再去换一杯。” “真的不用。” 付如玉笑了起来。 “古教授跟我客气什么呢，我们毕竟是一起回国的，我自然要将古教授照顾好……古教授才有心思去专心研究啊。” 付如玉的话乍听没什么问题，但又似乎别有深意，语调颇为慵懒。 还未等姜楚楚仔细反应揣摩，就听见古教授突然怒气冲冲地说。 “我的研究什么时候做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可不是您自己的事，您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我会尽快进行实验的，但是进度由我自己控制，你不用管。” “我怎么能不管呢，毕竟您知道，我在您身边就是为了……”付如玉的话刚说了一半，姜楚楚的心就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即将发生…… 可是也就在这时，姜楚楚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同事小赵嘹亮的声音响彻走廊。 “楚楚，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呢？电视台的编导在下面找你呢。” 姜楚楚：“……” 我谢谢你哦。 听到小赵的喊声，里面的谈话戛然而止。 不多时，付如玉缓缓走了出来，目光在一瞬间就钉在了姜楚楚的面上，含着冷笑。 “姜小姐从什么时候起站在这儿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万一让人误会了你是在偷听，这可就不好了。”她的语气带着试探，似乎是想知道姜楚楚到底听到了什么。 姜楚楚双手抱胸，精致的妆容使得她的美颇有攻击性，将原本还算大家闺秀长相的付如玉，一下子衬托成了颜色寡淡的配菜。 “你听到了，是编导让我帮忙上来看看古教授好了没有，谁知道我刚走到这儿，就听到有些人正在劝古教授工作。我说，是助理就应该有个助理的样子，人家古教授雇佣你来是让你帮忙的，不是让你来当监工的。他想什么时候研究就什么时候研究，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你要是再这样不懂礼貌，我就告诉温九思，他肯定有办法把你撵走。” 她故意模糊了付如玉的语气，将她形容得嚣张跋扈一些，果不其然，付如玉的神色稍缓，显得闲适了一些。 “姜小姐说得是，是我的错……咱们这就下去吧。” 好歹她是心理医生的未婚妻——付如玉摆出一副妥协的样子，可是眼底的轻慢却骗不了姜楚楚。 第368章 三百七十一·或许……被威胁了 姜楚楚看了一眼随后跟出来的古教授。 他的面色有些难看，跟姜楚楚对视了一眼之后，一言未发，跟在付如玉的身后也下楼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姜楚楚的心头被巨大的疑云笼罩——她怎么觉得，古教授的状态，仿佛更像敢怒不敢言？ 参观行程结束得很早，电视台又对古教授做了一个专门的采访，主持人挂着敬仰的笑容，先是寒暄了几句，而后询问古教授： “古教授，我们都知道，您在心理学领域，可以称得上是国内的第一人，很过国家的心理实验室都争相邀请您去指导，请问您这次回国，是为什么呢？” 古教授的表情已经缓和过来，恢复了平日里慈祥的样子，笑呵呵地说： “我这次也是带了研究项目回来的，我的项目遇到了瓶颈，国内人才济济，我也是希望能在国内取得突破。” 主持人点点头：“我们也知道，您曾经两次跟心理学最高奖项擦肩而过，那么这一次的研究项目是否是您为了获奖发起的再一次冲击呢？还有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您的新项目的方向？” 古教授还没说话，付如玉却插了嘴。 “古教授这次的研究方向是保密的项目，不大方便跟大家说……还有，古教授今天有点累了，采访就到这里吧。” 古教授分明是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付如玉微笑的表情，竟忍下了。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散去，姜楚楚抬头看了看表情平淡的温九思：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她的话还没说完，温九思就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笃定地接话：“不是，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也觉得……古教授有，难言之隐？” 她还了一个温和一点的形容词，听起来没有那么难听，谁料，温九思的面色逐渐变得更加严峻了。 “我看，不只是有难言之隐，古教授或许……被威胁了。” 说完，温九思忽然拽住姜楚楚：“楚楚，帮我一个忙。” ………… 付如玉收拾好古教授的随身物品，正在跟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告别，忽然之间，一杯温热的红茶不分青红皂白地，从她的脑袋上浇了下来—— “啊！” 付如玉没忍住喊了出声。 红茶整杯浇在她的头上，一滴也没浪费，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脸流到她白色的衬衫裙上，显得十分的狼狈，乍一看就像是什么惨案的受害人。 付如玉抬头，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姜楚楚！你是不是有病！” 姜楚楚一手拿着空了的茶壶，另一只手惊讶地捂着嘴，表情很是无辜：“哎呀，对不起付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的动作堪称快准狠，一看就是瞄准了目标牟足了劲儿，说是不故意的概率大概比中巨额彩票还要小。 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赵打了个哆嗦连忙上前：“我说楚楚，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们俩在楼上有口角，你也不至于记这么久吧。” 第369章 三百七十二·白队长驾到 白馆长皱着眉刚要开口，却被温九思拦下，声音很轻却不容置喙。 “白馆长，您还有事处理吧，先上去吧，这里交给我。” 白馆长有些生气：“我不管你干什么，你都给我小心些，这里是美术馆。” 温九思面色温和：“请您放心。” 白馆长虽然面色难看，但还是摇着头走了。 这边，姜楚楚瞪大眼睛，回应着小赵的质疑： “小赵，你说什么呢？付医生这样和善的人，怎么会跟我发生口角。” 小赵没想到姜楚楚不认账，十分耿直：“怎么没有，刚刚在楼上，我听见你说——” “好了。”付如玉的笑容有几分僵硬，谁知道这两个楞的这么一来一往，在大庭广众之下会说出什么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算稳住了情绪：“我没事，我车里有备用衣服，就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意外情况。” 姜楚楚没什么诚意地鼓鼓掌：“付医生真的是准备充足，佩服，那就请去吧。” 付如玉看了一眼古教授，意味深长地说：“古教授，那就麻烦您在这儿等我会儿了，我很快就回来。” 付如玉快步离开后，姜楚楚看向手中的茶壶，冲小赵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赵，我有点渴了。”姜楚楚把空茶壶往小赵怀里一塞，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架势：“去，再给我倒一壶水来。” 小赵大概没想到，怎么平日里看着还算和善的漂亮同事，一天之间就变成了性格刁蛮的大家小姐。可是看着姜楚楚不耐烦的表情，还是面有戚戚之色地说。 “那你等等啊……谁让你把水都倒人家身上了……” 小赵是个好孩子，不一会儿，就重新给姜楚楚沏了一壶茶，怕她渴，还特意沏得满满的。 于是，在付如玉面色冷凝，浑身冒着寒气，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被躲在门后面的姜楚楚，第二次浇成了个落汤鸡。 “姜楚楚！” 左右周遭没有人，付如玉彻底撕去了面上的伪装，看向姜楚楚的目光似萃了毒液。 姜楚楚哼笑：“啊呀，真是对不起了，付医生，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备用衣服了，要是没有，我出钱给你买啊，毕竟我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姜楚楚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对付这种自认聪明且冷静的绿茶婊的最佳方法了。 讲什么道理，耍什么心机，胡搅蛮缠就好啊，反正她的男人有钱有势，她凭什么不能欺负人？ 大概是被气得狠了，付如玉眼中闪过毒辣，手抬起，不由分说咬着牙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助手。” 白银沉着脸，一把抓住了付如玉的手。 姜楚楚连忙后怕地拍了拍胸脯，躲到了白银的身后。 付如玉怒极反笑：“白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包庇？” 白银甩开她的手，面容冷冽：“付医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当着警察的面出手伤人？” 姜楚楚躲在他宽厚有劲的背后，附和着点头，小模样让人一见还以为受了委屈的是她。 第370章 三百七十三·白银今天就搬到我们家旁边了 付如玉揉揉自己的手腕，竭力控制着怒气：“你没看见姜楚楚都做了什么么！” “抱歉，我刚到，我只看到了付医生想要抬手伤人。” “你们——”付如玉讥笑道：“行，行啊，怎么，现在就连警察也学会无赖行事了？” 白银丝毫不受激将，将姜楚楚护得更紧了一些：“付医生严重了。” 他一板一眼地说着：“在您和姜小姐发生冲突的过程中，若是您受了伤，可以验伤之后提起诉讼，若是您的财物有什么损失，也可以要求赔偿……比如衣物。” “对对对，没问题。”姜楚楚点头如小鸡啄米。 白银回头看她一眼，姜楚楚又立即住嘴，乖巧得很。 付如玉心知这一场自己占不到便宜，倒也能吃下这个亏：“不必了，你觉得，我稀罕这个？” 她走得姿态高傲，已经与一开始留下的小心谨慎的作风有了明显差别了。 姜楚楚看着她一边气急败坏地擦着头发，一边疾走的狼狈背影，嗤笑出声：“我看你也不用查她了，这样多来几遭，我一定能气死她。” 白银瞥了姜楚楚一眼，警告道：“哪怕她这个人再沉不住气，你也不能小瞧她的手段，知道了么？” 语气严厉，姜楚楚在他的威压下只得点头。 “话说，你跟温九思在搞什么鬼？” 姜楚楚耸耸肩，随后一巴掌拍在白银肩上：“多亏白警官了，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我觉得你在讽刺我。” 姜楚楚无辜地瞪圆了眼睛：“怎么会？” “刚才在洗手间门后鬼鬼祟祟地躲着，在付如玉出来的时候一壶水泼过去的是谁？” 姜楚楚不尴不尬地摸摸鼻子：“你……你都看到啦，那你怎么没阻止我？” 白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说不上有什么不对劲儿，但就是无端令姜楚楚不敢直视。 在姜楚楚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的时候，白银骤地转过身去：“我们走吧。” 这么一折腾，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古教授从美术馆离开后，姜楚楚也找到了温九思，悄悄地问道。 “怎么样？我把付如玉支走这么长时间，古教授跟你说什么了？” 温九思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摇了摇头，神色多了几分严肃。 “没有……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麻烦了。” 姜楚楚无意识地咬咬手指头：“你不是说，古教授很厉害么？而且他还是主动提出要帮你看看付如玉要做什么，怎么现在反而什么都不说了？” 温九思拽下她的手攥在手里。 “可能是古教授周围有什么变化……总之我有点担心。” 温九思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先走吧。” “恩。”姜楚楚自然地提步跟上，却发现温九思还站在原地等着。 她一扭头，看着往这边慢悠悠走过来的白银，这才发现温九思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温九思低头：“白银今天就搬到我们家旁边了，你以后有事，可以求助他。” 第372章 三百七十四·白银的照片 姜楚楚觉得他有点怪。 并不是怪可爱的怪，而是，温九思嘴上说着“你以后有事，可以求助他”，面上的表情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有种口是心非的感觉。 白银走过来，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随后又错开视线，默契地往前走去。 姜楚楚看着两个相仿的身形，朝着其中一人冷笑跺脚。 “温九思，你不觉得你落下点什么了吗？” 温九思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两秒，眼神里的懵比一闪而逝，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迈着大步走回来，牵起姜楚楚的手。 还好他没有不长眼色地问她，落下了什么。 不然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手刃亲夫…… 白银的新居就在温宅的西边，依旧是一处四合院起的地基，但不同的是，这里改成了独立的复合式公寓，一栋房子两户人家，白银占了一户，另一户暂时没有人住。 白银从自己的车厢后面，单手就扛起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沉重的大箱子，另一只手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姜楚楚跟着走进去，四下打量着，不由得啧啧出声。 “不错么，还是双层，这房子很贵吧。” 白银将箱子往地上一扔，拍拍手：“不知道。” “不知道？”姜楚楚满脸惊异，显然已经想歪：“难不成你已经有钱到可以买房子都不看价位了吗？” 白银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姜楚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你觉得，我要是这么有钱，我可能开一部不到十万块的车吗？” “……有道理，那？” “这是你未婚夫的房子，让我住的。” 温九思坐在沙发上，闲适得紧：“的确。” 姜楚楚十分诧异：“你们之间已经到了送房产的关系了？我怎么不知道？” 温九思习惯了她突如其来的脑洞，巍巍一笑，丝毫不慌。 “如果你愿意，我名下的所有不动产都可以立刻更名，你要是嫌一份一份签协议麻烦，把你自己的名字加在我的户口本上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 好气哦，但是找不出任何责怪他的理由。 姜楚楚善于自我开解，很快又开心起来，她朝白银走过去。 “我帮你收拾吧，好歹我是个女孩子，心更细。” 说完，蹲下来从他的箱子里往外拿东西—— 拿起来看清了才发现，这是一个相框，很普通，只是里面的相片似乎有些年头了，都已经微微褪色。 那是一张合照，中间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温暖的微笑着，周围围着十几个小朋友。姜楚楚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那个长相格外萌的小朋友就是童年的白银，半折小脸儿，一脸严肃，五官虽然稚嫩，但紧皱的眉头一看就跟现在如出一辙。 姜楚楚突然想起来，白银曾经说过，他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她愣神的功夫，手中的相框突然被人夺走。 白银皱起眉，站起来将相片放到一边：“不用你，你去旁边坐着就行，我自己来。” 第373章 三百七十五·你小时候是不是在南城生活啊 姜楚楚要是有别人不待见她的自觉性，她就不是姜楚楚了。 她站起来，慢悠悠地“哦”了一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语出惊人。 “白银，你小时候是不是在南城生活啊。” 听到某个熟悉的地标名称，温九思抬起眼看向白银。 白银的动作顿了一下，站起了身，面色严肃地看向姜楚楚。 “你怎么知道的？” 姜楚楚指了指他方才搁到旁边的相框。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秋明公园吧，雕塑女神像还是挺有名的，小时候我经常会去那玩儿。” 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姜楚楚又追问：“既然你是南城人，怎么大老远跑京都来工作了？” “与你无关。” 说完，也不待姜楚楚面上不满，径直对温九思说：“温九思，管好你的女人。” 温九思失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冲着姜楚楚伸出手：“走吧，我们回家，这里还没收拾好，都没地方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白银大力将自己的一套杯具掏出，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搁，冷着脸说：“温先生，还麻烦您分清楚，嫌弃这里的陈设主动要走和被主人出声赶走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温九思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轻轻松松接了一个“哦”字。 出了门，姜楚楚窃笑起来：“看不出来，你毒舌的功力也不差。” 温九思抬手，曲起手指，在姜楚楚的脑门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不轻不重地说。 “以后不要打听白银的往事。” 姜楚楚斜眼睨他：“怎么？又是男人可怕的妒忌？” 温九思摇头：“这回不是……只不过，每个人内心都有不欲被人知晓的事情，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的童年是他最不想提及的事情。” 姜楚楚觉得自己生来就有点皮，因为听到温九思这么说，她对白银的好奇心反而愈加浓重了。但是她现在也只得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要不然惹火了白银，那就是自找麻烦。 时间不急不缓地进了十二月，一场大雪下来，整个京都都陷入了银装素裹之中，颇有几分古意盎然的景致。 姜楚楚抱着暖手袋，靠在软垫，昏昏欲睡。 眼角余光下，温九思正在办公桌前认真看着资料，仿佛全然忘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一个她。姜楚楚忍不住打了今天的第十二个哈欠。 天天对着这么一个人，哪怕是个世上难寻的大帅哥，她也会觉得无聊的啊…… 这时门被敲响，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进来，对温九思说：“温医生，古教授身边的助理来了，说是来拿您准备好的资料。” 姜楚楚双眼无神地看着这个医生，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云上心理咨询室，而不是在九召，但是那又有什么区别？ 她就是个随身挂件！这样的日子一天天的有什么意思！ “资料我已经找出来了，你问前台的护士拿给他就好。” 那位医生又问了几句关于一个病例的解决方案，几分钟之后才退出去。 温九思目光一移就看见姜楚楚“哀怨”的注视。 第374章 三百七十六·随时随地都能戏精附身 仿佛她等了他千年、万年，而后他终于想起了她。 温九思颇为无语，这姑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戏精附身，不进娱乐圈演戏真是可惜了。 他揉揉额头叹了口气：“楚楚，你从辞职那天到现在不过才三天而已……” “才三天么，可是我觉得我再呆下去就长蘑菇了。” 温九思丝毫不为所动：“没有三天就能长出来的蘑菇。” 见姜楚楚撅了嘴，温九思走过去揽着她坐下： “我不是帮你把画具都拿过来了么，白馆长跟你约了两幅画，你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创作两幅新的作品，不是挺好么？” 姜大画家摇头，嗤之以鼻：“创作是需要灵感的，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人，没有灵感。” 一谈到这个话题，温九思就变得不讲理且不容置喙。 “古教授让我帮他分析一些资料，等过几天，我就带你出去散心，恩？”他亲了亲她的眼尾。“你知道的，古教授那我不放心，我总要弄明白古教授到底在做什么，而且……我陪着你呢。” 男人深情地注视着她，纤长的手指钻过她的下摆，意有所指地摩擦着她的腰身。 可惜美男计在女孩儿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之后，正在逐渐失效。 姜楚楚面无表情地打掉了温九思的手。 “我不是不理解你，也不是想给你制造麻烦，只是……非要这样么？”她说着站起身来，打开大门，外头有两个明显就不是患者也不是医生的壮汉坐在休息区，手上拿着对他们来说显得不合时宜的市场杂志。 一听见温九思的办公室有动静，立刻浑身紧绷地望过来，看见开门的姜楚楚。又相视一眼放松下来，欲盖弥彰地低下头，企图将他们自己藏在杂志后面。 温九思知道她在说什么，很自然地点头。 “我毕竟单枪匹马，还是多几个人保护你我安心一些，这两个人是小赵高薪从保全公司聘请的，身手不比白银差，以一当十不成问题。”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见男人还优哉游哉地，姜楚楚“啪”地关上门，快步走回到他身边。 “这种保护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付如玉的幕后黑手一天没查出来，就要持续一天吗？那要是一个月没查出来、一年没查出来、十年没查出来呢？温九思你知道的，我们总不能因为潜在的危险，就不好好生活了吧。这样，你不累么？” 温九思抬起头，目光对上她的，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能比你的安全重要。” 说不通，跟这个死脑筋真的是说不通！ 姜楚楚气闷地跌坐回沙发上，抱着抱枕，将自己的脸埋进去，看起来想要把自己闷死。 温九思叹了口气，将她从柔软的抱枕里挖出来，扶住她的双肩。 “这样吧，你想去哪？我安排一下，只要我确定能保证你的安全，我都带你去。” “……” 根本就是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 在两个人的沉默中，姜楚楚的手机忽然响了。 第375章 三百七十七·访客 电话是徐钰打来的，听着声音有些小心。 “那个，楚楚，你和温医生现在能不能回来一趟。” 姜楚楚直起身子，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徐钰，出什么事情了？” 徐钰昨天前上就从医院搬了进来，孙婆婆终日里都只是一个人在家，这回住进来一个姑娘，看起来很和善，还是女主人的闺蜜，自然待徐钰亲热得很，又是鸡汤，又是当归的连续炖了三天，姜楚楚也跟着沾光，今早一上体重秤都重了一斤多。 徐钰的话听起来很为难。 “不不，不是我有事，是……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 姜楚楚跟温九思对视一眼，两个人离得极近，温九思自然也听见了徐钰吱吱呜呜的话，干脆就着姜楚楚的手，问了一句。 “徐钰，是谁来了。” “……是袁珂，和袁呈。” 姜楚楚还没反应过来，温九思冲着话筒嘱咐了一句：“我们知道了，现在就回去，你先让孙婆婆招待他们。” 撂下电话，温九思立即起身穿上外套。 姜楚楚很疑惑：“袁呈过来干什么？” 袁呈怎么算都算不上能去他们家窜门的关系吧。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路驱车，回到温宅刚好是中午。 进门的时候，孙婆婆正挂着热络的笑招待袁呈和袁珂吃水果，看见温九思和姜楚楚回来，目光落在了旁边茶几上的一张红色帖子上。 温九思冲着孙婆婆微微颔首，而后慢条斯理地解着外套纽扣，气质闲适。 “袁总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招呼，我也好造作准备。” 一进来就将目光落在姜楚楚身上的袁呈，听见温九思的话，目光拔出来，淡淡地笑了笑。 “就怕提前招呼，温总会不允我上门。” 温九思竟点点头：“那是自然。” 两个男人的眼神官司被袁珂的咳嗽声打断——月余不见，姜楚楚发现袁珂瘦了一些，他本来就属于清瘦的类型，这再一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显得都有两分憔悴。 袁珂挂着不露破绽的礼貌的笑：“这次同家兄过来，也是事出有因，还请温……温总见谅。” “说说吧。”温九思在他们对面的沙发做了下来，顺便看向姜楚楚：“楚楚，你先回去等我。” 姜楚楚乖巧地点点头，目不斜视地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走出众人的实现，她立刻脚下拐了个弯，刚要躲在角落里偷听，就看见了同样躲在角落里“身残志坚”的徐钰同志。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徐钰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臀部，让出来一小块地方给姜楚楚坐，姜楚楚则将自己的大衣一卷，塞到徐钰背后，防止她被台阶咯到。 客厅里坐着的三个男人并不知道这边两个女孩子的眉眼官司，沏茶的声音过后，温九思率先开口。 “袁总最近拿下了一个前沿科技的项目，想必很忙碌吧。” 袁呈“恩”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夹杂了几分愉悦： “还要感谢温总承让，不然这个项目我们还拿不下来。” 第376章 三百七十八·婚讯 “不必。”温九思顿了一下，又说：“因各有志，并不是我特意相让，更何况，我也正好腾出时间好好陪陪楚楚。” 姜楚楚都不用看，也知道他的面上此时一定是一派云淡风轻。 袁呈的声音暗沉了几分：“的确，有时候……美人恩也叫人沉溺。” “温总和姜小姐感情甚笃，不知道何时我能喝到一杯喜酒？” “任何一个楚楚喜欢的时间，只要她肯点头，我肯定立刻就筹备。” 姜楚楚几乎以为是温九思知道她在偷听，特意说给她听的。 袁呈也被温九思这直白的表述弄得怔了一下，毕竟，温九思天之骄子，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如果他不结婚，九成九是因为他自己不想结。可是他就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还没有结婚，是因为姜楚楚还没有松口。全然不顾惜他天之骄子的颜面了。 良久，袁呈才又说。 “那……真是遗憾。” “温总，恐怕要先喝我的喜酒了。” 姜楚楚跟徐钰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长大的嘴。 她偷偷探出一个头来。 袁呈拿起茶几上的请帖递给温九思，后者像是才看到似的，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 “这是……” “我和云佳的婚礼，就在下周末，还望温总携姜小姐赏光。” “那是自然。” 袁呈笑了笑：“也是我多虑了，我跟楚楚是旧相识，温总跟云佳又称得上青梅竹马，自然会来。” 袁呈不经意之间变换了对姜楚楚的称呼，温九思的目光显而易见地冷了起来。 “袁总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不留您用餐了。” 袁呈没料到他会这么毫不留情面的赶人，毕竟这太不符合职场交际手册了……但温九思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我就是不欢迎你”，他无法，站了起来，目光往姜楚楚藏身的地方一扫，有个黑黑的脑袋瞬间就缩回去了。 “那就不打扰了……对了。” 袁呈这才想起来袁珂也在似的。 “袁珂，你不是有个朋友在温总这里作客吗？不如留下来叙叙旧，稍晚一点再回来找我就可以了。” 袁珂的表情淡淡，看不出异常，顺从地点点头。 说完，袁呈又看向温九思，不大好意思的样子。 “正好，有些事情，你们帮我劝劝他……我弟弟的感情问题啊，一直都让我操心。” 留下语焉不详的话，袁呈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关门的声音响起，姜楚楚这才松了一口。 “过来吧。”温九思冲着楼梯后面说。姜楚楚摸了摸鼻头，闪身出来。 袁呈的目光扫过姜楚楚，停留了片刻，又移到她的身后，透过结实的墙壁，像是在看着什么。 姜楚楚受不了他这幅假正经，忍不住伸手往后面指了指：“你过去扶一下啊，徐钰身上还有伤呢。” 袁珂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几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搀起徐钰，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孙婆婆重新上来，给几人添了茶水，温九思慢慢地喝了一口。 “说说吧，袁呈让你留下来，什么意思？” 第377章 三百七十九·质疑 温九思一句很正常的问话，却令袁珂沉默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徐钰，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温九思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忽然启唇。 “袁呈是不是让你娶姜明珠？” 卧……的天？这也可以？ 姜楚楚一副被刷新了三观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对温九思的话做出怀疑——作为自己未婚夫的忠实迷妹，她是无条件相信温九思判断的。 袁珂的脸色难看起来。 徐钰也怔怔的，两个人仿佛一瞬间被按下了静止键。 姜楚楚左看看又看看，刚和徐钰恢复了密友关系，她自然要站在徐钰这边。 “袁珂，你脑子没坏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都身无分文了徐钰还没抛弃你，反而倒贴救济你，你就这么回报她？我倒还没看出来，你竟然真是个渣男？” 她的手指快要戳到自己眼睛上了，袁珂缩着脖子不敢出声——他还没什么都没敢说呢好不好。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啊。” “那你说吧。” 袁珂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卸去了伪装的男人，一脸沮丧。 “你们都不知道，这几天我在袁呈身边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在袁珂的嘴里，袁呈从一个觊觎袁家全部产业的大公子，经历过一系列权利欲|望的膨胀，已经顺利成长为一个有着吞天之志的野心家。 为了平息李氏企业内部对大权旁落的愤怒，袁呈特意把他从南城抓来挡墙——他刻意让自己在李氏担了一个徒有虚名的高级职位，让人误会他要将李氏之前的老将全部赶走。这段时间来，袁珂明里暗里替袁呈挡的灾可不仅仅是工作上那点排挤的手段。 袁呈倒是借此机会收拢了大权，马上就要跟李云佳结婚，婚后，便再也无人能撼动他在李氏的地位。 “他娶李云佳就娶李云佳呗，跟姜明珠解除婚约就好，干嘛还要你娶她？” 温九思淡淡地说：“你别忘了，姜明珠身上还有姜福生转让给她的地产，那块地产如今正被原氏和李氏联手开发中，这个关口，哪怕他要跟姜明珠解除婚约，也绝对不能让姜明珠脱离他的掌控。” 姜楚楚狠狠地皱起眉头：“真恶心。” 她的目光掠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神色放空的徐钰，直戳在袁珂身上： “那你呢？你怎么想？” 袁珂斟酌地说：“我现在如果跟袁呈翻脸，之前的努力就白做了，今后袁呈一定会对我有所防备，我想翻盘就更难。而且……我妈还在南城，南城，都是袁呈的人，我……” “所以你就准备听他的？那徐钰怎么办？” 姜楚楚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袁珂颓唐地低下头，一眼都不敢看向徐钰。 “好了楚楚，别气坏了身子。”温九思走上来拉住她，拍拍她的肩膀：“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在金钱和徐钰之间做一个选择就够了，还需要什么从长计议。” 姜楚楚不知为何，在这件事上显得特别的轴。 第379章 三百八十·你觉不觉得，袁呈今天的举动很无聊 在姜楚楚越发咄咄逼人的视线中，袁珂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我贪恋什么权势才非要报复袁呈。楚楚，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何况是我？我从没想过要跟他挣什么，可是他呢？步步相逼，如果我真的一无所有了，我妈怎么办？徐钰……我也给不了她任何东西。” 姜楚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跟徐钰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以为她是为了钱？你知道她的家庭么？” 姜楚楚冲动之下说出这句话，有些后悔，可是转眸对上徐钰的神色……有种淡淡的释然，淡淡的无奈，唯独没有紧张。 徐钰冲姜楚楚摇了摇头。 “袁珂。”徐钰看向他，“我追着你这么久，我没后悔过，我只是有点累了。” 温九思偷偷拉了一下姜楚楚的手，“我们进去吧，让他们两个自己说。” 姜楚楚不情不愿地被温九思拉走。 客厅里的画风逐渐从伦理剧专向苦情剧—— 徐钰失望到深处面色却愈加淡然。 “我从来没跟你讲过我的父母，对吧。” 袁珂犹豫地开口：“你——”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轨了，我妈跟他离婚，又抛弃了我这个累赘。我的父亲，第二年再娶，我有了个后妈……你以为故事就到这里了？” 看着袁珂缓缓皱起的眉头，徐钰忽然笑了。 “我的父亲再一次出轨，这一次，他也把我丢掉了，我的后妈带着我，嫁了后爸。在那个家庭里，我是最不受欢迎的存在，可是我应该庆幸，他们因为内心尚有良知，把我养大了——袁珂，你不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爱上你——恐怕你早就忘了……” 徐钰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似乎想起了什么。 ………… 夜幕降临，姜楚楚许完澡吹干头发，坐在桌子前。 孙婆婆送来一杯牛奶，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目光不住地往门口瞟去。 温九思半躺在床上，睨了她一眼：“别担心了，让徐钰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但我就是很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结局又怎么样嘛。” “你倒是对朋友很关心。” “那当然了，对朋友自然要两肋插刀。” 又过了一会儿，姜楚楚又想起了一茬，她回头，有句话在她的心里面憋了一晚上了。 “你觉不觉得，袁呈今天的举动很无聊？” 温九思从书中抬起头，目光淡淡扫过姜楚楚：“无聊？” “对啊，你看他今天，不经邀请就自行上门，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话，中心思想就一个——他要结婚了，这还不够无聊吗？”说着，姜楚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温九思将书往旁边一扔，双手环抱在胸前。 “我的秘书室还不知道。” “啊？”姜楚楚一脸懵：“你说什么？” 喝完牛奶，她将杯子放下，自然地朝着床边走过去，温九思一把拉住她，让她跌进柔软的被窝里，男人的脸随之低了下来。 “我的秘书室消息一向灵通，京都发生点大事小情，比记者知道的还要早，可是这一次，秘书室竟然一点儿信息都不知道……这说明什么……” 第380章 三百八十一·有点动心 莫名地觉得温九思的目光有些危险，想到两人的“除夕之约”，姜楚楚睁大双眼，力求显得无辜一点，惹人怜爱一点。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脸越来越近，姜楚楚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嘴巴自然地微微撅起。 可是预想之中的吻没有落下，男人骤地起身离开，面带微嘲。 “这说明，袁呈的婚事一定下来，立刻就赶了过来——告诉了你。” 姜楚楚也跟着坐起来，不可置信地说：“不是吧你，你这个醋吃的没道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多无辜啊我。” 温九思依旧半个身子背对她，眼角斜过来，哼哼地说道：“是啊，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光是一个眼神看过去，男人都为你折腰，从此以后也再也忘不了你。” 包括袁呈——这个从不缺少野心的男人，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出，袁呈是以一种什么心态，跟一个又一个女人在一起，却始终惦记着自己心尖尖上的女人，一想到这种桥段，温九思眼中寒冰更甚。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坏话。 姜楚楚“啧啧”了两声，也就笑纳了。看着温九思依旧紧绷着的脸，她忽然一个“猛虎扑食”扑了过去，双手把住男人的双肩，窝在他身前，小狗似的摇啊摇。 “好啦好啦，我不是已经有多远，就离他多远了吗，你要是还不放心——” 姜楚楚故意抻长了语调，惹得温九思底下头盯着她。 “我要是还不放心，你就怎么样？” 姜楚楚将双手搁在一起往他跟前一送，一脸诚挚地说：“你就把我跟你绑在一起，这样咱们俩走到哪儿都连在一起，你就不担心我丢啦。” 温九思看了她一会儿，修长的手指一戳姜楚楚的脑门儿，将她往后戳了一个趔趄。 “你想得美，那我还不够丢人的。” 姜楚楚不服气还想争辩什么，温九思已经穿了拖鞋下地。 “好了，快睡吧，我去关灯。” 温九思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卧室陷入黑暗。 姜楚楚没有准备，手忙脚乱地摸索着被子，小声埋怨着。 “你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啊，而且灯的开关，床边也有啊，你干嘛费那个事儿，你是不是吃醋吃上头了……” 温九思在黑暗中站了片刻，才迈着步子挪到床边，一言不发地翻身上床。 女孩儿的轮廓即使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也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要他怎么对她说，对于她开玩笑般的提议，他其实有点动心呢——只要戳中了心中的那个隐秘的点，哪怕是一个心理医生，自己的心理也会被外界左右。 温九思知道自己的药是什么，也正如知道自己的毒是什么，因为他们都有着同一个名字——姜楚楚。 温九思侧身将女孩儿揽进怀里，闭上了眼睛，抛除杂念，迅速地过滤着近期发生的事情。他有一种直觉，近来这些麻烦事儿的幕后之人，马上就要站在他的面前了。 怀抱珍宝，必被猛兽觊觎。 ………… 第二天一早，姜楚楚打着哈欠下楼，就看见余光里有个人影立在客厅，她反射性望过去，正好跟面无表情的白银打了一个照面。 此时此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幸好她没有不穿衣服就乱晃的习惯…… 如果还要想的更深一点，那就是白银和温九思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一点，一个邀请别人住到自己家旁边，一个经常登门也没有任何不适，相处简直比自己这个未婚妻还要自然。 “白银？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找温九思商议一些事情。” “哦。” 姜楚楚在椅子上坐下来，翘着腿咕咕咕喝了一杯温水。 等了几分钟，还是不见温九思出来，姜楚楚拄着胳膊，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站在客厅的男人身上——其实从她这个角度看，白银跟温九思还真的有点相似之处，还是长相上的……可能帅气的人长得都千篇一律？ 白银是个优秀的刑警，立刻察觉到了姜楚楚的目光，他皱皱眉，还是没忍住，扭头向她看过来，冷冰冰地问。 “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姜楚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白警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总是板着一张脸，浩然正气的，让人不敢接近，你这样会注孤生的……对了，你交过女朋友么？” 白银不语，姜楚楚之间点着自己的脸蛋儿，双眼望天。 “哦，还有，你那张照片——啊！” 姜楚楚话还没说完，白银猛地把姜楚楚往椅子上一推，扶着椅子的把手就将椅子拉了过来，俯下身子瞧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姜楚楚，我很认真的警告你——不要对我好奇。” 姜楚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时间失语。 “我……我……” 这样的白银显得有几分可怕，并不如平日好调侃，她支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白银的眸光暗了暗，握着扶手的双手狠狠地攥紧，青筋毕露。 “姜楚楚，你不能跟我，就别撩我。” 没有人会怀疑他话里的认真。 姜楚楚愣了一下，低下头。 “对不起，我知道了。” 干脆利落地认错，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白银的目光闪烁片刻，缓缓直起了身子，声音轻了许多。 “你知道就好……”顿了一下，他用更轻的声音说：“我会保护你的。” 姜楚楚咬了咬唇，没有再出声……白银对她是认真的，姜楚楚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应该变一变了。 她应该，离他远一些。 在两个人诡异的沉默之中，温九思终于出来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不尴不尬的两个人，佯装无事一般。 “白银你来了，吃过早饭了么？” 白银点点头，背对着姜楚楚。 “恩。” “那你去书房等我一会儿吧，我还没吃。” “好。” 白银利落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 温九思回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安静如鸡的姜楚楚，不咸不淡地点了一句。 “瞎搞。” 第381章 三百八十二·不是你说想要的吗? 白银在书房等了一会儿，温九思姗姗来迟，手上捧了一杯姜楚楚同款牛奶，自然地递给白银。 白银皱着眉看着雕着花纹的水晶杯，没接。 “你干什么？” 温九思笑了笑：“喝吧，我知道你没吃过饭。” “我吃过了。” 话音未落，一阵适时的咕噜咕噜声从某个人的肚子里冒出来。 白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伸手接过了温九思手里的牛奶，三口两口就喝完了一杯。 杯子往桌面上一搁，白银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 “谢谢，说正事吧。” 温九思坐下来，扬了一下手，示意白银请便。 外面，姜楚楚点着脚尖，蹑手蹑脚贴近书房，企图听到里面的只言片语。 白银沉声说：“最近我一直在调查付如玉回国之后都跟谁有接触，但是一直也没有什么进展，我就改变了方向，从你和姜楚楚周围的环境着手。” “所以呢？” 白银思忖着说。 “我觉得，我可能忽略了一个细节。” “加上你过的在南城，针对姜楚楚一共有三次绑架或者威胁，我一直追查的方向是付如玉跟你提过的那个……蒋原，他们两个人那边，但是我忘记了，姜楚楚出事，会牵扯你的精力，所以，现在这种境况，其实还对一个人是有好处的。” 温九思“你是说袁呈。” 白银不语，点了点头。 “如果袁呈真的跟付如玉有关系，那这件事情就更复杂了，我有个主意，我想要你——。” 徐钰在孙婆婆的搀扶下出门遛弯，看见姜楚楚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贴在书房的门板上。 “楚楚，你干嘛呢？” 姜楚楚心头一嘤，连忙挥手给徐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可还是来不及了。 听到声音，书房的门从里面兀地被拉开。 温九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拧着眉头。 里面白银跟了出来，还一脸莫名地看向温九思： “你想要我什么？” 温九思的心思还在姜楚楚身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免反问了一句：“什么想要什么？” 白银目光怪异：“不是你说想要的吗？” 姜楚楚：“……” 这糟糕的台词。 姜楚楚的到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正经的气氛，温九思无奈之际也舍不得说她。 白银见状对温九思说。 “你跟我去警局一趟，刚才跟你说的猜想……我有东西给你看。” 温九思点点头，嘱咐姜楚楚：“那你呆在家里不要乱跑，我出去——” “去吧，回来的时候买几个橘子。”姜楚楚二话不说点头同意了。 温九思很快就收拾好跟白银出门，徐钰的医生过来给她复查，孙婆婆从旁协助，好像只有自己无所事事。 她无聊地一低头，书房的飘窗下落着细微的灰尘，姜楚楚撸起袖子，准备给他的书房清理一下。 ——结果想也知道，从来不做家务的大小姐收拾起房间来，简直是灾难。 她点着脚一擦，一个盒子从台面上被扫落下来。 那是一个盒子。盒子上积满灰尘，上面的锁被方才那一下摔歪了，露出了一个缝隙。 姜楚楚皱着眉头，打开了那个盒子。 第382章 三百八十三·秘密(含公告～) 里头装着一份医院经常见到的病例。泛黄的病例上面，钢笔的痕迹已经晕染散开了，可是姜楚楚依旧辨认出了上面的字。 那是一份针对烧伤病人的诊断，医生写下了手术恢复的建议，底下同意手术的家属签名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温九思。 同样是南城中心医院，落款日期就是她当年住院的日期……甚至，是她从三楼的病房窗口跳下去的那天。手中的病历本微微颤抖。那些压在脑海深处，甚至快要随着最深的记忆被掩埋的最阴暗的一刻，此刻又突然疯长出来—— 盛夏、午后，她从三楼跳下，剧痛唤醒了她的求生欲，有个人就站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黑眸暗沉地注视着她……她向那人求救过。 可是最终只得到了一个走地毫不犹豫的背影。 而后——阳光明媚的午后突然天昏地暗，暴雨如注，有一个人举着伞站到她的面前——那是她陷入幻觉的起始画面，一切的源头。 她以为所有的事情，包括离开的那个男人，都只是她的一场病而已。 可是此刻，姜楚楚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如果，温九思那天正好就在南城中心医院，正好就在……他的面前呢？ 那个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就是他么？ 公安局里，白银紧皱眉头。 “你是说，付如玉是受蒋原的指示，想在古教授身上，得到你母亲的研究结果？” 温九思点头：“现如今，这个解释最有据可循了。” 正说着，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孙婆婆，什么事。” 白银看见温九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聊下电话的温九思立刻站起身往外走，白银不由得询问： “怎么了？” “楚楚跑出温宅了。” 这下连白银也开始紧张起来：“为什么？楚楚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 温九思没计较白银情急之下蹦出来的亲昵的称呼，想到孙婆婆复述书房的样子，他的头开始剧烈的疼起来。 “她没有危险，只是，她发现了一个我一直都想瞒着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她不能原谅的？” 温九思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一瞬间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不是这个秘密本身不能原谅，而是这个秘密身后的那些往事，我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比起真相，我宁可她误会我。” ………… 马路上，车流川流不息，姜楚楚游魂一般，也不知道自己飘向了哪里。 是了，南城初见，是温九思主动找上了她，缠着她，要给她治病。他当时搬出了“王叔叔”做借口，可是现在想来，这就是个巨大的谎言。 他可能……是出于内疚？ 内疚曾经对自己的见死不救，所以反省过后，想要弥补。 她的心思烦乱，一脚踏出去，忽然耳边响起了急促的喇叭声。 一只手拽住她，将她拖了回去，同时，一辆车贴着她的身体飞驰而去。 “楚楚，你没事吧！” 姜楚楚茫然地抬起头，吴辞满脸担忧地打量着她。 第383章 三百八十四·打电话给温九思，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他见面了 见姜楚楚没说话，他的掌心在她的身后拍了拍，又顺势地落在了她的背上没有移开。 “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姜楚楚没有在意，嘴角勾出了一抹勉强的笑：“没什么不用担心，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们下次见面再聊吧” 说完她转身欲走，可却被吴辞一把抓住手腕，男人眼底的忧心显而易见。 “你精神状态这么不好，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啊。” 说完他状似苦恼的皱皱眉，又道：“这样吧，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咖啡店，我们先去那儿坐一会儿，你缓一缓，等到状态好些了再让你走。” 姜楚楚也没在意他手指的方向到底是哪里，她现在脑海中乱成了一片，不想回到温九思那里，可是这偌大的京都，她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只好胡乱的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我的荣幸。” 吴辞贴在她背上的手温热，手指像是无意间在她背上描了一下，带起一抹暧昧的氛围。姜楚楚这才发现两个人过于暧昧的姿势，她连忙站稳，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其实已经不想跟他去了。 吴辞像是没发觉一般，引着她过了马路，两个人顺着一条小道往里走。 姜楚楚逐渐回过神来，茫然四顾。 “这附近有咖啡厅吗？” 她来过这里几次了也都没有见过。 吴辞不紧不慢地在她身旁走着，微笑着点点头：“有的，新开的一家，之前觉得好喝来过几次。” 两人谈话间又拐向了一个人烟少的小径。 姜楚楚忽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可你不是才回国不久吗？深巷里的咖啡厅你怎么知道的。” 吴辞一脸莫名：“怎么，你还担心我骗你啊，不就在你前面吗。” 说完他扬了扬下巴，指向一边，姜楚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封死了小路的一堵墙以外，什么也没有。 她心头一凉，来不及作出反应，突然后脖梗针扎般的一痛，似乎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进她的体内。 短短几秒钟之内，姜楚楚的神智开始模糊，视线里吴辞那张儒雅纯良的脸，忽然浮起了一丝冷笑。 “小姑娘这么敏感可不是好事。” 她挣扎着往外走去，可终究抵不过身体的沉重，闭眼栽倒下去。 吴辞伸手，将昏倒的女孩儿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一辆车驶进小巷，一个女人从驾驶位上走下来，替他们开了后座的门，看脸竟然是付如玉。 她看着吴辞怀里的女孩儿，脸上露出一抹嫉恨，却在男人警告的目光中压抑了下去。 “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吴辞伸手，环住姜楚楚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了绕，饶有兴致地看向窗外。 “打电话给温九思，告诉他……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他见面了。” 他曾经的对手、朋友，也是毫不顾惜同窗情谊，将他逼得远走异国的男人，再见面，他要将他曾经受到过的一切屈辱，都加倍地还给他。 第384章 三百八十五·我们要不要也试试? 姜楚楚在昏沉中醒来，恢复意识的第一瞬间她就猛地晃悠了一下，悬空感袭来，她费力地睁开眼，打量着自己的处境。 一间装修精美的房间，看不出户型，对着的窗子外头绿树如茵，举目不见人影，像是坐落在荒郊野外的别墅一类。她动了动身子，腰间的束缚感使她皱起了眉头。 她被宽大的布条绑住了腰和双手，以一个半趴着的姿势，整个人被吊在了天花板上，稍微用力一些，人就忍不住在半空中晃悠起来，就像是坐秋千一样。 姜楚楚心里暗骂了一声： 真他奶奶个球会玩儿。 “醒了怎么也不出声。” 忽然，角落里传来了一个轻佻的声音，姜楚楚神经紧绷起来，吴辞竟然一直在这间房间里。他走过来，撕去了温和儒雅的伪装，眼前阴郁充满恶意调笑的表情更适合他。 她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一会儿温九思来了你就知道了。” 吴辞仿佛是觉得好玩，伸手拨弄了一下缠住她双手的绳结，姜楚楚又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晃悠了一下。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衣衫下，她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乖一点，我就暂时不会伤害你。” “……” 死变态。 不想满足他的恶趣味，姜楚楚维持着面无表情的脸色：“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着急，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说，温九思会不会为了你孤身前来？” 这一等就等了几个小时。 晚上八点，天已经黑透了，在她几乎疑心自己快被吊成咸鱼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了动静。 透过窗子，姜楚楚隐约看见有车灯闪过，越来越近。 她的心跳了起来。 没过两分钟，门被有规律的敲响。 付如玉走进来，扫了一眼姜楚楚惊讶的表情，板着脸说：“温九思来了。” “嗯，让他进来。” 姜楚楚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付如玉毕恭毕敬对待的人……千头万绪还没理清，那个白天她想逃离的男人就又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一个冷峻的身影走了进来，视线在姜楚楚狼狈的姿势上掠过，眼神暗下来。 “蒋原，好久不见。” 蒋原！他就是蒋原！ 温九思身后，几个黑衣大汉谨慎地跟着，似是准备一有不对就一拥而上，他们衣兜里鼓鼓囊囊的，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楚楚看得心惊肉跳，他为什么……自己送上门来。 自然是为了她。 温九思第二句话便是：“你先把楚楚放下来，我们有话好说。” 蒋原摇摇头：“你看她这样很漂亮不是吗，我在国外的时候，在特殊的场合见过这种玩法，少女被吊在大堂，有愿意出钱的可以戴着面具，取一组飞镖，离几米，朝着女孩儿的方向投掷，绳索断了，就可以把人带走，要是扔偏了……就只能送到我这儿做实验。” 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皱了皱眉，忽而又舒展开： “我们要不要也试试？” 第385章 三百八十六·看你恶狗护食似的，也挺不容易 “不了，她是我心尖上的人，不是可以用来游戏的对象。” 温九思的声音泛着凉，和他的神情一样，他也毫不顾忌将自己的弱点展露出来。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让我平安带走楚楚。” 蒋原的呼吸滞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不愧是温九思，向来堂堂正正——哦不对，你也不是所有的时间都堂堂正正。我怎么听说，你们俩吵架了，因为什么？” 他颇感兴趣地看着姜楚楚，后者抿起嘴唇，别过了头。她一动，失去了平衡，绑在身上的绳子又缓缓地转悠了一下。 被像个货物似的吊在中央，女孩儿有些难堪。 温九思似受不住似的上前一步想要把她解下来，可是他一动，那几个黑衣大汉立刻警惕地围了上来，虎视眈眈。 在脑海中想清楚以前，姜楚楚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你别紧张，我不要紧。”她不想看见温九思为了她受到不必要的折辱。 蒋原无趣地摇摇头。 “我来说吧。温九思……你和你的小未婚妻缘分不浅，多年前就见过，当时你怀疑你父母车祸另有隐情，不敢让你母亲露面，因此在南城中心医院你见到跳楼自杀的姜楚楚之后，为了不暴露行踪……你见死不救，离开了。” 看见两个人不约而同沉下的脸，蒋原舒服了，他又换了姿势交叠起双腿：“两个人不单相遇是个阴谋，小姑娘还爱上了漠视自己生死的人，啧啧，我都不忍心说了。” 温九思垂下的手攥起，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次回国，你果然准备得很充分，说罢，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蒋原起身，走到姜楚楚的身旁，刚想伸手触碰她的脸，立刻就被温九思呵止住。 “我跟你保证，你要是敢碰她，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都不会愉快地拿到。” 蒋原的手指一顿，忽然嗤笑一声，放了下来。 “也罢，看你恶狗护食似的，也挺不容易，那我就干脆地说了——我要你把你母亲遗物中所有的研究手稿，全都给我。” 温九思沉默片刻，在姜楚楚不安的目光中，忽然轻声笑了。 笑声爽快，毫不慌张。 “我当你想要什么呢，你废了这么大周章，就为了我母亲的手稿？” 蒋原皱了皱眉。 温九思点点头：“好啊。”态度礼貌又友好，一点也看不出勉强。 “现在我就可以打电话给蓝子期让他把东西给你整理出来……我可以带楚楚走了吗？” 温九思的态度令人捉摸不定，蒋原看着男人上前没有制止。温九思小心翼翼地将女孩儿身上的布条解开，将人横抱着，扶着她站稳。 蒋原没忍住，开口问他：“就这么给我了？那是你母亲的遗物，而且你不是一向厌恶我的研究方向，你就不怕我拿了她的手稿，用来做坏事。” “你这么聪明，即便没有手稿，也不过是多走些弯路，相反是我要多谢你——”他扶着怀里的女孩儿，侧脸在白炽灯的冷光下显得凌厉异常。 “我想，我已经知道我父母的死因该往哪个方向追查了，不是吗——古教授。” 温九思话音落下，掩藏身形躲在门外的老人身形一滞。 第386章 三百八十七·可是她竟然还在心疼他 一时间，众人都很安静。 就连蒋原也挑了挑眉，一副端看事态发展的样子。 门缓缓地开了，一个老人走了进来，正是古教授。他脸上失去了往日慈祥的微笑，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狰狞。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付如玉都在这儿，您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付教授手中的拐杖往地下一杵：“我是问，你怎么会怀疑我，还是说，你根本就没信任过我。” 温九思摇了摇头：“我原本是真心将您当成长辈尊敬的，只是在美术馆，我见付如玉拿着你的保温杯，期先没太在意，后来楚楚帮你添水的时候……我看见了里面的茶叶，黄金茶芽，好茶。”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茶是好茶，只不过我记得我三年前给您寄过这种茶叶，应该早就喝完了，这种茶叶产量极少，您去的那个国家也没有，除非是有人专门给您寻来……如果真的被控制，那您的待遇未免太好了点。” 付教授脸颊上的肉抽动了一下：“仅仅是这一点原因你就认定我是坏人？我是你母亲的老师，也一直跟你保持着良好的联系。” “我也很好奇，有什么值得你费尽心思，还做出被胁迫的样子。”温九思目光沉静，落在付教授身上，似单纯好奇。只有姜楚楚察觉到他身上的紧绷，和他偶尔不受控制，上下滚动的喉结。 她想起，温九思第一次对她提起付教授的样子。 他认为，付教授算得上他唯一的亲人、长辈。 可是付教授竟然也在算计他，利用他，欺骗他。 姜楚楚想握住他的手，可是脑海中男人冷漠的神情和绝情离开的背影，让她难受得想要攥紧自己的衣襟。 明明这个男人有一副放任她死去的冷硬心肠，可是她竟然还在心疼他！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古教授也没有再隐瞒的意思，他甚至带着几分谴责开口： “原本我是想让你误以为我被威胁，从而设计你跟我一起研究我的课题，可是我没想到你志不在此……竟然被一个女人牵绊住了心神。” 温九思抿唇：“所以你就和蒋原狼狈为奸？” “你辜负我……你母亲也辜负我。安娜本来应该一辈子跟我搞研究，可是他偏偏要嫁给你父亲，那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古教授突然激动起来，手杖落地也不顾，脸色涨红。 “生了你不够，还生了第二个孩子……那个孩子，他两岁被绑架溺亡，也是给你父亲的报应！” 姜楚楚皱了皱眉，觉得古教授这态度有些不对劲儿，提起温九思母亲的态度更是耐人寻味，只是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晃过一圈，被暂时按捺住。 她感到身旁的男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他在竭力调整自己，不被古教授的话干扰心神。 姜楚楚还是伸出手，女人纤长细嫩的手指，半包住男人的手。 温九思睫毛轻颤，偏头看她，姜楚楚却避开了他的注视。 温九思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矜贵优雅的形象。 “无所谓了……古教授，你们要的东西我给你们，只不过，一旦被我发现你们和我父母的死有关，不要怪我不顾念昔日师生、同窗情谊。” 第387章 三百八十八·我不想做你的未婚妻了 蓝子期恶狠狠地盯着姜楚楚，那目光就跟看红颜祸水没什么两样。十分钟前，蓝子期将手稿交给古教授，并带人将温九思和姜楚楚护送出来，三人上了一辆车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如果是以往，姜楚楚绝对会瞪回去，顺便用言语打击他别忘了跟她争宠的惨痛教训，可是现在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姜楚楚别开脸，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霓虹，半晌说道。 “把我放在这里就行了。” 温九思的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别闹了，先回去。” 姜楚楚霍地看向他：“别闹了？你还想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来南城治我的病，是因为愧疚，发现我没死，所以想要弥补。” “停车！” 说话的人是蓝子期，他让司机靠边停下之后，讥诮地看向了姜楚楚。 “你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如果不是温九思把你救出来，谁知道你会被蒋原那个变态怎么折磨？” 姜楚楚抿抿唇，没理会蓝子期，只扭头看着温九思。 “今天晚上，你只身前来救我，看似是不理智，其实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吧……那些手稿，我之前在你办公室见过，你早就收拾好了，你是故意给他们的。” 她的声音冷静，蓝子期愣了一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烦闷地皱起眉头。 “你们俩的事情，自己解决。” 说完，他开门下了车，还顺便把司机揪了出去。 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两人。 温九思叹了口气，双眼深沉，有诉不尽的神情沉溺，是她最爱的模样。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姜楚楚躲开，后背贴上冰冷的车门，那种寒意让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温九思，我不想做你的未婚妻了。” ………… 蓝子期一根烟还没抽完，车门就被从里打开。 姜楚楚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愣了两秒，这才探头去看车内的温九思：“不是，就这么让她走了？” “嗯。” 嗯？！ 虽然蓝子期看不惯温九思对姜楚楚百依百顺的模样，可是此时心里头更不是滋味，温九思这算是被姜楚楚甩了？姜楚楚她凭什么！ 温九思半晌没说话，手指在膝上敲了敲，转而说起其他的事： “付如玉告诉我楚楚被绑架前……蒋原就联系我了，也是他告诉我，古教授有问题，要不然，你真以为几两茶叶就能看出来问题？” 每个字眼都能明白，可是组合在一起，蓝子期就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蒋原和古教授，不是一路人，最起码，他们之间有矛盾……宋初一家里在t国的产业比较多，我让他查了一下，蒋原当初在t国能站稳脚跟，就是依靠着古教授。” 蓝子期更不懂了：“那蒋原不是更应感谢古教授吗？” “不，蒋原这个人，就像一只狼狗，不会被驯服，有人压在他头上，他只会迫不及待地将那个人甩下去。”温九思遥遥地看向姜楚楚离开的方向，声音低了少许：“现在只有一种解释，蒋原搭上了别人，想要摆脱古教授的干预。” “他能搭上谁？” “……袁呈。” 第388章 三百八十九·未免也太卑鄙了 姜楚楚离开后，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荡。 夜色浓郁，路灯昏黄，周遭不停有人和车从身边来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可她发现，偌大的京都，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回去吗？家里或许有徐钰还在，可以陪陪自己，可是那房子也是属于温九思的，失去了温九思的她……一无所有。 他的温柔和宠溺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那炙热的柔情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整个人牢牢网住，再无法脱身。 可如今，她入了戏，而他，从始至终不过源于对她的愧疚？ 她叹了口气，冷不防，迎面撞上一个硬朗的胸膛。 姜楚楚下意识想将人推开，那人却忽然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将人钳制在怀中……袁呈！ 姜楚楚沉下脸，眸中蕴着不耐烦的神色，“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松手！” 男人像是没看到她眼中的抗拒，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迷恋，“我看见你的神色不对，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我……” 话音未落，已被姜楚楚用力推开，她后退两步，拉开两人距离，面上是一片冷意，“袁呈，你跟踪我？” 她盯着男人的脸，像是要从那张脸上找到答案。 袁呈面上挂着温和的笑，也不再勉强，只是语气变得有丝诡谲：“我只是路过……楚楚，我早就说过，温九思这个男人接近你根本就是心思不纯的，他根本就不爱你。” …… 神经病。 姜楚楚抬眸对上男人脸上近乎偏执的神情，在心底嗤笑了两声，却忽然走近他，凑近人耳边，似笑非笑。 “袁呈，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 袁呈心口蓦然剧烈跳动起来。 女孩笑容艳丽逼人，宛如盛夏开的最艳的玫瑰，哪怕带了刺，也仍旧让人甘之如饴。她似乎从未在他面前这般笑过。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袁呈眼中的深情，隔着一段距离仿佛都能将人融化。 姜楚楚唇角笑意更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很快就要和李云佳订婚了吧？请柬还是你亲自送到我手里的？一边说爱我，一边和别的女人结婚……怎么，哪个狗腿子跟你汇报我们之间出问题了？你就觉得你有机会了？可是在我眼里，你连温九思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可是温九思这么好，却也一样骗了她，姜楚楚的心忽然无比苦涩。 袁呈动作不自然的僵了片刻，很快便开口解释：“楚楚，谁都可以误会，但是我以为你是知道的，我对李云佳根本没有丝毫感情，不过是场形式上的婚姻罢了。” 这一次，姜楚楚没忍住笑出声来。 “李云佳原先对温九思一往情深，你身边也有我那个好姐姐，现在倒是你和李云佳搅到一起去了，别告诉我，这里面没有你的心机……你主动诱惑李云佳，还口口声声说只是形式婚姻。虽然我不喜欢李云佳，但是你未免也太卑鄙了。” 第389章 三百九十·羞辱 “楚楚——”袁呈伸手去抓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 袁呈神色一暗：“给我些时间，楚楚，你总会明白的。” 他说完，又将话题移到了别处：“我知道你今天不想回去，这附近有一家袁氏的酒店，我带你先去去休息好吗？” “是袁家的酒店，还是李家的酒店？”她有些讽刺地抬眸，一双澄澈漆黑的眸打量着他，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半晌后，才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语气透着漫不经心的随意：“好啊。” 这话，便是答应了。 袁呈把她送过来，开了最好的套房，磨蹭着没有马上离开，姜楚楚却是不在意，任由他在耳边说了些有的没的的话，只当是没听见。 门铃忽然被人按响。 袁呈皱着眉打开门，姜楚楚见到来人，微微挑眉。 李云佳？ 李云佳见到是她，脸色十分难看，连一贯在她面前维持的体面都烟消云散。忽然伸手，对着她那张脸便是狠狠一巴掌。 姜楚楚不躲不闪。 意料之中的，那一巴掌却并未落下。 袁呈冷着脸将人拦下，任凭李云佳如何挣扎也无果。 她忽然发了狠的挣扎，竟是挣脱袁呈的手，一双眼睛狠狠瞪着他，带了几分质问之色：“袁呈，你对得起我吗？还有几天我们就结婚了，你，你竟然跟这个贱人……” 李云佳死死咬着牙，他在外头有多少女人她是不管的，可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是姜楚楚！ 袁呈看也不看她，声音冷漠而疏离：“云佳，你听话一点，先回去。” “凭什么！” 袁呈没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李云佳看了看他的脸，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现在的袁呈，几乎取代了之前李博文在李氏集团的地位，让人们都忘了李氏之前的主人是谁。 李云佳的视线落在一旁看戏一般的姜楚楚身上，只觉得难堪，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嫉恨。 她咬着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姜楚楚，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怨？我最爱的男人被你抢走了，现在连我未来的丈夫也被你抢走，你只会抢别人的东西吗？” 这一副她罪大恶极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应该说，不愧是和姜明珠留着一样的血，就连神奇的脑回路也出奇的相似。 这种没营养的问话她当然不会回答。 姜楚楚没说话。 他眼中酝着阴暗诡谲的风暴，像是下一秒便能将人吞噬。 “云佳，我的耐心一向不好，你是知道的。” 李云佳的脸色难堪，当着一个她最厌恶的女人的面，被自己未来的丈夫以冷漠羞辱，这种感觉，几乎让她羞愤的恨不得去死。凭什么，所有的男人都要围着她转，温九思是，袁呈也是？ 心底的怨毒和仇恨疯狂滋生，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撕碎那个女人。 可她不能！ “姜楚楚，你别得意，我就不信，你一直靠着男人会有什么好！我等着看！” 放完狠话，李云佳“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第390章 三百九十一·我可以帮你试探他 姜楚楚动了动唇，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袁呈，“你的未婚妻似乎很生气，你不会有麻烦吧？” 她眼中分明是一抹看好戏的神色。 尽管，李云佳对上袁呈，丝毫没有战斗力。不过，能让他添堵，她倒是乐见其成。 然而，落在头脑发热的袁呈眼中却是变了味，他目光惊喜无比的望向他，动了动身子，像是要将人一口吞噬。 姜楚楚皱眉躲开他。 “楚楚，你，在关心我吗？” “……” 姜楚楚有些怀疑，那位心机深重的袁大公子真的是眼前这位吗？否则，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这明显带着嘲讽的话？ 不过，她也没再多说，只随口扯开话题，便下了逐客令。 “我累了，想休息。” 袁呈似乎也不想将她逼急了，很快也离开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姜楚楚一人，夜幕降临，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九召亮起点点的光，怔楞的出了神。 好半天，才拿起手机，上面仍然一个信息都没有。她的心口忽然抽痛了两下，好一会儿，才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便响起了男人沉稳的声音，“楚楚，我很担心你。” 熟悉的声音让姜楚楚的心忽然酸涩的厉害，鼻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眼眶也微微发红。 她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只冷漠的开口，“担心我？从我离开到现在，一个电话，甚至一个短信也没有，这就是你关心我的方式吗？温九思。” 女孩的声音透着几分质问，几分失落。 尽管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仍然无法狠下心来，离开他。 那头的温九思沉默了。 “还是说，你不敢？是怕我质问你，所以不敢面对，亦或者说，怕我拆穿你的谎言，你从头到尾，接近我都只不过是一场骗局？” 残忍的真相一点点被扒开，却无异于在她的心上，狠狠的剜上一道口子。 那头的温九思沉默了一会儿，才沉着声开口，“楚楚，你先冷静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告诉我啊，温九思，你说啊。”她在等他的解释，无论是什么，哪怕是谎言，只要他说了，她就信。 可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残忍。 “楚楚，抱歉，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信我，总有一天，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温九思淡淡的声音传来。 …… 一直抑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滑落，姜楚楚捂着嘴，无声的啜泣。他就是个骗子，用最温柔的话，做最残忍的事儿。 电话里是一阵沉默，谁都没有挂断。 许久之后，姜楚楚才收拾好情绪，“温九思，我怀疑蒋原背后有人指使。” 蒋原是冲着温九思去的，如今在整个帝都，有能力并且公然与温九思为敌的人，很显然，只有袁呈一个，再联系他今日的出现，她几乎可以肯定。 “我怀疑是袁呈——但我不确定”她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现在在袁呈这儿，我可以帮你试探他。” 第391章 三百九十二·亲手把自己的爱人推给情敌 电话那头的男人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直接一口拒绝，“不行，楚楚，我不同意。” 袁呈此人心思深沉，哪里是她能对付的。 更何况，他不想让她，待在一个随时觊觎她的男人身边。 “我很感激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保护，所以，温九思，作为回报，这是我愿意做的。”姜楚楚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执拗，甚至，隐约有划清两人界限的意味。 有凛冽的寒气从男人身上蔓延，黑暗中，男人神色冰冷而摄人，甚至隔着屏幕，都让姜楚楚感觉到了那股子压迫之气。 她顿了顿，又觉得好笑。 他生什么气，难道愤怒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温九思，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解除婚约吧，到时候我回南城，你，想娶什么样的女人，都随你。” 到后面的时候，她发声都十分艰难了。这番话在心里酝酿了许久，可没想到，真正出来的时候这么难。 她几乎无法想象，若是真的离开了温九思，她是什么样？ 越想越乱，索性不再想。 “楚楚”男人开口，语气却透着危险和凝重，“还记得当初我过，你可以怨我，怪我，甚至报复我，但是唯独不能离开我。楚楚，你这辈子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我可以允许你暂时去做你想干的事儿，在你确保自己安全的条件下。但是，我的未婚妻的位置，永远为你保留，也只会是你的，明白吗？” “……” 电话那头，姜楚楚一连张唇好几次，到了嘴边的脏话终究没下去。他知道，温九思这个人，认真且执拗，他认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改变。 包括她。 “啪”的挂断羚话，她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再与他多。 白银收到温九思通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推开门走进去，却看到房内一片漆黑，温九思坐在角落里，所有的神色掩映在黑暗之郑 周身隐约缭绕着寒气。 “这么晚找我来，有什么事？”白银打开灯，奇怪的问。 温九思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站起身来走到白银身边，揉着有些酸疼的眉心淡淡开口，“楚楚在袁呈那。” “怎么回事。” “……因为蒋原。” 白银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头，对于这个人，他显然是不陌生的。 关于当年蒋原的所作所为，他是清楚的，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并且，他和温九思之间的恩怨，可不。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温九思将先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白银。白银听完之后，眉头却皱的更紧了，眉宇间有股子怒火，“所以，你就这样把楚楚交给了袁呈？” 温九思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蒋原这个人不好对付，古教授更是难缠。如今这两人一同对付我，我倒是不惧，可楚楚不一样。我能让她留在我身边再受到伤害。袁呈此人虽然心机重了些，可对楚楚是真心的，他会保护好她。”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没有人比温九思此刻的心更难受，亲手把自己的女人推给情担 可他没有选择。 第392章 三百九十三·反水 “你就不怕，她因此误会你，从而投向袁呈的怀抱？”白银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她不会。” 温九思口气笃定，“我今找你来，是为我父母的死因，蒋原和古教授与我父母的死难脱关系，所以，我要你帮我一同找出证据，解决后患。” 到这儿，他眸中有浓烈的冷气扫过。 白银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才，“事情隔了这么多年，很难找到蛛丝马迹，他们既然敢公然出现，便是笃定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他眉心一拧，又道，“付如玉深受古教授重用，她杀害李博文，想来也是受了指使，或许，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入手。” 姜楚楚几次险些出事，都和付如玉有关。 温九思的眼眸眯起，迸发出危险的目光，蒋原和古教授的事情一不解决，他们一都得不到安宁。 还有楚楚。 一想到姜楚楚，温九思的心脏就开始抽缩，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我这边也会搜集证据的。”温九思委婉地道。 闻言，白银略带深意地看了他几眼，他知道温九思的渠道众多，许多消息比警方还灵通。 “我其实很害怕……” 温九思闭了闭眼眸，脸上出现一瞬的脆弱，但稍纵即逝，就好像是饶错觉一般。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 蒋原坐在客厅里，视线落在姜楚楚和温九思离开的方向，隐约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古怪意味。 “教授，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拿到手了，答应我的事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兑现？”他低头看了眼手掌。 上面隐约残留着女孩的气息。 真可惜啊，差一点，他就能把她带走了 ……温九思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讨人厌。 坐在对面的古教授视线安全盯在那份手稿上，苍老的脸上隐约带着几分激动之色，开口时声音却冷漠凉薄。 “温九思对姜楚楚有多在意，你不是不知，想在京都抢走他心尖尖上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你先助我研究透这份手稿，届时，再好好对付这子。” 闻言，蒋原唇角微勾。 拿到了东西，便对自己的话不认账了？ 他蒋原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是要拿到手的。温九思又如何？他的东西，抢到手，才越发有趣。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翌日一早。 一辆警车停在别墅外。 古教授和蒋原都一夜未眠。 蒋原率先走出来，看到神色不佳的付如玉，眼中带着几分别有深意的笑容。 “没睡好？”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付如玉点点头：“古教授需要我做记录。” 哪怕看到警察往这边来了，两个人也都没动，付如玉的心情莫名烦躁：“警车为什么来你这儿？” “不是来我这儿，是来我们这儿。” 付如玉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他偏过头，在她耳边慢条斯理着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蒋原终于起身，拍了拍付如玉的肩：“如玉，上去看看，别害怕，一切有我呢，别怕……去吧。” 声音温柔的，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第393章 三百九十四·付如玉在哪儿 付如玉的神色出奇的平静下来，带着点奇异的神色，很快，她乖巧的点头，便转身朝楼梯方向去了。 没一会儿，古教授也下了楼。 他昨夜研究了一整夜的手稿，眸中满是猩红的血丝，整个人却是兴奋不已。 “付呢？”他奇怪的看向身后。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寂寥又有些阴冷。 蒋原只是勾唇一笑，视线落在大厅的监控上。门外，几辆警车将整个别墅团团围住。为首的年轻男人带着一队警察下了车，直接破门而入。 “这位警官一大早私闯民宅，恐怕有些不妥吧？就是不知道吴某犯了什么事儿，值得您如此兴师动众？”蒋原笑意吟吟的上前询问。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白银在周围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他沉默片刻，冷声开口，“蒋原。” 蒋原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硬，只是一瞬，很快恢复如常，蒋原轻笑两声，道：“早就听过鼎鼎大名的白警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眼眸深处，却掩藏着一抹不屑和冷嘲。 “只是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白警官。” 白银却不再管他，而是走到古教授身边，冷着声音问：“请问付如玉在哪儿？她涉嫌一桩故意杀人案，我要将人带回去调查。” 古教授垂下的手微微攥了起来，脸上却皱起眉，状似不解的望向他：“什么杀人案，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付前几日才随我回国，哪会杀什么人？” “付如玉前阵子担任李博文的私人医生，李博文去世后，便立即出了国…昨日我们追踪到李家曾经的佣人，据她口供，李先生死亡当日，付姐也在场因此我们有权怀疑，付如玉与之有关。” 古教授一怔，似乎有些疑惑，“竟有此事？” “可仅凭一个佣饶供词便认定付杀了人，未免过于草率了？如此来，当日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名佣人，都有杀人动机，为何偏偏认定是付？”古教授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反驳。78中文首发 . . “您得对。” 哪怕知道眼前的老人并不像表面这般和善，白银依旧克制地点头，面上仍然平静，“每个在场的人，我们都进行了排查，您放心，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到后半句的时候，白银加重了语气，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古教授。 那视线，几分犀利，几分冷意，几分试探，莫名让人觉得心底某些阴暗的东西通通都无所遁形。 古教授心底忽然有种不祥的预福 “昨我很早就睡了，并不知道付在哪儿。”古教授眉头紧锁，真的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眼神却若有若无的看向蒋原。 “很抱歉，既如此，我们便只能得罪了。”白银看向身后的警察，道，“分成三队，一层层的给我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等等，你们不能这样！”古教授终于露了一丝慌张之色。 第394章 三百九十五·你说我这个时候去追求她，怎么样? 他心底清楚得很，付如玉手里掌握着太多他们的东西了，若是付如玉真的被抓了，指不定供出些什么东西来。 到时候他们就全都完了。 他一边阻止白银，一边给蒋原递眼色，要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今抓住付如玉。然而，蒋原似乎没看到一般，对白银微笑了两下，随后开口。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教授，咱们行的正，坐得端，他想搜，便让他搜就是。” 白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带着人上了二楼。 半时后，两队人马在大厅汇合。 “老大，都搜过了，没人。” 没人？ 温九思过来的时候，白银已经带着人搜查了两遍了。蒋原安逸地坐在沙发上，古教授也逐渐平和下来。 “我昨让人盯着了，付如玉从进来就没有出去过，因此他绝对还在别墅里。只是不知道，蒋原到底把人藏在哪儿。” 他们几乎是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 温九思打量了这栋别墅一番，很快，似乎想到什么。 这栋别墅的设计很是巧妙，每个空间的构造都与一般的别墅不同，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很快，他视线落在房顶的位置。通往台的通道很特殊，若不仔细看的话，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偌大的台，建造在一个山坡边上。若是有人一不心掉下去，九成没有生还的可能，付如玉应该不会从那逃走，可是……万一呢。 温九思猛攥起手：“上台” 一群人立即上了台。 “你的意思是，蒋原要杀人灭口？”白银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重。 温九思没话，率先上了台。 一走上去，便看到一道身影一步步朝边缘靠近。 “付如玉！” 温九思大喊一声，而那头的女子却好似根本没听见一般，仍然一步步的，机械般的朝边缘走去。 随后，在几饶视线之下，一跃而下。 “操！” 白银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 付如玉死了。 白银带着她的尸体回了警局，一番折腾之后，已是下午。 蒋原和古教授被带到警局问话，但无论他们怎么问，两人都是一口咬定，不知道。 白银气的差点掀桌。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明明知道付如玉的死就是眼前这两人做的，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没有证据，证据证据！现在就连好不容易找到的突口，也断了。 就算查明了付如玉当真与李博文的死有关，但她人已经死了，就算找到了关于蒋原和古教授的证据，他们只要把一切推到付如玉身上，仍然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白银一整心情都十分暴躁，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古教授和蒋原从警察局离开，继续逍遥法外。 蒋原临走前，看了温九思一眼，眼神中是一片嘲讽的笑意。 “九思，为了感谢你的手稿，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喜欢吗？” 温九思不话，蒋原却忽然凑近他耳边，用像是情人间呢喃的温柔语气道：“听你的未婚妻很生气，想和你断绝关系，你我这个时候去追求她，怎么样？” 第395章 三百九十六·这个人太难对付 面前温和清隽的男人沉下了脸。 他的脸色阴沉可怖，周身隐约有凛冽的寒气浮现，看蒋原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蒋原却似乎被逗乐了，拍拍他的肩，便走了。 而已经撕破脸的古教授，一句话也懒得和他。 一直等人走了，白银才凑过来，看着蒋原离开的方向，皱眉：“这个人太难对付了。” 温九思没话，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好一会儿，才淡漠开口，“付如玉的死，不正常。” 白银忍不住的想翻白眼。他当然知道不正常，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儿，他们刚一上门，付如玉就自杀了，仿佛专门为了在他们眼皮底下死一样。 况且，以付如玉的性子，根本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就算是蒋原胁迫，也绝对不可能的。所以，白银至今想不通，她的死因。 温九思没回答他，只是申请去了一趟停尸间，看了看付如玉的尸体。很快，他出来后，便对白银道。 “是蒋原。” 见他不解，温九思道，“还记得当年蒋原的案子吗？” 他的是当年蒋原为了做研究，用一个女学生做研究，致使其精神错乱，最后跳楼自杀的那事儿，为了知己知彼，他早就把蒋原有关耳朵一切资料都详细地告诉了白银。 “你是，她的死和当年那个女生的死一样？”白银隐约明白了。 温九思摇头，“是，也不是。” “当年蒋原拿她做实验，经历了很长一段日子。而今蒋原应该是看到我们来了，知道目标是付如玉，付如玉死的时候，精神是恍惚的，不是自愿死的。蒋原在此之前，对她实施了催眠。” “一个人若是自愿跳楼，临死前机体本能反应会发生一定应激措施，但我在付如玉的身上没有发现。只是我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蒋原在心理研究方面的功力，比我想象中要深的多。” 不仅如此，蒋原也比过去要更难应付的多。78中文首发 . . 就算是国际上最着名的心理学家，想催眠一个人也绝非易事，蒋原应该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很久前就对付如玉进行了心理暗示。因此，等到这一，只要一个契机，便能轻易的将其催眠。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温九思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表现出来的，对楚楚的莫大兴趣，让他很是忧心。 他若想对付他，他并不惧，可楚楚，又如何能招架？ 白银好歹也是出色的刑警，对于心理方面的东西并不陌生，很快就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也就是，或许我可以以此来找到蒋原杀饶证据？” 有了方向，迟早会有结果。 白银神色缓和了不少，下一秒，便又被温九思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你以为，蒋原会那么傻到留下证据给你找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么些年为何会有那么多无法破获的悬案吗？”温九思唇边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白银沉了脸。 他的没错，刑警办案，讲究的是人证物证。就算明知道对方的犯罪动机和手段，可没有人证物证，上面仍然不认。 这就是现实。 第396章 三百九十七·袁呈的示好 “我知道他为什么对楚楚感兴趣了……这么多年来，充当蒋原研究对象的人非死即伤。楚楚当年遭到了那么大的打击，却没有半丝疯狂的迹象，这样的自我控制能力看来令蒋原很感兴趣。” 温九思视线落在远方，眼底带着几分看不透的神色。 这一夜，姜楚楚睡的很不好。 习惯了在温九思的怀抱里，枕着他的气息入睡。到了陌生的地方，没了他的温暖，便是怎么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好几遍，抓起手机好多次想给他打电话，最终……都止住了。 她怕，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的心软，忍不住的原谅，忍不住大的再度沉沦深陷。 袁呈来的时候，姜楚楚刚迷迷糊糊睡下。 隐约间，她感觉到有一股不舒服的气息，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盯上了一般。猛地睁开眼，便看见袁呈站在床边，看着她。 “楚楚。” 见她醒了，袁呈轻轻笑了一下，熟络地坐在床边，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一旁，温声细语道，“我让人带了些南城的吃，你先起来吃些再睡，好吗？” 姜楚楚忍不住抓紧了被子，内心虽然紧张，但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不是你的家，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你难道不知道趁人睡觉偷偷溜进来是很无耻的行为吗？” “对不起，楚楚，我敲门了，只是你没应，我也是担心你，只好刷房卡进来。”袁呈并不觉得愤怒，看着她愤怒的脸只觉得越发可爱。 就像是自己圈养的动物，有一忽然对你炸了毛，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是你的，在你的手掌心。这种感觉，只会让人觉得越发有趣。 “出去，我要换衣服！” 姜楚楚丝毫不客气的将人赶出去，很快换好衣服之后，视线落在床头柜的袋子上面。是南城一家知名的糕点，的确是从前她极喜欢的老字号。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勾唇一笑。 袁呈在餐厅等她吃饭，姜楚楚走出去，许是还未睡醒，脸上带着几分绯红。脂粉未施的脸蛋，白嫩又乖巧的不可思议，偶有几丝碎发飘散，却显得越发慵懒可人。 袁呈呼吸紧了紧。 姜楚楚坐在他对面，指着手里的东西道，“味道不错，可我记得这家糕点并不外带，你是怎么让它从遥远的南城到我手里的？”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你喜欢就好。”袁呈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和喜悦，紧接着又道，“有些渠道罢了，知道你喜欢，让人一大早现做了送来的。” 不得不，这顿早餐，可真够昂贵的。 费时费力还伤财。 “袁大公子倒是财大气粗，我记得先前在南城的时候，有一回你送来的那早餐，似乎是京都这边一家老字号吧，看来，你在京都这边也是渠道颇丰啊。”姜楚楚丝毫不客气，总归是自己喜欢的，不吃也挺浪费。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一边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见她接受了自己送去的东西，袁呈脸色也是一喜。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坐下，凑到姜楚楚身边，伸手想将人抱住。 第397章 三百九十八·他的野心和占有欲 姜楚楚灵巧的躲开。 “楚楚，留在我身边，温九思能做到的事儿，我一样可以做到。” 袁呈的手落在她胳膊上，盯着那上面白皙细嫩的皮肤，眼中是一片炙热的火光和占有欲。 姜楚楚挑了挑眉，她不置可否地托腮，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你想和我在一起啊……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顿了顿，看到男人眼中充斥着震惊和惊喜，忽然勾了勾唇，接着道。 “我不想待在京都了，放弃京都的一切，跟我回南城，我就考虑一下，怎么样？” 袁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气氛有片刻的沉默。 “你还是在耍我。” 袁呈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姜楚楚面前，伸手一把环住她的腰身，强势将人禁锢在怀中，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占有欲。 “楚楚，我如今好不容易在京都站稳脚，等一切安定下来，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恶心又黏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看着手中的东西，她忽然就没胃口了。 姜楚楚猛地起身，躲避他的亲近。 她随手将手里的东西丢进垃圾桶，唇边勾起讥诮的弧度，“不是说什么都可以为我做？你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吧。袁呈，你醒醒吧，在你心中，为了你所谓的商业帝国，婚姻，爱情，甚至女人，什么都可以牺牲，做你的枕边人，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被你给卖了。这一点上，你永远都比不上温九思。” 不，把袁呈这个伪君子和温九思比……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把我留在这儿，也是想利用我，牵制温九思吧？”姜楚楚冷哼一声，眼中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袁呈沉默了，脸色有些不好看，面上一片阴郁。 姜楚楚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被蒋原绑架，背后应该也有袁呈推波助澜，否则他怎么会如此了解她的行踪。明知她对温九思的感情，还把她带到这儿来…… 她冷笑两声，已是不想再与他多言。 袁呈刚想说话，姜楚楚的手机响了。 她抬眸看向袁呈，眼中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 “我今晚来接你吃晚餐。”袁呈站起身来，说完这话，便转身走了。 关门前，姜楚楚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必。” 电话一接通，便传来徐钰焦急的声音：“楚楚，你上哪儿了，昨天一夜没回来，听说……你和温九思吵架了？” 酒店窗外的景色开阔，姜楚楚看着一座座摩天大楼，闷声开口，“没有。” 确实没有，是她单方面的吵，温九思一直在安抚。 可也正是这样，她才越发难受。 关于昨天那事儿，姜楚楚已经想明白了，就算当年他真的见死不救又如何，这段日子他为她做的那些事儿，哪一件不是加倍的还了。 “我只是跟他说，我不想做他的未婚妻了。”——她甚至更气的是自己，留在他身边，不仅帮不上他的忙，还成为了他的软肋。 “这还不算吵架？楚楚，我虽然不喜欢温九思这人，可他对你还是用心的，你再生气，也不能说这种话啊。” 第398章 三百九十九·即将开场的好戏 徐钰是真没想到，两个成天腻歪的人，怎么忽然就成这样了。 姜楚楚心里更闷了，哑着声，半天没说话。 那头徐钰忽然道，“你都跟温九思吵架了，我再住在他家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搬出去吧。” 姜楚楚皱起眉头，很快摇头，“你还伤着呢，走啥走，再说也没地方去，先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姜楚楚有些头疼。躺在床上，闭着眼，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温九思的脸，他的温柔，他的宠溺，闭上眼，她甚至还能描绘得出他身上每一寸肌肉的纹理。 一定是疯了！ 姜楚楚忍不住咒骂两声。 另外一头，温九思刚从警察局出来，便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竟然下雨了。白银给了他一把伞，欲言又止，“袁呈将姜楚楚安排在原来李氏旗下的酒店里，你真的放心让她待在袁呈那儿，袁呈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都沉默了。 直到温九思上了车，白银转头离开的时候，才听到后面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当然不放心……但是她想那么做，那是我唯一能确定的，她的心意了，我不能辜负。” 很轻很淡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雨声中。 白银有些没听清，他想问个明白，可是话到嘴边又强忍住，只是皱眉离开了。 蓝子期充当了司机，在外面接上了温九思。 蓝子期瞧着他一副消沉的模样，没好气的开口，“瞧你这副为情所困的样子，还是我认识的温九思吗？要我说，袁呈他算个什么玩意？不过是个靠女人发家的人罢了，直接上去把人抢回来不就得了。姜楚楚这个女人果然是祸水，要不是她，凭你早把这事儿解决了。” 他从头到尾都对姜楚楚没什么好感。 如今更甚。 温九思淡淡看了他一眼，眼带警告。 蓝子期顿时泄了气，又气又无奈，动了动唇，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发动车子，看向后面闭目养神的男人，开口，“去哪儿？” 温九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出声，“九召。” 家里已经没有温香软玉，除了工作，他还能做什么呢？ 九召办公室。 小吴敲敲门走进来说，“温总，李氏发来请柬，邀请您三日后参加李小姐的结婚典礼，请问您要出席吗？” 温九思没说话，半晌后抬头，眸中已是一片清冷。 “去。” 隔天，身在酒店的姜楚楚收到了一份快递：一张请帖和一条裙子。看着v领露腰大摆的礼服款式，姜楚楚立刻就知道是谁送过来的了。 她立刻打了个电话：“徐钰，快递是你给我发的？” “袁呈和李云佳的婚礼，这是先前发给你的请柬，我想你应该是想去的，我又不方便动弹，所以叫了快递给你送过去，礼服也是我早就挑好的，本来准备给你做生日礼物的。怎么，你不想去？” 姜楚楚立马从床上蹦跶起来，“去！” 身为姜明珠的姐姐，这样的好戏，她怎么能不去看呢？ 第399章 四百·流言 袁呈和李云佳的婚礼办的很是盛大，几乎邀请了整个京都的名流。 姜楚楚邀请了白银当男伴，正式场合，没有男伴是要遭人耻笑的，宋初一不知道哪去了，白银虽然不擅长在这种场合交际，但胜在五官好看。 两人是掐着点儿进场的，几乎一走进去，便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姜楚楚本就生的美，今日特意打扮一番，一身火红的长裙，只在裙摆点缀几颗碎钻，低调又华丽。艳红色的颜色很是挑人，偏生穿在她身上便像是量身定制，衬得肤白胜雪。 大厅里正跟几人交谈的温九思似有所感，一抬眸，正好与姜楚楚视线对上。 四目相对，姜楚楚忍不住咬唇，率先移开视线。 温九思也只是沉默片刻，不动声色移开眼，却再没有了谈生意的心思。烦躁的端了杯酒，朝角落里去。视线却若有若无落在她和白银虚虚环着的胳膊上。 真是，刺眼的很。 期间，有不少不明所以的男人上前搭讪，都被白银一张冷脸吓退。白银寸步不离跟在她身侧，浑身散发着冷气，一张脸更是严肃的紧，俨然一副保镖的姿态。 再次吓退一个上前搭讪的男人，姜楚楚忍不住笑了，“白警官，一直板着一张脸，你累不累啊？来，吃点儿东西。”姜楚楚余光瞥到朝温九思走过去的女人，气的别过头将一块蛋糕塞给白银。等他接过，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强行扯出一个弧度来。 像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她勾唇笑笑，“你瞧瞧你长的这么好看，就应该多笑笑，老是板着脸，可不招小姑娘喜欢。” 白银的动作顿了顿，面上的表情隐隐有些古怪。 一直瞧着她的姜楚楚却是皱起眉头，似乎看出来什么了一般，忽然惊呼出声，“难道真被我猜对了，你万年单身的原因，是因为性取向……” 白银隐约看到旁边几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太阳穴突突的跳，长臂一伸，直接把姜楚楚拉到旁边的餐饮区。 “姜楚楚！” 身后一道不怀好意的女声响起。 李子茜走了过来，看着姜楚楚一身打扮，精致又高贵，只是站在她面前，便觉得自己好像都低到了尘埃里。 她眼底满是嫉妒和怨恨，说话时却带着满满的讥讽，“温九思都跟你分手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李子茜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周围人都能听到。 姜楚楚和温九思的事儿，在这个圈子里并非什么秘密，从前温九思把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宠，不少想搭上九召这条线的都想尽了办法想接近姜楚楚。 不过现在嘛—— “那就是姜楚楚，倒是有几分姿色，难怪温九思也会动了凡心。”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越是美的女人就越是危险，我听说这位姜小姐风评很差，私生活放荡，名声很不好。” “听说原先她家里的资产大半都在她名下，有钱又漂亮，你不想试试？” “我当然想，难道你不想？” 第400章 四百零一·想让她背锅 周围的议论越来越难听。 姜楚楚神色如常，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倒是身边的白银忍不住了，眼神阴鸷的望了眼方才说话的男人。 目光如刀。 姜楚楚伸手拽拽他的胳膊，对他点点头，示意白银不要冲动。 原本，姜楚楚是并不打算搭理李子茜的。 但是李子茜怎么会放过这个好不容易有的奚落姜楚楚的机会？见她要走，李子茜连忙走过来，将人拦住。 她的视线落在她身边俊朗的男人身上，面上更是一片扭曲的妒忌。 “穿成这样，原来是来勾引男人的，姜楚楚，你怎么就这么贱呢，刚刚被温九思抛弃，转眼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你就这么缺男人吗？” 这些男人都瞎了眼了吗？ 姜楚楚一嗤笑，踩着高跟鞋走到李子茜身边，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望着她，神色间满是压迫之色。 “我倒是不如李小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一身是哪个……出来的呢。不过很可惜，就你这样的，我身边这位也是个不解风情的，白瞎了您的姿色。” 李子茜穿着身抹胸的黑色礼裙，那衣服布料极少，堪堪露出大腿根部。一番打扮，倒也引来了一些男人的注目，可一站在姜楚楚面前，就瞬间被比了下去。 大抵是庸俗卖肉和风姿绰约的对比。 周围已经不少人在议论她和姜楚楚。 李子茜气的直发抖，被姜楚楚一句话直接戳中痛点，扑上去就要直接撕了她的衣裳。她要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姜楚楚不屑的冷哼，想打架？ 伸手推了推正准备上前的白银，示意他不要碍事。 姜楚楚压根没将人放在眼里，动也没动，等李子茜到面前的时候，忽然一个闪身躲开，李子茜没料到她反应那么快，脚下一个趔趄，径直栽倒下去。 “嘶—”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姜楚楚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眸低是浓浓的不屑和嘲弄。只会撒泼打滚的女人，她连跟她战斗的想法都没有。 “你！”李子茜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贱人，你放开我，你敢对我怎么样，我表姐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是小学生吗？打架打不过，就会叫家长，别说你表姐，就是再来十个，我也能打的你心服口服，你信吗？”姜楚楚不屑道。 “你敢，姜楚楚，我……”话说到一半，李子茜的余光忽然瞥到不远处正朝这里走来的身影，忽然抓着她的手用力推了自己一把，随后—— “啊！表姐，救命啊，姜楚楚要杀人了！”李子茜倒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怎么回事？” 身后，穿着婚纱的李云佳走过去，将李子茜扶起来。视线瞥到姜楚楚时，迅速的闪过怨恨之色。 “姜楚楚，你想干什么？” 姜楚楚无语的皱眉。 这拙劣的演技，是当在场所有人都是瞎子吗？ 而事实上，和她想的也差不多。毕竟李子茜是李家人，便是有人看到了发生的一切，也不会傻到去为了她一个被温九思抛弃的女人，而得罪李家。 所以，这个锅，她背定了。 第401章 四百零二·威胁 “我来参加你和袁呈的婚礼啊，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这个表妹一再挑衅我，我不过是正当防卫。” 姜楚楚刻意强调了她和袁呈的婚礼两个字，分明意有所指。 李云佳当然听出来了。 她今天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如果不是因为她，她早就嫁给了温九思，哪里会…… 她强忍着想冲上去打她的冲动，咬着唇，竭力平淡着口吻：“姜楚楚，我过去是得罪过你，我向你道歉。可今天是我的婚礼，一个女人一生只有一次，你在我的婚礼上闹事，还动手打了我的表妹，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你这不是，当众打我和袁呈的脸吗？” 顿时，周围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又改变了八卦的风向。 “据说李大小姐和小温总青梅竹马，是这姜楚楚横插一刀，硬生生将人给拆散了。如今李大小姐好不容易得来一门好姻缘，她还要来破坏，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你们还不知道呢？李大小姐的新婚丈夫曾是姜楚楚姐姐的男朋友，说不定，她是替人来打抱不平呢？” “这姜家姐妹真是恶心，自己留不住男人就跑来闹事，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李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你们看，姜明珠也来了。” 姜明珠没想到，一走进来，便听到有人议论她。她的身份尴尬，前未婚夫眨眼就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夫，说不定以后还会被迫成为他的“弟媳”。 她原本是想悄悄寻个角落站着的，谁知道，一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姜明珠反应也快，几乎立刻就白着一张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姜楚楚。 “楚楚，我分明告诉过你我和袁呈是和平分手的，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就算介意李云佳和温九思的……可你们都已经分手了啊。” 她这话，分明是在说，一切都是姜楚楚一意孤行，与她无关，她什么都没说。同时，又再次强调了，她和温九思分手了。 所以现在的姜楚楚，她什么都不是。 转了一圈，矛头便又指向姜楚楚。 她环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几人。今儿倒真是来对了，好大的一出戏。姜明珠这出，是想让她和李云佳斗啊…… 就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姜楚楚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容明艳动人，这一笑，似乎连周遭的非议声都要压过去了。 “姜明珠，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你怎么会以为我会为你出头？” 姜明珠的脸瞬间憋的通红，还想说什么，忽然瞥到不远处走过来的男人，整张脸瞬间一片惨白。 “姜明珠。” 袁呈走到她面前，站定，面色阴沉如水。今日的新浪，西装笔挺，贵气逼人，像是完完全全京都世家养出来的贵公子，谁会想到，他是个鸠占鹊巢的枭雄呢。 对于袁呈，姜明珠是从骨子里的恐惧。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呈的视线不动声色扫过姜楚楚，再瞥到姜明珠时，已经是不动声色的嫌恶。 “看来，你是忘记了我曾经说过的话。” 第402章 四百零三·画室 阴冷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宣判，让姜明珠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想走，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 袁呈却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叫来使者：“送明珠小姐去休息。” 众目睽睽之下，姜明珠被侍者一左一右的拖了出去，前所未有的屈辱、不甘，和怨恨都在这一刻疯狂汹涌。 一直到人离开之后，袁呈才缓缓开口，“很抱歉，诸位，婚礼出现了一点小插曲，请诸位不要见怪。” 他说完，便领着李云佳走了。 在路过姜楚楚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两秒，向她致歉。 姜楚楚权当没听见。 婚礼才刚开始，姜楚楚就已经失去了兴趣，她勉强呆到仪式走完便想着先行一步了。白银原本也是陪她来的，见她要走，便也跟着离开了。 全程，都没有和温九思说一句话。 温九思的视线，一直等她离开之后，才缓缓收了回来。紧握的掌心，缓缓松开，里头已是密密一层汗珠。 姜楚楚回了趟酒店，没多久，就接到徐钰的电话。 徐钰从温九思家搬出去了。 姜楚楚到的时候，徐钰和袁珂两人似乎正在争执什么，见她来了，袁珂才收回神色看向她，“你们聊，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又回头看了眼徐钰，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姜楚楚后知后觉地想到，怪不得今天没看见袁珂呢。 徐钰脸上还有几分未散的怒气，姜楚楚走过去，瞧了她一眼，啧了一声，“徐钰，你这速度可以呀，这就同居了？” 难不成是袁珂终于发现了徐钰的好，所以开始回心转意了？亦或者是打算金屋藏娇了？ 姜楚楚脑补了一堆，最后看向徐钰，道，“说吧，怎么回事？” …… “昨天他打电话来，我顺嘴就把你和温九思那事儿说了，他，就把我从温九思那儿接走了。楚楚，我本来没同意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本来我都快放弃了……”徐钰说着神色有几分哀伤，她都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什么。 “袁珂这人虽然看着不正经，其实人吧倒也没什么坏心，不过——”姜楚楚皱眉，“徐钰，你可要想清楚，你要是真想跟他，你要承受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多。” 袁珂对上袁呈，她不是故意瞧不起他，实在是和袁呈一比，袁珂简直就丝毫没有什么战斗力。 她自然，也不愿意徐钰去跳这个坑。 徐钰垂眸，情绪也有几分低落。 “我知道，那些东西我都不怕，我只是怕他现在这样只不过是因为对我的愧疚与感激。楚楚，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徐钰很是迷茫。 姜楚楚一怔，随即摇头。 她也不知道啊。 自己的感情都没处理好呢，又怎么能去宽慰别人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突然有个想法：“先不说这个了，徐钰，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 以后？ 徐钰摇头，眼底满是迷茫之色。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初来京都，原本就是奔着袁珂来的。 第403章 四百零四·开业 姜楚楚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徐钰，你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独立思维。再说了，你难道不想拥有自己的事业，将来能在袁珂身边帮他的忙吗？总不能一直做个什么都不会的菟丝花吧？” 徐钰被她说动了，可很快，又摇了摇头。 “可是，我能做什么啊……” “先前我在白教授那儿工作，积攒了一些管理经验，我大小又是个杰出女画家……富有的杰出女画家，所以我打算开一家画廊。”“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不如你我合伙怎么样？” 画廊？ 徐钰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 姜楚楚先是去找了一趟白教授，告知了这个想法，毫无意外的得到了白教授的鼎力支持。她在这方面远比她的经验来的多，因此姜楚楚避免了许多的麻烦。 为了筹备画廊，她几乎是日日在忙。 徐钰的伤还没好，基本所有的大事小事，都要她一手操持，从选址到装修到宣传，通通是她亲力亲为。 忙的脚不沾地，倒头就睡，倒也省的老是想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 一个月后，她的画廊顺利开张。 借着白教授的面子，美术馆的不少同学都来捧场了，来的人倒是不少。自己的画再加上白教授从自己的珍藏里借给她一副法国知名艺术家的获奖作、平日里连白教授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的，便有不少美术界的人慕名而来。 其他的展品也大都是她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弄来的珍品，姜楚楚对画的质量要求颇高，因此第一天，画廊的受益倒是不错。 快到中午休息的时间，画廊人流逐渐少了。姜楚楚正要去找徐钰准备吃饭，一个女孩忽然走到姜楚楚面前，微微垂着头，有些腼腆的冲着她笑了笑。 “您好，请问您是姜楚楚吗？” 姜楚楚转过头，冲她一笑，“是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女孩一见她的脸，顿时激动的握着她的手，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太太，我，我是您的粉丝，在微博上看到您说要开一家画廊，特意赶过来的，我超喜欢你的那副《月夜》呢。” 听她这么一说，姜楚楚才想起，自己似乎的确是在微博上发了博的。 只不过，这段时间都忙糊涂了，根本没来得及看。一打开手机，才发现那条微博下面竟然有不少的评论。 甚至还有不少人私信说要买她的画？ “太太，我觉得你的画特别有意境，我想买一副您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为我讲解一下？”女孩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当然。”姜楚楚冲女孩一笑。 女孩心满意足的抱着画临走前，还对姜楚楚道，“对了，太太，自从上次您得了冠军，我们不少粉丝都为您建了个粉丝群，我……想邀请您进群，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既期待又忐忑的望着她。 姜楚楚失笑，拿出手机加了女孩的微信。 第404章 四百零五·打砸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楚楚和徐钰两人都是既疲惫又兴奋。 “楚楚，原本我都做好了今天一幅画都卖不出去的打算了，谁知道，生意竟然这么好。你知道吗，这其中有一副我曾经画的画，也卖出去了！”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创作得到肯定让人更欣喜的了。 姜楚楚淡淡一笑，低头看着手机里刷屏一般的群消息，和通讯录99+的小红点，有些脑袋疼。 或许，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没有温九思帮忙的第一件事……她做的很好，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她甚至短暂地忘记了一切烦恼。 什么袁呈，什么蒋原，什么姜明珠，都不如此刻的大好时光。 画廊隔壁的餐厅，白教授和温九思相对而坐。 白教授素来古板的脸上，落在温九思身上，也出奇的多了几分八卦，“从前在南城，你就对那丫头百般护着，今天又为何要让我去送这人情？你们吵架了？” 有几副藏品，是温九思的珍藏，白教授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 就连她这段时间帮着姜楚楚找地址，装修，通通都是温九思在背后助力。这些分明是能自己做的，偏偏要借自己的手。 真是搞不懂这些年轻人。 白教授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的开口，“小女孩有几分脾气是很正常的，作为男人，你要多包容些。楚楚是个好姑娘，别到时候错过了，你才来后悔。” 温九思的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对面的画廊，浅笑两声，温和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教授，麻烦您了。” 姜楚楚没想到，仅仅是第二天就出了事。 中午，姜楚楚和徐钰正在外面吃饭，便有职员慌慌张张的过来找她们，“不好了，不好了，画廊被人给砸了！” “什么？” 两人匆匆朝画廊赶去，因为是中午，现场只有一个工作人员留下来守着，而他此刻倒在地上，周身还有点点血迹。 画廊此刻更是惨不忍睹。 所有的画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周围能砸的东西，都被砸的稀巴烂，到处都是碎片。而最中心那副珍品画，更是被毁的彻彻底底。 姜楚楚气的浑身都在抖。 她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身边的徐钰更是脸色苍白，脚步踉跄，有些摇摇欲坠。姜楚楚扶住她，道，“你先把人送去医院，我来处理。” 等徐钰走了，姜楚楚才把现场的工作人员全部叫在一起。 “方才我正在打扫展厅，忽然有一群男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锤子，见啥砸啥，好几个人上去阻止，都被打了。”有人开口道。 姜楚楚查看了一遍现场的监控，和他们说的基本没有出入，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看着便不是善茬。 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可她根本就不认识这几个人。 到底……是谁？ 敛下眼底的阴霾，姜楚楚先将受伤的工作人员安抚好，随后让人将展厅打扫干净，才转身拨通了白银的电话。 白银到的时候，现场几乎已经打扫干净了。 第405章 四百零六·隐情 不过被毁掉的画，终究是没办法再复原了。尤其是那副珍品，完全不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价值。 “我让人追踪那几人，发现他们曾经和李子茜有过接触。”白银沉声开口。 李子茜？ 看来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姜楚楚不屑的冷哼。 “要不要我带人过去把人带回去，你们画廊损失应该不小，足够立案了。”白银开口道。 “不必了。” 姜楚楚摇头，“就算你把她抓了，又能怎么样？凭着李家的权势，不过是给点钱，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的意思是？”白银皱眉。 “她既然想找我麻烦，我就彻底折断她的依靠好了，让她再也没有豪横的资本。这件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解决。” 姜楚楚眼尾轻挑，眼底多了丝笃定。 白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姜楚楚，确实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某间咖啡厅。 姜楚楚叫了一杯黑咖啡，没加一点糖，浅尝了一口，满嘴的苦味，苦的人差点控制不住得蜷缩起五官。 刘宴走过来，恰好瞧见这一幕，笑着对服务生道，“您好，麻烦来一杯卡布奇诺。” “我记得从前你是不喜欢这东西的，怎么，来了京都，口味儿也变了？”姜楚楚笑着打趣。 没一会儿，刘宴将身边那杯卡布奇诺送到她面前，笑道，“给你点的，既然适应不了那个苦，何必要勉强自己呢？” 姜楚楚的手顿了顿，却没接。 她低头，又喝了一口。 许是味蕾已经适应了，这一次，倒是没有那么苦了。 她笑了笑，抬头看着他，“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永远适应不了。这苦的东西尝惯了，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刘宴没说话，看了她一会儿，才问，“你今天找我来，不是单纯喝咖啡叙旧的把？” 姜楚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直到一杯咖啡见了底，才缓缓抬头，望向刘宴，低声道，“你难道想就这样被李子茜摆布，就这么一辈子吗？” 刘宴一愣，也只是挣扎了一瞬间，很快，面上便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苦涩。 “楚楚，有些事情，你不会懂的。”她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一出生便拥有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怎么都不会理解他的感受。 姜楚楚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神色也多了几分郑重，“学长，我能感觉到你并不喜欢李子茜，那个女人……她也根本配不上你，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或许，我能帮你呢？” 从他的表现，姜楚楚隐约能猜到，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学长！你知不知道，她砸了我的画廊，损失是其次，那些都是我的心血。而且，她可不是那种出了气就放下的性子，以后还会找我麻烦的！” 话里半真半假，自然也掺了点卖惨的成分。 果然，刘宴思索了好一会儿，内心一番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一切告诉了姜楚楚。 第406章 四百零七·刘宴的决定 他小时候家境不好，父亲早亡，母亲又病重。是李氏出资让他学画，又照顾病重的母亲，若是没有李氏，就没有他刘宴的今天。 因此，当李子茜说喜欢他，找上他让他成为自己男朋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听到这儿，姜楚楚眉心紧蹙，她一直以为，刘宴的家世应该很不错才对，并且学校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刘宴似乎看出来她的想法，苦笑道，“你以为的富二代人设，都是李子茜编造出来的，她好面子，怎么会让别人知道有这种家世的男朋友。” 说到这儿，刘宴忽然停住，眉眼间，是一片无奈的苦涩，像是发泄般的继续道，“这些年，我所挣的每一分钱都给了李子茜，李家的恩情早就加倍还够了。我根本就不喜欢李子茜，我更受够了她的无理取闹。” 姜楚楚完全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大的渊源。 这种挟恩图报的无耻行为，倒还真是像李家人的作风。她不屑冷笑，对刘宴更多了几分同情。 “学长，我倒是有个办法帮你摆脱李子茜，摆脱李家，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姜楚楚凑近他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慢慢说着。 ………… 李家。 姜楚楚带了几个人，直接冲进了李家的大门。 李子茜刚收到姜楚楚画廊被砸的消息，看到视频里她被气的铁青的脸，才觉得稍微解气了些。 贱女人，跟她作对，整不死她！ 可她还没高兴一会儿，便听到外头传来的响动。 “去看看谁在外头吵闹，烦死了。”她不耐烦的冲着佣人吼。 佣人战战兢兢走出去查看一番，很快又回来，“小姐，先生让您下去一趟，姜、姜小姐上门来，说是您砸了她的画廊，要您赔偿……” 姜楚楚？ 李子茜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好啊，她还没去找这个女人的麻烦，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敢在她的地盘上嚣张！ 李子茜刚下楼，还没发作呢，便能看到了姜楚楚身边跟着的刘宴，顿时气的破口大骂，“好啊，你这个贱女人，抢男人抢到我手里了，看我今天不撕烂你这张狐媚脸！” 挽起袖子，叉着腰，李子茜直接朝姜楚楚那边冲。 “够了！” 旁边站着的李父厉声呵斥，一把将人拽住，“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李子茜，你又在外头搞了些什么，一天到晚的，除了捣乱你还会做什么，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 “爸！”李子茜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是这个女人欺负了你女儿，你竟然帮她说话，你是不是也看她长得漂亮，被这个狐狸精勾……”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年轻人不懂，可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除了智商，还要会看风向。外头人都说，这个姜小姐已经跟温九思分手了，他可不这么觉得。 一旁的姜楚楚好整以暇的看戏，觉得差不多了，才适时开口道，“李先生，您女儿砸了我的画廊，导致我画廊经济损失高达数百万，请问，您是准备私了，还是我直接报警？” 第407章 四百零八·给我砸 李父还没说话，李子茜便捂着脸惊道，“百万，姜楚楚，你怎么不去抢？一个小破画廊值几百万，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闭嘴！”李父直接呵斥一声，转头对着姜楚楚挤出一抹笑，“姜小姐，对于您的遭遇，李某深表同情，不过，小女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又怎么会砸了你的画廊。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些恩怨，都是些小女孩之间的别扭，也犯不着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吧？”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这是想推卸责任不认账？ 姜楚楚笑了笑，“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回头看着带来的一帮人，眉宇间含着戾气，“给我砸！” “住手！” 见她真的软硬不吃，李父方才的温和消失不见了，盯着姜楚楚的眼睛更是一片阴沉，“小丫头，你这是要动手？这可是犯法的，你就不怕我报警？” 姜楚楚不为所动。 “您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我不过是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干呀。您想要报警，那就随你吧。” 话音落下，那帮人便四散分开，在别墅里四处打砸。 佣人们吓的四处逃窜，远远的躲开了。 诸位不断有器物被砸碎的声音传来，李父的脸沉的几乎是要滴出水来。而李子茜，则是冲进了自己房间，阻止那帮人对她的东西下手。 “好，很好！” 以李家的权势，在偌大的京都，走到哪儿不是被人奉承着的。如今，竟然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吃了亏，顿时让李父怒火攻心，差点气晕过去。 很快，他便报了警。 警察来的很快，像是刻意在等待的一般。 警察在别墅里搜查了一圈之后，走到李父面前，有些欲言又止，“李先生，我们已经搜过了。您家的东西并没有被砸，倒是李小姐那儿……都是李小姐生气的时候自己砸的……” 小警察也觉得莫名其妙，悄悄打量着姜楚楚。他就觉得，这位小姐怎么看，也不像是他口中入室行凶的那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 李父不信邪的亲自去查看了一遍，后知后觉，他被姜楚楚耍了！ 她根本就是在戏弄她。 “李先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要动怒了，您年纪大了，可小心着身体才是。或许，这事儿真不是李子茜干的，是我搞错了呢，真对不起。” 她说完，余光看到刘宴从楼上下来，对她比了个手势，才勾唇露出一抹笑容来，“好了，李先生，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酒店。 姜楚楚锁了门，才看向一旁的刘宴。 “怎么样，有收获吗？” 她今天之所以带着人上门闹，一是为了出一口气，二则是为了吸引李家人的视线，为刘宴争取时间。 他从前是去过李家的，所以对李家的一切倒还算熟悉。 也从李子茜口中知道，李父一般会将重要的文件放在哪儿。 刘宴点头，面上也是抑制不住的喜色，“我找到了关于李家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证据，并且还有好几桩人命官司，不过我担心打草惊蛇，便没来得及带出来，只带出了这份受贿的册子。” 第408章 四百零九·真实目的 刘宴也没想到，这些年李氏竟然在背地里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 除了受贿，还有不少涉及灰色收入，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都足够他彻底的倒霉。 姜楚楚接过文件看了一眼，眼底也流露出惊讶。 “这东西，不能由你交给警方。免得那个老家伙怀疑到你头上，对你不利。” 姜楚楚思索了片刻，忽然有了注意。 “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这三日，李父总觉得右眼皮突突的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一般。他心里不安，便到书房，将那些东西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 没有任何异样。 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李云强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又将那些东西翻出来清点，终于发现少了什么——平常用不到所以第一时间没有在意的，册子！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冲进来一帮警察，将整个别墅团团围住，直接闯进了家门。连带还没来得及掩藏起来的东西，直接被抓了个现行。 李云强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板上，面无死灰。 李子茜听到动静下楼，便看到李云强被警察压着带走。 “爸，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爸爸！”她冲上去，一把推开那警察。 李云强对她摇摇头，“子茜，别管爸爸，去找你表姐。” 警察一切都知道了，现在唯一能救他，救李家的，只有李云佳。 “表姐……”一拨通李云佳的电话，李子茜便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那头李云佳皱眉，“哭什么，事情没办成？” “不是，我按你的吩咐，找人砸了姜楚楚的画廊，可我爸爸，他被警察带走了，表姐，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爸爸啊…” 什么？ 那头李云佳大惊。 挂断电话，她正准备让人去调查此事，袁呈正好从楼梯走下来，到她面前，冷声开口，“不必查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袁呈的脸色很不好看。 和李云佳结婚后他便接受了李氏，自然也清楚李氏的背后并不干净。 “是有人发了检举信，警局的人才派了人去调查，正好落了个人赃并获。”李云强这些年做的事儿，背后多少有李氏在推波助澜。 他一旦出了事，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李云佳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从前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后来都不了了之。 袁呈轻嗤了两声，笑容嘲讽又不屑，“你要是想让整个李家给他陪葬，尽管去。” 李云佳脚步瞬间顿住，对上他的眸，瞬间像是明白什么，又有些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 袁呈勾唇笑了笑，眼中一闪而逝的阴冷，“这个人，留不得了。” 第409章 四百一十·心比谁都软 李云强和李氏原先有不少合作案，事情一发生，李氏立马表示将终止合作，大义灭亲的行为，不仅洗脱了嫌疑，并且赢得了不少的好感。 画廊的生意渐渐忙碌，姜楚楚也没有再去管李家的那事儿。不过，她在手机里，已经看到了李云强接受制裁的消息。 倒是大快人心。 徐钰正好看到新闻，在她旁边没忍住吐槽，“楚楚，你说这算不算恶有恶报，李子茜前脚砸了咱们画廊，后脚她爹就被仲裁了，连老天都站在咱们这边。” 姜楚楚浅笑两声，没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干的。 “就是可惜了那副珍品。”尽管得到了赔偿，但是那一副画，可绝对不是能用金钱去衡量的。 说到这儿，徐钰也有些义愤填膺，“那可是我最崇拜的大佬的画，也是咱们的镇廊之宝，楚楚，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咱们的生意都冷情了不少……” 姜楚楚眉头一皱，她倒是忘记这件事儿了。尽管已经把赔偿金转给了白教授，但心底到底还是过意不起。 正想给白教授打电话，外头有人进来了。 “姜小姐，这是白教授让我交给您的东西，请您签收。” 是两副画。 一旁的徐钰感慨道，“白教授对你倒是上心，就是可惜了，要是再有一副那样的画就好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姜楚楚已经拆开了其中一副。 “.…..哦我的天？！”徐钰眼睛都瞪成铜铃了。 “这东西，不会是真的吧？”看着面前那浓墨重彩的画，徐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是说那位大佬产量惊人的低吗，她怎么感觉跟大白菜一样？ 姜楚楚脸色也有些古怪。 她低头仔细看了眼，抬头看向徐钰，“不是赝品，千真万确的真迹……” 姜楚楚没忍住给白教授打了个电话。 “教授，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再收了。” 那头白教授叹了口气，“画廊刚起步，有了她你这名气很快就能打出去了。楚楚，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创作。至于画，你收下吧，我也只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 姜楚楚若有所思的思索了一会儿，随后，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 晚上，快到饭点的时候，刘宴过来了。 “楚楚，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姜楚楚有些为难看向徐钰，她和徐钰晚上约好了，一旁的徐钰立马将她推出去，“你去吧，我忽然想到，晚上有点事儿，不能陪你吃饭了，学长，楚楚就麻烦你了。” 徐钰说完就跑了。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中餐厅，人不多，胜在环境清幽。 等姜楚楚点好菜，刘宴才开口，“楚楚，谢谢你。” “学长，我可当不得你这句谢。我对付李家，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甚至还利用了你，你不生我气就好了。” “楚楚，你总是这样。”刘宴无奈的摇头，她分明就是真心帮他的，嘴上却非要把自己说成恶人。 实际上，心比谁都软。 第410章 四百一十一·别怕，是我 一顿饭吃到一半，刘宴才忽然想到什么，忽然道，“楚楚，我方才去见李子茜了，我和她……分手了。” 这一刻他觉得无比解脱。 咦？ 姜楚楚有些诧异，“她现在这处境，竟然也同意？”她还以为，经历了这，李子茜怎么也会抱紧刘宴这最后的大腿，死活不松才对。 “我把这些年所有积蓄都给了她，又委托朋友把她保释出来，送她出国。”刘宴笑了笑，李子茜一开始的确是不同意的。 可如今的他，已经一无所有，李子茜怎么还可能愿意跟着他？ 姜楚楚沉默了。 若是她，只恨不得上去踩两脚。姜楚楚不禁长叹一声，学长原本是个极有才华，前途无量的好男人，只可惜，被李子茜毁了。 “那学长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告别的。我打算回南城了，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楚楚，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刘宴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含着星星点点的温情。 “什么时候走？”人各有志，她看的出来，刘宴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你就不必送了，楚楚，你一定要幸福啊。”刘宴站起身来，说了一句。 姜楚楚一怔，忽然有些伤感。 一直到人走了，她才对着他的背影小声呢喃了一句，“你也是啊。” 但愿从今往后，学长能找到他的幸福。 晚上回去的路上，姜楚楚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等她回头一看，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可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浓烈。回酒店要穿过一条街，时间有些晚了，周围没什么人。 姜楚楚强忍住心底的慌张，加快了脚步，忽然拐进了一个巷子，身影隐匿在死角的地方。果然，没一会儿，便听到一道匆忙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不止一人。姜楚楚的心骤然缩紧，四处看了看，却发现自己竟然走进一条死胡同，连跑都没地方跑。 遭了！ 就在她在想要不要立即报警的时候，身后，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姜楚楚吓的差点尖叫，那人一把捂住她的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是我。” 一转头，一张硬朗的俊脸在面前闪现。 “你吓死我了！”姜楚楚捂着胸口大喘气。 不过好歹松了一口气。 拐角处有三人走过去，经过巷子的时候看了一眼，见是个男人，便也没再停留，很快走远了。 一直到人彻底消失了，姜楚楚才动了动身子，腿都软了。 “白银，有人跟踪我！你说，我要不要报警？” 面前的白警官唇角抽了抽，难道他不是警察吗？ 姜楚楚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不过有他在，倒是安心了不少，“你刚才摸了我的手，白警官，男女授受不亲！” 白银脸色僵了僵，有些烦躁：“还有胆子开玩笑？要不，我现在就出去告诉那几个人，你在这儿？” 姜楚楚：“别……我错了。” 回到酒店，她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第411章 四百一十二·如果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要让我误会 “我已经把那几人的信息发回局里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白银见她神色恹恹，出声道。 “查到又怎样，不过是几个小喽喽，解决了几个，还有几十几百个。” 她忽然抬头看了白银一眼，若有所思，“白银，我觉得我太危险了，要不然，我向你们警察局申请，让你贴身保护我？” 白银皱眉，认真的思考了一番，面色有些严肃。 姜楚楚没忍住笑出来，“那么严肃干嘛？我就是开个玩笑的，不过这家酒店是不能住下去了，白银，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房子啊？” 白银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是警察，又不是中介，这个还真的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末了，又想到什么，道，“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上班，下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会尽快查到背后是谁指使。”白银说。 姜楚楚愣了一下，半开着玩笑：“白银，要不你不当刑警了，改当我保镖吧？你们那儿一个月工资多少，我考虑考虑包你呗。” 白银：“如果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要让我误会。” 她一愣，咬了咬嘴唇：“抱歉。” 温九思回家的时候，白银早已经等候多时。 “吃饭了没？”温九思脱下外套，看了眼站在客厅里的白银。 白银面色淡淡的，见到温九思，也没正眼看他，更没回应他的问题，而是淡漠的把晚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温九思。 “我让人抓了那三人，据他们交代，跟踪楚楚的原因是为了劫财。几人都是附近一带的小混混，曾经有不少抢劫偷盗的案底，不像是作假。”白银面色有些严肃，他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巧合。 所以，他来找温九思了。 温九思的动作顿了顿，唇边发出一声轻嗤，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白银，却是勾唇笑了笑，“辛苦你了，留下来一块儿吃晚饭？” 虽是询问，可口气里，却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白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留下了。 吃饭的时候，温九思才道，“不用查了，把人放了吧。” 白银手上动作顿了顿，一抬头，两人视线便在空中对上。莫名的，两人心中都有种怪异的感觉。 温九思率先收回视线，开口，“是有人给我的警告罢了。”温九思轻笑两声，眼中却是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白银皱眉，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可温九思却奇迹般的，猜出来他想说什么。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两人天生有一种默契感。 他压下那荒唐的念头，道，“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不会留下把柄，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你把人放了，楚楚反而不会有事。” 不过是想拿楚楚来试探他的态度，想出口怨气罢了。他这个时候越是在乎楚楚，便越是让那帮人狗急跳墙。 所以，不去管，反而才是对楚楚最好的。 白银不蠢，只稍微思索了一番，便想到了缘由。 “是李家？”白银眉头微微拧了拧。 第412章 四百一十三·是她的想法 温九思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些许笑意，却没说话。 白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出了这几日心底一直存在的疑问，“你不让我插手李家的事情，也是为了让他们以为，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和她没关系？” 他还以为，是温九思小心眼，故意不让他在姜楚楚面前表现…… “我虽不畏惧李家，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温九思沉声开口，这也是为什么，他暂时不把楚楚留在身边的原因。 白银已然明白了一切。 他没想到的，姜楚楚没想到，温九思都想到了。他对姜楚楚的感情，真的比任何人所认为的都要深。 于是，他把姜楚楚准备找房子的消息告诉了他。可话一出口，却又觉得有些后悔了。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他为什么要告诉他…... “我知道了，谢谢你，兄弟。”温九思伸手，夹了一筷子的青菜给他。白银看着碗里的一片绿色，眉头蹙的更深了。 他不喜欢吃这个…… 不过，犹豫了片刻，还是面无表情的吞咽了下去。 九召。 蓝子期一进办公室，便走到温九思旁边，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啧啧叹了两声，“九思，可真有你的，闷声干大事儿啊。这次李氏虽然没倒，也去了半条命啊，温九思到底还是温九思啊。” 没了那个讨厌的女人在身边，温九思似乎又有了从前的魄力。 温九思抬头，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与我无干。” 蓝子期有些无语，“兄弟，你可瞒不过我，匿名检举那人是你指使的吧？就说去李家那几个警察，不也是你的人嘛。现在京都谁不知道这是你的手笔，不过我说，那李云佳好歹也是你的旧情人，你就对人家这么无情的吗？” 蓝子期说完，忽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我和她，从未有任何关系。”温九思冷声开口，垂眸看了眼手机，清冷的眸中，也忍不住染上几分温柔。 “是楚楚的想法，我做的，也不过是在背后推波助澜罢了。”温九思淡淡道。 的确，从头到尾，都是姜楚楚的主意。 不过，他没有说的却是，他在暗中，把她在暗中做的那些事儿全都揽在了自己手中，把所有的仇恨值，全都挂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从头到尾，不曾让她沾染半分。 蓝子期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什么？是姜楚楚！！！” 开什么玩笑？ 这个女人，也有这样的脑子？ 外头小赵忽然推门进来，神色有些难看，“温总，城东江氏的竞标项目，被李氏拿下了。” 温九思还没说话，身旁的蓝子期已是瞪大了眼，有些诧异，“城东那项目江氏和九召不是已先行约谈了吗？就差签合同，这算怎么回事，毁约？” 小赵也有些愤怒，“据江氏负责人声称，李氏给出的条件最符合他们的预期，所以临时反悔了。” 为了这个合作，九召已经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临时被截胡，经济损失巨大且不说，面子上的事儿，才更大。 第413章 四百一十四·想你，便来看看你 就在此时，温九思的手机响了。 “小温总。”那头男人含笑的声音传来。 “袁总。”温九思也勾唇淡笑，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冒昧打扰，就是想跟小温总知会一声，你送给我的大礼，我收到了。礼尚往来，我便怎么也得回敬一份才是，不知道小温总是否满意我这份礼物？” “如果我说不满意呢？”温九思淡淡开口。 那头袁呈沉默了一会儿，才浅笑着开口，“这次便只能暂时委屈小温总了，下一回，我定然让你满意。” 这个电话本就是属于两个男人之间幼稚的宣战。 电话一挂断，蓝子期便忍不住怒声道，“是袁呈在背后捣鬼？这个小人，一定是和江氏做了什么交易，我现在就去找江氏负责人要个说法。” “不必了。” 温九思出声将人拦住，“他想要，就给他吧。”这个项目对九召本就是锦上添花，但对李氏却是关乎生死。 他想借机翻身，那他就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画廊的生意比先前好了不少，姜楚楚一整天都在忙，便也没工夫再去想昨晚那事儿。 刚得空，准备休息一会儿，画廊里又来人了。 “楚楚。”袁呈走到她身后，温柔的唤了一声。 姜楚楚的脸色顿时便冷了下来，冷不防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冷冷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袁呈笑意不减，仍是温柔又宠溺，“许久没见你了，想你，便来看看你。” …… 姜楚楚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直接开始撵人。 他这样的人踏进她的画廊，她都觉得污染了这儿的空气。她在想，要不要让徐钰去买瓶空气清新剂回来？ 袁呈上前两步，抓着她的手便一把将人拉进了里头的一间展厅，抵上门，反手将人压在墙上，眼神带着几分炙热。 “你不想见我，难不成是想见温九思？” 袁呈神色一冷，“昨天我特意让人把你昨晚遇险的消息传给他，可他什么都没做，压根就不关心你的死活。楚楚，这样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 姜楚楚心底一寒，“昨天那些人，是你派来的？” 昨晚要不是白银及时出现，她根本无法想象。 袁呈摇头，“当然不是，我已经让人教训过那些人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姜楚楚却已经知道了，后退两步，拉开两人距离，冷冷看着他，“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袁呈，你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还来找我，是想让我当三儿？” “楚楚，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袁呈上前拽住她的手，看着面前的小脸，眼神不禁暗了暗，“我和李云佳只不过是合作关系，我不会碰她的。” “你有病吧，你碰不碰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动手动脚的，你给我松手。”姜楚楚一边挣扎，一边怒声呵道。 原本以为公共场合他不敢动她，但她怎么忘记了，这男人是个疯子。 第414章 四百一十五·婚期 袁呈在距离她的脸一厘米不到的地方停下，视线在她脸上打量了一番，喉结滚了滚，却没再动作了。 “楚楚，把画廊关了吧，去我那儿上班？你一个画廊能有什么前途，见你这么辛苦，我很心疼。” 这剧情有些诡异的熟悉。 她想了想，在南城的时候，他似乎也这么说过。 姜楚楚愣了片刻，被逗乐了，“袁公子这是准备偷你老婆的家产养我吗？且不说李氏再不济也是姓李，就如今这李氏，你凭什么以为，我姜楚楚能看得上？”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楚楚，我不比温九思差。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京都的商界打下来，拱手送到你面前。” 姜楚楚却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已经给徐钰发了信息。很快，便听到有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徐钰在外头大着嗓子喊，“楚楚，你在哪儿呢？” 姜楚楚看了眼面前的袁呈，冲他一笑，“我这小破画廊，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袁公子慢走，不送。” 说完，转身要走。 袁呈忽然叫住她。 “楚楚，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通知你，我已经定下了袁珂和明珠的婚期。” 姜楚楚脚步瞬间僵在原地。 袁呈已经先一步的推门出去了，经过徐钰的时候，还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徐钰看到袁呈，突然浑身一抖。 立即走到姜楚楚身边，却看她一脸的呆滞，不禁有些担心，“楚楚，袁呈那混蛋没对你做什么吧？你别吓我！” 姜楚楚一下子缓了神，看了看徐钰，忽然叹了口气。 “我找他去！” 徐钰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当即便准备去追袁呈。 被姜楚楚一把拽住，“我没事。”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徐钰了吧。这段时间，她和袁珂两人好不容易稳定了一点。 袁呈向来不会说谎，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徐钰还是不放心，自顾自的说了好一会儿，一回头，却看到姜楚楚正盯着她，眼神有些奇怪。 “楚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徐钰奇怪的问。 姜楚楚摇摇头。 下午，画廊没什么人，姜楚楚忽然想到白教授的话，自己确实有好一段日子没画画了。正好，脑子里有些想法，便去了趟画室。 刚准备调色，手机忽然弹出来一条新闻。 是关于李氏和江氏合作案的消息，两家代表公开露面，签订合同。姜楚楚记得，这个项目，似乎曾经是九召的。 她眉心蹙了蹙，翻了翻底下的评论，一部分人是在赞美李氏的力挽狂澜，但更多的人却是在喷九召。 瞬间，她便没有画画的心思了。 “楚楚，一会儿我有事要先走一步，就辛苦你一下了。”徐钰忽然推门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姜楚楚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徐钰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化了妆，还换了身衣服。她皱眉思索了一番，“和袁珂约会？” 不用想，能看到徐钰这模样，也只能是去见他了。 徐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第415章 四百一十六·线索与异样 姜楚楚的神色一下子有些奇怪，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总归，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儿，她还是不便插手了。 快下班那会儿，接到了白银的电话，说是房子找到了。 两人当机立断，立马去看房，若是合适，晚上就搬进去。 刚关了画廊准备离开，徐钰忽然回来了，神情有些失落。 姜楚楚皱眉，“怎么了？” “他说临时有事，所以——” 姜楚楚没说话，只是表情明显冷了些。她安慰了徐钰一会儿，道，“正好我和白银准备去看房子，你要不要一块儿？” “看房，你要搬家？”徐钰不解。 姜楚楚点头，“酒店住着总是不方便，早晚是要搬的，早搬早享受。” 房子就在国立美术馆旁边那条街上，环境极好，周围都是独栋的小洋房。一共三层，带独立花园，二楼还有露天阳台。 里头的装修风格也是姜楚楚十分喜欢的，几乎是看了一遍，她便立马将地方定了下来。正好，三层是空出来的，可以改造成画室。 徐钰跟着她看了看，末了，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楚楚，这房子挺大的，离画廊也近，要不然我搬过来和你一块儿住，房租对半？” 姜楚楚一愣，“那袁珂那儿……徐钰，你老实告诉我，关于袁珂那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徐钰表情有些纠结，“我暂时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楚楚没应声，眼中却透着几抹担忧。 两人当晚便搬了进去，隔天，为了感谢白银，两人便一块儿主张请他吃饭。白银原本是不想来的，可姜楚楚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哪还拒绝的了？ 半小时后，白银看着面前倒下的两人，有些无奈。 方才叫的那么起劲，还以为酒量有多好，哪知道……早知如此，方才他就应该拦着些的。正准备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姜楚楚忽然抬起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脸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掌心蹭了蹭。 白银的身子一下子僵硬的厉害，大脑，也有片刻的空白。 “温九思……” 一阵风吹过，像是瞬间吹散了心底的燥热。 白银看着姜楚楚的脸好一会儿，才抽开手，转身走了。 这一晚，姜楚楚做了个梦。 她好像，梦到了温九思…… 温九思温柔的将她抱进怀里，哄她入睡，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她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安然入睡。 宿醉的后果便是，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姜楚楚总觉得，昨夜的一切都真实的不像一场梦，并且，房间里好像，也还残留着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徐钰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完了完了，楚楚，快起来，咱们要迟到了。” 姜楚楚捂着太阳穴，情绪有些不好。 头很疼，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昨天咱两是怎么回去的？”关于昨晚的事儿，姜楚楚脑子里已近没有什么记忆了，但她总觉得，好像看到温九思了。 “不知道啊，应该是白警官送的吧。”徐钰也喝断片了，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也想起来了，“楚楚，我倒是觉得，这个白警官挺不错的，而且，他对你有些不一样。” 姜楚楚忽然觉得头更疼了。 白银准时到了楼下接两人上班，到了画廊门口，白银正要离开，姜楚楚忽然叫住了他，“白银，往后你还是别再过来接我了，我以后可以和徐钰一块儿上下班。你工作也辛苦，哪能麻烦你来回跑。” 这想法，一早就有了，一直没机会说。 那头白银的神色明显僵了僵。 半晌，才点点头，说了声“好”。 送走了姜楚楚，白银去了趟警局。 一直到下午，又去了趟九召。 “古教授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我们的人查到他曾在京都大学秘密任教，在此期间，有多名女大学生退学。” 白银受温九思嘱托，一直在调查古教授，如今总算有了些眉目，不过—— “我们暗中走访了几个退学的女大学生，不过，一听说是警察，她们的表现都很激动。更拒绝透露任何情况。并且，那几人的精神状况，都不是很好。” “他早就会料到有这么一天，提前在那几人身上做了心理暗示，才会对警察反应这么激烈。” “那几个女孩，曾经都是他的实验对象？” 白银点头，神色有些愤怒。 古教授做的实验，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实验，他曾去见过一次受害者，好好的女孩，如今，却变了这样。 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受害者逍遥法外。 这种感觉，让身为警察的白银，愤怒又挫败。 温九思拍了拍他的后背，算是安慰，“也不能怪你，古教授此人心机颇深，既然能让你们查到，便说明有恃无恐。不过，既然犯了罪，那就一定会留下漏洞。让人把受害者保护起来，或许，能从她们身上得到线索。” —— 第二天姜楚楚醒来的时候，已近八点，她的闹钟又没响。 下了楼，徐钰正在客厅吃早餐，见她出来便忍不住道，“楚楚，你这几天怎么起的那么晚，叫你也没反应，快来吃早餐。” “徐钰，你这几天有没有看到有人进来过？”姜楚楚也觉得奇怪了，便问徐钰。 “有啊。”徐钰点头。 姜楚楚的眼一下子睁大了，有人来过？ 是谁！ 竟然还动了她的闹钟！ “白银啊。” ……姜楚楚没再说话。 早上，姜楚楚在粉丝群里接到一个订单，有粉丝点名要了她的画，并且还要她亲自送过去。 “楚楚，外头天色不好，感觉快下雨了，你要不添件衣服再走吧？”徐钰看了看外头的天气，忍不住叮嘱。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姜楚楚到了一家咖啡厅。买画的是个男人，看上去比她大一些，有些温文尔雅的气质。 “姜小姐，早就听说过你了，我很欣赏你。”男人毫不吝啬的夸奖。 “谢谢。”姜楚楚笑了笑，眼中也有些骄傲。 自己喜欢的东西，得到别人的认可，那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欢喜。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姜楚楚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很不错。她把画交给他，正准备离开，外头忽然下雨了。 京都这阵子的天，阴晴不定，雨更是说下就下。 “姜小姐，我正好开车过来了，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吧？”男人走到她身边，客气的开口。 姜楚楚微微一笑，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朋友很快就来接我了。我再回咖啡厅坐一会儿就好了。” 男人也不再坚持，撑开了一把雨伞：“那好吧，希望以后还能跟姜小姐合作。” 天边雷鸣电闪，大雨噼里啪啦的就下了起来。 姜楚楚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旗袍，第一次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听徐钰的话，加一件小衫。 她正要回咖啡厅里去，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怀抱中抱着一个孩子，行色匆匆的走着。 那小女孩顶多也就是两岁的样子，在她怀抱里挣扎着，两条藕臂不停的挥动：“妈，妈妈！” 中年妇女十分不高兴，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女孩儿的手给压住了。 雨水无情的打在女人的身上，她啐骂了一声鬼天气，连忙一只手遮在自己头发上，一边往屋檐下站。 雨水刷得小女孩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不知道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只能委屈的用小手擦着脸庞，抽抽搭搭的哭泣着。 这实在是有些奇怪，一般的母亲抱着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难道不应该是先给孩子遮雨么？ 难道，这中年妇人并不喜欢这个小女孩儿？ 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讥诮，也许这中年妇女就是另一个版本的蒋淑媛，小女孩儿则是另外一个自己吧。 谁说自己的孩子，就一定是最亲的？她们不就是这样么，她的存在，只是姜明珠和姜夏樱的一块儿垫脚石而已。 姜楚楚俊俏的脸庞微微一撇，小女孩儿身上穿的是c牌的定制童装，价格不菲。 只可惜上面疑似吐了一些奶渍，而且因为中年妇女刚才那粗暴的抱娃方式，小女孩儿衣裳都皱成了一团。 就在姜楚楚正要看清楚中年妇女身上的衣服时，那女人恶狠狠的瞪了姜楚楚一眼：“看什么看？” 姜楚楚冷笑一声：“你没看见她浑身衣裳都湿透了吗，这么小的孩子，会感冒的。” “关你什么事，我自己的娃我自己会带。”中年妇女依旧紧紧的抱着小女孩儿，一点都不肯松手。 “呜呜，妈妈，我要找妈妈！”小女孩儿口齿不清的哭着，声音有些嘶哑，之前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姜楚楚柳眉微蹙：“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有孩子。” “嘿，我怀胎十月从肚子里生下来的，你这人真奇怪，怎么就不能有孩子了？”女人扫了一眼姜楚楚身段姣好的腰身，眼里露出几分嫉妒来。 第416章 四百一十七·拐卖 她看着自己早已走形的身材，阴阳怪气的说：“别不是打胎打多了，自己怀不上，才嫉妒我吧。要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真是的，穿条裙子还开这么高的衩，难道是做狐狸精来的？” 姜楚楚低头一看，裙子的开口并不高，正好是大腿中间的位置。大腿上还穿着打底裤，根本就没有露什么肉。 “那也总比您穿着一身劣质的地摊货好吧。”姜楚楚微微一笑，瞬间，笑容就止住了。 c牌的童装，都是六七千起步的。怎么可能，女儿穿高订，做妈妈的却穿二三十块钱的地摊货？ 中年女人警惕的看着她，忽然拔腿就跑! “别跑！”姜楚楚一边拿着手提包挡雨，一边踩着小高跟蹬蹬蹬的紧追其后。 雨水打在中年女人的脸上，她却像是不知冷似的，抱着小女孩儿就跑。 这中年女人聪明得很，尽往那些小巷子钻，这一会儿正好下雨了，路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 突然，细高跟踩到了一颗小石子，姜楚楚整个人都往旁边一歪，脚腕上传来了剧痛。好在她及时扶住了电线杆，不然整个人都要摔进积水潭里了。 “嘶！”姜楚楚倒吸了一口冷气，抬头一看，中年妇女的身影已经快速远去了，“别跑！” 然而，姜楚楚多走一步，脚腕都钻心的疼，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往下追了。 京城又下雨了。每次一下雨，京城总是会堵车。 白银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然而还没到家，京城就陷入了无情的堵车中。 趁着堵车，他调整了一下座椅，随后伸了个懒腰。纵然已经下了班，他的脑海中还是不停的回想着今天处理的案子。 最近人贩子猖獗，已经有不少人报警称孩子不见了。 本来，这类案子是不该他接手的。只是，今天突然发生了变化，城西郊发现了一具的十岁男童尸体。 男童的死亡时间不过区区六个小时而已，初步尸检是因为多处受伤，致命伤是头部，他是活活疼死的。 可以想象，男童远离了父母、亲人之后，哭喊着要去找爸爸妈妈的场景。 然而，无情的人贩子嫌弃他吵，对着身板小小的他，挥动着拳头。不解气的用皮带抽打，甚至在醉酒状态下狠狠的用啤酒瓶敲在了小脑袋上！ 这个孩子，他的父母才来警察局报道失踪两天。 年轻的父母好不容易才生下一个孩子，没想到却被阴险恶毒的人贩子盯上。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一定要抓到杀害我儿子的凶手啊！”死者父母的哭喊声，犹如还在他耳边不停回放。 白银捏了捏鼻梁，疲惫不堪。往事犹如潮水一般，席卷了他的大脑，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幼年时期的那一切。 垂放在座椅旁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拳头。只要他找到一丁点蛛丝马迹，他就一定会尽快将那些人贩送进监狱！ 忽然，手机响了，白银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缓了一口气，才接听：“喂？” “白银，你快来东大街，我刚才看见了一个可疑的女人，正抱着一个孩子！”姜楚楚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交谈了几句话之后，堵塞的道路终于可以挪动了。白银调转车头，飞快的往姜楚楚所在的位置驶去。 东大街距离他所在的位置并不远，若是平时开车，也就只需要五分钟。但现在下了雨，又是高峰期，堵车的很。 他干脆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随后就朝着姜楚楚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 一边狂奔，一边跟警局的同事打电话：“喂，有线索了。立刻调查东大街附近的监控，十五分钟之内的。” 很快，他就到了姜楚楚所说的那个巷子口，远远的就看见一抹狼狈的倩影靠在屋檐下。 “姜楚楚！”白银赶紧加快脚步上前，赶紧将黑雨伞交到她的手中，随后赶紧脱下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 姜楚楚眉眼扫了他一下，嗯，耳尖微微发红。她搓了搓手臂，嘴角微微上扬：“以前怎么看不出来，白警官竟这么细心。” “穿上。”白银面无表情的掩饰着心底的慌乱，“她们是往哪个方向逃走的？” 姜楚楚一点儿也不客气，将外套披在了身上，指着中年妇人逃窜的位置说：“就在那边，她刚开始走得不疾不徐的，也许老巢就在这附近。” 东大街附近有两个老式小区，都是没有物业公司，人口混杂的地带。这里房租便宜，所以许多外来务工人员，都喜欢租住在这边。 而东大街半空上的高架桥，就好像是地图上的一根线，隔开了两个世界。 左边，高楼大厦，林立不绝，车水马龙，繁华至极。 右边，低矮民居，破旧不堪，似乎就连这里的空气，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白银刚要往前去看看，余光却瞥见姜楚楚脸上的不自然：“你受伤了？”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姜楚楚清浅一笑，目光挪移向下，只见脚踝已经微微发红发肿了。 “真不知道你们女人为什么这么喜欢高跟鞋。”白银木着脸说道，却蹲下了身子，“上来，我的车在这附近，我先送你回去。” 姜楚楚望着他宽阔的脊背，一想到那小女孩儿被中年妇人强行抱走时的哭泣，她便没有动作：“不用管我，还是先找到老巢才是最要紧的。” “我叫你上来。”白银压根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将她从他心中彻底抹去。但瞧见她受了伤，心底里还是暗暗划过一丝心疼。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白银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白银只好先接了电话，只听电话那头的同事十分兴奋的说：“查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两岁女童，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复兴巷。” “好，我知道了。”白银沉声说着，正要挂断电话，那头又传来同事的声音。 “等等，白哥，这次的案子不像是单人作案。你还是先在那边等等，局子里马上就派人过来。” 第417章 四百一十八·解救 “嗯。”白银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也停了，这里十分安静，姜楚楚已经将电话里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复兴巷……”姜楚楚轻启朱唇，喃喃的念着这陌生的地名。 这里在往前走二十几米，转个弯就是复兴巷了。但这两个老式小区的入口，正好就在复兴巷里，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小区。 更何况，这里地形复杂，稍有不注意就迷了路，而且老式小区里面是没有监控的。 姜楚楚看出了白银沉静眸子里的担忧，她赶紧站直了身子：“白警官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还是可以走路的。” “那好吧，我过去先观察一下地形，你自己先往大路回去吧。”白银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些人看清了你的长相，离复兴巷越近就越有危险。” 人贩子都是亡命之徒，难保这些人不会对姜楚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出来。 姜楚楚微微颔首，白银才往前走去。 但他刚往前走了数十步，就察觉身后似乎有些不对劲，一回头就看见姜楚楚扶着墙站在他身后，两人的距离只不过两米左右。 “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回去？” 青葱嫩白的手指放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压低了声音：“嘘，你听，那边好像传来了哭声。” 果然，这附近隐隐约约传出了小孩儿的哭喊声，依稀能听出似乎有两三个小孩儿都在撕心裂肺的喊着妈妈。 姜楚楚不等白银说话，就小心翼翼的往哭声传来的地方走去。等到白银想要阻止她的时候，她都已经走到了一个老式小区的入口。 老式小区围墙低矮，道路两旁是枯萎的花坛。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大大开着，上面有着雨棚，灰蒙蒙的地面上正有一双足迹。 姜楚楚仔细回忆：“那个中年妇女，穿的是方形跟的皮鞋。她一定就在这小区里，我们快走吧。” 老旧的小区外表就像是八十年代末建造的六层楼房，每一层都有十来户人家，外面是栏杆。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旧小区的一间民房内，传来了中年女人穷凶极恶的声音，“谁敢在哭，我就把你们丢出去让野狗吃了！” 姜楚楚眼眸低垂，很快就分辨出了屋子的所在处。离他们很近的一楼最左边的屋子！ “怎么办，进去吗？”姜楚楚樱桃小唇不停的一张一合，一边用嘴型询问白银，一只手指着那间屋子。 白银正要开口，却听见那屋子房门响动！ 紧急情况，姜楚楚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白银压在了带着水汽的墙面。 白银一只手肘压在墙面，歪下脑袋，做出正好在亲姜楚楚脖颈的样子。他正好挡住了姜楚楚的脸颊，可二人中间隔着距离。 老旧的房门传来咯噔一声，伴随着的，还有小孩儿呜咽的声音。 以中年妇人的角度来看，正好能瞧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忘情的和身下的女子亲热。 “呸，伤风败俗！”中年妇女啐了一口唾沫，抱着那已经开始打着哭嗝的小女孩儿大步往外走。 姜楚楚唇畔荡漾一抹笑意，万万没想到，平时严肃正直的白警官，也有被犯罪分子骂伤风败俗的时候。 她一双洁白的藕臂，顺势楼上了男人的肩膀，灵敏的感应到男人身子一僵：“怎么，白警官害羞了？” 中年妇人抱着小女孩儿走远了，白银才立刻站直了身子，下意识的离姜楚楚远了半米：“趁着她还没回来，我们先将屋子里的孩子解救出来。” 姜楚楚虽然平时妩媚动人，也以撩拨人的心弦为乐，但这种情况，她也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两个人接近了那房子，越靠近越能听清楚里面的哭声。 这种老式小区的门，其实也就是个铁皮门，里面是空心的，只轻轻一敲，就有很大的声音。 白银正要踹门锁，只听耳边清脆的一声巨响，就见玻璃已经被打碎了。 姜楚楚还保持着扔石头的姿势，地上全是玻璃碎渣，她似乎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小心。”白银微蹙眉头，拉着她倒退了几步，随后才拿起石头，将剩下的玻璃一并敲掉。 白银身手极好，一下子就爬了进去，随后就从里面给姜楚楚开了房门。 屋子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个烧煤炭的铁炉，然后还有一个空荡荡什么都没放的柜子。 似乎刚才的动静吓坏了关在房间里的小孩儿，个个都屏声静气。 姜楚楚踩着小高跟蹬蹬蹬的跑到了卧室门前，只见房门紧闭，但木门破了一个洞。 “小朋友们，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姜楚楚趴在那门洞上，压低了声音喊道。 屋子里的也传来了稚嫩的童声：“是警察姐姐吗?” “你们离远一些，别站在房门前面。”姜楚楚说道，回头就看见白银有些古怪的望着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门洞偏下，她躬身的动作，有几分暧昧。于是，她伸手扯了扯裙子，随后退到了一边。 砰！砰！砰！ 白银连踹了好几下，本就破败不堪的房门哪里经得起猛踹，砰的一声就踹开了。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只能依稀看清楚里面有好多双大大的眼睛。 长时间被关在黑暗环境中的小朋友，突然看见了光线，都不由得下意识闭眼。 “警察姐姐，呜呜，快救救我。”一个小男孩儿哭着哀求，刚才就是他的哭声吸引了姜楚楚他们。 “别怕，有哥哥姐姐在。”姜楚楚的眼睛习惯了黑暗，才发觉这些孩子被绑的地方真是凄惨至极。 房间唯一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着，而屋子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根简陋的水管。 七八个小孩子都被绑了手，坐在水泥地上。大的有十一二岁，小的甚至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正裹着襁褓放在地上安静睡着。 姜楚楚一看见那婴儿，连忙就抱了起来，却见婴儿睡得十分香甜，一点都没惊醒他。 第418章 四百一十九·营救 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女孩子说：“他被花姨灌了安眠药。” “为什么？” “他听不懂话，一饿了就哭，花姨嫌他烦。”小女生弱弱的说着，怕他们分不清谁是谁，又补充道，“就是刚刚才出去的那个老巫婆，她让我们叫她花姨。” 姜楚楚和白银互看一眼，都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解开了绑着孩子们绳子。 就在两个人正蹲在地上，奋力的给孩子们解绳子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握棒球棍的人影。 “他奶奶的，刚才花姨说她被一个女的追着跑，但是甩掉了尾巴，我还以为她真甩掉了呢。”门口的魁梧大汉啐骂了一声。 紧接着，门口又出现了几个男人的身影，其中一个猥琐的男人开口：“他们只有两个人，一起上！” 姜楚楚只能抱着婴儿退后，勉强的将绳子最后一点解开，而这时，白银也和那些大汉搏斗了起来。 那些大汉虽然凶狠，但打斗起来不得章法，一直被白银拖着：“楚楚，快带孩子们走！” “想走？没门！” 姜楚楚眼看着因为疲惫和人数悬殊，白银已经渐渐落下风了，她情急之下，脱下高跟鞋就狠狠朝其中一人扔去！ 细高跟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细跟儿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让他懵了一瞬间。 只这一瞬间，就为白银争取到了一点机会，后者的拳头狂风骤雨般打在那人的脸上！飞起一脚，就将他踢到了一边。 “打得好！” 只是，姜楚楚还没高兴到两秒钟，一把冰凉的匕首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贱人，你给老子老实点儿！” “不想这个女人现在死在你面前的话，就给我乖乖束手就擒！”魁梧大汉冷笑一声。 小孩子本来就容易被吓哭，尤其是这种情况，很快房间里都哭成一片了。 刚才被白银踹得人仰马翻的男人爬起来啐了一口血唾沫：“他娘的，这臭小子该不会是警察吧，竟然这么能打！” 姜楚楚不敢动弹半分，锋利的刀刃就对准了她的大动脉，只要轻轻一割，她铁定投胎。 就在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放开她。” 这他妈又是谁？ 白银看准了实际一脚踢过来，架在姜楚楚脖子上的刀就飞开了。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抄起墙角的棍子，一起冲了上去。 公安局。 拐卖儿童的团伙被警方的人全都控制住了，姜楚楚没受什么伤，倒是白银在打斗的时候被划了好几道伤口。 等她录完口供出来的时候，白银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姜楚楚见了他，不禁有些愧疚，道，“对不起啊，白银，今天都是我太冲动了，差点连累你。” 白银皱眉，“楚楚，是我太冲动，险些害了你。” 他犯了作为刑警，最致命的错误。 好在今天楚楚没什么事儿，否则的话…… 两人说话间，问询室的门开了，男人从里头走出来。窄小的空间里，忽然就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压迫之气。 姜楚楚忍不住垂下头，不去看他。 说起来，她已经有许久没见到他了…… “楚楚。” 温九思走到她面前，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见她没受什么伤，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眉宇间仍有几分未消散的后怕。 今天要是他晚来一步，后果他简直无法想象。 “画廊还有事，我先走了。”姜楚楚说着，便起身朝外走。 刚走出两步，身后男人追上来，拽住她的胳膊。 姜楚楚回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眸，眼神变了变，开口时，却已然恢复如常，笑道，“温医生还有什么事儿吗？今天你的救命之恩，姜楚楚铭记在心，你放心，来日我必定报答。” 温九思的眉头蹙的更深了，“楚楚，你非要这样吗？” 姜楚楚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眼中透着股倔强。温九思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将人带了出去，温声开口，“我送你回去。” 姜楚楚下意识想拒绝，可他的力道有些大，她一时没能挣脱掉。 一路无话。 一直等车子停在小区外头，姜楚楚才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眉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哦，差点忘了，这儿是京都，你小温总想知道什么，哪里还有不知道的。”她打开车门下去，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楚楚原本以为，这几日她都会睡不好觉，可谁知道，一连好几天，她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几个觉。 甚至第二天，原本定好的闹钟，都没听到。 不知道为何，姜楚楚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房间里有人来过一般。以至于她刻意的在门口做了标记。 但第二天，便发现没有什么异常。 看来，真是发生的事情多了，让她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隔天，姜楚楚收到了来自粉丝的第一个订单。画廊开业第一天来买画的小姑娘要过生日了，便特意来找她预定一副画。 姜楚楚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女孩的模样，很快有了主意。 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她的生活除了画廊，便是画室。 一周后的一个早上，白银忽然上门了。 “白银，你的伤好些了吗？”姜楚楚打量了一番白银，胳膊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面色也好了不少。 看来是没事了。 白银点头，道，“我来找您，是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找她帮忙？ “是有什么案子吗？”她有些好奇，便忍不住的问了一嘴。 白银点头，“这阵子我们一直暗中在调查古教授，发现了一些线索。” 提起古教授，姜楚楚便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古教授时的场景，温九思是那么重视他，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可他…… 他一定很失望吧，应该也很难过。 “可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姜楚楚皱眉。 白银道：“我们的人发现古教授对几个女学生进行非法心理实验，那几个受害者对警察的反应很强烈，也很排斥，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无法从她们身上获得任何线索。” 第419章 四百二十·接近 “所以你想让我去接近受害者？”姜楚楚似乎明白了，“可是警察都办不到的事儿，我怎么做得到？”她有些犹豫。 “不。”白银摇头。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相信你。” 被人这么一夸，姜楚楚一时头脑发热，竟然同意了。 她换了身休闲的运动装，将长发扎成高马尾，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恍惚间，有种回到大学时候的感觉。 然而，刚到了第一个受害人的家门口，便吃了个闭门羹。别说见人了，连门都没能进到。 难不成，她这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随后，她又来到第二个受害人家附近。第二个受害人叫江夏，在看她的资料的时候，姜楚楚心底有些唏嘘。 多可爱又优秀的小姑娘啊，原本有大好的前程…… 面前是一个私人别苑，姜楚楚平复了好一会儿的心情，才礼貌的按了按门铃。很快，有保安打开门，询问道，“小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叔叔，你好。” 姜楚楚乖巧的对他笑了笑，“我是江夏的同学。” 保安不疑有她，很快进去通报了，没一会儿便回来了，面上带着歉意，“抱歉啊小姑娘，我们家小姐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人，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看来，第二个目标也要失败了。 姜楚楚难免有些挫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人走过来，视线落在姜楚楚身上，有些凌厉，“你真是江夏的同学？” 姜楚楚条件反射的转头，立马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是江夏最好的朋友，听说她生病了，就想来看看她，我还给她带了她最喜欢吃的蛋糕。” 那人打量了她一番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姜楚楚给带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听到他微微叹了口气。 等见到江夏，姜楚楚才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让她见她。漆黑的房子里，没有开灯，一个女孩蜷缩在角落，身形瘦弱的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江夏，你的朋友来看你了。”带她进来的男人走过去，坐在床头，温柔的对着女孩道。女孩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根本没什么反应。 姜楚楚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从学校回来后，她便这样了，谁都不应，谁也不理。”男人无奈的叹息一声，声音有几分沉痛。 姜楚楚想好了许多说辞，在这一刻，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没想过，让她看看心理医生吗？” 男人面色沉了沉，“看过，怎么没看。” “原本她是认得我的，可看过几次医生后，就这样了。” “叔叔，我来陪她说说话吧。”姜楚楚开口道。 男人点点头，没说话，走了。 姜楚楚走过去，近距离打量了一遍女孩。面前的女孩和照片上几乎是两个人，照片上的她活泼可爱，面前这个，整个人，几乎瘦的只剩下了骨头。 她在心底咒骂了古教授一番，真是个畜生！ 看到面前的江夏，不知道为何，姜楚楚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像是记忆深处，也隐约见过这样的一幕。 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人往往会沉浸于自己编造的世界，要让她们慢慢走出来，便只能用她熟悉的事物慢慢刺激。 “江夏，我来看你了。”姜楚楚开口。 江夏没反应，像是根本没看到。 “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蛋糕，是草莓味的，你不要尝尝吗？”她放低了声音，语气中带了几分诱哄之意。 江夏呆滞了一会儿，缓缓抬头，一双空洞的眼神一眨不眨的落在她的蛋糕上。 有用！ 姜楚楚又用类似的办法，看着她将蛋糕一点点的吃完，心中也莫名的有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姜楚楚走的时候，江父递过来一张卡。 姜楚楚疑惑的打量了一遍面前的男人，隐约觉得，他好像有些眼熟。不过一时之间，却没想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楚楚，我很感激你，这是你应该得的报酬，收下吧。叔叔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江父顿了顿，欲言又止。 “您说。” “往后，你若是有空，能不能多来看看江夏。不管什么条件，尽管你开。”江父看着她，眼中含着殷切。 那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无私又热烈的爱。 姜楚楚看着他，心中忽然有些羡慕。这样的感情，是她这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不过，这时候，她却想起了面前这个男人是谁了。 她把卡塞回了江父的手中，“叔叔，钱就不必了，我日后会天天来的，我也希望江夏能快些好起来。” 顿了顿，她又开口问，“只不过，我有个小小的问题想问您。” 江父抬头看她，像是在等她的问题。 “我没看错的话，叔叔是江氏的负责人吧？” “先前江氏和九召有一个合作案，但叔叔您临时毁约，改签了李氏，我想问问您，是您自己的主意，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姜楚楚没想到，江夏的父亲，竟然就是江氏负责人。 这世界，还真是小。 江父的神色顿时有些冷，看着姜楚楚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冷淡，“你是九召派来的？” 姜楚楚摇头。 “我也只是在新闻上看到的，有些好奇罢了。叔叔不想说也就罢了，我明天再来看江夏。” 说完，转身就走了。 那头，江父忽然叫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 回到家的时候，徐钰已经做好了饭，见她回来，便开口道，“楚楚，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打你好几个电话都没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 “徐钰…” 姜楚楚看了她一眼，忽然将人给抱住。 徐钰懵了，“楚楚，发生什么事儿了？”徐钰浑身都有些僵硬，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姜楚楚第一次这么抱她。 “当初，面对这样的我，你一定很辛苦吧。谢谢你，徐钰。” 姜楚楚甚至还怪罪过她的欺骗。但今天，她忽然才意识到，当年在面对那样的她，徐钰是用了多大的勇气。 第420章 四百二十一·姜明珠的请求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麻烦，楚楚，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徐钰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后松开，“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姜楚楚看了看她，心底一片柔软。 那副画姜楚楚已经画完了，吃完饭后，两人难得有些闲暇时光，她看了看徐钰，道：“徐钰，一会儿去逛街吗？” 一拍即合。 两人走进一家店，是姜楚楚最爱的一个奢侈品牌品牌。导购小姐一看到姜楚楚，便立马迎了上去，递上了最新款的杂志。 姜楚楚今天的穿着打扮都十分随意，可架不住身上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便是放在人群中，都无法淹没。 翻了几页，正好瞧见里面有条烟蓝色的裙子挺好看，就让导购拿过来，正要伸手去取，外头忽然有人走进来，先一步的走到那条裙子面前。 “您好，麻烦把这条裙子给我试试。” 一旁正坐着的姜楚楚忽然抬起头来，眼皮子跳了跳。 真是……冤家路窄。 姜明珠像是有所感应，正好扫了眼姜楚楚的位置，两人视线瞬间在空中对上。面上的表情瞬间有些凝固。 一直沉默了好几秒，才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楚楚，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 姜楚楚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过一秒钟，就移开了眼。 直接把人给无视了。 旁边导购小姐投来奇怪的眼神，“小姐，这衣服，您还要吗？” 姜明珠的脸色有些难看，咬着唇，正要点头，一旁的徐钰却先一步的把衣服拿走了，“不好意思啊，这裙子我也看上了。” 姜明珠沉默片刻，还是灭有退让：“可那是我先要的。” 徐钰从前便讨厌极了姜明珠，如今更甚，哼了一声，丝毫不留情面的冷声反驳，“装出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呢，以为谁欠你的不成？我就站在这裙子面前，你告诉我是你先？不过，像姜小姐这种眼睛长在天上的，看不见，我也是理解的。” 一番话，让姜明珠的脸成功由白转红，低垂着头，像是有些难过。 “你要是喜欢，我让给你就是了，为什么要骂人呢？” 徐钰直接别开眼，懒得理她。可一旁的导购小姐落在徐钰身上的眼神就有些不好了，毕竟，人总是同情弱者的。 “徐钰，你这品味怎么变得这么差了，这样的货色也能瞧得上？”姜楚楚不知何时站起身来，挑了件杏粉色的裙子递给她，“去试试，你穿这个，一定好看。” 徐钰看了看姜明珠，又看了看姜楚楚。 接过衣服去了试衣间，临走前，还小声的在姜楚楚面前道，“楚楚，你等我，要是姜明珠这女人欺负你了，我一会儿出来帮你揍她！” 姜楚楚失笑，“你觉得，她打得过我？” “.…..好吧。”徐钰转头去了试衣间。 姜明珠却不再执着于衣服，而是径直走到姜楚楚面前。 “楚楚，我有给你打电话，不过你好像换号了，我们好歹也是姐妹，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姐妹？ “你拿我的画参加比赛，享受不属于你的荣誉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们还是姐妹呢？你现在是李家的千金，我姜楚楚，可高攀不上。”姜楚楚丝毫不想和她废话。 浪费表情。 “我……以前是我不懂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姜明珠压低声音，在姜楚楚耳边道，声音带着几分愧疚，像是真心悔过。 姜楚楚饶有兴致的挑起了眉。 姜明珠像她道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是，我并不想接受你的道歉，怎么办呢？”她以为，欠她的那些东西，是几句道歉，就能解决的吗？ 曾经的她有多想听到这句话，不过现在嘛—— 晚了。 姜明珠像是受了打击，脚步踉跄了两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楚楚，其实，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姜明珠请她帮忙？ 姜楚楚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姜明珠本来也没抱希望，她知道，姜楚楚不会帮她。 但是。 “你就算不想帮我，难道也不想帮徐钰吗？你刚才故意支走徐钰，就是为了不让她知道这件事吧？” 见她的表情，姜明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袁呈逼着袁珂娶我，没有意外的话，婚礼就是下个月。他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仅能牺牲自己的婚姻，连亲弟弟的婚姻，也要一并牺牲了。”姜明珠唇边有几分嘲讽，几分凉薄的寒意，“我知道，袁珂不想娶我，但碍于袁呈的压力，他还是会同意的。而姐姐你也不想让袁珂娶我，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送我离开，离开京都，回南城。” 回了南城，至少，那是她的地方，袁呈拿她没有办法。 一番话后，姜楚楚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像是这一切，她早就料到了一般。 “姜明珠，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而姜明珠这副笃定的样子，让她打心底里不爽。 尽管方才，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袁珂娶了姜明珠，固然会让徐钰伤心。 可若是袁珂当真就这么做了，也压根不值得徐钰托付终身。所以帮或者不帮，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姜明珠的脸色一下子煞白，她没想到，姜楚楚竟然真的…… 她用力掐着掌心，才勉强能找回一些的理智。 “楚楚，求求你，帮帮我。” 姜明珠抬眸看她，有些诧异，“你也知道袁呈的手段，我一个弱女子，凭什么把你从袁呈眼皮子底下带回南城。” 她这话说的很明白，不是她不帮，而是帮不了。 “你能。” 姜明珠十分笃定，见她仍然不为所动，犹豫了一会儿，才忽然凑近姜楚楚的耳边，低声道，“如果你答应帮我离开，我就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一直想知道的，关于你和温九思之间的秘密。” 第421章 四百二十二·白银离开 姜楚楚唇角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盯着她一直看了许久，才开口，“成交，我可以帮你。” 说着，又凑近姜明珠的耳边，沉声开口，“不过，你要是骗我的话，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后悔。” 姜明珠走后，姜楚楚却已经没了逛街的心情了。 她忽然发现徐钰还没出来，不禁皱眉，到试衣间去寻她。刚走过去，便看到徐钰坐在角落里，情绪有些低落。 “徐钰，这是怎么了？” 姜楚楚沉下脸，走到她身边，却看到她眼角还没来得及擦拭的一滴泪。 她眉头深锁，见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隐约明白了，“你刚才都听见了？” 徐钰抬头，眼眶有些红。 “对不起，楚楚，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我只是……”徐钰怕姜明珠作妖，换了衣服便立马回去了。 谁知道，就刚好听到了那么一句。 ………… 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败了。 此刻，姜楚楚真是后悔答应了姜明珠。 她正在思考着应该怎么样去安慰徐钰的时候，徐钰已经先一步的擦干眼泪，对她笑了笑，“楚楚，你别担心我，我都想通了。要是他真的娶了别人，就说明我们还是没有缘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累了，不想勉强了。” “人生还这么长，或许后面会遇到更合适的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强颜欢笑。 要是袁珂在她面前，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把人揍一顿！ 算了，还是把人抢回来，让徐钰亲自来揍。 一连好几天，姜楚楚都会固定去看江夏，根据将白银给的那份资料，每天都给她带一份她喜欢的东西，顺带着灌输些两人从前的事儿。 渐渐的，江夏开始吃东西了，也慢慢开始回应她了。这期间，她没有再提起过关于任何自己的目的。 她隐约有种感觉，这一天，不会远了。 几天后的中午，姜楚楚接到来自姜明珠的电话。她和袁呈的婚约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一星期后。 那头的姜明珠很着急，她也不能确定，姜楚楚是否真的会帮她。但是在李家，她几乎整个人都被袁呈监视起来。 根本没有人身自由，只能寄希望于姜楚楚。 挂断电话，姜楚楚便在思考这事儿。 姜明珠如何，她倒是不在意的。但是徐钰的心情，她不能不照顾。尽管这几日徐钰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但她看的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 若只是把姜明珠弄走，事情倒是好办。可袁呈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这婚约已经算是成了。 就算真的把姜明珠带回南城，两人的婚约依然在。 治标不治本。 因此，她得想办法，破坏两人的婚礼。只不过，应该怎么样，才能破坏两人的婚礼呢，一时之间，她也没什么好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白银忽然来了。 “白警官，这么早，你这是……来找楚楚？”徐钰正在刷牙，开了门见是白银，有些诧异，“楚楚还没起呢，我去叫她。” 刚说完，姜楚楚便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要离开京都一趟，江夏那边的事儿，就拜托你了。”白银对姜楚楚道。 “你要走？去哪儿？”姜楚楚有些疑惑，他不是正在调查古教授的那件事吗，为何这个时候要离开。 她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还记得先前我们抓到的那帮人贩子吗？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我们查到这个拐卖集团的老巢在南城，上级委派我前去南城调查。” “你们局里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派你去？何况现在你不是在查古教授一案吗。”姜楚楚眉头蹙的更深了，怎么这么巧。 就在他们要有些眉目的时候，白银要被调走了？ 怎么看，都觉得是有人要故意把人支走的。 “这是上级的命令，我只能遵守。这个案子我会移交给同事，包括先前收集到的东西我也一并交给了他。楚楚，关于江夏那边，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你要是想抽身……” 白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楚楚打断，“不，这个案子，我不会放弃的！” 她说完，又道，“你去把，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会找到古教授的罪证！” 见她坚持，白银也没办法，只好无奈道，“那你注意，时刻以自身安危为重。”他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白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越来越啰嗦了。” 白银：…… “我走了。” 姜楚楚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要安全回来，我还等着你给我当保镖呢。” 白银身子一僵，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白银临走前将古教授一案的全部资料交给了一个同事小李，小李是刑警队最年轻的一代，才到岗不足半年，不过，办案能力却丝毫不逊色。 可是，姜楚楚这一刻，忽然开始怀念起了白银。 因为，这个小李，实在是……太聒噪了。 “楚楚姐，我见过你一次，上次在刑警队，据说你跟着我们老大两人挑了人贩子的基地，有我当年的风范啊，有没有兴趣当警察啊。” “楚楚姐，你和我们老大啥关系啊？我告诉你啊，你别看他人模人样的，其实根本不喜欢女人，要不你考虑考虑我算了我开玩笑的。” ………… 姜楚楚捂着耳朵，有些脑瓜子疼。 “小李是吧，我给你提个建议吧，或许，你考虑考虑转行当个娱记？” 小李一下子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收起了面上的玩笑，道，“其实我大学学的新闻学，后来我爸意外去世了，才转的行。” 这次轮到姜楚楚诧异了，小李面上看着文文弱弱的，倒真不像个刑警。原来，后头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没有再多问，小李也立刻恢复了活泼。 去城东别苑的路上，小李关于古教授这个案子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显然，在来之前，他已经将白银给的东西都研究过了。 “江夏是关于此案能否告破的关键人物。我发现，她和这个案子的所有受害者都有直接的联系，所以，古教授先前很可能是利用江夏来骗取这些受害者。” 第422章 四百二十三·陈述 “古教授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监视，我们的人发现他近日频繁联系国外，一旦被他成功离开，我们便再没有机会了。所以，楚楚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的任务很艰巨啊。” 姜楚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她好像有些明白，白银为何会派他跟她接洽了。 这个小李有点料。 到江夏房间的时候，姜楚楚愣了一下。 房间的窗帘，不知何时打开了。躺在床上的少女，依然苍白瘦弱，但比起第一次见她，已经好了不少。 江父在她身边小声道，“楚楚，多亏了你，夏夏她现在，已经满满能接受光亮了。” 姜楚楚面上也忍不住染上一丝笑意，当一个人开始正视光明的时候，便说明，她心中已经重新拥有了希望。 “江夏，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姜楚楚走进房间，递给她一本书。 “你先前不是最喜欢心理学研究吗？这是我从学校里特意给你带来的。” 听到心理学三个字的时候，江夏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变化。可也只是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姜楚楚却捕捉到了。 她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聊了些关于心理学研究的内容。先前跟在温九思身边，她多少也是懂一些的。 江夏全程安静的听着，不置一词。不过，姜楚楚却知道，她听进去了。 “江夏。”姜楚楚忽然停下声音，望着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还记得古教授吗？下星期他有一节心理学的课，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他的，要不，我替你去听，回来再跟你讲一遍。” 一直安静的女孩猛地抬头，一双空洞的双眸中慢慢染上惊恐、无措的光，整个人，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死死抓着姜楚楚的手，摇头。 姜楚楚眼神一亮，面上却是一片疑惑，“你想跟我说什么吗？江夏。” 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努力给予她温暖，一边诱导性的开口，“我在这儿呢，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不要害怕。” 江夏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捂住的像是黑暗中迷路的孩子，让人心疼。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你不喜欢古教授吗，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或者，他对你做了什么？”她一边轻轻哄他，一边试探性的开口。 怀里的女孩忽然颤抖的更厉害了，姜楚楚似乎感觉到了来自于女孩骨子里的恐惧，那种无助和绝望，几乎要溢了出来。 她的心，都跟着疼了一下，决定不再问了。 许久之后，江夏的情绪才逐渐平缓下来。姜楚楚起身，对她笑了笑，“我先走了，江夏，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要走。 身后，女孩忽然开口。 声音暗哑浅淡的像是一阵风吹过。 …………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姜楚楚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寒凛和悲愤。 就在她要走出门的时候，江父忽然叫住了她。 “楚楚，你先等一等。” 江父将人带进书房里，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随后，坐在姜楚楚的对面，面上有几分严肃。 “楚楚，你，认识温九思吧？”江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的试探。 姜楚楚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皱眉。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更没有调查你，只是无意间知晓的。其实，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江夏的同学，我都不在意，反而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江夏她……”江父叹了一口气。 “先前你问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你猜的没错，我和李氏签约，是他们用江夏的命来胁迫。我已经亏欠了她很多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如果可以的话，请代我像小温总道歉。” 姜楚楚挑眉，眼神中，忽然多了几分嘲讽。 这手段，倒像是袁呈干的出来的。 不过—— 她看了眼面前的江父，摇摇头，“叔叔，我理解你作为父亲的心情，但你这样，并不是在帮江夏，而是在害她。” 江父疑惑的皱起眉头。 这次轮到姜楚楚叹气，“难道到现在，你都没调查过，江夏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吗？” 江父沉默了，他当然调查过，不仅没查出结果，反而让江夏的情绪越来越不好，后来，便放弃了追杀。 “叔叔，你背信弃义，却帮了害江夏的罪魁祸首，难道，你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责任吗？” 江父的神色猛然一变，“你的意思是…” 姜楚楚站起身来，冷声道，“我言尽于此，至于您如何打算，便是您的事儿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小李正在离别苑不远处的地方等她，上了车，小李见她情绪不高，以为是受了挫，便开口安慰道，“楚楚姐，你也不必过于灰心，像我这样的天才都没能搞定这事，失败也是正常的，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他妈，失败多了，也就习惯了。” 姜楚楚没回答，扭头看了眼窗外的风景，常常舒了一口气。 这才转头对小李道，“去警局吧，江夏把什么都说了。” 小李：“？” 打脸来的太快了，脸有点疼，但很快乐。 公安局。 姜楚楚把在江夏那儿得到的情况都复述了一遍，江夏原本是大二的学生，因为对心理学极端痴迷，听说了古教授开课的消息，便立马选了课。 并且，在上完那堂课后，主动的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后来，又在古教授的诱惑下加入了他的实验，起初她并不知道她自己就是他的实验对象，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自然，一个人的实验研究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在古教授的胁迫之下，她又陆续的哄骗了不少同班级的女孩加入研究。 许是考虑到江夏还有些用，古教授对她还算温柔。但是另外几个女孩就不一样了，好几人，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自杀了。 剩下的人，也都在他的胁迫下退学了。 原本，应该有大好青春前程的他们，整个人生，便全毁了。 第423章 四百二十四·牵连 听完了这个故事，周围的警察全都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这个人渣！ 披着学术的名头，却干些丧尽天良的缺德事。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亵渎了学者和研究这几个字的真正意义。 “江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因此曾趁古教授实验的时候偷偷留下了证据，或许，这些东西可以帮到你们。”姜楚楚把江夏交给她的文件以及一段音频交给了警察。 里面，清晰的记载着古教授的犯罪过程。 有了这个，便足以将人立案定罪了。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姜楚楚的心情很复杂，既觉得解脱，同时也觉得更沉重了。尽管找到了他的罪证，但是，那几个女孩的青春和生命，却是再也换不回来了。 送姜楚楚回去的路上，小李对她的崇拜直接跨越了两个阶层。 “楚楚姐，我也接触过几个受害者，别说正常沟通了，就是你说十句一百句她都不带理你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姜楚楚故弄玄虚的卖了个关子，“这是天赋，你学不会的，放弃吧。” 其实，哪有什么天赋，不过是将心比心。 她信任她，所以，愿意和盘托出。 车子刚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姜楚楚忽然眼尖的发现徐钰的身影，便让小李停下。正准备下车，忽然，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飞速冲了过来，直直朝着徐钰撞了过去。 “徐钰，小心，快躲开！” 姜楚楚一边开门下车，一边冲着徐钰大声喊。 徐钰听到姜楚楚声音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的想要躲，可脚下忽然没了力气，怎么都挪动不了。 就在那车子快要撞上来的时候，旁边的袁珂一把将她拉开。 黑车见这一幕，也没再停留，直接扬长而去。身后小李一踩油门，直接朝黑车加速追了上去。 姜楚楚捂着心口，手心是密密一层汗。 “徐钰，你没事儿吧？”她走过去把地上的徐钰扶起来。 徐钰摇头，“我没事。” 尽管车子并没撞到两人，但那股冲击力还是让两人跌倒在地。徐钰倒是没事，就是给她当了人肉垫子的袁珂，胳膊和大腿都有轻微幅度的擦伤。 徐钰的眼眶当即就红了。 “袁珂，你疼不疼啊，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了。” 要不是她非要在大马路上无理取闹，袁珂也不至于受这个伤了，徐钰此刻很是内疚。 袁珂冲她笑了笑，不动声色把伤口挡住，“就是擦破点皮，过两天也就好了嘛，你别哭啊，本来是没事，你一哭，我心疼。” 姜楚楚：……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小李很快回来了，神色有些严肃。 “没追到，那帮人不像是普通人，有很严格的反侦察能力。我让同事调取了附近路口的监控，还是跟丢了。” 姜楚楚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她看向袁珂，“这些人是冲着徐钰来的吧？” 袁珂一怔。 “抱歉，是因为我。” 他垂头，没再说下去，姜楚楚却大抵明白了。 徐钰担心袁珂的伤势，想陪着他去医院，却被袁珂拒绝了。 他向两人道别后，拦了辆车便离开了。 回到家，姜楚楚满色严肃的看了眼徐钰，道，“徐钰，你和袁珂，又是怎么回事？” 徐钰犹豫的看了看她。 “楚楚，袁珂今天来找我，他说……说他不想娶姜明珠，并且，愿意为了我和袁呈抗争。原本我都快动摇了，可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刚才徐钰也是被吓坏了。 要是那车子再往旁边来点，她和袁珂恐怕都……她不傻，哪有车子往人行道上开，差点撞了人又立马开走的。 不是冲她，就是冲袁珂来的。 要是她真的答应了袁珂，她和他，就真的能斗得过袁呈吗？ 答案显而易见。 姜楚楚大抵是明白了。 “徐钰，这段时间你现在家好好冷静，画廊那边也暂时别去了，一切都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既然袁珂能为徐钰做到这份上，她便要好好计划计划了。 晚上，姜楚楚接到了白银的电话。 “古教授的事，我听说了，楚楚，你做的很好，恭喜你。” “都是白警官教的好，我总不能丢你的人不是？对了，你那边进展顺利吗？”听他的语气，似乎很疲惫，姜楚楚忍不住问。 “遇到了些小麻烦，不过还算顺利，应该很快就能解决。”白银笑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末了，白银忽然出声道，“楚楚，我记得你是南城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地方？” 白银说出地名后，姜楚楚愣了愣，很快想起来了，那地方就在离姜家别墅不远处，不过十年前改了名，小时候，蒋淑媛还带她去过那儿。 蒋淑媛？ 想起这个名字，她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过了三天，姜楚楚便听小李告诉他，古教授落网了。 江家以诱骗和故意伤害罪起诉了古教授，联合先前被害死的女大学生的家属告他故意杀人罪，江夏作为人证出庭作证，加上她提供的物证，以及警察从古教授的住所，实验室里搜出来的证据，古教授当场被定了罪。 警方赶到的时候，他正在机场准备搭一辆即将飞往国外的航班出境。好在，他们去的很及时，把人从飞机上抓了下来。 听完后，姜楚楚忍不住在心底拍手称快，活该。 不过—— 按理说，这件事情，不是古教授一个人完成的，应该还有蒋原在背后做推手。但是，古教授都落网了，不应该不供出蒋原才是。 温九思，应该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吧？她盯着手机上的一串数字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收回视线，拨通了蒋淑媛的电话。 收到消息的温九思，唇边缓缓勾出一抹笑容来。 到公安局的时候，古教授正在监狱里大吵大闹，身上的衣服头发都是凌乱不堪，整个人更是宛如癫狂，全然没有当初那个和蔼的老人模样。 第424章 四百二十五·现在的她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了 见到温九思，古教授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他瞬间冲到电话旁边，拿起电话，冲着外头的温九思大喊，“九思，你救我出去，快带我出去！你母亲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啊，哪怕她背叛了我，我还是对你很好啊！” 显然，他已经忘记了先前是如何和他撕破脸皮的，见了温九思，便理所应该的认为他是来救他的。 “九思，我的研究马上就要获得成功了，难道你不想看到你母亲的研究项目取得心理学的最高荣誉吗？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你让他们放了我！” 古教授激动的红了眼，死死盯着温九思，像是盯上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是你母亲的老师，也是我一手带你进入心理学领域，你不能忘恩负义！你不能学你的母亲。” 温九思不动声色的将听筒拿的远了些，目光平静，不起波澜。 “忘恩负义么？” “教授，你也配提起我母亲？你的确教了我母亲，所以后来她把自己所有的研究成果都给了你，让你获得了如今的地位。我母亲从小就告诉我说，不管怎样，你们都有师生情谊，所以让我敬你，帮助你。” “可舒服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就忘记了这一切是如何得来的吗？” 温九思努力抑制胸腔里的怒气，可终究还是泄露了一丝，清冷的眸中，弥漫出铺天盖地的凛冽寒气，盯着古教授，像是要把人生生冻死。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我母亲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温九思！！！” 古教授忽然伸手，狠狠朝着温九思的方向锤击。然，隔着一道透明玻璃，他的攻击尽数落在了玻璃上。 可他却像是疯了一般，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复。 “温九思，你这个狗东西，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留下你，应该让你给妈妈和短命弟弟陪葬！” “教授，这件事应该不是你一人所为吧？或许，说出那个你背后的人，还有一线生机。当然，怎么选择是你的事，这便是当作我对你最后的善良。”温九思说完，挂上听筒，没再理会后面古教授的歇斯底里，转身走了。 其实问与不问，已经不再重要了。 身后的古教授忽然停下了动作，陷入了深思。 他不想死！ 温九思猜的没错，这件事是他和蒋原一起参与的。不过，一直是他在出面，蒋原一直都在幕后。 所以，现在活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一切推到蒋原身上。 临走前，温九思给看守监狱的狱警打点了一番，道，“他年纪大了，时间也不多了，最后这段时间，让他好好在里面度过吧。” 出警局的时候，蓝子期正在外头等他，见他出来，走上前道，“九思，江氏的江总要求见你。” 温九思和蓝子期到的时候，人早已等候多时。 见他过来，亲自沏了一杯茶递给了温九思，道，“小温总，我为我先前的行为向您以及九召道歉。” “江氏已经召开了记者会，终止和李氏的合作。若是小温总不嫌弃的话，我江氏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和九召合作，不过，在原来的基础上，我愿意让出百分之五的基点。” 温九思接下茶，浅尝了一口，随后，又回敬了一杯，“江总，合作愉快。” 两人很快签下了合同。 临走前，江父忽然停下脚步，走到温九思身边。 “冒昧问一句，小温总和楚楚是什么关系？” 温九思笑了笑，“楚楚是我的未婚妻。” 江父神色一怔，随即一笑，“原来如此，小温总，楚楚是个好姑娘，你们很般配。希望我有幸，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自然。”温九思点头，“确定了日子，不会忘记江总您的。” 江父点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一旁的蓝子期有些疑惑，他怎么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九思，将士的江总怎么会认识姜楚楚？” 温九思把手里那份合同递到他面前，“这就是答案。” “这不是江氏和九召的合作案吗，和姜楚楚有什么关系……等等，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这个合作案，和姜楚楚有关？？？”蓝子期诧异的睁大了眼。 这话，说什么他都不信！ 温九思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轻飘飘的声音缓缓响起，“答对了，可是，没有奖励。” 蓝子期连忙跟了出去。 他一定是听错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玄幻了。 第二天一早，姜楚楚便接到了从警局传来的消息。 古教授在狱中自杀了。 据小李说，是吃饭的时候藏了用餐的叉子，割断了颈动脉，等狱警察觉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古教授自杀？ 他那么怕死的人会自杀，姜楚楚是不相信的。这里面肯定是有隐情，但是警局那边调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 最后，只能判定为，是古教授畏罪自杀。 思来想去，姜楚楚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蒋原。 如果她想的没错，古教授那边一定有蒋原的犯罪证据，为了避免被牵连，所以他对他下手了。 那么，那些证据，肯定也被一并销毁了。 她想了许久，还是拨通了温九思的电话，把她的猜想告诉了温九思。 温九思的嗓音隔着屏幕传来，一如既往的和煦温暖，“楚楚，蒋原这个人比你想象的更危险，答应我，离他远些，别让我担心。” 姜楚楚忽然就沉默了。 良久之后，淡淡“嗯”了一声。 正要挂电话，温九思忽然出声，“楚楚，我都知道了，谢谢你。” 他说的，是关于江氏和九召的合作案。 如果不是她，即便是古教授落网，江夏好转了，江氏不会和李氏解约，更不可能让九召以这样的优势拿到案子。 “你应该感谢的是江叔叔不是我，我也只是不希望让他被袁呈欺骗罢了。温九思，我挂了啊。” 说完，立马挂了电话。 心口处，却有微微的颤动，心底忽然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现在的她，终于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了。 第425章 四百二十六·拒婚 江氏和李氏解约的消息再次引发了轰动，紧接着，便立马宣布和九召签约。不少人都敏锐的嗅到了，这里头不同寻常的气息。 但很快，另一条消息便迅速掩盖了前者。 袁家二少爷宣布和姜明珠举行婚约，并且，就在一星期之后。姜明珠作为被李家认回去的小姐，不少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袁呈和李云佳的婚礼，到现在还有人津津乐道。 但现在，袁呈的弟弟和姜明珠结婚，这，也太劲爆了点？ 有人不禁发出灵魂拷问，结婚后，姜明珠是应该叫袁呈大哥还是妹夫？ 生活处处皆狗血。 不管外头如何热议，姜明珠和袁珂的婚礼还是来了。并且，李家不仅没有低调的意思，反而广发请柬，办的十分隆重。 婚礼前一天，李家有人来找姜楚楚，“姜小姐，明珠小姐吩咐我过来接您。这是她让我交给您的请柬和伴娘服。” 姜楚楚接过来看了眼，忽然笑了。 姜明珠这是真的急了啊。 甚至不惜邀请她当伴娘，放在一年前，她打死都不相信，啧。 从楼上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徐钰正在客厅坐着发呆，见她下来，神色明显的变了几分。不过，却是什么都没说。 姜楚楚走过去，抱了抱她。 “徐钰，你乖乖在家待着，等我把袁珂给你抢回来！” 徐钰抬眸看了看她，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楚楚，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显然，徐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想过了，就算楚楚的计划失败了。能在现场看到他的婚礼，也算是一场缘分，便就真当是，有缘无分吧。 姜楚楚那她向来没办法，便将姜明珠给的请柬转交给了徐钰。反正，明天她是伴娘，跟着新郎一块进场，也不需要什么请柬。 到李家的时候，其他几个伴娘也都到了。 姜楚楚扫了一眼，倒还真有几个眼熟的。那几人看了看她，面上有显而易见的嫉恨和不屑。 但碍于姜明珠在场，没发作。 “我想和楚楚说几句话，先让佣人带你们参观参观吧。”姜明珠笑着对周围的几个女孩道。 等女孩走了，姜明珠一把抓着姜楚楚的手，有些激动，“你不是说过会帮我吗？明天我就要结婚了，你是真的不在乎你朋友的幸福了吗？” 姜明珠是真的慌了，她要是嫁给了袁珂，一切都完了。 “时间还没到，急什么？”姜楚楚挣开她的手，看着手腕一处的红印，笑了一声。 “总之，我今晚就要离开这儿。否则我就跳楼让你自己面对袁呈的怒火，反正我不要嫁给袁珂！”姜明珠怒声开口。 “淡定点，你怎么走？” 在来的时候，姜楚楚就发现了。 今晚李家别墅的守卫格外森严，周围好几处都有轮班的保安。可以说现在一个苍蝇都别想悄无声息的飞出去。 很显然，就是防着她跑。 “那怎么办？姜楚楚，你不要忘记过你答应了我什么，你要是骗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关于你和温九思之间的那个秘密！”姜明珠掐着掌心，瞪着她。 嗤— 姜楚楚挑了挑眉，眼中有清冷的寒气缓缓溢出。 “我姜楚楚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你也给我记好了，要是被我知道你是骗我的话，后果…”她压低声音，幽幽道，“你也会后悔的。” 第二天一大早，姜楚楚便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一直等电话被打到自动挂断，她才收回了视线，眼眸中，有一抹讽刺的光芒一闪而逝。 婚礼就在别墅举行。 整个别墅被布置的很是精致，别墅很大，空旷的花园里直接被搭建成了露天的观礼台。足足能容纳近千人。 姜楚楚站在姜明珠身侧给她牵着裙摆，两人一同走到礼堂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礼。 当然，这里头，大部分都是在看姜楚楚。哪怕是穿着一致的浅粉色伴娘服，她也仍然是人群中的焦点。 惊艳的五官和出挑的身材，即便没有仔细打扮，也仍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甚至，直接盖过了属于新娘的光芒。 “还有二十分钟婚礼就开始了，姜楚楚，你到底要做什么？”姜明珠的手都是颤抖的，她开始有些后悔，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在骗她，借此报复！ “别那么紧张，那边镜头正在拍你呢。” ……姜明珠攥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点难看的笑意。 姜明珠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在人群里打量，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蓝子期身边的温九思，她眼神顿了顿，正要移开，男人忽然察觉到了，也看了过来，目光中有她熟悉的宠溺和纵容。 姜楚楚费力地移开眼。 婚礼很快开始了，姜明珠在管家的带领下被交到了袁珂的手中。 牧师看向姜明珠，“姜明珠小姐，您是否愿意嫁与袁珂先生为夫，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都愿陪伴他，支持他，不离不弃吗？” “我……” 姜明珠死死咬着唇，愤怒的视线几乎化为实质射向姜楚楚。 她果然不该信她的。 台下的姜楚楚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却没管，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看到不远处匆匆走来的身影，缓缓勾唇一笑。 “我反对！” 姜明珠还没说话，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女声。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现场的宾客皆是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袁呈也看到了来人，面色忽然变得十分不好看。他直接对着身旁的保安冷声道，“把人拦住！别让他们过来” 保安应声走过去，还没靠近，就被旁边几人拦下。蒋淑媛直接冲到了礼堂上，把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姜明珠给拽到了身后，抢过她手中的手捧花恶狠狠的一脚踩的稀碎。 “妈！” 姜明珠反应过来后，立马扑进来人怀里大哭。 蒋淑媛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明珠，妈妈来了，妈妈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蒋淑媛没有看姜楚楚一眼，但是姜楚楚的心里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第426章 四百二十七·婚礼终止 她说完，直接抢过牧师手里的话筒，开口，“诸位，我是姜明珠的母亲，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女儿要结婚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居然一无所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蒋淑媛的视线在底下扫了一圈，落在袁呈身上，“袁呈，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为什么她要嫁的人从你变成了袁珂？” 一番话，顿时让在场的人纷纷来了精神。 早就听闻姜明珠原先是和袁呈有婚约的，后来袁呈和李云佳结婚，对外称的是两人早已没有感情，解除婚约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啊…… 姜明珠整个人缩在蒋淑媛身后，低声啜泣，看起来很是让人怜惜。不禁让不少人生起了同情心来。 其实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少人心里都是有谱的。比起姜明珠这个半路认回的女儿，李云佳这个真千金显然更有价值。 只是可怜了姜明珠，被迫成为了牺牲品。 袁呈脸上十分平静，不见怒色，可放在身侧的手，早已是紧紧的攥成拳。他一早便让人封锁了消息，尤其是蒋淑媛那边。 到底，是谁？ 他不说话，蒋淑媛已经拉着姜明珠走下礼堂，“我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你袁呈我们蒋家高攀不上，我现在就带明珠离开！” 蒋淑媛气势汹汹的，身边还跟着好几个蒋家人，周围的保安一时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只为难的看向袁呈，在等他的指示。 今天，若是姜明珠被带走了，就等于是在袁呈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袁呈站起身来，伸手拦在蒋淑媛身边，努力挤出一抹还算平和的笑意，“蒋姨，您误会了。我并没有逼迫明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胡说八道！”蒋淑媛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蒋伯母，原本我并不想把一切挑破的，如今……”袁呈像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后，视线不动声色落在姜明珠身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警告之色。 “明珠对我弟弟袁珂情深义重，一个是未婚妻，一个是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我才……蒋伯母，原先我是并不想挑破的，很抱歉。” 袁呈看向她，面上带着几分歉疚之色，但这分歉疚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 蒋淑媛原先嚣张愤怒的脸瞬间僵硬了，她看向姜明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只要她说一句不是，她今儿就要闹个天翻地覆！ 姜明珠猛地抬头，想开口，却再次接受到来自袁呈的阴郁视线。她脸色白了白，嘴唇嗫嚅了许久，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浑身冰凉。 今天，她要是说一个不字，袁呈的手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是真的…”姜明珠咬着牙，只觉得又痛苦，又难堪。 台上站着的袁珂却是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唇，他原先还以为，姜明珠，起码是有几分骨气的。不过很显然，是他想多了。 在场的很多人却都看的明明白白。姜明珠对袁珂情深义重？ 这两人，恐怕是史上最不像夫妻的新婚夫妇。从头到尾，两人几乎都没正眼瞧过对方，但没人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去提醒。 他们不敢，但不代表着，有人不会。 姜楚楚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蒋淑媛的身边，忽然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袁二公子来京都不到两个月，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难不成，是在南城？” 在南城的时候，她还是袁呈的未婚妻，若说是，便是公然的给袁呈带上一顶绿帽子，若说不是，那先前袁呈说的为了他解除婚约那话，便不攻自破。 姜明珠咬着唇，一句话杜说不出来。 蒋淑媛却听明白了。 她本就十分不满袁呈的做法，袁珂是个什么东西，纵使冠上袁姓，不过是个无权无势，被袁呈压的死死的纨绔公子，能有什么前途，哪里配得上她的女儿。 而袁呈，则更可恶！ “想不到，你袁呈就是这么个东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女儿交给你，你袁家我们高攀不起，我现在就带明珠回去！” 蒋淑媛是真的气急了，也没管姜明珠的感受。直接拽着人就朝外走，期间，姜明珠的裙子好几次差点摔倒，她也不管不顾的。 一直到人离开了现场，袁呈的视线，才幽幽的收了回来，落在姜楚楚的身上。 也只是停留了一秒。 新娘子都走了，那这场婚礼怎么办？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议论纷纷的，在等待袁呈的处理。 众目睽睽下，袁呈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 “抱歉，诸位，婚礼临时出现了一些意外，暂时取消。” 今天来的不少人都是京都举足轻重的人物，作为东道主的袁呈，脸上无光。 他依旧风度翩翩地送走客人们，眼底的神色却愈加冰冷。 姜楚楚没有随蒋淑媛和姜明珠一起走，她给徐钰发了消息，让她等她一块离开。可还没有等到徐钰，有人走了过来。 “楚楚。” 袁珂拍了拍她的肩，随后拉着姜楚楚避开了周围的眼线，进入到了别墅内部。姜楚楚不明所以，不过却是什么都没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进入主宅，上了二楼，停在一间房门外。 房门是从里面锁上的，袁珂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随后领着姜楚楚走了进去，一直到关上门，才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 他在紧张。 姜楚楚打量了眼四周，眸中闪过丝诧异。这是……袁呈的书房吧？ 袁珂苦笑两声，道，“原本我是计划昨晚进入他的书房，找些东西和他谈条件，以此来抗婚，但我没想到，袁呈疑心很重，防备更重，我根本没有进来的机会。” “我知道，蒋淑媛是你叫来的，我很感激你，楚楚。”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无意中见到他和一个男人提起过你，应该是想要利用你做些什么事情，便偷了钥匙带你过来。你快看看，这里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第427章 四百二十八·用完就扔 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蒋原了。 姜楚楚点点头，看了看袁珂，把徐钰的位置告诉了他，让他先带徐钰离开。 袁珂原先是不打算走的，但拗不过她，再加上袁呈和李云佳此时都忙于应付外头的一堆琐事，别墅里暂时很安全。所以他才放下心来，暂时离开了。 书房里东西不算多，大部门都是李氏的资料和档案，姜楚楚只扫了一眼，便立马移开视线。这些东西对别人或许有用，她却不感兴趣。 以她对袁呈的了解，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轻易示人。姜楚楚耐着性子，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后，视线落在了书柜上的保险柜身上。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 可她不知道密码，根本无法打开，怎么办？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袁呈，你在里面吗？” 李云佳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姜楚楚的心骤然缩紧，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李云佳似乎是准备进来。 她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很快，忽然有了主意。 李云佳原本是回房间拿点东西，却意外听到了书房的动静。袁呈向来不让佣人进入书房，所以，绝对不能是佣人。 但，袁呈分明在花园。 她冷下脸，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屋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影，可下一秒，李云佳的表情猛地一变。书房的窗户，竟然打开了，并且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里，有人来过。 她几乎是去查看保险箱，保险箱的位置……被动过了。李云佳的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打开了保险箱看了一眼。 还好，里头的东西都是好好的，一样不少。 她又再三确定了一遍，才放心的离开了。 等李云佳走了，躲在窗帘后的姜楚楚才小心翼翼的挪了出来。方才李云佳输密码的时候她瞧见了，按照她的手势，很快打开了保险箱。里头东西不少，金条，首饰，房产地产证和股权债权书，任意一样东西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姜楚楚去没什么兴趣，一直翻到最后，她才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把东西藏在外套里，确认无误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准备离开。 外头没有任何声音，李云佳应该是走了。姜楚楚打开门，正要走出去，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她一把拽进了房间里。 姜楚楚吓了一跳，险些尖叫出声，男人伸手捂住她的唇，磁性好听的嗓音在耳边缓缓响起，“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股奇迹般的魔力，让她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姜楚楚就靠在他的胸口处，依稀能听到男人心口处传来一阵又一阵有力的心跳声。 她的心，也跟着一下下的乱了套。 就在她想挣脱他的怀抱的时候，男人却忽然把她抱的更紧。两人本就距离极近，这番动作后，更是几乎贴在了一起。 隔着薄薄的布料，她几乎能感受到男人炙热的体温，一瞬瞬的传入她的身体。恍惚间，外头再次传来高跟鞋浅浅的声音。 李云佳没走！ 看来，她也怀疑里面的人根本没走，所以刻意在等待。如果不是他的话，她现在……姜楚楚忽然有些后怕。 姜楚楚安静的握在温九思怀中，微风透过窗户吹动窗帘，有阳光照在落地窗上，气氛和煦又温暖。 温暖的让人根本不想推开。 姜楚楚忽然感觉到耳垂有些痒，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男人呼出来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耳垂，勾的她的心，也跟着有些痒。 外头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姜楚楚这才发现，她竟然还在温九思怀中，并且，还是半个身子都在他怀中。看上去，倒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一般。 她伸手将人推开，微微拉开两人距离。 想了想，把怀里的东西交给了他，“这是我在袁呈的保险箱中找到的关于蒋原的资料，你拿去吧。” 她说完，就推开门想出去，身后温九思却轻轻牵了牵她的手。姜楚楚一怔，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 “外面有监控，我带你出去。”温九思轻声道。 两人一路没再交流，气氛却诡异的有些和谐。一直到出了别墅的大门，早在外头等了许久的蓝子期忍不住道，“温九思，你上哪儿去了，我他妈等……” 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后头的姜楚楚，瞬间憋了回去。 见到蓝子期，姜楚楚没什么好脸色，只冷淡的和温九思道了别，就直接转身离开。身后，蓝子期气恼的叫住她。 “姜楚楚，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和温九思好歹也帮了你的大忙，你这是利用完了就准备扔了吗？” 姜楚楚脚步一愣，面上有些疑惑。 温九思的视线凉飕飕的瞥了眼蓝子期，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就吐了回去。蓝子期又气又无语，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温九思对她笑了笑，“楚楚，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姜楚楚皱眉，看了眼蓝子期，“有的人不是很欢迎我，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姜楚楚说完，转身就走了。 只是，脑子里却回荡着蓝子期的那句话。 什么叫用完就扔，而且蓝子期说温九思帮了她，是指的什么？ 如果是以前，蓝子期早就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但这次，一直等姜楚楚离开后，他也不置一词，没说什么。 只是，多少有些气闷。 温九思一直看到姜楚楚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收回了视线，转头望向蓝子期。那视线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碍眼。 被那冷飕飕的视线打量的蓝子期，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为何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个破坏了别人感情的三儿？ 上了车，温九思把姜楚楚给他的东西交给蓝子期。蓝子期接过手，看了眼，眉宇间也不禁多了几分正色。 “这是……蒋原和袁呈的合作资料？温九思，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第428章 四百二十九·他的骄傲 蓝子期有些诧异，他们查蒋原已经不少时间了，可那小子十分狡猾，狐狸尾巴藏的很深，这么久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楚楚给的。” 温九思开口，唇边有几抹笑意，显然带着些骄傲和炫耀的。 这里就蓝子期一个，跟谁炫耀显而易见呢。 莫名觉得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 不过，经历了先前的打击之后，他对姜楚楚尽管仍然喜欢不起来，但很显然，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 比如说，下次温九思说，姜楚楚把温九思找了那么多年那人揪出来了，或许，他都是相信的。蓝子期没想到，这句话，竟是一语成谶。 姜楚楚刚走出一段，便接到了姜明珠的电话。 她先是回了趟家，换了身衣裳，才慢悠悠的到了姜明珠给的地址。那头的姜明珠显然已经等了许久，面上有些不耐烦。 她此刻已经换下了婚纱，画了浓妆的脸也遮不住面上的白。 尽管蒋淑媛把她如愿的带走了，但以蒋淑媛的性子，今天丢了那么大的脸，又失去了袁家这条大鱼，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我要回南城了，明天的飞机。”姜明珠率先开口。 “你的条件我做到了，所以，我想知道的东西呢？”姜楚楚直接开门见山，并不想跟她废话。 实际上，若不是为了徐钰，以及她口中那个所谓的秘密，就算是姜明珠给她跪下，她也绝对不会帮她。 可她不说还好，此话一说，姜明珠犹豫了一会儿，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打量了一遍她后，才开口，“姜楚楚，如果你还想和温九思在一起，就最好还是别知道了。” 姜楚楚眉心一蹙，“你说。” 她都这么说了，姜明珠便也没再隐瞒，“我隐约记得小时候听妈妈提起过，姜家的发家史并不干净，当年姜家的突然崛起，并不是靠爷爷奋斗来的。而是他忽然得到了一大笔钱，才让姜氏从一家小公司一跃成为京都名流之一。并且每一次姜氏有难，总有人在背后扶持。” 姜明珠看了看面前陷入沉思的姜楚楚，继续说，“我在南城的时候，曾多次见爷爷偷偷见过一个人，那人你也认识的。” “谁？” “就是温仁。” 温仁？ 姜楚楚的脑中忽然有根线猛然绷紧了。 ………… 从酒店出去的路上，忽然下雨了。姜楚楚没带伞，瞬间便湿透了。她抬头看了眼天，雾蒙蒙的，有些阴沉，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风一吹，她的脑子，忽然无比的清醒。 “温九思，我们见一面吧。”她忽然拿出手机，给温九思打了个电话。 咖啡厅。 温九思到的时候，姜楚楚正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温九思走过去，大掌自然而然的伸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在接触到那冰凉的像是没有温度的肌肤，神色有些严肃。 “淋雨了？不是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吗，下雨了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他一边说话，一边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身上一暖。 姜楚楚没拒绝，抬眸看了眼温九思，许久后，才忽然开口，声音又轻又淡，“温九思，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在医院，你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温九思一愣。 他没立即回答，而是要了杯滚烫的卡布奇诺递给姜楚楚，“先抱着这个暖暖手，这个天气很容易感冒。” 姜楚楚捧起杯子，视线却仍然一眨不眨的落在他身上。像是倔强的想要得到糖果的孩子，非要一个结果。 “楚楚，这件事，总有一天我会跟你解释的，但不是现在。你要相信，我只是有我的身不由己。”温九思抚了抚眉心，有些无奈的开口。 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姜楚楚倒也没太大的波澜。 只是姜明珠说温仁某一次去南城的时间，恰好就是她住院的时间，温九思私下来南城，不敢露面，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这个男人却不屑于给自己找借口。 “嗯，我知道了。” 她的语气异乎寻常的平静，温九思怔了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姜楚楚便也没再追问，而是把姜明珠告诉她的那些事，都复述给了温九思。 “温仁是你的二叔，我不知道他到底和我们姜家有什么关系，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调查清楚。”姜楚楚道。 听完她的一番话，温九思的面色忽然有些严肃。他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开口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楚楚，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再查了。” 姜楚楚动了动手腕，不动声色把手抽开，郑重其事的看着他，“你过去帮了我的，我都会一一还给你，我今天来只是通知你，并不是需要你的帮助，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忽然觉得温九思的神情有些奇怪，她太了解温九思了，若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不可能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越是阻止她查下去，她就越想弄清楚。 可她有一事不明，温仁找到姜老爷子，给了他一大笔钱，又帮他一手打下姜氏，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若是为了钱，也根本说不过去，尽管姜氏身家不菲，但和京都温家相比，还是远远不及的，那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想着，徐钰从外头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楚楚，怎么办，袁呈把袁珂带走了，你说，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先前袁珂趁乱带走了徐钰。 两人正在外头吃饭呢，袁呈便带着人，不由分说的把人带回去了。 “你放心，袁呈现在暂时不会动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袁呈不仅不会动他，反而需要袁珂来帮他背下婚礼上的这场闹剧的锅。 徐钰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忍不住好奇的道，“楚楚，今天蒋淑媛是你叫来的吗？你和她的关系不是不好吗，她怎么会过来的。” 姜楚楚笑了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把名下的部分资产交给蒋家的投资公司作为交换，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第429章 四百三十·寻找线索 “以袁呈的性子，怎么会不防备着蒋家。更何况，今天在婚礼上他们几人没有请柬，是怎么进来的？”徐钰想了想，忍不住反问。 姜楚楚倒是被她问住了。 没错，袁呈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不可能没想到这里。 她脑子里突然想到蓝子期说的话，“我和温九思帮了你……” 起初她以为他说的是从前那些事，现在想想，蒋淑媛来的这么顺利，又来的那么巧，看来，真的是温九思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晚上，姜楚楚躺在床上，一直在思考姜家这件事。迷迷糊糊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姜福生。 那个时候她虽然小，但是姜福生才刚刚跻身成大龄富二代，有些事肯定记得清楚。 姜楚楚去了趟城东别苑，看望了江夏。江夏已经接受了心理治疗，并且慢慢的从心理阴影里走出来了。看到姜楚楚的时候，显然十分开心。 她照旧给她带了蛋糕。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姜楚楚把古教授的事情告诉了她，江夏显然还不知道这事儿，听说他死了，忽然大笑了两声。 “死得好，死得好呀……” 紧接着，抱着姜楚楚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辈子全部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他就是个人渣，畜生，早就该死了…” 姜楚楚任由她抱着，哭出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从江夏房间里出来，她有去找了趟江父，“江叔叔，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若是找到了，请您把她带我我那儿来。” 江父没任何犹豫便同意了。 很快，姜福生便被带到了姜楚楚面前。 “死丫头，我好歹也是你爸，你就让人这么对我？真是反了你了。”这一路上姜福生过的很狼狈，江父找他的时候顺带把人调查了一番，便也查到了他对姜楚楚的所作所为。 便下了命令，让人稍微的惩罚了一番。让姜福生还以为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 却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姜楚楚，当即便被气的够呛。 姜楚楚嘲讽的勾唇，“看来你在那个便宜女儿那儿，过的还不错。” 闻言，姜福生便立马想到了这阵子的憋屈日子。 姜家破产后，他便再也没有从前的富贵日子。姜福生本就好吃懒做，失去了姜氏这颗大树，又过习惯了富贵日子，根本适应不了。 很快，便将手里的钱败光了，不得已，只好去求助姜夏樱。但姜夏樱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也只能是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点钱来。 于是，他只能被迫过上了节衣缩食的日子。从前那些跟在他后面高高在上的人，此刻，见了他都是趾高气扬的，姜福生可以说是受够了这股子气。 “我让人把你接过来，是有一笔买卖想跟你交易。我思前想后，好歹你也曾在生我的时候提供了一颗精子，所以，这买卖，倒不如便宜了你。” 姜楚楚笑了笑，接着道，“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我便把我名下的姜家一半家产转到你名下。” 曾经的姜家，最繁华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南城第一把交椅。即便是后来败落了，一半家产，也足以他挥霍一辈子。 姜福生顿时有些激动，眼神一亮，“你想知道什么？” “你认识温仁吧？当年，他和老爷子，到底做了什么交易？这是一份财产转移书，只要你告诉我，我立马签字。”姜楚楚拿出了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合同，放在了姜福生的面前。 白纸黑纸，写的十分清楚。 上面的条件，让姜福生的呼吸都跟着紧了紧。只要说一句话，他便可以回到从前呼风唤雨的生活。 然而，姜楚楚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被猛地泼了一盆冷水。 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上的那份协议书，艰难的开口，“我不知道。” 姜楚楚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他，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反常，倒是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道，“不着急，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到底知不知道。” 她说完，便转身走了。 一直到出了酒店，才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姜福生显然是清楚这件事的，但他好像在顾及什么，因此才没敢说出来。 到底，是什么呢？ 姜楚楚隐约觉得，背后的事实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比起南城，京都要繁华的多。姜福生来的第一天晚上，便将这个月姜夏樱给他的生活费花的所剩无几。 姜楚楚给他订的酒店是五星级的，一晚上价值不菲，她只支付了第一天晚上的房费，因此第二天一早，前台打来电话问他是否要续房时，姜福生才知道。 气的他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番姜楚楚。 他不得已，只好退了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走廊有两人在说话，“哥们，今晚受益如何？” “净赚一百万，哈哈，好兄弟，多亏了你的介绍，不然我这辈子都住不起这么好的酒店。” 净赚一百万？ 姜福生瞬间心动了，追上去问道，“小伙子，你们是做什么的，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介绍？” 第二天一早，姜福生从赌场出来，面如死灰。 原本，姜福生进来的时候，的确赢了一百万。可他想赢的更多，于是，不知不觉中，竟然把家底全赔进去了。 包括从前偷偷攒下来的一些钱，全没了，还欠了三百万。那些人还说，要是他一星期之内没有还清这三百万，便一天剁掉一根手指头。 姜楚楚收到姜福生电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意外。 “想好了？”她挑眉看向对面一脸疲惫的姜福生。 “这件事我的确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姜福生想了想，用暗哑的声音开口道。 “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是不想说，我大可以找别人，这世界上知道的人不止你一个。”姜楚楚冷声说完，就起身欲走。 姜福生立马叫住她，“要是真如你所说，你根本就不会找上我。楚楚，你是我的女儿，你骗不了我的。” 第430章 四百三十一·我后悔了 姜福生见姜楚楚停下脚步，满意的笑了笑，才出口道。 “我的条件对你来说很容易，你除了要给我姜家一半的家产之外，还要保证我的安全，并且不能把我们之间的聊天内容告诉别人，尤其是温九思。” 姜楚楚重新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啊。” 接着，姜福生便小心翼翼的查看了眼四周，把门关好，才缓缓的开口，“当年老爷子创办了姜氏，尽管野心勃勃，但没有资金支持，公司几近破产。后来，一个叫温仁的男人找上们来，和他达成了合作。” 说到这儿，姜福生忽然停下来了，抬头看了眼姜楚楚。 他的目光中竟然有些姜楚楚看不懂的东西。 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知道温仁是谁吧？温九思的二叔，他一心想从温九思的父亲手里夺得继承权，一直没能成功。于是，便伙同老爷子，制造了一场车祸。温九思没有告诉你吧，当年，他的父母就是在南城出了车祸。” 接下来的话，姜福生没再说下去了。 但是，姜楚楚显然已经明白了。 一直到姜楚楚签下了财产转移书，姜福生便立即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从头到尾，再没和姜楚楚说过一句话，甚至没看她一眼。 不对劲儿。 有哪里不对劲儿…… 可是她一时也想不起来什么。 姜楚楚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面前，忽然勾唇笑了笑。姜福生的自以为是，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他以为，她真的还是从前那个姜楚楚吗？ 从酒店回去的路上，姜楚楚觉得脑子很沉，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实感。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姜老爷子是间接害死了温九思父母的仇人之一？也就是说，她是害死了他父母的仇人的血脉吗。 姜楚楚回去之后，徐钰看到她便忍不住皱眉：“楚楚，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原本是打算把事情的真相都弄清楚之后，便告知温九思的，但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退缩了。 九召。 “九思，这些文件，尽管确实证实了袁呈和蒋原之间有不正当交易，但这些，并不能足以让他或罪。”蓝子期把那几份文件都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并且让人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事情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看来，袁呈应该早就猜到了我们的打算，所以事先把那些东西藏起来了，他比我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温九思没说话，而是盯着文件看了一会儿，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不，这的确是袁呈手里全部的东西。”如果是迷惑视线的，犯不着藏在那么重要的地方。 “是蒋原。” 温九思淡淡勾唇，是蒋原早就防着他呢。怕他调查到他的头上，所以，即便是对袁呈，也没有真正的放心，留了一手。 “蒋原的事，暂时放一放吧。”温九思冷声开口。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徐钰打来的，那头她的声音有些焦急，“温九思，你赶紧来一趟吧，楚楚她……” 从九召到医院，足足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温九思压缩到了十分钟。 到医院的时候，姜楚楚已经昏迷过去了，徐钰在一旁，见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楚楚忽然晕过去了，吓死我了，医生说她发高烧差点烧到四十度，再晚一点就……” 温九思低头看着床上的女孩，面色苍白，嘴唇也是干裂的毫无血色。 男人垂下的手紧紧攥起，指关节都泛着白，不大会儿功夫，眼底已经隐隐有了血丝。 徐钰看他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出声道，“你在这里陪她吧，我先去买点吃的，一会儿楚楚醒来可能会饿。” 安静的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温九思守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以往娇艳明媚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此刻连头发丝儿都有气无力地。 睡梦中，姜楚楚觉得，好像听到了温九思的声音。 紧接着，便感觉到了很渴。 意见刚起，唇边便有人把水送到了她面前。姜楚楚迷迷糊糊喝了一口，随即，睁开了眼。 “九思？” 隐约中，她看到了温九思的脸。 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轻轻的探了探，感觉到温度正常了，才稍微的放下心来。见她醒来了，轻声开口道，“楚楚，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让姜楚楚不禁有些懵。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医院，手上还打着点滴。 “我这是怎么了？”姜楚楚坐起来，却感觉到阵阵无力。 温九思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又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后背，做完这一切，并没有抽身，一双修长的胳膊撑在她的两侧，微微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便瞬间近的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你发烧了，近四十度。” 温九思沉声开口，目光有些责怪，“楚楚，离开我，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我开始后悔了。” 他说着，又压低了身子，薄唇几乎要碰上她的唇瓣。姜楚楚的整个视线中，皆是男人的脸，眉，眼，唇，乃至微微滚动的喉结。 胸腔中忽然有一股热气升腾而上，让她有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恍惚间，忆起了那张薄唇上独属于温九思的味道，忍不住舔了舔唇。 “我……我身上有病菌，你离我远些。”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便伸手推了他一把。 病菌？ “如果传给我能让你好一些的话，我心甘情愿。” 温九思不但没有抽身，反而凑的更近了，视线落在她苍白的唇瓣上，忽然俯身亲上去。 病房的门忽然从外头打开。 站在门口的护士小姐姐满脸尴尬，走到床边，咳嗽了两声道，“那个，我就是来取个针头，你们继续……” 第431章 四百三十二·摊牌 护士一边取针，视线还忍不住在两人身上打量，面上有几分惊艳之色。离开的路上，还在心底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腻歪的吗？不过这一对的颜值，真的也太高了吧。 被这一打断，房间里有些暧昧的气氛瞬间消散。 姜楚楚的脸也不禁有些红，不过，这会儿倒是也清醒了。说什么都不再让温九思靠近了。 没一会儿，徐钰送来了饭。姜楚楚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粥便放下了。 “温九思，抱歉啊，我把你给忘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出去给你买。”徐钰说着，就转身朝外走。 温九思叫住她，在她疑惑的视线下，端起方才姜楚楚喝过的粥，小口小口的吃着，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 “不用。” 徐钰忽然觉得，有些待不下去了。 事实上，她也的确没待一会儿，临时接到画廊打过来的电话，需要处理一些事情。她便先行离开了，让温九思好好照看姜楚楚。 徐钰走后，两人谁都没说话。温九思去找了趟医生，被告知姜楚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才放下心来。 姜楚楚十分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一夜过去，怎么都不肯再住院了。 温九思没办法，最好只能把人送了回去。 早晨刚下过雨，有些凉。 姜楚楚原本是想自己上去的，但在温九思的坚持下，只能任由他去了。温九思把她送到了楼上的卧室，又熟稔的打开屋里的空调，调出暖风。 姜楚楚看了看他的动作，没忍住，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卧室？” “猜的。”温九思淡淡回应。 姜楚楚显然不信，不过也没多想，只扭过头，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温九思无奈，也没再停留，转身要走。 前脚刚跨出了房门一步，后面便传来姜楚楚的声音，“温九思，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 在决定告诉温九思一切真相的时候，姜楚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想过很多种他可能会有的反应，但是唯独没料到的，便是面前这一种。 他神色平静，只淡淡看着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到，让姜楚楚觉得刚才她说的那番话，就像是一场梦。 如果一切都是一场梦，还有多好。 姜楚楚从床上起来，打开了床边的一个保险柜，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取出来，交到了温九思的手中，“这些是我所有的东西，我知道，远不能弥补他犯下的错。但这一切，原本都应该是你的，所以，物归原主。” 里头的东西，不仅有先前和姜福生对半分的财产，还有这些年，姜楚楚的全部积蓄。包括她卖画得来的收入，除掉了画廊那部分，全部都这在里面。 温九思接过来，看也没看一眼，只是神色冷冽了许多。用了好长时间，才压下了心底的情绪，轻声开口。 “还记得在南城的时候签下的合约吗？我已经在律师处公证过了。这些东西，我可以代你保管，算作是你的嫁妆或是你我共同财产。” 那份合约，与其说是一份协议，倒不如说是，温九思给予姜楚楚的一剂稳定剂和安全感。 代表着他心底，从一开始便认定了姜楚楚一人，并且，只能是她。 话音落下，姜楚楚的神色有片刻的怔楞，她抬头看了看他，眸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温九思就真的当着她的面把东西收起来了，随后，皱眉将她赶到了床上。 暖风一吹，屋里渐渐有些燥热，他便起身，又调低了温度。顺带着还倒了杯水，把医生开的处方药递给她，细致得不像是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一边给她详细的解释每种药应该怎么吃，一边嘱咐着从医生那儿得到的注意事项，说完后，发现女孩还是盯着她，眼神有些懵懵的，像是整个人放空了一般。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楚楚，别想太多，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无半句虚言，也都记在心里，其余的，不必担心。” 说完，便转身要走。 姜楚楚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力道大的惊人，“温九思，你难道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我的爷爷是间接害死了你父母的凶手，你难道一点都不怨我吗？还是说，你打算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而来，姜楚楚的手颤抖的厉害，身子有些酸软无力，却还是倔强地，用力地攥着他。 就好像是，他这一走，就从此从她的世界离开了。 温九思回头，看到她的表情，心也跟着有些揪的疼。走过去，将女孩轻轻揽在怀中，修长的手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小孩子一般，声音又轻又柔。 “我不走，以后都不走了好吗？” “楚楚，你要清楚，你是你，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无论是姜家，还是姜老爷子，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可是，他毕竟在血缘上是我爷爷啊。”姜楚楚仍然攥紧了他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松开，尽管她真的不想和那个姜家扯上任何关系，但是血缘上的东西，她无法改变。 温九思捏了捏她的小脸，眉头微微拧了拧，“那你觉得，姜老爷子有把你当成是孙女吗？” 姜楚楚一怔，很快摇摇头。 “上一代犯下的错误，不应该延续到下一代的身上。就算是，也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一番话，循循善诱，让姜楚楚心中的纠结和烦闷一下子豁然开朗，他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姜老爷子犯的错，他都不把她当亲人，那她又为何要为她承受这些？ 姜楚楚忽然连下眼睑，有忽明忽暗的厉色在眼底一闪而逝，再抬起头时，脑海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念头。 就在她思索间，忽然感觉到男人的靠近。温九思紧了紧搂在她腰间的手，在额上落下了浅浅的一吻。 第432章 四百三十三·他的女孩儿回来了 “楚楚，你若是真的觉得亏欠我，便用往后余生来弥补吧。” 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是能溺水水来，又出乎意料的坚韧郑重。让姜楚楚漂泊无依的心，像是瞬间找到了归宿。 可是下一秒，她却忽然伸手将人推开。 “不行！” 差一点，她就又溺死在了这个男人的温柔陷阱中！ “嗯？”男人微微挑眉，唇边发出的单音，磁性又撩人。姜楚楚有些受不住，稍微离他远了一些，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收拾好了情绪。 “在我告诉你姜家这件事之前，我想过你会恨我，怨我，甚至这辈子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但我还是说了。” “你说你对我从来没有半句虚言，可关于那件事，却一直不肯告诉我，你分明就是不信任我。” 温九思见她眼底流露出的受伤，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却被姜楚楚赌气似的甩开了。 “你走吧，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了，反正我欠你一次，你欠我一次，就当是扯平了。我们……就这样吧。” 不知道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还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姜楚楚忽然觉得很累。她拉下被子想捂住自己的脸。温九思却先一步的走过来，把人从床上挖出来。 “温九思，你干……唔……” 挣扎的话说到一半，便直接被堵住了，双唇相贴，有熟悉又陌生的悸动从心口疯狂蔓延。 他的吻全然不同于先前的温柔，唇舌霸道的在她口腔中攻城略地，与其说是吻，倒不如是报复性的惩罚。 可饶是如此，姜楚楚也仍然对他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挣扎抗拒的双手，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迎合。 直到——姜楚楚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男人才松开了她的唇，只最后，在上面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倒不疼，只是让人觉得分外的羞耻。 她睁着眼瞪着温九思，自以为是恶狠狠的，实际上，却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双唇红肿，脸颊微微泛红。 反倒是，一种别样的勾引。 温九思的眼神暗了暗，却没有再动作。而是将人抱在怀中，将她的掌心放在了心口之上，缓缓开口。 “楚楚，感觉到了吗？这里，是为你跳动的。” “我很抱歉，先前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到了伤害。我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如今，尽管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不过，温九思还是决定告诉她了。当年那段记忆，便是在现在回忆起来，也是痛苦的。 温九思抚了抚眉心，握紧了姜楚楚的手，才开始缓缓回忆起当年的那一幕。 那年，父母出了车祸，对于还年幼的温九思而言无疑是一场晴天霹雳。他赶到南城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母亲还活着。 于是，他偷偷避开了暗中的眼线，把她送到了南城一家医院。也就是在那家医院，他亲眼看到姜楚楚从楼上跳了下来，就在他面前。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女孩看他的眼神，又无助又绝望。 他想救她，但是他不能。所以，只能冷漠的转身走了。只是暗中叫来了医生护士，一直到确定她平安无事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当年在姜楚楚面前出现的那个人，的确是温九思，这也是为什么，她偶尔会把王叔叔的脸和他重合的原因。 听完他的一番话后，姜楚楚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所以，你当初为什么不能露面？”她隐约觉得，这就是温九思一直不肯告诉她的原因。 温九思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周身隐隐有凛冽的寒意浮现。一双柔软的手伸过来，奇迹般的，将他躁动而阴郁的心缓缓抚平。 “当年姜家在南城风头很盛，车祸后，有人借着姜老爷子的手满南城找我和我母亲。” 温九思说着，摩挲着她的掌心，接着道，“我不告诉你，一是怕你知道真相难过，二也是这件事牵扯极大，我不便多言。” 这样的真相，对于女孩来说有些残忍。温九思想保护她，却没有想到，还是藏不住了。 “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一切是吗？” 姜楚楚的声音有些颤抖，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 他早就知道，姜老爷子是间接害死了他父母的人。但在她面前，从未吐露过半分，甚至，在面对她的质问和冷眼的时候，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把一切都独自承受。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温九思这么好的男人，还被她遇到了？ 她忽然扑进温九思怀中，用力的抱着他，眼眶有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敢想象，对于当年的温九思而言，那样的处境该有多绝望。 “一切都过去了，更何况，我还得感谢姜老爷子，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温九思回抱住她，温声开口。 他的女孩儿，回来了。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雨过天晴，很快，有阳光透过云层落下。屋内，两人紧紧相拥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汲取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 气氛，奇异的温馨又和谐。 姜楚楚和温九思两人这一场长达两个月的冷战，在这一刻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靠在他怀中，姜楚楚有些昏昏欲睡。 良久，她才是想到什么，忽然探起头来，“温九思，虽然我原谅了你，但我们的婚约已经被我单方面取消了，所以——” 无论是和他谈恋爱还是订婚，都是姜楚楚单方面主动的，所以这一次，她决定让温九思主动！ “所以，楚楚不想订婚了，直接结婚？我的楚楚是在跟我求婚吗？”男人偏头看向他，眉宇间都是笑意。 姜楚楚：…… “时候不走了，你走吧。” 逐客令下了，然当事人却根本没有丝毫准备离开的打算。温九思抱着她，将人放在了床上，自己则半跪在床榻上，凝视着她的眸，开口，“楚楚，今晚让我留下来。” 许是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气息过于温暖和诱惑，鬼使神差的，姜楚楚竟然答应了！ 第433章 四百三十四·另有打算 于是，等徐钰回来的时候，看到穿着围裙正在厨房做饭的温九思，那眼神像是见了鬼一般。 “温、温九思，你这是？” 温九思心情显然极好，对她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把锅里的菜分装在了两个盘中，其中一份留给了徐钰，道，“我留下来照顾楚楚。” 说完，转身上了楼。 身后徐钰瞪大了眼，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开口，“可家里只有两间房，你住哪儿？” 温九思的脚步停顿了两秒，唇边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自然是，楚楚住哪儿他住哪儿。 晚饭后，姜楚楚躺在床上，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她怎么就经受不了诱惑让他留下来了呢？ “要不，你睡床，我去睡沙发。”姜楚楚看了眼房间里的单人沙发，想象了下温九思躺上去的场景，收回了这个念头。 温九思没说话，却掀开了被单一角，躺上了床，睡在她身侧。感受到他的动作，姜楚楚浑身一僵，“九思……” 温九思伸手将她捞在怀里，柔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睡吧。” 许久没习惯这样的亲昵，姜楚楚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她怔了会，闭上眼，情不自禁环着他的腰。 没一会儿，便有浅浅的均匀呼吸声传来。 温九思看了看她的睡颜，在她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这一觉睡得极好，姜楚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温九思怀中，并且，是主动的以一种八爪鱼的姿势抱着他。 脸颊不禁染上殷红，她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他还睡着，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看起来，是有许久没睡好觉了。 姜楚楚没忍心叫醒他，便也跟着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只不过，这一次，却做了个梦。 她好像，梦到了当年的场景。 看到她穿着医院的病服，站在窗户边，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在即将要掉下去的时候，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 …… “楚楚。” 温九思的声音，把她从睡梦中唤醒。姜楚楚睁开眼，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做噩梦了？”温九思伸手为她擦了擦汗，亲昵的在她唇上吻了吻，“别怕，我在这。” 姜楚楚靠在他怀中，很快便驱散了那骨子不安。 好一会儿，她才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九思，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当年那场车祸你父亲已经离开了，对温仁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他为什么偏偏要对你母亲穷追不舍呢？” 刚才睡梦中，她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温九思把早就准备好的早餐递给姜楚楚，随后才道，“因为那场并不是温仁主使的，即使他也有参与，但不是他。” 不是他？ 姜楚楚又有些不解了。 事情，好像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温九思却没接着说下去，在她吃完了早饭之后，又细心的把药递给她。见她皱眉，无奈的开口，“乖乖吃药，病才会好。” 姜楚楚抗拒无果，只得照做。 温九思临时接到小赵的电话，公司有些事情需要他前去处理。临走前，他对姜楚楚道，“无论是谁，我都会查出来。楚楚，我希望你暂时忘记这件事，尽管我暂时没查出来那人是谁，但毫无疑问，那人很强大，且很难对付。所以，我不希望你以身涉险。” 像是看出来她的打算，温九思提前叮嘱了一遍。 可姜楚楚这人，就是你越是不让她做什么，便越是要去做。更何况，温九思从前帮了她那么多，现在，轮到她来帮他。 姜楚楚拨通了姜福生的电话，那头，姜福生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他那头很吵，姜楚楚隐约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她勾唇，心底涌出几分不屑，“帮我做一件事。”她直截了当的开口，对姜福生的生活没有什么过问的兴趣。 “你找别人吧，我没空。“姜福生似乎失去了耐心，正要挂断电话，却听到姜楚楚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不帮也可以，我能给你的，我也随时可以收回来。” 那头的姜福生立马停下了动作，忽然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女人，愤怒的冲着电话那头吼，“你什么意思，姜楚楚，你敢耍我？” “我建议你仔细找找合同漏洞，比如生效日期之类的。”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还是小看你了，我的女儿。” “无所谓你怎么想吧，反正事成之后，这份财产才真正属于你。做还是不做，你自己看着办。”姜楚楚的声音十分淡漠，对他的愤怒根本没什么反应。 姜福生气的咬牙切齿，“我答应你。” 姜楚楚满意的勾了勾唇，幽幽开口，“姜老爷子，现在还在南城吧？” …… 姜楚楚刚下楼，徐钰便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姜楚楚面前，有些欲言又止，“楚楚……你和温九思和好了？” 和好了吗？ 算是吧。 姜楚楚点点头，面色有些不自然。毕竟昨天徐钰还在屋里，应该也知道她和温九思住一块儿。 毕竟是和徐钰一块儿住，让温九思一个男人留在这儿还是不方便的。姜楚楚想，要不，晚上就让他搬走？ 到了晚上，她和男人提起来这件事后。温九思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点了点头，反倒是让姜楚楚愣住了。 温九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我搬走，可以，不过你要陪我一起。” 这话，等于是没说。 第二天一整天，姜楚楚都在思考这事儿。她如今不想再回温九思那儿，可再和徐钰住在一块也是不方便。 于是，她便想，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先前来京都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了，不过后来因为各种事情搁浅了。现在才终于想起来，她觉得目前住的这个小区还不错，户型也都是她喜欢的。 所以，她打算买下隔壁那栋别墅。不过，这段日子姜楚楚几乎没看见隔壁有人，多方打听后，终于从物业那儿得到了户主的联系方式。 第434章 四百三十五·楚楚喜欢吗 手机那端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您好，我想问问您在水韵苑的房子卖不卖？“ 电话一接通，姜楚楚便礼貌的开口询问。 那头的人似乎有些懵，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好意思，这房子是我们老板的，我做不了主。” 那声音一出来，姜楚楚莫名的觉得耳熟，却怎么也没想起来。正想着，温九思忽然走进来。 姜楚楚看了看他，忽然又看了看手机上那个号码。 哦，明白了。 电话那头，那人还在说什么，姜楚楚掐断了电话，随后走到温九思身边。 “在和谁打电话？”温九思眸色微沉。 姜楚楚气势汹汹地插着腰：“隔壁那栋房子，是你的？” 那声音，可不就是小赵吗？ 小赵的老板，不就是温九思？？？姜楚楚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根本没有给温九思钥匙。 徐钰这会儿根本没回来，所以，他是怎么进来的？ 姜楚楚凑近温九思的身边，嗅了嗅。 脑子里忽然想起有几次，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温九思的气息。之前她以为是幻觉，如今看来… “温九思，这房子……不会也是你的吧？” 她眯眼盯着他，语气中有几分危险的意味，像炸毛前夕的小老虎。 那目光让温九思的心中无端有几分心虚的意味。不过，面上却仍然是一片平静，只伸手将人半搂在怀中，下巴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头顶。 姜楚楚被他的胡须扎的有些痒，微微挣扎了两下，声音严肃，“站好，我在问你话！” “这个小区的楼盘是九召旗下的，开盘后，我特意让人留下来两套，楚楚喜欢吗？”温九思也没再闹她，淡声应道。 难怪！ 难怪一开始她就觉得，这屋子里的装修风格和她想象中的十分吻合，原来，从一开始，温九思早就做好了打算。 只是她没想到，白银竟然也和他联合起来骗自己。 “所以之前，你趁我睡觉的时候，你……”姜楚楚忍不住有些气闷，从他怀里退出来，气鼓鼓的瞪着他，“温九思，你现在立刻从我的家里离开！” 在她心里，温九思一直是谦谦君子，但是此刻，这个君子形象很不幸的破灭了。 “原本只是想看看你就走的，只不过楚楚在梦中抱着我不撒手，还一直唤我的名字。我以为，楚楚也是喜欢的。”温九思浅浅笑着，唇角有丝戏谑的意味。 姜楚楚的脸，却已经红到快滴出血来。尽管，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但是，联想到她睡梦中本能的反应…… 于是，她十分没骨气的，转头就跑了。转身的瞬间，还隐约听到温九思唇边发出的清浅笑声。 到画廊的时候，人很多，听徐钰说她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们先前定下的画展的日子。 为了这次画展，原本她也准备一副画要展出的，不过因为诸多事情耽误了，所以没画完。 白教授来的时候，语重心长的看了她两眼。那眼神，让姜楚楚忍不住的有些心虚。那种感觉，就像是没做作业，正好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毕竟她先前答应了白教授，会坚持画画的。 尽管白教授没说什么，不过临走前，却给她布置了任务。要她一个月之内，画出三幅画来。 姜楚楚瞬间觉得头疼，别说是三幅，就是一副，也够呛。 “楚楚，好久不见！” 就在她正沉浸在悲伤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姜楚楚转头，看见来人，不禁有些惊喜。 “思蓉，你也来了？” 宋思蓉是她除了徐钰之外，唯一的朋友。从美术馆离开之后，她便再没见过她。 “我才知道你开了间画廊，楚楚，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都不通知我！”宋思蓉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语气有几分幽怨，“要是早知道，我就把我的画放你这儿卖，指不定这会儿我都成富婆了。” 姜楚楚没忍住笑出声来，“小富婆，是我的错，作为弥补，晚上请你吃大餐？” 闻言，宋思蓉的眼睛瞬间便亮了，像是生怕她反悔似得，一口应下，“好啊，我要吃火锅！” 姜楚楚的心情格外的好。很久没见面了，两人聊了很多。从宋思蓉控诉追求宋初一无果，到不知道宋初一最近神神秘秘去了哪里……自然，也提起了温九思。 方才，她收到了温九思的短信，说是一会儿会来接她。 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看了眼天色，还有些早。于是，姜楚楚便打了个车，到了九召楼下。 前台小姐认得她，没有阻拦，不过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姜楚楚没在意，一路上了楼，到了温九思的办公室外。 殊不知，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她来公司的这事儿，便在整个九召的内部传了个遍。 “姐妹们，劲爆消息，温总的前女友上门了！！”前台小姐十分八卦的起了个头，瞬间内部群炸开了锅。 “整个京都对咱们温总有想法的都不知道要排到哪儿去，有胆子找上门来的，这还是头一遭，她不是来找我们小温总求和的吧？” “我们温总这样的人间绝色，怎么能被女人玷污，保护我方小温总！” “不可能，以温总的性子，你们猜，她会几分钟被赶出去。” “我猜十分钟！” “……” “这还用猜，温总根本不会理她好吗？要是三分钟后她没从这儿被赶出来，我直播吃翔！” 姜楚楚并不知道这样的一幕，只觉得一路上，遇到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等她望过去，那些人却装作不经意的移开了视线。 她没告诉温九思她来了，到门口，正要敲门，办公室的门忽然从里面被推开了。 面对面的两人的眼神正好对了个正着，皆是一愣。 蓝子期率先反应过来，挡住了办公室的大门，没好气道，“你来这儿做什么，九召并不欢迎你。” 姜楚楚愣了一会儿，唇边勾出一个浅笑来，“到底是九召不欢迎我，还是你不欢迎我？还是说，你一个人，能代表整个九召？” 第435章 四百三十六·被还原的旧事 一句话，成功让蓝子期憋红了脸，看着她好半天，才咬牙挤出一句话来，“姜楚楚，你这女人，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不过是当初算计了她一次，竟然记到现在。 “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蓝大公子说些风凉话也是理所应当。我心眼小不小我不知道，不过蓝大公子屡次为难，比起我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蓝子期：“……” 论起吵架，他说不过他。若是今天强行把她拦下来不让她进去，好不容易和温九思缓和的关系，又要回到原点。 无论在哪一点上，他总是低她一头，蓝子期气冲冲的转身就要走，谁知，姜楚楚却先一步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蓝子期皱眉，警惕看着她 姜楚楚戏谑的笑了笑，“放心，比起温九思，你对我没有任何的吸引力。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些事。” 说到这儿，她忽然压低了声音，沉声道，“是关于温九思的。” 听到前半句，蓝子期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要一口拒绝，话还没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就看看这个女人又搞什么鬼。 茶水间，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在听完姜楚楚的话之后，蓝子期皱起了眉头，“你要打听温九思的事，不去问他，问我做什么？”比起他，温九思才是当事人，知道的会更多。 她要是能问温九思，还会在这儿跟他废话？ 姜楚楚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只是心眼小而已，没想到，你和温九思所谓的兄弟情也是装出来的。关于他的事儿，你一点都不关心。”她说完，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要走。 妥妥的激将法。 可蓝子期很显然被激中了，猛地站起身来，拦住了她的去路，“谁说我不知道的！这件事，除了温九思外，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 在这一点上，蓝子期十分自信。因为温九思不方便出面的原因，所以很多事骑行，都是由他出面调查的。 接着，蓝子期便一股脑的将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姜楚楚。从温九思当年的南城行，到他后来特意为了姜楚楚又重新踏上故地。 也没管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姜楚楚，你永远都不知道九思这些年承受的是什么，你要是真的想站在他身边——现在的你，真的很弱小。” 蓝子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和姜楚楚说话，说完后便转头离开了。在打开门的时候，门外正在偷听的秘书们一个不慎，差点摔倒。 “你们在干什么？”蓝子期皱眉看着几分。 “温总让我倒咖啡，我是来倒咖啡的。” “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我先走了啊……” 没一会儿功夫，几人便四散逃开。几分钟后，内部群里再次炸开了一条消息来。 温总前女友移情别恋，又勾搭上蓝总了！ 这是什么人间妖精！！ ………… 蓝子期说，当年是有人借了温仁的手找上姜老爷子，在温九思的父母到南城的时候制造了那场车祸。不仅如此，姜家的突然崛起，包括后来，姜家的突然没落，也是他人一手指点。 从头到尾，姜家，都不过是那人的一颗棋子。不过，他们查了这么多年，也仍然没有摸清楚对方的身份，更不知道，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姜楚楚忽然想到，当初南城发生的那件事。那时候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如今却是想通了。 难怪，那么多的企业，偏偏姜家成为了众矢之的。原来，是背后有人在策划。这是利用完了，就准备一手扔掉吗？ 她唇角勾出一抹冷意来。 许久后，她才平复好了心情，从茶水间里走出来，打开温九思的办公室走了进去。 温九思正在处理文件，极为专注，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姜楚楚站了好一会儿，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身后，随后伸出手，捂住他的眼。 “猜猜我是谁！”姜楚楚刻意改变了嗓音。 男人反手把她一把捞进怀里，放在大腿上，视线并没有从文件上移开，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道，“楚楚乖，别闹。” 姜楚楚怔了一下。 “温九思，你都不确认一下的吗？万一不是我，抱错人了怎么办？”想到他会抱了别人，姜楚楚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他是她的，也只能抱她一个人。 “不会抱错。”温九思说的笃定，说话间还抽出一双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万一呢？”姜楚楚甩了甩头，挣脱他的手，面上有几分较真。 “不会有万一，楚楚，从你进来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是你了。你的脚步声，和别人不一样。”温九思浅浅道。 当然，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除了她，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胆子，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她的脚步声和别人不一样？这是什么解释。 姜楚楚垂眸，盯着自己的脚，想了许久，也没想出答案来。索性，便不再想了。 温九思似乎很忙，桌上积累了厚厚一沓文件。坐在他怀里的姜楚楚觉得，自己就像是古代君王怀里的宠妃，还是祸国秧妃那种。 想到此，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安静的坐在一旁。脑子里忽然有一闪而逝的灵感，姜楚楚立马掏出手机，把它记了下来。 等她弄完一切，温九思还在工作。 她有些无聊，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饶是看了这么久，她也在心里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正愣神间，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弯下身子将脸凑到她面前，“楚楚，好看吗？” 姜楚楚下意识点点头，说了句，“好看。” 男人低低笑了两声，姜楚楚这才反应过来，正要说话，唇却被人吻住，细细摩挲。 他的吻又轻又柔，只是在唇上碰了碰，很快便移开了。只是，这样的浅尝辄止，反而勾的人心痒痒的。 温九思像是看出来她的想法，笑道，“回家再来。” 姜楚楚脸一红，瞬间退后离他好几米远。 第436章 四百三十七·我想要回南城 一直到姜楚楚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温九思才再次抬头，走到她身边，将人抱了起来。 “我可以自己走！”姜楚楚摸着刚吃完火锅还没有消化的肚子，心里却在想，她是不是又胖了？ 温九思却没松手，而是把人抱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门外，正站在不远处的秘书们集体石化。 好一会儿，才齐齐开口，“小温总好。” 温九思只冲他们点了点头，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姜楚楚只觉得没脸见人了，把脸埋进温九思怀里，耳根子都是红的。 秘书们一直目送着两人离开，眼底的诧异都丝毫没有消散。正想着，温九思回过头来。 “我们公司的人，都这么八卦吗？” 他忽然开口问向几人。 秘书们抬起头，一脸懵逼。 接着，温九思开口，“我倒不介意你们偶尔放松一下，但是记得——站对cp。还有，我看到你们先前不少人立下了赌约，记得通知他们，履行承诺。” 说完，就转身走了。 身后，几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才从对面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愕。 温总竟然小号潜伏在公司群！！ 到了楼下，姜楚楚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方才在说什么赌约，什么承诺？”她隐约觉得，这好像与她有关。 温九思笑了笑，轻飘飘道，“不重要。” 第二日。 晚上，温九思提前来画廊接她。徐钰临时有事，没和她一块儿回去。到家门口的时候，姜楚楚忽然停下脚步，朝温九思伸手。 温九思把手伸了过去。 姜楚楚：…… “把你的钥匙交给我！以后，不准你不经过我的允许，随便进入我的房间。”姜楚楚严肃道。 温九思怔了怔，还是把钥匙交给了她，含笑看着她，“那楚楚现在允许了吗？” 姜楚楚抬头就撞见一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眸，愣了愣，很快转头打开门走了进去，便道，“看你表现！” 她不能再看他的眼睛，温九思这人，有毒。 温九思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晚上准备了很多姜楚楚喜欢吃的菜。酒足饭饱之后，姜楚楚看了看正在洗碗的温九思，偏头想了想，现在把他赶出去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晚饭后，两人在客厅看了会电视，看着看着，姜楚楚困了。 “我要睡觉了，温九思。”她这话显然是在赶人的，不过，落在温九思眼中，却是变相的邀请。 “好。” 他把人抱在怀里，转身上楼。-动作一气呵成，连让她拒绝的时间都不给。躺在床上，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气息，姜楚楚忽然也失去了那个念头。 算了，就让他再留一晚吧。 躺在床上，姜楚楚却瞬间没有了睡意。她睁开眼，看了眼旁边躺着的男人，忽然开口，“温九思，我有话和你说。” 温九思睁开眼，眼中也是一片清明。 “前两天白教授找到我，要我这个月交三幅作品给她。你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没什么画画的心思。刚好宋思蓉找我，她说想出去散散心。” “嗯？”温九思伸手把她额间一缕碎发撩起，好整以暇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自己说下去。 姜楚楚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想去南城待一阵子，算一算，我也来京都这么久了，我南城也还算有些朋友吧，我正好回去看看她们。” 话音一落，周围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温九思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姜楚楚没敢看他的眼睛，想了想，又佯装不在意地开口，“你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们就在京都附近走走也——” 话还没说完，温九思已经先一步的点头，“好。” “我明天走不开，让小赵送你们。” 姜楚楚心底忽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温九思都不留她了，狗男人他变了！ 想到此，便气愤的扭头，闭上眼睡了。 第二天，小赵把宋思蓉和姜楚楚送到机场便回去交差了。办公室里，温九思正站在窗外盯着外头出神。 “小温总，人已经平安送到机场，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起飞了。”小赵回复道。 温九思只“嗯”了一声，没再搭话。 临走前，小赵又忍不住插了一句，“温总，您既然这么舍不得，又为什么要让姜小姐离开呢？” 他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在意。小赵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他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认定了一个女子，便是一生。 好一会儿温九思都没说话，到他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回南城，也是好事。” 至少南城是楚楚的地方，那些人的手，伸不到那里去。趁着这段时间，他会把京都这片天，彻底肃清。 “李氏现在情况如何？” “江氏宣布和李氏解约后，李家的股价暴跌，董事会纷纷要求撤股。不过袁呈放出袁氏和李氏合并的消息后，不仅稳定了股价，还一跃成为了李氏内部真正的掌权人。”说到这儿，小赵也是皱起眉头。 袁氏和李氏合并？ 这个消息是他们刚刚得到的，媒体那边还没有传出消息来。但很显然，若真到那一刻，李氏很可能会东山再起。 不过，袁呈这也算是背水一战了。 若是败了，他便再也没有丝毫的退路了。 温九思冷冷勾唇，眼中有丝丝厉色的光涌动。 “继续让人暗中收购李氏的股份，另外，你让人暗中把袁珂带来。”温九思很快想到了什么，对小赵交代道。 末了，又补充道，“我记得李博文有个兄弟吧，你去查查，把人一并带来。” 小赵点头离开，路上，心底却隐约泛起了一股兴奋。 他隐约觉得，这京都的天，怕是要变了。 到南城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南城和京都的天气差别很大，早上在京都还有些阴冷，南城却是一片艳阳天。 “楚楚，我以前听人说南城的小哥哥特别帅，以前我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宋思蓉一路上都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嘀咕。 第437章 四百三十八·旧房线索 宋思蓉遇到长的好看的小哥哥，便走不动路了。 “思蓉，你知不知道在你犹豫的那几分钟里，你的桃花已经离你而去了。”姜楚楚在她耳边语重心长的道。 宋思蓉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怂了。 “算了，我还是对宋初一专心一点吧。” 吃饭的时候，宋思蓉有些好奇的开口问她，“楚楚，你和温九思，也是你主动的吗？” 宋思蓉并没有见过温九思几次，但是仅有的几次，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温九思对她的宠溺和爱意。所以，对这两人之间的神仙恋爱，宋思蓉一直都十分好奇。 姜楚楚偏头想了想，好像一开始，的确是她，追的温九思。 “当然是温九思追的我，我这样的仙女，怎么可能主动。”主动是不可能承认主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这是仙女的底线！ 宋思蓉也没有怀疑，只是道，“我也是觉得以你和他的性格你主动的可能性更大，果然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宋思蓉倒是不嫉妒，只不过有些羡慕。 也不知道，她的爱情什么时候才来。 那头姜楚楚低下头，没说话了。 吃完饭后，姜楚楚带着宋思蓉在一家酒店住下。休息了一会儿，姜楚楚便准备出门了。 “楚楚，我们不带画板吗？”宋思蓉以为她是要出门画画的，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带，你乖乖待着，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说完，姜楚楚又交代了一番，便独自离开了。 姜楚楚打了辆车准备去城郊的一个地方。那地方有些偏远，路又不好走，她一连找了好几个司机，都没人愿意前去。最后，还是加了钱，才有人愿意拉他。 司机大叔很热情的和她聊天，“小姑娘看起来不是南城人啊，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我听说那地方不太平啊，你这样的小姑娘，还是小心些。” 姜楚楚笑了笑，淡淡回应，“我是南城人，去看亲戚的。” 见她这样说，司机大叔便也没再多言。很快到了地方，周围十分荒凉，没什么人烟。路也像是许久没人来了，都长了杂草。 “小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地方？”司机忍不住问，这实在不像是，会有人住的地方。 姜楚楚朝外头看了一眼，很快道，“就在这里停下吧，麻烦了。” 停了车，姜楚楚便朝着不远处那栋废弃的房子走过去。她是先前和姜福生打电话的时候，才忽然记起，姜家发达前，有一处旧房。 那时候，他们一家全都挤在一个小平房里，生活很拮据。姜楚楚想，既然那些人是通过姜氏来下手的，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站在房子外，姜楚楚却皱起了眉头。按理说，多年没人居住，这房子应该是破旧不堪才对。 可如今看来，虽然依旧破败，但看起来很新，像是有人居住一般。 她正要开门进去，大门却忽然打开了。 那人一看到她，明显一怔，随即，在姜楚楚的视线之下，“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姜楚楚的脸，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吴妈怎么会在这儿？ 门上的锁被换过了，姜楚楚打不开，她也没管，拨通了吴妈的电话，“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姜家的房子，吴妈你私自占用，或者，你想让我通知警察来开门？” 没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吴妈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垂眸叫了一声，“大小姐。” “所以你不应该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姜楚楚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说到这儿，吴妈忽然伸手抓着她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大小姐，当初发生那件事后，我媳妇儿竟然把我赶出了家门，我年纪大了，又找不到工作，没地方去，就只能委屈在这里住了……” 言语中，还有几分对她的责怪。 要不是姜楚楚，她也不会失业，她的孙子也不会被人抓起来威胁。她更不会因此和儿子媳妇闹僵。 姜楚楚没什么耐心和她废话，直接进了屋。屋里很干净，显然是被打扫过了，吴妈的东西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 她只扫了一圈，便知道，这里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原来这房子里面的东西呢？”她走出来，压迫性的视线直逼吴妈，吴妈被吓了一跳，低着头开口道，“都扔了。” 姜楚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如今竟然断了，这让她怎么甘心？ “既然你不肯说，那么今天之内就从这里搬出去，不然我就让警察请你出去。” “姜大小姐。”吴妈怒视她，“你当真要这般绝情吗？” 姜楚楚没说话，心里却觉得好笑。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对一个差点害了自己的人还能仁慈。 “好吧……其实我骗了你，那些东西我没有扔掉，我也知道，你在找什么。那些东西现在都在我手里。”吴妈看着她，幽幽开口。 姜楚楚停下脚步来，凌厉的视线将人扫了扫，好一会儿才开口，“条件？”她不认为这时候，她是良心发现。 “我要两百万！”吴妈直接狮子大开口。 “不可能，活在梦里。” “可不可能您心里清楚，我收拾杂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保险箱，这么破的房子里放着一个那么贵的保险箱，傻子也知道有重要的东西。我趁着姜家倒台没人顾得上我偷拿了保险箱找地下开锁公司打开了——没有钱，但我猜，那是你想要的。” “……有意思，我给你。” 和她猜的差不多，在这件旧房里，的确隐藏了一份文件。吴妈拿到了却看不懂，不过本能的觉得很有用，便收了起来。 那是一份投资文件，上面看不出来什么异样来。只在落尾的时候，引起了姜楚楚的注意——这个投资公司，来自江城。 而在姜楚楚的记忆里，姜家似乎并没有和江城的任何一家公司合作。本能告诉她，这家公司，和幕后那人有关。 以她的能力，暂时还查不到那里去。于是，姜楚楚把文件内容发给了蓝子期，条件是，让他向温九思保密。随后，姜楚楚就报了警——她和吴妈的对话她全部都录了下来，赤裸裸的勒索，没得洗，不说二百万的金钱，她恐怕要在公安局里度过一段时间了。 第438章 四百三十九·孤儿院里的挟持 往回走时打不到车，旧房的位置很偏僻，她一直沿着马路走了许久才终于遇到了一个女人。不经意瞥见女人的相貌，姜楚楚忍不住疑惑了片刻。 她怎么觉得，这女人很眼熟。 思索了一番后，才想起来，她好像在白银那儿见过她的照片。正想上前搭话，那女人却惊恐的瞪大了眼，在她狐疑的视线中，忽然狠狠推了她一把，转身就跑了。 姜楚楚毫无防备，险些摔倒在地。 等站稳后，却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被塞了什么东西。 她望着手心里多出来的字条出了神。上面画了一幅画，像是地图一类的东西。 在角落处，用小字写了一行“救救我们”。 这是……求救讯息？ 姜楚楚一直盯着手里的纸条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打量四周。 这是距离市区有好长一段距离的郊区，十分荒僻，连人烟都极稀少。 方才那个女人，看起来慌慌张张的，还莫名其妙交给她这样的东西，不禁让人怀疑她的用意。 若是从前，姜楚楚肯定置之不理。可那个女人，她见过的——在白银家的一张旧照里。 思索了片刻，她掏出手机给白银打电话。然而电话并没有接通，一直到第三次的时候，姜楚楚才终于放弃，可心中却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女人给的纸条上画了几个箭头，以及几个标志物。顺着她给的标记，姜楚楚穿过一条河，便到了一栋房子面前。 大门口挂着一个十分陈旧的牌匾——城爱孤儿院。 在这样偏远的地方，竟然有坐孤儿院，并且距离姜家从前的住所极近。姜楚楚不禁皱起眉头，她以前为何从未听过？ 不过，此刻孤儿院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偌大的院子里，竟然听不到一点声音，甚至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也太奇怪了？ 她正想走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忽然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下意识的朝旁边的死角躲了起来。 “妈的，那帮龟孙子，跟疯狗一样的追着咱们不放，老子这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一个男人边说边咒骂。 他身边另一个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小声些，要是引来了警察，都得完蛋！” “你在这好好盯着，要是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报告，我去找老大。” 脚步声朝着她的位置越来越近，姜楚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人竟然是人贩子。 并且还是正在逃亡的人贩子，那里面的那些孩子…… 此刻，男人已经走到了姜楚楚的身侧，只要一转身，就能发现他的存在。姜楚楚死死攥着手里的手机，给温九思发了条短信。就在那男人即将转身的时候，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就走了。 姜楚楚狠狠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见男人走远了，便悄悄走进了孤儿院里。 孤儿院一共三层，一楼此刻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她悄悄上了楼梯，走上二楼。二楼是寝室，有不少的小房间，她小心翼翼的查探了一番后，发现前两个都没人。 等到第三个的时候，依稀听到了里头传来的轻微响动。姜楚楚的动作一顿，屏息凝神等了好一会儿，才悄悄从窗户往里看了眼。这一看，便是诧异的瞪大了眸。 门没锁。 一进门，几双愤怒的眸子齐刷刷的扫了过来，待看到姜楚楚的时候，顿时一怔。 倒是先前给她塞纸条的女人率先反应过来，走到她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位小姐，求求你，救救孩子们吧。” 姜楚楚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人扶起来，“阿姨，您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 女人还是不起，甚至周围几个女人都跟着跪在她面前。姜楚楚的太阳穴忽然突突的跳，头疼。 她无奈开口，“你们要让我帮忙，至少也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先起来说话。” 房间里的三个女人都是约莫四五十，只是此刻状态实在不好，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甚至身子都隐约在发颤。这副场景，让姜楚楚心中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其中年纪稍长的女人开口道，“我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几天前，有几个男人忽然闯了进来，霸占了我们孤儿院，把院里所有的孩子和老师都关了起来，甚至让我们不准向外界报告，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就把孩子们都杀了。” “就在刚才，我们听到他们准备把孩子们都卖掉。阿红也是没办法，趁着外出购买食物的时候想办法自救。” 院长说着，紧紧攥着姜楚楚的手，“我们几把老骨头倒也无所谓，可孩子们……小姑娘，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听到院长的一番话，姜楚楚也忍不住有些哽咽，同时心中燃烧起了一股怒火。这帮人贩子，竟然连孤儿院的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院长，我想想办法……” 起先她没有报警只是因为不确定这里的情况，姜楚楚立刻报了警，告诉警察这里的详细情况。但是，在警察来之前，她们得想办法自救。 “院长，人贩子一共有多少人，他们大概都在哪儿？” “根据阿红这几日的观察，人贩子一共十人，其中三人负责巡视，人贩子老大和三个手下在三楼休息，另外四个则分批看管孩子们。” 等提到孩子们的情况的时候，姜楚楚的脸色有几分凝重。人贩子的人不算多，加上院长们对这儿地形熟，要想出去倒也简单。 可孩子们太小了，加上饿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还能挺过去几日。她掏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给温九思打了电话，在没有接通后，简单地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如果能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姜楚楚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院长，一会儿我去引开门口巡视的两个人，你们趁机先离开吧，他们暂时还不会动孩子们，但是你们的安全我不能保证。” 院长起初并不同意，但后来怕拖后腿，便也同意了。不过，她却不同意让姜楚楚作为诱饵。 第439章 四百四十·入虎口 阿红留了下来。 阿红是学校里的老师，对这儿很熟悉，再加上会些拳脚，便让她留下来帮助姜楚楚。两人冲进房间，看到里头的孩子，姜楚楚忽然失去了言语。 窄小的房间，十几个孩子缩在角落里。大的不过十几岁，小的更是只有四五岁，瘦小的脸上满是怯懦和恐惧。 便是见她们进来了，也只是睁着一双无神又害怕的眼睛看着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阿红红了眼眶，走过去抱着其中一个最小的孩子，道，“孩子们别怕，老师带你们离开。” 姜楚楚也才反应过来，把角落里两个年纪小的孩子抱起来。可她和阿红毕竟力气有限，最后，还剩下一个小女孩。 就在她们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忽然站出来，看了看姜楚楚，“姐姐，我可以抱着妹妹。” 姜楚楚看了他一眼，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比同年龄的孩子看起来瘦弱许多，不过，那双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恐惧。 姜楚楚摸了摸他的脑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一个孩子到底是要经历什么，才会如此懂事。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第一批孩子很快被安全转移。姜楚楚和阿红正准备去解救剩下的孩子，小男孩忽然伸手想拽她的衣角。 视线看到手心的脏污的时候，又暗自缩回了手。姜楚楚见状，主动的牵起了他的小手，道，“你很棒，是个男子汉。” 男孩怔了怔，小心翼翼的牵着她，道，“姐姐，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见姜楚楚的目光落下来，他忍不住攥紧手心，有些紧张，但还是道，“我想帮你们一起救弟弟妹妹。” 三人来到另外一间屋子的时候，动作比先前快了许多。这里面的孩子年纪稍微大些，有些还会哭闹。 在阿红和男孩的安慰下都很快停止了哭声，孤儿院的孩子，总是比外头的要懂事不少。若是换做一般的孩子，此刻早就哭作一团了。 整个过程仍然进展顺利，一行人走到地窖面前，正要下去的时候，忽然，外头传来几道惊呼声，“不好了，人跑了！” 很快，便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姜楚楚的手一抖，却来不及管那么多了，让男孩和阿红迅速的把孩子们转移出去。就在到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人贩子的人到了。 “老大，找到了，在这儿呢！” “老大，那帮小兔崽子和老不死的都不见了，就是这个女人干的！”先前被打晕的一个男人开口道。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是个光头，光着膀子，一身的龙头刺青，膘肥体壮，看起来很是骇人。 那双愤怒的视线，在落在姜楚楚身上的时候，忽然一亮。 “老大，就是这个女人把人给放走了，要不解决了她，咱们赶紧跑吧。”旁边一个男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显然，是要杀人灭口了。 姜楚楚握紧了手机，警察还没赶到，她先前给温九思发去的短信也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跑吗？ 那帮人手里还拿着武器，她不认为，自己能在十个人的围剿下逃出去。阿红也看到了这一幕，悄无声息的挡在她面前，“楚楚，一会儿我拦住她们，你快跑！” 姜楚楚没说话，因为，那老大朝她走来了。 老大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两圈，眼中隐约闪着兴奋的光。姜楚楚皱眉，那种直白的视线，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 “小姑娘，闯进我的地盘，又坏了我的好事，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老大忽然张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姜楚楚眉头蹙的更深，依旧镇定自若的开口，“你想要什么，钱？说个数字，你放了我，我让人送来。” 那人眯了眯眼：“老子这辈子见钱见的多了，倒是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标志的女人，不如跟了我。”老大说着，伸手想摸姜楚楚的脸，被她狠狠一把推开，一时不察竟摔倒在地。 周围几个小弟连忙去扶。 趁着这个时机，姜楚楚瞄准方向便朝着门口跑。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门口，老大愣了愣，随即大笑出声。 “小美人这是跟我玩儿捉迷藏呢？老子今天心情好，陪你玩！” 姜楚楚刚跨出大门，身后便又有两人逼近，堵住了她的去路。背后老大带着小弟不慌不忙的赶过来，戏谑的看着她，“一个人跑有什么意思，去老子床上，你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哈哈哈！” 他笑了两声，忽然止住，冷声道，“兄弟们，把人给我抓起来！” 只转眼间，姜楚楚便被人包围了。她沉下脸，在背后一人朝她靠近的时候，忽然一个闪身躲开，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几人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些身手，愣了一下。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感觉到肚子上被狠狠踹了一脚，倒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从前她跟温九思学了些防身术，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姜楚楚狠狠喘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忽然背后传来一声痛呼，让她猛地停下脚步。 “啊——” 阿红倒在地上，老大一脚又一脚的狠狠踹在她身上。一连三下，阿红痛苦的呻吟。 “别管我，走、快走，啊！！”话还没说完，后背便又挨了一下，她的唇角有鲜红的血溢了出来。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你今儿要是再往下走一步，老子就踹死这个老不死的！” 老大狠狠啐了一口，又是一脚要落下。 “住手！” 姜楚楚死死握着拳，倒回去阻止。 自投罗网的后果，便是被那帮人绑起来，丢进了老大的房间。他一手摸着姜楚楚的脸，一手在她身上摩挲，眼底跳动着熊熊火焰。 姜楚楚只感觉恶心，冷下脸瞪着那人，“滚开，别碰我，你要是敢动我一下，你会后悔的！” 老大哈哈大笑，“威胁我，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呢？老大不止要碰你，还要上你！” 话音落下，便直接失去了耐心，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姜楚楚便拼了命的挣扎，可那人早有准备，反手抓着她的脚，伸手就去解裤子的拉链。 第440章 四百四十一·身世 女人的力气，到底不能和男人抗衡。 就在此时，她手机响了。姜楚楚忽然提起一股劲，掏出手机来，还没接通，便被男人一把抢过丢出老远。 手机摔在地上，摔的稀碎。 男人终于失去了耐心，朝她靠近，直接动手去解她的裙子。直到此刻，姜楚楚终于真的开始慌了。 可她根本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用那恶心的玩意对着她，感觉到裙子的拉链被解开，她忽然浑身一颤，有些绝望的闭上眼。 忽然，大门被外头一脚踹开。老大气愤的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被一拳头给干翻了。 “白银？” 白银看了她一眼，咬着牙一把将地上的男人拽起来。 “你他妈谁啊，别挨老子，一会儿老子让我兄弟——”话还没说完，身上便被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觉又狠又厉，直踹的他龇牙咧嘴。可这还不够，紧接着，又是几脚砸下来，让他疼的再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方才是怎么对待的阿红，如今便得到了怎样的对待。一直到人被揍的吐血了，姜楚楚连忙出声制止道，“白银，别打了。” 白银停下动作，回头看向她，只是双眸中，还有丝未褪去的血红。 “楚楚，你没事儿吧？”白银走到她身边解开绳子，整个过程中，他的手颤抖的厉害。 他无法想象，若是自己再晚来一步，后果会是如何。 姜楚楚倒是镇定的多，“我这不是没事吗？对了，赶紧去救阿红和孩子们，阿红刚才被打的吐血了，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姜楚楚有些担心，着急的朝外冲，却被白银一把抓住。 他动作很急，惯性使然，姜楚楚一个没控制住，撞进他怀里。她不禁怔了一下，白银身上的气息，和温九思有些像。 但又不一样。 正要退开，却被白银紧紧拽住了。她这才发现，他的身子有些发抖，原本挣扎的手，改为拍向他的后背，轻声道，“好了，我真的没事。多亏你来的及时，一根头发都没掉。” 本想缓和气氛，白银却忽然伸手把她紧紧抱住。 姜楚楚愣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人推开了。正为难，白银却已经放开了她，忽然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语气清冷，“穿着。” 说完，就把老大拽着出去了。 姜楚楚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洞，露出了一片白皙的皮肤。 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她想了想，还是穿上了。 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来的人不仅仅是白银一个人，还有不少的警察。人贩子的人全都被制服了，孩子们和院长都被带回来了，只是阿红受了伤，还在等救护车。 白银正在和院长说些什么，姜楚楚发现两人的关系似乎很熟稔，就连先前的那个小男孩，也站在他身边，目光有几分喜悦。 “姐姐！”看到姜楚楚，小男孩对她招了招手，道，“白银哥哥来救我们了，你别怕，有白银哥哥在，我们都会没事的。” 姜楚楚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冲他笑着点点头。随后，看向白银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他们是从京都逃走的人贩子团伙。”白银冷冷道。 人贩子团伙？ 姜楚楚皱眉。 “我到南城的时候便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后来发生一些事，被他们跑了。前几天我回孤儿院看望院长，发现了这里不对劲，一查之下，发现他们隐藏到了这儿。”原本是想他偷偷混进去来个里应外合，保住孩子们的安全。没想到等他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逃出来的院长，这才知道，姜楚楚竟然来了，于是便立马带着队友冲了进去，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老大看了眼白银，他方才一直觉得他十分眼熟，只是一直没想起来，此刻，他终于想起来了。 “是你？” 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神情中还有几分讶异。白银冷脸走过去，满脸阴郁的望向他，拳头正要砸过去，他却先一步的开口求饶。 “警官饶命啊，这些事都是他们逼我做的，我是无辜的，你放了我吧。” 一旁的姜楚楚冷笑出声。 他无辜？简直是笑话。 见白银没有丝毫动容，他垂眸，眼底迅速闪过丝暗芒，就在白银走过来给他戴上手铐要走的时候，忽然幽幽开口，“这位警官也是这家孤儿院的吧？十几年前，你被人拐卖，然后丢进了河里。只是我没想到，你的命竟然这么大！” 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当年一定亲手掐死他。 白银的手猛然一顿，凌厉的视线扫向他，“你说什么？” 人贩子老大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思索了片刻，压低声音开口道，“没错，当年拐卖你的人就是我，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白银冷冷盯着他，松开手，道，“你说。” 老大眼神一亮，立马回道，“放了我！” “不可能。”白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别说他是警察，就算不是，也绝对不会放过这帮作恶多端的歹徒。 倒是站在身旁的姜楚楚听见了，她开口道，“好啊，只要你说出来，那我就放了你。” 大抵是姜楚楚的态度太过自然，白银也没有反对，人贩子很快便将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了，十几年前，他刚入行的时候接了比大单子，但是付钱的人却并不是要卖孩子，而是交给他一个孩子让他处理了。 之所以他还记得白银，是因为他背后有一个特殊的胎记。 雇佣那人要求他杀死男孩，他把人扔进了河里就走了。谁知道，他根本没被淹死，而是被孤儿院的院长发现，救起来了。 “雇佣你的那个人是谁！！”姜楚楚没想到白银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又愤怒又心疼。 对一个几岁的孩子竟然也能下得去手，这帮人渣！ “我只知道，那人是京都的一个教授，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441章 四百四十二·合并 那人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白银，“我知道的都说了，我能走了吗？” “好啊。” 姜楚楚点了点头，话音刚落，人便立马跑了。身旁的白银皱紧眉头看了她一眼，却没动。 姜楚楚“噗嗤”一笑，“还不快追，再不追人就真的跑了。” 闻言，白银立即追了上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人便被追到了，人贩子骂骂咧咧的道，“臭娘们，你不讲信用！” 姜楚楚无所谓的笑了笑，“一个不配称之为人的畜生，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信用？” “再说了，我说了是我放过你，可没说过，他，他们，还有法律，以及那些被你害过的孩子和家庭会绕过你！” 因为这几人的抓捕，警方破获了全国范围内最大的一起人贩子犯罪案，由人贩子老大的主动招供，警方又捣毁了不少窝点，解救出了不少被拐卖的孩子。 ………… 京都，李氏集团旗下的酒店正在举行一场宴会，关于李氏的八卦，近些日子传遍了整个京都。 而现在，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为了宣布李氏和袁氏集团的正式合并。李云佳和袁呈作为集团股份所有人，又是夫妻，做出这样的举动，倒是情理之中，不过也足够让人意外。 两家公司的合并，可不仅仅是名义上的合并那么简单。包括股权的变更，董事会的变更，以及集团内部所有人员包括掌权人的改变。而早在先前，李云佳便主动确定让位，把掌权人的位置交给袁呈。 这场仪式一旦正式完成，意味着新的李氏将一跃成为京都最具威胁力的企业之一，直逼九召。 现场来的人很多，温九思就在其中。 蓝子期先前收到了姜楚楚发来的短信，正在让人调查江城的那家投资公司，对于温九思说的话，并没有听进去。 直到温九思沉声喊了他几句，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收起了手机，道，“九思，你刚叫我了吗？是好戏开始了吗？？” “你在看什么？”温九思皱眉，目光落在他的手机上，不过现在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隐约看到“江城”两个字。 蓝子期有些心虚，连忙低头不敢看他，“没什么啊，就是觉得江城这些年发展不错，在思考要不要扩充江城的市场。” 闻言，温九思沉思片刻，点头，“的确，江城这些年的发现如日中天，甚至超过南城。不过江城的企业排外的严重，野心勃勃，对于外来的，不那么友好。” 蓝子期怔了下，“我也只是随便想想。” 温九思没说话，正想掏出手机给姜楚楚发消息，却发现——手机没带。他皱眉，看向蓝子期，“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蓝子期条件反射的把手机藏了起来，警惕道，“你要干什么？”心底却在嘀咕，难道他知道了？ “打电话。” 温九思冷冷吐出几个字，便直接伸手夺了过来。拨通姜楚楚的电话，响到一半，忽然被迫中断。 他又打过去，那头却显示无法接通了。温九思的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蓝子期看出来他的想法，道，“可能只是没信号，或者手机不小心摔了。南城那地方，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哪有人敢惹那姑奶奶？” 便是他当初都在她手里吃了亏。 姜楚楚这个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无害，实际上，却是一朵带了剧毒的玫瑰，谁沾谁倒霉。 温九思还是不放心，正要给小赵打电话，宴会厅里，李云佳正在宣布两家公司合并的消息，话刚说完一半，忽然外头传来一道男声。 “我反对！” 蓝子期立马把手机抢过来，碰了碰他的胳膊，道，“一会儿再打，快看，好戏要开场了！” 一个中年男人忽然走上了宴会厅，所有人都怔楞的看着这一幕，男人走到台上，抢过话筒。 “诸位，我是李博文的哥哥。当初我父亲去世时，曾把名下股份分成两份交给我和我的弟弟李博文，我无心经商，便把股权暂交给弟弟打理。前阵子我从国外回来，原本是想看望弟弟，谁知道，竟然被李家人赶出去了，更是绝口不提股份的事儿——滑稽！在自己的家里，我竟然被赶出去了！” 他又看向李云佳：“你们要合并我李家的公司，是不是也应该征得我的同意？”男人一字一句的，话里的信息可就多了。 李博文霸占了哥哥的股份多年，李云佳女承父业，不仅把人赶出去了，还打算抵死不认账。 这，可真是不是一家门，不进一家门。 周围嘲讽的眼神让李云佳的脸气的通红，他死死的瞪着来人，咬牙切齿道，“你胡说，根本不是这样的。我父亲说过，当初是你自己放弃了股份继承，选择了所有的不动产和现金，是我爸让李氏有了今天。” 男人冷哼一声，“这些都是你爸告诉你的吧？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这里有一份财产继承书，孰是孰非，一看便知。” 说着，一份遗嘱直接在公屏上展示出来，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李云佳的脸瞬间血色全无，整个人都傻了。 “不，这不可能，这是假的！！！”李云佳不停摇头，恨不得撕碎了那份协议，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 倒是旁边的袁呈冷静的看向来人，“众所周知，李氏旗下的大部分股份都在前任总裁李博文名下，后来由其女李云佳继承。且不说这份协议的真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现在我有权利怀疑你是有人派来闹事的，云佳，你把舅舅送回家里好好伺候着。”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云佳，李云佳立即反应过来，朝来人走去。 还没碰到人，身后，忽然又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 “住手！” 袁珂扶着袁母的胳膊，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台上的袁呈忽然面色一变，阴沉的视线扫向袁珂，带着几分威胁之色，“你来做什么？” 第442章 四百四十三·身世 袁珂却并没有向从前那般被他威胁到，甚至收起了以往的吊儿郎当，格外郑重其事。 “哥您难道忘记了，我和母亲也是袁家的一份子，你想合并袁家的公司，我们自然应该在场的。” 袁呈盯着面前有些陌生的袁珂，没有出声。 “和李家合并对我袁氏有莫大的好处，是通过董事会决定的，并非我一人之意。”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袁珂无理取闹，而且情况不容更改。 “是对袁氏有莫大的好处，还是你自己？” 袁珂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直接回怼了回去，让袁呈的脸色瞬间又晦暗了一个度。趁着他怔楞的功夫，袁珂对袁母交代了几句，让人待在一边，自己便走上了台。到袁呈身边的时候，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他。 “董事会的决定，为何我却不知道，还是说大哥你根本就忘记了，我，也是董事会的一员。” 这些年袁呈一直死死把袁珂压在身下不得翻身，但实际上，属于他的股份，在袁父的包容下，还一直存在在他名下，只不过被袁呈以及袁氏所有人都渐渐遗忘了而已。 袁呈颇感。可袁珂却淡然的收回视线，看向台下，一字一句道，“诸位，我今天来，是代表袁氏董事会，反对袁氏和李氏合并的决定。我袁氏虽比不上京都的企业，却也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属！” 一番话，让底下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今天这宴会，倒是有趣。 先是来了个李氏的人表示原本属于李云佳的股份应该有一半属于他，接着又来了个袁氏的人公然反对并购。 无论事实如此，这一次，袁呈和李云佳两人的目的，都已经达不到了。 果然，袁呈满脸阴沉，目光里像是淬了毒一般的，阴恻恻地看着袁珂。 “好，你很好。”袁呈走进袁珂，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倒是小看了你，从前以为你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没想到也是有心机的，可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教教你，有些时候，人不要锋芒太露。” 袁呈冷冷说完，扫了眼站在下面的袁母，眼神中写满了阴霾，以及一闪而逝的狠绝。 袁珂自然没有错过，下意识的有些恐慌和担忧。不过，下一刻便用力掐了掐掌心，眼底满是坚定之色。 他若是再退让下去，非但保不住母亲，反而会越发让那袁呈小人得志！ 这场宴会被迫中止了，并且迅速的传遍了半个京都城，成为了名流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乐。 也因为这一场突发意外，导致原本就在风雨飘摇中的李氏，受了极大的打击，股东们见状不妙，纷纷开始抛售股份，导致李氏的股份一降再降。 九召旗下的酒店。 温九思把袁珂和袁母安顿下来后，正要离开，袁珂忽然叫住他，“温九思。” 袁珂顿了顿，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谢谢。” 他这辈子从出生开始便生活在袁呈的阴影下，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反击过，但每一次，都输的很惨。 这是他第一次，赢了袁呈。心底的那种喜悦，是没有人可以理解的。 温九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要不了多久袁呈便会自顾不暇，到时候你可以回南城一趟，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至于能拿回来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谁都没想到，温九思说的这个时候，竟然来的那么快。 蓝子期等候在外头，温九思一上车，他便忍不住道，“九思，你这招够狠的，短短两小时李氏的股票就跌倒了历史新低，目前我们已经收购了李氏百分之二十八的股票，照这架势，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集团最大控股人了。” “不必了。” 温九思淡淡开口，蓝子期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温九思道，“我已经让人起诉李云佳，很快，她就会失去李氏掌权人的身份。” 这件事，也让温九思意外。 他让人调查的男人，的确是李云佳的舅舅，并且是当年最受李老爷子宠爱的儿子，后来被李博文陷害远走异国他乡，自然而然的霸占了他的那份东西。 所以，协议书和遗嘱，都是真的。只不过这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只不过是争权没有争过李博文罢了。 蓝子期没忍住啐了一口，“靠，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准确的说……无耻的家族。”他还以为那东西是温九思搞出来唬人的呢。 温九思没说话，而是伸手再次夺走了蓝子期的手机，给姜楚楚打了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 南城派出所，白银和姜楚楚跟着录完了口供，处理完了人贩子的后续后，便回到了孤儿院。 孩子们受了惊吓，加上几日的断水断食，病倒了好几次，他们又把孩子们送到了医院，一番折腾之后，天已经黑了。 关于白银的身世，姜楚楚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 这也是这些年，白银第一次开口像院长问起关于他的身世，院长长叹一声，才缓缓回忆。 “当年我在河边路过，捡到你的时候你整个脸都是紫的，所有人都以为你挺不过来了，可你最后竟然奇迹般的活下来了。我一直没有说起这件事，就是怕你难受。” 关于父母，白银从小到大的认知便是，他是被抛弃的孩子。 “院长妈妈，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母亲。”白银上前轻轻将人抱住，把从人贩子那儿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院长。 院长听完后皱眉思索了会儿，才摸了摸他的头，“白银，你这孩子从小就重感情，这么多年来孤儿院要是没有你的支持，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其实在你心里，也是想找到家人的吧？” 她顿了顿，叹息了两声，“去吧，遵从自己的心。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并且也找了你很多年。我曾经也私下询问过，只是一直没有线索。” 白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眼底深处，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憧憬和渴望。 家人么？ 第443章 四百四十四·楚楚，一定要是他吗 姜楚楚接到了温九思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原来他手机落在了办公室，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 尽管知道和温九思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许是才受了惊，心底依然不舒服。她提也没提这件事，只淡淡说了几句话，听了一会儿对方清浅的呼吸。 这样仿佛也会很心安。 “等等我。” 男人说完就撂下了电话，姜楚楚有些莫名，等什么？ 半夜，月色高悬，有洁白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姜楚楚出了门，朝着院长办公室去了趟，谁知道，意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白银从里面出来，便瞧见了外头的姜楚楚。 他叫住她，“楚楚，你今晚要留在这儿，还是回南城？”他的语气有些不经意间的小心翼翼。毕竟孤儿院的环境十分简陋，姜楚楚素来养尊处优，他担心她会不习惯。 姜楚楚想了想，才开口回道，“留下来吧。” 白银面色显然一怔，一转头，正好瞧见了姜楚楚眼中的光芒。 那一刻，好像看到了星辰万丈。 他的心有些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只觉得面前女孩的脸，在月光的映射下，像是仙女一般朦胧的不真切。 姜楚楚也感觉到了这直白的目光，神色一顿，默不作声的别开了头，白银瞧见了她的反应，情绪也难免有几分低沉。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谁心里都不好过。姜楚楚回头，瞧见他脸上的落寞，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别难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你的家人。” 姜楚楚顿了顿，唇边勾勒出一抹笑容来，“其实你是幸运的，看得出来院长很疼爱你。你的家人，或许也很爱你，一直等待你去找他们。而我，有家人，却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那笑容苦涩又嘲讽。 她其实早就不在乎那些事儿了，只不过偶尔想起来，也会觉得难受。 白银神色一僵，随后缓缓伸手，礼貌的握了握她的肩头，半低着头，轻声道，“楚楚，你还有我。” “只要你需要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姜楚楚的心怔了一下，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觉得背后蓦然一凉，随即，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线，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格外的渗人。姜楚楚下意识转过头去，脚却嗑到了一个石子，差点跌倒。 温九思动作飞快的想过去接住她，另外一个人却比她更快，将人接住，半搂在怀中。 他的脚步瞬间停下，面上的表情更冷了。 “楚楚，电话里跟我没有什么话聊，但是现在倒是能和白警官聊得开心。”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个怨夫。 姜楚楚愣了下。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身旁的白银便率先开口道，“你来了就好，下次她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能在他身边，而不是事后再赶过来。” 白银冷冷看着他，视线有几分责怪，“你既然保护不好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责问？” 温九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挨的极近的身子，唇角轻挑，有几分危险的意味，“我没有资格，你更不会有。” 姜楚楚头疼的看着忽然吵起来的两个男人，有些莫名其妙。 “温九思，你来干什么？”姜楚楚有些奇怪，才挂了电话几个小时，他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并且毫无征兆。 其实她心里是暖的，只不过此情此景，便让男人理解的变了味。 “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有些人表面把我当兄弟，背地里，觊觎我的未婚妻。楚楚，过来。”温九思朝她伸出手来。 姜楚楚捂着脑袋，有些啼笑皆非，“温九思，你讲道理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我就是和白银随便聊了两句。”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男人更生气了。 “随便聊两句，偌大的南城，你们就刚好遇到，刚好在我来的时候随便聊了两句？” 温九思直接伸手把姜楚楚从他怀里抢了过来，谁知道，白银却伸手，抓住了姜楚楚的胳膊，制止了他的举动。 于是乎，温九思下意识的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几个来回，白银占了下风，就真的被他推倒了，摔了下去。 孤儿院的地板是水泥的，这一摔，白银的胳膊和手腕直接擦破了皮。 温九思：“哦吼。” 白银：“……” 姜楚楚怒了，直接甩开温九思，把人扶起来回去上药了。 ………… “白银，对不起啊，我代替温九思向你道歉，我没想到……总之，你这几天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白银看了看她，忽然把人叫住，声音有几分沉重，“楚楚，一定要是他吗？” 尽管姜楚楚抛下温九思选择跟他走让白银看到了希望，不过她这番话，却才是让人绝望。 为什么，就不能考虑考虑他呢？ 姜楚楚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对不起。” 一走出房门，便看到了在外头等候的温九思。他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带着几分疲惫之色。 “楚楚。”温九思上前去牵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 一直到回到房间，姜楚楚都没有理会她。 “楚楚，我错了，你原谅我。” 温九思干脆利落地认了错，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她走哪，他就走哪儿，态度十分诚恳。 原本就没想生他的气，姜楚楚这会儿也终于憋不住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是白银，瞎吃什么醋。”说到白银，她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 “我和白银本就是意外遇到的，要是没有他，我现在可能都不能这么好好地站在这儿。他救我，你却这样对他，有点太过分了！” 温九思一惊，原本淡然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讶异来，骤然攥住姜楚楚的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姜楚楚沉默的生了会闷气，在温九思内疚又认真的眼神下，终于没忍住的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原本她心里是有些后怕的，可没想到，和温九思一说，那股子恐惧便悄然消失了。 第444章 四百四十五·毕竟都是温九思主动追逐着她 温九思的身上忽然有冰冷蚀骨的寒意散发出来，眸色阴沉，眼底也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寒气。 姜楚楚忍不住皱眉，正想说什么，便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 他声音突兀地有些哽咽，“楚楚，对不起。” 他们似乎总在向彼此道歉。 他不知道，在他没有接电话的那段时间，竟然让她受到了伤害。 “以后，我发誓手机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随声带着，让你任何时候都能找到我。” 姜楚楚窝在他怀里，感受到男人颤抖的身子，忽然就释怀了。 温九思对她的在意，甚至远远要超过她自己，她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她伸出手轻柔地将人回抱住，笑了笑道，“我没事的，但是九思……你应该向白银道歉！” 说罢，她又推开了他。 “楚楚……” “必须哦。” 虽说原谅了他，但是该严格的时候就要严格。 身后，白银走出来，冷冷瞥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一眼，声音不耐，“有话就快说，我要回去睡觉了。” 温九思：“……” 所以这个人在这里偷听了多久了？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温总这辈子都不会跟情敌道歉。 因为还需要去一趟公安局，几人在南城找了家酒店暂且安顿下来。 晚上，温九思去找了白银私聊，姜楚楚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身边有人躺下，姜楚楚反射性挣扎了一下，一个带着几分凉意的怀抱将她抱住，声音温柔，“睡吧。” 是他……那她便放心了。 “你出去了吗？”意识模糊间，姜楚楚窝进他怀里，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问完后，也没得到人的回答，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快九点了，温九思不在房间里。她走出去，发现白银也不在了。 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温九思走进视线之中，他看了眼他身后，奇怪的问道，“一大早去哪儿了，白银呢？” “从公安局出来就直接回京都了。”温九思淡淡开口。 “对了。”姜楚楚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攀上温九思的手臂：“你在京都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白银查查他的身世。” 话音刚落，人便被他抱住，腰上的软肉被捏了一把，不疼，倒是很痒。姜楚楚娇呵地想把人推开，他却缠着她不放，甚至更加过分。 “楚楚，你这样关心他，我忽然不想帮他了。” 男人有些幽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楚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照这样看的话，两人应该是和解了。 吃早餐的功夫，温九思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似乎十分忙碌。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九思，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这趟南城之行，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温九思看了看她，只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的确，现在的京都，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临走前，姜楚楚去了趟公安局。 公安局的人认出来她是先前帮助他们抓到了人贩子的人，很热情的告诉了她，昨天在监狱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人贩子团伙的人忽然窝里横，那些手下把老大给打了，导致那老大手脚尽断，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废人了。不仅如此，还被毁了容，甚至……再也不能做男人了。 听完后，姜楚楚有些唏嘘，这是不是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忽然想到昨晚温九思的行为，眉头一皱。 该不会……是他做的吧。 “警官，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事儿，我是想了解一下城爱孤儿院的人员档案，你们这里应该有吧。” 总有股奇怪的动力，让她忍不住去探寻白银的身世 做完一切之后，姜楚楚想到了宋思蓉，准确地说是，才想到了宋思蓉…… 原本是带她来南城玩，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带她出去，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找到宋思蓉表达了她的歉意后，宋思蓉没怪她，还主动表示不愿意当电灯泡，就不跟他们一起回京都去了。 只是临行前，顶着温九思炯炯有神的目光，宋思蓉忽然抓住姜楚楚的衣袖。 “楚楚，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 “宋初一他，最近有联系我的父母。” 姜楚楚的脑门上贴满了问号，宋思蓉难道不是一直在单恋宋初一吗？ “那我该……恭喜你？” 宋思蓉搅着手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这事情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他明明不喜欢我的……” 姜楚楚也恍然大悟，“所以你不想回京都是不想面对？” 宋思蓉默认了。 姜楚楚感到有些尴尬，感情上的事，她给不出任何建议，毕竟……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等待的温九思。 毕竟都是温九思主动追逐着她。 像是地球围绕着太阳公转。 这话说出来打击宋思蓉，不好吧。 …… 回到到京都的时候，已是下午。 在机场，温九思正想着将人拐回家去，却碰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不顾身边男人的低气压，姜楚楚疾步走了过去：“徐钰，袁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姜楚楚看着两人手牵手，手里还提着不小的行李箱，有些奇怪。 徐钰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袁珂的手，道，“楚楚，我想回趟南城，画廊的事，可能就要麻烦你了……” 回南城？ 姜楚楚皱起眉头，好不容易在京都稳定下来，怎么就要回去了？ “这么突然，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徐钰的声音很小：“我……我怕你生气，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袁珂站出来解释，“楚楚，你不要怪徐钰……是我向徐钰求婚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他。” 他说着，看了眼徐钰，眼神很是温柔，继续道，“我不能让徐钰跟着我受委屈了，我要去南城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徐钰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垂在身下的手指搅啊搅的。 姜楚楚啼笑皆非：“你们怎么搞的我像是要拆散你们的坏人似的。” 第445章 四百四十六·他逃跑了 醋意肯定是有的，不过面前的袁珂，好像变了很多，和她记忆中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过，看着两人，她心里也十分欣慰。 “希望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徐钰笑着看了看袁珂，随后对姜楚楚道，“你也是！” 和两人告别，姜楚楚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看向正开车的温九思。 “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吗？”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温九思答了一句，便没再多言了。 车子停在九召楼下，温九思带着她一路直上顶楼，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九召的员工，一看到她，便纷纷低下了头。 姜楚楚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还是她是洪水猛兽啊？为何这些人看她的眼神，这么诡异？ 到顶楼的时候，几个秘书见了她，便恭恭敬敬的齐刷刷低头，道，“姜小姐好，小温总好。” 那架势，让姜楚楚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关上了门，姜楚楚没忍住道，“上次来这儿的时候你这几个漂亮的秘书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她们意识到了你早晚是这里的老板娘，认清了现实。“ 温九思在她唇上轻轻吻了吻，很快便开始了工作：“等我一会儿。” 漂亮话，是个女人都爱听，姜楚楚自然也不例外。趁着温九思背对的功夫，她凑过去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吻，在男人愣神的时候，笑着跑开了。 温九思只无奈的笑了笑。 在办公室待了没多久，姜楚楚就意识到了他那句，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尽管温九思并没有离开多久，但公司积压的事情很多。办公室里时不时有人进出，气氛显而易见的凝重。 她在一旁，隐约听到了几个字眼。 关于“李氏”，以及袁呈。 快到下班的时间点的时候，蓝子期过来了一趟，带来了一份文件，“九思，官司赢了，这是李云佳名下的一半股权的转让协议书。”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温九思只淡淡应了一声，便对蓝子期交代道，“你去准备一下，看紧袁呈，别让人跑了。” 等蓝子期走了，姜楚楚才没忍住的走过去。 “九思，蓝子期那话什么意思啊？你们和李云佳打官司了？” 温九思将人抱在大腿上，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轻飘飘开口，“可以这么理解，总之，你只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和我去李氏。” 到了第二天，姜楚楚才明白了他那句话的意思。 到李氏的时候，李氏集团所有的股东全都在场，包括李云佳，不过，袁呈却并不在。 如今的李氏，资金链完全断了，先前合作的企业纷纷解约，偌大的李氏，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而因为李云佳那场官司，她手底下的百分之五十二股份被分走一半，如今，温九思以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成为了李氏的最大股东。 到李氏楼下，温九思正好与李云佳迎面撞上。 “九思。”李云佳眼角沁着泪意，旁若无人的唱起了悲情戏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温九思不动声色地隔开她的触碰。 “李小姐，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京都，你说的青梅竹马，我并不知情，我和你之间充其量不过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哪来的感情？更不存在无情。” “我是个商人，收购李氏是九召内部一致的决定，我不过是执行这个决定而已，你要想求情，找错人了。” “更何况，你的丈夫袁呈，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我想你是知情的。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知道现在应该离我远一点，否则你会知道，现在的情形已经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一连几句话，直接让李云佳面如菜色，深受打击。 没有了袁呈，李氏的内部本就是一盘散沙，再加上如今他们死守李氏不放吃力又不讨好，于是统一将名下全部股权全部卖给了温九思。 转瞬之间，温九思便拿到了除了李云佳手里之外，全部的股权。 偌大的会议室了里，只剩下李云佳和温九思两个人。 温九思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李云佳。 “李小姐，我一会儿还要去陪楚楚吃饭，再耗下去，我会失去耐心的。” 李云佳死死咬着唇，抬头不经意的看到了温九思眼中一闪而逝的温情，恨得牙痒痒的。 原本，这个优秀的男人应该是她的。 原本，这样温柔的眼神应该是属于她的。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股份，我可以卖给你，并且一分钱都不要。” 李云佳咬着唇，眼底是浓浓的不甘心，“我要你和姜楚楚分手，这辈子都不再和她在一起，否则，我就是让那些东西变成废纸，也不会交给你。” 卖给温九思，她会得到一笔足够度过此生的巨款。 但若是死磕着不放，李氏破产后，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李云佳不甘心啊，凭什么姜楚楚那样的女人就能得到她，她到底差在哪里呢？ 一番话，让温九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李小姐，我想你搞错了，现在是你求我，而不是我在征求你的意见。” 话音刚落，他便收到了蓝子期发来的信息。 “九思，我们配合警方掌握了袁呈的犯罪证据，不过被他事先听到风声跑了。” 温九思沉下脸，看了眼李云佳，冷声开口。 “你无非是在等袁呈，妄想做最后的抵抗，不过很可惜，他畏罪潜逃了。” 李云佳忽然瞪大了眼，猛地站起身来。 袁呈跑了？ 他跑了，那她怎么办！ 李云佳签下了那份合同，也就意味着李氏全部股份通通掌握在了温九思手中。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李云佳跌坐在沙发上。 袁呈跑了，毫无预兆。 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深谙狡兔三窟的道理，在被警方找上门调查之前，就带着心腹从京都悄然失去了踪迹。 第446章 四百四十七·交锋 袁呈的逃跑引起了京都商业圈的震荡，他似乎早有准备，转移了账户上的所有钱。 可温九思却毫不慌忙，只是把李氏的股权证明交给了姜楚楚。 “送你的礼物。” 温九思说着，忽然单膝跪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枚戒指，趁着姜楚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结婚吧。 姜楚楚：“……” 她可以拒绝吗？ 她万万没想到，她期待已久的求婚，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如此迅速的结束了，快的她都没反应过来。 但是谁让这个单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是温九思呢，当然只能原谅他啊。 京都的风波一场接着一场，按照姜楚楚的意愿，两人选择了低调行事，除了姜楚楚的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日子和往日别无二致。 几天过去，姜楚楚才逐渐从温九思口中听说了关于袁呈的事儿，也知道了他们暗中调查到李博文的死，是袁呈所为。姜楚楚皱起眉头，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冷。 她以为袁呈只是卑鄙了些，没想到，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惜杀人，甚至，还娶了李云佳。 难道面对李云佳的脸，他不会感觉到一丝丝愧疚吗？ 这个男人，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怕，可是偏偏，他现在隐藏在了暗处。 某天，两人正在商议画廊重新装修的事，忽然蓝子期的电话打了过来。 “九思，我们的人在南城发现了袁呈的踪迹，现在通知警方吗？” 温九思正要回答，忽然手机又一震，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短信上的内容，让温九思的目光猛然一变，他深沉地注视着手机屏幕，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暂时不要把东西交给警方，给我定最近一班飞往南城的机票。” 挂断电话，温九思垂眸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姜楚楚，眼中有几分歉意，温声道，“楚楚，你在京都等我，等我回来。” 他语气中有未尽之意，可终究说完便转身要走，转身的那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姜楚楚一把将他的手紧紧拽住，语气中多了几分紧张，“是发生什么事了，对吗？” 温九思的表情尽管一如往常，但姜楚楚心底却觉得不安。 她总觉得，他这一去，会有不好的、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见温九思沉默，她皱眉，严肃道，“九思，告诉我。” 温九思的脸色沉了沉，眼底深处是一片暗色。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袁呈逃到了南城，刚才我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他手里有我弟弟的线索。” “你弟弟不是早就已经溺亡了吗？九思，袁呈这个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担心这是他骗你的，这太危险了，要不还是通知警察吧，我现在就给白银打电话。” 姜楚楚刚掏出手机电话还没拨出去，已经被温九思阻止了，他沉声道，“他发来的一些证据很真，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一试，抱歉，楚楚。” 而且温九思笃定，袁呈没有骗他。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袁呈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做这种自投罗网的事儿，袁呈一定是想用这个线索交换些什么。 姜楚楚拽着他的掌心，心底有些气闷。可她知道，弟弟在温九思的心中有多重要，所以，她不能阻止他。 片刻后，她忽然抬头倔强地看着他，“好，我陪你去！” 既然她无法阻止，那就陪他一起面对。 温九思拧眉看向她，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拒绝，姜楚楚双手示威般攀上他的手臂，“我都已经退让一步了，九思，就让我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一起面对。否则……我就不嫁给你了！” 温九思的心口狠狠震动了两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他看了眼站在身侧面容姣好的女孩，忽然弯了弯唇角。 “好。” 她是他的不假，但是他也要考虑她的心情。 另一边，时间回到前一日。 白银根据从人贩子老大手中获得的线索，一路锁定了京都大学的好几个教授，由于事情隔的太久远了，证据都被磨灭的差不多了，调查起来十分困难。 随着嫌疑目标一步步被排除，他的心也凉了半截。 直到，在警察局的时候，忽然听同事说起了前阵子入狱的古教授，引起了他的注意。 古教授？ 于是，他调查了一番古教授的生平，十分巧合地发现，在十几年前，也就是他被拐卖的那阵子，他曾经在南城出现过。 他追着线索又找去了南城，找到一位当时和古教授有交集的人调查了一番，那人，“你说的那个人我确实有印象，当年他是和一对夫妻来的，那夫妻是叫什么来着，女的我有点忘了，男的我倒是有点印象，好像是姓温什么的……这对夫妻长得都很好看。” 姓温？ 白银皱眉，这姓氏，好像并不常见。 紧接着，他的心猛然一怔。 过了良久，他如梦初醒，掏出手机给温九思打电话，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暂时无法接通。 无奈下，他只好乘坐最近的航班回了京都，好巧不巧的，正好与温九思和姜楚楚的飞机擦肩而过。 下了飞机，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袁呈给的地址是袁氏旗下的一间酒店，酒店的经理是袁呈手下的亲信，一进入酒店，几人就明显感觉到了酒店里气氛的不同寻常。 温九思先把姜楚楚安排进了房间里休息，留下了人手保护她，随后才独自一人上了顶楼。酒店顶楼是一间很大的会议室，一走进去，袁呈早已经在里面等待他。 见他进来，袁呈才开口笑道，“温九思，你还真敢一个人过来，你就不怕我把你怎么样？” 温九思直接无视他，冷声道，“你能把我怎么样吗？手下败将而已，你今天之所以还能见到我，无非是捏着那一点可怜的筹码罢了。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我弟弟的线索呢？” 第447章 四百四十八·他是弟弟! 袁呈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温九思，我跟你无冤无仇，可你不仅抢了我最爱的女人，就连我最后的东西都不放过，很不可思议是吧，你随随便便都可以得到的东西，我拼尽全力，却也一无所有！” 袁呈忽然站起身来，目光死死瞪着温九思，眼底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嫉恨和仇怨。 是的，他恨温九思！ 要是没有温九思，楚楚是他的，李氏和袁氏都是他的！古人有句话，既生瑜何生亮，他从前不懂，可是温九思还是教会了他。 对于袁呈的恨意，温九思压根不放在眼里，只冷笑了两声，“有些人和事原本就不是你的，又何来抢走？你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也不过是一个贪字。” 以袁呈的能力，完全能好好经营袁氏，把袁氏发扬光大，可他偏偏不甘心，野心太大，妄图一口吃成胖子，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得到今天的结果，都是借由自取。 一番话，让袁呈心底的厌恶和仇恨越发浓烈。 怒极，他却忽然笑了笑，笑容有几分诡谲，“我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还记得古教授吧？我记得他曾是你和你母亲的老师，还听说，你特意安排了人让他在狱中安度此生，可惜啊，那老家伙知道太多东西了，还威胁我，他该死！” 袁呈勾唇，看到温九思皱眉，道，“我现在倒也不惧告诉你这些真相了，没错，是我做的。不过我倒是感谢他，我从他那儿得到了一个秘密，就是关于你弟弟的。” 提到了重点，温九思失去了耐心，冷下脸，凛冽的视线直逼他，“他在哪儿？告诉我，我可以放你走。” “放我走？” 袁呈忽然大笑了两声，失去了名誉和地位，只靠着一点钱财苟且偷生，这样的未来有什么意义？ 有些人站惯了高处，骤然跌落，只会生不如死。 袁呈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 他止住笑容，忽然拿出手边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想知道吗？好啊，你签下这份文件，我就告诉你。” 温九思接过来看了一眼。 是一份财产转让书，一旦签下了这份协议，温九思名下的所有可转移财产，将通通都将转移到袁呈的手中。 这份协议很诡谲，是转让了不动产和财产，不涉及股票期权，几乎是签字即可立即生效，根本无法撤销。同时袁呈还要求温九思，替他把关于他的犯罪证据全部销毁。 目的达成，他可以去国外东山再起。 这要求看似荒唐，可他偏偏就自持拿捏住了温九思的弱点。 “我可以告诉你，你弟弟还活着，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在哪儿的人，只有我一个。那些东西，我全都毁了，只有我知道。” 他没有说的是，古教授意外发现了他弟弟没死的消息后，便让人暗中查明了他的身世，原本是想拿来威胁温九思就范的，谁知道，竟便宜了袁呈。 温九思面上表情十分淡定，他接过笔，看着上面签名处的空白地方，道，“我可以签字，但你如何保证，我签了字，你会翻脸不认人，或者说拿假消息骗我？” 袁呈皱眉。 “我不可能骗你。” 温九思神色冷冽，“我凭什么信你？” 袁呈姿态闲适，“很简单，你签完字，我把消息告诉你后，真假有你来判断，之后你再把文件给我。” “很合理。” 温九思说完，坐下身子，提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视线的余光，却看了眼左手上亮起的手机，唇角弯了弯。 需要签字的地方很快，足足几十页，袁呈出奇的有耐心，也不催。许是以为这里都是自己的人，很安全。 再加上，他的亲信一直没有传过来什么消息，所以格外的放心，同时，心里隐约有些激动。 温九思聪明一世，不也败在了他的手中吗？不也让他翻身了吗？ 十几分钟的时间，短暂又漫长。 温九思签完最后一个字，视线若有若无的瞥了眼门外，眼底深处有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文件后，才缓缓开口，“字我签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这次袁呈也没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的道，“其实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袁呈顿了顿，眼底有几分嘲弄。 温九思的眼眸有片刻的沉寂，有什么灵光一闪出现在他脑海中。 下一刻，就听到袁呈缓缓道，“那个人，就是的好友——白银。” 一瞬间，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炸裂了。饶是淡定如温九思，面部表情也有片刻的失控。 白银？ 怎么会是白银。 可是……是啊，怎么就不能是白银呢？他欣赏的朋友，他的……弟弟。 趁着他怔楞的功夫，袁呈已经从他手中把那份文件夺了过去，拽着文件，双手都泄露了几分他内心的狂热。 “哈哈哈哈哈，温九思，今天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走了！”袁呈忽然疯狂的大笑了两声，温润的面孔上，此刻满是扭曲的快意。 他对门外的位置喊了一声，“进来，把人都抓起来！” “砰”的一声，房门从外头被一脚踹开。 然而，冲进来的人，却不是袁呈的人。 白银冲在最前面，手里的枪正对着袁呈的脑门。身后跟着姜楚楚，袁珂和徐钰。 袁呈的脑子瞬间炸裂开来，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是你们？白银你不是回京都了吗？我的眼线分明在机场看到你了。” 白银冷笑一声：“不把戏做足了，怎么能在此见面。” 他打不通姜温九思的电话，不代表他联系不上姜楚楚，作为优秀刑警，身边有人在跟踪他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不过是做戏，单看谁比谁逼真。 袁珂带着徐钰走过来，瞧着袁呈脸上的震惊，忽然开口道，“你那些所谓的亲信，在你失去权势、在我拥有权势之后，便轻易反水了。你自以为是的袁氏里的那帮子拥护者，如今也彻底的臣服于我。哥，你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第448章 四百四十九·对峙 别说袁呈想不到，连袁珂自己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尽管他蛰伏多年，但袁呈锋芒毕露，袁珂以为他这辈子只会苟且屈居一生了，却没想到还能有震慑住袁呈的一天。 袁呈冷冷地看着袁珂，“就凭你这个废物、私生子，还妄想接替我的位置，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凭借着别的势，你算不得真正打败我……你等着看吧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到了这时候，袁呈还在垂死挣扎。 姜楚楚冷冷开口道，“不用再等了，和你狼狈为奸的那伙人，也早就被白银逮捕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去监狱里陪他们。” 袁呈盯着姜楚楚，眼神忽然有些恍然，他迈着步子朝她走去，在白银皱起眉的阻隔中，遥遥地看着她：“楚楚，好歹你我曾经爱过，你怎么就对我这么无情的。” 他人还没靠近姜楚楚，就已经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白银挡在她面前，眼神冰冷，“再靠近一步，就崩了你。” 袁呈果然没再动了，面上暗光一闪而过。 他的眼神四下看了一圈，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姜楚楚走到温九思身边，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紧紧抱住他，“九思，你没事儿吧？” 刚才听说酒店里插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她的心都揪紧了，生怕袁呈对他不利。 温九思没说话，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深深看了眼白银，双手无意识的抓紧了姜楚楚的手，他的手指尖有些冰凉。 姜楚楚立马感觉到了，心底一紧，“九思，你是不是受伤了？”她把人松开，担忧的看向他。 温九思摇头，视线却落在白银身上，十分复杂。 对于对白银的感觉，他一直都是不一样的，尽管前几次见面都不那么友好，但在他心里，哪怕是他是他的情敌，也仍旧讨厌不起来。 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他的—— 弟弟。 这是个奇妙的词汇。 白银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眉头深深蹙起。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白银忍不住浑身一抖。 这眼神，炙热又深情。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温九思眼瞎到将他和姜楚楚看混了。 就在三人眼神对视间，旁边被忽略的袁呈忽然动了。他冲着姜楚楚随意扔了一个物件，在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姜楚楚身上时，忽然大步冲到徐钰身边，在袁珂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拽到了身边。 袁珂又气又担忧的道，“哥！袁呈！你要干什么，放开她！！！” 姜楚楚一见袁呈手里竟然有枪，并且正指着徐钰的脑袋，不禁惊呼出声，“徐钰！” 白银回过头，手中的枪精准的指着袁呈的脑袋，“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 袁呈冷笑，“论枪法，我的确不如你，但我可以保证在我死之前，拉个垫背的！” “把人放了，我让你走。”温九思沉静的开口道。 袁呈摇摇头，依旧镇定，还带着破釜沉舟的笃定：“你当我是傻子？温九思，把你手上的签约文件给我，让人给我准备一辆车。等我安全离开后，自然会放过她。” “好，我答应。”温九思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手里的文件交给了袁呈，并且迅速的让人把车备好。 一路下了楼，袁呈挟持着徐钰安全到了车门外，温九思才开口道，“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现在可以放人了。” “现在还不行，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人。” 袁呈上了车，把徐钰绑在副驾驶，一踩油门便冲了出去。 身后，几人面色齐刷刷的沉了下来。 尤其是袁珂，死死拽紧了拳头，眼睛都红了。 温九思立马沉声吩咐道，“追！” 温九思和姜楚楚开了一辆车，袁珂和白银各一辆朝着袁呈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袁呈自然知道身后他们在追自己，不过，在路上的时候，他早就通知了李云佳，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袁呈到底对南城的地形十分熟悉，好几次都险些甩掉他们，关键时刻，都是白银及时追了上去。 车子渐渐驶出城区，路上的车越来越少，袁呈车速开得极快，副驾驶的徐钰吓的脸色惨白，胃里不停翻滚。 “你疯了吗？” 这里可是山区，开这么快，不要命了吧！ 袁呈皱起了眉，“少废话，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马上把你丢下车。” 徐钰的脸又白了白，没敢再说话招惹这个满身都写着疯狂两个字的男人，只是胃里那股子翻江倒海的感觉却越发强烈了。 “九思，穿过前面的桥就是深林了，要是被袁呈跑到那儿，恐怕我们就追不到了。”坐在车里，姜楚楚有些焦急的开口道。 温九思脸色微沉，正思索间，又听到姜楚楚忽然道，“对了，我记得前面有条小路可以到桥头，我们可以从那儿去堵桥！” 那条路，还是姜楚楚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楚楚，坐稳。” 温九思的声音刚落，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车速便又立即飙升。姜楚楚险些撞在玻璃上，还好早有防备，不过心底还是有些后怕，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指挥着。顺便通知了后面跟着的白银和袁珂。 袁呈很快到了桥头，往后视镜看了眼，没看到人，唇边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只要翻过了这座桥，他便彻底自由了。至于这些账，他早晚会回来跟他们算清楚。 桥很窄，只能勉强容纳两辆车通行。袁呈缓缓放慢车速，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面上笃定的笑意便凝固了。 一辆黑色的车子横亘在桥头，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却根本没有停车的打算，反而加大马力撞了上去。 “啊！” 副驾驶的徐钰吓的连连尖叫，她这是要死了吗？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却刚好听到了袁珂的声音。 “徐钰！” “对不起，袁珂。”她缓缓闭上眼，眼底有一滴眼泪流了下来……好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刻。 第449章 四百五十·相认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车子就在距离黑车几公分的地方生生停住，一个漂亮的漂移，直接掉转了方向。 然而，一回头，另一辆车拦在身后。 他被包围了。 袁呈猛地冷笑一声，掏出枪指着徐钰的脑门：“你们言而无信？” 袁珂从车子里走下来，走到车边，面色出奇的冷静，“你不就是想要人质吗？放了徐钰，挟持我。” 袁呈盯了他一眼，不屑冷笑，“你？我有这个必要吗？袁珂，从小到大，你做成过什么事。” 袁珂对徐钰使了个眼色，随后继续道，“为什么？大哥，我小时候一直把你当成亲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妈……她也一直把你当成亲人。” “亲人？要不是你和她，我爸妈根本不会分开，我更不会跟一个小杂种争家产，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或许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袁呈终于失去了镇定，神色逐渐疯狂，口吻冰冷得可怕：“你们都该死，温九思，你怎么不能消失呢……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趁着这个时候，旁边的徐钰忽然摆脱了控制，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袁呈吃痛，手里的枪掉在地上。 等他重新捡起枪的时候，徐钰已经被袁珂成功的带下了车。温九思，姜楚楚和白银三人也很快靠了过来。 眼看着，袁呈就要被再度包围，他冷冷勾了勾唇，“你不是想逞英雄吗？那我就成全你，好弟弟。” 话音刚落，袁呈便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徐钰。正对着他的袁珂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几乎是下意识的冲过去将徐钰护在身后。 “砰”的一声响，整个世界有片刻的凝结，有温热的血液溅在了徐钰的身上，她呆滞的看着面前的袁珂，忽然崩溃出声，“袁珂！！” “你怎么样，没事儿吧。”徐钰走过去，捂着他后背上的伤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袁珂强撑着一口气冲她摇头，笑了笑，道，“我没事儿，你……快走！”他用力推了徐钰一把，把她推到了姜楚楚那头，看到人安全了，脚下踉跄了两步，下意识抓住了桥边的栏杆。 身后，袁呈拽着他的胳膊，嘲讽一笑，“想不到，我弟弟还是个情种，真是让人感动。” 说话间，他拉着袁珂直接从桥上纵身一跳，跳进了海里。海水又深又急，眨眼间就要消失不见，白银也赶到了，下意识的要开枪，徐钰颤抖着手阻止，“不要，袁珂，袁珂在他手里！” 白银皱眉，还是收了枪，正要朝岸边去寻个位置下海，却被温九思拦住了。 他沉声开口，眼底的情绪很是冰冷，“不必了。” 海面上，忽然不知从哪儿驶来了一艘皮艇，袁呈被人救起，站在上面，冲着温九思扬声喊。 “温九思，等着看吧，我们的结果到底是怎样的。” 很快，皮艇便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之中。徐钰颤抖着声儿就要往下跳，姜楚楚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徐钰，你干什么？” “袁珂，他不在，我要去救他！” 方才那皮艇上面并没有袁珂，所以他一定是被袁呈丢在了海里。 白银开口道，“我已经通知了警察，搜救队很快就会来的。我先下去找。”白银说完，就率先走了。 温九思对姜楚楚交代了一番后，立马跟了上去，追上白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我和你一起。” 搜救队的人一直搜寻了整整三天，都没有找到袁珂的影子。 “这几天正好涨潮，恐怕人不知道被冲到哪儿去了。白队，放弃吧，就算找到了，恐怕也……” 他本就受了枪伤，再加上在海里失踪了那么长时间，尽管找不到尸体，但结局大家也隐隐猜到了。 徐钰本就撑着一口气，听说了这个消息，当场就昏迷了。 医院。 见到姜楚楚从病房走出来，办案的警察问了一句：“人怎么样了？” 姜楚楚叹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体虚脱了，加上受了刺激。袁珂他真的，没希望了吗？” 没人说话。 无声的沉默，便是最好的默认。 姜楚楚心底有些难受，眼眶很酸，抹了一把眼眶的泪，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温九思，“对了，袁呈有没有把你弟弟的线索告诉你？” 她刚说到这儿，温九思的神态就不自然起来。他的视线落在了身边的白银身上，白银颇为懵懂的看了他一眼。 温九思道，“告诉了，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那还等什么，九思，这儿有我就够了，你快去找你弟弟吧！”姜楚楚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温九思还没来得及说话，白银便想起了这一趟来找温九思的目的，便把查探到的消息告诉了两人，想得到一些线索。 话音刚落，温九思和姜楚楚齐刷刷抬眼看向他。 “什么？你说那个教授就是古教授？” 不会吧，姜楚楚的脑子忽然有瞬间的空白。白银就是当年被古教授拐卖的那个孩子，那岂不是—— 白银尚且无知无觉，点了点头，“能查到的线索太少了，我唯一得到的就是古教授在南城和你父母有接触，所以想试试能不能从你这儿得到线索。” 话刚说完，温九思忽然上前，走到他身边，沉声开口，“你不用再查了。” 闻言，白银苦涩一笑，“罢了，我早就知道的。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 一旁的姜楚楚终于从懵懂中反应过来，看了看温九思，又看了看白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好久后，才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九思，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弟弟，是、是白银？” 后头两个字，她说的极其小声，可还是足够让白银听到。他皱眉，眼神更加迷茫。 什么弟弟？ “嗯。”温九思点点头，“现在确定了。” 说完，他忽然伸出手，将白银一把抱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隐约有些颤抖。饶是素来冷静自持的温九思，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 第450章 四百五十一·温九思失踪 姜楚楚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隐约闪烁着的泪光，也跟着湿润了眼眶。 “当年，古教授拐卖的那个孩子，就是我母亲安娜的孩子。所以白银，你不必再找你的亲人了。” 温九思的手都在抖。 “我就是你的亲人。” 天知道，这一刻他等了多久。 白银的身子也瞬间僵住了，他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温九思是他的哥哥？这是什么甩不掉的缘分？ 兄弟相认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温九思便接到了一通九召的紧急电话，白银也要奉命继续追查袁呈和袁珂的下落，姜楚楚担心徐钰也不肯离开。 病房里，徐钰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情绪却十分不好。 “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照顾徐钰。九思，你现在是当哥哥的人了，不要欺负白银！”姜楚楚叮嘱道。 温九思皱眉看了眼身边目光全落在姜楚楚身上的白银，突然觉得…… 这个弟弟不想认了。 蓝子期一接到温九思，便立即夸张的把人上下的打量了一遍，差点就要上手摸一下哪里有受伤，被温九思一把拍开。 “我听说袁呈的事儿了，九思，我当时就说让你带我去吧。有我在，那小崽子还能跑的了？” 温九思凉凉瞥了他一眼，“你最好有足够重要的理由让我回来，否则你会后悔。” 那一眼让蓝子期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凉。 嗨，差点忘了，他不是姜楚楚。 不过提到这个重要理由，他也正色了几分，凝重的开口，“前阵子姜楚楚从南城给我发来了一份文件，里面有资助姜氏的幕后人的踪迹……和你的猜测一致。” 说到这儿，蓝子期忽然顿了顿，就见温九思皱起眉头，纠正，“以后可以叫嫂子了。” 蓝子期翻了个白眼，想说些什么，瞥到温九思危险的视线，立马闭了嘴。 “我想，你父母车祸背后的真凶，就是那个人无疑了……那个京都唯一能跟你的九召匹敌、背后有高官支持的老牌集团鼎晟的董事长王合。” 一句话，成功让温九思周身的寒意更盛，周身的温度迅速下降，蓝子期看了眼温九思，周身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样阴鸷吓人的温九思，他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强忍住内心的担忧，他开口道，“九思，不要冲动，你知道的，对方在京都的势力很复杂，而且最近又大举进军江城发展，若是贸然出手，恐怕打草惊蛇。” 温九思没说话，只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他接过蓝子期递过来的资料看了许久，迟迟没有开口。 一直到许久后，才忽然抬起头，眸低一闪而逝的阴冷。 “我有一个办法，只是，我怕楚楚担心……” 蓝子期叹了口气：“只有这件事真正解决，你们以后才能好好在一起不是吗？你也不想姜楚楚跟着你提心吊胆的吧。” ………… 一个星期后，京都忽然传出了一个继李氏破产后的又一个炸裂性的大新闻。 原李氏继承人李云佳破产后竟铤而走险，令人绑架了九召集团的总裁温九思，几人在追逐间相继失踪。 温九思失踪了！ 顿时，所有盯着九召这块肥肉的人全部都沸腾了。偌大的九召一瞬间群龙无首，整个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京都。 姜楚楚和徐钰前脚刚到家，后脚九召的律师便立马上了门。 “姜小姐，温总意外失踪，生死不明。早在几个月前，他便将旗下所有属于九召的股份转到了您的名下，现在九召有难，还希望姜小姐您出来主持大局。” 姜楚楚被这个爆炸式的消息轰炸得头脑一瞬间空白。 “怎么可能，九思绝对不会是能轻易被人绑架的人，里面一定有问题……一定的，蓝子期，对，我要见蓝子期！” “姜小姐，您冷静一点。” 律师有些无奈，“半个京都的警察都出动了，正在努力搜寻温总的下落，您别担心，一有消息会立即通知您。但是在此之前，还请姜小姐振作起来，九召需要你。” “什么意思。” “您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十分详尽的权益委托合同，规定了如果温九思有一天不在了，她能得到的一切——包括九召。这上面还有一些漏洞补充，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是的，甚至可以让之前袁呈强迫温九思签下的那份转让合同无效。 姜楚楚咬着唇，挤出一抹勉强至极的笑容开口道，“好，我知道了，我可以接受……在九思回来前。” 律师一走，姜楚楚就有些腿软。 徐钰也听说了这个消息，立马担心的过来找她，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朋友：“楚楚，你别担心，温九思一定不会有事的。” 徐钰现在才知道，前几天楚楚安慰自己时候的无力感。 “我没事。”姜楚楚摇摇头，面上多了几分坚毅，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徐钰，我们一起振作起来。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但温九思保护了我那么久，现在也该轮到我来护他和九召了。” 第二天一大早，九召集团的所有人便收到了一条通知——九召的新总裁要上任了。 此时，距离温九思失踪的消息才过了二十四小时，一时之间，人人都在讨论这个人到底是谁。 以至于，当温戎出现在九召大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齐刷刷的低头喊了一声，“温总好。” ——温戎，温九思二叔的儿子，国外归来，曾经跟温九思斗了一场，后来被剥夺了所有职位驱逐出了九召。圈内人都知道他前段时间过得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可是普通的大众可不知道，九召的员工更不知道。 戴着金丝眼眶的男人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身后的几个女人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兴奋道，“原来是温戎啊，我听说他可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又是温家这一辈除了小温总外最出色的后辈呢。有了他，咱们九召可算有救了。” 第451章 四百五十二·她成了九召的主人? “温家的基因都好好，这位温总也好帅啊！” “最重要的是，还单身！” “可是我记得之前——” “哎，之前的事有什么打紧，温总失踪了，他回来了，这不就是风向吗！要我说，这个温戎背后，肯定有人支持他。” …… 姜楚楚踏进九召的时候，气氛有些微妙。 前台小姐礼貌的上前道，“姜小姐，很抱歉，我们小温总不在。” 姜楚楚淡淡一笑，“我不是来找他的。” 前台小姐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蓝子期正好走了过来。姜楚楚对他点了点头，很快走了进去。 电梯里，蓝子期沉着脸对她道，“虽然我不知道九思为什么要把九召交到你手里，但我相信他。不过，你要敢搞砸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姜楚楚淡淡瞥了他一眼，“蓝子期，我很好奇，九召到底给你开了多少钱的工资啊，让你这么尽心尽力的？” 末了，她又道，“不管温九思给你多少钱，反正我一分钱都不给你。” 蓝子期：…… 他像是缺钱的人吗？ 一出电梯，小赵便等候在外，见到姜楚楚，恭敬的点了点头后，才道，“楚…姜总，温总召开了董事会，请您过去一趟。” 温总？ 见两人疑惑，小赵解释道，“温戎，小温总的表弟。” 蓝子期嗤了一声，“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等会儿见了他，你不用给九思面子，往死里怼！” 姜楚楚皱眉想了想，忽然开口，“温戎，和温仁是什么关系？” “是他的儿子？” 蓝子期点头：“当初他离开九召时可不平静，现在又张狂起来，背后也不知道是谁在撑腰。” 会议室里，几乎九召所有股东全都在场。姜楚楚一走进去，所有人视线便都扫了过来。 目光中带着打量，审视，以及怀疑。 蓝子期正要跟她走进去，坐在第一排的男人浅笑着开口，“我们九召集团的股东大会，蓝家的人参加恐怕不妥吧？” 蓝子期看了眼温戎，没给什么好脸色，“哦？本少爷也是九召的股东，凭什么就许你温戎来，我就不能来了？说起来，你那点股份……也就勉强够你糊口的吧，所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你是凭什么出现在这儿的。” “我又收购了散股，不行吗？” “你要是还有钱，就不必跑到三线城市买个五十几平的房子了。” 温戎面色一窒，却并没有表露出来，仍然笑了笑，看向姜楚楚，忽然开口，“姜小姐，越来越漂亮了，也难怪九思那样的人也动了凡心，还甘心把名下的股份交到你手里。”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语气中有几分阴寒的味道。 “不过，我记得姜小姐家里的公司都破产了，还是学的艺术行业，现在突然拥有了这等身份，应该压力很大吧？” 一上来，就是夹枪带棒的，直接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分明就是讽刺姜楚楚靠脸吃饭，是迷惑了温九思的狐狸精，上不得什么台面，九召在她手里，只会走向灭亡。 果然，股东们闻言，纷纷对姜楚楚投来十分不友好的眼神，私下里议论纷纷。蓝子期当场就要发飙，“你他妈……” 话还没说出来，姜楚楚已经先一步的阻止。 她举起了手示意蓝子期不要多说：“你过去坐，这里我能处理。” 蓝子期诧异的睁大了眼同时压低音量，“我不管，难不成放着你在这儿被这帮老狐狸吞了，九思要回……回得来的话还不得弄死我。” 姜楚楚沉下脸，眼底却多了几分冷冽，“蓝子期，你嘴巴给闭紧点就没问题了。” 蓝子期冷哼一声，没再说一句话。 可是他看着姜楚楚一往无前般的背影，却隐约觉得她身上，好像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气势，就像平日里温九思身上有的那种。 越过站在原地的温戎，姜楚楚直截了当的坐在了首位上，盯着底下的一干人，十分镇静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诸位好，我是姜楚楚，接下来的一顿时间来，将由我接替原总裁温九思的位置，还望日后多多指教、” 温戎晚了一步，只得在旁边落座，他推了推面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下的眼中透出丝丝阴冷，“姜楚楚，在场诸位不少都是九召的老员工，都没人敢说这时候接替九召，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姜楚楚勾唇，笑容艳丽逼人，眸中却含着几分压迫，“温先生，在九召，请叫我姜总，规矩什么的，不需要我交你吧？毕竟你原来就是这么叫九思的。” 温戎的脸色更加黑了，可对上姜楚楚那双含笑的眸子，竟没来由的一阵心凉，那种感觉，就和温九思的像极了。 尤其是那眼神，简直是一模一样。 让人厌恶，也让人紧张。 “小姑娘，这是商场，可不是学校，任由你胡闹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失误，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为首的王老开口道，他是这董事中的领头人，也是威望最高者。 姜楚楚也看出来了，她倒是见过这位董事，并且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王董事，我现在说的再多，您也不会信我，但您应该相信温九思。我既然接任了这个活，便定会全力以赴。” 顿了顿，姜楚楚又道，“我今天也可以把话放在这儿，若是因为我的失职让九召陷入了险境之中，我自愿让出总裁的位置。王董事，你们诸位都是对九召有贡献的人，我尊重你们，但是我绝对不能允许有居心叵测的小人在此时不劳而获。” 她又站起来，冲众人鞠了一躬：“还请诸位给我一个机会，等九思回来，我一定会将诸位的功劳告诉他。” 一番话，暗含威胁，却说的十分漂亮，滴水不漏。既给足了众董事们面子，又建立了自己的威信，原本董事会就是想让集团谋利罢了，是谁在这个位置上，他们还真不在意。最关键的事……万一温九思回来了呢？看他的女朋友这幅镇定的样子，指不定被绑架的事有几分隐情。 第452章 四百五十三·流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股东们纷纷表示赞同，并对姜楚楚表达了善意。 只除了温戎。 他脸色很是难看，没想到，好不容易重新回到这里，本是想为难姜楚楚立威，谁知道被她三言两语摆平了。 “温戎先生，您说是吧？”姜楚楚含笑的眸子瞥向温戎，眼底深处是一片冷意。 温戎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姜小姐巧舌如簧，温某佩服，就是不知道您的能力是否也如嘴皮子一般厉害。” “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姜楚楚毫不示弱的回击，两人视线在空中迅速对了几秒，一瞬间，火光四射。 等人都走光了，蓝子期也出门等她，会议室里只剩下温戎和小赵的时候，姜楚楚忽然把温戎叫住，双手撑着桌面，笑吟吟的看向他。 “我瞧温先生看起来很闲，想来是没什么事做，正好我身边缺个助理，温先生可有兴趣？” 助理？ 温戎的脸皮子终于绷不住了。 小赵也适时地添了一把火：“姜小姐，温总不在，我就是您的助理，您不需要再找别的不专业的助理了。” 在心底忍不住咒骂了一番姜楚楚，就凭她，也配？ 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我很忙，姜总还是另请高明！”温戎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来，“砰”的一声摔门离开了。 外头一直守着的蓝子期走进来，好奇的道，“你刚才到底说什么了，这温戎可是个万年虚伪男，难得见他气成这样。” 姜楚楚兴趣缺缺的随意开口，“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不过如此罢了。小赵，你来办公室一趟。还有蓝大公子，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吧，您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非常忙，没空搭理你了。” 说完，她就朝办公室走了。 用完就扔？？？ 蓝子期在后头忙追了过去，“姜楚楚，你什么意思啊？我好心帮你，你竟然过河拆桥，始乱终弃！” 姜楚楚抬头，皱眉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了看他。那眼神，让蓝子期感觉到，智商好像收到了深深的碾压。 姜楚楚真的很忙。 温九思离开后，九召上下内外都是一团糟，不少的项目全都堆积在了一块。一直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她才把文件翻完。不过忙也有忙的好处，最起码，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思考和温九思有关的事情。 蓝子期和小赵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每当姜楚楚露出试探的意思，两人就闭口不谈。她既焦心，却也有一丝丝祈盼。 小赵道，“姜总，目前九召最棘手的主要有两项，一是和江氏的合作，两家的项目刚竣工，原本订好了发行日期，可小温总忽然，江氏那边的意思是，暂时推迟。” “不能推迟，小赵，你马上联系江氏的负责人，按照原计划进行。算了，还是我亲自联系吧。”姜楚楚思索了一番后，立马回应。 小赵点头，又道，“另外，我发现幕后有人在大肆收购九召的股票，并且市面上好几家公司公开和九召竞争，打起了价格战，让九召连连亏损。近一段时间的销售额非常低，您看，要不要适当降低价格？” 姜楚楚摇头。 “九召一旦开了降价的先例，往后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坚决不能降价，那些人钱多，就让他们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另外，你去查查是谁在买九召的股票，卖出去的股份，要是有渠道的话，买回来……钱不够的话，用我账号里的。” 姜楚楚已经决定了，温九思给他的东西她一分都不会动。 自己名下的那些财产，她全部拿出去购买九召的股票。那些人不是想从股票上做手脚吗？ 他们买，她也买！ 几句话，已经让小赵的疑虑彻底的消失了，果然，小温总素来深谋远虑，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准备。 姜楚楚，的确能胜此重任。 短短几天时间，姜楚楚便以雷霆之势迅速的稳定了九召的内部，手段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 尤其是与江氏的项目办的极其漂亮，不仅挽回了损失，还让本已经回跌的股票迅速升温，隐约还有回温的趋势。 公司前几天还有些质疑声，短短几天时间，便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到多久，第五天上班的时候，小赵便急匆匆的来报，“姜总，不好了，开发部的张总监离职了！” 姜楚楚很快把此人的资料过了一遍，通过总控室的监控，可以看到张总监正在办理离职手续，整个开发部的情绪都很低沉。 “城东的竞标案正是由张总监在负责，现在他忽然离职了，咱们的竞标很可能要黄了。”小赵急切的开口道，“姜总，您向来有办法，要不您去找张总监说说，让他留下来，或是等竞标结束后离开？” 姜楚楚收回视线，冷声开口，“没必要。” “让他走吧，注定留不住的人，挽留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就不相信，离了这个人，九召还不能转了。” 姜楚楚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西装，长发挽起，越发有精干女强人的姿态了。小赵还在担心，可也无可奈何。 到下午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姜总，又见面了？”温戎浅笑着开口，视线扫向姜楚楚，眼底却颇有几分挑衅之意。 “温先生要就任开发部的总监一职位，为何我没有收到通知？”姜楚楚仍然笑，只是眼丢却多了几分冷意。 “是董事会同意让我来帮你的，我想姜总应该也知道，您这个代理董事长也是董事会认命通过的。” 拿董事会来压她？ 姜楚楚收回了笑容，勾唇，“那就恭喜温总监了，城东竞标案，我希望能看到温总监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卷……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忌您的面子。” “拭目以待。” 温戎笑的张扬。 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他会把她狠狠踩在脚下……她大概不知道，她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第453章 四百五十四·宋初一的示好 就这样一连忙碌了几天，白银来了九召。 他打量了一遍姜楚楚，皱了皱眉头，“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瘦了。” 姜楚楚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就当你这话是在夸我，毕竟减肥减了这么久，也很辛苦的。” 两个人相对沉默下来。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声音，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温九思，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银的动作顿了半拍，才缓缓开口，“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用告诉我所有，我只想知道他安不安全。” “……还好。” 姜楚楚这才松了一口气，继而觉得有些累。 以前有温九思在，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他，现在人不在了，只靠着她一个人，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很想他，也想知道他现在安不安全。 白银这次来，是姜楚楚拜托他暗中调查了离职的张总监这个人。原本，她以为是温戎做的。可现在看来却不是。 “我查过他的户口上，的确有一笔来路不明的钱款，对方应该是给的现金，由他自己存进去的。我查了这个人近些日子的活动轨迹，唯一异常的，就是离职前几天晚上都去了同一家酒吧，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宋氏的。” 宋氏？ 姜楚楚挑了挑眉。 “宋氏的话……你不会是在说——” “宋初一。” ………… 温戎一进来，就很快拉拢了公司不少人。姜楚楚看在眼里，却任由他动作，也是想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开发部原本是每天要把竞标案递交给姜楚楚过目的，可现在，已经渐渐略过了姜楚楚，直接交给温戎了。对此，姜楚楚按捺住，完全没有反应。 这两人的争锋相对，谁都看得出来。 因此，九召内部很快分为了两派，一派是支持温戎，另外则是姜楚楚，当然，站在姜楚楚这边的，是极少数。 毕竟说起来，温戎才是最有竞争力的，无论家世还是学历。 小赵在一旁冷笑着说道，“姜小姐，您都不知道公司那些人是怎么说您的……我真是听不下去了。” 那些话，小赵是说不出口的。 姜楚楚冲他笑了笑，“那人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激怒你，旁人的话，与我何干，做好自己就行了。说两句又不少块肉。” “可他们太过分了。” “只要付出了，总不会浪费。破除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拿事实说话。你说一万句，也不如拿下这个竞标案。” 小赵猛地抬头看她，“您有主意了？” 姜楚楚只是笑。 晚上，在九召旗下的酒店，宋初一邀请了姜楚楚会面。 “楚楚，许久不见了。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啊，我今晚可得好好跟你喝几杯。”宋初一一如既往的热情，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无害。 相比之下，姜楚楚淡定得多。 “抱歉，明天还有工作，不能喝酒。”姜楚楚摇了摇头：“我们也是旧相识了，你要是有事，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宋初一倒酒的手僵在原地，片刻后，才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楚楚，你变了很多。” “经历了很多事，人总是会变得。别说是我，就算是你，不也变了吗？”她扬了扬唇，勾一抹笑容来。 只是这笑容，怎么都有几分疏离之意。 到底是生疏了。 宋初一的脸色凝结了片刻，很快，再度笑出声来，“是的，楚楚说的没错，你我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不过，无论如何，在我心里还是拿你当朋友的。” “是吗？” 姜楚楚反问了一句，丝毫不动容。 宋初一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又笑了笑，“我听说现在的九召可不太平，内忧外患，温九思把这么一个烂摊子丢给你，你撑得很辛苦吧？” 即便是她再装的再若无其事，他也仍然能看到她眼底的那份疲惫。 姜楚楚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合作。” 宋初一笑容张狂，“你不是想拿到城东开发案吗？我帮你，有宋氏的帮助，一个温戎，不算什么。” 姜楚楚没说话，垂眸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你帮我？条件呢？” 宋初一微微敛下了笑容，有些无奈，“我说了，我们是朋友，就当是我对我们的友谊的一种肯定吧，而且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言语中，一片赤诚。 片刻后，姜楚楚点了点头。 “好啊。” 这顿饭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临走前，宋初一忽然叫住姜楚楚，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妹妹，姜夏樱，和我父亲就要来京都了，你们姐妹也好久没见了吧？” 姜夏樱？ 姜楚楚脚步一顿，唇边缓缓勾出一抹笑容来。 “与其说是我的妹妹，现在更是你的继母吧。”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宋初一的笑容有些尴尬起来。 ………… 宋初一果然言出必行，第二天就暗中让人送来了关于城东合作案的一份资料。这份资料，可远比九召掌握的多得多。 蓝子期盯着看了好一眼，狐疑的盯着姜楚楚，“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姜楚楚头也不抬，“宋初一给的。” 什么？ “姜楚楚啊姜楚楚，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这时候也犯浑了，宋初一那人得到话能信任吗？别到时候被人算计了还给人数钱。”蓝子期气的直跳脚，连忙要把东西毁掉，被姜楚楚先一步阻止。 “你说的没错，他不一定值得信任。” “那你还——我的天，你这女人，不会是给自己找好下家了吧。”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付温戎。”姜楚楚淡淡瞥了他一眼，转头不再理会。 蓝子期气冲冲的离开了，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关键是，他从来没有吵赢过她！ 很气！ 距离招标日期还剩三天的时候，开发部的人便来找姜楚楚，近些日子的加班加点，终于做出来了一份完善的企划案。 第454章 四百五十五·背叛 姜楚楚看了两眼，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大伙辛苦了，这几天好好休息，争取一举拿下。” 消息传到温戎耳中的时候，他皱眉，“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姜楚楚对他按理说不可能没有一点防备心，就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总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传话那人回道，“没有，温总监，这份假的企划案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就算姜总真有怀疑也是判断不出来的，况且您不是还……总之，这次她一定会栽个大跟斗，您大可放心。” 温戎点点头，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下午的时候，姜楚楚便接到了宋初一打来的电话，姜夏樱要见她。 她原本是没什么兴趣，可是想到姜夏樱和宋初一的关系……姜楚楚沉吟片刻，还是应了。 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姜夏樱却并不在，宋初一坐在大厅里等她，见人来了，笑着说：“楚楚，这次投标，我保证最后一定是你拿下。好了，就不耽误你们姐妹俩聊天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姜楚楚笑着送人离开，宋初一刚走，姜夏樱就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见到她的时候，姜楚楚着实吃了一惊。 面前的这个姜夏樱，和她先前见到的那个简直是判若两人。尽管她穿着打扮十分精致，可眉宇间，竟让人感觉老了不少。 可姜夏樱眼中的姜楚楚，仍然光彩照人，甚至比之前在南城还要风光无限，明艳动人。 姜夏樱嫉妒的嘴皮子都要咬破了。 相比他她激动，姜楚楚则淡定的多，不咸不淡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姿态闲适安然，轻飘飘的开口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姜夏樱死死捏着手掌，“姜楚楚，当初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嫁给那个老男人，你害我受了那么多苦，凭什么还能这般心安理得？” 姜楚楚的眉拧了拧，看姜夏樱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脑瘫。 “我有没有良心不太清楚，不过你没脑子倒是实锤。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当初你是怎么算计我，又是怎么嫁给那宋初一的父亲的？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计较。” “你得意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拥有了九召你就可以高我一等了，我告诉你，姜楚楚，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我等着看你哭的那天！” 起初，姜楚楚只觉得无聊，姜夏樱这些招数她都听烂了，可渐渐的，又觉得有些古怪了。看她的表情，就好像是笃定她要彻底完蛋了，再无翻身之日了一般。 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姜楚楚佯装不满，微微蹙眉，“你配说这话吗，手下败将。你醒醒吧，就凭不爱你的老公，还是便宜儿子？就是整个宋氏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 “你！” 姜夏樱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发青，狠狠的大喘气。 “反正你都是要完蛋的了，我不妨告诉你，你以为现在的宋氏还是从前那个吗？我告诉你，现在宋家可是有大人物撑腰的，民不与官斗，别说一个九召，就是十个加起来，都要完，温九思，别想回来。” “但是宋初一说了要帮我，他曾经喜欢过我，你不知道吗？” 姜夏樱反唇相讥：“你真以为是个男人就会对你念念不忘呢，宋初一要是真的还喜欢你，怎么会——” 话说到一般，姜夏樱反应过来，迅速住了嘴。 可是对姜楚楚来说，足够了。 她像是没有听出姜夏樱话里的意思。 “那可说不准。” 她说完，不顾气的跳脚的姜夏樱，直接就离开了。 姜夏樱这人，脑子的确不好使，不过这样才好套话。宋氏幕后的大人物，就是温九思“失踪”的原因吗？ 回去后，她叫来了小赵。 小赵蹙眉说，“我已经让人对比过了温总监和您送来的那份企划案，温总监那份看似没问题，可在几个点上动过手脚，如果不是有两份的比对，很难看得出来。” “也就是说，我的那份没问题？”姜楚楚道。 “没错。” 这就奇怪了，既然企划案没问题，那宋初一的目的是什么？背后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是让她拿下这个案子？ 绝对不会。 “明天的竞标案，实在不行我们就放弃，总之不可落入别人的圈套中。不过先别走漏风声，我还想要看看，宋初一到底想算计我什么。” 晚上徐钰来了，说是要陪着她一起。 近些日子徐钰全部精力都放在上面，画室被打理的极好，甚至有开分舍的想法。姜楚楚表示极力的支持，只是又担心她太辛苦，便想着等九思回来了再做打算。 徐钰决定晚上和姜楚楚一块儿睡，搬来了枕头被子，两个女人都睡不着，黑暗中，徐钰忽然道，“我总觉得，袁珂他还或者。” 姜楚楚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就还有希望，我也相信，但愿你们早些重逢。” 徐钰翻身抱了抱她，“嗯，我相信温九思也一定会回来的。对了，现在九召怎么样了？” 姜楚楚慢慢把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儿简单描述了一遍，听完后，徐钰有些心疼。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正要睡了，徐钰忽然道，“楚楚，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你说的城东那地方，我先前有次去写生，无意中听那儿的居民说他们要搬家了，好像说那儿的地要被政府给占了，建什么东西。不过也只是传言，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姜楚楚心中猛然一跳。 这就是了。 她也不睡了，翻身坐起立刻联系小赵，两人趁着浓重的夜色，悄悄联系了姜夏樱。 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竞标地，正好在门口和温戎碰上。 温戎看了眼姜楚楚，笑吟吟的对她道，“祝姜总旗开得胜，一举成功啊。” “承你吉言。” 一直到下午，竞标才结束。姜楚楚走出来的时候，面上的笑容十分明媚，看起来很有把握。 温戎阴恻恻地笑了笑，“姜总，看您这模样，应该是会有好结果了？” 姜楚楚只是神秘一笑，“结果出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等姜楚楚一走，温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身边的手下说了些什么，那人立即点头，很快消失了。 第455章 四百五十六·拉扯 姜楚楚刚走出去，就被宋初一截住了。 “看起来，宋总的消息可真够快的，这次倒是要感谢你了，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感谢你。” 姜楚楚言笑晏晏的模样，让宋初一终于放下心来。 他忽然摇头笑了笑，嘴角勾起了一抹不符合他清朗样貌的冷笑来，“是我要感谢你才对，感谢你，给了我对付九召的机会。” “你这话什么意思？”姜楚楚神色一拧，疑惑的看向他。 宋初一后退一步，打量着姜楚楚，面上浮现出一丝遗憾。 “很快你就知道了，楚楚，很抱歉，我真不想这样的，可是商场如战场，你早晚会懂我的无奈。” ………… 竞标结果很快便出来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负责人便找上了九召，因为结果还没公布出去，但此番表现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九召竞标成功了！ 这个结果，让温辰差点没气死。偏偏，姜楚楚还当着众人的面好好表扬了开发部，尤其奖励了他。 公司内部的气氛都有些不一样了，原本那些站在温辰一派的人，也渐渐开始倒戈了。 等把人送走，蓝子期敲门进来，便迫不及待的问，“楚楚，不是说要放弃吗？你不怕宋初一和温总监他们做手脚？” 姜楚楚笑了笑，“当然怕了。” “那你怎么还——” 姜楚楚笑而不语。 晚上下班，姜楚楚便被宋初一给拦截了。两人来到九召旁边的咖啡厅，宋初一率先开口，笑了笑，“听说九召竞标成功了，合同签下了吧？恭喜你，楚楚。” “这不是多亏你的帮忙么。”姜楚楚低头喝了口咖啡，却没错过宋初一眼底浮现出的算计和喜悦。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一比生意。” 宋初一笑了笑，推给她一份文件，“念在你我过去的情分上，这样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大让步。” 情分？ 姜楚楚唇边勾出一抹嘲讽来，盯着手边的股份收购协议，笑容又轻又淡，“几天前宋总不是说，会帮我解决九召的麻烦，怎么现在却想收购我的股份？” “这么久过去了，你的手段，一点没变。” 宋初一的表情僵了僵，片刻后笑了一声，“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你好好考虑考虑，温九思不会再回来了，你的竞标案是个坑，九召很快就会是烫手的山芋，我给出的价格已经是最好的了。” 他一副像是为她考虑的神情。 也对，在外人眼中，姜楚楚仗着长得美，不劳而获得到了偌大的九召，可不就是天上掉的馅饼嘛。 可是宋初一给的这个价格，连现在九召股价的一半都不到，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吗？ “你方才说，九思不会回来了，什么意思？”姜楚楚眯了眯眼，宋初一的表情在告诉她，他知道些什么。 “你真以为，一个大活人说消失便能消失吗？实话告诉你，他不是消失了，而是……他得罪了大人物，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九思真的回不来了，我又凭什么把股份卖给你？”姜楚楚不动声色地问。 说到这儿，宋初一笑了。 “城东那块地，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政府征用。你们投入的资金不仅拿不回来，还会损失惨重……楚楚，你也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话锋一转，宋初一接着道，“温九思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交给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也应该为自己想想。这笔钱，足够你风风光光地活下去了。就算今天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搞垮九召。到时候，你不仅一分钱拿不到，或许还会搭上自己。” 话到了这儿，姜楚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你和那个所谓的大人物合作，来算计我？” 宋初一无奈笑了笑，“楚楚，我说了，这不是算计，而是我在帮你。” 帮我？ 姜楚楚忽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宋初一一眼，“我相信温九思，我也会守护好九召。” 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愠色，没来由的让人的心跳加速。 宋初一怔了怔，“楚楚，你——” 话音刚落，那份文件已经被姜楚楚甩在了他脸上，她冷声开口，“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完，她大步走出了咖啡厅。 夜里，姜楚楚站在九召办公室的大楼，俯瞰楼下的车水马龙。门外有人敲门，白银和蓝子期一块走了进来。 她收回视线，看向面前风尘仆仆的两个人，“怎么样了，九思有消息了吗？” 白银闻言皱眉，眼底有几分凝重，好半天，才摇头。 温九思的“失踪”是为了拖延时间，想办法在暗处揪出幕后黑手的把柄，可是或许是温九思伪装得太好，姜楚楚在明面上也和对方的势力正面遭遇了，事已至此，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没有。” “联系不上，我尝试让配合他的卧底警察联系他，但他们也失去了他的踪迹。” 话音一落，气氛瞬间有些沉闷。 姜楚楚的脑子忽然“嗡嗡”作响，双腿也有些发软，“失去联系，是什么意思？” 蓝子期眼疾手快的把人扶住，道，“你也别担心，兴许是发现了什么不便与我们联系。算算时间，九思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应该相信他。幕后那人应该快现身了，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白银点头，“我们是亲兄弟，我能感受到，他没事。” 他当然是在开玩笑缓和气氛。缓了一会儿，姜楚楚也冷静下来了。 “你们说的对，我得稳得住。” ………… 姜楚楚没想到，隔天竞标地即将被当地征用的消息就出来了。 看来昨晚她没有回复，让宋初一狗急跳墙，想利用这样的方式逼迫她就范。小赵急匆匆的进来，“温戎带着董事会的人来了。” 还挺快。 姜楚楚有些诧异，消息不过刚放出去半小时，那些家伙就收到消息了，看来这背后还真是早有预谋。 会议室，不同于上一次的平和，姜楚楚一进去，就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第456章 四百五十七·宋初一的后手 “姜总，上次你让我们给你机会，我们相信你，这就是你给我们的回报吗？我就说一个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你懂什么是商界吗？” 话刚说完，便从前方飞来一份文件，差点砸到姜楚楚脸上。她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笑了。 她径直走到了首位，看了眼下面，开口，“人还挺齐，一个不少。” 扔文件那人怒气冲冲的开口，“你还有脸坐在那儿？就因为你这个决定，我们九召损失惨重，姜楚楚，你不打算给诸位股东一个交代？” 短短几小时时间内，九召的股票跌了又跌。 有不少人嗅到了不好的味道，纷纷请辞，引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整个九召的气氛都十分凝重。 温辰身边的男人道，“还交代什么？当初是姜总自己说若因为她让九召蒙受损失就自己滚蛋，姜总，您还不滚，是真当九召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吗？” 姜楚楚没回答，只是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一直到底下的人等得不耐烦了，才开口，“诸位今儿来这儿，是兴师问罪来了？是，我的确说过若是做出有损九召的事儿便甘愿退位，可我不知，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诸位股东如此兴师动众。” “你还装，我们都知道了，城东的开发案压根就是个无底洞，你签了这个合同，不是拿九召的未来开玩笑吗！”温戎旁边的男人道。 姜楚楚疑惑的看向温戎，“这项目具体是温总监负责的，竞标也是董事会通过的，现在出了事儿，虽然是我的决策，但全部推在我一人头上，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些人开始尴尬。 没错，项目是温戎负责的。决定竞标也是董事会商议后通过，姜楚楚只是最终的执行人而已。 温戎叹了口气，道，“先前我劝过你，这个项目是有问题的，可你不听。我只好选择相信你，尽心尽力准备竞标。却没想到……对不起诸位董事，说起来，我也是有责任的，愿意引咎辞职。” 这番以退为进，成功让众董事对温辰高看了几分。他根本什么都没做，但却丝毫不逃避应该承担的责任，这才应该是上位者应该有的气魄。反观姜楚楚，咄咄逼人，推卸责任！ 一个股东立刻接话：“要走也是这个女人走！她根本就没有领导九召的能力，要我说，一开始让温总监掌管九召，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儿？让她继续坐在这儿九召指不定就完了，还不如早些罢免她。” 底下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对姜楚楚的不满已是到达了极致。 一直沉默的王董事忽然起身，道，“姜总，你有什么话说？” 姜楚楚冲王老点了点头，才笑了笑，缓缓道，“诸位作为公司董事，出了事儿不想着挽回公司的损失，却在这儿闹内讧，我现在才算明白，九召的危机怕是也有诸位一份。” 看着众人不满和愤怒的眼神，姜楚楚也不在意，继续道，“让位是不可能的，更不可坑让位给温戎这种小人。” “姜楚楚，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伙同外人算计九召，我看——”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忽然从外头打开了。一身西装革履的宋初一，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打断了姜楚楚的话，“宋某不请自来，打搅了各位，实在抱歉。” 温戎刚刚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面上也多了几分喜色。 “宋总好大的气派，在九召也能任意行事。” 姜楚楚冷下脸，在此之前，她丝毫没有收到宋初一来的消息。看来是有人把人放进来的。有些人，温九思一不在，就开始蠢蠢欲动。 “路过九召，便顺便来看看你。楚楚，那份合同考虑的怎么样了？”宋初一笑意吟吟的看着姜楚楚，像是随口一问。 合同？ 董事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难道姜楚楚和宋初一做了什么交易？要知道，现在的宋氏，可是九召最大的竞争对手。 “如果你是为此事而来，宋初一，你可以离开了。”姜楚楚态度仍然强势。 “楚楚，你还是这么固执。” 宋初一像是早有预料，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进去，站在姜楚楚身旁，盯着底下的董事们，“诸位是九召的董事吧？宋某今天想和你们做笔交易。” 随行的助理将合同挨个发给各个董事，和姜楚楚那份一模一样。宋初一开口，笑容十分笃定，“如果有愿意出售手里的股份的，宋某愿以目前的股价收购。” 看着底下众人怀疑又忌惮的目光，他又追加了一句：“而且……市价收购只限前十人哦，如果卖的晚了价格低，就别怪我了。” 几个人的脸色明显地思忖起来，但是碍于身边的人，还是遮遮掩掩。 收购股份？ 温戎的脑子瞬间嗡嗡的，大脑一片空白。 “宋总，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收购九召？这可不是我们之前的约定！” 他这话谁都听得明白，跟宋初一做了交易的竟然是他？ 可是现在董事们自身难保，各人有各人的算盘，倒是顾不得处理温戎。 姜楚楚看了眼温戎煞白的脸，冷冷开口，“蠢货！” 她说的温戎和宋氏有关系不过是猜测的，纯属炸他，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其事。宋初一这人也有意思，嘴上说想和她合作，暗地又和温辰合作，想把两人都掌控在手心里。而温辰这个蠢货，竟然相信了。 “这位先生认识我？我并不认识你，更别提答应了什么，你莫不是搞错了？我今天来，是来收购九召的。” 这是彻彻底底的装傻！ 温戎一屁股坐在座椅上，整个人面如死灰。 完了。他帮着宋初一搞姜楚楚，原以为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董事站起来，伸手指着宋初一，“无知后辈！就凭你的宋氏，也敢大言不惭。当初我混商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第457章 四百五十八·危墙下的反转 后头的董事也纷纷表示不会卖，但是眼神中闪烁的深意，就无人知晓了。 宋初一没有生气。 “不签也没有关系，小刘，你把东西发给诸位，记得，都是长辈，要礼貌些。”宋初一微笑的对助理下命令。 很快，助理便把东西发了下去。 原本态度强硬的众董事，看完东西后，皆是手脚冰凉，浑身发寒。在这个位置上，难免会做过些违法犯罪的事儿。就算没有，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那份东西，便让他们心底深处最想掩埋的东西被赤裸裸的暴露在眼前，若是被别人知道了—— 足足安静了几分钟，气氛异常凝重僵直。 旁边的姜楚楚的心也跟着沉了又沉，看他们的反应，应该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她转头看了眼宋初一，宋初一朝她走了两步。 “楚楚，我说过，你斗不过那人的。听我一句劝，放弃吧。”宋初一善意的提醒道，“九召的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就算你撑过了今天，也撑不过明天。” 宋初一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人开口，“我签，我签。” 说完立马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抱着那些东西便立马跑出了会议室。而这人的妥协，就像是打开了闸门，陆陆续续的有人签字离开。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在场的人便只剩下了寥寥几人。看到这画面，姜楚楚的心有些凉。 王董事是在公司待了多年的元老，再加上为人清白，私下调查的证据实在不足以威胁到他，因此他留下来了，神情十分严肃。 这结果和宋初一想象的差不多。 “王董事，您可要考虑好，错过了今天，没准明天就是废纸一张，一文不值了。”宋初一笑着开口，眼含威胁。 王董事哼了一声，“乘人之危的小人，我在九召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卖！” “啪啪啪！” 宋初一鼓了鼓掌，叹息了两声，“说实话，我对您老很欣赏，比那个温戎有骨气。不过很可惜…我记得您老有个儿子病得很重，每个月需要不菲的治疗费用吧？您不在乎钱，我明白，可您这儿子嘛，可惜了。” “你，卑鄙！”王老指着宋初一，指尖都气的颤抖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光如刀。姜楚楚走过去把人扶住，给他顺气儿。 宋初一笑了笑，掏出手机放了段视频，指着床上躺着的男子道，“这位就令郎吧？” 王老一把拽住他的手，“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宋初一并不生气，笑着回答，“只要您签了他，我向您保证，他不会少一根头发。” ………… 王老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姜楚楚有些心酸，又觉得讽刺。明明知道他们是身不由己，但这时候的离开，却还是让人觉得难堪。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宋初一的笑容越来越大，走到姜楚楚面前，温柔的开口，“楚楚，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姜楚楚把人推开，“宋初一，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以前的宋初一，尽管也有野心，耍手段，但是不会做这样阴狠的事儿。 人都是会变的。 姜楚楚还没说话，温戎忽然冲上来，死死拽着宋初一的手腕，“宋初一，你敢骗我！我现在就去曝光你的无耻！” 宋初一的助理走上前来把人拖走，宋初一压根就没把人放在眼里，看也没一眼，直接冷冷开口，“把他扔出去吧。” 助理恭敬的点头，正要离开，温戎挣扎着，狠狠冲向宋初一，“妈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宋初一抓住他的手，用力一甩，温戎倒在地上，很快被制服带了下去，一路上，还在骂骂咧咧的。 “不自量力。”宋初一收回视线。 姜楚楚后退两步，拉开两人距离，面上是一片冰冷的疏离。 “小赵！” 她开口对外头唤了一声，很快小赵推门进来，“姜总，您有什么吩咐？” “去问问前台，是怎么做的事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给我查清楚是谁办的事，是人是狗都分不清，让她立马走人！” 小赵点头，很快走了出去。宋初一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来，哪里听不出来，姜楚楚这是骂他呢。 看着她高傲的离开的背影，忽然笑出声来。 姜楚楚果然是姜楚楚，不见棺材不掉泪。 宋初一刚走出九召的大楼，就接到了宋氏的经理打来的电话，赶回公司后，却是姜夏樱在等他。 姜夏樱拿着刚签好的合同，讨好的道，“初一，这是我从姜楚楚那儿抢来的！你都不知道，现在外界传言姜楚楚拿到了这个合同，要是消息传出去，这个贱人肯定会丢了大脸！” 姜夏樱越说越兴奋，只要能看到姜楚楚倒霉，她就兴奋。 “啪！” 下一秒，宋初一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姜夏樱被打懵了，捂着脸有些迷茫，又有些委屈，“初一，我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能打我？” “谁签的字？”宋初一握紧了拳头，死死压抑住想要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这个蠢货！ “那天晚上姜楚楚来我，问我借钱……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把合同抢过来了，他不让我告诉你，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砰！”的一声，宋初一一拳头砸向了姜夏樱身后的墙面，满脸阴鸷，温润的脸上更是一片扭曲。 姜夏樱被吓坏了，哪还敢待下去，战战兢兢的跑了。 她没想明白，明明拿到了项目，为什么宋初一似乎并不开心，难道，是姜楚楚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 宋初一一把撕碎了合同，良久后，才拨通了姜楚楚的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姜楚楚笑道，“怎么样，我送你的礼物，满意吗？” “你早就知道了？故意装作不知道，算计我？” 宋初一悔不当初，他太小看姜楚楚了，更对那人太信任了，上了姜楚楚的套尤不自知。 第458章 四百五十九·大结局(上) “怎么，只准你算计别人吗？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帮我赶走了温戎，还顺便解决了九召内部的毒瘤。”那些墙头草一听说宋氏正在大量招人，便立马按捺不住的离职了，这些人走了也是好事。 宋初一紧紧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开口，笑容有些诡异，“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姜楚楚，我原本不想伤害你的，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而且背后的人也感受到了温九思隐秘的威胁，已经开始慌张了，他……别无选择。 电话一挂断，姜楚楚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越发绷紧了神经。 第二天，白银来了趟九召，告诉姜楚楚，温九思有消息了！ 温九思先前之所以失去联系，是因为被那人缠住了暂时不能脱身，更不能与他们联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温九思的私下潜入似乎收获颇丰，已经掌握了将那人拉下马的证据。 白银思索了片刻，又开口：“楚楚，从今天开始，你要出门就给我打电话，我送你。” 姜楚楚摇头，“他的目标是九思，不是我。况且，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动我吧？” 白银沉下脸，显然还是担心她。姜楚楚说了好半天，并且表示出门一定叫上小赵或者蓝子期后，他才妥协。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宋初一的报复来的如此快。 过了没几天便有一则大新闻爆出，九召旗下的工厂生产了一批劣质食品，导致了不少消费者食用后中毒，幸而姜楚楚早让人在生产车间装了监控，才能洗清污名，而且甚至揪出了作怪的人。 调查之后，毫无意外，是宋初一的人。 看望了还躺在医院里的患者，姜楚楚在保护下，恨恨地冲进了宋初一的住处，将证据扔在他的面前。 “宋初一，你可真够自私的。为了自己，便是人命也能利用。你说我要是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告你一个恶意竞争怎么样？还是说……你和我合作。” 姜楚楚诱导道，企图让他出卖幕后之人。 宋初一神色有些挣扎。那人的手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若是真说了出来，有没有用暂且不说。在此之前，他会死的更惨。。 “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要是要告，就去告吧。” 事情到了这儿，便算是落幕了。宋初一的行为构成了恶意竞争，情节严重，被带走调查。 出了公安局，姜楚楚才发现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湿透了。“这次多亏了你们了。” 蓝子期拍了拍她的肩，“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呢！”他说着拿手肘碰了碰旁边发愣的白银，“你说是吧？温九思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白银没理他，只是冲着间处处皱眉，“我要保护你，楚楚，你很危险。” 那人这次吃了亏，肯定不会放过姜楚楚的。 蓝子期立马道，“有我在，你放心吧，我会把人保护好的。行了兄弟，你快去忙吧。” “没错，能不能抓住那个人，就全靠你了。”姜楚楚道。 白银无奈，只能嘱咐她保护好自己，随后走了。 姜楚楚回家到，仍然觉得头脑发胀，迷迷糊糊睡着了，没一会儿，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徐钰。 电话刚接通，那边便传来道凶狠男声，“人在我们手里，不想让她死的话，就一个人过来。记住一个人，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只能看到这女人的尸体。” 说话间，边上便传来徐钰的惨叫声，姜楚楚心一紧：“好，你们别动她，我马上到。” 可是她不会傻到真的毫无准备就去，跟白银通了电话后，她不顾阻拦，根据那些人提供的地址，很快开车找了过去。 是在郊区的一个普通的酒店，四周荒凉，人烟稀少。 姜楚楚刚走进去，大门便被关上了。里头一片漆黑，看不清路。黑暗间，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腕，“把人绑起来，带上去！” 很快，她双手被绳子绑住，被带上二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她被带到了尽头的房间。 “先生，人带来了。” 姜楚楚身后站着四个黑衣大汉，身材壮硕，一看就是练家子，可一进来，都是恭恭敬敬的，大气不敢出。 “徐钰呢？”姜楚楚看向背对着她的男人。 一声轻笑。 不知是在嘲讽她的天真还是不自量力。 “都到了这时候还有心思关系别人？温九思的女人啊，果然不同一般。”说话间，那人转过头来。 他大概四五十岁，穿着打扮十分考究，带着黑框眼镜，镜片下的眼睛，藏着满满的睿智和锋芒。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面善，若他不是坐在这儿，恐怕姜楚楚都要被骗了。 这人有着一张平凡的脸，可是这张面孔却经常在电视上见到，他的身份高到什么程度呢？如果不是最高的位置上的人要动他，或者有令人哑口无言的证据，根本就不用肖想扳倒他。 所以他们平常也只以“那个人”代称。 他有极大的全力，所以能驱使无数商人为他卖命。 “你就是害死了温九思父母的幕后黑手。”姜楚楚看向他，神色平静。 “可以这么说吧，九召的巨额财富不能为我所用，我怎么能安心？只可惜你的爷爷太不中用了。若是换成你，或许我还不会那么快放弃姜家。”他干脆利落地承认了，声音出奇的温和平静。 “你很聪明，不过太聪明的人啊，向来命短。你不如猜一猜，我今天让你过来，是想做什么？” “总归不是请我吃饭的。”。 男人又轻笑了两声，“小姑娘，你很有意思，只可惜啊你是他的人。有没有兴趣来帮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如何？” 姜楚楚垂眸，像是在沉思，“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男人顿了顿，随即一笑，“自然，我能给你的东西，远远比温九思能给你的多得多，而且跟着我，你会很安全，等明年我更进一步……商业圈算什么。” “我的确有一件想要的东西。”姜楚楚顿了顿，唇角忽然勾了勾，“让你认罪伏法。” 话音落下，气氛像是瞬间凝固了。身后的四个男人立马冲上来把姜楚楚围住。好一会儿，男人才挥手示意他们退开，走到姜楚楚面前，笑了两声。 “可惜了，小姑娘，我很欣赏你。”男人眼底流露出几分遗憾，“这世界上想要我的命的人很多，可最后，通常都是被我要了命，你猜你是不是后者？” “我只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 “嗯……” 男人有些不屑，似乎失去了耐心，不再和姜楚楚废话，重新坐回椅子上，让人把姜楚楚按在了旁边的座椅上，开口道，“温九思这个人鬼得很，我到处找不到他，可是想扳倒我他还嫩了点，告诉我，他在哪儿？” “你想知道吗？”姜楚楚凑近他，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猛地啐了一口，“做梦吧你！” 生平第一次收到这般对待，男人摸了摸脸上的湿润，笑容越发的阴寒，“很好，就是不知道你这样漂亮的脸蛋，被划上一刀，是什么样的感觉。” 手下递过来一把刀，他在姜楚楚脸上比划了两下，冰冷的刀刃在脸上滑动，让人不寒而栗，姜楚楚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的。 划一刀，总归不会死。 这番表现，倒是让他刮目相看，收回刀子，笑了笑，“开个玩笑，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伤了你，怎么让温九思就范？”男人忽然变了脸，冷冷吩咐，“把人给我带下去看好了，要是跑了，后果自己清楚。” 身后四个男人立马走过来把姜楚楚带了下去。 第459章 四百六十·大结局(下) 一连三天，她都被关在屋子里，手机被收走。中途那人让人送了饭，姜楚楚照常吃了，看起来丝毫不慌。 到第四天的时候，门开了，她被带了出去。 “看来，你在温九思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狠狠一把掐住了姜楚楚的脖子。 这几天他的人不断落马，还牵扯出来不少事儿。这手笔，一看就是温九思的。他回来了！但他分明早就给他传过这女人落在自己手里的消息，可是人却没来。 果然，温九思这人，如传闻一般的凉薄无情！ 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便能越发紧了。姜楚楚只觉得呼吸越来越紧，大脑充血，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这一次，她好像等不到温九思了。 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和他宠溺纵容的笑，如果她真的死了，以他的性子，也一定能找到她，为她报仇的吧。 意识迷离间，姜楚楚隐约听到几声巨响，随后，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她跌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男人的身上带着她熟悉的味道，一闻，便觉得安全。 她抽了抽鼻子。 “九思？” 姜楚楚的声音十分沙哑，她努力撑着朦胧的意识，看向来人。映入眼帘的，是温九思俊美又焦急的脸。 温九思摸了摸她的脖子，有些心疼，“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楚楚努力的想保持清醒，可头脑昏昏沉沉，一动弹就止不住地发昏，她不知道温九思能不能对付那个人，只仿佛听到了打斗声、木仓声和怒吼声。 没有多久，一切都结束了。 中年男人被白银为首的警察们制住，不住地挣扎着：“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没想到过了十几年，竟然败在了小辈的身上，让他如此甘心？ 温九思的神色如刀般的扎在他身上，“我不仅不会动你，还会好好保护你，让你好好活着，直到接受审判，用余生为我父母忏悔！” 温九思说完，便准备带着姜楚楚离开。 可谁知，就是这一瞬间，中年男人忽然挣脱开束缚，踉跄地从地上捡起一把黑色的木仓，扭曲地大笑出声，“温九思，我要让你后半辈子都后悔！” 他手里的木仓瞄准了姜楚楚，直接按了下去。 温九思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剧响，她只来得及再看一眼身前男人好看的眉眼，就彻底的昏迷了。 ………… 足足睡了好几天，醒来的时候，姜楚楚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徐钰坐在床头，见她醒了，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可算退烧了，楚楚，你没事儿吧？你都不知道你可吓死我了。” 姜楚楚坐起身来，有些蒙。 几秒后，神智回炉，她一把拽住徐钰的手腕：“白银呢，他怎么样了？” 徐钰看了看她，沉默了。 姜楚楚被她这反应弄的心里一沉，拔掉针头就要下床。徐钰赶紧拦住她，“你先别激动啊，我跟你开玩笑的！”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更好的，听哪个？” “好的。” “绑架咱们的那人落网了，据说他是什么大官，干了不少缺德事，还是害死温九思父母的凶手，有的查了。” 姜楚楚听了后，沉默半晌后开口，“坏的呢？” “白银破获了这么大的案子，升官了。” 虽然都是好消息，可徐钰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一接触到姜楚楚的视线，便有些闪躲。 “徐钰，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温九思他——” 徐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楚楚，你身子还没好，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都先别激动。” 她带着姜楚楚去了间病房，重症监护室，隔着透明玻璃，便正好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温九思替你挡了枪，命是保住了，不过什么时候能醒就不知道了。” 那一枪打中了要害，能保命已是万幸了。 姜楚楚腿一软，险些摔倒，好在徐钰及时扶了一把，她站在外头，愣愣的，有些没反应过来。徐钰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她朝里面冲，“我要去看她。” “诶，楚楚，说好的别冲动呢！你进去了也没用啊……” 无论徐钰怎么说，姜楚楚还是在医生的指导下进去了。徐钰有些着急，她真的担心，姜楚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可是看过温九思后，姜楚楚竟然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配合医生的治疗，很快出了院。 出了院后她又迅速的稳定了九召内外的紊乱，手段丝毫不比温九思柔和。很快，在蓝子期等人的帮助下，九召又重新走上了正轨。 她表现的十分正常，只是工作之余几乎像是住在了意愿。 周末，她又去看温九思，她将一束兰花插在花瓶里，又照例打开窗户，让外头的阳光照进来，随后才来到床边，为温九思擦拭身体。这样的动作，她几乎每天都会做一遍，已经十分熟练了。 男人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却无损眉眼间的英俊。 她埋在温九思胸前，眼角有眼泪缓缓流下。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她的软弱，可在他面前却忍不住。 “九思，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可是你呢，你这个骗子！”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可是真的要把你的财产卷走了，说什么都不还！” 病床上的男人依旧闭着眼，一言不发。房间里一片寂静，姜楚楚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和风吹过窗的风声。 一如既往的失落。 她摸了一把泪，从他身上起来，坐在床边看着他。伸手一点点的描绘男人的眉眼唇，眼底透着浓浓的依赖。 “算了，反正你都醒不过来了。我想了想，我还这么年轻，不如带着你的财产，找个小白脸娶回家。” 还是没回应。 姜楚楚叹了口气，从床边站起身来。窗外，正好飞过一群雁来。她忍不住看了两眼，再回过神时，便感觉到衣袖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你想娶谁？” 沙哑虚弱的男声，带着几分幽怨，缓缓在耳边响起。 姜楚楚猛然一怔，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死死掐住掌心，又欣喜，又后怕。这些天来，她做了太多的梦。总是觉得下一秒他就会醒来，可醒了后希望又会再次破灭。 可这一次，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反而不敢面对。 “除了我，你还想娶谁？” 男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熟悉到了骨子里。 姜楚楚猛然回头，就看到病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一双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袖。待姜楚楚看过去时，他也正好在看她。 四目相对，她心中那块空缺了的地方，正在一点点被填满。 不管这命运的齿轮是善是恶，它终究把他带到了她的身边。 从一起后，皆是和煦春光。